《惊!替嫁当晚侯爷他死而复生了》 第1章 一朝穿越 夜黑风高,冷风飒飒,犹如鬼一般的嚎叫着。 一道娇小的身影,在乱葬岗上,一座新堆起来的小坟包上,不断的挖着。 沈临清的一双脏兮兮的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混着已经干涸的血液,又粘又腥。 很快,沈临清就挖到了里面的那一具,被草席草草包裹的尸体。 沈临清把那尸体扯出来,不顾上面的泥土与脏污,甚至是不觉晦气,背起那尸体,就往山下走。 伴随着一声接一声的乌鸦叫,那瘦小的身子板背着一具尸体,画风诡异。 穿越是一个技术活,可是沈临清不会。 她原本是二十三世纪的战地军医,在研究一项科研成果的时候,几天几夜不眠不休,意外猝死。 这具身子的原主,乃是大胤朝大理寺卿家的痴傻嫡女。 因着年幼时期一场高热,烧坏了脑子,三岁上死了娘亲,沈大人又续弦,娶了一房继室进门。 那朱氏惯会那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把戏,把沈临清当做猪狗一般将养着,沈临清在沈府的境地,还不如一个粗使丫头。 朱氏得知,沈临清的生母给她留下来的那一大笔嫁妆,于是便去乳娘那讨要清单,周婆子不依,朱氏就下了黑手。 下人处理周婆子的尸体时,沈临清不知怎得来了,与那些人撕扯在了一起,于是被人失手打死。 可怜的姑娘,就这样一命呜呼。 沈临清的脑海里,都是关于原主被欺辱的记忆片段。 傻姑娘,既然我占用了你的身子,那么我便会替你好好的活着。 至于那些曾经欺辱你的人,我自然也会帮着你一并讨回来。 那朱氏,休想好过! 沈府 “不好了夫人,出......出事了!” 一名家丁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端坐在大厅里,一袭绛色对襟襦裙的朱氏,正在与永昌侯府上二房的夫人正在吃茶,见着家丁这般冒冒失失,不禁的攒眉,面露不悦之色。 “发生了何事,这般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家丁面露难色,压低声音道:“您快去看看吧,那傻......大小姐回来了!” 朱氏精致的柳眉,下意识的轻轻一挑,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侯府二夫人请上门来。 只是为了她的亲生女儿沈琳琅的亲事。 宅子里那些深闺妇人,个个人精似的,自然早就知道朱氏的一番心意,却也不好总驳她的面子。 还未见沈琳琅,就被这个不知规矩为何物的家丁扰了,难免心中不悦,更是不愿意在沈家多待。 眼下,也算是有了由头。 二夫人起身,客气的对着朱氏道:“今日怕也是我来的不凑巧,既然夫人有事,那我也不便叨扰了!” 朱氏不甘心,却还是起身,顺势搀上了那二夫人的手臂::“今日的事,原是我照顾不周,怠慢了二夫人! 改日我带琳琅去您府上,再给您赔不是!” 朱氏恨极了! 该死的沈临清! 平日里就总爱闯祸惹事,今日又把她的好事给搅了。 等一下,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 朱氏给送着二夫人往外走,一脸谄媚。 家丁的脸色,更是难看:“夫人......” 朱氏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不会看眼色的家丁,家丁自是知道朱氏的手段,低下头来,不敢言语。 将二夫人送到门口,一开门,就看见一群百姓围在那,门口早已是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朱氏人还未上前,就听见了人群里,沈临清那傻子的声音。 “在小小的土堆里面,挖呀挖呀挖,夫人弄死乳娘还给我俩耳刮!” “在大大的土堆里面,挖呀挖呀挖,乳娘别害怕清儿带你回家!” “在特别大的土堆里面,挖呀挖呀挖,来人啊开门啊我们回来啦!” 沈临清那傻子,用不知道在哪一条巷子里听来的野调子,哼哼唧唧的唱着,顿时心惊肉跳,再一看,朱氏险些晕厥过去。 人群里,沈临清那傻子浑身染了血,又脏又邋遢,身边还有一具尸体。 即便是那尸体上,还有不少泥和着血,她也还是一眼看出,那正是那周婆子的尸体!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这不是沈小姐的乳娘? 昨天还见她去街面上寻沈大小姐,怎得就死了?” “你瞧瞧,这满身的的血,该不会是被人害死的吧?” 朱氏慌了,赶紧对着身边的下人道:“你们几个还在那愣着作甚? 还不赶紧把大小姐带回去,这周婆子暴毙,说不定是染了什么恶疾! 怎得这尸体又暴露人前? 还不赶紧重新埋了去!” “是,夫人!” 家丁上前,就要去抓沈临清,却见原本还在数落的小姑娘,朝着朱氏跑过来,狠狠的就是一脑袋,直接撞在了朱氏的肚子上。 “哎哟哟---” 朱氏一声惨叫,直接倒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沈临清则趁势抱住了侯府二夫人的腿,一双染了血和泥的手,瞬间在她裙子上沾了印子。 二夫人哪里见过这阵仗,早已花容失色,惊声尖叫! 沈临清的声音,更是战战兢兢,惹人心疼:“夫人…… 别打我,别打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一句话,直接把朱氏抬到了砧板上。 朱氏心慌的很:“你这死丫头,赶紧把你的脏手拿开! 二夫人金樽玉贵,岂是你这个贱胚子能够染指的!” 沈临清死活不松手 ,嘴里还嘟嘟囔囔:“夫人莫气…… 我不知道嫁妆是什么…… 我真的没拿,清儿不贪嘴…… 乳娘也不知道…… 别打了……” 众人很快就透过沈临清的话,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朱氏觊觎人家沈大小姐的生母给她留下来的那一笔嫁妆,竟然谋财害命,弄死了沈大小姐的乳娘! 这官宦人家的后院,可真是阴暗的很! 朱氏的脸色,越发难看,侯府二夫人身边的婆子丫头,这时已经把沈临清拉开了。 只是这丫头嘴里还在喊着:“夫人别打我,别打乳娘,嫁妆都给二妹妹…… 我不要…… 我不要……” “二夫人,你别听这傻子胡说八道!” 二夫人脸色阴沉,冷哼一声:“这沈大人家的后院,可真是热闹,我今儿也算是开了眼! 就不在这耽误夫人处理家务事,告辞!” 二夫人当场甩了脸子,朱氏筹谋许久的亲事,这次必然是泡汤了! 沈临清心中暗爽。 却见朱氏已经黑了脸,有那么多百姓围观,都在议论着,这周婆子到底是如何死的? 第2章 冲喜 沈大小姐说的那番话,敢情平日里这沈夫人的贤惠嘴脸,都是装出来的? 本来就家世门楣不是什么拔尖的朱氏,净想着让沈琳琅攀高枝,如今这么一出好戏,让侯府的二夫人看见,沈琳琅要嫁入侯府的如意算盘,只怕是算盘珠子都要崩飞了。 朱氏的脸上 ,凶相根本藏不住。 她好不容易搏来的贤良名声尽毁,还有琳琅的婚事,怕是泡汤了! 未免人多口杂,朱氏黑着一张脸道:“你们几个,还在这愣着作甚? 还不赶紧厚葬了周婆子 还有,把大小姐带回去,洗漱一番,好生看管!” 沈临清被几个家丁扭着回了府邸。 一进沈家后院,朱氏就变了脸色,恶狠狠的对着下人道:“来人啊,把这个小贱人给我绑了! 看我不撕烂你这一张嘴!” 沈临清穿越之前,可是战地军医,身手自然是不错的! 还没等那家丁动手,就直接一脚将人踹翻,谁也没料想到,平日里,只有忍受拳脚的份,那个痴傻女,竟然会还手! 朱氏傻眼了,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那一道脏兮兮的身影,已经动作迅敏的窜到了她跟前。 只见沈临清一拳下去,直接打在了朱氏的脸上,瞬间,腥热的液体,顺着她的鼻子流下来。 朱氏的嚎叫,还没来得及散开,沈临清已经一股屁把人坐在了身下。 紧接着,噼里啪啦的耳光,似那天上的雨点落下来,左右开弓,直抽的朱氏双眼里都是星子。 众人早已经看傻了,上前去阻拦,却被沈临清狠狠地甩到一边,就连朱氏身边,想要下黑手的婆子,也吃了亏。 这傻丫头,许是被周婆子的死吓到了,浑身的蛮力,拉都拉不住。 宛如失心疯 这一次 ,周婆子的死,只怕是刺激到了她,才会有如此反常的举止! 众人看着发了疯似的沈临清,谁也不敢上前。 说起来,这大小姐也怪可怜的,要不是被欺负的紧了,一个傻子哪里敢这般造次? 沈临清打累了,才收手,随后起身,按照原主的记忆,去小厨房里找吃的。 扛着周婆子的尸体下山,又对着朱氏一番拳脚,实在是太耗费体力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该如何应对,那都是后话! 夜幕阑珊 大理寺卿沈珏回到府中,一切早已归于平静。 卧房里 一名花季少女容颜清丽,风姿绰约,此刻,眼中尽是心疼。 修长细白的手上,捻着一颗煮熟的鸡蛋,正在给朱氏小心翼翼的揉着脸上的淤青。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沈琳琅回过头,看见了沈珏,顿时红了一双眼圈儿。 “爹爹,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可要为母亲做主啊!” 话音未落,朱氏一把握住了沈琳琅的手:“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你父亲回来了,还不快快退下去!” 沈珏一眼就看见朱氏肿的犹如猪头似的那张脸,大为震惊:“夫人,你的脸……” 沈琳琅泫然欲泣,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神情:“还不是姐姐干的好事,求求爹爹为母亲做主,若是大姐姐再这般继续闹下去,咱们这后院只怕真的要鸡犬不宁了!” 朱氏推搡着沈琳琅离开,沈珏沉默着,看着狼狈不堪的女人,眼底里的怒意,油然而生。 “老爷,我知道您心疼妾身,可是临清这孩子脑子有毛病,咱们做长辈的不与她计较这些。 只不过,圣上说冲喜的事…… 咱们真的不能再拖了! 妾身这辈子,已经无望,您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琳琅入了侯府那火坑啊!” 说着 ,朱氏红了眼圈。 三日前,圣上一道旨意下来,让沈家嫡女嫁入城阳侯府,给那城阳侯冲喜。 这城阳侯,乃是当今正得盛宠的魏贵妃的娘家兄弟。 想这城阳侯 ,在大胤朝,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博学多才,文韬武略,甚至是为了平复战乱,率领魏家军,战场杀敌,战功赫赫。 却不曾想,一场战役当中,侯爷身负重伤,甚至是断了一双腿,至今缠绵于病榻,卧床不起。 前些日子,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 ,城阳侯已经数日滴水未进,只等咽气了! 皇上惋惜侯爷天妒英才,被疾病折磨便想着,在世家当中寻一位嫡女给他冲喜。 若是来日,城阳侯真的去了,好歹也得有家有室,有人供奉,不是孤零零的游魂野鬼了。 高门世家谁都知晓这冲喜,无非就是将女儿推入火坑。 那城阳侯一死,这侯府便深似海,只能守活寡! 最后,这一道圣旨,便就落在了大理寺卿沈珏的身上。 那沈琳琅,在朱氏的精心调教之下,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大家闺秀的作派。 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够攀上高枝,一飞冲天做了凤凰,若是真的进了城阳侯府上,嫁给了那个只剩下倒气的侯爷,这人生,只怕也就是毁到彻底了。 如今看见朱氏这般,沈珏咬了咬牙,也算是打定了主意。 “既然如此,那便让沈临清嫁入侯府! 左右她也是我沈家的嫡出女! 圣上只说嫡女去冲喜,又没说是哪一个! 那沈临清脑子不清醒,说不定去到侯府,是最好的选择!” 朱氏心中一喜,面上却略显悲伤:“老爷放心,妾身一定好好的打点大姑娘成亲,绝不让人笑话老爷!” “难为你了,这孩子如此混账,你却还这般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 沈珏伸手去碰触朱氏头上的包,只见她微微蹙眉,心疼的嘶了一口凉气。 沈临清睡的昏昏沉沉,却觉得身子颠簸的厉害,仿佛被人放在什么东西上面摇晃着。 原主这具身子,又瘦又弱,才施展了一番拳脚,就累的像是骨头散了架。 这一夜,她睡得昏昏沉沉的。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而她的身体却不能动弹,嘴里还塞了一方帕子。 就在这时,那晃动感停了下来,沈临清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能继续装睡,静观其变。 第3章 死而复生 花轿一路被抬进了城阳侯府里头,颤颤巍巍。 沈临清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她是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抬下来的。 紧接着,有人松开了她被绑住的手脚。 沈临清听见了那些人离开的脚步声,屋子里面,归于平静。 沈临清谨慎的掀开了红盖头,眼前的场景,让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身上,穿着大红的喜服,而这间屋子里,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白。 屋子里摆设华贵,清一色的酸枝包金的家具,翠玉屏风,金石玉器,十分的奢华。 只是,屋子里的陈设,不见一丝喜气。 白色的帷幔,笼罩着整间屋子,白色的蜡烛烛火微弱,厅堂中央挂着一个大大的奠字,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椁,摆在正中央! 沈临清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在这间灵堂当中,显得十分的诡异惊悚。 配阴婚? 嫁鬼夫? 沈临清的脑子里,飞快的浮腾出来了这么几个字。 她走到了那一副厚实的棺椁跟前,里面躺着一个男子。 那男人闭着双眼,脸色铁青,宛如睡着了一般,只是看不出来那人还有生命迹象。 即便是男人闭着双眼,也不难看出来他容貌俊美,一脸风华之色,他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金线绣松鹤的的的长袍,身边摆放着眼珠子那么大颗的夜明珠,金银玉器,男人的手中,还握着一枚金镶玉的玉牌,上面刻着几个字。 城阳侯魏氏公子羡。 魏羡? 城阳侯? 这男人看就是富贵人家,没想到,还是一个侯爷! 沈临清的脑子里,关于这位城阳侯的记忆,有一些支离破碎,只是记得三日前,一道圣旨进了沈家。 好像是一道赐婚冲喜的圣旨。 没想到朱氏这个狠心妇人,竟然把痴傻的原主送来了冲喜! 这个狠毒的女人,昨日那一顿拳头,还是揍的轻了。 看样子,这个男人就是病秧子城阳侯,沈临清的脑子里,很快将这些信息,串联起来。 嫁鬼夫,做寡妇,快乐的小寡妇! 沈临清的身子一激灵, 顿时笑出来了鸡叫声。 “大兄弟,你死的挺好啊! 放心吧,我会好好的守着你偌大侯府家业,做一个快乐的小寡妇!” 单看这间屋子,陈设华贵,价值斐然,这侯府,想必是家境富足,十分殷实。 要是沈临清在侯府做一个小寡妇,想必是吃穿用度不愁,十分惬意。 沈临清上辈子在战地,战火纷飞,即便是和平年代,也要没日没夜的在实验室里搞科研。 否则,她又是如何猝死,穿到原主身上的。 就在这时,沈临清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应该是守夜的婆子。 “刘嫂子,你说咱们侯爷,也真是命苦的人,一辈子为了大胤朝鞠躬尽瘁,临到了却英年早逝,也真真是让人心疼!” “谁说不是! 咱们侯府这一次只怕是要落没了!” 婆子的声音不见悲伤,仿佛在说着别人家的闲话。 “这你就瞎操心了不是! 侯府还有二公子呢! 老夫人的娘家,那也是广陵王府上,尽管老夫人不是正枝儿,可侯爷了人没了,侯府的基业还在啊!” 另外一个婆子附和道:“就是如此,如今老夫人掌家,二爷又随着勤王爷做事,稍加提拔,前途便是无可限量!” “原来如此! 只是这夫人可怜了! 刚进了侯府,没行夫妻跪拜之礼,更没有饮合卺酒,入洞房,明日便要随着侯爷一同殉葬……” 殉葬!? 沈临清再度陷入了震惊之中,夫人? 她? 她要殉葬? 这万恶的旧社会制度,原来真的有活人殉葬这一说! 再回头看着棺材里,已经咽气的城阳侯,沈临清坐立难安。 伸手去试探那人的鼻息,当真是气绝,沈临清这会儿笑不出来了。 她穿越还没打卡两日,就要凉凉吗? 沈临清不甘心,伸手去触碰魏羡脖子上的大动脉,细细的探寻。 果然—— 沈临清真的感受到了,男人尚有一丝余温的身体上,动脉微弱的跳动。 沈临清顿时精神抖擞,又把手指头转移到了魏羡的手腕上,给他把脉。 却还是惊得挑眉:“大兄弟,也算你命不该绝,遇见了我!” 沈临清取出来了魏羡口中,那一颗硕大的珠子,随后又把头上的一支掐丝珐琅如意簪拔了下来。 三下五除二扯开了男人的衣襟,露出了他已经没了气息起伏的胸膛。 随后,沈临清以金簪入穴,分别在男人的膻中穴,巨阙穴,中极穴,期门穴,章门穴等十三个重要穴位上,按照先后顺序分别刺下去。 最后,她人也跳进了棺材,有一些粗鲁的把魏羡的身子,拽了起来。 最后一次将金簪没入了大椎穴三寸许的位置,随后屏息凝视,静静的等待着。 约莫盏茶的功夫,原本已经没了生息的魏羡,竟然开始有了反应,紧接着,噗的一声—— 魏羡吐出来了一口黑血,瞬间一股恶臭从空中弥漫开来。 沈临清眉梢轻抬,眼底里的喜悦抑制不住,抓起魏羡的衣袖,抹了一把他嘴角的黑血,轻声询问:“魏羡,你醒了!” 屋子外头守夜的婆子,听见了灵堂里的动静,赶紧开门来看眼前的场景,顿时惊的两个婆子失声尖叫。 “来人呐,侯爷诈尸了!” “来人啊,夫人疯了,女干尸了!” 侯府瞬间乱作一团,婆子的呼声,惊来了一大波的人。 刚刚恢复清醒的魏羡,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觉得身上又脏又臭,胸口却觉得异常舒适,有一股暖流在胸腔之中炸开。 这种感觉, 从他断了腿,卧病在床这几年当中,一直都未曾出现过。 他侧脸,看着身边一袭大红嫁衣的女人,声音轻颤:“你是何人?” 沈临清额头上染了一层汗水,眉眼弯弯 ,比划着她一身大红的喜袍笑道:“见过夫君!” 夫君? 魏羡的头,隐隐作痛,沈临清却颇有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对着身边的人喊道:“来人呐! 赶紧把侯爷扶到床榻上休息!” 刘婆子震惊:“侯爷……侯爷醒了……” 嘴上如此说着,却没有动作的意思。 魏羡缓缓地抬起头,脸色依旧苍白,却是真的活过来了! “楼枭……” 他气若游丝,却依旧声音霸气侧漏,门外正问询侯爷醒了,匆匆赶过来的一名身材颀长壮硕的男子,已经进了门! 一夜之间,侯府仿佛经历了惊心动魄。 城阳侯前半日殁了,装棺入殓,后半夜,城阳侯起死回生,又活了! 第4章 小东西蛮谨慎的 翌日清晨 唤醒沈临清的,是魏羡的暴躁脾气。 砰的一声—— 杯盏落地,滚烫的茶水溅到了地上。 “楼枭,本侯命你,把那个女子送回沈家!” 魏羡许是恢复了一些,声音明显的多了几分气力。 楼枭面露难色:“侯爷,这恐怕不太好办! 这是圣上的旨意,夫人是来给您冲喜的! 再说,若不是夫人,您就真的没了!” “冲喜? 咳咳咳……” 脾气暴躁的魏羡,开始剧烈的咳嗽,随着遮掩口鼻的手帕移开,一股暗色的血液落于帕子上。 楼枭担忧:“侯爷才醒过来,切莫动怒! 卑职听说,老夫人哭着上书,求着皇上让您在临死之前,成全您! 皇上感念老夫人对您的用心良苦,便寻了沈家,只说是以沈家的嫡女冲喜,却不曾想,那沈珏竟然胆大包天,把一个痴傻女送过来……” 魏羡的身子,仿佛是虚脱一般,虚弱无力的靠在了床榻上,看着那一双失去知觉,完全不能动弹的双腿,恼意甚浓。 他这么活着也是毫无尊严,苟延残喘,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一醒来,竟然迎娶了沈家的痴傻女做夫人! 魏羡更是心中恼火。 “本侯倒也不是嫌弃那沈临清,只是我一个瘫子,又是苟延残喘,命不久矣之人,这般祸害一个姑娘家,自是不好的! 我这等废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倒不如双眼一闭,来的痛快!” 抬起头,却看见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沈临清,一双清澈犹如孩童的双眸,就那么盯着魏羡看。 魏羡虽有怒意,却不好对着一个傻姑娘发作。 “沈临清?” 沈临清走到了屋子里,面对着魏羡脸上的怒意和狰狞,没有丝毫的惧怕,反而声音异常清冷的道:“侯爷说这般话是自怨自艾! 倘若死了真能一了百了,那为何还有好死不如赖活着,这般说辞?” 魏羡诧异,目光有一些直愣的盯着眼前语气淡淡的小姑娘,许久才阴沉着一张脸,冷森森的道:“你不是沈临清?” 沈临清痴傻,又如何说出脑子这般清明的话? 而且还出手救了他! 沈临清淡然一笑:“侯爷何出此言? 我若不是沈临清,那又是谁? 如假包换!” 沈临清走进屋子里,弯腰去捡地上那摔碎的瓷碗,言行举止 ,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痴傻女。 “侯爷,人这一生难免有失意之时,若是为了这小小挫折,就放弃了这一条性命,岂不是愧对双亲?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即便是伤了残了,那又如何,只要心不残,那便是意志坚定的一条汉子!” “世人都说 ,沈大人家里的嫡女 ,痴傻蠢钝,本侯瞧着沈姑娘,倒是个大智若愚的! 敢问,昨日是沈姑娘出手,本侯才起死回生?” 沈临清抿唇一笑,容颜竟然有几分娇俏:“侯爷命不该绝罢了!” 魏羡与沈临清一对一答,怎么看这沈临清也不像一个痴傻的! 可嫁进来的,的确是盛京之中,人人知晓的痴傻女! “沈姑娘,我魏羡乃是一将死之人,即便是昨日命不该绝,我这一副残破不全的身子,只怕已是命不久矣! 姑娘若是不想被拖累,我可与皇上再求一旨,放姑娘自由之身……” “侯爷不必这般,你我二人,如今算得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女子从夫,日后,侯爷便是我的依靠!” 沈临清:靠着城阳侯,就能够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这种好事,去哪儿找? 只要他们二人相安无事,沈临清这个侯府夫人,那不是比神仙还要快活? 走什么走? 断然是不能够走的! 魏羡全然没想到 ,沈临清竟然这般固执 。 “侯爷,我也不与你藏着掖着 ,我在沈家的日子,如坐针毡,十分难熬。 在嫁入侯府之前,我的确是个痴傻的,一闷棍被人敲在这里,反而让我整个人清明了!” “听闻昨夜是沈姑娘救了我?” 魏羡犀利的眸光,盯着沈临清,她头发里隐藏的血迹,隐约可见。 既是才清醒的,她又如何懂医术? 这人的身份,着实可疑! 莫不是瞎猫碰见死耗子? 这世间哪有这般巧合? 魏羡断然不会相信,只是用一种审读的眼神,盯着眼前的小姑娘。 沈临清不惊不慌,笑言道:“我母亲乃是江南云家女,想必是受了母亲的传袭,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天赋! 我一摸脉搏,便知道该如何行针下药!” 江南云家,医学世家,最精通的,便是针灸之术。 当初,魏羡断了双腿,就想到过请来云家的老爷子与他诊治。 只是那老爷子性格古怪,不见凡人。 貌似这番说辞,最能打动魏羡,他便不语了。 “沈家如同虎狼之窟,临清实在是活的艰难,只求寻得一处安稳栖身,若是我能与侯爷治疗解毒,不知侯爷可否护我周全?” 解毒?! 魏羡的剑眉微微攒蹙:“中毒?” “侯爷的身体,想必也是寻了不少名医调理,久不见起色,侯爷难道就不起疑?” 魏羡不语,沈临清却将那些瓷盏碎片放在了桌子上,拍了拍手。 “侯爷倘若不信我说的话,可伸手触及腋下三寸位置自查!” 魏羡闻言,按照沈临清所说的位置,伸手触碰,果然,一阵剧痛瞬间蔓延,仿佛是被人鞭挞。 火辣辣的疼着。 “侯爷久经沙场,又是个练家子,即便是断了双腿,也不至于这般娇弱缠绵,只怕是有人不想让侯爷好起来,采用了这阴险下作的法子害人! 侯爷若是信我,便给上我一些时日! 既然是什么法子都用过,侯爷何不放手一搏,死马当成活马医?” 楼枭怒喝:“放肆,你怎么与侯爷说话呢!” 魏羡抬手,阻止即将发怒的楼枭,对眼前这个举止淡漠,神情举止自若的小姑娘,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 “你能医好本侯?” “不说十成把握,却也有上七八成,只要侯爷信我用我,临清必然不辱使命!” 魏羡薄唇轻抿,露出久违不见的笑意:“沈姑娘红齿白牙,说我乃是邪毒入体,本侯信,可这侯府之人,都是本侯的亲信! 如此这般,只要你能够揪出来那意欲毒害本侯之人,你我便同为一体 ,唇齿相依,本侯便护你!” 沈临清:呦呵,小东西还蛮谨慎的! 抓黑手,揪主谋,这事与她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临清爽快答应:“没问题!” 第5章 侯爷原来是真空上阵 但凡是高门贵户当中,那能耐有点腌臜事? 更何况魏羡病了许久,着偌大的侯府,只怕是早就是蝼蚁横行,乱了分寸。 沈临清走出华阳居的大门,楼枭却是一脸担忧的上前:“侯爷,这沈家着实过分,送个痴傻女来咱们侯府冲喜,是故意来恶心人的吗?” “沈珏不过是仗着云家起势,才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世人都知,本侯命不久矣,谁又愿意把自家女儿送过来,入这火坑?” 这沈临清景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痴傻疯癫,魏羡甚至在她的目光里,看见一丝精光。 韬光养晦? 扮猪吃虎? 魏羡自然知晓,官宦人家的后院当中,没有哪一片云彩是见得光的。 这沈临清,会医术,懂拿捏人心,说不定他真的能够借着她的手,揪出来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狼子野心之徒。 不急,且慢慢走着瞧。 沈临清褪去那一身大红色的喜袍,梳洗沐浴过后,就有人敲响了屋门。 “进!” 一名小丫鬟抱着一只不大的乌木雕花妆奁进门,小丫头走路轻盈,不着痕迹,桑柚抿唇淡笑,一脸清澈。 这个魏羡,还真是个多疑的,这小丫头身上有功夫,想必是个练家子。 “夫人万安! 奴婢名唤茗药,以后贴身伺候您!” 沈临清默不作声,只是上下扫了一眼茗药,随后道:“跌打损伤,只用红花油,实在是难以散瘀,你不妨试一试艾草,红花,牛膝骨,穿山甲,三七做药浴,效果绝对比红花油要强百倍!” 茗药眸子里流露出些许震惊之色,很快:“谢过夫人!” “你拿的这是什么?” “这是夫人的陪嫁,昨日夫人过府之时,沈家那边给带过来的!” 沈临清冷笑,当初云氏暴毙,可是给原主留下了一大笔的嫁妆,如今她冲喜,朱氏就拿这么点子破烂玩意打发了她! 那沈珏,怎会丝毫不知情? 可见原主这便宜爹的一颗心,都已经长歪了! “我知道了!” 茗药放下东西,便退了出去,沈临清瞄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妆奁,本想将东西收起来,却意外的发现,那里面好像有一丝红光闪烁,于是便将那妆奁打开。 里面除了有几只鎏金簪子,还有一块成色并不怎么好的翡翠吊牌,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还有一枚素银戒子。 那戒指款式简单,小圈上镶嵌着7颗红色的小米粒大小小珠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却胜在精致。 沈临清瞬间面露欣喜之色,这戒子,她何止眼熟啊! 23世纪的时候,她在闲暇之余就喜欢逛古董市场,有一次,从一个卖古董的老头那儿,买了这么一只一模一样的戒子! 谁能说这不是缘分? 沈临清把那戒子,戴在了手上,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她眼前亮光一闪,竟然出现了她穿越之前的科研成果! 就是一个随身携带的空间医院,本来这一项科研适用于战场之上,结果,科研成果发布的前一天晚上,沈临清猝死,却没想到她死之后,上一世的科研成果,竟然也随着一同穿越了! 沈临清意念控制,从空间当中取一些东西,更是欣喜若狂: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原本还在上愁,魏羡那一双断腿的受伤程度该如何诊断,如今有了空间里的现代仪器辅助,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靠着这空间,她岂不是能混成侯府的一把手? 爽歪歪! 收拾妥当,沈临清急不可耐的走出屋子 ,茗药在门外守候,见她出门,立刻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夫人,您有何吩咐?” “我收拾妥当,想去看望侯爷!” 在之前,楼枭已经交代过茗药,好生看着沈临清。 如今沈临清要去侯爷那,她便带路。 来到了华阳居 ,沈临清还没进门,就听见了,屋子里传来了杯盏落地,摔碎的声音。 “滚,把这东西给我拿出去,从今以后,别再让本侯看见!” 沈临清拧眉:这狗男人,貌似脾气不太好啊! 动不动就摔东西! 得亏侯府有点子家底,否则就这么摔摔摔,家也得被他败光了! 沈临清进门,屋子里的楼枭,此刻委屈的犹如一只鹌鹑,在一旁缩瑟着,不敢出声,生怕被侯爷的怒意牵连,受了无妄之灾。 “气大伤身,心脉波动,血液逆流,侯爷体内的毒素,更是会随着流向全身,蔓延四肢百骸! 我劝侯爷悠着点儿,如今这种时候,保命要紧!” 说着,她径直走到了魏羡的床榻边缘,坐在了那边,这一动作,直接惹的男人剑眉皱紧,拧成了一团。 “男女授受不亲,沈小姐还请自重……”话音未落,只觉得腿间一凉,身上盖着的金丝绣线薄被,竟然直接被沈临清掀开! 魏羡大怒,脸颊上的热度,却泄露了此刻他的尴尬多于愤怒。 “沈临清,你干什么!” 楼枭上前,一把按住了沈临清的手腕,力道不小,可见他功夫不错。 沈临清扫了一眼楼枭抓着她的那一只手,只是冷冷的吐出来两个字:“松手!” “你好生的脸皮厚,竟然掀了我家侯爷的被褥,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比不得世家女子,你粗俗,不知羞耻!” “我再说一遍,松手!” “你松手,你出去! 你……” 咚—— 楼枭的话,还没有说完,高大的身子,犹如一堵坍塌的墙,直接倒在了地上! 魏羡惊诧 ,却见沈临清面色平和,直接把那细如牛毛的银针,藏于发丝中。 “聒噪! 侯爷,如今终于安静下来,我也好与你诊治一番!” 说着,便低下头去,视线也随之下移。 魏羡卧榻数年,基本上都是只穿一件青衿,如今,被沈临清直接掀了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只觉得脸颊滚烫,灼热。 沈临清看似面不改色,内心却暗自腹诽:这侯爷好闷骚,竟然真空上阵! 算了算了,他是个病人! 医者眼中无男女! 沈临清最多就是多瞄了几眼,魏羡双腿之间的某处部位。 啧啧—— 估计这几年,曾经叱咤风云的城阳侯,早已是雄风不在了! 挺好看一男的,真是悲催! 第6章 相互信任 “沈临清!” 男人几乎是咬牙切齿,沈临清却依旧不为所动,视线落在了,魏羡那一双失去知觉的短腿上,也趁着此时,开启了空间之中的x光扫描系统。 陈旧性粉碎性骨折,骨关节错位生长! 问题倒是不大! 断骨再续,只不过是稍微的痛苦了一些! 真正的问题,是他膝盖骨当中的异物! 那异物,与周遭的组织,已经生长到了一起,想必是有些年头了! 沈临清倒吸一口凉气,这东西是如何嵌入魏羡的双腿之中的! 他为何不寻医问药? 处处透着疑惑。 “侯爷切莫聒噪,临清不过是与你查看伤势,该看的看,不该看的,自然也不会多看一眼! 不过是一坨肉而已,侯爷不必紧张!” 魏羡一张俊逸的面庞,直接涨成了猪肝色。 这女人,一张嘴便是那靡靡之音,好生的不知羞臊为何物! 沈临清的双眼之中,尽是认真,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他那一双断腿之上。 魏羡心有不甘,沈临清却悄无声息的 扯过薄被一角,贴心的帮他遮盖住了重要位置。 男人却涨红的脸,扭扭捏捏的不肯配合,沈临清的巴掌,毫不客气的拍在魏羡的翘臀上。 “侯爷别矫情,稍稍配合一下,很快便就结束!” 魏羡身子一僵,来不及反应,沈临清已经从衣袖当中,摸出来了几只银针,刺入他腿上的穴位,他的腿,本能的神经抽动 ,颤抖了一下。 嗯! 肌肉,神经都尚未萎缩,还好,还好! 魏羡面红耳赤,尴尬的别过头,一番检查过后,沈临清才重新将他的双腿盖上。 “侯爷的断腿,已经错位生长,想要重新站起来,便要断骨再续! 并没有太大的难度,倒是侯爷体内的毒,日积月累,中毒颇深,有一些棘手! 不过,却也不是没救!” 说着,沈临清又变戏法似的,从衣袖当中,拿出了一只小白瓷瓶,从里面倒出来了一颗小小的黑色药丸。 “这是我制作的解毒丸药,侯爷先行服用,随后我再与你调理身子! 这事,急不得!” 沈临清心里,自然有自己的盘算,若是她一下子就把魏羡治愈,才是将她置于危险的境地当中。 有人想要悄无声息的要了魏羡的命,甚至是做到了,可见那人权势滔天 ,何其厉害! 沈临清决定,先这么半死不活的让魏羡吊着一口气 ,顺手帮他整治一下后院,到时候稳固了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 到时候,整个侯府岂不是天高任她游? 上一世猝死的经历告诉沈临清,做米虫的日子,绝对比做女强人快乐! 钱挣来了,人没了! 这事去哪儿说理? 魏羡看着沈临清手里的小药丸,并没有动作。 眼底里的谨慎,沈临清悉数落入眼中。 “侯爷……莫不是怕我毒害你?” 魏羡不语,沈临清笑了,直接把那一颗药丸丢进了口中,咽了下去。 随后又给他倒了一颗。 魏羡这才打消了疑惑,把药丸吃下去。 沈临清娇俏一笑:“侯爷就不怕我给你喂了毒药,我自己有解药?” 魏羡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沈临清!” “我只是想要告诉侯爷,我若想害你,有的是法子,如今,侯爷是我名义上的夫君,便是那个庇佑我的人! 我自然知道,该如何对待侯爷! 也请侯爷宽心!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合作两方之间最该有的基本信任!” 魏羡的眼神,忽的多了几分玩味,这沈临清,看样子还是个有脾性的。 她不高兴他怀疑她! 这倒是有几分意思! 看着倒在地上,昏睡的如同一头死猪一般的楼枭,魏羡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什么时候会醒?” 沈临清淡定自若,眼神之中的张扬与自信尽显,还是那一枚被她藏语发丝之中的银针,被她拿出来,在楼枭的人中穴处,刺了下去! 修长的手指头,轻轻捻动银针,片刻之后,沈临清取针,不过是盏茶的功夫,楼枭就睁开了眼睛。 魏羡更是对眼前的少女 ,刮目相看,这沈临清,当真是精通岐黄之术。 不管她到底是何人, 如今,他们站在一条船上! “楼枭!” “侯爷…… 我这是怎么了?” “许是昨夜太累,你晕厥了!” 晕厥? 楼枭明明记得,是沈临清用什么东西扎了他,他才晕倒的! 只是,侯爷的话 ,他又从不怀疑,一时之间,楼枭自己都错乱了。 “侯爷有何吩咐?” “你带着夫人去见一下管家,让他安排一下,从今往后,后院的中馈之权,就交给夫人打理!” 楼枭面露惊讶之色:“侯爷……” “让你去便去。” 楼枭垂首,双手抱拳:“是,卑职知道了!” 沈临清没想到,魏羡倒是个聪明的,她说的那番话,他便能够听出话里的深意。 把后院交给她,也算的上是他们合作,魏羡聊表诚意的第一步! 沈临清对着魏羡下了下神:“侯爷歇着吧,临清先行一步,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只管喊我便是!” 魏羡没有言语,看着沈临清离开。 他说,他身边都是忠心耿耿的人。 她却说,他身上是因为中了毒才会这般苟延残喘 ,乃至于要了他的命! 魏羡十五岁便入军习武,十八岁崭露头角,成为军中二把手,二十三岁袭侯位。 魏羡自然之道,树大招风,恨他的人无数,到底是谁想要他死? 沈临清在楼枭的带领下,朝着账房走去。 楼枭的视线,落在了眼前这个娇弱瘦小的女孩身上,褪去了大红的喜服,沈临清穿了一身藕荷色的对襟襦裙,是普通的丝质面料,一头乌黑的发,以一支简单的木质簪子别住,她浑身上下,除了手上的一枚戒子点缀,便再无其他饰品。 倒也显得的清新脱俗,别具一格,尤其是那一双清澈的双眼,虽看不出痴傻,却也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沈临清,你到底是何人? 我家侯爷好骗,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你到底是什么人?” 楼枭的语气,不甚友好,沈临清却淡淡道:“与你何干? 我这人,生来最不喜旁人对我大呼小叫,若是你继续这般,就别怪我,再把你放倒!” 楼枭的脸色,瞬间难看,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第7章 猖狂的婆子 一道掌风袭来,沈临清只觉得脖子上面,忽然间多了一只粗粝的大掌,紧接着,楼枭收紧了手上的力道:“说,你到底是何人? 接近我们家侯爷,又是意欲何为?” 沈临清只觉得呼吸一窒,却依旧面不改色:“你只管把手上的力道,再收紧一些,这样,你家侯爷连最后一线生机,也都没了,就真的死定了!” 楼枭脸红脖子粗:“你,你当真能够救我家侯爷?” 尽管心存质疑,楼枭手上的力道,却还是收敛了几分。 “侯府遍寻天下名医,都未能治好侯爷身上的顽疾,你一个......” 痴傻女三个字,被楼枭硬生生的吞回了肚里:“等你当真有法子?” “我只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这一点,倒是不如你家主子!” 楼枭的手,缓缓的放了下来,眼神里的阴鸷,却是一分未退。 “我告诉你,在侯府,你若是老老实实的为我家侯爷治病,侯府定能保你衣食无忧,倘若不然......” 楼枭没再说话,却已经松开了沈临清的脖子。 “自从侯爷病了之后,管家之权,一直都是吕管家代为管理的,别人眼看着侯府家产万贯,十分风光,只是这内宅之事,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掌控,这般轻易打理的!” 言外之意,沈临清是那小门小户出身,哪里懂什么管家? 沈临清并不予以理会,甚至是连鸟都不鸟楼枭,自顾的低头走着。 楼枭回头,便看见沈临清那一道娇小的身影紧随在他身后,这个女人,当真是听不出来他话语之中的意味吗?很显然,她不愿意搭理他。 “别怪我没有与你把话挑明了,这侯府,如今管事人,乃是老侯爷的继室,这宅子里,大多数的管事,也都是夫人的人!” 沈临清心中有路数,看样子,魏羡这一病,侯府便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代王了。 见沈临清不语,楼枭恨狠的独自前行,犹如一道疾风,沈临清不疾不徐,随着楼枭,一同去到了后宅。 吕管家带着侯府上下的管事婆子,早早的就在院子里等候,只是那些看似年长的婆子,见着沈临清,眼底里并没有太多的恭敬之意。 沈家并不是什么门楣之家,这沈家何其过分,竟然还让一个痴傻女给侯爷冲喜,那些在后院里,掌家执事的婆子,自然不把这位新过门的夫人放在眼里。 侯爷昨夜虽然醒过来了,侯府上下却也全都知晓,侯爷这副病躯,根本拖不了多久。 只是早晚罢了。 沈临清看见那些人,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只是淡然一下:“我既然嫁入侯府,那便就是侯府的人,侯爷信任我,便将后院交于我打理,还希望诸位侯府的老人们多多提携新妇! 咱们一同把侯府管理的井井有条,规矩平和!” 沈临清话音未落,人群为首,一名身材高大的婆子,就站出来,嘴角上扬,眉梢高挑,看就是个尖酸刻薄之人。 “夫人呀,您下过门没几日,对着咱们侯府上的事宜,实在是不熟悉,老奴等人在这后院,殚精竭虑数载,愿意为侯爷分忧,为夫人分忧!” 世人都知沈家女痴傻,那婆子的话虽说的客套,却是意图明显,刚入门的新妇,就想管家夺权,也不看看自己的能耐有几分。 沈临清依旧是嘴角含笑,在她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竟然看不出一丝呆滞模样。 “这位是......” 楼枭压低声音道:“早就与你说过这后院里的管事,全都是夫人的人,你非得自不量力,去寻那不痛快!” 那婆子的身子,挺得笔直,一脸傲娇之姿:“我乃是老夫人身边的常嬷嬷......” 沈临清嘴角含笑,看着那高大婆子,亦步亦趋上前,眼神忽然间变得狠厉无比:“你?” 常嬷嬷看着眼前看似弱不禁风的沈临清,依旧是满脸鄙夷:“我主管府内的日常采买.....” 常嬷嬷话还没说完,就看沈临清变了脸色。 “百年侯府,偌大的基业,从来都是尊卑有序,主仆分明,一个婆子,与本夫人说话,竟然是你我之称? 就不怕抹黑老夫人的清誉?” 常嬷嬷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夫人这般说话,是何意思? 我们这些个老人,在侯府数载,更是看着侯爷长大的,莫不说如今侯爷这般病榻缠绵了许久,奴婢等人悉心为了整个侯府,都要被夫人这般揣测,这算什么? 夫人是要杀鸡儆猴? 告诉这个侯府里,您才是当家主母? 至于您所说的对您尊卑不分,抱歉,夫人,婆子我乃是老夫人的陪嫁,本就不受这侯府管制!” 眼前的婆子,猖狂至极,根本就不把沈临清放在眼里。 楼枭看着眼前的老刁妇,心里那叫一个气,当初侯爷袭了爵位,本就把管理后院的中馈之权交给了老侯爷的继室。 说起来这冯氏,她本身魏羡外家宗族旁支里的一位姨母。 当初,魏羡的生母过世没多久,她外家就把这冯氏送进了府里。 之前,冯氏在侯府的存在,是不起眼的,对魏羡,那更是心疼有加,在外更是落得贤良之名。 自从侯爷重病之后,那冯氏的狼子野心,就逐渐的暴露出来。 后院里,如今都是与冯氏沆瀣一气之辈,楼枭乃是侯爷的手下,自然不能对老侯爷的遗孀不敬。却没想到沈临清这刚过府的头一遭,就跟这些婆子罡起来。 这倒是让楼枭颇感意外。 沈临清嗤笑一声:“不受侯府管制,倒要在侯府管事? 新妇倒要问嬷嬷一句,你这是倚老卖老,还是仗着老夫人的名头,在外头这般横行霸道? 我乃是圣上赐婚,城阳侯府上的夫人,早就听闻,侯府是老夫人是一个温柔贤惠之人,不是对外说过,若是来日里,侯叶新附近门,先要将那掌家之权,交于新妇的! 莫不成,这事权势老夫人为了博个贤良的名声,在外头说来听听罢了?” 沈临清言语大胆,常嬷嬷倒吸一口凉气,更加相信了外头的传言,这沈家的二傻子,进门就想当家,这些话,有哪一句是能够在众人跟前毫无遮掩的说出来的! 这沈家的姐儿,的确是个缺根弦儿的。 沈临清又继续道:“我今日头一遭来,本想着与各位嬷嬷打个招呼,却不曾想,这嬷嬷比我这个夫人的架子还要大,旁人不说起,我还以为这侯府是一群下人的天下! 莫不成,我还要看着你的脸色?” 楼枭的嘴角,微微一抽,心里自是欢喜的,素日里,这些个婆子仗着老夫人的庇护,一个个在院子里头耀武扬威的,没想到沈临清不是个善茬子,来了就直接硬杠! 先前对她的不好印象,自是稍微的改观了一些。 第8章 猖狂的婆子(二) 那婆子嘴角一撇,对着沈临清俯身作揖:“夫人莫气,都是婆子不会说话,惹的夫人动怒,夫人消消气,莫要跟婆子我一般见识!” 楼枭的眉头,微微蹙起,看样子,沈临清和这些后院里人精似的婆子过招,一两招,还可以,经久战打下来,终究是不及那些婆子的手段。 到底是他妄想了。 沈临清脸上的笑意,一派天真无邪,却是没有这般容易搪塞:“到底还是嬷嬷有眼界,今这事儿,我便不与你一般计较! 既然如此,这侯府,不知我这个新妇可否管得?” 谁都不信,一个人尽皆知的二傻子能够执掌中馈,管理后宅的事,这才成亲第二日,就想着要掌家之权,这沈临清只怕也是想要当家想疯了。 常嬷嬷阴邪一笑,阴阳怪气的道:“自是管得,既然夫人这般如此,奴才必然配合夫人!” \"如此甚好,我记得,常嬷嬷是负责小厨房的日常采买?” “是,自从侯爷病倒了,一食一饮须得精心......” 不待常嬷嬷把话说完,沈临清便打断了她的话:“既然如此,那就从嬷嬷这开始,日常采买的账簿可有!” “那是自然!” 沈临清对着常嬷嬷摊开掌心,眨着一双澄澈的眸子,十分认真的道:“既是如此,就劳烦嬷嬷拿出来账簿,我也好核对一二!” 常嬷嬷没想到沈临清是认真的,脸上的神情,瞬间难看了几分:“夫人.......” “嬷嬷整日口中喊着,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在侯府的后院,不受人管制也就罢了,如今我这个侯府夫人,想要看一下采买的账簿,都这般推三阻四,若是传出去,只怕是会给老夫人的贤良淑德蒙羞,嬷嬷......” 压下来的尾音,带着十足的压迫感,常嬷嬷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虽心有不甘心,却还是悻悻的去拿账簿。 她就不信,一个缺心眼子的,能看出来什么端倪。 很快,常嬷嬷就把账簿交到了沈临清的手上,沈临清的视线,落在了常嬷嬷的那身新制的衣裳上,尽管颜色略暗,花色也不怎么时髦,看料子,却应是价值不菲的。 她低下头,去翻看常嬷嬷与她拿过来的账簿,才翻看了几页,沈临清就促进,蹙紧眉头:“侯爷的身子,虚亏的厉害,除了长期卧榻导致的肝火郁结,还有就是营养不周,我瞧着,这账单上记载着着,侯爷日日进补血燕,三日便有山参入口,常嬷嬷------” 常嬷嬷一激灵,没想到这个看似不怎么精明的傻丫头,竟然一眼就都看出来了这账簿有问题。 “这个--- 夫人您有所不知,侯爷自从卧榻之后,脾气就不好,即便是 用不进去,后厨也依旧会准备----” “从明日起,就不必再给侯爷准备了,既然不愿吃,那便就是不饿! 这一笔开销省下来,足以供养整个侯府但两月有余的开支!” 沈临清说的一脸认真,常嬷嬷却不敢反驳,之前是她看轻了沈临清,这丫头,绝对不是什么缺少一根筋的痴傻女! 传闻有误! 楼枭看着平日里,尾巴几乎翘到了天上的常嬷嬷,心中那叫一个解气。 自从侯爷断了一双腿之后,老夫人的野心,便是彻底的按不住了,随着侯爷身上的病,也越来越严重,如今的城阳侯府,已经变了天了了。 没想到沈临清这小丫头,看上去文文弱弱的,说话却能够直戳人的肺管子。 楼枭:这么一看,沈临清倒是有几分魄力! 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至少她不是什么痴傻的! 谁家少根弦的怼人这么利索? 沈临清查看了常嬷嬷的采买账簿,发现了诸多问题,随后就看向面色紧张的常嬷嬷:“嬷嬷,这只有侯爷和几名守卫居住的华阳居,每个月的消耗,是整个后院的八成,按照这个支出份额,华阳居至少要每顿饭食,至少要十二菜一汤,还要有各种山珍海味,楼枭!” 沈临清忽然间提高了嗓门,吓得在场的那些婆子一激灵,楼枭应声:“夫人,卑职在!” “你和兄弟们在华阳居的伙食如何?” 楼枭横式看不惯这常嬷嬷,睥睨着有一些瑟瑟发抖的常嬷嬷,阴阳怪气的道:“珍馐美食不曾见,鲍参翅肚更是连个毛都没见过! 夫人不是也看见了了,我家侯爷的身子,亏的厉害,若是当真日日补品滋养着,也不至于这般,卑职倒是不知,这占据了后院八成的饮食份例,是如何花到了华阳居的!” “这事倒也不难查,侯爷难不成还会冤枉你一个婆子不成? 自古以来,后院之中都会有黑心贪婪之辈,老夫人身边的人,代表的自然是老夫人,常嬷嬷这一点,你怎会不知?” 沈临清的眼神,瞬间幽冷暗淡下来,带着一种几乎杀人的怒意:“侯爷不过是断了双腿,还没死,你们这些腌臜玩意,竟然在侯爷和老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等见不得人的事!” 常嬷嬷脸色灰白,嘴里却一直嚷嚷着冤枉。 沈临清一把抓住了常嬷嬷的腕子,语气森然道:“嬷嬷这身衣裳,想必是不便宜吧!” 茗药上前查看,随后道:“回禀夫人,常嬷嬷身上的衣料子,虽说花色款式不是时下最新的,却也是盛京的锦衣坊才能售卖的蜀锦!” “常嬷嬷在侯府的月俸是多少?” 吕管家开口:“自常嬷嬷到了小厨房负责采买之后,便是每个月十两纹银!” 茗药继续道:“这蜀锦,一匹最起码要几百两,常嬷嬷也并非穿不起!” “就是就是,夫人您若是想当家,与老夫人明说就是,何必这般折辱婆子我......” 常嬷嬷哭一鼻子摸一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茗药继续道:“只是,奴婢前些日子听院子里的小丫头说,常嬷嬷的儿子,在外头,欠了赌坊好大一笔银钱呢,债主都追上来要断手断脚呢!” 常嬷嬷顿时凶相毕露:“你这个小蹄子,胡说八道什么呢,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常嬷嬷还没动作,就被楼枭一把按在地上。 “夫人面前,岂容得你一个老刁奴这般放肆!老实点!” 常嬷嬷哎呦呦的叫唤着,楼枭却没有松开手的意思,她黑着一张脸,犹如铁面阎罗那般骇人。 众人早已吓得瑟瑟发抖。 柚老夫人的心腹,想要偷偷去通知,却被沈临清一眼瞧见。 第9章 立规矩 “站住!” 沈临清怒喝一声,楼枭随即松开了常嬷嬷,快步上前去揪那人。 那人躲避,楼枭直接一脚将人踹翻在当地。 “你个该死的瘟货,夫人与你说话,你的嘴巴,只当是长在了耳朵上? 回话不快,跑的倒是快!” 楼枭推搡着那人往回走,沈临清示意楼枭带来的兄弟们,把门看守住。 楼枭:我真的是瞎了狗眼,才会认为夫人是个软弱可欺的小可怜! 就这发号施令的小模样,嘿嘿嘿,真让人待见! 侯爷就是太仁慈了,才会让这些个人,一个两个的蹬鼻子上脸摘眼屎。 他早就看不惯了! 今日这一番闹腾~ 嗨嗨嗨~ 真是心里头痛快。 沈临清起身,走到了那人跟前,淡淡的道:“跑什么呀,等本夫人处理完老夫人身边这些个毁她名声的刁奴之后,你再去禀告也不迟,着什么急呢!” 随后,沈临清轻轻的拍了拍那小厮的肩膀,借着宽大的衣袖的虚掩,她从空间里,取出来了那催了麻醉剂的银针,直接没入小厮的身体里。 咚的一声,那小厮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众人看傻了,这新进门的夫人,真的是沈家那个痴傻女吗? 怎得跟传言的完全对不上号! \"楼枭,给你家夫人,把这后院的大门看好了,只要我不允许,一只苍蝇都不准给我飞出去!” 楼枭瓮声瓮气,中气十足:“是,夫人!” 沈临清看向一旁,那些瑟瑟发抖的婆子,冷冰冰的道:“华阳居小厨房里的人,全都给本夫人站出来!” 那些婆子,面面相觑,不知道沈临清意欲何为,只是楼枭在侯爷身边,跟随多年,单看面相,就是一个凶神恶煞的人,实在是骇人。 众人谁也没有芥蒂一个来冲喜的傻姑娘,却没想到,这新妇进门,就要给后院立规矩! 大伙害怕极了! 不得已,还是迈出来了一步。 茗药搬出来了一张黄花梨雕刻祥云图案的太师椅,放在了院子里。 沈临清坐下来,打了一个呵欠,似是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好。 “大伙也都是宅子里的老人了,想必也知道,在后宅里,若发生了偷盗之事,按照我朝律法,该当如何处置!” 茗药接着沈临清的话,一字一句,继续道:“大胤朝凡偷盗者 ,按照偷盗数额获罪。 超百两纹银,杖责五十,任主家处理,或发卖,或驱逐。 超过千两,杖责五十,受官府羁押三至五年不等! 甚者杖毙!” 这一番话音刚落,就有的婆子,吓得瘫软了手脚。 “平日里,小厨房里的那点腌臜事,你们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也别说本夫人心狠手辣,直接将你们送到官府去,毕竟是后宅之事,我也不愿意声张开来! 今日,你们把小厨房里的那些事,全都交代清楚,我便不与你们计较!” 一名站在人群里的胖胖的婆子,从始至终,亦是面不改色。 与那些慌了手脚的婆子云泥之别。 “这个……这该怎么交代……” 众人面面相觑。 整个华阳居的下人,再至小厨房,基本上都是沆瀣一气,同流合污,谁又是手脚干净的那一个? “你,就你!” 沈临清笑眯眯:“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有一件,是一件,到时候 ,谁提供的消息多,我便网开一面,给你们一条活路,如何?” 那人似乎不相信沈临清的话,有一些踌躇。 “你们瞧不上我,我心里明白,不过,我也不妨把话,与大家伙儿说明白! 侯爷活着,侯府的天才不会塌! 你们猜,圣上是为何封赏的城阳侯? 侯爷又是如何袭的爵位!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只有侯爷活着,这才是城阳侯府!” 沈临清说的明白,那些久在后宅的婆子们,也不过是被一些蝇头小利猪油蒙心,再三权衡利弊之后,很快就明白, 沈临清说的那是事实。 此刻早已悔恨不已。 都说侯爷命不久矣,这都已经入殓了,硬是醒了过来,谁能说侯爷不是命硬之人呢! 就连这人人口中所说的沈家痴傻女,说话也都头头是道的,这一桩姻缘,说不定是上天注定的! 沈临清坐在温和的阳光下,晒着太阳,看似恣意慵懒,那些婆子,开始一一交代他们所知晓的,谁变卖了小厨房里的名贵食材,谁又把那些各房主子的伙食苛扣下来。 那些原本藏的好好的龌龊事,一经曝光,就怎么也遮掩不住,就像是滚雪球,越说越多,越滚越大。 最后,小到张三偷了一只老母鸡,李四拈了一捧青花椒,也都如同竹筒倒豆子,全部都数落了出来。 楼枭在一旁黑着脸记录着,心中更是波涛汹涌,气愤不已。 这些个刁奴,真的是享着侯爷的供奉,又把侯爷当做冤大头,这老夫人就是如此管理后宅的? 还是,只有华阳居,是这样的日子? 一直到了晌午,沈临清听见了楼枭轻声唤她:“夫人,卑职已经把这些人的口供,整理好了,您看该如何处理!” 沈临清缓慢的睁开了眼睛,一双清澈的水眸,不见丝毫的波澜,却隐藏着极深的城府。 “本夫人说过,会给他们一条活路的,这些人,既然都是老夫人安排过来的,常嬷嬷说得对,咱们自然是无权管制,就将他们全部都遣送回老夫人那边,想必老夫人会妥善处理此事!” 楼枭明白不满:“夫人难道不趁机把后院的掌家之权拿回来吗?” 茗药却低声道:“楼副将,这种事情急不得! 如人如今把老夫人的人,遣送走了一大半,咱们华阳居,岂不是少了不少的眼线!” 楼枭恍然大悟,却依旧嘟囔:“此时此刻,咱们不是应该乘胜追击吗?” 沈临清被楼枭的单纯逗笑了:“战场上,穷寇莫追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深谙! 你以为后宅的这些事,这么简单? 若是我一进门,就要把掌家之权夺过来,你猜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我,又会如何编排侯爷?” 楼枭不懂后宅里的这些个弯弯绕,茗药在后宅里,却是看的多了:“到时候,老夫人会在外头说夫人专横,侯爷对她这个继室夫人,心生不满,纵容着新妇进门横行霸道,可怜老夫人为了侯府兢兢业业数载,还落得一个恶名!” 沈临清自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没错,咱们可不能让那些人,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这侯府,自始至终都是姓魏!” 沈临清这一番话,说的楼枭慷慨激昂,早就忘记了方才之前对她的嫌弃。 谁说沈家嫡女是个痴傻的,那人才是脑子被驴踢了才是! 回到华阳居的时候,临近晌午。 魏羡躺在床榻上,虚弱无力的身子,更是软绵绵的陷入了金丝软枕之中,看上去十分的虚弱。 沈临清一进门,就嗅到了空气当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檀香气息,魏羡卧榻多年,性情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到了后来,病入膏肓,直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曾见人。 他的卧室里,时常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负责打扫的下人,每日都会以檀香熏屋子。 嗅到了空气当中的那股子异香,沈临清不由得眉头一紧。 第10章 整治华阳居 “楼枭!” “卑职在,夫人有何吩咐!” “侯爷这屋子里,有多久没有通过风了! 这屋子里,一股子难闻的味道,实在是让人头脑不清明,你们几个,把侯爷抬出去,也让他见见外头的日头!” 楼枭闻言,一动不动,面露为难之色侯爷病以后,情绪无常,更不喜见人...... “侯爷昨夜才缓过来,夫人……这般折腾侯爷,怕是不好吧!” “你只管折腾便是,侯爷若是一口气上不来,也得我这个夫人陪葬,我都不怕,你怕些什么?” 见他面露难色,沈临清的嗓门不由得提高了几分:“怎么?你是拿我这个夫人的话,当做耳旁风吗?” 说着,沈临清走到了楼枭身边,压低声音,只以他们二人能够听见的声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楼枭错愕的看向沈临清,她对着他点了点头。 楼枭立刻会意,对着身边的弟兄们道:“是 ,夫人! 来人啊,去找一张软榻,把侯爷抬出去,晒晒太阳!” 魏羡气急败坏,怎奈脑袋晕晕乎乎的,根本不由分说,他就这样被抬了出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他的身子,有一些颠簸,睁开眼睛的时候,脸上已经蒙上了一层柔纱,遮挡视线,他的身子,却处在一片温暖的照耀之下。 这种感觉久违了,让他有一些不适应,他想伸手,把脸上的遮挡扯下来,却被一双柔荑按住。 “侯爷许久没有晒过太阳了,这般直接照射,会伤了眼睛的!” 清脆悦耳的声音,犹如菱角,让人觉得清爽甘甜。 魏羡知道,这是沈临清。 “我一个将死之人,你又何须大费周章的折腾我!” “侯爷此言差矣,世人都知,城阳侯一脉,都是保家卫国,戍卫边疆的英雄。 而侯爷更是以一己之身力退敌军,乃是我大胤朝百姓心目中的英雄人物,侯爷难道真的就这么放弃自我了? 还是侯爷当真愿意过这般,地沟的阴蛆一般活着?” 魏羡的声音,虚弱无力,十分萎靡不振。 “本侯……只怕是没有那种机会了.....” “侯爷不必气馁,我说过,只要你肯信我,临清定然会让侯爷尽快的恢复痊愈。 咱们眼下这第一步,就是剔除侯爷身边的毒瘤! 至于其他,慢慢来,不急!” 魏羡的喉头发涩,最终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静静的享受着久违的日光。 他本以为自己就快要死了! 没想到还能重见天日! 这种感觉可真好! 楼枭带人收拾华阳居,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沈临清也没闲着,刚折腾完了小厨房,就开始让人折腾,只剩下半罐子气的城阳侯。 喊着丫头婆子,里里外外的,将侯爷的华阳居打扫了一番,就连被褥,床幔,帘子也都统统的换了一遍。 收拾妥当之后,才命人把晒的浑身出了一层热汗的魏羡抬回去。 很奇怪,明明方才还觉得浑身虚弱无力的魏羡,被沈临清这么一番折腾之后,竟然觉得胸口之中轻松了不少,就连呼吸,也都觉得顺畅了不少。 沈临清端了一杯温热的水,吩咐下人取了一些盐巴和霜糖放在里面,随后就把那水杯递给了楼枭:“伺候你家侯爷用水!” 楼枭一怔,以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沈临清:“夫人,这又甜又咸的水,怎么喝?” 沈临清淡淡:“让你做,你就做便是,哪里那么多的废话!” 楼枭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自家主子那已然干涸的,已经有了裂缝的唇,便还是把水给他端过去,伺候侯爷用了水。 一杯温水下来,魏羡只觉得浑身舒坦。 屏退左右,寝室之中,就只剩下沈临清与魏羡二人。 魏羡扫了一眼她居住多年的寝室,浅黄色的月影纱笼罩在了床头上,既遮挡视线,又不妨碍日光照进来。 窗户敞开来,习习凉风吹拂着,令人觉得浑身舒适,屋子里的陈设,也都被换了新的,屋子里,那股令人窒息的气味,已经完全散开了。 魏羡看见桌子上的瓷花瓶里,放着一支含苞欲放的荷花,配合着一朵似展未展的荷叶,令人觉得莫名舒适,赏心悦目。 “侯爷卧榻的这几年,侯府已经乱作一团,那些狠辣之人,不仅给侯爷投毒,就连日常的饮食起居,也都做了手脚。 这日日用的熏香,除了能够让人安神的檀香,还掺杂了月季花,栀子花,夜来香。 这些花的气味,初闻只觉得甜美,可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会让人浑身乏力,呼吸苦难,甚至是会出现嗜睡,昏迷,情绪暴躁等状况,无异于慢性自杀!” 魏羡的眸色,瞬间幽暗了几分。 那些人还有什么事,是不敢的呢? 沈临清的语气淡淡:“侯爷当真甘心让那些逍遥?” 想到了这几年的屈辱,魏羡的牙齿,轻微的打颤:“自是不甘!”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魏羡这才抬起头看着沈临清,语气幽幽:“你当真能助本侯痊愈?” 这么多年了,魏羡从一开始满怀信心,到脾气暴躁,最后绝望等死,他从高高在上的一军主帅,变成了今日这般的废人一个,又有谁知道,他内心备受煎熬的日子,是如何过来的。 生,他想生,却惧怕生。 唯有一死,方能解脱。 从昨夜,他被沈临清硬生生的从鬼门关拉回来,今日小厨房的事,楼枭自是与他说明。 魏羡惊诧万分,同时一颗求死之心,也渐渐的生了动摇…… 他不想死! “只要侯爷信我,我一定不辱使命,带你走出泥沼!” “你想要什么?” 魏羡眼神精明,他不喜欢摸不透的对手 ,没有利可图的人才最可怕。 第11章 老夫人召见 沈临清进了侯府当天晚上,原本已经入殓的城阳侯,就起死回生。 第二日,便去小厨房找事,将一干婆子的贪赃证据,罗列的清清楚楚,随后又将人打包,送回了侯府老夫人的院子里,更是雷厉风行。 第三日,沈临清更是过分,只因在华阳居伺候的一个丫头,长相清秀,她便醋意大发,一怒之下,将那些在屋子里伺候的丫头,全都给发卖了! 阳春三月,日头正好。 魏羡又被楼枭等人,抬到院子里晒太阳,之前在他跟前伺候的人,这才短短三日的功夫,便被沈临清用各种借口打发走了。 人进人出的华阳居,就只剩下了沈临清和楼枭,以及茗药和重新调遣过来几个贴身伺候魏羡的侍卫。 魏羡远看见沈临清,在拿石臼研磨什么玩意,这一早上,愣是没闲着。 “不是说与本侯解毒? 这几日,你时常做的,便是让我出来晒太阳,你休要与本侯说,晒太阳便能解毒! 沈临清,你该不会是黔驴技穷,故意推脱吧!” 沈临清起头来,她的脸,并不像是一般世家的千金小姐那般肤白胜雪,吹弹可破,甚至是脸颊上,有一些红彤彤的皴裂痕迹。 足以看出,她脑子还不灵光的时候,也吃了不少的苦头。 “侯爷着什么急呀! 你的身子底子极差,我与你的解毒药丸,药性很是霸道,不能接连使用! 你这身子虚弱,是要遭不住的! 不过,侯爷还真是说对了,你体内的毒素,是至阴之毒,晒太阳吸收的紫外线,会帮助你体内的阴毒解开一部分!” “什么线?” 沈临清酣然娇笑:“就是一种能够让侯爷身上的毒素,快速分解的东西,您这几日,不是觉得轻松不少吗!” 那倒是! 沈临清这小丫头,又会用手段震慑,又会装傻充愣那一套,这才来了不过几日,院子里老夫人的人,就被她折腾的不轻。 即便是不能给魏羡解毒,就这么个小东西养在后院里头,倒也平添几分生趣,有意思的紧。 这时,茗药行色匆匆的,来到了后院里。 见着几人,支支吾吾。 “夫人,侯爷!” “怎么了?” “老夫人那边来了人,说是今日广陵王府上会来了人,唤您过去坐一坐!” 茗药口中的“您”,自然是沈临清! 只怕整个大胤朝,人人皆知城阳侯娶了一位冲喜夫人,还是一个痴傻的! 魏羡的脸色,瞬间沉了几分,广陵王府上,乃是魏羡的外家。 当年,魏羡的生母去世没多久,广陵王便将宗族里,另外一位世家女送进了侯府。 他本该唤那人一句姨母,却不曾想,冯氏成为了老侯爷的继室。 偶然一次,魏羡听见那冯氏姐妹之间的谈话,才知道母亲死后,外家为了巩固与侯府之间的关系,还是择了宗族之女进门。 全然不顾魏羡的死活,意愿 。 到底,在那些人里,母亲的命,不过是各大宗族之间彼此稳固关系的牺牲品。 年幼的魏羡,开始憎恨外家。 他断了双腿之后,便与世隔绝,更是与那些人,再无往来! 提起来外家,魏羡都有些年头未曾见过了! “去告诉老夫人,就说你家夫人身子不适……” “别呀!” 沈临清脏兮兮的手,抹了一把脸蛋,原本那一张微微皴裂的脸上,更是添了几分滑稽。 “我隐约记得,茗药说过,广陵王府上,是外祖家?” “走动的并不甜香!” 只此一句,沈临清便听出来了,魏羡话语里,清冷疏离之意。 “这长辈们传唤,我岂有不去之理? 更何况 ,我还没有见识见识这位老夫人, 是何等的人物,怎么不去! 去,必须去!” 茗药的眼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侯爷,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才有道:“那奴婢陪着夫人一同去!” 沈临清临走之前,还不忘记提醒楼枭:“过一会儿,便把侯爷抬回去,记得要喂些温水补给!” 这才几日的功夫,侯爷从病殃殃的半罐子气,到如今,脸上都有了一些活人气色,状态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夫人并不是个痴傻的,反而很是有手腕,一进侯府,便知道侯府的后院,一团糟乱,侯爷早已是虎落平阳。 沈临清单刀直入,直接将那些人做的龌龊事抖落出来,借此为由,直接把人全都遣送。 如今的华阳居,虽然清冷,却都是侯爷身边的人。 楼枭早就对沈临清改观,对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打心眼里佩服! 看着满脸脏污的女人走远,魏羡英气的眉宇之间,闪烁一抹异样:“等等,若不然,让楼枭随你一同去?” “楼枭虽是侯爷身边的人,但是出入内宅,住怕是不妥的,免得落人口舌,被人诟病! 侯爷放心吧,就让茗药与我一同前去便可! 侯爷不必担心,临清不会有事!” 魏羡见那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上,含着笑意,却还在安抚他,不由得心中一紧。 那冯氏,是个笑面虎,这一点,魏羡是在他落魄之后才知道的。 他在这侯府,若不是身边还有个楼枭,只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也正是身处这样的泥沼之中,魏羡才觉得生活无望,一心求死。 沈临清把一个罐子,交给了楼枭道:“这是我做的熏香粉末,你拿去试试味道,看看侯爷可否喜欢,侯爷,我去去就回!” 望着那一抹娇俏的身影离开,魏羡的视线,一直锁定在她身上,眸光深邃,揉杂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楼枭手里抱着那装着香粉的罐子,松枝特有的香气,混合着绿茶茉莉的香气,甘甜清冽,只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魏羡竟然莫名的觉得欢喜。 楼枭有一些担忧的道:“主子,老夫人那就是个笑面虎,夫人去了,该不会吃亏吧!” 魏羡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只是淡淡的道:“自此以后,她便与本侯捆绑到了一处,侯府的后院,有多么气派,水就有多深。 她是该学习一下如何从中周旋,由她去吧! 不过,你还是暗中跟着,且别让她受了委屈才是。” 第12章 扬眉吐气 沈临清大婚至今,头一次走出华阳居,这百年侯府,当真是无比气派。 沈临清换上了一身月色襦裙,轻纱浅缀,她特地的梳洗装扮了一番,褪去了那一身脏兮兮的衣裳,月色的襦裙,反倒衬得她的皮肤白了一些。 沈临清环顾着侯府的水榭亭台,楼阁假山,每一处的景致,都能让人驻足,欣赏片刻,沈临清走走停停。 “夫人,奴婢听说,常婆子回到陶然居的第一晚上,就被老夫人发卖了!” 沈临清淡然一笑,语气轻柔:“她身边的人,苛待侯爷,又手脚不干净,做了这么多的腌臜事,管家能够看不出来? 若不是这常婆子胆大包天,那便是这件事,老夫人也是知情的,甚至是有可能常婆子做的那些事,都是她默许的罢了! 如今侯爷醒过来,她只怕也是慌了手脚,如此急着处理掉了常婆子,你猜是为何?” 茗药稍加思忖,一双瞳仁儿,瞬间亮了:“做贼心虚,生怕落人口舌?” 沈临清笑着点头,与茗药闲聊着,足足半个时辰,才来到了冯氏的陶然居。 外面站着几名婢女,那几个丫头,几乎都在拿眼角看沈临清。 穿的倒是有几分人样子,不过,世人都知这沈临清是个痴傻女,就算是侯爷起死回生,那又如何? 这后院,依旧是掌握在老夫人手里! “真是没规矩,新妇进门第二日,本该新妇拜见诸位长辈,如今都三日了,还要老夫人一遍又一遍的传唤! 当真是以为嫁给了侯爷,便能够飞上枝头做凤凰? 如此不守规矩,沈家到底是些个小门小户的,处处透着小家子气! 呸,什么玩意!” 说话的,是一名身着淡紫色对襟襦裙的小丫头,与别的穿着府邸里下人墨绿色的衣装的丫鬟不同,她头上,甚至是还簪着一支鎏金海棠花的簪子,沈临清很快就根据茗药之前与她说过的,那些关于侯府的人和事,找到了这人。 二房夫人的贴身丫头紫鸢。 这二房的夫人,乃是冯氏一母同胞的亲生妹妹,侯府由冯氏掌权之后,这后宅,便成了姐妹二人的天下。 这小冯氏,到底不如冯氏内敛含蓄,素日里,便就是个嚣张跋扈的,就连身边的丫头,也更是与主子如出一辙的泼辣乖张,更是不把侯府,其他几房的夫人放在眼里。 沈临清看着那嚣张跋扈,对她不恭的紫鸢,嘴角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倏然间伸出手去,直接一巴掌,用力的呼在了紫鸢的脸上。 紫鸢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瞬间恼羞成怒。 “你......” “我? 明知本夫人乃是侯府新妇,一个奴婢,竟干不用敬语,直呼你我,看样子,你家主子定也是个不守规矩,不知礼数的,茗药!” “奴婢在!” “给本夫人掌嘴,好好的给这个丫头长长记性,免得来日里出去,言行无状,让人对侯府的规矩,指指点点,贻笑大方!” 茗药怔了片刻,这么多年,在侯爷身边,她最多的便是隐忍,这夫人来了以后,行事作风雷厉风行,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由得都跟着腰杆子直了起来。 紫鸢咬牙切齿,狠狠的瞪着平日里唯唯诺诺,任她欺凌都不敢放个屁的茗药:“你敢,我是二夫人的陪嫁丫鬟,你算是个什么东——” 啪—— 不待紫鸢把话说完,脸面上,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连带着平日里的隐忍,似是发泄 ,茗药这一巴掌,没有隐藏,甚至是用上了几分掌力,直接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紫鸢的脸上。 红彤彤的五指印,顿时显现出来,紫鸢白皙的脸蛋,顷刻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你这小蹄子,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我与你拼了!” 紫鸢起身就要与茗药扭打,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厉喝:“住手!” 沈临清回头,穿着一袭青绿色绣着金线祥云图案的褙子的中年女子, 在众人的首位,那妇人眉宇之间都是温柔,眉梢眼角都是含着笑意的,想必这就是冯氏。 站在她身边,一袭明红色的华贵襦裙,头上簪着珠翠金钗,首饰戴了足有二斤。 小冯氏怒喝:“大胆沈氏,你手底下的丫头,你是如何管制的? 你可知道这陶然居是什么地方? 这才进门三日,便在这吵吵嚷嚷的,成什么规矩!” 沈临清淡然一笑,却是不把小冯氏看在眼里:“这位夫人可真是好笑,你都说了,我进府上,不过三日,这府上的丫头,又不是我亲自调教的! 他们是什么规矩,体统,我又如何知晓? 都是这位紫衣服的姐姐,不知是哪一房的丫头? 我这头一遭见面,连他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便被一顿奚落!” 紫鸢慌了,捂着火辣辣的脸蛋子,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二夫人明察,奴婢冤枉!” “二夫人? 原来这位是二婶婶! 二婶婶这身边的人如此言行无状,是得好好的出手教训一番。 今日也得亏了是临清,若是换作旁人,只怕会被人笑话,咱们侯府的一个丫头,都能够欺压主子! 岂不是叫人贻笑大方!” 沈临清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如今,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痴傻女! 尽管后院是冯氏掌权,可说到底,偌大的侯府仰仗的还是魏羡! 魏羡一死,那才是树倒猢狲散! 个人顾个人。 只要他活着一日,冯氏便不敢将她的丑陋嘴脸暴露出来! 如此一来,沈临清就等于抱着大金腿。 殉葬二字,在沈临清的脑海里,仿佛是形成了阴影,挥之不去。 魏羡不能死! 说啥都不能死。 小冯氏冷哼:“素日里,关于沈家的事,也略有耳闻,看样子世人对沈家大小姐的说法,实在片面! 如今看来,倒是个巧舌如簧,没理搅三分的主儿!” 沈临清淡然一笑:“二婶婶过奖了,临清进门才几日,我就听说了二婶婶温柔贤淑,端庄素雅,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噗嗤—— 人群之中传出来了一声嗤笑,小冯氏 原本明艳妆容的脸庞,瞬间大怒。 第13章 舅母 温柔娴静她没有! 端庄大方更不会! 小冯氏的刁钻泼辣,早就是出了名的! 就连身边的丫头, 也都随了主子这般。 沈临清若是在不知情的人听来,那就是夸奖小冯氏,只是,偌大的侯府后宅之中,小冯氏几斤几两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笑什么笑? 好你个沈临清,入门没几天,竟然这般与长辈说话,这沈家的规矩,倒真是狗屁不如! 既然沈家不会教女儿, 那便由我们侯府自行调教! 来人!” “二夫人!” 两名身材高大壮硕的婆子,自人群之后站了出来,那两名婆子,都长着一张后娘脸,看便是后院里的鬼难拿。 “张婶,刘婶,你们二人将夫人,请进魏家祠堂当中,请家法! 也让她给列祖列宗请安,在祖宗面前好好反省,也算是给她长长记性!” 冯氏依旧一脸的威严之色,却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没有说话便是默许,那两名婆子上前,就要与沈临清撕扯。 “哟,芸娘,我这都多久没来你们侯府上了,今儿一来,便看见如此热闹的场景! 这…… 是不是我来的不凑巧?” 沈临清循声望去,便看见一名身着珀色常服的中年女子。 那女子,不似寻常后宅女子那般容颜姣好,打扮考究。 一头墨发高高束起,梳得干净利落。 已经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陶然居。 为首开口的女人,看就是个正直爽朗之人,脸上带着笑意,在沈临清身上扫了一圈,随后笑道:“这—— 就是阿羡新过门的媳妇吧!” 说着,热络上前,握住了沈临清的手,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沈临清的身子一僵,低头看着她被人紧紧捉住的手,眼前的女子,太过热情,一时之间,她竟无所适从。 冯氏的眉目之间,闪过一丝不悦,却很快消失,她依旧温柔婉约,慈眉善目。 对着那女人下了下身:“芸娘见过嫂嫂,好些时日未见,嫂嫂依旧不减当年!” 沈临清打量着眼前飒爽英姿的女子,心中顿时有数,这便是广陵王府上的大儿媳妇,崔珍珠。 这崔家一门,乃是世代的武将世家,崔珍珠是神勇大将军的嫡女。 在大胤朝也是百年世家,更是朝堂内的肱骨之臣,这崔珍珠,自幼习武,嫁入王府之后,也没有学习一般的闺阁女子,在家里相夫教子,做一个贤妻良母。 依旧爽利装扮,投身军中,为大胤朝效力。 是个果敢勇猛,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沈临清乖巧的对着崔珍珠伏身,确实想到了什么,随即双手抱拳,对着崔珍珠道:“临清见过舅母!” 崔珍珠看向沈临清,瞧她那小模样,看不出多么惊艳,瘦小的身子,也干啦吧唧的,倒是那一张小脸蛋子,不似平常那些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是一种健康的肤色,与她一般。 “呦,倒是个嘴甜懂事的,你与阿羡大婚,本来王府应该备上一份厚礼,亲自过来的,后才知晓,你们的婚礼仓促,这也是情非得已的,你这丫头,可别介怀!” 沈临清淡然一笑:“舅母说的哪里的话,临清当时也不知发生何事,便云里雾里的进了侯府,本以为是嫁给一具尸体,没想到上天垂怜,侯爷醒过来了,这也算是临清的福气,只要侯爷还活着,临清便有个依靠,侯府也会长久不衰!” 这一番话,听的崔珍珠心里舒坦。 阿羡自小便是在外家长大的,跟外家,一直都是十分亲近,自打冯素珍过世之后,冯芸娘入了侯府,这孩子便是心里不痛快了。 王府的本意是眷顾着冯素珍的这一支血脉,从宗族当中,挑选了性情温和,好难捏的冯芸娘进侯府,代为照顾魏羡,却不曾想,便是这一举动,彻底的将那孩子与外家的关系彻底的生分了。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广陵王府上的人,来了好几波,都被阿羡那臭小子拒之门外,家里头的老爷子,也是个执拗人,被一个小辈三番五次的打脸,一气之下,便扬言,要与这个混不吝断了关系。 这么多年,两家明明是血肉至亲,却一直关系走的生份。 如今沈临清这小媳妇,一声舅母唤的极为亲热,崔珍珠心里莫名的温热。 “好孩子,好孩子, 这...... 这么多人都在门口,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临清刚要开口,便被冯芸娘打断:“知道嫂嫂要来,芸娘特地带着一行家眷前来迎接---” 崔珍珠打一进门,就看见小冯氏横眉怒目,张牙舞爪的模样,再看沈临清身边站着一个小丫头,身上的衣裳仿佛是被人撕扯的,已然衣冠不整,心中也有了八九分的猜测。 “平日里往来侯府,你这陶然居,冷清的跟冰窖似的,今日这般夹道欢迎的好待遇,也是头一遭! 既然是出来迎我的,那我也不与自家小姑客套,走吧,咱们进屋里说会话!” 崔珍珠一板一眼的说话,不似一般武将那般粗鲁,沈临清对这位舅母的印象当真是不错,是个干脆爽利,又识文断字的。 小冯氏想说什么,却被冯氏的眼神制止,一群人,进了陶然居的正厅。 崔珍珠被冯氏让到了上座,崔珍珠对着沈临清招了招手:“临清,你坐到舅母身边来!” 刚要落坐的小冯氏,听见了崔珍珠这一句话,瞬间变了脸色:“嫂嫂,这恐怕不合规矩吧,她不过是府上的新妇,怎可逾越长辈……” 沈临清看得出来,不管冯氏,还是嚣张跋扈的小冯氏,都对这位嫂嫂十分忌惮。 她一撇嘴,面露恐惧之色,竟然拿着帕子,装模作样的抹着眼泪:“二婶婶莫要动气,临清知道自己的身份,必然不会做那逾矩之事!” 沈临清的话,更是惹的崔珍珠眉头攒蹙。 “什么逾矩之事! 你乃是侯爷的正妻! 这里是侯府,不是魏家旁的院子,绣娘,也别怪我这个做嫂嫂的说你,你在人家侯府上,拿捏什么主家姿态! 阿羡在,才有这侯府,否则,你们不过是魏家的旁支! 竟想着做起来侯府的主来!” 崔珍珠的呵斥 ,丝毫不留情面,冯绣娘黑了一张脸,想开口,却被冯氏的眼神制止。 “嫂嫂说的是,不过,你也知道,阿羡卧榻这么多年,侯府一直由我代为打理,到底大家都是一家人……” 闻言,沈临清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第14章 撕破脸皮 “呀,这是怎的了,忽然间就哭了,怎么了清儿?” 崔珍珠关切,沈临清却哭得,却越来越大声:“你这孩子,有话倒是说呀,你是想要把舅母急死吗! 你这好端端的 ,哭什么?” “舅母,临清只是觉得很可悲,人人都说与我家夫君是一家人,可我家夫君,过得那叫什么日子! 他在华阳居,伺候的下人,都能够对他这个主子指指点点! 缺吃少喝的 ,在饮食上, 也是是极尽苛刻! 我不知晓老夫人,平日里是如何管理后院的,只是我家夫君被苛待,早已是骨瘦如柴,没了人样! 可见这样的状况,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临清进门那一日,我家夫君不过是长期被压榨,身体虚弱,晕了过去! 却被硬生生的装棺入殓! 如今,却还以一家人自居! 若是一家人,我家侯爷怎么会被这般对待? 这简直是荒谬!” 冯氏的脸上,犹如开了染房一般难看,看着崔珍珠的脸色也变了,心中更是狠狠的咒骂着沈临清。 她没想到,这沈临清如此的不知死活,竟然把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 ,全都抖露出来了! 她难道就不想想,若是有朝一日,那魏羡咽了气,她在这侯府,还有没有好果子吃? 甚至是不怕连累沈氏一族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冯氏忽然后悔了,早知道,她便不应该为了博一个贤良的名声,让沈临清出面的! 如今看着沈临清,一把鼻涕一把泪 ,冯氏的牙根,几乎都快要咬碎了。 “沈氏,你才进门几日? 这府里头的事情,又知晓一二? 你是脑筋不清醒吗? 竟然敢在嫂子面前妄语! 来人,把沈氏带回去!” 小冯氏一声令下,身边的婆子,便蜂拥而上。 沈临清被钳制住,她却一个甩臂,使出了金蝉脱壳,随后往后退一步,那两边来捉她的婆子。 便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眼看场面混乱起来,崔珍珠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 “早就听闻,沈氏在家中是个痴傻的,头脑不清醒,如今看来,所言不虚! 你们几个 ,赶紧将她抓住……” 冯氏快疯了,只想着等一会儿该如何与崔珍珠 ,解释沈临清说的那番话。 若崔珍珠执意要去华阳居,这事又该如何应对。 崔珍珠拍案而起,脸上的怒意,压制不住:“都给我住手!” 冯氏有一些慌,却依旧维持着往日里的淡然模样。 “嫂嫂,让您见笑了,沈大人家中的嫡女, 脑筋不太灵光,说话更是时常颠三倒四的,今日本想着让他与你起来,没想到她竟然在你面前失态! 到底是我思虑不周,冲撞了嫂嫂……” 崔珍珠伸手制止了冯芸娘,视线却一直落在沈临清身上。 “你方才说的那一番可是真的?” 阿羡腿断了之后,旺夫的人三番五次上门来看看望,都被他拒之门外。 这才惹的老爷动怒,扬言要与他断了关系。 可如今沈临清这一番话,也不由得让崔珍珠陡然一惊。 莫不成,那孩子断了腿以后,便被人苛待? 莫不是,之前的她们每次上门,也都被人故意迎回去? 还说了好些难听的话,惹的人人对阿羡那孩子不满? 细思极恐。 沈临清越过了那些婆子,直接来到了崔珍珠跟前,她不知道崔珍珠是好是坏,可是有一点她看得出来,冯氏姐俩都十分忌惮她。 沈临清这才孤注一掷,把魏羡如今的境遇,在他们跟前抖落出来。 今日一见,沈临清就没想着跟他们有好,撕破了脸皮,总比时时刻刻提防着那些人的暗刀子,要心里痛快。 “我家侯爷被苛待的事,只怕侯府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临清进门的头一日,便将因为饥寒交迫,过度晕厥过去的侯爷,从棺材里救出来! 第二日,就发现了那些在华阳居里的婆子,全都拿了银子,不做事。 中饱私囊,为此我还将那些婆子,全部都轰走! 这些事,想必府里头都已经传开了,所有的人口中,临清是个缺根筋的,可是我知道,若是没有了侯爷,我便彻底的失去了依靠! 如今,我只希望侯爷能够平安的活着,还请舅母明察!” 说罢,沈临清一掀衣裙,直接跪在了地上。 “舅母,我也不知道该找谁去求救,如今这侯府已经是一片黑暗,根本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你来之前,不是说为何那么多人夹道相迎? 那是因为二婶婶身边的丫头,对我百般羞辱,说我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身边的丫头气不过,便吵了几句……” 仿佛是说到了伤心之处,沈临清兀自拿着手帕,抹着眼泪。 崔珍珠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如果不是被欺负的狠了,一个刚进门的新妇,又是如何胆敢在这么多人跟前,将侯府的丑事揭露出来? 摆明了,这一席话,会得罪侯府上下所有的人。 对于此,崔珍珠深信不疑。 “芸娘,这原本是你的家务事,我这个做嫂嫂的自然也不便多问! 可是,阿羡是素珍留下来的唯一的血脉,你可记得当初让你入侯府的时候,老王爷都与你说过什么?” “嫂嫂,我……” 不等冯氏把话说完,崔珍珠已经上前去,双手去搀扶跪在地上的沈临清。 “好孩子,你起来,带着舅母去看看阿羡!” 沈临清点了点头,魏羡提起来广陵王府上的时候,虽语气淡淡,却不是冷漠的。 想必对于外家,他一直都是耿耿于怀的吧。 “嫂子……” “你还想说什么? 阿羡脾气不好?不肯见客? 今儿,我这个舅母,就要讨人嫌了,他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 说罢,崔珍珠带着沈临清,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小冯氏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呸,这个崔珍珠,真把自己当盘菜了,竟然当起了侯府的家,什么玩意儿!” 冯氏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好了,你就不能少说几句,什么时候,才知道收敛收敛你的性子?” “姐姐,如今怎么可好?” “什么怎么可好? 是那些个下人胆大包天,肆意妄为,做出来苛待主子的事! 你我都是不知情的,有什么可怕的! 瞧瞧你,有点事,就自行慌了阵脚!” 小冯氏心里不踏实,看见冯氏这般,反倒沉稳了几分。 第15章 穿衣服几日,忘了光屁股的滋味 “就是,那些刁奴苛待侯爷,与咱们何干? 常婆子被发卖了,这件事死无对证,咱们一口咬定不知情,谁又能怎么样!” 冯氏倒是沉着,这一次沈家的这个痴傻女,算是摆了她一道。 圣上赐婚,本来她命人敲打过那郑氏,魏羡命不久矣,即便是将来府上的嫡女过门,也不过是做一个侯门寡妇,日子自然不好过。 郑氏才想着把家里的痴傻女嫁过来,却没想到,这沈临清不是个痴傻的,竟然还是个搅屎棍。 沈临清与崔珍珠,一同来到了华阳居,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崔珍珠忽然站住脚步,有一些踌躇。 “舅母,怎么了?” “你要不要命人去知会一声? 我怕阿羡......” “舅母不怕,侯爷已然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呢,倒是你们之间,若是有什么误会,当然是要自行解开才是,而不是一味的避而不见,这样,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不是吗?” 沈临清说话直爽,从来不会藏着掖着,崔珍珠也是看不惯,那些世家小姐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样子,这小丫头,说话办事,都对崔珍珠的胃口。 “你说的对,咱有事说事,别躲躲闪闪,猜来猜去,走,舅母与你一同去看看那个臭小子!” “嗯!” 沈临清退了一些,让崔珍珠行在了前头,她紧随其后,抬起头的时候,却看见崔珍珠的一只脚有一些跛,尽管不厉害,但是身为医者的沈临清,却能敏锐的察觉到,她的一条腿,有隐疾。 魏羡晒完太阳,就被楼枭抬进了屋子里小憩,听见了门口有动静,不由得抬起头来,一眼就看见了已经进门的崔珍珠,目光之中,有片刻的怔愣,随即板起一张脸,下意识的伸手去拽被子。 “舅母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命人通禀一声?” 语气客气疏离,也透着一丝惊讶,他卧榻多年,广陵王府上,都没有 来人看过他一眼,从最初,冯氏对他,还有一丝顾虑,到了后来,那些伺候的下人,更是明目张胆的苛刻他的饮食起居。 身边的心腹,以怕冲撞了后宅的夫人小姐为由,更是直接阻在了外头,华阳居里,除了每天夜里楼枭偷偷潜入能够近身伺候,魏羡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这样的日子久了,他也渐渐的失去了生的意志。 这么多年,他怨过广陵王府上,如果不是为了巩固权势,便不会在母亲过世之后,就把冯芸娘送进来,他恨过广陵王府上,他卧榻多年,他们竟然狠心的,一眼都未曾来看过他。 长期处于这样令人压抑窒息的绝望环境当中,魏羡身上的戾气,也是越来越重,越来越大。 没想到,今日,广陵王府上竟然来了人。 崔珍珠打量着坐在床榻上的魏羡,原本一脸风华,满脸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却是一脸的憔悴之色。 屋子里尽管开着门窗,点燃了熏香,却依旧能够嗅到一股异样的气息,阿羡这个臭小子,自小便是最喜干净整洁的,如今落魄至这般,只怕是身上那高傲的性子,也被磨没了罢! 倘若那冯芸娘,真的把阿羡当成了自己的孩儿,魏羡又怎会如此的狼狈? “你这混小子,瘦了这么多,必然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崔珍珠骂着,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魏羡走去,脚步有一些急切,跛脚的那一条腿,便就明显了几分,沈临清看的真切。 崔珍珠的手在颤抖,一双眸子里,蓄满了泪水,顷刻之间便就决堤。 面对崔珍珠的靠近,魏羡表现的依旧冷漠,本能的躲避开了她的手,低声冷语道:“阿羡常年卧榻,身上脏的很,恐怕污了舅母的手!” 崔珍珠听见这一句话,更是心疼万分。 却还是执拗的,抚摸到了魏羡消瘦的脸颊:“你自小的尿褯子,舅母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条,又怎会嫌弃与你,我的儿啊,你可是受了苦了!” 崔珍珠的话音刚落下,整个人就泣不成声。 魏羡的心中一紧,对于崔氏的好,他一直都记得。 她哭,他不动,也不闪躲,却也没有只言片语。 崔珍珠哭了许久,一直到沈临清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收拾好情绪。 “舅母许久未见到过夫君了,不应该是这般伤感才是!” “对对对,阿羡,你放心,等舅母回去,便与你外祖父提起来这事,到时候,让他出面......” “不必了,我与王府,素无往来,也不必劳烦老爷子为我作甚。 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 “胡说八道,你外祖父是什么个性,你是不知吗? 当初,为了芸娘进门的事情,你百般不愿,你当时年纪小,可能不懂外祖父的用心。 可是你双腿断了之后,不该说那些断情绝意之话------” 魏羡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好了,舅母,过去的事情,休要再提。 你今日来看望我,阿羡感动,时候不早了,您也先行回去吧!” 沈临清怎么也没想到,热泪盈眶,抱头痛哭的认亲场景还没出现,眼前的男人,已经率先恼了,甚至是对着崔珍珠下了逐客令! 说罢,魏羡的身子直接往后就一靠,一副十足疲倦的模样,不愿再继续搭理人了。 沈临清本来想唤魏羡,却被崔珍珠制止住。 “那就好好休息,等改日,舅母再来看你!” 说罢,崔珍珠起身,紧紧的握着沈临清的手,朝着屋外面走去。 “丫头,你是个好样的,好好的照顾阿羡,以后你的福气 ,在后头呢!” “舅母我看的出来,阿羡对王府颇有怨言,这到底是为了何事?” 崔珍珠抿了抿唇,却似不愿提起之前的事。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不说也罢! 不过,老爷子与阿羡之间的隔阂,已经不是一两日了,如今,必须要解开这二人的心结才是! 至于阿羡在侯府的境地,我想以后那些人会夹起尾巴做人,毕竟当初,芸娘进门,也是仗着广陵王府的势力! 如今这才穿了衣裳几日,便就忘记光着屁股的滋味了!” 沈临清点了点头:“舅母放心,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了侯爷!” 崔珍珠满意,却也是对沈临清极为心疼:“这孩子的双腿断了之后,也是性情大变,日后,只怕是要委屈你了!” “舅母放心,侯爷不会一直卧榻不起,他不会一直是个废人!” 小姑娘眼神清澈,崔珍珠看的却更是心疼。 “对了,舅母,我瞧你走路腿似乎是不太好?” 第16章 多个朋友多条路 崔珍珠诧异:“你这丫头,倒是个心细的,你是如何瞧出来舅母腿脚不方便?” 沈临清淡然一笑:“平时舅母应该没什么表现,只有在走路急切的时候,才会有不太明显的差别! 舅母,你的小腿处,是否有血管扭曲蜷缩的症状?” 崔珍珠闻言,更是惊得直了一双眼睛:“没错! 你是如何知晓的? 隔着皮看瓤,还有这般能耐? 你这小丫头,没想到还是个深藏不露的! 竟然还懂得岐黄之术?” 崔珍珠忽的想起来,沈临清的生母乃是江南云家的嫡女! 江南云家,乃是医药世家! 想必这孩子,是有一些天赋在身上的。 “我之前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自从醒过来以后,便觉得有一些东西,根深蒂固的刻在我的脑子里! 舅母若是信得过我,不妨让我看看你的腿!” 崔珍珠是个性格爽利之人,便随着沈临清,去了另外一间耳房当中查看。 看着崔珍珠小腿肚子上,蜷曲青黑色的血管,沈临清便知道,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崔珍珠的小腿静脉曲张。 如今并不是特别厉害的程度,依靠药物能够治疗。 “我这腿啊,之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症状,只是近两年动不动就酸疼抽筋,军医也给抓过不少的药方,可是依旧无法抑制!” “舅母,我先替您针灸,然后再给您一些药物,您按时服用,过上七日看看感觉如何,如果有效果,您再来命人找我!” 崔珍珠点了点头,沈临清便取出银针,开始给她施针。 阳关穴,昆仑穴,心俞穴,肝俞穴,肾俞穴上,分别入针。 崔珍珠只觉得一股麻胀之感,从身上蔓延开来 。 紧接着,沈临清轻轻捻针,随着银针深入,那股麻胀的感觉,越发加剧。 随着那股麻胀感散开,这些日子困扰着崔珍珠的微微胀痛,却渐渐的消散开了。 身体逐渐处于极度放松的状态,崔珍珠闭上了眼睛。 趁着崔珍珠闭目养神,沈临清偷偷的从空间当中,取出来了一些药物,七叶皂苷钠片,地奥司明片,每一种都是七日份的药物,并且小心翼翼的包好。 崔珍珠离开的时候,已经临近晌午。 沈临清回到华阳居,人还没进门,迎面便飞来了一道“暗器”。 若不是她眼疾手快,及时躲避,那杯子便直接砸在了她的门面上。 哗啦一声,杯子落地,四分五裂,沈临清惊魂未定,便听见了男人的嘶吼声。 “沈临清!” 沈临清被男人喝的心头一紧,快步进了屋子里:“侯爷这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 “沈临清,看样子本侯有必要与你说明一下,你最好少去沾染广陵王府上的人! 否则,别怪本侯与你不客气!” 沈临清站在门口,对着外面伺候的侍卫和丫鬟道:“来人呢,把这屋子里头,侯爷能够砸的东西, 全部都给我撤了!”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弹,沈临清却冷声道:“你家侯爷这脾气闹起来,容易造成气血逆行,对他的身体,百害无一利,你们这不算违抗主子的命令,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他好!” 楼枭再三思虑,最后看着原本已经“死”了的魏羡,自从沈临清进门之后,又开始能说能动,甚至是发脾气的气力,都比以前大了! 于是便壮着胆子进屋,直接将魏羡床边的矮脚柜子上的茶壶,拎着走了出去。 眼见着楼枭动弹,众人也随着进屋,将那些,侯爷能够伸手触及摔碎的花瓶瓷器,全都带走。 魏羡气的青了一张脸。 “楼枭,你放肆,你是不是忘记了,谁是你的主子?” 楼枭站在原地,一脸愧疚,沈临清却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离开。 楼枭头也不回的离开,犹如逃离灾难现场那般迅敏。 屋子里,空荡荡的,就只剩下了沈临清和坐在床榻上,一肚子气无处发泄的魏羡,此刻他额头上的青筋爆露,脸上都是隐忍不住的怒意杀气。 看着魏羡勃然大怒,沈临清不但不气恼,反而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了距离魏羡不远的位置。 沈临清与魏羡保持着绝对安全的距离,她看着满脸怒意的男人,声音含笑:“侯爷,我在这呢,您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说!” “沈临清,你逾矩了! 若想我们二人之间相安无事,你且记着,与广陵王府上的人,保持距离!” “迎面不打笑脸人,三岁孩童都知晓的道理,侯爷这般强势,不是为难人吗? 王府上的人来看望,我总不能将人拒之门外? 哪里有这种道理! 再说了,您这是无理要求,我恐怕不能如你的心意!” 魏羡的脸都变成猪肝色,眼神里的凶光,若是被旁人看去,只怕是都要吓尿了! 沈临清却根本不怕,反而继续数落:“一个被情绪所控的男人,成不了大事! 侯爷啊,你听我的劝放宽心,多个朋友,就是多一条路,你把全天下的人都得罪透了,人人都想着弄死你,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再者说,我瞧着舅母人不错,对你也是真的关心,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眼见着魏羡的坏脾气,丝毫没有收敛,沈临清起身:“我瞧着侯爷,如今肝火旺盛,我还是出去给你弄上一些清热去火药吃吃!” 说着,竟然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只留下一脸勃然大怒的魏羡,独自一人在房间当中,消化着坏情绪。 沈临清一出门,便看见了楼枭正探着脖子往屋子里头瞧,见她出来 ,楼枭担心的道:“夫人,侯爷没事儿吧? 要不要进去瞧瞧他?” “进去做什么? 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如今这个时候,他正满身怒火无处释放 ,你若非得进去触他霉头,那就别怕做个出气筒!” 楼枭闻言,瞬间就顿住了脚步,站在了门口,就退一步,停止了往前走的动作。 沈临清淡然一笑,果然识时务者为俊杰! “楼枭,我问你,侯爷为何如此憎恶广陵王府上的人?” 楼枭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慌张,他支支吾吾,并不愿意多说什么,沈临清也不勉强,只是自顾的往华阳居外头走。 “夫人,您去哪儿?” “出去一趟!” 第17章 冤家路窄 “您去哪儿?” “出去抓点药!” 楼枭闻言双眼放光:“是要准备给侯爷诊治?” “嗯!” “那卑职去吧,您在府上留下来陪侯爷!” 沈临清笑了:“我刚把他惹炸了毛,谁都不用陪他!” 免得火气大,惹祸上身。 楼枭又紧着补充了一句:“卑职陪您走一遭? 夫人一人出行,实在是不安全!” “那你跟着吧,对了,你身上可有银钱?” 楼枭在腰间摸索了许久,才拿出来一块碎银子,有一些担忧道:“就这么点……” 还是攒下的老婆本! 沈临清笑着伸手接过:“这算是你家侯爷与你借的,等他痊愈之后,再让他加倍偿还!” 看着那一块碎银子,被沈临清收起来,楼枭忽然觉得心中不是滋味,侯爷双腿断了之后,即便是偌大家财,也都落入了冯氏一脉之手。 有眼的人,便能够看得出来,她一直在为二公子筹谋。 侯爷一死,整个魏家,都是那魏无忌的了。 如今,沈临清这一般闹腾,侯府的后院,早已是人人自危,虽说在吃喝用度上,不被苛待了,只怕是如今,侯爷也是囊中羞涩。 至于夫人,楼枭记得真切,那一夜,她是被沈家五花大绑塞进花轿里的,更是没有银钱傍身! 想想老婆本,楼枭不免觉得肉痛。 可想到了日后,侯爷好起来,他们便能如同往前那般风光,坐在马背上,佝偻的身姿,不由得坐直了几分。 在一家药铺跟前,楼枭一挥手,马车便停了下来。 “夫人,咱们到了药铺!” 沈临清下了马车,进了药铺,抓了一些配合解毒的中药。 最主要这几年,魏羡的身子,实在是折腾的不成样子,西药太霸道,空间里的那些特效药 ,实在是不敢贸然用下去。 中医疗效慢,却是最稳妥啊,不伤身子的。 抓了药,沈临清走出药铺,远远的便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进了一家绸缎庄。 沈临清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随后把药交给了楼枭。 “在这等我会儿! 我去前面绸缎庄转一圈!” 楼枭点了点头,却还是听从沈临清的话,在绸缎庄外面等着她。 沈临清和茗药进门,便看见沈琳琅嘴角含笑,正在挑选成衣。 她的视线,正在看一件月白色的对襟襦裙,那衣料子,是顶好的江南浣云纱,质地轻柔,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一种水波的视觉效果。 沈临清站在柜台前,茗药对着柜台里拿着鸡毛掸子,装模作样打扫的小厮道:“小哥儿,那件衣裙拿过来,给我家夫人试穿一下。” 沈琳琅侧目,看见沈临清的那一刻,眼底里都是惊讶。 “哟,这不是姐姐吗? 士别三日,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出门都带上丫鬟了!” 沈琳琅漂亮的凤眸之中,尽是嫌弃,上下打量着沈临清还有她身边的茗药,恨意尽显。 以前在府上 ,这个痴傻女人,从来都是脏兮兮,穿的破破烂烂的,没想到才到了侯府几日, 竟然换了一副新面孔。 沈临清的五官,长得很好,听娘亲说,她的模样像极了云氏,那是一个倾国倾城般的女子! 家境殷实,名望赫赫。 没想到,沈临清清明之后,五官精致,尤其是那一双清澈的瞳仁儿,透着一股清纯,冷傲。 若硬要是说有什么不足,那便是沈临清不似一般的千金小姐那般肤白胜雪,吹弹可破。 略微有一些麦色的肌肤,给她那一张清秀绝美的脸蛋,平添了几分英气。 沈琳琅冷哼,心中带着汹涌的妒忌:“不是说侯府富庶,比沈家沈强百倍,怎么姐姐穿的这般寒酸?” 沈临清不为所动 ,阴沉着一张脸走到了沈琳琅跟前,却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茗药在她身后跟着。 沈临清走到了沈琳琅身边,有意无意的撞了她一下。 惹恼了沈琳琅身边的小丫鬟:“你是个瞎的吗? 竟然往我家小姐身上撞?” 啪—— 茗药的巴掌,呼出去的麻利痛快。 直接将那小丫头打倒在地:“嘴里不干不净的东西,你可知晓你满嘴喷粪的对象是谁? 我家夫人乃是城阳侯夫人,岂是你一个贱婢能够随意辱骂的?” 沈琳琅面露恼色:“姐姐好大的派头! 我与你本是一家姐妹, 姐姐如今攀附上了侯府,连娘家都不当一回事儿了吗? 莫不是姐姐当真以为嫁入侯府,便真的飞上枝头做凤凰? 如今却是拿着夫人的派头,好像谁不知道,你嫁的是个短命鬼,等哪一日,城阳侯一死,你就是个小寡妇! 在侯府,谁还会瞧你一眼?” 沈临清回头,眼神冷森森的看着沈琳琅,那模样怪吓人的。 沈琳琅也被她凶狠的眼神吓到了,本能的后退了几步,声音颤抖:“沈临清……你干什么!” 沈临清抬手,沈琳琅以为她要动手 ,一声尖叫,吓得连连后退,至今 ,郑氏的脸蛋子还肿着呢! 这个疯女人,但凡下手便是下死手! 沈临清的腿一伸,直接把沈琳琅绊倒了! “啊……” 沈琳琅惨叫,沈临清却忽然笑起来:“哎呦喂,我说妹妹,见着自家姐妹,何须行此大礼,快快起来!” 沈琳琅面上,尽是难堪之色,身边的小丫鬟见状,赶忙将人扶了起来:“小姐,你没事吧!” “你这该死的瘟货,给我闪开!” 沈琳琅恨恨的看着沈临清,冷哼一声:“姐姐怎得有空出来? 不用在你那只剩下半口气的夫君跟前侍候吗?” 沈临清脸上笑意更浓:“瞧妹妹这话说的,侯府家大业大,下人成群,照顾侯爷这种事,何时轮到我这个夫人出手了? 夫人嘛,不就是喝喝茶,聊聊天,闲来无事,出来逛逛街,买点东西!” 沈琳琅的脸色难堪,却还是挤出一抹冷笑:“姐姐,在自家姐妹跟前就别装了! 你家侯爷就是个将死之人,谁人不知如今的侯府是老夫人掌家! 等侯爷没了,只怕是姐姐就要笑不出来了!” 沈临清缓缓的靠近沈琳琅,舒然间伸手,直接将一个耳光甩到了她的脸上。 “我家侯爷乃是有福之人,如今好好的活着,你这个小贱蹄子,张口侯爷没了,闭口侯爷病秧子! 往日里父亲对我们的调教,你全都当成耳旁风吹过去了?” 沈临清声音威严,铿锵有力,一旁的小厮,吓得站在一旁不敢言语。 沈琳琅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上去就要与之扭打,却被身边的小丫鬟牢牢的抱住:“小姐,切莫冲动!” 沈琳琅深吸一口气,红着一双眸子狠狠的瞪着沈临清:“沈临清,今日这一巴掌我记下了! 咱们等着瞧!” 说罢,沈琳琅甩手走人。 远远的,沈临清看见沈琳琅上了一辆华贵的马车,嘴角不由的上扬。 第18章 铁树开花 夜晚的侯府,一片漆黑,只有一盏风灯,微微的晃动。 烛火摇曳,屋子里的男人,面无表情,内心之中却如同擂鼓,七上八下的。 沈临清命楼枭搬了一只大木桶进屋,里面是他调配好的药液,一股臭气熏天,那一桶的臭水,比泔水还要难闻几分。 楼枭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若不是有魏羡在场,只怕是早就干哕了。 即便是再怎么忍,楼枭也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最终还是忍不住,直接伸手掩住了口鼻。 “夫人,您这是掏大粪了吗?” 这水好臭! 沈临清白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这是给你家侯爷排毒的药浴!” 楼枭闻言,精神不由的为之一震 ,夫人总说能够帮着侯爷治病,这几天一直忙着整顿后院,迟迟没有动作。 楼枭还以为,给侯爷治病,不过是沈临清的推托之词,只是为了在侯府日子好过一些。 今日,夫人终于要有所动作了! “还愣着做什么? 赶紧把侯爷带过来!” 魏羡的薄唇轻抿,空气当中,都是一种刺鼻的气息。 “沈临清,你确定,这样能帮助本侯排毒?” “那是自然! 侯爷放心! 我是不会害你的,毕竟以后我的荣辱,可都是压在侯爷身上的! 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跑不了!” 说话间,楼枭已经把魏羡,带到了木桶跟前,沈临清倒是手脚麻利,直接一把将魏羡身上的裤子拽下来。 之前,魏羡卧榻在床的时候,一直都是真空上阵,直到那一日,被沈临清掀了被窝子。 魏羡那叫一个气,回过味儿来却也清楚,沈临清不是侮辱他。 他的确是个废人,卧榻在床的这几年,早已经没了昂扬的斗志,如同藻芥一般,任人践踏。 “沈临清,你不知羞耻!” 沈临清笑着抬头:“侯爷倒是知晓羞耻,一个卧榻的病人,穿的人五人六的, 给谁看?” 魏羡的脸, 涨的通红。 温度略微烫的水,瞬间刺激了感官,魏羡一入木桶,就出了满头热汗。 待他的身子,完全浸泡在了木桶当中,沈临清才声音低沉道:“侯爷,接下来我为你施针排毒,势必会痛苦万分,你忍着点!” “嗯!” 魏羡应声,随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沈临清展开了羊皮卷,一排金色的细针,由长到短,依次排列开来。 她手起针落,分外熟稔,从魏羡的胸膛处,开始逐一下针,随着穴位往上走。 一针接一针,有条不紊,从第一针没入穴位的瞬间,一股麻胀瞬间散开,魏羡的双腿,依旧没有知觉,只是胸膛里,仿佛被一口浊气压着,开始剧烈的疼痛。 魏羡紧咬着牙关,忍受着剧烈的痛苦,身子像是被海浪拍打着,随着更多支的金针入穴,沈临清的额头上,也沁出了一层汗珠。 魏羡的牙关紧咬,下颚都在打颤。 手里的金针寒光一闪,沈临清的声音,略带沉重道:“侯爷,最后一针了,你忍着点!” 魏羡紧紧的闭着双眼,自始至终没吭一声,只是他额头上的青筋暴露,看便知道,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最后一支金针,沈临清小心翼翼的没入了魏羡的天灵盖当中,那巨大的痛楚,犹如冲毁堤坝的洪水, 瞬间奔涌而出。 噗—— 魏羡一张嘴,吐出来了一口黑色的血。 血液吐出来的那一瞬间,一股恶臭瞬间在整个屋子当中弥漫开来。 沈临清想到过会发生这场景,却忽略了,魏羡吐出来的这一口毒血的恶臭程度! 魏羡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素日里,那一双清冷疏离的眸子,竟然多了几分和软。 “呕——” 沈临清干呕一声,几乎是夺门而去,她远远的站在门口外,都能够闻得到那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魏羡原本和软的双眸,瞬间又蒙上了一层阴冷,这该死的女人,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嫌弃他? 戏都不想演的吗? 魏羡侧脸,却见楼枭黑着一张脸,站在他身边,身子笔直,一张脸都涨成了茄包子似的,看就是在极力的忍耐痛苦。 魏羡:你们一个两个的,就真的这般嫌本侯? 也…… 不怪他们,他吐出来的那一口黑色的血液,令人作呕的臭味,就连他自己都皱眉头。 不过,胸口上原本沉闷闷的感觉,反倒是消失了一些。 整个人,也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看样子,沈临清没有胡言乱语,他的确是中了毒! 也是,他残废至今,后院的那些下人,都能够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想要给他投毒,更不是什么难事。 热气氤氲,臭味散开的更加厉害了。 沈临清在门口对着楼枭道:“要不要出来透透气? 这味道太辣眼睛了!” 魏羡的嘴角一抽,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明目张胆的嫌弃了! 身边的楼枭,实在是忍耐到了极限。 只丢下了一句:“侯爷恕罪!” 撒丫子就跑了! 魏羡恼怒,看着那二人狼狈的模样,罢了—— “侯爷,你觉得如何? 眼下可否觉得身上轻松了一些?” “尚可!” 魏羡的态度,一贯的清冷,沈临清却已经顺手搬了一条小板凳,坐在了院子里。 “那您只管泡着,一炷香之后我为您取针!” 魏羡的身上轻松了不少,尽管被人嫌弃,惹得他心情并不怎么愉悦,可是今日这一番折腾,他这身子倒是舒服了不少。 也就任由着沈临清和楼枭在外头等候。 药浴过后,沈临清脸上遮着一条面纱,掩住口鼻,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快速的将魏羡身上的那些金针取下来。 “侯爷,除了解毒药浴和汤药之外,您还需多晒些太阳,这样有助于您体内的剧毒排出!” 沈临清把金针悉数收好,才打了一个呵欠:“时候不早了侯爷,我先回去休息了!” 这几日,沈临清都宿在华阳居的侧屋。 只是这一次,她才刚转身,就被魏羡扯住了衣角。 “带上本侯!” 沈临清一怔,有一些没反应过来:“侯爷这是何意?” “我这身子不好,万一出现特殊状况……” “侯爷到时候,就让楼枭喊我一嗓子便可!” “不用这么麻烦! 楼枭,去准备一套新的被褥,送本侯去夫人的寝室!” 屋子里那么臭,一时半会散不开,魏羡也呆不下去。 楼枭的下巴,都快要卸掉了,侯爷竟然主动要求与夫人宿到一处! 楼枭:呜呜呜好感动! 我家侯爷终于铁树开花了。 第19章 侯爷是要撒尿吗 沈临清精致的柳眉攒蹙:“侯爷,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 这处如今是睡不下人了,夫人该不会这般不通情理?” 卧室里都是腥臭味,沈临清身为医者,都觉得很上头。 只是—— “夫人这般推诿,莫不是,害怕本侯一个瘫子?” 魏羡的话,不冷不热,沈临清却听着有几分阴阳怪气。 “我怕你? 真是笑话,侯爷断了双腿,就算是唬人,也不过是纸老虎! 有什么可怕的! 楼枭,把你家侯爷洗白了,给我送去侧屋!” 沈临清邪魅一笑:“侯爷,那我等着你!” 沈临清有一些慌,却还是故作镇定的离开。 楼枭被沈临清惊人的话语骇住:“侯爷……” 魏羡仿佛是被人调戏了的小媳妇,脸蛋发烫,屋顶上,却似有什么动静。 楼枭的刚要动作,却被魏羡以眼神制止。 魏羡对着楼枭道:“沐浴,更衣,送本侯去夫人那!” 看样子,他的存在,的确是会惹的一些人紧张。 等着要他命的,只怕是侯府里,都不计其数。 沈临清说的对,如今他们二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沈临清有点心慌,听着外头传来的动静,这狗男人,该不会真的想要到她这睡吧! 吱呀一声—— 茗药推开了房门,恭声道:“夫人,侯爷到了!” 说罢,楼枭和几个兄弟,已经带人进了屋子里。 那些人,安顿好了魏羡,很快就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沈临清与魏羡二人,魏羡虽残,身上的气场却异常强大,让人有一种压迫的感觉。 “你不必紧张,如今你我虽然说是有夫妻之名,可本侯自不是那强人所难之人!” 沈临清讪讪:“临清不怕,侯爷这身子,我比旁人都清楚! 只怕侯爷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魏羡脸色黑色,这沈临清的话,实在是伤人。 “侯爷,我有一事,与你商量!” “何事?” “我明日,要回一趟沈家!” “三朝回门,自是礼仪,若不是被我这身子耽搁了,你怕是早该回去了,我让楼枭去备下一份礼……” “侯爷不必麻烦,我这一早回沈家,不是回门,更不是看望他们,而是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魏羡颇有深意的看着沈临清,她是沈家的嫡女,之前是个痴傻的,魏羡也不知她与家中关系如何。 如今沈临清这么一说,魏羡瞬间便明白了,她之前在沈家的处境。 竟然生了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让楼枭跟你一同前去!侯府的人在,谅那些人也不敢对你如何!” 沈临清没有拒绝,点了点头:“谢过侯爷!” 两人之间没有了其他的言语,整间屋子忽然间静的可怕。 沈临清觉得尴尬,脚底下都快抠出了三室一厅。 “时候不早了,侯爷,您该歇着了!” 魏羡这人,有一点无耻,仗着自己腿上有伤,直接堂而皇之的霸占了整张床榻 ,沈临清倒也不是个矫情的,直接搬了床被,在脚踏之下打了地铺。 许是白日里太累了,沈临清很快就睡着了,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魏羡的内心,涌出一股复杂的情绪。 一双眼,这样半睁半合着,直到了天亮。 沈临清打了一个呵欠,坐起来的时候,却见魏羡俊逸的脸上,多了几分局促不安。 “早安,侯爷!” 魏羡不搭理沈临清,心里却是百爪挠心 ,时不时的朝着外头张望。 沈临清起初不解,却似忽然间想起来了什么:“侯爷是要撒尿吗?” 这一句话,脱口而出之后, 魏羡的脸,就更黑了。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出来了三个字:“沈临清!” 沈临清伸手捂住耳朵,却还是大刺刺的对着门外道:“楼枭,你家侯爷撒尿,赶紧的!” 门外的人,急匆匆的进门,沈临清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动作的意思,却听见男人一声咆哮骤起:“沈临清,给本侯滚出去!” 沈临清不以为然,却心情极好的往外头走,一边走一边嘟囔:“就这么一小点玩意,害什么羞! 我又不是没瞧见过!” 紧接着,屋子里传来了杯盏落地,四分五裂的声音,还有男人的咆哮。 沈临清却觉得心情极好。 这个平日里,总是板着一张臭脸的男人,只有炸毛的时候,沈临清才觉得他有那么一丁点可爱。 马车一路平稳的行驶,最后停在了沈府门口。 沈临清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对着茗药道:“去喊门!” 沈临清下了马车,茗药已经拍了门板,不多时便有人来开门。 “谁啊,这一大清早的便来喊门!” 小厮开门,看见了沈临清,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大小姐回来了!” 口中虽喊着大小姐,却没有恭敬之意,那小厮挡在门口,门依旧是开了一条缝,丝毫没有想让沈临清进门的意思。 “我家夫人回门,还不打开大门前来迎接!” “这位姑娘,你们今儿来的可真是不巧,我家夫人不在,你们回去吧,等改日夫人在府中,你们再来!” 沈临清笑出了声,给了茗药一个眼神,茗药立刻会意,冲上前去,直接一脚踹在了那小厮的胸口上 。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清楚,我家夫人乃是城阳侯府上的夫人! 今日回府上,即便是那沈大人,也该出门迎接才是! 你一个看门的小厮,竟然敢对我们家夫人颐指气使,甚至是还敢出言不逊! 沈大人家里的夫人,平日里就是这般给下人立规矩的? 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豆腐脑吗?” 茗药骂骂咧咧,将人踹翻在地之后,直接一脚踹开了沈家的大门。 “赶紧滚进去通禀一声,我家夫人回娘家了,若是你们府上的夫人当真不在,便去请回来! 我家夫人今日来,可是有要事在身!” 方才还一脸恶相的小厮,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眼前彪悍的小姑娘,不由得露出了惊惧之色。 “你们这群粗鄙之人,仗着侯府的势力,竟敢这般胡作非为! 来人啊,大小姐打人了! 城阳侯夫人当街行凶啦!” 小厮扯着破锣嗓子,站在门口开始喊叫,引来了不少百姓的围观。 沈临清冷笑,这郑氏不就是想着搞事情! 沈临清若是不如她所愿,岂不是白费她这般折腾! 第20章 回门 沈临清上前几步,眼神里的冷意尽显。 “打人又能如何? 一个守门的下人,竟然敢对本夫人出言不逊,这就是沈家的规矩吗?” 沈临清见着周遭的百姓,越聚越多,一吸鼻子,竟然满脸委屈的哭了起来:“既然夫人不愿让我这个出嫁之女归宁,直说便是,留下一个下人,这般羞辱算,是怎么一回事? ” 那小厮原本只是按照夫人的意思,把沈临清拒之门外。 按照她离开沈家那一日的脾气,沈临清必然会大打出手,甚至是说些个难听的话! 到时候,侯府若是知道了这事,沈临清的日子,自然会落下一个凶狠悍妇的名声,在魏家的日子,自然是不好过。 没想到,沈临清竟然不按套路出牌,闹是闹了,哭也是哭了,只是,这风头有点不太对。 沈临清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开始在沈家的门口,哭哭啼啼:“邻居街坊们,谁人不知,我一直病着,头脑不清醒! 若不是目睹了乳娘被人杀害,受了惊吓,如今只怕是还是个痴傻的! 那一夜,我被人绑了去给城阳侯冲喜,如今回门,却被拒之门外,到底是府上的夫人,要跟我这个出嫁女断绝关系,还是看不上我侯府的门楣? 呜呜呜......” 沈临清哭的哀哀戚戚,那些听八卦的百姓,也听出了其中的门道,这沈大人的继室,在外头是一副贤良淑德的嘴脸,背地里,却让沈家大小姐去给一个将死之人冲喜。 如今,人家沈大小姐回门儿来,却被一个下人拒之门外。 这沈家大小姐之前是个痴傻的,心性单纯善良,几日前,周婆子的尸体被沈临清扛回来的事情,大伙可都是记得真切。 见着百姓的舆论已经倾倒,那小厮只能去内院禀告。 朱氏正在与沈大人在大堂里品茶。 沈珏时不时的朝着外头张望,眼底里尽是不安。 “老爷,您别急,侯府那边至今还没有消息,说明大小姐依旧平安无事。” “昨日是归宁的日子,那孩子都没回来,也不知如今情况如何! 听说侯府那边,侯爷已经醒过来了! 如今清儿,在侯府的地位,必然稳固!” 沈大人自沈临清出阁之后,一直都在休沐,没想到归宁之日,沈临清都没回来,沈大人更是心里有些许的烦躁,生怕她惹出什么乱子。 这时,小厮急急忙忙的进门,嘴里喊着:“不好了,夫人,不好了,夫人!” 沈大人本来端着杯子的手,颤抖了一下,茶水都溅出来了。 朱氏赶忙上前,拿着帕子给沈大人擦拭。 “放肆,你这般冒冒失失的作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小姐......回来了,还在外头打了人,闹得人仰马翻,您赶紧去看看吧!” 沈大人闻言,脸色骤然沉了几分,豁然起身朝着外头走去,朱氏脸上带着笑意,紧着追出去。 沈临清在大门口哭的伤心,沈大人一见这场景,瞬间就来了气,颤抖着手,指着已经完全没有贵女形象的沈临清道:“你这个逆女,这是在作甚!” 朱氏见状,也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大小姐这是作甚? 才嫁入侯府,回到沈家便就闹出来了这种动静,是要作何? 什么家里苛待了你,委屈了你,大小姐啊,你这是陷你父亲于不仁,我这个继室夫人于不义吗?” 三言两语,便将情势扭转,这朱氏,还真的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的。 沈大人的脸上,瞬间都是阴鸷之色:“沈临清,你这是作甚? 你可知,为了等你回门,你母亲从昨日都在安排,等候,你这个孽障,嫁去了侯府之后,竟然眼高于顶,回家便开始耀武扬威,可真是好大的威风!” 沈临清丝毫不慌,脸上泪水涟涟,更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父亲教训的是,只是女儿委屈,世人都知,我家夫君身子不好,我嫁过去的那一日,侯爷已经咽了气,收棺入殓,若不是侯爷命大,熬过了一劫,女儿如今,只怕是要随着侯爷去了!” 三言两语,道出来了她在侯府的惊心动魄,沈临清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如今侯爷身子稳妥,女儿生怕父亲担心,马不停蹄的会服,却被下人阻拦门外,百般羞辱..... 倘若是家里的妹妹,父亲可舍得让她嫁给一个将死之人? 又会让一个下人这般欺辱,将妹妹拒之门外? 到底是府里的下人胆大包天,还是有人授意? 说到底,只有临清一人,在家里是多余的罢了!” 沈临清哭的双肩颤抖,戚戚哀哀,看的众人心疼不已,一进门便,是嫁给一个将死之人,成婚三日,提心吊胆,揉心捏肺,回娘家没有被父母安慰,却被羞辱。 这果然是小白菜,地里黄,有了后娘有后爹! 沈大人的脸色,更是黑了几分:“混账,嫁给城阳侯,那是圣上赐婚,嫁给侯爷,那是你的福气!” 沈临清泪水涟涟,看上去更是可怜。 “圣上赐婚,只说是沈家嫡女,为何嫁给侯爷的是我?” “长幼有序,你是长姐!” 朱氏嘴快,率先说出口 ,沈大人更是一脸怒意道:“侯府如此门楣你已是高攀,怎的还在这里挑肥拣瘦? 能够嫁给侯爷,那是你的福气!” 沈临清冷笑:“这福气,为何不给妹妹? 我竟不知,父亲竟然如此的偏袒我!” “沈临清,你这才成亲几日,便敢与为父顶嘴了? 还是仗着身后有了靠山,便不拿我这个父亲当一回事? 既然侯爷身子不适,你为何不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府中? 昨日,琳琅在外头是不是遇见了你? 身为姐姐,不知道爱护,让着妹妹,却说那些刻薄难听的话语,若是知道你好起来会这般,还不如让你傻着算了!” 沈大人的脸上,尽是怒意,看着沈临清,眼底里除了愤怒,恨意,竟然没有一丝的关怀与疼惜。 沈临清冷笑:“父亲,我回家已经有会功夫了,你们可否有一人询问过我,这几日过得可好? 反而在这里一味的指责我 ,当真是猫养的猫疼,狗养的狗疼,不养的不疼!” 说着,沈临清竟然抽抽搭搭的,又继续哭起来,围观的百姓,不由得开始窃窃私语。 第21章 断绝关系 “这沈大小姐疯疯癫癫的,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却已是他人妇! 说起来,也是悲哀!” “有什么悲哀,这侯府的门楣,沈家已是高攀! 疯癫傻女嫁给将死之人,也没有什么般配与不般配!”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听说了,上头有旨意,只要侯爷一死,夫人便要陪葬! 换做是谁,愿意让自己的亲生骨肉,去跳这火坑? 沈夫人在外头,落个贤良淑德的名声,没想到背地里竟然这般丧尽天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朱氏的脸色瞬间难看。 满脸委屈看向沈大人:“老爷,妾身的心意,您是知道的,殉葬之事 ,妾身也不知晓! 若是知道此事,我断然不会让清儿嫁去侯府,如今被这孩子误会了,我实在是羞愧…… 孩子,有话,咱们进门再说,可好? 在外头闹腾,只会让你父亲脸上蒙羞,到时候, 也会有损沈家女眷的声誉!” “你与她说那些做甚! 她就是个不通人性的混不吝! 休要往你身上再揽责任,这与你毫无干系! 她能够嫁给侯爷 ,那是她的福气!” 朱氏这番话,有意无意的,在给沈大人提醒,如今沈琳琅正在议亲,若是被沈临清影响到了,日后,琳琅的前程也就被她毁了。 后宅里的事,被翻到了桌案上来说,沈大人怒不可遏:“沈临清,家丑不可外扬,你在外头这番吵闹,是想让为父颜面尽失吗?” 沈临清气笑了:“父亲,你没听见女儿说话吗? 女儿是被人拒之门外的!” “你放屁,沈家的大门开着,你一心想要闹事,无非就是想着让沈家丢脸! 你这不孝女,出嫁了之后,还想着祸害娘家,你难道就不想想,你今日,这般闹腾,会殃及你妹妹的声誉! 你是故意的吗?” “父亲,你一口一个沈家女的名声,大如天,哪家的千金小姐回门之日,被娘家拒之门外? 你们要名声,女儿便不要吗? 还是说,你们的脸面是脸面,女儿的脸面,还不如一块抹布? 任由践踏?” 朱氏上前,拉住沈临清的手,装着好人道:“你这孩子少说几句,好不容易回来一遭,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再说!” 沈临清低头 ,看着朱氏故作亲密的样子,实在是令人作呕 ,本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想,那郑氏的身子,竟然重重的摔了出去! 众人惊诧,沈珏气急败坏。 朱氏瞬间委屈 ,掩面而泣:“临清,你这是作何……” 沈临清没想到 ,朱氏这陈年老绿茶,竟然会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来陷害人! 呵呵—— 果然—— 沈大人怒极:“沈临清,你这混账东西,这是你母亲,你竟然敢对她不敬!” 沈临清的语气,强硬了几分:“父亲慎言,我母亲已经入土为安! 况且,女儿什么都没有做! 夫人自己摔倒的,与我何干!” “你只当我这双眼睛是瞎的吗? 我可是亲眼所见,沈临清,你如今越发的过分了!” 沈临清冷笑:“父亲当真亲眼所见? 如此说来,你这一双眼睛,也是白长了,倒不如抠下来,摔到地上,听个响!” 沈大人气得浑身颤抖,朱氏赶忙上前,帮他抚着胸口顺气:“老爷别动气,孩子还小,再说,清儿如今已经是侯府的夫人,身份不比从前……” 沈临清冷笑,朱氏看上去,是在帮着她说话,实际上是在拉仇恨。 言外之意便是,沈临清如今找到了靠山,并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沈大人勃然大怒,浑身颤抖的指着沈临清:“你这逆女! 如今竟然仗着侯府,这般忤逆为父,早知道,你刚出生之际,为父就该将你溺死在屎盆里,由得你如今这般猖狂,这般大逆不道!” 沈临清的眼神,瞬间变得幽冷可怕,散发着如兽一般的森森寒光。 “正如沈大人所言,我若是知晓,我的亲生父亲这般狠毒了我,亲手推我入火坑,如今,又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我,任由着府上的人,对我百般苛待,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愿意要这样一个父亲!” 沈大人气的一张脸铁青,颤抖着,手指着沈临清的脸:“你这畜生既是如此,你我便恩断义绝,从此我便没有你这个女儿!” 沈临清冷笑:“如此甚好! 既然沈大人要与我断绝父女关系,还劳烦沈大人,把我娘亲留下来的东西,悉数交出来! 我娘临终之前说过,那些东西,是留给我的! 如今连我这个女儿,沈大人都不要了 想必沈大人一身傲骨,耿直不阿,也瞧不上那些东西!” 朱氏明显的一慌,本以为沈大人与沈临清反目,她便能堂而皇之的霸占着云玖娘留下来的那些财产,没想到这小贱人,竟然还惦记着那些东西。 “你……” 沈大人大口大口的喘息,看上去是被气到了,沈临清却依旧面容冷漠道:“沈大人,既然要与我断绝关系,那属于我的东西自然也不好霸占着,我今日既然来了,也不好空着手回去,我娘留给我的嫁妆,还有铺面,劳烦沈大人一一盘点! 请吧!” 沈大人也没想到,沈临清竟然顺着他的话,开始讨要云氏留下来的嫁妆! 当初,沈大人与云玖娘在一起,借着云家人脉,在朝中得了官职,随后就有一些飘了,便看不上商贾出身的云玖娘。 沈临清脑子出问题之后,他便更是把责任,全都归于云玖娘照顾不周,对她冷漠万分。 云玖娘进门之际,带着不少嫁妆,沈家一面享受着云家带来的富庶生活,又一面嫌弃着云家。 这么一个两面三刀,阳奉阴违的男人,真不知道当初的云玖娘,是如何被哄骗的! “沈大人请吧!” “沈临清,我警告你别太过分!” “断绝父女关系,是沈大人提出来的,又不是我! 既然是断,那便断的干脆,别拖泥带水的,我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有何不妥? 还是说,沈大人一面嫌弃着我和我娘,随后又要霸占着我娘给我留下的东西? 这话说出去,被旁人听见,会笑掉大牙的,我想,沈大人该不会如此的糊涂,落下这么一个贪心不足的名声吧! 这对府上的二小姐,可是有不好的影响! 若是旁人知道了,她的娘家,是只会吸人血的蚂蝗,有谁还愿意娶这样的姑娘? 还请沈大人三思,我也是为你们好! 这个混账人,我乐意做!” 第22章 断绝关系,完胜 郑朱氏扯了扯沈大人的衣袖 压低声音道:“老爷……” 沈大人压抑不住愤怒 ,暴跳如雷:“好,好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既是如此,断就断,我倒要看看,你摒弃了娘家,日后再侯府 ,能不能过上好日子! 来人,把这个不孝女要的东西,全都给她,今日起,我与这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东西,就此断了关系,再无瓜葛!” 说罢,沈大人一拂袖,恶狠狠的瞪了沈临清一眼。 事情闹到这般,他若是不应下,叫外人还以为,他贪图云玖娘留下的那些产业。 朱氏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老爷莫气,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若是继续在外头闹腾,只会让人笑话! 暂且顺了这孩子的心意,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什么以后再说,断就是断了,快刀子,脆萝卜,我若是犹豫片刻,便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七尺汉子! 沈临清,东西你拿走,日后你的死活,与我无关!” 说罢,沈大人看向朱氏 ,几乎是吼叫道:“还在这愣着作甚! 你去把东西弄出来,让这孽障带走! 从今以后她走她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 朱氏下身,一脸为难刚要离开,便听见了沈临清一挥手,喝住郑氏:“且慢! 我这里,有一份乳娘生前留下的嫁妆清单,是我娘生写下的! 还请夫人,按照这清单,一样不差的,把东西给我带出来! 茗药,你随着夫人进门清点,一个铜板都不能落下!” “是 ,夫人!” 茗药走到了朱氏面前,做了一个请的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沈夫人请!” 看见沈临清手里的那一张嫁妆清单,朱氏几乎快要气疯了,她百般磋磨那周婆子,只为得到这一张嫁妆清单,把人弄死了都没有找到! 没想到,这张嫁妆清单,竟然会在这个小贱人的手上! 朱氏咬牙切齿,只得强挤出一抹难看的笑道,带着侯府的人进了门。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侍卫不知道在哪儿寻了一条凳子给沈临清 ,她坐下来,看着楼枭带着那些侍卫,进进出出,一箱子眼珠子那么大的东珠,金银玉器,珠宝珊瑚,只将一群围观的百姓,都看傻了眼。 “都说江南云家,富可敌国,这云家娘子给大小姐留的,堪可比拟十里红妆!” “老头子我有幸,见过一次十里红妆,都没有沈家大小姐这些东西有排面!” “呵呵,这沈家大小姐出嫁的时候,可是十分寒酸,一顶花轿就把人送走了! 若不是人家这一番闹腾,谁知道这云家娘子 , 给自己的宝贝女儿, 留下了这么多的嫁妆?” “嗨,这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小白菜,地里黄,跟着后娘手底下长大的孩子,哪一个过的是锦衣玉食 ,享受轻松的! 也难怪大小姐离开了沈家 ,就脑子清醒了,说不定啊,这孩子只是藏拙,才能在家里头活下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沈家直接被幻化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窝。 沈临清是个可怜孩子! 如今与娘家断了关系,更是被逼无奈。 倘若爹爹清明几分,那孩子也不至于受了这么多的苦楚! 临近晌午,茗药才复命:“夫人,这东西已经按照嫁妆清单上 ,全部都带出来,只是 ,还有十一家铺面的契约没有拿到!” 沈大人在一旁看着,那些东西一箱一箱的从家里头搬出来,才意识到,云氏给家里留下了多少东西! 以前,从来不觉得如何 ,如今这东西要离手,只觉得肉疼。 这么多年,后宅之事,一直都是朱氏掌管着 ,他不曾想,云氏竟然留下了那么多东西给沈临清! 沈大人的脸色,黑沉如铁:“沈临清,你差不多就得了!” “不是沈大人说的,不沾我一分一毫? 如今还有十一间铺子的契约,还请夫人交出来!” 朱氏慌的一批,这些东西她本想藏匿,日后留给沈琳琅,没想到侯府上来的这些丫头侍卫,个个都不是吃素的,那些被她放置于库房的宝贝,被茗药一样一样的核对数目,搬走,她几次想要阻拦,怎奈那带头的侍卫 ,犹如凶猛野兽,根本拦都拦不住! “这个……” 朱氏的脑子,飞快的转着,随后面露难色:“清儿,你也知道,如今这世道不稳,生意自然也是不好做的,那些铺面大多都是经营不善,有的早已经关门了……” “天子脚下,百姓安居乐业,生活蒸蒸日上,不知道夫人所说的士道不稳哪里来的?” 朱氏顿时心惊肉跳,没想到沈临清好起来,脑筋异常活络,一句话都能把人往死里整。 这小蹄子,当真不好惹! “我不是那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那些铺面经营不善,早就关门大吉了!” “也不是……” “那就是沈家的日子太过穷苦,这些铺面已经被变卖,填补了人家的窟窿!” 沈临清说话利落,干脆处处留坑,听得朱氏心惊肉跳,若是承认了,这些铺面没有了,岂不是叫世人都知道,沈家是靠着云氏的嫁妆度日? 日后,沈琳琅的声誉,只怕是都要被影响了。 当然不能够这么说!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些铺面,大多是无法盈利的,我是关心你,怕你……” “这就不老夫人费心了,既然是断绝关系,那便是断的干干净净最好,这十一间铺子,夫人只需要如数交还,至于日后,亏了,赔了,关门了,砸了,卖了 ,捐了,那都是我沈临清的,与你们无关!” 朱氏一噎,沈大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浑身颤抖得如同筛糠,一个文人,名声气节比什么都重要,如今沈临清这般,比打他的脸还要令他颜面无光! “给她,都给她,云氏的东西,一分不留的全都给她! 沈临清,我倒要看看,你没了娘家,日后会过的有多好!” 沈临清轻笑:“不劳沈大人费心,我只知道,有侯爷在,便不会有人欺负临清,以夫为天,不是我出嫁之前,沈大人这般与我说的?” 丝毫不顾忌沈大人快要被气晕了 沈临清一挥手,对着身后的楼枭道:“打道回府!” 随后,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抬着那些嫁妆,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沈家。 这一仗,完胜! 第23章 夫人又嘎嘎磨刀了 回到侯府,沈临清还没下马车,就看见了有人在侯府门口,正欲离开。 沈临清一眼就看出来,那小丫头是崔珍珠身边的小丫头,甘露。 “停车!” 沈临清喝停了车夫,随后就下了马车,却见甘露,眼圈通红,双眸含泪。 “甘露,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舅母……” “不是,不是! 少夫人,昨日皇上赏了一些一品官燕给老爷子,老爷子听说了侯爷的事,在我家夫人的几经劝慰之下,才让奴婢拿了些官燕给侯爷送来补养身子……” 甘露满脸委屈,沈临清看着那摔烂的食盒,心中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好甘露,与我说说,侯府的人是如何说的?” 甘露知晓,崔珍珠看中这位少夫人,于是也没藏着掖着,开始发起了牢骚。 “回少夫人的话,奴婢这不是第一次来侯府吃了闭门羹了! 通传的小厮说,侯爷不愿见广陵王府上的人,甚至是说了好些个难听的话! 奴婢多说了几句,那人便开始骂骂咧咧的砸东西…… 少夫人,奴婢不明白,侯爷为何如此执拗,难道当真忘记了当初外家对他的好? 咱们老爷子当初,可是一心惦记着这个外孙,生怕日后别的女子进门,苛待了侯爷,才从宗族之中选了一个老实稳妥之人,送进了侯府之中照顾着……” 听着甘露的埋怨,沈临清当即明白了这个中的误会,却依旧不动声色。 “甘露,你可还识得方才摔了你东西的人?” “识得!” “好,那你随着我一同进府!” 说罢,沈临清大摇大摆的朝着门口走去,甘露不解,这少夫人到底是要做何,却听见身后响起了一道粗犷的男声:“赶紧随上我家夫人!” “哦!” 甘露回过味来,急忙追上前去。 沈临清踹门,里头传来了小厮不耐烦的声音 。 “都与你说过多少次了? 我家侯爷不想见到广陵王府上的人,你来上一次两次如此! 千次百次也无济于事! 我们家侯爷可说了,与广陵王府上不熟,断然是不会接受王府的礼,可别让咱们说些个难听的,自己识趣些,赶紧走,以后也别再来了! 王府的门槛高,咱们侯府高攀不上!” 沈临清冷哼:“那你家侯爷有没有说过,妄传你家侯爷的话,离间侯府与王府之间的关系,被他知晓了,可是要挨板子的!” 隔着门板,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更是无比猖狂。 “你休要胡说八道,我一言一行代表的自然是侯府的心意,更是我家侯爷的心意! 我家侯爷说,根本就不知什么广陵王府! 日后,王府的人,还是少来沾边! 我家老夫人已故,与王府便没了任何关系,日后更是不会与王府有任何往来,你们就死了那条心,侯爷是不会见你们的,拿着你们的东西,赶紧滚!” 小厮的言语,极尽猖狂,甚至是毫不畏惧广陵王府,一口一个恩断义绝,说的尖锐而又刺人心。 沈临清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看样子,侯府与王府之间的关系,就是被这样子一日一日恶语累积,离间开来的。 “把门打开!”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小小丫头,还想着随意进出侯府,你只当这侯府,是你们王府的菜园子,任意进出? 赶紧滚,否则我就要让打手对你不客气了!” 沈临清对着楼枭递了一个眼色,只见高大魁梧的汉子一声令下,随行的兄弟便一同上前,开始用力的撞着门板。 里头的小厮有一些急了:“你们是土匪吗?再这样,我可要报官抓你们了—— 哎哟喂……” 那小厮一声惨叫,门被撞开的同时,整个人的身子也直接飞了出去,看清楚站在门口的来人,小厮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沈临清冷笑:“大胆刁奴,你可知广陵王府上与咱们侯府是什么关系? 竟然敢出手伤人,还这般恶语相向,是哪一个给你的胆子?” 那小厮名唤冯权儿,乃是冯氏的一个远亲,平日在侯府当中,一味的做冯氏的舔狗,是一个拜高踩低的主。 如今见沈临清这般强势,吓的一张脸,瞬间惨白。 面对沈临清的质问,支支吾吾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夫人饶命,是王府的这小丫头,一直百般纠缠,侯爷不想见王府的人……” “是侯爷亲口与你说的,要与王府老死不相往来,并且你是得到了侯爷的授意,对待王府的人恶语相向?” 冯权在府上多年,一直都是这么对待王府的人,如今被沈临清这般质问,一时之间,竟有一些慌了。 谎言是见不得光的,更何况,离间王府与侯府之间的关系。 沈临清又莽撞又彪悍,这才进门几日,老夫人就在这个女人身上吃了不少的亏! 这事,今儿怕是要兜不住了! 见那冯权,闪烁其词,沈临清也没惯着:“侯爷卧床多年,你们一个个的没人尽心伺候,东家长西家短嚼舌头根子的事,倒是干的轻车熟路,十分应手! 看样子,这侯府的不良风气是时候该整顿一下了!” 冯权闻言,不免有一些荒面上却依旧是强硬的:“夫人您才来府上,根本不知侯府的情况如何! 侯爷厌恶王府,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搬弄是非还这般强词夺理,看样子,这侯府,是该重新给你们这些个下人立立规矩了! 来人——” 楼枭看着沈临清整治后院,只觉得心中过瘾,夫人不喜欢什么迂回之术,遇问题更是快刀子,脆萝卜的解决方式。 楼枭听见了沈临清唤这一句来人,他便知道,他家夫人的小刀子,又磨的嘎嘎锋利,逮谁宰谁! 那叫一个过瘾! “夫人,卑职在!” “后宅之中,搬弄是非的下人,按照家规当做如何处置?” “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如此,那就按照规矩办吧! 把人带下去,命人盯着,一板子都不能少! 有谁敢放水,一并领二十杖!” “是!” 楼枭一挥手,手底下的人,便一左一右将那冯权,犹如小鸡崽那般,直接拎了起来。 原本只以为沈临清是虚张声势,没想到沈临清当真要责罚他,冯权开始挣扎:“夫人逾矩了,如今这侯府是老夫人当家,我乃是老夫人的远房亲戚,你若是打了我,便是拂了老夫人的面子! 我要见老夫人,我要见老夫人!” 沈临清冷笑,笑意里透着讥讽:“就算是老夫人来了,也救不了你! 你这是编派主子,造主子的谣,还是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人指派?” 她的眼神阴冷可怕,冯权这才意识到这女人的可怕之处,她是天不怕地不怕! 第24章 冯氏心慌,你要炖肉? 冯权知道,沈临清在套他的话,他便一口咬定:“小的完全是按照侯爷的意思做事! 侯爷卧榻,是他自己亲口说的,不想见任何人!” 沈临清冷哼:“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你的骨头碴子硬!” 沈临清示意,楼枭一声令下,冯权被拖拉走,紧接着,她便听见了噼里啪啦板子的声音,还伴随着冯权凄惨无比的叫声。 沈临清却不为所动,随机看像甘露:“甘露,今日在这发生的事,你也看清了,侯爷病重,大多数都是身不由己的! 这侯府与王府之间,那是砸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关系,若是因为一些小人的卑鄙伎俩,而生疏了关系,那只怕是要我家婆母泉下不能安息了!” 甘露听着冯权的惨叫声,面露错愕,随后又点了点随后又点了点头:“夫人所言极是,奴婢知道该如何回禀了!” 沈临清命茗药将那些摔碎的官燕小心翼翼的收了一起来,安抚了甘露之后才询问:“舅母这几日可好?” 甘露的脸上,瞬间都是欣喜之色:“谢过少夫人关心,我家夫人这几日,说是腿上的麻胀感大有好转! 命奴婢再去上一些药回去呢!” 沈临清也是踏实了几分:“那你稍等片刻,我与你拿一些药去,过上三五日,我去王府上拜访,顺便再给舅母针灸,双向配合才好!” “那就有劳夫人了!” 拿药了,送走了甘露 ,楼枭来报:“夫人,冯权已经晕了!” “板子可打完了?” “还没!” “继续打,打完将人给老夫人送去! 便说他打着老夫人的旗号,在外头败坏侯爷的名声 ,老夫人慈爱大度,怎可被这一颗老鼠屎坏了名声?” 楼枭暗喜,打了人脸,还问人疼不疼,这事,只怕是只有他家夫人能干的上来了! 好爽,好过瘾啊! “是!” 沈临清命人把嫁妆,浩浩荡荡的抬进了华阳居,这边东西还没收拾妥当,陶然居这边,冯氏就看见了被打的后腰鲜血淋漓,已经晕厥过去的冯权。 李婆子看见冯氏一攒眉,随即对着身边的人道:“把人抬下去吧!” 老夫人看向一脸刚毅之色的楼枭,更是一脸的威严之色:“这冯权阳奉阴违,做了这等事,不仅给阿羡和王府之间,惹了嫌隙,也给我身上泼了脏水,这件事,也多亏了临清发现,回去与你家夫人说一声,这冯权,我必然严惩不贷!” “是,老夫人!” “侯爷这几日,身子如何?” 楼枭面色一沉:“依旧是老样子,只靠着一口气吊着,怕是不太好!” 老夫人垂眸,楼枭便离开了。 陶然居只剩下了老夫人和李婆子,她脸上的神情,才绽露狠意。 “手底下的这些人,是怎么做事的! 接二连三的被沈临清这个小贱人处置,如今这华阳居,连一双咱们的眼睛都没有,如何是好!” 那李婆子,也是一脸的凶狠之相,愤愤道:“说来说去,还都是这郑氏办事不牢靠! 本以为是个痴傻女,进门好拿捏,没想到是个搅屎棍子,原本大好的局势,被这个小贱人弄得一团糟乱! 老夫人宽心,这城阳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他的身子已然是不成了,如今,那小贱人在府上,还能耀武扬威几日?” 冯氏的身子,似是虚脱:“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一日翠珍珠来,去了华阳居,他们谈了些什么? 又会不会冰释前嫌?” “老夫人您多虑了,这么多年的芥蒂,早就已经结成了疙瘩! 那魏羡是个不善言辞的,这双腿断了之后,更是个性古怪,不与外人见面,即便是见了,那又如何? 他心中恶心着广陵王府上,又怎么会与崔珍珠多说些什么?” 李婆子这么劝慰着,冯氏才踏实了几分,却还是不忘嘱咐:“原来华阳居那边的人……” “发卖的发卖,杖毙的杖毙,总之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冯氏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眼底里的恨意,才稍稍掩盖。 没想到她筹谋了那么久,却在最后一步出了纰漏! 沈临清的出现,成为她为魏无忌谋划一生的败笔! 华阳居 沈临清一回到府上,便将自己关在了耳房之中,看着匣子里眼珠子那么大的珍珠,只觉得刺眼,随后就将那些东西收入了空间当中。 东西只有随身带在身上,她才觉得踏实。 收拾好了一切,已经是日暮时分,沈临清开始安排熬药,给魏羡泡药浴。 腥臭的味道,弥漫了整个院子,屋子里的魏羡,嗅到了这个熟悉的气味,不由得蹙眉。 “沈临清又在搞什么?” “夫人在给您熬制药浴用的汤药!” 魏羡侧眸,顺着窗户看向院子里。 沈临清又开始折腾了,竟然还命人在院子里,砌了一口大锅。 灶膛里添着柴火,大锅里的药,咕嘟咕嘟冒着泡泡。 想到了昨天夜里,屋子里被搞的臭气熏天,魏羡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他已然从卧室挪到了沈临清的卧房,若是今日,这间屋子再被熏臭了,他要怎么办? 夜深了,整个院子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风灯摇晃,烛火轻颤。 沈临清冲着屋子里喊了一句:“来人啊,带侯爷出来!” 魏羡还没反应过,就看见楼枭已经带人上前。 “你们作何?” “ 侯爷,夫人让您出去泡澡!” “出去?” 魏羡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光天化日之下,那沈临清让本侯在众目睽睽之下沐浴?” “夫人说了,在外面味儿散的快……” 话音刚落,楼枭便受到了来自于自家主子的死亡凝视,吓得一噎,随即缄口。 “总之,这是夫人的意思,侯爷您请吧!” 魏羡知晓,昨夜他吐出来的那一口黑血,臭气逼人,沈临清这般做法,虽欠妥当,却也是一个解决的法子。 是啊,他魏羡什么样的磋磨没有经历过? 这又算什么屈辱? 魏羡被楼枭等人抬出来,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里的大锅上,还坐着一个大木桶。 大木桶被架在炉灶之上,柴禾烧尽的木炭,还有底火,尚留余温,保持着木桶里的药液,保持温热。 “沈临清,你这是要炖肉?” 魏羡一张脸黑如锅底,说话也不甚客气。 第25章 锅里炖着我,你享受着 闻言,沈临清一脸揶揄,忍不住偷笑道:“侯爷说错了 ,不是炖肉 ,是炖你!” 说罢,沈临清一个眼神给了楼枭,仿佛是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楼枭即刻帮魏羡入了水中。 略微烫感的药水浸泡身体的那一瞬间,前所未有的舒适感,再一次席卷而来。 不可否认,除了那腥臭之味无法忍受,这药浴 泡着着实令人舒服。 这一次的药液,沈临清用了一些外用解毒药剂掺杂其中,那些解毒药剂要在四十五度以上的温度,才能稳定发挥药效。 木桶虽保温,但效果,终究是差了这么一点儿! 于是她便大开脑洞,紧赶慢赶的让人制造了这么一个灶台还有这口大锅。 “侯爷,这一次的药浴时间,会延长半个时辰,为了防止意外,我会在这陪着你!” 沈临清话音刚落,就见茗药带着几人,鱼贯而入手里搬着小桌子,贵妃塌,另外随行的一名婢女,还端着一个托盘。 魏羡气炸了! 沈临清竟然给自己安排了一张贵妃榻,舒舒服服的躺在那,一口茶水溜着,小瓜子嗑着,小点心品着…… 锅里却“炖”着他! 魏羡眼神阴鸷,虎视眈眈。 沈临清却一点也不慌:“你看我作甚,侯爷正在排毒呢,不能吃东西!” 说着,沈临清侧了个身,仿佛是害怕魏羡突然从木桶里头窜出来,抢她的吃食。 烛火摇曳,微风和煦,沈临清吃饱了,便觉得有一些困,随后打了一个呵欠。 楼枭看的有一些着急:“夫人,今日不给侯爷施针吗?” 沈临清笑道:“你倒是着急! 急什么! 还不到火候呢!” 沈临清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便觉得清醒了几分,这时候,茗药拿着一只白瓷碗走出来,碗里不知装了什么东西。 反正是看的楼枭精神一震,夫人这治病的法子,亦都是不按常理出牌,说不定,这又是什么偏方。 沈临清接过来了茗药拿过来的白瓷碗,看着里面细腻的珍珠粉粉末和鸡蛋白,顿时眉开眼笑。 “夫人,您是说这样弄吗?” “没错,干的不错!” 沈临清从衣袖摸出来了一个纸包,里面是她提前从空间之中取出来的vc粉末,将这所有的东西调匀之后,竟然开始往脸上敷,这一操作直接看傻了楼枭和茗药。 “夫人,您这是在给侯爷试毒?” “不是,你家侯爷身上,都已是毒满自溢了,还是什么毒!” “那您这是?” 楼枭一个大直男,自然不明白沈临清在做什么。 “我这是在敷面膜!” “敷面膜?” 楼枭摇摇头,表示自己从来没听过这么新鲜的词。 沈临清表示:等待魏羡的过程,闲着也是闲着, 干脆搞搞统筹时间利用! “我这张老脸,糟蹋的不像样子,想着拾掇拾掇,不行吗?” 楼枭脱口而出:“有那个必要吗? 夫人天生丽质,不似那些后宅里娇滴滴,风一吹腰就断的千金小姐! 这样有什么不好?” 沈临清被逗笑了:“楼枭,你这人看上去憨憨的,嘴倒是甜!” 木桶里的魏羡,看着沈临清那一张滑稽的小脸,正在冲着楼枭笑,甚至是几人聊的热络,不由得脸色阴沉。 沈临清对他,除了整治,便是调理,笑脸更是鲜少有! 如今,竟然对着楼枭笑的这般灿烂! 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从胸腔炸开。 魏羡冷哼:“楼枭,本侯渴了!” “不行!” 沈临清断然拒绝:“只有泡完药浴之后,你才能饮食饮水! 否则根本达不到排毒效果!” 魏羡心里憋屈,看着沈临清敷完面膜,又躺在了贵妃榻上,还吩咐楼枭往灶膛里,添了几根柴。 沈临清又躺在贵妃榻上,美美的闭上了眼睛,楼枭竟然拿着一把扇子在旁边,给她扇着风,茗药时不时地将洗好的葡萄,投喂给沈临清。 他在锅里咕嘟着,她在一旁享受,一股恶气,从胸口油然而生。 那股浊气,一直上升,最后化成了一阵阵的咳嗽 。 沈临清全然不拿着魏羡的咳嗽当一回事,只是淡声道:“侯爷还是屏息凝神,调养气息,你这还要咕嘟半个时辰才能施针! 保留几分体力吧!” 魏羡被气的五脏六腑都胀痛,沈临清依旧不为所动,甚至是舒舒坦坦的对着茗药张嘴。 茗药又把一颗葡萄塞进了她口中,那叫一个惬意。 魏羡在内心之中告诫自己,不能动怒,随即闭上了眼睛开始调息。 温热的药液包裹,魏羡凝神静气,只觉得一股气息从胸口汇集,随着药液的挤压,开始从身体上,各个穴位游走,最终汇集天灵盖! 麻胀之感很快全身蔓延,盏茶功夫很快过去 沈临清将脸上她特地调制的珍珠粉面膜揭下来,肉眼可见的,她原本红彤彤的皴裂肌肤,竟然提亮了几分! 肌肤看上去,也细腻了不少,沈临清拿过茗药递过来的温热帕子,擦了一把脸,顺势又将手擦了一遍。 这才拿着羊皮卷,朝着坐在锅灶上咕嘟着的魏羡身边走去。 沈临清的针法,稳而有序,一针接一针的没入魏羡的穴位之中。 犹如第一次针灸,在最后一针落下一刻的功夫之后,魏羡忽然开始躁动不安。 紧接着,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黑色的血液,又腥又臭。 这一次,那一口黑色的血液,比第一次药浴,针灸吐出来的颜色还要深! 还要腥臭! 沈临清欢喜,看样子,她加入的西药,起了作用 ,这样对于魏羡排除体内的毒素,大有裨益! 此法可行! 沈临清看着魏羡虚脱苍白的模样 ,对着楼枭道:“带你家侯爷回去休息!” “是,夫人!” 看着魏羡被抬走 ,沈临清回头一瞥,却意外发现在月亮门处,有一抹来不及撤走的身影。 沈临清冷哼,眼底里尽是恨意,嗓门也不由的提高了几分:“今儿就到这儿了,若是明日,侯爷身上还是这么臭,就别怪我把你赶到院子里来睡!” 茗药立刻回忆,凑到沈临清面前道:“夫人,侯爷这身子不济,放在这一番折腾,他又吐血了呢…… 怕不是……” “有什么可怕的? 若是哪一日,你家侯爷真的双腿一蹬,嗝屁朝凉了,我的好日子才开始! 毕竟我现在,手上可是拿着大笔的嫁妆,再加上侯府的产业,岂不是人人羡慕的小富婆,到时候,再养上几个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面首! 那岂不是神仙般的日子!” 茗药心中唏嘘:夫人,您可真敢想! 不知这话里有几分真! 第26章 沈临清,你暗算我? 这一夜,魏羡睡的踏实,他能够感觉到 ,伴随多年的痛楚,减了不少。 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舒畅。 翌日 他睁开双眼,还有一些浑浑噩噩 ,耳边便响起来了沈临清的一声呼唤:“楼枭,你家侯爷撒尿!” 脸上瞬间温度上升,魏羡看着那女人一张明媚灿烂的笑脸,真想伸出手,一把扭断她的脖子。 怎奈沈临清很有先见之明,站在距离魏羡够不着的安全距离,随后笑着朝门外走着:“那我就先出去,不打扰侯爷撒尿了!” “沈临清,你!” 话音未落,却见楼枭已经拿着夜壶进了屋子里,看着魏羡那铁青的一张脸,只以为是自家侯爷内急。 “侯爷莫急,卑职这就来了!” 楼枭快步上前,伸手去掀被子,却被魏羡牢牢压住,他眼神凶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一个字:“滚!” “侯爷……” “立刻滚!” 楼枭讪讪,只得把夜壶放在了脚榻边,随后退出去。 沈临清在门外,并未离开。 “你怎么出来了?” 楼枭抓了抓脑袋,一脸委屈:“不知为何,侯爷又发火了!” “你家侯爷这是起床气,甭理他!” 起床气? 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和夫人在一起说话,要是不长上八百个心眼子,根本就听不明白人家话里头的意思! 就在这时 ,一名守卫跑进来,一脸惊慌:“夫人,二少爷来了!” “二少爷?” “就是老夫人的儿子,如今,在勤王爷手底下当差!” 穿越来的这些日子,沈临清已经把如今,大胤朝的局势,大致的了解了一下。 魏羡瘫痪之前,是朝中叱咤风云的武将,手握兵权, 既是皇上重用的人才,又是战功赫赫威震四方的大英雄。 而勤王爷,乃是皇上的亲弟弟,与魏羡,不知是何缘由,一直看不过眼。 魏羡瘫痪之后,朝中武将,以勤王爷为首,一党羽翼快速丰满。 原来,这魏无忌在勤王手底下当差! 沈临清忽然间琢磨明白,为何强势狠厉的魏羡,会被人囚禁于侯府,百般迫害,而没有任何人助他一臂之力,走出淤泥。 想必,这里头也有勤王爷的手笔。 “他来干什么?” “二公子说许久未见侯爷,特地来探望!” 沈临清鼻子里挤出一声轻哼,她才不信这魏无忌憋了什么好屁。 于是对着楼枭丢下一句:“照看好你家侯爷,我去会会那魏无忌!” “夫人,您可小心着点儿!” 沈临清背对着楼枭摆了摆手,便去到了华阳居外的院子里。 远远的,就看见一名身着珀色衣袍的男子,那男人的五官,有五分像冯氏。 男生女相,却不是精致之人,一双狭长的眸子里,精光闪烁,犹如老鼠一般。 此人贼眉鼠目用来形容此人,再合适不过,沈临清表示,都是一个爹的基因,为何魏羡的长相,却是这般惊人天人? 这魏无忌,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唯一占优势的,也就是高大颀长的身形,见着沈临清,魏无忌嘴角轻挑,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 “这位,想必就是新过门的嫂嫂吧! 无忌见过嫂嫂!” 言语之间听不出一丝恭敬,反而字字的轻佻,甚至是带着几分调戏。 沈临清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一张脸冷得如同冰窖。 “这位是……” “魏无忌! 嫂嫂不知吗?” 沈临清板着一张脸,不咸不淡道:“不知这一大清早的,二公子上门来 ,所是为何?” “无他,不过是来看看兄长,我听说兄长醒过来了,如今情况可好? 我特地带了一株极品的老山参,给兄长入药,顺便一同看看他!” 沈临清看见魏无忌手里,端着一只盒子,他正探着头往院子里头张望,沈临清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 “我一深闺妇人,不便与二公子独处,免得落人口舌! 既然二公子是来送礼的,那这东西送到了,便请回吧! 我家夫君,才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实在是不宜见客!” 魏无忌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固执道:“我已经数日未见兄长,实在是不放心! 嫂嫂这般阻拦,是不是兄长有什么状况,你故意欺瞒?” “能有什么状况? 半死不活的,熬日子罢了!” “即是如此,那无忌就进去看一眼……” 说着,魏无忌就要往里走,那气势,今日若是不见着魏羡,他便就没完没了! 沈临清双手掐腰,整个人的身子,直接挡在了月亮门口,挡住了魏无羡的去路。 “二公子执意要进华阳居,到底是来表兄弟情,还是来看看我家夫君咽气没有? 倘若真的关心我家侯爷,我这一晃进门数日都未曾见二公子的人影,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老山参,我家侯爷无福消受,二公子还是拿回去吧!” 一直佯装儒雅的魏无忌,被沈临清拒绝之后,瞬间变脸。 “沈临清,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魏家的后院,何时轮到你说话了? 我想进华阳居,你以为你拦得住吗?” 沈临清不服气,胸部一挺,更是气焰上扬:“我若是要阻拦,你一根头发丝都进不了华阳居! 这是我家侯爷的院子,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想闯就闯,还没人拦得住你,合着你是条疯狗,没人拦得住?” “你——” 魏无忌恼羞成怒,伸手去抽腰间的马鞭,说是迟那是快,沈临清已经借着宽大的衣袖虚掩 ,从空间当中默出来了几枚特制的银针。 细如牛毛,不易被人察觉。 “啊……” 魏无忌一声惨叫,只觉得膝盖处仿佛被什么东西刺痛,一个趔趄,直接一条腿跪在了地上! 沈临清宛如受了惊吓的小兔子,灵活的退开几步,却依旧姿态端正,站在魏无忌面前。 沈临清笑着掩嘴,故作惊恐:“哎呀,二公子这是作何! 你若是非得见侯爷,我又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你好 有话好说便是! 何必行此大礼?” 魏无忌愤怒,眼底里的狠毒,瞬间暴露,他红着一双眼睛,愤恨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再一次伸手去抽鞭子。 手腕上一凉,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痛袭来! 魏无忌疼的松了手,鞭子落到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也打了怵。 不敢再轻举妄动。 “沈临清,你暗算我?” 第27章 激励,我听你的 魏无忌疼的浑身颤抖,这种感觉,像是被人用针扎,他虽没亲眼看见沈临清对他动手,却敢肯定 ,这件事,绝对是沈临清的手笔! 这女人,果然是个狠毒角色,怪不得母亲会吃了她的亏。 “二公子,红口白牙的,说话要讲究真凭实据,我一弱女子,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您用了暗器? 不过是阻拦了你进门,而公子也至于这般摸黑我一弱女子?” 沈临清娇滴滴,拿着手帕,装模作样的擦眼泪。 一副我好怕怕的表情。 魏无羡挣扎着站起来,膝盖处和手腕处的剧痛,令他无法忍受,哪里还顾得上去华阳居,看看那个废人究竟如何! 剧烈的疼痛,令魏无忌根本站不稳,他佝偻着身子弯着腿,才决定没那么疼。 沈临清却笑的肆意张狂:“哟,二公子,这是怎的了? 腰杆子都直不起来了吗? 莫不是时常出去眠花宿柳 ,伤了精元? 肾虚了?” 沈临清说的认真,魏无忌却有了想要杀人的冲动:“胡言乱语,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无妨,无妨,我懂! 这种事,不好声张! 我瞧着二公子虚弱的厉害,这株老山参,二公子还是留着自己补补,就不要惦记我家侯爷了! 我瞧着,你比我家侯爷也更需要这一支野山参!” 魏无忌气的浑身颤抖,怎奈身上疼的厉害,一拂袖,将那一支野山参丢在了地上,却依旧趾高气昂道:“送出去的东西,焉有收回的道理? 更何况兄长一口气吊着,说不定这东西,能让他多活几日! 还是给他留着吧!” 魏无忌气呼呼的厉害,这个女人,嘴皮子上的确是有点厉害。 不过,昨夜魏无忌的确是亲眼看见沈临清这个狠毒女人在折磨魏羡,还说早死她就能在府里养面首,过锦衣玉食的奢靡生活! 看样子,沈临清也并不希望嫁给这么一个将死之人! 只是,沈临清的脾性,让人根本摸不着头脑,不过,魏羡一死,想要解决一个女人,便不是什么难事! 魏无忌何必亲自出手,只要能够拿捏住沈临清,就不怕她能翻起什么浪花! 看着魏无忌一瘸一拐的离开,沈临清才露出满意的笑 装疯卖傻这一套,她会。 人前绿茶,人后后妈那一套,她更是门儿清。 这个魏无忌,跟他娘一样,绝逼不是什么好玩意,防着点没错。 不过这野山参…… 沈临清弯腰,捡起地上的野山参,仔细一看,的确是上等货! 喜滋滋的把野山参收起来,沈临清才折回华阳居。 见她回来,魏羡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没必要去招惹他的!” 沈临清笑着让茗药把这株野山参收起来,才坐在他身边。 “侯爷,一直以来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能否为我解答一二?” “你说!” “我为你查看过,你的腿伤,并不只是单纯的断骨错位生长,里面还有异物! 你可知晓?” 提及此,魏羡的脸色,瞬间一沉。 知晓! 他自然是知晓! 断了腿的这些年,魏羡如临地狱,就连魏无忌对他的磋磨,他都清晰的刻在骨子里! 那种疼痛,穿心戳肺,他又如何不知晓? 见他神情如此, 沈临清便知道,这件事,对于魏羡来说,是无比的黑暗的。 “是魏无忌做的?不,确切来说,是勤王爷?” 魏羡的晦暗眸子里,瞬间充斥光芒:“你知道?” “猜的!” “既然如此,我为你驱毒疗伤的事情 还是要暂时保密才是!” 魏羡一脸茫然的看着窗外,夏日里的华阳居,树木丰茂,一对雀儿站在指头上,叽叽喳喳,有点吵人。 “何须那么费事? 我这身子,没有那么容易好起来!” 为了弄死他,那些人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魏羡知道,沈临清与他在一起,面临的不止是侯府的阴谋与黑暗,甚至还有更多! 他并不想拖她下水。 却又觉得 ,行尸走肉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能够让他觉得宛若重生的人走进来…… 魏羡纠结而又矛盾。 “你这是不信任我的医术?” 沈临清的语气,明显的严肃了几分。 “倒也不是,最近几日,我觉得身子舒坦了不少,可见,你是有一些本事的!” “那你还纠结什么?” 魏羡不语 再一次恢复了深沉 忧郁。 沈临清有点瞧不上他这般,一脸嫌弃道:“魏羡,我说过如今我与你,就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走不了你,蹦跶不了我! 我是真心实意的在帮你,你为何要这般颓废? 一蹶不振? 有可能你还是会死,但是不应该是以这种龌龊的死法,死在那些人的阴谋算计里! 男子汉大丈夫,即为人 自然是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 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我敬你是条汉子,愿意与你一同走出淤泥! 你依旧会死,身为大胤朝的雄狮,你要死,也是死在战场之上,为国杀敌,戍卫边疆,而不是死在深宅大院里的权谋当中!” 沈临清慷慨陈词,魏羡许久,才缓缓的回过头来看着她,眼底里,竟是不可思议,难以想象,一个小小女子,竟然能如此的豪言壮语,心胸豁达! 她说的那些话,好多年前,在他还年幼,开蒙学武的时候,母亲也曾经说过。 “身为大胤朝的男儿,一入军中,便要为国杀敌,保百姓平安! 阿羡,你身上流的,不止是母亲的血,还有大胤朝男儿的血性!” 是啊! 他就算是死,也要堂堂正正 轰轰烈烈! 而不是如同现在,犹如蛆虫一般 活的暗不见天日! 魏羡看着沈临清许久,才幽幽开口:“本侯要好起来! 你可否能帮我!” 沈临清这才舒出一口气,笑着道:“侯爷放心! 没有我的允许,你想死都没难容易!” 两人相视一笑 ,算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沈临清给魏羡安排的药浴排毒,是一连七日! 小厨房的人被处置之后 ,沈临清在人群中 发现了一个异常冷静, 不与那些贪婪的婆子为伍的人物——葛婶子。 那些人被遣送走之后,小厨房如今都是葛婶子在负责。 沈临清给魏羡特地调配了增加元气,调养身体的药膳,交给了葛婶子料理。 葛婶子按照沈临清的吩咐 ,一日三餐,严格配比,做的十分谨慎。 只有魏羡的身体素质提高上去,他们才能尽快的给他的双腿进行手术。 第28章 夫人的枕边风 对于沈临清的安排 ,魏羡倒是没有任何执意,她说用药浴 针灸,他便配合在木桶里咕嘟几个时辰。 泡的皱了皮,也无所谓,她说要以药膳温补,他便日日将那些略带苦味的食物吃进嘴里。 不带一丝异样神情 ,苦已经吃的够多了,如今这些,他只当做是涅盘之前必须经历的千刀万剐。 魏羡的配合 ,依旧是有回报的。 胸口之中的痛感,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强烈了。 这全都是沈临清的功劳。 这一大清早,沈临清就在耳房里捣鼓,那一日与沈家断绝关系,沈临清的嫁妆,拉回来之后,便一直存放在那一间耳房当中。 只见沈临清叮叮咚咚,挑出来了好几只盒子,让茗药抱出来。 魏羡有一些好奇。 “你这是……” “今日我准备去一趟广陵王府上! 挑选了一些礼物,免得让长辈觉得我礼数不周!” 魏羡顿时黑了一张脸:“何必去做那些多余的事? 费力不讨好!” 沈临清看着魏羡那一张臭脸,语气倒是轻柔和善:“你这么尖锐作甚? 我不是与你说的明白吗? 那些人想要斩断你的羽翼,囚禁你,折磨你,让你一人孤立无援! 尽管如今那些人有所警醒,不敢肆意妄动,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本侯不需要广陵王府上做靠山,以前不需要,日后也不需要! 若是当真没有外家的庇佑,我便寸步难行,那也是我命该如此!” 男人十分的执拗,沈临清却耐心的劝慰:“我不知你与老王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我看的出来,广陵王府上对侯爷,极为关心! 那一日,甘露奉老王爷之命,来给你送补品,却被冯氏的人,阻拦在了门口,说了好多难听的话! 你猜,若是甘露回去将这件事情一一禀报给老王爷,会如何?” 魏羡眸光流转,却还是态度坚决:“即便是如此,我娘亲尸骨未寒,他便让冯氏取而代之,想的只是家族的荣耀,这般冷血无情的人,不配为人父……” “侯爷,你确定老王爷让冯氏进门,是为了家族的荣辱? 都说父母之爱,为子计之长远,我听舅母说,老王爷有七个儿子,你母亲是他唯一的女儿! 从小到大,老王爷对这个宝贝女儿都是疼爱有加! 痛失爱女,最悲伤的人,也莫过于他! 那是他的眼珠子啊!” 魏羡默默垂头,一言不发,沈临清继续道:“我不知,你是如何得知,老王爷急着让冯氏取而代之,为王府稳固关系的! 我只是想说,有些事情,并不是耳听为实,你有眼睛,应该学会自己去看! 今这王府,我必须去,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我! 侯爷若是有心,就备上一份薄礼,若是无心,就在家里老老实实的躺着,我的事,你少掺合!” 沈临清没给魏羡好气,直接呕的魏羡胸口郁结。 见他脸色铁青,楼枭慢慢的往外退,生怕殃及池鱼。 魏羡认真思忖沈临清的话,心里的那个小口子,终究是被撬动了。 “楼枭!” 楼枭走到门口半抬起来的腿,凝固在半空之中,缓慢的回过头,脸上的笑意,有一些牵强 ,笑的比哭还要难看。 “侯爷,您有事?” “你帮本侯去调查一件事!” 魏羡的声音压低,楼枭却渐渐的双眼放光。 “是,侯爷,卑职定然不辱使命!” 只要侯爷有心,说不定与王府之间的嫌隙,很快就会解开! 这一切,当真要归功于夫人的枕边风吹的好! 沈临清乘坐侯府的马车出门,很快就来到了广陵王府上。 门口的守卫,见着马车上,嵌挂着城阳侯府几个字,瞬间情绪激动,派了人去府上通禀。 沈临清下了马车 ,茗药上前对着守卫道:“劳烦通禀医生,城阳侯夫人前来拜见老王爷及王妃!” 那侍卫脸上的情绪 ,分外欣喜:“少夫人,老王妃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来了侯府的人 ,您先进去,小的已经命人通知王妃了! 您稍作休息,喝点茶 吃点点心!” 王府上的侍卫热情周到,倒是沈临清深感意外的。 沈临清才进院子里,就看见了一名着着绛色褙子的鹤发妇人急匆匆的从跑出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身后跟着一群人,亦都是行色匆匆,十分急迫。 “清儿?!” 老王妃试探性的喊着沈临清的名字,尾音颤抖,十分激动。 沈临清看见了崔珍珠搀扶着老王妃,恭敬上前下身行礼:“清儿拜见外祖母,外祖母福寿安康!” 沈临清大方得体,恭敬谦卑,老王妃看着眼前懂事的小姑娘,顿时眼圈红了。 激动的双手去搀扶:“哎,哎,好孩子,别跪了,赶紧起来!” 老王妃的声音哽咽,泪如珍珠,沈临清见状,赶忙拿出绢帕,给老王妃擦拭眼泪:“外祖母莫哭,哭多了伤眼睛!” 老王妃抓着沈林清的手,许久才平复了情绪。 坐在大堂当中,顺着老王妃的指引,沈临清看见了面前一排妇人。 “这是你大舅母,你们之前见过面的! 二舅母,三舅母……” 冯家的人,老王妃挨个的介绍了一遍。 沈临清毕恭毕敬,一一打招呼。 坐下来,老王妃才徐徐开口:“阿羡如今身子怎样? 听你大舅母说,前几日,他命悬一线……” 说着,老王妃又开始抹眼泪。 沈临清安抚老王妃:“外祖母放心,侯爷情况安好! 我今日来,除了给外祖母请安,还是为了给您报平安,好让您安心!” 崔珍珠道:“娘,您别老这般,动不动的就抹泪,吓坏了这孩子!” 老王妃擦拭着眼泪,极力的压制着情绪。 “自打冯氏入了侯府,那孩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对外家,更是极尽的冷漠,王府里,多少次去探望,都被拒之门外! 自打你进门,这孩子的个性,才稍稍改变, 清儿啊, 你可要多劝着这孩子,开导他!” “外祖母放心,清儿会的,只是外祖母没有过疑惑,侯爷为何突然对外家这般敌忾?” “为了冯氏进门!” 沈临清摇了摇头:“应该不完全是如此,想必大舅母也应该把侯爷的处境与外祖母说了! 那冯氏阳奉阴违,在外头,驳了一个贤妻良母之名,实际上, 对待侯爷百般迫害!” 沈临清坦言:“我怀疑,侯爷与王府之间的嫌隙至深,也有这冯氏的手笔! 所以今日才来,想要找外祖母询问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29章 老王爷出事了 “你说!” 沈临清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位舅母,有一些忐忑。 老王妃似乎知晓沈临清在担心什么:“别怕,你这几位舅母,都是性情中人,这么多年,外祖母都是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女儿对待! 都是一家人!” 沈临清点了点头:“侯爷的心结,我是知道的,他说母亲死后,尸骨未寒,老夫人就进了门! 说是王府为了保全权势! 清儿断然不相信,这是王府的本意! 母亲乃是外祖母身上掉下来的肉, 女儿香消玉殒,为人父母,哪有不疼惜的?” 老王妃闻言,更是红了眼眶:“你这孩子,当真是善解人意“有你在阿羡身边, 外祖母也就放心了! 其实当初让冯氏进门, 不过是我与你外祖父看着阿羡年幼, 失了母亲,心疼不过,才在宗族之中挑选了性格软弱点我冯氏,到底是宗族之女,她必然会顾念情分,对阿羡好一些。 却不曾想,却因此离间了阿羡与王府的关系!” 沈临清不解:“若单纯的只是为此,侯爷怕是不会记挂这么久,无法释怀吧?” 老王妃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头的悲伤,又带着几许无奈:“说来说去,这事,在你外祖父身上也有一半的责任!” 沈临清坐在了老王妃的身边,听着他将过去的种种娓娓道来。 因着冯氏进门,魏羡本就与广陵王府上,生了嫌隙,真正的让他解不开心结的,还是那一年,广陵王六十大寿,冯氏带着魏羡与魏无忌前来贺寿。 魏羡小小年纪,却因冯氏进门,与老王爷生了嫌隙,却没想到在寿宴上,魏羡竟然送出来一只玉蝉,作为寿礼。 沈临清的脸色,顿时沉了几分:“纵使侯爷再怎么对王府心存不满,也不会在老王爷寿宴之际 ,送出来这一只玉蝉啊!” 在古代,玉蝉一般是贵族死后,用来封七窍之用。 寿宴上送玉蝉,此乃大忌。 沈临清相信,魏羡断然不会做这种事。 老王妃重重叹息一声:“那糟老头子是个脾气火爆的,本来就为着阿羡的臭脾气,弄的下不来台, 如今又被这一只玉蝉冲昏了头脑,一时间失了分寸,在众多宾客跟前,给了这孩子一耳光! 从那以后,阿羡便再也没有来过王府上,后来他的双腿断了,府上三番五次的去看望,都被拒之门外! 你外祖父又是个好面子的,被一个小辈这般折辱,于是也狠了心,便不再去探望……” 听到这里,沈临清也算是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外祖母切莫悲伤,清儿觉得,侯爷深明大义,即便是对外家心有不满,却也不会做出如此不知分寸之事! 倒是有心之人可以在你们之间的裂缝之中,大做文章,更是加深侯爷与外祖父之间的误会! 这儿人,又是都如此的要强,自然谁也不肯先低头去解释这件事! 久而久之,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就僵在那儿了!” 老王妃点头:“是这么个理儿,是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这一老一小,竟是任由着人,牵着鼻子走,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那一日,珍珠回来,与我说了这些,老身才恍然大悟!” 说至此时,老王妃泪眼婆娑,拉着沈临清的手,更是语重心长:“外祖母瞧得出来,你这孩子是个心思活络的,阿羡是素贞留下的唯一的血脉,那也是老身的心头肉啊! 这一个疙瘩,外祖母就靠着你了!” 沈临清淡然:“这件事倒是不难办,只是如今,侯爷身边,危机四伏,昨日,二公子上门,被我阻拦,只怕是他不会善罢甘休!” 老王妃面露冷峻之色:“这几年,阿羡的身子不成气候,那对母子的狼子野心终究是藏不住了!” “老夫人与二公子倒是不足为惧,怕只怕是他们身后的势力!” 沈临清面露担忧之色。 “这有何难!” 开口说话的女子,乃是小舅母赵氏,她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宗门之女,功夫了得,当初与小舅舅更是因为一场意外邂逅,随后成了一对欢喜冤家。 性格爽朗,不拘小节,与崔珍珠一般,是性情果敢,爽利女子。 “母亲,让清儿走的时候,带着壹贰叁肆,也算是给阿羡个帮衬,到时候就当他们几人贴身保护阿羡,我看谁还敢对他使阴!” 老王妃喜形于色,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好!就这么办!” 继而看向沈临清道:“还有,那冯氏日后再敢刁难你,你就来找外祖母! 我便不信,没人管的了她!” 相比较起小冯氏的无脑霸道,冯氏的阴刀子,才显得更可怕。 沈临清把话与老王妃挑明,叙了旧,赚足了眼泪,几位舅母也没含糊,大手笔的送了礼物。 大舅母给了一对红珊瑚树,比沈临清从沈家带回去的那一株红珊瑚,要大上几倍,还是一对! 沈临清佯装镇定,笑着道谢:“谢过大舅母!” 二舅母不甘示弱,给的礼物,直接而又晃眼,一只乌木妆奁送到她手上的时候,沈临清被坠的老腰一沉。 好家伙—— 这妆奁好重! 二舅母笑着道:“不打开看看吗~” 沈临清一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改名,清儿失礼了!” 说罢,沈临清直接打开了妆奁,里面满满当当的装满了金条! 沈临清怔住的表情,落入二舅母眼中:“怎的~清儿,二舅母的礼物,虽不如大嫂的名贵,但给的却是实在玩玩意儿! 你不喜欢?” 沈临清慌了,连忙摆手:“喜欢喜欢!” 三舅母的古董 ,四舅母的字画,五舅妈更是大手笔,送了一间铺面给沈临清! 沈临清:上辈子虽然有钱,每一分都是她辛苦赚来的! 一朝穿越,身临平步青云,女凭夫贵! 直接感受了一把当团宠的滋味! 最后,她早已是收的盆满钵满,小舅妈不仅送了好多珠宝首饰,还大方的送了壹贰叁四四个侍卫! 沈临清收礼收到手抽筋,却没忘记正事:“外祖母,外祖父呢~ 清儿想要亲自拜见外祖父!” 提及老王爷,老王妃瞬间来气:“别提了,那个糟老头子,听说侯府来人,竟然直接躲开了! 清儿不必对着他懂事,若不是 他这般执拗,阿羡又如何会深陷囫囵? 他要躲,就让他躲! 不必理会!” 话音未落,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众人循声,到了院子里,一名小厮,已经气喘吁吁的跑到了众人跟前,一脸的慌张:“不好了,不好了,王妃娘娘,王爷出事了……“ ” 第30章 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 众人惊慌,那小厮结结巴巴,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王爷……晕……晕厥了……在傲霜阁……” 老王妃惊慌,起身就朝外走着隔壁的傲霜阁走去。 沈临清顿觉不妙,撒腿就跑,快众人先抵达傲霜阁。 一进屋子 ,沈临清就看见了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已经闭了气,整张脸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唯独嘴唇,是一种青紫的颜色。 伴随着还有不明显的抽搐。 沈临清心中骤然一紧,快步上前,直接拨开了围在老王爷身边的那些人,动作轻柔缓慢地将他的身子放平。 随后借着衣袖虚掩,在空间当中 取出速效救心丸,给老王爷送入口中,然后开始快速的进行心肺复苏。 屋内伺候的下人看傻了眼,全然不知沈临清用力的按压着老王爷的胸膛,倒地是为何! 紧接着,沈临清给老王爷渡气,也就是在这一刻,众人抵达傲霜阁,看见了眼前的这一幕,直接惹的众人大跌眼镜,目瞪口呆。 就连老王妃,也都看傻眼了! 这…… 这阿羡媳妇是发的什么癫? 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着自家的糟老头子行这等见不得人的事! 一群妇人,更是看的羞红了脸,小舅妈甚至是背过身去,一张脸蛋子红的犹如熟透的苹果。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沈临清却顾不得许多,在王爷心梗的黄金时间内,进行心肺复苏,感受到了老侯爷嘴唇的颜色 略微变化,沈临清又拿出衣袖之中藏匿的羊皮卷。 拿出里面的金针,有一些粗鲁的,一把扯开了老王爷的衣裳,在他的胸膛之上,开始施针刺穴! 老王妃刚要开口,却听得崔珍珠压低声音道:“娘,千万别打搅清儿,她懂得岐黄之术,父亲一定会安然无恙!” 老王妃担忧 ,听见了崔珍珠的话,站在门口,随即缄口。 众人谁也不敢上前,就看着沈临清有条不紊的给老王爷施针,最后一针,落入人中穴,沈临清额头上,早已是汗水涔涔。 她轻轻地捻动金针,只听失去意识的老王爷,忽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用力的拔了一口气,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幽幽转醒。 “醒了……” 沈临清一声惊呼,在外头等候的众人,立刻欣喜若狂,老王妃在儿媳妇的搀扶之下进门,一脸的担忧。 “王爷,你没事吧!” “父亲,你可还好?” 面对众人的关切,老王爷闷哼哼的喘了一口粗气:“你们……这一个个的是做何?” 崔珍珠道:“您方才晕厥了,吓死人了! 父亲,您如今感觉如何?” 老王爷一脸不耐,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瞧瞧你们,老夫没事,这么紧张作甚! 我自个的身子,心里有数! 一个个大惊小怪的!” “您方才突然惊厥,那是心疾,不能掉以轻心 ,想必外祖父平日里,也有心口绞痛的毛病,这不是开玩笑,更不是危言耸听,您得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沈临清正色提醒,老王爷听见这一声外祖父,眸子里流转些许不自然,瞬间表情一冷。 “这位夫人,莫要乱喊,什么外祖父? 老夫可不认识你!” 沈临清从这个小老头的眸子里,看见了一丝傲娇与固执,这一举一动,分外的熟悉。 她忽地明白,这魏羡的高傲,固执,冷酷,原来是有迹可循的。 这一老一小,脾性一般,也难怪就此杠上了。 谁也不肯退让一步,更是谁都不吐口话先和解。 想必,冯氏就是深谙这祖孙二人的个性 ,才会以如此拙劣的手段,在二人之间从中作梗这么多年。 “父亲, 这位是阿羡的夫人……” 崔珍珠介绍的话语还没说完,便被老王爷直接打断:“什么阿羡! 老夫都不知你们说的此人是谁! 日后,谁都别再我跟前提起这人,否则,别怪我翻脸!” 老王爷一张脸黑如锅底,却因为急躁,再一次呼吸不匀。 沈临清的脸 ,顿时沉下来:“外祖父,您有心,这才刚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就开始动怒,是当真不想要这条命了吗?” 被一个晚辈如此训斥 ,老王爷面子上挂不住 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沈临清一把按住:“您刚才都呼吸骤停了,如今才刚醒过来,不可乱动!” “老夫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你这小丫头 ,少在这里虚张声势,吓唬人!” 老王爷执拗动作,却不曾想人还没坐起来,一股晕眩的感觉,瞬间炸开,胸口上,剧烈的疼痛,再一次泛滥。 看着老王爷的脸色,骤然间苍白了几分,老王妃见状,快步走到了他身边,怒喝道:“你若是当真想死,只管走得远远的去死! 在王府里这般折腾,连累着所有的人担惊受怕,身为一家之主,不想着怎么正家风,求上进,竟然还像个孩子似的,让一群人围着你转! 你,你这是为老不尊!” 老王妃气急了,说话也不注意轻重分寸,在众多儿媳妇儿跟前 将老王爷训斥一顿。 老王爷的胡子,气的一翘一翘的:“我怎么为老不尊了? 就得非得什么事情都按照你的心意走才行? 我把丑话给你放在这儿,日后,你再敢假冒我的名义,往侯府给那个白眼狼送个东西,就别怪我不顾念夫妻情分……” 老王妃闻言,更是气急败坏:“你这老东西,竟然敢威胁我! 素贞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阿羡是素贞身上掉下来的肉! 砸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你若是当真要与他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成! 那我便依了你的意思! 我也走,到时候你一人在这王府之上,便清静了!” 老王妃气急败坏,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崔珍珠一把拉住,几个儿媳妇儿一拥而上,直接拽住老夫人的胳膊。 好一番劝慰。 “母亲,父亲才刚刚死里逃生,捡了一条性命,您别与他计较!” “就是啊,如今阿羡媳妇上门拜见你们二老,甚至是还救了父亲一命,父亲可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就算不顾念阿羡媳妇的身份,却也不能把自己的救命恩人往门口外面轰!” “就是,母亲,您消消气!”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慰老王妃,冯纪尧却也听出来,刚才他心疾发作,是眼前这个小丫头救了他的命! 可是为这这个,让他跟那个混账玩意服软,那是断然不能够的! 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 第31章 求外祖父为我做主 见着老王妃气的浑身颤抖,冯纪尧也不由得怂了几分,嘴上却依旧不服输:“夫人,你都这么大年岁的人了,动不动就这般寻死觅活的作甚?也不怕被这些个小辈笑话! 我这是与那混球有气,又不是冲你!” 沈临清默不作声,却也听得出来,为了修复这一老一小两头倔驴之间的关系,身边的人,那也都是煞费苦心了。 老王妃看着被晾在一边的沈临清,瞬间就红了一双眼,这些话,若是传到了阿羡的耳朵里,只怕那孩子与外家之间的关系,只会更加的生分。 真的是愁煞个人嘞。 “外祖母,您切莫着急!” “孩子啊,你可看到了?这一老一小就像是两头倔驴,谁也不肯服软,谁也不肯先低头......老身也实在是没法子了!” 沈临清恭敬的道:“外祖母不用跟着着急,这世间,哪里有不是的长辈,若是先低头,也是我家侯爷先给外祖父来顺气才是,外祖父是长辈,哪里有长辈给晚辈赔礼道歉的那一说!” 沈临清的这一席话,说到了冯纪尧的心坎里,再看这小丫头,反倒是觉得顺眼了几分,气势姿态却依旧得拿捏着。 “哼,侯府里头,终于是有个明白事理的!” 沈临清看着躺在地上,出了满头虚汗的冯纪尧,便顺着他的话继续道:“外祖父,您是不知道,我家那狗男人,脾气有多倔,这么多年,在侯府里,就跟个狗似的那么狼狈,却都不愿意让别人知晓,您说,这是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冯纪尧的脸色,瞬间一僵,这丫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跟狗似的那么狼狈? 有冯氏照看着,能狼狈到哪里去? 眼见着冯纪尧的好奇心,被沈临清三言两语勾起来,她便缄口,不再提魏羡那一茬,随后小心翼翼的搀扶还在上躺着的老王爷:“外祖父,您小心点,我扶您起来!” 老王妃见着沈临清规规矩矩,乖巧懂事,更是觉得心疼,这么好的两个孩子,如今在侯府的虎狼窟里,过的该是何其艰难啊! 想想便觉得心酸不已,更多的,还是对冯氏的憎恨,当初她出嫁前,为了给并不起眼的冯氏撑起身份,老王爷不仅把她的身份,抬成了王府之女,甚至是还给她安排了丰厚的嫁妆。 只是为了,冯氏进门之后,能够善待阿羡,将他视如己出,谁曾想,这反倒滋长了冯氏的野心。 让她开始觊觎那些本不属于她们母子的东西。 沈临清搀扶着冯纪尧坐在了太师椅上,关切的帮着他将衣衫给他整理好,看似乖巧懂事:“外祖父,我今天来,其实是有事求您的!” 沈临清的小模样,乖巧可怜,尤其是刚才说魏羡不对的那一番话,真的是深得冯纪尧的心。 “别喊我外祖父,我可不知道你是谁!” 沈临清一张小脸,瞬间垮下来,看上去委屈唧唧的:“世人都说,广陵王乃是一个明辨是非,大仁大义的真汉子,如今看来,外头的传言,也不太确凿!” 冯纪尧的眉头瞬间攒蹙成了一个疙瘩,看着一脸委屈的沈临清:“你这小丫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临清吸吸鼻涕,一双眼圈都红了,看上去十分的可怜:“难道外祖父当真不知晓,我是圣上赐婚给侯爷冲喜的? 侯爷乃是将死之人,我嫁过去本就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如今,侯爷虽然醒过来了,却是个脾气不济的,每日都是想着法子磋磨人, 临清的日子,过的那也是战战兢兢的......” 崔珍珠皱眉,这是不对啊,这个钱在侯府,她可是见着阿羡的,什么日日磋磨,这小妮子,是在老王爷跟前给阿羡告黑状吗? 刚要开口,崔珍珠却被老王妃一把拉住了,崔珍珠困惑,老王妃却是看出来了沈临清的意图。 嘴角不由得上扬,这妮子,还真是个聪慧的,这才与自家老头子说了几句话,便知道了他的脾气秉性,软的不吃,硬的不行,那自然就要剑行偏锋。 这小妮子,真是个人精。 沈临清吸了吸鼻子,更是显得楚楚可怜:“就是字面的意思,外祖父听不出吗? 本来我还以为遇见不公之事,可以来广陵王府上,找个明白人来给我撑腰,如今看来,人都是自私的,外祖父只记着与侯爷的不睦,却忘记了我已经过世的婆母! 侯爷如此猖狂,难道真的没有人治得住他吗?” 治得住? 冯纪尧微微的蹙眉。 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沈临清,被她所说的“治得住”这几个字给彻底的蛊惑。 是啊,他一直跟那个混球怄气多年,都出不来这口气,如今,沈临清的这一番话,冯纪尧醍醐灌顶,瞬间就知道该如何做了。 “哭哭哭,谁家好人家的姑娘就知道哭? 把福气全都哭没了,咱们有事说事!” 沈临清哭哭啼啼:“还有什么可说的,外祖父又不打算帮我,说了也都是白说!” 一旁的老王妃开口:“你这丫头,休要胡说八道的,别说你是阿羡明媒正娶的妻室,就冲着你刚才救了王爷一条性命,王府也不会对你不管不顾的,是吧,王爷?” 冯纪尧伸手摸了摸下巴,自然也无法辩驳。 “你说吧,想让本王如何帮你!” “侯爷脾气大,身边的那些个手下,都是他的心腹,没有人听我的话,侯爷每次发脾气,我都只能受着! 临清斗胆,想跟外祖父要几个身上好功夫的,到时候,侯爷若是再敢欺负我,我就让手底下的人,狠狠的教训他!” 沈临清吸着鼻子,继续装可怜:“我的事,想必外祖父和外祖母也听说过,嫁给侯爷之前,我脑子不灵光,在家里爹不疼娘不爱,如旧嫁给侯爷,日日精心伺候着,却还要处处被欺负! 我.....” 沈临清泣不成声,冯纪尧听的眉心突突:“好个混账东西,狂妄自大,不通人情也就罢了,如今还要欺负一个女人,小清儿,别哭了,这个混账东西,老夫替你收拾!” 崔珍珠有一些诧异,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这事,就这么成了? 原本,她也在担心小舅母给的什么一二三四跟着去侯府名不正,言不顺,如今老爷子开口,这事就好办了! 这沈临清,还真是有几把刷子! 沈临清交代王府的人,冯纪尧这般有心疾的人,日常应该如何养护,又挥笔写下了一个药方子,这才才离开王府。 第32章 饭含 崔氏送沈临清出门,对于她的表现,跟是赞不绝口:“你这丫头,还真是个有本事的,这么多年,不管是谁劝说,老爷子都没有吐过口话,让咱们与侯府往来。 你这小丫头,反其道而行之,没想到事情却成了,可真是让舅母对你另眼相看!” “舅母过奖了,外祖父对于侯爷,一直都是关怀有加,只是他们都个性高傲,谁也不肯先低头,既然不低头,那就让他出头! 反正就是见面三分情,不见面,哪里来的情分? 舅母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要不才说,你这丫头脑瓜子活络! 哎呀,说不定这爷俩之间的嫌隙,很快就会解开了!” 看出来了崔珍珠眼底里的欢喜之色,沈临清又道:“这几日,舅母的腿,感觉如何?” 闻言,崔氏更是喜不自胜:“好多了呢!” “药,您可要坚持吃,若是吃没了,尽管让甘露过来取,不过您还是要注意休息,不能够长时间的站立,劳累!” “舅母记下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点,你们几个,路上可要照顾好夫人!” 沈临清身后八名身材高大的汉子,齐声回应:“是,大夫人!” 这一趟,沈临清不虚此行,不仅带回了许多的礼物,还拐走了王府的四大护卫,还有小舅母这边的四个高手。 回到侯府,沈临清吩咐这几人把东西抬到了耳房里,随后又上了一把锁。 这些东西,暂时先存放在这,晚点,沈临清就会把东西转移到空间当中,此刻,她得去找魏羡。 魏羡晒完太阳,就在华阳居的主卧之中沐浴,楼枭在外头守着,忽觉小腹之中,叽里咕噜,一阵翻江倒海。 “侯爷,卑职去趟茅厕!” “准!” 沈临清在华阳居转了一圈,都没看见魏羡的身影,于是就朝着最后一处寝室走去。 吱呀———— 沈临清推开了门,里面传来了魏羡的声音:“楼枭——” 沈临清欢喜:“侯爷,我有事要——” “滚!” 男人的声音,低沉压抑,含着愤怒,紧接着,一条薄被兜头而下,直接盖住了沈临清的双眼。 沈临清脸颊上,升腾出一丝温热,转过身,扯下来了头上的薄毯子,背对着魏羡,却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魏羡更是多了几分惊慌:“沈临清,你还知不知晓,羞耻为何物?” “你可真矫情,你浑身上下,我哪儿没瞧见过?” 魏羡更觉得羞臊难当:“沈临清,你————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还真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侯爷禀报!十万火急的事,要不然,怎么会冲撞了侯爷?” 沈临清满嘴跑火车,忽悠起来魏羡,更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说!” “王爷今日抱恙,命悬一线,差点就一命呜呼!” 魏羡的拳头一紧,脸上的表情,也不由的紧张几分,但是很快却又恢复平和:“哦,是吗?” 沈临清回头,看见的依旧是魏羡的那一张冷漠至极的脸。 “哦是什么意思? 那是你外祖父,差点人没了,你不担心吗?” “他身边那么多的晚辈,关心他的人,自然是众多,与我有何干系?” 沈临清点了点头:“也是,本来你与老王爷就是那老子不想往回来的主,对了,老王爷有一件东西,让我给你带过来!” 说着,沈临清拿着一只金鹤就要上前,却被魏羡喝止:“站住,沈临清,你到底知不知晓,何为羞耻之心?何为男女有别?” 沈临清被魏羡满脸紧张,又一本正经的小模样给逗笑了:“侯爷,您实在是多虑了,我对您的身材,实在是没什么兴趣,那您紧着出来,我在外头等您!” 说着,沈临清离开了寝室,魏羡肌肉紧绷的身体,这才松懈了几分,只是心口之中,却是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他真的命悬一线,要死了? 这怎么可能? 魏羡的记忆当中,那个人一直都是一身戎装,是大胤朝的将帅之躯,很是冯家的顶梁柱! 又怎么会突然间抱恙? 魏羡在水里待不住了,开始大声呼唤楼枭的名字。 毫不夸张的说,楼枭是拎着裤子跑进来的,还以为是有不轨之徒要谋害侯爷,却不曾想,是夫人! 侯爷被夫人吓得,着实不轻! 收拾完毕,穿戴整齐之后,楼枭才退出来,沈临清进门,看着坐在榻上,脸庞还有一些红润的男人,直接坐在了他身边。 手里的锦盒,直接丢入了魏羡怀里。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魏羡不疑有他,打开了锦盒之后,一张脸瞬间沉了下来,他缓缓地抬起头,眼底里的冷意凝固,甚至是夹杂着迫人的寒光。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喊着沈临清的名字:“沈临清! 你就这么巴望着本侯爷死?” 盒子里的玉蝉,掉了出来,白玉做的,质地温润,雕工更是栩栩如生,料子是好料子,只是这造型,实在是不吉祥。 摆明了是在咒魏羡。 “侯爷,你可休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什么叫我咒你死? 你把话说明白!” “你不知道这玉蝉为何物?” “如此一来,还要侯爷为我解惑一二! 这玉蝉,到底是为何物?” “此乃饭含! 天子以珠 诸侯以玉,你就这么巴望着本侯咽下这口气? 竟然送这种东西给我?” 魏羡额头上的青筋, 绷的老高,眼睛里,尽是猩红的血丝。 恨不得冲上前去,一把扭断了沈临清的小脑袋瓜子。 这女人,真的是可恶至极。 “侯爷,这就气恼了? 要知道,这小玩意儿可是外祖父大寿那一日,侯爷亲自送的寿礼! 倘若侯爷是外祖父,又该如何应对?” 魏羡的表情,瞬间沉下来,只是那一双幽冷的眸子里,尽是杀人的寒意。 “本侯从来没送过这种东西! 为了诬陷我,他竟然找出来如此荒诞的理由! 这是可笑至极!” 魏羡心中的疑惑,更是被放大了几分。 任凭是谁,也不会在一个人的大寿之日,送一颗饭含! 难道—— “侯爷当真不知? 那你可还记得,那一年,在外祖父的寿宴之上挨了一巴掌的事?” 沈临清的话,犹如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直接扇在魏羡的脸上! 那火辣辣的疼,还有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魏羡至今都记得。 第33章 来龙去脉,释怀 沈临清一个劲儿的盯着魏羡,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侯爷,你当真不记得这一枚玉蝉?” 魏羡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而又认真:“男子汉大丈夫,行得正,坐的端,这东西,若真的是我送的,我自然就会承认,不是我送的,也休想污蔑我!” 魏羡的态度坚决,沈临清仿佛是故意的说道:“这不就怪了吗? 为了这一只饭含,外祖父大怒,打了侯爷一巴掌。 硬生生的,把爷孙俩之间的情分都给打没了,如今说起来,这东西竟,然不是侯爷送的,难道是有心之人,故意挑拨离间你与外祖父之间的关系吗?” 沈临清偷偷的审视魏羡,只见魏羡的眉头越皱越紧,仿佛也陷入了沉思。 沈临清轻声道:“侯爷,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吗? 你送的礼物,被人偷梁换柱,老王爷气急败坏,在众人跟前,打了您巴掌,您就没有询问一声缘由?” 仿佛是沉湎于过去的回忆,魏羡记得真切,那一日,冯纪尧看见了他送的礼物,勃然大怒,在众人跟前甩了魏羡一个耳光。 魏羡被打的晕头转向,不明觉厉。 他一双眼睛,毒怨的看着冯纪尧,却被冯氏给三言两语带走了,当时的冯氏,还是一个温柔婉约的继母,对于魏羡,还没有露出来她的丑陋嘴脸。 如今回忆想起来,魏羡终是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 说不定,他送给冯纪尧的寿礼,就是被冯氏调包了,怪不得,她急着让魏羡离开。 只是,早已经被怨恨充斥着大脑,没了理智的魏羡,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些。 如今想起来,冯氏当真十分的可疑。 “侯爷,这件事,已经很明确了,就是有人故意给侯府与王府制造误会,离间你与外祖父之间的关系,我今日去王府,就是为了当年的那一巴掌。 我总要帮着你弄清楚,到底是为何挨了这一耳光!” 魏羡的眼神,瞬间眼神犀利:“这一巴掌的事,你是如何知晓的?” 沈临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瞬间缄口。 魏羡的身子,虚软无力的靠在了软枕上,不用想,他也知道,这件事,必然是楼枭对着沈临清透露的,除了他,没有旁人。 不过,魏羡在听沈临清说了这一番话之后,瞬间觉得释怀了。 看着魏羡一脸的平和,沈临清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起身,准备离开。 有些事情,她已经帮忙抽丝剥茧,至于最后一层的窗户纸,还是要他们爷孙二人一起捅破才是。 “他——没事吧?” 沈临清一喜,回过头来的时候,依旧是风淡云轻:“突发心疾,心跳骤停,若不是及时抢救,只怕如今的老王爷早已是仙游之躯了。” 魏羡的胸口,骤然紧缩。 沈临清继续道:“其实,这么多年,外祖父并是你想象的那般不堪,他很关心你,甚至是无数次派人,来侯府看望你,只希望侯爷能够说句软话,给他一个台阶下! 只是,每一次王府的人来了,都会被人拒之门外,甚至是出言侮辱。 那些人,冠着侯爷的人名头,在外面,对王府不恭不敬,甚至是出言侮辱抹黑! 侯爷是个聪明人,上一次见到舅母的态度,你也应该有所怀疑,倘若王府真的是无情无义黑心肝的,又何必百般受辱,还要来看你的脸色。 姑舅亲,辈辈亲,砸断骨头连着筋啊,侯爷,您如此精明,为何要被心中的执念,蒙蔽了双眼,将真心对你好的人,全都推出去呢!” 沈临清的话说完,魏羡只觉得内心一片沉重。 是啊,他浑浑噩噩的躺了这些年,就像是疯子一样,什么都不曾仔细想想,如今,沈临清的这番话,反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了,我去王府,除了外祖母和几位舅母给了好些见面礼,还带回来了几个人!” 沈临清击掌,一直在外头候命的邢东,邢西,邢南,邢北四人进门,看见了魏羡,毕恭毕敬的行礼。 “卑职拜见王爷!” 魏羡终是露出来了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东南西北四大暗卫,可是广陵王府上,功夫身手最好的四大暗卫,皇宫的侍卫总管也不过如此。 如今再见面,魏羡只觉得心潮澎湃,万分激动。 “外祖父不放心你一人在侯府,特地让他们几个,跟我一起回来的。 侯爷,若是外祖父真的是一个铁石心肠之人,又怎会舍下一张老脸,把自己最看中的几名暗卫遣到这来? 他老人家突然发病,还不是因为听说了,你前些日子,走了一遭鬼门关,急火攻心,才造成的!” 邢北眨巴着一双眼睛,偷偷的瞄了一眼脸不红心不跳的沈临清。 老王爷不是心疾发作? 如何就成了听说侯爷病危急的? 老王爷不是说,他们来是帮着少夫人教训侯爷来的? 如今听着,事态不对啊! 到底是来教训的,还是来照顾的? 邢北一脸茫然。 邢南瞥了他一眼,眼神示意:“老王爷说了,让咱们听凭夫人的吩咐,夫人说干啥,咱就干啥,一准错不了! 邢北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王府里跟着来了几个高手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不胫而走,这几个侍卫,就像是门神似的,将整个华阳居守住,别说是外人,就连一只苍蝇,想要飞进去,都是件困难的事。 小冯氏气的跳脚:“姐姐,你怎么还坐的住? 这小贱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竟然去了王府上搬救兵,如此一来,咱们岂不是就被动了?” “被动?怎么会呢? 王府与侯府,本来就是血脉至亲,冰释前嫌,那也是迟早的事!” 小冯氏闻言,更是急躁了:“如此一来,咱们之前做的那些事,岂不是就要败露了?” 一直捻着佛珠的冯氏,这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她的眼神空洞茫然,仿佛是一个凡界之外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之气,不慕俗物。 “你呀,又在胡言乱语不是? 咱们做了什么? 不是一直都按照王爷的意思,好好照顾侯爷,照顾侯府,咱们甚至还给侯爷娶了一房媳妇,咱们做的这些事,可都是京城街面上,人人知晓的! 至于其他,就算是王爷要去查,这么多年了,他能查的出来什么? 还是说,你认为王爷会拉的下一张脸,将后宅的这些个腌臜事情,全部抖落出来?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不!” 小冯氏闻言,恍然大悟:“姐姐,你说的很对,到底是姐姐沉着! 那接下来,咱们该如何? 那小贱人如今在侯府,猖獗的很,咱们总不能任由着这个小贱人一直嚣张吧!” “自是不能! 当初阿羡昏迷,我曾去上清寺中祈福,若是这孩子能够醒过来,便要去还愿的! 如今阿羡也娶了媳妇,明日是十五,咱们携上府中上下,一行去还愿!” 小冯氏翻白眼:“姐姐可真是好心,还想着给那病秧子去还愿,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冯氏的眼神,忽的变得凌厉:“让你去安排,你便去,哪那么多的废话!” 小冯氏一噎,尽管心中不悦,却还是悻悻的离开。 第34章 上清寺祈福 翌日 准备去上清寺的马车,全都收拾妥当,停在了侯府门口。 李婆子来到了华阳居,见着门口站着两个黑塔似的汉子,刚走到门口,就连寒光一闪,锋利的剑气,吓得她连连后退。 “你是何人?” “我是老夫人身边的婆子,特地来通知少夫人一声,今日是十五,按照规矩,府上的女眷要去上清寺为侯府祈福!” 劳烦二位传个话!” 华阳居内的沈临清,听见了邢东的禀告,随即看向身上扎满了金针,犹如刺猬一般的男人。 魏羡剑眉攒簇 声音凉薄:“去回禀老夫人,告诉她,少夫人身子不适,不宜出行!” 沈临清却露出狡黠的笑容:“侯爷这么做,可是不对! 既然是去祈福,我若不去,岂不是显得不拿魏家的列祖列宗当回事? 再说了,特地邀请我出去,必然是有什么特色节目给我安排,我若不去,那些人岂不是唱了独角戏?” 魏羡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明知是陷阱,为何还要去以身犯险?” “侯爷,你以为我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有些事,自然是要见招拆招! 你这身子,实在是不宜出门,否则,我真的要带着你去看一场好戏!” 沈临清话语里,是难掩的失落。 沈临清对着邢东道:“知会李婆子一声,便说我拾掇一下,这就出来!” “是,夫人!” 沈临清侯爷,你自己在家待着!” 不知为何,沈临清越是神情淡定,魏羡就越觉得心中憋闷。 原本,沈临清只是沈家不受待见的嫡女,却也能够安稳度过余生。 她嫁给了他,便就意味着,日后的沈临清,少不了腥风血雨沾身。 沈临清离开之前,嘱咐魏羡记得吃药,随后就走了。 门外,邢北,邢西与楼枭守着魏羡,昨日,有人夜探华阳居,被邢北重伤,想必对方会安静一些日子。 见沈临清离开,魏羡心中,有一瞬的思绪烦乱,他时不时的抬起头,看着窗外逐渐上升的日头,最终,像是做了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 对着门外喊道:“邢北!” 高大壮硕发汉子进门,对着魏羡毕恭毕敬道:“卑职在,不知侯爷有何吩咐!” “你回一趟王府 去找外祖母!” 冯氏这人,看似人畜无害 ,是个温柔婉约的,实际上心狠手辣,颇有手段。 沈临清再怎么不惧怕,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这一次上清寺祈福,冯氏必然会做点文章,沈临清独自一人,又没有与她相熟的人,必然会吃亏! 看着邢北离开,魏羡的心中,莫名的觉得踏实。 侯府的马车,一路上慢悠悠的行进,到了山脚下,远远的就看见了一行马车队伍,正在排队上山。 沈临清打了一个呵欠,看着已经被阻塞的车队,伸了伸懒腰,对着茗药道:“怎么那么多人?” “夫人,您有所不知,这每逢初一,十五,上清寺就引来众多香客,祈福上香,许愿,还愿! 今儿是十五,想必有不少达官贵人家中的女眷前来! 因此人就多了一些!” 沈临清又是一个呵欠,口齿含糊道:“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山上?” “前头的马车还有不少,想必一时半刻是上不去!” 沈临清掀开车帘,看着那些陆续下了马车的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和夫人,对着茗药道:“走,咱们也下去瞧瞧! 坐了这一路马车,路途颠簸,我这屁股,都快要颠碎了!” 噗嗤—— 茗药忍不住,随即掩嘴偷笑,沈临清下了马车 远远的就看见了冯氏正在与几名妇人打招呼。 “许久不见老夫人,您也来上香?” 朱氏带着沈琳琅也在其中,见到了冯氏,热络的打着招呼。 “您来上香,清儿怎得不随行照顾着?” 朱氏张望,远远的看见了沈临清的身影,她一下马车 ,侍卫便跟随其后,好不气派。 沈琳琅见着这场景,心里更是对沈临清心生厌恶。 冯氏淡然:“临清也来了,等一会儿到了寺庙当中,也让你们母女叙叙旧!” 朱氏面露悲伤之色,一脸的委屈:“夫人想必还没有听说吧! 临清回门之日,在家门口弄了一个翻天覆地并扬言与,我们断绝关系! 不仅如此,还逼迫着我家老爷拿铺面给她做陪嫁, 说是嫁入侯府,没有多的嫁妆傍身,怕被府上的长辈瞧不起……” 朱氏故意,沈临清拿着那些嫁妆,又能如何如? 今侯府之上,还是老夫人当家做主,这小浪蹄子想要出头,门儿都没有! 朱氏没治沈临清,便在冯氏跟前给她使绊子。 总之,这小蹄子的日子,休想好过! 冯氏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对着朱氏道:“沈夫人,这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 回头我说说临清的孩子,这不能有了夫家,就与娘家断绝关系,那是忘本!” 一句忘本,说的不轻不重,却恰好能够让身边所有的人都听见,在众多妇孺家眷之间,关于沈临清的印象,瞬间就拉低了。 一个攀附高枝之后,就急着与娘家划清界限的人,必然是一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 众人看着沈临清,开始指指点点,沈临清却似没有听到,依旧漫步朝着山上走。 众人看着沈临清,议论声更是接踵而来。 很快,众人都到了山上,在方丈主持的安排之下,奉香祈愿,添了香油钱。 朱氏几次想上前去跟沈临清搭话,沈临清却懒得搭理她,转身就走,直接把她和沈琳琅晾在一边。 一名碧色襦裙,头上簪着点翠珠钗的妇人,见着沈临清那副模样,不由得露出厌恶之色。 这位是永昌侯府上耳房夫人,素日里,与小冯氏走的亲近。 “这沈家的教养,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府上的少夫人,这才出家几日,就与娘家这般生分了,这不是白眼狼吗! 老夫人,这事,您得管管,免得日后传出去,败坏的,也是你们侯府上的名声!” 冯氏笑容宽和,对于沈家的事,绝口不提。 小冯氏倒是个有话憋不住的 ,对沈临清的嫌弃,自然是一字不差的数落出来。 “你呀,有所不知,这位少夫人,可是个不好惹的呢! 进门头一早,就给我们家老夫人下马威! 说什么我们家老夫人,到底是个后娘,不适合在侯府当家做主,上手就撬走了后院的管家之权! 至于她娘家的事,咱们就更管不着了!” 小冯氏冷嘲热讽,崔夫人人精似的,很快就抓住了重点:“什么? 她还想着撬走老夫人的管家之权? 她凭什么? 谁人不知,侯爷病的这几年,侯府偌大的家,都是靠着老夫人和二公子撑着! 这小蹄子,是想着捡现成的便宜占? 可真是新鲜!” 第35章 撞破,算计 小冯氏附和:“谁说不是呢? 崔夫人可见过,谁家新妇进门头一遭,不给长辈请安? 一连数日,一直到广陵王府上来人看望,老夫人打发了丫头去请人,您猜怎么着! 这位新妇 ,好大的派头,三请五请才姗姗来迟!” 崔夫人眉头拧成了一团疙瘩:“这事儿可不行! 老夫人,你呢千万别太过仁慈,这么个小门小户出身的丫头,人长得丑,想的却挺美! 还想着管家,她怎么不上天呢!” 一旁的那些官宦家眷,听见了这番话,也都气愤不已。 众人口径一致,沈临清这个新妇,仗着圣上赐婚,便在后宅当中肆意妄为,实在是狂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全都是在声讨沈临清。 沈临清却不在意,仿佛是没看见那些深闺妇人们,如同长了钩子,想要杀人似的眼神。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庙堂。 永昌侯府的二夫人,愤恨的道:“老夫人,她都这般目中无人吗?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没得什么教养。” 心中也在暗自庆幸,得亏没有听了朱氏的忽悠,成全了二公子与沈琳琅的婚事。 众人对沈临清的印象,更多了几分厌恶。 临近入秋,山上已经能够感受到秋日的气息,凉风阵阵,红叶开始渲染颜色。 上清寺香火旺盛,人流不息。 来来往往的香客,都会留在寺庙当中,用一顿素斋。 寺庙给香客们,准备了休息的禅房。 沈临清和茗在一名小和尚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僻静的禅房。 咕噜噜———— 茗药双手捂着肚子,面色涨红:“夫人,奴婢肚子不适,先去一趟茅厕!” 沈临清点了点头,因着这禅房大多数都是女眷小憩所用,那些家丁,车夫,侍卫也不便跟着一同过来。 沈临清独自一人,随着那小和尚又走了一会,才在一处禅房的门口,站住脚步。 小和尚双手合十,对着沈临清客气的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请稍作休息,过一会儿,再出去用素斋!” 沈临清点了点头,随后推开了禅房的门,一股熏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沈临清攒眉,随即伸手轻掩口鼻,浓郁厚重的檀香之中,混合了一种异香,她一开门,就敏锐的察觉到了。 沈临清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看样子,这好戏,这么快就要开场了! 进入了禅房的沈临清,刚一合上房门,远处一直盯梢的小和尚,便匆匆的离开。 一进屋子,沈临清熄灭了屋子里的熏香,随后就打开了窗户,不多时,门吱呀一声打开,沈临清一抬头,就看见面上涨红的茗药进门。 “外头这么热? 你这一张脸,怎么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茗药一张脸,红的几乎滴血。 她伏身在沈临清耳边,不知道嘀咕了一些什么,沈临清面露惊讶之色,一脸八卦的问道:“这么劲爆的吗?人在哪儿? 带我去看看!” 茗药一个小姑娘,见沈临清听说了这种事,不但不觉得羞,反而如此兴致勃勃,更是脸蛋子滚烫。 “夫人......” “快点的,不然一会结束了,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茗药无奈,只得带着沈临清,悄摸的溜达了后山。 火红的枫的树林深处,有什么声音,窸窸窣窣的,两道娇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猫着身子,做贼似的,越往树林深处走,那声音越是清晰。 天雷勾地火,春风正燎原。 女人的声音,娇媚无比,带着声声的喘息。 “二公子,我母亲寻不到我,就要着急了!” 女人的声音,娇娇柔柔的,仿佛是浸泡在了蜜罐里,时不时发出一声嘤咛。 这声音———— 沈临清只差没有笑出声来。 这不是沈琳琅是谁? 平日里看上去,娇滴滴的,一副饱读诗书,大家闺秀的做派,私底下竟然这么玩的开。 她口中的二公子,又是哪家的? 茗药在她那咬耳朵:“这是永昌侯府二房的二公子,不学无术,成日沉湎于烟花之地,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沈临清乐不可支,这俩人,算得上是绝配! 这要是朱氏知道了,沈琳琅做了这等伤风败俗之事,鼻子还不得气歪了? 想想那场景,沈临清就觉的怪刺激的。 “我的小心肝,你着什么急啊,快让二爷我好好的疼爱你! 这么着急回去作甚?” 沈琳琅断断续续的,把要整治沈临清的事,说了出来。 草丛里头的沈临清,恨得咬牙切齿。 她就说,她是如何嫁进侯府的? 原来这里头竟然有冯氏和朱氏的手笔。 这俩娘们狼狈为奸,没一个好东西。 看着沈琳琅白花花的胸脯,她那副放浪的模样,让沈临清瞬间就有了主意。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挺好。 眼看就到了晌午,上清寺安排的斋饭,已然准备妥当。 朱氏本是想出去寻沈琳琅,却遇见了小冯氏正在与永昌侯府上的二夫人聊天。 上一次,眼瞅着与永昌侯府上的婚事就要成了,却被沈临清横插一脚,直接给搅黄了。 今日见到了崔氏,朱氏又怎么肯放过这个机会? 与几位夫人,一待就是好长的功夫。 直到看见了有一个小和尚,对她使眼色,朱氏才想起来正事。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用膳了,我听说,这上清寺的素斋,堪比天上的珍馐美食,几位夫人不如一同前去?” 几人一同起身,却看见小冯氏的贴身婢女紫鸢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夫人,老王妃也来了上清寺!” 众人闻言,面露惊色,紧着出去迎接。 这老王妃,在皇城之中,颇有威望。 冯家一家武将,满门忠烈,乃是先皇钦赐的外姓王爷。 而老王妃,更是大长公主,当今圣上的亲姑姑。 众人一听老王妃来了,便起身相迎。 “拜见王妃娘娘!” 老王妃一袭藏青色常服,头上梳着简单的发髻,只簪了一支素簪,满面含笑,对着众人挥了挥手:“大伙都是出来上香祈福的,不必这般多礼!” 冯氏自然而然的,上前去搀扶住老王妃,低眉顺眼,一副乖巧孝顺的模样:“许久不见王妃娘娘了,如今瞧着,您气色倒是不错的呢!” “最近身子不错,倒是你,清减了不少,我听外头的车夫说,阿羡媳妇也随着一起来了? 那孩子呢?” 老王妃巴望了一圈,都没看见沈临清的身影。 冯氏的目光,在朱氏脸上好扫过,随即露出淡淡的的笑容:“李婆子,你去喊少夫人,就说让她来拜见外祖母!” 李婆子应声称是,人刚离开,就急匆匆的跑了回来,对着冯氏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只见冯氏面露惊慌之色,老王妃看的真切,看向李婆子,神色威严的道:“发生了何事?” 李婆子支支吾吾,老王妃的脸色,更是严厉,起身对着李婆子道:“带路,老身过去看看!” 冯氏面露难色,心里却早已是快要欢喜的抓狂了。 第36章 撞破,回府 老王妃起身,众人谁也坐不住了,也跟着一同朝着沈临清休息的禅房方向走去。 禅房外,女人的口申口今声,令人面红耳赤,那些已婚的妇人,个个听得涨红了脸,没有成婚的小姐们,也全都被自家母亲,寻了个由头支走了。 老王妃的脸色,也瞬间变了。 她还是来晚了一步,沈临清还是被人算计了! 冯氏双腿一弯,直接跪在了老王妃面前,一副做错事情的模样:“请王妃娘娘息怒,都是芸娘管家不严,才会发生这种事情,还请王妃娘娘责罚!” 朱氏也不肯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也跪在了老王妃面前,一脸卑微:“还请老王妃恕罪,都是臣妇管教不严,才让临清这孩子做了错事! 令侯府蒙羞,臣妇有罪,愿意求侯府休弃临清,只求王妃娘娘保重玉体,不要生气.....” 老王妃的身子,颤抖的厉害,屋子里,女人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众人看热闹似的,谁也不肯走,只等着看老王妃如何处理这件事,无论何时,丢脸的只有沈临清一人。 众所周知,这沈临清一入侯门,便与娘家断绝了关系,妥妥的就是一个白眼狼,如今这多行不义,算是遭了报应。 老王妃的脸色,沉如锅底,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想着该会如何善后。 跪在地上的冯氏不语,只剩下朱氏,一个劲儿的求着老王妃了结了沈临清,以示侯府的威严。 “夫人这是做错了什么事?怎得在这下跪求饶?” 一道清脆甜美的的声音,忽的从众人身后响起,老王妃的身子一僵,一脸错愕的回过头来,竟然看见神沈临清和茗药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束开的姹紫嫣红的野花。 她正满脸困惑的看着众人,走到了老王妃身边,乖巧的下身行礼:“临清拜见外祖母,外祖母您怎么也来上清寺? 早知道您要来,清儿便与您一同前行,路上也好有个伴!” 沈临清絮絮叨叨。 “外祖母,您怎么在这……” 话音未落,女人的声音忽然变得高亢起来! 老王妃面色冷肃,对着身边的小丫头道:“去看看,到底是何人竟然在佛门清静之地,做这些下作事!” 小丫鬟上前,众人也紧随其后,门打开的一瞬间,众人傻眼了! 尤其是方才还言之凿凿,痛心疾首的朱氏,一张嘴巴错愕的张开,貌似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沈琳琅香肩暴露,与男人纠缠在一起,白花花的身子,被众人看了个满眼! 两人正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老王妃只觉得面上尴尬 ,伸手盖住了沈临清的双眼,恐怕污了这孩子的双眼。 朱氏傻眼了,只是怔愣了片刻,禅房里的女人 ,竟然是她的宝贝女儿沈琳琅! 那男人,不是别人 正是永昌侯府上二房的二公子! 朱氏本就想要一力促成这桩婚事,只是被沈临清搅黄,如今那么多人跟前,这事情说出去,虽然令人颜面无光,却也是那么多人看见,这一次,永昌侯府也断然不能抵赖。 朱氏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冲进去开始撕扯还在意乱情迷之中的二公子! “我的天老爷,你这狂徒,我琳琅好好的女儿家的清白,就被你这么给毁了!” 朱氏骂着 一杯茶水泼下去,二公子清醒了几分。 “母亲!” 话音未落,接踵而来的便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了沈琳琅的脸上。 原本在人群之中正等着看热闹,吃瓜的崔氏,怎么也没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 那不争气的东西,竟然和沈琳琅私相授受,做出来这种龌龊事! “二夫人,我家琳琅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如今被你家二爷给祸害了 ,这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崔氏也不是省油的灯:“说法? 不知沈夫人想要什么说法? 犬子虽没什么才学,却也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孩子! 今日想必是头一遭见到你家小姐,怎的就按耐不住,做了这等见不得人的事? 莫不是你家姑娘想要攀附高枝,用了什么下作手段,生米煮成熟饭,胁迫侯府?” 朱氏气急败坏,却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崔氏,气势很明显的弱了几分:“二夫人说那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 这件事,还是咱们两家关上门,慢慢的在计较! 让王妃娘娘见笑了!” 广陵王妃见沈临清没有受委屈,反倒撞破了永昌侯府与沈家二小姐的丑事。 也就没了兴致。 “清儿,走吧,外祖母饿了,你随着我出去用素斋!” 沈临清乖乖悄悄的跟在广陵王妃身后,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是!” 看着这一老一少离开,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自觉散去。 朱氏和崔氏的对话,似乎并不怎么愉快,你责备我,我嗔怪你! 沈琳琅的哭声,隐隐约约的一直没断。 冯氏看着沈临清和广陵王妃离去的背影,眼神里毒怨,一闪而过。 这一次 ,算是沈临清走运,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容易逃脱了! 用过素斋 ,沈临清便陪着广陵王妃,同乘一辆马车下山。 沈临清的手,轻轻的揽着老王妃的臂弯,轻声撒娇:“外祖母今日怎么得空出来?” “你呀,日后切不可像今日这样掉以轻心,你知不知道,方才外祖母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若是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这般算计,就算是外祖母也保不了你!” “您怎么知晓我有危险的?” “你说呢!” 老王妃没好气的伸出手指,轻轻的戳在沈临清的额头,一脸的宠溺。 “走吧,回去吧! 阿羡只怕是要担心坏了!” 沈临清一怔:“是侯爷?” 老王妃闻言,心中更是欢喜:“我可从未见过,那孩子对谁如此上心! 与王府不相往来的这些年,这可是阿羡头一遭差人来王府找我!” 言外之意,便是沈临清对于魏羡而言,是特别的。 沈临清的注意力,却被在那处,她撒娇道挎住广陵王妃的臂弯,撒娇道:“外祖母,今儿的事,着实吓到了清儿,您送我回府上!” 广陵王妃自然知晓,沈临清这是在给她铺台阶,心里不由得暖意荡漾,欣慰的点了点头。 沈临清喜不自胜,对着外头的车夫道:“回府!” 第37章 你敢抗旨不尊吗? 马车平稳的停在了城阳侯府,广陵王妃还未下马车 ,却有几分踌躇,面色慌张。 “外祖母……” “清儿,老身就送你到这……” “外祖母不进去看看侯爷? 您不是一直都惦记他们?” 广陵王妃牵强一笑,笑意苦涩:“你……进去吧,代老身问候那孩子!” “可是……” “今日,这孩子必然是遇见作难的事,才会让人去找老身,老身不是糊涂虫,断然不能够为了这事自居功劳,便登堂入室! 阿羡那孩子,是个极为要强的,说不定我这般冒冒失失的来了,反而不好! 好孩子,外祖母知道你的心意! 今日,还不是最佳时机! 来日方长!” 广陵王妃的进退有度,让沈临清感叹,这么有分寸感的长辈,很难不让人喜欢! 沈临清目送广陵王妃离开,才回到了府邸。 一进华阳居,楼枭便快步上前,脸上的担忧之色,这才消散:“夫人,你可算是回来了! 你没事吧! 老夫人没有刁难你吧!” “我没事! 侯爷呢?” “侯爷刚晒完太阳,在里头休息!” 沈临清进门,靠坐在床榻上的魏羡,听见了动静,探着身子道:“你回来了!” “嗯,侯爷错过今日的这一场好戏,真是可惜!” 沈临清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与魏羡听,他拧眉。 他想过,冯氏会刁难沈临清,却没有想到,会想出来这么下作的法子,毁人清白,诬陷她与别的男子有染! 到时候,就算是圣上赐婚,为了侯府的颜面,也必然不会护着沈临清! 好阴险的手段! 见魏羡脸色凝重 ,沈临清又继续道:“今日,在上清寺遇见了外祖母! 是她送我回来的!” 闻言,魏羡的脸上,几不可察的闪现过一抹期待。 “只是,外祖母怕你不想见她,人都到了门口,又失望而归!” 魏羡声音淡漠:“如此!” “侯爷,倘若……王府上再来人,你还会那么冷漠吗?” “你想让本侯如何? 锣鼓喧天? 还是热情相迎?” 沈临清一脸认真:“那倒不必,只要侯爷别摆着这张臭脸唬人就行!” 魏羡的脸色,越发阴郁,这么多年,也就沈临清敢与他这般说话,这个女人,实在是放肆。 这一场闹剧,换来了沈临清数日的安静日子。 冯氏的人,好几次来华阳居,以各种由头想要进来! 都被东西南北拒之门外。 原本在府中,横行肆意的冯氏和小冯氏,全都收敛了不少。 他们的行径,若是传回到了王府,只怕是冯氏一族就要出面了! 毕竟晚辈当中,魏羡是最有能力的,即便是如今他是个废人。 半月后 在沈临清的细心调理之下 魏羡体内的毒素,已经排除干净。 沈临清借用空间里的x光检测设备,确定了魏羡的双腿病灶的具体位置程度,便开始安排手术事宜。 她让楼枭带人开辟出一间闲置的耳房,将里面的东西清除干净。 随后又命下人日日打扫,以醋熏制半个时辰,她则在众人离开之后,在那屋子里,不知喷洒些什么,味道刺鼻,有一些让人上头。 一转眼,就到了三日后,沈临清命人带着魏羡沐浴之后,穿了一件长袍,就把人送进了那间屋子里。 沈临清进去之前,对着东西那些还有楼枭道:“没有我的允许,不管发生何事,都不能让人进来! 知道吗?” “是 夫人,卑职遵命!” 进入临时的手术间,沈临清换上了一身提前消过毒的青衿,魏羡躺在一张特制的床榻上,俊颜清冷 ,视死如归。 “侯爷,你准备好了吗?” “嗯!” “那我便开始了! 你若是有痛感,一定要言语!” “嗯!” 沈临清把需要用的手术器材,已经提前准备好,深吸一口气,便开始了。 麻醉剂是她精心调配过的,药效很快释放,魏羡只觉得身体一凉,渐渐的便失去了知觉,只感觉膝盖处一凉,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 手术刀划破皮肤的那一瞬间,黄褐色的脓液混合着血水,便涌出来。 沈临清动作娴熟,很快的将那脓液清理干净,魏羡的双腿,腐肉横生,一层一层的 想必是伤好了,又被人翻开,周而复始的这般折腾,才形成的。 她手起刀落,娴熟的切掉那些腐肉,很快就找到了魏羡腿里的异物,那是一块柳叶形状的铁片。 不知在魏羡的腿里多久,已经混合着血肉生长,锈迹斑斑,那画面,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沈临清快速的将那东西取出来,随后清理伤口,缝合,所有的动作,都是上一世她熟稔的。 没有先进仪器,靠的全都是沈临清过硬的临床经验。 见她额头上沁着汗水,眼神专注且认真,魏羡的心中 ,升腾出来一种异样的情愫。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沈临清全神贯注的给魏羡手术 ,外头却传来了一阵骚动。 魏无忌带着一行手下 ,闯入了华阳居,一如往日的跋扈嚣张。 “兄长呢?” 魏无忌的声音狂妄,并没有把眼前的这些侍卫,放在眼里! 见这几人站在耳房的门口处,便知晓了,魏羡在里面。 魏无忌上前 ,楼枭高大的身姿,快他一步直接挡在了魏无忌面前:“二公子,您不能进去!” 魏无忌怒意上扬,直接一拳朝着楼枭的胸口打去! 楼枭的身子,灵活的躲避,直接让魏无忌扑了个空,身子踉跄,重心不稳直接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东西南北四人看着魏无忌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嘴角上扬,这直接惹恼了魏无忌。 “楼枭,好你一条走狗! 今二爷我跟你没完!” 说罢,魏无忌抽出了手中的长剑,直接朝着楼枭刺去。 想到了侯爷因为魏无忌受的磋磨,楼枭顿时怒火中烧,手底下的招式,丝毫没让着他。 几招对下来,很明显的魏无忌不占上风,节节败退,犹如丧家之犬。 “二爷,你还是回去吧,如今这里,已不再是从前的华阳居,您说来就来,想走就走! 卑职这刀剑,可是在战场上淬过人血的! 更不畏惧再添上几分!” 楼枭态度强势,侯爷腿断,是他护送回京城的,当时边关还剩下扫尾的事宜,楼枭不得不回去处理,却没想到再回来,侯爷已经彻底地被控制! 他更是连进出侯府,都成了难事! 若不是沈临清,只怕如今的侯爷,早就没命了! 对于魏无忌,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魏无忌气急败坏:“你——” 他轻蔑一笑,从怀中拿出来了一块令牌,冷哼一声道:“昨夜宫中入了刺客,我奉圣上旨意带人全城搜寻,楼枭,你敢抗旨不遵吗!” 第38章 外祖父昏迷了 楼枭看见了魏无忌手里圣上御赐的令牌,只得退下去。 东西南北四人的也不能违抗圣命,几人悻悻的看着张狂至极的魏无忌,虽然放下了手里的兵器,却依旧如同大山一般,不肯退下去。 魏无忌一步一步的靠近门口,就在他要推门之际,忽然间门打开,猝不及防的,魏无忌的一张脸,直接被门狠狠的拍了一下,瞬间,一股热流下来。 沈临清脸上带着一块面纱,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看魏无忌见了血,故作惊讶道:“呀,二公子,你这冷不丁的站在门外头,也不言语一声,真真吓死个人呐!” 沈临清得了便宜卖乖,魏无忌被门拍的晕头转向,只觉得双眼里都是小星星,晕晕乎乎的。 看人都是重叠的。 “沈临清,你瞎吗?看不见本少爷在门口站着?” “二公子这话说的,没事总在门口转悠的,那是看门狗。 二爷真是好大的气派,在自家宅子里,和竟然还要拿着圣上御赐的令牌耀武扬威,怎得? 皇上御赐的金牌,就是让你这么用的?” 魏无忌的脸上,闪现一抹惊慌,沈临清却依旧态度平和的道:“我劝着二爷,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侯爷若是想见二爷,自然而然就见了,若是不想见,二爷就省省那份心思,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沈临清的话,丝毫不客气,魏无忌的脸色,瞬间就涨成了猪肝色,十分的难看。 “沈临清,自从你进门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兄长,你这女人,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思? 还是说,你在幽禁兄长?” “二公子这想象力,可真是丰富,莫不是话本子看多了,看谁都像是坏人? 我不是与你说过了,侯爷身子不济,不适合见客!” “若我非要见上一见呢?” 沈临清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这里是魏家,我能拦得住二公子吗? 既然您非得进去,可别怪我,没有劝告过二公子,你家兄长,得了天花,整个华阳居,上上下下,衣不解带的照顾,都已经忙的四脚朝天,正好,算您一个,过来咱们几个轮流照顾侯爷,也算是二公子表了兄弟情了!” 沈临清看着站在门口的几人,面上都是怒意:“你们几个真的是不怕死了是吗? 说了多少回,这天花染上了,就是要命的病! 怎么就是不听呢,面巾给你们,赶紧带上,带上!”说着,沈临清紧着把手里的面巾,分给了东西南北和楼枭,几人立刻会意,对着沈临清道:“是,夫人!” 见整个华阳居的人都神秘兮兮的,魏无忌也有一些不知所措,这魏羡染了天花? 什么时候的事? 也难怪这些日子整个华阳居的人,都奇奇怪怪的! 与魏无忌一同来的那些人,听见了沈临清说天花,瞬间都变了脸色,紧着往外走。 “二公子,这侯府上,怎么会有刺客呢? 既然侯爷身子不适,咱们也就不便打扰了! 不如去别的地方去看看?” 魏无忌也不确定沈临清的话,有几分真切,只是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若是那个瘟货真的染了天花,岂不是必死无疑? 也难怪,沈临清会把魏羡一人关在这耳房里! 如此这般,这魏羡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魏无忌一脸嫌恶,迅速的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沈临清之间的距离,甚至是伸出手,迅速的伸出手来,捂住口鼻:“既然兄长身子不适,那就好好休息,改日无忌再来看你!” 魏无忌带着那些人,几乎是落荒而逃,沈临清却笑的花枝乱颤,放声喊道:“二公子慢走,不送了!” 沈临清看着魏无忌吓得犹如过街老鼠一般逃窜,心里那叫一个痛快,捧腹大笑:“这个胆小鬼,就这,还想着来华阳居闹事? 哼——” 楼枭紧张上前道:“夫人,侯爷情况如何?” 沈临清的笑意收敛,脸色更是多了几分凝重。 随后将一个纸包拿出来,楼枭打开了那纸包,层层包裹的纸包里,是两枚生了锈,还染着鲜血的柳叶镖。 “这——” “这是在你家侯爷腿里发现的东西,已经取出来了,只等着侯爷慢慢的恢复训练,假以时日,站起来也不是什么问题。” 楼枭闻言,堂堂七尺男儿,眼圈都红了,他对着沈临清双腿一弯,直接跪在她面前,咚咚咚的对着沈临清磕了三个头。 沈临清吓了一跳,赶忙去搀扶楼枭:“楼枭,你这是跟什么!” “夫人救了我家侯爷的命,日后,楼枭这条命,便是夫人的,只要夫人一句话,卑职刀山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取出来了腿里的异物,魏羡的人身子,恢复的很快,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他靠着双拐的帮助,竟然能够挪动几步,对于此,沈临清很是满意。 “到底是曾经练过武的,底子不错,侯爷恢复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只是日后的康复训练,还是不能操之过急的!” 两人在回廊之下聊天,气氛十分的和谐。 楼枭面色阴沉,急匆匆的进门。 “不好了夫人,王府上来消息,说广陵王吐血了,如今人昏迷了,老王妃让您过去看看!” “什么!” “什么!” 沈临清和魏羡,几乎是异口同声,魏羡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这些日子,王府时常会有人来送东西,以前,魏羡根本都不曾听说这些,自从门口的守卫冯权被处理之后,沈临清把邢西调到了门口,冯氏的人,也知道东西南北几人的身份,便也就收敛了许多。 渐渐的,魏羡能够听的到外面的消息了,这样的感觉,让他真正的感觉到,他还活着! 而不是犹如行尸走肉那般的过活了。 沈临清说,冯氏就是因为深谙魏羡和老王爷的个性,才会以这么拙劣的手段,就能够离间他们祖孙二人之间的关系那么多年。 渐渐的,魏羡的内心,不再像是以前,有那么多的棱角了。 楼枭带来的消息,让魏羡大受震惊,沈临清收拾了东西,嘱咐了几人好好照顾魏羡,便上了马车。 一进王府,沈临清就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崔珍珠在门口等候许久,见着沈临清来了,快步上前。 第39章 手术成功,他还好吗? “临清,你可算是到了,快去看看你外祖父,他吐了好多的血,如今人也陷入昏迷了!” 沈临清面色凝重感:“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咱们边走边说!” 甘露接过来了沈临清的药箱,几人一同朝着傲霜阁的方走去。 行色匆匆。 原来,今日冯氏和魏无忌来过了,美其名曰 许久未见广陵王妃,过来请安。 闲聊之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就提起来了魏羡染了天花一事。 天花那可是要死的人的啊! 待冯氏母子离开之后,冯纪尧便听了这件事,顿时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吐出来,心疾发作,双眼一黑,之后就陷入了昏迷了。 沈临清的脸色,冷的犹如千年寒潭,让人看看一眼,便觉得心生畏惧,很快她们就来到了傲霜阁。 沈临清拿着药箱进去,有几名郎中正在给老爷子诊治,见着沈临清进来,纷纷起身。 “外祖父如今情况如何?” “急火攻心造成了王爷的心脉受损,如今气息游离,呼吸紊乱! 只怕是情况不太好!” “如今,王爷气若游丝,也不知能否熬过去今天夜里!” 沈临清的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胡说八道,什么能否熬的过去今夜!” 沈临清的话语,让那些郎中就退了几步,她上前,给冯纪尧检查过后,面色瞬间凝重。 那些郎中,所言不虚,这一次冯纪尧的心疾发作,又急又凶,状况的确是不太乐观。 心脉受损,急火攻心,若是能够做支架手术,还能有一线生机。 只是这手术,对于环境,有着十分严苛的要求。 冯纪尧不是小岁数了,若是冒冒失失的做了手术,只怕是术后感染,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思忖许久,沈临清交代崔珍珠,让她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准备一间房间,作为手术室,而她则准备给冯纪尧施针,看看能否缓解一二。 她掀开了冯纪尧身上的被子,顺手扯掉了他身上的衣裳,开始为他施针。 随着手起针落,冯纪尧不但没有睁开眼睛,脸色更是惨白,毫无血色,呼吸都比先前更加微弱了。 沈临清手上 ,依旧稳当,呼吸沉稳如钟,一针接一针的,找准穴位,入穴,轻捻。 金针犹如蜂翅,快速的颤抖,甚至是发出浅浅的嗡鸣声。 众人屏息凝神,从未见过这种针法! 沈临清入针的穴位,十分蹊跷,就在沈临清拿起最后一支金针,准备刺入冯纪尧的天灵穴的那一刻,被一名郎中喝住。 “万万不可,夫人,王爷如今昏迷,若是此时强行泻火,只会损伤他的肝脏!” 沈临清看向那男人,眼神坚毅:“如今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与其等死,还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男人淤塞,任凭是谁都知道,老王爷这一次的心疾,来势汹汹,只怕是熬不过去了。 沈临清低头,继续落针。 最后一针落下,沈临清快速的捉住了冯纪尧的手,随后分别在他的食指尖上扎针放血。 随着黑褐色的血液流出来,冯纪尧原本难看的脸色,竟然渐渐的缓和。 沈临清时刻关注着冯纪尧,伸出手指压在他的手腕上,感受到了他的脉搏,逐渐的平稳,一颗紧迫的心,才缓和了几分。 一番抢救过后,沈临清早已是一身热汗,有一些虚脱的跌坐在脚榻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那几名郎中,快速上前去搀扶她,随后又上前,给冯纪尧诊脉。 先前阻拦沈临清的男子,给广陵王诊脉之后,对着她抱拳行礼,满眼佩服:“夫人这一套针法,可是九转金身之术?” 沈临清挑眉,看着男子道:“先生倒是个学识渊博的,竟然知道九转金针术!” 男人的脸上,瞬间都是惊喜之色:“鄙人不才,曾经阅读过一本古典医书,上面记载着九转金针之术,能够延续心脉,让人起死回生!” 沈临清淡然一笑:“修护筋脉的确如此,至于起死回生,只不过是后人夸大其词罢了!” 男人双眼放光:“夫人医术高明,在下实在佩服,等到来日里,夫人不忙的时候,在下定然要找夫人讨教一二!” “好啊!” 这一夜,冯纪尧依旧处于昏迷状态,崔珍珠这边,让人收拾屋子,一刻不敢怠慢。 一直到了第二日,沈临清才将冯纪尧带进手术室。 没有助手的手术,沈临清一人也显得有一些艰辛,却还是凭借着空间的精锐设备,顺利的完成了手术。 三日后 冯纪尧才幽幽转醒,看着身边疲惫睡去的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他的眼圈湿润了。 “呜——” 听见了冯纪尧发出的哼哼声,沈临清陡然间睁开了双眼,一双眼珠子充斥着猩红的血丝,看样子是熬了许久,十分疲惫。 “外祖父你醒了!” 沈临清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温热的水,用帕子小心翼翼的给他沾湿嘴唇。 干涸的嘴唇,得到了温水的滋润,冯纪尧躺在榻上,虽觉得全身无力,心口处,却轻松了不少。 “我睡了多久?” “三日了,外祖父,你觉得可好了一些?” “浑身无力!” “您昏迷许久 ,这很正常,心口还闷不闷?” “你在这照顾我整整三日?” “嗯!” “那个混账东西,身边没人照顾……能行吗?” “说到底,外祖父还是关心我家侯爷的! 该说不说,侯爷与外祖父真的是太像了,都太执拗,太好面子! 明明这么关心对方,却还要弄出来一副势如水火,老死不相往来的阵仗,这是何必呢?” “哼,老夫才睁开眼皮子,没心思听你在这说教! 我没事了,回去吧!” 见着冯纪尧赶人,沈临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老人家,明明是关心人,却还要做出来一副强硬姿态!” “我关心谁了,别在这磨磨唧唧,赶紧滚蛋!” 沈临清不急不恼,托着腮,依旧坐在脚榻上:“外祖父,别装了,我都把你的心脏剖开来看了,你明明心里装着我家侯爷,还拿什么桥? 你为何心疾发作? 还不是因为听说我家侯爷染了天花,一时急火攻心!” 被眼前的小丫头,毫不客气的拆穿,冯纪尧顿时面色涨红,剧烈的咳嗽,扯的心口又是一阵疼痛。 沈临清起身,轻轻为他抚着胸口,顺着气:“外祖父才刚刚醒过来,情绪不宜激动,我不敢保证,每一次都能把您从鬼门关拉回来,您这副身子,还是省着点儿用!” 许久,冯纪尧的情绪才平复下来,他的心思,竟然逃不过一个小丫头的眼睛! 声音不由得哽咽了几分:“他……还好吗?” “侯爷根本就没事,至于说他染了天花,不过是推脱魏无忌的说辞!” 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去,冯纪尧躺着,只觉得浑身无力。 最终却是控制不住的叨念:“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第40章 心结 见冯纪尧花白的两鬓,沈临清心中不是滋味,魏羡染了天花这事,本意是吓唬冯氏女子,让他们不要来华阳居作妖。 却不曾想,冯氏这个恶毒妇人,明知冯纪尧有心疾,不能情绪激动,竟然把这消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这才造成了冯纪尧病发,命悬一线,这妇人何其歹毒! “外祖父,你有没有想过,你和侯爷之间这般剑拔弩张的,只是因为一个误会?” “什么误会不误会的! 这混账东西,从小就是个脾气倔强的! 我就算是打了他一巴掌,那又如何? 不是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我好歹是他的长辈,难不成,要我这把老骨头去给他赔礼请罪?” 提及此,冯纪尧的脸色都变了,沈临清紧着劝慰:“您瞧瞧,怎么我说的话,您就是记不住呢! 不是说了,让您别动怒,别动怒! 怎么就是不听呢!” 冯纪尧的情绪,好不容易平稳下来,沈临清才道:“自然是不能让长辈给晚辈道歉,就算是要低头,也是由侯爷先低头才是!” “你真的这么认为?” “ 那是自然,正如外祖父所说,您是长辈 就算是主动退一步,那也是要侯爷走这一步! 您若是信得过我,这件事,就交给我! 您只管安心养病 ,如何?” 想到了听说魏羡染了天花,他心中顿时像是被人揪紧,七上八下。 是啊,他这副身子还有多少年的活头? 和魏羡,难道要一直这样子下去吗? 见广陵王的面上,出现了动摇之意,沈临清继续道:“侯爷时常惦记您,若不是你那一巴掌打的着实太狠,你们之间也不会走到今日! 外祖父难道看不出来,府上的老夫人,就是凭借着她温柔婉约的嘴脸,才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上。 若是侯爷真的没了,外祖父以为侯府上下,是谁得利?” 顺着沈临清的提醒,冯纪尧很快竟想明白了这件事中猫腻,那一日,冯氏透露魏羡染了天花,其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当初,他只是希望冯氏能够善待素贞的孩子,将他抚养长大! 却没想到,在宗族之中,冯纪尧亲手挑了一条看似温婉,却含着剧毒的毒蛇,亲自送到了魏羡的身边! 沈临清把魏羡双腿手术的事情,与广陵王说了,冯纪尧眼中泪,完全不受控制,扑簌簌的往下落。 就连牙关,也都随着打颤。 他是当真不知,这孩子,受了这么多年的挫折与苦楚,尤其是沈临清说,在他的双腿当中,取出来了暗器,冯纪尧更是恨的牙痒痒! 那魏无忌,在他面前恭敬谦卑,提起兄长,更是一副敬重的姿态,却没想到私底下,与他的母亲一样,都是狠毒之辈! 冯纪尧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脑海当中,不自觉的冒出来那一日,他狠狠的甩了魏羡耳光之后,那孩子一脸惊讶错愕,甚至是茫然不知所措! 沈临清悄悄的退出去,夜风袭来,身上的热汗,直接被吹干了。 沈临清在王府,一待便是七日。 冯纪尧的身子,暂时稳定了,沈临清才回侯府。 “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您不在的这几日,侯爷就跟丢了魂似的! 一天到晚不知道问您多少次!” 楼枭相当有眼力见的给沈临清拎着药箱,紧随着她的步伐,往华阳居走。 “侯爷这几日恢复的如何?” “按您的说法,每日勤加康复训练! 这会儿,能够用着拐杖,走上一会儿呢!” 楼枭絮絮叨叨,沈临清已经走进了院子里,阳光下,魏羡努力的支撑着双拐,一步一步的挪动,不知道练了多久了,他的额头上昂,沁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几日,他也被晒黑了不少 ,不过,整个人看上去,更多了几分阳刚之气。 “侯爷,夫人回来了!” 楼枭的粗嗓门,吼了一嗓子之后,魏羡回头,看见了沈临清,她貌似有一些憔悴,看就是这几日照顾广陵王太累了。 她上前,上下打量魏羡:“恢复的倒是不错! 这几日,那魏无忌母子没有过来为难你吧!” “没有,倒是你,一走这么多天,看着憔悴了不少……” 魏羡支支吾吾,沈临清看出来了他的意思,轻声的说道:“外祖父命悬一线…… 好不容易才醒过来!” 魏羡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却没有继续说话,他沉默了。 “侯爷,虽然外祖父醒过来了,但是他的心疾,已然把他的身子毁了! 侯爷 ,这些日子在王府,我听外祖父说的最多的一句便是,那混账东西如何如何!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 我不相信 ,侯爷全然记不起外祖父的好!” 沈临清的一番话,说的极为动情,魏羡的脑海里,这么多年,关于广陵王的回忆,就他寿宴上的那一巴掌! 在得知那一巴掌,是为了那一只玉蝉之后 魏羡就命人去了吕管家。 这么多年,魏家一直都是吕管家操持,当初为了广陵王六十大寿的贺礼,他可是煞费苦心。 最后,是吕管家帮他挑选的一尊精致的长寿佛摆件。 魏羡如何能想得到,广陵王勃然大怒,是因为他的礼物被人调包,换成了玉蝉! 起初,吕管家是硬骨头,一直到邢东硬生生的砸断了吕管家的一指,他才将当年的事情,事无巨细的交代。 毫无疑问,就是冯氏的手笔。 如今,沈临清的这一番话,更是刺痛了魏羡的心。 这么多年,对于过去他都耿耿于怀,可如今发现,这些事,不过是冯氏的一场算计! 魏羡只觉得,这么多年的恨 ,就是一场笑话! “我过几日,还得去看望外祖父 ,侯爷要不要一起去?” 魏羡面无表情,想应下,却又觉得拉不下来面子。 沈临清没有逼迫他,笑着道:“没关系,功夫还长着呢,侯爷就当是出去散散心! 这几日我在王府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午膳不必喊我!” 说着,沈临清就回了屋子里。 魏羡的视线,有了片刻的怔愣,这几日,他内心之中的焦灼,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在生死跟前,他根本做不到完全无视冯家的人! 这一切,是沈临清嫁过来之后,才开始逐渐的发生的变化。 对于此,魏羡一早就知道了。 沈临清睡了足足一日,翌日清晨 ,她伸展着腰身,活动筋骨,随后就带着茗药和东西两兄弟出门了。 收回来了云氏给她的嫁妆和铺面之后,沈临清一直都没有时间去看看,如今得空了,她准备去瞧瞧那些铺面。 第41章 确立目标,开铺子 沈临清一家接一家的去查看了云氏手底下的那些铺面,发现有的商铺,是临时被搬走的痕迹。 可见之前,这些铺面都是在经营的,创造的收益,这怕是都落入了朱氏母女手中! 转了一圈,沈临清最看重的就是正街上的一个门面,地势繁华,人流众多。 站在铺面跟前,沈临清有一些出神,茗药轻声道:“夫人,您在想什么?” “你说,咱们这些店铺,总不能闲着! 得干点什么才好!” 茗药附和:“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只是 ,夫人您又不会经商……” 话音未落,沈临清便听见了身后的一家胭脂铺里,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明明就是你们的脂粉有问题,我家姑娘之前的皮肤 ,那可是吹弹可破,如今满脸红疹子,你叫她如何出去见人!” 小丫头嘴皮子利索,不管不顾,索性便在那胭脂铺里嚷开:“今儿这事,你们必须得给个说法! 否则,我们就去报官!” 小丫头身边,还站着一名白色襦裙的少女,只是那姑娘戴着帷帽,看不到庐山真面目。 一名身着暗黄色对襟入裙,看似刁钻的妇人,摇着一只白玉团扇,从铺子里走出来。 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要去报官,好呀! 尽管去! 你这小姑娘红口白牙,随口一说,便是用了我们家的脂粉,你家姑娘才起了一脸疹子,我还说你起了疹子,到我这碰瓷儿来了呢! 这天子脚下,朗朗乾坤,我们可是打开门正经做买卖的! 你这种人,我可见多了! 既然要去报官,只管去便好了,到时候,我还要告你们一个诬陷他人的罪名! 还想在老娘这耍讹人那一套,哼,老娘可不是吃素的!” 那老板娘的嗓门极大,不管不顾:“也让大家伙瞧瞧 ,你烂了脸不去寻医问要治脸,反倒到我这儿来要说法! 我呸! 老娘什么人没见过? 你们两只小家雀儿,还想着在我这闹事,也不看看这清水居的主子是谁! 这里岂是你们来撒野的地方!” 说着,两名彪形大汉从清水居里走出来,把两个姑娘往外赶。 茗药气愤,本想上前,却被沈临清拉住,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 也不知是急火攻心,还是那姑娘身子不好,随着小丫头一声惊叫,那戴着帷帽的姑娘,身子一软,晃晃悠悠的倒下去。 沈临清眉头皱紧,快步上前去搀扶住了那姑娘摇摇欲坠的身子。 “姑娘,你没事吧?” 那姑娘看似十分虚弱,无力的摇了摇头,小丫头担心坏了:“姑娘,您别急,奴婢这就去寻郎中过来!” 沈临清看了一眼这主仆二人,虽不愿多管闲事,但那姑娘,也的确是虚弱的厉害,实在于心不忍。 “姑娘若是不嫌弃,就到我这歇歇脚,我略懂岐黄之术,说不定还能帮姑娘瞧上一眼!” “那就劳烦夫人了!” 茗药和那小丫鬟一同将人搀扶进了屋子里,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 沈临清为那姑娘诊脉,自始至终,她头上的帷帽,都没有摘下来。 沈临清的眉,时而轻挑,时而舒展,到了最后,竟然直接拧成了疙瘩,她看向那姑娘,不等她开口,身边的小丫头,就按耐不住了:“夫人,我家姑娘没事儿吧!” 沈临清道:“我可否看一眼姑娘的脸?” “多谢夫人相助,夫人不必这般客气,唤我冷霜便可!” 冷霜略微沉吟,却还是缓缓的伸出手来,摘下了帷帽。 小姑娘一双明眸,犹如秋水,澄澈透明,柳眉也生的精致,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倒是那一张脸蛋,实在是惨不忍睹。 她的脸面上,生满了脓疮,甚至是还往外头流着黄稠的脓液,看一眼,便叫人心生恶寒。 “夫人,我家小姐这脸,自从用了清水居的脂粉之后,就开始频频生疮,就算是停用之后,也依旧没好转,反而越来越厉害! 这才十几日的功夫,我家姑娘的脸就烂成了这般! 这老板娘,就是个黑心肝的,竟然做着有毒的胭脂水粉出来害人!” 小丫鬟义愤填膺,数落着自家姑娘的脸蛋如何变成这般。 “杏儿!” 那小姐轻声唤了一句小丫鬟的名字,原本聒噪不止的小丫鬟,这才停止了数落。 “夫人,我这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冷小姐,敢问一句,最近可否出现月信紊乱,腹胀,浑身无力,甚至是有脱发的现象?” 冷霜思忖片刻,脸蛋涨红,点了点头。 “夫人这般说,细想一下,的确如此!” 沈临清淡淡一笑:“这清水居的脂粉,的确是有问题,里头掺加了铅粉,能够让肌肤看上去肤白胜雪! 不过,这不是姑娘烂脸的主要原因!” “那是……” 沈临清从衣袖当中取出一支银针,随后捉住了冷霜的手指头,一瞬间刺破,暗黑色的血液,顿时涌了出来! 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这……” “你家小姐中毒了,且中毒时间不短了,只是对方极为小心,用的量微乎其微! 再过些日子,你家小姐身上便会生脓疮,浑身溃烂! 就算是不死,那也得扒一层皮,说不定还会毁了身子!” 冷霜闻言,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指尖上那黑色的血液,一滴一滴的往下落着,她却觉得心惊肉跳。 沈临清继续道:“这是千金散,是以夹竹桃,杏仁,钱串子等浅毒之物提取,少量投毒,没有任何病灶,也不宜被人察觉,随着毒素累积,才会出现我说的那些症状!” 一般的女儿家,对于这些病情,也都是羞于启齿,也因此会耽误了病情。 却不曾想,清水居含有铅粉的胭脂水粉,与冷霜体内的毒素,相生相克,引发了这一脸的脓疮!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茗药找来了笔墨纸砚,沈临清提笔,在上面写下了一剂解毒药方,交给了杏儿,才道:“姑娘回去,还是小心一些! 对身边的人,要小心提防才是! 先排毒,再医脸!” 冷霜满面感激:“今日也多亏了有夫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若是在寻夫人……” “五日后,冷小姐来这寻我便是!” 冷霜千恩万谢,拿着药方便离开了。 “夫人,冷小姐身上的毒很严重吗?” “损伤身子,最多就是不能孕育,长久下去,人就废了!” 茗药唏嘘,这官宦人家的后宅,哪个没有明争暗斗? 下毒伤人,不过偶偶! 话锋一转 ,沈临清看向茗药道:“不过,这冷小姐的事,倒是给了我一些灵感!” “什么灵感?” “开铺子!” 第42章 开怀喂奶,马下奶的滋味 茗药好奇道:“夫人想着开什么铺子?” 沈临清淡然一笑,故作神秘的道:“等等你就知道了!” 说罢,主仆二人就回了侯府。 一回来,沈临清就把自己关在耳房之中,在里面捣鼓,临近傍晚,魏羡都没有看见人,抓着楼枭问道:“夫人呢?还没回来吗?” “回禀侯爷,夫人早就回来了,只不过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耳房里,不曾出来,也不知晓在做些什么!” 魏羡好奇,却也没有多问什么,一直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他才看见沈临清。 “你今日都在忙些什么呢?” 沈临清闻言,放下来了手中的碗筷道:“没什么,到时我今日回来,老夫人身边的李婆子,在华阳居的门口,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侯爷要让楼枭他们提防着点才是!” 魏羡冷哼,却一言不发。 沈临清忽然嗅到了空气当中,有一股金创药的味道,不禁拧紧眉头,看向魏羡:“今日,那魏无忌是不是来过了?” 站在一旁,黑着一张脸,气鼓鼓的楼枭,终是忍不下去了,开口就是埋怨:“夫人,这魏无忌,就是仗着手里有一块圣上御赐的金牌,谁也拿他没办法,他今日进了华阳居,就摈退左右,他竟然把一壶滚烫的茶水......” “楼枭!” 魏羡的声音里,尽是森冷之意,沈临清的脸色,不由得沉下来几分。 她起身,走到了魏羡身边,弯腰去掀开他的裤腿,魏羡制止,却没有任何的效果,掀开裤腿的那一瞬间,沈临清便看见了魏羡那一双布满水泡的膝盖。 “他不过是想要试探我的状况!” 魏羡的话语,轻描淡写,仿佛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非人折磨。 沈临清的脸色,确实越来越阴沉,这魏无忌仗着御赐金牌,竟然这般折辱大胤朝的将帅之师! 若没有魏羡,何来今日侯府的荣耀,如今,魏羡不仅被人陷害,断了双腿,差点丢了一条命,还要承受那魏无忌的百般羞辱! 砰—— 哗啦—— 沈临清气愤不已,伸手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啊,却因为没有掌控好力道,直接将桌子拍散架。 楼枭吓了一跳,直接躲在了邢北的身后,邢北一脸嫌弃,甩开了楼枭的手,对沈临清,却是多了几分佩服。 夫人力大如牛,他们兄弟几人,只怕无一人能及。 “真是给他赛脸了!这饭没法吃了!” 沈临清丢下那么一句,便对着邢北说道:“小北北,你跟我出一趟!” “是,夫人!” “你去哪儿?” “侯爷甭管我,您只管该吃吃,该喝喝! 那魏无忌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靠着侯爷的背景乱叫嚣的一条哈巴狗,竟然敢对我的人下手,他不是找死吗!” 气愤不已的沈临清,头也不回的离开,看着他火急火燎的身影,魏羡竟然不自觉的绽出一抹浅笑。 她说,她的人! 心里的欢喜,早已超越了腿上的疼。 楼枭却是困惑不解:“侯爷,您的腿,已然快要痊愈了,又何必在二公子面前扶手做低?” 今儿若不是侯爷有意,就算那魏无忌手里拿着圣上御赐的令牌,那又如何? 楼枭就算是不弄死他,也得把他弄个半死! “如今勤王爷的势力,不容小觑,本侯没有完全的恢复之前,断然不能够打草惊蛇,一切都要得从长计议才是!” 楼枭点头:“是,卑职知道了,那夫人那边——” “有邢北在,不必担心,王府那边情况如何?” “王爷已经醒了,只是状况依旧不太好,侯爷——” 楼枭欲言又止。 “说!” “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吕管家也招认了,您和王爷之间,当真要一直这般生份下去吗? 如今朝中势力,勤王爷独大,皇上整日沉迷于后宫,就连朝堂之上的事情,也都是勤王爷和几个辅政大臣在做主,咱们一己之力,实在是有一些困难!” “这件事,以后再谈吧!” 魏羡仿佛并不愿意多说什么,低下头来,风吹过,仿佛也将他的思绪,一并吹散了。 沈临清和邢北一起出门,沈临清登堂入室,直接闯入魏无忌住的畅然居,而邢北则趁着浓重的夜色,悄无声息的潜进了院子里。 ‘魏无忌,你给我出来,魏无忌!’ 屋子里的人侍卫,忽的一下子冲出来,直接将沈临清当在院子里,魏无忌穿着一身墨色长袍,手里还拎着酒壶,颜色微醺,看上去心情很好。 “呦,都这么晚了,嫂嫂怎么来了?” 数日未见,沈临清的面容,发生了不小得变化,幽暗的灯光之下,她脸上的皴裂痕迹,不知何时消失了,烛火暗淡,却映衬的她的皮肤,如凝脂一般光滑。 她那一双星眸之中,含着愤怒,颇有一种美人生气的美感,许是酒精作祟,又许是今日华阳居里,他又折磨了魏羡一番,心情愉悦,竟然对着眼前明艳娇美的人儿,生了几分觊觎之心。 若是魏羡真的死了,不仅侯府是他的,就连这么漂亮的一个美人儿,岂不是也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嫂子,魏无忌心里的邪恶生出来,嘴上也就放肆了不少。 “嫂嫂是觉得兄长那个废人无趣?觉得寂寞了,才来怅然居的吗?” 沈临清冷哼:“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魏无忌,我是不是与你说过,以后闲来无事的时候,少去华阳居蹦跶,长嫂如母,你是不是就拿着老娘的这个一番话,当做了耳旁风?” 沈临清气急败坏的模样,更是多了几分娇俏,魏无忌以前只觉得这女人彪悍,今日兴致好,饮了一些酒,竟然对这个个性泼辣的女子,生了几分色胆。 他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哪个不是阿谀奉承,这么一个烈性女子,反而更能激起来他的欲望。 “嘿嘿,既然嫂子以娘亲自居,那就赶紧过来,给孩儿开怀喂奶,哈哈哈!” 魏无忌一脸地痞无赖的下流做派,全然看不见一点世家贵公子该有的儒雅和矜贵,活脱的地痞流氓模样,沈临清绷着一张脸,最气泛起一丝冷笑:“好你个魏无忌,我家侯爷不过是双腿断了,人还没没死呢,你竟然敢出言调戏长嫂,呵呵,不是要吃奶吗? 老娘这有上等的马下奶,给尝尝滋味!” 说罢,沈临清一个箭步上前,一挥手,直接将手里的东西,泼洒出去。 第43章 把东西交出来 一股热流,混合着腥臊之气,兜头落下,紧接着,迅速的在魏无忌全身上下蔓延。 魏无忌躲闪不及,那一水囊的马尿,还热乎着,一滴没有糟蹋,直接都泼在了魏无忌,还有他身边那群爪牙身上。 魏无忌的酒劲,顿时就败了几分,抬起胳膊闻了闻,腥臊之气,直冲天灵盖,蔓延开来,魏无忌恼羞成怒:“沈临清,你这贱人,这是什么东西?” “我的好大儿,你不是要喝奶吗? 上好的马下奶,怎么样? 够劲儿吧! 倘若你觉得不够,我这还有,保准管够!” 沈临清洋洋得意,把手里的壶直接丢掉,随后拿出帕子,擦了擦手。 原本微醺的魏无忌,不过也是借着酒劲,调戏沈临清,是试探,也是侮辱魏羡。 没想到这女人不知羞耻,更不是个好惹的,竟然直接给他们泼了马尿不说,还一口一个好大儿喊着! 魏无忌气急败坏。 ‘贱人,你好大的胆子!’ 沈临清哈哈大笑,却是一副解气模样:“魏无忌,我再警告你一次,日后你再敢去侯爷面前蹦跶,欺辱他,刁难他,给他添堵,就不是泼你一身马尿那么简单了! 惹急了,老娘直接废了你! 不信你尽管试一试,咱们就看看是谁更狠!” 沈临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更是惹的魏无忌气急败坏:“来人啊,把这个贱人,给我抓住,看老子今日怎么教训你!” “你尽管试试! 我来之前,就已经让人去了广陵王府上请外祖父,让他过来给评评理,谁家一个靠着兄长吃闲饭的兄弟,敢这般折辱侯爷? 我倒要看看,王府上来了人,你还敢不敢对侯爷动手,还敢不敢对我出言不逊!” 沈临清理直气壮,看那副架势,也不像是在吓唬他,魏无忌一时之间,有一些心慌了,却还在嘴硬:“哼,谁人不知,外祖父与兄长不睦,他又怎么会来侯府上,给你撑腰?” “那根本不是你外祖父呢,你还一口喊的亲热! 你可别忘了,姑舅亲,辈辈亲,砸断骨头连着筋! 就算是外祖父与侯爷之间,再怎么有隔阂,侯爷毕竟是外祖父的血肉至亲,你以为,你这般折辱侯爷的事,就真的这么天衣无缝!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这事情若,是传入他老人家的耳朵里,你以为你还能蹦达几日? 魏无忌,我劝你加紧你高傲都尾巴,好好做人! 若是侯爷身上,再多一条伤疤,我就废了你! 不信,你大可一试!” 魏无忌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这几年,的确是他太过于猖狂! 折磨魏羡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变本加厉。 沈临清这一壶马尿,倒是让他清醒了不少,不管这女人说的话是不是唬人,魏无忌都有所顾忌。 就算是有勤王爷撑腰 ,他也不敢背负一个弑兄的罪名,到时候广陵王若是给他个脸色看,他自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毕竟,整个外家,都是依附着广陵王府上的! 娘家是母亲的依靠! 也是他的依靠! 否则,他一个屈于魏羡之下的二公子,又是如何在京城圈中吃得开的! 他是如何得了勤王爷都青睐,他心中有数,至于那他引以为傲的御赐令牌,是如何来的,他更是心里门清。 风一吹,身上的冷汗嗖嗖的,酒意也都消了大半! 魏无忌伸手,扶着额头一脸痛苦的模样:“发生了何事? 我怎么觉得晕晕乎乎的? 来人啊,本公子不舒服,赶紧扶我回去!” 魏无忌吃了瘪,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还真是一个怂包! 沈临清煞是解气,转身离开,才走到华阳居,就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嗖的一下子窜了过来。 沈临清倒是不急,对着来人,压低声音,询问道:“如何? 可得手了?” 邢北将一只盒子递给了沈临清:“主子,这可是御赐之物,咱们这么做,不会惹什么乱子吧!” 沈临清笑的十分笃定,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对着邢北保证:“放心吧,天塌下来,有你家主子顶着呢! 东西交给我,你回去吧 ! 还有,你去看看,王府的人来了没有! 若是没来就隐忍一点,若是来了……” “卑职知道该怎么做!” “如此甚好! 去吧!” 沈临清回了华阳居,接着就把邢北偷出来的御赐令牌,放进空间里! 如此一来,便就没了后顾之忧了! 沈临清哼着小曲,来到了寝室,魏羡靠在榻上,正在看兵法,见沈临清回来,有一些担忧的道:“怎么才回来!” 不待沈临清回答,外头就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紧接着,李婆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沈临清故作神秘的一笑,对着魏羡道:“本来寻思过一会给侯爷看一场好戏,得,提前开场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直接暴力踹开了大门,本来已经偃旗息鼓,夹尾巴做人的魏无忌,此刻怒目圆睁红了一双眼睛,身上除了酒气,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腥臊气味弥漫。 沈临清蹙眉,一脸嫌弃:“魏无忌,你要干什么! 你以为这是你家的炕头? 这么随便的进出!” “臭娘们,竟然敢在小爷跟前,耍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小爷我混迹市井的时候,你还活尿泥呢!” 魏无忌骂骂咧咧,全然不把魏羡和沈临清放在眼里:“把东西给我交出来,否则今日谁都别想好过!” 沈临清冷笑,眼底里都是对魏无忌的嘲讽:“你丢了东西,不赶紧去找来,我这发什么疯! 魏无忌,我在提醒你一遍,这里是侯府!” “沈临清,除了你 ,也没人去过我那,那东西,如果不是你偷拿的, 还会有谁?” “简直就是笑话! 二爷这般狗仗人势,没少出去欺男霸女吧? 你得罪了那么多的人,怎么不想着是别人偷了你的东西呢? 你丢了什么东西? 说出来,嫂嫂也好帮着你一起寻一下!” 魏无忌一噎,断然不能够把御赐令牌丢了的事说出来,若是传扬开来,那可是掉脑袋的罪过! 见魏无忌语噎,沈临清竟然追问:“你到是丢了什么呀?说呀!” 魏无忌气急败坏:“关你屁事,你只管把东西给我交出来,否则就算是把华阳居翻个底朝天,我也得把东西给找出来我也得把东西给找出来!” 沈临清笑:“二爷,你没长脑子吧,丢了东西 ,也不说是什么! 来了华阳居,杀七宰八的乱叫唤!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 魏无忌气势强硬:“少他妈废话 ,沈临清,既然你不肯交出来,那我就要命人搜了!” 沈临清的眸色,暗沉了几分:“好啊,不过丑话与你说在前头! 这华阳居里,放着我许多贵重物品,你想要搜 ,我不拦着,可我的东西要是丢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休想逃脱责任!” 说罢, 沈临清的身子一挪 ,便给魏无忌让出一条道路来 。 第44章 广陵王来了 魏无忌都快急的火烧眉毛了,哪里还顾着有没有诈,一挥手便让手底下的人,在华阳居里,大肆搜查。 那些手下,就如同疯了,不管不顾,像是土匪一般,在华阳居里翻腾。 里沈临清不但不阻止,反而笑道:“二公子这般着急寻找,莫不是要命的东西?” “沈临清,你闭嘴,我若是在你这找着了东西,我与你没完!” 一时间,火把照亮了整个华阳居里里外外,就连陶然居的冯氏,也都被惊动了! 听说了魏无忌这般荒唐,竟然带了人搜查华阳居,冯氏暗自恼怒:“这孩子,怎么这般冲动! 那沈临清不是个好相处的,若是因着这事,被她抓住把柄,可怎么办才好? 他不能消停一些!” 说着,披了一件外袍,急匆匆的朝着华阳居赶去。 此时的华阳居,灯火通明,不管是正厅还是耳房,都已经被魏无忌的人翻腾过了,此时早已狼藉满地,犹如被盗贼翻过。 气急败坏的魏无忌,站在院子里,手里的剑,抵在魏羡的脖子上叫嚣:“魏羡,我知道,这是你的主意! 明的不行,你竟然用这种下作手段? 赶紧让人把东西交出来,否则我要你的命!” 冯氏一脚踏进来,便听见了魏无忌这般狂妄的言语。 以前不管怎么闹,那都是背地里无人知晓的,无伤大雅,可如今他竟然这般放肆! 冯氏有一些头疼,快步上前去,一声嘶吼:“魏无忌,你这混账东西,你在做什么!” 情绪近乎崩溃的魏无忌,看见冯氏过来,仿佛是即将溺毙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母亲,我的东西丢了,就是这瘫子,指使这个贱人去偷的! 母亲,你想想法子,让他们把东西交出来! 没有了那东西,咱们谁都活不成!” 魏无忌的话,没头没尾,见他那副急切的模样,冯氏轻声安抚:“你冷静一些,有什么话与母亲说! 丢了什么东西?要这般大动静的寻找?” 魏无忌面露难色,却还是压低了声音,凑到了冯氏耳边,低声说话。 冯氏的脸色,也瞬间沉了几分,她紧张的看了一眼魏无忌。 魏无忌忙不迭的催促:“母亲,您赶紧想想法子吧!” 丢了圣上的御赐之物,那可是掉脑袋的死罪! 魏无忌还没活够呢! 冯氏看向魏羡,他面色幽暗,让人看不出喜怒。 “阿羡,咱们是一家人,若是你弟弟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你只管与母亲说了便是! 母亲替你责罚他,训诫他,那东西,关乎着侯府上下的百余口性命,你若是知道东西在哪儿,给你兄弟指个方向 ,可好?” 沈临清听了冯氏的话,瞬间就不乐意了:“老夫人,这话是何意? 听您这话,便是已经笃定,二公子丢的东西, 是我们华阳居窝藏了?” 冯氏的脸色,沉着了几分:“临清,我知道,你对我这个老夫人,一直都有很大的偏颇,可这东西,真的是关乎着人命! 不容儿戏,我劝你识相——” “老夫人让我怎么识相? 我这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老夫人与二公子一唱一和,这是预备着,将屎盆子,彻底的扣到我头上吗? 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丢了,您和二爷,莫名其妙的闯过来,也强行搜了院子,如今找不着东西,势必要把这个罪责,怪罪到华阳居,你们二位才善罢甘休吗!” 冯氏语噎,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魏羡,语气也没了方才的温和柔软:“阿羡,我知道,你们兄弟二人之间,有一些误会! 可无忌毕竟是你的兄弟,你真的忍心要害死他吗? 让沈临清把东西交出来,否则今日就算是掘地三尺……” “你掘地三尺,是打算把你们母子俩都埋了吗?” 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沈临清看向他们身后,被人用一顶软轿抬着,直接进了侯府后院的冯纪尧,瞬间被一种安全感笼罩。 冯氏见广陵王来了,身后浩浩荡荡的还跟不少的人,顿时觉得眼皮跳的厉害,她看向身后那些被捆绑着,推推搡搡进来的护院,心中顿生不好的感觉。 “王爷,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怎么也不让人通禀一声?” 软轿缓缓的放下,冯纪尧的身子,有一些发沉,沈临清快步上前,一把搀扶住了他的胳膊。 “哼,本王若是不来,又怎么看得见你们母子二人,在这侯府之中的威风场面? 如今连侯爷的一家之主都不放在眼里,我竟不知什么时候,侯府轮到你家小子当家作主?” 冯氏心里慌的厉害,忙不迭的对着冯纪尧解释:“王爷息怒,事情并不是像你想的那般…… 你们这群下人,王爷来了也不知道通禀一声!” “通禀? 哼! 这才几年的功夫,本王竟不晓得,如今的冯家眼高于顶,如此不把广陵王府当回事儿! 对本王百般羞辱,说了好些难听的话 ,芸娘啊,看样子你这当家主母做的不称职呀!” 冯纪尧一句话,直接戳中了冯氏的要害,她面露胆怯之色,毕恭毕敬的低头,承着广陵王的训诫,低头道:“王爷息怒,都是芸娘性格太过于含软,才会让手底下的这些人,如此的肆无忌惮!” “咱们且不说手底下的人,说说吧,这是这么一回事儿? 这华阳居,怎么被翻个底儿朝天?” 广陵王看向魏羡,记忆当中那个英气勃发的少年, 如今被摧残的不成人 ,那些个下人将华阳居弄得乌烟瘴气,他竟然没有任何法子。 真是又心疼又气,也得亏了沈临清这不管不顾的个性,才让王府上知晓了魏羡的难处,否则这孩子,不知要憋屈到何时! 想想便觉得心疼的紧。 魏无忌上前,语气狂傲:“是这贱人偷了我的东西,我怎么都找不到,外祖父你要为我做主!” 冯纪尧轻轻挑眉,看着怒不可遏的魏无忌,他身上混着浓浓的酒气,还有腥臊之气,令人不由得蹙眉。 广陵王一脸的嫌恶。 “你口中的这个贱人,姓甚名谁?” “沈临清——” 啪—— 魏无忌话音未落,脸上便挨了一巴掌,清晰的五指印,落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沈临清看着广陵王,明眸之中,唰唰唰的,冒着小火星子。 外祖父,可真是好样儿的。 挨了一巴掌的魏无忌,还没站稳身子,便被冯纪尧一把揪住了衣领子,呼吸顿时不畅。 “你口中的这个贱人,可是圣上赐婚,你对她不敬,你可知若是传入了皇上的耳朵里,会是什么后果?” “外祖父……” “喝上几杯猫尿,便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 这是侯府,顾名思义,这是城阳侯的府邸,何时 ,你一个次子能够在华阳居这般耀武扬威了?” 广陵王声色俱厉,吓得魏无忌浑身一哆嗦,瞬间酒劲全消,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第45章 分家 广陵王鼻子里,发出来一声冷哼,没有理会魏无忌,只是冷凝的看着冯氏:“这便是你教养的好儿子? 目无尊长,出言狂妄,这般个性,也就是在窝里横,若是有一朝出去,你不管,自然会有人替你调教他! 严是爱,宠是害,这么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冯氏慌乱,头垂的更低了:“王爷,这孩子平日里, 对阿羡,恭敬有加,今日吃了些酒,再加上丢了东西,才会这般言行无状……” “既然吃醉了酒,那就把二公子带下去,好好的休息,等明日酒醒了再说!” 冯氏黑着一张脸,让李婆子将人带下去,广陵王的视线,落在了魏羡的身上, 上下打量,冷哼一声道:“这里是侯府,如今你媳妇儿已经进门了,为何还要劳你母亲管家? 知内情的,是你母亲贤惠,怕你们日子过不好! 不知内情的,还以为你母亲霸占着后宅的掌家之权 ,为难新妇!” 魏羡眸光晦暗,却是难得的恭敬:“王爷说的是,从今日起,侯府的后院,便交给临清,也好让老夫人歇歇,颐养天年!” 冯氏心里一慌,有一些焦急的道:“侯爷身子不好,临清这孩子,才刚进门,有好多事,还摸不清其中门道……” 广陵王似乎很是烦躁,直接打断了冯氏:“摸不清其中的门道,就慢慢摸,终有一日,熟能生巧! 总不能让人嘲笑,侯府上的夫人,是个废物点心,连个管家的实权都没有! 咱们冯家的女子,可不能落下一个专横的名声! 否则,宫里的贵妃娘娘都要跟着受累!” 冯纪尧这么一说,冯氏反倒不好继续说什么了,只能垮着一张脸,悻悻道:“王爷说的是,那就让这孩子慢慢摸索着来! 芸娘在一旁帮衬着料理……” 广陵王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了几分,上下打量着冯氏,那眼神,盯的她浑身上下不自在。 “你啊,为了侯府操了多年,也该歇一歇了! 时候不早了,你也别跟着折腾了! 这华阳居交给下人处理! 改明,你想着让身边的人,把管家的玉碟交给清丫头! 这件事,总不能传出去落人笑柄!” 冯氏怎么也没想到,三言两语的,就被广陵王撬走管家权,心里自是不甘。 身边的李婆子,自然是知晓她的心意,颔首恭敬道:“王爷有所不知,少夫人过门至今,生出了不少是非,老夫人也是担心咱们侯府上出乱子,才没放手管家权!” 广陵王不语,那李婆子只以为广陵王听进去了她的话,而又继续道:“少夫人屡次三番在表少奶奶跟前说三道四,挑拨是非,言行举止实在是不妥! 如今的老夫人 ,不过是犹如王爷这般,为侯府的事,尽心尽力! 若是被人诟病,老奴也是为夫人叫屈! 倘若王爷被人说,在侯府当家,王爷心中必然不快! 这少雇人进门,老夫人就交了管家权,这事好说不好听啊!” 广陵王冷冷的扫了一眼李婆子,不愠不恼道:“说到底,老夫是个外人,在魏家说话,也是难以服众! 可在侯府,老夫说话,那还是有分量的!” 冯氏心中,立刻有了不好的感觉,还未开口,便听见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魏羡,忽地开口:“王爷所言极是,你不能做魏家的主,却能做侯府的主!” 广陵王大手一挥,豪横道:“既然老夫多说了几句,便惹的人不快,罢了! 侯爷的家务事,我不跟着掺和!” 李婆子惶恐,双腿一软,跪了下来:“王爷息怒,老奴不是那个意思……” 魏羡看向冯氏,原本浑浊的眼神,瞬间犀利清澈:“老夫人,本侯若想分家,你没意见吧!” 冯氏挤出一抹微笑:“好端端的,分什么家…… 侯爷莫不是还在恼怒无忌?” “老夫人多虑了,是本侯不争气,分了家,你们日后便不再拘束着外家的管制,更不用操心阿羡这一大堆烂摊子!” “阿羡,这家,不能分啊!” 冯氏的语气 ,近乎恳求。 魏羡却执意道:“本侯卧病在床数载,府中的亏空,本侯不得而知,平日里,你们如何闹腾,都无妨! 今日,大闹华阳居,本侯也看明白了,这个家,已经容不下本侯与临清,既然如此,不如分开,各立门户 各过各的! 岂不是更好?” “这……” “你们若是执意不肯分家,本侯只能写一道奏折,递到皇上那,恳请圣恩!” 魏羡的眼睛里,是近几年当中,从未出现过的笃定:“还请老夫人决断! 是阿羡去请旨,还是咱们自行分家?” 魏羡态度坚决,冯氏这才明白过来,广陵王今日来的目的,就是帮着侯府分家来的! 若是分了家,他们母子便要搬出城阳侯府去,日后,再想要对魏羡下手,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早知道,就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魏羡弄死! 没想到 ,这么多年的努力,终究是功亏一篑! 广陵王大掌一挥:“家丑不可外扬,若是闹到了皇上那,这丢脸的,还是魏家,再说,无忌尚未议亲,这样一闹,对这孩子的名声,仕途势必会有所影响! 芸娘啊,你说本王说的,可有道理!” 冯氏笑比哭还难看:“王爷所言甚是,罢了,如今阿羡已成亲,我这老夫人,也算得上是功成身退,既然如此,那便分家!” 沈临清乐开了花:“既然如此,那就劳烦老夫人将管理侯府的令牌和账目悉数整理一下!” 冯氏的脸色阴狠,碍于广陵王还在,只是沉声道:“那些账目,复杂繁多,不如——” “老夫人别担心,您把账簿拿出来就行,至于统筹计算,临清能行!” 冯氏的脸色,和软了几分,冷笑道:“李嬷嬷! 你去把账簿和玉碟取来!” 那些账目,繁多复杂,她谅沈临清没这个能耐,看出来什么不妥,让她知难而退,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很快,李婆子就把管家玉碟,库房钥匙还有厚厚的几摞账簿拿出来。 沈临清恭敬道:“有劳老夫人这么多年为了侯府呕心沥血了! 日后,您只管享福便是!” 冯氏扯了扯嘴角,心里却是有几分踏实,那些账目,就算是后宅的管家能手 ,也不一定能够掰扯的明白,沈临清一个小丫头,不一定能够摸出其中门道。 这一次,算是她轻敌了。 第46章 刁难,做个快乐的小寡妇 冯氏脸上的和善,都快要维持不住了,她对着冯纪尧恭敬行礼,准备离开。 “不好了,夫人!” 茗药尖叫,慌里慌张的从屋子里跑出来,沈临清看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茗药,关切道:“发生了何事?” “耳房里,王妃娘娘和众多夫人送给您的那些东西,全都不见了! 还有那些金条……” 茗药急的说话都有一些结巴,却还是把话完整的说完。 沈临清面露紧张:“你可仔细盘查过了?” “都已经盘查过了! 奴婢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就找了那一日存放东西的几名侍卫一起查看的!” 邢北上前,一脸严肃的道:“是的,夫人! 一箱金条金条,白玉观音摆件,翡翠屏风,还有两匣子东珠,都找不到了……” 邢北数落着丢失的物品,冯氏的面色 瞬间难看:“放肆,这偌大的华阳居, 东西说没就没了? 是不是你们这些个下人,手脚不干净……” 沈临清冷哼:“老夫人这话是何意? 华阳居的人,能够进入我的院子里的,除了跟随侯爷多年的楼枭,还有这几位就是外祖父府上的人! 你是怀疑楼枭,还是怀疑外祖父的人?” 冯氏心惊肉跳,狠狠的瞪了一眼沈临清,跟这个死丫头说话,要时刻注意着! 说不定哪一句, 就给人挖了一个坑! “休要胡言,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临清忽然敲了一下脑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不对呀 老夫人,方才二爷才带人,收了我的院子,如今那些东西便不翼而飞…… 难道……” “你休要胡说八道!” 冯氏气急败坏 ,沈临清却不依不饶:“哦—— 我明白了! 二爷方才带着人横冲直撞的进了华阳居,口口声声的说是丢了东西,可搜了一圈都没找到,问他丢了什么,他也不肯说!” 冯氏的眼皮,跳的厉害,广陵王还在,这事若是不掰扯明白,只怕是要说不清了! “芸娘,无忌到底是丢了什么?” 冯氏面露难色,支支吾吾:“这个……芸娘也不知!” “既然你也不知,那么这事儿也须得给临清一个交代!” “是 ,王爷,这件事 怪芸娘管家不利,才出了这种纰漏! 不管临清丢了什么,都由芸娘补上! 清儿,你看可好? ” 不是冯氏怂了,这事若是要闹开,万一陶然居也被卷进来,这么多年 她监守自盗的事,万一被牵扯出来,她可不能做这因小失大的事。 见冯氏那么说 ,广陵王本还想说什么,却看到了沈临清对着他眨巴眼睛,于是广陵王轻声咳嗽了两嗓子,看向她:“小清儿,你觉得如何?” “既然老夫人都这么说了,总也不能拂了老夫人的面子不是! 时候不早了,老夫人就先歇下,什么时候您把东西准备好了,我命人过去拿! ” 冯氏眼神阴鸷,几乎是咬牙切齿吐出来了一个字:“好!” 随后,便也懒得装贤惠,气冲冲的离开了。 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了祖孙三人,魏羡知觉手心里的热汗,不断的往外冒,再见广陵王,他已不再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万人敬仰的大英雄,两鬓的发,都染了一层霜雪,看似究尽风霜。 “怎么样? 小清儿,这一次老夫这个腰,跟你撑的够硬吧?” 沈临清却是一脸责备:“您怎么这般不听人劝? 不是说了,只要几位舅父,能够过来一位,场子就撑住了! 您这才做了手术,就这般折腾自己,是不想要命了吗!” “哪有你说的那般虚弱? 想当年在战场上,老夫那是以一抵十的硬汉…… 咳咳……” 这一声咳嗽,使得魏羡与沈临清,全都紧张了几分。 “您看看,说您还不听! 您进屋,休息一会!” 魏羡始终保持着沉默,只是他看着苍老的广陵王,心中却不断的翻涌着一股酸涩,扯的心窝窝发酸。 见魏羡不语,广陵王的笑意瞬间止住,瞄了一眼魏羡,他的声音亦是清冷:“时候不早了 ,本王就不在这讨人嫌了! 你也歇着吧!” 听见了有人禀告 ,说侯府出事了,广陵王不顾身体虚弱 ,硬是让人将他抬着来了侯府 ,只为了给这混账东西主持公道。 只是,从始至终他都不曾唤一句外祖父 ,广陵王心酸,却还是顾着掩面,不肯先低头。 软轿被人缓缓的抬起来,沈临清急切的看着魏羡,低声催促:“侯爷……” 软轿颤颤巍巍,魏羡的视线 ,紧紧的盯着广陵王鬓间的白发,最终还是轻轻开口:“让楼枭护送您回去吧!” 广陵王的身子一怔,回过头来的时候,眼底里的激动,无从遁形。 他的眸子里,有一层雾气闪烁,却倔强的不允许它们扩散。 “不必了,你还是自己保重身子吧!” 说罢,广陵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侯府。 沈临清回头的时候,在魏羡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沈临清看着狼籍满地的华阳居,却觉得心情舒畅:“侯爷 ,如何? ” “这家,只怕是没有这么容易分! 今夜,咱们算的上是彻底的和冯氏撕破了脸,这么多年,她在侯府作威作福惯了,只怕是没那么容易就把管家之权交出来!” 沈临清却不以为然:“她想得美! 我把账理清了再说其他! 这些年,她监守自盗了多少,我便让她吐出来多少! 那都是侯爷用命换回来的荣华富贵,他们母子二人坐享其成,却还要对你百般迫害! 这世间哪有这种道理!” 看着眼前的女人,义正言辞的为他抱不平,魏羡忽然觉得心中一暖。 淡然一笑,紧紧的盯着沈临清,不疾不徐道:“到时候东西拿回来,本侯若是一命呜呼,对你也算是有保障! 就算是本侯死了,你也能够做一个快乐的小寡妇,过吃喝不愁的日子!” 沈临清的声音,戛然而止,甚至是有一些心虚的挤出一声干笑:“什么快乐的小寡妇! 侯爷,您可别听别人胡说八道,根本就没有的事! 你听谁说过,死了男人日子过得风生水起的? 您活着,我才有靠山!” 您要是死了,我也就跟着小命玩完! 沈临清的彩虹屁,拍的那是行云流水,魏羡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露出来的弧度,异常迷人。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冯氏绝对不可能老老实实的把管家之权交给你!” 看着她手里那一摞厚厚的账簿,魏羡道:“明让楼枭出去找几个靠谱的账房先生……” “换那个银子干啥? 这点账目,我还是能行的!” 沈临清坦然,倒也不是她硬揽活计,当初念大学的时候,她选修的金融会计,做表格查账目,不在话下。 这些账目,不过是洒洒水啦! 等这些账簿被她弄明白自己,冯氏只怕哭都来不及了! 第47章 猫腻,堵心人 这一夜,沈临清把冯氏送来的账簿,一一整理,核对,几次校对之后 就找到了很多可疑之处,并且一一罗列下来。 这些,她可是要去找冯氏对账的! 随后,沈临清又盘点了库房 ,原本魏羡还好着的时候 圣上赏赐的金银瓷器都还在,却少了不少的金银珠宝,还有一套十分贵重的红宝石头面。 躺在床榻上的魏羡,看着侧屋烛火摇曳一整晚,嘴角上的笑意,毫不遮掩的绽放,沈临清的出现,给他活的希望,也给他枯燥无味的生活里添加了不少生趣。 他喜欢看沈临清把侯府后院弄得“鸡飞狗跳”的模样。 冯氏的管制下,侯府的日子犹如一碗凉水,平静且刺入骨髓,沈临清的出现见,犹如一滴热油落入冷水里,让那些假意的平和再也维持不住了! 甚好! 翌日清晨 ,沈临清提脚就踹开了屋门,楼枭和西南北兄弟几人还在睡着,便听见听见了沈临清的声音:“别睡了!” 楼枭一激灵,咕噜爬起来:“侯爷,侯爷怎么了?” “睡蒙了吗? 赶紧起来,跟着我去一趟陶然居!” 陶然居?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沈临清已经出门了! 知道了她的意图,魏羡顿了顿,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不急在这一时!” “那不行,侯爷的宅子,怎可假手于人? 既然要干,那就像模像样的干!” “本侯与你一同去?” 一夜没睡的沈临清,看不出丝毫的倦意,只是双眼里,揉杂了不少的血丝,满目猩红。 听见了魏羡的话,她笑的犹如三月的春光 分外灿烂。 楼枭推来了一张椅子,眼底里都是欣喜之色,嘴也开始絮絮叨叨:“侯爷,您不知,这一把椅子,是夫人特地让工匠给您做的,说是方便出入,能够暂时代替您的双腿! 夫人还说……” 楼枭喋喋不休,直到看见魏羡阴鸷的模样,才吓得闭上了嘴巴。 几人一同来到了陶然居。 李婆子站在门口,对着沈临清道:“老夫人身子不适,今日不宜见客!” 沈临清却大大咧咧的上前,甚至是有一些粗鲁的推搡开了李婆子:“李嬷嬷,你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这么多年,老夫人身子不适,怎的也不知道通知我们一声? 这就是你不对了!” “哎,少夫人,你这是干什么? 老奴都说了,老夫人身子不适,不宜见客!” 李婆子与沈临清周旋,阻挡着她进入,沈临清没了耐心,偷偷摸出一支银针,朝着李婆子的麻筋上刺下去。 “哎呦喂,少夫人,您不能进去……” 沈临清拔腿就走,楼枭等人紧随其后,一进陶然居,沈临清便看见半靠在罗汉床上,一脸痛楚的冯氏。 她头上戴着一条靛蓝色抹额,中间还点缀着一颗眼珠子大小的点翠,十分华贵,见着沈临清的那一瞬,一脸嫌恶的闭上了眼睛,是所谓眼不见心不乱。 “老夫人!” 沈临清声音甜甜,冯氏一手按着太阳穴,嘴里哎呦哎呦的喊着疼。 沈临清腹诽,过一会儿,只怕老夫人的心尖尖会疼,肉也会跟着疼。 “老夫人不是让我清点账簿吗,我今日是过来交差的!” “什么?” 这才一夜的功夫,沈临清就把那些陈年旧账算清了? “你说什么?” “您不是让我清点盘算账簿吗? 临清回来复命了!” 老夫人看了一眼沈临清,与她一同来的,除了华阳居的那几条走狗,还有几个老者。 就连魏羡,也跟着出来了,许久未见,魏羡的虽然醒了,但是面色依旧苍白憔悴,时不时的咳嗽,一副病势缠绵的模样。 老夫人还未开口,就见沈临清击掌,身后的楼枭,拿着一摞账簿上前,沈临清清了清嗓子,拿出两三本账簿,认真的道:“这几份,是侯爷病了之后,府上的日常开销,前半年,还算是正常! 后半年就不太对劲了! 冬日里的银丝碳,按照各个屋子里的份例,三百两能够度过整个冬日,可是每个屋头的炭火钱,到了一千两!” 老夫人讪讪,只觉得太阳穴更疼了:“京城的时局,你不懂,物价飞涨也是常有之事!” “嗯,不排除意外状况! 还有,二婶母那边两位姐儿的支出,我瞧着笔墨纸砚就到了一月五百两,可是那两个姐儿,一个五岁,一个七岁,还是说用的丝帛? 行吧,就算是物价飞涨,我不懂! 五岁的哥儿,是虚成什么样子? 日日鲍参翅肚的进补,那得补的跟小猪羔子似的肥壮?” “你……” 沈临清一脸认真:“我见过二夫人屋里的那哥儿,瘦了吧唧的,跟个没毛的猴子似的,敢情还是日日人参燕窝吃着 鲍参翅肚喂着! 若是养这么一头猪,光吃不长肉,血赔!” 沈临清絮叨,冯氏只觉得胸口难受,清了清嗓子:“临清,这话说远了!” 沈临清捂嘴,一副惊讶的模样:“聒噪了,还请老夫人见谅! 那我接着说! 还有这人情随往 ,送的礼金数,与咱们账本上记录的人情来往账有出入! 侯府虽说家大业大的却也不是冤大头,何必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咱们府上的银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府上的账目基本上就是这些,计算过后,与账面上的银钱差了三千六百两!” 冯氏一双眼睛瞪的滚圆:“三千六百两?” “没错! 老夫人若是信不过,只管让身边的人再算一遍! 趁着这功夫,我跟您念叨一下外头那些铺面的账簿!” 原本想要刁难的冯氏,怎么也没料想到沈临清竟然这般精明,只凭一夜的功夫,就将府里头有可能做假账的方方面面都找了出来! 如今提起来外头的铺面,冯氏只觉得太阳穴上的血管,嘣嘣跳的厉害,更是晕眩了! “这外头的账簿,你也核对了?” 沈临清一脸认真:“老夫人把好好的一个侯府交给我,我自然要上心才是! 全算出来了,我瞧着您身子不适,粗略的与您说一下,外头一共是二十八家铺面,盈利的有十三家,亏损的有十五家,但是铺面上的进账,跟入侯府的账,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差上五千两两银子…… 还有,侯府的庄子有两家,良田三百亩,回头我去查看一下有什么问题……” 冯氏心口堵的厉害,生怕沈临清继续说下去,会牵扯出来更多,索性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第48章 装晕不成 眼见着冯氏翻着白眼 ,沈临清佯装焦急道:“老夫人,您怎么了? 您要晕厥,总得把钥匙交了再说啊? 你这玉碟给了,账簿给了,却不给我库房的钥匙! 我这不是丫鬟拿钥匙,当家不主事儿?” 李婆子慌忙上前查看了冯氏的情况 ,在她身边伺候多年,自然晓得自家主子的脾性。 “少夫人,您还说那些话作甚? 这老夫人都晕了,您却一心只想着拿钥匙,实在过分!” 随即,李婆子看向魏羡,痛心疾首道:“侯爷啊,老夫人虽说不是您的生母,可这么多年对您一直是视若己出,您当真由着她这般被人欺凌,磋磨? 放任不管?” “李嬷嬷这话从何而来? 我不过是来与老夫人汇报情况,我如何欺凌她? 磋磨她? 这么大年纪了,你会不会说人话!” “少夫人,您就大发慈悲,放过我们家老夫人吧! 这人都晕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钥匙的事,还是等老夫人醒过来以后再说! 来人啊,赶紧命人去请郎中!” 沈临清看见冯氏的眼皮,微微颤抖,心中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费那事儿作甚? 请什么郎中? 老夫人这是急火攻心,许是我说的哪句话不对,让惹的她老人家动了肝火! 我略懂针灸之术 ! 对于惊厥很有一套!” 说着,沈临清直接拔下来了头上的一支簪子,却被李婆子一把拉住。 李婆子犹如杀猪一般嚎叫:“来人呐,少夫人要杀人了!” 沈临清手里的簪子,直接戳在了李婆子的哑穴上,原本拼命呼救的李婆子,瞬间不能发声,只能阿巴阿巴的犹如哑巴。 沈临清对着邢北道:“小北北,把这婆子给我开来! 老夫人惊厥,功夫太久了便有中风的危险!” “是!” 邢北上前,直接把李婆子拖到了一边,李婆子呜呜呜的,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沈临清快步上前,走到了罗汉榻前。 装晕的冯氏,此刻手心里都是汗水,沈临清自言自语道:“李嬷嬷,你就放心吧,我这簪子有准头! 当初,侯爷都咽了气儿了,就是我一簪子扎醒的! 老夫人不会有事!”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沈临清已经快速抬手,直接将簪子末端,没入了冯氏的人中穴。 剧烈的疼痛传来,冯氏就脚趾豆,几乎都快要绷断了,手死死的抓着罗汉榻上的毯子,却依旧死死的闭着双眼。 沈临清心里暗爽,手上用了几分劲。 “啊……” 随着一声惨叫,冯氏疼的睁开了眼,沈临清十分的欢喜:“老夫人,您可吓死我了! 您感觉如何? 还晕不晕? 如若不然,我再给你扎上几下?” 冯氏回头,鼻子下头还冒着血珠,额头上,疼的冒了一层汗珠。 “没事了,好多了! 就不劳烦你动手了!”若是让沈临清给她扎针,那无异于是打在了后娘手里,不把人弄个半死,也得弄残! 沈临清一脸真诚,笑靥如花,对着冯氏摊开了掌心:“既是如此,那请老夫人把钥匙交出来!” 冯氏心里不愿,磨磨蹭蹭的不肯动作 ,沈临清却又继续道:“若是老夫人,实在不愿意交出来库房的钥匙,那就不交了!” 冯氏谨慎的看了一眼沈临清,她才不相信,这女人有这么好心! 果然—— “这账簿,我也盘查清楚了! 侯府的产业,大多数都在侯爷的名下,是侯爷的产业! 原本还计划着,咱们分家,念着老夫人多年的照顾之情,将那些东西与二公子一分为二! 如今罢了! 二公子分家该得多少,那咱就按规矩来!” 冯氏不傻,那库房里头的东西再多,也都是有数的,倒不如分些铺子良田,加上她这么多年,从宫中贪下来的那些,也足够他们母子荣华富贵后半辈子! “你这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既然要把管家之权交给你,自然不会做那拿捏着你的事! 这不是昨夜忙乱,李嬷嬷把钥匙落下了! 嗯——” 冯氏对着老婆子发声,邢北松开了李婆子,尽管她心有不甘,却还是折回内屋,去取了小库房的钥匙。 不多时,李婆子便拿着钥匙出来,交到沈临清手上的时候,那叫一个心不甘,情不愿。 嘴上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珠子却狠狠地剜着沈临清,若不是有眼眶子兜着,只怕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这钥匙,迟早是得给你的! 至于分家的事……” “东西自然都会有二公子一份,还有宅子!” 冯氏心里一喜,沈临清却语气一沉:“不过,老夫人,账面上的亏空,是您管家的时候留下的,这银子……” 冯氏几乎是咬牙切齿:“这账簿我也要核对一番,若是真的缺少了银两,自然是由我补上!” 沈临清笑的天真无邪:“我就知道老夫人是个心疼人的长辈,对了,我丢的那些东西,您说,我是去报官,还是咱们家里头内部解决?” 冯氏的脸色更黑了:“这件事,侯爷怎么说?” 魏羡面不改色:“东西是在分家之前丢的,老夫人说该如何处置,便就如何处置!” 冯氏不傻,若是真的闹到官府去,就算是不是魏无忌偷的那些东西,到时候若调查起来,圣上御赐的令牌丢失之事,想必也会被抖落出来! 冯氏自然是想到了这一点,可若不报官,只怕这个冤大头,又得她来做! 想想魏无忌的那条命,如今冯氏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对着沈临清道:“后宅之事,若是热闹大了,也只会让人徒增笑柄! 既然如此,你算计算计,丢了多少东西,折合一下,这个窟窿,老身给你补上便是了! 家和万事兴!” 沈临清闻言,一双眼珠子都在冒着精明的光:“老夫人,您可真是个开明的长辈,有您在,真是我们这些小辈的福气!” 冯氏:哼,有你才是我的福气! “那分家的事……” 冯氏看出来 ,这个家,势必得分,早晚而已,与其死守着,倒不如多争取一些! “老夫人别急,我这边,把老侯爷之前的财产和侯爷的财产规划一下 ,分家务必让您满意! 您看,什么时候把账面上亏空的银子,还有我的那些东西补上,咱们一码一码的来!” 冯氏冷哼 ,这个死丫头,不见兔子不撒鹰 还真是个鬼心眼子多的! 第49章 赴约,防不胜防 冯氏咬了咬牙:“你何时把丢失的东西折算 好,尽管来找我……” 话音未落,沈临清便嘴角上扬,显着一抹微笑,冯氏心里咯噔一沉,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果然—— 沈临清看向楼枭,只见这人在身上摸了摸,拿出来一张纸,递给了冯氏。 “老夫人,这些我早已经折算好了! 您若是觉得有疑义,我还带来了这几位,都是管账的老手,让他们再帮您盘算一遍,如何?” 冯氏头晕脑胀,这才察觉自己上了沈临清的道,说出去的话 ,泼出去的水,有魏羡在,她也不好反悔。 她的那一张脸,黑的犹如煮老的猪肝,十分难看。 十分肉疼的掏出来二十万两的银票,却舍不得撒手:“这可是老身所有的家当,还有陪嫁……” 沈临清笑着,几乎是从冯氏手里抠过来的这些银票:“老夫人放心 ,分家的时候,侯爷不会亏待二公子的!” 沈临清拿着银票清点,冯氏却依旧不放心:“既然如此,咱们今日把家分了吧! 二十多间铺面,百亩良田,只需分一半……” “老夫人,您这是糊涂了吗? 分家,分家,顾名思义,分的自然是老侯爷留下来的家产! 做人可不能贪心! 那些侯爷的产业,是他用命在战场上厮杀,把一条命悬在脖子上才换来的! 哪有平白无故分出去的道理!” “你——” 冯氏气急败. “分家的方案,我已经准备妥当,老夫人可以看一下,若是没有意义,改日让侯爷寻来魏家宗族的长辈,让他们公证一下,咱这事就成了!” “沈临清,你戏耍我是吗?” 冯氏终是忍不住了,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矮几上:“你们欺人太甚!” 沈临清脸上的笑意收敛:“到底是谁欺人太甚? 侯爷身上的毒,是怎么来的? 侯爷身上的那些伤,又是怎么来的? 想必老夫人和二公子,比任何人都心里明白! 这事儿咱们别闹,若是闹开了,只怕是就不会如同今日这么容易过去了! 宫中的冯贵妃十分看重城阳侯府上,对侯府一直十分庇佑! 老夫人以为,冯贵妃是为何看中城阳侯府的?” 世人都知,冯贵妃在宫中盛宠不衰,膝下有一位皇子,也颇得皇上恩宠。 冯贵妃的母家,是广陵王府上,广陵王一朝武将,乃是权臣。 魏羡除了是冯贵妃的亲外甥,更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三军统帅。 即便是断了双腿,那也是统管着魏家军的人。 “若是侯爷死了,老夫人当真以为魏无忌那软脚虾,能够给你这般风光?” 沈临清的话,犹如针尖,直接戳中了冯氏的内心,她无数次的幻想魏羡死后,他的儿子,能够得到王府的庇佑,得以重用。 魏羡病了那么多年,即便是与王府不睦,魏无忌也未曾得到过冯纪尧一丝指点与帮衬。 这才转身投奔了勤王爷。 看出来了冯氏眼底里的毒怨, 沈临清继续道:“我若是你,便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管教一下二公子,否则他这般个性,日后出去迟早会惹大祸!” 说完,沈临清等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冯氏的眸光里,带着毒怨,若不是她太过轻信沈临清的话,又怎么会被他们轻易糊弄? 好不容易才抠搜下来的银子,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人拿回去。 这个小贱人! 迟早有一天,她会把这些东西,全部都夺回来! 从陶然居出来,沈临清的心情十分欢愉,就连魏羡,也莫名其妙的觉得心情舒畅,勾着唇角。 “侯爷,如何? 今这仗,咱们打的漂亮,这一次,能够成功地摆脱这母子二人,多亏了外祖父!” 提起广陵王 ,魏羡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漠,疏离。 沈临清自然看在眼里:“得,权当我没说过!” 魏羡被人送回了华阳居,沈临清收拾了一番,便出门了。 按照与冷霜的约定 ,她很快就去了铺面等人,却不曾想 ,那主仆二人来的,比她还要早。 二人一番寒暄过后,便直接进了铺子里。 “冷姑娘,你的脸,恢复的如何?” 沈临清话音未落,冷霜便急不可耐的摘下来了头上的帷帽,露出原本满是脓疮的那一张脸。 沈临清打量,原本流脓的痈疮,已经肉眼可见的干涸,甚至是有结痂的迹象。 那是肉眼可见的有效果! “夫人,您真是神了,按照你开的方子回去抓药,我家姑娘,这才用了几日的药? 脸上的痈疮,肉眼可见的痊愈!” 杏儿在一旁,不住的夸赞着 ,沈临清又给冷霜把了脉,却微微的蹙眉。 她开的那些药里,就有解毒的药材,为何连服几日,她体内的毒素,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呢? “夫人,您怎么了? 我这脉相,有何不妥?” 沈临清如实道:“冷姑娘,你体内的毒素,不减反增! 这几日,你可曾注意过身边的人? 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接近你?” 冷霜也同样眉头锁紧,努力的回想:“没有,自从上一次与夫人见面过后,回去我便一直小心谨慎,鲜少与身边的人打交道,怎么还是防不胜防呢?” 沈临清想了想道:“冷小姐若是信得过我,不妨带我去一趟府上? 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找到一些线索!” 对于沈临清的提议 ,冷霜丝毫没有迟疑,非常爽快的就答应了。 几人一同上了马车,在街上几次转弯之后 ,马车停在了一处宅子跟前。 沈临清随着冷霜下一车 一抬头,便看见府邸上挂着一块匾额 上面赫然写着冷府二字。 沈临清随着冷霜一同进门,门口的护院对着冷霜毕恭毕敬道:“大小姐,你回来了!” “嗯!” 冷霜浅浅应声,便进了府中。 沈临清随着冷霜,一同进了冷府,院子里,亭台楼阁,水榭环绕,看这冷家便是大富大贵人家。 冷霜带着沈临清,一路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宅子,宅院门口,种满了紫铃兰,眼下快到了秋季,本该凋谢的紫铃兰,却开的异常茂盛。 院子的月亮门处,挂着一块匾额—— 紫藤小筑。 站在那一片紫铃兰花跟前,沈临清有片刻的失神。 “夫人 ,请进!” 冷霜的声音,甜甜柔柔,自沈临清耳畔响起来。 沈临清淡然一笑,随着冷霜进了院子之中。 第50章 求亲 ,紫藤小筑 “冷姑娘这清幽别致,景色不错!” “夫人谬赞!” 冷霜与沈临清,对面而坐,杏儿退出去,没多久便回来,还端了一壶茶,和两碟子点心。 “夫人请用!” 沈临清端起茶盏,轻轻啜饮,从一进屋,她便细细的观察了一番,这紫藤小筑,的确是没有任何不妥。 这冷霜体内的毒,又是从何而来? “大姐姐可回来了?” 外头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冷霜看了一眼身边的杏儿,杏儿立刻拿来了一张面纱。 冷霜用面纱遮住了她满是脓疮的脸颊,这时,一道娇俏的碧色身影 ,已经走进了屋子里。 女孩约摸十五六岁,穿着一身碧色对襟襦裙,上面绣着合欢花,头上梳着随云髻,上头点缀着浅绿色的绒花,一副娇俏少女的模样。 “哟,我今儿来的不巧,大姐姐这有客人呢!” 女孩儿看似天真烂漫,身上一抹淡淡的馨香,令人觉得心旷神怡。 不难看出,冷霜对这个妹妹,并不设防,见着沈临清,那小姑娘有一些好奇:“大姐姐,这位是……” “这位是沈夫人!” “宁儿见过沈姑娘!” 冷宁儿落落大方,性格开朗,很是让人喜欢,沈临清笑着与她打招呼:“宁儿姑娘性格爽朗,实在是让人喜欢!” “你找我何事?” “我是偷偷跑过来的,大姐姐,我跟你说话,方才沈府上来人了! 听说是来提亲的!” 沈府? 沈临清心中动容,却见冷霜面不改色,声音一贯的清冷:“哦?” “大姐姐,你一点都不好奇,那沈家公子长得是何模样?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怎得对自己的人生大事,这般不上心?” 冷霜的语气幽幽:“儿女婚约,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冷家虽为商贾之家,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瞧得上的!” 沈临清颇为意外,没想到,这冷霜 ,倒是个刚正个性的女子。 有几分意思。 “那沈大人家中,前些日子在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名声不甚好! 就算是大官,那又如何? 想必父亲也会认真思量! 我又有何好担心的?” 沈临清心思一动 ,顺着冷霜的话询问道:“不知来求亲的 ,是城中的哪一家?” “大理寺卿沈珏沈大人家中的嫡子沈浪!” 沈临清的眉头,浅浅蹙蹙,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 这沈浪和沈琳琅,在朱氏的教育和熏陶之下,个性张狂,骄纵跋扈。 前些日子 ,沈琳琅和永昌侯府上二公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后来听说,朱氏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那二夫人应下了这一门亲事。 这件事,也就没人再提起来。 到底算得上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又谁会在意那些枝末细节? 有些事情当成笑话讲讲,热度过了,也就没有人再提起来。 看出来了冷霜眼底里的傲气,沈临清没有说什么。 冷宁儿倒也是个聪慧的,见着沈临清放不开,与冷霜交谈,在这坐了功夫不大,便就离开了。 看着小姑娘笑靥如花的对着她们挥手道别。 看着冷宁儿离开,沈临清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宁儿姑娘是你的亲妹妹?” 冷霜神情淡漠道:“我母亲在我五岁那年暴毙,这位夫人,是我父亲的继室!” 沈临清诧异,冷霜却自顾道:“母亲为人和善,待我也不错! 这么多年,任是谁也瞧不出来,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原来如此!” “让夫人见笑了!” “冷姑娘瞧不上那沈家公子?” “也不怕沈夫人笑话! 那沈家,苛待嫡女,前些日子,沈家二姑娘,又出了如此丑闻,想必沈家的家教也是泛泛之辈! 我冷家虽是商贾之家 ,却也是吃的皇粮,那沈家的做派,我实在是瞧不上!” 沈临清闻言,抿唇笑了笑:“不妨与冷姑娘再一次重新介绍一下! 沈临清,我乃城阳侯夫人!” 冷霜的神情,出现了短暂的惊讶,很快却又恢复平和,她起身,对着沈临清行礼:“冷霜拜见侯夫人…… 方才霜儿失言,还望夫人包涵!” 沈临清双手搀扶冷霜:“冷姑娘不必这般! 你说的本也是事实,怎得算是失言?” 冷霜抿了抿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实话与冷姑娘说了吧,我也是与你一般,在继室夫人手底下长大的! 只不过,我的运道不比冷姑娘!” “夫人……” “不说那些扫兴的 ,既然今儿遇见了这事,我倒也不妨与冷姑娘多说几句! 那沈浪,是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的草包! 这种人,根本就配不上姑娘!” 冷霜哑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言尽于此,咱们说正事!” 沈临清拉着冷霜的手 ,二人重新坐了下来。 “宁儿姑娘貌似很喜欢你?” “嗯,宁儿心情单纯,从小到大都喜欢缠着我,几乎每日都要到紫藤小筑待上半日!” 沈临清眸光流转,又问道:“一晃快到了秋日,不知姑娘外头的紫铃兰 ,是如何护理的,花期依旧旺盛?” 提起外头开的灿烂的紫铃兰,冷霜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那些紫铃兰,是我母亲在世的时候种下的,每年夏季都会开的灿烂! 只是今年春日里,惹了虫害 ,幸亏宅子里的花匠有本事,给我救回来了! 只是没想到,那些铃兰花的花期,就此延长了许多,到现在,都还花开不败!” “这铃兰花开了大概多少时日了?” 沈临清问的严肃 ,冷霜的情绪,也不由得紧张了几分:“有两个多月了!” “这些日子,宁儿姑娘日日都与你朝夕相对?” 冷霜思忖,点了点头,却又一脸困惑不解的道:“夫人,你想说什么?” “我想我已经知道下毒的人,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了!” 冷霜满腹困惑的看着沈临清。 “方才,宁儿姑娘进门,我就闻到了她身上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这股香味,应该是丁香与水仙花的混合香味! 我想,宁儿姑娘每一次来紫藤小筑,大多数都是时候,都是陪着你在外头赏花吧?” 冷霜点了点头:“宁儿很喜欢紫藤小筑…… 夫人,您的意思是……” 第51章 路遇沈浪,脸皮怎么长的 “紫铃兰花有微毒,但是你养在外头 ,并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影响! 而丁香,水仙这两种香也同样有微毒,与铃兰花放在一起便会产生剧毒! 长期遭受侵害,会让躯体受损,久而久之,会让人出现幻觉,皮肤溃烂而已!” 冷霜的身子,像是被冻僵了 ,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冷姑娘,你没事吧!” 冷霜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清冷,态度平和, 仿佛这件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的淡然态度。 “侯夫人,我有一事不明白,如果正如您所言 ,我是受了这种毒,那宁儿为何……” “倘若她服下了解毒药方呢?” 冷霜只觉得浑身冰凉,后背上一股凉意,直接往天灵盖窜。 冷宁儿从小活泼好动,顽皮的很,数月前,忽然惊厥,从那以后便日日服汤药,难到—— 冷霜不敢想象,平日里天真无邪,十分黏着她的小丫头,竟然会起了毒害她的心思! 她说什么也不肯相信冷宁儿会如此心肠歹毒! “冷姑娘,这些铃兰花对你来说意义非凡,自然无法铲除,我可以为你调配解毒汤药,但是你也要尽量避免与宁儿姑娘一同赏花! 否则,日久天长,毒入骨髓,大罗神仙都难救您!” 冷霜回神,点了点头:“谢过侯夫人!” 沈临清拿出提前准备好给冷霜匀面的药物,还不忘记嘱咐道:“姑娘这张脸,还是该精心呵护一些才是! 毕竟姑娘正值青春年华,是要议亲的! 我…… 还有几句话,想要提醒姑娘!” “侯夫人请讲!” “这沈大人家里的夫人,是个有手段的,他们既然上门提亲,便就是已经盯上了冷家! 前段日子,府上二姑娘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想必冷姑娘也听说了! 朱氏歹毒,那沈浪,更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 姑娘切不要入了沈家的火坑才是!” 冷霜抿唇 ,思忖许久道:“夫人……当真与沈家断了往来?” “嗯! 虎狼之窟,人间地狱,若不是他们,我也不会嫁入侯府! 断了也罢!” 沈临清起身,依旧客气有礼:“姑娘的病灶 我已经帮你找到了,后宅深深,阴谋诡计,没有什么能够拉到青天白日之下,去见的光的事! 姑娘珍重 ,有什么事只管去铺面上找我!” 冷霜颔首,万分感激:“谢过夫人! 杏儿!” “小姐!” “你送夫人回去!” “是!” 沈临清离开了冷家,坐在马车上 ,正在出神。 朱氏还真是有点子手段,竟然能够促成沈琳琅和永昌侯府的婚事! 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盯上了冷家! 这冷家,在京城那也是响当当的人家,粮仓,绸缎庄无数,是黄商 吃皇粮。 不过再怎么来说,商贾之家能够嫁入官家,那也算得上是高攀了。 沈临清心中明白,她将云氏的那些嫁妆带走,如今的沈家,必然是不好过的! 找一个商贾之家结亲,沈家的日子,会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接济。 到时候,若是沈浪能够谋上一官半职,便更加能够拿捏冷家! 这如意算盘,打的也是够响的! 忽然间,马车像是受到了剧烈的冲击,瞬间动荡起来! 沈临清的身子不稳,迅速的伸出手,抓住了窗户,才堪堪稳住重心。 杏儿担忧的搀扶沈临清:“侯夫人,你没事吧?又没有伤着哪儿?” 沈临清眸色沉沉,掀开了马车窗帘,看向外面。 一身青色华服的男子,正骑着一匹马,在街面上横冲直撞 ,马背上,一女子坐于他怀中,女子身上,穿着颜色艳俗的纱衣,酥胸半露,梳着勾栏式的头发 ,眉目娇媚,带着一股风情,媚态。 沈临清攒眉,这不是冤家路窄吗? 沈家派人去冷家提亲 ,这杀千刀的沈浪,竟然带着他前些日子买回来的扬州瘦马,公然在街面上游荡。 毫不遮掩。 “夫人,马车的车橼断了,咱们一时半刻怕是走不了!” 沈临清下车 杏儿和茗药也紧随着下来。 沈浪一眼就看见了马车上下来的人,竟然是沈临清! “哟,这不是长姐? 城阳侯那个短命鬼家的大娘子? 怎么? 你那短命鬼夫君,还没咽气? 怎得有空到街上来溜达?” 那扬州瘦马丝毫不介意还在人前,柔弱无骨的身子,一个劲儿的往沈浪怀里蹭 ,直看的人面红耳赤。 “爷,这是哪位?” “你不知道吧? 这是我们沈家养出来的白眼狼! 从小到大,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后来攀上了高枝,就翻脸不认人,一脚踹了娘家! 甚至是还要仗着有靠山,把家里的财产,往夫家搬!” 沈临清气笑了,这沈浪,自小到大,养尊处优的被朱氏惯坏了! “有些人,果然是只长年岁,不长脑子! 大胤朝律法,明文规定,京城之中,禁止骑马! 沈公子,莫不是仗着有一个大理寺卿老爹,便可以在外头为所欲为?” 沈浪有点慌,却还是趾高气昂的指着沈临清的鼻子,破口大骂:“沈临清,你这个贱人,你别以为嫁入侯府,小爷我就不敢教训你! 你凭什么把沈家的财产都带走? 那是沈家的东西,你是如何做到厚颜无耻的将那些东西带去侯府的? 强权压人,毁了娘家,更毁了二姐姐与我的声誉……” “沈浪,我本无心与你争吵,你若要是挑衅,那我奉陪! 沈家的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吃的穿的用的,哪一个不是靠着我母亲的陪嫁和那些铺面的盈利在支撑着? 还有你养在外头的这扬州瘦马,不也是用的我娘陪嫁的那些银子! 沈家的人,是如何做到用着我娘留下的银子,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沈琳琅私会外男,与人有染,是我调教的? 你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只晓得流连烟花之地,与青楼歌姬为伍,也是我逼迫的? 你的脸,是如何长的,皮竟然这么厚?” 沈临清字字珠玑,怼的沈浪哑口无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浪气急败坏,直接从马上一跃而下,手里拿着马鞭,三步并作两步的,快步来到了沈临清面前,茗药几乎是同一时间上前,挡在了沈临清面前。 “大胆狂徒 ,你要对我家夫人做什么!” “小贱人,你给我闪开,今儿我要是不撕了沈临清的那一张嘴,我…… 哎呦——” 第52章 乖 ,躺下 沈浪一声惨叫,直接被茗药一脚踹在了胸口上。 茗药早就看不惯沈家的人了 ,夫人就是善良,若换成旁人,这群喂不熟的白眼狼,敢与侯夫人这般叫嚣,也出言不逊,早就被惩治了。 “大胆,我家夫人,乃是城阳侯府上的大娘子,岂是你能够冒犯的! 你若是再敢出言不逊,我们就报官了!” 那扬州瘦马快步上前,将沈浪搀扶起来,口中不断唤着:“爷 ,你没事吧!” 杏儿也看不下去了,就这般德行的男子,竟然还想着娶她家小姐! 真是癞蛤蟆爬脚面,毒不死人,膈应死人! 怪不得侯夫人大婚三日便与娘家断了关系,这么一群吸人血的白眼狼,不断留着作甚? “这位公子,人要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你带着扬州瘦马公然骑马出街,已是坏了城中秩序! 对侯夫人出言不逊 ,出言诅咒侯爷,更是不敬! 沈大人朝中为官,事情若是闹大了 ,你以为他能护你? 侯夫人给你留了颜面,你若是不要,就别怪别人撕你的脸!” 茗药上前,毫不客气的又是一脚,直接将人踹翻! 沈浪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挨了两脚,胸口疼的厉害。 沈临清身边的这丫头,功夫极好,他必然是要吃亏的! 沈浪也不嫌丢人,认了怂。 嘴上却依旧叫嚣:“沈临清,今日的事,咱们没完!” 说罢,沈浪灰溜溜的,带着那扬州瘦马逃了。 杏儿眉头紧皱 ,满是不悦:“侯夫人 ,真没想到,这沈大人家里的公子,这般德行有失! 您没事吧!” “无妨! 今日的事,还请杏儿姑娘与冷姑娘说明,女子婚配,乃是第二次投胎为人,希望冷姑娘远离这种渣男!” “是,夫人!” 这一番闹腾,沈临清知道,沈家与冷家的婚事,怕是不成。 冷霜人如其名,性格孤傲清冷,她能共情到云玖娘身上 ,也不希望,她做第二个云玖娘! “杏儿姑娘不必送了,这马车,一时半刻也修不好,我和茗药走几步,就能到铺面了!” “那侯夫人路上小心!” 杏儿离开,沈临清看了一眼茗药,她立刻会意,转身离开了。 沈临清则回了侯府,扎进了耳房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晚膳时间,魏羡一直不见沈临清的身影 微微侧眸 ,却见耳房的烛光亮着,一道清秀的身影,映在窗户上,她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嗯!?” 楼枭会意,来到了耳房门口,叩响了房门:“夫人,该用晚膳了!” 沈临清走出来,脸上带着倦容:“知道了!” “夫人,您这一整日,都在耳房之中,忙些什么呢! 今日,卑职去了一趟陶然居,把那位该得的明细拿过去!” “哦?! 老夫人没晕吗?” 楼枭那叫一个欢喜:“就差吐了白沫子了!” “她没说什么?” “谅她也不敢闹起来,魏无忌丢了圣上御赐的令牌,那可是死罪! 这一次,咱们不仅让那老刁妇吐了血,还将这俩祸害彻底的分出去,日后侯府的日子就太平了!” “这件事,冯氏吃了亏,绝对不会这么轻易过去,侯爷这边你要精心照料,断不能让那些人有机可乘!” “没有了御赐令牌,魏无忌日后再敢来华阳居找事,看卑职不把他的骨头吗,捶散架!” 楼枭摩拳擦掌,一副磨刀霍霍向魏无忌的势头。 “对了,我还有件事,交代你去做!” “夫人只管吩咐便是!” 沈临清把她画好的图纸,递给了楼枭道:“我想要一批柜子和桌椅,你找个手巧的木匠,按照这个图纸上的草图做就行!” 楼枭展开图纸,上面画着一张床榻样式的桌子,一端却有一个圆圆的窟窿,连窟窿的尺寸都标准好了,也不晓得是做什么用的。 “是,夫人!” 楼枭应承下来。 上一次,夫人也是给了这么一张图纸,找了木匠,就做了一张会移动的椅子,有了这张椅子,侯爷出来的频率明显的比以前多了许多。 他时常在外头晒太阳,在夫人的精心调理下,身子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夫人,这张榻是做何用的? 还有个窟窿…… 是恭桶吗?” 也不对,谁家正经人家把恭桶做在榻上? 难道是给侯爷预备的? “别问了,说了你也不明白,等做好了你就知道了!” 沈临清来了 ,魏羡眼里的烦乱,瞬间消散。 “你今日好像很忙?” “出去溜达了一圈,侯爷好好配合治疗,过些日子,我带你也出去溜达溜达!” 沈临清脸上带着笑意,随后给自己夹了一块鱼肉。 “对了,侯爷,过几日,我要去王府给外祖父换药,你去不去?” 沈临清貌似随意,魏羡的内心,却是一阵涟漪。 “要不是外祖父从中帮忙,咱们这个家,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分! 有些事情,既然误会已经解除,就没必要继续再为难自己! 外祖母惦记你,时常为了你的事情伤心难过,一双眼睛都快哭坏了,侯爷当真这般铁石心肠?” 魏羡缓缓的抬起头,看着沈临清,最终吐出来了一个字:“去!” 沈临清意外,没想到这么轻易的就说动了魏羡! 说到底,还是血浓于水。 临睡前,沈临清又用了她调配改良的面膜,魏羡看着她把那些糊糊,一层又一层的往脸上呼, 有一些诧异:“你这是做何?” 沈临清看着瓷碗里, 还剩下不少的膜粉,走到了魏羡身边道:“这是我自己调配的膜粉,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 我如今乃是侯夫人,出去代表的可是侯爷的脸面! 灰头土脸的,岂不是给侯爷丢人!” 魏羡轻嗤一声,话语之中带着几分嘲弄:“我一个废人,还要什么脸面!” “那是从前,如今有我在,侯爷只管好好的活着! 明日,咱们就要去王府上,看望外祖母,总不好这么灰头土脸的去,若不然,我帮侯爷也用用我这面膜粉? 效果好的嘞!” 魏羡看着沈临清那一张,敷着厚厚膜粉的脸蛋。 该说不说,沈临清初入侯府的时候,脸蛋红彤彤的,脸颊上还是皴裂的, 这才短短两个月的功夫,她的皮肤,便肉眼可见的变的白皙细腻。 整张脸嫩的,好似能够掐出水来。 看着铜镜里,他那一张略带沧桑的脸庞,魏羡蹙眉:“男子汉大丈夫,粗犷一些又如何? 本侯不似那些不阴不阳的阴柔之人,更不需要这些玩意!” 魏羡态度顽强,沈临清却已经起身,强行按着他躺下来。 “侯爷 ,话可不是这么说! 你都多久没去外见外祖母了? 若是狼狈邋遢,只会让外祖母心疼! 来, 乖,躺下来! 闭上眼睛,一炷香的功夫而已 ,我陪着你呢!” 第53章 你这娘们耳聋吗 沈临清殷切的给魏羡把调配好的膜粉,小心的涂在脸上。 凉飕飕,香喷喷的。 一股清香袭来,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沈临清靠着魏羡躺下来,两人并排聊天。 沈临清上赶着魏羡试用她的膜粉,也有点私心 ,若是她的每一个产品,都有魏羡亲自试用,再弄个代言什么的,想必店铺开张 ,会客似云来! 毕竟魏羡在大胤朝 ,那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这么好的资源,不用就糟蹋了! 沈临清躺着,嘴上还不住的啰嗦:“侯爷,我跟你说,你呀,就是不知爱惜自己的身子! 您这一张脸,可是不知迷死多少深闺少女,如今你的双腿好起来了 ,也得学着保养一下这张脸! 等一开春,我在张罗着,帮你纳上一房美妾……” “沈临清!” “一房有点少了? 你别急呀,两房三房都行,只要侯爷的身子吃得消,我真无所谓!” 有吃有喝有靠山 ,有金有银又有钱,谁会傻的去追求什么爱情! 男人啊,总是影响赚钱的速度! 沈临清的小脑袋瓜子里,可是噼里啪啦的打着如意算盘! 她那么多的铺面,魏羡又有那么多铺面良田,好好利用起来,她不就是古代的比尔盖茨,妥妥的女首富吗? 多美的日子啊! 再怎么说,沈临清对魏羡,都有救命之恩,到时候 ,再求个和离书什么的,孑然一身的潇洒日子,多美呀! “沈临清!” 魏羡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透着烦躁:“本侯的脸……” 沈临清一激灵 ,快速的爬起来,魏羡面露痛苦之色,一双手想要去抓脸。 她先一步,直接攥住了魏羡的腕子,魏羡恼火:“本侯这一张脸,又烫又疼,沈临清,你在这膜粉里面放了毒药吗?” 沈临清心里暗道不好,难不成—— 她伸手,快速的将魏羡脸上还半湿润的膜粉取下来,又找来了棉布,以温热的水擦拭干净。 果然不出所料,魏羡原本麦色的肌肤上,瞬间出现了一层红色小点,皮面上都是红彤彤,很显然的是过敏的症状。 “侯爷, 侯爷,你先冷静一些,这膜粉里,没有毒药! 许是你对芦荟,或者是蜂蜜之类的东西敏感,才会出现刺痛 ,发痒的症状!” 盏茶的功夫 ,魏羡原本一张英俊帅气的脸庞,布满了红色的疹子,甚至是有一些肿胀。 破相了! 沈临清:呜呜呜,我的野生代言人,就这么跑了! 这一夜 ,魏羡都黑着一张脸 ,沈临清又是给清洁 ,又是给人湿敷,却得不到谅解。 她内心嘀咕:忽略了过敏这一项,看样子这膜粉和脂粉的成分,还是要精进改良才是! 三日后 晴空万里,蓝天白云,凉风习习,十分舒适。 城阳侯府上的马车,在街道上缓缓而行 ,魏羡坐在马车上, 思绪万千。 从他双腿断了至今,这是他第一次走出华阳居 ,离开侯府 。 楼枭和东西南北四兄弟,骑着高头大马,分别在马车两侧。 顺着窗户的缝隙往外看 ,魏羡看见了街道上 ,人们穿着色彩艳丽的衣服,小摊上 ,更是琳琅满目,衣食住行 ,应有尽有。 “侯爷在看什么?” 魏羡收回视线,轻抿薄唇,淡淡道道:“五年前,边关战乱 ,本侯率领三军,在战场上厮杀,血流成河 ,白骨堆成了山……” 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魏羡仿佛是要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从脑子里抽离。 如今太平盛世,他已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三军将帅! “侯爷,别想那些了,如今太平盛世 ,百姓安居乐业! 你只需要好好养伤,恢复痊愈,日后若是再有敌军来犯,还要仰仗着侯爷统帅三军,护着大胤朝万千子民的安危!” 沈临清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魏羡仿佛也被她的情绪触动,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本侯不会继续颓靡不振! 谢谢你…… 沈临清!” 马车之中的氛围,瞬间安静下来,沈临清看着男人冷毅的目光,甚至是还掺杂着几分异样的情愫,瞬间觉得失神。 他的眉眼深邃,剑眉星目,那一双眸子里,仿佛含着璀璨星河,光彩夺目。 看着他的双眼,沈临清好似被吸进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 随波起舞。 该死的,这感觉很糟糕…… 仿佛有一头不懂事儿的小鹿,不管不顾的在她心口上横冲直撞! 沈临清努力的抽回意识 ,轻声咳嗽,以来掩饰尴尬。 “咳咳…… 侯爷,前面有一家糕点铺子,我下去买一些,带给外祖母尝尝!” 沈临清逃似得下了马车,魏羡的嘴角,却渐渐的上扬,他对着马车外喊了一句:“楼枭!” 楼枭将一并带出来的椅子推下,将魏羡安顿好,便推着他,去寻沈临清。 沈临清脸蛋燥热,红彤彤的,一个劲的甩着脑袋,试图把那不该有的念头甩出去。 沈临清,你可清醒着点儿! 别被魏羡的“美貌”所迷惑! 小二上前,轻声询问:“夫人您需要点什么?” “桃花酥,枣泥千层糕 ,水晶马蹄卷,还有这个荷花桂粉酥糕,一样来一些!” 话音刚落, 门口便传来骚动 ,一群街面上的地痞流氓,突然闯进了五芳斋,随后砰的一声,便有人把铺子的大门紧闭上。 在场的人俱惊,沈临清也吓了一跳。 “几位爷要点什么?” 小二话音未落,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为首的男人,流里流气,口中骂骂咧咧:“要你的命,你给吗?” 小二语噎,知道这几人是街面上的地痞无赖,实在是不敢招惹. 那几人见着沈临清,眼中瞬间都是贪婪的光。 “哟,这是哪家的小娘子? 生得这般水灵标致! 独自一人来街上买东西,实在是寂寞,不如哥几个陪小娘子一同耍耍,如何?” 沈临清没拿正眼看那几人,只是打发小二给她包点心。 “你这娘们,听不见哥几个与你说话吗? 哥几个喊你一起耍耍,你聋吗?” 说着,一只手直接拍在了沈临清的肩膀上。 第54章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沈临清睥睨着肩膀上的那一只咸猪手,表情瞬间冷鸷了几分,声音更是犹如淬了寒霜:“把你的脏手拿开!” 那几人哄笑,言语更是无耻:“装什么贞洁烈女! 等爷把你压在身子底下的时候 ,照样老老实实的! 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 不堪入耳的下流话语,还没说完,男人咚的一声,直接朝着后方栽去,随即倒地不起! 沈临清的眼神,散发的阴狠,十足迫人。 “你这臭娘们,竟然敢出手伤人! 兄弟们给我上! 把这娘们给我绑了!” 几个汉子,摩拳擦掌 ,几欲上前。 还未来得及动作,便感觉到身体上,不知哪个位置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一股麻意散开,身子变僵硬了,失去意识。 楼枭冲进来,却见沈临清已经把那几个男人放倒,毫发无伤,瞬间目瞪口呆:“夫人你没事吧!” “这几个人,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把他们绑了送去大理寺!” “这种小事,不必劳烦大理寺,卑职……” “直接送去大理寺就行! 告诉沈珏,这件事情细细审问!” 楼枭于是抱拳颔首:“是,夫人,卑职这就去办!” 楼枭带了几名兄弟,叫那几个混混带走,魏羡看着她那一张冷眸 ,淡声询问:“没伤着吧!” “我没事!” “这些人……” “很明显,他们的目标是我,估计是受人收买!” “即使如此,为何非得让他们送到大理寺? 你是怀疑……” “侯爷如今还拖着病躯,只管安心养病,就是切别为了这些烦心事浪费精力!” 魏羡点了点头:“那就只管去做,若是有人欺负了你,只管打回去! 即便是你把京城捅个窟窿,你也无需担心! 有本侯为你撑腰呢!” 沈临清看向魏羡,这男人,好似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这一句话,给了沈临清十足的安全感。 她淡然一笑,这一笑如同三月春风,让人觉得和暖。 魏羡只觉得心里头的寒霜,仿佛遇见了一股暖流,这一吹,便有了消融的迹象。 广陵王府上 冯纪尧躺在榻上,看着眼前姿态端正的魏羡,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个劲的揉着双眼。 老王妃更是哭红了一双眼,死死的拽着魏羡的手,不肯松开。 “阿羡啊,这些年你受苦了!” 说罢,便是泪目。 沈临清轻声道:“外祖母,您别难过了! 侯爷如今好好的,你也要保重身体,长命百岁!” 老王妃忙不迭的点头:“老身且得活着呢,要看着阿羡好起来,更要看着你们儿女双全!” 老王妃的话,惹的沈临清面色涨红,心跳加速。 沈临清借口给广陵王换药,屋子里的人,这才全都起身去外头等候。 沈临清掀开老侯爷的衣裳,伤口不大,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换了外头的遮盖纱布,沈临清有顺便给冯纪尧做了一个超声检测,确定术后恢复不错,猜对着冯纪尧道:“外祖父恢复的不错呢! 日后,还是要稍稍控制一下情绪,避免大悲大喜!” 冯纪尧闷哼一声:“你们这些个大夫,说辞几乎都是一样的! 本王的身子,我自是心里有数! 如今,他能够再来王府上,也是你的功劳! 老夫看得出来,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他自小命苦,早到的没了娘亲,老夫只以为是为了孩子好,一手将冯氏送到了他身边,却没有想到他这么多年的苦楚,都是老夫一手造成的! 日后,我就把他交到你手上,你可要好生照顾他!” 沈临清感觉到手上多了几分重量,低下头的时候,手心里多了一块通透的青玉玉佩。 “外祖父,这……” “这是素贞及笄那一年,我送她的,却不曾想,那孩子,早早的离我而去! 素贞临终前说过,这块玉佩寓意极好,只等那混小子有了媳妇,让老夫把东西交给他未来妻子! 如今把这东西赠予你,也算是物归原主!” 沈临清握着那枚玉佩,却觉得分外沉重。 今日的王府,异常热闹,沈临清和魏羡在王府上用了膳之后才离开,老王妃万般不舍。 一直到侯府的马车看不见了,才回王府。 马车上 魏羡似乎有点疲倦,闭目养神。 “侯爷,这是外祖父给我的,这东西很贵重,我觉得,还是把它还给你比较妥当!” 魏羡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视线落在了那一块青玉玉佩上,眸光有瞬间的凝固,很快却又恢复了平静:“既是他送给你的,你好好收着便是!” “可是……” 魏羡再一次合上了双眼,却轻轻的道:“去一趟大理寺吧!” 沈临清怔住:“去大理寺做什么?” “今日本侯的夫人才被歹人欺凌,这件事情,若是没有个说道,是不是日后,什么人都敢骑在本侯的脖子上作威作福!” 沈临清的眉毛一弯,好似天上的一弯新月。 “合着侯爷这是杀鸡儆猴? 告诉所有的人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魏羡诧异:“胡汉三是谁?” 沈临清讪讪一笑:“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侯爷已经振作信心不是吗!” 两人来到了大理寺,沈珏正在办公,听说了城阳侯来了,面露惊色,站起身来,出来迎接。 “下官拜见侯爷!” “沈大人不必客气! 本侯今日来,是为了上午发生的事,不知沈大人的案子进展如何,那些人审问清楚没有?” 沈珏只觉得额头上不断的冒着冷汗,吓得他掏出身上的帕子,擦着汗。 “已经审问清楚,是那几个地痞无赖,见着夫人,姿色出众,容颜貌美,忍不住出言调戏……” 魏羡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阴沉,冷冷的盯着沈珏,直看的他心口突突。 “是吗?” “是……是……正是如此……” “把那几人提上来,本侯要亲自审问!” “这……” 沈珏面露难色,站在魏羡身后的沈临清,从进了大堂的那一刻,都未曾用正眼瞧过他。 这两口子,怕不是来故意刁难他的? 沈珏忐忑,却还是将那几名地痞命人带了上来。 第55章 别跟我套近乎,咱们不熟 魏羡俊逸的面庞上 ,尽是森森寒意。 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地痞 ,脸色轻松,想必走了一遭大理寺,没吃什么苦头。 瞬间面冷如霜。 “都说沈大人在大理寺,乃是公正之人,进一趟大理寺,就算是不死,也得扒上一层皮! 怎的,我瞧着这几人倒是满脸舒坦? 沈大人怕不是为着我家夫人与沈大人决裂,心中有气,为了一己之私,没有尽力审讯吧?” 沈珏诚惶诚恐:“侯爷何出此言?” “你们几人,到底为何调戏我家夫人?” 跪在地上,一个不知死活的地痞,洋洋得意道:“你家娘们好看,摸一把怎么了? 谁人不知 ,城阳侯是个将死之人,这么娇俏美丽的小娘子放在家里,他却不能人道,岂不是委屈了这小娘子? 大伙不过是帮个忙,让这小娘子乐呵乐呵得了!” 衙堂之上 ,那几个地痞无赖的笑声,惹人恼怒 ,魏羡俊美的脸上,瞬间腾上一层杀意。 “你们几人,敢对侯夫人不敬,我瞧着也是你们几人活够了,既是如此,我便帮你们了结了这一条狗命! 沈大人……” 沈珏上前:“下官在!” “大胤朝有律法,调戏良家女子,罪当流放! 诋毁朝廷命官,获罪杖刑,株连双亲! 藐视朝廷命官,调戏良家妇女,对本侯不敬,你说这几人该如何惩治?” 那几人这才恍然大悟,这断了双腿的男人,竟然是人们口中的大胤朝战神,那个身负重伤的将死之人—— 城阳侯! 那个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大胤朝战神! “按照律法,将这几人拖出去杖毙!” 原本还嚣张放肆的地痞,瞬间慌了,咚咚咚的磕着头,只几下,额头上便出现了一块淤青:“侯爷饶命,侯爷饶命!” 魏羡脸色铁青 ,对着沈珏道:“这事,便交给沈大人处理了……” “来人!” 沈珏一声令下,那些地痞,此时才知晓,那城阳侯不是与他们开玩笑,他们调戏了侯夫人,是要被杖毙的! “侯爷饶命,我们也是受人指使…… 还请侯爷放我们一条生!” “哦?! 你们是受了何人指使?” “是…… 是……” 沈珏的脸色,也有了几分难看 ,对着魏羡道:“这件事情,下官必然严惩不贷,侯爷身子不好,大理寺的阴气又重,侯爷还是先行回去休息……” “这几人在大理寺待了大半日,沈大人都没有审讯出来个一二三,这件事情,还得本侯亲自来!” 沈珏不好打断 ,只得将视线转移到了沈临清身上,怎奈这个死丫头 ,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仿佛真的不认识他。 心中的怒火,不由得上扬。 “来人啊,将这几人杖毙……” 话音落,那几人就吓傻了,开始磕头求饶,原本还肆意诋毁的那人,更是一边磕头一边说:“侯爷饶命,小的也是受人指使,才敢对侯夫人不敬,侯爷明察!” 谁也不曾想,都说城阳侯病势缠绵, 只等咽气了的人,竟然如此气势十足! 甚至是还陪着侯夫人一同出入! 这一次,很明显的他们是踢到了铁板上! 魏羡的眼眸微垂,从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冷森森的,犹如地狱里的罗刹,令人不寒而栗。 “哦?! 是何人指使你们? 说出来,本侯饶你们不死!” 沈珏心惊肉跳:“侯爷,这件事待下官细细查明之后……” 魏羡却不听沈珏那一套,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人,对着那些已经被吓尿的地痞无赖,一声厉喝:“是谁指使你们的? 说!” 那几人战战兢兢,却也不敢多有隐瞒:“是…… 是沈大人家中的公子指使,沈公子给了我们一人一锭银子,还说,侯夫人是盗贼,把他家里的家底都掏空了……” 那些人说着,偷偷的看着魏羡的脸色,仿佛是生怕惹恼了他,下一秒就被这男人要了命! 沈珏心惊肉跳,转过身,背对着魏羡,不敢面对他那凌厉的双眼。 这逆子,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沈临清! 这丫头脑袋清明之后,可是十足的记仇! 不仅回娘家大闹扬言断绝关系,甚至是声势浩大的把云玖娘留给她的嫁妆,全都抬走! 沈珏素日里,是个自视清高的,与同僚之间的谈话,也都是些文人雅好的话题。 日常的开销,也全都是靠着云玖娘的嫁妆支撑,如今没有了那些东西,沈家的生活水平,很明显的不如从前。 也难怪沈浪会因着这事,怨恨这个死丫头,只是没想到,他做的那些事撞到了魏羡头上! 这几人被送来大理寺的时候,沈珏一番审问,牵扯出这事与沈浪有关,本还想着该如何包庇,瞒天过海将这事过去! 却不曾想,城阳侯竟然亲自来了大理寺过问此事,如今,那些人又在他面前招了,这件事情的主谋是沈浪。 问题只怕是有些棘手了。 魏羡的冷眸,扫了沈珏,顿时他的身子,便抖的如同筛糠:“侯爷息怒,这件事情下官一定明察,给侯爷一个满意的交代!” “罪犯的证词,都已经明在桌面上 ,沈大人是不知道该如何决断,还是想着包庇令郎?” 沈珏慌了,压低声音 ,凑到了魏羡身边,似是讨好的说道:“侯爷息怒,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也着被惯坏了,可到底我也是清儿的父亲,咱们也是一家人,还请侯爷网开一面……” 沈临清嗤之以鼻:“沈大人莫不是忘记了? 我们之间,早已断绝了父女关系,沈大人说的那些恩断义绝的话,想必有不少的人听见,如义套什么近乎?” “你……” 沈珏面色难看,犹如吞了一只苍蝇,上不来,下不去。 “你这孩子,当时为父不是看你太过分了,一时的气话? 家里的家底,都被你搬空了,为父也没说什么,只求你与侯爷安生过日子! 可你为何这般不检点? 出去买个点心,都能招惹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沈临清冷哼:“沈大人可真会本末倒置的本事! 你在大理寺,就是这般审理案情的? 怪不得一进大理寺,就觉得寒气逼人,怨气冲天,想必在沈大人手上枉死的冤魂,已经不计其数了吧!” “你! 你这孩子,怎的这般不知好歹?” “按照沈大人的意思,我该怎么做,才算是识得好歹? 挑唆他人调戏良家妇女的人,又不是我! 我是受害人,如今证据确凿,沈大人不但不想着秉公办理,还一个劲儿的套近乎! 怎么的? 被人调戏了,难不成我还得给始作俑者磕两个? 沈大人,别跟我套近乎,咱们不熟!” 沈珏哑口无言,魏羡轻咳一声,脸上尽是厌烦:“沈大人,眼下这案子该怎么审?” 第56章 沈珏贬职,改良配方 “侯爷…… 这…… 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若是这种事情传扬出去,只怕侯府也会颜面无光…… 不如侯爷就网开一面……” 魏羡嗤之以鼻,嗓门也不由的提高了几分:“你姓沈,我姓魏,何来一家人之说? 既然沈大人连这么一桩小案子都审不清,倒不如退位让贤的好!” 说罢 ,魏羡看向沈临清,语气瞬间和暖了不少:“今日的事,着实是让夫人受了委屈,回去之后,为夫便起草一封奏折,将这件事情的原委告知圣上! 沈大人这大理寺少卿,便等着退位让贤吧!” 魏羡拂袖而去,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沈珏站在原地,他的身子,仿佛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气力,软软的瘫下去。 这城阳侯,莫不是认真的吧! 若是如此,他的仕途,岂不是就要彻底的葬送了? 说来说去,都要怪沈临清这个死丫头,她若是肯松口,饶沈浪一命,事情也不至于这般! 哼,这沈临清 ,跟她那个娘,简直就是一个德性! 冷血无情,自命清高。 翌日 沈临清还在耳房里研究膜粉的配方,把容易过敏的蜂蜜和芦荟成分,用空间里的纯天然vc和甘油,保湿又安全。 咚咚咚 有人在外头敲门,沈临清抬起头,道了一句:“进!” 楼枭满脸笑意,看上去十分欣喜:“夫人, 跟您说个大快人心的消息,沈珏那老匹夫因着办事不力,今日早朝就直接被圣上给撸了!” 沈临清诧异:“撸了?” “对呀! 是侯爷一封奏折,递到了皇上那,说是那沈珏,身在其位 ,不谋其职! 断案不明,为人温吞软糯,是个墙头草! 沈大人也没少得罪人,平日里若不是他出手阔绰,常与同僚花天酒地,谁会与他走得亲近? 如今这奏折,是侯爷亲自递上去的,好些个人都纷纷附和,沈大人能力不足! 圣上当即就给沈大人降职,在大理寺做狱丞! 就连他家里头的那个浪荡子,也因着昨日的事,被圣上赐了板子,得了半年的监禁! 真的是好生解气!” 沈临清把最后一味配方,混合入面膜粉当中,才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也算是他们罪有应得!” “对了,夫人,昨日侯爷还命卑职去调查了如今沈家的经济来源! 除了您的嫁妆之外,云夫人带去沈家的财产 ,还有没被记录在册的十三处铺子! 有粮庄,绸缎庄,杂货铺,胭脂水粉铺! 沈大人素日里经常有同僚赋诗饮茶,家里头的开销,也全都是这些铺子支撑着! 您看……” 沈临清眼神幽幽,没想到元玖娘带了这么多的家产嫁给沈珏,最后落了一个香消玉殒 ,就连唯一的女儿,也都不得善终! 沈临清抿唇道:“既然是不属于他们的东西,那自然有物归原主才是! 你把这些铺面全都给我整理一下,我看看都有哪些!” 楼枭把资料给了沈临清,视线落在了她桌案上的墨粉上。 “夫人,不是卑职挑您的不是! 您瞧瞧,我家侯爷那张脸,都起了一层的红疹子,他才见痊愈,您就别老对着他下手了! 万一这张脸也毁了,咱侯府的日子,还过不过?” 楼枭的语气,略带几分幽怨。 沈临清笑的有一些尴尬:“谁也不成想侯爷如此娇嫩呢! 对了,我又把膜粉改良了配方,从今儿起你就喝东西南北一起试用! 看看这一次成分如何!” 楼枭背过身,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的嘴巴,咋嘴这么欠? 如今可倒好,救了侯爷,反倒给哥几个惹火烧身! 他们都成了沈临清试药的小白鼠了! 呜呜呜—— 夫人好可怕! 楼枭拿着沈临清最新配方的膜粉,垂头丧气的离开,沈临清打开了他拿来的那一份清单,在上面竟然一眼就看见了清水居! 这不是她看好那家铺面对门的胭脂铺吗? 没想到,这竟然也是云玖娘带到沈家的铺子! 沈临清的薄唇轻抿,看样子,她的胭脂铺子也应该尽快开业了! 沈临清忙碌的不可开交,每日早早出门去,很晚才回来 ,好几次魏羡给她说话,说着说着人就睡着了,看样子十分的疲惫。 让人一打听,才知道沈临清在给一家铺面装修,每天早出晚归的,都是在忙这事。 太阳缓缓地上升 ,魏羡这一夜 ,都睡得不踏实。 时不时的 ,身边的人,会将她的胳膊,搭在魏羡的胸口,一条腿更是不安分的直接挂在他身上。 魏羡睁开眼,看着那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正抵在他的胸膛上,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这些日子,他们朝夕相处,沈临清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娇柔造作, 即便是与他共处一室 ,也是坦荡荡的,心无杂念,有好几次,魏羡都觉得面红耳赤,脸红心跳的。 沈临清的坦荡,反倒显得他有一些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 两人之间的相处,倒也显得很融洽。 这些日子,沈临清早出晚归,睡觉也没有往常安分,这一夜,不知多少次,她的腿搭在他身上,有好几次,都是在要命的位置上! 魏羡被折磨的不轻,好几次,楼枭见他瞌睡 ,便提议:“侯爷,如今正室里的气味,早就散开了,你若是睡不惯 ,不如就搬回去住?” 可不知为何,楼枭并没有得到侯爷的赞许,反而收到了他带着警告性的延伸。 一来二去,楼枭也摸不透自家侯爷的心思了。 魏羡看着沈临清那一张安静的睡脸,干净白皙的脸犹如婴儿一般,浓密卷翘的睫毛,将她那一双清透,狡黠的双眸盖住。 此时的沈临清,没有怼人时候的戾气,更没有做事的雷厉风行,安安静静的样子,让人觉得很舒服,能够成功的激起人的保护欲望。 魏羡的手掌,缓慢的伸出来,轻轻的触碰她柔软的发,精致的眉,再往下是小巧挺阔的鼻梁。 魏羡就像是做贼一样,心中竟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明知这个举动不好,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他明明很有自制力,可是内心之中,却有一个声音在劝服他,她睡的深沉 ,轻一点,只要轻一点,她不会醒的! 沈临清的脸蛋,在太阳的照耀下,脸上细细的绒毛,看上去柔柔软软的,让人心里痒痒。 魏羡很喜欢她身上冷冽的香味,嗅着她身上的气息,总会让人觉得莫名的安心。 许是睡姿不太舒服 ,沈临清翻了一个身,直接把腿勾在了魏羡的小腹上 ,一条胳膊犹如八爪章鱼一般 ,直接抱住了他的身体。 第57章 冷霜上门,招聘 魏羡的呼吸一窒,伸手想要推开沈临清的腿,她却死死的抱着他 ,不肯松手 ,嗓子里, 还柔声噫语:“别闹 ,我好累啊……” 这一声噫语,让魏羡的动作,瞬间僵持住了,他的手,怔了怔,本想帮沈临清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却听见门外,想起来楼枭的声音:“侯爷,夫人,外头有客人求见! 是一位姑娘,说是要找夫人!” 沈临清被楼枭的粗嗓门喊醒,缓缓的坐起身来,打了一个呵欠。 眼神迷离,看似慵懒:“你说谁找我?” “一位姓冷的姑娘!” 冷霜? 沈临清瞬间清醒了几分,她怎么来了? 将胳膊腿从魏羡身上移开,沈临清随后快速的跳下床榻,梳洗打扮。 魏羡看着沈临清起身,眸子里,竟生出几分眷恋。 “侯爷 ,我先出去一下! 您也快些起身,早上的空气好,适合锻炼!” 魏羡点了点头,目送着沈临清离开,楼枭一眼就瞄见了魏羡看沈临清离去的眼神里,似是夹杂着几许落,于是走进了屋子里:“侯爷,您最近不太对劲呢! 以前,您可是醒的比你都早,如今娶了媳妇儿,怎得学会了睡懒觉?” 来自于自家主子的眼神警告,以及死亡凝视,楼枭才意识到, 他又多说少道了! 这张嘴,正是惯会惹祸! 伸出手来,楼枭作势拍在了自己的嘴巴上 ,懊悔道:“瞧卑职这张嘴,逮住哪句说哪句,改明卑职就给它缝上!” 魏羡冷哼:“本侯瞧着,你如今也学会阳奉阴违那一套了!” “嗨嗨,夫人说,有的时候,就应该学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免得被人害死!” “一口一个你家夫人,楼副将,如今你只怕是忘了自家主子到底是谁!” “那不能够! 卑职正是侯爷的人,死是侯爷的魂! 对于夫人言听计从,那不是爱屋及乌吗!” “油嘴滑舌! 还愣着做甚? 还不帮着本侯更衣,出去锻炼!” “是!” 沈临清来到了大厅里,一眼就看见了身着一套月白色月影纱衣裙的妙玲女子。 女子纤细淡薄 ,颇有一股空谷幽兰般都清冷之姿,让人一看便心生敬意 ,不敢亵渎。 “冷姑娘!” 冷霜回头,脸上的脓疮已经痊愈,竟然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来! 可谓是肤白胜雪,冰肌玉骨。 冷霜看见沈临清,勾唇淡笑,没有了外人看见的那副冷漠神情,对着沈临清恭敬的下身行礼:“冷霜拜见侯夫人! 夫人万安!” “你我之间,何须这么客套? 今日你来找我,所是为何?” 说着 ,沈临清给冷霜让了座位,两人坐下来,冷霜道:“今日来府上叨扰夫人,我是特意来道谢的! 若不是夫人,只怕霜儿这张脸,早就已经毁了! 还有…… 沈家那边的婚事,父亲已经拒绝了,父亲还说,我的婚事,听凭霜儿的心意,只要霜儿不想,父亲便不会逼着我出嫁!” 沈临清挑眉,全然没有想到,在封建思想森严的古代,竟然会有如此开明的父亲! 想到了原主的那个爹, 沈临清更是觉得心中一沉 ,果然是人比人得死 ,货比货得扔。 “冷员外宅心仁厚 对你们又是十分宽容的! 这是你的福气,对了,你身上的毒……” “多亏了夫人,若不是有夫人,我这张脸只怕是要彻底的毁了! 不过,善恶终有报,宁儿前些日子病倒了!” “哦?是何缘由?可曾请了郎中?”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霜儿从来不是良善之辈,倘若别人欺我,我便不留余力,十倍奉还! 父亲也知道了这件事,如今正责罚母亲在祠堂里闭门思过半年!” 听了这一番话,沈临清对冷员外的清明无私,更多了几分赞赏。 “除此之外,今日上门,还有一件事情,要劳烦侯夫人!” “姑娘与我之间,何必这般客套! 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地方,姑娘尽管开口!” “我有一手帕交,自幼体弱多病,如今成婚,已有半年之久,却一直迟迟未曾有孕! 前几日,我去看望她,瞧见我的脸,她得知了侯夫人会医术…… 不知夫人…… 可否帮忙!” 沈临清抿唇,笑的灿烂:“可以尽力一试!” 冷霜欣喜:“那就提前谢过夫人了,不知夫人何时有空?” “明日吧! 今日我约了工匠,上铺面去安装柜子! 而且我还准备今日招工!” 冷霜诧异:“夫人这是要开铺子?” “嗯!” 沈临清把开铺子的想法 与冷霜说了一遍,冷霜表现出来十足的兴致:“今日我也闲来无事,夫人若是不嫌弃,我便去与您一同帮忙!” “那自然是好的! 既然如此,我收拾一下,咱们便出发!” 铺面里 工匠一早就来了 ,按照之前沈临清定做的那些榻和柜子,全都送来了。 沈临清指挥着匠人,把这些东西分别安放在了合适的位置,冷霜也没让她闲着。 杏儿研墨,按照沈临清的意思,冷霜很快就写了一张招工的告示,贴在了门口。 很快,就有人前来问津。 按照沈临清的要求,冷霜在那些应聘者当中,挑选了十几个小姑娘,进入了第二轮面试。 沈临清的告示上,写的清清楚楚 ,招聘的人,要对气味敏感,能有一些药理知识会更好。 所以,众人都在猜测,对门是一个医馆,谁也没放在心上。 冷霜素日里,都在后宅里,吟诗作画,赏花女红,第一次在外头这般忙碌,觉得新奇而又充实。 沈临清面试过后,又在这十几人当中挑选了八人,做为最后进入培训的实习人员。 那些人,不知主家是做什么生意的,只是每个月有一两银子拿,这待遇不是一般的好呢! 安排好了开业前的培训,工匠装好了柜子和美容床,已经过了晌午。 沈临清看向冷霜,她那一张脸,白皙如玉,泛着点点红晕,一副清水出芙蓉的美人模样。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生意? 霜儿瞧着,实在是好奇!” 沈临清眨巴一双眸子,看向冷霜:“美妆铺子!” “美妆……铺子?” 沈临清点头:“其实,还是霜儿给我的灵感 ,那一日,瞧见你脸上生了那些脓疮,我心里不是滋味。 清水居在京城,可是响当当的名号,售卖都,确实一些功夫其表的害人玩意! 那时起,我便开始研制一些纯天然的胭脂水粉,面脂面霜,而且 还做了大量的真人试用! 敏感红斑的几率,降到了最低,这样用着,绝对放心!” 冷霜闻言,心里竟有一种别样的感动。 “夫人这般心地善良,霜儿能遇见您,真是福气!” 沈临清笑的爽朗:“我已经想好了这家铺子的名字,已经命人做了牌匾……” 话音未落,外头就传来了一阵喊叫声:“有人在吗?” 沈临清看了一眼冷霜,两人立即起身,朝着外头走去。 第58章 初入太傅府 几名匠人,抬着一块匾额,送到了门口,匾额上,还盖着一块大红的布。 沈临清掀开了那红布 ,冷霜居三个赤金大字,赫然呈现在了那牌匾之上! 冷霜诧异:“夫人您这是……” “我开铺子的灵感, 来自于冷姑娘,未与姑娘商量,便以姑娘的芳名,做了铺面的招牌! 冷姑娘觉得如何?” 冷霜面色清冷的姣好容颜之上,渐渐的展露出一抹笑:“居然夫人瞧得起霜儿 ,霜儿就斗胆了!” “姑娘也知道 ,我家侯爷腿脚不方便 ,即便是开了铺子,也不能时常出来 ,日日盯着……” “这有何难? 夫人若是信得过我,闲来无事之际 ,霜儿可代劳帮衬夫人!” “这正合我意,不过,我也不好让姑娘白白帮衬,这铺子 ,算是姑娘入股! 到时候 ,收成你我二人五五开, 如何?” 做生意? 冷霜从小生长在后宅之中,鲜少出入街面,若不是与沈临清相识,只怕如今的冷霜,便又是另外一个人了! 想到了宅子里的腌臜 黑暗,冷霜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夫人既然瞧得起霜儿,霜也也不推辞! 只不过,我是捡了个现成的铺子管理,日后拿这么多分红,实在是受之有愧! 这盈利,你七我三!” 沈临清也没推辞:“那就暂且这么说着,日后咱们看盈利!” 两人一拍即合,在匠人的帮助之下,冷霜居的匾额,高高的悬挂在了门口。 沈临清看了一眼门庭若市的清水江,不由的眼神冷了几分。 厚颜无耻的霸占着云玖娘的铺面,他们当真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吗? 这一次,沈临清势必要拿走属于原主和云氏所有的东西! 她倒要看看,那个看不起云氏这个商户之女 ,对原主更是百般苛待的沈珏,没有了云氏的支撑,能够得意几时! 她的第一步计划,就是让沈家的人活不下去! 沈临清安顿好的那些招聘来的姑娘,便开始对他们进行培训,按照现代美容院的经营模式,从产品知识,到护理步骤 ,以及各项产品的使用方法,一一展示。 那些小姑娘年岁不大,正是脑子活络,学东西的年纪,几日下来,便能够独自进行护理操作! 沈临清与冷霜坐在马车上 ,在街面上行驶。 沈临清在冷霜的口中 ,也得知了一些他们即将看病的这位冷霜的手帕交的状况。 大婚一年,至今未孕 ,身为大房的长媳,虽未收到婆母的苛待,可在这古代,成婚女子开枝散叶,便是头等大事。 也难怪对方会如此着急。 马车在一处府邸门口停下来。 冷霜轻声道:“夫人,咱们到了!” 沈临清抬头,看见太傅府三个大字,瞬间眼眸一怔。 “太傅府?!” “是呀! 敏儿是当朝陈太傅家中长子明媒正娶的妻!” 沈临清:乖乖,这冷家不愧是皇商! 认识的人,亦都是高官权贵! 沈临清调整好呼吸,对着冷霜道:“霜儿 ,你又忘了!” 冷霜掩唇,娇笑道:“临清姐!” 二人前后下了马车,来到了太傅府的门口。 那守卫,与冷霜颇熟:“冷姑娘,您来了!” “你家少夫人今日可在?” “在呢,小的命人通禀一声,这位是……” “我听说你家少夫人身子不适 ,特地寻了一位女郎中来过来给他瞧瞧!” “冷姑娘真是贴心,您进去吧!” 不难看出来,这冷霜与太傅府上的少夫人感情颇深,且常有往来。 两人进了府里,冷霜轻车熟路 ,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别苑。 一名身赭绿色水裙的小丫头 ,见到了冷霜,那小丫头恭敬的下身行礼:“冷姑娘您来了,少夫人等您许久呢!” 冷霜颔首,带着沈临清进了屋子里,正座上,一位身着淡紫色襦裙的年轻妇人在等候 姿态端庄,看似温柔恬静。 两人见面,那小妇人竟喜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急切的上前 ,握住了冷霜的双手,两人同时下身,彼此行着虚礼:“说了每隔半个月便来府上看我一次,你可倒好 ,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这掐指算起来,你已经快两个月没来找我了! 怎得? 莫不是忘了我这个人不成?” 小妇人杜淳,嗔怪模样更是显得娇俏。 冷霜的脸上,也是难得一见的温柔:“净说那些诨话,我若不是有事耽搁了,早就来看你了!” 小妇人面露紧张之色:“我差丫头过去打听消息,说是你生病了? 如今可好一些了?” “已经痊愈了,倒是你,瞧着脸色似乎不太好! 是不是你婆母又为难你了?” 钟敏儿苦涩一笑,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还不是老样子! 这位是……” “这位是临清姐姐,前些日子我身体抱恙,就是姐姐帮我医好的! 这不,我今日过来,是带着临清姐姐一起给你也瞧一瞧身子!” “那……” “姐姐不是外人,你的情况, 我与姐姐说了一二!” 钟敏儿面色羞红 ,打发了屋子里的丫头们出去。 偌大的厅堂当中 ,就只剩下了三人, 沈临清给钟敏儿细细诊脉,空气瞬间变得凝重。 盏茶的功夫 ,沈临清的手,才收回来。 “临清姐姐,我这身子如何?” “少夫人的身子,十分的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这一句话,直接让钟敏儿心里的大石头落地,很快,却又拧紧眉头:“姐姐的意思是……” “孕育子嗣这件事,不是女子一人便能完成的,你的身子,断然是没问题的!” 沈临清说的笃定 ,钟敏儿的脸色变了:“如此一来……” “少夫人可以让大爷去找个医术高明的郎中瞧上一眼!” 钟敏儿面露难色 ,这种事,她这么好说出口? “男子汉大丈夫,若是为了这种事儿,让他去瞧郎中……” 钟敏儿担心,若是伤了夫君的自尊与颜面,岂不是会影响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你为了子嗣的事情,没少被太傅夫人刁难,尽管陈维康处处护着你,可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 若是您能说服他,自然是最好的……” 冷霜话音未落 ,便听见了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了。 第59章 你想作妖,我先放火 三人回头,门已经被打开,站在门口的,是一名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 男子面如冠玉,容颜温润,看就是个脾气极好的。 他走进屋子里,面露拘谨的对着冷霜与沈临清行礼道歉:“维康无意冒犯,冲撞了二位,还请二位恕罪!” 冷霜的脸,随即拉下来,几分没了方才的笑容,很显然,对于陈维康有几分怨气。 “夫君……” 钟敏儿面色绯红,露出女儿家的娇俏模样,陈维康站在他身边,二人十分的登对,可谓是郎才女貌。 “方才这位夫人说,敏儿身子无恙,却一直不曾有孕! 维康愿意请夫人帮忙诊脉!” 钟敏儿十分感动:“夫君,其实你不必这般…… 只要我再多服上几副药,说不定便会有好消息……” 陈维康伸手,轻轻的抚触钟敏儿的脸颊,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心疼:“别再为难自己了,如果是我的问题,说不定母亲日后也不会再为难你了!” 周旋于母亲与妻子之间,陈维康孝顺,却又不想让妻子难过,夹在中间实在是难做人。 无意间,听见了这三个女子之间的谈,他决定,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去母亲那请罪。 如此一来,母亲也不好再继续为难敏儿了。 沈临清给陈维康把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陈维康的身子,也无恙。 沈临清思忖,难道是…… 空间里的x光系统启动,在钟敏儿的身上扫过,沈临清瞬间眉开眼笑。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是姿势不对! 在钟敏儿的耳畔,压低声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钟敏儿的脸蛋,瞬间红的犹如天边的云霞。 “临清姐姐…… 这…… 真的可以?” 沈临清眨巴着一双狡黠的双眸,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行与不行,你大胆尝试一下! 还有,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放松心情! 有些事情,往往就是强求而不得,无心插柳柳成荫!” 钟敏儿点了点头。 沈临清和冷霜一同离开了太傅府上,回来的路上,冷霜好奇道:“临清姐姐,你偷偷的与敏儿说了些什么? 他们夫妇的身子…… 当真都无隐疾? 若是如此,为何敏儿一直迟迟不能有孕?” 沈临清笑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打听这些事情作甚 ,也不知个羞! 这么鸡婆,日后可怎么嫁出去!” 被沈临清打趣 ,冷霜一张小脸红的犹如一颗熟透的红果,粉面含羞。 “姐姐,你这是拿我取笑吗? 我不理你了!” “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马车里传来了二人的嬉笑声,此时,已经夜幕阑珊。 送冷霜回了府邸,沈临清才回了侯府,守在门口邢东,见着沈临清这么晚才回来,急切的上前道:“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 沈家今儿来人了!” 沈临清的脸色,瞬间难看:“谁来了?” “是沈夫人和沈二小姐,他们哭哭啼啼,说家里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想要见老夫人,让老夫人主持公道!” 沈临清冷哼:“如今的老夫人,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还有功夫帮衬沈家?” “倒也不是,老夫人把沈夫人和二小姐请进去了! 出来的时候,沈夫人和沈小姐都是眉开眼笑的!” 沈临清攒眉,看样子,沈家的人如今日子不好过 ,又想着来她这开始作妖! 上一次在上清寺她险些被陷害的事,她都没有找朱氏算账 ,如今,竟然还想着把手伸到侯府后方! 哼—— 沈临清对着邢东招了招手,邢东凑上前来,听着沈临清的话, 时不时的点头。 沈家 沈珏身上染着酒气,嘴里哼哼唧唧的唱着小曲,缓慢的回了屋子里。 朱氏的脸上 ,闪过一丝嫌恶,转瞬即逝,很快却又笑脸相迎:“老爷,怎么这么晚了您才回来! 还喝了酒!” “遇见几位知己 ,酒肆正酣,耽搁了会功夫! 你怎么还没睡!” 朱氏面露些许不悦:“浪儿还关在大牢里,您倒是心大……” 朱氏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老爷,那孩子何时受过这种苦楚? 您得想想法子,赶紧把浪儿救出来才是!” “你啊,沉着点,你以为这事,你家老爷心里不憋屈? 沈临清这个死丫头,就是个白眼狼,若不是她,你家老爷也不至于今日这般! 你猜我今日见的谁?” “谁?” “在勤王爷身边当差的柳管家! 与他多聊了几句,这不回来晚了!” “勤王爷?” 朱氏面露惊讶之色:“当真是勤王爷身边的人?” “还能有假! 说起来了城阳侯前几日上书,参了我一本的事,柳管家也是气愤不已,说是要帮着你家老爷在勤王爷跟前美言几句!” “老爷,这勤王爷如今,可是只手遮天,在大胤朝,是厉害人物,老爷若是能够依附勤王爷 ,咱们的日子,那便是时来运转了!” 沈珏面色红润,满是欣喜道:“到时候,本官得势,第一个便不放过沈临清那个小贱人!” “老爷,今日我带琳琅去了城阳侯府上,那老夫人款待了我们!” “哦?!” “老夫人说,自从临清进门之后,整个侯府人仰马翻,偏就侯爷听信那丫头的! 收了老夫人的掌家权,还给硬生生的分了家! 这老夫人的日子,何其艰难! 咱们不如……” 朱氏在沈珏面前低声说了些什么,沈珏面色微怔:“如此不会拖累咱们沈家吧!” “怎么会? 那沈临清不是与咱们断绝关系了 老爷,我知道你心疼那是你女儿! 可是琳琅呢? 她又何其无辜! 被沈临清算计人前丢脸,若不是成全了这孩子与永昌侯府的婚事,那孩子还有何脸面苟活? 浪儿虽说行事鲁莽,可若不是为了给老爷出气……” 朱氏委屈,泣不成声。 看的沈珏满脸心疼:“这么多年,为夫还不知道你吗? 既然那丫头不仁 ,也别怪咱们不义!” 沈珏的眼睛里,闪烁着森森寒光,带着憎意。 一道黑影闪烁,犹如鬼魅一般,在沈家的屋顶上飞身而过。 既然沈家的人,想在沈临清的后院作妖,那她就先下手为强,在沈家后院放一把火! 看谁丢脸! 看谁倒霉! 第60章 焦头烂额 沈家的糟烂事 正在气头上的沈珏,根本就听不进这些,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朱氏脸上。 气愤道:“这么多年 我对你不好吗? 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偷人! 朱氏,你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 沈琳琅哭着抱住了沈珏的腿,苦苦哀求:“父亲息怒,你要相信母亲,她不是那种人! 定是被人陷害的!” 看见沈琳琅那一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蛋,更是来气,直接狠狠的踹了她一脚。 “你也不是个好玩意!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朱氏,亏的我这么多年对你视若珠宝的疼爱,你竟然做了这么不知检点的事…… 我这一张老脸,被你们母子三个都丢尽了!” 沈珏气的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琳琅委屈,顿时泪眼婆娑:“父亲……” 朱氏心中一沉,她知道,今日的事,若不给沈珏一个交代,他们之间,怕是要生了嫌隙了! 此时,她也只有孤注一掷了。 “老爷,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忠心耿耿,规矩本分! 今日之事,我的清白也毁了,更是没脸见人了! 唯有以死明志!” 说罢,朱氏作势,挣扎着身子就要往柱子上撞。 幸亏沈琳琅及时出手 将人抱住,母女俩抱头痛哭,撕心裂肺。 沈珏也没有想到,朱氏竟然这般刚烈,想要以死明志。 “母亲,不要啊,您这样,女儿该如何是好! 父亲,母亲是被冤枉的啊! 还请父亲明察!” 沈琳琅声泪俱下,沈珏心有动容,却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冷哼一声, 拂袖而去。 这事,还没完! 永昌侯府二房的崔氏,本就看不上沈家的门楣。 这一桩婚事,一直都是模棱两可的态度。 前些日子,沈琳琅在上清寺的事被撞破,她也是没了法子! 却还是没有吐口话,侯府上,大夫人管家,二房的日子,本就不好过,若不是那朱氏允诺,会给沈琳琅丰厚的陪嫁,她也不会半推半就应了这门亲事。 毕竟,他家小子破了人家姑娘的身子。 却没想到,沈珏被女婿一把参上去 ,直接被圣上贬做狱丞,沈家那个浪荡哥儿,也下了大狱。 原本就丑闻不断的沈家,一夜之间,更是名誉扫地! 脸都丢到了这个份上,崔氏为了那些陪嫁,还能再忍忍。 这几日,街面上,沸沸扬扬的都是朱氏与马夫私通! 怪不得沈琳琅小小年纪,就学会用绳子缠住自家宝贝儿子!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有什么样子的娘亲,就有什么样子的女儿! 崔氏上门退亲,说了好些个难听的话,朱氏的手指甲,都抠进了肉里。 为了女儿的婚事,却还是隐忍着。 “沈夫人,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如今这沈家可是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您都多大年岁了,还闹出来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来! 这桩婚事,本来就是沈家高攀,如此这般,我也须得为了侯府的声誉考虑才是!” 朱氏面色涨红,却还是陪着笑脸:“二夫人,这都是误会! 这两个孩子,情投意合,若是为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便要将两人分开,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未免也太不明事理了! 二夫人三思!” “三思过了,我们侯府在外头,风评可是极好的,若是与沈家结了亲家,只怕是也会要让人嘲笑! 对不住了,沈夫人! 我也得为大局着想才是!” “我若是夫人,也自然会为大局着想。 可是小家安稳,才成大家! 听闻侯府的大娘子管家很有手腕,想必各房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二夫人若是能够瞧得上眼,我可将城中的两家铺面,一并给琳琅做嫁妆!” 崔氏闻言,心中动摇。 沈家并不是什么高门贵户,可是这沈珏是个会哄骗的 ,娶了一个好媳妇儿! 云玖娘乃是江南世家之女,自小被奉若掌上明珠,锦衣玉食。 嫁过来的时候,与云家近乎决裂。 云家老夫人心疼女儿嫁了破落户,不仅给了十里红妆,还有许多的田地铺子。 这沈家在京城,谁人不知,能够跻身于城中富户人家,是靠着女人的嫁妆? 沈珏爬到大理寺亲位置上,云玖娘功不可没. 只是那云玖娘,是个短命的! 人死了,尸骨未寒,朱氏就进了门!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朱氏成了沈家夫人,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惬意。 如今,这朱氏为了保全女儿的名声,可真的是下了大手笔。 崔氏冷哼,欲作离开的身子,又坐下来:“沈夫人,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 如今,沈家女已是声名狼藉,我儿虽心慕琳琅姑娘,可是我们永昌侯府,那是什么门楣! 谁会愿意娶一个婚前就声名狼藉的女子,去做那正头夫人? 我家哥儿 ,可有着大好的前程……” 朱氏咬牙:“四间铺子! 黄金千两,珠宝两斛,良田百亩! 再加上这四间铺子,夫人难道不心动? 据我所知,您在永昌侯府也不过是二房,荣耀都是大房的,管家也是大房的! 二夫人还是再三考虑!” 言外之意,你是穷鬼 ,我是声名狼藉,那也是破锅自有破锅盖! 谁也别看不起谁! 谁也别笑话谁! “你……” 崔氏气急,很快脸上就是森然冷笑:“沈夫人说得对,我二房虽然不掌权,但却是永昌侯府上的二房! 如今沈姑娘这般名声,我若是退婚,只怕沈姑娘便是烫手山芋,更没人敢捡了! 婚可以不退! 正头娘子就别想了,做个贵妾,倒也无妨!” 朱氏几乎快要吐血,她好端端的女儿 ,还未出嫁,就要与人做妾室! 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朱氏不敢硬气了,若是真的黄了这门婚事,沈琳琅便就成了残花败柳之身! 日后,更寻不到什么像样的人家了! “沈夫人,考虑好了便回我一句! 时候不早了,我便先告辞了!” 崔氏离开,朱氏狠狠的砸了好几个杯盏,都不解气。 她好好的女儿 ,还搭了这么多陪嫁,如今却只能做个妾室! 简直是欺人太甚! 这事,她除了打碎牙齿活血吞,还能有其他法子吗? 只是委屈了沈琳琅! 朱氏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是如何被人算计的! 第61章 试营业 沈家的丑闻,传的的沸沸扬扬。 沈临清欢喜的很,一刻也没闲着,冷霜居选定好了,本月初十开业,在开业之前,沈临清按照之前的计划,决定试营业几日。 鞭炮噼里啪啦,沈临清和冷霜一同站在冷霜居门口。 为了掩人耳目,沈临清还特地乔装打扮了一番,出门时候,楼枭几乎没认出来。 “诸位邻居街坊 ,冷霜居从今日起,开始试营业,开业之前每人都能在冷霜居试妆一次! 免费护理一次! 不收一分钱! 各位爱美的夫人小姐,可以来试一试! 只为赚个口碑!” 沈临清的声音好听,说的话,在那些女子听来,也十分的新鲜,不买东西就能随便试,这在哪家胭脂水粉铺子,都没有的好事! 有一些家境条件的一般的女子,听了沈临清的宣传,只觉得心动,却没有人敢上前。 对面的清水居,看见叮叮当当装修好几日的对门,竟然也开了一家胭脂水粉铺子! 老板娘冷哼一声,白了他们一眼,扭着腰身,朝着铺面里走去。 几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还想着做买卖! 真的是异想天开! 沈临清看见一名脸色蜡黄的女子,在人群之中,眼神期待,却不敢上谦,于是走到了她面前,热络道:“这位夫人,可否有兴趣一试?” 女子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一些错愕:“我?” “是的! 您可以试试咱们的胭脂水粉,面脂口脂,保证不取分文!” 沈临清故意在众人跟前,说的很大声,那女子犹豫了片刻,却还是跟着沈临清走到了前头。 经过特殊培训的那些姑娘,按照流程,给这个女子洁面,清洁,随后敷上了特调的膜粉。 众人在一旁看热闹,一盏茶后,接下来了那面膜,人群之中发出惊呼声。 “天啊,你瞧这葛嫂子的脸…… 是不是没有之前那么蜡黄了?” “是呢,显得通透了许多,白皙了许多!” 沈临清趁机道:“我这膜粉,采用了白芷,白芍,白玉兰等八种名贵草药,制作而成,对于脸色蜡黄,肤色暗沉,有着显着效果! 诸位接着看,咱们还要给葛嫂子上个妆,到时候,诸位就知道,用对产品的重要性了!” 沈临清示意,又继续给葛嫂子用了她研制的水乳,随后就是有一些隔离效果的面霜。 修眉,描眉,腮红,唇蜜。 一套工序下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之中,女子们的惊呼声也越来越大。 沈临清培训的这些小姑娘,不仅学习了护肤顺序,就连妆造, 也都是她高价找了一位妇人,手把手教学给她们的。 时下京城最流行的发髻样子,灵活变化。 葛嫂子对着铜镜,左顾右看,简直不敢相信镜子里,那长眉入云鬓,面色粉红似白的女人,竟然是她! “你这败家娘们儿,不在鱼摊上待着,又跑出来作甚!” 高大粗犷的汉子,身上穿了一件围裙,来寻葛嫂子,看见了葛嫂子惊为天人的模样,脸上的凶相, 瞬间凝固 ,就连说话的语气,也都软了十成。 “你你你……” 这是他家那个黄脸婆吗? 这五官像,可是又不完全像,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又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人好看了! 葛老大手里的杀鱼刀 ,快速的藏在了身后 ,仿佛是害怕他此刻的凶相,吓坏了眼前娇滴滴的娘子。 “媳……媳妇……” “夫君,对不住,我是听见这边有热闹看,才过来瞧一眼的,我这就回去卖鱼!” 葛嫂子一副吓坏的模样,急匆匆的来到了葛老大面前,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还卖啥鱼! 媳妇,俺都不知道,你这么好看呢! 日后,你要天天都这般打扮!” 葛嫂子有一些羞怯,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触着自己的脸:“我真的……好看吗!” “俺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一张小脸儿,嫩得好似能够掐出水的小黄瓜,明眸含羞,双颊粉红,明明用了妆,却又看不出用妆的痕迹。 葛老大毫不吝啬的夸赞,并且对着沈临清豪爽的道:“妮子,把俺媳妇儿刚用的这些个东西,都打包一份!” 茗药和杏儿手脚麻利的打包了一份水乳面脂,还有面膜粉递给了葛嫂子。 葛嫂子仿佛是做梦,家里头的男人,一直都是个粗鲁的,对她也是时常扯着粗嗓门吼叫,是个急性子的人。 他们在市场上卖鱼,每天早出晚归的,也因此她磋磨的,没了女人的模样。 没想到今日,当家的竟然如此大手笔的,给她买了一套胭脂水粉! 这般好待遇,从成婚至今,葛嫂子都不曾有过。 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东西咱就不要了,太贵了……” 葛嫂子讷讷,沈临清却道:“嫂子放心,咱家的东西,都是平价,童叟无欺! 恰逢新店试营业,咱们有活动! 你若带三个亲友来店里试妆,这些胭脂水粉,都可以给你按五成卖!” 五成! 葛嫂子心动了! 人群里,又站出来了几个同在市场卖菜的婶子,媳妇。 “那俺们就随着葛嫂子的人头来! 咱们也试个妆,回头看看,能不能跟葛嫂子一样,亮瞎这些男人的狗眼!” 人群之中,是一阵哄笑,气氛却十分热烈。 葛老大都不带眨眼的 ,爽快的付了钱,就跟葛嫂子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那小心翼翼的,与平日里在市场杀鱼,手起刀落的狠厉劲儿,完全判若两人。 谁也没想到,这还没开业呢,就成功的有了销量,众人士气备受鼓舞,就连冷霜,也都倍感惊讶。 沈临清这销售模式,倒是十分新鲜,尽管冷家是商户之家,她也没少耳濡目染父亲的生意经,可沈临清的招式,她真是从未见过。 一整日,冷霜居门前,都人群挤挤。 销售冠军,当之无愧就是沈临清无数次改良的八白散。 一个葛嫂子,轰动了整个菜市场。 卖鸡的婶子,卖瓜的大娘, 卖鸡蛋小媳妇,卖青菜的小姑娘,全都来看热闹,有的蹭个妆,带走一份八白散,有的蹭个妆,带走了全套胭脂水粉,反正拉人头来,都是半价购买! 划算的很嘞! 及至天黑的都看不见人了,一直在外头给人们试妆的姑娘们,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 此时,沈临清已经算好了今日的账目。 第62章 贵妃娘娘想见你 “临清姐,咱们今日生意如何?” “你看看!” 沈临清把账簿推到了冷霜跟前。 修长皙白的手,犹如兰花一般翻飞,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作响。 片刻后,冷霜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满眼欣喜:“临清姐姐,我们今日竟然收入了二百两?” 沈临清抿唇笑:“这些都是些蝇头小利,你看这里!” 沈临清展开了一个红色的账簿,里面记录着今日做了试用,没有购买产品的人名单,甚至是有什么皮肤问题,也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这些都是我们的潜在购买群体! 你别瞧不上咱们送出去的那些试用! 那些都是放长线,钓大鱼的鱼饵呢!” “临清姐姐,您这送试用的法子,真的会有效果吗?” “你只管等着瞧就是了!” 沈临清自信满满,带着那些小姑娘下了馆子,结结实实的吃了一顿好的,犒劳大家。 这一天,忙碌而又充实。 沈临清回到府邸,月光下,魏羡用单拐支撑着链子走路,他的额头上,沁着一层汗水,一看便是练了不短的功夫。 “侯爷这般勤快,恢复痊愈指日可待!” 魏羡听见了沈临清的声音,没有搭理她,只是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 沈临清上前,用手肘轻轻的撞了撞魏羡的胳膊:“我怎么听这侯爷不出好气儿呢? 我又惹您不开心了去?” “沈临清,你出去打听打听! 哪家的夫人如你这般,一走就是一整天,就像是撒出去的野驴,找不着人影! 你这一整日,又去哪儿了?” “侯爷这么晚还等着我,是有事找我吗?” 黑暗当中 ,沈临清的一双明眸,闪烁着璀璨的光 ,她的声音甜甜的,好似浸了蜜糖,让人觉得心里舒坦。 魏羡的神情,瞬间闪过一抹尴尬之色:“本侯才没等你!” “既然不等我,那我就先回去了,这一天天的, 乏了!” “哎!” “怎么了侯爷!” “贵妃娘娘想见你!” 沈临清怔住:“贵妃娘娘……想要见我?” “你不用怕,贵妃娘娘为人温和,不会刁难你的,明日,我随着你一同入宫!” 沈临清淡然一笑:“侯爷……这身子骨能行吗?” “不必担心!” “那……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 “你这些日子早出晚归的,到底在忙些什么?” “我娘留下来的那些个铺子,不是收回来了吗? 我想着将那些铺面利用起来!” “你每日这么早出晚归的,是在忙着做生意?” “嗯!”沈临清坦言:“我总不能一直在府上做个吃闲饭的啊! 总得干点什么不是!” 说着 沈临清搀扶着魏羡,坐在了轮椅之上,将他往屋子里推搡。 “大可不必 ,如今侯府的后院,都掌控在你手中,你想如何便如何!” 沈临清讶然,看着魏羡,魏羡似是感受到了那一抹灼热的目光,于是道:“本侯的意思,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侯府里,自然不会让你缺吃少喝!” “侯爷的意思 ,是你养我?” 魏羡的脸颊上,有一抹温热在上升,沈临清这女人 ,每一次与她说话,都总把气氛搞的奇奇怪怪的。 这句你养我…… 魏羡听的面颊上有一点燥热。 见魏羡不语 沈临清爽朗的笑了起来:“侯爷,我是与你开玩笑的呢! 我知道您对我很好,可我不是一个只会吃喝享乐的米虫! 如今侯爷尚未痊愈,身边还有那么多的人虎视眈眈,您只管韬光隐晦 ,暗底下去做你想做的事! 我这边,保证给侯爷打好掩护!” 魏羡错愕的看向沈临清 她竟然懂他? “你……” “我什么我! 如今你不过是个废人,在这侯府里头,谁是大小王,你自己心里面没数吗?” 魏羡诧异,沈临清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也让他不由得警觉。 “沈临清,你竟然敢于本后这般说话!” “就是与你这般说话了,你又能奈我何? 魏羡,你当真以为,你还是那个在大胤朝呼风唤雨的将帅吗? 你如今不过是个废人,若不是老娘嫁过来给你冲喜,你以为你还能有这一条命活着? 还向着追问我的踪迹,看,就是这些日子给你的好脸太多了! 今儿晚上,你甭想上榻休息!” 说完,沈临清意有所指看向某一棵大树上。 魏羡眸色晦暗,却也明白了沈临清的意思,沈临清推搡着魏羡的轮椅,口中骂骂咧咧的回了华阳居。 外头的黑影,又待了一会儿,只听见华阳居里,沈临清说的那些难听话,魏羡却不为所动,仿佛是没有了听觉那般。 那道黑影,在夜空之中,几次翻腾,跃于屋顶之上,随后进了一座府邸。 “卑职拜见王爷!” 晦暗的烛火之下,看不清男人的脸,他修长的手指 ,骨节清晰,正把玩着一块上好的玉佩。 “如何?” “回禀王爷,魏羡的确是醒过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 “那魏羡,已经不复往昔那般意气风发,沈家嫡女是个刁钻泼辣的! 对魏羡,非打即骂!” 男人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满意的浅笑:“哦? 没想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城阳侯,竟然会有今日!” “侯爷,宫中那边来了消息,贵妃娘娘明日要见城阳侯夫人!” 冯贵妃是当初冯素珍死后 ,老王妃老来得女 ,更是宝贝的很,只是没想到后来得皇上看中,入了宫。 “哼,如今的魏羡,不会再构成本王的威胁 ,如今朝中的武将,只剩下城阳侯一脉,还有神勇将军那边,你说…… 本王该先从哪个下手?” 黑衣男子略一思忖,随即道:“神勇将军如今,年迈古稀,手底下的几位子嗣,也都分别镇守关外! 应该会比广陵王府上,容易击破! 且王府关乎着老国公府上,须得费上一些精力!” 男人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让手底下的人开始行事吧!” “是!”黑衣男子褪下,那笼罩在黑影之中的男人,才缓缓起身。 魏羡忽然间醒了,确实是令人意想不到,几次三番的试探,都没有发现任何的端倪。 勤王爷这才放下心来,他筹谋了许久,到底还是功亏一篑。 说来说去,都是那对母子太过于贪婪! 已经掌握了侯府,却还想着博贤良名声,没想到沈家嫡女入府,魏羡竟然死而复生! 勤王爷眉头皱紧,看向窗外。 翌日 沈临清早早的起来梳洗打扮,魏羡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陪你一同去吧!” “侯爷还是病躯,若是神采奕奕的出现在众人跟前,你猜,有心之人会不会对您心存防备?” “那你一人要小心一些……” “嗯,侯爷放心吧! 对了,赵壹回来了,带了一个东西给您!” 魏羡更是惊诧:“你怎么会认识赵壹?” 沈临清笑靥如花:“忘记跟您说了 ,头一遭去外祖父府上,小舅妈把壹贰叁肆都给了我! 我不过是差他们去办了点事儿! 说不定,这个中会有侯爷想知晓的消息!” 说着,沈临清从衣袖当中拿出来了一封函书,递给了魏羡。 第63章 入宫 沈临清离开之后,魏羡打开了那一封信函。 看着信函的内容 ,魏羡的脸色,骤然沉了几分。 “楼枭!” “在!” “按照信函上的内容 ,去找那些人!” 楼枭颔首 ,声音略沉:“是!” 魏羡怎么也没想到,沈临清的出现,让他原本犹如一潭死水的生活,瞬间变得清澈起来。 她看上去彪悍泼辣,却心细如发丝。 竟然能够察觉,他也在韬光养晦,暗下做事。 甚至是还帮了他! 魏羡的喉头,涌上一股酸。 看着沈临清离去的方向,有一些怔愣。 皇宫之中 沈临清走在长长的官道上 ,心情不由得多了几分紧张。 身边是一名老嬷嬷,原是在广陵王府上当差的。 人人都唤她苏嬷嬷。 昨日里,魏羡听得贵妃娘娘要见沈临清,特地让人去了外祖母那,寻来了苏嬷嬷。 苏嬷嬷与外祖母早些年是手帕交,后来因为家中变故才入宫做了宫女,一路上摸爬滚打,得了先帝的器重 ,甚至是封了女官。 在宫中更是德高望重。 后来告老还乡之后,外祖母便将苏嬷嬷接到了王府上作伴。 魏羡知道,沈临清之前脑子不灵光,规矩礼仪自然全都不懂。 为了防止沈临清在宫中被抓小辫子,他特地让人去了王府将苏嬷嬷请过来。 苏嬷嬷跟在沈临清身边,低声与她说着宫中的规矩,沈临清谦虚受教,时不时的点头。 经着苏嬷嬷的提点,沈临清迈着小碎步,举止端庄,颇有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与平日里,豪爽泼辣,不拘小节完全判若两人。 沈临清的乖巧谦虚,让苏嬷嬷心中很是欢喜,两人很快便来到了御花园。 一名宫女走上前来 ,竟是先对着苏嬷嬷下身:“许久不见苏嬷嬷了,您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说罢,便又对着沈临清恭敬的下身行礼道:“这位可是侯夫人!” 沈临清淡然一笑,笑不露齿:“正是!” “贵妃娘娘正等您呢! 夫人和嬷嬷请随奴婢来! 山茶,给苏嬷嬷准备一些香茶点心! 苏嬷嬷,您稍等片刻!” 沈临清心中不免紧张,看见了苏嬷嬷点头示意,便随着那宫女进了殿中。 殿中檀香缭绕,一进来之后,便让人觉得心安。 沈临清在宫女的带领之下,很快就见到了冯贵妃。 冯贵妃身着湖蓝色常服,上头绣着兰花,就连妆容,亦都是简单素雅。 她容颜绝美,看就是个倾城佳人。 “妾身拜见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玉体安康!” 冯贵妃眉梢带喜 ,十分和蔼:“你就是阿羡媳妇?” “是!” “赶紧过来,让本宫瞧瞧!” 冯贵妃端庄大方,温婉热络,模样与外祖母有九成相似,让人倍感亲切。 沈临清依言上前,坐在了冯贵妃侧手的位置上,低眉顺眼,十分恭敬。 “本宫听母亲说,若不是你,阿羡早就没命了!” “世外祖母抬爱 ,侯爷乃是命贵之人,自然吉人天相!” 沈临清说话,恭敬有礼,冯贵妃觉得心里舒坦 ,是个不骄不躁 ,不会恃宠而骄的。 甚好。 冯贵妃为人温和,许是因为她的模样,与外祖母极为相似,沈临清竟不觉得生疏,反而倍感亲切。 闲话家常了一会儿工夫,冯贵妃似是有些疲惫,伸出手,轻轻按着太阳穴。 “你瞧,果然是上了岁数,就没有好地方了! 本宫这才起身多大的功夫,又开始头晕目眩!” 沈临清见原本与她闲话家常,还好好的冯贵妃,忽然之间便神情疲惫,心中顿时生疑。 “贵妃娘娘,临清略懂医术,可否帮您诊脉?” 冯贵妃眉梢轻挑,仿佛是疲倦之极:“本宫倒是听嫂嫂说过你的厉害! 本宫这是老毛病了,就连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 话虽如此说着,还是将手腕伸出来。 沈临清仔细的帮着冯贵妃诊脉,她的脉象浮沉,只是一般的气血双亏,可是沈临清的手,在即将抽离之时,却感受到了冯贵妃的脉相,出现了一丝沉遁。 眼见着沈临清精致的柳眉,微微蹙紧,冯贵妃的心中,也顿时一紧。 沈临清许久才把手抽回来,随后瞟了一眼屋子里众多的宫婢。 冯贵妃屏退左右,大殿之中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本宫的身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临清靠近,眼神里的阴沉,分外清冽。 “回贵妃娘娘的话,您这是中毒的迹象,最近一些时日,您是否觉得身体格外乏力,时不时的会觉得头晕目眩!” 冯贵妃点头:“确实如此,本宫还以为是春困秋乏,宫中的太医还给开了不少安神养气的汤药,可是吃着却不见效果!” “那便是了,这是一种慢性毒药,起初只会让人觉得疲惫,心神不宁,再到后来便会迷人心智,到时候,贵妃娘娘便会疯癫! 之后就……” 冯贵妃脊背发凉 ,看向沈临清,眼神之中透着几分恐慌:“有人想害本宫?” 冯贵妃乃是冯家的幺女,容颜姣好,聪慧过人,自从进宫之后,便是盛宠不断。 很快便诞下了皇子,如今在宫中,风头正盛,想必惹了不少人眼红妒忌! 竟然用了如此下作的法子害她! 到时候,贵妃娘娘疯癫,惹的皇上厌弃,不仅毁了冯贵妃 ,还有小皇子,想必连广陵王府上,也会被拖累! 此乃是一石三鸟之计! 沈临清给冯贵妃针灸排毒,之后就离开了。 能够在冯贵妃的眼皮子底下给她下毒,便就说明,贵妃娘娘的云澜殿里,有别人的爪牙。 在那人被揪出之前,切不可打草惊蛇。 贵妃娘娘身中慢性毒药,日日过来清迈的太医,一日两日未有察觉,隔这么久的日子,若是一丝察觉都没有,也说不过去。 可见太医院,也不可靠! 沈临清决定 ,冯贵妃的解毒药,她亲手调配,再让人送过来,以保万无一失。 离开云澜殿之前,冯贵妃赏赐了沈临清好些个礼。 沈临清心事重重的与苏嬷嬷走在御花园,一名身着桃红色宫服的婢女 ,忽然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第64章 跳舞,你跳个6 沈临清看向那趾高气昂的小宫女,脸上的表情阴冷。 小宫女见到了苏嬷嬷,象征性的下了下身子:“奴婢拜见苏嬷嬷!” 苏嬷嬷冷着一张脸看着那小宫女:“春桃姑娘,今日倒是得空,没在芫贵人跟前伺候吗!” “贵人知道侯夫人今日来了,想请着夫人去一趟雍和宫小坐!” “夫人有事在身,只怕是今日不得空!” 苏嬷嬷替沈临清婉拒,在脑子里,仔细的搜了许久,沈临清终于想起来了这个芫贵人到底是谁。 魏家宗族里的一个孤女,被冯氏收养起来,这么多年一直养在身边,前几年被送进了宫中,仗着城阳侯府,得了圣眷。 这芫贵人,长袖善舞,曾经被武帝称作人间妖精。 也正因为如此,芫贵人时着清凉,翩翩起舞。 甚至是还被封了贵人。 盛宠算不上,却也比那些进宫数年,连胜上一面都未见过的,要甚强百倍。 “苏嬷嬷,您是这宫中的老人,宫中的规矩,想必您比旁人都清楚! 这侯夫人在外头是尊贵人,可是到了这宫中,也是臣妇! 我家贵人惦念侯爷,想与夫人聊上几句,嬷嬷这般阻挠,是何规矩?” 苏嬷嬷刚要开口,却被沈临清轻轻按住。 “嬷嬷不必担忧,既然贵人想要见我,那我便过去走一遭! 贵人与侯府本是一枝生,同气连枝,定然不会为难我!” 春桃冷哼:“到底还是侯夫人懂规矩! 请吧!” 沈临清随着春桃,去了雍和宫,一进门,便看见了一名正在染指甲的妖娆女子。 即便是白日里,那女子依旧穿着清凉暴露,冰肌玉骨,半掩半露,明明是个贵人,却是一副风尘打扮。 沈临清心里默默鄙夷,这就是冯氏调教出来的人? 这几年,她倒是没少费心,毒害魏羡,掌控侯府,甚至是还往宫里头送人。 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芫贵人抬起头,上下打量着沈临清 ,这女人,看上去不过尔尔,那一张脸,不过是算得上清秀。 怎的就把冯氏弄成今日这般! 那一日,冯氏来了书信,说是与城阳侯府上分了家,并把屡屡被沈临清算计的事,说了一遍。 芫贵人自小被冯氏养着,没有冯氏的栽培,便没有她今日的荣耀。 于是听说了沈临清今日进宫给冯贵人请安,便憋着劲儿等着沈临清。 “你就是侯夫人?” “妾身见过芫贵人!” 芫贵人冷笑,被宫女搀扶着起身,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魅姿。 “你可知道,我今日找你来所为何事?” “妾身不知,还请贵人指教一二!” 沈临清的眼神之中,透着清澈的愚蠢,芫贵人并没有掉以轻心。 “少在我跟前抖机灵 ,沈临清,你能耐倒是不小,居然把母亲都逼走了?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侯爷的主意?” 沈临清眨巴着一双瞳仁,压低声音,凑上前,认真的说道:“贵人这话说的,那自然是侯爷的意思!” 芫贵人怒极:“我就知道,是这个白眼狼的主意!” 很快,芫贵人又一脸谨慎的看向沈临清,这女人诡计多端,该不会是想着算计她? 否则又怎会如此配合,问什么说什么! “沈临清,这里是皇宫内苑,你休要耍什么花样! 我问你什么,你老实回答便是,否则你休想……” “贵人息怒! 妾身被传唤来到雍和宫,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瞧见了! 我若是晚不归府,我家侯爷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到时候若是牵扯到了贵人身上! 只怕是贵人也脱不了干系!” 芫贵人这才意识到,沈临清这女人,天不怕地不怕! 仗着魏羡那个病秧子,竟然敢对她这般死不恭,简直该死! “你…… 沈临清,你敢这般与我说话,简直是目无尊卑! 来人,侯夫人冲撞本宫,将她带下去,罚跪两个时辰!” 沈临清不为所动,转身之际,手里的烟银针飞射出去。 芫贵人只觉得膝盖一凉,微微刺痛了一下,随后那种感觉便又消失。 沈临清却一边走,一边摇头,脸上透着十足的惋惜。 “可惜呀,实在是可惜!” 芫贵人耳朵尖,听见了沈临清自言自语,瞬间怒了:“你给我站住!” 沈临清回头,下意识的低头瞄了一眼芫贵人的腿。 很快又将视线收回。 她这眼神,故意闪躲,芫贵人却捕捉到了,脸上的神情,更是不悦。 “你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在我面前,少玩心眼子!” 芫贵人声色俱厉,沈临清作势害怕的后退几步:“贵人息怒,我不是故意的,只不过实在是……” 沈临清又看了一眼芫贵人的双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芫贵人被沈临清那莫名其妙的眼神,盯得心里毛愣,瞬间恼羞成怒:“沈临清,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刚才嘀嘀咕咕的在说些什么!” 沈临清深吸一口气,却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与芫贵人谈着条件:“我若是说了实话,贵人要应允,不准与我计较!” “少跟我谈条件,快说,否则今儿你就别想走了!” 沈临清一副委屈唧唧的模样道:“想必芫贵人也知道,我略懂岐黄之术!” 哼 ,要不是沈临清,魏羡又怎么会从棺材里头蹦起来! 这事,她自然一早就知晓. 芫贵人紧拧着眉头,一副不耐烦,沈临清神秘兮兮的环顾四周,最后话音一沉道:“娘娘,您这腿,生了恶疾…… 恐怕不久之后便要瘫痪了!” “什么!” 芫贵人勃然大怒,根本就不相信沈临清的话:“你这贱人,竟然敢诅咒本宫,来人哪,给我掌嘴!” 话音落下,春桃立刻上前,刚要伸手去掌掴沈临清,迎面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耳光。 沈临清气焰嚣张道:“我乃是城阳侯夫人,我夫君是大胤朝将帅,你一个小小宫女,竟然敢对本夫人动手! 若是闹到御前,我倒要看看,对朝廷命妇动用私刑,圣上会如何处置! 芫贵人,咱们可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在宫中能够站稳脚跟,长盛不衰,你以为靠的是谁? 那是我家侯爷带来的荣耀,倘若你不计较后果,只管对我下手! 我倒要看看,谁能笑着走到最后!” 说罢,狂傲不羁的沈临清,直接拂了拂衣袖,对着芫贵人道:“我劝贵人没事别到处跑,赶紧找个人看看腿吧! 到时候那一双腿若是废了,别说是起舞惊鸿,跳舞,你跳个6! 连路都走不了,还想赢得盛宠,长盛不衰,还是想屁吃吧!” 沈临清直接开炮,怒怼芫贵人,起身就要离开。 第65章 忽悠瘸了 沈临清炸毛了,没有收敛脾气,这才是冯氏所说的猖狂模样。 芫贵人的气焰,瞬间削弱,却依旧怒吼一声:“你给我站住! 沈临清,把话说明白 ,什么叫做我再也不能跳了?” “我说的不够明白吗? 贵人年纪轻轻就耳背吗! 你的腿有隐疾,如今的症状只是抽筋,时不时的颤栗一下! 再然后,便会觉得刺痛,不受控制,一瘸一拐, 最后便是瘫痪!” 沈临清心里都快笑疯了:你不是有病,是被忽悠瘸的! 沈临清说的话,让芫贵人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也就是那一刻,小腿肚子仿佛是在转筋,疼的厉害。 心里发虚,嘴上却依旧强硬:“你胡说八道! 本宫每日都觉得身姿灵活,翩翩起舞更是不在话下! 你是见不得本宫好吗? 更何况,宫中有太医,我若是真的腿脚有毛病,太医又怎会瞧不出来?” 沈临清冷哼,一脸嫌弃的道:“听听,这狂妄自大的劲儿! 冯贵妃还日日有太医请平安呢,身上染了毒,不照样看不出来!” “什么! 你说那贱…… 冯贵妃中毒了?” 沈临清盯着芫贵人那一张脸,白皙的脸上,竟是惊讶之色,想必,冯贵妃被人下毒的事与她无关。 “扯那些个没用的作甚,你若不信我说的话,咱们一试便知!” 芫贵人迟疑,却还是相信,沈临清不敢在她面前妄言! 那贱人被人下毒,怎么不毒死她呢! 可是,她的腿…… 想到了方才腿上传来的凉意,芫贵人竟然有一些恐慌。 芫贵人佯装镇定:“如何试?” “贵人单腿转圈,随后双脚踮地,连续跳跃,犹如您平日翩翩起舞那般!” 芫贵人迟疑,犹豫片刻之后,却还是起身,按照沈临清的说法,绷腿勾脚,一圈接一圈的旋转,犹如翻飞的蝴蝶。 “跳!” 芫贵人的双腿,跨度更高,一次接一次的跳跃落地,随着沈临清一次接一次的呼喊,跳,她的腿,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丝凉意。 紧接着,小腿肚上的肌肉,快速的缩成了一团疙瘩,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 啊呀一声惨叫,芫贵人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异常痛苦,眼看着小腿肚上的肌肉迅速的蜷成了一个疙瘩。 疼痛扯的她的脸色,都变得苍白。 春桃见状,也被吓傻了,快步上前去查看情况:“主子,您这是怎的了? 哪儿不舒服? 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沈临清冷哼:“若是不怕你家主子死的快,就只管去请太医! 到时候 ,你家主子这一双腿,废的就更快了!” 芫贵人闻言,瞬间警觉,对着春头一声咆哮:“退下去!” 春桃含怯,却还是一步步的退了出去。 芫贵人坐在榻上,小腿肚上的痛,感依旧持续,额头上,甚至疼的冒出了一层汗珠。 “沈临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就知道你这腿也是中了毒, 这后宫之中,有人见不得你好,更见不得贵妃娘娘好,想要毒害你们,取而代之!” 沈临清自然不知道到底是何人投毒,只知道芫贵人怕什么 ,于是便揪着人的痛处说。 这样一来,芫贵人更是乱了方寸。 “沈临清 ,你懂医术,你可有法子治好我的腿!” 沈临清故作神秘道:“我与贵妃娘娘素未谋面,贵人猜猜,贵妃娘娘如何赏了我这么多东西?” 后宫里的妃嫔 ,为了争宠,什么样的手段都用上了! 都跟人精似的。 “冯贵妃想让你帮她解毒?” “可不是咋的! 若不然无缘无故的,贵妃娘娘为何给我那么多的赏赐? 看在芫贵人是魏家女的份上,我才跟你多说了几句! 我不喜老夫人,所以也不待见贵人! 时候不早了,我得出宫去了!” 芫贵人想要教训沈临清的念头,早就被打散了,甚至是有一些急切的,直接跳下贵妃榻。 也不顾及还赤着一双脚,直接上前,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 “沈临清,你不能走! 你走了,本宫怎么办!” “您若是有信得过的太医,直接过去找人帮你解毒,若是没有我,可以善心大发 ,帮你给老夫人带个信! 让她遍寻名医,给你解毒!” 春桃早就说了,沈临清从冯贵妃的云澜宫出来,带了好多的东西! 没想到,竟然是买命的! 这么多日子,她都没有发现身子有任何不适 若不是沈临清,只怕她就要遭了歹人算计了! 忽然间,芫贵人觉得 眼前的沈临清,不是那么惹人厌恶了! 冯氏在侯府的那些手段,她自然知道,能够被沈临清摆楞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这女人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冯贵妃给了你多少好处买命? 本宫也可以!” 沈临清面露难色:“芫贵人,不是我不肯帮你,你和府上的那老太婆是一伙的,时刻憋着劲儿想要害死我! 我若是帮了你,岂不是给我自己找不自在?” “我本无意刁难你,这一切都是母亲的意思! 如今,本宫也瞧出来了,你是一心护着魏家的! 正如你所说,本宫身上的荣辱,与侯府同气连枝!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沈临清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却还是面露难色:“不是我不肯帮贵人,您身上这毒,实在是有些棘手! 要按我说,您顶多就是瘫痪在床……” 瘫痪? 芫贵人心急如焚,皇上说,她身姿妖娆,翩翩起舞如同梁上飞燕! 他最喜欢的,便是她一曲惊鸿! 若是没了这双腿,什么恩宠福泽,也就都没有了! “本宫怎么能够失去这一双腿呢! 沈临清,你若是能够将本宫医好,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好处!” “春桃!” “奴婢在!” “去将本宫妆奁里的银票取出来! 快点!” 芫贵人一双手,死死的攥着沈临清的胳膊,不肯松开,急切的催促着宫婢。 那宫婢急匆匆的进了内殿,不一会儿,怀里抱着一只妆奁,跑了出来。 芫贵人拿出几张银票,塞到了沈临清怀里:“这是两万了银票……” “啧……” 见沈临清面脸嫌弃,芫贵人又抽出几张:“四万两……” “啧,贵人的荣宠,都在您这一双美腿上,这阖宫之中,谁人不知,圣上最欣赏的,便是贵人这翩翩舞姿! 您这一双腿,就值这么点银子? 莫不如,您去另请高明? 去找宫中那些太医试试?” 沈临清仿佛是耐心耗尽,直接抬脚就要走人。 第66章 线索断了1 芫贵人有一些动摇。 沈临清这女人,若是没有两把刷子,魏羡都已经装棺入殓,又是如何活过来的? 听说,魏羡最近起色不错呢! 倘若宫中的太医可靠,她这双腿有问题,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可是她真的觉得腿疼难耐啊…… 皇宫内苑之中, 为了争宠的手段,一直都是层出不穷,想到了这些,芫贵人的身子一抖。 脸上的神情,多了几分笑,拽着沈临清的手 更是不肯松开。 “你看,咱们一家人,我不过与你闹着玩,怎得还真就生气了?” 说着,芫贵人从头上拔下一支镶嵌着红宝石的如意和阖簪,眼珠子大的红宝石,璀璨夺目,价值不菲。 沈临清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几分。 脸上的恼怒,也消退了几分。 芫贵人一喜, 冯氏说, 沈临清是个贪婪的,见钱眼开。 如今看来,这话的确不错! 贪财,倒是好掌控。 若是贪图别的,只怕事情便不好弄了。 眼下,芫贵人只记着她的双腿,早就把冯氏委屈诉苦的事情,抛之脑后。 芫贵人把一摞银票,交到了沈临清手上,肉疼的紧,嘴上却依旧带着笑:“咱们是一家人,到何时,也要一家人互相帮衬才是,你说对不对呀,弟妹!” 这一句弟妹,喊的极其亲热,那阵仗,仿佛根本就不记得冯氏是谁。 沈临清故作为难,任由着芫贵人把银票揣进怀里。 沈临清写了一张药方,交给了芫贵人,随后又问道:“贵人以为 ,会是谁给贵妃娘娘下的毒?” “贵妃娘娘为人严苛,在宫中,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我怎会知晓是谁给她投毒?” 沈临清丝毫没有放过芫贵人任何一个细微表情,看不出什么异样,便收了银票和赏赐,道了一声:“谢过芫贵人!” 大摇大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雍和宫。 芫贵人多疑,却还是让春桃拿着药方:“去太医院找个太医,看看这方子可有不妥…… 不……” 芫贵人喊下春桃,又道:“出宫 去找冯氏! 让她在外头找人看!” 沈临清这人,说的话不知真假 ,芫贵人信也不信。 “是!” “还有,去太医馆一趟,把贵妃娘娘身中毒的事,透露出去!” 春桃担心:“贵人,这件事,咱们还是别掺合了吧! 既有人想要害贵妃娘娘,咱们何不置身事外,坐收渔翁之利?” 芫贵人低头含笑:“那贱人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中剧毒,自然会有所防备,咱们若不将消息传出去,那暗处的人,又怎么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快去,把消息透露出去! 不过,先不要暴露沈临清,本宫留着她还有几分用处!” “是 ,贵人!” 春桃离开,芫贵人低头,只觉得脚丫子底下嗖嗖的窜着寒气,吓得她赶紧跳到了榻上,拿了一张毯子 ,盖上了双腿。 离开了雍和宫,苏嬷嬷担心道:“夫人,芫贵人的双腿……” “她吃得饱,睡得着,能有什么毛病? 我不过是诈她罢了!” “可是老奴听着,芫贵人的确是腿疼难耐……” “我的好嬷嬷,她长时间的绷脚,勾脚,跳跃,肌肉未完全得到舒张,抽筋是很正常的,但凡是略懂一些医理,便知道这个道理!” 苏嬷嬷眉开眼笑:“合着您是诓骗芫贵人?” 沈临清笑而不语。 “不过,到底是谁想着毒害贵妃娘娘呢?” “这个还真不好说,贵妃娘娘平日里是个有威信的,又协助着皇后管理六宫! 很难不惹人嫉妒! 可是 ,芫贵人没有那个胆量!” “何以见得? 这芫贵人可是瞧不上冯贵妃 ,平日里仗着皇上的恩宠, 身后又有侯府撑腰,一准就拿捏了,冯贵妃不会为难她,在后宫之中可劲儿的作! 老身觉得她绝对有嫌疑!” 沈临清摇了摇头:“刚才我与她说了贵妃娘娘中毒的事,她脸上的微表情,又惊又喜,没有丝毫的恐惧,可见这件事情与她无关!” “老奴还有一事,深感困惑……” “我为何要将贵妃娘娘中毒的事情 ,透露出来?” 苏嬷嬷没有说话,一个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何要将贵妃娘娘身上中毒的事情说出来? 芫贵人与贵妃娘娘素来不和睦!” “嬷嬷,我今日进宫,若是贵妃娘娘的身子,就突然间好了,藏匿在太医院的那条眼线,会不会有所察觉?” “夫人的意思是……” “想要扯出害贵妃娘娘的幕后黑手,说不定还得靠着芫贵人!” 苏嬷嬷看着沈临清,忽然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这侯夫人小小年纪,没想到竟然这般聪明。 “我与贵妃娘娘说好了,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悄无声息的将她知晓中毒的事情传扬出去!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芫贵人会半路上插一脚。 这个通风报信的人,芫贵人做,最合适不过!” 冯贵妃若是起了疑心,那些人必然会乱了方寸,有所动作。 敌不动,我不动。 谁先乱了方寸,谁就输了。 出宫之后,沈临清就调配好了解毒药,差人送进了宫中。 三日后 空中就来了消息,一直负责贵妃娘娘请平安脉的张太医,在家中暴毙而亡。 沈临清的眉头渐渐凝聚成了一个疙瘩。 “这么巧合的吗?” “夫人,您的意思是……” “张太医只有一个儿子,早些年就没了! 府上的夫人见到张太医死了,一条白绫也随着张太医去了!” 沈临清觉得疑惑:“大理寺怎么说?” “仵作看过,说是张太医心疾发作,来不及救治而亡,并没有什么疑点!” “这么巧?” 贵妃娘娘这般才发现端倪,张太医就暴毙家中,任凭是谁都看得出来,这件事,绝对有蹊跷。 沈临清的眼神,幽暗了几分:“张太医的尸体……” “停放在义庄!” 看着月上树梢,沈临清的眼神暗了暗:“走,陪我走一趟义庄!” 楼枭迟疑:“要不要知会侯爷一声!” “若是知会了你家侯爷,咱们还能出得去?” 说完,沈临清拍了拍楼枭的肩膀,起身往外走。 城外义庄 楼枭用一根铜丝,在锁心里捅咕了几下,咔嚓一声,铜锁打开。 沈临清拿了一颗苏合香丸塞,递给了楼枭,又拿了一颗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楼枭不知自家夫人哪里来那么大的胆量,更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讲究。 却还是学着沈临清的模样,将那一颗药丸塞进口中,随后跟了进去。 义庄里,浓郁的尸臭味,扑鼻而来,楼枭被那味道,熏了一溜跟头,差点就哕出来,幸好嘴里含着一颗药丸,一股清凉之感,瞬间直冲天灵盖。 楼枭还没张嘴,一方帕子直接怼到他嘴上,沈临清怒目相向,楼枭吓得赶紧闭嘴。 第67章 七星散 楼枭赶紧把帕子系上,掩住口鼻,闭紧嘴巴之后,任由着苏荷香丸的清凉感直冲天灵盖,那种作呕的感觉,才稍稍被控制住。 沈临清逐个翻看那些盖着尸首的席子,楼枭跟在身后,举着一支蜡烛,为她照亮。 在最里面,沈临清找到了张太医的尸体,旁边是张夫人的尸体。 沈临清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看了张大人的尸体,的确是死于心疾发作。 没有可疑之处。 沈临清从衣袖当中摸出一支金针,直接刺入张太医的静脉之中。 片刻后,便小心翼翼的将那银针拔了出来。 针尖逐渐的变了颜色,成为了黑褐色,沈临清的眼神,瞬间幽暗。 看样子,这才是诱发张太医发病的主要原因吧。 沈临清又查看了张夫人的尸体,忽然她的声音一沉:“嗯——” 楼枭手里的蜡烛,快速靠近,沈临清抓起张夫人的手,发现他的指甲缝当中,有一些灰白色的粉末。 只是张夫人的指甲很白,才没有被人察觉到那些粉末。 沈临清小心翼翼的剔下来一些粉末,收入了衣袖当中。 楼枭忽地熄灭了蜡烛,压低声音道了一句:“夫人,属下失礼了!” 随后,夹住沈临清的腰身,一个纵身,直接从义庄的窗户之中翻出去,紧接着,楼枭又是几个跳跃,最后二人藏匿在了数十米开外的暗处。 紧接着,远处的义庄,火光冲天,随风飘出来的 除了尸臭味,还有一股浓郁的桐油味道。 沈临清心里明白,这张太医的死,绝对不是偶然。 回到了侯府 ,沈临清便一头扎进了耳房当中 , 这一夜,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天微微亮 ,沈临清就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便寻来苏嬷嬷。 “嬷嬷,我要去宫中见贵妃娘娘! 您想个法子!” “这有何难,老奴去给您传个口信,让贵妃娘娘召您入宫!” 魏羡的声音,自沈临清身后响起。 “发生了何事?” “那侯爷与夫人聊着 ,老奴这就去给贵妃娘娘传信!” 苏嬷嬷离开 ,沈临清推着魏羡的轮椅, 进了耳房。 魏羡这才发现,这耳房当中 ,不知何时多了许多瓶瓶罐罐。 沈临清拿着一只白色瓷瓶道:“侯爷,这是昨夜我和楼副将夜行义庄,在张夫人的指甲缝里找出来的东西! 这东西,是一种致幻药物,用了之后能够让人精神亢奋,诱发心疾! 张太医的死,绝对不是意外!” 我一早出去,找到了贺郎中,他说,这东西名叫七星散! 无色无味,却能跟大黄起反应! 张夫人的指甲很白,她生前患有严重的肝病,时常服用的药方里,有大黄,也正因为如此,接触了这致幻药物的张夫人的指甲里,还嵌着这药粉的残留!” 那一日,抢救外祖父的时候,沈临清便结识了贺峻霖。 他对沈临清的九转金针之术十分感兴趣,沈临清去广陵王府上,好几次与之偶遇,一来二去两人也算熟识。 沈临清虽然对药物有所研究,可是这古代有许许多多的坊间秘药,她并不是全都接触过。 于是,贺峻霖便成了她的臂膀。 “七星散?” 魏羡蹙眉:“这药,只有南邻国才会有!” “侯爷竟然也知道?” 魏羡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 “苏嬷嬷说,两年前,南陵国送来了一位和亲公主,如今在后宫之中!” “你怀疑凌妃?” 沈临清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已经让赵壹去查那凌妃了! 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贵妃娘娘身上的毒,服过解毒药之后,便无大碍,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所以,我才想去宫中再寻些线索!” 魏羡的双眸,立刻染上了一层冰霜:“非去不可?” 沈临清点了点头 ,魏羡深吸一口气道:“既是如此,本侯与你一同走一趟!” “侯爷……” “只要我醒着,便会有人忌惮,因此,就算等后再怎么韬光养晦,也是被人提防,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我就是苟延残喘之人,让那些人见着,说不定还会放心一些!” 沈临清点了点头,没多久,宫中便来了消息,说是冯贵妃身子不舒服,让城阳侯夫人进宫侍疾。 沈临清与魏羡,即刻启程。 入宫之后,沈临清推着魏羡的轮椅,朝着云澜宫走去,远远的,魏羡看见了那一道熟悉的身影,朝着他们走过来。 正进宫给太后请安的勤王爷和慎王爷正从慈安宫中出来,看见魏羡,兄弟二人交换了眼神,便走了过来。 “城阳侯许久未见,听说前些日子,侯爷差点没了,如今瞧着气色倒是好了一些!” 慎王爷看似一脸天真,说话的时候,带着满眼的笑意,沈临清的视线微垂,落在了勤王爷腰间悬挂的一枚玉佩上。 倒不是那玉佩多稀罕,而是玉佩上还一同缀着一条草绿色的双耳蝴蝶络子,手法奇特,与茗药他们打的那些络子,不太一样。 沈临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托勤王爷的福,醒是醒过来了 ,可这身子骨终是不成了!” 魏羡的话语清冷,依旧与往常那般 ,不苟言笑。 “侯爷这话说的,你可是咱们大胤朝的战神,百姓心中人人敬仰的英雄,都说您命已垂危,还能够醒过来,可见是有上天庇佑! 侯爷且得好好活着呢! 今日侯爷怎得有空来宫中?” “贵妃娘娘身体抱恙,传召内子侍疾……咳咳…… 本想去给皇上请安,可我这副身子,实在是……咳咳……” “既是如此,我们兄弟二人,便不打扰侯爷与夫人了! 请——” 沈临清一直不做声,只是推着坐在椅子上的魏羡,朝着云澜宫的方向走去。 “二哥,你瞧见没? 当初那个威风凛凛的城阳侯,如今却跟个病秧子似的,一个劲的咳咳咳,你瞧见他那一张脸没,没有一点血色,就像个痨病鬼!” 慎王爷的言语之中,都是讥讽。 勤王爷的眸子,晦暗如深,很快却又恢复往日的和善:“走吧!” 沈临清与魏羡到了云澜宫,宫中的妃嫔,都在贵妃娘娘这。 贵妃娘娘坐在首位,看上去精神萎靡不振,却依旧强撑着与那些妃嫔聊天。 时不时的打个哈欠,看上去精神不佳。 第68章 对食,端倪 青枝走进殿内,对着满脸倦容的冯贵妃道:“回禀贵妃娘娘,城阳侯与夫人一同入宫,来给您请安!” 听见了魏羡也一同入宫,冯贵妃脸上,瞬间荡漾出一抹欣喜。 而坐在下首的几位妃嫔,识趣的起身:“妾身等先行告退!” 沈临清躲在一边,看着那些娇艳欲滴,花一般的年轻女子,忍不住啧啧叹息。 皇上都多大年岁了,弄这么些如花似玉的女子都放在宫里! 只怕是有不少的女子,连皇上的龙颜,也不曾见过,守在这高墙大院之中,无异于是锁死了人生。 那些妃嫔起身,鱼贯而出,随着她们的动作,沈临清好似嗅到了一股异样的香气,不由的吸了吸鼻子。 一直到那些人离开,冯贵妃才急急忙忙的起身,脸上的倦意瞬间消散,朝着内殿走去。 内殿里 冯贵妃见到了沈临清,还有轮椅上坐着的魏羡,原本的鲜衣怒马少年郎,如今断了双腿,坐在轮椅上,依旧是那个干净俊朗的少年,只是眼底浑浊,没了以前的意气风发。 这高墙大院,深宫内闱,把冯贵妃锁在其中。 有些事情,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今,阿羡还能活着走出侯府,冯贵妃便知晓,这一切,自然是沈临清的功劳。 “魏羡拜见贵妃娘娘,娘娘玉体安康,长乐无极……” 话音未落,冯贵妃已是泪目,脚步有一些急切的上前:“阿羡…… 姨母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魏羡看着保养的很好,一脸雍容华贵之姿的冯贵妃,喜极而泣,心里动容 ,情绪更是排山倒海。 “贵妃娘娘不必担忧! 微臣如今很好!” 说罢,魏羡的冰冷,已经撑不下去了,喉头也有一些哽咽。 等着二人叙完旧,沈临清才步入正题。 “贵妃娘娘,这几日宫中可有异样!” “除了张太医暴毙而亡,那便是宫里的妃嫔,听说我身上中毒的事,都来看望过,只有皇后和凌妃还没有动作。” 沈临清这几日,把宫中的关系,摸查清楚。 皇后乃是当朝丞相家的嫡女 ,是个性情寡淡的,平日里身子孱弱,都是冯贵妃帮着协理六宫,她落了个清闲,日日在中宫当中抄写佛经,是个性子恬淡的。 至于这凌妃,也就是几年前入宫的南陵国和亲公主。 沈临清低头思忖,这二人,到底是性子淡漠,还是做贼心虚! 却无意间瞥见冯贵妃身上,挂着一只香囊,那香囊绣的,十分精致,淡雅的绿色,配着浅浅的鹅黄,看上去极为舒服。 最吸引她注目的 ,还是香囊上的那个络子,竟然与勤王爷身上那个双耳络子,有一些相似。 “贵妃娘娘这香囊出自何处?” “是本宫身边的宫女翠微打的! 这香囊,有何不妥吗?” 沈临清拿起香囊,细细的查看,里头的香料全都是安心凝神的,并没有任何异常:“贵妃娘娘,这络子我瞧着,与普通的络子的手法不太一样,十分的新奇!” 冯贵妃淡然一笑:“这是双耳莲花络,是翠微研究出来的打法!” 沈临清的眸光一沉,看向冯贵妃。 魏羡在冯贵妃的云澜宫待了不久,便就离开了,去了尚书房给皇上请安。 沈临清则留在了宫中侍疾。 许久未见魏羡,武帝也十分的欢喜,说了好一番关怀鼓励的话之后,甚至是让身边的大公公亲自送他回了侯府上。 夜幕降临,白日里人多繁华的后宫,处于一片安静当中。 只剩下微风轻拂,宫灯摇晃,处处都是令人紧张的严谨氛围。 自从冯贵妃中毒的消息爆出来之后,人人自危。 晚宴时候 沈临清与冯贵妃闲话家常。 “贵妃娘娘,最近可觉得身子好一些了?” “太医院送来的解毒药颇有效果 ,本宫觉得好了一些,只是身子依旧乏力! 只可惜,本宫如此信任张太医,却不曾想他竟然想要谋害本宫!” “娘娘,我听说,张太医的死,有疑点……” 沈临清环顾四周,雅迪乐声音凑到了冯贵妃的耳边,不知道低声的说了些什么。 而后,沈临清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身边的一个神情略带紧张小宫女,并不再与冯贵妃聊这个话题。 夜越来越深,整个云澜宫笼罩在一片寂静当中。 黑暗当中,一抹身影鬼鬼祟祟的朝着宫墙门口走,环顾四周,无人之后,那人弯腰拨开了一簇灌木,竟然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赫然出现对啊。 布谷布谷—— 布谷鸟的叫声响起,有什么人,从那洞里递进来了东西! 说是迟那是快,突然间从四面八方窜出来了人影,直接将那一道黑影按住,就连墙外,递东西的人也被牢牢的攥住了手腕子,根本动弹不得,惨叫声,瞬时四起,整个云澜宫瞬间灯火通明,照的犹如白昼。 沈临清直接用帕子堵住了那人的嘴,随后将人带进了密室之中。 翠微面露恐慌 ,看着眼前一脸阴郁的沈临清和冯贵妃。 不多时,又有几名侍卫,揪着一个小太监,五花大绑着,嘴里塞着破布,直接将人丢在了翠微面前。 冯贵妃一个眼神,青枝上前,扯掉了翠微口中的破布。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翠微跪着,对着冯贵妃咚咚咚的磕头,很快,额头上便见了血。 坐在主座之上的冯贵妃,依旧不为所动,甚至是不开口言语一句。 沈临清的脸色,冷的犹如冰霜,声音更是掷地有声:“说,你为什么要毒害贵妃娘娘!” “奴婢没有,还请贵妃娘娘明察!” “没有? 你大半夜的不睡,与这个小太监私相授受,所是为何?” 翠微脸上尽是慌张, 这时候侍卫上前,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沈临清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造型别致的花生吊坠。 “奴婢…… 奴婢……” 侍卫扯下了小太监口中的破布,那小太监,是御花园里当差的,叫小权子。 小权子也开始磕头求饶:“贵妃娘娘饶命,这件事与翠微无关,都是奴才的错!” “说,这到底是这么一回事儿!” 小权子交代 ,他和翠微对食,每隔一段时间 ,都在夜里相会。 昨儿他出宫去,在街上看见了一块吊坠 ,觉得小巧精致,寓意颇好,就给翠微带回来。 却没想被贵妃娘娘抓了现行。 小权子咚咚咚的磕着头求饶:“贵妃娘娘宽宏大量,饶了奴才和翠微吧……” 沈临清接过来了那一枚花生吊坠,尽管料子不好,却胜在小巧精致,吊坠上布着裂纹,好似混然成。 她明显的察觉到,她端详那吊坠的时候,小权子明显的紧张,甚至吞了一口口水。 沈临清微微眯起眼眸,扬起手,狠狠地把吊坠摔在地上。 霎时间,花生吊坠摔了粉碎,里面竟然还露出一些白色的药粉! 第69章 布局,弟妹你救救我 在场的人全都傻眼了,刚才一个劲儿喊着冤枉小权子和翠微二人,身子瘫软,跌坐在了地上。 小权子浑身颤抖得犹如筛糠,嘴唇微动,沈临清手上的银针,毫不迟疑,嗖的一下子飞射出去。 直接射在了小权子的脸上。 痛意散开,一股麻木的感觉,让他根本不能动弹,沈临清快步上前,直接按住了小权子已经麻木的那一张脸,抠出了他嘴里的毒囊。 翠微也已经吓傻了,直接被侍卫按在了地上,根本动弹不得。 “说,是谁指使你们给贵妃娘娘投毒的!” 小权子冷哼 ,口水不受控制的,从麻木的嘴里流出来,一句话也不肯说。 冯贵妃在后宫之中,游走多年,又协助皇后管理六宫事宜,自然是有自己的手腕。 几十个板子打下去,小权子皮开肉绽,最终交代出来。 勾搭上翠微,策反她 ,给冯贵妃投毒,是受了凌妃的授意. 在一旁目睹着小权子被打板子的翠微,此刻早已吓的失了魂,只剩下不住的颤抖。 “来人,把他们二人关起来,好生看管,咱们去一趟皇上那!” 说着 ,冯贵妃起身,却被沈临清唤住:“娘娘稍等片刻!” 沈临清在冯贵妃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随后又端坐在了位置上。 沈临清看向翠微, 声音冷若冰霜:“翠微,你毒害贵妃娘娘,是掉脑袋的死罪,如今,给你一个机会! 你若是老实交代,说不定贵妃娘娘宽宏大量,会给你一线生机! 小权子已经被杖毙了,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 冯贵妃不知沈临清要做何 ,却还是信任她 ,有着她。 翠微战战兢兢:“奴婢求贵妃娘娘放奴婢一条生路……” “翠微,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给贵妃娘娘投毒!” 翠微听说小权子被杖毙,浑身抖的如同筛糠。 却也不敢继续隐瞒:“回夫人的话,奴婢真的不知!” 冯贵妃恼怒:“平日里,本宫待你们不薄! 你为何这么做!” 翠微双眼通红 看似后悔了:“奴婢……前些日子,宫外头来消息,家中爹爹唤了痨病,日日咳血,那小权子说,与张太医熟识,可以求他帮忙……” “你们为何毒害本宫?” “不不不,奴婢根本不知这是毒药 ,那一日 ,小权子说,您责罚了他 于是便怀恨在心,这药,不过是让娘娘嗜睡,疲惫……” “你可知,这药会让人时常梦魇 ,陷入疯癫!” 翠微默默垂泪,咚咚咚的磕头:“贵妃娘娘,饶了奴婢吧!” 沈临清的声音冰冷,不夹杂任何情感,翠微听着,犹如数九寒天,掉进了冰窟窿里那般。 “贵妃娘娘身上的络子,是你打的?” 翠微纳闷,不明白这侯夫人的话题,却是眼神躲闪,侯夫人为何有如此大的转折,却还是战战兢兢道:“是! 是奴婢亲手打的!” “我瞧着,这个络子十分精美别致,不如你也给我打一个?” 沈临清一个眼神,青枝出去,没多久就又回来,手里还多了一些缂丝和各种各样的彩线。 沈临清看向有一些神色慌张的翠微,脸上展露几分笑意,只是笑意如刀,刀刀割人肉。 沈临清把那些缂丝丢给了翠微,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现在 ,立刻,马上,给我打一个与贵妃娘娘一模一样的络子!” 翠微慌乱,十指颤抖着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缂丝,不知是害怕,还是怎得,半晌,连一个络子的开头都没打出来。 沈临清冷哼:“还不肯说实话吗! 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你毒害贵妃娘娘的! 你在贵妃娘娘身边,又做了多少龌龊事!” 翠微紧咬着唇,都已经见了血珠,沈临清知道,若是不给她一点厉害,她必然会抵抗到底。 手里的针明晃晃的,沈临清上前,抓起来了翠微的手,用手攥住了她一只手指头。 “既然你不肯说,那只有吃些苦头了,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茬子,到底有多硬!” 屋子里的侍卫,见翠微拼命挣扎,上前按住她。 翠微惊恐的看着那亮晶晶的针尖,一寸一寸逼近她的指头尖,吓得失声尖叫:“侯夫人饶命,奴婢招,奴婢什么都招!” 沈临清松手,看着倒在地上泣不成声的翠微 ,声音凉薄:“说!” 翠微战战兢兢,只有老实交代。 这双耳莲花络子,根本就不是她打的,是凌妃宫里的人给的,说是让她想办法给贵妃娘娘日日挂在身上。 那段日子,贵妃娘娘时常梦魇,翠微便以此为由,说香囊里都是安神的香料。 贵妃娘娘很喜欢那个络子,觉得新颖别致,日日挂在身上。 却不料,那里头的香料看似温和无害,木兰香却和他们投的毒,相辅相成,蚕食冯贵妃的身体底子。 这些人的法子,极其阴狠! 不过—— 翠微被带下去,却还是一个劲的求饶,直到那声音听不见了,冯贵妃才道:“是凌妃意欲谋害本宫? 本宫与她,无冤无仇 ,甚至没有任何往来,她怎会……” “贵妃娘娘乃是沈家之女 ,外祖父一脉,手握大胤朝三分之一的兵权。 若是贵妃娘娘惨死宫中,小皇子便没了庇护,外祖父便会心生怨怼,与皇上之间,可否会有隔阂?” 一语惊醒梦中人:“凌妃在宫里头蛰伏多年,就是为了挑拨皇上的君臣关系?” 沈临清看着贵妃娘娘身上的香囊,淡然一笑:“贵妃娘娘莫急,这凌妃身后,还不知道是何人呢! 既然她招惹您,倒不如将之除掉! 免得其祸害后宫! 至于她身后的人,咱们暂时先动不了!” 说着,沈临清凑到了贵妃娘娘耳边,不知低声嘀咕了一些什么。 贵妃娘娘身上中毒 ,城阳侯夫人侍疾已有七日,这一日,沈临清还未睁开眼睛,外头就传来了青枝的声音。 “夫人,雍和宫那边来人,说是芫贵人知道您入宫多日,召您过去一趟!” 沈临清一激灵,芫贵人终是忍不住了! 这不,大好的机会就来了! 沈临清收拾一番,姗姗来迟。 雍和宫 几日不见的芫贵人,一脸上写满了憔悴,眼神里都是惊恐,看见了沈临清,快步冲过来,一把攥住了沈临清的胳膊。 “有人要毒害我,弟妹,你救救我!” 第70章 计谋,马上风 沈临清面露诧异之色,看着神经兮兮,容颜憔悴的芫贵人,屏退了左右。 “贵人这是怎么了?” “有人要害我!” “何出此言?” “我这几日夜不能寐,即便是睡了也夜夜梦魇 ,就像是冯贵妃那般……” 沈临清闻言,面露几分紧张之色,伸手探在了芫贵人的脉上。 芫贵人屏息凝神,不敢聒噪半分,乖巧的犹如一条听话的狗子,眨巴着一双黝黑的大眼睛,仿佛眼前的沈临清,就是她全部的希望。 冯贵妃身上的毒,已经彻底解开,这沈临清,怎么能不是她全部的希望呢! 沈临清的手移开,芫贵人急切询问:“如何?” 沈临清点了点头:“果然也中了毒!” 视线下移,沈临清一眼就看见了芫贵人挂在腰间的一只香囊:“这香囊?” “这香囊有何问题?” 芫贵人如今是真怕了,前些日子,有人要害她双腿,这才好了几日? 如今变本加厉,竟要谋她性命! 沈临清取下香囊,里头魅惑人心的香料,熏的人脑瓜子晕。 “贵人该不会以为,只靠着一些香料,魅惑人心,就能长留盛宠吧?” 芫贵人心虚,眼神躲闪:“你别胡说八道,我怎么会用那种下作手段……” 芫贵人有一些怕了,本以为用这种法子,赢得荣宠,却没有想到沈临清只看一眼,便察觉到了。 “别怪我没有提醒贵人,狐媚惑主,甚至是用这种下作法子,若是被圣上知道了,你这条命怕是就要保不住了!” 沈临清一席话,芫贵人彻底的怕了,她死死的抓住沈临清的手腕,长长的指甲,几乎嵌入她的皮肉之中。 “我没有,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知道,这香囊里头,是害人的东西……” 芫贵人急着辩解,沈临清却低声道:“看样子,是有人故意害你的,贵人你若是信我,便跟我说实话,这香囊是如何得来的?” “这是不久前,凌妃赠予的,说是随身佩戴,步步生香…… 莫不成是凌妃这个贱人,想要害我,我去找她算账……” 沈临清拉住急匆匆就要去兴师问罪的芫贵人道:“贵人别急! 你就不想想,贵妃娘娘被人投毒,如今你也被人设计,这事未免也太过巧合!” 芫贵人眸光一沉:“我乃是侯府上的人,而贵妃娘娘是广陵王府上的人,该不会是有人忌惮着咱们两府……” 沈临清一脸惊讶:“贵人竟然这般聪慧,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些……” 芫贵人瞬间意气风发,却还是抿唇往沈临清身边凑了凑:“这事儿你说该如何办才好?” “若真是有人这般陷害贵人,我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管,毕竟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宽大的衣袖当中,沈临清白皙如玉的小手伸出来,在空中捻了捻。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芫贵人这一次没有讨价还价,相当痛快的撸下来了胳膊上一只水绿色的通透翡翠镯子,顺势套在了沈临清的手腕上。 上一次,她的腿就是用了沈临清的解毒药,就好了! 她坚信,如今魏羡残了,沈临清急着攀附上她做靠山,自然不会坑害她。 沈临清面露难色:“这事儿,怕是不太好办呀……” 芫贵人咬了咬牙道:“过一会儿,我让春桃给你送过来两万两银票!” 还不等沈临清开口,芫贵人又急切的补充了一句:“本宫手里头也就这么多了!” “瞧您这话说的,咱们都是魏家的人,我帮着贵人,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沈临清在芫贵人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芫贵人瞬间眉开眼笑,离开之前,又把香囊重新的挂在腰间。 冯贵妃派出去的人,接二连三的回来。 入夜,有人来禀报:“娘娘,皇上今儿翻了雍和宫那位的牌子!” 冯贵妃正在与沈临清对弈,手里的一颗白子落下,冯贵妃悠悠开口道:“有你在阿羡身边,姐姐若是泉下有知,也会瞑目了!” “贵妃娘娘过奖,侯爷是我的靠山,我的依附,唇亡齿寒这个道理,临清都懂!” 冯贵妃抿唇,又是一子落下,眼看着就是个顺风局,沈临清不通棋艺,却能够陪着她博弈。 冯贵妃打心眼儿喜欢她。 这么聪慧的一个人,又是个有手腕子的,在阿羡身边 ,能够帮他消磨不少灾难。 这大概就是上天对阿羡的厚爱。 不多时,外头传来了小太监急切的声音。 “不好了,不好了,贵妃娘娘 ,雍和宫了……” “发生了何事!” “雍和宫那边来人,说皇上……和芫贵人正在行……雨露之事,芫贵人突然……马上风…… 太医院早已是人仰马翻,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冯贵妃紧张的起身,面露担忧 ,快步朝着雍和宫的方向走。 沈临清也紧随其后。 雍和宫外头,早已是人满为患,厅堂当中,皇上穿着一身寝衣,坐在椅子上,面色严峻。 贵妃与皇后先后到来,皇后脸色苍白,透着一股虚弱。 “臣妾拜见皇上!” “皇后身子不好,不必多礼!” 皇后谢恩,声音依旧急切:“芫贵人情况如何?” “太医院还在诊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黑着一张脸,身旁的大公公将原委道来。 今儿皇上来雍和宫,芫贵人本是陪着用膳,没想到酒过三盏 ,皇上便来了兴致…… 然后便是风雨摇摇…… 站在厅堂当中的妃嫔,个个涨红了脸。 谁也没想到,正是动情之时,芫贵人马上风了…… 就在这时,那天当中传来了太医的声音:“贵人……” 紧接着,一名太医急匆匆的跑出来:“皇上,贵人的状况不太好,脉象微弱,奄奄一息……” 顾不得许多,沈临清冲进了内殿之中,皇后慌了:“这……” 冯贵妃一脸担忧,对着皇后娘娘道:“启禀皇上,娘娘,这是城阳侯夫人,前些日子,本宫身子不适,就是侯夫人细心调理好的! 如今芫贵人情况危急,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就让她一试吧!” 闻言,众人只能在外头等候。 约莫半个时辰后,众人在外头听见了,芫贵人一声长长的喟叹过后,并听见了里头有人惊呼一声:“醒了,醒了!” 第71章 揭秘,凌妃服了鸩酒 雍和宫出事的消息,就像是老寡妇养汉,消息传出去,怎么都压不住。 听见了芫贵人已经脱离了危险,皇上才带着皇后与贵妃娘娘等人进了内殿。 芫贵人脸色苍白,看上去十分的憔悴。 见着皇上,还想要挣扎起身行,却被皇上摁在榻上。 “你才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可千万别乱动……” 话虽如此说,皇上的脸上依旧是略带尴尬。 冯贵人道:“芫贵人平时身子好着呢 ,怎会会发生这种?” 太医上前,手中还拿着一枚破开的香囊。 “贵人之所以…… 咳咳,是因为这个香囊导致!” 众人的视线,随即落在了太医手中的那一枚香囊上面。 太医继续道:“启禀皇上 ,这香囊当中,尽是媚香,只需以酒为引,佩戴此香囊,便会让人无法自拔! 可是媚香 ,却会损伤人的根本! 芫贵人…… 定是被这媚香毁了身子!” 皇后的目光 , 瞬间透着恐慌,看着躺在榻上芫贵人,声音多了几分威严:“芫贵人,为了留住盛宠,你竟然以此法魅惑皇上?” 芫贵人委屈的落泪,十分虚弱:“皇后娘娘明察,臣妾不知…… 不知这香囊会害人! 这枚香囊,乃是凌贵人赐予的!” “凌妃?” “是!” 芫贵人面露惶恐,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人心疼:“皇上,臣妾当真不知这香囊会害人命! 若是知道 ,就算是给臣妾一百个胆子,臣妾也不敢日日配在身上! 凌妃娘娘说,这香料让人安心凝神,前些日子臣妾也不能寐,才将东西带在身上……” 一直沉默不语的冯贵妃,忽然将随身佩戴的香囊,摘了下来,递给太医:“方太医可否给本宫瞧一眼,这枚香囊,可有问题!” 太医剖开那香囊,检查一番之后, 瞬间满脸惶恐:“启禀贵妃娘娘,这一枚香囊之中,也是媚香,与芫贵人那一只,功效如出一辙!” 皇上更是一脸雾水的看向贵妃娘娘。 “爱妃,你身上怎么也有这么一个香囊?” “皇上,前些日子,臣妾被蚊虫叮咬,身边的小宫女跟着凌妃身边的丫头学的做香囊! 这里头的香料,也全都出自凌妃那儿!” 皇上的眉头蹙紧,这凌妃素日里,在后宫之中就爱捣鼓香料。 南陵国盛产各种香料,自从凌妃和亲之后,皇上宠爱她,经常赏赐一些南陵国的香料。 以解思乡之情。 难道是凌妃心存二心,在这香囊里头做了手脚,以图谋害后宫中的嫔妃们! 城阳侯府上, 广陵王这些都是权倾朝野的臣子,若是他们家族中的女子,在宫中横死,必然会惹的家族不快! 老皇上一激灵 ,看了一眼冯贵妃,冯贵妃出去殿外,不多时,就又拿了五六个香囊,每个上面都配着不同颜色的双耳莲花络子。 “启禀皇上,宫贵嫔,宁嫔,贤妃还有宸妃身上,也都佩戴着出自于凌妃之手的香囊! 还请太医查验一番!” 太医上前,小心翼翼的查看那些香囊之中的香料,全都发现了饵料。 “皇上,每个香囊之中,都有饵料,可是都是一般的香料……” 话音未落,沈临清已经走到了皇上。 “臣妇略懂岐黄之术,可否看一下那香囊之中的饵料!” 皇上看了一眼冯贵妃,冯贵妃接话道:“此乃成阳侯夫人! 阿羡醒来,就是她的功劳!” 皇上点头,沈临清这才从太医的手中接过来了那些饵料,在鼻子下轻轻一嗅,随后又碾了一些粉末。 “皇上,这些饵料,若是这般看,的确是无毒 ,不过却也不是普通的香料!” “何出此言?” “皇上可否传唤宁嫔娘娘,臣妇有一些事情想与她询问!” 皇上隔空抬手 ,身边的大公公又走了一遭,很快又折返回来。 宁嫔也跟着进了内殿。 “臣妾参见皇上! 芫贵人如今情况如何?” 皇后的声音,略带虚弱 ,止不住的轻咳两声:“芫贵人已经没事了,宁嫔,城阳侯夫人有一些事情 ,要与你询问,你可要如实回答!” 宁嫔毕恭毕敬:“是! 皇后娘娘! 臣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敢问宁嫔娘娘,最近可否觉得身子不适,总是起一些红色的疹子 且瘙痒难耐!” 宁嫔不假思索:“夫人是如何知道的?” 沈临清继续道:“宁嫔娘娘素日里,可喜欢食姜?” “我家娘娘平日最喜欢的便是姜渍梅子! 几乎每日都要食用一些!” “那就是了,宁嫔娘娘香囊里的饵料,以姜为引 ,除非每日食姜,否则这香囊里的饵料,也就是普通的香料!” 沈临清说的已足够明显,对香料如此有研究的 ,后宫之中,除了凌妃,再无其他! 且凌妃自从入宫至今,都是一个温柔婉约的可人儿。 与六宫交好,再加上离乡背井惹人怜爱,皇上也说过,让宫中妃嫔,多过去走动走动。 却不曾想,这么与世无争的一个人,竟然会有这种心思! 皇上的脸色,骤然一沉:“沈氏,你说的可是真的?” “皇上若是不信臣妇的话,大可找人一试!” 皇上一个眼神,随即有一个小太监上前,将宁嫔原先佩戴的饵料,置于身上 。 又有宫人送上了一块生姜,强忍着辛辣,小太监空口嚼了一块生姜 ,盏茶的功夫,那小太监便觉得浑身刺痒,瘙痒难耐,开始用手去抓身上。 小太监的胳膊上,肉眼可见的,出了一层红疹子。 众人一惊,宁嫔恍然大悟。 “皇上,侯夫人这么一说,臣妾这才才想起来 ,每每用完姜渍梅子之后,臣妾都会觉得瘙痒难耐。 只以为是夏秋交替,臣妾又身子敏感…… 却不曾想是被人投了毒……” 皇上眸色晦暗,对着大公公道:“去把凌妃找来!” 话音未落,外头就传来了小宫女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不好了,皇上,凌妃娘娘服了鸩酒……” 皇上面色凝重 ,起身就朝外走 ,众嫔妃也紧随其后,芫贵人有心唤住皇上 ,她此刻如此虚弱,正是惹人怜爱的时候,却收到了来自于沈临清的眼神警告,只得眼一闭,继续装死。 众人浩浩荡荡,很快就来到了长春宫。 凌妃躺在榻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素色的衣裳 ,胸前全都被鲜血浸染,场面触目惊心。 第72章 死无对证 沈临清只觉得呼吸一滞 ,躺在榻上的凌妃,还是一副少女模样,她的眼神之中,带着一抹凄苦。 皇上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大口吐血的模样,脸上不见丝毫动容。 “凌妃,你为何要给宫中妃嫔下毒?” 皇上的话,怒不可遏,凌妃脸上却带着淡笑,在那一张布满了鲜血的脸庞上,这样温婉浅淡的笑意,显得异常诡异。 “皇上,臣妾也不想的 ,臣妾不想来大胤朝和亲,可是父皇不允啊! 我独自一人背井离乡,这皇宫之中,哪里有人情可言? 无非就是尔虞我诈,争权夺势! 我本以为能够功成身退,没想到却还是被人发现了……” “你是南陵国派来,扰乱朕的后宫的?” 皇上宫中的四妃,还有贵妃娘娘,都是朝廷当中,肱骨之臣家中的女子,牵一发而动全身。 南陵国的意图,十分明显,企图给大胤朝造成内讧。 却没想到,冯贵人居然发现了她身上中毒的事情。 芫贵人的事,很快就到了凌妃的耳朵里,当她听说,皇上又收走了几位妃嫔身上的香囊,她就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 沈临清的眸子里,透着几分急切,上前以银针刺穴,企图护住凌妃的心脉。 “别费力气了,我体内的鸩毒,早已散开! 大罗神仙都已回天乏术了! 死了好,死了也算是解脱了!” “你不能死,好多事你还没有交代清楚呢! 是什么人杀了张太医,而与你内应的人,又是谁? 还有……” 凌妃与勤王爷之间的关系,她还没有完全探究出来,她绝对不能死。 噗—— 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来,凌妃双眼空洞望着窗外。 “都是南陵国……” 噗—— 凌妃脖子一歪,瞪着一双眼睛,气绝身亡,死不瞑目。 沈临清的身子一软,没想到,凌妃竟然如此狠绝,直接一杯鸩酒,送自己归西!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息,众人久久无法回神。 沈临清仅凭着一只香囊,就找到了后宫之中连连投毒的凶手,一时之间,名声大噪。 皇上给了好多赏赐,就连芫贵人,看沈临清的眼神,都有一些变了。 傍晚,沈临清才回了侯府。 魏羡见到她,眼底里的担忧,这才散去。 “你没事吧?” 沈临清摇了摇头:“我没事,听说侯爷今日入了宫?” “嗯,皇上找我谈了一些事情。” 凌妃在后宫之中兴风作浪,毒害了众多嫔妃,临死之前的那番话,无异于就是往南陵国身上惹火。 可是人已死,便是死无对证,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皇上心中成了个疙瘩。 “我听贵妃娘娘说,已经派人去了南陵国前去报丧! 说是凌妃染了急症而亡,这件事,皇上不准备深究了?” 五年前的一战,大胤朝虽收复数座边城,却也元气大伤! 实在是不宜再战。 且若是以此为由讨伐南陵国,只怕是其他几国会参与其中! 无论凌妃的那些话,是真是假,这件事情只能息事宁人。 “我跟侯爷说的事,你可去调查了?” “勤王爷这些年,并不曾与凌妃有过任何交集,倒是当初入京的时候,是勤王爷将人从关外护送回来的!” 沈临清的眉头,微微蹙紧:“那毒害张太医的人……” “是一窝南陵人,找到的时候,已经全部服了毒!” 沈临清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她是看见那那手法特殊的双耳莲花络子,才将凌妃牵扯其中。 勤王爷身上的那一只络子,也绝对是出自于凌妃之手! 对于这一点,沈临清深信不疑。 张太医许是为了冯贵妃中毒的事情被知晓,才被人灭口! 只是太过于顺利的,寻找到那些害死张太医的人,反而惹得人生疑。 “凌妃已死,这桩案子,并没有到此为止! 只不过 ,勤王若是真的与南陵国也有接触,只怕是大胤朝的外患,也就更多了一层! 你让本侯去调查的那些人,在私底下与勤王都有接触 ,还有一人……” 魏羡面露难色,不再言语。 “沈珏?” “嗯,最近这半年,沈家与勤王走的也颇近,大理寺办的案子当中,有几桩也十分可疑!” 沈临清语气淡淡:“侯爷不必与我说这些,只管去查便是! 沈家与我,早就无关! 侯爷只管公事公办!” 魏羡点头,安静下来。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局促了几分。 沈临清打了一个呵欠,走到了榻前:“这几日在宫中,实在是疲惫! 我先歇下了!” 魏羡没有言语,看着沈临清满脸倦容,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她的呼吸均匀,看着她恬静的睡脸,魏羡这几日来的焦灼情绪,瞬间得到了安抚。 凌妃的事情,就像是秋风扫落叶,很快就过去,不留一丝痕迹。 沈临清好几日没去冷霜居了,就连正式开业也都错过了。 一大清早 ,沈临清就准备出门,远远的就看见魏羡勤加锻炼的身影。 秋风中 ,他的身子颤颤巍巍的,时不时的还会踉跄。 自从手术过后,魏羡每日勤加锻炼,恢复的极快。 沈临清都觉得不可思议。 沈临清看着门庭若市的冷霜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伸出手来揉了揉,没想到,这一大清早的,冷霜居的生意就异常火爆。 开业之后 ,沈临清又开通了一项业务,那就是上门护理,妆发服务。 随着试用装不断的派发 ,原本那些潜在的客户群体,渐渐的得到了精准定位。 沈临清表示,做药好,药妆更好! 学医走天下,穿越也不怕! 冷霜毁脸的事,在贵女圈当中,私底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远远的了。 没想到,如今的冷霜,肤若凝脂,好似剥了壳的鸡蛋,直接成为了名门望族当中的活广告。 冷霜居的门庭若市,和清水居的冷冷清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对面的老板娘摇着扇子站在门口,不断的翻着白眼儿,嘴里骂骂咧咧。 从冷霜居一开门,就开始数落,半天嘴里出来的那些个难听的话,都没有一句重样的。 沈临清从路口过来,听着那老板娘说话牙碜,借着衣袖飞虚掩,出去了一枚特制银针。 那银针,淬了麻醉剂,且细如牛毛,一但入穴,便与身体融为一体。 老板娘的嘴里,还骂着不干不净的话,只觉得一阵冰凉之后 ,嘴巴就失去知觉了! 那些难听的话哽在喉咙,嘴巴甚至是不受控制,口水不断的落下来。 第73章 闹事,黑心店铺 沈临清嘴角上含着笑意,故意在清水居门口站了站,老板娘狠狠的剜了沈临清一眼。 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冷霜居的主子,竟然是沈大人家里的嫡长女! 怎奈有口不能言! 看着沈临清趾高气昂的进了冷霜居,老板娘的双眼里,几乎迸射出火星子。 冷霜见沈临清来了,热络的上前:“姐姐,你可算是来了,这几日可把我忙坏了!” 沈临清见屋子里的客人络绎不绝,十分满意,两人一同上了楼。 “霜儿可是天生的生意人,如今这冷霜居的买卖,做的火爆,估计对门距离关门,为时不远!” 冷霜的表情,带着一贯的清冷, 说话的语气却没有对待旁人的疏离。 “姐姐前些日子不是说想开布庄? 我已经帮你安排的差不多了,全都是在沈家产业的对面。 不仅仅是布庄,但凡是沈家有的产业,我都替姐姐安排了一份,姐姐觉得如何?” 沈临清闻言,自是十分欣喜:“知我莫若你,也不枉费姐姐有什么好东西,一直惦记着你!” 说着,沈临清从怀中摸出来了一个小木匣,放在了冷霜面前。 “这是什么?” 沈临清示意冷霜打开匣子。 木匣子打开的那一瞬间,冷霜的一双眼睛都直了。 木匣子里,都是这几日,她去宫中,冯贵妃的赏赐,还有在芫贵人那里坑来的珠宝首饰。 沈临清不喜奢华,也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场合佩戴这些华贵珠宝,于是便都给冷霜带来了。 就连那一只通透的翡翠镯子,也在这小木匣子里。 “送你的!” 冷霜从小到大,衣食无忧,珠宝首饰更是不缺,可是这宫中来的东西,确实有不同之处。 冷霜一再的拒绝,沈临清有一些不悦:“这几日你又帮我安排铺面,又照顾生意,我不过是送你几件首饰,何必与我分的那么真切?” 冷霜忙不迭的摇头:“姐姐不拿我当外人,我自然把姐姐当成亲人! 我不过是帮你寻了铺面,银子都是姐姐自己出的! 姐姐若是这般,岂不是作贱了我们之间的姐妹情分?” 冷霜的这一番话,令沈临清觉得心里一酸,穿越异世,没想到还能遇见一个真心的朋友! 这是她活了两辈子,都没有的好运道! 沈临清也没继续推辞,从小匣子里拿出来了那一只翡翠镯子,套在了冷霜的腕子上。 “即是如此,那姐姐也不与你推辞,这些东西,我都帮你攒着,等到来日里,你寻得如意郎君,我便把这些东西,全给你做了添妆!” 冷霜面上一红,含羞带怯,娇嗔一声:“姐姐……” “不好了,小姐……” 杏儿的声音急切,砰的一声,直接打开了房门。 冷霜蹙眉,脸上隐约透着几分不悦。 “与你说了多少次,休要毛毛躁躁,做事稳重一些! 你这大呼小叫的,所是为何?” “下头来了人闹事,小姐,侯夫人,你们快下去看看!” 沈临清心中一凛,随着冷霜二人一同快步下来了。 正堂当中,一位穿着暖橘色褙子的少女,面露怒意,放肆叫嚣:“把你们的黑心老板娘给我喊出来! 就是因为用了你们店里的东西,我家嫂嫂的脸,都给毁了! 你这是做买卖吗? 当真是黑心烂肺的黑心鬼! 用了你们家的东西就是烂脸!” 女孩手里拿着一条马鞭,在冷霜居开始撒泼,裙上绣着精致的祥云图案,腰间坠着一块玉佩。 随着女孩挥动马鞭的动作,腰间的玉佩飞舞,屋子里的姑娘们,没想到这小姑娘会突然发疯,吓得全都躲在了角落里,瑟瑟发抖。 噼里啪啦…… 稀里哗啦…… 随着小姑娘的动作,还有杯盏摔碎的声音,屋子里,很快便是狼藉,满地,许多的胭脂水粉,顷刻间被砸碎了 沈临清的眉头拧紧,却看见,那条鞭子,迎面而来!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冷霜反应过来,根本没有来得及思考,直接将沈林清一把推开,而那鞭子,结结实实的抽在了她身上! 月色的长裙上,瞬间多了一条血印子,鲜血渗出来,染红了衣裳,触目惊心。 沈临清看了一眼满脸痛苦的冷霜 ,眼神之中瞬间都是杀意。 “这位姑娘,可否静下来谈一谈? 你这进了冷霜居,便开始砸东西打人,这是何道理?” “用了你的东西,我家嫂嫂一张脸都烂了,今日我便要砸了你家的店! 看你还敢卖这些害人的玩意儿!” 说着,女孩手中的鞭子又是一挥,啪的一声,一盒面脂,应声而碎。 沈临清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对着恼怒的小姑娘道:“我诚心与姑娘解决问题,姑娘有何难处,一一说出来,我与你解决! 你这喊打喊杀的,来了便直接砸了我的店,是土匪吗?” 冷霜这才看出来,眼前的女孩,的确是活土匪! 此女名叫韩玲珑。 说起韩家,那也是有不小的来头。 韩家兄弟二人,在京城之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韩家两兄弟,韩文,韩武均在京中的漕帮有职位。 家中的小妹妹韩玲珑,自小被两位哥哥宠惯的不成样子,骄纵任性。 朝廷里,驻扎城外的骠骑将军,乃是他们兄妹的小叔! 正因为秉承着这层关系,韩家不管是是在朝廷衙门,还是在商会漕运,都占有一席之地,没人敢得罪。 韩家两个嫂嫂进门时候,韩玲珑还在怀里抱着,对自家的小姑子,两位嫂嫂一直是疼爱有加。 也正因为如此,韩玲珑在京城贵女圈当中,以恶出名,娇纵任性的很。 事情说起来 ,还是十日前,韩家大夫人听说冷霜居可以试妆,于是便来了冷霜居体验了一番。 之后对于产品十分满意,便买了一套胭脂水粉,恢复之后便按照购买的使用说明。 日日使用,却没想到,起初用的好好的脂粉,没几日之后,韩大夫人一张脸,就开始红肿发痒,疼痛难耐,如今一张脸,已经肿成了狗脑袋! 韩玲珑见自家嫂子一张如花似玉的脸,都烂成了这般,气不过便来了冷霜居要个说法,也就出现了一开始砸店的那一幕。 弄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沈临清并没有急着给韩玲珑一个交代,而是检查了冷霜的伤势, 皮开肉绽,令人不寒而栗。 第74章 这小姑子能处,有事真上 “住手!” 沈临清一声厉喝,站起身来,看着那一脸张扬的少女,脸上早已是怒不可遏。 “这位姑娘,你这话也不说明白了,进门就砸东西,这是什么道理? 有事说事! 我看着姑娘,这一身矜贵之气,怎么也不是个鲁莽之人,你这出手伤人,喊打喊杀的,跟那些女土匪,有什么区别?” 沈临清的语气,尽量的维持着平和,韩玲珑收回了手里的鞭子,这才开口道:“你耳聋吗? 我家嫂子用了你这里卖的胭脂水粉 ,如今烂了一张脸! 这位冷姑娘,之前也曾烂过脸,想必也知道,这女子的容颜是有多么重要! 我今儿只是砸了你的铺子,就应该放一把火,烧了你家黑店! 免得你在外头祸害其他女子!” “今日的事,你必须得给我个说法,否则咱们就去见官!” 沈临清的脊背,挺得笔直,不卑不亢。 “既然姑娘一口咬定,你家嫂子的脸,是用了我家的胭脂水粉,才毁了的,这件事,我便也不好推脱关系。 只是,我这冷霜居,从开业至今,也一月有余,还从未听说哪家姑娘,为此毁了容颜的! 我略懂医术,不知姑娘可否把家里的嫂子请过来,我也好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韩玲珑见沈临清说话客气有理,一直都颇有耐心,也不好再耍横,气也消了几分。 “我信不过你,来人,去一趟源和堂,把贺郎中请过来!” 这时候,一位戴着帷帽的夫人,急匆匆的闯进了冷霜居。 上前一把就抓住了韩玲珑的胳膊,声音急切的道:“小祖宗,不是说你多少次了,切不可出来闹事? 怎得你就是不听嫂子的劝阻? 非得一意孤行?” 女子的名声大如天,若是自家小姑子,为了给她出头,落的一个泼辣彪悍的名声,影响了婚配人家,日后她怎么去见死去的婆母? 韩玲珑气愤,压低声音对着那女子道:“你的脸,如今毁成这般,你还想要吃这个哑巴亏吗? 今儿这事,必须得听我的,这家黑店必须得给个说法! 咱们韩家,可不是那面团子,任由着人搓扁捏圆,去吃那哑巴亏!” 韩玲珑的嗓门,提高了几分。 “我倒要看看,有我在,谁敢欺负我韩家的人!” 小姑娘气势十足,沈临清倒是颇多了几分欣赏。 鲜少见到谁家小姑子与嫂子之间的关系,这般和睦! 这小姑子能处,有事她真上啊! 那妇人,看见身上受伤的冷霜,赶忙上前。 对着冷霜下了下身子,关切道:“对不住几位,我家小姑是个急性子,看见我这张脸这般,便着不住火了了,实在是对不住!” “夫人不必歉疚,你这脸情况如何? 可否让我瞧一眼?” 韩玲珑闻言,又急眼了:“你瞧什么瞧? 我说了不信你,你就在这站着别动,等我找的人来了,咱们再慢慢的算账!” 沈临清闻言,知道这眼前的小姑娘,是个难缠的。 于是也不再试图说什么,只是让茗药搬来了椅子,沏了一壶香茶送上来。 门口的围观百姓,都在窃窃私语,沈临清却依旧面色坦然。 这件事,若是不在众人面前解决了,只会影响冷霜居的产品口碑。 冷霜居的产品,不止一次的进行成分改良,就连娇贵的城阳侯都亲自试用过,沈临清有一些狐疑,却还是不排除有过敏的现象。 只是这小姑娘,将韩夫人保护的严严实实,沈临清都不能轻易靠近,仿佛只要她靠近,韩夫人便身上溃烂更严重几分。 韩玲珑的眼里,沈临清好似什么祸害。 不多时,源和堂的贺郎中来了,见到贺峻霖,沈临清眉毛不由得轻挑,这不老熟人吗。 “贺郎中,今日麻烦你走一遭,是为了我嫂子,你赶紧过来瞧一瞧,我嫂子的脸是怎么一回事!” 贺峻霖微微蹙眉,这韩家的小姑奶奶,闲来无事就总爱用装病这一套,一来二去,他们也算是熟识。 每一次去韩家,贺峻霖都觉得头疼,没想到今日被人带来了冷霜居。 见沈临清也在,贺峻霖颇感意外,也对着她打招呼:“夫人也在?!” 韩玲珑不悦的拧眉:“贺郎中也认识这黑心老板娘?” 什么黑心老板娘? 贺峻霖英气的眉毛,瞬间拧成了一团。 沈临清淡然一笑,什么都没说,只是示意贺峻霖给韩夫人诊治。 沈临清无意间看见,清水居的老板娘远远的躲在人群之外看热闹,双眼里,尽是幸灾乐祸。 摘开帷幕的一瞬间,沈临清尽管有所预期,却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韩夫人那一张脸,比之前冷霜的脸,有过之而无不及! 甚至是更甚…… 外头看热闹的人,也都不由得唏嘘。 这冷霜居的胭脂水粉,莫不是真的有毒吧! 韩夫人那一张脸,当真是惨不忍睹! 贺峻霖的神色凝重 ,随后,隔着一方帕子,给韩夫人诊脉。 片刻后 ,贺峻霖才对着几人行礼。 “贺郎中,我嫂子的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不是她家的胭脂水粉有毒 ,才导致我嫂子的脸烂了?” 贺峻霖没有回答韩玲珑的话,只是拿出来一支长长的银针,走到了那些散落在地的胭脂水粉前 ,以银针试毒。 好几样都试过 ,银针都没有反应。 贺峻霖对着那几人,毕恭毕敬的行礼 ,轻声道:“韩小姐 ,韩夫人,小人诊脉过后,夫人的脸并不是因为胭脂水粉造成的,而是中毒! 且,我已测试过冷霜居的胭脂水粉,并无毒害! 因此,夫人的脸并不是冷霜居的胭脂水粉造成的!” 原本气势汹汹的韩玲珑,怒意瞬间上扬:“中毒?” “没错!” 夫人的脉象浮沉,的确是中毒迹象!” 沈临清的脸色一凛,看向韩玲珑:“韩姑娘,这倒是你信得过的郎中,不知贺郎中的话,你信还是不信?” 韩玲珑抿唇,有一些心虚,却还是对着沈临清深深的鞠了一躬,虔诚道歉:“今日之事,是玲珑未查明,委屈了夫人,冤枉了诸位,还请诸位原谅玲珑的莽撞! 今日店内的损失都记在我头上,夫人盘算清楚之后,只管到韩家找我! 玲珑不会不认账!” 小姑娘能屈能伸,对了,就是对了,错了就大方道歉,敢做敢当,沈临清有点待见。 “既是误会异常,解除了那就罢了 ! 只是韩夫人的这张脸若是不及时治疗,只怕是会留下疤痕!” 韩夫人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好端端的她怎么会中毒? 第75章 清水居查封,继续针对 “夫人,我略懂医术,之前冷霜姑娘也是中毒,一番调理过后,恢复了痊愈! 夫人若是信得过我,我可以一试!” 韩玲珑有点不喜沈临清 ,视线看向贺峻霖:“贺郎中,我嫂子的脸,你可有法子医治?” “毒可解,可是对于恢复容颜这方面,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既然夫人有经验,韩夫人不妨一试!” 沈临清给韩夫人诊脉 ,她的确是中毒 ,而且与不久之前冷霜的毒,略微不同。 她的确是烂脸 ,而且是因为用了有毒的胭脂水粉,中毒颇深! 且那都已入肌肤,想必是长久用了有毒之物! 贺峻霖斟酌过后,提笔写下了一个解毒方子。 沈临清看了一眼,随即道:“韩夫人身子虚弱 ,这一味白花蛇舌草,本身就具有微毒,恐会伤了韩夫人的身子,倒不如换成温和的菊花,鱼腥草,还有黄柏叶子! 尽管功效上不如百花蛇舌草,却胜在安全! 也不会伤了韩夫人的身子!” 贺峻霖细细的斟酌,片刻之后露出一抹赞许的笑,对着沈临清抱拳:“夫人想的真是周到,我只想着尽快解毒,却忽略了夫人本身体寒 孱弱! 那就按照这方子抓药!” 韩玲珑也看出来了,这个沈临清,不是个坏人。 想到了方才的鲁莽,又看了一眼嫂嫂那一张几近毁容的脸蛋,最终还是放下了心里的高傲。 她上前, 对着沈临清毕恭毕敬下身,愧疚道:“方才是玲珑鲁莽,脑筋一热 ,便做了伤人之事,我与各位真诚道歉! 实在是对不住夫人!” 沈临清淡然一笑,这小姑娘,敢爱敢恨,倒是坦荡。 她看的出来,韩玲珑不喜她,却为了嫂嫂对她低头。 这姑嫂关系,还真是让人羡慕. 沈临清有意无意的去看外面,对面的老板娘眼睛里都是愤恨,看见了沈临清,有一些心虚的折了回去。 沈临清嘴角上扬,看样子朱氏已经按耐不住了! 正好,既然你自己撞上门来,那就别怪旁人了! “夫人这解毒药虽然用,可是这毒源必须断绝! 否则,还是会重蹈覆辙!” 就这样,沈临清随着韩夫人与韩玲珑,一同回到了韩家。 贺峻霖想走,却被沈临清一并捉来:“贺郎中这银针试毒,能够帮着韩夫人快速的寻找病灶,就同我们一同走一趟!” 韩家 沈临清与贺峻霖一同在韩夫人的屋子里,很快就寻找到了导致韩夫人烂脸的根源,那是清水居里的面脂 ,都让贺峻霖的银针变成了黑色。 看的韩夫人心惊肉跳,清水居的胭脂水粉,她用了好些年,却没想到 ,她会因此中毒,烂脸! 若是没有韩玲珑这一番闹腾,误打误撞认识了沈临清,只怕她这一条命,都快要保不住了! 就这样,沈临清和贺峻霖在韩家,直接把两位夫人的后宅翻了个底朝天,但凡是出自清水居的脂粉,面霜,就连口脂,都让试毒的银针变得黢黑! 韩家两位夫人气的不轻,韩玲珑更是气急败坏,直接一纸诉状,把清水居告到了大理寺! 很快就有官差,来到了清水居,嘴巴才刚刚恢复知觉的老板娘,见有官差进门,不由的一慌。 手里的帕子,挥舞的犹如一只花蝴蝶:“哟,这是什么风? 竟然把几位官爷给吹来了,我的清水居可是蓬荜…… 哎呦喂……” 老板娘直接被官差,粗鲁的撞到了一边:“有人状告你们这清水居,出售的胭脂水粉有毒 ,害人烂脸,毁人身子! 我们是奉了上头的命令,前来调查此事!” 老板娘揉着被撞的生疼的腰,嗓门不由的提了几分:“我这清水居可是堂堂正正做生意的,不像有些人,净干那些丧良心的事…… 各位差爷,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老板娘压低声音,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个银锭子,做事就要往那几名官差的手里塞:“几位差爷有所不知,咱们这清水居,可是之前沈大人家里的产业,咱们可是正经清白的生意人……” 官差闻言,根本就不买账,再一次把那想要上前讨好的老板娘,狠狠推开。 “沈大人怎么了? 这大理寺可是公正廉明的地方,还没怎么着就开始搬关系! 来人,给我仔细的搜查 ,一寸也不要放过! 大人说了,若是当真查出来有毒之物,直接将清水居查封!” 老板娘怎么也没想到,不提沈大人还好,一提沈大人,直接就翻了车! 官差们带着验毒的银针,在所有的制粉里面一一试探,果然,这些胭脂水粉都是有毒的! 最后,官差把老板娘还有清水居的所有人,一并带走,最后关上了门贴上了封条! 沈临清站在对门,看着封条封上了清水居的门,瞬间大快人心。 这是第一家! 沈临清的粮店很快也开业了,同样也是在朱氏的铺面的对门,开业前三天,依旧是低于对面的市售价格,引得百姓们争相购买。 沈记粮店降价,沈临清则以再低他们五文钱的价格,与之对着干。 半个月过来,沈记就坚持不住了! 朱氏得知,对门的铺子就是沈临清开的,几乎气的晕厥过去! 明着斗不过,于是就想着玩阴招。 夜幕阑珊 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朝着粮仓走去,黑暗中,邢北紧紧的盯着人,生怕一个差池,让那人生了猫腻。 夫人早就说,这个伙计可疑,私下里让他盯紧了人。 半个月过去,这小伙计都老老实实的,没想到,今日一下了工,这小伙计就出门了,私底下,竟然见了对面粮庄的掌柜的。 两人只是短暂接触,那掌柜的不知道给了小伙计什么东西,两人便分道扬镳。 没想到,今天夜里这小伙计就耐不住了,想要对粮仓下手。 邢北上前,一把揪住了小伙计的胳膊,一声怒喝,周围忽然间多了许多人,那些人手里都拎着灯笼,将暗夜照的犹如白昼。 小伙计看见沈临清站在他面前,顿时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夫……夫人……” “我自认为,素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我?” “小的不知道夫人在说什么!” 邢北狠狠的甩开小伙计,他手里一个纸包,也随着掉落在了地上。 “你不知道? 那这是什么东西?” 邢北凶神恶煞,那时候伙计被吓得瑟瑟发抖,却依旧死鸭子嘴硬:“夫人,你怕不是误会了! 小的对夫人可是忠心耿耿!” 沈临清抿唇浅笑 ,眼底里,竟是单纯无害。 第76章 沈家的算计,路遇惊马 “看不出来,你倒是个忠心耿耿的,那你说说,你手上这一包,是干什么用的!” 小伙计的眼珠子,叽里咕噜转着:“这是防止虫蛀的樟脑,是为了防止粮仓惹虫子……” 沈临清脸上的笑意逐渐犯冷,在看那小伙计的时候,眼神之中尽是狠厉之色。 小伙计吓的身子瑟瑟发抖,顿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沈临清哈哈大笑,漆黑的屋子里,那笑声十分瘆人。 “我倒瞧不出来,你是个如此忠心! 可是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你不是要对我表忠心吗? 那你把这包药吃了,若是还能平安无事,我就相信你刚才说的那番话!” 沈临清脸上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小伙计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看上去温婉客气的东家,竟然会提出来如此丧心病狂的要求! 看着那一包药,小伙计瑟瑟发抖,额头上尽是冷汗。 见那小伙计迟疑,沈临清不耐烦的催促:“磨蹭什么? 你倒是吃呀!” 见那小伙计迟迟不动,沈临清不耐烦的道:“邢北,把这药,给他灌进去!” “是!” 邢北上前,扯着小伙计的脖子,就要把那一包药往他嘴里塞,小伙计抵死不从,紧闭着牙关,却被邢北粗鲁的捏住了下颚,手上用力,疼得他张开了嘴。 小伙计吓傻了,怎么也没有想到,沈临清竟然会如此的心狠手辣,她不像是在开玩笑。 一股热流,从胯间散开,小伙计的心理防线,彻底的坍塌:“掌柜的饶命,我招了,我招……” 沈记粮庄明着,杠不过沈临清,于是就想着用些阴损法子去害人。 这一包,是毒性剧烈的老鼠药! 只要沈临清的粮庄,摊上了人命,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她了! 沈临清的目光阴恻恻的,没有想到,为了陷害她,朱氏竟然用了这么阴险下作的法子,这一包老鼠药下去,不知要要毒害多少无辜的百姓! 幸好沈临清早有预警,让邢北盯着小伙计,否则—— 沈临清后怕,只觉得后背发凉,浑身冒了一层鸡皮疙瘩。 眼底里的寒意,犹如极地冰川,让人不敢直视,沈临清让人把小伙计带下去,随后又对着邢北,不知道低声说了些什么。 夜色正浓,一道身影,一跃而上,上了屋顶。 翌日 魏记粮庄外面就张贴了一张告示,今日粮价提高。 不知怎的,原本比沈记还要低上一些的粮价,竟然涨了许多。 原本在门外排成一条长龙的百姓们,看见了今日粮价,于是便调转的方向,看向沈记。 掌柜的调整了方案,决定还是按照昨日粮价售卖。 一整日,沈记的生意,异常火爆 ,倒是沈临清这边,清冷的不像样子,仿佛是快要倒闭的模样。 却没想到,第二天就出事了! 京城之中的医馆,接二连三收到腹痛 ,呕吐的患者,起初还以为是秋季腹泻。 诊脉过后,才知晓,是食物中毒! 到了第三日,腹泻的人,四处求医,京城各个医馆,也都人满为患。 众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于是就报了官,要求彻查这一次事件。 那么多的百姓拉肚子,绝对不可能是误食!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人毒害! 经官府调查,这一次波及的百姓,竟然达到几十户百余人。 事情非同小可。 几经查访之后,发现这些受害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几日前,都在沈记梁庄买了粮食。 顺藤摸瓜之后,官府就带着人去到了沈记,跟着一同前行的,甚至是还有一名郎中和一名仵作。 掌柜的见到官府的人,不知发生了何事,那些人说明来意之后,就去了粮仓。 打开了第一个粮仓,并没有任何异样,而二个粮仓的门一打开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衙差们蜂拥而上,打开了贮存粮食的粮囤,发现里头的粮都已经生了霉! 有的还惹了虫子,腐烂发臭。 前来办案的捕快,用帕子掩着口鼻,蹙紧眉头:“掌柜的,这就是你们卖的粮食? 竟然把发霉生虫的坏粮,掺着好粮卖给老百姓! 毒害了那么多的百姓,来人呐,把人拿回衙门里细细审问! 还有这些发霉变质的粮食全部都销毁掉,免得再让他们祸害人!” 沈临清和魏羡坐在临街的茶楼的二楼上,看着沈记的一干人员,全部都被官府带走,又是两张封条,将沈记的门封上,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魏羡淡然一笑,将手里的茶杯,递了出去:“何须这么大费周章? 想要教训沈家,如今本侯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沈临清满眼欢喜,端过茶杯:“那怎么能成? 侯爷的人,自然是要用到最关键的时候,这等小事何须劳烦侯爷亲自出手! 把沈家搞破产 ,这点手腕我还是有的!” 沈临清并不想牵扯这么多人,可是想要教训沈家,若是不把事情闹大了,又怎么能彻底的打压到她们? 朱氏的那一包老鼠药,若是没有被及时发现,想必这些人,就不只是拉肚子这么简单了! “如今,沈家的产业,所无几了,沈珏马上就要过不下去了! 你猜,接下来他会如何?” “不是去找勤王爷求救,就是来找侯爷打感情牌!” 沈临清轻啜一口茶水,她对于茶叶,没有什么研究,更喝不出好坏。 不似魏羡,举手投足之间尽是矜贵。 “凌妃的死,勤王估计会谨慎一些时日! 自然不会替沈珏出头! 倒是你,要小心一些才是!” 沈临清知道魏羡在担心什么,却还是点了点头:“侯爷放心! 我会小心谨慎! 时候不早了,您不是说要去军中吗?” 魏羡点头,看着外头的落叶,以极为优美的姿态落地,勾勒出了一幅萧条荒凉的深秋场景。 落叶满地,魏羡却觉得,对于他来说,宛如新生。 魏羡去了军中 。 沈临清刚从茶楼里出来,准备去广陵王府上,去探望一下外祖父和外祖母。 远远的,就看见了一匹马在街上横冲直撞,许多来不及躲闪行人,被撞的人仰马翻,不少的摊子,也都被撞翻了。 眼见着那如闪电一般的马儿,朝着沈临清的方向,飞奔而来,茗药急切的唤了一句:“夫人……” 话音未落,沈临清手中的银针已经飞射而出,咚的一声,原本还疾驰的马匹,瞬间犹如僵硬的木头 ,一头栽倒在地上! 马背上的人,也被重重的甩了出去! 第77章 当街调戏 那人狼狈的站起身来,顾不得身上的脏污,还有灰头土脸,手上握着马鞭,气冲冲的上前。 “你瞎了吗? 竟然敢挡我的去路! 你可知道我是谁?” 男子气焰嚣张,沈临清看了一眼来人,这人,不正是慎王爷? 那一日,她与魏羡一同入宫,这家伙说话阴阳怪气儿的,沈临清打心眼里不待见! 很显然,慎王爷也认出来了沈临清,态度虽软,和了不少,却依旧气焰嚣张:“我当是谁呢? 原来是侯夫人! 怎的? 你不在家中照顾只剩下半口气吊着的城阳侯,打扮的这般花枝招展的来街上作甚? 该不会是不甘寂寞,想出来寻些乐子吧?” 慎王爷语言低俗,一双眼睛,在沈临清身上,上下打量。 那一日,见着这女人,初见面的第一印象,只觉得容貌出众,但是她说话却是不怎么客气。 看就是个脾气不太好的! 今日再见,沈临清身上穿了一身月色长裙,外头套了一件火红的斗篷,清求绝美的面庞,略施粉黛,更显姿色卓越。 尤其是此时,她柳眉微蹙 ,一颦一笑之间,竟是别样风情。 慎王爷只看一眼,便觉得心神荡漾。 说话,也不由的骚气起来。 “那王爷呢? 这一大清早的,在街上便策马奔腾,这么着急忙慌的,是急着要去花街柳巷? 找哪个头牌姑娘,去找乐子吗?” 沈临清的声音不大,围观的那些百姓,却听得真切。 慎王爷脸色一沉,低头看了一眼沈临清。 厉声道:“沈临清,你放肆,竟敢与本王这般说话!” “王爷这话说的,你对着一个女子口出妄言,言行有失,如今却还想着以身份压人! 怎得? 许你言语调戏良家妇女 ,就不准我说大实话? 还是说 ,慎王爷是想要仗着皇子的身份,强权压人?” 慎王爷语噎,知道眼前的女人,不是个好惹的。 尤其是这些日子,不管是在宫中,还是在外头,频频都能听见这个女人的名字。 嘴皮子上,慎王爷怕是占不到什么便宜! 于是便将矛头调转 ,以马鞭指着地上,直不愣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马匹。 “你可知道,这是父皇御赐的汗血宝马! 沈临清,你竟然敢对御赐之物下毒手,还对本王出言不逊! 这件事,若是闹到父皇那,你猜,父皇会不会怪罪你?” 沈临清微微眯起眼眸,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匹马,是皇上御赐之物! 心里咯噔一沉。 慎王爷在她脸上 ,察觉了一丝动容,只以为是吓住了沈临清 ,于是又上前几步,眼神有一些令人厌恶的黏在沈临清身上。 “今儿,你若是跪下来给本王赔礼道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如若不然……” 慎王爷的声音,透着几分邪佞,朝着沈临清靠近了一些,语言粗俗道:“你陪本王吃顿酒,本王便饶了你,如何?” 沈临清的眸光一沉,毫不迟疑的伸出手,直接一巴掌,毫不客气的用力的甩在慎王爷的脸上。 “好一个慎王爷,好一个无耻之徒,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朝廷命妇!” 沈临清这一巴掌,用尽了全身的气力,直打的慎王爷眼冒金星,晃晃悠悠。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脸上却印着清晰的五指印,火辣辣的疼。 慎王爷气急败坏:“好你个小贱人,居然敢出手打本王! 来人,把人给本王拿了 !” “谁敢!” 沈临清一声厉喝,恰逢一男子带着队伍,骑着高头大马路过。 男子见有人围着,于是上前。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你们在这聚众喧哗,到底是作甚!” 慎王爷见着来人,随即趾高气昂道:“韩硕,你来的正好! 这儿有人当街闹事,还杀死了父皇御赐的汗血宝马! 你要给本王做个证人!” 被唤韩硕的男子,剑眉心目,长得英气逼人,许是在外头餐风露宿的许久,整张脸胡子拉碴的,看上去边幅不修,就连声音,都是嘶哑的。 韩硕皱眉,慎王爷本就是个闲散王爷,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那便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只知吃喝玩乐斗蛐蛐。 最近,城外的巫山 ,有一伙土匪,时常出来闹事,身为骠骑大将军的韩硕,便自动请缨 带着一行兄弟去了巫山剿匪。 没想到,这才一回城中,就遇见了慎王爷的糟烂事! 韩硕本不想多管慎王爷的闲事,怎奈马都下了,人都过来了,自然是推脱不掉。 韩硕见慎王爷当街刁难的,竟是一女子,心里头忍不住嫌弃。 都说好男不跟女斗! 这慎王爷,专门跟女人过不去,尤其是漂亮女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临清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男子,突然间想起来,这不就是韩家的那位小叔叔吗? 怪不得那韩玲珑张口便是喊打喊杀,敢情有这么个骁勇善战的叔叔,骨血里自带的武将基因。 “在下沈临清,见过将军!” 沈临清? 沈临清? 这名字听着有点儿有点耳熟 倏然间想起来什么,韩硕对着沈临清试探询问道:“夫人可是沈珏沈大人家中的嫡女,城阳侯夫人?” “正是!” 前不久,侄媳妇出事,韩玲珑去砸了人家铺子的事,在京城之中,闹得人尽皆知。 后来,侄媳妇的脸,就是被这位侯夫人治愈的! 韩玲珑在家中,被两个兄长和嫂嫂,宠溺的不成样子,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 唯独韩硕这个小叔,能够治得住她 。 韩硕得知了韩玲珑出去闹事儿,砸了人家的铺面,发了好大的脾气,甚至是要禁足她半个月。 没想到今日一回城,就遇见了城阳侯夫人,被慎王爷刁难。 慎王爷这人,在京城之中的风评很不好,今日之事,不管谁对谁错,在当街上刁难一个女人 ,就这一点,韩硕就看不上慎王爷。 \"既然王爷信得过我,那我也不好推脱,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慎王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他如今,一口咬定沈临清先杀死圣上御赐的汗血宝马,他才口不择言,更是把沈临清甩他耳光的事情,夸大其词的说了一遍。 茗药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王爷这是颠倒是非黑白,分明是你在当街上策马狂奔,伤了人 ,我家夫人为了救人……” “你的意思,是承认你家夫人弄死了我的汗血宝马?” 慎王爷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今儿不把沈临清扒一层皮,他就不是个男人。 韩硕看向沈临清, 对着她道:“夫人,这马真的是你弄死的?” 慎王爷不耐烦:“本王与你说过了 ,就是这女人用暗器毒死了本王的汗血宝马,这件事,必须要给本王一个说法! 否则,我便要告到父皇那,我倒要看看,你的嘴还有没有这么硬!” 第78章 本侯是残了,还没死 沈临清知道,今日的事没完。 但是也不说怂。 只是气势弱了几分,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这韩硕,看就是个罡正之人,自然看不了强权压人,尤其对方还是个女人。 “王爷这般咄咄逼人,这大街上有谁看见是我弄死了你的马?” 慎王爷一噎 ,的确是,这妈只是朝着沈临清飞奔,连她的人,还没有碰上,就倒地不起! 若非说是她弄死的,未免也显得牵强! “即便不是你亲手毒害 ,那也与你脱不了关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王爷这般咄咄逼人,不就是欺负我是一介女流之辈 ,我家夫君不能动弹,无法给我撑腰? 皇族贵胄,难道就这般不分是非曲直? 这般欺负人?” 韩硕见此情形,上前一步道:“夫人莫伤心,今儿这事,既然我赶上了,自然不会放任不管,即便是闹到了御前,韩硕也是个有一说一之人!” “难得骠骑将军这般为人不阿! 慎王爷当街纵马,有失体面,伤人无数,恐怕会给皇室招黑! 马累了,倒地不动,慎王爷 便以此为有 对我出言调戏,侮辱!这些个当街百姓,便是人证! 骠骑将军尽管去查 ,临清不信 ,天子脚下,慎王爷只手遮天! 竟连一个敢说实话的人都没有!” 素日里,慎王爷当街纵马,伤人撞摊,此等恶劣行径,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街头小贩,周边百姓不止一次的吃了亏,自然是苦不堪言,如今眼看着侯夫人为他们出头 却被慎王爷强权压人! 心里自然恼火,久久堆攒的怨气,终有爆发之时!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侯夫人所言,句句属实,王爷当街纵马,已经不是头一遭了! 撞坏了好多的摊子,到最后,还是我们这些苦命人的损失!” 慎王爷怒极,回过头来以马鞭指着人群:“哪个不睁眼的,敢在这乱嚼舌头,根子给本王站出来!” 韩硕的脸色,冷了几分:“王爷,既然要让下官做公正,便就按照下官的流程来! 若不然,何以服众!” 慎王爷给了韩硕一个眼神:“本王相信骠骑大将军的为人,竟然会给本王,还有父皇所赏赐的汗血宝马一个公道!” 慎王爷刻意咬重“父皇所赐”几个字,只希望这韩硕能够识时务。 韩硕淡淡道:“既是寻求证人,那么在场的人,可还有为侯夫人作证的!”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言,生怕被慎王爷记恨上 ,事后再来找麻烦! 方才王爷可一再的强调,这匹汗血宝马,是皇上赏赐的! 如今倒在地上身子僵直,若是真的闹到了,御前,只怕是侯夫人也会背负大不敬之罪! 众人反应过来,谁也不肯再说话。 沈临清却不以为然。 “韩将军 ,冤枉! 当时场面混乱,那马儿发了疯一样朝着人飞驰而来,我可什么都没做! 我也不知怎的,慎王爷就是这般针锋相对,硬说是我弄死了他的汗血宝马,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怎奈我小小女子,人微言轻,硬是没有人肯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看这小女子悲悲戚戚的模样 ,人群之中稍微有一点血性的汉子,思忖左右 ,还是站了出来就站了出来。 “韩将军,草民可以作证,的确是王爷的马,在街上横冲直撞,夫人什么都没做,那马就倒下了!” “草民也看见了!” “草民也作证!” 慎王爷气急败坏 ,近乎咆哮:“你们这一个个的贱民,竟然与这贱人一同撒谎,事实容不得你们抵赖,这汗血宝马惨死当街,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王爷,这话可不好说! 我早就听闻这汗血宝马 ,乃是通人性的动物! 它该去的地方是战场,而不是当街闹事,祸害百姓! 估计是它也受不了慎王爷这般残暴,当街祸害百姓,耍脾气了,装死呢!” “你……你胡说八道! 这汗血宝马已经检查的功夫一动不动,俨然就是断了气儿,就是你害的!” 沈临清估摸着时候差不多,走到了那汗血宝马跟前,伸手去触摸。 慎王爷紧张,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子:“你干什么!别碰本王的汗血宝马!” 沈临清的手,离开汗血宝马的脖子,悄无声息的将一枚银针,再一次没入某处穴位上。 吼吼—— 随着一声嘶吼,那汗血宝马竟然悠悠睁开了眼睛! 沈临清惊喜道:“韩将军,这汗血宝马根本就没死!” 慎王爷皱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女人对着汗血宝马动了什么手脚! 刚才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俨然没气儿的汗血宝马,竟然又“死而复生”! “王爷,这汗血宝马明明没事,你却要这般刁难侯夫人,今日之事,王爷须得给侯夫人一个交代才是!” 韩硕终是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一张黑黢黢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对着慎王爷道:“既然王爷让本将军做公正之人,这便是本将军得出的结果!” 慎王爷恼羞成怒:“不可能! 沈临清,你这贱人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术,方才你明明……” 话音未落,人群之中,一道颀长的身影,嗖的一下子窜出来! 啪的一声—— 慎王爷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定睛一看,竟然是楼枭! 他脸上的疼,是楼枭给他的耳光,不见丝毫的拖泥带水! 慎王爷彻底的怒了:“楼枭,你竟然敢对本王动手! 你可知罪!” 人群之外,响起来了魏羡的声音。 “王爷当街纵马行凶伤人! 此乃罪一! 对本侯夫人出言不逊,出言侮辱,此乃最二!若是王爷执意认为我家夫人有错,那咱们便去宫中找皇上去告御状! 哦,本侯忽然间想起来了,这匹汗血宝马,乃是西蜀国进贡来的,皇上十分喜爱! 平日里,这匹汗血宝马都是养在百骏园里,是如何赏赐给慎王爷的? 哦! 本侯知道了,这汗血宝马是王爷偷出来的!” 慎王爷的脸色,瞬间变了,看着坐在轮椅上,已经进了人群之中的危险,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恶心透了。 这人,依旧是个半残废的,可是那一双眼睛里的狠厉之色,竟让人心中忐忑。 “魏羡……你就!要胡说八道……” “本侯是不是胡说八道,只需要去一趟宫中便有所分晓,还要劳烦韩将军走一遭,将今日之事,一字不差的禀告给皇上! 本侯虽残,却还没有死 ,王爷身份尊贵,我魏羡的夫人,却也不是那泥沼中的水草,任人践踏! 今日之事,若是王爷不给本侯一个交代,本侯就算是拼了这一条命,也要闹到皇上那,求个说辞!” 慎王爷怎么也没想到,这事会变得如此棘手。 他敢调戏刁难沈临清,自然是因为魏羡身子残了,不再似以前那般风头正盛! 他没想到,魏羡即便是双腿断了,也依旧气势强大! 竟然还想着去告御状! 第79章 告黑状 “魏羡,你还以为你当真是以前那个威风凛凛的城阳侯? 竟然敢对本王这般颐指气使? 泥潭里的老虎不如狗,你可听说过? 还有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竟敢与本王动手! 来人啊,把楼枭给本王抓起来,送去大理寺! 今日,本王若不扒你一层皮,便随了你姓!” 楼枭不卑不亢,依旧一副粗鲁的模样,扬起手来,作势还要打慎王爷:“打你又能如何? 身为皇子,嘴里却不干不净的! 在当前调戏我家夫人,简直有辱皇室声誉! 你这种人渣,人人得而诛之! 不打你难不成留着过年?” 周围的百姓 ,议论的声音,大多数都是指责慎王爷以皇权欺人! 甚至是调戏侯夫人! 但凡是个有血性的男儿,就不会容忍他这般肆意妄为! 沈临清冷声道:“慎王爷,我在夫君就算如今是个废人,也是为了大胤朝的黎民百姓,才落得今日这般! 你贵为高高在上的王爷,却将百姓心目中的英雄视作一摊臭狗屎,皇上在位,仁义孝道乃是大胤朝立国之本! 你却这般出言侮辱国之栋梁,肱骨之臣,岂不是让人寒心?” 百姓们闻言,心中也不是滋味,五年前的那一战,东魏国与西蜀国联手,一起攻打大大胤朝! 大胤朝风雨飘摇,腹背受敌! 若不是城阳侯率领三军,运筹帷幄,将东魏击退,战胜西蜀国,如今的大胤朝,只怕已是他国的囊中之物! 如今天下太平,城阳侯搭上了一双腿 ,却要被皇子这般欺辱,百姓们为之抱不平! 方才,慎王爷对侯夫人那些话,字字之中带着调戏不恭! 尽管城阳侯是臣,慎王爷是君,但是对于百姓而言,城阳侯劳苦功高,才是人人敬仰的英雄! 百姓之中有人发声,就连一直不语的韩硕,也都看不下去了。 魏羡乃是曾经的三军统帅,而他也是骠骑大将军,谁说今日的魏羡,不是来日的他! 武将能够与武将之间的情绪,产生共鸣! “侯爷放心,本将军这就起身去宫中,找皇上,告御状,今日之事,我韩硕愿为侯爷与夫人作证!” 眼见着在场所有的人,都站在了魏羡和沈临清那边,慎王爷知道,他今日出师不利! 最主要的是,魏羡说得对,这匹汗血宝马的确是他偷偷骑出来的! 如今在外头惹了事端,若是被父皇知道了,只怕是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最近,宫中出了事,凌贵人突然间暴毙,父皇心里不舒服,慎王爷可不想去触父皇的霉头。 “这一巴掌,本王记下了! 魏羡,今日的事,也亏着没有伤到汗血宝马,否则本王与你们没完!” 慎王爷一跨便上了汗血宝马,用马鞭抽打着马屁股,绝尘而去。 魏羡看着慎王爷离去的背影, 眼神狠厉。 韩硕走到魏羡面前,双手抱拳道:“许久未见侯爷,今日之事,夫人受委屈了! ” “本侯还要感谢骠骑将军,能够为内子伸张正义,仗义直言!” 韩硕笑了笑 想到了慎王爷离开,还是不自觉的拧眉:“侯爷 ,慎王爷今日吃了亏,不然不会这么轻易过去! 侯爷还是要小心一些才是! 有些人,不得不防!” “谢过韩将军提醒!” “侯爷太客气了 ,前几日,府上出了一些事,幸得夫人出手相助,改日,韩某还要去府上,特地感谢夫人!” 两人寒暄几句,韩硕这才离开,沈临清走到魏羡跟前:“侯爷不是已经去了军中? 怎的又回来了!” “邢北去知会本侯的沈临清点了点头:“那慎王爷今日挨了好几个巴掌,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魏羡眸光深沉,眼底里狠意尽显。 “这件事,本侯会看着处理! 时候不早了,让楼枭送你先回去!” 沈临清还想说什么,却看见了魏羡黝黑深邃的目光,透着几分深沉。 沈临清回了侯府总觉得不对劲 一打听 才知道魏羡入宫了,慎王爷也去了皇上那,说是沈临清猖狂肆意,当街伤人,甚至是还给了他这个当朝王爷耳光,不把皇室放在眼里,公然挑衅皇族威严。 沈临清心中焦灼,却不曾想,那慎王爷竟然敢去公众告状。 明明离开之前,他灰溜溜的,一转眼就去了宫中兴风作浪。 沈临清起身,对着茗药道:“走,咱们去一趟韩家!” 沈临清出门,恰逢冷霜来侯府找她,见她急匆匆要出门,也不问为何,便随着她一同上了马车。 韩硕回到府上,都来不及换洗沐浴,便听下人说侯夫人求见。 得知了沈临清的来意,韩硕没有丝毫的迟疑,马不停蹄的随着沈临清一同入宫求见。 御书房 皇上打了一个呵欠,揉了揉疲惫的双眼,看着跪在地上 ,头上 ,手上缠了厚厚一层绷带的慎王爷。 “城阳侯 ,说说吧,这是这么一回事儿!” 魏羡一双眸子里,坦坦荡荡,不惊不惧:“回皇上,微臣不知!” 慎王爷闻言,气急败坏:“城阳侯上嘴唇子碰下嘴唇子,说的倒是轻巧,本王伤成这般,你当真不知是何缘由!” “微臣不知,还请王爷告知,您这身上的伤 ,到底是怎么弄的! 偷偷的骑皇上的汗血宝马,被摔的? 还是又出去冲撞了哪家夫人,对人家出言调戏,百般侮辱,被家里头的男人揍的?” 魏羡的话语,明嘲暗讽,含着讥笑,皇上却隐约听出来他话里的含义。 “老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慎王爷的脸上 ,出现了短暂的慌乱 很快又哀嚎连连:“父皇明察! 儿臣喜爱百骏园里的追风,今日偷偷骑着出宫了!” 魏羡没想到 ,慎王爷这怂货,竟然主动承认了偷偷骑马的事情! 再看他今日一身装扮 ,摆明了是恶人先告状! 就凭他那装了糠的脑子,绝对想不到这样的法子,看样子,是有人帮他出了主意! 慎王爷一把鼻涕一把泪,故意的把缠了一层又一层的胳膊举到了皇上面前:“儿臣纵马,没想到侯夫人伤了追风,儿臣生怕父皇知晓了追风受伤,怪罪儿臣 ,便说了两句重话,谁想到,侯夫人泼辣彪悍,上来就给了儿臣一耳光,就连手底下的侍卫,也对儿臣大打出手……” 慎王爷痛苦失声:“城阳侯得知此事,并没有因为侯夫人出手打本王,而训诫侯夫人,反而与侯夫人沆瀣一气,又打了儿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儿子再怎么混账不济,那也是皇室之人,父皇之子,却被他们当街教训! 儿臣本以为,这件事情就此作罢,没想到侯府上的人,心狠手黑,在儿臣回王府的时候,竟然下了黑手…… 城阳侯夫妇,哪里是朝廷命的重臣? 分明像极了山上的土匪与压寨夫人,藐视皇恩,目无王法,求父皇为儿臣做主!” 第80章 告黑状2 皇上看向魏羡,声音之中含着威严:“城阳侯,老四说的可有此事?” “回禀皇上,王爷当街调戏内子,说了好些难听的话! 内子气不过,的确是情急之下,打了王爷耳光! 皇上若是信不过,可去街上调查一二,当时围观的百姓众多,有好多人都听见了王爷的狂言妄语! 我魏羡,虽是废了双腿,却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怎能容得旁人如此欺负内子?” “你不就是仗着手中握着的大胤朝的兵权,身边的至今,都是朝中身居要职的武将,如今都不把本王这个皇子放在眼里! 魏羡,你可别忘了,这大胤朝的江山,可不姓魏!” 慎王爷这话,直接说中了皇上心头的忌讳,惹的皇上微微蹙眉。 魏羡却声音清冷:“微臣对皇上,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广陵王一脉,更是赤胆忠心! 王爷与我有矛盾,为何要将广陵王也扯下来? 还是说,如今天下太平,武将就碍着诸位的眼了?” 魏羡不是个好脾气的,直接撕了脸 。 皇上这才脸色有一些变化,看向慎王爷:“老四,有事儿说事儿,你扯那些有的没的作甚? 这江山,的确是朕的天下! 可却也是大胤朝数千将士,一兵一卒打下来的! 你方才这番话,真是不知好歹!” 皇上脸上带着怒意说完,便看向魏羡:“这混账东西调戏了侯夫人,耳光也打了,人也教训了,也磋磨了他的锐气,便就算是过去了! 为何还要暗里把人打成这般? 魏羡呐! 朕一直觉得你是一个行事稳重之人……” 皇上身边的大公公,弯着腰急匆匆的进门:“启禀皇上,侯夫人与韩将军前来觐见!” 皇上扶额,有一些头疼:“让他们进来!” 沈临清与韩硕一同进了御书房,一进门便看见了,裹得跟个粽子似的慎王爷,沈临清本以为他是装的,可是空间里的扫描系统在他身上扫了一遍,沈临清才知道,这二货身上的伤,的确不是装的。 看样子,为了诬陷魏羡 这慎王爷狠起来,都对着自己下手! “臣妇沈临清,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来的正好,说说吧,为何这般心狠手辣! 把慎王爷伤成这般!” 皇上没有免了沈临清的跪拜,她的膝盖,跪在冰凉的青石地板上, 慎王爷的眼里,尽是小人得志之色。 看样子,皇上是恼怒的。 “皇上明察,王爷被伤成这般,与臣妇无关! 王爷的性子,想必皇上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这一张嘴,不知道在外头得罪了多少人!” “你……” “王爷口口声声是被我侯府上的人伤成这般,打了王爷的人呢?” “逃了!” “王爷可认得行凶之人?” “慌乱之下,没有看清那群恶徒的脸! 可是他们口中念念有词,说是要为夫人出气! 不是你还能是谁!” 沈临清呵呵一笑,看向皇上:“皇上明察,三岁孩童都知,凡事要讲究真凭实据! 王爷红口白牙连个证据都没有,只凭这一身伤,就来告状! 来日里,临清若是也弄了一身伤来找皇上告御状,皇上该如何决断?” 慎王爷气急败坏:“你巧舌如簧!” “王爷,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证据都没有,还一口咬定是被侯府的人伤的! 王爷得罪了那么多的人,说不定是哪个仇家来寻仇!”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接惹的武帝蹙眉,心中却也明白,今日这事情里头必有猫腻。 他虽说年岁已高,却也不是个糊涂虫,知道孰轻孰重。 “你们两个闭嘴,朕被你们吵的头疼!” 沈临清端正姿态,跪好了:“臣妇对天发誓,王爷身上的,与侯府无关! 若有半句虚言,便叫侯府断子绝孙!” 沈临清起了毒誓,武帝反倒不好再说什么。 “虽慎王爷受伤,与臣妇无关,但惹的龙颜大怒,便是臣妇的罪过!” 沈临清不卑不亢,一副大义凛然之姿:“这件事情,总归有个人 要先退一步! 为了不让皇上为难,臣妇愿意认错!” 沈临清的态度谦卑,与之前在街上狂妄嚣张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一时之间,慎王爷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少装,沈临清,你在外头对本王的那个能耐呢?” 沈临清一眨眼,明眸之中充斥着潮湿,韩硕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末将斗胆,皇上,今日宫外头发生的事,末将一清二楚,从始至终,都是王爷咄咄逼人,甚至是还在百姓跟前,口出妄言侮辱侯爷与夫人,至于王爷遇袭的事,皇上还是派人去调查一番! 说不定另有他人为之! 若是因为此事 ,惩罚城阳侯与夫人,岂不是让这件事的知情百姓,全都寒了心! 韩硕愿意以项上人头做担保,今日之事,侯爷与夫人,都是本能防卫! 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亵渎皇室尊严之举! 若是慎王爷非得以强权压人,反而会让皇上英明蒙羞! 皇上明察!” 韩硕跪地,武帝看向满脸粗犷,边幅不修的韩硕。 他与魏羡,素日里并无交集,更别谈什么交情! 如今事关皇族颜面,对于一个毫不相干之人,他竟以向上人头做担保,由此可见 ,他这不争气的儿,必然是言行有失! “好了好了,这件事情就此作罢,真被你们吵得头晕脑胀! 沈临清,你一介妇人,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以免给城阳侯府上蒙羞!” “是,臣妇谨记皇上教诲!” “还有,收敛收敛你泼辣彪悍的性子,你殴打皇子之事 ,传扬出去,若是京城之中的名门贵女,都纷纷效仿,岂不是乱了世道!” 皇上十分严厉的训诫,甚至是罚了沈临清抄写女训女则。 沈临清磕头谢恩,倒是让武帝心中舒畅了不少。 在看倒在地上,一脸不服气,三番五次想要言语的那不争气的儿子,武帝脸色阴郁。 沈临清低眉顺眼,继续道:“皇上 ,不管是何人伤了慎王爷,这件事情,侯府终究也推脱不了责任,皇上若是放心,别让王爷去侯府上将养,照顾病人,临清有经验,况且我也懂医术,不可以日日帮王爷治疗!” 慎王爷心中恐慌,急切道:“沈临清,你别以为本王不知你没安好心……” 沈临清处处迁就,息事宁人,慎王爷却尖酸刻薄,不依不饶,武帝心里头火大,这么个现眼玩意儿,竟然还有脸闹到宫中来。 “你闭嘴!” 见皇上动怒,慎王爷只得乖乖闭嘴。 第81章 武帝是只老狐狸 武帝欣慰看向沈临清:“侯夫人既然如此表态,那慎王爷痊愈之前,便由侯府照料着! 今日之事,从今往后,谁都需要再提起!” 慎王爷不甘心,没想到,父皇竟然这般包庇魏羡夫妇二人,本还想说什么,可看见了皇上伶俐的眼神,也不得不闭嘴。 沈临清满眼小火星,看着倒在地上的慎王爷,狂妄嚣张的笑容, 竟然让慎王爷不寒而栗! 这女人的笑,好可怕! 沈临清看了一眼魏羡,两人相当有默契,这一个眼神,他便知道她心中所想。 “来人啊 ,将慎王爷请到侯府上小筑!” 慎王爷慌了:“父皇,侯爷本就身体有恙,儿臣若是住到侯府上,只怕是会叫人诟病侯夫人的名节……” 沈临清倒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王爷放心吧,只要王爷不到处编排临清,有我家侯爷在,就无人敢说我什么!” 慎王爷语噎 ,却见武帝丝毫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任由着侍卫进了御书房,把包裹的粽子似的慎王爷,抬了出去。 众人准备退去,无敌却突然开口:“沈氏,你留下来!” 沈临清的目光 ,落在了面色看似和蔼的武帝身上。 心里咯噔一沉,这老皇帝为何将她单独留下? 看见了魏羡眼底里的担忧浮现,沈临清淡然一笑:“侯爷不必担心,你在书房外头等我即可!” 魏羡没实话,只是别有意味的将目光,在武帝与沈临清直接扫视了一遍,随后,身边的宫人上前,客气道:“侯爷,奴才送您出去!” 众人离开了御书房,皇上身边的大公公临走之前还将书房的门,小心翼翼的关上。 屋子里的气息瞬间冷凝,沈临清能够感受得到,武帝的视线,将她里里外外打量个仔细。 仿佛有意将她看穿那般。 “皇上单独留下临清,不知有何事要吩咐!” 武帝看着沈临清,眼神意味深长:“自作聪明,谁说朕有事情要吩咐你!” 沈临清眨巴着一双犹如狐狸般狡黠的眸子,轻轻的哦了一声:“难道是临清会错意了? 皇上莫不成是想着单独教训临清几句?” 武帝不语,盯着沈临清那一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忽的爆发出笑声来。 \"沈临清,你当真是个聪慧的,有你在城阳侯身边,朕也就放心了!\" 沈临清一脸茫然,看着哈哈大笑的武帝,有一些不明所以。 “朕知道,你是有一些能耐在身上的,单看着如今城阳侯日益红润的脸色,便不难看出,你伺候的是极尽心的!” 沈临清心里的大石头,这才落地:“皇上,您知道慎王爷有意刁难侯府?” 闻言,武帝有一些尴尬的咳嗽,整张脸涨得面红耳赤。 他自己的种,他怎会不知老四是个什么德性? 今日,老四身上的那些伤,绝对是为了诬赖魏羡,若长了一点脑子,今儿这御状,便是一告一个准! 能把这么顺风的局,弄的乌烟瘴气的,也就是老四了! 想必他背后,还有个人帮他出主意! 沈临清看着武帝的表情,便知道,今日之事,他心中自然有数。脸上闪过的一抹不满,悉数落入武帝眼中。 他收敛起笑意,用一种严峻之色看向沈临清,声音也开始变得严肃。 “沈临清,朕有一事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皇上尽管问,臣妇不敢有一丝欺瞒!” “朕问你,城阳侯的双腿, 何时能完全恢复!” 沈临清心中一惊,面上却做出了为难之色:“啧,皇上,这个可不太好说,宫中御医不也给我家侯爷诊断过……” “少拿了一些场面话,来搪塞朕! 说,魏羡何时能恢复痊愈!” 沈临清一瞬不瞬的对视武帝,确定在他的双眸之中,找不到一丝对魏羡的不善。 方才与慎王爷的一场闹剧,也是武帝有意含糊处理。 否则,就那几巴掌,便能够定沈临清一个藐视皇室之罪! “那便要看皇上的想法了! 若是皇上愿意,侯爷不出三日便能恢复痊愈,活蹦乱跳! 若是皇上不愿意,只怕这辈子侯爷都难站起来,都只是废人一个! 不知…… 皇上是如何想的?” “你觉得呢?” “临清不敢揣测圣意,还请皇上明示!” 武帝看似心情不错:“你这丫头,那心眼子,比莲藕还要多上一些! 今日,南陵国来了消息!” 说着,皇上直接将一封奏折,丢到了桌案上,眼神示意沈临清打开。 沈临清不敢动作:“皇上,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哪那么多废话,朕让你看,你便看!” 沈临清没迟疑,生怕惹怒了这个脾气反复无常的小老头。 麻溜的打开了奏折,上面是南陵国来的消息,说是凌妃殁了,两国之间的友好安定,还是要持续的,于是又在皇室之中,选了一个身份尊贵的公主送来和亲,不日启程。 这…… 刚死了一个凌妃,就急着又要送过来一个! 这南陵国的野心,就差直接大字写在脸上了! “凌妃的阴谋,是你最初发现的,南陵国的野心,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们企图以这种方法浸润朕的后宫,企图挑起内部纷争! 其心思也是异常歹毒! 这一场战事,迟早是要起的!” 沈临清瞬间明白武帝的意思,如今大胤朝虽太平,却还是内忧外患重重 ,武将之中,只有广陵王与魏羡用的最为趁手。 如今广陵王年事已高,魏羡又这般,这几年朝中不断的推举出来的武将,或骁勇,或善战,却没有哪个像是魏羡这般,趁武帝的心思。 这也就是为何魏羡断了双腿,至今五年之久,武帝都还未曾收回兵权的主要原因! 沈临清忽地觉得,家里头那个冷面侯爷,在看似中庸,和善的武帝这儿,竟然还是个香饽饽! 沈临清双眸如炬,亮晶晶:“皇上放心,臣妇一定竭尽全力,助侯爷早日康复!” 武帝闻言,满意笑了起来:“你倒是个聪慧的,朕还有一事,想听听你的意思!” 沈临清看着武帝那一副憨厚和善的模样,其实, 就是一只老狐狸! 她犯嘀咕,心里更是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第82章 免死金牌 武帝开口,沈临清心里的猜测,瞬间就得到了印证。 “凌妃死的突然,甚至是在临死之前,将所有的矛头,全都往南陵拉扯,你猜她意欲何为!” 沈临清呼吸一窒,看向脸上带着和善笑容的武帝,那一日,她想要问凌妃在大胤朝,可有同党! 只是凌妃什么都没说,就断了气! 没想到,武帝竟然对凌妃也起了疑心。 “这个……我真不知道……” “沈临清,下一次跟朕说,你不知道之前,你最好先摸一摸自己脖子上的那颗人头,到底还想不想要! 敢在朕面前耍花招的人,到现在还没出生呢! 那一日,你到底想问凌妃什么?” 沈临清欲哭无泪:\"皇上…… 臣妇真没有……\" 武帝冷笑:“既然你不肯说,那今儿就别想离宫了,就在真的御书房,把女则女训 ,各抄写三千遍 ,什么时候抄写完,什么时候回侯府!” 沈临清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下来:“皇上,您是跟我开玩笑的对吗?” “你看着朕像是在与你说笑的模样?” 武帝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直接将文房四宝推到了沈临清面前:“开始吧,朕就在这瞧着你,哪都不去!” 沈临清哭唧唧:武帝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明明对凌妃的死,有着重重疑惑,却不自己去调查! 非得在她这儿捡现成的! 沈临清小脸上堆着笑意,讨好道:“皇上,臣妇蠢笨……” 武帝狠狠的瞪她一眼,沈临清这才垮着身子坐在地上,一副泼皮无赖样:“是勤王爷! 那一日,临清入宫,无意间看见勤王爷的身上,缀着一枚络子。 也正因为那一枚络子,我才发现贵妃娘娘身上的络子,跟那一只很像,想必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沈临清时不时的抬起头,偷瞄武帝的神色。 武帝的表情,逐渐的凝重,沈临清看的心惊肉跳。 “皇上……” 皇上隔空抬手:“甭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朕! 这几年,朕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朕的几个皇子,是个什么德性,朕心里自然有数! ” 只是,他没想到,为了争权夺势,他们竟然与后宫也有沾染! 尤其是勤王,那凌妃,再怎么说也是他后宫中的妃嫔! 他们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过深的交集,只不过是当初凌妃入关,是勤王亲自带人去将她护送入京的。 凌妃出事以后,武帝开始细细的回想所有的事,看着那一枚络子,隐约记起,老三身上,貌似也有过双耳莲花造型的络子。 所有的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一旦产生了怀疑,想要去调查,并不是什么难事。 尤其是凌妃入宫两年,并没有出过宫,很快,武帝就查到了勤王身上。 只是,不愿意相信,他头上的这一片草原,是他的亲生儿子给种下的。 看见武帝脸上的悲伤情绪 ,沈临清关切道:“皇上,您没事吧!” 武帝抬起头,悲愤的脸上 ,忽然都是冷意,沈临清只觉得呼吸一紧。 “沈临清,勤王和南陵国之间,必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件事,朕就交给你暗中去调查! 你若是能找到确实的证据,朕便废了勤王,倘若你找不到证据……” 武帝话语之中,满满的威胁气息,沈临清倒吸一口凉气,看样子 ,今日他们入宫,是在老皇帝的意料之中。 而勤王爷的事,老皇帝不过是自己觉得闹心,便交给沈临清去调查! 不管结果如何,她知道皇上被戴了绿帽子,她这条小命,不怎么安全啊! “沈临清!” 沈临清这才抽回思绪,重新跪到地上,弯着腰重重的磕头:“临清必然不辱使,不过在那之前,临清还有一个请求……” “说来听听!” “臣女想让圣上一个允诺,将来以后,这事不管我调查到什么程度,请皇上留我一条性命!” 武帝哈哈大笑:“你这只小狐狸,说你心眼子多,真的是一点都不亏,朕答应,留你一条小命!” “口说无凭!” 武帝的笑声,更是爽朗 ,他身边的那些人,哪个不是费尽心机百般讨好! 口中喊着万岁万万岁,背地里,觊觎的,却是他所在的这个位置。 沈临清都是一个坦率直言的,她胆大如牛,却惜命如金。 最主要的是,沈临清竟然敢与武帝谈条件。 武帝垂眸, 手在身上摸了摸,随后将什么东西丢了出去,沈临清眼疾手快,一把就接住了武帝丢过来的东西。 定睛一看,沈临清差点没笑出声,武帝丢给他的那东西竟然是一块免死金牌! “有了这东西,你是不是便有了一些底气?” 沈临清溜须拍马:“只要有皇上在,便是临清的底气! 临清竟然不辱使命……” “少说漂亮话,两个月的期限,你若是查不出什么来,就算是不要你的命,朕也有法子让你痛不欲生! 哼哼!” 最后一声轻哼,沈临清听着有一些威胁的意味。 “行了,走吧,魏羡还在外头等你呢! 朕若是再不放人,只怕是那小子就要掀了朕的御书房!” 说起魏羡,武帝满满的都是欣赏。 沈临清叩谢,起身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又对着武帝道:“对了,皇上,您最近休息不好,那些安神助眠的药,还是少吃吧! 我这里,有一套五禽戏,您闲来无事,可以练上一练! 对您的龙体,大有裨益!” 说着,沈临清从衣袖当中摸出来了一套五禽戏的图谱,放在了桌案上。 武帝看似疲惫,对着沈临清挥了挥手:“下去吧!” 沈临清离开御书房,魏羡在外头等候,脸上尽是焦灼不安,看见她走出来,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 “皇上找你有何事?” 言外之意便是,无武帝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让侯爷担心了,咱们出宫吧!” 夕阳的余晖,把沈临清的身影 ,拉的很长,他推着魏羡的轮椅,走在离宫的官道上 ,心事重重。 马车上 “皇上为难你了?” “倒也没有,只是皇上让我去调查南陵国与勤王之间的那点猫腻!” 沈临清感叹,武帝看上去,是个老好人的模样,却不曾想,如此的精明犀利。 “那是自然,皇上在位几十年,把大胤朝从一个贫穷小国,变成了今日这般,他勤俭为民,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皇帝!” 沈临清诧异,竟然能够从魏羡的口中,听见对武帝如此高的评价。 “侯爷,你私底下调查的事,是不是也与南陵国有关!” “是也不是!” 魏羡的目光深沉,看向马车外,临近傍晚,已经没有了白日的车水马龙,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安静的氛围当中。 “大胤朝之中,生了蠹虫,我没想到,那些人竟然与南陵国勾结!” 魏羡的声音低沉,仿佛水滴石穿,有着一种清冷的磁性, 十分好听。 第83章 城阳侯两口子真不是人 “侯爷断了双腿 ,身子里的剧毒,只怕不只是冯氏和魏无忌的手笔!” “魏无忌投靠勤王,勤王如今掌握了一些闲散兵权,他一直都觊觎着本侯手中的铁骑大军,只要本侯活着,他就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 魏羡说话,一针见血,这些日子,与沈临清相处下来,她的为人,心中也有数。 他们算是这一场权谋婚姻当中的受害者。 或是误打误撞,或是上天安排。 他们二人惺惺相惜。 “侯爷不怕!” 沈临清的小手,拍了拍魏羡的肩膀,极为认真的道:“我既将你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你就是我的人! 日后,谁想要你命,也得看我沈临清同不同意!” 沈临清颇有一副我是大哥,我罩你的义气劲儿,魏羡却认为,这是他沈临清的深情告白。 魏羡的手,反手握住了沈临清白皙柔软的小手,声音低沉,似是保证:“以后 ,我罩着你!” 沈临清不假思索,咧嘴一笑:“没问题,那就侯爷罩着我!” 二人一进侯府,邢北便急切上前:“侯爷,夫人,不好了! 后院出事了,你们赶紧去看看!” “怎么了?” “慎王爷自从一入侯府,便开始大发雷霆! 如今,还在后院里砸东西呢!” 临清拧紧眉头,随即撸胳膊卷袖子,对着魏羡道:“侯爷先去休息,这个搅屎棍就交给我了!” 说着,沈临清大步进了院子里,见她风风火火的模样,魏羡竟然忍不住嘴角上扬。 柳湘斋 沈临清来到了后院给慎王爷安排的住处,还未进门,就听见屋子里头传来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 紧接着,哗啦一声,有杯盏落地,四分五裂的声音 楼枭的眉毛,时而挑高,时而摩平,要不是夫人交代,无论慎王爷作什么妖,等着她回来处理。 看见沈临清,楼枭仿佛是看见了救星:“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慎王爷在里头砸了咱们府上至少五套茶盏,要不是您嘱咐了卑职,卑职早就忍不住了!” 楼枭话音落,便看见了沈临清对着他摆了摆手,楼枭缄口,沈临清径自进了屋子里。 “王爷好大的脾气,只以为这侯府是你家炕头? 脾气不知收敛着点儿,万一惹恼了本夫人,就不是一耳光能解决的了!” 慎王爷瘸着腿,一瘸一拐上前,怒不可遏:“你这大胆刁妇,竟然敢对本王不恭,本王……” “你可得了吧,世人谁不知慎王爷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不学无术,草包一枚,皇上若真有心护你,你能被我这么轻易的就弄到侯府上? 王爷,识时务者为俊杰,您若是老老实实的在侯府上养病,日子兴许好过点! 若是继续这般不识趣,可有你的好果子吃!” “你这贱人竟敢威胁本王……”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用了十足的力道。 慎王爷只觉的脸上火辣辣的,双眼冒着星星:“你这贱人,敢打本王……” 沈临清却笑靥如花,眼底里竟然升了几分邪恶:“威胁了,也打了,反正王爷伤的严重,若是一不小心英年早逝,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慎王爷怕了,没想到眼前的女人看上去娇娇弱弱,却是个疯批! 早知道就不该如此嘴欠去招惹她,更不该没完没了听了旁人的话,就想着趁机把魏羡拉下水! 到底是他高估了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也低估了魏羡在皇上心里的地位! “你……竟敢残害本王……” “嘘,可不是我残害王爷,而是王爷这身子,实在是孱弱!” 慎王爷看见了沈临清那一脸认真,才知道,这个疯女人不是跟他开玩笑! “沈临清,你到底要作何?” “我只想知道,王爷是受了谁的指使,去宫中搞黑状的!” 慎王爷随即谨慎起来:“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是你们两口子狼狈为奸,伤了本王!” 沈临清点了点头:“嘴硬? 我懂!” 手一挥,银针直接没入慎王爷身上的阿是穴,痛苦瞬间蔓延! 慎王爷疼的呲牙咧嘴,嗷嗷叫唤,嘴里骂骂咧咧:“你这个贱人,你到底要干什么!” “谁给你出的主意,谋害侯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身上的伤明明就是你派人打的……” 沈临清仿佛是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伸出手 ,拽住了慎王爷那一条好胳膊,向上一抬。 咔嚓一声—— 慎王爷那一条胳膊,就像是一条木桩,原地打晃,竟然不能动弹了! “沈临清……贱人…… 你竟敢……” 沈临清笑靥如花,却举止疯狂 ,慎王爷真的害怕了! “王爷且记着,我若下手,这种程度才算是打人! 既然王爷不愿意与我敞开心扉,没关系,咱们有的是时间,临清会好好的照顾王爷,咱们有的是功夫,慢慢磨!” 慎王爷的身子瘫软在地 ,怎么也没想,看上去没温柔婉约的小姑娘,竟然这么心狠手辣,细人一条胳膊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一时之间他有一些后悔了! 魏羡还没残废之前,就是个难招惹的,没想到,娶个媳妇儿进门,更是个母夜叉! 早知道…… 哎! 如今悔不当初! “我再问王爷一句,谁给你出的馊主意,让你去宫中告御状? 又是谁亲手给你弄了这一身伤?” 慎王爷垂头 一副不想搭理沈临清的模样,沈临清也没继续追问:“既然王爷不愿意说,那我也不便追问! 茗药——” 一直在门外候着的茗药,推门而入,看上去娇滴滴的,十分柔弱的模样。 “打今儿起,王爷就交给你照顾了,我每日都会过来给他施针治疗! 你可得精心点照顾着,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是,夫人!” 沈临清看向疼的满头大汗的慎王爷,抿唇一笑道:“什么时候王爷想通了,什么时候来找我,随时恭候!” 说完,沈临清大摇大摆的离开,房门一关上,茗药的脸色,瞬间阴郁。 看的慎王爷一激灵:“你……你敢这么看本王,小心本王告到父皇那,我让父皇诛你九族……” 站在门外的楼枭,忽的听见屋子里发出来了一声惨叫,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看向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沈临清,还是有一些担心的道:“夫人,慎王爷不会再去给咱们告状吧!”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若是慎王爷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楼枭只觉后背发凉,不由的站直了身子:“卑职必然不会让夫人失望!” 慎王爷怎么也想不到,父皇一声令下,他便进了虎狼窟! 城阳侯两口子,真不是个人! 这两口子狼狈为奸,白日里,城阳侯来找慎王爷“聊天谈心”,温柔攻势,晚上沈临清给他“针灸接骨”,粗鲁折磨。 这一条胳膊,卸了安上 ,安上卸了,胳膊玩腻了,就朝着腿下手! 可怜慎王爷,明明天之骄子,却被这狼狈为奸的两口子,百般折磨。 七日后,慎王爷都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听见门响,胳膊的关节都恨不得自己脱落,免得被这个疯批女人折磨! 第84章 姑奶奶回来了 更让慎王爷绝望的是,自从进了侯府,他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本想着找个人出去给三皇兄传个口讯 ,让他来救救他,可站在门口的楼枭,是个油盐不进的。 这七日当中,即便是有人前来探望,也被各种拒绝! 最后 ,慎王爷终是心理防线彻底的崩塌 。 “这事,真的是三皇兄给我出的主意,沈临清,你能不能放过我?” 沈临清嘴角含笑,一支银针没入了慎王爷的腿关节。 “看样子,王爷与勤王之间的关系,还真的是相当亲厚!” “沈临清……侯夫人,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你只管开口,本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别继续折磨本王了行不行!” 慎王爷身上,早就没有了前些日子的傲气,只希望沈临清尽快放他回去! 至于回去之后,该如何找她报仇,那都是后话! 报仇的前提,是他有命,活着走出这虎狼窟啊! 沈临清见时候差不多了 ,随后声音浅淡的问道:“凌妃的死 ,不知王爷知道多少?” 提起凌妃,慎王爷的脸色骤变,沈临清却看了满眼,也更加的确定,凌妃与勤王爷的事,他是知情的。 “凌妃不是戕害宫中妃嫔被发现,服了鸩酒……” 沈临清手里明晃晃的银针晃了晃:“那只是官方说辞! 凌妃临死以前,还在往南陵国身上惹火,相比她的本意,就是挑起两国纷争! 在这一场算计当中,有一个人也参入其中! 毒害宫中妃嫔的事,肯定有那人的手笔! 王爷,你当真不知那人是谁?” 慎王爷慌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凌妃,竟然让沈临清发现了那么多的端倪! “沈临清,本王好歹也是皇家子嗣 ,你这般对我动用私刑,就当真不怕父王会对你动怒?” “王爷猜,若是皇上真的这般在意你,又怎么会让我把王爷带入侯府“照顾”? 王爷是个聪明人,更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相比比我更清楚皇上的脾气秉性,皇上想要知道的事,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会为皇上一探究竟,既然王爷不肯说,那就别怪临清心狠手辣!” 手上的银针接二连三的没入慎王爷的腿上,眼看着被扎的犹如刺猬的那一条腿,慎王爷最终开口妥协。 “是三皇兄…… 凌妃与三皇兄之间,有私情……” 说罢,慎王爷重重的闭上了眼睛。 “这才对嘛!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慎王爷的喉头蠕动,索性就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全部都交代清楚。 沈临清按照慎王爷所供述的,勤王爷和凌妃,是如何在关外行至京中,暗生情愫,又是如何优幽会宫中,事无巨细地写了整整的一大张证词,最后还捉住慎王爷的手腕,直接用刀割破了他的手指头,按在了那证词之上。 慎王爷看着手指头上殷红的血,心有余悸:“沈临清,你什么时候才肯让本王回去!” “王爷若想离开,随时都可以,只是我好心的奉劝王爷一句,你在这侯府待了这么多日子,若是回去之后,想要推翻今日供词,或者是反咬一口,按照勤王爷的生性多疑,王爷以为,你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慎王爷蹙眉。 “还有,皇上既然对凌妃之死起了疑心,她与勤王爷之间的关系,暴露出来也是迟早的事! 王爷还是应该审时度势,千万别站错了队! 否则,到时候连一个闲散王爷的身份,都保不住!” 沈临清说罢,便将那些银针从慎王爷的腿上拔下来。 慎王爷原本还想着尽快逃离城阳侯府,可是沈临清这一番话,让他顿时醒悟。 是啊 ,父皇若不是发现了端倪,又如何会沈临清对他动用私刑! 这可是忤逆之罪! 是要掉脑袋的! 想到了这些, 慎王爷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浑身被冷汗浸透。 他知道勤王爷的丑事,凌妃戕害嫔妃的事情一败露出来,就被结果了! 他在城阳侯府上,一待便是七日之久,就算他什么都不交代,出去之后,按照勤王多疑的个性,他的下场,也不难想象! 慎王爷越想越怕,忽的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如今却是最安全的地方。 “来人,送王爷回王府!” “且慢,侯夫人…… 本王还不想走……” 沈临清淡然一笑,这笑容里含着几分狡诈:“既是如此,王爷便踏实在侯府住下来……” 慎王爷却心有余悸,沈临清这女人,心狠手辣…… “侯夫人,你想知道的事情,本王都与你说了,我这胳膊……” 沈临清走到了他面前,抬着他晃晃悠悠,再度被卸下来的胳膊,稍稍用力,咔嚓一声,手臂便恢复了知觉。 “王爷安心养伤,只要你不出侯府,便没人能够伤的了你!” 沈临清说完这番话,拿着证词便就离开了。 慎王爷却心有余悸,凌妃的死,牵扯出来勤王爷与她之间的私情! 平日里,他与勤王走的最为亲近,也难怪父皇会纵容城阳侯夫妇,只怕是父皇心中早就有了疑惑! 想到这,慎王爷不寒而栗。 沈临清来到了华阳居,寻找魏羡,得知他去了军中,于是就把慎王爷按了手印的证词收在了空间当中。 一出门,就碰见了茗药寻她。 “夫人,老夫人那边来了口训,说是姑奶奶来了,让您过去请安!” 姑奶奶? 沈临清有一些怅然,在脑子里搜索这位姑奶奶,茗药立刻道:“姑奶奶便是侯爷的姑母!” 沈临清的脑子里,灵光一现,对于这位姑奶奶事,瞬间清晰起来。 当初,老城阳侯自由丧母,都是靠着长姐抚养长大,养育之恩,恩重如山。 也正因为如此,这位姑奶奶,在侯府的地位极高! 后来,姑奶奶嫁给宁川王,也就是皇上的兄长,随着王爷去了封地。 一走便是十几年。 如今突然回京,这事就有点蹊跷。 “姑奶奶在蜀地呆的好好的,怎的突然间回来了?” “说是听说侯爷醒过来,心中挂念,所以特地回来看望侯爷的! 才刚到京城,就被二公子迎去了那边!” 茗药面露担心之色:“夫人,当初姑奶奶还在京城的时候,老夫人每日晨昏定省,十分的恭敬! 奴婢怕……” “怕什么,既然姑奶奶来了,那我这个晚辈,自然要过去给长辈请安! 侯爷呢!” “去了军中!” “去让邢东给侯爷传个消息,就说姑奶奶回来了,让他赶紧回来!” “是!” 沈临清收拾妥当,又在库房里,精心挑选了几件礼物带上,随后就去了冯氏的院子里。 第85章 宁川王妃 沈临清到了冯氏的院子,还未进门,就看见重重侍卫把守在门口。 通传过后,沈临清便带着茗药进了冯氏的院子。 大堂门外,李嬷嬷拦住了沈临清。 “劳烦李嬷嬷进去通禀一声! 夫人来给宁川王妃请安!” 李嬷嬷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的,堆着冷笑:“夫人稍等,老奴这就进去通禀一声!” 沈临清站在门外,天上的云,有一些阴沉沉的,仿佛是风雨欲来。 茗药把斗篷披在了沈临清的肩上,她侧眸,看出了小丫头眼底里的担忧,却还是轻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正厅当中 冯氏与小冯氏还有魏家另外两房的夫人,正在聊天。 李嬷嬷进去之后,在冯氏耳边低声咕哝了几句。 冯氏的脸色,微微一沉,却还是对着李嬷嬷道:“还不赶紧把夫人请进来!” “且慢!” 宁川王妃的脸色,顿时暗了几分,看着冯氏,略带几分责怪:“你就是太过于心善,才会被一些小辈骑在头顶上欺负! 既然本宫回来了,侯府上这些个不良的风气,自然要好好的帮你校正一番!” 冯氏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为难之色:“姐姐莫气,是我自己不争气! 怪不得旁人! 临清脾气不好,若是让她久等了,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乱子……” 小冯氏冷哼一声道:“王妃,您是不知道,这侯爷的新妇,好生的厉害! 进门没多久,不仅给咱侯府上分了家,就连老夫人,也都被气得大病了一场! 如今您可算是回来了,我们几个可都指望着王妃娘娘给我们撑腰呢!” 被小冯氏这般恭维,宁川王妃自是欢喜,拿捏着姿态,缓缓道:“本宫倒要看看,这沈家女的脾气,能否大上天,就让她在外头候着 ,也好磋磨磋磨她的锐气!” 宁川王妃的话语,不容置疑。 几人谁也没有再提让沈临清进门,毕竟是宁川王妃发话,就算是魏羡来了,也都得毕恭毕敬的。 谁愿意去触宁川王妃的霉头。 冯氏默默垂头,对着李嬷嬷道:“你去将库房里春日下来的雨前龙井拿来,好让姐姐尝尝!” 小冯氏适时道:“老夫人可真是太偏心了! 我每一次来,你都舍不得把那上好的雨前龙井拿出来! 王妃娘娘一回来,老夫人把家底儿都快掏出来了! 自是我们这群人,山猪吃不了细糠,配不上这好东西!” 宁川王妃十分满意:“你呀,惯是个尖酸刻薄的! 芸娘要是有你一半的牙尖嘴利,也不至于被一个新妇欺负成这般!” “好在王妃您回来了,也好给我们撑腰! 日后,咱们的好日子,也算是来了!” 几人说笑,全然忘记了时辰。 不知不觉,外头的云厚重了几分。 眼看着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冯氏心中解气,面上却做着和善:“姐姐,临清这孩子在外头,等了也有半个时辰,不如……” 宁川王妃端起茶杯,撇去了上面的茶叶,轻轻啜了一口,不疾不徐道:“半个时辰而已,来给长辈请安,这么点耐心都没有,日后怎么做阿羡的贤内助? 你啊,就是耳根子软,否则也不至于新妇进门,就让人分出来! 本宫都替你憋屈,老侯爷没了这才几年? 家里头竟然变成这等风气,真不知道你这当家主母怎么做的!” 站在外头的沈临清,等了盏茶的功夫,都不见李嬷嬷回来,眼看着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也没继续在外头等候,随即打道回府。 冯氏这边,还在与宁川王妃谈天说地,李嬷嬷奉命出去喊沈临清进门,才发现人早就已经走了,就连带来的那些个礼,也都一个不落的带了回去。 李嬷嬷回来,扯着个嗓子,将这事嚷的人尽皆知,宁川王妃怎么也没想到,从蜀地回京,这一路上都是被人敬重的! 却不曾想回了母家,竟然被一个新妇下了面! 怒火瞬间上扬,不由的站起身来。 冯氏惯是那温柔和善的嘴脸:“王妃息怒,这外头下了雨,临清那孩子在外头等着也怪受罪……” 看似劝慰,实则冯氏的每一句话,都让宁川王妃恼怒。 “下雨又如何? 想当初,本宫入宫给太后娘娘请安,无论阴晴雨雪,数十年如一日! 孝字大如天,尽管你不是阿羡的生母,却将他抚育成人! 这沈家女可真是好教养! 本宫今日也算是开了眼!” 小冯氏道:“这算什么! 王妃娘娘怕是不知道吧! 当初新妇进门,都不曾拜见我们这些长辈! 没法子,人家有广陵王府上的大夫人给撑腰,我与老夫人没少被这新妇算计,也吃了不少的苦头!” 提起来崔珍珠,宁川王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年若不是因为崔家,宁川王一脉还能驻守京中,何必去那贫瘠的蜀地? 蜀地寒凉,深冬凄苦,这十几年在封地,宁川王妃过的并不舒心。 时刻都想着,有朝一日再回京中。 这一次,宁川王妃也是借着魏羡咽了气的借口, 才有机会回京。 谁也不曾想,她行至一半,就接到了京城的书信,魏羡娶了沈家女冲喜,竟然死而复生! “那崔珍珠算是个什么东西! 如今竟然手长的伸到了侯府的后宅! 李嬷嬷,你去一趟华阳居,去找那沈临清,就说本宫要见她! 她若是敢推辞,你只管教训便是! 这是本宫的旨意!” 宁川王妃满脸怒火,怒不可遏。 小冯氏只觉得神清气爽,对着李嬷嬷催促:“还愣着做什么! 赶紧去华阳居,让侯夫人过来给王妃娘娘请安! 再喊上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若是侯夫人抵抗,就算是绑,你得让她过来给王妃娘娘请安!” 李嬷嬷离开的时候,带走了老夫人这边好几个粗使婆子,那几个婆子都是凶神恶煞,满脸横肉。 堂而皇之的闯进了华阳居。 第一次去华阳居请人的时候,李嬷嬷就打量过了,魏羡去了军中,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身边的楼枭,也跟着一并去了。 就算那东西南北再怎么忠心护主,却也不能插手侯府后院的事! 更何况还有宁川王妃撑腰,今日他们势必要扒沈临清一层皮。 第86章 侯府的事,少打听! 沈临清还在小憩,就听见了,外面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还未睁开惺忪的睡眼,就有人砰的一声,粗鲁的打开了房门。 “你们这群疯婆子要干什么! 怎可擅闯我家夫人的寝室?” 茗药气急败坏伸手,一把揪住了其中一个粗使婆子,那婆子手上的力道,反手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紧接着,四五个婆子直接冲上来,扭住了她。 纵使她有功夫,却耐不住那几个婆子突如其来的蛮横动作,甚至是以她们壮实的身子,直接把她压制住。 沈临清倒是悠闲,打了一个呵欠,动作缓慢地坐起身来。 “李嬷嬷,你这是作甚? 擅闯本夫人的华阳居,也就罢了,如今还动手伤了我的人! 你可还记得,这里是侯府,不是你们二房的院儿!” 李嬷嬷一改往日的老实模样,一双眼珠子几乎翻上天,不咸不淡道:“老奴也不想这般,实在是宁川王妃有令,让老奴无论如何也要把夫人请过去! 还望夫人恕罪!” 沈临清淡然一笑,从榻上,站起身来,走到李嬷嬷身边,对着那几名动作粗糙的婆子,厉声呵斥:\"放肆! 在侯府,你们这群老刁奴,竟然敢这般撒野! 竟然敢对本夫人的人动手!” 李嬷嬷依旧有恃无恐,语气更是无比猖狂:“夫人,老奴奉劝您,还是收敛一下脾性! 这宁川王妃,于公,乃是正儿八经的皇室王妃! 身份尊贵,召见夫人,乃是夫人的福气! 于私,王妃娘娘乃是侯府的姑奶奶,对了,侯爷有抚育之恩,更是侯爷的亲姑母! 即便是侯爷见了王妃娘娘,也须得毕恭毕敬的! 你今日拂了王妃娘娘的面子,惹的她动怒,至今还不知悔改! 你们几个,带上侯夫人,去给王妃娘娘请罪!” 李嬷嬷对着另外几名婆子使了一个眼色,那几名婆子,摩拳擦掌,直接对着沈临清就要上手! 沈临清的眼神,瞬间冷冽,不容分说的甩开了那几名婆子。 “小心夫人会用暗器! 王妃娘娘说了,今儿必须要把夫人带去给她请安! 逼急了,用点手段也无所谓!” 李嬷嬷的意思便是,没有必要对着沈临清怜香惜玉! 婆子们似乎早有防备,在被沈临清甩出去之后,再度折返回来,其中两名婆子是懂配合的。 他们二人眼疾手快,直接一左一右掐住了沈临清的胳膊,这些婆子长期干杂活,手上都有股子蛮劲儿,掐的沈临清生疼。 挣扎之中,沈临清的脚,直接踹在了站在她对面的李嬷嬷小腹上! “哎呦喂……” 李嬷嬷痛苦的哀嚎,直接摔得人仰马翻。 死样麻烦一把掐住了沈临清的胳膊,她直接一左一右掐住了她的胳膊,将人腾空架起。 李嬷嬷被人搀扶起来,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的,一步一步走到了沈临清面前,扬手甩出一个耳光。 这些常年游走于后院的婆子知道该怎么打人,打的疼,却又不留下痕迹。 “夫人可别不识好歹,王妃娘娘是侯爷敬重的长辈,对老侯爷更是有养育之恩! 老奴可是奉了王妃娘娘的口谕,传召您去老夫人那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们几个还愣着作甚? 把夫人给我绑了,送到王妃娘娘跟前!” 沈临清眼神森冷,奋力挣扎,那几个婆子虽力道极大,怎奈沈临清天生神力,直接将那几个制服她的婆子,甩飞出去! “哎呦……” “哎呦……” 婆子倒在地上,疼得连连惨叫,沈临清骇人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李婆子,声音冷冽:“你竟然敢打我?” 李嬷嬷慌了,本能的后退,想要逃,茗药却忽地站在她身后,挡住了门口。 沈临清左右摇晃脖子, 随后开始活动手腕,踮脚转圈,做热身准备。 随着她的动作,骨节咔咔作响,李嬷嬷慌了。 屋门关上,屋子里传出来了李嬷嬷和那群婆子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树枝上的鸟儿,被这鬼哭狼嚎吓得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正在后院亭子里,悠闲赏雨慎王爷,听见了这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随后看向身边的邢东:“这侯府的后院倒是热闹! 这是……” 邢东一张脸严肃,声音木讷无情:“这是我们侯府的事! 王爷少打听! 有些事,知道多了对您的胳膊腿不好!” 慎王爷被一个冷面侍卫毫不留情的挤兑,顿时觉得胸口一噎,没了兴致继续赏雨,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朝着屋子里走去。 沈临清打累了,坐在椅子上,顺手接过来了茗药递给她的茶,没有丝毫形象可言,咕咚咕咚灌了一气,随后又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李嬷嬷等人,早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一张脸肿的就像是狗脑袋,瘫坐在地上,几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这是你打了本夫人一巴掌的教训!” 沈临清站起身,经过了刚才一番剧烈运动,额上沾染着一层汗水,她那模样宛如地狱里的修罗,吓得那一群婆子都哭出声来。 得知消息的魏羡,正在此时赶了回来,看着华阳居里,被打的狼狈的一群婆子,一颗紧悬着的心,这才松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群刁奴以下犯上,竟然敢出手打本我! 亏的老夫人那边的人,日日长幼尊卑挂在嘴边,我不过是代替老夫人教训了一番! 免得以后出去,让人嘲笑老夫人身边的人没规矩! 到时候丢脸的也是咱们侯府!” 魏羡的表情,恢复了淡漠,看着地上一群哭的凄凄惨惨的婆子,面容冷峻:“敢对夫人动手,本侯瞧着你们活得不耐烦了,来人! 将这些婆子拖下去,每人去领二十嘴板! 我倒要看看,日后谁敢动本侯的人!” 魏羡不问青红皂白,只听沈临清的一面之词,这护妻的模样,看的茗药一愣一愣的。 不过却也在心中欢喜,谁说侯爷铁血无情! 那是没有遇见对的人! 如今的侯爷,不也是绕指柔吗! 李嬷嬷等人,怎么也没想到,侯爷竟然这般护着沈临清! 屋子里的求饶声,响成一片,魏羡挥了挥手,楼枭带人,将那一群婆子撕扯出去,紧接着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来。 混合着,还有惨叫声和哀求声。 沈临清看魏羡,他明明波澜不惊,可是额头上却有一层汗珠。 第87章 袒护 魏羡的额头上, 忽然间多了一方丝帕,带着一股浓浓的药香。 他的身子,本能的僵硬,随即看向已然放大的那一张白皙脸庞。 沈临清拿着她的帕子,给魏羡小心翼翼的擦着额头上的汗,全然没有方才对那群婆子动手时候,凶神恶煞的模样。 “侯爷这是怎么了? 满头大汗的!” 魏羡的脸颊上,有一丝热度,悄然上升,他别过脸去,只是为了躲避沈临清关切的目光,让她察觉他的异样。 沈临清并未注意到魏羡异样的情绪,自顾的说着:“侯爷,方才我去了老夫人那边请安,被晾在门外,下雨了……” 魏羡的神色,依旧是,波澜不惊,沈临清不是那会委屈自己的个性,而这位姑奶奶,也的确是个厉害的 ,规矩大的。 这二人相遇,必然要擦出火花! 只是不知道伤的是哪一方罢了! 所以,听见了这个消息之后 ,魏羡的确是坐不住了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回来 生怕姑母以长辈的身份,责罚了沈临清 。 按照沈临清这个天雷勾地火的个性 ,姑母若是拿了长辈的身份压她 ,沈临清不把冯氏那边捅个窟窿出来才怪! 幸好,他所想象的场景 ,并未出现! “姑母召见,你已经下了她的面子,这一次,不好不去!” 魏羡的声音,轻轻柔柔,沈临清看着他那一双黝黑的瞳仁儿, 勾起一抹浅笑:“那就依了侯爷的意思 ,我过去看看?” “本侯陪你一同去!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定然不会让人欺负你!” 沈临清笑了:“瞧侯爷说的,仿佛我是什么弱不禁风的,我可是京城之中,出了名的刁钻悍妇,冲撞长辈常规操作罢了! 侯爷这么着急忙慌的赶回来,还弄得满头大汗,该不会是怕我被宁川王妃欺负吧!” 魏羡垂眸,似是呛着了,用手掩唇,轻轻的咳嗽。 沈临清更是笑得眉眼弯弯,伸手替他拍着后背顺气:“我是跟侯爷开玩笑呢,瞧把你紧张的!” “咳咳…… 咱们走吧!” 说实话 ,沈临清在冯氏那,吃了闭门羹之后 ,便知道这位姑奶奶,跟她一个鼻子眼出气儿! 是个不好相与的。 既然魏羡都这么说了, 沈临清倒是不介意去会会这位宁川王妃。 魏羡跟着沈临清,一同来到了冯氏的院子,天上的雨,已经犹如珠帘。 一场秋雨一场寒,沈临清一下轿辇,便觉得冷风嗖嗖的,刺的皮肉生疼。 这一次, 因着魏羡也跟着一同前来 ,沈临清没被刁难,直接进了门。 大堂里 就只剩下了冯氏和小冯氏在,宁川王妃的脸色,带着几分不悦,坐在上首的位置上。 沈临清打量着眼前的老妇人,一身绛色团花锦簇的褙子,上面都是金丝绣线,十分的矜贵。 佩戴着一套翡翠头面,更是十分的奢华。 宁川王妃看见沈临清的时候,脸上尽是不悦之色,可是瞧见了魏羡,竟然喜得从位置上站起身来。 小冯氏相当的有眼力劲儿,快步上前搀扶住了宁川王妃,走到了魏羡面前。 “阿羡拜见姑母!” 宁川王妃哽咽:“阿羡,我的好侄儿! 本宫以为…… 再也见不到你了……” “姑母莫要伤心难过,我这不是好好的!” “到底是我家阿羡福大命大,只要熬过了这一遭,日后都是福气!” 说罢,宁川王妃看了一眼沈临清,一双严厉的眸子里,都是厌恶:“就是这侯夫人,挑选的不怎么称心! 皇上赐婚沈家嫡女 ,沈家就送了这么个目无尊长,粗野蛮横的玩意,这怎么配得上城阳侯府上的门楣?” 小冯氏面带讥笑:“王妃有所不知,咱们这位侯夫人,可是厉害的很,三招回门就与娘家断了关系! 沈家府上的二姑娘,更是个丢人现眼的,前些日子与永昌侯府上二房的公子,在上清寺私相授受,被人当场抓了个现行! 娶了这沈家女,真不知道是咱们魏家的福气,还是魏家的晦气!” 沈临清恨不得上前去,一巴掌拍死小冯氏,一天天的,那一张嘴就会叭叭。 “嗯,要不是我这么个玩意儿,只怕是侯爷早就一命呜呼,只怕现在都变成了一把骨头! 小婶婶说的这番话,到底是对沈家不满 ,还是对皇上赐婚,这件事情有所不满? 无妨,若是小婶婶质疑圣意,那明日就让侯爷去请旨,直接休了我,让我做下堂妇,趁了诸位长辈的心思,如何?” 小冯氏狠狠的瞪了沈临清一眼:“我哪里揣测圣意? 沈临清,你休要胡说八道!” 皇上赐婚,她有微词,这话若是隔墙有耳,传进宫中,魏氏一族,只怕都要被牵连! 沈临清这不管不顾的,真是让人不敢去招惹。 宁川王妃攒眉,对沈临清,更是嫌弃:“放肆,沈临清,你小婶婶是你的长辈,你怎可与长辈犟嘴?” 沈临清没有言语,眼皮不眨,甚至是连个招呼都不打。 她算是看出来了,宁川王妃不待见她,估计也是憋着劲儿的,想要敲打她,教训她! 既是如此,沈临清又何必去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姑母,临清很好,与沈家断绝关系的事,并不怪她! 这件事,阿羡知情! 既然与沈家没有关系,那沈家的二小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与临清又有什么关系?” 魏羡袒护沈临清,宁川王妃淡然一笑,满是慈爱:“阿羡不觉得委屈便好! 只是这丫头,野性难驯,姑母不过是晚了一些召见她,她竟然打道回府! 你瞧瞧,把一院子的嬷嬷打的,鼻青脸肿的! 这般刁难下人,是为苛待下人,不把长辈放在眼里,是为不孝,若是传扬出去,日后颜面无光的,也是侯府! 日后,更是免不了入宫觐见芫贵人,若是被人挑出不是,只怕是侯府上下,也要跟着受牵连! 说到底,还是年轻气盛,这一点倒是不如你母亲! 这性子 ,实在是要收敛,磨砺……” 宁川王妃的话,说的原话又好听,句句是在贬低沈临清,句句又都是为了城阳侯府上着想。 魏羡颔首:“姑母说的是,临清的确是性情直爽,不懂得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今日,那些婆子是本侯让人教训的! 她们辱骂侯夫人,甚至是动手! 老夫人有那个功夫担心临清管家不当,倒不如费些心思管好自己的院子! 老夫人,我说的可在理?” 第88章 过往 冯氏闻言,脸色瞬间难堪。 “这事都怪我管教不严,日后我定然严加管束身边的下人!” 面对魏羡,冯氏百般温柔,宁川王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阿羡,你母亲为人温柔宽和,你这般说话,会吓着她!” 魏羡垂眸,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轮椅边缘。 伴随着那沉闷的声响,冯氏只觉得心中一紧。 求救似的,看向宁川王妃,眼神透着几分可怜。 见魏羡不语,眼底里甚至是夹杂着几分怒意,宁川王妃知道,这一场重病后的魏羡,不再是以前那个鲜衣怒马少年郎。 他身上有了岁月的沉淀,仿佛比从前沉静内敛了许多,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总是透着一股阴郁,让人捉摸不透,却又心惊胆战。 “姑母,这次回来打算在京中待多久?” 提及此,宁川王妃的脸上,一抹尴尬,稍纵即逝,很快就恢复了敦厚温婉的笑容:“这一遭折腾下来,姑母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如今见着你越发好起来,本宫这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是落地! 只是,如今你这身子,依旧不济! 家虽分了,你身边却没个可靠的人,姑母打算多住上一些日子,也顺便帮你调教一下新妇! 即便是等本宫离开了京中,也就放心了!” 沈临清精致的柳眉,微微一挑,随即给了魏羡一个眼神:瞧见没有,你这姑母是回来给你当家作主来的! 啧啧啧,看样子侯爷是还没断奶呢! 处处都得有人管制着! 真是可怜! 魏羡面不改色,却依旧客气道:“阿羡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且有了夫人,后院本就十分简单,本侯相信,临清能行!” 说着,这魏羡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一眼看向沈临清,那目光缱绻黏糊,旁人看在眼里,只觉魏羡十分的迷恋沈临清那般。 沈临清“虎躯一震”,非得用这种能拉丝的眼神看人吗? 看的人身上凉飕飕的! 宁川王妃脸上的笑意凝固,全然没想到,魏羡的拒绝毫不委婉,十分直接。 看样子,这魏羡的确是变了! 以前,不管她说什么,魏羡都会点头称是,对她这个姑母,更是尊敬有加,如今,即便是双腿残着,却对他有了疏离。 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宁川王妃颔首浅笑,依旧维持着长辈的宽和姿态。 与魏羡闲话家常了几句。 提及宁川王薨逝,又是忍不住泪眼婆娑。 好几次想要开口,与魏羡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外头的雨,仿佛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淅淅沥沥. 小冯氏在一旁,原本以为,宁川王妃会好好的教训沈临清这个小贱人。 可是在这听了半晌,除了刚开始,她象征性的训斥沈临清几句,都被魏羡直言护住了。 之后,宁川王妃只与魏羡闲聊家常,关怀备至,只是时不时的瞪沈临清一眼。 坐在一旁的沈临清,是觉得这姑侄二人说话,文绉绉的,她听得云里雾里。 不一会,就犯了瞌睡。 魏羡看见沈临清那副模样,又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对着宁川王妃道:“姑母回京,阿羡本该备一场酒席,为姑母接风洗尘! 怎奈今日这天……” 宁川王妃笑意吟吟,对待魏羡,十分的宽和。 “姑母这次回来,打算小住一些时日,你的心意,姑母自是知晓,以后机会多的是,不必急在这一时! 只是,姑母十几年未回京中…” “姑母放心,本侯已经命人给您安排好了住处! 您只管踏实的住下来!” 宁川王妃闻言,又是眼圈一红:“还是你想的周到,也不枉费姑母疼你一场!” 宁川王妃还要说什么,魏羡微微拧眉,看似有一些不耐烦。 宁川王妃是个人精,又怎会看不出来,这魏羡今日并不欢喜,想必是因为冯氏的人,去了侯府大闹的缘由。 罢了! 她千里迢迢从蜀地回来 ,不就是为了能够在京中落脚! 而侯府无异于是最佳选择。 即便是颓废多年,犹如废人一般的魏羡,却依旧手握兵权,得圣上宠爱。 蜀地生活艰难,尤其是宁川王薨逝之后。 这一次回京中,宁川王妃并没有打算再回去! 她左右是安顿下来了,唯一让她不悦的是,没有住进侯府! 无妨! 有些事情来日方长! 拜别了宁川王妃,沈临清便与魏羡一同回了侯府。 “侯爷,我瞧着你这位姑母,不像是回来看望你的! 倒像是要回来投靠你的!” “宁川王年轻的时候,中意的人,并不是我姑父! 而是……” 沈临清仿佛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凑到了魏羡的身边,搬了一条小板凳,静静的吃瓜。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魏羡不由得耳根一热。 沈临清却不觉有他,依旧是满脸认真的听着魏羡讲八卦。 “宁川王之前,中意的人是神勇将军府上的嫡女!” 沈临清:“神勇将军……你说的是大舅母?” 魏羡点了点头。 原来,当年宁川王心仪崔珍珠,原本只想着等崔珍珠及笄,就找先皇赐婚。 那一年,春日宴 京中权贵汇集,襄阳王年仅五岁的小公子意外跌入锦鲤池之中,不知是哪家的贵女救人,孩子是救上来了,那姑娘却失了力气,在池塘当中浮沉。 众目睽睽之下 ,大家惊慌呼救,宁川王想也不想,便跃入池塘之中救人。 人是被救上来了, 只是二人也算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了亲昵。 宁川王怎么也没想到,善意之举,会彻底的让他错过了心仪之人。 那落水的贵女,便是魏羡的姑母,也就是如今的宁川王妃。 “看不出来,宁川王妃如此尖酸刻薄之人,竟然如此深明大义! 竟然在危难时刻,援救他人!” 嘴上这么说着,沈临清却心中鄙夷,谁知道这魏葭是不是故意绸缪的! 毕竟她也听说过,这位宁川王,当初可深受仙帝宠爱,太子早年薨了,先帝伤心不已,再也没有提过储君之事。 而当时的宁川王,是先帝最喜欢的皇子,极有可能继任大统。 这么一想,沈临清忽然理解方才提及崔珍珠的时候,宁川王妃没由来的怒火。 不由自主的自行脑补出来一场宫斗大戏的场面! “姑母这人,一直都是个心高气傲的,嫁给宁川王之后,膝下就只有一女,如今宁川王殁了,陌世子掌管府上一切事宜,想必姑母的日子,也不好过!” 沈临清点头附和:“看样子,宁川王妃来看望你是假,投奔你才是真的!” 魏羡眸色不改,只是盯着沈临清看。 第89章 荷尔蒙气息,军中出事了 “就算是如此,我也不会将人接入侯府,这也不合规矩!” “可这总归是你姑母,我听说,父亲是姑母一手带大的,有养育之恩!” 沈临清不是古人,却也知晓,在这古代,一个孝字,大如天的道理。 她不过是一个平凡之人,不会妄图以一己之力扭曲古人千百年来的顽固思想。 魏羡淡然一笑,带起手,把沈临清被风微微吹乱的发,温柔的束在耳后,这一动作,满含着柔情,沈临清都吓了一跳。 “那又如何?” 他卧榻在床的这些年,早已看透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那段日子,何其黑暗桎梏,魏羡到死都不会忘。 别人可以说他记仇,小心眼,但是一个人见面临绝境的时候,才会知道身边的这些人,到底是人是鬼。 雪中送炭三冬暖! 这个道理,他是懂得的。 “沈临清,你只需记住,你才是侯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其他的 ,都是枉然!” 沈临清闻言,抿唇浅笑:“侯爷这话说的 ,深得我心! 你放心吧,日后,就算是装模作样,我也会尽量与宁川王妃和平相处! 定然不会让侯爷为难!” 魏羡抿唇,浅笑,依旧是满目温柔:“倒也不必,姑母的性子,我也是十分了解,你若不厉害一点,只怕是不日,她就要在侯府当家做主! 就连冯氏,对她也是十分的忌惮!” 沈临清颇为诧异魏羡的态度,却也没有深追究。 不过 ,魏羡的态度倒是让她十分的开心。 眼看着男人起身拿了一条帕子给她擦拭额上的雨水,沈临清有一瞬间的恍惚,视线落在了魏羡那一条惊为天人的长腿上。 肌肉结实,修长匀称,这男人不再是以前那个一蹶不振,颓废萎靡的瘫子! 细细算起来,也不过半年之久! 魏羡那一张俊逸不凡的脸庞,忽地靠近,身上除了药香之外,还有一股属于他身上的凛冽香气,像麝香,又像是龙涎香。 沈临清对药材十分的敏锐,可一时之间竟也无法辩驳出来,魏羡身上,到底是什么味的,总之挺好闻的! 【网友尖叫:是男人味! 读者翻白眼:明明是雄性的荷尔蒙气息!】 四目相对的瞬间,魏羡的目光,也不由的直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沈临清,却是第一次,察觉到,看着沈临清那一匹粉嫩白净的脸庞,他的胸口里仿佛有一匹野马在驰骋。 快要把心脏震碎了! 魏羡只觉口干舌燥,喉头微微蠕动,吞了一口唾沫,沈临清的视线下移,该死的,这迷人的喉结…… 竟然还在蠕动! 可不比小电影里的那些男主角要好看的多! 沈临清强行抑制想要伸手去摸魏羡那性感喉结的冲动,她不是颜控,可魏羡的容颜,堪称一绝。 轮廓分明的脸庞,不似书生那般娇弱,又不像武将那么粗犷。 虽率领三军,身上的矜贵之气,这浑然天成。 沈临清的眼神里,泛着朵朵桃花,目光清澈 却透着羞涩 。 魏羡的脸颊滚烫,却还是鼓足勇气,朝着沈临清的脸颊靠近了一些。 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了有这么一个人在他身边吵吵闹闹,更有无数次,两人同榻而眠时候的悸动。 他沦陷了,头一次感觉到男女之情,竟然会让人如此心潮澎湃,他忍不住想要靠近沈临清,想要一亲芳泽,想要将她扑倒。 沈临清饶是活了两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种症状,就感觉到好帅一男的,想要跟她亲亲…… 她的眼睛,是该睁着,还是闭着! 屋子里的暧昧气息,瞬间充斥,周围的环境安静的,他们二人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沈临清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看着眼前急剧放大的那一张俊脸,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二人的唇,分毫距离,门咚的一声,被人打开。 “侯爷……” 楼枭话音未落,就看见自家侯爷和夫人靠的好近…… 他俩…… 魏羡和沈临清顿时就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孩子,嘴都已经翘起来了,这亲亲…… 就这么没了! 怎奈楼枭就是个不解风情的大老粗,看着二人如此,也没多想,扯着大嗓门道:“侯爷,你们这是……” 魏羡尴尬,沈临清却自认为机灵道:“我眯眼了……” 魏羡脸上的温度,依旧攀升:“眯眼了!” 作势,还对着沈临清的眼睛吹了吹。 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狼的主意吓死人,心里却暗自把楼枭骂了千万遍! “冒冒失失闯进来,楼枭,你可还有一丝规矩?” 魏羡哼哼:楼枭,你今儿最好是有什么塌天的大事,否则本侯非扒了你的皮! “侯爷,军中出事了!” 这一消息,将魏羡的思绪拉回来。 “出什么事了?” “前些日子,有一批粮草运输军中,今日小雨连绵,那运送粮草的马车深陷淤泥,翻车了,一不小心把护送粮草的崔都统给砸伤了! 鲜血淋漓的,如今人昏迷了……” 崔呈佑乃是神勇将军的长孙,崔珍珠的娘家侄子,从小能文善武,文韬武略,十六七的年纪,就入了军中。 这一次筹备储存冬日里的粮草,已经有半月之久了,负责运输粮草的队伍,是崔呈佑负责的。 没想到,今日惊了马,直接把人砸成了重伤! “人当时就昏迷了,流了好多的血,军医说,恐伤内脏,怕是不好了……” 沈临清闻言,迅速的起身:“人在哪呢?带我过去看看!” 楼枭看了一眼魏羡,却见他坐回轮椅上 冷声道:“过去看看!” 军中早已乱作一团。 被马车砸伤的兄弟们,都已经处理好了身上的伤 唯独崔呈佑伤的厉害。 沈临清得知了消息之后,便随着楼枭等人去了军中。 帐篷里 贺峻霖也被请来了,看见魏羡和沈临清,毕恭毕敬的行礼:“草民拜见城阳侯 ,拜见侯夫人!” “崔都统的情况如何?” “已经昏迷 甚至是出现紫癜,想必是有内脏破裂! 情况…… 只怕是不太好!” 沈临清得知了大概情况,便屏退帐篷里的闲杂人等,开启了共建类的检测系统,给躺在矮脚榻上的崔呈佑详细检查。 果然—— 左侧肾脏破裂,出血! 情况紧急! 第90章 投毒,隐疾 沈临清的面色一沉,崔呈佑这情况很紧急,必须进行破碎肾脏摘除手术,否则出血会造成腹腔感染 ,情况就真的危险了。 沈临清交代给魏羡,让人快速的准备出了一间帐篷,让人打扫消毒过后,又喷洒了她给的消毒水。 随后把崔呈佑抬进去。 下胃管,麻醉,手术。 尽管空间里的设备先进这一切 ,沈临清独自一人完成手术,也有着一定难度! 帐篷外,秋雨未断,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 一直到天快亮,沈临清才从帐篷里面走出来。 她浑身上下都被血浸染透了,满目猩红,眼睛里都是血丝。 魏羡看见沈临清满脸疲惫的模样,心里顿生怜惜。 “崔都统情况如何?” 沈临清虚弱一笑,如释重负道:“手术已经成功,他已经不会有性命之忧。” 说罢,沈临清把从崔呈佑身体里摘除的那一颗已经出现裂痕的肾脏拿出来,魏羡不自觉的蹙眉,实在是难以想象,沈临清一个娇柔的弱女子,在面临这些鲜血淋漓的场面的时候,是如何做到波澜不惊的! 就连贺峻霖,看见崔呈佑那一颗鲜血淋漓的肾脏的时候,也都是白了一张脸。 不过,对于沈临清的钦佩之意,更是多了几分。 崔呈佑出了事,本来人都不行了,城阳侯夫人手起刀落,嘎了崔都统一个一个腰子之后,人竟然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竟然醒了过来。 军中那些魏羡的手下,原本对于自家侯爷娶了这么个彪悍泼辣的女子,都心里不乐意,甚至是为了魏羡叫屈,这崔都统的事情一出,大伙对于沈临清,也算是彻底的改观了! 入夜 沈临清是听见了军中的号角声才醒过来的,魏羡见她动作,随即过来,柔声细语道:“你醒了?” “嗯,崔都统情况如何?” “人醒了,有贺郎中照顾着,你不用担心!” 沈临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急不忙的起身,却见魏羡的脸色不太好,看上去十分疲惫。 “怎么了?” “本侯只是觉得,崔都统受伤这件事,不是意外的!” “此话怎讲?” “根据那一日,一起押运粮草的士兵说,原本马车身陷淤泥当中,本身大家都在推车,崔都统本来是要过来帮忙的,却不曾想,崔都统刚上前,那马儿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忽然间就开始躁动不安,甚至是对着崔都统进攻,马车倒了,崔都统躲闪不及,直接被那一车的粮草给砸在下面!” 沈临清细细的听着魏羡的话,也不由的蹙紧眉头,军中的马匹,大多数都是会随着去战场上,都有常人专门饲喂,好端端的,绝对不可能惊马,甚至是伤人! 魏羡的眸色深沉,随即准备离开,沈临清却率先一步起身,推上轮椅,带着魏羡一同出去。 秋雨过后,军中被洗刷得干净,沈临清与魏羡,一同来到了马厩当中。 马厩里,负责饲喂马匹的士兵,正在刷洗马槽,见魏羡与沈临清一同过来,随即停下来了受伤的动作,对着他们毕恭毕敬的行礼:“卑职拜见侯爷,拜见侯夫人!” “你这是在做什么?” “回侯爷的话,昨日军营里的马匹,突然发疯伤人,已经被军法处置,直接杖毙!” 沈临清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么着急就把一匹马处理掉,只怕是做贼心虚! 魏羡也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态度瞬间阴冷:“是谁让你们擅作主张的?” 那一名士兵眼看着魏羡的脸色,蒙上了一层阴郁之色,随即慌乱的解释道:“是刘副将吩咐的!” 沈临清看着那刷了一半的马槽,对着那不知所措,满脸惊慌的士兵道:“无妨,你不用害怕! 侯爷不过是看崔都统伤了,心里头有火气,你先下去吧!” 士兵千恩万谢,快速开溜 ,沈临清上前 ,在那马儿进食的食槽前转了一圈,随后又弯下腰来仔细检查,最终,眉头直接拧成了疙瘩。 “这食槽里,有逍遥散的痕迹! 看样子 ,侯爷的担心,并不多余!” 魏羡脸色晦暗 又和沈临清一同查看了其他马厩,果然都被人下了逍遥散! 说起来这逍遥散,那时流传坊间的一种下作药,是为了驯服那些不听话的姑娘! 过量服用逍遥散,会让人意识不清,出现幻觉!” “可是那么多人,为何这马匹只攻击了崔呈佑?” 沈临清继续道:“中了逍遥散,还有一个特征,那就是会对某种味道作出特别的反应! 就像是形成反射,只要闻到那个气味,就会举止异常! 想必,是有人故意针对崔呈佑,又或者说是故意针对崔家!” 沈临清这一番话,直接点醒了魏羡:“楼枭!” “卑职在!” 你去调查一下,最近跟刘副将接触过的,都有些什么人!” “是!” 楼枭退下去,去调查事情 ,沈临清则调配了能解逍遥散的解药,给军中那些服用了的马匹解毒。 这下毒之人,何其阴险! 这些马匹,平日里少量服用逍遥散,平日里不显怎样,若是上了战场,只要遇见令它们应激反应的气味,便会如今日这般,开始发疯 ! 到时候,双方厮杀 ,战马却不听话,这仗也就没必要打了! 魏羡只觉心头一寒。 沈临清分析的对 ,这投毒之人, 不管是针对神勇将军府上 ,还是敌国派来的。 军中出了细作,毋庸置疑! 调配好了解毒药,沈临清就把东西交给了楼枭,找了个机会,就把那些药撒在饲料里,悄无声息。 晌午过后,沈临清来到了崔呈佑的营帐当中,看看他的伤势情况如何。 崔呈佑已经转醒 ,浑身上下疼的厉害,尤其是小腹,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掏空了! “崔都统,你觉得情况如何?” 崔呈佑的脸色苍白,醒了之后,便从旁人口中听说,是侯夫人救了他一命! 对于眼前的女子,崔呈佑心怀感激。 “好多了,多谢夫人出手相救! 若不是夫人,只怕我这条命……” “崔都统福大命大,何必说那些丧气话? 侯爷已经命人去知会了神勇将军,等你的身子稳定一些,便回府上去养伤!” “夫人的救命之恩,呈佑没齿难忘!” 崔呈佑的眼神闪躲,仿佛不乐意与沈临清单独相处,脸上的局促不安,让他的举止不自然。 沈临清上前查看崔呈佑的伤口,崔呈佑却紧张的抠脚,生怕沈临清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异样。 沈临清看伤口有了干涸的迹象,手脚麻利的帮他换了药,之后又帮他小心翼翼的盖上了被子,人却没有拉开距离的意思。 崔呈佑心惊肉跳, 呼吸都有一些乱了频率。 第91章 可疑人物 看出来了崔呈佑的局促不安,沈临清的声音,低了几分:“崔都统不必紧张,你这身子无碍 ,不过还是要好好休养才是!” 崔呈佑的脸色惨白,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紧张的。 “夫人……男女有别,这种事,还是让军中的郎中过来就行,就不劳烦夫人大驾了——” 沈临清颔首浅笑:“只怕是崔都统连军中的郎中都不愿意沾染吧!” 崔呈佑心里咯噔一沉 看向沈临清,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却还是装糊涂:“卑职不懂……夫人这话是何意……” “崔都统,其实这件事情你不必自卑,又不是什么不可治愈的病,何必将别人的好意拒于千里之外?” 沈临清这一番话,更是听的崔呈佑心惊肉跳,难道…… 她真的发现了? 声音开始颤抖,不由的心虚:“夫人……” “我跟你做手术的那一日,便知道了你的隐疾,其实,你身边的人应该也都知道! 否则,也不会被有心之人惦记上 ,用这种法子来毒害你!” 崔呈佑困惑:“夫人这话是何意?” “你猜,那匹马,为何突然间发疯? 而且将你伤的这么严重?” 崔呈佑的脑子里,忽地生出一种可怕的念头,他身上有隐疾这事,除了为数不多的二人,就没人知道了! 且他与那些人关系交好,怎么会有人利用这个来陷他? “夫人……” 对于他从出生就带着的隐疾 ,崔呈佑自小就十分自闭,与人相处之时更是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短板。 他能文能武,却选择了毅然从军,只是因为他觉得,书墨之香根本盖不住他身上的异味,只有在战场上挥汗如雨之后,与一群大老爷们儿相处挤在满是脚臭味的营帐当中,他身上的异样才不会被人察觉。 却没想到,竟然有人想要以他身上的短板来谋害他! 此刻,崔呈佑心中忐忑不安,百感交集。 看沈临清的时候,更是不知所措,脸上的慌乱尽显。 “崔都统,你相信我,你的隐疾,我能够治愈,但是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够配合我,把藏在军中,图谋不轨的祸害给揪出来!” 沈临清说的认真,崔呈佑却像是在做梦一般! 从小到大,他都被身上生来自带的那股异味困扰,折磨。 寻医问药无数,也不见好转,到了后来,崔呈佑几近绝望,也因为身上的自带的异味,心中自卑,一直没有婚配。 沈临清说,他的隐疾,她能够治愈…… 这句话,就像是黑暗当中的一束亮光,直接把崔呈佑原本觉得晦暗的心底里照亮。 情绪也不免激动起来。 崔呈佑支支吾吾,对着沈临清道:“平日里 与卑职交好的,只有张副将和刘副将! 但是他们二人都是耿直之人……” 沈临清微微凝眉,又是这个刘副将!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点名,想让人不注意他都难! 沈临清只是安静的听着崔呈佑说着,一直到他停下来,沈临清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知晓了,崔都统只管安心养伤,等你的身子恢复了一些,我在帮你治疗你身上的体味!” 崔呈佑不由得面色涨红,目送着沈临清离开,下意识的还转头,嗅了嗅身上的气味儿。 还好,最近几日天气凉爽,他没怎么出汗,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没有四处挥散。 困扰着崔呈佑十几年的腋下味道,他自己都嫌弃不已 ,侯夫人说,这怪病 ,她能治! 崔呈佑仿佛看见了东方的天际,闪烁着一丝曙光,那柔和温暖的光,就在这个深秋当中,居然笼罩在了她的身上!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便睡过去了。 与此同时,军中惊马,砸伤了崔呈佑的事情,不胫而走,惊动了朝廷。 而军营当中,那一批散落的粮草当中,竟然发现了猫腻! 那一批粮草,本来是今年新收的粮食,可是散落下来的,全都是一些发霉的旧粮! 这些粮草若是流入军中,万千将士食不果腹,拿什么来温饱? 温饱尚不能够,又何来部队精良,戍卫边疆? 魏羡把这个消息压了下来,军中的粮草出了问题,那可是掉脑袋的罪过! 看样子,有人想要借着这件事,打击崔家,让魏羡吃瘪,甚至是把他拉马!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魏羡得知这消息,更是发了狠的让人去调查此事,尤其是那刘副将,是头等被怀疑的人。 很快,楼枭就已经调查到,那刘副将前些日子,趁着去城中办事的空当,竟然去了一次赌坊! 从那以后,每个月当中,刘副将都随着进城采买的队伍,离开一趟军中。 出去的时候 ,刘副将有的时候欢喜而归,有的时候,又垂头丧气。 谁人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左右了刘副将的情绪。 只是,那一次,刘副将去了城中搬货回来,便垂头丧气的好一些日子。 军中的兄弟们,这才或多或少的有一些耳闻,刘副将迷恋上了赌坊 ,估计是输了老婆本! 两个月前,刘副将又一次去了城中。 这一次,再回来的时候,他喜笑颜开,十分的欢喜,甚至是相当大手笔的买了两坛子女儿红回来! 私底下跟他交情不错的,都知道他前些日子染上了赌瘾,想必是这一次去赌坊,手气应该不错,赢了一些! 第92章 初露马脚 否则平日抠搜惯了的刘副将,又怎会如此大方的请大伙吃酒? 根据这一线索,魏羡派出去的人很快把那赌坊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 那间赌坊,竟然是魏无忌手底下的产业! 魏羡剑眉拧成了一团疙瘩,前些日子,分家之事,全都是清清楚楚的,冯氏那边是什么状况,魏羡心中更是有数! 这间赌坊,即便是名义上是魏无忌的铺子 ,可是魏羡却也知道,魏无忌如今,投靠了勤王爷 难不成,这一次军中运送粮草的马匹惊了伤人的事,还有那些问题粮草的事情 ,不是偶然? 看着魏羡拧紧眉头,沈临清压低声音道:“侯爷,你说这件事情,会不会与勤王有关系? 这么做,万一军中出事,责任自然也是侯爷一力承担,他难道想要趁机拉你下马?” “这只是其一,为什么那么多人不伤,偏偏要对着崔呈佑下手?” 魏羡的眸光,深沉而又幽冷,沈临清细一想,瞬间就明白了:“王爷的意思是他们在针对崔家?” 朝堂之上,如今可用的武将不多,魏羡双腿断了,便是一大武将受挫! 前些日子,宫中的贵妃娘娘被人投毒,紧接着,又是崔家再出事,这未免也太过于巧合! 沈临清的目光沉了几分,若是有人想要祸乱朝廷内部,动摇人心,接二连三的出手,也说得过去! 这勤王爷,想必是为着魏羡醒过来,心里慌了! 才会暗自出手! 越想,沈临清便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值得推敲的!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终于停了,很快就出了太阳。 一场雨后,军中的营帐 ,冲刷的干干净净。 就连那些马儿的食槽,也都被雨水冲洗的光滑。 早已查不出任何的痕迹。 刘副将有一些坐立难安,在营帐之外,来回的踱步,最终还是去看望崔呈佑。 掀开了帘子,刘副将就进了里头。 他的手上,还端着一只大木盆,里面有温水和棉布,温热的水,氤氲冒着热气。 躺在矮脚榻上的崔呈佑 ,经过两日的悉心照料,脸色已经好多了 ,就在身上的伤口,也都已经开始结痂愈合! 说来说去,得亏了身子底子不错! 看见他醒着,刘副将颇感意外,毕竟那一日他可是亲眼所见,这崔呈佑伤的多么严重,嘴里都吐了一口鲜血! 军医都说没救了,让把人送回到神勇将军府上,就是等时候了! 没想到如今,人醒了! 后来才听说,是侯夫人救了他! 崔呈佑看向刘副将,他面上堆着笑,言语关切:“崔兄,你可算是醒了! 你如今觉得身子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见刘副将满面担忧之色,崔呈佑不为所动,却依旧迎合:“让刘副将担心了,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总算是捡回来了一条命!” “说到底,还是崔兄福大命大,兄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见你躺了这么多天,身子一定不爽利,不如我帮你擦洗一番?” 崔呈佑原本想要拒绝,可是想到了沈临清的嘱咐,却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劳烦刘副将了!” “我把你当做自家兄弟,你何必这般客气!” 说着,刘副将上前。 崔呈佑的面色,瞬间露出一丝异样,刘副将却爽朗道:“都是大老爷们儿,你害什么臊? 更何况,我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兄弟,你不必与我客气!” “刘副将,我不是那意思…… 你也知道,我的身子……” 崔呈佑支支吾吾,他生来双腋下,就带着异味,且行医问药那么多年,都没有治愈。 在军中,也就是刘副将知晓他身上的隐疾! 如今,见他伤得这般厉害,竟然还想着替他擦拭身子! 崔呈佑怎么也不相信,刘副将对他,一直都是兄弟情深,怎么会用如此狠毒的法子算计他! 不过,侯夫人说过,无论如何,都要让他配合演完这一场戏! “这怎好意思?” “这有何不可? 上一次,我受了伤不能动弹,若没有你悉心照拂,只怕是早就没有我这个人了!” 刘副将把棉布打湿,随后将棉布里头的水,洗了个干净。 随后,刘副将相当耐心的帮着崔呈佑擦拭了身上 之后又好一番叮嘱,让他多休息! 才端着那一盆水离开! 走到了一个营帐后方,刘副将快速的伸手,似是嫌弃的把盆里,方才给崔呈佑擦拭身体的那一块棉布,迅速的收了起来。 殊不知,这一切,全部都被躲在暗处的一双眼睛,映入眼帘! 夜幕降临,白天训练了一整天,精疲力尽的士兵,吃过晚膳过后,早早的就进入了梦乡。 一道黑色的身影,在漆黑的夜里,偷偷的潜入马厩! 吼吼—— 一声嘶吼 ,原本一片漆黑的马厩里,竟然多了一束亮光,有人举着火把,紧接着,又有更多的火把亮起来 黑衣人这才知道,他中了埋伏! 紧接着,那黑衣人准备夺路而逃,楼枭一声厉喝,从天而降,与之扭打在一起! 不得不说,楼枭的功夫是极好的,十几招下来,直接一脚踹在了那黑衣人的胸口上! 黑衣人咚的一声摔栽了地上,紧接着,又是一群人,忽地冲出来,快速的将那黑衣人制服! 楼枭上前一把扯下了黑衣人的面罩,果不其然,竟然是刘副将! “来人,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绑了! 送去侯爷那!” 军营当中,火把摇曳,魏羡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被捆的结结实实,十分狼狈的刘副将,一言不发! 看见了魏羡那一双阴鸷的双眼,刘副将有一些慌了:“侯……侯爷……” “说,你为何要陷害崔都统!” “侯爷,小的不知您在说什么……” 楼枭一脚,狠狠踹在了刘副将的后背上,被捆绑的结实,无法动弹的刘副将,直接狗啃式摔在地上! 楼枭的一只脚,直接踩在刘富江的后背上,顿时呼吸不畅。 “侯爷问什么,你便说什么,莫要说那些狡辩的! 今儿晚上,我可是抓了你的现行,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刘副将的身子挣扎,怎奈被人结结实实的踩在脚下,根本无法动弹! “说,你为何要在马厩投毒? 为何又要害崔都统! 你若是老实交代,本侯还能给你一条活路! 若是不交代……” 魏羡眯起眼眸,寒冷的双眼之中尽是杀意。 第93章 将计就计 刘副将吓的浑身一哆嗦,看着魏羡,垂头求饶:“侯爷…… 卑职真的没有!” “既然没有,那本侯问你,今日你为何穿这夜行衣去马厩? 别跟本侯说,大半夜的,你睡不着觉,起来出去走走!” 刘副将语塞,对于他身穿夜行衣去马厩这件事,即便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搪塞。 见刘副将不可能说实话,魏羡的眸光,瞬间多了几分狠厉:“既然刘副将不愿意坦白,那就只能皮肉吃些苦头了! 来人啊——” 魏羡一声令下,进来了几名侍卫,手里拿着约两指厚的木板子,还有一条长凳,进了营帐当中。 手脚麻利的将刘副将按在长凳上,板子噼里啪啦的落在了他的后腰上。 很快,板子上沾染了嫣红的血,刘副将的叫声,凄惨无比,响彻整个军营当中。 魏羡一抬手,那些打板子的士兵立刻停下来,他声音冷冽,开口问道:“本侯再最后问你一次,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你去害崔都统的!” 刘副将的额头上,沁出来了一层汗珠,一张脸惨白,犹如白纸,不见丝毫的血色。 见他还未言语,魏羡的眼神就越发狠了:“给本侯继续打,打死不论!” 那些士兵,得到了魏羡的示意,手里的板子高高的举起来,刚打了几下,刘副将就遭受不住,哭喊着道:“是…… 是二公子……” 魏无忌? 魏羡蹙紧眉头,刘副将的身子,犹如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直接从长凳上掉下来。 刘副将这一热血汉子, 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踏入赌坊! 赌这东西,可是有瘾呐! 深入骨髓! 一旦沾染了,就戒不掉了,人心最难控制的,便是一个贪字! 有些事情一旦沾染上就很难再戒掉,就比如这赌瘾! 刘副将输的最后一块盖屁股的菜帮,都被他输得一干二净,魏无忌的人,就给他放了印子! 赌坊那种地方,出千的事,不过是寻常,刘副将在军中生活多年,怎会知道其中的门道? 很快,就欠了赌坊好多的银子! 那一日,他被赌坊的人,怼在了胡同里,一顿暴揍,并且扬言,若是偿还不出来,便要将这事情闹到了军中! 魏羡是一个严苛之人,若是知道了他在外头赌,还被赌坊找到军中,他的下场,必然是凄惨无比! 魏无忌提议让他对崔都统下手的时候,刘副将是有一些犹豫的。 崔都统身上的隐疾,在军中,嫌少有人知晓,一群糙老爷们儿在一个营帐当中,除了汗臭味就是脚臭味. 也是偶然间,他半夜出去营帐之外的一条河洗澡,意外的发现了崔都统的秘密! 却没想到,这竟然成了害崔都统性命的引子! 再问其他,刘副将就一概不知了,也不知这魏无忌与崔家有什么仇怨,竟然要用这种法子去害人! 而且军中那其他马厩下毒的人,并不是他! 他只是按照魏无忌的吩咐 ,针对的崔都统! 看着浑身鲜血淋漓的刘副将被人拖出去处理,魏羡的眼眸微微眯起。 楼枭道:“侯爷,这刘副将会不会在撒谎? 这马厩里的毒,都是逍遥散,他能够毒害一匹马,就能够毒害军中所有的马匹!” 楼枭义愤填膺:“依卑职的意思,直接把那刘副将依照军法处置就算了! 这种人,有一就有二!” 魏羡的眼神清冷,吓得楼枭闭上了嘴巴,不敢言语。 眼神看向沈临清的时候 ,又不自觉的柔和了许多,目睹着刘副将被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横流,她依旧经面不改色,没有丝毫被吓到的模样。 这倒是让他颇感意外. \"这件事你怎么看?\" \"酷刑之下,他能够吐出来魏无忌,就一定会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供认不讳! 看样子,侯爷这军中,不只是刘副将一个心存二心的! 侯爷还是去查查吧! 顺藤摸瓜! 揪出军中的毒瘤! 免得日后上的战场之后,内忧外患!” 魏羡也是雷霆手段,有了逍遥散这个线索,便让人楼枭去军中调查。 但凡是这些日子接触过马厩的人,都被列入嫌疑人范围之内! 严加审讯,并且在各个营帐当中,逐一搜查,很快就找到了几名嫌疑人。 一番酷刑之下,那些人很快就交代了,都是受了魏无忌的买通。 魏羡的眸光,阴鸷如铁,把那些人的供述整理成了证词,随后让他们签字画押,就连那些搜寻出来的证据,也一并收起来。 “你说,魏无忌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竟然敢在军中动手脚!” 沈临清淡然一笑:“狗这种东西,自然是谁给它饭吃,他对谁忠心! 侯爷怕是得罪勤王爷不轻,否则他这么憋着劲的想要害你!” 魏羡的神色,略微不自然,轻咳一声:“别人的想法,本侯又如何去猜?” “那魏无忌的事,你想要怎么办?” “自然是严惩不贷!” 魏羡的话,说的理所当然,沈临清却有一些诧异:“侯爷是打算把这件事情,闹到皇上跟前去?” “你有什么更好的计策?” “魏无忌的事,就好比蛀牙,若是不连根拔起,日后只会后患无穷! 更何况 ,他与你一根同生,即便是皇上再这么信任你,这事若是闹到了御前,他反咬你一口,侯爷不也是没处去说理吗!” 魏羡拧眉,沈临清说的的确是这么一个理! 毕竟魏无忌那人极度无耻,什么事都能够做得出来! “那依你之意……” “崔都统这边出了事,神勇将军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 “本侯已经派人去过崔家,知会了老爷子一声……” 沈临清却淡淡:“我觉得这事儿,还是得闹腾起来! 若是不闹腾起来,狡猾的狐狸,又怎么会掉以轻心?” 魏羡微微眯起眼眸,瞬间就明白了沈临清的意思。 嘴角上的笑意,骤然扩散。 翌日 朝堂之上,崔呈佑运送粮草的时候,被马匹砸伤的事情,就闹到了御前! 神勇将军哭的老泪纵横:“皇上,老臣就只有这么一个孙子! 如今在军中受了重伤,老臣心中悲伤,听闻军中的粮草也出了问题,军中乃是国家重地,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掌权之人,最不可脱责,还请皇上明察,还崔家一个公道! 还军中万千将士一个公道!” 龙椅之上的武帝,听着崔老将军的控诉,打了一个呵欠,面露疲惫之色,并未开口。 崔老将军恳切道:“皇上……” 第94章 将计就计2 皇上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从大公公的手中,接过来了一方明黄色的帕子,在眼角擦拭,随后才道:“这件事,朕必然会给崔爱卿一个说法!” 见武帝没有心思处置这件事,众大臣纷纷出声:“皇上,军中之事关乎着百姓民生,军中粮草被人动了,也不知是多久之事了,还望皇上暂且罢免城阳侯军中一切职务,彻查此事!” 众大臣附和,异口同声:“还请皇上彻查此事!” 武帝这才清醒了几分,眼睛也睁开了一些,身子却依旧慵懒,斜靠在了龙椅上:“倒是难得一见你们这么团结一心的时候!” 兵部侍郎张大人站出来:“启禀皇上,城阳侯虽战功赫赫的确不假,可他瘫痪多年 ,卧床不起,外头的事更是日益变化,也难免侯爷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倒不如让城阳侯上交兵权,从年轻之辈择一个合适的人选,三军为帅!” 武帝脸上依旧带着笑意:“那张爱卿倒是说说,放眼整个朝廷,哪一个能胜任此位,率领三军?” 张大人看着武帝的脸色,不分喜怒,看不出有何异常,便又继续道:“臣以为,三殿下能文善武,堪当此大任!” 群臣之中又有人附和:“三殿下为人宽和,又是个能文能武,之前也率领过御林军,定能担此大任!” 武帝眸色淡淡,看向勤王爷,声音有气无力. 勤王爷一袭黑色蟒袍,头冠玉冠,一副谦卑之姿,可今日这些大臣冒觐言,也绝非偶然。 看样子,这皇位,已经让不少人眼热了! “老三啊,你与朕一同处理国事,已经有一些时日了,你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处理才好?” 勤王爷心中一悸,原本,武帝的身子,已是老态龙钟,对他,也颇为器重。 可最近一些时日,武帝对他,似乎有一些厌烦,这也让他如履薄冰。 听见了武帝的询问,勤王爷再三思忖,却还是谨慎的道:“儿臣不敢揣摩父皇圣意。 只是这件事,关乎着军中兄弟们,还有崔都统一条性命,彻查自然是免不了的! 军中将领,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至关人物! 自然要再三斟酌才是! 城阳侯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缠绵病榻有一些年头,如今一醒来,便投身军中,为国忧心,实在是令人佩服! 只不过,这么多年物转星移,时过境迁,也难免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父皇倒不如找个何事的人选,暂时接管城阳侯手中的兵权,让他好生休息一番……” “那你以为这个人选谁最为合适?” 勤王爷当然也眼馋虎符兵权,可是却又不能坐那出头的。 却还是迂回道:“朝廷之中,最让人信服的武将,不外乎神勇大将军和广陵王二人!” 众大臣开始议论纷纷,这两位的确是大胤朝战功赫赫的武将! 只是两位年岁已高,实在不能再上沙场,舞刀弄枪武! “你的意思,是让这两把老骨头再去战场上护国杀敌?” 帝的语气,明显的不悦,很显然 ,勤王爷这回答并不是他想要的。 勤王心里一沉,看了一眼张侍郎。 张侍郎道:“崔老将军和广陵王也是老当益壮,即便是他们二人不能重用,也可从这两家后辈当中,挑选一下,怎么也能选出个合适的人选接替城阳侯!” 武帝心中恶寒,还未开口,崔老将军已是勃然大怒:“张大人今日上早朝来的时候,脑子是丢在府上了吗!” 就连武帝的脸色,也都骤然变了。 神勇将军府上有三子一女,其三子也都是朝廷之中的肱骨之臣。 早些年,为了平复四国战乱,先后战死沙场,崔老将军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实在是令人唏嘘。 而如今,他膝下独有崔呈佑一男丁,也入了军中,如今砸伤了半死不活的。 而那崔珍珠,更是嫁入广陵王府上为长媳! 到底也是外家女。 更是不能作数了,反观广陵王这边,几个儿子,在朝廷之中身居要职,还有几位分别镇守边疆。 张侍郎这么说,摆明的是戳了神勇将军的心窝子。 更是气的崔老将军浑身颤抖:“崔家唯一的男丁就只有崔呈佑, 如今还躺在榻上, 生死未卜! 还请圣上莫要抬爱崔家了,老臣只求我那孙子,平平安安的活着就好!” “老将军息怒,张大人想必也不是那意思…\" \"今日之事与旁人没关系,还请王爷休要插手! 我崔家,原本也是名门大户,如果是为了匡扶江山社稷,又怎么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到伤心之处,崔老将军以铁血汉子,竟然红了眼眶。 勤王没想到,这话戳痛的崔老将的心,本想要安慰什么,却见武帝已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住口!” “崔老将军的三个儿子,都已经为国捐躯,还这么提拔? 哪有你们这般,往人伤口上撒盐的?” 武帝说完,已经站起身来:“这件事,朕会命人去调查清楚来龙去脉,城阳侯在军中的威信,想必你们任何人比朕都清楚! 若是能够直接夺了他的虎符 ,上交兵权,朕早就这么做了,用得着你们一个二个的这般提醒? 还是说,你们这些在朝堂之上,动动嘴皮子,就想要发号施令的文官,能放下手中的笔杆子,带着万千将士,去战场上厮杀? 朕的江山,有一半是老城阳侯打下来的 ,那魏羡,虽是个残废之人,可却是个有谋略的,朕还没有老糊涂到那种地步! 连这么点儿障眼法,都瞧不出来!” 武帝大怒,众人吓得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声。 “张爱卿!” 被点了名的张侍郎,见着火气如此之大的武帝,早已是吓得战战兢兢。 刚才还好好的询问众人的意见,如今说翻脸便翻脸 ,就连勤王的提议,也都毫不客气的驳了回去。 平日里,皇上有多信任勤王,今日却也撂了脸子。 “微臣在!” “崔家小子的案子,还有那些发了霉的粮草的案子, 朕给你七日时间,到时候, 你若是跟朕说出来个一二三来,你这个侍郎,也不必做了!” 张侍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只一句话,便成功的惹火烧身,就连勤王爷, 也惨遭白眼。 看样子,武帝对魏羡的器重程度,从始至终未曾改变过。 勤王爷目送着武帝离开,心中隐约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之前,武帝对他,可不是这种态度,相当器重,百依百顺。 这也得益于凌妃的秘药。 自从凌妃死了之后,武帝的精神,虽不如从前,可对他的依赖程度,却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勤王爷看着崔老将军哭红了一双眼睛,却还是走到了他身边安慰:“崔老将军莫要伤心难过,这件事情,张侍郎必然会查的水落石出,给崔小公子一个交代!” 崔老将军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对待勤王爷,并没有太多的恭敬:“不劳王爷费心,我崔家满门忠烈,为了大胤朝,抛头颅,洒热血,最终就只剩下这一棵独苗! 不管是何人,对我家小子动了手,那便是与我崔家为敌! 这件事,老夫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崔老将军拂袖而去。 诸位大臣也感受到了议政殿之内的低气压 ,不与勤王爷为伍的人,鱼贯而出。 而那些支持拥护勤王爷的人,在其他人,都撤离的差不多了之后 ,随即上前, 有一些担忧道:“王爷 ,皇上这是怎么了? 原本一派温和模样的勤王,脸色瞬间阴郁狠厉。 武帝没了凌妃的媚香控制,仿佛是意识清醒了不少。 他精心计算筹谋了那么久,却因为一个沈临清的出现,全部都泡汤了! 这一次 ,崔家小子的事,都没能动得了魏羡分毫 ,勤王的手, 逐渐的捏成了拳头 ,手指上的骨节,泛着青白。 好一个魏羡 ,好一个沈临清! 哼! 来日方长,走着瞧! 宫中的消息 ,很快就传进了魏羡的耳朵里,朝中分派,勤王独大,那些忠心耿耿的老臣子,在魏羡卧病在床的这几年当中,迅速的被新人崛起替代。 这位兵部侍郎张大人,就是勤王爷一手提拔起来的! 魏羡拿着卷宗,查看这几年发生的种种记载 ,眼神幽暗了不少。 彼时—— 沈临清则在崔呈佑的营帐之中,崔珍珠听说了消息,前来看望 ,见着伤的不轻的崔呈佑 ,一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崔珍珠,眼红落泪了,甚至是带着责备:“你这孩子,要让姑母如何说你才好! 咱们崔家,已经不缺少去战场上厮杀树立军功的好儿郎了,你为何就是不听人劝? 你是个能文能武的,就算是入了内侍,那也是个好样儿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次出事,你祖父一双眼珠子都快哭瞎了!” 说着,崔珍珠又抹泪。 家里的几个哥哥,全都战死沙场,这崔呈佑就是崔家的一棵独苗苗了! 这一次出事,得亏人没事,否则这崔家,就真的是断子绝孙了! 崔珍珠难得唠唠叨叨的数落。 崔呈佑却是看的心里难过,却还是轻声劝慰:“姑母别念了,呈佑知错了,祖父如何……” “已经安抚下来了,本来说与我一同过来军中看你 ,可是这事不能大张旗鼓,否则会坏了城阳侯的计划 ,就只能暂且忍忍!” 沈临清在一旁,迎着崔珍珠的数落,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朝廷内传开的消息,为了崔家小子的事,崔老将军不依不饶讨说法,,又牵扯出发霉粮草的事 ,皇上龙颜震怒,百官群臣要求严惩城阳侯。 军中人人自危,这要是再出任何差池,只怕是魏羡这个率领三军之人,怎么也摘洗不干净了。 军中的深秋 ,风雨飘摇,已是多事之秋。 已经不能再经历任何风吹草动了! 第95章 变脸 当天夜里,出去暗中查访的赵壹,赵二,赵三, 赵肆兄弟四人就回来了,赵壹把一叠书信呈上:“夫人 ,这是朝廷里和勤王爷有私下往来的大臣名单和证据,请您过目!” “夫人 ,这是调换粮草的那些商户,收了勤王爷的银子的证据,请您过目!” “这是魏家二爷买通刘副将残害崔小公子的证据,意图就是为了挑起崔家对侯爷的不满,在朝廷闹开,鹬蚌相争!” 沈临清满意的点头,随后又把东西全都收了交给魏羡。 “有了这些物证,捉拿人证的事,侯爷就自行处理去吧!” 沈临清打了一个哈欠 ,看上去面容疲惫。 魏羡将东西收起来,对着楼枭嘀咕了几句,这一夜 ,军中乱了,将那些涉及给马匹投毒的凶手,全都抓捕起来,一个不留! 城外中的飞鹰卫更是没闲着,将涉及私换粮草的那些人员,也都全都抓捕,连夜审讯,签字画押。 雷霆手段 ,十分利落。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还有就是那魏无忌,魏羡的眸色幽深 ,决定亲自处理他。 冯氏正在小佛堂里礼佛,李嬷嬷端了一杯清茶,走了过来。 “老夫人,您休息片刻!” 冯氏睁开眼睛,眼神里多了些许不安。 “老夫人,你没有心事?” “二爷回来了吗?” “没有,已经命人去找过了,说二爷去了醉红楼……” 冯氏的脸上 ,瞬间都是怒意荡漾:“这个孩子,最近越发放肆! 竟然还出入那些勾栏地界! 难道不知道宁川王妃还在吗? 赶紧去将人寻回来!” 李嬷嬷闻言,就赶紧出去寻人了。 冯氏抬头 ,看着窗外月色骤浓,不知为何 总觉得心里不安。 醉红楼里 魏无忌正在和一群歌姬纵酒玩乐,醉生梦死,街面上,忽然传来骚乱,紧接着,有人闯入了房间里。 魏无忌被扰了兴致,瞬间暴躁,喝的晕晕乎乎,也没看清来人是谁,就开始大放厥词:“哪个不睁眼的,竟然扰了小爷的兴致,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奉上头的意思,对各大青楼楚馆,进行排查,缉拿朝廷命官!” 魏无忌瞬间就清醒了几分,大胤朝有规定, 但凡是朝廷命官,不能够初入秦楼楚馆,这是大胤朝的规矩! 即便是那些看上去作风正派的朝廷命官,也少不了私底下来这些地方,逍遥快活的。 不过是公开的秘密罢了,魏无忌心慌是因为,前些日子,他帮着勤王做了一件事,王爷已经提升了他为从五品的小官。 虽不起眼,却也是有正经官职在身的! 他不会这么倒霉吧! 才有了官职没几日,就遇见了扫黄的? 魏无忌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些人已经极为迅速的把魏无忌身上压着的衣衫不整的女子,一把揪下来,直接将人带走。 这一夜,京城之中硬是折腾了一夜。 翌日早朝 朝中都听说了昨夜飞鹰卫半夜搜查秦楼楚馆的事 为着这事 涉案的大臣,从官职地位到正一品,都网罗其中。 看着大殿上,寥寥无几的官员,武帝也没了往日的疲惫,眼神伶俐。 “来人啊,传朕旨意,三频以下的官员, 全部革职,其家男丁 两代不得参加科举! 一品及一下官员,连降三级,至于以后该怎么用,有待考核!” 秦王有一些慌了,却还是故作镇定。 那些大臣之中,有多少是他趁着武帝糊涂期间,辛苦打点的,又有多少是他一点一点提拔渗透的! 武帝这一道圣旨下去,他好不容易培育的人脉,就直接被折损了一大半以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 “父皇,这件事 事关重大 您还是三思而后行!” 武帝看向勤王爷,眼神伶俐:“朕该如何处理国事,难不成还需要你来教朕? 老三啊,朕真的不知道,你还有这般才能 开始替朕做主朝中之事?” 勤王爷吓了一跳,双腿一弯 跪在地上:“还请父皇息怒,儿臣不是那个意思! 儿臣只是觉得朝廷之中,忽然发生如此巨大的动荡,会使得群臣不安……” 武帝死死的盯着勤王爷,那眼神犀利,仿佛要将他洞穿,勤王胆战心惊。 “老三啊,前些日子,朕好像糊涂了,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甚至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竟然有管理朝廷的才能,朕回想了一番,都没有想起来,什么时候开始,让你在朝中,随着朕一起处理国务的! 你说,朕这是脑筋糊涂了吗?” 只这一句话,勤王爷便彻底的明白,武帝已经完全脱离了药效的控制!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算是凌妃死了 ,他体内残留的毒素,也不会这么快全都消失! 本想趁着这些日子,勤王加快一些速度,把朝廷里,彻底的渗透一遍,却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他心有不甘,却还是只能装傻糊弄。 \"父皇万寿无疆,英明神武,怎么会糊涂呢? 是父皇亲口说的,身子不适,想让儿臣在旁学习一下治理国策……” 武帝冷笑,将视线收回:“随着朕处理朝政这么多日子,都还这般耳根子软,你难道不知,朝廷里的规矩,在找官员不得出入那些烟花之地? 官员腐败,则是国基不稳,蠹虫深入,则过不存亡! 看样子,你也不是一个脑筋清楚的,你啊,把手里的御林军交出来吧! 你这耳根子软,还需磨练,实在是难承重任!” 勤王怎么也没想到,武帝清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拿他开刀! 不过,眼下他还能如何? 只得乖乖的将手中的预 御林军交出去! 这一切,来的猝不及防。 大公公进殿,在武帝耳边道:“皇上,城阳侯来了!” “让他进来吧!” “宣,城阳侯进殿!” 楼枭推着轮椅,随着魏羡一同进了议政殿。 即便是残废多年,他脸上依旧是英武之姿,不见一丝颓废。 “微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羡啊,你来的正好! ” 说着,武帝将勤王爷刚刚归还的御林军令牌,直接抛出去。 魏羡准确无误的将令牌 ,接入手中! “这兵权,还是握在你手里,朕最踏实,御林军也是!” “御林军微臣暂且帮皇上打理,等皇上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微臣再上交也不迟!” 言外之意,他并不喜欢皇上的御林军。 武帝这才露出欢喜之色:“听你这话,可是有觉得合适人选?” “崔老将军府上的小公子,德才兼备,文武双全,在军中历练多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就是被砸伤的崔呈佑?” “是,如今崔小公子已经脱离危险,将养上一些日子便可! 崔氏一家,满门忠烈,老将军的三个儿子全都战死沙场,就只剩下这一脉骨血! 若是接手御林军,既能够抚慰崔老将军,不让忠臣寒了心,又能够保全崔氏一族的血脉,何乐而不为!” 武帝哈哈大笑:“你这小子,说的这番话,深得朕心! 朕也有所打算,要给崔家一些封赏,既然如此,那就依你之言! 崔呈佑封为御林军统领,御前行走,官居正二品,痊愈之前,你代为掌管,等崔家小子痊愈之后,再来御前行走!” 崔老将军热泪盈眶,蹒跚跪地:“老臣多谢皇上,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万岁!” 勤王爷的眼睛里,迸射出森森寒光。 武帝突然清醒,实在是猝不及防。 他这才知道,凌妃之死,已经让他彻底的对他起了疑心。 他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把这一口气吞下去。 再做绸缪。 退朝之后,武帝把魏羡召进了御书房。 等到魏羡把搜集到的那些证据 ,全都交给武帝的时候,武帝的脸色都变了。 桌上的杯盏,全都拂到了地上! 身边伺候的大公公闻声进来 ,随着进来的还有另外两个小太监,其中一名弯着腰,快速的去捡地上的茶盏碎片,却被武帝一声怒吼:“碍眼的东西,谁让你进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德权……” “来人,把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朕拖出去杖毙!” 小太监怎么也没想到,他不过是如同往常那般进来做事 ,顺便听点消息,竟然直接被武帝处置! 双腿一软,跪地求饶:“皇上饶命,饶命!” 武帝脸色一沉,直接挥了挥手 ,大公公在武帝身边,伺候了几十年,怎会不晓得圣意? 于是一挥手, 直接把那小太监带出去杖毙! 此时,武帝才缓和一些, 拿着一支狼毫 ,在魏县送来的一份名单,找到了德权的名字,直接划掉! 眼底里的冷意,藏都藏不住,这老三可真是个好样的,这两年,他心智迷失,是他的手笔! 朝中的人,更新换代也是他的手笔! 就连身边安插的那么多眼线 ,也都是他的手笔! 倒是他这个天子小瞧了他! 第96章 不就为了一个女人 武帝怎么也没想到,这洋洋洒洒的卷宗,他都看了一炷香的功夫,那些人名单都没看到头。 魏羡上一次入宫,就知道武帝神志不清的事,自从凌妃死后,皇上才清醒了几分。 魏羡就觉得奇怪,当年的武帝, 对三殿下,并没有这般器重! 他卧病在床的这几年,偶尔也会听说,武帝重用了勤王! 再到后来,成为勤王独大的场面! 魏羡这些年,也在韬光养晦,去调查勤王的边边角角。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若不是凌妃的事情,被沈临清牵扯出来,武帝只怕是就要折在他这个儿子手里! 那一日,沈临清给武帝的五禽戏里,也是她做了手脚的。 否则,那些迷惑武帝心智的迷魂散,又是如何这么快就解开的? 看着卷宗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武帝气不打一处来。 “魏羡啊,别多亏你想出来这么个计谋,让他们掉以轻心! 否则,朕这一代贤君的名声,就要毁在这个逆子手中了!” 如今,武帝手中握着那些卷宗,手颤抖的厉害。 “皇上息怒,如今,勤王手底下的爪牙,虽然是已经被拔掉,但是微臣就怕他还有南陵国有沾染!” 提及此,武帝更是气的胡子翻上天! 这个逆子,不仅想要弑父谋权篡位,还与他国勾结! “皇上,小不忍则乱大谋! 南陵国既然敢与勤王勾结,便就是起了想要吞并大胤朝的心思! 一个凌妃入了宫,不知还有多少细作渗透其中! 勤王固然可恶,倘若是能够借着他的手,把细作一并揪出来,也算是不枉武帝受了这一番罪! 离开御书房的时候 ,魏羡便看见了勤王站在御书房外头等候,连续多日的雨后,温度降了很多,是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 勤王的嘴唇 ,都冻的青紫,想必是在外头站了许久,看见魏羡,他的眼神瞬间毒怨。 “真是看不出来,城阳侯如此身残志坚,即便是断了一双腿,只要不咽气, 就一心惦记着朝中社稷!” 魏羡回过头,看着勤王的时候 ,眼底里的冷意 ,如同寒霜。 “王爷说笑了,这几年你不也是没闲着吗? 千方百计的想着法子弄死我,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我魏羡命大的很!” “魏羡,你不会得意很久的,本王身为皇子,天生贵胄,就算你再怎么为了大胤朝的江山社稷鞠躬尽瘁,你也不过是个臣子,说白了,就是个奴才!” 勤王的话, 十分难听,魏羡却不见丝毫波澜。 丝毫不足以激怒勤王反而怒极! “魏羡,你千方百计的算计本王 ,不就是为了个女人吗?” 看着满眼毒怨的勤王,魏羡的眼神,越发阴冷,几乎是从牙关之中挤出来了几个字:“本侯没你这么龌龊,更没有你这么心闲! 王爷,还是那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还请王爷好自为之吧!” 说罢,魏羡头也不会的离开,望着他的背影,勤王的眼睛里,都是憎恨,恨不得将这个男人,生吞活剥了! 就差那么一点儿,整个大胤朝的天下,就是他的了! 却因为这个魏羡,功亏一篑,这叫他怎能不恨! 勤王在御书房门口,等了足足两日,不眠不休,武帝都没有见他一面! 最终 ,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武帝的眼底里,没有丝毫的动容,只是对着身边的大公公道:“让人把勤王爷送回王府,即日起,不准他再踏出王府一步!” “是 ,皇上!” 勤王被幽禁在府上,短短十几日的功夫,朝堂之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不少的官员被罢免,又有不少的新人被提拔,武帝又恢复了往日的贤明,不再像前两年那般浑浑噩噩,什么事情都由着他人做主,昏庸无道。 而今日,沈临清则去了崔家。 崔呈佑身体状况略微好转了一些,就回到了府上养伤,而如今,身上的伤恢复的差不多了。 按照先前的约定,沈临清今日去崔家,是去给他做狐臭治疗。 论长相,崔呈佑模样俊俏,身高颀长,若是放到现代,那也是型男级别的,就因为狐臭的困扰,便被困在了一个狭隘的圈子里,不与人接触,更是不敢去相看哪家的姑娘。 沈临清一到了崔家,就被请进了府里,就连崔老将军都亲自出来迎接。 “若不是侯夫人,只怕我家小子的命,早就已经没了! 还有珍珠那一双腿,我听她提起 ,也得亏了夫人! 老夫不甚感激!” “老将军何必这般客气,今日过来,还是为着崔小公子,不知舅母可否与崔老将军提起我让府上准备的?” “屋子都已经准备好了,按照夫人的吩咐,也做了彻底的消杀! 夫人若还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 “其他就不必了 ,功夫不会很长,这一次治疗便会结束,老将军也不必担忧!” 崔老将军欲言又止,仿佛是看出来了他的疑惑,沈临清郑重道:“老将军放心,小公子的这个隐疾,我能够治愈! 等治疗结束之后,小公子便能像常人那样生活了!” 沈临清的郑重其事,给崔老将军吃了一剂定心丸,崔老将军勉强挤出一抹笑:“老父信任夫人的为人, 更信任夫人的医术!” 沈临清和崔呈佑进了提前进行消杀的房间,随后拿出淬了麻醉剂的银针,对着崔呈佑道:“小公子不必害怕,等在清醒过来的时候 ,你的困扰便会解决!” 崔呈佑看着沈临清,无比坚定的点点头。 崔老将军在门外等候,忧心忡忡,这时候崔珍珠也到了崔家 ,见老父亲不顾天气凉了,执意在院子里守候,不免得有一些心疼。 “父亲还是先回去歇着,临清那孩子,医术不错,若是您在为此染了风寒 ,这可怎么是好?” 随着崔老将军,在外头守候的几位儿媳妇,也是劝慰道,崔老将军这才起身,朝着屋子里走去。 约莫半个时辰 ,众人就听见了沈临清说话的声音,还是崔珍珠率先出来。 “舅母!” “好孩子,呈佑情况如何?” “已经完成治疗,他也醒过来了,如今天气凉爽也有利于伤口恢复,这些日子食一些清淡些的,差不多三日,伤口就能恢复了!” 一直在崔呈佑身边伺候的小厮,快速的从屋子里头跑出来,随后在崔老将军耳边,低声咕哝了几句。 崔老将军面露喜色,对着沈临清千恩万谢的话 ,说了不下百遍,甚至是还大手笔的让人抬出来了一箱纹银:“侯夫人,想必您也知道,这崔家,不比其他的人家! 但是这些银子,是老夫的心意,更是药费 ,夫人务必要收下!” 不等沈临清开口, 崔珍珠便已经露了嫌弃之色。 “爹,您这是作甚? 侯府家大业大 ,小清儿又怎么看得上这点银子? 您若当真要给点东西,还不给点儿值钱的!” 沈临清哭笑不得:还得是大舅母啊! 果然,崔老将军相当大手笔的拿出来一张契约递给沈临清:“这是城中一间铺面的房契,就在九道牌坊下,如今崔家没有男丁支撑,老夫也不是个会打理的,倒不如送给你!” 沈临清双眼放光,这些日子,她也算是摸的门清,京城之中的铺面,十分金贵 ,其中就是九道牌坊那一条街,那可是整个京中最繁华的地段,算得上是经济枢纽。 不待沈临清推辞,崔珍珠已经把那铺面的房契,塞到了沈临清手里。 “既然我父亲给你,你拿着便是! 就别推辞了,说到底咱们也是一家人!” 沈临清很喜欢崔珍珠直爽的个性,对于她把自己规划为一家人这件事,也并不排斥。 按照崔珍珠的话来说,偌大的崔家 ,上上下下,来来往往,对于崔老将军来说,比他的命还要重要的,只有崔呈佑这个大孙子了! 崔呈佑术后恢复良好,不过是三日的功夫,沈临清就治愈了困扰他二十年的隐疾! 与此同时,沈临清看见了九道牌坊下的那一家铺子,眼珠子都直了! 京城寸土寸金,这九道牌坊下的铺面,更是千金难求! 最主要,这上下两层的大铺面,就这么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直接给了沈临清! 沈临清吓得瑟瑟发抖:财大气粗好可怕! 弱小的我 ,开始瑟瑟发抖! 看着街面上的人流不息,沈临清早就有了想法,这间铺子该做什么! 沈临清又是一夜未睡,画了一张装修的草图,随后又把这件事情,交给了邢东几人去办。 她则去了冷霜居,找了冷霜。 冷霜正在盘点账目,修长如兰花一般的手指头 ,肆意翻飞,十分的灵活。 沈临清坐在位置上,品着香茶,吃着点心,好不惬意。 “这一个月,冷霜居净赚三万两! 还有姐的粮庄,那也是呈稳定上升的趋势!” 沈家的产业,在沈临清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根本就维持不下去了,也不得不说,那朱氏是个有几分能耐的,上下打点之后,就把大狱当中的沈浪给救出来了。 第97章 被勤王被幽禁 只可惜,这个沈浪,跟他爹是一个个性,要能耐没有,吃喝摆谱的做派,那是活脱脱的像! 沈家没有了云氏的嫁妆之后,本就日子大不如从前,再被沈浪这个败家子祸害之后,那日子更是过的紧紧巴巴。 沈浪这败家子,就开始把主意打到了那些他们勉强为生的铺面上。 “前几日,沈浪在赌坊里,欠了不少的银子,随后就买了两处铺子,我自作主张,就把那两间铺面低价买回来了!” 说着,冷霜就去衙门办理好的铺面房契交给了沈临清。 沈临清笑靥如花:“我的好妹妹,该说不说,你可真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料子! 遇见你,可真是我的福气!” 冷霜掩唇偷笑:“我的好姐姐,能遇见你也是我的福气!” 两人一番互相商业吹捧 沈临清却听见了冷霜一声叹息。 “哟,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唉声叹气的!” 一直在一旁伺候的杏儿,终是忍不住,义愤填膺道:“除了家里头,惯会在老爷跟前假惺惺的那一位,还有谁!” “杏儿!” 冷霜唤了一声杏儿,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原来,冷霜的继母,见着她最近每日早出晚归,打听之下 ,才知道她独自一人 ,在外头开了铺面,做了生意,就开始作妖。 竟然鼓动冷员外,给冷霜说亲。 挑的,乃是城中富户贾家的嫡次子。 若是个好的,商界里强强联姻,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可偏就那贾家二公子,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 ,秦楼楚馆常常留宿,吃喝嫖赌,一应俱全! 打听之下,才知道,那贾二,前几日还在外面买了一处宅子,在外头弄了一个外室! 就这么一个货色,怎么配得上冷清? 只是冷员外被糊弄的不轻,却觉得这门婚事,于公于私都是极好的! 沈临清听说了之后,眉头直接拧成了疙瘩。 “这冷员外也真是糊涂,你上次中毒的事,他怕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冷霜却面无表情,仿佛已经习以为常:“有了后娘有后爹,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嫁!” 冷霜的眼睛,是一种鲜少有的固执:“逼急了就搬出来,姐姐,你到时候会收留我吧?” 沈临清看着这个清冷孤傲的女孩儿,原本有着最保守的封建思想,如今却被折磨的要打破禁锢,若不是十足的绝望,又怎会这般? “你喊我一声姐,那便是我的亲妹妹! 杏儿,今儿我就交给你个任务!” “侯夫人,什么任务?” “你去一趟牙行,看看咱们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宅子!” “夫人,你要买宅子?” “要买的,买了给我这妹妹留着,万一冷家那边不是东西,逼迫你嫁给那个贾二,你也不必废话,直接就从冷家搬出来,凡事有我跟侯爷给你撑腰!” 杏儿激动不已:“夫人此话当真?” 沈临清一挥手,衣袖当中 ,拿出来了两张银票,直接递给了杏儿:“今儿你就是跑断了腿,宅子也务必给我落实! 我没开玩笑!” 沈临清如今不差钱,且不说云氏留下的那些嫁妆,还有魏羡的几位舅母 ,外祖母给的那些,就是很大一笔财富! 只是,她并不满足现状,无论何时,何地,女子都不能只做试图去依附他人的浮萍! 哪怕是做一株野草,也要凭借一己之力,生根发芽站立着! 而不是去依附! 冷霜感动,看着杏儿拿了银票离开,眼圈竟有一些泛红:“姐姐!” “有我跟侯爷给你撑腰,你那继母,怕她作甚? 总不能这么糊里糊涂的就嫁掉? 那种二流子,配不上你!” “明日我去你府上,敲打敲打你的这个继母,大若是识时务,就罢了,若是看不出来个眉眼高低,也甭跟她客气!” 冷霜冷漠的双眸里,忽地多了几分感动,声音似是哽咽。 “谢过姐姐!” 沈临清心里堵得慌,只维持了一会的功夫,毕竟在这古代之中,女子的名声大如天,她不属于这里,所以才我行我素! 而冷霜这样一个长在深闺之中的女子,若是还未出阁,就与家中决裂,势必会影响她的声誉。 沈临清决定,明日还是去冷家一趟,以城阳侯夫人的身份! 沈临清:谁说侯夫人的身份没有用! 这不就体现了这个身份的价值。 沈临清又把九道牌坊街面上那间铺子的筹备与规划,跟冷霜说了说,冷霜的眸子里,顿时大放异彩:“姐姐,这个法子,绝对可行! 你这医术,若是开个医馆,绝对不在话下!” “铺面先装修着,至于开业,不急,到时候还是先试营业一段时间!” 施医赠药,更是不可避免! 回到侯府,沈临清就看见了在后院大发雷霆的慎王爷。 他得知勤王被幽禁,瞬间就坐不住了,素日里,他与勤王爷交好,会不会因此而惹的父王厌弃? 看见沈临清回来了,他也顾不得一双瘸腿,一蹦一跳的朝着沈临清过来。 “侯夫人,三哥真的被幽禁了?” “嗯!” “父皇不是最器重三皇兄?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临清一派悠闲的坐在了石凳上,看着慎王爷:“器重? 慎王爷从小,可是后宫之中长大,皇恩浩荡 子嗣众多,皇上素日里对勤王,是什么态度,王爷当真心里没数吗?” 沈临清一番话,慎王爷醍醐灌顶,瞬间就知道了其中的猫腻! 老三可真的是胆子太大了,竟然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一套! 这可是谋逆之罪! 如今回想起来,他曾经与老三走得那么近,不由的浑身一哆嗦! 再看他眼前彪悍凶狠的女人,竟然莫名的顺眼了许多! 若不是沈临清这一番闹腾,是不是这一次跟着一并被解决的那群朝臣当中,就有一位闲散王爷? 沈临清只觉得慎王爷的情绪,忽的变得激动起来,对着沈临清抱拳行礼:“多谢侯夫人救命之恩,本王记在心上了! 来日里,只要夫人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本王开口! 本王定然会尽力帮夫人,以表今日的救命之恩!” 沈临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前的慎王爷 ,憨憨傻傻的,看就是没什么心机的! 其实,皇宫之中的这些皇子,一旦被册封为王 ,便就意味着与皇位无缘,不过是有的人眼高手低,还妄想做了一场黄粱美梦罢了! 魏羡回到府上 ,刚巧看见慎王爷对沈临清俯首作揖, 一脸感激的场景,原本平静毫无波澜的内心之中,忽的冒出了一个小泡泡。 那泡泡,在他波澜不惊的内心之中炸开,瞬间一股酸味儿上升。 站在他身边的楼枭,都能够感受到自家侯爷身上的压迫感,本能的往旁边挪了挪。 “嗯……嗯,夫人!” 楼枭有意提醒,沈临清闻声回头,看见魏羡的时候 ,巴掌大的小脸上,是明媚张扬的笑容。 她…… 刚才就是这么对着慎王爷笑的? 咕嘟咕嘟—— 泡泡一个接一个炸开,魏羡的喉咙里都是酸溜溜的。 “侯爷 ,你回来了!” 沈临清笑着对魏羡挥手,一点都看不出来这男人情绪不太好。 反正平日里,他就是冷着这么一张脸,就像是外头有人欠了他几百银子似的! 沈临清已经司空见惯。 楼枭推着魏羡的轮椅,来到了这二人跟前,慎王爷只觉得这男人的眼神凌厉。 “外头的世道,已经定下了乾坤,慎王爷这身子 ,也恢复了,就别赖在侯府里不走了! 楼枭,你给慎王爷收拾收拾,亲自将他送回王府! ” 慎王爷不乐意了,要不是侯府上的这位夫人,把他这条胳膊,卸了安上,安了卸下来,他至于在侯府呆了那么久吗? 三哥…… 呸,那狼子野心的玩意,下手并没有多狠,皮外伤 ,有上几日便能恢复,唯有沈临清卸胳膊的手艺,那真是炉火纯青! “城阳侯,本王若是如今回去,会不会被父皇责备……” 魏羡懒得搭理他,却还是冷着一张脸回答道:“不作死便不会死! 王爷这时候 ,若是学会明哲保身,皇上贤明,又怎么会去针对你?” 慎王爷这才觉得踏实了几分,被楼枭揪着去收拾行李, 快速的打包送回了慎王府。 沈临清看着黑着一张脸的魏羡,不明所以:“侯爷这是怎么了?火气看着挺大的! 我回去给你弄点牛黄上清丸吃吃, 败火!” “沈临清,你要是注意自己的身份,你如今是侯夫人,与别的男子廊前说笑,成何体统?” 沈临清眨巴着一双水眸,看似无辜。 想到沈临清嘴角含笑,和慎王爷在廊前说笑的那个笑容,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这般过! 魏羡觉得心里不舒坦。 一道通传声响起,打破了二人之间压抑的氛围。 “侯爷,夫人,宁川王妃来了!” 魏羡微微蹙眉,便看见一行人簇拥着,浩浩荡荡而来的宁川王妃来了。 宁川王妃的脸色阴沉,看似心情不悦。 第98章 给你二弟一条活路吧! 宁川王妃此时,来到了魏羡与沈临清面前,神情冷肃,满满不悦。 “姑母今日怎得有空过来?” “本宫让人过来传话好几次,让你过去一趟,这可倒好,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本宫只能特地过来看看,你这到底在忙些什么!” 一进门便看见魏羡与沈临清在廊前说话,那狐媚子嘴角上还带着明媚的笑容。 不得不说,沈临清的容貌上乘,可谓是倾国倾城之姿,偏偏是这张脸 ,落入女人的眼中,便是狐媚子 ,妖媚惑主的! 以前的魏羡,对她这个姑母,恭敬有加,十几年未见,再次回到京东的时候,魏羡竟然都不邀请他来侯府小住! 只是将她安排在了外面的一处宅子里! 尽管伺候的人找的不少,可那地方也实在憋屈,哪里比得上侯府的气派! 尤其是今日,冯氏一大清早就到了她那,哭哭啼啼说起来了魏无忌出事了,如今被人拿进了大狱里! 她想要找门路,将人弄出来,可是对方说,这一次魏无忌干的事,是上头要查办的,谁也敢插手。 于是 ,冯氏就求到了宁川王妃这儿! 高帽子带了一大堆,宁川王妃有点飘了。 到底都是魏家的侄子,当初魏羡卧榻之后 ,这对母子 ,倒是拿着她这个魏家的姑奶奶十分看重 ,年节月里都免不了会孝敬一番。 哪怕啥她人在蜀地,也都是极为周到的。 倒是她心心念念惦记的侄子,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早就把她这个姑母,抛之脑后了! “这几日 ,军中出了事,侄儿一直都在军中处理事务,不曾回府上 ,姑母有什么事情吗?” “你这孩子,身子还不是十足的好,休要这般逞强! 还是要好好休息才是!” “姑母说的是,我这才回府上 ,想要休息一番,姑母您就来了! 您有事儿找我?” 言外之意就是她打扰魏羡休息了。 宁川王妃眼底里带着关切,继续道:“你二弟那边出事了,你可曾听说?” “听说了!” “无忌虽不像你这般大有作为,可却也一直努力,想要为侯府争光,如今他出了事,你这个做哥哥的,可不能袖手旁观!” 明明是好言好语,可是宁川王妃的话里话外,都是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命令与压迫,让人心中不爽。 魏羡依旧姿态谦卑,面不改色:“姑母说的事,我自是知道,只是二弟这一次犯的事,非同小可,上头要查办,我也不好包庇!” 宁川王妃拧紧眉头:“本宫瞧,这就是大理寺的推脱之词,以你的权势,想要从狱中捞个人,能有什么难? 你母亲对你不薄,如今虽说分了家,可你这个做兄长的,总也不能不管不顾? 实在不行你便去求皇上,在大胤朝,你掌握着兵权,更是战功赫赫,皇上怎么可能不卖你这个人情?” 魏羡眸色深沉,透着不悦 ,沈临清闻言,却是一脸严肃的道:“王妃娘娘,你可知道二弟犯的是什么事? 就敢让侯爷去帮忙捞人? 侯爷虽说战功赫赫,却也不能以战功自居 ,您说的倒是轻巧,让侯爷去找皇上开恩,侯爷总不能为了二弟一人,就将侯府百年基业都搭上吧!” 沈临清的声音,不夹杂任何情感,落入宁川王妃耳中,却成为尖酸,刻不对长辈不恭。 “沈氏,你简直是放肆,既为人妇就要学着侯府的规矩! 本宫是你的长辈……” “临清说的是事实,王妃娘娘既然上门了帮二弟寻求帮助,就应该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否则被人当了枪使,却还是要陷侯爷与不仁不义! 我家侯爷大病多年,好不容易捡了一条性命,即便是残了双腿,也要效忠朝廷 ,那是秉承着城阳侯一脉 ,对当今世上的忠心! 若是以此自居,去求皇上恩典,若是触怒了龙颜,王妃娘娘可曾想过后果?” 宁川王妃一噎,却也是那么一回事,指向着来帮着魏无忌寻求帮忙,冯氏却未曾说过,这魏无忌到底犯了什么事? 可转念一想,他一个孩子 ,能做出来什么失格的事情? 底气也不由的硬了几分:“不管是为何,只要阿羡开口,皇上自然会卖给他这个面子!” 沈临清走上前,与宁川王妃嫌恶的眼神对视上,没有丝毫的气势凌弱:“王妃娘娘可真是高看我家侯爷! 我家侯爷,可没有这么大的脸面,能够去皇上那讨要来这个圣恩! 王妃娘娘乃是当今圣上的皇嫂,临清听闻,圣上敬重宁川王,对王妃娘娘自然也会有几分薄面! 既然是为了二弟 ,王妃娘娘何不亲自出面? 这样就算圣上怪罪下来,也不会拖连魏家!” 沈临清的话,着实气的宁传王妃不轻,她脸上的怒意,藏都藏不住。 随即对着沈临清破口大骂:“你这狐狸精,别以为把阿羡迷惑住,就能够这般肆意妄为! 魏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一直默不作声的魏羡,悠悠吐息,话语冷酷 如同淬了冰霜。 “我侯府的事,轮不到侯夫人做主,难道还轮得到旁人? 姑母,阿羡唤你一声姑母,在我眼中你便是长辈! 可今日之事,您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不问首尾,就要我出手帮忙,恕魏羡不能从命!” “你——” “姑母为了二弟的事情来,那姑母可曾知道二弟犯的什么事,为何上头要办了他?” 提及此,宁川王妃还真的有一些茫然。 “看样子,夫人没有与姑母把话交代清楚,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妨多说几句! 二弟勾结勤王 ,在朝廷买卖官职,民间开设赌坊,横行霸道 无恶不作! 这也就罢了,他竟然还买通我军中的副将,对军营当中的马匹做了手脚,也正因为如此 ,崔老将军的长孙,差点失了一条性命! 崔老将军以死相逼 ,要求皇上严惩! 皇上亲自调查的此事,但凡是和勤王有所联络的,如今都是皇上的禁忌! 都有勾结前朝的怀疑! 自古以来,君王最忌讳的便是前朝勾结! 后宫干政 ,武将功高震主,外戚独大! 试问姑母,若当真是为了魏家考虑 ,又是如何说得出来,让阿羡以军功自居,去给二弟求一个恩典?” 魏羡的话,毫不客气。 宁川王妃听得一愣一愣的 ,更是震惊 ,这魏无忌,竟然有胆量笼络前朝买卖官爵? 这事…… 真的假的? 第99章 沈临清怎么不开窍呢 “这……这个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宁川王妃不死心,冯氏一直都是一个本分的,今日到她面前哭的凄凄艾艾。 宁川王妃的脑子里,就蹦出来一个念头 随口道:“你二弟,会不会是被人陷害的!” “王妃娘娘,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了,您还这么拎不清? 魏无忌的事,是皇上亲自查出来的,还能有假? 为了勤王的事情,前朝当中已经牵扯了多少人? 您这个时候让侯爷出头,去求皇上开恩,放了二弟一条性命,是怕皇上注意不到城阳侯府上吗? 侯府的百年基业,您当真要这般给毁掉吗?” 沈临清的话 ,虽不中听,却真的吓到了宁川王妃,她这一次回京,并不打算再回蜀地! 一切都还要仰仗着魏羡这个侄儿! 若是城阳侯府真的因为这件事被牵连,她岂不是连最后的依靠都没了? 想到这里,不管沈临清这女人,说的是真是假 ,她都不能再说什么! 魏无忌若是真的有出息, 就不会去投靠勤王! 如今,皇上已经进了暮年,储君之位都还空虚,勤王这一举动,无异于就是自掘坟墓! 这个天杀的魏无忌,竟然跟了这么一个主子! 城阳侯府上二公子的名声,难道还不够响亮,贪心有余,能力却不足! 说来说去,最可恨的还是这冯氏,魏无忌犯了什么事,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会心中没数? 如今她来了城阳侯府,自寻没趣,甚至是还被沈临清这个小贱人,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想到了这里 ,宁川王妃就觉得心口堵的难受,魏羡那态度,更让她觉得窝火。 “这件事,也都怪姑母,没有与你母亲询问清楚,这一着急,便冲过来找你! 若真的如你讲的这般,那你也置身事外便罢了! 免得到时候,拖累了整个侯府! 将咱们侯府百年的清誉,就这么给毁了!” 宁川王妃还想说什么,魏羡却开口道:“这件事情,皇上自有定夺,姑母若是没有旁的事,阿羡就回去休息了!” “对了,阿羡,姑母已经十几年没有回京城了,明日起,就让你媳妇儿,陪着姑母四处转转……” 不等魏羡开口,沈临清已经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实在不好意思,王妃娘娘,我明日要去崔老将军府上,给崔小公子换药……” “后天……” “后天我还要去宫中给贵妃娘娘请安! 若是王妃娘娘真的想出去溜达溜达,不如去找老夫人! 省得她整日为了二弟的事情,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到时候,不知道又冲撞了哪一位,也是给咱们侯府招惹是非!” 说罢,沈临清便自顾自的推着魏羡,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宁川王妃差点被气的吐血! “这个小贱人,目无尊长,根本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身旁伺候的婢女垂眸劝慰:“王妃娘娘息怒,侯爷病了多年,身边忽然间出现个女人,温柔小意,自然让他迷了心智,至于这个侯夫人,这一张嘴厉害的很,看就是个爱得罪人的,迟早会有人替您教训她!” 宁城王妃胸膛起伏,脸色十分的难看:“如今的城阳侯,也不似往昔那般懂事听话了,想必,也是受了这个女人的挑唆! 实在是晦气!” “王妃娘娘莫气,这个沈临清,根本就上不了台面,倒是有一个人,王妃娘娘怕是忘记了!” 宁川王妃余怒未消,那婢女凑上前,在她耳边,不知道低声说了些什么。 原本满脸愤怒的宁川王妃,忽然露出一抹浅笑,不似方才恼怒。 “你不说,本宫还把这个茬给忘了,走,咱们去一趟方家!” 沈临清这个小贱人,自从她回到京城之后,她就不断的给她添堵。 宁川王妃居然把方静姝给忘了! 今日,沈临清有多张扬肆意,明日就有多凄惨! 想到了这里,宁川王妃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便带着一行人离开了侯府,去了方家。 华阳居 沈临清怼了宁川王妃,心情十分愉悦,回到华阳居的时候,竟直接从轮椅上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瞬间笼罩,一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气息,令沈临清瞬间窒息。 “侯爷,不……不高兴?” “咱俩方才的事,还没完呢! 沈临清,你若是再敢与旁的男子,谈天说地,眉飞色舞,眉开眼笑,眉来眼去,看本侯怎么收拾你!” 沈临清笑了 ,好看的眉眼,犹如天上的一弯新月。 “侯爷预备怎么收拾我? 如今,我算是看出来了 ,侯爷的双腿痊愈了,摆明了是把我这个救命恩人,不放在眼里! 那慎王爷是如何被带回侯府的,侯爷不知晓吗? 与别的男子谈天说地,我倒好理解,至于这眉飞色舞,眉开眼笑,眉来眼去,我可不敢承认!” 沈临清一张玫瑰一般色的嘴儿,噼里啪啦,嘴皮子那可是十分的厉害。 不知为何 ,魏羡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喋喋不休的那一张小嘴,脑子里竟然有一种邪念 ,油然而生。 “沈临清,我不喜你对着别的男子笑!” 魏羡的语气,十分霸道,令人不容置疑,想到了方才在廊前,她对着慎王爷的那个笑,他心中就如同百爪挠心,难受的紧。 “侯爷,你这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逢人便笑,那不应该是优点吗? 怎的到了你这,便成了禁忌!” 沈临清有点恼,却还是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的看着魏羡那一张严肃脸:“那日后,我逢人便哭丧着一张脸,侯爷觉得如何? 到那时,侯爷可别说,我只会哭丧脸,把侯府的福气,都哭丧没了!” 沈临清的态度,让魏羡没由来的气恼,她仿佛根本就不知道魏羡恼怒的点在哪。 甚至是根本不知道,他对她有一些异样的心思! 这些日子,他们二人,同榻而眠多日,魏羡从最开始的排斥,到了如今的习惯沈临清的存在。 她好像以她横冲直撞的方式,直接撞开了魏羡内心里的,那一道厚厚的保护壳,直接撞进了他柔软的内心。 而她对他,好像一点都不开窍的样子! 魏羡急啊,更多的是恼怒! 魏羡一步一步的靠近,脸上不似平日那般,带着说笑的意味,看着沈临清的目光,森冷无比,仿佛她是什么猎物,他想要将她生吞活剥! 这眼神 ,无比可怕! 第100章 嘴唇子发麻,心动了 这一次 ,沈临清嗅到了一股危险气息,那是来自于雄性身上的危险气息。 她瞬间明白了什么,这个魏羡,该不会是想着揍她吧! 这眼神,怎么看都像是有暴力倾向的! 悄咪咪的摸出空间里的一只银针,紧紧的捏在手心当中,沈临清心想,你敢动手,我就直接把你撂倒! 魏羡一把抓住沈临清的腕子,手上却不敢用,沈临清的脸色有一些苍白,分明的就是怕了—— “魏羡,大兄dei咱有话好好说,冲动就是魔鬼啊……” 沈临清被消音,魏羡俯身下来,也不知道干了些什么,沈临清只觉得嘴唇子发麻,有什么东西入侵口腔,湿湿软软的…… 沈临清直觉的脑子瞬间短路,完全丧失了思考意识,魏羡—— 没揍她…… 却轻薄了她! 两辈子了,这可是沈临清的初吻啊,大脑里乱哄哄的 ,手上的银针,本能反应的抽出来,直接落入了他的皮肤! 魏羡的眼睛 ,舒然睁开,一双有力的臂弯,却依旧死死的抱着沈临清的身体. 沈临清:码垛,我快要窒息了! 勒死老娘了! 怎得这麻醉针还没有发挥药效! 魏羡还死死的抱着她,嘴唇也分毫未曾移开! 难不成是她的麻醉针失效了? 沈临清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饶是活了两辈子,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 片刻后,魏羡高大的身躯,直接朝着她压下来! 麻醉针生效了! 沈临清却觉得快要被这个高大的汉子压死了! 是的,魏羡倒下来,高大结实的身子直接压在了沈临清身上,嘴贴着嘴。 她还未反应过来,支撑不住他,直接被他压倒了! 沈临清:妈的,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沈临清蓄力,直接踹开了压着他的男人,伸手抚上了被魏羡轻薄过的唇,湿漉漉的,有点微微肿! 沈临清气急败坏,朝着地上的男人狠狠踹了一脚,魏羡纹丝不动! 沈临清直接拖着魏羡的脚踝骨,直接把人丢到了院子里! 随后气呼呼的躺在了床榻上! 啊—— 一声尖叫过后,沈临清捂着自己的脸! 魏羡,你这狗男人,说好了一起合作,你却占了我的便宜,根本不讲武德! 楼枭发觉 ,他家侯爷和夫人,今天晚上不对劲啊…… 大伙是在院子里,发现昏迷不醒的侯爷,夫人就在屋子里,任凭众人怎么喊,也不肯来看看侯爷到底是怎么了! 最终还是喊来了贺郎中。 贺峻霖看了沈临清许久,才诧异的道:“夫人,这是你的手笔?” 沈临清没有言语,只是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真没想到,魏羡这狂徒,竟然如此轻浮! 连带着,看他身边的人,也都觉得不顺眼! 狠狠的剜了一眼贺峻霖,又瞪了一眼楼枭,这才气呼呼的离开! 直到傍晚,魏羡才醒过来,用晚膳的时候,沈临清都不肯跟魏羡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魏羡有一些惆怅,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心中更是悔恨不已,早知道沈临清会是这种反应,他就不应该这么冲动的! 如今,这妮子,一生气就去了隔壁耳房,不知道在里头倒腾什么,反正乒乒乓乓的,听着气儿不大顺,好似再拿里头的东西泄愤。 楼枭也察觉到了这二人不对劲,压低声音凑到魏羡耳边道:“侯爷这是惹夫人生气了?” 魏羡尴尬,却还是板着一张脸,下意识的摸了摸鼻梁:“不该打听的事少打听!” 楼枭表示:“卑职瞧着,夫人这样子,是真生你的气了! 侯爷到底犯了什么错? 哄哄不?” 魏羡看向楼枭,脸上的神色软和了几分,对着他勾了勾手指,楼枭会意,往跟前凑了凑。 “……” 魏羡觉得羞臊,他强行贴了沈临清这件事,实在是羞于启齿! 如今小辣椒炸了,就像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谁靠近扎谁,实在是有点不好惹。 哐当—— 哗啦—— 隔壁的沈临清,不知道又砸了什么,楼枭摸了摸鼻梁,露出些许恐慌之色:“侯爷,还是放下身段去哄哄吧! 保不齐这夜里哄不好,明日侯府就被夫人给砸干净了!” 魏羡有一些头疼,他从来没有过去哄小姑娘的经验,沈临清好像真的生气! 不仅把他弄晕,甚至是开始砸东西,难道—— 她就真的这般厌恶他? 魏羡的脸色,变幻莫测,时阴时晴,看的楼枭胆战心惊。 沈临清在耳房里,觉得燥热不已,一会儿起来溜达,一会又躺在矮脚榻上,总之就是六神无主。 魏羡这狗男人,用舌头跟她叫唤口水这个举动 ,到底有几个意思? 是觉得对于他而言,这就是一种惩罚,还是把她沈临清,当成什么随随便便的人! 这一下午,沈临清都觉得心悸难耐,烦躁的很。 晚膳也没吃,一直到了深夜,外头才响起来敲门声。 她警觉,却躺在矮脚榻上 ,猫成了一小团。 “出来,咱们聊聊!” 魏羡声音低沉嘶哑 ,透着一种微微的磁性,却在压抑着声调,努力不让人听见他的声音。 屋子里漆黑 ,沈临清紧紧的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魏羡的声音, 再一次响起:“沈临清,我知道你在里头,我也知道你没睡着,你出来, 今日的事 ,咱们二人好好的聊聊!” 沈临清再三思忖 ,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漆黑的房间里 ,开门的时候 ,借着廊下的灯笼,男人高大的身形,出现在了眼前,只是逆光下,她看不清魏羡的脸,更不知道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魏羡宽大的手掌下垂,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沈临清的柔荑,捏在了手掌心之中。 她震惊 ,随即想要抽回来 ,却被他牢牢的抓住。 有那么一瞬间,沈临清后悔了! 就不应该相信魏羡的话 ,跟这么一个粗鲁无脑的带兵之人,有什么可谈的呢! 魏羡弯腰,直接将小小的一个她 ,塞入怀中,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他无辜的小嗓音 ,倒显得沈临清不是个东西了! 压低了嗓音,几乎是咬牙切齿:“魏羡,你卑鄙无耻,趁人之危……” 魏羡用力抱住极力挣扎的沈临清,说真格的,沈临清的力道,真的是极大的! 捶在他胸口上的拳头,几乎快要把他的内脏震碎了! 饶是如此 ,魏羡也依旧死死的抱着沈临清不肯松手。 沈临清挣扎,但随着魏羡温暖宽阔的胸膛,逐渐的压向她,脑子里的那团凌乱,渐渐的开始冷静下来。 夜很安静,能够听得到有风声呼呼,更听得见魏羡强劲有力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如同擂鼓。 “本侯不卑鄙,你是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过门的妻! 夫妻和睦,乃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沈临清的脑子,慢了半拍,还未来得及反应,耳畔却又响起了狗男人的声音。 第101章 无毒不丈夫,媳妇陪睡 “小清儿,本侯要做你的靠山,你的金大腿,你的夫君! 日后,甭管是谁,只要我魏羡有一口气在,就休想欺负你!” 魏羡的话 ,说的实诚,自小被人欺辱长大的沈临清 ,是一个极没有安全感的! 她最初和魏羡在一起的交换条件 就是以侯府为庇佑 ,护他周全! 如今魏羡的腿治好了,可是他却不满足两人之间只是这么肤浅的关系。 夜夜拥她入怀,魏羡有好几次,偷偷靠近,想要一亲芳泽。 他自是正人君子,却不是坐怀不乱的那柳下惠! 今儿他看见沈临清与慎王爷说笑,心里的醋缸,直接被干翻了! 他才有点失控,轻薄了她! 但是魏羡绝不后悔! 如今,他想着突破他和小清儿之间的关系! 想让她做侯府真正的女主人,他魏羡的妻! 沈临清的脑筋,有一瞬的凌乱,她抬起头,黑暗中,看不见男人的脸,只有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萦绕于耳畔,鼻息之间,纠缠的都是他身上的气息。 沈临清这才明白,魏羡这是在表白!!! 不是吧,不是吧! 一颗心,小鹿乱撞,魏羡能够感觉到怀里的人,僵了一下,他有一些焦灼的道:“小清儿…… 你心悦本侯吗?” 这—— 这么直接吗? 沈临清的脸颊,燥热的很,但是对于魏羡的单刀直入,直来直往却不厌恶。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没必要撒谎,不可否认,她对魏羡的感觉,是不错的! 人长的英武不凡,但是又有能力,对她,也一直都是极为袒护的,就算是他这个什么狗屁姑母总想着在侯府当家,拿长辈身份压人,魏羡也都毫不客气的站立场。 这么个男人,说不叫人心动,就有点扯了! 纵观魏羡的条件,还是很适合她在二十二世纪的择偶观。 没爹没娘,有车有房! 只是,魏羡的身份尊贵,她追求的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不是这种三妻四妾的生活…… 沈临清抬起头,黑暗之中看不见魏羡的脸,所以,沈临清不可能知道,如今他的脸,有多红。 “魏羡,我们不合适!” 魏羡的声音有一些急切:“为何?” “我在沈家被磋磨长大,如今算是苦尽甘来! 尽管出身低微,可是我却不稀罕那男人身边妻妾成群的日子! 我要的感情纯粹,一屋二人三餐四季,我要的虽然简单,但是你却给不了我……” “本侯给的了!” 魏羡的声音,铿锵有力,甚至是有几分急切:“你不试试,又怎知本侯不能从一而终? 小清儿,不妨一试,倘若我真有纳妾那一日,你再把本侯拒之门外也不迟!” 魏羡说的,极为认真,沈临清却不买账:“侯爷,你还年轻,何必为了我这一棵歪脖子树,放弃整片森林呢?可是不值!” 沈临清的手,抵在魏羡的胸膛上,将他轻轻推开,黑暗中,沈临清的双眼明亮,一字一句道:“侯爷别来招惹我!” 魏羡叹息,那一声叹息,带着十足沉重。 “本侯知晓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别一直躲着我! 既不能关系进一步,但是本侯还是希望维持以前的状态,好吗?” 沈临清手里的火折子,点亮了屋子里的蜡烛,她看见了魏羡那一张俊逸却十分落寞的脸庞。 一颗心,倏然被人揪紧。 贵妃榻上,放着一床被褥,很显然,沈临清是打算长期入住。 “时候不早了,侯爷回去吧! 我今儿就在这耳房歇下了!” 沈临清努力维持平和,心却狂跳的厉害。 魏羡想过表白不成,却不曾想,沈临清如此决绝,竟然不跟他睡了! 左思右想,他忽然觉得楼枭那一番话 ,十分在理! 他自己的媳妇,不在一屋睡,像什么话! 倏然伸手,魏羡直接点了沈临清的穴道! 沈临清:@?#…… “小清儿,没你我睡不着,放心,在你真正接受我之前,我绝对不会逾矩! 但是,你不能疏远我!” 魏羡弯腰,直接将人抱起。 回廊下,守夜的楼枭和邢北,远远的看见侯爷抱着夫人回了屋,唏嘘不已。 邢北:“我咋觉得侯爷跟土匪一样? 夫人好像不待见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楼枭白眼:“能出什么事? 人家可是正经两口子,皇上御赐的姻缘,别说亲亲抱抱,就算是三年抱俩,那也正常不过!” 邢北仿佛被洗脑,点了点头:“的确是那个理儿,可侯爷跟愣头青似的,夫人不会有事吧!” 楼枭嘿嘿一笑,拍了拍邢北的肩膀:“你这小子,没媳妇吧!” 邢北摇了摇头。 “那就难怪了!” 楼枭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女人嘛,都是口是心非的,你看不出来夫人对侯爷那么好吗? 这有时候,她们就喜欢矫情! 等你有了媳妇你就知道了!” “楼副将,你这经验老道,嫂子一定漂亮极了!” 楼枭尴尬,刚才说的话,仿佛是被风闪了舌头。 “嘿嘿,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见过过猪走啊!” 屋内 沈临清一双眼睛,怒视魏羡,咬牙切齿:“卑鄙!” “无毒不丈夫,让媳妇陪睡,那是情理之中!” 把沈临清放在来楠木雕花的床榻上,魏羡轻手轻脚的给她脱掉鞋袜。 随后,伸手去解外袍。 沈临清眼珠子都快要脱离眼眶子了:“姓魏的,你别乱来,否则我废了你!” 魏羡的手,有片刻的迟疑, 却没有继续犹豫,扯掉了沈临清的外衣 ,只剩下贴身的青衿,才满意收手. \"没你我睡不踏实!\" 魏羡在她耳边咕哝了一句,随后就按照往常休息的状态,躺在了沈临清身边,帮他盖好了被子。 “乖乖睡,我保证,在你不接受我之前,绝对不动你!” 沈临清见男人热烈诚挚的眼神,有几分感动:“你帮我解穴,我不走!” 魏羡想也没想,直接给沈临清解穴,她就那么安静乖巧的躺在他身边,粉面含羞。 身体恢复知觉的第一瞬间,沈临清的念头就是逃跑,这男人,下午那一吻,就好似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她觉得魏羡看她的眼神,都带着火苗。 实在是危险! 眼看着沈临清翻身就要跑,魏羡长臂一挥,直接把人捞回来,随即半边身子,直接压住她:“别闹了,明日军中还有训练考核……” 那声音温软,带着几分恳求。 第102章 方家姑娘 沈临清还未反应过来,耳边却传来了男人趋于平稳的呼吸声。 好像真的没有骚扰的意思。 魏羡的胳膊,死死的搭在沈临清纤细的腰肢上,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移开的意思。 沈临清在挣扎,耳边传来男人不太清醒的咕哝声:“别闹了 ,夫人,明日夫君还有事呢!” 素日里,也是习惯了这一个温暖宽阔的胸膛,沈临清当真能做到盖棉被纯聊天,却没想过终有一日 ,这男人对她动了心思。 前半宿,沈临清恍恍惚惚,后半宿,就恢复了往日的睡眠习惯,放飞自我。 魏羡缓缓地睁开眼,看着怀里的沈临清,睡得跟个猫儿似的,随后又将人搂得更紧了一些。 再一次合上了眼睛。 翌日 沈临清还没醒,就听见了,门外有人嘀嘀咕咕的在说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魏羡拧眉,仿佛不越大好的睡眠被人打扰。 沈临清再见魏羡,男人的青衿,衣领有一些扯开,露出一小片肌肤,健康的麦色皮肤,不是一般奶油小生那般白皙,却更添了几分男人味。 一大清早,就看见这么养眼的场景,沈临清也有一些羞涩的别过脸。 快速的穿上了衣裳,尽管魏羡恋恋不舍,却还是起身,套上了衣衫,穿戴整齐 。 只是很明显的,被人扰了清梦,还是抱着媳妇睡的甜甜美梦,魏羡不免心里有些恼火。 “楼枭!” 楼枭进门,双眼却是躲闪:“一大清早的吵吵嚷嚷的,所是为何?” 楼枭又瞟了一眼沈临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沈临清看出来了主仆二人之间的拉丝眼神,随即道:“我出去,你们聊……” “不必!” 魏羡打断,眼瞅着楼枭眼神闪躲,绝对不会是为了公事,否则他也不会这般扭扭捏捏。 昨夜,他和沈临清之间 ,才有了些许突破,既然要过沈临清喜欢的那种生活,二人之间的坦诚相待,那是非常必须的。 楼枭欲言又止,一个劲儿的对着魏羡使眼色,魏羡却不为所动:“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 楼枭:主子,我可是对你明示暗示了,这是你自己非要的! “侯爷…… 真的要说吗?” “啰嗦!” 楼枭脊背挺得笔直,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启禀侯爷,前厅来了访客!” “是谁?” 这一大清早的就上门来,真是不知腻烦人多少钱一斤! “是宁川王妃和……” 魏羡眼神凌厉,扫了一眼楼枭,楼枭立刻继续道:“还有方家姑娘!” 方家姑娘四字刚落,魏羡的脸色就变了,楼枭无奈的摆了摆手,偏有一副我说我不说,你偏让我说的姿态。 沈临清也看出来了主仆二人的情绪不太对劲,这位方家姑娘,想必是个特殊人物。 而这宁川王妃一大清早的,就带着方家姑娘上门,想就没安什么好心。 魏羡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楼枭似乎不大放心,再三抬头确定魏羡没事,这才灰溜溜的逃开。 屋子当中又只剩下了二人,沈临清刚要起身离开,却被魏羡唤住:“小清儿——” 那声音,含情脉脉,沈临清站住脚步看向他。 “侯爷还有事吗?” “嗯,有事,关于这方家姑娘……” 魏羡和沈临清一同出来的时候,宁川王妃和方静姝正在厅堂里等候。 沈临清第一眼便看见了一袭素色对襟襦裙的女子,容颜姣好,倾国倾城,浑身上下散发着书卷气息,是一灵动的古典美人。 尤其是那双眸子,波光潋滟,仿佛会说话。 看见坐在轮椅上,由沈临清推着出来的魏羡,原本端庄大方的模样,瞬间变得焦灼激动起来。 “阿羡哥哥……” 沈临清被这一声轻呼,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嘴角上去还含着笑意,满面含嗔的看向冷面的魏羡:“侯爷何时还有个妹妹? 怎的临清一点都不知晓?” 方静姝的眸光潮湿,将视线转移到了沈临清身上。 一袭浅绿色衣裙的女子,双眸乌黑,容颜也是丝毫不逊色。 她喊侯爷的时候,语气娇嗔仿佛是在撒娇,方静姝心中一阵别扭,却还是对着她下了下身:“想必这位就是沈家姑娘吧!” 沈临清挑眉,呦呵,这方家姑娘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甭管是谁都知道,她沈临清乃是圣上赐婚,给魏羡冲喜的,这小小女子,一进门看似温柔婉约,开口却带着心机,不就是不乐意承认她侯夫人的身份? 想必是一个看似娇弱的白莲! “方姑娘客气了,我虽是沈家女,可京城之中,想必人人皆知,我与沈家断了关系! 如今我乃是这城阳侯府上的侯夫人!” 方静姝一脸讶然,却还是继续下了下身:“静姝拜见姐姐!” 这方家姑娘还真是自来熟,看样子,今儿这宁川王妃,是故意弄了这么个女人来堵心她的! “我可没有方姑娘这么一个妹妹,急着喊我姐姐,若是让旁人听了去,还以为方姑娘急着嫁入侯府呢!” 沈临清不是个傻的,说的这些话看似开玩笑,却炸的方静姝一激灵。 看样子,这位侯夫人真的是不好对付。 “阿羡哥哥!”仿佛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方静姝就要去扯魏羡的衣袖,却被他直接闪开,随后满脸求生欲望的看着沈临清,那急切的眼神仿佛是在说:看见没,我没跟这女的私相授受,是她先动手的! 沈临清却嘴角含笑。 魏羡的脸,犹如淬了寒霜:“姑母这一大早,就随着方小姐来府上,不知是为何?” 宁川王妃淡然一笑:“你这孩子,怎的这般生疏? 你忘了,小时候,静姝可是日日缠着你,就像一条小尾巴似的……” “姑母!” 魏羡得嗓门提高了几分,仿佛并没有心思和他们念旧情。 嗓音有加重的几分。 “你们这一大清早上门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魏羡的声音冷冽,一看便是个不近人情的,方静姝眼底里的潮湿,越发浓郁,最后挤出来了几颗眼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阿羡哥哥,这是怪静姝这几年没来看你吗? 我也是身不由己,如今,我父亲病故,我为父亲守孝……” 沈临清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两人,这位方姑娘,看似是个柔弱的,那腰身纤细,风若拂柳似的身段,仿佛风一吹便能折断了似的。 是一般男子喜欢的娇柔模样,此刻正在魏羡面前戚戚艾艾,楚楚可怜。 最终,还是宁川王妃开口:“阿羡,你瞧瞧,你对静姝这么冷漠,只怕这孩子都要伤心了! 姑母知道,你和静姝之前,那是青梅竹马,因为些许误才没能圆满,可这也不能怪静姝! 你不该如此冷漠对她!” 魏羡不为所动:“姑母,你一大清早上门就是为了与我说这些?” “倒也不是!” 宁川王妃看向沈临清,欲言又止。 第103章 嗑瓜子看戏,方静姝晕倒了 沈临清在一旁,面上含笑:“姑母有话就直说! 若真的是遇见了什么难事,侯爷是您侄子,自然会出手相助!” 宁川王妃深吸一口气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沈氏,静姝之前是阿羡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两人还曾经有媒妁之言……” 魏羡拧眉,看向宁川王妃,眼神凌厉的犹如刀刃,吓得她一哆嗦:“姑母,您说这话可要注意分寸! 方小姐尚未婚配人家,这话若是传扬出去,会坏了方小姐的清誉!” 沈临清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这三人演戏。 方静姝闻言,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落下:“阿羡哥哥 你真的这般绝情吗?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你在气我在你生病的这几年,从未过来看望! 姝儿这几年……” 方静姝捏着帕子,哭的泣不成声,肩膀抖动的厉害,仿佛是快要断气了。 “阿羡,你怎能这般欺负静姝? 你们二人之间的事,姑母本不该多说什么,可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不得不说! 静姝这几年,虽未踏足侯府,却无时无刻不惦记你! 昌平侯府上变故,方侯爷过世,静姝给父亲守孝,青灯古佛三年! 回京之后,却见你身边已经有了旁人! 昨日我去方家,就看见静姝以泪洗面,你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本对彼此有情,不该这般误会下去! 所以今日姑母才把静姝带来,好让你们二人解除误会!” 沈临清端起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 随手抓了一把瓜子,丢进嘴里。 嘎巴—— 沈临清嗑瓜子的声音,打破了宁川王妃渲染的悲伤气氛,她淡然一笑,对着宁川王妃拱了拱手,示意她继续。 宁川王妃咳嗽一声,随后并不理会沈临清,继续对着魏羡道:“如今方家没落,就只剩下静姝一人,姑母知道你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你们二人之间的情谊……” “姑母这是准备做我的主?” 宁川王妃被魏冰冷的目光,吓了一跳:“自然不是!” “倘若不是,那这件事情,也该轮到本侯自己做主才是! 方小姐,本侯与你,的确有过年幼时的情谊,也曾有过想要成亲的意愿! 可是本侯腿断了,方小姐自此不再入我侯府门,昌平侯氏去世,这件事情我自是知晓的! 可我更是知晓,方小姐孝期一过,那是要入秦王府为妃的!” 沈临清闻言,精神为之一震,手里的瓜子,也不再往嘴里送了,甚至是竖起耳朵听八卦。 都说城阳侯与勤王不睦,难不成就是为了这方静姝? 三角恋? 说罢,魏羡看了一眼认真听八卦的沈临清,却有一些担心。 继续道:“既然方小姐今日是以故人的身份前来探望,那么本后接受了你的好意! 至于你我之间的情分,还请方小姐不要时常挂在嘴边! 免得惹人闲言碎语! 如今,我有妇 ,你亦有夫,还请方小姐自重!” 方静姝的嘴唇子都快咬破了,哭的伤心欲绝:“阿羡哥哥,这一切真的与我无关,与勤王的事 ,都是父亲一意孤行,姝儿心中只有你!” “阿羡,你……” “够了,楼枭送客! 从今日起,姑母就不要再来侯府了!” 宁川王妃怎么也没想到,这魏羡发起脾气,竟然连她这个姑母,都一并连带! 没有丝毫的情面,直接黑了脸! 方静姝情绪激动,双眼一闭,晕厥了过去! 宁川王妃慌了,上前抱住了方静姝的身子,大声呼救:“来人呢,赶紧去请郎中! 方姑娘晕倒了!” 魏羡黑着一张脸,却见沈临清上前,手里还拿着一只簪子。 见沈临清过来,宁川王妃面露惧色:“沈氏,你要做何? 静姝乃是昌平侯唯一的血脉,你敢动她!” 沈临清不以为意,直接伸手拨开了宁川王妃,手起簪落,直接没入方静姝的人中穴。 “王妃娘娘安静些吧! 我懂医术,若是方姑娘真有什么顽疾,等郎中来了,人都凉透了!” 说着,沈临清捻动簪子,方静姝的人中,都出了血,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不是真的晕了,那就是演技够深沉! 宁川王妃看着殷红的血珠,急切的扯着沈临清的手腕。 “你……你休想要谋害静姝!” “瞧王妃这话说的,我可不是那心胸狭隘之人! 来人—— 既然方姑娘晕了,也不好把人送回去 ,收拾一间客房,暂时安顿一下!” 宁川王妃诧异,全然没想到, 沈临清竟然如此大度,她原本还在想以何种借口将方静姝塞进侯府,恶心沈临清,没想到事儿就这么成了! 她仿佛还在做梦。 这女人,怎么会这么好心! 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眼看着一群丫鬟来,将方静姝带到了后院,宁川王妃还有一些担心。 魏羡此刻一张脸,黑得犹如阴云密布。 眼睁睁的看着,沈临清手忙脚乱的指挥着下人,把方静姝抬去了客房 ,瞬间堵心的难受。 他都与她解释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好像还是不高兴了…… 魏羡觉得头大,只能任由着沈临清。 “王妃娘娘,时候不早了,你这一大清早的就把芳姑娘送过来 ,如今也算是目的达成,回去睡个回笼觉吧! 方姑娘在侯府,你只管放心! 我不是那容不下人的,只要她愿意,就让她在这住着!” 宁川王妃疑惑,这沈临清不但不哭不闹不气恼,反而如此大度,痛快的让人诧异。 她该不会是没安好心吧! 魏羡的怒意,压抑不住 宁川王妃也没有继续自讨没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见人都走了 魏羡一把抓住沈临清的腕子,倏然用力,她猝不及防的跌进了魏羡的怀里,直接坐在了他的双腿上。 “小清儿,你生气了是不是?” 魏羡的声音低沉,带着讨好:“我与方静姝之间,只是自小长大的情谊,我对她,当真没有那种心思! 你…… 不高兴了?” 沈临清脸蛋羞得通红,挣扎想要站起来,却被魏羡牢牢抱住腰身,不肯松开:“你信我,我真的对方静姝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沈临清把人留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魏羡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她为何这么做。 第104章 方静姝的盘算 魏羡有一些急切,与平日里的冷静矜贵 ,完全判若两人。 沈临清坐在他的腿上,被他这么抱着,只觉得脸颊滚烫。 “侯爷,我若是不将方静姝留下,你猜宁川王妃下一次会用什么法子将他送到你身边?” “不管用什么法子,本侯都不屑!” 鼻腔之间, 都是沈临清身上的淡淡药香。 他讨厌苦涩的药汤子,可是却很喜欢沈临清身上的味道. “那可不行,这后宅之中的女人,什么下作手段没有? 就侯爷这单纯的小模样,我怕你遇人不淑,被人扣了屎盆子,都没法摘洗出来! 既然侯爷想着与我做长久夫妻,自然是要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 脏了我可不要!” 魏羡看着怀里的沈临清,一双狡黠的眸子,宛如一只小狐狸。 一双眼睛,仿佛带着钩子,直勾的人心猿意马,魏羡的胸膛,闷响不断,如同擂鼓。 “本侯自然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 “既是如此,这几日,侯爷可要学会避嫌,免得冲撞了方姑娘!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沈临清淡然一笑,这方静姝,不知真晕还是假晕,不过意图也是非常明显了。 摆明了就是不想走,想要留在侯府。 古代的女子,名声大如天,她这么做,无异于是破罐子破摔!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沈临清心狠手辣,之后就看看这位方姑娘,有没有一把硬骨头了。 离开城阳侯府上的时候,宁川王妃的脸色十分难。 “这个魏羡,怎得如今这般不识好歹? 明明是他和方静姝之间,对彼此有情谊,本宫不过是给他们之间破镜重圆,燃了一丝希望,他竟然以这种态度对待本宫!” 身边的丫鬟劝慰:“王妃娘娘莫气,这一个男人最放不下的便是爱而不得的人, 如今方姑娘也算是顺利的留在了侯府,只要人留下了,咱们不就迈向成功又近了一步吗!” 被丫鬟这么劝着,宁川王妃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只是依旧堵得慌。 “方静姝入了侯府这件事,无必要闹的人尽皆知!” 到那时,人人都知道,方静姝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住在了城阳侯府上,她声誉受损。 魏羡总不好还把人往外推! 又有年幼时的情谊,她就不信,方静姝不能跟魏羡擦出点什么火花来! 如果方静姝能够把握住魏羡,这侯府,就轮不到沈临清耀武扬威了! 想到这里,宁川王妃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蜀地那边情况如何?” “陌世子找不到您的人,穷凶极恶,放火烧了您的宅子! 安和郡主被人秘密护送入京,再有几日便可抵达!” 宁川王妃点了点头,这才觉得踏实不少。 蜀地生变,宁川王薨了,一直隐忍软弱的陌世子,竟然一夜之间变得残暴不仁,心狠手辣! 甚至是连她这个母亲都不放过! 这位陌世子,并不是嫡长子,而是宁川王的平妻于氏作出! 宁川王妃处处争强好胜,再加上又是用了手段,才谋来了和宁川王之间的婚事。 这世上哪有不漏风的墙! 宁川王得知了这件事情的原委之后,对待能宁川王妃原本的愧疚,也彻底的变成了厌恶,于是便有了于氏进门。 与宁川王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 宁川王妃一世要强,自然不肯对宁川王小意伏低。 没想到,于氏很快有孕,便有了陌世子! 而宁川王妃至今,膝下就只有一个女儿安和郡主。 这个孩子若不是她对宁川王用了药,只怕是到如今是如今,宁川王也不会碰她一个手指头! 心里一直惦记着崔珍珠那个贱人! 这也是宁川王妃一提崔珍珠,就恨红了一双眼珠子的原因。 而宁川王妃对于这个抢了长子身份的陌世子,并不好,甚至是苛刻! 宁川王薨的突然,却还是在弥留之际留下了口谕,要将世子之位传给陌公子。 成功上位之后陌世子,不再像以前那般胆小怕事,甚至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狠劲儿! 直接打压宁川王妃! 若不是在蜀地实在是活的艰难,宁川王妃又怎么会舍弃尊贵的王妃身份,回到京城受人白眼! 身边的丫头又继续说着好话,无非就是方静姝若是能够成功挽回魏羡的心,必定会对她这个姑母心怀感激! 诸如此类的好话,宁川王妃十分受用,便就回了宅子里,安心歇下。 反观方静姝这边,被沈临清安排进了一间客房,甚至是很贴心的拨了几个丫头伺候着。 门关上盏茶的功夫,躺在床榻上不省人事的方静姝,睫毛微微一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屋子里头没人,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抚触人中的位置,方才那痛彻心扉的刺痛感,让她差点控制不住。 守孝三年在寺庙内,方静姝可不是不闻窗外事。 当初魏羡断了双腿,不再是那般威风凛凛,人人敬仰的三君统帅。 勤王爷对她,一直都是喜欢的,可是她却知道,再怎么折腾,勤王都是一个闲散王爷,怎么也不能够与魏羡匹敌。 只是她不想嫁给一个双腿断了的废人! 于是便借口昌平侯守孝,寺庙清修三年。 这三年,不过是方静姝在暗中观察,如果魏羡的双腿不能痊愈,那么她就转身嫁给勤王。 倘若魏羡的双腿痊愈,那她无论如何,也都不会与勤王沾染。 只是,事态有一些朝着她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勤王看上去斯斯文文,却长了一颗熊心豹子胆,竟然控制了皇上! 一跃成为朝廷之中的一把手! 原本,方静姝满心欢喜的等着三年孝期一过,便回来嫁给勤王为妃。 甚至是,她有很大的希望母仪天下! 谁也没想到,勤王出事了! 苟延残喘的魏羡,竟然也娶了旁人为妻,甚至是醒了过来,即便是断了双腿,也依旧掌握着大胤朝的兵权! 武帝依旧器重! 方静姝悔的肠子都快青了也无济于事! 昌平侯府早已是虎落平阳,没了往日的辉煌 ,她与勤王之间的事情,京城之中,早已传得人尽皆知,他们二人只差临门一脚,如今发生了这种变数,方静姝自然收拾清了往日和勤王那些含情脉脉的信件。 生怕被沾染分毫,却苦于没脸面来找魏羡之际,宁川王妃出现了! 尽管宁川王妃允诺,会让魏羡娶了她做平妻,今日一来,方静姝见着他如此冷漠,便知道她的期望落空了! 第105章 冲撞 ,算计 方静姝的手,死死的攥着帕子,骨节泛着白,人中隐隐作痛。 她用帕子轻轻擦拭着人中,嫣红的血,在白色的丝帕上 ,绽开一朵血梅! 方静姝对沈临清的恨意,陡然上升了几分。 这个贱人,下手够狠的! 不过,她总算是留在了侯府! 方静姝不信魏羡是一个断情绝义之人,宁川王妃有一句话说的很,见面三分情! 只要能够日日看见魏羡,她就不信,无法挽回他的心! 沈临清却浑然不在意这个女人会怎样想着怎样把魏羡夺回去! 她还有即将展开的事业呢! 在九道牌坊下的铺子里,看了一眼装修进度,及时指出来不满意的地方,随后就去了冷家。 这一次,是以城阳侯夫人的排场,不过走的却是后门,因为沈临清眼看着前门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的灯笼上写着贾府二字! 看样子,那贾二公子已经来了! 杏儿接应了沈临清,便来到了冷霜的住处。 冷霜今日依旧是一身素色,没有丝毫的鲜明色彩装饰,就连一头乌黑的长发也只是随意梳了一个随云髻,上头别了一只素色银簪。 “我看前头贾府上的人来了?” “姐姐与他们打了照面?” 冷霜微微拧紧的眉头,泄露了她的紧张心情,今日贾府上门提亲,若是无意外,两家是有交换婚书与定情信物的。 “大姐姐……” 院子里,想起来了冷凝儿的声音,似是十分愉快:“姐姐你在吗?” 自从上一次的投毒事件过后,对于这位看似心思单纯的妹妹,冷霜便再也亲热不起来了。 不等她进门,杏儿就应了出去:“二小姐可有事? 小姐正在沐浴更衣!” 冷凝儿的笑容,单纯无害 ,站在了门口道:“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后花园里的九月菊开的正茂盛,我想邀请姐姐一同去赏花!” 冷霜抿唇,却听外头的杏儿已经道:“那二小姐先行一步,大小姐,梳妆完毕之后我们就过去!” 冷凝儿似是不放心,又嘱咐:“就在颐泰苑!姐姐可莫要去错了方向! 我先行一步去那儿等着!” 杏儿点头称是,冷凝儿不放心的离开。 沈临清的目光,瞬间幽冷,她和茗药进来的时候,正巧路过泰和苑,在那看见一名男子鬼鬼祟祟的。 这冷二小姐把冷霜往那引,到底是何居心? “姐姐在想什么?”“我方才过来的时候路过泰和苑,在那看见一男子,双目游离,看就不是个光明正大的,我在想 ,是不是有人想要算计你!” 冷霜的表情,顷刻之间变得冷冽:“呵,不过是些个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罢了! 姐姐猜,若是被外男冲撞了,我父亲会如何?” 沈临清立刻会意,这是冷霜的后娘 ,生怕她不同意这门亲事 ! 才会想要用这么阴损的法子毁人清白! 下手可真是够黑的! 沈临清淡然一笑:“即使如此,那这一遭就由我来替妹妹走! 今日我来都来了,自然是要把事情给妹妹办的圆满才是!” 沈临清起身,杏儿跟在她身边,指引着去往泰和苑的方向,贾家的人,刚才见过杏儿,想必,也是那位冷夫人特地安排的! 泰和苑 沈临清按照冷凝的邀约,来到了院子里,九月中旬,菊花开的正灿烂。 明明处处萧条,可是这泰和园却是一派菊花盛开,十分的灿烂。 躲在假山后的男人,远远的就看见了一妙龄女子,由远及近。 那女人一张精致的鹅蛋脸上,柳眉精致,眸子深邃,这容颜,不说国色天香,却也是倾国倾城! 顿时就看得心里痒痒的。 这冷家小姐 ,没想到生得这般漂亮,也难怪出来之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这事不能办砸了。 沈临清正假意赏花,却忽然间被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本能的后退几步,脸上是故意装出来的惊慌之色。 “贾公子,你怎么在这? 这里可是后宅,你是如何进来的!” 杏儿语气不善,贾二却全然不在意,一双猥琐的眼珠子,狗屁膏药似的直接粘在沈临清身上。 “这位想必就是冷大小姐,我本是在这后院欣赏美景,不想去冲撞了冷大小姐!” 沈临清瞥了他一眼,这贾二身上,一身纨绔之气 ,即便是努力装着谦谦君子,那猥琐的眼神,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的二流子气息。 贾二上前,直接挡住了沈临清的去路:“冷大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若是没有旁的事,不如陪着我在这花园里头逛逛?” “放肆! 沈临清怒喝:“贾二公子失了分寸了,这里是冷家,又是冷家的后院,公子这般冒冒失失的闯进来,难道就不怕冲撞了府上的女眷,坏了姑娘家的名声?” 贾二嘿嘿一笑,又向前走了几步,沈临清站在一处莲花池边,这贾二一步步的朝她逼近。 倏然伸手 ,捉住了她的手腕。 肌肤接触,她的皮肤,光滑细腻,手感颇佳,若不是有着碍事的小丫鬟,贾二就直接霸王硬上弓,把这女人办了!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这冷霜再怎么清高,还能如何? 不过,贾二没忘记自己的目的,拉扯着沈临清的手,将她往池塘边缘上逼。 “贾公子,你做什么? 你怎可这般轻浮,把手松开!” 杏儿尖叫,惹得藏于月亮门之后的冷凝儿探头,她的角度,刚好是沈临清背对着,完全看不见脸。 贾二看见了冷凝儿过来,便按照先前的约定,直接把沈临清往水池里推! 说时迟,那时快,沈临清藏于衣袖当中的银针,极为快速的扎在了贾二的手上,自己则灵活的侧身,躲避开了贾二。 扑通一声—— 贾二落入水中,就像是一条胖头鱼砸在水面上,炸开了好大的水花! 池塘当中的莲叶,随着水波的荡漾,剧烈的摇晃。 冷凝儿已经走到了池塘边,还未来得及开口,脚底下却被杏儿一绊。 又是扑通一声—— 冷凝儿也落入水中! 冷凝儿这才看清了“冷霜”那一张脸,眼前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冷霜! 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冷凝儿从未见过! “救……命……” 冷凝儿呛了好几口水,看看抓住贾二漂浮的衣裳,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两人一同在水中起起伏伏,各自都呛了水! 十分狼狈! 沈临清这才拍了拍手,对着杏儿道:“愣着做甚,你家二小姐都落水了, 还不赶紧叫人来救人!” 第106章 这不是大小姐 “来人啊,救命啊,小姐落水了!” 杏儿的喊叫声,撕心裂肺,周遭早就准备好的家丁,听见了呼救声,恰逢时机赶过来! 没看见冷霜落水,却看见了冷凝儿在水里,抓着一个男人,上下浮沉! “二小姐……” 众人都傻眼了,却也顾不得天气寒凉,扑通扑通的跳下水,将那二人救了上来! 冷员外和冷夫人,还有贾府里的夫人,听说了冷家小姐和贾二公子双双落水的事,急匆匆的赶过来! 冷夫人看了一眼贾夫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几人一同来到了泰和苑,看见这场景,冷夫人差点没闭气! 和贾二一同落水的人,哪里是冷霜,竟然是冷凝儿! 此时她浑身上下湿透了,衣裳紧贴在身上,显露出曼妙的身躯,贾二也比她强不到哪儿去,身上的衣裳湿透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犹如落水狗! “凝儿……” 冷夫人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幸好身边的小丫鬟及时搀扶住! 她又悔又恨! 这凝儿的清白,算是被毁了! 日后,可怎么嫁人! “凝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冷凝儿惊魂未定,一个劲儿的咳嗽,杏儿上前道:“回夫人的话,是二小姐落水了,贾公子为了救二小姐也跳下去!” 英雄救美? 这是提前安排好的剧本,可是落水的人不应该是冷霜吗? 冷凝儿又是如何落水的? 冷夫人又羞又恼,有丫鬟拿来了斗篷 ,给那落水的二人盖在身上。 冷员外更是痛心疾首。 看贾二,却心中有怨气,一个外男,是如何溜达到了冷家的内宅? 但凡是有一点家教的,都不会这般妄为! 冷夫人看见了沈临清,自家女儿的清白毁了,众目睽睽之下! 而眼前这女子,跟杏儿在一起,有巨大的嫌疑! 还有—— 冷霜那个小贱人呢?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冷夫人只是慌乱了瞬间,就反应过来,冷凝儿是被冷霜那个小贱人陷害了! “你胡说八道,我明明是被人推下水的,是你!” 气急败坏的冷凝儿,颤抖的手指着沈临清,没了往日单纯可爱的嘴脸,尖酸刻薄的模样 实在是令人发指。 众人的视线,转移到了沈临清身上:“明明是二公子先落水的,我听见了呼救声,才过来的……” 九月的天,京城已经足够凉了,从池塘里捞上来的冷凝儿,看见沈临清的那一刻,就知道,她栽了! 冷霜算计她,这个贱人也休想好过! “父亲,就是这女人,她是大姐姐的朋友,我落水就是她我的! 父亲要为我做主,否则我就不活了……” 冷凝儿作势要去撞柱子,却被冷夫人牢牢抱住。 “我苦命的女儿啊,在自己家中,还要被人迫害,老爷,你可要为女儿做主! 今日这事情,若是传扬出去 ,这孩子哪里还有脸面见人?” 沈临清黑眸幽深,看向冷员外。 贾夫人只是关心二公子有没有受伤,这一次来联姻,不管是谁,他们要的是内层姻亲关系。 冷大小姐也好,冷二小姐也罢,话说到家了,只要是冷家姑娘,是谁又有什么区别! 贾二公子脑子转的飞快,这摆明了就是算计冷二小姐! 这姐妹两个,一个冷若冰霜,明艳如芍药,一个清纯,好似空谷幽兰,如今二小姐坏了名声,只要嫁给他 这件事就罢了! 看着沈临清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贾二便色胆滔天! 若是这两姐妹能够共侍一夫,他贾二,岂不是有齐人之福! 主意一打定,贾二连滚带爬的起来。 “二小姐说话,可要讲究真凭实据,我可没见着有人推你下水! 况且今日,我是来求娶大小姐的! 冷伯父,今日之事,小侄知道,令您不悦了,可是我心悦大小姐,还请伯父成全!” 场面有些混乱,冷夫人巴不得冷凝儿和这贾二,不要扯上任何关系,可是听贾二这么说 ,却又觉得窝火。 他一个纨绔公子哥,竟然还对她的女儿百般挑剔! 什么东西! 贾二踉踉跄跄的走到了沈临清面前,浑身颤抖着,却还是装模作样的行了一礼:“冷大小姐,我对你一见钟情,今日之事,依你所言,我是救人的,并没有想过要坏了二姑娘的名声! 大小姐,你我之间的婚事……” 冷夫人一家哑口无言,看样子,这贾二公子这蠢货,是认错人了! 今日之事,怎么会闹成这般不可收拾的局面! 沈临清故作惊讶的看着对自己深情表白的贾二公子,后退了几步,惊惧道:“这位公子…… 你怕是认错人了吧! 我不是冷大小姐!” 贾二傻眼了,他一眼看上的女子,竟然不是冷大小姐,可是这小丫头…… 冷凝儿尖锐道:“父亲就是这个女人害我的!” 贾二爷傻眼了,没想到他一眼相中的女人,竟然不是冷大小姐! 冷员经商多年,又怎会看不出来沈临清举止不俗? 冷霜最近早出晚归,说是在与人合伙做生意,冷员外是略有耳闻的,直以为是遇见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才正想借着与贾家的亲事,让她收收性子。 难不成,霜儿就是与这人合伙做生意? 冷凝儿抱着冷员外的腿,哭的哀哀戚戚好不可怜:“这女子跟大姐姐认识,一定是大姐姐,不想嫁给这个无赖,才设计的女儿…… 求父亲为女儿做主……” 贾夫人听见有人诋毁自家儿子不乐意的哼哼:“二姑娘这话说的,这一门亲事,不是冷夫人一手促成的吗? 怎的到你嘴里,就变成了大姑娘瞧不上我家老二?” 愤怒的贾夫人口不择言,一顿狂怼,眼看着就把实话说出来了,冷夫人听的心惊肉跳。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面色阴郁的冷员外。 第107章 生疑心,嫌隙 冷夫人一个劲儿的对着贾夫人使眼色,贾夫人却充耳不闻。 贾夫人闹开了,有点像个泼妇,冷员外对这一桩婚事,开始持了质疑态度,在看地上湿漉漉的冷凝儿更是觉得恼怒。 冷员外的眼神,看的冷夫人心虚。 只得上前抓住了贾夫人的手,暗中用力:“贾夫人息怒,这丫头自小被我惯坏了,说话口不择言! 咱们做长辈的,别与他们一般计较! 这两家的婚事还是要继续的,莫要让旁人听了笑话去!” 贾夫人却是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我说冷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冷家乃是黄商,吃的是朝廷俸禄,可我贾家,那在京城之中,也是响当当的人家! 这一门亲事,可是你费尽了口水,才走到今日! 发生了这种事,又不是我们家老二乐意的! 二小姐这么贬低我家贾二,口口声声说什么无赖,这是一个世家女子能够说出口的话! 既然冷家无意这门亲事,还折腾这些作甚! 好似我们贾家,用热脸贴了你们的冷屁股! 也是难为了我儿,这么大冷的天儿,跳下水去救人 ,却还要被骂一句无赖! 罢了罢了! 这桩婚事,不成便罢了! 左右也不是我家儿子坏了名声! 说出去,又不是我家家,丢人现眼! 我又何须这般替你们着想!” 贾夫人气呼呼,冲着一双眼珠子都黏在沈临清身上的贾二喊道:“老二,收起你那没出息的劲儿,咱们走!” 贾二看着眼前娇媚的人儿,不肯善罢甘休:“娘,我看上了这女子,不管她是谁, 我就要她! 娘,你就成全儿子吧……” 贾二央求,冷员外一张脸都黑了。 这贾二,求娶冷霜,却毁冷凝儿清白。 如今却一转头,公然调戏其他女子! 却想要推卸责任! 品行不端,人品不济。 面对贾二的纠缠,沈临清拧眉,满脸嫌恶。 身后,忽然间想起一道清冽的女声:“放肆!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出言调戏我家夫人! 是不想要命了吗?” 茗药怀里抱着斗篷,走到众人跟前,眼神凌厉,面露凶相。 将斗篷给沈临清披在身上,便对着冷员外下身行礼:“见过冷员外,我家夫人乃是城阳侯夫人! 与冷大小姐交好,听说冷大小姐身子不适,特意过来瞧一瞧! 没想到竟遇见这狂徒,出言调戏!” 在场所有的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就连贾二,也都被吓了一跳! 这女人,竟然是城阳侯夫人! 那城阳侯是何许人也! 在京城之中,人称铁面阎王,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在军中更是雷霆手腕,令人信服。 即便是残了,也依旧是手握兵权的朝廷重臣,皇上心腹! 没想到,眼前绝美的女子,竟然是城阳侯夫人! 冷员外惶恐,却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急忙道:“原来是侯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冷夫人也傻眼看,一种不好的预感心中划过,却还是对着沈临清见礼。 沈临清却没把旁人看在眼里。 只是对着冷员外道:“冷员外客气了,今儿看样子是我来的不凑巧! 可否借一步说话!” 冷员外与沈临清退到了一边,贾夫人想到贾二方才对侯夫人说的那些不干不净的话,吓得不敢久留,也不提与冷家的婚事 撕扯着贾二,落荒而逃。 冷夫人傻眼了,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是城阳侯夫人! 再看哭的梨花带雨的冷凝儿,更是没了好气:“哭哭哭,就知道哭,这么点小事都能办砸了,我看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娘 都怪冷霜儿那个贱人,她算计我!” “证据呢? 你口口声声都说冷霜算计你,自始至终,冷霜人都没出面,你倒是失了名声!” 想到贾二方才对沈临清那般五迷三道的模样,冷凝儿就觉得恶心。 “还能怎么办,等你父亲回来再说吧!” 沈临清与冷父坐在一处 便开门见山。 “冷员外,那贾二是什么德行,想必你也看到了,如今他冲撞了二小姐,若是再将霜儿妹妹嫁给他,传扬出去,冷家的姑娘 到底是多不值钱!” 冷员外看出来了 ,自家那个素日里不爱与人往来,极为清高的大女儿,与这位侯夫人之间关系匪浅。 原本还想一心促成这桩婚事的冷员外,顿时就明白了沈临清话里的意思。 “夫人所言甚是,这贾二,若是个有分寸的,绝对不会主动踏入别家内宅,也是我老眼昏花 ,才会给霜儿相看上这样的人家!” “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冷员外爱女心切,情急之下,难免会被有心之人算计!” 冷员外尴尬点点头,方才那贾夫人言语之间,这一桩婚事,是冷夫人极力促成的。 明知道贾二是个什么货色 ,却还要把冷霜往火坑里推。 往日里,冷夫人那温柔婉约,善解人意的好继母形象,仿佛蚀出现了一道裂口。 在冷员外心,也起了一道裂缝。 见冷员外听进去了她的话 ,沈临清又继续道:“冷员外可知道霜儿不久前烂了一张脸?” “提起这个,还要感谢侯夫人出手相助,若不是侯夫人,小女这张脸恐怕是容颜尽毁……” 也正因为如此,冷霜去清水居对面开铺面,他也没有阻拦,只以为霜儿记恨那黑心的铺子,要给他们一些教训,甚至是在打压沈家的事情里,冷员外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对于这个女儿,冷员外也是极为疼爱的。 “看样子,冷员外还不知道,霜儿之所以烂脸,不是因为用了清水居有毒的胭脂水粉,而是因为她身体里,本来就中毒了!” 在冷员外诧异的眼神当中,沈临清把冷霜路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冷员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上去楚楚可怜,温柔小意的冷夫人,每一次都是处处护着冷霜,让冷员外都以为,自己是找到了一个贤内助! 没想到,伪善的面具之下,她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都与冷员外说明,至于该如何处置,那是冷员外的家务事! 我不干涉! 我一个人在侯府呆的无聊,想着邀请霜儿去陪陪我! 不知冷员外意下如何?” 冷员毕恭毕敬道:“能时常陪伴侯夫人左右,那也是霜儿的福气!” 沈临清颔首微笑,这冷员外不是个糊涂的,她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倘若再听不懂,那冷员外就是个棒槌了 。 第108章 媳妇不在乎他 “还有,霜儿的终身大事,冷员外若是信得过我,这件事情我愿意一力承包! 如何?” 这话,也是在敲打冷员外,只要有她在,谁都休想算计冷霜! 做生意多年的冷员外,人精似的,又怎会听不出来沈临清话里半说教,半敲打的意味。 自然是点头应允,并且连连保证,以后,冷霜的婚事,不再让旁人插手过问。 沈临清带着冷霜离开了冷家的时候,冷员外携着妻眷,送出来了好远。 冷夫人看着冷员外清冷的脸色,温柔的道:“霜儿还未出阁 ,就去侯府上住着,怕是会会让人说出来什么闲话吧?” 冷夫人偷偷的睨了一眼冷员外,他的脸色如常,看不出来什么异样的情绪,于是又说道:“老爷,这个夫人这么器重霜儿,该不会是有意把她给侯爷做妾吧?” 冷员外的心里 ,忽地生出来对冷夫人的厌恶,看冷员外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冷夫人只以为,她的话,冷员外听进去了! “老爷 ,别怪我多嘴,咱们冷家的女儿,虽然不是出生皇室,但确实名门望族,若是与他人为妾……” 冷院外的眼神,倏然间就变得阴鸷,狠狠的看向冷夫人,吓得她瞬间缄口。 “你给我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的那些小动作! 万氏,你当初进门的时候,我一再的与你说 ,我不求你将霜儿视若己出,只求你不为难,让她安稳的长大成人! 可你呢? 后院里的腌臜,闹不到我跟前,我权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闹到了我眼皮子底下,你就休想要我息事宁人! 霜儿与贾家的婚事作罢 ! 至于凝儿,那贾二坏了名声 ,何去何从,自己掂量着来! 倘若冷家的声誉因为这件事,受到了丝毫的影响,那就别怪为夫与你翻脸!” 说罢,冷员外扬长而去 ,就只剩下了一脸茫然的冷夫人在原地! 老爷这是对他们母女…… 撒手不管了?! 这一切 ,都要怪这位侯夫人多管闲事! 沈临清和冷霜离开了冷家,坐在马车上,冷霜回头看着冷府,渐行渐远,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 “今日的事 ,霜儿铭记于心!” “你我姐妹,这般客气作甚? 不过,如果你随我入了侯府 ,若是被冷夫人说点什么不该说的出去,只怕还会污了你的名声,所以,你就先住在宅子里,如何?” 冷霜点了点头,欣然同意,到了沈临清为她安置的宅子,冷霜眼睛都直了。 一进门的院落,竟然被打造成了紫藤别苑门口那般,紫色的铃兰花虽然已经开败了,那些藤蔓,却是精心布置过的。 矮矮的篱笆,别致的山水,都与她在冷家住的如出一辙。 “这……” “小姐,你知不知道侯夫人对你多用心,怕您住不习惯,这宅子的打造,与您在家中,如出一辙! 奴婢都快羡慕死了,侯夫人对您这般用心!” 冷霜心里一暖,她与沈临清素昧平生,却惺惺相惜,她为她筹谋算计,日后,她必为了沈临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临清回府,门口守卫的邢东双手抱拳:“夫人,您回来了!” “嗯,今日你让邢西,邢南去宅子那边,暗中照顾着冷姑娘!” “是 ,夫人! 对了,夫人,今日您走了没多久,老夫人那边就过来人,说是怕方姑娘在侯府住不习惯,就把她身边的李嬷嬷送过来照料着!” 沈临清冷哼:“难老夫人想的如此周到,二公子人还在大狱里头,她竟然还有心思巴望着侯府! 罢了,就让李嬷嬷来照顾着吧!” “是,夫人!” 沈临清回来没多久,就听说李嬷嬷已经收拾妥当了行李,住进了清松苑当中。 沈临清却不以为然,一大清早被方静姝的到来,打扰到,又去了一趟老家 ,这会已经是十足的疲累,躺在贵妃榻上,小憩了一下。 魏羡回来的时候,看见猫儿似的人,蜷缩在了床榻上 掩不住的疲累。 眼神瞬间温柔,他小心翼翼的从轮椅上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了床榻边缘,轻手轻脚的坐在脚榻上,安静的看着她甜美的睡颜。 不得不说,距离沈临清初入侯府至今,已经数月有余,她原本红彤彤,有一些皴裂的皮肤,如今早已变得细腻光滑。 魏羡刚毅的目光,在触及沈临清之后,瞬间柔软。 他缓缓地伸出手,轻轻的摩挲着沈临清细腻的脸颊,鬼使神差的俯身,在她额头上,浅浅一吻。 她好软,好香…… 唇的碰触,与每天夜里怀里抱着她的感觉,不言而喻的美好。 见她睡的深沉,魏羡恶向胆边生,嘴唇下移,直接朝着她柔软红唇的唇瓣进攻。 已经品尝过了她的美好,沈临清就像是淬了毒,让人欲罢不能。 沈临清感受到了异样,缓缓的睁开眼睛,却看见那一张急剧放大的男人俊美容颜! 想要呼救,那些声音,便被男人毫不客气的霸道堵回去! 魏羡,你奶奶个熊的! 沈临清头晕脑胀,再一次被橡皮搋子把嘴唇子吸的红肿,气喘吁吁的嫌弃:“侯爷,你的脸皮还在吗?” 魏羡却是心中欢喜,他很高兴他们之间,是夫妻关系! 对于亲亲抱抱举高高这种事,那绝对是名正言顺的! “侯夫人多虑了,本侯被人蹉跎多年,脸皮这种东西,有什么用? 又不能当饭吃!” 再说,自己的媳妇,想亲就亲,那不是他们这一桩婚事的福利吗! “今儿你去了冷家?” “去了,敲打了冷员外,还把霜儿接到了宅子里! “你与冷姑娘关系好,若是将她安排在侯府,她未曾许配过人家,恐怕会影响冷姑娘的声誉,安排在外头的宅子,再派几个人过去暗中护着! 如此安排十分妥当!” “侯爷这是在跟我玩心眼子吗? 是想着说把方小姐留在府上,名不正,言不顺 ,还会坏了方姑娘的名声?” 沈临清眨巴着一双狡黠的眸子,就这么死死的盯着魏羡,被这眼神盯得有一些心慌,魏羡焦灼的解释:“为什么非要这么想? 你为什么不能够理解为我怕你堵心的慌?” 还是说有这么个女人在府上,沈临清一点都不介意? 明明如释重负,可心里却有一些别扭 ,魏羡倏然伸手捏住了沈临清的下巴,黝黑深邃,带着威胁的双眸,对视上了她那一双清澈无辜的瞳孔。 “为何我在你的眼里看不见一丝嫉妒与不悦? 你不在乎我?” “为什么要嫉妒? 为什么要不高兴?” 魏羡被沈临清逼问急了,一时语噎。 “侯爷是想说,我若是寻常女子,夫君的青梅竹马找上门来哭诉,应该跟你闹翻了天?” 魏羡一脸无辜,那小模样摆明了是在说,难道不是吗? 第109章 没有怒气,只有记忆 沈临清反手扣住魏羡宽厚的手掌,淡淡道:“这么跟你说吧,我跟一般女子不一样,之所以没有因为方小姐迁怒于侯爷,是因为我觉得侯爷是一个坦荡之人! 若你跟方小姐之间真的有什么,就不会轮到勤王爷插足了! 再者就是,我根本没把方小姐放在眼里,那种娇滴滴的人 ,多走两步路,都能累得掉泪珠子,你瞧不上!” 这话,虽然说的有一些粗糙,但是却戳中魏羡的心。 年幼时候,他习惯方静姝日日跟在他身后,哥哥,哥哥的喊着。 也正因如此,城阳侯与昌平侯便有了给这俩孩子定下姻亲的想法,毕竟老一辈的关系,相当不错。 后来魏羡断了双腿,方静姝仿佛是人间蒸发了,再也没有来过侯府!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那时的勤王爷,对方静姝,可是殷勤的很! 对于此,魏羡没有怒气,只有记忆! 他和方静姝之间,真的没有到那一步! 只是沈临清不痛不痒的态度,让他觉得有一些窝火,就今日的事而言,楼枭这么个大老粗都说,若是寻常女子,一个大姑娘哭哭啼啼找上门来,估计早就醋意大发了! 可是他家夫人,刚开始就像看陌生人,后来方姑娘晕了,又是掐人中,又是救人的! 到了最后,竟然直接将人安顿了,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心中有侯爷的! 就是因为听见了这话,魏羡这一整日都觉得人没精神,无精打采的。 只是这些话,他是断然不会说给沈临清听的。 “我这番解释,不知侯爷听着,能否释怀?” 魏羡心中欢喜,面上却依旧绷着脸,不敢表露出来。 “夫人都这般说了,我主要是在计较,岂不是被人笑话城阳侯小家子气,不是个有气量的!” 两人把话说开了 ,魏羡心中舒坦了不少,却还是说出心中迟疑:“方静姝住在侯府,这话说出去好说不好听,若是被有心之人曲解,断定我与她之间有什么私情 ,本侯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吗?” 沈临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眼前的男人,竟然如此纯洁,敢情是生怕方静姝赖上他不走了! 沈临清欢喜,面上却也不隐藏。 “侯爷这般洁身自好,当真是好男人的表率! 放心吧,只要这侯府里有我在,什么妖艳的贱货,都休想染指侯爷%吗!” 沈临清不是一般女子娇柔,在这件事情的问题上,更是霸道,直接宣誓自己的主权。 魏羡得到了想要的答复,才觉得心满意足。 一个翻身,直接把沈临清压在身下,这女人有毒,他亲了还想亲—— “侯爷!” 门外头,楼枭的声音,瓮声瓮气,透着不悦。 魏羡想要亲亲媳妇的动作,被打断,火气大的很强。 “什么事?” “方小姐来华阳居了,正在外头候着,说有事要找您!” “告诉她,本侯正在处理公务,没工夫!” 楼枭还没回复,外头就传来了方静姝娇滴滴的声音:“阿羡哥哥,我知道你正在忙公务,我炖了一些银耳莲子羹,特地给你送来的! 你吃了再忙! 别累坏了身子!” 甜腻腻的小嗓音儿,很明显的是捏着嗓子,妥妥的一个小夹子。 沈临清不得不感叹,方小姐的脸皮真是厚,东方红的拖拉机都耕不透! 住进侯府,方小姐不哭了,不闹了,见着魏羡也会娇滴滴的笑了! 这不—— 才一宿的功夫,就能下地给魏羡做银耳莲子羹了! 沈临清拿捏着嗓子,学着方静姝的语调:“阿羡哥哥,你的好妹妹,给你送银耳莲子羹了,还不让人赶紧进来?” 魏羡的脸又黑了,沈临清到底是大度,还是拿着她不当回事? 怎得就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吃醋呢? 想到这儿,魏羡的心里,还是有一些酸溜溜的。 还没等他开口,沈临清已经一个翻身,直接把占据优势的魏羡,压在身下,随后又掐了魏羡一把。 猝不及防,魏羡一声惊呼,原本站在门外等着魏羡回应的方静姝,已经焦灼万分,直接推门。 “阿羡哥哥,你怎么了?” 楼枭见到女人要闯侯爷的屋子,直接伸手去挡,却不曾想娇滴滴的人,没有后退的意思,那浑圆的丰满,却向前凑。 楼枭一个粗汉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吓得快速收回手,生怕是沾染上方静姝,惹的一身骚,这女人脸皮可真是够厚的! 为了骚扰侯爷,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方静姝推门而入,李嬷嬷紧紧的跟在身后,手里还端着她亲手熬制的银耳莲子羹,眼前的一幕,方静姝看了一眼,就伸手捂住了双眼,仿佛是看见了什么不堪入目的画. 魏羡躺在榻上,沈临清正压在他身上,两人衣冠不整,想必是在行苟且之事…… 方静姝很快冷静下来,心中狠狠的咒骂沈临清,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青天白日之下,竟然敢对阿羡哥哥做这种事! 强忍着想要冲上去,把沈临清这贱人从魏羡身上扯下来! 狠狠的抽她几个耳光才解气! 沈临清侧身,直接在魏羡身边坐起来,脸上没有丝毫的娇羞,淡淡道:“方小姐,不是来送银耳莲子羹吗? 东西既然都送到了,那就请吧!” 沈临清的声音很好听,下的却是逐客令,直接把她惹的炸了。 回过头,方静姝一眼就看见了沈临清的原本玫瑰色的唇,肿的不像话,不难脑补出来,方才无人之时,他们二人在屋子里,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方静姝顿时就气愤交加,怎奈在魏羡面前,还是要收敛着一丝脾气。 “沈姑娘……” 沈临清眉毛一挑:“不是才跟方姑娘说了,我乃已婚妇人,城阳侯夫人,唤我一句沈姑娘,算是这么一说?” 魏羡自始至终的注意力,都在沈临清说话时候,一张一翕的那一双红唇上,才不计较方静姝那一双,快要瞪的脱了眼眶的眼珠子。 “唤我一句侯夫人,能要了方姑娘的命?” 方静姝语噎,没想到在魏羡面前,这女人竟敢如此的尖酸刻薄! 更可气的是,魏羡不为所动,仿佛没有听见这个女人如此过分,一双眼珠子自始至终,还没从她脸上移开过! 这个小狐狸,刚才出黑手就是故意的! 她好似已经猜到,方静姝会直接闯进来! 第110章 我家侯爷 ,身体棒着呢 方静姝不情愿,却还是喊了一句:“侯夫人!” 沈临清看着方静姝的脸,人中的位置,又红又肿,尽管铺了厚厚的一层粉,却让那处的伤,愈发明显。 “侯夫人,我与阿羡哥哥自幼青梅竹马,有些话,更是不吐不快,阿羡哥哥才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身子孱弱,你应该好好照看他才是,别学那些狐媚子,只想着吊着男人的身子……” 方静姝的脸,不争气的红了。 沈临清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方姑娘可真是有意思,不知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对我进行说教的? 那边的老夫人,算得上是长辈吧! 在侯府的威望,自然是不必多说,她都没有莫名其妙的,闯进我们夫妻二人的屋子里,对我们小两口的生活,更加干涉,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还是个外人,是如何做到对我说教的?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人家小两口的事,还需要姑娘指点? 姑娘这么拎不清的吗?” 方静姝再一次见识到了沈临清的单刀直入,在魏羡面前,更是毫无畏惧,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方静姝的眼圈红了:“侯夫人有必要这么尖酸刻薄吗? 我只是关心阿羡哥哥的身子……” 沈临清长腿一跨,直接越过魏羡,下了床榻,小憩过后,她的发鬓微乱,却给了人遐想的空间。 方静姝装着可怜,却在心里狠狠的骂着这个狐狸精! 魏羡一个常年卧榻的病人,她都下得去手摧残! 简直就是毫无人性! 沈临清的眼神狂妄,一如他们今日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嚣张模样:“再说, 侯爷的身子骨行不行,我比旁人不清楚? 我们家侯爷, 身体棒着呢!” 这一句话,骚的看屋子的人,脸蛋通红,就连魏羡,也都尴尬的咳嗽了几声。 他看向委委屈屈的方静姝 ,淡淡道:“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回去吧!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冒冒然留在侯府,若是让人知道了,只会影响你的声誉! 回去吧!” 方静姝泪眼汪汪,又是一副欲哭模样。 沈临清有一些头疼:“哭哭哭,就知道哭! 好端端的大姑娘家,有事没事的就抹眼泪,好好的一个家 ,福气都让你哭没了! 你把侯爷当哥哥,那我自然就是你的嫂子,方姑娘啊,这男人没有几个爱看女人掉眼泪的啊! 也就不拿你当外人 ,我才多说几句! 换做旁人,我才不肯说这些呢!” 沈临清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嘴脸 ,光明正大的数落方静姝 ,这更让她呕的上不来气。 还要说什么,却听见魏羡已经开口:“来人,把李嬷嬷和方小姐给本侯送回昌平侯府!” 方静姝纵然不悦,可看见了魏羡发怒,也只能离开华阳居 。 她就不信,她死活不肯离开侯府,魏羡会命人对她动粗! 几人离开,沈临清有一些责备:“侯爷您这脾气也真大,瞧把人家方姑娘吓得,花容失色,泪水涟涟,真是不懂的怜香惜玉!” 魏羡恶狠狠的瞪她:“你还嫌我不够麻烦?” 沈临清眉眼弯弯:“我听说,皇上正在命你审讯勤王爷?” 魏羡诧异:“这你都知道?” 沈临清冷哼,楼枭那个大嘴巴,关于魏羡的事,就爱事无巨细的说给她听。 无非就是侯爷最近忙着啥啥啥,忙的四脚朝天 ,都没工夫陪着夫人了! “对于侯爷 ,我自然要事无巨细的关怀! 侯爷猜,若是勤王爷知道方静姝从寺庙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在你这小住,甚至是有意跟你复合,你猜勤王爷会不会气急败坏,让人弄死你! 到时候,顺藤摸瓜会不会?” 沈临清笑眯眯的一双眼睛,看上去蔫坏蔫坏的。 魏羡却是蹙紧眉头:“你这是要本侯牺牲色相 ,去引诱勤王爷露出马脚?” 勤王那边的确是有一些棘手,他皇子的身份,使得审讯有好多的局限性,审讯至今,已经有数日,勤王什么都不肯秃噜。 王府被重兵把守,固若金汤,但凡一只苍蝇飞进去,都要被检查一发,可是很奇怪 ,这些日子,勤王爷一直都按兵不动! 甚至是让人查不出任何异样。 朝廷之中与他狼狈为奸的那些朝臣,已经被快速的清理,甚至是连根拔起,只是,当初凌妃的死,让魏羡怀疑,他与南陵国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勾当! 为着勤王什么都不肯交代的事情,魏羡忙的是焦头烂额。 “侯爷说的真难听! 什么牺牲色相,不过是为了国家社稷,扯出来那些阴谋诡计之人,用了一些小手段,怎的被侯爷说的,像是在做皮肉生意!” “可是我已经命人送了方静姝回去……” “侯爷放心吧,方姑娘可走不了……” 话音未落,外头便传来了李嬷嬷的尖叫声:“不好了,方姑娘晕倒了,来人呐,赶紧喊郎中!” 魏羡的眉头,瞬间攒蹙,拧成了疙瘩。 沈临清则有一些调皮的耸了耸肩膀 ,仿佛是在说,看吧,我猜的没错! “侯爷歇着吧,我先出去看看方姑娘! 这方姑娘的身子 ,可真是太虚弱了,动不动的就晕倒,不行啊,我得给她开几副药……” 说着,沈临清又拔下来了头上的簪子,大摇大摆的朝着外头走去,看着她的背影 魏羡忍不住笑了出来。 之后的方静姝,毫无意外的又被沈临清一番“抢救”,人都没睁开眼睛。 李嬷嬷看着那么粗的簪子尖 ,直接刺入方静姝的人中,殷红的血珠,顿时涌了出来! 看的李嬷嬷心里直哆嗦。 这侯夫人,下手可真够狠的! 都见了血才肯收手! 方静姝住进侯府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很快在京城之中传出,这其中既有冯氏的手笔,还有宁川王妃的推波助澜。 总之事情闹得挺大,都传到了宫中。 慈和宫 太后坐在正座,喝着菊花枸杞茶,看着坐在大堂当中前来请安的众多妃嫔。 皇后这一入秋,就染了咳疾,在没出过安宁宫. 冯贵妃素来端庄,又是个行事稳重的,代替皇后协理六宫。 坐在位置上,端庄大气,看着叫人赏心悦目。 这一群妃嫔当中 ,倒是芫贵人,生性开朗,娇滴滴的,对太后,那都是千方百计的讨好。 众人看在眼里,都不屑一顾,都想要拍太后的马屁,可明目张胆,不管别人死活的拍马屁,众人跟前,她们还真是做不到芫贵人这般,舌下脸皮来。 太后心情愉悦 ,拍了拍芫贵人的手:“你呀,自打来了之后,端茶送水,捶肩捏腿,就一直没闲着,歇歇吧!” “能伺候太后娘娘,是臣妾的福气,臣妾不累!” 坐在位置上的嘉贵人,轻声笑道:“听说城阳侯醒了,即便是残了双腿,也依旧日日去军中,处理公务! 这城阳侯 ,还真是知上进,不似这魏家的二公子,设立赌坊还买凶伤人!” 提起魏无忌,芫贵人的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嘉贵人这话说的,我家二弟的事情,如今不是还在调查当中吗? 魏家乃是清流之家,绝对不会对皇上不忠,对朝廷不忠!” 芫贵人信誓旦旦,嘉贵人却笑出声来:“皇上又没在这,芫贵人动不动的就指天誓日,给谁看呢!” “你……” 太后凝眉,原先和善的脸上 ,多了几分严苛:“你们几个,到了一起,除了斗嘴,便是争风吃醋! 唯独冯贵妃,端庄大体,后宫之事,也都出力的井井有条! 都不是小孩子了,在哀家这儿叽叽喳喳的,被你们几个吵的头疼!” 芫贵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嘉贵人 ,嘉贵人却是笑靥如花,仿佛并不在意太后的训斥。 勤王的事,已经让前朝后宫传开,武帝清明,这么多年,太后对于前朝的事从来不会插嘴,更何况勤王的野心被公诸于众之后,太后也是满心怒火。 武帝对于勤王,并没有太多父子之间的亲情 只是有血缘在那,若是处理的太过绝情,恐怕的人会说皇上残暴,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心狠手辣! 这才没几日,太后都急的嘴里起了一大圈燎泡,都没心思吃东西。 今日原本众妃嫔过来请安,芫贵人跟嘉贵人吵嘴,原本就心情不太愉悦的太后,更是觉得堵心。 “罢了,你们回去吧,哀家的身子也有一些疲惫了,想休息!” 太后黑脸,下了逐客令,冯贵妃起身,恭恭敬敬的道:“臣妾跪安!” 冯贵人离开,嘉贵人等人 也都跟着起身拜别太后,跟着离开。 唯独剩下芫贵人,迟迟不肯离开。 “你怎么还不回去?” 芫贵人几次抿唇 ,最后开口:“臣妾有件事情,想恳求太后帮忙……” 太后睥睨着眼前明艳动人的芫贵人,声音清冷道:“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你该不会不懂吧! 魏家二公子的事,那是板上钉钉的罪过,任谁都无法改变! 皇帝的亲生儿子,犯下错误,都照办不误,你觉得二公子会被特殊照顾?” 芫贵人还没开口,太后已经直接切断了她所有的想法。 芫贵人抿了抿唇,一脸的委屈。 今日这时机不对,于是芫贵人便不再提这话题。 “今儿,哀家听说昌平侯家的方小姐,住在了城阳侯府上?” 芫贵人心里那叫一个悔,这件事,不用想便是嘉贵人那个贱人故意透露到太后这里的。 第111章 求太后成全他们 如今,城阳侯府上风头正盛,不知引了多少人嫉妒。 在宫中,所有人都乐意与芫贵人交好,毕竟锦上添花这种事谁不愿意? 偏偏就嘉贵人,仗着娘家父亲,乃是当朝左相,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平日里,在宫中,不仅事事针对的,与她出言挑衅,更是时常有之。 芫贵人虽是被冯氏一手调教,并且送入宫中选秀的,却也知道,如今的魏羡,更是她无法掌控的! 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如今她该站谁的队。 想到了昌平侯府上的方静姝,芫贵人是嫌弃的,小时候就像一贴狗皮膏药,经常跟在魏羡猴头,屁颠儿屁颠儿的. 后来魏羡断了双腿,这女人敬而远之,开始与勤王走的近! 只是那昌平侯,是在一场战役当中,战死沙场,侯夫人听说了这消息, 一条白绫,便随着昌平侯去了! 偌大的方家,方静姝成了遗孤! 芫贵人知道,方静姝与魏羡之间原本是有情的,这方姑娘住进了侯府,就是证据。 想到了这里,芫贵人开口道:“我听母亲说,的确是有那么一回事,城阳侯与方姑娘是年幼时的情谊,若不是后来昌平侯战死沙场,方姑娘为之守孝,说不定这侯夫人的位置……” 芫贵人悄悄的审视太后的脸色,见太后的表情,微微变化,话锋一转道:“太后娘娘,臣妾今日就厚着脸皮,在您这求一道懿旨,成全这一桩美事!” 太后的眼神 明显的冰冷了几分:“莞贵人,你不知皇上已经给城阳侯赐婚了吗?” 芫贵人表情有一些慌乱,却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臣妾一时糊涂,只是,这方姑娘与阿羡,是年少时候的情谊,如今昌平侯府上,就只剩下方姑娘一棵独苗,朝廷当中自然要照顾着昌平侯遗孤,切莫要寒了万千将士的心!”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可太后不是个糊涂的。 侯夫人进门,这才数月有余,若是她做了这一门亲事,既打了皇上的脸,又委屈了方姑娘与沈家女! 毕竟方静姝若是要入侯府,怎么也不能为妾,至少也要给个平妻的身份。 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会里面不是人! “这件事,你就别跟着操心了,若是城阳侯有意,只管去找皇上,开口便是! 许方姑娘一个平妻的身份,自然也不过分! 只是这侯夫人进府才数月,还救了你的命,你就急着给城阳侯身边塞女人,传扬出去,你这个贵人岂不是那忘恩负义的?” 太后语气轻轻,可说出的那些话,却让芫贵人变了脸色。 “太后娘娘,臣妾不是那意思! 只是觉得 ,城阳侯既然留下方姑娘,便就是念着两人之前的情谊,若是太后这个时候成人之美,也算是保全了昌平侯府上的遗孤,还落得一个美名! 何乐而不为?” 太后只觉得脑瓜子,丝丝溜溜的疼,这个芫贵人,年轻漂亮,在皇上身边,时常是娇滴滴的,又是出自魏家。 可是有一点 ,太后不喜欢,那就是拎不清! 如今整个魏家仰仗的可是城阳侯 ,就连那位侯夫人,皇上提起来的时候也都是满满的赞许,就这么两口子,不哄着捧着 ,却还要给人家添堵! 这芫贵人,可真是糊涂的够可以! 说来说去,眼见和格局很重要,芫贵人是冯氏一手带起来的,这冯氏的人格品性,由此可见一斑! 太后懒得和芫贵人这个没脑筋的废话,淡淡道:“这件事情,若是城阳侯有意,哀家自然会替他求这份人情! 哀家这脑瓜子,许是受了风,疼的厉害,你先回去吧!” 太后的顽固 ,让芫贵人心里有些不痛快,眼见着她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却也不敢继续多说,于是就跪安了。 这话还是传到了冯贵妃的耳朵里 ,正在对着镜子梳妆的冯贵妃闻言,就蹙紧了眉头:“这个芫贵人,真是不知道东西南北! 还想着给清儿眼里头放沙子,看样子她身上的毒是解的太快了!” 翠微颔首:“娘娘这件事要不要给侯夫人传个话?” “人都住进了侯府里,想必她也是知道的! 你把这事,跟大嫂说一声,让她抽空过去瞧瞧! 那方静姝,就是个眼高手低的,当初就在阿羡和勤王之间,左右摇摆,如今,勤王失势,她就又哭唧唧的转身去找阿羡,难道不知道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吗?” 冯贵妃心烦:“罢了,还是找个借口,让清儿儿入宫一趟!” 很快,就有消息,从宫中传来,每年的九月初九,阖宫设宴,邀请朝廷里各家权贵之女,去参加! 方静姝也收到了邀请,自然是喜不自胜。 这九月初九的赏菊宴可是意义非凡,这些京城权贵之中的名门闺秀,还有未婚青年才俊,若是能够在这赏菊宴上看过眼,门当户对,权势相当,皇上也会乐意成人之美 ,赐上几桩婚事。 沈临清点头,说白了这就是现代的相亲大会,不过逼格却显得高一些! 魏羡并不喜这样热闹的场合,出来送帖子的是冯贵妃身边的翠微姑娘,并且嘱咐沈临清:“娘娘说好久没见您了,惦记的慌,若是没碰到事儿,赏菊宴您就去吧!” “行,那就劳烦姑姑,回去告诉贵妃娘娘一声,我一定会参加!” 沈临清一挥手,茗药拿了几颗金瓜子,给了翠微。 “这……” “谢过侯夫人!” 翠微客气,沈临清却道:“姑姑不必推辞,你这来去匆匆的,连热茶都不肯吃上一口! 这点子瓜子,姑姑拿去喝个茶!” 翠微却之不恭,将那些金瓜子收下,随后又拿出来了一张帖子:“听闻昌平侯府上的方姑娘也在,奴婢也就不必再多走上一遭了! 这张帖子,还请夫人转交给方姑娘!” 沈临清大方点头:“姑姑放心 我一定带到!” 翠微离开了侯府,沈临清就把帖子交给了茗药:“去给方姑娘把这东西送过去,对了,再让管家找人给她做几身衣裳!” 茗药撇嘴:“夫人,您是真善良 ,谁都知道方姑娘看见侯爷那一双眼珠,抠都抠不出来,您这可倒好,好吃好喝好待遇,还给做新衣裳! 您就真不怕方姑娘在咱们侯府作妖?” 沈临清笑了:“瞧你气鼓鼓的模样,这点事儿你家夫人心里的头还能没数吗? 这方姑娘,乃是昌平侯府上的遗孤,自然是不能够来侯府做小妾!” “小妾自然是不成的,若是秉着老侯爷战死沙场的情谊,让皇上赐个平妻之位,那也是不错的! 夫人,您真的就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什么? 你要对你家侯爷有信心! 他是个什么人,你们心里没数?” 茗药气恼,夫人这把情敌放在眼皮子底下,甚至是还十分宽和的对待,真是不知道,夫人的小脑袋瓜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真是单纯的可怕! 青松苑这边 李嬷嬷十分的欢喜,拿出来了一套红宝石镶嵌头面,给方静姝送了过来。 “方姑娘,这是老夫人让老奴给您送过来的,说是让你好好的打扮,好在赏菊宴上大出风头!” 方静姝的脸上,带着一抹羞涩的笑,看着那一套红宝石头面。 做工精致,巧夺天工,尤其是正中央的那一颗红宝石,像是鸽子蛋那么大,色泽通透,日光下,就像是石榴籽一般的血红色泽。 “夫人看中您,这么贵重的头面都给姑娘送过来,今年的赏菊宴,姑娘可要给夫人争点气!” 方静姝点头:“劳烦李嬷嬷给夫人回句话,静姝若能得偿所愿,必然会记着夫人的好,好好孝顺夫人!” 李嬷嬷又说一些好话,方静姝听得心里舒服,却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能够打赏。 昌平侯府上落没了,原本那些对他父亲鞍前马后的人,也都不记得她这个孤女! 那一场战役,死了好多的人,昌平侯就在其中,自打那以后,方静姝的日子,就开始变得很糟糕了! 青灯佛寺三年,她原本以为可以风风光光的嫁给勤王爷,她说,勤王是个闲散王爷,将来以后不会有出息! 勤王竟然开始发愤图强,甚至是剑走偏锋,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对武帝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这种事,不成人便成仁! 勤王如今已是阶下囚,春风再怎么吹也不会有什么火星子了! 勤王拉下马,原本以为废人一个的城阳侯,醒过来之后再度成为权臣皇宠。 即便是双腿依旧残着,可放眼整个大胤朝,他依旧是权贵,而且是被皇上器重的! 第112章 去军中,推波助澜 方静姝知道,魏羡对她,绝对不会这么绝情! 而她,只要能够坚持下去,到时候人们的舆论,就会压得他喘不过来气,给她一个名分,那也是迟早的事! 李嬷嬷看她出神,轻声的在她耳边咕哝:“不过姑娘还是要小心一些,这侯夫人诡计多端,又是个心狠手辣的,老夫人在他身上,已经吃了不少的亏! 这绝对是个不好相与主儿!” “嬷嬷放心,我自有主张!” “好在侯爷也没再提让您回去的事,可见侯爷对姑娘 ,也不是全然无情的!” 李嬷嬷的话,又给方静姝加油打气,原本带着几分愁容的脸上,瞬间多了几分笑意。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方静姝就不信,魏羡对她,全然无情! 如今他的冷漠不过是为了当初她不来看他的恼怒罢了! 不急,她有的是耐心,会慢慢等着魏羡回心转意。 沈临清这几日,早出晚归,九道牌坊下的铺面装修已经接近尾声,她这几日正忙着验收。 方静姝原本以为沈临清不在府上,她就有机会去贴魏羡,谁知道魏羡这几日,军中繁忙,白日里,根本见不到人影。 秋风有一些寒凉,坐在院子里的方静姝, 有一些惆怅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天上的落叶纷飞。 \"李嬷嬷 ,你说,树叶明明就是一天黄的,说落叶满地便就落叶满地心! 为何这人心也这般易凉?” \"姑娘有功夫在这自怨自艾,戚戚艾艾,还不如主动出击,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 李嬷嬷一番话,说中了方静姝的内心,她豁然起身,似是被鼓舞到了:“嬷嬷说得对,既然阿羡哥哥不肯回来,那我便去军中找他!” 打定主意的方静姝,让小厨房里炖了一锅老鸭姜丝汤,自己则特意的梳妆打扮一番,随后便就坐上了马车,去了军中。 沈临清正在铺子里,指挥着楼枭把最后一个柜子,放在了适合的位置上,看着装饰一新的铺面,心中十分的满意。 她摘下了身上的钱袋子,直接抛了出去,楼枭眼疾手快将那钱袋子接住:“夫人,这是……” “这些日子,你给我盯着装修,也着实受累了! 这点银子你收下!” 楼枭闻言,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使不得,使不得,夫人,这可万万使不得!” 茗药笑了:“楼副将 ,这可与你平日里铁公鸡的形象完全不对啊! 夫人给你的银子,你竟然推诿不要!” 这不是新鲜吗! 楼枭在侯爷身边,那可是出了名的抠搜人! 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块花,说的庸俗点,擦了腚都要嗦了嗦了手指头的这么个守财奴! 那一次被沈临清拿了那一块银子,给侯爷去买药,都心疼的他好几宿睡不着觉! 如今 夫人给他这么些银子,他竟然不要! 这不是新鲜了吗! 被一个小丫头 ,当众揭短,楼枭不乐意了:“你胡说八道啥呢!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我为夫人效犬马之劳那是应该的,若办这么点小事,都要拿银子,那我楼枭是个什么玩意!” 沈临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给你拿着便是,当初我不是从你那拿了一锭银子? 这就算是给你的利钱了!” 沈临清说的话,与其带着几分强势,不容置疑,楼枭想推辞,沈临清却又继续说道:“收着吧,你岁数也不小了,留着做老婆本!” 楼枭闻言,笑了,露出一排大白牙:“那成,卑职就收着了!” 门外,有人敲门,楼枭开门,门外的竟然是魏羡,此刻,城阳侯的脸色铁青,看上去甚是不悦。 沈临清见状,对着屋子里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众人退出去,楼枭把魏羡推进了屋子里,也随即溜了,走之前还顺手帮着侯爷与夫人把门关上了。 “侯爷这是怎么了? 一张脸铁青的跟什么似的!” “勤王这个狡诈之人,任凭我们用尽什么方法,都不肯交代什么!” “软硬不吃?” “软硬不吃!” 不仅软硬不吃,还出言不逊,说了好些难听的话,一晃都已经十多日了! 审问不出来什么东西,魏羡倒不怕! 让魏羡觉得膈应的, 是方静姝一直住在侯府! “侯爷这就急了? 说不定这消息,还没到勤王耳朵里呢! 让方姑娘去外头得瑟得瑟?” 魏羡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这个计谋,到此为止! 既然勤王不肯开口,那就慢慢来! 你现在跟我回去,立刻把方静姝给我送走!” 他讨厌方静姝那种无处不在的感觉! 尤其是沈临清还没回去,这个娇滴滴的小白花总到他们面前刷存在感! 实在是令人厌恶! 就在这时,门外又响起了楼枭的敲门声,本就胸中郁结的魏羡,被人打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事?” “回侯爷的话 ,卑职找夫人!” “进来吧!” 楼枭战战兢兢:“夫人侯府上来消息,方姑娘出去了!” “可知道去哪儿了?” “说是去了军中找侯爷!” 魏羡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沈临清看了一眼魏羡,嘴角上荡漾出一抹坏笑:“侯爷不是说撬不开勤王爷的嘴吗? 这不就来了机会了?” 沈临清压低声音,与魏羡低声说了些什么。 魏羡英气的剑眉,轻轻一挑,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幽怨气息。 “楼枭,你去一趟勤王府,将人遣送去军中! 本侯要提审勤王爷!” “侯爷,这一次不去王府上?” “我去,勤王府看着就晦气,把他带去军中,那是咱们的地盘! 路上警醒着点!” 楼枭领命,便去提人,沈临清的笑容浅浅:“侯爷,推波助澜,你是懂得的!” 魏羡对着沈临清抱了抱拳:“拿捏人心,不过是跟夫人学的罢了! 班门弄斧,班门弄斧!” 两人互相一番商业吹捧,沈临清担心道:“侯爷不回军中去稳定一下局面?” 魏羡看了一眼沈临清,眼底里带着几分不舍:“好几日没有好好的见你了……” “儿女情长,乃是行军打仗之人大忌!” 魏羡扯住沈临清的腕子,直接将她个人拉入怀中:“过来,让我好好的看看你! 你都瘦了,也憔悴了!” 沈临清没有挣扎,只是安静的被魏羡抱着,呼吸之间都是她身上的气息。 以前,将一颗脑袋放在刀刃上,他魏羡,不惧怕生死! 那是因为,他没有可以惦念的人! 可如今,心境却不似从前,他也体会到了旁人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第113章 王爷,请自重 男人温热的怀抱相当的有初触感,有了第一次的唇齿相依,便会有第二次的亲密接触! 更何况,从始至终,沈临清都不讨厌魏羡! 他长的俊逸,不管是眉毛还是眼睛,就连胸口上的小腱子肉,都长在了沈临清的审美上。 说什么日久生情! 若是第一印象,都糟糕透顶,哪里来的日久生情? 沈临清才不相信,一个长相清秀的黄花大闺女,守着一头公猪,日子久了都会觉得眉清目秀! 若是没有第一眼的好感,怎么还会有日久天长? “我这些日子,都忙着装修铺面,不免忙了一些!” 沈临清淡淡解释。 魏羡抱着沈临清的双臂,却死活不肯松开,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他每一次靠近,都会有一种身心放松的感觉。 手上的力道,收紧了几分,魏羡紧紧的抱着沈临清不肯松。 “我真的快要被方静姝烦死了,这一次,不管能不能从勤王口中套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她定然是不能够留在侯府了!” “为何?” “贵妃娘娘那边来了消息,太后有意给方静姝指婚,甚至是跟她提起 ,要让她与你同为平妻……” 沈临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甚至是有一些紧张:“太后是想要乱点鸳鸯谱?” 魏羡见沈临清紧张了几分,这才觉得心中舒坦了几分,却还是伸出手,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如今知道紧张了吧!” “我看,侯爷心里明明欢喜的很,却还在这故作姿态! 我紧张什么?” 魏羡闻言,薄唇轻抿,看似恼火:“沈临清——” 沈临清笑靥如花:“侯爷,别生气! 我跟你逗着玩呢!” 沈临清宛如一只狡黠的小狐狸,这都火烧眉毛了,还有心思捉弄他! 魏羡决定,好好的惩罚一下这一只小狐狸。 沈临清被榨干了所有的空气,都觉得窒息了! 期间,她捶打魏羡的胸膛,被他反手攫住。 她咬他的唇,他却趁虚而入,更加深入的探索! 沈临清:心眼小的男人,果然不能得罪! 魏羡离开铺面的时候,精气神十足,仿佛是重新打了鸡血 ,斗志昂扬。 沈临清则落了一张大红脸,嘴唇子又肿又烫! 军中 方静姝下了马车,在小丫鬟的搀扶之下,风若拂柳般的来到了守卫士兵这里。 锋利的兵器直接挡住了方静姝的去路:“这位小姐,这里是军营重地,不得擅闯你是哪位?” 方静姝面露惊惧之色,本能的后退了几步,长得娇滴滴的小姑娘,被吓得花容失色,那守卫的将士,也意识到自己太过于面目可憎。 神情柔和了几分,却依旧没有收回兵器。 方静姝示意,她身边的小丫鬟上前,言辞犀利的:“瞎了你的狗眼,你可知我家主子是谁? 竟然敢在我家主子跟前 ,亮了兵器! 若是冲撞了我家主子,你这一条命,可赔得起? 侯爷可在军营当中!” 将士有一点茫然,看着眼前长相清纯绝美的女子,不由的想起来前些日子,听闻侯夫人来军中救人的事! 那时守卫的将士休假回家,并没有瞧见侯夫人的容貌,到时一起的兄弟们都说,侯夫人长相倾国倾城,面如桃花! 看就是个心地善良之人! 眼前的女子,娇滴滴的,模样标致,倾国倾城倒也不至于。 想必是兄弟们没见过世面! 再看丫鬟一脸恼怒的模样,瞬间恍然大悟:“侯夫人?” 方静姝闻言,没有解释,只是温和的一笑:“侯爷这几日早出晚归,我瞧着实在辛苦,特地给侯爷炖了一些参汤补补! 侯爷可在?” 侍卫赶紧收起兵器,毕恭毕敬的让开了门口:“侯爷出去处理一些事情,很快就回来 ,卑职不知是夫人大驾光临,还望夫人多多担待!” 方静姝很享受守门将士唤她夫人,对于沈临清的恨意,更是上升了几分,倘若没有那个贱人 ,今日她所拥有的一切,本就该是属于她的! 方静姝含羞带怯,娇滴滴的对着侍卫道了一声:“谢谢!” 便进入了军营当中,主帅的帐篷上, 有明显的标志,方静姝倒是很顺利的,来到了这里。 还未进营帐,又是看见了帐篷外戒备森严的守卫。 “站住,你是什么人!” “我是来给侯爷送吃的! 侯爷可在?” 帐篷里被幽禁许久的勤王爷,忽然听见了那一道熟悉的声音,一颗心不由的剧烈动荡,躁动不安起来。 他快速走到了门口,一掀开门帘 ,就看见了那一张魂牵梦萦的脸! “姝儿!” 方静姝吓了一跳,全然没有想到,竟然会在军中看见勤王爷! 他不是已经被幽禁了吗? 又是如何出来的? 勤王爷许久未见方静姝,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她纤细莹白的手腕 用力的将人拥入怀中:“姝儿,本王就知道 ,你会想办法回来找我! 本王想你想的好苦!” 方静姝大脑一片混乱,只是有了短暂的僵硬 ,最后就伸手推开勤王爷,怒不可遏:“光天化日之下,王爷怎可这般失礼? 还请王爷注意分寸!” 冷漠疏离的方静姝,让勤王爷一时之间有一些反应,他记得真切,半年前,他曾经秘密去寺中看望方静姝。 那一夜,她倒在他身下,尽显小女儿的娇羞! 而他,像战胜的将军驰骋的野马,将她彻底的变成了他的女人! 只等着她孝期结束,他娶她为王妃! 尽享世间荣华富贵! 可—— 这才数月的功夫,就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变故! 方静姝看他的眼神 ,也不再像半年前那么温柔缱绻! 甚至是带着一种他所陌生的凉薄! “王爷请自重,我是过来看望侯爷的,王爷这般动手动脚,若是被人传扬出去,只会坏了我的名声,更会给我与侯爷之间造成嫌隙!” 一席话劈头盖脸的,勤王爷只觉得自己被人打了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的厉害。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那个,对他温柔缱绻,体贴小意的方静姝吗? 先前,探子从外头来报,说方静姝入了侯府,他还感动了一把。 只以为,方静姝是为了救他,不得已才去找了魏羡! 可如今,见到方静姝,她的言辞犀利,怎么看也不像是在演戏! 难道—— 接下来的话,犹如一道剧烈的巴掌,直接扇的勤王爷不知东西南北! 第114章 截获信鸽 “我与侯爷,自幼青梅竹马,若不是为了我为父亲守孝这三年,我与侯爷也不会错过! 姝儿深知王爷对我的心意,可我对侯爷的感情,犹如磐石,断然不会转移! 不管是做妻做妾做丫头,只要能够时常陪在侯爷身边 ,姝儿死而无憾! 王爷乃是人中龙凤,何必对我这般用心! 这种话还请王爷以后休要再提,免得侯爷误会我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说着,方静姝快速的后退几步,拉开了她与勤王爷之间的距离。 勤王不甘心,上前就要去撕扯方静姝,却被视为那锋利的兵器阻挡住:“王爷,侯爷有令不准,您踏出营帐一步! 请别为难我们!” 话语虽是客气,那锃亮的长矛,却没有收回来的意思! 勤王爷的眼神 ,透露着不甘 ,看着把他视作怪物一般的方静姝,俨然是把它当成怪物看。 而方静姝的眼神里,再也看不到曾经,他们鱼水之欢时,她小鸟依人的模样。 眼底里的惊喜,逐渐的变为惊讶,最后,有一瞬间的茫然过后,便是醒悟! 且大彻大悟—— 方静姝这个女人,在他出事之后,竟然毫不犹豫转身投入了仇敌的怀抱! 看样子,那天他收到的消息是真的! 方静姝回了京城,而且入了侯府! “方静姝,本王曾经属意你做我独一无二的王妃,如今,你竟转身投入了别的男人的怀抱! 你当真要这般? 丝毫不姑娘我们往日的旧情?” 方静姝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王爷还请慎言! 我与你无冤无仇,更没有你说的什么往日情缘! 我一直爱慕的人,都是阿羡哥哥,即便是他身边有了旁人,只要能够默默在他身边守着,姝儿便心满意足!” 方静姝指天誓日,只是因为,远远的他看见了魏羡的轮椅,躲在了一旁的帐篷后,只是那轮椅的轱辘,暴露出来些许. 方静姝恶狠狠道:“姝儿心仪之人,自始至终都是阿羡哥哥!” 勤王爷的一双眼睛里,充斥着猩红的血丝,迸射着恨意的火光。 魏羡恰到时机的出现,方静姝看见他,仿佛是受到了惊吓的兔子,快步来到她身边,此刻早已是满脸委屈,眼眶之中的泪水溢出:“阿羡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勤王爷他……” 话未说完,方静姝的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看上去许可怜! 魏羡一挥手,便有人将情绪激动的勤王爷,推推搡搡进了帐篷. 顷刻间,谩骂声与咆哮声,从帐篷之中传出,魏羡看了一眼方静姝, 眼底里没有丝毫的和软。 眼神凌厉,仿佛就像是一把刀子 ,宰割着方静姝身上的肉。 方静姝有一些心慌,也不知道方才勤王爷说的那番话,魏羡听去了几分。 “阿羡哥哥!” “方姑娘,这里是军中重地! 你实在不应该来这里,我让人送你回去!” 方静姝泫然欲泣,葱白丝的修长手指 ,不断的绞着帕子:“阿羡哥哥,姝儿只是看你太辛苦,特地给你炖了一些汤…… 以前的你,从来不会对我这么冷漠? 是因为沈临清吗?” 说着,情绪有一些激动的方静姝,上前去就扯住了魏羡的衣袖 ,哭的楚楚可怜:“阿羡哥哥,只要能够与你在一起,名分什么的,姝儿根本不在乎……” 魏羡狠狠的甩开了方静姝的手,眉头拧紧,仿佛是被什么脏东西碰了一样嫌弃:“来人,把方姑娘送回去! 从今以后没有本侯的命令,再也不准让他进入军中!” 看着魏羡绝情,方静姝也没有再继续哭闹:“阿羡哥哥你别生气 既然你不愿意让姝儿在这,那我回去便是,这是我亲手喂你炖的汤你,记得喝!” 方静姝提着食盒,小心翼翼的递上前,伸手的动作,露出她白皙细腻的手腕,上面还有一大块红色的烫伤,分外显眼。 只可惜,她的惺惺作态,魏羡就像是根本看不见,甚至是目不斜视! 这可气煞方静姝! 这男人还真是冷漠无情,这些日子,方静姝百般讨,他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而这一切的缘由,说来说去还都是因为沈临清那个小贱人! 方静姝发誓,一定不会让那个小贱人好过! 方静姝离开之后,魏羡一张脸黑的彻底,唤来了守卫军营门口的侍卫,毫不客气的,一人领了二十板子! “军营重地,日后再是有女人进来,就不要怪本侯翻脸无情! 这二十板子,只以为惩戒,日后再犯,直接杖毙!” 那守门的侍卫,稀里糊涂的挨了板子之后才知道,他放进去的,哪里是什么侯夫人! 真是被这个可恶的女人给害死了,侍卫发誓,一定牢牢记住这个女人的脸,日后再敢沾边,看他怎么发飙! 果然如沈临清所料,当天夜里,就有一只白色的信鸽,从勤王府飞出来,只是还没飞远,就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凌空跃起,身手婉转狠,直接将那一只信鸽截获! 魏羡看完了信鸽腿上的纸条,面沉如炬,随即派人出去调查,大胤朝当中,果然潜伏着不少南陵国的细作! 而信鸽上的纸条,是递给骠骑营当中的孟副将。 这孟副将,乃是韩硕手底下的得力干将,二人之间也是过命的交情。 魏羡沉思,这韩硕,会不会也与南陵国勾结? 第115章 赏菊宴 阴沉的夜,一旦撕开了第一道裂口,就会越扯越大,直到黑暗全部驱赶,只剩光明。 魏羡手底下的飞鹰卫,在得知了孟副将乃是接头之人以后,以他为中心,开始做了一个巨大的网。 但凡是与孟副将有往来的,都会逐一进行排查,这些日子,一二三四也都忙活坏了。 只要是京城之中出入的信鸽,基本上都会被截获,然后再悄无声息的放掉。 这样的秘密活动,一直持续着。 魏羡手里的名单,越来越长,从三教九流的街边混子,到经营小本买卖的商户,大到朝廷命官,这一张网,密密麻麻的! 盘根错节! 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连锁效应! 要渗透这么多的细作,只怕是没个几年的功夫,是不成的! 有一些,是勤王的渠道联系过的,还有一些,是早就安插过来的。 南陵国被击溃,表面上是送来了和亲公主,表示臣服,实际上,狼子野心,从未消退! 魏羡合上卷宗,只是默默的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将那些安插在大胤朝的毒瘤,一举歼灭,连根拔起! 这一举动,必然是会惹的大胤朝满目疮痍! 蠹虫不除,家国迟早不复! 沈临清这边,也是忙得怡然自得,铺面装修好了,她和冷霜,正在研究给医馆取个名字。 方静姝许是因为在军中遇见了勤王爷,生怕魏羡察觉他们二人之间曾经有过奸情,这几日安静的夹着尾巴,也不敢再作妖。 冯氏说的很对,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么住在侯府,名不正,言不顺! 若是旁人问起,魏羡护着她倒还好说,可若是魏羡态度冷漠,那她岂不是成了上赶倒贴的下贱胚子? 反而毁了自己的名声,让人看轻! 很快,就到了九月初九—— 这一日,方静姝早早的就起床装扮,甚至是还把冯氏送给的那一套头面,也戴上了! 今日这赏菊宴,是什么场合,众人心知肚明,她必然要艳压群芳,哪怕是魏羡看不见她的光彩夺目,也要吸引一些年轻的世家公子! 侯府的马车 ,缓慢入宫,沈临清懒得与方静姝同乘一辆马车,就看不了她说话眼圈就红的娇滴滴模样! 惺惺作态的,实在是恶心的很! 事实证明,男人是分不出绿茶和白莲花的,方静姝娇滴滴的模样,女人不待见,可落入那些京城权贵的眼中,却是别有风情! 让人移不开视线,尤其是今夜,方静姝特地的装扮过,雍容华贵,十分大方得体。 一进入御花园,她娇弱美艳的模样,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 沈临清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远远的就看见了冯贵妃,脸上不由得浮现笑意,朝着她走过去。 恭恭敬敬的下身行礼:“临清拜见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金安!” 冯贵妃淡淡的瞄了一眼方静姝,脸上的笑意冷了几分,看着沈临清的时候,却是十分欢喜:“本宫等你许久,你怎么才来! 这些日子都忙些什么呢?” “回贵妃娘娘的话,这些日子都在装修铺面!” “准备做生意?” “嗯! 侯爷最近公务繁忙,我一人在府上也待得心生厌烦,出去想找些事情做!” 冯贵妃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方静姝,轻描淡写道:“不相干的人住在府上,日日往眼珠子里插针,换做是本宫,也会心生厌烦! 偏偏就有些人,这么不识趣 ,阿羡断了双腿的时候不见踪影! 如今,阿羡好不容易重拾信心,振作起来,就像是蜜蜂见了蜂蜜,呼的一下子回来! 嗡嗡乱叫唤!” 这话,好巧不巧的落入方静姝耳朵里,那些话,说的不痛不痒,却让她的脸上,顿时生了尴尬。 她努力的别开视线,忽略自己的存在感,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这位冯贵妃,对她的态度,都是尖酸刻薄的! 今夜,权贵云集,方静姝自然也够自己的打算。 能不能顺利入侯府,胜败在此一举! 如今方家落没,声誉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很快,赏菊宴就开始了,就连武帝,也都出席了这一场宴! 按照往年,赏菊宴上,都会猜字谜的游戏,也是名流世家的千金小姐们,展露才艺之时。 这些千金小姐们个个都绞尽脑汁,想要在赏菊宴上大出风头,一来是为了入圣上的眼,赢一个第一才女的称号,二来也是为了谋上一桩可心的婚事。 这赏菊宴,众人可都是摩拳擦掌, 有备而来。 皇后不喜热闹,往日里根本就不会出现这么热闹的场合,今日难得,竟然也坐在了上首的位置,与武帝并肩。 再往下是逢贵费与众多妃嫔,按照品阶,依次坐开。 再往下,就是名门贵女,大多也都是按照身份坐下来。 沈临清原本想要找个不起眼的位置,却被冯贵妃唤住:“临清,你坐到本宫身边便好!” 沈临清点头,落落大方的来到了冯贵妃身边的位置。 皇后对沈临清,印象也不错,嘴角浅浅上扬:“这侯夫人今日这身淡紫色褙子,可真是清新脱俗,颜色不张扬,但是却压得住场子,到底是年轻,浓妆淡抹总相宜!” 沈临清恭敬道:“皇后娘娘见笑了,不过是仗着年轻,才这般肆意穿着,倒是不如皇后娘娘国色天香,气度不凡! 完全是气质出众!” 沈临清说话,不卑不亢,又讨好了皇后,这乖巧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喜欢. \"听说,近些日子,昌平侯府上的方姑娘, 在侯府上小住了一些日子?\" 皇后说这话,从容平和,既听不出八卦,也听不出嘲讽,仿佛是在闲话家常。 不用想,沈临清也知道,如今这件事,在宫中也传得沸沸扬扬! 沈临清大大方方道:“是,那一日,方姑娘身子不适,晕厥过去! 把我和侯爷都吓坏了!” 众人听沈临清说话,却不觉得她这一番说辞可信,嘉贵人道:“侯夫人还真是个人心肠的,可是这方姑娘,至今还未曾婚配人家,若是住在侯府上,岂不会让人产生猜忌,乱嚼舌根? 若是误了姑娘家的名声,这可怎么是好!” 当事人方姑娘面色绯红,一脸羞涩,缓缓开口:“姝儿自小,与侯爷一同长大,也是秉着年幼时的情谊,侯爷才会收留我的……” 这一句话,看似解释,却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言外之意,便是这两人本是青梅竹马,不过是沈临清横空插了一脚,而如今,城阳侯对她,依旧有情义,否则又怎会收留一个未曾有婚约的大姑娘,住在府上? 众人点头,深砸吧方静姝话里的意思。 第116章 赏菊宴【一】 沈临清笑而不语,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含羞待怯,一副娇滴滴模样的方静姝,她早就料想到了,这女人今儿不整出来什么幺蛾子,绝对不算完! 她就静静的看着,看着方静姝怎么作妖! 果不其然—— “我听闻,当初方姑娘和城阳侯,可是青梅竹马,两位老侯爷,甚至是有意缔结姻亲!” 方静姝面色绯红,紧抿着唇,看向坐在位置上,面无表情的男人的脸,仿佛希望他能够站出来,应下这事。 只可惜 ,自始至终魏羡都没说话,任由着他一个人自话自说,自行原委。 嘉贵人人精似的,又怎会看不出来,魏羡对这方静姝,没有丝毫的情谊! 否则,这么难堪的时刻,他早就应该站出来给方静姝解围! 可是魏羡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方静姝! 如今,众人心中也知晓,这方静姝是赖在侯府上的! 沈临清不言不语,反正是方静姝非得要住在侯府上,她可没有强求,如今为了这事,被人嘲笑,那又能怪得了谁? 只是坐在位置上的芫贵人,听着嘉贵人这一番话,心里头厌恶的紧。 却还是想起来了冯氏的嘱咐,于是娇滴滴的对着武帝一笑:“皇上,今日赏菊宴,臣妾想着找您求个人情!” 武帝看似心情不错,淡淡道:“说来听听!” “昌平侯战死沙场,府上就只剩下了方姑娘一人。 方姑娘与阿羡自幼一起长大,想必是青梅竹马的情谊,皇上倒不如成全了这二人,如何?” 沈临清冷冷的扫了一眼芫贵人,怪不得,太后有意要给魏羡乱点鸳鸯谱。 想必是这芫贵人去了太后跟前上眼药,沈临清冷冷一笑,她前脚给芫贵人解了毒,救了命,后脚芫贵人就恩将仇报,背地里捅了沈临清一刀! 这两面三刀玩的,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武帝的眸光一凛,冷冷的扫了一眼芫贵人,吓得她不由的一哆嗦。 难道是说错话了? 在看皇上,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是芫贵人总觉得心里头秃突突的厉害,难道是她多想了? “魏羡,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方静姝的心脏,周然跳的厉害,她有一些紧张的看向魏羡,紧紧的捏着手中的帕子。 “启禀皇上,今日是赏菊宴,切莫要为了这么一桩小事耽误大家的时间! 至于方姑娘,我们随意同长大,可却是兄妹之间的情谊 ,昌平侯战死沙场 ,皇上若是要照拂方家,也要赐上一门门楣相当的婚事! 而不是乱点鸳鸯谱!” 芫贵人急切道:“什么乱点鸳鸯谱? 阿羡,你当初不也是心慕方姑娘? 若不是昌平侯孝期三年,你们之间早就应该修成正果! 如今 ,方姑娘住在侯府上,被旁人说出去,岂不是坏了名声……” 芫贵人急切,看见了魏羡阴狠的眸光,被吓了一跳。 “那依芫贵人所言,我家侯爷这心地善良救人,还救出毛病来了? 就因为救了人,就必须要对方姑娘负责,那日后要是再出来个李姑娘,赵姑娘,王姑娘呢? 按照芫贵人的说法,日后再出去,遇上不平之事,是不是要考虑置身事外? 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有被讹上的嫌疑! 好人家的相公,出去就应该绝情绝爱,心无大义,任凭是天王老子,只要倒在路边 ,就莫要去沾染! 一不小心,就会惹一身骚! 长此以往下去,大胤朝还要如何平定安稳? 又要如何做到百姓安宁 人人见义勇为? ” 沈临清淡淡开口 ,一番话却说的芫贵人支支吾吾,无言以对。 “方姑娘这不是……” “够了!” 武帝开口,淡淡的瞥了一眼芫贵人道:“你也是,即便是想要做媒,也要看看场合! 你倒是真性情 ,就没有想过城阳侯与方姑娘的心意?” 此时 ,方静姝真的好想冲出来 ,对着武帝大喊一声:“我愿意!” 只是今日场合特殊,若是魏羡拒绝了,她又该如何收场? 方静姝颔首不语,芫贵人抿唇,更是一脸心虚,甚至不敢直视沈临清那一双眼。 这件事,她的确是有一些铤而走险,可是沈临清不好掌控 ,她也是这么觉得 ,才会斗胆在那么多人面前提及此事! 就是吃准了魏羡不会毁了方静姝的名声! 却没想到,沈临清巧舌如簧,能言善辩。 冯贵妃眼神里的冷意,只凝聚了短暂片刻,随后便又消失不见:“皇上不必为了这等小事心生不悦 ,今日大伙好不容易欢聚一堂,且别让这么点儿小事儿扰了心情!” “贵妃娘娘说的对,既然是参加赏菊宴,那便就放开了玩乐! 若是因此而生了不悦,岂不是枉费了初心!” 众人纷纷附和,随即将这个话题一言带过,芫贵人自始至终都不敢抬头,仿佛能够感受到沈临清身上的小刀子,唰唰的割着身上的皮肉一般难受。 “按照以往,咱们的赏菊宴应该是猜字谜,作诗,作画,今年不如换一些新的玩法!” 嘉贵人提议,武帝仿佛十分的感兴趣:“爱妃说说,什么新玩法!” “臣妾自觉京城贵女才华横溢,学高八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更是不在话下! 今日,咱们不如考考这些姑娘们的学识! 看看谁的学识渊博,博古通今! 到时候,胜率最多的,拔得今夜的头筹,皇上觉得如何?” “这个提议甚是不错! 看样子嘉贵人应该早有准备吧?” 嘉贵人看了一眼冯贵妃,冯贵妃对着她点了点头。 嘉贵人一挥手,两名宫女手上端着托盘,进入了人群中央。 “年年的赏菊宴上,都会有臣妾亲自酿的菊花酒,想必各位姑娘,也都不止一次的品尝了! 今日,咱们就来一个闻酒识香比赛,若是谁,能够将这菊花借的配方,一一罗列,且精准,那便获得这一轮比赛的胜出! 皇上觉得如何?” 武帝似乎颇感兴趣,捻着胡须点头:“好一个闻酒识香,嘉贵人,这后宫之中,就是你的鬼点子最多!” 武帝大手一挥道:“既是如此,今日谁也不必藏着掖着,朕就看着诸位小姐大显神通! 若是能够猜对,朕重重有赏!” 武帝一声令下,那些坐在位置上的名门千金,也全都打起精神。 两个宫女纷纷给这些人倒了一杯菊花酒。 随后,又取来文房四宝,分发给了众人。 对面的那些世家公子的视线,全部都落在那些千金小姐身上。 沈临清也分了一杯酒。 众人开始品尝,细细回味,随后就开始提笔挥墨,有人气定神闲,镇定自若 ,又有人紧张万分,焦虑不安。 甚至是有人一边思忖,一边提笔。 沈临清呷了一口桃花酒,回味甘甜,入口绵柔,当真是不错! 她看向那些开始书写的千金们,嘴角上的笑意淡淡。 方静姝也开始执笔写字,一副神情认真的模样。 第117章 侯爷能够拉丝的黏人眼神 一声锣响,嘉贵人让众人放下了手中的笔,开始一一查阅。 这些世家千金,从小在闺阁之中,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至于这品茗鉴酒,那更是颇有造诣。 经过嘉贵人一番查阅,十几名千金当中,有三人写对了五个配方,有四人写对了六个配方。 唯一一个全都写对的,竟然是方静姝! “菊花,枸杞,白芷,当归,黄芪,薄荷,黄晶糖,蜂蜜!” 冯贵妃人面露赞许的点头:“都说方姑娘博学多才,乃是大胤朝不可多得的才女!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方静姝含笑,下了下身子:“贵妃娘娘谬赞了! 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嘉贵人含笑起身,拿过来了冯贵妃手中的纸张,看过之后连连点头:“没错,没错! 就是这几味,真没想到方姑娘的嗅觉,竟然如此灵敏!” 芫贵人的视线,却落在了沈临清身上,仿佛是故意为难道:“弟妹,你不是也写了吗? 还不拿出来让贵妃娘娘过目!” 沈临清知道,过了生死攸关的时刻,芫贵人依旧会选择站队! 而这一次,她表现的太明显了! 沈临清不是圣母,当初她也不过是晃骗芫贵人,如今芫贵人这般,倒不足为奇。 不过,她这也算是阴沈临清,倘若她写对了,前头有方静姝,自然是有抄袭的嫌疑,若是写不对,那丢恋爱的也是她! 沈临清索性就放下了狼毫,站起身来:“启禀贵妃娘娘,今日这赏菊宴,本来是一群被出阁的姑娘凑在一起的热闹事! 既然临清来了,也不好扫了大家的兴! 诸位,献丑了!” 沈临清站起身来,在众人眼中,她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谁人不知,沈家嫡女嫁入侯府之前,乃是个痴傻的! 如今脑子虽然恢复了精明,可是自小培养起来的淑女气质,与这些从小被培养起来的千金小姐,自然是有所差异的! 若是今日,她真的出丑,即便是遇见了优秀女子给城阳侯赐婚,那也无可厚非! 沈临清却一脸淡然道:“这菊花酒,菊花味道十分馥郁,且入口回甜! 主要的制作材料的确就是菊花,枸杞,白芷,当归,黄芪,薄荷,黄晶糖,蜂蜜这几味!” 人心之中,有人唏嘘:“方姑娘早就已经揭晓答案了,如今侯夫人只不过是鹦鹉学舌复述了一遍罢了!” “算了吧,这侯夫人自小到大就是个粗俗恶女,哪里懂得附庸风雅? 能够鹦鹉学舌,已然是不错了!” 沈临清听见了,人群之中有嗤笑声 ,却不以为然,淡淡道:“这一盏菊花酒,用了菊花十五朵,枸杞三钱,白芷两钱,当归一钱,黄芪两钱,薄荷六片,黄晶糖三两,蜂蜜一钱! 敢为嘉贵人,临清说的可对?” 众人的视线,全都看向了嘉贵人,嘉贵人那一张妆容精致的脸上尽是惊讶之色:“对了 对了! 皇上,侯夫人说的一字不差,这的确是臣妾酿制菊花酒的配方,且分毫不差!” 沈临清脸上的笑意,依旧自得:“谢过嘉贵人夸奖,妾身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沈临清不会作弊,更不存在,早就知道这菊花酒的配方! 要知道,每年宴会上的菊花酒,都是嘉贵人亲手制作,哪怕是摘洗菊花的小小之事,她都不会假手于人,何来的配方泄露之说! 沈临清可是在众人跟前,大大的出了风头,原本众人口中的才女方静姝,此刻也是脸色难看! 魏羡看沈临清的目光,炽热而又欣赏,甚至是带着能够拉丝的黏度。 沈临清冲着他微笑,两人对视的时候,极为甜蜜,更是羡煞旁人。 都说城阳侯是个铁血硬汉,可是看侯夫人的眼神,却是温柔的能够拉丝的 。 真是羡煞旁人。 头一遭比试,沈临清就出了风头,方静姝的脸色,看上去不怎么好! 武帝倒是十分欢喜,慎王爷说,沈临清就是一个泼妇,他对沈临清的印象 ,倒也是个敢爱敢恨,说话爽快之人,却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还有这般能耐口! 于是边也来了兴致,对着冯贵妃挥了挥手,低声的说了些什么。 冯贵人笑,十分温和道:“没想到,侯夫人竟然有这般的好本领! 好一个闻酒识香! 不过 ,这后面的比试,侯夫人可要用心一些,这些千金小姐们,可都是饱读诗书 ,博学多才之人!” 沈临清点头:“临清必然全力以赴,不会让贵妃娘娘失望!” 第二轮的比试,就是比较常规的比试了!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之中,自选一项进行展示。 沈临清倒也不急,看着那些姑娘们开始展示. 这些名门闺秀当中 ,沈临清觉得 ,这才艺双全的,当时方静姝 ,只可惜这女人心术不正。 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不知侯夫人这一次,准备的是什么?” 沈临清起身,落落大方道:“让诸位见笑了,我既不曾饱读诗书,又没有学过君子四艺! 实在是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与诸位小姐展示!” 方静姝这才露出一脸自得,方才她以小篆体写了一首《上林赋》,那字写的龙飞凤舞。 就连武帝,都夸奖一番。 沈临清之前的事情,京城之中,无人不知,也许其他的比试,她能够险险获胜! 可比起来才学,方静姝胜算十足! 有人嘲笑沈临清,她却不以为然:“皇上,临清闲来无事,便喜哼唱几句,今日就献丑了!” 沈临清深吸一口气,众人便安静下来,只听她缓缓开口:“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时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随着沈临清的哼唱,众人竟然陶醉其中,武帝缓缓闭着眼,仿佛是一脸享受,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打,似是跟随着沈临清的节奏。 月光皎皎,此时半弯,清冷的月光洒下众人,屏息凝神,就这么静静的听着沈临清哼唱。 她的声音 ,算不上山间玉树,水滴穿玉之质,却悠扬动听。 幽暗的灯火下,沈临清一张脸,有着别样的风华,就这么镌刻在了魏羡的心头。 一曲罢,众人沉浸在了沈临清的歌声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第118章 这不是阿羡贴身的玉佩吗 啪—— 啪—— 啪—— 掌声响起,武帝双眼之中的欣赏,完全藏不住。 “好一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侯夫人可真是个妙人! 魏羡,你知道吗?” 魏羡双眼里的光芒,始终未退,全程黏在沈临清身上,看着他如此炽热的眼神,方静姝恨不得冲上前去,把沈临清生吞活剥了才好! 这个该死的女人,如今可倒好,把风头全出了! 芫贵人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开,而方静姝也寻了一个借口,起身朝着后面走去。 这一切,全部都被沈临清看在眼里! 到底她还是小瞧了方静姝,竟然和芫贵人狼狈为奸! 沈临清压低声音,在茗药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不多时,方静姝便又回来,这一次,脸上带着温柔缱绻的笑意 ,且多了几分自信。 沈临清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这女人 ,指定是没憋好屁! 要不然能笑的如此猥琐! 武帝不似往年的赏菊宴 ,行到一半,便先行离 ,反而是兴致勃勃。 宴会当中,拔得头筹的人自然是沈临清,其次就是方静姝, 还有丞相府上的千金孙妙人。 方静姝和孙妙人,得到的是皇上御赐的东珠一斛,那东珠 ,颗颗圆润,足有眼珠子那么大,实在是难得一见的上品! 轮到沈临清 ,皇上则笑眯眯道:“来人,把库房当中那一尊白玉送子观音佛像拿出来!” 沈临清:啊…… 这…… 冯贵妃笑着在她耳边低语:“这一尊白玉观音佛像 ,乃是开光过的,极为灵验,你收了这一尊佛像,可要努力的为侯爷开枝散叶, 也不好辜负皇上的一番心意!” 莫公公命人把那白玉观音像搬出来,月光下,通体温润通透的白玉,闪烁着水光,看料子是一件难得的珍品! 尤其是那观音的眉眼之间,尽是柔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嘴角含笑的! 沈临清对古器玉石颇有研究,这一尊白玉观音若是放在现代 ,那绝对是价值连城的! 见沈临清不为所动 ,武帝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沈临清,看样子你对朕的赏赐,不怎么满意?” 沈临清走上前,跪在了武帝跟前:“臣妇不敢! 臣妇谢主隆恩!” 武帝这才笑道:“魏羡岁数也不小了,你加加油,努努力,争取早点开枝散叶!” 沈临清的嘴角抽了抽,只觉的脸上火辣辣的,昏暗的烛光下,狗男人炽热的目光,紧盯着她。 她下意识的吞了一口水,却还没有忘记正事儿:“今儿趁着皇上高兴,臣妇斗胆想要在皇上这,再求一份赏赐!” “你倒是个贪心的,不过今日朕高兴,你便说来听听!” 沈临清恭敬道:“这些日子,临清正在收拾一间铺面,想要开一个医馆! 救天下苍生,医黎民百姓! 不求悬壶济世,但求竭尽所能,为世人减少病痛,可是我这字…… 实在是拿不出手,临清想要在皇上这求一副墨宝……” 武帝哈哈大笑:“好一个救天下苍生,医黎民百姓! 来人了,文房四宝伺候!” 莫公公快速的把武帝面前的酒具碗筷,全都撤开,随后又铺上了上好的宣纸。 一只狼毫递到了武帝手上。 武帝伸出胳膊,冯贵人相当有眼色的帮他卷高了衣袖,只见他沉思片刻,随后又以毛笔,蘸饱了浓浓的墨汁,在雪白干净的宣纸上提下三个大字。 安和堂。 随后又拿出了御印,以朱红的印泥直接在那副墨宝上,按下了一个印章! 众人羡慕的眼珠子里,都是欻欻欻火星子! 尤其是方静姝,这得了皇上御赐的墨宝,是何等的荣耀! 沈临清这个贱人! 如此的得寸进尺,得了赏赐 ,竟然还趁火打劫要了一幅墨宝! 她还想着开铺子! 这有了皇上御赐的墨宝 ,摆明了就是抱着一块金字招牌! 无非就是告诉众人,安和堂的背后,可是皇上! 谁敢为难! 沈临清这个狐狸精,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算盘珠子都崩在了脸上! 人群中,不知谁推搡了一下,方静姝脚底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顺带着,一块玉佩掉落出来! 孙妙人顺势把方静姝搀扶起来,众人关切道:“方姑娘你没事吧?” 方静姝十分难看,慌乱的站起身顾不得去掸掉身上的尘土,却去捡那掉落出来的玉佩。 芫贵人的声音,惊诧响起:“这块玉佩…… 不是阿羡的贴身玉佩?” 这一句话,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够被众人听见。 芫贵人拿着玉佩,看向方静姝:“方姑娘,阿羡贴身的玉佩,是如何到了你身上的? 你们二人……” 沈临清的视线,扫过方静姝那一张含羞待怯的脸庞 ,将一个男子贴身的玉佩放在身上,这意味着什么? 尤其是此刻,方静姝那欲语还休的羞涩模样,十分的容易引人遐想。 沈临清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又看向了拿着玉佩的芫贵人,这两个女人,要是不折腾出点事来,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为了入侯府 ,方静姝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魏羡看着那玉佩,一张脸骤然黑下来 前几日,他就察觉贴身的玉佩不见了,为此,沈临清帮他找了许久。 这块玉佩,只不过是成色普通的白玉,只不过是那络子,是冯素珍亲手打的,这么多年,魏羡一直贴身佩戴着! 只是,魏羡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玉佩,竟然在方静姝身上! 这女人安的什么心思,魏羡瞬间就明白了! 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倘若皇上真的要给她与方静姝赐婚,他必然不会接受! 哪怕担负毁人清白的骂名! 清者自清! 只要沈临清不误会,其他魏羡都不在乎! 沈临清却表情淡淡,走上前:“芫贵人可真是好眼力,竟然一眼就看出来,这块玉佩,是我家侯爷的!” 芫贵人一时语塞,却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我与阿羡是姐弟,他自小贴身佩戴的东西,我自然认得,只是这块玉佩,如何到了方姑娘身上?” 面对芫贵人的询问,方静姝仿佛是破防了,泪眼婆娑,楚楚可怜,双腿一软,跪到地上:“请皇上恕罪! 是民女的错,在今日这场合上出了丑,还拖累侯爷被人指指点点…… 还请皇上责罚?” 武帝看了一眼芫贵人手中的玉佩,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方静姝,一挥手:“你先起来吧!” 方静姝战战兢兢起身,却看见武帝眼底里隐隐压抑怒意。 “魏羡,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倒是给朕说说看!” 第119章 贴身物件 魏羡看了一眼方静姝,眼神里的凛冽,令人瑟瑟发抖。 “启禀皇上,微臣也不知,这玉佩怎么会在方姑娘身上!” 这一句话说出来,人群里便投来了鄙夷的目光,这魏羡,看着是一个冷漠疏离之人,尤其是年纪轻轻,便立下军功赫赫,惹了不少名门千金,对他芳心暗许! 即便是残了双腿,可他那一张俊逸的脸,依旧是众多名门闺秀思春的对象! 没想到,他和方姑娘之间不清不楚,被人察觉之时,竟然如此痛快的就甩锅了! 一点男子汉的担当都没有! 魏羡却依旧面不改色,神情淡漠,仿佛这件事情根本与他无关! 沈临清却走到了武魏羡面前,脸上尽是嗔怪:“侯爷,平日里我说你多少次了,你就是不听! 如今出了这种事,难免会叫人误会,你真的不打算与皇上解释清楚? 这事,这么多人都眼瞅着,若是不弄明白,不禁污了方小姐的名声,也让人对你心生怨怼! 传扬出去,城阳侯府上下该如何做人!” 沈临清一席话,说的所有人云里雾里,武帝似乎听出了其中有猫腻,开口道:“沈临清,你倒是说说,这事是怎么一回事!” 沈临清看了一眼身边的茗药,明要恭敬,上前从身上竟然摸出来了一枚与方静姝身上那一块几乎无二的玉佩,同样的造型,同样的络子,甚至是络子的色系,都如出一辙! 方静姝心中一慌,一种窒息感油然而生,这怎么会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芫贵人诧异:“这……” “回皇上,我家侯爷身上的确有贴身佩戴的玉佩,只是他有个毛病,那就是高兴了,就会用身上的这块玉佩赏赐给下人! 素日里,我曾不止一次的说过,这东西若是传到了有心之人手上,说不定会在此上作文章! 侯爷却不以为然,依旧用贴身的物件赏赐给身边的人! 这东西,却不知怎的出现在了方姑娘的身上! 许是方姑娘在府上住着的时候,不知在哪个下人手里得来的,觉得精致便收了起来! 才惹了乱子!” 楼枭跪地:“皇上,卑职也能作证,我家侯爷平日里,的确是喜欢拿贴身的物件赏赐给下人! 卑职身上也有这么一块玉佩!” 楼枭说着,竟然也从身上取出了一块玉佩! 同样是不怎么好的成色,打着同样色系的络子,这三块玉佩整整齐齐的摆在一块儿,像是一胎所出…… 众人的脑子有一些不够用,都以为是方静姝与城阳侯之间有私情! 才会把贴身的物件给了方静姝,私定终身。 沈临清这一番话,又把众人的思绪扭转了,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楼枭的语气,有一些憨厚:“启禀皇上,我家侯爷哪里都好,就是有一些败家! 只要出去,习惯用贴身的东西赏赐给别人,菜市场的奶奶,绣房里的婶子,就连府上赶马车的牛二,手上都有这么一块玉佩! 这方姑娘身上的这块玉配,真的是不足为奇! 在我们侯府上,不知道流传了多少块这样的玉佩! 想必是方姑娘不知在哪拿来的! 这才引了误会!” 方静姝抿唇,眼底里的恨意尽显,刚要开口说什么,却感受到了身边的男人,淡淡的声音:“说话做事之前,你可要仔细想好了! 今日这场合,如果方姑娘决定继续铤而走险,本侯必然不会配合你演戏! 与我而言,你的名声是好是坏,我并不在意! 倘若姑娘想要以此威胁,只怕是要让姑娘失望了!” 魏羡的语气淡漠,甚至是没有一丝多余的眼神落在方静姝身上! 方静姝不是个糊涂的,她之所以会同意这么模棱两可的法子,逼迫魏羡,就是因为她知道,魏羡对她,有情谊,绝对不会眼看着她坏了名声! 可魏羡的这一番话,让方静姝清醒了不少,他不爱她! 甚至是心里头根本就没有她! 哪怕是方静姝一盆脏水全都扣的魏羡头上, 他也会据理力争,哪怕是鱼死网破! 长长的指甲几乎嵌入了掌心的皮肉之中,方静姝这才缓缓开口:“皇上 ,这一枚玉佩的确是我瞧着身边的丫头拿着,觉得这络子的花色新鲜,想着学一学! 不成想,这东西竟然是城阳侯的贴身物件,这才让芫贵人误会!” 方静姝这么说着,身上却颤抖的厉害,犹如置身于冰窟之中! 魏羡,沈临清,好,一对狗男女! 今日的屈辱,她方静姝彻底的记下了! 日后必然十倍,百倍的奉还! 这一场赏菊宴,有人出尽了风头,便有人丢尽了脸面! 方静姝回到了侯府, 连夜收拾东西离开了! 没有了外人的夜 ,沈临清当真是神清气爽 格外舒畅! 卧室里 微弱的烛火摇曳 ,沈临清看着御赐的墨宝,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武帝写的字龙飞凤舞,十分的有气势,魏羡见她从回来就一直笑,貌似随意道:“这么高兴?” 沈临清小心翼翼的把字卷起来,交给了茗药,并且嘱咐她明日找个活计好的木匠铺子,用上好的楠木做成牌匾! 茗药离开,魏羡才认真的拿出来了数枚玉佩,放在了桌子上。 “说说吧,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静姝算计魏羡的事,沈临清绝对不会一早知晓,才想出来对策! 面对着魏羡的质问,沈临清倒是没有隐瞒:“你的玉佩丢了,我本也没有怀疑到方静姝身上,这些玉佩…… 其实是因为我见你丢了那一块玉佩,六神无主焦灼不安,才想着给你买一块一模一样的! 可是买了好多,都没有一块跟你那一块是完全一样的,只有形似,后来我才听楼枭说,你真正在意的,是那一枚络子…… 只可惜我手太笨,做了好好多,都没有一个比得上你的那一枚精致……” 沈临清的双眸,闪烁着亮光,魏羡看着她,忽然站起身来,眼底里竟然多了一抹潮湿。 回到府上,他才发现,沈临清的屋子里真的有好多玉佩和络子,那些络子从惨不忍睹,到渐渐的有了形状,也不知道她私底下练习了多久。 拆解了多少次! 从小到大,魏羡都没感受到过,有人对他如此用心,一种温暖,从心口炸开,弥漫了整个身体。 第120章 血竭,又要作妖 见魏羡看着自己的双眼出神,沈临清伸手,在他面前轻轻晃了晃:“想什么呢? 呆愣愣的!” 魏羡倏然伸手,宽厚的掌心直接包裹住了她有一些冰凉的指尖:“我在想,你身上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沈临清勾唇浅笑:“以后侯爷就知道了!” 魏羡目光灼灼,昏暗的烛火下,沈临清白皙的脸上,些许可见的稚嫩容貌,让他忍不住靠近一些。 “小清儿,若是以后,再出现如今日这般的事情,你可愿意信我?” “那可不一定,我之所以这么信任你,是因为我看得出来,你对方静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 反之,如果有人出现在我们两个之间,你也对那人心动,我不会做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沈临清正面说着自己的感受:“还是那一句,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纯粹情感! 如果你想好了,我愿意跟你相处 ,可如果你违背了我的初衷,我会毫不犹豫的丢掉你! 男人和牙刷,不与别人共用,这是我的原则!” 魏羡心潮澎湃,终是听出来了沈临清话里的意思,她愿意与他一起生活! 愿意尝试接受他! 这一夜,魏羡紧紧的抱着沈临清,前半宿,努力做个正人君子,后半宿,湿香软玉在怀,再加上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不能够再像以前那般平和了! 不受控制的二兄弟,就算他快要把身子,弓成了虾米腔,却依旧斗志昂扬,不肯倒下去! 最后,魏羡的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直接冲进了汤房,淋了了一大桶凉水,才觉得身上的热度退去。 翌日清晨 沈临清睡的舒服,长长的舒展身子,伸了一个懒腰,惺忪的睡眼,还没睁开,便收到了来自于魏羡炽热的早安吻。 “一醒来能看见你,这感觉真好……”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轻声呢喃。 沈临清推了推他:“侯爷今日不去军中吗?” “要去的,这几日军中有一场校练,估计我会忙上一些时日! 你……” “侯爷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沈临清没有表现出来丝毫的不适,反而相当理智,这让魏羡有一些失落。 却还是不忘记嘱咐:“小心姑母! 还有冯氏!” 沈临清点了点头,送走了魏羡,她也收拾妥当,随后就准备出门去了。 九月的京城,处处透着凉意,沈临清身上的衣裳,也加厚了一些。 安和堂的招牌,已经送去做了,她这几日,还要转悠一下京城的药铺,她的医馆若是开业,自然也少不了与这些药铺打交道。 沈临清连续转了几家药铺,把各种药材的价格,一一记录下来进行比对。 远远的,茗药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张望,随后进了一家医馆。 “是李嬷嬷! 她怎么来了医馆?” 沈临清示意茗药不要轻举妄动,两人躲在了不远处,直到李嬷嬷走出医馆,环顾四周,随后又行色匆匆的离开。 沈临清进了医馆,一名抓药的小童,迎上前来:“夫人是抓药还是诊脉?” “小哥儿,刚才那位妇人,买了些什么药?” 小童上下打量着沈临清,眼前这位夫人,衣着考究举止不凡,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这位夫人,这恐怕不太好吧,咱们这药铺里头,可有药铺的规矩,怎可对旁人泄露病人的情况!” 沈临清冷冷一笑,直接摸出来一锭银子,拍在了桌案上:“那就按规矩来,给我把那妇人抓的药抓一遍,剩下的银子就当给你的赏钱了!” 那小童瞬间眉开眼笑,借着衣袖擦柜台的动作,顺势把那一锭银子,收进了衣袖当中。 “夫人稍等片刻!” 不多时,那小童就拎了几包药走出来:“夫人您的药!” 沈临清拎着药离开,马车上,她将那些药打开,里面都是一些安神养胎的药! 沈临清蹙眉,谁怀孕了? 难道是芫贵人? 想到了赏菊宴上,芫贵人处处针对她,沈临清就知道,莞贵人与冯氏,终究是又继续勾搭上了! 难道是芫贵人有了身孕? 倘若是芫贵人有了身孕,按照她张扬的个性,早就闹的六宫人尽皆知,一条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又怎会这般低调,躲躲藏藏的! 沈临清又仔细的看了一遍那安胎药,竟然在里面,发现了一味血竭! 这血竭,本是活血化瘀之药,有孕在身,自然不能用这东西! 沈临清思绪有一些乱了,快速的把药材收好,就对着茗药道:“走,去一趟广陵王府上!” 沈临清到了王府,老王妃那叫一个欢喜,拉着她,别提多亲热了。 “外祖母,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您帮忙!” “你这丫头,怎得跟外祖母还这么客气?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我想入宫一趟,去找贵妃娘娘询问一些事!” “这有何难?” 老王妃换了一身衣裳,拿上了玉蝶,便一同去了宫中。 贵妃娘娘看见老王妃和沈临清一起入宫,倒是有一些诧异:“母亲,清儿,你们怎么来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话音未落,外头就传来了翠微的通禀声:“贵妃娘娘,芫贵人和嘉贵人来给您请安来了!” 冯贵妃一脸鄙夷,仿佛是十分嫌弃这二人。 “就说本宫身子不适……” “且慢,贵妃娘娘,还是让芫贵人他们进来吧……” 到时候,沈临清就算没机会给芫贵人把脉,却也能够借着空间医院里的先进设备,一探究竟。 冯贵妃虽然不知道沈临清做干什么,却还是十足的信任她,对着翠微轻声道:“让他们进偏殿等候,本宫这就过去!” “母亲,你稍作休息,女儿带着清儿过去一趟,去去就来!” 老王妃点头,沈临清安抚了几句,便跟着冯贵妃去了偏殿。 沈临清也在,芫贵人倒是有一些意外。 “弟妹最近入宫的频率,真是有一点频繁呢!” 沈临清淡然一笑,却没有说什么。 空间里,先进的仪器,早已经在芫贵人身上,上上下下的检测了一遍! 仪器监测落在她小腹的时候,看看那画面,沈临清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第121章 谁碰上谁倒霉 果然如她所料,芫贵人有孕,只不过,这状况有一些糟糕! 沈临清的脸色阴沉了几分,时不时的在芫贵人的身上扫过,看的她浑身不自在。 芫贵人对冯贵妃,一直是敢怒不敢言,往常说话,都是含酸拈醋,阴阳怪气的,冯贵妃也懒得与她计较。 可今日,芫贵人明显的热情,有礼! 冯贵妃只是淡然一笑,你不多说什么。 在宫里,摸爬滚打如此之久,冯贵妃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对于芫贵人,她才懒得计较!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冯贵妃借口身子不适,就让芫贵人和嘉贵人离开了。 沈临清看着那二人离开,眼神瞬间阴郁。 “清儿,这是怎么了?” “贵妃娘娘,临清有一些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这孩子,在本宫面前,何须这么畏首畏尾的? 有话直说便是!” 冯贵妃身体抱恙,晕厥过去,可是吓坏了老王妃! 皇上听说这个消息,赶到雍和宫的时候,贵妃娘娘还闭着双眼,处于昏迷当中。 皇上面色凝重,黑着一张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平日里,冯贵妃一直好得很,突然间晕倒?” 其中一名太医,小心翼翼的站出来:“启奏皇上,贵妃娘娘平日操劳后宫的事宜,本就劳累! 再加上赏菊宴上,染了风寒! 这身体,一下子就承受不住了! 待微臣开上几副药方,给贵妃娘娘好好的调理一下,假以时日,贵妃娘娘就能恢复痊愈!” 武帝挥了挥手,那些人退下去,见了沈临清与老王妃也在,武帝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皇上,贵妃娘娘身子不适,还请皇上准许,临清侍疾!” “你倒是个有孝心的,既是如此,那朕便成全了你!” 冯贵妃病倒的消息,很快就在空中传扬开了,就连城阳侯夫人,也都来到了宫中侍疾! 昏暗的烛火下,皇后手里,捻动着一串佛珠,看似置身凡尘之外。 “娘娘……” “嗯!” “太医院来消息,冯贵妃的确是病的厉害! 她晕倒之前,芫贵人和嘉贵人去过雍和宫,也不知这贵妃娘娘忽然病倒,与他们二人有没有什么关系!” 皇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满脸的淡定平和,了:“这些日子,芫贵人好似又不安分! 从今日起,她再过来请安,就不必见了,找个借口打发了就是!” “是,娘娘!”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 芫贵人一大清早,就听说了,冯贵妃身体抱恙,于是就叫身边的宫女拿了一些补品,准备去看望。 宫女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安胎药:“主子 该喝药了!” 芫贵人点头,接过了那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眉头都不眨,一下便一饮而尽:“这汤药,我喝了都有一些日子了,真的能够得偿所愿!” “孩子如今都已经在您的肚子里,如今这一碗转胎药,不过是稳中求胜罢了! 主子,您这日日去给皇后和贵妃娘娘请安,实在是奔波,奴婢心疼!不如就让太医院把您有身孕的消息散出去……” “不可!” 芫贵人急切道:“母亲说的对,如今我这胎不稳,前些日子又见了红,若是一下子让旁人知晓了,说不定会伤害到我腹中孩儿!” “说是养胎,可您这般也实在是太折腾,又是去给贵妃娘娘请安,又是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若是不小心伤着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若是这孩子真的难保,我也得把冯贵妃那个贱人拉下来才是!” 前些日子见红,芫贵人吓得魂儿都给飞了。 有了上一次中毒的经历,芫贵人实在是信不过宫中的太医,于是便打点了人,找到了冯氏那里。 吃了好些日子的汤药,堪堪稳住胎象。 听说,在民间有转胎药,芫贵人也毫不迟疑的让冯氏去淘换。 只要她这一胎能够稳住 ,魏无忌说不定就有救了! 到时候,魏羡再怎么能耐,也要仰仗她这个姐姐? 芫贵人如往日那般出门,这一次却被拦在了雍和宫门外,翠微道:“贵妃娘娘今日身子不适,太医嘱咐不能受风寒,贵人还是回去吧!” 芫贵人不甘心:“我知道贵妃娘娘身子不适,今日过来特地给他带了一些补品 ,我不会耽误贵妃娘娘很久……” “贵人的好意,我们家贵妃娘娘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贵妃娘娘身上这邪气入侵,怕将病气过给了小主…… 小主……” 芫贵人的脸上 ,瞬间的闪现一抹慌乱,稍纵即逝:“既是如此,那就等贵妃娘娘身子稍好一些我再来! 这补品,就劳烦姑娘带进去!” 芫贵人把东西交给了翠微,随后就离开了雍和宫,在门口竟然遇见了嘉贵人! 嘉贵人嘴角上,泛起一丝冷笑,藏不住的,是对芫贵人的嫌弃。 “芫贵人这真的是起的比鸡都早,又来给贵妃娘娘请安呢! 以前你不是跟贵妃娘娘不对付吗? 怎么这会儿,上杆子的巴结!” 芫贵人冷冷的瞥了嘉贵人一眼 ,声音淡淡:“嘉贵人这不是也想着抢鸡干的活吗! 这么早上赶着来给贵妃娘娘请安,不也是为了巴结? 大家伙都是为了生活,谁也没比谁高贵!” 说着,芫贵人就要离开。 “等等,芫贵人!” “有事?” “我听说这些日子,频频有人入宫给你送药? 身子不舒坦,直接找太医就行,怎的还值当的去外头找人? 这事,若是让太后娘娘知道了,少不了,又是对你一番训诫! 这宫里,自然是有宫里头的规矩,且不可恃宠而骄,随意就坏了宫里头的规矩!” 芫贵人的怒意,上扬了几分,看着故意找茬的嘉贵人 ,入宫多年,她们二人一直不对付,平日里尖酸刻薄,言语相对,那也是家常便饭了! 芫贵人斜视嘉贵人一眼,声音里更是多了几分讥讽:“嘉贵人这是闲出屁来了? 没事总盯着我做甚?若是当真闲的难受,就去你宫里头数墙上的青砖! 皇上可有日子没去过你那儿了吧!” 一句话,直接戳中了嘉贵人的要害,看着自家主子脸上生了怒意,嘉贵人身边的贴身宫女,瞬间恼怒 ,直接挡住了芫贵人的去路。 “贵人说话可为何这般难听? 我家主子不过是与贵人闲话家常几句,贵人至于说话这么尖酸刻薄吗?”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知道我是主子,还敢出来狗叫! 香草!” “奴婢在!” “给我张嘴,以后也让这个不睁眼的狗奴才长长记性!” 香草扬手,猝不及防的甩了一个巴掌给嘉贵人身边的宫女。 第122章 葡萄胎 嘉贵人的脸上,瞬间都是恼意:“好你个芫贵人,你我本是同一品阶,你竟然如此狂妄,敢教训我身边的人! 都说打狗看主人,你这是故意针对吗?” “打就打了,还分时候? 我早就瞧你不顺眼! 不就是仗着左相的身份,在宫中横行霸道,目中无人,可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贵人? 你我二人相比,谁又比谁高贵? 以后少在我面前拿出来一副主子的架子,我不吃你这一套!” 芫贵人以前和嘉贵人的战争,仅限于吵嘴架 还有一些暗中的小手段,像今日这般明面上撕破脸,还是头一遭! 被打的小宫女也挣扎起来,很快就与香草扭打在了一起,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两人扭打之中,不小心撞在了芫贵人身上. 芫贵人脚底下一个趔趄,重心不稳,重重的跌坐在了地上,一股剧痛,从小腹上散开,芫贵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都疼出了一层细细密的汗珠。 众人都慌了,嘉贵人看着芫贵人犹如白纸似的脸,也不免的害怕:“装什么装,不过是跌了一脚!” 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一股热流 ,从双腿间涌出来,香草看着有鲜血染红了芫贵人的衣裳,吓的失声尖叫:“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来人啊,救命啊! 赶快宣太医!” 雍和宫内的沈临清,听见了香草的喊声,随即看向正在榻上躺着的冯贵妃。 “外头吵吵嚷嚷的,出了什么事?” 翠微急匆匆的跑进来:“不好了娘娘,芫贵人和嘉贵人口角 ,不小心伤了芫贵人…… 芫贵人流了好多的血!” 沈临清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却没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 冯贵妃看向沈临清,也幸亏她听了小清儿的话,否则今日,芫贵人出事,就是因为来给她请安,累着了…… 想想便觉得脊背发凉,一阵后怕! “贵妃娘娘还是休息,两耳不闻窗外事! 我出去看看!” “那你自己小心一些,免得惹上一身骚!” 沈临清点了点头,便来到了雍和宫外,一眼便看见倒在地上,浑身鲜血不止的芫贵人。 虚弱的芫贵人,一看见沈临清,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一把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气若游丝道:“弟妹……快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 沈临清也顾不得许多,让宫女们把人带进了雍和宫的侧殿,便开始为她施针止血! 就在这时,闻讯而来的武帝和太医门,也匆匆赶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芫贵人有孕,你们这些身边当差的是怎么伺候的?” 武帝的声音,不怒自威,香草双腿一软,扑通跪到了地上:“启禀皇上,我家主子有身孕一月有余,只不过想着等日子多一些,胎像稳妥一些 ,再把这件喜事告知皇上,也是怕中途有什么意外,让皇上难过! 可没想到,我家主子今日来给贵妃娘娘请安 ,却被嘉贵人百般刁难,甚至是动了手……” “你放肆,在皇上跟前,岂容你一个宫女胡言乱语! 皇上,不是这样的,是芫贵人出言不逊,妾身才与她多理论了几句,是这丫头先动的手……” “皇上明察! 就算借给奴婢一千个胆子,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对贵妃娘娘不敬……” 双方各执几词,武帝怒喝:“住口!” 场面这才安静下来,嘉贵人却知道,这一次,她怕是惹上麻烦了! 如今 只是祈祷着芫贵人腹中孩儿无恙! 冯贵妃身上披了一件斗篷,急匆匆的赶来,只是她的脸色苍白憔悴 ,看就是大病一场的模样。 “臣妾拜见皇上!” “你怎么也来了,身子不舒服,就多歇歇! 若是再染了风寒,更是黏黏缠缠,好不利索了!” “臣妾无事,倒是芫贵人……” 话音未落,沈临清就已经从侧殿当中走出来,跟她一同出来的,还有贺太医。 这贺太医,乃是贺峻霖的祖父,也是太医院中德高望重的老太医! 自从上一次的中毒事件后,贺太医得了冯贵妃的重用,如今掌管着整个太医院! “贺太医,芫贵人的情况如何?” “回皇上,回贵妃娘娘 ,芫贵人失血过多,孩子依然是保不住了! 可是……” “可是什么? 别吞吞吐吐的!” “皇上,芫贵人一直出血不止,且那胞衣一直无法脱落,需要进行开腹祖取出,否则贵人的命都保不住!” 武帝战栗,脚底下甚至是有一些踉跄:“孙太医,情况真的这般严重?” “是,皇上,不知是何缘故,芫贵人一直出血,且胞衣不下,微臣已经诊不到任何喜脉…… 孩子…… 的确是回天乏术了!” 武帝的脸,阴气沉沉。 嘉贵人的身子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一直摇着头,直呼不可能! 武帝看向沈临清:“沈临清,芫贵人的命,朕就交到了你手上!” 沈临清重重的点了点头,才又折回了侧殿当中,她身上有随身携带的麻醉剂,至于手术刀,更是之前就有所准备的,放在药箱当中。 以备情况不方便的时候,不能够从空间当中光明正大的取出东西来! 贺太医找了几个年轻利索的太医,给沈临清为助手。 沈临清给芫贵人实行了紧急麻醉之后,便开始了手术。 沈临清借助空间里的精密仪器 ,动作麻利而又炫酷的开腹,打开了宫腔,找到了胚胎里的葡萄状组织。 一旁的贺太医傻眼了,他行医几十年,自认为是太医院当中见多识广的老太医! 却从未见过芫贵人这般! 肚子里,哪里有孩子的胞胎! 全都是一串一串的葡萄状的瘤子! “这……” 贺太医开口,话却说不完整,沈临清却隔着口罩,淡淡的道:“这叫做葡萄胎 ,是一种几率极少的畸形! 属于发育不足,即便是芫贵人不曾受重创,这个孩子也不会成为人形!” 沈临清这么说,众人却觉得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都说侯夫人医术精湛,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开腹的手法,纯属老道,仿佛是不知道做了多少次! 贺太医看的一双眼睛都直愣了,怪不得,贺峻霖对城阳侯夫人的医术,都是赞不绝口呢! 这年轻人,胆大心细,缜密的很! 雍和宫外面,嘉贵人被罚跪,诵经祈福,武帝的脸色, 却异常难看。 第123章 留在京城吧 沈临清退出来,脸上尽是疲惫,身上还染着血,殿门一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芫贵人情况如何?” “失血已经止住,胞衣也取出! 只是贵人的身子伤了 ,三年之内不宜有孕! 若是有孕 ,孩子也不能保住!” 武帝的眼神阴狠,看向嘉贵人,她跪在地上的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地! “嘉贵人,德行有失,在后宫争风吃醋,兴风作浪! 害的皇子夭折,将为答应,移出庆和宫!” 武帝话音落,嘉贵人就哭出声。 “皇上,臣妾真的不是有心的 ,更不知芫贵人…… 如果不是芫贵人蓄意挑衅,臣妾也不会失了分寸……” 沈临清的眸子暗了暗,这件事到此本该为置,可是她知晓,若是没有她发现李嬷嬷去买那些安胎药,今日该受责难,被褫夺封号的人,就应该是冯贵妃了! “皇上,这件事情,说不定有隐情……” 沈临清徐徐开口,嘉贵人都目光,求救似地看向沈临清,夹杂着几分感激。 “何出此言?” 沈临清把一块染了血的布拿出来,在武帝面前打开,里面的东西染着血,一串串的犹如葡萄。 “这是……” “这是芫贵人体内的胞衣!” 武帝睁大了一双眼睛,不是说芫贵人有孕在身,为何这胞衣,竟是这般? “皇上, 这的确是芫贵人腹中的孩子,只不过,先天发育不足是个畸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不久,芫贵人已经见了红,有了小产的迹象!” 武帝的视线,落在了香草身上,她的身子,不知为何竟,然瑟瑟发抖,犹如筛糠! “香草,我说的可对?” 扑通一声,香草跪在地上:“侯夫人,奴婢不知道,就是嘉贵人推了小主,才导致小主小产…… 至于其他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从实招来了!” 冯贵妃轻轻的咳嗽,说话的语气,却是十足的威严。 香草跪地,咚咚的磕着头:“贵妃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侯夫人在说些什么! 我家小主有喜,小皇子在腹中一直是安好的!” “既然安好,为何要在宫外头带安胎药!” 冯贵妃一个眼神,身边的翠微,便把一团黑色的药渣拿上来:“这药渣是在你们宫中没有来得及处理掉的,本宫已经命太医院的人看过 ,这不是太医院开出去的药方! 承乾门的侍卫说,宫外头有人给你送药,已经三次了! 香草,你若是再不坦白,那可是欺君之罪 ,是要株连九族的!” 香草慌了,跪在地上磕头的声音更响了,很快,白皙的额头上,就见了血:“贵妃娘娘饶命…… 奴婢…… 奴婢……” 铁证如山 ,香草已经无从抵赖,便把整件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就连芫贵人心中早有预感,这一胎保不住,只等谁倒霉撞到她这! 不打馋的,不打懒得,只打不睁眼的! 原本是想要赖在冯贵妃头上,却不曾想一场暴病,救了冯贵妃一命! 冯贵妃缓缓下身,半跪在了武帝跟前:“皇上明察,芫贵人和冯氏,心思何尝歹毒,竟然以皇家子嗣作为赌注 ,残害后宫嫔妃! 嘉贵人无辜,臣妾更是无辜! 臣妾与袁贵人无冤无仇,更与魏家无冤无仇! 臣妾恳求皇上能够彻查此事,揪出幕后黑手,还后宫安宁,给众多嫔妃一个交代!” 武帝伸出双手将冯贵妃搀扶起来,随后下令彻查此事。 武帝办事,还是相当的有手腕,只用了半日的时间,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了个清楚。 起初,冯氏只说给芫贵人抓的,是寻常的安胎药,就算是太医院说,那药方里多了一味活血化瘀的血竭,她都不肯吐口话。 最后 ,还是武帝一声令下,将人拿进了慎行司,一套刑法下来,冯氏最终还是吐了口. 她知道,魏无忌这一次犯事,已经没了希望,心中记恨魏羡和沈临清,同样,连广陵王府上也是如此的偏心! 都是冯家的女儿,却有这般偏颇的对待她! 于是她就想出来以这种法子,拉冯家下水! 到时候武帝对芫贵人,心中有愧疚,说不定还能够对魏无忌网开一面。 最后,冯氏都没能救出魏无忌, 甚至是被残害皇嗣的罪名,直接压下来! 城阳侯府上 ,并没有这因为这对母子的消失,而发生任何改变。 倒是宁川王妃在这件事后,进宫拜见了太后。 “儿媳拜见母后,愿母后凤体安康,长乐无极!” 宁川王妃身上穿着朴素典雅,整个人未施粉黛,看上去容颜十分憔悴。 “起来吧,你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也是辛苦了!” “儿臣不辛苦,原本早就应该来给母后请安的,怎奈离京太久水土不服,大病了一场,恐将病气过给母后,才一直迟迟未曾进宫!” “魏家的事,你可曾听说了?” “听说了,儿臣没想到,冯氏竟然会做出来如此糊涂的事,差点儿祸累魏家全族! 如今得了这般下场,也算是死有余辜!” “嗯,难得你是个如此开明的 ,这件事情,你能够看得透 ,哀家也不多说什么了! 宁川王薨了,哀家知道,这日子也不好过,如今已经回了京城,那就留下来吧!” 宁川王妃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对着太后叩首行礼:\"儿臣谢母后体恤,王爷薨了,而陈如今就只剩下了安阳一人!\" 说着,宁川王妃泫然欲泣。 “话说起来,哀家上一次见安阳,还是几年前,如今想必也出落成大姑娘了吧! 可曾婚配人家?” “未曾,儿臣这就厚着脸皮,求着母后,给这孩子寻一门亲事!” 太后点了点头:“孩子年纪还小,这件事情且急不得,等她到了京城,多去外头走动走动,看一看有没有能够瞧得上的世家公子,再行赐婚也不迟!” 宁川王妃乖巧点头:“儿臣谨遵母后的安排!” 太后闭上了双眼,看似疲惫,宁川王妃这才离开。 “太后,这宁川王妃年轻时候苛待世子,如今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您为何还要准许她留在京城?” “宁川王对她,并无夫妻情分,这么多年也算是皇室委屈了她,如今让她留在京城,也算是给他们母女日后一些保障!” 站在门口的宁川王妃 ,听见了太后这么说,原本悲伤的情绪,瞬间消散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欢喜。 第124章 医馆 烫金的匾额悬挂上,沈临清的安和堂,进入了试营业阶段。 沈临清在门楼悬挂上了大红的告示,试营业期间,免费诊脉。 对于这家突如其来开在九道牌坊下的安和堂 众人早就有所注目。 尤其是圣上御赐的匾额,光这安和堂三个大字,那就是金字招牌。 只是沈临清打开门做生意,一晃半日过去,却无人来问津。 沈临清看着拿着鸡毛掸子正在屋子里上上下下清扫瓷器的小厮,不由得心生疑惑,自言自语道:“怎么一个上门看病的都没有?” 小厮名唤三九,是白霜找的人,三九手脚勤快,嘴皮子又活络,他来安和堂,已经有几日功夫了。 沈临清与他,也算的上是熟稔了。 “东家,你当真想知道为何没有人来瞧病?” 沈临清瞪了三九一眼:“这不是废话吗!” “东家,您别瞪我呀,这看的人心里毛毛愣愣的! 多渗人!” “安和堂可不养闲人,若是生意黄了,你就卷铺盖走人!” 三九不再继续卖关子,把鸡毛掸子插在了脖颈的衣领处,来到了沈临清面前:“您看,咱们这铺面装修考究,又有皇上亲笔题字,那些达官贵人家里,基本上都会有府医,至于平民百姓,见咱那么大的阵仗,吓得自然不敢上前!” 沈临清略一思忖,三九说的话,十分有道理! 她略一沉思,随后道:“三九,你把桌子搬到外面!” “东家,你要干啥?” “让你搬,你就搬! 哪里那么多的废话!” 三九手脚麻利,搬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来到了店铺门口,沈临清则自己拎了药箱,跟了出来。 街面上,此时十分的热闹,沈临清一个娇滴滴的女子,站在安和堂门口,见有人观望,不敢靠前,终是强忍着尴尬,大声道:“各位街坊邻居,乡亲父老,我乃是安和堂的掌柜的,我姓沈! 是这里的坐诊大夫! 诸位若是身子不适,或是有什么疑难杂症,都可以来这免费问诊!” 一听免费二字,原本路过的百姓,也都顿住脚步,看着眼前生的漂亮的美妇人,女大夫根本就不多见! 更何况,还是生得如此漂亮的! 人群之中,一个拿着折扇的公子哥,走了过来。 男人一身青色衣袍,手里的白玉折扇,轻轻摇动,一副公子哥的模样。 “女郎中?这可真是不多见!” 沈临清打量那人,面若璞玉,一双桃花眼流里流气。 “常言道,谁说女子不如男,女郎中又如何?” “我说沈郎中,你这红口白牙,说话倒是好听,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有没有真本事,公子不妨一试!” 沈临清说着,对着那男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男子看向沈临清,这女人柳眉轻挑,看似一只高傲的孔雀。 男子像是被激起来几分火气,竟然上前,直接坐在了沈临清对面的位置上。 众人像是看热闹,直接把安和堂门口围住,看着沈临清给那男子诊脉。 男子将手腕搭在了手枕上, 沈临清拿了一方白色丝帕,隔在他的手腕上,开始替那人细细诊脉。 众人看着这漂亮的沈大夫,时而蹙眉,时而摇头,那男子的语气,冷漠之中带着几分急切:“如何?” 沈临清抽回手,看着男子,一脸认真的道:“公子自查,最近是否频频腰膝酸软,身上无力?” 男子的脸色一沉,却还是决绝道:“无!” 沈临清兀自一笑:“那就怪了! 我瞧着公子的脉象,虚浮无力,乃是肾亏之中兆!” 男人拧眉,沈临清却又继续道:“这种病人,一般程度上,都会腰膝酸软无,后来表现则为房事之中力不从心! 乃是精亏肾虚之症,切不可纵欲过度!” 沈临清不遮不掩,男子却觉得被扯掉了脸上的遮羞布,手里的折扇,颤抖的指着沈临清的脸:“你…… 你一个女子,竟然会说出来这般厚颜无耻之话!” “医者眼中无男女,我不过是实事求是! 公子若是不信,就再去找其他的郎中,只怕是有些郎中,未必像我这般会知无不言!” 男子被气的火冒三丈,说他精亏肾虚,不就是摆明了说他不行! 男子气急败坏,这时候,身边的人,走上前来,在他耳边低声的说了几句。 男子硬是忍下了心中的怒火,眼神却是狠厉凶残的:“好一个沈大夫!” 好一个城阳侯夫人! 看着男子愤然离开,沈临清全然没有在意男人的不悦态度。 那男人言语尖酸,绝对是故意挑衅。 摆明了自己过来讨打,沈临清若是不打,又怎能对得起男人主动凑过来的那一张脸! 那男人离开,原本围观的一些百姓,便有人跃跃欲试,其中一名穿着粗布衣裳的老夫人,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走了过来。 “夫人,今日当真是免费看病吗?” 沈临清上下打量那老人,她操着一口浓郁的外乡口音,想必不是京城人士。 身上的衣裳,说不上华贵,却是脏乱不堪,那小男孩,脸色蜡黄,紧紧的闭着眼睛,躺在老妇人的怀中。 “是的,老人家,这孩子……” 老妇人的泪水,瞬间落下来,三九上前帮忙把那小男孩抱了过来:“我们乃是灵州人,举家来京城探亲,结果半路上遇见了劫匪,可怜我那儿子媳妇儿……” 老妇人眼中有泪,看着那昏迷的孩子,瞬间老泪纵横:“这孩子许是受到了惊吓,从那一日,我们虎口脱险之后,就一直浑浑噩噩的,这一路上,我们祖孙二人靠着乞讨,才到了京城…… 夫人,您看看这孩子吧,他已经三日滴水未进了……” 沈临清的手,搭在了小男孩的手腕上,脸上的神情瞬间凝重。 “夫人,我的谆哥没事吧!” 沈临清伸手,触碰到男孩的小腹,硬邦邦的,有一些肿胀,就像是一颗皮球! 空间里的扫描系统,从男孩的肚子上扫过,沈临清只觉得呼吸一窒! 男孩儿的肚子里,竟然都是满满的草根和树皮! 可想而知,这祖孙二人一路过来京城,是何等的艰辛险阻! 沈临清对着三九道:“赶紧过来帮忙,把这孩子抱进屋里去!” “哎 ,东家!” 三九应声 ,随即把孩子抱进了屋里,那些围观的百姓 ,站在安和堂的门口 ,就看见沈临清让人拿来了一只木桶,又把那小男孩的衣裳脱光! 小男孩身上,早已是骨瘦嶙峋,摇摇晃晃的脑袋,与整个身子都不怎么匹配 ,就像一颗大头萝卜。 孩子被放平在矮脚榻上躺着 ,沈临清拿出银针,开始给这个孩子针灸刺穴。 第125章 夫人想男人了 小男孩光溜溜的肚子上,银针渐渐的多了,众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那小小的孩子身上! 沈临清屏息凝神,精准的找到了能够催吐的穴位,随着银针触及穴位,原本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小男孩,竟然开始有了反应。 看着那小小的身子开始蠕动,佝偻 ,沈临清趁机把人捞起来,在后背上用羊角梳子,顺着他的脊背,用力地顺梳! 小男孩仿佛十分的难过,忽然间长大了,嘴巴开始干呕,最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浓郁的腥臭味混合着胃液,一股脑的流出来,乌漆抹黑的树皮,根本消化不动 ,此时吐出来的时候还混合着一些血丝 ,恶臭无比! 老妇人哭着抱住了谆哥,那孩子的身子,依旧跟面条似的,软软的。 人却睁开了眼睛,脸蛋不像刚才那样蜡黄,甚至是有了几分血色。 “祖母……” “谆哥,你可吓死祖母了…… 我的好孙儿,你可算是醒了!” 小男孩醒过来,沈临清快速的帮他拔了身上的银针,三九则手脚麻利的把那些呕吐物拿出去。 “祖母,我好饿……”谆哥黝黑的大眼睛,都是凹陷的,吐出来那些让他胃口里,不上不下的东西,顿时就觉得一身轻松,可是饥饿感,瞬间来袭。 听见孩子要吃 ,老妇人的眼圈,又湿润了。 沈临清见状,对着身边茗药吩咐道:“去弄点吃的来,要些稀软好消化的粥!” “是,夫人!” 沈临清当街救了一个性命垂危的男孩的消息 ,很快就传开来。 原本持着观望态度的百姓们,也开始过来诊脉。 沈临清让茗药给这对孤苦可怜的祖孙二人,安排了吃食,暂时安顿在了安和堂。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安和堂才渐渐的平静下来,劳碌了一天,沈临清只觉得浑身酸软,穿越之后,她还没有这么累过! 让她惊讶的是,安和堂依旧干净整洁,就连那些桌椅板凳,都还是放在原本的位置上! 沈临清有一些诧异,茗药却来到了她面前:“你收拾的?” “夫人,您可真是太高看奴婢了,是赵婶子!” “赵婶子?” “就是谆哥的祖母,那孩子喝了一碗米粥,就睡下了,一直到现在还没醒呢! 奴婢瞧着,赵婶子倒是个勤快的,您这一下午都没闲着,赵婶子也没有落闲,一直在屋子里拾掇呢!” 沈临清看着正在扫地的老妇人,走上前去:“赵婶!” “哎,夫人!” 赵婶停下来了手上的活计 ,看着沈临清,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她看的出来,这位赵婶子之前的家境,应该是相当殷实的! 也难为这老人家,从灵州一路到了京城 ,这是何等艰辛啊! 沈临清拉着赵婶,坐在了椅子上,肉眼可见的,赵婶脸上都是慌张:“赵婶,你别紧张 ,您京城的亲戚 ,是什么人家? 您可知晓地址? 我让人帮您去寻一下,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 赵婶垂眸,看似有一些话,难以启齿,沈临清是个聪慧的,也没有继续追问,反而宽和道:“赵婶子,我瞧着谆哥的身子,实在是太虚弱了,你们祖孙二人若是不嫌弃,就在我这暂时住下!” 赵婶子的眼圈,瞬间红润了,她颤巍着身姿,直接跪倒在了沈临清的面前:“夫人,老婆子我和谆哥的这条命,都是你给的,日后,老婆子我一定当牛做马,报答您!” 沈临清双手去搀扶赵婶子,然后又让茗药收拾一间屋子,让他们祖孙二人暂时安定下来。 安和堂的试营业期间,靠着沈临清精湛的医术,为人热情善良,很快就在九道牌坊这一片打开了口碑。 生意相当不错。 到了真正开业的那一日,众人都傻眼了! 崔老将军府上,送来了一幅百骏图,还封了好大的红包,就连崔老将军和崔小公子,也都前来捧场。 众人这才知晓,当初崔小公子生命垂危,都是安和堂的沈大夫,也就是城阳侯夫人救下来的。 这沈大夫的医术属性+1! 宫中都冯贵妃身边的翠微姑姑来了,请来了一樽金身财神,对待沈大夫,也是客客气气的! 沈大夫人缘属性+1! 其中还有一位,穿着华贵,却是身形微微佝偻,说话嗓子细尖的老人,也封了好大一个红包给安和堂! 还有一幅装裱好的字画,看那画上的印章,沈临清直了一双眼珠子! 沈大人的人缘属性又+1! 武帝还真是投机所好! 上一次,沈临清当面要了一幅亲笔题字之后,武帝就发觉到了,这小丫头与常人不同! 这一幅山水图,可是武帝精心创作好几日,可是相当满意的! 甚至是还到了宫中的画师装裱上了,才让莫公公亲自送来的! 最让人瞠目结舌的 是广陵王府上的礼! 在京城之中任职几位爷,还有夫人,甚至是少爷小姐们,全都来了,各自送了礼物。 老王妃最是出手阔绰,在众人的瞩目之下,送了一尊招财金蟾! 那可是纯金的啊! 嘴里衔的,可是翠绿的水种翡翠! 沈大夫人人缘属性+1! 财富属性+1 +2 +3 +4 +…… 最让人目瞪口呆,还是贺峻霖的出现! 贺家那是什么人家? 医药世家! 贺大人更是宫中的御医,如今掌管着太医院! 可见这沈大夫的人品真是不错! 就连同行之间,也都是这般良善之举!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魏羡最近很忙,没有时间来安和堂。 沈临清倒是不沮丧,她认为,即便是再亲近的两个人之间,也要给彼此一些空间! 更何况,魏羡如今已经正式回了军中,前朝军中的事,已经足够魏羡忙上一壶的了! 沈临清表示:咱就不是那爱挑理的人! 忙碌使人快乐,忙碌创造金钱,有金钱,那不比有男人更快乐吗? 一晃到了十月,京城迎来了第一场雪。 白雪皑皑,一片一片落下,先是给整个城池蒙上了一层白霜 ,一夜之间,席卷了整座城池。 沈临清扯紧了身上的外敞,看着茗药拿了一个汤婆子进门,一开门,身上夹杂的寒气,便扑面而来。 沈临清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主子,今儿这大雪,只怕是又要下一夜了! 奴婢给您换了一个汤婆子,您放在被窝里,这一夜,也是暖呵呵的!” 沈临清的视线,有一些直愣,仿佛是在出神。 茗药久没得到回应 ,便看向了沈临清,夫人正在出神,仿佛在想什么。 茗药的手,在沈临清的面前晃了晃:“夫人,您在想什么呢?” 夫人眼神痴滞,眉心锁紧,时而叹息,时而傻笑,看样子就是在想男人…… 第126章 有刺客?狗男人 沈临清回神,叹了一口气,接过来茗药手里的汤婆子:“侯爷还没消息吗?” “没有!” 沈临清掰了掰手指头,数算着魏羡离开的日子,至今已经一个多月了! 这段日子,魏羡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既不在军中,也没有回过侯府上。 就连安和堂开张,沈临清都没有收到来自于魏羡的只言片语! 沈临清忙碌的时候,连睡觉的功夫,都显得弥足珍贵,这几日,天气不好,城中甚至是下了雪,沈临清就没去铺子里。 人就是这样,一旦闲下来,很容易胡思乱想! “夫人,您这几日,动不动就唉声叹气的,是惦记侯爷吗?” 沈临清狠狠的瞪她:“没别的话了吗?” “难道不是吗? 您这一天到晚的,问奴婢最多的就是侯爷有消息了吗!” 茗药嘴上调侃沈临清,事实上 ,却是有一些心疼她,侯爷以前也是这样,皇上那,若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需要侯爷去处理,就会像现在这般! 侯府里魏羡的这些心腹,自然知道侯爷的这种生活规律,如今倒是苦了夫人一人! 旁人又不好对夫人透露太多! 见茗药又低下头,莫不作声,沈临清便知道,这丫头一定知道魏羡的行踪,却也没有继续追问什么,只是挥了挥手对她道:“今夜风寒,你也不必在廊下守夜了,早点休息,明日我们要去一趟安和堂!” 这几日骤然降温,必然会有不少人风寒受冻,沈临清想着,安和堂一定也会忙碌些功夫。 茗药点头称是,随后便退了出去。 屋子里头被炭盆烤的暖暖的,沈临清觉得屋子里的景致,处处都透着孤独。 就连落在窗户上,她的影子,亦是如此。 这种感觉好像是孤独久了的一个人,好不容易身边有了一个人,适应了两个人的日子,却又要再度恢复孤独。 强大的落差感,让沈临清心里有一些不舒服。 由着蜡烛不断的流着泪滴,直到卧室里的光都熄灭,沈临清才叹了一口气爬上了床,紧紧的握住了被窝里的汤婆子。 没有狗男人,暖床都要靠汤婆子。 不知何时,沈临清才睡去,只是她睡的并不怎么安稳。 黑暗当中,沈临清感受到了一阵寒意,寒意让她顿时警觉,有刺客—— 沈临清躺在榻上,却早已趁着功夫在空间当中取出,催了麻醉剂的银针。 那一道身影,摸黑进了卧室里,即便是处于黑暗当中,也能够熟稔的在屋中行走,准确无误地找到床榻的位置—— 沈临清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不知道来者是何人,更不知道这人黑夜潜入后府到底是何目的,本想将手里的银针,悉数全都放出去 ,把这刺客扎成筛子眼之际,沈临清却嗅到了一股淡淡道气息。 这…… 淡淡的香气之中,夹杂着松枝的凛冽气息! 黑暗中,沈临清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声音,那人脱掉了外袍,竟然直接上了床榻—— 沈临清:尼玛…… 这到底是我男人…… 还是采花贼? 魏羡小心翼翼的掀开了棉被,熟悉的掌力,落在了沈临清腰肢上,那一刻,沈临清才将手里攥得紧紧的银针,收了回去! “侯爷……” 黑暗当中,沈临清的声音,含着几分混沌,仿佛是在做梦,说着梦话。 魏羡听见沈临清的声音,身子一僵,嗓音嘶哑,低沉,却透着致命的磁性诱惑。 “小清儿…… 你还没睡呢?” 沈临清似是有一些赌气,为了这些日子魏羡的杳无音讯。 果然—— 不管什么时候,女人都不能把一个男人当成自己生活的全部! 沈临清得亏搞事业,可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惦记这个狗男人! 如今,他回来就钻被窝的举动,虽让沈临清内心小小悸动,却还是惹起了她身体里的逆骨! 沈临清不言语,翻了个身,继续装睡,男人也未多想,心中却是满足的. 她果然心中有他,就连做梦喊的都是他! 一个多月的分别,让魏羡刚回到京城,便归心似箭! 为了干干净净的来见她,魏羡特地去了城外的温泉泡了,随后又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 如今头发还有一些潮湿。 以前他总不明白,为何兄弟们从战场上回来,最期待的便是回家! 而如今,他好像有一些懂了! 沈临清转了一个身,直接以背对着魏羡。 他却将人抱住,寻了一个合适的姿势,贴近了她一些,呼吸喷在了沈临清的脖子上。 沈临清的身子,忍不住缩瑟,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魏羡立刻就反应过来,沈临清根本没有再睡! 一个翻身,直接叫人扳过来,随后,魏羡欺身而上,直接以霸道蛮横的口勿,将他朝夕暮想的人儿,吞入其中! “唔——” 黑暗中,沈临清怎么也没有想到,魏羡这么狂妄放肆,甚至是有一些粗鲁蛮横的长驱直入。 不是第一次他吻她的时候,他处处透着小心翼翼,男人以他的霸道方式,强烈而又直接的诉说着他这一个多月,对沈临清近乎疯狂的思念! 沈临清的手,抵在魏羡的胸膛上,本来是想要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分开一些,可是她柔软的双手,温暖的触感,彻底的把魏羡引燃! 魏羡像一匹饥饿了许久的狼,竭尽全力的吸取她身上的药香,呼吸多了几分深沉。 沈临清甚至能感觉到,腰上的那一抹热度,正在往上—— 第127章 被男色迷惑了 沈临清的身体,仿佛是被那炽热的男人,烤的融化掉了,软软的,像是一只糯米果子。 魏羡碾肆虐过了那一双朝思暮想的唇,即将崩溃至极,他的动作才停下来,抱着沈临清的大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想我没?” 这三个字犹如蚊子呐呐,沈临清得到了新鲜的空气,大口喘息,却口是心非:“不想……” 魏羡明明觉得沈临清跟他一样, 都快被思念逼疯了 却还口是心非。 湿润的唇,夹杂着热气,在沈临清的脖颈处吹着热气:“说你想我…… 我就控制一下自己,……” 沈临清别扭,狗男人这一个月就像是人间蒸发,如今回来,却还要这般,前所未有的委屈,从心头蔓延开来。 两人那一番热口勿,两人的衣裳凌乱,只差须臾,便能融合。 魏羡的体温灼热,像是一块有温度的铁块,肌肉紧绷起来都硌人,比汤婆子,要好上千百倍。 他在忍耐,却不想忍耐,沈临清感受到了他的异样,瞬间慌了。 “才不想……” “唔……” “想我没?” “没……唔……” 沈临清快要窒息了,最终不得不屈服:“想……” 只一个字,她就感受到了魏羡的疯狂,他翻了个身,坐起来紧紧的抱着她,犹如他在战场上的冲锋陷阵。 后半夜的京城,白雪皑皑,全城冷了不止十个度。 屋子里的温度,却一直未退。 起初,细雨如丝,湿湿软软,到了后来,随着一道惊雷过后,便是狂风骤雨,风摇雨曳。 沈临清只觉得头晕脑胀,仿佛是沉浸在一片幻境当中,她犹如在云端,忽上忽下,却渐入佳境。 听着身上的女人,猫儿一样的声音,魏羡十分满足。 这一夜呵,春风化雨,雨势绵绵,也不知持续了多久。 这一夜,他驰骋不断,犹如冲锋陷阵的将军,攻城掠池,以炽热彻底的征服。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天色已经微微亮,沈临清才在他怀里疲惫的睡去。 两人的发丝交缠,魏羡俯身,在她肿胀的不像话的唇上,轻轻一吻,才将她搂进怀里。 茗药一起来,看着白皑皑的一片,侯府已然银装素裹,换上一层新装,她本想招呼下人把沈临清院子里的雪扫掉,却看见那楼枭竟然在院子里溜达。 心里顿时一喜,看样子,侯爷昨夜平安回来了。 平日里起的比鸡都早的沈临清,今日到现在都还没动静 想也知道怎么一回事。 茗药的脸色微微红润,却还是识趣的退了出去。 沈临清醒来的时候,正窝在魏羡温暖的怀抱里,感受到了怀里的人在动,他嘶哑慵懒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来:“昨夜那么累,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想到了昨夜,沈临清只觉得脸颊,瞬间滚烫,尤其是被窝里,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狗男人抱着她的身体,又开始点烟作祟。 “我不累……” 话说完,沈临清就后悔了,魏羡抱住她,结结实实压住她,细密冗长的吻,又是一番压榨。 沈临清慌了:“魏羡……我累了……” 她的眼底里,含着一些乌青,魏羡看着她肿的分外明显的双唇,分外心疼。 紧紧的抱着她,最终还是强行平复自己的情绪。 “你的事情,办完了?” “嗯!” 男人瓮声瓮气气,头依旧埋在他的脖颈:“我去了蜀地!” “蜀地?” 沈临清诧异。 慎王爷的事情,牵连了不少的人,不只有南陵国的细作,甚至是还有朝廷里的官员,内外勾结。 去蜀地,是因为在顺着孟副将这条线顺藤摸瓜的时候,发现他们和蜀地的宁川王还有私下往来。 宁川王过世,如今的蜀地,拳头掌控在陌世子手上。 宁川王妃忽然回了京城,这中间,必然与陌世子有脱不了的干系。 魏羡走了这一遭蜀地,刚进惠州,便察觉到异样。 城中守卫森严,城门紧闭。 仿佛是一座死城。 于是魏羡绕过蜀地,就去了灵州。 进城才发现,数月前,灵州爆发了一场时疫,城中百姓,死的死,伤的伤,有的还只剩下半口气。 这一场大雪,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你的意思是陌世子也参与了谋朝篡位?” “如今储君未立,这些皇子之间的争斗,就从未断过! 陌世子如果与慎王爷真的有勾结,那就意味着,他会在蜀地囤养私兵! 只要能够找到证据,你便就能够一并铲除慎王爷的势力了!” “南陵国的细作,调查的进度如何?” “京城之中,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涉案人员,如今已经有上千人,继续牵扯,还不知会有多少!” 沈临清的眉头,拧成了一团,没想到,武帝被慎王爷控制的这两年,竟然把大胤朝祸害成了这般! 沈临清能够感受得到魏羡的情绪激动,肌肉紧绷,她劝慰:“这件事情不急在一时,京城的事…… 你听说了吗?” “不过是咎由自取,因果循环罢了!” 沈临清点了点头,随即伸手去拿散落在床榻上的衣服:“今儿这天,可真是冷,估计又有不少的人生病! 我得去一趟安和堂!” 纤细的手腕,被男人捉紧,魏羡把人又往怀里按了几分:“时候还早呢……” 沈临清:“不是侯爷说的,大丈夫要自律,平日里,这个时候 ,您不是早就走了?” 魏羡咳咳:年少不知媳妇好! 那不是年轻嘛! “本侯才回来……” 魏羡的声音低沉,低头的时候,一眼能够看见她雪白的肌肤上 ,都是他留下来的痕迹。 眼神瞬间灼灼。 沈临清的脸,红的滴血:“魏羡,别蹬鼻子上脸! 我还没跟你和解呢!” 沈临清穿上青衿,系纽扣的间隙,就被魏羡抱在怀里。 “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侯爷潇洒的很,就跟未婚小伙子似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把我当什么呢? 昨天夜里还恃强凌弱,做了这种无耻之事,是打定了主义,我孤苦无依,被你欺负定了吗?” 魏羡的声音 ,极为严肃,扳过来了沈临清的肩膀,对视上她有一些氤氲的双眸。 沈临清不是生魏羡的气,是气自己啊! 昨夜怎么就这么沦陷了? 被男色所迷惑? 沈临清决定,要跟魏羡这狗男人拉开一些距离! 魏羡指天誓日:“清儿,我对天发誓,我魏羡对你,绝对是一颗赤诚之心! 昨夜对你,也是情之所向,更没有想过要欺负你! 你…… 别哭…… 你打我……” 魏羡知道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不声不吭,实在是过分,可是那一日,接到皇上的密旨,实在是突然! 更何况,圣意不可泄露! 他走的匆忙,这一个多月,就像是人间蒸发了,最难熬的,还是漆黑孤寂的夜,她都觉得分外难熬,更何况他的小清儿…… 第128章 救救我家夫人 看着魏羡手忙脚乱的哄她,想到了昨夜男人的疯狂,她竟然沦陷了…… 从最初的抗拒 ,到最后的抗拒,沈临清还特么可耻的沉入其中…… 想起来,更是莫名觉得委屈。 沈临清起身出门,砰的一脚踹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楼枭,吓得一激灵,却看见夫人一张脸黑的跟什么似的! 魏羡紧随其后 ,也顾不上坐在轮椅上装残废,手上还拿了一件棉斗篷。 “清儿,外头……” 冷字还没脱口,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瞪大一双眼睛的楼枭,原本急切的神情,瞬间镀上了一层冷意。 “侯爷,您……” 魏羡双腿一弯,坐在了门口的轮椅上,一张脸冷的,比外头的天气还要寒上几分:“夫人没加外氅!” 茗药闻言而至,倒是一个身手利落的,接过来了侯爷手上的斗篷,就去追沈临清。 楼枭一副受惊的模样,看向魏羡:“侯爷,夫人这是怎么了?” 人不都常说小别胜新婚吗? 怎得这小两口分开了一个多月,再见面的时候竟然势如水火! 侯爷可真是的,这么大好的媳妇儿,里里外外一把抓,既能斗绿茶,又能撕莲花,这一大清早就惹人生气,侯爷可真是不知珍惜! 魏羡狠狠的瞪了楼枭一眼:“闭嘴,别哪儿都有你!” 楼枭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随后闭上了嘴,他可是亲眼瞧见了,为了哄媳妇,侯爷都装不了瘫了! 只要一想到沈临清泛红的眼角,魏羡就觉得心中五味杂陈,十分不舒服。 “楼枭,备马车,去一趟安和堂!” “今日您不入宫吗?” 楼枭的话,似是提醒了魏羡,他强压着心头的烦闷,嗡声嗡气的对着楼枭道:“先去宫中!” 安和堂 沈临清手支撑着下巴,坐在位置上,身边来看病的百姓,将手腕子搭在了手枕上,已经足足半盏茶的功夫了,就这沈大夫都还在发呆! 茗药在一旁核对账目的冷霜,实在是看不下去,忍不住提醒:“姐姐……” 沈临清骤然回神,有一些尴尬的对着面前的妇人道:“实在是抱歉夫人!” 沈临清认真诊脉,又给那妇人开了药方,看着人走远了,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姐姐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沈临清眼底下一片乌青,想到了昨夜里的疯狂举止,骂了自己好几遍! “哪有? 账目对完了?” 冷霜点了点头:“目前 安和堂的状态, 还是相当不错的! 虽有亏有赢,但是做生意就是这样,有亏有赢才是常态!” 沈临清倒是全然不在意:“我听说冷员外昨日去看你了?” “嗯 ,还在宅子里用了晚膳! 他说…… 之前都是他糊涂,希望我能回府上去!” 沈临清看出来了冷霜眼里的动容,便轻声道:“其实,冷员外是个好父亲! 他不曾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情,只是太过于相信一些人,才会让你无意之间也受了伤! 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 如果你想回去缓和缓和关系,也未尝不可!” “冷凝儿和贾二订下婚约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春日里会办喜事!” 沈临清点了点头:“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害人终害己!” 冷霜点了点头,听了沈临清这一番话,原本心里头的踌躇,瞬间消散。 “姐姐今日为何不开心?” “哪有?” 沈临清有一些心虚的别过头 ,不去看冷霜的眸子。 有人冲进了安和堂,大声的呼叫:“沈大夫,沈大夫 ,你快跟我走,去救救我家夫人……” 冷霜见那小丫头,心中一紧,不由的站起身来。 来人正是钟敏儿的贴身丫头巧儿,巧儿见到了冷霜 ,都顾不得下身行礼:“冷姑娘也在! 沈大夫 ,您赶紧随我去一趟府上 我家夫人她……” 沈临清拎上药箱,就准备跟着巧儿离开,冷霜迟疑了片刻,却也还是跟着一同上了马车。 路上,巧儿便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 陈太傅的夫人邹氏,一直就看不惯钟敏儿,尤其是陈维康处处维护,更是让邹氏心生不悦。 她进门一晃快要三年了,都未曾有孕,便一直邹氏刁难。 前些日子,春日里,沈临清还给那钟敏儿夫妇都诊过脉,确定身体无恙。 只不过是欠一个时机罢了。 只不过这半年的日子 钟敏儿更是不好过! 半个月前,邹氏把娘家侄女召入府中,有意撮合陈维康与那侄女。 陈维康这人,素日里都是一副谦谦公子模样 ,面对强势的母亲,却还是表态,不会有旁的女子! 这邹氏为了侄女能够嫁给陈维康开枝散叶,可是没少煞费苦心,可想而知钟灵儿这半年过的有多憋屈! 这位表小姐邹子毓,平日里就是个尖酸刻薄的,对待钟敏儿,更是气焰嚣张! 今日一大早,按照惯例,钟敏儿去给邹氏请安,在路上遇见了气焰嚣张地邹子毓。 邹子毓平日里,只要在陈维康面前,就是一副乖巧模样,可是背地里却又是另外一副嘴脸! 她刁难钟灵儿,却不小心将人推到了池塘里! 如今天寒地冻的,再加上昨夜京城下了一夜的大雪,那结了一层薄冰的池水,更是刺入脊骨! 钟敏儿已经高烧不退了两日,去了郎中 ,也拿了药,少妇人的状况并不见好! 偏巧赶上这几日,陈维康的书院里,有考试 ,不能回来。 钟敏儿的身子,就这么被拖沓坏了! 沈临清闻言,一张脸瞬间黑了 ,看了一眼冷霜道:“你还是多跑一趟吧,去书院,把陈维康找回来!” 留下一个这么老实还软的媳妇在家,不被那恶婆婆还有嚣张的表小姐欺负死? 看着巧儿瑟瑟发抖的样子,身上还只穿了一件单衣,沈临清便知道,这主仆二人在府上过的有多么艰难! 冷霜虽不放心,却还是转了一个弯,去了天鸿书院。 沈临清见过陈太傅,饱读诗书,德高望重,看上去是个架子极大的迂腐之人! 不过 ,魏羡说,这位陈太傅 ,乃是正义之士,尽管为人古板,却是一心对待武帝! 因为慎王爷突然被皇上重用,陈太傅坐了两年的冷板凳,直到魏羡暗中搜出来慎王爷那些害人的证据,扳倒了慎王爷,陈太傅才又恢复了往日的风光! 太傅府 巧儿带着沈临清到了钟敏儿的住处,偌大的屋子里竟然连一个碳盆都没有! 一进屋,都觉得犹如寒窖一般! 这邹氏,还真是有两副面孔! 在自己儿子跟前,是贤良宽厚的好母亲,可背着儿子,便就是虐待媳妇儿的恶婆婆! 就算是陈维康再怎么疼惜钟敏儿,总也不能时时刻刻的将人拴在裤腰带上! 沈临清给钟敏儿诊脉,眉头渐渐的攒蹙。 第129章 抓住这个小贱人 “巧儿,你家夫人病了这么些日子,都没有给她寻过郎中吗?” 巧儿看着昏迷的钟敏儿 ,她脸颊通红 ,整个人看着像是烧的脱水了那般! “请了,是夫人让人找来的郎中,说只是受了凉 ,给开了药! 这药,奴婢当真是一顿不落的,给夫人熬了吃 ,不知为何 ,夫人一点儿也不见好!” 说着,巧儿就又哭了。 沈临清伸手 ,探在了钟敏儿的额头上,体温滚烫,嘴唇干涸。 不过是落水,染了风寒,钟敏儿也不至于一病不起啊!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沈临清便将手搭在钟敏儿的脉搏上! 这脉象…… 沈临清开了药方,最后把药方交给了茗药,让她去抓药,随后亲自煎了,送过来。 沈临清又吩咐赵壹赵二去找来一些银丝炭,屋子里燃起来了炭盆。 有了碳盆,屋子里的温度就升高了几分 ,沈临清又趁着人不注意,偷偷的给钟敏儿注射了一支退热针,毕竟这会儿的钟敏儿,身子十分特殊,娇气的很,必须小心一些。 半个时辰过去了,钟敏儿张红的脸色才有了几分缓和,鼻尖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看样子是烧退了。 沈临清的脸色,才阴沉无比的看向巧儿:“之前的药渣子还有么?” “今日的药渣子还没倒……” “去拿过来!” 巧儿闻言,快步出去,拿了药渣子回来,看着那些来不及倒掉的药渣子,沈临清细细查看,脸上瞬间都是怒意:“这是谁开的药方子?” “是夫人请来的郎中,许郎中是城中益禾堂的东家,府上的夫人小姐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 ,一直都是这位许郎中来看!” 沈临清微微眯起眼眸,透出一种可怕的气息这事。 这邹氏,何其狠毒,竟然用这么下作的法害钟敏儿! 门外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巧儿的脸上,瞬间露出惶恐之色,有一些紧张的看向沈临清。 吱呀一声,门被人打开,一袭暗青色褙子的中年妇人进门,那夫人高颧骨长脸,虽有华贵,但那一张脸上更多的还是尖酸刻薄。 尤其是一双单眼皮,看就是个刁钻的。 身边搀扶着她的小姑娘,约莫十六七的年纪,却也是一副刁钻刻薄模样,嘴唇略厚,脸颊上还有几颗雀斑。 模样算不上好看,顶多是清秀。 邹氏见沈临清,脸上的表情瞬间都是嫌弃,身边的婆子冲上前来,直接揪住了巧儿的胳膊,紧接着左右开弓,啪啪两个耳光,直抽的巧儿脚底下踉跄。 鼻子里有热流涌出,巧儿眼里都是晕眩的。 “你个小蹄子,不好好的在这里照顾你家夫人,竟然还敢偷偷溜出太傅府上! 我瞧着,你是活腻了!” 邹氏一个眼神,其中一名婆子挽起袖子,手腕高高的抬起来,就又往巧儿的脸上呼。 “住手!” 沈临清一声厉喝,那邹氏抬了抬眼皮,看着在屋子里一袭素衣的女子,这个钟敏儿,平日里就就与那些商贾之女往来,她这个婆母,最是不喜。 当初也不知老爷抽的什么风,竟然会同意这门婚事,门不当户不对,如今这钟敏儿,连个蛋都生不出来,她的宝贝儿子去,还拿着她当个宝! 真不知道这个小狐狸精,有什么好的! “你是什么人?” 沈临清看着眼前尖酸刻薄的邹氏,眼底里的冷意尽显。 “我是安和堂的大夫!” “一个看病的郎中,竟然还想要管我太傅府上的家务事? 我看你真是干饭吃多了闲的难受!” 邹氏说话十分难听,沈临清却不惧怕,起身上前,一把捏住了钳制着巧儿的婆子。 那婆子在后院里,做惯了粗使活计,力气大的很,却没想到,沈临清捏着她的手腕用力,竟然让她疼痛不已。 两人僵持,沈临清也没客气,手上用了十分的力道,只听咔吧一声,那婆子一声惨叫,捂着手痛,满是痛苦的嚎叫。 邹氏吓得眼皮一哆嗦,这女人看上去娇滴滴的,没想到出手却这般狠毒! 竟然硬生生的把人的骨头折断! 巧儿得救了,快速的躲在了沈临清的身后,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你这小蹄子,竟然敢出手伤人来人呢,把这小贱人给我绑了,扭送去衙门!” 一声令下,真的有一群家丁冲进了屋子里,作势就要去制服沈临清。 “娘!” 陈维康一声呼唤,快步进了屋子里,身后跟着面容阴冷的冷霜,冷霜看着躺在床榻上 ,毫无生气可言的钟敏儿,脸色更加的难堪。 “儿啊,你不是在书院里考核吗? 怎得提前回来了?” 邹氏脸上方才的尖酸刻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体贴,就连刚才仗势欺人的邹家小姐,也都变脸似的上前。 “表哥你累了吧?赶紧去歇歇! 表嫂这里,有我和姑母照看着,你不必担心!” 邹子毓的手,有意无意的搭在陈维康的胳膊上,好不亲昵。 陈维康狠狠的甩开邹子毓,不甚客气道:“子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可与别的男子授受不亲? 传扬出去,你还要不要嫁人? 一晃,你在这太傅府住了也有一些时日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陈维康的语气,难得一见的强势。 他温润如玉,斯文儒雅,第一次以这般严厉之色对待身边的人。 尤其是看着床榻上昏迷着,只剩下半条命的钟敏儿,他胸口的怒意,即将无法隐忍 ,奔涌而出。 今日,他若再不强起来,钟敏儿就真的没命了! 第130章 清醒,敏儿怎么了 邹氏和邹子毓被男人的强势, 吓了一跳,邹子毓躲在了邹氏身后,十分胆怯,满脸委屈:“姑母…… 表哥真的好凶……” 邹氏拍了拍邹子毓的手背 ,看向面上带着暴怒的陈维康:“儿啊,你这是做甚? 子毓在这住的好好的,平时陪着母亲,也能打发无聊,你这就赶她回去,是怕娘日子过的太舒坦,想让你娘憋屈死?” 往日里,只要邹氏一这么胡搅蛮缠 ,陈维康就妥协了,可是今日,他却与以往不同。 “母亲,敏儿身子虚弱,都病成这般了,为何不给她请郎中?” 邹氏的眼底里,闪过一抹心虚:“你这丧良心的,当真是被这个小蹄子迷了心智吗? 谁说的我没有给她郎中? 益禾堂的许郎中,每日都会过来,药也日日灌着 ,她这身子本就是个药罐子 ,差的不行,还要怎么着? 我这个做婆母的,要衣不解带地伺候她才算是照拂?” 陈维康的目光, 多了几分茫然,钟敏儿身子孱弱,他是知道的。 尤其是这半年 ,按照侯夫人的意思,他们在夫妻之事上,也开辟了不少新鲜,可是却依旧没有犹豫的消息,最终他们还是释怀了! 只享受纯粹的情感, 只要他们能够朝夕相对,相伴一生就足够了! 却没想到,他才离开府上几日,钟敏儿就变成了这般! 陈维康又悲又愤,对待邹氏,没了往日的温和与仁孝。 见陈维康动容,邹敏儿也可怜兮兮的道:“是啊,表哥,钟敏儿卧病在床的这几日,许郎中每日都会过来 ,你瞧,这药罐子不还在这呢吗! 就是钟敏儿自己不争气,这么点风寒感冒都扛不过去,那又能怪得了谁? 你怎可听信外人的谣言,对姑母这般说话,好生让人寒心!” 这姑侄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企图扭转陈维康的怒意。 陈维康的内心有了片刻动容,可是在看躺在床榻上丝毫不见好转,楚楚可怜的钟敏儿,还是十分冷静:“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在太傅府上继续待着了! 来人,把表小姐送回去! 娘,敏儿身子孱弱从今日起就不再去给您请安了,而您没事的时候,也别来这里找她麻烦了! 否则,儿子就要恳请父亲,让他将儿子分出府邸,另立门户!” 陈维康前所未有的英气,邹氏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拍着腿嚎啕大哭起来:“好你个白眼狼,当真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可怜我含辛茹苦养育你十几年,你竟然敢这般对我! 这个小狐狸精,是给你喝了迷魂汤吗!” 邹氏撒泼打滚的模样,像极了村里的农妇,毫无斯文可言。 陈维康看在眼里,十几年当中,这样的场景,他早已是司空见惯了。 沈临清忽然明白陈维康为何难以护住钟敏儿,这种感觉就像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 有这么一个泼妇似的娘,他能如何? 冷霜冷冷一笑:“夫人闹这一出是给谁看? 敏儿仁义孝道,对您一直都是敬重有加,可您呢? 为老不尊,对她百般刁难,一点做长辈的姿态都没有!” 邹氏仿佛是找到了,出气口,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作势就要去撕扯冷霜:“你这小贱蹄子,跟那个小贱人,沆瀣一气,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凭什么在我颐指气使? 看老娘不撕了你的嘴 !” 沈临清眼神沉沉,一声厉喝:“住手! 陈夫人这般泼妇行径,难道当真不在乎太傅大人的清誉吗?” “你是什么人?我们家的事儿与你何干?” “本与我没什么关系,可涉及人命,我也不得不多说几句!” 沈临清把药渣放在了桌子上,声音清冷:“夫人的确是请了许郎中日日过来,可这些药不过是安神入眠的汤药,根本就不是治疗伤风恶寒的! 明眼人看着 ,夫人的确是日日用药,可是药不对症,又有什么用,只不过是慢性的要了她的命罢了!” 沈临清的话,无异于是耳光 ,直接抽在了邹氏的脸上,她的嘴脸,却依旧尖酸刻薄:“你胡说八道!” 转过头,邹氏一把抱住了陈维康的双腿:“儿啊,你该不会也怀疑娘吧! 我是瞧不上钟敏儿,可是身为长辈,我还不至于用这么下作的法子,去祸害这个小贱人。 母亲之所以瞧不上她,就是因为她整日与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钟敏儿天天跟这些人混在一起,能是什么好东西?” “娘!” 陈维康低吼,仿佛是被人激怒的狮子。 沈临清看向陈维,就听他道:“母亲,侯夫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邹氏一愣,侯夫人 什么侯夫人? 眼前这个长相美艳的女人,是侯夫人? “侯夫人又怎么了? 侯夫人就能随意插手别人家后宅的事? 红唇白牙,冤枉好人?” 邹氏的泼妇做派 ,陈维康不由得蹙眉 却还是一脸凛然:“母亲,你非要闹得这般难堪吗? 来人,去一趟贺府,请贺小郎中来一趟!” 陈维康吩咐下人端上来了茶水点心,随即恭敬的对着沈临清道:“夫人请自便!” 说罢,便来到了床榻边,根本都没有理会,依旧还坐在地上的邹氏。 邹氏抿了抿唇,闹也不是,起也不是,但是心中却明白,只要贺郎中来了,她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就藏不住了。 邹氏作势要晕倒,邹子毓上前装模作样的哭:“姑母,姑母! 来人了还不把姑母送回去休息……” 沈临清知道这邹氏的意图,自然不会让她就这么离开。 “这姑娘别急死,我略懂医术,不妨让我给太傅夫人看一眼!” 说着,沈临清上前,邹子毓自然不肯,杏儿和巧儿会意,上前去,一左一右禁锢住了邹子毓。 沈临清拔下了头上的赤金簪子,毫不客气的将簪子刺入了邹氏的人中。 一声惊呼 ,躺在地上装模作样的邹氏,就醒了过来! 这一声惨叫,吓得邹子毓一激灵,陈维康却目不斜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钟敏儿身上。 沈临清颇为得意:“瞧吧 ,我就说我能让太傅夫人醒过来!” 邹氏看见陈维康含情脉脉的看着那个小贱人,更是气的上不来气! 陈维康看都不看她一眼。 “侯夫人,敏儿没事吧?” “我已经给她针灸治疗,用了药又给她灌了药,只要坚持服药,不会有什么大碍! 倒是有一件事……” 沈临清的语气略沉,在场的人都觉得呼吸一紧。 陈维康抬起头 看着沈临清,急切而又担忧的道:“敏儿怎么了?” 第131章 本侯让你过来,听不见? 沈临清故作神秘的一顿,随后道:“陈夫人有喜了,只是这一场风寒,她身子虚亏,胎象并不稳固,甚至是有小产的迹象。” 陈维康又惊又喜,激动的情绪过后,看着昏迷不醒的钟敏儿,眼底里都是愧疚。 若不是他这么软弱,敏儿又怎么会在陈家受了这么多的磋磨! 邹氏也没想到这个小贱人,竟然有了! 心中不好的预感,更是上升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贺家来的人,不是贺峻霖,而是休沐在家的贺太医! 贺太医见到了沈临清也在,面露惊讶之色,却是恭敬的行礼:“侯夫也在? 微臣拜见侯夫人!” “贺太医不必多礼!” 陈维康也没有迟疑,对着贺太医拱了拱手道:“天寒地冻的,还要劳烦贺太一一趟,晚辈今日劳烦贺太医帮我看看这是一副什么药?” 说着,陈维康把那一药罐子的药渣子递到了贺太医面前,贺太医看了看药渣,便道:“这乃是安神药!” 陈维康的脸色十分难看,却还是对着贺太医再一次抱拳:“谢过贺太医,这天儿实在是冷,我让下人准备了羊肉锅子,还请贺太医用完了再回去!” 贺太医看出来了,今日太傅府上找他来,一定不是看病那么简单,自然不愿意久留。 “陈公子不必多理,既然没有旁的事,那老朽就先回去了!” “来人呐,封礼金,宋贺太医回去!” 贺太医临走之前,还不忘记和沈临清道别。 陈维康的视线,瞬间散着阴冷狠狠的看向邹氏:“母亲,贺太医的话你可听到了? 这每日的安神药,就是您找来的许郎中给开的药?” 邹氏一脸心虚:“这我怎么知道? 儿啊,母亲还能害你不成?” “母亲是不能害我,但是却百般磋磨敏儿! 我与母亲,无数次的说过,儿子中意敏儿,这辈子只认她一人,既然母亲容不下敏儿,那儿子就带着敏儿离开!” 邹氏急了:“你敢!” “儿子有何不敢!” 陈维康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硬气 ,与邹氏对话 ,邹氏气的不轻,浑身颤抖的厉害,却无可奈何! 在沈临清面前,也丝毫不顾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妇本事,发挥的淋漓尽致! 陈维康攒眉,这么多年对于邹氏的这般行径,他已经司空见惯。 他是个书生,对于泼妇打滚并没有什么妙招,沈临清与冷霜,如今也不能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了一声通禀:“太傅回来了……” 邹氏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 一眨眼便有泪珠子砸下来。 想当初,陈太傅不过是一进京赶考的穷小子,而她是村头卖猪肉的屠户女,邹氏拿了盘缠,送了陈太傅进京赶考。 陈太傅争气,高中之后也没有忘恩负义 ,而是选择娶了邹氏。 这么多年,随着陈太傅水涨船高,邹氏一族也跟着发迹. 邹氏就是乡野村妇,没什么见识,只知道陈太傅是朝廷重臣,自是看不上商贾之家! 对待钟敏儿,也没有什么温柔可言! 从小到大,陈维康见惯了父母情感不睦,鸡同鸭讲的艰难,甚至要找一个与自己灵魂契合的伴侣,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他钟情钟敏儿,羡慕钟敏儿! 却不曾想,他深爱的女孩要被他的亲生母亲百般搓磨! 邹氏一改方才的气焰嚣张,眼中含泪,唯唯诺诺:“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我快要被这不孝子气死了!” 话音刚落,随着陈太夫一同进门的,还有一把沈临清熟悉的椅子! 魏羡竟然来了! 想到了昨夜 沈临清的脸色,出现了些许不自然,白皙的面颊,透出几分红晕。 “在侯爷跟前 ,这般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陈太傅语气威严,邹氏这才止了哭声。 “老妇人拜见侯爷!”“夫人客气了!” 魏羡语气淡淡,看向沈临清的时候,语气明显的和软:“我去了安和堂找你,伙计说你来了太傅府上,然后便来了!” 沈临清没说话,只是有一些神情不自然,落入旁人眼中,便是女儿家的羞涩。 “刚才太傅夫人这是怎么了?” 魏羡顺嘴问了一句,原本鹌鹑似的邹氏,满腹委屈,不管不顾道:“侯爷,今日之事,我本不该与您说起,但是您这位夫人,在我家里胡搅蛮缠,挑拨离间! 惹的犬子要带着媳妇搬出去单独过日子! 贱妇人与太傅,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若是搬出去住,且不说会不会被人耻笑 ,没了儿子,不是要了我们老两口的命吗!” 陈太傅狠狠的瞪了邹氏一眼,邹氏本能的缩瑟了一下 ,眼神却不认怂。 平日里她闹起来的时候,陈太傅就拿她没辙,束手无策。 况且今日,她都被人欺负到了家里! 这好人家的媳妇,谁敢这般猖狂! 若不是看着魏羡断了双腿,她也不敢这般肆意妄为。 在陈太傅身边多年 ,邹氏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位侯爷 ,虽看上去气宇轩昂,可一瞧是个废人 ,就算是个侯爷,也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空架子罢了! 魏羡的眼神冷峻,看向沈临清,语气一贯的淡漠如霜:“过来!” 沈临清不乐意,站在原地磨磨蹭蹭 ,魏羡的语气 ,更是霸道了几分:“本侯让你过来! 听不见?” “哦——” 沈临清发出来一个单音,极不情愿的上前走了几步,来到了魏羡面前。 “侯爷!” “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为何要插手太傅家后院的事?” “自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是少夫人身边的丫头去了安和堂请大夫,我这开门做生意,上门看病 ,有什么不对吗?” 邹氏气急败坏:“看病就看病,你挑拨离间做甚?” “为何要闹得太傅大人家的后院鸡犬不宁?” 沈临清还没开口,冷霜就站了出来,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邹氏好几次想要插嘴,都被陈太傅眼神骇住。 说到了最后,魏羡阴冷的目光,看向沈临清,随即又转移到了陈太傅身上:“这本是太傅的家务事,本侯不该多过问的,可既然赶上了,那本侯也不如多说几句! 如今朝廷的动荡,想必陈太傅比本侯要清楚的多,这虽是陈家的家务事,可若是闹出去,势必会影响陈太傅的清誉! 要妥善解决才好啊! 后宅的事都抹不平,谈什么教书育人,以德服人? 太傅说,是不是这么一个理?” 陈太傅脸黑,朝廷上下都知道,他心高气傲,高风亮节! 素日里,他与城阳侯并无往来,没想到,他一回家,就看见了城阳侯上门寻夫人! 尽管这人身上戾气极重,却是大胤朝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 这是个心狠手辣,腹黑果敢的主! 陈太傅倒也是十分欣赏的! 今日这事,若是真的闹到了武帝那,他这个自视清高的太傅,颜面自然是当然无存! 见陈太傅脸色难堪,魏羡淡淡道:“太傅的家务事,我们也不好掺合,就告辞了!” 第132章 没你允许我不碰你 陈太傅也没想到,后院里这点事,会想扬沙子,闹得人尽皆知。 这些年,邹氏的言行举止,他不是不知,只是觉得她本就是农妇出身,有些小差错,也无伤大雅,至少是生性纯良的。 可没想到,私底下竟然对儿媳妇这般狠辣! 被人发现了,不思悔过也就算了,却还要对人口出恶言! 见屋子里没了旁人,邹氏又恢复了往日的泼妇作风。 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老爷,你可算是回来,你快看看,这就是你我二人教养的好儿子,为了这么个小贱人,他竟然要搬出去,与你我断了关系! 老爷……” 陈太傅黑着一张脸,看着撒泼哭闹的邹氏,冷喝一声:“你还不嫌丢人吗?” 陈太傅声色俱厉,也着实的吓坏了邹氏,陈太傅记念着年轻时的情谊,即便邹氏粗鄙,这么多年,他也与她相敬如宾。 邹氏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连一颗眼泪都没有。 “老爷,你……” “邹氏,这么多年你嚣张跋扈,我都不与你计较! 你调教,刁难敏儿,我虽觉得不妥,却也没有说过你一个不字! 可如今你干了什么? 戕害儿媳,差点儿就害死人啊! 敏儿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那是我陈家的骨血,是你的亲孙子! 你怎么狠的下心,下的了手的!” 邹子毓见状,支支吾吾:“姑丈息怒,姑母都是为了表哥好,若是没有钟敏儿,我愿意嫁给表哥,为他孕育子嗣,为陈家开枝散叶!” 陈太傅乃是文人,听见了邹子毓这一番话,瞬间老脸通红,颤抖着道:“住口!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来人,把表小姐送回邹家,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允许 ,再也不准让她来!” 邹子毓慌了,对于这位姑丈,她是又敬又怕。 但是却也知道陈太傅平日里敬重邹氏,于是紧紧的抱着邹氏的大腿哭:“我不走! 姑母,我要留下来照顾姑母!” 不等邹氏说话,陈太傅已经黑了脸:“来人!” 两名高大强壮的婆子,进了屋子里,一左一右的架着邹子毓的胳膊,邹子毓急了:“姑母,你求求姑丈! 我不走,不是你说的吗? 陈家是你做主,当初姑丈还不是靠着邹家的银钱做盘缠,才有了今日的飞黄腾达! 姑母,呜呜呜……” 邹子毓的话,刺痛了陈太傅文人的最后一丝底线,有些事情,他记在心上,是情分,若是被人时常挂在嘴上,那便是嘲笑! 陈太傅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随即对着那俩婆子道:“把表小姐送回去! 顺便告诉账房,每个月的三百两银子,也不必再往邹家送了! 当年的五十两银子做盘缠,二十多年了,老夫也该偿还清了!” 陈太傅看向邹氏,眼底里是一种说不出的冷漠,疏离。 邹氏心里慌了,她与陈太傅夫妻多年,又怎会看不出来,她家老爷这是真的生气了! 陈太傅看向陈维康,眼神才和软了几分。 “维康,今日的事,你是什么想法?” “敏儿这一胎来的不易,还为此差点丢了一条性命,儿子没有别的能耐,只想护她一生! 还请父亲成全!” 陈太傅看向邹氏,语气冷冽:“如今,给你两种选择,要么去上阳老宅去给列祖列宗诵经礼佛,祈福赎罪,要么就让儿子媳妇儿搬出去!” 邹氏怕了上阳老宅那里是穷乡僻壤,她在京城 ,吃香的喝辣的,若是真的去了老宅子,那就比流放还要苦楚! 可是让儿子搬出去,若是传扬开来,陈太傅的名声,也就彻底的被毁了! 读书人最重视的,就是名声! 权衡再三,邹氏紧紧的咬着唇,恨恨道:“我去上阳老家…… 我去!” 陈太傅头也不回的离开,邹氏倒在地上,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落下! 怎么会这样! 魏羡几人离开了太傅府,便就上了马车。 把冷霜送了回去之后,两人之间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魏羡虽未表现出来不悦,但是他那一双阴狠的眸子,却让人时刻觉得后颈发凉。 马车上,沈临清觉得压抑,随即坐在魏羡的对面,坐的离着他远远的,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让人不敢靠。 “咳咳……” 魏羡咳嗽,沈临清好看的眉眼,轻轻一抬,触及魏羡那一双幽深瞳仁,夜里,他如凶猛的豺狼欺压她的回忆,潮水般涌过来,快速低头。 “过来!” 沈临清抬头,眼底里都是抗拒:“我不!” “过来,聊聊!” “聊什么? 聊侯爷仗势欺人,聊侯爷提上裤子就翻脸?” 沈临清一张小嘴,噼里啪啦,魏羡知道,她是生气了,既然,她不过来,那他就过去! 魏羡起身,坐在了沈临清的身边,沈临清要去对面,却被她一把扯住,结结实实的按住肩膀。 “你生气了?” “没有!” “你明明就生气! 为何? 是因为昨夜 我强行要了你?” 魏羡说话,不管不顾,沈临清直接红了一张脸。 “若是因为如此,本侯发誓,只要你不愿意,以后我便不强行要你……” 沈临清:这尼玛男的是个煞笔吗? 沈临清凶巴巴:“闭上你的臭嘴!” 魏羡更是一脸茫然,行军打仗他在行 排兵布阵,也不在话下,这哄媳妇…… 他没经验啊! 沈临清看着长的英俊的大直男,想到他屁都不放就走了一个多月 ,就觉得心里委屈,对着外头的车夫喊道:“停——” 第133章 他,哭了 车夫根本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情况,听见了沈临清唤他停车,只能勒紧了缰绳! 身子猝不及防的倾斜 ,沈临清一把推开了贴在她身上的男人,直接一跃下了马车。 魏羡想要追,可如今,他还是个“瘫子”,不能贸然暴露! 就看着那一抹纤瘦单薄的身影,连一件遮寒的外氅都没有穿,男人的眼神,瞬间幽暗. 茗药倒是个有眼力见的,从魏羡手里接过来大氅 ,毕恭毕敬的垂头:“侯爷放心,奴婢给夫人送去!” 看着茗药离开,魏羡想到了沈临清的倔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回到了侯府,沈临清已经回来了,只是依旧冷的那张脸,对茗药笑,对楼枭笑,就连马厩里的那匹马,她都是和颜悦色。 唯独是面对魏羡,不管笑容多么灿烂,立刻就拧紧眉头,仿佛是他欠了她银子! 楼枭这么直来直去的汉子,都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凑过来,低声道:“侯爷,您这后院着火了?” 魏羡冷冷的睨了楼枭一眼 ,眼神藏着杀人的刀子:“滚蛋!” 楼枭缩了缩脖子,有一些猥琐的道:“这夫人耍小脾气了,看样子不好哄呢!” 嘶—— 魏羡觉得牙疼,再看楼枭 ,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是不是最近太闲了? 从今日起,每天都要给府上的马刷身子!” 楼枭不以为然:“谁家正经人大冬天的洗马? 侯爷,这带兵打仗您有经验,这哄女人,您怕是不行了吧!” 魏羡的眼刀,恨不得剐了楼枭。 “你不也是光棍一条,女人的心思,你懂?” 楼枭见侯爷打开了话匣子,声音更是压低了几分:“侯爷,卑职虽没个媳妇 ,但是军中的兄弟,那有不少有婆娘的!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两口子吵架这种事儿,不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吗?” 说完,楼枭“嘿嘿”一笑,看向魏羡,拼命的使眼色。 昨天夜里的狂风骤雨,不由得在脑海当中浮现出来。 沈临清平日里就像一颗小辣椒,呛的不行,可是昨夜在他身下,那娇娇柔柔的声音,猫儿一样的勾人。 只一想,某些地方就像是被启动了机关,自动苏醒。 “侯爷,侯爷……” 魏羡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马车上,他才信誓旦旦的说了,沈临清不依,他绝不要她…… 怎么办? 是要做正人君子,还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楼枭看着自家侯爷的脸上 ,犹如开染房一样,一会儿轻一会儿白 ,那表情不要太精彩! “侯爷!” 魏羡觉得,这糙汉子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想也对! 别的时候沈临清都凶巴巴的,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昨夜就像一滩融化的水,又柔又软。 嗯,也不妨一试! 夜来袭,伴随着而来的 ,还有呼呼的风雪。 沈临清沐浴过后,半靠在贵妃椅上,在蜡烛下看书。 这书可不是什么诗词经书,而是闲来无事,她淘换来的话本子,那里面的故事无非就是什么豪门千金和穷书生的穷酸爱情故事,要么就是宝钏姐姐挖野菜! 看看打发时间还可以,就是看多了也就索然无味了! 沈临清看的眼睛发酸,把书一卷,直接丢到了一边。 晚膳时间,沈临清一直给魏羡冷脸 ,他有意和解,她却不给机会,只能各自悻悻吃完饭就先走了。 楼枭还有意无意的提醒:“侯爷最近太忙了,有时候经常一夜不睡!” 沈临清的眉毛,连抬都不抬一下,依旧低头喝汤。 “一个月前,圣旨下来,卑职就和侯爷一同去了蜀地! 这蜀地如今乃是虎狼之穴,有好几次 ,卑职和侯爷都面对刺杀,九死一生!” 沈临清的眉毛,微微一挑,看向楼枭:“这么凶险?” 见沈临清终于有了回应,楼枭更是来了精神:“可不是嘛! 这一个多月,侯爷可是把脑袋都别在了裤腰带上了! 对了,夫人,您是不是跟侯爷吵架了?” 沈临清的表情,出现了些许的不自在,冷冷的斜睨了一眼楼枭:“你知道小明的祖母,为何能活到一百岁吗?” 楼枭:“小明是谁?她祖母为何活到一百岁?” “小明的祖母不管闲事! 所以能够活到一百岁!” 楼枭摸着鼻梁,这才知道,夫人嫌弃他话多了。 沈临清起身,在屋子里踱步,脑子里却想着楼枭说的那些话。 心中的火气,也不由的消了几分。 门外有动静,沈临清知道,是魏羡回来了! 门打开,一道寒风卷进来。 沈临清看了一眼魏羡 ,他竟然是走着进来的! 沈临清没有搭理他,男人身上夹杂着寒意 ,身材颀长高大,走过来的时候,形成了一小片的阴影,直接笼罩住了沈临清。 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浓郁的酒气。 沈临清凝眉:“你喝酒了?” 魏羡低头,双手撑在贵妃椅两侧,直接把沈临清围在里面。 “小清儿 ,你别气了!” 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十分的好听,沈临清的身体,本能的贴在了贵妃椅上,魏羡的身子一软,直接压在她身上,随后牢牢的抱住沈临清的腰身。 “魏羡,你松手!” 酒气混合着魏羡身上的气息 ,直接扑在沈临清的脸上。 “小清儿,你别气了! 我发誓 ,以后再也不会不辞而别,让你担心我!” 魏羡的声音 ,微微嘶哑,楼枭晚上,还是办了一件人事! 他终于知道小清儿不高兴的原因。 她的本意,依旧是担心。 担心他! 自从母亲离开之后,好像再也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了! 沈临清想要推搡魏羡,却感觉到了脖颈处有一些潮湿。 他…… 哭了? “魏羡! 你怎么了?” “本侯高兴! 本侯欢喜! 我娘子心中有我这个夫君,我欢喜啊! 你不知道,我身边的人,从来没有一人会因为我没有只言片语的离开,对我这般恼怒!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 魏羡讷讷,沈临清被他这么紧紧的抱着,心里泛起涟漪。 本来还在气,听见了魏羡这么说,沈临清原本的怒意,却在听见了这个男人委委屈屈的话语之后,竟也气不起来了! “魏羡……你没事吧!” 沈临清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魏羡的后背。 魏羡没动 ,依旧抱着沈临清,她脖子上的湿润,仿佛又多了一些。 他—— 哭了?! 不知过了多久,魏羡抬起头,眼窝里一片潮湿。 看着沈临清,郑重其事道:“别气了!” 沈临清的心态,也平复了许多,这个男人高大威猛,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可是在她面前,此刻却暴露出最软弱的一面。 他从小苦楚,才变得为人冷漠。 他举目无亲,才对人有所防备。 独来独往,不被任何人拘束。 也正是因为这一份独来独往,他才忽略了 ,如今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 沈临清这么一想,便释然了:“仅此一次!” 魏羡指天誓日:“决不再犯!” 两人近在咫尺 ,沈临清在身下,小小的一坨,柔柔软软的,魏羡喝酒,不顾是个借口! 正如楼枭说的:酒壮怂人胆,媳妇也不管! 他酒量不差 ,这点酒气,不过是为了厚脸皮特地喝的! 这一夜,沈临清睡的安稳,被魏羡紧紧的搂在怀里,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充斥内心。 他不再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了,有个人关心他的去留,在意他的冷暖,甚至是因为他的不辞而别而伤心气愤。 这种感觉,甚好! 第134章 眼前人亦是意中人 陈太傅府上的事,沈临清听说了,坐在柜台边,看着正在扒拉算盘的冷霜,沈临清重重叹息:“真没想到,陈维康那么愚孝的一个人,竟然会迈出去这一步,属实不易! 钟姑娘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冷霜的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沉默不语。 陈太傅放话,把邹氏送回上阳老家,无异于是日后要把她放任不管了! 日后,钟敏儿的日子算是太平了。 “你回到冷敷上感觉如何?” “还好!” 话虽浅淡 ,冷霜的嘴角上,却含着笑,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我说,你的手帕交,都有了孩子,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 “嗯……” 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思忖再三之后才道:“姐姐…… 其实……” 见他欲言又止,沈临清仿佛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妹妹是不是早就心有所属了? 说说,你瞧上了哪家的公子? 姐姐也好给你相看一番!” 沈临清行调侃,更是让冷霜脸颊通红。 看着冷霜那一张脸,羞得通红,沈临清更加确定,自己猜对了。 冷霜几次思忖,最后艰难开口:“姐姐……你可听说过豫南王世子?” 豫南王世子? 穿越至今,沈临清平日里,也不少去了解当当今的时局。 豫南王在武帝还未登基之时,两人便是八拜之交,从年轻时候就跟在武帝身边。 与老城阳侯二人,共同成为武帝的左膀右臂。 甚至是几次救武帝于水火之中! 三年前,有人一道密旨告到武帝那 ,说是豫南王勾结南陵国。 是安插在大胤朝的细作。 面对铁证如山,武帝也有一些迟疑了。 最终还是顾念着年轻时的情谊,给豫南王府上,留下了一条血脉。 那柳宗棠,便是豫南王唯一的儿子。 武帝下令将人驱逐至关外,无召不得回京! 而慎王爷的事情,也牵扯出来了南陵国细作的事情,甚至是三年前豫南王被陷害的事情,也一并被牵扯出来! 魏羡甚至是找到了证据,三年前那些害死豫南王一家的所谓的证据,不过是伪造的罢了! 洗刷了冤屈,这柳宗棠也能回京了! 冷霜说及此,眼神里甚至是多了几分期许。 沈临清算是听明白,敢情霜儿的心仪之人,是那豫南王世子! “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等他?” 沈临清好奇。 冷霜如今已是二八年华,若是寻常女子,只怕是孩子都有了! 她一直抗拒冷父为她安排的婚事,原来只是因为早已心有所属! 沈临清打趣:“也不知那柳宗棠何时抵达京城! 到时候,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好看一看,到底是怎样一个英年才俊,能叫我这个好妹妹一直念念不忘!” 冷霜面红耳赤:“姐姐,你惯会拿我打趣!” 冷霜心口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她与柳宗棠,相识在一场花灯会上,他说:“待到春日里,我让父亲去冷家提亲,你说我的妻,可好?” 花灯映衬着冷霜那一张羞涩稚嫩的脸庞,她将贴身佩戴的玉佩,交给了少年郎,什么都没说,便消失在了姻缘桥上。 只是冷霜没想到,那一年的春日里,他们有等到心上人来求亲 ,而是听见了豫南王一家被斩首 ,柳宗棠驱逐关外的消息! 少女怀春时的怦然心动啊,就这样停止在了那一年的春日里! 只是,她一直忘不了少年那一张干净的脸! 也一直在等待。 这一日,沈临清听说了冷霜的事,总觉得心里酸涩。 及至回到了侯府,都眼圈通红,魏羡见她如此,不禁担忧上前。 “这是怎的了?眼眶红红,是谁欺负你了吗?” 男人的声音紧张,小心翼翼的帮着沈临清擦拭一直含在眼眶里的湿润。 沈临清倏然伸手,抱住了魏羡的腰,在他怀里喃喃低语:“ 答应我, 这辈子都别与我分开!” 沈临清的异样情绪,让魏羡无所适从 ,修长的手指捏着沈临清精致的下颚 ,让她面对着他的双眸:“你哭了? 发生了何事? 跟我说 ,有我在,别怕!” 沈临清替冷霜觉得心酸 ,幸好结局是好的,豫南王还能平反, 柳宗棠还能够回京城,否则她这一腔真情,又要何去何从? 沈临清轻轻摇头:“没有人欺负我 ,我只是感慨世事无常,做人应该活在当下,好好珍惜眼前人,才不枉此生!” 沈临清的伤感,让魏羡不知所措 ,白嫩的脸颊上 ,泛着红,尤其是眼角,更是带着令人心疼的忧伤。 我见犹怜。 魏羡的唇落下 ,带着安抚,滑过她冰凉的唇畔:“你是本侯的眼前人 ,亦是意中人! 此生不换!” 魏羡的语气,郑重其事,他的气息,窜入沈临清的鼻息,让她揪了一天的心 ,才松懈下来。 沈临清出奇的乖巧,主动的伸出手来攀住魏羡的脖子,生涩的回应他:“你也是我意中人!” 魏羡的身子一颤,手上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几分,他动情了! 此刻便是! 将人抱入怀中,唇却始终未曾离开那急切寻求安抚的人儿! 他抱着她朝着室内的床榻走去! 轻纱帷幔,两道影子交叠,唇齿相依。 他的承诺,一直回响耳畔:“我此生定不负你!” 沈临清的鼻息之间,都是男人灼热的呼吸,及至这一场旖旎结束,她昏睡过去。 魏羡的眼里 ,是无限的宠溺,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沈临清醒过来的时候 ,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都暗下来。 “你醒了?” 男人的声音,嘶哑浑厚,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磁性,很是好听,沈临清一眼就看见了魏羡迷人性感的喉结。 “我…… 你……” “你今日怎么了?” 她眼底里都是惊惧,又羞又怯,宛如受了惊吓的小白兔。 平日里冷静自持的魏羡,看着娇美的人儿,瞬间心动,忍不住欺身压上去,主动的贴上她的唇。 “今日发生了何事?你为何这般感性?” “我听说,豫南王平反了?” 魏羡的热情,并不退却,湿热的唇,一直在沈临清脸颊上叫嚣。 “ 你连豫南王的事情都知道?” 齿上用力,沈临清轻呼一声,这一声,都能让人酥了骨头。 魏羡的头,埋的更深了。 “豫南王的确平反了,豫南王世子很快就会回京城了!” 沈临清推搡着魏羡的胸膛,碰触到他硬邦邦的腱子肉,忍不住偷捏了一下:“大概何时会入京?” 魏羡的喉咙,上下蠕动着,随后捉住她作祟的小手,一掌控制,直接压在头顶。 紧接着,身子又是一沉。 “大概三日后!” 他的嗓音很低,嘶哑的厉害:“能不能专心点? 夫人!!!” 沈临清还想要询问什么,魏羡结实的体魄,就已经彻底的欺压下来。 慎王爷的事情 ,牵扯众多,在调查南陵国细作的时候,又牵扯出来了豫南王含冤的案子。 这一次去蜀地之前,魏羡就在调查豫南王的事情! 也就是在这件案子里面,他才发现了蜀地有猫腻。 食髓知味的男人有多可怕? 怕是随时随地都会将人扑倒 ,沈临清原本是想询问柳宗棠何时抵达京城,也好让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却不想,身体摇晃的厉害,魏羡的臂膀宽厚有力,肌肉线条流畅。 每一次奋勇向前,都会引得她猫儿一般的声音不断。 这件事,不行,她现在头晕脑胀,等一会,她稳定一些情绪,她再问—— 一会再问! 柳宗棠是三日后抵达京城的。 刚一进入城门,魏羡就让人把消息传到了沈临清这里。 冷霜得知柳宗棠回来的消息,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住了。 “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柳宗棠真的回来了?” 沈临清点了点头:“嗯! 侯爷说,如今已经抵达城门正在进行查验! 霜儿,咱们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冷霜的脸上,瞬间都是羞怯:“姐姐…… 我们这样贸然过去…… 会不会太过唐突?” “这有什么唐突的,你们都三年未见了,如今他好不容易回来,第一眼想见的人,肯定是你!” 沈临清游说,冷霜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便一同去了城门处,这一路上,冷霜十分的紧张 沈临清调侃:“霜儿你平日里都是满脸冷漠淡然,今日倒是难得见你脸上有几分紧张!” “姐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我打趣!” 沈临清收敛了笑意,一脸严肃道:“那我正经点! 不笑话你了!” 城外 豫南王的平反,柳宗棠回京,这一路上 ,他都像是在做梦一般,这三年他的日子犹如人间地狱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够再回来! 想到了这三年的时光,柳宗棠眼底里的阴郁 ,更是加深了几分,马车一晃 ,停了下来,外头的人凑上前:“世子,已经到了晋城之外,咱们该进城了,请您下马车!” 远远的,冷霜就看见了一支队伍,缓缓靠近,手里的帕子更是捏紧了几分。 沈临清都看出来了冷霜眼底里的紧张 ,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来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高大俊朗的男子,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狐裘,缓缓的从城门之处走过来,冷霜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男人长相英气,眉宇之间有几分凌厉,并不是寻常公子那般白皙,脸色比魏羡还要深上几分。 关外苦寒,即便是他现在衣着华贵,也无法遮盖他眼底里的沧桑。 冷霜站在原地,只觉得脚步发沉,无法动弹,就那么怔怔的看着他朝思暮想三年的人。 柳宗棠离开京城之前,他还让贴身的丫头送去了许多金银细软,只是那丫头之后便杳无音讯。 冷霜与柳宗棠,自此便断了所有的联系! 沈临清在人群中,轻轻的推搡了一下冷霜,猝不及防的她走出了人群 ,此时正站在柳宗棠面前。 身边的守卫,随即冲上前来,以兵器挡住了冷霜靠近。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冲撞豫南王世子?” 冷霜看着眼前满眼风霜的男人,只觉得喉头酸涩,如鲠在喉。 她的眼睛里含着泪花,就那么静静的望着眼前高大的男子! 柳宗棠也看见了冷霜,只是这二人四目相对,却没有任何的情感,沈临清诧异,这俩人是怎么一回事? 这久别重逢的情人,哪能是这么冷淡的态度? 沈临清轻轻的扯了扯冷霜的衣袖,呢喃道:“还愣着做什么? 这人不是柳宗棠吗?” 冷霜眼里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她刚要开口, 却听见后面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夫君,天气那么凉,你也不知道拿一个汤婆子在手上!” 夫君?! 沈临清攒眉,冷霜的身体也本能的僵直了,一名穿着白色狐裘的女子,从队伍之后追上来。 那女子长相一般,只能算得上是清秀,她的脸也不似中原的女子那般白皙,染上了一层高原红,想必也是从关外过来的! 见到那女子的脸,冷霜的视线,顺势一凛。 第135章 送银子把人送丢了 “小……小姐……” 白色狐裘的女子,看向冷霜,眼底里的慌乱尽显,甚至是有几分胆怯。 柳宗棠的神情, 依旧冷漠,却牵住了那女子的手,将人揽入怀中:“芷儿,你如今是我的妻,何必对这商户之女,无情之人如此卑微?” 芷儿的小脸上 ,多了几分羞涩,却还是对着冷霜恭敬客气:“小姐对我恩重如山,无论何时 ,芷儿都会记得她的恩情!” 柳宗棠的眼底里 ,尽是凉薄,尤其是看向冷霜的时候,甚至是夹杂着恨意! 沈临清看的真切,却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冷霜站在寒风里,眼底里没了方才的热切,只是冷漠的,看向被柳宗棠揽在怀里的女人。 一瞬间,好像所有的困惑,全都被解开了! 她也明白了,为何芷儿去了柳宗棠那,给他送去盘缠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销声匿迹三年之久! “这种人,根本就不配你对她如此情谊! 冷霜,你来干什么! 是来看看我在关外这三年,到底被迫害成了什么模样吗? 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我柳宗棠,还能活着回来!” 柳宗棠淡淡吐息,看着冷霜的眼神不善,沈临清在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便从人群之中走出来,与冷霜站在一处。 冷霜仿佛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紧紧的咬着下唇,只一刻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芷儿带着她送去的盘缠 ,跟着柳宗棠一起去了关外! 可怜冷霜心心念念惦记的男人,一直为了这个男人耽误了婚事,却不曾想人家在关外,早已是娇妻在怀,忘了冷霜是谁! 不对! 瞧这模样,还是恨上了冷霜才对! 沈临清看不下去了:“看样子,柳公子在关外还是没怎么受罪 ,一回来,火气就这么呛,怎么? 是找不着泻火的人了? 居然对霜儿这么大的敌意?” “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与你无关,我只是觉得不公平罢了! 就算柳公子不感念旧情 ,也不必这么忘恩负义吧?” 柳宗棠的脸色,瞬间难看:“什么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的人,到底是谁? 冷霜,你怕是忘记了 ,自己当初说过的话吧?” 柳宗棠眼底里的恨意,藏都藏不住,若是眼下没有那么多的人,他对冷霜,就不是这么客气了! 芷儿的眼神,有一些闪烁,她上前一步轻轻的挽住了柳宗棠的手,柔声细语的安抚:“世子,别这样!” 柳宗棠的情绪 ,只在片刻之间,就得到了安抚,再看向身边的人,眼底里依旧是柔情,没有了方才的戾气。 “我吓到你了!” 芷儿摇了摇头,两人郎情妾意,可这一幕落入冷霜眼中,无疑是针插入了心脏当中,那种疼痛,令人窒息。 芷儿怯生生的看向冷霜,一双手死死的抓着柳宗棠的衣裳:“小姐,对不起,芷儿对世子,实在是情不自禁,当初不辞而别,只是不想世子一人,去那苦寒之地受苦 ! 这三年的陪伴,我与世子两情相悦,还请小姐原谅我……” 人群之中,有人唏嘘。 看样子,这冷家姑娘,是个眼皮子浅薄势利的! 当初她和豫南王世子有情,也算是闹得满城皆知! 后来王府出事,这二人之间的婚事,也就不了了之,如今看来,这冷姑娘嫌贫爱富,是一个势利的女人! 冷霜听着众人窃窃私语,只觉得脊背寒凉,她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柳宗棠和芷儿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 心如刀绞。 说好的心悦,到头来只是虚无幻境! 说好的她等他,可如今看来只是一场笑话! 她依旧等着他! 可他的身边却有了旁的人! 柳宗棠冷冷的看着她,凉薄无情的话,更像是一把利刃:“你怕是没有想到,豫南王府还有平反的机会,我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吧?” 他大手一挥,直接将芷儿抱紧:“冷霜,你这无情无义的女人,当初你的所作所为,我会记一辈子!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冷霜的身子,有一些摇晃,她做了什么,会让柳宗棠对她恨之入骨? 甚至是选择了旁人? 只是因为她没有跟他一起走? 是这样子吗? 原本红艳的唇,此刻颤抖的厉害,冷霜紧紧的咬着唇,努力维持着镇定。 沈临清总算是看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儿了,柳宗棠离开京城之前,冷霜让人给他送去了一些金银细软! 后来那丫头不见了,金银细软也被卷走了,如今看来,原来是这丫头带着金银细软 ,一并拐跑了自家小姐的男人! 沈临清看着冷霜的眼泪扑簌簌的落,顿时就火冒三丈。 这位芷儿姑娘,看着温温柔柔的,可说的这些话,句句都在给冷霜戳刀子! 在那么多人面前,口口声声的说什么两情相悦,情不自禁,敢情冷霜是自作多情的纠缠! 整个京城都说,冷家大小姐在婚事上,一直挑挑拣拣,眼高于顶,其实只是在等自己的心上人! 可如今呢! 她消磨了大好的青春,等来的,就是这样的结局? 沈临清上前,拽了拽冷霜,直接站在了她身边:“芷儿姑娘这话说的…… 不对,如今喊芷儿姑娘,恐怕是不太合适! 应该喊你世子妃才是吧! 当初豫南王府上出事,我这好妹妹就是念着旧情,才收拾了金银细软,让你给世子送去! 只是不曾想,你这出去送了一趟金银细软,直接把人给送丢了! 可怜霜儿妹妹心地善良,还以为你遇见了拍花子的,寻了许久,却不曾想你拐了人家的心上人,带着世子,一同去了关外,拿着你家小姐的金银细软过了好日子! 这实在是不应该! 今日你们给他道歉也是应该的!” 沈临清的话,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柳宗棠急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明明是个女人嫌贫爱富,想要与我划清界限……” “世子……” 芷儿泪眼婆娑,打断了柳宗棠的话,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过去的事,就算是我对不起小姐,可如今我与世子两情相悦,肚子里还有了世子的骨肉,还请小姐原谅我……” 说着,芷儿直接双腿一弯,跪在了冷霜面前,那模样 ,好似冷霜欺负了她。 果然—— 柳宗棠怒了,弯腰将跪在地上的人搀扶起来,他这一扶,芷儿竟然委屈的落泪,眼圈都红了:“世子,都怪我不好,我不应该对您情难自禁,不该随您去关外……” “这与你何干? 她又凭什么为难你? 你休要自责! 若是她要刁难你,我会与你撑腰! 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狠心自私的女人,就算是给本世子提鞋 ,她都不配!” 柳宗棠的话,字字如刀,刺的冷霜浑身是伤,疼的无以复加。 冷霜看着他 ,明明那么熟悉的眉眼,那犀利的言辞,却冷的让人陌生。 芷儿闻言,大颗大颗的眼泪 ,还是滑下来,脸上的恐惧, 十分明显,很明显是惧怕冷霜。 柳宗棠护着芷儿,狠狠的瞪着冷霜:“冷霜 ,当初是你嫌弃我的,今日你在这弄这一出,是给谁看? 是为了让京城所有的人看见,你对本世子有多么深情吗?” 冷霜幽幽开口:“柳宗棠,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少做出来这副惺惺作态的嘴脸! 冷霜,你到底干了什么,自己心知肚明! 又何必在本世子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与你之间情谊已尽,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你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至于芷儿,你若是敢为难她,就是与本世子过不去!” 沈临清听的火气大:“柳宗棠,你脑子没毛病吧? 这京城上下谁不知道,霜儿钟情于你,豫南王府出事,你一走就是三年,这三年之中,她一直在等你! 而你呢! 拿了她为你准备的盘缠,反而跟她的贴身侍女在一起! 他妈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这一张嘴是不是也太随意了?” 第136章 恩断义绝 沈临清愤怒,说的话极为难听:“豫南王府平反,她得到了消息,高兴的睡不着觉,一直在担心 ,这三年当中,你有没有吃苦,过得是如何? 没想到,你这三年,拿着她给的银子,睡着别的女人,最后,竟然还咬牙切齿,恨毒了冷霜! 柳宗棠,你的脸皮,怎么那么厚?” 沈临清一张嘴,仿佛是上了膛的炮弹,噼里啪啦一顿输出,芷儿更慌了,生怕他们在这继续纠缠,会吐露出来更多。 脸上的惧怕,更是浓烈了几分,死死的抓着男人的衣袖:“世子,别说了…… 咱们走吧,芷儿好怕……” 原本满眼戾气的柳宗棠,听见了女人娇滴滴的声音,低下头,入目便是她裸露在外的手腕上的那些冻伤。 在关外的这些年,如果没有芷儿的精心照料,还有她带去的那些银子,只怕柳宗棠也熬不到今日。 对芷儿的心疼增加一分,他对冷霜的恨意,便就多了一分。 柳宗棠抱紧芷儿,柔声细语的安抚:“芷儿别怕,咱们走! 不与这一群疯子计较!” 冷霜看着柳宗棠,紧紧的护着芷儿的那一刻,彻底的寒了一颗心。 三年的时光,终究是她错付了。 “柳宗棠,你不准走! 今儿不把话说明白,你哪都甭想去! 你这个负心汉,冷霜哪里对不起你? 你竟然这般伤害她!” 柳宗棠的态度,恢复了先前的冷漠,只是以一种凉薄的眼神,看着冷霜,随即拿出一块玉佩,直接朝着她丢了过来! “冷霜,过去的事情,本世子也不愿意与你再继续掰扯了,多说无益,你的东西还给你,以后我们桥归桥 ,路归路! 你也不要再纠缠了!” 自始至终,冷霜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那么怔怔的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对她说的那些绝情的话。 尤其是他死死的护着芷儿的模样,冷霜的心,被无数的利刃,直接穿刺,顷刻之间,鲜血淋漓。 就这还不够疼吗? 还要问什么? 还要让他说什么更加难听的话吗? 这分明是自取其辱! 冷霜弯腰,缓慢的捡起来那一块被柳宗棠丢在地上的玉佩。 原本那是一款成色极好的龙凤呈祥图案,她贴身的东西 ,如今却直接被摔成了两半! 冷霜的眼眶,有一股酸涩在打滚,但她却还是倔强的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沈临清看着冷霜,却见她拿着玉佩的手,都在颤抖 ,心疼不已! “柳宗棠,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霜儿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为何要这般作简单? 她等了你三年,你却这般对待她,你让她情何以堪? 今日,你必须把话说明白,冷霜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你一口一个势利眼,还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这些难听的话,百般侮辱,今儿这话要是说不明白,谁都别想走!” 沈临清眼神狠厉,看向芷儿:“还有你,当初冷霜把那么多金银细软给你,就是怕柳宗棠在路上颠沛流离吃苦受累,你又是如何传话的? 今儿必须把话说明白!” “够了,姐姐!” 冷霜拿着那被摔碎的玉佩,眼底里的炽热彻底消失,就那么冷漠的看着柳宗棠,冷笑一声道:“算我识人不清,算我瞎了眼! 柳宗棠,你不必担心! 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两不相欠! 死生不复相见!” 说罢,冷霜直接把玉佩丢在了他面前,直接冲出了人群! 沈临清本想去追冷霜,却还是维持冷静,回过头来看向满脸怒意的柳宗棠道:“豫南王世子在关外呆了那么多年,想必应该是受了很多苦楚的! 我瞧着世子如今依旧金尊玉贵 ,冷霜那些银子,也应该有不小的功劳! 世子把冷霜贬低的一文不值,甚至是在众人跟前这般羞辱,用着那些银子的时候,不觉得有亏吗? 还是说,冷霜的情谊,比不上三年的陪伴? 倘若如此 ,那也怪不得世子,只是冷霜瞎了眼! 至于世子口口声声骂冷霜无情,呵呵 ,至少他没有在这三年的时光之中,把自己给嫁出去,倒是世子深情 ,用着冷霜的银子 ,佳人在怀! 厚颜无耻这几个字,还是世子更合适! 还有你——” 沈临清修长的玉指指着芷儿:“你家小姐,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给了豫南王世子,让你与世子传的话,让世子等她! 等她安顿好了京城的一切,便去关外寻他! 你是如何传的话? 丢下你家小姐,偷偷的跟着世子去了关外,又是何居心?” 芷儿的身子一僵,全然没有想到眼前这女人,竟然知道这么多! “世子……” 芷儿慌了,沈临清说完这些话,狠狠的对着柳宗棠踹了一脚,骂了一句:“一对狗男女!” 随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柳宗棠站在原地,眼底里的冷意依旧,只是原先的狠厉消退了,变成了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看向芷儿。 她当初,把这些银子给他的时候,不是说,冷霜说了,这些银子,做为封口费,日后,他们之间恩断义绝,让他不要再纠缠了! 她没说让他等她! 更没提她会找他! 难道—— 柳宗棠看向芷儿,她的神情明显心虚,却依旧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难道是芷儿撒了谎? 沈临清追上冷霜的时候 ,她的表情,依旧淡淡,在她那一张美丽的脸庞上,甚至是看不出一丝悲伤难过。 沈临清看着这样的冷霜,只觉得有一些心疼。 “霜儿……” 冷霜牵强一笑:“姐姐不必担心,今日好歹也是见着人了,这一番话说明白了,总比他一直杳无音讯,我一个人跟病了那般似的,总是执念在这件事上要好的多! 如今…… 轻舟已过万重山 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也就淡了!” 冷霜淡定的,让人害怕。 沈临清却是心疼的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这种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这般付出! 今天你们既然恩断义绝,来日,姐姐给你找男人,找个比他好上百倍千倍的! 何必为了一棵歪脖子树,放弃整片的森林呢!” 冷霜点了点头,只是笑容苦涩,她轻轻地靠在了沈临清的肩头,嗓音有一些委屈:“姐姐,让我靠靠你……” 看着这个倔强又委屈的姑娘,沈临清自是心疼不已。 茗药去给魏羡传话,今日夫人不会回府上,要在外头宅子里,陪一陪冷姑娘。 冷霜和柳宗棠的事,就好似长了翅膀,只有半日的功夫,人们就把当时的事情,编排出来了好多版本的故事。 最多的 ,还是冷霜见豫南王府上出事,恐会被牵连,就拿了一些银子,断了与豫南王世子之间的情! 还是身边的贴身丫头,有情有义,义无反顾的抛弃了主子,随着豫南王世子一起去了关外。 三年的朝夕相对,两人日久生情,一个贴身伺候的丫头,最终也是修成正果,成为了豫南王世子的枕边人。 听说这位世子妃,肚子里还有了身孕。 冷霜则成了一个无情无义,势利尖酸的小人,名声也被这一对狗男女给坏了! 魏羡得知沈临清今夜不会回来,顿时就觉得心口窝的难受,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上,瞬间阴郁。 “夫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冷姑娘看着不太对劲,明明很难过,却也不哭不闹,夫人担心她出事……” 媳妇不能回来?! 魏羡只觉得心里酸的厉害,他不想与小清儿分开! 这几日,两人的情感突飞猛进,魏羡乐得劳作,人也勤奋,几乎夜夜扑倒,每一回沈临清的哭唧唧求饶,都让他有一种别样的冲动! 今夜媳妇不在家…… 他一个人孤苦无依,就连那一张大床榻上的半边,都是清冷的! 魏羡挥了挥手,茗药离开,站在训练场上的楼枭,也停止了训练,竖着耳朵听着魏羡与茗药的谈话。 魏羡瞬间黑脸:“楼副将!” 楼枭身子笔直,挺胸收腹站了军姿:“卑职在!” “训练不专心,三心二意,这般玩忽职守,岂能为表率? 去,带着你手底下的兵,围着训练场,跑上五十圈!” 楼枭傻眼:啊—— 我明明什么都没干! 这么大一口锅,凭什么要让我来背! 宝宝苦不堪言! 宝宝什么都不敢说! 看着楼枭率领着一群新兵蛋子,如同长龙一般,在训练场上开始奔跑,依旧压抑不住心里头的那股酸涩。 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魏羡就提笔写了一封信 ,让人送去了豫南王府上。 荒废了三年的豫南王府,虽然重新修葺过,却也没有了往日的繁华气派。 柳宗棠正在发呆,脑海之中,不断的出现冷霜那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还有沈临清说的那番话。 负责接他入城的骠骑大将军,之前是豫南王的旧部, 柳宗棠在他的口中得知,今日拦下他,一番咒骂的女子,是城阳侯夫人! 就连皇上,也都高看几眼的人! 柳宗棠有一些烦躁,看着眼前,正在给孩子缝制肚兜的芷儿,她的眼神隐约不安,时不时的会看向柳宗棠的方向。 “世子,城阳侯送来了一封信!” 柳宗棠攒眉,他与城阳侯,并无交情。 这一次,豫南王府平反,就是魏羡找到的证据! 对于魏羡,柳宗棠是十分感激的! 拿过来下人送过来的信,柳宗棠毫不迟疑的拆信封,开始逐字阅读。 脸色也渐渐的沉了下来,他忽地抬起头,眼神有一些错综复杂的看向芷儿。 芷儿的心,骤然一沉,有一些慌乱,手上的针,也随着一抖。 嘶的一声—— 芷儿倒吸一口凉气,刺痛没入指间,殷红的血液,顿时涌了出来。 柳宗棠走到了芷儿面前,眼神之中并无心疼,反而是多了几分冷意。 “世子……” 芷儿的声音,一贯的娇弱,甚至是有一些怯生生的。 “世子,您怎么了?怎的忽然就变了脸色?” 柳宗棠看向芷儿,倏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的攥紧。 芷儿慌了,眼神有一些闪躲,惊恐道:“世子,你弄疼我了……” 柳宗棠眼神里 没有半分疼惜:“芷儿,有件事情我要问你!” “世子您说! 芷儿如实回答便是!” 芷儿心慌的厉害,之前她与柳宗棠说的那些话,若是三面对峙,很快就会被击破。 她也没有想到,她们还有再回来的机会! 她只想守着这个男人,安安稳稳,共度余生。 却不曾想,还有和冷霜相见的机会! 芷儿心慌的厉害,就连嘴唇都微微抖动。 “当初,你来找我,说冷霜要与我恩断义绝,此生不复往来这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137章 你以腹中孩儿起誓 芷儿抿唇,又是红了眼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世子怎么会突然间问起这个? 我不是与你说过很多遍? 小姐说,豫南王府当时就是一块烫手山芋,谁都不敢碰,让您不要再纠缠她……” 芷儿偷偷的看着柳宗棠阴沉的眸子,眼睛之中的雾气,更是湿润了:“还是说,世子不信芷儿的话?” 柳宗棠的眼神阴鸷,若是往常,芷儿这般红了眼圈,他便会心软,毫无保留的相信了她。 可收到了魏羡那一封信之后,柳宗棠却也清醒了许多。 语气依旧疏离淡漠,透着几分不耐:“别哭,我问你的话,你要如实回答!” 芷儿抿了抿唇 ,点了点头。 “那些金银细软,是冷霜,要买断与我之间的情谊?” “是!” “那冷霜可否说过,让我等他?” 芷儿的泪,顷刻间流出,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世子……不信我说的话? 小姐从未说过这些,他只是说让你不要继续纠缠 ,至于那些深情,芷儿知道,是因为豫南王府如今平反,她才会这般! 芷儿知道,芷儿有错! 不应该抛弃小姐,跟着世子去关外! 可是芷儿对世子是真心的,我心中, 一直只有世子一人,哪怕是在关外 ,日日苦寒,历尽艰辛! 依旧初心不改,难道世子还不肯相信吗?” 柳宗棠眸色晦暗,声音压低了几分:“你对我的情谊,我自然相信! 但是——” 柳宗棠话音一凛,沉沉道:“你敢不敢对天发誓 ,你对我说的,冷霜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芷儿急切道:“我对天起誓——” “我让你以腹中孩儿起誓! 若是在这件事情上 ,你对我有半句谎言,你腹中的孩儿便不能平安出生,即便是出生也不能长大成人,早早夭折,不得好死!” 说这些话的时候 ,柳宗棠的眼神里,都是阴狠,没有往日的温柔,将他整个人的黑暗面,全部都展露出来! 芷儿的嘴唇,颤抖的厉害,最终还是破防了! 她跪在地上,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低声啜泣:“如果真的有报应,那就报在我身上好了! 求世子不要说我腹中孩儿,这个孩子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也是世子的第一个孩子!” 话已至此,柳宗棠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整整三年,他恨了冷霜整整三年! 没想到,他所有的恨意,全都成为了对冷霜的伤! 尤其是今日 ,他说的那番话,断情绝义! 想到了冷霜对他绝望的眼神,柳宗棠竟然惶惶不安,起身就要离开,却被芷儿抱住了双腿:“世子,求你别走! 芷儿知道,我根本就配不上你,可我是真心喜欢世子的! 世子,就算你真的要和小姐在一起,我也不会反对,我愿意让出世子妃之位…… 只求世子别赶我走…… 芷儿不能离开你!” 芷儿哭的肝肠寸断,柳宗棠站在原地,看着哭的伤心欲绝的女人,心中更是踌躇,一个是他爱了许久,恨了三年的女人,铭心刻骨。 而这一个,是在他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三年陪伴,相濡以沫,如今还有了一个孩子的女人! 柳宗棠都不想割舍! 这一夜,冷霜默默的躺着,一动不动,沈临清陪着她,她依旧一言不发。 最终,沈临清叹了一口气,默默的退出了屋子。 这种事情,终归还是要她自己想通,走出来才是! 劝人劝不了心! 沈临清退出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朝着另外一间空的客房走去。 推门而入,屋子里一片黑暗。 沈临清刚要打开火折子,却感受到了这屋子里,竟然还有他人的气息! 心中不由得一紧,还未开口呼救,便被一个力道,紧紧的抵住,顺势,将门合上! 沈临清的身子,被重重的抵在了门板上,接踵而来的,便是她熟悉的气息! 男人低沉嘶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清儿……” 紧接着,湿热侵袭, 沈临清只觉得天旋地转,呼吸被攫取,男人肆意张扬的手掌,覆盖在她的腰间,强势又野蛮. 沈临清在黑暗当中,被人夺了呼吸,这一吻,霸道而又热烈,甚至是夹杂着思念,他们明明分别不过一日 ,男人却像是久不见她。 一直到两人之间的空气,全被压榨一空,魏羡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 “你怎么来了?” “你都不想我吗?” 男人的声音,嘶哑,低沉,透露着些许不满。 手顺势在她腰窝间,轻轻的一捏,抓挠着她的软肉。 “侯爷,你先前一走便是一月,也没见你这般!” “那不一样! 以前我不知道你的心意,分开那一月,也是肝肠寸断的思念! 可如今不同,我是你心尖上的人! 我自然不愿与你分开!” 沈临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什么歪理! 脸皮好生的厚! 这么晚了,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 某人言之凿凿,说的理所当然。 “侯爷,您这大半夜的爬墙,还要点脸面不?” “你不回去,我能有什么法子! 冷姑娘如何?” “不哭不闹,但是我看得出来她很难过!” “这件事情,还要她自己慢慢走出来才是! 那柳宗棠,是个眼瞎的,并不是良人! 外头如今都是冷姑娘的闲言碎语,这对她来说,很不好!” 沈临清闻言,更是气恼:“说来说去,都要怪柳宗棠那狗男人! 霜儿等了他三年,到头来还要被坏了名声! 要是我,哼! 我必然要鱼死网破,废了他再说!” 凶巴巴的态度 ,即便是在黑暗当中,魏羡也依旧觉得双腿间凉飕飕的。 冰凉的鼻尖,在黑暗当中,顺着温热的呼吸,准确无误的往上蹭了蹭,沈临清还未来得及反应,话语便被堵住。 耳鬓厮磨之间,他吐息:“我可不是那瞎了眼的柳宗棠! 错把鱼目当珍珠的瞎子! 我只有你一人!” 沈临清双脚离地,直接被魏羡抱起。 “你不回去吗?” “想陪着你!” “……” 大雪过后,难得放晴,黑夜里的繁星闪烁,除了耳尖的灼热呼吸,还有男人碎碎念的保证。 他只有她! 他只爱她! 他只心仪于她! 翌日天还不亮 沈临清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男人,对着他笑了笑,满脸宠溺。 沈临清半眯着双眸,脸上尽是疲倦,淡淡一笑:“你还没走?” “想等你醒来再走!” 白玉一般的手臂,勾住了魏羡的脖子,是一记甜甜的早安吻。 “走吧,若是被旁人看见,只怕要吓得眼珠子掉出来!” 沈临清的模样,三分娇,七分媚,让魏羡忍不住加重了这个吻。 一吻过后,他才起身,趁着天不亮离开。 沈临清浑身酸软,昨夜她被折叠了好久,现在身上就像是散了架。 十分疲惫。 又睡了一个回笼觉,是被门外的吵嚷声闹醒的。 第138章 除了我,谁还敢娶你 沈临清刚睁开朦胧的睡眼,就听见了外头传来了茗药的声音,那声音略带急切:“夫人,您赶紧醒醒!” “怎么了?” “豫南王世子带着那狐狸精又来了!” 沈临清瞬间清醒,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个不要脸的,竟然还敢来!” 沈临清踢掉了身上的被子,快速的整理好着装,穿上了绣花鞋,随后就冲了出去。 门外—— 一袭黑色大氅的柳宗棠,身边站着一脸忧郁的芷儿,在外面敲门:“霜儿,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 我有话要与你说!” “霜儿!” “霜儿!” 周围围观的人不少,都在那看热闹。 芷儿见柳宗棠的脸色,因为在外头待了许久,都有一些苍白,上前担心的道:“世子,小姐想必还在生气,不如您先回去,妾身留下来在这等着! 小姐什么时候原谅芷儿,肯出来见您,您再来也不迟!” 柳宗棠没有理会芷儿,只是依旧拍门,声音高了几分。 “霜儿,你我之间有误会,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二人把话说开! 好不好?” 芷儿看着这个固执的男人,心里的怨气,升了几分,却还是依旧乖巧懂事,跪在地上,对着门口大声呼喊:“小姐,芷儿求您了,出来见一见世子吧! 求您了!” 这两人,一大清早的又闹了这一出! 沈临清气急败坏,一脚踹开了门。 门打开,柳宗棠却见走出来的人,是城阳侯夫人,而不是冷霜,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 却还是恭敬拱手道:“侯夫人,可否让霜儿出来?” 沈临清挑眉,一脸嫌弃的道:“怎么? 世子是嫌着昨日的辱骂,不够过瘾,又上门来骂? 你以为你是谁? 霜儿真是瞎了眼,怎么以前就看上你这种男人!” 柳宗棠面色难堪,声音却不似昨日那般尖酸刻薄了。 “侯夫人,我与霜儿之间,有些许误会! 还请夫人美言几句,我想与她见上一面!” “你们这一大清早的,就过来闹,是想要怎样? 世子还嫌弃毁霜儿不够彻底吗?” 沈临清看着那些围观的百姓,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霜儿说过,与世子之间再无瓜葛! 世子还是带着你的世子妃离开吧!” “侯夫人,我知道,霜儿等了我三年,昨日的事 ,是我情绪太过激动,说了难听的话,我今日特地上门来赔罪的!” 沈临清看了一眼芷儿,她低眉顺眼,依旧是昨日那般委屈唧唧的模样,可是柳宗棠的态度,却说明了一切。 “赔罪就不必了,世子若是真的觉得对不起霜儿 ,日后就不要再来打搅她!” 见沈临清不肯让他见冷霜,柳宗棠得声音,更是提高了几分,也丝毫不顾及周围那么多人,高声喊道:“霜儿,你出来见见我! 霜儿,我知道我错了! 霜儿! 霜儿!” 院子里的冷霜,听见了柳宗棠的呼唤,面无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声音依旧,她还是朝着门口走去。 冷霜出来,柳宗棠脸上,瞬间露出欣喜:“霜儿——” 他快步上前,却被沈临清挡住:“世子自重!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柳宗棠目光灼灼,带着歉疚的道:“霜儿! 对不起……” “世子一大清早 ,就弄出来了这种动静,不是有话与我说吗? 你想说什么? 我听着!” “我知道,昨日是我不对! 我不该与你说那些让你寒心的话!” “还有呢?” 冷霜的语气,一如往昔她的个性那般,冷冷的,让人觉得寒意从后颈而升。 柳宗棠看着冷霜那一张淡漠,毫无热情的脸,心中隐约觉得不安。 “霜儿,对不起……” “世子的歉意,我已经收到了,如果没有别的事 ,就请回去吧! 世子妃有孕在身,实在不宜在外头,久吹寒风! 若是伤了身,便是我的罪过了!” 柳宗棠眼底里,闪过一抹受伤:“别这样好吗? 我知道,是我错怪了你! 霜儿 ,我们重新开始! 我一定会好好弥补……” 情急之下,柳宗棠一把握住了冷霜的手。 芷儿看到这场景,顿时气愤不已,长长的指甲几乎嵌入了皮肉之中。 却还是楚楚可怜道:“小姐,都是芷儿不好,才让你和世子之间生了嫌隙! 您就原谅世子吧! 只要小姐愿意,世子妃之位就是您的,芷儿哪怕是做个妾,做丫头,只要孩子平安出世,芷儿日日能够见到世子,那就足够了!” 沈临清那叫一个气! 这个丫头,可真是癞蛤蟆趴脚面,毒不死人,膈应死人! 这柳宗棠,更不是个玩意! 身后跟着的女人,肚子里还揣着他的孩子,他却还要对冷霜纠缠不休! 他到底把冷霜,当成了什么! 冷霜用力,抽回了被柳宗棠紧紧握住的手,淡淡道:“世子,请自重! 昨日,我们才说好,死生不复相见,今日,为何又要闹成这般? 世子把我冷霜,当成了什么? 任人践踏,随意羞辱的卑贱之人? 还是说,世子就是故意这般羞辱我的? 如果是这样,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柳宗棠急切,再一次去握冷霜的手:“不是的,霜儿,我知道了,是我错怪了你,我知道这三年,你为了我受苦了! 我想弥补,想与你破镜重圆!” “破镜重圆? 好啊!” 冷霜的声音淡淡,甚至是含着几分笑,沈临清一颗心,瞬间揪紧。 冷霜该不会这么糊涂吧! 柳宗棠听见了冷霜的话语,缓和了几分,心中是一喜:“只要你愿意,世子妃之位便是你的!” “让我做世子妃?” “嗯,只要你愿意! 霜儿 ,我知道是我错了,我误会了你…… 只要你能接纳芷儿,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我会好好对待你们二人……” 沈临清都快要咬碎了后槽牙,这柳宗棠,脑子里头装的是屎吧! 竟然能够说出来这么厚颜无耻的话! 不等沈临清说话,就见冷霜回头,拿过来了杏儿手里的汤婆子,直接将里面的水,撒在了地上! 那水瞬间冒出一股热气,被吸收在了泥土当中! “世子既然想要破镜重圆,那便将这水收回来! 什么时候覆水能收,我便与你破镜重圆! 若是世子做不到,那就请回吧,带着你心尖上的人,别再来招惹我! 你的世子妃之位我不稀罕,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我冷霜,虽是一商贾之女,却还知道何为自尊自爱! 带着你的心尖尖,赶紧滚! 否则,别怪我下了世子爷的面子! 我冷霜,也不是好惹的!” 冷霜的眼底里,带着恨意,看柳宗棠的时候,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情。 “霜儿…… 如今京城之中,你的名声早已经坏透了,除了我,谁还敢娶你?” 冷霜忽然间笑出来,昨夜 ,她还困惑不明,为何柳宗棠会选择了芷儿! 可今日这番话听下来,冷霜只觉得自己眼瞎! 第139章 和亲公主 柳宗棠的脸色,忽明忽暗,怎么也没想到,冷霜会这般刚强。 “霜儿……” “杏儿,把这一对狗男女 ,给我赶出去,日后他们要是再敢来闹,来一次,打一次!” 说罢,冷霜把汤婆子塞到了杏儿手里有,头也不回的进了院子! 杏儿四处打量,见门口有一把扫帚,直接将汤婆子塞给了茗药,上前去就抄起那把扫帚,不管不顾的朝着柳宗棠打去:“听见没有? 我家小姐让你们滚! 不知洁身自爱的狗男人,你当着天底下就只你一个男的? 没有你,我家小姐就嫁不出去了? 我呸! 你是个什么东西!” 杏儿一边骂着,一边用手里的笤帚朝着那二人打去,不管不顾。 柳宗棠见冷霜真的不打算搭理他,只能退了一段距离。 他愤愤:“冷霜,你可真的是不知好歹! 你竟然敢让这丫头打本世子! 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 沈临清冷哼:“我劝世子还是安生一些吧,豫南王府上的事,才刚刚尘埃落定,你就出了这般妖蛾子! 这里是天子脚下,不是关外,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到皇上耳朵里! 世子若是不怕惹的皇上动怒,就只管带着你的世子妃可劲儿作! 我倒要看看,到最后,吃亏的人是谁! 后悔的又是谁!” 柳宗棠知道沈临清的身份,被他这一番话骇住,只能带着芷儿灰溜溜的离开。 这一场闹剧,这才算是落下帷幕,人群散开,沈临清回了寨子里。 冷霜的事,很快在京城散开,她的名声 ,一夜之间被这一对狗男女 糟蹋。 沈临清唉声叹气,冷霜倒是没有太多的情绪。 处理完了冷霜的事,就到了冬月。 天气越来越冷,沈临清惧寒,就很少出屋。 沈临清正在屋子里烤火,炭火里,一股烤红薯的香甜气息 ,萦绕在屋子里。 她又让茗药找了一些栗子烤上。 天气太冷了,她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像一只小馋猫 ,盯着炭火。 “快好了吗?” “很快就好啦,主子!” “这几日侯爷真忙!” “是呢!” 茗药一边拨着炭火,一边观察着里面的烤红薯的成熟度,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就用铁钳子把红薯夹出来。 香气飘散 ,沈临清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茗药快速的把烤红薯外层的皮扒掉,露出来金黄软糯的红薯,又拿了一只小勺子,递给了沈临清。 “听说是南陵国的使臣到了,侯爷负责迎接!” “南陵国又来人了?” “是呢! 说是这一次又送来了和亲公主!” “就是没安好心呗!” “谁都知道,凌妃在后宫之中的所作所为,除了慎王爷的关系,只怕还有南陵国的手笔! 如今这又送来了和亲公主,只怕是后宫之中,又要热闹了!” 沈临清挖了一勺烤红薯,送进嘴巴里,软糯香甜,又有炭火的气息,瞬间唇齿留香。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一股寒气瞬间进了屋子里,沈临清抬头,看向门口,一眼就看见了风尘仆仆的魏羡。 “侯爷 ,你回来了!” 沈临清欢喜,放下手中的勺子,快步来到了魏羡面前。 茗药顺手接过来了魏羡的大氅,随后帮他挂好,便退出了房间当中。 临走之前,还顺手合上了房门。 魏羡从轮椅上的起来,原本阴沉冷鸷的脸色,在把沈临清抱入怀里的瞬间,变得柔情。 他低头,道了一句:“好香啊……” 随后俯身, 便把那一抹香甜,重重的吞进了嘴里,搅动,吸取,一直到身上,唇上,都染了那甜香的气息,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沈临清的唇 ,有一些肿胀,上面还镀着一层水光。 魏羡的眸色沉沉,用拇指,将那些水光拭去,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耳畔:“你好甜!” 沈临清羞涩:“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魏羡抱紧沈临清,喃喃道:“想你了!” 她靠着他,能够感受得到 ,魏羡身上的肌肉紧绷,仿佛隐忍着怒意。 他不愿说,她也就不再追问。 “茗药烤了红薯 ,要不要吃?” “嗯!” 沈临清欢喜,跑去拿来了一块烤好的红薯 ,小心翼翼的剥了皮,然后把那红薯,递到了他嘴。 魏羡低头,一口吃掉了烤红薯,顺便轻咬了一下沈临清嫩白的指间,仿佛有电流划过,沈临清的手一抖,脸红的如同天边的云霞。 沈临清别过头,脸红心跳,这男人平日里,看是个不苟言笑,冷漠无情的,可是只有他们二人相处的时候,他的热情,实在是令人难以招架。 “我听说,南陵国来了和亲公主? 魏羡的眸色,快速的闪过一抹黑暗 ,他坐在摇椅上,顺手把沈临清的腰圈住,随后抱到了他的双腿上。 “嗯,今日入京,住在了驿站当中! 明日觐见皇上,阖宫设宴! 皇上让你也去!” 沈临清的手指,勾着魏羡胸前的纽扣,认真把玩:“那和亲公主漂不漂亮?” 一句似是玩笑的话,直接惹的魏羡皱了眉头,他扯住她的腕子,直接把人拉扯在了怀里! “瞧不出来!” “你说,这南邻国到底是怎么想的? 才死了一个凌妃,又巴巴的送来了一个和亲公主! 如今尚未议亲的公主,只怕也不过是二八年华! 皇上都这般岁数了,那些公主送过来,无异于葬送了一生? 只是为了短暂的和平,还是安抚大胤朝? 真是不知所谓!” 居高临下的看着沈临清那一张略带愁容的小脸,她的柔软,压制着魏羡的胸膛,让他不由的发出一声闷哼,大掌游到了她的后颈。 方才的甜香,还萦绕于舌尖 ,魏羡的喉头一沉,眸光晦暗了几分。 和亲这种事,许是为了稳固两国关系,许是为了暂缓战争! 南陵国狼子野心,即便是送来了和亲公主,也依旧会暗自有所动作! 这一次,送来和亲的是南陵国的锦和公主。 这位锦和公主,年芳十八,是南陵帝与皇后的嫡出公主。 而这一次,送锦和公主来和亲的 ,还有南陵太子。 南陵国可谓是带了十足的诚意。 说到底,也是慎王爷被幽禁的消息传出去,南陵国有所忌惮, 生怕牵扯出他们之间私下有往来。 这一次,嫡公主与太子前来,刺探情况是其一,稳住大胤朝,则是其二。 沈临清伏在魏羡的胸膛上,絮絮叨叨的分析,小手揪着纽扣把玩,完全忽略了在她背后游走的那一只大掌,将她的脖颈扣住。 压低。 魏羡的吻,再度袭来 ,细密扎实。 自从魏羡表明心迹之后,这个男人总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亲亲抱抱。 沈临清躲得了一次 ,躲不了两次. 渐渐的,开始随着魏羡的亲亲,学着练习肺活量。 没有一颗顽强的肺,她真的会窒息! 不知为何,沈临清总觉得今日的魏羡,怪怪的。 大掌压迫着沈临清一再的靠近他,另外一只手,竟然不规矩的往袍子里面探。 “白……天……呢……” 沈临清的声音细碎,带着湿湿的蛊惑。 魏羡听着她绵软细碎的声音,更加起劲,身子一动,嗓音暗沉。 “要你……” 摇椅吱呀吱呀的响,轻轻摇曳,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 屋子里的炭火,噼里啪啦的炸开,一屋子的旖旎荡漾. 第140章 畜生犯错,就该死杀 沈临清看着铜镜里,她脖子上青紫的痕迹,一脸惆怅,尽量的把脖子往衣裳里缩。 奈何有一枚深紫色的草莓,怎么也遮挡不住! 她只能拿了一条云肩,披在身上,却依旧隐约可见。 镜子里倒映着她那一张惆怅的脸 ,魏羡在背后伸手,将她环抱怀中 ,作势就要把唇往沈临清的脖子上贴。 沈临清躲避,眼神里带着几分嫌弃:“今日侯爷不去军中吗?” “想跟你一路走!” “安和堂和侯爷,并不顺路!” “有心想送你,东西南北都顺路!” 男人淡淡,最终还是捧住了沈临清的脸,湿漉漉的吻,再度让沈临清脸红心跳。 两人便一同出了门,雪后放晴,阳光不错,只是天气冷了一些。 沈临清一开口,呼出来一团白色的雾气,她贪玩的伸手去抓那些雾气,落入魏羡眼中,满满的都是宠溺。 雪后放晴,街上的摊贩也多了一些。 沈临清看见了街上有卖糖葫芦的,喝停了车夫。 火红的山楂,裹着一层晶晶亮的糖壳,看上去让人垂涎。 沈临清问好了价格 ,买了两串,回过头来,看着魏羡也在楼枭的帮助下,下了马车。 魏羡的腿,明明已经痊愈,不知为何,他依旧还在坐轮椅。 他不说,沈临清就不问。 他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沈临清拿着糖葫芦,朝着魏羡跑过来,就在这时,有人惊呼一声,便看见一道红色的影子,骑着马朝着魏羡的方向,飞奔而来! 沈临清反应过来,丢下了手里的糖葫芦,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去,一只手拽住了轮椅,直接将人推开,只是她的身子,来不及撤回,只听马儿一声嘶吼,前蹄高高的举起,眼看着就要踏在沈临清的身上! 魏羡眸子一凛,只差须臾,就从轮椅上飞身去救沈临清! 楼枭却在关键时刻冲了出去,直接以自己的身体,扑倒了沈临清! 两人一同朝着马路边的小摊,重重的跌下去! 马蹄落地,骑在马背上的红衣少女,紧紧的勒住了缰绳,马儿停止了疯跑,原地嘶吼着转圈,疯狂的甩着马尾巴! 这个过程,只是发生在一瞬间! 沈临清的胳膊,擦在了地面上,瞬间鲜血汩汩的流出来! 魏羡的手,死死地抠着椅子的扶手,看着马背上的女孩儿,眼底里闪烁着想要杀人的寒光。 若不是楼枭冲出来,直接扑倒了沈临清,只怕现在那马蹄子,已经狠狠的踩踏在了她身上! 后果不堪设想! 楼枭慌忙起身,搀扶起沈临清 ,随即单膝跪:“卑职冒犯了,还请夫人惩罚!” 沈临清强忍着痛苦摇了摇头,脸色惨白的不像话,魏羡已经到了她身边,轻轻的撸起来她的衣袖,入目便是一大片擦伤。 “疼不疼?” 沈临清摇头,可眼底里打转的泪,足以说明一切。 “真没想到,冷言冷语冷面冷血的城阳侯,竟然还有如此怜香惜玉的时候! 这女人是你的小妾吗? 还值得你这般对她用心!” 骑在马背上的少女,面容精致,一双好看的眉眼,向上挑着,张扬肆意,言语狂妄。 大红色的纱裙,在这冬日里随风飘荡,一双红色的小马靴,更是显得女孩个性不羁。 她用马鞭指着沈临清的时候,语气轻挑。 魏羡的指关节,泛着青白,沈临清知道,此刻的他,极力的隐忍着怒意! 周围的摊贩,有不少因为女孩儿的马匹冲撞,被撞翻了的,还有些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了伤,伤的最重的,当属沈临清。 她那月色的衣裳,沾染了大片的血迹,就连周围的雪,也都有鲜血滴落,绽开一簇簇的红梅,令人触目惊心! 魏羡的脸,冷的犹如寒冬,一开口的语气,更是如同淬了毒。 “放肆,当街纵马行凶,伤害黎民百姓,天子脚下,岂容你这般放肆!” “魏羡,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我可是南陵国的公主,你一介朝臣,竟然敢对本公主不敬! 你好大的胆!” “这里是大胤朝,不是公主的南陵国!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公主如此不服管束,当街纵马,伤害无辜,楼枭,把人给我绑了,扭送送去大理寺!” 魏羡的脸,极度阴沉。 沈临清也猜出来了,眼前如此猖狂的少女,是南陵国送来和亲的公主! 锦和公主! 锦和公主闻言,也有一些怒了,一勒缰绳,马走到了沈临清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血淋淋的手臂,嗤笑一声:“魏羡,你怎么对我这么凶? 这是你的女人吗? 你这么护着她?” 沈临清听出来了些许异样,看样子这位锦和公主,认识魏羡! 锦和公主的身材高挑,身材丰腴,是南陵国的女子特有的身材特点。 皮肤不是特别白,但是一种健康的色泽。 她虽生的容貌美丽,可是与沈临清站在一处,衬得她身材娇小,尤其是肤色,白的如雪,如凝脂 ,就像一只精致的瓷娃娃。 让人忍不住想呵护。 “与你无关,公主既然已经来到了京城,脚底下踩着大胤朝的国土,就要按照大胤朝的规矩来!” 锦和公主笑得明媚,挺着丰满的胸,故意往沈临清面前凑。 想不到,魏羡喜欢这种干巴巴的女人! “我不是故意的! 再说,伤了人的是本公主的马,又不是我,你凭什么让人把我抓起来? 我可是来和亲的,又不是来受委屈的! 魏羡,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霸道而又野蛮,不过我喜欢!” 锦和公主毫不客气的表达,大胆而又火辣,沈临清看见魏羡紧紧皱起的眉头,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魏羡昨天回去,如此反常! 原来是因为这位和亲公主! 锦和公主言语大胆,沈临清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对她的敌意! 女人的第六感非常强烈,敏锐,这位锦和公主,看样子跟魏羡是老熟人。 心里的火气,不由升腾。 沈临清按住了勃然大怒的魏羡的肩膀,声音清冷的道:“公主说的对,公主是和亲来的,而不是故意挑起来两国的争端的! 这马在街上横冲直撞,自然不会是公主的意思! 毕竟,公主是来和亲的,不是来找事儿的! 只是,人不懂规矩,要教训,而畜生不懂规矩,就该杀!” 话音落下,沈临清以极快的速度,拔出头上的一支红宝石镶嵌的步摇,反手就直接将那步摇,狠狠的刺入马的眼睛里! 随着一声嘶吼,那马儿痛苦地扬起了马蹄子,开始原地疯狂,甚至把马背上的人,直接甩了下来! 锦和公主一个鹞子翻身,落在了地上却还是被迫后退了几步,狼狈的撞在了一个熟食的摊子上! 沈临清却没停手,趁机又将步摇狠狠的扎入马腿! 剧烈的疼痛,让马儿轰然倒下,沈临清则趁机直接把步摇的尖锐头,硬生生的戳入了马的心脏! 那马,只是长长的嘶吼了一声,就毙命了! 一切都只是发生在一瞬间,沈临清下手快准狠,鲜血都溅在了身上,看上去十分危险,眼神狠厉。 第141章 当街见血,她看上你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快,锦和公主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汗血宝马,已经倒在地上,成了一具尸体! 哐当一声 手里的金步摇,掉落在了地上,沈临清回过头来,白皙的脸蛋上,还染着血,不似方才那般娇小甜美,眼神里带着杀气,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锦和公主面前,阴森森的眼神,对视上她。 锦和公主的身子,不由得一哆嗦,被沈临清吓了一跳。 她嘴角上扬,那笑容,都带着一丝邪恶。 “不听话的畜生,已经处置了,公主不必惊慌!” 锦和公主整冷片刻,立刻暴怒:“你这贱人,竟然敢杀了本公主的汗血宝马! 本公主让你给追风偿命!” 手里的鞭子,狠狠的甩出去,朝着沈临清那一张绝美的脸! 沈临清早有防备的身子一侧,只是那鞭子,又快又狠! 从她的脸颊边缘扫过去,鞭子上的倒刺,刮破了她脸上的一丝皮肤,白皙的脸上,瞬间就有嫣红的血珠冒出来! 魏羡勃然大怒,却依旧强忍着杀人的冲动,坐在椅子上不动。 小不忍则乱大谋。 楼枭立刻飞身而上,与锦和公主周旋,这女人发了狠,一鞭接一鞭子的抽出去,楼枭躲避不及,被鞭子缠在了胳膊上。 锦和公主收鞭子,那鞭子上的倒刺,瞬间把楼枭手臂上的一块皮肉,硬生生的扯下来! 顿时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沈临清的眸子里,短暂的闪过了一丝想要杀人的寒光,紧接着,细如牛毛的银针,飞射而出,直接没入锦和公主的皮肉之中。 疼得她嘶嘶吸着凉,还想再挥鞭子,身体却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瞬间瘫软。 锦和公主怒目瞪眼:“贱人,你暗算我?” 沈临清恶狠狠道:“你中了毒,公主若是不想死,就少说几句! 否则,我这人脾气不好,宰了你的马,下一步,说不定就会宰了你!” “你敢!” 沈临清眼神冷漠如霜:“公主若是不信,再口吐狂言一个试试! 你看我敢不敢!” 锦和公主的眼睛之中,闪过一抹惧色,怎奈身子完全不能动弹,像是被人定住那般。 “我乃和亲公主,代表的是南陵国! 你怎敢……”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都已经被送来了大胤朝和亲,你以为你还是南陵国金尊玉贵的公主? 在谁的地盘,听谁的! 这就是公主初来乍到的第一课!” “疯女人,你就是个疯子!” “我就是个疯子,疯子杀人是不用偿命的! 来人,把锦和公主连人带马送去驿站,她若是再敢当街纵马行凶,就如今日这般对待就行! 即便是闹到皇上那,有本夫人兜着!” “贱人……唔……” 咒骂的话语,来不及说出口,沈临清麻利的手起针落,直接封了她的哑穴。 楼枭虽然受了伤,可沈临清这一番操作下来,实在是大快人心! 魏羡也对着楼枭道:“就按夫人的意思办,若是南陵国的使臣有微词,让他们只管来找本侯!” 锦和公主不敢相信,魏羡竟然容着这女人如此对待她! 楼枭也没怜香惜玉,直接叫人把锦和公主丢到了一辆板车上,顺便拖拉上那马的尸体,将人送去了驿站。 沈临清手臂上的伤口,处理过,上了药,又缠绕上了厚厚的绷带。 她面无表情,一句话也不说,就怔怔的出神,仿佛有心事。 白皙的手臂上,擦伤一片,魏羡看着,只觉心疼。 贺峻霖处理好伤口,便离开了侯府。 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魏羡终是忍不住,起身捉住了沈临清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查看,抬起头,捏着她的下巴,死死的盯着她的脸上的那一块破皮,眼神越发阴狠。 “我没事,侯爷不必担心!” 沈临清别过头,躲避开了魏羡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似是在闹别扭。 “清儿,你生气了?” 早上,他的小清儿还绵绵软软,任由她亲亲抱抱,从外面回来之后,眼神就开始变得冷漠了。 魏羡的心中,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沈临清生气了,一定是。 “别动,让我看看你伤势如何?” “贺郎中都说了,是皮外伤,侯爷还是应该去关心一下楼枭,他伤的不轻!” 魏羡的脸色,顿时阴郁。 “你不高兴了?” 沈临清的眼神凉薄,看向魏羡:“你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在欺瞒我?” 沈临清的话语淡淡, 却透着一股失望。 魏羡能够捕捉到她所有的敏感情绪,尤其是它今日在街上对锦和公主说的那番话。 他的小清儿,如此聪慧,又怎么会察觉不到锦和公主那些话语之中的异样! 这个该死的女人,他和小清儿,好不容易才走近了一步,就要被这个女人把这美好,全都破坏殆尽! 沈临清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胸中澎湃的怒意。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侯爷去忙吧!” “昨日,我去迎南陵国使臣入城! 就已经见过锦和公主了!” 沈临清不说话,只是眼神阴郁的看着魏羡。 他继续道:“五年前与南陵国一战,我就见过锦和公主,那一年,她随军征战! 入了军中刺探军情,被我生擒! 我当时,不知道她是一届女流……” 魏羡的话语,有一些艰难! 若不是打斗之中,魏羡撕扯开了对方的衣裳,露出那殷红如血的肚兜,魏羡只怕要一剑直接戳入她的胸口! 这红肚兜的事,魏羡实在是不敢说! 沈临清已经在生气了,若是他将当年的事情,和盘托出,只怕是他媳妇就没了! “怪不得她看你的时候,一副老熟人的口吻! 她是不是看上你了!” “那是她的事,与我无关!” 男人的语气,冷飒飒的,有力的双臂,却紧紧的缠住了沈临清的腰身,霸道狂狷的唇,在她红润的唇上,好一番厮磨,才气喘吁吁的离开。 两人唇上,都沾染了湿润。 “我在想,南陵国这一次送来的和亲公主,有可能会对你下手!” 魏羡心惊,没想到沈临清不但聪慧,竟然还如此敏感。 “皇上只说,锦和公主这一次和亲,有可能不会入宫!” 沈临清:“看样子,我猜对了! 毕竟,她看你的眼神,都快要拉丝了!” 魏羡捏住沈临清的下巴:“你难道就不能看出来,我看你的眼神,也能拉丝? 清儿,你是不是生气了?” 沈临清摇了摇头:“我今日当街上下了锦和公主的面子,这个梁子,已经结定了! 只怕是你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平了!” 魏羡在她白皙的脸上,确定看不出一丝恼怒,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地:“我不怕!只要你信我!” 魏羡的紧张情绪,沈临清悉数收入眼底. 她勾唇,露出浅笑:“我不喜欢什么事情都被蒙在鼓里,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沟通和坦白!” 魏羡抿唇,欲言又止。 “你有事想跟我说?” “清儿……” 魏羡的唇,动了动,一脸艰难。 第142章 严惩那毒妇 沈临清一双黑眸,一瞬不瞬的就这么看着魏羡,二人四目相对,她不语。 思忖再三,最终还是魏羡开口。 “我认识锦和公主的时候,场面有一些尴尬……” 魏羡堂堂七尺男儿,在提及扯了人家衣裳的时候,一张脸也飞上了一抹红色的云霞。 沈临清像是听八卦一样,极为认真,若是没有她,说不定这人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只可惜,感情这种事,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 步步赶不上,吃屁都赶不上热乎的。 说完,魏羡还十分忐忑的看了一眼沈临清:“清儿…… 我真的没有想过要瞒着你!” “那你昨天为何心慌忐忑?” 魏羡抿唇,眸色沉沉:“皇上说 ,锦和公主这一次和亲的对象,要在世家公子之间选择! 南陵王说是十分疼爱这个女儿 ,婚事要听凭她自己做主!” “你怕这公主看上你?” 虽不愿意承认,魏羡却还是点了点头。 沈临清沉默,魏羡觉得 ,眼前的小女人,每一分的沉默,都让他觉得窒息般的难过。 “清儿……” “就这么点事,侯爷至于藏着掖着?” “你不生气?” “我家男人优秀,备受女子青睐,有人喜欢才证明你是好的 !” 沈临清的话虽说的轻松,脸上却没有太多的笑意。 魏羡还是不放心:“本侯可不屑这些烂桃花!” “有可能这朵不香,下朵香!” 沈临清说的认真:“若是侯爷遇见了哪一朵让你五迷三道的桃花,可别藏着掖着,一定要如实相告!” 魏羡又觉得胸口一紧。 “你还是生气?” “没有!” 沈临清斩钉截铁,他反手扣住魏羡的手腕,浅浅的道:“我说的可是认真的! 我这人从来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耐得住寂寞,却受不了欺骗! 我很高兴你,今日能够把你的过往,如实相告! 我不生气,也不在意! 我只是有一些担心,今日我得罪了锦和公主,只怕 日后咱们就没了安生日子!” 话音未落,外头就传来了茗药的声音:“侯爷,夫人! 莫公公来了!” 沈临清蹙眉,略带愧疚的看向魏羡:“你看,这不就来活了吗!” 魏羡反手,修长的手指 ,缓慢的挤进了沈临清的指缝当中,两人十指相握:“怕什么?有我在呢!” 莫公公来传话,武帝召见他们夫妇二人入宫! 路上 莫公公也对着他们二人透露,南陵国的使臣,已经告到了皇上那,城阳侯夫人羞辱锦和公主。 当街行凶,杀了公主的马,甚至是还给公主下了毒药,公主至今身子不能动弹,要求承阳侯给个说法,并且要让夫人交出解药! 跪地求饶 给公主道歉,否则这件事情,他们会写信给南陵王! 让南陵王亲自与武帝讨要说法! 沈临清心头一紧,眼底里却没有惧怕 ,魏羡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掌心里的温热,传进沈临清的内心。 泰和殿 武帝听着南陵使臣,你一言我一语,都在控诉城阳侯夫妇二人狂妄放肆,出手伤人的事。 坐在位置上的南陵太子 ,自始至终一言不发,桃花眼里的阴鸷,让人呼吸不由得紧张。 “皇上,公主乃是尊贵之躯,却被一个小小侯夫人这般羞辱! 到底是这侯夫人狂妄 还是大胤朝欺辱南陵使臣,不把和亲之事放在心上?” “侯夫人心狠手辣,不仅杀了公主的汗血宝马,甚至是毒害公主! 还请武帝给个说法! 我南陵皇室,可是带着满满的诚意,前来和亲,却要被人这般羞辱!” 使臣一波接一波的攻击 ,个个言辞犀利,直到那些人口干舌燥,武帝才对着门外道:“来人啊,看茶! 诸位说了这半晌,想必已经口干舌燥了! 喝口茶水,润润喉!” 那些告状的官员,面面相觑 。 “这就是皇上处理问题的态度吗? 还是说,皇上想要包庇这位穷凶极恶的侯夫人?” 王丞相站出来 ,干干巴巴如同核桃似的皱纹 ,布满了整张脸,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威严。 “诸位稍安勿躁,凡事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诸位的说法 ,皇上已经知晓,已经命人去传召城阳侯夫妇! 还请各位稍安勿躁!” 众人的火气稍稍压制,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莫公公的通禀声。 “启禀皇上,城阳侯,与侯夫人到了!” “让他们二人进来!” 武帝的身子,靠在了龙椅子上,看似有一些疲倦,精神不济的样子。 沈临清推着魏羡的轮椅进门,那些南邻国使臣,随即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对象,全都立马来了精神! “城阳侯,锦和公主乃是南陵国的嫡公主,你们当街羞辱公主,所是为何? 我堂堂南邻国公主,岂容你一个小小郡侯这般羞辱! 这毒妇,甚至是大庭广众之下给公主投毒,如今公主身子不能动弹,还在行馆当中! 今日之事,你们夫妇二人必须要给个说法!” “要什么说法? 不是你们家公主说的,马儿犯了错,与她没有干系! 我不过是按照公主的意思 ,惩治了那当街行凶的凶手! 怎么你们就受了天大的委屈! 终于公主中毒之事,那更是天大的冤枉,我根本都不知道, 你们在说什么!” “你这是要抵赖吗? 公主被你们的人送到了行馆当中,身子是僵硬不能动弹的,至今还在床榻上躺着,不能言语,不能反应! 随行的郎中,检查了数次 ,公主就是身中剧毒导致!” 沈临清闻言,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诸位使臣,看样子是想讹上大胤朝! 你们都说了,公主乃是千金之躯,是送来和亲的,我又不是个傻子,就算是与公主觊觎我家侯爷,上赶着投怀送抱,我也不能计怀在心! 至于给公主投毒之事,那更是子虚乌有! 公主当街纵马,伤人无数,该不会是老天看不过去 ,把人给冻僵了吧! 实在不行就扎扎针,说不定刺激一下,公主就能动弹了!” 沈临清一脸认真,原本要声讨沈临清的那些南陵国使臣,竟然不知该如何对答。 “侯夫人休要狡辩,郎中已经看过 ,公主就是中了毒!” “公主中的毒,是我投的毒? 你听谁说的?还是你哪只眼睛看见的? 在我们大胤朝,说话办事可是要讲究真凭实据的! 空口无凭,随意捏造,那就是诬陷之罪,是要吃牢饭,打板子的!” “你……” 一位中年大臣,被沈临清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另外一位长着络腮胡须的汉子,从人群之中走出来,看着沈临清道:“就算不是侯夫人投毒,这件事情也与你脱不了关系,公主是来和亲的,却被人当街羞辱,便是你们大胤朝,对公主不敬! 更是把这一桩亲事,不放在眼里,还请皇上决断,严惩城阳侯夫妇,以平息南陵怒火! 方显两国友好邦交!” 众人看向坐在龙椅之上的武帝 ,他的身子,都快要缩成一团,一副老态龙钟之姿,更是哈欠不断,看着众人望向他,他又含糊的打了一个呵欠。 “诸位刚才说什么?” 第143章 大闹御前 “皇上,您喝口茶润润喉!” 莫公公弯腰奉上了一杯茶水,武帝呷了一口,不自觉的蹙眉:“这是陈茶? 怎的这般涩口? 诸位刚才说什么?” 武帝装傻,摆明了是要包庇沈临清。 “皇上,请严惩这个毒妇! 锦和公主至今都不能动态,先让这个毒妇交出解药,然后再将她凌迟!” 南陵国使臣,义愤填膺。 武帝放下了茶盏,又打了一个呵欠:“多大点事儿,就喊打喊杀! 乌蒙将军,稍安勿躁,眼下还是锦和公主的身子,最为重要!” 沈临清颔首:“臣妇也觉得是! 不如让人将公主请来入宫,宫中的太医,医术精湛,药到病除,不是外头那些下三滥的赤脚郎中能够比得上的! 说不定,就是公主染了风寒 ,药不对症! 什么投毒! 臣妇可没有那种胆子! 还请皇上明察!” 武帝对着气冲冲的乌蒙将军道:“还是公主的身子要紧,就算是要惩治侯夫人,也得事出有因不是? 等公主身子痊愈了,自然也能够将这件事情说明一二,也不是靠着众人猜测,给人定罪! 将军意下如何?” 当事人不在,这南陵使臣竟然敢这般叫嚣,进宫中闹事! 武帝若是龙颜大怒,南陵国未必讨到好处! 一直坐在位置上,沉默不语的南陵太子,缓缓站起身来,一袭黑色金线绣着祥云的蟒袍加身 ,身材颀长 ,匀称挺拔。 尤其是他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只一垂眸,不知道让多少姑娘芳心暗许。 沈临清看着那人,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侯夫人说的对,如今还是锦和的身子要紧! 至于与侯夫人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等她好转一些,再做斟酌也不迟!” 魏羡的目光,看向秦锦彧(yu四声),两人对视,仿佛有一股莫名的低气压,弥漫开来。 沈临清看着男人毒怨的目光,终是想起来,这个南陵太子,不就是当初安和堂试营业,第一个来找麻烦的人吗? 尽管那一日,这人打扮低调,但是沈临清还是想起来! 呵呵—— 南陵国的使臣,前几日才抵达京城,而南陵太子早在月前就在京城之中出现过! 这南陵国,不知道藏了什么歪心思! 沈临清站在魏羡的身边,一身月色的长裙,整个人身上是一种清冷的美感,只是露出来的一小截腕子上 ,缠着一层厚厚的绷带。 秦锦彧的眼神,带着一种赤裸裸的惦记,让人觉得很不舒服,魏羡看向他,两人之间四目相对有火花,噼里啪啦炸开的声音。 颇有一副针锋相对的意思。 贺太医去了行馆,给锦和公主看病,武帝让身边的宫人,准备了酒水宴席,今日,本来就是给南陵国使臣接风洗尘的。 只不过是提前罢了。 众人入席,南陵国使臣,都是面色不太好的。 对于惩罚城阳侯夫人这毒妇的事,武帝绝口不提,虽让人去了行馆,给公主治病,但是哪有那么快,就能够让公主恢复痊愈的! 摆明了是在打马虎眼! “诸位千里迢迢,来到了大胤朝,朕代表举国上下,欢迎诸位,诸位请举杯共饮,希望公主能够在大胤朝寻得如意郎君,两国之间久久平安,永世交好!” 南陵国使臣一动不动,倒是那南陵太子,嘴角含笑,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见南陵太子,端起了酒杯,其他的人虽心中不情愿,却也跟着端起了酒杯。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一阵喧嚣声,众人看向那方向,一袭明艳红色衣裙的少女,手里扬着马鞭,精致的脸上带着怒意,气冲冲的进了殿内。 “沈临清,你这个贱人! 本公主今日,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你一番!” 锦和公主怒气冲冲,武帝看着手里握着马鞭,骄纵张扬的少女,心中顿时生出不悦 ,脸上却依旧维持着慵懒之姿,笑呵呵的道:“这就是锦和公主吧! 明艳张扬,容颜倾城,正如南陵帝书信之中所言说,当真是个美人胚子!” 南陵太子起身,眼底里的阴鸷,沉了几分。 “锦和,收起来你的鞭子,在皇上面前不准放肆!” “太子哥哥,你不知道这个贱人出手多狠! 她亲手杀了我的追风,还对我用了暗器投毒……” 被指着鼻子的沈临清,第一时间站出来:“公主说这话,我可要辩驳一番了! 你的马,的确是我杀的,可是你说的对你投毒,属实是冤枉!” “若不是你本公主,怎么会身子不能动弹,就连话都不能说了!” “这就奇了怪了,你连话都不能说,身子都不能动弹,南邻国的使臣,就能够自己臆想到事情的来龙去脉,直接进了宫中,来给我告状? 你们是凭意念交流的吗? 可真有意思!” 沈临清的话,不轻不重却打了南陵国众多使臣的脸。 气不过的乌蒙将军站出来,瓮声瓮气地对着沈临清道:“当时街上那么多人,都亲眼所见,你手持步摇杀了公主的汗血宝马,公主受伤回去,不是你还能是谁!” “南陵国好歹也是泱泱大国,你们做事全凭感觉吗? 没有证据,红唇白齿全凭自己猜想 ,就给别人定罪,说出去 只怕是会让人耻笑!” 沈临清字字珠玑,本就压着怒火的锦和公主,更是怒不可遏 ,直接在泰和殿里甩了鞭子! 鞭子甩得啪啪作响,直接朝着沈临清甩出去! “小心……” 魏羡眼疾手快,直接把人抱在怀里 ,身子矮下去的一瞬间,那鞭子,从沈临清的头发上扫过! 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锦和公主更怒的红了一双眼,眼底里是遮挡不住的愤怒和恨意:“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贱人!” 她又要继续甩鞭子,却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南陵太子面色阴沉,显然是带了怒意:“够了,锦和! 这里不是南陵国,在皇上面前,怎可如此放肆!” “太子哥哥就是这个女人害的我……” 沈临清从魏羡的腿上起来,看向锦和公主的时候,依旧是面不改色。 “锦和,别闹了,孰是孰非,皇上自有定夺! 你这般闹事,只会让人贻笑大方!” 一直坐在位置上打着哈欠武帝,微微的靠在了龙椅上,等待众人平静下来,才开口:“被你们吵得朕都头痛,沈临清,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第144章 妖艳的贱货 沈临清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一一说了出来,话音刚落,锦和公主就开始叫嚣:“就算是当街纵马,那又如何,本公主乃是一国公主,金尊玉贵,难道还不如那些下贱之人?” “公主此言差矣,我不知晓,在南陵国,是如何权衡君王与百姓之间的关系,可是在我们大胤朝,皇上爱民如子,亲民,爱民,惜民! 皇上常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在我们大胤朝,都是以黎明百姓为重! 上一次,三皇子当街纵马,不过是撞了几个摊贩,就被皇上严惩,甚至是打断了双腿! 敢问公主,你在大街上纵马行凶,可否有错?” “那些个贱民,死不足惜,可惜我的追风,就死在了你这个贱人的手上!” 沈临清的脸上,也带着恼怒:“公主愿意猖狂放肆,那是你的事,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大胤朝的国土之上,就要按照大胤朝的规矩办事! 若是不能够按照大胤朝的规矩来,就算是天王老子,大胤朝都不能容! 至于公主的追风,那也是被公主牵连所致, 公主亲口所说,追风犯的错与你无关! 一朝皇子犯错,都免不了被责罚,更何况是一只畜生!” 秦锦彧看着据理力争的沈临清,视线不由得多了几分欣赏。 这女子心细,大胆,只可惜,跟了魏羡这么个废人! 若是换做旁人,这个女人必然不会是池中之物! 锦和公主原本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南陵太子喝住:“够了,锦和! 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有错,父皇是让你来和亲的! 你这样子狂妄任性,若是父皇知道了,必然会动怒!” 锦和公主还想说什么,可是看见了秦锦彧带着警示性的目光 ,只得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 “就算这件事,是我有错,可这个贱人,给我投毒,却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公主口口声声的说,我给你投毒,证据呢!” 沈临清白皙的小手一摊:“在我们大胤朝,凡事都要讲究证据! 没有证据,就是诬陷,血口喷人!” “贺太医刚才不是去公主看病了? 公主的玉体,是什么情况,只要问问贺太医,不就清楚了……” 莫公公一句话,貌似不经意,却给众人提了个醒. 原本听着众人一直在吵闹的武帝,竟然来了精神:“来人,去传贺太医!” 很快,贺太医来了,武帝开口询问:“贺太医,公主到底是何情况? 可否是中了毒?” “启禀皇上,公主不能动弹,是因为在外头冻伤,不是因为中毒! 且微臣已经为公主查看过,公主并没中毒!” 南陵国使臣怒喝:“这位太医恐怕也是你们宫中之人,若是想要袒护城阳侯夫人,又不是难事! 我们不信!” 沈临清冷哼:“南陵国到来的太医,若是想要诬陷我,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况且,南陵国的太医已经给公主诊治过,都没有效果! 贺太医药到病除,这才多久的功夫,公主就活蹦乱跳的了,甚至是还能在泰和殿上舞刀弄枪的! 这两者的医术哪一方高明一些,是显而易见的! 贺太医的话,若是都不能信,我倒不知道谁的话还可信!” 沈临清巧舌如簧 ,锦和公主根本就不是对手。 秦锦彧淡淡道:“侯夫人说的对,孤想这件事情之中肯定有误会,这一次,孤带着锦和公主来大胤朝 ,是为了和亲,而不是找事! 追风已经被杀,锦和也因此吃了不少的苦头,等到回去之后,孤会好好的训斥她一番! 这件事,孤看还是就此作罢,且不要为了这点小事,而伤了两国之间的和气! 皇帝觉得意下如何?” 一直坐在轮椅上打着哈欠, 和稀泥的武帝,这一次竟然麻利的回话:“南陵太子气度不凡,怪不得备受南陵王器重! 沈临清,收起你那锋利的小爪子,以后不准这么犀利! 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锦和公主不甘心,可是看见了南陵太子带着警示的眼神,愤愤的收回了鞭子,看着一直黑着脸的魏羡,嘴角上不由得牵出一抹笑意。 “皇上,来大胤朝之前,本公主就与父皇商量好了,要嫁就嫁心仪的男主! 本公主的婚事,本公主自己做主!” 武帝笑着道:“这有何难! 朕的满朝文武,有不少的青年才俊,世家公子,公主看上眼了哪一个,自行挑选便是! 不过,朕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些世家公子当中 但凡是有正妻之人,不可作为公主的驸马! 公主不可落一个破坏旁人姻缘的名声 ,这也是朕,对南陵王的诚意!” 锦和公主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武帝这个老狐狸,难道是得到了什么音讯? 否则又怎么会提出来这么一个要求! 不待锦和公主说话 ,南陵太子淡淡道:“皇上所言甚是 ,我南陵国公主,怎可嫁一个已有妻室之人?” 沈临清倒是没什么情绪波澜 ,武帝这一个条件,无异于是从侧面上,保护了魏羡。 这一场宴席,沈临清的身上,都是来自于那些南陵国使臣的白眼,锦和公主的视线,则像是锋利的小刀子,恨不得去剜沈临清身上的肉,可是看魏羡的时候,却是一副含情脉脉。 那眼神,都看得人掉一层鸡皮疙瘩! 唯一让沈临清身上觉得毛楞的眼神,就是来自于南陵太子的视线,沈临清尽量的选择忽视他的眼神。 可是他的眼神 ,太过于冷冽,即便是有意躲开,沈临清也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离开宫中的时候,沈临清推着魏羡的轮椅,身边却响起了锦和公主的声音。 “魏羡!” 魏羡的面容,依旧冷漠如霜,即便是看锦和公主,也没有丝毫的尊重恭敬。 有的只是冷漠与疏离。 “魏羡,你把这个女人休了!” 沈临清差点笑出来,真想掰开这姑娘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 “公主请自重!” 魏羡的声音,冷若寒冰,对锦和公主,更是没有柔情可言。 “看样子你是不肯了? 那就没办法了,魏羡,本公主的身子你都看了,你想着就这么过去? 门都没有,既然你不肯休了这个贱人,那就别怪本公主心狠手辣!” 沈临清笑了:“公主,您大概还不知道吧 ! 许是因为我家侯爷太过优秀 ,即便是他断了双腿,他身边也是日日桃花不断! 公主乃是矜贵之躯,怎可学习那些妖艳的贱货 这般手段?” 说着,沈临清作势给魏羡盖了盖腿上的虎皮毯子,却在暗中下黑手 拧了他腰窝一把。 沈临清的力气,不算小,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却一动不动,甚至是面不改色。 沈临清还对着魏羡狡黠的眨了眨眼:“侯爷,你说是不是?” 第145章 满嘴骚话的魏羡 锦和公主被沈临清阴阳,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要去打她,却被一道有力的手掌 ,狠狠的攫住。 魏羡的眸光里,是一种带着冷意的深沉,她狠狠的甩开了锦和公主的手 ,厉声怒喝:“还请锦和公主自重! 这里是大胤朝 ,不是南陵国,容不得公主这般放肆叫嚣! 至于说看了你的身子,公主真是说笑了,公主的身子,是圆的扁的方 大的小的 ,我魏羡一概没有兴趣! 公主若是想要以坏了自己的名声,赖上我魏羡 ,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甭打这主意! 我魏羡,瞧不上! 清儿,咱们走!” 魏羡的大掌,趁机的摸了一把沈临清光滑细腻的小手。 沈临清依旧笑靥如花:“公主不好意思了,我家侯爷脾气不太好,就不在这与您站在风中叙旧了! 回见了您嘞!” 沈临清和魏羡离开 ,锦和公主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十分难看。 锦和公主回头,看着那二人的背影,只觉得被羞辱 ,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马鞭:“沈临清 ,你这贱人,我与你没完!” 魏羡—— “孤劝你,还是冷静一些 ,这里是大胤朝,你最好先收敛一下你的暴躁脾气!” 秦锦彧冷森森的声音,悠悠从身后传来,锦和公主回头,看见了南陵太子,瞬间露出一脸委屈姿态。 “太子哥哥,你也看见 ,今日我被人刁难,沈临清这个小贱人,目中无人又很猖狂,不给她一些教训,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小不忍则乱大谋,孤让你做的事情,如何?” “魏羡的腿,根本就没有好,他依旧是个断腿残废!” 秦锦彧的眸色,依旧暗沉。 “太子哥哥 ,慎王爷那边……” 秦锦彧的眼神,带着警告,兄妹二人便停止了这个话题。 “如今 ,魏羡不过是个废人,你还打算嫁他?” “太子哥哥也应该看得出来,这武帝对魏羡,十分器重,即便是如今他是个废人,他手中依旧握着大胤朝的虎符! 若是我能在他身上,有所突破,说不定对于南陵国来说,比那个什么慎王爷 ,要有用的多!” 这个魏羡,是个硬骨头 ,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啃下来! 看着沈临清窈窕的背影, 秦锦彧的眼神 ,多了几分不明觉厉。 他的野心,是吞了大胤朝 ,不过如今,还多了一个沈临清! 马车上 沈临清甩开了魏羡紧握的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魏羡听着这一个单音,只觉得心口一哆嗦:“小清儿,你这是又怎的了?” “侯爷,那锦和公主的身子,好看吗? 圆的,扁的,大的,小的?” 魏羡思忖,一脸认真:“没看清,当真没看清! 但是你,我知道! 圆润的,挺翘饱满……” 狗男人说的极为认真,略带薄茧的手掌,竟然还比了一个弧度:“大概是这么大! 一只手完全能掌控!” 沈临清的脸颊,瞬间着了火:“魏羡,你这些骚话,都是跟谁学的!” 魏羡靠近沈临清,压低嗓音,在她耳边吹气:“你吃醋了是不是?” “谁说的? 魏羡, 我可告诉你,你这腿还瘸着,就惹了一身的骚,以后要是再有什么狂风浪蝶,妖艳的贱货追上来,我可不给你擦屁股!” 魏羡捉住沈临清的柔荑,咬了一口她白皙的指尖,讨好的笑:“自是不能! 我心疼你都来不及 ,怎么舍得让你给我善后? 不过,今日秦锦彧看你的眼神,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两个认识?” 魏羡重新捉住了沈临清的手,却是小心翼翼,锦和公主伤了沈临清的事,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算! 谁人敢伤他的小清儿! 他就扒了那人一层皮! 提起秦锦彧,沈临清也来不及气恼些什么:“我若是说早在一个月之前 ,在大胤朝,我就见过这南陵太子,侯爷信不信?” 魏羡的眉头,倏然间攒蹙:“一月之前?” “嗯,安和堂试营业的第一日,我就遇见了南陵太子! 他偷偷来大胤朝作甚?” 沈临清拧紧眉头,魏羡也陷入了沉思:“今日锦和公主当街纵马,也许不是偶然!” 沈临清略一思忖:“他们是怀疑你的双腿?” 魏羡没有言语,眼神却是肯定的。 “五年前,与南陵国一战,大胤朝堪堪获胜! 这几年,南陵国虽面上求和,凌妃的事 ,慎王的事,哪件事情都与南陵国脱不了干系! 南陵国细作的入注,意图显而易见,就是为了给大胤朝制造内忧! 让咱们自行乱了阵脚!到时候,举国岌岌可危,南陵国若是一举攻打大胤朝,轻而易举!” 而如今,朝廷之中与南陵国有牵扯的,越来越多。 沈临清也意识到,五年前遏制住南陵国的人 ,就是眼前的铁血汉子! 南陵国视他,如毒如荼,倘若他还是个废人,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沈临清的眉头,越拧越紧。 魏羡的手指,轻轻的给她揉按着太阳穴:“这些事你都不必操心,你且记着,日后只要锦和公主敢伤你,你便不必客气,直观狠狠的打回去便是! 有我在呢!” 沈临清微微点头,她缠着绷带的手臂,落入魏羡的眼里。 安和堂最近有一些忙碌。 整个冬月,风寒感冒的人,好似越来越多,一夜之间,涌进了京城各大医馆。 第146章 惊喜,因为想你了 沈临清已经三日没有回侯府里。 安和堂里,柜上的伙计,坐班的几位郎中,几乎是十二个时辰,轮番上阵。 就连赵婶和已经恢复痊愈的谆哥,也都没闲着。 照顾病人,取药。 沈临清眼底下,有一圈乌青。 很显然是因为熬了通宿,赵婶把一杯提神醒脑的炖品,递给沈临清的时候,眼底里颇多了几分心疼:“这一入冬,风寒着凉的人就多了,夫人也要注意身子,虽说是壮年,这么熬着也不是法子!” 沈临清疲惫的笑了笑,打开那汤盅喝了几口:“是啊,这些日子城中不安稳,大人小孩都染了风寒!” 像极了现代里的流行性感冒。 沈临清空间里的药,也用上了,才堪堪算是稳住。 赵婶催促着沈临清:“夫人赶紧把这几口趁热喝了,趁着这会儿功夫,回去好好休息一番! 这么熬下去,可把身子骨都熬坏了!” 沈临清点头,把汤喝掉,赵婶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这大冬天的,就恶疾缠身,像极了去年的灵州城!” 沈临清为之一动,唤住了赵婶:“赵婶,你刚才说什么?” 赵婶顿住脚步,一脸茫然的看向忽然间唤住她的沈临清:“就是……去年冬季,在灵州城,也闹了这么一出,当时死了好多的人……” 沈临清的眸子,微微眯起来,隐约觉得有一些不太对劲,京城之中四季分明,而远在蜀地的灵州,那是苦寒之地! 与京城 ,完全迥异。 又怎么会出现同样的风寒病症? 直觉告诉沈临清,这件事情,颇有疑点,她拽着赵婶 ,又询问了许多,关于去年灵州满城病人的事情。 魏羡说,如今的灵州已经是一座空城! 难道,与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全城病症有关系? 喝完了炖品,又有病人上门 这一次,来的还是熟人! 沈临清看见一袭银装铠甲,依旧是络腮胡须的韩硕,起身相迎。 韩硕一双眼睛,通红充着血丝,不断的吸着鼻涕 ,脸颊上还带着两坨红晕,不知是发热,还是外头风寒冻的。 “韩将军,你这是怎的了?” 韩硕坐在椅子上,有一些颓丧:“染了风寒,只觉得头重脚轻,昏昏沉沉的厉害! 还请侯夫人给开上一剂方子!”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军中有好多兄弟也染了风寒 ,他们都说,安和堂这边的药管用!” 沈临清给韩硕诊脉:“韩将军都发热了!” 韩硕有一些粗枝大叶,伸出手来探及额头:“有吗?只觉得头重脚轻的难受?” 说着,韩烁还吸了吸鼻涕 ,一副十分难过的模样。 沈临清看着韩硕,压低声音道:“韩将军,我能否取你一些血?” 韩硕一头雾水:“夫人这是作何?” “如今城中,许多人染了风寒,且来势汹涌,安和堂的药虽然比别家药房的效果好一些,可若是全程都沦陷了,这药方只怕是不太行! 我想着,若是能把这个病症研究透彻,快速的研制出来一种能够有效抑制的药物,这样也能免去百姓们受苦磋磨!” 韩硕闻言,爽朗的伸出胳膊:“侯夫人这乃是大义,为了天下苍生 ,韩硕自然愿意! 韩某身上的血,侯夫人想用多少取多少!” 汉字爽朗,沈临清却听得眉毛一跳一跳,不过却还是手脚麻利拿了采血针,给韩硕取了血。 韩硕看着沈临清手里的那些奇怪的针 ,好奇道:“侯夫人,这是……” “这是我研制的取血针,就像韩将军军中的兄弟们用的兵器!” 隔行如隔山,韩硕看不懂,自然也不多问。 沈临清取针之后,又让韩硕把针孔按压住,最后就给他开了药方. 两人说话间,沈临清得知,自从锦和公主进城之后,他就负责保护公主安全。 两日前 ,锦和公主又当街纵马,伤了不少的人,撞坏了不少的摊子,只是这一次没有这么幸运。 那马好像是得了失心疯,忽然间就惊了,直接将人从马背上甩下去 ,伤了胳膊,这都好几天了,不能动弹。 这位锦和公主受了伤,身边的人自然也跟着受了牵连! 韩硕和负责守卫的兄弟们,也算是倒了霉。 提及锦和公主伤了胳膊,沈临清忽然间就想到了魏羡。 送走了韩硕,沈临清就决定 ,今夜去看看魏羡。 她不在府上,就连住在宅子里的宁川王妃 ,也不怎么来侯府上。 夜半时分,沈临清抵达军营。 接连几场大雪,城外的军营,也是白雪皑皑。 沈临清还未进军中,就嗅到了空气当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草药气息。 沈临清蹙眉,难道军中的兄弟们,也染了风寒? 沈临清进了魏羡的营帐没多久,风尘仆仆的男人,便回了帐篷之中。 “夫人,您怎么来了军中? 这外头多冷啊! 也不知道加件衣裳!” 楼枭胡子拉碴,脸上都是熬夜的疲惫,魏羡还未开口对媳妇儿说的话,竟然被楼枭捷足先登,心中顿时生了不悦,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去看看军医的药 ,熬好了没有,给兄弟们送一些去,有病治病,没病预防!” “还早着呢,夫人好不容易来了……” 楼枭聒噪,还想上前与沈临清多聊几句,却感受到了自家侯爷那冷冽的眼神,悻悻道:“夫人,那什么,您先和侯爷聊着,卑职…… 卑职还有事,先行一步!” 楼枭赶在魏羡以眼光杀人之前,就溜之大吉了。 侯爷最近可真是脾气大! 温暖的帐篷之中,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魏羡起身,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脸上有些许疲倦之色,却还是大步朝着沈临清走过来,紧紧的将人圈入怀中。 低沉嘶哑的嗓音里,有根本藏不住的惊喜:“你怎么来了?冷不冷?” “不冷 ! 倒是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魏羡紧紧的抱着沈临清,鼻腔之间充斥着是他熟悉的馨香与药香。 近日来的烦乱,才踏实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 魏羡原本还想着,今日军中兄弟们,情况稳定一下,他就趁夜去看望一下他的小清儿。 没想到,他还没去,她就来了! “因为想你了,所以过来看你…… 唔……” 沈临清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脱口,就被男人的炽热, 结结实实的按耐下来。 他也想念沈临清,却更惊喜于她如此大胆直白的告白。 她想他! 他亦是如此! 两人吻的忘情,魏羡宽厚的大掌,抱紧沈临清盈盈不足一握的芊芊细腰,想念没有得到安抚,却更加泛滥。 第147章 要不要亲亲?作妖 最终 ,看着怀里的人,粉颊酡红快要瘫在他怀里,化成一滩水,魏羡才微微喘息的离开她被磋磨的红肿且沾染了水光的唇瓣。 “军中的兄弟……也染了风寒?” “用着你开的药方,虽有得到控制,可风寒严重的,还是不行!” “我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侯爷,这一次的集体风寒,绝对不是气候变幻这么简单! 我已经把药方重新调整一下,初染风寒的兄弟, 按照我重新调整的药方,一日两剂用药! 至于那些与染了风寒的兄弟接触过的,就用这一副方子! 而且……” 沈临清话语一沉:“那些最初感染风寒的兄弟,尽量让他们单独住在一处!” 沈临清说的如此细致,且做出来了这种应法子,魏羡也察觉到了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侯爷,可还记得,你先前与我说过,灵州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的事!” “嗯!” “去年冬日,灵州城也出现了如同京城这般状况,起初,城中百姓也是偶感风寒,后来便是大规模的! 再到后来就是咳嗽,有好多人都咳血而死! 这不像是染风寒,倒像是传染性极强的恶疾!” 魏羡的胸口一紧,手指也倏然握紧沈临清的肩膀。 “我已经采集了血液检查 ,是不是如我所猜测的,几个时辰之后 便可知晓结果! 但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魏羡点头,对视上沈临清那一双澄澈深邃, 却带着疲惫的倦容。 “既然如此,我再让人跑一趟灵州,和蜀地,探探消息!” “嗯!” 沈临清点了点头,一双澄澈的眸子,盯着魏羡:“还有一件事…… 我听说,锦和公主摔了马,伤了胳膊!” 魏羡剑眉轻挑,不冷不热道:“是吗? 骄纵任性,不计后果之人,总会有人教她如何做人!” 说着,他小心翼翼的,掀开沈临清的衣袖,缠绕着的绷带已经被解开了,白皙的手腕上,伤口已经结痂. 那大片擦伤的结痂痕迹,实在是令人心惊肉跳,魏羡的黑眸里,闪过了一丝狠戾之色,稍纵即逝。 看样子,他对锦和公主下手还是太轻了! 应该断她一条手臂才是! 狠厉与温柔, 在他眼中交织,沈临清便知道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锦和公主伤了胳膊,与眼前这男人脱不了干系。 沈临清抽回手臂:“已经结痂了,不打紧的!” 魏羡叹息,捉着沈临清的小手 ,轻轻摩挲:“等平复南陵国的狼子野心,大胤朝就家国安定了!” 沈临清点了点头,又拿出了一个白玉瓷瓶 递给了魏羡:“这些药,你记得日服一粒!” 这是抗病毒的成药,沈临清猜测 ,这一次大规模的风寒,应该是病毒性的! 一切等韩硕的验血结果出来之后,就见分晓了。 魏羡把药瓶,连带着沈临清的小手,一并包裹在了掌心当中,仿佛她是这世间珍宝,他舍不得松手。 沈临清看见男人炽热的眼神, 嘴角含笑,贴近了几分,一脸认真的道:“魏羡!” “嗯——” “要不要亲亲?” 魏羡怔愣,有片刻失神。 沈临清看魏羡一脸呆愣的模样,没有任何动作,露出了些许失望:“不要就算了……” 魏羡一把抓住了沈临清的手腕,喉结蠕动:“要…… 怎么不要!” 他将人扯入怀中,炽热的唇,直接落下来,沈临清的唇微微刺痛,湿漉漉的舌,不经同意 ,便开始掠夺城池。 沈临清的眼睛 ,倏然间睁得滚圆,魏羡的唇,趁着间隙道:“要亲亲,也要你……” 沈临清媚眼如丝,修长细白的手臂 ,勾着魏羡的脖子,将他拉低,很快就掌控了主动权。 魏羡怔愣了片刻,却笑的眉眼弯弯。 这小东西 ,大抵是真的想念他了—— 沈临清的主动 ,是在魏羡意料之外的,他欢喜,他的小清儿能够如此主动对他表达思念。 他只能给予她更加热烈的回应! 帐篷外,寒风肆虐,冰天雪地,帐篷内,却是暖意盎然,一片旖旎。 被折叠久了,双腿酸痛的沈临清,趁着魏羡抱她上床榻的空隙,翻身想逃,却被男人一把握住了纤细的腰身。 她的脊背,光滑细腻,他痴迷. 顺势便将身体,也埋入了那一片温柔当中。 魏羡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小东西,我竟不知,你懂那么多……” 沈临清讨饶:“我怕了你了——” 她的手,抵触着魏羡的长驱直入,却被他顺势握紧手腕。 一夜过后,沈临清带着倦意睡着的。 魏羡餍足,抱紧了怀里的人。 是她要的! 他不给,便不是个男人! 韩硕的验血结果,证实了沈临清的猜测,空间里的特效抗生素,配合着抗病毒口服液,一起入药。 很快,城中的风寒之症,就得到了控制! 沈临清也不吝啬,甚至是把配好的药,也送进了宫中! 此时的武帝,坐在龙椅上,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眼泪鼻涕都控制不住。 宫中的妃嫔,也没有几个能够幸免,太医院忙的几乎是四脚朝天。 半个月后,京城才得到了彻底的稳定控制。 魏羡那边,去灵州的人,也已经折返回来复命。 听着那人的汇报 ,魏羡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黄花梨木桌案,脸色难看。 看样子,小清儿的猜测,是对的! 这件事,与蜀地有关系! 陌世子在这之中,又充当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满城恢复生机,武帝欢喜,大手笔的赏赐给了沈临清黄金万两,还给了好多新鲜玩意。 东海夜明珠,北海红珊瑚,甚至是内务府里的一株千年老山参,也被划落给了沈临清! 看着那些赏赐,一箱一箱的抬入府中,沈临清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到了最后,武帝甚至挥毫泼墨又写了一幅字,送给了沈临清。 “药到病除,仁心仁术!” 甚至是还贴心的,把这一幅字又做成了匾额。 沈临清看着安和堂的墙上,皇上的墨宝已经挂满了,不由得叹息。 在别人看来,武帝的墨宝,一字难求。 沈临清这儿,就像是菜市场上的小葱子,韭菜,一抓一大把! 只是,安生了没多久的锦和公主,就开始作妖了。 她求到武帝那,说是要嫁给城阳侯! 第148章 武帝出面,锦和公主上门 武帝头疼。 锦和公主提出来要嫁给魏羡,已经不止一次了! 武帝能够拒绝第一次,第二次,总不能一直都驳了! 沈临清被召入宫中,在路上,莫公公说明了武帝的难处。 沈临清心中却也明白,终究是躲不掉的。 否则这种事情,武帝也不必越过魏羡,直接找她了! 御书房内 沈临清跪在地上行礼,武帝却一直都在奋笔疾书,头也不抬一下。 书房之内的寂静气氛,令人心惊肉跳,沈临清却依旧不卑不亢。 一直到武帝放下了狼毫,才抬起头来,对着沈临清招招手:“小清儿 ,你过来!” 沈临清闻言,这才起身走到了武帝的龙案前。 武帝指着那幅字,对着沈临清道:“过来看看,朕写这幅字如何!” 白色的宣纸上 ,武帝龙飞凤舞写了四个大字。 卧薪尝胆。 “小清儿,朕如今遇见了一个难题! 让朕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皇上遇见了什么难题? 临清愿闻其详!” “朕知道,魏羡对你情深,可如今那锦和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要嫁给魏羡! 即便是当初,有言在先 不能嫁给有妻室之人,坏人姻缘,她也依旧执拗! 南陵国这一次来,想必是带着试探,若是不能妥善安排锦和公主的婚事,这件事,只怕会给了他们动兵的理由!” “皇上的意思是,要成全锦和公主?” “你意下如何?” 沈临清还未开口,外头就传来了莫公公的声音:“皇上,城阳侯求见!” 武帝的眉头,直接拧成了一个疙瘩。 很快,魏羡就进了殿中,武帝原本还是气定神闲之色,可看见了他那一张阴沉的脸,瞬间有一些心虚在脸上划过。 很快,取而代之的便是满脸威严。 魏羡面色难看,见沈临清与武帝,似乎正在欣赏字画,心里的紧张才松了几分,却还是对着沈临清冷声道:“小清儿,你过来!” 。 语气之中是满满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武帝心生不满,面子上自然也流露出来:“瞧你那德性! 朕是洪水猛兽吗? 能吞了你媳妇儿不成?” 魏羡眸色幽暗,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意:“皇上, 魏羡与您说过,微臣会尽早到除南陵国。安插的那些细作! 至于南陵国是求和还是求战,悉听尊便! 我魏羡,绝不做那缩头乌龟! 皇上为何食言,来为难小清儿!” 武帝翻白眼:“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样子所言不虚! 魏羡啊,朕可是把整个大胤朝的江山,都交到你手上! 你可不能只顾着儿女情长……” 魏羡冷声:“以前皇上不是总说,微臣眼里,只有带兵打仗,容不得其他! 如今微臣也有看在眼里,烙在心上的人,皇上却又要这般折腾,到底是想要魏羡如何?” 沈临清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魏羡与武帝之间,不像君臣,倒有几分像父子 ,像一对相互了解多年的至交好友! 见沈临清依旧站在原地不动,魏羡也不装了,索性起身,直接走到了沈临清面前 ,握住了她纤细莹白的指尖。 看向武帝:“皇上,你只要拖住了,过年春日里,魏羡必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 武帝看着魏羡紧紧握着沈临清的手 ,那模样,不容旁人置喙。 “至于锦和公主,爱嫁谁嫁谁,与我无关! 她若是再纠缠,微臣也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 “魏羡啊,你好歹给朕一些面子,那朕让你说说,现在这个难题 ,朕该如何解决? 你让朕拖住锦和公主,怎么拖?” 魏羡冷脸:“那是皇上的事,与微臣无关! 还有,小清儿心地善良,皇上还是不要在她身上动什么歪心思! 否则……” 魏羡目光一凛,浑身散发着杀人的寒意,没再继续说什么,带着沈临清坐在了轮椅上,随后侧着脸对她柔声细语道:“清儿 ,咱们走!” 沈临清回头 ,武帝的脸色,不好也不会坏但是阴恻恻的。 魏羡呢,直接拉下来一张脸,仿佛与武帝撕破了脸皮。 “别愣着了,赶紧走!” 魏羡催促 ,沈临清也只能对着武帝道了一句:“临清,先行告退!” 便跟着魏羡一同离开了上书房。 一路上 马车里都是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沈临清看着魏羡那一张黑不溜秋的脸 ,一句话也不敢说。 刚到侯府门口,魏羡还没进门,就听见了一道傲娇的女声响起。 “魏羡!” 魏羡蹙眉,沈临清也看向那女声传来的方向。 锦和公主依旧是一身明艳张扬的红衣,脸上的笑意,十分灿烂,只是她的手臂伤着,一层一层的绷带缠绕,看上去让人心疼。 魏羡板着一张脸,锦和公主已经到了他面前。 “魏羡,你这些日子都去哪儿了? 本公主都找不到你人!” “本侯忙得很,公主闲来无事,走到侯府晃悠,就不怕影响了自己的声誉?” “你还说对我没那种意思,你若对我无意,又怎会这般关心我?” 魏羡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厉害 ,这锦和公主脑回路,跟正常人似乎不太一样。 “魏羡,本公主已经去找了你们大胤朝的皇帝,让他给我们赐婚!” 锦和公主的声音,十几分的愉悦。 上前就抓住了魏羡的手。 魏羡的脸 顿时黑了下来。 “公主请自重,魏羡有妻! 不是公主的良人! 公主乃是金枝玉叶,我一个废人,根本配不上你!” 锦和公主听的出来魏羡的拒绝,却依旧不为所动:“本公主的身子,你都看过了,魏羡,你男子汉大丈夫,该不会是要抵赖吧!” 魏羡的脸色黑了,沈临清倒是全不在意,对着魏羡道了一句:“侯爷,外头冷,我先进去了!” 说罢,竟然直接丢下魏羡和锦和公主二人在门口,继续纠缠不清。 第149章 合作,你信我 沈临清有一些心烦意乱。 武帝对她说的那些话,她自然是听进去了! 魏羡的难处,她也知晓。 只是这两个月,要以和亲之外的理由拖着,根本做不到! 南陵国也在试探! 她一咬牙,还是进了院子里,外头的声音,充耳不闻。 锦和公主紧紧的抓着魏羡的椅子,眼神里的热切,毫不遮掩:“魏羡,我想了,你娶本公主,就让沈临清做个妾! 到时候,本公主可以给她一条生路,赏她一口饭吃……” 魏羡伸手,一把甩开了锦和公主:“不知羞耻! 南陵国的女子,都像你这般? 不知羞耻为何物! 明明知道我魏羡是有妇之夫,还要上前勾引? 我对你没有一丝男女之情! 秦锦和! 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你若是再敢对本侯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门口的邢北上前,推动魏羡的椅子,拉开了魏羡和锦和公主之间的距离! “邢北,送客! 若是公主不走,那就不必客气,乱棍给我打出去!” 男人黑了脸,浑身上下散发的戾气当中,掺杂着阳刚之气。 锦和公主的脸上,露出痴迷之色。 “魏羡,你别走! 我一个堂堂公主,哪里比不上沈临清那个贱人? 你别走!” 锦和公主不管不顾,在城阳侯府门口打闹,魏羡进门,看向院子里的下人,浑身上下抑制不住的怒意和戾气,让人胆战心惊,只想退避三舍。 “夫人呢?” “夫……夫人去了华阳居!” 门口,锦和公主的叫嚣,惹的人驻足,一名身着碧色罗裙的小丫鬟,从人群里走过来,对着锦和公主下身行礼:“公主万安,我家主子相约,还请公主移步!” 被魏羡拒绝的锦和公主,面上尽是恼意,看着来人,也不甚友善:“你家主子是谁?” “公主去了便知!” 小丫鬟上前,压低声音在锦和公主耳边,不知低声说了些什么。 原本还在侯府门口叫嚣闹事的锦和公主,竟然收敛了坏脾气,跟着那小丫鬟一起离开了去了距离城阳侯府上不远的一处府邸。 宁川王妃看见了锦和公主,嘴角含笑:“外头这么冷,公主金枝玉叶,别冻伤了,本宫这有煮好的姜汤茶,公主快来,喝点驱寒!” 面对眼前热络的女人,锦和公主没有好脸色:“有话直说便是,何必这般虚与委蛇! 本公主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你打马虎眼!” 宁川王妃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也没有再刻意讨好:“本宫知道公主的心意,魏羡这孩子,是个固执的,不过,本宫有法子帮助公主与魏羡修成正果!” 秦锦和的表情,多了几分严谨:“说吧,条件是什么?” “本宫要回蜀地,夺回原本属于本宫的一切!” 秦锦和的嘴角上扬,脸上是张扬明媚的笑。 侯府 魏羡把华阳居都翻了个底朝天,最终在沈临清的耳房里找到了正在对着瓶瓶罐罐大眼瞪小眼的女人。 他身上带着戾气,没好气地推开了,沈临清被吓了一跳。 却没有搭理他,低头继续摆弄那些药。 “小清儿……” “你的小迷妹送走了?” 魏羡只觉得胸口一紧,倒吸一口凉气:“你不信我?” “没有!” 沈临清语气淡淡,她那一张白净到极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情绪。 魏羡进门,随手关上了房门,顺手锁死,高大的身形直逼过来,沈临清有一些慌,本能的后退几步,却被男人直接逼到了墙角。 “你生气了?” 沈临清摇头:“并没有!” 男人的指头,钳住了沈临清的下巴,强迫她面对他:“那你为何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沈临清语气淡淡:“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身上背负着家国天下,我怎么能够自私的要求你为了我,舍弃大胤朝?” 魏羡知道,沈临清不欢喜,却还是笃定的道:“你不相信我?” “魏羡,大家都是成年人,理智一点,成熟一点! 皇上说的很清楚,没有什么法子能够拖住南陵国几个月的时间,让你去一一调查清楚他们在南陵国的细作网! 你可以选择和锦和公主和亲……” 魏羡的眸色深沉,犹如一头受了伤的狮子:“小清儿,你这番话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我?” 沈临清觉得疲惫。 如今,大胤朝内忧外患,南陵国这一次来和亲,没想到一眼看中了魏羡! 这也让沈临清有一种危机感。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发展的过程难以掌控,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预期之中。 武帝今日的那四个字,是在敲打,也是在提醒。 魏羡并不只是专属于她一个人的,他为人臣子,也有自己的苦衷。 沈临清的乖巧懂事,反而让魏羡恼怒:“小清儿,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你对我,是不是并没有那么爱?” 说这话的时候,魏羡的尾音都在颤抖。 沈临清理智的看着魏羡:“不是!” “既然不是,为何在对待锦和公主的态度上,你一点醋意都没有?” “魏羡,皇上要求我遵循女子的三从四德,你让我对你从一而终,而我要的很纯粹! 我知道,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在这个世道,根本不可能行得通,可我依旧是想! 我没有任何的情绪波澜,并不是因为不够爱,相反的,正是因为爱,我才不愿意看你在君臣情谊和夫妻之间,左右为难! 你总说好男儿应该心怀国家天下,我只是不愿拖你的后腿!” 沈临清一字一句,魏羡却听出了她话里的深意:“你想不要我了?” 沈临清的喉头酸涩。 “对不起,魏羡,我没想那么多! 皇上说的江山社稷,还有你说的家国天下,我不懂! 可是我也知道,如今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时候,我很矛盾,也很为难! 不要为难我……” 魏羡看到了沈临清睫毛上沾染了湿润,原本一颗愤怒的心,瞬间偃旗息鼓,没了脾气。 他俯身,狠狠的吻住沈临清颤抖的唇 。 开始的强取豪夺,再感受到了唇齿之间交织的湿润,咸涩,他也心软了。 极富有耐心的辗转,厮磨,最后用力的,紧紧的抱住沈临清削瘦抖动的肩膀:“信我,我不会辜负你……” 门外,楼枭沉声道:“侯爷 ,不好了,宁川王妃那边来人,说王妃身体抱恙,晕倒了,让您赶紧过去!” 第150章 各自盘算 魏羡蹙眉,唇却舍不得离开沈临清柔软的唇珠。 沈临清推开魏羡,睫毛已经完全湿润了,她的嘴角上,泛着水光,唇瓣更是红肿的不像话。 “我过去看看!” “既然是生病了,我也与你一同过去吧!” 魏羡不放心,又在她殷红的唇上,轻轻的啄了一下:“不许瞎想 ,你要相信你男人!” 沈临清点了点头前所未有的乖巧,两人一同到了宁川王妃的住处。 躺在床榻上的宁川王妃,脸色苍白,双目紧闭。 “贺郎中,宁川王妃情况如何?” “王妃是心焦忧虑过度,这是心病! 小人给王妃娘娘开上几副安神补脑的汤药,让她多休息一下便可!” 躺在床榻上的宁川王妃缓缓的睁开了眼,一见魏羡,瞬间眼圈红了,泪眼婆娑。 “阿羡……” “姑母的身子无碍,好生休养就便是!” “阿羡,自从姑母入京之后,经常噩梦连连,梦见已经过世的王爷…… 姑母心中不安啊!” 前些日子还盛气凌人的宁川王妃,此刻一副虚弱的病态,令人有一些心疼。 “姑母,逝者已逝,你不要再想这么多!” “我想去上清寺上香祈福,能不能让临清陪我几日?” 沈临清:呦呵—— 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病,这时候非要让她跟着去上清寺祈福! 怎么就那么巧? 魏羡的眸子里,瞬间增了一抹幽暗,看向沈临清,宁川王妃又是一阵长吁短叹:“本宫知道,临清最近很忙,不过是三几日的功夫,阿羡你也知道,如今在京城,姑母就只有你们这一些亲人在身边……” 眼看着宁川王妃又抹泪,沈临清道:“王妃切莫悲伤,既是如此,那临清陪您去一趟上清寺!” 宁川王妃面露喜色:“真的!” “嗯!” 沈临清点了点,宁川王妃脸上的愁容,消了大半,与沈临清约好,明日去上清寺祈福。 回来路上,沈临清一言不发,魏羡却拧紧眉头:“好端端的,姑母为何要带你去上清寺?” 沈临清嘴角扯了扯:“大概是想要给你和锦和公主制造机会吧?” “锦和公主? 姑母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不觉得咱们去到的时候,王妃的屋子里,有一股南鳄梨香的味道?” 魏羡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什么南鳄梨香?” “就是锦和公主身上的味道!” “怪不得我觉得一进屋子,便觉得头晕脑胀!” 狗男人倒是很会站立场,沈临清勾住了魏羡的脖子,语气娇滴滴的道:“怎么办? 你这姑母,是想着把我支走,给你们二人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沈临清靠近,眸子里带着魅惑,睫毛微垂,眉眼含羞,妥妥的就是一只小妖精! 刚才还哭的梨花带雨,如今又能够如此沉着冷静的分析! 多面且魅惑人心! 魏羡的手,倏然抱紧她:“你怕吗?” “我不怕! 就算宁川王妃有心对我下手,被弄死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高傲的抬起下巴,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傲娇。 “那让楼枭跟你一起去!” 沈临清摇了摇头:“算了吧,有茗药一人跟着我,就足够了! 倒是侯爷,这几日怕是要忙到抽不开身了!” 魏羡硬挺的鼻梁,贴近了沈临清,轻轻的磨蹭。 他的鼻尖有一些凉意,靠近的时候,沈临清的身子,忍不住战栗:“放心吧! 正如你所说,算计本侯的人,到最后还不一定是谁被算计!” 二人相视一笑,颇有一种老狐狸遇见,棋逢对手的感觉。 第二天 沈临清便带着茗药,随着宁川王妃一同去了上清寺祈福。 沈临清离开没多久,锦和公主就真的又来了侯府。 负责守门的邢北,恭敬谦卑道:“公主来的实在不凑巧,我家侯爷不在家!” 锦和公主不悦:“魏羡去哪儿了!” “哎呦…… 这个卑职也说不好! 咱们侯爷平日里,可是忙得很,前些日子都已经好多天没回府上了!” “那他在军中?” “这个卑职就更不知晓了! 侯爷的行踪,岂是我们这些下人能够随意打听的! 不过……” “不过什么?” 邢北一副欲言又止,只见锦和公主看了一身边的宫婢,那人便拿出来了一锭金子,偷偷的塞到了邢东手里。 邢北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卑职听说,最近侯爷与夫人之间,不知为了什么事吵得厉害! 昨日还摔了东西! 侯爷一怒之下就…… 就去了那种地方!” 锦和公主攒眉:“什么地方?” “就……就是一般男子都喜欢去的温柔乡! 昨日从宫中回来,也不知为何两人又吵的厉害,侯爷就彻夜未回! 然后就去了万花楼!” 锦和公主听说了魏羡与沈临清之间,因为去了一趟宫中而生了嫌隙,想也知道,是因为武帝提了赐婚的事! 如此一来,她岂不是能够趁虚而入? 锦和公主去了京城最有名的烟花巷,很快就找到了万花楼。 老鸨见着一袭明艳大红的衣裙的少女进了万花楼里。 直言要找魏羡! 说起这万花楼,那也是相当有背景的,当初先帝在民间宠幸了一位明姑娘。 这姑娘,也是个八面玲珑的,既得了盛宠又不愿入宫。 也正因为如此,先帝时常惦记。 这万花楼,就是明家的产业。 在京城之中,有不少的达官贵人,都慕名而来,最主要是无人敢得罪。 老鸨说没有这么一号人,推脱几句,一言不合的锦和公主,就直接动了鞭子,伤了人! 明家的人得到消息,也不管是谁来闹事,直接绑了锦和公主,还有一同随行的人,直接扭送到了大理寺。 很快,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传播开来。 只不过传着传着,味道就变了。 有的人是说,骄横跋扈的锦和公主,是想去百花楼里找年轻小倌,才惹出的这些事。 还有人说,锦和公主仗着自己南邻国公主的身份,在大胤朝,无恶不作,当街闹事殴打百姓,甚至是玩的花了,去青楼里找事!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南陵国使臣得知这个消息,也都懵逼了! 堂堂一朝公主竟然出入秦楼楚馆,甚至是还因此犯了事,被人抓进大理寺! 整个南陵国的脸面,只怕是都要被这位娇纵的公主给丢尽了! 第151章 阴险,插翅难逃 即便是很快让人把锦和公主从大理寺中放了出来,这消息已经铺天盖地,城中流言四起 。 秦锦彧的黑眸,闪烁着怒意看着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锦和公主,顿时暴跳如雷。 “你还好意思哭,给孤把你的嘴闭上!” 锦和公主见南陵太子真的动怒,吓得乖乖闭嘴,只是肩膀还在微微抖动。 “太子哥哥,锦和受了这般屈辱,你可要为我做主!” “孤跟你说过多少次,要隐忍一下你刁钻泼辣的个性! 这里是大胤朝,不是南陵国! 如今这事传扬出去,你的名声都已经坏了,那魏羡本就对你没意思,如今闹成这样,你想如何?” 锦和公主闻言,瞬间就红了眼眶,抓紧了秦锦彧的衣袖,苦苦哀求:“太子哥哥,你帮帮我! 我想要嫁给魏羡!” “这件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 如今闹成这般 ,本就是咱们理亏! 你若是还听话,就不要再出去惹是生非,否则,孤也帮不了你!” 说着,秦锦彧拂袖而去,只留下委屈唧唧的锦和公主一人在屋子里。 她脸上,脏兮兮的,还带了几分伤。 没找到魏羡,反而坏了自己的名声! 锦和公主在心里,把所有人都骂了个遍,这时候,小丫鬟急匆匆的进门。 “公主,有消息了,宁川王妃那边来了消息,城阳侯是随着沈临清一同去了上清寺! 根本就没有去什么万花楼!” 锦和公主勃然大怒,很快却又冷静下来!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沈临清,这个贱人! 竟然敢算计本公主!” “公主,这件事,绝对与沈临清脱不了关系! 这女人,变着法子的想要害您!” 恨意焚烧,锦和公主的眼神,瞬间都是阴狠。 沈临清! 很好! 咱们走着瞧! 傍晚 上清寺 禅房里 沈临清正在和魏羡对弈,手里的黑子落下 ,直接杀掉了魏羡一大片白子。 “侯爷这一招,用的未免也太过阴损,坏了锦和公主的名声,那可是毁了一个姑娘家的一辈子!” 魏羡眼神里的宠溺尽显:“骄纵跋扈,滥杀无辜,这种人,还有什么声誉可言? 不只是我,大胤朝的男子,都不会娶这么一个女人回家!” 白子落下,沈临清一抬头,却发现棋盘上她已步入了另外一个局内。 外头,楼枭的声音响起来:“侯爷……” “进!” 楼枭进门,低声道:“侯爷,锦和公主和南陵太子的人,分了两波也来了上清寺!” 魏羡的眉毛,微微挑高:“哦?! 本侯知道了,加强守卫,一定要力保夫人的安全!” \"是!\" 外面,丫鬟的声音响起来:“侯爷,王妃娘娘不太好…… 您过去看看吧!” 魏羡看了一眼沈临清,淡淡道:“我去看看!” “不用我跟你一起去吗?” “不必,她的目的就是要把你引出来,给锦和公主制造机会! 如今,锦和公主又闻风而至,只怕是她的手笔! 那个秦锦和,就是个疯子,保不齐,会对你下什么狠手! 你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安全!” 沈临清点头,只对着魏羡道了一句:“小心点!” 然后便目送魏羡离开。 不多时,一个小和尚推门而入:“女施主,这是寺庙准备的斋饭,请用!” 沈临清双手合十,虔诚道:“阿弥陀佛,谢过小师傅!” 说着,沈临清便掀开了那盖着盖子的炖盅,一股青烟袅袅升起,沈临清察觉到异样的时候,身子已经瘫软,直接倒了下去。 小和尚嘴角含笑,随即伸手在一面墙上,轻轻一推,一间密室的门缓缓展开。 小和尚弯腰,将沈临清弯腰抱起,朝着那扇门中走去。 魏羡被人带到了宁川王妃的禅房里,一进门,不见她人影。 空气当中弥漫着檀香气息,魏羡心生警觉:“姑母! 姑母!” 叙旧得不到回应,魏羡的轮椅,缓慢的往内屋里挪动,入目的,竟是一团雪白! 外头,有门拴上的声音,魏羡觉得大脑有一丝恍惚,紧接着,便看见只着了一件纱衣的锦和公主,以妖娆妩媚的姿态,躺在榻上,明艳的唇,雪白的肌肤,勾的人血脉偾张。 魏羡的喉头一紧,察觉到了自己身体上的异样,很快就明白了,这锦和公主,竟然釜底抽薪,用了这种阴损极端的法子! “魏羡,你怎么这般无情,早在五年前,本公主就心仪于你,你怎的这般不解风情? 偏偏就看上了沈临清那贱人?” 心中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清儿……” 锦和公主嘴角上扬,脸上的笑意邪佞,赤着脚,下了榻,一步一步的朝着魏羡靠近! 身体里的燥热再看见锦和公主那接近半裸的躯体,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暴露! “魏羡,别挣扎了,你身上的媚药,是南陵特有的浮光散,没有女人,根本就无法解开! 今日你我二人,有了夫妻之实,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再抵抗这一桩婚事!” 魏羡的身体滚烫,声音虚弱:“秦锦和,别过来!” 锦和公主笑的魅惑,又将身上,最后一丝覆盖,直接脱掉! 白花花的身子,在魏羡面前晃动 ,她言语放浪,一把捉住了魏羡宽大的手掌,就往自己身上按:“你不是说,不知本公主是大的小的吗? 你摸摸! 不就知晓了!” 魏羡的眼里,冒着火光,他没想到,宁川王妃这一次,竟然把他卖的彻底! “魏羡,别挣扎了,你躲不过去的,除非你的双脚能动,否则这一次,你插翅难逃! 哦,对了,还有你心心念念的小清儿,此时,只怕是也享受着呢,欲,仙,欲,死的——” 秦锦和的话,让魏羡的眼里,瞬间蒙上了一层血丝! 紧咬着牙关,咔嚓咔嚓作响…… 锦和公主的腿一伸,便想着横跨在魏羡的双腿上,就在她即将碰触到他身体的一瞬间,魏羡借着已经游离的理智,迅速出手,直接一个手刀将人劈晕了! 门外响起楼枭的声音:“侯爷,不好了,夫人不见了!” 魏羡的理智,瞬间被拉回,想到沈临清,他豁然起身! 吩咐楼枭,将屋子里的人捆绑好,他便行色匆匆的离开! 魏羡看着空无一人的禅房,尽力的压制身上滚烫,发痒的感觉,扫了一圈,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门口有人守着,沈临清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 打开窗户,冷风灌进来,魏羡身上的热度,稍稍的被压制,却很快的又泛滥! 他的目光冷凝,在屋子里扫视,开始疯狂的试探屋子里的一切! 第152章 忍不住想欺负,后果 山洞里 叮咚叮咚…… 是水滴落下来的声音! 沈临清只觉得身体火热 ,完全不受控制,就像是有数以万计的蚂蚁,在啃食,啮咬! 呼吸都是难受灼热的。 躺在稻草上,沈临清虚飘的看着眼前一袭黑色蟒袍的秦锦彧,瞬间心慌。 “南陵……太子……” 秦锦彧嘴角含笑,极其温柔的弯腰,看着双颊泛着酡红的沈临清,笑的邪魅! “清儿!” 修长的手指,抚触她的脸颊,滑腻的手感,让他不由得喉头一紧。 锦和实在是太放肆了! 竟然用了这么阴险的法子来对待沈临清和魏羡! 除了要这一桩婚事,她还想毁了沈临清和魏羡之间的关系! 秦锦彧是在几个伪装成和尚的痞子手里救下来的沈临清! 原本沈临清那一双灵动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空洞,看上去,又单纯,又无辜,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 “你中了浮光散!” “是你!” 沈临清的身上,又是一道热浪狠狠的拍打,她的身上,根本没有力气! 伏在干稻草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想要压制身上的那股热意侵袭! 秦锦彧弯腰 ,伸手捏住沈临清的下颚,眼神贪婪:“那个魏羡,有什么好的! 跟了孤,日后孤给你换个身份,带你离开大胤朝 ,去南邻国做孤的太子妃! 如何?” 沈临清的身子虚软,本能的后退,却被秦锦彧一把抓住了白皙的脚踝。 秦锦彧的眼神里,有一种贪婪在闪烁,从第一次在安和堂门口,他一眼就看见这个清冷孤傲,清高不凡的女人起,她就在他心头,镌刻下烙印,挥之不去! 她魅惑的模样,让人有一些把持不住! “孤能让你享一世的荣华富贵,还能给你女人该有的快乐!” 他伸手,去撕扯沈临清的衣裳,沈临清慌乱的躲避,顺手从空间当中摸出来了一只银针,却被秦锦彧一把按住手腕。 “还真是一只泼辣的小,野,猫! 不过等一会,你会屈服于孤!” 沈临清气若游丝,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她看着手里的银针,被秦锦彧抢走,瞬间绝望了! “阿羡…… 救我……”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喉咙当中挤出来了这几个字! 也不只是出现了幻觉,还是真的有人听见了他的呼救! 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从天而降,与秦锦彧扭打在了一起! 秦锦彧乃是南陵国的太子,大大小小的也随着上过数次战场, 身手了得! 可是那飞鹰面具男子,浑身带着戾气,手中的剑,闪着寒光,一次又一次的朝着秦锦彧劈过来! 前一秒有章法可言,可下一秒,就像是发疯一般! 秦锦彧起初,还能与之来上几个回合,可身上被刺了一剑,剑上见了血之后 ,他便开始节节败! 最后,男子一个下腰,在回身的时候, 便直接将剑,狠狠的插进秦锦彧的小腿里! 啊—— 男人的尖叫声响彻山谷,倒在地上,不断的往后退 ,鲜血汩汩地冒着, 随着秦锦彧后腿的动作 ,拉出了一道长长的血迹! “你是何人?” 飞鹰面具男子不语,只是上前,一把抽出了插入他小腿的剑,刻意压低嗓音,让人听不出原本的声线。 “刚才你哪一只手碰过她?” “你可知我是谁? 我乃是南邻国太子…… 啊……” 又是一声惨叫,一条手臂,直接飞上了半空 ,顿时血流如注! 秦锦彧浑身上下沾满了血,硬生生的疼得晕厥过去! 飞鹰面具的男子,全程目睹这一切眼神没有任何的变化,可是看见沈临清的时候,目光瞬间软了下来。 他快步上前,弯腰抱起地上,已经化为一,滩,春,水似的女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很快,就有人冲进了山洞中,直接把受了伤的秦锦彧,五花大绑起来,嘴中还塞了一块破布,然后带下山去! 而锦和公主那边,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敢对侯爷夫人下黑手,她就已经走上了不归路! 沈临清的身子,软绵绵的,滚烫的厉害,她的手,缠着男人的脖子,嗅到了熟悉的气息之后,更加无法控制。 “魏羡…… 我好热……” 飞鹰面具男子的动作一顿,看向怀里已经扭曲成一团的人儿,她的手 ,开始胡乱的摸索,上下其手。 他强行封穴,抑制着浮光散在体内四处游走 ,可看见怀里,媚眼如丝的女人 ,只觉得全身血液逆流。 沈临清的手,颤抖的摘下了飞鹰面具,露出的那一张,她分外熟悉的脸。 滚烫的唇 ,直接贴上去。 “魏羡…… 我好热……” 滚烫的身躯,一旦碰触上,便是天雷勾地火! 魏羡在理智崩溃之前 把沈临清抱回了禅房里! 清心寡欲?! 去他的! 这一夜 ,干,柴,烈,火 ,在药力的加持下,两人放飞自我! 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药效渐渐褪去,魏羡看着已经累瘫的小人儿,并不满足。 若是平时,他舍不得这般折腾她! 可今日,理由十足,借口充分! 墨发散落,魏羡看着体力不支的人,最后一狠心,还是将她折叠,再一次掠 ,夺。 不眠不休! 翌日清晨,一声尖叫响彻上清寺! 发出尖叫声的,是某一间禅房外的小丫鬟! 锦和公主和三四个和尚模样的汉子,在屋子里被人发现! 满屋子的旖旎气息充斥 ,几人身上光的干净,连一丝遮蔽都没有! 小丫鬟发现的时候,锦和公主正在骑,马。 那模样,极为放浪! 这…… 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恰逢十五,前来上香拜佛的香客众多,被这一声尖叫全都吸引! 众人看见这场景的时候,几乎瞪圆了一双眼珠子。 人群之中,不知谁说了一句,这不是去万花楼找年轻小倌未果,还走了一遭大理寺的南陵国公主吗! 好家伙,这玩儿的可真花! 竟然在佛门清静之地,做出来这种龌龊之事! 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 民间的男子,提起来这锦和公主,更是嗤之以鼻! 这南陵国,竟然送了这么一个货色前来和亲! 是把大胤朝当成收破烂的吗? 流言蜚语让秦锦和根本抬不起头来,可那一日的事根本不能深追究! 堂堂的南陵国公主,金枝玉叶,可是到了大胤朝,变成了放浪形骸,千人,骑 ,万人,压的下贱货! 甚至是还不如勾栏地的那些下贱女人! 这个哑巴亏,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秦锦彧也没有比她强到哪儿去! 从那一日,在山洞里被黑衣人刺伤之后,就一直被关在阴暗的地牢当中! 这里阴暗潮湿,又脏又臭,空气当中都是发霉的气息,偶尔还有蟑螂和老鼠出来溜达。 秦锦彧金尊玉贵,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 每日,给他送过来的吃食,就只有半个硬的能够把地砸个坑的窝窝头! 暗无天日的日子,也不知道过了几日,终于来了人! 第153章 绝不姑息 男人进入地牢的时候,清隽的脸上,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寒意。 只看一眼,便不敢让人对视! 只是,他依旧坐在椅子上,是被两个彪形大汉带进地牢的! 秦锦彧的腿,伤口根本没有处理,那条断臂,更是草草的包裹了一下。 虽是冬日里,但是伤口已经化脓,发出一股恶臭气息。 秦锦彧拖着一条腿,几乎是匍匐着来到了牢门处,一条衣袖下面,是空荡荡的。 而另外一只手,原本洁净修长的手指,此刻早已脏污不堪,指甲缝里还嵌着泥土! 他用力的拍抓着牢门的栏杆,看着居高临下的魏羡,声音有一些癫狂:“魏羡,你赶紧放了我! 孤乃是南陵国太子,这一次是来求和的,你们若是伤了本太子 ,父皇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魏羡嘴角上扬,发出一声冷哼:“太子殿下倒是信心十足! 如今,大胤朝上上下下 ,谁人不知! 锦和公主骄纵淫,逸,与三四个假和尚,在佛门清静之地偷欢! 而南陵国太子,更是丧心病狂,意图伤害侯夫人! 太子殿下说,这些事情若是传到了南陵帝的耳朵里,他是会维持南陵国的脸面,还是将你们这一对废柴兄妹接回去?” 很显然,秦锦彧是听进去了魏羡的话,原本一直狂傲的脸上,这几日来第一次出现了惧怕之色! “魏羡,孤与你无冤无仇,为了一个女人,以至于这般,置孤于死地!” 魏羡的眼神,冷漠的犹如淬了一层寒冰:“就是因为你碰了这个女人,太子殿下才会落得今日这般! 本侯今日过来,是想劝太子殿下识时务,如今只有两条路,给你选,要么皇上修书一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南陵帝说明,而你们兄妹二人,不过是被遣送回南陵国,回去之后过的是什么日子,想必太子,比魏羡更清楚!” 秦锦彧几乎是咬牙切齿,看着眼前桀骜不驯的男人,低声问:“第二个选择是什么?” “本侯听闻,太子殿下,此次前来,带了十万精兵,如今驻扎在灵州城内! 不知可有此事?” 秦锦彧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这个魏羡,即便是残了双腿,也依旧能够运筹帷幄! “太子殿下若是肯交出这十万精兵,魏羡能够保证,将你平安送回南陵国,在这里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回到了南陵国,您依旧是受百姓崇爱的太子殿下! 是为救他人性命,伤了自己的大英雄! 若太子殿下不愿意回去,我保证留你一条性命!” 仿佛是在一瞬之间,秦锦彧醍醐灌顶,看着魏羡的眼神,瞬间凶悍:“ 妈的,魏羡,你早就盯上孤的十万精兵了! 你和沈临清,联合起来做了个套子,让孤往里面钻! 是不是! 是不是!” 地牢里,传来了秦锦彧歇斯底里的咆哮。 魏羡却依旧是一脸矜贵,仿佛是早已经超脱三界之外的圣人,没有丝毫的情绪波澜。 “错就错在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秦锦彧,我没有耐心等你许久,你若是不肯交出兵权,本侯就直接把你,送回南陵国!” 秦锦彧的牙,几乎都快要咬碎了! “魏羡,算你狠!” 魏羡双眸之中的狠厉藏不住,若不是沈临清这般说的,他只怕早就弄死这个意欲对小清儿图谋不轨的男人! 秦锦彧身上的伤,时刻的提醒着他,眼前的男人,什么都敢干! 只是,那一夜 差点弄死他的男人,到底是谁? 魏羡虽残废,可是身边的能人不少! 这一次,秦锦彧认栽了! 第二天 魏羡就收到了秦锦彧让人传来的消息,他当真交了十万大军的兵权,拿着沉甸甸的虎符的时候,魏羡满心欢喜,拿着虎符与他手上的图,对照了许久, 确定无误之后,皱紧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看着魏羡那一张严峻的脸上,终是露出来了几分笑意,沈临清才道:“皇上没有生气吧?” 魏羡对着沈临清展开双臂,她似鸟儿一般轻盈,朝着他走过来,被魏羡结结实实的抱在怀里。 \"你都受了这种委屈,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沈临清笑靥如花,在魏羡的鼻子上轻轻蹭了蹭,就好像一只乖巧懂事的猫,撩拨的人心里痒痒的。 “皇上乃是九五至尊,你这样说,难道就不怕皇上龙颜大怒?” “这点是非曲直,皇上还是能够分得清的,只是你是如何发现灵州里藏了秦锦彧的私兵的?” “我也只是猜测,并不敢肯定,所以,私底下就让壹贰叁肆去查了秦锦彧的行踪,才知道,他在灵州逗留过一些时候! 不过,还有一点……” “宁川王世子?” 沈临清点头:“宁川王妃从蜀地回来之后,这些日子并不是安分的呆在宅子里! 私底下,也去了不少朝中权贵家里走动!” 看着魏羡的眉头拧紧,沈临清又继续道:“宁川王去蜀地之前,免不了有一些与之交好的,可是有好几家,都是近些年,才被提拔上来的官员,这就非比寻常了!” 沈临清看向魏羡,眼神里带着探究:“魏羡…… 你——” 魏羡缓缓抬起头,眼底里不见丝毫的复杂情绪,他的情绪依旧平淡,尤其是在经历了上清寺的事情之后,他整个人陷入过颠狂的状态。 如今 ,情绪平复了,魏羡也看明白了许多,这世间,没有任何不会一成不变的关系。 哪怕是曾经对他百般呵护的亲人,世事变迁,也都变了初衷。 沈临清差点被秦锦彧毁了,魏羡没有迁怒,却也没有谅解。 至于宁川王妃,是她亲手把魏羡对她最后的一丝情谊打碎! 至于蜀地的事情,是否与宁川王妃有牵连,已经不重要了! 他已经决定,一查到底! 绝不姑息。 第154章 拉踩,求娶 南陵国使臣,几乎人人都知晓,太子与公主的丑事,这一次,大胤朝占足了理! 本来是想要找麻烦的,可如今人人战战兢兢,生怕对方找麻烦! 没过几天便听说了太子殿下竟然把十万精兵借给了大胤朝! 而得到了十万精兵的魏羡,也没闲着,带着军中兄弟操练的更加勤奋了! 如今,诸国鼎立的局势,已经岌岌可危! 西蜀边陲来了消息,屡屡北上,看样子有意与北塘结盟。 而位于中间位置的大胤朝,变成了两国结盟之中的一道障碍! 若是前后夹击,同时出兵,即便是大胤朝国富民强,这一场战事,也不一定能够有胜算! 魏羡早就有想要先铲平西蜀的念头,只是后来断了双腿,再加上南陵国日益强大,如果这一场战事起来,只要南陵国有心插上一脚,到最后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攻打西蜀的念头,只能暂时被搁浅。 谁也没想到,秦锦彧和秦锦和这一对兄妹,在大胤朝这一番作妖之后,他们竟然还能捡到十万精兵! 魏羡连夜与身边的左膀右臂重新规划,便开始计划带兵攻打西蜀! 楼枭带着虎符,去了灵州,调用了八万精兵,连夜离开了灵州城。 行进的方向,是西蜀国的边境! 去与广陵王的五儿子冯敬卿将军汇合。 武帝得知这个消息,欢喜的拍着龙案:“魏羡,朕就知道你小子有两下子!” 武帝红光满面,满眼赞许的看向魏羡:“南陵国的兵,去攻打西蜀国,其他几国便就知道,南陵国与大胤朝 ,是同一战线上的! 如今,西蜀最弱,这一仗打起来,咱们的胜算很大!” 魏羡垂眸:“皇上英明,南陵国十万大军在大胤朝的掌控之中,又有南陵太子和南陵公主在京城! 在外人看来,两国之间必然是强强联合! 既然不能一下子揪出南陵国所有的细作,那就借着南陵国的手,去攻打别国! 西蜀反抗,南陵国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毕竟这一战,是南陵国先出兵的! 几国鼎立的局面已经持续的太久了,是有人该走出这一步! 而南陵国,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武帝看向魏羡,双眸里的赞许丝毫不隐藏:“你这家伙,即便是断了双腿,也是一只狡诈的狐狸! 还有沈临清,就是个小狐狸,你们两口子,可真是对路了!” “多谢皇上夸奖,微臣还有一事,要向皇上禀告!” 武帝脸上的喜色难掩,没想到在他有生之年,还能够亲眼看见大胤朝去攻打西蜀,开疆扩域! “说!” “微臣在调查南陵国细作的时候,发现了蜀地有异!” “什么?” “灵州城如今已是一座空城,却在一月之前,涌入了南邻国的十万精兵! 前些日子,城中兴起的风寒,也许并不是偶然!” 武帝的眉头拧紧:“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直说便是! 不要给朕拐弯抹角的!” “去年冬日里,灵州城也爆发了一场传染性极强的风寒,后来演变成了咳疾,为了此事,城中折算了将近三分之二! 转年夏日,便是洪水,鼠疫丛生,灵州城的百姓全都散了! 而前些日子京城肆虐的风寒,与灵州城,乃是同一病症!” 武帝眉头直接拧成了疙瘩:“京城四季分明, 不似灵州苦寒,又怎会出现相同的大范围感染病症?” \"疑点就在这里,清儿说,是有人故意将灵州的时疫,带到了京城! 若是这一场病情无法医治,势必会造成死伤无数,百姓人心惶惶! 到那时,内忧外患,若是有人揭竿而起,改朝换代那是必然!\" 魏羡的话,说的十分直白,武帝看向他:“这一次时疫,能够妥善被控制住,沈临清功不可没! 她的好,朕记着呢! 蜀地的事,就交给崔呈佑去调查吧! 免得你有血亲关系,掺杂其中,左右为难!” “皇上都能做到大公无私,魏羡自然也能! 只是…… 西蜀的战事,微臣不准备参与进去!” “有冯将军在,再加上南陵国的八万精兵,这一场战事,若是没有其他诸国掺和,应该不会持续很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飞鹰卫一直都在坚持训练,若是有人敢横空插上一脚,微臣自然会伺机出动!” “你这么心思缜密,朕自然是放心的! 只是如今南陵太子这般状况,总也不好一直隐瞒着!” “锦和公主是断然不能够留在大胤朝,继续祸害了,微臣觉得,倒不如先把她送回去,至于南陵太子,暂且留下! 否则,那十万精兵,若是不听调动,也着实麻烦!” 魏羡离开宫中的时候,天色入暮。 沈临清在安和堂,正在与冷霜盘算账目。 沈临清几次抬头,看向冷霜,自从柳宗棠的事情之后,她整个人多了几分郁郁寡欢。 京城中,她与柳宗棠的事情,早就传遍了! 原本一直想要求娶冷霜的那些权贵公子们,也就此望而却步。 这件事,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冷霜的声誉! 最可恨的是那柳宗棠,厚颜无耻的,三番五次去冷家求娶! 冷霜的声誉受损行,再加上那渣男一直锲而不舍,说什么委屈了冷霜,想要弥补! 就连爱女心切的冷员外,也都动了恻隐之心。 冷霜烦得很,索性就不回冷府,继续住在外头。 只是,被这件事情困扰,眼看着冷霜,都憔悴了,原本巴掌大的脸,更是小了一圈。 “那柳宗棠还纠缠着你吗?” “厚颜无耻之人自然不会觉得自己过分!” 更让人恶心的,是那个芷儿,三番五次的跪在冷霜居,安和堂门口,跪求冷霜原谅柳宗棠! 只不过,跪不个一炷香的功夫,便双眼一闭晕倒过去! 也正因为这对狗男女,冷霜的风评,更是被拉踩到了极致。 第155章 韩将军,救我 门外,又响起来了那一道惹人厌的声音。 “小姐,求你原谅世子吧! 都怪芷儿不好! 可芷儿肚子里的孩子 是无辜的! 小姐,您就原谅我,原谅世子吧!” 沈临清头疼,看向茗药:“出去把人打发了!” “要让奴婢说,就让她在外头跪着,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那小蹄子就该晕了!” 杏儿撇嘴,拉住了茗药:“就让她在外头跪着,也让她知道知道,抢了小姐的男人,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吗? 想得美!” “这么闹下去,冷姑娘的名声,就被这对狗男女彻底毁了!” 沈临清看向冷霜,若说之前对柳宗棠,还有恨与怨,如今对于那一对,她倒是平和不少! “她愿意跪,就让她在外头跪着吧! 名声?” 冷霜清冷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孤傲:“如今我哪里还有什么名声!” 这一句 ,仿佛是带着自嘲。 与柳宗棠,一见倾心过,互诉衷肠过,可如今,再美好的过往,也成了怨怼! 冷霜不是那退而求其次的人,却也不想与他们再有牵扯! 只是这对狗男女,当真是做到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竟然耐心十足的,每日都来找麻烦! 门帘被掀开,一股寒风卷着高大的男人,一同进门。 沈临清看清那人,竟然是韩硕! 韩硕手里拿着麻绳打包的一兜点心,放在了柜台上,脸上依旧是胡子拉碴,边幅不修。 “侯夫人,外头……怎么一回事?” 冷霜见那汉子粗犷,跟一座黑塔似的,阴影笼罩下来,有一些惧怕。 沈临清倒是浑不在意:“来找麻烦的,韩将军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不不!” 韩硕有一些不好意思道:“多亏了夫人上一次的药,我手底下的兄弟们,很快就痊愈了! 今儿路过五芳斋,看见刚出炉的杏仁酥,就寻思你们女人家爱吃甜的,就买了一些……” 沈临清眯起眼眸,微微一笑:“韩将军有心了!” “那个……侯夫人,有没有跌打损伤的药酒? 要猛的!” 说出来,也怪难以启齿的! 韩硕的手底下,新来了几个新兵蛋子,又是年轻气盛的,要跟他切磋。 没想到,遇见个有孔武之力的新兵,趁他不备,直接抱着人摔在了地上! 这老腰扭了之后,一直隐隐作痛,用了跌打酒,效果不甚好,韩硕这会儿,十分信任沈临清的医术! 于是趁着休沐回家,便来了安和堂讨要一些跌打酒。 沈临清平日里,为人也十分大方,韩硕便想着,礼尚往来。 就在来的时候买了这些点心。 话音未落,外头响起了一声女人惨叫,沈临清看向茗药:“去看看怎么一回事儿!” 茗药出去 ,不多一会儿便又折了回来:“疾病夫人,世子妃晕倒了!” “老把戏! 不用管她!” 沈临清给韩硕热敷,随后又抹了跌打酒。 随后又把剩下的半瓶给了他:“这药酒,韩将军记得日日涂抹,有上三五日,这淤青便都全消了!” 韩硕对着沈临清抱拳,随后又拿出来一些碎银子放在了桌案上。 离开安和堂的时候,天色隐约泛着晦暗,阴沉沉的,眼看着又是风雨雨。 他起身上马,街上的人都已经开始收摊回家,走过一个路口的时,他看见有一名女子,正在被人纠缠! 那女子,正是放在他从安和堂里遇见的那位! 韩硕隐约记得,好像是姓冷! 与侯夫人交好! 冷霜与杏儿准备回去,走到路上,却遇见了柳宗棠! 冷霜蹙眉,此时的杏儿,被人用帕子捂着口鼻,身子已经瘫软在了地上! 冷霜后退,直接被满身酒气的柳宗棠,逼到了一处死路。 “柳宗棠,你要干什么!” “霜儿,你为什么这么心狠? 我都与你赔礼道歉了,你为什么还不肯回到我身边?” 满目猩红的柳宗棠,身形高大,充斥着危险的气息,他一步一步的逼近冷霜。 三年未见,这个女人,依旧美艳绝伦,只是性子不再像以前那般温柔,软糯。 也许在他最苦难的时候,芷儿的陪伴,让他走出凄苦。 可回到了京城之后,芷儿的身份,时刻的都在提醒柳宗棠 ,那段至暗桎梏的日子! 这是他人生当中抹不去的阴暗! 而冷霜,依旧如初。 还是他记忆当中,最美好的样子。 只是,柳宗棠没想到,冷霜恨他,怨他,怎么也不肯回到他身边! 柳宗棠伸手,去触碰冷霜的脸颊,眼神幽怨:“霜儿,都已经到了这般,你都不肯原谅我吗?” “柳宗棠,你我之间,早就说明白了! 你若是再继续这般纠缠,撕破脸脸,谁也不好看! 你既然要了芷儿,就别辜负他,你们两口子这般闹腾! 既作贱了我,也作贱了你们二人!” “谁都没有作贱,我只想让你回到我身边! 如今整个京城谁人不知我们之间的事! 没人愿意娶你! 霜儿,只有我不嫌弃……” 冷霜眼底里的厌恶,十分明显,柳宗棠说的那些话令人作呕! 至此 ,柳宗棠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甚至还想用如此极端的手段,逼迫她! “柳宗棠 ,别让我看不起你!” 柳宗棠一步一步靠近,直接一把把人抱在怀里,急不可耐的唇,就要往上凑! 一拳头,倏然伸出来,直接招呼到了他的脸上! 剧烈的疼痛,让柳宗棠的醉意,顿时就消了! 整个人,被那人突如其来的拳头打的,快速倒退,直接倒在了地上,摔的狼狈。 疼痛让柳宗棠彻底的是清醒过来,怒不可遏的看向那个多管闲事的汉子。 “你……你是谁? 竟然敢打本世子!” “世子? 我呸! 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女子,还舔脸的说出自己的名号!” 韩硕高大壮硕的身子,直接站到了冷霜面前,将娇娇弱弱的人,挡在自己身后。 “冷姑娘别怕,有我在这无耻之徒休想伤你!” 冷霜的手,颤抖的厉害,她躲在韩硕身后,瞬间升腾出一股踏实的感觉。 柳宗棠已经爬起来,嘴角上,染着血,看上去,十分的狼狈。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穿着银色铠甲,比他要高上半个头的魁梧汉子,冷冷道:“你是谁? 休要多管闲事! 霜儿是我的女人,与你何干!” 冷霜娇软的声音,从韩硕身后响起来:“韩将军,这位豫南王世子是个疯子,家中的世子妃身怀有孕,他就在外头这般撩拨其他女子! 韩将军,救我……” 第156章 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韩硕虽身在军中,可那一日迎豫南王世子回京之后,就听说了柳宗棠在在城中发生的事。 只是没想到,这冷姑娘,就是被渣男辜负的人! 正义感瞬间在胸中弥漫开来,眼看着柳宗棠艰难的起身,用手背抹去了嘴角的鲜血,看向韩硕道:“还请韩将军别多管闲事,这是豫南王府上的家务事……” 韩硕狠狠的淬了一口,眼神里 ,尽是对眼前男人的嫌弃:“呸,世子真好意思说出口,还家务事! 你姓柳,冷姑娘姓冷,你们何来的一家人! 倒是柳世子和那个小丫鬟,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我是一个大老粗,不懂你们读书人文绉绉那一套,可却也知道,人要脸树要皮! 你既然负了冷姑娘,作为一个爷们儿,就该有风度的退出冷姑娘的世界,仗着你世子的身份,坏了冷姑娘的名声,还对人家姑娘百般刁难,你到底是想干啥呢!” 柳宗棠对着眼前的大老粗,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眼神十分不屑:“冷霜,怪不得你对我不闻不问 ,如此狠心! 原来是跟这么一个粗鲁俗鄙的野男人,搞在了一起!” 被人羞辱的冷霜,脸色苍白,难看:“柳宗棠,闭上你的嘴,只有肮脏的人,看见所有的人和事,才会看见的东西 ,也都是肮脏的” 韩硕气愤,却是把冷霜完全的护在身后:“冷姑娘莫气,跟这么一个人渣说话,只会跌份!” 继而韩硕看向柳宗棠,因为怒意,身上的肌肉紧绷着,吓得柳宗棠,本能的后退了几步:“你…… 你要干什么? 本世子说的不对吗? 冷霜,你看上去清纯可人,没想到私底下,竟然和别的男子勾搭…… 啊……” 柳宗棠的话,还没有说完,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头! 韩硕本就人高马大,结实壮硕,这一拳头下去,着实不轻:“满嘴喷粪的家伙,冷姑娘真是瞎了眼,瞧上你这种人! 今日这闲事,我喊某人管定了,你再口出狂言一个试试,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作势,韩硕就要上前,原本带着几分醉意的柳宗棠,挨了两拳之后,瞬间清醒了不少。 “姓韩的,你明明知道我是谁,竟然还敢得罪我……” “区区一个流放回来的世子,在天子脚下还敢这般兴风作浪! 我韩硕,姓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只管去金銮殿上告状,本将军倒要看看,你这一条舌头 ,是如何取巧舌如簧,颠倒是非黑白的!” 眼前的汉子凶巴巴的,柳宗棠本就是个文质彬彬的,被推上了这么几下,也彻底的醒酒了,狼狈的爬起来,狠狠的看着冷霜:“冷霜,真没想到,你竟然跟这种人私相授受,本世子倒要看看,我不要的女人,谁乐意捡! 本世子不要的破鞋,又有谁会穿!” 说罢,柳宗棠拂袖而去,韩硕作势要去追,却被身后那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唤住:“韩将军!” 回过头来,韩硕就看见了冷霜那一张淡漠清冷的面庞,她的表情,看不出喜悲。 只是眼底里的落寞情绪,让人瞧着可怜。 好好的一个姑娘家,遇见了渣男也就罢了,还被渣男到处败坏名声! 韩硕气愤。 “这豫南王世子,可真不是个东西! 姑娘方才不该拦着我! 就应该给他一顿乱拳,把他打服了,看他以后还敢胡言乱语,满嘴喷粪!” 见冷霜的表情惨淡,韩硕也没再继续提人家姑娘的伤心事,赶忙上前去,帮着搀扶起来处于昏迷状态的杏儿,甚至是好心的将这主仆二人 ,送回到了宅子里。 “今日之事,谢过韩将军!” 冷霜对着韩硕,客客气气的下了下身,反倒惹的韩硕不自在:“姑娘休要介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只是那无耻之徒,只怕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你可要想一个万全之策应对他才是!” 冷霜的眉头,缱绻成了一个川字,愁容根本遮挡不住。 却还是对着韩硕点了点头,宅子里,就住着一个未出阁的小姐,韩硕一个外人,自然也不宜久留。 可是去知会侯夫人的人,还未回来,他若这时候走了,那姓柳的再找上门来,冷姑娘岂不是又要危险了? 不多时,沈临清闻讯而至,她的脸色严峻。 “韩将军,今日多亏了你!\" “凑巧罢了! 那姓柳的,实在是太不要脸了,竟然欺负冷姑娘,侯夫人,您可要警醒点!” 沈临清点了点头,韩硕这才离开。 柳宗棠的厚脸皮程度,是沈临清没有想到的! 他竟然还想着毁了冷霜! “明儿我让邢北过来,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冷霜坐在位置上,眼神有一些茫然。 “霜儿,你没事吧?” 冷霜抬起头来,看着沈临清,嘴角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姐姐,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唤我一声姐姐,什么麻烦不麻烦,都是这个柳宗棠,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你,事态远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看样子若是不把这件事情妥善解决,你以后的日子,无法安生!” “妥善解决又能如何? 如今在京城当中,我只怕是已经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没有人敢碰了!” 冷霜的语气,流露出满满的嘲弄,由爱生恨,原来是真的会有的。 柳宗棠误会她,她没恨! 柳宗棠移情别恋,她没恨! 可是这男人,爱而不得,想要亲手毁掉她! 冷霜心里,那一点最后的爱意,也都被恨取代! 更恨自己眼瞎! 竟然心悦过这么一个男人! 沈临清闻言,瞬间眸子里划过一抹亮光:“对呀,你若是嫁了人,那姓柳的就不能骚扰你了!” 冷霜闻言,竟然轻嗤一声笑了出来:“如今,我的名声,都已经被这对渣男贱女搞得烂透,只怕是京城当中,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娶我了! 更何况,我也不想祸累他人!” 沈临清看着冷霜,爱上渣男,果然是会要人命的! 柳宗棠这个渣男,不仅要了冷霜半条命,就连他剩下的半条命,也想祸害了! 第157章 轻生 被韩硕教训了的柳宗棠,这几日倒是没有缠着冷霜 ,可是私底下,却也频频的小动作不断。 凭借一己之力,在京城之中不遗余力的宣扬,冷霜是他的女人! 侯府 得知这消息的时候,沈临清怒不可遏! “这个柳宗棠,当真不知道羞耻为何物! 他这般折腾,不就是想让霜儿妥协? 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简直太卑鄙了!” 正在看兵法的魏羡,自一堆书籍之中缓缓的抬起头:“需要我出面吗?” 沈临清有一些烦躁:“不管谁出面,这件事情,最后吃亏的人,还是霜儿! 柳宗棠可真是不要脸,想要以这种方法,逼迫霜儿嫁给他! 还要日日面对那个背叛自己的丫头,这对狗男女简直是太欺负人! 就应该让人套上麻袋打一顿!”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对于媳妇的诉求,魏羡一直都是不遗余力的。 沈临清的唉声叹气,落入魏羡的耳朵里,让他不由得停了手上的动作。 他先是对着一脸愁容的沈临清,勾了勾手指,然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腿。 沈临清像是被人剃了骨头一样,满脸沮丧的来到了魏羡身边,毫不客气的把身上的重量,直接丢到了他的身上。 “冷姑娘怎么说?” “她一个小姑娘家,被人毁了名节,还能有什么法子? 本来就为了这个柳渣男,浪蹉跎了三年的青春! 如今…… 啊…… 真恨不得狠狠的甩给柳宗棠几个耳光!” 魏羡看着怀里的人,就像是饿狼一般咆哮,眼底里的宠溺,遮挡不住:“想打那就去打,出了事儿,我给你兜着呢……” 外头,忽然响起来茗药的惊呼声:“不好了夫人,冷姑娘那边出事了……” 沈临清一激灵,猛然站起身来,急匆匆的走到了门外:“怎么了?霜儿发生了何事?” “今日,冷员外来了冷霜居,找冷姑娘! 父女二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冷员外回去之后去之后,冷姑娘就一直郁郁寡欢…… 她…… 她如今在冷霜居的楼上,要轻生!” “什么!” 沈临清一颗心,骤然缩紧,大步离开。 冷霜居的阁楼上,冷霜坐在栏杆之上,眼神空洞望着窗外。 她的双眼空洞无神,全然不在意,楼下已经越聚越多的围观百姓。 杏儿站在她身后,哭的早已泣不成声。 \"小姐,你千万别做傻事,您过来好不好,千万别吓唬奴婢!” 冷霜仿佛是没有听见杏儿的哭喊,只是一脸茫然的望着天边的云。 “小姐……” 杏儿哭喊着就要上前去,却被冷霜厉声喝止:“站住,杏儿,你别过来,你再往前走一步,我便要跳下去了!” 杏儿吓的一张脸都白了,赶紧停下脚步:“小姐,您别跳,奴婢不过去 ,不过去……” “冷霜!” 沈临清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一直双眼呆滞,面无表情的冷霜,那一张惨白的脸上,才闪现了一丝情绪变化。 沈临清一双眼睛里,尽是担忧,此时的冷霜,一双脚踩在栏杆的边缘,只要一个纵身,便从楼上跳下去! 这里是三楼,若是真的跳下去,不死也残! 平日无比自信,清美淡漠的冷霜,此时她的眼睛,里已经看不见任何的生机,眼神晦暗,犹如一只没有灵魂的布偶。 “霜儿,发生了什么事跟姐姐说! 我替你做主!” 冷霜一直紧绷着的情绪,在看见沈临清之后,彻底的坍塌,她的嘴唇颤抖着,眼睛里的泪,更是不受控制的,扑簌簌的落下。 \"姐姐…… 寒风之中,冷霜的身子,瑟瑟发抖,仿佛一阵风,就能够把她单薄的身体吹倒!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有,什么事情,都是有解决办法的! 你何必用这么愚蠢的法子,结束自己的生命,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亲者痛?” 冷霜颤抖的唇,轻轻的嗫嚅,在嘴里咀嚼着这三个字:“亲者痛? 在这世间,哪里还有霜儿的亲人? 父亲来了……” 冷霜的嘴唇,都冻成了青紫色,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她那么娇小无助,站在冷风当中,身姿瑟瑟发抖的,犹如一株风中小花,让人怜惜。 “冷员外来做什么?” 沈临清压低声音询问着身边的杏儿, 杏儿哭成了泪人:“还不是那姓柳的,他竟然跑到了老爷那儿,说…… 说……” “说什么?” “那姓柳的说,她早在去关外之前,就已经破了小姐的身子…… 老爷气坏了,来了之后劈头盖脸就骂了小姐,还说小姐不知羞耻,说了好些个难听的话!” 沈临清气急败坏,听见了这些话之后,更是气的浑身颤抖,柳宗棠实在是枉为男人,竟然私底下去败坏冷霜的名声! 最让人觉得绝望的,是冷员外,竟然听信了柳宗棠的话! 冷霜的压力,一直很大,冷员外今日这一番话,说的也着实难听,到了最后,甚至给她下了最后通牒:“与柳宗棠的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冷家丢不起这种人!” 冷霜刚烈直言:“父亲若是逼我嫁给柳宗棠,那女儿就去死!” “就算是你死,也要埋进柳家的祖坟! 否则,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你都与柳宗棠做了这等不知廉耻之事,还装什么清高?” 流言蜚语固然可怕,可真的能够让人破防的,不是来自于外界的传言! 而是最亲最亲的人,捅下来的刀子! 冷霜的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落:“姐姐,对不起,这一次,霜儿真的撑不住了了……” 沈临清看着冷霜踮脚,她那三寸金莲,原本就站不稳,此时 ,娇柔纤弱的身子,更是在风中摇摆的厉害! 楼下看热闹的百姓,随着冷霜的身子微微一晃,发出了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这一次,清儿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第158章 我愿意负责 女孩儿的身子,在风中摇摆,就像支离破碎的娃娃,她对着沈临清苦涩一笑:“若有来生,霜儿绝不在做商贾之女,更不会再遇那龌龊之人…… 唯独姐姐…… 霜儿不舍…… 姐姐…… 姐姐……” 冷霜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这几句话,随后就缓缓的闭上眼,展开双臂,朝着楼下纵身一跃! “霜儿……” 沈临清的声音,几乎是碎了,她快步上前,却已经来不及了! 围观的百姓,接连不断的惨叫,说是迟那是快,人群之中,一道银色的身影,直接冲了出来,动作凌厉的踩在街上的一个小摊的板车上,踮脚一跃,直接飞身上去 ,抱住了那一抹摇摇欲坠的白色! 随后将人抱紧,平稳矫健的落在了地上! 沈临清心惊肉跳,跑到栏杆时这才发现,冷霜已经被人接住,平稳落地! 韩硕出城 ,远远的就看见 ,一群人围在安和堂门口。 过来一看,冷霜竟然要轻生! 幸亏他反应迅敏,否则这时的冷姑娘,则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冷姑娘,你没事吧!” 冷霜踉踉跄跄的起身,却觉得眼前一黑,整个身子瘫软下去,韩硕倏然弯腰,再次将人抱入怀中,横冲直撞的进了安和堂当中。 沈临清给冷霜诊脉,确定她只是受到了惊吓,并没有伤到哪里。 柳宗棠这个奸诈小人,竟然做了这等无耻之事,还逼的冷姑娘要跳楼轻生!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韩硕都气的胸膛剧烈的起伏。 粗粝有劲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这姓柳的,可真踏马的不是个东西! 冷姑娘这也太傻了,为了这么一个狗男人,竟然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跟他撕扯,跟他打呀! 妈的,不刨他祖坟,都是对他客气的!” 已经被埋入地下的豫南王,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将来以后,会有被自己的宝贝儿子祸害到要被人掘了坟墓的地步! 韩硕是一个粗人,得知了事情来龙去脉,就开始骂骂咧咧。 他对冷霜,并不是多么熟悉,可是这小姑娘安静的很,有的时候,他来安和堂遇见的时候,也都会相视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么一个大好年华的小姑娘,愣是被逼的活不下去了,想到了昨日揍柳宗棠,韩硕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发挥好,应该狠狠的再揍几拳才解气. “今日之事,多亏了有韩将军,若不然霜儿只怕是早就没命了!” 韩硕不好意思道:“夫人不必客套,举手之劳罢了! 如今,事情已经闹成了这般,若是不妥善解决,只怕日后冷姑娘还会麻烦不断!” 沈临清的眼神,晦暗了几分:“这件事情我会看着办的!” 韩硕虽觉得气愤,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与冷霜并没有熟稔到那种地步。 想到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冷霜有了亲密接触,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开口道:“有一件事情还要劳烦侯夫人……” “什么事?” “今日 ,韩某在那么多人面前,当众救下来了冷姑娘,也算是坏了她的名声…… 侯夫人…… 韩硕不是个不负责任之人,冷姑娘若是不嫌弃,我愿意负责!” 沈临清被韩烁这一番话,着实吓得不轻,这韩硕,平日里都没有跟冷霜说过一句话! 自然不会对她蓄谋已久,而今日之事,他本是见义勇为,可是在古代,女子的名节大如天! 韩硕今日明明是救人,却还不愿意坏了冷霜的名声! 比起来那柳宗棠 ,可是好上千百倍! 沈临清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脸上胡子拉碴的韩硕,他那一双黝黑的瞳孔,十分的澄澈。 只是…… 光棍许久的人,身上多少有一些糙汉气息! 不过,就冲着这人仗义,耿直,就是个值得托付的! 也不知冷霜…… 对韩将军有没有那种意思! 第159章 姐姐还是随我回家吧 沈临清诧异,看着眼前结实身躯的汉子,即便是穿着银装铠甲,也难掩他身上的英武之气:“韩将军,霜儿已经被那柳宗棠毁坏了名声…… 如今, 全城人一人一口唾沫,再加上亲人的压力,再把她逼迫到今日这般地步! 你……” 韩硕黝黑的瞳仁之中,一片坦诚:“侯夫人,我韩硕,就是一个大老粗,但绝不是个胆小怕事之人! 近日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抱了冷姑娘 ,我若是不表态,与那姓柳的,又有什么分别? 霜儿姑娘如今正处在风口浪尖上,韩硕要是在这件事情上,也选择了躲避,那不就是把她再一次推到风口浪尖上吗?” 韩硕的目光,揉杂着认真,甚至是从怀中摸出来了一块贴身玉佩:“有劳侯夫人了,若是冷姑娘有意,就请夫人将这块玉佩 ,交给她……” 高大的汉子转身,那略带红霞的耳根,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一览无余。 高大威猛的汉子,有这么娇羞的一面,实在是沈临清意外的,看着手中温润的玉佩,她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沈临清进了屋子 ,已经悠悠转醒的冷霜,看见了她走进门,已经平复的情绪,再次起了涟漪。 她的眼神不再茫然,反而瞬间充盈着泪雾:“姐姐……霜儿又让你失望了……” 沈临清还未开口,外头就响起来了杏儿的声音。 “二小姐不是说了吗?我们家小姐身子不舒服? 如今没工夫见客!” 沈临清蹙眉,外头冷凝儿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这贱蹄子,连本小姐的路都敢拦,冷霜呢? 父亲让我过来给她传个话!” “二小姐有什么话只管跟奴婢说了便是,等小姐身子舒服了,奴婢会转达的……” 冷凝儿的声音,越发狂妄:“姐姐,我知道你在里头,我今日是来特地通知你一声! 明日,柳世子要上门提亲,父亲让你回去! 姐姐是个懂事的人,也是父亲一直心疼着长大的,这时候该不会让父亲失望吧! 父亲可是说了,明日就算是你死,也要回冷家,否则他就没有你这个女儿!” 冷凝儿的声音里,透着骄纵。 声音里,却也是尖酸刻薄:“姐姐,要让我说,这柳世子,再怎么说也是皇家贵胄! 你不过是一个坏了名声的老姑娘,差不多就得了! 冷家的颜面,总不能在你手上就败得一干二净不是?” 冷凝儿的话,越来越难听,以前温柔懦弱的小姑娘,如今也撕破了伪装,不再像以前那般刻意讨好! 沈临清气愤,砰的一脚,踹开了门冲了出去:“闭上你的臭嘴!” 站在角落里的韩硕,打量着眼前言语尖酸刻薄的少女,手渐渐的握成了拳头。 沈临清恶狠狠:“冷凝儿,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愿意发疯就滚回冷家去! 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至于霜儿的事,只要有我在,她就绝对不会嫁给柳宗棠! 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冷凝儿见着眼前气势十足,气场强大的女人,本能的后退了几步,嘴上却依旧叫嚣:“侯夫人,这是我们冷家的家务事,即便是城阳侯权势滔天,也不能横空插手别人的家务事吧!” 冷凝儿的嗓门,向上扯了几分:“姐姐,你可记着我与你说的话,父亲已经对你失望了,你若依旧执迷不悟,只会断送了你与父亲之间的父女情分! 再说,柳世子纡尊降贵,就算你的名声烂的彻底,他也不计前嫌! 人家到底哪里配不上你了! 你还要拽的跟个贞洁烈妇似的——” 韩硕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高大魁梧的身形,移步来到了冷凝儿面前。 “这位姑娘,你怎么说话这么般难听!\" 冷凝儿一脸戒备的看着眼前高大壮硕的男子,他那身材,犹如一座大山,高大威猛,走过来的时候,都能够笼罩下来一片阴影。 那一张脸,是久经风霜的麦色肌肤,只是脸上胡子拉碴,让人看不出他的原本容貌。 唯独能够看清的,是他那一双眼黝黑深邃,里面夹杂着风雨欲来的怒意 冷凝儿后退一步,胆战心惊道:“你又是谁? 我说话与你何干?” 韩硕的拳头,渐渐的攥紧:“我不过是看不惯罢了! 你们这一家人,难道是要把冷姑娘逼疯才肯善罢甘休吗?” “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你这么急着替姐姐出头,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小姑娘满嘴虎狼之词,不知羞臊为何,韩硕一个大老爷们儿,都被她怼的脸红。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柳世子是何等身份尊贵的人! 能够被他瞧上,那也是姐姐的荣幸,什么叫做不逼死她才算善罢甘休! 如今姐姐的名声烂成这个德性,也就是世子不计前嫌,还肯要她! 难不成,你会娶一个声誉败坏,不知廉耻的女人?\" 冷凝儿的话,就像是一阵阵的凉风 ,隔着一扇门还是能够不断的往冷霜耳朵里灌! 那些尖酸刻薄的话,犹如一把利刃,直接戳入了冷霜的心脏,用力的剜,让他痛彻心扉。 “姐姐你若是想通了,就跟我一同回去吧,你总不能够自己坏了名声,就把整个冷家,也往脏水里头拉! 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整个冷家考虑……” 冷霜一脸茫然,脑子乱糟糟的,外头的声音,依旧吵吵嚷嚷的,最终,冷霜还是下了床。 三寸金莲就像是蜻蜓点水一般,亦步亦趋的,朝着门口走去。 吱呀—— 门被打开,看见冷霜一脸茫然,冷凝儿脸上的笑意,半真半假。 “既然姐姐出来了,那就与我一同回去吧!” 众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的看向冷霜:“霜儿……” 冷霜缓慢的抬起头,看向冷凝儿,苍白的唇微微张启:“父亲让你来的?” “嗯,否则,姐姐以为我怎么会那么闲? 姐姐,也别怪妹妹多嘴,京城之中,谁不知道你与柳世子的事? 如今,世子回来了,你反倒跟个贞洁烈女似的,有些事情,再闹下去就过了!” 冷霜面无表情,看似一脸麻木,冷凝儿口中那些难听的话,自始至终都没有停过。 那些风言风语,这些日子,就像是潮水一般,都快要把冷霜淹死了! 而不久前,她也是从鬼门关走过一次的人,也清醒了,也看透了! “说够了?” 冷霜的声音,冷森森想起来,仿佛带着十足的穿透力,原本尖酸刻薄的冷凝儿 ,此刻竟然真的闭上了嘴。 第160章 今日就嫁 冷霜的眼神,是她一贯的清冷孤傲,就连沈临清,也都察觉到了,这些日子他身上的颓靡,好像在此刻,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冷霜,依旧还是从前那个性情疏离淡漠的千金小姐。 “回去吧,告诉父亲,我这个女儿只怕是要给他把脸丢到底了! 就让父亲,全当没有生养过我!” 冷凝儿怔愣,听见她这么说,也是十分的意外,本来她与贾二的亲事,就是一场乌龙,可是母亲还是劝她,为了自己的声誉,千万不能够做傻事! 这一桩亲事,是冷凝儿这辈子的耻辱! 冷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之际,她并无丝毫的同情之心! 如今,冷霜面临的,比那一日她面临的状况,还要棘手! 与自己的贴身丫鬟,共侍一夫,这是何等的屈辱? 她就等着冷霜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嘴脸被彻底打破的情景! 所以才对她尖酸刻薄,百般嘲讽,女人嘛,不都是这个样子,为了自己的声誉,家族的荣辱,有多少事,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她冷凝儿如此,冷霜自然也不会是例外! 可是冷霜却说,宁可断绝与家中的关系,也不会嫁给柳宗棠! 杏儿上前,脸上尽是怒意,站到了冷霜面前,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还要上前的冷凝儿:“二小姐,是没听清楚大小姐的话吗? 大小姐让你回去,她是不会嫁给柳宗棠那个人渣的!” “哼,装什么清高! 你若是不嫁给柳宗棠,我倒要看看,谁敢娶你!” 这句话中的嘲讽,就像是赤裸裸的巴掌,狠狠的抽在了冷霜的脸上! “我娶!” 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在场的几人都被吓了一跳,冷霜看向开口说话的韩硕,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怔愣。 整颗心跳的很快,如同擂鼓那般。 “韩将军……” 冷霜的声音,犹如卡在了喉咙里,细声呢喃。 韩硕往前站了几步,高大的身形挡住冷凝儿, 瓮声瓮气道:“谁说没人愿意娶冷姑娘! 我愿意!” 冷霜都被韩硕突如其来的话语,给骇住了,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再,还说已经回过头,有一些尴尬的挠了挠:“冷姑娘,韩某不是趁人之危,也不是拿着姑娘的声誉在开玩笑! 姑娘今日轻生,韩某在众人跟前救下了姑娘,这便是我们二人羁绊的开始! 若是姑娘愿意,韩某愿意迎娶姑娘! 三书六礼,媒妁之言,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姑娘入门!” 谁都没想到,韩硕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对冷霜说这种话,就连冷霜本人,也都沉浸在这巨大的惊骇之中,一时半刻无法言语。 韩硕却似打开了话匣子,一脸认真道:“韩家是商户之家,我韩硕,如今乃是骠骑大将军,常年驻守城中! 宫中月奉九百两纹银,手底下有四处宅子五十亩良田,六家铺面! 具体的,还未曾详细统计,若是姑娘愿意嫁给韩某,我这就回去,名人统计家中产业,到时候详细的给姑娘报备一下! 姑娘若是嫁于我,尚无父母公婆,下无外室庶出这种杂乱无章的关系让你操心! 姑娘进门,就是韩家的女主人! 姑娘……”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都没有听见冷霜的回应,韩硕有一些不安的垂眸,视线刚好落在冷霜那一张白里透红的脸颊上,想到了方才,冷霜堕楼,他飞身出去,将人抱在怀中,抱了个满怀的场景,也不由得脸颊一热。 沈临清站在原地,早已经被韩硕这一番大胆的话,被雷得外焦里嫩。 好家伙 ,这直接求婚的吗? 不过这韩将军的确是个仗义之人,刚才这一番话更是有担当。 最主要的是保下了冷霜的颜面。 “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可没听说过你认识什么韩将军!” 沈临清看不下去:“你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二姑娘还是回去吧,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与你家老爷说说明白! 倘若真的为了要保全冷家的颜面,就把霜儿嫁给柳宗棠那种人,这一份父女之间的情谊,就算是不维持也罢!” 说完,沈临清就把之前韩硕交给他的那一枚玉佩,拿到了冷霜面前:“这是韩将军让我赠予你的,如今看来,他自己把什么话都说清楚了,我这个中间人就显得有一些多余了! 霜儿……” 冷霜看向韩硕,只觉得脸颊上有一些热,迟疑了片刻,却还是从沈临清的手中,接过来了玉佩,紧紧的攥在手心之中,眼神之中充斥着感激对着韩硕下身颔首。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相当的有韵味,是典型的大家闺秀的标尺。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被冷员外等人这么一逼,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前方的路,不知是一路平坦,还是崎岖坎坷,如今已经由不得她了。 到了最后,冷凝儿是骂骂咧咧离开的. 人走了,韩硕反倒有几分局促:“冷姑娘,韩某是认真的,我这就回去找媒婆……” 冷霜清冷的黑眸,一如往昔那般深幽,冷静,轻声道:“韩将军请留步!” 韩硕站住脚步,看向冷霜:“冷姑娘还有什么事情?” “韩将军,今日之事,霜儿十分感激,你救了我的命,又替我解围! 霜儿如今…… 这状况只怕是会给韩将军蒙羞…… 将军可要想清楚……” 说这话的时候,冷霜表情郑重,韩硕却不假思索:“冷姑娘不嫌弃我是光棍汉,我自然也不会嫌弃姑娘! 那些人口中所说的伤风败俗,残花败柳,韩某人不在乎!” 冷霜的眸子里,机不可察地流露出一丝动容,手里的玉佩攥的更紧了:“既然如此…… 我今日便随着韩将军回去 ,拜堂成亲!” 在场的人都傻眼了,尤其是韩硕,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珠子,睁的滚圆 ,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冷姑娘的意思是…… 今日?!” “今日! 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要! 霜儿如今只求有一个安身之地!” 柳宗棠这种人,性情极端,阴险狡诈,最近这些日子,沈临清被他折磨的,早已是焦头烂额! 最让她寒心的,莫过于冷员外的态度! 明日,她若是不回冷家,他们有的是法子,逼她就范! 冷霜急着嫁人! 更为了摆脱那些人! 第161章 闪婚 韩硕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冷霜紧紧攥着玉佩的手,骨节青白。 紧张的等着韩硕的回话,许久却都听不见韩硕开口 。 沉默就是答案。 拒绝也是无声的。 冷霜的内心,就像是被人,再一次从高空当中,狠狠的抛出去,摔在地上,直接粉碎。 缓缓的伸出手,那一块玉佩,安然躺在她柔软的掌心之中:“韩将军若是不愿意,霜儿也不勉强,不过,还是要感谢将军,今日为我出头……” 话还没说完,韩硕就已经将冷霜的话语打断:“姑娘,你的行李在哪儿,我这就带你回府上……” 沈临清: 好家伙,cpu都快给我干烧了! 这俩人,是玩的闪婚吗! 沈临清虽觉得这件事,有一些不妥,却还是尊重当事人的意愿。 冷霜和杏儿,匆匆忙忙随着韩硕,一同进了韩家,当天夜里,沈临清和魏羡,就收到了一份喜帖,说要他们去一趟韩家,去吃上一杯喜酒! 沈临清感叹,没想到,冷霜轻生,反而给她寻了这么一段姻缘! 只是,想到韩硕那边幅不修,胡子拉碴的模样,她就忍不住一个哆嗦! 霜儿娇滴滴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大家归闺秀的气质,美女与野兽,这俩人真的能过到一处吗? 俗话说,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可他们俩,怎么看,都不像是一类人! 尽管如此,沈临清还是从空间当中,特地的挑选了一对白玉如意,一套红宝石的头面,还有之前给冷霜攒下来的东西,没想到这些竟然用上的如此突然! 就连魏羡,得知这消息之后,也都觉得不可思议! 两人一同来到韩家的时候,韩府门口,贴着大红的喜字 ,大红的灯笼悬挂在门口两侧,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就连站在门口守门的家丁,腰上也都系着红色的腰,好不喜庆! 沈临清和魏羡一进门,就看见了韩夫人和韩玲珑。 韩夫人笑着上前:“好久不见侯夫人了! 民妇拜见侯爷,拜见夫人!” 就连平日里张扬,一双眼睛长到头顶上的韩玲珑,这会看见沈临清,也都客客气气的打招呼。 “侯夫人,我小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也没听说过,他中意哪家姑娘,今日就要成亲,我听说要娶的姑娘还是您义妹? 若是有一些功夫,这婚事,也不会这般寒酸,委屈了小婶。” 沈临清颔首浅笑:“韩夫人谦虚了! 这我也不大清楚,不过韩将军为人宽厚,既然急着要娶,那便是动了真心! 否则,也不会给我那义妹,这么大的排场! 我瞧着这场面,想必全都是韩夫人费了心思安排的吧,我替我那义妹,谢过韩夫人了,这是我带来的贺礼!” 沈临清这么说,韩夫人人精,自然也不再多问。 左右小叔成亲,他们这些晚辈是高兴的! 只是让下人收了礼,登记造册,把人让到了席上。 韩家的喜事来的猝不及防,却还是摆了十几桌。 沈临清观摩了两人有一些仓促,但是并不简陋的婚礼。 韩硕很显然的是精心打扮过,就连脸上不修边幅的胡子,全都剃掉了,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清爽,甚至是年轻了。 没有了那满脸的络腮胡子,韩硕的五官,也完全暴露出来,剑眉星目,目光凛冽,整个人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韵味,偏就他脸上麦色的肌肤,给人一种极为阳刚的感觉。 总之就是挺好看的 对于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婚礼,众人没有太多的询问。 反而觉得是水到渠成。 韩硕也三十岁了,因为当初双亲相继去世,他守孝六年,便耽误了最好的年华。 后来在军中,又过惯了光棍的生活,婚事就一直这么被耽误着。 也不是没有人来说媒,可是瞧见他那满脸胡子不修边幅的模样,要是把人家小姑娘全都吓跑了! 如今,突然间就宣布了要成婚的喜讯,这也让参加婚礼的人,真心替他感到高兴! 送走了宾客,韩硕身上染了一层酒气,进了屋子。 龙凤烛火摇曳,一行热泪,顺着蜡烛滚下来,屋子里的桌子上,摆着四干四鲜的果碟子。 宽大的黄花梨床上,放满了花生,桂圆,红枣,栗子 。 寓意早(枣)立(栗)子,花花(有儿有女掺和着)生。 坐在床榻边缘的冷霜,穿着大红的喜袍,头上遮着盖头,安安静静的坐在床榻边缘。 杏儿见韩硕回来,忍不住掩唇偷笑,本来她还担心 ,自家小姐这么匆匆忙忙的嫁了,还嫁了这么个粗人,替小姐愤愤不平。 没想到,收拾干净的姑爷,卸下了那一层伪装,竟然是一个如此好看的美男子! 感情这东西自然可以培养! 要是跟一长得好看的男的,便更容易培养! “你们都下去吧!” 韩硕一声令下,屋子里的喜婆子和丫鬟便鱼贯而出,他一眼就看见冷霜白皙如葱的指头,有一些紧张的,捏紧了手中的红色帕子。 屋子里头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韩硕坐在床榻边缘,却还是与冷霜,保持着相对安全而又礼貌的距离。 他缓缓的拿下盖头,那一张白皙美艳的脸,缓缓的出现在眼前。 “夫君……” 冷霜的声音,有一些僵硬,这一声夫君,更是喊的生涩。 说实话,这一次,她与韩硕见面,也不过是几面之缘! 没想到,平日里最恪守规矩本分的冷霜,竟然会有行事出格,举止疯狂的时候! 这一声夫君,叫的韩硕骨头酥麻,他轻轻的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口干舌燥,估计是方才吃了酒的缘故。 “冷姑娘……” 冷霜的眼神,微微一凛,却又听见了韩硕的声音:“冷姑娘,你不必害怕,我韩硕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今日,你我虽然成了亲,可我知晓姑娘的性情,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勉强你! 今夜…… 我便睡在地上! 等姑娘什么时候觉得,能够心甘情愿的做我韩硕的妻,咱们再行夫妻之礼!” 说完,韩硕竟然真的抱了一床被子,在床榻下,开始打地铺! 冷霜窝心,说实话,她方才还紧张,若是韩硕回了房间,该如何应对! 却没想到,这么粗犷的汉子,竟然有一颗如此细致的心。 冷霜的裙摆,随着韩硕整理被褥的动作,微微掀起来,他刚好看见冷霜那一双精致小巧的金莲,绣着并蒂莲花的鞋子,包裹着她的脚,有一种视觉的冲击。 说不出的感觉。 韩硕觉得喉头一热,快速的低头。 第162章 分界 冷霜看着眼前使劲的垂着头,恨不得把头别进裤裆里的韩硕,竟然不自觉的勾出一抹笑。 那笑,牵扯着最近一些日子,她隐匿许久的内心,没有压抑,只有坦诚。 韩硕被冷霜这一抹浅笑,勾住了心神,看她的眼神,有一些滞停。 “这么冷的天,你睡地上,会着凉的!” 冷霜的声音,甜甜淡淡,又软糯糯的,只是脸颊上微微的通红,便透露出来与韩硕一般紧张的心思。 “这床榻宽大,就算是我们二人同榻而眠,也不成问题!” 似乎是怕他误会,冷霜又补了一句:“韩将军已经收留了我,若是为我拖累,伤了身子,霜儿实在是心中难安!” 韩硕的脸颊,也红彤彤的 ,不知是害羞,还是被火红的烛火映的。 韩硕呆头呆脑的对着冷霜抱了抱拳:“冷姑娘放心 ,我韩硕乃是堂堂正人君子,绝对不会对姑娘……” 接下来的话都没有说,韩硕反倒自己脸先红了! 这一夜,宽大的床榻之上,两人中间,隔了好大的距离,为了让冷霜踏实,韩硕相当君子的把一床棉被放在了二人中间。 面对着这一床分界线功效的棉被,冷霜的嘴角上再度浮现笑意,心里暖暖的。 翌日 柳宗棠去了冷家,在冷凝儿的口中得知,冷霜还住在安和堂里,甚至是和韩硕又牵扯在了一起! 刚更是胸头怒意上扬。 他忌惮危魏羡,没有,直接去安和堂找事,却准备去冷霜住的那宅子 去堵冷霜。 一连三日都没有见着冷霜的人影! 那宅子的大门紧闭,就像是没有住人似的。 一连三日,终于,这天早上,在安和堂的门口,柳宗棠看见了一袭水红色的褙子,穿着白色皮毛大氅的冷霜,与韩硕,竟然一同走着。 心中的恼意 ,犹如开了闸的洪水,瞬间宣泄。 冷霜这女人果然是下贱,这才几日的功夫,竟然在当街上与男子出双入对,脸上带着小女儿的娇羞,一张脸明艳动人 ,而跟在他身边的男人 ,身材壮硕魁梧 ,手上还拎着一些东西,眼看着就进了安和堂的门。 柳宗棠怒不可遏,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冷霜纤细莹白的腕子,眼底里闪烁着愤怒的火光:“冷霜,本世子竟不知你这般下贱,这野男人是谁?” 柳宗棠狂躁的叫嚣,手上的力道极大,冷霜疼地蹙紧眉头,看清了眼前的人,脸上尽是怒意:“柳宗棠,把你的脏手拿开!” 韩硕反应过来,直接上前,一把扯住了柳宗棠胸前的衣裳,手上用力直接将人摔了出去! 随即丢下手里的东西,低头去查看冷霜的手腕,她雪白的肌肤,竟然被那狗男人攥的通红。 挣扎着站起身来的柳宗棠, 看着韩硕握住冷霜的手查看伤势,心底里的那个嫉妒,达到了巅峰,说的话也开始口不择言:“贱人,你没有男人就活不了是吧! 这个狗男人到底是谁……啊……” 一声痛苦过后,韩硕用拳头,直接让那满口污言秽语销声! 一股腥甜的气息,从口中弥漫开来,韩硕紧接着又是一拳! 噗—— 柳宗棠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混合着那鲜血吐出来的 ,还有一颗直接被韩硕打掉的牙齿! 他揪住了柳宗棠的衣领 ,怒不可遏:“柳宗棠,我是不是与你说过,你再敢骚扰霜儿,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这声音…… 柳宗棠晕头转向,眼睛里冒着星星 ,只觉得半张脸都已经垮了! 男人的声音铿锵有力,这声音,他觉得耳熟吗! 韩硕的表情,是暴怒的,甚至是有一些狰狞可怖。 冷霜见过韩硕四次面 ,每一次看见这高大壮硕的汉子 ,总觉得他憨憨,第一次见他面目狰狞,是柳宗棠羞辱她! 而今日,韩硕的怒意,比上一次更甚:“柳宗棠,再他妈让老子看见你对霜儿纠缠不清, 污言秽语,老子就弄死你!” 冷霜冰凉的小手,轻轻的覆在韩硕的肩膀上,声音娇软:“夫君…… 别打了,小心脏了你的!” 这一句夫君,直接让柳宗棠懵了,他的表情出现了片刻的怔愣,随后便是怒不可遏:“冷霜 ,你这贱人 ,你说什么……” 啪—— 又是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直接甩在了柳宗棠脸上 ,男人的巴掌力气极大,直接打的柳宗棠耳朵嗡嗡的。 “张口闭口的贱人,我瞧着,柳世子还是不知道,该如何管紧自己的嘴! 这条舌头 ,是不想着要了?” 说着,韩硕粗粝的大掌,直接捏住了柳宗棠的下巴,手上的力道极大,致使他的嘴,根本控制不住,本能的张开,另一只手直接从马靴上,抄下来了一只随身携带的匕首,在他面前比划:“一张嘴,这么不干不净的,这条舌头,干脆就割下来!” “夫君……何必为了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 冷霜的声音,依旧轻轻柔柔,对于这个在沙场之上见过腥风血雨的汉子来说,却有一种意想不到的镇定效果。 韩硕狠狠的甩开了柳宗棠,脚上却没客气,直接狠狠的踹了他:“姓柳的,忘记通知你了,我与霜儿昨日澄清,那可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过门的! 日后,霜儿便是我韩家的人,你若是再敢骚扰她,本将军手里的这把匕首 ,要割的,就不只是你一条舌头那么简单!” 说罢,韩硕走到了冷霜身边,放在脸上的暴怒,一眼底里的怒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 是往常他的憨厚模样:“吓坏了吧!” 冷霜摇了摇头,被一个男人这般护着,是她从未想过的! 两人在柳宗棠愤恨的眼神注视下,直接进了安和堂,他像是在做梦,冷霜真的嫁人了! 没有任何征兆的,就成了别人的女人! 心底里的恨意再度上扬,一股窒息感从心口蔓延开来,紧接着涌上了喉咙,一股清热的气息,噗的一口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柳宗棠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沈临清回到侯府的时候 ,魏羡正松开手里的信鸽。 白色的小鸽子,展展翅膀,直接消失在漆黑的夜空当中。 看见那一抹雪白的身影,朝着她走过来,魏羡的眼神行,亮了亮。 “侯爷……” 随着沈临清说话的动作,一团白色的雾气萦绕。 魏羡对着她展开双臂 ,小小的人,就往他怀里扑。 第163章 奔赴战场 “冷不冷?” 魏羡捉住沈临清的小手,有一些冰凉,他直接将那一双小手,藏进了自己的怀中。 男人身上的温度灼灼,沈临清快速的抽出来:“别,这样会冷着你的……” 说话间,沈临清推着椅子,两人便进了华阳居。 屋子里的炭火暖和,进门便是扑脸的热意。 魏羡没了在外头的拘谨,直接站起身来,将人裹入怀中,而那一双冰凉的小手,再一次被他藏在了怀中。 “我一个大老爷们,怕什么冷,哪有你说的那么娇气! 怎的今日回来这么晚?” “嗨,柳宗棠那贱男人找上了门,结果你猜怎么着?” “嗯?” 男人的尾音上扬,仿佛是带着一颗小钩子,勾的人心里酥酥麻麻的。 “韩硕就听见柳宗棠一句贱人,就直接把他打的狗啃屎! 最后在安和堂门口都吐血了! 真没看出来,韩将军这么护着霜儿! 这也就说明,霜儿没有选错人!” 沈临清喋喋不休 ,能够看得出来,她为冷霜找到了韩硕这个良人而感到欣慰。 抬头的瞬间 ,就看见了魏羡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忧虑。 “你怎么了?有心事?” 魏羡没言语,俯首吻住她那一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唇齿交缠,喘息渐浓。 许久才将沈临清松开。 “对不起……小清儿……” “你怎么了?有心事吗?” “我……要去战场了!” 听见了这一句话,沈临清的心脏,骤然一紧。 这样的场景,她不是没有想过 ,有朝一日会成真。 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早。 “前方的战事吃紧? 已经到了非打不可的地步?” “攻打西蜀,是早就在计划之中的,不过是为着秦锦彧的那十万精兵 ,被提前拿上了日程而已!” 魏羡的声音,略微沉了几分,骨干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抚触上染着水气,色泽鲜艳的红唇,眼中的不舍,不经意间流露。 “我不在的日子,你要乖乖的……” 沈临清的眸色,晦暗不清,什么都没说 ,只是轻轻的依靠在了他的怀中,看似沉默无声的人,心中却有波涛翻涌。 “什么时候走?” “明日午时! 今日我已经入宫请旨!” 魏羡的嗓音, 低低柔柔,裹着湿热 ,含住了沈临清莹白如玉的耳垂。 要去战场 ,这件事情,他只怕是已经盘算了不下千百次,而到了最后的时刻 ,他才选择跟她说。 沈临清心中不舒服,却也知道,魏羡这一去,必然是凶险万分的! 否则,他也不会这般! 沈临清没有言语,扯着魏羡的外氅,将人拉下来,主动奉上她炽热红艳的唇。 她前所未有的主动,将人压在身下,风雨轻摇,缓慢落帐,两人谁也不语,只是将这一抹染了情谷欠的临别践行,进行到底。 到了后来,风雨交加,异常浓烈,魏羡翻身做主,掌握了主导权,直接把身下的人欺负哭了。 看着她的眼角,一行热泪滚下来,魏羡心疼至极,剩下的动作却没有减慢,只是主动吻上了她的眉眼,她的泪。 沈临清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恋恋不舍的目送魏羡和浩浩荡荡的大胤朝军士出城,男人只是深情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在贴身侍卫的簇拥之下,上了马车。 沈临清目送着魏羡离开,一直到长长的行军队伍 ,渐行渐远! 她的目光,一如往昔清冷光亮,身边的冷霜轻声道:“姐姐,你没事吧?” 沈临清摇了摇头,看向冷霜:“没事,今日我要去宫中 ,给贵妃娘娘请安! 就不陪你了!” 冷霜点了点头,跟着沈临清一同回了城中。 自从她嫁给韩硕之后,就真的与冷家断了往来! 这一次,她是真的被冷家的人伤狠了。 什么疼爱与愧疚,在名和利面前,都是一文不值的! 沈临清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有独立的本钱! 即便是如今韩硕对她不错,冷霜更不愿意在韩家白吃白喝。 她与韩硕十分忐忑的说了心中的想法之后,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她的请求,答应让她继续经营冷霜居! 这倒使他意外的。 沈临清入了宫,直接来到了冯贵妃这。 一进殿内,就看见了冯贵妃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平日里精致美艳的人儿,此刻看上去脸色苍白,有一些憔悴。 “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沈临清恭敬客气 ,对着冯贵妃下身行礼。 冯贵妃脸上的笑,都是带着疲惫:“清儿来了,就过来坐!” 沈临清起身,走到了冯贵妃身边:“娘娘这气色不太好,是身子不舒服吗?” 冯贵妃欲言又止。 沈临清也没继续追问,只是给冯贵妃把了脉:“贵妃娘娘最近肝火旺盛,有邪火,我给你开上一副方子,您让身边的人去太医院找贺太医!” 冯贵妃思忖许久,最终还是开口:“清儿…… 本宫……” 沈临清姿态端正,坐在椅子上,就连一双小手,也都是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 认真的听着冯贵妃的话。 “最近,本宫遇见了一点麻烦!” 沈临清依旧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冯贵妃的一张脸,红的滴血,将屋子里所有的人,全都遣散出去,就只剩下她和沈临清二人。 仿佛是在经历巨大的思想斗争,许久,她才缓缓开口:“清儿,你救救姨母吧……” 冯贵妃泪如雨下,整个人,仿佛是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之中,紧咬着下唇,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是经历了巨大的打击。 几次抿唇,最终还是艰难开口。 半个月前,宁川王妃听说太后烦闷无聊,就带了京城之中一个有名的戏班子进宫,给太后唱折子戏解闷。 那一日,恰逢冯贵妃去慈和宫给太后请安,便被拉下来一起听了一场折子戏。 一连数日,太后都沉迷于此,冯贵妃就跟着太后一起听戏。 可就在有一日,冯贵妃准备回宫的时候,就觉得头晕难耐,在太后的偏殿休息了片刻。 再一睁开眼,竟然看见身边坐着一个模样清秀的男人,而她也是衣衫不整! 冯贵妃这才看清,那人竟是入宫唱戏的一个戏子! 冯贵妃吓坏了,那男人虽没有声张这件事,却处处以此胁迫。 三不五时的就传消息入宫! 冯贵妃说完,眼圈红了:“清儿,姨母这几日,战战兢兢,每日都如坐针毡,这件事…… 若是闹开了,整个广陵王府上,都是灭顶之灾…… 姨妈怕……” 沈临清精致的柳眉轻挑,能够在宫中,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做出来这种事儿,这个戏子,若没有个内应之人,外面也太过荒唐! 而冯贵妃关系着广陵王府上,这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系! 沈临清第一直觉就是,冯贵妃被人仙人跳了! 如果在宫中能够拿捏住冯贵妃,也就意味着能够牵制住广陵王府上! 而这些事,都是宁川王妃回来之后才惹出来来的! 宁川王妃与广陵王府上,原本又有一些机不可查的微妙关系。 再加上前些日子发生的那些事,她已经彻底的被魏羡放任不管。 正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所以这女人想要搞事情 ,一点也不稀奇。 只是她背后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是要蜀地,还是与三皇子那般与南陵国勾结? 甚至是有什么更大的野心? 沈临清的思绪,出现了片刻的凌乱,却还是被冯贵妃小声的抽噎,拉回了现实。 “贵妃娘娘,您没事吧?” “清儿,你相信姨母吗? 我当真什么事情都没做? 可是却又被那些人拿捏……” “他们让你做什么吗?” 冯贵妃脸上的神色,竟是惊恐,与她平日里与的雍容华贵,完全是两副面孔! 任凭是谁,发生了这种事情也会自乱阵脚吧! 魏羡这才离开,京城之中就是暗潮汹涌,沈临清忽然觉得,去了前线的魏羡,绝对不会比她如今面临的情景,要好上多少! 这一刻,沈临清终于有了一种,她与魏羡一起面临大敌的心境。 沈临清又往冯贵妃面前靠了靠,两个人低声细语 ,深入的聊了许久。 之后许久,沈临清才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临清还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就先行告辞了!” 沈临清离开 ,冯贵妃再一次病倒了! 沈临清与冯贵妃分别,就去了太后的慈和宫请安。 太后听说沈临清来了,就让人将她请进来! 前些日子太后也染了风寒,几乎快要把双肺咳嗽出来了,若不是沈临清那一副药方子, 太后哪有功夫坐在这里听折子戏? 听说这丫头还开了一家医馆 ,在前些日子寒疾四起的日子,给街上那些买不起药的百姓施医赠药。 人不大,却是个心地良善的。 沈临清进了殿内,太后正在听戏,很显然的也是有一些沉迷于此,沈临清一到的时候。 台上的角儿正在唱折子戏,辗转低吟,犹如黄莺,婉转啼唱。 太后微微眯着眼睛,沉浸其中。 看见那一抹月色的身影走进来,太后睁开了眼睛,随即看向了沈临清的方向,眼神温和。 对着沈临清招了招手:“小清儿,你过来!” 沈临清嘴角上扬,乖乖巧巧的,来到了太后身边下身行礼:“临清拜见太后! 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魏羡走了?” 沈临清乖巧点头,落入太后眼中,惹的一阵疼惜:“也难为你们小两口了,魏羡虽然断了腿,可却也是大隐朝的将帅之才,这一次西蜀国之战,他也不得不去!” 台上的折子戏,依旧咿咿呀呀的唱着,沈临清瞟了一眼,却依旧低眉顺眼道:“侯爷是大胤朝的臣子,自古以来,武将保家卫国戍卫边疆,那都是份内之事! 如今国家有难,侯爷自当马首是瞻!” 沈临清说话进退有度,十分大体,太后哥是满心欢喜,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那你就陪着哀家看会儿戏!” 沈临清乖巧点头,安静的坐在了太后身侧,时不时的送把瓜子儿,递杯茶水,一脸认真的盯着台上唱戏的人儿。 一名旦角,正在唱着戏词,举手投足之间,比一个女人还要妖媚! 那身段,更是柔弱无骨,风若拂柳,走几步,一回头,便是顾盼生辉。 沈临清双眼放光,看着戏台上,那阴柔的男子。 戏罢,太后很是高兴,连喊了三声“好!”,随后又让身边的姑姑,给那唱戏的角儿,赏了一把金瓜子。 沈临清看着太后有一些倦意,甚至是打了一个呵欠,小心翼翼的将之搀扶起来。 “太后娘娘您累了? 清儿送您稍作休息!” “年纪大了也是不中用了,到底不如你们年轻的,最近这些日子,许是那寒症痊愈的不利索,总觉得身子疲惫! 老想睡觉!” 沈临清顺势道:“今儿来的凑巧,不如我给您请个平安脉?” “行! 你这丫头可真是有孝心,魏家能有你这么个八面玲珑的人,主持着后院,自然是错不了!” 沈临清搀扶着太后进了内殿,随后便开始给太后诊脉。 太后的呵欠,一个接着一个,微微拧紧的眉头,泄露了她此刻的不适。 \"太后觉得头不舒服?\" \"老毛病了,只要久坐,就会晕眩!\" “清儿有一套针灸之术,能够缓解头疼,太后娘娘要不要试试……” 感受到太后的眉头,又是拧紧了几分,沈临清急忙补充道:“您放心,我手上轻着呢,不会给您弄疼!” 太后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抹浅笑:“你这丫头倒是个会看颜色的,那就试试?” 沈临清笑容灿烂:“试试! 要是弄疼了,您老人家只管罚我就是!” 沈临清打着包票,太后躺在了榻上,闭上了眼睛。 羊皮卷里的金针展开,沈临清脸上的笑意收敛,那一张清秀的脸蛋上,尽是严肃还有专业。 手起针落,太后只觉得一丝冰凉没入,竟然真的没有感觉到疼痛,也就渐渐的放宽了心。 幸好冯贵妃提前跟她说了,否则到了太后毒入骨髓的时候,这件事情难免会东窗事发! 整个广陵王府上,必然跟着受牵连! 遭殃的就不知道多少了! 第164章 美男计 (宝子们,上一章补了两千字,麻烦返回去看一眼哈) 不知是头上的痛意得到了舒缓,还是沈临清的手法太过舒适,针还未取下,太后就舒适的睡着了。 太后醒过来的时候,沈临清已经趴在她的腿边睡着了,半个身子耷拉在脚榻上,脑袋歪歪斜斜的,看上去睡得极不舒服。 身边伺候的姑姑,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太后眼神示意,姑姑拿了一张毯子,小心翼翼的盖在了沈临清的身上。 感受到了动静 ,沈临清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张望,看见太后才勾出一抹笑:“对不起,太后娘娘……我……” “昨夜没睡好吧! 也怪哀家,你这进宫请安,反倒让你累着了!” 沈临清水灵灵的眼睛里,波光潋滟:“能够为太后娘娘排忧解难,是我的福气,太后娘娘最近有一些肝火郁结,忧虑失眠,我下次来,给您带些成药! 或者您让贺太医给您准备一些疏肝解郁,安神助眠的药汤药! ” “哀家可讨厌那些苦药汁子了,既然你那儿有成药,等你离宫的时候,让丫头跟你出去拿就行!” 沈临清又在太后这待了好一会,才离开宫中。 翌日 沈临清从空间当中取出了一张特制的人皮面具,与茗药扮了一身男妆,就离开了侯府。 一连几日,沈临清也把畅春园的底摸了一遍。 那景致的底细爱好,也都掌握了几分。 畅春园 沈临清和茗药一进梨园,就听见了满堂喝彩声,她出手阔绰,直接被茶博士带到了戏台前面。 今儿的戏份,是西厢记,沈临清听不出来戏文咿咿呀呀唱的什么,视线却落在了戏台上那身姿妖娆多姿的旦角身上。 一出戏结束 ,沈临清拿出来了一枚金钉子交给了班主。 那白发苍苍的班主,是个见钱眼开的,一看这亮闪闪的金锭,便知遇见了大主户。 拿了金锭子,俯身凑到沈临清耳边,不知地上说了些什么。 雅间里 沈临清正在品茗,吱呀一声,便有人推开了门。 一名白衣男子站在门口,沈临清抬眼望去,眼神里颇多了几分饶富兴味。 男子面色白皙,神色阴柔,既有男子的俊逸,又有女子的柔美,尤其是那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比狐狸还要勾人。 沈临清的眼神里,透着贪婪, 上下打量 ,随即站起身来:“深人雅致,器宇不凡,掷果潘安,才貌双绝! 景公子果然是个妙人!” 景致掩嘴笑,虽说是男子,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走进门来对着沈临清微微下身,行的却是女子的礼:“景致拜见沈公子,听班主说,为了见我,公子可是出手阔绰!” “能进宫中唱戏的角儿,自然值得!” 景致翘着兰花指,轻轻的将耳边一缕发,无声的束在耳后。 一个男子,却有数不尽的风情,比女人还女人。 “不知公子找我何事?” 强忍着去捡掉在地上的鸡皮疙瘩的冲动,沈临清笑着道:“景公子这戏腔可是京城一绝,沈某素日里,就爱听个戏…… 就想着让景公子为我一人,单独吟唱!” 沈临清看似随意,将茶杯推到景公子面前的时候, 小手指有意无意的勾到了景致的手。 不见他躲闪,反而见他嘴角上的笑意更浓,这一笑,更让沈临清鸡皮疙瘩落一地。 若不是为了冯贵妃的事,沈临清说什么也不会做这么令人作呕的事情! 一脸七天 沈临清都一天天的泡在梨园里,出手阔绰,十分大方。 与景致的关系,一日千里。 景致手里拿着酒壶,与沈临清喝了一杯又一杯! 沈临清的手,有意无意的在他修长细白的手指上轻轻抚过:“景公子最近几日可是忙得很,我听说,都接了宫中的活儿? 我这来了两趟,都没赶上你的人! 到底是要飞上枝头了,连我这个志同道合之友 ,都被景公子遗忘了!” 景公子淡然一笑 ,旋转着身子,给沈临清倒了一杯佳酿:“你这冤家,这是怪上我了?” “听说后宫佳丽三千,那都是绝色美人,景公子又是个顶好的人间皮囊 ,那些宫里头的女人,一年到头见不着皇上几次,说不定,就喜欢你这张小白脸呢!” 沈临清的话,惹的那景公子咯咯一笑,一屁股坐在了沈临清的腿上。 强忍着把人推开的冲动,沈临清一脸幽怨。 “你这冤家,这是吃味儿了? 我这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对那些残花败柳,可是没有一丁点的反应,我呀—— 就喜欢你这种白白嫩嫩 ,柔若无骨的!” 沈临清的身子一紧,尽管她知道这景公子阴柔。 没想到,他骚起来,基本上没女人什么事了! 可是那东西,她来了这么多次,都没找见! 看样子,今儿得下点猛药了! 沈临清实在是受不了跟一个弯的boy这样眉来眼去。 美男计实在是太难了! 尤其是这景公子,骚的没边儿,有好几次都想对她投怀送抱! 吓得她都是虎躯一震,瑟瑟发抖! 这样下去,可是不行! “要不今儿咱来点儿新鲜的?” 沈临清捉住景公子想要在她身上乱摸的手,笑的暧昧,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景公子双眼放光脸上的娇羞 ,让沈临清又是呼吸一紧:“你这小冤家,可真是会玩新鲜的,你等着!” 景致起身,朝着屏风后面走去,沈临清听见了他打开箱子的声音,在出来的时候,沈临清只觉得脸上都快要着了火! 原本一袭白色纱袍换成了一件大红色的纱裙,下身穿着一条裤子,上身穿着一件红色的鸳鸯戏水的肚兜! 原本一头墨发,也散乱开来,随着他一步一曳,那模样,比女人还要勾人! 沈临清看着那件肚兜,眼神顿时亮了。 这就是了! “沈公子……啊……” 景致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子就直接倒下去了! 沈临清见状 ,快速上前,直接一把扯下来了他身上的肚兜 。 这个二椅子,居然把冯贵妃的肚兜穿在了身上! 怪不得这些日子, 沈临清登堂入室,在这间屋子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 没有了拿捏着冯贵妃的那件肚兜,沈临清也不必这么憋屈了,直接对着窗外,一声布谷鸟叫。 第165章 装,将计就计 不多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窗户一跃而入。 看见沈临清手里拿着那一条红色肚兜,茗药笑道:“夫人,得手了?” 沈临清点了点头,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之后,已经手脚麻利的把景致捆绑,顺便嘴也堵了。 “奴婢早就说美男计管用,您还不相信!” 沈临清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少说几句行吗? 别跟我提美男计这仨字! 麻袋准备了吗?” 茗药一闪身,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了一条麻袋,主仆二人麻利的把景致装进了口袋里,衬着浓浓的夜色,离开了梨园。 景致本就是个软根子的,鞭子只是在空中抽了抽,就吓尿了! 很快就把宁川王妃交代的事,和盘托出。 毒害太后,那可不是小罪过! 这宁川王妃如此作妖,到底琐事为何? 沈临清思忖再三,才对茗药道:“让人备马车,去一趟广陵王府上!” 沈临清到了广陵王府上的时候,几位舅母正在围炉煮茶,上面还有几只黄澄澄的橘子,已经烤的焦了皮。 橘皮的香气弥漫在空中,勾得人食欲大动,见沈临清来了,崔珍珠热络的起身,拉住了她的手:“你这丫头,可真是! 这一气儿,多少日子没来? 冷不冷?赶紧进来!” 沈临清被几位舅妈簇拥着进了屋子,递上了汤婆子和热茶。 寒暄一阵过后,沈临清就来书房找老爷子,听说沈临清来了,老爷子倒是十分欢喜。 “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安和堂的生意还好吧?” 沈临清点了头:“生意倒是不错!” “那混账东西走了?” “那是我家侯爷,不是混账东西!” 冯纪尧白了沈临清一眼:“小小年纪眼里就只有情爱! 你男人大逆不道 ,对长辈不恭不敬,你这个做媳妇儿的,不知道劝劝!” 沈临清撇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外祖父这话说的,没我的那些年,侯爷都不与您来往,这是有了我从中间走动疏通 ,咱们现在好歹是一家人不是吗? 如今又嫌弃我这枕边风吹的不行! 早知道就不跟您说和了,如今弄得我里外不是人,再说,我家侯爷怎么了! 不就是性子冷了点,沉默寡言了点? ” 不说还好,这一数落起来,魏羡今儿才走了,思念泛滥成灾,泪水也直接不争气的淌下来。 冯纪尧也没想到,他就说了一句话 ,眼前的小丫头噼里啪啦跟散珠子似的,回怼了他一顿,这也就罢了,如今竟然掉了泪珠子! 久经沙场的冯纪尧,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魏羡去西蜀的事,他昨日就知道了,只不过是借着这件事发发牢骚 没想到,沈临清这不说还好,一说竟然哭唧唧! 快速的起身 ,来到了沈临清面前:“你瞧,你瞧,本王不是没说什么吗! 怎的说哭就哭了? 魏羡那狗东西,临走之前欺负你了?” 沈临清眼圈通红:“没有,不过是外祖父提起来侯爷 ,我心中不是滋味罢了!” “得得得,方才的话就算本王没说!” 触及沈临清红彤彤的双眼,广陵王心又软了几分。 “别哼唧了,我这得了个好玩意儿,可只给你一个人看!” “外祖父给我看看吗?” 说着,沈临清又吸了吸鼻涕,眼圈又红了几分。 “谁说只给你看的,好东西当然是给你留着了!” 说着,冯纪尧一咬牙,从桌子底下的抽屉里,拿出来了一只锦盒,递给了沈临清。 里面是一块雾蒙蒙的石头,足足有一个海碗那么大。 “这是……” “这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的璞玉,送给你!” 沈临清瞬间眉开眼笑,原本红彤彤的眼睛,眨眼功夫 ,就收敛了泪水 ,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冯纪尧只觉得心口突突的厉害:“你外祖母在休息,你过去打个招呼吧!” 沈临清把盒子盖好,随后放在了自己的身侧,一副护食狗儿的模样。 “不急不急,我今日过来是有事,想求外祖父帮忙!” 冯纪尧一脸戒备看着眼前的小狐狸:“什么事?” 沈临清把宫中的事情,说与冯纪尧听,听完这些话,冯纪尧的脸色,瞬间就沉郁了几分,犹如乌云密布。 大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好一个宁川王妃,这才回京城多少日子,就开始不安分了,竟然想着这般迫害贵妃娘娘! 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把冯家也拉下水!” 沈临清仿佛也听出了冯纪尧话里的深意。 “说吧,你想让本王帮你什么!” “外祖父可知道,蜀地有私兵!” “陌世子的私兵?” “有可能不是!” 冯纪尧狐疑,看向沈临清:“此话怎讲?” “陌世子当初被宁川王妃苛待,在没有成为世子之前一直是如履薄冰! 那些私兵,想要养起来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难道是宁川王薨之前,就存了造反的心思? 才在蜀地囤养私兵? 而这件事身为同床共枕的宁川王妃,又怎会不知道? 宁川王妃想要除掉冯家,绝对不会是因为记恨崔珍珠! 毕竟都到了人老珠黄的年纪,宁川王都已经嗝屁了,这种事还有什么可折腾的! 除了这个可能,那就是宁川王妃想要祸乱朝廷 ,制造浑水。 想要从中牟取什么。 “这件事情,你们查到了什么地步?” “就是我说的这些! 如今侯爷去了蜀地,这件事情自然是无法跟进! 本以为陌世子这边 ,不会趁机起势,毕竟现在时局动荡不安,谁也吃不准! 可是宁川王妃的举动,屡屡都在试探的边缘! 所以我才来找外祖父 ,深入调查这件事!” 冯纪尧大掌一挥:“这件事情,本王知晓了,你放心吧! 本王会命人去调查! 宁川王妃……” “之前宁川王妃与南陵国公主勾结的时候,侯爷就曾经说过 ,倘若她继续上脸,那就不必与她客气!” “你想……” “将计就计!” 沈临清双眼放光,眼神阴恻恻的 ,饶是冯纪尧活了大半辈子,还是被小姑娘伶俐的眼神 给吓了一哆嗦! 第166章 去报官 沈临清掐着手指头算,魏羡已经走了七天。 这一日,沈临清来了安和堂没多久,就听见了外头传来了一阵哭喊声! 沈临清快步来到了门口,就看见了一名汉子,穿着白,用草席裹着一具尸体,开始在安和堂门口大哭大喊:“这黑心的郎中,害死了我妻儿! 可怜我那结发妻,怀这一胎,如此辛苦,本来是来安和堂保胎的,可如今却被侯夫人把人给医死了! 天爷啊,这可让我怎么活!” 男人身上裹着白,哭得声泪俱下,好不凄惨! 随着男人的啼哭,撒泼般的闹腾,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 沈临清来到了那人跟前,看见了那裸露在外的一截青白色的手腕。 那女人的手腕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分外显眼。 虎口处的合谷穴上,还有明显的掐痕,在脑海之中搜索这人,沈临清忽的想起,昨日来安和堂的一个孕妇。 那孕妇是郊外庄子里的一个农妇,上头生了四个丫头,家里头的男人心心念念要个带把的。 如今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这天寒地冻的,昨日她独自一人来了安和堂。 说是这几日觉得肚子隐隐坠,甚至是见了红。 沈临清给她检查了一番,还是开下了一些安胎药。 然后送着人走的。 谁曾想一夜的功夫,这夫人竟然死了! 草席子底下,妇人的腹部,高高隆起。 可怜那未出世的孩子,都来不及看这世间一眼,就一尸两命! 男人哭嚎,悲恸不已,无非就是在控诉,是沈临清害死了媳妇孩子! “你这庸医,若不是你,我的妻儿怎会死了? 我要你偿命!” 那汉子情绪激动,上前就要撕扯沈临清,幸亏茗药反应迅速,一脚直接踹在了那汉子的心窝处! 紧接着 ,拽着男人的手腕,相当快速的将他的手反剪住! 那汉子几次挣扎,竟然还是被这小姑娘死死的按在底下! 沈临清掀开了那裹着妇人尸体的草席,看见了那一张青白的脸,手去碰触那尸体的脖子,尚有一丝温热! 看样子,咽气不久! “你口口声声说,你家里的是吃了我的药毒死的,你可有证据?” “就是吃了你的药之后,她就开始腹痛难耐,没多久就咽了气! 如今人都死了,还要什么证据! 就是你这黑心的店,仗着背后有人,就敢这般草菅人命! 残害老百姓! 我要去告你! 要让你这黑心的掌柜的偿命!” 沈临清没有理会那不断挣扎咆哮的男人,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落在那一具尸体上。 周围的人看着沈临清的举止,赵婶抱着谆哥,也在一旁站着,一副饱受惊吓的模样。 沈临清全然不在意男子的大呼小叫,围着尸体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抬起头,那眼神里的冷冷冽,分外明显。 “你要报官?好啊!” 沈临清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对着谆哥道:“好谆哥,你去一趟衙门报官,就说安和堂死人了!” 那汉子的表情, 有片刻的怔愣,很快就恢复如初,继续叫骂:“报官又如何! 你是仗着城阳侯夫人的身份,欺压着老百姓! 我不服!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要你这贱人给我妻儿偿命!” 谆哥点头,刚要开跑,却又被沈临清唤住:“顺便让衙门里头来一个仵作!” “是 ,夫人!” 谆哥撒丫子跑开,快的就像是撒野的兔子,快速离开。 那汉子慌了片刻,这嘴里,依旧是骂骂咧咧,没有一句干净的,无非就是让沈临清偿命! 约莫盏茶的功夫,街头上就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有人的步伐落地,是整齐的踩地的声音。 官府的人,来到了安和堂门口,还是先对着沈临清福了福身:“侯夫人,发生了何事?” “有人说,安和堂害死了人,才麻烦诸位走这一遭!” 说完,沈临清看了一眼茗药,茗药松手,那男人连滚带爬,直接来到了张捕头面前,抱住她的腿,嚎啕大哭:“青天大老爷,您可要为了我们这些无辜的老百姓,主持公道啊! 这侯夫人,草菅人命,害死了我媳妇孩子! 还望大人明察,还我一个公道!” 沈临清站在原地,表情一直淡漠如霜,就看着眼前的男人哭闹撒泼。 张捕头看着抱着自己的腿,一直大哭冤枉的男人,给看旁边的衙役一个眼神。 几名衙役上前,把男人拖开:“发生了何事?” “回大人的话,我乃是西疙瘩村的李二牛,我家婆娘有身孕,如今已经快到临盆之际,昨日肚子不舒服,就来了这安和堂! 在侯夫人这拿了药,没想到回去吃了药就腹痛难熬,今儿就断了气! 大人啊,可怜我那未出生的孩子,就这么无辜惨死,家里都还有四个离不开娘的孩子…… 大人…… 大人!” 李二牛越说越悲,到了最后,开始咚咚的磕头:“求大人明察,还我们一个公道,不要让这个黑了良心的医馆,继续祸害更多的人! 求大人为小人做主!” 一直沉默的沈临清,等待李二牛说完,这才缓缓的开口:“张捕头,我安和堂行得端,坐的正,不惧怕那些无中生有的无赖! 眼前这个孕妇 ,尸体也在,还请张捕头让仵作检查一二! 孰是孰非,自有定论!” 沈临清一副清者自清的姿态,看向李二牛,冷漠的眼神仿佛是一把剔肉的刀子。 正在一片一片的,从李二牛身上往下剔肉。 眼看着衙门里的仵作,朝着那具尸体走去,李二牛的脸色白了几分。 却还在心存侥幸,他们怎么能发现什么端倪。 仵作掀开了席子,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尸体,随后对着张捕头道:“回大人,这妇人乃是死于胎大难产!” 李二牛心里松了一口气,拽紧了张捕头的裤腿,哭的好不凄惨:“大人,我家娘子上头生了死胎了,稳婆都说,这胎顺产,怎的就会难产了? 都是因为吃了侯夫人的药,才会这般! 求大人给小人个公道!” 第167章 闹剧落幕,不急,走着瞧 被李二牛哭的头疼,张捕头厉喝一声:“别吵了,安静点!” 李二牛吓得缄口,张捕头道:“侯夫人这件事情关乎着人命,还请您随着一同回衙门一趟……” 沈临清淡淡道:“我知道,这孕妇的确是死于胎大难产! 可是昨日她来的时候, 虽状态不好,却也不至于早产!” 说着,沈临清掀开了席子露出来女人的尸体,沈临清伸手,把女人的手肘拽出来,红色的胎记附近,竟然有一块不太明显的淤痕。 “老先生,您给帮忙查查,这妇人身上,有没有催产的痕迹!” 这话,沈临清是冲着仵作说的。 仵作闻言,颔首上前,去查看那妇人身上,盏茶功夫便回答道:“大人,这妇人身上的合谷穴,三阴交穴,治阴穴,都有很明显的按压痕迹! 这几处穴位,是催产之位! 若是有手法不错的稳婆帮忙按压,是能够达到催产作用的!” 李二牛的面上一慌,又开始高声嚷嚷:“胡说八道,谁家的瓜不熟去硬摘! 我看侯夫人这就是强词夺理!” 沈临清冷笑:“我强词夺理?” 说罢,沈临清又拨开了那尸体的衣领,脖子上有一个清晰的指痕,沈临清一把揪住了李二牛的手腕,将他的拇指放在了那淤青上! 竟然意外吻合! “这妇人虽然是死于难产,可身上想必应该有不少的这种痕迹! 你是不是也该说说,这些伤是如何来的? 还是那一句,你家娘子的底子不错 ,这一胎又是男胎,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早产? 我开的是安胎药! 不是落胎药!” 听见了男胎二字,李二牛的表情,瞬间有了一丝异样,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他的异样,悉数落入沈临清眼中。 “男胎? 怎么可能? 万神婆明明说……” 李二牛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声音戛然而止。 沈临清那一双眼睛,似钩子,似利刃,死死的揪着李二牛不放:“你不肯说实话吗? 若是仵作验尸,你娘子身上的伤,可就藏不住! 如果解剖的话,她吃过什么东西,用过什么药,不是你想要藏就能够藏得住的! 尸体不会撒谎!” 仵作闻言,上前去略微的掀开了那妇人的衣裳,方才碍于那么多围观的百姓,又秉承着尊重死者的原则,仵作只是简单的查看了死因。 这一看不要紧,那妇人的肚皮上,肋骨处,都有不同程度的淤痕! 只是人刚咽气,那些淤青不太明显! 等到几个时辰后,尸体彻底的凉了,出现尸斑,那些伤,自然是藏不住的! 只是这些,一个村里的粗汉子并不知晓。 “大人,侯夫人说的对,这妇人身上的确有许多皮外伤! 除了穴位按压催产,想必这妇人在死之前,遭遇了非人的毒打……” 李二牛的脸色惨白,身子抖得如同筛糠,瘫软在了地上。 嘴里还是不断的重复着那一句话:“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男孩……” 沈临清的眼神里,带着一种阴冷,死死的盯着李二牛,一字一句道:“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你家娘子到底是怎么提前生产的?” 张捕头人少话直手段狠,直接对着身边的衙役道:“这件事情颇有可疑,来人呢,把这男人和尸体,一并带回衙门里! 严加审讯!” 衙役上前,扭住了李二牛,都说衙门里的审讯,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进了那衙门里的审讯司,哪里还有全胳膊 全腿出来的! 多重打击之下的李二牛,心理防线彻底的崩塌了。 “大人…… 饶命啊!” 在衙门里头,张捕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 他这一张脸,冷的酷似阎王,有一些软骨头,都不必三堂会审,在他的强势之下,就被迫的无从遁形。 “从实招来,若是敢有一句谎言,本捕头手里的刀,可是舔过人血的!” 李二牛身子瘫软的更厉害,值得把发生的事情交代清楚。 这几日家里的婆娘总闹着肚子不得劲。 家里已经有四个妮子,村子里的万神婆,看见了他婆娘的肚子,便说了,这肚子里又是个丫头! 李二牛快要烦透了,听见婆娘闹,也懒得搭理她。 任由着她一人来了城中看大夫,还拿了不少的药回去。 原本喝了药的婆娘 ,看见李二牛又在喝酒,埋怨了几句,便惹的他肝火大升! 于是就揍了婆娘,婆娘哭喊着叫唤,他就掐着脖子,不让她喊! 也正因此动了胎! 找来稳婆之后,却没想那稳婆给了他一锭金子 ,说让他听话做一件事。 李二牛听的心惊胆战,可是看着手里的那一锭金子,忽然间就觉得,他婆娘这一条命,竟然这么值钱! 反正肚子里,又是一个丫头片子不是带把的! 拿了这一锭金子,他就算是再娶一个黄花大闺女,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鬼使神差的,李二牛就为了一锭金子,害死了同床共枕多年的娘子! 而后,又在稳婆的帮助下,将人收拾妥当,用板车拉来了安和堂,在门口闹事! 事情弄明白了,沈临清看向张捕头,这位侯夫人的大名,京城里谁人不知? 尤其是前些日子寒症四起,沈临清又是施医赠药,又是帮着城中百姓做了隔离预防。 这么善良一个人,却要被人诬陷,他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 张捕头带了人把那村子里的稳婆捉了回来,不必严刑拷打,她便交代了。 是宁川王妃身边的小丫头,拿了金子来找她,交代她这么做的! 沈临清抬头看天,阴恻恻的天空,不知何时多了几片阴云,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为了那无辜惨死的孕妇,更为了那个还未来得及出世的可怜孩子。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不过,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宁川王妃 。 魏羡才一走,她就急不可耐的对她们下手! 呵呵—— 不急! 风水轮流转! 沈临清的眼神,渐渐的幽深,是一种不易被人察觉的狠厉之色。 沈临清得了太后的传召,每日都进宫陪她老人家看戏解闷。 台上唱戏的景致,每一次看见沈临清,都觉得心里慌的难受。 这位姑奶奶,着实不好惹。 那一次审了他之后,景致还能留下一条命,那也是他福大命大! 对于沈临清,如今也是言听计从。 不敢造次。 一场戏下来,景致紧张,导致频频出错。 太后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今儿这戏,听着不舒坦! 都散了吧!” 景致吓得,后脖颈直冒冷汗,退去卸妆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揪住。 第168章 好戏开场了 沈临清看见景致,笑的那叫一个灿烂,可是景致却觉得脊背发凉,吓得浑身不自觉的哆嗦。 “侯……侯夫人……” “景公子 ,好久不见!” 沈临清靠近一步,景致本能的后退,只想着与这个危险的女人拉开安全距离! 要不是那一晚,她折磨人的手段,花样频出,景致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这个女人如罂粟花狠毒,纯真无邪的皮囊下,是害死人不偿命的心狠手辣! “夫人站住脚步,您站那儿别动 ,有什么事,小祖宗您尽管吩咐便是! 小的不耳聋,听得清,听得清!” 眼前的景公子,依旧阴柔绝美,只是眼底里的恐惧,藏都藏不住,仿佛眼前的沈临清,是什么洪水猛兽! 沈临清站住脚步,嘴角上的笑意却依旧温温柔柔未曾消失。 “景公子,这么怕我作甚,我又不吃人!” “夫人貌若天仙,当然不吃人,您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 “这不找你叙叙旧,你怕什么!” 景致都快吓尿了,两条腿抖的像是筛糠:“夫人……您别吓我……” 沈临清明明带着温和的笑,景致却是怕她怕的要死。 到了最后,那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侯夫人…… 小的求您了,有什么事儿您就直说吧! 可别折磨小人了!” 沈临清这才收敛起了一些笑意:“嗨,我能有什么事儿! 无非就是问问你,最近跟宁川王妃有没有过于香甜的走动!” 景致有一些激动:“小人可一个字儿都没有瞒您,除了时不时的给小人送那些害人的东西,小人都是按照您吩咐的回答的!” 沈临清满意点头:“景公子果然是识时务,若是那些人在找你,你便这样回答……” 沈临清的声音,低了几分,只以他们二人能够听见的音量,浅浅交谈。 景致仿佛是见了鬼,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看着沈临清:“夫人…… 这这这……” “我听说万花楼里新来了几个小倌儿,可,攻,可,受,啧啧啧,那一个个长得可真是细皮嫩肉,粉红似白的…… 景公子不待见?” 景公子充斥着惧意的脸上,在听见了可,攻,可,受几个字之后,瞬间就烟消云散:“侯夫人放心,您吩咐的事,小人一定尽善尽美! 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别,你若是赴汤蹈火了,还怎么去找那万花楼的小倌儿? 等你把事做好了,我就帮你找人! 这几个质量甭提多好了,没路子,有银子都找不到的快乐!” 景致被说的心动了,这侯夫人,既会拿捏人心,又有手段,景致被她磋磨过一会,对这个女人真的是又惧又怕,还有几分敬畏! 景致离开,眼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飘起了小雪,也不知魏羡如今行军至何地! 三日后 太后寿诞 按照往年的惯例,那是要好好操办的,只是如今魏羡带领将士们,即将与西蜀国开战,也不好大肆铺张浪费。 一切从简。 不过却依旧还是设置了筵席。 太后最近痴迷于折子戏,皇上便点了名,让畅春园的戏班子,入宫贺寿。 为着有战事,众人也没表现的太张扬,给太后送的贺礼,也都是相当适宜应景的。 太后年岁大了,这么热闹的场合,待一会儿便觉得头晕脑胀,便去休息了。 皇后难得出来,倒是冯贵妃,席间说了句身子不舒服,就带着身边的丫头离开了。 宁川王妃目送着冯贵妃离开,身边的小丫头在她耳边,不知道低声说了些什么,宁川王妃嘴角含笑,起身对着皇后道:“皇后娘娘,臣妾听说,梅园今年的红梅花开的格外艳,好似染了血,咱们在这屋里头,实在是憋闷的慌,可否去梅园赏红梅?” 宁川王妃提议,就有一名夫人,出言附和:“早就听闻这梅园之中的红梅,乃是整个京城当中数一数二的! 红似火,艳如血,不知臣妇等人,可有这荣幸,瞧上一瞧?” 皇后温柔一笑,一副宽和模样:“既然诸位都有此雅兴,那咱们就前去梅园之中看上一看!” 众人簇拥着皇后,亦步亦趋,朝着梅园的方向走去。 宁川王妃嘴角上扬,那笑容当中,流露出一抹不明深意的情绪。 很快,众人一同来到了梅园,前些日子城中下了雪,宫中的雪,基本上都已经清扫了,唯独这梅园的雪,没有扫去,依旧雪白,映衬着红如血的红梅,一白一红,相映成趣。 众人赏红梅,宁川王妃走到了沈临清身边的时候,她脸上含着笑,一派天真的模样。 宁川王妃的鼻子里,挤出一身冷汗,雍容华贵的脸上,尽是鄙夷:“阿羡去了战场之上,你一个人的日子过得倒是舒坦!” 沈临清颔首一笑:“王妃这话说的,侯爷去了战场上,我总不能日日以泪洗面? 或者随着他去了战场? 侯爷说了,家中妻,若是时常流泪,多好的福气,也全都哭没了!” 宁川王妃被沈临清噎住,脸上的笑容,瞬间被怒意取代:“你这张嘴倒是个厉害的,就是不知黑的能不能说成白的!” 沈临清自始至终,都是不卑不亢:“王妃可真会说笑,自古以来,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还是说,王妃为人霸道,强摁着我的脖子,把黑的说成白的? 就算是我屈服,这世间,正义之士有多少? 总不能每个人,都惧怕您,被您所震慑! 脖子被你强行按下去! 就连圣上,都知道以德服人,无论何时,强权能够打压的只是暂时现象! 而不是永久!” 二人貌似闲聊,你一来,我一往的说着闲话。 在外人看来,宁川王妃与侄媳妇倒是十分和谐。 众人都在赏梅,静谧的梅园,隐约听见了异样的声响。 原本还在和沈临清针锋相对的宁川王妃,像是一只嗅到臭鸡蛋的苍蝇,瞬间警觉起来。 看样子,好戏终于要开始了! 宁川王妃身边的小丫鬟,似乎是故意的道:“什么声音!” 宁川王妃皱眉,佯装恼怒:“一惊一乍的作甚,你这丫头是本宫把你惯坏了,竟然敢在皇后娘娘面前失了规矩!” 人群之中,有人也附和:“确实是有什么声响……” 这一句话出来,众人都静了下来! 面面相觑,一言不发,尽量的维持着安静,竖起耳朵,听着那异样的声响。 原本就静谧的梅园,此刻更加安静! 第169章 捉奸 随着周围的环境安静下来,那异样的声音,就变得更明显了。 “景公子,你轻一点,慢一点……” 那女子的声音娇俏,含着几分嗔意,女子的娇柔魅惑,就在这一句话语当中,显得尤为暧昧。 这些夫人,可都是过来人,这暧昧的话语,一听便知是怎么回事. 男人的声音,细细尖尖,比女人还要柔媚上几分:“贵妃娘娘别急,小人这衣裳勾住了,实在是进不去了……” 众人目瞪口呆,没想到那异样的声音,是冯贵妃发出来的! 冯贵妃却还急着催促:“景公子,你快点进去,本宫这急的狠! 要不你上去……” 那些夫人们个个听得面红耳,脑子里头全都是旖旎浪荡的画面! 宁川王妃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可算是给她抓住了把柄! “皇后娘娘…… 好像是冯贵妃与男子私会……” 说话的人,是兵部侍郎张夫人。 皇后的脸色,十分难看。 宁川王妃道:“这景公子,不是畅春园的角儿吗? 怎么会和贵妃娘娘牵扯到一起?” 几人小声嘀咕,那些话全都落入了皇后的耳朵里,眼看皇后面色愈发难看 。 “畅春园的戏子?” “是,这些日子,畅春园的戏班子一直都在太后的宫中,有好几次臣妾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都看见贵妃娘娘与那景公子在一处闲聊,好似十分投缘!” 宁川王妃的话,有意无意的,皇后的面色却十分难看,甚至是有一些苍白,若是后宫当中,出了这么一桩丑事,皇上岂不是叫天下人耻笑? 皇后有意打发了身边的人,可这么多人都听见了那暧昧的声音,这件事儿,根本就容不得装傻糊弄! 皇后抿唇,思忖再三,最终却还是迈出那一步。 众人缄口,随着皇后, 一同朝着梅园深处走去。 去捉奸! 宁川王妃回头的时候,挑衅的看了一眼面色慌张的沈临清。 等一下,众人捉奸的时候,就算是冯贵妃,再怎么巧舌如簧 ,也没法抵赖了吧! 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众人想象的捉奸场景,并没有出现。 梅园深处的一棵松树上,景公子往上爬,白皙纤长道胳膊,不断的往树上的一个树洞里伸! 冯贵妃的确是在场,只是身边还有宫婢嬷嬷,人数不少! 宁川王妃怔愣,张夫人也怔愣:“贵妃娘娘,您这是在做什么……” 宫女上前,恭敬下身:“回王妃娘娘的话,贵妃娘娘的雪球掉进了树洞里! 奴婢们胆子小,不敢爬树,景公子路过,热心相助……” 众人这才明白,冯贵妃那句:“慢一点,深一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是一场乌龙! 皇后的表情明显的放松 ,张夫人不明白,明明宁川王妃授意过,今日过来,是捉奸的! 可如今事儿不成,该如何是好? 偷偷的瞟了一眼宁川王妃 ,张夫人试图在她的脸上,看见一些指引。 此时,宁川王妃面色难看,甚至是有一些疑惑的看向景致,仿佛是在质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景致目光没有丝毫的躲闪,更无所畏惧的面对宁川王妃。 皇后攒眉:“雪球在那树洞里?” “是的!” 皇后的脸色,只是有一瞬间的难看:“这里是深宫内院,外男不可多加逗留,这畅春园的戏班子,既然都已经唱完了,理应离宫,景公子怎么会与贵妃娘娘同出一处?” 皇后好似无意,张夫人闻言,顺势道:“皇后娘娘所言甚是,臣妇可是听说,前些日子,左大人家里的小姐,就随着一个唱戏的私奔了! 这事儿在民间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左大人的脸面可是丢尽了!” 这话一出,众人全都缄口,气氛宁静的诡异,就连张夫人也没想到,她有一些紧张的看向宁川王妃,随后又尴尬的笑。 “张夫人这话是在点本宫呢?” 冯贵妃开口声音慵懒 ,依旧是平日里温温柔柔的模样,只是她眼里蒙上的那一层晦暗,熟识她的人知道,冯贵妃这是恼了。 \"臣妇不敢,臣妇也是由心而生,口上没有遮拦就直说了,这种时候,贵妃娘娘与外男独处……\" 冯贵妃冷哼:“按照张夫人的意思,青天白日的本宫无耻到了这种地步,与外男厮混? 这么多人在场 ,本宫放荡到了那种地步? 还是说,张夫人做惯了那些说三道四的事,把这臭毛病也带到本宫面前了?” 冯贵妃几句话,就把张夫人怼的哑口无言。 宁川王妃站出来笑道:“贵妃娘娘何必这般动怒? 方才咱们在梅园,也都是听了个音儿,才过来瞧瞧!” “听了个音儿,就过来给本宫编排罪名来了? 这景公子入宫,是太后的意思,本宫虽说帮助皇后娘娘协理六宫, 难不成连太后的主都能做? 至于遇见景公子,王妃娘娘难道不知宫里的规矩 ? 但凡是宫外入宫的人员 ,必须要过这长春宫? 倒是诸位不嫌冷,暖和的屋子里不待着 偏要往外头跑! 该不会是专门出来邂逅什么人的吧!” 宁川王妃的嘴角,轻轻的一抽 ,仿佛她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已经被人看穿似的。 她又瞄了一眼景致,看那男人依旧是面不改色,衣袖处 ,不经意飘出来了一抹红,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仿佛是在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依旧是按计划行事 ,只不过景致应该还没得手! 不过,他身上带着那东西 ,就怕牵扯出来之后,冯贵妃也是百口莫辩! 想到了这里,宁川王妃兴奋的一双眼珠子,几乎都能放光! 于是便看向张夫人,对她使出了他们提前对好的暗号。 张夫人一颗紧张的心,在得到了宁川王妃的示意之后,瞬间就精神抖擞。 “贵妃娘娘教训的是,大伙本来就是怕这外来的男子污了贵妃娘娘的清誉,到时候,传扬出去,只是会叫人贻笑大方!” “张夫人的意思是,本宫与这景公子之间不清不楚?” 冯贵妃的直球,是众人意想不到的,就连宁川王妃都觉得,她不过是虚张声势,想要唬住旁人! 张夫人的视线,落在景致身上:“咦…… 这位公子身上 ,这是什么东西?” 顺着张夫人的惊呼声,众人的视线,看向景致的袖口处! 第170章 局是给她做的 皇后看向白衣男子衣袖藏掖着的那一抹红,隐约也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一个眼神示意。 身边的人上前,一左一右直接按住了刚从树上下来的景致! 景致挣扎,一件红色的肚兜 ,从衣袖当中滑落! 张夫人的声音,尖锐刺耳:“哟,这不是一件肚兜吗?” 就算是张夫人不声张,别人也都不瞎 ,那艳红的肚兜,很明显就是女子贴身之物! 景公子身上带着女子的贴身肚兜 ,与贵妃娘娘私下见面—— 这事—— 皇后的脸色也都变了! 宁川王妃紧紧攥着的手 ,这才松了几分,只要这事生长起来,皇后就算不想彻查,那也是不行的! 只要查 ,这冯贵妃就死定了! 不待皇后开口,冯贵妃脸上的笑意已经凝固了,她的眸子里,不深不见底的寒意,落入宁川王妃眼中, 那就是心虚。 “贵妃娘娘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景公子与你私下见面,身上还揣了一件女子的私密之物! 这恐怕……” “呵,看样子,今儿这顶帽子是扣在本宫头上,摘不下来了!” 冯贵妃看向皇后,脊背依旧笔直,不见丝毫的慌乱:“皇后娘娘 ,今日之事,关乎着臣妾的名声! 臣妾恳请皇后娘娘彻查!” “贵妃不必委屈,这件事情本宫会调查清楚 ,今儿的宴会,到此为止,就散了吧!” “皇后娘娘,这么多双眼睛,都眼睁睁的瞧着 若是不弄清楚,只怕会污了贵妃娘娘的清誉! 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当着众人,也算还给贵妃娘娘一个青白!” 宁川王妃假意请求,那些夫人们,这个时候也都知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想着尽快的从这件事情摘洗出去。 却没想到,宁川王妃来这么一句! 这回事情要是弄不出个所以然来,谁都甭想走! 一直默不作语的沈临清,不知何时,站在了冯贵妃身边,对着皇后娘娘下了下身:“皇后娘娘,这件事情关乎着贵妃娘娘的清誉,更关乎着皇室的颜面! 还是调查清比较好!” 皇后扶额,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既是如此,来人呢,去通禀皇上一声! 请圣驾移至长春宫!” 宁川王妃今儿看上去,格外的精神,随着众人到了长春宫,不多时,莫公公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皇上驾到!” 众人起身,对着武帝行礼:“吾皇万岁,万万岁!” 武帝的脸上,此刻带着盛怒,一双眸子里,散发着杀人的寒光。 皇后起身,迎着武帝坐在了主位上,武帝手中把玩着一串佛珠,看着大殿里,被扭着的景致,面色沉冷如霜。 “说吧,这么一回事!” 皇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武帝说明, 武帝看向冯贵妃,声音依旧如往昔那般温和:“那你也说说,是这么一回事!” 冯贵妃看向武帝,一掀衣裙,直接跪在了地上,缓缓的脱掉了头上的金钗步摇:“臣妾请皇上彻查此事! 流言蜚语如潮水,这件事情若是查不清楚,日后臣妾也不必活了! 今日雪团受惊,跑到了树上,恰巧遇见了景公子! 前些日子,臣妾也总去太后宫中听折子戏,与景公子也算是打过照面! 身边的几个丫头胆子小不敢爬树,那雪团就卡在了树洞之中! 景公子热心,说自己的手臂纤细 ,能够帮忙把雪团捉出来,真的被有心之人编排! 臣妾入宫多年,伴君左右,不说有多少功劳,却也是兢兢业业,尽心伺候! 对皇上也是恪守本分,遵循三从四德! 如今被说成了这般,臣妾委屈!” 看着哭成泪人一般的冯贵妃,武帝没有让他起来,而是看向人群之中的张夫人。 “张夫人!” “臣妇在!” “你是如何肯定,景公子身上的肚兜,是你发现的?” “是!” “那你如何肯定那件肚兜就是冯贵妃的? 又是有何证据,证明他们二人是在私下幽会?” 武帝的话,一针见血,那件肚兜本就是混淆视听,原本的剧情不是这么安排的! 本要带着众人捉奸! 那一条肚兜便就成了罪证! 而他们去到的时候,冯贵妃与景公子并没有行不轨之事! 这件肚兜,若硬要说是冯贵妃的,就不免牵强了! 宁川王妃淡淡道:“皇上息怒,这肚兜,是不是贵妃娘娘的,只要询问一下她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不是立见分晓吗!” 说罢,宁川王妃扫了一眼冯贵妃身边,一个穿着淡紫色对襟宫装的小宫女,眼底里的兴奋 ,即便是压抑着,也能瞧出来几分戏谑。 “你们几个站出来!” 武帝抬手,握着佛珠的手指,指向了冯贵妃身后的那一群伺候的宫女,嬷嬷,就连近身伺候的也一并点到。 “都过来瞧瞧,这是不是你家主子的物件儿!” 几人上前,仔仔细细的看那肚兜,詹嬷嬷道:“皇上,这不是贵妃娘娘的贴身衣物! 贵妃娘娘喜兰花,他的衣裳都是熏过兰花香的 ,就连贴身的衣物上,也都会绣上一朵精致的兰花来点缀!” “是,皇上! 奴婢是贴身伺候贵妃娘娘的,不曾见过这条色彩艳丽的肚兜!” 武帝觉得胸口舒畅了一些,这才对着贵妃娘娘抬了抬手。 冯贵妃眸中含泪,却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皇上,张夫人与宁川王妃话里话外, 都是臣妾与这戏子有染! 这件事,还请皇上深入调查,还臣妾公道!” 武帝威严的黑眸,看向张夫人 ,随后又用余光瞟了一眼宁川王妃。 尽管银川王妃明示暗示,景致和那冯贵人贴身伺候的丫头,都不见动作。 这会儿,他终是明白了什么! 今儿,的确是做了局! 只不过落入局里的人,是她! 宁川王妃眼神恨恨,看向一直嘴角含笑的沈临清。 宁川王妃急切的跪地:“还请皇上明察,臣妾没那个意思! 这是后宫人多眼杂,又出了这种事,臣妾也是为了贵妃娘娘的声誉考虑,才会恳求皇后娘娘明察!” 张夫人此时,也意识到了事态严重,倏然掀开了衣袍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都怪臣妇嘴贱,说了不该说的话,冒犯了贵妃娘娘,还请皇上恕罪,贵妃娘娘恕罪!” 第171章 漏洞 ,禁步 张夫人虽战战兢兢,却还是低声嗫嚅:“只是这件事,为何不问问景公子,谁家正经男人出门随身携带女子贴身的肚兜?” 武帝的眼神,瞬间冷了几分,张夫人惶恐,意识到她说错了话,随即低下头,磕头求饶:“还请皇上饶命……” 武帝的一双眸子,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景致!” 幽冷沉着的声音,在大堂之中,来回的回荡,景致吓得腿脚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皇上饶命,小人与贵妃娘娘,不过是在太后娘娘的宫中见过几面! 不曾深交! 还请皇上明察!” “不曾深交?” 武帝的尾音拉长,声音里,透着几分耐人寻味。 “这……” “皇上指的,可是这肚兜武帝的面额上 稍显几分尴尬。 “这肚兜……” 景致的脸色 ,沉了几分:“这……皇上…… 其实……” 景致结结巴巴,难以启齿的模样,张夫人却觉得,只要这个戏子一口咬定,与贵妃娘娘之间有染,就算是武帝有心敷衍过去,也不能容忍自己头上长了草! 她急切道催促:“景公子,你到底有何难处! 皇上在这,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景致踌躇 ,最终还是压低了声音嗫嚅:“贵妃娘娘虽有风韵,却不及戏班子里的师兄弟们! 这东西,不过是我与几位师兄之间的小玩意……” 这话一出,就连武帝,都落了一个大红脸! 敢情,这位景公子有断袖之癖! 好男风! 听景致这么一说,宁川王妃便知道,她今日,是不能把贵妃娘娘拉下水了! 景致已经反水了! 武帝抬眸,看了一眼白净斯文的景致,在他脸上是一种说不出的阴柔风韵。 眉头瞬间蜷缩,拧成了一团疙瘩 ,根本解不开。 坐在下面的妇人们,也不由得都红了脸。 景致断袖这事,倒是不难查。 张夫人似乎并不死心:“你与贵妃娘娘……” 景致回过头,一脸无辜的看向张夫人:“我说这位夫人,您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从一开始就咋咋呼呼,说贵妃娘娘私会外男,又是你亲手把我身上的小玩意揪出来,你到底是要干什畅春园的师兄们,若是知道我对女子有情,只怕会孤立我一人! 皇上明察,景致心里,只有戏班子里的师兄弟们……” 张夫人有点慌了:“你胡说八道,你明明就是私会……” “够了!” 武帝一声怒喝, 气势十足,吓得再让所有的人,战战兢兢,他眼神阴郁地扫了一眼已经开始语无伦次的张夫人,冷声道:“张夫人,朕倒是不知,在皇宫内院,黑白反正,竟然是你一个夫人,一张嘴能够挑动的!” “皇上息怒! 臣妇,臣妇……” 视线游离的张夫人,已经开始手足无措,不断的对着宁川王妃投来求救的目光,只可惜,宁川王妃悄无声息的别开了头,不去看张夫人。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张夫人真是个蠢钝的,连这个情势都无法分辨,他们大势已去,她却还在做困兽之斗! 武帝起身,双手搀扶起,跪在地上满脸委屈,泪水打湿一张脸的冯贵妃,柔声细语的安慰:“爱妃今日受委屈了! 别怕,朕会替你做主的!” 冯贵妃点头,噙着的泪水,更是委屈的扑簌簌落下。 “来人啊,把张夫人拖下去,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张夫人傻眼了,身子瘫软在地上,片刻之后回神。 “且慢——” 冯贵妃忽然开口 ,指着张夫人身上,佩戴着的一条翡翠流苏禁步道:“皇上,张夫人身上的这条禁步,乃是出自我冯家,是当初我长姐嫁入侯府时候,父亲和母亲给的嫁妆! 只是如今的禁步 ,又怎会到了张夫人的身上?” 这一句,让所有的人都傻眼了,谁也没想到,张夫人身上这一条翡翠禁步 ,竟然是已经仙故的老城阳侯夫人的东西! 然而此刻,宁川王妃眼皮突突跳的厉害! 该死! 没想到 ,冯贵妃竟然会记得这一条禁步! “贵妃娘娘,你怕是看错了吧……” 宁川王妃尴尬的挤出一声冷笑:\"这禁步,不都是大同小异吗? 您许是看错了! 这侯府的东西 ,怎么会到了张夫人的身上!\" 冯贵妃看向身边的詹嬷嬷:“嬷嬷,去吧,我那条一模一样的禁步拿来!” 什么—— 竟然还有一条一模一样的禁步? 宁川王妃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回京城之后,冯氏给她送来的那些奇珍异宝,竟然是冯素珍留下来的! 也怪她,在一些珠宝首饰里面,挑了一些最不起眼的物件儿,送给了张夫人! 没想到,这些东西就变成了扼住她喉咙的命运绳索! 詹嬷嬷去取东西,众人就在原地等着。 等待的每一秒都是煎熬的,张夫人傻眼了,脑子里茫茫一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时不时的去看宁川王妃,眼神中的求救分为明显。 只希望她能站出来,把自己从这龙潭虎穴之中拽出去。 只可惜,宁川王妃看都不看她一眼。 不多时,詹嬷嬷拿了一条禁步回来,通透的翡翠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冯贵妃拿着那一条禁步,走到了张夫人身边。 此时的张夫人,面色灰面,嘴唇上明显的失了血色 。 冯贵妃弯腰,一把将张夫人身上的禁步拽下来,与她手上禁步放在了一起。 两块成色上好的翡翠,竟然是一对! 众人哗然,城阳侯府上的东西,是如何到了张夫人身上的? 张夫人这一次真的慌了,重重的把头,磕在地上,很快就见了血色! “皇上饶命,贵妃娘娘饶命,臣妇不是有心针对贵妃娘娘的! 今日之事,都是……” 张夫人下意识的看向宁川王妃。 宁川王妃恨不得找条地缝,把自己藏起来! “说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宁川王妃的态度,摆明了事不关己,张夫人只得把两人私底下的那些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说完之后,又是咣咣咣三个响头。 “臣妇自知,诋毁贵妃娘娘死路一条,可要不是宁川王妃说,所有事宜她已经安排妥当,臣妇也不敢这般猪油蒙心! 皇上……” 第172章 什么都招了 宁川王妃失声尖叫:“张夫人休要胡说八道,我与你本就不熟!” 张夫人此刻也算是看明白了,宁川王妃想要推她出来做替死鬼! 此时的张夫人,脑筋也是异常活络:“王妃娘娘是想要让臣妇做替死鬼吗? 这条禁步,可是您亲自送到府上的! 不仅这一条禁步,还有其他的珠翠首饰,皇上 ,是王妃娘娘与臣妇说,发现了贵妃娘娘与这戏子有染! 臣妇本不想趟这趟浑水的,可是架不住王妃娘娘的三寸不烂之舌,对臣妇百般游说! 臣妇这才鬼迷心窍,做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宁川王妃! 张夫人说的可有此事?” 宁川王妃没想到为求自保,张夫人也是拼了:“皇上明察,我与张夫人……” 并不熟络四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张夫人是一个贪婪的,为了让她帮忙,宁川王妃可是送了不少的珠宝首饰! 谁也没想到,纰漏竟然会出在这一条禁步上! 若是知道这一条禁步是冯素珍生前留下的,他说什么也不会拿到张夫人那! 如今算得上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见宁川王妃支支吾吾,冯贵贵气急:“宁川王妃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迫害本宫? 本宫碍你眼了?” 武帝面色如霜,看着宁川王妃,声音铿锵道:“宁川王妃意欲戕害贵妃娘娘,看在已故宁川王的面子上,朕便对你从轻发落! 死罪可免,从今日起,敕夺王妃封号,贬为平民!” 闻言,宁川王妃慌了,双膝一软,跪地求饶:“皇上饶了臣妾吧,臣妾也是一时糊涂,才做了冒犯贵妃娘娘的事……” 听着宁川王妃的哭诉声,武帝只觉得头晕目眩 ,随即起身就要离开。 宁川王妃几乎是膝行上前,一把抱住了武帝的腿,哭的伤心欲绝:“皇上,王爷没了,臣妾也被赶出了封地 ,如今旧址还剩一个王妃的身份,赖以为生! 求求皇上……” “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魏氏,你今日这般结果,也是咎由自取,从今日起,你再也不是尊贵的王妃! 离宫去吧!” 宁川王妃知道 ,这一次,她算是栽了! 如果真的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她日后,就再无翻身的机会! 看着武帝那一张阴郁的脸,宁川王妃孤注一掷:“皇上,臣妇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与您坦白,还请皇上屏退左右!” “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 “是与蜀地有关! 事情非同小可,还请皇上屏退左右!” 看见了武帝眼中有动容,宁川王妃急着补充了一句:“皇上不想知道,这么多年,蜀地如今是何形势吗?” 武帝看向众人,脸上的怒意未退,却一拂衣袖 :“都下去吧!” 大殿当中的人,全都离开。 沈临清则搀扶着冯贵妃,一同离开。 偌大的大殿当中,就只剩下宁川王妃与武帝二人。 武帝慢悠悠的折回到了主座上,手里的佛珠 ,有意无意的转动,让人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宁川王菲依旧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皇上,求您饶臣妾一命吧,臣妾真的知道错了!” “你不是说,有话要与朕说?” “皇上……” “魏氏,你若是不想说,朕也不勉强 ,不过 ,蜀地如今是陌世子独大,你与郡主在蜀地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吧!” 仿佛是被武帝说中了痛处,宁川王妃默默垂头,轻抿了一下唇。 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今日,她没想到,会栽在张夫人那个蠢货手里! 蜀地的事,能够保全她眼下的荣华富贵,也算是值了! 再看武帝那逐渐阴沉的脸色,心里头的主意,越发笃定。 早就想把郡主接到京城来,可是陌世子那边,却一直虎视眈眈,不肯放人! 宁川王妃想到了这儿,眼神便坚定了许多。 “皇上说的极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臣妾既是陌儿的母亲,但更是大胤朝的子民! 这件事情不得不说!” 宁川王妃把陌世子在蜀地囤养私兵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武帝听。 就连那些私兵,在城中的分布情况,也都说的仔细! 去年的灵州城,只不过是一冬的时间,全城百姓死了大半,也是陌世子一手造成的! 陌世子让人把染了时疫的病人尸体,直接丢在了城中的水井当中! 百姓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染了病,根本就不得治! 苟延残喘了一个冬日,灵州城已经到了尸横遍野的地步! 武帝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听着宁川王妃说的细枝末节。 没想到,陌世子竟然有这般野心! “不仅如此,如今的灵州城中,还有南陵国的十万精兵!” “南陵国?” “陌世子与南陵国勾结,意图谋反,早在数月前,南陵国太子就已经带着那十万精兵进了灵州城!” 武帝的眉头,越发拧紧。 十万精兵能够轻轻松松的进了属地,想必镇守两国交界的将士之中 ,也已经淫浸了不少的细作! 离开长春宫的时候,武帝看向站在门口等候的冯贵妃和沈临清,眼神阴郁的,都快结了霜。 “沈临清,跟朕去一趟御书房!” “是!” 沈临清乖巧的跟在武帝身后,二人一前一后的回了御书房。 房门一关上,武帝坐在桌案前,便将手里的佛珠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咚的一声,吓得沈临青心惊肉跳,双股打颤 ,却还是努力的维持镇定。 “皇上……” “你这小东西,是不是早就知道陌世子在蜀地囤养私兵的事? 今儿这个局,朕瞧着,不仅仅是给宁川王妃做的,只怕是还有朕吧!” 沈临清这才意识到,自己那点小心眼子,已经被武帝猜透了,却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道:“皇上圣明,皇上万岁万万岁!” “少给人拍马屁 ,你这么玩心眼子,算计人,若是真有一日,算计到朕头上,朕还万岁! 能活过百岁,那已然是朕命大!” 沈临清凑上前去,嬉皮笑脸的伸出手,给武帝捏背捶肩:“皇上,您消消气! 这气出病来无人替!您何必为着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呢!” 武帝冷哼:“给朕站旁边去呆着!” 沈临清乖巧的“哦”了一声,却只是把手收回来,看向武帝:“宁川王妃什么都招了?” 第173章 圣旨,召陌世子回京 “陌世子狗胆滔天,竟然敢在蜀地囤养私兵! 不仅如此,他竟然还与南陵国太子勾结,意图谋反!” “只怕是就连前些日子城中的寒症四起,也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沈临清虚张声势的拍了拍手:“皇上英明神武,这些都能调查到……” 武帝看沈临清的时候,根本看不见眼珠子 都快要瞟到天上去:“这些事儿,恐怕你早就知道了吧!” “也不完全知道,就一丢丢!” “你个小狐狸,跟魏羡,怪不得会是两口子! 都狡猾的很!” 武帝说着,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才觉得胸口的郁结被疏散了几分。 “现在给朕说说,魏羡到底去哪儿了!” 沈临清抿唇:“侯爷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去西蜀!” “少给朕打马虎眼! 他若是事事都听朕的安排 ,那就不叫魏羡了! 这家伙自小就不是个省心的主儿! 怎么会朕指东 ,他就向东! 多少给朕透露透露!” 沈临清摸了摸鼻梁,额—— 这—— 这武帝与魏羡之间,不像君臣,倒像父子,确切来说还是操碎心的老父亲与不听话的混儿子那种感觉。 “皇上…… 这,恐怕不太好吧! 临清怕皇上一怒之下,要了我这条小命!” 武帝鼻子里挤出一声哼哼:“你还有怕的时候?朕不是给了你免死金牌? 有甚可怕的!” 沈临清嘿嘿一笑,魏羡临走之前,就嘱咐过她,这件事,瞒不了很久的。 如今,陌世子做的那些事,已经被摆到了席面上,藏都藏不住了! 细算着,如今,魏羡也快抵达灵州了吧! “皇上英明,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住您那一双火眼金睛!” “你这小东西,惯会拍马屁! 说吧,今日的事,有多少是你的手笔!” \"皇上这话说,临清可不爱听! \"宁川王妃陷害贵妃娘娘是真的,蜀地囤养私兵,也是真的! 我只不过是寻了一个合适的机会,让皇上知道了这件事罢了!\" “合适的机会?” 武帝微微眯起双眸,那一双有神的眼睛里,仿佛想要把眼前的沈临清洞穿。 “魏羡到底去哪儿了!” “侯爷当然是去帮着皇上铲除乱臣贼子! 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内! 既然要攻打西蜀,不把陌世子那边解决掉,到时候他来个反扑,侯爷也会自顾不暇!” 武帝的眸色之中,尽是复杂。 坐在龙椅上久久,才长舒了一口气:“到底是朕年岁大了,越来越看不清魏羡那小子在想些什么了!” 武帝欣赏魏羡,他有十子,除了早早薨世的太子,没有哪一个能够入得了他的眼! 勤王的事情,更让武帝身心俱疲! 他还活着,这些不孝子尽想着谋逆篡位,更何况将来武帝驾崩之后,手足相残的场景! 倒是魏羡,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臭小子! 既有老城阳侯的骁勇善战,又有谋略,甚至是有些时候,武帝能够在他身上,看见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宁川王妃为了保下一条性命和她现在的荣华富贵,也真的是豁出去了,不仅把陌世子在蜀地囤养私兵的事情, 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就连那些私兵所在的聚集地的方位,也都说的真切。 按照她的叙述,沈临清画了一份详细的地形图,随后就把这份地形图拴在了信鸽身上放了出去。 看着信鸽,消失在了茫茫夜空当中,沈临清的内心的思绪,逐渐的泛滥成灾。 很快,就到了腊月,京城之中,一直都是安静而又祥和的,武帝得知了陌世子囤养私兵的事情 ,便给魏羡去了消息。 顺便,送去蜀地的,还有一封圣旨。 武帝传召陌世子回京。 远在蜀地的陌世子,收到了这一封圣旨之后,跪在地上高举双手接了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袭银色绣着祥云松鹤,看上去一脸书卷气息的陌世子,拿出来一枚银锭子,交给了宣纸的公公:“这点小意思,公公拿去吃个茶,这一路上颠簸劳累,也着实是辛苦!” 那公公脸上露出几分欢喜之色,不着痕迹的将银锭子,纳入了衣袖当中:“世子实在是太客气了! 这都是咱家该做的! 这一次,皇上的旨意紧急,世子早早收拾妥当 ,还请即刻返京!” “公公可否知道,皇上此次召本世子入宫,所是为何?” 那小公公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才压低了声音,对着陌世子造道:“听说是宁川王妃在京城犯了事,欲意谋害贵妃娘娘…… 反正这事,在京城之中闹得沸沸扬扬的! 许是皇上动怒了,咱家也就知道这么多! 详细的事儿,等世子入了宫就知晓了! ” 陌世子闻言,又拿出了一张银票,塞到了那小太监的手上:“多谢公公提点,有点儿小事儿,本世子还想跟公公多打听一点!” 小公公眼底里的贪婪,十分明显,拿着银票收起来。 “世子这不是太客气了! 您有什么话,只管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说,城阳侯醒了?” “可不是怎么的! 这城阳侯娶了一位冲喜夫人,从那以后竟然真的还阳了,这位侯夫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才嫁进来半年,就把侯府折腾的天翻地覆! 但是城阳侯还挺宠着她……” 小太监逼逼叨,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听的陌世子直皱眉头。 \"公公……\" “是是是,咱家有点聒噪了,世子,您说! 奴才听着呢!” “听说城阳侯挂帅出征,去攻打了西蜀?” “谁说不是呢! 这城阳侯如今,虽然捡了一条命,可到底还是个残废,去战场上能成什么事儿? 圣意难以揣摩,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城阳侯的辉煌,那可是三年前了! 如今,双腿都是废的,却还要上战场去!” 看样子,魏羡真的去攻打西蜀了? 微微眯起眼眸,陌世子的脸色,阴晴不定。 “勤王爷意图谋逆,大胤朝早已经是重创累累,这个时候发兵,只怕是不太合适吧!”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 小太监压低声音,凑到了陌世子的耳畔 ,低声道:“前些日子,南陵太子不是送公主来和亲吗? 人家可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的,不仅把公主留在了咱京城,为表诚意,还拿了十万精兵给了大胤朝,帮忙去攻打西蜀!” 拿了十万精兵帮忙攻打西蜀? 这怎么可能! 那十万精兵,他可是特地屠了整个灵州城,特地给秦锦彧安排了驻扎地! 他要用这十万精兵去帮忙攻打西蜀? 这一夜 ,灵州城似乎不太安宁。 一波黑衣人在漆黑的夜色当中,不断的奔走,最终 ,汇合成了一个小队 ,直接回到了世子府。 “启禀世子,南陵太子的军队,真的将人迁走了,如今也就剩下了不足三成的侍卫,在城中虚张声势 ,只怕是为了掩人耳目!” 陌世子正在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 ,听见了来人这么说,原本雍容华贵的脸,瞬间就变的阴沉。 清白的骨节用力,竟然直接将酒杯捏碎了! 殷红的血珠,顺着碎了的瓷片,缓缓落地,血腥而又令人窒息。 “世子,那秦锦彧手中的十万精兵,除了虎符能够调动,否则是不会轻易离开灵州城的! 能够被调动,一定是南陵太子的意思,这南陵国,到底是耍的什么手段? 不是说好了,要助世子一臂之力,如今却又随着武帝的人,去攻打西蜀国! 这种人未免也太过两面三刀了吧?” 陌世子微微眯起眼眸,脸上尽是危险的气息。 秦锦彧,这是反水了,与武帝合作去攻打西蜀? 想要分一杯羹! 陌世子的眸色,幽暗深沉闪烁着危险的气息,看样子,秦锦彧反水了! 已经将他们之间的合作,彻底的抛诸脑后! 想到了这里,陌世子眼神里的阴郁,更是加重了几分,对着身边的黑衣人低声,不知说了些什么。 入夜的灵州城,死一般的寂静,镇守在城中的两万精兵 ,正在休息。 有负责守卫的士兵,轮流在城门上巡守。 忽然间,黑暗当中,不知从什么方向射出来了一支箭,准确无误的射中了那哨兵的胸膛。 咚的一声,那士兵的尸体从城墙上栽下来。 紧接着,城门楼底下的人 ,手里的爪钩,直接嗖的一下甩到了城墙上! 数条软梯,直接从城墙上搭下来,黑色的人影,顺着软梯蜿蜒而上,城中很快就响起了打斗声! 随着吱呀一声,城门大开,原本黑漆漆的灵州城,瞬间被火光,照得犹如白昼! 有一波人,快速的冲进城中,与城中留下的两万精兵开始厮杀! 刹那间,刀光剑影,鲜血四溅! 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陌世子,以一副王者的姿态 ,看着手底下的精锐侍卫,冲进了灵州城大开杀戒! 秦锦彧这一次,算是碰触到了陌世子的逆鳞! 他的主意打定,既然南陵太子反水,那他便将秦锦彧从太子之位拉下来! 背叛他的人,谁都休想好过! 在来灵州城之前,他已经命人给南陵王送去了信函,让南陵太子把十万精兵的使用权给了大胤朝 ,并且一同去攻打西蜀的消息 ,一并传递了过去。 在这块大陆之上,几国鼎立,一直形成了某种契合,谁也不会轻易去打破! 而这一次大胤朝率先出兵 ,必然会打乱数年来,几国维持稳定的平衡! 眼看着他手底下的兵,越杀越勇,陌世子嘴角上的笑,在暗夜当中越发冷冽。 即便是两万精兵,却也是南宁国最优良精湛的军士,陌世子调用了十万精兵,突破了灵州城的城门之后,陌世子的兵,蜂拥而入! 厮杀声持续着,忽然间,一道身影急急的窜出来 ,跌跌撞撞的朝着陌世子的方向跑过来! “世子,不好了,世子!” 陌世子微微掀开眼睑,看着急匆匆的士兵,厉声冷喝:“发生了什么事?这般毛毛躁躁的!” 10 “世子,山里头来了消息,说有一伙儿人,昨天夜里闯进了咱们铸造兵器的基地…… 里面的人,死的那叫一个干干净,就连咱们精心制造的兵器,也都被那伙人卷走了!” “什么!” 陌世子的眼神,瞬间阴狠,从马背上坐直了身子:“是什么人干的?” “听说,是南陵太子手底下的兵!” 陌世子眼神里散发着浓浓的沙溢,几乎是咬牙切齿:“好一个姓秦的,居然敢阴本世子!” “来人,给本世子杀,把秦锦彧的人,杀的片甲不留!” 得到了陌世子的命令,那些本就杀红了眼的士兵,更是失了理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尽管陌世子的人,也折损了两成,死的死伤的伤,却将城中的两万精兵,歼灭干净! 陌世子胸口之中的恶气还没有舒畅,就又听见了来人禀告,陌世子基地内的私兵,竟然早到了埋伏! 陌世子终于察觉到了时态不对到,秦锦彧这一出,是彻底的将他卖了吗? 不过是两万精兵,怎么会有如此势如破竹的气势,将他的兵器基地摧毁,随后又将他囤养的士兵掏了! 那可是又十万精兵啊! 后方,隐约传来火光和叫嚣声,那声音,气吞山河,犹如千军万马,浩浩荡荡! 陌世子回头 ,却看见楼枭竟然带人,将他们所在的灵州城之外,全部都包围起来!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陌世子忽然明白,楼枭带病去西蜀攻打,不过就是个烟雾弹,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蜀地! 看样子,他在蜀地囤养私兵的事情,已经泄露出去! 武帝让人带病去攻打西蜀,不过是释放了一个烟雾弹,迷惑人心! 秦锦彧反水的消息,也是五弟故意泄露出来,为了就是让陌世子乱了阵脚! 好阴险的计谋! 他手底下的十万精兵已经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尽管剿灭了城中陌世子的兵,却也死伤疲惫! 楼枭手底下的兵,摇曳着大胤朝的军旗,雄赳赳气昂昂的居高临下包围着他们,陌世子最好是池中之物,已经没有了反击的余地! “陌世子,你囤养私兵,在属地私设兵器库,意图谋反,你可知罪! 若是缴械投降,去京城之中,到皇上面前忏悔领罪 ,吾皇仁慈,说不定还能饶你一条性命! 世子若要殊死搏斗 ,我这二十万铁骑,可是不长眼睛的,只怕到时候,陌世子都要被踏成肉泥!” 楼枭的气势十足,是多年与魏羡军中历练,战场上厮杀,淬过人血,磨练出来的! “楼枭,少废话,本世子既然敢做,便就是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 尽管放马过来! 很好的只怕是大胤朝一旦动乱,其他几国便会联合攻打,到时候你们可是内忧外患!” “那就不劳世子费心了,攻打西蜀的事,可是还没定呢,就连西蜀,都还没有收到侯爷送去的战书,这事儿,就不劳拭子费心了!” 果然是声东击西! 好一个魏羡! 好一个城阳侯! 第174章 你怎么来了 见陌世子无动于衷,楼枭提高嗓音道:“陌世子的兄弟们,支楞起耳朵听好了,你们所做的那些事,可都是掉脑袋的死罪! 如今皇上已经知道了,毁了你们的兵器库,私兵基地,也一并被制服! 陌世子狼子野心,已经被暴露出来,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诸位心知肚明,谋逆大罪,株连九族! 大家都是保家卫国的汉子,哪个家里头没有婆娘和老娘! 诸位也想想好,是现在悬崖勒马,归顺朝廷,还是跟着世子孤注一掷,去掉脑袋,冒株连九族的险!” 楼枭中气十足的吼叫声,在夜空之中回荡,本就经历了一场厮杀的士兵 ,在得知了末世子大势已去的消息之后,竟然都开始动摇了! “休要听他胡说八道,楼枭 ,本世子手底下的人,哪个不是赤胆忠肝,怎么可能是你三言两语就被策反了的! 你的二十万大军,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吧!” 陌世子心知肚明,楼枭带军,先行一步的目的是他,魏羡紧随其后,也带着十万铁骑出城! 只怕是虚张声势,目的就是来蜀地! 到底是不是他信错了秦锦彧! 只是如今,已是后悔已晚! “皇上有令,若是能够迷途知返,放下手中兵器的兄弟,依旧是我大胤朝的将士! 否则格杀勿论!” 楼枭这一声令下之后,身后响起了万千将士浑厚的声音, 犹如洪钟:“放下兵器,缴械投降! 若不然格杀勿论,格杀勿论!” 那声音震天撼地,不知道有多少人,可是强大的气势,已经让陌世子的那几半精兵溃不成军! 场面有些乱了,有人抱头鼠窜,有人缴械投降,陌世子在慌乱的,在人群之中,一再的怒吼:“你们是要背叛本世子? 回来!都给本世子回来!” 楼枭笑而不语,没想到,侯爷这一招声东击西,直接把蜀地的狼子野心,直接击溃! 三天后 蜀地空气当中弥漫着血腥气息 ,陌世之满身脏污,狼狈不堪的被捆绑住,他曾经想过无数次,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与大胤朝的军队,针锋相对! 他一直在等待机会,只等着大胤朝动荡 ,内忧外患之时,得到一个翻身的契机,他甚至是勾结秦锦彧,想要一同覆灭大胤朝,却怎么也没有想过,会是今日这般结局。 外头寒风呼啸,厚厚的积雪,很快就覆盖了满城血迹,营帐之中,魏羡正看着桌案上的地图。 楼枭匆匆进入,脸上都是喜色:“侯爷,好消息,陌世子的私兵,除去死伤还剩下十六万,一部分被冯小爷那,有一部分被咱们的队伍消化掉,还剩下一部分,随着咱们的人,一同回京! 去找广陵王! 已经全部安排妥当!” “那陌世子呢?” “按照之前的计划,已经让人押送回京城! 对了,侯爷,京城来了消息,南陵国的鱼,都已经赶进了渔网里! 什么时候收网?” “不急,南陵国费尽心思送了这么多人来大胤朝,如今还未攻打西蜀,这人要是都送回去,南陵国岂不是没有了制衡? 先待着吧! 等秦锦彧帮着咱们攻打完西蜀,是杀是剐,再行定夺!” 楼枭双眼放光:“还有一事 ,侯爷,前些日子朝廷来了消息,说有一批粮草押运至关外! 也就是这一两日,负责押运粮草的监军,会抵达! 让咱们负责接应!” 话音未落,就听见了外面侍卫的通传声:“报—— 侯爷,朝廷押运粮草的队伍已经抵达军中!” 魏羡看向楼枭,淡淡道:“让人进来吧!” “是!” 魏羡看着桌案上,沈临清飞鸽传书来的一张蜀地私兵的地形图,伸手将那一张纸拿起来丢入了碳盆之中! 火光舔舐着纸张,很快就变成了一簇火焰 ,在里面烧的热烈。 随后,那一道火光消失 ,将来一封信,彻底的燃为灰烬。 抬起头来的时候, 押运粮草的监军,已经抵达了帐篷里。 那人面上有一些狼狈,沾了不少的脏污,连日赶路的疲惫 ,在那一张巴掌大的脸上 ,写的分外清晰。 尤其是那一双澄澈的水眸,在看见魏羡之后,竟然萦绕上了一层薄薄雾气。 却依旧遮挡不住那双眸子之中的狡黠。 魏羡的胸膛之中,有一簇烈火在燃烧,差一点,不顾众人的视线,从轮椅上站起身来! “你…… 怎么来了?” 娇俏的人儿,身上穿着一件银色铠甲,将纤细的身量,包裹其中,楼枭看了好几次,语调惊讶:“夫人,你怎么来了?” 魏羡的眸子里,是一种异样的光芒,惊喜过后便又皱紧眉头:“谁让你来的? 你可知道这里是战场,随时都会有刀光剑影,生死厮杀…” 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了怀里忽的多了一个小人儿,她收敛起脸上所有的刚毅,声音娇娇的,软软的, 堂而皇之地坐在他的双腿上 ,鼻尖磨蹭着胸膛:“我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到了侯爷这儿,怎的不惊喜,反而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侯爷可真是好狠的一颗心!” 楼枭:哟哟哟哟—— 夫人这花样,可不是一般的多! 千里迢迢追到战场上 ,迎面就是一个爱的抱抱,是个男人,那就顶不住呀! 可真会玩儿! 一道冷冽的目光,直接扫在身上 ,楼枭只觉得被人狠狠的剜了一眼 ,便就浑身刺痛不自在! “ 哎,卑职忽然间想起来,这军中有一匹马,好像要下小马崽儿了,不行呀,我得过去瞧一眼!” 说着,楼枭急匆匆的离开,临走之前,还不忘记踹了一脚帐篷另外一位副将:“那啥,接生去,你不搭把手?” “啊……” 副将一脸懵 ,直接被拽出去,偌大的营帐之中,就只剩下这许久不见的小两口! 人一走净,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魏羡,嗖的一下子站起身来,仿佛那椅子上有针扎他! “清儿……你怎么来了?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战场有多危险? 你是偷偷跑来的吗? 你……” 魏羡急切,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沈临清只觉得唠叨,勾住他的脖子,直接用柔软封住他喋喋不休的唇。 第175章 佩服佩服,彼此彼此 魏羡愣住,感受到身体周围弥漫的都是他所熟悉的馨香 ,口中的责备,也被结结实实的堵住。 化被动为主动,用力的禁锢住沈临清纤弱的身子,狠狠的将她融化。 一番热烈的交流之后,魏羡还是冷着一张脸推开了怀里的人,一张脸臭的跟什么似的。 “你怎么来了?” 沈临清嘴唇上,还沾着一层水光,整个人都有一些虚脱,却还是赖皮的挂在魏羡的胸口上:“我这可是公事来的! 侯爷别给我甩脸子!” “本侯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我的意思是你为何一意孤行,这里是战场并不安全,腥风血雨随时都有 ! 既然你押运粮草来军中,这东西也送到了,我连夜让楼枭送你回去!” 魏羡语气坚决,再度贪婪的看向沈临清被他蹂躏的红肿的唇,却还是努力的维持镇定,保持着头脑清晰。 想媳妇是一回事,但置身于险境当中,又是另外一回事! “人家才到军中,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侯爷这是连个屁都不让我放,就想着把我赶回去? 魏羡,你是不是在军中养狗了?” 魏羡蹙眉:“我的军中不养狗!” 知道他与她鸡同鸭讲,沈临清又伸手,去勾魏羡的脖子:“ 侯爷……” “你实在是太任性了!” “你不想我?” 沈临清用力的把魏羡的脖子,拉下来,在他紧抿的唇上, 狠狠的啄了一口:“我真是得了皇上的旨意,以监军的身份来的,只怕是一时半刻回不去……” “胡闹! 这里那么危险,你还孤身涉险……”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壹贰叁肆都跟着呢! 我又不傻 ,怎么会让自己陷入困境之中,给侯爷添麻烦了,我是来帮忙的!” 沈临清又啄,魏羡的唇,火辣辣的,很快就败在了沈临清的温柔攻势,外加厚脸皮的攻击之下。 “侯爷,我好不容易才到了军中 ,你都不想我吗?” 怀里的人,灰头土脸的,看上去脏了吧唧,在他怀里,一个劲儿的磨磨蹭蹭,魏羡用力的抱紧沈临清,转身就拿了一块棉布,沾上了一些温水,虎口托住了沈临清的下巴,小心翼翼的把她脸上的脏污抹去。 片刻后,那一张白净如陶瓷一般的小脸露出来,沈临清还闭着双眼,任由他擦拭。 魏羡的喉结,上下蠕动,狼一般的俯身,直接把沈临清的红唇,吞入其中。 耳鬓厮磨好一番,直到看见沈临清那一张粉嫩的脸颊,染上了一层红晕,就像新结的桃子,才蒙上的那一抹红,粉嫩透红,是最鲜甜的。 “侯爷,你想我吗?” “自然是想的!” 沈临清娇俏一笑:“那你方才还拒我于千里之外,我还以为,你背着我偷吃了……” 魏羡贴近沈临清的脸颊,大掌却依旧死死的抱着她纤瘦的腰身:“一会你就知道,我有没有偷吃……” “侯爷,这数月未见,你倒是学的骚话不少! 不过这会,我还有正事儿跟你说呢!” “你说!” 魏羡意简言赅,抱着沈临清的手,却依旧没有收回。 顺势还帮着她除去身上的铠甲 ,原本都有一些弯曲的小身板,瞬间就觉得腰直了不少! “这一批粮草之后,还会陆续有两批粮草送到,与西蜀的战事,侯爷预计多久能够结束?” “快则数月,慢则一年!” “这就是了,我瞧着如今大胤朝的粮草,应该并不怎么充沛! 若是速战速决,应该没多大问题,倘若这战事,有了其他国家的介入,只怕是没有这么快就结束! 到时候军需能够跟得上 ,粮草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魏羡蹙眉:“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地方,如今咱们借着南陵国的名义,一同去攻打西蜀,若是南陵王放弃大胤朝那些细作,还有这十万精兵,直接也加入敌队,这一场战事,只怕是就不好说了!” “而且,我拦截了一封陌世子写给南陵王的信函,也是在怂恿他放弃南陵太子,出兵攻打大胤朝! 这会,南陵王还不知这各种奥秘,一定还在审时度势,可倘若他发现这一场战事,大胤朝粮草并不足以维持几年,说不定就会开始打起消耗战! 到时候,大胤朝面临的局势,只会越发被动!” “侯爷是怎么想的?” “如你所说,速战速决!” 只是还要担心南陵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场战事若起,就绝对不会只是一劳永逸那么简单! 沈临清抿唇:“既然如此,侯爷何不大大方方的与南陵国谈判!” “谈判?” “那些深埋在大胤朝的细作,我已经深入的调查过,大多都是南陵国的权贵之家! 只要控制好了这一波人,咱们就能稍稍控制一下南陵国! 能够维持多久不好说,不过攻打下西蜀,应该不是难事!” 魏羡思忖,随即便提笔,修书一封,写完之后又把那信纸交给了沈临清,沈临清看了看,对着他竖了一个大拇指:“玩起来兵法,侯爷可真是老狐狸了! 佩服佩服!” “出谋划策,没想到夫人也深谙个中玄机! 彼此彼此!” 两人相视一笑,魏羡把这一封信函交给了楼枭,让他派人送去南陵国。 之后,才觉得一颗心落地,有了功夫去细细的厮磨她怀里的小人。 男人靠近,沈临清吓一跳:“侯爷你要干什么……” 魏羡的声音,微微嘶哑,有一种说不出的致命诱惑:“当然是干你…… 小狐狸,你刚才不是一直说我偷吃吗? 不证明一下,我岂不是要被你冤死?” 沈临清抵触:“这一路上颠簸劳累,脏的很……” 魏羡却不以为然,一个侧手, 直接把小小的人,捞进怀里,按在榻上。 目光灼灼 ,十分炽热。 “我想沐浴……” 沈临清最后挣扎,反抗的声线,悉数被魏羡吞入喉咙当中。 这一夜呵,所有的寒意都被阻挡在了帐篷之外 ,帐篷内,春宵乍暖,两人一夜无眠。 沈临清的控诉,从哼哼唧唧,变成嘤嘤抽泣,魏羡却在她耳边低语:“这回你可知我偷吃没?” 沈临清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却逃不开男人的纠缠。 第176章 战事在即 南陵国 大殿之上,南陵王危襟正坐。 年迈的秦或,脸上尽是疲惫,看着大殿之上跪了一朝堂的人,只觉得头疼不已。 “皇上,老臣家中就只有这么一子,为了潜伏在大胤朝,至今都隐姓埋名,如今被人胁迫,以性命相逼,还请皇上看在老臣年迈,对待南陵国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救救小儿……” 另外一位大臣更是痛心疾首:“皇上,我家中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也都是为了南陵国,死而后已的衷心之士,如今被大胤朝拿捏住了命门,不知生死! 微臣心之皇上有心统一天下,可是却也不能让老臣们寒了心呐…… 攻打大胤朝,何时都不晚 ,还请皇上三思而后行,救救老臣的孩子们啊……” “皇上——” “皇上——” 众人齐齐,跪地磕头求饶,人群之外的南陵二殿下,看着秦或一张脸阴沉如纸,随即站出身来:“父皇,儿臣对此事,有一些看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胤朝倒是有些个能耐人,能够将南陵国埋伏在大胤朝的细作,一一翻找出来! 姓氏名谁,甚至是都摸得一清二楚。 被一群朝臣逼迫的无所遁逃的南陵帝,眉头紧锁,若此时,他依旧一意孤行,对大胤朝举兵,只怕是会导致国家内动乱! 只是,他昨天夜里才收到了大胤朝的信函,希望他们能够派兵援助,一举踏平西蜀国。 战争胜利之后,被押解在大胤朝的南陵太子,以及他手上的十万精兵,还有潜伏在大胤朝,被控制起来的那些细作。 会一并安全遣送回南陵国! 如若不然,魏羡这一仗可以不打,但是南陵国却也会因为这件事情,惹的朝臣心生不满,从此,南陵国不得安宁,怨声载道。 看着跪在地上,一直苦苦哀求的朝臣们,二殿下也开口道:“父皇,这件事情,切不可轻举妄动,还要从长计议才是!” 南陵帝在眼前的少年眼里,看出了一抹异样的精光,随即放缓了姿态,对着跪在地上的群臣道:“诸位爱卿所言甚是 ,你们的亲人也是朕最重视的臣子,他们为了南陵国,鞠躬尽瘁,朕自然不会弃他们于不顾! 只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关乎到国运,还有与几个国家之间的和谐,需要从长计议! 诸位先行回去,这件事情朕自然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听见了南陵帝如此保证,尽管还想说什么,却也看见了他脸上隐忍着的怒意,只能跪拜离开。 大殿当中 南陵帝在那群大臣离开之后,脸上的情绪,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郁,直接将桌案上的杯子,狠狠的拂下去:“一群废物,朕精心计划那么多年,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父皇息怒,这件事情,儿臣看没有那么简单!” 南陵帝微微眯起眼眸,看向眼前的青衣少年:“此话怎讲?” “潜伏在大胤朝的细作,这么多年都能相安无事,而这一切的问题,全都是在大皇兄去到和亲之后,才会出现了这些转变,父皇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还有,父皇您请看!” 二殿下说着,就将手中的一封信函,交到了南陵帝手上。 抽出信纸,看到了上面的字迹之后,南陵帝勃然大怒:“秦锦彧这个废物,竟然把十万精兵拱手让人! 这可真是朕的好儿子!” “儿臣在得知此事后,也私下派人去了大胤朝打探消息,听说是大皇兄觊觎城阳侯夫人,被人抓了现行,有把柄被人拿捏在手中,才不得已交出这十万兵权! 如今这十万精兵已然混入了大胤朝攻打西蜀的军队当中! 所以在外头看来,不管南陵国是否有有心与这场战事,咱们都已经与大胤朝绑在了一起! 西蜀,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南陵帝气急败坏,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秦锦彧这个废物,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要折损我南陵国十万精兵,甚至是还要被迫与他们一同趟这一遭浑水! 如今,手底下的这些大臣不断的闹腾 ,南陵国的任何一个抉择,也都显得十分被动!” “父皇息怒,这件事情并没有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既然已经与大胤朝无法分开,那倒不如按兵不动,等着大胤朝去攻打西蜀,到时候,父皇只需要舍弃大皇兄的十万精兵,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少年阴森的眼神看向南陵帝,随后便缄默了。 南陵帝这才冷静了几分,认真思忖着二殿下这一番话语的可行性! 如此一来,舍弃的就不只是南陵国的十万精兵,还有就是被人软禁在大胤朝的秦锦彧! “父皇,儿臣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大皇兄已经断了一只手,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他都已经不是储君的最合适人选! 父皇又何必为了大皇兄,置南邻国于不顾!” 南陵帝上下打量着二殿下,平日里,屈居于太子之下,丝毫也看不见他这个儿子,展露光彩,没想到在关键时刻,他竟然这般心思沉稳精明睿智! 尤其是他那一双黑不见底的双眸之中,竟然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是一个缜密的! 许是这些年,秦锦彧太过于骄纵,以至于行差踏错,竟然栽在一个女人身上! 甚至是还把手上的兵权,当成了儿戏。 寒风呼啸,大胤朝的军营当中,篝火熊熊燃烧,一股浓郁的姜汤气息从驻扎地当中缓缓散开。 沈临清在来关外之前,就知道这里常年处于苦寒状态,于是便采购了大批的生姜,放进了空间当中! 又配合了一些驱寒升阳的药材,熬了几大锅姜汤, 给军中的兄弟们驱寒。 虽经历过无数次的战场厮杀, 可蜀地的环境,也着实折磨人。 沈临清端了一碗姜汤,送到了魏羡的营帐当中。 “侯爷!” 沈临清的声音柔柔糯糯,一进帐篷里便看见魏羡的脸色不太好。 站在他对面的一群副将,也露出几分胆怯之色。 沈临清进来,众人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拼命的对着她投以求救的眼神。 “侯爷,天寒地冻的,我让人煮了驱寒的姜汤,让兄弟们都出去喝一些吧,驱驱身上的寒气!” 魏羡冷哼 ,很明显的气恼:“出去吧!” 帐篷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魏羡的脸色,才稍稍好转了几分。 “侯爷这是怎么了?” 沈临清上前,把姜汤放在了桌案上。 第177章 滦河,弊端 “西蜀国昨夜偷袭,蜀地边境的百姓,有不少遭到了袭击,受了重创!” “侯爷是为了这事焦心?” “战事才刚刚开始,南陵国那边还没得到回复,我也是有一点心里不安!” “侯爷别急,战事如今已经起了,南陵国与咱们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更何况,那么多条人命在咱们手上,南陵帝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与大胤朝合作,也不会尝试去惹怒他手底下的那些大臣!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种关键时刻 ,他自然不会去得罪身边的权臣!” 沈临清分析,随后又将碗里的姜汤,递到了魏羡的唇边:“侯爷,你喝点姜汤,这关外不比京城,到处都是冷飕飕的,关节容易冻上,若不好好将养着,只怕是会落下毛病!” 魏羡点头,将那一碗姜汤,一饮而尽。 “侯爷,南陵国来信了!” 楼枭进门,脸上是难掩的喜色,魏羡放下了手中的碗,快速的浏览了一遍那信函上的内容,随即脸上带着笑意,看向沈临清:“清儿,你可真是本侯的小金嘴,所说的话都能够一言成真!” 沈临清见状,便知道这封信上传来的是好消息。 “楼枭!” “卑职在!” “你带几个小队的人,今夜偷袭西蜀的边城,不必恋战!” 沈临清抿唇,笑而不语。 魏羡这人,虽平日里是个光明磊落的,可是到了战场之上却也知道,兵不厌诈这个道理! 更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西蜀国不敢明刀明枪的与大胤朝直接杠,却在背地里搞偷袭,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他们既然敢用 ,魏羡也不怕还回去! 这一夜,西蜀国的边城的军营,被人偷袭,有的甚至还一把火烧了对方的草料司! 楼枭带着兄弟们回来的时候那叫一个得意,沈临清听魏羡说,西蜀国得知大胤朝与南陵国已经达成了同盟一起攻打他们,自然就慌了。 这一次偷袭的规模虽不大,但是他们的一个草料司被烧了,如今正是寒冬腊月,军队中的马匹本就粮草稀缺。 没想到,大胤朝对于这下作的偷袭手段,不但不以为耻,反而玩的得心应手。 正面打击,迟迟没有到来,背地里的小动作,却一直不断. 沈临清坐在魏羡身边,听着前线来人报告:“启禀侯爷,西蜀的大军拔硬,后退了十里! 咱们是否一鼓作气,与他们交战一番,杀对方个片甲不留!” 魏羡眯起眼眸,看向他下手的几名副将:“你们几个的看法也都一致?” “是! 侯爷,这几次的偷袭,已经扰乱了西蜀国的军心! 尔等觉得,如今一鼓作气,攻打下去,与他们一番热战,也能够消磨对方的锐气!” “区区一个西蜀,本就不足放在眼里,侯爷,开战吧!” 魏羡闻言,再一次确定了作战方案之后,大掌一挥:“楼副将……” “卑职在!” “本侯命你与陈副将,带着你们各自手底下的先锋营正面迎战!” “末将得令!” “周副将!” “卑职在!” “你率领三万大军,从乌蒙山之后的这条小路包抄,与楼,陈两位副将,里应外合! 切记—— 不可恋战,只做第一波的攻击,击溃西蜀国防线即可!” “末将领命!” 这一夜,战鼓连天,西方的天际,都被焰火染红了! 魏羡也去了前线,战车上,看着勇猛的大胤军队,所向披靡,势如破竹,与西蜀国的军队,展开了正面交锋! 西蜀国节节败退,直接撤到了临界的滦河以里! 看着西蜀的战船,带着西蜀军队匆匆撤离战场,楼枭一声令下,示意兄弟们,不要再继续追了。 西蜀苦寒,且有滦河为境,而大胤朝的军士,对于水上之战并不这么熟稔。 甚至是有很多的士兵还会晕船,所以要渡过滦河去与西蜀交锋,也有许多难处。 这一条滦河,就是大胤朝面临的最大难题。 大胤朝的军队,再一次逼近了十里,驻扎在了滦河边缘。 第一次与西蜀交锋,大胤朝就打了胜仗,军营中的兄弟们,气势鼓舞。 沈临清带着人,去了前几天被人偷袭的村庄,买了十几头羊回来! 当天夜里,军中点起了篝火,架着大锅,做起了美味的羊肉锅子。 羊肉的腥膻气息,弥漫在空中,沈临清更是别出心裁的,用那些羊骨头,熬了一大锅骨汤,随后又把焯了水的羊下水,改刀处理。 羊肝切成了柳叶片儿,羊肠子切成了小段儿,最好看的是那羊肚,一层一层的,也被切成了细丝儿。 沈临清把这些羊下水下入到煮的奶白的汤里,又加了一大把葱花点缀。 这天夜里,军中的兄弟们,人人都喝上了一碗热乎乎的羊汤! 配合着白胡椒的辛辣,一碗羊汤下肚,身上都起了热津津的汗! 魏羡透过篝火,看见沈临清那一张红彤彤的脸庞,一只大掌,顺势握住了沈临清一只白嫩的小手,将其包裹其中。 寒风呼啸,将士们身上却暖呼呼的。 这一夜,又是大雪纷飞,沈林清醒来的时候,看见经历过一场战士肆虐的草地上,已经看不见昨夜的杀戮气息,被一层皑皑白雪覆盖。 魏羡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呼出了一层白色的气体,在寒冷的空气之中凝结。 肩膀上忽然间多了一道力量,魏羡回头,看着依然走到他身边的沈临清,拿了一件斗篷帮他盖在了肩头。 “冷,也不知道多加件衣裳!” “你怎么出来了?” “侯爷这几日闷闷不乐,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我这个侯夫人,自然要贤惠一些,体恤夫君才是!” 沈临清的语气,看似轻松,魏羡却也知道,她是在开解劝慰自己。 “如今已经年关将至,距离我们离开京城,已经两个多月,西蜀国貌似并不想与我们正面交锋! 会不会他们已经看出来,大胤朝粮草欠缺?” 沈临清眨巴着一双眼睛,看向魏羡:“都是常年带兵打仗的,按照侯爷这种打仗套路,被发现端倪,那也是迟早的事!” 沈临清的话,没有丝毫的隐瞒,阿谀奉承,魏羡的心里,总是觉得惴惴不安。 如今这一条滦河,阻挡了大胤朝的行进脚步,大胤朝的兵士,不善水战,这就是他们的弊端。 第178章 带你去个地方 魏羡又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一口气中的浑浊,仿佛比先前的更加浓了。 沈临清抬起头来,看向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眼看着又是风雪欲来。 关外的冬天,滴水成冰,寒风刺骨,沈临清没有穿越之前,在手机上刷视频,曾经见过出门拉屎带着棍子的东北,这蜀地的气候,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魏羡的愁容,嵌入眼底,沈临清伸手,去抚触他刀削一般的俊美容颜,声音幽幽道:“侯爷,我带你去个地方!” 魏羡诧异:“去哪儿?” “侯爷只管跟我去,等到了便就知道了!” 魏羡诧异,楼枭已经牵来了一匹红棕烈马,如今风雪又起,马车也是寸步难行,唯独这马匹,能够驰骋风雪之中。 魏羡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宽大的披风,直接把沈临清卷在怀里,纵身一跃,直接上了马背! 沈临清一惊,反应过来之际,整个人已经蜷缩在了魏羡的怀里。 她的小脸,紧紧的贴在魏羡的胸膛上,能够听见他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声。 在他怀中,沈临清低声道了几句,魏羡的表情,只有片刻的怔愣,随即策马扬鞭! 红鬃烈马犹如一道暗红的闪电,飞奔而去,在白茫茫的雪地当中,渐行渐远。 抵达灵州城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经历了陌世子屠城,原本就没有人烟的灵州城,在陌世子被擒,押送至京城之后,有渐渐的多了几分人气。 如今已有两个月的时间,回想起那一夜,仿佛还在昨日! 沈临清随着魏羡,进了城,直奔城郊之外的一处村落! 那村子,四面环山只有一处能够进入,进了村子之后,魏羡竟然看见山里有好多帐篷似的建筑。 只是天色太暗,看不真切,若不是有天上扑簌簌落下的雪花,将那些凸起的小鼓包显现出来,他还真的察觉不到异样。 到了村口,沈临清才让魏羡停下马来,两人下了马之后,便一同步行进了村子里。 记忆当中,魏羡不记得沈临清来过灵州城,可不知为何,她对这里,竟然这般熟稔! 沈临清来到了村口一户人家,敲响了木门。 隐约能够听见狗吠,紧接着有人出来开门,那人看见了沈临清,面露惊喜之色:“夫人,你怎么来了!” 沈临清颔首一笑:“顺路过来瞧瞧,赵婶呢?” “主子刚才还一直惦记着您呢,这说曹操曹操就到,外头天冷,夫人赶紧屋里头坐坐!” 沈临清被那男子让进了院子里,魏羡跟在她身边,也一同来到了这家农户的屋子当中。 赵婶正在昏黄的烛火底下盯着谆哥练字,看见沈临清,急匆匆地起身:“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 这关外情况如何? 您有没有伤到哪儿?” 小小的谆哥,更是直接扑到沈临清身上:“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 祖母天天逼着我练大字,可怜我这一双小手都给磨出茧子来了! 侯……哥哥……” 谆哥看见了沈临清身后高大的男子,这才发现,程阳侯也来了,且还是站起来的城阳侯! 谆哥本要开口唤侯爷,可是就想到了离开京城之前,侯夫人对他说的话,在外头要时刻保密身份! 沈临清不嗤一声,笑了出来,用手肘撞了撞,一脸严肃的男人:“喊你呢,侯哥哥——” 魏羡看着眼前的小不点儿,脸上竟多了几分局促,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赵婶见沈临清风尘仆仆而来,让人准备了汤婆子和火盆,顺便收拾出来了一间客房。 漆黑的夜,山里的村庄万籁寂静,沈临清能够听见扑簌簌的下雪声,偶尔,还有雪压断树枝,发出咔嚓一声。 寂静的山里,能够把所有微小的声音,无限放大。 躺在暖呼呼的土炕上,沈临清忽的觉得,这些日子的疲惫,就这么一扫而光。 高大的男人,躺在她身边,一动不动,一只长臂,将她紧紧的揽在怀里,手指上,绕着一缕她的墨发,似是把玩。 “小清儿,你把我带到这里,该不会只是为了睡热炕头吧?” “当然不是!”沈临清的声音,有一些昏昏沉沉的,含着一些撒娇的意味,就像一根羽毛,轻轻柔柔的拂过魏羡的心头,酥酥麻麻的痒。 “我是带你来看好东西的,只是咱们近日来的太晚了,等明日,明日你就知道了!” 沈临清整个人就像树袋熊,扒在了魏羡的身上,毛茸茸的小脑袋,抵在他的胸膛。 魏羡用下巴抵着她的发,她身上的馨香,不住的往他鼻子里钻。 许是炕头烧的太热乎,魏羡总觉得身上干干的,燥的厉害。 沈临清好像是累了,骑马这一路回灵州城,又冷又累,浑身就像是散了架,如今太过于温暖舒适,就开始昏昏欲睡。 魏羡的嗓音,有一些嘶哑低沉,在她耳畔响起:“非要卖关子吗?” “哎呀,等明日你就知道了,我这可是给你制造的一个巨大惊喜,侯爷到时候,一定会高兴的!” 沈临清的声音,含在嗓子眼里,在魏羡的怀里软软的撒娇。 魏羡摸了一把沈临清的墨发,这小东西,竟然在他怀里睡着了。 魏羡听着外头风雪簌簌的声音,也渐渐的闭上了双眼。 第二天 许是热炕太过于舒适,沈临清睡到天大亮,才缓缓的睁开朦胧的睡眼。 “早啊……” 带着混沌的声音,在清晨里,显得尤为迷人 。 魏羡翻身,直接把刚睡醒的人,压在身下,这一夜,沈临清都死死的粘在他身上,小手更是不安分,一会攀着她的胸膛,纤细的腿,一会直接越过他的苏醒,跨在他的窄腰上。 这一夜, 对他来说简直是一场折磨。 沈临清被人压住,倏然瞪圆了一双杏眸:“魏羡,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 “是你昨天夜里点的火!” 男人的声音,嘶哑这种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这样的魏羡,多了几分痞气。 却莫名让人觉得心跳加速。 魏羡像是在战场上驰骋的勇士,所向披靡,毫无畏惧。 及至临近晌午,沈临清才红着一张脸走出院子。 谆哥正在院子里堆雪人,见沈临清出来,放下了手里的铲子,顶着一张红彤彤的小脸,飞奔而来。 第179章 食物供给基地,大棚 “姐姐,你怎么睡了这么久?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没起,谆哥想喊你一起堆雪人的,祖母却说不让吵你!” 孩子纯真无邪的脸,看着沈临清,惹得她不由得面红耳赤,一阵羞涩。 身后的男人,从屋里走出来,高大的身形与门口,显得有一些格格不入。 “姐姐昨夜赶路,一路上颠簸,实在是辛苦,所以才会睡了懒觉!” 狗男人面色平和的解释,说的一副认真,谆哥点了点头:“是这样啊!” 沈临清转移话题道:“好谆哥,带着姐姐去看看你和祖母的成果!” 提起来这个,小家伙一双眼睛里瞬间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肉眼可见的兴奋,溢于那张红扑扑的小脸上。 “ 嗯!” 身上裹着来时穿的斗篷,两人一同跟着小小的谆哥,朝着村子里面走去,在最近的一处小雪包跟前,谆哥站住脚步,随即在那雪包上面抹了一把,就看见了一扇门。 推开门,一股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谆哥先一步进了那雪包里,沈临清紧随其后,魏羡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却还是弯腰跟着走进了里面! 眼前的场景,让他不由的直了眼。 原本在凛冽的冬日里,这里面竟然温暖如春 ,仿佛把外面的寒冷隔绝在了这一个雪包之外。 最主要的是这里的土壤上竟然长着绿油油的蔬菜,满眼翠绿盎然,生机勃勃的模样! 魏羡惊诧之中又带着欢喜:“清儿,这……” “侯爷不是担心,前线的战士们粮草不足吗? 不知道这山疙瘩里的这些食物,能不能解燃眉之急!” 说这话的时候,沈临清的脸上都是浅浅的笑,明明清纯至极的脸上,配着那一双分外狡黠的双眸,睿智,精明也是由此泄露! 魏羡看着那一颗颗胖娃娃似的菜,难掩心中的欢喜:“这村子里所有的雪包……” “瓜果蔬菜,粮食什么的,应有尽有,只不过成熟期不太一样 ,不过,兄弟们应该是不会饿着肚子的!” 魏羡难掩情绪激动,直接抱起沈临清,在原地欢乐的转着圈:“清儿,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你怎么可以这么能干?” 成功的解决掉粮草的问题,魏羡就不必在前怕狼,后怕虎。 只需要一心应对战事,那就省去不少麻烦。 原来,早在大胤朝的军队离开之前,沈临清就开始安排把谆哥和赵婶送回来,原来赵婶根本就不是去京城寻亲的,而是在陌世子屠城之时,带着一家几口侥幸逃出去的! 赵婶的真实身份本是灵州城最大的田户! 得知沈临清要送她们回来,赵婶本来有一些犹豫,可是听说了沈临清需要让她帮忙做事之后,赵婶便义无反顾。 临走之前还带了厚厚的一摞沈临清手写的图纸和资料,另外,沈临清还给了赵婶一大笔银子,让她帮忙做事。 说实话,赵婶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苦寒的蜀地,本就食物紧缺的时候,地里竟然能够长出来吃的东西! 可是按照侯夫人给的那些资料,她找人建了大棚,控制好了温度湿度,那些撒下去的种子真的开始发芽了。 他们所在的这个山坳里,都是庄户人家,也都是种田的一把好手。 曾经又都是赵家的佃户,赵夫人为人宽厚慈善,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帮助。 小小的山坳里,多了许多大棚,是极其惹眼的,可是蜀地常年苦寒,冬日里又是几场大雪,那些凸起的大棚,就被一片大雪,虚掩在了雪白之下。 这一晃,已经两个多月了,大棚里的蔬菜瓜果长势喜人,这里距离战场,仅有一山之隔,只需要在山里开辟一条小路,便能够为前线源源不断的运输食物! 而那一条小路,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打通竣工。 魏羡在听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内心之中澎湃不已,看沈临清的眼神,又变了许多。 “你是如何知晓战场会在这附近的!” “每日看着侯爷盘算滦河这处的节点,我就猜想到,这一场战事会在这里梗住,其实还是多亏了赵婶帮忙! 她在属地生活了几十年,即便是闭着眼,也知道该如何走出去!” 魏羡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甚至是放肆大胆的在她嫣红的唇瓣上,狠狠的啄了一口。 沈临清一张粉白的小脸,顿时红的犹如天边晚霞。 “ 有孩子在呢,侯爷,脸皮可真厚!” 鬼灵精似的谆哥,粗拉拉的小手捂着双眼,两条手指却露出好大一条缝:“祖母说非礼勿视,我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魏羡却笑的肆意,内心之中的一块大石头终是落了地。 细一琢磨,这食物供给的基地,选的是相当安全,三面环山,入口要经过灵州城,除非这一战蜀地失守,灵州城失守,不然,这个食物供给基地,是相当安全的。 有了充足的后方力量支持,魏羡忽的觉得干劲十足。 回来赵婶的住处时,沈临清看见三三两两的菜农,从大棚里头出来,并没有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出现,而在意。 只是自顾自的聊着天:“这几日可真是冷,冻得浑身都哆嗦! 俺家里头的婆娘拿来了一床被子 ,说让俺在棚里睡,省得早起冻人!” “这天儿的确是冷,前些日子,还有不少的野兔往山里钻,我祖父曾经说过,这样的天儿怕是一时半会儿暖和不过来,且得冷着呢!” 两人对话的声音被寒风吹散,却有稍许语余音,送入了沈临清的耳朵里。 脚下一滑,身子一个趔趄,幸好魏羡反应迅敏,长臂一伸,结结实实的把人捞进怀里。 \"怎么这般顽皮? 这雪大路滑,小心点才是!\" 一旁的谆哥笑嘻嘻:“姐姐笨手笨脚的,真的跟二狗一模一样,前几天我们几个去冰上打出溜,二狗脚下一滑,摔了个大马趴! 疼的在冰上打滚,当时我们笑话了他好几天呢!” 沈临清的笑,忽然间僵在了脸上,谆哥却一直絮絮叨叨说着他在村子里的冬日趣事,这一下雪,最高兴的莫过于孩子们,打雪仗堆雪人,甚至是去冰面上玩耍! 这些是谆哥在灵州城的时候,从未有过的体验,他是富人家的孩子,自幼衔着金汤匙出生,若不是这一番变故,他只怕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赵家少爷。 生活有的是残酷,若能够苦中作乐,人生自然也是一派乐天。 第180章 谋划,年关 沈临清猛然回头,看向魏羡的时候,他都被沈临清眼底里那晶亮的光芒,吓了一跳:“清儿,你怎么了……” 沈临清却一脸兴奋,紧紧的抓住了魏羡的衣袖:“侯爷,我好像知道了该如何应对西蜀!” 魏羡被她摸不着头脑的话,弄的糊里糊涂:“什么……” “侯爷不是说,大胤朝的将士,不善水战吗? 我想我知道了,有什么法子可以应对难以渡滦河的困境!” 魏羡狐疑,却还是冷静的握住了沈临清冰凉的指尖,回到了赵婶那,沈临清与她商榷好了输送食物的时间。 便和魏羡一同离开了山坳里。 两人抵达军营当中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一路的颠簸,并没有让沈临清的的睡意散去,她站在滦河边界,看着足足有几十里宽的河面,已经不像前些日子那般,只是有一层浮冰 。 蜀地果然是极寒,接连三场暴雪下来,真的已经到了山间银装素裹,到处都冻了一层冰壳子的地步。 一出营帐,只要伸出手来,指尖就会被冻得通红! 沈临清像是被什么力量驱使,几乎每天都会到滦河边,伸出脚去试探着冰面。 西蜀那边,已经没有了动静,看样子,那些久经沙场的将军们已经看出来,大胤朝这一战,打的激进,是为了快速的结束! 驱使他们这么做的原因,无外乎有两个,粮草不足以支撑,这一场战事绵延数月,另外一个就是,大胤朝并不是真心想要攻的西蜀! 只不过是这些年,他们与陌世子苟且,私底下的往来被戳破了,他们也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 驻扎在滦河以北的西蜀军,一开始还警戒防备,大胤朝搞过一次偷袭,说不定还会有第二次。 后来,随着陌世子囤养私兵,意图谋反,被南陵帝处死的事情,渐渐地散播开来,西蜀也觉得,大胤朝这一战不过是装腔作势! 所以,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对于不善水上行军的大胤朝来说,消耗战便能够扼住他们的命门。 消耗上一年半载,只怕是大胤朝就会自己退兵! 不战而退! 打定了这个主意之后,西蜀国的将士们,竟然挑衅似的,跟大胤朝一般,把营帐驻扎在了滦河之外两里地的地方! 沈临清这些日子可没闲着,除了每天去踩踩冰面,就带着楼枭去山里,像是吃的太多消耗食儿一般,除了砍树就是砍树! 好好的士兵们,不打仗,不进攻,反而开始做起了木匠活! 这一日 沈临清喊上楼枭和陈副将,开始展示她拿木头棍子做成的一片长板,上面还有固定双脚用的绳子。 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楼枭一愣一愣的:“夫人,这大冷的天儿,你把我和陈副将喊来,就是为了看您这块破木头?” 沈临清手上还拿着两根木棍 ,脸上的笑意颇多了几分神秘:“楼副将这话说的,要不是大冷的天儿,我这秘密装备 ,还没有施展的余地呢! 想不想体验一下,什么叫健步如飞?” 陈副将一脸茫然:“夫人会轻功?” 他怎么没听说过? 楼枭嗤笑,将手搭在了陈副将的肩膀上,跟他咬耳朵:“夫人当然不会武功,不过你看夫人这两条木头片,说不定夫人把这东西当成翅膀了!” 沈临清勾唇,笑的意味深长:“还真让楼副将说对了,我这两块木头就是翅膀!” 说罢,沈临清踩在了木头上,然后用那两条绳子绑在了脚上,随即靠着手上的木棍支撑,扎在雪上借力推动,调整好了身体的平衡 ,沈临清踩着那两块木头板,竟然真的在雪地上驰骋! 速度快的惊人,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滑行到了距离他们数十米开外的地方! 楼枭眼珠子都直了:“艹,老陈,我不是眼花了吧,夫人真的长了翅膀……” 陈副将:“嗯,嗖嗖的,就跟飞毛腿似的!” 一旁的魏羡,看着那一道娇小,纤瘦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在雪地上滑行,灵巧的掌握方向 ,躲避障碍。 身姿灵巧的犹如一只翱翔天际的燕子,看的人失神。 沈临清滑了一圈,最后在几人跟前稳稳的停下来,脸上还挂着一层薄汗。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迅速的凝结成了白色的雾:“怎么样?楼副将! 我是不是长了翅膀?” “夫人,这玩意儿可真厉害,卑职想试试!” 粗犷的汉子,摩拳擦掌 对沈临清脚上的滑板,表现出来了极度的热情。 沈临清跟他们说了操控技巧之后,就和魏羡一同看向白茫茫的滦河,此时的滦河,已经彻底的结成了冰。 接连几场大雪过后,那冰面上已经能够行人! 沈临清也是去赵婶那,听见那两位经验老道的老农对话,再加上谆哥说,他们在冰上玩耍的趣事,才想起了现代的滑雪! 尽管大胤朝的将士们,不擅长水上战,就连坐船渡河,都有晕船的可能,可是如今这河面上已经结了厚厚的冰,若是能够掌握这滑雪的技术,滑行过去,击破西蜀国 ,那便是借了天时,地利,人和。 魏羡听了沈临清的话,在看眼前这女人的时候,她的眸子晶晶亮,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只一眼,便将他所有的神志,全都彻底吸引。 以前,总觉得蜀地极苦极寒,即便是带兵打仗,他们的身体久经沙场磨练 但也不是铜墙铁壁,没有任何的感知。 这样的环境,在很大的程度上会消磨人的意志,即便是魏羡,也有过畏惧! 听了沈临清的这一番话,他竟分外渴盼,接下来的几天,再接连几场大雪才好! 上天仿佛是能够听见魏羡的祈祷,接下来的几天,是蜀地这些年,最冷的时节! 临近年关,兄弟们忙着操练,沈临清到也没闲着,从两天前就开始去周围的村庄买了十几头羊回来,这一次,正赶上赵婶让人送来的新鲜白菜还有蘑菇木耳。 这都是大棚里头培育出来的能够一茬接着一茬食用的蔬菜。 沈临清做了羊肉煲,又又把那些下水,做了热乎乎羊杂汤,配合这金黄酥脆的白面馍馍,那叫一个喷香。 沈临清还用那些蘑菇,做了蘑菇鲜肉包子,白菜木耳粉条蛋包子。 大年三十的晚饭,大胤朝吃的,相当丰盛,甚至是还燃了熊熊篝火。 隔着宽阔的河岸,西蜀国这边,一片漆黑,看不出任何动静。 第181章 破城 ,最大的敌人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就算是常年。生活在这样恶劣环境之下的西蜀人,也被这寒气硬生生的褪下去了一层骨血。 西蜀的士兵们,看着对面篝火燃烧,人群之中,有人细声低语:“今儿是大年三十,也不知家里的婆娘,有没有炖大肉,最好的,还是五花三层那种,有皮有肉,一口下去那叫一个香!” “狗子,你想家了?” “咋能不想? 这一晃,都好几个月了,将军也不发话,是攻还是撤,就那么熬着! 谁不希望媳妇孩子儿热炕头? 你敢说,你不想家里的娘们?” “自然是想的,只不过这大敌当前,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不过我听上头说,如今咱们打的这是消耗战,大胤朝那边粮草不足,拖不了多久的! 走了走了,将军说,今儿是大年三十,有酒吃的!” “哎,如今也只能这般,走去吃他妈的,喝他妈的! 吃饱了不想家!” 西蜀国士兵的心态,爷在大年三十晚上这一天,被撬开了一丝裂口,天下太平多年,已经许久未上过战场。 人就是这样,过惯了平静安逸的生活,再去过那颠沛流离,严寒恶劣的日子,就会觉得难以接受。 每逢佳节倍思亲,随着酒肉吃食的发酵,兄弟们也就多喝了几杯。 深夜,西蜀军队这边,空气上方弥漫着微醺的酒气,而大胤朝这边,整装待发的士兵们,已经将装备全都安排好,兵器绑在了身后 。 浓浓的夜色 ,看不清什么东西,但是行军打仗的士兵,都夜市吉家,借着苍茫的月雪地,开始施展这些日子的练习成果! 一道道人形箭,快速的在冰面上滑行着,就像数以万计的小蚂蚁,快速的接踵而行,一波接一波。 魏羡坐在沈临清改装过的战车上,马儿重新订过了马蹄铁,奔驰在河面上,被厚厚的积雪,静谧的足音。 大胤朝的队伍,在大年三十的后半夜,踩着新年的始端,很快就踏过了滦河! 快速的整顿队伍之后,一鼓作气,随着一声号角响起,西蜀国手忙脚乱,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已经连夜渡河过来的大胤朝军队,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就像是天外来客,几个时辰的功夫,竟然飞渡到了西蜀的驻扎地! 让那些原本微醺的西蜀士兵,瞬间一个激灵,就连西蜀的将军,也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场景出现! 这一战,大胤朝士气鼓舞 ,势如破竹,西蜀国本来还做着安逸的春秋大梦,却宛如做梦一般的,被强行拉入战场! 节节败退,死伤无数! 刀光剑影,血染漫天,这一场恶战,持续了一天一夜,大胤朝的将帅,在魏羡的指挥下,就像一柄锋利的刀子,狠狠的插入敌军的心脏! 楼枭手里握着长枪,更是杀红了眼,每枪出去,收回之前都要沾染敌人的鲜血! 双方交战,厮杀的难舍难分! 西蜀国节节败退,丢兵弃甲,落荒而逃! 这一次,大胤朝的士兵们,没有像以前那般就此收手,而是勇猛的追击! 楼枭生擒了西蜀的将军,而他手底下的那些兵早已抱头鼠窜,不知去向! 魏羡一声令下,大胤朝的军队,直接攻破了西蜀的边城,羊城,衢州城,三江城等十座城池! 没有了这十座城池的守护,西蜀已经是唇亡齿寒! 魏羡带领将帅大军入了羊城,城里的老百姓对于他们是惧怕的! 魏羡安抚了城中百姓,并且对手底下的人,严加规矩,不准伤害城里的无辜百姓,更不能动百姓的一草一木。 这些日子,西蜀与大胤朝交战,周边城池的百姓,也是遭了罪了,那些西蜀兵,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实在是难以忍受便去了沉重的百姓家中,抢走了他们御寒用的煤炭和棉衣,行径与土匪无异! 驻扎在河岸边的这一个多月,吃的穿的用的,基本上都是从周围的百姓身上夺取的,就连西蜀将军,也都认为他们当兵的护家卫国,自然要供给粮草和军需! 找周围的百姓拿一些 ,也未尝不可! 没想到,就是他们这狂妄自大的做法,周遭的百姓对西蜀军,也一直是敢怒不敢言! 西蜀人都说,大胤朝的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有朝一日 ,大胤朝的人,侵入西蜀的国土,百姓颠沛流离,痛失家园 ,更免不了被这群恶狼分食! 想象当中,可怕的场景,却一直都没有出现,倒是那个断了双腿的首领 ,看上去精明睿智,对他手底下的兵,疾言厉色,可是对待城中的百姓却都是十分的和蔼! 甚至是还把西蜀军掠夺的粮食和棉衣,分拨送入城中,分发给了那些穷苦百姓。 原本人人口中所说的土匪,倒不像是土匪,口口声声保家卫国的西蜀军队,却像是见了肉腥,就想要奋不顾身的上前撕咬的恶狼! 比土匪还要可怕! 魏羡驻扎羊城的第三天,收到了西蜀帝送来的求和书,说是日后再不挑衅,更不会心存歹念,并且拿出来了十座城池,作为赔偿! 魏羡对着使臣,笑得阴冷无比:“回去告诉你们家皇上 ,他所谓的割让那十座城池,已经被本侯攻打下来! 多此一举的事,做多了只会惹人厌烦,本就这次来,意在攻打 ,将大胤朝的疆土重新开拓,若是西蜀乖乖投降,对吾皇俯首称臣,皇上会仁慈对待,还会封个一官半职给你们皇上,若是不肯,血溅城池,生灵涂炭 ,到最后,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想必,西蜀国也知道 这一次战事,南陵国也有参与,前后夹击,你们是没有胜算的,就不必再做垂死挣扎!” 男人的语气狂妄且强势,吓的西蜀来谈和的使臣,连滚带爬的离开了羊城。 他看向坐在身边,男子打扮沈临清,嘴角含笑:“攻破十座城池,夫人功不可没!” “侯爷过奖了,这只是个开始!” 西蜀攻打成功之后,他们背后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南陵国! 沈临清知道,那才是大胤朝最大的敌人! 第182章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西蜀帝王没想到,魏羡软硬不吃,也与他撕破了脸! 没想到这软硬不吃的家伙,不出三日,竟然把西蜀将军的头颅,让人送到了他眼前! 看着那颗鲜血淋漓的脑袋,西蜀帝夜夜做着噩梦,而同样被吓坏的群臣,有不少的,主动给魏羡投了降书,并且保证会效忠大胤朝 ,效忠武帝! 西蜀国历经 多年奢靡挥霍的皇族生活,让他们的朝基,已经烂了根子! 西蜀帝原本只是想着攀附陌世子,有朝一日他能够推翻大胤朝,两国依旧能够维持现在的和平状态。 却没想到,他站错了队,直接导致魏羡这一匹恶狼盯上了西蜀国! 这个恶魔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西蜀国抓来开刀! 没有得到西蜀回复的第一天 ,魏羡的兵,前进了五十里。 第二日,魏羡的副将 ,又带兵占领了一座城池! 这一座城池距离宫中,只有数百里地! 这一下,坐在宫中的西蜀帝,彻底的慌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魏羡一个瘫子,竟然还能够带兵打仗,运筹帷幄! 他甚至想过要找其他的盟国求救! 可这一次,大胤朝的盟军,乃是目前最为强大的南陵国! 谁会为了一个区区小国,去找不自在! 踢铁板! 一直到魏羡的兵,攻破皇城,西蜀帝都像是在做梦,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偌大的西蜀国,竟然如此快的覆灭! 朝中的武帝 得知了魏羡带军入了西蜀国的皇宫,朝堂之上,龙颜大悦! “朕就知道,魏羡这小子是个有能耐的! 广陵王,到底是你的好外孙,即便是身子这般,也依旧是我大胤朝的一员猛将! 还有你那外孙媳妇儿,也不是个凡人,小狐狸似的,精明的很!” 得知魏羡去前线,广陵王一直惴惴不安的一颗心,在听见了魏羡大获全胜之后,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更多的却还是心酸,这孩子自幼受磋磨,如今又断了一双腿! 若不是小清儿,这孩子只怕是就废在了后宅之中,如今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那一双腿! 算了! 人生在世,世事无常才是常态! 总归要有一些意难平。 魏羡的那一双腿,就是广陵王的意难平! 沈临清也没想到,这一次征服西蜀,竟然会如此的顺利! 说来说去,还要多亏了南陵国那十万精兵的入注,人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声势吓人! 魏羡也没想到,短短的数月时间,从出征,到蜀地,再到攻打西蜀,竟然会如此的顺利! 隆冬褪去,关外依旧是寒意未退。 沈临清窝在魏羡的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她头上的墨发,顺着松散的发,摸到她的后颈,就像是撸猫。 “皇上说,等西蜀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就让我班师回朝!” 沈临清没有言语,只是认真的勾着魏羡胸前的盘扣,肆意把玩。 只有他们二人的时候,魏羡便不拘泥隐藏他那一双没断的腿,直接大喇喇的微微敞开,把人抱到腿上坐着。 肆意不羁,却难掩雍容华贵。 即便是在关外待了数月之久,他的脸上微微的黑了一些,却也遮挡不住,那刀削一般的面庞上,深邃俊逸的五官,还有满脸的宠溺。 “你是怎么想的?”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这一次大战西蜀,获了全胜,南陵国绝对不会放弃分一杯羹的机会! 或者说,南陵国根本就没有想到,大胤朝真的会战胜西蜀!” “我也这么觉得,毕竟跟擅长水战的西蜀国交锋,我们的胜算并不大!” 若不是利用天气优势,再加上沈临清利用滑板突击的法子,这一次的消耗战,大胤朝的胜算,也没有几分。 这一次,围剿了陌世子,攻打西蜀,也是孤注一掷! “侯爷不准备班师回京? 是有什么打算吗?” “你可知道西蜀国的镇北将军?” 沈临清微微挑眉:“略有耳闻,听说是之前得罪了西蜀帝,被革职,收了兵权,才提拔起来如今的西蜀将军!” 只不过,西蜀帝只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他亲手提拔起来的大将军,是一个酒囊饭袋之徒! 大敌来临之际,第一个弃兵逃跑的懦夫。 “本侯有意拉拢他,若是去攻打南陵国,有镇北将军帮忙,大胤朝会如虎添翼。” 沈临清抿唇笑:“侯爷这会儿脸皮倒是学的厚了,拉拢这种词儿,竟然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这有何? 跟清儿的坦诚相比,本侯只怕是比不上的!” 沈临清起身,朝着外头走去,却被魏羡一把拉住:“你去哪?” 已经过了正月,西蜀国依旧是酷寒,尽管没有再下雪,冷风却依旧如同刀子,吹到脸上,就像是被人割了肉一般的生疼。 “出去转转!侯爷要不要一起?” 魏羡还没开口,沈临清已经自顾自的道:“这么冷的天儿,侯爷出去也不方便,还是我自己吧!” 看着沈临清头也不回的离开,魏羡的脸上这才孵出一抹宠溺的笑,给了站在门口的楼枭一个眼神,楼枭立刻会意,跟上了沈临清的步伐。 这些日子,在西蜀国待着,关于这里的事情,或多或少的,她也有所耳闻。 这位镇北将军的事情,也略略的了解了一些。 听闻,镇北将军与夫人是年少夫妻,这位将军夫人,本是西蜀国的一位落魄世家的女儿。 听说当初为了求娶陆浅浅,这位镇北将军可是违逆了皇命,死活不肯接受皇上的赐婚,最终娶了心爱的姑娘,两人修成正果。 在外头,谁人不知,镇北将军是个宠妻的,沈临清抬头看了看天,天色氤氲,眼看着又起了西北风。 “夫人,咱们这是要去哪?” \"去一趟镇北将军府上!\" 马车缓缓而行,很快就来到了镇北将军府上。 整个西蜀国谁人不知,大胤朝此次能够以如此迅猛的速度,打赢这一场战役,是因为军中有一位妙人。 能够随着威名远播,战功赫赫城阳侯一同上战场的女人,自然是个聪慧有手段的。 陆浅浅听说程阳侯夫人上门求见,快速的出门迎接。 第183章 丑奴 “不知侯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一袭银灰色狐裘的陆浅浅,看上去是个温柔婉约的女子,尤其是那一双深邃的黑眸,时不时的流露出一股楚楚可怜的劲儿,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疼。 沈临清看了一眼身边的楼枭:“今日不请自来,还请将军夫人莫见怪! 给将军夫人带了个小玩意儿,还希望将军夫人能够喜欢!” 下人从楼枭手上接过了一只锦盒,随后将那东西交给了陆浅浅。 两人落座,陆浅浅心里忐忑,对于沈临清来的目的,也隐约有所猜测。 大胤朝虽然成功的破入西蜀,可想要成功的理顺一个攻打下来的国家,很显然是要费上一些时日。 今日沈临清上门,很显然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应该是在劝说镇北将军归顺大胤朝。沈临清打量着眼前八面玲珑的将军夫人,总觉得在那一双眼睛之下,隐藏的是一颗不谙于世事的灵魂 。 陆浅浅虽看上去乖乖巧巧,温柔可人,可从她的言谈举止之中,沈临清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没有那么简单。 两人正各怀心思,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外头便传来了通禀声:“夫人,将军回来了!” 陆浅浅的眼神里,带着殷切站起身来,这是高大伟岸的男子,已经走进了大堂当中,仿佛没有想到,家里会有客人,荣渊的脸上,闪过些许震惊,很快就恢复了平和。 “将军你回来了!” 陆浅浅上前,语气里尽是娇嗔,伸手就要帮着荣渊去脱身上的斗篷。 下意识的,荣渊竟然躲避开了陆浅浅的动作,不着痕迹。 沈临清看得清清楚楚,男子俊冷清冽的脸,根本察觉不到一丝对将军夫人的爱意与怜惜,陆浅浅不觉有他,依旧温婉娴淑:“将军,这位是程阳侯夫人!” 荣渊看向沈临清,眼底里的神色,多了几分复杂:“不知夫人来访,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莫怪!” 荣渊的态度极冷,只是寒暄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 沈临清见荣渊走后,陆浅浅也不像先前那般,优雅从容,仿佛是丢了魂儿,于是便起身告辞。 陆浅浅对着身边的一名丫头道:“丑奴,你去送送侯夫人!” 一名身材清瘦,却容貌极丑的丫头走出来,对着沈临清下了下身,随后便送着她离开将军府。 世人都说荣渊与陆浅浅感情极好,甚至是为了迎娶陆浅浅,顶撞了皇上,今日看他们二人相处,沈临清觉得,这传闻似乎有一些不实。 荣渊对陆浅浅,并没有想象中的亲昵,也许在人前,不好意思与心爱之人太过亲密。 可是魏羡说过,若真是遇见心爱之人,哪里有什么冷静自持! 就像他,外人都说他杀伐果断,冰冷无情,可是每次与沈临清相处,即便是有好多的人,他也愿意靠近她! 炽热的眼神根本就骗不了人! 而荣渊看陆浅浅的眼神,冷冰冰的,毫无情感可言。 沈临清脑子里头还在想着荣渊和陆浅浅之间,为何会这般,身后忽然间咚的一声—— 猛然回头,送沈临清出门的那丑奴,竟然晕倒在了地上! 楼枭赶忙上前,将人搀扶起来,沈临清这才看清,那丑奴的脸上,遍布着一块青紫色的瘤子,几乎蔓延了一整张脸。 只是—— 沈临清凑近,发现丑奴的皮肤,与寻常人的组织不太一般! 丑奴幽幽转醒,看见了沈临清距离她那么近,慌忙的挣扎,想要起身:“夫……夫人…… 奴婢吓到您了……” 沈临清的手,有意无意的搭在她的手腕上,却意外的挑眉。 “无妨,你没事吧?” 丑奴摇了摇头:“谢过夫人关怀! 奴婢没事!” 丑奴挣扎着起身,沈临清的声音,却从背后响起:“你怀孕了?” 丑奴的身子,骤然一僵,愣在了原地,回过头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尽是错愕:“夫……夫人,奴婢没有……” “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有孕在身?” “奴婢没有……” 丑奴极力的狡辩,可脸上的心虚,害怕却分为明显。 “侯夫人……” “能不能私下聊几句?” 丑奴迟疑,却还是跟着沈临清一同出了将军府。 马车上 丑奴一直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角,脸上的表情,十分忐忑。 最终,还是沈临清先开口。 “陆云深!” 丑奴哑然,看沈临清的时候,眼底里的错愕,逐渐的变成了恐惧。 “你……你竟然知道……” 这一句话,彻底的出卖了丑奴,沈临清看向她,那一双眼眸之中的精明,瞬间流露。 “看样子,陆家真的是有一对双生胎!” 这也是沈临清昨夜看卷宗,意外发现的。 传闻,陆浅浅有一个双胞胎姐姐。 西蜀国,双生胎被视作不祥,而他们二人出生的时候,有一个游方的道士说,这鲁家小姐有一位命中富贵,一位命中克夫克父克子嗣! 只是,陆云深自小体弱多病,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那个不祥之人! 小小的人,一直被养在后宅之中,不曾见过天日纸! 直到十二岁那年,她和陆浅浅一同偷偷溜出府邸,去了元宵节的上灯宴上。 陆云深意外邂逅了一位少年,他骑着高头大马,手握银枪,红色的斗篷随着风飞,飒飒作舞。 好一副翩翩公子少年郎的模样! 拥挤的人群,把她和陆浅浅冲散了,陆云深满脸恐惧的躲在角落,若是父亲和母亲知道,她偷偷溜出来玩,还把妹妹丢了,一定会狠狠的责罚! 小小的人儿在角落里哭的厉害,一方帕子,从头顶上方地过来,少年的声音很好听:“这是谁家的小花猫,怎么还哭鼻子?” 陆云深抬起头来,入目便是刚才在街上,看见的那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郎。 漆黑的夜,少年莫发如藻,随风飘摇,他那好看的眉眼就这么镌刻在陆云深的心里。 “你叫什么名字?” 陆云深不敢说,从小到大,她都是见不得光的! 她不知,为何她与浅浅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可从小到大的待遇却是截然不同的! 十几年的岁月 ,养的她胆小怯懦,就像一只任人欺凌的小包子,根本不敢去看人的眼睛。 “哥哥…… 你能帮我找一个人吗?” “嗯!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陆云深迟疑,最终却还是没有将自己的名字透露给那少年。 后来,陆家的人,找到了她,将她带了回去,分别之前荣渊知道,她是陆家的小姐,名字叫做陆浅浅! 第184章 因果,李代桃僵 再后来,荣家就上门去提亲,说家里的大少爷对陆家大小姐一见钟情! 说到这里,丑奴的眼圈红了,一层薄雾沾染在了眼眶之中,她的头垂得很低,下意识的伸手去抚触自己的脸,那一张丑陋无比的脸,如今在也让她无法去坦然的面对那个她深爱了多年的男人。 沈临清这才明白,怪不得,她觉得镇北将军和陆浅浅之间有一些不对劲,明明说是把陆浅浅宠进了骨子里,可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相处明明很冷淡,怎么看也不像是琴瑟和鸣,夫妻恩爱的模样。 “这孩子是谁的?” 陆云深抿唇,红润的唇几乎都快要被她咬出了血迹。 沈临清又道:“你这一张脸是怎么回事?” “两年前,府上起了一场大火…… 我…… 当时将军在火里,为了救将军……” 为了救荣渊,陆云深毁了一张脸,可是陆浅浅却也把这功劳抢了去! 眼看着深爱的男人与自己的亲生妹妹更加恩爱,陆云深一颗心该有多么的痛苦! 沈临清淡淡道:“是谁跟你说你这一张脸毁了的?” 陆云深猛然间抬起头,用一种见鬼似的眼神看着沈临清:“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听不懂……” “晚点回去,你有办法搪塞过去吗?” 陆云深看着眼前,容颜美艳的沈临清 ,思忖片刻,点了点头:“嗯!” 马车朝着沈临清居住的地方行驶,她把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你的脸并没有毁掉,估计是有人趁着你昏迷之际,想要毁了你这一张脸!” 陆云深听得云里雾里,一脸茫然的看着沈临清:“奴婢……不懂夫人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若是信我,就闭上眼睛,等你醒来的时候,就知道我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了!” 陆云深今日第一次见沈临清,不知为何,对她竟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许是她知道了她怀孕的事! 又或许是因为她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真实身份! 陆云深闭上眼,躺在了贵妃榻上,只觉得沈临清在她的脸上,涂了些什么东西,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她的脸皮上就有了一种撕扯感! 直到听见沈临清道了一句:“睁开眼睛吧!” 陆云深迫切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面铜镜 ,镜子里,那一张清艳绝伦的面孔赫然呈现,冰肌玉骨,皮肤白嫩,不见丝毫的伤痕! 许是因为刚才过力的拉扯,脸颊上面有一些通红! 陆云深看傻了,嘴里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 我的脸,不是在两年前就已经毁了吗……” 当时,陆家落魄了,陆浅浅是偷偷的带着陆云深嫁到将军府的! 陆浅浅在嫁给荣渊之前,只听说这位荣家大公子,久经沙场,手上染了无数的鲜血,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容颜可憎! 她一直强烈反对这门婚事的,私底下,她又和一个白面书生,不清不楚的搞在一起,还未成亲,就失了身子。 新婚夜,与荣渊共度春宵的人,是陆云深! 而成亲之后,陆浅浅还没来得及见荣渊一眼,他就去了战场! 一走就是一年半! 这段日子,陆云深在府上做当家主母,而陆浅浅与她那心上人夜夜笙歌,偷,情,苟,合。 一直到荣渊回来,她才得知,他的郎君竟然是一个刚毅俊美,矜贵不凡的男子! 从那以后,陆云深就彻底地被隐藏在黑暗的地窖当中! 直到那一日 ,将军府上起了大火 ,荣渊被困在了里面! 陆云深不顾一切的冲进火海当中救了他,之后便因着吸入了太多的浓烟 晕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她这一张脸就毁了! 自那以后,陆云深就成了丑奴! 而陆浅浅,因为在大火之中救了荣渊,理所当然成了荣渊心尖上的人! 只是如今,看着镜子里自己那一张完好的脸,陆云深的眼睛之中渐渐的浮上了一层恨意! 陆浅浅好狠的一颗心! 不仅欺骗了荣渊,甚至是还欺骗了她! 她一直认为她的这个妹妹,天性纯真,生性良善,却没想到,阴险狠毒是她,蛇蝎心肠也是她! 本该属于她的姻缘,被陆浅浅占有了,她却不知珍惜! 对荣渊百般欺骗,背叛,没想到对她这个亲姐姐 ,更是如此狠心! 竟将一对有情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而她,还要背负着奴婢的身份,日日在她跟前,眼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与她恩恩爱爱! “陆姑娘,世人都说,镇北将军是一个宠妻的 ,可我却不这么认为,他对陆浅浅的态度很冷淡!” 陆云深的手,颤抖的厉害:“夫人这话是何意……” “我只是觉得同床共枕多年的一对夫妻,又怎么会无法察觉,自己的枕边人的异样呢? 陆姑娘,你有没有想过,之前的镇北将军温柔体贴,而如今对待夫人这般冷漠,只是因为他也有所察觉,那个人不是他爱的人?” 陆云深颤抖着手里的铜镜,咚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想到了那一夜,荣渊醉酒,将她压在身下,极尽缠绵,嘴里还喃喃自语:“浅浅……不是你,不是你……” 那一夜,这男人像是发了疯横冲直撞,口中喃喃说着些什么 ,陆云深不敢发出声响,默默的忍受着,只以为他们两个是吵架了,却不曾深想,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整个人的身体抖得厉害. 自从她的脸被毁了以后,陆浅浅就再也没有唤过她一句姐姐,甚至是真的将她当成了卑贱的奴才。 任意羞辱践踏,甚至是极尽摧残。 可如今想明白了这些事情的因果,陆云深的手指甲,深深的陷入了皮肉之中。 几乎快要将自己的手掐出了血。 陆云深回到了将军府,刚进屋子里,面上就被什么东西砸到,顿时血流如注。 “你这下贱胚子,我让你去送侯夫人,你又出去野了?” 陆浅浅的声音,尖酸刻薄,说的那些话,也极为难听,带着侮辱。 陆云深垂眸,依旧是弟妹顺眼的奴才模样,他双腿一弯,跪在地上,高举着锦盒道:“夫人息怒,侯夫人说,她那儿有一尊送子观音像,说是十分的灵验,想要送给您…… 奴婢……” 陆浅浅一双眸子,更是猩红:“贱人,你也嘲笑本夫人不能生养?” 许是前些年,与那书生友太过于放浪,玩得开 ,她偷偷的落过两次胎,之后与荣渊同床共枕那么多年都未曾有过身孕! “若不是你这个贱人,沈临清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滚烫的茶,直接泼在了陆云深的身上! 火辣辣的疼,让她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第185章 桃代李僵 陆云深低眉顺眼,强忍着手上的疼,只是伏在地上 ,卑躬屈膝:“夫人息怒——” 可是她越是这副姿态,陆浅浅就越是恨极了她:“你这副狐媚样子是给谁看的? 还是说,之前在将军身下承欢的时候, 你也是这副模样?” 莫名其妙的,这一年来,荣渊对她,越发冷淡,甚至是开始抗拒与她亲热。 他总说:“你还是以前的浅浅吗? 我怎么觉得越来越陌生了?” 每每听见这句话的时候,陆浅浅便觉得心惊肉跳! 她与陆云深,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人! 自然是脾气秉性大不相同! 自小被娇惯坏了的陆浅浅,浑身都是大小姐,脾气娇纵任性,而陆云深温柔婉约,就像一株娇弱的菟丝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为了迎合这个男人,陆浅浅掩藏自己锋芒毕露的性子,学着做陆云深,只有这样子,才不会被那个精明敏锐的男人察觉。 可如今,荣渊对她,依旧是无比冷漠! 陆浅浅的内心,越发的扭曲,在人前,她要温柔,要娴熟,要端庄,背地里压抑的情绪,却都完全发泄在了陆云深的身上! 只要看着陆云深没了以前那副高贵,做作的姿态,她就觉得心中好受! 看着她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陆浅浅上前,鞋底直接踩在了她的手指上。 “啊——” 凄惨的叫声悲痛欲绝,陆浅浅的心里,顿生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 “贱人,这辈子我顶着你的生活,而你就是阴沟里的蛆虫,这辈子都休想见天日!” 砰—— 一声巨响,吓得陆浅浅浑身一哆嗦,满脸错愕的看向门口的方向 ,却看见一脸盛怒的荣渊,站在门口,手上还拿着一封信函! 看见那信函上别着一朵紫荆花的干花,那是她与外头的男人偷偷私会的暗号! 这封信,怎么会落到荣渊的手里! “陆浅浅!” 荣渊盛怒,一把将信封拍在了桌子上。 陆浅浅的大脑,飞快的转着,想着该如何应对。 “夫君,这是怎么了? 是谁惹你生气了?” 男人的脸色阴郁,看了一眼伏在地上的女人,丑奴的脸,青紫遍布,那是一张极为丑陋的脸,可是不知为何,每一次看见她,荣渊都有一种十分熟悉的错觉,尤其是她那一双澄澈无辜的双眼。 他总觉得似曾相识。 视线落在陆云深那一只手上,被暴力踩踏过的纤长手指,此刻红肿的厉害! 察觉到了荣渊的视线,落在陆云深身上,陆浅浅的脸色,瞬间怒意盎然:“你这蠢钝如猪的奴才,还在这里呆愣着做什么? 赶紧滚!” 陆云深艰难的起身,狼狈离开,颤颤巍巍的身子,仿佛一艘风雨之中的小船,飘飘摇摇。 屋子里面就只剩下了他们夫妻二人,荣渊的冷静自持,再也维持不住,直接将那一封信函甩在了陆浅浅的脸上:“陆浅浅, 张嘉许是谁?” 陆浅浅精致美丽的面庞上,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就恢复了往常:“将军,这是看了我给表哥写的信?” “表哥?” “这是我一个远房表亲 ,当初陆家落难,这位表兄曾经伸过援助之手,我如今也嫁了人,又听说他在汴城,所以想邀请他来府上坐坐! 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 男人阴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陆浅浅:“远房表亲? 这表哥唤的倒是亲切,我听管家说,你一个月至少要给这位远房表哥写四封信? 看样子,感情是极好的!” 陆浅浅收敛起脸上的锋芒,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上前,用自己都觉得作呕的乖巧柔顺对着荣渊道:“父亲在世之时常说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将军若是觉得我这么做有所不妥 ,日后我不与表哥往来便是!” 说着,眼圈一红,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荣渊看见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什么都没说,丢下了那封信,头也不回的离开。 越是与陆浅浅相处 ,他越是觉得心里恶寒,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将眼前的女子与十五岁的那一夜 ,完全重合到一起! 以前的陆浅浅,眼底里有光,那么温柔安静,就像夜空中再眨眼的星星! 即便是在黑暗当中,也能够让人一眼看见。 沈临清很快就弄清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位镇北将军,真正爱的人,其实是温柔婉约,乖巧懂事的陆云深! 陆浅浅不仅代替了陆云深的人生,还把陆云深最心爱的男人也占据了! 坐在回廊上,沈临清若有所思,身后响起一道清冽的男声,这才让她回神。 \"小清儿,你在这发呆好一会儿了,在想什么?\" “哥哥,你说要是镇北将军为你所用,率领西蜀一同对抗南陵国,咱们的胜算会有多少?” “六成!” “六成? 南陵国那么厉害?” 魏羡点了点头:“南陵国这些年,在几国的发展之中,是最为迅猛的! 一年前,南陵国开始制造火器,听舅父说,这南邻国的火器相当威猛,使用之时,撼天动地,硝烟滚滚,所以攻打南陵国,是有一定的难度!” 沈临清攒眉:“火器?” “嗯,舅父说,这火器,十分的厉害,他也曾经与南陵国的人交锋,却也没占到便宜,还损伤了不少兄弟! 这一次 ,若不是咱们扼住了南陵国的短板,他们也不会随着一同来攻打西蜀! 如今,西蜀攻打下来,南陵帝那边,自然也不会安生!” “你的意思是,南陵国会舍弃南陵太子还有被咱们牵制在大胤朝的那些细作?” “你对南陵帝,大概还不曾有深入了解,这人极其心狠手辣,否则也不会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内,把南陵国的疆土,一再开拓! 若是到了最后,与大胤朝撕破脸皮,舍弃一些对他毫无用处的人,又有何妨?” 沈临清闻言,也觉得十分为难,南陵帝若真的如此丧心病狂,这一场战事,自然是一触即发。 只是,才经历了与西蜀国的接连恶战,大胤朝对战士们,需要调整生息! 魏羡如此急切的拉拢荣渊,也是怕南陵帝突然发兵。 看见沈临清的眉头,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道深深的川字,魏羡凑上前,拇指在那川字上,用力的揉搓,帮她揉开。 “好了,这些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你若是闲来无事,也可以去西蜀国的宫中,转悠几圈,我听说,西蜀的珠宝无数,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沈临清嗤笑:“哥哥这是准备着拿西蜀的东西,做人情?” “皇上说,只要能够成功拿下西蜀,我看上什么随便拿,我媳妇不过是挑几件珠宝首饰,皇上还不至于这般小气!” 魏羡一脸淡定,对于武帝,似乎没有丝毫的畏惧。 第186章 你根本就不配 “说来也奇怪,皇上对你,好像格外的好! 不难看出来,他很器重你!” 魏羡面不改色,宽厚的大掌,转移到了她后腰上,就像抚摸着小猫一样,在颈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 “大概是你家夫君青年才俊,智勇双全,皇上在我身上 ,能够看见他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的样子!” 沈临清笑了:“那是自然,我家哥哥多优秀!” “一口一句哥哥,你都是嘴甜的很,是吃了蜜糖?” 魏羡的脸,一寸寸的贴近沈临清,沈临清抵着他的下巴,有一些嫌弃道:“哥哥,距离春天还早的很,你这么发骚,可不好!” 魏羡笑的眉眼弯弯,大掌倏然扣住沈临清的脖子,毫不避讳的,把她喋喋不休,能言善辩的那一张小嘴亲的又红又肿,才肯罢休。 “那哥哥就去处理公务,等晚上再陪你!” 沈临清对着他笑眯眯的挥手:“哥哥晚上见!” 魏羡离开 ,沈临清又开始神游,西蜀国如今已经成为大胤朝的囊中之物。 魏羡如今急着将这边的状况梳理清楚,武帝那边已经派人过来接应。 南陵国是最强大的一支,如今又制造了那些令人望而生畏的火器! 看样子,南陵国才是一块硬骨头! 绝对不好啃! 想到了穿越之前, 沈临清在战地, 那些炮火硝烟纷飞的日子,不由的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也不知道南陵国的火器,到达那种程度! 古代虽也有烟花爆竹,可制造火药的技术,应该是不成熟的! 除非,南陵国也有跟她一般,从其他时代当中 ,穿越而来的能人异士,那就说不好了! 沈临清决定 ,还是帮着魏羡先把荣渊策反成自己人,这样胜算还会多一些。 打定了主意,沈临清又喊来了楼枭。 “夫人,您找卑职何事?” “想让你帮忙出去办一点事!” 楼枭侧耳认真的倾听着沈临清的每一句话,一双眼睛陡然间睁得滚圆,犹如铃铛,然后用忙不迭的点头:“是,卑职,这就去办!” 沈临清交代完了这一切,才觉得心中舒坦了一些。 翌日 沈临清又到了镇北将军府上做客,这一次,依旧带了不少的新鲜玩意,送给了陆浅浅。 这些日子,张嘉许有一些不甘寂寞,总是约她出去幽会,每一次出门,陆浅浅都少不了银子给他。 就算是她执掌中馈,账面上平白无故少了这么多的银子,在管家那儿也不好说。 毕竟府上的管家,也是荣家的老人,自然与主子是一心的。 陆浅浅也不能太过于明目张胆,沈临清送来的这些珠宝首饰,应该能够换不少银子! 陆浅浅对于这种人傻钱多的,自然是来者不拒。 一来二去的,两人便熟络。 沈临清说话,也比之前随意了不少:“将军与夫人,真是琴瑟和鸣,一对璧人,只不过你们成婚至今,都没孩子吗?” 陆浅浅的面色,稍显尴尬:“这个…… 哎,与侯夫人也算是属实异常,我也不瞒你,为了能够给侯爷绵延子嗣,我也算是吃尽了苦头,只是我自幼体弱多病…… 也得亏了侯爷体恤,并没有责怪于我,倒是我一直心中难安…… 这么多年,一直未曾停止过寻医问药,只是都不曾有结果!” 说到此,陆浅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将军夫人,生孩子这种事也是要讲究缘分的! 我看你身边的丑奴有了身孕,若是夫人,实在想要个孩子,倒不妨留子去母……” 沈临清的话,看似漫不经心,陆浅浅却听得挑眉,那个贱人怀孕了? 孩子是谁的? 心里的恨意,根本不受控制,沈临清前脚离开将军府,陆浅浅就将陆云深捉住。 手狠狠的捏着她的下巴,语气阴鸷:“贱人,你倒是心计颇深,说,肚子里的野种是谁的?” 陆云深不语,眼底里的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 一双手,则死死的捂住小腹。 “浅浅,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陆浅浅赤目猩红:“陆云深,你终于认了? 贱人,你这个肚子里的野种, 到底是谁你日日在我身边,那个野男人到底是谁?” 陆浅浅上前,一把揪住了陆云深的头发,狠狠的磕在了地上,剧烈的疼痛,从头顶上蔓延出来,嫣红的血液落下来,迷蒙了她的双眼。 陆云深痛苦的道:“陆浅浅,松开手 ,我是你的姐姐,你不能这么对我!” “姐姐?” 陆浅浅眼底里的猩红,愈演愈烈,此刻就像一个疯子:“陆云深,你这个贱人,每天在我身边,以下人自称 ,你的心里不痛快吧! 这就是你的命,克夫克父克子的不祥之人! 你凭什么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都不能怀有身孕,你的肚子里,却揣了一个见不得人的野种…… 贱人,你去死啊,你去死!” 陆浅浅已经失了理智,拳打脚踢,陆云深虚弱的身子抵不过她的疯狂,只能死死的抱着肚子:“浅浅,自小到大,吃穿用度你都是最好的,可即便是如此,你还是喜欢抢夺我的东西,你明知道那一日,邂逅将军的人是我,你明明不喜将军,却还是选择了嫁给他! 我本以为,只要你安安心心的做将军夫人,我愿意将将军放在心里…… 可是你背叛将军,与别的男人有染,甚至是为了那男人,三番五次的堕胎! 陆浅浅,你就是个疯子,放着这么好的男人,不知珍惜,还要挥霍他的真心,你根本就不配!” “配与不配,不是你一个贱人说了算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了什么心思,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荣渊的?” 陆浅浅说这番话的时候,都在咬牙切齿。 原本对她一直都十分宠爱的荣渊,就在一年前,好似变了一个人,时常对她冷言冷语,甚至是看陆浅浅的眼神都变了! 就连他们之间,一直都十分和谐的床笫之事,也都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借口推辞! 陆浅浅原本想要个孩子傍身,荣渊却说什么也不肯碰她! 几个月前,陆浅浅就从坊间寻了十分厉害的药,偷偷的掺在了荣渊的茶水里! 可是那一夜,荣渊不知去了哪儿! 事后,陆浅浅生怕这件事情败露,一直都不敢提及。 如今想来,陆浅浅几乎恨得咬牙切齿,敢情那一晚,便宜了陆云深这个贱人! 陆浅浅一把扯住了陆云深的头发,她眼底里的慌乱与惧怕 悉数落入眼底。 一双手死死的抱住了小腹,拼命的想要保护自己腹中的孩子:“陆浅浅,你别乱来…… 求求你放过我,只要你不伤害孩子,我依旧是你的丑奴,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陆浅浅忽的想起了沈临清对她说的话,炎帝里的恶寒,还是让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的好姐姐,妹妹自然不会伤害你! 你腹中的孩儿,既然是将军的,那自然也是我的! 你就好好的养胎,安安稳稳的把孩子生下来! 到时候,你既能看着孩子,又能看着你心爱的男人,我们一家三口幸福和乐的生活,我的好姐姐,这样子你应该是幸福的吧!” 嘭—— 一声巨响,门在外面被人以暴力踹开,屋子里的人吓了一跳,陆浅浅刚要呼喊身边的丫头,却见那丫头的身体,竟然踉跄进门,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陆浅浅吓了一跳,看校门口的时候,勃然大怒的高大男人,已经进了屋子里! 陆浅浅看见脸上带着怒意的荣渊,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怔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上前去牵扯着他的衣袖:“将军……” 荣渊狠狠的甩开陆浅浅的手,疾步上前去,弯腰搀扶地上样貌丑陋的女人。 声音里,尽是担忧:“你没事吧?” 陆浅浅慌了:“将军,你竟然这般对我? 我可是你的发妻,你为什么要对这个丑女人这么温柔?” 陆浅浅的声音,尖酸刻簿,冲上前去一把扯开了被荣渊搀扶着的陆云深:“你个下贱胚子,将军高高在上,岂是你一个贱人能够染指的……” “陆浅浅,你够了,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本将军已经听见了! 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陆浅浅精致的脸庞上,是肉眼可见的慌张:“将军…… 我……” “云儿,你没事吧!” 荣渊的语气,是难得一见的温和,与他平日里,对待陆浅浅的冷漠,疏离,完全判若两人! 陆浅浅看着荣渊如此温柔的模样,心里的恨意与嫉妒达到了顶端! “荣渊,你听我说,根本不是你听见的那样子,是这个贱人想要陷害我,他明知道你我是年少时的情谊……” 搀扶起陆云深,荣渊确定她的身体无碍,一颗紧悬着的心才落了地,陆云深像是受惊的小兔子,快速的抽回手,把头垂得更低了,她这副丑陋的面容,只怕是会吓到了荣渊才是! “将军…… 奴婢怕吓到您……” \"你这一张脸,是丑是美,又能如何? 我在意的,从来就不是你这张脸啊! 云儿,你当真不记得,我们年少时的情谊了吗?\" 荣渊紧握着陆云深纤细的手腕,刚才他回府,正好遇见沈临清离开,对于这个聪慧机智的女人,她他本来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可是她却忽然间唤住他,给他讲了一个桃代李僵的故事。 就是这个故事,扯动了荣渊内心之中的那根弦,陆浅浅的举止怪异,给他的感受,也不是从前,他甚至会对陆浅浅身边的丑奴,产生一种异样的情愫! 这种种困惑,在听说了那个故事之后,瞬间就得到了启发! 沈临清最后还把一份卷宗交给了他! 那里面是关于陆家的一对双生胎的详细记录,甚至是陆浅浅在与他成婚期间,在外头与别的男子朝三暮四,珠胎暗结的事,都一一记录其中! 荣渊虽觉得荒唐,却还是想要来找陆浅浅印证,却没想到在门外听见了那一番话! 荣渊震惊,却也忽得明白,他对陆浅浅的那股陌生感觉,并不是他的神志错乱,出现了问题,而是因为陆浅浅与他爱的人,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 荣渊爱的人,是陆云深,而不是陆浅浅! 陆浅浅一双眼睛里充斥着恨意,都快嫉妒红了双眼:“将军,你听我解释,姐姐她是不祥之人…… 她根本就配不上你!” “她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能够说了算的! 陆浅浅,你以为本将军当真不知道你在将军府的后院做的那些腌臜事儿吗? 你根本就不配做我荣家的主母! 既然你喜欢在外面花天酒地,那本将军就还你自由之身! 陆浅浅,收拾好你的东西,滚!” 陆浅浅见男人那一张冷漠的脸,心里顿时就慌了:“将军,你不能这般,我是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进荣家的夫人! 丑奴是我的姐姐,你若是喜欢,只管把她收了做小妾,将军,你不能赶我走!” “本将军从一开始喜欢的人,就不是陆家二小姐! 我喜欢的人是那一年,元宵节的灯会上,躲在角落里哭的一双眼睛红了的小可怜! 是我陪着一夜满街找人的小丫头! 更是新婚初夜,咬着我的肩膀,低声啜泣的小女人! 而不是你这个人尽可夫,在外头花天酒地养男人的下贱胚子! 陆浅浅,本将军顾及你的颜面,可你若是想要撕破脸皮,那也无妨! 来人——” 门外的随从应声而入:“将军大人有何吩咐?” “把这不守妇道的骗子送到大理寺,这些年她手底下过过的钱财与人命,还有她做的那些龌龊事,一并彻查,严惩不贷!” “是!” 那人上前撕扯陆浅浅,彻底的吓坏了她,她这才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并不是与她开玩笑。 “将军,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我不是你心仪之人,这么多年,将军与我,就当真没有半分情义? 若是我在外头的那些事情传扬出去,将军也会成为人人耻笑的活王八! 将军不要面子吗? 还有…… 这女人已经变成丑八怪,将军就当真愿意接受…… 将军…… 将军……” 陆浅浅声嘶力竭的哭喊,荣渊却没有丝毫的动容强行让人将她带下去。 那哭喊声凄惨犀利,到了后来混合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辱骂:“荣渊,你就是个活王八! 陆云深,你这贱人,你不得好死……” 荣渊上前,大掌轻轻的覆盖住陆云深的耳朵,不让那些难听的话落入耳膜。 第189章 去三江城 【上一章修改过,各位麻烦上去看看!】 陆云深抬起头,眼睛之中浸满了泪水,入目便是男人那一张深情的脸,她快速的垂下头,本能的后退,不让男人看见她这一张丑陋的脸! “云儿……” “将军,我这般容貌丑陋,实在是怕污了将军的双眼……” 荣渊浑不在意,有力的手臂 ,直接将人圈在怀里,声音更不似先前对待陆浅浅那般,软了几分,又带着更多的心疼:“那又如何? 在本将军眼中,你的心地善良,远远的胜过你这一张脸! 云儿,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疯子,明明应该是喜欢陆浅浅,可是却觉得我喜欢的应该是另外一个人…… 一直到侯夫人告诉我,这时间,还有一个你! 我才知道我不是一个疯子…… 云儿,对不起,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我们有过那么多的肌肤之亲,我应该第一眼就能够认出你来的……” 荣渊剖白,更多的像是在自责,颤抖的手去触碰陆云深那一张丑陋的脸庞,没有嫌弃惊惧,更多的是自责:“被烫伤的时候,这一张脸一定很疼吧……” 男人的温柔,彻底的打破了陆云深冰封的一颗心,眼角的泪不受控制的扑簌簌落下,带着寂静的委屈,她死死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却被男人贴过来的唇,熨平了所有悲伤情绪:“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这一句话说的轻轻,却带着极重的承诺。 陆云深别过脸,躲避着男人的亲吻:“将军…… 我太丑了……” “我若是在意你这一张脸,又怎么会一直对你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云儿,之前都是我不好,才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日后,我会守护你……” 大掌落在陆云深的小腹上,温柔到极致,仿佛是怕自己的动作会伤了她。 “还有我们的孩子……” “将军当真不在意我这张脸?” “心疼……” 男人低声呢喃,重新把陆云深拥入怀中! 原本带着满心排斥,甚至是觉得自己不应该破坏陆浅浅的婚姻的陆云深,最终还是放下了所有的芥蒂,与她年少时爱慕至深的男子,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侯夫人说的,是对的! 她又怎么能够确定,荣渊爱的人不是她,而是陆浅浅? 她又怎么能够确定,荣渊爱的是她还是她这一张脸! 于是她与沈临清之间做了一个赌,若是荣渊能够不介意她这一张奇丑无比的脸,她就打破世俗的枷锁,勇敢的与他站在一处! 坦然面对一切! 而荣渊对她的极致偏爱 ,给了陆云深莫大的勇气去接受这一切! 某天夜里,陆云深卸掉脸上那一张丑陋无比的人皮面具之后,荣渊竟然泪流满面。 他小心翼翼的亲吻着她,那个她从年少时期就一直镌刻在心上的人。 他想要用一生去守护的菟丝花! 荣渊来找魏羡,是半个月之后。 这个时候的西蜀国,已经有了大胤朝的权臣交接管理,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只是新旧交替,如今的西蜀国已经隶属于大胤朝,连同着之前陌世子的蜀地,一并改为西蜀地。 按照原本的计划,魏羡此刻应该率领着大军班师回朝。 夜晚时分,魏羡就收到了武帝的密函,南陵国狮子大开口,大胤朝要割让西蜀地三十座城池,不仅要交还之前的十万精兵,还要把南陵太子完完全全亲自送回去! 魏羡的脸色,瞬间阴鸷,看向坐在他腿上,昏昏欲睡的小女人,俯身咬着她的耳垂:“夫人,如今局势稳定了,不如明日你起身回朝?” 沈临清有点疲惫,听见耳畔响起男人的声音,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鼻梁蹭在了他的脖颈间:“为什么是让我回去,而不是我们……” “西蜀这边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侯爷,咱们是夫妻,我连你动情之时,能够维持的是多久,都深谙于心,你那些想要骗人的小伎俩,就不要拿来哄骗我了……” 沈临清又咕哝了一句,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是不是要去攻打南陵国了?” 魏羡低头,怀里的人双眼迷茫,可是言语却异常清醒。 “侯爷,你倒是说话呀! 咱们是不是马上就要去攻打南陵?” 魏羡叹息,大掌揉搓着他乌黑的发,手指插入了发色之间 ,极尽的温柔:“与南陵国的战役,绝对是一场正面交锋,你乖先回去……” 沈临清勾着他的脖子,将他的人拉下来,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既然侯爷这么想,那我就回去! 我不在,侯爷说不定还能少分心一些,到时候可要把南邻国打的片甲不留!” 魏羡全然没想到,沈临清这一次竟然如此好说话,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小清儿……” “我先回京,到时候,侯爷可要全胳膊全腿的回来! 否则,我可跟你没完!” 说完,沈临清又打了一个哈欠,直接窝在了魏羡的怀里。 她能够感受得到魏羡此刻,正用力的抱紧了她,就像是要把她的身体,揉进骨血那般。 沈临清在壹贰叁肆的护送下,第二天就启程回京临清,坐在马车里的沈临清,默默无语两眼泪,就看着那道人影,渐渐的模糊,变成了一小个黑点,回过头来的时候,赵壹轻声道:“主子,咱们真的要回京吗?” 沈临清用衣袖抹去了泪水,白了他一眼:“你这是跟楼枭在一起待久了,也学的把脑子丢了? 侯爷一人在战场上多难呐,我可是侯爷的女人 ,哪能就这么乖乖的回京城去享福?” “那……咱们去哪儿?” “三江城啊!” 赵壹闻言,瞬间就明白了前些日子,主子就让他偷偷的去查看过,附近哪里有硝石矿! 西蜀地虽然苦寒,可当真是有不少的好东西,三江城里,就有两座矿山 盛产硝石矿! 与此同时,赵贰还按照夫人的吩咐在城中寻找了许多制作烟花爆竹的作坊,聘请的都是里面的熟手巧匠! 做烟花炮竹这种事儿,必须要老师傅,否则分毫之差,那便是灭顶之灾! 只是,所有的人都不知晓,夫人找那么多制作烟花爆竹的作坊干什么! 该不会是为了侯爷胜仗,回京之后接风洗尘用的? 那也不至于挖人家两座矿山啊,这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岂不是掉脑袋的罪过? 第190章 交锋 沈临清闭上了双眼,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只是闭目养神。 马车之内恢复了安宁,一直到了半夜,一行人才抵达了三江城。 魏羡这边,当天夜里就发生了动乱,南陵太子手底下的那几万精兵,想要趁夜绞杀,结果却被早有所防备的魏羡,带着手底下的兵剿灭,只是这一场恶战持续了三天三夜! 羊城之中的血腥气息,弥漫在天空上方,久久不散,夜幕之下,魏羡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下面万千将士。 经历了三天三夜的厮杀,大胤朝的兄弟们,身上也都染了血,却也没有让南陵国占到丝毫的便宜! 直接把那八万精兵,全部绞杀片甲不留! 喂不熟的狼,自然是要直接绞杀! 魏羡的眼睛之中燃着熊熊烈火,高声道:“兄弟们,众所周知,南陵国对大胤朝,一直都是狼子野心! 西蜀之战,南陵国本想借机吞并大胤朝,却没想到咱们能够死里逃生,险中求胜,如今,南陵国是不打算与咱们继续伪装下去了,若是要撕破这一层脸面,兄弟们可愿意与我转身投入南陵战场,去杀那南陵的狼人!” 安静的人群之中,有人举起了手中的长枪,高声呼道:“攻打南陵,护我大胤! 杀!杀!杀!” 随着这一声号响,兄弟们开始高举手中的兵器,齐声高呼:“攻打南陵,护我大胤! 杀!杀!杀!” 将士们的声音,犹如山崩地裂,排山倒海,直接震彻大地,魏羡振臂高呼:“拔军,启程,攻打南陵国!” 暗夜当中,绞杀了八万精兵的大胤朝士兵,开始转移阵地,缓慢的朝着南陵国的方向行进,这一战,势必是一场恶战! 沈临清这边,来到了三江城之后,就开始了马不停蹄的研究火器,现代的炸药工艺,运用到古代绝对是一项杀伤力极大的武器! 沈临清不知道,南陵国的火器,到底有多厉害,不知是民间的火器改良,还是真的有与她一般的穿越者。 不管是任何一个,都不能够掉以轻心! 火器的杀伤力,绝对不是肉胎凡体能够阻挡! 沈临清能够做到的,就是尽量在战争白热化之前,把火器研究出来! 而魏羡这边,在拔军的途中就遭遇了南陵国的突袭! 双方交战,烽火一触即发! 南邻国带兵前来的是二皇子,对于这位二皇子,魏羡倒是略有耳闻。 相比秦锦彧的阴险心狠手辣,这位二殿下在旁人眼中,是一个温润之人! 只是在战场上看见他的时候 ,魏羡在战车之上也颇有意外! 二皇子原本一直都是韬光养晦的,一直到秦锦彧出事之后,他才渐渐的展露出才干,被南陵帝看中! 而这一次上战场上,也是他再得到了确切消息,魏羡当真是残了一双腿之后,才拿定主意,毛遂自荐! 魏羡一直是南邻国战场上的宿敌 ,更是克星! 起初,魏羡去了战场,他还有过怀疑,他的双腿是不是已经好了,及至战争结束,魏羡带着大胤朝的军士们厮杀无数次,也依旧是一双断了的腿,在战车上指挥战争! 这一场战事,胜的实在是突然! 是所有人意想不到的! 等到南陵国反应过来的时候,西蜀国已经成为了大胤朝的囊中之物! 而南陵国跟武帝的谈判,甚至直接被拒绝,两国彻底的撕破了脸! 南陵帝已经舍弃了秦锦彧,还有被押解在大胤朝的那些细作,这一战必然要踏平大胤朝! 此时的南陵国,内忧是靠着南陵帝强势手段镇压下去! 二皇子之所以主动请缨,除了想要表现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他手中的火器! 这一场战事,就算是魏羡亲自主导,如今一个瘫子又有何惧! 第一次的突袭成功之后,南陵国的士气,备受鼓舞,随后便将军营驻扎在了砀山附近! 之所以选择在这里,是因为砀山有一个关卡,叫做一线天,属于易守难攻之地! 大胤朝的军队,也就此外二十里地驻扎下来! “报—— 侯爷! 突袭的部队,已经停在了砀山之内,那里的一线天,易守难攻! 还请侯爷定夺,兄弟们是守是攻?” 魏羡看了一眼地形图,表情越发凝重:“这南陵国的二皇子,倒是个擅长用兵打仗的! 特地挑选了这么易守难攻的位置,无非就是吃准了,我们不会硬闯,若是如此,这便是一场拉锯战,就像当初的西蜀,南陵国想要打消耗战!” 沈临清藏在山里的大棚,没有被人发现,如今已已经是二月,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粮食输送过来,长期抗衡着,消耗的,不只是大胤朝! 魏羡按兵不动,却让手底下的人去调查,还有没有其他的路能够通往南陵国阵营的后方。 与此同时,南陵国的军营当中,二皇子正在排兵布阵,一脸认真,身边的副将,进了帐篷里。 “殿下,如今咱们镇守一线天,就只有两条路能够通向南陵大军的后方,一条是西蜀之后的三江城,一条是樊城,按照您的指示,樊城的地下,已经埋了许多的火器,只要大胤朝的将士们踏足,引燃火器,便会炸的他们片甲不留!” 二皇子抬起头,眼底里,尽是阴险得逞的笑容。 他之所以镇守住一线天,便做好了两手打算,若是长期的消耗战,大胤朝会灰溜溜的撤退,到时候还是要答应南陵国提的要求 ,自己认栽! 若是他们殊死一搏,选择了樊城突击,到时候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们! 第191章 梦境 如今,只要他们能够把大胤朝的将士们,把他们逼迫到了事先安置火器城池之中,就等着引燃火器,将那些人炸的粉身碎骨! 二皇子的眼神里,满是昂扬的斗志,只等着魏羡带着他的人,进入樊城之后,一切就已经成为定局。 天空灰蒙蒙的,明明是入了二月,却依旧是一片凄寒的关外,到处都是阴冷的气息。 魏羡看着远处巍峨滂沱的山脉,脸色越发阴沉,距离两军对峙,已经维持了一个多月了,这段期间,大胤朝也试图与之开展战火,只是南陵国这边,丝毫没有与之对垒的想法。 只是像猫逗老鼠那样,不出兵,不交锋,很快魏羡就察觉到了意思不对劲。 “楼枭,你可曾带人勘察过,我们要突袭南陵国的那几条路线的实际情况?” “回侯爷,三江城那边,乃是西蜀的地界,如今,也已经是大胤朝的管辖,但是要从三江城那边突破南陵国,属于南辕北辙,要消耗大量的军需和粮草,二樊州这边,因为隶属于南陵国的地界,所以打探虚实,还是要多浪费一番周折!” 魏羡拧紧眉头,只觉得有一些烦躁。 这时候,外头传来了陈副将的声音:“启禀侯爷,夫人那边给您来信了!” 魏羡死寂的脸上,这才出现一丝的鲜活之色,接过来了陈副将手上的信函,急切的展开,逐字逐句的阅读上面的内容。 很快,魏羡的脸色就变了。 “楼枭!” “卑职在!” “传令下去,让将士们撤离如今的驻扎营地三十里地开外,并且让后勤迅速的制作一批护具!” 说着,魏羡就把信函里夹杂的人那一张制作的图纸,交给了楼枭,楼枭拿着图纸,即刻离开了魏羡的帐篷,去传达指令,尽管不知道夫人在信函里到底说了一些什么,但是看侯爷如此紧张的模样,楼枭也有感觉,事态不对。 很快,大胤朝将士后撤三十里的消息,传到了南陵国二皇子的耳朵里,他嘴角上噙着一丝冷笑,冷哼一声道:“这个魏羡,到底是本殿下小瞧了他!” 南陵国二皇子才打算用毒气攻打大胤朝,魏羡这边,就开始极速撤兵,二皇子微微眯起眼眸,谨慎对身边的副将道:“去查一下,军中是否有什么可疑之人,确保这一次突袭大胤朝的事情没有被泄露才好!” 那副将微微一怔,这一次毒气攻打的计划,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二皇子这番话,难道是怀疑军中出了大胤朝的细作? 这事情可是非同小可,一时之间,整个南陵国的军营之中,充斥着一种诡谲的气氛,人人自危。 远在三江城的沈临清,浑身上下都是一片黢黑,就连原本白皙粉嫩的脸颊上,都已经布满了黑灰色火药,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狼狈,赵壹的头发,都已经是飞毛乍翅的,俨然是被炮轰了。 一张嘴,都有一股黑色的烟,顺着嘴巴喷薄出来。 “夫人,这---是不是又失败了?” 赵壹的模样,看上去有一些垂头丧气,沈临清剧烈的咳嗽,看上去也是十分的狼狈:“咳咳,没事,比起来上一次,咱们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不是吗? 老张,重新改良一下硝石矿和硫磺的配方,咱们下午再试一次!” 张师傅身上还有伤,点头称是 ,众人应声,把残局收拾一番之后,就开始去重新研究配比,各自去忙了。 沈临清拿了一块湿帕子,擦了一把黑黢黢的脸,几次过水之后,才露出她那一张原本干净白皙的脸庞。 “让你给侯爷送去的信函,已经送到了!” “是,夫人,侯爷已经传令下去,迁徙大军后撤三十里地,然后又命人连夜赶制您说的那个什么器具!” 沈临清闻言,这才欣慰的点了点头。 “夫人,卑职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说!” “您是如何知道,南陵国会用如此下作的法子,毒气进攻?” 沈临清抿唇一笑,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做梦梦见的,你可信?” 赵壹摇了摇头:“卑职不信!” 沈临清拍了拍赵壹的肩膀道:“好了,你赶紧去洗一下,然后再派人去南陵国打探消息,对了,赵肆去京城,回来了吗?” “还没,不过,掐算着日子,已经日子差不多了!” “樊州那边呢?” “赵贰派人传回来消息说,樊州那边,似乎有一些不太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 “原本樊城,不过是一座边城,很少有人在意这个狗不拉是鸟不生蛋的地方,却在上个月,忽然间来了许多的官兵,及至现在,街上巡逻的官兵都依旧不断!” 沈临清的眉头拧紧,忽然间,一座不起眼的边城,多了许多的人镇守,看样子,这个樊城,也有什么猫腻! 沈临清打了一个呵欠,看上去满脸疲惫:“时候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一会儿!” 赵壹目送着沈临清回了住处。 沈临清十分的疲惫,下意识的伸出手来,去触碰她柔软平坦的小腹,眼神里的光,都是满满的温柔,甚至是夹杂着一些母性光辉,低声呢喃:“宝贝,你说,你爹爹如今做什么呢?” 来到了三江城的第三日,沈临清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她开始频频多梦。 当初,他们找不到制作火器精良的张师傅,沈临清找了好多的人,都寻不到蛛丝马迹,当天夜里,沈临清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她看见了一处悬崖下,有一位奄奄一息的老者! 第二日,他们继续在寻找张师傅的路上颠簸却意外的路过一处山林,那山林的入口,有一块巨大的手掌型的石头,上面朱红的大字写着虎门关。 虎门关--- 沈临清大为震惊,昨夜她梦里发现那个老者的悬崖,不就是虎门关吗? 带着一丝侥幸,沈临清让赵壹带着人在山林里细细的寻找,在一处悬崖峭壁的边缘,果然看见了有马车的残骸! 就这样,沈临清依靠着梦中的记忆,把跌落悬崖的张师傅救了上来,休养生息了一个多月的张师傅,虽然腿脚不利索,但是依旧积极的参与火器的制造,绝不懈怠。 第192章 小崽子的外挂 原本,沈临清只以为,这一场梦境,不过是一场巧合,可是没过多久,沈临清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有一座矿山发生了坍塌,压死了好多的人,第二天,张师傅就让手底下的学徒去矿山里去取硝石矿! 沈临清只觉得锥栗不安,于是就让那些人改天再去,结果,傍晚的时候,就传来了消息,说是硝石矿山发生了坍塌,有不少的人死在了里头! 那一刻,沈临清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仔细一想,她开始做梦,能够预知的,也不过是她怀孕之后! 难道说,她肚子里的小崽子,也是带着外挂来的? 沈临清欢喜,没想到,却在半个月前,就又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战场上的魏羡正在与南陵国别的二皇子交战,对方不知道用的什么下作法子,梦里,沈临清依稀听得见大胤朝的兄弟们痛苦的咆哮,倒在地上翻滚,扭曲。 就连魏羡,也都铁青着一张脸,被一个年轻的男子踩在脚下,嘴里却还在叫嚣:“魏羡,城阳侯,你不是攻无不克,战不不胜的常胜将军吗? 如今,也不过是犹如蝇蛆一般,在我脚底下匍匐扭曲! 大胤朝迟早是南陵国的囊中之物,你们这一次,还不肯乖乖的俯首称臣吗?” 魏羡的眼神里,尽是毒怨,狠狠地瞪着那男人,身体却动弹不得,只有嫣红的血液,顺着七孔流血! 沈临清一个激灵,从这一场噩梦之中醒过来,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想到了前几次的梦境,都成为现实,沈临清就让人给魏羡送去了那一封信。 也就是这一封信,救了魏羡所率领的大胤朝的几十万兄弟! 只是,沈临清手里研究的火器进度,一直不上不下的,让她觉得揪心! 南陵国的队伍,审查一番过后,确定并不是走漏了风声,二皇子算计着,依旧是毒气进攻的方法,来挫一挫大胤朝的锐气。 这一夜,关外的风,呼呼的吹着 魏羡只觉得那风刮在脸上,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抽过耳光。 如今大胤朝所驻扎的营地,是在一处高坡上,地势较为有优势,仿佛是因为大胤朝后退了三十里地,助长了南陵国的气焰,那边,原本藏于一线天之后的南陵国军队,竟然大胆的往前转移阵地! 魏羡抿唇,看向对面灯火通明的帐篷,按照小清儿的说法,今天夜里,就是南陵国开始攻击的时候,他也有一些忐忑,不知自己这一次,相信沈临清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对的! 魏羡一直心里清楚,沈临清是一个拥有大智慧的小小女子,只是这一次,是战场之上,非比寻常,原本这件事,魏羡应该谨慎再谨慎的。 可是想到了力破西蜀国的那一战,还是沈临清想到的渡过滦河的法子,他们才得以完胜,这一次,魏羡还是选择了相信沈临清的话! 夜幕降临,两军的营地之中,依稀能够看见那些快要燃尽的火光,一股浓郁的白色烟雾,袅袅上升,一路朝着大胤朝的军营方向扩散,黑暗当中,魏羡这边的兄弟们早就已经佩戴好了沈临清图纸上画的那种特制的双层防护口罩。 为了对抗这些毒气,沈临清特地的写了一道解毒药方子,这些制作口罩的布料,都提前在解毒药里面浸泡过的。 为了应对这一场毒雾侵袭,魏羡也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很快,越来越厚的浓雾,朝着大胤朝的方向扩散,最先有反应的,就是马厩里的那些马匹,痛苦的嘶吼声,响彻整个夜空,紧接着,大胤朝的方向,就传来了一声高过一声的痛苦哀嚎。 远远的站在高处,观看着迷雾入侵之后,惨叫一片的大胤朝,二皇子嘴角上的笑意,扩散开来,极度的阴狠。 听着大胤朝的惨叫声,越来越厉害,站在高处的的二皇子,一声令下:“先锋营听令!” 漆黑的夜里,数以万计的银色身影,都穿着铠甲,戴着特制的面具,齐声高呼:“先锋营听令!” “尔等先行,为南陵国的弟兄们,杀出一条血路!” 得到了命令的南陵国先锋营,齐声高呼:“冲啊!” 战鼓响起,号角划破天际,大胤朝这边,已经乱做了一团,这时候的南陵国,却势如破竹,直接朝着对方杀了过来。 迷雾作战,这样的手段,南陵国用的时候并不多,二皇子虽然作战经验不如秦锦彧,但是却是个脑子活络的。 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他做的那些战事计划,都是常人未曾见过的,就连杀伤力巨大的火器,也都是他亲自研制出来的! 也正因为如此,秦锦彧的事情过后,南陵帝最看好的,就是二皇子,这一场战争,若是二皇子胜利,大破大胤朝,接下来,秦锦彧就真的会成为废太子! 大胤朝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南陵国的先锋营过后,就听见了千军万马,铁蹄踏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等到了数以万计的南陵国士兵,已经抵达大胤朝的驻扎军队时候,却听见了楼枭一声令下,原本都在哀嚎不止的大胤朝的士兵们,竟然忽然间冲出来,直接与那先锋营的士兵厮杀,刀起刀落,招招见血。 原本就是胜券在握,准备捡尸过来的先锋营,怎么也没想到,已进入大胤朝的地界,这些大胤朝的士兵,就像是等候许久,直接给他们来了一个瓮中捉鳖,杀了他们硬核措手不及! 双方的厮杀,很快展开,杀的难舍难分,双方均有死伤,南陵国的士兵,还在源源不断的往这边行进,雾蒙蒙的一片,这挡住了视线,根本就看不出来,那惨叫的声音,到底是哪一方的传过来的! 只是能够感觉的到,原本白茫茫的雾气,仿佛是被鲜血染红了,呈现出来一种淡淡的粉色。 那是杀戮,更是血腥散发的味道。 “不好,中了埋伏了!”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高呼一声,本就杀的红了眼的南陵国副将,一声厉呵:“若是有谁敢动摇军心,杀无赦! 二皇子的命令,今日必要重创大胤朝! 谁若是敢贪生怕死,格杀勿论! 他们都已经中了毒,有什么可怕的! 、 给我冲! 若是谁能取了城阳侯的首级,加官晋爵不在话下,那魏羡,如今也不过是个废人,有什么可畏惧的!” 众人听见了头领的鼓舞,才觉得的踏实了一些,是啊,南陵国最惧怕的大胤朝战神,都已经陨落了,他们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兄弟们,冲啊,取了魏羡的首级,南陵国自然不战而胜! 杀魏羡,取首级!” 第191章 初战告捷 一声接一声的高呼,或多或少的给南陵国增加了几分士气,远处观战的二皇子,看不清真实的状况,却能够听见,南陵国的士气高涨,诛杀魏羡的声音,此起彼伏! 二皇子心里的那块石头,终是落地,看样子,没有了以前英武杀敌的城阳侯,如今的大胤朝,也不过是一盘散沙,能够战胜西蜀,不过是凭借着几分运气还有南陵国的帮助! 想到了这里,二皇子一声令下:“传令下去,再派出去五万精兵,增援前线,毒气释放继续加把力气,给兄弟们助兴!” 又是黑压压的一群士兵,离开了一线天,朝着与大胤朝的战场上行进,速度极快! 楼枭的脸上,都是嫣红的血液,眼眶通过红,一脚把被他手里的长刀刺穿的敌军身体踹飞,紧接着,直接朝着距离他不远处南陵国带头的副将飞身而去。 那人猝不及防,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就看见了一股子鲜血,喷射而出,染红了楼枭的刀! 楼枭飞身,的再度回到马背上的时候,手里多了一颗温热的头颅! “哈哈哈,痛快! 你们这群小崽子,看见了没,这才是打仗,今儿,你们各自计算着,斩杀敌军十个,找侯爷去领老婆本!” “要媳妇不要!” “要!” 众人齐声高呼,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更多的沉闷的声响,接二连三的响起来,就像是宰西瓜的声音,噗嗤噗嗤的! 听的人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随着毒物的加剧,双方的战争,愈演愈烈,魏羡站在高处,嘴角上的笑,张狂肆意,就像是地狱里的阎罗,看的人不寒而栗。 “陈副将!” “末将在!” ‘让兄弟们操练起来!’ 这一声令下,原本在山上遮挡着的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被扯开,里面竟然是一个风车模样的东西,随着陈副将一声令下,在后方的兄弟们,开始推动风车下方的巨大木头。 这一座风车,原本是关外的百姓,用来鼓风吹谷壳的,魏羡让人连夜改装了之后,把它改为大马力的鼓风机,下面的推动杆,需要很多的人的推动,手动制造出风来! 也幸好这几日,山里的天都是阴沉沉,雾蒙蒙的,否则,这巨大的风车,根本就藏不住的。 陈副将指挥着将近一百来号的兄弟们,开始顺方向转动一根巨大的横木,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响起来,那风车,缓慢的开始转动,吱呀吱呀--- 随着兄弟们推着木头,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就看见笨重的风车叶,也开始转动起来,转动木头的兄弟们,情绪高涨,几乎是都已经跑起来了,速度越来越快! 渐渐的,有风从风叶缓缓的发出来,随后一股风逐渐的行成,从小小的一股,到后来越来越大,魏羡的墨发随着风车吹出来的风,开始飞舞起来。 随着风起,原本浓郁的毒气,竟然开始消散,甚至是有随着风向,朝着南陵国的方向反扑的迹象。 很快,浓郁的毒雾被吹散了,南陵国这边才看清楚血战厮杀的场面,他们想象的啥的大胤朝片甲不留的场景,终是没有出现,倒是那些倒下去的将士的尸体,大多数都是南陵国的士兵的! 南陵二皇子眼底里,瞬间布满了惊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眼见着对方的风车,开始极速的运行,呼呼的风,像是野兽,直接朝着南陵国的方向,反扑而来! 那些毒气,是二皇子手底下的人精心研制的,本来是为了这一场战事之中增加胜算的,只是没有想到,如今会被魏羡,反向利用,眼看着风呼呼四起,而那些毒物快速的弥漫回来,方向正是他们这边! 二皇子心里一慌,却看见了远远的与他隔岸相望的男人! 魏羡依旧是坐在战车之上,英姿飒爽,脊背笔直,身姿傲人! 仿佛他那一双断了的腿,根本不会影响他现在所有的昂扬斗志! 魏羡的衣袍,在风中随风起舞,墨色的发在空中纷飞,犹如令人窒息的爪牙,直接扼住了二皇子的喉咙! 这一战,本来是胜算满满的,却因为魏羡提早有所防备,反败为胜,甚至是还折损了南陵国八万精兵! 这一战,着实的打击了南陵国的自信,增加了大胤朝兄弟们的士气! 就连楼枭,都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 被鲜血洗礼过的天空与山谷,乌蒙蒙的,带着血腥气息,魏羡站在高处,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此刻,他有一些想念他的小清儿,如果不是他的那一封信,这一战,大胤朝不知道要死伤多少兄弟! 如今回想起来就像是在做梦,令人不由的心生恶寒! 这一次的毒气之战,南陵国死伤惨重,还遭到了毒气的反噬! 尽管他们有特制的防毒面罩,却没有想过那些毒气还会被魏羡用风车吹回来! 也算得上是自食恶果! 这一战过后,南陵国再一次退回到砀山之中,只是守着那易守难攻之地,又把这一场战事推到了一个死结! 魏羡知道,如果他想要攻破这一线天,只能另辟蹊径! 南辕北辙的三江城,在排兵布阵的角度来说,不是明智之选! 而樊城,则成了他的重点考虑方向! 魏羡安排了人,去樊城探探虚实,这一走就是数日。 一晃就到了四月份,关外的气候,也回暖了,这几个月来,两军虎视眈眈的对立,南陵国这边,偶尔会来偷袭挑衅,魏羡倒也没让对方占什么便宜去。 这一场战事,就这样陷入了僵局! 魏羡这些日子, 一直盯着兄弟们马不停蹄的进行操练,一方面又对南陵国严防死守! 前几日他收到了沈临清的来信。 信上说,樊州自古以来就是不毛之地,即便隶属于南陵国,也因为地处偏僻之地,并不怎么被重视,而如今,樊洲成为攻打南陵国的必经之地,便就说明,在选择战场的问题上,南陵国是下了一番功夫与心思的! 魏羡也没想到,他的小清儿,竟然在这件事情之上 ,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看样子,他们夫妻二人还真的是心有灵犀! 与此同时,帐篷外头,响起来了楼枭骂骂咧咧的声音:“奶了个腿腿的,这南陵国到底是要干个啥? 日日逗弄,天天做那一只缩头乌龟,挑衅之后,就缩回到了砀山里头猫起来,到底是想要干他娘的甚?” 楼枭有一些恼火的坐在了魏羡对面的位置上,看向他:“侯爷,您说,这南陵国到底在搞什么鬼?” 魏羡看向楼枭,这男人就像是快要炸毛的狗子,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瞧你着不住火的样子,这南陵国初战就吃了败仗,你觉得,他们处处挑衅是为了什么?” “谁知道这些狗东西到底在想些什么,侯爷,莫不如卑职带兵突袭,去杀南陵国一个措手不及如何? 省的那些不是物儿的玩意儿,这么一个劲儿的得瑟!” 魏羡淡然一笑:“你看你,这人就是粗鲁惯了,来分析分析,你觉得他们猫逗老鼠似的这样子戏耍大胤朝,到底所是为何?” “讨打!” “这不就对了吗,这百般逗弄,不就是纯纯讨打? 只是,要去攻打南陵国,也绝非是一件易事!” “这一线天易守难攻,咱们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樊州,只是,卑职觉得,南陵国守在这个砀山,就是为了逼迫咱们寻一条路线去攻打!” “呵呵,楼副将如今的眼界,可真是大有长进,这都能够看得出来!” 楼枭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跟在侯爷身边那么多年,或多或少的学学,那也够吃一壶的了! 侯爷,南陵国如此处心积虑的要让咱们去樊州,指不定在樊州有什么埋伏,这件事,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这个本侯自有分寸,只是如你所言,这南陵国几次三番的挑衅,若不给他们长一些记性,只怕是他们会更加的肆意妄为!” “侯爷的意思是咱们能够突袭一下?”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未尝不可!’ “只是这一线天地形险峻,只能数人通过去,实在是易守难攻,若是要从一线天下手,实在是一件难事! 除非咱们的兄弟们能飞上天----” 楼枭絮絮叨叨,魏羡闻言,仿佛是有了主意,瞬间眼前一亮:“楼副将,你这脑子,可真不是一般的脑子,这种法子都能想的出来,真有你的!” 楼枭一脸的茫然,全然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竟然惹得魏羡这般夸奖,瞬时一头雾水。 “侯爷,您说什么,卑职听不懂!” 这两军对战至今,除了那一次的毒气偷袭打的酣畅淋漓,其余的时候,南陵国都在频繁试探,根本就不像是大干一场的气势,闹得人心里怪痒痒的。 可是如今的现实状况就是,若是真的去到了樊州,说不定真的就会中了南陵国的埋伏! 真的是左右为难的境地,毕竟,这样的拉锯战,长期撕扯下去,最后大胤朝一定会坚持不住的! 楼枭狐疑,看向魏羡:“侯爷,你这是----” “找几个轻功不错的兄弟们,让他们带一些桐油,火折子,既然南陵国要跟咱们玩猫捉老鼠,咱们就奉陪到底!” 偷毒的这种事,南陵国都用上了,他们又何必讲究什么君子! 礼尚往来罢了! 夜色静谧。数十人在黑夜当中,换上了与夜色相融一体的夜行衣,带了了桐油火折子还有八爪钩,趁着夜色,开始在山的一侧,开始飞身上去,有工具的辅助,这些人很快的就抵达山上。 那些人顺着山势而下,找到了一个距离南陵国的军营数十米的位置,悄悄的都藏匿起来。 被浸泡了桐油的箭头,点燃之后,那些人一同的开弓拉箭。 嗖--- 嗖--- 嗖--- 火球准确无误的朝着敌军的草料厮飞射而去,春日干燥,那些粮草,很快就燃烧起来,冒起来了滚滚浓烟,很快,南陵国的军队驻扎地,就出现了一片熊熊大火。 春日的风肆虐,火势很快蔓延,很快,南陵国这边乱作一团,乱做了一团! 那几人做完这一切,并没有恋战,只是快速的按照原路撤回,却没想到,刚刚抵达半山腰的时候,就听见了南陵国这边,忽的响起来了一阵巨大的声响,犹如炮仗。 却比炮仗的威力更加巨大! 轰---- 随着一声巨响,砀山都开始随着颤动,紧接着,又是几声巨大的声响,接二连三的响起来,随着那巨大的爆炸声,越来越大,山上的人石头都被震撼了,那些人的身体,随着的振动,都开始失去了重心,巨大的冲击力,让人的身子不稳,直接有人坠落山谷! 陈副将也没想到,他们这一次偷袭,会触发如此巨大的爆炸声,很显然,南陵国的军队,处于这一片爆炸当中,那些南陵国的士兵们,随着这巨大的爆炸声,竟然瞬间尸骨无存! 陈副将死死地抱着自己开的脑袋,感受到空气当中弥漫的雾气,都是血腥味的! 很多的人,叫声十分的凄惨,而砀山地动山摇,随着这些爆炸,很快,一线天的出口,就被滚落的碎石挡住了去路,直接把路堵死了! 大胤朝这边,只能够听见巨大的爆炸声,还有硝烟滚滚,地动山摇。 楼枭吓了一哆嗦,口吐芬芳:“卧槽,这到底是怎么了?” 魏羡的眉头,越皱越紧,看样子,这就应该是舅父所说的,南陵国的火器! 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若是真的运用到了战场上,南陵国有这么厉害的火器,定然是所向披靡,无敌的! 到时候,就算是大胤朝有几十万的精兵,那又如何、 还不是会被炸成炮灰? 巨大的轰隆声,响了三四下,就消失了,山里头才渐渐的趋于平和。 派出去打探消的人,回了了一波又一波,依旧没有昨夜去偷袭的那些兄弟们的消息。 魏羡皱眉,脸上好的神色阴郁。 第192章 你的娃 与此同时 砀山那边的消息,开始接二连三的传过来。 作业原本是偷袭南陵国,只是火势不知怎的了,竟然引发了爆炸! 南陵国那边,炸死了好多的人,具体损伤多少还无从调查。 只是死状相当凄惨! 连一具完整的尸骨,都找不到! 漫山遍野红彤彤的,雾气状的血液,已经弥漫了整个山谷,浸入泥土当中。 那些泥土当中,偶尔能够看得见一些碎肉,还有破碎的尸骨残骸。 故炸的满山的是,具体伤亡有多少,无从得知。 南陵国他们原本驻扎的地方,有四个巨大的深坑,现场十分的惨烈,岂是一个惨字能够形容的? 那四个大洞,一片漆黑! 得知这一消息的魏羡,这一整夜,都十分的不安。 一颗心,更是皱皱巴巴的,揪成了一团。 不自觉的攒蹙起眉头,脸上的担忧,迄今为止,还有一部分去偷袭的兄弟们,尚未回来! 魏羡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场偷袭,竟然会带来如此巨大的收获! 若不是这一场偷袭,魏羡也不会知道,南陵国一直不敢拿出来的秘密武器,竟然有如此威力巨大的破坏力! 这一次,魏羡当真有一些惧怕了。 若是真刀实枪的去冲刺,大胤朝的兄弟们,都不是那贪生怕死之辈! 可是如今,在面对着不知数量,确知威力巨大的火器面前,魏羡不由得谨慎起来,敢贸然行事 那火器的威力,可见一斑。 他不知晓南陵国这边,到底有多少这样威力巨大的火器,更不知道,这些火器的具体模样,使用途径。 但是,这一次的偷袭,他们用的是火攻。 却也让魏羡,摸出来了门道。 估计这东西,是要靠着明火引燃,就如同烟花爆竹。 只是这破坏力,杀伤力,真的是十分的骇人! 魏羡正在愁眉不展之际,外头就传来了一声高昂的通禀声。 “侯爷,夫人--夫人来了--” 魏羡听见这句话,仿佛是在做梦。 沈临清来了? 这怎么可能? 她不是已经回到了京城? 又怎么会来到了砀山这里? 如今砀山附近情况危险,又经历了昨夜的那一场爆炸,此时的魏羡,仿佛一只惊弓之鸟,却也瞬间明白,数月前,沈临清忽然间如此乖巧的离开蜀地,回了京城,说不定有猫腻! 心中想着,烦躁油然而生。 太多的疑问充斥心头,魏羡忽的站起身来,有一些急切的,大步流星的,朝着外面走去。 却在走到了帐篷门口的时候,理智突然回笼。 他隐忍了这么久,一直在装瘸,若是消息这时传出去,之前的忍耐,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思绪复杂的魏羡,最终战胜了理智,重新坐在了轮椅上,对着门外的人,声音低沉道:“把人请进来---” 话音刚落,就有人,掀开了帐篷的门帘,随着一股凉意入侵,一抹月色的身影,进了帐篷里。 魏羡定睛,眼神里透着几分焦灼,看清了进来的人,那一张白皙清秀的脸蛋,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一张脸! 只是数月未见,那一张原本巴掌大的小脸,竟然多了一些肉,依旧白皙细腻的脸蛋上,不知是不是错觉,竟然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风情。 沈临清进了帐篷里,看见魏羡拧紧了眉头,不知再思忖什么 ,阴沉着一张脸,对着他一言不发。 沈临清了解他,自然也知晓,她再一次回到了军营,必然会惹的这个男人不快! 在魏羡发难之前,沈临清不顾一切的冲上去,一双雪白的手,有一些急切的抱住了魏羡,整个人,使劲的往他怀里钻。 魏羡觉得自己的胸膛,一瞬之间被什么东西填满,而他的胸口,好似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 他低头,随后便是满脸的震惊。 沈临清眨巴着一双眼睛,细长的眼角,透着一种蛊惑,像是在勾人,青春而又魅惑。 “哥哥,你在看什么呢?” 魏羡不敢置信,黝黑的眸子,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盯着沈临清的肚子。 宽大的褙子之下,沈临清小腹微微的隆起,像是圆润丰腴了,可是勾着他脖子的那一双手臂,却依旧是十分的纤细! 魏羡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停顿,思绪意识全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的肚子,这是怎么了? “你—— 这——” 他的眼神呆呆愣愣的,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沈临清见他这副表情,轻声嗤笑,笑了出来,修长如同葱白似的手指,轻轻的点在了魏羡的额头上:“哥哥这是怎的了? 见到我不高兴吗? 这一双眼珠子都看出神了,你发什么呆?” “这个--” 颤抖的手,指着沈临清已经凸起,即便是穿了宽大的衣裳,也已经完全遮挡不住的小腹,声线有一些颤抖:“你的肚子怎么了?” 沈临清脸上透露出些许不悦之色,随即一本正经的对着魏羡道:“吃太多了,长胖了!” “不可能!” 心里头有一股直觉呼之欲出,可是他却不敢说 ,魏羡捏住她尖尖的下巴,强迫她正视自己 ,又问了一句:“你这肚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临清终是忍不下去了,他那眼神又惊又怕的,仿佛是她要真的有点什么事儿 ,魏羡就活不下去的气势!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沈临清一本正经的牵住了魏羡的手,一寸一寸的往下挪,最终落在了她圆润突起的小腹上,声音压低了几分,娇娇柔柔,带着讨好,缓缓的开口说道:“哥哥,我这肚子里有你的娃,惊不喜惊喜,意不意外?” 沈临清的话,犹如那一夜,南陵国爆炸的火器似的,大脑里,忽的爆炸开来。 电闪雷鸣,琵琶作响,炸的魏羡整个人,外焦里嫩,呆若木鸡。 而此时此刻,魏羡的脑海里,只有沈临清的话,在不断的回荡着:“你的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见魏羡愣住了,沈临清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消失,见许久魏羡神色怔愣,没有任何的反应,原本心中的喜悦,也凝固住了。 沈临清伸出手来,在魏羡的双眼前,轻轻的晃了晃:“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傻了?” 魏羡许久才反应过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沈临清凸起的小腹,眼神有一些木讷的看着她,颤抖的手,伸出来,动作轻柔又缓慢,好像是被吓坏了沈临清那般,轻轻的伸出手来,小心翼翼的,去触碰沈临清凸起发硬的小腹。 内心之中一股复杂的情绪涌出。 从小到大,亲情对于他而言,一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他就像是被抛弃在狼群之外的狼崽子,明明渴望有家人的疼爱呵护,可是却又不敢奢望! 而此时此刻,他怀里的女人,小腹之中,孕育了一条新的生命! 而这一条小小的生命,这么凭空闯入了魏羡的生活之中,来的突然,让人没有任何的防备! 属实有一些令人难以招架! 魏羡的大脑在尝试运转,沈临清的肚子里,有一条小生命,是他魏羡的孩子,身上流淌着他魏羡的血液! 如今,在沈临清的肚子里,竟然孕育着这样一条小生命,这个孩子的身上,流淌着他们两个人的血,是他们之间爱情的凝聚! 自从母亲离世之后,魏羡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血肉亲情,对于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被世界抛弃的! 可是如今,他有了自己的家,有一个对他很好的夫人,而现在,她的肚子里,还有一个他的娃!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玄妙。 一股酸涩从胸腔当中涌出来,缓慢的朝着四肢百骸 ,奔流而去,让他原本麻木的身子,渐渐的开始有了知觉,滚烫不已。 魏羡目不转睛的,盯着沈临清的肚子看,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眼眶一酸,有一股浑浊的液体,从他的眼睛里不断的奔涌而出,魏羡泪目,是完全不受控制的那种感觉。 沈临清看见魏羡,只是在瞬间泪流满面的模样,忽然间有一些慌了,她的小手,有一些无措的,去给魏羡擦拭脸上的泪水:“哥哥,你没事吧, 是不是我来的太突然? 我…… 吓到你了?” 沈临清此刻的内心之中,也是忽然间的紧张,别人听见了,要做父亲了,估计是高兴的跳脚! 而魏羡的这种表现,会不会是他不喜欢孩子? 心中这么想着,嘴里也不由得脱口而出:“你——是不是不喜欢孩子? 还是我突然来了关外,吓坏你了? 你怎么了? 你怎么哭了?” 沈临清的慌乱,更是让魏羡心疼不已。 看着媳妇儿如此明显的小腹,应该也有几个月了,他听手底下那些人说过,他们家里头的婆娘,有的有孕辛苦,怀着孩子就开始吐,有一些,都把胆汁子吐出来了! 而他的小清儿,是不是也会如旁人那般难受? 而她最难受的时刻,他竟然不在身边! 魏羡内疚而又自责,他伸手,忽的捉住了沈临清的手,紧紧的将人抱住,却笨拙的躲避着她的小腹,声音嘶哑低沉的厉害:“小清儿,你给了我一个家,我还以为,这辈子,我都会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我从来不敢想,我还能有一个家,还能有一个孩子,我---” 魏羡的话,梗在了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无声的流着眼泪,沈临清几乎都能够感受到他的身躯在颤抖。 她伸手,在他的后背,轻轻的拍着,意图安抚:“别胡说八道,你为何不能有一个家? 我们二人,还有我腹中的孩子,咱们不就是一家人吗? 不仅如此,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舅舅母,咱们都是一家人不是吗? 在这世间,哥哥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啊!” 魏羡把头,埋在了沈临清的颈窝当中,呼吸之间都是她身上的馨香,那是一种能够令魏羡觉得踏实的味道,是他熟悉的,已经离不开的味道了。 两人就这么拥抱在一起许久,魏羡才松开了沈临清的身体,看着她的时候,双眼里,有责备,又心疼,更多的还是担忧:“你有孕在身,却还要这般胡闹,你可知道如今的砀山,有多危险? 谁让你来的?” 一番责备过后,沈临清任由着眼前的男人发泄完了情绪,才开口解释道:“正因为知道,如今的砀山很危险,我才来的。 哥哥,那南陵国的二皇子,研究出来的了火器,十分的厉害,他之所以镇守一线天,就是用的计谋! 如今,能够去攻打南陵国的路径,只有樊州最近,可是,那里都已经遍布火器,只要你们踏入樊州,便再无生还的可能了,我是特地来给哥哥送信的!” 沈临清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又看向魏羡,他的脸色都变了,早就知道樊州可能有埋伏,可却没想到,秦锦安如此的心狠手辣。 竟然之樊州百姓于不顾! 将那些威力巨大的火器,全都藏于那里,直等着请君入瓮! 而沈临清发现这一情况,说来,这也是一番巧合。 三江城的矿山坍塌之后,沈临清就让张师傅找人,开始开辟其他的硝石矿地。 后来听老一辈的人说,樊州的地界,曾经有人发现过硝石矿! 于是,沈临清就让张师傅带了一些精通蜈蚣隧道的地老鼠,去到了樊州的地界。 意图是寻找硝石矿。 却没想到,那些人,没有发现硝石矿,反而挖掘出来了 ,南陵国埋藏在樊州地下的火器,整个樊州的地下 ,几乎是密密麻麻的都已经被火器遍布了。 沈临清这才恍然大悟,为何一直鲜少有人的樊州,会忽然多了那么多的重兵把守! 几日前,沈临清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是好大的爆炸声响,在大胤朝炸开! 当时,就血流成河,死了好多的人! 终是沈临清按捺不住了,在赵壹的护送下,来到了砀山! “你说,之前几次,你能够预知的危险,也都是做梦梦见的?” 魏羡询问,沈临清却也是直言不讳,直接点了点头。 第193章 看天意 魏羡怀里紧紧地抱着沈临清,轻轻的揉搓着她柔软的墨发。 “嗯,我若是说,我肚子里的崽子,自带金手指,哥哥只怕是都不信!” “什么金手指?” 魏羡被沈临清的话说的云里雾里,甚至是有一些发懵,却还是愿意一脸认真的聆听。 沈临清忽然间觉得眼前这男人,特别懂得给人情绪价值,每一次,不管她说什么,真假与否 ,魏羡都会听得特别认真,或询问,或与他共鸣。 人间理想伴侣, 也不过如此! “自从我怀孕之后,我就总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那些梦境,似乎都能够预知一些事情! 我知道我这么跟你说,你会觉得我是个疯子,竟然会因为做的梦,给你飞鸽传书,可是有好多事情, 真的就这么的神奇…… 可是具体为什么会这样,我也没有办法解释…… 总之,事情都是真的…… 你相信吗?” 沈临清说的郑重其事,魏羡的笑容,却透着宠溺:“当然相信!” 魏羡更加用力的抱紧了怀中的人,仿佛在他怀里的人,就是他的全世界,无比珍贵。 “我刚才吼你,是因为太着急,你可知,如今的砀山,实在是太危险,你说的,我都已经知晓了! 只是 ,你不能继续留在砀山,过了今夜,我就让人送你回去,可好?” 明明是在商量,可是魏羡话里的笃定,却不容置疑。 “当然不好,我既然来了,根本就没有打算先行回去! 哥哥,我跟你说,如今的战事,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南陵国兵强马壮,即便是因着这一次火器爆炸的事件,损伤无数,却也依旧不容小觑! 如今,我们虽然已经收了西蜀,可是南陵国,若是结合其他两国,一起卷入这一场战事当中,那么大胤朝,就会处于十分被动的状态!” “你的意思是----” “这一场战事,最好就像是如同攻打西蜀那般,快刀斩乱麻,直接简单粗暴的战斗!” “我倒也是想如此,只是谈何容易!” “你也知道,如今 ,大胤朝最大的问题在哪儿,樊州又是一个早就设计好的陷阱,我自然不能上当,只是如今的一线天,不好突破,唯一的切入点就是三江城,只是这南辕北辙的行军之法,绝对不是最佳的作战线路!” 沈临清浅浅一笑:“那就要看哥哥有没有胆量了!” “此话怎讲?” “哥哥,你可知道这火器最喜的,和最大的克星是什么?” “我倒是知晓,能以火引爆那火器!” 最惧怕的,还是当真不知。 “那火器,最惧怕的就是水,如今樊州的城池地下,满是火器,当真是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前些日子,我已经让张师傅带人将整个樊州的地界,都打通了蜈蚣隧道,至于这一场战事,能不能成,那就要看,老天爷帮不帮忙!” 魏羡听了沈临清的话,原本一直拧成疙瘩的眉头,忽的舒展开来:“清儿,你可真是本侯的福星,有你,当真是我魏羡的福气!” 很快就到了雨季,樊州这地界,就是如此,只要到了雨季,就是多雨的气候,估计当时南陵国也没想到,魏羡用了速攻的法子,攻打了西蜀,为了节省粮草,势必也会孤勇激进。 却没想到,一连数月,大胤朝这边竟然会如此的沉得住气! 眼看着梅雨季节将至,南陵国这边自然也是心急的,于是,便在前些日子,把这些火器,偷偷的全部埋藏于城下。 也正因为这一动作,才被沈临清查现了端倪。 这个城池之下,竟然埋了大批的火器! 前几日,南陵国爆炸,一线天坍塌之后,就彻底切断了所有的路! 如今,樊州那边有多危险,他已经知晓了,便不会贸然去走那边! 攻打南陵国的事情,也就只有暂时搁置! 这么熬,只怕就会把大胤朝熬死! 而现如,今能不能尽快攻打南陵国,只能看天意! 魏羡长吁短叹,目光碰触到沈临清的小腹上,瞬间变得柔和了许多。 “让我听听,这小东西调皮不!” 说着,男人俯身,贴在了沈临清的小腹上,耳朵几乎都快要支愣起来,听着里面的小东西,有没有什么动作。 沈临清的目光,带着一种母性光辉,十分的柔和。 她的小手伸出来,轻轻的触摸着魏羡漆黑的发,手上的动作,轻柔的不像话。 “他还那么小,能淘气到哪儿去!” 沈临清的笑,浅淡而温柔:“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只要是我们二人的孩子,男孩女孩儿都好!” 抬起头,沈临清看着雾蒙蒙的天空,内心惆怅,如今,她只希望能够尽快的痛痛快快的下上几场大雨。 如此一来,大胤朝的军队,就能够快速的去樊州与之大战一场。 如果不行,就要另辟蹊径。 一线天被巨大的山石堵上了,要过了这一座山,也不是没有法子,就等着张师傅的火器研究出来,直接给砀山炸了! 只是,这两个法子,都是需要静静的等待着时机。 与此同时,南陵国这边,也是损伤惨重,南陵国地界内,二皇子正垂着手,人有军医给他包扎伤口。 创伤药落在了伤口上,引得二皇子倒吸一口凉气,眼神阴狠毒辣的看向军医,声音带着十足的杀意。 “二殿下饶命,都是小人该死,伤了殿下!” 看着灰蒙蒙的砀山,沉寂如死灰,二皇子几乎是牙缝里挤出来了几个字:“滚!” 军医手忙脚乱,快速的收拾了药箱,落荒而逃。 二皇子看着手臂上狰狞的疤痕,眼神越发阴郁。一张脸也阴沉的吓人。 “该死的魏羡,竟然敢阴本殿下 ,这笔账本殿下记着呢,日后,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眼见着进入了六月,边陲的天也开始和暖。即便是再苦寒的塞外的气候,也出现了短暂的夏季。 樊州成正是梅雨季节,只是今年的的天气,也不知道是怎的了,只是阴沉沉的,别闷着,这一场雨,说什么都不肯落下来。 魏羡站在山岗上,看着灰蒙蒙的天气,又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追随着他的小女人,愁容不展。 “哥哥,你怎么了?瞧着不怎么欢喜欢喜的样子!” 魏羡看向沈临清,眼底里的愁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指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宠溺之色:“你倒是日日开心的很,我听说,三江城那边拿给你送来了加急信笺,是不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沈临清笑呵呵的,想要去抱魏羡的胳膊,肚子已经圆滚滚的,有一些碍事,沈临清有一些不满意的嘟着嘴道:“你这小东西,这么小一点,净给我跟你阿羡爹爹耽误事,看你出生以后,我怎么教训你!” 肚子里的小崽子:娘,我还没出世呢,当真碍着您老人家的双眼了吗? 呜呜呜---- 我的娘亲不爱我,只爱我爹爹! “你呀你,这孩子还没出生呢,那你就开始嫌弃上了,小心娃伤心难过!” 沈临清不以为然:“做我的孩子,就得学会忍得住寂寞,受得住冷落!” “那孩子岂不是很辛苦?” “哥哥!”沈临清的语调,透着几分娇嗔:“明明是我把这孩子,揣在肚子里更辛苦,你都不心疼我的吗?” “我当然心疼你,咱们两个才是天下第一好!” 魏羡的话,让沈临清的心里舒服了几分,这才缓和了情绪,对着魏羡道:“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不知道哥哥想不想听?” “什么好消息?” “三江城那边的确是来了消息,不仅来了消息,还来了人,哥哥好奇不好奇,我说的好消息,到底是什么好消息?” 沈临清卖关子,魏羡当真是来了兴趣,捏着她因为有孕略微有一些圆润,却依旧精致的下巴,含笑道:“什么好消息,让我家夫人这么高兴?” 沈临清压低声音,在魏羡的耳边,咬着耳朵,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魏羡闻言,满脸诧异的看向沈临清:“真的假的?” “我什么时候,对着我家哥哥撒谎了?当然是真的!” 魏羡闻言,长臂一揽,直接把人从背后抱住,紧紧的抱在怀里,俯瞰着山底下属于南陵国的丰茂国土:“南陵国的国土,你家哥哥,一定会一寸一寸的讨伐,归入大胤朝的囊中!” 沈临清靠在他怀里,用力的点了点头:“我让然相信你,宝宝,你也相信阿羡爹爹对不对?” 三日后,历尽千辛万苦的张师傅在壹贰叁肆的护送下,带着手底下多年制作炮仗经验的小徒弟们,护送着一大批的火器,来到了砀山附近。 看着箱子里黑乎乎的东西,魏羡也有一些发懵。 “这--就是你说的火器?” 楼枭上前,围着那些黑不溜秋的东西转了一圈,有一些不敢置信的道:“夫人,这东西与南陵国的火器,是一样的吗? 这黑不溜秋的,靠谱不?” 张师傅闻言,黑了一张脸,狠狠的瞪了一眼楼枭:“靠谱不? 你的后生,老头子我劝你,把那个不字去掉,我老张研究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不行二字!” “你这老爷子,可真是说话狂妄,你是没见着那南陵国的火器,到底有多么巨大的威力 ,都能够把山炸出来个大窟窿呢!” “那又如何? 可不是我老张爱吹牛,若是咱们这火器的药量给的够 ,别说是把山炸个大窟窿,就算是夷为平地,那也是不在话下!” 楼枭将信将疑:“吹的倒是挺厉害,真的假的?” 被人质疑的张师傅,瞬间气的脸红脖子粗。 魏羡看似有一些担忧,对着沈临清道:“小清儿,这火器的威力,能有几成?” 沈临清淡然一笑,那笑容浅浅,一双眼睛弯的似天上新月。 “看样子,哥哥是质疑,我和我手底下的人的工作效率,张师傅,来啊,给侯爷试试咱们研究出来的火器,威力如何?” “是,夫人!” “可要好好表现,不要让侯爷失望才是!” 鹤发童颜的小黑老头,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从箱子里,抄了一个黑色球球,对着魏羡,还有他身边的人道:“侯爷,老朽这小东西,可是暴脾气,您带着兄弟们,只管后退的远一些!” 楼枭带着魏羡,不住的后退,足足走到了数十米开外,边走边说道:“侯爷,您说这东西靠谱不? 卑职看着,玄乎呀!” 魏羡淡淡:“静观其变便是!” 张师傅伸出手来,对着众人挥了挥。 这距离,还是不够安全! 众人又往后退,张师傅还是不满足。 一直到众人后退到张师傅都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张师傅才肯满意。 众人看着那一颗“小黑点”,爬到了山顶。 尽管张师傅年岁不小,却依旧动作敏捷,抵达了山顶之后,便拿出了身上带着的火折子。 张师傅直接点燃了火器的引线,随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快速且用力的将手里的火器,直接抛到了山谷里。 那黑色的圆球,咚咚咚的从山上滚下去! 随后,张师傅就趴在了他精心挑选的一个沟里头。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众人都等的着急了,楼枭抻着脖子,朝着张师傅的方向看了许久,都没有任何动静,也不禁产生了一些怀疑的道:“侯爷,这小老头子在虚张声势什么---” “别急,且等等看!” 魏羡的话音未落,就听见了张师傅那边的山谷里,传出来了一声巨响 轰-- 楼枭吓得浑身一哆嗦,直接躲到了魏羡的身后! 全然没有他冲锋陷阵时的英勇,看上去有一些滑稽。 而伴随着山谷里传出来的那一声巨响,有一股黑色的烟雾,也随之袅袅升起。 山谷里,响起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随着那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音响起来,山谷都随着颤抖了一下。 随着那一声巨大的声响过后,楼枭的一双眼睛,都有兴奋的红了,他一路狂奔,直接到了张师傅的位置上,看着黑黢黢的山谷,竟然被炸出来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窟窿。 第194章 哥哥,我这火器如何 “啊啊啊,这这这----这东西,比南陵国的那些火器,还要厉害呢! 老头儿,唉不对,张师傅,你这到底是怎么弄的,这玩意这么厉害! 要是用这东西多一些,岂不是能够把这一座砀山,全都夷为平地!!!” 楼枭激动不已,一直在跟张师傅请教这个火器的使用方法,一双眼睛里,尽是好奇。 老张师傅却是一脸傲娇 ,对楼枭,也没有丝毫的客气:“呵,这会儿知道,老头子我这火器厉害了吧! 方才也不知道是谁,那叫一个看不起人!” “张师傅,张大爷,我那不是有眼不识泰山吗? 你老人家赶紧给说一说,这东西,该怎么用!” 老张师傅见方才还对他,持着怀疑态度的高大汉子,此刻对着他,那可是百般讨好,若真长了一条尾巴,只怕是要拼命的摇了。 于是便开始交给楼枭,这火器使用的注意事项。 沈临清屁颠屁颠的,跑到了魏羡跟前,拽着他的手臂,轻轻的摇晃,嘴角含笑,似乎是在邀功:“哥哥,你觉得我这火器,如何?” 魏羡的瞳孔之中,尽是不敢置信的光,就这么盯着沈临清,诧异的道:“这些火器,是你研究出来的?” “确切来说是,在张师傅他们成熟的技术下,不断的改进,才能得到这一批精良的火器! 有了这些火器,开山僻路,根本就不成问题,至于道路开通了,与南陵国那边,该如何应对,我不懂兵法,那就是哥哥的主场了!” 魏羡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看向沈临清的目光,激动之中又透着温柔:“小清儿……” “哥哥放心,我不会贸然行事,更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当中,我和腹中孩儿,就在这里乖乖的等着你回来!” 有了火器,大胤朝这边,就开始盘算着如何进攻南陵国,兄弟们在一线天的附近,挖了几个沟壑,把火器塞到了里面! 随后,就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随着爆炸声接二连三的响起,硝烟尘土,弥漫了整片天空,随着那些巨大的声响过后 ,原本堵得结结实实的一线天,竟然在瞬间夷为平地! 不仅如此,原本狭窄的一线天,竟然变成了开阔的过道! 楼枭和一些负责点燃火器的兄弟们,全都兴奋不已,魏羡一声令下,大胤朝的军队,有条不紊的通过砀山,随着一声声嘶吼,气势如虹的大胤朝军队,直逼南陵国的边境! 本就因为上次的偷袭,死伤无数的南陵国,突然间得到大胤朝冲破一线天,已经攻打到了城外的消息,顿时慌了。 就连二皇子,也都没有想到,大胤朝竟然也能够炮制出来火器,直接炸开了砀山! 他们好似早就知道了,樊州城那边的埋伏,一直不肯从樊洲成伏击! 没想到,他们竟然直接炸了砀山! 这一场厮杀,来的太突然,两军交战,死伤无数。 坐在战马之上的二皇子,看着对面气宇轩昂,却断了一双腿的男人,冷声高呼:“魏羡,说到底你不过是个废人,即便是战胜了大胤朝,本殿下也胜之不武! 更何况,南陵国有火器在手,这一场战事,你们没有多少胜算的,乖乖投降,本殿下还能饶你一条性命!” 二皇子心中明白,魏羡当年驰骋沙场,与他们多次交战都能险象环生。 甚至是都有人说,魏羡是南陵国的克星 ,即便是如今再上战场,也依旧是个断了腿的残废,这样子对于南陵国来说,无疑是给兄弟们吃了一剂定心丸。 第195章 双方交战 面对着二皇子如此嚣张的气焰,魏羡冷声道:“都说南陵国的诸位皇子骁勇善战,如今看来,二皇子好像不深谙此道! 想要以火器打赢这一场战事,估计二皇子不善兵法吧!” 三言两语,魏羡的话,直接戳中了二皇子的要害,若不是急着以这一场战争,来证明自己,说什么他也不会主动请缨,来战场! 最主要的一点,那就是魏羡如今只是算得上废人一个,他手中又有火器,有什么可怕的! “那又如何?魏羡,少啰嗦,你要是个爷们儿,咱们就真刀真枪的干上一番! 我倒要看看,这人人望而生畏的城阳侯 ,到底有多么的晓勇!” 一声令下,双方出兵! 双方开战,便是互相厮杀,刀光剑影,血光四溅。 大胤朝的军队,早就磨刀霍霍,蓄势待发,所有的兄弟们积极的投入这一场战争当中,势如破竹。 南陵国虽然精兵众多,可是这几年优渥的日子,过的实在太多了,也导致他们的作战能力,有了不少的退步。 再加上前几日,南陵国的火器,在自家军营当中炸开之后,也给众人带来了心理上的阴影。 更何况这一战来的突然,大胤朝却仿佛筹谋了许久,那些士兵,个个勇猛无敌,对于南陵国来说,无异于是打压了兄弟们的作战气焰! 魏羡亲自指挥着这一场战争,南陵国二皇子,同样也现身战场,双方主帅代表的是士气,更是军心! “兄弟们,这城阳侯,如今不过是一个摆设,谁先去一下他的首级,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说着,南陵国二皇子双腿夹着马肚子,马鞭在马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下! 那匹红鬃烈马,犹如闪电一般冲出去! 随着南陵国二皇子亲自挂帅,加入战场,南陵国的士气大增! 与大胤朝的战士们扭打厮杀,这一场战事,如火如荼的进行! 魏羡见南陵国的二皇子,竟然有如此好的身手,甚至是鼓动身边的人 ,来取他的首级! 那些不知死活的,竟然还想要重重杀破重围,对他下手! 就在顺丰交站,打的不可开交之际,魏羡扬起了手中的长鞭,直接以那马鞭,缠住了马儿的脖颈,一个用力,竟然腾空而起,直接跨坐在了马背上! “南陵国二皇子不愧是一军表率,竟然亲自上了战场,我魏羡,若是在没有所动作,岂不是人人可诛的懦夫!” 随即,魏羡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气如洪钟道:“兄弟们,冲啊! 击退南陵国,咱们就能回家! 给本侯冲啊!” 这一声令下,仿佛带了十足的号召力,让整个大胤朝的兵们,全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鼓舞! 天哪,我的眼睛没看错吧! 侯爷不是断了双腿吗?竟然还能骑上战马,厮杀战场! 你瞎吗?难道敲不出来 ,侯爷那一双腿,哪里有半点不灵活的样子? 分明就是好的啊! 不管怎样,魏羡亲自上战场,便是给万千军士们的一种镇定与鼓舞! 魏羡的双腿,忽然间的恢复痊愈 ,是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尤其是南陵国二皇子! 为了能够再三确认魏羡废了一双腿,他可是安插了不少的眼线,却没有想到,最后的战役,魏羡竟然奇迹般的站了起来! 这让他有一些惊慌失措,却很快的恢复平静。 二皇子冲入了暴乱的人群之中,手里的长枪直接挑过去! 魏羡灵活的腰身往下一侧,直接躲避了二皇子的进攻,再一转身,侧低着身子,直接给了南陵国二皇子一个回马枪。 这一枪的力道极重,甚至是把他腰身上的铠甲刮破了! 南陵国二皇子只觉得腰间一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那凉飕飕的皮肉上绽开。二皇子虽然自幼也练习骑马,但是对于魏羡来说,他那些马上功夫,根本就不够看了! 几个回合下来,南陵国二皇子节节败退,咬着牙,恶狠狠的道:“魏羡,你好阴险歹毒,竟然装瘸那么多年!” “彼此彼此,为了打胜这一仗,你不惜牺牲樊州成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秦锦安,今日殊死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秦锦安的双眼之中,都是惊诧的光芒:“你竟然都知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秦锦安,你做了这些火器出来,难道就没想过这些火器,会置多少无辜的人与死地? 若是个汉子,今日你我一决雌雄,谁往后撤谁是孙子!” 说罢,魏羡手中的兵器再一次朝着秦锦安刺去! 两人打的难舍难分,大胤朝的将士们,说什么也想不到他们的主帅,双腿并没有残废,且依旧枪出如龙 ,功夫精湛。 第196章 侯爷的腿,没有断 顿时,军心受到了鼓舞,厮杀的更加是热火朝天! 眼看着大胤朝的军士,犹如猛虎,将南陵国的将士们,节节逼退到了关内,二皇子的眼神,瞬间阴狠发沉,只要大胤朝的人,再往前行上二里,他们就进入了火器的包围圈! 如此一来,秦锦安就能够将这些人,引入圈套之内一举歼灭! 而他如何脱身,早就已经在计划之中盘算好了! 可那魏羡,不知是知晓了什么,竟然在行到了关卡的时候,喝停了大胤朝的军士! “秦锦安,你就这点能来吗? 这才做完热身运动,你就做起了缩头乌龟! 若是个汉子就站出来!” 楼枭叫嚣,甚至是含着几分辱骂,秦锦安却依旧带着自己的将士们,缩回了守城之中,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已经逼到了南陵国边境的大胤朝军士。 他的脸上,身上都染了血,看上去是一副狼狈不堪,却又嗜血的模样。 “魏羡,都已经兵临城下了,你若是有种,就直接踏破南陵国的最后一丝防守!” 魏羡轻哼,抬起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眼看着一幅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既然二皇子不想着今日定个胜负,那就改日再战! 反正拿下南陵国,也不急在这一时!” 说罢,魏羡操控着手中的缰绳,调转了马头的方向,随后对着身后的兄弟们道:“南陵国玩不起,选择做了逃兵,可咱们不能做那不讲道义的人,今儿这一战,虽说没有尽兴,可咱们也算是打了南陵国一个落花流水! 休战, 驻扎! 杀鸡宰羊,设庆功宴!” 魏羡的声音,在山谷之中来回的回荡,大胤朝的将士们,满是欢心,高举手中的兵器:“杀鸡宰羊 ,设庆功宴!” 魏羡回到军营当中的时候已是深夜, 在营帐外他就脱掉了身上,那一层染了血腥气息的铠甲. 走进帐篷里面的时候,尽量的维持着,不发出任何声音,即便是如此,依旧惊醒了床榻上的人! 自从有孕至今,沈临清的睡眠,都很浅,只要有一点动静,她就睡不着了。 揉着有一些惺忪的睡眼,沈临清想要起身,却被一只温柔的大掌从后颈搀扶住,帮着她坐了起来。 “本侯吵醒你了?” “哥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秦锦安那孙子,临门一脚了,居然做起了,缩头乌龟躲进了关内! 他想引大胤朝的兄弟们,进入南陵国的关内,想必也是有了准备的!” 沈临清点了点头,随即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炙热而有力的心跳。 轻声呢喃:“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下!” “不怕,反正蜈蚣隧道都已经挖好了,如今,地利人和只差天时,咱们是有的功夫跟那孙子慢慢熬!” 沈临清的语气,十分的笃定,可是说到这,魏羡的眼眸,为什么却多了几分冷冽,倏然间伸出手,钳制住了沈临清略微丰腴的下巴,强迫她视上自己的双眼。 “小东西,你又背着我干了什么好事?” 沈临清眨巴着一双狡黠的双眸,让人看不出她到底有没有撒谎:“我能有什么事情骗哥哥?” “秦锦安这个大孙子……” 沈临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嘴有一些秃噜,笑着把自己的身子往魏羡身上贴:“唉呀,哥哥在战场上一番热血厮杀,想必也是累了,不如就早点歇下……” 魏羡的手依旧死死的捏着沈临清的下巴:“说,你是不是偷偷跑去了战场!” “我没有去战场上,我只是在砀山的山顶上看见的!” “你——我倒不知道,夫人长了一双顺风耳,这么远距离开外的声音,也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第197章 暂且休战 沈临清有一些心虚,知道这一次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于是声音娇软,紧紧的靠在他身上磨蹭:“哥哥,你看看你这是干嘛,人家不过是关心你不是说了吗?我会注意分寸的! 我如今肚子里头怀了孩子,都是做人娘亲的人了,怎么会没有这点分寸呢? 你瞧你,吓唬我,就跟吓唬邻家的小狗子似的,说来说去,人家就是不放心你嘛,你这么凶干嘛……” 沈临清的声音,又软又糯,娇娇柔柔的,魏羡听的浑身激灵,这小女人,真的是要哪一套,有哪一套,能屈能伸的很! 见她吸了吸鼻子,眼圈都红了几分,魏羡又不忍心继续责备,声音也温柔了几许:“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怕你受伤……” 沈临清抬起头,眨巴着一双澄澈的眸子,原本泫然欲泣的表情,瞬间收敛,再看那一双眼睛,不红不肿,没有丝毫的雾气,哪里像是要哭的样子! 魏羡这才明白,敢情这小东西,是在他面前演戏呢! 这一出苦肉戏唱的,可当真是咿咿呀呀,热闹极了! “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 魏羡说着,修长的手指在她的鼻子上,轻轻的一刮,透露着无比的宠溺。 魏羡威风凛凛,带着大胤朝的雄狮大军,与南陵国一战,击退的敌人,撤退进了关内! 十足的鼓舞人心,这边愁云惨雾,死伤无数,而大胤朝这边,杀鸡宰羊,正在庆功,只有一城墙之隔,浓郁的羊肉汤的香味,即便是隔着城墙 ,也飞到了南陵国这边。 一连数月下来,原本信誓旦旦带他们击退大胤朝的二皇子,不说明刀实枪与之斗争,反而净想着用一些旁门左道来打仗。 而近日,魏羡那勇猛无比的气势,早已经让南陵国军队,军心涣散,犹如一盘散沙。 二皇子坐在黄花梨的太师椅上,脸色阴郁低沉。 “启禀二殿下,皇上的加急文书到了!” 已经被打的如同丧家之犬秦锦安,对着来送信的士兵招了招手。 打开了文书,一张脸瞬间阴沉下来。 “殿下……” “滚!” 面对着二殿下的勃然大怒,来送信的人什么都没说,只是低着头灰溜溜的退下去,不去触人霉头。 营帐当中只剩下秦锦安一人,他那阴郁的脸上瞬间都是愤怒。 “该死的老头子,竟然敢逼迫本殿下!” 接二连三的战事吃了败仗,消息很快的就传到了南陵帝的耳朵里,朝廷之中的众臣也开始对着他施压。 二皇子并没有太多的作战经验,只是凭借着先进的火器,还有他手上那些见不得光的偷袭武器,就想要在这一场战争当中获得胜利,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之前,秦锦安信誓旦旦,说不超三个月,就能够大获全胜,可如今,大胤朝的人,都已经直闭关了,眼看就要踏破南陵国的山河! 南陵帝也有一些坐不住了,论起行兵打仗,秦锦彧是他最得意的儿子骁勇善战 ,杀伐果断,任凭是谁也想不到,他会折在一个沈临清手里! 果然是唯小子与女人难养也。 这个城阳侯夫人,简直就是个刺儿头。 其实,南陵帝大怒,这当中也不乏有沈临清的手笔,赵贰从京城之中那些南陵国细作的口中,把南陵国这些年城中的防御图,画的一清二楚。 就连南陵帝睡觉的时候,磨牙放屁打呼噜的习惯,也都事无巨细的抖了出来。 手里握着那些人,不仅握住了南陵国绝大多数权臣的命脉,就连秦锦彧,你都快要被榨干了! 把南陵国那点子秘密,也全都抖落出来,只为了求一条生路! 第198章 军心涣散 本以为,魏羡断了双腿,这一场战事无异,于是囊中取物,却没想到绵延了半年,每一次正面交锋,南陵国都被打的落花流水! 那火器的确是炸了,只不过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了自家人! 这说起来,也是十足的丢人! 南陵帝的加急文书当中,写得清清楚楚,若是十日之内,秦锦安不能击退大胤朝,就让他回朝,让有能力之人去前线。 秦锦安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棘手,黑夜浓浓,从大胤朝这边传过来的羊肉汤的香味,更是惹的人心,躁动不安。 秦锦安知道,这一场战争,他若是再没有什么突破,到时候就连南陵帝,也都不会再继续信任他了! 到那时,他手中的兵权一旦被收回,一切又会重新回到原点! 夜幕深沉,魏羡的军队,一片安宁,远远的能够看见一处篝火在燃烧。 守卫的士兵,在各个营帐之外巡逻,静谧的夜里,柴火炸开的声音噼里啪啦,格外清晰。 轰的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落入了那一团篝火当中直接炸开! 霎时间电光火石,山崩地裂! 南陵国的人,带了一些火器出来偷袭,那火器,在军营之中炸开,很快绽开了一束火苗,军营瞬间处于一片火海当中! 那偷袭的小队,接二连三的将火器投入大胤朝的军营,只听见巨大的爆炸声,却听不见有人发出任何声音! 与此同时,天边绽开了一道惊雷! 狂风四起,风一直嘶吼着,越来越大,随着那一声惊雷四起,忽然天上下起了雨! 那雨又快又急,狠狠的拍打着地面! 站在另外一处山头上的驻扎营地上的沈临清,脸上尽是笑意! “赵壹,告诉张师傅他们,准备雨势大了就行动!” “是,夫人!” 赵壹犹如一只身姿灵巧的燕子,翻飞到了雨幕当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赵贰,把咱们的火器,也送到前线一部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夫人!” “赵叁……” “夫人,您还是别给卑职安排任务了,侯爷说了让卑职看着您,您就老老实实的在这待着! 别让侯爷焦心不行吗?” 沈临清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瞧把你吓的,我是说让你给我拿件披风来,我要在这看着侯爷运筹帷幄 ,大杀四方!” “可是这雨越来越大了…… 您若是染了风寒,卑职这一颗脑袋,可就不保了!” 赵叁絮絮叨叨说话的声音被淹没,在渐渐大起来的雨声当中。 雨势越来越大,很快的,在地上汇聚成了溪流,张师傅和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在雨水汇集的越来越多,水位越来越高之际,直接打开了那些蜈蚣隧道的路口! 水从四面八方涌进了地道当中,直接将那些火气浸泡了一遍! 就连南陵国手里头的那些火器被雨水一泡,也都失去了原本的威力! 秦锦安本来还在想着,这一夜偷袭,大胤朝怎么也得扒一层皮,伤亡惨重! 却没想到,去的探子来回报,大胤朝的人,早就已经迁走了! 他们所偷袭的营地,不过是空城一座!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在南陵国的阵营当中炸开了花! 那些来不及躲避的战士,瞬间被炸飞! 血气很快炸开,又被瓢泼大雨压下去! 只听外面的尖叫声四起 ,大胤朝的队伍,不知何时已经攻到了城下! 一小队轻功极佳的黑衣人,很快就攻占了城门,随之将身上携带的软梯,垂了下去! 一队人马,奋力扛起一根粗大的榉木,开始撞着城墙! 有人随着软梯攀岩而上,等到南陵国这边将消息传给秦锦安的时候,那攻城门的声音,已经愈演愈烈! “什么! 大胤朝的人偷袭? 好一个魏羡,好一个无耻之徒!” 秦锦安咒骂,随后对着身边的人一声厉喝:“来人呢,吹响号角! 带着兄弟们,与大胤朝决一死战!” 这一声令下之后,南陵国的人,便投入了这一场战争当中! 魏羡的人,已经攻占了整个城楼,随后便是城门大开! 刀光剑影,腥风血雨,雨水冲刷着大地,把那些混合着血水的泥泞,全部都冲散! 谁也没想到,与此同时,三江城那边涌入一支队伍,那是西蜀的镇北将军荣渊! 他带着二十万精兵,直接踏破了三江城,汇入战斗当中! 这一战,秦锦安猝不及防,直接被打的步步后退。 到了最后,甚至没有顾及战场上还在与敌军厮杀的兄弟们,直接弃甲而逃。 第199章 战胜 凛冽的夜色,犹如吞噬人心的野兽,秦锦安犹如丧家之犬,正在往砀山深处逃窜。 暗夜当中一道黑色的身影,犹如矫健地黑驹,极快的穿梭在深山老林当中。 大雨滂沱,山势复杂,秦锦安疯狂的朝着山的深处逃窜,魏羡紧追不舍,手中的长枪,闪烁着凛冽寒光 。 最终,秦锦安脚底一滑,摔倒在了地上! 马儿跑了许久,看见倒在地上,浑身狼狈的男人,重重的嘘着气,围着男人打转。 “秦锦安,没想到,你最终还是落到了我手上!” 魏羡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之中回荡着,却又隐匿在了大雨之中! “魏羡,我乃是南陵国二皇子,你……” “区区二皇子,是想要威胁本侯吗? 我怕是没有与你说明,你那好皇兄,是我亲自断了手臂,将他废掉的! 秦锦彧虽晓勇,却不及你阴险,本侯的双腿,残废多年,怕师爷用你的手笔吧!” “我根本不知你在说什么,这个中也许有什么误会,只要你肯饶我一命,我会回去说服父王,两国休战,永葆安宁!” 秦锦安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摸到了怀里的暗器上 ,魏羡早就有所防备,眼疾手快,直接以手冲的长枪,挑了出去! 鲜血喷溅,染红了脚下的泥泞! 秦锦安一声惨叫,手中的暗器掉落在地上,他颤抖的捂着那一只鲜血不断的手,痛得面容狰狞! 魏羡好生心狠手辣,竟然直接挑了他的手筋! “魏羡……你够狠……” “就算是本侯再狠,也不及你的三分之一 ,秦锦安,你手中握着火器,只想着战争荼毒,甚至是把自己国家的子民安危,置于不顾,就你这种人,还肖想成为一国之君! 你根本就不配!” 手中长枪伶利扫过,依次挑了秦锦安的手筋脚筋,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秦锦安,此刻却可犹如丧家之犬,十分狼狈。 “魏羡,有种你就杀了我,否则,我就暂时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秦锦安咒骂:“还有你身边的那个女人,她就是个妖女,她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原本已经动了杀意的魏羡,听见了秦锦安这么说,忽的收下了手中的长枪! “住口,我魏羡的女人,岂容你置喙? 秦锦安,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如此痛快!” 秦锦安在魏羡的眼中,看见了一丝狠戾闪过,内心之中忽的涌出满满的惶恐。 南陵国的主帅被活捉,而那些火器又无法使用,很快就被魏羡手底下的精锐和荣渊的铁骑,一同歼灭了南陵国十万大军! 只是在一夕之间的功夫,消息传回到了南陵国的宫中,秦或竟然气的浑身颤抖,一口鲜血喷出来,眼前一黑,就直接晕死! 无帅之战,能够维持多久? 势如破竹的大胤朝,很快就踏碎了南陵国的山河 ,魏羡带着他手底下的兵,攻破宫门的那一日,南陵国气死在了龙塌上! 原本在这一片大陆之上,最为繁荣富强的国家,竟然会如此陨落! 是所有人意料之外的。 第200章 封赏 捷报很快传回到了京城之中,武帝笑得眉眼弯弯,就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 “城阳侯不辱使命,历经两年的战斗,不仅踏平了西蜀,就连最难啃下的南陵国,也一并打服! 传朕旨意,大赦天下,百姓税收减免三成,且犒赏三军! 待城阳侯回城之后,另行封赏!” 朝堂之上,众大臣,俯身行礼,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羡与沈临清班师回朝,并没有与大队伍一并前行。 队伍先行出发,他们夫妇二人则是带着壹贰叁肆还有魏羡身边的一队暗卫,这一路上不像是战争开始之际,急着行军。 两人一路上走走停,沈临清的肚子,已经圆润润的十分明显,生怕她累着,他们走走停停,欣赏着沿路的风景,走在回家的路上! 秦锦安的狗命,魏羡暂时留下 ,只是因为有一些事,他不知该如何对小清儿启齿。 沈临清正坐在篝火边,一双晶晶亮的眸子,正盯着火架上的烤鱼,还时不时的咂咂嘴。 魏羡的思绪,这才被拉回嘴角,带着宠溺的笑,将烤好的鱼取下来,还不忘细心的吹了吹,确定温度适宜,才把烤鱼递到了沈临清。 沈临清笑的眉眼弯弯,把鱼肉举到了魏羡唇边:“哥哥先吃!” 魏羡笑,没有了方才的沉重心思,俯身握住了沈临清的手,咬了一口鱼。 鱼肉细嫩,鲜香醇厚,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对视上的,是沈临清那一张笑脸:“好吃不?” “嗯!” 魏羡把人搂在怀里,宽阔的大掌,有意无意的抚触沈临清隆起的小腹,整个人看上去都十分的温柔。 只是,那一日,他将秦锦安活捉之后,就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哥哥最近有心事?” 魏羡摇了摇头,沈临清却道:“还是那些事儿与我有关? 你整日跟丢了魂儿似的,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你有心事! 我与你同床共枕,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沈临清这一番话,直接说的魏羡心里一动。 沉思片刻过后,他最终还是开了口:“小清儿…… 有一件事情我不想瞒你,之所以没有手刃秦锦安 ,是因为他说……” 魏羡欲言又止,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说不出口。 沈临清又往魏羡的怀里缩了缩:“他说我不是沈临清,我不属于这里……” 魏羡的一双眼睛都直了,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沈临清:“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有些事情我并不想隐瞒你,我的确不是以前的沈临清! 就是人人口中所说的那个痴傻女! 我是来自于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灵魂,机缘巧合到了这具身体里!” 魏羡就那么认真的听着沈临清说的那些话,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甚至是没有打断她。 沈临清伸出手,以意念打开了空间,那里面存放着许多的药材,还有来自于现代社会的医疗器械! 这些都是魏羡从未见过的! 他看的一双眼睛都怔愣了,嘴角上,还不时的抽动一下。 沈临清的表情,淡定而又从容:“这些东西,都是随着我一行穿越而来的!” 魏羡看见过沈临清治病救人,偶尔也看见过沈临清手里拿着奇奇怪怪的工具,只是却从来不曾多说什么。 随着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一步步深入,魏羡内心之中也早就有了笃定,只要沈临清不离开他,哪怕她是什么妖魔鬼怪,他魏羡也不在乎! 沈临清合上掌心,原本出现的空间,瞬间又消失,就像是变戏法。 “哥哥……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还是…… 你以为我是什么妖怪?” 不待沈临清把话说完,魏羡一把将人搂入了怀中,略微粗糙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磨蹭:“所以你会离开我是吗?” “我没有……唔……” 沈临清急切的辩解,话语却被魏羡炽热的唇舌,结结实实的堵了回去。 许久,魏羡才气喘吁吁的离开了那一张被他蹂躏的不成样子的红唇:“不管你是谁,你都不准离开我,小清儿,最初是你先招惹我的,你不能招惹完了我,就抛弃我……” 沈临清脸红的犹如天边的云霞:“谁跟你说我要抛弃你的? 更何况我肚子里还有了你的孩子,我能跑去哪里?” “不管你去哪里,天涯海角,我都会不离不弃!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红彤彤的烛火映衬着两人的面庞,一轮圆月的照耀下,两人紧紧的依偎在了一起。 沈临清抵达京中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武帝设宴款待,为他们接风洗尘。 准备赐魏羡为大将军王,却被他拒绝了。 “微臣不在乎权势高位,倒是这一次南征北战,兄弟们都受了不少苦楚,微臣愿意将这些赏赐折算给随行而战的兄弟们,还有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 武帝闻言,甚感欣慰:“好,好一个魏羡,那就按照你的意思,传朕旨意,军中将士,人人赏赐半年俸禄,为国捐躯的将士也得同等待遇! 可是朕乃是金口玉言,驷马难追,既然说了要封赏你们两口子,那自然也不是在开玩笑的! 既然你不肯接受封赏,那朕便赐沈临清一品诰命夫人,赏赐黄金千两,如何?” 坐在魏羡身边的沈临清,没想到武帝竟然会给她行了封赏,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看见了武帝沉了几分的阴冷眼神。 “朕赏赐的,你们两口子,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多的废话,是要嫌弃? 还是不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眼看着武帝面露愠恼之色,沈临清才下身谢恩:“臣妇谢过,皇上赏赐!” 武帝这才脸色缓和了几分:“你们夫妇二人为朕平定天下,那是有功之臣,这点赏赐是受得起的! 倒是沈临清这丫头,古灵精怪的还研究出来威力无比的火器,魏羡啊,你这媳妇儿可是要好生的看管着,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女子!” 魏羡看向沈临清,眼底里的温柔缱绻,落入那些曾经对他芳心暗许的闺阁千金眼里,就像是刀子一样锋利,戳碎了多少人的心。 第201章 以茶对茶 尤其是这一场战事过后,魏羡的双腿,竟然也都恢复了痊愈,不再是几年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废人! 经过了战事的洗礼,他脸上多了几分岁月的风霜,却更加了成熟男人的韵味,而站在他身边的那女人,脸上的笑意明媚张扬,即便是在武帝面前,也没有丝毫的收敛。 世人都说,城阳侯夫人,骄纵跋扈,十分刁蛮,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被侯爷宠惯的不成样子! 宴席里,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沈临清,若是一个人的眼神能够杀人,那这女人的视线,足以把沈临清杀上千百回! 晚宴散去,沈临清和魏羡一同准备出宫。 御花园里的宫灯,将二人的身形 ,无限拉长。 一名身姿妖娆的少女,朝着魏羡的方向走了过来。 “阿羡哥哥!” 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站在魏羡的面前,对着他下了下身,随后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顺势把沈临清挤到了一边。 “阿羡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我不知道,你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我可是担心坏了,日日都在为你祷告,好在菩萨听见了我的祈求……” 女孩絮絮叨叨,从始至终都不把沈临清放在眼里。 沈临清站在一边,双手环着臂,仿佛是在看好戏一般,看着女孩胶着在魏羡身上的手臂。 魏羡看清楚了来人 ,脸上原本带着的笑意瞬间收敛,看着女人不住往他胳膊上蹭的柔软。 还有媳妇那略带打量的眼神! “安和,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般不知分寸! 若是被人瞧去,恐怕误了你的名声!” 魏羡说着,将自己的胳膊从女子怀中抽出来,李安和死死的抱着魏羡,却耐不住他抽回手的动作力道极大,也没有丝毫的温柔可言,李安和身子一个趔趄,幸好身边的小丫鬟眼疾手快 ,上前去搀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才免去了她被摔的尴尬。 沈临清就这么看着这女子,与魏羡撕扯纠缠。 心中也在揣测着这女子的身份,不过瞧着这女子的眉眼,她心中,也有所定论。 “阿羡哥哥,你等到这般对我?” 李安和泫然欲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母妃被敕夺封号,贬为庶人,蜀地又出了那种事,在这世间我就只剩你一个亲人了…… 阿羡哥哥……” 李安和伤心欲绝,罗帕掩面,一副我见犹怜的动人模样。 “我这来到京城,一晃数月,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暂时住在驿站,毕如今哥哥回来了,却这般对我……” 女人哭啼啼,在宫中,很不合时宜。 魏羡本能的看向沈临清,生怕媳妇生气:“小清儿……” 沈临清挺着肚皮,走到了李安和面前,脸上带着娇俏的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表妹!” 李安和根本不拿正眼看沈临清,一门心思想要去纠缠魏羡。 当初宁川王妃就说过,要将她许配给魏羡! 那个时候的魏羡,战功赫赫,是大胤朝手握兵权的权臣! 可是后来,魏羡成了废人,李安和对于这桩亲事,自然是敬而远之! 谁曾想 ,十年风水轮流转,魏羡一举拿下西蜀,甚至是灭了宁川王世子! 如今,再次成为了位高权重的肱骨之臣,是武帝身边的红人! 李安和虽还是县主,可是脱离了蜀地,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也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县主。 若是能够嫁给魏羡,也算是有一个依靠仰仗。 只是,魏羡对她,好像并没有男女之情,甚至是有一种敬而远之的疏离。 这让李安和心中惶惶不安。 “表妹别怪我家夫君这般鲁莽,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跟别家男子卿卿我我,只怕是会污了了表妹的名声! 侯爷也是为你着想,才会这般动作粗鲁!” 魏羡这时已经来到了沈临清的身边,靠着媳妇,方才的那种紧张感才消失不见。 “清儿说得对! 再说,太后对你疼爱的很,何来无情无故这一说?” “可是……我如今还住在驿站当中…… 阿羡哥哥,小的时候你最疼我了,你可不能让我受半分委屈的! 如今,你虽说是成了亲,可是却也不能对我这个妹妹,不管不顾啊! 还是说,是嫂嫂不愿意让你照顾我?” 沈临清挑眉,这女人,一张嘴就会胡喷,那一双眼睛里都是钩子,就差直接写着,想要明目张胆的勾引魏羡! 如今还想着把屎盆子往她身上扣? 沈临清淡然一笑:“表妹这话说的,我与侯爷这才回京没几日,就连你何时入京的,都不知晓! 又怎来的对你不管不顾? 妹妹也不是小孩子了,这是在皇宫之中,又不是你能多说少道之地,这般任性在这里肆意妄为,难道就不怕被人耻笑?” 李安和之所以挑选在这个时候,便是因为正是宫宴散场的时候,人来人往的。 整场宴会,魏羡一双眼睛都没有离开过沈临清,京城之中早就有人传闻,魏羡对沈临清,极为宠爱,十分的好。 母妃当时也说过,这个女人难对付的很! 只要她不同意,李安和休想住进侯府! 可若是有这么多人在,顾念着骨血亲情,魏羡就算再怎么听沈临清这个女人的话,自然不好推脱! 只是没想到,这沈临清竟然有如此至高的段位,三言两语,就把她的意图明朗。 惹来了那些路过之人的指指点点。 心里头的怒火,再一次燃烧,她的眼圈,瞬间还满了泪,委屈道:“嫂嫂,我知道,因为母妃的事情,你对我颇多偏见……” “表妹呀,你想的实在是太多了,要不是你突然间冲出来,说了那一番没头没脑的话,我这个做嫂嫂的,还不知,我家侯爷有这么一个青梅竹马的妹妹! 这妹妹若是个懂事的,我自然乐意将你接进府中,也可以陪我解解闷儿! 可妹妹这一口一个埋怨我这个做嫂嫂的,我可就不高兴了! 我竟不知是何时招惹的妹妹,让妹妹对我这个做嫂嫂的有如此大的偏颇……” 说着,沈临清眼圈都红了一副受了委屈,泫然欲泣的模样。 第202章 阴险 沈临清这副娇柔模样,实在是惹人心疼,她的茶言茶语段位,可比李安和要高多了! 沈临清:哼,我可是活了两辈子的鉴茶达人,茶言茶语,随便露露手指头,也都够受的! 李安和傻眼了,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嫂嫂,你……” “你若是想要去侯府小住,本也无可厚非,毕竟阿羡是你表哥,可是表妹,你千不该,万不该把所有的责任推卸到嫂嫂身上! 呜呜呜,夫君都是我不好……” 沈临清的美眸之中含着泪,身子像是被人剃了骨头,直愣愣的往魏羡的怀里栽。 那模样,仿佛是要哭的断了气儿。 魏羡那一张俊逸无比的脸,瞬时就垮下来,阴沉着将人护在了怀里,随即看向李安和:“安和,平日里你骄纵任性也就罢了,可是你来京城的事,我们远在京城就如何知晓? 清儿温柔和蔼,待人宽厚,可是却也不是任凭是谁,都能够随便欺负的! 侯府虽大,却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你若是想要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我会跟皇上说一声! 让他为你安排住处! 若是你不愿意,那我也没法子!” 魏羡翻脸不认人,揽着沈临清的肩膀,不理会李安和,准备离开。 李安和上前去,还欲要继续纠缠,却被魏羡阴狠的眼神制止住。 只得悻悻退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魏羡拥着沈临清离开。 “县主,您没事吧!” “沈临清这个贱人,若不是因为她,母妃又怎么落得今日这般? 如今就连阿羡哥哥,就是被这个狐狸精迷惑的颠三倒四!” “县主,别生气,城阳侯不过是对着女人迷了心窍,图一时新鲜罢了,哪里抵得过你们自幼青梅竹马的情谊? 想要让侯爷发现您的好,咱们须得从长计议才是!” 李安和脸上的悲伤情绪收敛,看向了身边的小丫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可是他们二人的感情,看上去是极好的,想要从中挑拨,只怕是不太容易……” 小丫头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凑到了李安和跟前,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只在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潮红。 看着沈临清二人离去的背影,眼神里的狠厉尽显。 丫鬟说的对,如今的魏羡,再也不复往昔,那般废人一个,而是人人争相攀附的权臣! 不管用什么手段,只有生米煮成熟饭,她才能得到想要的! 想到了这里,李安和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翌日 沈临清准备了不少礼物,要去韩家看望冷霜。 一晃,她与冷霜二人已经两年未见了,她当初嫁给了韩硕,并且与冷家断了关系。 这一别就是两年,也不知霜儿近况如何。 今日有许多朝中的同僚,前来府上拜访,也是为了商议南陵国如今后续的建设。 沈临清也不便在一旁听着,于是便叫人备了马车,准备了礼物去看望冷霜。 这两年,京城之中的铺子,全都靠了冷霜一人打点,沈临清做了甩手掌柜的,别提多惬意,一离开城阳侯府上,就有一辆马车,跟在了沈临清的马车后面。 第203章 谈笔买卖 马车上 沈临清有一些疲倦,正在闭目养神,身边的茗药,压低声音在她耳畔道:“夫人,后面有人正在跟着咱们!” 沈临清依旧紧闭着双眸,声音淡淡:“上不了台面的玩意,也就只能用这么下作的法子!” “您说的是李安和?” “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对我动手的人,除了她,恐怕已经没有第二个人了!” “夫人,咱们要如何对策?” “对策什么? 她无非就是想要一个靠山,让侯爷给她一个靠山便是!” 说着,沈临清缓缓的睁开了清明的双眸。 就在这时,车身忽然一震,沈临清的身子,陡然不稳,幸好茗药眼疾手快,直接把人护在身后,才免去沈临清摔倒在地的危险。 茗药的声音,略带紧张的道:“夫人,您没事儿吧?” 沈临清面色严峻,伸出双手撑着小腹,缓过神来才开口:“无妨,下去看看外头什么情况!” 茗药一跃,跳下了马车 却发现拦下他们的,乃是一波土匪! 此刻,那些土匪手中拿着兵器,对着茗药磨刀霍霍:“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我呸!” 茗药恶狠狠的骂:“好你们一群不知死活的土匪,打家劫舍竟然到了我们家夫人身上! 你们可知我家夫人姓甚名谁? 是哪家的夫人!” 那些人不把茗药放在眼里,手里握着兵器冲过来,茗药见着好言相劝不管用,于是也没藏着掖着,与那一些土匪扭打在了一起。 手底下的招式,没有丝毫的保留,急着下来就直接把那些土匪打下马来! 她的脸上,却始终挂着一脸人畜无害的慵懒之姿。 “哎呀,几位大哥可真是的,都说了想跟你们好好的谈一笔生意,就非得动刀动枪的!” 茗药弯腰,抖落着手里的银票道:“非得学那些鲁莽匹夫,动上一番刀枪剑戟,才能好好说话!” 那群土匪看见眼前娇小的姑娘 ,明明是一副小家碧玉模样,可下起手来,确是又快又狠! 如今,终于知道了这小姑娘的可怕之处,尤其是那猥琐的大汉,本能的后退,身子几乎是瑟瑟发抖:“你……你别过来,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啊,那行吧,让你们来教训我家夫人的人,给了你们多少银子?” 茗药与那土匪,四目相对,顿时吓得瑟瑟了一下:“这是咱们道上的规矩……” 茗药的眼神,依旧纯真无害,只是声音沉了几分:“哎呀呀,既然大哥不肯说,那我就自己动手了,不过小妹我这手底下没轻没重的,到时候要是伤了几位哥哥,还请哥哥多多担待……” 茗药的手,直接拍在了一名土匪受了伤的腿上,只听咔嚓一声—— “啊……” 土匪惨叫,哭爹喊娘。 直吓的众人心惊胆战。 本以为接了一笔大买卖,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出手就摆平了他们这么多的土匪! 妈妈,这是什么狗屎运! 这趟浑水,必须搁几个汤吗? “土匪大哥,咱们要不要谈谈?” 茗药一脸天真,人畜无害,吓的那一名猥琐的土匪,早已是脸色苍白,就连嘴唇都湿了血色,声音颤抖的道:“谈…… 谈……” “说吧,你们到底拿了人多少银子?那人的计划又是什么?” “我们只是拿了银子说帮找你家夫人,到时候在界面上祸害她名声就行,姑奶奶,咱们真没想杀人害命…… 至于这银子,咱也不要了,全当是孝敬夫人的……” 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土匪,茗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呀,既然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咱不如这样,我出双倍的银子,你们再去把那人绑回来! 就按照她说办,不害人性命,不打家劫舍,只要坏了那人的名声就行! 几位哥哥瞧着,这活能接吗?” 土匪哭唧唧,看样子,这活儿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李安和正在与一行千金小姐在茶楼里吃茶。 她年幼时候生在京城,即便是后来去了蜀地,也有不少富家千金与她交好。 如今,宁川王一脉就只剩下她这条唯一的血脉,今日是与几个小姐妹约着一同去听了折子戏,如今正在茶馆里吃茶,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就是与那群匪徒约好了,坏了沈临清名声的地界! 李安和是特地过来看戏的,甚至是大出血,约了不少的人! 只为了让这些富家千金跟着一同见证沈临清的悲惨时刻! 到时候,消息一旦传开,就算是魏羡,也被丢了脸,到时候,只怕是这二人就会离心! 到时候,她便有可乘之机! 只是等了许久,都不见那些土匪的人影,一直到茶都吃完了,那些出来许久已经疲惫的千金小姐,都有意想要离开,李安和也不好意知足了,于是便结了账,随着众人下楼! 人群之外,马蹄踏踏的声音响,李安和瞬间就来了精神,一把抓住了身边的一名贵女。 这位乃是当朝丞相的幼女,也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嫡亲妹妹。 本来,左家千金并不想与李安和来往,却挡不住这脸皮厚的一个劲儿的进出左家。 长姐说,要与这人划清界限才是! 于是便拒绝了李安和的邀约,却不曾想今日随着小姐妹出来闲逛,还是遇见了这李安和! 推脱不下,于是便坐在了一处吃茶,这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离开,却没想到突然间闯出来一群人,李安和一把抓住了她,手上的力道之大,让左姑娘皱眉。 “发生了何事?” 李安和明知故问,心中却是狂喜,只要那些土匪,在众人跟前劫走沈临清,到时候这贱人就算是浑身是嘴,那也是说不清了! 一个失了名节的女人,她倒要看看魏羡是不是还会拿着她当个宝! 就在这时,一匹高头大马已经停在了众人跟前,紧接着,那土匪模样的汉子,就在众人跟前停了下来! 李安和的视线,下意识的在人群之中寻找,却没有看见沈临清,不免困惑。 难道这群土匪没有得手? 不可能! 她早就听说了,今日沈临清那贱人要出门的! 第204章 睡素的 “吁——”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勒紧了缰绳,马儿停下来,前蹄子抬得高高的。 吓得人前的一众贵女,惊慌失色。 为首的男子,看着那一群贵女,眸子里的贪婪尽显。 这时候人群之中跑出来了一名粗犷的汉子,来到了那人跟前:“老大,后头的惊了马…… 你没事吧!” “你瞧着你家大哥,是被吓大的吗? 倒是冲撞了几位小姐! 不知小姐可伤着了?” 那为首的男人,一双眼睛贪婪的盯着李安和,竟然在众人跟前与她攀谈起来。 李安和心里不悦,这群土匪看样子做事不靠谱! 事儿都没做,就想要到她面前来邀功吗? 板着一张脸,李安和面露不悦,对着为首的土匪道:“你们是什么人? 当街策马,随意搭讪,本小姐可不认识你们!” 男人笑容邪佞,手里的马鞭竟然直接去挑李安和的下巴:“这小妞脾气还挺火爆! 老三,咱们牛头山上还缺个压寨夫人,爷瞧上这小妞了,把人给我绑了,带回寨子里去! 给爷做压寨夫人!” 李安和的大脑,瞬间短路。 这群牛头山的土匪,到底在搞些什么! 明明是让他们去打劫沈临清,怎的变成了光天化日之下对她下手! 李安和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已经被那土匪头子的马鞭,缠在了腰上,一个用力,她就像是个稻谷个子,直接被带飞。 最终落在了那土匪头子的马背上,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那一群土匪,已经策马扬鞭,将李安和给绑走了! 一群千金贵女都被吓傻了,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群土匪,已经把李安和绑走了! 躲在暗处的茗药,笑得一双眼睛里都是泪水。 想要用这种法子,坏了她家夫人的名声,这个李安和,当真是蠢到家了。 暗道了一声活该,茗药才回到了韩家。 冷霜和沈临清,正在喝茶吃点心。 今日喝的是陈皮茶,配合着碟子里的一小碟虎皮酥,别有一番滋。 茗药笑着回来,进门的时候,还把带来的糖葫芦给了沈临清和冷霜一人一串。 “夫人,事儿都办好了!” 沈临清点了点头,嘴角上含着笑意,冷霜也不知这主仆二人卖的什么关子,不过却也没细问,只是把她绣好的红色肚兜,交给了沈临清:“姐姐,这是我给我那外甥,亲自绣的红肚兜,等孩子生下来,刚好就能用得上!” 沈临清展开了绣工精致的红色肚兜,上面还绣了五毒,栩栩如生,十分精美。 “有劳孩儿的姨母费心了! 倒是你,这一晃都两年了,你和我那妹婿过得如何?” 冷霜的脸,瞬间喜上一抹通红,羞涩的垂头:“霜儿可不知姐姐在说些什么!” “不知? 在姐姐跟前还装什么傻,我听说,你家韩将军,可是个心疼护妻的主! 冷凝儿和马家公子,不止一次的前来挑衅,有一次,还是被韩将军打出去的?” 提起来韩硕,冷霜白皙的面庞上,不由的泛起来了一抹红晕。 想到了这两年,韩硕对她疼爱有加的模样,忍不住羞涩的点了点:“确有此事,韩将军……他对我当真是极好的……” 沈临清的笑意淡淡,压低了声音凑到了冷霜耳边道:“我的傻妹妹,这韩将军虽说是武将,却不是鲁莽之人,这两年,他将你护的极好,你就不考虑考虑,给韩将军添上个一儿半女的? 韩将军的岁数也不小了!” 冷霜的一张脸更是红透了,她嫁给韩硕的这两年,两人之间的相处日益加深,从最初的朝夕相对,到如今形影不离。 韩硕虽然是一介武将,可是对冷霜,却也是十足的疼爱与耐心。 每一次回府邸之时,韩硕都会带一些小玩意儿送给冷霜,有时候是一只雕弓,并不怎么精细的乌木簪子,有时候又是一把他从山间采下来的野桑葚。 他不善言辞,每一次都红着脸把那些东西放在她的梳妆台面,她能够随缘可见的地方。 有一次,冷霜的小日子提前,嫣红的血,染透了她素色的衣裙! 那一次,韩硕吓得够呛。 整张脸都是苍白的,当他得知事情的真相,高大粗犷的汉子,什么都没说,只是每个月的那几天,他会给他亲自打洗脚水,滚烫的洗脚水里有艾草红花,活血化瘀。 而他也会不厌其烦的把热滚滚的汤婆子,放在她的被窝里。 他为人正直,刚正不阿,从来不会勉强冷霜,给了她足够的疼爱与尊重。 冷霜承认,最初的时候,她的确是利用了韩硕。 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两年多的相处,冷霜早就对这个面冷心热的汉子动了情,只是,她始终无法突破那一步! 见冷霜仿佛是陷入了沉思,沈临清对着茗药道:“茗药,杏儿,你们两个出去吃盏茶,我跟你家小姐说几句体己话!” “是!” “是!” 两个人精似的丫头一前一后的离开,沈临清拉着冷霜的手,轻声道:“你呀,一点都不知道对自己的事情上心! 这汉将军可是个好男人,你若是不好好珍惜,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儿!” 冷霜羞赧,臊红了一张脸:“我也知道姐姐说的这些,可是韩将军……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我也不好太主动……” “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山! 你和韩将军,这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已有两年,你们俩之间,就硬是没擦出点什么火花?” “姐姐胡说什么呢! 我和韩将军……发乎情止乎礼…… 才没有姐姐说的那些……” 沈临清惊掉了下巴:“妹妹,你没事儿吧?你和韩将军,那可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什么发乎情止乎理? 你别跟我说这两年,你们小两口还没睡在一起? 还是睡的素的?” 冷霜的一张脸早已红得不像话:“姐姐净会说这些诨话,什么荤的素的,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冷霜着一脸纯情的小模样儿,沈临清看了之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感情,这俩人天天躺在一张床榻上,就纯盖棉被,纯聊天儿? 到底是韩硕能忍,还是这俩人就那么单纯? 第205章 临产 沈临清震惊一百年,怎么也没想到,韩硕和冷霜之间的关系,竟然真的清纯到了只是同室而眠两年! 嗯—— 尽管这二人,一个床上,一个床下的睡! 只是这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韩硕就真的没有想要爬上去的冲动吗? 沈临清震惊了! 离开韩家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冷霜送到了门口,沈临清上了马车还不忘记嘱咐冷霜:“姐姐说的话,你可要放在心上! 如今,你首当其冲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把韩将军变成你男人! 若是哪一天,外头那些妖艳的贱货看上了你家韩将军,到时候你就追悔莫及了!” 沈临清的诨话,臊的冷霜脸颊通红,站在门口狂对着她摆手:“妹妹知道了,姐姐还是赶紧回去吧,否则你家侯爷又在府里头坐不住了!” 见冷霜面红耳赤,整个人一张脸都快要烧起来了,沈临清这才收回了脑袋,对着冷霜挥手告别。 马车上 茗药笑的透着几分狡黠:“主子,您这一天都跟冷姑娘说了些什么呀! 求您把冷姑娘弄得面红耳赤的! 那一张脸,红的都好似煮熟的虾子!” “无非就是女子之间的闺房情趣,你小孩子家家的,大人的事儿,甭打听!” 茗药不服气,不满意的嘟囔:“奴婢才不是小孩子!” “不是小孩子,那是大姑娘,你要是真的这么好奇,我就给你寻一户合适的人家!” 沈临清三言两语,就把茗药给说了一个大红脸,惹得小丫头连连嗔怪:“夫人,您这整日里胡说八道的! 奴婢不理您了!” 眼看着小丫头生气,嘟着一张嘴,沈临清这才言归正传:“好了好了,不闹你了,说点正事! 李安和怎么样了?” “这牛头山上的土匪,办事效率可是极高的,这才一日的功夫,整个京城里谁人不知,安和郡主被牛头山的土匪掳走,去做了压寨夫人?” “朝廷那边没有动作?” “倒是给了点压力,不过压力给到了咱家侯爷!” 沈临清点了点头:“嗯,表哥救表妹,倒也是情理之中!” “夫人,您就不怕侯爷被那李安和讹上?” “这有什么可怕的? 你家侯爷又不是个傻的,总不能什么锅都往自己身上背! 再说了,李安和还是皇家的人,这等有损颜面之事,你以为皇上会让她传播出去吗? 就算是再怎么不济,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皇上也会紧着给安和郡主,尽快的择上一门婚事! 这些事儿,就轮不到咱们费心!” 茗药一副了然模样,对着沈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所有的事,都像是水到渠成,任谁也不会想到,是有人在推动着所有的事情发生。 李安和从牛头山回来之后,便寻死觅活,武帝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反而是在世家当中寻了一户不起眼的人家,给她婚配了。 李安和不愿意,却也知道生命难违,更何况从她出事以后,她就连魏羡的人影都抓不到了! 所有的盘算都落了空之后,她最终也是认命了。 皇上为他寻得人家,原本是朝廷之中的武安侯嫡子,只是这武安侯在几十年前为了救驾,好牺牲了一条性命,就只留下府上的一个独子。 世袭爵位,再加上这位侯爷,不过是个中庸之辈,所以在朝廷之中只是徒有其名,并没有什么实权! 这一婚事,算不上初调,却也不会委屈李安和! 就连钦天监,夜观天象,发现红鸾星动,急需一场喜事来化解! 这一场婚礼,便应运而生,五帝亲自主持的婚礼,李安和连反对的余地都没有,被喜婆子硬生生的按着头上了花轿! 嫁了人! 沈临清靠在魏羡的怀里,二人从喜宴归来,沈临清散着步,脸上尽是笑意。 “夫人今日心情貌似不错?” “表妹出阁,自然是大喜,哥哥不高兴吗?” 魏羡的眸色暗暗,伸出手轻柔的拂着沈临清珠圆玉润的脸颊:“我家夫人高兴,我自然就是高兴的! 只是李安和这么算计你,你还要为她谋上一门亲事,夫人实在是太过心地纯善了!” 见着男人一本正经的模样,沈临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哥哥不怪我?把你那心肝表妹给嫁出去了?” “她不一直都想找个靠山吗? 只是可惜了,武安侯为人敦厚,把这么个祸害弄进家里头,日后只怕是要鸡犬不宁了!” “侯爷放心吧,咱们这位武安侯,可不像是看上去这么温柔敦厚! 相信表妹跟着武安侯,定会被调教的温柔恭谨,贤惠大方!” 李安和咬牙切齿:你们两口子高贵! 魏羡仿佛在沈临清的双眼之中,捕捉到了一丝狡猾的光,随即露出温柔的浅笑:“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呢! 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两人十指相扣,走在长长的街道上。 入夏时节,繁花似锦,蝉鸣蛙翕,努力的演奏着独属于夏日的篇章,沈临清觉得,眼下的日子才是平和宁静,岁月静好。 半月后 沈临清一如往常,在偌大的华阳居里散步,只觉得身下潮湿,低头的时候,襦裙已经被水湿透了! 魏羡这几日,总觉得心中焦虑难安,便减少了去军中的频率,没想到这才头一日提早回府上,就看见沈临清破水了! 顿时吓的脸色惨白,弯腰将人抱起,朝着内屋走去的时候,还不忘记对着身边的茗药道:“去找贺峻霖还有稳婆! 快!” 纵横沙场数载,面对千军万马 了,亦是面不改色的城阳侯,在沈临清临盆之际,静夜开始,坐立难安,在屋子外头不停的打转。 韩硕和冷霜得知消息之后也快速的赶了过来,看着魏羡那一张阴晴不定的脸,众人也觉得心中窒息。 新生命的到来,总是喜忧参半,毕竟孩子的母亲,要在鬼门关上走上一遭。 屋子里 沈临清的叫喊声,已经开始逐渐的无力,就连嗓音都开始嘶哑了。 贺峻霖把参片,塞进了沈临清的口中:“夫人不要乱喊了,否则身上没得力气,产程会更加的绵长!” 沈临清的脸上早就没了,往日的轻松,整张脸上,汗水涔涔,面色苍白不堪。 她是医者,自然也知道生孩子该怎么做,可是那些都是医者的理论! 真正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谁也无法做到正视,忍受宫开十指的痛苦! 空间里有无痛针,可是没人能操作啊! 沈临清只能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呜咽。 终于,产房的门打开了,在门外饱受煎熬的魏羡,不顾众人的阻拦,冲进了房间之中。 第206章 下来我不打死你 贺峻霖快要疯了:“侯爷,您就别跟着裹乱了,行不?” “我在外头什么都不能做,我担心小清儿……” “那您进来了能做什么?能替夫人生吗?” 此时此刻的贺峻霖,很是不给面子,直接拉下了脸:“你还是去外头等着,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转告的……” 看着沈临清疼的额头上浸满了汗水,魏羡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紧紧的握着沈临清的手,甚至是慌乱的去给她抹着额头上的汗水:“我就在这守着,保证不添乱! 清儿别怕,我在呢!” 贺峻霖:就尼玛很无语—— 生孩子就够乱的,还来个添乱的! 苍天啊,大地呀,谁把这个狗男人给起走? 剧烈的下腹疼痛,让沈临清忍不住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她死死的抓住了魏羡的手臂,指甲几乎嵌入魏羡手臂上的皮肉之中! “啊…… 魏羡,你这个混蛋好疼啊……” 疼痛让人丧失理智,沈临清一边哭喊着一边咒骂:“痛死我了,我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魏羡的心,随着沈临清的叫声,越来越紧,像是被人狠狠的捏着,都快要捏碎了! “对不住,小清儿,,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都怪我…… 你别咬着嘴唇,会流血的,你咬我,你咬我……” 魏羡恨不得自己能够替沈临清去承受所有的苦楚! 只可惜,生孩子这种事,真的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沈临清化疼痛为悲愤,骂骂咧咧,魏羡跟着在一旁,最终贺峻霖实在是没了法子,直接给了魏羡一手刀,把人给劈晕了! 产房之中才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傍晚时分,随着一声凄惨的叫声,刺破了斜阳,孩子哇哇的啼哭声,也响了起来! 得知沈临清生产消息的广陵王妃,急匆匆的带着府上的女眷到来之际,就听见了哇哇的啼哭声! 老王妃满脸欢喜的看向身边的崔珍珠:“珍珠,你可听见了孩子的哭声?” “是的,娘,儿媳听见了孩子的哭声! 嘹亮有力,听就是个壮实的!” 几人匆匆上前,稳婆已经把收拾妥当的婴儿抱了出来。 “恭喜王妃娘娘,恭喜各位夫人,侯夫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白胖白胖的,像颗肉丸子! 别提多好看了!” 众人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婴儿,便让乳母带下去喂奶,老王妃不顾众人阻拦,还是进入了产房当中,尽管敞开了门窗,也依旧能够闻到屋子里浓重的血腥气息。 沈临清脸色苍白,已经筋疲力尽,已经沉沉的睡去。 看着她那副模样,着实是心疼坏了老王妃,她颤抖着手,轻轻的抚摸着沈临清的脸颊:“孩子啊,你为了魏家,可是辛苦了!” 沈临清仿佛是感受到了脸上传来的触摸,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老王妃那一张带着担忧的面庞。 想到了生孩子的痛处,顿时委屈丛生,声音都是哽咽的:“外祖母……” “疼不疼?” 沈临清没有任何虚言乖巧的点了点头,声音里都是浓浓的鼻音:“呜呜呜…… 外祖母,生孩子好疼……” “我的好乖乖,日后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好好休养着,你的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沈临清点了点头,把她的小脸埋进了广陵王妃的掌心里,便沉沉的睡去! 广陵王妃说的对,沈临清生了魏家的嫡长子,不仅被魏羡捧在了心尖上,就连广陵王府上的地位,也是直线攀升! 老王爷虽嘴上不说,可是已经不止一次的偷偷看过魏家小子! 并且给他取了名字——魏承! 有了第一次的舍下脸面,日后,便就不会觉得面子有多么值钱! 人近暮年的广陵王,十分的喜欢魏承,一日不见就想的心里发慌。 尤其是偷偷见过那粉雕玉琢的白团子之后,广陵王放飞自我了,到了孩子会走的时候,竟然堂而皇之的上门,要把这孩子带到王府上小住几日! 从最初的小住几日,到了一柱便是十天半月,再然后,魏承就回不了城阳侯府了! 满头白发,一脸傲娇的广陵王早就没了往日的气焰,沈临清每次来广陵王府上的时候,都看见老王爷伏在地上,学着狗狗的模样,驮着粉嫩嫩的小团子在地上走! 众人都惊掉了下巴,唯独这一老一小,喜在其中,乐不思蜀! 五年后 春日里的海棠花随风摇曳,白色的花瓣散落了一地。 沈临清手里拿着一根藤条,气喘吁吁的叫骂:“魏承,你赶紧给我滚过来,我保证不打死!” 小团子扭动着灵活的小身子,一溜烟的爬到了树上,坐在树丫上,踢腾着两条小短腿,对着大树底下气喘吁吁的沈临清道:“娘亲当孩儿是傻的吗? 我若是乖乖下去,只怕这屁股都要被娘亲打开了花!” 沈临清咬牙切齿,脸上却维持着亲和:“承儿乖,娘亲保证不揍你,你赶紧下来,树上太危险了!” 爬到树上的小崽子才不信沈临清的话,娘亲每一次说不揍他的时候,明明都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他才不信! “我才不信娘亲说的话,曾外祖说了,这一次,孩儿回家可是有重要任务在身的! 我若是被娘亲揍了,送回去,曾外祖也会生气的!” 叔父家里有了小妹妹,伯娘家里又添了个弟弟,唯独魏承,一直都是独自一人! 眼看着别人家的小弟弟小妹妹,魏承和曾外祖一样,都得了红眼病! 这一老一小,总在一起玩儿也有个够啊! 是时候注入一些新鲜血液了! 只可惜,爹爹没有再生个小弟弟或者是小妹妹的打算! 小小的人儿,日日对着曾外祖,两人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有了主意! 只是,这一晃,两个月了,娘亲的肚皮还是没有动静! 呜呜呜—— 就是想要个粉嘟嘟的妹妹,怎么就这么难! 这一次回侯府,魏承几乎把家里弄得人仰马翻,尤其是今日—— 一大清早,娘亲就抄着一根藤条,要揍人! 也得亏了魏承从小在曾外祖家里,被养的皮实! 三下五除二就上了树! 时光并没有在沈临清的脸上,留下苛刻的痕迹! 她依旧明眸皓齿,满面红润,满满的少女感。 这几年,魏承有外祖父和外祖母照顾着,她更是潜心于忙于事业。 大胤朝的医馆,连锁已经遍布全国各地! 她仁心仁术,不仅开设了医馆,还有专门的女子医馆,开设课堂,培养医女,把想象中的事业,做成了产业。 第207章 不想要也晚了 沈临清夫妇,在大胤朝,早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存在。 而此时外人眼中,为人亲和的城阳候夫人,此时正面目狰狞,站在大树底下挥舞着鞭子。 眼看着温柔,哄骗没有作用,沈临清已经暴露出了她穷凶极恶的嘴脸。 对着树上的小家伙挥着鞭子。 “魏承,你这败家孩子,在我的耐心殆尽之前,赶紧给我滚下来! 否则别让我逮住你! 看我不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魏承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惹恼了娘亲。 可是娘亲凶巴巴的样子,真的不像在开玩笑。 忧郁的小眼神朝着外头望去,面上佯装镇定,心里早已经哭唧唧。 “呜呜呜,曾外祖,赶紧来救救孩子! 我娘亲要打死我!” “魏承,老子数到三,你是自己下来,还是我让人把你揪下来?” 沈临清说着,踹了一脚身边的赵壹:“上去,把人给我揪下来!” 赵壹抬头:“咦,夫人,卑职忽然间想起来,老爷子说今儿让卑职去给他送一趟东西,卑职去看看!” 赵贰:“那什么!侯爷说,马厩里的马要生了,让被卑职接生!” 赵叁:“二哥,我跟你一起去帮忙!” 赵肆:“咋都走了,那啥夫人,茗药说想吃桂顺斋的糖糕,卑职把这事忘了,卑职这就给茗药去买糖糕!” 一院子的人,乌拉一下子散开。 沈临清看着卡在树上的魏承,气得狠狠的甩着藤条,一副泼妇模样。 “魏承,你给我滚下来! 一, 二——” 第三个数还没来得数出来,便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嗖的一下子飞跃到了树上,直接把那小团子抱在了怀里。 原本还要挣扎的魏承,在看清楚了那人的脸之后,瞬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爹爹,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再晚点回来,娘亲就要把儿子打飞了!” 魏羡黑着一张脸,看着一个劲儿朝他求救的小家伙,又看地下自家黑着脸的小媳妇儿,压低声音道:“你又淘气了,惹你娘不高兴?” “人家就想要个弟弟妹妹,这说来说去都怪你们两个,谁都不着急! 最后还是曾外祖给拿的主意,爹,你是不是病了?” 孩子的吐槽最为致命。 那一年,沈临清生魏承的时候,那撕心裂肺的叫声,还有满目的嫣红,仿佛是给他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日后,就算是他再怎么忘情,也不敢忘记那沈临清口中所说的小孩嗝屁衣。 只是谁都忽略了魏承,这孩子大一点,便会觉得一个人孤独! 从最初,偶尔提一句,想要个弟弟妹妹,到了后来,毫不顾忌的,日日挂在嘴边。 那一刻,魏羡有过片刻的心动。 可是每每想到沈临清受的那些罪过,他就会浑身一激灵,彻底的打消这个念头。 这一次,魏承难得在府上住了两个多月,小家伙虽然皮实而又闹腾,但是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光,总归是快乐的多! 只是没想到,小家伙这一次回家里住着 ,是带着任务回来的。 “你这小东西,又胡说八道,下去的时候记得给娘亲道歉,否则爹也救不了你!” 说着,魏羡揪着魏承的颈子,纵身一跃,落在了地上。 沈临清见状,手里的藤条,直接抬起来,作势就要抽到粉团子身上,却被魏羡一把拉住:“小清儿,你这是做甚? 这孩子细皮嫩肉的,一鞭子抽下去,可就要见血了!” 沈临清气的火冒三丈:“你还向着他,你可知道他做了什么?” 魏羡一脸茫然,随即转过头看向满脸无辜,躲在他身后的小娃儿:“你到底做了什么?惹你娘亲这般生气?” 魏承思忖再三,最后支支吾吾的道:“我……我把爹爹屋里的鱼鳔扎破了……” 鱼鳔? 什么鱼鳔? 魏承也是偷偷的听舅公公家里的那些哥哥们说的,只要把爹爹的鱼鳔扎破了,他就能够有弟弟妹妹了! 小小的魏承,哪里知道那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在屋里没找到什么鱼鳔,反而是在娘亲的枕头底下,有个什么东西! 哥哥们说,那些东西只是藏在夫妻的枕头底下,或是隐秘之处! 聪明的魏承,当真就在那些小孩嗝屁伞上,用针戳了好多的小洞洞! 沈临清气的面色通红:“魏羡,你的好大儿…… 哼!” 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魏羡的脸色,依旧是严肃内敛,却正色的对着魏承道:“爹爹知道你的想法,可是当初为了生你,你娘亲受了好大的罪过……” 魏承看向沈临清,怯声声的道:“娘亲……是怕疼?” 魏羡循循善诱:“那我问你藤条打屁股疼不疼?” “疼!” “娘亲生孩子,就像是用藤条一直打屁股打一整天,你说疼不疼!” 原本急迫的想要弟弟妹妹的魏承,听见了爹爹的比喻之后,竟然红了一双眼圈儿:“娘亲…… 都是孩儿不好…… 我不要弟弟妹妹了,孩儿不要娘亲被藤条抽一天屁股!” 魏承知晓,每一次娘亲拿藤条抽他屁股,那都是敛着手上的劲儿呢,要不然,几鞭子下去,他这小屁股都能皮开肉绽! 娘亲受罪—— 呜呜呜,他宁可不要弟弟妹妹,也不希望娘亲疼。 原本愤怒不已的沈临清,在听见了爷俩的对话之后,仿佛也没那么气了,尤其是在看魏承,竟然红了一双眼。 心里更加的不是滋味,直接撇掉了手里的藤条,把小小的人抱在怀里。 心情也逐渐的平复了几分。 “你当真不想要弟弟妹妹了?” “不要了! 虽然孩儿一个人寂寞,但是我不想让娘亲疼,更不想让娘亲受罪过…… 实在不行,我就去舅公家讨要个弟弟妹妹…… 反正也是弟弟妹妹,就算不是娘亲生的,我也疼他们!” 小家伙的算盘子,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珠子都快要崩飞了。 沈临清忍俊不禁,这才笑了出来:“你这小东西,真是拿你没办法……” “娘亲,你别气了! 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不敢了有什么用? 弟弟妹妹都已经在娘亲的肚子里,就算是你不想要也晚了!” 沈临清怒嗔,她是当真没想过,五年后,她又中招了! 还是被自家崽子算计的! 沈临清好气又好笑。 第208章 结局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魏羡更是声音有一些颤抖:“清儿……你说什么?” “你的好大儿,不是想要个弟弟妹妹吗? 如今小崽子已经揣在怀里了,就算是不想要,那也已经来不及了……” 沈临清好气又好笑,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 想到几个月后,又有一个小崽子咕咕坠地,生孩子时,宫开十指,撕心裂肺的疼,仿佛又直接在她身上开始撕扯! 越想就越觉得浑身疼。 魏羡紧张的抱着沈临清,那表情又哭又笑。 “媳妇……你是说……” “嗯,你的好大儿,可真是你的好大儿!” 沈临清的语气,颇有几分幽怨。 魏羡喜忧参半,最高兴的莫过于当哥哥心切的小崽子。 这一张小嘴巴,就像是漏了风,短短一日的功夫,就把他要做哥哥的消息传扬出去! 广陵王得知了这消息,高兴的捻着胡须,连连拍着桌案:“好啊! 好! 你呀,赶紧把我提前准备好的汉白玉,拿到工匠那,让人给本王做一对白玉如意! 这孩子来的及时,是个有福的!” 广陵王絮絮叨叨,魏承不乐意了:“曾外祖,弟弟妹妹还没出生呢,你就准备礼物,我那时候,你也是这般高兴吗?” 老王爷赶紧收敛起笑意,对着有一些吃味的小家伙道:“你以为呢? 你可是曾外祖的心肝,是老夫一手把你抱到这么大的! 有了小崽子,曾外祖高兴,可是却敌不过咱们五年多的情谊,不管到什么时候,咱们认识比跟小崽子认识可是多了整整五年呢!” 老王爷的洗脑,魏承听了进去:“曾外祖说的对,如今弟弟妹妹有了,我与您一同,给弟弟妹妹准备礼物!” 一老一小嘀嘀咕咕,好不容易得偿所愿了,这回,魏承可得攒足了劲儿,日后好好的照顾弟弟妹妹! 夜风微微的吹着,轻纱帷幔,轻轻飘舞,沈临清赤着脚,看着依旧平坦的小腹,长吁短叹。 魏羡走过来,俯身在她的唇瓣上,轻轻的吮吻:“在想什么呢?” “哥哥,你想过再要一个崽儿吗!” “无数次的想过,只是心中矛盾,又不想让你受罪……” 魏羡把人捞进怀里,捉住她细长的手指,轻轻的吻了吻:“我可还记得你生承儿的时候,鲜血淋淋痛哭失声的场景…… 想要孩子,可是更怕失去你…… 更不希望你为此而痛苦……” 这五年,沈临清的女子医院,已经开启了不少无痛分娩的技术,也已经在悄然的影响着这个世界的人。 只是,这么多年,她还是没有做好准备,再要一个崽! 魏承这个臭小子,先斩后奏,如今娃都揣在肚子里,还能有什么办法? “罢了,如今孩子都在肚子里,一个驴是赶,俩驴也是放! 反正有外祖父在,我瞧着这孩子,早晚也得如他哥哥这般,是个吃里扒外的!” 魏羡闻言,硬挺的鼻梁凑近,和沈临清轻轻的蹭着,大掌却不规矩的探入衣襟。 沈临清挑眉:“往哪儿摸呢?” “想摸摸娃!” “娃在下面,你摸上面做什么……” “是不是……不能亲亲媳妇儿了……” “原则上来说是的……” 沈临清一本认真,再察觉到了魏羡想做什么,修长洗白的时候就开始大胆的在他身上撩拨。 “哥哥,我如今有孕,未来的十个月,只怕哥哥都要守活寡了!” 魏羡捉住了沈临清的肉柔荑,向下压了压,几乎是摸着后槽牙咬着他的耳垂:“放心,哥哥能忍……” 炽热的吻颈肩散落,两人最终还是纠缠到了一起,魏羡知晓不能突破那一层防线,却死死的按着沈临清的双手,直到掌心磨的通红,这一夜才过去。 抱紧怀里的人,魏羡的眼神清明,将她的耳垂含在嘴里,摩挲了许久才在她耳畔吐息:“有此妻,夫复何求!” 沈临清咕哝了一声,抱紧了魏羡的脖子,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便进入了梦乡。 夜风微凉,美梦入镜。 长廊过风,魏羡抱紧了怀里的人,心中不由感。 轻风入境,黄粱美梦,大胤安宁,岁岁年年。 ——正文完。 【韩硕冷霜篇】 红烛摇曳 蜡炬成灰 韩硕看着红彤彤的喜房,看着坐在榻边的红色身影,仿佛是在做梦。 他缓慢的走上前去,颤抖的伸手,把盖在冷霜头上的红盖头,慢慢的掀开。 长眉入云鬓,腮间挂红云,缓慢抬头,眉眼含水,潋滟秋波。 韩硕哽了哽喉咙,有一些艰难的吞咽。 “冷……冷姑娘……” 冷霜明眸皓齿,轻轻开口:“夫君……” “我知晓,姑娘心中,并瞧不上我一个粗人,不过我能等,等到姑娘真心实意的喜欢上我!” 说罢—— 韩硕直接抱起了一床被子就要往外走,看着男人高大伟岸的背影,冷霜有一些焦灼:“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书房,姑娘放心,只要姑娘不愿意,我韩某,绝对不会强人所难,我会等到姑娘心甘情愿那一日为止!” 冷霜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罗盘,骨节上泛着青白。 “夫君…… 你还是留下来吧! 你我二人今日才成亲,若是将军就搬到书房去睡,恐会让人嘲笑将军!” 韩硕顿住脚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女人,她面颊上一片绯红,仿佛有什么话羞于启齿。 韩硕有一些木讷道:“既是如此,我睡地,姑娘睡床上!” 说罢,韩硕把床被,铺在了地上。 这一夜,红烛舔舐着火苗,一生只能点一次的龙凤花烛,流干了泪水之后,韩硕真的娶到了心中所念之人。 朝夕相对,眉目含情。 韩硕虽是个粗人,可每逢休沐之日回家,都会给冷霜,带上一些小玩意儿。 起初只是糖果点心,水果小食,再到后来 ,韩硕这一个卖小件大娘那,看见了一枚木质簪子,觉得气质清冷的冷霜一定会喜欢! 于是便给了银子,将那木簪子满心欢喜地揣入怀中。 韩硕回来的那一晚,冷霜正对着镜子卸妆。 见韩硕风尘仆仆,有一些关切的起身上前,去接韩烁脱下来的披风。 “夫君,你回来了,今日怎的这么晚?” 韩硕从怀中掏出来了一只纸包,递给了冷霜。 “回来的时候,见街上有卖糖炒栗子的,我揣在怀里还热乎着呢!” 冷霜心中一暖,纸袋子打开糖炒栗子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 “府上的吃食从不短缺,夫君何必这般费心,每次回来都要给我带一些吃食!” 韩硕从她手中,接过来了袋子,粗粝的手指,动作有一些笨拙的,帮那糖炒栗子去壳:“你是我娘子,照顾你是自然,你小我那么多,总不能让你来照顾我?” 脱了壳的糖炒栗子,送到了冷霜的唇边,冷霜迟疑了片刻,接过来了那栗子,柔声细语道:“夫君,这几日,温度骤降,地下实在是太冷,今夜,你上来睡吧!” 韩硕诧异,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冷霜,好似要将她的一张脸,镌刻在脑海之中,无法磨灭。 许久,韩硕才反应过来,竟有一些颤抖的,从怀中拿出来了那一只木簪子:“今日在街上看见的,觉得它适合你,就与你买来,你可生喜欢?” 简单的乌木是铃兰的造型,样子简单而又清新,冷霜人如其名,是一个清冷孤傲的人,这一只簪子样式简单,却又别具一格。 她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生欢喜。 冷霜微微的侧过头去,将温柔白皙的颈子,展现在了韩硕面前,黑如藻的秀发散落在身后。 “夫君帮我带上!” 韩硕内心激情荡漾,颤抖着一双手,小心翼翼的把这一只木簪子,别进了冷霜的秀发当中。 铜镜里,倒映着两人的面庞,冷霜的脸上,染着淡淡的红晕,轻声道:“谢谢夫君,我很喜欢……” 韩硕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剧烈的碰撞着,他豁然起身,直接冲了出去。 一桶接一桶的冷水往身上泼着,才觉得身体里那股发毛似的热情,勘勘被压下去。 这一夜,韩硕蹑手蹑脚的躺在了冷霜的身边,看着身边的人,几乎快要蜷缩成了一小团。 韩硕的身体里,好似有一团火燃烧着,一直让他睡不安稳好几次低头,都能看见床榻上,那涩涩的一小团的冷霜。 自从两人同榻而眠之后,韩硕总觉得,和冷霜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冷霜平时容易害羞,可是却也会在人多的时候,唤他一声夫君。 韩家的人口众多,也有不少的产业。 冷霜却是一个心思聪慧的,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就将府上管理的井井有条,而且会替韩硕维系着宗亲之间的关系。 这些,都是韩硕并不擅长的! 这一日 两人一同去听折子戏,回来的时候,韩硕忽的上前,将身上的斗篷,直接裹在了冷霜的身上。 冷霜吓了一跳,急着就要把那披风卸下来:“夫君,我也一点都不冷……” 韩硕没有言语,只是没有顾及两人之间,男女有别,死死的按着冷霜的肩头:“冷不冷的也穿着……” 男人不苟言笑,冷霜看着他那一张通红的脸,这才明了方才小腹上那股异样的感受…… 她的小日子…… 难道提前了? 这一路上,两人都不言语,回到了府中,冷霜刚刚换下被血沾染的衣裙,外头就响起了敲门。 冷霜羞红了一张脸,打开门的时候,韩硕站在门口,手里抱着汤婆子。 “夫君……我……” 韩硕把汤婆子,交给了冷霜,随后转身离开了。 抱着热乎乎的汤婆子,冷霜只觉得心中涌出一股暖流。 “哎——” 冷霜的招呼,呼之欲出,就看见那高大伟岸的男子已经转身离开了。 冷霜似是自言自语,声音糯糯的:“你去哪儿……都已经这么晚了……” 躺在床榻上的冷霜,总觉得小腹抽痛,手脚冰凉,即便是有汤婆子暖着被窝,肚子上的不舒服,也依旧没有缓和。 吱呀—— 听见了有人开门,冷霜探出一颗脑袋去看着门口,一股浓郁的艾草气息扑鼻而来,紧接着,冷霜就看见了韩硕拎着一只泡脚桶,又折回了两人的寝室之中。 泡脚桶里的热水,氤氲冒着热气,那桶里面竟然是艾草和藏红花泡的水。 “这个……” “我听宅子里的婆子们说,女子小日子的时候要多用热水泡脚,可以活血化瘀,暖身子……” 说着,韩硕弯腰,直接握住了冷霜的一双小脚,将她的裤腿,小心的挽上去。 随后,又握住了她的双脚,小心翼翼的往热水里浸泡。 “烫不烫?” 冷霜的一张脸,瞬间红透了,犹如煮熟的虾子。 他们是夫妻,成亲一年多,同床共枕已有半年,却没有过肌肤之亲! 韩硕是一个相当正派的人,从来不会有意无意的占冷霜便宜。 而这一次双手握着她的脚,已经是他做过最出格的举止了。 “你这应该就是着凉了,才会突然提前,这些日子天这么凉,没事儿就不要总往外面跑! 外头的生意,交给别人去打理就好,偶尔过去查查账便可以了!” “一点也不知道对自己好,女子的身子,娇娇柔柔的,若是不好好照料,将养,若是落下了什么病根,就算旁人再怎么疼爱你,身子上的痛处,无论何时都是自己承受的! 旁人替不了一分一毫!” 粗粝的手指,掬举着热水 ,一点一点地撩泼到冷霜的脚上。 等她的脚,完全适应了热水的温度,韩硕才缓慢的把她的脚丫子,按进了热水之中浸泡着。 温热的水将她身体上的冰凉,一寸寸地驱走,随之温暖的除了她冰凉的双脚,还有那一刻 颗,被冷落包裹着的内心。 这个男人,不是细心之人,可是在对于冷霜的事情上,愿意一遍又一遍的,事无巨细,亲自去做,哪怕是她小日子,用来暖手的汤婆子。 也都是亲力亲为,事无巨细。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积累当中,冷霜知道,她的心,已经被这个男人动摇了。 第209章 全文完 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