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之耻？天命神棍为大宋续国运》 第1章 穿越成神棍 凛冬腊月。 郭京窝在暖榻上正在昏睡，忽然耳边传来凄惶的叫声。 “大师，快醒醒。” “怎么？北大录取我了？” 郭京慵懒的回了一句，语气中透着疲倦。 在荣耀黄金卡了一个多月，昨晚通宵又被系统制裁了。 至于北大？ 不太可能！ 开年后计划进厂打螺丝。 “大师，您可给咱急坏了，金军围城，官家宣您觐见呢。” 文德殿的司职大监俯下身子，当场磕了起来。 “诶？” 郭京急忙坐起，脑中记忆如潮。 旋即神色一凝。 俏丽蛙！ 穿了？ 穿了！ 穿到了北宋，特喵的过完这个腊月，就是靖康元年。 他现在的身份不是皇室宗亲、王侯将相，而是跟他同名同姓的神棍郭京。 半个月前，书法皇帝宋徽宗赵佶跟金人议和。 反对声最激烈的就是汴京四壁守御使李纲跟张叔夜。 两人主战可以理解，毕竟人家本身就是铁血悍将。 可郭京这个前身非要跟着凑热闹，说他能做法召唤十万天兵，大破金军。 最关键的是真有小可爱信以为真呐。 兵部尚书孙傅鼎力支持，徽、钦父子更是激动的翘首以盼。 刚刚那一幕，就是赵佶直接派大监来促他迎敌了。 穿越而来的郭京头皮发麻，拽了拽袖袍遮住瑟瑟发抖的双手。 “大师，该动身了。” 耳听着大监幽幽的提醒，郭京敛起涣散的眼神。 缓慢的更衣后，郭京对着铜镜叹了口气。 人之将死？帅有何用？ …… 文德殿内，百官缄默不语，龙椅上的赵佶，眼神空洞、如坐针毡。 “官家，郭大师来了。” “草民郭京，拜见陛下。” 赵佶一扫颓势：“郭卿免礼，有郭卿在，金贼休矣！” 郭京直接被赵佶奶的透心凉。 我说我不会召唤天兵，陛下你能原谅我吗？ “快，快请郭大师移步城外，使…使法御敌。” 赵佶激动的站了起来，那架势好像还要率百官去现场观摩。 “陛下……” 郭京正想要找个借口搪塞，殿内便传出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 “官家，兵家大事岂能寄于鬼神戏法？” “这等荒谬之事，断不可取。” 说话之人正是张叔夜。 郭京看着张叔夜眼神中的轻蔑与厌恶，心底满是感激。 叔夜相公真是大救星。 现在属战时，若是开城门做法，只能被金军铁骑踩踏如泥，再被糊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汴梁之战的落幕，可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靖康之耻。 大宋风骨荡然无存，汉家儿郎如断脊之犬，皇室宗亲、帝姬宫女、官员士大夫皆被金人驱驭北上。 尊贵的帝姬惨遭奸凌，皇后贵妃弥留《尝后》之作。 纲常崩坏，人心散乱。 中原赤地，荒野饿殍。 此为汉家之悲。 “叔夜相公，你要误大宋吗？” 赵佶止步，看向张叔夜。 “官家，金军势大，当务之急应统战御敌，以待勤王之师。” “哦。”赵佶皱眉眯眼，微微颔首。 金军还未挥师南下的时候，你就跟朕说各路勤王兵马正往汴梁赶路。 这特喵的都一个月了，金军围城，朕的勤王之师还在赶路？ 百官建议求和，武将主张死战，朕还能等得起吗？ 可张叔夜掌握兵权，当着百官面驳斥他，万一他撂挑子了，怎么办。 也没关系，朕有郭大师！ 念及于此，赵佶看向兵部尚书：“孙卿，你意如何？” “官家，臣主战，郭大师精修奇门秘术，可点石成金，撒豆为兵，呼风唤雨，搬山卸岭，足以堪此大任。” “孙卿所言正合朕意。” 赵佶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郭大师，快去施法吧，退敌之后，朕封你为护国帝师，赏千金，邑万户。” 乍一听，这奖励确实丰厚。 可这是一条死路，命都没了，靠什么享受？ 郭京当即俯身：“陛下，草民今日不能施法。” “嗯？” 赵佶顿时炸毛，气氛都渲染到这了，你给朕讲不能施法。 “莫非郭大师不愿助朕？” 郭京强装镇定：“陛下，今天是腊月二三，民间称为交年；交年到除夕这段时间，是王朝除秽迎新的过程，逆天施法，恐殃及朝运。” 是吗？ 赵佶睿智的眼神里透着质疑。 古代君王信笃君权天受，以天子自称。 你敢违背天父吗？ 不敢。 “司天监？他说的对吗？” “官家，今日确实是交年。” 赵佶直接麻了。 为啥北方鞑子们不讲究这些？ 人家大军压境，点名道姓要带朕去北方过年。 如今请个神还得等除夕过后，那时候朕已凉，还要你做法何用？ 骗子！都特么是骗子！ 尔食我禄，竟敢框朕！ 顿时，赵佶看向郭京的眼神就不香了。 “力士何在？将此贼拖出去，斩了。” 武德司都尉带刀进殿，瞄了一眼活生生的郭京，攥刀的手都在瑟瑟发抖。 话说，真要砍吗？ 这些年来，俺们跟禁军兄弟们只顾着陪高太尉踢球。 球技神乎其神，可刀法生疏了。 再说，他连只鸡都没杀过，忽然就让砍人？ 好害怕呀。 赵佶见宫廷侍卫如此怂样，当即转头：“张叔夜，欺君之罪该如何处置？” “官家，按律当斩。” “那就有劳叔夜相公了。” 话落，张叔夜便抽出侍卫腰间的宝刀。 郭京急忙改口：“陛下息怒，草民愿以身殉天，施法退敌。” 张叔夜可是个狠人，这家伙荡梁山、平方腊，早已对人头滚滚的血腥画面习以为常。 赵佶这才摆了摆手，张叔夜见状收刀入鞘，郭京的长袍已被冷汗浸透。 瞧瞧，强逼一把，全是办法。 你以为朕只会书法？ 朕认真起来，治国驭人那是手拿把掐。 “说吧，如何退敌？” “需登坛祈福三日，消除反噬，护佑国运昌盛。” 郭京别无他法，只能怪前身当初在皇帝面前夸下海口，又特喵捆绑了兵部尚书给他作保。 话说，你们怎么就那么相信老子会法术？ 三日，只要不被噶，还能慢慢想办法。 三日？老实说，朕等不起。金人十万大军，汴梁城区区两万守备，如何挡得住三日？ 不过，也不是不行。 赵佶一阵头脑风暴后，继而眼前一亮。 “准了。” “张叔夜。” “臣在。” “这三日劳你照顾郭大师。” “臣领旨。” 张叔夜躬身领旨，威严的仪容间浮现着残忍的笑意。 那股笑意让郭京后脊梁发麻。 战功赫赫的张叔夜，断然不信鬼神之说，笃定郭京就是在故弄玄虚。 三日后时辰一到，他便要砍了这个江湖术士，以振军心。 ------------- ps：说明下，历史上郭京是第二次围城才出来。咱这本时间点有点提前，主要是为了更有看头，并不是皇帝搞错了。 不一样的郭京，不一样的大宋，给你全新体验，不信往后翻翻看。 喜欢的朋友加个书架，多来评论，最重要的是五星好评哦。爱你们噢！ 第2章 被迫接受 “童太尉。” “官家有何吩咐？” 大名鼎鼎的童贯捧着狭长的象笏微微欠身。 “朕听说金使送来了岁贡名录？” 童贯微微颔首，顺势拿出一份折子。 “念吧。” “官家？” “朕让你念你就念。” 赵佶直接在龙椅上躺平，神色极为不耐。 “官家，完颜宗翰的意思是，要不想打也可以。” “需遣一位亲王，两位帝姬，以及宰相、太尉童……为质。” “另缴黄金十万两、白银三百万两。” “准！”赵佶回答的干净利落。 这一下，直接给童贯整懵逼了。 官家，你确定吗？ 金人要金要银都没关系，要亲王帝姬也无妨，关键是点名要我去当人质啊！ 若朝中没我童贯，谁给官家征集花石纲？谁带官家去矾楼听曲解闷？没有奇珍异石，没有金牌技师，官家临摹画作的灵感又从哪里来？ “童太尉，你速给金人回表，告诉他们所需名录三日后奉上。” “是。”童太尉颔首，摩挲着光洁的下巴，陷入沉思。 细细一想，陛下的套路没有问题，故意稳住金人，给郭京争取时间。 可姓郭的那小子能行吗？ 除了有一副盛世美颜，老夫年轻时都自愧不如。 施法退敌？这扯的是哪门子蛋？ 别人信不信无所谓，童贯反正是不信，也绝不能让陛下信。 他是可是陛下的宠臣，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陛下被郭京忽悠瘸了。 金人战力之强，远超宋军。当年灭大辽，如秋风扫落叶似的。 三天日若是金人察觉被骗，必然恼羞成怒。 大军攻城，繁华汴京将会成为人间炼狱。 …… 夜已至深！ 张叔夜驻军的校场上，那里已经筑着一座祭坛，坛高九尺，宽二尺。 郭京穿着黑白交汇的阴阳道袍，盘坐在高坛之上，愣是装模作样的祈福了半个时辰。 张叔夜太狠了，明显不给他留活路。 不准军士靠近，不准郭京离坛，外围还安排了数十名刀斧手跟弓箭手。 你郭京不是大师吗？ 老子饿你三日，看你还仙气飘飘不？ “我尼玛！” “老子咋穿到这神棍身上了？” “白费了这副好皮囊。” “如何退敌呢？” 郭京苦苦思索，眼神愈发呆滞。 星夜下，凛风刮面。 郭京蜷缩在四处漏风的宽袍中，冻的跟孙子似的。 “大师，郭大师……” 祭坛下面来人了。 郭京探着脑袋，摸黑看了半晌，直到下方亮起了火折子，才看清那幅伪善的五官。 孙傅，当朝兵部尚书。 这货，老腐儒了。 胸无韬略，纯靠贪墨，志大才疏，好大喜功。能坐上兵部尚书的位置，完全是宋徽宗赵佶慧眼识珠。 卧龙凤雏，可谓是珠联璧合。 不过郭京并不厌他，孙傅反而是他的贵人。 半年前，郭京那时还在汴梁街头卖艺，靠着一招喷火口技，赢得了孙傅的赏识。 自此成为孙府的门客，主要给孙傅单独表演喷火、腾云之术。 所谓腾云，其实就是略微高明一些的障眼法。 奈何孙傅这腐儒一口咬定郭京是久修得道的大师，具备常人无法企及的超能力。 至此对郭京格外崇拜，还给他置办了一处田宅，勾栏听曲的时候也会带着郭京一同消遣。 郭京穿越过来那天，前身就是喝的伶仃大醉，睡死的。 科学点的说法，就是呼吸自闭症。 不过说到底，孙傅待郭京不薄。 “大人，您怎么来了？” “这又不是后宫，他张叔夜更非陛下，岂能拦我？” 也对。 张叔夜现在虽是汴梁城守壁使，却是副将，给李纲打下手的。 孙傅可是兵部尚书，枢密院大使，六部之中掌着实权，是张叔夜的顶头上司，所以张叔夜确实无权阻拦。 只是郭京对这位大佬有些埋怨，孙傅为了独占驱逐金人的大功，在朝堂上拼命重荐郭京。 大家都明白，这家伙好大喜功。可对郭京来说，这可是妥妥的捧杀。 “大师，三日后胜算几何？” 郭京生着闷气，没有鸟他。 随着祭坛架子微微晃动，年过六旬的尚书大人竟然爬了上来。 “诶，大人小心呐。” 郭京刚一开口，就觉得多余了。 别看孙傅在朝堂上软蔫蔫的，一进教坊司便龙精虎猛。 这老头，鬼精鬼精的，坏的很。 “张督军小气的紧呐，如此狭小的祭坛，如何祈福？” 孙傅爬了一半，停住了。 再上去，他担心把大师挤下去。 九尺高台。 摔下去，那不得肝脑涂地？ 转念一想，可能涂地的人是他。 毕竟大师的修为，深的很呢。 噗！ 孙傅吹灭了手中的火折，贱嗖嗖的笑道：“大师，饿吗？刚出锅的芝麻饼，热乎。” “嘿嘿，多谢大人。” 郭京一秒破功，俯下身子接过芝麻饼狼吞虎咽。 “水，喝点水。” “咋样？大师胜算几何？” 郭京噎在喉间的水顿时喷了孙傅一脸，为什么要在吃饭的时候，聊这种不开心的话题。 不过孙傅能来，真是万幸，他想到一个保命的办法。 吃饱喝足后，郭京望着夜空入神。孙傅不明觉厉，在一旁保持沉默。 片刻后，郭京说道：“施法会折我寿元。” “呃……” 孙傅略微沉吟：“还请大师以大局为重。” “施法恐殃及国祚。” 孙傅悲悯道：“若无汴京，国又何来？” 郭京实在不愿意跟他哔哔了。 大宋朝的大夫跟明末大儒并驾齐驱，是能够站在金字塔塔尖尖上论贱的嘴强王者。 你跟他谈现实，他跟你讲道理。 饼画的能让你怀疑人生。 “大人，我能下去吗？” “自然是能，不过，你不能离开督军府，毕竟这是陛下的旨意。” “我懂，我想小菀姑娘了。” “咳，大局为重，大局为重，你只管放心，功成之后，老夫帮你给小菀姑娘赎身，另外给你多找一批福利姬。” “赎身就不必了，大人真想助我，且帮我筹集一些物资，再找一位故人。” “什么？” 郭京示意孙傅再往上来一点。 片刻后，孙傅神色骤喜。 大师要的可都是法器啊，大师终于要做法了。 大宋仙法必将威震九州，令金兵胆寒。 孙傅信心满满的爬下祭坛。 这一夜，郭京如愿睡进了军营。 可是汴京城内，今夜无人能眠。 ------------------------------------------- 喜欢的大佬们来点五星书评，免费的礼物走一走，有条件的也可以书荒推一推，我在这里给大家作揖了，万分感谢！ 第3章 逼宫禅让 文德殿，御书房内。 高烛明照。 赵佶如老僧入定般，对着空气痴痴的发呆，手中攥着的毛笔在宣纸上胡乱涂鸦。 等他缓过神来，又觉得阵阵恶心。 自己画的这是什么玩意？一点也不符合朕的气质。 “马怀。” “奴婢在。” 内侍大监唯唯诺诺的凑了过来。 “什么时辰了？” “官家，已经子时了。” “殿外情况如何？” “官家，那些骄兵悍将还在殿外长跪。” “有人松口吗？” 大监摇了摇头。 这个话题他不敢回答，也不知道咋回事。 今日陛下在朝堂上准了给金人岁贡，准了启用大师郭京，结果李纲就带着守城将领们来逼宫了。 其目的，是希望陛下禅位。 这是疯了吗？ 他们可没疯。 别看赵佶整日满脑子浆糊，但政治觉悟还是很高的。 武将主战，不愿意将此逆天大功让给郭京。 其次，武将们不相信郭京有逆天本领。 这次劝谏的人群中也有不少文官参与，他们好像知道大宋国库被赵佶挥霍殆尽，如果要给金人赔付，到时候还得官员们集资。 大宋官员们的内心写照就是：要命不行，但让我出钱？那还是要我命吧。 可赵佶做皇帝做的好好，他也不想退位。 “去，给朕传童太尉。” “官家，太尉也在殿外跪着。” 哦？ 赵佶顿觉不妙：“他一直在吗？” “半个时辰前过来的，还有康王殿下。” 这是闹啥？童贯是朕的心腹，对朕忠心耿耿。难不成也要逼宫？ 若真如此的话…… 赵佶改变想法：“马怀，笔墨伺候。” 他提笔挥毫，洋洋洒洒的写了一份密折，递给马怀让他交给康王。 关键时刻，赵佶还是相信那点血脉纽带。希望赵构联络礼部尚书，劝那些将领们不要跟着李纲逼宫。也劝劝一根筋的李纲，专心厉兵秣马，抵御金贼。 别特喵的脑子一热，就要换皇上。 最后就是给康王画了个大饼。 大概一个时辰后，马怀神色凌乱的跑了进来。 “官家，官家，祸事了，礼部尚书跟左右侍郎加入劝谏，户部跟工部也有侍郎参与。” 什么？！ 朕没听错吧？群臣真不让朕当皇帝了？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混账，混账！”赵佶气的捶胸跺足：“朕铁骨铮铮，奈何遇人不淑，堂上皆为碌碌鼠辈，奸诈佞臣。” “官家息怒，奴才无论何时，永远追随官家。” “马儿忠勇，朕赏。”赵佶拿起御案上的《兰亭集序》丢过去。 可这是陛下御笔，又是御赐，得到便是旷世殊荣。 这个年代，瘦金体并没有后世权衡的那么值钱。 “马怀。” “奴婢在。” “朕要罪己。” “官家乃天子，哪里有错？” “笔墨伺候。” “是。” 于是乎，赵佶再度挥毫。 朕错了。不应征集名山奇石，闹的劳民伤财。不该去会所找嫩模，搞的影响不好。不能每天素描美人，显得不务正业。 朕要励精图治！希望百姓们支持朕。 写完了！ 就在赵佶交给马怀，让他出去宣读诏书时。 御书房外的宫人怯声声道：“官家，童太尉求见。” 赵佶收回罪己诏，冷淡道：“宣。” 童贯进入御书房，便听见一声呵斥：“道夫何为？” 听闻皇帝直呼自己的名讳，童贯立刻惶恐下跪。 “官家，臣救驾来迟。” 呀！原来不是来逼宫的。 赵佶顿时松了口气，咧嘴山前搀扶道：“爱卿快快请起。” “官家，臣斗胆官家禅位。” “放肆！”赵佶骄傲的甩开童贯！ “官家糊涂啊，那郭京是什么牛马？他如何抵得了十万铁骑？” “孙尚书举荐，岂能有假？” “孙傅好大喜功，此举完全是火中取栗，官家不可不察。” “哼。”赵佶拽拽的转身，留下屌屌的背影：“你是李纲请来的说客吧？” “官家，臣与李纲势不两立，臣只想知道，郭京挡不住金军，陛下真要给金人岁贡？” “当然，朕的大宋，富有四海。” 听了赵佶这等装逼的言语，饶是帝党心腹的童贯也想骂一句：放你娘的狗臭屁。 “陛下，金人狼子野心，给他们金银便是示弱，只会养大他们的胃口，倘若他们强攻呢？” 这一下，赵佶身形一愣，足足沉默半晌，然后示意马怀退下。 殿内再无第三人，他迫切的问道：“爱卿可有万全之策？” “有啊！陛下，如今汴梁危如累卵，金人破城指日可待。陛下若禅位，便无需背负与江山社稷共存亡的使命了。” 眼看赵佶似有动容，童贯趁热劝道：“官家，金陵地大物博，臣的门生故吏遍布金陵，钱粮千万。何不收拾金银细软去金陵避祸。” 赵佶顿时恍然。 不得不说，童贯此计堪称绝妙。 禅位给太子。金人打汴梁，那是当今陛下的事，与我太上皇何干？ 反之，若是新皇帝侥幸击败金军的话，那自己再回来重新掌权。 太棒了！ 那么问题来了，“眼下汴京被围的水泄不通，如何出城？” “官家勿忧，臣自有安排。” 童贯此言绝非夸夸其谈，当年宋金缔结海上之盟，合作攻辽时候，他便跟金国权贵私交甚笃。再加上他善于投机，出城的道路在地图上是没有。 可地图外还是有的。 “那就依爱卿之计，劳烦太尉去矾楼接朕的红粉。” 童贯哑然：？？？ 这都啥时候了？ “官家糊涂，当务之急是聚敛金银，至于红粉，金陵十里秦淮河，群莺争艳，八大名姬比矾楼花魁不遑多让。” “好好好，就依爱卿，速去安排吧。” 童贯退出御书房。 赵佶兴奋的摩拳擦掌，喜道：“马怀。” “奴婢在。”马怀迈着快节奏的小碎步跑了进来。 “传百官垂拱殿听旨，朕要禅位。” 大监懵了。 跪在外面逼宫的官员们松了口气。 这一夜，宫里非常热闹。 太子赵桓激动的哭晕在厕所，他拒绝背锅。 赵佶闻听此言，顿时雷霆大怒。 “太子不继位？他是想抗旨吗？” “朕铁骨铮铮，岂能收回成命？” “今日必须让那逆子登基称帝。” 第4章 君要臣死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 汴京城内，军民狂欢。 唯独宋钦宗赵桓披着龙袍，眼睛肿如核桃。 督军大营，传出喜庆的锣鼓声。 将校聚首，士气欢腾，个个脸上容颜焕发，笑声酣畅，跟打了胜仗似的。 郭京披着道袍扒开了帐帘：“什么情况？金军投了？” “太子登基，大赦天下，年号：靖康。” 驻守在帐外的刀斧手瞥了一眼郭京，语气中糅杂着几分欣喜。 士兵们没什么大抱负，只盼着新君上位，把朝廷拖欠大家的军饷给发一发。 “提前了？”郭京面带狐疑，徽宗还是太急躁，竟然连三日都不愿意等。 “你瞎嚷嚷什么？什么提前了？小心割了你的口条。” 郭京哂然一笑。 “呸，臭道士。”刀斧手含了一口唾沫啐在脚下。 郭京对此全然没有在意，徽、钦父子，坑比二人组，宋末的常规剧本罢了。 他现在只是好奇，新君登基，大赦天下有没有？ 自己跟宋徽宗的三日之约，有没有解除？ 正在郭京疑惑时，一队骑兵策马奔来。 为首那人身披重甲，腰间缠刀，手中黄绢格外醒目。 刀斧手立刻上前秉礼：“拜见张相公。” 张叔夜翻身下马，一双虎目锁着郭京，面容间骤起的冷笑，糅杂着一股杀之而后快的冲劲。 “圣旨到！” “朕继大位，国祚开泰，授郭京为破虏将军，即日施法，退城外金军，佑破碎山河，钦此。” “郭大师，接旨吧。” 张叔夜亲切的走到郭京身前，凌然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嗡…… 郭京脑海一阵天旋，脚软的险些跌坐在地。 草率了。 赵桓害我！ 张叔夜的态度已经挑明了，赵桓命郭京施法退敌只是引子，他是压根不相信世上有仙法秘术，只不过想要借此除掉自己。 “大师，走吧？本将陪你上城御敌。”张叔夜的笑容贱嗖嗖的。 郭京打了个寒碜，忙道：“我要见孙尚书。” “走走走，去城楼。”张叔夜摆了摆手。 两侧的刀斧手顺势扣住郭京的肩膀，另有一人在他腚上扶了一把。 走你！ 郭京就这么被迫上马，追着张叔夜往外城赶去。 “我是破虏将军。” “尔等何为？” “我要见孙傅。” “我的法器何在？” “……” 汴京皇城。 宋钦宗赵桓站在宫墙上注目远眺。 “唉！” 昨夜他晕厥了，流泪了，抗拒了，也抵触了。 但是没拗过老赵家黄袍加身的好传统。 如今黄袍虽然穿在身，可心还是太子的心。 汴梁危人累卵，皇帝就要跟江山社稷共存亡。 为此，他也想过禅让。 可让给谁呢？ 赵氏诸王，大多在外地做着富贵闲王，现在传召明显来不及。 如今只能挑身边的人选。 传给宁王？ 不行！ 这种时候，禅位宁王，就是让他做替死鬼，背锅侠，会得罪宁王背后的南方军系，搞不好要闹出兵变，风险实在太高了。 传给康王？ 庶出的康王赵构，确实是诸王之中势力最弱的。可再弱，赵桓也没有威逼康王的把握。 赵桓作为太子，他是失败的。 这些年尽特么踢足球、斗蛐蛐了。 哪有心思栽培自己的党系？ 回想起来也是搞笑。 赵桓思来想去，皇位这个烫手山芋，就是丢不掉。 强行禅让，反而会被弟弟们联手干翻。 朕尼玛！ 赵桓胸腹积郁，揉了揉红肿的眼眶。 太上皇卷款跑路了，这个消息他也是早上才知道。 国库被清的空荡荡，手法之粗糙，简直禽兽不如。 还好粮仓搬不动，否则全完了。 没有钱财，也就失去了跟金人议和的筹码。 赵桓为今之计，只能打一打，先看看效果。 万一守不住。 那就守不住…… “陛下，郭大师上城御敌了。”刚刚掌权的内侍大监薛怀恩气喘吁吁的跑来汇报。 “朕要看看他怎么死。”听到郭京，赵桓恨的咬牙切齿。 若没有郭京夸夸其谈，煽动太上皇搞什么魔法攻击的话。汴京守备的军心不会动摇，更不会逼宫。 自己也不会被架在皇位上等死。 你郭京不是会法术吗？今日若不能胜，就斩你狗头立威。 唉。话说回来，朕的勤王之师什么时候来啊？ 再不来，朕命休矣！ 赵桓冗长的叹了一声。“备马，去外城。” …… 汴梁城东。 郭京登上城楼，仅仅是下意识的朝城外看了一眼。 哎呀妈呀！！ 郭京扶墙而立，略微定了定心神，再度朝着城外看去。 那就是金军？ 金人军阵，比影视剧里面威武多了。 浩浩荡荡的十万大军，黑黝黝的甲胄铺天盖地，一眼望不到尽头。肃杀之气，令人烦闷窒息，距离城门最近的金军先锋约莫万人。 郭京扫了一眼金人的先锋将旗，旗帜上写着‘高’字。 显然是完颜宗翰（粘罕）麾下的心腹大将，高庆裔的部众。 “大师，施法吧。”说话的人是四壁守护使李纲，他身边跟着张叔夜。 郭京感受着两人眼中的杀机，故作淡定的点了点头，旋即朝着站在不远处的孙府管家说道。 “剑来！” 管家立刻将怀里捧着的桃木剑呈递给郭京。 “孙尚书呢？” “回大师的话，老爷在水门。” “我要的东西可都带来了？” “大师叮嘱之物，老爷全部筹备妥当。” “嗯，施法切莫大意，我得去检查一番。” 看着郭京朝城下走去，张叔夜招手示意亲兵跟随。 李纲却摇头：“不必了，让他一时半刻无妨。” 汴梁东城水门下，郭京清点着自己的法器。 九头发情期的母牛，肚子胀的鼓鼓的，还有一面黄铜八卦镜，一团粗若婴儿手臂的麻绳，一批麻袋，以及一位身材窈窕的牛郎。 牛郎穿着并不合体的宽大毡衣，脏兮兮的脸上透着几分刁蛮与机敏，尤是那双亮若星辰的眸子，看着极为清澈。 “牛都喂饱了吗？”郭京问道。 “师兄，都好了，每头牛十斤黄豆。”牛郎信誓旦旦的拍了拍微微隆起的胸脯。 “切不可出现意外，否则我就……” 牛郎拂袖擦拭着鼻子，哼道：“你死了才好呢。” 第5章 献个祭 “师妹，矜持点不好吗？” “现在认我这个师妹了？算了，回头再跟你算账。”牛郎剜了一眼郭京，便筹备起施法前的准备。 孙傅一脸狐疑：“郭大师，您不亲自实操吗？” “操，当然是我操。”郭京神色平淡。 他很想说，前身掌握的喷火跟腾云魔技，都是跟小师妹学的。 “呃，那他？”孙傅若有所思的看向牛郎。 “他是我坑…..认来的师妹，打下手的。” “嗷。”孙傅将信将疑，鼓励道：“老夫会为大师祈福，祝大师建立不世之功。 说实话，孙傅还是很忐忑的。郭京是他举荐的，如果郭京翻车，他这位推荐人掉的可就不单单是乌纱帽了。 哞—— 水门下乍然传出一声牛哞，只见牛郎拎着麻袋走到母牛身后。 卧槽？ 孙傅瞪大双眼，摩挲着山羊胡子近距离观摩。 袋子里装的可是恭液。，臭烘烘的。 当初孙傅筹集这些，根本不知道作何用途，直到他亲眼目睹麻袋被塞进去时，顿时传出惊奇之声。 哦豁，雀食牛逼！ 牛郎恨慥慥的剜了孙尚书一眼。 这老头，怎么这么下作呢？ 随后便往牛身上涂抹爽肤粉。 孙傅好奇询问，只被告知这是除虱子的。 郭京自然清楚这玩意就是磷粉，盛唐时期的戏法师都能熟练应用白磷，以此来变出许多偷天换日之戏法。 说白了，哪有什么仙术魔法？全是科技与狠活。 半个时辰过去。 郭京抱着黄铜八卦镜登上城头，与他一同登城的还有孙尚书。 几乎在同时。 大宋新君宋钦宗赵桓，带着随行的大监登上了汴京东城墙的丽景门。 从皇宫内城到外城一路走来，天真可爱的百姓们夹道欢迎，他们都以为新君会带头抵御外辱。 甚至男人们纷纷抄起自家的农具跟菜刀，高呼着要跟金人决一死战。老弱妇孺则捐出零散的粮食，资军卫国。 这一切都让赵桓感慨良多。 他没想到，士大夫们面对强敌选择了躺平任干，布衣百姓却是主战情绪高涨。 “我大宋，武德充沛。” “有此民心，何愁金贼不败？” 赵桓顿时信心大振，大步流星来到城墙垛口。 诶？ 当他看清楚城外十万金军大阵时，脸上顿时遍布黑线，身形猛的一凛，当场晕厥了过去。 跟随其后的薛怀恩又被吓了一跳，手足无措道：“快，快传御医。” ……. “郭大师，做法吧。”水门城楼，李纲已经失去了耐心。 “再等等。” “还等什么？” “李相公，我祈福之时卜了一卦，若作法成功，朝运反噬是必然，不过也有解法。” “嗯？如何可解？” 李纲跟张叔夜一样。不是保皇派，也不是议和派。他们算是报国派，跟后期的岳飞一样。 只要对国家有利的，哪怕是杞人忧天的事情，他们也不会觉得多此一举。 郭京见二人动容，当即说道：“需文台郎献祭，如此可化解朝运反噬，佑我大宋国祚永昌。” “当真？”李纲盯着郭京的目光。 不知为何，此时郭京的眼神极为坚韧，极为真诚。 “嵇仲，你意如何？”难以抉择的李纲转身看向张叔夜。 张叔夜也无法从郭京的眼睛里看到撒谎的成分。 这事有些悬乎。 你说他是个神棍吧？可清澈的眼神里糅杂着满满的真诚。 不过归根结底，这郭京误国太深，必须得除掉，不能让他借口逃生。 但是，为了国祚气运免除反噬，也是势在必行。 毕竟，昨天钦天监的官员都说了，这段时间确实属交年。 古人诚不欺我，有些老传统还是得忌讳一些。 再说，一个文台郎，芝麻粒大的官员，为国献身是他的荣幸。 很快，李纲跟张叔夜两位军中大佬形成默契。 只是，文台郎这个官职目前是谁在当？ 两人都是军中悍将，生涯跟士兵荣辱与共，压根瞧不起文官，更不耻与儒夫为伍。 无奈，李纲跑到孙傅身前，问道：“尚书大人，不知文台郎是哪位官员？” 孙傅摩挲着下巴：“文台郎，秦桧。怎么？找他何干？” 李纲扫了一眼郭京，旋即把郭京的诉求如实陈述。 “可以。”孙傅答应的非常爽快。 别看他是兵部尚书，文台郎归礼部跟吏部共管，但现在是战争时期，他这位兵部尚书就是其他五部的爸爸。 再者，只要能促成郭大师做法退敌，牺牲一个文台郎算什么。 不过听说那秦桧是个人才，底子清白，还精通一些外语。 可惜，可惜了。 李纲得了孙尚书的指示，便放心安排士兵去文台阁拿人了。 郭京如释重负，自己拿着生命在冒险，一旦施法失败，那将是必死无疑。 但在凉凉之前，必须把秦桧拉上垫背。 如此，也就不枉此生了。 原本，郭京还要拉上九皇妹赵构一同献祭。奈何人微言轻，说出去不但陛下不会同意。还有可能当场就被嘎了。 只好退而求其次，带上秦桧。 呜—— 日上竿头时，汴京城楼上传彻出嘹亮的号角声。 郭京站上城墙，有模有样的舞着桃木剑，嘴里念叨着噼里啪啦的古老咒语。 城墙上列阵的守城士兵面露讥讽，撇嘴啐骂。 别看你丫神神叨叨，跳的欢。待会就身首异处，脑袋落在城外信不信？ 保卫汴梁还得靠我们！ 城外三里，金军先锋部队已是闻风而动。 数千金人从帐内冲出，迅速集结成机动骑兵，并往前推进了五百米。 宋人吹号击鼓，这是要战了吗？ 金军先锋高庆裔亲现阵前，举目凝视着汴梁城楼上那位蹦蹦跳跳，神似帕金森重症的患者。 高庆裔瞧的一头雾水。 那是何人？想做什么？ 腊月里的正午，阳光中透着暖意。 郭京调整好八卦镜，持着桃木剑指向城外：“急急如律令，老君快显灵！” …… 喜欢的朋友加个书架，多来评论，最重要的是五星好评哦。爱你们噢！ 第6章 表演开始 金军先锋裨将兴奋的对高庆裔喊道：“将军快看，宋人开城门了。” “不急，按兵不动。”高庆裔作为粘罕麾下的急先锋，自有过人之处。 若是现在贸然进攻，宋人有足够的时间关上城门。所以要趁宋军出城的空档，那只需出动三千铁骑，便能破城立功。 汴梁城头。 张叔夜扶刀在侧，李纲抽刀在手，凝神贯注。 既要防止金军攻城，又随时准备给郭京一刀。 眼前的郭京，桃木剑上翻下撩，嘴角念念有词。 乍一看，全身都是破绽。 “西北玄天一片云，天上星斗数我明。” “此命生来性气刚，牛打江山马做鞍。” “神牛，敕！” 郭京一声清啸，桃木剑的剑锋指向金人先锋军阵。 敞开的水门涵洞中，顿时萦出滚滚白烟。 只是片刻，便将城外的索桥掩盖其中。 雾霭缭绕，仿似仙境。 这一手忽地起白云，委实让城上官兵瞠目不已。 众人看向郭京的眼神大有转变。 这小子，似乎有点意思。 兵部尚书孙傅，激动的捶打城墙：“好！” 李纲露出惶疑之色：“莫非郭京实有道行？” “不过是江湖骗术罢了，我查郭京在水门筹备青牛，意在冲阵；此等雕虫小技，对付步兵尚可，遇上重骑，焉能破敌？” 张叔夜的话，令李纲有所恍然。 欺世盗名的神棍，估计也就只能施展一些装神弄鬼的旁门小技了。 可那云烟也太盛了吧？ 本将居高临下，如坠云雾，如守南天门！ 李纲好奇的看向张叔夜：“嵇仲，你可知道那缭绕云烟如何生成？” “呃……” 张叔夜面露难色：“末将未能详实，不过我坚信，人世间绝无仙法。” 话音刚落，水门下传来阵阵牛哞，发情期的青牛，音质浑厚宛若龙吟，奔踏起来速度不亚于驽马。 “将军，宋人何为？”金军先锋高庆裔麾下裨将匆忙来问。 高庆裔策马横刀，目力所及之处尽是滚滚云烟，唯能清楚看到汴梁城楼上那位耍剑的道士，以及那面八卦镜折射而来的刺目强光。 光芒障眼？ ‘呵呵，雕虫小技尔。’高庆裔蔑然冷笑。 当年灭辽时，他的老对手辽将耶律休哥，曾以明光盾兵巧借日光刺痛过金军的眼睛。 辽骑则趁机逼近金军阵前，金军确实出现过短暂的骚乱，然而辽国轻骑兵的冲击并未撼动金军重甲骑兵的防线，反被金军打了个反冲锋。 换而言之，在绝对实力面前，纵然给你先机，又有何妨？ 现如今，高庆裔眼中的宋军远逊当年辽军。 再者宋人不擅骑射，久闻城中两万军备皆为步兵。 纵使倾巢而出，也决然撼动不了本方的钢铁防线。 念及于此，高庆裔冷声喝道：“众军无惧，优势在我！” 宋军不是想冲阵吗？那就将计就计，诱他们前来。 “将军，牛！” 听着身边裨将的呼声，高庆裔低头擦拭着宝刀，神色怡然。 废话，本将军乃元帅麾下第一先锋。 此番南下攻朔方，破太原，屡战屡捷。 自然是牛。 “将军快看，牛！” 高庆裔不耐烦的抬头，顺着裨将所指之处望去。 豁？！原来部下不是夸我？ 前方确实有牛。膘肥体壮的大青牛，牛角上挂着梆红绸缎的细长莲藕。 青牛从缭绕的云烟之中奔踏而出，快速驰向金军军阵，气势倒是不凡。 高庆裔却是洒然大笑：“九牛焉能敌我万骑？” 还以为宋军有什么杀手锏，无非就是将冲阵的士兵换成牲口而已。 宋人胆怯畏死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若是寻常，高庆裔必会亲率本部兵马冲锋陷阵，杀入城门。 奈何现在城门处白烟滚滚。 高庆裔担心有诈。故而，选择列阵严防，等待战机。 至于那些牛？任它冲撞又如何？ 我自巍然不动！ 高庆裔脑海之中已然浮现出多种烹饪方式用以犒军。 这一边，郭京踩着混乱的舞步，状若癫狂，好似张角附体一般，眼角余光却将城下情况尽数顾及。 九牛推进速度不减。短短片刻，便抵进到金军先锋阵营一里之地。 就是现在！ 郭京扭转八卦镜，镜面聚敛烈日之光，反照城外。 狂奔的九牛本就被阳光晒的无比狂躁。此时被镜光笼罩，周身涂抹的磷粉顿时化为浓浓白烟。接着便自燃出摇曳的火光，牛哞声中糅杂着悲壮与癫狂。 风随速涨，火借风势。 乍一看，势不可挡！ 眼见九头火牛就要席卷阵前，金军先锋高庆裔的瞳孔骤然紧缩。 草率了。 如此变故，属实出人意料。 “拦截，列阵拦截。” 高庆裔嗓音颤栗。 如果说汴梁城被云烟笼罩宛若云中天宫，只是让他匪夷所思的话。 那么现在狂奔的水牛突然起火，则让他略微有点三观震荡。 他作为统军之将尚已失神，其麾下将士早已乱做一团。 他们之前看到那位城楼施法的道士，便联想到东北老家那些渴望得到萨满祝福的祭司。 崛起于白山黑水之地的女真人信奉萨满教会。 这是他们的信仰。 传闻久修得道的神眷大祭司，能够兴云布雨、掌控雷电。 可惜，千百年来从未有人亲眼目睹过那样的神通。 因此大家只当是个神话传说。 可是…… 汴梁城头那个宋廷道士却放出了自燃的护国神牛，这明显颠覆了他们平平无奇的三观。 不少士兵攥着兵器的手臂瑟瑟发抖，并朝着后方退缩。 “休得惊慌！” “不过是火牛阵而已。” 高庆裔虽是一脸懵，却也笃定这是宋人的扰军之计。 就当他安抚士兵，准备策马前出稳定军心时。 本方阵中已有百余铁骑抢先迎出。 带头的千夫长回头吼道：“末将愿为将军解忧。” 是阿亦夫！ 先锋军中最硬的千户。 有他拦截，妥了。 高庆裔心神大定。 阿亦夫虽然勇武，可当他策马跟火牛双向奔赴时，依然难掩心中惧意。 在他眼中，已然辨不出牛的摸样。 分明就是发出扭曲哞吼，火势骇人的亡命巨兽。 嗖—— 阿亦夫张弓搭箭。 箭簇丝毫没有延缓火牛的速度，再要放第二箭已经来不及了。 阿亦夫悍然举起大刀，朝着来势汹汹的火牛劈斩而去。 轰—— 伴随着震耳的爆炸声潮，彪悍的冲击波径直将阿亦夫掀落马下，迸溅的火苗粘连兽甲，火势迅速蔓延全身。 阿亦夫出于本能，急于拍打甲衣。 继而目光黯淡。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已被炸断，后知后觉的剧痛令其当场晕厥。 第7章 掩杀 那些追随阿亦夫冲锋的骑兵也好不到哪去。 原本奔踏而来的火牛，不知被施了什么魔法。拖在牛尾处的麻包，燃烧着最烈的火舌，窜入人群当中传彻出最为轰鸣的爆炸声。 炸裂而出的火光落在他们身上愈演愈烈，根本难以扑灭。而且其中还掺杂着刺鼻的臭味。 城外三里阔野，人喊马嘶，声音凄厉。 没了？高庆裔脸颊剧烈抽搐。 麾下悍将阿亦夫似乎有死无生了，百余精骑仅有十几骑狼狈撤返。 存留的三头火牛仍在疯狂的冲阵。 又是火又是爆炸。高庆裔从未见过如此战法。 再看身后大军，阵型已经紊乱，已然出现怯逃的迹象。 不少士兵无助呐喊：“莫不是惊扰了中原的神仙？” 求求…… 我们只是士兵，此番侵宋纯属想要蹭一波武勋。 咋就要遭到天谴了呢？ 长生天保佑。 “怯战者，死。” 一抹缭乱的寒光闪过，逃兵的脑袋滚落在地。 高庆裔横刀立马，钦点麾下亲卫脱阵而出。 又是一声爆炸。 甲胄护体的骑兵愣是被掀的人仰马翻。 近距离感受到强悍的冲击力。 纵使高庆裔作为百战将军，此时也对‘神牛之说’深以为然。 中原的护国神牛吗？ 本将有刀，何需惧哉！ 若能立斩神牛，吾便威震宋廷，名动天下。 金国之所以强悍，靠的便是尚武精神。 此时，已经明显上头的高庆裔弃马出阵。 手持一柄威风凛凛的大刀斩向最后一头火牛。 三丈之距。 两丈之距。 就在即将跟火牛碰在一起时，高庆裔紧缩的瞳孔骤然放大。 他有一种直觉，自己确实有信心力擒此牛，却要步阿亦夫的后尘。 真要这么死吗？老子为金廷出生入死，荣华富贵还没来得及享受呢，务实且纯真的念头在高庆裔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的身体也跟着快速闪躲，瞬间给火牛让出了一条驰骋的坦途。 很快，高庆裔心底涌出既庆幸又后悔的复杂思绪。 他回头看去，果然！身后那些恪尽职守的士兵遭殃了。 死了十几人，其中还有阿亦夫的亲弟弟。 那头牛瘪爆裂的青牛拖着残缺的重磅身躯继续前冲了十几米，最终倒在骑兵阵中。 周遭士兵被牛瘪糊脸，空气中弥漫着臭烘烘的气味。 “孙大人，金军阵型散乱，此时若遣一支劲旅趁机杀出，必令敌溃。” 汴梁城上，善于捕捉战机的张叔夜跟孙傅请战。 孙傅逼格满满的摩挲着山羊胡子，颔首道：“善，大善！” 密集的鼓点骤然连绵，安远门的当职校尉激动的打开城门。 半个月了！ 整整做了半个月的缩头乌龟，今天终于能开城门透透风了。 张叔夜率城中仅有的三千铁骑掩杀而出。 “叔夜相公，无愧为当世名将。” “且让我助一助力，为相公壮行。” 郭京悠悠赞赏，不慌不忙的从道袍内取出一个竹筒。 看到他拿出新玩意，城楼周围的守城士兵好奇的围了过来：“大师……” 大家都瞬间觉得自己草率了，没想到大师不是装的，人家确实有手段！ 郭京瞥了一眼满脸虔诚的士兵们：“你们这帮老六之前还说杀我来着？” “大师，我等岂敢对大师不敬。” “大师神通广大，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祈求大师保佑小的生活幸福，财源广进。” “郭大师，敢问这是什么法器？” “说了你们也不懂。”郭京笑着敷衍了一句。 守城的军人还是很憨厚的，能在威风凛凛的金军大阵面前，孤守大城还能面不改色。 如此士卒对现如今的大宋而言，当真是难能可贵了。 “大师，收徒吗？” “小的没什么家当，不过表妹姿色尚可，大师若要不嫌弃，小的今晚组个局？” “二狗，你特么好大胆子？敢让大师做你妹夫？” “大师，俺有个表姐。” “得了，表姐妹都靠点后，此番大师施法退敌，必得功勋。” “到时候便是贵族，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也是哈，不过我表姐可以做小妾。” 听着众人的吹捧，郭京微微颔首，此刻的感觉当真酣畅淋漓。 此时，城外已是杀声震天。 张叔夜所率骑兵呈一道矢箭锋型直线插金军防线。 从战事形态来看，宋军确占优势。 可郭京确不这么认为，张叔夜虽然悍勇，金军士气虽然受到打击，但双方一旦进入缠斗模式，宋军单兵素质的不足之处就会暴露无遗。 有可能以张叔夜那三千骑吃不掉那支先锋，甚至反受其累。 毕竟高庆裔后方还有完颜宗翰大军坐镇中军，他们才是此番围困汴梁城的主力。 若是张叔夜陷战太久，完颜宗翰大军支援的话，恐有被围破城的风险。 “去，去叫孙尚书来。”郭京尊口一开，周遭士兵争先恐后的跑腿。 很快，孙傅信步赶来，隔着十几丈，便听到他那极具风格的嘿笑。 “嘿嘿嘿……大师神通了得。” “如此丝滑的手段，看的老夫便秘都治好了。” “嘿嘿，哈哈哈。” “大人，金人军心已溃，现在应当趁机支援张叔夜，以造最大的杀伤。” “妙！老夫正有此意！” 孙傅笑着摸出令牌，匆忙领着城楼上的士兵往城下跑去。 “大师，你呢？”路过的小兵一脸关切。 “大家杀敌，我岂能落后？” 倒也没见郭京有何准备。 便听噗的一声，一道火焰从他口中喷出，点燃其手中的竹筒，滚滚云烟瞬间淹没他的身形。 士兵挥手驱赶烟雾，原本近在咫尺的大师已然消失不见。 “大神，真乃神人呢。”士兵呢语，火速提起佩刀往城下赶去。 此时城外的战场已进白热，金军先锋高庆裔死战不退，势大力沉的刀法令人胆寒。 凭借着他的厮杀，原本散乱的军心得以重新凝聚。 宋军这边，大将张叔夜同样杀的简单粗暴。 但有挡他刀者，俱是人马割裂，头颅滚滚。 酣战片刻。 双方将领相向厮杀，很快便发现彼此。 两人各驭战马，各施宝刀相迎而上。 第8章 退兵 铿—— 简单粗暴的冷兵器对砍。 高庆裔的虎口已然被震的渗出血丝。 反观张叔夜，因为胯下坐骑羸弱，趔趄的后退了数米。 彼此对视，高庆裔心中已有顾忌。 张叔夜！ 若不是他，这次金军围攻汴梁早就破城了。 十月初，汴梁城守军不到万人。 正是张叔夜发现太原陷落后，敏锐的察觉到金人要攻汴京，便率军八千驰援京城。 当时，金国大元帅完颜宗翰派完颜希尹率部拦截，却被张叔夜强势突围到汴梁城内。 为此，高庆裔多次暗讽完颜希尹无能。 可他今日跟这位大宋成名多年的老将对决，深感完颜希尹的委屈。 张叔夜的武力值太强悍了。 只是此等大将，为何当初宋金联合灭辽时，自己不曾相识呢？ 在高庆裔思索间，张叔夜双手拖刀，照着他便是一刀力劈华山。 这一刀凌厉老辣。 高庆裔避无可避，只能举刀招架，伴随着刚猛暴烈的金铁碰撞之声，他连人带马被磕翻在地。 脑袋嗡嗡的，仿佛看到自家太奶在朝他招手。 哦不！那不是太奶。而是张叔夜！ 因为张叔夜故技重施，又是返璞归真的一刀劈斩。 高庆裔早已无力招架，心道：我命休矣。 幸好，关键时刻麾下千户打马而来，挺枪刺向张叔夜。 这才迫使张叔夜转攻为守，他侥幸躲过一劫。 呼…… 大难不死，高庆裔神情恍惚。 张叔夜凶悍至极，自己确实不是他的敌手。 适逢汴梁城外。 云烟滚滚，酝酿着齐整的喊杀声，不知又冲出多少宋军。 高庆裔再也不敢在此地做丝毫停留，他夺过部下的战马，仓惶逃向大后方。 十里外，便是粘罕大军驻扎之所，他不信张叔夜还敢带兵去那里撒野。 “胜了？？” “太好了，金人败退。” “金人退了……” 汴梁城头，哨兵擂鼓欢呼。 城外军士也激动的捶胸呐喊，不太相信的百姓纷纷涌向城墙，接着便是更为狂热的欢庆之声。 金军退了！他们似乎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金军退了……” 此时水门涵洞内，郭京正跟小师妹互相抱怨。 “猪小悠，烟雾弹你偷工减料了吗？时间不够长，烟雾不够浓。” “啧。” “我发现你很难伺候，我严格按照孙大人转交给我的方子制作的，白糖辅以盐石，拌了硝粉跟磷粉。” 郭京点了点头：“好吧，我知道问题所在了。” 白糖跟盐石的纯度不够，如果换成长白山的青盐最好。 至于白糖，师妹压根不会加工，用大块的冰糖，效果自然就差了。 “钱呢？” “什么钱？” “给，我都列好了。”郭京接过猪小悠递来的清单。 好家伙！ 账册做的真细腻：云烟筒60个，采购成本600两，手艺费30两，白磷粉30斤，采购成本800两，手艺费50两，神仙索一次300两。 白磷粉就是火石粉，郭京当时一看脱口而出说是白磷，朱小悠觉得挺贴切，也就跟着这么喊了。 恭水…… 郭京眉头瞬间紧蹙：“猪小悠，太特么过分了吧？粪水你都算钱？” “我靠！” “师兄跟你心连心，你跟师兄玩脑筋？” “别介，这可是手艺活，一般人还嫌脏呢，人家现在身上还一股馊味呢。” 看着猪小悠扭捏作态的责怨，郭京笑道：“得，记账上。” “行嗷。”朱小悠从宽大的毡袍内摸出一本厚厚的黄册。 “师兄，咱们再回顾一下你这几年在我这欠的银子。” “不可，万万不可！” 看到那本账单，郭京便表现的极为抵触。 前身活着的时候，算是汴京城内最大的老赖。 他的账，不提了，脑壳疼。 “师兄，确认一下啊，我怕你赖账。” “别怕，待会你在施个神仙索送我上去，有人会替我们买单的。”郭京话音方落。 便听闻汴梁城内传彻出山呼海啸的万岁声。 “万岁！” “万岁！” 汴梁城中，军民振奋。 自宋金交战开始，两国交兵数十阵，大宋鲜有胜绩。 此战虽不足以扭转整个战局，但是击溃了金人最强的先锋铁骑，已经是扬眉吐气的大捷了。 此战提振了军心。更让如同死水的汴梁城重现繁华盛京的活力与风采，使压在百姓心中的阴霾跟忧虑，化为沸腾的民意与欢呼。 万岁！ 声潮胜过惊涛，传彻的十里开外的金军大营都能听到。 丽景门，城楼内。 昏迷的宋钦宗猛的睁开眼睛。 “朕似乎听到了百姓的呼唤与拥戴。” “快，快扶朕起来！” 薛怀恩忙将钦宗搀扶。 站在皇帝周围的御医们跟内监纷纷躬身拜谒：“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御驾亲征，我朝大捷。” 宋钦宗环顾四周，生涩的眼睛里裹含着大大的迷茫。 朕是来给郭京落井下石，顺便监斩的。 怎么就御驾亲征了？ 怎么就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赢了？ 真的赢了？！ 宋钦宗推开簇拥的太医，爬到城墙垛口。 城下，宋军正在打扫战场，阔野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金军尸体。 这些尸体不能堆积在城墙下。 如今是冬天，尸体不容易腐烂。 不然不收拾也行，还能当生化武器。 现在只能收拾了，不然就是给金人留下的垫脚石。 倒也好收拾，直接放上木柴烧了省时间。 没办法，还要防备金人反攻，只能怎么省事怎么来。 宋钦宗难以置信的揉着浓眉。 朕没看错吧？那是我朝军队？ 嗷！ 没错，朕看到了叔夜相公。 朕的兵部尚书孙傅也在。 李纲也在。 好！ 有此抗金悍将，朕的江山还能坐一坐。 诶？ 文台郎秦桧怎么被人绑起来了？ 谁干的？ 郭京呢？ “郭京何在？” “陛下，郭大师……” 众人齐刷刷看向水门城楼，神色俱是呆滞。 “奇怪，郭大师刚才还在那边做法。” “莫不是遭了反噬？” “陛下，草民来了。” 城下传来温和的声音，瞬息间便引发万人瞩目，却见郭京脚下迸出大团白雾，单手挽了一根麻绳便随着云雾栩栩腾空，直至落脚城头，他方才松开手中绳索。 那绳索好似丢了魔力，坠向城外。 如此手段在城内掀起的轰动不亚于捷讯。 更何况，郭大师召唤云烟锁城，又以燃血神牛破阵。 短短片刻，已在汴京传的人尽皆知。 纵是张叔夜跟李纲也看的目光愕然，心悦诚服的抱拳致意：郭大师绝非浪得虚名！ 大师配享太庙！朕的大宋万万年！ “亚父！！！” 丽景门上，大宋皇帝语出惊人。 钦宗赵桓激动的撩起龙袍，朝着郭京箭步迎去。 其身后，跟着一群诚惶诚恐，表情懵懵的宫廷御医以及内卫大监。 刚才陛下说了什么？ 没听清。 臣等真的没听清。 此时，籍以‘南巡’之名，疯狂跑路的宋徽宗打起了连环喷嚏。 第9章 封国师 怎么回事？有人骂朕？ 宋徽宗赵佶躺在美姬腿上，不免有些担忧汴梁形势。 也不知道道长有没有退敌？金人有没有攻入开封？ 刚想到这里，宋徽宗赵佶一阵心痛。 长叹一声，赵佶惭愧不已，狠掐了一把美姬的大腿。 堕落！朕真堕落了！ 在美姬怀中，竟想这些煞风景的事，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现在他已经传位给儿子赵桓，大宋是兴是亡都与自己无关喽。 阿嚏…… 赵桓拉着郭京衣袖，痛哭流涕。 “亚父扶江山于危亡，救社稷于垂危，以神功退灭金贼实乃大宋之镇国天师。” 赵桓激动的说道：“此功之高，莫说朕喊一声亚父，纵然天下人都喊一声又如何？” 危急关头，亲爹卷款跑路给他丢下烂摊子。 是谁救了他？是谁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喊一声亚父怎么了？ 他要不是学不来老爹那套不要脸，他就喊亲爹了。 郭京被这一声声“亚父”喊得差点不用神仙索就飘起来。 这可是大宋皇帝。 他喊自己亚父，都听到了噢？ 那可不是自己逼他喊。 是他被自己人格魅力折服，心甘情愿喊出来。 “陛下言重了。”郭京抬头四十五度望天，一脸深沉。 “身为修道之人，肩负天下安危，贫道怎能明知国运遇险而袖手旁观？” “虽然此一战损耗贫道大半功力，甚至日后还要遭受反噬，但那又如何？” “贫道能不管吗？为了大宋江山，贫道就是一死又何妨？” 看着大义凛然的郭京，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这就是高人啊！ 李纲和张叔夜一脸复杂，昨天他们是不是对大师太凶了？ 本以为就是个神棍，谁知道人家真有本事。不仅有本事，还对朝廷忠心耿耿。 哎！ 惭愧，现在就是很惭愧。 前几天痛骂郭京的大臣，现在心里主打就是一个惭愧。 瞧瞧人家这觉悟，再看看自己……嗯，要是打仗的话，还是让有觉悟的上吧！ 孙傅激动的老泪纵横，扭头冲赵桓跪下。 “陛下，郭大师大义为国牺牲颇多，决不能让功臣寒心。” “臣请奏为郭大师犒赏加封，以示皇恩浩荡。” “准了，准了！” 赵桓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就同意了？孙傅有些懵逼，他本以为赵桓会犹豫一下。 起码你迟钝了几秒钟，想一下封什么，也好给自己个机会，说一下自己是顶着多大的压力，遭受了多少白眼举荐的郭京。 这，我的功劳还没说，就准了？那我咋办？ 不行，我的功劳绝不撒手。 “陛下，臣以为之前辱骂郭大师的人都应该给大师道歉。” “准了！” “……” “臣还以为陛下应下旨为郭大师正名。” “准，都准了。” 赵桓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随即说道：“传旨，封郭京为护国天师，特赐“迎真观”为天师府。” 迎真观？ 那可是宋徽宗赵佶搜刮民脂民膏为自己建立的豪华道观。 童贯为赵佶搜寻的奇异怪石，除了放在艮岳剩下的就是在迎真观。 郭京听到这还挺激动，翻身农奴把歌唱呦。 等等……似乎漏掉了什么？ 千金呢？万户食邑呢？ 光给个虚名有什么用，来点实际点东西啊！ 郭京拼命给孙傅使眼色，让他提醒赵桓别忘了他老子之前的承诺。 孙傅根本没注意到他，这会净想着怎么把自己“功劳”提出来。 好不容易打了一场胜仗。 赵桓在被那个坑爹的爹卷光国库后，自掏腰包举办了庆功宴。 大肆演讲，着重表扬了郭京和张叔夜等有功之臣。 不要钱的好话说的天花乱坠。不要钱的名号酷酷的加封。 要钱的事，那是只字不提。 这让郭京很郁闷，人都不兴奋了。 谁能想到都来大宋，都当国师了，还要看人画大饼。 果然，资本家都是提起裤子不认账的主。 赵桓看他闷闷不乐，还以为他是施法太累。 大手一挥，让人抬着自己的辇轿送郭京回天师府。 “国师神功广大，法力无边，这次退敌全靠有您。” 郭京刚在迎真观……哦不，现在是他的天师府。 刚在天师府下轿，负责护送他回来的总管太监就上前塞了个大大荷包。 “这是？”郭京佯装不解。 “给您的一点孝敬，日后您飞黄腾达，还要多保佑保佑奴婢。” “什么话？拿回去，贫道是那种人吗？”郭京一脸大义推辞。 “不不不，奴婢说错了，这是奴婢给天师府添的香油钱孝敬三清，请国师代为转达。”郭京这才满意，拍了拍太监的肩膀。 “公公面相不错，未来可期。” “果真？” “不信贫道？钱拿回去。” 总管太监一听这话，诚惶诚恐的又掏了掏袖筒，将身上金银玉佩全拿出来推到郭京怀里。 “瞧国师这话说的，您金口直断奴婢就是不信自己是娘生的，也相信国师的本事。” “奴婢只是太激动了，这点东西还请国师不要嫌弃，都是奴婢一点心意。” “孝敬三清？” “孝敬三清。” 哈哈哈…… 郭京捏着沉重的荷包，迈着轻快的步伐，哼着甜美的小曲进了天师府。 “人呢？本天师回来了，还不速来迎接？” “别喊了，我看过了一个人都没有。” 朱小悠悠悠走了出来，幽幽的说道：“还以为皇帝真被你忽悠住，没想到就给了个空壳子。” “啥？空壳子？” 郭京顿时酒醒。 这真不怪赵桓，他那个坑爹的爹走的时候没带相好，可却把这帮子捧着他的道士全带走了。 眼下整个天师府，除了郭京和朱小悠一个人都没有。 “那不重要。” 朱小悠小手一挥，掏出账本。 “师兄这次收获颇丰吧？咱们是不是该清账了。” “哎呀，我不胜酒力，醉了醉了，先睡有事明天说。” 郭京撒丫子开溜。 “你给我站住，上午说下午，下午说晚上，今天不清账我让你明天下不来床。” 朱小悠上前一个饿虎扑食，直接把郭京扑倒在地骑在他身上。 “跑？你这被酒色掏空的身子能跑得过我？” ------------------------ 喜欢的朋友加个书架，多来评论，最重要的是五星好评哦。爱你们噢！ 第10章 关我今天的郭京什么事? “我没钱，商量商量要么我肉偿？”郭京捂死怀里的小荷包。 “呸，谁要你那被掏空的二两肉？让你乱说。”朱小悠手上使劲。 “哎呀，疼疼疼……松手松手，有话好好说。”郭京被朱小悠骑在身上，反锁双臂，连忙告饶。 他可不是怕了朱小悠，只是好男不跟女斗。 嗯，就是有意让着朱小悠，绝对不是自己身体虚。 “师妹，我温柔善良，美丽大方本领高强的师妹你先松手。” 郭京嘴软道：“不就是钱嘛！多大点事，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那你倒是给我啊！” 朱小悠不满道：“我已经打听清楚，老皇帝跑的时候把国库搬空了。” 新皇帝一毛钱都没有，那之前他说的赏千金也没戏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大宋的钱国库才占了几分？” 郭京挣脱开后，索性坐在地上贱兮兮的开始忽悠。 大宋真正的钱财都掌握在士大夫手中，那些当官的挤一挤都比国库有钱。 而他今日一战已经封神，只要那些当官的相信他。 何愁弄不来钱财？ “为兄已经有了发财之道，你那些账为兄到时候双倍给你。”郭京活学活用，主打就是一个画大饼。 先把眼前忽悠过去，明天的事交给明天的郭京解决。 关我今天的郭京什么事？ “为兄已经在筹谋，只要你我鼎力合作，凭借你的本事和我的智慧，假以时日天师府必定能发扬光大，日进斗金。” “到时候别说钱了，为兄让你做大宋第三人。” 至于为什么第三，那肯定除了皇帝之外，他也要在上面。 总不可能他在下面，让朱小悠在上面吧！ 这关乎尊严和能力，绝不能让。 “切……” 猪小妖对郭京画的大饼早就免疫。 “行，我可以宽限你几日，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师妹尽管说，凭借你我的关系师兄能办到还能不帮你？” “我不要什么天师府二把手，大宋第三人，我要你给我弄进宫去。” “啥？进宫？你要当皇后啊？”郭京一脸震惊。 他上下打量了朱小悠一眼，长得倒是还行。 不说国色天香吧！也能算得上是祸国殃民。 但是她这性格，上不服天下不服地，中间看不起玉皇大帝。 郭京怀疑她都不能在宫斗剧中活到第三集，就被噶了。 “呸呸呸，谁要当皇后，我听说皇宫书库有一本叫《梦溪笔谈》的书，书中涉猎范围非常广泛，有技艺，器用，药用等等一共十七门。我想看这本书。” 朱小悠愤愤反驳一句，接着说道：“我曾经听人说过，这本书是一个沈括的人写的，只有皇宫有这本书。” 朱小悠自小流浪，为了活命什么事情都会学着去做。 加之，她聪明机灵，对于机巧之术颇有天赋，所以在听到皇宫有这么一本书后，便朝思暮想进入皇宫，亲眼看一眼这本神奇的宝书。 神仙索，那就是在她看过别人表演之后，自己研究出来的。 她这么贪财，其实也是收集宝书学习，做实验研究新技能。 其实她有点老研究那种性格，搞钱，搞研究，除此之外别的都不想。 “嘿？哎？” 郭京伸手在朱小悠面前晃了晃。 正说着话呢！你发什么呆啊！ 师兄还在这呢！你也太不尊重师兄了！ 真稀奇哎！ 朱小悠一个街头混混，竟然如此痴迷学术。 啪…… 朱小悠一巴掌打开郭京的手：“我只想看书，若是你能借出来也行。” “你这要求还不如说当皇后。” 虽然很难办，但也不是办不了。 拿捏赵桓，郭京还能想想办法。 借书，尤其是借一本涉猎范围这么广泛的百科全书，这恐怕有点难。 古代，尤其是这种封建制度的皇朝，对于文化知识非常看重。 如果那本书容易得到的话，朱小悠就不会惦记皇宫的了。 如果只有皇宫有，那显然这本书是被朝廷非常看重。 文化知识就是气运，说不给别人看，就绝对不会给别人看。 那些世家为什么能经久不衰？ 还不是因为他们藏书多，甚至还有孤本，能学到别人学不到的东西。 这就是见识，这就是被垫高的起点。 “你这不是为难为兄吗？如果是孤本，我怎么开口？难道还能给你偷出来不成？” 郭京很为难，主要是他现在和赵桓感情不深。 上来就要看这种“百科全书”万一被当成奸细怎么办？ 朱小悠星星眼顿时冷酷无情：“还钱，现在，立刻，马上还我钱！！！” “哎呀，谈钱多伤感情，我也没说不行。” 郭京立马改变立场：“不就是看书吗？行，为兄给你想办法。” “这可是你说的嗷，要是办不到可就不是还钱那么简单了。” 朱小悠露出一颗尖锐的小虎牙，在月光下闪烁寒光。 郭京打了个冷颤，算了，疯批女人惹不起，让她一把。 “师妹，天师府的事情你也得帮我。” “只要你能让我看到那本书，什么都好说。”朱小悠说完就走，一点人情味不讲。 玛德，这个女人眼里除了钱和书就没别的了吗？ 我这么一张帅脸摆在你面前，你却只想着钱？ 你就不能想想别的吗？ 郭京抚脸准备叹息，这一口气刚张开就看到朱小悠又跑了回来。 她，面容精美的她。 她，小手如同葱白的她。 对自己伸出了手。 郭京顿时瞪大眼睛，果然，百合花也需要滋润。 朱小悠伸手在郭京怀中摸索。 “师妹，这……这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进屋？” “什么不好？这本来就是你欠我的钱。” 郭京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朱小悠把刚刚那太监送自己的东西，全被她掏走了。 “就这么点？这就当利息，剩下的赶紧凑嗷！” 朱小悠掂量着手里的荷包，转身就走。 “卧槽？” 这还是人么？ …… 城外十里，金人驻军大营。 “高庆裔啊高庆裔，你让本将军怎么说你是好呢？”一身皮草的完颜宗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还大声骂人。 “自我军攻宋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结果到你这就给本将军丢了这么大的人。” “三千前锋，就回来这么几个人？” 要知道他的十万大军，只有两万多女真人，剩下除了灭辽时招降的契丹人之外，就是这一路上叛宋收留的汉人。 他为了首战告捷，提升士气，特批三千女真人给高庆裔。 没想到，这一战输的这么惨。 三千多人，损失过半。 你说多可气？ 他完颜宗翰就没打过这么恶心的战绩。 高庆裔大吐苦水，这能赖他吗？ 比拼军事实力，战斗素养，他都没输。 嗯……张叔夜算五五开，毕竟他活着跑回来。 “将军，非卑职作战不力，实乃宋有仙人庇佑，以护国神牛应战使我等措手不及。” 你完颜宗翰是没看见，那护国神牛你碰上你也得怂。 冲到身边就爆开，十几个好手反应机会都没有。 整个人四分五裂，脑袋和脚离了八丈远。 人怎么和神力抗衡？ 当然，也怪他自己军阵分散。 本意是为了防备宋人的雨箭覆盖，没想到反而让那火牛钻了空挡。 也是奇了怪，那些火牛跟中了邪似的，不往别的军阵跑，就专门往他的中军冲。 他一乱，军旗就乱了，军旗乱了看军旗行事的后军也乱了…… 可以说这次，很大程度算是败给了自己。 当然，这话肯定不能说，所以只能是护国神牛太过凶猛，绝对不是他治军有误。 第11章 被盯上了 “果真如此？”完颜宗翰狐疑的看向高庆裔。 战报他早就收到了，对战场上宋方放出的火牛有所了解。 但他不信啊！他不相信世上真有神人。更不相信，神人还踏马是在大宋那边。 大宋都弱成啥样了？宋皇都昏庸成啥样了？这种货色，还能得到神人庇佑？ 凭什么？神人是没脑子吗？ “卑职以项上人头担保，句句属实。”高庆裔想起来那火光冲天的神牛冲向自己的一幕，还忍不住胆寒心怯。 要不是躲得快，哪有机会回来听你哔哔叨。 完颜宗翰，别名粘罕就是因为他长得不像女真人，反而像汉人。 女真人是怒是喜，从脸上都能看出来。汉人可就不同了，狡猾得不要不要的，贯会玩心计，让你看不出喜怒。 此时完颜宗翰在高庆裔眼中就是如此，让他看不出个喜怒，心里忐忑不安。 是打是罚你给个话行不行？跪半天了，说话机会也没几句。早知道这样，他都不如让神牛撞死。 嗯，神牛也不是一点缺陷没有，跑得太慢。 若是神马的话，怕是就躲不开了。下次遇见，可以躲的再从容一点。 “听说宋朝临阵换了皇帝？”完颜宗翰把高庆裔晾在一边，和其他人说起话来。 “根据可靠消息，宋朝老皇帝已经带着心腹逃亡金陵方向。” “现如今宋朝赵桓小儿已经登基为帝。” 真新鲜啊！听说过临阵换将，还没听说过临阵换皇帝。 临阵换将都是动摇军心的大忌，况且换皇帝？依照他们看，宋朝这国运也算到头了。 本来他们心里也没底，宋人实在太多了，是他们女真人的几十倍。 女真人再猛，人家十换一也换的起。 况且就算真的打下来，也没信心管理好。 金人后方天天发愁，怎么安排那些宋人，为难的头发一把一把的掉，可以说他们的斑秃发型，就是因为这事为难。 结果，谁能想到宋朝皇帝跟脑仁缺失似的。 一路骚操作，给他们大开绿灯。 他们也不想进攻这么猛啊！可是你架不住大宋皇帝主动送上门啊！ 怪不得叫“大宋”，的确是大送特送还白送。 “派人给赵桓小儿回书，就说同意和他们议和。” 完颜宗翰说道：“不过，议和遣使要对方派出一位亲王一位宰相，还有那个什么……那个宋方神人叫什么来着？” “郭京！” “对，就是他，让他也过来。” “本将军倒是要亲眼看看，那家伙是不是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神。” 完颜宗翰决定，要是那家伙真有本事他就招揽。 没本事就杀。 嗯，不答应自己的招揽也杀。 …… 刚躺下的郭京，突然感觉一股寒风袭来，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这寒冬腊月，没有福利姬暖床真冷啊！”郭京暗自诅咒孙傅博不起来。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还说打完这场仗，给小宛赎身送过来。 别说赎身，连影子都没见到。 不行，必须要招人，光大门楣。 还是要有自己的实力，不然下次在遇到这种情况就完犊子喽。 脑子计划着，刚把被窝暖热乎。 郭京眼皮就要合上时，突然就听到了大力拍门声。 嗯？ 我尼玛，谁他妈大半夜过来找自己？ 郭京翻了个身，被子蒙住脑袋。 不管，就当没听见。 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把他从被窝拉出来。 知啦…… 下一瞬，房门直接被推开。 郭京刚探出脑袋透气，就看到头顶上昏黄的灯笼发出诡异光芒。 一张干瘦的老脸，瞪着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我去尼玛！！！ 嘭…… 郭京一个翻身，一脚踹了出去。 “哎呦……” 老头惨叫声传来。 “何方妖孽，竟敢夜扰贫道？”郭京穿着个裤衩子，从被窝弹跳起来，双手摆开架势。 不管会不会，先把造型摆好，威慑一下对方。 “大师不必紧张，本相王黼（fu）。” 老头从地上爬起来，连忙摆手。 真不愧是神通广大的高人，瞧瞧人家这反应力。 这脚丫子踹的，老命差点没了。 “王黼？” 郭京看清后，怒火上头。 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啊！尼玛大半夜不睡觉，跑我屋干什么？老子刚才怎么没一脚踹死你。 “原来是王相，深夜潜入贫道房间，不知意欲何为？”郭京盘膝坐下，裹紧被子。 算了，高人风范，稳住，装住。 “呵呵，听孙傅说大师有通天彻地之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不知大师可知我今夜冒昧来寻的原因？” 王黼自顾自坐在凳子上，端着架子打量郭京。 谁知道你大半夜偷跑我房间干什么？垂涎本帅比的美色？ 郭京大脑飞速运转，他终于想起来这位是谁了。 这位就是覆灭北宋元凶之一，六贼之中的宰相王黼，也是朝廷中跳脚最厉害的主和派领袖人物。 老贼，就冲这家伙偷偷溜进房间吓唬自己。可见历史所言不虚，没冤枉他。 “王相，不论你什么原因，都不是深夜私自闯贫道房间的理由吧？” 郭京冷着脸。现在他怕谁？ 别说丞相，就算是皇帝也要尊称自己一声亚父。丞相你算个毛啊！ “抱歉抱歉，本相实在是急事找大师。”王黼起身拱了拱手，大丈夫能屈能伸。 从这一点上看怪不得人家能连升八级，直接做到宰相。 “适才本相令人敲门许久，都不见大师应答，担心大师会出什么事。” “毕竟李纲，张叔夜等人对大师颇有不满……” 郭京眉头微皱。 拉踩是吧？要说不满，昨天开战之前，整个大宋朝廷除了孙傅没一个对他满意的。 “贫道乃是世外之人，王相这套朝堂城府就不要用在贫道身上了吧？” 郭京伸手在指节上掐动，口中念念有词。 一三得三，一四得四，二五十一五，三五四十七…… 他叽里咕噜念得飞快，声音又小，王黼一个字没听清。 “贫道掐指一算，王相今夜造访，其意应是让贫道替你向官家传话吧！”王黼瞪大眼睛，愕然看向郭京。 第12章 朕要国师 “大师果然神人也！”王黼满脸崇拜。 别说，你还别说。这大师的确有点东西，自己什么都没说，就算到了自己的目的。 看来不是吹牛逼，是真牛逼。 听王黼对自己极尽吹嘘，郭京脸上依旧没一点笑意。 废话，谁踏马大冬天刚暖热被窝被人闯进来算卦能开心？ 况且，这老家伙还是空着手，到现在除了屁话一箩筐，一点实际东西都没看见。 求人办事就这态度？奶奶个熊，傻逼才会帮你。 当然，王黼的目的也不是郭京算出来了。 郭京知道他，这家伙作为六贼之一，作为大宋晋升最快的宰相，金人攻入汴梁的时候他跑的也快。 自打和金人开战，这个软骨仔就一直主张求和，割地、赔款、上岁贡就属他说的最积极。 本来郭京还想不起来他，这孙子非要大半夜过来刷一波厌恶值。 行，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那老子就拿你开刀。 郭京心中已经酝酿出一个计划，一个能让天师府迅速打出名声，招揽人才的计划。 看到郭京勾着嘴角点头，王黼还以为终于给他吹舒服了这才停下。 “其实，本相并非为自己而来，除了大宋百姓之外也是为大师考虑。” 啧啧…… 瞧瞧人家这话说的，我找你办事那可不是为了我自己。 我都是为了老百姓和你。 开头一句话，直接把自己放在道德高位，把郭京给架起来。 “哦？王相此言何意？” “敢问大师，可还能施展神通？” “恐有反噬，暂时不能。” “城外十里有完颜宗翰十万大军，今日一战虽胜，但必定会激怒对方大举进攻，届时没有大师神通助阵，我大宋如何自保？” “呵呵，王相怎么断定大宋一定会输？” 郭京听得火大，恨不得再给这老东西一脚。 十万大军怎么了，开封府内可是号称有八十万禁军，再加上民兵，厢军，少说也有百万之众。 当然，除了吃空饷吹嘘的部分，起码也有三十万守军。 金人本身是游牧民族，就算战力强悍那也是骑兵厉害。 攻城战，他们未必擅长。 而且眼看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只要死守一阵，等到勤王大军赶来，他们必退。 “大师，金人强悍我宋人孱弱，此乃不争之实。” “当初辽人何等凶悍？在遇到金军之时，却不堪一击，由此可见金人更胜辽兵。” 而他们宋军连辽人都打不过，更别提金人了。 王黼说道：“今日一战让那帮子莽夫信心大增，早朝必定主战之声大涨。” 巴拉巴拉，王黼又说了一大堆打仗的坏处。 其实，郭京听明白了。 无非是国库没钱了，王黼担心以老赵家的尿性，没钱就该从他们这些当官的身上搜刮民脂民膏。 当然也怕打败了，失去现有的荣华富贵。所以他主张议和，先稳住金人让他们离开。 眼看郭京都不感兴趣，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王黼话音一转，说道：“大师神通已不可再用，早朝若是陛下再让大师出战，何解？” 这一场你打的牛逼，你还能一直牛逼不成？ “如今陛下对大师深信不疑，只要大师说一句议和，陛下必然会听。” “只要议和，所有问题都可迎刃而解，大师也不必再消耗神通，担心反噬。” 还真别说，郭京竟然觉得这老贼说的有几分道理，不愧是靠着口才，连升八级的宰相，死的都给他说成活的。 郭京也有想过这个问题，皇帝没有把破虏将军封号收回。 说明，肯定还是希望他能出战。 此时郭京已非前日郭京，他可做不出来开城自己跑，引金人进城的祸事。 再打的话，他也为难。 “王相来意，贫道已然知晓，若无其他事我这寒堂就不留王相过夜了。” 郭京老神在在，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王黼盯着看了半天，没从郭京脸上看出一点想法。 深藏不露，果真高人风范。 “大师……” 王黼还要说什么，郭京直接闭眼。 钱都没有，大晚上陪你干聊了这么多。 再说，可就不礼貌了。 不对，这老东西本来就不礼貌，求人办事都不送礼。 王黼识趣，见状只能起身告辞。可刚走到门口，这老家伙又返回来。 “深夜造访实属冒昧，一点香油钱不成敬意，还望大师不要推脱。”王黼掏出几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听到这话，郭京顿时睁开了眼睛。“哎呀呀，王相客气了，放心议和之事已有定数。” 瞬间一改态度，热情的透露道：“议和乃是天命，凡人不可抗衡。” 早这么干，不早就跟你说了。 老王差点惊掉下巴：不是，大师你高人风范呢？ 本来他对郭京的本事深信不疑，现在怎么多少有点怀疑，难道高人家里也没有余粮？ 老王深夜而来，在国师房间待了大半个时辰。 然后，捂着腰走了。 而国师房间却在老王走后，发出畅快大笑。 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不敢说，看到的人也不敢说。 郭京数了数，三百两的咨询费。 行，看在这三百两的份上，他就给王黼一个体面的死法。 次日，天刚亮。 宋钦宗赵桓登基后第一次朝会开始。 赵桓作为上方宝位，环顾左右。 还别说，站在下面和坐在上面感觉就是不一样。 瞧瞧这帮大臣，这…… 等等，不对。 朕的亚父，朕最信任的国师呢？ “国师何在？” 赵桓开口第一句话，先问国师。 看不到国师，宝宝心里没底。 宝宝要国师撑腰。 “回禀陛下，按照祖宗规矩，国师无权上朝议政。” “来人，抬朕的步辇去请国师上朝。” “陛下，这于礼不合……” “朕是天子，朕的旨意就是礼。” 朕不管，朕就要国师来。 赵桓现在觉得这帮老爹旧臣没一个值得信任，唯有国师能让他心安。 谁敢阻拦国师上朝，那就是他的敌人。 其实不用赵桓说，老王和李纲等人就把那人喷下去了。 因为他们都觉得，郭京是和自己一队。 ------------------------------------------- 喜欢的大佬们来点五星书评，免费的礼物走一走，有条件的也可以书荒推一推，我在这里给大家作揖了，万分感谢！ 第13章 国师给朕勇气 郭京将老王给的三百两银票缝进内裤中，才觉得安心一些。 这样就不用担心又被朱小悠给抢走，毕竟她不好意思脱了自己裤子抢钱。 还别说，银票盖着就是暖和。 郭京刚躺下，眼皮还没合上又听到“邦邦邦”的敲门声。 “谁呀？烦死，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郭京转身蒙头，一气呵成。 敲吧！今天就算是门敲坏了，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起来，刚暖热的被窝，死都不起来。 “奴婢奉陛下之命，有请国师前去上朝。”太监总管黄真在门口恭敬的说道。 黄真就是昨天给郭京送香油钱的那个小总管。 昨夜他回去以后，就被赵桓连夜提拔为总管太监。 这可给黄真惊喜坏了，那香烟钱可真没白给。 昨夜郭大师才说过，他前途不可限量。 结果怎么着？没俩时辰，就成了内侍老大。谁敢说郭大师不神？ 黄真现在信郭京，比信赵桓还多。 要是郭京和赵桓打架，他可能上去就给赵桓一个大马趴。 郭京猛地坐起来，上朝？请我上朝？ 不是，我一个神棍让我上朝干什么？ 推了吧！那确实不敢。 毕竟伴君如伴虎，这会和赵桓感情不深，郭京不敢赌。 玛德，真是劳碌命。 郭京再不爽，皇帝都派自己的步辇来抬了，他还能不去？ 无奈只好起身，穿戴好阴阳鱼道袍，束好头发。 郭京一出门，那张帅脸让内侍看了都脸红。 国师，真帅！ “承蒙国师庇佑，昨夜国师给奴婢批命之后，果真即刻应验。” 黄真上前塞了一把银票给郭京。 “一点香油钱，还望国师不要嫌弃。” 郭京不动声色收下银票，脸上乌云顿时消散。 正要说什么，抬眼就看到朱小悠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刚裂开的笑脸，瞬间笑不出来了。 “走走走，快走别让陛下久等。” 郭京来不及寒暄，飞快钻进步辇。 满朝大臣，也是没想到国师不来，赵桓竟然真的一句话都不讲。 “陛下，国师来了。” 看到郭京来了，赵桓撩起衣袍，亲自下金銮迎接。 满朝大臣目瞪口呆，这待遇怕是亲爹都没有。 “亚父，你可算来了。”不等郭京行礼，赵桓亲自拉着他的手走了回来。 “来人，给国师赐座。” 这话一出，这帮士大夫的眼睛都红了。 羡慕，嫉妒！他凭什么？ 不过，也没人敢说出来。 “多谢陛下！” 郭京拱了拱手，悠悠然坐在了赵桓下面，百官之前。 “陛下，金人回书一封，请陛下派使臣前往金营共谈议和之事。”王黼隐晦看了郭京一眼，捧着笏板上前奏报。 “陛下，臣以为金人并非不可战胜，无需与他们议和。”张叔夜立马站出来反驳。 “如今我大宋有国师庇佑，国运昌隆，昨日首战告捷我大宋军队军心振奋，勤王军队已在路上，两军会合定可内外包抄金人全歼敌酋与城外。” 李纲也站出来说道：“陛下，臣也请战，无需议和。” 说的好听叫议和，其实不就是割地赔款。 王黼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陛下，臣以为而今并非与金人开战之机，我大宋多次征战剿匪，国库空虚，再战只是劳民伤财。” “臣也以为应该与金人议和，让我大宋休养生息，以图来日之辉。” 主和派纷纷跳出来附和。 “你放屁，你所谓的议和是什么？还不是给钱给地，钱以养贼，我大宋如何休养生息？”张叔夜忍不了一点，直接骂起来。 “陛下，万不可听信他们养虎为患。” “有辱斯文，你这莽夫治国之道尔可知？” 眼看着主战和主和派要打起来了。 赵桓只得呵斥道：“够了，天天吵尔等有着精力何不战场杀敌？” “陛下息怒！”一看赵恒发飙，众大臣跪地叩首。 刚刚一脸严肃的赵桓扭头换上笑脸，问道：“亚父，怎么看？” 郭京正看戏突然被点名。 他起身迟疑了下，说道：“陛下，贫道以为无论是战是和，都应先内部统一，唯有我等上下一心才可万事皆顺。” “亚父所言极是，朕也是这么想。” 然后呢？赵桓眨巴大眼睛看着郭京。 王黼说道：“陛下，国师神通广大，算无遗策，是战是和不如让国师以国运算之，若是国师算出来应当一战，我等便不再多言。” 王黼递给郭京一个暧昧眼神。 三百两哦！昨夜咱俩可是达成共识了。 张叔夜也眼巴巴看向郭京。国师帮我！ 满朝文武连带皇帝和内侍都看向郭京。 啊这……突然我就这么牛逼了？ 不好意思，还有点不适应。 “陛下，贫道昨夜夜观天象，果真发现些许天机。” “哦？是何天机？亚父请讲。” “天机不可泄露，贫道只能告陛下一人知晓。” 一个人总比一堆人好忽悠。 “好，亚父随朕去侧殿。”赵桓没有一点怀疑。 亚父能骗朕？那断然不能！ 不信亚父还能信谁？信那个坑儿子的爹？信不了一点。 郭京跟着赵桓去了侧殿。 “亚父，天机是什么？此战应战还是应和？” “回陛下，昨夜贫道见紫微星光芒正盛，却突然被六贼星冲祸，遮掩光芒。” “贫道以为六贼星不除，必会影响陛下之气运。”郭京说完，拱手作揖。 “六贼星？”赵桓脸色难看，怪不得他这个皇帝做的这么艰难。 原来是有贼星破坏。 “亚父，六贼星可有映兆之人？” “有。” “谁？” “贫道却不可说，这个只能陛下自行领悟。” 这可不能说！ 说出来，万一赵桓没搞定泄露风声，最后背锅的可是他。 主要是他历史不好啊！ 只知道宋钦宗诛六贼，他也不记得是哪六个，说错了就完犊子了。 “这……”赵桓犯了难。 你说谁咱杀谁呗！这不能说，让我咋整？ “陛下可仔细想想，六贼身上都有祸国之兆。” 郭京暗示道：“是何人陷陛下于如今之境地？是何人使得国库空虚？” “又是何人处处制衡陛下？” 赵桓，深思忽略，随即恍然大悟。 莫非是，我那坑儿子的爹？ 第14章 被背叛了 但细细一想，那也不对。就算老爹确实很坑，但也不可能一个顶六个。 况且，就算真是他。那我未必还能把自己老爹给制裁了？ 赵桓重新又陷入迷茫。 “罢了，既然陛下实在想不明白，那贫道就再助陛下一马。”郭京说着，伸手掐算起来。 天上星星参北斗，地上的人我最下流…… 他语气飞快，乱七八糟一通“念咒”。 “亚父，如何？可算得出六贼是何人？”赵桓紧张的看着郭京。 心里还在感叹，真不愧是得道高人。 这嘴皮子真是溜，饶是他距离这么近，都没听清楚一句。 还想偷师呢！ 郭京没说话，只是比了个中指。 “亚父，这是何意？”赵桓不理解。 何意？表达一下不满意而已。 郭京说道：“陛下请看，这就是天意。” “此言何解？” “五根手指唯此最长，正所谓长者无极，比大更大的……那这就是个太字，贫道看来天机就在“太”字上面。” 郭京一通瞎说。赵桓一脸懵逼。 他怎么觉得他这些年跟着大儒读的书都白读了？ 亚父这些话，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那简直就是狗屁不通。但是既然从亚父口中说出，那必然是蕴含深意。 “太字何解？还请亚父明示。” 赵桓本就不富裕的脑细胞又损失了一些，还是没想明白只能开口询问。 “贫道昨日为了国运逆天而行，已遭受反噬，今日又再次泄露天机，若是把话说的更明白，只怕会遭遇不测。” 郭京说道：“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余下之意需陛下自行领悟。” “不过，陛下可以放心，很快你就会知晓。” “届时，陛下只管放手去做，只要有贫道在必保陛下江山永固，国运昌隆。” 真不是不说，是他也记不清了。 早知道会穿越到大宋，他肯定就熟读宋史。 关键是，穿越前也没人跟他吱一声。所以对于宋朝的了解，也就仅限于水浒传和岳飞传奇。 他也就知道大概事件，让他说细节，这不是为难我胖虎吗？ 宋钦宗赵桓听到郭京这话，心中顿时有了底气，握了握拳头，给自己鼓劲：“亚父，你就看我怎么大展拳脚吧！” 赵桓和郭京再出来的时候，王黼看向郭京，以眼神沟通：大师，怎么样？昨夜咱俩约定好的事情办妥了吧？ 郭京回了对方一个眼神：放心，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王黼接收到信号后，信心大涨。 他不屑的瞥了一眼主战派，嘴角扯出嘲讽的笑容。 就你们还想开战？只要有我在，休想。 跟我斗？我已经搞定国师了，一帮脑袋大胳膊粗的家伙，凭什么跟我斗？ 赵桓屁股刚沾上龙椅，下面主战派和主和派又吵了起来。 “李纲，你休要蛊惑军心，老夫就问你都城能守住吗？” 王黼怒喷：“十万金兵就在汴梁外十里之地，他们每日早晨号角都能传过来，如此近在咫尺围困都城，这仗还怎么打？议和才是上策。” 李纲愤慨回怼：“整个大宋城池，还有比都城更坚固的吗？” “宗庙社稷，朝堂百官天下万民都在都城，焉有未战先怯，轻舍都城之理？” 这仗肯定要打，绝对不能屈辱议和。 一旦这个口子开了，大宋江山就成了金人的库房，以后只会更让他们肆无忌惮。 尚书左丞蔡京党羽蔡渭站出来，说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而今金兵围城。” “我等身为臣子首先要保证陛下之安危，而非逞一时义气，陷陛下于危难之中。” 哼，阁下的确能言善辩。但若是使出道德绑架，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我想议和保住荣华富贵，可我不从自己身上开口，我从皇帝立场出发，你答应不答应？ 到底，还是我技高一筹。 “陛下，护城河年久失修，且金兵人强马壮，护城河根本起不到防护作用，如此一来，我大宋就只有城墙这一道防线。” 太宰白时中站出来力挺好兄弟蔡渭。 “一旦金兵攻入城内，后果不堪设想。臣奏请议和……” 打不了，还是找金人求和吧！ 李纲舌战群儒。 “陛下，能够守住城池关键并不在护城河。” “汴梁城墙高峻，金兵则不善攻城，他们想要攻入城池并非易事。” “唯有地势不利的樊家岗，恐有让金兵可乘之机，但只需要把精兵强弩布控在此，防守绝无问题。” “只需坚守几日，等到各路勤王大军前来，金兵自可不战而退。” 李纲一个书生，硬是扛起了大宋文人风骨，主和派一堆人说不过他一个。 那没办法，人家确实有本事。 郭京算是看明白了，主和派脑袋里除了黄黄的……金子，没别的东西了，人家李纲脑袋里那可是知识的力量。 从理论，从口才，从实际情况出发，李纲都说的有理有据。 反观主和派，就会扯着嘴喊金兵牛逼。 赵桓看了一眼郭京，有神通广大的亚父坐镇，他还真不信金兵能攻打进来，心底里的天平已经偏向李纲。 “那么，何人可为主将？” 听到赵桓这话，所有人都低头不敢言语，生怕被点到自己。 都城之战，还是面对金兵，他们可不敢上。 “尔等食君之禄，此时怎么畏畏缩缩？不正应该挺身而出，为国效力？”李纲左右环顾，气愤不已。 “太宰大人，虽是书生不能冲锋陷阵，但坐镇中军抚驭将士，抗击敌寇责无旁贷。”恨不得把脑袋缩到肚子里的白时中听到这话，跳脚怒骂。 “好你个李纲，你自己不敢出战，怎敢强推我？” 李纲直接跪地请命：“承蒙陛下圣恩，臣怎敢不以死效忠陛下？” “奈何臣官卑人微，恐无人听命。” 赵桓一听这话，看向郭京：亚父，这人咋样啊？让他上能不能行？ 郭京想了想，起身说道：“陛下，贫道看李相公虽是书生之相，但却有武曲星入命，若李相公为将，此战可胜。” “好，既然如此朕就亲封李纲为尚书右丞，总领汴京防务，主管一切对金作战事宜。” 此话一出，王黼傻眼，他皱眉看向郭京。 怎么回事？昨夜咱俩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怎么陛下就答应要打了？你对得起我昨夜的付出吗？提起裤子不认人是吧？ 王黼很气愤，感觉被郭京给戏耍了。明明答应的好好的，劝陛下议和，结果你把陛下带走一会，陛下却同意开战。 说好的信任呢？ 第15章 六贼 王黼气坏了。 行，你郭京行啊！ 我都没怪你昨夜差点弄断我的腰，还给了你三百两银子。 结果，你就是这么对我？不仅不帮我，还背刺我？ 行，既然你无情，就休怪我无意。 老夫可是丞相，整个大宋皇帝第一，我第二。你敢惹我，我弄死你。 王黼气的直对郭京扔眼刀子。 如果他能用发射眼屎当炮弹，他现在就炸死郭京。 开战已成定局，无法更改。 王黼咽不下这口气：“陛下，臣要弹劾……” 弹劾郭京这个死骗子。 今天不管郭京是什么人。是不是真的有神通，也要让郭京知道背刺自己的代价。 必须不惜余力，动用自己的力量，让郭京知道和自己的差距。 “陛下，臣太学生陈东要弹劾王黼，蔡京，梁师成……等六贼，他们私结党羽，贪污腐败，遮拦朝政，祸害百姓……” 太学生陈东和王黼同时站出来。 并且仗着年轻气盛，陈东话说的比王黼利索。 王黼弹劾郭京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还在心里做建设的时候， 陈东已经叽里咕噜字正腔圆，慷慨激昂的说完了。 正在发呆的赵桓一听这话，陡然打了个激灵。 太学生？他说他是太学生？ 赵桓顿时激动起来，下意识看向郭京。 亚父果然算无遗策，诚不我欺。 亚父说有六贼，果然有六贼。 亚父说天机在“太”字上，太学生陈东就站了出来。 这不正是未卜先知，神通广大？ 以后抱紧亚父大腿，我看谁还敢欺负我。 赵桓不做多想，当即大手一挥：“准奏！” 陈东一愣，一脸懵逼。 这就准奏了？他还准备了一箩筐劝谏的话还没说呢！ “陛下，臣冤枉，陈东此贼胡说八道，陷害忠良……” “臣对陛下之忠心，天地可鉴，请陛下明查，万不可听信小人谗言。” “陛下，臣对大宋忠心耿耿，绝无半点私心，陈东这獠污蔑臣……” 王黼有恃无恐的说道：“陛下，臣等一心为公，绝无藏私，更无结党营私之事，陈东此言皆因私心报复，恳请陛下重惩此贼。” 赵桓冷笑一声，起身轻蔑的看着王黼。 “一心为公？王黼，你真以为朕什么都不清楚？可任由尔等糊弄？” 赵桓怒斥道：“金贼南下，你身居相位，不图保家卫国。” “反而畏金如虎不战而怯，大宋气节都是你这种贼酋给带头败坏。” “王黼你谗言媚上，结党营私罪无可恕。” “来人！摘去他的官帽，扒去他的官袍，将他拉出宣德门外斩首示众。” 嘶……不审不问就杀了？ 王黼懵逼，我干什么了？不就是主张议和吗？ 就因为这个革除官职还不算，还要直接砍头？ “陛下，不可……”梁师成刚开口。 赵桓直接一通输出，你还敢给别人求情。 你也是冲朕帝位的六贼之一，你也得死。 “陛下万万不可……”蔡京刚开口。 “你也死！” 六贼不论在场还是不在场，统统死啦死啦地。 赵桓看着郭京就有底气。 亚父给我力量！ 亚父给我勇气！ 杀贼不用顾虑。 赵桓第一个大朝会，就以诛杀六贼来了个开门红。 别说王黼等人，就连陈东和郭京都没反应过来。 陈东有些怀疑自我。 他在新君面前说话这么好使吗？ 弹劾一下，本以为顶多能让他们降个级就算好。 没想到，全死了。 这哪里是弹劾奏章，分明是阎王爷的点卯名单。 郭京心里有些忐忑：又提前了啊！这样下去，历史会被改变吧？ 按照他所知的历史知识来看，赵桓不仅把对付六贼提前，并且还把流放改成斩立决。 自己这只扑棱蛾子的翅膀轻轻煽动了一下，就能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陛下圣明！” 众官员面对杀红眼的赵桓，没人再敢求情。 此事，很快传遍大街小巷，一时间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开封城内百姓在得知六贼要被斩首，齐聚大街高呼万岁。 这动静身在皇宫内的赵桓都听到了。 下了早朝后，他就拉着郭京进了御书房。 此时听到外面震天的喊声，吓得他一哆嗦，还以为金兵杀进来了。 “外面在喊什么？”赵桓紧张的询问。 “陛下无需惊慌，应当是陛下诛杀六贼的消息被百姓得知，称赞陛下圣明。” 郭京很清楚，金兵现在应该攻不进来。 太监总管黄真立马恭迎过来：“回禀陛下，百姓们知晓六贼被诛，在山呼万岁。” 一听和自己推断的一样，赞叹道：“亚父果然厉害，足不出户便可知天下事。” 真牛逼！又被他说中了。 以后有亚父罩着，别说金兵。就算是当年巅峰大辽复生和金人联合，一同攻打我大宋又如何？亚父会替朕收拾他们。 “贫道恭喜陛下，成功诛杀六贼，而今紫微星光明正盛，我大宋国运定可再现盛世，届时陛下功过唐宗汉武，泰山封禅指日可待。”郭京一同忽悠。 “这都是亚父的功劳。” 赵桓大手一挥：“来人，拟旨，朕要给亚父加封一品太师，赏太师宅，在酸枣，封丘，阳武县划万户为太师食邑。” 本来还想给送点钱，但是一想到国库没钱。 赵桓只能先加封这些不要钱的东西。 说起这个，他就想起他那坑儿子的爹。 烂摊子留给我就算了。 你还卷款跑，真是不给儿子留活路。 幸好，他还有亚父。 不然，这一关让他怎么过？ 虽然没有真金白银，但是这些东西也不少。 郭京还是挺开心的。 突然，他又想到朱小悠，这要是被她知道，又该跟自己要账。 不行，得想办法先把她给处理好。 “哎……” “亚父何故叹息？可是对朕的赏赐不满？”赵桓紧张的看着郭京。 “非也非也，贫道世外之人，并不看重名利，陛下给什么都是贫道的荣光。”郭京说着站在窗户前，一脸担忧的看向后宫方向，看着看着又摇头。 这架势给赵桓心里弄得七上八下。 “亚父，何故欲言又止？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到底咋了你说话呀。 毕竟我叫你干爸，你跟儿子讲话，有什么可顾虑的。 第16章 驱散晦气 “贫道见宫内有一股晦气笼罩，担心有损陛下龙体……” 我的好大儿，不是爸爸不想说，只是怕你想太多。 我说一半留一半，就是要你急的胡乱窜，这样后面的事情才能继续。 郭京这一段和赵桓心理拉扯，处于拿捏稳赢。 赵桓急了，他才能开口。 不然万一以后事情败露，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晦气？怎会如此？”赵桓果然急了。 他话音刚落，后宫总管薛怀恩便急匆匆走了进来。 “官家，顺德帝姬突染重病，太医院众人束手无策，难觅病因，还请官家去看一眼吧！” 顺德帝姬名叫赵福金，乃是宋徽宗赵佶最宠爱的小女儿。 周朝时，天子的女儿被称为帝姬。 宋徽宗某天突发奇想，改封号从公主变成了帝姬。 可以说这位书法皇帝，除了在朝政上不用心之外，在其他任何乱七八糟的事情上都很用心。 虽然宫内改公主为帝姬，但是民间还是习惯称呼公主。 福宁公主，则是民间百姓的称呼。 “什么？怎会如此？昨夜不是还好好的？”宋钦宗豁然起身。 昨天他还看过这个妹妹，当时还宽慰对方。 怎么一夜之间，不仅病重连太医都没办法了？ 突然，赵桓看向郭京，瞪大了眼珠子，满眼惊骇。 亚父诚不我欺，果真是有晦气啊！ 郭京都懵逼了，自己这嘴是开光了吗？ 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可要说完颜宗望暴毙了啊！ “陛下……” “亚父，快随朕一同去看看吧！” 赵桓不等郭京开口，直接拉上他就走。 如果是晦气的话，太医肯定没有办法。 同坐御辇，这份殊荣纵观整个大宋，也就是郭京独一份。 二人到了顺德帝姬的宫内，就看到一屋子的太医叽叽喳喳争吵个不停。 “陛下驾到！” 随着黄真一声喊，赵桓和郭京闪亮登场。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 众人跪地行礼。 “怎么回事？皇妹如何了？” 赵桓站在门口，勾着头往里面看。 他不是不好奇，只不过担心会沾染上晦气，所以不敢靠近。 “启禀陛下，帝姬突发恶疾，昏睡不止，高烧不退，伴有惊厥之状，臣等倾尽所能也未能查明原因，还请陛下恕罪。” 太医吓懵了。 真不是他失职，实在是帝姬这病来的太快太急。 眼瞅着人都要不行了，这会谁也不敢下药。 没喝药噶了，顶多算他们失职无能。 要是喝了药噶了，那搞不好就是他们谋害皇亲。 性质不一样，后者搞不好族谱都没了。 “亚父……”赵桓求救似的看向郭京。 郭京迟疑了下，走了进去。 如果按照正常历史发展，福宁公主现在不会死。 不过，如果按照历史发展，现在死了也算是幸运。 总好过……被金人折辱，谷道破裂而亡。 哎！ 该死的金人，该死的徽钦二帝。 “相公留步，此乃公主闺房……” 顺德帝姬的贴身嬷嬷，伸手阻拦。 “放肆，安敢对国师不敬？” 赵桓呵斥道：“帝姬之病，唯国师可解，再敢耽误皇妹伤了性命，朕让你陪葬。” “奴婢不敢！” 嬷嬷吓得跪地颤抖。 看这人这么年轻这么帅，还以为是新晋宠臣。 谁能想到，这个大帅比就是神通广大的国师。 一进来就闻到一股馨香，甜甜的柔柔的，比任何花粉香料都好闻，比小宛的头发上的清香都好闻。 不愧是皇家，这味道闻着都比普通百姓用的香料贵。 不过，听说宋朝的皇子皇女不容易活下来，是因为建筑材料有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郭京都不敢多闻。 哪怕这个味道真的很香，很上头。 大小相同的珍珠，串成的珠帘，挂在卧室前面。 早知道大宋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 这门帘子，拆下一串来，都够换个房子了吧？ 走到卧室内，郭京就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娇娇柔柔，白白嫩嫩的小美人。 看着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但是眉眼间自带一股贵气，看着就像是皇帝的闺女。 她恬静的躺在那里，美的像是一幅画。 说实话，比起后世化妆美颜出来的美女，这才是真好看。 毕竟人家这会不施粉黛，就已经美的不可方物，要是化上妆这还得了。 而且还在病中，还是气色不好呢！ 长得好看就算了，还有身份buff加成。 怪不得那可恶的金贼，要让大宋用帝姬抵账金银。 美貌，向来是通用货币，不论男女，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如此。 突然，似是身体极度不适，顺德帝姬柳眉微蹙，显得尤为楚楚可怜。 看到如此美貌佳人，郭京简直痛心疾首。 该死的徽钦二帝，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好事。 这样的美人，最后落得那样下场，你俩真该死啊！ 郭京以往对他俩虽然不屑，但没有太真切的愤怒值，毕竟与自己无关。 但此时，他真切的感受到这父子俩的混账。 “亚父，怎么样了？” 赵桓看到郭京刚进去，就捂着心脏停止不动。 不免有些担忧，这是怎么回事？亚父你别发呆，我害怕。 “果真是晦气冲体！陛下，别急，贫道仔细瞧瞧。” 郭京说着，走上前去装模作样的，拉起福宁公主的小手。 这小手，柔若无骨，细如葱白。 摸一下，细腻顺滑，比上等丝绸还滑溜。 太医们微微抬眼，皱着眉头。 国师……这怎么有点不对劲？ 不管了，反正能脱手就行。 国师接手，帝姬就算噶了，也和他们无关。 检查一番后，郭京起身出来。 “亚父，怎么样？可有办法救我皇妹？” 赵桓对这个才貌双全，性情温柔的妹妹，心里还挺喜欢。 “陛下，帝姬乃是晦气入体，只要驱散晦气，便可无虞。” 郭京迟疑着。 “亚父可有办法驱散晦气？” “贫道有倒是有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亚父但说无妨。” “只是男女有别，贫道恐怕不太方便。” 赵桓抿着嘴，沉吟几秒后说道：“无妨，救人要紧，朕还能信不过亚父？” “亚父要怎么做，尽管出手吧！” 第17章 何为禄存星? 啊？ 郭京惊愕的看向赵桓。 就让我动手了？你们不是死守礼教吗？不是有什么男女大防吗？ 你倒是拦我一下啊！ 虽然知道福宁公主不会死，可是她这会儿确实是病重了。 郭京的爷爷是个赤脚医生，小时候他倒是跟着背过一些汤头方，脉诀什么的。 福宁公主这是热疾，金针刺穴放血就能治，可是他真不好下手。 “不妥不妥，贫道怎可败坏帝姬名声？”郭京推脱了下。 “亚父……” “陛下莫急，贫道虽不方便出手，但贫道有一个师妹。” “虽然愚钝不如贫道功力十之二三，但若有贫道指挥，为帝姬祛除晦气应当不成问题。” 郭京不是不能救，他是要给朱小悠一个机会。 让她立功之后，顺带着留在这里，然后趁机和赵桓提一下看一下书，顺水推舟这不就行了？ “准了，来人速去请国师师妹入宫。”赵桓大手一挥。 为了表示尊重，甚至再再再次贡献出了自己的步辇。 抬御辇的太监，真是倒了大霉。 陛下登基一天，一次还没抬过皇帝，却跑了好几趟大活。 之前谁说抬御辇是好活来着。 钱多，活少，地位高？ 钱一分没见，活一会没闲，地位也没见咋高，谁都能坐。 满肚子牢骚，脚下不敢停。 很快，朱小悠被抬到皇宫。 她收到消息的时候，都不敢相信。 幸福来得这么快？郭京什么时候办事效率这么高了？ 头天晚上才说，今天就办到。 这效率快的让她不敢相信，总觉得里面有坑。 “你就是国师的师妹？” 赵桓看见参拜自己的朱小悠，打量一眼。 “回陛下，正是……贫道。”朱小悠余光瞪了郭京一眼。 倒霉催的，我黄花姑娘，顶多就是个骗子，结果跟着你成了道姑，以后遇到想做的事情可怎么办？ “抬头让朕瞧瞧。” 朕来看看，亚父的师妹长得什么样子，是不是很有本事的样子。 郭京无语。 都什么时候了。你妹都要病死了，你还关心我妹长啥样？亡国真就你该。 朱小悠抬头，赵桓有点失望。 怎么看着普普通通，平平无奇。 还以为国师的师妹，不说多么倾城倾国，起码也得是个中上之姿吧。 结果，就这？ 除了眼睛够大之外，其他一点没看出好看。 郭京却差点笑了。 行，还算朱小悠有点城府，知道遮掩一下容颜。 朱小悠看到赵桓眼中失落，心中冷笑。 姑奶奶什么人？还能不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肚子里憋着什么屁？ 幸好，她来之前收拾了下自己。 不然，真被这臭男人看上那就完犊子了。 “陛下，帝姬之病不可耽误。”郭京提醒了下，也免得赵桓一会看出端倪。 “一切拜托亚父了。”赵桓郑重作揖。 郭京拉着朱小悠进入帝姬寝宫，并且让其他人都去殿外等着 “这是干什么呢？” 朱小悠等到人都出去，她看了一眼床上的病美人，疑惑的看向郭京。 “这女人是皇帝的亲妹妹，你给她治好了，想看什么书不行？” “治病？我没给别人治过病啊！” 朱小悠惊愕的看着郭京。 她倒是看了不少医书，甚至还跟着一个郎中做过一段日子的学徒。 可她没有亲自上手给别人治过，她只给自己治过。 “没事，我知道怎么治，我跟你说，你一会照着做就行。” 郭京觉得那些宫廷御医应该也是会治的，只不过他们太过保守，不敢给公主扎针放血。 “你？” 朱小悠怀疑的看着郭京，没听说过草包师兄还会医术啊！ “赶紧滴，别磨叽，在磨蹭一会人都烧傻了，就算治好也不算立功。” 郭京催促了一句， “行，我先看看……” 朱小悠从郭京手中接过银针上前。 朱小悠掏出银针，正要动手，扭头就看向郭京。 “看我干什么？动手啊！” 郭京催促道。 “不是，往哪里扎，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怎么做？” 朱小悠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 郭京恍然大悟，他使劲想了想，这才把小时候让他爷爷教给他的知识想了起来。 郭京说完后，朱小悠还是不动手，就直愣愣看着他。 “怎么了？你别说你不知道这些穴位在哪？” 郭京有些无语，他记得朱小悠也会一些医术啊！ “我记住了，你出去。” 朱小悠定定的看着郭京。 他说的穴位都在上身，要扎针放血肯定要脱衣服。 “我给你指点一下……” 郭京热心肠的说道。 朱小悠不说，就冷着脸看着他。 “行行行，我走还不行吗？真是的……” 郭京只能转身离开。 自己不出去，她肯定不会动手。 切，我两世为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倭奴人的经典大片，都被看包浆了好吗？ 再说了，他是那种故意占人便宜的人吗？ 他想留下，无非就是怕朱小悠记错穴位而已。 这就是正人君子。 “亚父，您怎么出来了？”赵桓连忙起身迎。 “贫道已交代好师妹一切，为了帝姬的声誉着想，还是出来为好。” 这话说的一脸正色。 任谁看见，都要称赞一声国师真君子。 刚才觉得不对劲的太医，都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国师如此正人君子，自己竟然刚才还怀疑他。 呸！ 我真不是东西。 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赵桓也深受触动。 国师从才华，到品貌，再到道德行为和神通修为，无一不是顶尖。 朕有国师，载入史诗。 “陛下，贫道刚才观帝姬之面相，乃是禄存星转世，为护大宋国运而来。” “此次她突发重病，晦气入体，也是为陛下挡了大劫。” 郭京决定改变福宁公主的命运。 “何为禄存星？”赵桓不解。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为你挡了一劫啊！ 再说，我哪知道禄存星是什么？ 我就是依稀记得有这么个星，而且听着挺吉利。 郭京沉吟道：“禄存星乃是吉星之一，也是紫薇之辅星。” “可趋吉避凶，增福化煞，转世帝姬应当就是为陛下化煞而来。” 现场编了一套说辞。 赵桓果然感动不已，“可怜皇妹了，等她病好朕一定要重重奖赏于她。” “陛下，依贫道之见，奖赏在于其次，重要的是千万不能让帝姬早嫁更不可让她离开大宋疆域。” 郭京说道：“如今正是禄存星兴旺之时，若帝姬离开陛下身侧，那旺谁可就不好说了。” 救不了所有人，能救一个算一个吧！ 省的赵桓把亲妹妹都送给金人去凌辱。 “这……”赵桓有些迟疑。 他虽然同意李纲打仗，但是心里也有议和的方案。 议和嘛！肯定需要联姻。 宫内适龄的帝姬不多，福宁公主是最合适的一个。 原本他打算实在不行，就让福宁公主嫁给完颜宗翰以换取大宋和平。 国师这话，有些打乱他的计划。 第18章 国师!亚父～ 师妹咔咔一顿整。 帝姬晦气去无影。 还别说，朱小悠真的有点东西。 不到半个时辰，帝姬在她的操作下悠悠转醒。 郭京都震惊了，朱小悠还藏着多少好东西没给自己看过？ 赵桓激动坏了。 通过郭京一同忽悠， 他意识到了这个皇妹和自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心中不仅打消让对方和亲的念头，并且还决定为她赐帝姬府。 以后成亲也是招婿入赘，不会让她嫁出去。 朱小悠被特封为女医官，赐宫中行走之权。 要不是国库被那坑爹的爹搬空了，高低得给人家点实质赏赐。 现在就只能给一堆看起来高大上，实则卵用没有的空头衔。 “皇妹，你感觉如何？好些了吗？” 赵桓被迫意识到顺德帝姬的“重要性”后。 跟她讲话语气都轻柔了许多。 “多谢皇兄关怀，臣妹觉得好多了。” 一开口，仿佛春风拂面，声音如同银铃，清脆悦耳。 不愧是大宋第一美人，才貌双全的福宁公主。 简直了！没有一点缺点。 可恶的金贼，怎么忍心辣手摧花？ “皇妹，你这次能好，全赖国师相助。” “你是晦气入体，这帮子昏庸无能的太医没一个能治。” “多亏了国师做法，这才把你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赵桓献宝一样，一脸炫耀。 瞧瞧，这都是朕的功劳。 若非朕英明神武，君权天授。 老天怎么会派一位这么厉害的国师下凡辅佐朕？ 虽然朕治病没出力，但是功劳朕要占一大半。 朱小悠气的牙根痒痒，合着她忙活半天，功劳自己一点没有？ 她低着头，在一旁眼刀子盯着赵桓和郭京，不断的磨牙。 好似要把这两个显眼包给嚼碎似的。 “原来如此，多谢国师，国师费心了。” 福宁公主对着郭京柔柔一笑，说着就要起身行礼。 “帝姬不要动。” 郭京紧张的说道：“虽然你体内晦气已被贫道施法祛除，但仍伤了身体，若不好好将养只怕会损伤根本，还是多卧床修养一阵。” 别动了，好不容易救回来，还是少折腾一下吧！ 朱小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装，你继续装。 我就静静的看着你装逼。 若非知道郭京底细，她差点都要相信了。 “师兄，帝姬体内晦气虽然祛除，但是损伤还在，不如你给帝姬开服药调理一下身体吧？” 朱小悠实在是懒得看郭京继续装神糊弄鬼，不然她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 所以只能岔开话题。 郭京淡淡看向猪小悠。 为难我是吧？ 想看我出丑是吧？ 郭京是跟着爷爷学过中医，但是对于药方记不清啊！ 怎么好给人胡乱开药？ 朱小悠正好跟他互补，她跟着老中医净学背汤头歌了。 治病，郭京能来，但是用药还得朱小悠。 郭京说道：“师妹，怎地你这记性越发不好了？刚刚师兄不是对用药有所交代吗？” 装？还装？ “不好意思师兄，我第一次处理晦气入体，未免有些紧张所以没记住，还请师兄再指示一下吧！” “罢了！既然你记不住汤药，那就服用为兄刚刚炼制的丹药吧！” 郭京一边说一边在袖子里套：“虽然丹药不如汤剂合适，但未免师妹忘记出错，丹药倒是也方便。” 你…… 朱小悠气的憋红了脸。 “啊！我想起来汤剂药方了，师兄的丹药还是留着应急吧！” 朱小悠不敢再和郭京较劲。 他什么德行自己不清楚？ 那唬人的三脚猫都是自己教的。 谁知道他那丹药是什么狗屁东西？ 万一给顺德帝姬吃坏了，别说借书，命都得赔给人家。 郭京看向猪小悠挑眉一笑。 师妹啊！跟哥哥斗，你还嫩了点。 “行，师妹你最近就留在宫内照看福宁公主，天师府的事情为兄一人即可。” 郭京顺势把猪小悠给留了下来。 听到这话，朱小悠才觉得气顺。 赵桓交代了几句后，也不再多留。 前朝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处理。 “亚父，不知你恢复的如何了？” 赵桓送郭京出去，忍不住开口询问。 拒绝金兵的议和，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搞不好对方马上就要再次进攻。 我就靠你神通，撒豆成兵，杀光金兵。 火牛倒是可以再来一次。 但是上次过后，这次金兵肯定会有所防备。 在用的话，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 主要是这种办法，不能多用。 多用就会被对方找出破绽。 到时候有防备事小，被戳穿那就麻烦了。 因此，短期内郭京是不打算用神牛这一招。 “贫道这一次强行做法，已伤元气没有个一年半载很难恢复好。” 听到这话，赵桓难掩失望。 要你何用？ 一次性的东西。 枉费朕那么信任你。 眼看赵恒甩脸子。 郭京又说道：“不过，贫道倒是可以启法坛为国祈福。” “相信只要诚心祈祷，上天定会庇佑大宋。” 赵桓兴趣缺缺。 祈福能有什么效果？ 能让金兵一下子灭绝吗？ 不能的话，那不是屁话吗？ “请陛下批准贫道建设法坛，贫道可尝试沟通天帝，以求天帝降法救助我大宋。” 这话一出，赵桓耷拉的小脸瞬间替了起来。 这速度比提裤子可快多了。 “哦？沟通天帝？” 赵桓兴奋的说道：“国师，果真可让天帝显灵？” “只要心诚，天帝自然不会置之不顾。” 郭京心中开始谋划。 先拖几天，只要不让他立马上战场。 要什么神迹，他设计不出来？ 他就不信，他现代学的那点知识没有一个能用得上。 “准。” 赵桓拉着郭京的手：“一切就拜托亚父了。” 啧啧！ 瞧瞧这父子俩一个德行。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用得着的时候喊人家亚父。 用不着的时候喊人家国师。 你还真是有奶就是爹啊！ 郭京乘坐御撵回到天师府。 “哎呦呦，大师……不不不，现在是国师大人。” 孙傅看到郭京回来，急匆匆的迎接上来。 “国师，你可算回来了，老夫都等你半天了。” 孙傅殷切的上前为郭京整理衣袍。 啧！ 又一个有奶才是爹的人来了。 “孙大人终于想起贫道了？” “难为孙大人还知道来看看贫道。” 昨夜他差点冻死在没人暖床的被窝里。 孙傅可是一点没想起来他。 “国师这是哪里话，老夫那不是忙吗？” 孙傅灿灿一笑，随即说道：“国师，高太尉来了，等了您半天了。” --------------------------------------------------------- 你们每日的催更、评论就是我的动力。 喜欢的大佬们来点五星书评，免费的礼物走一走，有条件的也可以书荒推一推，我在这里给大家作揖了，万分感谢！ 第19章 高俅求救 “高太尉为了身家性命而来吧？”郭京冷笑一声。 他都不用想，就知道高俅这个时候过来憋的什么屁。 因为自己给了赵桓信心，这次直接拿六贼开刀，还是斩立决。 高俅作为他们的一份子，这会怕是要吓死了。 他现在可不敢直接去找赵桓，生怕赵桓想起他来，把他也给噶了，所以只能来求郭京。 “国师真是神通广大，未卜先知。”老狐狸孙尚书嘿嘿一笑。 “高太尉富可敌国，手下兵将无数，老夫都有些羡慕他呢！” “点我是吧？” “不敢不敢，老夫知道的国师肯定也清楚。” “嘿嘿嘿……” 老狐狸和小狐狸相视一笑，达成共识。 一个图财，一个害命。 不不不……孙尚书哪里是想要害命，他不是那么心狠的人。 他只是想升升级，他有什么错？ 谁不想升官？可是位置就那么多，上面的不下去，下面的怎么上来。 “国师！！！亚父……”高俅在屋内来回踱步，一看到郭京一个箭步起身。 “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郭京一脸嫌弃，瞅你这一脸褶子，比东门灌汤包都多。也好意思喊我亚父？ “高太尉，何故行此大礼？快起来吧！”他绕过高俅，衣袂翩翩端坐正位。 高俅忐忑不安，别说给国师磕一个，只要能救我命，我给你舔一个都行。 不，舔两个。 要不然我担心你不全力救我。 “早就听说国师神通广大，能通鬼神，今日一见国师风采，果真传言不虚。”高俅一通马屁先拍上。 “高太尉今日前来，不是为了吹嘘贫道吧？有话不妨直说。” “国师果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高俅直接跪在郭京脚边，鼻涕一把泪一把，痛哭流涕哭天喊地。 哭的那叫一个凄惨，不知道的还以为郭京大白天对老头怎么样了呢！ “高俅求求国师出手相救，普天之下除国师之外，没人能救我了。” 高俅跟随宋徽宗南下，出了开封他就开始后悔。 尤其在知道郭京守住开封后，那更是后悔。 刚到泗水，他就找借口让宋徽宗留下自己，偷摸跑了回来。 没想到，一进城就看到赵桓诛杀六贼的圣旨，吓得高太尉差点没当场尿裤子。 王黼，梁师成，蔡京等人权倾朝野的都被诛杀了。 他作为同党，还能有好下场？ 正好，这个时候遇到了孙傅，在一通忽悠之下，最后连家都没敢回。 皇宫当然更加没敢去，所以直接来了天师府。 在等待郭京这段时间，就跟在油锅里面煎熬似的。 那个难受，那个痛苦。 哭的这么惨，也是实在没憋住。 “高太尉，国师不是不救你，实在是之前施法与金人开战损伤了元气。” 一个合格的捧哏，就是要在关键时候插嘴。 孙傅这个插嘴就非常有技术。 时机抓的很准。 郭京很满意。 “我懂，我懂……” 高俅哆哆嗦嗦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和地契，还有铺子的房契。 “老夫来的匆忙，身上带的东西不多，这些就先孝敬给国师这些。” “回头，回头等我有时间回家，定会再准备一份丰厚大礼答谢国师。” 国师，你看到没，这些东西只是我随身带的，家里还有很多。 只要能救我，钱大大滴有。 “高太尉这是什么意思？贫道岂是贪慕钱财之人？”郭京皱着眉：“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袖子一挥，银票地契收入囊中。 这一幕给高俅和孙傅看的目瞪口呆。 这是不想要？不想要你收的倒是快啊！ “是是是，谨听国师教诲。”高俅哆嗦着问道：“国师，您可否为老夫看一下，老夫这一劫应当如何过？” “高太尉，你这一劫，贫道昨夜算到已经为你化解了一下。”郭京说道：“陛下诛杀六贼，本来也是有你高太尉。” “贫道，算到你与道门有缘，故此在陛下面前苦苦哀求，这才把你从名单上求了下来。” 知道吧！你能站在这里……哦不是，你能跪在这里求我，那都是我给你机会。 要不是我，你现在就跟王黼一样，人头滚落在菜市口。 “原来如此，多谢国师救命。”高俅对此深信不疑。 他就觉得今天早上来的时候，脖子凉飕飕，原来已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国师救命之恩，老夫无以为报，愿认国师为义父，伺候在您跟前。” 啥都别说了，要不是不能以身相许，我就以身相许了。 现在我认你当爹，咱们爷俩，那就是一家人。 孙傅惊呆了：不是，你……高太尉你要脸吗？ 没记错，你都六十了，这年纪都能当国师的爷爷了，这声义父你也好意思喊出口？ “义父……不不不，国师，高太尉这般年纪怕是不太合适吧！” 论远近，论亲疏，就算要认义父，那也应该老夫先来。 孙傅很不服气，给高俅当了一辈子二把手，现在拜干爹还能让你抢了先？ 郭京也是被两个老家伙的脸皮给震惊了，还真有比赵桓还不要脸的人，同意道：:“的确......不合适。” 听到这话，高俅怒视孙傅。 好你个孙傅。坏我好事是吧？ 行，你等老夫熬过这一关，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怎会？”高俅不甘心的说道：“国师救我一命，于我来说那就是再生父母，莫说是义父，就是亲爹也当得起。” “高太尉，你的确与贫道有缘，但并非父子之缘，乃是师徒之缘。” 收你当儿子就算了，收你当徒弟倒是可以。 正好这天师府有些冷清，高俅什么最多？ 坏水，那当然是坏水最多。 但是除了坏水之外，他钱多人多啊！ 收了他当徒弟，何愁天师府没人。 他手下那帮踢球的都搞来，多少也算一些人马。 毕竟高俅手下的人，踢球技术比国足还强。如果四舍五入的话，相当于直接收了国际足球队。 “啊？师徒之缘……”高俅懵逼了。 要我出家修道？不是，认你当干爹还不行吗？怎么还让人出家。 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他愿意认义父，不代表愿意认师父。 “怎么？高太尉不愿意？”郭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行，不愿意就算了。 咱不勉强人，咱这个人向来讲道理。 第20章 一支利箭 高俅是什么人？ 那也是历经风雨，从一个毫无背景人脉，全靠着自己抓住机遇成功混上当朝一品太尉的人物。 想当年，高俅结识一个王姓富二代，因那王公子误伤王父而牵自己发配临淮州。 在临淮州三年，他不仅没有自暴自弃，反而还和当地一个开赌场的人，混成了好兄弟，在当地也是如鱼得水。 之后哲宗大赦天下，他被赦免后，不仅没有留在安乐窝，反而铁了心回汴梁。 从此处就可看出来，高俅不仅是一个善于抓住机遇的人，更是一个对自己未来有着清晰规划和追求的人。 回到汴梁，高俅也没有松懈，反而再次抓住机遇，进入苏学士府内。 这个苏学士，可是一代文豪苏轼苏东坡，俩人主雇之情只有一个月不到。 一个月的时间，换成别人或许什么都做不到。 可高俅却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获得了苏轼的青睐。 可苏轼因为嘴欠被贬要离开汴梁，临走前他还给高俅写了推荐信，为高俅谋了个好去处，那就是驸马爷王都尉的府上。 也是在王都尉的府上，高俅遇到了此生最大的贵人，当时还是端王的赵佶。 某天，王都尉让高俅去给端王送礼，正好遇见端王赵佶在府上和人玩球，那个球好巧不巧就踢到高俅面前。 高俅本身球技了得，当即一脚回踢赢得了赵佶的青睐。 此后，那是跟着端王一飞冲天。 就凭这发家的历史来看，能说他只是运气好吗？ 高俅可不只是运气好，而是能在关键时候凭借实力抓住机遇。 眼下，郭京让高俅拜师，他只是犹豫了一瞬间，便做出了取舍。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命都没了，荣华富贵有何用？ 现在是钦宗在位，喜好踢球的那位已经跑到江南了。 若是不能靠上这艘新船，那指定要完蛋。 先保命再说吧！ 郭京有点懵逼，自己还有一箩筐话没说，怎么就答应了。 “行吧，好徒儿，既然你已入我道门，那么此劫已经化解大半。” “大半？？？求师父救徒儿。” “不急，放心你我已是师徒，你有难为师岂会袖手旁观？” 郭京沉吟着，伸手神秘兮兮的掐算起来。 “这样，你先回去，焚香沐浴三日之后，为师为你化解大劫。” 郭京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之前答应赵桓要祭天祈祷，上接天命。 这不正好差一个工具人吗？高俅合适啊！ 高俅是当朝太尉，由他来当接收天帝信号的人，最能让众人信服。 “多谢师父，徒儿一定谨记师父教诲，这就回去闭门不出，焚香沐浴。”高俅拜别郭京，转身就走。 “孙大人还有事吗？”郭京看着孙傅还不走，开口询问。 “大师，陛下不是下令给你赐了国师府吗？”孙傅嘿嘿一笑：“老夫也给你准备好了一份大礼。” 郭京眼前一亮。 行，算你老小子还有点良心，没把贫道彻底忘了。 “哦？孙大人，有什么话直说吧！” 孙傅说道：“就是大师你看，朝堂空了那么多位置，是不是得有人顶上去？” 赵桓不知道是把他忘记了还是怎么回事，郭京加封的诏书都下了，甚至就连张叔夜和李纲都升职加薪了。 唯有他孙傅，好像被遗忘了似的。 明明郭京是他举荐力保，他不说首功怎么也得是二功。 结果所有人都上位了，就自己啥也没捞着。 “哦，这事啊！”郭京摩擦下巴沉思。 孙傅这人不好说，按照正史来看，他力荐一个大神棍，算是直接导致靖康之耻的错误开端。 可是在宋钦宗赵桓被金人掳走以后，他辅佐太子那是尽心尽力。 金人攻打，他自己亲身上阵，为守城士兵搬运箭矢石头，最后以身殉国。 从这一点上看，比带着家人逃跑的王黼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所以也不能说孙傅就是只会溜须拍马的小人，毕竟人家是真有风骨。 “老夫懂，不让大师白忙。”孙傅以为郭京不说话点自己，伸手从衣袖中掏出一沓银票。 “一点辛苦费，大师可不要嫌弃。” “哎呀呀，孙大人这是干什么？以咱俩的关系，用得着来这一套？”郭京佯装不悦。 从大义上说孙傅没毛病，从私交上讲他也算是郭京的贵人。 “孙大人，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的辉煌不在今日啊！”郭京说道：“如今朝局动荡，我虽可向陛下举荐你，可对你来说未必是好事，以你我之交情我能害你吗？” “啊？”孙傅疑惑不解。 “孙大人，你的好日子在后面呢！你若是信得过贫道，就听贫道一句劝。” “大师请讲，老夫就是不信自己父母，也相信大师。” “一动不如一静。”郭京说完，闭目养神不再多言。 神棍风范拿捏死死的。 “一动不如一静？”孙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还以为是送钱让郭京不喜。 正准备把银票收回去，一抬眼就看不见了。 那么厚一沓银票，怎么低个头就没了？ “既然如此，老夫就先告辞了。”孙傅决定回家参悟。 “不送。” “大师留步。” 孙傅离开以后，郭京关上门坐在床上数着银票。 幸好他早有预见，把朱小悠给送到宫内。 不然，今天这些钱可就不是他自己的了。 数完钱，正准备休息。 嘭…… 突然就看到有什么东西从他脑门边上飞了进来。 郭京下意识抬头一看，差点吓得尿裤子。 只见一支利箭从窗外射来，深深扎在他的床头书架上。 “卧槽！！！有人要暗杀本国师？” 郭京下意识翻身趴在床下。 心想，完犊子了。 这会天师府一个人都没有！ 要真是有人来刺杀自己，那等到明天被人发现的时候，只怕全身都硬了。 “他妈的谁啊！谁要杀我？我也没得罪谁啊！” 郭京真是想不到有谁要置自己于死地。 难道是金人？ 寒冬腊月，他脑门汗如雨下。 第21章 奸细竟是我自己? 煎熬的过了不知道多久，郭京趴在床下面一直哆嗦。 “哎？没人来？” 他一直盯着门口，发现确实没人进来，心中稍稍安定。 为了保险又等了一会，发现还是没有动静，这才敢从床下探头出来。 左右查看一下，屋子里静悄悄，确实没有人进来这才安心。 转念一想，要是真的有人杀自己的话，那怎么不等到自己睡着冲进来给自己一刀。 就跟之前王黼那老贼似的，半夜溜进来他都不知道。 何必，放一支箭进来。 “玛德，哪个天杀的恶作剧？别被老子知道了，老子要是知道是谁，扒你的皮。”郭京咒骂了一句。 他拍打身上灰尘，余光瞥见书架上的箭矢，上面竟然绑着一个信封。 “嗯？难道有人绑架了朱小悠跟我要赎金？” 郭京心生疑惑，他在大宋无亲无故，除了朱小悠外，没有一个有关系的人了。 但朱小悠此时应该在皇宫，哪个绑匪那么有本事，能闯入皇宫将她绑走。 郭京手刚要碰上箭矢，随即又收了回来。 “不能有毒吧？不会是想要毒死自己吧？” 为了保险起见，他拿了一条内裤出来。套在手上后拔掉箭矢打开了信封。 信上话不多，就几句。但是这几句话，让郭京如坠入冰窟，跌坐在地。 这次是真的差点尿裤子。 “我……我竟然是帝国奸细？”郭京难以置信，随即再次拿起信封查看，全身一阵一阵的打冷颤。 确实没看错，信上是一个叫娄宿的人，是来质问护国神牛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怎么敢背叛约定帮助宋人？ 当然最后，还是安抚了一下他，询问他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内情。 最后，让郭京明夜三更去琉璃塔下相见。 信中内容，里里外外只有一个信息。 那就是他郭京……用护国神牛击退金兵的大宋国师，竟是金人的奸细！！！ 郭京脑子麻了，人也麻了。 自己真是奸细吗？ “等会，冷静，让我捋一下……” 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仔细捋了一下全部的过程。 首先，自己郭某人肯定不是奸细。 其次，前面那个大神棍是不是……这可真不好说啊！ 从历史上看，如果郭京说是奸细……卧槽，还真有可能。 郭京一身冷汗。 前身肯定知道自己的斤两，那么他为什么敢吹牛，用七千多人就能击退金兵。 他难道真是为了混个官权，混个赏赐吗？ 当时金兵围城，大宋危在旦夕，能不能守住都未可知，那个时候要官要钱有什么用。 如果不是为了官职和金钱的话，那他在皇帝面前吹牛逼就值得考虑了。 要知道，当时金兵不善攻城战。城内还有守兵十万，而且开封城内居民都有上百万。 当时老百姓可是自发出钱出力，全力支持将士们的守城战。 若非郭京打开城门，金兵想要攻打进来并不容易。 正是郭京那一通忽悠，直接导致北宋灭亡。 靖康之耻，拉开序幕。 三千皇室成员，沦为金人玩物。开封城内无数无辜百姓，惨遭虐杀。 这些可以说都是郭京这个小人物造成的直接后果。 间接后果就是，靖康之耻后对女子贞洁格外看重。 要知道在靖康之耻之前，女人的地位并不低，甚至风气也颇为开放。 靖康之耻后，才形成了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风气。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朝堂格局，士大夫风气也是由此改变。 直接导致南宋官员行为风格更加保守，可以说是面对金人断了脊梁骨，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影响，甚至一直持续到后代明朝。 中华文明就是从郭京这一次开门，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郭京，说是历史罪人，民族罪人，一点不过分。 就算他没有受过教育，是个文盲，可他能一点脑子没有吗？ 如果说他是金人的奸细，这或许就说得过去了。 “等等，如果我是奸细的话，那孙傅又是什么成分？” 就在郭京差点要给自己盖上耻辱章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可以说他能走到宋徽宗和宋钦宗面前，孙傅绝对功不可没。 若是没有孙傅的大力举荐，他根本没有站在二帝面前的机会。 如果自己是金人奸细，金人肯定要为自己安排一下道路，莫非孙傅就是那个铺路人？ 历史上，孙傅可是以身殉城了啊！ 并且谥号，忠定。 如果孙傅不是金人奸细，那么自己怎么可能是？ 嗯……也不好说，也有可能孙傅是被利用了。 啊！脑子要炸了。 郭京惶惶不安，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就是金人奸细：“怎么办？明天要不要过去？” 最后彻夜难眠，本来昨夜就没睡，今夜又没睡。 他早上从房里出来的时候，那眼眶乌黑都可以直接去四川了。 不过，总算让他想到了一条计策。 不管以前的郭京是不是奸细，以后的郭京都只会是大宋的英雄，必将青史留名。 同时也想到了信上署名的那个人是谁了。 完颜娄室，也叫完颜娄宿。 金军名将之一，配享金太宗太庙的人。 不过，他现在应该是完颜宗翰的副将。 如果真的是他来的话，那这次可有的搞了。 郭京先去找了高俅，要了一队禁军。 而后，又去了皇宫忽悠了一通赵桓。 先打个基础，让赵桓心里有点数，省的到时候自己太被动。 做好准备工作后，郭京又观察了一下琉璃塔的地形。 此时的琉璃塔，就是后世开封的铁塔。不过现在还不铁，宝塔还是琉璃面，暖阳下流光溢彩极为好看。 郭京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他现在不敢做太大的动作，生怕有人监视自己，暴露了自己的意向，被对方察觉。 抽空休息了会后，郭京几乎是数着点，熬到了三更时分，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难熬。 他看着镜子，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玛德，都是你这狗东西留下一堆烂账，害的老子给你收拾。” 要不是打一拳疼的是自己，还真想给自己一拳。 收拾一番后，出府后绕着小路，悄悄来到了琉璃塔下。 --------------------------------------------------------- 你们每日的催更、评论就是我的动力。 喜欢的大佬们来点五星书评，免费的礼物走一走，有条件的也可以书荒推一推，我在这里给大家作揖了，万分感谢！ 第22章 试探 “人呢？” 郭京在冷风中裹紧了披风，不是说今夜三更琉璃塔下见，“玩我呢？” 他现在心中有些焦躁，自己来了，却又不见对方。 是生是死，一招定夺。 下午就过来观察过地形，琉璃塔附近并无藏匿之处。 因此，没敢安排人在这里。 排除其他意外可能，郭京觉得对方不出现只有两个原因。 一，这是一次陷害，目的就是离间他和宋钦宗赵桓的感情。 二，完颜娄室认定自己叛变，不敢相信自己。 前者倒是好解决，后者……要解决也不难。 心中既然有了计较，郭京转身走人。 玛德，寒冬腊月，谁爱等谁等。 老子走人，不陪你们玩了。 咻……嘭…… 刚走没几步，一支利箭射在他的脚下。 “卧槽！！！” 郭京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 黑咕隆咚，什么也没看见。 如昨夜，箭头上绑着一封书信。 写信的人署名依旧是娄宿。 信中所说：看见你来了我很开心。你敢孤身前来见我，说明心里还有我，没忘记咱俩的约定。 行，你通过考验不用死了。 最后对方提出要求，让郭京说服赵桓答应和谈。 看完这封信，郭京冷汗嗖嗖的往外冒，火气噌噌的往肚子里憋。 实在是小看完颜娄室这家伙了。 这一次不仅没试探自己的身份，反而还给了对方一个再次试探自己的机会。 回到天师府，又是一夜没睡，感觉自己都快熬死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天刚亮，郭京便迫不及待的起身前往皇宫，参与大朝会。 刚一到皇宫，就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 守护皇宫的士兵少了一半，而且还不停的有马车拉着细软出宫，来往的内侍和宫女，也是络绎不绝神色慌张。 一看这情况，郭京脑门青筋一绷。 该来的还是来了。 很明显，这是老赵家这个软二蛋也准备跑路了。 作为“跑酷皇帝”宋徽宗的儿子，赵桓不能说完美继承他爹的“优点”也只能说是和他爹如出一辙。 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 一个国家，皇帝都怂成这样，你还怎么去要求当兵的无畏杀敌。 果然，郭京一进去就看到李纲慷慨激昂的怒骂赵桓。 赵桓跟犯错的小孩子似的，缩着膀子低着头，不敢看李纲。 嗯，还行，还有点羞耻心，也知道自己做这事丢人。 “太上皇将宗庙社稷都交于陛下手中，都城百万百姓将身家性命都交于陛下手中，大宋上下全仰仗陛下平定乾坤，而今陛下却要放弃都城，放弃宗庙社稷，放弃这城中百万信仰你的百姓逃走，陛下对得起谁？”李纲指着赵桓鼻子骂。 赵桓不敢还嘴，他是真的害怕。 城外有势如猛虎的金兵围城，城内还有金人奸细，这几日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每次都会半夜惊醒，不是梦到金兵攻入城内，就是感觉到有人要刺杀他。 饱受折磨身心俱疲，能想到只有跑路这一条生路。 “国师到！”内侍官高声一喊。 委屈的赵桓，瞬间好似找到了主心骨，抬头眼巴巴的看着郭京。 “亚父……” 赵桓下了宝座，拉着郭京的手，跟告状的小孩似的。 “亚父，朕不能再待在都城了，都城受不住的……” 赵桓就差跪下说，求求你们，让我走吧！ 现在他这个皇帝，是一天也都不想干。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郭京扶着赵桓，反问道：“都城若灭，陛下威信全无，天下人还会有谁信服您？届时，您何去何从？” “最稳固的都城陛下都觉得不安全，那大宋何处有陛下安身之所？” 卧槽……赵桓一听这话，愣愣的看着郭京。 话倒是没错，可是他还是想走，车架都准备好了。 “陛下，贫道知你心生离意，故此来之前已占卜两卦。” “亚父算到什么了？” “若离，必死！” 赵桓眼神瞬间笼罩怀疑。 你是不是和李纲串通好了？吓唬我？ “留下来呢？”赵桓语气微冷。 “贫道以项上人头担保，陛下若是留下来，都城不灭，大宋国祚不灭，陛下也定会安然无恙。” 哼！果然是骗我。 你们都想骗我留下来。 李纲说的好听，你说的更好听。让朕留下来，拿什么去守城？ 让你施展法术，你说你伤了元气，不能再动用。 靠谁守城？靠着那些昏昏欲睡的士兵吗？ 其实也不怪赵桓没安全感，实在是此时的宋军的战斗力，低下的的确令人瞠目结舌。 此时大宋安稳了上百年的时间，经济飞速发展。 后果就是，人人都沉溺在安乐窝里差点溺死。 再有宋徽宗这个贪图享乐的昏君，添加了一把腐败的催化剂，直接导致大宋军队战力系统几乎崩溃。 大宋的军队数量并不少，可是战力呢？ 面对比金兵还弱的辽军，十几万宋军被几千辽军击溃。 这是什么场面？你敢想象？ 十几万宋军啊！ 一人一泡尿都能尿出个湖泊淹死几千人，可结果就是被人家击溃。 都不是击败，而是溃败。 更有甚者，几十个金兵追着宋军几千人砍。 最后战绩是，宋军损伤过半。 损伤过半什么意思呢？ 也就是说几十个金兵，砍宋军跟砍瓜切菜一样。 人家几十个人，收割了上千人，谁看了不得气的肚子疼。 宋军这个战力，赵桓怎么敢相信。 “国师拿什么保证？你能再次施展法术吗？” 赵桓现在是油盐不进，铁了心的要跑。 除非，你郭大师再次施展神通，不然这个路我跑定了。 一听这话，李刚也眼神殷切的看向郭京，似乎也挺期待他的答案。 郭京无语。 赵桓没脑子就算了，你李纲怎么跟着这样了。 有时候，还是别给我太多信任的好。 “贫道纵是有神通，也需顺应天命而为。” 郭京说道：“陛下如今非要做逆天之举，将大好河山拱手相让，贫道就算想救亦无计可施。” “哦？亚父有计划了？”赵桓眼神一亮。 他现在急需实质性的安全感，而不是靠着画饼充饥，热血上头生死置之度外的洗脑。 第23章 朕不信 “贫道请陛下再等两日，后日贫道设法坛承天命，若天命无救，贫道绝不再拦陛下，如何？” 总不至于连两天都等不了吧？ 郭京现在也是在拖，他知道这一次东京保卫战，能守住。 可是他没法说，况且无凭无据，说了赵桓也不会相信。 赵桓一甩衣袖，在朝堂外急躁的踱步。 “好，朕就给你两天时间。若是两日后没有退敌之策，诸位爱卿就不要阻拦朕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这个朝堂他是一秒都不想多待。 你就跑了，我的事还没说呢！ 郭京正要追上去，却被李纲拦了下来。 “国师留步。” “李相公何事？” “国师，借一步说话？” 李纲说着虚引郭京朝着偏僻处走去。 “燃火神牛，腹藏黄豆，身背霹雳炮，国师好计策啊！”李纲似笑非笑的看着郭京。 糟糕！把戏被看穿了。 北宋的火药科技领先世界，所谓霹雳炮就是手榴弹的老祖宗。 咱，大宋研发出来的，牛不牛逼？ 神牛为什么能爆炸？那是因为夜香里面加了霹雳炮。 当然，添加夜香除了是为了控制霹雳炮爆炸时间之外，还是为了增加感染率。 省的命好的没被炸死，回去治好了。 其实郭京都想不明白，大宋掌握的科技水准，那是金兵根本赶超不上的。 优势尽在大宋，明明一个天选开局，结果硬是给自己玩成这个鬼样子。 宋徽宗和宋钦宗这父子俩，不知道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郭京的手法的确很唬人，但是李纲是谁，进士及第，大宋宰相。 他只要用心调查，不可能查不出来怎么回事。 “本官不知国师到底是人还是神啊！”李纲盯着郭京的眼睛。 郭京脑子转速达到三千，李纲敢这么问，肯定是有些把握。 他没有去赵桓面前说，而是先来找自己说，那就说明一切还有转圜余地。 “贫道不是神，也不是人，只是大宋一子民。”郭京抬眼望天，长叹一声，满脸无奈。 “陛下和太上皇什么性格，李相公应当比贫道更清楚。贫道，所作所为，无非是保大宋，救黎民。” “贫道纵使某些手段不光明，但亦敢说，无愧大宋，无愧天地良心。” 高手过招，点到即止。 李纲信了。 毕竟从眼下情况来看，郭京的确和他一样，主张守城。 今天若是没有郭京开口，他想要留下赵桓确实有些难。 “后日法坛祈福，国师有把握改变陛下决定吗？” “事在人为！贫道相信，天不亡宋。” “好！一切就仰仗国师了。” 李纲给郭京郑重作了个长揖，而后转身离去。 看着李纲离去的背影，郭京长出一口气。 没想到，李纲真不好糊弄。 其实，他本来也没想着神仙索那种故弄玄虚的东西能瞒过所有人。 毕竟，朱小悠也不是生来就会，她能从别人那里学来，别人自然也可以。 古人只是眼界受限于见识，并不是脑子不好。 况且这本来就是人家研发出来的东西，被看穿很正常。 郭京要的是，哪怕被人看穿，被所有人知晓秘密，他们也不敢说出来。 如同皇帝的新装，当你的权力能够决定规则的时候，那么你就算没穿衣服，天下人也都得夸好看。 指鹿为马，不外乎是。 与李纲分别后，郭京又赶紧去追赶赵桓。 真是的，为了这赵家天下，忙得他几天没没睡个觉了，简直操碎了心。 自己都还没叫苦叫累，还没撂挑子跑路。 结果你赵桓倒好，又是委屈又是煎熬，又是要逃跑。 对得起谁啊，对得起自己这几天没睡的觉吗？ “国师，陛下已经休息了，若您无事，不如后日再来吧！” 黄真紧张的看向郭京，小心翼翼转达赵桓的意思。 还耍上脾气了？惯的他！ 郭京直接闯了进去。 赵桓正坐在软榻上发呆，看到郭京进来，冷哼一声转过身子，跟闹脾气的小媳妇似的。 “国师，又来寻朕做什么？你不和李纲商议大事吗？” 赵桓觉得郭京就是和李纲串通好了。 阻拦自己跑路，都是坏人。 一丘之貉。 郭京无语，大宋皇帝就这个样子，传出去不得给人笑死。 “陛下，李相公阻拦您是为了天下，贫道阻拦您乃是为了您的安危啊！” 没办法，郭京只能哄小媳妇一样哄着赵桓。 “呵呵！” 朕信吗？让你施展法术你不施展，朕信你才怪！ “哎，事到如今，贫道也不瞒着陛下了。” 郭京叹了口气，说道：“几年前，贫道无意中看到天上星宿变动，就已经算出今日有此一劫，身为大宋子民，贫道心系大宋，在当时已经开始着手布局，就为了今日能保陛下江山安稳。” “嗯？” 听到这话赵桓来了点兴趣，挪动屁股，转过身子看向郭京。 “国师，此言何意？难道你有退敌之策？”赵桓现在满脑子都是让金兵赶紧走，赶紧走。 “退敌？陛下，贫道这一招要的可不只是退敌，而是要灭金。” “灭金？”赵桓顿时又怀疑起来。 就大宋这鬼样子，谁都打不过，拿什么去灭金。 “陛下，贫道本不该提前泄露天机，但听说陛下为了金兵围城夜夜不成眠，为了让陛下安心，只能提前说出来。” “哪怕提前说出来，会让贫道折寿，这话也不得不讲了。” 这话一出，赵桓眼神便柔软下来。 “亚父……”赵桓殷切的看向郭京。 “其实，贫道已在金军之内布好了局，如今那人身居高位，仅在完颜宗翰之下，如今只需一个合适时机，贫道这枚棋子便会倒戈相向。” 完颜娄室，我不管你跟我玩的是反间计，还是间谍计。 老子全盘接受，并且还送还给你。 “……” 赵桓满脸失望。 就这？ “亚父，人心难测啊！对方既已身居高位，如何能如当初那般，任由他人掌控？”赵桓不太相信。 好！跟你讲计策，讲谋略不信是吧？ 行，那咱就讲点玄学吧！ “不怕，即便那一枚棋子不可用，贫道也有别的办法退敌。” 郭京自信一笑，再次勾起赵桓的兴趣。 第24章 金甲神兵 “亚父，你还有什么办法？” 赵桓拉着坐垫往郭京身边靠了靠。 郭京先佯装为难，再表演深思熟虑，最后以长叹一声来表达决绝之意。 “罢了！为保陛下江山永固，贫道纵然逆天而为，拼个身死道消又何妨 ？” 赵桓激动的热泪盈眶。 天佑大宋！ 国有郭京，何愁不疯……丰。 “贫道有六甲之术，请陛下下诏，允许贫道 挑选七千七百七十七人，组成金甲神兵，只需七千七百七十七人，贫道便可歼灭金军，生擒敌将。” 郭京好一通吹，吹得天花乱坠。 吹得赵桓眼睛越瞪越大，越来越明亮。 “好！好！好！” 赵桓拍着巴掌，连叫三声好。 “亚父，大宋安危全仰仗亚父了。” 赵桓随即说道：“至于人选，除了我，大宋境内要谁你随便挑。” “贫道定不辱命！” 有了这道诏书。 郭京就可以放开手脚，挑选自己的人马。 没想到，我还是走到和历史上郭京一样的步骤。 “对了，请陛下下旨，让师妹回来一趟，我画符需要她帮忙。” 想了想，郭京又补充道：“让她务必回天师府一趟，此符关乎大宋安危。” 免得朱小悠沉溺在知识的海洋中，不知道回天师府的路。 赵桓一听这话，也不耽误。 再再再次派出自己的御辇，让人亲自把朱小悠给送了回去。 “郭京！！！” 朱小悠带着满肚子怨气回来。 刚到天师府，撸起袖子跳下来去找郭京算账。 气冲冲的走到郭京房间，就见这家伙正在呼呼大睡。 这让朱小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睡？你还有脸睡？” 朱小悠上前掀开郭京的被子。 “啊！臭流氓，大冬天睡觉，你不穿衣服？” 朱小悠直接扔掉被子，捂住眼睛。 “睡觉穿什么衣服？” 郭京冻得跟猴似的，慌忙穿好衣服。 他刚躺下，刚暖热被窝。 他也是没想到，赵桓行动力这么快。 啪！ 郭京出来以后，不等朱小悠发难，直接一沓官交子（银票）拍在桌子上。 见钱眼开的朱小悠，顿时就忘记了愤怒。 “呀？发财了？你哪来这么多钱？” 朱小悠清点了一下，少说也有三四万两银子。 一两银子一贯钱，那这里就是三四十万贯钱。 这么多钱，即便是在北宋都城这个物价超高的地方，也算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你拿，这是大宋救命钱，你想看大宋国破家亡你就拿走，” 眼看着猪小悠往怀里塞，郭京出了声。 “师妹，咱俩的账已经平了啊！” “切！我就是看看，谁稀罕你的破钱。” 朱小悠不情不愿的又放了回去。 “说吧！找我回来什么事？” 今天要是没个正事，她就让郭京有事。 要知道钻研知识的人，最怕被人打断。 她可是正好看到最精彩的时候。 对她来说看《梦溪笔谈》，就跟人家看话本上瘾似的。 “师妹，金兵围困汴梁，你肯定也不希望他们攻打进来，都城百姓尽数惨死在铁骑之下吧？” 上来就开大招，道德绑架。 “啧！有事说事，别来这套，你有没有良心我还不清楚？” 朱小悠不吃这套。 她是不希望金兵攻打进来，可是她更了解郭京什么尿性。 “好，帮我办两……三件事，事成之后，师兄必有重谢。” 眼睁睁看着郭京伸出来的两根手指，变成了三根。 郭京从怀中掏出他画好的图纸和理论知识，递给了朱小悠。 “这什么东西？鬼画符一样。” 朱小悠看着郭京画出来的火枪图纸，头晕脑胀。 没错，就是火枪。 既然大宋已经有了成熟的火药技术，并且还能运用到战场上。 那为何不能再造出火枪来？ 此时的大宋，科技水平领先世界一千年。 造枪造炮，并非难事。 要知道，西方的火枪是在十四，十五世纪才出现。 那还是金人……也就是后来的元朝铁木真攻打欧洲传过去的火药技术。 大宋不缺乏技术，只是缺乏见识和大胆的想象。 郭京一通讲解，朱小悠听得眉头直皱。 “没听懂吗？很难理解吗？” 郭京还以为她不明白。 “那我在给你讲一遍？” “别！我听懂了，但是我不想干。” 朱小悠傲娇的说道：“你当我是全能？什么事情都找我。” “这可不是为了为兄，这是为了大宋啊！” 郭京又说道：“再说了，师妹你没看出这其中蕴藏的商机吗？” “一旦这东西成功研发出来，到时候咱和朝廷合作，你想要多少钱要不来？” “有钱了，师兄给你买几百亩地，让你随便做各种实验。” 一听这话，朱小悠眼睛亮了。 这么说来，倒是有点意思了。 “那这张呢？土豆，红薯，玉米这是什么东西？” 朱小悠又疑惑询问。 “啊？你不知道吗？” 郭京一拍脑门，懵逼了。 忘记了，这是大宋。 宋朝是没有这些东西。 番薯，马铃薯，玉蜀黍，这都是明朝郑和下西洋带回来的产物。 都是番邦产物，中原没有。 “没关系，不用这些也行。藕和葛根总有吧？” “葛根我知道，藕是什么？” “藕就是莲花下面长的那一节一节的果子。” 郭京又是一通描述和解释。 他没猜错的话，写《爱莲说》的那个应该就是宋朝人。 不可能有莲花，没有莲藕。 “哦，就是莲藕，玉节啊！”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东西。” 郭京说道：“莲藕和葛根研磨成粉，放在水里泡一泡洗一洗，能得到白色的粉末，晒干以后就是我要的东西。” “然后这个皮甲，用什么皮都行，只要能保证能装水，且不会流出来就行。” 此郭京非彼郭京。 六甲神兵要组成，那就肯定要让他们真的有刀枪不入的本事才行。 没错，郭京就是制作防弹衣。 原理就是那个什么非流顿牛体，还是什么非牛顿流体，总之就是这个流体。 放在皮衣夹层里面，挡住飞速射来的利箭。 “真会为难人。” 朱小悠吐槽了一句。 第二件事倒是不难解决。 “你要这么多黄豆干什么？” 朱小悠看第三件事。 “你别管，黄豆这个不难吧？” “黄豆是不难，但是你让我一天给你弄个一人高的神像，我上哪给你弄？我给你变出来吗？” 关键是还要掩人耳目，不能让人知道。 一人高的神像，还不是正规的那种，而是郭京画的稀奇古怪。 时间太赶了，人家就算现场雕刻也雕刻不出来。 第25章 逛矾楼 “师妹，我的好师妹，大宋安危……” “行行行，我知道了，大宋安危都在这个神像上面是吧？” 不用郭京说完，朱小悠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不愧是我师妹，瞧瞧咱这默契。”郭京说道：“最好，师妹你能亲自来，神像这个事情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朱小悠额头青筋暴起，合着最后为难的还是她。 不过，她也能猜出来郭京什么意思。 真要被人知道，万一传出去，那就是要命的事。 找别人干的话，她又不能为保密杀了别人，所以只能自己来。 朱小悠拿起东西转身就走。 “师妹，等一下。” “又怎么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最后还有一件小事……” 作为大宋国师，法坛祈福，那不得有点排面吗？ 还有就是让高俅承接天命，那不得安排一下吗？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朱小悠不耐烦的说道：“这下没别的事情了吧？” “没了，没了，我和大宋国运就拜托师妹了。” 朱小悠一句话都不想听，直接转身快步离开。 关键时候，还得是自家人靠谱。 郭京安排完后，就想着六甲神兵的事。 这个要怎么挑选啊！ 首先肯定要挑选不怕死的人。 说实话，什么六甲神兵，那其实就是一支敢死队。 所以首先人选就是要不怕死。 什么人不怕死呢？ 你光看肯定是看不出来。 这个时候，就用得着老祖宗的智慧了。 郭京转身翻找出他花了二十文钱，从瞎眼老头手里买来的一本破算命书。 叫什么什么渊海子平。 当时，郭京就是想着以后要走神棍路线，那么专业知识必须恶补一下。 所以，看到这本算命书的时候，才狠下心花大价钱买了回来。 一番翻找之后，郭京终于确定要找什么人了。 魁罡入命的人不怕死！ 他拿出纸笔，写下“庚辰，庚戌，壬辰，壬戌”。 第一批人选，生辰必须是这八个字。 如果凑不出来的话，那再想别的办法。 此时大宋都城，那可是有上百万人口。 他不信，凑不出七千多个来。 “国师，我奉陛下命前来相助你挑选金甲神兵人选。” 郭京刚放下笔，就听到一个粗犷的嗓门在门外喊了起来。 “谁啊！这么没礼貌。” 郭京不耐烦的走了出来。 “哎呀，原来是王指挥使啊！” 来人正是殿前指挥使王宗濋。 他是宋徽宗王皇后的外甥，也就是当今皇帝宋钦宗赵桓的……老表。 此人深得赵桓信任。 赵桓派他过来，一来表示对郭京的重视。 二来……还是有点不信任郭京，估计是想让王宗濋看着点。 “有失远迎！” “不敢不敢，怎敢劳烦国师大驾。” 王宗濋对郭京颇为信任。 废话，自己老表都喊“亚父”，他哪儿敢拿架子。 况且，郭京驾云出现的一幕，他跟在赵桓身边看的清清楚楚，深信郭京是有神通的人。 “国师，陛下说了让我全听您的，您说这人怎么选？” “人选，贫道心中已有主张，这个先不急。” 郭京勾搭上王宗濋的肩膀，说道：“王总没事的话，咱俩先去逛逛？” “王总？” 王宗濋皱着眉头，这是个什么称呼？ 要么你喊名，要么你喊字，实在不行你喊官职也行。 喊名喊一半算什么？ “哎呀，贫道一不小心怎么泄露天机了。” “天机？” 王宗濋来了兴趣，好奇的追问道：“国师，此言何意？” “罢了！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那贫道也不瞒你。” “实不相瞒，贫道一看你面相，就知你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得掌控天下兵马，为大宋兵马总指挥都不为过。” 总不能说，太久没睡好，吐噜嘴了吧！ “哦？果真？” 王宗濋当真了，神色一喜。 “王总不信就算了。” “我信，我信，国师的话，我自然是相信。” 王宗濋喜不自胜。 他喜欢这个称呼，王总，嘿嘿。 郭京换好衣服后，拉着王总去了北宋时期最大最繁华的地方。 “国师，咱们不是去挑选人手吗？怎么来了这里？” 王宗濋看着对面的皇宫，又看了看……丰乐楼。 丰乐楼，就是大宋最着名的景点之一。 穿越大宋，必来的网红景点。 若是不逛丰乐楼，那就白穿大宋。 丰乐楼，原名矾楼，也叫白矾楼，也有说是樊楼。 这可是《清明上河图》中出现的一景。 李师师知道吧？ 就是水浒传中，那个名妓。 现在，人就在矾楼之内。 趁着宋徽宗跑了，郭京也想来享受一把皇帝的待遇。 虽然之前孙傅也经常带着他勾栏听曲，但是矾楼这地理位置，让他多少还是有些顾虑，毕竟就在皇宫对面。 虽然说，大宋风气开放，官员来这里玩也不算个什么事。 但明面上还是要注意影响，也有可能是孙傅自己来玩没带郭京，因为这里消费可是不低。 “王总，今天我请客，咱先玩，玩好才能更安心做事不是？” 郭京笑道：“况且，这里鱼龙混杂，形形色色各种人汇聚一堂，还有比这里更能了解情况的地方吗？” “咱明面上是来享受，其实那都是为了打探消息。” 作为大宋最牛逼的官二代，皇帝的亲老表，王宗濋显然也是个玩咖。 二人顺水推舟，嘿嘿一笑便走了进去。 “国师，也是性情中人啊！” 王宗濋不仅不反感，反而对郭京越发信服起来。 “国师，今日你我兄弟第一次接触，怎么能让你破费？你别跟兄弟抢，这次我做东，下次你来。” “行，咱们兄弟不计较这个。” 郭京本来也没打算付钱。 都喊你王总了，那不就是准备薅羊毛？还能真的自己掏钱不成？ “哎呦，王相公来了啊！” 一进门，立马有小厮跑了过来，热情招待。 显然王宗濋这里的熟客。 “今天有想点的姑娘吗？还是小的给您安排上次伺候的小雅姐姐？”小厮一脸谄媚。 “今日我是陪客，这是我兄弟……郭公子。” 王宗濋看向郭京问道：“郭兄弟，可有什么想法？” 想法嘛！ 郭京摩擦着下巴，说道：“听说，你们这里有位李师师李姑娘？”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就连王宗濋，也是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郭京。 第26章 就找她! 怎么了？难道水浒传骗我？ 不对！看他们的反应，不像没有李师师这个人。 “郭兄，这位李姑娘可不是寻常人啊！”王宗濋悄声提醒了一句。 就是知道她不是寻常人，才找她。 找寻常人，他去找小宛不香吗？ “怎么不寻常了？”郭京反问一句。 难道宋徽宗已经封她做嬴国夫人了？ 也不对！如果真的封妃了，不可能还让她留在矾楼。 “好让郭大爷知道，我们李姑娘接客的规矩要对上诗词，对不上的话，千金不见。”小厮浅笑提醒了一句。 切！就这？ 老套路。 王宗濋瞪了小厮一眼，拉着郭京背过身去。 低声说道：“陛下……不，太上皇，太上皇他老人家和这位李姑娘关系非比寻常。” “国师，不如看看别人如何？” 王宗濋自觉和郭京关系不错，所以提醒一下。 免得他因为这种事，而得罪了太上皇。 虽然赵佶明面上没说，但是私下里谁不知道，皇宫多次半夜有人偷偷溜出来，钻到矾楼一夜才归。 据说，据说太上皇的确动过把李师师纳入后宫的想法。 只是被人劝住了，这才没有实施。 就算没有实施，但既然赵佶动了这个心思，他们就得把李师师当后妃来看。 因此，聪明的官员，已经没人敢给李师师送业绩了。 郭京点了点头。 哦~原来野史没骗人。 宋徽宗赵佶果然和李师师有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 不过，这怕啥？ 别说赵佶已经跑了，他就算在又如何？他还敢亮明身份和自己争吗？ 别人不知道宋徽宗的下场，郭京可是很清楚。 赵佶就算回来，他也顾不上李师师，他还得跑路。 “王总，天无二日啊！”郭京看着王宗濋别有深意的提醒一句。 王宗濋初听不解，仔细回味，恍然大悟。 默默给郭京竖了大拇指，还得是国师，这觉悟牛逼。 等等，国师莫不是算出了什么吧？ “诗词呢？什么主题？”郭京看向小厮。 今天他非要看一看这位历史留名的女人。 小厮看到郭京真的问了，愣了几秒钟。 今天可真是来了稀客，竟然真想给李姑娘送业绩。 “郭大爷稍等，小的去问一下姑娘。” 小厮转身就往楼上跑去。 二人落座后，不多时便有老鸨亲自过来迎接。 “呦，原来是王相公啊！” 老鸨提心吊胆下来，看到王宗濋后松了口气。 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王宗濋陪着人来。 那么就算那位回来了，她也有理由推脱关系。 “王相公，怎么今日这么有雅兴，要点李姑娘？” 虽然放心，但还是试探一番。 “老妈妈，这你可想错了，不是我。” 王宗濋指着郭京介绍道：“要见识一下李姑娘的是我郭兄，你放心规矩我们懂，不会让你有麻烦。” “好好好，既然王相公这么说，那妾身就不多说什么了。”老鸨看向郭京。 这一看不要紧，老鸨直接瞪大了眼珠子。 这也太帅了，东京竟然还有这么俊俏的郎君！ “这位郭相公看着面生啊！不知在何处高就？”老鸨说着就贴了上来。 “哈哈，我嘛！无名无分，无官无职，闲人一个。” 宋徽宗来这里都得藏着身份，更何况他这位当朝国师呢！ 王宗濋给了她一个眼神，含笑不语。 意思很明显，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相公身上贵气不凡，奴家翘着不像是闲人，倒像是仙人。” 本来就是开玩笑。 王宗濋却震惊的看着她。 老鸨子也是个见惯世故人情的人，一看王宗濋这眼神，不由得心中一震。 怎么？难道自己说准了？ 这位……能让王宗濋陪着做配，还如此恭敬维护。 莫非……莫非是……新上来的那位？ 哎呦，怪不得敢点李姑娘，原来如此。 “哈哈哈，当不得仙人，世上一俗人罢了！”郭京笑道。 “哎，您是俗人，那我们岂非都是烂人了？”老鸨瞬间有点拘谨。 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老子都见过，儿子还有什么可怕？ 还是李姑娘有福气，一连两位恩客都是天大的人物。 很快，小厮跑了下来。 “诀别！两位相公，李姑娘说了，今日诗词主题为诀别，谁若是能写出令姑娘动心的诀别诗词，便可上楼一叙。”小厮如实说道。 “老鸨子，李姑娘开出了主题，我等可否也参与一下？” 有那好事的人开口询问。 “就是啊！李姑娘好不容易开一次主题，我们也想争取个机会。” “没错，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们也要参与。” 其他人也来了兴趣。 此时的李师师，可以说是大宋汴梁城内人尽皆知的女明星。 艳名在外，谁不想一亲芳泽？ 只不过，她规矩多，再加上私下的那些传闻，以至于他们都不敢开这个头。 现在看到有头铁的打头阵，自然也想跟着蹭一蹭。 “有你们什么事？你们现在不也玩的挺好吗？”老鸨子白了他们一眼。 “我们这都是将就，有李姑娘的主题，我们怎么能错过？” “就是，李姑娘没开主题就算了，既然有这个机会，我们也不想放弃。” 眼看着人都躁动起来，老鸨只能说道：“行行行，既然大家都想，那就各凭本事吧！” 众人看到老鸨子松口，这才作罢，纷纷开始发动头脑风暴。 郭京皱着眉。 诀别啊！ 小学背诵诗词想了个遍。 穿越大宋就这一点不好，唐朝的诗没法抄，近现代的又记不住。 老鸨看着都着急了，恨不得直接给郭京找个枪手。 留住这位，那是重新有了大靠山啊！ “有了，听好了。”郭京抬头望天，做出深沉姿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遇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卧槽…… 这词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完犊子了，争不了，一点都争不了。 只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便让他们熄了火。 老鸨子却是激动的差点蹦起来。 瞧瞧人家这才情，果然是家传。 “郭相公稍等，妾身亲自去告知李姑娘，您这首诗词一出，无人可争锋。” 别说多愁善感的李姑娘，就是她这个久经沙场的老鸨子，她听着这首词都不免为之动容。 这写的哪里是诗词，这写的是女人心啊！ 第27章 李师师 矾楼组成由东、西、南、北、中五座飞檐翘角，富丽堂皇的楼宇组成。 楼高三层，五座楼相连一起，飞桥阑珊，明暗相通。 李师师就在三楼，自从宣和六年以来，三楼就成为了他的“御座”，甚少能有人上去。 也就是现在他下台跑路，不然平常老鸨都不敢上去打扰。 老鸨提起裙摆，激动的往楼上跑去。 在雕梁画栋的楼宇之间穿梭，越过来往显贵的宾客。 来到李师师房间外，老鸨喜不自胜的喊道：“大喜，姑娘大喜。” 暖阁灯火辉煌，热气撩人。 李师师一身深蓝百褶裙，搭配小清新浅绿色对襟袄，显得整个人气质清新优雅，一点没有久处风月场所的浑浊感。 她慵懒的躺在珠帘后面的贵妃榻上，手中轻罗小扇缓缓摇曳。 这可是寒冬腊月啊！ 她穿着轻薄，甚至还在扇扇子。 可见这暖阁的保暖有多恐怖。 这超前的科技享受，哪怕郭京之前的时代，都有许多人没有享受上。 “樊妈妈，你莫不是昏了头？如今这年月，金兵围城，官家出逃，哪有什么喜事？更别提大喜了。” 漫不经心的话，带着些许忧愁从珠帘后传出。 这声音，简直如清泉石上流，黄莺出谷鸣，又如上等兵种翡翠碰撞。 带着一股透彻干净，清爽动人的好听。 “嗐！姑娘，那金兵围城自有官家和那些当兵的顶着，我们操心也于事无补。” 老鸨樊妈妈说道：“你啊就别为了这劳什子事上心了。” “今日之喜，是姑娘个人之喜。” “个人之喜？怎么？莫非是那个负心人回来了？” 李师师说是这么说，但是躺在贵妃榻上一动不动。 一点也没感觉出她有什么期待的意思。 久处风月场，见惯了笑脸逢迎和花言巧语。 任凭那些男人说的再天花乱坠，海誓山盟，恩爱过后都是一场空。 就连那个，天下最特别的男人，也是如此。 捧着你的时候，陪你诗词歌赋，下棋作画。 回头出了事，自己直接跑想都想不起你一下来。 嗯，莫说想起来带上她，就连个口信都没留下一句。 樊妈妈自然知道李师师“负心人”说的是谁。 她不敢搭话。 “姑娘，过去的事情你就别为之伤感了，重要的是过好当下。” 樊妈妈说道：“姑娘的主题，楼下有位相公写了出来。” “哦？这么快吗？” 李师师也没有很感兴趣的样子，眼睛甚至都没睁开。 “劳烦妈妈念念吧！我听听又是些什么卖弄词藻，故作伤感的矫情诗词。” 这么快就写出来，能写得好就怪了。 真当天下读书人，都有哪位的才华？ 呵呵，不过那人也就有些卖弄诗词，舞文弄墨的才华。 若是他治国能有他一半的诗词水准，也不至于落得个金兵围城，仓惶出逃的下场。 “姑娘，这首可不同，我听着都惊艳。” 樊妈妈夸赞一句，接着将郭京的诗词背诵而出。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第一句出来的时候，李师师豁然睁开了眼睛。 嗯，这第一句有点意思。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第二句一出来，她绷紧了身子。 第二句也颇有水准。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遇霖铃终不怨。” 李师师霍然起身，坐了起来。 此人倒是有些才华。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李师师咻然起身，站了起来。 妙！精妙！绝妙。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李师师黄杏一般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氤氲出泪珠。 本以为见惯了人情冷暖，世事无常，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打动自己。 没想到，这一首词却让她破了防。 “是谁？写这首词的人是谁？” 李师师冲出珠帘，抓着樊妈妈激动的问道：“是……是他吗？” 她小心翼翼确认，不敢相信，又期盼答案是自己想的那个人。 如果真的是他不顾危险回来找自己…… “是个俊朗的不像话的小郎君，生面孔应该是第一次来。” 樊妈妈一句话，瞬间让李师师最后一丝的念想也破灭。 也是，怎么可能会是他。 那个男人如果真的有担当的话，也不会在金兵围城的时候，抛下家国大义，抛下自己的责任带着人跑路。 对自己的江山子民都没有责任心的人，怎么敢奢望他对自己有？ “姑娘，这位小郎君是御前指挥使王宗濋王大人陪同前来。” 樊妈妈提醒道：“我看王相公对他甚是尊敬，应该身份不凡，很有可能也是从对面来的。” 李师师一听这话，弯弯如月的柳叶眉紧紧皱起。 “呵，父子俩一个德行。” 李师师显然也误会了什么。 “姑娘，不可耍小性子，家国天下什么的自有他们男人去操心，咱们女子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福气。” 樊妈妈劝慰了一句。 “行了，我知晓了，劳烦妈妈费心。” 李师师又恢复那副慵懒的样子，转身回去躺在贵妃榻上。 “让他进来吧！看在这首诗词的份上。” “哎！好。” 樊妈妈兴奋的转身离开。 不多时，郭京盯着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走上了三楼。 呸！ 这小白脸真是捡了便宜。 玛德，怎么进去的人不是我啊！ 好气啊！我比这小白脸差哪里了？ 哼，小白脸你小心太兴奋得了马上风。 郭京对众人的各种窃窃私语，毫不在意。 他现在只想看到北宋末年，开封第一女明星。 上辈子都没和明星真实接触过，没想到在大宋圆梦了。 一进去，郭京就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是不是美女房间都用了什么特殊香料？ 小宛房间虽然味道也挺香，但那种香味一闻就是很艳俗，闻多了熏得头晕脑胀。 茂德帝姬和李师师房间香味则正好相反，这是一种很淡雅的清香。 这么说吧！ 如果香味有价值的话。 小宛那种香味十文钱，李师师一千两黄金，茂德帝姬一千一百两黄金。 一百两算是身份加成。 左右看了看，人呢？人在哪呢？ “这位相公，你在找什么呢？” 郭京刚探头看向里屋，就听到一个慵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第28章 我和姐姐沟通一下 回头一看，一眼万年。 空气中，刹那间充斥一股春天的味道，那是恋爱的味道。 郭京感觉自己再次遇见了爱情。 她好像睡罗汉一样，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 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摇曳小团扇。 这个大宋着名网红，据不靠谱野史记载。 她迷倒过，大宋败家皇帝宋徽宗赵佶，大宋着名词人周邦彦，梁山土匪燕青等等。 根据不完全统计，李师师在当时的大宋粉丝团体，主流除了权贵之外，那就是才子文人。 晏几道给她写过词：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遍看颍川花，不似师师好。 晏几道知道吧！就是那个写，当时明月照，曾照彩云归的那个，和他爹并称为“二晏”。 就是那个权相蔡京，想要请他作诗，结果他看不上蔡京，没夸蔡京一句而错失官位的孤傲词人。 面对蔡京如此孤傲的人，但是却写出了“不似师师好”这种油腻诗。 还有那个写“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秦观，也曾专门为李师师写过词。 年来今夜见师师，双颊酒红滋，疏帘半卷微灯外，露华上……当时明月，两处照相思。 除了这两位外，还有周邦彦，张先，以及那位败家皇帝赵佶等等，这些当时网红文人，都为李师师写过诗词。 可见这个女人的魅力之大。 郭京本以为前辈都是庸俗之人，自己今日一看李师师。 嗯，前辈们还是很有眼光的。 李师师身上没有一点风尘气，明艳而不艳俗，优雅但不风骚，端庄却不做作。 她和茂德帝姬美的不相上下，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 李师师身上有股知性，优雅，成熟的气质。 这就是姐姐和妹妹的区别吧！ “我……我在找一位和我有缘分的仙女。” 郭京笑着靠近。 噗呲！ 李师师笑了，见惯了轻薄的风流浪子，也见惯了嘴上深情的风流才子。 但是还没见过，这么轻薄的才子。 “那你找到了吗？” 李师师笑问。 “不仅找到了，此刻甚至还和她独处一室，她还主动与我说话。” 郭京凑上前去。 都来这种地方了，要什么矜持？ “本以为能写出，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的人，会是个极为深沉的人，不成想……” 李师师说着，挑逗似的上下打量郭京。 “人嘛总是表里不一，有拿深情掩饰薄情的人，自然就有我这种拿薄情深藏深情的人。” 郭京说着，上前拉住了李师师的小手。 李师师也不反抗，她就是干这行的，比郭京还猴急的人也见过。 “你可知我的身份？” 李师师任由郭京拉着自己，欲拒还迎的看着他。 “今夜之前，你是我不曾见得的仙女，今夜之后你是我的夫人……” 郭京腼腆一笑，不够好意思的说道：“夫人，我可否与你沟通沟通？” …… 还别说，大宋这科技水平就是高。 矾楼这保暖做的真是好。 寒冬腊月，在里面比夏天还炎热，不穿衣服也不觉得冷。 除了暖阁，郭京却是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郭兄，昨夜如何啊？” 王宗濋从后面跟上来，揽住郭京的肩膀，挑眉询问。 “那滋味……确实美妙，不可言说，不可言说……” 郭京嘿嘿一笑。 他这也算是和赵佶一个档次了吧？ 真牛逼哎！ 跟当朝皇帝他爹同一个级别了，以前谁敢想啊！ “哈哈哈，郭兄满意那这三百金就算没白花。” 王宗濋可不是傻小子。 他趁机说出来，自己给郭京贡献了什么。 “三百金？” 郭京有些惊愕，就算知道李师师的分量，也还是没想到这一晚上烧了这么多钱。 三百两金子啊！ 一两金子，等于十两银子，等于十贯铜钱，一贯是一千枚。 三百两金子，折算下来，差不多等于他前世四百多万的购买力。 四百多万啊！ 一晚上…… 不过，代入一下，想一想人家毕竟是大宋顶流女明星，这个价格也不算贵了。 前世有多少，四百万只够和女明星吃一顿饭呢！ 况且，又不是自己掏钱。 “小钱，只要郭兄开心就值。” 王宗濋只是要郭京知道自己是真金白银的对他好就行，并不是真的要跟他计较钱财。 像他这种人物，几百两金子还真就是小钱。 蔡京有个女婿，在外地当知府，每年蔡京过寿的时候，这女婿给他上的礼金就两千多两的黄金。 这只是一个知府搜刮出来的财富啊！ 王宗濋作为皇亲国戚，又是殿前指挥使，来钱的门路比知府可多多了。 很无奈，但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北宋末年大宋官场腐败的现实。 郭京，以往在史书上看到的这一幕，顶多也就是有些气愤，但并没有太多感触。 现在自己亲身经历，才知道这段历史究竟有多荒唐。 根据前身记忆，他之前也在军营混过。 军营里面，当兵的地位最低，毕竟大宋抑武扬文嘛！ 可是地位低就算了，还连待遇都是最差的。 最差的就算了，甚至连基本军费都无法保障。 当然，这并不是说北宋财政给的少。 给的并不少，只是太多吃空饷的了。 当官了拿了吃空饷的还不够，还要在克扣军械，和当兵的那点口粮。 就这种情况下，战力能高就怪了。 卖命当兵图个啥？ 要地位没地位，要钱没钱。 谁给你卖命啊？ 可不，一上战场就跑吗？ 不跑难道为了那两文钱送死？ 别跟底层活不下去的人说什么家国大义。 家国别说对他们大义，就连大气都做不到。 他们都要饿死了，凭什么去给你当官的卖命？ 活着没享过福，还要替你送死？想得美！ 郭京心中长叹，拯救大宋道阻且长，任重道远啊！ 反腐惩贪，整顿军务，这都是当务之急。 嗯，反腐惩贪这个可以借着明天的法坛祈福搞一下。 提醒一下也行，顺便试探一下态度。 相比较整顿军务，反腐惩贪算是低难度了。 如果这个都不行的话，那整顿军务郭京更没办法提出来。 李纲和种师道有机会倒是可以合作一下。 嗯，对了岳飞也要安排一下。 郭京心里想着计划，和王宗濋也来到了户部。 第29章 招募人马 有皇帝诏书，有王宗濋陪着，还有郭京的名声在。 很顺利就在户部办理好了手续，拿到了档案。 接着就是王宗濋派遣手下人，张贴招募榜。 又找了几个嗓门高的人，走街串巷的敲锣宣扬。 “凡是生辰八字符合，庚辰，庚戌，壬辰，壬戌的男子，皆可参与国师组建金甲神兵，为国效力……” “凡是成功入选之人，得国师庇佑，荣耀宗族。” 一通家国大义的洗脑，再加上画大饼，还有郭京头衔唬人，很快就有人主动找上门来报名。 那日金兵攻城之时，可有不少人都亲眼看到了国师嘭的一下消失不见，又咻的一下从天而降。 经过这段时间的发酵，几乎已经传遍了汴梁城。 不少人都对国师深信不疑。 就算有人怀疑，也会立刻有人拿出不太光彩的例子，宋徽宗赵佶，去反驳对方。 皇帝都信道，难道是皇帝也是傻子吗？ 国师必然有真本事，才能被皇帝信任。 既然皇帝都相信国师，他们普通人还有什么理由不信任呢？ 民间甚至还自发兴起了国师教派。 为了避免郭京忙不过来，孙傅还贴心的为天师府送了一些人手，照顾郭京的起居。 闭门不出的高俅知道后，也不甘示弱，让自己的大儿子高柄亲自去给郭京当小厮。 不同于《水浒传》坏事做尽的高俅子嗣凋零，历史上的高俅有三个儿子。 如今二儿子高尧康回授遥郡转正任，也算是地方上的军政一把手。 三儿子高尧辅则是回授观察使转的承宣使，也算是地方统领一军。 这两个儿子聪明伶俐，完美继承了高俅溜须拍马，善于抓住时机的优点，所以在地方上也算混的风生水起。 唯有大儿子，也是高俅原配发妻生的长子嫡亲高柄，他还没个安排去处。 原因无他，概因这长子愚钝，而且长得也不帅，高俅看着他还挺嫌弃。 一直也没地方安排。 也是这小子实在太老实了。 老实到高俅一度怀疑他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的，总觉得他更像隔壁卖大饼的老王。 因为没安排出去，就只能留在汴梁看家。 现在高俅听说孙傅给郭京送了下人，还送了一个歌姬，他当即就不服气了。 行，你老小子盯着我的位置不算，还盯着我的师父是吧？ 你送人，那我就送我亲儿子。 看谁更会 表忠心。 表忠心这上面，没人能比得过我高俅。 “你给我听好了，到了天师府以后，一切都听从国师吩咐。” 高俅嘱咐道：“国师乃是为父的师父，就是你的亲爷爷，你要对他比对你亲爹我更尊敬知道吗？” “国师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国师不让你做的事情，你打死都不能做。还有，你脑子不行，那就一切听国师的，做事之前先问国师，要是惹国师不开心，你就自己去跳护城河。” 高俅说完，塞给高柄一沓交子，便让他去找郭京报道。 送走傻儿子，高俅又开心又轻松，觉得自己真是大聪明。 解决了傻儿子不说，还讨好了郭京，真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高俅不知道，就是这个他嫌弃的傻儿子，正是因为他无心之举，竟让他的成就比他亲手提拔的两个小儿子还高。 有时候选择，真的大于努力。 郭京正和王宗濋喝酒，眼睁睁就看到一个跟农夫似的憨厚大汉跑了进来。 “祖翁……” 刚有点醉意的郭京一下就醒了。 什么情况？ 我只是喝了酒，不是去云南吃了菌子。 怎么还突然冒出一个大孙子来？ “你小子谁啊？谁是你祖翁？” 郭京打量看向农夫。 “我是高柄，我爹让我来伺候祖翁，如果伺候不好，我爹让我跳护城河去。” 高柄有什么说什么，把高俅嘱咐他的话，只要记得的全说了出来。 “你爹？你爹是谁？” 郭京更蒙圈了，自己可没有那么大的儿子，生出这么大的孙子啊！ “哦，高柄啊！我知道。” 王宗濋说道：“他就是高俅高太尉家的傻大儿，这小子从小脑子就不好使了，不过人倒是老实人，高太尉让他过来伺候郭兄，也算是有心了。” 王宗濋坏话说到一半，这才想起来高俅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又找补了几句，算是给高俅一个面子。 “脑子不好使啊？” 郭京一听这话倒是来了兴趣。 要是脑子好使，他还真不好留在身边。 主要是不好忽悠，脑子灵活的人太有自己的想法。 “我考考你……你说这是什么？” 郭京指着一些东西询问。 高柄闷声闷气的一一回答出来。 “这不挺好使的吗？啥都认识。” “不是，郭兄他是笨不是傻。” 王宗濋提醒了一句。 “哦，那你会什么啊？” 郭京看着高柄那隔着棉衣都能看出来的双开门冰箱的身材，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 “我会吃饭，我力气大，祖翁让我做什么，我就能做什么。” 高柄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行，力气大也算本事，那你就留下来吧！” 郭京说着，喊来了下人让人把高柄领下去安排个住的地方。 “王总，人选方面就按照咱们商量好的来，然后你简单训练一下后，再送到我这里，我给他们施法改造。” 郭京和王宗濋商议金甲神兵的安排。 来的人不少，才一天已经三百多人成功入选。 但是大多数都是无业游民混子。 这帮家伙，别说纪律，不给你闹事就算好的。 因此，郭京才让王宗濋带走军训一下，起码做到能听懂话，别给他胡来就行。 这次他要组建的是真正的利刃强军，绝对不是打开城门放金兵入城的乌合之众。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的东西还没做好。 “行，国师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王宗濋踉跄起身，头重脚轻的晃悠离去。 等他一走，郭京那醉眼迷离的眼神瞬间清醒过来。 职场第一忌，切记不能在同事，尤其还是你老板亲戚的同事面前喝醉。 万一醉酒说出什么胡话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来人，去把高柄给我喊过来。” 郭京倒是要看看这个高柄是真傻还是装傻。 他怎么有点不信高俅能生出傻小子来呢？ 别又是来监视自己的。 他现在都分不清，身边有多少势力在看着自己。 第30章 实验 “祖翁！” 老实敦厚的高柄被喊到后院，恭恭敬敬给郭京行了一礼。 “你的特长是力气大？” 郭京摸着面前巨大的磨盘，漫不经心询问。 “对，祖翁让我做什么？尽管吩咐，我别的干不了，但是力气活谁也赢不了我。” 高柄说着脱掉棉衣，寒冬腊月只穿着一个赤膊的短褂，露出能跑马的肌肉臂膀。 “行，你先把这些磨盘都搬到那个草棚内，组装好。” 郭京指着地上一堆凌乱的磨盘，吩咐道。 这些磨盘，小的几十斤，大的上百斤，最大的还有数百斤，近千斤。 都是他刚买来，准备搞淀粉，弄那什么非牛顿流体用的。 昨日刚送来，只是他一直忙没工夫处理，今日正好拿来试探一下高柄。 高柄看都没看，在郭京说完以后直接动手。 “咦嘿……” 高柄一使劲，最大的磨盘直接被他掀了起来。 “组翁离远点，别碰到你。” 不忘记提醒郭京一声。 高柄推着磨盘进了草棚。 这也不傻啊！ 看来，只是有点淳朴。 郭京点了点头。 不过，该说不说高柄这力气确实很大。 没多长时间，七八个磨盘都被他运送到屋内组装好。 “组翁，还要我干什么？” 高柄一刻没停歇，干完便出来询问。 现在天师府并不缺人手，郭京没喊别人，就让他一个人推磨盘，他毫无怨言，甚至干的还挺开心。 这要是伪装，那这个人确实算得上个人物。 城府极深，甚至还比他爹更高。 郭京决定再观察观察。 “不错，确实有力量。” 郭京又问道：“你会射箭吗？” “会。” “能拉几石弓？” “九石能拉一次，七八石能连拉五次，六石之下可以一直拉，三石可连发。” 高柄有什么说什么，一点没藏私。 郭京瞪大了眼睛。 我哩个乖乖！ 这家伙是项羽转生吗？ 九石弓自己就能拉开？ 虽然刚才他推动近千斤的磨盘，可那毕竟用了巧劲。 这和拉开九石弓不同。 要知道宋制的弓箭，一石就是六十公斤，一百二十斤。 普通士兵经过训练，也就是拉个一石高点。 精英士兵，能拉两石以上就算很厉害了。 将军能拉三石左右，比如抗金名将岳飞将军，也就是能拉三石弓。 这就是三百六十斤，相当于能一下子用双手抱起三个成年男子。 三石以上的弓，就很少见了，基本上就算是床弩或者特制弓。 九石那是什么概念？ 长得跟武大郎似的高柄，能纯靠双手力量托举一吨的力量，这还是人？ 他比攻城床弩都牛逼了。 “行，你等着。” 郭京立马吩咐让人拿来弓箭。 “国师，最大也就三石弓了。” 小厮很无奈，三石以上找他都没地方找去，皇宫也没有啊！ “三石也行！” 郭京点头示意高柄试一试。 咻！ 高柄也不含糊，直接拉弓射箭，一套下来行云流水，一点吃力感都没有。 而且，他这准头也不错。 虽然不是十环靶心，但也有四五环了。 越看高柄，郭京越觉得满意。 这小子，当保镖最合适了。 有这小子跟在身边，他还怕什么完颜娄室再来找自己？ 只要他们的人敢来，还怕拿不下？ 郭京拉着高柄俩人在后院，忙乎了一下午。 用三石弓，进行非牛顿流体的阻力实验。 朱小悠的事还没做完，为了赶时间，郭京只能自己进行。 配上两层牛皮甲，里面装上莲藕淀粉加入适量的水进行反复实验。 最终郭京确定好了用量。 还别说，这东西还真好用。 而且是威力越大弓弩越能抗住。 速度越快，越会被挡住。 连牛皮都穿不破。 威力小的倒是能射进去一个坑，比如一石三四的弓弩。 可是在超过一定距离后，弓箭后续力量不足，虽然能射出小坑，但是却能被牛皮完美挡住。 做好了这些实验后，郭京能保证他的六甲神兵起码不会被弩箭刺穿。 至于反震力量，这个暂时没办法解决，只能靠他们身体素质硬抗了。 天刚黑，朱小悠便一脸疲惫的走了过来。 “东西做好了，在琉璃塔内藏着。” 朱小悠双手都在颤抖。 她忙了两天一夜，差点累死。 紧赶慢赶，这次给郭京把东西做出来。 “师妹，你可真是我的救星啊！” 郭京谄媚道：“我就知道师妹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相信师妹准没错。” “你要是有良心，以后少麻烦我，这次我可是伤了元气，没有上千两银子的补品，根本补不回来。” 朱小悠暗示的看向郭京。 “师妹大义。” 郭京拍着胸脯说道：“你放心，等击退金兵，师兄必定向陛下奏报为你请功。” “对了，师妹你不着急睡的话，咱们再去法坛那边布置一下呗！” 郭京搓着手，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他也没办法。 体力活他能干，有些技术活，还真离不开朱小悠。 朱小悠柳眉倒竖，怒视郭京。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两天一夜没睡，为你打造神像。 这才刚回来，又要安排干活。 你就算要让人上吊，也得让人喘口气吧？ “郭京，我怀疑你这人肚子里没有良心，全是石头。” 朱小悠气哼哼的。 “师妹，我的好师妹，师兄这次拉下来求你可一点没为自己，都是为了大宋……” “都是为了大宋的黎民百姓！！！” 朱小悠和郭京异口同声。 这小子一撅屁股，她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郭京无奈说道：“师妹，明天法坛祈福至关重要，若是做不好，赵桓那小子也要学他爹跑路了。” “你想想，赵桓一跑，汴梁城还能守得住吗？到时候金兵进来，铁骑之下，血流成河……” “行了行了，又拿这个威胁我，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朱小悠不耐烦的说道：“说的好像那大宋百姓都是我的百姓似的。” “赶紧滴，两个时辰不管干不干的完，我都要回来睡觉。” 朱小悠心情很糟糕。 要不是为了都城百姓，朱小悠才不会这么拼命。 她也是从小在汴梁城长大，对这座城有着极深的感情。 要不然，郭京就算是跪下来求她，把脑袋给磕碎了她都不带搭理。 这就是北宋末年的真实现状。 当官掌权的，皇帝王爷，对汴梁城的感情远远没有普通百姓深厚。 连朱小悠这种女混子都知道为了保护汴梁城努力，而他们却只想着弃城跑路，这是多么讽刺的一幕。 第31章 天帝显圣 公元一二二五年末，腊月三十，天气，大雪纷飞。 从昨夜开始，阴云密布的汴梁城，便开始飞起鹅毛大雪。 一夜之间，整个汴梁城变成了雪白一片。 可是，这白雪遮不住腐朽不堪的大宋朝廷，也挡不住城外虎视眈眈的金兵。 白雪覆盖之下，是锦绣繁华的汴梁，也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的汴梁。 一大早，赵桓便率领百官迎着大雪来到了法坛所在之处。 赵桓要亲自看一眼，天帝到底会不会真的显灵庇佑大宋。 郭京穿戴好黑白阴阳鱼的道袍，头上插着碧玉发冠。 配上他那俊朗不凡的外表，整个人真有种飘然若仙，不沾凡俗的世外高人气息。 “祖翁，下大雪了。” 高柄站在郭京门口，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 “都说瑞雪兆丰年，贫道看，是疯年还差不多。” 郭京无奈叹了口气。 疯批的徽钦二帝，疯癫的大宋百官，疯魔的金兵，和差点被逼疯的无辜百姓。 想当初，他可是阳光开朗大男孩。 这才来到大宋几天？ 人都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走吧！去法坛。” 郭京一甩拂尘，迎着漫天风雪走出。 嘎吱嘎吱！ 脚掌踩在积雪上，发出雪被挤压的声音。 这声音沉闷，但却在寂静之中，如同闷雷敲击在心头。 大街上寂静无声，但是却站满了开封的百姓。 他们知道今天是国师为国祭天祈福，所以都自发冒着风雪赶来。 普通老百姓自知做不了什么事，可他们也想出一份力。 便带着虔诚之心和家中准备过年的物资出来，祈祷上苍能看到他们的哀求。 祈祷神佛，能给他们一点希望，一条活路。 “国师……” 众人看到郭京出现，眼神殷切的看着他。 郭京面容肃穆，一言不发，乘坐赵桓御辇来到了法坛。 “参见陛下！” 郭京躬身行礼，他早被免跪。 “国师，若是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赵桓冻的鼻子通红，话都不想多说。 亚父也不喊了。 是留，还是走，就看今天这一哆嗦。 李纲叹了口气，眼神看向郭京有些慌。 行不行？ 你准备好了吗？ 可别玩砸了，让皇帝又有机会跑路。 大宋百万百姓的命运，全在你身上压着了。 郭京不着痕迹和李纲对视一眼，这一眼就让李纲心安不少。 “祖翁，我为您扫雪。” 祭台阶梯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高柄直接上前用袖子一层一层的擦上去。 穿戴好道袍，在副祭台主持的高俅看到这一幕，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行，这傻小子总算是开窍了。 郭京站在祭台上，屁股刚一坐下，差点弹跳起身。 嘶~凉凉凉……冻腚。 “祭天仪式，开始！” 高俅看到郭京坐好后，大喊一声：“奏乐，迎仙。” 风雪中脸冻的跟猴屁股似的宫廷乐师，开始弹奏《太上黄箓斋仪》。 “哎呦，凉牙！” “我嘴唇沾上了。” “别扯犊子，赶紧整，这是关乎大宋国运的事，真出了差错，我们九族都不够砍的。” 乐师们心中叫苦连天。 幸好人多，总有聪明的知道把乐器塞怀里捂着。 所以倒也没有因为少数人，影响大演奏。 音乐一响，震撼全场。 整个祭天仪式，瞬间变得庄严肃穆起来。 漫天雪花，似是随着音乐起舞的精灵。 面容麻木的百姓，就是虔诚的观众。 废话，风雪之中，冻的跟孙子似的，谁还能做出表情？ 郭京扫了一眼，怎么突然感觉这气氛不太对？ 有点像灵堂的既视感呢！ 他一边在上面挥动桃木剑，一边观察天上云层现象。 如果他推断的没错的话，顶多半个小时风雪就会停下。 不是玄术，一点后世积累的看云经验罢了。 就跟看积雨云类似，透过云层的浓度和高度来观察天气。 诸葛亮当年就是用这招，在几千年历史上留下了神乎其技的威名。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妈妈的妈妈叫姥姥，妈妈的姐姐叫大姨妈…哈利波特骑着扫把飞，我的扫把只能打理垃圾堆…让你当皇帝你不当你叉叉，让你当皇帝你想跑路你叉叉……” 郭京一阵神神叨叨，语速极快的念叨，让附近的士兵肃然起敬，下意识就挺直了腰板。 国师开始念咒施法了，必须站好，不能让神仙看到他们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要是丢人丢的不是自己的人，是大宋的人。 “浩浩天威，宇内澄清，煌煌神明，降福于宋……” 眼看时间差不多，风雪开始变小。 郭京乱七八糟的瞎念，改成了瞎编的咒语。 “吾奉紫薇大帝之命，祈天帝神威，急急如律令……” 一声大喊，郭京声音瞬间传遍四方，如同钧天之音，霎那间传出几条街道。 “怎么了？金兵攻城了？” 昏昏欲睡的赵桓顿时惊醒，慌张的看向左右。 内侍黄真连忙说道：“陛下，是国师的声音，国师在施展神通。” 别的不说，这一声喊直接压过了数千人的乐师团。 任谁看到，都不得不说一句国师牛逼。 “贫道郭京，恭请天帝显圣……” 郭京又是一声喊，随即桃木剑向天一指。 霎那间，风雪停止，天上乌云仿佛被一剑劈开，一道金光从乌云后射出。 嗡嗡嗡…… 众人耳中发出嗡鸣的声音。 “快看天上，那是什么……” “天帝显圣， 是天帝显圣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惊呼。 随机哗啦啦人群开始延绵不绝，此起彼伏的跪地叩首。 赵桓听到动静，掀起虎皮披风，从御撵中走了出来。 他抬头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 只见，天上云层之中，有一尊巨大金光灿灿的巨大神像。 那神像一只眼睛就足有一间房子大小，半眯着眼睛，似乎是在睥睨天下。 “天帝，是天帝！” 赵桓惊呼一声。 “吾，大宋皇帝赵桓，拜见天帝上尊。” 赵桓一跪，惊愕出神的百官也纷纷回过神来，跪地叩首。 李纲也跪下了，他现在只觉得脑袋发麻。 郭京这小子，是怎么办到的？ 不论是钧天之音，还是天帝显圣，都非人力能及。 难道这小子真的是得道高人？ 可之前他试探的时候，明明郭京都已经默认他是用了骗人的手段。 “请天帝法旨！” 郭京看到众人都跪下，冷笑一声，随即再次大喊一声。 声音再次如同惊天之雷，响彻汴梁城。 --------------------------------------------------------- 你们每日的催更、评论就是我的动力。 喜欢的大佬们来点五星书评，免费的礼物走一走，有条件的也可以书荒推一推，我在这里给大家作揖了，万分感谢！ 第32章 天帝御敌六计 “尊吾六计，大宋国祚也可延。” 一个如同雷霆集结的浑厚声音在天上响彻云霄，在场众人纷纷叩首跪拜天帝。 就连李纲和张叔夜两个最不信郭京的人，此刻都一脸虔诚。 这是真把天帝给整下凡了，国师牛逼！ 赵桓叩首道：“请天帝救我大宋，若大宋国祚得以延续，金兵得以退兵，吾必在大宋境内修万座天帝庙，供养天帝上尊。” 郭京听得眉头直皱，幸亏今天这是假的，这要是真的就这一套大饼下来，可能人家本来想救，都不救你了。 只见云层之上，那一道巨大的神像，突然挥手朝着下面指了一下。 接着，众人就看到一道刺眼的金光不知道从何处射出。 金光落在副祭台上面，照着高俅射了过去。 高俅顿时大脑迷糊，跟睡着了梦游一般。 他起身拿起纸笔，刷刷刷在桌子上写了一大串东西下来。 “快看，天帝降神了。” “那是谁？怎么天帝让他代写旨意，而不是让国师写？” “他，你都不知道？那是当朝太尉，高俅高太尉。” “啊？高太尉？高太尉不是跟着太上皇跑了吗？” “听说是国师未卜先知，在高太尉必经之路上给他留了一封书信留下了他。” “原来如此，国师为了大宋真是尽心尽力。” “我还听说，高俅太尉已经被国师收为弟子。” “怪不得呢！国师做法，高太尉写旨意。” 这些真真假假的传言，瞬间在百姓中炸了窝，他们更加膜拜郭京。 皇帝跑了他们心塞，要是掌管全国兵马的太尉也跑了，那他们就是心寒。 如今高俅又回来了，倒是让他们心安不少。 并不是说高俅在民间威望多高，而是他是太尉，只要他在开封府，就不怕当兵不卖力。 高俅刷刷刷写完以后，笔刚放下，人便晕了过去。 “恭送天帝！”郭京大喊一声。 百姓众人，也跟着呼喊。 一时间人声鼎沸，地动山摇。 就连城外的完颜宗翰都听到了城内齐齐的呼喊。 “发生什么事情了？”完颜宗翰走出营帐，看向开封府的方向询问。 “属下不知！只听到他们喊什么天帝……” “派人去探查一下。” 完颜宗翰随口吩咐了一句，完颜娄室迟疑了一下，本想和完颜宗翰说些什么。 但看到有人过来，迟疑了一下没再开口。 “宋廷的议和使臣什么时候来？” 眼看着大宋的勤王兵马就要赶来，开封城又攻不进去。 完颜宗翰现在有些着急，想走又不甘心走。 不走吧！又担心被包了饺子。 “宋廷尚未回表。” “什么？还没回表？” 完颜宗翰听到这话，气的跳脚。 “再次给他们送表，三日之内若是没有回表，我们便发动进攻。” 给你们脸了，议和连个态度都没有。 不过就是小赢了一次，竟敢对他拿架子。 这是把他们这十万兵马当成摆设啊！ 行，既然你们给脸不要脸，那我就在给你们个教训。 “你上次说，那国师不会对大金造成威胁，可是真的？” 完颜宗翰想到什么，扭头看向完颜娄室询问。 完颜娄室左右看了一眼那些副将。 “元帅，我方金兵能征善战，岂是区区一个神棍就能威胁？” 完颜娄室故作骄横的说道：“上次那是属下没遇到那神棍，否则属下定会斩他于马下。” 一听这话高庆裔不乐意了，给谁上眼药呢！ “娄室将军这是什么话？你在怪我高庆裔无能了？” 高庆裔冷哼一声，接着对完颜宗翰拱手说道：“元帅，属下不知道大宋那位国师是否真的有本事，但是那护国神牛的确威力不俗。” “那国师若是站在我面前，也不够我一刀砍，可他并未亲自出城迎战，他只在城头做法，神出鬼没不可预测。” “其他人若是觉得那大宋国师好欺负，尽管可以亲亲自一试，若谁能将他的头颅斩下，属下愿为对方磕头敬酒。” 高庆裔笃定完颜娄室上，也奈何不了大宋那护国神牛。 完颜娄室似笑非笑的看了高庆裔一眼。 转身向完颜宗翰去单膝跪地请命道：“元帅，若是三日之后要出兵攻打大宋都城，属下请战。属下倒是很想会一会这位大宋国师。” 他说着还轻蔑的看了高庆裔一眼。 小子，你不行。等我上去，给你开开眼界，让你知道什么叫上兵伐谋。 “行了，别吵了。” 完颜宗翰呵斥一声：“等攻下了大宋，你们想怎么吵怎么吵。” 他说完转身就走。 临走前，还不忘记催促手下人给大宋再次送交议和国书。 不出一个时辰，这封国书就送到了皇宫。 总共就十多里的路，再慢也慢不到哪里去。 如果大宋这边有诚心议和的话，顶多下午就会有回表。 可如今，大宋可没心情和他们议和。 甚至因为天帝显圣的事，大宋这边的人都差点忘记城外还有金兵十万人马。 赵桓捧着高俅“写下”的天帝御敌之策，如获至宝。 “陛下，这是天帝给您的御敌之策，凡人无福消受，还请您自看。” 赵桓刚要打开，郭京开口提醒了一句。 他现在一没势力，二没人脉，纯靠赵桓一会亚父一会国师的支撑，所以并不想树敌太多。 “亚父所言甚是，朕这就回宫沐浴更衣后仔细观看。”赵桓说着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他又回来拉着郭京说道：“亚父若是无事，便与朕一同入宫吧！” 言罢！拉着郭京上了御辇。 众人看到国师都走了，便也陆续散去。 只有李纲在众人都走后，不死心还绕着祭天广场看了一圈。 他想看看，郭京到底是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 要说真是天帝显圣，他一百个不相信。 可是要说不是，他也实在想不到人力真的可以做到这一幕吗？ 逛了一圈，一无所获，李纲只能失望离开。 李纲当然看不出来，因为郭京的布置就不在这广场上。 万一被有心人扒拉出来，他还混不混了？ 其实郭京现在心里也觉得幸运。 真是巧了，老天助他。 可以说今天“天帝显圣”的成功，一半靠他的智慧，一半靠老天爷赏脸。 第33章 谁要议和? 所谓天帝显圣，说穿了也就一场人工投影，类似于海市蜃楼的原理。 借助乌云和大雪覆盖的反光，再加上特殊的光线和他精心打造的镜子，就组成了“天帝显圣”这一幕。 至于那钧天之音，就是简易版的扬声器。 大宋都城开封府的河流密集，可即便在雨水丰沛的季节，也从无积水。 因为什么？下水道系统完善啊！ 此时的汴梁城下水道系统，甚至要比郭京前世还要完善，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千年前的产物。 郭京就是利用下水道做了个扬声器。 他的祭台是特制的，上面一条竹竿作为传声器，然后利用藏在各处的大铁锅，释放出去。 所以他不费力，就可以让自己的声音响彻云霄。 说起来玄妙，其实都是技术活。 当然，最精妙的还是郭京一剑挥出，乌云散开。 这……这就不是郭京有意设计的了。 那真是巧合。 当时郭京自己都懵逼了，差点相信自己真的有法术。 如果云层没有散开的话，天帝投影就会是在云层下面，跟视频类似，属于平面图。 而现在云层散开，投影正好在云层上面，加上云层上太阳金光加持，所以天地神像就显得很立体，好像是坐在云层上面似的。 直接把逼真效果，和压迫感神圣感拉满。 今天以后，不管之前相不相信郭京的人，都由衷赞叹郭京一声牛逼。 至于高俅射向高俅的金光，那也是郭京和朱小悠提前安排好的。 原理和镜子折射差不多。 为此，朱小悠和郭京准备了不少蜡烛。 但朱小悠后来看到太阳出来，果断放弃蜡烛光芒，改用太阳金光，效果更震撼。 至于高俅写的内容，那也是朱小悠利用一种致幻的毒药引导他写的。（这个很多人喷，我解释下，类似于迷h药，迷的五迷三道那种，不是玄幻，也不是夸张，本意就是如此。） 他最后写完晕过去了，那纯是饿的。 向来锦衣玉食的高太尉，被郭京要求三天不吃饭，来的时候已经饿的脚步虚浮，头晕脑胀。 写完以后，直接低血糖晕死，这也挺巧。 可以说，今天这一场的成功，完全是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郭京的聪明智慧。 “陛下，金人送来议和表，请陛下过目。” 赵桓刚回宫，就有内侍捧着完颜宗翰催促的议和表送到他的面前。 “议和？哼，谁要跟他们议和。”赵桓冷哼一声。 他赵桓，现在天帝罩着的皇帝。 谁还要跟你议和？有本事就打，我有天帝罩着我怕谁？ 怀里揣着玉皇大帝给的退敌之策，赵桓心中的底气噌噌往上涨。 现在就是让他开城门自己和完颜宗翰的打，他都不带怕的。 咱，上面有人……不，咱上面有神。 玉皇大帝罩着我，谁敢对我出手？ 赵桓郑重其事的沐浴更衣后，掏出了怀中的“天帝法旨”。 脸上轻狂骄傲的笑意，逐渐凝固。 赵桓眉头越锁越紧，最后脸色都有些扭曲了。 那啥，刚刚说的话还可以收回吗？ 议和的事情，朕觉得还可以再商量商量。 啪…… 赵桓脸上抽搐，直接将手中纸张重重拍在桌案上。 “陛下，何故如此动怒？”郭京一脸疑惑的问道。 “国师，你自己看看，这就是天帝给朕的退敌之策？” 赵桓气愤不已。 玩我呢？ 郭京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朱小悠玩脱了？ 还是高俅那家伙出了问题？ 没按照他的要求写吗？ 郭京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来看了一遍。 心中松了口气，没错，是他写的那些。 “陛下，贫道对于朝廷政局不懂，不过这些内容贫道看着并无问题，不知陛下因何大怒？” 郭京一脸无辜的看着前恭后倨的赵桓。 “惩贪治腐，为国之本，这何错之有？” “兴兵强武，为退敌之策，这何错之有？” 看到郭京这个样子，赵桓感觉一口气直接憋死在胸口。 是，内容没错，也确实是治国之策。 可这并不是退敌之法啊！ “亚父啊！你给朕看看，这上面哪一条，哪一条是能解决眼下危机的？” 赵桓气恼道：“啊？哪一条能让金兵立马退走不再包围汴梁城？” 这相等于什么呢？ 就相当于说，我要饿死了，然后千盼万盼的大救星来了。 大救星怎么说呢！ 他就说，你饿了，你去做点饭吃啊！ 你用这个菜，那个米，熬点粥炒个菜。 这是啥玩意？ 啊？ 做饭他自己不知道吗？ 那不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吗？ 真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赵桓想的是，天帝直接给他降临一些天兵天将，直接将金兵全歼。 或者派遣一些天神下凡什么的，带领军队把金兵赶走。 最不济，也应该是降临一些天雷，天火，把金兵给劈死吧？ 结果，就说了这些废话。 很好，天帝说的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 朕不想听这些废话。 这种话，朝廷上随便拉出来一个大臣都能说。 还用得着天帝显圣？ 郭京轻笑道：“陛下，人间自有轮回，人间自有因果，天帝想帮大宋也不可能自己动手，否则岂非是乾坤颠倒？那就距离天下大乱不远了。” 郭京知道赵桓的想法后，劝诫道：“不是只有我们中原有神，他们女真人也有自己的信奉的神灵。” “若是都要神仙插手，我们区区凡人怎么承受得住天人的怒火？” 赵桓冷哼一声，背过身子，不想搭理郭京。 道理他都懂，他要不是皇帝的话，也可以说一大堆的大道理。 可他是皇帝，谁知道他的压力有多大？ 大宋上下安危都在他一个身上，弄不好这就是亡国之君，要背负千古骂名。 他无法理智思考。 不行，他觉得还是要走，天帝也靠不住，还是要靠自己。 “陛下，贫道议和之事可以提上日程，届时若是被金兵知晓天帝显圣，并且给您留下了御敌之策，您猜金兵会怎么想？” 郭京暗示道：“如今这份天帝之策只有陛下和贫道看过，那么上面是什么内容，天帝给您送了什么东西，天下人怎么会知晓？” “有时候，威力最大法宝，并非用出来，而是让人知晓，让人忌惮。” 郭京的一番话，让赵桓恍然大悟。 黔驴技穷里面那头驴，如果不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老虎，一直让老虎忌惮着，只怕它也死不了。 第34章 金兵畏战 “有天帝亲赐的法宝在，陛下就应该有底气，只要陛下有底气，大宋上下就有底气。” 郭京劝慰道：“打仗嘛！除了实力之外，不就是拼的一个士气和人心吗？” 赵桓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对郭京有些刮目相看。 没想到他不仅道术上面有一手，计谋上面也藏了这么多好东西。 赵桓右手握拳，重重拍在左手掌心。 “不错，亚父所言极是。” 赵桓信心满满，但随即肩膀一垮，又担忧道：“可万一真的到了最后关头，朕拿不出扭转乾坤的法宝怎么办？” “陛下，如果真的到了最后关头，守不住的话，贫道会提前告知您。” 郭京说道：“有贫道在，断然不会让陛下立于危墙之下。” “亚父，你可一定要管朕啊！” 赵桓可怜巴巴的拉着郭京。 他现在除了郭京谁也指望不上。 本来因为国库空虚，金兵围城，今年的除夕晚宴都不准备举办了。 可因为今天“天帝显圣”郭京，让赵桓拿出态度出来。 让他内松内紧，起码要开心的让金兵对此事深信不疑。 为此，赵桓不惜拿出自己的小金库，隆重的举办了一场宴席。 当夜，烟花绽放，孔明灯漫天飞舞。 汴梁城一改往日的死气沉沉，重新活了起来。 城内到处都是灿烂的灯光，还有欢声雷动的人群。 “朕得天帝法宝，区区金兵不足为惧，今夜诸位爱卿尽管放纵。” 赵桓端着酒杯，酣畅淋漓的痛饮。 旁人看到只以为他是有了底气，很快乐，谁知道他这是借酒消愁？ “陛下，不知天帝法宝为何物？可否让臣等也开开眼界。” “没错没错，臣等孤陋寡闻，还从未见过天帝圣物，陛下可否让臣等一睹为快？” “陛下今夜如此开心，定是那法宝不同寻常，也给臣等看一眼吧！” 有不少大臣看赵桓一改颓废之态，开心的不得了，忍不住心生好奇。 天帝法宝啊！ 搁谁谁不好奇？ “让你们看看？” 赵桓心中一紧，挑眉看向众人。 郭京起身说道：“陛下，天帝法宝，岂可轻易示人？此为天人之物，非福德深厚之人，无缘得见。” “除非大德大功的圣人，否则多看一眼便是折损自己的福寿，还请陛下务要让人随意观看。” 刚刚那些请求看一眼的人，顿时脸色一垮。 被僵在这里了。 啥意思啥意思？ 就是说，不是好人还不能看了呗？ 他们刚刚才说想看，现在国师你来这么一句，让他们怎么办？ 看吧！ 万一真的折福损寿怎么办？ 不看吧！岂不是承认自己是无德之人？ “哎！国师这是哪里话？朕的大臣朕还信不过他们的品德吗？” 赵桓瞬间领会郭京的意图。 他起身，大手一挥说道：“诸位爱卿，谁想看？随朕去书房。” “额！陛下，既是天帝法宝，还是妥善保存的好，臣就不看了。王侍郎想看来着，让他去吧！” “不不不，陛下臣位卑人贱，恐会玷污圣物，臣也不看了，还是让孙尚书看吧！” “臣喝醉了，一身秽气不敢玷污圣物。” 刚刚还好奇恨不得脑袋伸到赵桓面前的人，此时全都都在推脱，唯恐避之不及。 赵桓心中冷笑。 瞧瞧，朝廷就指着这帮家伙扛金兵？ 一个个什么鸟玩意。 连自己都对自己的人品没自信，这让百姓怎么相信他们？ 赵桓心中不太开心。 他想着想着更加惆怅了。 满朝文武，难道除了国师和自己，就挑不出第三个完美的人吗？ 哎！ “陛下……” 赵桓正想着，李纲跳了出来。 赵桓眼前一亮，挑眉道：“怎么？李爱卿想看看圣物？” 李纲心中一紧，他也是有私心之人，怎敢乱看？ “臣并非是想看圣物，而是臣想先请退去巡防城楼兵甲。” 张叔夜已听到这话，也站出来说道：“陛下，今日除夕佳节，城楼士兵严阵以待，顶风冒雪的执勤，请奏陛下天恩犒赏士兵，以鼓舞士气。” “准了，孙傅你去安排吧！” 赵桓答应下来。 与城内一改颓废的欢声笑语不同，城外的金兵营地可谓是叫苦连天，唉声叹气。 城内天帝显圣的事情，已经传到了金兵营地。 他们都知道了这件事，再加上之前大宋护国神牛让他们损兵折将也已经传开，让他们对此次征战的前途充满担忧。 “宋廷国师果真请了天上的真神下凡？” “我还能骗你吗？我兄弟在大宋卧底，这消息就是他传出来的，上面都让保密，也就是咱们关系铁我才告诉你们。” “那天上的真神长什么样子？我还没见过真神呢！连长生天我都没见过。” “那真神浑身散发金光，高大比那宋廷的城墙还要高，就坐在云彩上面，一开口声音跟打雷似的，传遍整个大宋都城。” “没错没错，我也听到了，我当时就在大宋城墙外勘察地形，当时我震我脑袋发懵，还以为是幻觉，没想到那就是大宋真神的声音。” “哎呀！我就说不该攻打大宋不该攻打大宋，可汗和大帅都不听我的。” “大宋国师如此厉害，我们可怎么办啊？” 一群金兵围坐在篝火旁，说着听到的传闻，手里的烤羊腿都不香了。 “你们再说什么？” 他们正说着，完颜娄室走了过来。 他一脸冷酷的杀气，沉声质问。 “参见将军。” 众人赶紧行礼，心中慌乱不已，纷纷看向别人，眼神交流。 “本将军问你们，刚才再说什么？” 完颜娄室一脸冷意。 “没，我等只是随便说一说，没说什么……” 刚有圆滑的否认，就有头铁的站出来。 “将军，我们再说大宋国师请了天上的真神降临，听说那真神还给大宋皇帝送了驭金法宝。” “若此时属实，我等还要继续攻打大宋都城吗？” 完颜娄室心中一紧，此事若是传开，金军的士气就完了。 没了士气的军队，一击即溃根本不能作战。 “妖言惑众，这是从哪传出的谣言？” 完颜娄室怒道：“尔等竟敢听信谣言，动摇军心？来人，将他们拉下去重责三十军棍。” “本将军若是在听到有人传此谣言，定斩不饶。” 第35章 攻城 本来这件事情只是在小范围内传播，完颜娄室这一处置。 让这个传言，如同爆炸一样在金兵大营迅速传播开来。 “怪不得死气沉沉的大宋都城，今天这么开心，隔着十里远都能听见他们的欢呼，原来如此。” “你还敢说？你不要命了？万一被将军听到，挨打的就是咱们了。” “这里也没别人，要是将军知道就是有人告密？谁背叛兄弟们，兄弟们可不饶他。” “哎，说真的，我也听到这个传言了。” 有个小队长，叹息一声说道：“本来我也不相信这件事情，可是娄室将军那么大的反应，让我有点怀疑了。” “队长，你听到的传言什么样？” “和他们说的差不多，今日大雪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啊！那不是下了一上午就停了吗？这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那关系可大了！” 小队长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下雪最大那会，就是那个大宋国师做法，一剑劈开了风雪。” “他当时做法让风雪停止，接着一剑指天，呵令风雪停，乌云散，为天上的真神开路。” “当时随着他一声吼，天上的真神都听他的号令，直接一道金光射下，为大宋皇帝送了一件能灭了我们的法宝。” 小队长不愧是小队长，传言都比别人说的逼真，还加上了细节，更有信服力。 “啊？专门对付我们的法宝？那是什么东西？” 有人好奇的询问。 “我哪里会知道？我又不是大宋皇帝。” “那个大宋国师我见过，之前我跟随高将军攻城的时候，他就在城墙上施法，我远远看过一眼，真的是仙风道骨好像世外高人。” “高将军手下有个小队长很厉害，能徒手宰杀狼群的人物，他就死在那大宋国师放出的护国神牛身上。” “别说别人，高将军都差点被护国神牛弄死，若不是他跑得快，死的就不是他的护卫，而是他自己了。” “没错没错，高将军向来好战，但是自从上次之后，他就没提过对大宋出兵，可见也是真的怕了那大宋国师。” “队长，我不想打了，我想回家。” 诸如此类的传言，在金兵各个营地传播。 一夜之间，金兵都产生了厌战畏战的情绪。 可以说，郭京的名字大宋国师的头衔，让他们听到都会做噩梦。 出来打仗为的是升官发财，谁也不想死啊！ 完颜宗翰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派遣人调查一番后，气的是怒不可遏。 当场就把桌子掀了。 “大宋的议和书送来了没有？” 他看向副将询问。 副将额头冷汗直流，颤声说道：“还……还未曾送来，许是风雪堵了路……” 啪！ 完颜宗翰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风雪堵路？这种谎话，你也说得出口？才来大宋几天，你也学宋人的虚伪？” 就特马的十里地，宋廷真的要送议和书的话，爬也该爬过来了。 一天的时间，还没送来，说明对方根本不想送。 好啊！ 不想议和是吧！ 行，那就成全你们。 “去把完颜娄室给我喊过来。” 完颜宗翰脸色阴沉坐在大帐中，他不等了。 如今金营内的传言，已经让军心出现了涣散。 继续拖下去的话，大宋勤王军队也要赶来了，此消彼长之下只怕他们真的要交代在这里。 “将军！” 完颜娄室忐忑不安的走了过来。 “营地的传言你可听到了？” “末将听到了，并且已对散播谣言的人进行了惩罚。” “糊涂！” 完颜宗翰怒斥道：“本来这种事情他们没有亲眼看到，就当个笑话在传，你这一打，反而让他们相信了传言。” “如今大宋真神下凡的事情，已经传遍了营地，军心涣散，这仗还怎么打？” 完颜宗翰气恼不已。 他能不知道这件事情吗？ 他能不知道营地传播出去了吗？ 他为什么不处置呢？ 就是因为，一旦你处置，就有种欲盖弥彰，故意掩饰的意思。 这种传闻，只要高层不说话，下面只会当笑话。 一旦高层打压这种消息，下面谣言会疯狂生长。 越遮掩，人家越相信。 “啊？” 完颜娄室“扑通”跪倒在地。 “是末将思虑不周，请元帅责罚。” 完颜娄室立马认错。 “现在责罚你还有什么用？本帅责罚你，只会让士兵们更加相信传言。” 完颜宗翰说道：“本帅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今日做准备，明日出兵攻城。” “只要打一个胜仗，所谓宋廷有真神下凡庇护的谣言，自会不攻自破。” 你们不是有真神保护吗？ 我看你们输了怎么办。 “末将领命，末将定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元帅的信任。” 完颜娄室表完忠心，转身出去点兵点将。 完颜宗翰猛吐了口气。 这仗打的真难，他只是想捞点好处。 大宋你在矜持什么？ 非得逼他用兵。 大家和和气气不好吗？ 你给我点钱，我不就走了。 完颜娄室出了营帐，也是气急败坏。 “去，给那小子发消息，问一问他到底在做什么？告诉他，不想死的话，明天让他打开汴梁的城门，否则的话，休怪本将军翻脸无情。” 完颜娄室和一个心腹怒声交代了几句。 那心腹拿着信封，转身离开金兵大营朝着汴梁城赶去。 汴梁城，天师府。 郭京坐在暖房内，正在摆弄几枚铜钱。 朱小悠走了进来。 “我说你最近装神弄鬼上瘾了？怎么真的神神叨叨的，都开始算卦了？” 还别说，朱小悠刚进来都有些恍惚，差点以为郭京被附身了。 “哎！师妹啊！咱们现在都是有身份的人了，不能总靠忽悠，也得有点真本事才行。” 郭京故作深沉。 “切！那你算出来什么了？” 朱小悠随口一问，信你才怪。 “为兄刚刚算出来，金兵要再次攻城了，不是明日，就是后日。” 郭京记得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靖康元年正月初三，赵桓被金兵的攻城吓得准备好车架要跑路。 如今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如果明天赵桓仍旧要跑路的话，那就说明历史无法更改，他也只能老实接受。 但如果明天赵桓放弃跑路，他倒是可以运转一下。 说不准，靖康耻就不会发生了。 第36章 质问 “攻城？” 朱小悠一脸不信，不屑的说道：“如今大雪纷飞，就算我不懂打仗，也知道现在攻城不是好时机，金兵怎么可能现在攻城？” 金兵擅长骑射，以骑兵威猛着称。 本来攻城战他们就不擅长，更何况还是大雪天来攻城？ 这么大的雪，夜里一上冻，马匹的优势便 不复存在。 别说攻城，能跑起来都够呛。 “你不信？” “不信！信不了你一点。” “那咱们赌一下如何？” “赌什么？你不会真以为人家喊你国师，你就真成大师了吧！” “你还瞧不起我？行，咱们就赌明后两天金兵有没有攻城。” “你输了怎么样？” “我给你一万两。” 郭京大手一挥，他坚信自己绝对不会输。 “行！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反悔。” 朱小悠连忙答应下来，生怕喊慢一秒郭京反悔。 这不是白捡钱吗？这谁能不答应。 “那我要是赢了呢？” 郭京挑眉看向朱小悠。 “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无偿给我做三件事。” “什么事？” “我还没想到，到时候通知你。” “行！” 朱小悠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就是这么自信。 她根本不相信郭京能赢，所以也不害怕郭京会提什么条件。 “高柄，准备一下我们去城墙。” 郭京说着，转身换上了他的工作服……装逼的道袍。 虽然知道这一次攻打不进来，但总得出去露个脸不是？ 李纲和张叔夜二人都在城墙上检查布防。 每日不巡查个三五遍，他们不安心。 “大过年的国师怎么来了？” “大雪纷飞，国师来这里做什么？” 小兵们看到郭京，一个个跟狂热粉看到爱豆似的，就差尖叫扑上去。 “国师，你怎么来了？” 张叔夜眼尖，看到郭京后立马走了过来。 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此时对郭京再不敢有半点不敬。 人家连天帝都能请下来，这手段确实牛逼。 “两位相公大过年都在城头巡防，贫道又岂能贪图在安乐窝中？” “国师，心系大宋安危，实乃天下楷模。” 张叔夜和郭京互相吹捧，李纲看不下去了。 “国师，特意来此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李纲问道：“不知可是陛下有何指示？” 郭京站在城墙头，看向金兵驻扎的方向。 那边火光通天，几乎要比城内还热闹了。 城内的热闹是乱，而金兵大营则是整齐划一的甲士训练声音。 每天听着金兵齐刷刷的喊声，对城门上的士兵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听人家那喊声，对比一下自己，不自觉心生畏惧。 不过，这一切在郭京请天帝显圣的时候，戛然而止。 国师会保佑每一个大宋子民。 “贫道偶得一卦，特意前来给两位提个醒。” “提什么醒？” “国师，算到什么了？” 李纲和张叔夜疑惑看向郭京。 “这城防物资，应当都准备上来了。” 郭京看向二人，神色故作深沉。 “啊？” 张叔夜神色一紧：“国师，你是说金兵要来攻城了？” 李纲看向城外白茫茫的一片，现在攻城可不是好时机。 “最快明日，最迟后日，必定要用得上。” 郭京说道：“此一战乃是金兵携怒气而来，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是一场艰苦的熬战，所以两位必须做好准备才行。” 张叔夜和李纲对视一眼，二人眼中都露出凝重之色。 “我这就调遣兵马，准备火油和木石。” 张叔夜没有迟疑转身就走。 他不怀疑郭京的话，虽然这话和他的作战经验有些冲突。 但他们身上责任重大，都城不容有失。 即便是假的，他们也要做足准备。 张叔夜离开以后，李纲沉吟道：“国师，此消息可靠吗？” 他眼中带着试探之意。 “贫道接连卜算三卦，三卦都是如此。” 郭京可以在李纲面前承认自己是神棍，但不会承认自己没有真本事。 他要做到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人分辨不出来。 李纲此时的确是忠君报国的良臣，可他后来做的那些事，若非私心太重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因此，郭京也得防着点他。 可不能让他攥紧小辫子，被他拉下水。 “我相信国师！” 李纲从郭京脸上看不出半点线索，只能点头应下。 “昨日国师一手木剑破云霄，可真是让我开了大眼。” 李纲又试探道：“那天帝神威更是令人不敢直视，国师好手段！” “李相公客气了。” 郭京说道：“贫道的手段嘛！不多，有一点，但还算够用。只要能保住大宋国祚，其余都是小事。” 没试探出来！ 郭京回答的滴水不漏，让李纲摸不清深浅。 “国师大义！” 李纲只能放弃试探，恭维了郭京一句。 “既然消息已经通知到，那贫道也不在多留。” 郭京转身要走。 “国师留步！” 李纲开口阻拦，他问道：“既然国师说了是一场艰难之仗，还请国师赐退敌之计。” “退敌之计……” 郭京沉吟下，随即淡笑看向李纲说道：“只要李相公再此，此战可胜。” 他说完就走。 免费劳动力用上瘾了？ 还想让老子打白工？ 休想！ 郭京的话，迅速被士兵传开。 大部分士兵对这个传言不太相信，毕竟开战金兵优势全无。 众人只觉得是有人假传国师的话，或者是国师算错了。 仍旧有质疑声存在。 郭京知道这是自己威望还不够，大家虽然敬佩他，但却不够相信他。 还是要再露几手才行。 是夜，郭京刚躺下。 咻……嘭…… 一支利箭再次从窗户射了进来，直接射在郭京的床头上。 “卧槽尼玛的，没完了是吧？” 郭京诈尸一样蹦了起来。 这几天他忙着安排天帝显圣，差点把完颜娄室那小子给忘了。 “行，今天算你走运，下次老子让你有来无回。” 郭京气哼哼的拔下箭矢。 他也没让人去追，没提前做好准备，追也白搭。 反而还会暴露自己的 意图，让完颜娄室有所防备之后，他下一步计划就会受到影响。 箭矢上果然绑着一封书信。 打开书信，熟悉的字迹，熟悉的语气。 完颜娄室上来就是就是一通责骂。 你小子是不是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就算你不记得自己姓什么，那你身上的血海深仇，国仇家恨也都忘了吗？ 第37章 雪夜救国 开头两句话，就给了郭京一个暴击。 他看着信上的内容，一脸懵逼。 怎么个意思？ 看着语气，自己还有个隐藏身份呢？ 难道自己是金人？ 玛德，原来我是乔峰？ 郭京接着往下看，只见上面继续质问郭京是不是大宋国师坐的太安逸了，让他背祖忘宗。 接着又质问，天帝显圣是怎么回事。 最后又告诉他，最后给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等到金兵攻城的时候，让他想办法打开北边城门跟金兵来个里应外合攻破大宋汴梁城。 郭京如果能做到，明日就在城墙上立一杆金色大旗。 他们会看旗帜行动。 郭京摩擦着下巴，不对劲，这不对劲啊！ 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怎么完颜娄室还是这么相信自己？ 按道理来说，他交代自己的事情一件没做，反而还帮大宋提升了士气。 你再怎么着也该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叛变了吧？ 可是完颜娄室没有。 上次的书信内容也是，虽然是质问，是责骂，但并没有真正的怀疑意思。 难道自己是他亲儿子？ 郭京现在没见过完颜娄室，脑子里没关于他的记忆。 前身的记忆继承了个七七八八，但也需要看到才能想起来。 现在他真是一点没印象。 这可咋整啊！ 万一自己真的是金人…… 屁股决定脑袋，身份在哪里，就该为哪里做事。 万一自己真的是女真人，力保一个腐朽的大宋，的确不划算。 呸！ 郭京给自己一拳头。 不管前身是什么人，他自己可是正儿八经的炎黄血脉。 就算这具身躯真的流淌女真人的血液，但他的灵魂依旧是骄傲的炎黄子孙。 况且，从现实出发，他也没有理由放弃对他信赖有加的赵桓，去投奔完颜家族。 郭京短暂迷茫过后，意志重新坚定起来。 大宋这条路，他走到底。 管他什么身份，他从今以后只是大宋国师。 想明白，烧了书信，果断睡觉。 “高柄！！” 刚躺下，郭京又坐了起来。 不行，现在就得安排，等不到明天。 “组翁，怎么了？” 听到喊声，高柄衣服都没穿，赤膊上身跑了过来。 “你穿好衣服，跟我走一趟。” 大宋这个年过得不平凡，大雪停一阵又开始下了。 鹅毛大雪，天地一片白茫茫，让人几乎看不清前路。 郭京安排人去喊张叔夜和李纲去北城门集合。 张叔夜和李纲自打白天听说了郭京的消息后，也没休息，一直在安排物资。 听到通知后，急忙赶到北城门。 “国师，怎么了？深夜喊我们过来，可是又算到什么了？” 张叔夜二人提前赶来，看到郭京后立马迎了上去。 郭京掀开马车帘子说道：“两位相公，上来一谈。” “高柄，你看着点，三丈之内不许任何人靠近。” 高柄听话的下了车，他自己也走出了十几米远看着。 人虽然笨了点，但真老实也真听话，郭京对他很是满意。 “国师……” “别废话了，时间来不及，听我说。” 郭京打断李纲，语气飞速的说道：“震天雷还有吧？你们马上尽可能调动你们调动的所有震天雷，让士兵换上白衣，趁着大雪掩护让他们把震天雷全部埋在北城门附近。” “金兵最快今夜，最迟明日就会在北城门埋伏，我们提前埋好震天雷给他们来一壶。” 大宋火药技术发达，并且已经成功在战场运用。 拼单兵作战大宋十个打不过人家一个，那就只能拼科技。 “啊？” 张叔夜皱眉问道：“国师，你这是哪里来的消息？” “别管别问，没时间解释，先照我说的去做。” “国师，不是我们不信你，而是调动震天雷的话，需要陛下的旨意，无旨我们也动不了震天雷。” 大宋皇帝深刻记着自己的发家史，所以抑武扬文，杯酒释兵权。 连兵权都不放心让别人管着，更何况震天雷这种战场的杀伤利器？ 那更得皇帝亲自看着，谁管他们都不放心，必须亲自来。 “那你们先去准备，贫道立马进宫请旨。” 郭京差点气死，早知道这样他就先去皇宫。 天师府距离皇宫多近啊！ 费了半天劲北城门，结果屁用没有。 赵桓啊赵桓，为了你这大宋，老子遭了这么大的罪，你就该给老子喊爹。 郭京心中怒骂，却骑着快马一刻不敢停歇。 现在就是在和金兵抢夺时间。 必须要在金兵到位之前，将震天雷埋伏好。 也要和老天爷抢夺时间，必须要在大雪停止之前做好，借助大雪掩盖痕迹。 否则被金兵看出来，一切白搭。 大雪往脸上吹的生疼，郭京冻的跟孙子似的，好不容易赶到皇宫门口。 还不让进，差点因为夜扣宫门被当场斩杀。 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又在风雪中等了两刻钟，这才有人给他开了小门。 等他拿到赵桓的圣旨，赶回北门的时候，天都踏马的快亮了。 已经进入五更天，要是夏天这会太阳都升起来了。 宋兵也来不及找白衣服，张叔夜临时敲开了丧葬铺，搬空了做孝衣的白布。 给士兵们一人扯了几米，让他们裹在身上。 这是为了防备金兵的斥候打探，免得被他们看到。 雪夜虽然没有月亮，但能见度不低，黑衣服在雪白景色之中格外显眼，只能这么办。 本来大宋士兵裹着孝布大半夜出城干活，还有些怨言。 后来一听是国师的命令，一个个干劲十足。 信国师，总不会错。 紧赶慢赶的终于算是在太阳，大雪停止之前将活给干完。 郭京就坐在北城门的门楼上盯着看。 等看到执行任务的都回来，这才敢松了口气。 这一波，他可是赌上了自己的命运。 差点冻死在大宋街头，这要还是不能给赵桓改命，就去求吧！ 他也不玩了。 张叔夜轻点好执行任务的人数以后，满身风雪走了进来。 一边拍打身上的积雪，一边开口说道。 “任务完成，东西都准备好了。” “国师，现在总可以跟我们说一下怎么回事了吧？” 大半夜这一通折腾。 如果不是郭京的天帝显圣，他们真不敢轻信。 那么多震天雷，要是没起到作用，这场仗可不好打了。 “天机不可泄露，你们只管相信贫道，如有意外贫道用项上人头去抵消震天雷。” 郭京捧着热茶，一边吸溜大鼻涕，一边还装着高人风范。 第38章 应验 正午时分，大雪停止乌云散开，太阳悄然从云层内探出头，金光普照冰雪大地。 郭京让人北边城墙上竖起一面金色的旗帜。 “报……将军，北城上面有金色旗帜出现。” 金兵斥候打马来报。 “好！” 完颜娄室紧绷的心神松了口气。 总算那小子还分得清轻重。 “一营三营步兵南门摆阵，申时进攻，不惜代价给我猛攻上去。” “二营五营，西门和东门佯攻牵扯宋军人手。” “剩下的骑兵下马步行，埋伏在汴梁城北门外，酉时一过直接发起冲锋，届时本将军会亲自过来带你们直入汴梁城，活捉赵桓小儿。” 完颜娄室对郭京的信任一点没有保留，直接安排了女真人的精锐骑兵去北门。 “将军，会不会不妥？” 有副将疑惑说道：“北城门距此甚远，万一其他地方有所闪失，只怕骑兵来不及回援。” 他们在汴梁城的南边驻扎，要绕道北城门几乎就是绕过汴梁城。 汴梁城多大啊！ 让骑兵牵马绕过去，赶到的时候差不多就到酉时了。 万一有个突发情况，靠这些乌合之众，总归是不太保险。 这十万大军，女真人总共才两三万。 其他人不是归降的宋人，就是被灭的了大辽人。 万一…… “怕什么？难道你觉得宋人还有本事出城决战？” “可是将军，汴梁北城门虽然护城河最窄，适合骑兵作战，但若是攻不开城门骑兵也无可奈何。” “骑兵怎么能攻城呢？” 骑兵只擅长平地作战，冲锋，或者突围。 怎么打攻城战？ “你们不用管，本将军自有妙计在身，他大宋国师不是能掐会算惯有神通吗？巧了，本将军也有长生天庇佑，会一手神通。” 完颜娄室得意的说道：“时机一到，本将军自会让城门打开，恭迎骑兵入城。” 完颜娄室是主将，其他人看到他这么自信，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听命行事。 分兵以后，完颜娄室的心腹打马上前。 “将军，那小子真的靠谱吗？万一他背叛您……” “不可能。” 完颜娄室自信的说道：“你忘记那小子的身份了？他对大宋血海深仇，不可能帮大宋不帮我们。” 完颜娄室冷笑一声。 “若非大宋，他现在也是皇族，怎会流落至此？” “即便如此，可毕竟过去了数百年，也许仇恨早就淡忘了。” 心腹还是不太放心。 “的确，后周灭国时间很久了，可大宋皇帝对他们郭氏一族的追杀却从未停止，几百年前的仇恨能忘，几十年前的也能忘？” 这就是完颜娄室绝对信任郭京的原因。 只因郭京是后周皇族，郭氏一族。 后周皇帝郭威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 当初挑选继承人的时候，郭威有考虑过女婿张永德。 张永德也积极争取过。 甚至为了博取郭威好感，张永德改为入赘，将自己的子女也改姓为郭。 后来竞争失败以后，张永德为了维护他和柴荣的关系，主动联姻把自己女儿嫁给了柴荣的儿子，郭熙让。 赵匡胤陈桥兵变的时候，郭熙让两个大哥莫名其妙的失踪，这让郭熙让很没有安全感。 所以他在赵匡胤登基以后，主动隐退，离开了赵匡胤给的所谓厚待，下落不明。 此后老赵家为了笼络人心，主动找过后周皇室郭家和柴家的人，进行册封。 可实际上封的那些人，和后周皇族有个毛线关系？ 那都是柴家的宗族，和后周郭氏已经毫无关系了。 而真正有关系的也就是郭熙让这一脉，却是遭受多次追杀。 郭京就是郭熙让这一脉，仅存的一根独苗。 当初郭京遇险，那是完颜娄室救了他一命。 后来也是在他安排下，郭京返回汴梁城。 本来在他的安排下，郭京是要去大宋军队混一下，然后趁机在他攻打大宋的时候开城门。 没想到，郭京另辟蹊径直接成了大宋国师。 更没想到，这小子成了国师以后，事情的走向他就有点看不懂了。 不过，这都没关系，不重要。 只要郭京还是郭京，完颜娄室就相信他一定会帮自己。 之前他亲自入城一趟，亲眼看见了郭京还是郭京。 不然，今天他是决计不敢相信对方。 心腹一想，也是这个理，他也就不再多说。 金兵靠近，很快就被汴梁城守军看到。 “卧槽，金兵真的来了。” “国师果然算无遗策，料敌先机，金兵果然出兵了。” 城墙上的守军都知道郭京算出金兵今日会出兵攻城。 眼下看到黑压压的金兵赶来，一点也没有之前的恐惧，反而还有些兴奋。 大宋有国师，定会万无一失。 “金兵来喽！金兵来喽！” 汴梁城墙上守军欢呼。 金兵还没靠近就听到他们的欢呼声。 “哈哈哈，这帮宋人真是废物，刚看到我们就吓的乱了方寸。” “只是看到我们就害怕成这样，这大宋迟早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两个将领得意的说着。 “将军，有些不对劲，他们好像不是恐惧，而是在欢呼……” 耳尖的斥候迟疑再三，还是出言提醒了一下。 “什么？欢呼？不可能，大宋那帮怂包蛋子，看到我们怎么可能不害怕还欢呼？” “你小子听错了吧？” 两个将领质疑的看向斥候。 很快，金军来到了汴梁城下。 真切的听到了楼上了欢呼，将领们懵逼了。 不是，怎么回事？ 宋人真的在欢呼？ 我们气势汹汹来攻城了，你们尊重一下好不好？ 现在看到他们不仅不害怕，还兴奋？ 脑子被大雪冻住了是吧？ “哎，你们真的来了？来送人头了？” 城墙上有那嗓门大押官，直接对着金兵嘲讽起来。 “知道我们国师请了天帝下凡保佑我们，你们就来送死了？” “我说你们，真给我们国师面子，国师说你们来进攻，你们果然来了。” “怎么听话的和我们国师的狗似的？” 两军交战，有骂战这一说。 现在大宋这边准备充足，不怕金兵来攻打，就怕他们不打。 所以骂战这一波，还是很有必要。 金兵听到这话，气的跳脚。 被他们压着打的宋兵，怎么敢这么狂了？ “将军，让属下带人上吧！” 一名千户气不过，上前请命，他非要冲上去弄死那个大嗓门。 第39章 中计 “不急，你带着你的人待命，让辽营和宋营的人先上。” 随着先锋将的一声令下，金军开始对大宋都城发起冲锋。 这种攻城战，一开始就是以人命打消耗。 等到把守城的物资消耗的差不多，才是精英上去冲杀的时候。 “啊！冲啊！杀，兄弟们谁先登上城头，封千户侯。” 小队长一声喊，打了鸡血似的带头冲锋。 可他冲到一半，就因为“体力不支”被自己的手下超过。 攻城云梯，攻门车，疯狂的朝着汴梁城门靠近。 咻咻咻……唰唰唰…… 城墙上的大宋守军，等到金人靠近，乱箭飞射。 轰隆隆…… 投石机瞅准机会把震天雷砸向云梯和攻门车附近。 啪！ 巨大的响声，如同闷雷。 轰天雷爆炸出的青烟让战场更添肃杀之气。 大雪已经停了，可是轰天雷爆炸之下，大雪纷纷被炸飞。 接连几日的大雪，积雪已经没过脚踝。 云梯和攻门车很难推动，即便金兵用尽了吃奶的力气，速度也很缓慢。 轰天雷几乎一炸一个准。 金兵不惜人手，死一批又上一批。 大宋的轰天雷的确厉害，可是要炸毁云梯和攻门车却还是差了些。 金军从大营赶过来用了半个时辰，但是靠近城门的这五百米距离，却足足用了两个时辰。 好不容易把云梯推到了城墙下，等待金兵的是滚石和热油，还有火把。 几把云梯顷刻间付之一炬。 郭京就在城墙上看着楼下的惨状。 这就是历史上着名的东京保卫战。 清明上河园里面演的的确很真，但比起血腥的历史，还是稍显苍白。 不亲眼看一下，根本无法想象战争的残酷。 “那人是谁？” 突然郭京看到金兵后方有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那人威风凛凛在后面压阵，一看就是个人物。 主要是，郭京看他有些眼熟。 只是距离太远，他看不清楚对方的五官。 李纲走了过来，眺望看了一眼。 “挂的完颜娄室的旗帜，此人应该就是完颜宗翰手下的大将完颜娄室。” 李纲脸色凝重。 完颜娄室那可是一员猛将，高庆裔在他面前都不够看。 当初攻打大辽的时候，完颜娄室可是功勋卓着。 此人的实力，不可小觑。 他不仅个人武力非凡，军事指挥上面也是智谋出众，为人城府颇深。 幸好这是攻城战，若是平原战，此人计谋发挥作用更胜猛虎。 “他就是完颜娄室啊！” 郭京眯了眯眼睛。 “高柄！” “组翁，我在。” “三石弓，你可能射中他？” 最强只有三石弓了，郭京给高柄专门制作的高强度弓还没制作好。 高柄看着对方估算了一下距离。 “三石弓的射程不够，不过三弓床弩可以。” 高柄说着，拱手道：“祖翁给我拆一个三弓床弩，我可将这贼酋射于马下。” 听到这话，李纲一愣，扭头看傻子一样看向高柄。 三弓床弩，你知道那力量多大吗？ 都要靠着绞盘才能拉开。 听你这意思，你还能当成弓来射？ “李相公，请安排一下。” 郭京看向李纲。 看到李纲面露迟疑，郭京疑惑道：“怎么？没有三弓床弩吗？” “不是，有倒是有，拆下来倒也不费劲，但是他真行吗？” 李纲很怀疑。 而且，三弓床弩，那也不是一把弓啊！ 那是三把弓，你一个人怎么同时让三把弓的力量汇聚在一支箭上？ 这不开玩笑吗？ “行不行，试一试不就知晓了。” 郭京相信高柄。 这个老实孩子，做不到的事情绝对不会瞎吹。 “行，那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安排。” 李纲看郭京这么相信高柄，他也不再多说。 他倒是也想看看，高柄怎么运用三弓床弩。 不多时，李纲亲自带着人拆了三弓床弩，让人拿着三把比人还高的弓走了过来。 这个弓，分量极重，小兵都是扛着过来。 郭京点头示意。 高柄上前拿起一把弓，轻松拉开试了试力气。 还行！ 有个三石左右，三把加在一起，射程可以达到一千米。 完颜娄室距离这里也就是七八百米，差不多。 只见高柄把三把弓并排放在一起，扯下自己的衣摆，将三把弓系在一起。 接着，他顺手拿下一个小兵的帽子。 掰断木质的帽檐，系在三把弓的弓绳上面，做出一个挡板。 取一支箭矢，放在挡板处。 “呀啊！” 高柄瞄准完颜娄室，一声怒吼，三把合并一起的大弓硬生生被他拉出了可怕的弧度。 完颜娄室还不知危险降临，他此时只有兴奋之色。 “什么时辰了？” “回将军，酉时了。” 完颜娄室神色一喜，说道：“你们在这继续攻城，本将军去北城门冲锋，切记不要松懈，务必将宋军都拖在这里，稍后我们来个里应外合。” 他说完，打马转身。 咻！ 就在他刚刚转身的时候，高柄的箭飞射而来。 “将军小心！” 完颜娄室的亲兵看到箭矢大喊一声，随即挡在他的面前。 噗嗤…… 箭矢直接洞穿亲兵的身体。 噗…… 箭矢力道稍缓，但还是射在完颜娄室的手臂上面。 直接将他手臂洞穿。 “怎么会……” 完颜娄室满脸难以置信。 他距离这么远，这根箭是从哪里射来的？ 大宋城墙上能射这么远的箭？ “保护将军撤退，快保护将军撤退。” 完颜娄室的亲兵紧急组成人墙，将他团团包围起来。 “撤什么退？闪开……” 完颜娄室动了怒。 “将军，可能有埋伏，还不知道敌人在哪，不可以身犯险。” 他的亲兵和亲信，强硬拉着他后撤。 “让开，本将军还要去北城门攻城。” 完颜娄室当然不甘心撤退。 他说着，直接砍断箭矢。 其他人根本劝不住这个上头的倔驴，只好退而求其次。 改成为他包扎伤口。 简单包了一下后，完颜娄室马不停蹄的赶往北门。 北门的金军骑兵，已经埋伏了一个时辰。 “将军，其他部队已经对汴梁城发起进攻，我们是否也要动手？” 有人开口询问。 “过酉时了吗？” “过了，现在已经是戌时一刻。” 带兵将领有些犯难，他们可什么攻城器械都没带。 光靠骑兵怎么对城门发起进攻？ 靠马匹撞开城门吗？ “将军，你看，你快看，城门开了，大宋都城的城门开了……” 有人指着汴梁北城门，兴奋的大喊起来。 第40章 全军覆没 “娄室将军果然智谋无双，竟能提前做好准备打开汴梁城门。” “儿郎们，不要辜负将军苦心部署，全部上马给我冲……” “冲啊！冲进汴梁城，活捉大宋皇帝赵恒！” 金军的骑兵抽刀上马，从密林中钻了出来。 如同开栅放饭的野兽，兴奋着朝着北城门冲锋。 霎那间，地动山摇，骏马嘶鸣。 马踏飞雪，金兵各个勇武，挥舞着大刀争先恐后的冲了过去。 正在赶来的完颜娄室听到动静后，瞬间忘记手臂伤痛。 “发起冲锋了……快，我们也不能落后。” 完颜娄室大笑道：“第一个冲进大宋都城的人，我们赶不上了，不过倒是可以做第一个冲进大宋皇宫的人。” “将军，我们要是第一个冲进大宋皇宫，可有奖励啊？” “哈哈哈，我听说大宋的帝姬各个美若天仙，谁要是第一个冲进去，本将军做主让你直接带走。” “将军这么说，那我可不客气了，兄弟们先走一步！驾驾驾……” 完颜娄室等人兴奋的牟足劲往前冲。 张叔夜带着人在城墙上心神紧绷的看着女真人的骑兵，眼睛一眨不敢眨。 “乖乖嘞！真让国师给算准了，国师是活神仙吧！” 张叔夜的儿子张伯奋看着城门下乌泱泱冲过来送死的女真骑兵，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爹，动手吗？” 眼看着差不多了。 “再等等，放他们多进来一点。” 张叔夜沉住气，攥紧了拳头。 女真人的骑兵太厉害了，战场上碰到他们根本打不过。 现在能兵不血刃收拾他们的机会，可能就这么一次，他想尽可能造成更大的伤害。 否则，今天放走一个女真人骑兵，以后就是大宋士兵付出数十条甚至上百条生命才能换取一个。 即便是张叔夜手下身经百战的士兵，也比不上女真人的骑兵厉害。 这话一点不夸张，现在的女真人就跟刚下山的野兽似的。 猛的各个赛吕布。 “准备好！” 张叔夜举起手来，眼看着女真人骑兵即将到达护城河的时候，他猛地挥手。 “点火！” 张伯奋收到命令，立马挥动旗帜。 下面的人看到以后，火把直接扔到了引线上面。 为了防备雪化了会弄湿引线，还特意在铺了一层牛皮，倒了火油。 火把一扔出去，火龙瞬间窜起，迅速点燃藏好的震天雷。 嘭嘭嘭…… 震天雷瞬间炸响。 轰隆隆…… 顷刻间，地动山摇。 噎律律…… 骏马惨叫的声音，女真人惨叫的声音，组成东京保卫战最美妙的乐声，在北城门外此起彼伏的响起。 啊…… “中计了，中计了……” “回去！” 金军的骑兵先锋刚喊出声音，顿时被身边震天雷炸飞，身形在空中便四分五裂。 霎那间，白茫茫的一片的大地上，开出千万朵鲜红的血花。 震天雷的声音，让女真人的骏马全部受惊，发疯一样抬起前肢，甩掉身上的主人，到处乱跑。 没了马匹后，女真人一步一个震天雷。 运气好的没有当场炸死，只是被震飞，震碎了五脏六腑。 运气不好的当场四分五裂，胳膊腿乱飞，连个全尸都拼不出来。 完颜娄室正好赶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们脸上的笑容甚至还没有消失。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女真人的五千骑兵直接折损过半。 剩下的那些，又被受惊的马匹冲撞，踩踏成了雪地的一滩烂泥。 后面还没来得及冲进来的金兵，想要转身往回跑。 可刚刚生怕自己跑的慢，现在也根本停不下来。 而且马匹都失控了，任由他们用力勒紧缰绳也无法阻止马匹继续往前冲的惯性。 “射箭……” 张叔夜再次一声令下，城墙上漫天箭雨飞射而出。 女真人的骑兵已经慌乱了心神，此时只想着跑，连基本的躲避防守都没心思做。 一波箭雨过后，骑兵又折损了上百。 “投掷火油罐，放火箭！！” 投掷机被推上前来，放上装满了火油的脆皮罐子。 上千的火油罐子裹挟在箭雨之中，落在了女真人中心以及外围一圈。 脆皮的罐子，哪怕是落在雪地上也挡不住冲击力直接炸开，火油散落一地。 火箭紧随而至，一触即燃。 瞬间熊熊火焰燃烧起来，将女真人的骑兵包围在火海之中。 侥幸剩下的骑兵，这下想跑都跑不出去。 马匹畏火，根本不敢突围冲锋。 不少马匹的马蹄还踩踏到了火油上面，或者直接踩到了没有裂开的火油罐子，直接将完整的火油罐子给踩碎沾染了火油。 再一遇到火苗，马蹄瞬间燃烧起来。 疼的女真人的骏马，不是抬起前肢掀翻骑兵，就是直接栽倒在雪地中。 这一幕被完颜娄室全部看在眼中。 “将军……” 完颜娄室的亲兵看向他，正要询问他怎么办。 就看到完颜娄室心如死灰，脸色苍白。 完蛋了！ 一切都完蛋了。 五千骑兵，折损了十之八九，这一场仗他输的彻头彻尾。 “中计了，我中计了……是我害了这些儿郎们……” 完颜娄室瞬间就想明白。 大宋看到他给郭京的书信了。 不，或者就是郭京背叛了他。 他身边的副将和亲兵来的时候，心里有多火热，现在就有多冰凉。 责罚是小，前途尽毁是大。 “将军，宋人出兵了，我们快走吧！” 完颜娄室的心腹焦急的催促了一句。 “郭京，我杀了你……” 完颜娄室怒上心头，他一瞬间就不想活了，他抽出佩刀就要往汴梁城冲去。 “将军，不可送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完颜娄室的亲兵和心腹，死死的拦住他。 “快走，快带将军走！！！” 副将冲着完颜娄室的心腹怒吼一声，随即带着一队亲兵朝着追赶出来的宋兵迎战，给完颜娄室争取逃走的时间。 “不，放开我，我要去杀了郭京这个背祖忘宗的畜生……” 完颜娄室眼睛通红，无能狂怒。 “活着才能报仇！将军不要糊涂。” 心腹拽着完颜娄室的马一路狂奔。 张伯奋本来也没想追他们，他们只是来收割女真人没有战力的骑兵。 副将一看他们不追过来，当即也不舍生取义了，调转马头直接就跑。 至于剩下那些被困的骑兵……救不了了。 第41章 臣请议和 “报……我军北城门全歼金兵来犯骑兵五千人战损零人……” 张叔夜的儿子，张伯奋骑马绕着汴梁城大喊捷报，一路喊到了皇帝赵桓面前。 正在喝茶的赵桓手一抖，热茶泼了自己的一身也浑然不在意。 他颤抖的起身，看向张伯奋难以置信的问道：“张爱卿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启禀陛下，国师设计以震天雷火油火箭埋伏金军骑兵，我军不费一兵一卒，全歼北城门来犯的女真人骑兵四千八百余人，俘获战马三百二十五匹……” 报出详细情况后，张伯奋激动的说道：“陛下，此战扬我大宋国威，我宋军大获全胜。” “好！好！好！” 赵桓抚掌大叫三声“好”，激动的嘴唇颤抖。 “此战打出了我大宋的威力，爱卿父子二人功不可没……” 赵桓亲自上前扶起一身戎装的张伯奋。 张伯奋连忙拱手道：“陛下，末将父子不敢居功，此乃国师运筹帷幄，料敌先机，提早做出准备，以诱敌之策将敌人引入震天雷包围圈，才使我大宋能不费吹灰之力歼灭金兵。” 来之前张叔夜交代给他了，不该占的功劳绝对不能占。 本来，这件事情他们也没出多少力。 全是郭京一个人，雪夜狂奔四处布局，这才能拿下如此辉煌的战绩。 别人对郭京是心服还是口服他不知道，但是从今天起，他对郭京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大宋自从和女真人开战以来，向来都是被对方打的还不了手。 今日这种战绩，算是独一份的高光时刻。 满城上下，都在欢呼，无人不称颂赵桓，膜拜郭京。 功劳是郭京的大家都知道，但是郭京能做出这些成绩，也少不了圣明君主的支持。 自从赵桓诛杀六贼的圣旨一出，满城百姓对他无一不拍手称赞。 民心所向，赵桓的威望已经远超那个只会风花雪月和跑路的书画太上皇了。 “对对对，亚父居功甚伟，庇佑我大宋国祚，朕要加封亚父……” 赵桓浑身热血沸腾，但一说到赏赐就冷静下来。 赏什么呢！ 国库被那坑爹的爹都给搬空了，想要赏赐都不知道赏什么。 “传旨，给国师加封一品太师，赐紫服金鱼袋，封道成侯，赐侯府……” 赵桓给不了钱，只能给些名头。 此消息一出，朝野震动，那些主和派就不开心了。 国师这一主战，他们一点好处捞不到不说，现在眼睁睁看着郭京一升再升，那以后还有他们的活路了吗？ 可这个时候，他们也不敢去劝赵恒。 一来劝不住，二来搞不好还会得罪如日中天的郭京，不划算。 捷报亥时送入宫，封赏郭京的圣旨子时送出来，可见赵桓的激动之心。 “陛下，车架都准备好了，细软也已经收拾好……” 内侍黄真匆忙走过来，提醒赵桓。 “收拾什么收拾？” 赵桓硬气的说道：“我军大捷全歼女真人五千骑兵，你没听到吗？” “朕绝对不做逃跑皇帝，朕誓死与大宋共存亡。” 本来，听到外面炮火连天，赵桓又准备跑路。 要不是张伯奋的捷报来得及时，明天早朝就看不到他了。 “撤了，都撤了。” 赵桓大手一挥。 有亚父在，即便金兵围城汴梁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才不会犯傻跑路，离开遮风挡雨的亚父。 “对了，去把帝姬后妃和宗亲都给朕追回来。” 赵桓气愤的说道：“一个个像什么话？宗社都在汴梁城，他们能跑哪里去？” “大宋是我赵家的天下，开封府是我赵家皇庭所在，就算死，我赵家人也要死在这里。” 赵桓腰杆子挺直了，肩膀也打开了，说话也底气十足。 颇有一种，小人得志的嚣张感。 黄真感觉都有些不真实。 陛下，您是忘了，跑路是你亲自下的密令吗？ 不过他只是个奴才，不敢乱说，只能转身吩咐人去追那些跑路的皇亲国戚。 次日，早朝。 即便外面炮火连天，厮杀声震天，大宋皇宫的早朝也是难得的喜气洋洋。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色，不开心也要硬挤出笑容。 皇帝赵桓都在笑，他们敢不笑吗？ “李纲和张叔夜两位爱卿何在？” 赵桓扫视一圈，没看到他心爱的两个大功臣啊！ 国师是封赏了，这两位还没有呢！ 郭京起身说道：“回陛下，李相公和叔夜相公，都在城墙上督战，暂时无法过来。” “辛苦，真是辛苦两位爱卿了。” 说到这里，赵桓眉头一凝，看向郭京担忧的说道：“亚父，金人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们还不撤兵，想必是真的怒了，这可如何是好？” “亚父可有让金军退兵之策？” 从昨天打到了现在，金兵虽然在北城门吃了大亏，可是南城门的攻势却越发凶猛，并且丝毫没有退兵的意思。 这让赵桓忍不住有些担忧。 若是继续攻打下去，万一真的攻进来那岂不是要完蛋了。 郭京一甩拂尘，淡然说道：“陛下无需担忧，贫道断定金兵攻不进来。” “如今作战，优势全在我大宋，金兵越拖只会损失越大。” 赵桓点了点头：“亚父言之有理。” “陛下，冤家宜解不宜结，金兵强大继续打下去只是消耗国力，与双方都无好处，臣觉得还是议和稳妥。” 尚书右丞张邦昌捧着笏板出列，硬着头皮开口。 “臣听闻金军完颜宗翰，多次送来议和书陛下都置之不理，此举只怕会激怒金人。” “金人另一路大军完颜宗望如今被挡在太原过不来，可战局瞬息万变，万一完颜宗望比勤王大军先来，届时我大宋如何抵抗？” 他这一开口，其他议和派的代表人物，悄悄瞥了一眼郭京。 看到郭京没有反应后，纷纷响应张邦昌。 “陛下，臣也觉得应当议和，我大宋久经战火已国力疲惫，若是继续打下去，只怕民生凋零，耗尽国库，损毁我大宋根基。” “臣附议，请陛下议和，让我大宋休养生息。” “陛下，如今我宋军大胜，此战已经彰显了我大宋国威，正是议和的好时机。” “臣附议，请陛下议和，国库已支撑不了继续打仗了。” 议和派看到主战的李纲和张叔夜不在，这会开始跳出来偷家了。 第42章 国库没钱，你们有啊 “陛下，臣不同意议和！” 郭京还没开口，孙傅先跳了出来。 他气愤的指着议和派怒骂：“尔等的骨头软如蛆虫，如今我大宋告捷，不费吹灰之力歼灭金人五千骑兵，运气已经转向我大宋，何故丧权辱国，议和赔款？” “打仗没有钱，难道议和就有钱了吗？” “难道尔等以为，完颜宗翰会不要钱不要地就撤兵吗？” 孙傅人是不怎么聪明，而且有点偷奸耍滑，但是这骨气却杠杠硬。 “陛下，我大宋有国师庇佑，还有都城百万百姓上下一心，何愁此战不胜？” “若是议和，那城楼上誓死保卫都城的将士们鲜血就白流了。” “将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是为了保家卫国，若他们知晓他们拼了命保护的这些人，却要赔款议和，只怕会彻底寒心啊！” 孙傅领头，主战派也跳了出来。 刚刚还一团和气，喜气洋洋的朝堂，瞬间争吵起来如同菜市场。 “够了！吵吵吵，尔等除了在朝堂上争吵，可还能做些正事？” 赵桓被他们吵的头疼，怒喝一声。 “陛下息怒！” 朝臣跪地息声。 “是战是和，亚父怎么看？” 赵桓看向老神在在的郭京。 郭京眯着眼睛看向张邦昌，这家伙就是一个卖国贼。 北宋灭亡以后，就他投降了女真人，成了女真人扶持的伪政权傀儡皇帝。 “陛下，是战是和都有道理，如今大宋最大的危机，无非是国库空虚。” “议和拿不出赔款，打仗掏不出军费，贫道觉得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财力问题。” 瞧瞧，瞧瞧，你们吵的乱七八糟说不到个重点。 还得是亚父啊！ 一针见血。 赵桓叹息一声，富饶如大宋，他这个皇帝还是要为了钱头疼。 “亚父，可有良策？” “陛下，国库为什么会没钱呢？” “啊？为……为什么？” 赵桓一愣，总不好说是他那坑爹的爹卷款跑路了吧？ “因为国之蛀虫，贪赃吸血，搬空了朝廷的国库，富裕了他们的私产。” 郭京神色猛地一变，疾言厉色指着那些主和派。 “国库没钱，这些大臣家里却是各个富得流油啊！” “张少宰，你想议和是吧？可以，金人送来的议和书上要求，只要我大宋给他们黄金两千万两，白银两万万两，便可退兵。” “如今大宋国库是拿不出这笔钱了，你张太宰你们议和的官员能自己凑够给金人送过去吗？” 张邦昌神色一紧，他硬着头皮说道：“老夫为官清廉，怎么可能拿的出这么多钱来……” “清廉？你清廉个屁，你清廉就没有贪官了。” 郭京不等他说完，直接就喷了回去。 “为什么你们非要主张议和？还不是为了保全你们的荣华富贵。” “都城一无所有的百姓，尚可为国而战，尔等却只想着掏空国库换取安稳，难道不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富贵？” “你要是清廉，你要是一无所有，你怕什么金兵围城？他就算是打进来，你能有什么损失？你能有都城百姓的损失大吗？” “我……你……歪理邪说……” 张邦昌气的哑口无言，他狡辩道：“老夫是为了都城百姓……” “he~tui……” 郭京一口口水喷在张邦昌脸上。 “为了都城百姓？都城百姓可比你有骨气，都城百姓知道你这个卖国贼要代表他们出卖大宋吗？” 郭京一开口，议和派都惊呆了。 不是，你可是国师啊！ 你是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国师啊！ 你怎么开口一点高人风范不要，跟泼妇似的骂街呢？ “陛下，臣要弹劾郭京，殿前失仪，藐视君王……” “陛下，贫道也要弹劾这些贪官污吏，祸国殃民。”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不把这些压榨百姓，吸取国库的蛀虫拔掉，即便对金作战能赢，大宋根基也会被他们掏空蛀毁。” 孙傅人麻了，他本来看郭京骂主战派热血沸腾，甚至还时不时帮腔两句。 可此时看到郭京调转枪口，对准了肃清贪官上面，他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大宋当官，哪个不贪？ 更何况这还是北宋末年，从皇帝到宰相，从太尉到州府官员，就没有一个不贪赃。 宋徽宗的花岗石，修建的艮岳，道观，钱都是哪里来的？ 那不都是从老百姓身上压榨出来的吗！ 皇帝都贪，他们这些当官的敢不贪吗？ 当世界全部浑浊的时候，那么你的清澈就是滔天大罪。 “好，亚父言之有理，我大宋就是毁在了这些蛀虫手中。” 宋钦宗赵桓，起身大手一挥，力鼎郭京。 当场就给郭京封了查出贪官的钦差大臣，御赐宝剑，可先斩后奏。 国库空虚，赵桓也很着急。 如今城外金兵围城，正是上下一心的时候，不到最后一刻不好去压榨百姓。 因此，查处贪官，是来钱最快的路。 况且，郭京提出来的建议，赵桓怎么可能不答应？ 现在赵桓这里，除了郭京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议和派的人傻眼了，其他中立的人也傻眼了。 满朝大臣，几乎全是怒视那些议和派。 议和！议和！议和！ 让你们议和，现在好了吧！ 要查贪官了。 不议和了吧？ 谁的屁股干净？ 谁的裤裆里不是一屁股屎？ 本来能打你让他们打去不好吗？ 又不用你们上战场。 非得跳出来，显得你们聪明。 现在好了吧！这把火烧不仅烧到你们身上，还连累我们。 本来开开心心的朝会，因为赵桓任命郭京查抄贪官污吏导致不欢而散。 退朝以后，这帮子大臣连叙旧都顾不上，纷纷往家里跑。 得赶紧收拾一下，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把斩杀贪官的宝剑就落在自己的头上了。 “国师……” 孙傅犹豫了一下，追上了郭京。 “孙大人，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郭京看向孙傅，挑眉故意问道。 “国师，咱们知根知底，你别跟老夫开玩笑了。” 孙傅这是来拉一拉感情，免得郭京真的六亲不认，逮谁杀谁。 郭京上前揽住孙傅的肩膀，说道：“孙大人，咱们什么关系？如今我掌权，那和你掌权有什么区别？你放心，贫道心里有数，知道该怎么做。” 孙傅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心中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孙大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你来帮贫道一把？” 郭京这话让孙傅差点跳起来。 --------------------------------------------------------- 你们每日的催更、评论就是我的动力。 喜欢的大佬们来点五星书评，免费的礼物走一走，有条件的也可以书荒推一推，我在这里给大家作揖了，万分感谢！ 第43章 惩贪三步 “国师，你知道的老夫年龄大了，已经有些力不从心，虽然老夫很想和你一起做事，可毕竟是身体不行了，只怕帮不上忙，反而拖累你那就不好了。” 孙傅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种事情可不敢插手，这是要得罪好多权贵世家的事。 一个整不好，那可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为自己树敌无数。 朝堂上的弹劾还能应对，就怕有些人狗急跳墙暗中下手。 那才是防不胜防。 而且，孙傅很清楚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 万一被人抓到把柄，自己也得跟着陪葬。 因此，这一摊浑水，能不掺和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毕竟他只是肉体凡胎，比不得大师拥有神通，能够死里逃生。 万一自己出事，那就真的出事了。 郭京揽着孙傅的肩膀，说道：“孙尚书此言差矣！” “你可是宝刀未老，老当益壮呢！你要是说力不从心，那还有谁敢称精壮？” “不不不，国师那都是以前，老夫现在真不行了。” 郭京忽悠道：“孙尚书，咱们什么关系？如果这是个坏事，你说兄弟我能拉你下水吗？” “兄弟我为什么能有今天？没有你的鼎力支持，我会有这个机会吗？兄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 “你之前给兄弟送了不少东西，兄弟这次找你那是礼尚往来，投桃报李。” “你别总想着这个事情得罪人，那些臭鱼烂虾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上面的人挺你，下面的谁敢对你动手？” 看到孙傅神色有些动摇，郭京接着说道：“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孙尚书，这次可是个好机会啊！你得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是抱紧现在的大腿名利双收，还是被排挤出去，眼睁睁看着别人上位，全在你一念之间。” 不是郭京非要拉上孙傅，主要是他也需要点盟友。 孙傅缺点是有点蠢，优点也是有点蠢。 主要是这人还算有骨气，死战不降金，最后以身殉城。 要不然，郭京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孙傅这个人喜欢投机倒把，靠着拍马屁上位，太知道权衡利弊。 他心中衡量再三，觉得郭京说的非常有道理。 这份差事虽然是很得罪人，可是油水也很大。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要是跟着干，就能混到赵桓心腹圈子里。 那蔡京、童贯，有什么能耐？为什么他们能混到如今的高位？ 那还不是因为会拍马屁，能哄到宋徽宗开心，这才混到了宋徽宗的心腹圈子里。 选择大于努力，机遇就是实力。 “行吧！既然孙尚书这么为难，那兄弟也不好难为你。” 郭京看到孙傅意动之色后，故意以退为进。 “这件事情就算了，兄弟我只好找找别人，哎，不知道这个幸运儿会是谁呢！” “别别别，国师再商量商量。” 一看郭京要走，孙傅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说道：“国师，老夫仔细想了想，你难得和老夫开一次口，老夫岂能驳你面子？” “其实吧！这里面的水很深，老夫还是跟你一起并肩战斗吧！” “孙尚书答应了？” 郭京心中嗤笑，这个老狐狸。 他又说道：“哎，还是算了吧！孙尚书毕竟年龄大了，力不从心。这么耗费精力的事情，不好麻烦孙尚书。” 孙傅神色一僵，他急切的说道：“虽然老夫年龄大了，可是老夫的心却火热，一心为了陛下为了大宋，哪怕战斗至最后一丝力气，也绝对不会服软。” “国师，不必担心老夫，老夫绝对不会拖后腿，这件事情就交给老夫来办，你只管在老夫身后压阵。” 孙傅打了鸡血一样。 危险与机遇并存。 虽然会得罪人，但是只要抱紧皇帝的大腿，就算他们罪证确凿又如何？ 皇帝不杀自己，他们再跳脱也没用。 既然要干，他就干一场大的。 “行吧！既然孙尚书这么有信心，相信陛下知道也会很欣慰。” 二人正说着，内侍官黄真急匆匆走了进来。 “哎呦，国师幸好您还没走，奴婢可算追上您了。” 黄真恭敬的说道：“陛下有请！” 赵桓现在一会不看到郭京就心慌。 尤其是听到外面厮杀震天，炮火连天，这让他更加难受。 唯有看到郭京，才能心安。 亚父的这份安全感，那是亲爹都给不了的。 “孙尚书，你回去准备一下，等贫道就觐见完陛下，咱们就准备动手。” “国师放心，下官绝对不会让陛下和你失望。” 孙傅从宫里出来的时候，那是雄赳赳气昂昂，挺直了腰板，人都骄傲起来了。 郭京这边去见赵桓，他心中也有个计划要和赵桓说，需要赵桓配合一下。 今天没有看到赵桓说要走，这一点郭京还是很欣慰。 行，能做出改变，这就代表还有机会。 距离靖康之耻，也就是靖康二年，北宋灭亡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只要多做部署，相信应该可以扭转乾坤。 “亚父，肃贪之事，你心中可有计划？” 赵桓此时怀里揣着“天帝”显圣的那份治国六策。 其中一条就是惩贪肃腐，既然天帝都这么说了，赵桓断然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他同样很清楚，如今贪官污吏横行祸乱百姓。 大宋军队战力孱弱，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这帮贪官把军费都给克扣。 当然，和大宋抑武扬文的国策也有一点关系。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肃清贪官污吏。 郭京说道：“陛下，如今国库开支最大的一项就是官员俸禄。” 北宋末年的最大的贪腐除了宋徽宗之外，就是领头的这一批大官。 太尉卖刀知道吧？ 高俅一把破刀卖了三十万贯，三十万贯啊！ 即便是在汴梁城，三十万也都买个小院子了。 得到了钱以后，高俅倒是给人家了。 可是，他最后却还是以莫须有的罪名，把人家买主给下了大牢，最后刀还回到了他手中。 太尉都这么无耻，你可想而知下面的人会怎么样。 这还是天子脚下。 有些地方天高皇帝远，那些土皇帝做的只有更过分。 所以，郭京的肃清吏治，分为三步。 第一，拿几个大员开刀，杀鸡儆猴。 第二，裁撤一些没必要存在的机构，减少冗员。 第三，则是变法。 “变法？” 赵桓听到这话，神色一绷，前两步他都支持，这个变法却让他迟疑了。 第44章 父子决裂的开端 历来变法，那都是大换血！ 远的不说，神宗时期的王安石变法，那就是一场龙争虎斗。 如果大宋如今是安稳时期，自然承担得起。 可如今外敌环伺，金人虎视眈眈兵临城下，正是应该举国同心，一心抗金的时候。 若是变法，只怕外敌还没走，大宋就先毁于内斗了。 “陛下，变法倒也不着急，而且贫道也不会激进，咱们主打一个润物细无声，一点一点的去滋润，等到那些贪官污吏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无力挣扎。” 郭京也知道变法不能操之过急，所以他也没想着能一下子办成。 尤其还是现在上下都贪的时期。 “如此甚好，亚父办事朕向来放心。” 赵桓听到郭京这么说，就安心了。 还得是亚父，从来不给自己找麻烦，只会给自己解决麻烦。 不像是那个坑爹的爹。 “亚父，你看一下，这是从江南送回来的。” 赵桓脸色难看的将宋徽宗赵佶的书信递给了郭京。 登基第一天，赵桓下了诛杀六贼的诏书。 可实际上，当时只杀了在京都的王黼、李彦，以及梁师成三个。 剩下的蔡京和童贯，还有朱勔，都跟着宋徽宗往江南跑了。 赵桓的诏书送过去的时候，这三个人根本不屑一顾，甚至都没有一点惧怕的意思。 反而，他们还庆幸，幸好跟着太上皇走了。 不然，留在京都就是王黼他们的下场。 果然，诏书被送到宋徽宗手中，直接驳回了。 本来，赵桓刚登基，又是面临这种局面正是立威的时候。 宋徽宗赵佶也不想太不给他面子，新帝没有威仪，比仓惶上位更坏事。 他是想着，象征性给些惩罚，改成贬官惩罚。 可是，这三个老贼在宋徽宗面前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又是苦肉计，又是茶言茶语的离间计。 最后嘱咐，宋徽宗千万不要和新帝作对什么，保护好自己的。 这一通话下来，宋徽宗直接来了脾气。 他是皇帝又如何？ 自己还是他的老子，还是太上皇呢！ 当即，宋徽宗就驳回了赵桓的话。 并且还训斥他，听信谗言，对有功之臣动手，只会让天下士子寒心。 赵桓一看这来信，简直气炸了。 觉得我不会当皇帝，你当初别装病非要传给我啊！ 觉得我办事不行，你跑什么？ 现在压力我都扛住了，你隔着教训我呢？ 你有什么逼脸教训我？ 之前宋徽宗逃跑，赵桓还给他面子，给他遮掩。 下了诏书说，他是去上香祈福什么的。 虽然心里有些怨言，起码明面上保持父慈子孝的局面。 可在收到这封书信之后，正是他们父子决裂的开端。 为了三个老贼，你这么不给我面子。 行，你不给我面子，那我也不给你里子。 咱们就父慈子孝吧！ “陛下息怒，此三贼虽然其罪当诛，但毕竟还有些气运在身，如今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郭京说着伸手掐指，装模作样的掐算起来。 “算上如今，他们顶多也就能蹦跶四个月。” “陛下，无需和太上皇硬碰硬，等到四月他们回返之时，陛下若要诛贼，谁敢阻拦？” “谁若阻拦，贫道第一个上去拼命，定要护陛下周全。” 郭京的话，让赵桓感动的眼眶泛红。 甜言蜜语，不只是对女人有用。 有时候，用在男人身上，收获更加丰富。 “亚父……” 赵桓拉着郭京的手，亚父这张脸真是越看越亲切，越看越想亲一口…… 亲爹不靠谱，关键时候还是要看亚父的。 “亚父，你说他们四月回来？” 赵桓敏锐的抓住了关键点。 郭京听到这么一问，愣了下。 糟了，说吐噜嘴了。 装模作样掐算一番后，郭京说道：“没错，陛下放心，贫道算到四月会有老龙会巢之卦，可断定他们必然会回来。” “那就是汴梁城一定会保得住？” 赵桓不关心什么老龙回巢不老龙回巢，或者说他现在还没工夫关注这个。 他现在只想知道一个确切的保证，是不是汴梁城真的能保住。 他那坑爹的爹什么性格？ 如果不是汴梁城足够安稳，他们能回来吗？ 做梦吧！ 除非，金兵已经打到江南，他们没地方可跑了…… “陛下，贫道之前就算过国运，只要你在，汴梁城就在，绝对不会有损。” 听到这话，赵桓才松了口气。 “亚父，你可否给朕一个确切消息，金人到底什么时候能退兵？” 金兵不走，赵桓现在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吃不下，睡不着，人都瘦了好几圈。 郭京一甩拂尘，淡然的说道：“陛下放心，贫道可保证，至多二月金军必退。” “说起此事，贫道心有一计，可加速他们退兵的步伐，可这需要陛下的配合。” “哦？什么妙计？亚父快讲，朕一定配合。” 郭京扫视一圈后，定定的看着赵桓。 赵桓瞬间领会意思，让屋子里的内侍和宫女全部下去。 他拉着郭京，去了卧榻处，二人挤在一起。 赵桓压低声音说道：“亚父说吧！这里没别人了，你要朕怎么配合？” 郭京凑近，在赵桓耳边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妙，妙，妙极！” 赵桓越听眼睛越亮。 “亚父放心，明日早朝，朕一定会配合好。” 二人相视一笑，颇有种臭味相投的感觉。 “还有一件事，要配合好这条计策，必须要前去和金人议和。” 郭京说道：“陛下，可给金人送了回书，同意商谈议和。” “行，都听亚父的。” 赵桓无不答应之理，他也有些坐不住。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眠？ 更何况，金兵这都不是安眠了，这是不仅安眠，还打呼噜，还几乎把他给挤到一边。 赵桓现在真的宁愿割地赔款，让金兵赶紧走。 “不过，这议和人选，依亚父之见应该派谁过去呢？” 赵桓有些纠结。 要是派遣议和派过去，只怕有损大宋国威。 而且，那帮没骨头的能谈个什么条件回来可想而知。 赵桓不放心他们。 可要是主战派去的话，那根本也没必要，根本谈不下去，可能直接就打起来，连人都回不来。 中立派，又是一些没什么话语权的闲散小官。 “陛下，明日朝堂之上提出此事之后，自会有合适的人出来。” 郭京神秘一笑，其实也是心里没个答案。 除了自己，好像谁都不合适。 但是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敢往金兵大营跑。 第45章 朝堂议政 靖康元年，正月初四。 宋钦宗赵恒，已经正式改元靖康。 这代表，一切都在按照历史发展进行。 早朝，张邦昌及其党羽已经密谋好，今日大家极力弹劾郭京。 先把郭京拉下马，否则别说和金人议和，只怕让他查贪下去他们的小命都不保。 “诸位卿，朕意欲与金议和，尔等谁愿为使？” 张邦昌正要出来弹劾郭京，突然就听到坐在上位的赵桓开了口。 嗯，议和。 嗯？议和？ 张邦昌感觉脑袋被大锤砸了一下。 怎么回事？ 昨天不是还非要主战吗？ 怎么今天突然要议和了？ “陛下，不可议和！！” 御史中丞何栗捧着笏板出列。 孙傅本来听到议和也下意识的要跳出来，但看到何栗出来他迟疑了一下。 犹豫间，他抬头看向坐在前面的郭京。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可是清楚。 昨天陛下可是召见了郭京，听说俩人谈了一晚上。 郭京夜里都没出去，留宿宫中了。 依如今陛下对国师的信赖程度，若是国师不主张议和，陛下应当决计不会提出。 孙傅现在的原则就是，陛下支持的事情可以反对。 国师支持的，不仅不反对，还要双手双脚支持。 反正，信国师，准没错。 跟着国师走，什么都能有。 跟着陛下走，只能学会苟。 张邦昌等人一听何栗激扬慷慨说主战，瞬间忘记弹劾郭京，直接跳出来和何栗怼了起来。 “别吵了！” 赵桓眼看着下面又开始骂街，怒喝一声。 天天吵，天天吵，大宋国运都没吵没了。 “议和之事，朕意已决，尔等不必再劝。” 赵桓强硬的说道：“朕今日提出，是让你们推举议和使臣。” “诸位卿家，谁愿为使前往金营？” 一听这话，朝堂上瞬间鸦雀无声。 张邦昌看着赵桓，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他有点想去，他觉得只有他们的人去，才能保证议和的顺利性。 可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大宋刚刚坑了金人五千骑兵。 现在过去议和，肯定要承受对方的怒火，有点危险啊！ 郭京看向孙傅，瞥了一眼张邦昌，递给了他一个眼神。 孙傅虽然人蠢了点，但是也是个精明的老狐狸。 一看郭京的眼神，他也瞬间反应过来。 “陛下，臣推荐张邦昌过去，他一直主张议和，此事舍他其谁？” 孙傅的话一出，何栗皱眉看向他。 你怎么回事？ 张邦昌什么成分，你不清楚吗？ 让他过去，这和卖国有什么区别？ 赵桓不动声色看了一眼郭京，二人交换了个眼神。 “张卿，你可愿出使金营？” 张邦昌一脸纠结，就跟便秘了三天似的。 答应吧！ 危险！ 不答应吧！ 又怕好不容易提起的议和落不下去。 “怎么？张相公怎么不说话了？” 赵桓冷笑道：“既然屡次奏请议和的张卿都不愿意为使，朕看这件事情还是作罢吧！” “陛下，臣愿往！” 张邦昌一听这话，只能赶紧答应下来。 御史大夫陈过庭捧着笏板出来，说道：“陛下，张尚书一人怕是不足以担此大任，臣举荐巴州通判宗泽共同出使。” “宗泽此人有勇有谋，武力超凡，更有对金作战经验，让他同去更可让保障我大宋不损国威。” 骂人还得看御史。 陈过庭没提张邦昌一句，却把他给骂的一无是处。 张邦昌憋得脸色通红，他正要开口。 “准奏！” 赵桓却不给他机会。 “宣宗泽来京，与张卿一同出使金营。” “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事情？” 郭京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陛下，贫道还有一事……” 郭京起身。 “亚父，请讲。” 哎！ 郭京未曾开言叹了口气，一副犹豫之色。 “亚父，何故欲言又止？你有什么话，尽管开口。” “陛下，贫道在金营有一故人，近来算到他有一难，故此贫道想一同前去。” 郭京这话一出，张邦昌眼睛瞬间一亮，目光灼灼的看向他。 故人？ 在金兵那边有故人？ 张邦昌瞬间联想到，郭京未卜先知，坑杀女真人五千骑兵的事。 哪有什么未卜先知？ 肯定是敌军有内应。 若是他能知道郭京的内应是谁。 就算到了金兵大营，遇到危险也可以保命。 “亚父，是什么故人？值得你亲自冒险？” 赵桓故作不悦，说道：“如今金人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你若前去，朕恐金人对你不利。” “朕看，亚父你就不要过去了，朕可让张卿代你送一封书信过去。” 赵桓这话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张邦昌立马说道：“若国师信任，臣一定会把书信带到，不知国师的故人是谁？” 郭京顿时一脸警惕的看向张邦昌。 “陛下，贫道这位故人身份有些特殊，若是被他人知晓，恐怕会对故人造成危险。” 郭京推辞道：“还是贫道亲自过去的好。” 张邦昌一听这话，那更来劲了。 “国师，此言何意？难道是信不过本官？” 张邦昌沉声说道：“本官纵然主张求和，那也是一心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为了百姓免遭战火，难道你还怀疑本官能通敌叛国不成？” 郭京给了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你……” 张邦昌顿时受了刺激：“陛下，臣弹劾郭京……” “弹劾什么？” 郭京反问道：“贫道可什么都没说。” “张相公若是心虚，那就不关贫道的事了。” “陛下，贫道想了想，还是以后再说吧！” 郭京摇头一脸惋惜。 赵桓一看好戏收场，也赶忙落幕。 下半场，等到下次再演。 不然，就显得太刻意。 确定了议和之事后，又商谈了一下城防之事，今日早朝就在阖家欢乐之中结束。 一下朝，孙傅又找上了郭京。 “国师请留步！” 其他人纷纷对孙傅翻白眼。 这家伙每次都要拦着国师，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国师熟似的。 “孙大人，想问议和？” 郭京看向孙傅。 “国师果然未卜先知。” 孙傅嘿嘿一笑，和郭京挤在一起，说道：“国师，不是一直主战吗？若是没有国师首肯，陛下焉能议和？” “老夫想不明白，如今明明优势都在大宋，怎么这个时候要议和？国师，可是还有别的打算？” 套点内幕消息，他好提早准备。 第46章 保证不说 “这个嘛！议和也不全是坏事，只要对大宋有利，贫道肯定会做。” 郭京冲孙傅挑了挑眉，一切尽在不言中。 “别的不说，惩治贪腐的事情你准备的怎么样？要从谁先下手？” “啊？这个不是在等国师的示下吗？” 孙傅说道：“国师你说，你看谁不顺眼，老夫亲自提刀去对他动手。” 如今这个大宋朝廷，要查贪官，直接在朝堂上撒面粉。 每沾到的一个人都不会清白。 不存在，谁清廉。就没一个清廉的人。 对谁动手，只看拿下谁对自己更有利。 “贫道看张邦昌那小子就不顺眼，獐头鼠目的，一看就不是忠君报国的面相。” “那确实，老夫看他也是软骨头。” 孙傅说到这里，好奇的看向郭京问道：“国师，你在金营果真有故人吗？” “啊！这个，那确实有一个，这个贫道可没说假话。” “那是贫道早些年布的一枚棋，如今正是启用他的时候，确实有些担心他的安危。” 郭京半真半假的说着。 “孙尚书，可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然万一被金人知道，那可是会影响大局。” 影响大局？ 孙傅眼睛都瞪大了。 这么厉害的吗？ 能影响大局，那定然不是一般身份。 一个小兵小卒能影响个什么大局？ 起码要是千队以上的将军才行。 也是，能被国师看重，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国师放心，老夫这嘴你还不知道？放心，老夫肯定不说。” 郭京笑而不语。 是夜，孙傅到了常去的青楼……放松。 抱着贴心的小翠，孙傅舒坦的长出一口气，哼着小曲。 “官人，今日心情甚好，难道有什么喜事发生？” 宋朝时期，是没有大人这个叫法。 那是明清以后，为了巩固皇权阶级统治，才有了当官的喊大人。 现在，通常都是喊官人，或者相公。 官人和相公，算是宋朝的统称，同僚可以喊，妻子可以喊，相好的也可以喊。 至于皇宫，后妃则是喊皇帝为官家。 内侍，也是如此。 显得亲近，亲如一家。 大臣正式场合，则很少喊皇帝官家。 当然，能喊皇帝官家的官员那也是有等级要求的。 那可不是谁想喊就能喊。 只有皇帝的心腹，并且品级不低的人，才有资格喊。 不然，那就是藐视君王，是无礼的行为，可以治罪。 不过，宋朝对于士大夫还是比较宽容，很少会因为这种事情追究。 也是因为太宽容了，才导致大宋如今这般境地。 “喜事？” 孙傅笑道：“遇到国师就是老夫最大的喜事，如今老夫也算是接着国师的光，一飞冲天了。” “国师？” 小翠眼睛瞬间明亮。 “官人，国师可是你之前经常来带的那个俊朗的小相公？” 小翠有些懊恼，早知道他就是国师，她当初肯定要争取一下和国师结个缘分。 哪怕是露水情缘，那都是泼天的福气。 这要是说出去，说不定直接就能把自己身价提升到花魁的档次。 “当然，难道你不觉得国师的面相一看就是人中龙凤，气质不俗吗？” 孙傅赞叹道：“老夫纵横官场大半辈子，阅人无数，还从未见过国师这种风采的人。” “老夫果然慧眼识珠，国师真是我大宋的救星。” “你别看现在金兵围城，好像是咱们很危险，其实危险的是他们。” 孙傅一脸得意的说道：“他们现在能好好呆着，那是国师慈悲，不忍心大开杀戒，否则的话国师随便做个法，顷刻间就能让他们全军覆灭。” 小翠眼神冒着星星，一脸好奇的追问道：“国师真有那么厉害吗？” “那是当然，之前的捷报你没听到吗？我大宋不费一兵一卒，全歼女真人五千骑兵。” “女真人的骑兵多厉害你知道吧？五千骑兵，可挡十万大军。” “结果怎么样？国师一出手，甚至都没做法，只是略施小计就把他们全歼。” 郭京就是孙傅的神。 孙傅崇拜他宛如信仰。 “国师真厉害啊！官人，你什么时候再带国师来玩？奴真想在看看国师的风采。” “这个啊……暂时不行了，最近国师都很忙，应该没工夫。” “也是，如今大宋这个情况，国师肯定忙着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放心，这点小事国师根本没放在心上。” 小翠震惊，保家卫国都是小事？ 孙傅神秘一笑，说道：“看你这么好奇，老夫再跟你透漏一点消息，不过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 “嗯嗯，官人放心，奴家肯定不乱说。” 小翠一脸兴奋，贴近孙傅。 孙傅低声道：“其实，大宋这一难，国师早在多年前就算到了，并且已经提前布局多年。” “就连金人那边都有国师早就准备好的棋子，如今那些棋子各个身份尊贵，只等着国师开口，便可覆灭金庭。” …… 天师府，郭京正在地下的秘密基地和朱小悠做深入火力碰撞实验。 啪啪啪…… 郭京一脸嫌弃的说道：“师妹，你这也不行啊！” 看着火枪发出鞭炮一样的动静，连面前的书本都没穿透，郭京有些失望。 为什么这种事情要大半夜做呢？ 主要是白天郭京没空。 而且，现在不少人都盯着郭京。 既然是要作为秘密武器，那肯定不能大张旗鼓让别人知晓。 夜里办事最放心。 说起来也是凑巧，这个道观是宋徽宗赵佶给自己修建的。 不仅地上繁华，就连地下也是别有洞天。 除了这些密室之外，还有好多条密道，也不知道都干嘛用的。 郭京暂时也没功夫去探索密道。 这件密室，在花园的锦鲤池下面，面积也足够大。 因此用来做火枪实验最合适。 有上面的锦鲤池做掩护，下面再大的动静也传不出去。 朱小悠一脸无语，她不耐烦的说道：“我拿到图纸才几天？这么短的时间，我能做出这个样子，已经很了不起了，嫌弃我不行，那你自己来啊！” 真是的，自打回来她就没闲过一刻钟。 不是给他雕刻神像，就是给他布置天帝下凡。 好不容易忙完那两件事，就紧赶着给来给他研究这个东西。 他倒还嫌弃起来了？ 第47章 造枪的设想 造枪，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尤其是现在的冶铁技术还不够成熟。 虽然宋朝已经可以成功炼钢，可是锻造技术还差了点。 不如现代用精密仪器控制的那么方便。 没有一个经验老道的大铁师傅帮忙，全靠朱小悠一个人操办，能整出这个形状，并且成功发射且没有炸膛，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算很成功了。 “我哪有嫌弃？” 郭京连忙说道：“这种事情，还是要师妹来，毕竟我师妹那可是身怀宝藏的小仙女，无所不能，你就是我的神，我的女神。” 切~ 朱小悠听郭京油嘴滑舌，冷笑一声，不过心里倒是对这马屁挺受用。 “少贫嘴，这个东西尽我所能也就只能弄成这个样子。” 朱小悠沉声说道：“我分析过原因，铁豆不能成功发射出去，主要还是因为枪管的密封性不够，无法做到集中火力推出铁豆，会被旁边的空隙散去压力导致。” “如果你想让这个铁豆达到能伤人的效果，只能找专门的冶炼能人来做。” 朱小悠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郭京拿起朱小悠造的火枪，这东西有他手臂大小。 看着很像后代十八世纪的洋枪，不过就是造型上简单一些，也不够美观。 只有一个枪管，一个铁质的把手。 除了枪管全是实心铁填充，分量足有十多斤，拿在手里很明显的压胳膊。 枪管上面有一个铁疙瘩的盖子，填充火药需要把铁疙瘩拿开。 可这个铁疙瘩，还有一层铁扣扣着。 安全倒是做到位了，可是密封还是差了一点。 发射本来是点火，但是太麻烦了。 朱小悠改成了打火石碰撞。 撞针是一块打火石，另一块则是埋在火药里面，直接点燃，借助压力弹射铁豆。 这种情况下，密封性肯定会有很大问题。 郭京摩擦着下巴，看来不请外援不行了。 枪的事情，必须早日安排上，一刻都不能拖。 尤其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完颜娄室吃了那么大的亏，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就完蛋了，没有枪防身他没有安全感。 “铁匠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郭京让朱小悠放心。 第二天，他直接进宫找赵桓要人。 赵桓问也没问，直接让人找了开封府内最好的铁匠师傅，把人秘密送到了郭京的天师府。 铁匠也不知道自己做什么，郭京分割开了图纸，让他们分开打造。 最后再由朱小悠尝试组装。 经过几天坚持不懈的努力，总算是有个枪的样子。 嘭…… 枪口冒光，铁豆飞射而出，直接洞穿七八本书。 “怎么样？” 朱小悠得意的看向郭京，这个伤害力应该能伤到人了。 “穿透力倒是还行，但是这距离也太近了。” 郭京还是很无语，朱小悠就差直接顶着书开枪了。 这么短的距离，这才穿透七八本书。 没错，能伤到人。 但这都没个痔疮给人的伤害力大。 打在脑门上，可能都只能擦破皮，连骨头都打不穿，这怎么能一击毙命？ “师妹，能不能想想办法，多填充一点的火药，把速度和距离在提升一些？” 再说了，这个距离也没办法运用到战场上。 郭京还想给他的六甲神兵人手安排一把。 要是就这个威力，那还不如不安排。 “就你事最多。” 朱小悠不满的吐槽一句，接着又说道：“不过，这个威力确实差了点，但要是要改的话，就要修改你的图纸，你那图纸也就只能做成这样。” “改，尽管改，我那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具体怎么做，还要看师妹你这个天才的。” 郭京本身对枪械很感兴趣，前世就喜欢泡在军事论坛，也依稀记得的原理画的图纸。 但具体操作起来，肯定情况不一样，要不然前世谁都能干了。 所以只是想着试试，成不成没大所谓，反正朱小悠喜欢研究这些稀奇古怪的，当是给她找点事情做。 “全靠师妹了，师妹真是我的福星，我的救星，我最闪耀的星。” 郭京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秃噜，可算给朱小悠哄的乐颠颠去干活。 看样子还要忙活几天，郭京也不能一直被这件事绑在这里。 主要也是冶炼需要花费太大了，凭借高俅孙傅给的这点钱，快不够用了。 他得想个办法弄点钱来花花。 钱从哪里来呢？ 这不是还有个清查贪腐的活嘛！ “孙尚书，怎么样？想好找谁下手了吗？” 郭京带着高柄和孙傅会聚一处。 “找谁下手，那不都是国师说了算吗？老夫都听国师的。” 孙傅心里有想法，但是不知道郭京什么想法，所以不好开口。 “嗯，那就从蔡京那条老狗开始吧！” 孙傅有顾忌，郭京没有啊！ “啊？” 孙傅听到这话有些犹豫。 虽然皇帝赵桓的确下达了诛杀蔡京的圣旨。 可蔡京跟着太上皇赵佶跑了，而且如今仍旧是赵佶的亲信。 并且赵佶还驳回了赵桓的捉拿蔡京的旨意。 如今若是对他的家人动手，等他回来那就不好收拾了啊！ “怎么？你怕了？” 郭京看向孙傅。 孙傅连忙表决心：“只要国师开口，老夫刀山火海都敢闯，区区一个奸贼蔡京又如何？别说他不在开封，他就是在开封，只要国师开口老夫提刀就去砍了他。” “行，喊人，咱们现在就去蔡京的府上。” 郭京大手一挥，直接带人朝着蔡京的丞相府赶去。 蔡京那可是真是富可敌国的人物。 他卖官鬻爵，贪赃枉法，收受贿赂，可谓是家财万贯，吸满了民脂民膏。 他过一次生日，光别人给他送的礼，都比得上大宋国库一年的税收了，而且只多不少。 蔡京大肆提拔亲信，甚至他的仆人都位居三品，巅峰之时可谓是把控朝堂半壁江山。 别看如今赵桓下达了诛杀他的圣旨，但他的影响力却仍旧不少。 蔡京是不在京城，可他的儿子，女婿都在啊！ 为什么没人对他们出手呢？ 就是因为他的党羽众多，能动手的人不是畏惧他的权势，就是他提拔的党羽，自然不会有人对他动手。 况且，赵桓的圣旨只说了杀蔡京，也没说对他的儿子动手。 这就给了那些人保蔡京儿子的借口。 别人顾忌，郭京可不顾忌那么多。 以如今他和赵桓的关系，他就算是把宋徽宗赵佶给砍了，赵桓都得给他遮掩，并且还要夸他做得好。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尔等竟敢带兵包围蔡府？可是想要造反？” 郭京的人刚到，蔡家的看门就跳出来大声呵斥。 第48章 以下犯上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话说的一点不夸张。 尤其是权倾朝野的蔡京，他巅峰时候家里的仆人都给提拔成了大官。 如今虽然蔡京跟着赵佶跑了，又被新君下旨诛杀，可毕竟人没事。 所以蔡京的朋党，家人，仍旧是有恃无恐。 看看这看门的家丁，面对一群官兵都敢如此呵斥，可想而知他们之前有多嚣张。 “造反？” 孙傅呵斥道：“本官乃是兵部尚书孙傅，奉命协同国师肃清贪官，今日接到密报，蔡家贪赃枉法收受贿赂，假借为太上皇寻花岗石之名，多次敛财搜刮民脂民膏，特来调查。” “速去通知你家当家做主的人，如敢怠慢，休怪本官刀下无情。” 蔡家的门房，听到这话没有一点紧张的意思，依靠在门口不屑的掏了掏耳朵。 “尚书啊？尚书是几品官？我家官人可是当朝宰相，要查我家官人，区区一个尚书还不够资格吧？” 不是愚蠢，只是有恃无恐。 除非皇帝亲自过来，不然谁敢不给他家主人的面子？ 区区一个尚书也配来他们丞相府作威作福？ 他家郎君都是正一品，一个从二品的尚书，在他们眼里还真不算个事。 “区区一个下人，都有资格指摘朝廷命官了？蔡家果真是要造反啊！” 郭京冷笑一声。 “呸，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家相爷……” 噗呲…… 他话还没说完，郭京抽出御赐宝剑上前，一剑捅了洞穿。 “浪费时间。” 郭京把剑扔给了高柄，随即挥手道：“别愣着，进去抄家。” 那门房还没死绝，他瞪着眼睛看着郭京，满眼难以置信。 怎么敢？ 他们怎么敢在丞相府如此放肆？ 他瞪着惊恐的眼睛，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无视他的躯体，从他身上迈过去冲了进去。 其他下人，一看到这个样子顿时明白了马王爷几只眼。 再嚣张也不敢吭声，只能悄悄去找他们大郎君通风报信。 蔡京跟着宋徽宗赵佶跑了，但他儿子可没有。 蔡京的长子，蔡攸正在后院和美人互动搓泥巴的游戏，突然就听到仆人急切的敲门。 “吵什么吵？不知道爷在办正事吗？给我滚远点。” “郎君，郎君，不好了，国师和兵部尚书孙傅带着兵马来抄家了。” 蔡攸都四十多岁了，但因为老爹还没死，自己还没建府，所以只能被喊“郎君”。 电视剧里不管什么朝代，仆人都是喊主人的儿子为少爷。 事实上，明朝以前就有“少爷”这个称呼。 那是清朝才开始流行，民国那会也有这么喊。 但在宋朝，仆人就是喊主人的儿子为郎君。 对于主人的称呼，有喊“郎主”的，也有喊“主人”或者是尊称官职。 比如，蔡京家的下人，多数是喊他“相爷”。 这就是一种炫耀的意思。 而明朝，大多数是喊“哥儿，姐儿”。 那是因为明朝严惩贪腐，奢靡之风，禁止普通人家蓄奴。 普通人家再有钱，你要是养奴婢，那都是主人杖责一百，并且会放奴仆从良。 所以，普通人家为了养奴仆，就名义上收为“义子，义女”。 虽然干的是仆人的活，但名义上却还是称呼主人为“爹、娘”，少爷小姐，为哥儿姐儿。 “什么？孙傅那个老东西敢来抄我家？” 蔡攸一听这话，气的火冒三丈。 他当然知道郭京在朝堂上说的要查贪腐的事情，可当时他不屑一顾。 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他们敢直接对他们蔡家动手。 再加上这几天郭京他们一直没动静，蔡攸就权当他们放屁，根本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 谁承想，郭京竟然第一把刀就伸向了他们家。 这还得了？ 蔡攸草草穿上衣服后，他气冲冲的出来就看到，郭京和孙傅坐在正堂。 而他们带来的官兵，已经在家里到处乱翻了。 “住手，住手，都给我住手。” 蔡攸气的怒吼：“谁允许你们在我蔡府放肆的？” 官兵们愣了下，下意识的停手看向郭京。 “愣着干什么？继续干你们的活，贫道手中有天子剑，代表陛下亲临，这天下有谁能大的过天子？” 郭京看都没看蔡攸，直接让手下继续动手。 “国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蔡攸怒视郭京。 虽然郭京的名声在开封府传的神乎其神，可蔡攸对他却没多少尊重，更没多少敬畏。 毕竟除夕那天，他没去看热闹，而是醉倒在安乐窝。 哪怕不少人看见，在他面前说的神乎其神，他也只当郭京耍了手段哄骗别人。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只要自己没有亲眼看见，就绝对不会相信。 “奉陛下命令，清查贪官污吏。” “那你查去啊！你来我蔡家做什么？” “贫道这不是正在查吗？” 蔡攸额头青筋暴露：“我蔡家没得罪过国师吧？” 孙傅迟疑了一下，说道：“蔡少保不要动怒，国师来查蔡家那也是接到了密报，有人说蔡相假借为太上皇做事，贪墨金银数百万两。” “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正是多事之秋，查一下也是为了蔡家的清白名誉。” 蔡攸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额头冒火光。 那还用查吗？ 这不就是明摆着的事吗？ “孙傅，你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你以为皇上要对我父亲下手， 我蔡家就可以任由你欺辱？” 蔡攸怒骂道：“就算家父不做宰相，我蔡攸也还是一品的少师少保，从二品的枢密院枢密使，陛下亲封的开府同仪三司，你不过就是个兵部尚书，你敢以下犯上？” 枢密院那是整个大宋军队的脑袋，大宋所有的军队怎么全由枢密院指挥。 军队的调动，战略的指挥，开战的动员全是枢密院说了算。 只有枢密院发布了命令，兵部才能有所行动。 所以枢密院就是兵部的上级部门。 枢密使乃是枢密院的最高长官，算起来蔡攸还真是孙傅这个兵部尚书的顶头上头。 孙傅顿时被憋住，陛下是下过旨意诛杀蔡京，可是没说过对蔡攸动手。 所以蔡攸如今还是正儿八经的他的长官。 况且，赵桓对蔡京的处置也没真的被执行。 万一，蔡家倒不了，那就是他孙傅出事了。 “以下犯上的到底是谁？” 郭京眼看老哥们被凶，当即站出来为孙傅撑腰。 第49章 先斩后奏 “你蔡家好大的威严啊！” 郭京冷哼一声，亮出赵桓赐的宝剑。 “陛下亲赐天子剑在此，贫道和孙尚书乃是奉皇帝的命令来查抄贪腐，你百般阻拦不说，还敢口出恶言，以权压人，可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还是说，你蔡攸只认太上皇不认当朝陛下？所以，对陛下的圣旨视若无睹？” 蔡家还真不把赵桓放在眼里，太上皇只是禅位还没死呢！ 等到太上皇回来，大权在谁的手上可不好说。 “放肆，我蔡家三代为官，对大宋向来忠心耿耿，岂容你这无知小儿信口雌黄的污蔑清白？” 蔡攸完全无视郭京手中的宝剑，他上前一步，逼视郭京。 “想查我蔡家是吧？可以，你去请陛下的圣旨，若是陛下要查我蔡攸绝无怨言。” “贫道手中的天子剑就代表天子。” “郭京，你别以为别人都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过就是一个街头耍把戏的混混，你以为你那点装神弄鬼的技能能骗得过所有人吗？” 蔡攸冷笑的威胁道：“趁着我还没动怒，赶紧滚出去，否则我会让你知道我蔡家的根基和实力，不是你这个运气好靠着拍马屁混上来的小人可以动摇的。” 蔡攸没把郭京放在眼里，在他这里郭京甚至都不如孙傅的身份重。 郭京一没家世，二没人脉，不过是运气好得到了赵桓的信任。 这种人，一触即溃。 就如同高俅，靠着踢球爬到了太尉的位置上，可是真正的世家谁尊重他呢？ 他跟着宋徽宗赵佶跑了，但半路那不是被童贯给欺负的逃回来了？ 一个太监都敢欺负当朝太尉，不就是因为他是个人从底层爬上来的？ 在蔡攸眼里，郭京和高俅没什么区别。 或许唯一的区别就是，郭京是新爬上来的，人脉和势力甚至都不如高俅。 他蔡家想要收拾高俅都是轻而易举，更何况郭京？ “威胁贫道？瞧不起贫道？” 郭京嘴角勾起笑容：“我还真想知道你蔡家多有本事。” 一边说，郭京一边摩擦手中天子剑。 铿噌…… 郭京豁然转身， 宝剑出鞘。 寒光逼人的宝剑，横架在蔡攸的脖子上。 蔡攸一愣，他没想到郭京会这么做。 回过神来，蔡攸不屑的看向郭京。 “怎么？你敢对我动手？我乃是陛下亲封的朝廷命官身居一品，就连陛下都要给我三分薄面，你郭京是个什么东西？你也配靠一把剑威胁我？” 蔡攸有恃无恐，他不相信郭京胆大包天到敢直接弄死自己。 这后果，郭京承受不起。 “你误会了。” 郭京笑嘻嘻的说道。 蔡攸听到这话，还以为郭京要服软，他嘲弄的眼神看向郭京，想看这个跳梁小丑怎么找补回来。 “贫道看不惯谁，向来不用威胁。” 噗呲…… 郭京手腕一抖，锋利的宝剑横切蔡攸的脖子。 刹那间，血光一闪，蔡攸脖子上大动脉被割破，鲜血如同喷泉一样喷了出来。 “因为，贫道会直接动手。” 郭京嘲弄的眼神回给蔡攸：“贫道真想看看你蔡家的根基和势力，有多厉害。是能让你起死回生，还是能让贫道给你偿命。” 蔡攸眼睛快要瞪出来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郭京。 他没想到郭京真敢对自己动手。 “你……呵呵……咕噜……你……郭……” 他指着郭京，想要说些什么。 可一张口，嘴里鲜血如同瀑布一样喷出来，根本说不了话。 扑通…… 蔡攸无力支撑，栽倒在地，但仍旧瞪着不甘心的眼睛看着郭京。 早知道这家伙这么虎，真敢对自己动手，他绝对不会招惹这个疯批。 孙傅打了个冷颤，人都麻了。 他回过神来，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国师，真把蔡攸给杀了。 这可是蔡京的儿子啊！ “国师，你怎么真的动手了？完了完了，这下要完了。” 孙傅急的直跺脚，他不安的来回走动。 等到蔡京知道他儿子被杀了，那还得了？ “国之蛀虫，杀了就是杀了又何妨？” 郭京一脸不以为意，把手中滴血的宝剑递给了高柄。 这是他自己动手杀的第二个人，心里也没什么不适感。 毕竟战场上的厮杀，可比这两个垃圾更血腥。 更没什么负罪感，蔡京这个奸贼，坑害了那么多百姓都没有负罪感。 自己处置奸贼，为民除害又有什么错呢！ 郭京淡然的从怀中掏出手帕，擦拭飞溅到自己脸上的血迹，眼神冷漠的看着地上的没了动静的蔡攸。 就算他不动手，赵桓也不会容忍蔡京父子苟活。 站错队的人，只有死亡这一个下场。 如今自己动手，赵桓只会觉得他们心有灵犀。 “他爹可是蔡京啊！” 孙傅看郭京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说道：“蔡家党羽遍布朝野，蔡京如今跟在太上皇身边，仍旧是太上皇的心腹大臣，若是他给太上皇进献谗言，只怕国师你就危险了。” 孙傅扼腕叹息，只恨自己刚才慢了一步没有拦住郭京。 他当时也没想到郭京真的动手，还以为就是吓唬吓唬。 “孙尚书，你没在底层混过吧？你可能不知道有句话叫“县官不如现管”。” 郭京别有深意的看向孙傅。 “贫道一心为国，就算太上皇听信谗言，真的要对贫道动手，贫道也相信忠君报国的人一定能化险为夷。” 孙傅听到这话愣了下神，随即反应过来。 对啊！蔡京是有太上皇这个后台，可是国师也有当今陛下这个后台啊！ 真要较量起来，输赢不好说。 心中松了口气，孙傅随即又说道：“可这蔡攸毕竟还是朝廷一品大员，我们未审先杀，于礼不合，只怕仍旧会麻烦不断。” “陛下钦赐天子剑，贫道有先斩后奏之权，这蔡攸贪赃枉法被贫道清查不仅不配合，反而藐视皇权，藐视天子，定然是有不臣之心，贫道杀他谁能挑出贫道的错？” “谁要是觉得贫道做的不对，弹劾贫道，那他们定是蔡攸同党，正好不打自招，还省得孙尚书费力追查了。” 郭京笑眯眯看着孙傅反问道：“孙尚书，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孙傅和郭京臭味相投，二人一个眼神对视立马就反应过来。 可不是嘛！ 只要陛下这关过去，谁敢多嘴，下一个就是谁，都不用找别的理由了。 第50章 弹劾郭京 “陛下，臣弹劾郭京目无法纪，肆意屠杀朝廷命官……” “陛下，臣弹劾国师为一己私利，假借陛下肃贪圣旨清除异己，结党营私，此贼不除恐为第二个王黼，祸国殃民。” “陛下，臣也弹劾郭京，他未审先杀，几日功夫已经无故查抄斩杀官员十八位，各个部门都受到严重影响，甚至枢密院正一品枢密使蔡攸都被他一剑刺死，致使枢密院机构瘫痪，无法维持正常运作。” “如今金兵围城，郭京此举并非为国锄奸，乃是祸乱朝纲，不杀郭京只怕我大宋官员人人自危，难以有心做事，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必招灭亡。” “请陛下，诛杀郭京，以正视听。” “臣附议，请陛下诛杀郭贼。” “臣附议……” “臣等附议！！！” 正月的第三次早朝，百分之九十的官员都在上奏弹劾郭京。 商量主战或者主和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齐心合力的场面。 百分之九十啊！ 这是什么概念。 这是可以改换皇帝的力量。 之前宫外长跪请宋徽宗赵佶退位的官员，都没这次请求诛杀郭京的人多。 郭京这次是犯了众怒。 没办法，郭京行事太过嚣张，毫无顾忌。 这些人没一个清白的，他们都害怕不拿下郭京，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请求诛杀郭京的人中，有主和派，也有中立派，甚至还有主战派。 此时，他们倒是难得的齐心。 比对付金人的时候可要齐心合力的多。 孙傅一看这场面，不免有些紧张起来，他担忧的看向郭京。 这可咋办？ 这么大的动静，和东京地龙翻身差不多。 孙傅还在迟疑，张叔夜却直接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话说，国师一心为国，一心为民，他若有半点私心，金兵早就攻入汴梁城了，这些人全部都会惨死在金兵的铁骑之下。” “哪还有命在这里大言不惭？” 张叔夜冷哼一声，随即说道：“据臣所知，国师诛杀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冤枉的，从蔡家查抄出的金银财宝，甚至超过了朝廷五年税收。” “至于其他官员，户部的一个侍郎家中就查抄出金银三大牛车，这些人贪婪无度，欺压百姓，辜负君恩，难道不该杀吗？” “我大宋就是因为有这些蛀虫，才导致今日之局面，国师为国锄奸何罪之有？若是陛下听信谗言，处置国师，只怕才会让真正的忠臣心寒，让天下的百姓对朝廷彻底失去信心。” 张叔夜说完，李纲也站了出来。 “陛下，国师为了大宋的付出，汴梁城的百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若是处置国师，只怕有违民意，届时若生内乱，只会便宜虎视眈眈的金人。” “国师几次力挽狂澜，阻挡金兵嚣张冲锋，若杀国师，最高兴的只会是金人，请陛下三思。” 这个时候，除非脑子有坑才会去杀郭京。 孙傅一看有人出头，自己也不藏着，当即指着那些弹劾郭京的人大声呵斥。 几乎是指着他们鼻子骂他们傻逼。 杀了国师，谁去阻挡金人？ 是他们这些只会对百姓作威作福的大老爷吗？ 金兵进来，你们谁能活？ 现在害怕了，害怕你们就别贪啊！ 本官清正廉洁，本官就不怕国师查贪，你们怕肯定是你们心里有鬼。 这话气得那些人咬牙切齿，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孙傅这老家伙真是太不要脸了。 郭京不查你，那是因为你清廉吗？ 放屁！ 还不是因为你是郭京的狗腿子。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每次郭京去查抄别人，都是你孙傅带的路。 你个狗贼，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得了便宜还卖乖。 “陛下，臣还要弹劾孙傅，为虎作伥，与郭京沆瀣一气，蛇鼠一窝，攻讦同僚……” “臣请将孙傅与郭京一同处死！！” “臣附议！” “臣等附议！！！” 嗯，一帮人从要处死郭京，改成逼迫赵桓处死郭京和孙傅两个人。 郭京老神在在的坐在太师椅上，丝毫不慌。 他问心无愧，没冤杀一个人。 赵桓冷眼看着底下站出来的人，气得冷笑连连。 “尔等还真是齐心呢！” 赵桓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自打朕登基……不，自打朕成为太子上朝理政，朕这都是第一次见尔等这么齐心合力。” “都要杀国师是吗？朕要是不答应，尔等是不是要齐心合力把朕也给拉下来换了？嗯？” 此话一出，那些大臣顿时冷汗直流。 “陛下息怒，臣等不敢，也绝对没有不臣之心，臣等只是想请陛下为国之安定，诛杀恶贼郭京……” “不敢？当朝逼宫，尔等还有不敢的事情吗？” 不等那人说完，赵桓直接暴怒嘶吼。 “打金人的时候，怎么不见尔等这么齐心？贪腐横行的时候，怎么不见尔等这么齐心做清流？现在国师对几个贪官下手，你们就坐不住了？” “朕想问问你们，这大宋天下到底是谁在坐？是我赵家和百姓的天下，还是你们这些朱衣紫袍的？” “国师查贪，是朕在朝廷上当着你们的面下达的命令，国师先斩后奏的天子剑，也是朕当着你们的面赐予。” “国师诛杀贪官，查抄的黄金白银也是送入了朕的国库，尔等到底是在弹劾国师还是弹劾朕呢？” “朕这些天看着这一笔笔的赃款，堆砌如山，朕的心寒谁人可知？” “这就是朕的大宋朝廷，一个个贪的巨款比朕都富裕的多。” “守城的将士们没有军费，朕的国库没有一分钱，和金人和谈拿不出议和银，钱都去哪了？啊？钱都在你们的肚子里。” “你们为贪官喊冤叫屈，逼朕枉杀忠良，难道真以为朕看不透你们什么意思吗？” “朕还没有追究你们，你们却反倒先来逼朕？朕现在就告诉你们，国师与国有功，与朝廷有功，与百姓有功，与天下有功，谁想杀国师，朕先诛谁。不信，你们就试试。” 如今大宋正值风雨飘摇之际，他这个被迫上位的皇帝差点被逼疯了。 好不容易来个能让他安心的人，这些人都容不下。 既然这样，那就你们死。 “陛下，难道要为郭京一人对抗天下士子吗？他不审先杀，本就大过，无视法纪无视律令，此贼难道不该诛？” 一个御史在张邦昌的眼神示意下，顶着赵桓的怒火站了出来。 --------------------------------------------------------- 你们每日的催更、评论就是我的动力。 喜欢的大佬们来点五星书评，免费的礼物走一走，有条件的也可以书荒推一推，我在这里给大家作揖了，万分感谢！ 第51章 议和 御史的底气就来源于太祖皇帝的命令，后世子孙不得以言杀人，要善待谏言的文官。 善待读书人。 正是赵匡胤这个命令，致使整个宋朝抑武扬文，让文官形成无所顾忌的猖狂风气。 “你代表不了天下士子，若天下士子都如同尔等这样贪婪成性，不辨是非，那朕便是对抗又如何是？” 赵桓指着御史怒道：“别以为只有你们会当官，朕砍了你们，信不信立马会有人顶上你们的位置？他们甚至还会吸取你们的教训，维持一段时间的正直廉洁。” “陛下……” “来人，将黄御史拿下押入大牢，查抄家产，待清查此贼贪污了多少赃款之后，再依国法论处。” 赵桓霸气挥手，他可不是来跟人吵架的。 你们不是觉得国师没有走流程吗？ 那行，那朕就给你们走一下流程，让你们看看到底是郭京的处置太重，还是走流程的让你们更有安全感。 “陛下，如此包庇郭京，只会让天下人心寒……” “把他也拿下！！” 赵桓怒视众人：“说啊！让朕看看你们的骨气。尔等以为只有金人会杀人吗？朕就可以任由你们欺辱？朕不是无知小儿，谁想把朕当成傀儡控制，尽管可以试一试。” 赵桓说完，余光瞥了郭京一眼。 郭京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有点当皇帝的样子嘛！ 就是要这么霸气，你都当皇帝了还畏畏缩缩，那有什么意思？ 陛下别怕，勇敢飞，贫道在你身后清理垃圾堆。 看到郭京满意点头，赵桓心中暗喜。 真得劲啊！ 他活了快三十年，还从来没有这么得劲过。 瞧瞧下面那帮龟孙子，一个个吓得发抖。 不发飙，不知道谁是主人了。 “陛下息怒！” 张邦昌顶不住了，率先认怂。 事情有变，暂时撤退。 他一认怂，其他人也立马跟着服软。 他们唯一能逼迫皇帝的砝码，那就是集体罢工，让整个大宋朝廷陷入停滞。 可现在赵桓明显不在乎，这就让他们难办了。 要是继续硬来，只怕死的就是他们自己。 要对付郭京 ，还要想别的办法，张邦昌心中思索着。 如今他和郭京已经结仇，成为政敌，若是不弄死对方。 依陛下对郭京的宠爱，那死的一定是自己。 政治斗争向来是看立场，选择对自己的有利的情况站队。 比如那些议和派和主战派，难道他们真的想打或者想议和吗？ 不是，屁股决定 脑袋。 他们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就只能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主战派未必都是真的忠君报国，只不过是打仗对他们更有利。 议和派也不是真的软骨头，想要通敌卖国，而是议和他们能为自己争取到利益。 进入朝廷越久，就越没有纯臣，一切都是为了利益考量。 张邦昌现在和郭京就是由于利益冲突，导致结为死仇。 郭京的价值就是要打仗才能体现，这是张邦昌认为的。 毕竟当初孙傅和何栗举荐郭京，就是因为他是应验诗中的救国能人。 能够击退金兵，保卫大宋。 那么郭京的价值，就必须要和金兵作战。 而他张邦昌的价值就是议和，这是不可调节的矛盾。 张邦昌给了其他人一个眼神，意思是下朝以后再商议其他计策对付郭京。 他的这些小动作，郭京看在眼里。 老东西，还想算计我？ 郭京给了孙傅一个眼神，孙傅立刻心领神会。 “陛下，宗泽已经奉命来到开封府，议和之事不可再拖，请陛下准许议和使即刻出发。” 今天早上，金人的攻城大军才退下去休息。 如今城外的尸体堆积如山，这些尸体都快成了攀登城墙的阶梯。 若是再打，局势对大宋守军就不利了。 所以，此时需要借助议和拖延时间，让大宋这边清理一下城外战场。 “准奏！张邦昌，你现在就去找宗泽去和金人议和吧！” 赵桓看着张邦昌也烦，让他赶紧滚蛋。 “陛下，宗泽长途跋涉而来，应当让他休息一下，也好养足精神，免得金人轻视。” 张邦昌说道：“臣也需要和宗泽商议一下议和事宜。” “有什么可商量的？难道你觉得金人会给你们话语权？” 赵桓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话，你们路上说。宗泽身体强悍，可不是你们孱弱之躯，动一下便要累死累活。” “或者……张卿不想议和了？” 赵桓眯着眼看向张邦昌。 “臣绝无此意，议和对我大宋有利，臣即刻就出发。” 张邦昌心里跟吞了个鳖一样，憋得恶心憋得难受。 可是偏偏又无可奈何。 赵桓都这么说，他还能怎么办？ 不去的话，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议和局面就没了。 他瞪了郭京一眼，算你小子运气好，等老夫回来咱们接着斗。 安排好议和的事情以后，这次早朝赵桓又提拔了几个官员补了缺口。 值得一提的是，孙傅被提拔兼任枢密院枢密使了。 这差点被让孙傅高兴的背过气去。 历史或许在郭京过来的那天就偏离了轨迹。 又或者平行时空再次被开创。 孙傅按照郭京所熟悉的历史，他虽然后来当上了一品大官。 可却从来没有进入过枢密院。 现在因为郭京杀了蔡攸，也因为他举荐郭京的功劳，再加上郭京的给他说了好话，直接改变命运。 从细微处改变，先改变一个人，等改变的多了，自然可以改变大宋国运。 赵桓都受到郭京的影响，改变了性格。 他这个矛盾体，按照历史情况，绝对没底气对这么多朝廷大臣呵斥。 现在有了郭京，有了底气，骂起人来嘴不短，砍起人来手不软。 下了朝后，赵桓神清气爽。 “亚父，刚刚我的表现如何？” 赵桓现在国库有钱了，还有郭京这个大杀器，不论对内还是对外都有勇气做事。 “陛下，威武霸气，震慑宵小，那帮子碎嘴子都被您给镇住了。” 郭京吹捧了几句。 “亚父，你放心，那帮奸臣有我在，你尽管动手，贪官随便杀，这腐朽的朝廷是该整治一下了。” 赵桓现在是真把郭京当成心腹，自称都改为更亲近的“我”。 第52章 赵桓的城府 和珅干掉，嘉庆吃饱！ 赵桓现在也是吃到了杀贪官的红利，眼瞧着国库从一毛没有，迅速地被填满。 他现在对这种乍然暴富的感觉有些上头。 现在哪哪都是用钱的地方，打仗要钱，议和要钱。 国库又被他那坑爹的爹给搬空了，怎么可能不着急。 有钱了，心里才有做事的底气。 “陛下，如今国库暂时够用，杀贪查抄之事可以暂时告一段落。若是再杀，只怕真会逼得那些人撂挑子不干了。” 郭京说道从怀中掏出一封奏折。 “陛下可下一道圣旨，随便想个理由责骂贫道几句，顺便让贫道停止查贪事宜，然后颁布这几条新的惩贪新律。” 真难啊！ 这大官也不是好做的。 郭京本来只想当个忽悠的神棍，混混日子，谁承想现在被赵桓当成了大宋朝廷的顶梁柱。 屁股决定脑袋。 他在这个位置上，就得站在这个位置上考虑事情。 不能只为了自己爽，把朝政给搅和乱。 查贪的事情，也的确该告一段落。 再继续出手，只怕他自己就会有危险了。 难保那些人不会担忧查到自己头上，铤而走险对他出手。 所以，现在停止是最好的时机。 “妙，妙啊！若是按照亚父这些政令执行，国库会节省一大笔开支。” 赵桓看到郭京写的内容，欣喜不已。 亚父不只是能人，还是个能臣。 “只是，这些内容，那帮子贪心贼会同意吗？” 赵桓有些担忧。 按照郭京所说，要裁撤数十个部门，减免无数的冗员。 当然，这些部门这些人也的确没啥用了，留着他们只会消耗朝廷的俸禄。 自神宗年间，王安石变法以来，大宋朝廷增设了不少新的部门，或用作互相监督，或是用作执行新政。 如今新政被废除，但是这些部门都还在，养了一大批的冗员。 光是这些部门的维持和冗员的开支，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支出。 除了裁撤之外，还有针对贪官的举报制度，和贪官的惩罚制度，看起来都对这些官员很不利。 “他们一定会同意，用这些规矩束缚他们，总好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贫道拿把剑跑到他们家里，让他们觉得安心。” 郭京对人心有些了解。 如同那个大文人说过的，你要是想开一扇窗户他们不同意，但是你如果你说要把房顶拆掉，他们就觉得开窗户也并不难接受。 郭京就是那个掀房顶的人，现在房顶重新盖回去，只是开个窗户，他们有什么理由拒绝？ 况且，那些人都是自诩聪明人。 自觉都能掌控制度，从制度的漏洞中钻出去，根本不会怕那些死条令会管控到自己头上。 看着郭京离开的背影，赵桓眼神有些发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去，给朕宣唐恪过来。” 赵桓冲内侍官黄真吩咐了一句。 杭州知府唐恪，原为吏部尚书，后徙为户部尚书。 后来因为得罪了当时宰相王黼，在京城混不下去了，便自请外调。 现在王黼被赵桓下令给杀了，唐恪又以延康殿学士的身份回京复职。 如今郭京杀了一批人，许多未知还在等着。 赵桓正好想起他来。 崇政殿内，赵桓捧着司马光的资治通鉴，专心研读。 读前史而知今。 有了郭京的辅助，赵桓现在对这个皇帝的位置坐的越发满意，越发安心。 之前总想着混日子，或者赶紧推掉这个麻烦的位置。 现在心态不一样了，这个皇位他不仅要做，还要做好，做稳，做到谁都不能威胁。 “官家，唐相公来了。” 黄真弓着身子，低声提醒。 “让他进来。” 赵桓头也没抬。 “臣，延康殿学士唐恪参见陛下。” “免礼！唐卿，从汴梁外而来，可曾看见城外驻扎的金人兵马？” 唐恪抬眼看了一眼赵桓，见他神色平静，从脸上看不出丝毫想法，心中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 “回陛下，臣见了。” “嗯，有何想法。” 想法？ 唐恪知道这是对自己的考验。 都说新君草包，可眼下一看才知道传言不真。 起码，这份城府就让人看不清深浅。 “金兵彪悍，就连战马都格外强壮，我大宋军队能战之者少之又少。” 唐恪吃不准赵桓的想法，就如实说起自己的想法。 “臣以为，如今我大宋应当避其锋芒，先议和以图存争取时间训练兵马，以图日后。” 唐恪的意思很明显，打不过，别打了，还是议和吧！ 赵桓翻了一页后，抬眼瞥了一眼下面低着头的唐恪。 “朕听说，你和张邦昌关系匪浅。” 这一句话，让唐恪在正月留出了六月的汗。 他神色一紧，皇帝想来忌讳臣子结党营私。 他正要辩解，就又听到赵桓接着开口。 “今日他奉命前去和金人议和，你觉得他此行能否成功？” 唐恪心中斟酌着，说道：“回陛下，臣与张相公皆为王贼所压，故此有些同病相怜的交情，但并无深交。” “陛下所问，以臣对张相公的了解，他一心为大宋着想，必然会顾全大局，尽量周全选择对我大宋最有利的局面。” 好家伙，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看似说了很多，实际上也没说出个结果。 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看唐恪的态度，赵桓心中明了。 这也是个议和派。 “唐卿回京，属意何职？” 赵桓也没表露出什么情绪，淡淡的又问了一句。 “臣不敢有肖想，只愿为陛下马前卒，听凭陛下安排。” 唐恪心里有些忐忑，主要是他一点看不出赵桓的喜怒，这让他很不安。 再加上现在朝堂上对议和派的打压，让他更害怕了。 可他的利益就在议和上面，他不能为了应付赵桓，或者是为了加入主战派就放弃自己的利益关系。 身在朝堂，谁也不能随心所欲。 “既如此，那就去给孙傅辅助一下，入枢密院，当个同知枢密院事吧！” 枢密院那是大宋军队最高指挥所，枢密使为正一品，乃是主战派孙傅担任。 孙傅之前是蔡京之子，蔡攸担任。 同知枢密院事，是枢密使的副职，相当于枢密院二把手的位置。 唐恪想都不敢想，以主战派现在在朝廷上的势力，竟然会让这个位置轮到自己头上。 第53章 真实的赵桓 “怎么？你有异议？” 赵桓见他呆愣许久，便开口询问。 “不不不，臣没有异议，臣听从陛下安排。” 唐恪反应过来，连忙把这泼天富贵接住。 他心中狂喜，陛下让他进入枢密院，那是不是意味着陛下心中的天平并未完全偏向主战派？ 虽然政见不合，在孙傅手下会有点难受。 可他在枢密院，对于孙傅来说也是一种制衡。 “行，那你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便去上任吧！” “臣领旨谢恩，陛下放心，臣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定会全力辅助好孙相公。” 唐恪喜滋滋的拜别赵桓。 他感觉赵桓最后那句话，就是一种暗示。 为什么让他这么快就去上班？ 还不是因为孙傅也刚接任枢密院，如今根基不稳。 他尽早过去，就能尽早和孙傅分庭抗礼。 看来，陛下心中果真不是一心想打。 黄真看着这一幕很是费解，陛下安排一个议和派去给孙傅当下手，这不明摆着打压孙傅吗？ 打压孙傅没什么，可孙傅是国师的人啊！ 黄真心中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去天师府还个愿，给国师再送点香油钱？ 毕竟国师的本事，他可是亲身体会。 跟紧国师，趋吉避凶，荣华富贵。 黄真看不懂，明明官家刚刚还和国师如胶似漆，怎么扭头就安排了这么一手？ 还真是伴君如伴虎，官家的喜怒让人猜不透。 赵桓又愣了许久后，提笔写了一封信。 喊了暗卫来，让人把这封信送给耶律余睹去。 耶律余睹那是谁？ 那是原先大辽的将领，他老婆是大辽天祚皇帝老婆的妹妹，算是跟天祚皇帝连襟。 耶律余睹老婆的妹妹，给天祚帝生了个儿子，就是晋王。 这个晋王比较能干，有本事，又性格好，不出意外肯定是夺嫡的热门人选。 天祚帝还有个老婆，也给他生了儿子，被封为秦王。 这个秦王就不行了，比不上晋王。 秦王的舅舅，担心自己的外甥将来事业受到影响，便诬告耶律余睹和天祚帝的女婿驸马萧昱准备扶持晋王造反。 天祚帝听信秦王他舅的谗言，就直接弄死了晋王他妈和驸马萧昱。 耶律余睹当时在军队中，听到消息以后，那是慌的不行了，心中可害怕可害怕了。 天祚帝容不下他，他怕自己也被不明不白给杀了。 于是，当即决定拉着手下的人和军队，直接投奔了金人。 第二年，耶律余睹领着金人又杀了回来，直接逼得妹夫天祚帝抱头逃跑。 去年的时候，耶律余睹被金人任命为元帅右都监，领兵攻打了大宋的西京大同府。 还大败大宋的河东，陕西援军。 按理来说，这么大的功劳应该升迁了吧？ 或者，让他继续领兵发挥才能了。 结果，都没有。 金人忌惮他，又觉得他连自己的妹夫都能背叛，而且还是契丹族，也不是他们女真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女真人有些排外，就排挤了耶律余睹。 现在正是耶律余睹最郁闷的时候，赵桓便修书一封，给耶律余睹一点温暖，一点安慰。 赵桓就跟他说，虽然你之前带兵打了我的军队，但是我体谅你，我知道你在金人那边不容易，所以我不怪你。 其次，赵桓对他的能力表示了肯定。 你这个人还是蛮厉害的哦！ 然后，阴阳了一下金人。 你这么厉害的人，金人怎么一点不重视你呢？ 他们真是太过分了，明明你立了大功，还这么有本事，金人应该厚待你啊！ 可是他们怎么回事呢？ 怎么不仅没有给英雄应有的待遇，反而还打压你，排挤你呢？ 我都替你感到委屈，你这么有才华的人不该被埋没。 这是你能忍得了吗？ 不是我挑事，这事要是搁我身上，我可忍不了。 金人这不欺负人嘛！ 你这个大英雄，怎么能受这个委屈呢？ 最后，赵桓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兄弟，不行咱这样，老哥我支持你咱们瓜分了金朝吧！ 反正现在金人的大军都在我大宋，他们后面没人，你要是出手拿金庭还不是信手拈来？ 你有能力，有才华，我有钱，只要你说一声，兄弟我给你送钱，让你夺取江山。 只要兄弟你做江山，我是一百个服气，到时候咱们兄友弟恭，结为兄弟之邦，共享太平，岂不是两全其美？ 嗯，赵桓就是鼓动耶律余睹造反偷家了。 赵桓此人，历史上都说他脑子被驴踢了，是个纯纯大傻子，断送了大宋江山。 其实客观来看，他除了错信郭京和贬谪李纲之外，以及答应割让三镇又反悔，言而无信之外，也没干啥伤天害理的事。 相反，赵桓比起他爹，还算是一个很有魄力的皇帝。 比起杀伐果断，大宋一朝除了开国那俩皇帝之外，还真没人比得上他。 九妹赵构那是对忠臣下手不留情，但赵桓不是。 赵匡胤建国的时候，就给出了承诺，立过誓言。 后代子孙不得杀士大夫和上书谏言的文官。 之后的皇帝，也确实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做。 只有赵桓，上位先杀奸贼。 那可都是宰相，副宰相级别的人物。 他杀起来没有一点手软。 错信郭京，这个暂时不提。 贬谪李纲，还真不全赖赵桓。 李纲当时看赵桓和宋徽宗赵佶父子之间势如水火，就热心肠一把，想着说和一下。 他或许无心，但确实有意参与到了父子夺权之中。 赵桓当时就生气了，主要还是觉得自己遭受了背叛。 我对你这么好，结果你不跟我同仇敌忾，同气连枝，你还背刺我是吧？ 你背叛我，我不跟你好了。 赵桓刚露出那么点意思，结果汴梁城的百姓全部都来跪在宫门外为李纲说情。 这才是让赵桓最惊恐，最不得不对李纲出手的原因。 一个能打仗的文官，还受到百姓爱戴，这要是让李纲继续手握兵权，那皇帝姓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主要还是赵桓没有安全感，这才不得不对李纲下手。 虽然赵桓主张议和，但那还不是实在打不过吗？ 而且他议和也不能说他怂，毕竟那个皇帝敢在打仗的时候亲自去敌军谈判？ 可以说他蠢，自己去送人头。 可他本意上不也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为了拯救大宋吗？ 第54章 蜕变 此时赵桓在最恰当的时候，去策反鼓动耶律余睹，也算是有智慧。 他的确比不上秦皇汉武，可也在为了保全大宋尽自己的全力。 比起他爹，赵桓都能算是明君。 只不过，不走运，所有的糟糕事情赶到一起了。 下面大臣不给力，上面还有个坑爹的爹，有事推给他自己跑了，没事自己跑回来争权，导致局面再次崩盘。 如今不同了，郭京这一环节结局改变，赵桓更有信心办事。 反正，有亚父兜底，朕还不大展拳脚？ 他提拔唐恪的事情，郭京是晚上才知道的。 孙傅收到消息的时候，天都黑了，他在家惶惶不安，如坐针毡。 在书房里走了三千步以后，孙傅还是没憋住，让人抬着自己去了天师府。 “国师，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孙傅难受的说道：“那唐恪是什么人？那是和张邦昌穿一条裤子的人，那是铁打的议和派。” “陛下先把我安排为枢密使，现在又让唐恪一个议和派来当我的副手，陛下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郭京一脸懵圈，他看着孙傅拍桌子撒气，回过神来。 赵桓这一手，郭京也没想到。 “贫道看低他了啊！” 郭京背后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古人只是见识少，但并不是城府不深。 尤其是当皇帝的，哪个没有几斤心眼子？ 郭京此时才发现，他因为历史原因，看轻了赵桓这个皇帝。 靖康之耻，赵桓的确要负很大的责任，但这不代表他这个人无能，没心眼。 “什么？国师你说什么？” 孙傅没听清，皱眉看向郭京。 郭京叹了口气，说道：“陛下什么意思？陛下的意思不是很明显了吗？” 制衡之术呗！ “啊？国师你讲的，怎么老夫听不懂？” 孙傅一时间蚌埠住了，没反应过来。 主要是他太生气了，跟吃了活的鳖一样。 又恶心，又憋屈。 好不容易当了一把手，结果弄了个这个恶心的副手过来。 他本来还想大展拳脚，运筹帷幄和金人好好打一场。 现在弄了这么个玩意过来，他还怎么大展拳脚？ 光自己的烂摊子都收拾不过来了。 郭京开口道：“孙尚书，你消消气，事已成定局，你把我这桌子拍烂了也没用。” “先坐下来吧！冷静冷静。” 孙傅还是听劝的，他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国师，你说陛下几个意思？他是想打还是不想打啊？不想打的话，提拔我上去干什么？想打的话，又是让唐恪来恶心我，又是议和……” 说到议和，孙傅愣住了，他怀疑的看向郭京。 他突然想起来，议和这件事情应该是郭京和皇帝商量出来的结果。 “我说国师，你给老夫透个底，议和这事你是怎么想的？” 郭京叹了口气，说道：“议和不是趋势吗？打又打不过，不议和拖一下能怎么办？” 看到孙傅真的急了，郭京还担心他这么大年纪气出个好歹。 “你放心，议和只是暂时的，最后肯定还是会打，就算我们不打，金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郭京安抚道：“其实，陛下提拔议和派也未必是暗示什么态度。” “孙尚书在朝廷待了大半辈子，这点情况都看不明白吗？” 郭京说着，拿起桌子上的筷子，摆放了个十字架。 一根在下，一根横着在上面。 接着又拿起两个杯子，在上面筷子的两头各自放了一个，似的筷子平衡起来。 “自古帝王，不外乎如是。” 郭京说道：“陛下的态度怎么样不重要，必要的时候他可以没有态度。” “他要的无非是权利的掌控，当朝廷中所有大臣都只会发出一种声音，对于上面的人只会觉得可怕。” “尤其是当这种声音，和他自己的意思相反的时候，他会觉得更加可怕。” “陛下这是未雨绸缪呢！” 郭京根据前世看的历史大片，瞬间就领会到了赵桓的意思。 孙傅这个老狐狸，如果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他客观一点看，或许也能看得出来。 只是，此事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此时看郭京这么一说，孙傅顿时就明白过来。 “哎，老夫真是眼拙了，眼拙了……” 孙傅语气一顿，他也是小看赵桓了。 “没事，你回去尽管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上面有安全感的情况下，肯定会偏向更得自己心意的一方。” 郭京说着给筷子上面的一个杯子里倒了一点点水。 眼看着筷子倾斜，但却没有落地，这就是安全距离。 “老夫懂了，多谢国师解惑。” 孙傅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有时候，朝廷大臣争斗，还真不是他们自己想要去斗。 而是他们不斗，上面不放心，他们不得不斗。 或许，干脆就是上面直接挑动起来的争斗。 不能让手下人太闲了，他们太闲了就会想着闹别的事情。 更不能让他们太团结，太团结又太闲的话，联合起来搞事谁也吃不消。 可也不能让他们太闹腾，太闹腾的话，又没精力去做事了。 这个度，不好把握。 郭京只希望赵桓真能处理好吧！ 这是穿越大宋以来，郭京第一次受到这么大的冲击。 比被架到城墙上眼看着下面尸山血海的厮杀，更有冲击力。 本以为自己是气运之子，可以凭借超前的知识，掌控天下。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身边一直温顺，任由自己掌控的小绵羊，原来竟是猛虎伪装。 这件事情给郭京提了个醒，他提前知道的那些知识，并不能让他掌控所有人。 以后，他可不能再跟之前那样没心没肺，缺乏警惕。 别回头被赵桓买了，自己还傻呵呵给赵桓数钱。 郭京的心境，在这一刻得到了蜕变。 他以往的松弛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心。 既然入了这个局，那就要小心行事起来。 郭京现在甚至都怀疑，赵桓在演他。 或许他之前的护国神牛和天帝下凡，赵桓都是在配合，心里可能都没真的相信。 心里瞬间没了安全感。 还是要发展自己的势力。 搞钱，搞人，搞事业！ 郭京给自己定下目标，接下来的一年，他要努力搞钱，武装自己。 只要拥有足够的实力，跟谁都有叫板的资格。 第55章 和谈现场 “你们大宋就派了你们几个过来议和？” 完颜宗翰坐在大帐中，斜靠着铺着虎头毯的椅子上，两只脚翘在桌子上，眼中毫不掩饰对宋人使臣的轻蔑。 “完颜元帅，在下尚书左丞张邦昌，这位是宗正少卿宗泽，见过元帅。” 宗泽这次议和，赵桓特意让他借宗正少卿的身份充当议和使。 听到张邦昌的话，宗泽鼻子出气冷哼一声。 他最瞧不起这种软骨头的人，堂堂大宋使臣，代表的是大宋颜面，却对攻打大宋的贼子拱手行礼，卑躬屈膝，简直是在打大宋的脸。 张邦昌不满地瞥了总政一眼，随即和完颜宗翰赔着笑脸。 “下官早就听说了完颜元帅威武不凡，如今一见果然非常人可比。” 张邦昌跟条狗一样，努力地舔着完颜宗翰。 “怪不得您能屡战屡胜，智计百出，原来您是天生的帅才。” 宗泽听到这话，气得咬肌鼓动，牙齿咯嘣咯嘣地响。 这要不是在金人面前，他担心出手影响大宋颜面，他真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奴颜屈膝的狗东西。 完颜宗翰冷笑一声，对于张邦昌的马屁并不是多受用。 “你们大宋，真是好大的威风啊！本帅几次派人送议和书，一直到如今才派遣了你们这两个不入流的过来。” 完颜宗翰三角眼瞪着张邦昌，阴冷地说道：“怎么？你们大宋是瞧不起我们？不愿议和？” 他感觉被宋人轻视，没有亲王过来就算了，竟然连那个国师都没来。 这是弄了两个什么不入流的芝麻小官过来？ “没有没有！” 张邦昌连忙说道：“大宋一心求和，虽然我朝有些居心叵测的人想要破坏议和，但我大宋皇帝却是真心想要和元帅交好。” “我大宋皇帝真心想要和大金结为兄弟之邦，只要能免除战火纷扰，让两国百姓休养生息，安居乐业，元帅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大宋必定竭尽所能促成两国和平建交。” 宗泽忍不了，怒斥道：“张邦昌你个没有骨头的兔狲，人家打到汴梁城门口了，你却称保家卫国的人居心叵测？我看你最居心叵测，你要把大宋拱手相送吗？” “你个卖国贼，你别忘记你是代表大宋来议和，不是来叛国投敌。” 宗泽这暴脾气，要不是看在金人面前不想丢大宋的脸，他一脚就踹死张邦昌这个软骨头。 在内，对着自己的同僚重拳出击，恨不得弄个你死我活。 在外，对着打上门来的金贼，却这般奴颜屈膝，毫无尊严地求和，简直就是败类，就是大宋的耻辱。 宗泽一把将张邦昌推倒，他看向完颜宗翰说道：“议和可以议，但是你们也要拿出诚意来。” “尔等围困汴梁多日，却久攻不下，如今我大宋勤王军队不日便要赶来，你可有信心在勤王军队赶来之前拿下汴梁？” “若是你拿不下，就要陷入被我大宋军队包围的境地，届时尔等就算再强悍，断水断粮的情况下又能支撑多久？” “议和是你提出来的，想必你心中很清楚情况，既然如此就别给老子拿架子，若没有议和的诚意，这和谈不谈也罢。” 宗泽威武霸气，他来之前就和朋友说了。 今天他来议和，就没想着能活着回去。 他宁愿死，也不会丢失宋人的气节，丢失大宋的颜面。 完颜宗翰没对张邦昌的马屁开心，同样也没对宗泽的强势生气。 相反，他还有点欣赏宗泽。 “呵呵，你们的勤王军队能不能来到尚未可知，而本帅的兵马却是就在你们大宋的汴梁城外。” 完颜宗翰轻蔑地笑道：“我大金的西路大军，如今正在攻打太原，若是被我西路大军先拿下太原，届时你们大宋可还有活路？” “议和是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局面，你也不要以为是本帅求着议和，若是真要拼个鱼死网破，只怕后悔的还是你们大宋。” 宗泽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战场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鱼死网破？谁是鱼谁是网可不好说。” 宗泽反驳道：“太原若是那么好拿下，你们也不用拖这么久了。” “我大宋骑兵是不如你们，可是论城防，你们这些连城池都没有，靠放马牧羊的粗野之人，又怎么比得上我大宋？” “而且，据我所知，前几日你们攻打汴梁城的时候，被我大宋不费吹灰之力，兵不血刃地收割了五千骑兵吧？” 说起这个，宗泽畅快地大笑起来。 “你们女真人总数有多少？不过寥寥数万，而今你虽然号称十万大军，可你们真正的女真族又有多少？” “你可知我们中原有一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久攻汴梁不下，而你们女真人最勇猛的骑兵又损失这么大，若是军中再出现点什么别的动静，届时，鹿死谁手，我们拭目以待。” 议和也是战场，打的是心理战。 谁心里先稳不住了，谁就失去了话语掌控权。 完颜宗翰脸色阴沉下来。 他本来不讨厌宗泽，甚至还有几分欣赏他的骨气和勇气。 可此时看到宗泽一直往他肺管子上戳刀子，也不免有些动怒。 啪…… 完颜宗翰怒然起身，双手猛地拍在桌子上。 他双手撑着桌案，居高临下弯腰逼视下面的宗泽。 “这就是你们大宋议和的诚意吗？派遣两个不入流的小官过来羞辱我？” “你急什么？我不过说了两句实话而已，你便恼羞成怒，你这东路元帅看来对这一场仗也没多少底气嘛！” 宗泽淡然一笑，他对于完颜宗翰气势威胁一点也不在意。 “你真当本帅好欺负？” 完颜宗翰破防了。 那五千骑兵的事情，让他心痛至今。 最近谁也不敢提，宗泽却偏偏拿这个说事，让他一点忍不了。 “来人！” 完颜宗翰一声怒吼，立马有煞气骇人的金兵冲了进来。 “别动手，别动手……” 张邦昌一看金兵进来，差点吓尿了。 他连忙爬起来说道：“完颜元帅，有话好好说，我大宋是真的带着诚意来和谈。” “诚意？” 完颜宗翰怒道：“这就是你们的诚意？” 他指着宗泽。 “本帅看你们不是来和谈，而是来示威开战的。” 第56章 议和条件 “误会，误会！” 张邦昌看向宗泽眼神带怯，毕竟刚刚被他一脚踹翻。 可心中又难掩怒火。 “宗泽，你难道非要看着大宋再起战火，将士惨死尸骨无存，百姓流离失所吗？打仗真就那么好吗？” 况且，打还打不过人家。 那是打仗吗？ 那纯纯是挨揍。 最终结果，肯定是大宋灭国。 议和怎么了？ 议和是屈辱，可是起码能保存大宋。 韩信能忍胯下之辱，他才有机会成军神。 一时之辱都受不了，如何图谋将来？ 真是个头脑简单的莽夫。 宗泽一听这话更生气：“开战的是大宋吗？张邦昌你个卖国贼，难道你以为你议和之后，金人就不会来犯？所谓议和，不过是拿着大宋百姓的血汗钱去壮大他金人的兵马，磨砺他金人的刀枪，让他们再次来屠杀我大宋子民。” “我大宋百姓，大宋将士各个铁骨铮铮，为保大宋驱除鞑虏我们都不怕死，怕死的只有你们这些高官厚禄，衣食无忧的孬种。” “宗泽，本官才是议和使，你不过就是协同使，你敢以下犯上，违逆陛下的旨意吗？” 张邦昌指着宗泽的鼻子怒骂。 绝对不能让这家伙再说下去，他再说下去，别说议和了只会更加激怒完颜宗翰。 “本官命令你滚出大帐，去外面候着。” “张邦昌……” “嗯？本官是正二品尚书右丞，你不过是从五品的宗正少卿，难道管不住你？” 张邦昌冷笑道：“还是说，你连陛下和大宋朝廷都不认了？难道你想自立不成？” “出去！” 其他跟随而来的大宋议和副使眼看二人越吵越烈，对面还没怎么样，自己这边已经剑拔弩张了，连忙上前拉着宗泽出去。 没办法，虽然看不上张邦昌对金人那谄媚的样子，可谁让人家是议和使。 是正二品的尚书右丞，是他们之中最大的官呢？ “宗泽来来来，我们出去，我们先出去透透气。” “对对对，走走走，咱们出去消消气。” 两个人拉着宗泽走了出去。 宗泽任由他们拉着，走出营帐后，仰头长叹，苦笑一声。 大宋朝廷，就被这种奴颜屈膝，毫无忠骨的东西占据，何愁大宋不亡？ 他心中一阵阵刺痛，但更多的还是失望。 对这个腐朽的朝堂失望，对那些无能却占据高位，并且连基本骨气都没有的官员的失望。 若是大宋继续任由这些尸位素餐的人控制，不用金人来打，便会自行灭亡。 方腊造反，宋江作乱，难道还没吸取教训？ “别碰我！” 宗泽冲着一直拉着自己的二人怒吼一声，他转身独自走了出去。 “罢了罢了！我宗泽又是什么人？有何资格，为他大宋朝廷操心？” 宗泽对于赵桓议和，而且还让张邦昌这种人担任议和使的不满几乎已经到达顶点。 差一丝，就能冲毁他的理智。 张邦昌这边看到宗泽离开以后，瞬间变脸。 冷脸换上谄媚的笑脸，他在宗泽面前挺直的脊背，高高扬起的头颅，转身便低了下去。 张邦昌弯腰鞠躬，拱手说道：“完颜元帅不要介意，我大宋人太多了，难免有这些贪图军功，自视甚高的所谓忠勇之人。” “你放心，我大宋皇帝陛下并非好战之人，对于议和之事我大宋拿出了最高的诚意。” “完颜元帅，我们现在可以正式商谈一下退兵条件了吧！” 完颜宗翰瞧不起张邦昌，不过看他这么卖力跪舔自己的份上，倒是也没让他继续难堪。 “行，让我退兵，只要满足我三个条件即可，给我黄金三千万两，白银两万万两，以及割让太原，中山以及河间三地给我大金做赔偿。” “只要你们大宋答应，我马上就可以走。” 完颜宗翰轻蔑的看着张邦昌。 果然，张邦昌一听到这话，大冬天冷汗直流。 黄金三千万两，白银两万万两，割让三镇…… 这哪一个条件，大宋都满足不了啊！ 他可想而知，若是他答应这个议和条件回去以后，可能都见不到赵桓劝说他，就会被主战派给先打死。 “完颜元帅，下官真的带着至高的诚意而来，还请您不要开玩笑了。” 张邦昌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出来。 “太原，中山，河间三地对于我大宋来说至关重要，若失此三地，岂不等同于我大宋再无门户可挡？” 啪…… 张邦昌话还没有说完，完颜宗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完颜宗翰眉头跳动，压抑怒火着说道：“我们女真人向来说话算话，难道你以为我们和你们大宋一样出尔反尔，背信弃义？” “若你们宋人肯将太原、中山，河间三镇割让给我们大金，表示出和谈的诚意，难道我们金人会无故对你们宋人开战吗？” “这次开战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们宋人的皇帝出尔反尔，背弃盟约，戏耍我们大金？” “我告诉你，别的都能谈，唯有此三镇之事绝无商量余地。” 完颜宗翰拍桌子说道：“若是这个条件没得谈，那别的也不要谈了，我们就继续打，以我女真人的勇猛，拿下太原三镇不过时间问题。” 太原三个地方，这是战略要地，金人绝对不可能放弃。 可这三个地方对于大宋来说，也至关重要。 别的不说，太原大宋就绝对不可能放弃。 太原府，作为大宋华北的脊梁枢纽，北通大同，南向上党，西进陕西，东入河北。 太原府与大宋就等同于客厅所在。 丢了大同还有太原府抵挡，可若是丢了太原府，那整个山西都会被贯通。 宋人就几乎再也没有可抵挡的军事重镇。 同时，河北和陕西，也会受到威胁。 届时，若是金人想要在攻打大宋，便可以驻兵太原，以太原为根据地，他们想打哪里便可以对哪里出兵。 大宋就算想要设防，都没有地方可以设防。 这么重要的战略位置，张邦昌不可能不清楚其重要性。 “元帅，此事干系重大，下官做不了主，这需要回去回禀陛下方能定夺。” 张邦昌沉吟许久，他不敢反驳也不敢答应，只能先压下不提。 第57章 埋下种子 “你没资格做主，那就滚回去换一个有资格做主的过来。” 完颜宗翰有些生气，大宋分明还是轻视他，根本没有和谈的诚意。 “元帅，你要割让三镇，此事太过重大，别说是下官，就算是我们大宋皇帝亲自过来，也无法一时三刻做主割让给你。” 张邦昌解释道：“此事，还需争取我大宋其余官员的同意，不过您放心我们宋人是很有和谈的诚意，下官一定会尽力促成此事。” “至于黄金三千万两，白银两万万两，纵我大宋富饶，也决计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张邦昌摇头苦笑道：“我大宋近几十年间，内忧外患不断，每年除了要给大辽送岁币之外，还有各处的旱灾，洪灾，雪灾，以及一些宵小之辈兴兵做乱的派兵镇压，花费并非小数。” “这么一大笔钱，就算是把整个开封府给翻个底朝天，也决计凑不出来。还请元帅，体谅一下大宋的难处，减免一些吧！” 谈判嘛！ 本来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完颜宗翰也没真的想着宋人能答应他的条件。 “本帅体谅你们的难处，那何人来体谅本帅呢？” 完颜宗翰面露不悦的说道：“自打攻打大宋以来，我的部队花费了多少军费你知道吗？” “还有我手下那些勇猛的儿郎们，他们有些人再也回不到家乡了，他们的父母，他们的妻子，他们的儿女都在殷切盼着他们亲人回归，可他们却永远留在了你们大宋。” “难道这些儿郎们不需要抚恤金吗？” “你别跟本帅哭穷，要议和就 拿出诚意来。” 完颜宗翰的话，让张邦昌冷汗直流，心里好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瞧瞧这话说的，我来攻打你了，但是我的损失你要给报销。 我的人因为打你死了，你要给补偿。 简直欺人太甚。 “元帅，你们的人损失惨重，可是我大宋更加不好过啊！” 张邦昌硬着头皮说道：“这三千万两黄金，两万万两白银，我大宋举国上下砸锅卖铁也是拿不出来的。” 完颜宗翰本来也没想着他们能拿出来，可是他却不会轻易松口。 这就是博弈，他如果轻易松了口，只怕对方会得寸进尺。 只有轻易不松口，等对方没办法了再松口，对方才会知道这次松口有多不容易，才会感恩戴德。 完颜宗翰充满压迫感的逼视张邦昌，脸上看不出一点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 张邦昌突然脑子一动，想到了郭京。 他心中迟疑了会，随即一狠心，咬牙说道：“元帅，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我这里有一个消息，元帅看看能抵得上多少金银。” 完颜宗翰本来都觉得差不多，可以松口了。 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张邦昌就先给了他一个惊喜。 听到这话，完颜宗翰有些感兴趣。 以此人的表现来看，他绝对没有勇气敢戏耍自己。 而能让他说出来当成兑换金银筹码的，那必然不是什么没用的小消息。 难不成，是什么大宋机密？ 完颜宗翰心里感兴趣，脸上却是不屑一顾。 “消息？什么消息能比得上金银更重要？” 完颜宗翰说道：“你别是拿什么宋人皇帝的什么宫闱秘闻来忽悠本帅。” “不不不，下官岂敢蒙骗元帅？” 张邦昌连忙说道：“元帅，下官这个消息和我们大宋关系不大，主要影响的是您。” “你这老小子少放屁了，你们能得到我们元帅什么消息？” 完颜宗翰还没开口，他手下的副将就忍不住指着张邦昌质疑。 张邦昌伸手说道：“此时，老夫以性命发誓，绝对和完颜元帅有关，并且关系重大，甚至……” “甚至什么？卖什么关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一个副将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张邦昌笑而不语，他看向完颜宗翰，只等对方松口了。 “你先说说，到底是什么消息？若确实对本帅有用，本帅可以减免一些金银。 ” “元帅……此事事关重大……若是被别人知晓，恐怕对您不利……” 张邦昌说着，瞥了一眼营帐内的众人。 暗示的意思很明显，想听的话，先让别人出去。 “元帅，我看这宋人故弄玄虚，虚张声势，分明是假借消息意图对您不利，他比刚才那个人更可恶。” 完颜宗翰的副将不相信张邦昌，觉得这老东西是想把他们骗出去，然后对完颜宗翰不利。 “这位将军说笑了，老夫只是一个文臣，年迈体衰，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会是完颜元帅的对手？” 张邦昌无奈苦笑：“别说偷袭完颜元帅，便是完颜元帅站着不动，让老夫动手，老夫只怕都弄不破完颜元帅的一层皮。” 完颜宗翰瞥了一眼张邦昌，这家伙的确看着很虚的样子。 “行，本帅给你这个机会。本帅倒是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消息来。” 完颜宗翰不怕张邦昌耍手段，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 况且， 这是在他的金兵大营，真有个什么事，这些宋人的议和使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完颜宗翰冲着手下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出去。 很快，营帐内只剩下张邦昌和完颜宗翰两个人。 “现在可以说了吧？” “完颜元帅，容许下官上前一步，以免隔墙有耳，被有心人听到对您不利。” 张邦昌说着，拱手等着完颜宗翰首肯。 完颜宗翰不耐烦的对着张邦昌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上前说话。 张邦昌没有隐瞒，将朝堂上郭京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全说给了完颜宗翰。 “你的意思是我金兵大营内有你们宋人国师的故人？” 完颜宗翰看不出喜怒，他眼神深邃的盯着张邦昌。 张邦昌一脸诚恳的说道：“下官调查过此事，只怕并非故人这么简单。” “国师郭京与兵部尚书孙傅交好，下官得到过确切消息，孙傅曾亲口说过他郭京早些年就开始在金人之中布局，而今郭京放下的那一枚棋子已经在元帅手下成长为不可忽视的力量。” 张邦昌顿了下，接着又说道：“元帅，之前我大宋兵不血刃的收割您五千骑兵，只怕就是和国师这一枚棋子有关。” 第58章 谁是卧底 这话说的完颜宗翰心中一震。 那五千女真骑兵死的太憋屈，太冤枉，太亏了。 难受的是，完颜娄室现在手臂感染，高烧不退，神志不清，他连发泄怒火的地方都没有。 现在听到张邦昌这话，完颜宗翰心中相信了大半。 若是没有内应的话，宋人怎么可能提前布置好埋伏？ 可是，这内应是谁呢？ 完颜宗翰看向张邦昌问道：“哦？那你说，我们金人之中谁是你们大宋国师安排的棋子？” “这……这个下官就不清楚了。” 张邦昌也想知道，可是那郭京捂死不告诉他啊！ “完颜元帅，下官为了大宋和大金的议和已经展现出了绝对的诚意，您看是否可以减免一些议和金银？” 张邦昌想的是，只要交了钱金人就走了。 最好能不打仗还是不打仗，所以郭京的在金人这边的棋子还有什么用？ 留着那人，只会让大宋朝廷觉得还能和金人开战。 以大宋现在的军队战斗力，根本打不了，所以还是拔出棋子，让大宋这边免了开战之心最好。 他甚至都不觉得，他出卖这个消息给完颜宗翰是在背叛大宋，出卖大宋。 他觉得，他这是在救大宋。 完颜宗翰定定的看着张邦昌，看得他心里发毛。 “可以，你是个有诚意的人，本帅自然也不会为难你。” 完颜宗翰说道：“黄金两千万两，白银一万五千万两，若是你能查出此人是谁，本帅还可以再给你减一些。” 张邦昌听到这话，脸色有些难看。 好像是减了不少，可是这个数额依旧远超大宋预算。 大宋还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完颜元帅……” “张相公，本帅已经给了你诚意，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 完颜宗翰不等张邦昌说完，脸色就冷了下来。 一下减太多，后面还怎么谈？ “这……下官只能回去先和陛下商议一下，再来回复元帅。” 张邦昌也不敢再说，生怕触怒完颜宗翰。 “下次过来的时候，本帅希望见到起码一位亲王，以及你们那位神秘的大宋国师，若是他们不来，你们也无需再派人过来。” 完颜宗翰强势的说完，直接让人把张邦昌他们送了出去。 如果说之前只是对郭京有一点好奇，那么现在完颜宗翰已经把对郭京的好奇拉满了。 他真想见见这位大宋国师，到底有多么神通广大，高深莫测。 大宋议和团离开以后，完颜宗翰手下的将领都走了进来。 “元帅，如何了？那个宋人怎么说？” 有人忍不住好奇询问。 完颜宗翰没回答，而是目光在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 他现在确信他们营地之中一定有宋人的奸细，不然他那五千骑兵不可能死得那么憋屈。 可究竟是谁，他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以事论事，嫌疑最终肯定是完颜娄室。 毕竟他是此次攻城战的指挥官。 可完颜宗翰百分百相信完颜娄室。 谁都有可能是宋人的奸细，完颜娄室绝对不可能。 完颜娄室的父亲，是金世祖完颜劾里钵的儿子，雅挞瀬等七水诸部的孛堇（族长）完颜白塔。 而完颜宗翰的父亲，则是完颜乌古乃的孙子。 完颜乌古乃是完颜劾里钵的父亲。 就是说，完颜娄室和完颜宗翰乃是一脉相承的血缘宗族。 论辈分的话，完颜娄室还是完颜宗翰的堂叔。 完颜娄室不可能背叛自己的亲人，去投靠大宋吧？ 除了血脉关系之外，完颜娄室一直都是完颜宗翰手下第一员大将。 完颜娄室在跟随完颜阿骨打起兵攻打大辽的时候，就一直在完颜宗翰的手下，屡建奇功，战功赫赫。 完颜宗翰率领金人大军攻打大宋以来，完颜娄室也是所向无敌，战功累累，其大智大勇，是完颜阿骨打亲自称赞过，更是完颜宗翰手下第一员猛将。 可以说完颜娄室就是完颜宗翰的嫡亲心腹，这层关系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完颜宗翰哪怕怀疑自己是宋人国师郭京的卧底，他都不会怀疑完颜娄室。 他对完颜娄室的信任，铁板一块，一点缝隙都没有。 因此，在完颜娄室损伤了五千女真人骑兵的情况下，完颜宗翰依旧相信他，力挺他，没有一点要撤换他的意思。 完颜娄室现在受了箭伤，昏迷不醒，完颜宗翰也依旧保全了他的颜面，自己亲自指挥后续战斗，并没有让别人顶替他。 现在完颜宗翰也是最为完颜娄室伤势担心的一个人。 所以，他即便听信了张邦昌的话，心中对自己队伍中出现了卧底产生怀疑，但也从来没有动过一丝怀疑完颜娄室的意思。 “他说，我们之中有他们宋人国师布置的棋子。” 完颜宗翰缓缓说出这句话，同时他一直看着这帮人的脸色。 “放他娘的狗臭屁，宋人真是狡猾，打不过我们就开始离间我们，下次那东西再过来，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元帅，您不会真的信了那狡诈宋人的谎话了吧？我们可都是跟随您多年的人，对您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替那什么卑鄙的宋人卖命？” “宋人真是好歹毒的奸计，他分明是存心污蔑，我们女真人怎么可能背叛自己的长生天，去和他们卑鄙狡诈的宋人为伍？” 不出意外，完颜宗翰的话一出，他手下的人各个都气愤不已。 他们觉得这就是张邦昌对他们的污蔑，是想要挑拨他们和元帅的关系。 “高庆裔，你的看法呢？” 完颜宗翰伸手压下众人的大声喝骂，看向沉默不语的高庆裔。 高庆裔突然被叫到，他回过神来，迟疑了下说道：“元帅，属下觉得那宋人说的不无道理……” 毕竟那五千骑兵死的太过离奇，很明显就是被坑杀。 如果不是那宋人国师真的算无遗策，未卜先知的话，就只有有人告密这一个理由了。 “高庆裔，你他娘的再说什么呢？” “我们跟随元帅对宋出兵以来，哪一个身上不是沾满了宋人的鲜血？我们哪一个不是战功赫赫？我们会投靠宋人？” 完颜宗翰没开口，其他人就忍不住对高庆裔破口大骂起来。 --------------------------------------------------------- 你们每日的催更、评论就是我的动力。 喜欢的大佬们来点五星书评，免费的礼物走一走，有条件的也可以书荒推一推，我在这里给大家作揖了，万分感谢！ 第59章 割地免谈 现在的女真人就跟刚下山的野人一样，未开教化，思维都比较直。 他们清楚知道自己不是卧底，同时也不愿意相信一起并肩作战的部族同胞是卧底。 唯一不是同族的就是高庆裔了。 高庆裔是渤海人后裔。 虽然完颜阿骨打起兵之初，就一直坚定的宣称女真、渤海同本同源，乃是一家人。 并且渤海族人也一直坚定的支持女真人，可双方毕竟不是真正的同族，还是有些排外的现象存在。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高庆裔和他们这些武将不同。 高庆裔算是完颜宗翰的参谋，军师之类的文臣。 他亲自制定了一些驭下之策，针对完颜宗翰的手下将领以及士兵，处罚极为严苛。 这一点，也是让完颜宗翰手下其余将领不跟他好，孤立他的原因之一。 他们谁没有受到过高庆裔那些变态惩罚的毒害？ 高庆裔不开口就算了，他一开口，其余将领全部针对他说了起来。 “行了，别吵了。” 完颜宗翰呵斥一声。 “你们都能看得出的那宋人是使用奸计离间我们关系，本帅难道看不出？本帅不过是想要将计就计，看一下宋人准备耍什么手段罢了。” 完颜宗翰没能看出一点线索，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都下去吧！让本帅静一静。” 说完这一句话后，完颜宗翰似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高庆裔。 高庆裔心领神会，脸上不动声色和其他人一起拱手退下。 等到所有人都走远以后，高庆裔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去看一眼完颜娄室的伤势，便独自离开。 他先去完颜娄室那边转了转，看完颜娄室还没醒，也没让人打扰完颜娄室休息，直接离开回到了完颜宗翰的大帐。 “元帅……” “说说吧！你心中可有怀疑人选？” “并无，元帅觉得那大宋国师郭京此人如何？” “本帅与他并无交集，他首战对你，你对他有何看法？” “属下觉得此人的确有些神鬼莫测的手段，可这些天属下仔细想来，其实那护国神牛也并无多么勇猛，只不过是打了属下一个猝不及防，若是他再用出这招，属下自有办法应对。” 高庆裔先把之前的事情解释了一下，接着又说道：“至于那什么天神显圣，属下并无亲眼所见，不知真假。” “倘若也是那人诡计，那么他一计断送我们五千骑兵的事情，绝对是有内应配合。” 高庆裔现在有点吃不准郭京的能耐。 “本帅已经告知宋人，让他们下次议和务必让那郭京过来一趟，届时我们可以仔细观察此人到底是人还是神。” 二人在这里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 也没琢磨出个头绪，主要是真的一个怀疑的目标都没有。 宋人和辽人倒是有可能，毕竟他们队伍中有不少宋人和辽人。 可是那些宋人和辽人，根本参与不到核心来，那都是用来当炮灰送死拿命消耗大宋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让他们混入高层。 这就有些难办了…… 完颜宗翰这里觉得难办，大宋这边更觉得难办。 赵桓听到张邦昌带回来的消息后，气得他直接拍桌子大骂起来。 “割让太原三镇，赔偿两千万两黄金，一万五千万两的白银？亏他们说的出口。” 赵桓指着张邦昌怒道：“张邦昌，这就是你给朕谈下来的议和条件？” “你干脆把朕的大宋江山直接送给金贼算了。” 这三个条件，他一个都满足不了，更别提三个。 “陛下息怒！” 张邦昌心中叫苦连天。 “都是那宗泽态度强硬，他出言冒犯激怒了完颜宗翰，不然这条件臣绝对可以再谈谈……” “谈谈谈，就这样的条件，还有什么可谈的？” 赵桓怒道：“两千万两黄金？两百万两，朕都没有，更别提两千万两。” “张邦昌，这就是你非要议和的议出来的结果？” 给他们脸了是不是？ 你打到我大宋都城门口又如何？ 朕有亚父，朕有国师。 你们还不是被压在城外？ 是谁三番两次送议和书的？ 要饭的你倒是成了大爷，还好意思狮子大开口？ 这条件答应他们，那大宋还活不活了？ “陛下，金人兵强马壮，他们又攻入我们中原腹地，不可再与他们开战了啊！” 张邦昌顶着压力说道：“若是继续开战，我们大宋只会损失更大，请陛下再给议和一次机会。” 听着前面的动静，郭京坐在后殿眼神深邃。 金人倒是真敢要啊！ 若是换成他没来之前，赵桓肯定没有底气这么吼。 可现在话语权，不全在金人那边，只能说双方一半一半，金人还敢这么开口，这有些出乎郭京的意料。 等等，如今是靖康元年吧！ 郭京突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他没有记错，靖康元年金人第一次包围汴梁城，应该不是完颜宗翰。 而是金人二太子，完颜宗望。 完颜宗翰此时应该是在攻打太原，被抵挡在太原之外啊！ 而现在被挡在太原的完颜宗望，才应该是包围汴梁的元帅。 郭京挠了挠头，完颜宗望还涉及金庭夺权之事，所以他心里更加倾向议和，以图保存实力。 而完颜宗翰更需要战功来为自己增加筹码，所以他根本不惜兵力。 啪！ 郭京左手握拳，重重砸在右手巴掌上。 怪不得他突然穿过来，原来这个大宋已经是出现差错的大宋。 之前郭京一直没想起来这茬，把完颜宗翰当成完颜宗望去对付了。 看来要调整一下对策了。 后面这一动静，让张邦昌下意识抬头望后面看。 赵桓也听到了，但他一看张邦昌看向身后，故意呵斥一声。 “张邦昌，你还有脸推卸责任？你是议和使，宗泽不过是副使，他能决定议和条件吗？” “陛下，这条件臣觉得可以再谈，臣看那完颜宗翰也并不是非打不可，请陛下恩准完颜宗翰的要求……请求，派遣亲王和国师与臣一同再去一趟金营，臣有信心说服完颜宗翰减免条件。” 张邦昌此时也无暇顾及后殿的动静，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陛下可千万不能反悔。 “议和可以，割地免谈，祖宗疆土这是朕的底线。” 赵桓难得展露霸气一面。 第60章 谁放他出来的? 宋朝的朝会按照正常来讲，一个月也就几次。 毕竟大宋休假制度，领先全球上千年。 一年休假时间就有一百多天，这待遇郭京前世都没遇到过。 可现在是非正常时期，还不到正月初七，大朝会就开了三次了。 这对于大宋朝廷的官员来说，都算是超高强度的加班。 没办法，谁让他们无能，把大宋祸害到这个地步了呢！ “诸位卿家，都听到了吧？这就是金人的条件。” 赵桓又把张邦昌带回来的议和条件放在朝堂上说了一遍。 “陛下，金人狼子野心，路人皆知，若是答应他们的条件，与将我大宋拱手相让何异？如此议和，不如不议。” “陛下，三镇绝不可让，三镇皆为我大宋门户，若割让三镇，等同于打开门户，再无抵挡金兵的可能。” 主战派气得立马站出来反对，并且对着张邦昌破口大骂。 议和派听到这些条件也有些傻眼，他们很想帮议和说句话，可是这话真说不出口。 李纲说道：“陛下，如今优势尽在我军，只要拖到勤王兵马到来，金军必退，请陛下允许臣与金军死战到底。” 太原的重要性已经说过，河间府和中山的重要性与太原不相上下。 河间府原位瀛洲，就是石敬瑭割让的燕云十六州之一。 收服燕云十六州，这一直是中原皇帝的心愿，好不容易收回个瀛洲，岂能送出去？ 割让太原等于打开客厅大门，欢迎金军登堂入室。 而割让河间府的话，就等同于打开华北大门。 金军从河间府出兵，顷刻间就能占领中原。 最后是中山府，这个位置也至关重要。 大唐从盛唐到弱唐，从逮谁欺负谁的天可汗，到半死不活苟延残喘，为什么？ 还不就是因为，没有控制住包括中山府在在内的河朔三镇？ 之前大辽还在的时候，大宋就没少和契丹人在中山府死磕。 某种程度上讲，中山府更是绝对不能割让。 现在金人为什么分两路大军攻打大宋？ 真以为他们是讲究什么兵法，什么牵制z这些东西吗？ 非也，非也！ 那是因为他们不得不分路，而迫使他们分路的原因之一就是中山府。 因为太行山的阻隔，金兵攻打大宋，要么就只能走河北方向，要么就只能走山西方向，或者干脆两路一起走打策应。 毕竟没打之前，他们也不知道大宋这么好打。 所以战略上选择了比较保险的两路一起走，一方面可以钳制大宋，另外一方面就是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免得都被打碎。 中山府的位置，正好就处于山西和河北的中间，属于两地的枢纽地带。 若是金人拿下中山府的话，那么他们两路大军可以随时合兵一处，形成两路策应的局面。 本来他们分兵的战力就已经让大宋无法承受，若是他们两路大军可以畅通无阻的策应，那么大宋更没有可打的资本。 如果说，太原和河间府相当于大宋的两扇门。 那么中山府，就是这两扇大门的门闩。 李纲表达了三镇的重要性后，继续说道：“臣认为三镇不仅不能割让给金人，还要加派兵力严防死守，绝对不可使之落入金人之手。” “一旦三镇有损，以女真人的铁骑之快，他们数日之间便可发兵至汴梁，届时我大宋就是任由他们踩踏的后花园。” 金人现在都没拿下三镇，可见三镇在防守上面还是占据地利优势。 他们打都打不下来，大宋怎么能让他们不费一兵一卒白白送给他们？ 部分主张议和的官员，也觉得可以给钱不能割让三镇。 “陛下，李相公言之有理，但议和于我大宋也是极为有利，臣以为不如加钱给金人以换取不割让三镇。” “没错，我们大宋富饶，若是可以用金银换取和平，于百姓来说免受战火纷飞也是好事一桩。” “陛下，臣也同意以金银换取三镇。” 议和派有不少人跳出来了。 张邦昌气恼道：“陛下，以女真人的强势，他们怎么可能同意此事？” “臣以为，若是签订议和盟约之后，女真人就再无出兵理由。” “若不打仗，三镇给他们又何妨？” 张邦昌领会过完颜宗翰的强势，他很怕大宋朝廷这边的想法会激怒完颜宗翰。 “陛下，微臣也反对……” 就在一帮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站在末尾的清瘦小官站了出来。 “金人贪得无厌，若是今日答应他们的条件，只怕他们以为我大宋软弱可欺，只会越发得寸进尺，欺辱我大宋无人。” “微臣弹劾尚书右丞张邦昌，他面对金人卑躬屈膝，有损我大宋国威，才使得金人狮子大开口提出如此无理要求。” “微臣以为，金人奸诈狡猾，诡计多端，纵使非要议和也应提防他们的奸计。” “三镇不可割让，若非要割地，最多也就只能割让燕山。” 这个人一站出来，孙傅看着他露出沉思之色。 看着那人清瘦的面容，疲惫的眼神，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仔细一想，孙傅心神一震，怎么这家伙出来了？ 孙傅心虚的看向郭京。 完犊子了，国师交代的事情没处理好。 郭京看着这个年轻人，刚要觉得这家伙还算有点血性，年轻人就应该这个样子，突然就感觉到孙傅的眼神。 扭头看向孙傅，孙傅眼神立马挪开，明显是心虚的样子。 看到孙傅眼神飘忽不定，郭京觉得这家伙不对劲。 他冲着孙傅勾了勾手，孙傅也不敢假装没看见，只能硬着头皮悄悄挪了过去。 “你……说吧！怎么回事？” 郭京本想直接问，但他一想直接问这老小子肯定不说实话，所以还是诈他一下。 “啊？国师，老夫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孙傅还以为郭京知道了，连忙解释道：“老夫亲自下了命令，让人把他给关了起来，后来……忙别的事情忘记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被放了出来。” “国师，您放心，下了朝老夫亲自去处理，立马让这小子献祭。” 献祭？ 郭京瞥了一眼那还在滔滔不绝的年轻人，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眼神瞪大，难道这家伙就是秦桧那老贼？ 第61章 把他赔给金人吧 秦桧此时只是一个文台郎，兼太学学正，确实属于不入流的小官。 可他也不算真的没背景。 他的岳父是王仲山，这个名字可能没人知道。 但提起王仲山的父亲，那就有名了。 北宋着名丞相，王珪，历经三朝的元老。 王珪的出名不是因为他做官多好，主要是会献媚皇帝。 那是出名的“领旨丞相”，拍马屁讨好皇帝的功夫，比高俅都厉害。 王仲山不是什么官，可他几个兄弟都在朝任职。 再加上王珪的一些遗留关系人脉。 王仲山为自己的女婿努努力，放他出来也不算多大的事。 当然，主要还是郭京以为孙傅处理好了，而孙傅根本没把秦桧这个芝麻绿豆的小官放在心上。 一开始孙傅是郁闷的没心情干别的事情，后面他升职了是高兴的过了头，更想不起这件事。 于是，就让王仲山钻了空子，把秦桧给捞了出来。 郭京真是气得不行：“孙傅啊孙傅！贫道还能交代你干别的事情吗？” 难道秦桧这老贼也是气运之人？弄不死？ “老夫……老夫……国师别生气，老夫下去就处置他，这次保证办得干净利落。” 孙傅很惶恐。 他心中又不免生出疑惑，怎么国师和这个秦桧看起来有很大的仇恨啊？ 似乎二人并无交集，怎么偏偏要针对他？ “不用了，你回去吧！” 郭京摆了摆手。 之前都办不好，郭京怎么敢再信他？ 既然孙傅不行，那就自己亲自来。 秦桧说完之后，郭京点头附和道：“陛下，贫道以为他说的很有道理。” 秦桧听到这话，顿时眉眼一亮，惊喜的看向郭京。 这位权倾朝野的国师认可了自己？ 那岂不是说自己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 谁料，郭京却接着说道：“不过，割地是绝对不能。” “如果金人非要赔偿的话，不如就把你赔给他们吧？” 郭京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看向秦桧轻飘飘的说道。 秦桧：……？？？ 秦桧满脸问号，疑惑的看向郭京。 “国师，这是何意？下官怎么能赔给金人？” 秦桧很不理解，他又不是个大美人，更不是皇族，又不值钱，金人要他干啥？ 与其让这家伙留在这里祸害大宋，不如让他祸害大金去。 完美！ “怎么不能？” 郭京一脸认真的说道：“且不说你是朝廷官员，你身为大宋子民那就是大宋的资产，金人要大宋的赔偿，把你赔给对方有什么问题？” “你要是觉得自己不值钱，那就少折算一点嘛！这么大一个人，金人总不至于一两银子都不给折算吧？” 秦桧：……？？？？？ “国……国师，莫要与下官开玩笑……” 秦桧很慌，他大脑疯狂转动，他没想过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国师啊！ 张邦昌觉得郭京就是出来捣乱，好暂停议和之事。 他出列，强行把话题拉回到议和上面。 “陛下，金人主帅完颜宗翰提出第二次议和，需要我大宋派遣一位亲王和国师同往。” “议和条件，臣以为都可以再协商，或许国师神通广大能以最小的条件和金人达成议和条件呢？” 张邦昌挑衅的瞥了一眼郭京。 等死吧你！ 你刚刚坑杀了金人的五千骑兵，只要你去，金人肯定不会放过你。 你要是不去，那你就是大宋的千古罪人。 他就看，汴梁百姓还有谁会把一个胆小如鼠至大宋于不顾的神棍，当成大救星。 “亲王可以过去……至于国师……” 赵桓迟疑着看向郭京：“亚父，不知你可有什么想法？” 亲王嘛！ 他那坑爹的爹那么能生，亲王有的是，没几个他都不心疼。 可国师就这么一个啊！ 若是国师有个好歹，他还活不活了？ 大宋还有救没救了？ 郭京想了想，说道：“陛下，贫道可以过去，但是要带上他一起……” 郭京说着，指向了秦桧。 “我？” 秦桧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 他刚才把自己从刚记事穿开裆裤的时候，一直想到了现在。 他真的不认识国师啊！ 怎么国师一看到自己就揪着自己不放？ 赵桓也警惕的看向秦桧。 这小子谁啊？ 这么被我亚父惦记，他凭什么？ 长得也难看，人看着也不是很机灵的样子。 这龟孙一看就不是好银。 哼！ 不过，赵桓还是答应下来。 并且另外派遣了大内高手，让他们无论任何情况下，都要优先保证国师的安全。 另外，赵桓还让张叔夜准备了骑兵策应，万一金人不讲理，要对使团不利，他好立马出兵不计代价的把国师给抢回来。 至于亲王，赵桓看向众人有些犹豫。 该派遣哪个亲王过去呢？ “陛下，臣弟愿前往金兵大营与国师共同参与议和之事。” 九妹康王赵构主动请缨。 “九弟，金人狡诈，你身为大宋亲王过去议和，可是有可能遭遇不测……你可要想清楚……” 赵桓看到赵构主动站出来，心中还是有些欣慰。 谁说他们老赵家都是软蛋？ 这不，还有个有胆气的好兄弟。 “陛下，臣弟身为赵家人，如今恰逢国难，对外无法领兵作战驱除鞑虏，对内无法安抚民心铲除奸佞，终日惶惶责怪自己无能，不能为皇兄分忧。” 康王赵构一脸诚恳的说道：“如今既然金人提出必须要亲王过去才可议和，若可使金人退兵，臣弟纵然一死又何妨？” “若可为皇兄分忧，别说他完颜宗翰的大营，就算是龙潭虎穴，臣弟也当仁不让。” 赵构一番话，说的赵桓眼眶发红。 “好！既然九弟有此心，为兄便不再阻拦你。” 赵桓感动的稀里哗啦，答应的干脆利落，连劝谏都免了。 你想去，那你就去吧！ 郭京眼神深邃地看向康王赵构。 他有点摸不清楚九妹肚子里装的什么水。 要说九妹赵构是个老实人，真和他说的一样，郭京百分百不信。 可郭京暂时也想不到，赵构过去能给他自己争取什么利益。 行，既然他要去，那自己倒是盯紧点就是了。 说不准…… 郭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 说不准还能借助金人的手，为我岳大将军铲除两个脑壳坏掉的死敌。 --------------------------------------------------------- 你们每日的催更、评论就是我的动力。 喜欢的大佬们来点五星书评，免费的礼物走一走，有条件的也可以书荒推一推，我在这里给大家作揖了，万分感谢！ 第62章 离间 确定了议和人选之后，大宋这边并没有立马让他们出发。 现在的局势是越拖对大宋越有利，所以大宋这边并不着急。 按照原本的历史，着急求和的应该是大宋。 可自从郭京这个插曲出现以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亚马逊的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遥远的洋人国度就会引起一场飓风。 郭京就是大宋历史上的扑棱蛾子，他的出现改变了这场战争的走向。 现在是完颜宗翰着急要求和，可他并没有认清形势，竟然还敢狮子大开口。 大宋这边，当然不可能再惯着他。 是夜，天师府灯火通明。 即便已经戌时，来天师府上香的人依旧络绎不绝，香火鼎盛。 郭京站在天师府的祈福塔上，看着天师府内辉煌的场景，看着天师府外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大宋，心中百感交集。 转眼间来到大宋，差不多有大半个月了，这颗心终于在大宋落地生根。 “开个寺庙是挣钱啊！这简直就是无本生意。” 郭京看着提着大篮子小包裹不停来上供的人，心里美滋滋的。 现在功德箱一天都要清理个三五次，都是被金银铜板给装满了。 要挣钱发展经济的话，郭京觉得天师府还可以再包装一下。 什么投币许愿池，挂钱许愿树都要安排起来。 嗯，等他从金人和谈那边回来就搞。 “祖翁，康王殿下来了，他在三清殿内上香上了大半个时辰了。” 高柄爬了上来，闷声闷气的和郭京禀报。 “哦！” 康王来的时候，郭京其实看到了。 废话，那么招摇，带着那么多人，郭京站在这里想不注意到都难。 只是郭京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执着，这么能憋住气。 他既不主动来找自己，也不主动离开，就等着自己主动露面找他去。 “去，请他过来吧！” 郭京想了想，最终决定见一下九妹。 打探一下康王的虚实。 这小子可不是个安分的主。 目前来说，赵桓做皇帝肯定比赵构对自己有利。 赵桓起码还愿意和金人打，也愿意保下忠臣。 赵构……呵呵呵了。 可能很多人认为赵构非要杀岳飞，除了金人要求的条件之外，就是岳飞坚持营救徽宗和钦宗，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皇位只能杀了岳飞。 其实不然，同样的事情也在赵桓身上发生过。 可赵桓，人家也没杀人啊！ 如今的李纲与南宋的岳飞来说，算是差不多的重要性吧！ 历史上，徽宗因为和钦宗争权，闹得有点难看。 后来徽宗回来，还是李纲过去劝的。 可赵桓并没有给李纲这个意思，这是李纲擅自做主，个人行动。 李纲和岳飞事件，大体上看差不多。 赵桓也只是把李纲给贬谪出去，也没非要杀了他。 从这一点上看，郭京心里肯定偏向赵桓。 “还以为国师不想见到本王呢！原来是在这里躲清净。” “不知道康王驾到，贫道有失远迎，失礼失礼了。” “哈哈哈，岂敢劳烦国师大驾。” 赵构坐在郭京的对面，看着栏杆外的灯火长街。 感慨道：“若是没有战争，下面的这些繁华真是美好啊！” “战争也是为了守护这份繁华，不论盛世还是乱世，繁华长街总是美好的存在。” 赵构不切入正题，郭京就跟他打太极。 “若我大宋足够强盛，金人必定不敢来犯。” 赵构故作感慨地说道：“可惜，大宋能否强大，并非本王的祈祷便可达成。” 来了来了，九妹九妹，狼子野心的九妹，你终于还是开口了。 听听这话，不是自己祈祷就能达到？ 就差直接骂赵桓无能才导致大宋这个局面了。 郭京淡淡一笑，说道：“陛下刚刚登基大宝，又恰逢金兵围城的局面，能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极好了，若是换成别人来做这个君王，只怕未必能比得上陛下万分之一。” 不管赵桓听不听得见，忠心先表出去。 反正只要好话说得多，总有一句能传到赵桓耳朵中。 赵构眼神晦暗不明，他沉默了几秒钟，才附和道：“国师所言极是，皇兄的确魄力惊人。” “我大宋自太祖从开国以来，还从未斩杀过士大夫，皇兄能无视太祖圣谕，下诏诛杀六贼，这份手腕和决心，别人自然是比不上。” “本王看皇兄，颇有汉武风范，大宋在皇兄的带领下，百姓们必定可以安居乐业。” 这话说的有水平，表面上听都是夸赞赵桓。 实际上表达出的意思呢？全是离间郭京和赵桓。 汉武风范是什么？ 汉武帝那是听信谗言连亲儿子亲老婆亲闺女都能杀光的人。 又说赵桓不听祖宗的话，杀士大夫，暗戳戳说他不孝呗！ 最后又说什么，百姓一定能过得好。 百姓过得好，那必然是吏治清明。 可做官哪有不贪？ 吏治清明就说明当官的过得不好呗！ 这一番话下来，几乎就是把赵桓给贬了个遍。 不孝顺，没亲情，不讲感情，对手下严苛。 就问你在这种人手下做事，你怕不怕？ 不怕是吧？ 行，我接着说。 郭京还没想好怎么说，赵构又接着说道：“不过，皇兄如此厉害，也有国师辅佐之功。” “国师年纪轻轻，便已经权倾朝野，乃是皇兄最看重的心腹，加官进爵比得上旁人一辈子的努力。” “若此次议和国师再立功劳，爵位或可再升一级成为国公，便是封王也是指日可待。” “我大宋一朝，终其一生能够在活着封王的也就童贯一人。” 说道这里，赵构眉头一皱，又摆手道：“不好不好，童贯那人是内侍出身，而今又被皇兄下诏为六贼之一，如今他虽跟随在父皇身边，可将来下场可想而知……” “国师断然不会和那童贯那厮一样，他绝无和国师有相提并论的资格。” 这话说的，要不是郭京知道历史上赵构是什么人，他真就被忽悠住了。 任谁听到这话，他心里不恶心？ 赵构很明显是在说，郭京继续跟着赵桓混没有个好下场。 你晋升这么快，马上就封无可封。 而赵桓又是个那么不讲情面的人，你想想你封无可封的时候会是个什么下场吧！ 第63章 拉拢 郭京端起茶杯，小呷一口。 “贫道一入道门，世外之人，心无红尘，只想问道修真，至于什么官啊权啊！那并非贫道所追求。” 郭京一副世外高人模样，云淡风轻的说道：“保家卫国，乃是身为大宋子民应尽之责任，并非是贪图什么。只是陛下仁义，诸多赏赐实乃厚爱贫道。” “如今陛下给的已经够多了，贫道已感受之有愧，怎会再想更高之位？” 吓唬我，是吧？ 哎，我不接你的招。 比起杀功臣，谁能比得上你九妹啊！ 十二道金牌，不杀奸臣，杀了为了开疆辟土的英雄，你还好意思舔着个逼脸，阴阳怪气暗示人家会杀功臣？ “陛下诛杀六贼，功在大宋，此举乃是不计个人名誉，以全大义。” “而今大宋风雨飘摇，内忧外患皆是预备断送我大宋江山，正需要陛下这等有魄力，有胆气的雄主来肃清内外。” 郭京一一反驳回去。 不杀六贼，难道跟你一样，养着秦桧杀岳大将军吗？ 赵构眼神压了下去，他也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这家伙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自己的话。 “国师道法高深，本王敬佩的很。” 赵构转了话题，说道：“试问天下间，何人能比国师修为，可请天帝显圣？” “本王虽是生在帝王家，但也实在并无眷恋权位之心，若是本王有福分的话，真想拜国师为师，潜心修道，侍奉国师左右。” 算了，搞不清楚郭京的想法，他决定苟一手。 郭京笑道：“康王殿下谬赞了，贫道不过些许微末手段，怎敢称天下第一？” “天帝显圣，并非贫道之功，实乃是大宋国运昌隆，也是天帝对陛下这位明君的认可。” “至于收徒，贫道这微末修为，就不误人子弟了。” 丑拒了啊！ 别想跟我扯关系，咱俩可不是一路。 你能不能从金兵大营活着出来，都要看我的手段高不高明。 “国师谦虚了，国师若说第二，天下谁敢说第一？便是我父皇，那也不及国师的修为高深。” 赵构捧杀一句，不给郭京反驳机会，接着立马说道：“听闻国师看相之术已是登峰造极，不知道本王有没有这个福分，可得国师一看？” 赵构自信满满的看着郭京。 他这个面相，他找人看过。 人家说他面带天人之相，身有龙气，将来必然是掌权天下之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听说自己出生的时候，赤光满堂，这难道还不是帝王之相？ 郭京抬眼看向赵构。 客观看赵构长得还行，眉目狭长，唇红齿白，脸颊消瘦，有几分小白脸的意思。 但郭京偏就不客观地看。而是从主观上看，赵构 就是尖嘴猴腮，不像个好人。 谁让他十二道金牌，逼死了岳大将军？ 就这一点，郭京心里就把他钉死在耻辱柱上。 即便客观来看，赵构这个皇帝做的也有可圈可点的地方。 可他宠信奸相秦桧，逼死岳飞，这就是罪大恶极。 “康王殿下，出身皇家，身为龙裔面相自然是极好。” 郭京随口敷衍了下。 赵构却是眼前一亮，他觉得郭京不是敷衍，而是对自己帝王之相的认可，心中更是开心。 “哈哈哈哈，国师可否详说？” 不知道见好就收，赵构追问具体好在哪里。 嗯？ 不要脸是吧？ 行！ 既然你非要追问，那就别怪我了。 郭京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赵构的面相说道：“康王殿下面相整体来看不错，不过若是细说的话……” “细说如何？国师但讲无妨。” 爱听，好奇，快说。 “康王殿下耳垂如坠珠，此乃福德深厚之相，可惜耳廓狭长，耳尖过于尖锐，只怕是听不得逆耳忠言。” 你放屁，说的根本不准。 什么国师相术天下第一，你是瞎吹的吧！ 本王岂是那种人？本王这个人最爱听真话。 人家说真话，本王一点不生气。 “眼睛狭长不露光芒，是个心思缜密，志向远大之相，可惜却过于狭长，难免会野心膨胀。” 赵构：……？ 谁野心膨胀了？ 本王没有野心，本王只是想当个皇帝而已，一点野心都没。 “嘴唇薄弱，能言善辩，乃是不被感情所牵绊之相。” 这一句，郭京还是给他留了点面子。 薄情寡义，还给美化了一下。 赵构听懂了。 他心里更不爽了。 他怎么就不念感情了？ 他不就是想抢一下他哥的皇位吗？ 这就没感情了？ “康王殿下，面上迁移宫生横纹，此乃终身漂泊，无处落脚之意。” 金人一来他就跑，整个历史上就没有比他迁都更多的皇帝。 他跟他爹真是如出一辙，在没有比他更像他爹了。 都是丢下百姓，只会自己逃跑的皇帝。 眼看着郭京还要继续说，赵构却不乐意了。 “呵呵，国师说笑了，本王是皇家血脉，自然听从陛下号令，无诏本王怎会轻举妄动？” 不听了，没有一句我爱听的。 赵构起身看向天色说道：“天色也不早了，本王叨扰许久怕是影响国师休息，今日就先告辞，他日有机会再来与国师论道。” 赵构说完转身就走。 就走了？ 我还没骂完……不不不，我还没给你看完面相呢！ 赵构刚走，高柄就跑了上来。 “祖翁，这是康王给捐的香油钱。” 他说着，把一沓交子放在了郭京面前。 粗略一看，八九千两银子。 郭京忍不住笑了出来，若是他早知道自己这么说他，怕是这笔钱根本不可能给。 “早说嘛！早说带了钱来，我不就能说点好听的了？” 拉拢可以拒绝，礼物不能不收。 “高柄，明天你去我书房随便选本书，送到康王府。” 想了想，郭京给出了欲拒还迎的意思。 康王可以钓一下，毕竟谁也不知道后续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万一真的挡不住，要在他手下讨生活，那也不能把他得罪的太死不是？ 先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搞死他。 不能的话，就吊着他，为以后打算。 嘶…… 想起这个，郭京就有些生气。 孙傅这个老东西，还能办什么事？ 秦桧都抓了，竟然还让他给跑出来了。 秦桧和赵构这对飞秦走构（飞禽走狗）cp，必须按死！！！ 第64章 出发议和 “亚父，万事小心，以你自己安全为重啊！” 正月十三这天，议和团准备出发前往……十里之外的金兵大营进行第二次议和。 赵桓拉着郭京的手依依不舍：“如果真到了危急关头，亚父尽管答应他们的条件，你先活着回来咱们再反悔……” 书画皇帝赵佶跑的时候，赵桓都没这么担心，也没这么难以割舍。 该说不说，郭京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感动。 不过，这真是一国之君说出来的话？ 不行你先答应，回头咱再反悔？ 说好的君无戏言，一诺千金呢？ 怪不得大宋总是被打，这出尔反尔的谁不被惹毛了？ “陛下心里的底线是什么？” 郭京二人说着悄悄话。 虽然压根没想议和，也没想给他们一分钱。 可郭京也得知道赵桓的底线，如果实在不行，就按照议和的路走。 起码，议和成功，大宋还能有十多个月的喘息时间。 赵桓沉吟了下说道：“澶渊之盟，大宋与辽人签订的议和条件是，我大宋每年给辽送岁币，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朕最多只能给他们白银十五万两，绢三十万匹。” 澶渊之盟…… 拿金兵围城和澶渊之盟做比较？ 陛下，你是会做生意的人。 这个条件都不如不提。 好说话的邻居你们给坑没了，现在来了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强盗，你拿和邻居交往的条件去和强盗谈。 那能有的谈？ 算了，还是自己随机应变吧！ “陛下，如今冬雪未消，天气寒冷，龙体为重，不必再送，快些回去吧！” 郭京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亚父，朕等你安全回来，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啊！” 赵桓站在路上，远远地看着郭京，依依挥别。 一直到马车走远，他都不舍得回去，那眼神好似新婚夫妻，娘子在看远征的良人一样。 魂都恨不得跟上去一起走。 最后还是孙傅劝了劝，赵桓才肯回去。 出城不久后，康王赵构就叫停了车队。 “康王殿下，不知何故叫停车队？” 护送他们的张叔夜的大儿子张伯奋，他打马上前疑惑的询问。 “本王要去和国师的马车上商量一下对策。” 康王赵构说着跳车，走到了郭京的马车上。 看着郭京的马车，赵构眼神都带着羡慕之色。 赵桓把自己的马车给了郭京用，这豪华的大马车跟个移动的小房子似的，比他的可是豪华多了。 郭京的马车内，甚至还分成卧室和书房，这是真正的天子车驾的标准。 本来赵构都觉得拉拢郭京没希望了，谁承想今天一大早，竟然收到了郭京精心挑选送来的礼物。 虽然只是一个话本小说，可这也是一种态度不是吗？ 况且，这个话本小说不一般…… “殿下，可要饮茶？” 郭京看到赵构进来，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摆，举起茶杯客气了一下。 “国师的礼物本王收到了……” 赵构神色怪异的看着郭京。 “啊？哈哈哈……殿下喜欢就好！” 郭京都不知道高柄送了什么。 只是让他随便从书房选本书送过去，反正自己书房的书都是道术之类。 可以理解为劝诫赵构清心寡欲。 “呃……本王……” 赵构脸色更奇怪了，有种要尬不尬的意思。 “国师，可曾为我大宋国运卜算过？” 赵构现在有种被郭京吊着，摸不清楚他想法的感觉。 又拒绝自己，又找自己玩，还给自己送礼物。 “大宋虽然暂时遭逢动荡，但度过这劫难，自会国运昌隆。” 郭京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就是不顺着他说。 “国师，此处并无他人，何必绕弯子？” 赵构摇头说道：“金人狼子野心，视我大宋为财库，今日可以议和，可议和就能让他们不再和大宋开战吗？” “国师深谋远虑，应当不是那么天真的人。” “金人与辽不同，给他们再多的钱也不会满足，他们想要的是我大宋的江山国土。” 看着对着窗户意气风发，一副忧国忧民样子的赵构，郭京撇了撇嘴。 说起大话你是心高气傲，当上皇帝你是生死难料。 郭京还以为他不知道金人什么尿性。 原来他都知道，这还坑死了岳大将军，更可恶了。 郭京把玩茶杯，似笑非笑的说道：“想要大宋国土的又岂止金人？” 康王赵构听到这话，豁然转身看向郭京。 他眯着眼睛，眼神带着探究的意思。 “国师，你可有信心迅速提升我大宋军队实力，让他们能打得过金人？” “贫道有没有不重要，康王殿下是否以为自己有这般本事呢？” 郭京摸着怀里的东西，真恨不得立马给完颜九妹来一下。 “本王纵然有又如何？身为亲王，陛下怎么让我掌兵？” 赵构说着无奈苦笑摇头。 “殿下，你可相信人各有命？” 郭京说道：“其实每个人生出来都是有命运的，比如殿下出身九皇子，那这辈子都是九皇子。” “永远也不可能当八皇子。” 赵构猛地抬头看向郭京，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国师，言之有理。” “既如此，那我们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告辞！！” 九妹对外软弱可欺，对内可是霸道的很，一点不顺耳的话都不想听。 不多时，议和团便来到了金兵大营。 张伯奋正准备派遣一个小兵过去通知金人，就见张邦昌直接窜了出来。 此次议和，张邦昌和宗泽也过来了。 张邦昌是主动要求，他自觉和完颜宗翰见过一面，有些说得上话的情面。 当然，主要还是他觉得自己不来，议和之事容易告吹。 所以，他几次请求之后，赵桓也就同意了。 宗泽本来不打算过来，可这次郭京来了，赵桓不放心，因此让宗泽也过来，保护一下郭京。 看到张邦昌远远下了马车跑进去，宗泽气的咬牙切齿。 “奸贼，大宋有这种东西，怎能赢过金人？” 宗泽气的不行。 张伯奋听到后，立马提醒道：“宗泽相公慎言，慎言啊！” “哼，你瞧他那狗腿的样子，对待攻打我大宋的金贼这般谄媚，可有半分大宋士大夫的风骨？” 宗泽想着，张邦昌这孙子别落在他手中，不然他一定要他狗命，为国铲除奸佞。 第65章 法器神威 “元帅有令，让尔等宋人下马下车入营。” 一个金兵走了出来，趾高气扬的看着张伯奋吩咐道。 “放肆，我大宋国师和康王殿下亲自前来议和，代表的乃是大宋朝廷，你金人怎敢如此无礼？” 同样是姓张的，张伯奋却不跟张邦昌一样，他身为武将自有宁战死不跪生的傲气在。 张伯奋不惯着对方。 “若你们无意议和，我们这就离开。” 郭京掀开帘子，一脸冷漠。 金兵一脸不屑，正要说些什么，郭京又道：“速去禀报你们元帅，就说贫道郭京来了，他若是不出来迎接，贫道马上就走。” 拿捏谁呢！ 看不清形势是吧？ “郭……郭京？你是那位大宋能请真神的国师？” 嚣张的金兵一听郭京的身份，吓得瞬间变了脸色。 “国……国师，请稍等……” 金兵转身就跑，仿佛郭京是洪水猛兽，瘟疫豺狼。 生怕跑的慢一步，被郭京看到脸，咒死自己。 宗泽看向郭京，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位传说中的大宋国师。 不论他什么身份，这份气魄倒是不错，起码没有丢了大宋威仪。 “他果真这么说？” 完颜宗翰听到小兵的禀报后，脸色一冷。 张邦昌看着心中一紧：“元帅不要介意，郭京此人生性狂傲，除了我大宋陛下之外，他谁的面子都不给，并非刻意针对元帅。” 张邦昌不停的作揖赔罪。 “哼哼，倒是有点意思。” 完颜宗翰看都没看张邦昌，他现在对郭京更感兴趣了。 真正有本事的人，有些脾气不奇怪。 无能的人，才会卑躬屈膝的谄媚。 完颜宗翰起身亲自带着众人出来迎接。 “那位是大宋国师郭京？” 完颜宗翰打量着宋人。 郭京看向完颜宗翰，这家伙长得倒是和宋人差不多，在一堆女真人明显特征人中很显眼。 “贫道郭京。” 郭京走了出来。 九妹赵构耷拉个脸，跟在郭京身后，心中一百个不爽。 明明议和团中他的身份地位最高，结果金人却问都没问他一句。 他堂堂大宋亲王，生有帝王相的人，就是个陪衬？ “你就是大宋国师？本将军瞧着你也没个什么厉害的样子。” 完颜宗翰身边一个副将走了出来，不屑的打量郭京：“看你瘦弱的跟鸡崽子似的，还没我手下的一个兵强壮。” 郭京瞥了完颜宗翰一眼，看他不言不语，对于手下对自己的挑衅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顿时就明白了。 这是给我下马威啊！ “哈哈哈，这位将军说的不错，贫道的确瘦弱。” 郭京笑道：“修炼我道家秘法，炼肉化精，炼气化血，若是太壮那只能说明是平庸无能之辈。” “这位将军，既然有缘，贫道送你一卦吧！看你印堂黑气缠绕，血光弥漫，怕是有血光之灾，性命之忧，贫道劝你最近还是待在营帐之内比较好。” “呵呵，装什么高人？你们宋人愚昧，会被你江湖把戏欺骗，本将军可不会。” 他说着一把拿过身边士兵手中的弓箭，搭弓射箭对准了郭京。 “干什么？你们想破坏议和吗？” 张伯奋立马挡在郭京面前，抽刀对着金人。 “哈哈哈，怕了吗？” 那金人副将一脸得意，说道：“急什么？本将军听说你们大宋国师，有金刚不坏之身，铜皮铁骨，刀剑都伤不了，不过是有些好奇真伪，想要试一试罢了。” “看你们这般反应，似乎已经证明了传言不真……啧啧啧，你们大宋皇帝就被这么一个江湖骗子戏耍的团团转，你们大宋不灭……” 啪…… 他话还没说完，郭京直接抽出加班加点研究出来的火枪。 只见如同一声闷雷的声响，以及一道火光闪过之后。 挑衅郭京的那个金人副将，脑门上血流如注。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郭京，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瞳孔便迅速扩散。 啪嗒…… 手中弓箭落地，他也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郭京冷哼一声，一脸不屑的说道：“贫道的奔雷术，尔等可能破之？” 不只是死的这个副将没反应过来，其他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这动静吓得众人一机灵，回过神来扭头就看到副将嘎了。 “乌古孙……” 完颜宗翰身边另一个副将立马跑了过去，试探那人的鼻息。 “元帅，乌古孙将军没气了……” 他又愤怒又恐惧的看向郭京。 “贫道都说了他印堂发黑，有性命之忧，怎么就不信贫道呢！” 郭京一脸无奈：“瞧瞧，瞧瞧……哎，怎么就不相信贫道的话呢！” “贫道算卦从来不出错！哎呀，真是的，白瞎长这么大个了……” 这一出可给金人气的不轻。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这性命之忧，合着是你自己来的啊！ 照你这么算，那怎么可能不准。 说人家有血光之灾，自己动手就给人嘎了。 张邦昌瞪大眼珠子，冷汗瞬间冒出来。 完了，完犊子了。 上来就杀了完颜宗翰手下的副将，这议和还怎么谈？ 和乌古孙交好的人气的抽刀怒指郭京。 “你……我要杀了……” “杀？杀什么？” 郭京扭头一脸人畜无害，笑容俊朗的看向对方。 “我…我……我，我说我要杀只羊给大宋使臣做午饭……” 太可怕了，这个大宋国师不愧是能让天神下凡的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他的眼神好像要吃人。 “那就多谢了！” 郭京客气的拱了拱手。 完颜宗翰回过神来，说道：“大宋国师，请入本帅的大帐交谈吧！” 经过这一番，完颜宗翰也不敢轻视郭京了。 虽然不知道刚才郭京是怎么弄的，但这一手足以证明这位大宋国师的确是有个有本事的人。 宗泽看着郭京瞬间伟岸起来的背影，悄悄和张伯奋说道：“咱们这位国师，路子一直这么野吗？” “哈哈哈，国师这是真性情，宗泽相公不必介怀。” 张伯奋一脸崇拜的说道：“您刚来开封府对国师还不熟悉，等以后和国师多接触您就知道国师真是天人也！” “国师的本事和手段之中，这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招。” “是吗？老夫还真有点好奇了。” 宗泽顿时来了兴趣。 第66章 唇枪舌剑 完颜宗翰的大帐内。 本该让议和主使康王赵构坐在上位，此时却被完颜宗翰把郭京安排了下来。 赵构只能屈居第二位，这让他心中更加不爽。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皇族亲王，而且还是陛下亲封的议和使，郭京怎么着也该给自己点面子。 结果这家伙推辞都不推辞，直接就坐下了。 行，你想当主使那本王让给你，到时候谈崩了也怪罪不到本王头上。 赵构正在想着，就见身旁的张邦昌掩面哭泣。 完颜宗翰也注意到这边，他抬头看向张邦昌。 “宋使何故痛哭？” 完颜宗翰懵逼了，好端端的你们哭啥。 议和条件这不还没定下嘛。 你们的人一来到我大营，杀了我的爱将，我还没哭，还没追究，你们先哭起来了。 你们还没吃亏呢！现在哭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他爹死了，完颜元帅不必介意，” 张邦昌还没开口，赵构就冷着脸说了一句。 “议和乃国之事，男子之事，张相公不必因家事做小女儿之态。” 赵构听张邦昌嘟囔了好一会儿。 无非就是什么完了完了，郭京杀了金人大将，这次要回不去了。 议和要完蛋了，金人不会放过他们。 赵构打心里瞧不起张邦昌，这才借话嘲讽他。 人也真是很奇怪，此时的赵构和秦桧面对金人都算是热血青年。 可谁承想，他们上位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彼时大权在握的二人，却成了此时的畏金如虎，被吓得掩面哭泣的张邦昌。 张邦昌听到这话，顿感羞愧，旋即把眼泪憋了回去，不敢再哭。 完颜宗翰不再关注他，再次看向郭京讨价还价。 “本帅的最低底线就是黄金三百万两，白银两千万两，三镇必须割让给我大金，若是这个条件你们大宋都不答应，那这议和也不必再谈，我们只能继续打，我女真人和你们宋人不死不休。” 完颜宗翰有些急眼了，这大宋国师还真是难缠。 关键是他吓唬都没用，这家伙稳如泰山，一点不带慌。 “大宋国土，寸土不让，能打的下来你们就打吧！想要让我们割让，绝无可能。” 郭京断然拒绝，还割让三镇，你咋不说直接把大宋送给你们呢。 “至于银钱，澶渊之盟我大宋才给了辽十万两白银，你张口要三百万两黄金，两千万两白银，你干脆直接说把大宋国库给你们金人呗！” 历史上，金人的确是以这个条件和宋人达成了议和协议。 可如今历史不一样了，孙傅都当上枢密院使，而自己也没打开城门放金人进来，还有什么是不能变的？ 郭京断然拒绝。 听到郭京的话，完颜宗翰是真绷不住了。 “你拿你们宋人和辽人澶渊之盟来比？” 完颜宗翰拍桌子叫道：“要知道，澶渊之战你们宋人是打赢了，而辽也厌战懒得和你们打，你们才能以十万两白银谈下来。” “而今，我勇猛的女真人儿郎们都攻打到你们大宋汴梁城下了，你们赢过吗？这能比吗？” 澶渊之盟是在澶渊打的，现在是你们东京保卫战。 你这么比，那就是耍流氓，那就是不讲理，那就是胡搅蛮缠。 郭京淡淡的说道：“贫道没记错的话，几天前的攻城战，我大宋不仅抵挡了你们连续三个昼夜的进攻，而且还收割你们‘勇猛的女真人儿郎’五千骑兵。” 说道勇猛的女真儿郎，郭京语气压了压，显得极为讽刺，极为阴阳怪气。 “嗯~这怎么不算赢呢？” 郭京看向完颜宗翰反问。 “你……” 完颜宗翰被气得心脏痛。 旋即，他想到了什么，隐晦的看了一眼张邦昌。 完颜宗翰冷笑一声，故作试探的说道：“侥幸而已，你们大宋不过是运气好，有人通风报信让你做出了埋伏。” 郭京听到这话，豁然瞪大眼睛。 飙演技的时候到了，成败从此刻开始累计分数。 他强迫自己做出震惊、恐惧、疑惑的表情。 看到郭京的表情，完颜宗翰眼底划过冷色。 果然，我的队伍中有他的内奸。 完颜宗翰接着说道：“不过打仗靠的是实力，你们大宋不会每次都这么侥幸。” “下次，你们可未必有这份运气。” 郭京低下头，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 他信了，他竟然真的信了。 作为金初最牛逼的将领之一，完颜宗翰竟然就相信了他的离间计。 行，只要他相信，不管对大宋有没有利，对他们金人来说肯定都是有害的。 郭京收拾好心情后，强迫自己严肃起来。 佯装镇定并且让对方看出自己是佯装，郭京才开口说道：“打仗的确靠实力，不过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你们金人发动兵灾导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无数人家破人亡，自然会损失福运。” 得道者多助…… 完颜宗翰眼睛眯了眯，这话的意思是承认在我身边安插内应了？ “只听说你们宋人天真，没想到堂堂大宋国师也是如此。” 完颜宗翰不屑地笑道：“历来打仗都是进步的阶梯，无数的历史兴亡都是从打仗而来，若是不打仗，何来你们大宋？” “强者兴兵吞噬弱者，这是优胜劣汰，弱者本来就不配占据生存资源。” 说到这里，完颜宗翰又说道议和银上面。 “尔等弱宋，怎配拥有如此肥沃的土地资源？” “你们大宋有句话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弱者拥有太过超过他实力之外的资源，本来就是罪，德不配位，难道还不允许强者拥有吗？” “三镇的割让，对你们大宋来说也算是好事。” 恬不知耻，简直是恬不知耻啊！ 把强盗理论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气得宗泽差点跳起来骂人。 秦桧死死拉着，才把他按住。 “相公不要急，若是开骂我们就落了下风，国师会丧失话语权。” 秦桧说道：“相信国师心中自有定夺。” 就凭国师敢在金兵大营杀他们的副将，并且还面不改色心不跳，毫无惧怕这份沉稳，秦桧就相信他心里肯定有盘算和把握。 郭京不慌不忙的说道：“我们大宋的话多了去了，还有什么报应不爽和风水轮流转。” “来日方长，一时高低又何妨？大宋昨日弱，不代表今日也弱。” --------------------------------------------------------- 你们每日的催更、评论就是我的动力。 喜欢的大佬们来点五星书评，免费的礼物走一走，有条件的也可以书荒推一推，我在这里给大家作揖了，万分感谢！ 第67章 你留下吧 “你这么说，意思就是没得谈了？” 完颜宗翰看向郭京。 割地是必须的，钱他都可以不要……少要一点，起码要捞一笔军费。 黄金白银都可以商量，但是这个割地必须要。 不然，以后还要打。 郭京伸手掐算一番，说道：“没关系，我大宋勤王军队不日便可到达，届时相信完颜元帅会重新考量议和条件，或者后悔今日的冲动。” 完颜宗翰听到这话，脸色难看的坐了下来。 还别说，你还真别说，大宋勤王军队真是他的肉中刺，而且还是悬在头上，将落不落的让人难受。 “来了又如何？来了就打，难道我女真儿郎还怕你们的勤王军队吗？” 完颜宗翰手下的一个副将扯着嗓子喊道：“你们宋人的守城禁军也不过如此，也就仗着地势之利能打个守城战，都不敢出城与我们一决生死。” “那勤王军队难道还能比你们宋人汴梁守卫军更厉害不成？” “他们不来也就罢了，若是真的来了，保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他们打大辽跟玩似的，而大辽打宋军跟玩似的。 大宋这个弱鸡，还不是任由他们金人拿捏。 郭京笑了笑，抬眼看向说话的这人。 他对上郭京的眼神，吓得心里一突突。 乌古孙的惨死的样子，瞬间在他脑海浮现。 我……我刚刚是不是太嚣张了？！ 他眼神躲避了下，随即默默坐了回去。 “反正我们不怕打仗！” 他弱弱的嘟囔了一句狠话。 “皇帝不差遣饿兵，你们要是觉得粮草足够耗下去，那就尽管试一试。” 郭京看向完颜宗翰接着说道：“我看说到这里，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若是完颜元帅固执己见，一步不肯退让，那贫道就回去给陛下回话了？” 完颜宗翰无语的看着郭京。 我怎么就固执己见，一步没有退让？ 我这还没退吗？ 杀了我的大将，如今都没说你什么。 黄金和白银都减了大半，这还叫没有退让？ “郭先生，你跟本帅说句实话吧！你们的诚意到底在哪里？” 完颜宗翰不得已，只能再次退让。 如今他的军队中厌战情绪弥漫，尤其对郭京畏惧如虎。 都不用看那些小兵，光看这些大将的反应就能看出来。 平日里一个个勇猛无敌，以一当十，如今却连和郭京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这还怎么打？ 继续打下去，吃亏的只能是他们。 郭京沉吟道：“割地免谈，黄金不给，白银顶多二十万两。” 就这条件，爱要不要，不要就打。 “二十万两？” 呵呵呵…… 完颜宗翰都被郭京给气笑了。 “你是在和本帅开玩笑吗？二十万两白银，打发叫花子呢？” 他手下有十万人，这都不算马匹。 不论这些人是什么民族，起码都是他的兵。 算下来，一个人累死累活，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冲锋。 结果，打了这么久，最后一个人就分二两银子？ 这都没算阵亡的人，还有抚恤金，补充战马什么。 “郭先生你这话，是否代表了大宋朝廷？” 完颜宗翰脸色阴沉，他不准谈了。 康王赵构坐不住，开口道：“若是完颜元帅愿意好好商量，条件可以再谈一谈。” 二十万两，他都觉得寒酸，拿不出手。 赵构担心真的给完颜宗翰逼急了。 毕竟现在勤王军队还不知道在哪。 完颜宗翰的人可是就在汴梁城外十里地。 他要是不要命的发起冲锋，万一真的赶在勤王军队赶来之前先冲破城池可怎么办？ 到时候就算勤王军队赶来，那一切也都晚了。 完颜宗翰气得脑袋疼，他这还不够好好商量？ 你们搞清楚，是你们宋人没有个好好商量的态度好吗？ “两百万两白银，十万两黄金，外加中山府。” 完颜宗翰说完，他咬着后槽牙补充道：“这是本帅最后的底线，若是这都不同意，那我们只能拼个你死我活。” “你们大宋是有勤王军队，可别忘了我们大金也不是没人。” 他说着也不看别人，就直勾勾盯着郭京看。 他算是看出来了，别人怎么说都没用。 关键就看郭京的态度。 甚至这个大宋国师的态度，还能影响大宋皇帝的态度。 只要他同意，一切好办。 若是他不同意……哼哼…… 他相信郭京真有本事，可他不相信郭京真的就是神仙。 他更不信他不惜代价的情况下，这家伙能从十万金兵的包围中杀出去。 郭京眼皮一突突，他抬眼看向完颜宗翰。 战场上的煞气他已经感受过了，杀气还没有。 可此刻，他真切的从完颜宗翰身上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只怕，若是谈不拢议和，完颜宗翰不会让他活着离开。 若是杀了自己，金人的士气必定大振。 而大宋这边，肯定就没心思打了。 不知不觉，自己的身份地位已经到了能决定战局的地步。 郭京沉吟许久，这才说道：“前两个贫道可以答应你，不过割让中山府贫道却不能做主，这需要轻视我大宋皇帝陛下。” “行，那你派个人回去问你们的皇帝。” 完颜宗翰说道：“至于郭先生你，不如就留下来品尝一下我大金的美食。” 康王赵构神色一喜，能把郭京留下也行。 最好是借金人的手，干掉郭京，或者让金人把他给拐跑。 郭京笑道：“若是完颜元帅，觉得贫道能值一个中山府，留在这里贫道乐意之至。” “不妨告诉完颜元帅，天下间除了贫道无人能说服陛下割让土地。” 自信，骄傲，就是要表现的这么有底气。 “呵呵，谁人不知你大宋国师的身份地位？本帅相信你能说服你们大宋皇帝，可本帅觉得你留在我这里，你们大宋皇帝更能考虑周全。” 完颜宗翰笑道：“怎么？郭先生是看不起我们女真人不想留下来，还是不敢呢？” 郭京起身说道：“你们都回去吧！贫道留在这里，告诉陛下无需为贫道担忧。” 他说的轻快，一点不拖泥带水，甚至还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欣喜。 好似留下来是什么好事一样。 这反倒让完颜宗翰心里一紧。 宗泽急道：“这怎么能行？国师，你回去，老夫留下来当人质。” 第68章 身怀气运之人 宗泽看出来了，郭京的确有本事。 而且在陛下面前分量不低。 以他对郭京的粗浅的了解，他觉得国师绝对不会是愿意割让大宋国土的人。 不然，他绝对不敢在完颜宗翰面前杀他的爱将。 之前国师出手，可是坑杀了金人五千骑兵。 这么有本事的人，若是留在金人这里出个好歹，那才是大宋的损失。 宗泽无惧生死，他只是觉得让郭京回去对大宋更有利。 “胡闹，你一把年纪留下来干什么？喂马都嫌弃你年老体衰。” 郭京呵斥道：“贫道就留在这里，谁都别劝，你们尽管走。” 张伯奋本来也很着急，一脸焦急的看着郭京想说些什么。 可此时看到郭京给他使眼色，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喜。 真是的，他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国师可是会腾云驾雾的人，金人怎么可能留得下他。 “宗泽相公，你不要再说了，咱们还是回去禀报陛下吧！” 张伯奋一边劝宗泽，一边给宗泽使眼色。 康王赵构则是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国师就留在这里吧！本王回去后定会亲自和皇兄禀报此事。” “你们……尔等贪生怕死，可是丈夫所为？” 宗泽气的不行，他说道：“不行，国师不可留下，我留下，让国师走。” “张伯奋，你身为武将，却如此行径，真是有辱你父亲的门楣。” 他说着一把甩开张伯奋的手。 一个个都是些什么东西！ 国师这瘦弱样子，怎么经得起金人的折腾！ 把国师留下来，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不行，绝对不行。 我不同意！！！ “你走，你赶紧走，你立马走！！” 郭京一脸 不耐烦，那样子恨不得直接上手推宗泽走。 “老夫不走，要走你走，老夫留下来。” 宗泽也是倔脾气。 哎，他就不走，他要为大宋保护人才。 张伯奋拉他，他就气哼哼的推开。 张伯奋只能无奈的宗泽耳边说道：“相公放心，国师肯定没事。” “我曾亲眼见过国师的腾云驾雾之术，这个汴梁城内的百姓，以及城头的守军，还有陛下和满朝大臣都见过。” “小小金兵大营，根本困不住国师。” “金人留下国师，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宗泽一听这话，倔强的神色顿时转换为震惊。 竟有此事？还能这样？！ 他愕然的看着郭京，然后果断的说道：“行，国师保重，老夫回城后会准备好酒菜为国师接风洗尘。” 他说完转身就走，一点也不闹了。 完颜宗翰心中一突突，总觉得不对劲，这也太不对劲了。 郭京表面黑着脸，心中狂喜。 还得是你啊！宗爷爷。 幸亏，他跟赵桓提了意见，让宗泽跟着。 不然，今天这一关他差点过不去。 “等一下……” 高庆裔想起来怎么回事了，眼看宋人要离开，他连忙出声阻止。 “元帅，依属下之见，不如让郭先生回去请示他们的陛下。” 高庆裔说着给完颜宗翰使了个眼神。 完颜宗翰也觉得反常，他很好奇那个宋人小将和那宗泽到底说了什么。 怎么能让这个倔脾气老家伙，一下子就改变态度。 难道这郭京还真有什么神仙之术，能从他这千军万马的金兵大营中，不动声色的离开不成？ 郭京说道：“哎不不不，还是让他们走吧！让贫道留下来。” “贫道在我大宋皇帝陛下面前有些分量，若是陛下知道我在金营中，应该更容易同意割让中山给你们。” 郭京摆着手，一副我就不走的样子。 高庆裔连忙给完颜宗翰使眼色。 别人没看见，他可是亲眼看到一阵白烟冒出，郭京从开封府的城头上消失了。 万一这家伙故技重施，又消失不见怎么办？ 这只是其一。 其二则是，咱这里不是还有郭京埋伏的棋子吗？ 万一他找机会和那人接触怎么办？ 虽然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个揪出内奸的机会。 可这对宋人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那内奸是谁。 万一千队以上的将领，那郭京和对方接触下来，里应外合搞个哗变冲营怎么办？ 那他们可就真的完蛋了。 内奸是谁，只能他们自己慢慢找出来。 起码在范围确定之前，绝对不能用郭京来钓鱼。 他们的大营距离开封府近，这是他们的优点。 可这也是他们致命的缺点。 他们攻打开封府出兵迅速，同理，如果宋人出兵来攻打他们速度也快。 不行，不能冒险。 完颜宗翰也瞬间想到了这一层。 郭京不能留下。 “本帅觉得，郭先生还是回去请示你们皇帝比较好。” 完颜宗翰说道：“这样，让你们的亲王留下。” 听说这次过来的康王赵构，是大宋皇帝的弟弟，太上皇的亲儿子。 国师在赵桓心中有分量，亲弟弟总不会没有吧？ 赵构愣了下，他没明白怎么突然就变成自己了？？！！ 不是，郭京都答应留下来了，你们就留着他啊！ 留本王干什么？ 郭京心里一喜，表面上继续推辞：“不好不好，还是贫道留下吧！” “国师怎么不敢让康王留下？” 他越是这么做，完颜宗翰越是觉得有鬼，更不敢让他留下来。 完颜宗翰冷笑着试探道：“莫非，国师刚才答应的议和条件根本不是诚心答应，而是稳兵之计？准备回去反悔吗？” 郭京一愣，立马一脸严肃地摆手道：“怎么可能？贫道乃是出家之人，不打诳语。一诺千金，怎么可能反悔。” “既然如此，议和成功我们便化干戈为玉帛，康王留下又有何问题？” 完颜宗看向郭京。 “这……” 郭京瞥了完颜宗翰一眼，只能无奈的说道：“行吧！” 啊…… 康王一言难尽的看着郭京。 “康王殿下不必担忧，你是身怀气运之人，自有天道庇佑，绝对不会有危险。放心，稳稳的！” 赵构：“……” 本来是没有，你这么一说…… 不是，赵构现在分不清郭京是坑他，还是再说真心话。 “郭先生尽管放心，只要你们宋人守信用，本帅绝对不会为难康王。” 完颜宗翰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赵构。 气运之人是吧！行。 郭京正准备走，突然想到什么：“秦桧……” 第69章 记得早点接我们回去 “国师……” 秦桧忐忑不安的看向郭京。 “康王殿下，皇亲贵胄独留金营未必习惯，你聪明机警才华不俗，就留下来照顾一下康王殿下吧！” 郭京本来有点犹豫，要不要让他们一起。 毕竟这两人就是狼狈为奸，窝在一起肯定憋不出好屁。 后来又一想，该来的迟早都会来，无所谓了。 这就跟命运一样，非人力可掌控。 “好，下官一定不辱使命。” 秦桧略一沉思，爽快的答应下来。 他觉得国师肯定是不放心康王一个人留在这里，担心康王会悄悄和金人签订什么卖国合同，需要自己留下来充当眼线看着点金人。 毕竟刚刚国师可是强调了，聪明机警，才华不俗。 更重要的是国师知道他是反对割地赔款。 综合考虑，国师留下自己肯定是相信，肯定是别有深意。 以他的身份，原本是没有资格参与这次议和。 听说是国师亲自和陛下请命，把他加入进来。 秦桧有合理的理由怀疑，国师这是对他看重，想要考验一下他的能力。 张邦昌一看这情况，一个不知道咋想的康王，一个主战派留下来，他心里就泛起了嘀咕。 让他们留下来，万一破坏和谈怎么办？ 不行，得找人看着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得罪金人破坏议和。 再说了，留个自己人在，就算他们真的得罪了金人，也好及时补救。 可是留谁呢？ 左看右看，找不出个满意的人。 这边，郭京已经带着人要走出大帐了。 张邦昌还在原地出神，没及时跟上去。 完颜宗翰一看他这个神色，思索着……旋即恍然大悟。 莫非是内奸的事情有线索了？ 当着宋人的面没办法说出口是吧？ 行！ 完颜宗翰说道：“你也留下来吧！” 张邦昌一抬头就看到完颜宗翰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啊……” 这句话吓得他一个哆嗦。 郭京扭头看向张邦昌，没迟疑，果决说道：“既然完颜元帅开口，那张相公便也留下吧！” “这…怕是不妥，我在朝中尚有公务需要处理……” 张邦昌连忙拒绝。 他还留下？ 他怕金人都怕的要死，怎么敢留下来。 “哎~张相公不必担忧，不过几日而已，耽误不得什么公务。况且，如今朝廷不缺人手，即便你不在，一切事务都会有人处理，尽管放心。” 郭京巴不得把朝廷内的奸贼都送给金人。 与其让他们祸害大宋，不如祸害金人去。 “嗯，放心，只要你们宋人讲诚信，本帅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完颜宗翰也开了口。 张邦昌看到完颜宗翰盯着自己，连拒绝的勇气都没了。 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郭京带着人离开。 “国师，之前多有得罪，您一定要海涵。” 张邦昌喊道：“还请国师早日和陛下商议出章程，来换我们回去。” “放心，贫道一定会……” 一定会劝赵桓不割地不赔款。 郭京给了张邦昌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本来郭京不笑，张邦昌心里还有点底气。 一看到郭京笑了，还是笑的这么开心，他心里瞬间没底。 再一想，郭京那可是主战派。 他就是靠打仗平步青云，短短半个月混到如今的地步。 他怎么可能愿意求和？ 一旦不打仗了，那他岂不是就作用不大了、 所以，郭京怎么可能真心劝说陛下割地。 一想到这里，张邦昌就感觉心脏一阵阵的刺痛。 没忍住，又开始抹眼泪…… 他委屈，他可太委屈了。 他觉得明明他是一心为了大宋，怎么偏偏就总是被针对。 …… 郭京早上出去，晚上回来。 赵桓正在吃晚饭，听说郭京回来。 直接扔了饭碗跑出来迎接郭京。 看到郭京安然无恙，并且还有些意气风发？ 赵桓这才放心，但还是关怀的问道：“亚父，你可无碍？金人不曾为难你吧？” 郭京说道：“陛下放心，区区金兵大营，贫道来去自如，他们便是为难又如何？” “陛下，的确有不知死活的金人要给国师下马威，可国师一出手，直接大杀四方，当着完颜宗翰的面以法术杀了他的爱将，镇住了那帮金人。” 张伯奋兴奋的说道：“国师出手后，完颜宗翰和他手下的骄兵悍将没一个敢吱声。” 就是有点可惜，没看到国师展示上次的腾云驾雾的法术。 郭京谦虚的摆手：“小术尔，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赵桓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 光是听一嘴，就知道当时场面有多热血，有多解气了。 “怎么回事？快与朕详细说说。” 赵桓一边拉着众人往里面走，一边兴致勃勃地问起来。 张伯奋直接化身说书先生，讲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 听得赵桓心花怒放。 解气，真是太解气了。 不愧是我亚父，即便在金营也如此威武霸气。 有亚父震慑金人，看他们还怎么作乱。 “哎？怎么只有你们几个？” 说了半天后，赵桓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怎么少人了呢！ 郭京说道：“康王殿下和张相公他们被留在金营做质，企图以此来逼迫陛下割让中山府。” “什么？” 赵桓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 金贼属实猖狂，怎敢如此？ “亚父，这可如何是好？” 赵桓看向郭京。 他心里肯定是不肯割让中山府。 康王也好，张邦昌也好，都比不上一个中山府的分量重。 可是，这些话他又不能明说出来。 毕竟康王是他的亲弟弟，若是他不救康王，必然会落得天下唾弃，史书污名。 宗泽气冲冲的说道：“陛下，祖宗疆土岂可割让给来犯之金贼？” “若中山府有失，届时金兵来犯，死的就不只是一个亲王一个尚书右丞，而是千千万万的百姓，无数的大宋将士，甚至……还有整个大宋朝廷和皇家宗族……” “请陛下暂放亲情，以家国天下为重！！！” 宗泽说着直接跪地祈求。 “宗泽相公，你先起来，朕并未说过要割让中山府。” 赵桓连忙上前搀扶他。 “陛下，宗泽相公，不必着急。” 郭京说着，伸手故作高深的掐算起来。 “有了……” 一番装神弄鬼的糊弄后，他突然露出惊喜之色。 第70章 野王宗泽 “亚父，有何妙计？快快讲来。” 赵桓期待地看着郭京。 郭京说道；“陛下放心，康王殿下命不该绝，他自有自救之法。” “如今我们只需要拖延即可，不出一个月，贫道保管金人自行退兵。” 他记得前世看过，金人好像是靖康元年带着大宋给的巨额金银以及割让三镇的协议离开。 而迫使他们离开的不只是金银，还有大宋的勤王军队。 如今虽然情况与他所熟知的历史有些变化，可大体走向应该不会变。 比如，勤王军队的到达时间。 只要勤王军队那边不出现乱子，慌的肯定是金人。 完颜宗翰难道就不怕被包饺子吗？ 古往今来除了那几个军神怪胎之外，哪个打仗的将军敢说自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完颜宗翰无疑是自信的将军，可他不是自负的狂徒。 而今，大宋这边又歼灭了对方五千人女真骑兵。 此消彼长之下，他们肯定会有所忌惮。 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苟起来，千万别怂。 这会谁怂谁输。 只要不逃，就不会死。 “一个月……” 赵桓面露难色。 金人兵临城下，别说一个月，一天他都难受 “陛下，我开封府城池固若金汤，固守一个月不成问题。” 宗泽看到赵桓犹豫，生怕他想不开，连忙开口劝诫。 “哎，不是朕不愿意，而是……” 赵桓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回去拿了几份兵部和户部的奏折走了过来。 “你们自己看吧！” 赵桓将奏报递给他们。 “金兵围城多月，城外粮草根本运送不进来。” 赵桓头疼地说道：“现在国库存粮不多了，最多也只能维持半个月，这还是在节省的情况下。” 可节省也只能从这些当官和后勤部队身上节省。 前线打仗的将士们，口粮根本不敢缩减。 都在城墙上卖命，或许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怎么忍心连饱饭都不让他们吃？ 况且，不吃饱饭，哪有力气去打仗？ 因此，节省下来的粮食其实也没多少。 “现在城中米价一日比一日高，国库的粮食还要预留一部分给百姓，以免因为米粮而发生动乱。” 赵桓也很为难。 更关键的是，他那坑儿子的爹还带着国库跑了。 虽说前段时间郭京诛杀贪官，为国库收了一笔钱。 可这笔钱用来收购粮食，也是远远不够用。 而且，赵桓也不敢乱动这一笔钱。 万一……他是说万一，真的到了最后关头只能选择议和…… 他总不能一文钱都拿不出来吧？ 不止是粮食，就连兵员都有些不足了。 打了这么久，虽然是守城占据优势，可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就连高俅和王宗濋手下那帮只会踢球的酒囊饭袋，也都被派上城墙开始干活。 可这依旧还是不够，有些城门甚至连轮换都是两班倒。 按照正常情况，起码是应该三班轮换，这才能保证兵卒有足够的体力应对战争。 不眠不休守六个时辰，铁打的人都坚持不了这么久啊！ 现在没办法，金人在外虎视眈眈。 即便是议和，他们也没放弃骚扰。 大宋这边，根本不敢松口气。 郭京沉吟道：“兵员的事情好解决，开封府的百姓可比朝廷这些官员有血性，只要陛下下诏，开封府的百姓人人皆兵。” 历史上也确实如此。 开封府的百姓都愿意为了保卫东京死战。 在赵桓下诏书给百姓发放武器自发为战的时候，那可是迅速地拉起来十几二十万的民兵。 甚至，在靖康之耻发生后，北宋灭亡的时候，有数万百姓跳崖殉国。 天下兴盛，最苦的是普通百姓。 天下灭亡，最勇的还是普通百姓。 大宋朝廷从不让人惊喜，可大宋百姓却从不让人轻视、失望。 赵桓说道：“就算兵员可以补充，那粮食怎么办？” “粮食仍旧是个棘手的问题。” 赵桓现在自己缩衣节食，饭都不敢多吃。 宫中上下，全部都在节食，仍旧是杯水车薪，效果不大。 宗泽说道：“可否请陛下下诏，向官员和城中富户募捐粮食？” 赵桓摇头叹息道：“朕已经下过诏了，收到的粮食却少之又少。” 不用强硬手段，谁肯拿出自己的保命余粮？ 除了郭京，没人知道这场东京保卫战还要打多久。 他们怎么肯拿自己的存粮出来？ 别说让他们拿出来，他们不去和百姓抢粮食就算道德模范了。 可若是用上强硬手段，在这般情况下，只怕会激起民变，到时候更麻烦。 所以，只能好言好语地商量，让他们主动贡献出来。 郭京眉头紧锁，他说道：“粮食的事情，贫道想想办法吧！” 虽然一时间，郭京也没啥好办法，可当务之急就是先稳住赵桓。 赵桓身为大宋皇帝，大宋百姓心中的主心骨，若是他都慌的失了分寸，那才真的完蛋。 “陛下，老臣虽年迈，但亦可举剑杀敌。” 宗泽跪地请命：“请陛下允许老臣与将士们共同守城。” “宗泽相公……” 赵桓一看他跪下，又急忙给他搀扶起来。 此时，宗泽已经六十六岁的高龄。 虽然老当益壮，龙精虎猛，可却头发花白，年近花甲。 赵桓怎么敢让他一直跪自己。 宋朝之前对于士大夫都有极高的尊重，虽然比不上唐朝可以坐着，但起码不用跪拜。 尤其是宗泽年龄这么大了，赵桓更不能受他跪。 “宗泽相公，你的忠心朕知晓，可你毕竟年事已高，朕怎么忍心让你去守城墙？” 赵桓断然拒绝道：“开封府的青壮年又不是都没了，宗泽相公还是坐镇后方吧！”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老臣虽然年纪大，可体力并不比青壮年差。” 宗泽不死心，再次请求：“请陛下准许老臣请战。” 郭京看着他们拉扯，开口道：“宗泽相公不必再争，以你的才能若是让你去城墙督战不过是多一个兵卒，岂非大材小用？” 他沉吟了下，看向赵桓接着说道：“陛下，依贫道之见，可让宗泽相公去磁州驻守，在磁州统战抵御金贼。” 其实更应该去太原，可如今太原是有主官的，若是让宗泽过去，他反而会受到限制无法发挥才能。 宗泽这人就是一个野王，完全可以放任他去野外自行发育。 第71章 送宗帅上任 有能力又忠心，还刚正不阿善于带兵打仗，宗泽不好好用起来，那就是暴殄天物。 赵桓不傻，他看得出来宗泽是有用之臣，自然欣然应允。 当天，就安排吏部给宗泽完成了调任，让他去磁州任知府。 宗泽走的时候，郭京亲自去送这位令人可敬的老将军。 “宗帅，贫道来为你送一杯饯行酒。” 郭京话音一落，高柄立马提着酒壶酒杯上前为二人倒酒。 “宗帅？” 宗泽疑惑。 郭京肃然道：“宗相公的《古楠赋》、《重修惠侯义济庙记》借景抒情，壮志难酬之心，贫道甚为动容，您借汉末巴蜀郡太守严颜隐喻自己，宁做断头将军，不做投降之臣。” “如此忠勇大义，难道称不起这声“元帅”吗？” 宗泽一听这话，瞬间红了眼眶，顿时引郭京为知己。 他没想到，有人这般懂自己。 “宗帅，尽管放手去做，只要贫道还能在陛下面前说得上话，就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宵小奸佞之辈扯你的后腿。” “国师……” 宗泽拉着郭京的手，动容的说道：“大宋有国师扶大厦于将倾，救国家于危难，坐镇朝廷震慑奸佞，老夫放心，大宋还有救，还有得救！！” 宗泽激动的老泪纵横。 他被压抑了一辈子，从年轻时候就因不愿意随污浊而染被处处排挤打压。 偏偏自己位卑人轻，说话没人信，上奏没人听。 本来看着朝廷中那些酒囊饭袋，一味求和的人掌握大权，他已经对这个朝廷失望了。 没想到郭京突然冒出来，给了他一束光。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那种长期处于谷底，见不到阳光，忍受孤独和寒冷的人，突然被一束阳光温暖，再强大的人也绷不住。 郭京也是不免眼眶微红，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他却知道这个历史发生的事情。 因此，他对宗泽的遭遇更加心疼更加痛惜。 一代名将，精忠报国，为了大宋殚精竭虑，却几次上奏都被奸佞阻拦。 最后落得个背疽发作，郁郁而终，死不瞑目。 临死前，他的心神都在大宋，临终遗言没说自己一句，全是在说大宋。 最后只能念着：“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渡河，渡河。”而亡。 如果说岳大将军的死是令人悲愤，那么宗泽的死就是令人悲痛。 郭京从怀中掏出一沓信封递给宗泽说道：“宗帅，这是我的私印信笺，若是您有什么事情……” 迟疑了下，郭京斟酌说道：“或者上奏遇到阻碍，尽管给贫道来信，贫道保证一定会以最快速度呈给陛下，您切不可因此损伤心神。” 宗泽有些不解，他收下信笺，迟疑了下问道：“国师可是算出了什么？” “莫非是老夫……” “不，宗帅不必多忧，贫道看你气色红润，头带红光，那是福寿长存之相。” 郭京笑着打了个哈哈。 “哈哈哈，那就借国师吉言了。” 宗泽哈哈一笑，随即长叹一声，说道：“老夫也不求什么福寿长存，愿以老朽之躯，为大宋保卫山河。” “若与金贼死战，纵然马革裹尸也是痛快。” 他不怕死，只怕死的没价值。 他可以死在战场上，死在金贼的弯刀之下，死在金贼的马蹄之下都无憾。 唯怕死在奸佞之中，那才是真的憋屈。 “宗帅莫要存此想法！” 郭京劝慰道：“你要保重自己，你是帅才，怎可行兵卒之事？以你的才能，统战全局才是对大宋有利。” “而今太原战事焦灼，开封府自救无门，调令出不去，援军被阻碍，一旦太原有失，河北磁州一带便是战争前沿，是对抗金贼的仅存门户。” “宗帅，可要保重自己，大宋门户就给你了。” 说到这里，宗泽就气得不行。 “太原若有损，童贯恶贼其罪当诛。” 想到这个就气得心口疼。 童贯作为宣抚使带领军队前往太原驰援，一路上耀武扬威，颐指气使。 他身负皇恩，不思精忠报国，报效朝廷，却在听闻金兵来犯的时候，直接丢下太原跑了。 若是他肯听马扩的话早作防备，太原战局也不至于如此艰难。 说起来，金人决定入侵大宋，也是和恶贼童贯难逃关系。 童贯就是一个没根没种，只会谄媚的无能之辈。 可他却靠着书画皇帝赵佶的宠信，担任对辽和西夏战争的指挥官。 不懂治军，不懂打仗却还隐瞒败绩，谎报军功，以至于大宋两次讨伐大辽失利。 将北宋军队的孱弱，直接暴露在金人面前。 若非如此，金人岂敢直接对大宋这尊庞然大物出兵？ 赵桓上位之后，书画皇帝赵佶南逃之时。 赵桓本想留下童贯，谁知道这家伙拒不接旨，甚至还让他的亲军下令射杀跪求挽留赵佶的忠勇之士。 直接导致射倒了数百人。 此恶贼，提起他宗泽直接就暴跳如雷。 “童贯恶贼，一定会伏法。” 郭京权威道：“陛下已经下令诛杀他，只不过如今他跟在太上皇身边，被太上皇庇佑，这才让他苟延残喘。” “不过，他终归是要回来，届时贫道向陛下请旨，将这恶贼的头颅送到太原，让宗帅亲眼看一看，这恶贼的下场。” 郭京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力，他只是本能尽自己的全力，守护这个大宋。 他也只想多劝劝宗泽，希望能改变他抑郁而终的结果。 “好，老夫等国师的好消息。” 宗泽看了一眼天色：“时辰不早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国师我们干了这杯，就此别过吧！” 碰…… 二人碰杯而饮。 宗泽转身带着十几个老弱病残的家丁骑马上路。 郭京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忍不住连连叹息。 此时前线战争胶灼，战局对于大宋来说极为不利。 根本没人愿意去河北，山西一带上任。 朝廷调派的官员，不是借故推辞就是半路跑了。 唯有宗泽，义无反顾踏上征程。 跟随他的，也就只有几个老弱病残的家丁。 “宗帅，希望你能改变命运。” 郭京心中希翼的想着。 毕竟如今，宗泽接任磁州知府已经提前了几个月。 而如今攻打太原的也不是完颜宗翰，而是完颜宗望。 历史已经改变，或许宗泽的结局也能改变呢？ -------- 喜欢的大佬们可以五星书评加入书架，免费的花花草草送一送，万分感谢你们支持！ 第72章 高俅测字 送走宗泽后，郭京就开始筹谋征集粮草的事。 其实，以汴梁城百姓的素质，只要皇帝下诏，他们是愿意贡献出自己的口粮。 可郭京并不想为难那些普通百姓。 保住开封府，不止是普通百姓受益，这些当官的和富商哪个不比百姓更受益。 普通百姓愿意自己上战场出命，难道这些富得流油的人出点钱和粮食都不行吗？ “高柄啊！你说开封府谁最富有？上哪去找粮食好呢！” 郭京有些头疼，一边左右看着两边食肆，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高柄说着。 “我爹有钱，我家府内还有好几个粮仓，祖翁可以先去我家看看。” 高柄有什么说什么，他爹交代过他，要他对郭京比对他自己还好，高柄听进去了。 他爹的话，总不会错，一心跟着祖翁走，幸福才能长长久久。 “嗯？” 郭京惊诧的看着高柄。 高柄挠了挠头，不知道郭京什么意思，他还以为郭京不相信自己。 “祖翁，我爹真的很有钱，我家有四五个粮仓都是我爹趁着开战之前囤的，囤了好多，他准备打仗的时候趁着粮价飞涨赚了一大笔。” 高柄一脸诚恳的说道。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高柄在不受高俅待见，那毕竟也是亲儿子，他做事也没瞒着高柄。 当然了，高柄为人木讷不善社交，他也不出去玩，除了自家事之外，别人家的事情他想知道也没消息渠道。 “你可真是你的爹的好大儿。” 郭京拍了拍高柄的肩膀，勉励了他一句。 既然知道哪里有了，郭京也不耽误，直接带着高柄去了高家。 “师父，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情让高柄通知徒儿一声，徒儿过去不就行了。” 高俅听说郭京过来，立马跑出来迎接，态度谦恭卑微极了。 自打看过郭京，并且亲身参与了天帝显圣之后，高俅对于郭京的本事深信不疑。 别人不清楚，他可是清楚的很。 当时他就觉得脑袋嗡嗡的，有一个声音直接在脑海响起。 他感觉自己跟做梦似的，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不由自主的跟着脑海的声音行动。 若非神仙，岂能达到如此手段？ 他哪里知道是他的那一身特制法衣让他中了蛊毒。 郭京乍一听这个办法，他也觉得惊奇，怎么蛊术还能控制别人？ 那到底是蛊术，还是仙术！ 只听说过，蛊毒可以让人痛不欲生，可以迷惑心智，还没听说过蛊毒可以控制人的行为。 后来郭京仔细研究过，才知道那所谓蛊毒其实和见手青的原理差不多。 可以使人中毒致幻，只不过调配比量需要控制的非常精妙。 多了容易让人癫狂，少了达不到效果。 多亏了朱小悠这个怪才，加班加点研究出适合高俅宝宝体质的配比。 “徒儿，为师特意过来是有件大事要通知你。” 郭京拉着高俅神神秘秘的忽悠着。 “什么大事？” 高俅心中一紧，期待的看着郭京，说道：“师父，徒儿这几日可是日日遵照你吩咐，沐浴更衣清心寡欲，每日打坐站桩不敢有半分懈怠。” “是不是可以跟着您学习仙法了？” 郭京说道：“修炼仙法不急，你的小命更重要，为师算到你有一劫，特意来相助。” “一劫？” 高俅懵逼了，他怎么又有一劫。 他这都出家了，还赋闲在家修身养性，最近可没和人结仇啊 ！ “师父，这可如何是好？” 高俅有些紧张。 他倒是没有怀疑郭京会骗他，他也感觉最近自己身体不太好。 或许，这就是按照师父给他的修炼方法，修炼出来的感应力吧！ “别慌，为师来了就是来帮你渡过这一劫。” 郭京说着给高柄一个眼神，让他去门外看着点人。 职场三十六计，第一计：当你重点要忽悠一个人的时候，最好是人越少在场越好。 人多了，会有警惕心，人少了心理防御更容易被攻破。 “求师父指点，徒儿真的不想死。” “这样，你写个字，为师为你测一下，看看如何帮你度过此劫。” 高俅转身拿起纸笔，沉吟了下，龙飞凤舞的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字。 “命……” 性命攸关的事情，就测这个命吧！ “哎呀，不妙，不妙啊！” 郭京拿着纸张看了许久，一脸愁容不停的叹息。 他越这样，高俅心中越是毛躁越是忐忑不安。 “师父您老人家别吓唬徒儿啊！这个字怎么了？” 高俅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 郭京，指着上面一横说道：“你看这一横连笔在下，整体看起来像不像一个让跪在地上，被束缚双手？ ” 高俅的字是真不错，行云流水，洒脱自然。 大宋这些文臣，救国治国的本事不大，可舞文弄墨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尤其是这几个大奸贼，字画功夫那是一个赛一个，各成一派，极为精妙。 高俅或许是跟过苏轼的原因，高俅的字体还有几分像是苏轼苏大官人。 高俅顺着郭京的手指点的地方看去。 还别说，下面“叩”的部分口和旁边连笔，再加上连着上面的一横，看起来还真的像是一个人被绑着双手跪在地上。 真是越看越像，越像越心惊。 “而上面这个人字头，一左一右如同压制的刽子手，这一撇像不像一把悬在脖子上面的刀？” 郭京指着最上面的部分，再问高俅。 高俅倒吸一口凉气，还别说确实如此。 他下笔有锋芒，再加上那一横的连笔，看着可不就是像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吗？ “师父，怎么办？您就直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这一劫要应在何处？” 高俅慌了。 郭京瞥了他一眼，沉吟道：“叩首叩首，你想想需要你叩首的人是谁？” 忽悠人就是这样，不能直接说。 你直接说，人家会觉得是你在下圈套。 你得引导他自己去猜测，人都是自负的。 不论是自卑的人还是自信的人，都会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也没谁需要他叩首啊！ 除了他爹娘。 可他爹娘早就没了。 至于皇帝，他好歹也是朝廷正二品的大官，根本用不着给皇帝磕头。 看他还不懂，郭京沉思着还得再给他点引导。 第73章 忽悠到手 “道生一，一生万物，这个‘一’字便可概括天下，而站在天下之上的人，会是谁呢？” 郭京给他提示。 站在天下之上的人？ 陛下？太上皇？ “难道是……陛下要杀我？” 高俅惊恐的看着郭京。 郭京摇头道：“未必是陛下，你要知道如今的天下，陛下之上还有太上皇，陛下之外还有金人。” “啊……为什么啊？师父，徒儿该如何做是好？” 高俅一听这话就慌了心神。 并且越想越觉得郭京说得对。 他抛下太上皇直接回来，这就是得罪了太上皇，肯定会被太上皇嫉恨。 而他之前又跟着太上皇跑了，并且还是太上皇的心腹。 假如新帝和太上皇要争权的话，怕是两边谁都看他不顺眼，谁都容不下他。 再说金人，他和金人那可没交情，万一他们冲进来可能真的会拿自己先开刀。 毕竟他现在没有实权，但是品级高。 杀他以威慑群臣，这绝对有可能。 郭京说道：“先别急，贫道来看看生路何在。” 他伸手掐算一番。 “命字，上三下五，三为离，五为巽。” 郭京沉吟道：“上离下巽，此乃是火风鼎之卦。” “师父，此卦何解？” 高俅连忙追问。 “离为火，巽为木，此卦乃是木生火，鼎中烹煮之象。” “你想想，鼎里面烹煮的是什么东西？” 高俅呆愣的看着郭京，脑袋一片空白。 “我？鼎中烹煮的是我？” 高俅现在只剩惊恐了。 郭京无语了，吓傻了吧你。 “你在为师面前站着，鼎内怎么会是你？” 郭京提醒道：“你想一下，熊熊大火燃烧的鼎内里面放的是什么？” 高俅受到郭京的提示，发动脑筋，答案呼之欲出。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说出来，说出来啊！ 郭京期待的看着高俅。 只要他说出那两个字，这件事情就行了。 虽然他也可以直接开口强硬的和高俅要，或者是让赵桓下旨让高俅捐出来。 高俅肯定是不敢违抗。 不过，这样一来就起不到作为表率带头的作用了。 你能对高俅这么做，难道还能对所有人都这么做吗？ 所以，郭京只能引导他，忽悠他，让他自己捐出来。 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能上强硬的手段，否则只会激起哗变。 高俅一使劲喊道：“我想到了，是肉，炙羊肉……” 郭京期待的眼神，瞬间冷漠下来。 肉你个头啊肉。 穷的都吃不起糠了，还肉肉肉呢！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郭京说道：“倒也没错，肉也为粮，鼎内烹煮之物便是粮食。” “贫道算来，你的渡劫之法就在这个粮食上面。” “木在下，火焰在上，熬煮鼎内之物，这代表了什么意思？” 高俅一脸懵逼：“什么意思？” “代表了鼎内之物需要焚化送出，否则便会酿成灾祸。” “易经之内，此卦乃是烈火焚鼎，鼎断足而倾覆，滚烫之物虽是美味，亦可是杀人之烈焰啊！” 郭京苦口婆心的说道：“你自己想想，你是不是藏了什么烫手的东西？那东西就是能要你命的灾祸。” “我藏了东西？我没藏什么东西啊！” 高俅一脸疑惑，他能藏什么啊！ “你最好想清楚，为师能为你争取到的时间不多。” 郭京沉声说道：“若是你自己想不到，等到灾祸发生，一切都晚了。”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唯有性命才是你自己可以享受到的东西。” 嘶…… 郭京这么一说，高俅就意识到了。 “难道是粮食？” 高俅恍然大悟，他说道：“师父，徒儿之前藏了五个粮仓的粮食，难道是这些东西？” 郭京故作沉思，看得高俅心内焦灼，他这才点头道：“应该就是这东西。” “如今国库粮仓已经见底，城中粮价飞涨，不论是陛下还是百姓都快粮食疯了。” “你藏了这么多粮食，这不是福分，而是祸端啊！” “你想想，假如陛下和发疯的百姓知道你藏了那么多粮食，他们会怎么看你？会不会对你下手？” “况且，城外的金兵粮食应该也不多了，若是他们发疯一般攻破开封府，你那五个粮仓的粮食，那就是催命符啊！” 自打高俅跟着赵佶跑了以后，他手下的禁军也没了。 没有禁军，他手里的粮食那就是烫手的金子。 况且，就算他的禁军在又如何？ 只会跟着他踢球的禁军，难道还能指望他们干好别的事？ “师父，这可如何是好？我赶紧把这一批粮食脱手如何？” 高俅沉思道：“以如今的粮价，也能赚不少了。” 他本来打算等再过段日子，粮价再高一点，再放出去。 只要金人不退兵，城中的粮价一定会越来越高。 郭京嘴角抽了抽，贪死你得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若是想死，尽管这么做。” 郭京冷着脸。 “啊？请师父指教一下，徒儿该怎么做？” 高俅被郭京吓傻了，完全顺着郭京的路走，根本反应不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蛊毒吃多了，吃坏了脑子，让脑子不灵光了。 “依为师之见，你主动去找陛下无偿捐出这些粮食。” 郭京说道：“一来，你在危难关头为国出力，纵然之前有再多过错，陛下也会念在你雪中送炭的情分，对你网开一面。甚至，还会嘉奖你一番。” “第二，现在城中缺粮，你手握这么多粮食盯着你的人可不少，你若是出手必定会有人眼红针对，届时只怕你有命赚没命花，捐给陛下就没人敢说你什么。” “第三，你把这批粮食捐给朝廷，会挽救不少的将士们的性命，这可是积德行善之事，定会有福报回馈。” 高俅一听要无偿捐出去，还是不免有些肉疼。 那不是一斤一两斤，那是五个粮仓的粮食啊！ 光是他买这一批粮食就花了不少钱，捐了的话连个本都收不回来。 可当他听到郭京的话后，又担忧自己真的会因为这批粮食丧命。 陛下已经下诏诛杀六贼，只怕也不会介意多杀他高俅一个。 思来想去，或许捐了真的才是出路。 “既然师父开口，徒儿必当听从，我现在就进宫去找陛下捐粮。” 高俅虽然贪心，但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做出决定后立马执行。 趁着这个劲赶紧捐了，省得回头自己后悔。 --------------------------------------------------------- 基本上官方不给量了，你们每日的催更就是我的动力。 喜欢的大佬们来点五星书评，免费的礼物走一走，有条件的也可以书荒推一推，我在这里给大家作揖了，万分感谢！ 第74章 忽悠，接着忽悠 高俅的五个粮仓是私仓，虽然粮食并不少，可相比较城中军队的消耗量来比就不算多。 五个粮仓也只是多撑了十多日而已。 算起来，也就只能支撑到一月底，二月初。 虽然距离勤王军队到来差不了几天，但在战场上几天的时间就可以扭转一个战争局面。 “国师，怎么坐在这里唉声叹气？何事发愁？跟兄弟讲讲，说不定兄弟还能帮得上忙。” 王宗濋过来给郭京汇报那一批六甲神兵训练情况，刚进来就看到郭京唉声叹气，一脸愁容。 国师这么神通广大，能有什么事情难得住他？ 王宗濋很好奇。 郭京抬掀起眼皮瞥了一眼王宗濋，头疼的说道：“粮食啊！如今国库存粮不多，贫道在陛下面前接下此事，还需要筹备一批粮食才行。” 说到这里，郭京突然想起来什么，目光灼灼的看向王宗濋。 “王总，你也是豪门大户，家大业大，家里应该也有存粮吧？” 作为宋徽宗皇后的母族，家中世代为官，郭京不相信高俅都知道屯粮，他王家没有屯。 王宗濋大咧咧的坐下，浑然不在意的说道：“屯了啊！收到金兵要攻打过来的消息后，我们家就开始屯粮。” “现在粮价这么高，我们陆续放出去的几批粮食已经赚了不少了。” 王宗濋还有些自得，跟郭京说的时候甚至还带着炫耀的意思。 “王总啊！要不你给兄弟贡献点出来？” 郭京最看不得别人嘚瑟，尤其是在他面前，比他还嘚瑟。 王宗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心虚的说道：“不是，国师你说你要是自己没粮食了，做兄弟的肯定不让你饿着，你要吃多少咱都有。” “可要给军队征集粮草，那就不是一车两车的事了。” “我家屯的那点粮食就算是全拿出来，也支撑不了几天，杯水车薪根本没用。” 当然，主要是少赚钱了。 赵桓下了募捐粮草的诏书以后，来贡献粮食最多的就是普通百姓。 当然，他们家里的粮食也不多，几乎都是一捧两捧的捐，家境好一些的是一袋子半袋子地捐。 那真是都从他们牙缝里节省下来。 而这些真正有粮食的当官的，却捂的死死的，生怕朝廷从自己家占到一丝便宜。 王宗濋就是个玩咖，二世祖，郭京深知对付这种人只能忽悠，不能来硬的。 他和高俅还不一样，对付高俅实在不行，你直接让他捐，他也能捐。 王宗濋若是逼他捐，除非你要他的命，否则这小子宁愿毁了都不会给。 这就是富二代的脾气，我给你可以，你想抢我的不行。 郭京上前揽住王宗濋的肩膀，故意抬头看了看四周后，压低声音说道：“王总，这里只有咱们兄弟俩，我才跟你说句实话。” “贫道昨夜梦见谷神后稷托梦，他老人家说大宋国运不该断绝于此，他更不忍心包围大宋的忠勇儿郎因为粮食不足而忍饥受饿，所以会显圣降一批粮食给贫道。” “贫道之前也算过，就算没人捐，粮食的问题也一定会解决。” 郭京心中已经有了计划，王宗濋就是他展开计划的助力器。 “啊？国师，你这都有解决办法了？还找我干什么？” 王宗濋倒是不怀疑郭京言语的真实性，毕竟他可是亲眼见过国师把天帝都给请下凡了。 天帝都能请下来，难道谷神做梦还能是假的不成？ “哎，你不懂，有些天机贫道没办法跟你说清楚。” 郭京摇了摇头，一脸无奈，随即说道：“也就是看在咱们兄弟之情的份上，贫道这才冒着被反噬的危险提醒你一句。” “所谓缺粮其实就是一种考验，是陛下给你们的考验，考验你们谁真的心中有国家，心中有朝廷。” “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如今刚登基，身边也没几个值得信任的心腹，这次考验就是在陛下心中记分，谁要是和陛下一条心，你想想未来他的日子会怎么过？” 王宗濋点了点头，他觉得郭京说的有道理。 不过，他随即又说道：“那确实需要考验一下，可不能谁都用。不过，这和我没关系，以我和陛下的关系，我肯定是和陛下一条心，而且陛下肯定也相信我。” 毕竟那可是自己亲老表啊！ 自己那是陛下的外戚，是陛下铁杆的支持者。 陛下谁都可能不相信，但不可能不相信自己的老表不是？ 郭京摇头道：“王总，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陛下肯定是相信你，可是那是因为血缘关系。” “你要知道这心腹和亲信也是有区别的，人和人不一样，关系和关系也不一样。” 王宗濋一脸疑惑，他有点被郭京绕晕了。 “国师，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跟你说吧！你说，咱俩要是突然打起来，非要打个你死我活，你觉得陛下会帮谁？” 郭京循循善诱。 “啊？咱俩怎么可能打起来，国师我可绝对不会对你动手。” “不是，我是说假如，假如咱俩打起来。” “这……” 王宗濋有些为难，这个还真不好说。 “你看，这就是心腹和血缘的区别，心腹亲信之人是可以弥补血缘关系的。” 郭京循循善诱：“所以即便你和陛下的关系这么亲近，也是需要维持加固。你主动把粮食献出来，陛下还能不念着你的好？还能不感动？” “陛下跟你亲上加亲了，到时候你的好处还能少的了？” 王宗濋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不过，这可是好大一笔钱啊！ “这还只是陛下这个层面，还有谷神后稷这个层面的好处呢！” 郭京看他犹豫继续说道：“你知道谷神后稷吧？他老人家可是说了，大宋这场浩劫就是为了带走一些坏人，留下一些好人，以做天道循环。” “可是好人坏人怎么分呢？肯定是要看你们做了什么不是？” “谷神说了，谁要是心有大爱，心系苍生，那么就会给谁赐福，让他得到想都不敢想的福禄。” “倘若，谁要是不积德，宁愿守着粮食死，也不愿意给别人一条生路，那必然会让那人落得饿死的下场。” ---------- 昨天稿费13.8块。这么热的天，喝水都不够。 但是让我坚持写下去的，是各位每天的评论、催更，至少知道还是有人喜欢看的，所以每天下班后会熬夜码字。 感谢厚爱，如果可以，请看到的大佬们都留个五星好评+催更，江湖拱手！ 第75章 神迹祈福 “啊？” 王宗濋呆愣的看着郭京。 这话他是相信，可他是谁？ 他是当今天子的老表，太上皇的外侄。 难道他还能饿死不成！ 可那毕竟是谷神说的话，王宗濋心中还真有些忌惮起来。 “你不信是吧？行，七天之后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郭京瞥了他一眼，说道： “七天之后？七天之后会发生什么？” 王宗濋好奇的看着郭京。 他也不是不信，他就是不舍得。 现在的粮食价格快比得上黄金了。 把粮食捐出来，那可是好大一笔钱。 郭京神秘兮兮的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谷神托梦七天之内他老人家会在皇宫外的小护城河岸边显露神迹。” “届时，善恶当场有报。” “兄弟跟你说这个，你以为真是惦记你那点粮食吗？兄弟这是给你一个跟神仙搞关系的机会。” “行，既然你怀疑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谊，那以后我跟你多说一句我是狗。” 郭京说着故作生气地撇过头，一副被辜负的样子。 “哎呀，国师我怎么可能怀疑你呢？” 王宗濋连忙告罪求饶：“不就是粮食吗？那些身外之物，能有你我兄弟之情重要吗？别说谷神显圣，就算是你直接开口，兄弟我还能不给你？” “你放心，粮食我除了自己吃的之外，别的一点不留，全捐了。” 陛下的信任可以晚一点，但是神仙的关系必须马上就搞。 一起勾栏听曲的关系，王宗濋丝毫不怀疑郭京忽悠自己。 “国师放心，这事情我肯定不和别人说。” “那我现在就去准备粮食，下午就送过来。” 王宗濋说完风风火火的就跑了出去。 他也没有食言，果真下午就送了过来。 王宗濋这种人，你跟他讲大道理没用。 说什么国破家也没了，他根本想象不来。 出生在金汤匙里面的二世祖，从来没有过过苦日子的人，无法理解更无法想象国破之后他的下场。 讲什么道理，还不如直接跟他扯神灵。 王宗濋屯的粮食不少，只是他比高俅聪明一点。 在粮价飞涨之后，他陆续放出了不少，本已经收回来了，甚至还小赚了一笔。 不过剩下的就不是太多了。 清点估算后，顶多就能多撑个五六日。 这只是维持军队的粮食消耗，还没算平衡开封府内粮价的粮食。 算起来，还是需要不少粮食。 夜幕降临，人声渐退。 郭京没睡，为了粮食，开始准备。 “东西放好了吗？” 郭京看向高柄。 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郭京确定高柄是真的可信之人。 那是，毕竟都为了郭京出卖他老爹了。 这还能不可靠？ 因此，郭京要做什么事情，基本上都不会瞒着高柄。 “放好了，祖翁我们去哪里？” 高柄把郭京扶到马车上。 “去皇宫外的小护城河。” 郭京已经安排好了，有个地方很合适搞动作。 开封府内水系发达，这个护城河贯通开封府内外，建立了不少码头。 白天这里人声鼎沸。 今天晚上，郭京找孙傅安排了一下，借着清查的理由把这里方圆几里地封禁。 此时这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郭京从车上跳下来，给了高柄一个铁锹，自己拿了个锄头，测算好距离后，就开始挖坑。 忙活了一个时辰，终于把坑挖好了。 “来，把这些东西倒进去。” 郭京喘着粗气，指挥高柄行动。 高柄从车上搬出两袋子黄豆，全部倒在坑里。 接着，郭京又让高柄把之前天帝神像改成的谷神后稷神像放了下去。 然后就是填土掩埋，做好伪装以后，从表面看不出一点痕迹，郭京这才满意。 没错，郭大神棍又要用神仙显圣这一招了。 黄豆埋在地下，神像放在黄豆上面，等黄豆吸收了水分以后膨胀发芽，神像会慢慢破土而出，好像从地下生长出来一样。 这可是古代忽悠人，最传奇的神迹之一。 本来这个招不适合冬天弄。 虽说现在是正月，但是天气仍旧寒冷，而且还时不时下一场雪。 水会被冻住，黄豆很难发芽。 不过，郭京测量过，未来几天都是暖阳高照的好天气。 再加上这是活水护城河，水温并不低。 而且由于就在护城河边上，所以连浇水都不用。 护城河的水，会直接从地下沁进去。 再加上，旁边有路边食肆的火炉，他们每天都会把炉渣清理在这里，所以温度上还是很合适。 做好了这些后，一切就等王宗濋去发酵传言。 虽然郭京提醒过他让他不要跟别人说，他也保证了不会说出去。 但王宗濋是什么人？ 郭京还能不了解他？ 他的保证就跟放屁一样，越是不让说，他就越是要去显摆。 之前郭京传给孙傅的话，也是如此。 要借着他们的嘴说出去，才会真的告诉他们。 否则，郭京憋死也不可能跟别人说。 次日中午，郭京直接坐在了三清殿内开始演戏。 光靠王宗濋还不行，他还要加一把火送出点风声才行。 虽然他并不想薅普通百姓的口粮，可为了让那些真正有粮食的人相信，也只能这么做了。 现在正逢乱世，国难当头，老百姓日子过得艰难。 人在艰难的时候，就笃信神灵。 再加上郭京请天帝下凡的事情，相信他的人更多，所以这天师府的香火极为鼎盛。 可以说，整个开封府内最火热的地方就是郭京的天师府。 郭京躲在三清神像的侧面，选择了一个能避开香客视线，却能传出声音的方位，不停地叹息。 “哎……” “祖翁何故叹息？” 高柄看到郭京做作的叹息声，连忙配合的开口询问。 “贫道昨夜施法以梦入天宫，恰逢群仙聚会，便告知他们如今大宋国难当头之事，求他们出手搭救一二。” 郭京这话一出口，正在磕头的人头也下不去了，正在上香的人香在蜡烛上一直对着燃烧了，正在求签的人也不摇晃签筒了。 全部都僵硬着身子，竖起耳朵侧目看向郭京。 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听错国师一句话。 “祖翁，这不是好事吗？您怎么还叹息？可是那些神仙说了什么？” 高柄一脸不解的询问。 “哎！” 郭京又是重重叹息一声，他摇着头欲言又止，很是为难的模样。 --------------- 请天帝显灵，多赐些五星好评和催更吧！ 第76章 国师真是大好人呐 “仙人说，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郭京说着又是重重一声叹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三清殿站满了香客。 这些人没一个说话的，都静静的勾着脑袋，竖着耳朵“偷听”国师讲述的秘闻。 高柄挠了挠头，费解的问道：“祖翁，这是什么意思？” “所谓福祸无门，惟人自召，便是说这世上一切的事情发展，灾祸的降临，盛世的开创，都不是神仙在左右，而是这天下人自己做出的选择。” 郭京说道：“仙人的意思，天道轮回自有他的顺序，仙人不能妄加干涉。” 外面的人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就悬了起来。 手中的香也不想烧了。 我这么虔诚的祈求你，结果你根本不保佑我是吧？ 那我还求你干什么？ 对我没用，我何必拉低身份，放下自尊去跪求？ 高柄接着问道：“祖翁，仙人的意思是不救我们大宋吗？” 高柄就是直系思维，要他做什么直接指挥就行。 你要是跟他绕，他就不太能理解什么意思了。 郭京的话，也没说救，也没说不救，他就很费解。 那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郭京对于人心的把控，可谓是恐怖，他总是能精准的抓住对方的弱点并加以利用。 这也算是经历过前世那种信息大爆炸带来的优点吧！ 郭京长叹一声，双手背后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幽幽翠竹。 沉吟许久，直到外面的人都等的着急了，他才幽幽开口。 “本来仙人是不肯搭救，后来贫道我啊磨破了嘴皮子，好不容易才说服他们搭救。” “祖翁真厉害！” 高柄崇拜的看着郭京，眼里都是小星星。 古往今来，能让神仙改变主意的，也就祖翁一个人了吧？ “祖翁，您求了哪位神仙来 帮咱们？” 高柄好奇的问道。 高柄真不是和郭京演戏，他虽然跟在郭京身边这几天，几乎参与了郭京的各种大小忽悠行动，可他真不知道那是忽悠的行为。 他只以为是做法必要的过程。 本来他就不是多聪明的人，读书也少，见识也少，更没有看过科技时代的发展，所以他即便看到亲身参与，也不知道那是造假。 郭京回道：“贫道求了半天，终于求到谷神后稷帮忙。” “他老人家说，七日之内分身降临，帮大宋度过此次劫难。” “不过……” 说到这里，郭京又故意停顿。 本来外面的人听到有神仙帮忙，心中松了口气，可听到这一声“不过”后，心又立马悬了起来。 这一来一回，直接把他们好奇心给拉到满值。 一个个就跟等着催更的读者似的，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大骂郭京这个断章狗。 有话你倒是说完啊！ 老是停在关键地方，你让人多难受啊！ 郭京余光瞥了一眼外面，对外面香客那好奇的模样颇为满意。 高柄连忙追问道：“祖翁，不过什么？” 郭京这才接着说道：“不过，谷神说大宋这一关，本就是为了天地减轻负担，所以即便是他也不能都全部都保佑，只能保佑一部分的人。” “啊？那谷神要保护什么人？” 高柄的问题，也是外面翘首以盼的香客想知道的事情。 郭京说道：“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谷神他老人家的意思是，他真身现身会亲自检查众人的贡献，谁最心诚自然就会保护谁。不仅会在这次灾难中保护他们的安全，更会在灾难过后保佑他们福寿绵长。” “那怎么贡献呢？什么才算是心诚？” 高柄又无意识地配合的问了出来。 主要是他自己也好奇，他爹的身体不太好了。 既然祖翁这里能求到真神保佑，他也想为自己老爹求一下。 郭京解释道：“所谓心诚，所谓贡献，并非比拼数量，而是比拼心意。” “谷神后稷，为粮食之神，他最看重的是粮食，而非金银，若是你给金银，那便是不用心。” “而你若是有一碗米，你除了自己口粮之外剩下的都给谷神，那便是心诚。” “不过也要记得，若是你有多少给多少，为了求谷神庇佑连自己口粮都给出去，那就是谄媚，谄媚便是心不诚。” “贫道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郭京看向高柄。 他要的是富户的粮食，可不是普通百姓的救命粮。 因此，郭京没嫌麻烦的仔细说清楚，免得普通百姓为了寻求庇佑一点口粮不留。 救国是救国，总不能为了救国先造孽。 没死在金贼手中，反而在开封府有粮食的情况下饿死一批百姓，那大宋就更成为历史笑话了。 高柄点头说道：“祖翁，我听懂了。论心不论迹，不是给的越多越好，而是给出自己能给出的最大诚意就是最好。” “不错，孺子可教也！” 郭京满意的点了点头。 外面的香客们互相看了看，纷纷点头称赞。 听国师这么说，看来这件事情绝对不会有假。 若是国师想要骗他们的钱财或者粮食，根本不需要解释心诚。 现在这么说，分明是在点拨他们。 国师，真是大好人啊！ “对了，祖翁谷神分身会在何处降临呢？” 高柄又追问了一句，他要提前知道一下消息，好通知他爹，让他爹也去表示一下心意，这个福气不沾白不沾。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 “啊？” 不能直接说，直接说出来，就好像是自己设好的局一样，这个要让百姓们自己去猜，自己去找。 他们自己发现出来的，才会更加相信更加虔诚。 “祖翁，真的不能悄悄透露给我一点吗？” 高柄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 其他本来准备要出去的散播消息的香客，也都停了下来，竖着耳朵等着听。 一个个紧张的攥着拳头，恨不得直接过去把高柄按趴下，让他求郭京说出来。 沉吟许久，郭京似乎是在考量一般。 “罢了，就悄悄跟你透露一点线索。” “祖翁，您说。” 郭京没有直接说，而是反问道：“谷神掌管天下粮食，你说粮食最喜欢什么呢？” “粮食最喜欢什么？” 高柄皱眉不解。 “水？” 外面有聪明的百姓，立马说了出来。 粮食没有水就生长不了，当然是最喜欢水了。 第77章 出宫暗访 开封府内的百姓，也都是农民。 虽然住在京城，也是需要下田种地。 郭京这么一说，高柄没反应过来，外面的香客就反应过来了。 “水？” 高柄听到外面的动静，下意识问了出来。 郭京淡淡一笑，说道：“水养万物，粮食自然不可或缺。若要寻谷神，需向水之根。” 他说完，背着手转身从后门离开。 外面等了许久的香客，都没再听到动静，直到有胆子大的过去看了一眼，确定郭京离开。 人满为患，却寂静无声，落针可闻，仿佛按下了暂停键的三清殿内，瞬间又鲜活喧嚣起来。 “你们说谷神分身降临这事会是真的吗？” “你在说什么话？国师亲口所讲，难道还能是假的？” “就是，国师那可是连天帝都能请下来的人，难道还请不来谷神？” “可是，这不是太巧了吗？陛下刚刚下诏募捐粮草，国师这就……这……” 有人提出了质疑，这人一身金贵的华服，显然家底殷实。 “这不就对上了吗？缺粮食，所以国师才求了谷神下凡，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国师不求别的神，反而是求了谷神呢？” “就是，看你长得精明样子，怎么这都想不明白。” “难道谷神会缺粮食吗？依我看，其实就是谷神对我们的考验。” “说不准，贡献出多少粮食，最后还会翻倍回来。” “哎，别提醒他，让他傻着吧！我们自己去捐，到时候谷神就能多注意我们一些。” “哎？对啊！对啊！到时候祈福的人多了，谷神万一保佑不过来怎么办？你别去啊！你可别去，这就是个坑，我们自己去。” “我凭什么不去？我相信国师，我是国师的忠心追随者。” 那人急了，立马开始行动。 从今天开始，全家节约粮食，缩减口粮，贡献给谷神。 大宋都城，开封府内有三百万的人口。 而这个大殿内，有不到三百人听到郭京的话。 这三百人，在三天不到的时间内，迅速将这个传言传遍了整个开封府。 亲戚告诉亲戚，朋友告诉朋友。 寻欢客告诉青楼的烟花女子，烟花女子又迅速传播给各个恩客。 短短三天的时间，整个大宋开封府内的百姓都知道谷神分身要降临了。 现在所有人都在猜测，谷神会在哪里降临。 虽然说是水边，可开封府内水系发达，水流多得是啊！ 所有人都想做第一个发现谷神分身的人，全部都沿着水岸寻找痕迹。 甚至就连皇宫内的赵桓，听到这个传言后，也是忍不住在皇宫内的龙亭湖边上寻找起来。 “黄真，你说谷神会在皇宫内降临吗？” 赵桓走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比如，离奇长出来的麦穗，或者稻穗，或者是什么其他的显圣啊！ 内侍官黄真躬身上前，谄媚的说道：“官家福泽深厚，君权神授，自会有漫天仙神庇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便谷神在皇宫之外降临，那也是降临给官家的。” 大宋的宦官都挺会说话，一番话下来把赵桓哄得开怀大笑。 “你啊你，真是长了张巧嘴。” 赵桓说着，但还是叹息一声，要是降临在皇宫自然更好了。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官家若想知道，请国师过来一问不就知晓了？” 黄真看赵桓实在想知道，便出了个主意。 赵桓摆了摆手，说道：“亚父如今正在筹备粮草，加之谷神降临，必然需要亚父做法，怎可因为朕一点疑惑便劳烦他亲自过来？不妥不妥。” 赵桓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缓急。 他不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便不顾国家大事。 这一点，他就比他那个坑儿的爹强多了。 客观来讲，赵桓若是生在盛世，也算是明智的守成之君。 只可惜，他那坑爹的爹给他丢下这么一个烂摊子。 除非唐宗宋祖，秦皇汉武那般的才智，不然真的很难逆转局面。 毕竟他们大宋老赵家遗传小心眼，他们不可能做到毫无保留的相信武将。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只要他们肯放心的相信武将，任由武将发展，金人肯定是能驱逐出去。 只是……最后这天下谁坐就不好说了。 毕竟你到了那一步，就算你自己没有谋反之心，你手下的人也会推着你上位，没法选择。 “官家，可是想要出宫视察民情？” 黄真看赵桓意犹未尽，便蛊惑的说了出来。 “视察民情啊！” 赵桓心中一动，他笑道：“如今国难当头，金兵围城，朕是要出去看看百姓们的生活如何。” 主要是他也想做第一个找到谷神分身的人。 这是多大的福气啊！ 谁不想当天命眷顾的人？ 即便是赵桓，也是有点子迷信在身上。 “官家真是明君，体恤民心，那奴婢是安排一下？” 黄真马屁立马拍上，主打就是一个哄皇帝开心的狗腿子。 说走就走，赵桓换上便装带上护卫便出了皇宫。 他背着手，走出了皇宫。 “官……官人，咱们去哪里？” 黄真上前询问。 要安排护卫提前过去排查一下。 就算赵桓隐藏身份，毕竟也是皇帝，万一真的出现意外，他们今天跟着的人，可都得喜提九族大礼包。 “谷神，生养于水，便沿着水走吧！” 赵桓说着领着人先朝着皇宫外的小护城河走了起来。 小护城河护卫皇宫，但并非刻意修建，而是开封府内本来就有这么一条河。 这条河连接外面的黄河，水流还是很大。 这条河是开封府内不少百姓赖以生存的生命河。 沿途有不少码头，两岸百姓有在这里出苦力的，也有在这里做小生意的。 不论白天还是晚上，这边都是热闹非凡。 哪怕此时金兵围城，这边也有不少人活动。 打仗归打仗，日子还是要过。 只不过是从开心的过，变成担心的过。 赵桓看着来往的百姓，忍不住连连叹息。 “官……官人，怎么了？何故叹息？” 黄真就跟在赵桓身边，赵桓放个屁他都立马要说好闻，更别提赵桓叹息，他更要出来表示关怀。 做奴婢做到他这个样子，也是极致了。 第78章 真实的民情 “来往百姓，身形麻木，俱无笑颜，两国交战先苦百姓啊！” 赵桓看着这些呆滞如同提线木偶，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眼中没有一点活力生气的老百姓，心中颇为不是滋味。 他是皇帝，他的子民过得苦，就是他这个皇帝的无能。 或许他没有明君的智慧和手段，但却有明君的心，这一点比他爹就强多了。 “官人宅心仁厚，百姓若是知道您心中为他们担忧，必然会对您感恩戴德，日日为您祈福。” 若不是在外面，黄真都要说出赵桓有仁宗之风了。 “少拍马屁，我关心他们是应该的，不是为了让他们感恩戴德。” 赵桓沉声说道：“让他们过上好日子，那是我的责任和义务。没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是我的失职。” 赵桓也不能说没有虚荣心，他也喜欢别人夸自己。 可他并不喜欢，黄真这种一直谄媚的夸。 好像他做什么都对，实际上看天下都乱成这个样子了。 他能不清楚，自己做的如何吗？ “官人，天下乃是士大夫和您共同治理，怎么能全说是您的责任呢？” 黄真解释道：“若非那些士大夫无能，那六贼祸害超纲，金人怎敢来犯？” “您切莫要把责任都怪罪自己身上，万一气坏了身子，大宋天下的百姓怎么办？” 这几句话，倒是说到赵桓心里了。 “哎，满朝大臣，唯亚父值得我信任，也唯有亚父真的一心帮我。” 赵桓叹息一声，若是朝廷中多几个郭京这样的能臣，贤臣，忠臣，能如何呢？ 可惜，天下就这么一个郭京。 他正想着，突然闻到了一股面香味。 “什么东西？这么香？” 他抬头看了过去。 吸溜，吸溜…… 黄真听到这话，跟狗一样立马使劲闻了起来。 “官人，码头那边有个面瘫，香味应该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黄真指着前面的一个依水而建的食肆说着。 “走了这么久，我还真有点饿了。” 赵桓摸了摸肚子，说道：“走，咱们看看去。” “官家，您乃是万金之躯，怎能随意吃外面的东西……” 黄真下意识的阻拦赵桓。 毕竟是皇帝，在外面吃东西还是不安全。 就算是没人刻意下毒。 那外面的东西也不知道干不干净啊！ 万一吃坏了肚子，他们也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怕什么？” 赵桓看着食肆兴致勃勃，他说道：“我们出来不是临时起意吗？又没人知晓我的身份，难道还能有人刻意等着害我不成？” “况且，我看着这不是这么多老百姓都吃了吗？他们能吃，怎么我就不能吃？” “我的身体和他们一样，也都是肉长的，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 黄真还想在劝说一下，赵桓却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去，赵桓就闻到了香气扑鼻的面汤味道。 “这味道真不错啊！老板，你这面飘香十里，把我都给吸引过来了。” 赵桓满脸笑意的走了进去。 “哎呦，客官您来了？您里面请。” 掌柜的亲自过来招呼。 “您要吃点什么？” “正在做的这是什么？” 赵桓闻着这个味道就挺香：“给我们来几碗正在做的这个吧！” “这个是河洛面，客官稍等，马上就好。” 掌柜的喜不自胜，终于有生意了。 “河洛面五碗……” 他冲着后面吆喝一声。 赵桓环顾四周，发现除了他们之外根本没几个人吃饭。 赵桓有些好奇的问道：“老板，现在不正是饭点的时候吗？我闻着你这里的味道也不错，我看外面这人流量也可以，怎么你这里却这般冷清？” 赵桓很是不解，味道也香，外面人也多，还正是饭点，怎么就没人来吃饭呢！ 一听这话掌柜的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紧锁起来，连连唉声叹息。 “客官，看您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富家子弟，而且是在书房研究经文的吧？” 掌柜的苦涩的说道：“你不知道现在这世道，金兵围城，粮食进不来，我们的存粮都吃的要见底了。现在开封府的粮价一天翻一倍，谁还吃的起饭啊！” “我这本来就是为了码头这些工人开的食肆，主打就是一个经济实惠。” “可自从粮食飞涨以来，我也没办法，只能跟着涨价，可您瞧瞧这些苦力们一天才能挣几个钱？现如今一碗面都能吃掉三五天的工钱，谁舍得啊？” “可恶的金兵，国师怎么还不降一道雷劈死他们呢！” 掌柜的恶狠狠的冲着门外骂了一句。 赵桓听到这话叹息一声，脸色一红，心中颇为惭愧。 “掌柜的，粮价涨了，难道那些工人的工钱不涨吗？” 赵桓真不知道外面的行情什么样。 “怎么可能会涨？现在不降价就算那些老板们宅心仁厚了。” 掌柜的说道：“现在各种物资都进不来，哪有什么活干啊？” “您看看，外面那些工人闲得一大堆，全是站了一天找不到一份工做的穷苦人家。” “一个活，恨不得几十个人抢，怎么可能会有高价？” “我现在只希望，朝廷快点有所作为，把金兵给赶走。” 提起这个，他就气得不行。 税没少交，怎么日子就过得这么难？ 怎么朝廷就那么不中用呢！！ “哎，熬过去就好了，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赵桓坚定的说着。 “这倒是，听说国师为了给我们筹集粮食，上天上请了谷神下来帮忙。” 掌柜的说起这个，满脸兴奋崇敬之色。 依着他看，这朝廷也就国师一个好人了。 也就国师是真的心里想着他们。 “听说再有四天，谷神的分身就会降临，届时我们应该就能熬过去了。” 掌柜的兴奋的说道。 “煤渣倒外面去，别在这里积攒，看着就生气。” 正巧此时有伙计端着煤渣出来，掌柜的立马呵斥了他一声。 煤渣煤渣，看着就霉气，不知道现在日子过得这么惨，是不是就因为这些煤渣老存在门口。 伙计饿的都快走不动了，一天一顿饭，还是吃不饱的清汤寡水，他哪还有力气干活。 可如今这个时候，他更不能舍弃这份工作。 起码这份工还能让他有口吃的，所以只能认命的去拖煤渣。 第79章 谷神长出来了! 煤渣并不重，可是伙计拖起来却十分费力。 赵桓看着于心不忍，点了一个侍卫说道：“你去帮帮他。” 侍卫连忙起身，帮着伙计提着一桶煤渣往河边走。 “谢谢大哥！” 伙计感激的看着侍卫，话也没多说。 人饿的不行了，话真是一个字都不想说。 “这……” 伙计指着他们倒煤渣的地方，给侍卫指路。 侍卫刚把煤渣倒下，余光突然瞥见了什么。 他转过身后，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扭头看向刚刚倾倒煤渣的地方，瞬间瞪大了眼睛。 “皇……官……官人，官人……” 侍卫凑近一看，转身就大喊着跑了。 那伙计还一脸迟钝的懵逼在原地，这是干啥呢？ 不就倒个煤渣吗？ 这么惊慌的大喊大叫的跑了，难道大白天还能见鬼了不成？ 真是吃得多啊！ 伙计羡慕不已，他把煤渣也倒了出去。 突然，他也看到了什么…… “掌柜的，掌柜的……” 伙计跟猴似的一下子窜了出去，跟刚才半死不活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神……国师……神……” 二人一前一后跑了进来，两人的脸色精彩极了。 “怎么回事？何故慌慌张张？有话慢慢说。” 赵桓不满的看着侍卫，身为皇家护卫，这么慌张成何体统？ “河边……河边地上有神像长出来……” 侍卫激动不已。 他眼睁睁的看着一尊神仙，从地下顶开煤渣冒出了个头。 “什么？竟有此事？” 赵桓一听这话霍然起身，直接窜了出去。 “哎呦，我的官……官人……” 黄真吓了一跳，连忙喊道：“愣着干什么？快跟上，保护官人。” 赵桓直接蹿了出去，那架势就跟要跳河一样。 他这一跑，后面还追着一堆人。 周围等着找活的工人一看这样子，也在好奇心驱使下跟着跑了过来。 很快，河岸边就被围的水泄不通。 “官人，就是这里，您看……” 侍卫指着河边煤渣下面的一个头颅。 “果真是谷神分身？” 赵桓惊喜不已。 “快快快，把煤渣扒拉开，让朕……我认真的看看……” 赵桓兴奋的指挥人，他自己甚至都恨不得亲自上手。 那些侍卫也不敢迟疑，立马就要去翻。 “住手，别动，别动……” 掌柜的也跟了过来，他立马拦了下来。 “万一这真的是谷神，我们凡夫俗子不懂规矩，万一冲撞了真神怎么办？” 掌柜的直接拦在众人面前。 赵桓眉头一皱，他心里跟猫挠似的，很是好奇。 “大胆……” 黄真一看掌柜的这么不懂规矩，当即就呵斥起来。 赵桓瞪了他一眼，眼神警告。 “有了！去请国师，快请他过来看看应当如何做。” 赵桓一拍手，顿时想到了郭京。 “对对对，把国师请过来，国师乃仙人下凡他肯定知道，我们都不要动。” 掌柜的也立马附和。 “你去，你跑得快。” 赵桓指着带队的护卫吩咐道。 护卫迟疑了一下，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人太多了。 他担心万一离开，赵桓会出事。 “官人，此处人多，您要不先回食肆等着？” 那护卫提醒了一下。 “哎呀，你别磨叽，这么多人能有什么事？放心，赶紧去吧！” 赵桓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句。 这里距离皇宫不是很远，甚至站的高一点还能看到皇宫大门。 万一真的出事，皇宫门口的禁军马上就能赶过来。 那护卫看到赵桓着急，也不敢再说，只能立马飞奔向天师府跑去。 天师府原本是宋徽宗赵佶给自己修建的道观，位置选的也是极为考究。 距离皇宫不远，可以说出门就是。 一来这里风水好，二来因为距离近，方便。 护卫飞奔而至，不到两炷香的时间，就带着郭京赶了回来。 “都让让，都让让，国师来了，国师来了……” 护卫一边护着郭京，一边大声喊着。 众人一听国师来了，那比皇帝还有排面，立马自动让开一条路。 郭京风度翩翩，手中拖着拂尘走来。 那一派仙风道骨的风范，与周围脸色沧桑的百姓形成鲜明对比。 郭京一来，原本麻木的众人，眼中瞬间染上鲜活之气，仿佛提线木偶一下有了灵魂活了过来。 “国师，您看，这可是谷神分身？” 掌柜的立马跑了过去，兴奋的不行。 谷神分身，降临在他的店铺对面，这岂不是天大的福气！ 郭京在外面看到这个位置，就知道是黄豆发芽了。 原本他预估应该需要七天左右，谁承想这几天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的暖和，竟然加速了黄豆的发芽。 看来，还真是天助我也。 一进去，郭京就看到了赵桓。 “赵相公也在啊？” 郭京一眼就看出他这是微服私访，也没戳穿他的身份。 赵桓兴奋的说道：“亚……国师，这是我发现的，我第一个发现的……” 他骄傲的看着郭京，那样子就好像在说，看我厉不厉害？快夸夸我。 “不是，明明是我第一个发现的。” 食肆小伙计不服气的说道。 “国师，我刚刚过来倒煤渣，您猜怎么着？我低头一看，就看到这个了……” 小伙计也是满脸的兴奋。 黄真眼睛一眯，他上前拉住伙计。 “你这小孩怎么乱说话？明明是我家官人发现的。” 他一边说，一边给小伙计手里塞银子。 “你记错了，是我家先发现的，是吧？” 他用力握了握小伙计的手，咬字极重的说道。 小伙计一脸委屈，他看向郭京，很想骄傲的说是自己先发现的。 可是低头看到了手中的银子，眼睛直接放光。 这么大一锭银子，都够买好些天的粮食了。 “没错，是这位相公先发现的……” 小伙计很从心的点头认同。 赵桓见状哈哈大笑起来，他不以为然的说道：“是咱们一起先发现的。” “我们都是有福之人。” 小伙计一听这话，又开心了起来，得意的看着黄真。 “国师，您给看看，这是谷神显圣吗？” 掌柜的期待的看着郭京。 “不急，贫道来看看。” 郭京说着上前，用拂尘将煤渣扫开，让众人看清楚煤渣之下，这神像是从土里面长出来的，并非是煤渣掩盖。 还能看到土被从下面顶开的痕迹，非常清晰，这是想伪装都伪装不出来的效果。 ------------------ 每天都有新来的大佬，如果喜欢的话请留下五星书评、催更吧，感谢！ 大家送的礼物让这本书排名从4500名升到了3500名，你们太厉害了！牛p！ 第80章 谷神降临需要粮食 “谷神降临，贫道有礼了……” 郭京上前装模作样的观察一番后，恭敬的掐了子午诀行礼。 “嗯？您说，贫道洗耳恭听……嗯……嗯……” 郭京说着凑上脑袋，一副听到了什么话的样子。 这一幕可把周围这帮人给震惊的不行。 国师不愧是国师，真牛逼啊！ 这是能和神仙沟通的男人，大宋有国师庇佑，小小金人何足惧？ “国师真是活神仙啊！” “这还用说？之前国师请天帝显圣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大宋有国师，大宋有救了。” “嘘，别说话，不要打扰国师沟通谷神。” 百姓们激动不已，全部期待的看着郭京。 他们连低头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自己会影响到郭京和神仙交流。 这也就是没有手机，不然他们非得开个全场直播不行。 “谷神放心，有贫道在此，定保你分身万无一失。” 郭京和谷神“沟通”了一会后，再次行礼。 “这的确是谷神降临的分身，诸位还请退避三丈之外，勿使谷神被浊气污染。” 郭京一声令下，比皇帝的圣旨还好用，众人立马后退。 甚至赵桓也没有迟疑，跟着退开。 郭京解释道：“谷神从上界天庭而来，这一道分身乃是他直接以神力凝聚。” “不过，天庭和人间是有结界阻挡的，因此谷神降下神力阻力非常大。” “需要不少时间凝聚，所以此处将会被化为禁地，在谷神分身凝聚完成之前，不得有人惊扰此处。” 郭京知道这个手段并不算高明，保不准就有那个聪明人靠近一看看出端倪。 因此，还是让人少看微为妙。 只要不当场揭穿，等到此间事情了结，哪怕再有人知道他也没有证据说什么。 没有证据的事情，那还不是任由自己说？ “国师您放心，我们肯定不会惊扰谷神。” “就是，这是国师为我们大宋请来的救星，谁敢搞破坏，我第一个不答应。” “我们天天都在这里等活干，我们帮国师看着，谁敢靠近我们就把谁当金贼抓了。” “还有我们，国师您放心我从今天起，食肆不关门了，我天天坐在这里看着。” “没错，我们都看着，我们轮流来，日夜守候谷神。” 众百姓热情高涨，甚至自发的组织起来，要义务帮郭京看着这里。 “国师，谷神还要多久才能完全降临我们大宋？” 有人忍不住好奇的询问。 “对啊！国师，谷神还有多久降临？现在金兵围城，我们太需要谷神来救救我们了。” “国师，求您快点做做法，争取让谷神早点降临吧！现在粮食的价格太高了，我们天天累死累活都吃不起一顿饭。” “可不是，我家里媳妇两天就吃了一口东西，都是为了省下粮食给我和孩子们。” “哎，这个天就算想挖野菜都没有，我家都快被逼到吃粮食种子的地步了。” “谷神下凡以后，能让我们有口饭吃，能活得下去就行。” 百姓们的话，让赵桓眼眶微红。 他之前只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好过，没想到老百姓的日子也这么艰难。 他们所求不多，无非一顿饱饭而已。 可是这一顿饱饭，他这个当皇帝的都不能让自己子民满足。 郭京叹了口气，该死的书画皇帝赵佶，瞧瞧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他当着众人的面，掐算起来，说道：“诸位莫急，等贫道算来。” 他口中念念有词，语速飞快，谁也听不清楚他念了什么。 “谷神降临并非易事，诸位抬头看……” 随着郭京一句话，所有人都抬头看天。 “那青天之上是广阔无穷的空间，青天之下则是有结界阻拦，横绝仙凡两界。” “谷神即便是降临一道分身，也需要消耗极大的神力，若无补充的话，快则三五个月，慢则……数年时间。” 郭京这话一出，百姓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么长时间的话，那岂不是大家都要饿死了。 现在金兵就在城外虎视眈眈，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攻打进来了？ 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情。 晚几个月的话，他们可能人都没了。 到时候谷神降临又能如何？ 保护金人吗？ “国师，那可有催动之法？我们怎么做能帮帮谷神呢？” 食肆掌柜眼神迫切的看着郭京询问。 “没错没错，您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大家帮一帮谷神？” “我们怎么做，能让谷神快点降临呢？” 赵桓也眼神殷切，好奇的看着郭京。 郭京沉吟道：“办法不是没有，不过光靠贫道之力却不行，需要所有人一起努力。” “有办法就行，国师您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 “没错，就算是要人血献祭，我都来。” “国师，我们该怎么做？” 百姓们七嘴八舌的围着郭京询问。 “办法很简单，就是需要大家的信仰之力。” 郭京这话一出，百姓们懵逼了。 现在也没有什么九年义务教育，在场的百分之九十八都是文盲，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哪里懂什么信仰之力。 “国师，信仰之力是什么？这个怎么给啊？” 有人疑惑的追问。 “信仰之力，就是大家的念力。” 郭京说道：“诸位可知信念也是一种力量？我们每个人都有信念，只要有信念做事就容易成功，只要有信念人就有了灵魂。” “所谓信念，就是需要大家真诚的相信谷神，并且愿意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给谷神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贫道相信，谷神感受到我们的念力之后，一定会顺利的降临大宋。” 郭京这么一说，大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我知道，谷神降临需要粮食……我……我家里还有些，我就留下我们吃的，其他的全给谷神……” 食肆掌柜的心一横，第一个带头捐粮。 现在这个世道，他这食肆一天都没几个人吃饭。 与其留着粮食，不如捐给谷神。 “你放心，你们捐赠的粮食，谷神不会白要，他一定会赐福给你们。” 郭京蛊惑道：“今日捐粮供养谷神，明日富贵粮仓丰满。” “不过大家要记住，谷神是正神，并非邪恶之神。” “谷神的确需要大家的供养，但并不需要你们饿死自己供养，所以量力而为即可。” 第81章 金人急了 不出一日，谷神降临的事情，就传遍了开封府。 不少人都争相过来看热闹。 众人那是眼睁睁的看着谷神从地下一点点的长出来。 早上和晚上的变化，非常明显。 这一幕让那些原本有些质疑的人，也闭了嘴并且深信不疑。 一开始是小康之家捐粮，后来李纲也亲自过来捐了粮食，这一下子可就带动了不少人。 王宗濋到场亲眼确定以后，更是欣喜若狂。 国师这个好兄弟，果然没有欺骗他。 当即，他就大肆演讲起来。 他这一开口，直接带动了豪门世家。 豪门世家带头开始捐，那些依附他们生存的富商也不敢怠慢。 众人拾柴火焰高，哪怕城中如此缺粮的情况下。 在这一番带动下，也收集到了不少的粮食。 缺粮危机，瞬间瓦解。 赵桓兴奋不已，他亲自拉着郭京的手，一起走进殿内，让郭京和自己一起坐在罗汉榻上。 “亚父，不是你出手，我都不知道那帮人家里都藏了那么多的粮食。” 赵桓又兴奋又气愤的说道：“你都不知道，光是清点他们送来的粮食，都用了多少的人力。” “户部的官员，这几天可是忙疯了。” “这一下，粮食再撑三个月都不成问题。” 粮食危机解除，赵桓心中有底了。 只要有粮食，这场仗就能打。 至于兵员的话，开封府内三百万的百姓，真的到了关键时候都能提枪上阵。 金兵才多少人？ 现在打了这么久，他们的人已经剩的不足十万。 十万对三百万，站着不动让他们杀都得累死他们。 郭京淡淡一笑，说道：“这都是陛下的福分，陛下天命所归，有众神庇佑，自然可以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心里却是忍不住吐槽。 为了这次显圣筹粮，他亲自挖坑，差点没给累死。 “哈哈哈，亚父说的极是。” 赵桓笑眯眯的看着郭京：“亚父，我看着谷神再过几日就要全部出来了吧？届时，打算如何安置？” 赵桓突然问这个，他的这个神色，让郭京心脏提了一下。 “贫道打算在天师府中，修建谷神殿，供百姓祭祀祈祷。” 郭京说着看向赵桓，问道：“陛下，突然问起这个，可是陛下有所安排？” 赵桓摆手道：“无妨，朕随口一问罢了。” “谷神解此危机，是我大宋之福神，我准备等到金兵退走以后，加封谷神。亚父，觉得如何？” 赵桓看向郭京。 皇帝封神，古往今来是有这个传统的。 像是众所周知的后来的神灵，除了有百姓自发信仰的之外，大部分都是皇帝加封的。 比如，关二爷，那是不少皇帝都加封过神位的。 还有后来朱元璋登基以后，也是大封天下城隍。 “贫道替谷神，多谢陛下隆恩。” 郭京起身对着赵桓拱了拱手。 赵桓淡淡一笑，扶起郭京：“亚父何必多礼？只要对我大宋有功，我都不会亏待，不论他是人还是神。” 郭京奇怪的看了赵桓一眼，他觉得赵桓神色有点奇奇怪怪。 不知道赵桓是看出来什么了，还是在点他什么。 不过这都不重要，赵桓只要不是脑子有坑，他就算看出来了，他也不会戳穿。 历史上，赵桓真的相信郭京了吗？ 郭京原本是觉得他肯定是相信了，被忽悠了，可现在看来只怕未必。 赵桓的聪明，因为他在位的短暂和狼狈，被历史所忽视。 郭京在想，或许历史上的赵桓也没有相信，只不过是在利用信仰这个舆论罢了。 毕竟第二次被金兵围城，顶梁柱李纲也走了，种师道也被气死了。 还有谁能堪当大任？ 而且历史上第二次围城的完颜宗翰，那是铁打的主战派，势必要从大宋捞足好处才行。 而那个时候，大宋这边不仅势弱还气弱，根本没心思打，更害怕打仗。 朝廷上下，开封府内外都是一片哀叹之声。 若此时，说有个仙人能救大宋，百姓们信不信？ 那是绝望中的一点希望，冰雪黑夜中的一束光芒。 赵桓未必就真的相信，但起码这么做，能让大家生出一点希望的战意。 哪怕只有一丝，也比坐着等死好。 只可惜，后来的发展没能如愿罢了。 赵桓拿起一本文书递给郭京说道：“如今城中粮草问题解决，那议和之事又当如何解决？” “金人今日送来第七封文书询问，看来已经是等的不耐烦了。” 距离郭京议和回来，已经差不多七天过去了。 前几天，还是两天一封，一天一封，今天看来是真的等不及了。 金人上午一封，中午一封，直接送了三封文书过来质问。 郭京接过文书一看，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好大的怒气和怨念。 金人气哼哼的追问大宋为什么话没有消息传来？ 你们到底商量的怎么样了？ 行不行给句准话啊！ 这么多天一点消息都没有，是不是在戏耍我们啊？ 难道你们大宋皇帝不在乎自己的亲弟弟了吗？ 康王还在我们这里，不想他死的话，就尽快给了回话。 “金兵的粮草应该也不多了，他们着急无可厚非。” 郭京面无表情的看完文书。 心里巴不得，金人恼羞成怒赶紧把赵构给弄死。 赵构真的死了的话，大宋的未来什么样子不好说。 可岳大将军肯定能保住。 不过，赵构真的死了，连锁反应肯定是失去了一个被史学家称赞为南宋皇帝之首的宋孝宗赵眘。 选择赵眘当继承人，这是赵构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 赵眘是赵匡胤的后代，这也是赵匡胤的子孙在被排除皇位之外两百年以来，再次取得皇位的首位皇帝。 包青天看过吧？杨家将看过吧？ 八贤王赵德芳，就是赵眘的先祖。 不得不说，八贤王的这个世孙，的确是个贤明君王。 赵眘开创了“乾淳之治”乃是整个南宋，最有作为，最贤明的君王。 说实话，郭京还有点纠结。 他想弄死赵构，可是赵构没了，赵眘怕是也会被改变原本轨迹。 郭京不敢肯定，赵桓的儿子能比赵眘强。 如果问郭京，谁能接替赵桓的位置。 郭京心里排在第一位的肯定是赵眘。 第82章 缓兵之计 “贫道以为，陛下可以回书一封做缓兵之计。” 郭京顿了下，补充道：“除了给金人的公面文书之外，陛下最好闲暇之余和完颜宗翰多多书信来往。” 赵桓听到这话，瞬间想到了什么，他和郭京二人对视之后，露出如出一辙的坏笑。 “哈哈哈，我明白了，还得是亚父足智多谋。” 赵桓一下子就想到了郭京的意思。 完颜宗翰手中掌握兵权，还是开国元勋，战功赫赫，金人那边的势力怎么可能不忌惮他？ 若是和大宋皇帝再频繁书信来往，就不信完颜晟和完颜宗望心中不泛起波澜。 皇帝都有疑心病，连自己的亲儿子，亲弟弟，都能怀疑。 更何况，一个手握兵权的猛将呢？ 如今金人的皇帝是金太宗，完颜晟。 完颜晟这个人虽然是金人的皇帝，可他在大金开国的过程中存在感极低。 甚至，完颜晟这个太宗在史书的存在感，都不如赵光义。 赵光义好歹拿过军功，不管他继位的过程是什么样，起码他是实权皇帝。 完颜晟则不是，他更像是女真人“兄终弟及”制度下维持的吉祥物。 就如同小日子的“天皇”，只是一个象征性的人物。 他一没有实权，二没有军功，根本压不住金人这帮开国的骄兵悍将。 主要也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死的太早死的太急，死在最勇猛最巅峰灭辽威慑宋的时候。 阿骨打根本来不及安排后事就没了。 完颜晟继位实际上也是被迫的，他知道自己压不住这帮猛将，更知道这个皇帝做上去有多憋屈。 所以在制度推崇他做皇帝的情况下，他还是百般推辞。 就连最后，都是那帮金国开国大臣觉得他磨蹭，不耐烦了，直接硬是给他按在了皇位上，这才不得不做了这个金太宗。 要不是完颜宗翰灭了北宋，俘获徽钦二帝是在完颜晟的天会年间，完颜晟的存在感只会更低。 完颜晟这个皇帝做的有多憋屈呢？ 根据金史的记载，有一次完颜晟半夜没事溜达到了国库附近，看到国库的美酒后，没忍住进去喝了一罐子。 结果，被发现以后，看守酒库的负责人，在明知道他是皇帝的情况下，还是打了他二十鞭子。 打完以后，负责人又去找完颜晟请罪。 他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陛下偷国库的酒，理当受罚，不罚则国法不立。今臣已经罚过陛下。” “而臣身为臣子，却鞭挞陛下，乃是死罪，请陛下责罚。” 完颜晟听完能怎么办？ 他能真的罚对方吗？ 他不敢啊！ 他不仅不敢责罚，反而还要劝慰对方说罚的好，还要嘉奖人家。 你说这皇帝做的憋屈不憋屈？ 至于什么大公无私，你看看要是换成完颜阿骨打偷摸喝酒，敢有人说什么惩罚吗？ 别说喝酒了，完颜阿骨打就是把国库给搬空了，也没人敢说他一句不是。 完颜晟若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没有能力的人，当个傀儡吉祥物也挺好。 可他不是那种人啊！ 或者说，就算他本来是，坐上了帝位之后也会被形势所逼做出改变。 对宋的攻打，完颜晟原本是不同意的。 他想的是先安置好大金的内部，消化之前战争占领的资源，并且还愿意遵守海上盟约，把云州等地还给大宋。 可是，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不听他啊！ 还执意发兵攻打大宋。 三方都是在为自己考量，完颜晟不想打，是不想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继续拓展强大他们自己的势力，也是想筹谋自己集权。 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自然是看出来了，所以一定要攻打大宋。 一来发展自己的实力，二来也是不想留在大金被完颜晟瓦解势力。 因此，金人内部也是暗潮涌动，并非铁板一块。 完颜晟有能力，也有忍耐力，完颜宗望也是不可小觑。 三方都想着壮大自己，消灭对方。 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郭京出给赵桓的主意，就是在给完颜晟和完颜宗望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当然，这个布局或许需要很多年来完成，才能见到一丝效果。 不过，对于两国交战来说，再长的时间只要有效果都是值得的。 况且，只是给完颜宗翰写点暧昧的信件而已，可以说是成本最低的战略谋划了。 郭京笑道：“看陛下的样子，即便贫道不说，只怕陛下也想到了吧？咱们彼此彼此！” “哈哈哈……” 赵桓和郭京对视一眼，二人跟干完坏事的小孩似的，哈哈哈大笑起来。 这种级别的玩笑，赵桓并不生气，反而显得更加亲近。 郭京正色道：“不过，完颜宗翰也并非好糊弄的人，我们备战不能松懈，甚至还要做更多准备，谨防他们最后恼羞成怒，奋力一搏。” 完颜宗翰一定会反应过来，等到他知道大宋是戏耍他，只怕会不惜兵力的攻城。 完颜宗翰手下可不是只有女真人，还有辽人和宋人。 这些人打顺风仗的时候，都是战力先锋。 但若是形势逆转，只怕他们会反扑完颜宗翰。 毕竟，这都是有血仇的人。 所以，郭京推断最后完颜宗翰可能会让这些人不惜命的攻城。 若是能攻打进来当然最好，若是不行，也能为自己除掉隐患，还方便他们撤退。 以女真人的骑兵水准，他们要跑，大宋这边还真不好拦。 赵桓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只是可惜了康王，一旦完颜宗翰反应过来，只怕不会让他们回来。” “亚父，你可有什么办法，能不知不觉的把他们从金兵那边偷过来吗？” 毕竟也是自己的弟弟，大宋的亲王。 赵桓还是顾念手足之情，不忍心看康王惨死在完颜宗翰手中。 郭京强忍住无语的表情。 你倒是仁慈，可是你这位亲弟弟在登基以后，却是没想着把你从金兵手里捞出来。 不仅没想着把你捞出来，甚至还坑害了有心把你捞回来的人。 心里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 郭京沉吟着：“陛下放心，贫道和康王前往金营的时候，为他算过一卦，他不会那么轻易出事。” 第83章 人质们的自救 赵桓为在完颜宗翰那边做人质的康王赵构担心，可在金营中的赵构却一点没体谅他皇兄的难处。 赵构已经从之前的礼遇对待沦为了被重点监视的犯人。 金兵大营，赵构刚要出营帐，就被门口的金人呵斥了回来。 “回去！元帅有令，不许你们乱走。” 赵构心里气的不行，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气哼哼的退回来。 “国师到底在做什么啊？” 张邦昌苦着脸说道：“怎么这么多天，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他到底还在不在乎我们的死活了？” “难道他想害死我们吗？” 张邦昌现在恨不得骂死郭京，可是他又不敢。 他担心郭京真的有本事，能感应到他的怒骂，更加不管他们。 秦桧放下书本，抬头看向张邦昌淡淡的说道：“三镇之地比我们的性命都要重要，别说一个亲王一个尚书，就算是再来几个，也比不过三镇的重要。” “想害我们的并非我们大宋，而是金人，张相公怎么总是对内仇恨，对外宽松呢？” 秦桧摇了摇头，真心看不起这种卖国贼。 你拿出对付同僚的这个劲头，对付金人，他们早退兵了。 就会坑害自己人，呸，没骨气的软蛋。 张邦昌本来就一肚子火气，他憋的快要难受死了。 正愁这骨气没地方撒，听到秦桧这话之后，顿时恼羞成怒。 “秦桧，你是个什么东西？怎敢对本官如此无礼？” 张邦昌怒道：“你不要忘记了，你也在这金营为质，若是惹怒了金人，你也逃不了，你也得死。” “卑职一死若能换大宋山河太平，自当慷慨赴死。” 秦桧一脸的正气凛然。 赵构本来对秦桧没啥印象，此刻心中对他顿生好感。 “你……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简直不知死活，不知所谓！” 张邦昌嘲讽道：“等到金人的大刀架在你脖子上的时候，我看你是不是还能如此坦然的说出慷慨赴死这句话。” “哼哼，到时候只怕你做的比我还不如。” 张邦昌最瞧不起这种愣头青，好像一腔热血，其实都是沽名钓誉之辈。 “张相公放心，卑职一定会时刻警醒自己，引以为戒，断不让自己成为大宋之祸。” 秦桧一脸傲然。 赵构眼看着张邦昌他们还要再吵，怒道：“行了，你们别吵了。” “都这个时候，还在内讧，也不怕金人看笑话吗？” “我们现在生死一体，与其在这里争吵，不如想想办法自救。” 朝廷是指望不上了。 别想着他们会割地来换取他们。 赵构想着就算他自己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也不可能以割地来换取他们三个人。 理智上虽然清楚，可是毕竟是自己在这里，赵构心里不怨恨是不可能的。 “自救？我们能怎么自救？” 张邦昌眼眶一红，说道：“这里到处都是金人，我们跑都没有机会跑，只怕刚出大营，就被他们乱箭射穿。” 这里距离开封府只有十里地，可这十里地却好像是两个世界。 他们想要回去，难如登天。 除非，他们有郭京那个腾云驾雾的本事。 可惜，他们没有啊！ 他现在真的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当时为什么要犹豫？ 为什么要迟疑？ 他当时要是不走神，不就跟着郭京回去了吗？ “张相公，你莫要哭哭啼啼了。” 赵构看张邦昌哭都有点心烦，怎么比女人还能哭呢！ 来了七天他哭了六天半了，任谁都难免心烦。 “哎，你们几个出来。” 他们正在说着，突然有金兵闯了进来驱赶他们。 “做什么？” 赵构看向对方。 张邦昌却是立即跑了过来，问道：“可是我们宋人的国师来救我们了？” 听到“国师”那小兵明显紧张了一下，趾高气扬的气焰也不自觉低了一些。 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嘲讽道：“你想得美，你们国师根本没有影子。” “元帅说，我们这里不养闲人，你们今后要是想吃饭就得干活。” “去打扫马棚，打扫不干净，今天晚上没你们的饭吃。” 在大宋他们是亲王，是官员，但在金人这里他们就是最底层的阶下囚。 “你让我们去打扫马棚？” 赵构眉头紧皱，他可是堂堂亲王。 “康王殿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张邦昌连忙拉住他，生怕他和金人起冲突。 若是被金人杀了，那也是白死。 大宋连追究的资格都没有。 赵构长出一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们老实的跟着去马棚，路过操场的时候，正好看到高庆裔等几个将军在比赛射箭。 他们看到赵构过来，顿时用轻蔑的眼神的看向赵构三个人。 “把他们带过来……” 其中一个将军大吼了一声，有意戏耍赵构。 “这就是宋人的亲王啊？瞧瞧这细皮嫩肉，弱柳扶风的样子，还不如我们大金的女人威武健硕，怪不得他们大宋打谁都不行。” 完颜希尹嘲讽的的看着赵构，有意出言羞辱他。 “我说你们大宋，能不能打先不说，做人能不能有点诚信呢？总是这么背信弃义，说好的条件都不作数，你们还要脸吗？” 他很生气，之前合作攻打辽的时候，也是宋人先违反约定，收留辽的降将，并且还给天祚帝私通书信，偷摸劝他归顺大宋。 现在又搞这一套，说好的议和，结果扭头没了音信。 简直可恶至极！！ 赵构不卑不亢，他保持了大宋亲王的风度，沉声说道：“中原国土，历史悠久，作战也好，治国也罢，向来讲究兵法。” “这位将军在中原这么久，难道没有看过我们大宋的兵书，孙子兵法吗？将军不闻，兵不厌诈？” “在下的确瘦弱，看起来不似将军这般勇猛，不过作战之事，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个人之勇武并非战事之关键。” “我大宋今日势弱，明日却未必。” 众人一听这话，气得不行。 你们大宋都被打到都城门口了， 还敢大言不惭说这种话？ 你是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 完颜希尹冷笑一声，说道：“本将军自打攻宋以来，见到最硬的东西就是你的嘴了，若是你们宋人的骨头和城墙还有兵刃，若是有你的嘴巴这么硬，也不会落得今日下场。” 第84章 这货是假的吧 赵构虽然心里责怪赵桓不来救他，可他现在站在金人面前，那就是代表了大宋的颜面。 此刻的赵构，身体里面还有热血和骨气。 面对金人的挑衅，他寸步不让。 “霸王虽勇，却被逼得乌江自刎。汉王虽弱，竟可得万里江山。” 赵构傲然地说道：“一时高低又何妨？谁能保证自己一直笑到最后？” “我大宋今日虽羸弱，可昨日也是力压群雄的霸主。” “你女真人今日虽勇猛，可昨日却也是附庸于辽，靺鞨族更是被大唐镇压的毫无反抗之力，当时怎知如今？如今又怎知来日？” 他这一番话，让金人一众大将哑口无言。 毕竟他说的都是事实啊！ 你也不能嘲笑他自大。 毕竟大宋在开国的时候，确实算辉煌过。 完颜希尹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冷哼一声说道：“你倒是会说，伶牙俐齿，全在口舌功夫上面了。” “可敢与我比较一下武力？” “说什么来日方长，那太过遥远，当下谁的拳头硬，谁才有话语权。” “我也不让你跟我比拳脚，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我怕你承受不住我一拳，就比拼一下箭术如何？” 完颜希尹挑衅的看着赵构。 光说谁不会啊！ 没有本事，光凭一张嘴能横扫天下吗？ 他倒是要看看，待会他输了之后，是不是还能这么大言不惭，巧言令色。 康王赵构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弓箭，直接走了过去。 “既然本王是客，那就本王先来吧！” 赵构毫无惧色的看向完颜希尹。 他比完颜希尹低了一个头，瘦了一圈，两个人看起来就如同大人和孩子一般的体型。 可在气势上，却是不相上下。 此时的赵构，不得不说还是很有风骨和傲气。 “呵呵呵，行，接着……” 完颜希尹说着嘲讽的笑了笑，随即将手中弓箭扔给了赵构。 赵构接过弓，刚要上手，就听到完颜希尹又讽刺的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这把弓可是两石之力，你若是拉不开也不丢人，可若是逞强伤了自己，可别哭鼻子怪别人。” “哈哈哈哈……” “没错，希尹将军说的是，他们宋人最爱哭了，跟小媳妇似的。” “希尹将军，你弄个两石弓是不是太欺负人了啊？他们整个大宋怕是都没有能拉开两石弓的人。” “这小子的胳膊腿跟女人似的，别说两石弓，怕是一石弓都未必拉得开。” 金人出言羞辱，毫无顾忌地放肆大笑起来。 赵构却不以为意，他搭弓射箭。 咻…… 一箭射出，众人目瞪口呆。 咻……咻…… 赵构没有停歇，紧接着又是两箭射出，一气呵成，毫无停顿。 嘭……嘭…嘭…… 三支箭，以极为相近的间隔并列在靶心。 金人脸上的笑容还没绽放完，就僵硬在脸上。 “怎么可能？” 他们有些难以置信。 若是今日做到这个的是他们大宋的那位神秘国师，他们一点都不怀疑。 毕竟大宋的那位国师，手段出神入化，骇人惊俗。 不能以外貌而断定情况。 可这个人是所谓的大宋亲王，这就让他们有些不敢相信。 宋人的亲王能有这份本事？ 若宋人亲王有这个本事，只怕大宋不可能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吧？ 完颜希尹眯着眼睛看着赵构。 这家伙身上有股不怕死的气势，加上这三箭齐发，让他突然产生一股怀疑的念头。 莫非…… 莫非眼前这个人，不是什么大宋亲王，并非出身皇家，生长在深宫大院的皇子，而是将门子弟？ 完颜希尹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若非如此，怎么大宋那边一点都没有表露出关心他的迹象？ 大宋那边连个回书都没有，分明是不在乎此人。 若此人是皇子，怎会如此？ 若此人并非皇子，那么这一切就能解释的通了。 完颜希尹转身就走，连搭理赵构的意思都没有。 他要赶紧去和元帅禀告这个发现，绝对不能让宋人奸计得逞。 …… 天师府。 郭京坐在后院池塘边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暖阳发呆。 最近天气越来越好了，这温度也上升了不少。 按照这个趋势，只怕会加速豆子发芽的趋势。 虽然粮食已经筹备够了，可谷神神像的事情也不能放任不管。 看来，又得筹办一场法事，尽快将谷神神像挪到天师府才行。 不过，就算被人发现谷神下面是豆芽，郭京也想好了解释的措辞。 谷神嘛！ 他显圣降凡，肯定会有异象生出。 人家是掌管粮食的神仙，屁股下面冒出豆芽菜有何不可？ 豆芽菜那不也是粮食吗？ 谷神放屁蹦出来的行不行？ 谷神的气息显化出来的行不行？ 谷神从天界带下来的行不行？ 反正神仙的事情，他是权威，他怎么说别人就得怎么听。 “祖翁祖翁……” 高柄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边跑边喊。 “怎么了？你慌慌张张，是后面有狼追你，还是金兵打来了？” 郭京慢悠悠地回过头看向高柄。 “不是，祖翁谷神……谷神长大了……不不不，谷神长全了，全长出来了……” 郭京让高柄安排人一直看着谷神，有什么动静都来通知自己。 “这么快？” 郭京有些诧异，比他预料的还快。 说起来有点奇怪，他感觉他装神弄鬼的事情都很顺利，仿佛老天爷刻意帮他似的。 之前请天帝下凡，云层正好散开。 现在请谷神长出来，这天气就一天比一天好，正好就印证了支持谷神的人越多，他长得越快。 现在几乎是整个开封府的人都出力了，所以是一天长得比一天快。 这种增长的速度，那是大家肉眼可见的。 我还真是幸运呢！ “行吧！那就准备一下，迎接谷神来天师府吧！” 郭京说着，扔下手中绑着一根针垂在水里的竹竿。 他都觉得自己现在越像道士了，甚至都不肯杀生了。 钓鱼都不敢用弯钩，生怕给鱼嘴勾破，鱼会疼。 玛德，我怎么快成圣母了？! 郭京摇了摇头。 不行，看来晚上要去勾栏听曲找回一下真我本色。 绝对不能这么“堕落”下去，都快不像自己了。 求五星书评、免费礼物、段评，感谢！ 第85章 赵桓的擅作主张 赵桓用过晚膳后，正在福宁殿内休息，突然惊坐起来。 内侍黄真踮着脚走来，轻声说道：“陛下，刚刚侍卫来报，谷神已经长成，国师正在准备法事将谷神迎接回天师府，您可要去观看？” 知道赵桓好热闹，黄真收到消息立马过来禀报了。 “这么快？” 赵桓有些意动，随即摆手道：“算了，你差遣个眼力好的侍卫过去盯着，回头和朕描述一下即可。” “对了，姚平仲是否在开封府？把他给朕传召过来，朕有事交代。” “奴婢遵命！” 黄真看出赵桓有点心烦，不敢多说，转身离去。 刚才赵桓躺在床上，脑海里突然就想到了上午和郭京的对话。 金人反扑以及康王有气运在身，这两句话就跟魔音一样不停的在他脑海环绕响起。 让他焦躁不安，躺不下，坐不住，睡不着，静不下心。 他必须要做出安排，才能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不多时，姚平仲赶来求见。 “臣，姚平仲，参见陛下。” “相公免礼。” 赵桓沉吟道：“朕深夜唤你前来，你可知所为何事？” “臣不知，请陛下明示。” 姚平仲略显拘谨，心中有所猜测也不敢直说。 之前他就因为多言得罪了童贯，以至于他的功绩被抹去，该有的赏赐没有得到不说，最后连求见皇帝的愿望都被童贯给破坏。 姚平仲知道赵桓下诏诛杀恶贼童贯，可他也知道童贯到现在都安然无恙。 所以姚平仲拿不准，赵桓是在和天下人演戏，还是真的有心做一个诛杀奸臣的明君。 赵桓说道：“相公不必拘谨，朕又不是那吃人的猛虎。” “朕在做太子的时候，便听闻过相公的勇猛之名。” “相公在十八岁的时候，便可孤军深入歼灭西夏敌军不计其数，如今数年过去，不知相公的勇猛可还如当年？” 姚平仲自小父母双亡，跟随伯父姚古身边长大，乃是一位沉稳勇猛的少年将军。 勤王军队之中，种师道和姚平仲最先到达。 不过，可惜的是姚平仲带的人不多，因此无法解开封之围，只能悄然进入开封府内帮着守城。 “陛下有事尽管吩咐，臣为大宋，愿肝脑涂地，马革裹尸。” 姚平仲知道赵桓这是要用自己的意思，强压心中的激动。 “臣不敢说自己天下无敌，勇冠三军，但臣敢说，天下之将领能胜过臣者，不过一手之数。” 好狂！ 天下人，能打得过你不超过五个？! 张叔夜都不敢这么说。 赵桓听到这话，却是眼前一亮，欣喜不已。 “哈哈，好气魄，不愧是英雄出少年。” 赵桓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叹息一声：“而今金兵围困开封多日，以相公之见，应当如何是好？” 姚平仲沉吟了下，说道：“陛下，金人久困开封府，我们依靠都城之利尚且粮食有缺，那金人补给无路，只怕是更加缺少。” “而今他们久战不利，加之国师挫败他们锐气，臣预料不错的话，金人此时应该也已是厌战之时。” “若是拖延下去，自然战局扭转，不过金人退走，只怕他日还会卷土重来。” “若陛下信得过臣，只需给臣三千精兵，臣便可夜袭金营，将金兵贼首完颜宗翰的项上人头拿下，献给陛下。” 都说金人勇猛，姚平仲却不这么认为。 他来到开封府的时候，正好赶上郭京妙计收割女真人五千骑兵。 他认为金人不过如此。 固然，国师算无遗策，可金人也属实没有脑子。 姚平仲觉得现在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此时金人不敢进攻，就是畏战的意思，这会去打还不是尽情收割？ 拖下去，等到勤王军队来了，他就一点功劳捞不到了。 他被打压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有这个面见皇帝的机会，必须要抓住这次机遇。 赵桓一听这话，抚掌称赞：“好，好，好，相公所言，深得朕心。” “三千人马有点少了，朕给你六千人，若相公能大败金军，拿下完颜宗翰的项上人头，相公归来之日便是封侯加爵之时。” 二人互相画大饼，准备偷摸打一个没有准备的仗。 “臣多谢陛下信任，陛下只管听臣的捷报。” 姚平仲桀骜的说道：“臣现在就去做准备，陛下也可给臣准备封侯的诏书了。” “哈哈哈哈……有自信，朕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才。” 赵桓一点不生气，反而笑着应允：“那朕就等你的好消息，顺便为你挑选个合适的封号了？” “臣，必不辱命。” 姚平仲意气风发，热血上头，恨不得现在就带人进入金兵大营。 他这就是被打压久了，一下子得到了赞赏，还是皇帝的赞赏，控制不住的上头了。 就好像弹簧一样，一直被打压，一下子就反弹地蹦跶起来。 若非当年他被童贯打压，也不至于变得这般目中无人，盲目自大的样子。 “你去准备一下，调兵诏令稍后送到你手上。” “臣领命，臣告退。” 姚平仲来的时候，前面衣摆耷拉在地，整个人阴气沉沉。 走的时候，却是后面衣摆耷拉在地，人容光焕发，恨不得把“骄傲”两个字刻在脑门上。 黄真等姚平仲离开以后，沉思了下，忍不住提醒道：“陛下，夜袭此等大事，非同小可，可需要通知国师一声，让国师占卜一下？” 赵桓听到这话露出沉思之色，通知还是不通知呢？ 他有点纠结，他不想什么事情都过问郭京，显得自己好像是个无能的小孩子一样，什么都做不得主。 可郭京又确实有本事，赵桓还是很信任他。 在帝王眼里，信任归信任，再好的关系，一旦扯上自己的权威，那都得要往后排一排了。 “不必了，国师不是在主持谷神落座之事吗？想必近几日会很忙。” 赵桓决定不跟郭京说了。 这不是稳赢的事吗？ 姚平仲十八岁的时候，就能带兵打的西夏人毫无反抗之力，现如今他更成熟肯定就更加厉害。 他不想什么功劳都算上郭京一份，只怕真的到了封无可封的时候。 到了那个时候，对大家都不好。 金人在的时候，他必须要仰仗郭京，可他也要考虑金人走了以后，怎么稳固自己的声威。 第86章 赵桓的骚操作 先前发现谷神的时候，赵桓可是亲眼所见，国师在百姓心中的声望有多么高。 现如今，整个大宋他这个皇帝是越来越没有存在感了。 威望比不上李纲，声望比不上国师郭京。 他不出来走这一遭，他都不知道在老百姓眼中，排的位置这么靠后。 所谓功高震主，大抵便是如此。 赵桓心中略微有些失衡，他觉得自己很委屈。 他扛着那么大的压力，临危受命，被迫登基。 金兵围城，皇室之中能跑的人都跑了，只有他留下来主持大局。 冒着生命危险和金人对峙，顶着违背祖训的骂名诛杀六贼。 结果呢？ 结果在百姓眼中，竟然还不如李纲和国师。 国师也就算了，毕竟几次的确是他出手挽救局势。 那李纲又凭什么？ 李纲上位，那还不是他安排的。 若非他的任命，李纲怎么可能出头。 最后却落得，他排在李纲后面。 他很不爽。 不过，皇帝的不爽是不可能表现出来的。 他不仅不能表现出来，还要极力掩饰。 “陛下，出兵毕竟是大事，国师再忙应该也有时间算一卦……” 黄真觉得有点不靠谱，硬着头皮又提醒了一句。 金人的凶猛，他可是早有人听闻。 那姚平仲毕竟年纪不是多大，而且看他说话的方式，黄真就觉得有些不靠谱。 他从皇宫一个底层的内侍，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内侍总管，见过的人太多了，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都见识过。 他自有一套识人的手段。 看姚平仲那满口胡夸的样子，就忍不住为这件事情悬起了心。 或许姚平仲真的有本事，可是他太轻狂，太得意了。 这种轻狂得意的人，最怕控制不住自己，得意忘形，以至于轻敌而酿成大祸。 他现在才刚上位，还不想这么早死啊！ 况且，国师的本事他真心信服。 若无国师那一卦的点拨，或许也没有他的今日。 所以，他必须为国师争取一下。 赵桓冷眼瞥了黄真一眼，狗东西，话也太多了。 什么都要靠国师，朕的皇帝位置让给国师得了？ “这天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赵桓冷笑着说道：“朕没看出来，黄总管还藏着不少本事呢！” “怎么？莫非你也想做童贯之流？” 黄真一听这话，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冷汗直流，立马跪下请罪。 “奴婢不敢，奴婢多言，请陛下治罪！！！” 他以头杵地，瑟瑟发抖。 “哼，你紧张什么？” 赵桓冷声说道：“就算你想做童贯，朕也不是父皇那般……心软的人，未必会给你这个机会。”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黄真颤抖地说道：“奴婢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异心。” “奴婢一心只想着陛下的安危，断无谋私之欲。” “请陛下明鉴！！” 黄真没想到一句话，能让赵桓反应这么大。 从他的视角来看，皇帝和国师的关系好的不能再好了。 二人私下里都没有以君臣相论，那都处的跟哥们一样，铁磁铁磁的。 而且赵桓多次在没别人的时候，夸赞郭京，称赞他是救国之柱。 黄真误以为赵桓真的和郭京亲密无间，这次提醒一句。 谁承想，这一下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赵桓冷着脸没说话，经过这么一番，他刚刚上头的热血也逐渐冷却了一些。 他相信姚平仲的本事，并且坚定的认可姚平仲刚刚的宣言，认定他一定能夜袭成功。 不敢想一点不好的想法，生怕好的不灵坏的灵。 不过，冷静下来，仔细一想此事确实有些风险。 万一……万一呢？ 不行，还是要做两手准备。 他沉吟了许久，直到黄真磕头磕得脑袋都肿了，他才回过神来。 “起来吧！” 赵桓沉声说道：“去把李纲给朕传召过来。” 皇帝嘛！ 最擅长平衡之术。 如果只有一个人的威望超过他，那肯定要不惜代价拔除，以免其做大威胁到自己的位置。 可若是两个人的话，那就好办了。 驱狼吞虎嘛！ 只要他们争斗起来，那自己就是最安全的。 赵桓心里相信郭京，可是他更相信自己。 权力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他才觉得有安全感。 他敢保证自己不伤害郭京，却不敢想郭京会不会伤害自己。 毕竟他那亲爹，可是都在关键时候坑了他一把，推他出来扛锅，更何况是亚父呢？ “遵命！” 黄真话都不敢多说了，跪着退了出去、 没多久，李纲便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他来得比姚平仲还快。 主要是他就在城池上守着，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了。 国师私下里和他说过，用不了几天，金人一定会激烈反扑，让他提前做好应对。 李纲对于郭京的话，深信不疑。 上次，就是郭京算准了金人进攻时间。 有之前的例子在，他不敢松懈，正在积极地安排人备战。 还有就是新兵的训练，他也有些不放心，也得亲自盯着。 打仗那是要命的事，那些都是普通老百姓，能让他们多下点苦工，就能在战场上多保住一条命。 李纲来的时候，都没想到他这么兢兢业业地为了大宋奔波。 而大宋之主皇帝陛下，已经开始算计他了。 赵桓把姚平仲的事情和李纲说了，询问他的意见。 李纲皱眉沉思良久，他在外面冷风中忙活了许久，冷不丁进入皇帝的暖阁，这温暖的气息，让他疲惫的精神忍不住地犯困。 强撑着精神，李纲想到了姚平仲是什么人。， 姚古的侄子，也是他的养子，姚家世代将门。 姚平仲的确不错，年纪轻轻便在战场上锋芒毕露。 只可惜，之前得罪过童贯…… 夜袭敌营…… 如今金兵士气低落，而我大宋军队则士气高涨。 他们坚信有国师庇佑，大宋一定会平安度过危机。 而金人则是畏惧国师的名头。 此消彼长之下，出其不意的夜袭敌营的确会有非常好的效果。 “臣觉得此事可行。” 李纲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姚平仲智勇双全，战场上也是屡建奇功，是个将才。” “若他亲自带领轻骑兵，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即便不能斩杀完颜宗翰，也能让金兵损失惨重。” 第87章 你不死，我心不安呐! 李纲想的是，夜袭敌营可以先烧金人的粮草，制造混乱。 而后用轻骑兵对混乱的金营冲杀。 混乱之下，效果可能会出奇的好。 若是夜袭敌营成功，那么攻城之危就可以解除一些。 如果不是真的到了最后关头，他是不舍得真的让没有训练过的百姓仓促上战场。 现在骑兵大宋还出得起，若是攻城战的话，只怕在打几天，真的只能让百姓上了。 这是李纲不愿意看到的。 “好，既然李相公也认可，那么调兵之事便由你去安排吧！” 赵桓直接把这件事情交给李纲。 事情成功，那就是自己的功劳。 若是有所披漏……哼哼…… “臣领旨！” 李纲也没多想，直接下了命令。 …… 天师府，忙活了一晚上，终于把谷神安顿好了。 郭京眼皮子跳跳，突然有些心神不宁，好像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心里突然很沉闷，甚至是有些沉重，干什么都提不起劲了。 本来，他还想去孙傅送给他的宅子，和小宛姑娘唇齿相依，管鲍之交一下。 现在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祖翁，您怎么了？是不是做法事太累了？” 高柄担心的看着脸色突然不好的郭京问道。 “不是，我怎么突然有点难受？” 郭京有些纳闷。 他今天也没干啥啊！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么……心累？ “祖翁，可需要给您请太医？” 高柄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用，我是心里难受，不是身体上。” “那祖翁可要卜卦算一下？” 高柄有些期待的看着郭京。 郭京：“……” 郭京有些无语，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会算什么卦，别人不清楚，他自己还能不清楚吗？ 算卦……算卦忽悠忽悠别人还行，他疯了才算卦忽悠自己。 郭京背着手，走到庭院中。 抬眼看着满天星辰，郭京就看到月亮旁边竟然有两颗异常明亮的星星，并且挨得特别近。 双星伴月？ 郭京即便是神棍，他也知道一些理论。 双星伴月，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呸呸呸…… 老子怎么越来越迷信了？！ 难道这就是一个神棍的节操？！ 为了骗别人，先把自己给忽悠瘸了？！ “难道是赵构？” 郭京摩擦着下巴想着。 虽然这是个平行时空，可是历史大差不差，之前他记得的历史还是有些参考价值的。 他记得赵构在当人质的时候，自己演戏假装是将门子弟冒充皇室子弟，故意给金人露出“破绽”让金人发现以后，提出更换人质。 而他则趁机跑了。 难道是换人质的事情，真的要发生了？ 不行，不能让赵构给跑了。 赵构你不死，我心不安呐！ 得想个办法，借金人的手弄死他。 郭京转身回到书房，一待就待到了天亮，终于给他想到了个计策。 “真是完美！有了这封信，我看你完颜九妹死不死……” 嘿嘿嘿…… 郭京顶着黑眼圈，露出得意的笑容。 赵构不是要假装是将门之子冒充的皇室子弟，以此计策来让金人放了他吗？ 好，那我郭某人就让你如愿。 给你来个将计就计。 对不起了岳大将军！ 对不起了韩大将军！ 借用你们的传奇故事用一用。 他就不信，这么大的名头安在赵构身上，金人还能容得下他。 这次金人要是不杀了赵构，他郭京的名字倒过来写。 打开房门，看着朝阳初升，郭京只觉得浑身一轻。 他气沉丹田，张口喊道：“高柄~柄~柄~” “来了来了，祖翁怎么了？” 高柄穿着短褂就冲出来了。 他听着郭京喊得挺着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 “穿上衣服，去把这两封信交给你爹。” 郭京把手中两封信交给高柄。 高俅高太尉不只是球踢得好，人家曾经还是掌控八十万禁军的太尉。 虽然他现在退位了。 但他手里肯定不只是有球，起码还有一些精英选手。 这个事情，不好交给赵桓去做。 虽然这是一心在帮赵桓，可有些事情跟他说不明白。 为了减少麻烦，还是自己去做比较好。 思来想去，高俅最合适。 高太尉那可是大宋的球星，梅西、高。 别说在大宋了，就连在金人和辽人那边那名声都是响当当的。 用他来做这件事情最好不过。 他现在身份尴尬，太上皇那边被排挤，新皇帝赵桓这边不信任他，他赋闲在家。 他做这件事情，金人肯定会相信他。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离开金营之前，已经给完颜宗翰下过“药”了。 只需要把药引子送过去，以完颜宗翰的性格，肯定会让药效发作。 届时……嘿嘿嘿…… “好，祖翁我现在就过去。” 高柄不敢耽误，拿上信件就走。 “去吧！另外出去的时候，跟他们说一声，我好困，别打扰我，我要好好睡一觉。” 郭京说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就在他刚刚熟睡的时候，姚平仲溜达过来。 他在天师府内溜达了几圈，都没看到郭京。 他没看到，他也不问，那庙祝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毕竟，这天师府是太上皇修建的，气派先不说，景色可是一绝。 经常有文人墨客过来游玩赏景，所以谁也不知道姚平仲干什么。 “可惜了，没看到这位传说中的大宋国师。” 姚平仲摇了摇头，有些惋惜地转身离去。 他刚走出天师府，拐进小巷子里，就被一群算命先生围了上来。 “相公，相公，看你红光满面，最近定然有喜事，不如来找我算一卦？”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直接拉着姚平仲往自己摊位上带。 姚平仲一听这话，来的兴趣。 “哦？你看出我有喜事？” 姚平仲诧异地看着算命老头。 老头心说，你背着手都压不下去要翘到天上的尾巴，仰着头都拉不住扬起的嘴角，得意的神色都挂在脸上了，只要不瞎的人，谁看不出来？ “相公，来我这里算，在下铁口直断，不准不要钱。” “相公相公，在下一字天机，只需要相公写一个字，就能算尽过去未来。” “相公，别听他们的，老朽我啊！那可是得到过国师指点的人。” 山羊胡老头拉着姚平仲不撒手，生怕这个“大肥羊”给跑了。 ------------- 评分在以每天0.1的龟速上涨，麻烦大家加把劲，还没书评的大佬，留个五星书评，感谢感谢！ 第88章 要发达了 姚平仲一听这话，对别人立刻没了兴趣，目光都被山羊胡老头给吸引过来。 “哦？你还得到过国师的指点？此言不虚？” 得到过国师的指点？国师的徒弟？ 尊嘟假嘟？ 那个传说中能请天帝下凡，能入梦让谷神降临分身的国师徒弟？ 山羊胡老头骄傲的仰头道：“这是自然！国师在被孙傅孙相公举荐之前，老夫有幸曾与同在一处谋生。” 这还说的不假，当初郭京和朱小悠街头卖艺的时候，那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今天睡破庙，明天睡街头。 这老头还和郭京抢过地盘。 后来……他抢不过郭京，被郭京骂了一顿，说什么老头不该和年轻人争抢。 这么算起来，说是指点也差不多。 只是山羊胡老头没想到，昔日一起争地盘的人，摇身一变直接成了大宋国师。 以至于他现在都不敢抬头看郭京，生怕被认出来。 不过，借着曾经的缘分，忽悠忽悠大肥羊还是可以的。 姚平仲一听这话，坐了下来，好奇的问道：“国师，果真有传闻之中那般神通广大？” 山羊胡老头骄傲的说道：“这是当然，这还能有假？” “一看你就是刚来开封府的吧？” “当初国师请天帝下凡，那是整个开封府的百姓都看到的盛会。” “国师一剑挥出，漫天风雪一下子就停了，天上的厚厚的云层也直接被一剑劈开，霎时间金光万丈，天帝显圣……” 山羊胡老头当即就绘声绘色的说起了这件事。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国师的本事了，当初国师还未发迹的时候，我就看出他命运不凡……” 说了一通后，他抬眼故作神秘的看着姚平仲说道：“哎？你还别说，你这相貌与当初国师的发迹之前的气色倒是有几分相似。” 姚平仲正在沉思，听到这话，惊喜的抬头看着山羊胡老头问道：“果真？你没看错？” “呵呵呵，看错？” 山羊胡老头吹嘘道：“老朽的本事虽然远远不如国师，但论起相面来，这条街上罕逢敌手。” “这么跟你说吧！老夫只要说出口的话，不出半个月一定会应验。” “这位小郎君，我看你红光满面，气运当头，定是有天大的喜事将近。” 山羊胡笃定的看着姚平仲。 姚平仲眼前一亮，惊喜的看着山羊胡老头，强压下嘴角的笑意，好让自己显得深沉一些。 “哈哈哈，这位老先生的确是有些本事。” 姚平仲肯定了对方一句，随即说道：“那老先生可否在看看，我的喜事是从何而来？” 山羊胡老头捋着山羊胡，眯着眼睛也是假装深沉的看着姚平仲。 旋即，他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上天，笑而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上？上面？这是什么意思？” 姚平仲疑惑的抬头看去。 当看到天上的太阳后，姚平仲顿时眼前一亮……不是被太阳光刺瞎了眼睛，而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哈哈哈，妙极妙极！老先生真乃神人也！” 山羊胡得意的不行，他正要说，这门亲事是天定良缘，要姚平仲好好珍惜。 他还没开口，姚平仲就忍不住说道：“没错，大宋的天不正是陛下吗？陛下不正是主宰大宋天下的太阳吗？真是妙极了。” 嗯？陛下？ 嘶…… 山羊胡大忽悠愣了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合着这位是当官的啊？ 他看这人脚步轻浮，走路都快蹦跶起来了。 那一脸略显……淫草字头的那个汤，再加上看着年纪不大。 这任谁看着，都以为他是要成亲了。 山羊胡甚至都想好说辞了。 天定良缘，夫妻和睦，好听的话一说先给捧起来，挣一笔赏钱。 然后突然转口，说他命里有灾什么的，在顺便引诱他向自己求个破解之法，这不就半年不愁吃喝了？ 谁承想，竟然是这么回事。 不过，没关系，幸好自己够深沉没有直接说。 “老朽这本事也不是吹的，小郎君刚一过来，老朽就看到你身上不仅红光笼罩，隐隐还有一丝龙气环绕，定然是大贵之人。” 山羊胡大忽悠脑子转的极快，他立马删掉脑海里之前的套路，重新想了一套说辞。 既然是官府的人，就不好坑得太狠了。 看来破解的钱是赚不了了，只能哄着他，让他出个卦金和赏金了。 “哈哈哈，老先生厉害啊！实不相瞒，陛下有一事亲自交代给我，我正愁不知该何时动身，老先生可否在为我算一下？” 姚平仲现在对山羊胡大忽悠那是深信不疑。 这本事，真不是吹的。 怪不得能得到国师指点。 “自然可以，敢问小郎君所谓事情具体为何？老朽要根据事情仔细推算才行。” 听到这话，姚平仲左右看了看，随即欺身上前，压低声音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还请老先生不要告知他人。” “这个自然，老朽的嘴绝对不会透露客人隐私。小郎君的话，出的你口，入得我耳，绝不让第三个人知晓。” 大忽悠一脸正色的拍着胸脯保证。 这一幕何其眼熟……没记错的话，几天前孙傅孙相公也是这么和国师保证的。 结果，当天晚上…… 和郭京利用孙傅不同，姚平仲是真的信了，并且认真的说道：“陛下要本将军带兵夜袭金营，你给本将军算个一下，什么日子出兵最合适？” “夜袭金营？？？” 大忽悠都被吓了一跳，他惊愕的看向姚平仲。 随即，他迅速收敛惊讶之色，他觉得他的机会要来了。 哼哼，谁说大宋只能有一个国师？ 今日之后，他大忽悠也要大宋扬名。 他卖力的掐算，用出了毕生所学……那一星半点的和易学关系不大的知识。 春雨惊春……啥来着？ 春雨惊春后面是啥来着？怎么突然忘记了？ 惊春惊春……惊不行，万一是惊吓就不好了。 春……春过去了也不行。 雨……雨好啊！就雨了。 雨是希望，收获全靠雨水灌溉，雨必定是好日子。 就雨水这天了！ “后天，后天正是好时候，一定能让将军收获颇丰，马到成功。” 大忽悠坚定不移的说出了靖康元年雨水节气这天的日子。 第89章 人尽皆知 “敢问老先生，那是明天夜里出发，还是后天夜里出发呢？” 姚平仲又仔细的确认问道。 姚平仲这人，你说他细心吧！ 他把夜袭敌营的事情，随便在大街上告诉算命的大忽悠。 你说他不细心吧！ 他还知道问一下细节！ 还生怕错过了良辰吉日。 “若将军信得过老夫，那就明夜出兵，子时冲锋，后日早上老夫保你凯旋而归。” 大忽悠人都嚣张起来了。 在他看来，大宋现在有国师庇护。 有天帝和谷神的保佑，这仗还不是随便打跟玩似的？ 反正，真的出事，国师肯定不会看着不管，袖手旁观。 不管怎么说，这一把肯定是稳赢。 他觉得出兵这么大的事情，说不定就是国师先算过的。 既然有国师兜底，他这还不是怎么说都没错？ “好，就明夜出兵，届时本将军定要取下金贼完颜宗翰的脑袋。” 姚平仲拳头一握，脸上洋溢的自信的冷笑。 “这一锭银子老先生收下，等到本将军凯旋而归后，定会亲自来向你报喜。” 说着，姚平仲扔下十两的银元宝便起身离开。 “啊哈哈哈……发达了发达了，老子终于要发达了……” 姚平仲一走，大忽悠就兴奋的蹦跶起来。 这引得其他同行羡慕不已，纷纷说起了酸话。 大忽悠得意的看着他们：“你们就挤兑老夫吧！趁着老夫现在还跟你们是一个档次，等到后天老夫可就是人上人了。” “届时，你们再说老夫，那就是冒犯之罪，懂吗？” 大忽悠已经开始做起美梦了。 他见过郭京乘坐皇帝的御辇，那场面真是气派。 如今，在他的脑海里，乘坐皇帝御辇的人已经从郭京的面孔换成他自己了。 “你就吹吧你！你什么本事，咱们谁不清楚？” “就是，都是老中医，你开的什么偏方？谁不知道谁的底细？” “你还人上人，你别搞不好成了阴间的鬼就行。” 其他同行更加忍不住嘲讽起来。 刚才不在外人面前揭穿他，那是他们有约定。 同行之间可以竞争，但是不能拆台。 不然的话，他们就都干不下去了。 “去去去，你们知道个屁。” 被轻视了，大忽悠很不爽，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外人”后，就骄傲的说道：“你们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吗？你们知道他找老夫算什么事情吗？” “咋地？他还能是皇亲国戚啊？” “皇亲国戚能轮得到你算？” 皇亲国戚还能找不到国师算卦？ “他虽然不是皇亲国戚，但老夫算来他很快就能封侯拜相。” 大忽悠说着得意的看着他们问道：“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众人一脸疑惑，但是他们肯定不相信是大忽悠算出来的。 “老夫可以告诉你们，不过此事非同小可，你们一定要保密知道吗？否则，这个消息透露出去，你们就是大宋的罪人。” 看他煞有介事的样子，其他人就跟逗傻子玩似的，也敷衍的跟他保证起来。 得到众人的保证后，大忽悠才张口说道：“此人奉皇命要带兵去偷袭金人，老夫刚刚亲自给他算的日子，等到他按照我算的日子出兵，大获全胜以后，你们说老夫会是什么地位？” 哼哼哼…… 如此大事，就在这般“我保证不说”和“你要跟我保证，绝对不和别人说”之中，迅速的在百姓之中流传开。 这个大忽悠也不是一般人，他在《宋史：孙傅传》中也留下了过名字。 当初金兵围城，孙傅在读到邱浚的感事诗中，看到这么一句话“郭京杨适刘无忌”便惊呼大宋有救。 只要找到诗中之人，大宋危难一定可以迎刃而解。 然后他就在市民之中找到了一个叫杨无忌的人，在龙卫兵中找到郭京。 只是郭京更会忽悠，直接把孙傅给忽悠瘸了，鼓吹什么六甲神兵，导致开封府城门大开，金人不费吹灰之力冲进了开封府，直接造成了靖康之耻的发生。 这个世界和郭京的前世的大宋略有不同，他是在民间忽悠人的时候，被孙傅给发现并且收纳为自己用。 他发现孙傅的时候，还没读感事诗呢！ 后来金人围城，直接就推郭京上去了。 所以本该和郭京一起出现的杨无忌就彻底从孙傅传中消失。 没想到……该在历史留名的人物，即便出现差错，他也以别的出场方式，出现打了个酱油。 这个大忽悠，就是杨无忌。 历史转动的齿轮，在郭京辛苦的扭动下，本来已经偏离了，谁承想他就熬夜想了个计策，白天睡了一天，这个偏离的轨道又跑偏了。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高俅这边接到郭京的信件后，不敢耽误，连忙按照上面的指示，以自己的名字悄摸摸给完颜宗翰发送了暧昧飞信。 完颜宗翰收到高太尉的信，那也是很开心的给了回应。 反正多一个内应，也不是坏事嘛！ 于是，双方本着一个试探，一个假装的原则下，互通了一天的书信后，确定好了高俅先给完颜宗翰展示自己的诚意。 这种事情肯定急不来，不可能上去就开门见山跟你说，我要投诚，我告诉你个天大的秘密。 这谁敢信呢？ 就跟谈恋爱似的。 刚见面，直接拉着就要去如家，正经人谁信你啊？ 肯定会怀疑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所以，只能先谈条件，按照步骤来走，打消对方的怀疑。 事实证明，踢球不只是需要技术，也是需要头脑部署战术。 高俅高太尉的头脑就不错。 他这一番拉扯情况下，完颜宗翰相信了他的“甜言蜜语”中了他的温柔陷阱。 二人约定好后，高俅就趁着夜色差遣亲信走小路，把郭京以自己口吻写给高俅的泄露天机的书信，连带着自己给完颜宗翰的“暧昧”飞信一同送了出去。 此时，正好就是姚平仲准备夜袭金营的时候。 姚平仲已经带着人悄然出城，按照计划亥时三刻到位，子时一到即刻发兵。 “这一次，我一定要向天下人证明，我姚平仲的本事。” “童贯？你给小爷等着，我今夜拿下完颜宗翰的人头，来日就亲手摘你的项上头颅。” 姚平仲意气风发，满脸桀骜的幻想美好未来。 求五星书评、免费礼物，感谢！ 第90章 提前布置 赵桓收到姚平仲出兵的消息，兴奋的一夜都没睡着。 他现在就等着姚平仲，凯旋归来把完颜宗翰的人头献给自己。 他也不想想，金人要是那么容易打，他能沦落到被金人围城的地步吗？ 今夜无眠的人不只是赵桓，郭京也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日他都有点心神不安。 晚上成宿成宿的睡不着，白天又困的没精神。 “难道是所谓的气运影响？” 郭京眉头紧皱。 只要的他计划不被人破坏，这一次肯定能除掉赵构。 皇帝可以换，赵构必须死。 他不死，我岳大将军多危险啊！ 他想着是不是赵构真的有气运庇护，因此他要除掉赵构，就受到了气运影响，心里不舒服，所谓天道给的暗示？ 哎呀，想不通。 郭京不是一个善于为难自己的人，既然想不明白，他自己待着又难受，他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干。 于是，郭京半夜爬起来，去了孙傅给自己准备的小宅子和小宛来了个深入浅出的愉快交流。 还别说，当你心中无比烦躁难以入睡之时，找个事情干确实挺能缓解焦虑的心情。 次日，天刚亮高柄就急匆匆的寻了过来。 “祖翁，祖翁，出事了……” 郭京操劳了大半夜，刚刚睡着没一会，听到这动静“噌”的一下从被窝钻了出来。 “怎么回事？” 披上外衣，郭京就冲了出来。 被窝的小宛，挣扎了一下，旋即又躺了回去。 没办法，操劳的太辛苦了，她实在没气力起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什么出事了？好事还是坏事？” 郭京一看到高柄便急切的询问。 “祖翁别急，让我爹跟您说吧！” 高柄说着，让开身子。 郭京这才看到高柄身后还跟着身子已经佝偻，精气神不在的高俅。 高俅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 按照历史进程，他也就剩下不到五个月的命。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到底出啥事了。 郭京看向高俅，沉声问道：“怎么回事？来书房说。” 说着，他领着几人进了后面的书房。 “师父，哎……徒儿无能，那事情没办成……” 高俅低着头，都不敢看郭京的脸色。 “发生什么事情了？哪里出错了？” 郭京满脸疑惑，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不可能出错啊！ 完颜宗翰那是什么人？ 那是一心灭宋的人。 自己信上的内容，只要他看过，郭京保证完颜宗翰不会让赵构活过三天。 毕竟他只是传了个口风，就让完颜宗翰警惕不已，到处寻找内奸。 更别提，这是实打实的证据。 高俅深深的叹了口气，旋即从车窗探出头喊了一个人过来。 “师父，具体的情况您问他吧！” 那人过来以后，高俅吩咐道：“你把昨夜的事情，再说一遍。” 郭京看了过去，皱眉不解。 那人神色紧张，身子忍不住有些颤抖。 他当即就把昨天晚上自己怎么被高太尉交代，然后怎么出的门，怎么去的金营都说了一遍。 “我到的时候，金营已经空了，我还没来得及寻找，我们大宋的军队就攻打过来了，我当时一看这情况，只能先躲开跑了……” 他现在又紧张，又恐惧，差点就被大宋的军队给误杀了。 要不是他一看没人，觉得情况不对劲立马跑了，那真是会被大宋的军队给踏成肉泥。 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可毕竟也是大宋的人，若是被当成金人死在了大宋的军队手中，他真是死了都没脸见祖宗。 现在，他还有点后悔。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竟然是国师交代的。 早知道是国师的事情，他就是拼了命也得干好啊！ 如今整个大宋开封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国师的盛名？ 国师在他们心中就是活神仙一样的人物。 若是他办好此事，说不准就和国师搭上线，飞黄腾达岂不指日可待？ 谁承想这么好的机会，自己不仅没有抓住，反而还办砸了。 别说讨好国师，国师不厌恶自己耽误事，那就是烧了高香。 “你确定是大宋的军队？” 郭京眉头紧皱，他怎么不知道朝廷出兵了？ 算算日子，勤王的军队估摸还有半个月才能到，谁会在这个时候去夜袭金人？ 等等……夜袭金人？ 金人搬走了……不会是那个家伙吧！ 郭京连忙追问道：“你可看清楚旗帜？是谁带的兵？” “啊……” 听到这话，那人愣住了，当时天太黑了，他听到动静差点没吓死。 哪敢多待啊？ 他当时疯狂地跑，比后面有秦桧……哦，不是，是禽兽，比后面有禽兽追跑的都快。 哪有心思注意是谁带的兵。 郭京沉声问道：“可是挂的‘姚’字旗？” 难道真的是他？ 可是按照时间线，他不是应该是第二次金兵围城的时候，才过来吗？ 哎！也不是，自己的时间线都提前了，姚平仲提前也无可厚非。 “对对对，国师料事如神，就是挂的姚字旗帜。” 自己是没看清，可是国师那可是活神仙，他言出法随，未卜先知，那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顺着国师的话说，肯定没错。 郭京听到这话，气得不行。 “高柄，马上送我进宫。” 郭京一听这话，也没时间和高俅他们说什么，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高俅一看郭京神色不对，也不敢多说什么，他正要下车离开。 郭京突然想到了什么，喊住了高俅。 “师父，您有什么吩咐？” 高俅这个人最懂看脸色，一看郭京神色着急，他也不敢多问，尽量也用最简短的话以免耽误郭京时间。 “你马上亲自安排一批高手，去守住东北方向的通往邓州的各个路口，给我拦着一个人……” 郭京交代完，又郑重嘱咐道：“你给我记住，这次必须安排可靠人手，绝对不能拿你手下那帮只会踢球的酒囊饭袋糊弄，若是这件事情办不好，以后就别见我了。” 郭京说完，立马让高柄驾车赶往皇宫。 姚平仲这个人这次虽然出现了极大的失误，可他本人确实是个将才。 第91章 打脸了 如今大宋这情况，正是最缺会打仗的将领的时候。 年轻人要允许犯错，若是姚平真能吸取这次教训。 改掉轻狂的毛病，绝对不失为一个好将军。 其实，历史上姚平仲也的确改掉了，不然可能一直窝在山里不出来。 他就是太顺了，然后突然又被压制，心态失衡以至于抓住一个机会就想拼命表现。 结果，反而弄巧成拙。 当失败以后，他又面对不了失败的自己，对自己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否认自己，所以躲在山里不敢见人。 郭京觉得姚平仲这个人可以用，他正好可以填补张叔夜年迈，岳飞还未成长出来的这段空缺时间。 因此，特意安排高俅去把人拦下来。 郭京怒气冲冲进了皇宫，到了福宁殿前，这才勉强冷静下来。 玛德，本来正好他都要解决大宋祸患了。 谁承想，赵桓偷偷摸摸来这一手。 他们还真是亲兄弟，心连心呢！ 赵桓这是给赵构续了命啊！ “国师，陛下昨夜睡眠不佳，这才刚刚睡下不久，若您无紧急之事，要不先回去？等陛下醒来以后，奴婢在向陛下禀告。” 黄真看到郭京过来，急匆匆的迎了上去拦住了郭京。 “急事？天都要塌了，算不算急事？” 郭京心气不顺，很不顺。 “立马去请陛下出来，就说贫道有关乎大宋安危的大事。” 如今大宋城内，缺兵少将。 赵桓倒是会办事，还悄默默的给金人送人头，送升级的经验。 本来靠着自己的威名，已经压得金人恐惧，产生厌战情绪。 你这一手倒是好啊！ 直接向他们证明，大宋还是那个软弱无能的大宋。 还是那个任由金人随便打的大宋。 即便有国师请了天帝下凡都没用的大宋。 多日布局，多日的造势，一朝尽毁。 郭京这个气啊！ 他赵桓还睡得着？ 他怎么敢睡的啊！ 黄真为难的看着郭京。 黄真算是看出来了，国师带着怒气而来，他也不敢拦着。 可之前他为国师得罪过赵桓一次，现在也不敢为了国师在去惊醒陛下。 他一个没有子孙根的人，竟然突然有种夹在老婆和老娘之间的为难感。 两边都得罪不起，偏偏两边都需要他沟通。 他这一抬头，郭京才看到他脑门上红肿一片。 眼睛眯了眯，郭京想到了什么。 “你这头上……因为出兵？” 黄真顿时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这……国师怎么知道？ 旋即，反应过来，看郭京的眼神就差直接冒小星星了。 不愧是国师，果然未卜先知。 “嗯~” 黄真有些委屈的点了点头，他也不敢的多说。 “行了，不用你通报了，陛下是一个人吧？” “嗯！” 黄真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行，一个人就行。 郭京担心赵桓是抱着后妃一起，他要是闯进去那就尴尬了。 “陛下……” 郭京刚推门喊了一声。 赵桓已经披上衣服走了过来。 他本来就睡眠不好，还心心念的等着捷报呢！ 听到动静，还以为是捷报来了，给他惊喜的直接鞋子都没穿就跑出来了。 “亚……亚父……” 赵桓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并且明显的变成了尴尬，甚至还有点心虚，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郭京。 这小模样看着就好像房间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媳妇，开门就看到怒气冲冲的丈夫回来了。 “陛下，请火速让种师道出兵接应姚平仲的残部。” 郭京这会连废话都懒得和赵桓客套。 他现在看赵桓就是那菜的不行，还非要拿打野的猪队友。 你这技术，玩个辅助不行吗？ 非要逞强，非要逞强，结果好了吧？ 被人家顺风收割。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前几天才刚刚对他有所改观。 郭京觉得历史小看赵桓了，他还觉得这个亡国之君是有些本事的。 谁承想，没改观两天，人家直接给憋了个大招。 “什么？亚父，你再说什么？什么请种师道出兵？” 赵桓一时间没明白郭京的话怎么回事。 他一边问，还一边别有深意的看向黄真。 狗东西，不知道谁是你的主人了是吧？ 郭京无语的说道：“陛下，姚平仲此战必败。” “贫道昨日夜观天象，发现双星冲月，气压紫微。” “此时，我大宋不宜出兵，只能固守城池。” “贫道这几日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昨夜一夜未眠，解卦到天明，这才算出来怎么回事……” 老子好不容易把你从靖康之耻的轨道上拉出来，你小子非要跳着蹦回去是吧？ “请陛下，立即让种师道出兵，否则姚平仲带出去的那些人一个都回不来。” 郭京说完大口喘着粗气，强压下心中的愤怒。 赵桓一听这话，脸色煞白。 “竟有此事？亚父，怎么不早些同我讲……” “早些讲？陛下可曾给贫道讲这些话的机会？” 郭京没惯着他，直接怼了回去。 “若非贫道今日算出来，陛下还要瞒着贫道多久？” 给你点颜色，你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是……你是皇帝，虽然你是皇帝，但我还是国师呢！ “亚父莫要着急，姚平仲少年英才，他十八岁时便将西夏人打的毫无反抗之力，相信也能应付金人，即便打不赢也不会惨败。” 赵桓还想挣扎一下。 “报，我有紧急军情，要禀报陛下。”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喊。 接着就看到一个满身血污，头发凌乱，气息微弱的传令兵跑了进来。 “陛下，末将乃是姚平仲将军麾下先锋官，昨夜跟随姚将军率军夜袭金营，不料金人早有防备，姚将军中了埋伏，七千人马溃散而逃……” 赵桓听到这话，耳朵嗡鸣一声，顿时感觉天旋地转。 啪…… 郭京一巴掌……捂着自己的脑门。 完了，还是完了。 没来得及阻止成功。 这会接应都接应不了。 真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金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计划？” 赵桓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他刚刚还在和郭京保证姚平仲是有本事的人，甚至心中还质疑郭京的判断，并且还对姚平仲充满希望。 结果……打脸来的这么快！ 第92章 种师道怒骂赵桓 靖康元年，二月初一。 今日的大朝会，气氛格外的紧张。 昨日姚平仲夜袭金营，中了埋伏后兵败而逃之事，已经传遍了朝野内外。 今日金人的问罪书，已经送到了开封府。 金人先是斥责大宋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明明说好了议和，我们按兵不动，在这老实巴交的等着你们大宋商量条件。 结果你们倒好，扭头就来偷袭我们。 你们大宋还要脸不要？ 堂堂一个国家的君主，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朝令夕改，变脸的速度简直让人难以置信，此事传出去你们也不怕贻笑大方？ 然后，金人就得意洋洋的表示，你们大宋军队软弱可欺。 还嘲讽大宋，这就是天帝庇佑朝廷？ 天帝怎么也看走眼了？ 还是说，你们大宋的天帝和你们大宋的皇帝一样有眼无珠，是个无能之辈？ 那简直是把赵桓从里到外骂的透透的，甚至还把赵桓的脸皮拉下来，狠狠的踩踏了几脚。 给赵桓气的，急火攻心，当场就晕了。 当然，真的晕了还是面子上挂不住演的，除了赵桓之外谁也不清楚。 最后金人就是说，我们虽然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的赢了，歼灭了你们大宋六千人马，比你们上次歼灭我们的五千骑兵还多一千。 但是，我们还是很生气。 所以，之前商量的赔偿，要重新谈条件。 最后，给大宋下了最后通牒，让他们二月初二之前，让大宋肃王赵枢重新来金营商议议和条件。 若是二月初二一到，还没有见到肃王赵枢的身影，那他们金人会即刻兵临城下，不惜代价攻破开封府。 结尾还不忘记嘲讽一下，给赵桓心口上又插一刀。 说什么，以开封府内如今的兵力，又损失了这七千人后，想必攻打起来应该会更容易一些。 这是欻欻地往赵桓面皮上捅刀子。 气得赵桓直掐自己大腿。 没办法，想发飙没脸发，只能掐自己大腿克制。 至于脸呢？嗯，在金人脚底板下踩着呢！ “说吧！怎么办？” 赵桓压抑着愤怒，冲着台下的大臣质问。 嗯，反客为主这一招用得妙啊！ 只要我足够生气，你们就没理由冲我发脾气。 “陛下，老臣说过此时不宜和金人开战，陛下偏信姚平仲，以至于我们大宋落入如今举步维艰的困境，失去了主动权。” 种师道直接站出来激情开麦，他都这把年纪了，还怕什么。 “老臣恳请陛下吸取教训，以后勿要如此一意孤行。” 种师道差点憋不住，直接让赵桓下罪己诏。 当他知道姚平仲要带兵偷袭金营的时候，他火速赶过来劝告赵桓，请赵桓收回成命。 毕竟不论怎么看，现在都不是出兵的好机会。 大宋这边输不起，谁能保证姚平仲这次夜袭金营只赢不输？ 结果赵桓固执己见，根本不听他的，跟他一直拖延。 一直拖到姚平仲带兵离开，赵桓收到消息后，才得瑟的跟他说什么：“啊！现在朕就是同意你的意见，也晚了。姚平仲已经带兵出发了，不出意外马上就要开战了……” 气的种师道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过去。 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兵败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差点没把种师道给气死。 此时种师道已经七十多岁的高龄，本来已经退休隐居。 是，赵佶知道金人打来后，立马请他出山救宋。 你们把人家请出来，还不听人家的，这多气人啊！ 有理由怀疑，历史上种师道的死就是被赵桓和赵佶这对奇葩父子给气死的。 若是不管大宋，估计他还能多活几年。 种师道也是铁杆的主战派，他不愿意打，不是不想打，而是知道什么时候该打什么时候该守。 他想的是等到弟弟种师中率军赶到，前后夹击左右包抄，任他完颜宗翰本事再大，也得把人全部留下。 结果，偏偏遇到了两个少壮的激进派。 李纲和姚平仲，非要此时开战。 李纲怎么想的先不说，姚平仲那纯粹是怕种师道独占功劳，他年轻气盛，更想着自己风光一把。 开战前，还去算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出兵攻打金人。 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把名气传开，好让开封府的百姓记着他姚平仲的功劳。 赵桓听到这话，低着头眼神厌烦又担忧地瞥了种师道一眼。 那李纲也说能打啊！ 怎么就揪着我不放了？ 嗯？想到李纲，赵桓顿时来了底气，呵问道：“李纲何在？” 大朝会，李纲不能缺席，他这才有机会从城墙上下来，回家梳洗换了衣服。 “臣在……” 李纲捧着笏板走了出来。 赵桓这下可找到出气筒了，对着李纲就是一通大骂。 说他判断错了局势，不该跟着姚平仲认为可以出兵。 巴拉巴拉一堆说完，好像他赵桓就是那个最无辜的，是被李纲给骗了的小单纯一样。 种师道看不下去了，他虽然也气李纲，但他更知道此次过错更大的在谁。 “陛下，此过怎能全怪李纲？” 种师道怒道：“若无陛下首肯，姚平仲怎能调动兵马？” “陛下啊！你可知，姚平仲在出发之前都干了些什么？” “他在大街上随便找了个算命的，让人给他算出兵的日子。” “如今开封城内什么样了？啊？他还未曾出兵，已经传的街知巷闻，整个开封府都知道他要偷袭了，金人的奸细甚至根本不用费劲，大街上一打听就知道情况了。” “这般局势下，姚平仲怎么可能会偷袭成功？” 种师道气得不行，他本来已经认命了。 大错已经铸成，再纠结过去没意义，现在应该想着怎么弥补了。 可看到赵桓这个样子，不仅不知道自己错了，还推卸责任，毫无担当，这才把老将军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给点燃。 “什么？竟有此事？” 赵桓一听这话大惊失色：“姚平仲怎敢如此宣扬偷袭之事？姚平仲呢？朕一定不能轻饶了他。” 还在推卸责任，还在说错的都是别人。 种师道气的脸色红紫，他怒道：“陛下，你是大宋的皇帝，是朝廷的君王，怎敢在做错事之后，不先思如何补救，反而先推诿责任？这可有一点为君者的风范气度？” 第93章 亚父，我错了～ “朕错就错在错信李纲和姚平仲二人……” “陛下……” 眼看着二人又要争吵起来，郭京闭上了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 一个正直，非要分个是非黑白。 一个软弱，总想逃避自己的责任。 种师道希望赵桓认清自己的错误，下次改正。 赵桓仗着身份，就偏偏不想认错，非要拿架子，推诿责任。 再争吵下去，种师道非要气出个好歹不可。 真怕他连完颜宗翰退兵都熬不到。 郭京站了出来，说道：“老将军，陛下，不要再争吵了，此事若说有错，错全在贫道我郭京一人之身。” 赵桓一听这话，感动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亚父~还得是我的亚父啊！ 瞧瞧，整个朝廷上下都逼着自己认错，只有亚父一个人默默站出来把错误扛在自己身上。 赵桓此时内心是羞愧的，他羞愧自己竟然连亚父都不相信。 亚父一心为了自己，比自己那坑爹的爹还要照顾自己，自己怎么会怀疑亚父想要跟自己争夺什么呢？ 我真该系啊！ 赵桓对自己之前的行为，非常的后悔。 种师道皱眉看着郭京，他对郭京没好感但也没恶感。 他来的时候，郭京请天帝显圣的事情已经过去，他正好错过没看到。 这种事情，除非亲眼所见，否则就是所有人都说，也很难令人相信。 “国师何错之有？” 种师道冷着脸。 他没给郭京好气，毕竟姚平仲的失败出自算命先生的身上，和郭京算是同行。 种师道就觉得，说不定就是郭京影响了风气，以至于姚平仲才干出这种荒唐的事情。 郭京一脸肃穆的说道：“贫道第一错，错在学艺不精，身为大宋国师未曾算出大宋有此一劫，未能阻止此祸发生，以致于七千大宋儿郎魂断金营。” 赵桓听到这话，感动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亚父，为自己全部扛下来了。 种师道听到这话，则是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现在认定郭京就是个溜须拍马的小人，还在为赵桓遮掩，大宋朝廷全是这种人为官，还能有救？ 不等其他人开口，郭京接着说道。 “贫道第二错，错在无能，身为人臣，却未能体会陛下心意，没有及时规劝陛下收回成命，以至于大宋失去与金人对峙的主动权，害的陛下在史册上留下一笔污迹。” 嗯？ 这话一出，赵桓眉头一皱，眼泪卡在了眼眶。 种师道也是差点没反应过来，瞪着眼睛盯着郭京。 怎么听这话的意思…… 大宋其实还能有的救？ “贫道第三错，错在轻狂自大，以为镇压了金人能让他们畏惧，不敢轻易对大宋开战，便劝谏陛下采用“拖”字决，妄图以拖延等待金人退兵，致使今日之事发生。” “综上所述，此次事件之过错，全在贫道一人之身。” 郭京说着，一甩拂尘，直接冲着赵桓弯腰拱手：“是贫道的无能，才导致陛下和大宋陷入被动局面。” “请陛下准许贫道请辞归去！” “贫道学艺不精，能力不足，救不了天下，救不了大宋，请陛下另寻贤能重封国师。” 郭京这话一出，朝野震惊。 孙傅吓得眼珠子差点瞪飞出去。 张叔夜父子则是一脸焦急之色，想劝又不敢在此时出来劝。 大宋可以没有陛下，但是不能没有国师啊！ 不是国师的几次未卜先知，预料了金人的出兵的时间。 如今开封府能不能守得住还另说呢！ 种师道则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哑口无言。 他眼中的怀疑和愤怒，转换成了钦佩和赞叹。 大宋国师，果真名不虚传。 赵桓则是差点吓得从龙椅上摔下来。 “亚父，亚父……” 赵桓也顾不得耍脾气了，他撩起衣袍直接疾步走了下来，伸手要扶起郭京。 郭京看到他的爪子伸过来，嫌弃的……不，是恭敬的转动了身子，避开了赵桓的手。 “贫道山野愚民，不敢有劳陛下龙体搀扶。” 郭京郑重其事地说道：“请陛下恩准贫道辞去国师之位，归野山林重新修行。” “哎呀呀……” 赵桓急得直跺脚，急切的说道：“亚父，何必如此呢？此事怎么能怪罪你身上？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从头到尾根本不知此事，若是此事算你的错，那满朝文武谁又能逃得了呢？” 赵桓好言好语的劝说郭京，生怕声音大了让郭京更生气。 他现在连自己生气都顾不上了。 如果说刚刚郭京的话是在打他的脸，那现在郭京请辞就是在要他的命啊！ 大宋之所以还能喘口气，这全是郭京的功劳。 郭京要是一走，大宋还能撑得住完颜宗翰的猛攻吗？ “不，陛下，这就是贫道的错，枉费贫道号称算无遗策，竟然出现如此大的纰漏，不是贫道的错，又能是谁的错呢？” 郭京今天必须让赵桓认错。 惯的你呦！ 当个皇帝无法无天了。 今天不让他知道错在哪里，他根本不会长记性。 他这张脸，金人能践踏，怎么大宋的人就非要捧着？ 再说了，今天赵桓不认错，种师道老将军心里肯定会有疙瘩。 这个疙瘩不解开，种师道怕是要气死。 为了赵桓一点面子，郭京能眼看着种师道老将军被气死吗？ 现在能打仗的就这么几个人，哪一个都是宝贝疙瘩。 “哎呀……” 赵桓急的脸色通红，他看郭京一副去意已决的样子。 他连忙给孙傅使眼色，让他出来劝劝。 孙傅领会其意，站出来说道：“国师，错不在你，错在我孙傅之身，我身为枢密院院使，未能洞悉战局……” “别放屁了，贫道都没能算出来，你能知道？” 郭京扭头怼了孙傅一句，眼神瞪着他警告不要插手此事。 孙傅：“……” 孙傅看向赵桓给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然后默默的退了回去。 陛下，这个锅国师不让我背！ 赵桓一看郭京真的生气了，他急忙拉着郭京的衣袖说道：“亚父~都是朕的错，此事错我赵桓一人还不行吗？” “大宋不能没有国师，朕也不能没有亚父~”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异想天开，错信姚平仲，更不该不听你的劝诫！” 第94章 国师牛逼 赵桓真的慌了。 郭京的本事是真是假不好说，但是他这个人能力绝对杠杠的。 几次都是郭京出手，力挽狂澜。 也是有郭京在，赵桓才有勇气这么作天作地。 因为他坚信，有郭京给他兜底，他就算真的闯了祸，郭京也能给他收拾好。 现在郭京要走，那不是要他赵桓的命吗？ 不行，亚父绝对不能走。 “亚父，朕保证绝无下次……” 赵桓可怜兮兮地拉着郭京的衣袖保证。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众人震惊的差点瞪出自己的眼珠子，咬断自己的舌头。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 陛下竟然哀求国师？ 看到了，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不仅看到陛下哀求国师，甚至还看见了陛下跟国师发誓保证呢！ 皇帝和臣子求饶，这事在大宋朝算是头一遭吧？ 别说大宋了，就算是整个历史长河之中，能做到这一步也没几个人啊！ 我的天，国师不得了了。 国师一发飙，陛下都要求饶。 张伯奋强行控制面部表情，但还是能清楚看见他五官因为过于震惊而有些扭曲。 他怎么突然觉得，陛下好像做错事，委屈巴巴求原谅的小媳妇似的？ 自打陛下登基以来，干的这些事情……嗯，不好的先不说，好的那些那可都是杀伐果断啊！ 六贼说杀就下诏杀，这般霸气的陛下，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前，一点脸面都不要的恳求国师？ 甚至还给国师认错？ 这简直刷新了张伯奋的认知。 国师真牛逼啊！ 试问天下，除了国师还有谁能逼得陛下走到这一步？ 怕是太上皇来了都不行。 毕竟太上皇当时想要传位给陛下的时候，陛下也是推辞了好久，都没答应。 现在国师一说请辞，陛下就绷不住了，看来在陛下眼中国师比太上皇的地位还高啊！ 不过，国师值得！ 张伯奋拳头紧握，兴奋的热血沸腾。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就该以国师为榜样。 郭京一甩衣袖，一脸严肃，语气坚定地说道：“陛下，贫道实在无能为力，不能胜任国师之位……” “亚父，你不要生气了，若是你都不能胜任，那天下还有谁能胜任？” 赵桓连忙说道：“若说不能胜任，那只能是我赵桓不能胜任这个皇帝之位。” 如果说刚才的认错保证，震惊的是年轻一代的官员。 那么赵桓这话一出，震惊的就是孙傅这种上了年纪的高位官员。 孙傅和张叔夜，二人差点没把自己胡子全给揪下来。 他们不会是已经到了眼花耳聋的地步了吧？ 刚刚那一幕，该不会是他们的幻听和幻视吧？ 陛下不仅认错了，甚至还为了让国师消气，主动承认是自己能力不足，不能胜任皇帝之位？ 要知道刚才为国尽忠一生的种师道老将军，想要赵桓认清他的错误，那可是差点没把自己气死，都没能让赵桓低一下他那带着皇冠的骄傲头颅。 现在国师只是短短几句话，就让陛下又是认错又是保证的，这分量也是没谁了。 他们怀疑，太上皇都未必能有这个待遇。 还得是国师啊！ 也只有国师才能有这种能力，才能有这种逼格。 李纲在一旁目瞪口呆。 起猛了，竟然看到刚刚还推卸责任，准备让自己当替罪羊的陛下，扭脸把错全揽在自己身上了。 真是世界太疯狂，耗子给猫送喜糖。 眼前一幕好荒唐，好像看到狼爱羊。 震惊的李纲想喊娘，直呼国师我的王。 要不是国师来这一手，今天他不死也得被陛下扒层皮了。 “亚父，朕一定吸取教训，绝不再犯还不行吗？” 赵桓看郭京冷着脸不说话，只能抬脚转到郭京面前，再次可怜兮兮的求原谅。 郭京深深叹了口气，一副身心俱疲的样子。 他是真没想到，他都这么淡泊名利，为了赵桓几乎是得罪了满朝大臣。 之前诛杀贪官，朝野对他都是骂名，几乎可以说是孤臣了吧？ 结果，赵桓竟然还防备他，还不信任他。 郭京真是有点心寒。 我拿你当亲儿，你把我当继父？ 赵桓这一手，给郭京又上了一课。 皇帝的心思，真是比那高数选择题都难看透。 表面跟你笑嘻嘻，心里盘算着割你小鸡鸡。 “陛下，若能吸取教训，那这一劫就不算白白发生。” 郭京扬天长叹：“只是这一课，是那七千大宋好儿郎用血液书写而成，这个代价太大，太沉重了。” 本来可以避免的，自己不会打仗不会判断局势，还不听人家种师道的。 “贫道作为国师，会在天师府为阵亡的将士们举办超度法会，希望能帮助他们早日脱离困厄，重入轮回，也希望他们都不要怪罪陛下。” “陛下只是想守护大宋，虽然错了一次，但并非暴君。” 这话听着有点阴阳怪气的，可是配上郭京那悲天悯人，极为诚恳的神色，又让人觉得他好真诚啊！ 赵桓心中顿时就羞愧起来，对郭京的话十分动容。 “亚父……朕错了，这次朕真的知道错了。” 赵桓说着扭头看向群臣说道：“着中书省拟朕草拟‘罪己诏’，经朕亲自批示誊抄之后，昭告天下。朕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给大宋百姓和将士们一个交代。” 他这次是真心的，给国师一个态度，让他知道自己还有救，别放弃。 群臣惊骇的看着赵桓！ 罪己诏！！！ 竟然是罪己诏！ 陛下竟然就主动要写罪己诏昭告天下了？ 宋朝皇帝下罪己诏并不罕见，要知道宋太宗曾经可是创下过一年下了七道罪己诏的辉煌战绩。 分别是从，自然灾害、天象异常、人为灾害等等多个方面，下达过罪己诏。 远的不说，近的书画皇帝赵佶前不久也下了罪己诏。 罕见的是赵桓才登基几天，这就下罪己诏了？ 要知道，新君下达罪己诏，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很容易打击他的威信。 百姓不是不允许皇帝犯错，可你刚登基就犯错，这难免会让百姓产生不信任感。 再加上，金人还在外面看着呢！ 你这个罪己诏一下，金人那不更轻视你了？ 所以郭京能让赵桓现在这个时候，下罪己诏，群臣不管对郭京有没有敌意，都不得不在心中喊一声“国师牛逼”。 ---------------------- 7.2分了，各位大佬牛逼。 第95章 百姓沸腾 当赵桓罪己诏下达的时候，百姓们都沸腾了。 很快，各个渠道流出来的消息被百姓们迅速整合到一起。 短短两日不到的功夫，开封府上下都知道国师请辞，陛下罪己。 一时间，郭京的名声直接被推到了顶峰。 郭京身上要是有个吸收震惊值的系统，这一把估计就能直接突破一百级。 “国师肯定是圣人，这才能说服官家认清自己的错误。” “也未必吧！我看官家自从登基以来挺好的啊！比太上皇做的都厉害。” “什么未必？你知道个屁，种师道老将军你知道吧？” “我听我隔壁邻居他二舅家的儿子的小舅子的叔叔说的，人家在宫里当差，亲眼所见，当时种老将军为了陛下认识错误，那是差点没气死。” “争得面红耳赤，结果陛下愣是不觉得自己有错。” “后来陛下都要问责李相公了，国师一看问题大了，没人愿意承担这个责任，国师高风亮节便主动站出来承担过错。” “啊？然后呢？然后呢？怎么又是陛下下罪己诏了？” 很快这人身边围了一堆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就跟看什么稀奇事一样。 其他百姓都忍不住开始催促，大家都爱听国师的事。 现在国师就是大宋顶流，只要你在开封府大街上说一声“国师”立马就能有一堆人围过来。 国师俨然已经成了开封府三百万百姓的信仰。 “然后你们猜怎么着了？” 这人一看大家来劲了，他还拿架子故意不说，看着众人着急。 “你说啊！我们要是知道还能问你？” “就是，快说啊！” “别逼我们动手，快讲国师后来怎么样了？” 众人急得差点动手，这人也不敢卖关子。 “哎呀，急什么吗？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大哥别动手，我是国师的信徒。” “国师当时认错，把责任都拦在自己身上以后，满朝大臣震惊的不敢说话。” “然后你们知道国师怎么做吗？” 这人又想卖关子，一看见那几个脾气暴躁，摩拳擦掌的大哥，顿时吓得不敢磨蹭。 “国师当时就请辞，说自己学艺不精，算不出大宋祸福，要辞去国师之位归隐山林。” ''“啊？怎么会这样？国师神通广大，那是能请天帝下凡，沟通谷神显圣的圣人啊！若是国师都学艺不精，那还有谁能当得起国师？” “陛下可千万不能同意啊！国师就是大宋的顶梁柱，若是没有国师金人早就攻打进来了。” “没错没错，陛下一定要留下国师啊！若是没有国师，谁来震慑金人呢？” 百姓们只是听到这个话，就已经紧张不已，恨不得直接跑到朝堂上跪下求国师留下来。 这段时间的相处，国师已经是他们大宋的传奇。 国师不只是给皇帝赵桓，大宋朝廷带来了底气，更是给了大宋的百姓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若是谁敢惹跑国师，就算是皇帝，百姓们也不会放过他。 他们真敢闯宫门，把赵桓拉出来揍。 谁气走国师，别怪他们发疯。 “你们别紧张，急什么呢？如果国师真的走了，陛下还会下罪己诏吗？” “听我慢慢道来，陛下当即就跑下来拉着国师苦苦哀求国师留下来啊！” “国师说，我不，我能力不行，我就要走。” “陛下就说，国师别走，都是我的错，只要国师不走，我怎么做都行。” 这人一人分饰两角，站在左边说一句跑到右边说一句。 演的生动形象，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是亲眼所见呢！ “最后在陛下痛哭流涕，苦苦哀求之下，国师总算答应留下来，并且还要在天师府做法事，为大宋阵亡的将士们超度。” “国师真的……我哭死，说句国师是圣人也不为过吧？” “那肯定不为过，国师就是圣人，是我们大宋的圣人。” “国师何止是圣人？国师简直是天神下凡，来拯救我们大宋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 “国师大仁大义，大恩大德，天下谁人能比得上国师？” 众百姓连连附和。 “然后呢？你接着说，国师怎么让陛下下的罪己诏？” “没了啊！国师没说，是陛下自己认识到了错误，主动提出的要下罪己诏。” “啊？陛下在国师的劝诫下，大彻大悟了？” “我的亲娘啊！国师也太厉害了，几句话就点醒了陛下。” “只希望陛下真的能吸取教训，以后有什么事情多问问国师。” “国师真厉害啊！我听说出兵的事情，是陛下瞒着国师的，国师自己算出来了，去找陛下的时候，谁知道陛下还隐瞒。” “这还用说？要不是陛下存心隐瞒，国师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七千兵马命丧金人之手？” 百姓们怎么都没想到，在大宋有国师这个镇国神器的存在后，还能在陛下的骚操作下打败仗。 百姓们更加没想到，陛下竟然会为了国师下罪己诏。 这一下，国师不只是在百姓们心中封神，更是成为他们照亮黑暗的一束光。 这一束光，让他们看到希望。 从今后，只要国师还在大宋，那他们就觉得大宋依旧有未来。 不论皇帝是谁，皇帝的能力怎么样。 国师就是他们相信大宋，相信朝廷的底气。 “走，咱们去天师府，给国师立长生碑。” “没错，国师大德，必须要给国师立长生碑。” 众人不知道谁提了一嘴，立马得到呼应。 一群百姓，浩浩荡荡的赶往天师府。 路上的人，看到这个情况后，一听说是要给国师立长生碑，也立马自发加入队伍。 国师劝诫陛下的事情，以爆炸一样的迅猛姿态，迅速的传遍开封府的每一个人角落。 尤其是在听到国师要给阵亡的将士们做法事超度的时候，百姓们更是无不动容的落泪。 其中有不少阵亡将士的家属，直接朝着天师府的方向跪地磕头，感谢国师的恩德。 赵桓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并且还是他亲手推向的高潮。 他最担心，别人在百姓之中的声望会超过自己，结果他这一手，直接给郭京在百姓心目中封神了。 还把他自己给架在了耻辱柱上，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 继续求五星书评、催更、评论、打赏！ 第96章 何不问计国师 二月初二，金人仍旧没有看到大宋这边的“议和诚意”。 上午，便已经派兵列阵，把队伍直接拉到了开封府城墙下。 此次带兵的主将是完颜宗翰手下，前三的大将完颜希尹。 高庆裔被郭京吓得不敢动了，他面对郭京就忍不住想起火牛阵。 即便他心中已经推演了无数次，再次面对火牛阵应该怎么应对。 可每当回忆起差点被火牛带走的那一幕，仍旧是心脏狂跳不止。 完颜娄室则是重伤未愈，仍旧处于半昏迷之中。 按理来说，如今是冬季，他的伤口不应该感染成这样，眼看着胳膊都要保不住了。 毕竟冬天不比夏天，天气炎热，伤口容易感染发炎。 冬季虽然伤口好得慢，可是只要护理得当极少感染。 除了这俩之外，其他人都在其他城门排兵列阵。 看完颜宗翰这架势，这次似乎是真的动了真怒，要和大宋一决胜负。 赵桓收到消息后，立马又让人敲钟，紧急召唤群臣上朝商议对策。 “怎么办啊？诸位说说怎么办？朕看金人这架势，这次是要与大宋不死不休啊！” 赵桓急的团团转，他也知道本来大宋这边兵员就不太够。 如今又被他骚操作折腾没了七千，人手更少了。 而且关键是，这七千还是精英兵员。 为了让姚平仲尽情发挥，他抽调出来的都是精英啊！都没敢给他临时招募训练的百姓。 “陛下，为今之计，唯有议和了……” 枢密院同知，唐恪站了出来。 张邦昌不在，唐恪主动扛起了议和派的大旗。 “如今我大宋兵员空虚，而金人则势如猛虎，此时开战，此消彼长之下，是万万不利我大宋，恐有城破国亡之风险。” 唐恪一副悲悯的样子说道：“一旦开封府被攻破，那么开封府内三百万的百姓，恐怕都会成为金人泄愤屠杀的工具。” “倘若议和，尚有一线生机，即便答应他们的条件，我大宋也能喘息过来。” 翰林学士莫俦也站出来附和道：“陛下，臣也认为应当立即答应金人的要求，派遣肃亲王前往金营议和，与完颜宗翰商讨退兵条件。” “我大宋将士百战疲惫，而今精英几乎已经损伤殆尽，趁着如今金人尚未攻破开封府，我们就还有话语权，一旦开战，倘若有失，届时我大宋连上谈判桌的筹码都没有了。” “为今之计，只有议和才是出路。” 议和派有这两个带头，哗啦啦的一窝蜂地站出来全部都在说议和。 本来这个事情，昨天就应该商议好。 结果没想到，因为国师请辞，赵桓下罪己诏，被震惊的大脑都宕机了，一件正事都没做出决定，便匆匆下朝。 今天金人围城，不得已只能再次召集群臣商议此事。 但此时，议和派已经准备的比昨天更要充分了。 他们说的铿锵有力，字正腔圆，赵桓听了都忍不住点头，觉得言之有理啊！ 都这个时候了，好像除了议和也没别的出路了。 主战派急了，孙傅连忙站出来说道：“不可，陛下已经到了此时，万万不可议和。” “此时金军气焰大涨，完颜宗翰信心爆棚，他自觉掌握战争话语权，根本不把我大宋放在眼里。” “若是此时议和，那不是把刀子递在完颜宗翰手中，任由他割我们大宋的血肉吗？” 何栗附和道：“没错，陛下此时万万不可议和。” “以完颜宗翰贪得无厌的性格，之前我们打赢了，他尚且还张口就索要割让三镇，赔偿金银千万甚至万万两。” “似他这般贪得无厌之人，此时议和，只怕他更加会漫天要价，只怕把大宋都赔给他，他都不会满足。” “若是不答应他的条件，那么只会更加激怒他，届时只怕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议和派也是极为清醒，这个时候他们也不敢说能打，可以打得过这种话了。 只能从完颜宗翰身上下手，企图以此来吓唬一下赵桓。 “你们放屁，难道不议和完颜宗翰就不打了？他们就会退兵吗？” 议和派指着主战派反驳的骂道：“事已至此，议和才是出路，难道尔等想要眼睁睁看着开封府被金人铁骑践踏吗？” “你们少给老子危言耸听，议和赔款你们给的起吗？打还有一线生机，不打就是任人宰割。” 主战派才不让着他们，双方直接在朝堂上开撕。 文人骂战，那叫一个精彩。 双方唾沫纷飞，如同下雨。 几轮骂战下来，明亮的地板上湿哒哒的好像刚被雨水洗刷过。 赵桓有心想要下去，一看地板那样子，连个落脚地都没有，只能甩手在龙台上来回走动。 “别吵了，朕要的办法，是主意，不是要看你们骂街。” 赵桓被吵的头疼，可他刚干了脑残事，现在骂人都没底气，也不敢太大声音。 他声音小，下面争吵的不可开交的群臣，根本就没听到。 “陛下……” 李纲看不下去了，他站出来大吼一声。 正在争吵的群臣，瞬间停了下来，扭头看向李纲。 张叔夜正在城墙上指挥防御，根本没工夫过来。 不然，以张叔夜的脾气和嗓门，也用不着李纲喊得差点哑了嗓子才镇住群臣。 赵桓现在对李纲又爱又恨，本来该他的锅，自己全扛了，这小子一点事都没有。 好像根本没人知道，他也大力支持姚平仲夜袭金营。 赵桓自己都下罪己诏了，李纲却全身而退，一点罚都没受，他很不爽，他心里很不平衡。 “说。” 赵桓冷着脸。 “陛下，是战还是议和何不问计与国师？” 李纲现在也不敢乱说了。 谁承想姚平仲那小子那么坑，这么大的事情都敢这么儿戏。 他算是被姚平仲给摆了一道。 当然，他还是支持开战。 只是，他也没脸说什么，毕竟损失那七千人马，是他亲自抽调出来，亲手交给姚平仲。 甚至，在种师道过来阻止的时候，他让人拦着种师道，一边敷衍老将军，一边悄悄把兵交给了姚平仲。 李纲心里惭愧，他不敢自己说，只能把郭京给推出来。 第97章 天雷阵 “亚父呢？亚父怎么还没到？” 赵桓本来大声地质问内侍官，问到后面气息不自觉虚弱下来。 “莫不是亚父还在生气？不愿意来上朝？” 赵桓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黄真。 “陛下莫急，御辇已经过去，许是路上耽搁了些许时间。” 黄真悄声安慰了赵桓一句。 心里却说，该！ 让你不听我的话。 早跟你说了，让你问问国师，你非不听，还吓唬我，让我磕头磕的脑门都破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 早听我的，哪有这么多事。 黄真心里mmp脸上笑嘻嘻。 “即便是问过国师又如何？国师难道还能让那七千将士死而复生不成？” 议和派又闹腾了起来。 “国师若是能凭空变出一批军队，本官绝口不提议和之事。” “如今我大宋的危机就在兵员不足，战力不够，国师确有计谋，也有通神之术，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兵员，国师再有本事也不能颠覆乾坤，让金人瞬间消失殆尽吧？” 议和派这次对郭京倒是不敢说的太过分。 毕竟这位可是让陛下都亲自下场求饶，主动下罪己诏只为换取他消气的存在。 现在他们谁敢说太狠，他们绝对相信陛下会为了讨好国师，瞬间把他们卖了，只为逗国师一笑。 气死了，人跟人真是不一样。 更气死，国师为啥不是议和派？ 主战派有这位在，他们得多费多大的力气，才能让陛下偏向他们啊！ “让金人消失殆尽，贫道自然不能。” 这位官员话音刚落，郭京便逆光而来。 阳光照射在背后，他整个人翩然从殿外走来，身上仿佛带着神光。 “亚父，你可算来了……” 赵桓看到郭京姗姗来迟，还有点委屈：“朕还以为你还在生气，不肯上朝呢！亚父，你都不知道，你没来的时候，他们是多欺负寡人啊。” 郭京一身道袍仙风道骨，手中拂尘洒脱飘然。 一甩拂尘，郭京说道：“陛下莫怪，贫道姗姗来迟，是寻解救之法去了。” “哦？解救之法？” 赵桓一听这话，顿时眼前一亮。 就这一瞬间，他眼中仿佛有光了。 那弯下去的腰板也能直起来了，虚下去的气息，也涨起来了。 国师说成了，赵桓觉得自己又行了。 主战派也跟赵桓一样，一看到郭京，瞬间就挺直了腰板，底气十足，鼻孔朝天不屑的看着议和派。 刚刚主战派，可是被议和派打压的抬不起头，被骂的都缩着膀子低着头了。 现在郭京一到，形势立即逆转。 议和派听到这话，则是心中一惊。 本来他们刚刚都觉得，议和之事十拿九稳，毕竟陛下都已经被他们说动了，就差直接点头答应。 谁知道，国师一来，他们的努力都白费了。 “不错，陛下无需议和，贫道自有办法让金人退兵。” 郭京很有底气。 他回去冥思苦想，总算想到了一个妙招。 当然，他来晚了也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 “呵呵，国师说有办法让金人退兵？” 不等郭京继续开口，唐恪就站了出来，眼中带着不信任。 张邦昌被送到金营之后，唐恪就接替了他讨厌鬼的地位。 郭京看着唐恪就烦，迟早想个招，找个机会把唐恪也给送到金人那边。 这些软骨头，烦人精，对于大宋来说都跟垃圾一样。 垃圾就该丢到垃圾站，这样才能一同被毁灭。 “敢问国师有何办法？” 唐恪带着揶揄的语气说道：“莫非国师能让姚平仲的那七千人马复活过来不成？” “若是他们还在的话，这开封府倒是还有一守之力。” 他这话一出，赵桓脸色就难看下来了。 烦不烦，烦不烦啊你！ 七千人马，七千人马，姚平仲姚平仲，你阴阳怪气谁呢？ 想骂朕是不？ 想骂朕就直说，别借着说亚父的由头阴阳怪气我。 本来亚父都不计较这个事，你们总提这个干什么？ “孙傅，姚平仲可曾回来？此贼，辜负朕的信任，枉送了我大宋七千儿郎的性命，不将此贼斩首，朕有愧那些枉死的将士们。” 赵桓很生气，都怪姚平仲。 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你要算卦你找国师啊！ 你大街上找个算命的，算夜袭金营的时间，你是脑子有坑吗？ 孙傅捧着笏板回道：“回禀陛下，姚平仲自战败溃逃以后，便不知所终，未曾回到开封府内。” “臣已经派遣了暗探出去搜寻，只能打听到他已经往东边跑了……” 这场夜袭金营从军事战争，变成了一场笑话。 主将姚平仲肯定要问罪。 孙傅已经让人找姚平仲了，谁知道这家伙直接跑了。 要不是现在情况特殊，就姚平仲这个逃跑的行为，整个姚家都要因他遭受灭顶之灾。 “什么？姚平仲跑了？” 赵桓一听这话，气得血压飙升。 他还跑了？ 他还敢跑？ 打仗打成这样，他竟然丢下不管，直接跑了？ “姚平仲啊姚平仲，真是好一个姚平仲……” 赵桓气的脸色通红，面部扭曲，怒吼道：“愣着干什么？给朕下海捕文书，全国通缉姚平仲，一定要被这个狂妄小儿给朕抓回来，朕非要将他千刀万剐不可……” 群臣不屑地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上哪抓去？ 你别说下海捕文书，你就算是下“天捕文书”都没用。 如今大宋，顾头不顾腚，都城都被金人围了。 政令都走不出，更何况通缉令？ 都忙着逃命呢！ 谁有功夫给你搜查姚平仲？ 况且，姚平仲既然决定跑了，就肯定不会那么好让人找到。 太平时候都不容易，更别提这兵荒马乱的动荡之年。 依着他们的经验和智慧来看，想要抓住姚平仲难了。 除非，大罗神仙下凡，不然那就是大海捞针，不可能。 郭京瞥了无能狂怒的赵桓一眼，随即冲着殿外挥了挥手：“把人带上来。” 赵桓的吼声，尾音还没落下，群臣的讥讽刚挂上嘴角。 就看到，多日不见的高俅高太尉，带着两个手下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走了过来。 “高俅？你怎么来了？这是谁？” 赵桓皱眉看着高俅。 “陛下，仔细看看，当真认不出他吗？” 郭京嘴角含着低调的，云淡风轻的，高深莫测的笑意，提醒了赵桓一句。 第98章 神预测 这人头发乱糟糟的好似一团互相缠绕着的干枯杂草，都没鸟窝整洁。 满脸的黑色硬痂夹杂着污垢，让人辨认不出个眉眼。 身上衣服破破烂烂，一块一块地硬成一片，好似穿的铁皮似的。 他一看到赵桓，就伏地痛哭，不停地用脑袋大力的撞击地面。 这股子狠劲，似乎想要把自己撞死在朝堂上。 “姚平仲？” 赵桓越看越觉得熟悉，他豁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猜测出这个名字。 “回陛下，此人正是姚平仲。” 高俅拱手回答，一脸骄傲。 “这……高卿家，你从哪把他找到的？” 赵桓震惊的看着高俅。 虽说他刚刚下达海捕文书的诏书，可是他心里很清楚，要找到姚平仲无异于大海捞针，难如登天。 他自己都没想到，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姚平仲。 高俅如实说道：“前日国师进宫劝阻之前，先找到了微臣，让微臣带人去通往邓州的路上设伏拦截。” “微臣听从国师吩咐，亲自带队守候，果然蹲守到姚平仲骑马逃至此路经过。” “仰赖国师算无遗策，微臣总算幸不辱命，将此逃将擒获。” 嘶…… 众人一听这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郭京的眼神，震惊之中带着恐惧，恐惧之中又带着震撼。 这个男人，他真的超神了。 这都能算到？ 他能算到姚平仲兵败就算了，毕竟种师道也能用战局观分析出来。 可是国师他竟然都算出来了姚平仲兵败以后往哪个方向跑。 这就很恐怖了。 这岂不是说明，只要国师愿意，他们这些人就不会有任何事情可以瞒得过国师的法眼？ 哎呀，以后说话都不敢大声。 不……以后说话都不敢骂国师了。 赵桓也是震惊的无以复加，他觉得自己都找不到姚平仲了。 可是国师找到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从某些方面来看，国师的能力比他这个皇帝还厉害的多。 “亚父……” 赵桓压下心中的激动，恭维道：“亚父，实乃诸葛再世，算无遗漏，我大宋得亚父相助，犹如刘备得卧龙先生。” “陛下谬赞了，贫道比不得卧龙先生。” 郭京脸上带着淡淡笑意，谦虚了一句。 咱就是这么牛逼，就是这么谦虚。 真正高人，都是从不吹嘘自己。 赵桓一看郭京谦虚，正要再称颂几句。 就听郭京，淡然而又自信的说道：“卧龙先生三分天下，贫道的肚量却远远比不得卧龙先生，贫道意指天下尽数归宋，四海无不臣服。” 此话一出，满朝上下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诸位大臣连呼吸似乎都忘记了。 就连赵桓都瞬间瞪出了眼珠子，张大了嘴巴。 霸气！这话说的是何等的霸气？ 历数古往今来，能有几个人敢说这话？ 天下尽数归宋，四海无不臣服！！！ 能比得上这句话的，也就只有天下共主，大周朝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以及秦朝：“书同文，车同辙。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汉朝：“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我大汉疆土，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短暂而又光辉的隋朝：“四方胡虏，凡有敢犯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 盛世大唐：“内外诸夷，敢称兵者，皆斩！！” 可这其中几句，都是谁来冒犯我，我杀谁，显得有些被动。 郭京这句话，端的高逼格，端的霸气无双，端的是狂傲自信。 赵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浑身血液沸腾。 亚父！！！ 突然，他又浑身冰冷，如坠入冰窟。 天堂地狱，一念之间。 刚刚飘上云端，忽然又坠入深渊。 赵桓从未想过郭京有如此霸气，如此野心。 此时骤然看到这一幕，他想着，他是不是要提前准备一下，为亚父加九锡了？ 群臣倒是一腔热血，没赵桓担忧的那么多。 即便是一心求和的软骨包，此时也不禁硬起了拳头。 若是这话是陛下说，那纯属放屁，听听就好，最多表面恭维一下，然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不用走心。 可这话是国师说的，以国师的本事，那就肯定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国师，他真有这个能力。 他说得出做得到。 群臣都不敢想，这种日子真的来了，大宋该有多骄傲，他们该有多硬气。 软了这么多年的腰板，真的还能直起来吗？ 郭京看到赵桓眼中的复杂之色，旋即拱手说道：“贫道若修大道，必许宏愿。辅佐陛下成为天下共主，便是贫道之愿。” “待，天下尽数归宋，四海无不臣服之日，便是贫道羽化登仙之机，届时还请陛下无需为贫道伤怀。” 淦！装了一波大的。 面子我给够你了。 好大儿，虽然你拿我当继父，但是我这个 继父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 以后若是在跟老子玩弯弯绕绕，可别怪老子不跟你客气了。 郭京并不想把自己和赵桓的关系搞的太僵硬。 他现在是孤臣，自己的势力都没培育，必须依仗赵桓的支持。 虽说，民间百姓相信他。 可是他又不准备兴兵起义，百姓的信任在朝廷上帮不了他太多。 还是要借着赵桓的力量来做事。 “亚父，如此待朕，朕汗颜啊！” 赵桓长松一口气，动容的抓住郭京的手。 真是我的亲亚父，吓死我了。 差点以为皇位不保。 “亚父一心为宋，朕却屡次以小人之心揣测亚父，朕真是大错特错。” 赵桓说着看向群臣，宣布道：“朕今日立誓，从今往后，满朝文武，乃至朕，谁若再敢质疑亚父，恶言污蔑，朕决不轻饶。” “倘若朕有负余亚父，那朕便沦为猪狗，不得善终。” 赵桓这么一说，君臣二人的关系算是在明面上绑死了。 “陛下言重了。” 郭京大方给赵桓一个台阶。 “不，朕必须要让亚父看到朕的诚意。” 赵桓说着看向了姚平仲：“就以他的头颅来见证朕的誓言。” “姚平仲，此战不利，你当负首责。” “然，战败之后，你不仅不思反悔，反而弃兵独逃，上辜负朕的信任，下辜负跟着你出生入死的士兵，朕要斩你，你服否？” 第99章 求情 “罪臣服，甘愿领死谢罪。” 姚平仲脑袋已经磕的血肉模糊，他听到赵桓的话后，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一句反驳辩解都没有。 自从进入垂拱殿以来，姚平仲的脑袋就没有抬起来过。 他的自尊心被碾压的粉碎，他根本不敢抬头，生怕看到别人嘲讽的眼神。 比起偷袭金营失败，姚平仲更失败的是根本无法面对那破碎一地的骄傲自尊。 若是没有回来，没有看到赵桓，他还能懦弱的选择逃避，找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或者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自己进去躲一辈子苟活人世。 可是当他被带回到这里以后，当他看到赵桓以后，对他来说现在活着比死了都受罪。 他想到之前在赵桓面前夸下的海口，说出的豪言壮语。 现在如同钢鞭，一鞭子一鞭子抽打在他的自尊上，让他无地自容，让他觉得耻辱到想死。 他无法面对赵桓，更无法面对自己。 彼时他自信地说，只需三千人就能拿下完颜宗翰的人头。 可结果却是他带着七千人去，逃出来的却不足七百人。 如此惨败，让他难以承受。 赵桓厌恶的看着姚平仲，他当初对姚平仲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厌恶。 要不是这家伙一通吹嘘，自己也不至于错信他，以至于七千兵马命丧金营，开封府无人可守的局面。 更不至于，和亚父造成那么大的误解。 自己也绝对不会沦落到下罪己诏这一步。 所以，姚平仲是真该死啊！ “好，既然你认罪，那朕就成全你……” 赵桓冷冰冰的开口。 “陛下，且慢！” 赵桓话还没有说完，郭京拱手站了出来。 “亚父，怎么了？” 被打断，赵桓很不爽，扭头一看是郭京，立马换了柔和脸色。 语气温柔的……比跟皇后说话都温声细语。 “姚平仲此次的确犯了大错，他轻敌冒进，贪功求战，更是荒唐的在大街上泄露军情，若是以军法论处，死不足惜。” 郭京接着说道：“不过，而今我大宋战事频发，正是缺少良将之时，贫道想为大宋向陛下求个情，留个可用将领。” 郭京这话一出，众人都懵逼了。 良将？ 这家伙还能是良将？ 大豆酱都比他有用。 起码，大豆酱能让将士们填饱肚子，或者齁死金兵，这家伙能有啥用？ “亚父，此子能为良将？” 赵桓眉头紧皱，满脸的质疑。 额……赵桓觉得他不是质疑郭京，毕竟刚刚发了誓，说要绝对相信郭京，怎么可能没两分钟就忘记呢！ 他是质疑姚平仲的能力。 郭京说道：“姚平仲，政和五年与西夏军队在臧底河交战，压得西夏军队毫无还手之力，令西夏人闻风丧胆。” “睦州盗贼作乱，姚平仲为先锋官，所到之处，盗贼尽数伏法，为除贼之首功。” “这般战绩，若说不是良将，未免有失公允。” “此战他的确惨败，可他不是输给了金人，更不是输给了完颜宗翰，他是输给了他自己。” “千金易得，一将难求，杀他很容易，不过是手起刀落之事，可我大宋要在找一个这般良将，却谈何容易？” “贫道请陛下法外开恩，先将姚平仲的脑袋暂借在他脖子上，等他以后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郭京一心为了保大宋，他让高俅阻拦姚平仲，可不是就为了装逼。 他是为了给大宋留个好将军。 本来大宋的制度，文臣掌兵就已经让大宋军队弱的不能再弱了。 若是再不留几个猛将，那不是纯纯等着挨打吗？ 倒不是说大宋的文人不行。 大宋文人之中，生猛的也不少。 比如现在的李纲，以后的辛弃疾，那都是大佬。 可这种文武双全的大佬能有多少？ 这都跟碰大运似的，才能碰到。 这个制度郭京暂时没时间去改，因此只能多找几个猛将来平衡一下劣势。 赵桓眉头紧皱，姚平仲不杀不足以泄他心头之愤。 可郭京都开口了，他若是执意要杀，只怕君臣之间再生嫌隙。 孙傅一看赵桓犹豫，他看了郭京一眼，随即捧着笏板出列，说道：“陛下，臣以为国师言之有理。” “姚家世代忠良，镇守西陲，为大宋也算鞠躬尽瘁。” “姚平仲其亲生父亲，更是为国战死，他自小孤苦，若非得伯父姚古养育，只怕早就冻死在街头。” “而今他性格狂妄或许也与年少经历有关，若是仔细打磨，未必不能成为国之栋梁。” 孙傅这话乍一听好像有点摸不着思路，但仔细一听就知道。 他这话说的才是真有水平。 这话一来给赵桓一个台阶下，让赵桓得个看姚平仲可怜的法外施仁的仁慈之名。 二来则是在提醒赵桓，姚平仲的伯父，也就是拿他当儿子养的姚古现在可是正率领勤王军队在赶往开封的路上。 虽然姚平仲论罪当杀，可是他伯父毕竟带着军队在路上。 你这会要是真的杀了姚平仲，姚古表面上肯定不敢说什么，但是心里怎么想就不好说了。 到时候他要是来的慢了，来的晚了，或者干脆路上“病倒了”来不了了，那时候难受到的可还是赵桓自己。 赵桓一听这话，不由得深思起来。 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佛面，也得看国师的面。 李纲硬着头皮站了出来：“陛下，此战失利，臣也理应分责，臣未曾洞察金人动向，便盲目允许姚平仲出兵，臣有罪。” 他这个时候跳出来认罪，就是为了分担赵桓对姚平仲的怒气。 虽然姚平仲死不死跟他关系不大，可是国师出面求情了啊！ 既然国师说姚平仲留着有用，那李纲就觉得姚平仲要留下来。 现在李纲就跟那惊弓之鸟似的，也多少有点丧失信心，只有看到郭京才能心安。 郭京就是他的风向标，他决定以后遇事不决，先问国师。 问计国师，才能万无一失。 “也罢！既然诸位卿家都为姚平仲求情，那朕就看在诸位卿家的面子上，饶他一条狗命。” 赵桓最终还是选择退让：“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如今大宋战事不断，正值用人之际，朕也不关他，也不杖责，便以黥面之刑，给他长个记性吧！” 第100章 锦囊妙计 姚平仲害的赵桓丢了这么大的面子，还陷入如此被动的尴尬局面。 赵桓不杀他，心中气愤难平。 现在有郭京开口，保住他的命，但赵桓还是很不爽。 所以，便用了这个黥面之刑。 对于姚平仲这种性格的人来说，把面子和尊严看的比什么都重。 黥面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毕竟死了一了百了，不死这个刺青就会一直跟随他，别人只要多看他一眼，对他来说都是遭受酷刑。 郭京垂下了眼眸，迟疑了下，没再帮姚平仲开口。 赵桓能饶他一命就不错了，毕竟是皇帝，你也不能让他一直憋着怨气。 这股子火，总要撒出来。 “黥面？我不要黥面，请陛下杀了我，请陛下杀了我，不要折辱我……” 姚平仲一听这话，崩溃的喊叫起来。 “来人，拖下去，行刑！” 赵桓一挥手，立马有侍卫冲了进来，把挣扎的姚平仲带了下去。 还不想黥面，哪有你说话的资格！ 若不是亚父开口，命都没了。 “陛下，姚平仲行刑过后，可否交由贫道处置？” 郭京看向赵桓开口商量的问道。 姚平仲现在等同于是废人一个，不给他来点狠招教育一下，他这辈子都毁了，难堪大用。 郭京要的可不是一个废人，他要的是能战的将军。 要不然，他何必费劲把他给留下来呢？ 赵桓不假思索：“亚父放心，朕会让人把他押送到天师府，任由亚父处置。” 这点小事，赵桓还能不给郭京的面子？ 处理完姚平仲之后，赵桓又开始询问之前和金人议和开战的问题。 “亚父，对此有何看法？” 赵桓期待的看着郭京。 朝堂上这帮人，没一个有用的。 议和派非要议和，主战派非要开战，中立派屁都不放一个。 可关键是，你议和派商讨不出个章程。 主战派你也没有个开战的保障。 两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其实都没道理，不能解决问题。 郭京沉吟着说道：“贫道认为应该继续保持之前的策略，一边议和拖住金人，一边积极备战。” 这话一出，有人露出不屑之色。 国师这不是和稀泥吗？ 问题仍旧没法解决啊？ 现在商讨的是，议和该怎么议，打仗又该怎么打。 议和的话，肯定要赔钱，金人还要求割地。 赔钱赔多少？割地难道真的割让吗？ 打仗的话，兵员不足，无人可用，这又该怎么办？ 议和钱不够，打仗兵不够，这才是关键问题。 这个官员不屑的撇了撇嘴，看来国师也不是全能。 这个说法，陛下能给他好脸色看，他当场舔鞋底子。 “妙啊！亚父所言极是，满朝文武商议不出个对策，还是亚父厉害，妙计定乾坤。” 赵桓拊掌称赞，还得是亚父，别人说的都不行，只有亚父一开口让他安心。 刚刚那名站在一侧的官员：“……”。 低头看了看鞋面，真脏！ 幸好，刚刚只是在心里想了想，没说出来。 人跟人还真是不一样，他都不敢想，要是他这么说，陛下会不会骂死自己。 同意议和，还能拖延一下。 决定了大事以后，赵桓又颁布了新一轮的各级官员任命。 议和派和主战派，都各有官员调动，升迁，兼任。 可能是因为之前自己的决定失误，赵桓这次还偏爱了主战派一些。 帝王平衡术，算是给赵桓玩明白了。 下朝以后，郭京让赵桓喊上肃王赵枢，一起去了御书房。 其实，郭京是不太希望用肃王赵枢去换赵构的。 这样一来，岂不是又给了九妹苟延残喘的机会？ 只是，谁让自己有个“好”队友呢！ 局势被赵桓一朝作到现在这个地步，不答应金人的条件，他们马上就能来攻城。 这次留给郭京运作的时间不多了。 只能先假意答应金人的议和，先稳住局面，然后才能想别的办法。 “皇兄，臣弟已经知道了，您无需多说，臣弟愿意前往金营议和。” 肃王赵枢一进来，就直接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说道。 “肃王不必担忧，现在虽说局势有所微妙，但我大宋仍旧强势，只要大宋不灭，完颜宗翰就不敢对你下杀手。” 郭京说着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三个锦囊，说道：“这里贫道准备了三条妙计，肃王殿下到达金营之后，可以先拆开这个紫色。” “只要肃王殿下按照锦囊行事，贫道保你性命无虞。” “若是肃王殿下察觉到危险，可以拆开这个红色的锦囊，里面自有办法帮你渡过难关。” 肃王赵枢眼睛一亮，连忙恭敬的双手接过锦囊，惊喜不已，如获至宝。 “多谢国师！国师的大恩大德，本王必定铭记于心，若是本王能活着回来，定有厚报。” 肃王赵枢真的想去金营吗？ 屁，他那是没办法了。 完颜宗翰点名让他过去，他也知道自己这皇兄的尿性。 要么他被压着过去，要么他被打晕了扔过去，反正不可能不去。 既然没办法避免，他索性就自己主动点。 可是他这心里是真的没底气啊！ 这几天朝廷上议论的情况，他能不知道吗？ 朝廷也好，他这位皇兄也好，根本就没打算真心议和。 既然不是真心议和，他过去能有好吗？ 他来之前，都写好了遗书，真的准备送死去了。 可现在他看到郭京给他的锦囊之后，突然就有了底气。 这位可是大宋传奇的国师啊！ 是能够请天帝下凡，沟通谷神，神机妙算的国师。 有国师庇佑，他觉得活下去并非奢望。 赵桓好奇的盯着那三个锦囊，他心痒难耐，有点想拆开看看怎么办？ “亚父，那这最后一个锦囊是何用？” 赵桓没忍住，看向最后一个黄色的锦囊开口问道。 赵枢也低头看向黄色锦囊，这个里面相比较前面两个还挺轻的。 郭京长叹一声，脸色有些严肃的说道：“希望肃王殿下没有机会用到这第三个。” 叹息一声后，郭京接着说道：“这最后一个锦囊，不是在我大宋国土上用的，若是……肃王殿下身不由己，跟着完颜宗翰大军开拔，届时可在最艰难的时候拆开这个锦囊，其中有保肃王殿下安全无虞，并且发达富贵之法。” ---------------- 100章啦！感谢各位的喜爱，咱们朝着下一个100章冲啊！ 准备了赵佶的小彩蛋，一个免费的用爱发电即可解锁，有兴趣的大佬可以参与下。 再次拜谢大佬们的支持，谢谢！ 第101章 放了他 听郭京这么一说，别说赵桓了，就连赵枢都有点手痒痒，恨不得现在就拆开这三个锦囊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到了金人地盘，不仅能让自己活命，还能发达富贵？ 这个发达富贵，可太有讲究了。 “肃王殿下，贫道已经施了秘法，这锦囊只有在危急关头才能管用，若是你提前拆开，那不仅不能保你平安，反而会为你招致杀身之祸，请你务必慎重，谨记贫道叮嘱。” 郭京一看这小子的眼神，就知道他想拆开，所以连忙补充警告了他几句。 啊？ 这么严重？ 肃王赵枢一听这话，连忙一脸正色的说道：“国师放心，本王心中有数，一定会牢记国师的嘱咐，绝对不会乱拆。” 他说着，又跟郭京确定了一下拆开锦囊的顺序，牢记在心中。 赵桓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了放在锦囊上面的目光。 国师都这么说了，他再好奇也不能要求拆开看一下。 否则，那岂不是让肃王赵枢心里对他产生芥蒂吗？ 人家保命的东西，说了不能拆不能拆，你非要看，你是不是想害死人家？ 哎！ 只能等回头找机会，问一下亚父。 赵桓又和赵枢交代了几句后，便安排赵枢上路，前往金军大营。 金营这边，收到回书以后，完颜宗翰不屑一笑。 还以为大宋仗着有国师撑腰，能多有骨气呢！ 到头来，还不是要被自己牵着鼻子走？ “元帅，宋人怎么说？他们愿意让肃王赵枢过来吗？” 完颜希尹看向完颜宗翰询问。 “那是当然，难道他们还有别的选择不成？” 完颜宗翰冷笑一声说道：“弄一个假亲王来糊弄本帅，真亏他们大宋想得出来。” 他们现在认定了康王赵构就是假的。 不然，宋人怎么敢夜袭金营？ 这不是完全不顾及赵构的生死吗？ 这就是赵构身份有假的铁证。 完颜希尹问道：“那个假康王怎么办？用不用卑职去杀了他，把他脑袋悬挂在大营中，给肃王赵枢一个警告？” 郭京要是听到这话，肯定要给完颜希尹点个赞。 并且愿意割让自己十斤肥肉，换取完颜希尹执行这个想法。 完颜宗翰摆手道：“不用，杀了他反而给宋人落下口实。” “区区一个假亲王而已，给他放了，让他回大宋吧！” 完颜宗翰不屑于动手，当然主要也是他现在多少还是有些顾忌大宋。 毕竟那个郭京确实有点东西，让他不得不忌惮他们还有别的底牌。 起码在议和成功，他拿到好处之前，是不想和大宋彻底撕破脸。 他在大金的日子也不好过，能保存实力，他还是想尽可能的保存自己的实力。 “元帅，卑职看那个郭京也没什么好怕的，都说他算无遗策，这次还不是失算了，白白让我们吞了七千兵马。” 完颜希尹脸上带着轻蔑的说道：“卑职觉得，他就算真的有几分厉害，也不能做到事事周全。” 完颜宗翰听到这话，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看看吧！这是暗探刚刚传回来的情报！” 他说着将一个迷信递给了完颜希尹。 “不是那位大宋国师不行，而是那位大宋皇帝瞒着他下达的命令。” “他不仅在皇帝隐瞒的情况下，自己算了出来，还在事情已经发生之后，将那个逃跑的小将给拦在了路上。” “此人若非卜算能力出神入化，那便是智谋无双，不可小觑。” 完颜宗翰这次也是借着在开封府的暗探传出来的消息，才提前做好了应对。 否则，这次偷袭还真有可能让大宋给得逞了。 “什么？罪己诏？” 看到密信内容，完颜希尹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这位大宋皇帝，竟然就因为行动隐瞒了国师，被逼的下了罪己诏？ 完颜希尹都不敢想象，上次那个小白脸，看着柔柔弱弱，竟然在大宋有这么强横的势力。 要知道，大宋和他们大金可不一样。 他们大宋，那不是最讲究什么礼法吗？ 他们大宋皇帝的地位，那不是天下最高吗？ 竟然就因为一个决定没有通知臣子，就被逼的下了罪己诏？ 可怕！郭京真可怕。 “此人的确厉害，若是能将他纳入本帅的麾下……” 完颜宗翰一脸向往，最后话没有说完，但仍旧可以看出他对郭京的垂涎之意。 “报，元帅，宋人的肃王赵枢前来议和，已在营帐外等候。” 传令兵喊着冲了进来。 “走吧！喊上张邦昌他们，会一会这位宋人的肃亲王。” 完颜宗翰现在心里也有点着急，他们粮草不多了。 要么打，要么就赶紧达成议和，不论怎么样，他都必须要尽快弄出个结果。 他不知道大宋拖不拖得起，反正他自己清楚自己，他们是拖不起了。 张邦昌一看到肃王赵枢，立马激动的冲上去，老泪纵横。 “肃王殿下，肃王殿下，您是来接我们回去的吗？” 张邦昌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在金营待着了。 天知道，前夜大宋军队偷袭金营的时候，他们是怎么过的。 那是眼睁睁看着大宋的军队，跳入早就埋伏好的陷阱之中，被金人轻而易举的屠杀歼灭。 而他们，也差点被完颜宗翰给祭了旗。 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唇舌，再加上完颜宗翰打了胜仗心里开心，这才保住了性命。 肃王赵枢摇头道：“不是，本王是代表大宋朝廷来和完颜元帅商讨议和之事。” 完颜宗翰暗中观察，看到张邦昌如此神色，就知道这个肯定是肃王赵枢无疑。 毕竟，张邦昌一直在这边，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求大宋派遣谁过来，没有时间串供，所以他的反应便是可信。 “肃王，请！” 完颜宗翰一边邀请肃王进入大营，一边给完颜希尹使了个眼神，让他把那个假亲王给放了。 至于张邦昌，他还要留下来，完颜宗翰还有事情没问清楚。 这些天以来，完颜宗翰已经从张邦昌口中打听到不少大宋朝廷的内部信息。 这些信息，对于完颜宗翰来说非常有用。 不论是议和，还是开战，这些信息都能给他提供极大的选择项。 ------------ 第一次设置搞错了，抱歉抱歉！现在可以了。 免费礼物及以上都可以解锁。彩蛋在我的-通知里面查看。 第102章 赵构跑了 “秦桧，你人品贵重，才华不俗，为人又聪明机警，本王实在不忍心看你白白送死，想给你指一条生路。” 刚出金营没多久，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堆人，将赵构和秦桧包围了起来。 秦桧当即，挡在赵构面前，准备以命给赵构换取逃跑机会。 赵构却淡淡一笑，丝毫不慌张，并且对秦桧的行为很满意，所以直接摊牌了。 这才有了，开头一幕的对话。 这些人恭敬的给赵构披上貂裘，还牵来了骏马。 秦桧都懵逼了，但他迅速反应过来，骤然瞪大眼睛，不自觉后退几步。 秦桧警惕的问道：“康王殿下的生路是指什么？” 赵构语气坚定的说道：“与本王一起离开开封，这就是生路。” “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能看得出来，朝廷根本无意和金人议和。” “这几日的相处，想必你更加知道完颜宗翰的性格，若是他知道被大宋戏耍，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而今我朝势弱，开封府内守兵不足，而完颜宗翰手下则是骁勇善战的猛将，攻破开封府对于他们来说是迟早的事情。” “你若是留下来，岂非死路一条？不如和本王离开这里，我们去别处再寻发展……” “倘若，开封府真的有所损失，我们亦可为大宋保存根基。” 这几天相处下来，不知道是命运的吸引，还是双方本就是同一类人。 赵构对于秦桧非常喜爱，他觉得这个人尤为对他的胃口。 故此，他从金营离开的时候，特意把秦桧给带上，就是想着能带着他远走高飞，找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仗着自己皇室血脉的身份，无拘无束尽情潇洒。 秦桧被吓了一跳，他当然知道赵构这话意味着什么。 他要是就这么跟着赵构跑了，那他的清白可就保不住了。 陛下和康王赵构是亲兄弟，开封府能保住，陛下安全无虞，也不会处置康王。 开封府守不住，陛下出事，那康王赵构便可直接自立为帝。 总之赵构进可攻，退可守，这一条路左右都是康庄大道。 可对于秦桧来说，却完全不一样。 秦桧很清楚，今天他但凡和赵构跑了，不论开封府如何，他的骂名都会在史书上留下。 开封府保不住，人家会说他贪生怕死，辜负皇恩，是个不忠不义之辈。 开封府若是保得住，那他更惨，不仅不忠不义，苟且逃生，还要落个鼠目寸光，目光短浅。 这都是好的，甚至最后他还有可能要给赵构背锅，落得个教唆亲王，图谋不轨之恶名， 秦桧拱手道：“康王殿下美意，下官心领了。” “下官身为人臣，自当与陛下共同进退，今陛下不退，臣怎么敢退走？” “开封府是否能保得住，这个臣不知道，但臣只知道身为人臣，必当以忠君为先。” 秦桧想明白了，跟着康王走不仅没好处，反而代价太大。 他可不想被史官们，写在耻辱簿上面。 纵然身死，也要保全名声。 名声比性命更重要。 年轻时，热血沸腾，敢以性命搏前程，可是年纪越大，这血液就越是凉薄。 秦桧骄傲的拜别康王赵构，转身上马朝着开封府而去，都没给赵构再劝他几句的机会。 “此人如此不识抬举，辜负王爷的美意，可要属下……” 康王身边的一个护卫，眼神阴狠的比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 “不必。” 赵构挥手阻止了手下，看着秦桧离开的背影，眯着眼睛沉声说道：“如此忠臣，岂能杀之？本王很喜欢这小子，本王相信他迟早有一日可为本王所用，成为本王的肱股之臣。” …… “只有秦桧一人回来了？” 郭京躺在摇椅上，看着面前的孙傅又问了一句。 “没错啊！金人都把康王殿下给放了，谁知道他半路看到金兵列阵在开封府城下，被吓得直接跑了。” 孙傅说着有些气愤，亏他赵构还是堂堂亲王。 竟然这个时候，丢下大宋朝廷独自逃跑，简直是不像话。 “哎！” 郭京长叹一口气，他这几天被赵桓给气蒙圈了，把赵构给忽略了。 早知道应该埋伏人手…… 但是也不行，他现在实力不够，没有自己的嫡系势力。 这种事情，找别人去做，风险太大，万一没成功或者暴露，后患无穷。 “哎？国师，您怎么不震惊？难道您又早就算出来了？” 孙傅疑惑的看着郭京。 “这有什么好震惊的？这还用算吗？” 郭京无语的说道：“用脑子想一想，赵构都不会回来。” 别说赵构了，就算换成赵桓，要是能走他也肯定不会留下来。 不过，还是有一点出乎郭京的意料。 秦桧竟然回来了，他竟然还回来？ 他没和赵构勾搭成奸，一起私奔，这一点还是让郭京比较意外。 真是的，怎么这些人都有气运庇佑呢！ 郭京有些失望，要是秦桧和赵构跑了，他起码有机会先除掉秦桧。 “这倒也是……” 孙傅一想，那确实啊！ 宫里面都跑了一位，现在这个要不是被拦着，也早就跑了。 能跑，怎么可能不跑。 除了，自己这种正直勇敢，英勇果断，忠君报国之人愿意死守开封府之外，还能有谁能跑不跑？ “国师，人我给你送过来了。” 孙傅说着让手下拖着死狗一样拖着姚平仲走了进来。 “不就是黥刑吗？怎么这样了？” 郭京瞥了一眼姚平仲，眉头皱了皱。 姚平仲看着身上鲜血淋漓，双手没一处好地方。 就连脑袋上，也是血肉模糊。 这不像是黥刑，倒像是酷刑。 大宋这个时候，黥刑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不至于弄得这么血腥，人这会儿都半死不活了。 孙傅苦着脸说道：“国师，这可不是我们弄得，您是不知道这小子性子有多烈。” “刚一上刑，这小子就要死要活，不给他弄晕了这刑根本没法上。” “几个人都按不住他，给他上刑的狱卒可遭了大罪。” 孙傅摇了摇头，偷袭金营的时候要是也这么猛，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国师，要不要给您留几个人？不然他醒了，我怕您弄不住他。” 孙傅还贴心地问了问，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也是不敢相信这小子这么猛。 第103章 不破不立 “不用，贫道自有办法对付他。” 郭京摆了摆手，这小子以前就是被捧得太高了，一直被人家夸赞天赋选手。 后来又遭遇童贯打压，一时间心态失衡。 一点打击都承受不住，要死要活。 孩子毛病大怎么办？ 多半是缺打，打一顿就好了。 孙傅一听这话，暗骂自己糊涂。 担心国师遇到危险？ 那自己这不是担心财神爷钱不够花，担心寿星公寿命太短吗？ 国师那是什么人？ 未卜先知，算无遗策。 能请天帝下凡的活神仙，还能治不住区区一个姚平仲？ “麻烦孙相公亲自送过来，今天就不留你了。” 郭京和孙傅客气的拱了拱手，他现在着急给姚平仲大换血。 “客气了，客气了，国师跟老夫这么客气干什么？” 孙傅故作不满的说道：“咱们这什么关系？老夫和国师那可是全朝廷最铁，最久的关系。” “我孙傅就是国师的左膀右臂，唯国师马首是瞻，国师指东我绝不往西，国师让我抓狗，我绝对不撵鸡。” “国师，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我这手下也是人才济济，他们除了不擅长踢球，别的干什么都是最厉害的。” 孙傅巴拉巴拉说了一堆，郭京这才明白孙傅什么意思。 “孙相公近来不去勾栏听曲，改喝茶了？” 郭京笑着打趣了孙傅一句。 这茶味都飘出天师府了。 郭京就说，怎么押送个姚平仲还需要孙傅亲自过来？ 合着这是来给自己上眼药了。 瞧瞧这话里话外的，就差直接说他孙傅比高俅强一万倍了。 这是争宠来了啊！ “喝茶？国师喜欢喝茶？正好，我家里还有点太上皇御赐的极品好茶，回头我就让人给国师送过来，不，回头我亲自送过来。” 孙傅势必要把国师最贴心的人设立稳了。 高俅那老小才和国师相处几天？ 不就是运气好，拜国师为师了吗？ 那国师还是自己最先发现，最先举荐到官家面前的。 国师安排他去抓姚平仲又如何？ 他孙傅不酸，心里一点不酸。 也就是他不凑巧，他要是一块在国师跟前，那国师肯定选自己，不可能选那个踢球。 “老孙，你这话说的……” 郭京上前揽住孙傅的肩膀：“咱们这关系，我要是想喝茶，还用跟你拐弯抹角吗？不过，御赐的茶叶，送过来也行。” “另外，我还真有个事情需要你给安排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柄的原因，郭京原本确实觉得和孙傅关系最亲近，但是最近确实觉得高俅办事自己更放心。 主要是他之前就那么郑重其事的交代孙傅一件事，让他把秦桧给噶了，他还给办砸了，以至于郭京对他产生些许不信任之感。 虽说这次交代高俅的事情他也没办好，可这次赖不到人家高俅身上，这可都是宫里那位给折腾的。 “国师尽管吩咐，这次我肯定办好。” 孙傅一听郭京安排自己做事立马喜笑颜开，就跟他求着郭京找自己办事似的，迫不及待的打包票。 低声在孙傅耳边交代了几句后，孙傅眼中露出不解之色。 “国师，您要那玩意干什么？您喜欢看花灯的话，我立马让人给您制作一个最大最豪华最好看的，给您放在天师府不就行了？” 孙傅很疑惑，郭京让他去搜寻城内所有的孔明灯干什么？ 而且还越多越好，有多少要多少。 这元宵节都过去了，谁家还保留孔明灯啊？ 这玩意，做起来简单，基本上都是现做的，保存也不好保存，应该没有存货。 就算谁家有没卖完的，也都是会改成灯笼重新出售。 毕竟这个时候，纸张还是奢靡的东西，尤其是灯笼纸。 普通百姓人家用的都是火把和煤油灯，可用不起灯笼这种奢饰品。 “到时候你就知道怎么用了，总之你记住，越多越好，只要你找的灯笼足够多，我给你记上一大功。” 郭京懒得和孙傅解释，主要是这小子嘴也不严。 除非是郭京想要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才会告诉他，否则还是保密吧！ “你记住了，给我秘密进行，要是被别人知道……” “不会，国师放心，我这人嘴严的很，我办事你放心。” 孙傅连连保证。 “去吧！最好三天之内给我凑齐。” 郭京已经想到了让完颜宗翰主动离开的妙计。 历史上，金人为什么在攻打到开封府城下最后却还退走？ 除了议和的原因之外，还不是因为城墙难以攻破，再加上他们的补给跟不上，和大宋耗不下去了嘛。 郭京，这次就要断了完颜宗翰的后路，他倒是要看看失去保障，完颜宗翰还能不能和大宋死扛到底。 “祖翁，他好像要醒了……” 郭京正想着计划，高柄指着姚平仲提醒了郭京一句。 “去，先给他绑在天师府门前的树上晾一晾。” 郭京说着，又嘱咐了一句：“对了，别给他洗脸，也别告诉任何人他的真实身份。” 郭京是想要磨一磨姚平仲的性子，不是想要逼死他。 以开封府百姓现在的压抑程度，倘若知道这是姚平仲，众怒难平之下，不得砸死他？ “好嘞！” 高柄亲自带着人动手，将姚平仲绑在天师府外面的大柳树上。 很快，就有不少来上香的香客发现了姚平仲，纷纷围了起来。 姚平仲醒来以后，身上各处传来的剧痛还没让他反应过来，就看到周围满满当当全部都是人，他们围着他指指点点。 姚平仲顿时一惊，下意识的挣扎，这一挣扎他才发现自己被绑着了。 而且这个绑法，他越挣扎越紧，越挣扎能挣扎的幅度就越小。 “放开我，放开我……” 姚平仲低着头怒吼，他拼命低头想把自己的脑袋给夹到胳肢窝里面藏起来。 他感觉周围人这些指指点点的目光，就如同火焰在燃烧自己，如同钢针在深深扎入自己骨髓。 他不敢抬头，不敢面对，更不看看到这些人的眼神。 他唯恐从这些人的眼中看到嘲笑，看到讽刺的神色。 他更加害怕这些人中有人认出来自己，认出他小太尉姚平仲，现在沦落到这步田地。 第104章 发疯了 “他怎么样了？” 郭京坐在祈福塔上面，端着热茶，远远的大树上绑着姚平仲，随口问道。 高柄回道：“前面两天一直低着头躲着，今天似乎自暴自弃了，面无表情地看着来往的香客。” “不错！” 郭京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破不立，他不躲藏了说明他才开始正确的看待自己，认识自己。” 什么事情都逃不过时间的冲刷，虽然才两天，但是姚平仲已经从最开始的躲避，畏惧，变成了麻木。 虽然是被迫接纳，但这对于姚平仲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成长。 他不把骄傲和自尊放下，他永远过不去“夜袭金营”失败这一关。 他本身就不是从最底层爬上来的，依靠着姚家的背景，他走的太顺了，顺的以至于一次失败就能击垮他。 “只是，他仍旧不肯吃东西。” 高柄有些为难，就没见过这么倔强的人。 “那你们怎么做的？” 郭京问道。 姚平仲可不能死。 “祖翁说过不能让他死，我担心他不吃东西扛不住，就强行把粥给他灌进去。” 高柄说道：“不过这小子，牙咬得死死的真是太倔了。” 说到这里，高柄低着头，偷看了郭京一眼，有些心虚地补充道：“没办法，我只能把他的下巴卸掉，给他灌完了米糊再给他装上去。” 高柄也很为难，他本身也不是爱说话的人，他也跟姚平仲讲不明白大道理，劝不动他，只能武力制服。 “行，只要保证他活下去就行。” 郭京淡淡的摆了摆手。 大宋现在局势就是，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等收服了姚平仲以后，就该安排一下改善军队制度的事。 郭京放下茶杯，拿起秦史和唐史，在考虑抄……哦不不不，是在考虑参考哪一种制度比较好。 秦的军队战力牛逼，得益于普通军卒的升迁制度。 因此哪怕只是个小兵，都肯卖命地去往上爬，因为人家有机会爬到出人头地。 唐的战力牛逼，那是得益于开国开得好，人家传承好。 大宋弱就弱在，根本不相信武将，对武将严防死守，让文臣掌控军队。 外行指导内行，又不是所有文臣都能如同辛弃疾，李纲这般。 再加上经济的飞速发展，文臣的腐败，形成了恶性循环。 烂在了根上，想要改革，并不容易。 这比查贪肃腐更难。 所以，郭京必须先收拢良将，让赵桓重视将军的重要性。 “啊……” 突然间，下面传来一声嘶吼。 惊得郭京一激灵，他抬眼看过去，就看到姚平仲突然跟发了疯似的怒声嘶吼起来。 “看看看，你们尽管看，老子是姚平仲，老子是带着七千人马夜袭金营，全军覆没的姚平仲，你们杀了我，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 姚平仲冲着围观的路人怒吼：“是老子泄露了偷袭的消息，是老子信了街头算命的鬼话，是我无能导致七千人马惨死金营。” “你们光是看着嘲笑我有什么用，有本事就弄死我。” “那七千人中有你们的亲友吗？来，杀了我，为他们报仇啊！” “杀了我这个无能的畜生，为你们的亲友报仇，杀了我啊！” 姚平仲眼睛通红，面目狰狞地冲着路人大吼。 “我他妈就是个畜生，不，我畜生不如，我都不如三岁稚子，我自命不凡，自以为天下无敌，结果我根本打不过金人，我带着大宋的七千兵马去送死了，哈哈哈哈……” 姚平仲一面怒吼，一边挑衅地看着路人，他心中期待着路人能弄死他。 结果路人只是远远躲开，他们惊恐的看着姚平仲。 这人是疯了不成？ 怪不得被绑起来，原来是疯子。 疯子的话，谁会真的相信？ 谁又会真的和疯子计较？ 又是大哭又是癫笑，又是骂自己又是夸自己，这不是疯子还能是什么人？ “祖翁，这……怎么办？姚平仲好像疯了。” 高柄惊诧的看向郭京。 坏了啊！祖翁的招太损了，给姚平仲刺激疯了。 郭京趴在栏杆上看着下面发疯狂叫的姚平仲，忍不住笑了。 “疯了？疯了好啊！不疯魔不成活。” “啊？疯了还好啊？祖翁不是想要用他吗？那他疯了还怎么用？” 高柄挠了挠头，很是疑惑。 郭京笑道：“谁说疯了就不能用？别说疯了，只要是能喘气的人就有能用的地方，甚至是死人都有死人的用处。” 说着，郭京背着手转身下楼。 “走吧！去看看这位疯将军。” 高柄更加不理解，但尊重郭京也没再问。 郭京出来的时候，姚平仲还在发疯，他疯狂的刺激周围的百姓，企图引起众愤让人殴打自己。 从地上捡了个土疙瘩，郭京掂了掂后，眯着眼睛瞄准姚平仲。 “走你！” 嘭…… 土疙瘩砸在姚平仲的脑门上，碎裂成渣，尘土开花。 “对，就是这样砸我，弄死我啊！你们弄死我……” 姚平仲畅快的大笑起来，等到烟尘散落，姚平仲就看到郭京信步走来。 啪啪啪……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郭京笑道：“开心了吗？是不是就想着百姓砸死你？” “好让你能够继续懦弱的逃避，继续当缩头乌龟？” 姚平仲脸皮抽搐着，他看向郭京的怒骂道：“是你，就是你把我绑在这里，你想羞辱我？你怎么不弄死我，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啊！”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未卜先知，你知道我会走哪一条路，陛下都听你的话，你弄死我啊！有种你弄个雷劈死我。” 姚平仲对郭京又惧又恨，要不是这个神一般的男人，他何至于沦落至此？ “你不就是想要借着我，表现你的能力吗？羞辱我，继续羞辱啊！我不怕，我死都不怕，我还能怕你？有本事你今天就让雷劈死我。” 姚平仲咬着牙齿，脖子上青筋暴起，他恨不得扑过来咬郭京一口。 本来围观百姓还无动于衷，一听他辱骂国师，顿时气愤起来。 你自己发疯得了，怎么还敢针对我们的国师？ 百姓们不答应了，眼看群情激愤，都要上去对姚平仲出手。 郭京说道：“诸位不必激动，此人心智异常，贫道这是在为他治病。” 第105章 刺激治疗法 “原来国师还会治病啊！” “废话，国师是天神下凡，什么不会？” “就是，国师连天帝都能请下来，谷神都要给国师面子，治个病算什么？” 百姓们用崇敬的眼神看向郭京，那一个个激动的都恨不得贴上去吸口仙气。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郭京连忙和众人告别。 “高柄，把人带进来。” 姚平仲已经到了临界点，应该进入下一个疗程了。 “放开我，要不就弄死我，弄不死我你就没种。” 姚平仲不停的挣扎，高柄差点都弄不住他，最后只能扛着他。 啪…… 把姚平仲扛在肩膀上，听他不停的辱骂郭京，高柄愤怒了攥紧拳头。 一拳头砸在姚平仲屁股上。 “不许对祖翁无礼。”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什么祖翁？你不是男人，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对一个年轻人喊祖翁……” 姚平仲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高柄任由他辱骂自己，只要不骂郭京他就不理会。 到了后院，高柄将发疯的姚平仲扔了下来。 “弄死我，来啊！弄死我……” 姚平仲被绑住了手脚，跟个毛毛虫似的，在地上一拱一拱的叫嚣。 “给他解开！” 郭京翘着二郎腿，悠然的看着。 “啊？祖翁，他这个样子能解开吗？” 高柄有些担忧。 “解开！” “那他要是寻死怎么办？” 高柄到底还是厚道人，姚平仲那么辱骂他，他都还担心姚平仲。 “他要是真的想死，他有无数个机会死。” 郭京冷眼看向姚平仲：“在金营的时候，他有机会死。兵败的时候，他有机会死，在被高俅捉住的时候，他有机会死，在进入垂拱殿之前他也有机会死。” “他真的想死，谁能留得住他？” “这世上，想要活下去太难了，但是想死却很容易。” 郭京起身，一脚踩在姚平仲的脸上，突然阴冷的质问道：“你真的想死吗？” “你个懦夫，你若真的想死，你就不会丢下那七千人马自己逃走。” “你现在所谓的想死，无非是换一种方式的逃避。” “真想死是吗？” 郭京掏出匕首，直接给他把绳子割开。 嘭…… 郭京把匕首扔在他的胸前。 “来，匕首给你，机会给你，拿起来插入你的心脏，一炷香时间就能结束你的狗命。” “你以为我不敢？” 姚平仲怒喝道，他愤愤地扔开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迅速地抓起了匕首。 “你敢，你当然敢，你除了不敢面对失败之外，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郭京眼皮一紧，他继续刺激道：“你就是一个只知道逃避的懦夫，自卑到可怜的懦夫。” “我不是，我不是懦夫……” 姚平仲怒视郭京，他脖子上青筋暴起，发疯一般的嘶吼。 “你是，你不敢面对自己，你铸成大错不思补救，只想逃避，你不仅是懦夫，你还是无能的懦夫，你就是个缩头乌龟。” “怎么？你是不是想着逃走以后，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隐姓埋名，就可以抹去过去？” “我告诉你，你抹不掉，夜袭金营失败的事件，会永远烙印在你的骨头里，烙印在你灵魂里。” “那七千儿郎的家人不会忘记，完颜宗翰以及那些金人也不会忘记。” “你姚平仲的名字，会记录在大宋靖康元年的历史上，更会记录在你叔叔姚古的生平史上，千秋万代后世子孙只要看到宋史，都会知道你姚平仲这个懦夫的卑劣行径。” “你可以死，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但是历史是天下人的，你的污迹永远都洗不去。” 郭京的话一字一句，都如同一柄大锤，一锤一锤的击打在姚平仲脆弱的心灵上。 “啊啊啊啊……” 姚平仲发疯一样，用脑袋磕地，他恨不得把脑浆都给撞出来。 “你胡说你胡说，他们会忘记，他们一定会忘记……” 姚平仲狠狠的握拳捶打地面，瞬间双手已经血肉模糊。 越是这般骄傲的人，就越是在意别人的看法。 也正是因为他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所以当面对这么大的失败的时候，他才会想着逃避，不敢面对。 郭京就是要给他脱敏，就是要让他面对。 “小太尉？哼哼，你的出身太好了，你伯父对你照顾的太周到了，以至于你根本不知道战争意味着什么。” 郭京讽刺道：“攻打西夏你立了功，你以为你就天下无敌了？” “你的位置，就算是换成猪，他也能干出和你一样的成绩。” “夜袭金营就是最好的证据，证明你根本是个无能之人，证明姚家给你造势扶持起来的小太尉，根本不堪一击。” “姚家世代为将，镇守西南，你伯父姚古更可位列大宋名将，可他亲手教育培养出来的你，却成为他最大的污点，还是永远都洗刷不清的污点。” 郭京一句一句，不停的逼退姚平仲的心理防线，最后让他彻底破防崩溃大哭。 “我不是无能的人，我能打胜仗，我打过胜仗，我伯父没错，姚家没错，我只是输了一次，我就输了一次……” 姚平仲痛哭流涕，他跟小孩子撒泼似的，甩出匕首。 “你是只输了一次，但是这一次你选择了逃避，你就输了一辈子，你是输不起的姚平仲。” 郭京怒喝道：“你输的不只是你自己，还有姚家，还有你伯父姚古。” “我没有，我没有……” 姚平仲崩溃哀求道：“你别说了，你别说了，我求求你给我个痛快的，你给我个痛快的。” 郭京眯了眯眼睛，冷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逼迫别人杀了你，你就能心安理得的上路了？” “别逗了，你根本不敢死，正如你不敢面对自己的失败一样。” 郭京说道这里，他转身就走。 “姚平仲，你可真让人瞧不起啊！” 高柄看着这一幕完全懵逼，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祖翁不是想要用姚平仲吗？ 怎么看着更像是想要逼死他呢？ 这一句句话，别说姚平仲了，他感觉要是骂在自己身上……那自己就默默听着，祖翁的话肯定不会错。 “啊！！！” 姚平仲无能狂怒，只能用大声的嘶吼来发泄心中的憋闷。 第106章 我愿意从此出家修道 “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我求求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郭京离开以后，高柄一直守着姚平仲，他得看着点，免得这家伙真的寻死。 姚平仲哭累了，他抓住高柄的衣摆，崩溃的说道：“我不是懦夫，我不想屈辱的活着，我更不想让伯父替我背负恶名。” 高柄吓得后退了一步，该说不说姚平仲这个样子是挺吓人。 头发乱糟糟，脸上看不出个好地方，鲜血淋漓，就连眼睛都是红彤彤，再配上这癫狂的状态，简直就像是话本里面描述的鬼怪。 “啊？你问我？” 高柄为难地挠了挠头，他抬眼四处看了看，也没别人可以寻求帮助了。 “我也不知道你该怎么办。” “不过，如果我是你，我犯了错我肯定自己承担，绝对不会让祖翁替我背负骂名。” “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不就行了？为什么你非得要死要活的？” 高柄是真想不明白，都是普通人，又不是祖翁那种神仙，怎么可能一次都不犯错？ 犯了错，改了不就好了，有什么难以承受？ 姚平仲瘫坐在地上，不言不语，默默掉眼泪，好似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高柄叹了口气，陪着姚平仲坐了下来。 他倒不是多关心姚平仲，只是郭京交代了他，看着姚平仲，不能让他死。 高柄为了完成郭京交代的任务，这才寸步不离地守着姚平仲。 “你不懂，我这个错太大了，太大了，很有可能会断送大宋江山……” 姚平仲这两天想了很多，他已经从最初接受不了自己吹的牛逼没成功，遭受打脸，想到了这次偷袭金营失败，对于大宋和百姓造成的影响。 看着来往的百姓，从个人觉得丢脸，逐渐 变化成了对于这些百姓的负罪感，以及对于辜负赵桓信任的愧疚。 这也算是有所长进，没白辜负郭京的一番苦心。 “不会，我不知道你犯下的错有多大，但是我敢肯定告诉你，只要有我祖翁在，大宋绝对不可能出事。” 高柄一脸骄傲，笃定地说道：“我祖翁的本事不是我们想象的，只要祖翁不说放弃，大宋江山谁都拿不走。” “而且，你都知道自己犯错了，那你去弥补回来不就行了？” “难道你死了，你的错误就不存在了吗？与其让别人给你擦屁股善后，不如你自己亲手来做。” “我是想不明白你的脑子到底怎么想的，我也一直犯错，我也没有就要死啊！” “我从小就犯错，我爹天天骂我不如我的两个兄弟，我干什么在我爹眼里都是错的，可这又如何？我若跟你这般，岂非死一千次都不够？” “现在我跟着祖翁，祖翁从来不说我有错，而且祖翁还天天夸我呢！” 高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略显嘚瑟的看着姚平仲。 “我脑袋笨，可是我听话啊！祖翁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要是也觉得自己笨，那你也跟我一样，听祖翁吩咐就行，只要听祖翁的话肯定不会错。” 心理辅导师高柄给出了自己的“专家”意见。 姚平仲面如死灰的说道：“我那天来过，我是想问国师意见的，可是我找不到国师……” “所以你就出门随便找个人？我说你这个人性格也太着急了。” 高柄吐槽道：“你找不到祖翁，你就不能等一等吗？而且你为什么宁愿随便找个人相信，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呢？” “祖翁说过，那些聪明人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你不是也自诩聪明人吗？” 高柄的话，让姚平仲有些面容扭曲。 关键是高柄确实是个老实人，人家这话说的一点挖苦的意思都没有，满脸的诚恳，这就让人很难受了。 高柄在这边陪着姚平仲，郭京则窝在书房里计算着什么。 “真是造孽啊！没想到来了大宋，还要做数学题。” 郭京的烦躁的将算错题的纸张团起来扔到了墙角。 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没工夫一直跟姚平仲耗着。 能说的他说了，接下来就看姚平仲自己能不能想得通。 他现在迫切的要就计算出一个合适的方案，能逼迫完颜宗翰的退兵的方案。 开封府停滞太久了，完颜宗翰不退兵，他所有心神都要被牵制到守城上面，这样很不好。 “玛德，这小学知识都不够用了，这是要逼我用出我初中的满分答卷啊！” 郭京长出一口气，一边翻着书籍，一边不停的计算着什么。 一直推算到晚上，郭京这才算出了眉目。 “不愧是我。” 看着纸张上面的计算结果，郭京得意起来：“很好，接下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完颜宗翰这次你还不退兵？” 正在欣赏自己的杰作，高柄领着姚平仲走了进来。 跟在高柄身后，姚平仲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不敢看郭京。 “怎么？想通了？” 郭京抬眼瞥了姚平仲一眼。 扑通一声，姚平仲直接跪下。 “国师，我知错了！！” 姚平仲话音未落，眼泪先落。 “我知道国师要为那些阵亡的将士们举办法事超度，我愿意从此出家修道，日日念经为他们祈福。” 噗…… 听到这话，郭京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高柄却还邀功似的看着郭京露出个灿烂的笑脸。 夸我，祖翁夸我，我劝了他一下午，可算给他劝明白了。 郭京无语的看着姚平仲，这就是想通了？ 出家修道，这和逃避本质上有什么区别？ 谁要你出家修道！ 老子要的是能打仗的将军，是将军，不是道童。 “可以，只要你考虑好了就行。” 郭京却没多说什么，反而是应了下来，又对高柄道：“带他下去收拾一下，今天晚上让他睡个好觉。” “祖翁放心，我会照顾好他。” 高柄说着冲着姚平仲憨憨一笑。 竟然想出家，看来还是差了个药引子啊！ 郭京心里盘算着，下一步针对姚平仲的计划。 姚平仲的灵魂倒是可以继续锤炼，只是他的身体情况，怕是有点吃不消。 如今天色也晚，郭京好心的让他先下去休息一晚上。 毕竟就算是要上吊，也得先让人喘口气不是？ -------------------------------- 首先感谢各位大佬的鼎力支持，然后再厚脸皮的求求五星书评、催更、免费礼物， 咱们一起努力再冲一冲！ 小郭给大佬们作揖了！ 第107章 嘴开光了 “祖翁，您这么晚还不休息，在看什么呢？” 高柄安顿好姚平仲后，回来就看到郭京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天。 跟着看了一会，什么都没看出来，星星还是那些星星，月亮还是那些月亮，实在没忍住问了出来。 郭京叹了口气，说道：“现在二月，天气越来越暖。” “是啊！我厚棉衣都脱了。” “那你说有没有可能突然倒春寒，天寒地冻，河水结冰呢？” 郭京扭过头看着高柄认真的问道。 “啊？” 高柄挠了挠耳朵，迟疑的说道：“应该不能吧？我昨天还看到土里的草都钻出来嫩芽了。” 自从郭京请谷神以来，这日子一天比一天暖和。 虽说才刚刚二月初，可是草木都已经开始发芽，这就代表冬天已经彻底结束，正式进入春天。 春天，怎么可能会突然结冰？ 中原地区，又不是塞外严寒之地。 郭京叹了口气，又抬头看向夜空：“最好还是倒一次春寒吧！也不用太长时间，两个日夜就行。”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郭京也知道希望不大。 他只是假装神仙的神棍，又不是真的神仙，还能天气都随自己心意走不成。 只是他的这个歹毒的计划，若是河水结冰起到的效果更完美就是了。 说完这句话，郭京转身回去休息。 不想了，求天不如求己。 郭京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不断地在脑海中完善自己的计划方案。 好不容易有了困意，又被冻得瑟瑟发抖。 “怪了，被窝透气不成？怎么越睡越冷？” 郭京裹紧身上的被子，夜色中瞪着眼睛看看着对面的柜子。 他在脑海中衡量，是熬一会，还是起身再抱一床被子过来？ 下床很冷啊！ 不下床，也很冷啊！ 还没考虑出结果，迷糊中郭京已经睡着。 “祖翁，祖翁，神了，您真神了……” 一大早，刚到辰时高柄就兴冲冲的过来敲门。 郭京瞬间惊醒：“怎么了？怎么了？” 高柄听到动静，跑进屋来兴奋的指着外面说道：“倒春寒了，外面下了一层厚厚的霜，后院的锦鲤池都结冰了。” “祖翁，您真的太神奇了，您昨天说过以后，后半夜就开始骤然降温，现在外面冷得竟然比冬日时还冷。” 高柄果然又穿上了厚重的棉袄，鼻子和耳朵都被冻得通红。 “啊？结冰了？” 郭京一听这话，惊诧的差点没蹦起来。 “可不是嘛！而且还不薄呢！我站上去都没裂开。” 高柄满脸崇敬的看着郭京。 真不愧是他祖翁，言出法随。 祖翁说倒春寒，就连老天爷都给祖翁面子，马不停蹄的给祖翁换天气。 卧槽…… “快快快，给我拿衣服，我去看看。” 其实不用看，郭京也已经感受到了，可这种事情不亲眼看一下，他不放心。 已经辰时二刻，太阳挂出来好一会，地面上的霜却还没有消融，可见此时的温度有多冷。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郭京蹦跶到锦鲤池上，在冰面上使劲蹦跶了几下。 只要天气持续寒凉，不需要多久，两天，只要 给他两天的时间足矣。 这两天，他便能让完颜宗翰失去退路，不得不退兵。 “国师，国师不好了……” 郭京咧开的大牙还没收回去，就看到张伯奋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 “国师，金人集合兵力在北城门开始攻城了，看他们的样子有种不破开封誓不收兵的架势。” 张伯奋急切的说道：“我爹让我来通知您，询问布兵对策。” 郭京一听这话，眉头皱起。 金人攻城，这是早在他预料之中的结果。 大宋根本 就没打算和完颜宗翰议和，所以一直拖着，连个假装议和的态度都不想演。 现在勤王部队，近在咫尺，不需要多久就能到达开封。 完颜宗翰着急上火，他迫切需要议和。 所以，一定会攻城给大宋施加压力，逼迫大宋在勤王军队赶来之前议和。 集合兵力，更能说明他们着急了。 分散兵力进攻，其实对金人的消耗更少。 毕竟大宋守军不多了，人员若是再分散到四个城门，只会更少。 可是这样做，金人想要攻入开封城所消耗的时间就更长。 现在完颜宗翰拖不起，所以他才做出集合兵力决一死战的架势。 “现在兵力如何分布？” 郭京看向张伯奋询问。 “分布四个城门，我爹和李相公防备金人从别的城门偷袭，所以不敢集合兵力。” 完颜宗翰是攻城的一方，所以他可以集合兵力。 但是守城的大宋，却不敢这么做。 万一人都被调过来，他们在别的城门埋伏了人怎么办？ “走，贫道随你去城墙上看看。” 郭京说着，喊上高柄带着姚平仲一起过去。 刚一靠近北城门的大街上，就听到外面杀声喊的震天。 如今刚刚开战，金人进攻还没到最猛烈的程度，双方都处于在试探的前戏中。 等再过一两个时辰，打出真的火气以后，兵戈撞击的声音便会传遍开封府。 郭京带着人登上城墙就看到外面漫山遍野的金人，拿着弯刀朝着大宋城池冲锋。 “国师，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张叔夜被人喊了过来，他说道：“是这小子没把话说明白吗？” 说着，张叔夜瞪了张伯奋一眼。 让你小子去问计，怎么还把国师给带到城墙上来了。 这上面到处都是流矢，万一伤到国师怎么办？ “是贫道自己过来要看一眼局势。” 郭京问道：“叔夜相公，现在兵力分布如何？能否应对金人的猛攻？” “很难啊！我们本来就人手不足……” 说到这里，张叔夜瞥了一眼姚平仲，接着说道：“昨夜又突然降温，还有不少士兵都感染了风寒，这一仗打得有点难了。” 本来大宋这边兵力都是连日待命，休息不好，又突然降温不少人都没扛得住感染了风寒。 “哎，兵力不足还是其次，现在主要还是将士们多少都有点厌战的情绪，士气低落。” 张叔夜有些头疼，之前偷袭金营失败的事情影响太大了，以至于不少将士们都有些绝望。 本想着如今大宋有了国师庇佑，理应是无往不胜。 可最终，七千人却是有去无回，残酷的事实动摇着他们的信念。 如果连国师都保不住大宋，他们不知道还该怎么去坚持。 因为看不到未来，看不见出头之日。 第108章 你可敢赌? “叔夜相公，尽管告诉他们，此战是与完颜宗翰的最后一战，至多五日，贫道必让完颜宗翰退兵。” 郭京自信的说道：“只要诸位坚持住这最后几日，贫道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 “贫道会让所有对大宋忠心的将士们，都得到应有的奖赏。” 张叔夜愣神的看着郭京。 若是这话从赵桓口中说出来，张叔夜一万个不相信。 可这话是从郭京口中说出，那张叔夜就没有不相信的理由。 他能从郭京的话中感受到，国师是在给他们一个承诺，是在给他们一个未来。 而且是大宋朝的将士们不曾拥有过的未来。 “本将代替大宋千万将士们，谢过国师……” 张叔夜说着抱拳便要行军礼。 “叔夜相公不必如此，守护大宋贫道与诸位皆有责任。” 郭京说着看着城下的列阵的金人队伍，沉声道：“叔夜相公，调兵过来吧！” “金人此次一定会咬死北城门，他们这是采取车轮战。” “先让宋人和辽人来打消耗，只会让女真人过来撕口子。” “我们的将士们也要适当调整轮换，其他城门只留下最少兵力即可。” 郭京这可不是瞎说，看完颜宗翰这个布局情况就知道他现在不想分兵。 他的大军都在这里，为的就是给城门上守军威慑力。 让疲惫的大宋士兵看到他们那么的人，产生绝望的厌战情绪。 不过，这个调兵也是很冒险。 张叔夜却没有迟疑，立即让人去禀报李纲。 对于郭京，张叔夜父子俩绝对的信任。 “叔夜相公放心，而今天公作美，不论金人攻势多猛烈，只要到了半夜贫道保管他们立即退走。” 张叔夜本来就对郭京的话深信不疑，郭京开口他很放心，现在听到郭京这么一说更加放心了。 郭京的话，被周围听到的小兵迅速传开。 “听说了吗？国师说天公作美，半夜就会退兵。” “啊？啥？国师说，跟天帝说好了里应外合，半夜让金人退兵？” “国师说了，国师要回去做法，让金人退兵。” “兄弟们撑住啊！国师要回去做法施展神通了。” 消息被迅速的传开，以五花八门的各种各样的版本在城墙上炸裂开。 正巧唐恪过来巡视情况，听到这话以后，不屑一顾。 唐恪和随从下属说道：“本官承认，国师的确有点本事，可金人又岂是那般好操控？” “半夜退兵？笑话，简直是在动摇军心。” “完颜宗翰来势汹汹，集合兵力进攻如此猛烈，怎么可能轻易退兵？除非他能让陛下答应完颜宗翰的议和条件，不然完颜宗翰绝对不可能退兵。” “这不就是在给将士们画饼充饥，望梅止渴吗？” “等着吧！本官倒是要看看，完颜宗翰不退兵，他郭京还有什么好说的。” 唐恪和张邦昌是至交好友，又是同一个利益体系的党派。 郭京和张邦昌又几乎成了死仇，唐恪自然和张邦昌沆瀣一气，同仇敌忾。 眼下郭京的威望太高了，而他又深得陛下信任。 想要扳倒郭京，必须打击他的威望，让他失去陛下的信任才行。 唐恪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郭京的机会。 “唐相公，此言差矣！” 张叔夜正好过来，听到唐恪的话，忍不住说道：“国师的本事，我们谁不曾见过？自打国师露面以来，可曾有一句话落空？” “说国师动摇军心，我看唐相公这话才是真正的动摇军心。” 自打郭京妙计让他们轻松收割女真人五千骑兵以来，郭京就已经在张叔夜心里封了神，他不允许有人在他的面前诋毁郭京。 “张叔夜，枉你还是身经百战的将军，竟然如此看不清楚局势？笃信一个神棍……” 神棍二字刚出口，唐恪心中就后悔了。 他是想要打压郭京的威望，可是却不敢正面得罪郭京。 “笃信风水术数？若是如此的话，何须这些将士们守城？干脆都放下刀枪回家，什么都等着掐算好了。” 唐恪冷嘲热讽的说道：“你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完颜宗翰此次来势汹汹，他根本不是试探进攻，不是陪着你们玩玩。” “此番他不达到目的，怎么可能会退兵？” 按照常理来说，唐恪说的没错。 可自从大宋有了国师，就开始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 张叔夜傲视唐恪，镇定的说道：“国师从不出错，我相信国师，这次也不会有错。” “国师说完颜宗翰今夜退兵，那他今夜必定退兵。” 唐恪被噎了一下，他都想好怎么从张叔夜的对话中挑逻辑错误。 谁承想张叔夜根本不按照他的话来反驳。 “呵，愚昧！” 唐恪恼羞成怒：“你有种今夜就让士兵休战，我看开封府城门人亡的后果，你张叔夜能不能承担。” “金人退兵，自可休战。” “金人不可能退兵。” “国师不会错，金人必退。” 唐恪气得脸红脖子涨：“行行行，你跟我犟是吧？不如我们打个赌，倘若今夜金人退兵，我唐恪就从这里，跪地膝行去天师府给国师道歉。” “倘若国师失算，今夜完颜宗翰不退兵，那你就承认自己愚昧，不配统领我大宋军队，那你便解甲归田，再不过问战事，如何？你可敢赌？” 唐恪挑衅的看着张叔夜。 只要张叔夜敢答应，他必定会输。 一旦张叔夜解甲归田，那么开封府还有谁可为将。 届时，陛下还能不答应议和？ 没错，唐恪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既然赵桓不听他们议和派的意见，那他们就把主战派能打的人都给踢走。 只要大宋朝廷无人可战，那么即便再不想议和也得议和。 张叔夜冷笑一声：“有何不敢？” “爹……” 眼看张叔夜要答应，张伯奋拉住了他的手臂。 “怕什么？国师从不出错，我相信国师。” 张叔夜看向唐恪说道：“我答应！” 啪啪啪…… 唐恪生怕张叔夜反悔，连忙与他在众人的见证下三击掌。 “诸位都看好了，谁若反悔，天诛地灭，后继无人，断子绝孙。” 唐恪最后还举起三指对天赌咒，以增加赌约的分量。 ---------------------------- 三章完毕，求五星书评，求免费发电礼物，已经3000名左右了，咱往2字头冲一冲！ 第109章 起风了 郭京看着祈福塔上面上面飞扬的旗帜，露出满意的笑容。 “祖翁，是东南风。” 高柄激动的说着，嘴里冒出白花花的哈气。 真是神了。 郭京吃过晚饭的时候，就说今夜刮起东南风，明日金人无影踪。 果不其然，天刚黑东南风就猛烈的刮了起来。 要知道现如今可是初春，而且开封府还是中原。 这个季节，不应该会刮东南风。 东北风，或者北风才是这个季节应有的风向。 “河水都结冰了吗？” 郭京开口问道。 其实不用问，这个冰冷的温度都能感受到。 简直比冬天还冷，人都快要冻死了。 在屋外面，脚都不敢停下来，稍微歇一歇脚掌冻得生疼。 “傍晚的时候，我亲自去看过，河流都冻上了，而且还很深呢！” 高柄又补充道：“我还去了琉璃塔上看了看，黄河也给冻住了。” “那场面真壮观啊！” 入目即为冰封百里的场景。 去年冬天，最冷的时候，大雪下了三天三夜，就连黄河都没冻住。 如今，只是一夜一天的时间，黄河便已经冰封。 这让高柄又多了一条坚信郭京是真正活神仙的理由。 咔嚓…… 郭京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巴掌大的小铜块，看着好似罗盘。 但实际上，这是一块纯铜打造的怀表。 为了精准的计时，郭京特意连夜赶出图纸，让朱小悠加班加点打造出来。 此次计划，关乎重大，一分钟的时间都不能错。 因此，郭京必须要有精准严苛的计时器。 不过，这块怀表走的也不是那么准。 但是这不重要，只要按照这个怀表计算出来，然后按照这个怀表的时间算，就没啥问题。 “现在什么时辰了？” 郭京看着怀表，要对一下时间。 “马上亥时一刻。” 高柄去看了看漏刻。 “好，出发！” 郭京上了马车，心中还有些压抑不住的紧张。 心里把计划重新复盘一下，想了一万种意外发生的可能，该怎么补救。 “国师来了，都给我打起精神，谁要是敢在这时候给我出错，别怪我不讲情面。” 孙傅一看到郭京的马车，立马提高声音开始训话。 “祖翁，到了。” 高柄刚停下马车。 孙傅就撩起来衣袍，颠颠的跑了过来，亲自给郭京掀开马车帘子。 “国师，您小心，我来扶着您……” 孙傅一把年纪，头发花白，他来搀扶年轻力壮的郭京，这场面看着还有点滑稽。 “都准备好了吗？” 郭京一眼看去，一队队的禁军已经站好了队形。 二人对面而站，一人手中拿着巨大的孔明灯，一人手中拿着火把。 “准备好了，我办事国师还不放心吗？” 孙傅腆着笑脸，拍着胸脯说道：“全是按照您的要求特制的孔明灯，东西也都按照您要求的尺寸放好了，只等您一声令下，这些孔明灯会立即带着‘惊喜’上天。” 郭京瞥了孙傅一眼，他办事，郭京还真不是多放心。 亲自上前查验一下，做了最后确认。 看完所有东西都是严格按照自己要求制作，郭京这才放心。 不是他过度小心，只是此事重大。 而今天时地利人和占尽，今晚是唯一合适的机会。 若是今夜出错，别说郭京，只怕是北宋都没有重新来的机会。 郭京看向高柄，点头示意。 高柄领会，立马从怀中掏出了一根……鸿毛。 站在风口上，高柄将鸿毛扔起。 白色的鸿毛，随着夜风的吹拂，在夜色中缓缓不由自主的飞动起来。 这根鸿毛，正如同北宋末年的百姓，身在风中，左右飘摇，身不由己不知会被这股风暴吹向何处落脚。 郭京仔细的观察着鸿毛的飞行轨迹，以及飞行速度。 他在手中拼命的掐算……数学题。 这次玄学可不太管用，必须要上数学运算。 幸好，他中学花了三百大洋买的心算课程没有都还给老师。 这种运算，他还能靠着心算运算出来。 郭京知道自己算什么，其他人可不知道啊！ 众人就看到郭京在手掌中掐算着什么，时而眉头紧皱，时而口中念念有词。 尤其是那些禁军，平日里要执行任务，有些错过了郭京请天帝下凡的名场面。 此时看到这一幕，不禁心生震撼。 国师这是在做法吧？ 国师这肯定是在做法！ 他们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竟然能有机会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国师做法。 这回去，不得记录到族谱中啊？！ 很快，郭京完成了最后的运算，指挥禁军按照手中东西不同的尺寸，分别站位。 掏出自己的怀表，郭京看着点，按捺激动的心情喊道：“第一队，点火。” 令行禁止，禁军全部打起精神听着动静，一听到郭京开口，掐刷刷的点火。 巨大的孔明灯，拖着一个黑疙瘩，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 等到了空中以后，孔明灯飞行平稳，被风吹着飘向城外，飘向完颜宗翰大营的方向。 此地孔明灯还在有序的放飞，城墙上的激战却已经进入火热状态。 完颜宗翰果然如同郭京所预料的那般，让手下的兵马车轮战攻城。 大有一副，不攻破城池，誓不罢休的架势。 大战从开始一直持续到了现在，连补充补给的间隙时间都没有。 金人大军是两个时辰一波轮换，他们进攻非常紧密。 城墙下血流成河，但因为天气寒冷，热血喷出被迅速冷却。 可还没完全冷却，又是新的血液喷出。 血红色的冰碴一层一层，在凄冷的月色下，竟然还反射出淡淡光芒。 远远看去，大地仿佛被红宝石覆盖。 金兵的尸身和宋人士兵的遗体混合在一起，在城墙下堆砌如山。 照着这个打法，用不了多久，金人就能接着尸体堆砌出来的高台横跨到开封府的城墙上。 张叔夜已经负伤，他的肩膀被流矢射中。 但他直接拿刀砍断了箭杆，随便包扎一下就继续投入了战斗。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很累，但是我们必须坚守住，我们的背后是大宋百姓，倘若我们撑不住，那么倒下的就会是我们身后无数的同胞。” 张叔夜大吼道：“我们的妻儿老小，都在我们的身后。吾辈宁死，绝不退让！” 第110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 “吾辈宁死，绝不退让！” 张伯奋眼含热泪，跟着张叔夜大吼一声，转身放下搀扶老父亲的双手，拿起长枪一枪将刚冒出头的金兵插了个透心凉。 “国师说了，这是最后一战，兄弟们相信国师，只要我们熬过这一波，金人必定退走。” 张伯奋给力竭的兄弟们大吼着鼓劲。 金兵是多番轮换，可大宋这边人手不足，只有两拨人轮换。 再加上，战损以后，还要迅速补位，所以根本无法得到有效休息。 嘭…… 一个小兵，正搬着滚木，突然腿一软就摔倒在地。 “程明，你怎么样？快起来，坚持住。” 另一个小兵过来搀扶他。 “我不行了，赵宏我撑不住了……” 小兵程明摊开捂着肚子的手。 赵宏这一看，才发现自己兄弟的肚子上插了三根金人的箭矢。 赵宏连忙把他拉到一边躲避，他瞪着猩红的眼睛喊道：“程明你给老子撑住，你媳妇和你未出世的孩子还在等着你回去呢！” “孩子……赵宏，我怕是等不到见到他了，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啊！” “儿子女儿老子怎么知道？你的种，你自己给老子回去看。” “咳咳，呵，我希望是儿子，是儿子等他长大了可以继续保佑大宋，反攻金人。” “你他妈别跟老子说这些，国师说了今夜金人一定会退兵，金人马上就走了。” 赵宏拼命捂着程明的伤口，想要阻止血液流出。 可是这鲜血，它一直往外面喷出来，怎么按都按不住。 “你看那是什么？” 程明突然看到天上好多亮堂堂的星星的在飞。 赵宏抬头一看，就看到郭京命令人释放出的巨大孔明灯。 “老子不知道那是什么，你撑住，回头咱们一起去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好……呵噗……” 程明话还没有出口，口中就不断的喷射出鲜血。 “我不行了，我老婆儿子就交给你了，如果是儿子，就给他叫保宋……你……你记住，叫保……噗……保宋……宋……” “程明！！！” 这是城墙上不断上演的一幕，无数热血将士，到死前最后一瞬都在想着保卫大宋。 “啊！狗日的金贼，老子跟你们拼了……” 赵宏给死不瞑目的兄弟合上眼睛，他起身拿着火油桶就往下面砸。 嘭……轰…… 火油燃烧，瞬间点燃了三四个金人。 “老子弄死你们！” 赵宏癫狂地拿起手边一切可用的武器，不断地向金人发射。 咻……噗呲…… 就在他抱着从百姓房子上拆下的横梁，当滚木去打砸金人的时候，突然一道箭矢，直接射入了他的喉咙。 嘭…… 赵宏强撑着不让自己往后倒，而是把滚木扔了出去。 同时，他看到旁边爬上来的金人，他用力一蹬，抱着那金人往城墙下的火海中跳了出去。 程明！老子失约了，照顾不了你的妻儿…… 无数的大宋将士，没有死在边疆，都死在了保卫大宋都城的这场战争中。 无数力竭的将士，全靠这一股相信国师，这是最后一战，今夜金人必定退兵的信念强撑着身体，机械一般的和金人决战。 这场战斗，何止能用血腥或者残酷来形容…… “将军，快看那是什么？好似是从宋人的都城内飞出来的。” 一个副将，指着天上的孔明灯，对着完颜宗翰的禀报。 “那不是宋人的祈福灯吗？不对，怎么这么大？” 完颜宗翰一脸疑惑的看着飘来的孔明灯。 “这宋人真是没救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放祈福灯？” “哈哈哈，宋人是在祈祷我们退兵吗？可惜，他们就连老天这次都不帮他们，他们的祈福灯都飘到我们这里来了。” “他们那个大宋国师不是能掐会算，神通广大吗？怎么没算算今天的风助不助他们呢？” “什么神通广大的国师，还不是没算到他们偷袭失败的事情？白白给我们送了七千人马。” “我看着就是那个大宋国师的伎俩，多半是黔驴技穷了，竟然开始乞求上天保佑了……” 完颜宗翰听着手下的调笑，嘴角也有压抑不住的笑意，大宋国师也没那么好怕的嘛！ 这次，他一定要给大宋好看，让他们长长记性，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竟然，妄图靠着议和来拖着自己？ 哼！ 完颜宗翰脸上笑容突然凝固：“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完颜宗翰拉着最后一个说话的手下，怒目圆瞪。 “啊？元帅，我……我没说什么啊？我就说，他们大宋国师黔驴技穷了……” 这人有些懵逼，还想着他是不是用错了成语？ “不是，前面一句……” 完颜宗翰脸色凝重的可怕。 “他们大宋国师的伎俩？” 这人拼命的回想，迟疑的说了出来。 完颜宗翰听到这话，手上的劲一松，豁然抬头看向已经纷纷飞到了他们大营上方的巨大孔明灯。 不对，这不对劲。 那位大宋国师，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 他不可能在这个关键时候，做一些没用的功夫。 “元帅，这是怎么回事？” 其他人露出不解之色，也纷纷抬头看向孔明灯。 就在完颜宗翰带着手下的人抬头看孔明灯的功夫。 孔明灯的蜡烛燃烧到了郭京预算的位置，火焰瞬间点燃了这个位置的引线。 滋滋滋…… 火花闪烁，拳头大黑乎乎的东西，纷纷从天上掉落。 嘭……轰隆隆…… 这黑乎乎的东西，在落地的前一秒炸开。 顿时火油飞溅，火花四射。 “不好，这是他们大宋的震天雷……” 完颜宗翰刚反应过来，他刚喊出，一颗震天雷的就极为好运的落在他们中间。 嘭……轰…… 一声巨响，他们纷纷被掀飞。 完颜宗翰惊恐的赶紧检查自己，发现他自己除了被震飞，竟然毫发无损？ 不等他开心，就看到被点燃的火油如同火龙一样朝着他蔓延过来，他连忙后退。 “烧营，他们这是要烧营，完颜希尹快去保护粮草……” “高庆裔立马带人把那些祈福灯给我射下来，不能让它们靠近大营……” 完颜宗翰反应极快，立马做出了应对。 可此时……已经为时已晚，孔明灯陆续的都飞到了金营上方。 ----------------------- 2900多名，大佬们牛b！还有几位大佬花钱送了礼物，破费了，破费了（默默的揣进兜里）。 每日免费礼物、催更、五星书评继续求，这7.5分咋不涨了呢。 第111章 送回老家 高庆裔一边仓皇逃窜躲避如同流星坠落的震天雷，一边喊道：“元帅，除了你的亲兵之外，大营没人了。” 为了攻城，完颜宗翰让那些轮换的士兵，就地在开封府城外的树林中休息。 就是为了节省时间，保存体力。 眼下金营之中，只有完颜宗翰的 亲兵。 可他的亲兵，除了他自己谁都调不动。 “玛德……郭京……” 完颜宗翰气得不行，他刚站起来要去传令。 嘭……轰…… 一道震天雷，又是在他脚边炸开。 为了减轻重量，这些震天雷多数都是很薄的一层铁片。 分为上下两层，上面是火药，下面则是火油。 震天雷直接爆开威力并不大，可是火油的燃烧却给完颜宗翰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但凡落在营帐上，便会迅速燃烧起来。 更可怕的是完颜宗翰选的地方在居高临下的平原处，这里风更大。 风助火势，火借风力，迅速在金营蔓延。 “都给老子站住，不要慌，这些震天雷不能伤到人，救活，保护粮草，快保护粮草……” 完颜宗翰一边大喊着，一边带着人往粮草地方跑。 “高庆裔，你去前线给我撤回善射的士兵，让他们在大营外将这些可恶的天灯给射下来。” 完颜宗翰让给高庆裔一个令牌。 他们粮草本来就不多了，营帐烧了还能扛一下，倘若粮草有所损失，那他们就真的完蛋了。 完颜宗翰气得跳脚：“剩下的人，跟我去保护粮草。” 从之前大宋偷袭的结果来看，完颜宗翰断定大宋不敢再来偷袭。 因此，他才肆无忌惮把人马都派往前线，给大宋守军压迫感。 谁承想，大宋没派人来偷袭，却换了这种防不胜防的偷袭方式。 “元帅不好了，军粮营帐和辎重营帐都被落下的天火给点燃了……” 粮草官被熏得满脸焦黑跑了过来。 “什么？” 完颜宗翰怒道：“那你过来干什么？快组织人手，灭火抢救军粮去啊！！！” “元帅，没水……河水都被冻住了……” 粮草官硬着头皮说道：“这几日天太冷了，河水上冻，冰封三尺，根本无水可用……” 一听这话，完颜宗翰怒目圆瞪，心瞬间沉入谷底。 “郭京！！！这也是你算的吗？好歹毒的计策……” 完颜宗翰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后悔。 他很后悔，在当初郭京来大营的时候，没有弄死对方。 他深知今夜之后，他们在对大宋无论是作战还是议和，都将彻底失去话语权。 “元帅，把人撤回来先救火吧！” 完颜希尹急切的说道。 “不行！！军粮被烧，倘若不攻破开封府，我们可有活路？” 完颜宗翰猛地拉住完颜希尹，脸色狰狞。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把兵给撤回来。 一旦那些士兵知道军粮没了，那这些人还能听他的指挥吗？ 今天不攻破开封府，再战这些士兵也没有士气，不会这么勇猛的冲锋。 没见他刚才给高庆裔的命令，就是在外面阻击祈福灯吗？ 军粮被烧的事情，绝对不能传扬出去。 “撤兵？” 郭京双手插入袖筒内取暖，他听到孙傅这话，冷笑一声说道：“你还是太不了解完颜宗翰了，他不会撤兵的。” “可是一旦粮草有损，他们还怎么打？周围的百姓，都被他们搜刮了个干净，方圆百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孙傅很不理解，疑惑的说道：“若是他不撤兵，怎么保护粮草？” 郭京摇了摇头，戏谑的说道：“以如今的天气，粮草不烧，他不会撤兵，粮草若烧，撤兵也来不及了，他更不会撤。” 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的最大的区别，就是完颜宗翰的脾气更倔，不撞塌南墙都不会回头的那般倔。 甚至，有些刚愎自用。 “啊？” 孙傅更加疑惑：“国师不是说，今夜金人必定撤兵吗？” 郭京掏出自己的怀表，看着时间，说道：“他不会撤，但贫道让他撤，他不撤也得撤。” 说着，郭京抬头看向已经要飘出城外的那些更大的孔明灯。 此时，孔明灯下密林中刚刚撤下来瘫软在地上休息的金兵。 睁开眼睛就看到天上似是无数星辰缓缓滑动。 “真好看啊！” 这画面有点让他们想家乡了…… 正想着，就看到星辰中似乎有东西坠落下来。 嘭……噗…… 黑疙瘩坠地之后，仿佛烟花绚烂的绽放。 火油弥漫，火焰迅速燃烧扩散。 再加上这是冬天，树木落叶干枯，更加助燃火焰的燃烧。 基本上一颗燃烧弹，就能点燃一大片。 本来他们躲在这里是为了隐秘，可这样一来，就是彻底断绝他们逃生的机会。 “啊……是天火，是大宋国师招来的天火……快跑啊！” 本来金人只是慌乱，一听到这话，瞬间惊恐的腿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火龙朝着金兵吞噬，他们身上的兽皮盔甲，一触即燃。 几乎只是眨眼间，这遍地瘫倒的金兵就成了一个个发出凄厉叫声的火人。 “救我，救我……” 一个火人朝着身边同伴痛苦的呼救。 “不要过来！！” 噗呲…… 刚刚还在并肩作战的队友，为了自保，把屠刀对向了自己，这个金人到死都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死法。 郭京这个时间点选的非常妙，这是金军刚刚轮换时期。 这些人已经累得不行，很多人就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火焰吞噬。 他们连跑的力气都没有。 凄惨的叫声，此起彼伏。 如果说被浓烟呛死，那是最难受的死法，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火焰吞噬，那就是最疼最残忍的死法。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火焰顺着自己的腿脚，爬到自己身上。 想要躺下挣扎扑灭火焰，却触碰到地上的火油，使得火焰燃烧的速度更大。 火光冲天，凄惨震天，开封府内的百姓，抬头就能看到仇人燃烧的火焰和青烟带着他们飞向九天。 别说，开封府的百姓，就连皇宫内的赵桓都听到了外面这凄厉的动静。 想回家？ 大宋国师多么贴心啊！ 直接就送他们回老家了。 第112章 壮志笑饮女真血 “快看，那是什么？” 城墙上眼看要坚持不住的守军，突然就看到了这一幕。 “是天火，国师的天火，是国师请的天罚降临……” “兄弟们坚持住！是国师出手了，是国师出手了……” 大宋这边力竭的将士们，瞬间仿佛打了鸡血一样，激发了潜能。 “金贼，你们完了……” 张伯奋大笑着，一刀解决了冲上城墙的金人。 金人调整休息的地方，距离这里并不远，只有三四里地。 可是这火光，却染红了半边天，照亮了整个开封府。 大宋这边的人注意到了，金兵自然也注意到了。 本来还杀气腾腾的金兵，气势汹汹，闷头往前冲的金兵，瞬间就被这一幕惊得慌了手脚。 这是老巢被偷了吗？ “我大宋国师，已请下天罚，尔等金贼还不束手就擒？莫非要与天神作对？” 一身血污，气息紊乱的李纲，强撑着大声吼道：“天罚已降，束手就擒！！！” “天罚已降，束手就擒！” 大宋这边的将士们也纷纷喊了起来。 刹那间，喊声震天。 气势瞬间逆转，光是大宋这边声势，就已经吓得慌乱了心神的金兵六神无主。 好不容易冲上城墙的金兵，此时已经完全懵逼了。 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怎么突然就后方失火了？ 这还怎么打？ 这还能打吗？ 天啊！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趁着金兵走神， 大宋将士们各个勇猛起来，纷纷收割敌人首级。 金兵溃败趋势，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发展。 战场上，已经开始出现丢盔弃甲逃跑的逃兵。 都不用大宋士兵大喊，他们自己也能听到后方那些火海金兵的凄厉声音。 郭京乘坐马车，已经来到了琉璃塔上。 他眼看着局势逆转，立马兴奋地冲高柄说道：“快，发信号。” “我们要趁着完颜宗翰手下的将领还没有反应过来，彻底把战局定死。” 金人的实力在这里，他们虽然出现溃败的趋势，但若是将领反应迅速，还是能稳住局面的。 所以，郭京是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出现。 “收到！” 高柄从怀中掏出信号弹，站在窗前，朝天一射。 咻……啪…… 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 埋伏在城外的王宗濋，看到信号后，立马喊道：“兄弟们，国师发信号了，冲！” “六甲神兵，刀枪不入，斩杀金贼，保卫大宋！！！” 一个个身上贴满黄色符咒的小黄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冲入踌躇不前的金兵阵营中。 “杀！！！” 这些人，郭京特意选出来的都是不怕死的凶残之辈。 再加上，郭京这段时间对他们的洗脑。 让他们坚信自己，只要不逃就不会死，只要不怕死，金人就砍不死他们。 他们勇猛的冲入金兵之中，简直如同狼入羊群，疯狂的屠杀着。 铿噌… 有金兵试图反抗，可是当他靠着偷袭，一刀砍下去以后。 却发现，连金甲神兵的防御都破不开后，直接惊惧的扔下兵器就跑。 “快跑，这些人真的刀枪不入，他们是大宋国师的请下来的天兵……” “啊！不行了，打不了，快跑吧！” “大宋那位国师出手了，我们的元帅都被杀了！~” “元帅已经被大宋国师的天火烧死，我们输了，我们输了……” “元帅死了，元帅死了……” 一时间，金兵之中，突然有人大声地喊着“完颜宗翰”死了。 本来还有心抵抗的金人，一听到这话，彻底没了反抗的心思。 他们打都不敢打，直接丢盔弃甲，漫山遍野逃跑。 当然，这些人自然也是郭京安排的。 打仗，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可惜，这个道理，完颜宗翰没弄明白。 已经冲到了开封府城墙下的金兵，扭头一看后面的部队已经全乱套了。 跑的跑，逃的逃，死的死。 他们也顿时慌了，左右看了看，迟疑了一瞬间后，丢下手中的攻城装备转身就跑。 玛德，他们又不是金人，何苦一定要为金人送死？ 完颜宗翰手下的部队成分，本来就不是全部都是女真人。 其中有辽人，也有宋人，错综复杂。 顺风仗打的还行，他们迫于女真人的威力，只能闷头往前冲。 可一旦逆风，这反噬就上来了。 郭京图谋的就是这些辽人，渤海人，和被迫归降的大宋人先乱。 “站住，都给老子站住……” 完颜宗翰手下的将领，看在后面的大火有些出神。 这一幕让他们也猝不及防。 等到他们回过神，反应过来之后，就看到自己的手下溃逃的局面。 噗呲…… “不准跑，谁敢跑本将军先要了谁的脑袋！！！” 他大声呵斥，一刀砍断一个逃兵的脖子。 可此时他的话已经起不到作用了。 他丢失最佳稳定部队的黄金时间，此时溃败局面已经形成，他根本没办法稳住局面。 “打不了了，将军，大宋国师降下天罚，元帅都死了，我们也快逃吧！” 他的亲兵也听到了那震天彻底的喊声。 “放屁！元帅怎么可能会死！这是大宋的奸计，我们不能中计。” 他话音刚落，高庆裔就带着军令冲了过来。 “将军有令……” 他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中。 看着眼前这一幕，高庆裔直接呆愣在原地。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局势就变成了这样？ “将军，是天火，是天火！” “天火把我们的人都给燃烧了。” 他手下斥候回来禀报情况。 正巧，他这边的情况，也被此时的战场指挥官的斥候发现。 “将军，元帅可能真的没了，属下刚刚发现高庆裔将军带着元帅的军令过来了……” “高将军浑身漆黑，显然也是刚从火场逃出来……” “将军没时间了，快下令我们也撤退吧！” 这会信息不流通，前面后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以至于，前面也慌了，后面还不知道情况。 “玛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撤撤撤！！！” 将军也慌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半个时辰前，还是他们局势大好，眼看着就要攻破大宋都城。 可短短半个时辰，局势逆转，他们却成了丧家之犬！ -------- 求五星书评、免费礼物、催更、评论、推书，感谢支持！ 第113章 国师计定中原日 呜~~~ 金兵撤退的号角吹响的这一刻，大宋将士们发出山呼般的喊叫。 “ 嗷~~ 嗷~~ 嗷~~！！！” “金兵退了，金兵退了……” “兄弟们，我们赢了，我们大获全胜，我们大获全胜！！！” 张叔夜看到仓惶离开的金兵，也忍不住失态的大声呼喊起来。 他老泪纵横，身上几乎看不到一处好地方，血渍满身，伤痕累累。 天知道，他们这一仗打的有多艰难。 在金人不间断的连续冲锋下，城墙一波一波的金兵冲上来。 石头，滚木，火油，弓箭，消耗殆尽。 就连张叔夜手中的钢刀，都已经遍布缺口，其他士兵也差不多，手中兵器都卷刃报废。 最后，他们只能用金人的兵器，和金人的尸体去当武器抵挡进攻。 无数的同胞战友，在他们身边倒下，其中有他们的血脉至亲，叔伯兄弟，甚至是父子。 他们却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硬是扛着金人的不断冲刷，把他们压下去了一波又一波。 啪嗒…… 李纲看着金人仓惶逃窜，再也撑不住，直接瘫软在地。 作为一个文臣，他不如张叔夜武艺高强，更不如这些士兵体力好，可是他硬是强撑着一口气，从头战斗到最后不曾倒下。 甚至李纲和张叔夜父子这些将领，比士兵还要劳累。 士兵还有轮换休息的时间，可他们没有。 他们必须要带头作战，还要做好统战调备。 唯一的休息时间，就是他们负伤之后被包扎伤口的时间。 “国师果然没有骗我们，金人今夜真的退兵了。” 张伯奋在漆黑的夜色中，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很累，但是他有预感，这一战过后大宋会迎来短暂休养生息的机会。 国师说过，五日之内金人彻底退兵。 他坚信国师的话。 “国师妙计定中原！！” “国师，国师，国师！！！国师妙计定中原！！！” 虽然刚刚经历大战，士兵们早已精疲力尽，但是胜利的喜悦使得他们异常亢奋，纷纷站在大宋都城开封府的城墙上高呼。 此时，郭京的威望在他们心中，达到了无人可以比拟的巅峰位置。 城中百姓也听到了欢呼声，纷纷点亮灯火出门奔走查看。 靠近城墙的数十条街，民居几乎成了废墟。 这是因为，守城装备没了，他们主动贡献出来，就地取材资助城墙守卫，拿他们的房梁去砸向入侵大宋的金贼。 “赢了吗？是赢了吗？金人退走了？” “是不是金人退兵了？” “我们大宋赢了吗？” 百姓们激动的互相询问。 “赢了，是赢了，我们大宋打赢了，金人退兵了……” 有半大小子飞快的从城墙上确认了消息后，跑下来大声的告诉众人这个捷报。 “老天爷啊！终于打赢了……” “金人是暂时退兵？还是彻底退兵？他们不会再来攻打吧？” 年迈的老者丢下拐棍上前抓住报告消息的小子，有些不敢相信的确认问道。 “国师放了天兵和天火，金人损失惨重，他们已经溃败而逃啦！哈哈哈哈！” 小子继续激动的喊道：“城墙上的将军跟我说，这一战之后金人没有再来攻城的实力了。这是最后一战，我们赢了，我们大获全胜……” 笑着笑着，这小子就哭了。 年纪不大的他，或许都没有明白战争的意义，可是在此刻却知道他们压抑许久，朝不保夕的日子要结束了。 “好啊！好啊！国师是我们的救世主，是庇佑我们的活神仙啊！” 老者激动的涕泪横流。 他本以为，自己在活着的时候看不到金人退兵，没想到自己还能亲眼看到这一幕。 “嗷嗷嗷……” 随着消息传开，人群中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 大半夜比过年更要热闹。 过年的时候，人们都在金兵围城的情绪下压抑着，根本没有庆祝的心情，一派死气沉沉。 而今夜，他们却仿佛重获新生。 大家纷纷用自己的方式开始了庆祝。 皇宫中的赵桓被惊醒，他披上衣服冲了出来。 “外面怎么回事？朕怎么听到到处都是喊声？可是金人……金人攻打进来了？” 赵桓拉着守卫，满脸紧张。 “陛下大喜，陛下大喜，不是金人攻打进来了，而是金人惨败退兵。” 内侍官黄真跑了进来，老脸笑的如盛放的菊花一般灿烂。 “国师用天火和六甲神兵，歼灭金兵无数，并且还烧了完颜宗翰的大营，此时金兵溃逃四散，已经十不剩三……” 黄真得到消息以后，几乎是狂奔着来和赵桓报喜。 “果真？” 赵桓感觉如同做梦，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千真万确！奴婢岂敢用这种事情来欺骗陛下？” 黄真激动的说道：“捷报应该马上就会传来。” “陛下，我们守住了都城，守住了大宋，守住了开封府……” 黄真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擦眼泪。 大家都压抑的太久了，即便是他们身处皇宫，好似绝对安全。 可是金兵围城，仍旧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胸口，压的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今胸中郁气，一下吐出，这种感觉怎能不让他们激动失控。 啪…… 赵桓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下，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但是却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不是做梦，朕不是在做梦，我们真的赢了。” 赵桓兴奋地问道：“亚父呢？亚父何在？亚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黄真，你速速去打听，朕要知晓大战的经过……” 赵桓现在真是恨不得抱着郭京亲几口，以发泄他这难以按捺的兴奋之情。 “国师还在前线，一时半会应当过不来……” 黄真提醒一句。 “哦对对对，亚父正事要紧，正事要紧，快，你随便去把李纲或者张叔夜还是谁，给朕喊过来一个……” 赵桓不敢这个时候打扰郭京做法，但他又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些事情，郭京可是一点没有跟他商量。 他都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就赢了。 “不，站住，给朕更衣，朕要亲自过去……” 赵桓已经不满足让人讲给自己听了，他要自己去亲眼看一下这盛况。 -------------------------------- 预告一下，一个半小时以后，也就是9月1日0点0分。 小郭将起坛做法，祈求天帝保佑各位大佬，金秋时节财源滚滚！ 参与方式很简单，五星书评、催更、评论、免费礼物皆可。 （月初第一天，咱冲冲数据冲冲榜，作揖拜谢了！） 第114章 国师无敌 赵桓的马车缓缓从皇宫行驶出来，但刚走没两条街，马车就停了下来。 人太多了，老百姓们都跑出来在大街上发泄压抑已久的郁气，放肆的释放结束战争的喜悦。 赵桓透过马车车窗看着欢呼雀跃的百姓，也是忍不住动容地红了眼眶。 熬过去了，终于熬过去了。 他坐了一个多月的皇帝龙椅，简直是如同坐在钢刃上，坐在油锅中。 多少次，他都觉得自己熬不过去。 多少个夜晚，他只能钻进被窝里压抑的掉眼泪。 如今，总算是熬出头了。 “陛下，路都被堵住了，奴婢让人开道？” 黄真试探的问道。 “不必，不要打扰百姓们，让他们尽情开心的吧！” 赵桓钻出马车说道：“我们绕道过去。” “陛下，绕不了道，现在百姓们全部都在大街上庆祝呢！到处都是人，简直就跟过年了似的……” 黄真一脸为难，但是语气中却是难以掩饰的欢快。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下去走过去。” 赵桓当即决定下车，带着人走过去。 路上百姓们都拿出了压箱底的好吃的，大家互相分享喜悦。 赵桓路过的时候，都被投喂了不少。 硌的牙疼的窝窝头，还有几乎成了残渣的糕点。 这些东西对于赵桓来说，说是垃圾都不为过，可此时他却吃的格外开心。 …… 琉璃塔的顶层，郭京看着还在燃烧的大火和逃窜的金兵，长出一口气。 这第一关，可算是熬过去了。 “祖翁，咱们赢了，您怎么还叹气了？” 高柄也是兴奋的恨不得跳下去和百姓们一起庆祝，听到郭京叹息，满脸疑惑不解。 郭京没办法跟他解释，这只是第一波。 不到十个月的时间，金人还会有更加猛烈的一波过来。 届时，可就不是这么好应对的了。 如今只是完颜宗翰一路大军，几乎就将大宋逼入绝地。 要知道，第二次的时候，可是金人的两路大军夹击。 现在就属于上吊喘口气的间隙。 若是这十个月的时间，他不能想办法把大宋军队实力提升上来，那么第二次只怕真的只能放弃开封逃窜江南。 可，这却是郭京最不愿意看到的。 任重而道远啊！ 铿噌…… 郭京打开怀表，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发信号，让王宗濋带着六甲神兵回来吧！”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六甲神兵若是继续再打下去，那所谓刀枪不入的法术，怕是就要失效了。 “走！我们去城墙上看看……” 郭京和高柄也是被堵在了半路上，不过他俩距离近，而且由于城墙这里民居都被拆除当武器使用了，所以还算是挺开阔，不至于挤不动。 “劳驾，借过……” 高柄一手护着郭京，一边在前面开路。 “国师？是国师吗？” 正准备让路的人，一扭头就看到了郭京这张如同天神一般刻画在他们内心的面孔。 如果在大宋百姓心中，神仙有面孔的话，那么一定就是郭京的样子。 他们或许认不出自己的远房亲戚，但是只要见过郭京的人，就一定能认得出这位大宋国师。 “国师，是国师啊！！！” 不等郭京开口，他就已经激动的大喊起来。 “国师在哪？国师在哪呢？” 他一嗓子喊出去，就跟炸了窝似的，周围的百姓也纷纷激动地喊了过来。 “国师在这，我看到国师了，是拯救了大宋的国师……” 百姓们激动的抓住了郭京。 “父老乡亲们，我们给国师磕一个，感谢国师请下天罚灭了金贼！”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后，人群百姓呼啦啦的跪了下去。 “感谢国师拯救大宋，国师是我们大宋的救星啊！若是没有国师，我们都要活不下去了。” “国师万寿无疆，举世无双……” “国师气宇轩昂，天下无敌……” “国师无敌！国师无敌！国师无敌……” 百姓们最后整齐划一的喊起了口号。 如果大宋有牛逼这个词的话，那么他们一定会齐声大喊，国师牛逼，天下第一！ “诸位起来，起来吧！贫道只是做了力所能及之事，真正保卫了大宋的人是城墙上这些拼死抵抗金人的将士们……” 郭京连忙搀扶众人。 按理来说，这些可都算是自己的老祖宗。 谁知道，这里面会不会就有自己的直系祖宗，这接受他们的跪拜，岂非是要折寿了？ 虽说不是同一个世界，但平行世界千百年后也还是会有平行世界的自己不是？ “起来起来，大家起来！” “不，国师您别拦着我们，是您请了天罚，降下了天火，拯救了我们开封府所有人，我们没什么好报答您的，难道还不能给您磕个头吗？” “没错，国师您是活神仙，您是拯救大宋的圣人，没有您就没有大宋了，我们别说给您磕头，就算是为您去死都是应该的……” 百姓们很纯真，说不出花里胡哨的动人言语，只能用行动来表示自己对郭京的感激之情。 郭京拦不住他们，只能先抽身离开登上城楼。 他一走，果然百姓们这才肯起身。 刚挤过来，手里抱着各种被百姓投喂吃食的赵桓，正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本来他也很兴奋的伸手，想要和郭京打招呼。 可是看到百姓们这么齐刷刷跪地，山呼“国师无敌”后，就被震撼的愣在了原地。 要知道，他登基的时候，都没这种待遇。 “陛下，是国师，国师上城墙了，我们从这边走……” 黄真正兴奋的说着，抬头就看到了赵桓脸色不是很对劲，他后面的话被硬生生堵在了嗓子眼。 “嗯，走走走，我们去看看我们的将士们……” 赵桓立马收敛了情绪，换上了笑脸。 只是刚刚被百姓投喂，他当做宝贝捧在掌心的食物，却被他递给了身后的侍卫。 刚一靠近城楼，就能闻到冲天的血腥气，甚至一些烤肉的焦香味。 一股股的不断刷新大脑。 大战过后，将士们都疲惫不堪，哪里有精力烤肉？ 所以这烤肉的香味从何而来，不言而喻。 哇……哕…… 赵桓一想到这个，扶着城墙一张口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陛下，龙体为重，这里太过血腥，为免冲撞龙体，不然我们还是先回宫吧？” 黄真犹豫了一下开口劝说。 -------------- 还有半小时，0点过后。 五星书评、催更、评论、礼物，有啥丢啥，小郭给你们作揖了！ 第115章 践踏金人的脸面 黄真有些担忧，刚刚百姓们高呼国师无敌，他看着陛下已经有点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倘若，一会到了城墙上，又看到将士们在对国师奉若神明……嘶，不敢想，那画面都不敢想。 赵桓吐完以后，摆手道：“不，朕要去看看大宋的将士们，这味道固然有些难受，可他们不是就在这种味道里面待了许久吗？” 赵桓嘴上说得大义凛然，可眉头依然紧皱着，吐空了肚子强忍着恶心迈步走上去。 这会儿城墙下连守卫都没有，能参战的人全部参战。 所以，谁都能上去。 倘若，金人提前潜伏一队人在开封府内，现在冲上去的话，那结果都不敢去想。 郭京走上去的时候，十几米宽的城墙，已经无处可以落脚。 鲜血如同溪流，几乎没过脚面。 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尸身，残肢断臂。 血腥气直冲脑门，令人忍不住作呕。 城外，大火还在燃烧，只是金人的惨叫声音几乎已经听不见。 若非完颜宗翰做的太绝，将周围百姓赶尽杀绝，郭京或许还会投鼠忌器，未必会用如此狠辣的毒招。 这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高柄，你下去找一些强壮的青年百姓，让他们来帮忙收拾一下。” 郭京沉声安排：“另外，拿我令牌去找孙傅，让他抽调禁军过来换防，再把城中各处的大夫集中过来抢救伤者。” “是！” 高柄带着郭京的令牌离开。 他们的动静，惊醒了累瘫在地上休息的士兵。 “国师来了？” 睁开疲惫的眼睛，看到郭京后，那些士兵感觉精神都恢复了，就要起身和郭京行礼。 “别动别动，大家都别动，躺好休息！” 郭京肃声说道：“此一战，诸位都辛苦了，你们的付出没有白费，是你们保住了大宋，保住了开封府，保住了开封府内上百万的百姓。” 他说着强势的按下了周围要起身的士兵。 本来就筋疲力尽，浑身瘫软无力，他们见郭京执意坚持，便也不再勉强，只是都靠墙坐着抬头望向郭京。 “国师，这次多亏了有您，要不然我们全部都要交代在这里。” “国师，我能问问您是怎么让天火正好在金贼那边燃烧的吗？” “国师国师，这次过后金贼真的不会再来攻城了吗？” “国师，您的仙术真厉害啊！” 即便心神俱疲，但将士们看到郭京后，还是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 郭京正要作答，黄真却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国师……” “国师，陛下来了。请您过去叙话。” 黄真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敢往地上看。 他甚至感觉脚下仿佛马上就要被血液凝固起来。 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是闷闷的不敢用鼻子喘息。 没上过战场的人，看到这一幕，真的很难适应下来。 “对了，李相公和张相公呢？陛下也有些话要询问。” 黄真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张叔夜和李纲的身影，忍不住开口询问。 “张将军和李相公在前面的阵前，他们也是一直在战斗，从未有过停歇。” “我刚刚看到李相公已经累倒了，张将军也全身多处负伤，此时不知是否已经抬下去医治。” 有知晓情况的士兵，主动说了情况。 郭京沉吟道：“战后事情繁多，还是不要劳烦张相公和李相公了，带贫道过去吧！” 其实刚才赵桓是打算走上来的，他本来还觉得自己能扛得住，但是上了城墙上后，才知道太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 城墙上，他是一步都迈不出去。 嘴上说的好听，都是自己的子民。 可真到了关键时候，他连多看一眼那些为大宋抛头颅洒热血的子民的勇气都没有。 所以在黄真的“劝说”下，赵桓半推半就下了城墙，还找了个上风口待着。 郭京过去的时候，赵桓连忙藏起手帕，热情的上前迎接郭京。 …… 大宋这边热闹非凡。 完颜宗翰的大营也并不冷清，是又热且又闹。 只是两边热闹的气氛不同罢了。 完颜宗翰总算指挥人从大火中抢救出一些粮食。 没有水，无法灭火，只能放弃一部分营帐，形成隔离带。 至于粮草，本来就是容易燃烧的东西。 尤其是马匹吃的干草，那更是点火就燃。 刚开始趁着火势不大，倒是成功的从火场中，搬运出来一些粮食。 可火势蔓延的太快了，很快人就无法靠近，所以抢救出来的粮食极为有限。 噩耗几乎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砸的完颜宗翰眼冒金星。 此时浑身黑漆漆，头发还被烧焦了一片的完颜宗翰，正站在风中凌乱。 他感觉这些人说话的声音，好像在眼前，但又如同在天边，让他听得很不真切。 所有将领低着头，都不敢看完颜宗翰。 “元帅，元帅您没事吧？” 同样浑身被烟雾熏得焦黑的完颜希尹，小心翼翼地看着完颜宗翰开口问道。 “他们说什么？你听到他们刚刚说什么了吗？” 完颜宗翰僵硬的转动脖子看向完颜希尹。 远处火光弥漫，他宁愿怀疑自己的耳朵，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一幕。 完颜希尹低下头，沉声说道：“我军惨遭大宋国师天火燃烧，军心涣散，溃败而逃……” “元帅，此时正值紧要关头，请元帅赶紧拿个主意吧！我们应当怎么做？” 完颜希尹都不敢重复那些话，这对于他们元帅这样性格的人来说，这些消息简直是在踩踏金人的脸面，太过耻辱了。 “先去收拢逃窜的兵卒，清点一下人马，看看我们还剩下多少人。” 完颜宗翰声音出奇的冰冷，他刚刚差点被烤焦，现在身体里面的血液却冰凉到让他颤抖。 高庆裔亲眼看过密林中的大火惨状，他迟疑一下，硬着头皮出列说道：“元帅，那宋人的天火到处落下，并非是从一处开始……” “躲在林中休息的士兵，逃出来的不足三成，只有密林外面的辽兵营和宋兵营幸免于难……” 高庆裔越说声音越小，若非情况紧急，他这时是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躲在密林中休息的军队，大多数都是女真人。 没办法，谁让他们彪悍呢！ 那些女真人的“猛安”（千夫长）从来不拿正眼看辽人和宋人的降军。 密林中有落叶堆积，躺起来还是要比硬邦邦冷冰冰的黄土地舒服得多。 女真人的猛安自然要给自己的士兵，争取个相对好点的地方休息。 没想到，最终真成“好地方”了。 第116章 撤兵，撤兵 女真人的猛安，时常欺压辽人和宋人降兵，辽人和宋人也知道自己的地位，从来不敢和他们争抢。 结果就是，这次舒服的好地方，直接送他们回了老家去找长生天了。 别说女真人的猛安，就连完颜宗翰和完颜希尹这些高层将领，也瞧不起自己手下的辽人和宋人。 几乎就是拿他们当送死的挡箭牌去消耗大宋兵器资源。 若是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绝对不会给女真人抢密林这个好地方休息。 完颜宗翰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他差点没被气吐血。 忽然间，完颜宗翰心中一阵阵的发凉。 一股凉气从心底瞬间蔓延到了全身。 这……是不是也在大宋国师的算计范围内？！ 他早就算到了密林中会是女真人？！ 所以才放火烧了密林？！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个人就太可怕了。 这简直就是如同神明一样的谋算。 对上这种人，他们还怎么打？ 完颜宗翰心底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此次他兵败以后，或许他们大金就没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了。 看到完颜宗翰没有反应，高庆裔心中稍松，接着说道：“后来，攻城的士兵看到后方变故后乱了军心，此时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一堆身披黄甲，贴满符咒的宋人。” “他们自称是大宋国师训练出来的天兵，杀入我们军队之中，如同虎入羊群。” “他们各个刀枪不入，不惧生死，任凭我们的士兵怎么砍都是毫发无伤……” “我军这才彻底溃败，到处四散而逃。” “属下已经安排人去收拢他们，不过……怕是能找回来的人不会太多……” 别说那些普通士兵，就连高庆裔看到那一幕之后，都被惊吓的有些失神。 他本来也是不信邪，甚至还亲手弯弓射箭。 他的三石弓，那是连墙壁都能射穿的。 可是当这箭矢射到那些金甲神兵身上之后，却只是让他们倒退摔倒，而箭矢别说射穿他们，甚至连他们身上的黄符都没射掉一张。 这要不是高庆裔亲眼看到，他决计是不会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一个刚撤回来的猛安听到这话，也是连忙附和高庆裔。 二人说的是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却好像将金甲神兵给神话了一样。 听得这群久经沙场，浑身煞气的猛将，一个个目瞪口呆，心中难掩惊惧。 “我们这几日不计代价的攻城，本就损失惨重，加上如今这一战……” 完颜希尹说到这里，停顿了下，语气沉重的说道：“怕是人手已经不足原本的三成。” “而剩下的这些，只怕在面对有这位大宋国师在的地方也无争战之心。” “粮草，属下清点了一下，至多只能支撑三天……” 说这么多，完颜希尹就一句话。 元帅，不行了，咱们赶紧跑吧！ 要是晚了，估计全部都要完蛋。 要吃的没吃的，要打又没兵，剩下的这些都被吓破胆了。 现在再不跑，晚一会怕是就跑不了了。 “元帅，还请早做决断。” 高庆裔也开口道：“若是迟了，只怕又要落入那位大宋国师的算计之中了。” “大宋国师，大宋国师……” 啪啪啪…… 完颜宗翰怒急，情绪突然失控，用力拍打桌案，面目狰狞好似要吃人。 噗…… 这一上头，完颜宗翰脸色瞬间憋的紫红，张口喷出一口黑血。 “元帅，元帅……快去请军医……” “军医，军医呢！！！” 他这一下把众人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喊军医过来救治。 “本帅没事，本帅的命硬得很……” 完颜宗翰推开过来搀扶自己的人，他双手支撑在桌案上，摇摇晃晃强撑自己的身体。 “本帅绝对不会输得这么惨烈……本帅还有机会……” “去，去把宋人的那位肃亲王赵构给本帅押过来……” 完颜宗翰不甘心啊！ 他好不甘心啊！ 本来在大金，商议出兵的时候，是完颜宗望要走这一路。 而他走完颜宗望的路，去攻打太原。 可当时他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走着一条路。 他当时就觉得，走这一条路一定能直冲大宋都城。 当然，结果也确实如此。 他们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无人可挡，直接兵临城下。 眼看着，就要攻破大宋的都城，眼看着就要达成议和，眼看着……他们兵败如山倒。 一夜之间，优势化为虚无。 他从大金带出来的女真儿郎，几乎损失殆尽。 此番回去，完颜宗翰只觉得无颜面对家乡父老。 金庭，只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亲军没了，只剩下这点实力，如何在群狼之中自保？ 完颜宗翰只觉得自己要陷入绝境之中。 本来他还能和完颜宗望分庭抗礼，他们大金的陛下也奈何不得他。 可此次之后，只怕完颜宗望和完颜晟会借此机会瓜分他的剩余家底。 他拿什么抗这一波？ 所以，他现在必须要利用手中仅剩不多的筹码和大宋达成议和。 在个人利益和国家利益之间，完颜宗翰选择保全自己。 “报，元帅……” 被派遣去押送肃王赵枢的亲兵低着头走了过来。 “人呢？” 完颜宗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亲兵哆嗦的说道：“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什么不见了？你给本帅说清楚……” 完颜宗翰一听这话直接跳了下来，一把抓住亲兵的衣领，面目狰狞的仿佛要吃人。 “宋……宋人的那位亲王和官员都不见了……” 亲兵被完颜宗翰吓得磕磕巴巴的说道：“方才营帐失火，所有人都去救火了，只留下一个人看着他们。” “他们打死了那个守卫，趁乱消失了……” “这会怕是已经逃出营帐……” 完颜宗翰一听这话，顿时感觉天旋地转。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他连和大宋开口的筹码都没有了。 “撤兵、撤兵……” 完颜宗翰气血攻心，晕倒之前只从牙缝中挤出来这么一句话。 若是早知如此，他绝对不来招惹郭京。 大宋国师……他的噩梦。 这是完颜宗翰刻入骨头中惧怕又愤恨的人，也是唯一一个。 完颜宗望和完颜晟都不能让他如此惧怕。 --------------------- 7.8分了，继续冲啊！求五星书评、催更、评论、免费礼物。 第117章 庆功宴 集英殿内，佳肴飘香，急管繁弦，余音袅袅，歌舞升平。 来往的宫娥、传菜的内侍，赴宴的官员，各个脸上都带着放松下来的喜悦之色。 收到完颜宗翰撤退的消息以后，赵桓高兴的差点没给自己笑嘎过去。 这不，刚一确认完颜宗翰带着金兵离开开封府，便迫不及待的大摆宴席，举办庆功宴，来释放自己压抑许久的情绪。 赵桓举着酒杯环顾四周，正要起身说话，突然发现郭京不在。 眉头紧皱，看向黄真，沉声问道：“国师呢？怎么还未到？难道没有派人去请吗？” 黄真弓着身子回道：“回陛下，派遣去接国师的侍卫回来说，未曾寻到国师。” “许是国师有事耽搁了。” 赵桓听到这话，脸上笑容逐渐收敛，放下酒杯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国师如今真忙啊！朕都不知道国师怎么会如此操劳，也不知是被何事缠身了。” 赵桓这话说的酸溜溜，心里颇为不是滋味。 想当初，国师做什么，那可是从来不瞒着他，第一个和他商量。 现如今，他一天天都见不到国师的身影。 今日庆功宴，明明昨夜他见到郭京的时候，就已经说了。 可今天，他还是没来。 呵呵…… 真是退敌的大功臣啊！ 黄真迟疑了下，说道：“兴许是做法之事，奴婢曾听闻，有些秘法若被没有道行的人得知，会令人折寿。” “国师此次做法，让天兵下凡附身六甲神兵，庇佑六甲神兵毫发无伤，斩敌无数。奴婢想着，天兵要请下来，应当也要送回去。” 黄真这可真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在给郭京说好话了。 没办法，惹了陛下不开心兴许还能活，倘若是惹了国师不开心，那真是谁都庇佑不住。 君不见，那逼得陛下日夜惶恐不安，偷摸掉眼泪的完颜宗翰，都被国师收拾的服服帖帖，灰溜溜的走人了吗？ 赵桓鼻子哼唧了一声，也没搭话。 他看了一圈后，眉头又皱着说道：“那李纲和张叔夜怎么也没来？” 这是庆功宴好不？ 结果大功臣一个都没来，净是些议和派和中立派在这吃吃喝喝，这像话吗？ 这一幕若是被史官记录下来，他赵桓岂非要丢光了脸面？ 黄真如实说道：“张相公身中三箭，强撑着作战至最后，现下在府中卧床养伤不方便过来，但张相公派遣其次子张仲熊过来了。” 黄真说着，指了指下方一个虎背熊腰的青年。 这青年身上也挂了彩，但是相比较起他爹张叔夜和他哥张伯奋却是要好太多了。 张伯奋也是身上多处受伤，这父子俩估计至少要在床上休养大半个月才能下地。 受伤虽重，但是毕竟身上有盔甲，还算好。 更难受的还是累，几乎都是战至力竭，最后都没力气了，全凭一股毅力支撑一口气。 现在放松下来，浑身都跟散了架似的，那酸痛的滋味，简直不敢想象。 反正比一天爬十来趟泰山都要累。 赵桓点头道：“回头安排太医院的太医过去给他们父子看一看，另外从朕私库内找一些疗伤的药材也一并送过去。” 交代完，赵桓又问道：“李纲呢？” “李纲相公昨日短暂休息过后，今天便又去安排战后处理的事宜，他现如今在清点折损人数，稍后即到。” 赵桓点了点头，他总觉得人数不对劲。 看了一圈后，发现那个碍眼的老头也不在。 “种师道呢？他怎么也没来？” 如果说前面还能压着脾气，那么此时赵桓的语气就已经有些不善了。 这是揍嘛呢？ 好不容易打跑了完颜宗翰，高高兴兴举办庆功宴，结果一个个武将都不见，这让他这皇帝吃冷饭？ 本想论功行赏，给予功臣嘉奖，谁知全部缺岗，让他心情不爽。 黄真沉思了下说道：“奴婢已经派人去找过种老相公，但是手下人回来报告也没找到种老相公，许是种老相公在外打扫战场，收拢俘虏吧！” 完颜宗翰跑的匆忙，几乎是兵败当夜直接收拾营地离开。 因此，有不少金兵到处流窜，并没有跟上完颜宗翰。 这些人之中大部分是辽人和宋人，其中还有一部分是渤海族。 除了渤海族之外，辽人和宋人都可以收拢回来自己用。 当然，渤海族也能用，只是不好归心罢了。 “嗯，忙，都忙，忙的朕都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赵桓眼神阴沉了下来，他现在心情复杂。 一来，似乎感觉自己有点被架空的意思。 二来，则是感觉自己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一样。 他现在就怀疑，国师和种师道这两人是不是背着他，悄悄的去做什么事情？ 这种不能掌控局面的感觉，让赵桓心中不爽到了极点。 有种，他喜欢的人和他不喜欢的人，悄悄背着他，两人偷摸去约会的憋屈，愤怒感。 当然，他想的还真没错。 此时，郭京就在黄河渡口岸，完颜宗翰撤退的必经之路。 完颜宗翰刚过渡口，就看到前方路上有一个飘然若仙的身影。 他臂弯中搭着拂尘，双手揣在袖筒中，一副闲情逸致又早在等候的模样。 完颜宗翰看到那道身影后，一瞬间心中杀意弥漫，几乎让他压抑不住。 “郭京！！！” 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完颜宗翰攥紧了手中的马鞭。 “驾……” 完颜宗翰猛地一抽马屁股，骏马吃痛，顿时发飙狂奔的冲向郭京。 郭京眉眼含笑，波澜不惊的定睛看着狰狞着面目，仿佛要活吃了自己，冲向自己而来的完颜宗翰。 高庆裔和完颜希尹突然看到郭京，就跟大白天看见鬼一样，满脸惊惧，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完颜宗翰已经冲出去。 二人在身后，异口同声喊道：“元帅，不可轻敌……” 为时已晚，完颜宗翰已经冲到了郭京的跟前。 完颜希尹等人简直魂魄都要被吓飞了。 那可是大宋的那位“妖师”，谁知道他有什么诡计，元帅这么冲过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救还是不救？ 不对不对，是要冲过去陪着元帅一起送死？还是眼睁睁看着元帅送死？ 第118章 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吁！！” 完颜宗翰最终在郭京面前，悬崖勒马。 骏马都有些无语的尥蹶子。 干啥呢！一下子狠狠抽打人家，让人家猛冲，一下又猛地拉住人家，玩你的马呢？ 完颜宗翰松了口气，幸好在愤怒上头的时候，自己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没有盲目的冲出去，不然只怕真的碰到郭京，惨死的就是自己。 当然，主要是看郭京这么镇定，躲都不躲，脸上一直挂着那该死的笑容。 笑的他心里发毛。 完颜宗翰就想到，郭京敢这么有恃无恐的堵着自己，肯定是有依仗。 他已经兵败的如此凄惨了，并不想让自己惨死在郭京手中。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郭京心里也在疯狂输出。 *&%￥#￥%￥%#……玛德，吓得老子腿都僵了。 差点真以为你敢动手。 这就是聪明人和笨人的区别，作为聪明人的完颜宗翰想的多，他就顾忌的多，看郭京孤身一人站在这里，还一脸阴恻恻的笑容，他就不敢动手。 倘若换成高柄那种直筒子心思的人，他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冲了。 “你又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要对本帅赶尽杀绝不成？” 完颜宗翰咬牙切齿的看着郭京。 郭京听到这话忍不住又笑了，当然，他本来也就在笑。 这一笑，笑的完颜宗翰心中更加发毛。 郭京开口道：“完颜元帅，你与贫道分属敌对阵营，你率领军队围困我开封府数月，贫道对你赶尽杀绝，难道不是应该的？” 听到这话，完颜宗翰心底一寒。 他握紧手中马鞭，握的骨节发白，他胸中似有滔天怒火蓄势待发。 “破船还有三斤钉，若是你执意不给本帅活路，那本帅只能与你鱼死网破。” 完颜宗翰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不过，他现在就是外强中干。 看到郭京这个成为他噩梦的男人，他心中就已经畏惧了三分。 “不要这么紧张嘛！” 郭京耸了耸肩膀，一脸轻松的说道：“贫道若是真想灭你，就不会在此主动现身了。” 他这样，完颜宗翰不仅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加忌惮。 他如同惊弓之鸟，眼神忍不住左右飘忽，此地地势开阔，并非一个适合伏击的地方，应该没有伏兵。 可是，为什么他心里仍旧觉得发毛？ 总感觉，被什么潜伏的猛兽盯上。 “那你是什么意思？” 完颜宗翰冷着脸说道：“难道堂堂大宋国师，特意赶来此处，就是为了看本帅落荒而逃的样子？” 他不信，郭京会有这么恶趣味。 他就觉得郭京在这里，目的肯定不简单。 郭京笑道：“贫道倒也没有那么无聊！” “其实，贫道特意在此等候，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如何？能商谈否？”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是那笃定的神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这让完颜宗翰尤为不爽。 他最看不惯比自己还能装逼的人。 “哼呵……” 完颜宗翰冷笑一声：“你刚刚用歹计灭我兵马，致使我伐宋失利，你我几乎已是死仇，你凭什么认为本帅会和你做交易？” “本帅又凭什么敢相信你？” 完颜宗翰输得太惨了，此时看到郭京主动找自己做交易，又忍不住想要找回一点面子，拿起了架子。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会这么输不起吧？” 郭京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接着说道：“想必你也知道，你这次回去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没有永远的仇人，只有永恒不变的利益。” 郭京说着，往完颜宗翰身后看了一眼。 接着，朝着一旁走了过去，为的就是避开完颜宗翰的手下耳目。 完颜宗翰一看郭京转身就走，心中一紧。 做什么？不是做交易吗？你转身就走干什么？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又不得不承认郭京的确很有本事。 若是他能帮助自己，兴许自己的日子真能好过一些。 有一秒钟的迟疑，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完颜宗翰立刻下马追了上去。 这一幕倒是给他的手下们看的傻了眼。 “怎么回事？元帅怎么还跟着那个大宋国师走了？” 完颜希尹一脸懵逼。 “难道元帅被他的妖术给控制了？” 高庆裔做出自己的猜测。 “不是，看着也不像啊！怎么办？还要不要冲上去？” 完颜希尹拿不定主意，左右看了看同僚。 “你说，是我们冲过去的速度快，还是那一身妖术的大宋国师解决我们元帅的速度快？” 高庆裔反问了一句。 一听这话，众人又沉默了下来。 他们就感觉，若是真的冲上去。 别说救下完颜宗翰，没准自己也得搭进去。 郭京吃人魔头的人设，就这么被立起来，立得死死的。 众人只能大眼瞪小眼干等着。 还别说，郭京一个人在这里，比他带着十万大军在这守着都可怕。 起码大军是明面上能看的到敌人，你知道挥刀往哪里砍。 可是对上这个一身诡异莫测妖术的郭京，他们却是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 两刻钟快三刻钟的时候，完颜宗翰转身走来，郭京就跟在他身后。 “元帅？” 高庆裔疑惑地看着完颜宗翰，不明白这是闹哪样。 这大宋国师对他说了什么？ 怎么两人就一起走了过来？ 完颜宗翰瞥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们别说话。 随即，领着郭京到了后面一辆马车上。 “完颜娄室就在里面……” 郭京点了点头，随即跳了上去。 还别说，完颜宗翰对完颜娄室真不错。 赶着逃命还给他准备了大马车，车上还有几个军医一直照顾。 完颜娄室的手臂，此时已经化脓生疮，都紫了。 眼看着，这胳膊就要废了。 “放心，贫道出手保他胳膊无虞。” 郭京看了一眼，让其他军医下来，他自己在上面忙碌了好一会。 这明显是感染了。 幸好，他这些天一刻钟都没闲着。 为了给自己保命，按照小时候他爷爷教授的办法，制作出了粗糙的青霉素还有银黄颗粒。 可别小看这些东西，这在大宋这种战争频发的时候，这两种药绝对是救命神器。 清理了疮口后，郭京重新给完颜娄室消毒包扎，输入青霉素，灌入银黄颗粒。 第119章 谁在算计谁 青霉素在郭京的前世，是在十九世纪的时候被大不列颠人发明出来。 但实际上，早在两千多年前的汉朝，就有最早的青霉素雏形出现。 那就是豆腐的上面的霉毛，用来治疗疮疡有非常好的功效。 唐朝时期的裁缝也会用纳鞋底的浆糊板上面浆糊发出来的绿毛，来处理手上的伤口。 青霉素的主要成分，就是从这种能够抑菌消炎的绿毛中提取出来。 明朝的时候，则是除了前面两种办法之外，另外又发现了储存芥菜的芥菜缸中生长出来的绿毛来处理伤口。 这种制作青霉素的办法，也非常简单，甚至对于环境都没有苛刻要求。 主要就是把芥菜放在大缸里面，日晒夜露，使芥菜产生霉变反应长出绿色的霉毛。 等到霉毛长到三四寸的时候，再将大缸密封，埋入泥土之中，等到十年左右在挖出来，此时缸内的芥菜经过十年的霉变反应，已经完全化为了液体，连霉毛都没了。 这种算是进化版的青霉素，中医叫“陈芥菜卤”。 陈芥菜卤中蕴含了大量的青霉素，对于消毒杀菌，治疗肺脓肿有奇效。 所以，制作青霉素，对于被老中医爷爷养育大的郭京来说，并不复杂。 至于完颜娄室会不会青霉素过敏，他现在这个样子不死也快废了。 不用青霉素命都要没了。 只能让他自求多福。 郭京觉得应该问题不大，毕竟受限于提纯设备问题。 他弄出来的这种简易青霉素，纯度并不是很高。 而且也不是完全体的青霉素，所以应该问题不大。 加上金银花为主的提取物，给他消炎杀菌算是解决了。 完颜娄室本身身体素质不错，这次也算是他倒霉。 碎甲嵌入肉内，清创没有清理干净。 完颜宗翰又心疼自己的爱将，所以特意让人在他的营帐内加火加炭的保暖。 本来冻一冻没啥问题，结果暖帐温度高了，地面没有做好防潮防湿。 于是，在湿热的环境下，疮口不可避免的感染。 处理好伤口，郭京跳下马车，吩咐道：“将马车内的炭火撤掉，给他多盖点被子冻不死就行。” “这个，每日早晚给他内服，至多三天他就没事了。” 郭京将金银花炼制成的丹药，丢给了完颜宗翰。 “人贫道给你治了，这就是贫道最大的诚意。” 完颜宗翰捏着郭京给的药袋，沉默的点了点头。 “前面有贫道给你送的一点东西，分量不多，但足够你们回到金人的地盘上。” 郭京一甩拂尘，背着手一边离开，一边说道：“记得，从我大宋境内路过，需对百姓秋毫无犯，若胆敢再伤我宋人百姓，休怪贫道翻脸无情。” 交易达成，但是郭京也要警告对方一下。 咱俩交易归交易，那是各取所需的利益置换。 交易不是交情，倘若你路上不老实伤害我大宋的无辜百姓，那也别怪我再次对你出手。 看着郭京大摇大摆离开的身影，完颜宗翰等人只能目送，都不敢有丝毫偷袭的动作，甚至都不敢生出这种心思。 “元帅，这个妖师来找您做什么？您答应他什么条件了？” 完颜希尹忍不住好奇的看向完颜宗翰询问。 明明是生死大敌，结果转眼间两人密谈结束后，不仅没有剑拔弩张，反而郭京还来帮忙给完颜娄室治病。 这让完颜希尹很费解，甚至是……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元帅，万万不可糊涂啊！” 完颜希尹生怕完颜宗翰被郭京忽悠做了傻事。 可千万不能为了救完颜娄室，就牺牲自己，答应郭京什么奇奇怪怪的过粪……哦，不是，是过分，过分的要求。 完颜宗翰瞥了众人一眼，轻笑一声说道：“放心，本帅心中有数，他想算计本帅，本帅又何尝不是利用他？” 说到这里，完颜宗翰还露出一丝自得的神色。 没办法，这个仇暂时报不了，就只能先从郭京身上捞一点补偿。 现在有多骄傲，过不久完颜宗翰就有多气愤。 他没想到，他都答应和郭京做交易了，结果临走郭京又算计他一下。 高庆裔眉头皱着没说话，他有些欲言又止。 有心想要提醒完颜宗翰一下，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他觉得说出来完颜宗翰也未必会在意。 而且，他也不敢确信一定是自己想的这样，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高柄远远看到郭京过来，连忙牵着马迎了上去。 “祖翁，种老相公已经在等着了。” “走。” 驾…… 跃马扬鞭，郭京很快就到了种师道埋伏的地方。 看到郭京后，一身戎装的种师道从渡口的芦苇荡中钻了出来。 “国师，如何了？” 种师道迫不及待的询问。 “种老相公，撤兵吧！他答应了。” “竟然答应了？” 种师道还有些许遗憾呢！不能全歼完颜宗翰了。 不过他也清楚，完颜宗翰的答应和国师合作，对于大宋来说比灭了他更为有利。 在郭京前世的历史上，第一次金兵围城的时候，完颜宗望从大宋吃饱喝足押着大批的金银美女回去，种师道就提出了要在黄河渡口伏击金贼。 结果，赵桓畏金如虎，被吓破了胆子，根本不敢让种师道出兵。 不仅如此，还直接撤了种师道的职，害得他当年就憋屈的郁闷而死。 这辈子，郭京知道就算种师道再次提出这个提议，赵桓也绝对不会答应。 他太了解赵桓了，谨小慎微，朝令夕改，反复无常，一会骄狂一会焦虑一会骄傲一会恐惧。 好不容易平稳下来，他不敢再有丝毫波澜。 所以，郭京就没通知赵桓，直接带着种师道过来埋伏。 若是，他和完颜宗翰交谈的不顺利，那么完颜宗翰是绝对走不掉。 种师道会出手，让他们都留在黄河之中。 答应了，自然皆大欢喜，完颜宗翰有了喘息续命的机会。 大宋这边也能少死几个将士。 要不怎么说，慈不掌兵。 郭京到底还是有些不太想看到打仗。 可，如果有人非要逼着他打，那他也绝对不会退让，自有雷霆手段对付对方。 “祖翁，陛下今日准备了庆功宴，您和种老相公现在可要赶过去？” 关键时候，还是高柄靠谱想到了这个事情，出言提醒。 第120章 遥遥领先 种师道听到这话，脸色瞬间耷拉下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设宴饮酒。 完颜宗翰还没走远，就开始庆功？ 有什么功劳可庆祝？ 大宋江山风雨飘摇，被金人围困都城数月，死伤百姓和牺牲的将士们无数，说句国殇都不为过，怎么还好意思腆着脸设宴庆功。 就算你真的想庆祝，等一等过了这个时间段不行吗？ 这是完颜宗翰被国师给吓到了，仓惶之中撤兵离开。 倘若完颜宗翰突然反攻回来，大宋如何应对？ 文臣武将，都在皇宫喝酒吃肉。 难道去请完颜宗翰坐下来一起吃，跟他商量着让他别打了？ 种师道气愤不已，为大宋前路忧虑。 本以为换掉了那个贪图享受的书画太上皇，大宋朝廷会迎来新生。 没想到，走了个风花雪月又来了个好大喜功。 他都不敢想，倘若能和金人议和结盟，当朝这位是不是都要去泰山封禅。 “国师过去吧！” 种师道说道：“老夫还要安顿军务，这次就不过去了。” 他看不惯，但又知道自己无力改变，陛下也不会听他的。 所以，干脆选择眼不见为净。 郭京叹了口气：“贫道知道种老相公心中郁愤难平，不愿在城墙上鲜血还未洗刷干净之时，看到朝廷上下却在举杯痛饮，狂欢庆祝。” “可种老相公，你若是不去，难道你觉得官家会为了照顾您的心情，而改变自己的作风吗？” 能让人一个人改变的，除了他最在乎的人之外，就只有被迫这一条路。 赵桓显然不会在乎任何人，最是无情帝王家。 “自然不会！” 种师道冷哼一声，忿忿不平地说道：“官家岂会在乎老夫的想法？老夫已经年迈，身心俱疲，也无气力去改变什么了。” “只求官家，能多体谅一下百姓和这些为国奋战的将士们。” 不要只顾着自己享受！！！ 种师道发须皆白，即便再注意挺拔身子，脊梁也不免有些佝偻。 这个年纪，还在为国事操心，为那个不成器的陛下操心，让人不免唏嘘。 种师道和宗泽，两位老将军，以拳拳之心报国，甘愿为大宋抛头颅，最后两个人没一个善终。 不是被气死，就是被气的郁闷死。 “老将军，朝中谄媚奸佞居多，你若不去，岂非是在给他们让位？” 郭京劝慰道：“官家是不可能自己改变的，我们要改变大宋，改变官家，就要有足够的说话资格。” “该是你的东西，岂能因为一时意气之争，拱手相让？” 郭京知道种师道的下场，他只能尽力斡旋。 最起码，不要栽在这种小事情上面。 若是就因为一个庆功宴没去，就被赵桓撤职，这也太憋屈了。 “走吧！走吧！你就当陪陪贫道。” 郭京拉着种师道一边走一边故作为难的说道：“最近贫道风头这么盛，难免朝中奸佞会有微词。你不去，还有谁能为贫道说两句话呢？” “我看谁敢非议国师？” 种师道怒道：“若非国师，开封府焉能保住？” “嗐嗨嗐，您老还不了解他们吗？为了个人利益，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走走走，一起去一起去……” 种师道被郭京连拉带推的带到了集英殿的庆功宴。 此时宴会刚进入高潮，赵桓已经喝高了，举着酒杯站在大殿中间，正在高谈阔论。 “朕相信，大宋在朕和诸位卿家的努力下，一定会遥遥领先，从各方面都遥遥领先！” 赵桓红着脸，慷慨激昂的说道：“今日我们能击退金贼，明日我们大宋便能直捣金庭。” “朕发誓，昨日之屈辱，我大宋绝对不会再受第二次。” “过往之日朕无从选择，但今后朕必定会带领大宋成为雄主。” 这话一出，不少人被吓得瞬间酒醒了。 这话这不是明摆着说，大宋沦落到被金兵围城的地步，都是上一任皇帝的责任吗？ 虽然，这话看起来没错，可这是礼教森严的大宋啊！ 子不言父过！ 这话已经不是言过，而是打脸了。 这是他们能免费听的吗？ 郭京和种师道刚来到门口，正好听到这话。 完颜宗翰提前撤退了，郭京猜想应该是那书画皇帝要回来了。 赵桓心里没谱，这是提前在给大臣打预防针。 真是的，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 郭京有些头疼，完颜宗翰他好不容易才给弄走，又来个更麻烦的。 二帝临朝，可想而知到时候会多乱。 “陛下，国师来了……” 黄真接着去搀扶赵桓的时间，悄声提醒了一下。 脚步摇晃的赵桓，扭头看向郭京，顿时脸色一喜。 可当他看到郭京身边还跟着种师道以后，眼神又猛地一沉。 这俩人，一起不来又一起过来，果然是背着他去做什么事情了。 “亚父，你怎地来得这么晚？” 赵桓变脸一瞬间，立马又换上笑脸迎了上去，亲自拉着郭京的手。 “此次完颜宗翰退兵，亚父当居首功，朕专门为你举办的庆功宴。” 郭京拱手道：“贫道有些小事耽搁，来晚了，还请陛下恕罪。” “亚父，你我之间怎能如此生分？” 赵桓说道：“诸卿若有亚父三分本事，我大宋何至于被金贼欺凌至此地步？” 他一边说，还一边嫌弃的扫视众人。 郭京心里叹息一声。 来了，来了，果然来了。 完颜宗翰刚走，赵桓就来捧杀这一套。 本来郭京就因为之前惩治贪官，树敌无数，朝野上下对他有意见的不是一个两个。 现在赵桓这么一说，那是更给他拉仇恨值了。 而且，这话也是在释放给善于揣摩皇帝心思大臣的一个信号。 你们想要搞小动作的可以动手了，朕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 虽说，飞鸟尽良弓藏，历来是上位者的手段。 可是你赵桓藏的也太快了吧！ 行，哥把你揣兜里，你却想把哥踹沟里是吧？ 既然你这样做，那就别怪老子棍棒教子。 亚父，也是爹，爹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种师道皱着眉给赵桓行了礼。 “种老将军，怎么也来得如此之晚？” 赵桓皱着眉，故作不悦地说道：“可是对朕的庆功宴，有何不满？” 第121章 杯酒释兵权 “老臣岂敢对陛下不敬？” 种师道拱手说道：“并非老臣不愿及时赶来，而实在是老臣年老体衰，行动比较缓慢。” “且因去毛驼岗整备军务，故而来迟，还请陛下海涵。” 心中纵然一万个不忿，也只能憋着。 赵桓听到这话，动容的上前拉住种师道说道：“老将军真是太辛苦了。” “朕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老将军已过古稀之年了吧？” 郭京听到这话，眉头瞬间皱起。 一般皇帝问起老臣年龄，那多半是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把他给踹走。 种师道回道：“老臣今年七十有六。” “七十六了啊！老将军真是高寿，为国鞠躬尽瘁，半生戎马，而今还要为朝廷千里奔袭，真是让朕汗颜啊！” 说着赵桓亲自给种师道倒了一杯酒。 “这一杯酒，朕必须亲自敬老将军劳苦功高。” 皇帝敬酒，种师道怎敢推辞。 自然只能是一饮而尽。 一杯酒后，赵桓又故作关怀的问道：“朕记得老将军刚率勤王军队过来之时，腿疾复发，难以行走，不知如今可好些了？” 当时赵桓可当他是救命稻草，给了他诸多恩宠。 准许他见君不拜，乘轿入宫。 而今，完颜宗翰刚刚退走，连一天的时间都还没到，赵桓就已经按捺不住他的小心思了。 真是可悲，可叹，可笑！！！ 可笑至极！！！ “多谢陛下关怀，老臣这是旧患了，而今经过医治已经好多了。” 种师道也意识到了赵桓说这些话的目的，他补充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老臣虽老，但斩杀金贼，义不容辞。” 赵桓脸上含着笑意，亲自搀扶种师道在座位上坐下。 “老将军的忠心日月可鉴，朕甚是欣慰。” 赵桓语气一转：“不过，朕岂能真的如此不近人情，让老将军带着伤兵而战？” “况且，如今金贼已经退走，我大宋迎来喘息之机，朕岂能让老将军再过操劳？” 种师道言道：“完颜宗翰虽然退走，但完颜宗望仍旧在太原与我大宋为战，陛下万万不可松懈。” “金贼欲壑难填，所图甚大，此次完颜宗翰退走乃是被国师逼的无力再战，假以时日只怕他们还会卷土重来。” 人家马上要开口要兵权了，老先生还在这里关心赵桓的国运。 这一幕看得郭京都难掩气愤。 亏得他之前还觉得赵桓也不像历史上描述的那般不靠谱，还对他生出几分好感。 呵呵，果然是父子，这无耻的程度真的一脉相承。 天下乌鸦一般黑！ “这些事情，就交给朝廷中年轻人去做吧！老将军，应当先养好身体才是。” 赵桓说着，沉吟了下又道：“老将军这般年纪，又这般功勋，可谓是我大宋之人瑞，朝廷之柱石。” “若是老将军有所闪失，那才令朕心痛。” “皇宫内的太医们，医术倒还不错，这样朕封老将军为中太一宫使，可留宿宫中，以便太医们用药照顾。” 留在宫内？ 这话一出，那喝的再大的人都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不就相当于软禁了吗？ “陛下，老臣……” “老将军，你莫要推辞，你的健康长寿才是我大宋之福，是朕之福。” 种师道刚一开口，赵桓就直接打断他的话，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赵桓接着又说道：“不过，这同知枢密院和京畿两河宣抚使之位还是有些操劳，老将军便先卸下重担，安心养一养身体吧！” 同知枢密院，京畿两河宣抚使的位置，乃是有兵权或者调兵之权。 让种师道卸任，这不就是变相收回了兵权。 赵桓说的好听，什么养伤身体为重，这不就是变相的罢免吗？ 当然，还保留了一个检校少傅的虚职，也算是没给一撸到底。 郭京闭目不语，他没办法给种师道求情。 以赵桓小心眼的程度，他若是敢在这个事情上多说一句话，那种师道就不是罢免这么简单了。 赵桓是觉得现在外敌没了，无所忌惮，生怕有内部不安稳的因素滋生。 还是要发展自己的实力啊！ 郭京本来真的没想当什么权臣，他做到今日的位置上，那都是被这奇葩两父子给逼的，一步步逼着他走到了现在的位置上。 结果，自己现在反倒成了被赵桓忌惮的地步。 他做的这些事，说是孤臣都不为过。 孤臣，赵桓都忌惮想要打压，那郭京是真的没办法了。 所以郭京不想日后任由赵桓拿捏，那就只能强大自己。 种师道和赵桓对视一眼，长叹一声，默默饮了杯中酒。 “老臣多谢陛下隆恩。” 他没再为自己争取，也没为自己辩解。 看赵桓这个样子，他就明白自己说什么都白搭。 干脆，省省力气吧！ 只是没想到，自己也有“杯酒释兵权”的一天。 说完了种师道，赵桓又走向郭京。 “亚父，朕也要敬你一杯……” 郭京：“……” 陛下，我没兵权！！ 郭京连忙起身，端起酒杯说道：“陛下，贫道之功微末而已，若无陛下英明决策，完颜宗翰也不会今日落荒而逃。” 嗯，不是你偷摸让姚平仲去夜袭金营，早就结束了。 而且还能除掉为了占你皇位，不肯派兵救你，并且还把能救你的人给赐死的野心九妹构。 “亚父此言，真是让朕汗颜啊！” 赵桓说道：“开封府上下，谁人不知亚父之神通？若非亚父运筹帷幄，法术通天，岂有朕今日安坐皇位？” “亚父之功，朕心中清楚得很。” 他说着，扭头喊道：“来人，拟旨，朕要加封亚父……” 醉意阑珊的赵桓，摇晃着身子喊道：“晋升亚父为道玄郡公，另封，通玄真人，加封江南西道节度使，检校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赐紫罗宽衫……十一两金腰带……田三百亩…黄金百两…昆玉印……” 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大串。 道玄郡公……节度使，检校太傅……都是虚职。 田三百亩，也不是什么良田。 宋朝赏赐的田地，基本上都是荒地。 至于什么金腰带，衣服，那算是殊荣。 昆玉印……昆玉刻的大印，道士用的玩意。 这一串的加封，看起来很多，很优待，实际上没给啥有用的东西。 不过，既然给了，郭京理应意思意思，该谢也还是要谢一下的。 第122章 密谈 这场庆功宴很有意思。 抛头颅洒热血卖命的有功之臣，奖了钱罢了权。 明升暗降了好几个。 议和的软蛋派，反倒是有不少升了职。 郭京都被气笑了，这骚操作，不愧是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的皇帝啊！ 宴席结束以后，醉得东倒西歪的孙傅直接拽着郭京。 “国师真是海量啊！咱们继续喝，老夫不信喝不倒你了，想当年老夫可是千杯不醉……” 孙傅一边说，一边跟个人形挂件似的，死死地拖着郭京，好似生怕他跑了一样。 一直到出了宫门，进入马车内。 郭京才笑道：“孙尚书，演够了吗？” 听到这话，孙傅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那迷离的眼神瞬间清醒起来。 “怎么？我装的不像吗？” 他觉得自己演得挺逼真的啊！ 没见到他路过的官员，都躲着他吗？ “装醉倒是挺像，但是不像你的性格。” 孙傅什么人？ 虽然有时候有点奇葩的荒诞想法，但那也是官场摸爬滚打半辈子的老狐狸。 郭京不相信，他会在这种场合真的喝醉。 又不是刚入官场的愣头青，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国师的法眼。” 孙傅恭维了一句，又拱手道：“恭喜国师……不，应该说是恭喜郡公爷了。” “自从大宋开国以来，晋升速度如此之快的唯有国师一人矣！” “这可真是前无古人，只怕后面也不会有来者。” 大宋一朝，晋升爵位制度其实还是挺苛刻的。 除了脑子有泡，只会风花雪月的宋徽宗赵佶给几个马屁精封了爵位之外，其他时候其他皇帝真是很少在人活着的时候给人封爵。 基本上，那些为国操劳一辈子的人，也就是在死后才能封爵。 不只是对于大臣封爵苛刻，对于皇室成员封爵也挺难。 而且宋朝的爵位制度和别的朝代还不一样，还不是继承制，而是递减制。 像最熟悉的辫子朝，什么铁帽子上王，亲王，那都是可以子承父爵。 宋朝并非如此，而且也不是直接封。 宋制爵位，皇子，皇兄弟才能封亲王，亲王嗣子封郡王，其他孩子看运气和情况封郡公或者国公。 有的干脆不封爵，直接授官。 宋朝的亲王也不是直接封，也是要先授外官，比如节度使，府尹等等。 之后缓一缓，才是封郡公，国公，郡王最后才是亲王，是逐步递增。 亲王的封号也是递增，先从小国为封号然后逐渐加大。 有些亲王，甚至要到了死后，才能逐步追赠到大国封号或者顶级封号。 皇子，皇兄弟都要等死了以后，才能混上顶级封号，更别提他们的子嗣们。 能够按照制度，继承爵位的少之又少，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大多数都是授予一些虚职、外臣，从朝廷领取品级俸禄，和普通臣子的待遇毫无差别。 宋朝的封爵制度，极为繁琐，关键是你这么繁琐还没啥用处，就如同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你说先授官让他们锻炼锻炼吧？也没出过几个人才。 除了，享誉大宋的八贤王赵德芳之外，能想起来的宋朝皇室能人能有几个？ 大宋除了爱送之外，就是喜欢瞎折腾，化简为繁，非要把自己的国运给折腾死不可。 总之，这么严苛的封爵制度下，郭京能够在两个月不到的时间，被加封为郡公，还真算是头一份的殊荣。 “国师前途无量，只怕加封亲王也是指日可待。” 孙傅说着还有点羡慕，要不是这是郭京，他甚至都要嫉妒的发狂了。 “以国师的功劳，便是现在加封亲王，应当也无人敢有微词。” 这场开封府保卫战之中，郭京的付出，他看在眼里。 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郭京，就没有开封府，没有大宋了。 如果没有自己，不是自己举荐了郭京，也没有开封府。 可他到现在还没捞到什么好处。 赵桓好似把他给忘了一样。 这让，孙傅心中多少有点心寒。 “这个爵位给你，你要不要？” 郭京揶揄了孙傅一句，说道：“飞鸟尽良弓藏，完颜宗翰已经离开，陛下认为大宋危机瓦解，已是不再需要贫道出力。” 甚至，就要觉得他碍眼了。 这就是孙傅故意粘着郭京的原因。 他也看出来了，今天陛下的状态不对劲。 看着好像和国师很亲昵，但却……有点阴阳怪气的亲昵？ 总之，不像是之前那么真正的亲近。 “如今开封府上下，谁人不知国师的神通？” 孙傅正色道：“而今金兵退走，城门开放，在等几个月大宋天下各地都会流传国师的传说。” “官家担心自己的威望受到威胁……呵呵……可是他不该如此防备国师啊！” 没喝酒的情况下，孙傅绝对不会这么说。 今夜也算是酒后吐真言。 “太上皇临阵退位，官家临危受命，若非国师倾力相助，官家焉能坐稳宝座？” “倘若官家真的丝毫旧情不念，执意对国师出手，那实在令人心寒，只怕朝中正直能臣人人自危。” 孙傅虽然有时候人糊涂了点，但是对于大宋的忠心却是毋庸置疑。 尤其是郭京还是他举荐的，俩人关系也更加亲近。 有时候不是臣子想要结党，实在是没办法，不团结一下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国师之后有何打算？若是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尽管开口。” 郭京这个人孙傅看不透，只好直接开口询问。 主要是郭京既能跟他勾栏听曲，又能淡泊名利，虚怀若谷，太两极化了这个人。 “嘿嘿，就等你这句话了。” 郭京上前揽住孙傅的肩膀说道：“我的事先不提，我倒是有个别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孙傅瞪着浑浊的眼睛，露出清澈而又愚蠢的眼神。 郭京低声在孙傅耳边说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机会是靠自己争取过来，郭京既然已经入了这朝局之中，他就不会轻易撒手不管。 大宋那可不是赵佶和赵桓这对奇葩父子俩的大宋，那是天下千千万万百姓的大宋。 郭京不为他们，是要为天下人，为后世子孙争取一个全新的大宋。 第123章 跪行天师府 孙傅直到下了马车，脑袋都是懵懵的，他怎么感觉自己被国师算计了呢？ 虽然他是说了，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尽管开口，可是你这口开的也太快太大了。 让人有点猝不及防啊！ 国师是真不和他客气。 这个事情，可真是让他犯了大难。 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已经答应下来了。 况且，他和国师如今也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得选择。 郭京是他举荐的，倘若郭京被赵桓处置，那他觉得自己多半也没好下场。 赵桓连为他出力的国师都容不下，孙傅怎么敢想他能容得下自己？ 郭京在心中筹谋着，光靠一个孙傅的力量不够啊！ 还有谁能用？ 李纲？ 他现在处境还不如自己呢！ 起码自己还能和赵桓维持表面兄有弟攻……兄友弟恭，李纲那可是赵桓连表面都快维持不下去。 种师道又被罢免了实权，而且年纪一大把，这种事情不好让他出头，顶多让他在顺风的时候帮着推一把。 张叔夜父子……行倒是行，但是做这种事情，他们身份有点敏感，容易弄巧成拙。 主要是郭京现在还不想和赵桓彻底翻脸，所以不能逼他动手，只能让诱导他主动动手。 嗯，这个出头鸟的机会就留给议和派吧！ 郭京下巴搓一搓，损招就已经想出来。 回到房间，就像鬼画符一样，把计划画了出来。 甚至为了不让别人看到后抓到把柄，还特别做了加密处理。 即便有人看到，也根本不知道他这上面画的是啥玩意。 次日，一大早，郭京神清气爽的起了床，正在院子里打太极活动筋骨。 高柄匆匆来报：“祖翁，您快出去看看吧！” “何事如此惊慌？嗯？惊喜？” 郭京正说着，一抬头就看到高柄满脸喜色。 “祖翁，有人跪地膝行前来拜您，现在外面围了好多人看热闹。” 高柄嘿嘿一笑：“听说已经膝行了好几条街。” 有人这么信仰郭京，高柄与有荣焉，他打心眼里高兴，自豪。 这可是他祖翁，也只有他祖翁才有这么大的本事。 “谁啊？” 郭京一听这话，慢慢收了功。 他倒是知道自己在百姓之中极有盛名，可是这也不至于膝行而来吧？ 尤其是这个关头，给宫中那个小心眼知道了，又得多给自己记一笔。 “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高柄还故意卖了个关子。 郭京穿戴好衣服后，手拿拂尘，清新脱尘的走了出来。 “国师，我错了……” 一出来就听到一个疲惫沙哑的嗓子嚎叫一声。 “我不该怀疑国师的能力……” 一边跪着走，一边开口嚎叫，引得周围人纷纷跟随围观。 “唐恪？” 郭京仔细一看，这人不是唐恪又能是谁？ 唐恪和张叔夜打赌的事情，郭京倒是知道，他没想到唐恪这老小子真能干得出来。 这位官居二品，堂堂同知枢密院事。 当街跪地膝行认错，这是一个要脸的人能干得出来的事？ 他虽然一直挑衅孙傅，但还没犯到郭京手上，所以郭京也懒得搭理他。 没想到，这老小子还真的言出必行。 真是一点脸面都不在乎了？ “唐相公，这是何意？” 郭京走了过去，拦住了唐恪。 唐恪一看到郭京，马上跪拜在地，大声说道：“唐恪拜见国师。” “日前，我出言不逊质疑国师，多有得罪，今日特地来向国师赔罪，得罪之处还请国师海涵！！！莫要与我这种鼠目寸光的井底之蛙计较。” 本来郭京脸上带着笑意，此时听到这话笑容瞬间有点发冷。 好你个老东西，在这等着我是吧？ 老子都没去找你的麻烦，你倒是先来挑衅了。 赌约的事情，只字不提，开口就说得罪了郭京。 这可真是好大一碗茶，不，不是一碗，这是一缸茶啊！ 此事传出去，别人怎么看郭京？ 会认为他有本事？还是会认为他心胸狭隘，跋扈嚣张不能容人？ 赵桓知道了，又该怎么想？ 堂堂二品大员被逼的当街跪行，叩首认错。 这是在打朝廷的脸，在打他赵桓的脸。 “唐相公，此言何意？贫道怎么不知还有这等事？” 郭京一脸无辜的看着唐恪。 “不过，无论如何，唐相公还是先起身吧！你可是正二品的同知枢密院事，你这般做，未免有失朝廷颜面。” “不，开封府谁人不知国师神通广大，可通天地，此次若非国师出手覆灭金贼，大宋国危矣！国师就是我大宋镇国之柱，我唐恪拜国师便如同拜大宋，何来有损朝廷颜面之说？” 唐恪昨夜看到庆功宴上赵桓对郭京的反应就明白，现在正是对郭京出手的好机会。 双方阵营不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郭京眼中越来越冷。 本来郭京虽然瞧不起唐恪，但也没想太为难他。 郭京认为唐恪和张邦昌还是有所不同，毕竟前世的历史上，张邦昌最后成了金人傀儡，成立了伪楚政。 虽然最后换政给赵构，但做过的事情并不能当没发生。 唐恪和他最大的不同，就是唐恪这个人虽然软弱求和，但那是他个人能力问题。 他起码忠心上面还是没问题，签了推戴状之后，立马服毒自尽。 别的不论，光看这个举动，倒也算得上对得起百姓，对得起大宋。 因此，他没冒犯郭京之前，郭京懒得搭理他。 没想到，他却是好赖不分啊！ “唐相公，休得胡言！” 郭京一甩拂尘说道：“贫道乃是世外之人，一心只想修真求道，日前对金贼用计，虽是贫道经手，但也仰赖与陛下之信任，是陛下大开方便之门，是我大宋上下同心抗金，这才有今日之安泰。” “贫道不敢狂妄居功，唐相公莫要如此言说，抹杀他人功劳。” 郭京脑子瓜子转的飞快，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了个枕头。 唐恪以尊严为筹码，想要把他拉下水是吧？ 行，那就看看谁把谁拉下来。 郭京不仅想到了如何化解自己和赵桓之间的碰撞，更是想到了怎么利用这个显眼包来当出头鸟为自己做事。 第124章 一箭双雕 郭京很清楚，他和赵桓之间最大的矛盾点就是赵桓的多疑。 如果郭京足够有实力，你看他弄不死赵桓。 没办法，现在主要是实力不够，只能先苟着。 唐恪今天的举动，无疑是在给郭京下绊子，想要助长郭京的威望，让赵桓心里更加不舒服。 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郭京只是实力不够，又不是没脑子。 玩不了赵桓，还玩不了你唐恪吗？ 唐恪脑子飞快转动，他今天付出这么多，牺牲这么大，如果不能成功激起陛下对郭京的杀心，那这几条街他就白跪了。 他脸都不要了，可不是为了给郭京涨声势。 之前打赌的时候，他是真没想过自己会输。 为了保证自己必赢，他甚至还冒险让人给张邦昌送了书信过去。 说明了此事，务必要张邦昌想办法告知金人，万万不可退兵，早些防备郭京诡计。 没想到完颜宗翰是一点没听进去啊！ 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 唐恪的信，张邦昌的确收到了，但他根本没来得及和完颜宗翰通信。 开战之后，张邦昌和肃王赵枢就被关押起来了。 哪怕张邦昌之前那么跪舔完颜宗翰，这次完颜宗翰也没给他留脸面。 这么多天，都没帮他查出内奸是谁，这般无用之人，完颜宗翰是一百个瞧不上他。 就在张邦昌好不容易想到怎么传信的时候，赵枢突然就惶恐的不行，觉得自己要完蛋了，总觉得金人的屠刀下一秒就会落在他的脖子上。 这般情况下，他没忍住，拆开了第二封红色锦囊。 里面赫然八个大字：“见灯便隐，遇火便逃。”。 这八个字，赵枢怎么想都没想明白是什么意思。 最后四个字倒是好理解，遇见火就逃跑。 可是前面见灯便隐是什么意思？ 什么灯啊？夜间的烛火灯光？还是火把啊？ 赵枢想不明白，就拉着张邦昌一起琢磨。 赵枢毕竟是肃王，张邦昌即便在想出去找完颜宗翰通风报信，也得瞒着点赵枢，不敢让他看出破绽。 就这么一耽搁的时间，从白天耽误到了晚上。 张邦昌想把赵枢给哄睡了，自己偷偷溜出去找完颜宗翰。 可是赵枢想不明白这个锦囊提示，他就睡不着，所以没办法张邦昌只能用力帮着想。 一直到半夜，孔明灯飞来大营，二人才灵光一闪，琢磨着是不是这个灯？ 国师算无遗策，肯定不会瞎说，他给的保命锦囊，必然是别有深意。 寻常的灯肯定不对，那么特殊的灯有什么？ 如今已经过了正月十五的元宵节，天上突然飞来这么多孔明灯，肯定不对劲。 果不其然，孔明灯直接降下燃烧弹，大火瞬间弥漫。 两人就赶紧藏起来，趁乱弄死了一个金兵换上了对方的衣服后逃出金营。 他们不知道大战情况，黑灯瞎火也分不清楚方向抹黑一路跑。 一直跑到黄河边上才找个地方躲起来，直到此刻二人才摸回开封府。 又是凑巧了，倘若唐恪能早点知道张邦昌回来，肯定会先和对方通气。 也就不会直接抛下尊严，来陷害郭京。 可惜没如果，此刻唐恪都不知道张邦昌会来。 “不论国师如何自谦，下官与开封府的百姓，都会铭记国师驱除金贼的恩德，下官日前出言冒犯，是下官之过，下官理当诚心赔罪，乞求国师谅解。” 已经跪了，尊严都扔了，现在站起来也捡不起来，唐恪干脆死缠到底。 他非要跪行到天师府门口不可，等会跪完他就去宫内找赵桓哭诉。 言说自己身不由己，被国师吓得屈辱跪地膝行认错。 毕竟他的顶头上司，孙傅就是郭京的铁杆粉丝。 这一点，开封府上下谁不知道？ 他唐恪就是说了郭京一句算的未必准确，就被顶头上司孙傅打压，简直寸步难行，逼得他一个朝廷正二品官员不得不放下尊严委曲求全。 可想而知，这两人已经嚣张成什么样子了。 今天他们敢逼着二品官员下跪，说不准明天就敢把皇帝拉下马。 最重要的是，找陛下一哭诉还能完美的把自己从国师党摘出去。 不至于让陛下误会他是因为太过推崇国师才这么做。 唐恪越想越满意，这个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 甚至运气好的话，还能一箭双雕，一下铲除郭京和孙傅两个人。 即便不能让陛下对他们动手，也肯定能让陛下忌惮甚至厌恶他们。 “既然唐相公执意如此，那贫道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成全唐相公的严于律己，完美无瑕的品格。” 郭京一甩拂尘笑道：“唐相公倒是颇有战国赵将廉颇之风范，而今长街跪拜，与彼时廉颇蔺相如的负荆请罪如出一辙。” “贫道看唐相公面相贵不可言，又有此等品德，可称一声“圣人”。” “想必唐相公不会步廉颇之路，反赵入魏。” 唐恪一听这话，骤然瞪大了眼睛。 看你仙风道骨，道貌岸然的一个人，怎么张口能说出这么歹毒的话？ 圣人？ 廉颇？ 这要是被陛下听到可还得了？ 负荆请罪，虽然说的是廉颇和蔺相如的事情，可最后廉颇就是因为被赵悼襄王罢免了兵权，就直接投奔魏国去了。 再说圣人，陛下可不是秦皇唐宗那样有气度的人啊！ 国师本就有未卜先知，算无遗策的名声在，若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让赵桓给知道了。 那不得先弄死他？ 一个会背叛大宋的圣人，这谁敢留着？ 唐恪顷刻间冷汗都下来了，他正要辩解，郭京却根本不给他机会。 “诸位百姓都是见证，大家可亲眼看着唐恪唐相公的诚意，日后可莫要让宵小之辈污蔑唐相公，贫道另有私事就不多陪了。” 郭京说完转身就走，这叫见好就收。 都要弄死彼此了，谁还跟你吵架掰扯道理？ 那自然是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刚一进入天师府，郭京就立马对高柄说道：“快快快，快去准备马车，我要进宫。” 嘿嘿嘿，机会来了，郭京必然要把握住，否则都对不起唐恪主动丢下的那二两三钱的尊严。 反派死于话多，夜长一定梦多，郭京岂能耽搁。 第125章 恶人先告状 唐恪直接被架起来了，众目睽睽之下，他连想起身走人的机会都没。 毕竟他刚刚那么吹嘘郭京，此时他要是起身走人，别说陛下不会相信他的话。 只怕就连这些百姓的口水都能喷死他。 本来唐恪还因为自己算计了郭京而暗爽，但此刻他只觉得羞耻。 简直是羞耻到了极致，他快要气死了。 现在每一步，他都觉得是耻辱，偏偏距离天师府还有几十步的距离。 走起来很快，可他这是跪着膝行啊！ 强忍着屈辱感，足足两刻钟他才跪到了天师府。 跪了几条街，哪怕早有准备，膝盖上面绑了护膝，现在也酸疼难忍。 站都站不起来，还是几个好心的百姓给他搀扶了起来。 唐恪不敢耽误，他必须要尽快进宫去找陛下哭诉。 不然，万一被别人先说这件事，那他就错失先机，可就不好说清楚了。 即便陛下愿意相信他，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他召来一直在等着的家丁，强忍双腿的剧痛的爬上马车，吩咐道：“快送老夫去皇宫。” 大宋的街道虽然宽阔，但也是有限速令在。 马车和马匹都不能惊扰行人，所以速度并不快。 这一路上，唐恪只觉得煎熬。 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极不舒服。 好不容易到了宫门口，他这两条腿跟断掉废了一样，别说行走了，几乎难以站立。 最后是被侍卫架着到了赵桓的大殿门口。 刚到门口，唐恪就换上一副委屈的嘴脸。 “陛下……您要给臣做……做做做……” 唐恪刚进门就喊，但是一抬头看到笑吟吟看着自己的郭京，那声音直接卡在了喉咙中。 此时，内殿之中，郭京和赵桓对坐在榻上，看茶桌上面摆放的东西，两人还一起吃了个早饭。 “唐卿这副样子，不回去休息，来找朕所为何事？” 赵桓看到唐恪之后，脸上笑容不减，只是眼中却泛起了冷意。 “唐卿刚给朕说什么？让朕给你做？做什么？” 赵桓又问了一句。 唐恪一看这情况，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何止是错失先机，简直是作茧自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别说告郭京的状，只怕郭京已经把陛下忽悠瘸了。 他现在再开口，那就是个笑话。 可是不开口，这奇耻大辱，他怎么能忍？ 本来就不是一派的人，本来和郭京就是势不两立，唐恪心一横脑子一热，也不怕和郭京彻底翻脸。 他当即就要当着郭京的面，诬告郭京。 大不了就扯皮呗！ “陛下，臣有事要……” 唐恪刚给自己洗了脑上了头，可是话一开口，抬眼就对上了郭京那带着嘲讽的笑意。 甚至不只是嘲讽，还带着戏谑。 那神色就差直接说，快说啊！你快说出来啊！ 你说出来，贫道正好送你下地狱。 唐恪的头脑瞬间又冷了下来，浑身发寒。 郭京的本事，那可不是吹出来的。 如果郭京不在，他绝对有信心说服陛下。 可当着郭京的面，就不好说了。 郭京又不是没张嘴，他比自己还能说。 毕竟郭京的口才，一个时辰之前他才见识过。 和郭京打嘴炮，唐恪突然心虚没了底气，他觉得自己可能说不过郭京，甚至还会被反打一耙。 况且现在他还失了先机，而且论感情，陛下似乎和郭京更加亲近。 除了郭京之外，唐恪还没见过哪个大臣可以和赵桓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 看到唐恪卡在原地，半天没下文，郭京开口了。 “唐相公怎么欲言又止？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当着贫道的面不方便讲？” 郭京说着看向赵桓，拱手请示道：“陛下，不如贫道先行退下，等到唐相公讲完之后，贫道再过来与陛下继续？” 赵桓听到这话，扭头不满地看向唐恪。 “唐恪，你有什么话直言便是，何故吞吞吐吐？亚父与朕如师同父，朕亦曾立誓，与亚父绝无隐瞒。” 他说着看向郭京又坚定的说道：“亚父不必离去，家国大事朕岂有隐瞒亚父之理？” 郭京顺势也就坐下，他笃定了赵桓 不会让他离开，他才这么说。 这个时候，别说区区一个唐恪，就算是那个书画皇帝赵桓他亲爹回来了，他都不舍得离开。 郭京的话，如同钩子一样，勾住了他的心。 本来被唐恪打扰就烦躁，看唐恪还吞吞吐吐耽误时间，赵桓更加不满了。 唐恪目瞪口呆。 郭京，你简直无耻，你恶人先告状，还装什么好人！！！！ 唐恪垂下眼眸，攥紧了袖袍内的拳头又松开，闷声说道：“臣想向陛下求个恩典，找个太医给臣诊治一下双腿，唯恐落下腿疾……” 憋屈，唐恪现在就是感觉很憋屈。 这简直就是把自己脸皮送到郭京脚底板下，让他踩踏。 “就为这事？” 赵桓不耐烦的说道：“唐卿你说你也不是年轻人了，怎么行事这般鲁莽？你和张叔夜的打赌朕也有耳闻，此事你做的太不妥当了。即便你主张议和，也不该在战事上蛊惑军心。” “倘若影响我大宋士气有所闪失，这个责任你能扛得起？” “身为朝廷官员，思虑不周，言行轻浮，举止失仪，简直是给朝廷丢脸。” “而今又当街跪行，不顾官员威仪，你倒是搏了个好名声啊！” 赵桓心气不顺，直接给唐恪酷酷一顿训斥。 “若无其他事，退下吧！” 赵桓一甩手，不想再搭理唐恪。 “臣……臣告退！” 唐恪有苦难言。 听着赵桓骂他，他连辩解都无从开口。 这次事件，算是让唐恪彻底认清了郭京的可怕之处。 想要扳倒郭京？ 照他看，恐怕比扳倒大宋都难。 不行的话，商量商量和解吧？ 现在想和国师和解还来得及吗？ 唐恪要半死不活的过来，半死不活的出去。 酝酿了满肚子悲愤的话，一句没说出来，又挨了一顿骂，憋了一肚子气。 刚出宫门，唐恪就受不了这个委屈，直接给自己气晕，大病了一场。 此时，郭京和赵桓却是正喝着小粥，吃着小菜，一副君臣交心的欢乐场面。 “亚父，我们继续，你接着说。” 赵桓一边说，一边还往前挪了挪席子。 “你还从那仙宫凌霄宝殿中的大镜子中看到了什么？” --------------- 求五星书评、催更、免费礼物。 第126章 忽悠瘸了 自古以来，站在权力巅峰的人，就没有一个不向往长生。 天天过得那么舒坦，怎么可能不想活得更久？ 想轻生的人都是生活不如意，才想结束这痛苦的煎熬。 郭京不知道在他前世的历史上，被金人抓走后又屈辱地活了三十来年的赵桓开不开心。 但是他知道，现在的赵桓一定很开心。 所以，郭京就直接跟他编神话小说。 给赵桓忽悠的一愣一愣，直接入迷。 没办法，家里就有这个传承。 那书画皇帝不是还给自己封道君皇帝吗？ 他亲爹都相信成这个样子，赵桓怎么会不相信？ 就看赵桓和赵佶做的那些殊途同归，如出一辙的事情，也能看出来这父子俩差不多一个尿性。 郭京说道：“陛下，贫道目前只看到了靖康二年。” 说到这里，郭京叹息一声。 “还是贫道修为不够，在天宫不能待太长的时间。” “而天宫和凡间的时间又不一样，所以每次去看只能看到一部分。” “如今完颜宗翰退走，朝廷又有陛下这般英明神武的君主坐镇，应当也是没有能用得着贫道的地方了。” “所以请陛下准许贫道外出游历，好突破修为。” 郭京说的一脸诚恳，似乎是真的很想离开。 赵桓一听这话，顿时紧张的说道：“不可，亚父你岂能此时离开？” “方才你不是说了，在凌霄宝殿的三生镜上看到了，靖康二年金人的两路大军会再次包抄开封府吗？” “如今，我正是用人之际，若是亚父你离开，那还有谁能帮得了我啊？” 赵桓原本是带着几分怀疑态度，可是郭京越说越逼真，甚至还把他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都给说出来了，这让他如何敢不信？ 他敢保证他的这些事，就算是他那个坑爹的爹都不知道。 除了他自己，也就只有起居录中有所记载。 可是起居录，别说国师，就连他自己都不能看。 如果这都不能证明国师真的去了凌霄宝殿，那还有什么能证明？ 如果这不是从通过神仙之术得知，那国师还能怎么得知？ 郭京的作用就是保国，赵桓和郭京都知道这一点。 在郭京没有发育出自己的实力之前，一旦赵桓没有危机感，那他忍不住想要对郭京动手。 因此，郭京只能透露出这个消息，给赵桓产生危机感。 同时，郭京这么说，也是为了向赵桓表示一下自己对于权利毫无眷恋之心。 他一心想要修道成仙，对于凡间权利毫无兴趣。 赵桓果然还是太年轻了，被郭京牵着鼻子遛。 “还有一年的时间，贫道相信以陛下的能力，一年的时间足够改变未来。” 郭京叹息一声：“本来这些都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否则便会有反噬降临。” “不过，陛下待贫道至诚，贫道又岂能为了自保而隐瞒陛下？” “就算是再大的反噬，哪怕是身死道消贫道也要告知陛下实情，只要陛下无虞，贫道死又何妨？” 假的，假的嗷！老天爷千万别当真，我瞎说的。 郭京连忙在心中补充了几句，生怕他这个开光的嘴给自己说应验了。 看到郭京一脸正义凛然，舍生取义的决然眼神，赵桓感动的一塌糊涂。 我真该死啊！ 亚父一心全是为我考虑，而我却多次怀疑亚父……我真不是个人。 赵桓心中惭愧不已，他都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子。 不等赵桓开口，郭京接着说道：“陛下，朝中能臣虽多，但他们各自为政，都把个人利益放在陛下和大宋的利益之前，可用但不可信。” “而今太上皇身体康泰，不日也会返回，这些大臣都在观望，不会轻易对谁表忠心。” “他们都在等着，等着看最后选择谁。” “贫道和他们不同，贫道的这里陛下从来不是选择，而是唯一。” “不论陛下是何等境地，贫道这里就只认陛下一个，所以这些话贫道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说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 别人都嫌弃你，别人对你都不是真心的，别人给你做事都是在图谋你的东西。 只有我不是，你什么样子我都不嫌弃你，你要是离开我绝对找不到第二个这样对你的人。 好熟悉的话语，赵桓要是个女人，听完这番话怕是都愿意为了郭京去死。 赵桓眼眶泛红，动容的拉着郭京的手。 “亚父……” 赵桓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天下间只有亚父是真心对自己。 pua大法用得好，皇帝也要跟着倒。 郭京没想到两辈子体验第一次体验渣男的快乐，竟然是在赵桓身上。 啧啧啧…… 这还是皇帝呢！都扛不住pua，更别提那些小姑娘了。 郭京瞪着眼睛，瞪的眼酸好不容易瞪红了眼睛，硬挤出了几滴眼泪，赶紧利用上。 “陛下，不是贫道一定要走，而是贫道不能再留了。” 郭京加大了音量：“如今贫道在朝中树敌众多，他们容不下贫道，只有贫道离开，他们才能放心的为陛下做事。” “坊间有关于贫道的传言，也是日益夸张失真，这背后仿佛有一张黑手在推波助澜，虽是在捧贫道，可这背后的矛头却是直指陛下。” “内有奸贼作乱，外有金兵虎视眈眈，贫道深知陛下的难处，所以贫道愿牺牲自己，来为陛下清扫障碍，哪怕只有一部分，但只要能让陛下轻松一点，贫道也心甘情愿。” 这一番话一出，赵桓是彻底绷不住了，破防流泪。 “不准，我不准亚父生此等想法，若无亚父为我保驾护航，我焉能在群贼之中安然无恙？” 赵桓死死抓着郭京的手，似乎生怕自己一松手郭京就跑了。 “亚父，你不用走，你就留在这里，我看谁敢针对你。” “我不是无知小儿，他们那些伎俩若是敢用在亚父你的身上，我绝不让他们好过。” “亚父，乱世之中，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你若离去我便是腹背受敌，不得安稳啊！” 赵桓被郭京一番话说的心中惶恐不安，总觉得危机四伏，在哪都不安全。 一时间，仿佛周围的人都成了他的敌人，而他唯一能信任的人就只有面前的郭京了。 第127章 肃王的谢礼 如果是之前，郭京说要走，赵桓可能要鼓掌庆祝。 可此时郭京说要走，赵桓能哭死。 再加上，他那不省心的爹也要回来了。 这个时候，赵桓能放心用的人有谁？ 他自己都想不起来一个可靠的心腹。 而他爹的心腹，那可不少。 而且各个都是有实权的。 主要之前完颜宗翰围城，赵桓每天都为了自己的生死担忧，根本没来得及扶持培养自己的心腹。 现在培养也来不及了，也不知道他爹什么时候就摸回来了。 他能提拔一批人上来，可若只是靠着简单的提拔拉拢到的人，也根本算不上心腹。 他能靠着提拔拉拢，他爹自然也能。 心腹的培养是需要时间来，让对方畏惧自己，感激自己，相信自己，坚定不移的支持自己，这都需要时间来加深双方的联系才能达到。 不是一朝一夕的可以迅速培育出来。 没了郭京，他就要独自面对那个坑爹的爹了。 不行，绝对不行。 一瞬间赵桓危机感爆棚。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意识到他离不开郭京。 郭京看到目的达到，也不再强硬，只是发出了深深无奈的叹息。 “罢了罢了！既然是为陛下，纵使去赴死又如何？既然陛下需要贫道，那贫道便为了陛下，与这些贼子斗一斗。” 郭京说着，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 “亚父……” 赵桓感动的不行了，他起身喊道：“黄真，去把朕的尚方宝剑拿来。” 宫内有尚方局，专门为天子服务做一些器具专供皇家使用。 尚方宝剑就是出自尚方局，所以叫尚方宝剑。 从汉至明，尚方宝剑都是天子佩剑，象征天子的身份和权利。 尤其是宋代的时候，崇文抑武，每次出兵的时候，皇帝都会给文臣赐予尚方宝剑。 允许对方，先斩后奏，可以直接斩了副将及以下的任何将军。 一点不夸张，就是偏心到了这个份上。 所以即便宋朝军事实力不弱，经济实力第一，也依旧被周围打得跟孙子似的。 武将根本就没人权，这仗还怎么打？ 很快，黄真弯着腰双手捧着尚方宝剑，捧过头顶，走了进来。 “陛下！” 赵桓伸手接过尚方宝剑，直接递给了郭京：“亚父，今日我就把此剑赐予亚父，见此剑，如朕亲临，允亚父三品以下的官员生杀予夺之权。” “亚父有此剑在手，只要我不死，终我大宋一朝就无人能杀亚父。” 最后这一句针对性太明显了。 父慈子孝的画面感，不要太充足。 这算是把郭京彻底拉到自己的船上，赵桓相信他那坑爹的爹，不可能做的比自己更好。 之前赵桓让郭京惩处贪官的时候，也赐了尚方宝剑给郭京，但那是暂时的。 查完贪官之后，赵桓就把尚方宝剑给收了回去。 这次却是不一样，这是永久的赐给了郭京。 意义不同！ 不过，赵桓的承诺和搞对象的时候承诺差不多，只在爱你的时候奏效，不爱的时候，他该下手还是不会留情，根本不会记得曾经的海誓山盟。 郭京不会因为这个就忘记自己的本来打算。 双手接过尚方宝剑，郭京满脸感动的说道：“陛下，贫道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陛下手指之处，便是贫道剑锋所指。” 至此，这场还没酝酿成功的皇帝和国师大战，算是凭借郭京的智慧成功化解，短暂的落下了帷幕。 不过洗脑这种事情，还是要天天来上一遍才能保险。 不然的话，万一给赵桓反应过来，只怕反噬会更加严重。 郭京要趁着赵桓脑子发热，尽快搞点事情出来。 不让赵桓忙起来，他还会想着对付自己。 郭京捧着尚方宝剑，大摇大摆的出了宫门。 在宫门口等着的高柄，看到郭京的身影后，立马驱使马车迎接了过去。 “祖翁……” 高柄放下脚踏，给郭京掀开帘子。 “嗯？祖翁，陛下又把尚方宝剑借给您了？这次咱们干什么去？” “还查贪官吗？” 高柄有些跃跃欲试。 之前查贪官的时候，那是真过瘾啊！ 他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黄金白银，一车一车的堆起来跟小山似的。 虽然不是自己的，可是看着也过瘾啊！ 而且每次查处的时候，祖翁还趁着别人没发现的时候，悄悄给他怀里塞一点，那就更刺激了。 郭京笑道：“这次不是借给我，而是直接给我了。” “你回头去找个好木匠做个盒子，这玩意以后你就背着，咱天天带着，看谁不爽就砍谁。” 高柄一听这话，顿时更兴奋了。 不过，他也知道祖翁就是随口一说，不可能真的让他乱砍人。 “对了，祖翁。刚刚天师府的下人找来了。” 高柄想到了什么，一边驾驶马车一边和郭京说道：“他说肃王殿下来了，一直在天师府等着您。” “肃王？” 郭京差点把这个人给忘了。 “他回来了？竟然能抓住机会趁乱回来。” 他记得前世的历史上，肃王赵枢在代替赵构成为完颜宗望的人质以后，是被带走到北边了。 他也是赵宋王朝中，第一个被金人掳走的皇室成员。 之后赵枢和张邦昌这两人，跟着金人到了河间，中山两地，劝降两地百姓和官员归降金人。 当然，河间府和中山府的官员和百姓比这位大宋亲王更有骨气，不仅没有答应，反而朝着他们射箭。 再然后就是赵枢辗转到了金人的五国城，挺了没几年就挂了。 别说郭京对他没啥印象，宋史上对他的记载也就只有寥寥几笔。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能逃出来。 这一点，郭京倒是有点意外。 他那三个锦囊，别人不知道咋回事，郭京自己还能不知道？ 其实没啥用处，就是为了让赵枢安心，然后让他瞎想一通最好能给金人制造一点混乱。 郭京都有点好奇，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很快，到了天师府。 还没进去，郭京就看到门口停放了好几辆气派的马车，上面装满了各种大箱子和华贵的锦盒。 看着，似乎是来给自己送礼的啊！ 郭京脸上瞬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今天还真是双喜临门啊！ ------------------- 果然是开学了啊。流量腰斩、催更狂降、免费礼物也没几个人送了，哎！ 有小彩蛋，免费礼物及以上可解锁查看。 第128章 他给的太多了 郭京一进去，就看到瘦得脱相的肃王赵枢正在兴奋地指挥手下，陆陆续续往郭京的房间搬东西。 “小心点小心点，这都是好东西，磕坏了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赵枢亲自指挥：“这个箱子的东西放国师屋子里，另外那几个先放外面，一会等国师过目之后再安排。” 这次全靠国师的三个锦囊保命，要不是国师的话，他怕是都回不来了。 此等救命之恩，他就算是把肃王府都搬给国师，也表达不了他的感激之情。 要不是实在不合适，他都想把女儿嫁给郭京。 嗯，主要是他还没生出女儿来。 “国师！” 郭京一进去，周围的人纷纷和郭京行礼。 更有甚者，还专门放下手中的东西，从远处跑到郭京的面前行礼。 不为别的，就为了吸一口国师身上散发出来的仙气。 算无遗策的国师，能请天帝显圣，能让谷神下凡的国师，如果这都不算神仙的话？那还有谁是？ 这一口仙气下去，腰不疼，腿不酸了，搬着东西直接能跑一整天了。 “国师？” 背对着郭京的赵枢听到动静，立马来了个原地“向后转”，差点没把自己给扭成麻花。 什么身份风范，什么皇家仪态，全部忘记了。 “国师，您回来了？” 赵枢一个箭步冲到郭京面前。 他痴痴的看着郭京，双眼仿佛是在冒光。 如果心情可以在脸上以字体的形态出现，那么赵枢满脸只有两个字“崇拜”。 他对国师的敬仰，仿佛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同黄河泛滥而一发不可收拾。 “原来是肃王殿下啊！” 郭京都被这痴汉的模样，吓得稍微战术性的退了半步。 真不是郭京胆子小，实在是赵枢的眼神太过火热。 孙傅给他送的那个保暖的外室小宛，都没用这么火热的眼神看过他。 “对对对，是我，国师我回来了。” 赵枢满脸崇敬的说道：“多亏了国师的三封锦囊妙计，让我成功脱险回来。” “国师，我赵枢这条命就是你给的，以后只要国师有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我赵枢要是眨一下眼，我就不是人。” 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知道国师的厉害。 第一条锦囊妙计，让他成功在完颜宗翰逼迫他的时候应付过去。 第二条锦囊妙计，成功让他从看守森严的金兵大营之中逃出来。 可以说，国师提前预判了一切，并且成功的教他做出了完美的应对方案。 国师，就是我的神！！！ “肃王殿下言重了，言重了。” 郭京说着上下打量了赵枢一眼。 自己要是没记错的话，之前赵枢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从金营出来人就有点疯癫？ 看起来，除了瘦了好几圈之外，倒是没啥不妥。 “国师，您来，这里是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请您务必要收下，千万不能推辞。” 赵枢说着让开身子，让人放下一个箱子，他上前直接打开。 里面装的都是精致瓷器，还有玉器摆件。 谁说大宋穷？ 光是这一箱子的东西，少说也得几万两白银了。 瓷器都是上等的汝窑天青釉的精美瓷器，光这一件在郭京的前世都能拍卖出天价来。 当然，就算是在现在这个时期，价格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光是这种的瓷器，五大箱子，直接就能给把郭京房间里面的博物架给摆满了。 玉器是极品的和田玉，细如凝脂，白如雪，入手一摸就跟小姑娘的手似的。 这种品质，这种雕工，每一件都能算得上价值连城。 “客气了客气了！” 郭京眼睛都放光了。 赵枢是怎么知道的，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就是搞钱。 毕竟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大了，所以必须要大力的搞钱。 有了足够的经济支持，才能让心中的计划顺利落地。 赵枢给的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比其他人抠搜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既然肃王殿下诚意相送，贫道也不好推辞。” 收下，都收下。 肃王这人能处，比赵构还强。 赵构来拉拢自己跟他造反，才抠抠搜搜给了几千两的香油钱。 瞧瞧人家赵枢，这才是皇家风范好吗？ “还有，还有……” 赵枢把郭京拉到屋内后，又掏出一个小箱子。 “这是？” 郭京疑惑的看了一眼。 赵枢，唰的一下打开盖子。 “这是我在开封府内各处街道的店铺，差不多有二三十间，还有一些是在外地的商铺和田产还有宅子，都是送给国师的。” 赵枢进了一趟金营人都通透了许多。 比起这些身外之物，只有命才是最重要的。 没了命，要钱还有什么用？ 那么怎么才能有命在，并且还能活得好呢？ 当然是抱紧国师这个活神仙的大仙腿啊！ 他相信，这些东西送给国师以后，他绝对不会吃亏。 只要在国师这里刷够的好感，他想要什么得不到？ 郭京粗略翻看了一下，忍不住暗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给的也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迟疑了一下，郭京看向赵枢说道：“肃王殿下，直说吧！你有什么事情想让贫道帮忙？” 造反可不行啊！ 现在还不是时候。 主要是自己现在实力还不太够。 虽然赵桓这小子不干人事，但是他也没干太不是人的事。 威望是有的，百姓们也认可他。 现在造反，时机不对啊！ 赵枢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这就是谢礼，多谢国师的锦囊妙计让我逃出生天。” “若没有国师，我可能现在命都没了，还留着钱干什么？” 锦囊妙计？ 郭京自己都快忘记他写些什么了。 “对了，这里还有一个锦囊没用上，现在送还给国师。” 赵枢说着，掏出了最后一个锦囊还给郭京。 “我从金营回来以后，还没去拜见陛下。” 赵枢突然想起来这么一回事，他起身说道：“所以，国师，我就先走了。您若有什么事情找我，尽管让人来肃王府传话。” 他说完，起身就走。 似乎是生怕走的慢了，郭京会把东西退还给他。 郭京只能说，你想多了。 赵枢一走，郭京立马就在房间里面清点起来。 不得不说，赵枢真是他的财神啊！ 这一笔厚礼，直接给了自己搞大动作的启动资金。 呵呵，拿赵家的钱办赵家的事情，也不算你们吃亏。 第129章 兴奋的姚平仲 郭京正龇着大牙露出渗人的阴笑，抬眼就看到一个耷拉个脸的姚平仲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瞬间，郭京脸上没了笑容。 这小子是真让人糟心。 自己费了这么大劲，是准备搞出来一个将才。 不说能比得上岳大元帅吧！起码也要是个能配得上跟在岳大元帅屁股后面的将军。 绝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奴才。 郭京摩擦着下巴，脑海迅速的分析目前大宋的局势。 太原的攻守之战还在焦灼的拉扯之中。 河间和中山府，金人也是虎视眈眈。 完颜宗翰虽然退走，但是金人却不会轻易罢休。 所以，一切还是要尽早做安排。 如果能保下太原的话，那么之后的战局，大宋就能从容许多。 不知道怎么回事，姚平仲突然感觉背后凉嗖嗖的，有种被毒蛇猛兽盯上的感觉。 他茫然的抬眼四处看了看，屋里除了国师没别人啊！ 不对，等等，国师的眼神怎么有点可怕？！ “姚平仲，你过来……” 在两人对上眼神的瞬间，郭京露出了个和煦的笑容，冲着他勾了勾手。 姚平仲：“……” 我……能不过去吗？ 看国师的眼神，过去好像没啥好事的样子。 虽然心里不情不愿，但是身体上还是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国师。” 姚平仲拱手行礼。 “之前你在城墙上帮忙，如今你可有什么想法要对我说？” 郭京笑眯眯，一脸慈爱的看着姚平仲。 为了激发姚平仲的斗志，郭京在完颜宗翰最后进攻开封府的一战中，特意把姚平仲丢给了张叔夜安排。 让这小子就从小兵做起，让他体会一下基层兵卒的感觉。 姚平仲生来就当了将军，没有基层的历练，想法都太过于理想化，根本无法真正的成为一个成熟的将领。 岳大帅的成功，除了他自己的天赋之外，那就是有从基层爬出来的经验。 懂兵，才能用兵。 这个“兵”并非是兵法，而是兵卒。 结果姚平仲这小子，死活不上战场，就跟被金人吓破了胆子似的。 最后没办法，张叔夜只能让他搬运物资。 后来打起来以后，张叔夜也没工夫管他了。 郭京听到差点没被气死，本以为姚平仲是知耻而后勇。 谁承想，这小子是直接被打出了心理阴影。 这不行啊！ 这样下去，这个将才这不是就废了吗？ 姚平仲木着一张脸，跟郭京大眼对小眼。 “想法？” 姚平仲疑惑的说了句，随即想到什么，他又紧张的说道：“国师，我没有什么想法。” “这些天在天师府中帮忙，看着来往的香客，我深受香火的洗礼以及国师的熏陶，如今我已经是无欲无求的人了。” “余生，我什么想法都没有，我只想日日在这天师府内敲钟上香，为香客们服务，为三清天尊擦洗金身。” 打仗什么的，算了吧！ 或许他姚平仲本来就是个废物。 自己根本没有带兵打仗的能力，不然也不会带着七千人马去金营送死。 姚平仲现在心里只想日日烧香祈祷，顺便为被他坑死的那七千兵马念诵超度经文。 争取，早日将他们全部都超度出苦海，让他们早入轮回。 “福生无量天尊！” 说着，姚平仲还伸手结了个子午印。 郭京：“……？？？” 我尼玛…… 你这整得比我还神棍了？ 该说不说，姚平仲这个死样子，还真有几分无欲无求出尘脱俗的世外之人模样。 不行，谁都别想跟老子抢饭碗。 神棍这碗饭，只有老子能端。 你小子，该干嘛干嘛去。 姚平仲见到自己说完以后，郭京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郭京露出赞赏之色：“不错，你能看破虚妄，不执着于世俗的诱惑，倒也算是有些慧根，贫道很是欣慰。” 真的？ 姚平仲眼中露出怀疑之色，他觉得国师有点像是在忽悠自己。 “这样，贫道这里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若是能办好的话，贫道便是破例收你为弟子亦无不可。” 郭京说着看向姚平仲。 “果真？国师愿意收我为徒？” 姚平仲惊喜的看着郭京。 刚才的警惕，瞬间烟消云散。 这可是大宋国师啊！ 能请神下凡的国师，神通广大，算无遗策的国师。 若是能做他的徒弟，别说学到全部本事，哪怕只是学到三成，就足够横着走了。 郭京一脸坦然的说道：“自然，这算是对你的考验，若是你不能做好这件事情，那么贫道这天师府你也不必再来，你该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郭京这话一出，姚平仲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请问国师，需要我做什么事情？” 姚平仲紧张又警惕的看着郭京。 这要是让他去刺杀完颜晟，那就算为难死他，他也办不到啊！ “很简单，你去一趟磁州，替我给宗泽宗帅送一封信，然后成功安全的回来，就算你做到了。” 郭京笑着看着他，说道：“事情并不难，怎么样？你不会被吓得连走夜路都不敢了吧？” “就这么简单？” 姚平仲有些难以置信，他甚至都怀疑自己的耳朵。 做国师的徒弟，就只有这么简单的拜师门槛？ 这要是传出去，天师府的大门还不得被挤破了啊！ “就这么简单，不过也有时间要求，若是三个月内不能回来，或者是超过三个月，就算你失败。” 得益于姚平仲的提醒，郭京临时想出来给他加了一条限制。 正常走的话，别说三个月，一个月的时间就足以让他跑个来回了。 “国师，可是要我走着去？” 姚平仲还是觉得不敢相信，这算什么考验？ “你想怎么去就怎么去，只要你觉得开心，你爬着去滚着去都行，三个月之内能回来，就算你通过考验。” “行，我去，请师父放心，我一定能在三个月之内赶回来。” 姚平仲一脸的自信。 “先别急着喊师父，你能成功回来再叫也不迟。” 郭京挥手说道：“你去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过来拿信。” 姚平仲兴致勃勃地走了出去。 这个师父，他拜定了。 三个月的时间，自己就算爬也能爬个来回。 经过上次的教训，姚平仲还是没长记性，不知道“潜龙勿用”事以密成。 打发走了姚平仲后，郭京立马拿起笔墨奋笔疾书，给宗泽写了厚厚的一封信。 --------- 求五星书评、催更、免费礼物。 人在重庆出差，问一下哪位知道渝北区有嘿巴适的火锅店没？麻烦给个地址。 第130章 国师给馅饼了 郭京把写好的信，封上火漆，交给了面前背着包袱满脸期待的姚平仲。 姚平仲那真是跟捧着圣物一样，满脸虔诚，双手的捧着。 小心翼翼的放在盒子里，然后用布条包裹起来，缠绕到自己怀里，生怕有所损坏。 “国师，您果真没骗我？送完这封信，您就收我为徒？” 姚平仲满眼冒着小星星看着郭京。 幸福来的太突然，让他有点不踏实。 这天大的好运，怎么就突然砸他脑门上了？ 郭京满脸笑容，春风和煦，好似温暖的能让枯木发芽。 “自然，若是你三个月之内能回来，贫道决不食言。” 郭京又给他重复了一遍，给他吃定心丸。 “师父，等我回来！！” 姚平仲确认以后，转身就跑。 开封府距离磁州五百里左右，他骑上快马保守估计一天也能赶路两百里。 就这么点的距离，顶多六天就够了。 他就算是跑着去，十天也足够跑个来回。 他觉得国师这次是失算了，肯定是看他天赋异禀，特地给他开了后门，所以才提了个这么简单的条件。 这要是完不成，他觉得对不起国师对他的厚爱。 骑上快马，姚平仲意气飞扬很快出了开封城。 路过之处，满目疮痍，尽是荒凉。 他的马速不自觉的慢了下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村庄，却空无一人。 别说人了，连条狗都没有。 他回头甚至还能远远的看到开封府内的琉璃塔，那般繁华的大宋都城。 出了门，却是荒凉的好似进入无人之地。 完颜宗翰围城数月，他们的粮草补给从何而来？ 都是就地取材，搜刮大宋的百姓。 开封府的外围，已经被完颜宗翰的人搜刮了一遍又一遍。 除了进入开封府之外，外面的人根本活不下去。 能跑的都跑了，跑不了的……便是被金人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慈不掌兵，姚平仲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对于尸山血海并不觉得畏惧，甚至还更能激发他的血性。 可，当看到这繁华的村落，却变得这般荒凉之后，心脏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大手攥紧了一样。 一直到走出百里开外，才又看到人影。 只是这些人，衣衫褴褛行色匆匆拖家带口也跟逃难似的。 不，或许他们本来就是在逃难。 “这位大哥，你们这是从哪来的？” 姚平仲趁着歇口气的功夫，没忍住拦住了一个路人询问。 “河北。” 那人只是瞥了一眼姚平仲，冷冷的回了一句。 神色麻木，如同行尸走肉。 姚平仲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了一串铜钱，大概有四五十个递给了路人。 路人露出惊讶之色，旋即恍然大悟，飞速将铜钱塞入怀中。 “这位郎君想问什么？尽管问。” 如何让人从麻木状态，一瞬间切换热情？ 有钱就行了。 “我看有不少人和你们同一个方向而来，都是从河北过来的吗？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磁州就在河北，姚平仲不想多生事端，所以必须要打听清楚情况，免得路上耽搁。 如果河北什么地方发生什么动乱，他好提前避开。 什么事情都不能阻挡他送完信回去，找国师拜师。 “哦，你问这个啊！” 提起这个路人咬牙切齿，气愤的说道：“该死的金贼正在进攻太原，听说太原要受不住了，被攻破只是迟早的事情。” “一旦太原落入金贼的手中，我们河北也会被金人的铁骑践踏，所以我们只能趁着还有时间先带着家人逃跑。” 姚平仲眉头皱了皱，太原守不住了？ 一旦太原被攻破，那么金人一定会立即发兵突进河北。 “那你们这是准备去哪里？” 姚平仲又问了一嘴。 “去都城汴梁，听说都城有个神通广大的国师，能请天神和天兵天将下凡，围攻汴梁城的金人就是国师给做法消灭了，我们寻思着去哪里都不安全，还是去待在国师的庇佑下最安全。” 国师的名声，几乎已经传遍了大宋天下。 现在或许百姓们不知道换了皇帝，但是一定知道国师的传说。 什么三头六臂，真仙降世。 什么挥手间移山填海，还有什么一声号令可以传召十万天兵天将。 这些传说给郭京添加了许多神秘色彩。 别说这些要处于动乱地带要逃命的人了，甚至就连处于安全地带的人都忍不住往京都跑来朝圣。 姚平仲听到这话，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马上国师就是他的师父了。 “这倒是，国师算无遗策，法术高超，天底下再也没有比国师的眼皮底下更安全的地方了。” 姚平仲附和一句后，再次上路。 越靠近河北，就越是能看到拖家带口搬迁的人。 就连普通百姓都看得出来太原要守不住了，朝廷竟然还没有察觉，做出有效应对。 姚平仲摇了摇头，对这个朝廷很是失望。 很快，他到了磁州，原本他以为磁州这里应该更加乱。 毕竟如果太原失守，磁州就是对抗金人的前线地带。 河北其他地方的百姓都跑了，没道理磁州的人不跑吧？ 可是他没想到，磁州这里反而没有看到多少百姓逃走。 难道是已经跑干净了？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到了磁州以后才发现，这里百姓不仅没往外面跑，反而还一个个干劲十足。 神色也不像是其他地方的百姓那么麻木，心如死灰，愁眉不展。 活力这个东西，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靠近城墙的时候，远远就能看到人更多了。 而且还能听到很有力量的声音。 不说是欢声笑语，起码也是干劲十足。 到了城墙下，姚平仲这才明白原因。 磁州竟然在修筑城墙，这倒是让他有点意外。 要知道一路上他路过的那些城池，都是在逃难，百姓逃，差役逃，甚至有些地方就连官员都在逃。 跟这里简直是 鲜明的对比。 “站住，看你面生，哪里来的？” 刚一靠近城门，他就被看守城门的差役给拦了下来。 差役们一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便警惕的拦住他。 路过其他城池的时候，哪有这份警惕？ 除了要钱，还是要钱，有些甚至根本就没人管。 “我从都城开封府来。” 姚平仲说着掏出自己一路上都没用过的路引。 一个差役拿去认真核实检查。 剩下则是好奇的打量他。 “你从都城来？都城的金贼都退走了？” “退走了，二月初三金贼就跑了。” “那你知道国师吗？” 差役满脸好奇的看着姚平仲。 “自然知道，神通广大的国师，他的圣名谁会不知？” 姚平仲满脸的骄傲，他不仅知道，而且他马上就会成为国师的弟子。 第131章 信仰数据爆表 只是，现在国师交代过自己，没有成功拜师，不许他这么喊。 不然姚平仲高低要给这帮人炫耀一下。 不过姚平仲也是记吃不记打，上次就是因为他爱炫耀出的事，还是没长记性。 “那你知道，围困开封府的金贼为什么会退走吗？真的是被国师施法，召唤了天兵天将打退的吗？”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甚至还有人好奇的围观了过来。 这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别的没听说过，但是对于国师的事迹那可是如雷贯耳。 没办法，谁让他们的知府老爷就是国师的铁杆迷呢！ 每次国师在开封府做了什么事情以后，他们的知府总会第一时间告诉他们。 也是这个原因，让他们有了留下来的勇气。 他们相信，或许朝廷不会管他们，但是只要有国师在，国师肯定会庇佑他们。 姚平仲想了想，说道：“这么说倒也没错，国师的确训练了一批六甲神兵，是不是天兵我不知道，但是这些人一进入战场就杀的金贼溃败逃窜。” “他们身上贴着国师亲手绘制的符咒，那真是刀枪不入，一场大战下来，别说阵亡了，就连轻伤的都没有。” 提起这个，姚平仲都觉得震撼。 他是带过兵上过战场的人，郭京的那一批六甲神兵什么货色，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简直就是一帮粗鲁的地痞流氓，别说军阵什么了，就连武艺都差劲的很。 除了力气大点，好像根本没有什么优点。 就这种货色，他感觉他带着一千人就能轻松全歼。 可事实上是，这七千多人一进入战场，那是追着金贼乱砍。 直接杀得金贼崩溃，最后还毫发无伤。 这要不是国师有法术，怎么能解释得通？ 国师肯定是给他们施展了什么仙术的加持，这才能让他们神勇无敌。 姚平仲甚至还觉得，如果当初他带去偷袭金营的人是国师的这一批六甲神兵，哪怕完颜宗翰早有准备，他也能带着他们直取完颜宗翰的项上人头。 众人听着连连发出惊呼，甚至就连给他核对路引和身份的人都不自觉磨蹭了下来，就为了听他仔细说说国师的神迹。 虽然这些事情，他们已经听过好多次了，可是每次有京城过来的人，他们还是忍不住在问一遍。 每次听，每次都能发出惊呼。 “国师真是厉害啊！要是国师能来我们磁州就好了。” “没错，国师要是来了磁州，我肯定要先给国师上炷香，求国师保佑一下。” “别想了，国师怎么会来我们这种穷乡僻壤？” “那也说不准，都城的金人退走了，可是太原的还没有啊！说不准，国师会去太原施展神通，然后顺路路过我们这里。” “那国师的路可真是顺啊！” 围观的百姓心生向往，对于国师已经期待起来。 假如郭京能有个什么系统，吸收信仰数据的话，光是磁州的百姓就能让他升级升到爆。 “小哥，小哥，还有呢？还有呢？我听说，国师还召唤了天火？给金贼都变成烤鸡了？” 差役看向姚平仲满脸的求知欲。 姚平仲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不是直接召唤的天火，而是用的震天雷和火油，国师借助孔明灯把这些东西带到了金人的头顶上，给他们下了一场大火……” “啊？是这样吗？我以为国师是直接凭空召唤出天火的呢！” 第一次听的人，还有些失望。 他话音刚落，立马有人反驳道：“那怎么可能凭空召唤？就算国师是神仙，那在凡间肯定也是有规矩束缚，不可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然的话，现在国师怕是都把金贼的金庭给烧了。” “没错，虽然国师不是直接召唤天火，可是用天灯放过去也是很厉害了。” “让你放，你能知道怎么放吗？” “国师就知道，怎么放能正好让天火落到金贼的头上，还不伤害我们大宋的人。” “我听说，三国时期有个叫孔明的人很厉害，跟我们国师一比，那什么孔明我觉得就是个神棍，还是我们国师厉害，算无遗策，神通广大。” 不论在哪里，只要有人提起“国师”这个话头，立马就能吸引一堆人来围观并且加入讨论。 “就是，我们国师还能请天帝显圣呢！那什么孔明能行吗？” 说起这个，众人又好奇地看向姚平仲问道：“国师请天尊老爷显圣的事情，你看见了吗？” 乡下人，习惯把玉皇大帝喊成天尊老爷，显得亲近。 姚平仲摇了摇头，有些遗憾的说道：“我去的晚，我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对他没啥兴趣了。 连天帝显圣的事情都能错过，这个人没啥福气。 “好了，进去吧！” 差役也不磨蹭了，把他的证件还给了他。 无情的就像是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海王，不能讲国师的事迹，京城来的又如何？谁有功夫应付你啊！ “大哥，劳烦问一下，知府的府衙怎么走？” 本来都懒得搭理他的人，一听这话，扭头又警惕的看着他。 “你找府衙干什么？” 听说被国师打退的金贼，有不少四处流窜，他们可得警惕点，千万不能被这些金贼钻了空子，来他们这里当奸细。 “我找知府宗泽，代替国师给他送信。” 姚平仲说着，微微仰头，一脸矜持的骄傲神色。 “谁？” “你给谁送信？” “你代替谁给宗爷送信？” 一听这话，四个差役发出三声惊呼，剩下的一个也是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我是奉国师之命，来给磁州知府宗泽送信。” 姚平仲又大声的说了一遍，脑袋扬得更高了，他喜欢这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 听从书友建议，连锁火锅吃的爽啊！ 第132章 国师挖坑我自己跳 “你代替国师送信？那你一定认识国师了？” 众人果然被姚平仲的话吸引，惊呼出声。 并且，认真的重新打量姚平仲，恨不得把他全身上下看个透彻。 这可是接触过传说中国师的人啊！ 甚至还有社牛的人，对姚平仲上手去摸，大家都想沾一沾国师的仙气。 哪怕是间接，能和传说中的活神仙国师搭上一点关系，他们觉得都足以保佑他们长命百岁，遇难呈祥。 “自然，我与国师不仅认识。” 姚平仲满脸的骄傲，正要说着什么炫耀，就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衫，卷着袖子正在城墙处干活的老头走了过来。 一看到这人过来，周围的人自动让开路。 “你替国师来送信？” 精瘦精瘦的老头，被太阳晒得黑黢黢，他打量了姚平仲一眼，伸手问道。 “对。” 姚平仲 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伸出来的手。 这老头伸手什么意思？ 要饭？ 他迟疑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了三五枚铜钱，想了想又掏了几枚，凑了十个铜板放到了老头手中。 “劳烦您老给带个路，去知府府衙。” 姚平仲还客气的拱了拱手。 众人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差点没惊掉下巴。 他这是把老爷子给当成要饭的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差役皱眉看着姚平仲，语气不善的质问。 “请老伯带路啊！” 姚平仲一脸疑惑的看着众人不对劲的神色：“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又黑又瘦仿佛刚从黑矿场逃出来似的的老头，却笑了。 他伸手把手里的铜板还给了姚平仲，随即说道：“不用带路了，把国师的信给我吧。” “给你？” 姚平仲顿时眯着眼，警惕的看着黑瘦的老头，心想怪不得这一路这么顺利。 他就说，国师既然要考验他，怎么可能不给他安排点磨难？ 这一路上提心吊胆，原来关键点在这里。 “这是国师给宗泽宗相公的，国师吩咐我务必亲手把信交到宗相公手中，岂可假手于人？” 若是他轻信了这老头，回去以后肯定是不合格。 这一关啊！应该就是在考验他的耐心和警惕心。 国师应该是想看看，他是不是会在事情将要成功的时候放松警惕。 或者是会不会因为成功近在咫尺，就急功近利，得意忘形。 不愧是国师，这考验果然有深度。 如果郭京在场，知道他这么想，估计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给他挂在门口让人羞辱，给他气傻了。 众人笑了，差役说道：“你瞪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位是谁？” “这就是我们的知府，宗泽宗爷爷啊！” “国师派你来送信，难道你不认识宗爷爷吗？” 百姓们狐疑的看着姚平仲，对他的身份不免产生些许怀疑。 国师那么英明神武的一个人，怎么会派遣一个脑子不好的人送信？ “你是宗帅？” 姚平仲上下打量了黑瘦老头一眼，这个样子哪里像是做官的人？ 他路上看到过的逃难的人，都比这老头看着气势。 就这干巴瘦弱的样子，说是刚逃难出来的苦力还差不多，说是知府他怎么想都不敢信。 “当然，这就是我们的知府，宗爷。” “宗爷，您还真是和国师莫逆之交啊！” “宗爷爷快看看，国师给您写信说了什么？” “宗爷，您能给国师回信让他来咱这里吗？” 众人期待的看着宗泽。 宗泽年近古稀，自从他上任以来兢兢业业的备战，可以说是两袖清风，刚正不阿，很快就收拢了百姓的民心。 加固城墙，修筑防御，疏浚隍池，整顿器械，招募义勇。 干活上面，他都是身先士卒，他甚至比一些青壮年干得都卖力。 和百姓之间，一点也不摆当官的架子。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彻底征服了这里平日和他接触的百姓。 百姓们也都不喊他官职，直接喊：“宗爷爷”。 试问，大宋如果遍地都是这样的官员，何至于沦落至此地步？ “我们还能骗你不成？” 众人看到姚平仲还是一脸怀疑的样子，都忍不住要开口讨伐他了。 宗泽却笑着挥了挥手，压下了众人的声音，随即从口袋中掏出了他的印鉴。 “你小子倒是负责任，看看吧！印鉴总不会骗人吧？” 姚平仲确认无误后，这才放下心来，解开上衣从怀中掏出来被绑在身上装着郭京信件的小盒子。 “宗帅，这是国师给您的亲笔书信。” 姚平仲双手奉上，随即说道：“国师说了，让您见信立拆。” “乖乖嘞，这就是国师亲笔信吗？” 吸溜吸溜…… 有站在宗泽身边的人，说着大口的吸气。 “这上面肯定沾染国师的仙气，我吸两口顿时感觉人都轻松了，浑身舒坦，好像老毛病都没有了。” “是吗？我也吸一吸……” 国师在他们心中那就是圣人，圣人的气息肯定能包治百病。 宗泽无奈的很，只能把信封交给他们去吸。 国难当头，百姓没有盼头是要出乱子的。 有国师这个信仰在，也算是给他们一份希望。 人只要有希望，才能有活着的意义。 “那信已经送到，我就不多留了。” 姚平仲看到宗泽拆信去看，拱手道：“宗帅，诸位告辞了。” 他说着，牵着马转身就走，一点停留的意思都没有。 虽然国师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可是他生怕这个事情不定下来就会还有变故，所以一点时间不敢耽误。 “不急不急，你先别走，国师交代了有点事情需要你帮忙。” 宗泽一看他要走，信都没看完，直接开了口。 “嗯？我吗？” 姚平仲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 “没错，国师信上交代了一点事情，还说这个事情只有你能办到，所以你少不得要留几天了。” 宗泽说着，把信揣到怀里，上前拉着姚平仲：“走走走，先跟我去府衙。” “嗯？什么事情？宗帅还是直接吩咐吧！” 姚平仲此时有点意识到了，生怕会被缠在这里。 “此处不方便说，我们去府衙详谈吧！” 宗泽说着，给几个差役使了个眼神。 立马有两个机灵的差役上前从姚平仲手中接过缰绳。 “小兄弟，我来给你牵马，你真是国师身边的人啊！那可是我们磁州的贵客啊！” 第133章 把赵桓忽悠傻了 “算算日子，姚平仲那小子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已经到了磁州了吧？” 天师府中，躺在摇椅上沐浴阳光的郭京，放下手中的书本，突然想起来姚平仲也走了好几天了。 “他要是路上没耽搁的话，今天上午应该就到了。” 高柄说完，看向郭京疑惑的问道：“祖翁，姚平仲回来后，您真的要收他为徒吗？” 高柄倒不是对姚平仲有什么意见。 只是他最近和姚平仲都快处成结义兄弟了。 若是姚平仲拜师郭京的话，那岂不是要和他爹一个辈分了？ 他下次见到姚平仲，就得喊仲父了。 听到这话，郭京没忍住笑了。 “放心，他回不来，他不可能在三个月之内回来。” 他送出去的人，还能让他回得来？ 宗泽宗帅那可不是孙傅那个不靠谱的老东西。 交代的事情，还能给办砸了。 高柄松了口气，回去可以和他老爹有个交代了。 这几天他快被高俅给磨死了。 高太尉那是生怕别人跟自己抢位置。 郭京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这几天闲下来了，他特意把怀表改造了一下。 虽然一天能快个一刻钟吧！ 但是起码比起之前好多了。 人在大宋，能有个怀表就不要计较快慢了，毕竟技术有限。 “准备车驾，去宫内。” 郭京吩咐了高柄一声。 太原的金兵还要想办法搞走，还有种师道老爷子也得捞一下。 依种师道老爷子的时间线来看，再不想办法把他给捞出来，他就快气死了。 郭京原本是想着，或许让他留在京都是最好的。 毕竟年事已高，再上战场风险更大。 可他之前在想着给姚平仲挖坑的时候突然想到，宗帅如今在磁州那是干得热火朝天，精气十足。 对于他们这种心系国家，戎马一生的将领来说，或许战场才是最好的归宿。 让他一直憋在开封府，对他来说未必是好事。 郭京到了宫内的时候，赵桓正在盘膝打坐闭目养气。 按照郭京忽悠他的办法，最近几天赵桓一直痴迷修仙。 主要是亲眼看到过郭京施展仙术，他现在也不免沉迷此道。 郭京想要让赵桓安分一点，那就只能给他找个别的事情让他忙起来，这样他就没工夫盯着自己。 孩子静悄悄，必然在作妖。 那就给孩子找个事分出他的精力来。 “陛下，气色红润，额有红光弥漫，看来应当是已经入门了吧？” 赵桓在修行的时候，不允许任何打扰，除了郭京之外没人敢进去。 听到这话，赵桓骤然睁开眼睛。 “亚父，你来了？” 看到郭京，赵桓眼神瞬间明亮起来，喜不自胜。 “多亏亚父传我仙术，如今我这身体感觉越发轻快，与以往昏昏沉沉的 感觉完全不同。” 赵桓说着还起身舞动了几下拳脚，以展示他身体活力。 “陛下不愧是天子，得天眷顾，寻常人想要入门，没有个十年八载的长修不得法门，陛下不过短短几日便已经入门，这般天赋，当真是世所罕见。” 郭京说着，还配合着露出了惊叹的眼神。 不过，心里却是忍不住“呵呵”。 天天啥事不干，又禁欲，光是坐着不动，你肯定会头脑清醒啊！ 人最大的烦恼，就是想得太多，得到太少，所以才会觉得累。 郭京让赵桓放空脑子，什么都不想，那状态自然不一样。 更何况，郭京也不是光靠忽悠，他确实还交给了赵桓一套《八部金刚功》。 每天练一练，身体确实能得到显着的改善效果。 “哈哈哈，亚父过誉了，还是亚父指点的好，我感觉如今体内已经有气体升腾之感。” 赵桓故作谦虚一笑，旋即露出苦恼之色：“只是，这股气却总是控制不住泄出体外。” 郭京心中冷笑一声。 这不是废话吗？ 按照他的食谱来吃，巴豆配红薯，可不是气体翻腾吗？ 不只是要气体翻腾了，马上还能真气化形呢！ 屁要是能憋的住，赵桓直接就成仙了。 郭京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不过，神色却是一脸正色的说道：“陛下，这是正常情况，如今您的进步已经飞速，真炁从外而引，想要保留在体内，并不容易。” “以陛下如今的修行速度，假以时日，必定可以控制自如。” 郭京耐心的忽悠……不，是开导，耐心的开导安抚了赵桓。 “亚父，今日进宫是专门来看朕的修行进展吗？” 赵桓看向郭京，开口询问。 明明之前才说过，让他安心闭关，不得让人惊扰。 现在突然过来，赵桓有点受宠若惊。 郭京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自然，如今没有什么比陛下的身体更加重要了。” “倘若陛下修行有成，何惧朝中宵小之辈和金贼的虎视眈眈？” 郭京现在主打一个嘴甜，捧着赵桓使劲吹。 反正好话不要钱，既然赵桓喜欢佞臣，那他何必让别人占这个位置呢？ “昨夜贫道夜观天象，看到破狼星冲紫微……” 说到这里，郭京故意停顿一下露出为难之色。 “破狼冲紫微？” 赵桓心中一惊，紧张的问道：“此为何故？亚父，这对我会有什么影响吗？” 赵桓如今已经知晓，紫微星就是代表他的帝星。 破狼冲紫微，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 郭京迟疑了下，犹豫着说道：“本来此事也属天机，贫道不好多嘴干扰因果。” “可这毕竟事关陛下，贫道如何能袖手旁观？凡是涉及陛下之事，在贫道这里从来没有小事。” 赵桓听到这话，心中一阵感动。 还得是亚父啊！ 除了亚父，从来没人这么关心过他。 他上午才收到他那坑儿子的爹回了信，那亲爹的态度和亚父一比，简直让他分不清楚谁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亚父以他为重，亲爹却只想着权利和让他背锅。 现在要回来夺权，还要他发个诏书给请回来。 这是拿他的脸皮当台阶踩啊！ 赵桓说道：“亚父，若是不太严重的话，也可不说，我不想你遭受反噬，你为我，为大宋付出已经够多了。” 这话，赵桓倒真是带着两份真心说出来。 虽然不多，但比起之前的想踹走郭京，已经是天壤之别。 ----------------- 求五星书评、催更、免费礼物，我不求你们是真不给啊，5555 第134章 革弊推新 “有陛下这一句话，纵然反噬又如何？贫道豁出去了。” 郭京一副深受感动的神色，开口说道：“所谓破狼，即为破军星与贪狼星，如今二星冲紫微，虽然对陛下不太好，但万幸的是七杀未出，未能凑够杀破狼三大凶星，所以此次即便会有危机，也能解决。” “破军为纵横之下的将军，贪狼则是代表阴险狡诈的小人。” “此时二星并出，则是代表大宋天下会有一个祸国殃民的恶贼出世，此人将会危害到我大宋江山的安危。” 赵桓被郭京说得一愣一愣的，目瞪口呆，心中惶恐不安。 主要是郭京说的这些也没骗他，从钦天监的记录中，赵桓也能看到破狼冲紫微的危害。 历朝历代，只要出现贪狼冲紫微，那么当朝必定会出一个大奸臣，祸害朝纲。 而一旦破军出现，则是会有名震天下，历史留名的猛将出世。 据说，杀神白起出世之年，便有破军星大放异彩。 后来的记录，则是西楚霸王项羽，以及隋唐之时群雄汇聚。 最近一次，那就是预兆在了他们老赵家。 前朝后周时期，也有破军冲紫微，结果就是他们老赵家在陈桥驿黄袍加身。 “破军星则是好坏参半，若是陛下能勤修德行，以大仁大智治理天下，或可将破军收为己用。” 郭京适时地劝了赵桓一句，顺便为岳大帅的出场铺垫一下。 只要赵构不上位，岳大将军他有办法在赵桓这里保死。 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他不信赵桓敢弄死岳大将军。 赵桓脸色凝重，他心中憋了一句话，很想说但是绝对不能说出来。 他想问，若是他不能勤修德行，不能以大仁大智治理天下，不能收破军星位自己用，那会有什么结果。 可若是他把这话说出来，那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他可是皇帝，哪个皇帝能承认自己不修德行？没有仁义和智慧？ “破军既然好坏参半，若是他不向好而为，反而为恶呢？” 赵桓换了个说辞，眼神露出狠辣之色：“不知亚父可否提前卜算出“破军星”所在，好让我们提早布置？” 既然这么严重，也不一定能让自己所用，那干脆杀了好了。 身为帝王，维护自己的位置才是首要。 郭京知道赵桓什么意思，他叹息一声，说道：“若是能够这样做，贫道便不会告知陛下，贫道会亲自动手，将一切会威胁到陛下的存在全部消灭。” “奈何，此乃天上星宿转世，自有气运庇佑，便是陛下身为天子也不能与气运抗衡。” “凡是星宿转世，必是带着任务而来，任务完成之前，无论任何人都无法阻止。” “谁若是对他们下手，只怕气运的反噬之力便会让动手之人先受其害。” “而且这般反噬的力量，便是贫道也无法抗衡。” 郭京一番危言耸听，成功的吓住了赵桓。 杀都不能杀？ 难道要眼看着他们对自己不利？危害大宋江山？ 赵桓眉头紧锁：“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只能任由他们危害大宋江山？” 赵桓对于“破军星”的执念，甚至要比“贪狼星”更重。 奸臣而已，他自信有办法拿捏。 怎么可能有一个会作乱的将军更可怕？ 郭京沉吟着：“倒也不是，虽然他们任务无法改变，但是却可以引导内容。” “凡是星宿下凡，必然是代表着改革更新，是在指引我们凡尘进入下一个全新的时代，只要陛下抢先做好这件事情，那么他们自然可以成为陛下的助力而非阻力。” 赵桓来了兴趣，他疑惑的问道：“如何改革更新？难道是要我改换国号吗？” 这个有点难，但也不是不能做到。 “非也非也，王朝更迭虽然是变更，但未必是创新发展。” 郭京斟酌着说道：“技术的发展，政策的变化，只要能给天下带来与以往不同的局面，那便是革新。” “陛下，贫道思虑再三，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郭京今天来有两个目的，主要目的救种师道。 但是这个不能明说，不然就显得太明显了。 本来赵桓就担心他和种师道之间有点什么，他要是在表现的太明显，只怕会适得其反。 所以，他只能先婉转一点，拉扯一下别的，在慢慢透出种师道的事情。 “亚父，你我之间还有什么顾虑？有话你但说无妨。” 赵桓大度的挥手，表示自己不会介意。 “也是，贫道一心为陛下，便是死在陛下手中又有何妨？” 郭京哄赵桓比哄女人都上手，一番话说的赵桓心花怒放，更加觉得自己和郭京亲密无间。 郭京接着说道：“如今我大宋，抑武扬文许久，武将地位低下，军卒待遇苛刻。” “若是文臣可用倒也无妨，可偏偏这些文臣大多数纸醉金迷，不是贪腐便是结党营私，全然不把朝廷放在心里。” “正是如此，才使得有才能的将才被埋没，而上位的则是尸位素餐，不懂兵法之人，以至于金贼如此猖狂，欺我大宋势弱，攻我大宋如入无人之境。” 赵桓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大宋这方面的弱势的根由。 可祖宗传承在这，他也不敢轻易改动。 况且，他祖宗担心的事情，他难道就不担心吗？ 他家老祖宗是武将上位，他也怕自己手下出现个和他祖宗那般的人。 抑武扬文，武将不得掌权，以文臣管武将，战场上的确会有诸多不利。 可若是不压死武将，万一武将带兵造反，那大宋就真的完蛋了。 如今虽然被金人压制有些憋屈，但起码江山还在。 “亚父，是什么意见呢？” 赵桓知道郭京不会无故提出弊端，他只要说出来的问题，肯定是想到办法解决。 不管答不答应，先问一问，考虑考虑。 郭京斩钉截铁的说道：“贫道以为，应当立即革弊推新，提升军队士卒待遇，给他们晋升的渠道，如此他们在战场之上才会真正的卖命，而不是被迫出战，打不过就逃。” 家国利益在个人利益面前，有多少会坚定选择朝廷利益？ 尤其朝廷还对他们不怎么样，纯靠情怀为爱发电，能支撑多久？ 第135章 救出种师道 人家提着人头卖命，就应该得到应有的报酬。 哪怕不是真心为朝廷卖命，只要给足他们丰厚的条件，他们也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奋不顾身往上冲。 郭京的话，赵桓听懂了。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 “亚父，此事……” 赵桓犹豫了，他不是没有考量过，只是他也不能只考虑目前。 万一尾大不掉…… 郭京笑道：“陛下可知，人各有命？人有人的命运，国有国的国运，倘若天注定宋亡与武将，人力岂能更改？” “不过陛下放心，贫道已经卜算过了，大宋不会因武将而亡，只会因武将而兴。” 郭京眼看着赵桓脸色不对，赶紧补充了一句。 生怕这小心眼子，又乱想。 只要给人活下去的希望，没人会冒着危险造反。 革弊推新的好处，只能靠赵桓自己想明白，这个话郭京却是不能说透。 赵桓不是小孩子，郭京不能肆无忌惮给他灌输自己的观点，不然只能起到反作用。 “此事让我在仔细考虑考虑吧！” 赵桓虽然被郭京说得有些意动，但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要提升武将的地位，现在朝廷中都是文臣掌权，他们能轻易答应此事吗？ 一旦提起这个由头，只怕平日里争斗的那些文官会迅速团结一致。 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马上他那个坑爹的爹就要回来了。 搞不好，就会把朝中大臣都推到他爹的怀抱中。 郭京也知道这件事情急不来，他今天目的也不是这个。 顺口说出来，只为给赵桓心中留下个种子。 接下来，他浇水的时候，才能让这颗种子发芽生长。 “陛下，破军和贪狼星冲紫微，远处影响倒是可以先搁置，但是近处却不可不防。” 郭京开口引出今日的目的。 “近处？近处影响是什么？” 赵桓紧张的追问。 郭京沉吟道：“这两颗星一颗为战，一颗为凶，紫微代表陛下亦可代表大宋。” “依贫道之见，怕是在预示太原之战……” 到现在，赵桓都没有对太原之战做出有效安排。 如今开封府之困已解，赵桓也没想着让勤王大军去支援一下太原。 他是生怕出现自己出现差错，所以只想保留足够的兵力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收到的战报，太原之战应该不会那么快结束。” 赵桓不以为然：“如今完颜宗翰已经被亚父打退，大宋上下军心振奋，完颜宗望久攻太原不利，如今又独木难支，等到完颜宗翰溃败的消息传去，相信太原之围自会迎刃而解。” 赵桓倒是乐观，反正太原距离他远，他倒是一点没有对被围城的太原有半分感同身受。 他都忘了，他当时被完颜宗望围城的时候，是怎么哭天抹泪要逃跑。 太原形势和之前的开封府差不多，甚至还更加艰难。 毕竟开封府一定会有勤王军队来救援，还是有一些底气。 可是太原呢？ 谁去救助？ 赵桓这会说的话，就像是风凉话。 要是太原主将和官员跟他一样，太原早被完颜宗望拿下了。 郭京摇头道：“陛下，太原于我大宋之重，如同封敌之门，一旦太原被攻破，后续就很难有足以抵挡金人进攻的城池。” “金人肯定也会意识到这一点，他们贪婪成性，意在图谋整个大宋，必然不会轻易放弃太原。” “贫道以为，为了避免太原落入金贼之手，应当尽快救援军队。” 赵桓露出沉思之色，这话说的也有道理。 “那么依亚父之见，何人可带兵救援太原？” 他一时间也想不到合适的人手。 郭京沉吟道：“姚古应当已经率领勤王大军靠近河北地界，陛下可让他转道先去驰援太原。” “种师中率领的勤王军队明日亦可抵达开封，如今开封府的粮食储备不多，他们急行军而来所带粮食应该也不多，大军消耗的粮草并不在少数。” “贫道以为，若是让种师中过来开封府修整大军，未免有点白白浪费粮草，不如也直接让他们前往太原。” 开封府刚刚解开围困，粮食都还没运来。 郭京之前接着谷神搜刮出来消耗的所剩无几，光是管饭都是不小的消耗。 赵桓点头应道：“此事就依亚父所言，便让他们就近去驰援太原吧！” “陛下，贫道来之前推算了一下，此二人的生辰与太原地势有利，太原地带五行属土，这二人一为火旺，一为土旺。” “火旺者可生土，土旺者可镇太原之地势，若是他们过去，必定能更添几分稳妥。” 郭京说着把来之前写好的两个生辰八字小纸条，推到了赵桓的面前。 “这二人是谁？” 赵桓皱眉询问。 如果是普通人，肯定不至于让郭京亲自跟他说，国师自己就能安排。 既然是郭京安排不了人，赵桓还是要问清楚一点。 “李纲和种师道！” 李纲必须要走，他再不走就要和赵桓从冷战期进化到敌视期了。 赵桓之前和李纲也是有过短暂的蜜月期，可惜这个蜜月随着完颜宗翰的离去，也一去不返。 种师道同理，他再不走，会被赵桓嚯嚯的憋屈死。 赵桓看着生辰八字，没有直接回答郭京，而是眼神深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郭京也不着急，也不催促，等了一会后，才说道：“不过已经有两路大军过去支援，他们去不去倒也无妨。” “贫道举荐他们，不过是锦上添花，若是陛下另有安排，倒也不必非要他们过去。” 算了，既然你犹豫，那就别让他们过去了。 笑死了，反正我也是随口一说，本来也没多想让他们过去。 郭京这个态度一出，赵桓立马变了脸色。 “罢了，如今开封府也没什么用得着他们的地方，既然亚父看出了他们的生辰有助于太原之战，那便让他们过去吧！” 如果郭京很迫切的想要他们过去，那赵桓就不得不多想一些。 现在既然郭京无所谓，那赵桓也无所谓。 正好，他正在发愁如何减弱李纲和种师道在开封府的威望。 让他们两个离开也是一条路，时间会冲淡一切。 这两天不知道从哪里传出去，种师道被他软禁的消息，现在宫门口天天都有百姓围着跪求他放出种师道，简直烦死了。 第136章 出宫 种师道现在对于赵桓来说就是烫手山芋。 放手吧！不甘心。 弄死吧！又怕背负骂名，况且种师道只是性格让赵桓讨厌，对于赵桓来说罪不至死。 现在又被百姓所逼迫，他更是放也不能放，留着又糟心。 若是他直接放了，岂不是就证明了民间传言“是他软禁了种师道”？ 完颜宗翰刚走，就传出他软禁抗金功臣的名声，那他之前的所做的努力，好不容易积攒来的威望，会瞬间烟消云散。 不放的话，现在每日来宫门口跪拜呼喊的百姓日益增多，长久下去只怕会引出更大的乱子。 因此，在郭京提出建议的时候，他没多犹豫就答应下来，并且还让郭京立刻把种师道接走。 郭京看到种师道的时候，眼眶都忍不住发热。 这才几天？ 种师道老将军仿佛苍老了七八岁。 身子更加佝偻，精气神也和之前天壤之别，看起来就如同行将就木，命不久矣的样子。 郭京知道，赵桓既然把种师道给软禁起来，就肯定不会苛待他。 所以种师道，这是心结造成。 人活的就是一口气，一股精气神。 如今大宋烽烟四起，金贼势如猛虎意欲吞并大宋。 作为一个铁骨铮铮的将军，种师道却被囚禁在神宫之中，他怎么可能会甘心？ 他自觉出宫没有希望，只怕会老死在深宫之内，所以身体每况愈下。 看到郭京的时候，种师道都以为是自己弥留之际的幻觉。 他不敢相信，他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国师。 毕竟，赵桓可是以为他调养身体为由，禁止他的走动，更是禁止任何人来看他，甚至他连书信都送不出去，简直比坐牢都憋屈。 “种老将军……” 郭京看到蜷缩在躺椅上望天流泪的种师道，连忙上前握住对方的手。 “？” 种师道扭头看向郭京，旋即低头握了握郭京的手，这真实的触感不像是幻觉。 “国师？” “是我，我来接老将军出宫。” 郭京声音都不免有些哽咽。 之前赵桓做的一切糊涂事，甚至是露出打压郭京意图的时候，郭京都能理解赵桓是因为立场原因，为求保稳自己皇位而为。 郭京都不曾真正的恼怒赵桓。 可此时，看到被赵桓软禁后的种师道这般模样，郭京是真的怒了。 赵桓真是不当人子啊！ 或许他比赵构唯一的优点就是对功臣没有直接下杀手，而是软刀子慢慢磨。 “出宫？我？我能出宫了？” 种师道听到这话，难以置信的看着郭京，他双手颤抖。 “陛下，放我出宫了吗？” “是陛下亲口放我出宫的吗？” 种师道根本不敢相信赵桓会放了他。 他只怕是郭京因为私交，私自要带他出去。 万一赵桓怪罪下来，他怕连累了郭京。 毕竟他记得很清楚，庆功宴上，赵桓已经对郭京表露出了不满。 郭京拍着种师道颤抖的手，说道：“是陛下亲口放你出去，并且陛下还下旨加封你为检校太师，晋封太尉，换节镇洮军，担任河北，河东宣抚使，命你屯兵滑州，筑立防线并且策应援兵共救太原。” 镇洮军即为原本的武胜军。 种师道听到这话，嘴唇颤抖，眼中闪烁泪光：“果真？国师不是在安慰我吧？” 虽然心中不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可种师道却还是不敢相信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陛下还能放任他出去？并且还让他带兵？ 郭京点头道：“是真的，贫道来之前听陛下亲口说的，稍后圣旨便会送到老将军手中。” 不过……位置是给了，但是赵桓却没有给种师道一兵一卒的打算。 郭京也努力，但是兵员他真没办法为种师道争取。 他今天已经说得够多了，再说只会让赵桓警惕起来，只怕连目前的局势都保不住。 况且，他本来用的理由就是种师道和李纲的八字适合助力太原，赵桓也是顺着郭京的借口才答应放他们二人出开封。 根本不可能真的给兵员。 “好，好，好……” 种师道激动地连声称赞，他豁然起身。 这一刻，他浑浊的眼中瞬间明亮起来，如同风中熄灭的蜡烛再次被点燃，闪耀着光芒。 这一瞬间，种师道身上的气质都不同了。 之前那种垂丧，形容枯槁的状态，瞬间被意气风发横扫。 郭京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刚刚那几滴眼泪，不知道还能不能收回去。 合着，这老头纯是精神领导者啊！ 精神领导身体，精神一好，身体都百病全消，重新焕发生机。 眼看着种师道起身看着自己，一脸肃穆要说些什么，郭京瞥了一眼周围打扫的内侍，上前伸手搀扶了种师道。 “老将军，有什么话等回头再说吧！我们先出宫，如今宫门外有不少百姓都误会了陛下，跪拜在宫门口求陛下放你出去呢！” 郭京说着，手上用了用力，接着说道：“其实，这都是对陛下的误解，你是大宋的有功之臣，此次金兵围城全赖老将军率兵勤王，逼退完颜宗翰。” “老将军的功劳，陛下岂会不知呢？” “陛下留你在宫中居住，无非也是担忧您的身体，这些你知道，贫道知晓，可百姓们却是不知，不知道从哪听到了风声便误解了陛下。” 郭京一边吹着赵桓的彩虹屁，一边拉着种师道往外走。 种师道对此也没什么留恋的，甚至连收拾都懒得收拾，直接和郭京离开。 宫中耳目众多，种师道也知道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心里倒是清楚怎么说能让赵桓开心，可赵桓干的那些事，除了诛杀六贼之外，有什么像是明君所为？ 让他说出恭维赵桓的话，他说不出来。 本来就够昏庸了，还给赵桓捧臭脚，他更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怕还会变本加厉。 郭京的马车是可以进入宫内，种师道也被准许乘坐轿子入宫。 不过，出宫的时候，种师道借口轿子太慢上了郭京的马车。 郭京特意吩咐高柄，从百姓跪拜的宫门口走。 刚到宫门口，就听到了百姓的呼喊声音。 “请陛下释放种师道老将军，让老将军官复原职……” 声音虽然喊得不整齐，但却是此起彼伏，从未停歇。 第137章 心照不宣 种师道听到百姓的呼声，忍不住一阵动容。 “是国师的马车，国师来了，大家让让路让国师过去……” 看到郭京的马车后，有人认了出来，还热心肠的招呼大家让路。 堵着别人可以，堵着国师可不行。 他们敌对的是别的官员和赵桓，对于国师，他们的立场从来都是坚定支持。 跪拜成群的百姓，哗啦啦的往两边让开，让出一个能让郭京马车通过的口子。 其他官员想过去，要么不从这个宫门进，要么就得贴着墙根走。 人家百姓，根本不甩他们。 “停一下！” 郭京开口。 百姓们不明所以的看向马车。 高柄掀开车帘露出里面正襟危坐的郭京和种师道。 “诸位都回去吧！陛下未曾软禁种老将军，只是接老将军在宫内调养身体。” 郭京开口道：“而今老将军身体好转，陛下准许老将军出宫，并且晋升老将军为太尉，河北、河东宣抚使，老将军不日便要率兵去解救被围困的太原了。” 百姓们勾着头看向马车内，果然看到了虽然消瘦许多，但是精神奕奕的种师道。 “果然是我们的种老将军……” “种老将军和国师在一起，大家放心吧！” “种老将军身体好些了吗？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种老将军好！” 百姓们围着马车，齐齐向郭京和种师道致敬。 种师道冲着百姓挥了挥手，言道：“老夫没事，有劳诸位牵挂了。大家都散了吧！” 郭京冲着人群中的一个中年书生使了个眼神。 那人立马上前，说道：“好了好了，既然是误会，那咱们就走吧！不要围在这里了。” 他一开口，百姓们果然纷纷散开。 种师道不动声色的看了那人一眼，又看了郭京一眼。 马车再次行驶起来，种师道才说道：“陛下断然不会轻易放我出来，国师这次为了解救老夫，没少费心思吧？” 郭京一愣，随即笑道：“老将军多虑了。” 他是不可能承认这个事情的，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虽然他完全相信种师道，但也不能说出来，保不齐隔墙有耳，谁给传到赵桓面前。 目前形式，他要苟着点，猥琐发育。 种师道笑了笑，也没在这上面纠结：“承情了！” 说着，种师道冲着郭京抱拳一礼。 “老将军对于太原战局有何看法？” 郭京询问种师道的意见。 “女真人虽勇猛，但不善兵法，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皆是孤军深入，此乃兵家大忌，若是咱们官家肯放心，老夫自有击溃他们的把握。” 种师道说着讽刺的笑了笑，随即又补充道：“而今，我众敌寡，只要分兵结营，扼守要地封锁金人的补给粮道，完颜宗望自可击破。” 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的封城也是这般的目的，断了粮草补给，时间一长，粮草短缺，对方必定慌乱，届时便可不攻自破。 可惜，他们不懂的是，他们这是在大宋境内，大宋的皇帝但凡是个有智慧的明君，就会派遣军队反将他们包围。 如同围棋，你贪图我一个子，那我就从外围再次对你进行包围。 你们孤军深入，根本来不及救援，等到你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气全被断了。 同样的道理，如果当初赵桓肯信任他，而不是相信姚平仲的话，他绝对有信心歼灭完颜宗翰。 完颜宗望的情况倒是稍微好一些，他们在太原，倒是方便退走。 不过问题不大，只要赵桓放心交给他主持战局，他有信心把完颜宗望给留下。 可惜…… 赵桓光给他封了职，却没有给他一兵一卒。 而且，他也知道，赵桓不可能真的相信他，让他去主持太原战局。 憋屈，种师道就是觉得憋屈。 明明能打，明明也能打赢，结果只能自缚双手，眼睁睁看着人家跳到自己家里来欺负自己。 眼看着种师道脸色不好了，郭京连忙劝慰道：“老将军不要动气，贫道已经说服陛下让姚古和种师中将军率领勤王军队赶往太原支援。” 郭京的言下之意是种师道还有时间给自己找兵马。 “将在外，军(君)令有所不受，战场上情况千变万化，我们在开封府猜测无用，具体情况还是要去亲眼看一眼才知晓其中关键。” 郭京看向种师道会心一笑。 种师道了然于胸，二人都没在继续说，点到为止。 他明白郭京是让他放手去干，有他在开封府自会稳住局面。 这些话，郭京能和宗泽说透彻，但是却不能和种师道说清楚。 毕竟二人身份不同，赵桓对待的态度也是不同。 种家是山西大族，赵桓防着呢！ 郭京把种师道送回去的时候，正好和赵桓的圣旨一起到。 同一时间，李纲也收到了赵桓的圣旨。 他明白这河东宣抚副使虽然名为总兵，但实际上却是将他排挤出朝堂。 李纲胸中憋着一股怨气，他就想不明白，为何他一心为了大宋，结果却落得如此下场？ 金兵围城，他殚精竭虑与兵卒同吃同住，日夜守在城墙上不敢松懈。 如今好不容易保下了开封府，朝廷却马不停蹄的将他给踢了出去。 难道保家卫国，一心为了大宋着想的他，对于陛下和大宋来说是奸贼吗？ 而那些主张割地赔款的议和派却接连升迁，他们在战时扯后腿，此时却反倒成了功臣？ 他想不通，他更想不开，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落得这般下场？ “李相公，接旨吧？” 宣读圣旨的内侍看到李纲听完圣旨后，呆愣在原地，便开口提醒了一句。 李纲牙关紧咬，双拳握紧。 “请恕李纲不能接旨……” 李纲闷声说着，突然一口气提不上来。 噗…… 张口喷出一口瘀血，李纲只觉天旋地转，直接栽倒下去。 “哎？李相公，李相公！！！” 内侍官顿时急了，连忙搀扶李纲：“来人，快来人，李相公晕了……” 众人慌忙地将李纲抬到了屋内，这圣旨也没办法接了。 之前几个月李纲强撑着不眠不休的安排东京保卫事宜，已经是累垮了身体。 如今还未调养好，又受到这么大的刺激，当即便病发晕了过去。 第138章 秘密约见 郭京就晚来了这么一步，李纲直接被气晕了。 看着病床上的李纲，郭京无奈地叹了口气。 怪他，没提前跟李纲打招呼。 主要是他也来不及和李纲打招呼。 今天要不是他先提出来，那赵桓就自己把李纲给发配了。 那个结果，李纲就真的被动了。 那是真的踹出去，现在是支援太原，起码李纲仍旧是有建功立业，发挥才能的机会。 况且如今开封府，赵桓对李纲颇多不满，议和派又对他攻歼不断，在没有赵桓信任力挺的情况下，李纲寸步难行。 出去发展，对他来说才是机会。 留在开封府束手束脚，只会耗尽他的热血和激情。 郭京一直等了两个时辰，李纲都没醒。 大夫说他是之前劳累加上郁结于心，心火不顺，这才导致的昏睡，需要调养几日。 郭京只能作罢，临走前吩咐了李纲的家人，让他醒来后立即通知自己，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也不能在这一直守着。 “驾！” 高柄扬鞭驱马：“祖翁，我们回天师府吗？” “不，不回天师府，去郡公府。” 郭京还有别的事情要安排。 之前郭京在歼灭女真人五千骑兵的时候，被加封为道成侯，又赐了一座宅子。 虽说是侯府的宅子，但规格确实是郡王的待遇。 后来郭京又被进爵为道玄郡公，所以这宅子也就直接换成了郡公府。 这里赐给郭京的时候，就已经是打理的非常好。 谁不知道国师如今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 而且国师本身又是神通广大，可通仙界，所以给他的宅子都是精挑细选出来。 并且给他之前，还特意公费修葺了一番。 郭京完全可以拎包入住。 只不过，他平日里住惯了天师府。 没有那烟雾缭绕的降香气息，他反倒觉得不习惯，因此一直没来住过。 高柄倒是熟悉，他来过几次布置东西。 郡公府就在皇宫边上，站在郡公府的最高处和皇宫内的最高处，还能看到彼此。 这可是赵桓特意为郭京选的，就想着能时时刻刻暗中观察郭京。 不过由于郭京的郡公府占地位置太大，所以前门是在皇城脚下，后门则是在东市大街，紧挨着热闹的街道，也算是闹中取静。 肃王赵枢送郭京的店铺，从后门过去不到两刻钟，也算是很贴心了。 “郡公！” “参见郡公！” “郡公！” 郭京一到郡公府，训练有素的丫鬟小厮纷纷向他行礼。 这也是郭京不喜欢来这里的原因之一，太麻烦了，规矩很多，不如在天师府自在。 不过，他也不可能改变这一切，毕竟是封建制度。 他前世的历史，用了几百年的时间，出现了几位伟人，付出了多少生命，流出了多少热血才洗刷了阶级制度的剥削，进入到人人平等的社会。 他不觉得这些丰功伟绩，能靠自己一个人完成。 既然完不成，又何必独树一帜，去挑战礼法给自己惹麻烦呢？ 所以，郭京觉得不舒服，就来得少，并不会因为不舒服就头脑一热要改变什么。 人在自己不认可的环境中，但是你又无法改变环境的时候，只能让自己适应环境。 “给我守在院外，我要清修，任何人不得打扰。” 郭京背着手来到了后院的书房，对高柄沉声吩咐了一句。 “祖翁放心，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 高柄拍着胸脯保证，随即站在院外给郭京站岗。 这里的人手都不是郭京自己挑选的，而是连同宅子一起赐给他，因此他放心不下。 暂时没功夫处理这些人，况且他也没打算在这里长住，所以也懒得动手清理。 当然，也是因为宅子刚赐给他不久，他现在就把人给清理了，赵桓那小心眼子又得多想。 进入书房之后，郭京先看了看书架上自己做了记号的书。 书本上夹着的毛发仍旧还在原位，这才放下心来。 书房每日肯定会有人打扫，有人进来不奇怪，只要不动他的书架就行。 郭京透过门窗往外面看了一眼，看到只有高柄一个人守在院子门口的身影后，这才转身去拧动书架上面的暗格。 嘎吱嘎吱…… 书架缓缓挪动，露出一道在地板下的暗门。 暗门开启，露出一条垂直三米左右的暗道。 这条暗道当然不是郭京修建的，他才拿到宅子几天？ 这里的人又是赵桓安排的，他怎么可能有功夫修暗道？ 这是宅子本来就存在的暗道。 还是当初交接宅子给他的官员特意告诉他的暗道位置。 基本上每一座郡王级别以及以上的府邸都有这么一条保命通道。 用来应对紧急情况，给宅子的主人逃生使用。 郭京虽然是郡公，但是赐给他的府邸规格确实正儿八经的顶级亲王规格。 只不过上一任主人是郡王，所以才叫郡王府。 进入密道后，郭京吹燃了火折子，点燃密道中的备用火把，测试了一下氧气的浓郁度后，确定没问题才放心走了起来。 他在密道中七拐八拐，走了足足大半个时辰，这才出现在开封府东南角一处民居内。 从这个民居出来，距离东城门或者南城门都很近。 大宋真是给王爵把逃跑路线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个小房子，也算是郡公府附赠的产物。 从小宅子出来后，郭京直接翻墙进了隔壁。 隔壁房间正好有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吓了一跳，走出来以后看到郭京从墙上翻下来，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国师，神通广大的国师，竟然翻墙进来了？ 郭京利落的跳下来，看到对方的样子，笑道：“怎么？看到贫道翻墙很稀奇？” “何止……何止是稀奇，简直是惊掉学生的眼睛。” 郭京听到这话，嫌弃的打量对方一眼，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怎么好意思用这么谦卑的自称。 “国师，您怎么翻墙进来了？” 他很费解，国师不是可以腾云驾雾吗？ 如果觉得太招摇，也可以直接穿墙进来。 这翻墙和穿墙，那差别可大了。 “这不重要。” 郭京一甩手，随即赞赏道：“今日你办得不错，陛下能释放种师道老将军，多亏了你带着百姓在宫门口卖力的呼喊。” 第139章 在外发育 “承蒙国师不嫌弃学生，委以重任，学生怎能辜负国师的信赖？” 陈东拱了拱手，随即笑道：“幸好，国师运筹帷幄，成功说服陛下救出了种师道老将军。” 没错，带头去跪拜宫门的陈东，就是郭京故意安排的。 他之前一直没动作就是在等，等陈东这边做出的事情发酵。 不把赵桓烦得没办法，他是不可能轻易放出种师道。 自打陈东上书诛杀六贼，郭京就意识到他是个人才。 有热血，不畏强权，又善于把握时机。 当时，郭京就悄悄和他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将陈东成功的忽悠到了自己麾下做事。 陈东确实没有辜负郭京的信任，他在百姓之中有很高的威望。 百姓们信赖陈东，陈东也能轻易的挑动百姓的情绪。 于是，一呼百应，直接带着人围堵宫门。 “种师道老将军吉人自有天相，贫道也不会让大宋的肱股之臣困于宫内。” “哎！” 陈东听到郭京的话，长叹一口气：“本以为改换日月后，老百姓的好日子要来了，没想到……真不愧是父子啊！” 陈东在郭京面前没有遮掩，有什么说什么，直接把心中的怨言都说了出来。 只能说，赵桓比书画皇帝强点，但强得有限。 没有那么昏庸，可也没有明智多少。 “无法改变环境，只能改变自己，让自己足以强大到能够影响环境。” 郭京和陈东在屋内坐下后，看向对方问道：“你对你的未来有何打算？” 突然听到这话，陈东有些疑惑。 未来？大宋的未来他都只能看到一片黑暗，难道自己还有未来吗？ “国师此言何意？莫非对学生有何安排？” 陈东反问了一句，随即解释道：“不瞒国师，学生一腔热血只想保家卫国，可偏偏生不逢时，难遇明主，纵有治国之策也不得发展。” “况且，如今朝中官员避学生如同疫病，陛下也对学生多有厌恶，学生都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又岂敢奢求未来？” 陈东只是脾气火爆，性格耿直，因此才能不畏强权，遇见任何不公正的事情都敢开口去管。 可他并不是傻，他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官场上根本混不开。 他的性格会得罪很多人，如果遇见明君倒也罢了……偏偏两任君王……呵呵呵，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陈东并不对自己的前程抱有希望，他只想尽自己所能为大宋百姓做一些事。 比如上书奏请赵桓诛杀六贼。 当时他上奏的时候，已经写好了遗书，安排好了后事。 六贼各个在朝廷之中都是势如中天，权倾一方，哪一个随便伸出个小拇指都能碾死他这个太学生。 可是，他仍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只要能揭露六贼之恶行，他纵然一死又何妨？ 他当时也没想着皇帝能采纳他的谏言，他只想着用命给赵桓提一个醒，他在拿命赌新君清理六贼。 他自己都没想到能赌赢。 朝不保夕的人，谈什么未来。 郭京最欣赏陈东的也是这一点，满腔热血，甘愿为了自己的正义，抛头颅，洒热血。 “若是无规划，贫道这里倒是有条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走。” 郭京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陈东。 陈东疑惑地接过信封：“这是？” “这是贫道给你写的举荐信，若是你愿意的话，可以带上这封信去河北磁州找知府宗泽，他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 郭京说道：“虽然这样你会远离朝堂，但是却可以自行发展。相信在宗帅手下，你的才能更能得到发挥。” 陈东眉头紧锁，说实话他要是过去的话，以他如今的身份，他真不知道能有什么职位给他。 难道要他去当一个不入流的吏员或者幕僚吗？ 虽说他在朝堂上，人人厌恶，陛下也不喜欢他，可他在这里毕竟还是能做一些事情。 比如之前怒斥王黼，上奏诛杀六贼，还有今日的带百姓跪拜宫门，逼迫陛下放出种师道。 在开封府的确过得憋屈，可却是最靠近天家的地方。 他只要肯豁出去命去做，总能做成一些事情。 “国师的好意，学生心领了，可目前学生还不想离开开封府……” 陈东有些为难的看向郭京，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郭京自然知晓陈东的想法，只是陈东在留在开封府，那真是卖命啊！ 不出意外的话，靖康二年陈东就会被赵构所杀。 虽说，如今郭京有信心压着赵构出不了头。 可是命运这种事情，却很难说。 郭京已经总结出了些许经验，或许命运的细节可以改动，但是最终结果却很难更改。 比如他之前一心想要弄死秦桧和赵构，但是结果却总是阴差阳错被他们躲过去。 难道是郭京的计划不够完善吗？ 不是，郭京的借刀杀人计划非常完善，假如完颜宗翰收到高俅送给他的那封信，那么赵构必死无疑。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赵桓准许姚平仲带兵去夜袭金营破坏了这件事情。 这就是气运在作怪。 还有秦桧，当时金兵围城，赵桓为了请郭京做法，答应满足郭京一切要求。 结果秦桧确实被关起来了，可这么板上钉钉的事情还能出现差错。 可见，命运这个东西确实有点门道。 他们在未达成什么条件之前，真不容易搞死。 郭京虽然改变了孙傅和种师道的命运，但那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在细节处稍微改动，本质上影响不大。 因此，郭京这才想要安排陈东离开开封府。 陈东靖康二年会死，就算不被赵构所杀，可能也会被赵桓所杀。 那是因为他这个脾气造成的。 郭京想让他去宗泽手下，一来是宗泽给他来的书信中提到了，他那边确实缺少人手。 太原战局焦灼，人心惶惶，若是太原之战失利，河北会立马成为对抗金兵的一线战场。 这个时候，能跑的官员都跑了，根本没人愿意过去。 宗泽现在一人身兼多职，简直没个休息的时候。 二来，则是可以让陈东在基层磨炼一下自己的脾气。 以他的才能，若是他的脾气能稍微收敛一下，必然可以大放异彩。 第140章 选择 陈东不想走，这是郭京早就预料到的。 他不急不忙的说道：“少阳饱读诗书，对孔孟之道研究颇深，贫道有一个问题思索良久不得答案，不知你可否为贫道解惑？” 这种一根筋的急脾气，哪怕他很信任郭京，甚至对郭京是敬仰，但也不可能全听郭京的。 固执，是好事，但也会坏事。 他只会去做认为自己觉得对的事情，为此他可以不惜付出生命代价。 同样，如果是传统道德意义上面的坏人，在某件事情上与他理念相同，他也能摒除个人恩怨，去共同努力达成这个事情。 反之，也是如此。 哪怕是他敬仰的人，但是如果提出的建议，与他本身的想法有些违和，他也不会答应。 听起来有点像是刚愎自用，不听劝谏，但他却并非如此。 他和刚愎自用最大的区别就是，他是一个愿意讲道理的人。 刚愎自用是完全听不进去别人的任何话，不论是谁，不论是好的坏的，只要和他想的不一样，他就觉得不会听。 陈东则是，愿意心平气和的讲道理，只要你的道理能说通他，他就愿意听你的。 他觉得自己错了，也愿意认错悔改。 所谓，君子坦荡荡，不外乎如此。 陈东听到这话，立马拱手道：“国师博学多才，若是国师都不解其惑，学生怕是也未必知晓。” “不过，能让国师都觉得想不通的问题，学生还真是有些好奇。” 陈东知道郭京是好意，所以他即便不答应，也仍旧认可郭京的为人和能力。 他可不是好赖不分的人。 郭京沉吟着说道：“金贼围城，将百姓捆绑起来，分成两波。在你的左手边是一个人，而在你的右手边则是九个人，他们搭弓射箭，准备射杀这些无辜百姓。” 陈东眉头紧皱，听到这话便难以遏制悲愤之心，可恶的金贼啊！ 何时我大宋可以强壮起来，覆灭金庭？ 虽然气愤，但是陈东也知道郭京不可能无端说这些，因此他强压下内心的愤怒，静静等待郭京的下文。 为了避免抬杠，郭京补充道：“此时你手中有一把可以割断绳索的匕首，你你左边的百姓距离有三步之遥，而你右手的边的百姓则是数十步之遥。” “那么你会选择去救你左手边的百姓还是右手边的百姓？” 陈东听到这话，难免有些上头。 “金贼主将距离学生有多远？” 陈东目光灼灼的看向郭京询问。 郭京哑然失笑，合着陈东是想直接去挟持金贼的主将？ 还别说，如果真的在战场上也确实算个办法，而且还挺出其不意。 可惜，这是假设问题。 郭京说道：“金贼主将在中军保护之下，距离你有数百步之遥。” 听到这话，陈东眉头紧锁。 那就是不能去刺杀金贼主将了。 原本他还想着，豁出去十一条命拼一个金贼主将，听到这话他觉得自己太异想天开了。 “你只能选择去救人，而非是多牺牲一个自己。” 郭京提醒了一声，随即又补充道：“时间有限，你若是选择救左手边的人，便来不及赶到右手边。” 陈东经过短暂的上头后，逐渐冷静下来，他开始深思这个问题。 听到郭京这话之后，他开口道：“右手边距离更远，即便我舍弃左手边，也未必能在有效时间内赶过去？或者，即便赶过去，也来不及救人？” 更或者，他也直接会惨死在金贼的箭矢之下？ 郭京沉默不语，让陈东自己想明白。 他端起茶杯，慢慢的品茶。 陈东则是眉毛都快拧在一起了，他在心中衡量了许久，才开口道：“若是果真遇见这种情况，我先把左手边的人救了，然后在跑去右边，即便不能救下他们，也要努力尝试。” “万一，万一真的能救下他们那也是赚了，万一救不了，我竭尽所能的拼了命，死而无憾。” 这是他的答案，他要尽全力两边都救。 生命无贵贱，都是大宋的百姓，一条命和九条命都是命。 他只能根据情况做出最符合逻辑的选择。 说完后，陈东豁然起身，冲着郭京深深作了个揖。 “国师的苦心，学生明白了。” “磁州百姓是学生左手边的一个人，天下百姓是学生右边的九个人。” “以学生的能力，只能保全一个人，若是强行冲过去保全九个人，那便是所有人都无法保全。” 陈东学富五车，他自然听得懂郭京这番话里面的隐喻意思。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留在开封府也救不了天下人。 可若是他去磁州的话，起码是能尽自己所能让一州之人过的好一些。 “国师，学生愿意去磁州。” 陈东当即就做出了决定，他要去磁州投奔宗泽。 与其留在这里撞大运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给赵桓上奏劝谏，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赵桓才能听他一回，还不如先干点实事。 郭京笑道：“少阳，贫道果然没有看错你。” “磁州是你的磨刀石，能先救下磁州百姓，将来才有机会救天下的百姓。” 小事都办不好，何谈大事？ “学生定然不会辜负的国师的苦心，一定会在磁州辅助宗帅治理好磁州。” 陈东信心满满。 郭京又对他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二人便就此分别。 陈东走的时候，郭京也不能去送他，只能在这里把该说的都说完。 郭京回到郡公府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他这一路上也在想，外面还有什么地方可以经营一下成为根据地。 目前来说，在外的官员之中，和他有交情并且能值得他信任的也就只有宗泽了。 主要是他来大宋的时间还不长，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个月。 人脉积累的还是不够。 李纲外调和陈东同理，与其在京都被针对，束手束脚，还不如去外面发展。 那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而且李纲比陈东更严重，赵桓已经容不下李纲，他不走的话屠刀顷刻间就会落在他的脖子上。 可惜，他只是晚到了一步，李纲就被外调圣旨给气晕了。 真是糟心！ 郭京感觉这个国师做的真不容易，什么时候想的慢一步就有一系列连锁反应跟不上。 第141章 晦气 郭京回到书房后，将密道复位，又把书本做好记号。 只要书本没变化，密道就是安全的。 看着窗外天边泛起的鱼肚白，他起身将房间内的蜡烛熄灭，走出了房间。 “祖翁！” 高柄瞪着眼睛，守在门口，看到郭京后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老老实实的在门口守了一夜，一个人都没放进来，连个哈欠都不敢打。 后来夜深了，他才进了院子，将院子锁上蹲在院门后面看着，他自己也没靠近书房生怕打扰郭京做事。 对于高柄，如今郭京是绝对信任。 可惜了，高柄留在自己身边做事可以，调出去独立做事就比较困难。 而且没了高柄，郭京也不觉得自己身边还能有什么值得信任的得力心腹。 人啊人啊！现在最缺的还是人才。 郭京决定接下来的计划就是招揽人手。 他现在内也需要人，外也需要人。 内部需要人做事，不然高柄连个替换的人都没有，铁人也快被累死了。 外边则是需要去经营根据地。 有些事情从朝堂上不好做，就可以从外面入手。 只要大宋的其他州县都有改变，并且形成影响力，那么一定可以逼迫朝堂顺从改变。 “走吧！回天师府，睡觉。” 虽然天还没全亮，连辰时都没到，但是大宋的街道上已经热闹起来。 宋朝的繁华真不是吹嘘出来，亲身体会才知清明上河图的热闹只是冰山一角。 已经有挑担子叫卖炊饼，还有食肆售卖早餐。 “羊汤哎！热乎乎的新鲜羊汤！” 听到外面的叫卖声音，一缕缕鲜香的味道飘到马车内，让郭京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高柄，停一下吃口饭在回去。” 大宋的早餐种类还挺丰富，除了一些稀缺东西还没有之外，其他的后世常见的早餐基本上都有。 比如各种粥类，汤饼，馅饼，包子馒头，豆腐脑等等。 所以，吃的上面郭京倒是不亏嘴。 这么看来，比起穿越大唐，先秦还是挺不错。 “哎呦客官您来了……哎？是国师？是国师啊！” 店家看清楚是郭京以后，瞬间惊喜的声音都劈岔了。 “国师竟然来我这里吃饭了，我家祖坟冒青烟了，国师您您您……您要吃点什么？不不不，您等等，我们这有什么我给您上什么，不用钱，我请你吃……” 郭京都没来得及开口，店家一溜烟大笑着跑开去端吃的了。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给我们来两碗羊汤，再上几个饼就行……” 郭京喊了一声，那店家激动的也没听到。 不一会，哗啦啦给他上了一桌子吃的。 “哎呀，这么多我们吃不完就浪费了……” 郭京也很无奈，他知道自己在开封府百姓的心目中地位非凡。 但是他没想到，能这么火爆。 怪不得人人都想当明星，刷脸享受最高规格待遇，这谁不心动？ “没事，您吃您吃，吃不完的小老儿我供起来……” 店家搓着手，笑的满脸褶子挤在了一起。 不只是国师吃剩下的要供起来，他盘算着国师用过的碗也要供起来，这都是沾染了仙气。 幸好这会人还不是很多，不然这口饭郭京都在众目睽睽之下吃。 “那国师您先吃，小老儿不打扰了……” 看到郭京不动筷子，店家识趣的立马走开，但还是时不时勾着头看一眼郭京，那笑意根本压不住。 郭京和高柄正吃着，突然有个不速之客走了过来。 “老夫远远就瞧见这里气息祥和，霞光满天，进来一看果然是国师。” 郭京听着声音熟悉，抬头一看，眼神沉了沉。 真是晦气。 本来鲜香的羊汤，在看到这个人之后，都染上了馊味。 心里虽然烦得很，但是郭京脸上却看不出来。 “贫道还说这是谁的嗓门如此大，震的窗外的乌鸦都飞走了，原来是吏部尚书王相公啊！” 郭京看了对方一眼。 这人不就是大宋着名的汉奸走狗，礼部尚书王时雍吗！ 王时雍这个人，可谓是把汉奸走狗给表现的明明白白，甚至还堪称其中翘楚。 他可比同为议和派的唐恪可恶多了，甚至比张邦昌都不如。 唐恪起码在奉张邦昌称帝以后，还不堪受辱自杀了，也算是全了对大宋的忠心。 王时雍这个人却是死皮赖脸的跪舔到底，说是墙头草，毫无骨气，卖国求荣一点都为过。 郭京记得前世的历史上，金兵攻破开封府的时候，王时雍那可是第一个站出来投降，跪舔金人。 甚至，他为了讨好金人主动的站出来，去民间给金人搜刮开封府百姓的金银财宝，以及良家美女进献给金人。 这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狗腿子，谁得势就跪舔谁。 张邦昌被金人扶持伪楚政权，他自己都知道得名不正，还有些羞耻心，但是王时雍却是一口一个陛下，恨不得把张邦昌脚指头都嗦一下。 看到这个人，郭京怎么可能不倒胃口？ 要不是涵养好，郭京都要爆粗口了。 王时雍愣了下，他听出来郭京的话有些不好听，脑海中连忙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得罪郭京了。 之前他看赵桓透露出来捧杀郭京的意思，本以为郭京要失去圣宠了，谁承想郭京竟然稳定下来了。 他刚才在外面看到郭京的马车后，立马就跑了过来。 不为别的，就是专门来郭京面前刷好感，想要抱一抱郭京的大腿。 那孙傅一个只会谄媚的草包，都因为抱着国师的大腿升迁正一品，掌管枢密院了。 他王时雍比起孙傅，论能力，论相貌，论拍马屁功夫，差哪了？ 虽然双方政治立场不同，但是没关系他可以改。 只要国师能接纳他，他可以抛弃自己的阵营，转身投入国师的怀抱。 “下官参见国师，给国师问安了。” 王时雍拱手赔笑：“没想到国师记得下官！真是下官三生有幸。” “其实下官对国师也是仰慕许久，之前虽然因为是战还是和的问题上和国师有些分歧，但下官一直很钦佩国师的为人，至于那些议和……哎，也是不得已为之……” 王时雍故意露出为难之色，套完近乎后，就开始甩锅解释。 ----------------- 哦豁，催更都跌破200了。再这样下去，这书没了啊。 第142章 小人的用处 国师，请你听我狡辩。 虽然我之前和你作对，甚至还在你惩腐肃贪的时候上奏参过你，但是那都是误会。 那都是他们逼我干的，我本人很敬重你，根本不想和你作对。 王时雍话里话外的意思，把自己摘了个干净不说，还一副身在曹营心在汉，因为被迫针对过国师而委屈难受的样子。 这个表演，郭京都想给他颁个小鸡崽最佳演员奖了。 王时雍算是看清楚了，就连陛下在国师面前也根本不够看，被国师玩弄于股掌之间，更何况是他们呢？ 与其和国师作对，还不如弃暗投明，哪怕国师不接受他，也能留个好感，缓和一下关系不是？ 之前赵桓都觉得郭京功高震主，甚至还在庆功宴上当众用出了捧杀。 事实上，在郭京到来之前，赵桓就对没来的人阴阳了一番。 没来的人有谁？ 除了没资格和受伤卧床实在不能来的人之外，就只有郭京和种师道，还有李纲三人而已。 当时赵桓话里话外说什么，有功之臣，深受百姓爱戴，他这个庆功宴没有选好时间…… 虽然当时赵桓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但在场的哪一位不是人精？ 谁能听不出来赵桓话里面的不满？ 要不是赵桓先表现出来这个意思，后面赵桓对郭京的吹捧，也不会引得众人往捧杀上面去想。 他们议和派倒是都相信了，都以为郭京功高震主，让赵桓心中觉得不安稳了。 他们那是抓准了时机去参郭京一本，结果……好家伙，赵桓直接把折子打回来给他们一通骂。 说他们嫉妒功臣，污蔑国师，那是啪啪打脸没给他们留一点颜面。 自那次之后，王时雍算是看清楚了。 国师确实好手段，用的计策可以随意拿捏陛下。 即便陛下心中真的生出对国师的不满想法，国师也能迅速解决此事，并且还能借着这种机会让陛下更加依赖信任他。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王时雍不知道郭京的神术是真是假，但是这驾驭人心的术法，却是让王时雍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种能控制陛下想法的人，他们如何能斗得过去？ 他们又何必非要和郭京斗？自取灭亡呢！ 搞不好，最后他们被郭京利用死，都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郭京听着王时雍的吹捧，明白过来，这是在给投名状啊！ 他看着碗中浓白的羊汤，脑海在飞速地转动。 好人有好人的用法，君子有君子的交法，那么小人也有小人的用处。 郭京脑海迅速生成一个计策。 一个利用王时雍去为大宋兵卒争取机会的计策。 思及此处，郭京眼神瞬间柔和下来。 “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贫道并非揪住过去不放的人。” 郭京换上笑脸，挥手招呼道：“王尚书可曾用过早餐了？若是没有的话，不妨坐下来一起吃，反正这一大桌子贫道两个人也吃不完。” 王时雍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喜上眉梢。 国师这是肯接纳自己的意思？ “下官赶着出门处理公务，倒是未曾用早饭，叨扰国师了，叨扰国师了。” 王时雍说着一屁股坐了下来。 郭京看了一眼他那靛青色衣袍上领子口处的鲜红唇印，心中冷笑。 好一个着急处理公务。 什么时候，逛青楼喝花酒也成了公务？ 这不是着急处理公务，这应该是着急回家换衣服。 郭京笑道：“王尚书还真是忙啊！来来来，吃点这个羊腰子，这可是好东西，以形补形……” 郭京说着，夹了一筷子羊腰子给王时雍。 王时雍又惊又喜赶紧伸碗接了过来。 “有劳国师了！” 王时雍腼腆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国师，昨夜……老夫这确实有点…哈哈哈……” 王时雍心中琢磨着，回头要给郭京送一份什么投名礼。 听到这话，倒是眼前一亮。 听说国师之前也没少去勾栏听曲。 那孙傅甚至还给国师送了个小宅子，给国师把相好的赎出来养在里面。 怪不得孙傅能混成国师的心腹，得到国师的提拔。 看来，他想要取得国师的信任，成为国师的心腹，给国师送的东西必须要超过孙傅才行。 毕竟国师今时不同往日，孙傅那是雪中送炭的情谊，如今他是锦上添花，那么这朵花就必须足够大足够吸睛才行。 只要有男人的弱点，那么这种人即便再可怕也不是真的可怕。 能用钱接近的人，王时雍觉得他都有办法拿捏。 最可怕，最气人的反而是那种自恃清高的真君子。 不好女色，不贪钱财，又智谋无双，毫无弱点，那种人才是他真的碰都不敢碰的，或者碰上就得直接弄死，免留后患。 “性情中人，贫道懂。” 郭京笑了笑，随即一脸正色的看着桌子上的食物，意有所指的说道：“其实贫道也并非狭隘之人，就如同这满桌子的食物，纵然美味，但贫道就算撑破肚子也不可能自己都吃完。” “正好遇到王尚书，正好王尚书饥肠辘辘，这便是缘分，有缘之人贫道自然愿意请上桌，一起分享美味。” 王时雍何等聪明？ 越是奸贼的人，就越是聪明通人性。 虽然郭京是隐喻，但王时雍却立即反应过来。 国师这是借着饭桌比喻朝堂，借着食物比喻官场利益。 王时雍立马说道：“国师大义，下官无比佩服，倘若天下人都能如同国师这般大度无私，那是何等的天下大同。” “之前的事情，下官身居其位不得不随波逐流，虽然是迫于无奈，但对国师也多有得罪，即便国师不怪罪下官，下官的心中也是羞愧难当。” “明日若是国师有时间，下官想要负荆请罪，给国师斟茶道歉。” 虽然还没想好送什么，但是王时雍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和郭京把关系敲定。 只要能被认定是郭京的人，他在陛下面前之前丢的好感就能重新刷回来。 “负荆请罪，侦查认错倒也不必。” 郭京沉声说道：“若贫道真的让王尚书这般做，岂非是让王尚书难做？” “况且，有唐恪唐相公的长街跪拜在前，今日若是再有王尚书的负荆请罪，那贫道这个不能容人的恶名可就真的传出去了。” ------------ 今天就一更，别等了，都早点休息。 第143章 超大分量鱼饵 王时雍听到这话，气愤不已。 “唐恪老贼，着实可恶，他长街跪拜哪里是知错？分明就是故意陷害国师。” 王时雍怒道：“虽然我之前也因为立场不同针对过国师，可那也是一心为了大宋着想，担心万一打不赢大宋会迎来更大的灾难。” “幸好国师神通广大，力挽狂澜，将金贼击退，不然哪有我们这些人如今的安稳度日？” “如今金人已退，是和是战已经无关紧要，唐恪老贼竟然还针对国师，为了一己私利歹毒至此，我王时雍羞于与他为伍。” 王时雍说的义正言辞，一身正气，恨不得当着郭京的面，把唐恪祖宗十八代都给拉出来鞭尸。 郭京听都懒得听了，不过戏还是要继续做下去。 “还是王尚书深明大义，有王尚书这句话就行。” 郭京淡然道：“贫道一个世外之人，对凡尘种种并无太多记挂。” 他说着喝完了碗中的羊汤，随即起身说道：“今天这顿有劳王尚书请，晚上若是无事，贫道在天师府摆一桌再与王尚书把酒言欢。” 王时雍这个狗汉奸既然主动送上门来，那就别怪自己做局坑死你。 “好好好，能请国师吃饭，是老夫三生有幸。” 王时雍激动不已，起身说道：“今晚上老夫一定准时赴约，与国师畅饮一番。” “嗯！贫道先走了。” 郭京说着转身离开。 王时雍很狗腿的一直送郭京上了马车，那样子都恨不得直接趴下去让郭京踩着他上车。 看着郭京马车离去，王时雍还在挥手。 他心中激动不已，本以为要投靠国师并不容易，需要他费一番手段。 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松就和国师搭上话了。 国师，还真是世外之人，不知人心险恶啊！ 听闻国师相术无双，莫非是国师从自己脸上看到自己前途无量，这才有意招揽？ 王时雍得意不已，给钱的时候特地给了个一两的银锭子。 这家小店，能让他搭上国师这艘大船，给十两银子都行，谁让他开心呢！ 他的好日子，马上就来了。 有了国师的帮忙，他相信便是相位他都有机会争取。 自打李邦彦被下令诛杀以后，宰相的位置便一直空悬着。 主要是议和派和主战派都紧盯着这个位置，竞争的太激烈了。 赵桓又有意看他们争斗，故意悬而不决，让他们都以为自己的人有机会上去，卖力的讨好赵桓。 于是，宰相的位置就这么一直空着。 这放在以前，王时雍都不敢想，毕竟他比起同阵营的其他人并不存在优势。 甚至唐恪的呼声都比他大，刚才他说唐恪就是按捺不住的嫉妒心作祟，让他在郭京面前给唐恪上眼药。 他们自己人都不推荐他，更何况是政敌？ 如今不一样了，他觉得只要他能讨国师开心，让国师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那这个宰相的位置，说不准就是他王时雍了。 虽然这北宋的宰相并不好做，而且权力远不如其他朝代相当于半个皇帝那么大。 但是，这毕竟是相位，读书人当官谁不是冲着宰相这个目标努力？ 自打和郭京分别以后，王时雍这一天什么事都没干，光顾着准备给郭京送点什么见面礼。 毕竟第一次见面，而且他还是从对手阵营投靠过来，所以这东西准备的一定要有足够的分量，好让国师能看到自己的诚意。 可是毕竟只有一个白天的时间，仓促之间他又实在想不到准备什么好。 宅子？女人？ 郭京如今最不缺的就是宅子了吧？ 陛下都赏赐了好几个，还有孙傅那个马屁精也给送了。 他要是也送宅子，就显得有些敷衍，而且也无法突出他的与众不同。 美女的话，他可是打听清楚了，国师连矾楼的三楼都睡了一夜，还有什么美女能让国师动心？ 况且仓促之间，想要找个大美女出来也不容易啊！ 思来想去，王时雍为难得不行，突然间福灵心至，他想到了送什么东西给国师才能凸显出他的贴心。 郭京补觉到中午，迷迷糊糊想起来了王时雍晚上过来。 王时雍虽然为人阴险奸诈，毫无风骨，谁给奶吃就喊娘，但是此人并不是傻子，反而是个人精。 想要做局让他主动往里面跳，那必须要做足准备。 “高柄，你去抓几只大公鸡过来。” 郭京吩咐高柄一句，旋即自己去了后院的地下密室一趟。 他那个科研怪物师妹，没日没夜的待在下面做实验，想见她一次真不容易。 没办法，为了让王时雍上钩，那这个饵料就肯定要下足。 很快，天色渐晚，郭京也做好了准备。 “听懂了吧？就这么做。” 郭京悄咪咪和高柄交代着。 “明白，祖翁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高柄拍着胸脯保证。 郭京点了点头，高柄的保证还是比较可信，起码比孙傅可信的多了。 “好，那我们分头行动！” 郭京说着，抱着大公鸡转身去了后院做准备。 今天晚上，他要给王时雍玩个高级的“法术”。 就算是被坑死，王时雍也算是临死前开眼了，赚大了。 高柄转身去了天师府正门处等着。 他远远就看到了王时雍过来。 为了表忠心，王时雍特地在街头下了车走过来。 他相信，他的用心一定能被国师看见。 投靠国师，他是认真的。 王时雍后面跟着一辆马车，马车上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罩着。 看形状……高柄看了半天，还真看不出来是个什么东西。 高差不多有两米，宽差不多三米左右，看着还像是一个整体，这玩意他真看不出来是什么。 “王尚书……” 高柄拱手见礼。 “高郎君，是国师特意安排你出来迎接老夫的吗？” 王时雍期待地看着高柄。 难道国师对他如此重视了吗？ 都让心腹专门出来迎接自己了。 高柄沉默一瞬间，旋即说道：“祖翁尚未出关，之前有过交代让在下出来迎接王尚书。” 别的王时雍没听到，他就听到了“有过交代出来迎接”这句话从他耳朵进去，就变成了“特意交代”。 王时雍简直激动得要失态了，果然自己在国师这里的地位不一样。 ----- 第二章晚上，保底一章，争取两章。求五星书评、催更、免费礼物。 第144章 老夫绝不偷看 “国师在闭关吗？老夫来的是否有些不巧？” 王时雍跟着高柄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迟疑着开口。 好不容易争取到国师的好感，若是因为打扰国师的闭关而错失机会，那就太不值得了。 “祖翁最近在修行一种玄术，此等玄术精妙异常，只有在日落之时借助日落的最后一缕阳气修行才能事半功倍。” 高柄解释道：“并非是王尚书来的不凑巧，而是祖翁此时确实抽不开身。” “祖翁已经吩咐我备下了酒菜，要与王尚书彻夜畅饮，若是王尚书不得闲也可先行回去，我自会禀报祖翁实情，等王尚书下次有时间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高柄长的就是一副不会说谎的老实样子，即便是王时雍这种人，也对高柄的话没有丝毫怀疑。 “不不不，老夫不忙，能与国师畅饮乃是老夫的荣幸，即便老夫有天大的事情，也比不得与国师畅饮重要。” 王时雍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他只怕不能和国师搭上线，绝没有和国师搭上线却主动放弃的心思。 王时雍说着，心中也是难免好奇，忍不住打听道：“高郎君，不知道国师最近在修行什么玄术？” 国师有法术这个事情，他坚信不疑。 倒不是因为郭京之前的天帝显圣，那场面太大了，大到王时雍不敢相信。 而让他相信的原因，则是宫中传言。 据说，就是唐恪跪地膝行那天，国师在宫中当着陛下的面表演了一种名曰“请仙预测”的法术。 由陛下亲自挑选了几个人过来，国师仅仅用了一支笔，让他们念了几句咒语便--一一测出了他们的私事。 全程，国师并未动手，也没有和那几个人有过任何接触，只是口述了几个咒语让他们念而已。 然后，惊奇的一幕就在赵桓的眼前上演，那只笔自己动了，还写出了那些人的问出的问题答案。 事后赵桓派人去查证，果然与毛笔书写的结果一字不差。 当着众人面前的大场面，或许更容易作假。 毕竟人多眼杂，大家都有从众心理，即便有人看出不对劲，但一看到周围所有人都坚信不疑，也不敢发出任何质疑，唯恐被人嘲笑自己自作聪明。 可单独当着赵桓一个人的面，王时雍认为这想要造假糊弄却并不简单。 毕竟陛下可不是傻子，而且一个人不会受到干扰，更能看清楚细节，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还是皇帝，手下人才太丰富了，想要蒙骗过去几乎不可能。 这个消息，还是王时雍花费了极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才从隐秘渠道打听出来的。 因此在收到这个消息后，王时雍才敢确信国师是真的有法术。 嗯，据说那几个问了预测的宫女太监，都因为福分不够而请仙回答问题这了寿命，不约而同的集体病倒了。 只是病倒却没有死，这就更让王时雍相信了。 此时，听到高柄这话，王时雍才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开口询问。 看到高柄沉默，王时雍连忙补充道：“若是高郎君为难，不方便说的话，那便不用回答老夫。” “老夫并非窥探国师神通，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毕竟国师可是拘神遣将，法力无边，能让国师如此重视的仙术，必然不同凡响。” 王时雍是真的很好奇，他现在也年纪不小了，虽然没有宗泽、种师道那般老迈，但也年过五十岁，有些方面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尤其是上了五十岁以后，他感觉身体机能，体力等等各方面，都是大不如前。 寻常大夫，只能让他某方面强硬，但并不能真的让他的身体强壮恢复青春。 可普通百姓没办法，不代表国师没办法啊！ 他至今都看不透国师的年龄，他倒是有听说过国师四十岁，也有说五十岁，甚至是八十岁。 虽然他看着国师才二十多岁的样子，可国师的眼中的深邃和淡泊，却是让他怎么都不敢相信国师才二十多岁。 他觉得，国师能青春永驻，八成就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法仙术。 毕竟连天帝都能请下来，那么保持青春，对于国师来说应该也不难，甚至长生都有可能。 王时雍想要投靠郭京，这就是第二个原因。 他不仅想要郭京在朝廷上提拔他，更想要郭京传授他点仙术，让他恢复青春长生永寿。 高柄沉吟道：“在下愚钝并不知道祖翁修行什么术法，只是知道祖翁近来养的鸡很不寻常，忽死忽生，血液释放还能复活，并且精神状态更胜之前……”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天师府的后院，到这里基本上就看不到其他下人了。 “祖翁修行喜欢清净，不许他人打扰，尤其是祖翁在后院布置了修行的阵法，普通人气息浑浊，若是贸然进入会污染灵气，因此很少能有人进入到这里。” 高柄有些骄傲地说道：“除了在下之外，王尚书倒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 王时雍一听这话，激动的心的颤抖的鼻子，使劲的深吸了两口气。 还别说，这里的空气还真和外面不一样，似乎格外的香甜，使劲闻一口，神清气爽，感觉沉重的身子瞬间一轻。 这就是灵气的效果吗？ 王时雍眼睛都在冒光。 “老夫听闻孙傅孙相公和国师乃是莫逆之交，高俅高太尉更是国师的弟子，难道这二位也没有进来过这里吗？” 王时雍故意这般问道。 高柄摇头道：“没有，孙相公每次来祖翁都是在前院书房接待。至于家父，祖翁也并未让他进入过后院，只有在前院三清殿内接受祖翁的教导。” 听到这话，王时雍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果然自己是最特别的，自己肯定有不凡之处。 一瞬间，王时雍脑袋都不自觉扬起来一些。 “王尚书，你先在这里等候，我要去看一眼菜肴准备的如何了。” 高柄把王时雍带到房间后，随即又说道：“千万不要靠近后面的房间，那是祖翁的练功房，祖翁就在那里面闭关，若是惊扰到祖翁，那就不太好了。” 王时雍眼中贼光一闪，连忙保证道：“高郎君放心去吧！老夫绝对不乱走动，就待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第145章 真是仙术啊! 王时雍说罢在桌子前正襟危坐，一副不动如山的君子模样。 高柄拱手退出，王时雍眼神一直黏在他身上。 看到高柄转弯，他还伸着头观察，在看高柄是不是真的走远了。 等到确定高柄真的离开，王时雍便蹑手蹑脚的顺着墙根走了出来。 到了院子后，左右观察了一番，确定真的没人，便迫不及待的往后面的练功房走去。 既然国师这么看重老夫，那老夫偷看一眼，犯一个小小的错误，想必国师也不会怪罪吧？ 况且，老夫就偷看一眼，就一眼，看看国师在修行什么法术就回来，绝对不会惊扰国师。 看一眼就回来，肯定不会被发现。 王时雍一边给自己找借口，一边从墙根处溜达到了郭京的“练功房”下。 他透着木格子往里面看，啥也看不清。 别说用手指沾口水捅破，除非他给手指头磨成锥子才能捅开，不然他就是把手指头给捅折了都未必能捅开窗户纸。 郭京的天师府可是之前赵佶给自己造的，虽然窗户确实是用纸张糊的，但这可是刷过桐油的纸张。 油纸伞知道吧？ 这窗户纸就跟油纸伞差不多，不仅防水还韧性非常好。 况且在桐油纸之外还有一层麻布保护，想要捅开真不容易。 看也看不见，捅也捅不开，王时雍只能用耳朵紧贴着窗台去听里面的动静。 可里面动静非常小，他根本就听不到什么。 他正思索着，左右看了看后，逐渐大胆起来，他走到了窗户边。 看着窗户的缝隙，他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压不下心中的好奇。 壮起了胆子，他伸出小手指去勾动窗户。 咔嚓…… 窗户动了，非常细微的动静，却吓得王时雍浑身冷汗，身子僵硬一动不敢动，憋着呼吸，竖着耳朵去听里面的动静。 确定里面没有动静后，王时雍才缓缓松了口气。 房间里外的地平并不是一样高，在里面正好的窗户，在外面就显得有点高了。 王时雍只能半拉脚掌站上去，房间那外露出的一层比地面高一个台阶的地基石上面，他用小手指一点一点的去抠窗户。 生怕再发出任何动静，惊扰到国师。 他不怕别的，就怕被国师发现后，恼怒他，不肯再接纳他。 不过，相比较畏惧，他还是更好奇郭京在修行什么法术。 好不容易，把窗户抠出一个缝隙。 王时雍小腿都在颤抖，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在半拉脚掌上面，青壮年都撑不住，更何况还是他这个老东西。 可此时王时雍的好奇心已经压下了一切，让他克服了种种困难。 凭借强大的毅力，他支撑着自己透过窗户的一道缝隙凑上去看向房间内。 只见，郭京侧面对着他。 郭京心中冷笑一声，确定观众就位后，立马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面前放着一个大碗，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以及一只大公鸡。 郭京手掐指诀，对着大公鸡开始眼花缭乱的比划，口中还念念有词，仿佛在催动某种神秘的咒语。 “定！” 郭京一声暴喝，王时雍吓得差点栽倒下去。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就看到那刚刚还不停挣扎的大公鸡，瞬间呆住不动。 接着，郭京一手提着大公鸡，一手拿起匕首，咔嚓一下给大公鸡脖子上来了一刀。 瞬间血流如注。 郭京紧忙一手捏着鸡头，让血液流到了面前的碗内。 那鲜血哗哗地流，很快流了小半碗。 王时雍眉头紧皱，他想着莫非是国师画符需要用公鸡血？ 道士画符爱用鸡血，这个他是知道的，所以还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耐着心继续看。 接下来的一幕，顿时让王时雍震惊的瞪大眼睛，瞳孔都在颤抖。 只见那被放了血，本该死透的公鸡，却并没有被郭京扔出去，反而被他提着抚摸了几下。 郭京将大公鸡，用匕首插入钉在了面前的木板上。 随即擦了擦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黄符，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急急如律令！” 郭京轻呵一声，手中一抖，那黄符竟然“轰”的一下，无火点燃的情况下，自燃起来。 白中泛蓝的火焰，妖艳又夺目。 很快黄符在郭京手中燃烧过半，郭京取来一杯水，将燃烧的黄符灰烬放入水中。 旋即又念了一串咒语，将黄符灰烬和清水彻底融合。 接着把水灌到死透的公鸡嘴里。 咯咯咯…… 那死透的公鸡，瞬间活了过来。 啪啪啪…… 不仅活过来了，还十分生猛有劲，拍打着翅膀，直接从木板上挣脱下来，把匕首都给打飞了。 “这起死回生，乃是贫道所修长生之术中最关键的一环，如今也算是小有所成，看来贫道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郭京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起身收拾好这一切，去架子上开始洗手。 王时雍却是愣在原地，若非亲眼所见，他绝对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等玄妙的法术。 即便他现在亲眼所见，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屋子就这么大，他直观地看了全程，一点遮挡都没有。 说障眼法，那总得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施展吧？ 可这自己全程都看着，国师一点都没背着他，这绝对不可能是障眼法。 这是仙术啊！这绝对是仙术。 放干净了血，并且还被插了一刀，死透了还能活过来，这不是仙术还有什么是仙术？ 怪不得之前国师派遣出去的金甲神兵，在金兵之中大杀特杀却毫发未伤，原来国师真的有仙术。 这是神仙吧！ 国师绝对是神仙。 怪不得国师对于权利并没有太大兴趣的样子，他要是有这么牛逼的修为，他也不在乎凡间权利啊！ 不行，今天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抱紧国师的大腿。 只要讨好国师，他以后还有什么可惧怕？ 就算是赵桓小儿，他想骂都敢直接骂。 反正国师可以起死回生，有国师撑腰，他还不是想要几条命就有几条命？ 王时雍下定了决心，待会不论国师跟他提什么要求，他都要答应下来，让国师看到自己的忠心和能力。 郭京一边洗手一边开口道：“王尚书在窗下看了这么久，想必也站累了，进来吧！” 第146章 拉扯，试探 冷不丁听到这话，王时雍吓得一个哆嗦“啪叽”一下摔倒在地上。 本来他就半个脚掌金鸡独立站了好一会，浑身僵硬，双腿麻木，被这么一吓唬根本站不住。 国师发现了，国师发现了，这可怎么办？ 国师会不会因此而恼怒我？ 王时雍吓得不行，此时他满足了好奇心后，热血慢慢下头，逐渐被后悔取代。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如此好奇。 倘若因为这次开眼而彻底得罪果国师，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虽然心惊胆战，但王时雍却不敢耽搁，他哆哆嗦嗦的爬起来，顾不得双腿麻木，一瘸一拐的陪着笑往屋内走去。 “国师恕罪国师恕罪，老夫并非有意窥视，只是在外看到此处霞光满天，被这奇异光芒所吸引，故而才忍不住前来查看，没想到是国师在修行。” 王时雍急中生智，借口直接编造出来。 对，不怪我故意窥视，主要是被国师的仙术所吸引，情不自禁，情不自禁而已。 郭京心中冷笑，这家伙不愧能做到“三姓家奴”却嘴皮子确实利索。 神他妈的霞光满天，编瞎话都不用打草稿，张口就来。 “王尚书不必紧张。” 郭京一边净手，一边说道：“方才贫道做法，未曾吓到你吧？” 看到郭京不像生气的样子，王时雍悬着的心才松弛下来。 “没没没，国师的法术真是高深莫测，让老夫大开眼界。” 王时雍立马顺杆爬，恭维道：“国师这般手段，已与神仙无异。老夫在官场上混了大半辈子，本以为见识已经够广泛了，今日才知自己是多么狭隘无知。” “实不相瞒，国师之前请天帝下凡虽然震撼，但并没有让老夫觉得有多么惊艳，如今这一手起死回生，真是让老夫佩服的五体投地。” 王时雍故意露出憨厚的样子，他看高柄深得国师喜爱，便故意模仿高柄的性格。 在面对聪明人的时候，主动卖个破绽装蠢，不仅不会让对方讨厌，反而更容易获取对方的信任。 这会给对方一种容易掌控自己的感觉。 可惜，王时雍这个老狐狸遇上了郭京这个提前洞悉一切的老猎手。 他的演技很好，情商也很高，但郭京心中早就看穿了他的本质，如今不过是配合他演戏罢了。 郭京演道：“没想到王尚书这把年纪，还能保持赤子之心，如此坦诚，倒是难得。” 王时雍心中暗爽，果然自己就是个天才，他今天一定要给国师舔舒服了，顺利登上国师这艘大船。 “时辰不早了，高柄应该把酒宴准备好了。” 郭京转身朝着门外走去：“王尚书，我们前面请吧？” “国师请，国师请……” 王时雍弯着腰，伸手虚引，将谦卑和敬重做到了极致。 郭京在前面走，王时雍落后半步。 对待郭京，他现在比对待赵桓都上心。 赵桓顶多是能让他死，能让他罢官的人，但国师可是能让他生，让他升官的人。 比重已经直接倾斜到了郭京身上。 可以这么说，就算郭京现在让王时雍去造反，王时雍都不会有二话。 对于王时雍这种人来说，典型的就是随风倒，精准的抱大腿被带着往上爬。 因此，在金人攻破开封府的时候，其他大臣觉得耻辱，而他主动站出来投靠金人。 后来金人扶持张邦昌的时候，他也是毫无心理负担地去服侍张邦昌。 最后赵构上台，他也是再次迅速转变阵营去抱赵构的大腿。 因为他的观念里，就没有什么道德底线，没有什么家国大义，更没有什么忠诚守信，他只有一个观念，那就是利己。 能帮到他的，他就不惜代价的结交。 等某一天对方没了利用价值，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踹开对方。 王时雍趁着郭京不注意的时候，还频频回头看。 那只被放干了血的大公鸡，已经从屋内蹦蹦跶跶的跑了出来，还跑去树下找东西吃。 这个样子，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刚刚死了一遭的样子，简直比吃饱的大公鸡更有精神头。 王时雍心中赞叹不已，连忙亦步亦趋的跟上郭京。 二人刚在正房坐好，高柄便掐着点过来上酒上菜。 接着吃饭，王时雍猛灌自己酒。 几杯酒下肚，他便大着舌头说道：“国师，实不相瞒，老夫本来还觉得大丈夫一辈子自当在朝堂呼风唤雨，前日里看到高俅高太尉，还有些感慨他的落寞。” “当时老夫便想着，若是异位而处，老夫一朝罢官那真是不如死了算。” “如今见识到国师的神通，才知高太尉才是福运通天之人啊！能被国师看重，收为关门弟子，那是连宰相都比不上的好福分啊！” 王时雍露出羡慕之色，不停地唉声叹息，一副恨不得自己想要付出一切和高俅换一换的样子。 郭京心中冷笑一声，高俅这个人虽然混球一点，也做过不少恶事，可起码人家没有通敌卖国。 你这北宋着名三姓家奴，还真比不上高俅。 当然，也有可能是高俅死的早，赶在金兵攻破开封府之前嗝屁，没机会做那些肮脏事。 不可否认，王时雍确实是人精，他很懂扮猪吃老虎这一套。 郭京端起酒杯把玩着，漫不经心说道：“王尚书何必羡慕他人？贫道第一眼见你，便觉得你这个人面相不凡，将来必有成就，史书留名，后世人提及你也会面色涨红。” 嗯，还有咬牙切齿，毕竟是北宋着名的三姓家奴。 “果真？” 王时雍听到这话惊喜不已，旋即又摇头道：“若是之前听到国师这番话，老夫定会欣喜不已，可如今老夫对着俗世名利已无太大追求欲望。”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老夫如今已经五十有二，还能再活几年呢？如何能比得上国师万世长存？” 故意做出失意状态，实则王时雍借着醉眼朦胧，悄悄观察郭京的表情。 这句话是在试探郭京。 “哈哈哈……” 郭京畅快大笑起来，旋即说道：“若是活得逍遥，一刻便足以，若是受困其中，万年寿命却是难以逃脱的枷锁，让人痛苦还难以解脱。” 第147章 我什么都愿意 郭京这番话，回答的太精妙了，充满了禅机。 听到王时雍耳中，却是心中震撼。 国师这话的意思是承认了吧？ 他是承认了，这就是承认了。 听到了，两个耳朵都听到了。 国师说他真能长生不死。 妈呀，能长生不死，谁还费劲当官啊！ 只要能一直活着，慢慢积攒，回头搞个皇帝当当也不难。 何必，还要给人卖命当舔狗？ “国师果然道法高深。” 王时雍谄媚的说道：“老夫这辈子能结识国师，已是三生有幸，今日能与国师把酒言欢，更是莫大的运气。” “老夫这辈子没有服过谁，唯有对国师真心敬重，他日若有机会老夫愿舍命相报，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分。” 王时雍这一套话，茶味熏得郭京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翻译过来，不就是“哥哥真棒，人家以前没喜欢别人，一见到哥哥就喜欢的不得了，人家还想和哥哥有更深的缘分，只怕没有这个机会。”。 真是一报还一报，郭京听着直犯恶心。 他当时给赵桓用这一套的时候，还觉得挺顺手，现在被王时雍用回来，简直鸡皮疙瘩掉一地。 要不是为了大宋百姓，他才不受这个罪。 “王尚书的福分并不浅，不用如此妄自菲薄。” 郭京说完这话，王时雍瞬间期待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郭京。 继续讲，爱听，怎么福分不浅了？ 郭京此时却看着王时雍忽然凑近，眉头紧皱。 “嘶……” 郭京这一惊一乍的弄得王时雍一愣怔。 “怎么？国师可是看出来什么了？但讲无妨，老夫这个人承受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王时雍故作豁达的一摆手。 “王尚书印堂被黑雾环绕，这是有死劫啊！” 扑通…… 郭京话音未落，王时雍直接身子一软从椅子上滑落到桌底下。 “哎呦呦，王尚书这是怎么了？” 郭京连忙弯腰去扶王时雍出来。 啪…… 王时雍一抬脚，奈何腿太软，仿佛全身力气被抽走，起来一半又摔了下去。 似是王时雍这种绝对的利己主义者，最怕什么？ 罢官失去权利，抄家罚没所有钱财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怕死啊！ 他出卖一切不就是为了活命吗？ 为了更好的活命，但前提就是要活着。 现在国师说他要死了！！！ “国……国师……我，我可是最崇敬你的啊！我是你的头号信徒，您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 王时雍颤颤巍巍的起身，抓着郭京的胳膊，哽咽的说道：“国师，您一定要救救我，我给您当牛做马都行，老夫还不想死，老夫还没聆听过国师的教诲呢！” “只要国师能保我一命，让我做什么都行。” 王时雍趁机把自己定死到郭京的阵营中。 “王尚书怎么如此激动？” 郭京笑道：“生死一事，倒也不必太在意。其实生命就是一个轮回，死亡并不是终结，而是另一个生命形态的全新开端。” 听到郭京这话，王时雍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太可怕了，国师这话说的太可怕了。 合着死的不是别人…… “我没有国师这般豁达的思想，我只想用这个命多活几年……” 王时雍感觉自己胸口闷得不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颤颤巍巍的，不知道是不是印堂发黑的作用已经奏效了。 一瞬间，王时雍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哪哪都不对劲。 感觉自己就要病入膏肓了。 “贫道只是说王尚书有死劫，又没说不可化解。” 郭京说着，伸出手掌装模作样的掐算一番。 “嘶……” 掐算着，郭京倒吸一口凉气。 王时雍惊恐的看着郭京，他感觉郭京这吸的不是凉气，而是他的命，是他的元气。 “如何？国师算的如何？” 王时雍看到郭京停下来，迫不及待的询问。 郭京眉头紧锁，沉吟一会后，为难的说道：“没想到王尚书此劫如此之大，即便是贫道想要为你化解，都需要极大的功夫。” “国师，只要能化解，还请您务必出手，不论多大的代价我都给。” 王时雍被吓傻了。 若是平时，他倒也不会如此畏惧。 只是刚刚才看到过郭京的“起死回生”仙术，已经对郭京深信不疑。 再加上，从高柄口中听到郭京对他的优待。 他这才对郭京的话，没有一点怀疑。 郭京那是什么人？ 当朝国师。 便是陛下和亲王都要信奉的人，王时雍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郭京算计。 毕竟国师要什么没有？ 而且还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郭京沉吟许久，似乎是在权衡，在纠结要不要搭救王时雍。 王时雍有心央求，又怕干扰了郭京的思索，惹得郭京不愉快，只能忐忑不安的看着郭京，似乎是死刑犯在等待刀斧手到位的那般。 “也罢！” 郭京一握拳，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王尚书与贫道如此投缘，若是眼睁睁地看着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贫道也于心不忍。” “贫道便亲自出手，为王尚书化解这一死劫。” 听到这话，王时雍才敢松口气。 “多谢国师救命之恩！” 王时雍直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冲着郭京“邦邦邦”磕了三个响头。 尊严什么的不重要，比起活命和虔诚，脸面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只要郭京能救他，给他前程，别说磕头了，他就算是给郭京舔脚丫子他都乐意之至。 “王尚书请起，你先别急着开心，纵然贫道出手，也未必有十全的把握。” 郭京把王时雍搀扶起来。 听到这话，王时雍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心脏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好人都快要被刺激死了。 “国师……” 王时雍可怜巴巴地看着郭京。 “不过你也不要过于担心，此劫虽然难化，但只要王尚书与贫道齐心合力，自然会有一线生机。” 郭京继续忽悠：“就是不知道……王尚书愿不愿意这么做……” “愿意，愿意，我自然是愿意的，只要国师开口，我什么都能干。” 王时雍立马拍着胸脯保证：“国师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听从国师吩咐。” 鱼儿上钩了！ 郭京心中冷笑。 第148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听到王时雍言之凿凿的保证，郭京眼中的不屑一闪而过。 他的保证有个屁用？ 这种小人怎么可能会有诚信可言？ 所以，郭京必须要下狠料，让王时雍连转圜余地都没有。 “王尚书不要着急，贫道这个办法很冒险，需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你还是考虑清楚的好。” 郭京说着重重叹了口气：“此办法需要借用大宋国运来帮你避祸，若是成功的话，你不仅会安然无事，甚至还会有你无法想象的好处……” 一说这个，王时雍就来劲了。 “请国师详细说说，要如何做？” 王时雍拉着凳子凑近到郭京身边。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郭京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完美拿捏王时雍的心态，将他忽悠的智商降为零。 王时雍眼睛越来越红，热血“蹭蹭蹭”的往头上冲。 他激动的浑身颤抖，拍板决然的说道：“好，就按照国师说的做。” “此事事关重大，王尚书要不还是回去再考虑几天？” 郭京反而露出迟疑之色：“毕竟此事乃是从国运借力，一旦泄露出去，贫道尚有办法自保，你王家却是未必……” “不用，老夫已经考虑清楚。” 王时雍“看出来”郭京是想要反悔了，立马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生死面前又有何可迟疑的？国师放心，明日老夫便去准备，三日后的大朝会老夫直接动手。” 说完，王时雍生怕郭京不答应，他直接起身告辞。 “国师，天色不早了，老夫现在就回去做准备。国师早些休息，一切就全仰仗国师了。” 王时雍不等郭京反应，便直接转身离开。 “哎，王尚书……” 郭京越喊，王时雍跑的越快。 等到他彻底不见，郭京才在月色下露出一抹冷笑。 雷他早已经埋好，如今又点燃了王时雍这根引线，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结果。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等待，在等待的时候顺便去宫内给赵桓滴滴眼药，打打预防针，好让事情按照他的想要的方向发展。 次日中午，郭京坐着马车从宫内出来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马车外的争吵声音。 “别跟老子说有的没的，你要是没钱就给老子滚出去。” “我会凑钱的，你宽限我两天，我娘病重经不起折腾……” 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争吵声，马车也逐渐停了下来。 接着便是高柄的喊声，在喊让个路，结果根本没用，街道上全是围着看热闹的。 郭京掀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祖翁，前面有人吵架，路被堵着了。” 高柄很无奈，正好是午时刚过申时初。 对于二月份的季节来说，这会是一天最暖和最舒坦的时辰。 街道上两边都是各种小摊贩，本来宽敞的街道，现在堪堪能让一辆马车通过。 高柄想要掉头都调不回去。 前面又堵的死死的，有点进退两难。 郭京本不想惹事，但此时被僵持在这里，只能被动的看戏。 “我说了我不会差你的钱，我在这里租住了两年，何曾亏欠过你一两银钱？而今，不过是因为我娘病重，我的钱用来买药了，等过几日我一定把钱补上。” 这个声音极为响亮，听得郭京心头一震。 相术之中有一门学问，叫做“相声”。 这个相声可不是千年后郭京那个本家说的那个相声小品的相声，而是相术中的一种。 众所周知，五官看相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命运前程。 同样，声音也可以用相术来看。 光是听这个声音，郭京就福灵心至，觉得这人非同一般。 这声音如同闷雷，浑厚而响亮，清澈而厚重。 如果非要说有谁可比，郭京觉得大概也就只有完颜宗翰能媲美。 张叔夜大怒的吼声，也差不多如此。 被人群堵在后面，郭京看不到前面争吵的两个人什么样子。 但是光听这个声音，郭京脑海就浮现了对方的立体形象。 八成是个和高柄差不多的强壮的大汉，仪表堂堂，虎背熊腰。 嗯，仪表堂堂…… “过几日？谁能等你过几日啊？你老娘病重，难道我这一家就不用吃饭了吗？而且，谁知道过几日的事情？过几日你跑了怎么办？” “前天我找你的时候，你就说宽限两日，今天又要宽限两日？不行，别跟老子耍心眼，今日里你若是你拿不出银钱，便从我家搬出去。” 在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之中，二人的争吵声音还能远远传出来，让郭京不用亲眼看都知道发生什么情况。 “我不会跑，我乃是禁军殿前司诸直指挥使，荆超，你可以去殿前司打听打听，我绝对不会跑。” 那个响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正要转身回到马车内的郭京，听到身子一顿，眉头拧起。 这个名字听着有些熟悉啊！ 荆超？ “我呸，什么殿前司指挥使，你连两百文的房钱都没有，这谁敢信你？” “而且你看你老娘这个样子，病入膏肓，有气尽没气出的，万一死在我房子里面怎么办？” “你说什么？” “哎呦，打人了打人了，大家都看到了禁军打人了，光天化日的这还有王法没有？你欠了房钱不给，你还有理了？” “我打你又如何？你敢咒我老娘……” 郭京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但是他听到这个含着怒火的吼声就知道要出事了。 “住手！！！” 郭京站在马车上，气沉丹田，大吼一声。 众人纷纷回头。 高柄见状立马反应过来，跳下马车给郭京放下下马凳，搀扶郭京下车。 “啊？是国师？国师来了……大家快让一下，是国师……” “让开让开，都别堵着，别挤着国师了。” 人群之中有人见过郭京，瞬间认出了他的 身份，立马热情的招呼人给郭京让路。 “国师好！” “参见国师！” “国师您中午吃了吗？” “国师您也来热闹了啊？” 百姓们热情的和郭京打着招呼。 “大家都让开，给国师让个好位置，国师也来看热闹了……” 郭京听到这话，不禁老脸一红，差点气势都没崩住。 很好，百姓们很热情，我也知道你们很热情，但是你们先别热情。 第149章 贫道给了 郭京当然不是来看热闹的，他也没那么好事吧！ “哎呦，国师您来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郭京刚走进去，就见一个瘦弱的八字胡男子从一个精壮的大汉手中挣脱出来跑到了郭京面前。 “噗通”一下，那人直接跪在郭京面前。 “国师您看见了吧？您看见了吧？这位禁军大爷要打死人了。” 男子委屈的嚎叫起来：“他欠我房费不给，我来找了他几次，都被他搪塞过去，没想到今日里他竟然还要打我。” “我……你咒骂我娘……” 荆超气的不行，偏偏说不过这个狡诈的家伙，他甚至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有人辱骂自己老娘，自己都无动于衷，那还是个人吗？ 百姓们有人看不下去，说道：“王二胡，你少说两句吧！他欠你钱不对，可是你诅咒人家老娘也不对啊！” “没错，一件事归一件事，你要钱归要钱，说人家的娘干什么？” “这位兄弟看起来也是个孝子，他娘生病了，正是心情郁闷的时候，你说那话就不对。” “娘亲病重，这是谁都不想的事情，他这不是也没办法了吗？你还说那话，那不是故意找揍吗？” 老百姓们在利益不涉及自身的情况下，都是很客观，很讲理的人。 “你们懂个屁，他不容易，难道我就容易了吗？我这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现在粮食什么价格，你们心里没数？我宽限他，谁宽限我啊？” 王二胡气得不行，和周围人争吵道：“难道为了他娘，就要饿死我们一家老小吗？” “你们光会长个嘴瞎巴巴，有本事你们替他给了啊？” “我是说他娘了，可是他要不欠我房费，我能说那话吗？如今粮价飞涨，我收不来房钱，家里这么多人，我让谁饿死？” 说着王二胡还委屈的直掉眼泪，接着又恼怒的说道：“再说了，我说错了吗？” “你们看看他娘那都病了多久了，眼看人都要不行了，他花再多的钱买再贵的药有什么用？连房费都给不起，还不如直接死了算。” 有权有钱的人，各有各的快乐。 而贫穷的人，困难和痛苦都来自钱不够花。 王二胡也是急眼了。 荆超听到这话越想越气，他恨不得冲过来直接捶死这个八字胡房东。 “他娘的，你给老子住口，我娘会好的，我娘会好的……” 他气冲冲的刚冲过来，高柄就立马上前把他挡住。 “国师面前，安敢放肆？” 高柄比荆超要低一个头，但是俩人横着看是差不多的体积。 不过，虽然低了一个头，但是高柄的气势却并不弱。 他仰着头，逼视荆超。 “他诅咒我娘！！！” 荆超怒吼道：“你给我让开，今天我不揍他，我就不配当人子！！” 他知道郭京的威名，他也很敬仰国师的为人，但是现在被咒骂的是他娘，他冷静不下来。 他不想和郭京作对，但是更不想自己老娘辛苦了一辈子把他拉扯大，到现在还要被人辱骂诅咒。 “看见了吧？大家伙都看见了吧！他还要对国师动手呢！” 八字胡见状，立马添油加醋的拱火。 “国师，您可一定要严惩他啊！” “严惩？” 郭京冷笑一声，旋即问道：“你说他欠你房费？所欠多少？” “两百文，他欠了大半个月了……” 郭京点了点头，旋即看向高柄吩咐道：“给他两百文。” 高柄听到这话，转身回来从怀中掏出等价的碎银块丢给了他。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蒙圈了。 怒火上头的荆超也愣住了：“国师……” 他虽然是在禁军殿前司任职，但只是一个微末不入流的小官。 虽然对于郭京的大名如雷贯耳，但是却从未有过交集。 而且他虽然是殿前司的小官，算是赵桓的心腹亲军，但是和赵桓也没接触过几次。 他想不明白，国师为什么要帮自己垫付房费。 郭京挥了挥手，制止了他的话，而是看向王二胡。 王二胡收到银子后，立马喜笑颜开。 “哎呦呦，这怎么好意思呢？国师这……这怎么好意思要国师的钱。”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银子却快速的收拢到了荷包内。 不等他起身离开，就听见郭京又开口了。 “他的房费，贫道替他给你了。” 郭京接着说道：“现在说说，你咒骂人家的亲娘，该怎么算了吧？” “啊？” 听到这话，众人一愣。 本以为事情会从国师掏出钱以后就结束，没想到这后面还有继续剧情。 王二胡听到这话，心中不免有些心虚，但还是嘴硬道：“国师，那也不赖我啊！要不是他一直拖欠房钱，我不会急得口不择言。” “国师，您是不知道，如今这城中粮价是贵到什么地步，我都被我婆娘骂了好几天了，今天也是气急了，要是再要不出来房费，我们家就真的要饿死几个了……” 王二胡为自己辩解了一番。 郭京皱了皱眉，他不是第一次听到“粮价贵得离谱”这句话。 按理来说，完颜宗翰已经撤兵了十多日了。 城门已经开了，商路也已经重新畅通。 外面的粮食都在运输过来，再加上朝廷也一直在放粮出去抑制粮价，应该不至于贵得离谱吧？ 不过，目前这个事情，郭京不知道情况。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他先按下不提，当务之急是先处理目前的情况。 “你有你的难处，他有他的难处，但这不是你诅咒人家娘亲的理由。” 郭京冷着脸说道：“房钱给了，贫道问你，现在你辱骂人家娘亲该如何解决？” 郭京说着，余光瞥了荆超一眼，看他脸上的涨红在减退，也放下心来。 他暂时想不起来荆超是谁，但一看这家伙的体格子就知道是个有武艺在身的人。 如今大宋风雨飘摇，他可不想再因为这街头一句咒骂，为大宋逼出一个敌人出来。 荆超这种人，他要是真的动了怒火，那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今天要是不给他把心气平了，搞不好夜里他就能拿着砖头去给王二胡的脑袋平了。 往小了说，郭京是在救王二胡和荆超，往大了说，那是在救大宋。 第150章 爱才之心 郭京一开口，周围百姓一片附和声响起。 王二胡僵硬在原地，听着众人的喧闹，他明白今天他想要直接走人，怕是不太可能了。 他倒是不怕这些普通百姓，他只怕自己会得罪国师，惹得国师动怒。 毕竟国师在他们眼中，那可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天知道，他要是惹了国师生气，会不会下半辈子都没好运气。 王二胡扭头看向荆超，心一横突然伸出巴掌。 啪啪啪…… 对着自己的嘴巴，王二胡猛地抽了三巴掌。 “兄弟，对不住了，老哥我刚才被屎糊了嘴巴，你就当我在放屁，令堂一定会好起来。” 王二胡说着给荆超深深作了个深揖，旋即又说道：“兄弟，你要是觉得不解气，你就朝着身上来几下。没事，我能扛得住……” 他说着，挺起胸膛，歪着头闭着眼睛，似乎是真的在等荆超对他动手出气。 这…… 荆超看到这一幕都给整不会了。 他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 他吃软不吃硬，如果王二胡一直跟他硬下去，他必然忍不住会真的动手。 可现在王二胡认错了，他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他知道王二胡认错是因为国师，或许不是真的知道错了，但这个态度看着确实很诚恳。 荆超拳头握紧又松开，握紧又松开，最终说道：“算了，你走吧！” 他无法对一个放下武器的人，挥出自己的拳头。 “好好好……” 王二胡如蒙大赦，随即看向郭京：“国师？” 荆超原不原谅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国师的态度。 郭京挥了挥手，王二胡这才敢离开。 荆超上前，抱拳道：“卑职荆超，参见国师！” 他郑重的对着郭京行了一礼。 “今天这两百文钱，当我荆超借国师的，等我发了俸禄一定马上如数奉还。” 荆超不卑不亢，也从来没想过占谁的便宜。 “无妨，领路。” 郭京毫不在意两百文钱，他看着荆超在脑海里疯狂的回想，他到底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的？ 荆超，荆超，越念叨郭京就觉得越熟悉。 他肯定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但是他把自己关于大宋历史记忆都搜罗了一遍，也还是没想来这位到底是谁。 “啊？领路？去哪？” 荆超听到郭京的话，却是一脸懵逼，不明所以。 “你娘不是病了吗？贫道略通岐黄之术，带贫道去看看吧！” 郭京这些天也没闲着，他也一直在恶补道门玄术的知识。 尤其是主攻相术，并且小有心得。 荆超这个面相，就很符合相术之中的忠肝义胆面相。 他这个面相和高柄差不多，不同的是高柄更趋向忠厚老实，有仁有义。 荆超的面相则是带着几分固执，乃是愚忠愚孝之相。 通过刚才他对待王二胡的事情上，也能佐证这一点。 郭京帮了他，但他并不想占郭京的便宜，所以第一时间提出要还钱。 这种人就是典型的不愿意欠别人人情的人，欠了就要想方设法还上。 但凡是算的如此清楚，一点便宜不占的人，那么绝对是可靠可交之人。 因此，郭京起了爱才之心，想要把荆超收为己用。 这才提出要去看看他娘亲的病情。 “真的？国师愿意出手救我娘？” 荆超惊愕的看向郭京，他还有点难以置信，堂堂国师竟然愿意出手帮他这种不入流的小角色？ “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既然正好遇见，那便是有此缘分。” 郭京一甩拂尘，接着说道：“贫道若是能帮得上忙，断然不会袖手旁观。” “多谢国师，多谢国师！” 荆超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慌忙地让开路，虚引郭京，朝着他租住的小院走去。 “国师请，您请……” 郭京跟着他走进了小院。 一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 院中的大槐树下，有成堆的药渣。 看这些药渣的体积，荆母起码是病了大半年了。 “荆大哥，伯母刚喝了药已经睡着了。” 就见屋内走出一个年约二十的女子，她声音柔柔弱弱地小声提醒了一句。 接着，女子又说道：“方才我听到外面有争吵的声音，可是那王二胡又来为难你了？” “不碍事，那王二胡的事情已经解决。” 荆超说道：“有劳荷花姑娘照顾我娘了。” “荆大哥说的这是哪里话？你平常也没少照顾我们左邻右舍，前些日子金贼围城，朝廷征粮的时候，若不是你的庇佑，我们的口粮可都要被那些禁军给抢走了。” 荷花说着掏出了一个荷包，塞到了荆超手中。 “这是？” 荆超不明所以。 “这里钱不多，只有五十文，也帮不上你大忙，荆大哥别跟我推辞了。” 荷花温柔地说道：“那王二胡也不是个什么善茬，我想他拿不到房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若是他再来惊扰了伯母修养便不好了，你先把这些钱给他，也好容他宽限你几日。” 郭京就静静站在后面看着这一幕。 目前，他还没看出来形式。 荆超看着年纪不小了，按照如今大宋的风俗的来说，早就到了成亲的年纪，可是看着姑娘的样子又不是他的妻子。 但是这姑娘的发饰又是已婚妇人的装扮…… 嗯……饶是郭京如此聪明，都有点看不透这俩人的情况。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荷花的那眼含秋水，含情脉脉的样子，八成是对荆超有意思的。 “不用不用，我怎么能用你的钱？你们孤儿寡母攒个钱也不容易。” 荆超一听是钱，立马推辞了过去，随即解释道：“房费的事情已经解决，王二胡不会再来了。” “哎呀，怠慢国师了……” 荆超终于想起来郭京，他一拍脑袋，连忙转身冲郭京赔罪。 “国师，您请……” “国师？荆大哥，你刚刚喊国师？” 荷花惊愕的看着荆超。 “这位就是咱们的大宋保国神，陛下亲封的大宋国师。” 荆超赶紧为荷花介绍郭京。 “房费的事情，就是国师为我解决的，国师知道我娘病了，还特意来为我娘看病……” 荆超说着，连忙把郭京虚引向堂屋。 荷花一听是国师，吓得也是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言语。 第151章 风水有问题啊 这可是国师啊！ 如今大宋最有威望的人了。 荷花低着头，连看郭京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她心中是既为荆超能结识国师，得到国师的帮助而开心，同时又有些失落。 连国师这般的大人物，都愿意帮荆超，可见荆超有多优秀，她有些自惭形秽。 郭京一进到屋子里，就觉得有些闷得透不过气，浑身上下哪哪都觉得不舒服。 作为新时代教育出的优秀青年，郭京本来是对封建迷信那一套，一点不相信。 可是自打进入大宋以后，他的观点也在慢慢改变。 比如之前，他要是突然觉得不舒服，那肯定是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会猜想自己是不是吃坏了，或者感冒了，身体不舒服。 但此时，他非常肯定，这就是风水不好。 风水环境影响到了他的自身磁场，所以让他不舒服，这是自身对于混乱磁场的预警。 堂屋倒是打扫的很干净，荆超这个大老粗肯定不会这么细心，多半是外面那个叫荷花的小寡妇给整理的。 东西摆放的也是中规中矩，和大多数都一样。 看来，不是家具摆放的问题。 不过，这屋子的气味是真的不好闻。 许是因为荆母病了太久的原因，以至于这屋子里一股怪味。 这是药味和骚臭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后经过长久的发酵而成的一种全新的酸爽感觉。 “把窗户打开，空气如此不流通，怎么能利于养病？” 郭京实在受不了了，开口吩咐了荆超一句。 荆超解释道：“是大夫嘱咐的不让开窗，说是我娘是因为感染了风寒导致的病发，不可再受到寒气，一直不让开窗户。” 跟在后面进来的荷花，却是在郭京开口的时候，直接去打开了窗户。 “荆大哥，国师是活神仙，他肯定比大夫厉害，我们听国师的就好。” 荷花刚才还在失落，此时又不免为荆超耿直的性格担心，生怕他会惹得国师不喜。 “如此环境之下，好人都要憋出病了，更何况你母亲如此虚弱？” 郭京说道：“不能受寒，也不是一点风都不能吹。” “每日里可以在正午前后开上两三个时辰的窗户，通一通风，也让外面的阳气进来驱散屋内的寒阴之气。” 说着，郭京走到了荆母的窗前。 窗户打开后，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 屋内瞬间亮堂了许多，虽然一时之间还是无法驱散那上头的气味，但却比刚才好受了一点。 郭京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床上这老太太哪里还有人的样子？ 简直就是干瘦的像骷髅罩着一层黝黑的皮肤。 若非那微弱的起伏，看着就没有一点生气。 嘴唇也是毫无血色，这看着就是长久的营养不良。 郭京把了把脉，别的他没摸出来，但是这气血虚亏的倒是摸的很明显。 这脉都快摸不到了。 比沉脉还沉，都快成隐脉了。 他手使劲按压，才能摸到一点起伏。 郭京眉头皱起，他扭头看向荆超：“你刚刚说，你在禁军任什么职位来着？” 正在紧张的荆超，冷不丁听到这话，有些诧异。 不是在治病吗？不是在把脉吗？ 怎么一下子跳到这里来了？ 不过，荆超不敢迟疑，连忙拱手回道：“回国师，卑职乃是殿前司，诸直指挥使。” 诸直指挥使，听着好像很牛逼，但其实换算一下就是个排长。 大宋风俗就是这样，别的一塌糊涂，但是这官名起的花里胡哨。 诸直指挥使，指挥使……不知道的一听这名字还以为多了不得的大人物。 郭京沉吟道：“如果贫道没有记错的话，诸直指挥使每月的俸禄有六百钱吧？” 六百文听着不多，那是因为对大宋的物价没有概念，再加上电视剧的不良引导，什么吃顿饭就直接扔个拳头大的银元宝，动不动就是多少金子。 从而导致后世的很多人以为铜板不值钱。 其实除了乱世用黄金白银之外，在稳定的朝代铜板才是主要流通货币。 六百文是什么概念呢！ 别的地方不说，在开封府一文钱可以买两个馒头，或者一张炊饼。 一个正常的青年男子，一文钱能勉强填饱肚子。 如果想吃的好点，那两文钱就可以买一碗有肉的汤饼。 郭京之前吃的羊肉汤，也才四文钱。 一天吃饭的话，正常来算五六文钱就足以，当然这是自己做饭吃，如果是出去买着吃的话，十文钱也足以荤素搭配。 所以，他这六百文并不少。 而且，这还只是银钱俸禄，还别提发的米面什么的。 尤其是荆超还是皇帝的亲军，殿前司，那是负责保卫皇城的军队，属于伺候在皇帝身边的军队，其他福利待遇就更好了……嗯，也不能说多好，但起码是过得去。 再说了，荆超在皇宫值班的话，朝廷是管饭的，而且衣服也有发放，所以他这六百文节省点还能攒下不少。 荆超不明所以，但还是立马回道：“国师没记错，卑职每月俸禄是六百钱。” 郭京纳闷的问道：“那贫道就想不明白了，六百钱不够让你娘吃点好的吃到饱吗？” 郭京是真不明白，他不是讽刺。 而且，这老太太的身体，明显是长期营养不良气血虚亏，以至于影响到了根本。 这才在风寒之下，突然就病倒了。 荆超听到这话，脸色顿时被羞红，他憋了半天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 荷花看的着急，忍不住说道：“国师，不是这样的，不怪荆大哥，不是荆大哥不舍得给伯母吃。” “自从金贼围城以来，粮价便飞涨，往日里一升米在四文钱到六文钱，却飞涨到了四五十文，后来更是到了七八十文，之前甚至到了一百文钱以上，肉也是更贵。” “伯母又突发疾病，每日用药也需要不少的银钱，荆大哥已经尽量的让伯母的吃饱了，可是……” 被金贼围城的时候，正好是大冬天，吃粮食吃不起，想要挖点野菜吃都挖不到。 树皮草根都没有。 毫不夸张的说，天上的鸟都快被吃干净了。 至于河里的鱼，那几乎更是快被捞没了。 第152章 万人敌 郭京这么问，倒不是怀疑荆超不舍得给他老娘吃。 他这个面相，就不是不孝顺的人。 郭京只是单纯的好奇，也算是个调查，对基层将士和百姓生活有个简单的了解。 “国师，我娘的身体如何了？” 荆超有些紧张的问道：“您这么说，难道我娘的病是饿的吗？” 他心中自责不已，如果真是饿出来的，那他都恨不得抽死自己。 都是自己无能，老娘为他操劳了一辈子，结果他连一顿饱饭都没能让他娘吃上，还饿出了病。 郭京叹息一声，旋即说道：“别太担心，你娘的身体虽然亏虚严重，但还不至于到无法挽救的地步。” 听到这话，荆超眼中一亮，满脸希翼的看着郭京。 能救就好，能救就好。 为人子女，最怕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郭京又说道：“不过，你娘身体还有些其他女子病症，此道贫道并不擅长。” 荆超顿时紧张起来，惊慌的看着郭京。 “不要紧，贫道知晓宫中有位张御医擅长此类病症，乃是其中翘楚。” 郭京说着喊道：“高柄！” “祖翁？” “你速去把张御医请来，就说是贫道请他出手治病。” 高柄领命离开。 其实荆母的病，郭京就能治。 只是，他不能直接治。 有些话，他不方便说透，就需要一个嘴替帮自己说出来。 当然，这个安排不能太刻意，不然有些挟恩图报的意思。 郭京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大公无私不图回报的人。 如今在乱世中生存，他有付出就必须要得到回报。 他给荆超解围，救治荆超的母亲，不是为了做好事，积攒功德，而是利益置换。 当然，对于荆超这种人，不能主动要求他回报。 否则这个回报，就会打折扣。 郭京要的是荆超死心塌地，心甘情愿的主动报答。 经过这一会的冷静思考，郭京也想到了荆超是谁。 他在脑海中搜索有关宋朝历史上面，没找到一点荆超的痕迹。 可是，他就是觉得这个名字熟悉，而且还不是最近听到的。 最终，郭京从某部有关岳大元帅的电视剧中，想到了荆超的身份。 好家伙，这人还真是个猛人。 号称，万人敌荆超。 据说是力大无穷，有万夫莫开之勇。 历史上，靖康之耻之前，荆超是北宋宫廷侍卫。 后来，靖康之耻后，金人为了更好的统治中原地区，在公元1130年，也就是现在时间的四年后，册封刘豫为子皇帝，扶持他建立了伪齐政权。 刘豫将荆超收为麾下，多加重用。 荆超也确实没有辜负刘豫的提拔之恩，在宋金交战的时候，荆超为将，攻打襄阳六郡之时，那是勇猛无双，连斩宋军大将二十七人，勇冠三军，获号“万人敌”。 南宋期间，岳飞岳大元帅奉赵构的命令去收复襄阳六郡。 荆超听闻岳飞来攻，便主动请缨，向刘豫立下军令状，要让郢州“即为现在的武汉一代”成为岳飞的埋骨之地。 当然，荆超的确很勇猛，但是比起岳大元帅还是差得远。 岳大元帅仅仅用了十招便把荆超给击落马下。 虽然如此，但是岳大元帅也深感荆超勇猛，生出爱才之心，曾三次劝降荆超。 但是荆超拒不理会，后来岳大元帅在没有攻城云梯的情况下，靠着士兵叠罗汉，在短短两天的时间，便攻破了郢州城。 荆超兵败如山倒，他自觉辜负了刘豫的期待，郢州城破他无颜面对刘豫，便选择了跳崖自尽。 这是真的觉得羞愧，没有躲起来，而是直接自杀殉节了。 当然，作为民族大义上面，荆超是被钉在耻辱柱上。 可是在个人的气节上面，他确实有令人敬佩之处。 可以说荆超没有国家大义，竟然背叛大宋，投入伪齐刘豫的怀抱，为金人冲锋陷阵。 但是最后荆超宁愿一死也不背叛刘豫的知遇之恩，这份忠勇也算难能可贵的品质。 郭京在想到荆超是谁以后，差点开心的跳起来。 这次真是捡到宝了。 他就说，这家伙看面相就是一副愚忠愚孝，固执己见，忠肝义胆的样子。 当然，如果是敌对阵营，确实可恶。 可如果是对自己愚忠，那就不一样了。 就跟高柄一样，为了郭京连自己亲爹都出卖了，别人能说高柄不好，但是郭京能说吗？ 郭京显然不会这么说。 同样，如果能成功收服荆超，郭京自然也不会觉得他愚忠是缺点。 不成功的话……倒是不可能不成功。 郭京如果连这点信心都没有，他这个国师早就做不下去了。 很快，高柄带着张御医过来给荆母治疗。 国师有命，他哪里敢耽误，直接就提着药箱过来。 这帮太医给皇室治病，一个个用药斟酌，谨慎再三跟便秘似的不敢下药，半天讨论不出个药方，生怕出错。 就是他们这种过于谨慎，保守治疗，导致很多皇室成员错过最佳治疗期，不治身亡。 可对于普通百姓的治疗，他们就没有那么大心理压力，用药嘎嘎顺畅，比吃了三斤巴豆都顺畅。 “国师无需担心，这位老夫人是身体虚亏导致旧疾发作，只要补好身体，不日便能痊愈，这是药方请国师过目。” 张御医将写好的药方，恭敬的递给郭京。 郭京故意多看几眼，其实他不怀疑张御医的药方会有问题，他这个审视也不是自己看，他是为了让站在旁边的荆超看清楚。 这上面都是名贵至极的药材，那百年老山参，就已经价值不菲，更别提其他的价比黄金的药材。 荆超确实看见了药方上面的药材，他额头不禁冒出了冷汗。 他娘病了这么久，他和药店打交道这么久，也知道点行情。 这个药方，他觉得把他给买了怕是都抓不起一副药。 可是，他又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亲娘有药方，因为没钱抓药而病逝。 他心中在想，他要如何才能快速筹集到一大笔钱为他娘抓药？ 难道，自己也要和那些禁军一样，做些为人所不齿的勾当吗？ “这上面的药材，正好天师府有。” 郭京确定荆超看到后，便佯装看完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张太医，劳烦你跟高柄再跑一趟天师府，亲自配一下药。” 第153章 荆超归心 “国师放心，下官一定亲自办好此事。” 张太医乐颠颠的应下，能为国师办事，这是无上荣光。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他肯定要好好把握住。 高柄和张太医离开以后，荆超突然“扑通”一下跪在了郭京的面前。 “国师大恩，我荆超不知道如何报答，我只有我这条命是自己的，他日若是国师有所差遣，我荆超但凭吩咐，若有推辞天打雷劈。” 荆超一个九尺大汉，跪在郭京面前，这气势都不容小觑。 “起来，贫道救你并非贪图什么，你不必说什么报答，只要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郭京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样子，说道：“贫道什么都不缺，也不需要你的报答。遇见既是缘分，贫道为了缘而已。” 郭京越是这么说，荆超心里就越是感动的不行，恨不得当场为郭京抛头颅洒热血。 “我知道我没什么东西能被国师看上，我也知道国师什么都不缺，但是国师的恩情，我却不能忘记……” 荆超声音哽咽的说道：“您救了我娘，您对我来说就是我再生父母，是我的亲爹，我虽然没有别的用处，但是我可以为国师拼命。” 嘶…… 听到“亲爹”郭京有些惊悚，你怎么恩将仇报呢！ “哎，起来吧！” 郭京上前亲自搀扶起这个一米九还多，将近两米高的大汉。 “你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说什么你没用。” 郭京采取心理安抚法：“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擅长的天赋，你虽然今日只是禁军的一个诸直指挥使，但是怎知来日不会青云直上？” “人不怕别人看轻自己，只怕自己看轻自己。” 说着，郭京还拍了拍荆超的肩膀。 荆超只当郭京是在安慰鼓励自己，可心中却是感动的无以复加。 他力气大，武力也还行，就是凭借这个优势才能加入禁军殿前司。 可他性格不合群，只不过他能打，所以那些人畏惧他，不敢招惹他，但是他很清楚，那些人却没有真正的看得起他。 唯有国师，是真正的看得起他的人。 他在郭京这里，感受到了尊重。 郭京在他心里，分量一下子提升到了泰山一样的地步。 乞丐或许会尊重他，但那是畏惧他的强大。 国师本身已经是站在大宋顶尖的男人，他的尊重那是真的尊重。 荆超总算知道为什么国师能在开封府的百姓心目中，有这么重的地位了。 国师不仅是神通广大，而是还“宅心仁厚”“人品无暇”，对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也能“掏心掏肺”“毫无算计”“不求回报”的帮助自己。 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敬重？不值得他拿命去报答吗？ “行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做这般小儿女状。” 郭京起身在院子中走动：“没事就过来干活，你娘病重的原因，虽然是气血虚亏，但是和风水也有关系，按照贫道说的来挪动一下家里的东西。” 郭京知道荆超这里算是稳了，不过做戏肯定要做全套。 他要从各个方面，牢牢的抓住荆超。 而且，郭京也不是瞎说，他这些日子没闲着，也是有深入研究过玄门学问。 荆超这里的风水，确实让他不舒服，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明显感觉到风水的问题。 郭京也想要试验一下，看看风水的影响有多大。 当神棍这个事情，郭京是认真的，肯定希望能多掌握一点忽悠人的知识。 等到高柄把药材带过来以后，荆超也在郭京的指挥下，把家里改造了一番。 郭京重新进出感受了一下，还别说，还真别说，确实这感觉不一样了。 之前那种浑身刺挠的感觉一下子就没了。 虽说还是没有多舒服，但起码比刚才好多了。 荷花也是惊奇的说道：“荆大哥，国师真厉害，这些东西挪动后，感觉真的不一样了，都没有那种压抑的感觉了。” 其实荆超自己也能感觉出来，这是明显的变化。 国师真的是尽心尽力的帮他啊！ 他荆超何德何能，能有这份幸运，得到国师如此照顾。 “把药给你娘熬上吧！” 郭京说道：“记住，以后有什么困难，不要着急上头，先想想你身后的人，这次若非贫道偶然经过，你真的给那人打出个好歹，你娘怎么办？” “以后，若是实在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尽管来天师府找他。” 郭京看了一眼高柄，又当着荆超的面交代道：“他若是有事过来，你能帮尽量帮，帮不了的就告诉我。” 高柄拱手应下。 郭京离开以后，荆超还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不愿意离开。 他在心中默默下定决心，一定要报答国师的恩德。 从荆超家出来以后，郭京心里也很畅快。 今天可谓是收获满满。 荆超这家伙，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是稳稳的拿捏了。 虽说他比不上岳大帅，可是能打又忠心的将军谁会嫌多呢？ 收获一个万人敌不说，他还验证了一下风水之说。 嗯，以后他看谁还敢说他郭大师是神棍。 有了真才实学，他不再是神棍，而是神仙。 看来，以后玄学上面还要多研究研究。 他在想，这东西能运用在住宅上面，未必不能运用在战场上面。 历史上那些牛逼的大佬，什么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不都是身怀玄学的大佬吗？ 郭京觉得既然别人可以运用，那他只要研究透彻了，他也可以用起来。 “祖翁，我们回天师府吗？” 郭京正在想着，突然听到高柄的询问。 高柄感觉到郭京很兴奋，一般郭京很兴奋的时候，就很少回天师府。 所以高柄这一问，意思是要不要去外宅发泄一下兴奋劲？ 回过神来，郭京掀开帘子往外面看了一眼，忽然觉得这条街道有些熟悉。 仔细一看，郭京不确定的问道：“肃王送给我的店铺，是不是在这条街道上面？” 高柄左右看了看，点头道：“没错，是在这里。” “祖翁，您看从咱们刚才转弯的地方，到前面那个牌坊这里，这二十多个店面都是您的。” 一听这话，郭京来了兴趣，自打肃王把铺子送给他，他还没亲自看过呢！ 第154章 烧玻璃 看完商铺回来以后，郭京就一直在想他的生财之道。 虽说如今天师府香火鼎盛，每日有源源不断的香客来添香油钱。 但是，钱这种东西谁会嫌多呢？ 况且，郭京要做的事情，需要花钱的地方也不少。 天师府的香火再鼎盛，那接客量也是有限的。 想要发大财，还是要经商才行。 肃王这个人的确真诚，给他送的铺子，都是顶尖的好地段，而且还是联排。 如今这些铺子基本上都租出去了，每年租金虽然也不少，但肯定不如自己做生意赚得多。 不过，他能做什么生意呢？ 大家都在做的，郭京觉得他肯定比不上人家经营许久的经验。 就算他拿出前世的现代销售模式，也很难把别人都给挤下去。 因为人家也不是死的，能把生意做好，哪一个不是人精？ 别把古人当傻子，郭京敢保证他就算能用销售模式压别人一头，很快也能被别人赶超。 所以，他要做就要做点别人都没有的。 开封府临靠黄河，黄河里面什么最多？那当然是沙子了。 沙子能做什么？ 没错，就是玻璃。 郭京就准备动手搞玻璃。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暴露出他初中物理还不错这件事情。 他依稀记得想要融化沙子制造出玻璃，大概需要的熔点是一千七百度左右，不过想要融化成玻璃的话，则是需要两千二百多度的高温。 大宋的冶炼技术倒是很发达，连钢都能炼制出来，所以问题应该不大。 说干就干，郭京立马让高柄去给安排了一个冶炼炉。 直接把老铁匠的炉子给整体运到了天师府的后院。 “祖翁，东西都准备好了，但是这些东西真的能弄出琉璃吗？” 高柄看着眼前一堆沙子，一个炉子，还有一些乱七八糟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工具以及一些不知名粉末，陷入沉思。 “不是琉璃，咱们这是玻璃。” 琉璃和玻璃是不一样的，琉璃最早出现在华夏历史上的西周时期。 是炼制青铜器衍生出来的产物，由于青铜器的反应到琉璃内，就显得五彩斑斓，煞是好看，所以也叫“五色石”。 好像琉璃的熔点比玻璃还低一些。 一个是低温烧制，一个是高温烧制，而且里面的组成分子也不一样。 “先别说那么多，把火给我烧起来，越旺越好。” 郭京一边指挥高柄干活，一边脱下外袍打起了襻膊，他要亲自上阵。 固定好袖子后，郭京便亲自把沙子放入器具内，又按照比例添加他亲自提纯出来的食用碱。 按理来说，应该加入小苏打，但是郭京不知道小苏打在宋朝有没有出现，所以他先用食用碱代替，如果不行再想别的办法也不晚。 加入小苏打主要是为了降低熔点，毕竟在大宋火温的提升并不容易。 碱面也是有这个功效，所以郭京觉得应该能替代。 并且郭京还贴心的提纯了碱面，准备了纯碱。 接着又添加了石灰，这是为了让沙子融化以后不溶于水。 他一边添加，一边拿起纸笔记录下数据，万一出了差错不成功，他也好根据情况仔细调整。 “放进去吧！” 搅和一下，郭京对着高柄招手。 “祖翁，这样就能弄出玻璃吗？” 高柄好奇的问道：“您说玻璃和琉璃差不多，那为什么咱们不直接用琉璃？” 这是个好问题。 为什么不用琉璃？那还不是因为制造琉璃的成本太高了。 况且，玻璃的透光性更好，可塑性更强，成本还能压下去。 郭京解释道：“如果用琉璃的话，我做出来的东西就只能提供给贵族富商使用，那就彻底断绝了普通老百姓购买的资格。” “但是你想想，大宋可不是只有富豪和权贵，普通人家又占了多大的比例？” “我弄的这个东西，不止是要权贵和富商使用，我还要普通百姓也能用得起。” 赚钱是一方面，提升普通百姓的生活水准，也是一方面。 郭京既然当了大宋国师，就肯定会想着大宋的百姓。 他已经看出来了，即便是在京都，百姓们收入不算低，但日子过得依旧艰难。 就拿简单的糊窗户纸来说，有钱人用的是桐油纸和细麻布，权贵则是丝绸或者是琉璃瓦等等，而普通百姓就只能用木板或者草帘。 木板那是一点透光性都没有，用的时候只能撑起来，不然屋子就成了小黑屋，乌漆嘛黑的不点蜡烛一点光源都没有。 草帘虽然能透光，但是密封性很差，夏天挡不住蚊子，冬天挡不住寒风。 被蚊子咬几个包倒是不碍事，但是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却很难熬过冬天这个大关。 尤其这还是整体医疗体系不够完善，基层百姓没有保证的古代。 很有可能，冬天一场降温就能带走一堆老人。 郭京想要弄出玻璃，也是在从荆超家里出来以后生出的想法。 他现在出入不是皇宫就是权贵之家，都不知道原来普通百姓的家里是那个样子。 只要玻璃能够生产出来，他就有信心让老百姓都用得起。 当然，想要一下子把百姓们的生活水平给提升上来，那不太现实。 除非郭京给赵桓嘎了，自己上位。 能提升一点提升一点，郭京先把大宋保住，才能有时间来慢慢改变别的。 高柄不懂太多，他只听到了郭京说的是，这是为普通人做的东西。 他也在潜移默化地被郭京所改变。 毕竟，作为高俅高太尉的儿子，高柄虽然老实憨厚，但是也有几分不知民间疾苦，可自从跟了郭京以后，他看到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以前没人给他讲过的道理。 比如，当官是为了给百姓服务，是为了让百姓的日子过得更好，而不是为了给自己敛财。 “火烧的再旺一点，把炉子封好，不然温度不够化不开。” 郭京一声喊把高柄拉回了现实，他自己也是亲自动手添煤。 由于是在实验阶段，所以郭京并不是用一个炉子，而是五六个炉子一起弄。 除了高柄之外，另外还有四个聋哑下人一起帮忙。 这是当初选人的时候，郭京特意交代高柄找的，为的就是在做些特殊事情的时候，能够绝对保密。 第155章 好戏开场 经过两天不眠不休的疯狂实验，郭京终于成功做出了合格的玻璃。 当他拿着透明微微泛着青蓝的玻璃，清晰的透过玻璃看清楚手心的掌纹后，激动的差点失态。 真不容易啊！ 经过无数次的实验，总算是调配出了完美的比例。 他将数据记录清楚以后，便找到了很久没露面的朱小悠。 让她负责组织人手，大面积的生产玻璃。 另外郭京还想找个靠谱的合作伙伴，他不可能把心力都用在忙经商上面，所以必须要找个合适的人替他经营。 首先，这个人要有足够的经济头脑，其次这个人还要能让他信得过，不会因为利益分配问题导致反目成仇。 最后这个人最好还要有点实力有点背景，能够在郭京不露面的情况下，压下一切觊觎的牛鬼蛇神。 郭京自己是不打算让人知晓他在经商，把实力隐藏在暗处，才更方便他施展手脚。 因此，明面上这个人就必须能压得住事，还要是在开封府能令人不敢轻易招惹的存在。 这个人选就得好好琢磨一下了。 “祖翁，今日要上朝，您去吗？” 高柄过来问了一声。 自打完颜宗翰走了以后，赵桓也不是很需要郭京上朝。 因此，他去不去全凭心情。 “去，我现在去换衣服，你去备车。” 别的时候可以不去，但是今天好戏开场，郭京不去的话怎么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火上浇油呢！ 郭京细嚼慢咽饱饱的吃了早餐，这才动身前往皇宫垂拱殿。 今天是这一场大仗的开幕仪式，不吃饱可撑不住。 能否改革成功，就看今日这个开头怎么样了。 郭京到的时候，百官都已经来了，现在就等着赵桓上场，好戏开演。 孙傅一看到郭京后，便立马走了过来。 “国师，老夫听到了一些风声，据说今日会有人对您不利。” 孙傅担忧的看向郭京，随即又气愤的说道：“不过您放心，无论如何，我孙傅肯定是坚定站在您这边。” “哦？又想要对贫道出手了？” 郭京一副惊奇之色，旋即往主和派那边瞥了一眼。 果然就看到那些人恶狠狠的看着他，似乎是恨不得扑上来对他大打出手一样。 “没关系，想要对贫道出手的人太多了，让他们尽管放马过来吧！” 郭京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国师不可轻视，这次不一样……” 孙傅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 据说，这次他们把中立派甚至还有几个主战派也给拉进去了。 这还是孙傅动用了老脸才问出来这点情况，更多的他就不知道了。 大家都知道孙傅和郭京的关系，所以对郭京出手的大招都在瞒着他。 反正，孙傅看那些人的反应，就知道这次他们是有备而来。 “无妨，贫道问心无愧，相信陛下自有圣断。” 郭京神色坦然，不放心上的样子，让孙傅都忍不住有些着急。 “哎！” 孙傅叹了口气，说道：“一会看情况，若是情况不对，我和何栗先顶上给国师争取个施展法术扭转乾坤的机会。” 看着孙傅如此紧张的样子，郭京心中还真有些不落忍。 其实改革军政，革除让文官掌控武将这件事情，对孙傅也是有些影响。 枢密院其实也是属于文官制衡武将的机构，若是改革成功的话，不论是孙傅挪屁股还是撤掉枢密院，对他影响都挺大。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为了大宋的未来，郭京必须这么做。 别说是孙傅了，就算换成赵桓在对面位置上，郭京也不得不这么做。 不改革军政，不给武将权利，大宋和金人的这场仗就没得打。 观看历史上的大宋，为什么在经济遥遥领先的情况下，会被金人一直追着打，被打的狼狈逃窜，打的都城一换再换？ 到底是军事实力不行，还是人不够多？ 其实都不是，主要原因就是皇帝不肯相信武将。 好不容易有个能打的，眼看都能攻到金人的五国城了，结果十二道金牌，道道催命符，硬生生给把能打的人害死了。 究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不够信任武将，对武将制衡太多。 大宋其实比小辫子王朝好太多了，小辫子那是真的没得打，闭关锁国，把那么牛逼的火药技术给封杀了，无论是从软件还是从硬件上面来看都是打不过人家。 这种局面，恐怕只有秦始皇和唐太宗再加上汉武帝带上他们原班人马，通力合作，怕是才能扭转局面。 毕竟科技方面落后太多了，这几乎就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人家拿着枪扛着炮，你拿着刀拿着剑，任你武功再高，你也没办法打，还没靠近人家给你轰成渣渣了。 大宋则不一样，大宋科技和经济此时都是全面领先的状态。 还有坚固的城池，以及众多的人口，这都是大宋的优点。 只要大宋肯放任武将去自由施展拳脚，别说挡住金人了，就是把金庭给捣烂了都不是个梦。 “陛下驾到！” 黄真一声高喊，众人迅速归位，喧闹的垂拱殿瞬间安静下来。 “参见陛下！” 众人捧着笏板弯腰行礼。 赵桓神清气爽，他感觉最近这几日按照国师所说的修炼办法修炼，身体越发轻盈，头脑越发清醒。 走起路来都是虎虎生风。 现在赵桓就是后悔，很后悔。 他后悔怎么没有早点跟国师学修行，若是早点开始修炼的话，可能他现在就能聚气了。 “众卿免礼！” 赵桓说着，余光看见了郭京顿时露出兴奋之色。 旋即，那眼神又有些幽怨。 这几日郭京忙着制造玻璃的试验，也没时间进宫去看赵桓。 赵桓积攒了好多修行上面的问题，一直憋着没功夫问。 现在看到郭京，他恨不得直接下朝，拉着郭京问个清楚。 “众卿家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赵桓急不可耐，甚至都有些坐不住。 比起朝政，他现在更关心他能不能修行成功，能不能长生不老，能不能成为和郭京那般可请神显圣的陆地神仙。 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够拒绝成仙的诱惑。 那些英明的千古一帝都不行，更别提赵桓了。 第156章 搅屎棍 郭京不动声色的看了太学生欧阳澈一眼。 欧阳澈心领神会，立马站出来上奏。 “启奏陛下，臣太学生欧阳澈应诏上疏，奏请陛下革除朝廷弊政三十条，另有安边御敌十策……” 欧阳澈慷慨激昂，洋洋洒洒的说了两刻钟左右。 当然，他说的这些并不是郭京这次主要计划改革的军政弊端，而是其他方面。 这些是欧阳澈自己根据朝廷政令，整理出来的弊端。 对于大部分人的利益都没有触碰多少，而且也是确实有用的，所以一时间也没人出来反对，赵桓听着也有些道理，便也任由他说下去。 欧阳澈此人是陈东临行前，介绍给郭京的人才。 郭京和他接触过，发现此人确实聪慧，看法独到，见识明达，对于朝廷政策的解析鞭辟入骨，切中时弊。 并非流于表面，而是从根本出发，把缺点一下子点明出来。 这份见解，若没有足够的见识以及亲身体验，根本无法考虑到。 可惜，就是这么一个性情高洁，敢于直言，忧国怜民之人，却因为直言上书冒犯赵构，而被赵构下令把他和陈东一起处死。 他死的时候，年仅三十一岁。 虽然最后赵构后悔了，给欧阳澈和陈东平反正名，还追赠了官职。 但是人家都死了，你再后悔有什么用？ 而且最恶心的是，赵构有这次错杀忠臣的事情，也是一点没长记性，后面对岳大元帅出手，一点都没手软。 郭京之前和欧阳澈接触少，所以在安排陈东去投奔宗泽避难的时候，一时间没想起来陈东的这个难兄难弟欧阳澈。 后来欧阳澈来找郭京，他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 这种人才，能救郭京肯定都要救。 只是一时间，也没更好的地方安排他。 总不能都塞给宗泽。 一个小小磁州，陈东过去就够了，再多就容易乱。 所以，郭京只能暂时先留欧阳澈在开封府，在眼皮底下看着。 也幸好欧阳澈在开封府，不然今天郭京想要找个合适的发言人都找不到。 欧阳澈上奏的时候，虽然他说的多，但都是有用的东西，赵桓再着急找郭京问道，也还是能勉强耐住性子听他讲话。 欧阳澈说完以后，郭京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中书侍郎徐处仁。 徐处仁紧接着替补上场：“臣中书侍郎，徐处仁奏请陛下……量入为出，节浮费，罢横敛……使百姓休养生息……” 徐处仁说的事情很简单，就是一件事情。那就是节约朝廷用银，免除横征烂税，让老百姓喘口气，休养生息。 大宋为什么有钱？ 除了经济开放之外，那就是税多。 朝廷是富裕了，但是老百姓差点被逼死。 基本上可以说是，喘口气都要给朝廷交税。 要是遇到个好的主政官员还行，还能活得下去。 要是遇到个贪官，那是巧立名目，多收税务，逼得老百姓恨不得跳井去。 这都是因为朝廷税务政策的苛刻导致贪官有太多名头去剥削老百姓。 想要从根源断绝贪官，让老百姓们过得好，还是要从税收政策上面入手。 这件事情，徐处仁之前在书画皇帝在位的时候，就上奏过。 可惜，当时书画皇帝赵佶不仅不支持他，还对他心生不喜，本来赵佶就是骄奢淫逸，贪图享受，他自己就是最大的贪官，让他去节俭，那比杀了他都难受。 可想而知，徐处仁最后落得什么结果。 不仅没成功，反而还遭受了排挤，被贬回故里。 赵桓上位以后，才将他重新召回来。 徐处仁说的只有一件事，可是他说的时间并不短，甚至还极为复杂。 而且他这个提议，很有争议性。 北宋末年朝廷就是这个德行，但凡对于百姓不利的事情，你提出来多半反对的不多，而且最后极大可能通过。 但凡对于百姓有利的事情，那么多半会有人跳出来反对，而且最后还不一定能通过。 这不，徐处仁说完以后，开封府尹徐秉哲便立马跳出来反对。 门下侍郎赵野，户部侍郎李梲也相继出来附和徐秉哲，怒斥徐处仁居心不良，慷国库之慨，博取百姓好感。 骂他只想着博取名声，根本不管朝廷艰难。 说什么国库空虚，金人虎视眈眈，此时减免赋税无异于自绝生路。 有意思的是，李梲而后徐秉哲都是坚定的议和派，而且还是和王时雍一丘之貉的议和派。 有些人议和，并不是真的想要看着金人做大做强，而是觉得现在打不过，想要 苟着发育一下。 这些人，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是起码对大宋还有一份忠心。 可有些人的议和，那是纯属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发，根本不管大宋朝廷和大宋百姓的死活。 李梲和徐秉哲就是这种人。 历史上赵桓派遣李梲去议和，这家伙一看到金人就吓得腿软手软浑身软，直接瘫坐地上尿了一裤裆。 最后是金人说什么，他答应什么，连为大宋争取一点减免议和银的意思都没有。 而徐秉哲那更可恶，金人攻入开封府后，到处烧杀抢掠，还要拿大宋贵女抵债，到处抓人。 大宋女子就想到了办法，伪装一下，弄得蓬头垢面换成破衣烂衫想着逃出去。 就是徐秉哲这个狗贼，听到风声以后带着人把这些原本有机会逃出去，原本可以免受靖康之耻的女人给抓了回来，并且梳洗以后盛装打扮送给了金人。 后来也是徐秉哲和王时雍跪舔被金人扶持起来的伪楚政权，张邦昌。 面对金人跪舔，毫无骨气，面对自己的同胞同僚却是卯足了劲挥动拳头。 徐处仁说个减免赋税，好像挖了他们祖坟一样，一个个这挣得面红耳赤，说的大义炳然，一心为公，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不过，现在也正需要他们这几根搅屎棍出来搅和，他们不来搅和，郭京怎么达到自己的目的呢！ 他们就是郭京给赵桓找的发泄口。 有了搅屎棍跳出来争吵，这拖得时间就长了。 给赵桓急的拳头握紧，气得恨不得站起来让人把他们都给丢出去。 第157章 臣参郭京修炼妖术 要说谁最了解赵桓，怕是赵佶都比不上郭京。 眼看着赵桓的耐心到了临界点，郭京轻声咳嗽了几声，不动声色地给了徐处仁一个眼神。 徐处仁收到暗示后，纵然不甘心，也知道大事不可耽误，立马拱手退下。 他这一退下，徐秉哲等人都懵逼了。 怎么回事？ 明明上一个眨眼，徐处仁还一副恨不得和他们撕扯一下的样子，他们都提起来劲了，结果徐处仁直接退了？ 不过，他们也没多想，还以为是自己厉害，让徐处仁知难而退了。 徐处仁退下来后，自然就吵不起来了。 赵桓脸色难看，他现在憋着一肚子无名火，本来他都准备站起来怒斥一番。 结果，突然平息了。 这让他心中不爽到了极点，偏偏徐处仁还退下了，这让他想要发泄，也没办法去揪着退下的人发泄。 这个关键点，把握的非常精准。 早一瞬，到不了这个点，晚一瞬赵桓就要发飙了，那后面的大戏就没办法上演了。 赵桓扫视下面一眼，这下总算清净了，应该没事了吧？ 能让朕安心下朝去找亚父问道了吧？ 此时，唐恪看向王时雍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动手吧！该我们上场了。 王时雍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旋即抢先一步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本奏……” 赵桓气的眉头一跳，踏马的没完了是吧？ 一个朝会从早上到中午，马上午时都要过了。 “说！” 赵桓冷声开口。 即便心中烦躁，耐心耗尽，但赵桓也不能不让王时雍说。 人家都说了，就不让他说，算怎么回事？ “陛下，臣参国师郭京，修炼妖术蛊惑人心，上蒙陛下，下蔽百姓……” 王时雍这话一出，赵桓眼睛骤然瞪大。 孙傅则是气得咬牙切齿，怒视王时雍，如果眼神能杀人，那么王时雍在孙傅的眼神中已经是千疮百孔，碎裂成渣了。 白时中也跳了出来，附和道：“陛下，臣也参国师郭京霸道猖狂，目无君上，因一句戏言逼得朝廷二品官员，长街跪行，此等行为简直是无法无天。” “他根本不把朝廷颜面和陛下天威放在眼中，他这是在打陛下和大宋朝廷的脸面。” 此话一出，唐恪瞬间就明白这话说的是自己。 他眉头紧皱，王时雍参郭京的事情，他提前知道。 并且还是他和王时雍商量着来的，但是白时中横插这一杠子，他却是毫不知情。 他要是知道这个事情，肯定会拦下来。 毕竟这个事情，他们已经错过机会，郭京已经提前在陛下那边说透了。 现在他们旧事重提，这不仅不会让陛下忌惮郭京，反而会对他们不利啊！ 当然，主要是对他唐恪不利。 唐恪脑子疯狂运转，他正想着如何补救，徐秉哲又跳了出来附和王时雍和白时中。 徐秉哲捧着笏板激愤的说道：“请陛下严惩妖道郭京，还天下清净。” “妖道郭京蛊惑君上，蒙蔽圣听祸国殃民！！！” “他修炼妖术，若不诛杀妖道，只怕他日会祸害大宋，致使我大宋生灵涂炭……” 嘭…… 一声巨响。 徐秉哲话还没有说完，赵桓就已经气的掀了桌子，给他吓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蛊惑君王？好好好好……好一个蛊惑君王，祸国殃民……” 赵桓气的眼前发黑，他几乎站不稳：“合着你们这是冲着朕来的？” “亚父请天帝显圣赐福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是妖术？” “亚父天火灭金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是妖术？” “亚父请谷神分身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是妖术？” “当初完颜宗翰围着开封府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除了要求和割地赔款还干了什么？亚父把金人打退了，你们倒是一个个来劲了？” 赵桓现在已经被郭京忽悠瘸了，成了郭京的头号信徒。 说郭京是妖师，修炼妖术，赵桓就感觉是在内涵他。 忍不了一点！ “你们一个个真是好样的，对金人屈膝求和，对我大宋镇国之柱重拳出击，怎么？大宋国祚延续，是妨碍你们攀高枝了吗？” 赵桓怒气冲冲，逼视台下众人。 尤其是徐秉哲，刚才就他能哔哔，现在还是他跳出来嘚吧嘚，赵桓眼中杀气升腾。 “妖术？何为妖术？保护大宋是妖术？那似尔等这般主张割地赔款，养寇自重又是什么术？灭大宋之术吗？” 看到王时雍他们参郭京，孙傅和何栗本来都准备站出来了。 结果，他俩还没动，赵桓先发飙了，火力全开，震惊全场。 按理来说，赵桓如此动怒，他们也该消停了。 但是……王时雍心一横，再次跳了出来。 “陛下，臣亲眼所见，郭京在天师府修行妖术，残害生灵……” “你亲眼所见？你见了什么？” 赵桓怒声质问。 他不信郭京会残害生灵，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 修行仙术，消耗几条命又如何？ 主要是赵桓觉得他可能也会用得上，所以他必须要给郭京撑腰。 只要能成仙，赵桓连大宋都能放弃，更别提几条命了。 面对盛怒的赵桓，王时雍毫无畏惧，掷地有声，义正言辞的说道：“臣以性命发誓，臣亲眼所见……” 徐秉哲，唐恪，白时中等等，这一波人都暗戳戳用敬佩的眼神看着王时雍。 真没想到，老王这次这么硬气。 看来，扳倒郭京，这次王时雍是认真的。 他们甚至都在心中默默给王时雍竖起了大拇指，眼巴巴的看着王时雍，用眼神鼓励他。 说出来，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 直接在朝堂上，当着诸位大臣的面，揭露他，告诉大家他是怎么残害人命修炼妖术。 有三品官员亲眼看见作证，证明郭京残害人命，到时候就算陛下想要保郭京都不行。 他们都准备好了，回去就让人传播出去，直接让郭京损失民心 王时雍仰头，继续说道：“臣亲眼看见郭京利用大公鸡修炼妖术，他以残忍手段，将大公鸡的血放干，然后又用匕首将大公鸡尸体钉在木板上，最后以妖术让那只大公鸡复活了……” 赵桓：“……？？？” 百官：“……？？？” 第158章 震耳欲聋的沉默 随着王时雍义正言辞的为一只大公鸡打抱不平，怒怼当朝国师。 众大臣的沉默，震耳欲聋。 就连一直紧紧跟随王时雍步伐的几个人，都被这话砸的不知所措。 不是，之前王时雍悄悄联系他们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孙傅和何栗本来都瑟瑟发抖了，万一郭京真的用人命修炼妖术，那他们都不知道怎么为郭京辩解了。 结果，就这？就这？ “拿大公鸡修炼妖术？” 赵桓气的血压上头，指着王时雍骂道：“怎么？那大公鸡是本家？是你亲爹还是你亲儿子？王时雍，你是昏了头，还是把朕和满朝重臣当成猴子戏耍？” “用大公鸡修炼妖术？朕看你才是在妖言惑众，蛊惑人心！！！” 起死回生，那不是妥妥的长生仙术么？！ 孙傅立马跳出来说道：“陛下，王时雍和徐秉哲等人以莫须有的罪名，污蔑国师，诽谤陛下。” “他们表面说国师如何如何，但话里话外却直指陛下，请陛下严惩王时雍等人，以正视听。” 何栗也站出来说道：“臣附议，请陛下严惩王时雍，白时中，徐秉哲等人。” “今日他们私下勾结，巧言令色陷害国师，实乃是嫉贤妒能。” “他们借题发挥，假借国师修行之事，实则怨恨国师击退完颜宗翰，守住大宋江山，而不能让他们达成议和，捞取好处。” “此等逆贼为了一己私利，陷害朝廷栋梁，将大宋陷入危险之地，简直其心可诛。” 主战派的两个大佬都站出来声援郭京了，其他主战派也立马站出来附议。 “陛下，臣等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请陛下不要听信小人谗言。” 徐秉哲争辩道：“就算郭京修行妖术是假，那他蛊惑陛下，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徐秉哲急了眼，按照何栗所说，他们都快被打成金人奸细了。 绝对不能按照何栗他们的话术说下去，不然他们就完蛋了。 必须要控场，把话题拉到郭京身上去才行。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不然，他们就要陷入自证清白的被动地步。 主要是，他们都没想到会被王时雍背刺一下。 当时他们问的时候，王时雍可是言之凿凿的说，亲眼看到郭京修炼妖法。 他们细问，王时雍却一副讳莫如深不敢明言的神情，只说是会在朝堂之上当着皇帝和众官员的面揭露。 他们信了……谁知道王时雍的所谓妖术会是什么大公鸡复活术。 神他妈的妖术，祸害生民的大公鸡放血复活术。 都是一个党派的人，还都是从政多年的老狐狸。 他们想破脑袋都不敢想，王时雍会做出如此闹剧的一幕。 不过，如今他们已经被架起来了，不得不咬死郭京。 否则，他们今日站出来说话的一个都跑不了。 徐秉哲义正言辞的说道：“陛下是大宋之主，郭京蛊惑陛下修行，致使陛下荒废朝政，这便是在毁我大宋根基。古往今来，历朝历代，沉迷修行的君王，有几个落得好下场？” “倘若此事流传出去，百姓会怎么看陛下？为保陛下在百姓心中的英名，请陛下严惩郭京，给大宋百姓一个交代……” 白时中冷汗流了一身，他怂了，他慌了。 他没想到，会碰上两个这种队友。 一个疯批，拿大公鸡去指证当朝国师残害生灵。 一个憨批，在参陛下心腹爱臣的时候，拿陛下说事。 这不是厕所打灯笼，找屎（死）吗？ 唐恪也是眼前一阵阵发晕，他看了一眼赵桓铁青的脸色以及那按捺不住的杀意，心中只觉得要完蛋了。 他现在就庆幸，庆幸刚才他慢了一步没站出来。 庆幸刚才他们拿他长街跪行的时候，生出羞辱感，觉得不对劲，选择暂时沉默。 张邦昌就缩着膀子，默默把袖筒里面的准备参郭京的奏折塞得更严实一点。 好险，刚才他也差点站出来。 本来他是准备在王时雍他们得势的时候，站出来给郭京最后的致命一击。 没想到，好不容易组织起来如此声势浩大的扳倒郭京的行动，会随着王时雍一番话，成为一场自杀式的闹剧。 其他之前站出来声援王时雍等人的议和派，此时也是瑟瑟发抖，进退维谷。 他们都是听信了王时雍和唐恪的话，言说今日只要他们上奏，一定能扳倒郭京。 这其中甚至有些人，并不愿意扳倒郭京，但是没办法他们利益被捆绑在一起。 再加上，唐恪和张邦昌亲自出面施压，搞得他们不得不出来附和。 结果，他们站出来，站出来送死了。 这就是言之凿凿的压倒性参奏。 郭京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就跟个看戏似的局外人一样，他们就自乱了阵脚，甚至领头羊都开始乱咬。 “陛下，若是执意包庇郭京，那便是与天下人作对，臣当以死进谏……” 徐秉哲脑子跟抽了一样，别人都在瑟瑟发抖，他反而越说越起劲。 甚至，他觉得自己的反应简直是绝了。 只要他咬死郭京，那么别人对他的进攻就不值一提。 他这会心中窃喜，他觉得他这一番话说出来，搞不好就能青史留名。 “以死进谏？” 赵桓声音冰冷，旋即暴怒：“徐秉哲，你是该死！！！你一个卖国求荣的佞臣，你还有脸提大宋百姓？” “不用你费劲，想死朕成全你。” “来人，将徐秉哲拉出去立即斩首！！！” “中书省起草诏书，将此贼今日朝堂之话原封不动一字一句写出来，与他的头颅一起悬挂于菜市口。” “朕倒是要看看天下百姓有几个人会为他这陷害忠良的奸贼喊冤叫屈。” 徐秉哲呆愣，直到侍卫们进来拉着他出去，他才反应过来。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陛下，臣不是那个意思，陛下听臣解释……” 怎么真的杀啊！ 说好的法不责众呢？ 怎么单单杀他一个？ 还有那么多人都站出来说了。 凭什么就针对他一个人？ “陛下，臣冤枉，臣冤枉啊！是他们蛊惑臣参国师的，是唐恪和张邦昌让臣参国师，不是臣自己要针对国师……” 徐秉哲扯着嗓子，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吼声，他企图以此来换取自己活命的机会。 第159章 大开眼界 满朝官员，没有一个敢站出来替徐秉哲求情。 要知道，当初赵桓下旨诛杀六贼的时候，这帮人可是团结的很。 就算是政敌，都站出来声援。 那会他们是团结的要和赵桓抗衡，绝对不能让赵桓触碰杀文官这个底线。 可随着赵桓的屠刀落下，大宋不杀士大夫这个规矩被彻底打破，如今他们没人敢站出来为徐秉哲说话，去触赵桓的霉头。 这种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第一次他们没有争取成功，那么之后再争取也没用了。 更何况，徐秉哲的那番话太严重了，直接把赵桓架起来了。 逼赵桓在国师和他之间，二选一。 这不是脑子抽了吗？ 你是什么东西？人家国师是什么地位？ 你可以参国师，可以和国师斗，但是你不能逼迫皇帝二选一。 当你做出逼迫这个行为的时候，那么输的肯定是你。 唐恪他们都清楚，徐秉哲根本保不住，他们自己人都放弃了。 他们现在只想着如何自保，谁还理会主动送人头的徐秉哲？ 白时中当场吓得腿软，“扑通”一下直接跪了下去。 他正要开口求饶，王时雍却再次站了出来，说道：“陛下……” 赵桓冷峻的目光看向王时雍，眼中杀意升腾。 王时雍似乎顶着极大的压力，他脸上露出几分迟疑，几分畏惧，还有几分惊慌。 他扭头看向唐恪和张邦昌。 赵桓把他的小动作收入眼底，脸色更加阴沉。 唐恪吓得差点把笏板给砸出去，你说归说，突然看我干什么？ 张邦昌也是心头一紧，慌乱的冷汗瞬间流淌出来。 这二人当即便要站出来辩解。 王时雍却突然重重一点头，一副受到了极大鼓舞的样子。 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王时雍大声喊道：“陛下，就算郭京修炼妖术可以纵容，但他权倾朝野，只手遮天，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确有其事。” “郭京逼迫唐恪相公当街跪行，将当朝正二品官员的颜面踩在脚下践踏，如此行为简直恶劣至极，甚至要比之前的六贼的王黼还要嚣张。” “陛下，若是不严惩郭京，唐恪相公如何有颜面苟活于世？他岂不是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这让唐恪相公如何还能统御下属，他的命令还有谁会听？” 王时雍义正言辞，慷慨激昂的为唐恪打抱不平。 唐恪内心：“啊！！！！” 瞬间崩溃，唐恪惊恐的看着王时雍，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这个时候，为什么非要说这个？ 为什么非要把他给拉下水？ 唐恪此时恨不得上去掐死王时雍，让他把说出来的话都舔回去。 浑身发麻，脑袋发晕，唐恪只觉得王时雍的话，一字一句都如同一把大锤击打在他最脆弱的地方。 这不是要搞死郭京，这是要搞死他啊！ “唐恪！！” 赵桓含怒一吼。 “啊……陛下，陛下，臣……容臣解释……” 唐恪一个哆嗦直接从队伍中摔了出来，连滚带爬到了大殿中央。 “你很委屈？你无颜苟活？朕怎么看着你活得很滋润啊？啊？” 赵桓算是看明白了，这帮佞臣不是冲着他来，就是冲着一心帮着他的心腹郭京来。 都是坏人，除了亚父都是坏人！！！ “陛下，臣……臣是真的知错，臣跪拜给国师赔罪是臣心甘情愿……” 唐恪慌得不知如何解释，他扭头怒视王时雍吼道：“王时雍，你为何害我？” “唐相公？我害你？” 王时雍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他仿佛被激怒了一样，冲着唐恪怒吼道：“唐恪，昨夜你怎么跟我们说的？难道不是你亲口说的奇耻大辱，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吗？” “难道不是你说的，必须要铲除国师，否则他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吗？” “难道不是你说，陛下对郭京太过信任，以至于我们根本没机会做事吗？” “张相公也听到了……” 王时雍说着看向张邦昌，质问道：“张相公，你说句公道话，是不是他唐恪一脸憋屈的跟我们说，今日必须要铲除郭京？是不是，他亲口说的，要离间陛下和郭京的感情？” 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的张邦昌，突然听到这话，吓得魂不附体。 “王时雍，你疯了不成？你怎么张口乱咬？” 张邦昌连忙否认，他慌张的看向赵桓辩解道：“陛下，臣不知，臣昨夜一直在处理公务，王时雍他疯了，他已经疯了，此人言语不足为信，请陛下命人将他带下去，让御医诊治……” “张邦昌！！你怎敢欺瞒陛下？” 王时雍火力全开，言之凿凿的指证道：“你敢说昨夜你没和我们共同商议集体弹劾郭京之事？” “昨夜是你亲口说的，你说你在宫中的人给你传递了消息，说陛下有意改革军政，我们必须要先下手为强，不然以后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了，是不是你亲口说的？” “好啊！好啊！我算是看明白了，就是你们故意挑拨我们弹劾国师，此时看形势不利，便推脱干系……” 王时雍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猛地扭头看向赵桓说道：“陛下，臣也坦白，今日弹劾都是张邦昌和唐恪主使我们这么做的，是他们怕改革军政会分走手中权利。” “是他们借此收拢百官之心，是他们说郭京不除，陛下就听不到他们的话，是他们想要掌控陛下的圣听圣视……” 王时雍此时就跟个核弹似的，他这一自爆，震惊的朝野上下集体脑袋发晕。 就连孙傅和何栗都被王时雍给砸懵了。 入朝为官几十年，今天算是开了眼。 从未见过的一面发生了，政敌一句话没说，他们站出来弹劾的一派人员，狗咬狗内斗起来。 唐恪骤然抬头看向郭京，眼中带着深深震撼。 他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 这是个局，这根本就是郭京设的局。 王时雍那天从天师府出来，就已经不是之前的王时雍了。 他积极联络众人，牵头要弹劾郭京，这就是他们演的双簧。 为的不是弹劾郭京，而是对他们出手。 唐恪眼神怨毒又忌惮的看着郭京。 这妖道的奸计好歹毒啊！ 第160章 朝堂大地震 “好，好，好！！！你们到底还有多少心思是朕不知道的？” 赵桓怒极反笑：“张邦昌，唐恪，你们真是好样的，想要掌控朕是吗？想要让朕做你们的傀儡是吗？想要掌握军权政权是吗？” “朕不如直接把大宋江山送给你们二人坐着如何？” 赵桓感觉若非他之前跟随郭京修仙，此时他都撑不住，险些要被气死。 “陛下，臣冤枉，请陛下明鉴，王时雍他是疯了……” 唐恪跪地叩首，疯狂求饶：“陛下，王时雍自从几日前从天师府赴宴出来以后，便行事荒唐，言语混乱，他根本就是……” “够了！天师府天师府天师府，唐恪你还真是贼心不死，嘴强牙硬啊！！！” 赵桓气急：“到这个时候，你还要往国师身上泼脏水是吗？怎么？你是不是想说王时雍今天这番话都是国师用妖术控制他说出来的？” “嗯？还是你想说，是国师控制他们弹劾自己？国师是不是把你也给控制了？” “国师真是厉害啊！能把你们满朝文武的官员都给控制了。那国师为何不控制朕呢？” 盛怒下的赵桓，杀气腾腾地扫视大殿中的百官，无一个人敢跟他对视。 甚至都没一个人敢站出来劝他消消气。 他目光所及之处，全部都低下头回避。 郭京瞥了赵桓一眼，怪不好意思的，也不是没控制，只是控制的不明显罢了。 “陛下，臣绝无此意，臣冤枉！！” “冤枉？唐恪你还冤枉？你给朕说一说，你哪里冤枉了？” 赵桓怒道：“你长街跪行是什么目的，需要朕给你讲出来吗？你现在觉得屈辱，当时怎么跪的挺开心的？” 唐恪惊惧万分，浑身颤抖，他已经慌了，彻底被王时雍给打慌了。 现在他敢肯定，这就是郭京的计划，一定是郭京在幕后主使。 而现在，郭京却还一点动作都没有，仅仅一个王时雍先招就让他们如此狼狈，万一等会郭京开口他们还能活着走出去吗？ 思及此处，他当机立断，嚎啕大哭：“陛下，臣知错了，臣不该对国师心怀嫉恨，臣是打算弹劾国师的，可臣后悔了，臣知错了，所以刚刚他们弹劾，臣没有站出来。” “臣心胸狭隘，嫉贤妒能，又长街跪行给朝廷丢尽了颜面，臣自觉不配为官，恳请陛下罢免臣，让臣闭门思过，以恕其罪。” 唐恪说着，自己把官帽给摘了下来，满脸都是鼻涕眼泪。 他这一手，倒是让赵桓一愣，有些措手不及。 “你倒是聪明！” 赵桓冷哼一声，旋即说道：“准了，那你滚回去，在家待着好好想想你到底错在哪里。” “是，臣一定想明白。” 唐恪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从大殿中退了出来。 一直跑出皇宫，他才松口气。 没办法了，这个时候指望不上别人救他，只能先避开锋芒，从这片沼泽中跳出来。 丢官就丢官，起码命还在，只要避开这一阵，等到皇帝消气冷静以后，他还是有机会再回来。 张邦昌就没唐恪这么快的反应，他看到唐恪跑了他都惊呆了。 张邦昌略一思索，他觉得唐恪的招竟然是当下最完美的保命办法。 “陛下，臣也知错了，臣……” “你知错？张邦昌，你知什么错？” 不料，张邦昌刚一开口，就承担了赵桓全部怒火。 “朕倒是不知道，你张邦昌好大的本事啊！朕的身边，都有你的眼线耳目了。” “说什么国师只手遮天，权倾朝野？朕看他们说错人了，只手遮天的分明是你张邦昌。” “怎么？你是准备当皇帝了吗？” “朕是不是每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走了几步路，你张邦昌都比朕还要清楚？” 往赵桓身边安插眼线这件事情，就已经是犯了大忌。 当着满朝百官的面，被点明出来，这更是大忌之中的大忌。 虽然说在皇宫安插自己的耳目，打听皇帝动向，这是每一个四品以上官员必考科目，皇帝也知道宫内有人往宫外传递消息，但是你不能说出来。 潜规则，就只能在暗处进行，你要是被爆出来，那你就得付出代价。 赵桓不处置的话，岂不是给其他人一个信号？ 可以在皇宫安插耳目，皇帝根本不管。 如此一来，他身边还能有个可信之人吗？ 谁愿意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赵桓都不愿意活在他亲爹的掌控之中，更何况是别人？ “陛下明鉴，臣不敢，臣冤枉，王时雍他血口喷人，他这是污蔑！！！” 张邦昌瞪着王时雍的眼神快要吃人了：“陛下，臣绝对不敢窥探陛下，臣更不敢针对国师，臣被完颜宗翰扣押金营，就是国师的妙计才能让臣逃出来。” “国师对臣有大恩，臣怎会恩将仇报？” “昨夜王时雍确实联络过臣，希望臣今日和他一起弹劾国师，可是臣拒绝了，因此他才记恨臣，才要当着满朝官员的面，污蔑臣。” “王时雍这是报复！！！” 张邦昌脑袋转得也快，他知道绝对不能让赵桓在他有没有在宫中安插耳目的事情纠缠，必须要把那个事情略过去。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张邦昌，你才是血口喷人！！” 王时雍听到这话，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他看向赵桓说道：“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有一句污蔑他们，愿天打雷劈，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张邦昌，你亲口说出来的话，你不敢承认了吗？” 他说着，扭头看向白时中：“白时中，昨夜你也在场，你说，我有没有污蔑他？那些话，是不是他亲口讲出来的？” 白时中跪在地上，脑袋都快藏到裤裆里面了，突然被王时雍吼了一声，吓得差点没尿出来。 “我……我……” 白时中结结巴巴，在对上赵桓那冰冷的眼神后，直接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要命了，王时雍真的疯了。 他怎么敢的啊！ 他怎么敢把所有人都得罪死？ 这话他没办法回答，他只能晕过去。 若是撒谎，谁知道陛下有没有办法查明真相？ 到时候他就完蛋了。 可他也不能站出来指征张邦昌，主要也是没到那个份上。 第161章 军政改革 王时雍一看到白时中装晕，他也丝毫不慌，立马又点了几个人出来。 这场自爆，主打就是一个全军覆灭，昨天去密谋的人，他一个都没放过。 这下子，整个大殿内，跪了一片瑟瑟发抖的官员。 这场面 ，看得孙傅他们都不忍心落井下石了。 这一旦追究起来，绝对是要朝廷大地震。 清洗整个朝廷格局，而这样的后果，他们都觉得承担不起。 赵桓气的当场发飙，贬了一批人，抓了一批人，罢官了一批人。 整个议和派，几乎遭受灭顶之灾。 赵桓每处置一个人，张邦昌就胆寒一分，直到赵桓把所有牵连人员都给处理完了，唯独剩下他和王时雍。 张邦昌已经吓得差点控制不住尿出来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宁愿早点领罚，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一把刀在他脖子上来回滑过，却偏偏不落下。 这才是最痛苦，最受折磨的。 “张邦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听到这话，张邦昌心瞬间沉入谷底，这是要命的前奏啊！ “陛下，臣……臣只有一句话想问，陛下是否真的要听从国师的建议，改革军政？” 张邦昌觉得有郭京在，今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在赵桓面前辩解成功。 既然如此，他就不求赵桓了。 他要逼赵桓不敢动他。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孙傅和何栗也是皱着眉头互相看了一眼，眼神询问。 然后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啊！ 国师没和他们说啊！ 什么改革军政？ 改革军政是什么意思？ 要怎么改？ 难道真要夺他们的权，而给武将吗？ 二人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倘若国师真的要这么做，他们怎么办？ 支持吧！那就是牺牲他们自己的利益。 大宋文官一向的优待特权就没有了。 他们就不能压着武将一头了。 他们手中的权利会瞬间缩水起来。 以后军队体系，就再也没有他们说话的份了。 这个后果太严重了，对于他们来说不论是当下损失还是未来损失，都是巨大的。 可是不支持的话，岂不是要得罪了国师？ 为了权利得罪国师，这也不是明智之举啊！ 尤其是他们刚刚知道，国师竟然还藏着起死回生的神术。 这不就相当于可以多好几条命吗？ 谁敢保证自己不会死？也不会出意外？ 尤其是这些站在权利巅峰的人，那更是惜命怕死。 他们本来就和国师交好，有利益捆绑，他们相信保持下去，倘若他们真的出事，国师一定……嗯，八成吧，八成会救他们。 可倘若他们此时和国师交恶，先不说能不能斗得过国师，那肯定以后出事国师不会救他们。 聪明人，孙傅很快做出了选择，无论如何都要坚定的支持国师。 要是不知道国师有起死回生的法术就罢了，现在知道了，他绝对不能放弃这个保障。 而且，国师连起死回生都会，谁知道还不会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不行不行，不能得罪国师。 赵桓看着张邦昌，这是装都不装了？ 郭京知道，该他上场了。 “贫道不知道张相公从何处听来的传言，但此事与陛下无关。” 郭京满脸肃穆：“贫道的确提出过要给士卒提升待遇，给他们升迁之道，如今外敌虎视眈眈，全靠士卒冲锋陷阵，为国卖命，难道不该给这些保卫大宋的英豪应有的尊重吗？” “陛下身为仁君，体恤将士们的不容易，怎么传到你张邦昌的耳朵中，就成了要和你们争权了？” “如果是因此让张相公，以及诸位相公心生不满，那贫道愿意一力承担。” 郭京说着看向赵桓，拱手道：“陛下，今日已经死伤太多了，朝廷动荡与百姓并无益处。到如今，是非对错，贫道也不想和他们争辩了。” “既然军政之事提一下都是犯了诸位相公的忌讳，那贫道此后也不再多说，今日之事，皆有贫道而起，也自该由贫道而落……” 赵桓一听这话，本来都稍微冷静下来的他，瞬间又上头了。 “荒唐，亚父这是什么话？今日你遭受无妄之灾，怎么还能怪你？” 赵桓怒道：“朕身为大宋的皇帝，难道连自己的想法都不能有吗？” 听到郭京的话后，赵桓瞬间委屈极了，反骨也一下子上来了。 这是什么世道啊？ 他一个皇帝，被百官逼成什么样子了？ 他们在自己身边安插人手监视自己，而自己只是想了想改革军政，就要被他们当朝羞辱，甚至被说成昏君。 到底我是皇帝，还是下面这些人是皇帝？ “一句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就能让百官都骑到朕的脖子上拉屎吗？” “朕做错了什么了？朕不过就是想一下，就要被尔等如此针对？” 赵桓怒道：“改革军政怎么了？难道这糟糠军政不应该改吗？” “金人打到家门口了 ，难道让朕靠着你们这帮人去割地赔款把大宋送给对方求和？” “还是你们笔下那锦绣文章，能让金人幡然醒悟，主动退兵？” “尔等不就是怕损失权利吗？” “你们早干什么去了？大宋自从建朝以来，尔等的权利还不够大吗？结果是什么？是金人打到朕的脸上来了。” “改革军政，这是谁造成的？这么多年了，你们有没有做出点成绩出来？” “除了会针对朕，你们还会干什么？” “你们怎么不找找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你们有没有努力，有没有认真处理公务，是需要朕提醒你们吗？！” 众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改革军政陛下是势在必行了。 “陛下息怒！” 百官现在恨不得生吞了张邦昌。 本来这事都略过去了，就是他非要又提。 “陛下，三思……” 郭京一脸着急站了出来，劝道：“陛下，贫道……” “亚父不必再劝，满朝官员，除了你还有谁是真心为大宋，为朕考虑？朕绝对不能让忠臣寒心。” “大宋被文官掌控太久了，久到他们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久到他们心里只有权利没有百姓，没有君王。” “三省六部枢密院官员何在？朕限你们三日之内，给朕拿出一个章程出来。” 第162章 分化 改革军政，就这么直接被当场定下。 眼看着赵桓都杀红了眼，谁也不敢再劝。 他们一点也不怀疑，这个时候谁敢站出来反对，那是直接把自己脑袋当成出气筒让赵桓去发泄。 只能先应下，等到赵桓气消一些再说。 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让此事成功。 改革军政后，他们的手中的权利会极大的被分化出去。 届时，士大夫与君王共治天下的局面就会被彻底打破。 本来赵桓诛杀士大夫这件事情，已经是打破了以往的平静，拉低了他们的底线。 若是现在改革军政他们不能坚守下去，那么以后他们就是君王权力下的走狗。 再也不能有尊严的和皇帝掰手腕了。 张邦昌则是被罢官流放。 赵桓竟然没杀了他。 郭京对此有些意外。 看来，气运这个东西确实存在。 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就是能在关键时候为你抵挡一下。 按照历史发展，张邦昌也是具有皇帝命格。 虽然只是金人扶持起来的傀儡皇帝，而且时间还很短，但也是应了帝王命格。 如果换成别人的话，郭京敢断定，赵桓一定会杀。 毕竟张邦昌是犯了大忌，他最后一招兵行险着，想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利用百官去逼迫赵桓。 这更是触了赵桓的逆鳞。 赵桓这个皇帝自打登基以来就处处憋屈受气，好不容易等到完颜宗翰撤退了，他那不省心的老子又要给他添堵。 这种情况下，赵桓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股气。 张邦昌一个臣子还想要掌控他，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他没办法拿金人和书画皇帝赵佶撒气，难道还不能拿张邦昌撒气？ 所以，张邦昌最后是流放，这出乎郭京意料。 今天这场朝会，一直到下午的申时才结束。 议和派遭受重大打击，白时中等人都被贬官罚俸。 唐恪直接罢官，让他回家待着。 张邦昌流放，徐秉哲被砍。 王时雍则是被下了大狱。 赵桓还不知道怎么处置他，但是此时把他关起来，也算是一种保护。 不然的话，他可能刚出宫门就能让议和派给弄死。 今天这一波，可以说全是王时雍的功劳。 下了朝以后，孙傅和何栗正想找郭京说点什么，就见黄真过来传话。 二人只能作罢。 其实，此时主战派心里也很焦灼，他们更煎熬。 主战派除了武将之外，就是担任掌控武职的文官了。 要说改革军政，谁受到的冲击最大，那就是主战派这些文官。 一旦真的改革成功，让武将上位，那么他们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 位置就那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要提拔武将上位，他们就只能让路。 郭京一走，主战派瞬间把孙傅和何栗给包围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孙相公，国师到底在搞什么？” “孙傅，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何栗，孙傅，我们真是小瞧你们两个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憋着一点风声都不透露给我们。” “改革军政，你们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我问你，武将上位，我们怎么办？” “你们两个今天要不解释清楚，别回家了，去黄河洗个澡吧！” 群情激奋，众人恨不得上手，把孙傅给撕了。 “诸位同僚，诸位相公，老夫也不知此事啊！” “国师行事，自有主张，他也不可能事事都和老夫商量啊！” 孙傅简直欲哭无泪，一把老骨头在愤怒的主战派官员之中，被左右推搡，险些散了架。 他疯狂的给何栗使眼色，求救。 何栗也有点不太想搭理孙傅，他也觉得孙傅不可能一点消息不知道。 整个大宋谁不知道，他孙傅和国师好的都能穿一条裤子了？ 国师准备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和孙傅商量？ 直到，何栗也被卷入，一堆人指着他鼻子骂，说他为了讨好国师，什么都能出卖。 何栗张嘴辩解都辩解不过来，这才勉强理解孙傅的痛苦。 “先别说这些了！！！” 何栗大吼一声，震慑全场，旋即压低声音说道：“你们缠着我们也没用，我们真不知道改革军政这件事情。” 其他人能信吗？ 他们肯定不信啊！ 眼看着他们怒目圆瞪，又要上手，何栗立马又说道：“改革军政先不说，诸位难道就不好奇王时雍今天的怪异举动吗？” “他说国师可以起死回生，诸位难道不好奇吗？他王时雍到底是怎么看见的？” “起死回生，国师的修为已经高超到这个份上了吗？” “王时雍说的是国师用大公鸡修炼起死回生的法术，不知道这个术法能不能用到人的身上呢？” 果然何栗这么一说，瞬间把众人的猎奇心理给勾引上来。 “孙傅，国师那起死回生的术法，你见过吗？王时雍既然敢当众说出来，那肯定是他亲眼所见。” “对对对，孙傅你和国师待的时间最长，你有没有亲眼见过？” …… 在孙傅和何栗被众人纠缠的时候，郭京已经到了赵桓的书房。 “太可恶了，他们简直是不当人子……” 郭京还没进去，就听到赵桓在里面发脾气大骂的声音。 “陛下莫要动气，为他们动怒伤了身子不值得。” 郭京在进门的瞬间，一秒变脸，从面无表情变得满脸心疼，简直比川剧的变脸速度都快。 “亚父，他们太可恶了，本来朕还不知道你的处境到底有多艰难，如今朕才明白，亚父你真是太不容易了。” 赵桓气愤的说道：“这帮混账东西，他们平日里就是这么欺负亚父的？亚父，你怎么也不与朕说呢？” “今日之事，他们何其歹毒？他们那是要置亚父于死地啊！” 赵桓拉着郭京的手，满脸内疚。 亚父，为了自己，真是太难了啊！ 而自己竟然之前还怀疑他，简直不是人。 “陛下，贫道无碍。” 郭京深沉的说道：“其实，贫道倒是挺希望他们能针对贫道，毕竟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他们都用来针对贫道，那就不会有时间针对陛下了。” “贫道多受点委屈，陛下就能少受一点。陛下为了大宋江山，太不容易了，贫道真不忍心看陛下受完金人的欺辱，还要受他们的欺辱。” 第163章 国师的茶艺 赵桓看到郭京一脸气愤的为自己鸣不平，心中一股暖流滑过。 果然，整个大宋对他最好的人就是国师了。 也只有国师，才是整个大宋唯一一个没有算计过自己，尽心竭力帮助自己的人。 被郭京感动的同时，赵桓更生气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有郭京这一对比，直接让赵桓对他们的不满拉到了顶峰。 赵桓这一生气，那就必须要搞点动作出来，给他们找点不顺。 本来赵桓在朝堂说改革军政，只是气氛到了那，他被架起来了。 他要是不说改革军政，岂非是说他这个皇帝被那帮大臣给拿捏了？ 那不行，他必须要让朝廷官员知道谁是大小王。 但是，他内心里其实也是不希望改革军政。 毕竟，武将没有限制以后，他这个皇帝就危险了。 文官作乱，最多就是祸害百姓，他们没有带兵的能力。 可若是武将作乱，那是能直接改朝换代。 因此，他说出来以后就有点后悔，这才给了三天的时间，让文官自己去想办法找个台阶给他。 可现在，他却觉得这军政改革倒是势在必行。 这帮文臣太嚣张了，根本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再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怕是真把自己当大宋的主人了。 改革军政，从他们手中分出权利，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至于武将作乱，那不是还没发生吗？ 先把当下这口恶气给出了，不行回头再继续改呗！ 郭京太清楚赵桓什么德行了，他就是朝令夕改，优柔寡断，反复无常的人。 不一直给他下药，他肯定马上就能后悔，顺便推翻他之前的命令。 在历史上，若不是他反复乱跳，摇摆不定，也不至于落得那般下场。 赵桓留了郭京吃午饭，席间他忍不住问道：“亚父，世间果真有起死回生的术法不成？” 郭京心中冷笑。 果然，比起江山百姓，赵桓更在意的还是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郭京沉吟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起死回生，说是术法，其实不过也是顺天而为的运势罢了。” 郭京不可能直接承认，不然的话，赵桓真的去扒拉一个死人出来，让他现场表演怎么办？ 他能用损耗太大搪塞过去一时，但是搪塞不了一世。 赵桓肯定会找各种机会，让他展示出来。 郭京也不可能否认，他要是否认的话，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而且，他真的否认的话，他在赵桓这里的分量肯定降低。 赵桓之所以能力挺他，除了他茶艺高超之外，就是因为他的这些“神仙之术”。 谁不怕死？ 赵桓最怕死了，不然他也不会在完颜宗翰围城的时候，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要跑路。 他保郭京就是在给自己保一条后路。 赵桓皱眉道：“那只大公鸡莫非有何奇异之处？” 不问个清楚，赵桓心里不放心。 郭京淡淡一笑说道：“鸡是普通的鸡，但它遇见贫道便是一场缘法。” “人生海海，山川尔尔，所见所遇皆逃不过一个“缘”字。” “贫道有幸遇见陛下，能与陛下携手一程，为陛下抵灾挡难，也是贫道的缘。” 身为一个合格的神棍，首先要有一张好嘴。 管他说什么，自己要坚持故弄玄虚的忽悠。 “贫道看陛下气色不错，应当是修行小有成就，可惜今日动了怒火，被泄了气，又要重头来过了。” 郭京不想赵桓追问起死回生，连忙抛出个话题岔过去。 果然，赵桓听到这话后，顿时瞪大了眼睛。 “亚父，那可有办法补救？” 他修行了这么久，其中的辛酸和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眼看就要修炼出气体了，竟然就要从头再来？ 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的了？ “哎，修行之事本就逆天而为。” 郭京长叹一口气，说道：“陛下还是人间天子，掌控天下百姓的生死命运，得气运者，必为气运所束缚，想要修行更是难上加难。” “若非陛下天赋异禀，身具道体，断然无法修行，而今这一劫，应当也是上天故意安排的考验，陛下唯有自渡，才能图谋大道。” 郭京现在是在给他之前说得过的话，打补丁。 没办法，之前为了今天的这场大戏，他故意挑拨了赵桓的情绪。 给赵桓忽悠的太厉害了。 眼看着，都要把赵桓忽悠的要成仙了。 再继续下去，就要露馅了。 郭京施展法术可以靠忽悠，赵桓还能自己忽悠自己不成？ 所以，郭京只能打补丁。 顺便，转移矛盾。 让赵桓把怒火发泄到张邦昌那些人身上。 至于说，赵桓能不能看明白郭京是在忽悠他。 估计老死那天能吧！ 如今，是不太可能。 毕竟赵桓是个皇帝，他不可能承认自己无能，没有天赋，或者没有大气运庇佑。 郭京给了他一个理由，他一定会顺理成章的怪罪别人，而不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可恶！！！” 赵桓气的一拳头砸在桌面上。 眼看着就要能够修行小法术了，结果一下子被打回原形，之前的苦都白受了。 他险些要气炸了。 不行，那帮狗贼毁了他的修行，他绝对不能让他们好过。 “黄真，给朕再去传旨，明天朕要看到他们拟定出来的军政新律，若是明天朕看不到他们的奏章，朕就要看到他们的脑袋！！！” 赵桓现在对于那些文官一点容忍度都没有。 “陛下，暂缓一段时日，如今气息乱了，需要身体自行调养恢复，切不可强行修炼，否则会损伤龙体。” 郭京贴心的嘱咐了几句后，吃饱喝足的他留下赵桓一个人生闷气，便告辞离开。 今日目的已经达成，见好就收，不能再刺激了。 不然的话，赵桓就该麻烦他了。 改革军政，靠那些人？ 笑话，他们连不捣乱都做不到，更别提真心出力了。 郭京还是要亲自去安排才行。 他要赶在赵桓冷静下来之前，把这件事情彻底敲定。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去找一下李纲。 这几日他忙着制作玻璃，还有布局的事情，把李纲给忘记了。 今日他才收到消息，李纲已经上书请辞了好几次了。 真是，一刻不得闲。 第164章 气性大的李纲 自打调令下来以后，李纲就借病推辞，上书几次请辞回家养病。 赵桓之前那是被郭京用修行套着，要保持无欲无求，无怒无悲的状态，所以一直没理会。 此时，赵桓“修行”停下来了，正是憋着一肚子气，找不到地方撒。 李纲若是继续请辞，一定会激怒赵桓。 本来，赵桓就对李纲颇有不满，现在要是再去触霉头，郭京救都救不及。 “不好意思，我们家郎主身体抱恙，不见客。” 高柄刚上去敲门，就吃了闭门羹。 李纲现在气得不行，直接闭门谢客。 不然，他担心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口不择言，说出什么给他留有把柄的话。 “国师也不见吗？” 高柄皱眉道：“我家祖翁乃是大宋国师，你去禀报给李相公，若是李相公还不见，那我们立刻就走。” “啊？国师？” 门房听到这话，才伸出头看了一眼高柄，又看了一眼郭京那特定的大马车。 “您稍等，我马上去禀报。” 门房态度立马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狂奔着去禀报李纲。 虽然他家家主交代过，谁来都不见，但是国师那可不一样。 宫里的面子可以不给，但是国师的面子却不能不给。 称病多日的李纲，听说国师来了，立马起身过来迎接，这步履生风的样子丝毫看不出病重。 “李相公，这几日可是躲够了清静啊！” 郭京一看到李纲便笑着调侃了一句。 他都快要忙疯了，这几天都没睡个一个完整的觉。 好不容易忙完，刚有个空闲就立马来找李纲了。 李纲听到这话，叹息一声说道：“国师就不要打趣我了，若非被逼无奈，我也不愿出此下策。” 李纲话里透出对赵桓的不满。 但话刚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了失言，左右看了一眼，虚引道：“国师，我们去书房一叙吧！” “国师请……” “李相公请……” 二人进入书房后，分主次落座。 下人端上茶水后，李纲交代道：“我与国师有正事商谈，任何人不许来打扰。” 郭京又让高柄在院子里守着。 “听说这几日你已经上了十几道奏折，请求致仕？” 郭京开门见山，也不和李纲先寒暄什么了。 李纲一听这话，当即就失去了面部表情管理。 他含怒道：“国师若是来为陛下当说客，那就免了吧！既然朝廷容不下我，我又何必死乞白赖的赖在这里？” “完颜宗翰围攻开封府的时候，我李纲为了守城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我不求青史留名，不求陛下的加官进爵，我只想为大宋守住都城，为开封府三百万百姓守住生存之地。” “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我真是想不明白，为何陛下要听信谗言，如此辱我？难道这大宋朝廷就容不下一个忠臣吗？” 郭京摸了摸鼻子，谄笑道：“请奏陛下让你出京虽是耿南仲上的奏折，但却是贫道劝说陛下同意的……” 听到这话，李纲顿时瞪大了眼睛，他眉头紧皱的看着郭京。 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何如此？” 李纲质问道：“我本以为国师与他们不一样，我以为国师是一心为了大宋的忠义之士，怎么国师也容不下我李纲？” “你别激动，贫道这么做是有缘由的，并非贫道容不下你，而是对于你来说了，离京才是最好的出路。” 李纲气的不行，他现在都不想和郭京说话了，恨不得立即端茶送客。 “我倒是想听听，国师的出路是什么路？” 幸好李纲不是冲动的人，即便气的不行，他也愿意听郭京解释一二。 毕竟郭京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 若说别人嫉贤妒能，他相信，但要说郭京嫉贤妒能，容不下他，李纲自己也觉得不合逻辑。 郭京已经是大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就连陛下都对他信赖有加。 李纲不轻视自己，但却清楚自己的实力，和郭京没得比。 手段也好，赵桓的信任也好，人脉也好，自己都比不上。 因此，郭京不可能嫉妒他。 郭京沉吟道：“陛下之前的御批‘惟辟作威，惟辟作福，大臣专权，浸不可长’，相信也看到了吧？” 说起这个，李纲更来气了。 虽然没有点名，但是批的奏章上就是有关于他，这阴阳怪气的不就是说他李纲作威作福，专权跋扈吗？ 李纲就是被这封奏折给气的下不来床。 完颜宗翰围城，没人愿意站出来守城， 是他李纲以读书人之身，殚精竭虑，不眠不休的守城。 他为了主战，把议和派都给得罪死了。 甚至，公然拦截赵桓准备出逃的御驾，把赵桓也给得罪了。 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和金人拼命，好不容易完颜宗翰退了。 结果，现在成了他作威作福，大臣专权。 这是出力不讨好，这是里外不是人。 真让他寒心。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是他想撂挑子回家，眼不见为净。 这腐朽的大宋谁爱管谁管，他李纲救不动。 “陛下听信谗言，已与你生出嫌隙，朝中又有耿南仲等佞臣谄媚君上，排除异己，你留在京城又如何？难道毕生精力都要和他们去争斗吗？” 郭京苦口婆心的说道：“李相公大才，留在京中只能内耗，最终落得与陛下相看两厌的下场。” “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出京去拼搏一番？” “离开京城，天高地阔，谁还能束缚你？” “太原之战，僵持许久，金人对我大宋虎视眈眈，而太原作为军事重镇，他们又势在必得。” “此事，陛下看不透，难道你李纲还能看不透吗？” 李纲听到这话，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 他真是有苦难言啊！ 郭京接着说道：“陛下本来没打算派兵支援太原，是贫道劝说他让勤王军队过去支援，但无论贫道如何努力，陛下也只派了两路兵马。” “大宋军队战力如何，你李相公亲自带过兵，应该很清楚，两路兵马能挡得住完颜宗望势如猛虎的大军吗？能解救太原之围吗？” 李纲听到这话，陷入沉思。 第165章 真的服了 能吗？ 显然是不能的，尤其是在大宋这种军政制度之下。 武将受限颇多，文臣处处压制，即便武将有办法都难以执行。 而文臣又缺乏带兵经验，对于战场的情况，只会纸上谈兵。 外行领导内行，往往好的机会都被硬生生的错过。 两路勤王军，根本不足以解决太原之危。 “可是……” 李纲欲言又止：“国师，不是我不愿意去，只是……” 他一脸为难，都不知道怎么和郭京讲。 其实，不用他说出来，郭京也知道李纲的顾虑。 他最大的顾虑并非是出京离开朝堂，而是让他转武职。 大宋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他可以临危受命去带兵守城，但是真的让他从文臣去转职成武将，那李纲一百个不愿意。 这也怪不得李纲，就连范仲淹都不能做到，更何况是李纲？ 这是大宋军政的弊端，抑武扬文，文臣比武将高了何止一等？ 大宋所有人都很清楚，在大宋武将是没有出路的。 世人多有感叹：“状元及第，虽将兵十万，恢复幽莉，逐强敌于穷漠，凯歌劳还，献捷太庙，其容亦不可及也！”。 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一个将军带兵十万，收复疆域，把敌人都打到大漠，高奏凯歌，辛苦的回来，献捷报于太庙之中，都比不上人家一个状元及第的殊荣。 瞧瞧这什么世道？ 这就是大宋的世道，考上状元比保家卫国，戎马一生的将军都牛逼。 抑武扬文简直发挥到了极致。 再加上一句，士大夫与君王共治天下，更是将大宋文人的地位给无限抬高。 人人都是以科举及第为至高荣耀，以习武为将为耻。 风气已经形成，不是说你多有爱国之心就能免俗。 范仲淹牛逼不？厉害不？是明臣忠臣吧？ 结果，仁宗时期，范仲淹和韩琦等人作为对西夏作战的主要官员。 朝廷要安排他们从文臣转职成武官，范仲淹那是第一时间上书，坚决辞职，不肯受拜武官。 所以，郭京能理解李纲的心思。 他也是怕这一去就被定性了，转不回来。 当武将是没有前途的。 “只是担心转武官？” 郭京把他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 闻听此言，李纲顿时羞红了脸，满是难以启齿的羞愧。 大宋国难当头，他还想着自己的前程和名誉，他觉得这很不好，有愧百姓的信任，有愧圣贤书的教导。 “哎！” 李纲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低着头不言不语。 郭京笑道：“若是因此，李相公大可放心，今日你没去上朝，不知晓陛下已经当朝宣布，改革军政。” “别的贫道不敢保证，但是给予武将应有的尊重和待遇，这一点贫道可以担保必然能做到。” 李纲豁然抬头看向郭京。 “改革军政？” 他闭门谢客，谁来都不见，消息闭塞，倒是真不知道朝廷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陛下果真要改革军政？那百官能同意？这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陛下怎会如此？” 李纲难以置信，同时他心里有点着急。 作为一个文官，私心里李纲其实也不太想改革军政。 但作为一个爱国忠臣，他理智上又觉得改革军政才是大宋的出路。 这就是个人利益和国家利益发生冲突之时的纠结和动摇。 不过，李纲终究还是觉得喜大于惊，唯有改革军政，才能让大宋不至于一直畸形发展，面对强敌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一味求和。 “陛下下定了决心要做，百官同意不同意重要吗？” 郭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淡漠的说道：“天下有的是人想要当官，想要当官的人之中，也从来不缺乏有能之士，他们不同意，那就换一批同意的上来不就好了？” 嘶…… 李纲倒吸一口凉气，他看着郭京不知道说什么好。 此时李纲才发现，自己对郭京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也太片面了。 “抑武扬文由来已久，真能轻易改革成功吗？” 李纲很担忧。 王安石一个变法就动荡了多久？牵连了多少人？ 改革军政，不亚于清洗整个大宋天下，他都不敢想会造成多大的动荡。 尤其还是金人虎视眈眈的时候。 这个时候，搞这么大的动作，真的能成功吗？ 郭京看向李纲，自信一笑：“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然，做则可成。” “之前也没人改革军政，怎么就知道改革不了呢？” 郭京动手不跟他们玩弯弯绕，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杀。 就跟王安石变法的时候，把阻拦他的都给换了，换成他的心腹上场一样。 大宋抑武扬文这么久，他不信愿意当官的文人能杀得完。 只要杀不完，肯定就有愿意跟着他干的。 他手中的尚方宝剑，自从惩贪肃腐结束以后，许久都没有见过血腥了。 他不介意，用那些不配合的官员鲜血去为全新的军政清洗道路。 “国师……” 李纲只能拱手道：“国师才是真正为大宋着想的人，李纲自愧不如，唯有佩服！！” 这声“佩服”是真心的。 李纲之前多少有点看不起郭京，那是他身为读书人骨子里带着的清高和骄傲。 他觉得郭京就是个靠忽悠的神棍，并不是真正有才能的人。 他顶多就是认可郭京的人品。 后来郭京靠着一己之力歼灭金人，李纲也只是赞赏他的机智和手段。 但心里，也并没有觉得郭京有多厉害。 今日，郭京这番话，倒是让他彻底改观。 他才真正的承认，自己确实各个方面都不如郭京。 他才是真正一心为了大宋，将个人荣誉和生死都置之度外的人。 平心而论，他设想易位而处，换他在郭京的身份上，被赵桓全权信任，他能做到比郭京更好吗？ 他觉得自己不能。 起码改革军政这一条，他就做不到。 他甚至都生不出这个心思，更别提有信心做好。 但改革军政，对于当下的大宋来说，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当然，前提是做好，把动荡控制好，否则那就是内忧外乱，会彻底搞垮大宋。 第166章 听人劝，吃饱饭 当然，这是因为李纲不知道大宋的结局和走向。 若是他知道北宋会在十个月后，发生靖康之耻，北宋灭亡，或许他也会有心改革军政。 毕竟，比起大宋完蛋来说，这点动荡根本不算什么。 北宋都要没了，这个时候肯定是有什么手段就要用什么手段。 非常时期，必须搞点非常的动静。 郭京没时间去仔细安排，他只有一年不到的时间。 不改革军政，难道真的要等到北宋灭亡，留下中华之殇，等着九妹上台到处流窜，丢人现眼吗？ 郭京摆了摆手，说道：“先别说佩服不佩服了，贫道就问你这个旨意你受不受？” 郭京主要目的还是让李纲接受外调的旨意，他说出改革军政也是为了让李纲放心。 李纲沉吟不语，郭京讲的道理他倒是听明白了。 可就此让他离开京都，他这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明明他有功，结果却是受罚。 理智上他知道郭京讲的是对的，可是情绪上他转不过来这个弯。 况且他用脚丫子都能想明白，朝廷虽然让他出去带兵，但肯定不会给他实权。 他在朝堂受到限制到还不算什么，大不了他不干了呗！ 可倘若他在战场上受到限制，那就是对将士们的不负责。 到时候死的就不是他李纲一个人，而是那些为国拼命的将士们。 这才是李纲最大的心结。 郭京叹息一声，端起茶杯。 用食指沾茶水，郭京在李纲面前写下两个字。 “杜邮？” 李纲看到这两个字后，心中一惊，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杜邮是一个地名，也是一个典故。 战国名将，杀神白起，便是被秦昭襄王赐死在这里。 赵桓反复无常，喜怒不定，即便是对郭京他都时而忌惮，想要对付一下过过招，更何况是李纲？ 郭京能做到的事情，李纲肯定不愿意做，他不可能去主动给赵桓示弱，说些甜言蜜语哄赵桓开心。 他留下来，只会和赵桓硬刚，那还不是死路一条？ “伯纪明白了……” 李纲脸色苍白，言道：“国师放心，我即刻便会受命。” 听人劝，吃饱饭，国师都亲自来劝说自己了，李纲觉得不答应的话，那就太不给国师的面子了。 嗯，他李纲可不是畏惧赵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而是给国师面子。 既然国师担保他去就任，而且还要改革军政，那他愿意相信国师能帮他处理好身后的束缚，让他放开手脚去干。 和聪明人说话，省心也不省心。 省心的是一点即通，不省心的则是一个个都很会钻牛角尖。 尤其是这些读书人，骨子里清高骄傲，把声誉看的比什么都重。 哪怕是生死问题，也是现在注重名誉，要给个台阶才肯下楼。 当然，王时雍，张邦昌那种贪生怕死的小人不在此列。 郭京起身拍了拍李纲的肩膀说道：“伯纪相公明白就行，而今陛下忌惮你，朝中多有奸臣进献谗言，你倘若再不离开，只怕以后想离开都晚了。” “既然你想通了，那贫道也不多留，就此告辞！” “我送国师出去……” 李纲起身相送。 “伯纪相公留步，你既然准备受命，那便早做准备，宜早不宜迟。” 郭京说着，起身带着高柄离开。 “去肃亲王府。” 郭京跟高柄交代了一声后，就在脑海过一下要处理的事情。 忙得 脚打后脑勺了，跟个小陀螺似的，一刻都不让他闲着啊！ 见完肃亲王赵枢，如果谈的顺利，他就要着手去忙新的军政条例。 如果不顺利……那他就要发疯了。 谁能想到，穿越大宋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还不能享受生活，还要忙得跟狗一样。 郭京气的都恨不得暴揍赵桓一顿，出出气。 不多时，马车到了肃亲王赵枢的府上。 “祖翁到了！祖翁？” 高柄喊了两声都不见郭京回应，掀开马车帘子就看到郭京坐着睡着了。 等到郭京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肃亲王赵枢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嗯？” 郭京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国师，您醒了？” 赵枢心疼的说道：“国师为国事操劳，也真是太辛苦了，相比许久都没好好休息了，您这样怎么行呢？” “就算您神通广大，该休息也要休息啊！” “有什么事，国师让下人来传个话，本王过去就是了，怎么还能劳烦国师亲自过来呢？” 赵枢说着伸手去搀扶郭京。 嘶…… 郭京听着赵枢的话，总觉得有点熟悉的味道。 怎么？ 他pua赵桓的时候，被赵枢偷偷听到了？ “这两日确实有些劳累，倒是有劳肃王殿下久等了。” 郭京旋即说道：“贫道与肃王殿下的情分，岂是他人可比？” “别人贫道可以让下人去传话，但是肃王殿下必须贫道亲自过来。” 肃王满脸感动，国师对他真好啊！ “眼下时辰不早了，国师应当也饿了，若是无急事，咱们先用过晚膳，在商谈正事如何？” 郭京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就申时末了，他又去了李纲那边跟他劝了好一会，现在到了肃王这里都酉时末了。 也是到了饭点。 “全听肃王安排。” 郭京找肃王倒是没啥急事，而且也不是什么坏事，吃饱喝足再说也行。 得到郭京的首肯，肃王立马让人大张旗鼓的安排起来，拿出最高规格款待郭京。 山珍海味，珍馐美食，那是应有尽有。 毫不夸张的说，肃王招待郭京这个规格，比赵桓吃的都奢靡。 这让郭京觉得，自己来找肃王还真是来对了。 这么能挥霍钱，肯定更能挣钱。 没错，郭京来找赵枢就是准备和他合伙搞一下玻璃生意。 肃王没有实权，但又是亲王，是太上皇的儿子，当今皇帝的亲哥哥。 让他负责玻璃生意，能为郭京省去不少麻烦。 最主要的是肃王不贪钱啊！ 他给郭京送的那么大手笔的礼物，就能看出来，肃王这个人对于钱财不甚在意。 或者说，比起钱财，他更在意郭京这个人。 找他合作，简直是完美。 本来郭京还考虑王宗濋，这个纨绔子弟带兵不行，但是捞钱绝对是一把好手。 现在看到赵枢这么会办事，郭京觉得还是优先和肃王合作。 第167章 分量比亲爹都重 肃王是真会来事，吃的豪华不说，准备的节目也是大放异彩，充满了春天的色调。 “今日不必在意本王，你们去伺候好国师，若是谁能让国师开心了，本王赏百金。” 肃王将上来给自己灌酒的美姬推开：“国师那可是陆地神仙，凡间天人，能伺候国师那可是你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莺莺燕燕，本来就对旁边这个俊朗的男人垂涎不已，只是她们要分清主次。 此时，赵枢的话更符合她们的心意。 只是她们没想到，这位气质不凡，长相俊朗的小郎君，竟然就是大宋鼎鼎有名的国师，那个传说中神一样的男人。 郭京也不推辞，照单全收。 这个时候就没必要含蓄内敛了，食色性也，这种事情还装那是真没意思。 酒过三巡，润滑了肠胃，菜过五味，填饱了肚子，歌舞翩翩，温暖了心神。 郭京，这才和赵枢提起了正事。 “国师的意思是，要和本王合作做生意吗？” 赵枢有些惊愕。 或者应该说是惊喜。 他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啊！ 国师想要经商，竟然第一个就想到了他。 感动，国师果然待他不薄。 之前国师锦囊妙计救了他的命，现在国师又要给他送富贵。 不然，他也拜个义父吧？ 虽然他是皇子，但这又如何？ 皇帝都喊亚父了，他一个亲王难道就不能喊义父了？ 郭京点头道：“没错，不知道肃王殿下意下如何？” “没问题没问题，国师能想到本王，本王有岂能让国师失望？” 赵枢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甚至他都没有在商言商的觉悟，也不跟郭京谈条件。 只要国师开心，把他给卖了都行。 “贫道只有一个条件……” “可以可以，本王答应。” 郭京：“……” 不是，我还没说什么条件呢？ “国师与本王有救命之恩，与大宋有救国之功，难道本王还能信不过国师吗？” 赵枢说道：“一切都依着国师的意见，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嘶…… 赵桓那个逆子不听话，让郭京很糟心。 赵枢又太听话了，让郭京有些不放心。 “肃王殿下，不先问问是什么生意吗？” 郭京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能让国师亲自过来商谈，肯定是好生意，我相信国师的眼光。” 赵枢笃定的看着郭京，眼神中透着清澈的愚蠢。 话虽如此，但郭京还是要跟他商谈一下细节。 赵枢自然是满口答应，除了经商上面他提出一些建议之外，其余的全都听从郭京的吩咐。 郭京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这倒是让郭京省心不少。 他不说的，赵枢也不问，极大的尊重了郭京的隐私。 找赵枢的极度配合之下，郭京和他很快就敲定了合作细节。 郭京出来的时候，赵枢还亲自送到门外。 眼巴巴的瞅着郭京的马车走到街道尽头拐弯处，那神色都恨不得上去给高柄推下来，自己上去给郭京驾车。 “王爷，他虽是国师，可您也是亲王，怎配您如此……” 啪…… 肃王的管家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枢狠狠的一耳光抽在脸上。 “本王的事情，需要你多嘴？” 赵枢冷着脸说道：“这一巴掌，本王打的是你对国师的不尊重。” “你只要记住，没有国师就没有本王，国师于本王有救命之恩，你可以对本王不尊重，但你若是敢对国师不尊重，别怪本王不顾念多年主仆情分。” 管家吓得瑟瑟发抖，连忙应下。 他只是想卖个呆，讨好一下肃王，没想到就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大比斗。 看来国师在肃王心中的分量，比太上皇只多不少。 好不容易回到了天师府，郭京还不能休息，还要连夜把新军政的条例给搞出来。 这个事情，一刻钟都不能耽搁。 不早点确定下来，谁知道赵桓会不会突然反悔？ 郭京现在对赵桓一点信任都不敢多给。 一直忙活到了天快亮了，终于搞出来一个雏形。 郭京感觉自己都快累凉了。 一觉睡到中午，郭京才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阳气。 差点累成飘了，这一觉睡醒，才还阳了。 午饭，郭京草草对付了几口，立刻又吩咐高柄去给御史中丞许翰，太学生欧阳澈，中书侍郎徐处仁等，下帖子请他们来天师府一叙。 军政条例他写出来了，但也只是一个大概的草本。 可能有点理想化，毕竟他也只是根据自己记忆力的北宋弊端草草起草的改革条例。 具体实施起来，肯定会有些和现实有冲突的地方，因此必须要找几个能臣商量一下。 这种情况下，那肯定要找点有用的人。 像什么孙傅，何栗，那就算了。 他们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找他们来那是给自己添堵。 其实，郭京还想找一下汪若海甚至是秦桧，这两位也都是人才。 先不说，秦桧以后的滔天大罪，起码此时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才。 只不过，郭京不喜欢他俩，找他来过来可能会影响心情。 他心情不好，就脑子愤怒，一愤怒就不能保持理智。 汪若海倒是没有大错，郭京不喜欢他，只是因为他上书给赵构请封天下兵马大元帅。 赵构本就居心不良，他趁着出时金营的机会跑了。 再给他兵马大元帅的职位，让他收拢兵马，那还得了？ 大宋风雨飘摇，经不起动荡了。 赵构得了兵马，他能真心来保赵桓？ 他不想保赵桓的话，那他手中的兵马，还不如没有呢！ 因此，郭京把他俩的名字给化掉了。 这几位收到请帖后，立马就赶来了天师府。 许翰收到郭京的请帖，还有些纳闷。 他和国师并不曾有交情，充其量只能说是点头之交。 他想不明白，国师如此郑重其事的给他下帖子，意欲何为。 虽然想不通，但他也不曾怠慢，也是立马收拾一下赶了过来。 郭京亲自在前院迎接：“贫道还以为许相公不会来，却没想到还是第一个到的，贫道有失远迎，失礼之处，还请许相公海涵。” “不敢不敢，老夫怎敢劳烦国师相迎？” 许翰拱手道：“老夫不知，国师下帖邀老夫前来所为何事？” 第168章 商议 “贫道久闻许相公清名，知晓许相公乃是博古通今，正直不屈，一心为国，一心为民的忠正直臣，故此特邀许相公来商谈一件国之重事。” 许翰这个人，两宋时期有名的老学究。 这个人本事大不大先不说，但他肯定是北宋末南宋初，最有学问的那一批人。 说别人贯通古今，可能是吹嘘，但是说许翰贯通古今，绝对不虚。 许翰被郭京夸得老脸一红，心中又不免有些飘飘然。 这可是大宋国师啊！ 国师这么夸奖他，这可比被陛下夸奖的含金量都高。 “国师谬赞了，谬赞了！” 许翰谦逊的拱手行礼，旋即福灵心至，问道：“国师可是要与老夫商议改革军政之事？” 许翰虽然是个老学究，但却不迂腐。 改革军政，虽然对于他们读书人来说，并非什么好事。 毕竟，一旦改革成功，大宋将不会再抑武扬文，那么读书人就不会比军武高贵。 他们的地位将会直线下滑。 可以说改革军政对于文人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但改革军政对于大宋来说，却是救国之策。 许翰很清楚，靠他手中这一杆毛笔，救不了大宋，打不退金人，赶不走强敌。 皮将不存，毛之焉附？ 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别的读书人不懂，但是他许翰明白。 倘若大宋都没了，亡国之民不如蝼蚁，他们读书人还能有什么地位可言？ 他不相信，金人在占据大宋江山以后，能够妥善对待他们这些宋人。 届时什么读书人，什么兵卒，都只会成为金人的奴隶。 想要出头？只能卖祖求荣，剃发易服。 届时，反对改革军政的人，才会成为大宋的千古罪人。 郭京坦然道：“果然瞒不过许相公的慧眼，贫道这里写出了改革军政的草本，但具体实行起来定然会有不妥，所以想请许相公等人一起商谈商谈，确定出更符合大宋的军政。” 虽然朝堂上，赵桓也好，郭京也好，都没说出是郭京主持改革军政。 可大家都是明白人，心中有数。 这个设想就是郭京提出来的，那肯定是他做主。 即便明面上不是他，暗中也必然是他掌控。 “国师能想到老夫，肯邀请老夫过来，这是国师对于老夫的信任，老夫必定竭尽所能，辅助国师将此事办好。” 许翰给出了自己的承诺，也是表明了他的立场。 郭京动容的点了点头，果然，找许翰没找错。 二人说话间，徐处仁和欧阳澈也来了。 这两个可以一个是大宋经济学家，一个是大宋民生学家。 再加上许翰这个老学究，以及郭京这个先知，基本上能做到从各个方面看待新的军政，找出问题。 不说做到尽善尽美，也要做到焕然一新，给大宋带来新的生机。 众人落座之后，郭京掏出了他连夜写的草本。 他首先从基层开始改革，由浅入深，鞭辟入里，让众人颇为惊叹。 国师……除了字丑了点之外，简直没有缺点，堪称完美。 “妙啊！老夫只以为国师只会修道，没想到对于军政竟有如此深刻的看法，老夫佩服。” 许翰看着草本，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没错，国师这份新政若是得以推行，必然能迅速提升我大宋军队的作战实力。” 欧阳澈也附和的赞叹了一声。 “不止，倘若国师的新政得以推行，粗略算来每年起码能为国库节省三分之一的军费，这对于百姓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 徐处仁点头赞扬道：“如今大宋赋税之重，百姓苦不堪言，若是军费上能节省下来一大笔，老夫也可再奏陛下，减免赋税之事。” 徐处仁现在就关心钱，他来之前还担忧郭京的改革，会让大宋的财政更添负担。 毕竟，你要提升武将的地位，肯定要先把待遇和奖赏制度给提升起来。 而这些都是需要钱来说话的。 本来文人就反对此事，因此短时间内又不可能从文官上面缩减开支填补军费。 因此，徐处仁自然而然的就以为郭京会和国库伸手要钱。 却是没想到，郭京的这份新政，不仅没有增加开支，反而还节省了不少。 主要就是，郭京从兵源上入手。 要知道大宋的军政可以说是最垃圾的存在，而兵源就是垃圾中的垃圾。 首先就是大宋的兵一直重多而不重精，这就造成说出去兵力很多，但其实一打仗就知道根本不抗揍。 再有就是吃空饷的太多了，而造成这个的原因，除了官员贪腐之外，就是逃兵太多了。 逃兵多了，将领不敢上报，同时又能吃下空饷，因此他们对于此事一直是默认的，并没有真心的进行过有效约束。 而造成逃兵多的原因，就是募兵制度的问题。 第一就是平民不愿意入伍，这个归根结底还是大宋抑武扬文的风气问题。 因此但凡有点能力的人，都不愿意入伍。 读两本书的地位比提着脑袋去杀敌的地位可高太多了，谁还愿意去当兵卖命？ 将领都是如此，更别提普通士兵，更没有地位可言。 好男儿不当兵，说的就是大宋。 这就造成大宋的兵源，就只能强征入伍。 还有就是，流民，罪犯，失职狂悼之徒。 就是犯罪的人，把坐牢改成入伍。 还有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朝廷不给重新安排生计，也是送到军营之中。 失职就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土地的人，狂悼就是无赖，地痞，流氓。 这些人多数还会刺面，和普通士兵区分开来。 普通士兵都没有地位，这些罪犯的士兵更别提有地位了。 可以说是，死了都未必会被埋，更别提应有的抚恤金了。 这般情况下，必然会造就大批的逃兵出现。 因此，郭京的这一条军政改革，就是针对这一点。 反正他们本来就会跑，那郭京就主动放他们离开，这样一来还能避免军官隐瞒逃兵，吃空饷的现象。 当然，同时郭京还做出了奖励机制。 你要走，不拦着，但是你若是愿意留下，那就给你发放奖励。 这样一来，起码可以避免大批量的兵员流失问题滋生。 第169章 一石三鸟 徐处仁赞叹道：“国师这一手真是高明，借着清除冗兵也能肃清吃空饷，光是这一笔就能为国库缩减不少开支。” 军费上最大的开支，其实还是吃空饷。 可不要小看这个吃空饷，徐处仁做过调查，那些号称十万，二十万的大军，能有个一半就算不错了。 这一点都不夸张，甚至徐处仁还说的保守了。 他给赵佶留了不少颜面。 吃空饷这个问题，要从宋真宗的时期追述。 那个时候军队数量增加，国库军费开支大了，但是实际上兵员并没有多多少。 不过，那个时候大宋有钱，扛得住挥霍，现在却是不行了。 再有钱，你就是有个金山银山，也扛不住打水漂啊！ 到了宋仁宗和宋英宗时期，禁军兵力号称八十以上，加上厢军的话，差不多能有一百四十万左右。 可兵员多了，战力却下滑严重。 再加上贪腐成风，大宋的财政已经出现了“赤”字危机。 就这样，吃空饷都没有得到遏制，反而是越发的猖狂。 当时，按照大宋军队编制，马军一指挥应该有四百人，步兵一指挥则应当是五百人。 可实际上呢？ 实际上，一指挥只有两三百人。 那个时候，吃空饷就已经是吃了一半。 国库根本负担不起，所以神宗时期有了王安石变法。 神宗为什么那么支持王安石变法？ 主要原因，也是因为国库没钱了，负担不起了。 王安石变法，大力削减军队数额，把禁军减少到了六十万，厢军减少二十万。 的确是为国库省了不少钱，可吃空饷这个问题却并没有被解决。 到了咱们大艺术家，书画皇帝赵佶上位以后。 好家伙！那更是把吃空饷推向了高潮。 上梁不正下梁歪，得益于大艺术家赵佶这个领头羊带的好头，造就了一大批的奸臣，贪官上位。 贪腐已经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吃空饷，也更是丧心病狂，毫无顾忌。 对辽作战的时候，童贯指挥的伐辽大军，实际兵力与编制的数量对比，连百分之三十都没有。 就这样，还是几乎抽调光了西军和各地驻军。 这是什么概念？ 所有军队加在一起，都不能凑成一支满编军。 保守估计，各地军队的兵力实际上，只有百分之十左右。 这何止吃了一半的空饷？简直快给吞完了。 之前完颜宗翰围城的时候，他的兵力号称十万，但实际数量并没有那么多，顶多也就有个七八万左右。 而开封府的禁军，按照编制起码应该有二十万。 连带那些姗姗来迟的勤王军队，按照编制来算，至少也是百万大军。 郭京做过调查，他把开封府以及勤王军队加起来都没有十万。 一共只有七万多，连八万都不到。 而号称二十万的禁军，却只有两万多人。 顶多是编制的百分之十五，也就是说剩下的百分之八十五都被吃了空饷。 别说大宋，就是迪拜都经不起这么造。 兵少就算了，你要是战力牛逼，那还能容忍，关键是战力都烂的一批。 当然，禁军战力拉胯，这个要郭京的大徒弟背锅。 高俅高太尉，完全把禁军当成了奴隶去用，把他太尉的权利发挥到了最大的作用。 让禁军去给他修花园，盖房子，干苦力，陪着他踢球。 连基本的训练都没有，那上了战场可不就是待宰的羔羊吗？ 完颜宗翰刚下来的时候，大宋这边派遣了两万禁军驻守黄河去拦截。 结果，一触即溃，金人用了不到二十条的小船，就轻易的渡过黄河，兵临城下。 这军政不改革，就是等死。 “可以将那些冗员安排上，将兵员重新登记造册，一人一饷。” 欧阳澈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其实就是借着放兵归乡，来一次兵员的人口大普查。 许翰叹息一声道：“确实需要清查，只是……” “许相公有话但讲无妨。” 郭京看他一脸为难，旋即补充道：“许相公是怕会激起将领的动荡？” 许翰点了点头，说道：“国师主持改革军政，已经彻底激起文官的敌视情绪，他们正铆足了劲要对付国师。” “而吃空饷必然有将领的配合，这一清查，只怕那些将领们一个都跑不了，届时朝中若有奸佞与他们配合，只怕国师都不能独善其身啊！” 许翰担忧的是清查下去，那些将领们会因为担心事情败露而铤而走险。 大宋，经不起折腾了。 郭京将草本翻开，指着其中一页说道：“许相公请看，贫道也想到了这个，那些蛀虫的确可恶，但此时却不是清理他们的时候。” 许翰等人连忙看向郭京手指划过的地方。 “妙，妙啊！如此一来，的确可以解决他们的反抗情绪。” 许翰拍手称赞。 原来郭京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只是他们刚才看的匆忙，忽略了先后顺序。 郭京提出的政策是让将领先自行清理，然后表明了接下来会有朝廷特派官员下去清查，倘若有误，追究其责。 仔细说起来繁琐，实际上就是一句话。 你们干的事，朝廷都知道，但过往不究，给你们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 赶紧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朝廷要清查了，谁要是擦不干净，等到朝廷出手，那就晚了。 最主要的是，郭京是先进行的这一步。 也就是军队仍旧有文官管辖的时候，如此一来，有胆大的将领想要哗变都不行。 另外，更妙的地方，就是郭京还顺路清理了那些作威作福的文官。 简直是一石三鸟。 既为军队精简一番留下可战之兵，又从根部清理了吃空饷，最后还让碍事的文官顶了锅。 也就是，拿管辖军队的文官问罪，免去了武将的后顾之忧。 削弱了抑武扬文的影响，提升了武将的地位。 简直是太妙了。 当然，这样做后续肯定会出现其他问题。 不过，这个时候管不了那么多了。 先把大宋给保住，才能谈未来。 不过，郭京也有些没有想到的地方，许翰和欧阳澈三人都给补充上了。 光是这一条，他们就谈论了近两个时辰。 可见军政改革，有多麻烦。 这还不算后续的推行，仅仅是商讨出合适的政令就极大的消耗心神。 第170章 强征入伍 许翰之前还有些担心，郭京的改革会很激烈，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完全多余了。 郭京的改革不仅不激烈，反而是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去温水煮青蛙。 从根源开始，一点一点的渗透，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风气早已经被扭转。 四个人一直讨论不眠不休，讨论到第二天中午，这才把郭京写的所有军政新律给查缺补漏完善一番。 郭京喝了一口浓茶提神，看向众人疲惫的面容，压下自己的疲惫，说道：“几位相公，贫道知晓大家都累了，但军政改革乃是大事，不容有丝毫的马虎之处。” “我们在最后看一遍，若是都无补充，那便按照这新律执行了。” 谁不累啊！ 这一夜，大家几乎都没闲着。 对于脑力和体力都是极大的考验。 可这个事情，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郭京也累，他甚至比这几位都累。 他们之前还能好好休息，郭京是已经熬了好几个通宵了。 可再累也没办法，还是要查清楚。 一点漏洞，都有可能会让这次军政改革功亏一篑，甚至还会引起大宋朝廷的动荡。 等到，他们都看完了，郭京自己还要再审几遍，不然他不放心。 徐处仁几个人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他们听到郭京这么说，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默默干了一碗浓茶，打起精神，做最后的审核。 本来大家都觉得很完善了，应该没啥问题，毕竟他们几个都把这草本翻看了几十遍。 所以最后一遍，抱着比较轻松的心态去看。 但，这一看，欧阳澈就发现了问题。 “国师，这募兵制的改革，是否不太方便？” 这一条，很容易被大家忽略，之前他们看到了，但重点都被前后两条大改革给吸引了，没注意到这一条。 或者说是，下意识忽略了这一条。 郭京拿起草本，看向欧阳澈说的这一条。 大宋的募兵制度，都是由各地军队自行招募。 这其实有很大的弊端，吃空饷说的太多了，就不说这样的招募方式，简直是给他们吃空饷大开方便之门。 招募多少，实际上留下来多少，那不都是他们说了算吗？ 可实际上最大的弊端，还不是吃空饷，而是强征入伍。 北宋近些年来，战事频发。 对辽作战，对夏作战，还有如今的抗金保宋之战，以及各处时不时涌起的农民起义，对内剿寇作战。 战事频发，而兵员不足，就迫切的需要招募兵员。 因此强征入伍的情况发生的非常普遍。 甚至招募兵丁的数额和升迁，惩罚都挂钩。 招的人足够多，可以得到升迁，招的人不够，还要受罚。 这种情况下，肯定就会施展各种手段去给自己拉兵源。 招募不来，就直接上手去抢，这是非常普遍的现象。 更有甚者，实在凑不够连和尚道士都给抢来了。 道士先不说，那和尚你抢来有什么用？ 大宋的和尚和郭京前世的和尚可不一样，人家是真修行。 可不是郭京前世的那种，上班敲钟念经，下班夜店放松。 大宋的和尚，那基本上都是真和尚，人家吃斋念佛。 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 让他们去上战场杀敌？ 除了送人头之外，能起到什么效果？ 他们不可能去杀敌，但他们也是活人，更不想死，所以上了战场必当逃兵。 道士倒是可战，可强征入伍的都是要刺字。 这对于道士来说，那是极大的羞辱。 道士那是有仇就报的真君子，你羞辱人家，还让人家给你卖命，那怎么可能？ 他们不反杀回来，那都是看在三清的面子上。 和尚道士都如此没有顾忌，普通百姓，就更加过分了。 有的因为强征，直接跳河，有的自残，还有的直接和军士动手，宁死不肯被强征入伍。 这种募兵的制度下，根本不可能有忠诚度可言。 况且，大宋的募兵制度，兵卒和朝廷之间是雇佣关系，不存在兵役服务性质。 也就是说，你给钱，我办事。 可大宋的士兵待遇，那是真的差。 再加上贪官污吏的层层克扣，兵卒能拿到手的饷银少得可怜，别说发家致富，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 这般种种累计下来，层层buff加持，那是逼得兵卒和大宋朝廷之间一点情面都没有。 所以，想要改变这种情况，郭京首先就是收回各地军队的募兵权。 由朝廷统一募兵，按照份额分发各地。 当然，大宋不是千百年后的世界，交通不便。 所以，也不可能都是开封府招募，然后分别传送。 而是由朝廷在各地开办募兵机构，统一由专人负责，杜绝强征现象的发生。 另外就是郭京把军队制度也给改了一点，比如平民入伍会带着家人一起在兵营生活，由朝廷赡养其家人。 可实际上，这也是最大的贪腐之点。 朝廷没少出钱，可实际上钱一点都没进入兵员的手中。 兵员的家人在军营生存艰难，甚至都不如自己在外面讨生活。 但军营又绝对不可能放他们离开，毕竟一口人就是一两银。 因此，郭京把这个给改了，除了孤寡无劳动能力之外的人，可以不带到军营。 朝廷可以发放土地给兵员的家人，让他们自行耕种生活。 这样一来，算是对兵员极大的尊重，同时也是对他们的一种牵绊。 倘若他们当了逃兵，那他们的家人就会受到连带责任。 当然，兵员家人发放的土地，是禁止买卖的。 “这一条，倒是能极大的提升士兵的忠诚度，起码可以避免七成的逃兵发生，只是……发放土地……陛下能同意吗？” 徐处仁看到这一条后，也是不免露出担忧之色。 这无疑是对兵卒和百姓有益的政令，可是要从朝廷手中分土地，从士大夫手中分土地，那他们不得和郭京拼命吗？ 徐处仁很赞成这一条，可他觉得这一条却是很难执行。 兵卒那么多，朝廷的土地够分吗？ 要知道大宋的土地，也是有不少被士大夫给侵占的。 他们吃进去容易，让他们吐出来，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第171章 完善制度 郭京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说道：“政令是政令，执行是执行，政令是给天下人看的，执行是需要时间的。” 郭京这话一出，许翰瞬间眉头紧皱。 怎么？ 听国师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要欺骗百姓兵卒不成？ “国师，此言何意？” 许翰认为，可以没有这一条，但是绝对不能出一条假的政令去欺骗百姓。 不然的话，这是对朝廷公信力的挑衅。 届时，谁还会相信朝廷？ 而且兵卒知道被欺骗以后，他们能有多卖力的杀敌，就能有多卖力的攻打大宋朝廷。 或许能一时间获得好处，可一旦反噬，那后果将会比现在的局面更加混乱，大宋会更加动荡。 郭京一看许翰的神色就知道他误会了，拍了拍许翰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激动。 一把年纪了，又熬了一个通宵，郭京还担心他一激动嘎过去了。 “许相公不必紧张！” 郭京解释道：“贫道绝对不会欺骗天下百姓，更不会欺骗为国卖命的将士们。” “贫道答应给他们的待遇，一分都不会少，同样贫道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去侵吞将士们应得的酬劳。” 许翰点了点头，这一点他还是很相信郭京的。 从这些政令上面就能看得出来，郭京确实一心为了兵卒着想，甚至还把他们的家人都给考虑出来了。 “那国师这个“执行”是什么意思？” 许翰不明白，听郭京那话的意思，确实是忽悠的意思啊！ 郭京说道：“贫道做过调查，大宋因为连年战乱，导致有不少良田都被荒废了。” “这部分田地，可以先划分出去。” “当然，划分田地并非容易的事情，因此需要时间执行……” 郭京说着，从草本里面翻找出来补充条例指给众人看。 确实是会给兵卒划分土地，但并非所有兵卒都分。 那些没有土地的独生子，且家中还有直系亲属的会直接分，这是第一批。 这是大宋，又没有计划生育，更没有什么完善的避孕措施，哪有那么多独生子？ 所以大宋现有的田地，足以支撑第一批的消耗。 而且，又不是当兵就有，还要按照军功来折算。 另外就是，士兵可以自主选择，是要土地还是折现银。 或者要土地，但是不着急，愿意主动延后分的朝廷会多分一点。 这个时间差，就是郭京要先处理好对外作战。 等到大宋对金作战的危机解除以后，他自有办法收拾那些侵占良田的世家。 到时候，土地回收过来，再分给兵卒，还是良田呢！ 当然，如果不是独生子，家里还有其他兄弟，则是分荒地。 良田是主要照顾那些独生子，家里只剩下妻儿老小的人。 毕竟家里只剩下老人，女人和孩子，去开荒也不太人道。 虽然这待遇比不上后世，但这是郭京能为他们争取到最大的好处了。 大宋朝廷不是他的一言堂，赵桓也不会对他言听计从。 郭京还要考虑大局影响，他写出来的这些，都是他有把握做到的。 众人看完补充条例，又听完郭京的解释后，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如此一来，倒是可行。 只是国师之后还要和世家斗争，那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后就是晋升制度问题，大宋对于兵卒太苛刻。 普通士兵很难靠着努力就能得到晋升。 因为没有任何一个条例，是可以保障他们拼命就能拼到前途。 基本上全靠上司的赏识和提拔，这有点撞大运。 这一点，秦汉制度就非常好。 杀多少敌人，就能得到多少品级。 哪怕你得罪了主将都没问题，只要你有功绩就没人能阻拦你的晋升。 当然，就算制度再完善，也肯定会有漏洞。 真的有牛逼的人物去打压你，确实也是能瞒下你的功绩。 可只要制度在这里，就算真的有打压，也有办法申诉。 因此，郭京借鉴了秦汉制度加入进来。 当然，秦汉是封爵制度，这个对于大宋来说不合适。 主要是赵桓绝对不会同意给兵卒封爵。 哪怕只是变更的爵位也不会。 这样会拉低其他爵位的尊贵性。 这帮自诩高高在上，高人一等的上等人，是不会答应的。 除非能做到像岳大帅那样牛逼，可以拯救大宋的生死存亡。 可普通士兵之中，能有几个像是岳大帅那样的军神？ 因此，郭京虽然融入了秦汉制度，但却是重新创立了一套新的晋升等级。 只要杀敌够多，就能得到晋升，只要晋升待遇就会提升。 算是一种变异的军功制度。 当然，为了确保不会有人杀普通百姓去冒认军功，郭京同时还补充了监察和连坐制度。 另外就是俘虏大于杀敌，也是一种避免屠杀普通人的措施。 或许这份制度不够完美，但郭京已经尽可能做到周全了。 从来没有任何制度是真的完美无缺，毫无漏洞可钻。 毕竟人心难测，再好的制度，都有聪明人去找到漏洞。 难以掌控的只有人心，而非制度。 郭京最后补充的一条，就是参军光荣，赋予兵卒使命感这种热血洗脑的待遇。 比如兵卒家属，会有一些优待等等。 还有就是，朝廷会开放武举以及军营大比等等。 这一系列的制度，都是在提升武将兵卒的地位。 抑武扬文这种风气由来已久，自从大宋开国杯酒释兵权以后，就开始形成这种风气。 因此，想要一朝一夕的改变也不现实。 郭京，只能一步一步的来，不能操之过急以免引起文人的反弹。 “这份军政倒是没什么问题了，只是……” 欧阳澈叹息一声，有些担忧的看向郭京。 “有话不妨直言，贫道这里没什么可忌讳的。” 郭京看向欧阳澈，他不是听不进意见的人。 欧阳澈说道：“既然国师让我说，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我担心的是这份军政一旦公布，文人书生会心态失衡，届时只怕难免会对国师一通口诛笔伐。” 欧阳澈身为太学生，他还是比较了解这些同窗的心态。 一个个自命不凡，自以为手捧圣贤书就是圣人门徒，自比天骄。 现在这份制度出来，这对于他们的骄傲会是一种极大的打击。 第172章 找上门 本来书生读书，就是觉得大宋读书人高人一等。 现在一看当兵的待遇这么好，武夫甚至也能出头。 苦读圣贤书，不如一莽夫。 他们的优越感就没了。 现在郭京在开封府百姓和书生心目中的威望和分量都很重。 这是因为郭京没有侵犯他们的利益，并且还以传奇的手段保住了开封府。 所以大家都觉得郭京是大宋的镇国之柱。 这其中，未必没有书生们的推波助澜。 那些歌颂郭京的文章，诗集对于他的名声传播也有很大的作用。 普通百姓们，哪里能有读书人会说？ 他们不仅会说，还很会写呢！ 一篇文章，一首诗词，一出戏文，就能轻易抹杀一个人的所有功绩，让好人遗臭万年。 郭京在开封府的行为，大家有目共睹。 开封府的百姓，或许不会相信别人对郭京的恶意抹黑，但是大宋的天下何止一个开封府？ 欧阳澈担心的是这点。 当然，真正的正人君子，有自己的思想，能看明白郭京此举是在保大宋，是为了大宋的百姓好。 可读圣贤书的，却没有多少正人君子。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往往读书人。 得罪读书人，很难有好下场。 郭京明白欧阳澈的意思了，他淡然一笑：“贫道既然敢做，就不怕他们说。” “贫道为的是保全大宋江山，为的是大宋黎民百姓不受金贼的屠戮，至于，虚名……” “那不是可以让贫道畏惧退缩，放弃拯救百姓的东西。” 郭京愿以身入局，纵负百世骂名，也要给大宋百姓留一世安稳。 “国师大义！” 欧阳澈起身长拜：“在下先替读书人给国师赔个不是。” 许翰也是满脸动容，他抚须言道：“别人会写，老夫也会写。” “国师放心，倘若真有宵小之辈以文章抹黑国师，老夫必和他们争斗到底。” “哈哈哈……” 郭京大笑起来：“两位相公不必如此，他们愿意骂就骂吧！百姓们能过得好就行。” 徐处仁赞叹道：“大宋能得国师相助，乃是大宋之福，是百姓之福。” …… 众人确定好军政新令以后，便各自回去休息。 实在太困了，都撑不到回家，让人给家里传了个话后，便直接在天师府的客房中补觉去了。 这玩意不是写出来就行，要考虑的方面太多了，对于脑力是极大的消耗。 所以，别看只是熬了一天一夜，好像时间不是很长，累那是真的累，累得脑袋发晕。 其他人还能随便休息到自然醒，郭京只是睡了两个时辰便又起床了。 军政新令出来了，也要执行落实才行。 不过在此之前，为了确保这套新政能得到赵桓的全力支持，郭京还需要再去做一件事情，给赵桓下一剂猛药才行。 赵桓虽然现在是下令让三省全力去做这件事情，可他这个人太容易出尔反尔了。 赵桓的命令和支持，以及全力支持，结果都是不一样的。 他下一道命令，若是他心里不支持，这件事情能拖到他老死都干不出来。 而且后续的推行，赵桓支持不支持这都占了极大的作用。 “祖翁，您才刚睡下还不到两个时辰，怎么就起来了？不再多休息会吗？” 高柄看到郭京起床，连忙过来帮郭京穿衣服。 “不了，先把军政新令落实下去再说，现在让我睡，都睡不好。” 郭京试了试水温，说道：“换成凉水来。” 温水太容易犯困了，他要用凉水刺激一下，醒醒神。 高柄端着水盆正要离开，又问道：“祖翁，可需要喊其他几位相公起来吗？” “不用，不要打扰他们休息，他们已经忙完，接下来是我的事。” 郭京迷迷瞪瞪的坐在桌子上，半梦半醒脑子里都在想接下来的事情如何做。 用冰冷的凉水狠狠的泡了泡脸，郭京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备车，去刑狱司大牢。” 郭京吩咐了一声。 王时雍这个家伙被关了几天了，现在是时候让他发挥余光余热。 “祖翁，孙傅孙相公，还有何栗和相公来了，他们打中午就过来了，一直等到了现在。” 高柄禀报了一声。 他们过来的时候，郭京刚刚休息下来，高柄以此为理由跟他们说了。 但是这俩人，就是不走，就是要坐在这里等到郭京醒过来。 高柄看俩人脸色不是很好，也就没再多搭理他们。 从午时等到了酉时，等了俩时辰，这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高柄都在想，要不要管他们晚饭了。 郭京沉吟了下，这两个人应该是收到了风声过来找自己要个说法。 “我们从后院走，避开他们。” 郭京现在没功夫应付他俩，王时雍要立马安排上。 已经两天了，这个时机就是最好的时机。 再晚，赵桓就该消气冷静了。 之前又太早，直接安排的话，显得有点太假，而且也容易刺激过头，过犹不及。 所以，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前院，孙傅和何栗正襟危坐，满脸严肃，一副他们生气了，心气不顺的样子。 咕噜咕噜…… 孙傅肚子都响了。 何栗见状，端起茶壶要 给他继续倒水。 “又没茶水了……” 何栗晃了晃水壶，重重放了下去，忍不住说道：“我说孙相公，咱们真要一直在这等着吗？” “国师昨夜忙了一夜，午时才睡，这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马上要到饭点了，我看你也饿了，不然咱们先回去，等到明日再来？” 何栗有些坐不住了。 孙傅坚定的说道：“不行，咱们已经坐了一下午了，现在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国师现在是睡着了，但他迟早会醒，咱们必须要让国师看清楚咱们的决心。” “国师这次议事都没找老夫和你，这是因何？” “以往国师有什么事情可都是会找老夫商议，可这次国师连那什么太学生欧阳澈和许翰都给喊来了，唯独没喊老夫和你，难道你还看不明白怎么回事吗？” 孙傅很生气，他在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气的一天没吃饭。 甚至要比郭京瞒着他，悄悄改革军政都生气。 要知道，那什么许翰和欧阳澈外加一个徐处仁，和国师之前都没交情。 怎么彻夜议事喊他们，却不喊自己呢？ 第173章 死等国师 这是什么信号？ 这分明就是不信任他们的信号。 孙傅可受不了这个委屈。 就算国师的计划和他的利益有冲突，这也不是不信任他的理由啊！ 他和国师那可是，同生死，共富贵，一起患过难，一起上过勾栏院的交情。 岂能让其他人给比下去？ 何栗哀怨的叹息一声，他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 当初举荐郭京，他也有份，只是他没孙傅那么激烈。 孙傅那都恨不得直接对赵佶拍桌子压上自己的人头保证了。 他只是附和了孙傅，同时作证自己也亲眼看见过郭京施展仙术。 虽说这功劳不如孙傅大，可毕竟也是举荐过郭京的。 这交情，就算比不上孙傅，但再怎么说也要比其他人亲近吧？ 国师议事，你看不上孙傅这个草包正常，却连自己也略过，这就说不过去了。 何栗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孙傅气哼哼的说道：“还能是因为怎么回事？说明国师在这件事情上信不过咱们。” “信任这种东西，乃是长久积累下来的，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若是这一次，你我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么下次国师有什么事情就更加不会信任咱们。” “所以，今天咱们死也要死在天师府，绝对不能走，必须要向国师证明，无论任何事情，任何情况，是不是有损我们自己的利益，我们都会坚定不移的支持国师。” 何栗叹了口气，他觉得孙傅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一次而已，证明不了什么吧？” 何栗说道：“你是知枢密院，国师可能也是怕你为难。” 孙傅一听这话，扭头往外面看了看，确定没人后，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什么一次？这都不止一次了。” “你没发现国师最近有什么事情都瞒着咱们吗？他以往修行了新的法术，都会告知老夫，可是这次他修炼出了起死回生的仙术，都没跟咱们说，反而是被王时雍给知道了。” “再加上这次改革军政，咱们也不知道，这说明国师就是不信任咱们。” 孙傅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气就气在这里，王时雍都知道，他就不知道，他还是不是国师最信任的人了？ “改革军政并非易事，或许国师是不想牵连我们呢？” 何栗说道：“这是与天下文人作对的事情，并非美差，国师不喊我们过来商议，兴许是对我们的保护。” 至于新法术……这个何栗编不出合适的理由，只能略过。 孙傅听到这话眉头一皱，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那我们就更得留下来了，要让国师看到我们对他的忠心，让国师知道我们是懂得感恩的人，没有白费他的苦心。” 孙傅说着肚子又响了，只能冲着外面喊道：“添茶！” 何栗也是没辙了，孙傅是铁了心不肯走，他也就只能陪着一起。 此时，郭京已经到了大牢。 路上，郭京还贴心的给王时雍带了酒菜。 “国师，王相公就在这，卑职去给您看着点人，您可以放心和王相公说话。” 狱卒谄媚的把郭京带到了王时雍的牢房，他自己则立马转身出去。 “国师？您可算来了，老夫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给盼过来了。” 王时雍一看到郭京立马从一堆杂草中起身，他委屈的说道：“您不知道这牢房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一间房，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又不见阳光又不通风，味道确实很差。 郭京微微皱眉，高柄见状立马放下食盒提着恭桶出去，顺便给郭京把守着。 “王相公受委屈了，不过这两日贫道也没闲着，一直在为那件事情做准备。” 郭京说道：“今日总算是安排好，这才得空赶紧来找王相公商议一下。” “有劳国师为王某之事操劳！” 王时雍起身对郭京恭敬一拜，看到郭京他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一些。 天知道，这两天他是怎么过的。 那简直是提心吊胆，夜不能寐。 他多害怕郭京是忽悠他的，利用完后就不管他的死活了。 要真是这样，他都恨不得拿转头拍死自己。 不过，他又想，以国师的人品和威望，应该不至于算计自己。 他甚至在想，实在不行就和郭京鱼死网破。 在郭京进来的前一刻，他都觉得自己太冲动，太上头了，怎么就轻易答应国师，把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幸好，国师来了，证明他的选择没错。 郭京一边拿出食盒里面的食物，一边自己坐下招呼道：“王相公这两日应该也没吃好，正好贫道也忙得没吃东西，不介意的话一起吃点吧！” “不介意不介意，我都这样了，还能介意什么？” 王时雍一看郭京先下筷子吃了，顿时彻底放松，坐下一边吃一边问道；“国师，不知我的死结可曾过去？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您瞧瞧这地方，这地方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 他现在就想出去，待在这里他没安全感。 郭京沉声说道：“王相公别急，不经一番寒彻骨，那得梅花扑鼻香？小小牢房虽然寒酸简陋，但却可庇你躲开劫难，迎来新生。” “相比较其他办法，躲在牢房，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王时雍听到郭京这么说，还真点了点头，觉得郭京说的有道理。 “对了，国师说要和我商议，不知商议什么？” 王时雍问道。 “本来王相公在劫难逃，但幸好王相公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都在帮助你，那徐秉哲与你命格相近，他被陛下处死后，贫道将你的命格与他调换，算是让他替你死了。” 王时雍一听这话，长出一口气。 虽然自己受了几天苦，但幸好这个劫难算是躲过去了。 “不过……” 王时雍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到郭京一个大转弯，面露难色。 “怎么了？国师有话不妨直言。” 王时雍顿时又紧张起来。 啧…… 郭京咂舌道：“贫道推算过，虽然王相公的劫难躲过，可那徐秉哲的命格却并不好。” “如今你二人已经调换，若无意外你会按照他的命格生活，官运和子嗣都会大受影响……” ———— 国庆回老家，手机码字不方便，如有错字或语句不通的地方麻烦留言告知，七号回长沙统一修改，谢啦！ 第174章 照死忽悠 一听郭京这话，王时雍就听出来了，徐秉哲的命格不好。 也是，那贼眉鼠眼的家伙，一看就不是啥好命，怎么可能比得上自己的命格？ 他早就看出来徐秉哲是个短命鬼，干巴瘦弱的看起来就不是个有福气的人。 不对啊！自己命格和他调换了…… 一想到这里，王时雍瞬间紧张起来，连忙问道：“国师，我和徐秉哲的命格调换，会怎么样？” “官运和子嗣会有多大的影响？” 影响小了，他可以咬牙认了，毕竟比起死亡，只要命还在就是赚了。 郭京叹息一声，沉吟道：“本来王相公的命格是极好的，按照本来命格，位极人臣，身居相位也只是时间问题，甚至……受天地之封，亦或者长生，都不是不能肖想。” 嗯，不是不能肖想，他可以随便想，随便做梦，幻想又不犯法。 郭京可没说，不是不能做到。 王时雍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受天地之封？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就是说他能做皇帝吗？ 天地之封，封为天子。 他居然还有帝王命格？ 王时雍大受震撼，但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如今大宋是什么情况，他还能看不明白？ 大宋根本不可能打得过金人。 金人兵强马壮，大宋孱弱至极，各地军队全踏马的是吃空饷的，连个满编军都凑不出来，战力又弱的不行，上了战场都是逃兵，怎么和金人打？ 被金人灭国是迟早的事情。 为什么勤王军队迟迟不到？ 还不是因为兵源不足吗？ 大宋已经烂到根了，和骁勇善战的金人猛将作战，根本没得打。 王时雍很清楚，毕竟他自己也没少吃空饷。 乱世造就枭雄，一旦大宋灭亡，那不正是他这种枭雄的机会吗？ 王时雍觉得郭京的话，非常可信，自己的确是具备帝王命格。 “子嗣的话，徐秉哲命中无子嗣送终，他是无后的命格。” 郭京又补充一句。 这句话，把飘飘然沉入幻想之中的王时雍瞬间给拉了回来。 他和徐秉哲交情匪浅，对于徐秉哲的事情他知道的比徐秉哲的正妻知道的都多。 徐秉哲成婚多年，但妻子一直无所出，但他能在官场站稳脚步全靠岳家扶持，因此即便妻子无所出，徐秉哲也不敢休妻再娶。 为了保证自己有香火继承，徐秉哲就偷偷养了个外宅。 外宅倒是给他生了个儿子，可是就在之前金兵围攻开封府的时候，那孩子因为被厮杀声惊吓到，已经不幸夭折了。 如今徐秉哲也没了，还真是无子送终。 王时雍不一样，他已经有两个儿子了。 若是自己和徐秉哲命格调换，那岂不是他的儿子…… 嘶…… 王时雍不敢细想，就算他再自私，但对于自己的儿子还是有一丝为父的慈爱之心。 “国师，这可如何是是好？” 王时雍坐立难安，他惊慌的哀求道：“国师，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他徐秉哲本来就没有儿子，但我有啊！只要国师帮我保住命格，来日……我一定会重重报答国师的大恩。” 要不是仅存的理智，让他意识到他在大宋的天牢之中。 王时雍差点就说出来，来日他荣登大宝，一定给国师半壁江山。 这就是郭京的厉害之处，悄无声息的给对方洗了脑。 任他在聪明的人，也要按照郭京的节奏走。 郭京压了压手说道：“王相公稍安勿躁，贫道今日来就是和你商议此事。” “贫道这里，为王相公准备了三条出路。” “哪三条？” 王时雍紧张的追问。 郭京沉吟道：“第一条，那便是将错就错，王相公就按照徐秉哲的命格活下去，贫道会去找陛下为王相公求情，让王相公即刻出狱。” “虽然大富大贵没有指望了，但日子也算是能过得下去，最多就是清贫一些，赋闲在家，孤寡一些，儿女不在……” 一听这话，王时雍眉头瞬间紧皱。 这算哪门子生路？ 又没钱，又没权，孩子也得搭上，这算出路？ 这踏马的还不如死了算呢！ 他受不了，没儿子送终，没有子孙继承香火也就算了，竟然还穷，还不能当官。 这不行，这是触碰他的底线的事情，绝对不行。 “国师，请说另外两条吧！” 王时雍直接拒绝，连考虑都不考虑。 郭京点了点头，露出犹豫之色，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劝说道：“其实，这一条也算不错的出路了，另外两条还有些麻烦，需要费不少手段，而且还要继续借用国运……” “本来大宋国运就已经混乱，倘若真的这般做……” 接下来的话，郭京没说出来，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但王时雍却是听明白了，他眼前一亮。 “国师你一定要帮我，只要我能平安度过此次劫难，大宋国运我会亲自补上。” 王时雍已经被郭京忽悠的彻底飘起来了，自觉自己厉害的不行了。 还大宋国运他亲自补上，好像他多了不起似的。 “不论什么办法，我都愿意尝试，还请国师不要隐瞒。” 看郭京越是难说出口，王时雍就越是觉得剩下的两条一定是顶尖的好路。 哎…… 郭京重重的叹了口气，一脸为难，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说道：“这第二条和第三条类似，只是有些许差别，但都需要王相公再下一剂猛药……”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王时雍眉头越发紧皱，原本平坦的印堂，就这么一会就被他挤出了悬针纹。 “国师的意思是让我逼陛下下令，当众斩了我的头？” 王时雍一副“我没听错吧？”的神色，费解的看着郭京。 郭京点头道：“唯有如此，才可借助皇室气运，帮王相公瞒天过海，重夺气运。” “贫道要用的是陛下亲笔御批的处死的文书，只要文书一出，大宋气运便已经附着在上。” “贫道就能进行下面的步骤。” “若是王相公舍不得这副身躯，可以假装自尽保全身体。” “届时贫道会做法，让你短暂魂魄离体，之后贫道会将你的身躯秘密送到天师府，再为你进行还魂之术。” 第175章 坚信不疑 王时雍听的心里发毛，虽然他亲眼看到过郭京的“起死回生”之术，但那毕竟是大公鸡。 也不知道国师有没有在人的身上实验过。 万一不行，那自己岂不是枉死了？ “国师，最后一条路呢？” 王时雍小心翼翼，试探的问道。 “哎！” 郭京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神色十分为难。 “王相公，其实贫道说的这两条都已经是最好的路了……” 郭京补充道：“这第二条路，就可以保全你的命格，至于身份，贫道会为你安排好，绝对不会留下任何后患。” 王时雍听到这话，心中不屑的冷笑一声，只怕这两条对于他郭京来说是最方便，最省事，最简单的路，却不是对他王时雍来说最好的路。 王时雍执意问道：“还是请国师再说说第三条路吧！” 见状，郭京只能“无奈”的说道：“其实这第三条路，乃是欺天之术，更是我辈修行中人的禁忌之术，普天之下，能施展此术的修道之人，不超过两个。” “除了贫道和吾师尊之外，贫道再也没有见过其他同修能施展出来。” “此法有违天和，乃是逆天之术……” 郭京絮絮叨叨，一副不肯说出来的样子，这让王时雍心中很是着急，越发肯定这一条一定是最好的路。 而且听着也是前面不能比拟的存在。 “还请国师不要欺瞒我，一切后果我都能承担。” 王时雍给郭京画大饼，洗脑的说道：“请国师放心，我王时雍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只要国师肯帮我，将来我一定会加倍偿还给国师。” 郭京听到这话，似乎被触动了，他抬头深深的看向王时雍。 许久，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 “也罢！既然贫道多嘴管了此事，如今也不能抽身而出。” 郭京一副心一横的样子说道：“贫道便如实告知王相公。” “这最后一条路，便是借尸还魂，也叫吞运重生之术。” 借尸还魂？吞运重生？ 王时雍下意识的靠近郭京，追问道：“不知国师此言何解？借尸还魂，我倒是能听得明白，可这‘吞运重生’作何解，我便不知了。” 郭京不动声色看了一眼，王时雍靠近自己的脚尖。 这个微动作，就是表达了王时雍，极其迫切想要倾听的意愿。 人脸上的表情可以伪装，但是下意识的小动作却是最容易忽略的，这才是会暴露真正想法的关键所在。 王时雍脸上一副单纯疑惑的样子，但实际上心中迫切急了，快要好奇死了。 郭京沉吟道：“说起来倒是不复杂，那便是舍弃这副身躯。” “王相公可以另选一个身躯重生，届时贫道会将他的灵魂击碎，另外贫道会传授王相公一道口诀。” “王相公可以借助口诀，将身躯原本的灵魂碎片吞噬，他的记忆和气运自然也会转嫁到王相公身上。” “届时王相公想要用他的身份生活也行，想要恢复自己的身份也行。” “不过这个办法，最大的弊端就是太过于逆天，因此必须要皇家气运庇佑，要用朝廷的刀斧手，用千人斩的砍头刀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将身躯斩断，如此才能瞒过天地神灵。” “另外就是在吞噬灵魂的期间，会有短则三五个月，长则三五年的恢复期，再次期间，身躯会因为和灵魂的融合问题，出现不协调，若是遇到得到高人，恐怕会被看出来。” “因此，在身躯和灵魂彻底融合之前，最好不要见别人。” “当然，最麻烦的还是要挑选一个命格合适的身躯，如此才能减少排斥性，保证万无一失。” 王时雍初听眉头紧锁，但越听眼睛越亮。 果真是逆天的仙术啊！ 如此一来，岂不是自己想要变成谁都行了？ 既然能换身体，那肯定要换一副年轻力壮的身躯。 他这个身体已经太老了，雄风不在，体力不支，而且还经常腰酸腿疼，牙齿都掉了。 能换一个身躯，自然是最好的了。 他脑海之中，不自觉浮现了赵桓的身影。 嘶…… 一瞬间，王时雍觉得赵桓的身子真不错啊！ 他竟然馋赵桓的身体了。 赵桓的身体年轻啊！ 虽然算不上俊朗，但是气运肯定是顶尖的好。 不过，这个想法也就是在心中想想罢了。 王时雍 不敢和郭京说，他觉得自己在郭京心中还没有到达能让他背叛赵桓的分量。 不过，他真的好想说一下试试看。 万一，万一能劝说郭京同意呢？ 可他又怕郭京对赵桓的忠心，他说出来后，郭京会直接不管自己。 好纠结！ 王时雍嘴角一直抽搐。 至于郭京是不是在骗自己，他觉得不可能。 郭京绝对不可能骗自己。 因为说的太详细了，详细到郭京肯定是亲身经历过。 说不准，他这个身躯就是他用这种法术，给自己重新换过来的。 不然，怎么会如此俊朗？ 肯定他给自己故意挑选的最俊朗的面孔。 所以，郭京绝对不可能骗自己。 他要是骗自己，何必说的这么详细呢？ 甚至连之后如何维护都给交代清楚了。 如果是骗自己，根本没必要说这么多不是？ 他现在嘱咐这么多，还不是怕自己会配合不好，导致他功亏一篑？ 因此，王时雍一点都没怀疑郭京会骗他。 王时雍挑眉看向郭京，压低声音问道：“国师，这般逆天法术，应当不是第一次做吧？” 他说着眼神在郭京身上游走了一番，那眼神示意的非常明显。 郭京坦然一笑，旋即说道：“王相公，难道要选这最后一条路？” 郭京没回答，但王时雍认为这就是郭京的回答。 这下子，让他更加放心了。 郭京在他自己的身上实验过，那么肯定不会出错。 王时雍起身道：“请国师为老夫走这最后一条路吧！” “哎！” 郭京看王时雍心意已决，一副不好再劝的样子，说道：“也罢！既然王相公执意如此，那贫道只能答应了。” “对了，不知王相公对这身躯可有要求？若是没有，贫道便自行寻找了。” 此话一出，谁听谁不迷糊？ 第176章 请国师指教 别人信不信不好说，但王时雍是信了。 王时雍真的很想说赵桓，他感觉自己的嘴快要控制不住，把赵桓名字给秃噜出来了。 好不容易才忍住，王时雍试探的说道：“国师，老夫可否选择年轻的身躯？” “这个倒是可以，换个老年人却是没意思，王相公不说，贫道也会主动找年轻人的。” “那老夫的新身体，可否姓赵？” “这个……虽然有点麻烦，倒是也不难。” 郭京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满口答应下来。 他当然知道王时雍什么意思，不过该演还是要演，他故意装作没听明白深层含义的意思。 毕竟接下来的大戏，王时雍是主演。 必须给他忽悠死，不能让他有一点反应过来的机会， 所以要给他深度再深度的洗脑。 洗到王时雍脑子里没有别的，只有火热的“借尸还魂”才行。 王时雍听到郭京的话，顿时被憋了一口，他欲言又止的说道：“国师……” “贫道与王相公已是生死之交，有话不妨直说。” 郭京就装傻到底。 “哎！” 王时雍深深叹了口气，他一脸沧桑的说道：“国师，实不相瞒，老夫出身寒门，生来就在为了生计而奔波，如今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却从未真正的享受过人生……” “老夫命苦啊！” 他说着又是深深叹了口气，捂着脸一副辛酸可怜的样子。 偷眼看向郭京，见他并不动容，王时雍干脆说道：“老夫真的很羡慕那些生来什么都有的人……” 郭京脸上闪过一丝不愉，他声音微沉：“王相公的意思，贫道听明白了，你想找一个皇室之人借尸还魂？” “可以吗？若是国师能帮老夫达成这般心愿，老夫余生奉国师为主。” 王时雍尽情的画大饼忽悠郭京。 嘴上这般说，心中却是想着，现在说这话的是王时雍这个身躯，可不关他新身份的事。 至于这副马上就要被砍头的糟老头子的躯体，郭京愿意当他的主人，那就让他当。 反正也没几天。 郭京沉声说道：“王相公，贫道帮你已经是逆天而为，你可知皇室子弟都有国运庇佑，与国运休戚与共，借助他们的身躯重生，这难度提升的不是一点两点，翻了一倍不止两倍……” “国师，我从小就没过几天好日子，之前的出身我无法选择，如今难道还不能找一个想要的身份吗？” 王时雍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看着郭京，企图以此来打动郭京。 郭京眉头紧皱，一副不愿意搭理王时雍的样子。 若不是为了让一切都显得合理，显得逼真，他其实都可以给王时雍许诺换成赵桓的身体。 反正是无法兑换的空头支票，还不是任由自己吹？ 可他不能这么说，一旦真的这么说就显得太过了。 为什么有些人装逼，一开口别人就觉得他是假冒？ 就是因为吹的太大了。 这是忽悠的大忌。 要在合理范围之内忽悠，然后一点一点的叠加，绝对不能上来就吹大的离谱。 因此，郭京现在需要绷着。 王时雍已经被郭京忽悠傻了，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放松警惕。 很多事情，都是眼看要成功了，都要开始庆祝了，结果功亏一篑。 就是败在了自以为胜券在握，而放松警惕这上面。 当一合格的大忽悠，必须要紧急三个临，那就是临危不乱，临胜不喜，临终不急。 面临胜利不被喜悦冲昏头脑，眼看结束却不能心急，更要有耐心。 “国师，老夫求你了。” 王时雍直接跪了下来：“老夫知道国师法术无双，乃是当世第一，你一定有办法，你帮老夫想想办法。” “国师不是说过，老夫命格非凡，倘若没有合适的身躯承载，怎么能将这命格发挥到极致呢？” “老夫保证，将来有老夫飞黄腾达的一天，国师之位必定在老夫之上。” 眼看郭京还不动摇，王时雍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同时他庆幸没说出用赵桓的身体。 连一个皇室子弟的身份都不行，更别提当朝皇帝了。 只怕郭京听到就会转身就走。 王时雍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太有智慧了。 “老夫愿倾尽所能为国师寻找洞天福地，天材地宝，助国师修行得道。” “老夫甚至还可为国师建庙立碑，让天下人都信仰国师……” 听到这话，郭京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他一副意动的样子，王时雍一看触碰到郭京的敏感点了，立马又在这上面使劲画饼。 “罢了！既然王相公苦苦哀求，贫道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郭京将王时雍搀扶起来，旋即说道：“贫道可以为王相公选一个皇室子弟，但这个人是谁，由贫道自己选。” “贫道能保证是个年轻身躯，是姓赵且有爵位在身。” “王相公若还是不知足，那贫道也无能为力了。毕竟国运反噬，非同小可，贫道也不能为了王相公就放弃一身修为……” “明白明白，老夫明白。” 王时雍见好就收，立马答应下来：“一切就拜托国师了。” “嗯，王相公这边也要早做准备。” 郭京起身说着，他伸手求掐算一番：“想要借尸还魂改换身躯，只有阴月阴日阴时，借助天地纯阴之气才行，今年符合日子，只有七天的丑时。” “也唯有七日之后，是最旺王相公生辰的日子，在那天施法，方可事半功倍。” “若是错过七日后的时间，做法难度会翻倍增加，因此王相公必须控制好你奏折的内容。” “贫道在外只能辅助你一二，却不能多加干预，所以陛下那边能不能帮得上忙，就要看王相公自己的造化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王时雍自己想明白，他的奏折该说什么。 “这……” 王时雍有些犯难，他倒是有把握能激怒赵桓杀了自己。 只要自己骂得够脏就行了，赵桓哪里痛，他就戳哪里，何愁赵桓不会杀自己？ 可他怕自己控制不好度，刺激过头了，让赵桓一天都容忍不了。 “国师是最了解陛下的人，可否请国师在为老夫指点一二？” 王时雍拱手弯腰，虚心求教。 第177章 王时雍的奏章 二月二十八，靖康元年二月的最后一次大朝会。 本来金人离开，军政改革，处处一番新气象，可随着王时雍的折子被呈上来，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王时雍，再次凭借一己之力引起朝堂的大地震。 前日郭京去给他洗脑的时候，最后王时雍求郭京的指点。 郭京能怎么办？ 他这么一个热心肠的老好人，哪里会懂得拒绝别人？ 他只能本着乐于助人的精神，勉为其难的（帮助x）（教唆√）王时雍怎么写。 临走前，郭京还传授了他一种站桩之术，让他勤于练习，强壮魂魄，方便到时候施法。 彻底把王时雍给忽悠瘫了。 人家卖拐给人忽悠瘸已经够厉害了，郭京更牛逼。 直接给王时雍忽悠的求砍头。 王时雍还对郭京千恩万谢，庆幸自己运气好，遇到肯倾尽全力帮助自己的“大好人”。 “这就是 你们呈上来的军政新令？” 赵桓强压怒火冷眼看向三省官员。 这什么狗屁军政新令，这和没改有什么区别？ 跟他玩文字游戏是吧？ 把原来的调理，精修一下，改换个说法又送上来了。 唯一做出的改变，就是扩充军队编制。 他们把大宋军队孱弱的主要原因归咎于轮换问题，觉得是兵卒太少了，提议扩编，进行轮换，好让军队有足够时间操练。 但凡赵桓没有没有在过来之前收到王时雍的认罪折，他差点就相信这帮文臣的鬼话了。 三省官员，瑟瑟发抖，但仍旧嘴硬说这是最适合大宋如今情况的方案了。 “陛下，只要按照新政整改，臣敢保证一定能提升我大宋军队战力……” “时间仓促，臣等一时间没有思绪，但已经竭尽所能，修改出新的政令了。” “陛下，兵卒都是贱命，臣提出的增加军饷，绝对可以吸引百姓主动参军入伍，如此一来也算是提升了他们的地位……” 这帮文臣，当然不可能真心的去改革军政。 他们要地位，他们要优越感，他们还要国库的钱进入自己的腰包。 但他们就是不要大宋武将的地位提升上来。 “军饷军饷，国库的军饷到底是发放到了军卒手中，还是你们自己的腰包？” 赵桓忍不住怒吼一声，旋即让人把王时雍的奏折拿来。 啪…… “尔等给朕好好看清楚，看清楚王时雍奏折上面写了什么。” “若非他认罪折上写清楚，朕都不知道国库发放的军饷，都进入尔等的腰包了。” “朕知道你们贪墨渎职，但朕没想到尔等竟然如此贪得无厌！！！” 赵桓咆哮道：“还要朕给军队扩编，朕问问你们，现在我大宋有哪一支军队是满编的？啊？国库发出的饷银，从来没有缺过一两，那么多银子都到了哪里去？” “朕本想给你们留点颜面，你们却是想要掏空我大宋国库，吸干朕的血啊！” “扩编扩编，你们怎么有脸开这个口？朕把大宋国库都送给你们够不够？” 赵桓怒急了，他把一串串账单都甩了下去。 “一个个过来，都给朕看清楚，看清楚这上面都写了什么，看清楚有哪一条是冤枉了你们！！！” 赵桓连夜找人查账，没想到王时雍自爆出来的这些事情，没有一件是虚假夸大，句句属实。 朝堂上这些人，吃了大宋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军饷。 就这，这些人还不满足。 赵桓本来都听了郭京的劝，准备慢慢来，为了朝廷的稳定，给这些人留点颜面，以后再收拾。 可是这些人给脸不要脸啊！ 还要扩充军队，这一下子赵桓就忍不住了。 “陛下，王时雍这是血口喷人，他自己想死还要拉我们垫背……” “陛下明鉴，王时雍疯了，他的话不足为信！” “陛下明鉴！！！” 瞬间，朝堂上跪下了一大半。 几乎所有人看过王时雍奏折的人都在发抖。 王时雍真是找死啊！ “王宗濋，你身为殿前司都指挥使，朕问你，你手下有多少人手？” 赵桓最气的是自己老表也坑自己。 他当先就把王宗濋给喊了出来。 王宗濋被吓得浑身一颤抖，他哆哆嗦嗦的站了出来。 虽然赵桓是他老表，可是他老表毕竟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 此时，看到老表真的动怒了，王宗濋也害怕。 “官家，臣……” 王宗濋企图通过喊“官家”唤起赵桓的血脉之情。 “朝堂之上无私情，喊朕陛下！！” 赵桓怒道：“说，你手下有多少人马，之后朕会派人去一个个数过来，胆敢欺瞒，休怪朕国法无情。” 赵桓这是在借着王宗濋的身份去震慑群臣，算是杀鸡儆猴。 “臣臣臣……” 王宗濋浑身衣衫瞬间被冷汗打湿，他跪伏在地，他用余光撇向旁边的郭京。 眼角疯狂抽搐，眼神中只透漏了一句话“国师救救我”。 郭京眼看气氛差不多，便一甩拂尘，从椅子上起身出来。 “陛下息怒！” 郭京说道：“那王时雍疯疯癫癫，他被关入天牢之前便已经说话毫无逻辑，颠三倒四，他的话不可全信。” “如今各地战事频发，军队不满编也属正常。” “日前完颜宗翰兵临城下，围攻开封府，殿前司也有人参战，因此有所损耗，尚未来得及补充话也属于情理之中。” 郭京一边说，一边给赵桓使眼色。 吃空饷不能查。 就算赵桓气死了，也不能查。 这要是一查，今日整个垂拱殿的官员，除了他郭京之外，只怕一个都留不下。 大宋能经得起一下子发生这么大的动荡吗？ 别说垂拱殿，下面的各级将领也难逃其责。 这是文臣和武将的双重动荡。 郭京示意赵桓忍一下，咱们趁这个机会杜绝以后再发生此类情况就行。 赵桓气的不行，但是他也知道，总不能真的把满朝官员都给杀干净。 那样，他赵桓是不是亡国之君不好说，但肯定会是史书上数一数二的暴君。 “对对对，国师所言极是……” 众人赶紧附和，这个情况下也没人敢针对郭京了。 “至于军饷，肯定是暂时存在各处，绝对不可能是诸位大臣私吞侵占！” 郭京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皱眉。 第178章 给脸不要脸 坏了，冲着我们的荷包来的。 大臣们心惊胆颤，皇帝冲着他们的脑袋来，国师冲着他们的荷包来。 这一唱一和，不是想要他们的命，就是想要他们的命根子啊！ 可是他们能拒绝吗？ 在赵桓一身杀气的威逼之下，他们肯定不能拒绝。 甚至他们明知道郭京是在坑他们的钱，都不能反驳，还要附和郭京。 赵桓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这帮国之蛀虫，迟早有一日他必定要杀个干净。 他天天穷的要死，饭菜都不敢多吃，缩衣节食，宫中各处能省就省，简直过得比平民还不如。 就这，国库里面的钱，还是干什么都不够用。 他就奇怪，钱都去哪里了？ 原来都进入这帮蛀虫的腰包。 怪不得，他怎么节省都不够。 有再多钱，也不够这帮人吞。 眼看随着百官的求饶，事情逐渐平静下来。 此时左司谏、谏议大夫吕好问捧着笏板出列，他是百官之中为数不多，没有跪下求饶的官员之一。 吕好问言道：“陛下，臣吕好问参中书侍郎白时中，与金对战懦弱求饶，意欲以割让我大宋疆土，资敌养寇……” 吕好问直接把目标对准白时中，他想要参白时中已经很久了。 只是之前一直不得机会。 而今，白时中之前因弹劾国师激怒陛下，虽然没被问责，但已是惹了陛下不喜。 如今，他又敷衍政务，这个时候不给陛下一个锄奸的机会，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白时中主张议和，甚至和张邦昌一唱一和强烈要求割让三镇。 这不仅是懦弱畏战，更是歹毒至极，简直是要毁了大宋江山。 白时中话音刚落，站着的人之中又有一个走了出来。 “陛下，臣监察御史张所，参白时中无能怠政，他身为中书省主官，对陛下改革军政之令充耳不闻，懈怠皇命……虽出新政，但却与旧政无异，乃是巧弄文字，戏弄陛下……” “臣奏请陛下，革除白时中太宰兼中书侍郎之位，责问严查其过……” “臣也参白时中孱懦不才，难堪重任，应罢免其位，严查其过……” 吏部尚书兼试讲梅执礼也站出来，说道：“臣附议，请陛下严惩白时中！” 郭京扭头看向这几个人，愣了下抬头撇了赵桓一眼，旋即退了回去。 这一出有点出乎他的意料，看来赵桓也有脑子清醒的时候。 虽然出乎意料，但白时中确实该死。 别人不出手，郭京也会出手。 白时中不死，怎么能腾出来位置？ 郭京的军政新令想要执行，必须要走一下三省的过场。 中书省拟定，门下省审核，尚书省执行。 门下省和尚书省，郭京已经安排好了人手。 但这中书省，被议和派经营的铁通一块，着实不好下手。 如果不是吕好问和梅执礼他们先出手，郭京给白时中准备的大招也要释放出来。 如今，倒是省了事。 “陛下，臣冤枉，臣冤枉……” 白时中立马跳出来喊冤。 他眼神都恨不得杀了吕好问他们。 本来他们议和派就因为之前弹劾郭京的事，被陛下狠狠收拾了一通。 白时中今天是一只夹着尾巴做人，都不敢冒头。 生怕被赵桓想起来，新账旧账一起处罚，没想到还是没有躲过去。 “冤枉？” 赵桓冷哼一声，他把中书省起草的奏折直接摔在白时中的身上。 “你给朕看清楚，他们冤枉你了吗？” 中书省起草的军政新令上面，有他这个中书侍郎的大名，代表这是在他这里过了审核。 “陛下，时间仓促，臣一时间没能想好……” “放屁！！！” 不等白时中辩解，赵桓就怒喝一声，旋即将王时雍的另外一份奏章又朝着他砸了过去。 “给朕瞪大你的狗眼看仔细了。” 赵桓呵斥道：“时间仓促？时间仓促，你怎么不拟定军队减编呢？时间仓促你还知道扩编军队呢！” “白时中啊白时中，你真是贪得无厌啊！朕的国库，还没有你的私库有钱吧？啊？” “这上面一条条，一笔笔，你敢说有一条是污蔑你的吗？” 赵桓昨天一大早就收到了王时雍这些年的做的一切坏事的坦白奏折，其中涉及的人员之广，简直让赵桓头皮发麻。 他连夜让人查证，到现在虽然没查完，但所查到的事情却没有一处是虚假的。 梅执礼这些人不是郭京安排的，但却是赵桓示意的。 赵桓就是找了他们连夜查证王时雍的证词。 军政改革，看来真是刻不容缓，势在必行。 这帮文官已经无法无天了，他们太贪了，贪的几乎不肯给大宋留一点活路。 若是再不制止，大宋不用金人攻打，也会被他们吸干了骨髓，吸垮了身躯。 大宋的江山，如同这帮文臣的后花园。 朝廷的国库，如同这些人的钱袋子。 他们索求无度，肆意践踏规矩与皇室的尊严。 赵桓在此刻，想要改革军政的决心直接到达了顶峰。 “陛下，这些都是诬告，臣以性命发誓，臣绝对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白时中越看脸色越白，他惊惧的浑身颤抖，但还是咬牙拒不承认此时。 “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你白相公，白清官了？” 赵桓脸色阴沉至极，真是给脸不要脸。 “既然你觉得冤枉，那朕就查明此事，公布天下，给你一个交代。” “来人，将白时中关入刑部大牢，着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务必查清此事，一件不漏。” 赵桓本来不想杀白时中，他甚至都没打算公开王时雍这封奏折的内容。 毕竟之前议和派已经快被他处理干净了，如果再杀了白时中，朝堂的声音就会往一边倾斜。 议和派也不会有人敢发声。 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却并非好事。 赵桓要的是平衡，只有朝臣之间有争斗，他才能正好掌控朝堂。 倘若，朝廷声音只剩下一种。 那么，当这种声音与他自己的想法发生冲突的时候，他就只能自己下场了。 可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确实最不明智的举动。 他可以在两种声音之中做出决策，这样一来即便错了，也是发出声音的人背锅。 但是他不能自己下场做决策。 因为皇帝也会错！！ 第179章 换成自己人 一旦赵桓自己发生的决策出现错误，这对于他的威信力是极大的打击。 百姓对他也会颇有微词，甚至会产生信任危机。 下次他再有什么和百官冲突的想法，就不好说出来了。 所以，综合考虑，即便赵桓在收到王时雍自杀式告发白时中的奏折时，气的恨不得千刀万剐了白时中。 但赵桓为了平衡朝堂，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今天他安排人弹劾白时中，他只是想给白时中一个警告。 若是白时中聪明的话，他把侵吞的国库钱财悄无声息吐出来。 赵桓顶多给他换个位置，并不会要他的命。 但没想到白时中，别说把侵吞国库的钱财的吐出来，他甚至都没有丝毫悔改之意，一心只想着狡辩过去。 这个态度，彻底激怒了赵桓。 赵桓终于是忍无可忍，直接下令三司会审，这基本上就等于宣判了白时中的死刑。 奏折上面的的内容真实与否，白时中他自己最清楚。 赵桓真的决意要查，他根本瞒不过去。 “陛下，臣知罪，臣知罪了……” 白时中慌忙之中赶紧认错，企图以此来换取赵桓的从轻发落。 “陛下，臣愿意将家产尽数献出，从此辞官归乡，请陛下看在臣为大宋效力了一辈子的份上，给老臣留一条活路……” 非要等到死到临头，白时中才愿意放弃手中紧攥的民脂民膏。 可惜，晚了！ “现在知错？晚了，朕不杀你，难平民心……” 哪怕赵桓是个喜欢朝令夕改的人，他也不可能刚刚说出来的话，立马就吞回去。 “吕好问，擢升为御史中丞，与吏部尚书梅执礼，大理寺卿共同审理此事。” 赵桓补充道：“原御史中丞许翰，擢升为中大夫、同知枢密院。” 许翰站出来领命谢恩。 赵桓想要掌握御史台，但他知晓许翰的为人太过固执己见，不会听从他的吩咐行事。 吕好问虽然也是正直之臣，但这个人比许翰圆滑一些。 今天他的表现，赵桓就很满意。 因此，赵桓把许翰给踢了出去，把吕好问给提拔上来。 当然，赵桓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给孙傅添堵。 孙傅有几分能力，赵桓心中有数。 许翰这个人，算不得主战派，也不是议和派，他属于主战偏中立。 这就是一个只知道钻研书本的老学究。 把他放到枢密院，算是制衡一下孙傅。 许翰和孙傅根本不是一类人，许翰太清高骄傲了，他肯定不会服孙傅。 如此，也算是一种平衡。 门下侍郎吴敏捧着笏板言道：“陛下，白时中被关入牢房之后，则少宰太宰之位具空悬，此与国事不利，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赵桓沉吟道：“诸位卿家可有举荐之选？” 郭京一甩拂尘，扫视了群臣一眼，但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赵桓注意到了郭京的动作，开口道：“亚父，你心中可有人选？” 郭京起身道：“陛下，朝堂之事，贫道乃是世外之人，不便参与其中，一切决断，由陛下圣裁，贫道并无异议。” 郭京要保持世外之人，与世无争，不喜权的人设。 孙傅本来满脸期待的看着郭京，还希望郭京能举荐一下自己呢！ 结果听到郭京这话，大失所望。 孙傅心中不自觉的骂了一句何栗。 都怪何栗！ 要不是何栗非要劝他走，当时他一定能等到国师醒来，让国师看到自己的决心。 当时，孙傅和何栗从中午一直等到了半夜，都没等到郭京。 甚至都没人安排他们的吃住，何栗实在是等不了了，便劝着孙傅离开。 其实孙傅当时也是受不了了，二月底的深夜还是有点冷的。 他们除了喝茶，连口热饭都没吃，再加上一把年纪了，确实熬不住。 孙傅只能半推半就的被何栗拉着离开。 以至于后面他们忙起来，一直都没机会去找郭京问清楚。 对于郭京的回答，赵桓心中既松了口气，又有些无奈。 松了口气是亚父果真心中只有朕自己，无心贪恋权势。 无奈是满朝大臣，他只能信任郭京。 可郭京偏偏又淡泊名利，不争不抢。 自己不遇到危险，郭京就不肯主动出手，着实让人无奈。 听说，亚父最近连孙傅都疏远了。 赵桓还是挺为郭京担心的，亚父这么单纯，根本不知道朝堂有自己人脉的重要性，这可怎么办？ 之前别人对郭京的弹劾，都是赵桓自己怼回去。 郭京又疏远所有官员，这是铁了心要做孤臣啊！ 赵桓都担心下次郭京再被弹劾可怎么办？ 没一个人为他说话，这可如何是好？ 郭京若是知道赵桓的想法，肯定要给他点了赞。 夸一句，陛下真聪明。 满朝文武，没有一个和我关系好的。 确实关系冷淡，也就是会按照我的命令做事罢了，算不得关系好。 吴敏又说道：“陛下，臣举荐中书侍郎徐处仁，他心系百姓，正直清廉，可为百官表率，由他担任太宰，定可服众。” “徐处仁？” 赵桓沉吟了下，看向郭京。 “亚父，你意下如何？” 你不想举荐，给个意见总行吧？ 赵桓眼神示意郭京。 郭京看向一脸发懵的徐处仁，说道：“陛下，贫道觉得徐相公确实耿直中正，心系百姓，乃是仁心仁德之人，由他做太宰，应是大宋之福，社稷之幸，百姓之运。” 徐处仁必须当太宰，不然郭京的军政新令怎么推广执行？ 主持军政新令的人，必须是郭京信得过人。 徐处仁很合适，而且他也参与了拟定军政新令，由他主持，郭京才能放心。 赵桓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亚父没有意见，朕也准奏。” “擢徐处仁为太宰兼中书侍郎，徐卿当谨记前车之鉴，务必尽心尽力为民谋福。” 徐处仁悄悄的对郭京投去了感激的眼神，旋即强压下激动领命谢恩。 没想到，国师真的让自己做了太宰。 徐处仁一直在天师府睡了一天一夜，昨天上午他才醒。 从天师府出来之前，郭京来送他。 徐处仁还开玩笑，让郭京给他看看面相。 郭京说他有宰相之相，徐处仁当时还不太相信。 主要是他这个人没啥党派，在朝中经营的并不深，他觉得很难轮得到自己。 却是没想到，国师的话这么快就应验了。 第180章 提拔 但能坐上宰相这个位置，徐处仁首先感谢国师，其次才是赵桓。 没有国师，他不可能有机会坐上这个位置。 议和派虽然一时间势弱，但朝中能人不少。 主战派如今势如中天，孙傅和何栗都是热门人选。 徐处仁虽然不清楚内情，但他很清楚这背后必然有国师的运转。 他也明白，自己能回报国师的就只有全力以赴，把军政新令给实施出去。 孙傅和何栗眼热的看着徐处仁，嫉妒的眼睛都要喷火了。 “少宰之位，诸位卿家可有人选？” 赵桓看向众人。 徐处仁无甚朋党，这一点赵桓还是很满意的。 让他上位，算是给百官一个信号。 朝廷之中，不是只有主战派说了算。 赵桓一出口，众人接连站出来推举自己人。 议和派和主战派争的简直不可开交，瞬间吵成一团，彼此攻击。 议和派对于这个少宰位置那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他们这几天损失惨重，高位的纷纷落马，急需重新推举一个上位。 不然的话，以后朝堂之中他们的任何提议都不会再有分量。 虽然郭京打退了完颜宗翰，但朝廷百官之中仍有一部分认为，不适宜与金人继续作战。 他们的主张还是议和，求稳。 就如同澶渊之盟，大宋与大辽签署和平协议那般，与金人也签订互不侵犯的议和盟约。 想要发言被重视，要么被赵桓信赖，如同郭京那般，能让赵桓对自己言听计从。 要么就只能站的足够高，才能让赵桓不会忽略自己的发言。 成为心腹， 他们觉得有郭京在，他们想要冒出头博取赵桓信任，够呛。 所以就只能拼命争取这个位置。 他们争，主战派也争，更不可能放弃了。 本来太宰的位置，已经让徐处仁这个中立的人给拿走了。 若是他们连少宰的位置都争不到，那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挺大的打击。 本来完颜宗翰围攻开封府的时候，就是他们主战派出力最多。 现在，李纲和种师道都被调出去了。 虽说议和派损失更大，但他们主战派也没捞到好处啊！ 因此，这个少宰位置他们绝不可能放弃。 赵桓被他们吵的头疼，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够了，天天吵吵嚷嚷，当朕的垂拱殿是菜市场吗？” 赵桓瞥了一眼众人推举的几个人，都不是很满意。 “亚父，你如何看？” 遇事不决，还是问一下国师吧！ 郭京知道赵桓心里应该是想要提拔一下议和派。 只是，他没有这个台阶下，毕竟他才刚刚斥责了他们。 赵桓也担心现在提拔议和派，会让他们有种自己还行的信号，不会反思之前的行为，反而会变本加厉。 至于主战派，赵桓也不想提拔，毕竟现在主战派风头太盛。 他甚至还想打压一下。 若是顺着赵桓意思的话，许翰就合适。 而且许翰上位对郭京自己也有好处，军政新令会更好推行。 可郭京也要从大局考虑，他也得照顾一下主战派的情绪。 郭京的军政新令，本身就是主战派首先受到冲击。 原本郭京可以算是主战派的领袖人物，但现在主战派之中对他颇有微词，甚至有不少人都表示了不满。 郭京不可能推开主战派，毕竟后续改革军政还需要他们配合。 沉吟着，郭京的眼神在孙傅和何栗之间游走了一下。 刚才主战派推举的热门人选就是孙傅，但赵桓的反应很冷淡。 郭京一脸坦然的神色说道：“政务贫道不懂，不过贫道以面相来看，何栗何相公倒是有福之人，若他为少宰，或可为大宋增福。” 这话说的真有水平。 政务不懂，所以如果何栗干不好，那可赖不着他。 若他为少宰，或可增福……或许可以，留有足够的转圜余地。 哪怕之后赵桓后悔，都怪不到郭京的头上。 孙傅震惊了，失落了，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国师变了！ 国师变了！！ 国师真的变了！！！ 他孙傅再也国师唯一的小可爱了。 国师竟然不举荐自己，而是举荐何栗？ 孙傅嘴里的一枚松动的牙齿，彻底倒下。 满口都是山西风味。 赵桓看到孙傅吃瘪的样子，忍俊不禁，旋即说道：“那就依亚父的意思，擢何栗为尚书右仆射兼门下侍郎。” 尚书右仆射就是少宰。 北宋期间，三省基本上不设立主官，都是侍郎在掌管。 何栗从开封府尹，进入门下省，算是主战派又吞了主和派一个部门。 尚书左仆射，就是太宰，一般也会兼任中书省侍郎。 原中书侍郎吴敏，则是被迁知枢密院事，给孙傅当手下了。 孙傅又要有的头疼了。 新来的两个，一个比一个古怪。 许翰就不说了，吴敏也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 此人性格冷傲，特立独行，跟谁都不合群。 大观二年，吴敏凭借一篇文章，为蔡京所青睐。 蔡京很喜欢他，准备把自己女儿嫁给吴敏。 要知道，当时的蔡京那是如日中天，权倾朝野，深受宋徽宗赵佶的信赖。 而当时的吴敏，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能得到蔡京的青睐，那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可吴敏却直接拒绝了。 这吴敏也是个能人，他拒绝了蔡京，不仅没让蔡京因为落了面子而嫉恨他，反而还是多次提拔他。 后来因为得罪当时宰相郑居中，被贬了官。 要知道，蔡京能够复相，其中郑居中可是出了不少力。 可以说是倾囊相授，鼎力支持。 当然，后面郑居中因为秦桧岳父的亲爹王珪和蔡京交恶。 不过，从这一点上还是能说明，吴敏这个人行事全凭个人喜好。 完颜宗翰围城的时候，吴敏是中书舍人，替宋徽宗起草的传位诏书。 当时赵桓继位以后，也是想跑，吴敏上奏极力劝说赵桓留下。 并且，吴敏还极力举荐过李纲。 从这一点上看，算是主战派。 可郭京记得，靖康二年金兵再次围城的时候，吴敏是极力主张议和。 所以这个人，并非派系可以定义，他谁也不跟随，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本来一个固执的老学究就够孙傅喝一壶了，现在又来了个我行我素的吴敏，孙傅脸色直接垮了。 第181章 安排荆超 郭京知道，下了朝孙傅又得堵着自己。 所以，郭京没走，直接去找赵桓吃午饭了，顺便和赵桓联络一下感情，再给他洗洗脑，坚定一下他改革军政的信念。 赵桓对此则是不太感冒，他现在更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能再修炼。 好在赵桓比较好忽悠，郭京随便糊弄一下也就过去了。 一直磨蹭到下午，郭京才出宫。 也不是他非要躲着孙傅，主要是最近太累了，实在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应付孙傅的碎嘴子。 当然，更重要的是郭京最近没啥用得着孙傅的地方。 本以为躲过去了，谁料，郭京刚出宫门还是被人给拦下了。 “国师……” “祖翁，是王宗濋王相公。” 高柄提醒了马车内的郭京一声。 “王总啊！” 高柄掀开车帘，郭京在里面冲着王宗濋点了点头。 王宗濋直接爬上了车，笑道：“我听说国师还没出宫，就一直在这等着，总算给我等到了。” “今日之事，多谢国师为我周全，不然的话，我怕是少不得要吃一番苦头。” 王宗濋说着摇了摇头，现在想起来他都是一阵后怕。 谁能想到出了事，老表竟然想要拿他开刀。 幸好有国师在，不然的话他感觉自己起码要被赵桓给扒一层皮。 根本不可能这样轻飘飘揭过去。 “王总说笑了，你与陛下乃是血亲，陛下岂会真的对你出手？” 郭京宽慰道：“就算没有贫道，陛下也不会真的杀了你。” 王宗濋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郭京接着说。 “不过，陛下确实对军政要员极度不满，即便今日略过，来日怕是也少不得要见见血腥，才能平复陛下心中的怒火。” “王总倒是不会有危险，不过也要小心应对！” 王宗濋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悬起来了。 “国师，这可如何是好？” 王宗濋急忙撇清自己：“你一定要帮我在陛下面前多解释几句，我是真不知道那帮孙子吃空饷吃的那般严重。” 就算不被砍头，那被夺了权也很难受啊！ “哎！贫道解释到是其次，陛下还能不了解你吗？” 郭京叹息一声，说道：“这件事情不是陛下如何想就行，你也体谅一下陛下的难处。” “此事若不严查，杀几个人，下面的人还以为是小打小闹，根本不会在意，那么此等恶劣之风就不会断绝，陛下的国库根本不够如此挥霍。” “如今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过后陛下肯定会杀鸡儆猴，挑几个有身份的人出来背锅，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给那帮贪得无厌的人一个震慑。” 王宗濋一听这话，冷汗顺着脑门流了出来。 有身份的人，能威慑到别人，那不就是自己吗？ 还有什么能比皇帝杀了自己亲老表，更能体现皇帝决心的人吗？ “国师……” 王宗濋声音被吓得带上了哭腔：“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的心肯定是站在陛下这边的……不然，我把家产捐给国库一半也行啊！” 郭京摆手道：“这跟钱没关系，已经不是钱能解决的事情了。” “陛下是要杜绝这种贪腐之风，尤其是私吞军饷，吃空饷。” “这种风气形成太久了，久到他们都习以为然，甚至不觉得这是错事。” “如此情况，不杀怎么止得住？” 王宗濋都快给吓瘫了，他满脑子都是要完蛋了。 “国师，那我怎么办？我真不知道会这么严重，早知如此……我绝不敢和他们同流合污……” “国师，你一定要救救我。” 王宗濋双手攥紧郭京的衣袖，仿佛这是他的救命稻草。 郭京故作为难的沉吟道：“办法到也不是没有，不过这么做容易得罪人，不知道你肯不肯？” “肯肯肯，国师请讲，只要能救我，我一定照办。” “附耳过来……”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郭京言道：“只要你肯这么做，陛下这里就过去了，不仅不会惩罚你，甚至还会让你重获圣宠，就算是再上一层楼也非难事。” 王宗濋皱眉迟疑了下：“我真的这么做，那帮文官能放过我吗？” 郭京故意刺激王宗濋道：“怎么？王总还怕他们？” “谁说我怕他们？” 王宗濋最受不得激将法，他梗着脖子说道：“只不过，那帮文官嘴皮子太溜了，被他们盯上还是挺烦人。” “这就要看王总想要什么了，是要自己赌上身家性命成为文官笔下讨伐笔下的借口，还是要被文官骂几句博一个锦绣前程。” 郭京说道：“本来这件事情就是他们搞出来的，现在却要你白白背锅。贫道看着都替王总生气。” 郭京这么一说，王宗濋瞬间就明白该怎么选了。 被文官骂几句算什么？ 凭什么老子赔上命给他们背锅？ 这帮文臣，就没有一个有良心的。 今天陛下对他问责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谁站出来为自己说一句话啊！ 好处他们没少捞，坏处却要自己扛？ 休想！ “国师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王宗濋愤恨的说道：“老子今天的下场都是被那帮贪得无厌的文官给坑的，肯定不能惯着他们。” “就按照国师说的办。” 又搞定一个环节。 “不过，就怕他们到时候狗急跳墙。” 郭京提醒道：“有陛下撑腰不怕他们弹劾你，但就怕他们下黑手，不可不防啊！” “这倒是……” 王宗濋旋即又看向郭京笑道：“不过不怕，有国师在，他们要对我出手，国师提醒我一声就行，到时候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郭京无奈道：“贫道诸事缠身，就怕一时疏漏给他们找到了机会。” “不过，贫道倒是知晓殿前司有一个功夫非常厉害的诸指挥使，叫荆超，此人面相不俗，武艺超凡。” “贫道算出来，此人会是你的福星贵人，怎么用就看王总自己的了。” “贫道已经泄露太多天机了 ，再多就不好说了。” 王宗濋一听这话，仔细再脑海回想起来。 荆超…… 他一点印象都没。 当然，荆超兢兢业业习武，又不跟他踢球，他怎么可能会记得？ 王宗濋把这个名字记在脑海，准备回去就找一下这个人。 既然国师说这个人是自己的福星，那自己肯定不能错过。 第182章 完颜娄室的坦白局 “斡里衍，你的伤势好全了吗？” 完颜宗翰正和高庆裔商议下一步该往哪里走，就看到完颜娄室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 完颜娄室，字斡里衍，按照辈分还是完颜宗翰的堂叔。 不过，金人并不注重这个，他们更在意实力和地位。 完颜宗翰对这个堂叔直呼其名，并无问题。 完颜娄室看了一眼手臂，甩了甩胳膊，说道：“基本上痊愈，已经不碍事了。” 完颜娄室没想到，一觉醒来，他们已经从开封城下逃到了河间府附近。 他之前手臂感染，一直高烧不退，每日脑袋昏昏沉沉，即便醒来也是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他人也被完颜宗翰交代，不许打扰他养伤。 一直到今天，完颜娄室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势如猛虎，攻到大宋都城后，竟然一夕之间兵败如山倒，反而被宋人打的落荒而逃？ 尤其是在知道，差点把他们杀干净的就是大宋国师，郭京之后，完颜娄室更是如当头棒喝，又好似五雷轰顶，脑袋发懵。 缓了好半天，才终于缓过来劲。 他觉得，此次兵败的原因，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若非他轻信郭京，也不至于害的完颜宗翰落得如此下场。 若非他当初救了郭京一命，郭京早就死在赵氏皇族派遣的杀手刀下，哪有如今的机会反帮赵宋来打他们？ 完颜娄室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 不过，他并非一个懦弱要逃避责任的人。 他现在过来，就是要找完颜宗翰主动认错，揭露出自己和郭京的真实身份。 郭京不让他们好过，那他也会不惜代价不让郭京好过。 他相信，只要他把郭京身份告诉完颜宗翰以后。 完颜宗翰自会有办法，把这个消息透漏给大宋的皇帝。 他就不信，大宋的皇帝在知道郭京的真实身份以后，还能容得下郭京。 大宋的皇帝，那可不是什么宽容大度的英明君主。 “属下多谢元帅的救命之恩！” 完颜娄室直接跪下，言辞动容的说道：“若非元帅为属下求名医治疗，属下莫说保住胳膊，便是这条命也难以捡回来。” 完颜娄室并不知道他的伤是谁救的，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也不多，但都被完颜宗翰下了封口的死命令。 毕竟若是他才在郭京手下吃了这么大的亏，金庭那边正等着抓着他的把柄问罪与他。 若是再被人知晓，他撤军之时和郭京见过，并且郭京还出手救治他的心腹爱将，那他就是浑身张满嘴也说不清楚了。 金庭的人，肯定会以他和郭京勾结的理由，而拿他问罪。 “元帅，你不该救我，我……我真是罪该万死……” 完颜娄室悲恸的说道：“都是属下害的您落得如此境地，属下……” 哎！ 完颜宗翰叹息一声，起身上前亲手扶起泪流满面的完颜娄室。 拍了拍完颜娄室的肩膀，完颜宗翰仰天长叹：“本帅不怪你，你也莫要太过在意，胜败乃兵家常事。” “并非我等无能，而是那郭京太过逆天，他的手段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们输给他，倒也不冤……” 完颜宗翰这些天以来，一直都在脑海回忆和郭京之间的战斗。 他发现，郭京的手段真是无解。 哪怕他如今知晓郭京将要用的手段，再让他回到过去重新部署。 他发现，他也没有办法应对。 主要是天时地利，都被郭京算尽了。 他们就算把粮食藏起来，在地上挖个坑埋了。 提前准备好足够的水来预防郭京的天火，也是无法避免会被郭京烧了大营。 谁也想不到，天气那般暖和，草木都发芽了还能突然降温，一夜之间千里冰封。 除非他们能把营地建的足够开阔，都隔的远远的。 可这样一来，万一宋人突然袭营，他们就无法迅速合军，仍旧是会吃大亏。 而且，他们的营地和大宋开封府城下那一片树林，也是无法抹除的存在。 场地有限，他们就算提前把顺林给砍伐清理干净，也仍旧会陷入被动之中。 没有树林，他们的人就会暴露在宋军的目光之下。 宋军若是以床弩，射击那震天雷，他们还是很危险。 若是继续拉后距离，那么宋军就容易在他们攻城军队的疲惫之下突然出击，吃掉他们的攻城部队。 而他们的部队没有掩护，无法埋伏，也会因为距离问题，无法做到及时援救。 所以，完颜宗翰很清楚郭京的实力，太过恐怖。 他到现在都想不到该怎么应对，更别提完颜娄室仓促之间，中了郭京的诡计。 “不，元帅，您不知道……” 完颜娄室正要坦白。 “不，是你不知道！” 完颜宗翰打断完颜娄室的话，说道：“你的伤就是郭京给你治疗的。” “什么？我的伤势是他给我治疗的？” 完颜娄室瞬间被打乱了思绪，他震惊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完颜宗翰。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救我？他为什么救我？” 完颜娄室脑袋发懵，他想不明白。 从郭京的行为上来看，郭京已经忘记他身上的血海深仇，投入了仇人的怀抱。 已经是死心塌地，彻底的投靠大宋。 那么对于唯一知晓他身份的存在，自己死了，不才是对他最有利的吗？ 可他为什么又救自己？ 难道，他没有真的投靠大宋，而是另有苦衷，有难言之隐？ 完颜娄室脑海正在疯狂猜想的时候，完颜宗翰开口道：“怎么不可能？” “确实是他亲自出手救得你……” 完颜宗翰当即就把他和郭京打成某些交易的事情，简略的说给了完颜娄室。 “郭京此人的确有非凡手段，胆气不俗，他当时独自一人挡在我军毕竟之路，丝毫没有惧怕之意，只怕他此人真有仙人手段。” 高庆裔想起来也是觉得震惊。 真不是他想夸敌人，而是敌人强大到让他们说不出对郭京的轻蔑诋毁。 这个人太厉害了！ 完颜娄室满脸震撼，甚至已经是呆滞了。 是他昏迷太久了吗？ 怎么错过了这么多事情？ 回过神来，完颜娄室连忙说道：“元帅，万万不可轻信郭京，此人城府极深，他……” 第183章 坏了，我成内奸了? “别激动，本帅知道他是利用本帅，不过本帅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 完颜宗翰再次打断完颜娄室的话，旋即又说道：“不过，这话你听听就算了，切莫说出去。” “本帅得到可靠消息，郭京在我军之中安插了奸细，并且此人身居高位， 可能就是我们身边熟悉的人。” “不过，此人隐藏极深，本帅与高庆裔暗中查了许久，都没有发现一点踪迹。” “对了，你心中可有人选？或者你有没有发现谁有不对劲的地方？” 完颜宗翰说着看向完颜娄室。 高庆裔和那些将领不和，他早就被孤立了，所以高庆裔查不出来也属于正常。 毕竟，人家根本不配合。 可完颜娄室不一样，完颜娄室因为身份尊贵，又深受完颜宗翰器重。 再加上，完颜娄室也是女真人，所以和其他将领关系倒是很不错。 完颜宗翰，也是实在没辙了。 查了这么久，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现在完颜娄室的身体已无大碍，让他帮忙查一下正合适。 完颜娄室：“……？？？” 他是听错了，还是完颜宗翰说错了？ 又或者是郭京说错了？ 金人之中有郭京的内奸？ 他们的军队中，有郭京的内奸？ 完颜娄室脸色瞬间跟吃了粑粑，而且还被噎到了嗓子眼那种，难看极了。 他现在心中无限纠结，自己的事情还要不要坦白了？ 他不知道金军之中是不是真的有郭京的内奸，但他知道要是把自己和郭京的事情说出来，八成会被当成郭京的内奸。 再加上他之前错信郭京，致使他们五千女真人骑兵被宋军轻易收割。 若非他受伤严重，肯定当时就被问责了。 现在又说他们的人之中有郭京的内奸，自己首当其冲是嫌疑最大啊！ “元帅，此事你是如何得知？这也是郭京告诉你的吗？” 完颜娄室皱着眉看向完颜宗翰。 “不是，本帅又不傻，他若是真的告诉我，我身边有他的内奸，那这个消息还用得着本帅头疼这么久吗？” 完颜宗翰不是没想过这是郭京的离间计，但这个消息是张邦昌那个贪生怕死之徒，为了保命才说出来的。 而且事后曾派人调查过，张邦昌和郭京的确不和，二人甚至在大宋斗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因此，张邦昌完全没有理由帮着郭京欺骗他。 反倒是张邦昌出卖郭京，倒是显得尤为合理。 若非如此，完颜宗翰也不会这般相信这个消息。 高庆裔为完颜娄室解释一下，张邦昌和郭京的关系，又说出张邦昌说出这个情报的目的。 完颜娄室现在纠结死，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个憋屈啊！ 明明郭京是他安排的内奸，如今自己反倒成了郭京的内奸。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人的布局与谋略如此恐怖呢？ 完颜娄室倒不是怕死，甚至愿意和郭京一命换一命。 可是他不想枉死，白白被冤死，他身后也有族人，倘若真的被冠上宋人奸细的身份，那他家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即便完颜宗翰再相信他，他也不敢如实的说出来自己和郭京的关系，因为这免不了会让元帅对自己产生怀疑。 再加上郭京之前做的事情。 什么拦住金军和完颜宗翰做交易，什么算无遗策，火烧粮仓。 到时候，都有可能看成是他完颜娄室和郭京的里应外合。 所谓交易，只怕在他人眼中就成了，郭京冒险拦住金军，假借交易之名，实则是为了搭救他这个“大宋内奸”。 完颜娄室，现在是有苦难言。 郭京真是太绝了，走的每一步都是精心算计过的。 怪不得郭京根本不怕自己捏着他的把柄，原来早已经做足了准备。 自己的每一步，都在郭京的算计之内。 而郭京的每一步，则是都把自己给算计到了。 现在如坐针毡的反倒成了自己。 完颜娄室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现在最怕的就是郭京以后反倒拿着这个把柄来威胁自己为他做事，到那时才是真的万劫不复。 完颜宗翰看完颜娄室脸色阴晴不定，神色变幻莫明，皱眉问道：“怎么？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有怀疑的人选？” 完颜娄室：“……” 元帅，我要是跟你说我怀疑自己是郭京的内奸，你会杀了我吗？ “没有，属下并不觉得有谁会是宋人的奸细。” 说出这句话，比吞一口狗屎都难，但完颜娄室没得选择。 “哎！罢了。” 完颜宗翰有些失望，旋即他又交代道：“秘密调查此事，就交给你和高庆裔负责。” “来日方长，本帅不信这个内奸能一直隐藏好，等到他露出马脚之时，本帅定会灭他九族。” 看着完颜宗翰脸上闪过的杀气，完颜娄室莫名的感觉脖子一凉。 明明自己不是内奸，怎么突然这么心虚呢？ “行了，内奸的事暂时不提了。咱们来商议一下接下来该怎么走吧！” 完颜宗翰磨磨蹭蹭走了快小一个月，才走到河北地带，就知道他现在有多为难。 如今这个战绩，要是回到金庭，等待他的就只有被问责夺权。 可是想要找个地方刷刷战绩，眼下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高庆裔看着地图上的位置，沉吟道：“元帅，属下觉得我们应当去太原和二太子会兵一处，同攻太原。” 二太子，完颜宗望，此时正在攻打太原。 完颜娄室看着地图近在咫尺的河间府，却说道：“不可，元帅和二太子本就不和，如今我军又吃了败仗，一旦过去太原会师，只怕就由不得元帅做主了。” 完颜宗望的人羞辱他们倒是其次。 主要是完颜宗望肯定会借机，让他们这些残兵败将先上去送死。 一来是彻底受打击完颜宗翰的威望，削弱完颜宗翰的实力。 二来则是可以借机踩着完颜宗翰上位，通过完颜宗翰的失败，来衬托他的成功。 虽然，二太子也没有成功攻下太原，而完颜宗翰则是已经挥师南下，打到了大宋的都城。 但完颜宗翰带的人几乎损伤殆尽，并且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这就显得完颜宗望这边的不胜不败，保存实力的做法很成功。 打仗就是如此，不怕竞争，就怕对比。 完颜宗翰也是这么想的，他觉得他要是过去找完颜宗望肯定会被对方羞辱。 自己这个爆脾气，可受不得那种委屈。 第184章 打哪里 去太原，完颜宗翰是一百个不愿意。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本来自身的实力就不差完颜宗望什么。 跑去太原给完颜宗望打下手，那不就是等于间接承认自己不如完颜宗望，归入完颜宗望当手下了？ 先别说别人怎么说，若是真的释放出这样的信号，那金帝完颜晟也不会安心啊！ 本来他们三足鼎立还能维持表面和平，即便完颜晟不想攻打大宋，但也为了平衡局势不得不妥协。 倘若完颜晟感觉到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联手了，那必然会危机感爆棚。 届时，完颜晟还能坐以待毙？ 一旦他着手反击，那肯定是会先针对完颜宗翰。 毕竟按照现在的实力看，完颜宗翰更好拿捏，而且还有光明正大针对的理由。 因此，完颜宗翰不是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去找完颜宗望。 要不然，他们现在也不会还在河间府。 他要是想去太原的话，现在就已经到达太原了。 从汴梁出发，去太原比来河间府还近一些。 完颜宗翰就是不想狼狈的回金庭，但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故此就一直在路上磨蹭。 完颜娄室指着河间府说道：“河间府乃是我们挥军攻宋的重要通道，若是我们能攻下河间府，不仅可以弥补之前的失败，反而还能立下大功，超过二太子。” 毕竟完颜宗望可是久攻太原不下。 他们不仅打到了大宋都城，还拿下了军事重镇，这是战略性的胜利。 当然，前提是能打的下来。 高庆裔皱眉道：“只怕河间府并非那么好打，我听闻如今河间知府陈遘是个能臣，他的本事可不小。” “如今我们兵力不足，无法速战速决，若是久耗之后等到宋军援军来了，我们只会损失更大。” 如今知河间府的是陈遘，此人乃是一位能臣，二十一岁中进士。 被任为知莘县，在任期间，殚精竭虑，政绩显着。 后迁雍丘县令，政绩依旧不俗，二十三岁时升为广西转运判官。 后来因为朝廷和广西少数民族首领的矛盾，蔡京主张征伐。 陈遘则是从大局观考虑，觉得朝廷应当以安抚为主，不应轻易对内开战，激化矛盾，无端挑起内战。 与蔡京政见不合，导致蔡京的嫉恨，被罢官遣回老家。 两年后，再次被启用，任商州、兴元知府。 五年后，升龙图阁直学士，管理杭州。 赵佶自打当上皇帝后，唯一一次的有效治贪，就是采取了陈遘的意见。 陈遘创立了“经制钱”，算是对贪官的一种限制。 不过，由于赵佶自己带头贪污，恶劣的助长贪污火焰，所以导致陈遘的心血付之东流，很快就没什么效果了。 当时的杭州，刚刚被战争洗劫，河渠遭受严重破坏。 在陈遘之前的前任知州，曾多次上奏朝廷，请求开凿漕运，修复河渠。 可因为战争后劳动力的缺失，再加上经费问题，因此一直都没有实施。 陈遘上任后，大刀阔斧的就是干，仅仅用了一个冬天的时间，不仅把遭受破坏的旧河渠给修复好了，甚至还重新开凿了漕运三百多里地。 直接解决了杭州饮水和航运困难。 从陈遘这些政绩就能看出此人能力不俗，且行事果决。 高庆裔身为完颜宗翰身边智囊团的代表人物，这一路上可没少做功课。 所以高庆裔还是觉得去太原和完颜宗望会合比较好。 虽然会受点委屈，但起码还能保全自己。 主要是他们剩下的兵力并不多了，只有不到两万人。 而且其中九成以上都是辽人和宋人，女真人几乎快死完了。 甚至就连他们渤海族，剩下的都不多了。 人手不足就算了，战力还这么差劲，这仗还怎么打？ 完颜娄室沉思不语，完颜宗翰则是看向中山府言道：“或可攻中山府？” 他们过来的时候，就是走的中山府路线，所以对中山府还相对熟悉一点。 完颜宗翰现在也知道现在的家底已经挥霍不起来了，所以想法上稍微保守一些。 高庆裔又说道：“中山府、河间府，都是宋人的军事重镇，他们必然不会轻易放弃，只怕进攻中山府和河间府的难度一样，都不会太容易。” 完颜宗翰一听这话，脸色就不太好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真要本帅去给完颜宗望当前锋不成？” “如今尚未出兵，怎知就打不下来？” 完颜宗翰气道：“我们如今尚有两万余人，全力进攻未必不成。” 完颜娄室沉吟了下，说道：“元帅莫急，不如喊郭药师过来问问情况，他熟悉宋人情况，或许知晓河间府或中山府的不足之处！” “可以。” 完颜宗翰点头应下，旋即吩咐亲兵：“喊郭药师过来议事。” 郭药师，大宋的又一个三姓家奴。 原本是大辽“怨军”也就是“常胜军”的将领。 保大元年，也就是大辽天祚帝刚登基的那一年，怨军元帅董小丑因为征讨利州叛乱不利，被辽廷处死。 董小丑手下两个忠心与他的将领，为了给他报仇，率领怨军作乱反叛大辽朝廷。 大辽都统，耶律余睹等人率领军队平叛。 彼时郭药师看到情况不利，当即就借着身份便利，暗杀了罗青汉以及他的亲信，把他们的头颅进献给耶律余睹，接受招安。 辽把怨军重新整合选出了两千人，编制成了四个营。 任命郭药师掌管五百人。 当时，耶律余睹就觉得这些人不行，反复无常，不仅没帮他们打金人，反而这帮人屡次对他们大辽造成祸端。 耶律余睹就向当时的主帅萧干，提出建议，想要用计杀光这些人，永绝后患。 但是萧干不答应，他以郭药师杀了罗青汉为理由，觉得他们也是被胁迫不是真心反辽。 后来怨军改为常胜军，郭药师做了常胜军的统帅。 结果第二年，大宋联金灭辽，郭药师见局势不利，当即就鼓动部下反辽投宋。 书画皇帝赵佶对此很是欢迎，并且对郭药师多加信赖，极尽荣宠。 郭药师当时借着赵佶的宠信，作威作福，嚣张跋扈。 衣服仍旧左衽，穿辽服，不肯改宋制衣。 当时众人对他敢怒不敢言，私下都拿他类比安禄山。 就这，赵佶都还是惯着他。 还他封为武泰军节度使，同知燕山府。 第185章 老子要打仗 可以说赵佶昏庸无能，识人不明。 但对郭药师来说，却是恩德浩荡。 结果，郭药师丝毫没有感恩之心。 在完颜宗翰率兵进攻大宋，路过燕山府的时候，郭药师只是和完颜宗翰打了一次。 郭药师的常胜军，吃的军饷不少，甲胄鲜明，刀剑精致。 没打的时候，吓得完颜宗翰的手下一个个惊惧不已。 结果刚一动手，郭药师的常胜军就直接溃败。 常胜军一溃败，燕山府自然也难以守住。 郭药师当时便再次意动，找了知燕山府的蔡靖商议投降金人。 蔡靖不愿叛宋，当即拒绝。 郭药师一点不顾念蔡靖与他的共事交情，直接带兵抓了蔡靖和转运使吕颐浩，进献给了完颜宗翰。 而后大开燕山府城门，恭迎金人入城，把燕山府拱手相让给金人。 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借着献城之功，一下成了金庭的功臣。 金太宗完颜晟，封他为燕京留守，赏金牌，还赐姓完颜氏。 由于郭药师对于大宋的了解颇深，所以完颜宗翰在南下的时候，就把他也给带上了。 给了他两千骑兵为先锋，让他领路攻宋。 还别说，郭药师在大宋的时候，作威作福，嚣张跋扈，不干正事。 但投降金人以后，真是没少出力。 完颜宗翰被真定府路马步副总管陈淬阻拦在真定府城下的时候，虽然击溃了陈淬麾下大军，但仍旧无法攻破真定府，被阻拦在真定府城外。 当时，就是郭药师带路，让完颜宗翰绕开了真定府，直接挥军南下。 书画皇帝赵佶收到消息以后，才知道着急，传位给赵桓后就直接卷走了国库钱跑了。 完颜宗翰刚收到赵佶退位，赵佶登基的消息后，还有些迟疑，担心赵桓会有所准备，想着是不是退兵。 是郭药师劝说完颜宗翰，说什么宋人软弱无能，军队战力不行，汴梁财宝堆满城，女人都是国色花容，这才致使完颜宗翰决心攻破开封府。 兵败以后，完颜宗翰心气不顺，拿郭药师出气，找了个理由给他打了一顿，贬了职后就丢在军中，许久未曾搭理。 今日郭药师突然收到让他议事的命令，还有些不敢相信。 等到确认消息无误后，立刻兴奋跟见了骨头的狗一样，发疯的狂奔到了完颜宗翰的营帐之内。 “元帅，卑职来了！” 郭药师叩拜完颜宗翰，满脸谄媚之色。 “多日不见，元帅怎么消瘦了这么多？卑职见元帅憔悴至此，心中甚是难受……” 郭药师满脸心疼的看着完颜宗翰。 哼！ 完颜宗翰冷哼一声，本帅可不是宋人。 这一套对自己不仅不管用，反而还让人厌恶。 “行了，废话少说，本帅有事需问询与你，你切勿隐瞒，如实告来。” “卑职对元帅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元帅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卑职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郭药师的谄媚，让完颜娄室和高庆裔都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恨不得掐死他。 真尼玛狗，你要是有忠心，就不会在金营，甚至都不会在大宋。 完颜宗翰指着行军图说道：“我军在此处，本帅欲攻河间府或中山府，依你之见，这两处何处好攻打一些？” 郭药师目光在河间府和中山府游离不定，沉吟道：“河间府的知府陈遘能力不俗，他自从继任以来，高筑城墙，广积粮草，想要拿下河间府并非易事。” 陈遘那就是一个基建狂魔，半年就干完了人家几年都修不好河渠。 陈遘为人有远见，对大宋又忠心耿耿。 可想而知，如今的河间府被陈遘搞得有多么难攻。 看到完颜宗翰皱眉，郭药师又立马恭维道：“当然，这并非元帅麾下将士不够勇猛，若是平原对战，宋人再多都不够我大金将士们的屠杀。” “只是攻城消耗太多，我军人手短缺……” 完颜娄室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他的话说道：“你的意思是攻打中山府？” 郭药师摇了摇头，说道：“中山府也不好啊！” “中山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知中山府的詹度，卑职曾与此人共事过，深知此人颇有才能。” “如今我们陈兵在此，只怕他们早就收到了消息，已经做好了准备。” “攻城之战必定艰难，而我军又人手短缺……” 完颜宗翰怒道：“人手短缺，人手短缺，难道我们近三万人都是吃干饭？我们的兵马不都是打出来的吗？” “再者说，人手因何短缺？若非你言说什么大宋毫无准备，游说本帅直入中原腹地，遇上大宋国师那般人物，本帅岂会落入此等境地？” 完颜宗翰很急躁，他现在快要为难死了。 内奸内奸没个线索，打仗打仗又吃了大亏。 金庭有人看他不满，时刻想要夺他的权。 宋人又视他为大敌，恨不得人人分食了他。 如今举步维艰，后退无路，急需一场胜利来稳住自己的地位。 当下找郭药师过来不是要问能不能打，而是要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轻松取胜。 难道，身为主帅不知道自己手下还有多少兵马吗？ 需要被一直提醒兵马不足吗？ “元帅息怒！” 郭药师身上瞬间被冷汗打湿：“元帅手下兵马，自然勇猛无双，拿下中山府或河间府不在话下……” 玛德，金人真是比辽人和宋人还差劲。 自己无能，赖我做什么？ 现在郭药师倒是有点怀念在宋的日子了。 那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畅快，何等的自在啊！ 宋人皇帝说话又好听，对自己又好。 早知如此，何苦来投靠金人，受这个罪？ 高庆裔瞪了反复无常，毫无原则，毫无坚守，毫无底线的郭药师一眼。 郭药师瞥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完颜宗翰一眼 ，又说道：“若是河间和中山比较的话，卑职以为中山府更好打一些……” 还有什么可打？就剩下这些歪瓜裂枣了。 早日回金庭或者去太原才是出路啊！ 郭药师虽然品性令人不齿，但他的眼光却颇为毒辣。 可惜，完颜宗翰的这个态度，让他不敢说出实情。 输赢他就不管了，反正他就顺着完颜宗翰，捡他爱听的说就行了。 至于死活，那与他无关。 大不了，想办法坑一下完颜宗翰做个投名状，再回大宋呗！ 第186章 调国师离开 靖康初年，三月初六，朝廷接到中山府紧急军情。 被郭京击退的完颜宗翰，率领残部军队，围攻中山府。 同时，河间府知府陈遘也向朝廷上奏。 陈遘言说，完颜宗翰兵指河间府和中山府，倘若战事不利。 恐怕正在攻打太原的完颜宗望也会派兵过来，届时两地或会陷入左右夹攻，成为孤城的危险之中。 两地于大宋之重，犹如门户，不容有失，请求朝廷增派援兵，解救太原。 没错，陈遘请求的援兵不是给自己请的。 他的意思是，他们上下一心，尚能坚守， 愿意主动为诱饵，诱惑完颜宗望分兵过来。 届时，太原兵力薄弱，朝廷可以派遣兵马吞掉太原的金兵主力。 如此一来，河间府和中山府的危机，自可解除。 其实陈遘的提议非常好，甚至可以说是精妙之计。 本来大宋的军队在战力上就比不上金人，若是可以促使金人分兵，大宋可以以多打少。 哪怕打不过，包围起来，迫使其分散断联。 而后采取疑兵之计，使金人陷入恐慌，自乱阵脚。 同时，金人分兵赶路，肯定会是急行军。 毕竟战机，一瞬即逝，他断定金人肯定不敢耽误。 然而急行军不论对于骑兵还是步兵来说，都是极大的消耗。 他们可以以逸待劳，趁着金兵疲惫之时出战，如此也能为大宋军队弥补一些战力不足的劣势。 若是这条计策被采纳，且新的军政推行开来，没有文官帮搅屎棍搅和。 此次一战，多了不敢说，起码能保大宋五年太平。 可惜，赵桓在收到奏折以后，连商议都没有商议，直接就给否决了。 赵桓以，已有援兵，可解太原之危，不可再派兵劳民伤财、无需扩大战场，多添伤亡等等抠搜的理由给拒绝了。 赵桓是担心军政改革以后，将领都在太原，恐怕会生出变故，影响他的皇位。 对于军政改革，他心里到现在还在纠结，时刻处于想要反悔的边缘。 但他又确实想打压一下文官的气焰，只能是捏着鼻子硬着头皮改革。 斟酌了良久，赵桓又觉得中山府和河间府的危机也不能不管。 他便给种师中下了一道命令，让他带兵去支援河北，解救河间府和中山府。 本来支援的人就不多，这还分兵，属于是拆东墙补西墙。 别说太原之危能解决，这一分兵连完颜宗翰那些残兵败将都吃不下。 顶多就能把对方赶跑，这还是往好的方面想。 接下来的奏折，基本上都是在报告军情紧急的奏折。 完颜宗望在围困太原之时，还分兵打下，文水、西都谷、祁县、太古、孟县等太原外围州县。 可以说，此时的太原已经成了一座孤城，陷入金兵的重重包围之中。 宋将樊夔率领十万大军，奉命支援太原，但因为宋军孱弱，在与完颜宗望的金军对战之中，很快就被击溃。 施诜、高丰等，也是各自率领大军十万，支援太原，但都被金军击溃。 只有统制刘臻逼退了金兵，但因为轻敌，在追杀金军在寿阳的时候，中了埋伏。 刘臻与十万大宋将士，尽数丧命在金军的包围之下，全军上下无一生还，被尽数全歼于寿阳城下。 啪…… 赵桓看到这一封封的奏报，气的直接把桌子上东西摔了一地。 太原简直就是被金军压着打，这些奏折不是求援就是报丧，没有一封是让他开心的折子。 摔完了东西，赵桓又跌坐在椅子上，掩面痛哭。 “难道真是天绝我大宋吗？” 赵桓悲愤的说道：“金人在太原大杀四方，我宋军竟无一胜战……” 不加派援军是赵桓刚刚做出的决定，现在看到这些战报，他又委屈的哭诉，觉得是老上苍不公平。 丝毫没有反思过自己的问题。 就这，他仍旧没有加派援兵的想法。 内侍殿头陈良弼，左右看了看，看到黄真不在以后，眼珠子动了动，立即走了过来。 “陛下，上苍怎会不庇佑我大宋呢？” 陈良弼说道：“若是上苍不庇佑我大宋，怎么会派国师这般的陆地神仙下凡辅助您？” “奴婢不懂打仗，但奴婢知晓国师神通广大，之前他略施法术，就把完颜宗翰在都城外的十万大军葬身火海。” “既然陛下觉得不可再往太原派遣援兵，不如就让国师过去主持战局？” “若是国师出手，莫说区区太原的那些金兵，便是再来一百万金兵，也不是国师的对手。” 正在无能痛哭的赵桓听到这话，愣了下。 他想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 亚父一人，可比百万雄兵。 “你倒是提醒朕了。” 赵桓擦了擦眼泪，转而又犹豫道：“可若是让国师过去的话，朕还如何修行？” “陛下，国师不是说了您之前修行中断被泄了气，短时间内不能再修行了吗？” 陈良弼一看赵桓有些意动，立马又劝说道：“之前国师解决完颜宗翰的大军，也不过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奴婢听闻那完颜宗望的实力还不如完颜宗翰，相比国师处理完颜宗望，用不了多长时间。” “您也可以借着这个时间，好好修养一下……” 陈良弼的话意有所指。 赵桓越听越觉得靠谱。 郭京在京城，他的确很有安全感。 可同时，他又很有束缚感。 尤其是这两天，他冷静下来后，各种觉得不对劲。 似乎，他这些天都快把议和派给杀光了吧？ 而且每一次都和国师有关。 他觉得自己这种失控的感觉很不好，但他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虽然都和郭京有关，但总不能就说是被郭京控制的吧？ 赵桓觉得让郭京离开朝堂去太原一阵子也好。 一来，可以解决太原之危。 二来，他也好清理一下朝堂。 有郭京在的话，他很难能对主战派下手。 “言之有理！” 赵桓瞬间做出了决定。 “你去，让人宣国师过来。” 赵桓虽然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但他这次总算是学的聪明点，没有直接下命令，而是让人去喊郭京过来，准备和郭京商量商量，再做最后决定。 陈良弼一见目的达成，生怕赵桓反悔，立马去传赵桓的旨意。 第187章 御赐金牌 “亚父，朕的命苦啊！” 郭京一进来，就被赵桓拽着衣袖哭诉委屈，都给他整懵逼了，一时间没明白赵桓这是又整哪一出？ “完颜宗翰率兵包围都城，父皇临危遁走硬是把这破碎的大宋江山交到了朕的手中。” “从来没人问过，朕想不想当这个皇帝，朕是被硬生生的推上来，朕连拒绝机会都没有。” “幸好，上天垂怜，朕有亚父相助，为朕驱除金贼，保朕和都城无虞。” “如今都城危机是解除了，可是在太原为祸的金贼却已经拿下数座城池，朕眼睁睁看着他们祸乱大宋江山，屠戮朕的子民，却无法解决，朕这心里好像针扎一样的疼啊！！！” 赵桓说着又痛哭了起来。 郭京眉头一动，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赵桓这一出的意思，郭京明白了。 这是想要让他离开朝堂，去太原。 如今军政改革刚刚开头，正在关键时期。 他若是去了太原，这军政改革的结果，还不是全凭赵桓的意思？ 而赵桓本身就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自己不在，谁还能控制的了他？ 届时，这改革结果就不好说了。 赵桓改革军政的意愿并不强烈，而那帮文官又绝对 不可能真心改革。 他们必然会阻挠。 郭京离开以后，谁能压制他们？ 单单靠徐处仁和何栗，郭京觉得未必可行。 可改革又势在必行，绝对不能让改革刚开始就胎死腹中。 郭京看着赵桓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诉，他一副动容之色说道：“陛下无需难受，有贫道在，断不会让陛下陷入困境。” 说着，郭京起身拱手道：“请陛下准贫道前往太原，为陛下保大宋江山。” 郭京没办法拒绝，他也不能拒绝。 他很清楚赵桓的性格，虽然赵桓反复无常，朝令夕改，但他做出决定的这一刻，一定会一意孤行坚持到底。 郭京若是拒绝的话，赵桓也一定会想别的办法让他答应。 并且，赵桓肯定还会怀疑他的用心。 哎！ 人设是自己亲自定下，郭京只能演到底。 一个对赵桓比他亲爹更像亲爹的人设。 哪有亲爹看着亲儿子委屈哭诉，还无动于衷？ 不过，离开京都对于自己也是一个机会。 赵桓想要让郭京离开，他好对朝堂大洗牌，消除一些郭京的影响力。 但郭京又何尝不想挣开束缚，放开手脚办自己的事？ 军政改革，从哪里开始不是开始呢？ 郭京心中冷笑，想让他去太原容易，想让他回来的话……哼哼哼…… 军政改革不成功，他不可能回来。 而且，他要赵桓求着自己回来。 “亚父，有你去太原，我自然是放心。” 赵桓抹了抹眼泪，又犹豫道：“只是这未免太过辛苦，而且若是亚父不在京都，我这心中如何能够安稳？” 郭京语气坚定的说道：“为除陛下心中忧患，贫道肝脑涂地又何妨？” “只要陛下能够无恙，贫道便是身死道消也在所不惜。” 郭京这话说的何止看着真诚，简直就是情真意切，秀的令人头皮发麻。 赵桓听到这话，心中满是动容，突然就有点舍不得郭京走了。 天下间，也只有亚父能如此真心对待自己了。 赵桓甚至突然想着，便是和郭京平坐江山，又有何不可？ 难道天下间还能有比亚父更疼爱自己的人吗？ 当然，这个想法转瞬即逝，很快就被赵桓抹除干净。 “亚父，朕封你为河北兵马大元帅，太原河东军节度使，加封太傅，全权主持太原、河北与金兵作战事宜。” 赵桓说着掏出了一面金牌递给郭京：“此金牌如朕亲临，朕赐亚父先斩后奏之权，任何官员可以不问朝廷，自行斟酌裁撤，三品以下官员，无需奏报，亚父有生杀予夺之权。” 赵桓大方的让郭京差点以为他是被附体了。 本来郭京就有尚方宝剑，如今再加上御赐金牌，以及河北兵马大元帅河东军节度使。 相当于郭京在河东河北两地毫无制衡，甚至他若是有点野心，都能直接在这两地画地自立。 任何官员都可以裁撤更换，三品以及以下官员，可以不审先杀。 这权利给的，郭京都不敢相信这是赵桓。 郭京看着金牌，强行按捺心中的火热，一本正经的推辞道：“不可，陛下此等权利太大了，贫道若是收下金牌，倘若被朝堂那些官员知道了，难免又是一番唇枪舌剑。” “贫道多费点心就是，岂能因此给了那帮人借口来攻讦陛下？” 这金牌本来拿出来的时候，赵桓心中还有些担忧，并不是多想给。 但此时一听这话，顿时就来了脾气，直接把金牌塞到了郭京手中。 “我看谁敢？” 赵桓霸气表示：“亚父尽管收下金牌，朝中若是有人胆敢以此污蔑亚父，离间我们情分，我必诛其全家。” “亚父无需担心那些小人之言，我难道还能信不过你吗？” 他是皇帝，还能让那帮文臣反了天，欺压到自己头上？ 河东路眼看都要被金贼打没了，朝廷中这帮人不想着如何退敌，就知道为难真心为他效忠的亚父，简直可恶至极。 他就是要把金牌给郭京，他倒是要看看有哪个不开眼的敢跳出来乱讲。 “陛下无需担心贫道，不论多么艰难，贫道都会为陛下保全江山，决不允许任何人觊觎陛下的疆土。” 郭京把金牌又推了回去：“但这金牌，事关重大，陛下还是收回去吧！” 郭京坚决推辞，不要金牌。 “常言道，皇帝不差饿兵，亚父为我分忧，身陷险地，我又岂能吝啬？” 赵桓急了，硬生生把金牌塞到郭京手中：“河东、河北两路，情况危急，亚父若是无权，那帮谗滑之人，岂会轻易听从亚父吩咐？” “亚父，你需知出了京都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很多事情都无法及时帮你，你只能靠自己，有了这金牌才能更方便行事，你切莫推辞。” 郭京听到这话，心中呵呵一笑。 不能及时帮我，那我可真要好好谢谢你。 开封府外对战完颜宗翰的时候，若不是赵桓扯后腿，早就能完事了。 不过，郭京这次没有再推辞，而是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勉强收了下来。 第188章 准备离京 演戏嘛！不能太过。 太过就显得太假了。 而且郭京又不是真的要推辞，他昏了头才会把方便之门自己给关上。 他只是为了给赵桓吃个安心丸，免得他收下金牌以后，赵桓担忧的吃不下睡不着，时刻忌惮他，惦记着想要解决他。 “此去太原，一路上战乱不断，纵然亚父有通天彻地之能，我也仍旧担忧你的安危。” 赵桓说道：“为了保护亚父安全，我会从殿前司中抽调三千禁军，充当亚父的亲兵，保护亚父的安全。” 赵桓这话听着是在和郭京商量，但实际上却是不容郭京拒绝。 “那就有劳陛下安排了。” 郭京知道若是拒绝，小心眼的赵桓指不定又在心里怎么嘀咕他呢！ 所以，干脆的应承下来。 况且，郭京倒还真的想从禁军拉个人出来带去太原。 二人又商量了一会军政改革后，郭京便起身离开回家收拾东西。 他前脚刚到，后脚郭京的任命文书就下来了。 除了赵桓刚刚说的那些之外，另外还给郭京加封了郑州牧。 这也算是一份荣宠，彰显一下对郭京的关怀。 对于这些郭京 并不在意，只不过有一点值得一提。 原本今年的河北兵马大元帅应当是九妹赵构。 之前汪若海就曾给赵桓上过奏折，为赵构请封。 原本赵桓已经同意了，毕竟是自己亲兄弟，赵桓并没设防，并且还觉得九妹挺合适。 但郭京收到消息以后，略施小计破坏了此事。 以至于还在南方苟着，等着赵桓任命的九妹，到现在都没有等到他“命中注定”的兵马大元帅一职。 赵桓给了郭京三天时间准备，这三天时间禁军也在为他挑选亲卫。 除了禁军之外，郭京还能从京中调走他的七千七百七十七个六甲神兵。 合计下来，也差不多一万人了。 这只算郭京的亲兵护卫队，还不算太原的河东军，以及河北的军队都归郭京指挥。 光是这亲兵，都比李纲能指挥的全军人数还多。 即便李纲愿意带兵出征，但兵权仍旧牢牢掌控在赵桓手中。 哪怕军政改革在即，赵桓都不愿意撒手。 本来郭京还有点不好办，毕竟他还不想和赵桓正面冲突。 相对来说，赵桓还是比较好忽悠，能忽悠他办事，何故非要闹掰呢！ “你去请何栗何相公立即来天师府一趟。” 郭京要离开了，京城的事情要先交代好。 何栗虽然和孙傅同属一类，但相对来说何栗比孙傅还算是能干一些。 从他俩之中选个少宰出来，确实挺为难人。 没办法，主战派的精英不是不在开封府，就是能力或者资历总有缺一处。 因此，郭京当时推荐何栗当少宰，也是没得选择，只能矮子里面挑将军。 收拾东西倒是不用郭京亲自动手，此时他在疯狂写信，写锦囊妙计。 和肃王赵枢的生意，郭京要交代一下。 郭京倒不是怀疑赵枢的生意头脑，毕竟以赵枢的身份，他只要不作妖，想要做好生意有的是商业奇才愿意效力。 郭京要交代的是按照他的计划走，士大夫，文官，武将，富商，百姓要分等级售卖。 主要是赚有钱人的钱，去平价给普通百姓帮扶一些。 另外就是一些郭京脑海记得的前世的一些营销手段。 改良了一下，改成适合大宋的方案后，必然可以帮助他们的生意迅速打开销路，打出知名度。 除了生意，郭京还要和欧阳澈他们交代一下。 倘若他不在京中，有文臣胆敢作妖，就按照他的锦囊妙计收拾他们。 有针对军政改革的，还有针对议和派想要趁着他不在京中釜底抽薪的。 一条一条，一件一件都需要郭京部署。 少想到一点，后续都要加倍努力才能追赶回来。 除了这些之外，郭京还给赵桓写了锦囊妙计。 郭京在锦囊上写记号后，核对无误后，分别装了进去。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赵桓也就自己走后这几天好日可过。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赵桓都会很难受。 暂时，郭京觉得赵桓还可以。 赵桓虽然偶尔犯蠢，性格反复，甚至还有点胆小猜疑心中，可跟他那个坑爹的爹比，还是强了不少。 起码，赵桓没有他爹那么贪。 更没有他爹那么助纣为虐，养寇自重。 赵桓虽然也会犯糊涂让人抓狂，但好在诛杀奸贼这种事情上毫不手软。 至于九妹赵构，那就别提了，不论做人还是做皇帝都差劲。 这三个里面，赵桓倒是算好的了。 也是矮子里面挑将军。 他刚放下笔，何栗便赶了过来。 “国师！” 何栗一看到郭京便恭敬的行礼，他知道他能坐上这个相位，全靠郭京帮忙。 以后能不能坐稳这个相位，也离不开郭京的指点，所以对郭京尊敬的跟见了亲爹似的。 “何相公不必拘礼，贫道也不跟你客套了。” 郭京说道：“陛下已经给贫道下达了命令，让贫道担任河北兵马大元帅，统筹太原战局。” “贫道三天后就会率军出发，但贫道离开以后，有些事情想要托付给何相公，不知道何相公方便否？” 郭京直接开门见山，不说废话。 何栗一听这话，刚刚挨到凳子的屁股仿佛被针扎了似的，一下子弹跳起来。 “什么？陛下让国师出京去太原？” 这个时候，正是军政新令推行的时候，国师不在谁能压得住朝纲内外？ “这是不是议和派的手段？” 何栗瞬间紧张起来。 他有种皇帝把国师调出京后，然后腾出手慢慢收拾他们的感觉。 以陛下对国师的依赖程度，好端端的怎么舍得国师离开开封府去太原？ 被调出开封府，去支援太原的那都是什么人？ 除了外地而来的勤王将领之外，京城之中调过去的李纲，种师道等，那都是陛下不看好，存心打压的人啊！ 国师是他们主战派的主心骨，虽然这跟主心骨，之前才戳了他们心窝子一下。 可在怎么闹，有国师在他们心中是安稳的。 如今国师被调走，何栗瞬间有点慌。 “莫急！稍安勿躁。” 郭京看何栗这么大的反应，摆了摆手示意他安静坐下来，说道：“何相公无需担心，贫道已经做好了安排，便是贫道不在开封府，那帮人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 来点五星书评、催更、免费礼物吧。明天就要上班了！！！ 第189章 何栗锁死 “不是，那陛下为何让国师去太原？” 何栗焦虑的是这个。 调离出京，这在朝堂上就是一个风向标。 按照往常惯例，这就是一个受到皇帝排挤，不信任的信号。 陛下的确对议和派动手了，可对他们主战派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现在连国师都离京了，那么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轮到他们了？ 何栗现在都觉得，赵桓是不是跟他玩，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的戏码。 让他当少宰，不是真的信任他，而是为了抓住他的马脚，给他来一波绝杀？ 郭京看着何栗面色青一阵白一阵，都不知道他内心戏这么多。 “太原战事紧张，已成陛下心头大患。” 郭京解释道：“陛下又不愿意给太原加派兵力，所以只能贫道过去收拾残局。” 说着，郭京把赵桓给他的加封赏赐跟何栗说了下。 何栗悬着的心这才安稳下来，只要国师不倒台就行。 旋即他又有些兴奋起来，以陛下给国师的封赏来看。 国师不仅没有失宠，反而还被陛下更加信任了。 “国师神通广大，有移山填海之能，有起死回生之法，更是有让士兵刀枪不入之力，若国师前去太原，小小金贼何足惧哉？” 何栗狗腿的谄媚道：“那首诗果然没错，国师就是保我大宋之人。” “国师可放心去太原，朝中这边有什么事，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国师。” 何栗趁机表忠心。 郭京说道：“贫道还真有事要托付给何相公，就是不知道何相公愿不愿意答应？” 言罢，郭京别有深意的看着何栗。 “没有国师的提拔，焉能有我何栗的今日？” 何栗手一挥表示道：“国师于我恩重如山，能为国师效劳那是我何栗的福分。国师有事吩咐就是，我必定竭尽所能……” 说到这里，何栗突然顿住。 他脑海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国师的这个眼神不对劲。 如果是普通的事情，何须国师这么郑重其事的要和自己商量？ 既然国师没有直言，那就说明是会让自己为难的事情。 “国师的意思是……军政改革？” 何栗皱眉看向郭京。 “何相公是个聪明人。” 郭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言道：“若救大宋，先改军政，此乃天帝给贫道的天机，所以这改革军政，势在必行。” “贫道知晓，改革军政会影响何相公所属的文官队伍利益，因此是和何相公商议一下，若是何相公不愿意，贫道绝不勉强。” 郭京这么一说，倒是让何栗心中一突突。 “国师这是哪里的话？我何栗个人的利益，与大宋江山万民比起来，何足轻重？” 何栗当即就保证道：“改革军政一事，国师尽管放心交给我，我必定竭尽所能为国师办好此事。” 天帝的命令啊！ 有什么能比天帝的命令更重的呢？ 既然改革军政是天道，何栗怎么敢逆天而行？ 况且，相比较改革军政的损失，得罪郭京才损失更重吧？ 郭京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何相公能有此心，果真是贫道没有看错人。” “其实你无需担心，改革军政与你的冲突并不大。” “军政改革后，的确会裁撤大部分文官，但凡事有舍必有得。” 因为害怕而去做，而心甘情愿干劲十足的做，那结果和过程是不大相同。 郭京不仅要何栗做，还要他真心的全力以赴做。 “国师的意思是？” 何栗听着郭京的话，仿佛抓住了什么，但却不甚清晰，很是朦胧。 郭京笑道：“以官家的性格，即便军政真的改革成功，他也不会真的信任武将，必然会有制衡。” “武将的地位体现只在三品以下，而今何相公已是当朝宰相……” 说到这里，郭京故作停顿，看着何栗神秘一笑，让何栗自行领悟。 眉头紧皱的何栗，沉思片刻突然眼眸大亮。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透彻。 说的太透彻那是给双方留把柄。 适当的留白，反而更能让彼此都满意。 “国师，这……果真吗？” 何栗惊喜不已的看着郭京，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郭京笑而不语，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后，才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不过，贫道却是要先恭喜何相公，未来之日光明璀璨。” 郭京没回答，但又无比肯定的告诉了何栗答案。 可一旦深究起来，郭京又确实什么都没说。 倘若何栗出事，那就赖他自己脑补过多。 此时何栗兴奋不已，一瞬间他比任何人都想要促成军政改革。 甚至他恨不得现在就撸起袖子去干。 北宋的宰相虽然好多人争破脑袋去抢，但实际上也很憋屈。 并不是真的大权在握，地位说高也高，但说不高确实也不高。 下面一堆人都能给宰相找麻烦，说怼就怼。 上面皇帝有什么事，也是第一个拿他们出气，所以这个位置其实是很憋屈。 主要原因还是权利分化，宰相的权利并没有南宋，唐朝，甚至明初清朝那么完整。 郭京没说出来的话，在何栗看来这就是在对他暗示。 军政改革以后，宰相的权利也是重新分配。 很有可能皇帝会让他们压制武将。 若是这么看，那么现在这点损失就不算什么了。 虽然集体利益牺牲了，但是他个人的利益却是要翻倍了啊！ “这几个锦囊你收下，若军政改革遇到困境，可相应打开，其中自有解决之法。” 郭京把锦囊交给何栗，旋即又补充道：“切记，遇到困境再打开，若是先打开届时就不灵了。” 这就跟算命避灾似的，你提前知道后，你就会时刻想着这种事情。 然后你的举动会下意识的想要避开，但你避开的举动反而会促成此事，且可能比原来更不可控。 同理，若是何栗现行打开，他必然会做出自作聪明的举动，反而会使事情复杂化。 因此郭京必须交代清楚。 何栗看着一串锦囊，外面都贴了字条，告诉他什么时候打开。 没错，就是时间，而不是事件，这就让何栗很震撼。 国师已经可以预测未来到如此精准的地步了吗？ 幸好，他铁了心跟着国师走，抱死了国师的大腿。 小心翼翼将锦囊收入怀中，何栗又和郭京保证一番，表了忠心这才离开。 第190章 忽悠孙傅 何栗刚离开不久，孙傅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国师，老夫可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周到，惹了国师生气？” 孙傅的语气极为复杂，又委屈又压抑，还有些难受的哽咽。 他想不通啊！ 为什么郭京忽然之间对他如此冷淡？ 以往国师有什么事情那可都是先找自己。 现在先找别人不说，还把自己给排挤在外，孙傅心里就很不得劲。 郭京上前揽住孙傅的肩膀说道：“这说的是哪里话？孙相公和贫道之间何时这般生分了？” “来来来，先消消气，有话坐下说。” 郭京自然又亲昵的举动，倒是让孙傅心中舒坦了不少。 还是这个配方，还是这个味道，让孙傅仿佛回到当初和郭京相遇的美好的时刻。 “国师为何不找老夫议事，反而找了徐处仁他们？” 孙傅的屁股才刚挨着椅子，就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 “嗐！原来是这事……” 郭京说道：“孙相公，你聪明一世，怎么却糊涂一时呢？” “贫道因何不找孙相公，难道孙相公看不出来吗？” 郭京反问一句，让孙傅一愣。 在郭京目光灼灼之中，孙傅突然有点心虚，仿佛自己没看出来郭京的用意，大错特错似的。 “难道……是因为怕老夫成为众矢之的？” 孙傅有些犹豫的说着。 “哎！对喽！” 郭京一拍手，说道：“孙相公这不是看出来了吗？” “改革军政并非什么美差，以我们之间的交情，我岂能拉你下水？” “这是要得罪满朝官员的事，这种事情丢给他们去做，以后骂名也是他们背着，百官有怨念也是冲着他们。” “再说了，如今你主掌枢密院，若是把你拉进来，你身后那帮人肯定也会心生不满，这种里外不是人事，我能拉你下水吗？” 郭京一番话，让孙傅顿时感动的无以复加。 没想到，国师为自己考虑了这么多。 果然，在国师心中还是自己最重要。 孙傅心中的气基本上已经全消了。 “那王时雍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知晓国师在修行什么法术？” 孙傅现在都弄不清楚王时雍怎么回事。 王时雍看起来好像是一直在针对郭京，可他的举动却是几乎把议和派都给连根拔起。 他的每一步，都造成了朝堂震动。 每一次的动作，都是在推动军政改革的进行。 孙傅看着王时雍都不敢确定，他到底是谁的人，在为谁做事。 “他大概是昏了头了吧！” 郭京随便扯了个理由，说什么王时雍借着上香，偷溜进来偷看了他的修行。 总之是随便忽悠过去。 王时雍的事情，郭京跟谁都不可能讲。 “对了，陛下已经下了命令，王时雍明日处斩，你安排一下，找个可靠的人去做监斩官。” 郭京说着，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孙傅：“这是王时雍的财产清单，明日行刑过后，你就动手吧！” 抄家？ 孙傅顿时眼前一亮，这可是个美差啊！ 他抽出内容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 王时雍够贪的啊！ 这上面的财产算下来，比得上开封府三年的税收了。 最主要的是还有各处比较私密的资产，这也是贪官老传统了。 鸡蛋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各处都要藏一点，以应对不时之需。 倘若真的被抄家，也能保存下来一些，为子孙后人留一条后路。 可现在这上面光是隐秘资产，就比他明面资产多了数倍。 如此清晰的记录，孙傅觉得恐怕除了王时雍本人之外，都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 孙傅也确实没猜错，这的确是王时雍亲手交给郭京的。 他还想着换了身份以后，还能继续使用现在的资产。 只不过，他担心到时候万一换了身份，再去动用这些东西会被人发现破绽，生怕自己新身份会露馅，所以特意交给了郭京。 王时雍还郑重其事的和郭京承诺，这上面的资产他们一人一半。 他觉得，如此就能填满郭京的胃口，也能为他保全一半的资产。 殊不知，郭京一点都没打算给他留。 此时王时雍还在牢房一本正经的打坐，念着郭京随便瞎编的口诀，做着重生的美梦，展望改换成皇家身份后的未来。 “贫道离京之后，天师府和朝堂之中还得靠你照顾一下。” 郭京说道：“何栗虽然是被我推上去的，可我推上去也是为你挡枪，藏在幕后真正做事是人，还得是你。” 孙傅一听这话，顿时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国师放心，既然军政改革是国师一手促成，那老夫绝对不会给你拖后腿。” “那何栗年轻气盛，不知轻重，推他出去吸引百官目光，乃是一步神棋。” “届时趁着百官目光都在何栗身上，老夫在背后运筹帷幄，掌控全局，必然可以将此事办妥，等到国师从太原回来，军政改革定会尘埃落定，给国师一个满意的交代。” 孙傅很有信心，一副要大展拳脚的模样。 郭京看着这个老憨憨，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但凡孙傅的自信分给他一半，他也不至于时常焦虑。 “对对对，一切都要拜托孙相公了。” 郭京附和的拱了拱手。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言重？” 孙傅摆手道：“国师的事情就是我孙傅自己的事情，况且改革军政利在超纲，为了保护大宋江山，老夫责无旁贷。” 瞧瞧，这就是郭京一直把孙傅的事往后托的原因。 孙傅太好哄了，根本不用费力，所以郭京自然要紧着别的事情去办。 “这里我给孙相公准备了几个锦囊，若遇为难之事，其中自有解救之法。” 郭京又掏出了给孙傅准备的锦囊。 孙傅眼前一亮，早就听说过郭京锦囊妙计的威力。 那可是能让肃王赵枢从金兵大营，安然无恙走出来的好东西。 没想到，今日轮到自己也有了。 “国师，这是单单给我的吗？” 孙傅满脸期待的看着郭京。 郭京：“……” 郭京抿了抿嘴唇，旋即一脸笑意的说道：“那是当然了，我这锦囊妙计也不是轻易而来，需要消耗极大的心神去卜算，其他人哪里有资格拥有？” 孙傅一听这话，更是心满意足。 自己还是国师心中分量最重的人，就算国师没推举他当宰相又如何？ 他何栗能有国师的锦囊吗？没有。 但我孙傅，就有！ ------- 8.3分了，不容易啊，龟速上升中。 第191章 荆母训子 “娘，您的身体刚好，怎么不好好躺着休息，还出来干活呢？” 荆超刚回到家，就看到他那年迈的老母亲，正在院子里做活，他连忙上前抢了过来。 荆母笑道：“如今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哪能日日在屋里躺着呢？” “这些小活不算什么，累不着我。” 荆超一身虞侯戎装，本就魁梧的他显得更加霸气逼人，但在他老母亲面前，却是格外内敛甚至还缩着膀子，看着娇小了不少。 “娘，如今我升职了，俸银也多了不少，我看不如请个帮工来做些杂活，您老也好安心静养。” 荆超原本是诸指挥使，“诸”就是多的意思，换算一下跟个小连长差不多。 如今是虞侯，直接听命殿前司指挥，可以说是连升十级都不为过。 虞侯上面就是都虞侯，都虞侯上面就是副指挥使和都指挥使，也就是常说的殿帅。 王宗濋就是殿前司都指挥使。 原本荆超是连见到他，跟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荆超却是能直接和他对话，有什么事情也能跟他讲。 王宗濋自打从郭京那边听到荆超能帮自己以后，立马就让人把荆超找了出来。 这一看不要紧，那荆超长得人高马大，九尺有余，声音如雷钟鼓。 手臂粗壮能跑马，力大无穷，端的是个气势逼人。 王宗濋一看到荆超，就知道国师说的这个人肯定是他。 当即就来了一波比武，好家伙三十多个人愣是没让荆超挪动一步。 于是，王宗濋顺理成章的给荆超直接提拔上来。 啪…… 荆母拿着手中的麻线，甩了荆超一下，教训道：“请什么帮工？你才赚了几个钱，经得起你这般挥霍？” “我看你是忘记了，之前差点房租都给不起的日子了。” “我吃的这些药，还有房费那都是国师给的钱，你有了俸禄也要攒起来，还给国师。” “虽说，国师的恩德，不是咱们还了钱就能还清，但总不好一直占国师的便宜。” 老太太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把儿子给拉扯大了，就算手中宽裕一点，生活也仍旧过得拮据。 她可舍不得浪费一点钱。 “娘，孩儿知晓。” 荆超只能乖乖听训。 “国师的大恩，我一定会报答，若非国师您的身体还不知道要拖成什么样子。” “如今我这个虞侯也是多亏国师提拔，这般大恩，还多少钱都不够。” 荆超很清楚，王宗濋提拔他就是因为国师。 救母之恩和提拔之恩，如同给他换了一条命，荆超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了。 “你知道就好！” 荆母说道：“国师济弱扶倾，慈悲为怀，他不只是救了我，救了你，他还救了我们整个大宋。” “虽说国师不图什么，但这份恩德咱们却不能忘记。” “你给我听清楚了，以后国师要是有所吩咐，不论干什么，你都要义无反顾的听从国师吩咐。” “若是给我知道，你胆敢忤逆国师，有丝毫对不起的国师的地方，那你就别认我这个娘。” 荆母知道自己儿子的牛脾气，跟谁都是三个不服五个不顺，生怕他对国师也这样。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爽朗，让人如沐春风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老人家言重了。” 荆超母子抬头一看，就看到道骨仙风的郭京走来。 荆超眼前一亮，连忙起身见礼：“参见国师。” 荆母也是起身要行礼。 “哎哎哎，老人家不必拘泥虚礼。” 郭京略过荆超连忙将荆母给搀扶起身。 “国师大恩，老身便是给您三拜九叩也是应当的。” 荆母激动不已，这不只是活神仙国师，更是他们家的大救星，是提拔她儿子的大恩人。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郭京看了看荆母的气色说道：“看老人家的气色，身体应当好的差不多了吧？” “全是托国师的福，老身已经好多了。” 荆母说着，问道：“国师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国师这种人物，肯定不会是闲着过来拉家常。 “老人家还真是慧眼如炬。” 郭京也没时间废话，直接说道：“倒算不得什么吩咐，就是想问问荆虞侯今后有何打算？” “国师此言何意？” 荆超不解的看着郭京。 “若是你只求安稳，如今升任虞侯，也算得圆满。” 郭京直言道：“若你不甘心止步于此，贫道今日是来给你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荆母一边把郭京请进房间坐下，一边说道：“国师，老身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他一个只知道练武卖力气的人也没什么见识，您就说您要他怎么做吧？” 以荆母对郭京的信任，就算是郭京让荆超去刺杀赵桓。 荆母都要起身帮荆超磨刀子，然后推着儿子过去。 郭京说道：“而今金贼猖狂，乱我大宋山河。” “他们陈兵在太原，欲指中原，贫道奉命要前往太原平定金贼，你武艺高强，不杀贼寇，建功立业岂不可惜？” 荆超的实力毋庸置疑，在岳大帅出手之前，他差不多可以说是大宋武将武艺数一数二的猛将。 这般猛将，郭京不带过去，都对不起自己之前那么费心让荆超归心。 荆超听到这话，露出意动之色，但旋即又有些迟疑。 “国师，我荆超既然参军入伍，就是想着保家卫国。” 荆超为难的说道：“只是，我与母亲相依为命，而今母亲年迈又体弱多病，身边离不开人……” 啪…… 荆超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荆母一巴掌打在肩膀上。 “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我难道已经老到动不了，需要你时刻在身前伺候了吗？” 荆母怒道：“好男儿就该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国师看得起你，亲自前来找你，你拿什么架子？推三阻四，你忘记刚刚跟我保证过什么了吗？” 荆母气不过还要动手，郭京连忙上前拦着。 “老人家别急，出征乃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是该考虑清楚一些。” 郭京说道：“荆超并非贪生怕死，他注重孝道，此乃美德。” “功业再高，不如父母安康。” 说是这么说，但郭京心里却琢磨着要怎么解决荆超的后顾之忧。 第192章 成亲 荆母如今大病初愈，走两步都费劲，让她自己在家待着，确实不让人放心。 交给别人，荆超也未必放心。 郭京倒是可以让她去天师府，找人照顾。 只怕这样一来，会给人一种他拿着荆超母亲要挟荆超的感觉。 郭京倒是不怕风言风语，但他毕竟是要带兵去打仗。 这种话若是传到军中，难免会有所麻烦。 荆母听到这话，顿时老泪纵横：“国师，老身拉扯他这么大不容易，可不是为了让他守在老身身边憋屈死。” “他今日若是为了老身放弃这个机会，老身如何对得起他们荆家的列祖列宗？” “娘，我……” 荆超一看老母亲这个样子，一张大脸瞬间皱作一团。 他知道对于他来说，这是他的机会。 国师看重他，如果他能跟着一起去太原，加官进爵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他母亲如今这个样子，家里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他身为人子，岂能为了自己的前途不顾老母亲的安危？ 丢下老母亲不管，纵然他做到再高的位置又能如何？ “住口！” 荆超刚一开口，荆母就直接怒目而斥。 “为娘教你的那些话，你都听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 “没有国如何有家？没有大宋，难道我还能活着吗？” “金贼包藏祸心，贪得无厌，他们都要打到开封府了。” “你明明有一身武艺，你不去打金人，你守着我，难道金贼攻入开封府的时候，你还能把他们都杀光，保护我吗？” 荆母怒道：“你说担忧我，不想去随着国师去太原打仗，难道你是想要我在你面前自尽，以免你后顾之忧吗？” 荆母火力全开，骂得荆超张口无言。 “娘，我的亲娘，您万万不可如此啊！” 荆超“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他跪着都快要比荆母还高了。 荆超哭的跟个孩子似的，抱着荆母的胳膊说道：“娘，您这话让孩儿如何自处？” “孩儿……孩儿……” 饶是郭京如此理智的人，看着都不免有些动容。 “老人家不要动怒……” 郭京叹息一声。 “国师，这逆子如此行为，让老身真是羞愧汗颜啊！” 荆母气得不行，她现在都恨不得当初直接病死，也好过耽误了儿子的前程。 “逆子，我问你，你去不去太原？” 荆母扭头怒目而视，她斥道：“我这把老骨头，比起大宋江山算得了什么？你别说因我不去，你若是因我不去，我就撞死在你面前。” “娘，我……” 荆超张口说不出话来，他本来就不善言辞。 此时更是急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荆大哥，你去吧！” 正此时，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正是上次郭京见过的荷花。 荷花眼睛红红的，她上前搀扶荆母，扭头又对荆超说道：“如果荆大哥信得过我，伯母就让我来照顾，你放心跟着国师去诛杀金贼。” 郭京眼神在荷花和荆超身上游走了一下，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荆母动容的拍了拍荷花的手，旋即说道：“逆子，此时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往常你值日，都是荷花照顾我。” “便是之前我重病在身，荷花也是毫不嫌弃的照顾我，她照顾的比你都仔细，有她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荆母可太清楚这个儿子什么脾气了。 那是比牛都倔，荆超要是做出什么决定，你根本拉不回来。 荆母刚才以死相逼，都没能让荆超松口。 她刚刚是真的准备好了，若是荆超再不松口，她就真的在荆超面前撞死。 荆超看着荷花，迟疑着：“有荷花嫂嫂照顾，我自然是放心……可是，这没个名分，她常来常往，岂不是遭人非议？” “况且，她也不能一直守着娘身边照顾……” 荆超自然是信得过荷花，但是他这个人太轴了。 他觉得之前荷花对他们家照顾的够多了，已经心存亏欠。 他这是去打仗，又不是出个差，十天半个月就能回来。 若是顺利，他也得好几个甚至半年才能 回来。 若是不顺利的话，只怕这一辈子都回不来。 荷花一个寡妇，本来就因为照顾他娘，遭受邻里邻居的非议。 若是此次他出征，还要荷花照顾，他都不敢想邻居会传成什么样子。 一来，荆超不想这么欠荷花的人情。 二来则是荆超还是不太放心。 白天荷花能过来照顾，那夜里怎么办？ 万一夜里他娘摔着了，或者突然有个什么好歹，第二天再过来那就什么都晚了。 “哈哈哈，贫道明白你的顾虑了。” 郭京看着荆超笑道：“你无非就是觉得荷花姑娘照顾你娘，于理不合？” “而且长此以往，会让荷花姑娘遭受非议，使她清誉受损？” “没错，国师我就是这个意思。” 荆超连忙点头说道：“荷花嫂嫂对我们娘俩的照顾已经够多了，我……我岂能再继续拖累她？” 荷花听到这话，顿时委屈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荆超……” 她没想到，这么久荆超还是不明白她的心意，竟然和她这么生分，和她分的这么清楚。 这太让她受伤了。 郭京笑道：“要解决此事又有何难？” 说着，郭京看向荷花的面相，开口道：“若是贫道没有看错的话，荷花小娘子应当是寡居之相？” 众人一愣，但荆超的母亲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连忙点头道：“对对对，国师没有看错，荷花命苦，她的夫君便是之前死在了金贼的手中……” 郭京点了点头，又看向满脸呆滞的荆超说道：“以贫道之见，荷花小娘子和荆超倒是有些夫妻之相，此乃命中之缘。” “既然你顾忌荷花姑娘照顾老夫人，名不正言不顺。” “这倒是简单，贫道可以做个证婚人，你与荷花小娘子结成秦晋之好，如此一来，谁还敢再说什么？” 荆超的母亲也是眼前一亮，她早就属意荷花了。 荷花听到这话，脸色顿时羞红。 “这……” 荆超一愣，他瞠目结舌：“这……这怎么能行？” “这有何不可？男未娶，女可嫁，如何不行？” 郭京反问了一句。 “荆大哥莫非是嫌弃我嫁过人，不是黄花闺女？” 荷花满眼含泪的看向荆超问道。 第193章 赵佶想回去了 “不不不，我荆超岂是那种人？” 荆超赶忙解释道：“荷花姐对我们母子的照顾，我荆超都看在眼里，我喜欢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 如今在靖康之耻前面，大宋风俗对于女人倒是没有那么苛刻。 丧偶改嫁，鳏夫再娶，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女子即便上街，也不会被说什么。 到了靖康之耻以后，社会规则才对女人苛刻起来，开始裹小脑，要求女子格外贞洁。 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此时根本没这么一回事。 朝廷甚至还鼓励女人再嫁。 便是和离也不算什么，更别提荷花是丧偶。 靖康之耻以后，就不行了，女人改嫁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既然不嫌弃，为何不愿意？” 荷花一听这话，脸色由白转红，她羞赧的看着荆超等着他下面的话。 “我只是……我这一出征生死难料，我怕……我怕我回不来，更让人你受委屈……” 荆超都不敢看荷花。 本来荷花已经死了一个丈夫了，他怕他要是回不来，荷花再死一个丈夫，会给她留下“克夫”的名声。 这样一来，那荷花下半辈子可就更苦了。 拒绝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太喜欢，才不敢靠近。 “你想多了。” 郭京笑道：“你的相，无人能杀，除非你自己不想活了，否则活到什么时候，你自己说了算。” “逆子，国师的话你总不能不信吗？国师都这么说了，你还愣着干什么？” 荆母一听这话，激动的推了荆超一把。 荆超也顿时反应过来，说道：“既然国师说我不会死，那我就没意见……我愿意娶荷花姐为妻。” 荆母看向荷花问道：“荷花，你的意见呢？” “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什么主见？全听伯母和国师做主就是了。” 荷花说完羞涩的捂着脸离开。 “后日出征，贫道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是吉日。” 郭京说道：“老人家若是没有意见，一切交给贫道准备，今日就成婚。” “没意见，没意见，能得国师做主，这是我这逆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荆母脸上喜笑颜开，心中更是对郭京奉若神明。 她现在都恨不得给荆超身上刺字，鞠躬尽瘁，报效国师。 …… 镇江府。 书画皇帝赵佶，兴致缺缺的看着满屋子刚被搜罗过来的奇珍异宝。 若是之前他看到这些，脸上的笑容褶子都能开出一朵花来。 毕竟这些东西，不只是稀奇珍贵，更是价值连城，非常具备收藏价值。 比如，这展子虔的《受经图》这价值不用多说吧？ 展子虔有多牛逼？ 那可是被史书评价为，人物画“唐画之祖”。 他的画作，在隋唐时期便遭受追捧。 而今真迹难寻。 一幅画，不夸张的说能抵得上一座城池。 赵佶初看很兴奋，但很快就意兴阑珊起来。 “陛下，可是这幅画有什么问题？莫非是他人临摹仿造？” 童贯看到赵佶脸色不好，连忙询问缘由。 他觉得不应该啊！ 这幅画，可是他费了好大的劲，又是花钱又是借用身份才弄出来的，绝对是真迹啊！ 赵佶叹息一声，言说道：“此画颇具唐风，行笔着墨之间也很有展子虔的风格，绝对是真迹。” 童贯就纳闷了，真迹你还耷拉个老脸干什么？ 吓得我还以为是仿造的，被人忽悠了呢！ “陛下，既然是真迹，怎么看着您不甚欢喜？” 童贯一副担忧关怀的样子，问道：“主忧臣死，陛下因何心事重重？不如与臣说说，臣定会为陛下分忧。” 赵佶收起字画，起身走到了院子中，看向北方，那是开封府的方向。 “朕出来多久了？” 赵佶满脸忧思之色的问道。 虽然赵佶没直接说的，但童贯一听到这话顿时就明白赵佶是什么意思了。 “回陛下，我们十二月二十八出来，今天三月初八，整整一百日了。” 童贯说着：“日前收到奏报，完颜宗翰已于二月初撤兵离去，开封府之危已经解除。” “镇江虽好，却不如故土，臣都有点想念开封府了。” 赵佶那话的意思就是他想回去了。 但是没有一个正当理由。 赵桓那个傻儿子，也不知道给他来一封书信，请他回去。 他当初跑的决绝，现在想要回去，却深感世事无常，已经不由自主。 毕竟是个皇帝，没有台阶下，赵佶也不好意思腆着脸直接班师回朝啊！ 童贯这话一出，赵佶立马说道：“你啊你，这次刚出来就想着回去了？” “如今太子刚刚登基不久，才坐稳皇位，朕要是此时回去，未免让他难做啊！” 赵佶假仁假义的说着。 “陛下这是说的哪里话？” 童贯立马配合的劝说道：“父子之间，哪有什么难做不难做？太子殿下虽然登基，但他也还是您的儿子，太子殿下何尝不是惦念陛下？想和陛下共享天伦之乐？” 童贯很有心机的没有称呼赵桓为“皇帝”而是继续称呼他为太子。 这是在给赵佶加深印象，为之后的图谋做准备。 “哎，话是这么说的，但……桓儿来信也并没有请朕回去啊！” 赵佶摇了摇头。 他的意思很明确了，他想要回去，但是没人来请自己，就看童贯怎么解决此事了。 “陛下莫急，路途遥远书信不便，应当是在路上。” 童贯旋即谄媚的说道：“陛下，臣前几日出去发现这镇江也有一处好玩的地方，您日日在这行宫待着想必也是无趣，不如咱们夜间过去畅玩一番，也好让陛下缓解一下思乡之情。” 童贯要顺着赵佶，毕竟他的富贵荣辱都在赵佶身上系着。 可他有些事情又不想顺着赵佶，毕竟是和自己的利益有所冲突。 比如，回开封。 要知道赵桓那小儿刚刚登基，可是就下了诛杀六贼的诏书昭告天下。 诏书里面，那可是把他们几个骂得人神共愤，禽兽不如。 仿佛大宋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们六个人造成的。 不杀了他们，大宋就要国破家亡。 虽然他们三个在太上皇赵佶的庇佑之下，幸免于难。 可是回到京城，难免会被清算。 蔡京的儿子，那可都被杀了。 可见赵桓要处置他们的决心。 第194章 两个老贼 “两位，说说吧！陛下执意北还，咱们如何是好？” 童贯在安抚好书画皇帝赵佶之后，就立即找到了蔡京和朱勔商议。 六贼之中，除了他们三个之外，留在开封府的王黼、李邦彦和梁师成都已经被下旨诛杀。 现在他们三个想要渡过难关，必须抱团取暖。 蔡京脸色阴沉至极，他的儿子、他的家族几乎都遭受到了灭顶之灾。 全家除了他之外，幸存者寥寥无几。 一旦回到开封府，他和赵桓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节的，必然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朱勔和他爹朱冲本来就是靠着谄媚蔡京上位，如今也在六贼之中。 他一看蔡京脸色不好，顿时怒气冲冲的说道：“赵桓小儿简直是不给我们活路。” “我们若是回去还能有好果子吃？” “他连蔡相的公子都给动了，如此大仇，我们岂能不报？” 朱勔气愤的仿佛不是蔡京死了儿子，而是他死了亲爹。 “童侯手中的禁军，再加上我手中的威远军，算起来也有不少人了。” “我看实在不行，咱们就带兵回去，清君侧，重新让太上皇掌权。” “只要废了赵桓那小子，谁还敢对我们动手？” 朱勔想的很简单，直接带兵回去发动兵变。 反正，皇位本来就是太上皇传给赵桓的，他们“为了”太上皇把皇位重新抢回来，又有何不可？ 蔡京当然也是想这么干，但仔细一想就知道直接回去兵变，行不通的。 “不可！” 蔡京沉声说道：“如今赵桓小儿借着诛杀我们的诏书，蒙蔽百姓，已是深得人心。” “再加上他把完颜宗翰打了回去，朝堂之内对他也颇为信服。” “若是我们贸然发动兵变，不仅师出无名，很难得到响应，甚至还有可能弄巧成拙，反而留下把柄，让我们处境更加艰难。” 尽管心中很不爽，但蔡京也不得不承认赵桓此时的地位，不是他们随意发动兵变就能撼动的。 “道夫，你怎么看？” 蔡京看向童贯，他自己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头绪。 童贯沉吟着说道：“关键点在于陛下身上，只要陛下手中有权力，就没人能动得了我们。” “同理，只要陛下手中有权力，再改换一个皇帝又有何难？” “本来赵桓小儿的皇帝，就是陛下临时给他做的，陛下若是愿意下诏拿回来，这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童贯很清楚，靠他们三个直接对上赵桓没什么赢面。 主要是赵桓身边还有个郭京。 他们也真是没想到，那个装神弄鬼的神棍竟然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 早知道那小子如此厉害，他们何必非要蛊惑赵佶南逃呢？ 虽说那小子是陛下提拔上来的，可是如今他的封赏都是赵桓给的。 他们觉得，未必能争取到郭京来帮他们。 那小子的手段神鬼莫测，与他为敌，童贯心中还有些没底气。 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转眼间，赵桓小儿身边也有了不可小觑的帮手。 “哎！” 蔡京头疼的说道：“只是陛下未必肯这么做啊！” 对于赵佶的性格，蔡京了解的很清楚。 就算赵佶真的有想要夺权的念头，只要赵桓不弄得太难看，不亏待赵佶的吃穿用度，赵佶是不会和赵桓彻底闹掰的。 如今赵佶为什么想要回去？ 除了镇江府比不上东京汴梁城的繁华之外，就是镇江府的人根本不把赵佶当碟菜。 赵佶在位的时候，强征花岗岩，使得镇江府的士绅百姓对赵佶意见非常重。 现在没有人出来刺杀赵佶，都属于他吉星高照了。 因此，赵佶才想回开封府，他回去不是为了夺权，而是为了继续奢靡的享受。 若是他在镇江府玩得开心，怕是八头牛都拉不回去。 听到蔡京这话，童贯冷笑一声。 “我们管不了赵桓小儿怎么做，难道还管不了陛下怎么做吗？” 童贯面露阴险之色，他冷声说道：“陛下不是不想夺权，他只是沉迷享受懒得去做，我们身为臣子，自当为君主尽忠，为陛下排忧解难。”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陛下只会赞赏我们，绝对不会有任何不满。” 现在不是赵佶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他们为了保命，必须要让赵佶重新掌握朝纲。 蔡京皱眉看向童贯，二人对视一眼。 两个老狐狸瞬间明白彼此的意思。 “莫非，你是想要……？” “没错！蔡相以为如何？” “可！” 童贯明知道蔡京想要报杀子之仇，却还故意这么问，就是故意想要激怒蔡京的仇恨值。 朱勔跟个傻子一样，左看右看，根本不明白这俩人打的什么哑谜。 “相爷，童侯，你们再说什么？” 朱勔不解的问道：“我怎么听不懂？” “反正不管怎么做，只要两位吩咐，我朱勔上刀山下火海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朱勔及时的表明忠心，生怕被他俩给落下。 “从何处动手呢？” 童贯有些为难。 蔡京阴笑道：“咱们出来许久，陛下花销不菲，从汴梁带出来的钱应该不多了吧？” 童贯一听这话，顿时眼前一亮。 还是蔡京这个老狐狸脑子转得快啊！ “没错，没错，我们已经没钱了。” 童贯附和的说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江南的赋税现在应该已经收拢，不日即将运送到东京汴梁。” 这两个老贼，为了促使赵佶和赵桓这对父子的决裂，竟然如此胆大，直接打上了赋税的主意。 赵佶之前跑路搬空了国库，赵桓虽然气恼，但也没办法说什么。 毕竟那个时候，赵佶还算是皇帝。 所以，赵桓即便再为难，也只能自己想办法，不敢和赵佶开口要钱。 如今，赵佶若是把江南的赋税给挪用自己花销，赵桓就算是吞一千只王八那也忍不了这个事。 这是对他皇权的极大挑衅。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此事最好由陛下开口。” 蔡京眼神阴沉的看向童贯，他提醒道：“听说今天晚上，陛下要夜游画舫？” 童贯心领神会，笑道：“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不过，此事夜长梦多，为了保证赋税银能快速过来，那些官员就有劳蔡相打点一二了。” 第195章 不受待见 镇江府水系发达，虽然之前饱受花岗石的迫害，导致经济倒退，但比起其他地方还是颇为繁华。 大宋不设宵禁，夜间活动非常丰富。 画舫花船又是镇江府士绅最热门的活动之一，因此已经形成非常丰富的娱乐体系。 戌时三刻一到，黑暗的河流中瞬间点燃千百盏灯。 灯火挂在画舫上，倒映在水面中，如同一条银花火龙，在河流中蔓延到了一眼望不见的远方。 豪华奢靡的三层画舫，随着昏黄的灯笼挂起，一串衣着大胆，风姿绰约的小娘子鱼跃而出，冲着岸边来往的人摇晃手中的丝帕。 伴随着晚风吹拂，一缕缕香风从河中吹到岸边，吹到来往行人的鼻尖下，也吹进了他们本就躁动的心中。 画舫上面的姑娘与挂着的红灯笼数量是一样的，最大的画舫有上百盏鲜艳的红灯。 这代表这艘画舫，起码可以一次性接纳上百名客人。 除了这些豪华画舫之外，还有一些小小的孤舟，只挂着一盏灯。 赵佶玩的多了，但这水上天堂却还是头一次来。 “几位相公，看着面生，想必是头一次来吧？不知可有想找的姑娘？” 童贯几个人刚陪着赵佶登上画舫，就有小厮热情的过来招待。 “你们的花魁娘子是何人？给我们相公，找你们这里最好看，最有才情的姑娘过来伺候。” 童贯故意压着嗓子说道：“我们相公不差钱，千万别随便找人来糊弄我们。” 童贯讲话，无稽“鸡”之谈。 他是太监，他的声调若是不刻意压制一下，还是比较容易让人听出不妥来。 小厮一听他们讲话，脸色变了变，左右打量了他们一眼。 他这个眼神，给人一种冒犯的感觉。 童贯眼神阴沉了下来，心中也是一紧，难道被听出来了？ “听几位的口音，北方人？” 小厮没回答童贯的话，反问了一句。 “你倒是好耳力，我们确实是北方来的行商。” 赵佶笑道：“怎么小哥，你们这里挑选客人，还分南北？北方的客人登不得你这画舫？” 此时赵佶打扮儒雅，风度翩翩，看着就是一个儒雅的老头，倒也没有什么上位者的威严贵气。 “哦，行商啊！” 听到这话，小厮这才放下心来，脸色又恢复谄媚热络起来。 “悄相公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开门做生意，只有客人挑我们的理，我们哪有挑客人的规矩？” 赵佶看他前倨后恭，不免心中生疑，故意怀疑的看着小厮说道：“不对吧！你这小哥，刚刚的眼神颇有一种想要把我们赶出去的意思。” “嗐！相公您想多了。” 小厮解释道：“小的也不是针对您，主要是……您知道咱镇江府最近从北方来了个大人物吧？” “刚刚一听您一口京都口音，还以为……是小的想多了，您别介意……” 小厮不解释还好，本来赵佶就是来玩的，他的注意力都在那些来往的姑娘身上。 他开口询问，也只是觉得奇怪，随口一问。 但此时听到小厮这话，却是心中一动，他脸上笑容不减，可已经有些笑意不达眼底，皮笑肉不笑的冷意。 “哦？这话何意？那位大人物怎么了？” 赵佶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在说他。 最近只有他来了镇江府，除了他以外，还有谁能被称作是大人物？ 小厮眼中闪过一次鄙夷，旋即很快收敛起来，说道：“没什么没什么，那位大人物可是个会玩的人，咱这不是怕小地方招待不好吗？” “嗯，主要就是怕怠慢了。” 小厮虽然一直在找补，但这话一听就是言不由衷。 赵佶心情瞬间不好了，他堂堂大宋皇帝，执掌江山二十六年。 他去哪里玩 ，不是谁家祖坟冒青烟的福气？ 结果，小小镇江府的一个画舫，竟然还敢不待见他？ 赵佶气的不行，但他又不好发作。 本来 不被待见就够丢人了，若是亮出身份和一个小厮计较，就更丢人了。 他也不想想，这种情况，还不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强征花岗石，奢靡享受，宠信奸佞，搞得大宋各地民不聊生，金人在外虎视眈眈。 官逼民反，弄得江南各处烽烟四起，战乱纷飞。 还想人家爱戴他？ 镇江府的百姓，没有悄摸砸他臭鸡蛋，已经是镇江府百姓对九族的极大的保护了。 童贯瞥了赵佶一眼，旋即说道：“你这小厮，好生不懂事，若真是那位大人物来了，那是你们这画舫蓬荜生辉，是你们的福气呢！” “若是伺候的好了，得个封赏，那是几辈子修不来的荣光。” “听你这话的意思，难道真的来了，你还敢往外推不成？” 童贯这话说的听起来好像是在帮赵佶鸣不平，恭维赵佶。 但仔细一听就能品出来，这话就是在拱火。 果然，赵佶一听到这话，本来轻微不爽的心情，瞬间成了极为不爽。 这简直就是把不待见他，拿到明面上来说了。 当然，童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把赵佶搞得心情不好，他怎么能气愤上头，失去理智呢？ “可不敢这么说。” 小厮连忙摆手，旋即又说道：“我们确实不能往外推赶客人，但这福气我们……呵呵……承受不来。” 什么封赏？给他们封赏有什么用？ 现在金人都快打进来了，朝不保夕，谁知道啥时候大宋就没了，还要封赏干什么？ 有封赏不给那些将军封，给他们封有什么用？ 小厮都明白的道理，赵佶却是看不清楚。 在大宋，尤其是赵佶在任之时，除了将军以外什么人都能轻易得到封赏，甚至不是人，一块石头都能得到封侯加爵。 宣和五年，朱勔给赵佶寻了一个高达四丈的巨型太湖石，用巨型的大船，数千的纤夫，历经数月，耗费了无数白银，从江南运送到了东京汴梁。 赵佶一看那石头，喜欢的不得了。 不仅给贡献石头的朱勔多加封赏，更是给那块巨型太湖石也是赐名封爵。 赐名曰“神运昭功石”，封为“磐固侯”。 将军百战死，挣不来的爵位，却被皇帝随意封了石头。 本就心寒的武将，更加心寒。 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第196章 下饵 正是赵佶这一举动，让无数有意投身行伍的人，直接打消了念头。 为国杀敌，都不如一块石头，这谁还愿意卖命？ 不如青楼女人就算了，毕竟食色性也，可他们为国拼命，保卫疆土，却连石头都比不上，心态严重失衡。 “你……” 赵佶气的差点破大防，恼羞成怒的想发飙，硬生生又忍了下来，憋屈的很。 面对完颜宗翰围城的时候，都没这么憋屈，没想到被一个小厮阴阳怪气说的差点破防。 当然了，完颜宗翰围城的时候，他直接把烂摊子丢给赵桓，自己卷款跑路了，那确实不憋屈。 不止不憋屈，甚至还潇洒的很呢！ 蔡京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在下面拉了一下赵佶。 “行了，说这么多，你还没介绍你们这里最好的姑娘是哪位呢？” 蔡京说着给童贯使了个眼神。 意思是，控制一下场面，别激得过头了。 正菜还没上，别给陛下气的直接掀桌子了。 童贯瞬间领会其意，岔开话题说道：“这个我倒是知道，来之前我打听过了，这里最好的花魁娘子，是如花姑娘。” “听说这位姑娘才情不俗，艳冠江南，号称琴棋诗貌三绝。” 果然，还是童贯了解赵佶这个老sp的痒痒肉在哪里。 他这么一说，赵佶也顾不得生气了，顿时被吸引了目光。 “哦？果真如此厉害？” 若是跟赵佶说什么治国御敌之策，他是一点都听不进去。 若是跟他说那个花魁娘子，有什么厉害之处，他能贴到对方嘴边去听。 小厮一听这话，也来了劲，使劲推销道：“还是这位相公消息灵通，咱们如花姐姐，确实美貌无双，才艺双绝，多少达官贵人想见姐姐，那都排不上号。” “也是今天几位相公来着了，正好今日有如花姐姐的出场。” 说起如花，小厮可有精神了，那是吹得天花乱坠。 可比刚才说那个“大人物”兴奋多了。 提起那个大人物，小厮一脸晦气。 提起花魁娘子，小厮则是一脸喜气。 从这点就能看出来，赵佶做皇帝有多失败，在镇江府能有多不受待见 。 “说这么多，如何才能见到如花小娘子呢？” 赵佶现在心痒难耐，恨不得直接成为入幕之宾。 “相公，如花姐姐虽然很好，但是咱们别的姑娘也不差，要不您先选个别的姑娘？” 小厮没有回答，反而推销其他人来了。 赵佶本就看他不爽，此时看他又答非所问，不由得气恼道：“你这小厮，这是什么意思？刚刚说的如花娘子如何如何好，现在又让我们点别的小娘子。” “莫非都是吹嘘，实际上那如花娘子名不副实？” 听到赵佶语气不善，小厮连忙说道：“相公误会了，如花姐姐自然是极好的，只是……” 他说着含蓄的笑了笑，搓了搓手，又说道：“如花姐姐每月才出来这么几场，想要见她的人那是数不胜数。” “几位相公远道而来，只怕钱财未必充足。” “小的这是担心您竞争不上会失望。” 小厮一副都是为了赵佶考虑的模样。 “你这小厮真是狗眼看人低，朕……真是笑话，我还能竞争不上？” 赵佶大受刺激，他气愤的说道：“我还告诉你了，今天不论如花小娘子多少钱，我都出双倍。” 童贯和蔡京对视一眼，两个老狐狸心照不宣。 鱼儿咬饵了。 “相公，您可别赌气。” 小厮好心的劝说道：“如花姐姐是竞拍，这要是出双倍，怕是身价都要搭进去还未必够。” “呵呵，笑话，真是笑话，你这小厮岂能知晓我什么身价？” 赵佶气的不行，他从来没这么憋屈了，还没见到花魁娘子，先憋了一肚子的气。 待会那所谓花魁娘子让他满意就算了，若是不满意…… 他就让童贯想办法，狠狠惩治一下这画舫。 “小的多嘴了，相公莫生气，如花姐姐马上就出来。” 小厮一看赵佶这么玩不起，好心提醒他两句。 他还生气了，简直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说了这么半天，连个赏银都没有。 他也懒得伺候了，直接下去安排酒席。 “这镇江府的青楼小厮，如此无礼……” 赵佶气的不行：“知镇江府的人是谁？民风如此，其当问责。” 怪不得江南总是出乱，看看这风气。 区区一个画舫的小厮，竟然敢妄议君王，简直…… “陛……赵相公莫气……” 童贯连忙说道：“区区小厮而已，岂能让他气到您的贵体？” “若是待会这花魁娘子不能让您满意，我让画舫和这小厮一块付出代价。” 童贯说着，悄然给蔡京使了个眼神。 赵佶出入勾栏瓦舍，用的化名都是赵乙。 到了镇江府也不例外。 只不过，在开封府的时候，他这个马甲几乎是透明的。 人家听到赵乙赵相公来了，那是热情的不行，恨不得不要钱给他塞姑娘。 可他这个名字，到了镇江府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这种落差感，让赵佶心中难受极了。 他现在更加想念开封府的好，更加迫切想要回到东京汴梁。 蔡京故意露出为难之色，不停的冲着童贯发出各种小动静。 正在欣赏台上舞女卓越风姿的赵佶，听到这动静，扭头看向好似便秘的蔡京，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了？” 蔡京这个人，赵佶自觉很了解，他不会轻易在自己面前如此失态。 “没……赵相公，我看这花魁娘子，未必真有传言那么好，不然我去给您找一个其他才情不俗的姑娘吧！” 蔡京一副硬着头皮，很是为难的样子。 一听这话，赵佶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什么意思？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给他找事？ “怎么？那花魁娘子有何不妥之处？” 赵佶知道蔡京不会无故这么说，所以还是压着心头怒火，耐心的问了一句。 “我没见过那花魁娘子，不知有没有不妥……” 蔡京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那这是为何？” 面对赵佶的询问，蔡京只是满脸为难的一副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样子。 “说，到底怎么了。” 赵佶冷声追问。 第197章 上钩 面对赵佶逼视的目光，蔡京一副惶恐不安，冷汗直流的样子。 让人看着就觉得他有难言之隐，在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说。 正在此时，丝竹管乐之声悠然响起。 在一片靡靡之音中，两队身着半透纱衣，身姿婀娜，面容娇美的少女从两边阶梯，翩然登上中间的舞台。 “如花娘子，是如花娘子……” “如花娘子果真名不虚传，如同仙女一般，当真是人间尤物。” “谁都别跟我抢，今天谁跟我抢，我跟谁急，我今日就算是散尽家财，也要一亲芳泽！！！” 随着一个曼妙的身姿翩然从二楼飘然落下，顿时满场哗然。 刚刚那些喝酒的，吃饭的，甚至还有那些怀里抱着别人手脚不安分的。 在此时，全部都被舞台上那道绝美的身影吸引了目光。 在场之人，无一不发出惊叹之色。 赵佶也顾不得质问蔡京了，他就好像看到肉包子的饿狗，直接就被吸引走了。 “天生媚骨，绝色风华，世上竟真有这般魅惑众生的女子？” 饶是赵佶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禁被如花娘子给狠狠惊艳了一把。 要论谁与青楼花魁管鲍之交最多，那赵佶自认为非他莫属。 什么多才多艺，什么名满天下的花魁他没见过？ 历史留名的李师师，那都是他的知根知底的存在。 李师师不仅是才情盛名，她的美貌更是让人不可忽视。 堪称，汴梁第一绝。 但此时，赵佶觉得若是单单论样貌的话，如花娘子更胜一筹。 倒不是五官的高低，而是如花娘子身上那股子魅惑众生的气质。 虽然都是青楼中人，也没有什么放不开放不开的说法，但李师师却是没有如花娘子这般赤裸裸的魅惑感。 李师师更多的是知性美，还有几分恃才傲物的清冷感。 而这个如花娘子就不一样了，她的气质就是明晃晃告诉你，她在勾引你。 风流却不风骚，浪漫却不浪荡。 这个度拿捏的非常精准，多一点就显得低俗不堪，少一点就会让人觉得没啥兴趣。 这般尺度拿捏的非常好，令人一眼便情难自控的痴狂，过后又会觉得回味无穷，意犹未尽。 当如花娘子的眼波流转从赵佶身上掠过的时候，饶是赵佶都不免为之疯狂，险些也不顾身份的喊出来。 就这一眼，赵佶决定了，今天谁都别想跟他抢。 如花一曲舞罢，台下众人的热血已经填满了头颅。 不论上面还是下面，都是红热发胀。 老鸨子也没有搞什么噱头，在如花舞罢之后，立即就上台开始竞拍。 如花也不搞什么对诗对词的高雅，她的目的很单纯，那就是搞钱，谁钱多她就跟谁。 她甚至都不遮掩，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她如花只冲着钱来。 正是这样，让赵佶更加意动。 他觉得之前那些青楼女子，为了那点可怜的尊严，总会找各种借口。 一副，又想要钱，又想要装作清高的样子，太过虚伪。 如此这般真实，反而给他一种很新奇，很上头的感觉。 起拍价就是三百两……黄金。 这简直就是天价。 三百两黄金什么概念？ 按照官面上标准兑换率来看，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 当然，这是标准的兑换率。 实际上，因为黄金的稀有性，珍贵性，所以兑换的价格只会更高。 一两黄金兑换十两白银，是最低标准。 而一两白银，等于十贯铜钱。 一贯铜钱就是一千枚铜板。 要知道如今连胜数级的荆超，每月饷银也不过就是一千枚铜板左右。 三百两黄金，这都足以养活殿前司的禁军了。 “三百两黄金？这也太贵了吧？” 本来兴致勃勃，势在必得的众人一听到这个报价以后，纷纷肉疼起来。 哪怕再不甘心，捏了捏钱包，也只能打起退堂鼓。 “区区三百两黄金，算得了什么？” 赵佶听到别人的话后，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如此绝色，莫说是三百两黄金，便是三千两黄金，又有何不值？” 赵佶此话一出，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如花娘子也看向赵佶，露出一个勾魂夺魄的笑容，让赵佶更加上头。 堂堂一代帝王，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他的口中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而且还是为了一个青楼的花魁说的。 “切，说大话谁不会啊？你真有本事，能竞拍成功才算你厉害。” “没错，装什么大尾巴狼，说得好听，一会还不是得灰溜溜的退场？” 赵佶的装逼举动，引得其他客人很是不满，纷纷出言嘲讽。 “夏虫不可语冰，一会就让你们看看，我是怎么成为如花娘子的入幕之宾。” 赵佶淡淡一笑，仿佛再说什么很普通的事情。 他没有刻意装逼的样子，但他这个样子却更加给人很装逼的感觉，惹得众人对他又是一阵讽刺。 蔡京看着赵佶，又是故意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在赵佶的余光中，故意做出比苦瓜还苦的脸。 但此时赵佶心神都在如花娘子身上，就算看到了，也无暇顾及。 “三百一十两黄金！” 很快，就有人开始迫不及待的出价竞争。 老鸨敢开出这个价格，自然是有把握的，根本不怕没人出价。 “三百五十两……” 人家十两十两的加，赵佶直接就是加四十两。 怪不得搬空了国库，都 不够他挥霍。 照这个花钱的速度，整个大宋百姓都去挖金矿，也不够他的花销。 “三百六十两……” “四百两！” 赵佶一直稳压人家。 很快，最终价格来到了六百两黄金。 就算蔡京和童贯这两个大奸贼，都不免有些心颤。 六百两黄金，就为了那一盏茶的功夫？ 这可不是买下来啊！ 这只是短暂的租用权。 六百两黄金，都能组装出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兵了。 到了此处，已经无人跟他竞争了。 他赵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但是其他人的可不是。 人家那是辛苦的血汗钱，扣掉沉重的赋税后，好不容易才攒下来的。 再好色，也还有理智在，知道凡事有度，过度就不好了。 “没人竞价了吗？如果没有人出价比这位相公高的话，那如花娘子今夜的入幕之宾，可就是这位相公了。” 老鸨子眉开眼笑，扫视全场。 第198章 郭京出征 要知道按照以往的最终价格，平均下来，也就不到四百两黄金。 今天的六百两黄金，已经是如花娘子出道以来的天花板价格了。 甚至比当初如花娘子头一次的时候，还要高出不少。 对于这个价格，老鸨子和如花姑娘都很满意。 同时，她们也清楚，除了这个冤大头之外，应该不会再有人竞价了。 本来嘛！ 最后一个和赵佶竞争的人，在喊到五百五十五两的时候，已经是咬牙坚持了。 赵佶只要多出个十两八两，他就不会再跟。 可赵佶直接出到了六百两。 这不是冤大头，还能是什么？ 败家子见多了，这么大年纪的败家子倒是头一次见。 “好，既然没有人在出价，我宣布，这位相公竞价成功。” 老鸨子兴奋的在台上宣布的时候。 蔡京一副再也坐不住的样子，拉着赵佶低声说道：“官家，咱们没钱了……” “你说什么？” 满面红光的赵佶，听到这话，好似遭受晴天霹雳。 “怎么会没钱呢？难道连区区六百两黄金都没有？” 赵佶一个常年混迹于青楼勾栏的人，不信他对于金钱没有概念。 那是六百两黄金，不是六百两黄土。 还区区六百两黄金。 “官家，国库的钱早就见底了，这些日子以来所用的花销都是我和童侯的带出来的私银，如今我们的私银也所剩不多。” 蔡京演技逼真到，额头冷汗都流得恰到好处。 “我们刚刚凑了一下，最多只能凑出来两百两黄金，六百两是真的凑不出来……” 蔡京说着低着头，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赵佶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沉声说道：“那你是什么意思？让我食言？让我灰溜溜走人吗？” 他赵佶，大宋太上皇，他可丢不起这个脸。 “呦呦呦，怎么回事？该不会有人刚刚叫嚣的起来，此时却拿不出来钱吧？” 坐在赵佶邻桌的人，一看到赵佶的神色，便故意大声嘲讽起来。 他这一嗓子，正好让刚走过来的老鸨子听到。 老鸨子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她眼神冷了冷，闪过警惕之色。 “恭喜这位相公，成为如花娘子的入幕之宾。” 老鸨子客气的说道：“不过，咱们画舫有规矩，先见钱后见人。” 这条规矩，刚刚加的。 以往来的都是熟客，老鸨子对他们知根知底，不怕他们吃白食跑路。 但赵佶这几个可是生面孔， 本来就警惕，一看他们神色不对劲，那更加警惕了。 “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还能没钱不成？” 赵佶气势不减。 “不过，谁出门带这么多黄金？” 赵佶旋即看向童贯说道：“这样，我先坐在等着，让我的人回去取钱，这总可以吧？” “可以可以，只要相公有钱，什么时候都不迟。” 老鸨子看赵佶这么有底气的样子，也拿不准他的虚实，只能陪笑说道：“相公敞亮，我们画舫也不能差了。” “这样，从拿到钱开始算，相公可以破例一直和如花娘子待到明日那一刻。” 毕竟六百两黄金啊！ 比之前高出一半了。 这个特权，还是要给的。 而且他能一下子，眼皮不眨的拿出六百两黄金，那么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这是一个长期的潜在大客户，老鸨子当然也不想得罪。 “行！” 赵佶旋即将自己的腰牌递给童贯，说道：“你回去拿钱，我相信你能弄到。” 这算是逼上梁山了。 赵佶现在就算不为了如花娘子，为了自己的面子，他也得把六百两黄金拿出来。 童贯眉头紧锁，但他还是收下了腰牌。 “郎主先在此处稍等，我这就去取钱。” 童贯起身离开。 赵佶现在也不管童贯用什么办法了，他把代表天子的玉牌都给了童贯。 这就摆明了态度，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去偷去抢也好，都得把钱给我拿来。 童贯刚离开，脸上就露出奸计得逞的笑意。 父子决裂，从此刻开始。 …… 开封府，赵桓正在亲自为郭京送行，一路送到了开封府城外。 “陛下留步吧！” 郭京一副很是舍不得的样子，说道：“城外风大，也不安全，陛下不必再送。” “贫道此去，一定会为陛下收复河山，免陛下对敌之忧。” “陛下只需要在开封府，吃好睡好保重好自己的龙体即可。” 面对郭京关怀的“真情流露”赵桓忍不住红了眼眶。 “亚父……” 赵桓突然心中挺舍不得郭京离开，但他也知道想要以最少的兵力收复失地，只有郭京前去才行。 他只能紧紧的拉着郭京的衣袖，说道：“我知晓亚父有通天之能，但太原金兵毕竟骄悍，亚父切不可将自己置于险地。” “万事，亚父都应当以自己为重。” “陛下不要为贫道担忧，为陛下守护大宋，贫道心甘情愿。” 郭京凭借高超的演技，也是挤出了几滴动感的离别泪。 “陛下，谁若是惹你不快，你想杀就杀，一切都有贫道。” 郭京嘱咐道：“若是你不方便，就写信告知贫道，贫道一定会为陛下排忧解难。” “天下之重，不如陛下之重，江山之重，亦不如陛下之重。” 这番话就如同即将外出办事的慈祥父亲，舍不得家里的孩子。 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孩子会受到委屈。 给赵桓感动的稀里哗啦的，他只觉得天下间在没有比郭京身边更温暖的地方了。 “陛下回去吧！贫道走了。” 郭京说着，一副快要憋不住情绪崩溃大哭的样子，转身上了马车。 “出发！” 看着郭京的马车离开，赵桓还不舍的追了几步。 “亚父，亚父你保重自己啊！” 跟在赵桓身后的众大臣：“……” 沉默不是康桥，而是他们的尴尬。 至于吗？ 搞这一出，好似新婚燕尔，被迫离别的夫妻似的。 那荆超刚刚成婚，他的新婚妻子都没这样对他。 这一幕着实让他们的脚指头累到了。 赵桓一直待到郭京的马车看不见，这才在众人的劝说下，转身回了开封府。 一路失魂落魄的回到皇宫，赵桓脸上的伤感才随着一声叹息，开始消散。 他的确有些依赖郭京，这一路上都有点不安感。 可此时回到皇宫，他却又不免兴奋起来，是时候大干一场了。 -------- 喜欢的书友，如果方便的话，帮忙推推书荒吧，感谢！ 第199章 大大的惊喜 赵桓捧着一碗面条，一边吃一边在看各地奏报。 郭京出征，又是一大笔钱。 让别人出征，随便给个诏书和调令就行。 至于军费什么的，可以走流程拖着，或者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可是让郭京出征，赵桓却不好意思卡着他的军费。 不仅军费不能卡着，粮草也要准备好。 幸好，郭京带着的人不多。 除了三千殿前司禁军之外，就是他那七千七百七十七个的金甲神兵。 总共一万多人，花费倒也不算特别大。 因此，赵桓才能这么爽快的直接从国库批钱出来。 之前郭京抓了一批贪官，国库充盈了不少。 但这么大一个江山，每天的花销也是巨大。 尤其是东京保卫战赢了以后，阵亡将士的抚恤金，还有嘉奖的军费什么的，又是一笔庞大的开销。 再加上围城几个月，粮食都吃光了，调集粮草，征收粮草，购买粮草，这些花费也是巨大。 朝廷还要掏钱去购买粮食，抑制开封府因为缺粮造成了的虚高粮价。 赵桓每天都在为钱头痛，看着这一笔笔报上来的账单，他都难受。 他突然就很想问问郭京，有没有学过点石成金的法术。 要是能给他变出来一座金山就好了。 也是因为如此缺钱，所以赵桓才在军队缩编上面大力支持。 别的政策他犹犹豫豫，但能省钱的地方，却是非常果决。 没办法，他现在自己都在缩衣节食，就为了省点钱。 幸好，算算时间，各地季度的赋税也要收上来了。 不然，那些官员的俸禄都快发不出来了。 “陛下，镇江府通判曾纡发来紧急劄子，请您批复。” 黄真捧着一封盖着绝密镇江府通判官印，以及一个加急字样的劄子快步走了进来。 “镇江府？” 赵桓知道自己那坑爹的老爹现在就在镇江府。 一听是镇江府的加急劄子，当即就让黄真呈上来。 他推开饭碗，片刻不敢耽误，直接就拆开看了起来。 劄子就是大家熟悉的奏折，只不过在“奏折”这个名字是在清朝才兴起的名字。 在明清以后，就是叫劄子，也叫奏疏。 由上面发放给下面各地的叫下行劄子，由下面官员给上级官员，或者上奏给皇帝的就叫上行劄子。 除了常见这两种之外，还有加急和绝密的劄子。 但是一般加急和绝密很少会同时出现，一旦同时出现，那就不会是小事。 赵桓看完曾纡的劄子后，气的浑身发抖，他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爹这是要毁了他，毁了大宋江山啊！ 曾纡在劄子中详细的写了，书画皇帝赵佶来了镇江以后都干了什么事。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赵佶截取了两浙路的赋税银。 俨然已经在南方另立了一个小朝廷的样子。 之前赵佶到了镇江府以后，全然不顾北方太原以及都城汴梁正在遭受战火，大兴土木兴建行宫。 甚至在开封府上下吃了上顿没下顿，即将弹尽粮绝之时，赵佶带着人大肆在镇江府举办元宵灯会，花费巨大只为享乐。 这些种种，为了孝道，赵桓忍了，毕竟他知道他爹是个什么德行。 赵桓在穷的国库掏不出钱过年的时候。 赵佶在镇江府大肆封赏跟随他南逃的人“增秩赐金”，收拢人心。 以至于行宫如闹市，不少官员就因为会巴结赵佶，都得到了封赏。 更有甚者，一天之内连升三级，恩赏僭滥，挥霍无度。 这些，为了朝廷稳定，赵桓也忍了，毕竟开封府战火纷飞，他无暇顾及别处，唯恐制止会更加添乱。 甚至是他的政令送到南方根本无法执行，因为他爹也在南方发布诰命。 以至于，诰命并行，江南的官员都不知道该遵守哪个诰命，哪个才算是真正的朝廷。 这些，为了皇室体面，赵桓也忍了。 毕竟真的闹掰了，撕破脸，谁都不好看。 在之后，赵佶通过行营使司和发运使司，从镇江府向东南各地发布所谓的“圣旨”，大耍在位时的威风。 所谓圣旨中，第一条，就是让各地官员不许向都城汴梁传递任何公文。 如有公务，直接发到镇江府行宫，交给他处理。 第二条则是不准许江南各地的军队上京勤王。 已经有开拔前往汴梁勤王的军队，在路过镇江府的时候，也被赵佶给下令截留了。 第三条，那便是不许江南各地向都城汴梁输送包括粮食、布匹在内的任何物资。 这三条是什么概念？ 简直就是直接把两浙路给分化出来了。 赵桓的旨意在这边根本送不来。 这边官员的政务问题，也根本送不到都城汴梁赵桓手中。 但是为了大局稳定，赵桓依旧忍了。 可是他没想到，他爹能这么过分。 已经给他逼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赋税银不截取的话，一切还能好商量。 现在连赋税都给截取了，这是完全不考虑赵桓的死活，在狠狠的践踏他的颜面。 赵桓也知道他这个坑货老爹花钱有多奢靡，他也没说不愿意养他。 他可以出钱让朝廷供养赵佶，可前提是他批文从朝廷出钱。 现在赵佶直接掠过他，自己动了赋税银。 这让他这个皇帝怎么做？ 之前百姓就有传言，说太上皇准备在镇江府复辟江山，但这些声音都被赵桓给压下去了。 如今赵佶搞这么一出，是真让他压不住火气了。 曾纡还在劄子中，详细奏报了赵佶为什么花钱这么多。 什么修建行宫，什么又搜罗花岗石，什么搜罗字画珍宝，这些本来就是他那个坑儿子的爹的爱好。 让赵佶忍估计也忍不住，这一点赵桓还能试图理解。 但是，当赵桓看到他爹为了一个青楼花魁，竟然耗费六百两黄金买了共度春宵一夜，这赵桓是一点都理解不了。 他爹真是会给他惊喜啊！真是个大惊喜！！！ 他气的头发昏…… 身子摇摇欲坠。 “陛下，陛下……” 黄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赵桓脸色越来越狰狞，现在都差点晕倒，连忙上前搀扶。 赵桓双手扶着桌子，低头就看到自己那没吃完的半碗面条。 啪…… 他气的抬手就把面条给砸了出去。 赵桓险些要被这坑爹的给气死。 第200章 赵宝宝很委屈 赵桓此时的心态严重失衡，满肚子火气无处发泄。 他过得这是什么日子？ 自己苦哈哈的缩衣节食，饭都不敢多吃一口，衣服都不敢多添一件。 每一文钱都要精打细算，生怕花多了。 结果他爹，那个把烂摊子丢给他，卷款跑路的爹，在镇江府为了一个青楼花魁，就一掷千金。 六百两黄金啊！ 这要是给他，何至于他过的这般辛酸？ 自己吃面条，他爹却给青楼女人喂黄金，还是六百两…… 没法过，这日子没法过了。 别的都能忍，这一点赵桓是一点都忍不住了。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赵桓咆哮着把桌子上面的东西都给砸了出去。 想当皇帝，你有本事当初别传位给我，你自己做啊！ 老子特么还不想当呢！ 是谁装病逼着他当？ 是谁让人强行把他给架过来，硬是给他套上了龙袍？ 结果，现在又搞什么一出？ 这是在逼他退位吗？ 晚了！！！ 这个皇位做不下去了，有危险了，就让给自己。 现在看着没事了，又要跟自己抢是吧？ 可笑！可笑至极。 皇位不是谁随便想给就给，想收走就能收走的。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黄真吓得瑟瑟发抖，他赶紧跪下，头都不敢抬。 他都没见过赵桓发这么大的火。 要知道，当初完颜宗翰围城的时候，赵桓想要跑，但被李纲拦着，那次都没发这么大的火气。 结合太上皇在镇江府，黄真大概明白了什么，只怕又要变天了。 “去，请亚父过来。” 赵桓愤怒的彻底失去理智，他冲着黄真怒吼道：“马上去把国师给朕宣过来！！！” 黄真听到这话浑身颤抖，他慌得不行，但现在他真宣不来国师。 硬着头皮，黄真提醒道：“陛下，国师已经领兵出征，前往太原了……” “是派人去召回国师吗？” 宣和诏还是有所不同的。 赵桓如果说是召回国师，他直接就走，但是说的是“宣”，可能是被气糊涂了，忘记了国师出征这回事。 哪怕赵桓在气头上，黄真也不敢自己做主，必须咬牙问清楚。 嘭…… 赵桓听到这话，跌坐在椅子上。 对了，他给忘了，亚父已经出征了。 唯一能不顾一切为自己出头的人，已经离开开封府了。 他想了一下，竟然想不到一个可以和自己商量这件事情的人。 赵佶触碰了赵桓的底线，赵桓必须要反击。 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不是心腹的话，这个事情他说都没办法说。 更别提能相信对方是真心能为自己排忧解难。 赵桓瞬间泪流满面，可悲，可叹，可怜啊！ 自己竟然除了亚父以外，连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 回想起来，他爹走的时候，他去求童贯带兵留下，结果童贯根本不听他的，直接带兵走人。 甚至还让手下，把阻拦他的人给射杀了。 赵桓只觉得浑身寒凉。 现在他又实在想不出，应该怎么做。 必须要阻止他那个荒唐的爹继续荒唐下去，可具体要怎么做，才能把影响减到最少，他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 黄真看到赵桓这个样子，毕竟他也伺候了这么久，多少是有点感情，也有点不落忍。 “陛下，国师行军不过半日，应当尚未走远，若是快马追去，天黑前便能回返宫中。” 黄真说着，又问道：“可需要奴婢命人快马追回？” 赵桓想了想，一万人行军，速度应该快不到哪里去。 现在快马追回来，他问完以后，再让郭京快马回去，应该也不耽误什么。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黄真立马告退。 “等等，记得避人耳目，不可张扬，不可让他人知晓。” 赵桓又吩咐了一句。 “奴婢领命！” 为了保密，黄真只能亲自带着人去追。 他怕别人讲不清楚，更怕泄密。 …… “祖翁，咱们还不走吗？” 高柄疑惑不已的询问。 中午扎营以后，按理来说半个时辰的休息足够了。 现在都吃饱饭休息大半个时辰了，郭京还不下令大军开拔。 郭京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 “再等等吧！” 郭京算着时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快来了。 “等什么？等谁？还有谁要来吗？” 高柄不明所以。 “让你多休息休息还不好？” 郭京没回答，反问一句后，又说道：“太原之围，不差我们早一会晚一会。” 太原之围，不在于一时半会。 按照时间线来算，太原起码还能再撑大半年。 他这点人，早一天晚一天作用都不大。 很快到了申时，大家都快坐不住了，又来询问。 “收拾一下开拔吧！” 郭京也不好继续干等，只能让人收拾一下上路。 “等一下，等一下，国师，国师……” 就在大军刚收拾好要上路的时候，后面有快马追了过来。 “国师何在，国师何在？” 黄真一边追，一边大声的呐喊。 “什么人？” 看到他们靠近，负责保护郭京安全的禁军立马警惕起来。 郭京抬头看向追来的人后，示意周围人不要紧张。 他心中有些疑惑，怎么是他追过来了？ “国师……” 黄真粘了假胡子，但郭京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一看他这般乔装改扮，郭京就知道他这是在隐藏身份。 当即，就上前迎了过去。 免得禁军之中有人能认出来他。 “你怎么来了？” 郭京上前询问。 “国师，陛下急召您回去议事……但不可宣扬……为了保密，只能奴婢亲自过来了……” 黄真一路快马疾驰，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追上了。 他低声在郭京耳边说着，把镇江府来信，赵桓看过以后暴怒也告诉了郭京。 “你稍等一下！” 郭京转身去和高柄交代着什么，旋即又让人把荆超给喊了过来。 让荆超挑选了一些信得过的人，跟着他。 接着，郭京又吩咐大军开拔，急行军前往太原。 而高柄要继续驾车送饭，假装他就在车内。 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没有多问，直接就按照郭京的吩咐行事。 大军开拔以后，郭京又低声和荆超吩咐了些什么。 等到荆超回来以后，郭京才带着荆超跟着黄真火速赶回开封。 --------- 200章啦，咱们继续前行，求各位书荒推荐！ 第201章 找亚父告状 “亚父，他们欺人太甚！！！” 赵桓一看到郭京，委屈的眼泪就哗啦啦的流。 “他这是要逼死我，我撑不住了，我真的撑不住了……” 赵桓把曾纡的劄子递给郭京，哪怕过了半天的时间，他仍旧没有缓过来，还是气得要死。 早知你想要复辟，那这皇位你别传给我啊！ 好不容易熬过了最危险的时候，现在你给我搞这一招釜底抽薪。 还让不让人活了？ 郭京一边看，赵桓一边抽抽搭搭，絮絮叨叨的诉苦。 拦截勤王军队是什么意思？ 分明是要置他于死地啊！ 赵桓都怀疑，到底谁才是他的亲爹？ 郭京越看脸色越阴沉。 这次他没演，他是真的生气了。 早知道赵佶荒唐，没想到能荒唐到这个地步。 这是去逃难还是去度假？ 他心里就一点都没有大宋江山和黎民百姓吗？ 别说他还是当了二十多年的皇帝，他就算是个人也不能干出这种事啊！ 郭京递出手帕给赵桓，用冷峻的眼神和低沉的嗓音说道：“陛下莫急，有贫道在，谁都不能威胁陛下。” “亚父~” 赵桓感动的稀里哗啦，还得是亚父啊！ “亚父，我该怎么做？” 父子相争，赵桓若是一步做错，将会遭受无尽反噬。 赵佶再怎么荒唐，毕竟也是太上皇，还是赵桓的亲爹。 他做的过分，天下百姓会骂他……虽然也没啥用处，顶多就是让他多打几个喷嚏。 可若是赵桓对赵佶做的过分，百姓怎么说也不好说，但是一定会有一堆牛鬼蛇神跳出来。 届时，他们打着勤王清君侧的名头作乱，那赵桓就被动了。 所以，不能动兵讨伐。 绝对不能动兵。 可是发圣旨的话，也不合适。 一来没有儿子给亲爹的圣旨，况且这个亲爹还是太上皇。 二来，赵佶也不会接受赵桓的圣旨。 再加上，蔡京、童贯等奸贼在一旁蛊惑赵佶。 赵桓圣旨一出，指不定会被他们说成什么样。 郭京沉声说道：“此事倒也不难，太上皇爱好风流，不喜拘束，或许未必是他贪恋皇权……” 赵桓一听这话心里就有点不爽，这还不贪恋皇权？ 这江山都要分化了。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听郭京继续讲。 “兴许是有人从中作梗，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郭京别有深意的看着赵桓，说道：“陛下和太上皇乃是亲父子，父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即便有所误会，当面讲一下也说开了。” 赵桓眉头紧锁，他似乎听出了点什么意思，但是此时他怒火上头，脑子不够灵光，又没抓住重点。 “亚父的意思是？” 赵桓迟疑的看着郭京。 郭京冷笑一声，说道：“贫道没有什么意思，不过陛下可以意思意思。” “如今完颜宗翰已经带着金兵逃离开封府，都城已经没有危险了。” “陛下是个仁厚忠孝之人，应当也担心太上皇在外奔波受累。” “镇江府虽好，但怎比都城汴京的繁华？” “陛下不妨写信主动请太上皇回汴京休养……好让您侍养在侧。” 最后一句，郭京故意加重了语气。 赵佶在外面不好处理，怎么做似乎都不能和平解决。 与其给别人留下话柄，不如让他回来。 到时候，到了汴梁以后，怎么处置还不是赵桓说了算？ 赵桓顿时明白郭京的意思，当即也破涕为笑。 “我明白了，我也十分想念父皇，我这就亲自写信央求父皇回来，若是父皇愿意的话，便是我退位当太子又何妨？” 先把人给骗回来再说。 郭京点了点头，又说道：“为了大局着想，陛下需忍一时之气，切莫受奸人挑拨，冲动之下做出留人话柄之事。” 郭京觉得赵佶能那么荒唐，肯定和蔡京、童贯之流脱不了干系。 因此，赵佶未必能回来的那么顺畅，可能还会做出更加挑衅的举动。 赵桓若是忍不住，那就因小失大了。 所以，郭京必须要劝赵桓再忍耐一下。 “亚父放心，我心中明白。” 郭京又对赵桓表示了一番关怀与不舍后，连口饭都没顾上吃，又紧忙出城奔赴太原。 “国师，我们不从这边走，追大军吗？” 荆超看到郭京拐到了岔路口，不解的问道。 “大军有大军的用处，我们有我们的任务。” 郭京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道：“咱们先去一趟河北吧！” 大军是朝着太原方向出发，郭京则是要往河北去，自然就不同路。 他自打和大军分别以后，就没打算回去。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留下高柄演戏。 郭京的军队，特点十足，还是非常吸引人瞩目的。 这让郭京想做点什么的话，就很不方便。 他不太喜欢暴露在众人视野之中，这不利于他搞小动作。 他更喜欢藏在幕后，暗中出击。 “国师……” 荆超正要说话，郭京打断他，说道：“你我乔装改扮，就不要称呼国师了。” 一张口“国师，国师”这还怎么伪装身份？ 荆超迟疑了下，试探道：“郭相公？” 看郭京没有反对，才接着说道：“如今天色已晚，我们是否要先找地方休息一夜，明日出发？” 他们这些行伍之人连夜赶路倒是没什么，但是国师看着文文弱弱，恐怕不好太过辛苦。 “附近可有休息之处？” “金兵猖狂，周围已经被他们祸害的无人居住，朝廷尚未作出安置，恐怕只有几里外的陈桥驿有休息之所。” “那便过去吧！” 完颜宗翰陈兵几个月，开封府周围都荒了，除了驿站外想要找个村庄都难。 大宋的起源之地，陈桥驿站，此时也显得很是荒凉。 除了院子中一颗大槐树还在迎风挺立之外，院墙已经是东倒西歪。 看这个样子，估摸连个驿卒都没有。 “怎么荒废成这个样子了？” 荆超说着，吩咐手下：“你们两个去找找有没有能住人的房间，给郭相公收拾一下。” 郭京刚要进去转一转，突然就听到“嘭”一声，驿站大门被大力撞开。 本就摇摇欲坠的破败大门，直接受不了这份“羞辱”轰然倒塌，不再伺候这些不知体贴的莽夫。 铿噌…… 宝剑出鞘，寒光一闪。 “什么人？” 第202章 要不，你劫持我? 荆超下意识的挡在郭京前面。 一个浑身鲜血淋漓，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冲进来的人，看到这一幕也是被吓得愣了一下。 “你们是谁？” 那人看了一眼荆超等人，冷声问道。 荆超的几个手下，不由分说先把面前这个人包围起来。 手中拿着利刃，还受了重伤，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你又是谁？” 荆超一声呵斥，震得人耳朵发麻。 他虎背熊腰的挡在郭京面前，郭京是一点都看不到情况。 那人一双虎眼，一边瞪着荆超等人警惕，一边说道：“一个赶路人罢了。” “赶路人？” 荆超瞥了一眼他的伤口，冷声道：“开封府附近还不至于这么不太平吧？赶路能把自己赶出刀伤？” “关你们什么事？” 那人桀骜的开口：“若是要打就打，不打便放老子离开。” 郭京绕开荆超，走了出来，盯着这人上下打量起来。 这人一双虎眼，刀眉，狮子鼻，声音如鼓，在相术之中这是典型的武将之相。 可惜的是眉乱，嘴唇有断纹，虽可为手握兵权，杀伐无敌的武将，但却是短寿早亡的命。 此时天色已晚，月色清凉，众人持刀在荒凉的驿站中对峙，显得颇有几分凄凉诡异。 惨白的月色下，众人的面孔都显得格外的清冷。 郭京在打量对方的时候，那人也在盯着郭京看。 “你是国师？” 突然，他认出了郭京。 之前国师去禁军之中挑选人手的时候，他 远远看过一眼，因此记得郭京的样貌。 只是他想不明白，明明已经随大军出征的国师，怎么会带着人在这里？ 不过，这些他懒得想了。 “你认得贫道？” 郭京反问一句，能认出来自己应该就是开封府的人。 开封府的人受了刀伤，不朝开封府跑，反而朝着这边跑，很有可能就是逃犯了。 不过，大宋嘛！是不是逃犯并不能决定是不是好人。 或者说，在这北宋末年，哪有什么好坏之分？ 朝廷认定的事情，也不能说明什么。 “罢了！既然遇见国师，也是我李效忠命该如此！” 哐镗…… 他说着把手中的利刃扔在了地上。 随手一丢，刀口没入地下半尺有余，可见这人的武力非比寻常。 “我乃是承节郎李效忠，国师要杀要寡悉听尊便。” 他扭过头，一副认命的样子，但语气却是极为不甘。 “呵呵，你这话说的倒是让贫道摸不着头脑。” 郭京问道：“贫道杀你作甚？” 他没记错的话，北宋奸臣名单中没有这么一位人物。 “我弹劾李纲，遭受追捕，身上这身伤就是在拘捕之时，与差役交战所留下。” 他似乎是真的认命了，毫无隐瞒的说出了自己的底细。 “因为弹劾李纲，就遭受追捕？” 郭京眉头一皱，他觉得事情不正常。 弹劾李纲的人海了去了，李纲如今在朝廷自身难保，皇帝不疼，丞相不爱的。 怎么可能因为弹劾李纲就遭受追捕？ 李纲哪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要是弹劾他郭京遭受追捕，还说得过去。 “自然，我还能说谎不成？” 李效忠冷哼一声，说道：“况且，国师面前我说谎岂能圆的过去？” “快追，他跑不远了……” “前面有个破驿站，我们进去搜查一下。” “他受了伤，绝对不能让他跑掉……” 李效忠话音刚落，驿站外就传来杂乱的声音。 听着，似乎是追捕李效忠的人马。 郭京从破败的院墙看了外面一眼，果然就看到了一堆人追了过来。 “起来，藏到贫道身后。” 郭京沉声对李效忠说道。 “额？” 李效忠也听到门外的声音了，他更知道那是来追捕自己的人。 只是，他不解的看着郭京。 怎么？听国师这个意思，不准备把自己交出去？ 自己可是弹劾了李纲啊！ 那李纲不是和国师是至交好友吗？ 难道国师准备亲自杀了自己为好友出气？ “不想不明不白冤死，赶紧过来。” 郭京看他愣着不动，又看外面的人马上进来，赶紧又沉声提醒了一句。 李效忠确定自己没听错，也没犹豫起身走向郭京。 荆超下意识的伸手阻拦，此人怎么看都是个危险人物。 放这种人靠近国师的身边，万一他对国师不利怎么办？ “无需紧张，他不会伤贫道。” 郭京伸手挡住荆超，让李效忠走了过来。 李效忠深深的看了郭京一眼，不愧是国师，果真风采斐然。 这份气度，非常人可比。 将李效忠挡在身后，郭京让荆超去打发那些追捕人马。 荆超警告的看了李效忠一眼，意思很明显，你小子老实点，要是敢对国师不利，老子弄死你。 李效忠冷哼一声，懒得搭理这个大块头。 很快，荆超就凭借殿前司禁军虞侯的身份，打发走了那些人。 旋即，荆超又安排了两个人出去守着门口，万一那些人又回来，也好提醒一下，不至于陷入被动之中。 看到荆超回来，郭京看向李效忠笑道：“以你的状态，从那些巡捕手中逃脱不成问题，但想要从我们这些人手中逃走，却是难了。” “何不劫持贫道，让他们投鼠忌器，放你离开？” 李效忠听到这话，神色一愣。 不是，你是魔鬼吗？ 哪有人鼓动一个亡命之徒劫持自己的？ 不过……他刚刚还真冒出过这个想法。 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国师与大宋有功，若非国师，完颜宗翰已经率领金人攻入开封府，我李效忠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却不敢做有损大宋之事。” 李效忠知道郭京要去太原驱除金贼，若是国师有损，大宋则危矣！ 他李效忠可以死一百次，但是国师却不容有失。 没有国师，谁能将金贼赶出大宋？ 起码目前来看，李效忠想不到还有第二个人能有这个本事。 郭京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没有看错。 虽然是个短命的相，但却是个忠义的人。 “说说怎么回事吧！” 郭京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问道：“你是如何弹劾李纲，又是如何被追捕的？是谁下令追捕你？” 仅仅弹劾李纲的话，郭京觉得不可能被追捕。 要么是他说谎，要么就是他隐瞒了别的事情，避重就轻。 第203章 皇城司 郭京通过一番交谈，才知道此人名叫李效忠，乃是宁州彭原人，后来迁居巩州后从军。 金人大举进攻大宋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不对劲。 他觉察到完颜宗翰意在直指都城汴梁，便提议率领军队过来阻拦。 可在大宋军队调动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更何况还是要带领军队跨越州府，赶往开封。 真的这么做了，可能还没遇到金人，就先被朝廷当成逆贼给杀了。 再加上，李效忠人微言轻，更加没有人听他的话，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完颜宗翰带兵包围了开封府。 后来李效忠，自己变卖家产，毁家纾难，招募了三千兵马直奔开封府勤王。 而后被封为承节郎，留在都城汴梁。 之前李效忠在知道朝廷任命李纲当河北宣抚使的时候，就觉得有失妥当。 他和李纲打过交道，不可否认，开封府若无李纲固守，绝计撑不了这么久。 可以说能够保全都城，李纲功不可没，但此人绝对不是一个善兵者。 从他力保姚平仲夜袭金营，并且阻拦种师道老将军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 此人善守而不善攻，搞得还是文人那一套。 如今李纲受命前往河北带兵驰援太原，可却踌躇不前，延误战机。 李效忠忍不了，他这个人恩怨分明，李纲的优秀他不否认，但是李纲的庸碌他也决计不能坐视不管。 当即，李效忠便上疏弹劾李纲，言说李纲“不知兵，若他为帅，恐将误国。”。 结果这奏书刚刚呈上去还没两天，他就被下令追捕。 幸好，他提前听到风声，有所准备，这才从开封府逃了出来。 郭京听完他的话后，沉吟不语。 李纲不是不知兵，他只是没有全心应战。 这一点，郭京不过多做评论。 他看向李效忠问道：“是谁给你通风报信的？又是谁下令抓捕你的？” 如果确实如同李效忠所言这样，他只是因为弹劾李纲而遭受追捕。 那么追捕他的人，议和派和主战派都有可能这么做。 议和派的话，就是故意为之，并非要帮李纲，而是要以此事为借口，助长主战派的气焰，回头再去赵桓面前进献谗言，好让赵桓出手收拾主战派。 一旦军政改革成功，李纲的位置那就是个香饽饽。 他们要为以后谋划。 可以借此攻歼李纲，说李纲无容人之量，专权独横。 用一个承节郎，拉李纲下马，他们就赚大了。 当然，也有可能真的是主战派动手。 并非是为了维护李纲，而是为了维护他郭京。 毕竟李纲是郭京举荐上去的，李效忠弹劾李纲不知兵，会让人联想到他借故攻讦郭京。 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郭京正要率兵前往太原。 主战派一个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正是紧张的严防死守生怕议和派挑事的时候。 很有可能会本着宁可错杀，不可错放的原则，对李效忠出手。 李效忠闷声说道：“我虽然信得过国师的人品，但我却不能出卖帮助过我的人，国师若是要追究责任，我李效忠一人承担即可。” 李效忠不愿意说出给他通风报信的人，哪怕他相信郭京不会挟私报复，也不可能扭头把救命恩人给卖了。 郭京知道他这种带着江湖义气的人，都有一个固执的特点，所以也不勉强。 “至于追捕我的人……我不知道他们是谁……” 李效忠虽然和对方交过手，但是对方也没有穿官服，对方也没说。 双方一见面就开打，他也没机会问，所以他也不清楚是谁。 郭京眉头一皱，这啥都不知道，让他怎么办？ 想要给李效忠翻案，都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荆超见状迟疑了下，犹豫着说道：“国师……” 郭京看向荆超，就见他眼神一瞥往旁边示意了下。 见此情况，郭京心中明了，应当是荆超看出来了。 但他却不方便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 郭京已经猜到追捕李效忠的人是什么人了，但为了保险，他还是起身和荆超确认了一下。 “你知道是谁？” 荆超点了点头压低声音，用只有郭京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属下看他们应当是皇城司的人，方才他们不肯离去，属下不得已亮出国师的身份，他们这才作罢。” 郭京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能让荆超这般混不吝的人都忌讳，也就只有令人闻风丧胆的皇城司了。 要是皇城司出手的话，这就难办了。 哪怕是枢密院出手，郭京都能给李效忠平了此事，但皇城司郭京却不好插手。 大宋的皇城司，和明朝的锦衣卫，清朝的粘杆处大同小异，都是直接听命皇帝，监察百官的特务机构。 不同的是，锦衣卫主要是针对文武官员，粘杆处是主要针对汉人官员以及汉人。 而皇城司则是以监察武将为主，附带着文官和其余众人。 皇城司的老大是“勾当皇城司”直接听从皇帝吩咐，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 而且通常都是由皇帝的心腹内侍担任，就是为了更好的让皇帝掌控这个机构。 他们除了明面上充当皇帝的“保镖”之外。 暗地里还有各种“皇城司遣亲事卒”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察子”。 他们隐匿在百姓以及各种部门，各种队伍之中，搜集相关情报专供皇帝查阅。 可以说，只要皇帝想知道的事情，就没有他们查不出来的，甚至于谁吃了几碗饭，拉了几次屎，都能事无巨细的告诉皇帝。 起初皇城司只有监察之责没有审问之权，但后来权力膨胀后，连审问的权利都有了，就更加猖狂肆无忌惮。 皇城司的权力能膨胀到什么地步呢？ 这么说吧！ 如今居住在瑶华宫清修的，玉清妙静仙师，也就是宋哲总的孟皇后，就是深受其害才落得如此下场。 孟皇后当年还是哲宗皇后的时候，因为女儿福庆公主重病，药石无效，不得已改信道家符水治病。 结果就被哲宗的另一个妃子，给诬赖成了诅咒哲宗。 本来哲宗是不信的，但是耐不住别的妃子一直给他吹耳边风，他也不由得心生疑惑。 便派遣皇城司的人负责调查此事。 那么皇城司是怎么调查这位皇后的呢？ 第204章 忠心可鉴 刑讯逼供，栽赃陷害，屈打成招。 没错，皇城司就是这么吊，直接对哲宗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还在位的皇后动了刑。 皇城司抓了不少孟皇后身边的内侍，宫女，逼问他们。 这些宫女，内侍深受皇后恩德，不愿意诬陷孟皇后。 结果这些人，各个都是被打的体无完肤，割舌断肢者不计其数，结果仍旧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诬赖孟皇后。 一看这结果，皇城司当然不满意，他们就自己对孟皇后上了刑。 孟皇后出身名门，大家闺秀，自小娇生惯养，哪里经得起这般刑罚？ 再加上，眼看着自己亲近的人都要被牵扯进来，觉得死伤的人太多了，无奈只能承认此事。 于是，孟皇后被废，现在成了个坤道在瑶华宫一住就是二十多年。 到现在孟皇后都没被平反。 由此可见，皇城司的权力与行事风格有多恐怖。 反正，大宋百姓听到皇城司的，无不闻风丧胆。 开封府有句骂人的话，“净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说的是坏透了，不干好事，而这“勾当”一词就是从勾当皇城司这个官名处而来。 郭京和皇城司往来不多，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 除了进门出门看得见之外，别的也没啥交情。 勾当皇城司名叫吴清，郭京和他也不熟，甚至也没见过几次。 仅有的也不过是他去找赵桓的时候，错身而过，一面之缘。 因此，郭京觉得应该不是吴清为了找自己要人情，针对李效忠。 那就只剩下一个结果，赵桓下的命令。 除了赵桓，也没人能指挥的动皇城司。 所以，郭京才觉得难办。 他不可能随便为了谁，都去和赵桓闹别扭。 况且，算起来，赵桓这也算是维护他。 如今好不容易修复……嗯，靠着他精湛演技修复出来的“父子关系”可不能轻易再次破裂。 毕竟，郭京接下来还要去太原办大事。 没有赵桓的信任和支持，他很难放开手脚放心去干。 郭京转身回来，看向李效忠沉声问道：“如今你已经被下令追捕，开封府短时间内回不去了，不知今后有何打算？” 说这话的时候，郭京有意无意的看了荆超一眼，示意他做好准备。 荆超心领神会，握着佩刀的手不自觉攥紧了一些。 李效忠沉吟些许后，说道：“若是国师不杀我的话，我准备去太原参军。” “金贼当前，我也不想待在开封府享受安逸，男儿大丈夫，我学的一身武艺就是为了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岂能躲在后面当孬种？” 说着，李效忠冷笑一声，颇有几分看淡生死的桀骜。 他补充道：“之前我还下不了决心，如今倒是好了，被追捕也算是上天替我做了选择。” 他这话倒是让荆超很是意外，都这样了被朝廷追捕了，还想着报效国家？ 为大宋杀敌？ 这是吃了几颗比干的七窍玲珑心，才能对大宋这么忠诚？ 扪心自问，荆超觉得起码自己就对大宋做不到这一点。 他可以效忠国师，毕竟国师对他有大恩。 但是他不会如此愚忠大宋，毕竟大宋对武将的做法，让他心寒。 “你都被追捕了还要去从军？” 荆超实在没忍住问了出来。 “追捕我的人，代表了不了整个大宋朝廷，更代表大宋的百姓。” 李效忠浑然不在意，大手一挥洒脱的说道：“这和我杀金贼，保我山河，并无关系。” 郭京无声叹息一声，若是他知道是大宋皇帝亲自下令追捕他，不知是否还能保持这份赤胆忠心。 荆超又问道：“可你已经被追捕，又如何能参军？” 就算还没有下达海捕文书，估计也会有人追查，若是参军的话，岂不是自投罗网？ 李效忠沉吟了下，说道：“这有何难？我改个名字也就是了。” “这般情况，我上阵杀敌都无顾虑，多活一天，多杀一个金贼，都是我赚来的。” “等他们找到我的时候，说不准我已经和金贼同归于尽了。” “若是有幸立了军功，能趁着国师的军政改革封侯拜相，届时谁又会在意我弹劾李纲这点事？” 这般豁达，这般通透，倒是让人肃然起敬。 郭京听到这话，都不免有些汗颜，心生惭愧。 刚刚他问话的时候，其实就是在给李效忠的考验。 若是李效忠敢生出任何不满之心，有任何作乱的意图，郭京都会让他饮恨在此。 即便他是冤枉的，郭京也别无选择。 如同郭京当初问陈东的那个问题，一方面是一个人，一方面是一群人，舍谁保谁？ 北宋末年这个关头，冤死的人不在少数，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荆超也是同样，如果郭京当初不能成功收服荆超。 那么荆超以后就是跟着刘豫与大宋为敌，郭京同样会先下手为强，为以后铲除祸患。 李效忠此人虽然是短命之相，但同样也是猛将之相。 不为大宋所用，必为大宋之敌。 郭京为了大宋安稳，只能抹杀这个不确定因素。 而如今听到李效忠这些话，让郭京不免为刚才的心思而汗颜。 他看的出来，李效忠的话没有撒谎，他是真心的要继续效忠大宋。 人如其名！ “你若要去太原参军，不妨就跟贫道同行。” 郭京沉声说道：“跟着贫道，一路上也能少些麻烦。” “如此，便多谢国师了。” 李效忠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他现在这个样子确实自己走不太安全。 “敢问国师，为何帮我？” 李效忠不解的问道：“听闻国师与李纲乃是至交好友，又同是主战派，我弹劾他，国师不想杀了我为好友出气吗？” 这也是为什么李效忠在认出郭京以后，束手就擒的原因。 他觉得自己肯定死定了。 别人不说，光是郭京身边这个大块头，就算是好时候都够呛能打得过，更别提现在受伤的情况下了。 郭京坦然一笑：“主战派？你不也是主战派吗？” “李纲的领兵能力如何贫道不与你争辩，但他为人贫道有几分了解，他断然不会因为一封弹劾奏疏就要置谁于死地。” “此事，他应当也不知情。” “况且，你也本无过错，又于大宋忠心耿耿，贫道岂能因一己私利，为大宋错杀一员猛将？” 李效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争取0点前再写一章，我争取啊！求五星书评、催更、推书荒、免费礼物。 第205章 难呐 都城汴梁已经早早进入春天，万物都开始复苏，春意盎然。 而现在郭京他们越走，就看到路旁的绿色越少。 越往北边，天气就越发寒冷。 冬季作战，其实对于大宋这边是更显劣势。 女真人那就是一群从恶劣地区冲出来的野人，是一群饿狼。 他们的体质已经适应了恶劣的环境，寒冷并不能影响他们什么。 可寒冷却很能影响大宋士兵的发挥。 郭京没有直接去太原，而是一路绕道河北，就是要观察地理环境。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但除了知己知彼之外，也要考虑环境对于战局的影响。 郭京身为河北兵马大元帅，河东军节度使，他要考虑的不只是解太原之围。 他还要考虑如何能在河北和河东两地，以最小的消耗，解决最多的金兵。 目前看来，分化金兵，以少打多，逐个击破才是最稳妥的方案。 战场太大了，而消息传递的速度又有限。 没办法打个电话，发个视频就能瞬间知道各地情况。 所以，郭京只能亲自走访，先把各地情况观察清楚，然后做出合理的分析和预测。 主要是郭京也没想到自己能穿越到北宋末年这破地方，不然他高低要啃一下北宋历史书。 郭京也只是知道这场战局的大概走向，至于细节，不是北宋历史的狂热爱好者，做过大量研究，根本不可能会知道。 先知的优势，已经逐渐减弱，没有之前在开封府和完颜宗翰对峙的那一场仗那么大。 这就是和打完颜宗翰最大的不同。 郭京这次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的实力。 每日战报发来，郭京没日没夜的看着战报与战图叹息。 他脑海需要大量的计算，去分析情况，对比优劣。 没办法，在大宋实力弱于金人的情况下，只能用计谋去弥补。 如果大宋有绝对的实力，何须这般算计？直接上去干就行了。 但是现在每日发过来的战报，少有捷报，都是在报丧。 完颜宗望已经开始在太原分兵扫荡，接连拿下大宋数个州县。 河东、陕西四万宋军援救太原，但到了汾河北边就遭遇完颜宗望手下大将，完颜阇母的军队。 完颜阇母论起来辈分上是完颜宗望的叔父。 本来金太宗是任命完颜宗望为都统，完颜阇母为副都统。 但是完颜宗望以完颜阇母是他叔父为理由，请金太宗准许完颜阇母为西军都统看，而他为监军。 金太宗准许此事，所以说起来完颜阇母其实才是西路大军的大元帅。 可实际上，大家都知道完颜宗望才是主帅。 完颜阇母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从不拿元帅的架子，对完颜宗望也是毕恭毕敬，任劳任怨，毫无怨言的听从完颜宗望的吩咐行事。 大宋的四万援兵在遭遇完颜阇母后，大败而归，被斩杀人数近乎两万，折损一半。 而后，完颜宗望又留下刘彦宗等人继续围攻太原，他则是亲自率兵南下。 他不想被一个太远拖死，他要赶在大宋反应过来之前，趁机拿下大宋的更多地方。 如此一来，哪怕大宋派遣援兵过来，他们也可以反客为主，以逸待劳，用城池来阻挡大宋援兵的步伐。 三月初，完颜宗望亲自率领大军，攻下隆德府。 如今完颜宗望已经朝着泽州出发，意图将整个河东路全部收入囊中。 而完颜宗翰这边，则是已经率兵开始攻打了中山府。 同时，为了阻挠河间府会派遣出援兵，他甚至还分兵由完颜娄室带兵去骚扰河间府。 而大宋这边的援兵…… 除了死的快之外，干什么都是慢的。 勤王勤王来的慢，救援救援去的慢。 当然，这并非为将者畏战不前，而是没有权，处处被束缚了手脚，根本无法展开有效行动。 比如种师道和李纲这两位河东宣抚正副使，现在俩人还在河东到处奔走，招募兵马。 朝廷虽然任命他们为宣抚使，率兵驰援太原，可是却没有给他们一兵一卒。 而河东地方的军队，在经过这几个月金兵的到处扫荡出击之后。 基本上能抽调出去救援的兵力都派遣出去了，所以剩下的军队也不多了。 差不多，兵力已经打空了。 更何况这些军队本来也没有满编。 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郭京看着地图上算来算去，他能用的也就只有种师中的军队了。 “国师，可是在为调军救援中山和河间府发愁？” 深夜时分，就在郭京点灯熬油盯着地图研究的时候，李效忠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地图上的情况，顿时就看出局势的危机程度。 太原尚可坚持，但河间府和中山府却是危急。 一来，这两处地方尤为重要，不容有失。 二来，则是这两个地方周围没有宋军可用，但金兵却距离更近。 倘若金兵抢先到达，那么这两个地方就危险了。 哪怕能坚守，也会成为金兵包围下的孤城。 是有轻重缓急，河间府和中山府就是急切需要处理的地方。 对于李效忠的人品，郭京已经认可，因此对他也并无隐瞒。 郭京端起热茶喝了一口，暖了暖冻僵的嘴唇，才说道：“能用之兵，还是太少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郭京没办法抽调别处兵力，只能就近寻找。 但难就难在，就近也没有可调动的兵力。 “所以，国师是打算让种师中将军去救援河间和中山府？” 李效忠看到郭京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种师中部队所在的地方，便大胆提出自己的猜测。 郭京沉吟不语，附近的确只有种师中的部队能用。 但……郭京却觉得，其实种师中还有更好的去处。 “附近确实只有种师中的军队可用。” 郭京模棱两可的回答，也没说让不让种师中的兵过去。 “你也带兵过，依你之见，可有什么好办法解决这困局？” 李效忠听到这话，心神一紧，他知道这是国师给他的考验。 他的机会来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这次他怎么回答了。 是隐姓埋名，从一个小兵从头做起，还是直接带兵为将。 只看他有没有能力得到国师的认可。 李效忠本来是抱着轻松的心态来看，此时不由得紧张起来，仔细盯着地图看了起来。 第206章 帅才 李效忠认真的盯着地图思索。 郭京也不着急，端着热茶去了书桌前，留下李效忠独自盯着地图观察。 思索良久，李效忠都想不出一条妙计出来。 他倒是可以说，让种师中的部队前往河间府和中山府。 可若是这般简单，国师肯定就不会盯着地图研究到半夜。 况且，虽然种师中带着部队过去，可以解决河间府和中山府之围。 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你有腿，人家也有腿。 你能赶过来，人家就不能跑出去吗？ 如果不能消灭完颜宗翰，只是把他驱赶到别的地方，这有什么用？ 你追，他逃，你离开，他回来，毫无意义。 如同象棋之中，用一个马牵住了对方的车和炮。 算下来，吃亏的是谁？还不是大宋？ 现在完颜宗翰的残部就是个残腿的马，而种师中部队就是大宋的车和炮。 河东战局并不理想，甚至可以说是处境艰难。 若是种师中让完颜宗翰一直牵扯在这里，那河东的战局只会越发走向对大宋不利的局面。 当然，主要也是李效忠想不到，能利用种师中部直接消灭完颜宗翰的办法。 能把完颜宗翰彻底打死，拉扯一下倒也无妨。 可是现在很明显，光靠着种师中无法将完颜宗翰给按死在这里。 种师中一过去，完颜宗翰就能直接带着人从河间府逃出大宋。 宋军也不可能一路追着他到金人的境内。 等到种师中一走，完颜宗翰完全可以采用游击战的打法，转身再回来继续骚扰。 所以，想要解决问题，只能从关键点上入手。 又过了许久，当李效忠看到泽州上摆放着代表完颜宗望的旗帜后，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又仔细盯着地图看了片刻，豁然开朗，眼前一片明亮。 “我想到了，我知道怎么破解这个困局了。” 李效忠激动不已。 郭京听到他的动静后，慢悠悠放下笔，吹干了信笺上的墨迹，起身走了回来。 “国师，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哦？说说看，贫道听听你如何妙计解围？” 李效忠拱手说道：“以我之见，这等局面任何防守都是被动的，都不能彻底解决当前的困局。” “如果大宋想要不被金兵牵扯，必须要主动出击。” 名将都有无师自通的一个概念，那就是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防守不来，那就不防守了，直接去推对面的水晶。 李效忠指着泽州说道：“两军交战，我方劣势，若要取胜唯有一击制敌。” “擒贼先擒王，若是请种师中将军的带着部队，从邢州出发，过相州，自上党而出，直接绕后从侧后方突袭完颜宗望。” “完颜宗望轻装简行，他们为的是突击扫荡，所带粮草辎重必然不多，我大宋出其不意之下，或可取得奇效。” “如今两军是进是退，全在于完颜宗望，若是突袭之下能将他斩杀，那么剩下的金兵必然会自乱阵脚。” 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本来就是竞争关系。 一旦完颜宗望大败，那么完颜宗翰肯定会趁机搞些小动作。 届时，他们就可以坐山观虎斗。 一扫被动局面，是战是和都由大宋说了算。 郭京听到这话，有些惊讶的看向李效忠。 没想到这小子，除了一颗赤胆忠心之外，竟然还有这份谋略。 “在都城做一个承节郎，确实委屈你了。” 郭京赞赏的点了点头，这家伙还是个帅才呢！ “国师谬赞了。” 李效忠拱手说道：“我也只是觉得一直防守太过被动，思虑良久才想到这个办法。” 不是说不管，河间府和中山府，而是可以先战略忽略。 等到奇袭取得成效以后，完颜宗望若是死了，或者大败，金军势必会军心紊乱。 届时，不论河间府和中山府，完颜宗翰有没有打下来，他们都得放弃。 他若是打下来，光靠着完颜宗翰那残部的力量，根本守不住。 而完颜宗望的余部，他又无法调动。 肯定是要扯皮一阵，等到他们扯皮协商好了，大宋这边就已经出兵收回来了。 若是没打下来，那正好，完颜宗望大败，完颜宗翰失去策应。 他这点兵马，哪里还敢在大宋停留？ 到时候，甚至都不用出兵，只要把大宋朝廷委任国师来主持战局的消息跟他一说，他自会直接离去。 此时，窗外漆黑的天色已经变成了深蓝色。 黑夜已经到了尾声，已经是破晓时分。 “这个看一下吧！” 郭京把他刚刚写好的东西，递到了李效忠手中。 “这是……” 李效忠接过来一看，骤然瞪大了眼睛。 “原来国师已经想好了对策……” 嘶…… 简直和自己不谋而合。 李效忠惊愕的看向郭京，本以为传言有些夸大。 国师能够取胜完颜宗翰，所靠的是法术奇招。 没想到，国师对于军事上面也是如此令人惊叹。 他能想到的，原来国师早就已经想到了。 并且比他还更加周到。 他的想法的确可以解围，但那是基于大宋这边一战便胜的前提下。 那种师中的压力就太大了，若是输了，大宋这边将会陷入更加被动的地步。 而且河东和河北两路都会陷入险境。 赌性太大了。 而国师的策略，就正好弥补了这一点。 按照国师的计策，哪怕种师中奇袭失败，大宋也仍旧有补救之法。 并且，还能兼顾到河间府和中山府。 李效忠总算是明白自己和郭京差在哪里了。 自己还是太好战了，只想着如何取胜，如何作战，而根本不考虑后方百姓的死活。 而国师却并非如此，他兼顾到了被金兵围困的百姓。 做到了力保大宋寸土不失。 所以相比较国师而言，自己缺了那么一点仁心。 “请国师受我李效忠一拜。” 李效忠说着郑重的朝着郭京行了一礼。 这次是真的佩服国师，心服口服。 “既然你没有异议，那么代替贫道走一趟，当个信使往种师中的部队走一趟如何？” 郭京看向李效忠。 既然这个人能用，那郭京就绝对不会浪费。 李效忠惊讶了下，没想到郭京竟然愿意把如此重任交给自己。 “怎么？不愿意？” 回过神来，李效忠连忙说道：“不不不，我只是没想到国师如此信任我，李效忠愿为国师效犬马之劳。” ---------- 时间来不及了，就这一章，大家早点休息。 第207章 分别 “你如今正在被有司追捕，贫道身在外地，不知都城汴梁的情况，亦无法为你平反此事。” 郭京沉吟道：“你可想好改什么名字了？贫道可以让人将你身份的事情办妥。” 李效忠是被赵桓亲自下令，让皇城司追捕的。 上了皇城司的追捕名单，那就不是简单改个名字就能蒙混过关。 皇城司的密探遍布整个大宋的各行各业，被他们盯上就逃不了。 所以不仅要改名字，还要改身份。 郭京虽然不能为他去激怒赵桓，但是帮他收拾一下，重新弄一个能过关的身份还是可以的。 只要不放在明面上说，即便赵桓知道，这个面子他也会给郭京。 况且，以李效忠的才能，郭京宁愿他与金人对敌战死疆场，也不希望他冤死在大宋朝廷腐朽之中。 “多谢国师！” 李效忠拱了拱手，旋即沉吟道：“如今我这条命算是国师给的，又得到国师的栽培，说是仙人赐福也不为过。” “便叫……李彦仙吧！” 国师乃是大宋的真正活神仙，他因为国师而能活下来，又得到国师的提拔。 若非为了避嫌，不好和国师表现的太亲近，给国师惹麻烦。 他都想直接叫，李延京了。 李彦仙，彦同延同音。 意思是因为活神仙国师，而得到延续生命。 郭京也没意见，他正要点头，突然脑海灵光一闪。 他骤然抬头看向李效忠。 卧槽？ 这谁？ 李彦仙？ 他随手救下的人，是李彦仙？ 南宋的名将之一。 在岳大将军还未起来的时候，保住了南宋的半壁江山。 他可是南宋之初，少有和金人对战能打赢的大将之一。 如今九妹赵构的气运已经被郭京逐步分化。 比如如今应当是他的河北兵马大元帅，被赵桓封给了郭京。 这也算是一个改变，虽然改变不大，但是历史的节点偏离了原本的道路。 一处变，处处都在改变。 李彦仙倒是被郭京给遇上了。 也好，郭京还能免他绕一下远路。 李效忠，不，现在应该是李彦仙。 他看到郭京的神色有异，诧异的看向郭京问道：“国师，可是这个名字有所不妥？” “不不不，这个名字很好，很有福气。” 郭京没想到青史留名的南宋名将竟然是因为他改的名。 多多少少，心里还是有点挺光荣的感觉。 这就是参与历史的感觉吗？ “这个名字很配你的命格。” 郭京说道：“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李效忠听到这话，还有些不好意思。 他挠了挠头，憨厚一笑，说道：“前途什么的，属下倒是真的没有想过，属下只想着能保家卫国，为大宋开疆辟土，将金贼尽数消灭。” 得到郭京的认可后，李彦仙就直接把自称改了，以显尊卑。 “你的伤势如何了？” 郭京看向李彦仙的肩膀，他伤的可真不轻。 身上软组织擦伤就不说了，光是刀伤就有四五处。 郭京给他处理了大半夜才处理好。 “多亏了国师医术高超，妙手回春，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李彦仙说着还伸手展示了一下招式，补充道：“国师那药粉是什么东西？比属下用过最好的金疮药都要好。” “这才短短几日的时间，属下基本上就好全了，现在就算是让我上战场和金贼决一死战都行。” 李彦仙生怕郭京会因为他的伤势，让他歇息不敢用他。 对他来说，让他闲着养伤，那才是真的难受。 他都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金人大营大杀特杀。 “贫道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看你这效果，倒是还不错。” 郭京心思动了一下，这批药也可以运用起来了。 “行，既然你的伤势无碍，那贫道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 郭京说着又掏出了一个锦囊和一个信封：“这里是调兵的印信，锦囊中是行动方案，你把印信交给种师中就行。” “至于锦囊，等你拿到兵马以后按照上面的内容行事就行。” 郭京现在就是大宋锦囊派发专员。 还别说，锦囊这个东西是真好用。 倒不是说为了装逼故意这么故弄玄虚，而是有些内容确实只有在一定时间内被看到，才能充分的发挥作用。 “是，国师放心，属下宁死不负国师的信任。” 李彦仙激动的接过来，如获至宝，小心翼翼的揣在怀中。 郭京给他的信任和尊重，这是李彦仙不曾从别人那边得到过的。 知遇之恩，救命之恩，李彦仙无以为报。 他能拿的出手的只有这条命，他愿意把这条命都给国师。 …… 郭京等人行至岔路口，郭京看向李彦仙，沉声说道：“你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便就此分别吧！” 众人并不知道郭京昨夜和李效忠的交谈，更加不知道郭京交给李彦仙的任务。 此时看郭京“赶他走”众人还有些惊愕，明明国师表现出来是很欣赏这个人的。 他们甚至都把李效忠当成自己人看了。 怎么此时国师却要赶他走？ “承蒙国师搭救，此番恩情，他日必有报答。” 李效忠冲着郭京行了一礼，旋即又说道：“国师，我们就此别过。” “诸位，就此别过。” 他说着，也冲其他人拱了拱手。 “给他一匹好马。” 郭京淡漠的点了点头，旋即又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后，便不再理会。 似乎这两个人是真的要分道扬镳。 荆超看向郭京本来想说些什么，但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能说出口。 国师这么做，自然有国师的道理。 哪怕他心里敬佩李效忠的为人，有些想要让他留下来，与自己并肩作战。 但既然国师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 毕竟以国师的本事，肯定不会无端做出这种决定。 他只能让人给李效忠一匹好马，又让人给他留下了一些干粮和盘缠。 “他人再见，希望李兄已经不同今日这般落魄。” 荆超还以为李效忠要去别的地方参军入伍，还给他送上了祝福。 “一定，荆兄多保重。” 李效忠神色如常，也拱手客气了一下，没有透露出丝毫要去干大事的兴奋感。 这一点郭京还是很满意的，不愧是他都看重的帅才。 第208章 流寇 和李效忠分别以后，郭京等人便全速赶往磁州。 如今太原城和河间府以及中山府都还在，战乱应该还没有波及到磁州。 兵马别的地方或许抽调不出来，但是磁州应该能凑出来一些。 河北别的地方，不管有没有被战乱波及，如今都是乱作一团。 每日里都有传言说金人要打过来了，闹得人心惶惶。 有条件跑路的都跑了，剩下的都是些跑不了的，还有就是胆大要钱不要命的商人。 各府各县别说兵马了，怕是连在任主持公务的官员都凑不齐。 可是磁州不同，磁州有宗帅在，兵马就算不多应该也是有的。 现在磁州不用对战，抽了一两千人应该不成问题。 而且磁州兵马那可是宗帅亲自训练的，肯定和其他初滥竽充数的水兵不同。 “国……郭相公，再有二十里就进入磁州境内了。” 荆超看着地图和郭京禀报着。 “让大家快点吃，这地方……不太平，稍后可能会有事情发生。” 今天一起来郭京心里就有点不太舒服，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心里沉闷闷的。 刚刚他要吃饭的时候，又被一只窜稀的傻鸟拉了一通在炊饼上，这更不是什么好兆头。 郭京自己占卜了一卦，算出来的结果也是不太好。 自打做了这个国师，郭京可是用心钻研过这些道门的玄术。 卜卦上面，他虽然不敢说真的未卜先知，卦卦灵验，但是起码起卦十次有八次都是准的。 再加上，他穿越过来这个事情，所以郭京对于这个事情还是比较相信的。 荆超一听这话，立马打起精神，起身催促道：“大家赶紧吃，吃完了都打起精神赶路，我们争取在天黑前赶到磁州。” 连日的赶路，让众人都不免有些疲乏。 但是听到这话，众人也没有什么怨言，只是默默的听从吩咐。 毕竟跟随在国师身边，这种美差能轮到他们，那可是祖上积德，祖坟冒青烟了。 他们虽然身体疲乏，但是心里却是兴奋的很。 回去要是一说，他们跟着国师同吃同住了一阵子，那不得羡慕死一堆人？ 呱……孤寡……啊哇…… 郭京刚要喝水，抬头间就见一群乌鸦从前面的密林中飞了出来。 扭头看去，郭京看着前面那黑压压的密林，就敏锐的意识到了不对劲。 荆超也是立即警惕的看了过去。 “不对劲，大家刀出鞘，警惕起来……” 荆超说着连忙去找郭京：“国师，我看那密林中不对劲，似乎是有埋伏……” 郭京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你的这些人，应该不是只会踢球修宅子的水军 吧？” 荆超这些人毕竟是从殿前司出来的禁军。 老实说，郭京真的有点信不过。 除了荆超，整个殿前司他都不觉得能再挑出来个能用的人。 成日里不是踢球，就是去给太尉修后花园，连基本的训练都荒废了。 这和普通的民工有什么区别？ 这能上战场打仗？ 禁军两万人守在黄河渡口，被几百金兵的前锋给打的崩溃逃窜。 导致金人只用了十几条小船度过了黄河。 这个战力，放在哪里都是夸张到吓人的存在。 荆超连忙说道：“这些弟兄都是我手下的人，我亲自训练出来的，不说多能打，但肯定可以比禁军战力强，不说多，一个打三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荆超也没有吹嘘，他这个人本就有点古板。 在他手下训练的人，确实没有别人过的舒坦，但是这战力却也不是别的禁军可比。 “嗯！” 郭京点了点头。 旋即说道：“如今在这个地界，应该不是金人，可能是流民组成的流寇，若是求财就给他们一些……” 这里金人应该是过过来的。 大规模金兵过不来，小规模的金兵也不可能存活。 虽说知州未必有能力干活，但这里毕竟比邻磁州。 出于对宗泽的信任，郭京觉得就不可能是金兵。 宗泽不会让金兵在他眼皮底下活动。 不是金兵就好办了。 如今这个世道，出现流民流寇，并非百姓之过。 所以郭京不怪他们，也愿意给他们一条活路。 不是非要赶尽杀绝。 当然，郭京虽然心里这么想，却是不可能直接给荆超下禁杀的命令。 他可以放心把别人的命，掌握在自己手中，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胡乱杀戮。 可他却不可能放心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中。 他不可能拿自己的名，去赌别人的善良。 他又不是没脑子的圣母，非要牺牲自己去感化别人。 “杀……” “呜呜呜……” “呦吼……” 就在荆超吩咐的话刚出口，密林中就立即冲出来几个骑马的挥舞大刀的流寇。 除了前面四五个骑马的人之外，后面还跟着几十个拿着五花八门武器的人。 这些人如同响马一样，一边兴奋的喊叫一边冲着郭京他们杀来。 虽然他们还没靠近，但是看他们这个样子。 郭京就看出来了，这些是手上带着人命的流寇。 绝对不是那些因为生活过不下去，为了混口饭吃而打劫的可怜流民。 众人迅速结阵，围成一个圈子，将郭京团团护在身后。 “阁下是什么人？” 荆超等到来人靠近，闷声喊了一嗓子。 “此路是爷开，此树是爷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为首的头子，拿着大刀指着众人，一脸桀骜的说道：“呦吼，瞧着这架势还是个肥羊呢！” “把家伙什收起来，少给老子摆架势，你们不这样咱们好商好量，给够了钱，老子还能让你们离开，你们要是这样，那老子让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此人目露凶光，满脸横肉。 衣衫松松垮垮，一看就是从别人身上扒拉下来的，很不合身。 郭京扫视了这群人一眼，这些人大部分的眼神都不对劲。 这是杀过人手上沾染过人命，才会染上的煞气。 若是见过杀人犯的话，拿他们的眼神的和普通人对比，一看就能看出非常明显的区别。 “杀！” 郭京连废话都懒得说，直接下了命令。 国难当头，他们过不下去打劫，郭京可以理解。 但是为了活命，屠杀无辜百姓，郭京绝对不能容他们。 为首此人就是大恶之辈，难道还能奢求他的手下行良善之事？ 第209章 以一当百 随着郭京一声令下，荆超直接带人率先出手。 噗嗤…… 荆超一刀下去，为首那人连人带马两颗头颅几乎是同时飞起。 血液如柱，喷涌而出。 双方大战瞬间爆发。 对方有八九十号人，郭京这边只有二十来个。 除了有四个人没动手，护在郭京身边警惕之外，其他人都杀入了强盗之中。 本来流寇因为人数众多，占据了上风，但是随着流寇头子被荆超连人带马一刀砍了，他们直接就被吓破了胆，人多的优势荡然无存。 本来这些人中除了地痞流氓之外就是普通百姓，欺负一下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和老弱妇孺，还能威风凛凛，游刃有余。 但是在面对荆超以及他手下这帮训练有素的禁军，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战力层面的。 尤其是荆超，简直就是人肉坦克，所过之处，片甲不留。 一把大刀，砍人脑袋如同砍瓜切菜似的那般顺畅。 “大哥死了，快跑……” “他简直不是人，他是杀神……” “跑啊！快走，快走……” 很快这帮人被荆超大杀特杀的样子，吓得屁滚尿流，溃败而逃。 “留下个活口……” 郭京见状，连忙出声提醒荆超。 听到郭京的话后，荆超一脚踹起脚下的石头，朝着正在逃窜的一个人踢了过去。 嘭…… “哎呦……” 石头砸在一个落后的流寇后背，他应声倒地，发生痛苦的哀嚎。 性命攸关，他刚要挣扎的爬起来逃命，就被荆超的手下追了上来，直接拿下。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不敢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流寇满脸惊慌，此时后悔不已，他们在这里混了几个月的时间了。 向来都是他们肆意砍杀别人，几时有过这般遭遇？ 没想到今日里竟然是遇到了硬茬子。 大哥死了，兄弟们折损大半不说，他们却连对方一个人都没砍死。 早知道是这般，他今天说什么也不会跟着出来。 如今落入对方手中，只怕自己的小命也要玩完了。 他只能拼命的磕头求饶，希望对方能饶自己一命。 郭京踱步走了过来，沉声问道：“别嚎了，我问你几句话。” “我家相公有话问你，你最好老实交代，若是胆敢耍手段，别怪某的刀下无情。” 荆超闷声一吼，吓得这小子浑身不停的打摆子。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相公您要问什么，小的一定如实相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流寇不停的磕头，哆哆嗦嗦的看着郭京。 “你们为祸多久了？” 郭京沉声问道。 “小的……小的两个月前才上山投靠他们……” 这流寇此时再傻，也能看出来郭京这一行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商人这么简单。 这般身手，怕是比那朝廷禁军都不差多少。 啪…… 荆超一个巴掌打在流寇脑袋上，给他打的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我家相公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少他娘的耍心机。” 荆超吼道：“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没问的少放屁。” “是是是，好汉别打了，小的一定好好说……” 流寇连忙说道：“自打金人攻打太原以后，就有一伙人从河东跑过来，他们聚集在一起，打家劫舍，到处拉人入伙。” “我其实也是被迫的，附近的好多个村子都被他们光顾过，我其实也是被他们强迫拉上来的……” “我的一家老小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我若是不愿意跟着他们干，我自己死不说，我的家人也会惨遭毒手，我实在也是没办法了……” 郭京听到这人讲的内容，眉头一皱，不对劲。 “你把手伸出来。” 郭京沉声说道。 他不明所以，但在荆超的虎视眈眈逼视之下也不敢有丝毫反抗，颤颤巍巍的伸出了双手。 郭京看了一眼他的右手指尖，心中明了。 果然如此。 “你说你是村民？” “没错，小的就是村民。” “那你在加入盗匪之前是做什么的？” “种地……” “放屁！” 流寇刚说完，郭京就呵斥一声。 “你分明是个读书人，看你双手这哪里是种地的手？这分明是常年拿笔杆子的手。” 从他说第一句话就不对劲，这是基层百姓人均文盲的大宋。 没有九年义务教育，哪个农民不是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 说话能说明白就算厉害了，哪有跟他这样出口成章，用的都是成语？ 再加上他的双手，掌心干干净净，反而是指节上有厚厚一层老茧。 种地的百姓，常年都需要使用锄头之类的工具，掌心不可能这么干净。 老茧也不可能长在不受力的指节上，而应该是摩擦更多，受力更多的掌心。 郭京脸色阴沉，冷声道：“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杀了吧！” “是！” 荆超朝着此人就缓缓举起了大刀。 “不不不，相公饶命，相公饶命，别杀我，别杀我……” 他惊慌失措的看着荆超缓缓举起的大刀，旋即立马朝着郭京磕头。 “相公，相公，我说实话，我说实话，求你别杀我，相公……” 他眼看着屠刀就要朝着自己的脖子落下，眼睛瞪大，惊恐不已，不停的朝着郭京求饶。 若不是被其他人拦着，此时都恨不得要爬到郭京脚下钻着。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是再不说实话，那便是你的下场。” 郭京指着一旁的残肢断体，冷声威胁了一句。 “明白，小生明白。” 流寇惊魂未定的辩解道：“除了小生自己的身份之外，小生别的没有隐瞒，都是说的实话，为首的匪徒叫黄大彪，他就是从河东路带着人跑过来的。” “小生原本是临漳县的吏员，名叫苏知，就是这伙人跑到了临漳县为祸。” “知县大人以为是金人打进来了，连夜带着家眷逃跑。” “小的跑的不及，因为认识字，就被他们强行拉入伙……” 苏知说起来也是满肚子委屈，他从好端端一个朝廷吏员，变成了土匪流寇，很是无奈。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位相公气度非凡，再加上他身边这些高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所以他据实已告，希望这位相公能够看在他情有可原的份上，能够对他网开一面。 第210章 官匪一家 郭京倒是知道自打大宋和金人开战以来，河北路作为抗金前线，官吏流失严重。 但是没想到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 不仅有畏惧金人自己跑的，竟然还有被流寇挟持者入伙的。 看来大宋的问题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啊！ 这些事情，他在庙堂之上，光是靠着那些粉饰太平的折子是看不出来的。 若不是亲自走这一遭，他都不知道情况已经这么恶劣了。 郭京又问道：“这伙匪徒一共有多少人？” “具体人数小生也不知道，主要是这伙人有五个首领，平日里很少能一起聚集在一块，多数的时候都是分开行动，各自有各自的行动区域。” 苏知据实已告，再不敢撒谎：“小生跟的这个人叫黄大彪，他的手下有五六百人。” “他在五个首领之中，排第三。” “小生估算了一下，约莫这伙匪徒的总体人数有两千多，不到三千的样子。” 这么多人？ 郭京眉头紧皱。 怎么会在内部形成这么大一伙匪患？ 朝廷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乱世之中，有农民起义，有匪徒流寇，这还都属于正常情况。 可是这么大一伙人，到处流窜作案，朝廷却一无所知，这就很不正常了。 就算各地官员流失严重，也不至于一个都没有吧？ 这些官员，为什么不上报朝廷请求派兵剿匪呢？ 郭京敏锐的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你们为祸多日，难道朝廷就没有派兵围剿过你们？” 听到这话，苏知面露迟疑之色，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啪…… 他犹豫的时候，荆超的大刀直接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带着血腥气的刀刃距离他的脖子就只有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别别别，小生不是不说，小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苏知快要吓死了，他僵硬着身体朝后面仰，生怕一不留神脖子碰到刀口。 “几个首领的意思是，如今朝廷正在和金人开战，自顾不暇，根本没空管我们，但是小生自己觉得不太对劲……”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下，乞求的看着郭京。 郭京挥了挥手，荆超这才把大刀拿开。 苏知顿时瘫软在地上，吓得不停的喘息。 吓死了，真是要吓死了。 本以为他在土匪窝里被训练了这么久了，面对这种事情应该司空见惯，可是当大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还是差点吓尿了。 “怎么不对劲？现在可以详细说说了吧！” “首领们从来不让我们进入磁州境内，说是知磁州的宗泽不是个好惹的人，若是想要活命就要避开磁州，因此我们从来不曾进入过磁州。” “但是除了磁州以外，其他各地我们都是畅通无阻。” “再加上小生觉得几个首领神神秘秘的，他们打劫过来的金银并不少。” “可却时常还是有物资匮乏的窘迫之境，因此小生觉得或许是几个首领背后是有朝廷官员在暗中指使。” 他自己跟着也混了两个多月了，虽然还没混成核心人员，但因为已经没退路。 再加上他还会处理一些文书，做一些记录，所以其实有些事情并没有刻意瞒着他。 苏知还是能从一些蛛丝马迹发现出不对劲的地方。 若说这伙匪徒背后没有朝廷官员的支持，他觉得有很多地方都解释不通。 “你们的老巢设在哪里？” 苏知的话与郭京自己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但是他们为祸多日，形成如此大规模的匪患，而朝廷对此一无所知就能看出来，朝廷之中肯定有人帮忙善后。 “几个首领各自的寨子都不一样，黄大彪的寨子就在相州境内，距离此处三十里外的山内。” 苏知说着还给郭京指了一下地方，旋即又说道：“至于其他首领的寨子，我就不太清楚了。” 通过苏知所说，郭京知道是因为这伙人太多了，住在一处不方便。 所以平常里都是各自带着各自的人自己行动，但因为是从一伙分化出来的，所以关系非常亲密。 现在都是各自住在各自的地方，只有什么特殊的日子，才会聚集一处。 但聚集的时候，基本上也是几个首领聚集，并不是所有土匪都会聚集起来。 类似是一家几个兄弟，长大了各自成家后分的家。 郭京眼神越发深邃，看起来像是兄弟分家。 但其实，郭京更觉得像是分兵。 一营化五连，一师化五团。 郭京又询问了一些问题，果然佐证到就是如此。 他们拼命的拉人入伙，然后等到到达一定人数后，就会分化出去推举出一个新的首领。 而成为新的首领也简单，只要能打能服众就行。 被其他几个首领认可后，就能成为一个新首领，其他首领会自己分出人给新首领。 这他妈要是简单的土匪，郭京自愿从相州一路屙到磁州去见宗泽。 说幕后没有主使，谁能信？ 这是有人要搞大事啊！ “知相州是谁？” 郭京看向荆超询问。 荆超沉思了下，说道：“似乎是龙图阁直学士汪伯彦。” “是他？” 郭京眉头紧皱，这就有意思了。 汪伯彦，南宋初的宰相，北宋议和派主要人物之一。 南宋最着名的大奸贼，都和这狗贼脱不了关系。 秦桧知道吧！ 他的学生。 汪伯彦自己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做的恶事和秦桧不相上下。 这伙匪徒在相中如此猖狂，却毫无被制衡的意思。 再加上汪伯彦的为人处世风格，郭京很难相信这伙匪徒和汪伯彦毫无关系。 但是要说就是他搞出来的，目前还没有证据，郭京也不好直接下定论。 本来郭京还打算给赵桓说一声，让他派兵剿匪。 现在看来，倒是不能轻举妄动了。 假设，这伙土匪就是汪伯彦扶持的，倒不算什么。 区区一个汪伯彦，郭京想要弄死他跟玩似的。 但是郭京就怕汪伯彦的背后还有主使。 汪伯彦是坚定的议和派，他强烈主张割地赔款。 他与其他的议和派，想要保留根基，以图后续发展的不同。 卖国，汪伯彦很真心。 九妹赵构登基以后，汪伯彦从龙图阁学士，知相州，直接升到了知枢密院事，右仆射，也就是直接当了宰相，军政两手抓。 因此，郭京有些拿不准汪伯彦背后是金人的可能性更大，还是九妹赵构的可能性更大。 第211章 有想法了 毕竟从金人和九妹赵构对待汪伯彦的待遇上来看，还真是难分高下。 他强烈主张议和，并且多次排挤主战的将领。 甚至都可以说，宗帅被气死，都有他一份“功劳”在。 九妹赵构对他也是爱护有加，从从三品的龙图阁直学士，直接升为正一品的宰相，连升五级。 他干了什么事，能得到如此厚爱？ 从表面上看， 九妹赵构身边劳苦功劳一心护着他的人可不是汪伯彦。 不论是从资历上说，还是从能力上面说，都不该是汪伯彦被提拔成宰相。 因此，现在郭京看到在汪伯彦掌控的相州境内，出现这么一伙非比寻常的土匪，就很耐人寻味。 郭京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在酝酿着计划了。 “相公，您问小生的，小生都如实说了，您能放过我了吗？” 苏知忐忑不安的看着郭京。 “我若是放了你，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我……” 苏知听到这话，顿时纠结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回答假话吧！ 这人看着高深莫测，万一被他知道，自己岂不是死定了？ 若是回答真话，但这个人看着又威严贵重，保不齐就是朝廷的人，万一自己说出来，他要为民除害怎么办？ “嗯？” “相公……” 感受到头顶无形中传来的压迫感，苏知心一横，说道：“小生，小生还要回去……” “你不思改过向善，竟然还想要回去杀人放火？” 荆超怒喝一声，他大刀再次架在了苏知面前，怒道：“你想死不成？” 嘭嘭嘭…… 苏知被吓得磕头如捣蒜，他声泪俱下的说道：“小生也不想回去，小生也知道跟着他们做流寇就是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不知道那天就被砍了。” “可是小生没办法，妻儿老小都在他们手中，小生若是不回去，小生的家人们就危险了。” “小生不论死活，只要回不去，小生的妻子……那帮畜生不会放过她的，她会生不如死……” 苏知愤怒又无奈，他亲眼看到过这帮畜生那是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他们就是彻头彻底的土匪，是坏胚，根本没有任何人情可讲。 郭京点了点头，说道：“为了家人，宁死你都要回去，你这人倒是还有几分良知。” “看在你也是被迫加入流寇，良心未泯的份上，你的家人在哪，我倒是可以出手帮你救他们出来。” 郭京看向苏知，他心中已经酝酿出了计划。 “啊？” 苏知听到这话愣了下，惊愕的看向郭京，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相公愿意救他们？” 旋即，苏知刚刚亮起来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他无力的说道：“因小生在山中也负责处理一些文书的原因，所以他们为了更好控制小生，就把小生的家人都软禁在了山寨中。” 除了他之外，其他被迫入伙的人他们的家人则是在山寨脚下，由土匪们控制形成了一个村落。 这个村落除了打探消息之外，就是还要做些工给山上的土匪提供物资。 可以说，一旦被他们抓进来，就没有脱身的可能。 这帮土匪会从各个方面控制他们。 光看这个手段 ，就绝非寻常流寇可以想到的。 利用家人控制他们，同时又继续剥削他们的家人为自己所用。 这手段怎么看怎么都像是******￥%#…… “山寨易守难攻，又人数众多，只怕很难能把他们带出来。” 苏知自己都有点绝望，他挣扎的看着郭京。 他既觉得没希望，又期待郭京真的是什么神通广大的大人物，能给他一个希望。 郭京不负所望，沉声说道：“别说区区一个流寇的山寨，便是金军大营，我若想救人，也没有救不出来的人。” 郭京此话一出，苏知顿时眼中燃起了希望，他紧张的看着郭京。 甚至紧张到不敢喘息，生怕刚刚自己听到的话，是自己幻想出来。 他被土匪拉进去的那一刻，都觉得天塌了，这辈子要完蛋了。 不是自己死在流寇手中，就是会死在朝廷剿匪的军队手中。 他都不敢想，自己竟然还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郭京看向他，问道：“你可是诚心想要脱离他们的控制？” “相公，小生自然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脱离他们的掌控。” 苏知连忙说道：“小生之前可是吏员，也是食朝廷俸禄的人，若非万般无奈，被迫加入，否则岂会愿意和那帮贼寇同流合污？” “好，若是你想脱离他们的掌控，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郭京点了点头，旋即说道：“只要你肯听我吩咐，我不仅能救出你的家人，让你脱离他们的掌控。” “还能想办法让你免于被朝廷问责，甚至是请功都有可能。” 郭京这大饼一画，谁听谁不迷糊？ 这是精准的对着苏知的弱点出击。 苏知本来就想着能够免于控制，让他的家人的安全就行。 至于后面，他都打算隐姓埋名带着家人去山村隐居了。 被朝廷免罪，甚至是请功，那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存在。 “小生愿意，小生愿意……” 苏知连声答应，生怕说的慢了就错过这个机会。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郭京，但苏知就是觉得这个人气度不凡，肯定不是一般人。 而他也没有更好的路可选，与其彻底和那帮流寇一起沉沦 ，不如赌一把。 输了也不过是一死，反正本来他也未必能活得下去。 赢了，那就赚大了。 以小博大，他没有拒绝赌这一把的理由。 郭京目光在众人中扫视了一圈，最终目标还是落在了荆超的身上。 没办法，这帮人中其他人虽然身手也不错，但也只是比普通人强一点，做不到万无一失。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其他人没有郭京的信任。 “此地距离磁州府还有多远？” 郭京沉声问道。 “前面就是磁州境界，进入磁州境后抄近路的话，大约二十里左右就是磁州府。” 听到手下的话后，郭京点了点头，旋即吩咐道：“速度赶路，争取在酉时前赶到磁州府。” “你跟我上来，我与你交代一下。” 郭京上了马车后，扭头又对苏知吩咐了一声。 第212章 谆谆教诲 磁州府。 姚平仲坐在城门口，胡子拉碴，眼神麻木，呆若木鸡。 简直一副生无可恋的叫花子样子。 “哎，我说姚兄弟，你也别这样，宗爷爷不让你走，那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一个把守城门的厢兵看他这个样子，还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这小子刚来的时候那可是意气风发的样子，如今成了这般模样，他多少也是要负一点责任。 毕竟，这小子这一个月以来逃跑的两百多次，其中有二十三次都是被他拦住的。 嗯，因为其他时间他没值班。 “要不这样，你下次跑的时候，我假装没看见，行不？” 人都傻了，还挺不落忍。 一听这话，姚平仲豁然扭头盯着这个人，眼神仿佛要吃人。 姚平仲气得差点没心肌梗死。 如今一个月的期限已经过去三天了，他现在跑回去还有什么意义？ 国师说的是一个月的时间，他能成功回去，就收他为徒。 如今期限都过去了，他就算能肋生双翅直接飞回都城汴梁，又有什么用？ 还下次跑，现在整个磁州府谁不认识他姚平仲这张脸？ 他就是化成灰，趁着风飞出去，众人也能拿网兜给他抄回来。 姚平仲真是服了，他都没想到他这张脸竟然会这么有辨识度。 当时，他只是在城门口待了一会。 结果，后续每次他跑，都能被百姓们成功认出，并且把他给拦下来。 他冲也冲了，闯了也闯了，甚至还用上了伪装，但是都没用。 这一个月的时间，他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冲出这小小的磁州府。 他的长生，他的仙术，他的仙缘啊！ 没了，都没了。 国师不会收他为徒了，他不可能跟着国师修行仙法了。 姚平仲愤愤的扭过头，他现在连生气的气力都提不起来。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如此吧！ 姚平仲觉得自己的人生，再次陷入黑暗之中，再无半点希望。 他现在只想着混日子，活到啥时候算啥时候，也没追求了，也没抱负了。 “宗爷爷来了……” “宗帅……” “宗爷爷，您又来干活了？” “宗帅，您吃了吗？” “宗帅，您快看看那小子吧！他都这几天倒是很老实，没想着再跑了，不过人好像也傻了，一直呆呆的也不说话。” 宗泽是深受磁州百姓的敬重，一看到他过来，纷纷拱手打招呼。 宗泽瞥了一眼行尸走肉般的姚平仲一眼，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幸亏是姚家的人，这要是他的子孙，他非要把他的腿打断不可。 看到他这副动不动就丧气的样子，就来气。 男儿大丈夫，只要命还在，有什么事情值得退缩？ 谁生下来就是一帆风顺？ 便是当今陛下，那也不是毫无波折，那也是经历了不少的挫折。 岂能因为一次两次不顺，就丧失斗志？ 人最可怕的不是失败，而是不敢面对失败。 这些毛病，那都是把自己惯的太高了，惯出来的臭毛病。 觉得自己不可一世，天下无敌，一点挫折就丧失信心，自卑，绝望，觉得人生到头了。 简直可笑！！！ 他活了一甲子还要多，这辈子什么事情没遇到过？ 若是都跟姚平仲这样，他还活不活了？ 宗泽简直是怒其不争，他走了过来，一脚踹在姚平仲的屁股上。 “没死就起来跟我去干活，这兵荒马乱的年头，不知何日金贼就要兵临城下，城墙尚未加固完成，满城百姓谁不在努力干活？” 姚平仲气哼哼的撇过头去，若不是宗泽设计阻拦他，他何至于一个月都没走出磁州城？ 绝了他的仙缘，还想让他干活？ 休想！ “嘿，你小子这股子倔劲，但凡用到正地方，何至于困在我这小小磁州？” 宗泽也不生气，他蹲下来，沉声说道：“小子，你怪我拦着你？” 哼…… 姚平仲冷哼一声：“难道不是？” 说着他倔强的别过头去，不想看到宗泽。 不然，他都怕自己忍不住会动手。 那可是绝了他的修仙之路，断了他成为国师弟子的机会啊！ 宗泽都给气笑了，他讽刺道：“与其怪我，不如怪你自己。” 人定胜天，最烦这种遇到事情，就怪别人，怪命运，怪天道不公，自己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宗泽觉得这小子，如果不改掉这种性格，他迟早还会吃大亏。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他怨天尤人当然没问题。 可他若是为将，这却是大忌。 若非国师看重这小子，托他教导，他是真心看不上这小子。 “怪我？若非你多番阻拦，设计诓骗，我岂能赶不回去？” 姚平仲怒气冲冲的看着宗泽。 “国师都答应收我为徒了，现在一切都没了……” 姚平仲真是欲哭无泪，只因为这三天哭的眼泪都干了。 “小子，我告诉你，其实每次你能被拦下，都不是老夫或者老夫的人有多厉害，而是你自己没有计划周全。” 宗泽索性拿了一块青砖，直接坐在了姚平仲的对面。 他帮着姚平仲回顾道：“若非你一来到磁州，就借着国师的名头招摇宣讲，惹得众人对你印象深刻，你岂能次次出来都被他们认出？” “国师让你来送信，你把信丢给老夫直接就走，难道等老夫看完信，还能追的上你？” “偏偏你爱慕虚荣，喜好恭维，迷失在百姓的吹捧之中，滔滔不绝的宣讲，以至于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导致你错过了第一次离开的机会。” 宗泽就是要说清楚，他要明明白白讲出来，一点面子不给姚平仲留。 这样，他才能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我……” 姚平仲听到这话，顿时羞红了脸，张口想要为自己辩解，但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 宗泽接着说道：“后来，老夫邀请你回府衙，故意找借口拖延你，便是方便布置行动。” “你回想一下，老夫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 “老夫事无巨细的问你国师近况，纵然老夫和国师的私交再好，难道你不觉得都不应该问的如此细致吗？” “可你为了表现你和国师的亲近，果真就一件一件的跟老夫讲，这是你错过的第二次机会。” 宗泽的话，让姚平仲呆若木鸡。 第213章 脱胎换骨 宗泽的话，如同一把巨锤，一锤一锤的敲击在姚平仲本就脆弱的自尊心上面。 他面容呆滞的看着宗泽，脑海不自觉的回想宗泽说的那些机会。 不等他，回味过来，宗泽又毫不留情的继续说道：“你再想想，当你意识到老夫是在刻意留下你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 “那天夜里，你明明有机会逃出去，可是你偏偏贪心不足，非要偷马。” “以磁州和都城汴梁的距离，当时你若是见好就收，直接离开，哪怕是跑着都能用剩下的时间跑回都城汴梁去。” “可你偏偏想骑马，为了一匹马而被老夫抓了个正着，这是你错过的第三次机会。” “你觉得骑马会更快？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是逃匿一方，危机当前，速度并不是你首先应该考虑的问题，逃离和藏匿才是。” “只有成功逃脱以后，速度才应该是你考虑的问题。” “自身都没有脱离危险，骑马只会让你变得更加明显。” 宗泽说的这些，其实都是蕴含了兵法。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感叹一声国师真是料事如神。 姚平仲的性格缺点，完全被国师看透。 他的每一步几乎都在国师的预料之中。 正是因此，宗泽才能布置出这般天罗地网，让姚平仲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姚平仲脸色难看极了，他沉默不语。 宗泽看他这个样子，摇头叹息一声：“夜袭金营何以失败？看来你根本没有反思过当初的行为。” “倘若你认真思考过，今日绝对不会被困于此。” 仔细想想，现在姚平仲的行为与当初何其相似？ 简直就是在不同事件，不同时间上，重新又来了一遍。 首先是炫耀，事成于密，结果他一开始就忍不住炫耀之心，走漏消息，惹人瞩目。 如此高调行事，这不是故意给人家提醒，好让人家做出完美的应对之策吗？ 其次就是贪婪，该放弃的时候不放弃，舍本逐末，简直是自掘坟墓。 “你怪老夫，或许还怪国师，但你最应该怪的还是你自己。” 宗泽直言道：“若非国师对你寄予厚望，如你这般朽木，老夫真是多一眼都懒得看。” “想国师是何等人物？他竟然为了你主动跟老夫开口，请求老夫代为教导，而你这般，你如何对得起国师的栽培？” “你如何对得起，你们西陲大将姚家的名声？” 姚家世代为将，享有盛名，没想到出了这么玩意，简直给他们姚家丢人。 有这么好的出身，还有姚家为他铺路，可以说出生就站在了点将台上。 结果，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 “我……” 姚平仲此时已经是无语哽咽，泪流满面。 他很羞愧，简直是无地自容。 “你想要拜国师为师，其实国师已经在教导你了，他教给你的第一课就是责任，但你并没有扛起来。” 宗泽失望的摇了摇头，旋即说道：“如今一个月期限已经过了，你别给老子整这个死出，我们磁州还要应对金兵，没工夫看你在城门口要死不活的样子，太丧气。” “要么你就像个男人一样，从哪里摔倒从哪里爬起来，扛起来你的责任，让国师看看，他没有看错人。” “要么，随你去哪里，老夫现在绝不阻拦。” 好话说尽，他听不进去，宗泽只能说点歹话。 这小子，要是继续这么废，那真是扶不起来的阿斗，也不值得他继续费心了。 “宗帅，我……” 眼看宗泽起身要走，姚平仲直接跪下来抱住宗泽的小腿。 “宗帅，请你给我安排入伍，我姚平仲绝对不会让国师看错我，我要用金人的鲜血来洗刷自己的耻辱。” 姚平仲终于发了狠心，宗泽的话只是契机。 实际上这一个月以来，他看着这些普通百姓每日都在为了应对金人而积极准备，心中已经有了很深的触动。 普通百姓尚且愿意为了家人和金人拼命，而他姚平仲身为姚家将，深受皇恩，岂能如此畏惧逃避？ 他现在想来，都很愧疚，辜负了皇帝对他的信赖和期待。 他也有在反思自己的行为，之前确实太过猖狂，贪功冒进。 若是当初肯放下成见，听从种师道老将军的建议，暂缓出兵，也不会陷入金人的包围之中，自取其辱。 不过，蜕变并不是一下子就能完成的。 姚平仲此时愿意做出改变，已经算是非常大的进步。 他能意识到自己性格上面的问题，那么兵法上面的短见，就还有可以教。 宗泽满意的点了点头，但却还是沉声问道：“你真想好了？” “小子，在老夫这里可没有什么世家不世家的，只要是老夫的兵，就绝对 不会允许逃兵与孬种的存在。” “你现在还有转圜的余地，可若是一旦成了老夫的兵，就只有战死或者歼灭金兵这两条路。” “我想好了，我绝对不会让国师失望。” 姚平仲语气坚定的给出了回答。 刚刚宗泽的话如同当头棒喝，让他瞬间回想到了在天师府待的那一阵。 国师对他虽然严苛，但确实是在教育他成材。 可惜，他一直没有理解国师的苦心，以至于混混沌沌的虚度光阴。 “行，起来吧！” 宗泽沉声说道：“那你就从兵卒做起，我这里没有白给的将军，你想要什么位置，你就自己挣。” 说着，宗泽让他姚平仲自己去招募处入伍。 这小子见识和能力是有的，是一块璞玉，只是因为起点太高，以至于让狂妄和自大埋没了光辉。 此时，不远处二十多个骑着骏马的护卫，护着一辆马车飞速的靠近到磁州府城下。 本地政务官员行不行，一进入他们的辖区就能看出明显的区别。 尤其是郭京从相州而来，进入磁州以后，能够明显感觉出来。 磁州生机勃勃，百姓忙而不乱，一看各处都是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而相州则是死气沉沉，甚至可以用荒芜来形容，几十里路都见不到一个活人。 好不容易见到的人，还是一群土匪流寇。 哪怕遇到了普通百姓，也是如同行尸走肉，神色麻木，毫无灵魂。 或者是如同惊弓之鸟，一看到人就吓得不行，到处躲避。 第214章 他乡遇故知 有没有用心干活，有没有能力干活，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汪伯彦的问题很大啊！ 暂时没功夫收拾他，郭京只能容许他再猖狂一阵子。 靠近磁州城下的时候，郭京就悄悄让荆超分开走，给了他个单子，让他去从别的城门口进城，采购一些东西去。 其实，若是为了绝对保险，郭京应该直接让荆超离开去执行他的计划。 可是，要除贼，他也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虽说他相信宗帅的能力，磁州境内应该能保证安全。 但是事关自己的性命，郭京不想去赌。 万一真有胆子大的非要不惜代价取他性命呢？ 因此，郭京必须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能放心让荆超离开。 他这有用之身，还要留着拯救的大宋呢！ 绝对不是贪生怕死，这是为了大宋百姓保全自己。 “站住，什么人？” 果然，郭京这么大的队伍，刚到城下就被守城门的厢兵给拦了下来。 宗泽此时正好在这里搬东西，他也早早注意到了这一队人马。 看这些高头大马，膘肥体壮，这绝对不是普通人家养的起的，一看就是军队马匹。 宗泽当即就警惕起来，毕竟河北路已经有不少金兵在活动了。 谁知道这些人是不是金人伪装过来打探虚实？ 正在宗泽眯着眼打量那些护卫的时候，马车帘子掀开，一张熟悉的面孔露了出来。 “宗帅，许久未见，身体越发康健了啊！” 郭京说着，一脸笑意的跳下马车走向宗泽。 虽然宗泽一身粗布衣服，混在工人之中，但是郭京还是一眼就看到他了。 “国……” 宗泽一愣，旋即一脸喜色迎了上去，正要喊出“国师”突然意识到不合适。 话到嘴边，宗泽改成了：“郭相公？” 他已经收到了下行劄子，知道了国师被陛下亲封为河北兵马大元帅，全权负责河北路以及河东路对金作战之事。 他也知道国师的队伍，此时应该在河东才对，但国师却出现在河北，明显是有别的安排。 既然如此，还是不暴露身份的好。 “哈哈哈，是晚生。” 郭京拱手道：“多日未见，宗帅消瘦了许多，但是精神看着是越发抖擞。” 宗泽虽然瘦了好多，也黑了好多，可精气神看着都比当初强了不少。 这些忠臣良将，郭京是打心底佩服，也是真心想要改变他们悲惨的结局。 “郭相公可是越发的俊朗了啊！” 宗泽看到郭京也是喜不自胜，这些日子以来他和郭京一直有书信往来。 他也知道郭京前段日子，在朝廷上搞了军政改革。 虽然他是文官，但他却是少有的没有文官那种倨傲，并且愿意改职为武将的人之一。 郭京的军政改革，对于武将简直就是黑暗中的一束阳光。 这是给大宋改变局面，拯救大宋的良策。 军政改革这个事情一旦做成，大宋的孱弱局面将会成为历史。 以大宋的经济实力，只要武力提升上来，绝对会是比肩秦汉，盛唐的雄主。 差役一看这情况，也不查了，直接退了下去。 能和宗帅认识的人，能是居心不良的坏人吗？ “走走走，跟我去府衙，少阳若是看到你，不知道会有多惊喜。” 宗泽说着，拉着郭京就往府衙走。 二人一边走，宗泽一边给郭京介绍磁州，顺便说了自己布置的防御，询问郭京的看法。 郭京和宗泽虽然年龄差的很大，但却是忘年之交，彼此视为知己。 宗泽从不在郭京面前摆年长者的姿态，对于郭京的见识和能力，以及人品，他都是真心的佩服。 两个人一边说着，都没感觉到时间流逝，眨眼间就到了府衙内。 “少阳，你看看谁来了？” 宗泽拉着郭京进了府衙，直奔政务房，一进去就兴奋的大喊一声。 被埋在政务堆里的陈东闻声抬头，当看到郭京这一刻，他还有些难以置信。 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是累出幻觉了。 “哈哈哈，这小子，你没看错……” 宗泽大笑着提醒了一句：“是郭相公来了。” “国……郭相公？” 陈东立马兴奋的起身过来。 “路过此地，特意来看看你们。” 郭京和陈东寒暄了几句。 如今陈东虽然明面上是书吏，但实际上干的是通判的职位。 宗泽现在是全心备战，基本上大半的政务都交给陈东来处理了。 郭京笑道：“宗帅，我给你推荐的这个人如何？用的可还顺手？” 宗泽赞赏的看了陈东一眼，满意的说道：“你郭相公看人出过错吗？” “实不相瞒，少阳一过来就帮老夫缓解了大半的负担，若是没有他，老夫都快要累死了，他来了以后，老夫真是轻松了许多。” 陈东这个人能力非常强，并且对大宋有忠心，对百姓有慈心，对金人有战斗到底的决心。 宗泽和他磨合的非常契合，可以说两个人是心往一处用，劲往一处使。 宗泽备战，陈东就积极处理内政，为宗泽处理好后勤问题，这大大的缓解了宗泽的压力，可以让他毫无后顾之忧的专心备战。 “宗帅满意就好，就是不知道少阳满不满意？” 郭京揶揄的看向陈东。 当初这小子可是不愿意过来，是郭京费了一番口舌才说服他离开京都来磁州。 陈东听到这话，脸色一红，摆手道：“郭相公就不要打趣我了。” “能为百姓谋福，能为大宋做事，能为宗帅分担压力，我陈少阳便是累死在这里，也是开心的。” 他来到磁州以后，简直就是打开了新天地。 宗泽信任他，因为他们的想法和目标也是一致的。 他有什么想法，只要是合理的对百姓有利的，宗帅从来不会阻拦，都是大力支持。 虽然政务繁多，他确实很累，但不得不说这比在京城那可舒坦太多了。 起码在这里，他的才华能得到发挥，他的能力也会被认可。 而不是如同京城那样，他到处被打压，被束缚。 简单闲聊了几句后，留下陈东继续处理政务，郭京则是和宗泽去了书房商谈正事。 听到郭京说起了贼寇这件事情，宗泽说道：“此事，老夫倒是也收到了消息，倒是没想到他们如此猖狂，竟然连你都敢下手。” 第215章 李代桃僵 这一伙流寇，在河北路已经流窜行凶好几个月的时间了。 他们到处打家劫舍，除了磁州以外，其他地方基本上每个地区都被他们光顾过。 宗泽倒是早就收到了消息，奈何他有心管，却没有权利。 他只是知磁州，这伙人又从不踏入磁州境内，他想要出兵都没办法。 如今这伙人长期盘踞在相州边界，宗泽倒是给汪伯彦去过信，提出愿意借兵给相州，清理掉这伙人。 但是很可惜，被汪伯彦给拒绝了。 并且，汪伯彦说的话，不是很好听，甚至还有些难听。 宗泽也没办法了，他若是贸然出兵去其他地界，就会陷入很被动的局面。 如今，金贼当前，两害相权择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宗泽也只能先把目标用来对付金贼。 说到这里，宗泽突然想到什么，他眼前一亮看向郭京说道：“老夫没办法出兵，但是国师乃是陛下钦点的河北兵马大元帅。” “若是由国师出面，岂不是就能名正言顺除掉这一伙贼寇？” 这帮贼酋比金贼还可恶。 起码金贼入侵大宋，诛杀大宋无辜百姓，乃是为了他们的金国。 双方立场不同，他们的行为无可厚非，倘若是他们大宋攻入大金地盘，他们也不会轻易饶恕那些金人。 可是这伙贼子，明明都是宋人。 如今国难当头，他们不仅不去对敌，反而拿起屠刀对自己的同胞出手。 简直是丧心病狂，毫无人性。 如果这伙人是起义造反，宗泽都不会如此愤怒。 他们对付的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啊！ 真是坏透了。 郭京摇了摇头，说道：“我怀疑这伙人并非普通的山贼那般简单，他们背后很可能酝酿了一个很大的阴谋。” 当即，郭京就把自己的怀疑告知了宗泽。 如果说大宋还有谁是值得郭京无条件信任的话，那么除了岳大元帅之外，就是宗泽宗帅了。 宗帅无论对大宋朝廷，还是对普通百姓，都可以说是忠肝义胆，仁至义尽。 因此，郭京把这个事情告诉宗泽，完全不用担忧宗泽会泄密，对他不利。 “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事？” 听完郭京的话，宗泽惊愕不已。 啪…… 宗泽怒不可遏，一巴掌重重的拍打在桌面上，震得桌子上的杯子都跳了一下。 “这帮奸贼非要亡我大宋吗？外有金贼虎视眈眈，兵发大宋，染指江山，内有奸贼图谋不轨，养寇自重。” “他们难道就没有想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没有国，哪里有家？” “此时作乱为祸，那不是白白便宜了金贼吗？” “难道他们以为如此强大的大宋都无法抵抗金贼，凭他们撕裂江山后独自面对还能有一战之力？” “纵观全史，又有哪一位雄主是靠着打劫百姓能成功改朝换代？” “有失仁义之人，焉能为君？” 宗泽气的不行，造反你就造反，你去跟朝廷对着干啊！ 有本事你去打劫朝廷的财库啊！ 你对着百姓们动手打劫，搜罗军费，这算怎么回事？ 还没当上皇帝就想着剥削百姓，暴行累累，这要是真给他们当上皇帝，那百姓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虽然发家不论手段，只要成功便是英豪。 可是发迹的路那么多，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偏偏用出了最凶残的手段。 这就说明，这幕后主使之人，不仅没有仁义之心，还不明不智。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此行径，跟随他的人难道还能有好下场？ 郭京在刚推断出这个事情以后，已经气愤过了，如今倒是颇为冷静。 “宗帅，消消气。” 郭京劝慰道：“不论这幕后藏着的是谁，既然贫道知晓此事，就绝对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不行，绝对不能放任这伙逆贼不管，老夫这就准备兵马，去剿了他们。” 宗泽一刻钟都坐不住，如果只是普通流寇，金贼当前，他倒是可以容忍对方一阵。 可既然知道这是包藏祸心的逆贼，他是片刻都不能纵容对方。 绝对不允许，有人在他眼皮底下，行这等谋逆之事。 “宗帅莫急。” 郭京连忙拦住宗泽，说道：“此事既然背后另有谋划，那么出兵剿贼便是下策。” “这帮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剿灭他们倒也容易，只是如此一来，容易打草惊蛇，他们背后之人就不好抓了。” 上兵伐谋，出兵只是下策。 要抓住他们背后之人，如此才能一绝后患。 所以，郭京只能先容忍他们的行为。 宗泽听到这话，倒是也冷静了下来，他皱眉问道：“国师此言，可是已经有了计划？需要老夫做些什么？” 郭京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就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李代桃僵？” 宗泽听完以后，大受震撼。 国师真是智谋如妖，玩心计，耍手段，这谁能玩得过国师？ “妙，妙，妙，妙计真是妙极啊。” 宗泽都没想到还能这么玩。 “宗帅过奖了。” 郭京谦虚几句，旋即又说道：“不过，贫道不能在此久留，所以接下来的计划，如何配合，还要有劳宗帅负责。” “国师这是哪里的话？为国尽忠，为民除奸，乃是老夫分内之事。” 宗泽大手一挥，保证道：“国师放心，老夫一定全力配合。” 二人旋即又商议了计划内容的一些细节，比如怎么传递消息，成功上位以后怎么处置这帮人等等。 处理完了这件事情以后，郭京又提出了借兵一事。 宗泽也是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就抽调了三千兵马给郭京。 磁州这么一个小地方，兵马也不多，三千人已经是宗泽的极限了。 而且他也得留一下一点，以应对不时之需。 如今金贼在河北路到处流窜，保不齐哪天他们就到了磁州。 宗泽也要留下能够应对防御守城的人马。 不过，这三千人对于郭京来说也已经足够用了。 这三千人都是经过宗帅亲自督促训练过的，是他上任以后新招募的兵卒。 这可比五千老兵油条都好用。 二人这一交谈，再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荆超此时才悄悄的从后门溜了进来，找到了郭京。 “国师，您吩咐我准备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第216章 打入内部 “这些东西是做什么？” 宗泽看着这一堆东西，疑惑的问道。 郭京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说道：“待会你们就知道了。” 说着，郭京在荆超带的一堆东西里面挑挑拣拣 ，一边配比一边让宗泽去找一口锅拿过来。 一个时辰后，看着锅里熬的一锅土黄色粘稠东西，宗泽和荆超满脸不解。 “来，坐下，贫道给你改头换面。” 不等荆超开口询问，郭京就把他拉到椅子上坐着。 先把火撤了以后，郭京把锅内的东西倒出来，等待温度下降。 同时，郭京动手将荆超的眉毛以及脸上的汗毛给刮了干净，胡子也给他修整了一下。 荆超虽然不明所以，但他绝对信任郭京。 虽说刮光眉毛这件事情，让人很难接受，但是国师动手的话，就没事了。 别说眉毛了，只要国师开口，荆超的命都能给他。 给荆超净面以后，郭京伸手试探了下土黄色粘稠物的温度。 还好已经不烫了，能入手了。 原本还算是液体的粘稠物，随着郭京加入一种白色的药粉搅拌后，逐渐成了如同胶泥一般的可塑性固体形态。 郭京从随身带着的小瓶子中，取出一种液体涂抹在荆超脸上。 旋即，郭京如同和面一样，又在可塑性的固体中加入了颜料调和。 经过一番折腾后，郭京拿起这东西在荆超脸上对比了一下，已经和他脸上的肤色一般无二。 没错，郭京就是要给荆超易容。 郭京的计划就是要派遣荆超打入这伙贼寇的内部。 这伙流寇不是谁都有机会当上首领吗？ 那就让荆超过去。 郭京不仅要把幕后之人给揪出来，他还要让荆超接管这一伙逆贼。 如今河北、河东遍地狼烟，正是缺兵少将的时候。 与其让这伙乌合之众祸害大宋百姓，不如送他们上战场，让他们和金人对战去。 郭京的这个计划就是“李代桃僵”让荆超成为他们的首领。 之前那伙流寇围攻郭京的时候，郭京只以为他们是普通流寇，没想到背后还涉及朝廷官员。 因此，没有赶尽杀绝。 以至于有不少人都给跑了。 而这些人，都见过荆超的面孔。 郭京现在没办法把这些人都给杀了，那就只能伪装一下荆超。 其实，若是只有这些流寇的话，他们就算见过荆超。 郭京也有办法，让荆超自圆其说。 可惜的是，他们背后还有朝廷官员牵涉其中。 荆超是从京都而来，保不齐就会被认出来。 纵然荆超平日里为人低调，交友不多，认识他的人很少。 但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暴露风险，郭京也不想让荆超冒。 为了大宋，为了百姓，谁都可以死。 甚至如果有需要郭京自己都可以赴死，但绝对不是枉死。 可以死在和金人对战的战场上，但绝对不能死在这种毫无意义的阴谋内斗之中。 不到半个时辰，荆超的脸就在郭京的手中焕然一新。 已经完全变成一个满脸凶相，一看就是身上背着命案的陌生人样子。 “行了，记得不要用热水洗脸。” 郭京拍了拍手，拿过镜子让荆超熟悉一下自己的新面目。 宗泽看的目瞪口呆：“完全不一样了。” 哪怕他是一直看着，此时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 荆超。 现在的荆超和之前不能说像，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别说见过他的人，就算是他的新婚妻子和他亲娘，光是看着的话都未必能认得出来。 “这真的是我？” 荆超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难以置信的上手摸了摸。 手上的触感非常真实，甚至还能感觉到温度和弹性。 看不出一点破绽，甚至上手都摸不出来区别。 “国师，这能维持多久？” 荆超好奇的看向郭京。 “不要碰热水，不要洗热水澡能维持半个月的时间，超过时间这些伪装就有脱落的风险。” 郭京看着剩下的材料接着说道：“待会我用剩下的这些东西再做几个，你记得十四天后找机会回来换一次。” “具体办法，我待会交给你。” “你要自己学着，万一出现什么突发情况，你要知道怎么才能补救。” 交给别人不保险，毕竟没有谁能一直跟在荆超身边。 只有让荆超自己学会，才能保证他在突发情况下，做出最快的应对。 确认荆超彻底学会以后，郭京有跟他交代了一些细节问题。 “记得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当上大首领，彻底掌控这伙流寇，顺带查出来他们背后隐藏的人到底是谁。” 郭京又让他和宗泽对一下接头暗号等信息。 确认好以后，郭京跟宗泽对视一眼后，说道：“宗帅，动手吧！” 计划正式开始。 宗泽点了点头，他开门后，陈东押送过来的死囚已经换好干净的衣服在院子中等着了。 噗呲…… 一刀下去，死囚人头干净利落的坠地。 鲜血瞬间染红了荆超身上的衣服。 陈东见状，瞬间惊恐的大声喊道：“有刺客，有刺客，快来人保护宗帅……” 宗泽抄起自己的大刀就和荆超打了起来。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刺客……” 陈东扯着嗓子使劲大喊。 荆超且战且退，眼看有人来支援，他拉起苏知就跑。 很快磁州府内的捕快都被惊动了起来，全城搜捕潜入府衙内杀人放火的江洋大盗。 天还没亮，画着伪装后的荆超面孔的抓捕告示就已经贴满了磁州府。 苏知都没被这一出弄得心惊胆战，甚至他都分不清这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实发生的。 怎么搞得这么逼真？ 真实到，他估计就算说出是假的都不会有人相信。 这就是郭京的行事风格，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破绽。 荆超跟着苏知一路逃亡，被一路追捕。 这些捕快不知道内情，只知道有个贼人胆大包天竟然敢到府衙行窃，甚至在被发现后不仅没逃，反而还杀了人。 宗帅在磁州府的地位，那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这些捕快是玩了命的追捕荆超，恨不得与他以命换命，就因为这家伙差点伤到他们宗爷爷。 荆超和苏知可谓是险象环生，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逃出磁州。 在苏知的带领下，二人直奔相州流寇的山寨而去。 第217章 潜伏 “还有多远？” 荆超跟着苏知一边走，一边在心中记下路线，默默估算距离。 “快了快了，曹大哥别急，咱们渡过漳河就到了。” 苏知心中颇为忐忑，一直在脑海默背郭京教他的说辞。 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万一出了差错，那可是要命的大事。 荆超化名为曹侩，现在磁州府内抓捕他的悬赏告示上面就是这个名字。 苏知本来就不知道荆超叫什么，现在对曹侩这个名字倒是印象深刻。 不过，他倒是知道荆超是改变了面相。 毕竟他可是被荆超几次大刀架在脖子上威胁，对于荆超的声音和体型非常熟悉。 整个大宋，想要再找几个如同荆超这般身形的人恐怕都不容易。 二人渡过漳河以后，纷纷松了口气。 漳河就是隔绝磁州与相州的分界线，漳河这边是磁州，那边是相州。 到了相州以后，那种被追逐，仿佛随时都会被杀戮的压迫感才渐渐消退。 苏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都不敢想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他几次游走在鬼门关。 如今还能活着喘息，简直就是祖宗积了大德。 “曹大哥，过了这个将军山，我们再走不远就到虎头山了。” 苏知对荆超是打心底畏惧，生怕他走的不耐烦，所以隔一阵就给他指一下路。 黄大彪，也就是苏知这一伙逆贼的首领，他的黄风寨就在虎头山上。 虎头山名如其形，山头远看形似巨大的一颗张嘴虎头。 山不算高，但却易守难攻。 山上都是荆棘密林，只有几条小路可以通往黄风寨。 虎头山下面有个新搭建的村落，这里面的人就是黄风寨流寇的家人。 同时，这里也是黄风寨的第一道岗哨。 倘若有所异动，村子中会立即燃烧烽烟给山上的人告密。 苏知带着荆超直接走向村子里。 他倒是知道一条绕过村子上山的路，如果是他自己，就可以直接过去。 但他带着陌生人就不行了。 若是绕过村子，倒是显得他心虚，只怕会遭受怀疑。 因此，他只能带着荆超走正常流程上山。 反正那位相公也说了，让他一切如常，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对于这种没有卧底经验的人来说，他们心理素质一般，经不起太大的压力。 很容易心虚，做出什么遮掩的行为，但这种遮掩反而会更容易让人看出破绽，暴露他们自己。 余则成为什么潜伏的那么成功？ 就是因为他在为敌人做事的时候，一丝不苟，完全没有藏私，只有在做任务的时候才会出手。 郭京做的一切准备，就是为了让苏知和荆超也能如此。 按照他们流寇的拉人上山的流程走，光明正大，谁也挑不出问题来。 “哎？这不是苏先生吗？你竟然还活着？” 苏知刚一靠近村庄，就被负责在村庄看守的流寇发现。 他们看到苏知不仅自己回来，还带着个满脸凶相的大块头回来，下意识的警惕起来。 几个人把苏知和荆超隐隐包围起来。 “昨日回来的兄弟们说，苏先生和首领一块折了，怎么如今却完好无损回来了？” 光天化日的苏知这么一个大活人，总不会是魂吧？ 既然没死，那怎么别人说他死了？ “嗐！” 苏知叹了口气，满脸晦气的说道：“去去去，谁说我死了？他才死了呢！他看清楚没有？” “我不是死了，我是被抓了，差点被扭送到磁州府的大牢内。” “幸好，遇到这位壮士，他夜袭磁州府差点把那知磁州的大官人给杀了，那些捕快都乱套了，我才能趁机跑出来。” “我可真是差点回不来了。” 苏知说着脸色惨白，满头的冷汗。 似乎是回想一下，就已经吓得不行。 当然，苏知也确实是回想到昨天，几次被大刀架在脖子上，胆战心惊。 “原来是这样啊！苏先生真是好运气。” 一听这话，流寇也没什么怀疑的了。 这些都是底层的小喽啰，没那么多自己的想法。 都是上面让他们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 他们只用按照流程走就行，至于会不会出现问题，那就是上面人的事了。 “对了，首领没了怎么办？” 苏知看向荆超，担忧的说道：“这位好汉救了我，眼下他已经被磁州的大官人下令追捕，已是无路可去。” “我还跟这位壮士保证过，跟我上山，跟兄弟们一起潇洒呢！” 众人看了荆超一眼，确实吓人，这家伙看着就不好惹。 这要是知道自己被骗了，不得把苏知这小鸡仔一样的小身板给活撕了？ “黄大彪没了怕什么？又不是黄风寨没了。” 人死如灯灭，黄大彪已死，这些人连一声首领都懒得喊。 为首的小喽啰，刘二狗接着说道：“大首领和其他三位首领已经收到消息，在你们过来之前，他们刚刚上山。” “如今应当是在山上准备另外再选一个黄风寨的首领，你们这时回来的正好。” “若是再晚上一阵，估计新首领都选好了。” 刘二狗看了一眼荆超，又说道：“走，我亲自带你们上山，这位壮士看着就很能打，说不定还能被大首领看上，跟在大首领身边吃香的喝辣的呢！” 他说着，跟手下的小喽喽交代一声，便带着苏知和荆超上了山。 五个首领，黄风寨算是老三。 黄大彪是创立黄风寨的人物，但当初他也是跟在大首领身边的小喽啰。 因为能打，有一股狠劲，又会拍马屁，所以才能得到大首领的认可，让他独立出来一个寨子。 反正，在这种地方只要能打，就有 机会爬上去。 不过，必须要是大首领身边的人才行。 其他三个寨子的寨主也是从大首领身边出来的人。 荆超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大首领这般做应该就是在审查人手。 只要他能经过大首领的考验，那么这次计划就完成了一大半。 很快，三个人到了寨子中。 荆超看了路线，这小路还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暗处的草丛中，密林中，藏了不少暗中盯梢的人。 再加上地形的优势，这黄风寨还确实易守难攻。 想要派兵攻打的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包围虎头山，然后放火烧山。 第218章 我来当首领! 荆超身为武将，他自然而然的就先想如何攻打黄风寨。 或许是跟在郭京身边，耳濡目染学到了郭京身上的一些特性。 因此，荆超也在下意识的多考虑，万一潜伏这一条路行不通，那么他还能用什么办法解决这伙逆贼。 不过，放火烧山的话，动静就太大了。 这就很容易被其他几个逆贼头领发现。 荆超摇了摇头，不再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反正国师自会有所安排，他只要听从国师的吩咐即可。 这一路上，刘二狗不停的旁敲侧击打听荆超的虚实。 荆超故作穷凶极恶，按照郭京给他设定的人设，那是把自己说成了一个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 河北路其他地方，发生的一些无头命案，荆超都揽在自己身上。 给刘二狗听得一愣一愣的，又觉得荆超吓人，又不由得敬佩他武艺高强，胆大包天，竟然敢如此公然和朝廷作对。 当场就认荆超是绿林好汉。 当然，荆超说的这些，都是郭京精挑细选出来的。 从逻辑上看，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甚至为了逼真，郭京还特意从磁州府调了一些命案卷宗，给荆超丰富了一下细节。 如此一来，哪怕这伙逆贼背后的人追查，也不会发现任何问题。 不过，郭京也嘱咐荆超不可多说。 言多必失，毕竟有些案子是真的还没抓到凶手。 万一凶手就在这伙逆贼里面，那就不妙了。 虽然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但任何细小的破绽都有可能会酝酿出巨大的危机。 不可不防！ 说话间，就来到了黄风寨。 此时寨子中站满了人，众人都在兴奋的挥舞手中的兵器，仿佛在举办什么盛会。 光看这一幕，和丐帮大会比武选举帮主差不多。 “三弟已逝，我心中虽然心痛悲愤至极，但斯人已逝生者还需要继续生存，寨子不可一日无主。” “这么多兄弟，都等着张口吃饭，没有首领，一盘散沙岂不是寨子就毁了？” “黄风寨的兄弟们，可有要举荐为首领的人选？亦或者有谁想要自荐？都可以站出来，我一定会秉公处理，酌情考量。” 低沉浑厚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 刘二狗低声提醒道：“这是我们大首领，五个寨子中的老大。” “咱们来得正好，首领还没开始选，估计一会就有比武，谁赢了谁就是我们新的大哥。” 刘二狗带着荆超等人，挤也挤不进去，只能找了个墙头爬了上去，方便观看里面的情况。 反正土匪窝，也不讲究什么规矩，甚至秩序。 大家都是哪里能落脚就站在哪里看。 墙头上，草堆里面，板车上面，房顶上，到处都是看热闹的土匪。 “兄弟，你们往一边挪挪，给我们仨腾个地方。” 刘二狗说着，自己上去不算，还热心的拉着荆超和苏知一起上去。 反正不论谁当大哥，文书肯定还是苏知。 苏知这个读书人，虽然他们不喜欢，但这家伙肯定还会是首领的心腹，他们没必要得罪。 本来刘二狗还有些惦记苏知那漂亮的小娘子，谁承想这家伙没死，竟然活着回来了。 没办法，他活着回来，就得给他这个面子。 “你俩上去吧！我不用上，我看得见。” 荆超摆了摆手，拒绝了刘二狗朝着伸过来的手。 就这小身板，还拉他呢！ 荆超都把他胳膊给拽掉了。 刘二狗看了一眼荆超，又看了一眼其他人。 那确实，这大块头在这一站跟旗杆子似的。 当即，刘二狗转身去拉苏知。 看他们那费劲的样子，荆超就难受，他提起苏知的衣领子，跟拎小鸡仔似的，一只手就把苏知给提到了墙头上。 “兄弟，好身手啊！怪不得敢夜闯磁州大官人的宅子。” 刘二狗顺势拍了个马屁。 荆超靠在墙上，他故作不知的问道：“你刚刚说比武选首领，谁赢了比武谁就能当首领吗？” 刘二狗愣了下，说道：“话倒是没错，但是也要大首领认可才行。” 没想到这家伙野心这么大，刚来就想当首领。 不愧是敢夜袭磁州大官府邸的狠人，果然胆子够大。 大首领，吴举雄扫视了一圈，看到没有人站出来举荐，便说道：“若是黄风寨的兄弟们，没有要举荐的人，那……” “我来，我来当这个首领。” 就在吴举雄刚要顺势推出自己心腹的时候，突然就听到闷雷一样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刘二狗和苏知低头一看，就看到果真是曹侩举手说话。 刘二狗倒吸一口凉气， 他连忙低声提醒道：“兄弟，你不知道情况，你别乱上啊！” 这么多人都在，谁不想当首领啊？ 都来当土匪了，难道不想当老大作威作福？ 土匪窝里，小喽啰有什么意思？ 每回打架先上去送死的是小喽啰，脏活累活跑腿的活都是小喽啰。 想要上位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可是人家为什么没吭声呢？ 还不是现在不到时候。 大首领肯定是要提拔自己的心腹，而能在他身边被他看重的人，必然是武艺高强的狠人。 这种功夫高的人，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过？ 谁敢说自己有必胜的把握？ 因此，大家在等时机。 等到大首领推出自己的心腹以后，就会有比武服众环节。 到时候，大家轮流上，车轮战。 就算大首领手下的人再强，面对车轮战也总有力竭的时候，到时候他们自然而然能顺势取代。 也就是说，现在谁第一个站出来，谁就是活靶子。 所以，真正想要当首领的人，都只会在最后关头出手。 前期都在保存实力。 刘二狗头就和荆超没有交情，本来倒是乐意看他出丑。 只是，他看荆超这个大块头，就觉得这家伙肯定能打，以后说不准能入大首领的法眼。 他现在和荆超打好关系，以后还能趁机捞点好处。 这才出声提醒一下荆超。 所以啊！有时候人家提醒，未必是出于好心，而是准备好了做交易。 命运的每一份馈赠，都已经在冥冥之中标注好了价码。 吴举雄抬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个高高壮壮，满脸凶相，看起来杀人如麻的大块头蛮横的扒拉开人群，走了过来。 第219章 放下戒备 “俺是刚来的，啥也不懂，但是俺想要当首领。” 荆超双手掐腰，看向吴举雄说道：“你刚刚说，谁都可以举荐人，那俺举荐自己行不行？” 吴举雄本身就很魁梧，他自己也是以一当十的存在。 他这个体格子，在一众土匪之中就非常显眼，比别人都高一个头。 但是他这个体格子，站在荆超面前，却显得还有些小鸟依人。 看着眼前如同一座小山峰一样的男人，吴举雄眼前一亮。 他倒是没想到，黄风寨中还有这般高手。 是不是高手，能不能打，武艺高强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只是这个人虽然看着很能打，但是好像脑子不太好啊？ “没错，我是说过这话，你当然可以举荐自己。” 吴举雄看向众人，正要说话，旋即又看向荆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曹侩！” “好，诸位兄弟这位曹侩兄弟要举荐自己当黄风寨首领，诸位兄弟可有意见？” 吴举雄看向众人，走一下过场。 “这人谁啊？” “这个大块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们见过这个人吗？” “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寨子里还有个这样的大块头？” 众人交头接耳，纷纷打听曹侩的情况。 “怎么了？” 吴举雄看出情况不对， 他沉声问道：“你们有什么意见？” “大首领，这个人我们不认识啊！他好像不是我们黄风寨的人，他怎么能自荐？” 有人站出来不满的看向荆超说道。 除了他们黄风寨的人可以自荐之外，就只有大首领身边的人被大首领推举出来才行。 这个人大首领也不认识，又不是他们寨子的人。 若是其他寨子的人，那他们可不服气。 虽说最后还要比武，但他们也不想被别的寨子的人占了便宜。 毕竟，能有机会当首领的机会可不多。 谁家寨子能天天死首领？ 首领不死的话，想要上位就只有跟在大首领身边，等到人数足够后，才能有机会被分出去，当上新寨子的首领。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啊？ 都来当土匪了，还能指望他们有耐心，徐徐图之？ 这里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个不是急功近利，妄想一步登天的人？ 好不容易黄大彪死了，终于有机会出头，他们自然不愿意错过，更加不愿意被别的寨子的人来分一杯羹。 “你不是黄风寨的人？” 吴举雄皱眉看向荆超。 “你让俺当上黄风寨的首领，俺不就是了吗？” 荆超一副脑子不灵光的样子，说道：“俺今天刚来，是那个兄弟跟俺说，俺跟他上山就能吃香的喝辣的，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俺才来这里的。” 荆超说着，指了一下苏知，一副被花言巧语骗过来的二傻子模样。 吴举雄顺着他的手，就看到了墙头上的苏知。 一看吴举雄看过来，其他人赶紧往一边挪，独独把刘二狗和苏知给空了出来。 “你们两个过来！” 刘二狗忙不迭的跑了过来。 “小的刘二狗，见过大首领。”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刘二狗当即就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一下。 此时苏知走了过来，他也补充道：“是这位曹大哥救了小生，小生看他如此能打，他又被磁州通缉无处可去，这才带他上山。” 吴举雄眯着三角眼，上下审视了荆超一眼。 “你在磁州府衙内杀了人？” 磁州，那可是宗泽的地盘啊！ “杀了啊！咋了？谁让他不长眼，撞上俺。还非要阻拦俺，他不让俺跑，俺又不想被抓，怎么不能杀他？” 荆超侧仰着头，用下巴看人，满脸不服气的样子。 “那你为何夜闯磁州府衙？” 吴举雄看向荆超又问道。 “没啥，俺听说那位磁州的大官，是个大清官，是个大好人。” “但是俺不信，俺就不信当官的还能有个好人。” “所以俺进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跟人说的那样是个清官。” 荆超一副憨厚中带着傻气的模样，让吴举雄倒是对他少了不少的怀疑。 “那你看出来了吗？ 他是个好官吗？” 吴举雄现在就一副逗傻子的样子，逗荆超玩。 荆超撇了撇嘴，说道：“俺还没看出来，就被人发现了，然后就杀出来了。” “但是那府衙内有个老头很能打，俺三刀都没把他给劈死，然后他们就喊人过来了，俺没办法就先跑了。” 吴举雄一听这话，就知道荆超说的是宗泽。 宗泽武艺高强，一身硬气功简直能把青砖给捏成渣。 吴举雄都觉得自己都未必能在宗泽手下全身而退，结果这家伙竟然说，三刀没把宗泽劈死？ 好家伙，这怕不是真的是个傻子吧？ “你问这么多，到底让不让俺当首领？你要是不让俺当首领，俺就走了。” 荆超不满的嘟囔道：“不就是杀了个人嘛！这有什么？俺又不是第一次杀人。” 吴举雄看荆超这样，对他倒是也没再怀疑。 “行，俺……我同意你的举荐。” 吴举雄差点都被荆超带跑了口音，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那俺现在就是黄风寨的首领了？” 荆超神色一喜。 “不，虽然我同意你的举荐，但是你能不能当上，我却是说了不算，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吴举雄解释道：“只要待会你能接下他们的挑战，并且保证自己能最后站在比武台上，那你就是黄风寨的首领。” “那个台子是吧？” 荆超看向一旁的台子，他直接走了上去：“来吧！谁要跟俺打？快点上来，别耽误俺当首领。” 荆超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让吴举雄更加轻视他的智力。 这般藏不住事，八成就是个仗着武力横行的劫匪。 “虽说这位曹侩兄弟是今日刚刚来到黄风寨，但我们向来不拘一格降人才，只要有能力，谁都有机会当上首领。” 吴举雄先是冠冕堂皇的说了一堆，给众人洗脑，接着又说道：“按照规矩来吧！诸位谁有不服，尽管上去挑战。” 黑风寨的人尽管不服气突然冒出来这么个家伙捡漏，但吴举雄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咬牙认下来。 众人互相推搡，纷纷鼓动别人上去试试荆超的虚实，但自己却纹丝不动。 第220章 无人能敌 可不是，这家伙看着又高又壮，又是从磁州逃出来的凶犯。 现在谁上去不是纯挨揍？ 所以哪怕对于首领势在必得的人，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到底有没有人上来啊？要是不敢打的话，就让俺直接当首领吧！” 荆超一副急不可耐，坐不住的样子，他急躁的来回踱步催促众人上台。 吴举雄坐在一边抿了一口烈酒，眼看着一盏茶过去都没人敢上去做第一个探查虚实的人，他便冲着身边的一个大胖子点头示意。 “上去探探他的深浅，我倒是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他说的那么厉害。” 大胖子点了点头，旋即走了过去，拖着肥胖的身子来到台下。 “我来会会你。” 嘭…… 大胖子拖着肉山一样的身躯，轻巧地蹦到了一米高的台子上。 现代的胖子是又虚又胖，北宋的胖子可不是。 北宋的胖子是脂包肌，肥而不胖，壮而不虚。 别看他肉多，但脂肪下包裹的都是肌肉。 这种人非常能打，力气大不说，还血条多，极为抗揍。 脂肪多，就代表能够缓冲卸掉大部分的力气，很难能够纯靠力气震伤他的内脏。 利器割伤也是如此，砍在脂肪上，伤不到内脏，就很难能把他给一击毙命。 “大胖子，俺动手了啊！” 荆超提醒一句后，抽出大刀直接就冲了上去。 大胖子也不甘示弱，拿出自己的板斧迎接。 嘭…… 兵器相碰，发出刺耳的争鸣声音。 大胖子被震得双手发麻，他抬眼看向荆超。 这个大块头的力气还真不小。 幸好，他没有轻视对方，拿出了十足的力气，不然这一下他还未必能挡得住。 双方很快就互相攻击起来，大胖子虽然身躯肥硕，但是却一点都不笨重，反而非常灵活。 不过，荆超一点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双方兵器碰撞了几下后，就同时丢下了兵器。 靠着兵器碰撞，毫无意义，对付这种重量级的选手，就要拳拳到肉。 嘭…… 荆超拼着以命换命，以伤换伤的打法，一圈打在大胖子的胸口。 而大胖子的拳头则是落在荆超的肚子上。 这一下倒是让荆超有些吃痛，而大胖子则是直接倒飞了出去。 “嘭”的一声，重重的落在台下。 他捂着心口，疼得龇牙咧嘴。 倒是不至于伤到内脏，但是这力气大的让他没抗住，直接飞了出去。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大胖子也不纠结，拱了拱手后退了下去。 没办法，虽然他没有打输，但是掉落台下即为落败。 “首领，他的力气很大，比我还大，若是拼命的话，我能赢，但是打擂台我打不过他。” 大胖子回来和吴举雄禀报道。 “你还是太轻敌了，此人粗中有细，若是拼命，你也赢不了他。” 吴举雄看的很清楚，这个大块头刚刚用兵器的时候就有机会赢了。 但是他舍不得他那把破刀，生怕给砍坏了，舍弃了长处去和大胖子比力气。 不过，这样一来，更加能证明此人乃是穷苦出身。 不然的话，根本不会这么爱惜兵器。 众人一看荆超这么厉害，更加畏惧他的实力，拼命鼓动别人上去消耗他的力气，好让自己捡漏。 还别说，还真有被鼓动了。 那人或许觉得荆超刚刚肚子被打了一圈，此时上去能捡个漏。 但很快，荆超就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噗…… 因为，荆超一脚将他踹了下来，他吐血染红的。 有竞争力的人，派出自己手下的小喽啰上去打消耗。 但这些人，根本不是荆超的一合之敌。 上来的速度，还没下去的快。 毕竟上来的时候是走上来，下去的时候，是飞下去。 “有点意思，这曹侩还真是个人才啊！” 吴举雄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的点了点头。 能打，又脑子不聪明，这种人最适合他们土匪窝。 不过半个时辰，比武台下面已经躺了一片哀嚎的人。 “还有谁？不行，你们一起上吧！” 荆超不耐烦的说道：“别耽误俺当大首领，俺都饿了，俺也想吃肉喝酒了。” 吴举雄见状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烧鸡，忍不住笑了笑。 他可真是有点喜欢这个能打的大傻子了。 这种人，好控制啊！ 在自己手中，就是一把攻无不克的大锤，砸在哪里，哪里就能碎裂。 可为先锋猛将，横推战场。 没想到土匪窝里还真为主公找出个人才来。 荆超这话一出，顿时给下面的人气的不行，有心想要竞争大首领的人，对视一眼后，正好趁机一起上去围攻。 有这个家伙在，单打独斗谁上去都不行。 他们必须要先合作，先把这个大块头弄下去，然后他们才能有竞争的机会。 他们想的是很好，但还是低估了荆超的实力，也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纵然是围攻，也很快被荆超一起扫荡下来。 此时，黄风寨的人已经无人敢上。 打不了，真是打不了一点。 再上，命都要没了。 虽然很想做首领，但他们却不想拿命去换。 “首领，难道真要让这个来路不明的大块头当黄风寨的首领？” 吴举雄身边有人坐不住了。 按照之前说的，本来黄风寨的首领应该是他的。 结果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他是真的着急了。 “陆风，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规矩就是规矩，我话都说出去了，也不可能收回。” 吴举雄沉声道：“你也上去和他过过招，他打到现在，体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若是你能赢，黄风寨首领的位置跑不了你的，若是你打不赢……” 那就太废物了。 毕竟刚才他也已经派遣出能打的手下，去消耗过荆超了。 再加上黄风寨这些人，打了起码小一个时辰。 就算他是西楚霸王重生，打这么久，也累得差不多了。 若是这都打不赢，那他也没办法了。 毕竟打架，除了实力取胜之外，还有智力取胜的路。 实力差距如此明显，若是他还不知道动脑子，那扶持上来也没啥用。 陆风气的不行，但吴举雄都发话了，他也没别的选择。 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陆风靠近台子话都没说，直接一跺脚飞身上去，从荆超背后朝他偷袭。 第221章 要命的打法 看了这么久，陆风已经知道荆超的实力远胜过自己。 哪怕荆超被消耗了这么久，他依然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家伙绝对是个顶尖高手。 陆风本来瞧不起土匪窝这帮乌合之众，他来的时候是信心满满。 甚至，他都准备好了强势出头，一开始就上来守擂。 他自觉以他的实力，从头到尾碾压这帮土匪毫无问题。 谁承想，半路上杀出来个程咬金，直接坏了他的好事。 这家伙个子高但是并没有影响速度，脑子傻可却在对战上反应力非常快。 同时，他的力气也是非比寻常。 面对这样的对手，拉锯战绝对不利于自己。 打消耗，他根本拼不过对方。 因此，想要取胜的话，必须要保证自己一击毙命。 只有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出手，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拿下对方，才能保证自己的胜利。 “玛德，这小子真阴损竟然偷袭？” “卧槽，我们刚刚怎么就没想到呢？” 台下落败的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一声陆风无耻。 不过，同时他们也懊悔不已，刚才太上头了，直接就从正面上了。 若是他们也搞偷袭的话，或许就有机会拿下这个大块头了。 就在众人以为陆风偷袭会占据上风的时候，就见荆超下腰垫脚出腿向后横扫。 嘭…… 荆超一个高空扫荡腿，脚后跟直接砸在了陆风右边肋骨上。 本来陆风为了抢占先机，就是直接用轻功飞过来搞偷袭。 此时他还在空中，尚未落地，人在空中根本没有借力点。 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被荆超扫到身上。 陆风直接侧飞出去，重重摔在了擂台上，甚至还在地上滑行了两米，把地板擦了个干净。 台下顿时呼声一片。 陆风帅气出场，潇洒飞身上前，结果直接狼狈砸在地板上，这一幕看着着实有点滑稽。 荆超干净利落的出手，赢得台下土匪一阵高声喝彩。 虽然他们看不上荆超，但更看不上偷袭想要捡漏的陆风。 “真是废物！” 吴举雄看到这一幕，不满的瞥了一眼陆风，他都有点嫌弃陆风丢人。 偷袭还落了下风，让他能说什么好？ 陆风疼的当即就不停的倒吸凉气，不等他调整，余光就看到那个大块头又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紧忙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陆风抽出佩剑，手腕一抖，剑身如同灵蛇抖动，朝着荆超的脖子直攻而来。 “这，陆丰出手太阴狠了吧？这是要曹侩的命啊！” 坐在吴举雄身边的大胖子，忍不住惊呼一声。 吴举雄也是眉头紧皱，但他并未出声阻止。 若是这个大块头如此就招架不住，那也不值得他另眼相看。 荆超仿佛被激怒一样，看到陆丰出剑也不抽身去你拿兵器，而是直愣愣的冲了上去。 眼看着陆风的剑刃要触碰到荆超脖子的时候，他直挺挺的下腰。 利用身高的优势，荆超一招横倒踢腿，一脚朝着陆丰的胳膊肘踹去。 陆风虽然人品卑劣，但是功夫却并不虚，他反应迅速。 左手横挡的同时，右手食指和中指松开，让佩剑直接下落，刺向荆超的胸口。 又是一招要命的攻击。 荆超没办法，只能放弃进攻，手掌在地上猛地一拍，借助惯性冲击整个人如同螺旋桨一样，横飞躲开。 “你太坏了！” 荆超拉开距离后，一副暴怒样子怒吼道：“你比那些当官的还坏，你偷袭俺，你还要杀了俺，俺生气了，俺要打死你……” 傻里傻气的话一出，让众人在紧张的气氛中有些忍俊不禁。 “哼，能赢就行。” 陆风冷哼一声，面上一副不屑一顾，根本不把这个傻子放在眼里的样子。 但实际上心神紧绷，再次朝着荆超冲了过去。 只见陆丰飞速欺身上前，一剑横扫再次逼退荆超，拉开距离。 旋即陆丰连接第二招，用出了螳螂门的剑法，怪蟒翻身一点红。 这一招上直刺面门，下横扫喉咙，又是取命之招。 荆超吃了没有兵器的亏，他无法近身，只能偏身闪躲开，顺便利用大长腿的优势。 趁着陆风侧门大开，他一个高踢腿朝着陆丰的右肋再次踢去。 陆风反应迅速，再次以剑横扫。 荆超无奈只能再次闪身躲避。 顷刻间，二人过手数十招，荆超次次都被逼退。 荆超一副又急又气的样子，让吴举雄再次对他“脑袋不灵光”这一点加深了印象。 “曹大哥，给你刀……” 刘二狗看不下去了，他直接把自己的刀朝着荆超扔了过去。 这个陆丰看起来就是人狠话不多的人，要真被这种人当了首领，他们还能有好日子过？ 相比较起来，曹侩这个又能打又很傻，还跟他有点交情的人上位，倒是对他更有利。 都来当土匪了，那就是奔着享福来的，谁愿意受气？ 曹侩和陆丰相比，那肯定是陆丰更不好伺候。 因此，刘二狗才会冒着得罪陆丰的危险，帮了曹侩一把。 荆超顺势接过大刀，战局瞬间逆转。 陆风眼神阴狠的瞪了刘二狗一眼，吓得刘二狗赶忙缩入人群中。 果然，这家伙就不是个东西。 当然，土匪窝里面也却是挑不出来好东西，但起码要找个情绪稳定的首领吧？ 这种心眼小又阴狠又卑鄙的东西，还是算了吧！ 陆风再次进攻，跳步上前，撩剑后迅速接上螳螂门剑法，风扫落叶。 荆超反身打出刀花，以苏秦背剑招式横挡陆丰的风扫落叶。 这一下，终于给荆超找到了机会，他接着将双方距离拉近。 利用自己的身高手长腿长的优势，直接一拳打在了陆风的面门上。 啪叽一下，陆风的脸颊结结实实的挨了荆超一拳。 他脑袋几乎后仰了九十度，瞬间是眼冒金星，头昏脑涨。 噗嗤…… 陆风喷出一口带着牙齿的鲜血。 荆超找到机会，猛打落水狗，再次上前拳拳到肉。 陆风反应是真快，他知道此时根本跟不上荆超进攻的节奏，所以一直以剑花防御。 荆超瞅准机会，一刀扫飞陆丰的佩剑。 紧接着，荆超大刀横扫朝着陆丰的脖子就劈了过去。 这一刀若是落实，陆风必然落得头身分离，惨死当场的结果。 第222章 当上首领 此时，陆风已经毫无招架之力。 他甚至连躲避的反应都慢了半拍。 当大刀横扫过来的时候，他甚至已经感觉到刀口带来的冰凉彻骨的寒气。 眼看着荆超的大刀就要落在陆丰的脖子上。 吴举雄坐不住了。 啪…… 他猛地一拍桌子，一个灵猴挂树的姿势，直接借力朝着比武台上飞了过去。 铿噌…… 两把大刀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响。 吴举雄连忙说道：“够了，都是自家兄弟，何必以命相搏？” 尽管陆丰不成器，但吴举雄也不能看他死在“自己人”手中。 荆超不服气的说道：“你不公平，他刚刚要杀俺，俺怎么就不能杀他？他还偷袭俺。” 吴举雄愣了下，土匪窝里还没人敢不给他面子。 不过，当他看到荆超那满脸傻气之后，火气又烟消云散。 何必和一个傻子计较那么多？ “我让他给你道歉如何？” 吴举雄哄小孩似的说道：“他偷袭你，确实是他不对。” “若是你刚刚打不过他，他真的要杀你的话，我也会出手阻止，可你的功夫太厉害了，没等到我出手，你就自己解决了。” 荆超听到这话，一副很受用的样子，脸上的怒气这才消散。 陆风劫后逃生，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此时看到吴举雄过来，他才大口喘息，刚才差点没憋死自己。 他怨恨的看向荆超。 嘭…… 荆超趁着吴举雄说话的功夫，突然一脚踹出，狠狠的踹在了陆丰的胸膛上。 直接把陆风给踹下了台子。 “噗呲……” 陆风一口鲜血喷出，眼睛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你……？” 吴举雄惊呆了，他愤怒的看着荆超。 “他刚刚也偷袭俺了，他还想杀俺，俺踹他一脚怎么了？还便宜他了。” 荆超一副自己吃了大亏的样子，让吴举雄也是哭笑不得。 算了，跟傻子没必要计较太多。 吴举雄此时觉得荆超真是个人才，他更加生出拉拢之心。 “罢了罢了，总归是他自己理亏在先。” 吴举雄挥了挥手，说道：“来人 ，把他抬下去交给大夫医治一下。” 他说着，又看向众人问道：“现在曹兄弟守擂成功，诸位兄弟可还有不服，想要上来挑战曹侩兄弟的？”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但已经没有人在站出来说什么。 没办法，人家确实能打。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通过刚才荆超和陆风的最后一战，大家都能看出来，刚才荆超和他们打的时候，那还是留手了呢！ 他们这三脚猫的功夫，在曹侩面前真是不够看。 哪怕心里不爽，也得按照规矩来，认下这个结果。 其他三个首领也是低声交谈起来，对于荆超的身手都表示了认可。 幸亏这个曹侩现在才来，若是他早来一些日子，说不准这三个首领的位置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他们自觉，即便是自己对上荆超，都未必能撑过十个回合。 陆风能被吴举雄看重，就已经是对他功夫的认可。 他们三个首领也和陆风交过手，陆风在他们之上。 本以为这次陆风接替黄大彪成为黄风寨的寨主，以后 黄风寨的实力会飞速猛进，成为第二大寨。 倒是没想到陆风落败，让这个傻大个上位。 不过这样也好，这个傻大个虽然能打，但是脑子不好使。 他们倒也不必担忧这个傻大个能碾压他们。 身为首领他们都知道他们不是简单的土匪，现在的业绩那都是和将来的前程挂钩。 谁若是能做事，那肯定将来得到的好处更多。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看着兄弟发达比自己吃亏都难受。 更何况，他们都不算兄弟。 处于竞争关系，肯定都希望对方不如自己。 荆超上位，他们喜闻乐见。 吴举雄扫视众人一眼：“好，既然诸位兄弟没有不服气，要继续挑战的话，那我宣布，曹侩兄弟正式成为黄风寨寨主。” “接下来，黄风寨的兄弟们还要鼎力支持曹侩兄弟。” “你们现在没有人反对，那么日后若是让我知道谁敢给曹侩兄弟使绊子，乱说的话，休怪我不讲情面。” 众人知道，随着吴举雄这话一出，黄风寨寨主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参见寨主！” 黄风寨的人齐齐抱拳单膝跪下，认下了荆超。 荆超心中暗喜，国师真是料事如神。 按照国师所说，装傻子这一招果真好用。 他都不敢相信，就这么顺利的就取得了信任，成功当上了黄风寨寨主。 “俺是寨主了？” 荆超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向吴举雄说道：“以后这个寨子俺说了算？俺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吴举雄点头笑道：“当然，你既然成了黄风寨的寨主，那么这个寨子自然是你说了算，你想吃香的喝辣的就吃香的喝辣的。” “嘿嘿嘿，你还真是个好人。” 荆超拍了拍吴举雄的肩膀说道：“你果然说话算数，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尽管找俺，你对俺不错，俺也会对你好的。” 吴举雄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看荆超的眼神，就如同看自己的爱将。 吴举雄当即就吩咐手下为曹侩设宴，恭贺他上任寨主。 旋即，吴举雄又对 荆超说道：“不过，当上寨主可不是只有吃香的喝辣的，你还要做事啊！黄风寨里面这么多兄弟，他们也要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若是不能让他们跟着你享福的话，他们人都跑光了，那以后可就没人给你吃香的喝辣的了。” 吴举雄虽然同意荆超当这个寨主，但他另有考量。 如今曹侩的底细他还没查清楚，他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虽说这家伙看着傻乎乎的样子，让他信了几分，但总归是要看到确切消息，才能彻底放心。 “俺知道，这黄风寨不就是土匪窝，土匪不就是打劫吗？” 荆超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个俺熟悉，俺以前也干这事，俺会带着他们发大财的。” 吴举雄摇头说道：“打劫是小弟们干的事，可不是寨主要做的。” “寨主要做的事情可不止打架，还要搜集消息，还要处理账目，还要管理寨子里这么多的人，要忙的事情可不少啊！” 第223章 赶到中山府 荆超听到这话，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 果然，他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他就知道，这帮山贼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彻底相信他，直接给他一个寨子。 虽然心里不爽，但荆超脸上还要装出不明所以的样子，配合吴举雄。 “要忙这么多事吗？” 荆超迟疑了下，但还是咬牙说道：“放心，俺能做好，只要顿顿有酒有肉，俺什么都能做。” 看到曹侩是真的傻，根本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吴举雄也是有些无奈。 “哈哈哈，曹兄弟的本事我自然是信得过，只是这样一来你可要多忙碌不少啊！” 吴举雄也不等曹侩给他递台阶了，直接故作沉吟道：“我看这样吧！我给你派一个副手，你只管吃香的喝辣的，其他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处理如何？” 曹侩脑子不好，而且还是刚来，把黄风寨彻底交给他，吴举雄不能放心。 毕竟他们又不是单纯的 土匪，他们还有别的任务。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要先以任务为先，绝对不能耽误主公的大事。 荆超听到这话，佯装露出不满的神色。 “你是不是骗俺的？你根本不想让俺当这个寨主？” 眼看着吴举雄皱眉不满，荆超赶紧又补上一句：“你要是不想让俺当，那俺就走，俺自己去搞一个山寨出来。” 吴举雄一听这话，露出无奈之色，那点怒火烟消云散。 跟个傻子有什么好计较的？ “曹兄弟误会我了， 你的本事为兄难道还信不过吗？” 吴举雄揽着荆超的肩膀说道：“虽然为兄今日才跟你认识，但为兄与你一见如故。” “你若是看得起为兄，咱们今日就义结金兰，今后同生共死，有福同享如何？” 荆超一听这话顿时很受用的样子，他惊喜的看着吴举雄：“你果真愿意和俺结拜为兄弟？” “其他人都瞧不起俺，要不然俺也不能杀了他们。” 闻听此言，吴举雄骤然瞪大了眼睛。 好家伙。 原来这就是他杀人的理由。 还真是天生的逆贼料子。 “曹兄弟不要生气，那是他们没有眼光。” 吴举雄哄着他说道：“你的本事，为兄是真的佩服，能与你做兄弟，乃是为兄和你的一场缘分。” 荆超装出深受感动的样子，说道：“好，大哥只要你认俺这个兄弟，俺就听你的，以后你让俺干啥，俺就干啥。” “好兄弟！” 吴举雄端起酒碗说道：“以后你就是我吴举雄的亲弟弟。” “大哥！” “二弟！” “干！” “干！” “兄弟，为兄不会害你的，你放心，为兄要给你派个人不是跟你争夺寨主，他要是敢不听你的，为兄亲手弄死他。” 吴举雄趁机说道：“为兄这是想让你少劳累一点，以后他干活，你吃香的喝辣的就行。” 荆超知道吴举雄都这么说了，他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虽然和逆贼也没啥礼貌可讲，但是再拒绝的话，就和他的人设不符合了。 “好，大哥说过了算，俺都听你的，俺相信大哥不会骗俺。” 荆超说着，心中不由得赞叹，又让国师给算准了。 简直就是每一步都在按照国师说的走。 若非早就知道国师的本事，他都要怀疑国师是不是和吴举雄认识。 连吴举雄会怎么做，都能算的一步不差。 二人说着，吴举雄让人摆放香案，当即就要和荆超来个正儿八经的结拜仪式。 …… 磁州府。 “祝国师旗开得胜，若国师有所需要，让人传个消息过来，老夫一定鼎力支持。” “多谢宗帅，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宗帅留步吧！” 郭京在磁州和宗泽商量好出兵方案以后，一刻钟不敢耽误，火速的赶往中山府。 从磁州出来，郭京也简单做了易容，他连马车都不带了。 郭京直接带着人骑马赶赴中山府。 如今中山府已经被完颜宗翰包围了十多天了，那真是片刻都不敢耽误。 完颜宗翰在都城汴梁吃了那么大的亏，他现在迫切想要一场胜仗来证明一下自己。 中山府地处东北地带，都城汴梁都春天了，这边还有积雪未化。 一进入这边，能够明显感觉到天冷了许多。 郭京从单衣都换上棉衣了，冷风仍旧刮的脸上生疼，如同刀子一般。 手下十几个人，郭京除了留下五个保护自己之外，其他人全部派遣出去探查情况。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郭京倒不是为了彻底消灭完颜宗翰，而是再想办法给他留一条出路。 既要让他输，又不能让他死在这里，这也是很为难的事情。 完颜宗翰已经和郭京达成秘密协议，因此对于郭京和大宋来说，他活着能起到的作用更大，更加有利于大宋稳定局势。 如今光是比拼战力，大宋仍旧比不过金人。 这般情况，就只能想办法内部消耗金人。 这就是诡术，当你看不惯谁，又打不过对方的话，就要想办法让对方陷入内耗。 人生如此，战场也是如此。 大宋打不过金人，就必须想办法让金人内耗。 完颜宗翰就是郭京给大金送的一份内耗礼物。 就在郭京火急火燎的往中山府赶来的时候，完颜宗翰也在大营中催促手下大将抓紧进攻。 “这都拖了大半个月，今天能不能拿下中山府？” 完颜宗翰站在作战图面前，扫视众人一眼。 “元帅，那中山府一直在死守城门，我们佯装溃败都不能将他们诱骗出来。” 高庆裔头疼的说道：“如今我们的兵卒不多了，接连进攻了半月有余，折损将士过半，损耗太大了。” 他的意思仍旧如之前一样，希望撤兵去太原和完颜宗望汇合。 他倒不是说对完颜宗望多有好感，只是他们的兵力就剩这么点了。 不能都打完吧？ 真是都死光了，回去那更加没有话语权了。 而且，他冷静的做过估算，就凭这点兵力，根本不足以拿下一座城池。 尤其现在还分兵了，那更加没有希望了。 中山府和河间府对于大宋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用脚丫子想都能知道大宋不可能放弃这两个地方。 高庆裔觉得完颜宗翰现在太上头了，根本劝不动，但他仍然不想放弃。 -------------- 加更求五星书评、免费礼物。 第224章 完颜娄室的毒计 完颜娄室不爽的看向高庆裔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次主将又是完颜娄室，他现在也上头了。 完颜娄室现在也迫切需要军功来为自己正名一下。 不然的话，他根本不敢和完颜宗翰坦白他和郭京的关系。 所以，这次进攻中山府，完颜娄室是立下了军令状，才说服完颜宗翰让他带兵。 完颜娄室本来就急躁的不行，原本就秃的脑门，现在更秃了。 一听到这种晦气的话，他就更加急躁了。 火气大的恨不得自己往前冲。 高庆裔也很不爽，这家伙就是看不清局势。 明明都没有机会打，非要鼓动元帅出兵。 “什么意思你听不出来吗？” 高庆裔语气不善的说道：“知中山府的詹度并非庸人，他打定主意坚守城池，任你如何妙计他都不出来，龟缩在城内。” “说明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固守城池，物资肯定也是准备的充足。” “我们仓促来此，又兵力不足，如何能拿下中山府？” 不打无准备之仗，但现在他们就是以无准备去打人家有准备。 “你少给老子说这些丧气的话，就是你天天劝元帅退兵，动摇军心。” 完颜娄室怒道：“他固守城池又如何？难道他们的物资还能用不完？” “我们只要加大进攻力度，定然可以拿下中山府。” “能拿下中山府，元帅的功劳便能碾压他人，如此回到朝廷元帅也能更好说话。” 完颜宗翰心情好了，他完颜娄室也能证明自己确实不是宋人的奸细。 他才有机会把郭京的事情坦白出来。 不然的话，他总担心这把悬在头上的利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把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说得好听，问题的关键是你能拿的下来吗？” 高庆裔冷哼一声说道：“我们在此围攻了半个月的时间，想必现在大宋朝廷如今已经收到消息。” “说不定，他们来救援的兵马没几日就要到了，届时他们若是包围我们，又该如何？” “难道你要让元帅十万兵马而来，孤身一人回去吗？” 这是攻城战，尤其是自己实力不济的情况下，谁能有把握敢说自己一定能拿下？ 嗯，倒是有一个人可以。 那就是大宋的那位国师。 而他们金人这边，却是没有这般神通广大的人。 “危言耸听。” 完颜娄室呵斥道：“你怎么就知道本将军没有办法？” “我已经派人出去抓大宋的百姓了，只要把他们押送过来，让他们顶在前面，自然有办法逼迫那中山府的詹度就范。”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好歹毒的计策，押送大宋百姓上前线。 这让知中山府的詹度的确会陷入两难之地。 届时他若是下令放箭，那不用他们出手，大宋的那些擅长内斗的官员都不会放过他。 而且如此一来，还能消耗中山府的战备物资。 等到他们的人再上，压力就能小很多。 若是，詹度假仁假义不愿意放箭进攻的话，那么他们就可以混入大宋百姓之中，趁机靠近城池进攻。 这一招对于他们金人来说，的确是两全其美的妙计。 完颜娄室也是真的被逼急了，才想出这等毒计。 “你……你要抓大宋百姓过来？” 高庆裔愣了愣神，他一言难尽的看着完颜娄室。 完颜宗翰眉头紧锁，他也是才听到完颜娄室的这个计划。 “怎么？难道高将军还要心疼大宋的百姓不成？” 完颜娄室冷笑一声看向高庆裔。 这家伙真烦人，一直跟他唱反调。 高庆裔扭头看向完颜宗翰，沉声说道：“元帅，娄室将军的计策的确可行，只是……” 高庆裔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知道有些话不好说，但是又不说不行。 完颜宗翰面无表情的看向高庆裔，问道：“可是什么？你想说什么？大男人吞吞吐吐婆婆妈妈的作甚？有话你就说。” 完颜宗翰心里也烦躁啊！ 没人知道他的压力有多大，内部意见又不统一，他更烦了。 “根据可靠消息，大宋皇帝已经加封大宋国师郭京为河北路兵马大元帅。” 高庆裔提醒道：“大宋皇帝更是让大宋国师全权主持战局，听闻他已经赶到了河东路。” “娄室将军的计策一旦执行，那郭京收到消息以后，势必不会坐视不管。” “如今我们只是面对中山府的詹度就已经如此为难，若是那郭京过来了，我们又当如何？” 完颜宗翰刚刚听到完颜娄室的计策后，也是第一时间想到了郭京。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当初郭京过来找他做交易的时候，警告过他，让他不要针对普通百姓。 他可以继续对大宋作战，但若是针对普通百姓，那郭京绝对不会放过他。 郭京的本事他已经有了深刻的体会，若是真把郭京给招来，那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只怕这次，郭京未必会如同在大宋都城汴梁城外的时候那般好说话。 完颜宗翰沉吟不语，他是打心底有点惧怕郭京，甚至是闻风丧胆。 不是必要的情况下，他真的不想和郭京为敌。 那家伙就不是人，他太能算计了，好像自己每一步他都能算计到。 甚至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一步步落入对方的陷阱算计之中。 完颜娄室看到完颜宗翰似乎是被高庆裔说动，连忙说道：“元帅，请您相信属下。” “只要把大宋百姓押送过来，属下有把握在三天之内拿下中山府。” “届时，就算郭京过来，咱们也可以固守城池不出，不跟他正面作战，任他妙计连篇又如何？” “或者，我们可以在攻打下城池以后，就让二太子的人来接管城池，我们直接离去，如此功劳我们有了，又可以不用面对郭京。” “等到郭京派人过来的时候，那也是二太子的人顶着。” 不得不说，完颜娄室确实很有头脑。 他这又是一招祸水东引，功劳算他们的。 二太子完颜宗望还要记他们的人情，而他们又不用面对郭京。 就算城池被郭京重新拿过去，那也赖不着他们，也是完颜宗望负责。 可以说，又是两全其美，让完颜宗翰独善其身的妙计。 第225章 完颜宗翰的纠结 高庆裔觉得完颜娄室想的太简单了，他难道真以为自己控制所有人的想法？ 他完颜娄室当自己是大宋国师不成？ 谁都会听他的安排？别人都会按照他算计的去做？ 那郭京也好，二太子完颜宗望也好，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光是听他的计划，的确能想象出一个完美的画面。 可关键点是，完颜宗望和郭京愿意听他的安排吗？ 郭京能给他时间，老实的等到他完颜娄室攻打下中山府再出手吗？ 搞不好人家现在已经做出了安排。 再说那二太子完颜宗望，他又不是目光短浅，急功近利之人。 他们元帅完颜宗翰是什么人，难道完颜宗望不了解？ 完颜宗翰能乖乖的把到手的功劳拱手相让？ 完颜宗望难道就不会怀疑有诈？ 高庆裔觉得完颜娄室自打苏醒以来就很不正常。 这般急切的要攻打中山府，说是想要给元帅挣军功，但他看着更像是给完颜娄室自己挣。 “你们怎么看？” 完颜宗翰看向其他人，他要综合考量一下众人的意见。 他现在脑海就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不断的挣扎。 一方面是惧怕郭京，另一方面又对完颜娄室的提议非常动心。 完颜希尹沉声问道：“斡里衍，你还需要多久才能抓够宋人过来？” “如今我们已经在这里进攻半月有余，不出意外的话，大宋的援兵应该已经在路上了，我估计至多还能拖个五六天的时间。” “若是五天之内不能拿下中山府的话，到时不如现在撤退的好。” 虽说现在撤退也已经是损失惨重，但起码不会把兵力都打干净，也算是及时止损了。 完颜娄室说道：“我收到消息，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第一批宋人百姓至多今夜亥时就到。” 两国交战，不要奢望对方会有什么仁慈之心。 古往今来，攻城艰难，最后打进去屠城泄愤的例子不在少数。 完颜娄室只是更狠毒，在屠城之前，就先押送中山府附近的宋人百姓过来送死，以达到逼迫詹度的目的。 完颜希尹沉吟着看向完颜宗翰说道：“元帅，我们在大宋境内吃的亏太大了，若是能拿下中山府，的确不失为补救之法。” “属下以为，斡里衍的计策可行。” “如今我们折损了这么多兵力在这里，是应该让大宋付出一些代价。” 现在走，那前期投入不就白白浪费了？ 这让他们怎么能甘心？ 这就跟炒股似的，亏了就想补仓赚回来，然后就只能越投越多，难以抽身。 也跟舔狗似的，付出太多，不拿回来点回报就不甘心，然后就被动的被对方拿捏，最终形成执念，在痛苦和挣扎之中不断的付出。 尊卑使萧庆站出来说道：“元帅，属下不知兵，本来此事属下不应插嘴，但此战关乎重大，若胜可让元帅血洗耻辱，压下二太子一头。” “若败，元帅回到金庭只怕会举步维艰，因此属下不得不多嘴说一句。” 金人的尊卑使也就是军营中掌管军纪处理后勤之人。 萧庆原本是辽人，也是耶律余睹的手下。 在金太祖天辅五年（1121）年的时候，跟着耶律余睹背叛大辽，投靠了金人。 金人对于这些背叛大辽投靠过来的人，缺乏信任，也缺乏尊重。 更怕他们聚集在一起，会生出异心。 因此，金人就把他们给打散分散开来。 萧庆则是被分给了完颜宗翰，跟在他手下做事。 萧庆此人做事能力还是很厉害的，因此完颜宗翰也愿意用他。 如今他在完颜宗翰手下，偶尔会充当一下参谋。 只不过，他也知道金人对他缺乏信任，所以也很少开口，免得自讨没趣。 但这一次，他真是忍不住了。 他现在已经绑定了完颜宗翰，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程度。 若是完颜宗翰失势，他觉得他的处境也不会太好。 完颜宗翰看向萧庆点头说道：“嗯，你有什么看法，尽管说。” 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完颜宗翰就不是一个摇摆不定的性格。 可此时，他是真的很难做出决断。 主要还是郭京带给他的心理阴影太大了，如同泰山，巍峨的让他看见就喘不过气来。 “属下以为斡里衍将军的计策非常完美，没有任何问题。” 萧庆这话一出，让完颜娄室满意的看了他一眼，但旋即完颜娄室又皱眉看向萧庆。 一般说出来的话再好听，都不能代表那人真正的意思。 人家夸你，未必是真的认可你，有可能只是为了接下来要得罪你的缓冲。 果然，萧庆话锋一转，又说道：“只是，属下认为却不太适用我们现在的情况。” “我们的辎重补给都在大宋的都城外被郭京一把天火给烧了个精光。” “现在的攻城器械，都是属下督促将士们连夜赶制出来，现在也已经损耗严重，供不应求。” 完颜娄室听到这话，皱眉道：“没有就去制造啊！我又不要你们给我准备什么精妙的攻城器械，只要云梯够用就行。” 在完颜娄室看来，这些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萧庆说道：“附近可利用的树木已经砍伐的差不多了，而云梯的制造又不是什么树木都行，现在想要搜集能够制造云梯的树木，就需要去更远的地方搜罗。” “如此一来，制作的速度就更加缓慢了。若是想要保证能跟得上消耗的话，除非抽调兵力协助，否则的话只怕会出现辎重断层的局面。” 攻城云梯啊！那是一般的树木就行吗？ 若是不够粗不够结实，到时候一碰就散架，别说经得起宋军的投石机打砸，怕是上了战场先把他们金兵战士给砸死了。 “那我给你抽调五百人手。” 完颜娄室是铁了心的要拿下中山府。 “辎重只是一方面。” 萧庆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的粮草也告急了，郭京给我们送过来的粮食，节省使用能让我们回到金庭。” “如今战士们都在打仗，粮食消耗增多，虽然有从附近宋人百姓身上搜罗，但是也已经捉襟见肘。” “保守估计，继续打仗的话，粮草只能维持五日的时间。” ----------- 再来！ 第226章 郭京到达 萧庆没有直接反对继续作战，但是他拿出的每一项数据都表明了他的意思。 继续打，弹尽粮绝，连退路都没有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完颜娄室脸色难看的看向萧庆质问。 “我不知兵，但我觉得继续攻城，是否有些太过于冒险？” 萧庆不卑不亢继续说道：“如此孤注一掷，中山府能攻打下来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打不下来，那我们就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其实都这样了，还有啥可打的？ 要兵没兵，要器械没器械，甚至就连粮食都得不到保障。 执意进攻，只是一场赢面很小的豪赌。 “只要我们全军上下一心，必然能够打下来。” 完颜娄室说道：“宋人的战斗力如何，诸位又不是没有领教过。” “他们也就是仗着城池之坚才能与我军对峙，若是直接对战，宋人不堪一击。” 高庆裔提醒道：“娄室将军不要忘记宋军孱弱，但他们的国师却并不孱弱。” 完颜娄室一听这话，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 刹那间，营帐之内发出阵阵咆哮，两拨不同意见的人爆发出激烈的争吵。 …… 而此时，那个经常出现在完颜宗翰梦中，让他颤抖着醒来的男人已经悄无声息来到了中山府。 完颜宗翰的兵力不足以包围整个中山府，因此他们只能把兵力都集中在南城门和西城门。 北城门和东城门只留下了少量的兵力监控。 郭京已经提前派遣了斥候过来侦查情况，早就摸清楚了金兵换防的漏洞。 故此，郭京一过来就找到了机会进入中山府。 此时已经在马背上冻僵的郭京在手下的搀扶下，才勉强从马上下来。 他这还是穿着貂皮披风呢！ 这都被冻得跟孙子似的。 脚一碰地面，郭京差点都没站住。 脚底如同踩在针板上似的，刺痛难忍。 “太久不活动，身子都僵了。” 郭京给自己挽救了下尊严。 “你们从哪里来的？” 守护城门的厢兵虽然放他们进来，但该有的盘查却是少不了。 如今金人就在外面列阵攻城，进城人员自然要审查的严谨一些，以免混入金贼的奸细。 郭京说道：“我们乃是河北兵马大元帅国师麾下的传令使，有国师密令传与中山知府詹度。” 郭京说着拿出了自己的令牌。 “国师的人？” 守卫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 “那你们见过国师？” “兄弟，国师真的跟传说中的那样是活神仙吗？” “哎哎哎，兄弟兄弟，国师真是三头六臂吗？” “听说现在城外带兵攻打我们的金贼元帅，当初带了十万精兵围攻都城，后来国师出手，张嘴喷出一口仙火，直接把金贼烧的到处乱窜，最后只剩下不到两万人。” 郭京的传说已经遍布大宋每一寸土地。 只是这传言传到这里，就有些离谱了。 郭京有些无语，他虽然平日里经常和赵桓画大饼，和百官吹牛，但他的口气也没那么大吧？ 还喷出一口火把金贼烧光了。 郭京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国师的确是降下天火烧了金贼，但却不是国师亲口喷出来。” “兄弟兄弟，国师现在到哪里了？国师会来我们中山府吗？” “国师就算不会喷火，那也是活神仙啊！若是国师能来我们中山府赐福就好了。” 厢兵们一脸期待的看着郭京。 郭京心说：“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几分像从前？”。 “国师带兵前往太原诛杀金贼了，但国师已经算到了如何解中山府之围，故此特意派遣我们过来传令。” 不是国师不来，而是国师就站在这里，你们却认不出来。 听到这话，这帮人还有些失望。 “我们官人在城内布防，你去南城楼上看一看吧！” 厢兵们虽然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但也知道郭京他们是来办正事，不敢耽误时间。 确认郭京他们身份没问题以后，就给他们指了路。 而此时，詹度正站在城门楼上指挥战斗。 “太守，金贼进攻如此猛烈，又日夜不断，根本不给我们喘息机会，而今我们的火油几乎已经耗尽，如何破他们的云梯，还请太守拿个主意吧！” 中山府提辖官沙振躲着箭矢跑到詹度面前，喊道：“金贼战力不俗，若不毁掉他们的云梯，被他们攻上来撕开口子，恐有城灭风险。” 完颜娄室决心拿下中山府，因此日夜不间断的进攻。 哪怕詹度提前有所准备，但如今守城物资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詹度在一片厮杀声中，大声的回应道：“命令城中巡捕沿街去征调百姓家中的灯油火油。” “金贼这两日的云梯数量明显减少，而且云梯主杆也纤细了不少，他们的云梯应该也不多了，务必要把这一波扛过去。” 沙振领命后，立马吩咐手下去执行命令。 “太守，您已经在此督战了七个时辰了，您快下去休息一会吧！末将会守在这里，绝不让金贼踏入中山府半步。” 沙振看着詹度眼底带着乌青，开口劝说道。 “你不用管我，速去组织人手换防，让这一波将士们下去休息。” 詹度说着，转身又登上谯楼去观察金兵情况。 沙振见劝说不了，也就不再执着。 战况焦灼，他也是分身乏术，不敢有丝毫耽误。 不多时，郭京在中山府厢兵一名押官的带领下来到了南城门上。 经过询问后，终于是找到了在谯楼上忧心忡忡了望金兵的詹度。 押官向詹度禀报了情况后，还不等詹度和郭京讲话，沙振便又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太守，火油告急。” 沙振急切的说道：“属下派遣出去的人回来禀报，如今满城百姓的灯油早就被征调干净，如今只搜罗到不到两桶的火油。” “这点火油，只能勉强对付两三个云梯，这可如何是好？” 攻城云梯车巨大无比，主体由木头打造，非常结实。 一般对付云梯车，只有火油才能起到作用。 投石机基本上很难撼动云梯车，根本无法达到有效的破坏。 因此，若是没有火油，可以说云梯车就没有了克星。 一旦金贼借助云梯车攻上城墙，那就危险了。 --------- 没了！求五星书评、免费礼物。 第227章 退敌妙计 别说易燃的火油了，就连可燃的灯油，甚至是猪油羊油都给搜刮了个干净。 现在的中山府，真是一点油水都没有了。 詹度皱眉问道：“继续征调百姓，让他们杀鸡杀鸭，把家里养的家畜都给杀了，熬油出来，能凑出来一些是一些。” “我看如今金人的云梯也已经不多了，或许能够熬过去。” 动物脂肪熬制出来的油，也能燃烧，但是肯定不如火油。 只是现在詹度也没更好的办法了。 就好像是快要饿死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发霉的馒头。 吃还是不吃？ 还有的选择吗？ 不吃就要饿死了。 所以，哪怕这个馒头再难以下咽，对于濒死之人来说也是美味。 沙振也很无奈，他觉得就算杀光城内所有的家畜只怕也未必能够凑够。 但现在他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领命。 就在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郭京突然开口：“等一下。” 沙振转身不明所以的看向郭京。 詹度也是诧异的看向郭京，沉声问道：“令使有什么事？” 现在战事胶着，片刻不敢耽搁啊！ 郭京负手而来，他抬眼看了一眼如同中山府的局势一样压抑阴沉的天色。 “如今局势尚且未到山穷水尽之地，何故惊扰百姓？” 郭京沉声道：“便是征调中山府所有百姓家中的家畜，又能起到多大的效果？” 詹度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区区一个传令使，只是替国师跑腿送信的而已，还把自己当成国师了？ 现在讲这话有个屁用？ 难道他中山知府詹度就不明白这个道理？还需要区区一个传信的人来指点自己？ 詹度冷声说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难道你能凭空变出火油不成？” 若不是看在这人是国师的人份上，他直接就要让手下把郭京给扔出去了。 郭京听出了詹度的阴阳怪气也不气恼，他转身端起一杯热茶，说道：“詹知府，请看……” 詹度皱眉看着郭京，不明白他这是搞什么东西。 让自己看，看什么？ 难道看他让热茶变成火油不成？ 他一个送信的，难道还当自己是国师不成？ 就见郭京端着热茶走出谯楼，詹度即便心中不爽，也只能跟了上去。 就见郭京将茶杯中的热茶，泼洒而出。 冷热交替，热茶在空中升腾出一片绚烂的烟雾。 旋即，热茶落地。 詹度本来就因为中山府之困，大半个月没有休息好，心情非常糟糕。 此时看到郭京此举，还以为郭京在戏耍自己，拿自己寻开心。 “你卖的什么关子？” 詹度还没开口，沙振就忍不住了，看向郭京不满的说道：“我还以为你这手一挥，能把茶水变成火油呢！” 郭京瞥了一眼沙振没说什么，只是用脚尖点了点刚刚洒落的茶水，旋即看向詹度。 “詹知府请看……” “看什么？” 灰头土脸的沙振不等詹度开口，就不耐烦的呵斥道：“再看这几个冰碴子，也不会变成火油。” 沙振身为中山府提辖官，一旦中山府有失，他自己乃至全家人的性命都会陷入危险之地。 这都火烧眉毛了，急得撒尿都不敢脱裤子，哪有功夫在这里浪费时间。 詹度却是皱着眉，陷入沉思之中，他伸手打断了暴躁的沙振。 脑海中有灵光一闪而逝。 “你的意思是？” 詹度看向郭京，迟疑着不敢确认。 郭京深沉的说道：“现在中山府这个天气，火油未必有水好用。” 火油会耗尽，水总不可能也用得完吧？ 当然，用水的话是很看天气，现在是正合适，但过几天就不知道温度给不给力了。 不过，现在中山府不用跟完颜宗翰耗太久。 只要熬过这两天，郭京自有办法让完颜宗翰退兵离开。 “妙啊！不愧是国师身边的人，先生果真有急智，先生大才，大才啊！” 詹度瞬间领会了郭京的意思，他拍手称赞道：“如今中山府的天气，滴水成冰，若是以水浇灌城墙，自会让城墙外结冰。” “届时，云梯根本没有着力点，即便没有火油，不能毁掉云梯，也可以让云梯发挥不了作用。” 詹度大喜，他连忙看向沙振说道：“你速速去抽调人手，让他们引水龙上城墙，以水流浇灌整个城墙。” 沙振也明白过来，他连忙应下转身飞奔离去。 不多时，便有厢兵引水龙上城墙，不断的浇灌水流在城墙上。 果然，如今的天气，滴水成冰。 水流顺着城墙流动，几乎是瞬间变成了冰。 “詹知府，若是城水龙够用的话，用此来守城，或许比滚木利剑更有用。” 郭京看着这一幕，再次提醒了詹度一声。 这鬼天气，刚从井中弄出来的凉水，那可是一大杀器。 不论是落在人身上，还是落在金人的攻城器械上，亦或者是落在地上，那都能对金兵造成不小的麻烦。 詹度眼前一亮，他立马再次让手下传令去抽调城中所有的消防设备，征调所有水龙都运送过来。 他们要给金贼来一场人工冰雨。 水龙这种东西，一直是作为灭火消防器具来使用，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运用在战场上。 这是一种类似农村压水井那个东西，两边好似跷跷板，左右一压之下，就会有水流被推出来。 若是用人工一桶水一桶水的往城墙上提，那就太消耗人力了，而且速度也不行。 更何况现在战事焦灼，詹度还不知道要守多久，还要计算兵力尽量多守一些时日，所以不敢浪费太多兵力做这种事情。 而若是用普通百姓的话，刀剑无眼，恐怕会误伤百姓。 因此，只有水龙是适合的工具。 吩咐好手下以后，詹度再次打量郭京。 之前是审视，而现在则是带上了敬佩和探究的眼神来看。 “先生能想出如此妙计，应当不会只是区区一个传令使吧？” 詹度说着再次引郭京进入谯楼内。 自打完颜宗翰开始攻城以来，詹度几乎就没有下过城楼。 除非有要事等他处理，否则他一直都在前线守着。 谯楼内的一张罗汉床，上面一张兽皮披风，就是詹度睡觉的全部用品。 顶多就是再加一个火盆，给他烤一下手脚。 第228章 一爬一个出溜滑 郭京听到这些之后，都不免有些替詹度觉得心酸。 北宋的确奸臣不少，可是忠心的能臣也不少啊！ 有这些能臣在，北宋就不算无可救药。 “詹知府过誉了，在下不过是跟随在国师身边久了，有幸被国师指点过几句罢了。” 郭京这话说的，好像很谦虚，但又好像是吹嘘。 “不过，国师派在下过来，的确另有任务。” 郭京说着，掏出了他自己写的国师密令递到了詹度手中：“詹知府看一下，若是没有问题，在下就按照国师的吩咐行事了。” 詹度接过郭京的密令仔细看了起来。 早就听闻国师的威名，这完颜宗翰当初带兵攻打都城的时候，那是何等嚣张？ 结果，国师一出手，不费兵卒就杀的他们丢盔卸甲，仓惶而逃。 而今虽还没有兵马过来支援，但有国师派遣的传令使过来，倒是也让詹度心中安稳了不少。 密令他看着眉头紧皱：“这……这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若是完颜宗翰不上当怎么办？” 詹度有些担忧，他虽然听说过国师算无遗策的威名，可毕竟只是听说，自己没有亲身体会过。 他自觉和国师也没有过接触，让他仅凭一封密信就配合着赌上中山府以及中山府内数十万的百姓，他却是不敢下这一场豪赌。 也不是说不信任国师，而是押注太大，他输不起。 倘若有丝毫闪失，那他詹度就是大宋的千古罪人。 郭京理解詹度的想法，他倒是也没有勉强。 除非他亮出身份，或许可以说服詹度。 但如今，郭京并不想亮出身份，否则的话，一旦传出他在中山府。 那么对于太原的战局就会有影响。 河东路那边，因为郭京之前的威名，所以他带兵过去，这一路上金人安稳了不少。 倘若此时传出郭京不在河东路，只怕会刺激到完颜宗望的部队。 他们有可能想要赶在郭京没回去之前，加大动作侵吞更多的大宋江山。 郭京的名字是一种威慑力，他的行踪同样也是。 “国师也料到詹知府不是一个贪功冒进之人，因此还给你准备了第二份计划。” 郭京说着又掏出了一份密令，递给了詹度。 其实这两个计划，郭京还是更倾向于第一个计划。 那便是以中山府为诱饵，钓鱼。 意图是分化完颜宗望的部队，让他们继续分兵。 只有将他们尽可能的分化，郭京才能一步步蚕食完颜宗望的部队。 郭京想的是，让詹度给完颜宗翰留出一个口子，甚至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允许他们攻进来片刻的时间。 给他们一种，只要再努力一点点就能拿下中山府的希望。 同时，郭京会想办法消耗完颜宗翰的兵力。 然后，郭京会让从宗帅那边借调过来的兵力搞一些动作出来。 以此来逼迫完颜宗翰向完颜宗望借兵。 郭京断定，完颜宗望能借给完颜宗翰的兵力不会太多，所以他会在有利地形的地方安排埋伏，从而吞掉完颜宗望抽调出来的这一部分兵马。 不过，这样一来，对于中山府来说的确很冒险。 郭京与詹度之前并无交集，更无交情，双方确实没有多大的信任可言。 因此，郭京只是提出来让詹度考量一下。 他不愿意，郭京也不勉强。 兵法嘛！多得是，不只是这一条路可走。 郭京还有第二条灭敌之计。 “这倒是可行，如今中山府的震天雷都可以让先生带走。” 詹度看到第二封密令，这上面的内容他倒是没有意见。 只要不拿中山府冒险，别的方式他都可以全力配合。 郭京点头道：“那好，这些东西就有詹知府派遣人帮我送出城，届时，我自会安排人接应。” 虽然现在中山府的战备物资并不丰富，甚至可以说他们自己都有点捉襟见肘。 但詹度还是愿意提供物资出来，协助国师作战。 毕竟按照国师的计划，这批物资如果用得上，那中山府之围就可以顺利解决。 总归是用在完颜宗翰身上，在哪里用不是用？ 况且，国师身为河北路兵马大元帅，又负责河东与金人作战的全部事宜。 也就是说现在河北路也好，河东路也好，哪里都好，只要是和金人作战的事情，就是国师最大。 国师本可以直接给他下命令让他配合，但国师没有，反而是和他商量计策，并且给出了选择。 詹度知道这是国师对自己的尊重，他也不能给脸不要脸不是？ 确实如此，郭京这是悄悄的来，私下拿出的密令，他要是直接发布命令下行劄子的话，让詹度以中山府为诱饵。 哪怕詹度是中山府的知府，他也没有任何选择，他必须配合。 “不知詹知府多久可以安排好？” 郭京掐算着时间，他还要早做安排。 “现在是未时，三个时辰之内我给先生准备好震天雷，戌时之前就能交给先生。” 詹度也知道战机不容有失，所以竭尽所能的配合郭京。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郭京说完起身离开，先去驿馆休息一下。 他这没日没夜的赶路，几天都没吃一口热汤热饭了，身体也确实有点难受。 中山府有詹度这么尽职尽责的知府负责，郭京也不需要插手干预。 有詹度在，他相信中山府这场保卫战不会有差错。 与此同时，正在中山府城下指挥进攻的完颜娄室，已经收到了手下送过来的报告。 “什么？你再说一遍？” 完颜娄室震怒的看向传令兵。 “将军，那中山府城墙上突然喷出水流，滴水成冰，而今城墙上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层，墙面非常滑，云梯车根本靠不住。” “还有不少水流喷洒出来，落在兄弟们的身上，凡是靠近的兄弟们衣服上都是冰碴子。” “兄弟们冻得几乎握不住兵器，更无法以攻城索攀爬城墙，接下来如何战斗，还请将军早做决断。” 云梯车要靠着城墙上才能有着力点支撑他们攀爬。 现在不论是中山府的城墙，还是城墙下面的地面上都是冰碴子，完全没有摩擦力，根本就靠不住。 攻城索也是，全是冰碴子，一爬一个出溜滑。 第229章 太怪异了 “这帮宋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 完颜娄室怒不可遏，他气的不行。 他已经从宋人守城情况上分析出来，中山府应该是没有火油了。 没有火油，云梯无敌。 此时，他们只需要再努力一把，就能成功攻入城墙上。 没想到，竟然被宋人一招以水代油，成功的化险为夷。 几乎让他们之前的功力毁于一旦，牺牲几千人马造成的优势荡然无存。 完颜娄室气的人都快要裂开了，能不能拿下中山府可是关乎他的清白啊！ 以水代替火油，的确非常精妙，能够有效的增加金兵的进攻难度，延缓他们攻城的速度。 若是早些用出来，在他们进攻之前就提前冰封城墙的话。 完颜宗翰可能在考量难度之下，未必会选择攻打中山府。 偏偏这个时候才用出来，简直歹毒。 他们投入太多，已经无法收手。 “将军，该怎么做，还请您拿个主意吧！” 众将官都眼巴巴的看着完颜娄室。 “那些宋人百姓什么时候到？” 完颜娄室看向手下亲信询问。 “在我大金军队决定攻打中山府之前，中山府的知府便已经将周边百姓尽数收拢入城内。” “因此我们派遣出去抓人的人，只能去隔壁的州县，按照路程算的话，起码要到今夜亥时才能赶来。” 完颜娄室听到手下人的回答后，很是不满。 “来不及了。” 完颜娄室急躁的说道：“如今中山府外结冰阻挠云梯，攻城进度缓慢，再拖下去宋人的援兵就过来了。” “马上去传令，让他们火速迁前进，我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务必在戌时之前给我把人押送过来。” 说到这里，完颜娄室眼神逐渐凶狠，加重了语气补充道：“如有延误，军法处置！！” 完颜娄室已经被逼急眼了。 “另外，传令下去，暂缓云梯攻城，以攻城槌主攻城门。” “让弓箭手压制掩护，务必把中山府的城门给我撞烂。” 完颜娄室命令下达后，立马有人飞奔出去传达命令。 金人改变战术后，詹度也立马做出了应对。 他让人直接就近拆了房屋，把南城门直接给堵死。 同时，为了防备金人去攻打别的城门，他又加派人手去别的城门处放水造冰。 这一套下来，可谓是把中山府给弄成了一个缩头的乌龟。 坚硬的让金兵无从下手。 终于是延缓了金兵进攻的速度。 没法打了，不讲究战术的话，光是用人命去填，现在人穷志短的完颜宗翰填不起。 他总共就这么点人，就算这些人之中女真族很少，死光了他也不心疼。 可也不能真的让这些兵都死光了，成为光杆司令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完颜娄室只能是采用拖延战术，等到大宋的百姓押送过来，以此来逼迫詹度。 很快，天色完全黑透了。 完颜娄室命令手下士兵借着夜色的掩护，在中山府城墙外堆砌了大量的柴火垛。 城墙上的中山守军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立马把此事禀报给了詹度。 眼看金兵延缓了进攻，连轴转的詹度刚闭上眼休息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惊动起来。 爬上谯楼，詹度命令手下射出火箭，接着火箭划破夜幕那一瞬间的光芒。 詹度果然看到了又不少金兵在扛着木柴往城下堆砌成如同小山包一样大型柴火垛。 “太守，金兵这是在做什么？” 詹度是知中山府的官员，但因为在中山府深受爱戴，因此下属习惯尊重他为“太守”。 詹度眉头紧皱，他也是有些疑惑，不确定的猜测道：“莫非这是金人想要以火克冰，借助火堆来烤化城墙上的冰层？” 但是这也太不现实了吧！ 以人力去对抗天气，这能实现？ 就算他们真的点燃巨大的火堆，可以烤化冰层，那也只是城墙下半部分的啊！ 上面的火温不够，也不可能化的开啊！ 这又不是室内，在室外点燃多大的火，都不可能把温度留住。 “传令，让厢兵不要断水，继续向城墙外浇水，另外多准备一些水囊，以备不时之需。” 詹度沉声道：“不管金兵耍什么把戏，我们坚持我们的战术，固守城池。” 水囊也算是古代消防用具之一，是以牛，驴等大型动物的膀胱制造而成。 遇到火灾之时，可以投掷这些水囊，以达到灭火的目的。 詹度这是在防备，万一真的火势太大，就投掷水囊灭火救急。 “现在什么时辰了？” 詹度抬头看了一眼朦胧的月亮，沉声询问。 “回太守的话，现在已经酉时末，再有不到半刻钟就到了戌时。” “震天雷可都准备好了？” “刚刚手下人过来的禀报，已经全部装好车，正在往北城门处运送。” 詹度听到这话，长叹一口气。 希望国师派遣过来的这个人，不要让他失望。 若是此人不能用这一批震天雷，让完颜宗翰退兵，那中山府接下来的日子就难过了。 詹度又看了一会，听着下面金兵的厮杀声，心情沉重。 战乱纷飞，百姓困苦，不知何时大宋才能强壮起来，不受这些蛮夷的欺辱。 他感慨了一会，刚刚转身正要下楼，忽然背后火光乍起。 轰…… 火焰瞬间点燃发出的声响，让詹度猛然回头看向城外。 只见，中山府的城墙下，金兵点燃了数百火堆，将城墙下照射的亮如白昼。 “金贼这是干什么？” 沙振揉了揉眼，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莫不是那完颜宗翰昏了头？” 他们金兵是攻城一方，他们不趁着夜色掩护进攻，反而点燃火堆照明？ 这不是在给他们树立起能看得见的靶子吗？ 但凡是趁着夜色攻打城池的，没有怕不够亮的，只有怕不够暗的。 现在金兵反其道而行之，倒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詹度也是不明所以，金兵的举动太怪异了。 但很快，詹度就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更加怪异的一幕。 只见，城墙下金兵已经全部撤退到羽箭覆盖的范围之外。 包括那些正在攻打城门的金兵也退了下去。 这可是近半个多月以来，金兵撤退的如此干净的一次。 第230章 忠义两难全 要知道自打完颜宗翰决定进攻中山府以来，便是日夜不断的持续进攻。 这半个多月，金兵从来没有间断过哪怕一盏茶的时间。 他们拿下中山府的决心，那是显而易见。 沙振很快飞奔上了谯楼，他也顾不得什么利益，急切的问道：“太守，您可看见了？” “金贼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他们是要撤兵吗？” 沙振声音颤抖，詹度身为知府不敢休息。 他沙振身为中山府的提辖官身上责任更重，这半个多月也是几乎不敢合眼。 天天就盼着大宋援兵和完颜宗翰退兵了。 詹度沉声说道：“应该不是。” “若是金兵要撤退的话，大可以直接离开，何必还要费这么大的劲点燃这么多火堆呢！” “只怕金贼是想出了什么奸计，让将士们都准备好，无论如何中山府不容有失，城在人在，人不死绝，中山府就必须掌握在大宋手中。” “否则，你我就全都是大宋的千古罪人。” 詹度胡须被寒风吹得凌乱， 但他的眼神却是无比的坚毅。 “属下领命！” 沙振也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太守快看！！！下面有情况……” 一旁的亲兵突然惊呼一声。 詹度抬眼一看，豁然瞪大了眼睛。 只见火光之中，一群身着大宋服饰的男女老少迈着沉重的步伐，被金兵以箭矢逼迫着朝着中山府的城墙下靠近。 “这是……这是……” 詹度难以置信的看着下面的一幕：“金贼他们怎敢如此？他们怎么敢如此行事……” 正此时，城墙下传来大吼的声音。 詹度在谯楼上听得不真切，他立马派遣手下下去仔细听一下对方喊得什么东西。 毕竟没有扩音器，双方距离又远，全靠大嗓门吼。 能让声音传到城墙上，就已经很难得了，想要在谯楼上听清楚，那是为难自己的耳朵。 很快手下过来回禀。 “金贼说什么？” 那手下一脸难看，听到詹度询问，这才愤恨的说道：“回禀太守，金贼说……他们说，城墙下乃是我们大宋的百姓，问您敢不敢放箭射杀他们……” “若是您不放箭，他们就要用这些人来攻城了……” 当然实际上，这是手下美化后转述的话，实际上说的难听多了。 “喊，给老子冲着你们大宋的官员喊，谁若是不出声，老子要你们的命……” 城墙下的金兵冲着被胁迫而来的大宋百姓，面目狰狞的逼迫他们对着城墙上的人喊话。 百姓们心中又惊又惧，但此时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可面对凶狠的金贼，他们除了无能狂怒之外，根本没有一点办法。 即便如此，也没有一个人愿意第一个喊出声。 虽然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普通百姓，他们没读过书，也不认识字，更加不知道什么叫国家大义。 但是他们却知道一旦城门打开，那这些金贼的杀戮不会停止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因此，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 这可把金兵给气的不行。 “你们喊不喊？” 噗呲…… 金兵手起刀落，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人头落地。 这少年瞪着怨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金贼。 除了自己的脑袋在地上滚落的声音之外，他牙关紧咬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这般年纪，本是刚刚绽放的时间，可他的花期却被金贼掐断在十一岁。 “你们这帮畜生，狗贼，我跟你们拼了……&” 少年的亲人，眼看着少年被杀，他们目眦欲裂，纷纷朝着那金兵冲上去拼命要为家人报仇。 噗嗤，噗嗤…… 普通百姓，手无寸铁，焉能是训练有素，战场厮杀手持利刃的金兵对手？ 很快人头滚滚，凡是暴动的百姓都被金兵给当场斩杀。 “哼，不配合，这就是下场。” 金兵脸上的鲜血还在凄凉的夜色中冒烟，衬托的他们如同狰狞的魔鬼。 “赶紧喊，谁出声慢了，下一个就是谁的人头落地。” 面对 金兵的威胁，百姓们绝望了，他们惧怕了，也被逼无奈的妥协了。 “官人，救救我们！” 随着第一个人喊出来，其他百姓们也忍不住跟着喊了起来。 “官人我们是大宋的子民，求您救救我们。” “太守，救救我们……” “我们是大宋的子民……” …… 城墙上的詹度看到这一幕，他怒不可遏。 “可恶的金贼，畜生啊！” “两国交战，百姓何其无辜，他们竟然胆敢把屠刀伸向百姓，怎可歹毒至此！！！” 砰砰砰…… 詹度气的攥紧拳头，用力的捶打墙壁，以发泄心中的怒火。 “这……太守，这可如何是好？” 沙振人都麻了，金兵以大宋百姓为盾，这箭他们射还是不射？ 不射的话，这些百姓就会变成刺入中山府的矛。 放箭的话……这可是大宋的百姓啊！ 是对朝廷尽忠还是对百姓守义？ “太守，城下金兵又喊话了。” 亲兵冲上谯楼，说道：“他们说，给您一盏茶的考虑时间，若是您打开城门投降，他们可以放过百姓。” “若您不投降的话，他们就要让这些百姓为先锋冲城……” 詹度听到这话，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开城门……绝对不行。 射杀百姓，他又万万下不了这个命令。 “太守，国师的那位传令使还未离开，可要他过来参谋一下情况？” 沙振眼睛一转，他说道：“或许那位传令使会有办法？” 实际上，沙振想的是不论如何，都不能让詹度下达任何命令。 因为这个后果，詹度承担不起。 而他沙振又是詹度的亲信，倘若詹度因此事被朝廷追责，那么他沙振也逃不了干系。 至于那传令使，看他自诩聪明，应当是不甘居于人下之人。 这种人一般都骄傲自大，最喜欢别人捧着他。 只要太守亲自过去询问他的意见，他必然会飘飘然之下发表自己的看法。 而他又代表了国师，让他过来参谋是假，让他做出决定是真。 届时，不论这位传令使怎么决断，都可以推给国师。 毕竟国师可是河北路兵马大元帅，全权处置一切对金作战之事。 只要他们说定了，就是不敢违抗这位国师传令使的命令。 那么这铡刀自然就落不到他们头上。 第231章 响亮的算盘 詹度也是想不到办法了，他一听沙振这话只能是病急乱投医，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最后希望，让人飞速去请国师的传令使。 让他下令放箭，对这些无辜的大宋百姓坐视不管，他狠不下心。 让他任由这些百姓成为金贼刺向中山府的利刃，他又做不到。 现在只能是能拖就拖，然后找人商议对策。 “等一下！” 沙振喊住要去传令的人，他沉声和詹度说道：“太守，属下以为此事干系重大，若是只让亲兵过去，只怕未必能请得动那位传令使。” “以属下之间，您亲自过去比较好，以免他们说不清楚话，造成不必要的误会，错失良机。” 必须要让詹度亲自过去去请那位传令使才行。 不然的话，沙振担心对方一听说这种情况，直接跑路走人。 让詹度过去，以詹度中山府知府的身份，对方多少也要给一些面子。 就算他不过来，随便他说几句话，他们也能找到让对方背黑锅的借口。 若是让亲兵过去，人家几句话打发了。 他们想要栽赃对方，让他背锅都不行，人家死不承认，他们届时自保都难，难道还能有机会推到国师身上？ 所以，必须要詹度亲自过去，以他的身份亲自过去去找，对方肯定不敢敷衍。 詹度倒是没有想这么多，他本来就多日没有休息，累得脑袋雾蒙蒙的跟浆糊似的。 现在又看到金兵拿大宋百姓逼迫他，急火上头。 他想的只有如何保全城墙下的百姓，以及如何避免中山府落入金兵之手。 根本就没沙振想的那么多。 “行，那你们在此喊话，拖延金兵。” 詹度吩咐道：“本官现在就去找那位传令使，在本官回来之前任何人不许轻举妄动。” 詹度说完，疾步离开。 …… 此时郭京刚刚梳洗完毕，他已经收到消息，詹度答应的物资已经准备好了。 而他安排好的接应的人手也已经到位，他现在要去做最后的部署。 睡了一下午，郭京的精神头也算是恢复过来一些。 简单吃了一些东西后，郭京便带着护卫走出了驿站，正要带人上马。 啪嗒啪嗒啪嗒…… 忽听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等一下，先别走……” 郭京等人扭头看去，就见一身正红的公服，头戴直角幞头的中山府知府詹度疾驰而来。 他衣衫在快马的寒风中纷飞，他的幞头帽翅随着骏马的跳跃而激烈的上下摆动。 “先生留步，先生请留步！！！” 詹度看到驿站的灯笼下，一行人正要上马离开。 此时詹度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了，直接开口大声呼喊，挽留对方。 郭京身边的护卫有些没有见过詹度，看他如此急切冲来。 唯恐会对国师不利，下意识的便警惕起来，挡在了郭京前面。 “退下！” 郭京低声吩咐一句，护卫们这才让开。 詹度此时已经打马来到郭京跟前，正好看到这一幕。 怪异的感觉，在他心中一闪而逝。 此时他已经火烧眉毛，也没有心情考虑别的，因此并没有细想这份怪异。 “詹知府行色匆匆，不知所为何事？” 郭京上前问道：“可是那一批物资出现什么问题了？” 他和詹度之间又没啥交情，就是一个交接任务而已。 如今中山府战事胶灼，平白无故的詹度肯定没有闲心特意来送他。 看他这样，像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真是多事之秋啊！ 想要安稳离开都不行。 “不是物资的事情，是本府有更要命的急事，急需先生帮忙参谋……” 当下，詹度急忙将金贼的“阳谋”部署，以大宋百姓胁迫他的事情给讲了一下。 郭京听到这话，赫然怒瞪双眼。 “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啊！” 彻骨寒凉的夜色之中，詹度额头上汗珠滴滴滚落。 他又急又怒的说道：“这帮金贼真是毫无人性。” “若非兹事体大又情况紧急，本府也不会来拦下先生。” “先生有急智，又跟随国师身边良久，想必是知晓那完颜宗翰的为人，不知先生可能想出来有什么办法化解此事？” 詹度也是毫无办法了，他现在手脚发麻。 若是真的到了危急关头，他也只能两害相权择其轻。 唯有下令放箭，以保全中山府及府内数十万的百姓。 一旦中山府有闪失，那死的就不是城外那些人了，而是会有更多无辜的大宋百姓惨死在金贼的铁骑之下。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一旦下令放箭，那么不论此战是赢还是输，他詹度的这一身衣服都要脱下来。 甚至，他还有用自己的人头以告慰那些惨死百姓的在天之灵。 郭京眼神森寒。 完颜宗翰啊！完颜宗翰，你是一点没把老子的警告放在心上啊！ 郭京也气得够呛，看来他之前对待完颜宗翰还是太仁慈了。 行，既然完颜宗翰给脸不要脸，那郭京也不介意把他的脸皮彻底撕下来，踩在脚下狠狠摩擦。 “走，我随你前去城楼观察一下情况。” 郭京现在仅凭詹度的复述，也不能完全判断情况，不好做出决断。 毕竟城外百姓的数量，以及金兵的列队方阵，这都是影响战局的因素。 郭京和詹度骑着快马，迅速的返回了南城门上。 沙振一看到郭京竟然直接过来了，心中顿时仿佛大石头落地，松了一口气。 本想着只是抓一下他言语的漏洞，利用他背锅。 不成想，他竟然亲自过来。 这样也好，到时候再把锅推给他，那就更加有说服力了。 届时，即便此人背后是国师，也难保他周全。 这就是狂妄的代价。 沙振对郭京这个“传信使”很是不屑，轻易就被忽悠过来，难道他还真觉得自己有能力化解这种危机不成？ 登上谯楼后，郭京果然看到在城外火光的照耀下，被手持利刃的金兵逼迫而来的百姓。 这些百姓身着大宋衣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个都在瑟瑟发抖，悲恸的哭喊求饶。 是不是普通百姓，一眼看过去还是很明显的。 这些人的确是百姓，只不过其中还混着一些想要浑水摸鱼的金兵。 郭京眯着眼睛脑海快速思索对策。 第232章 山人自有妙计 “荆先生，您快帮我们拿个主意吧！” 沙振看到郭京一直沉思不讲话，不由得有些着急的开口催促。 他故作焦躁不安的说道：“这帮金贼太可恶了，他竟然用普通百姓来逼迫太守。” “我们太守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决断，荆先生乃是国师身边的人，您刚来就帮我们解决火油耗尽而不能阻止金兵云梯的之事。” “您的才能，着实让我们佩服，若说还有谁能解决这般难题，整个大宋只怕除了国师之外，也就只有您了。” 沙振滔滔不绝的吹捧郭京，简直是把郭京给吹到天上了。 郭京扭头瞥了沙振一眼，他差点没气笑。 好家伙，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真行啊！ 国难当头，不想着如何对付金人，倒是遇到事就先想着找个背锅侠。 这幸亏是郭京自己过来，倘若换成别人，被他这般吹捧之下。 哪怕是心中没有主意，也要为了面子随便想个什么主意出来。 只要开口，那么最后背锅的人一定会牵连到他郭京身上。 沙振这话完全就是把人给架起来了，你不说都不行。 郭京扭头看向詹度，只见詹度则是一直在盯着下面受苦的百姓，眉头紧锁，拳头紧握。 看来，此事他倒是不知情。 一个提辖官私心这么重没关系，无关大局。 倘若中山府的知府也是如此，那郭京真不敢放心让他继续掌管中山府如此重要的地方。 郭京看着城下百姓问道：“詹知府可知晓下面这些百姓是哪里人？” 听着下面这些百姓喊话带着浓重的方言，饶是郭京博古通今，他都有些话听不懂。 “自打本府收到金兵有意攻打中山府的消息后，便将附近的百姓都迁入城内。” 詹度沉声说道：“这些百姓，应该是周围其余诸县外村落的百姓。” 郭京听到这话，对詹度的印象好了几分。 能在危难之时，还知道顾着百姓的官，实属难得。 毕竟大多数普通百姓没什么战力，也没什么钱。 仓促之中把他们都迁入到城内，那是需要靠官府发放救济粮养活。 而围城之战，想要持之以恒，那么减少粮食消耗才是根本之策。 大批量的迁入百姓，是仁义之举，但却并非明智之举。 从这一点上看，詹度这个人就很不错。 “詹知府，从现在开始你无条件听我指挥，我保证这些百姓大多数都能活下来。” 郭京看向詹度，他沉声说道：“你无需问什么，时间紧急，你只要全力配合我就行。不知詹知府，可能做到？” 郭京心中有了主意，但这毕竟是战场，想要保全城下所有被金兵控制的百姓，无异于痴人说梦。 除非他郭京真的是大罗神仙，有那袖里乾坤的法术，能一挥衣袖，把这些百姓都收拢袖子里。 不然，就算是韩信来了都没更好的招。 詹度惊愕的看向郭京，他本来也不抱有什么希望能有什么两全的法子。 找郭京询问，也是被逼急了。 他刚才也想明白了，这种情况下除非国师亲临，施展通天之能，才能保全百姓。 否则只怕只有放箭这一条路走。 真的到了最后关头，这个罪人他詹度自会来当，他不会牵连别人。 但是他没想到，郭京竟然真的有办法。 “哦？荆先生真有办法？” 詹度大喜过望，他连忙说道：“倘若荆先生真有办法，本府自然全力配合。” “本府也不求能保全所有百姓，只要能给他们一条活路，不至于让这些无辜百姓前挡中山之箭，后扛金兵之刀就行。” 詹度要求也不高，不把这些百姓的生路彻底堵死就行。 真的下令放箭的话，这些百姓只怕一个都活不下去。 “行，现在请詹知府下令……” 郭京沉声说道：“第一，迅速去城内搜集所有粉类之物，面粉，木粉，茶粉甚至是灰粉都行。” “我只给你们两刻钟的时间准备，两刻钟之内务必给我准备出下面火堆两倍的面粉过来。” 詹度虽然不理解郭京这条命令的意思，但还是立马对亲兵下令，让他们即刻准备。 传令兵飞奔而去，传达郭京的命令。 “第二，去给我找来熟悉下方百姓方言的人，最好是同一个地方的，有多少要多少。” “第三，准备投石机和弓箭手。” “最后，请詹知府准备好一队胆识过人的骑兵。” “这些，都要在两刻钟之内准备好。” 郭京的要求就这些，詹度连询问都没来得及，就直接吩咐手下按照郭京所说的去准备。 沙振眉头紧皱，这家伙故弄玄虚，他都联想不起来这些要求有啥作用。 准备面粉干什么？ 难道要冒充下雪，吓退金兵不成？ 这都哪跟哪啊！ 沙振开口道：“不知道荆先生要骑兵做什么？” “别的都好说，但是精良的骑兵两刻钟准备好，这却是有些为难。” 沙振身为中山府的提辖官，负责中山府军队训练以及治安维持。 对于调兵一事，略不过他。 郭京沉声道：“我能等，但是金贼能不能等你？” “悬在城墙下百姓头上的屠刀能不能等你？” “两刻钟不是让你准备好骑兵，而是让你准备好骑兵，并且让他们从其余城门出来，到达那个位置埋伏……” 郭京说着，冲着城外的一处密林中指了指。 “这太为难人了吧！” 沙振有些不爽，真是给个鸡毛就当令箭啊！ “沙振，本府命令你即刻按照荆先生所言去准备，如有延误，本府以兵法论处，决不轻饶。” 关键时候，詹度站了出来，他强硬的对沙振下达了死命令。 自己无能，人家肯扛责任，那你就得听，就得无条件配合。 只有詹度清楚，这个时候郭京站出来，是扛着多大的压力。 他不能分忧就算了，总不能扯后腿吧？ 危在旦夕，哪有时间解释那么多？ 问问问，问这些有什么意义？ 若是打的赢，自然知道荆先生这么做的理由。 若是打不赢，纠结这些问题有个毛用？ 考虑这些都不如考虑一下死了埋在哪里。 郭京暗自点头，对于詹度的态度很满意。 詹度此人，能堪大用。 别的不说，光是果决，听话这两点，就秒杀当朝那个谁了。 还是跟这种人配合起来省心。 第233章 全力以赴 “记住，让骑兵身上裹着黄布。” 在沙振气哼哼离开的步伐中，郭京又出声补充了一句。 沙振听到了，他冷哼一声没有回应。 还裹着黄布，明摆着就是去送死。 裹什么黄布？就算是裹着龙袍又能如何？还能刀枪不入不成？ 尽管心中很不服气，但沙振却没有勇气违抗郭京的命令。 毕竟他打的主意就是要让郭京背锅，怎么敢有一句话不听，给对方留下借口？ 他倒是要看看，他全部都按照郭京所说去做，能不能救下这些百姓。 很快，郭京要的与城门下百姓同一个口音的人就给找了过来。 这个并不难，毕竟中山府这么多士兵，基本上都是附近州县的人，要找出同一个地方的人来并不难。 “荆先生，人找来了，若是不够，本府让他们再去找。” 詹度看向郭京，沉声说道：“荆先生需要他们做什么，尽管吩咐。” 他说着又看向那些士兵，着重讲道：“你们都听好了，一切按照荆先生吩咐行事。” “城墙下的百姓，能不能活得下来，就看你们了。” 众人一听这话，瞬间打起精神，目光灼灼的看向郭京。 “也不需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只需要把我接下来这段话给记住，待会听我号令，让你们喊的时候，你们就用你们熟悉的家乡话喊出来就行。” “我只有一个要求，这个方言必须足够方，能让你们当地人听得懂，而外人听不懂，还有就是必须要齐声喊，足够让下面百姓听得到。” 郭京说着，把需要他们喊出来的话，说了一遍，旋即又复述了一遍，好让这些人能够记得清楚。 “遵命！” 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使劲的记了下来。 下面那些百姓之中，有些是和他们从一个地方出来的，说起来都是沾亲带故的人。 如今眼看着他们被金兵挟持，这些士兵心中岂能不怒、不忧？ 得知只要喊话就能给他们提供一条生路，务必别人督促，他们自己都不会允许自己出错，害了亲人。 此时，城墙下的金兵似乎已经是耐心耗尽。 又有金兵冲着城墙上的詹度喊话，言说什么詹度做不出决定，那他们替詹度做。 又说什么让这些百姓不要记恨他们，而是大宋的官员不肯给他们一条生路，都是大宋的官员在逼死他们。 詹度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 他现在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郭京身上。 眼看着在金兵的逼迫下，这些无辜百姓开始朝着城池靠近。 詹度急的不停来回踱步，他连连派人去催促准备东西的人，生怕慢了一步耽误大事。 郭京则是镇定的站在谯楼窗口，紧盯着下面的变化。 他在心中疯狂的计算着，要找一个最恰当的时机出手，才能给这些百姓争取到一个活路。 郭京的镇定和詹度的焦躁不安，仿佛两个极端。 看着如此镇定自若的郭京，詹度此时倒是觉得好像他比自己这个中山知府更像知府。 真不愧是国师身边的人，这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就让自己自愧不如。 在詹度不断派人催促之下，东西很快就按照郭京的要求准备好了。 “荆先生，东西都准备好了，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詹度看向郭京开口询问。 郭京沉声说道：“先去做准备，把面粉放在投石机上，投石机对准火堆。” “后方安排弓箭手，在粉末被投石机投到火堆上方的时候，射箭将袋子击穿。” “记住，务必是在袋子没有落下火堆之前的一瞬间划破袋子。” “至于什么时候投放，听我命令。” 詹度不明所以，但他还是决定对郭京信任到底，坚决的执行按照郭京的吩咐准备。 不只是詹度不明白，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可是白花花的面粉啊！ 众将士还不免有些心疼。 要知道，即便繁华如大宋，仍旧有好多人吃不饱饭。 有老百姓做梦都是能吃个白面多粗粮少的窝窝头，而现在这些精细的白面就要扔出去，实在太令人心痛了。 这不相当于给金人送粮食吗？ 不过，即便心中一百个不舍得，但出于对詹度的信任，大家还是坚决的执行了詹度的命令。 哪怕是沙振，心中都快把郭京给骂死了，表面上也没敢说一句浪费面粉什么的。 他现在是生怕给郭京找到借口，推辞此事。 他就是觉得郭京是被他架起来不得不接下此事，实际上现在应该反应过来了，正想着如何推脱。 他可不能给对方这个机会。 沙振自觉聪明的很，回头太守都要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骑兵还有多久到位？” 郭京沉声询问。 詹度扭头看向沙振，重复问道：“骑兵什么时候到？” 沙振算了一下时间，回复道：“骑兵已经出发了，约莫还有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到。” 郭京眼看着下面的时机就要到了，而骑兵还需要一盏茶。 骑兵不到，百姓没有接应，没有断后，仍旧会被金兵追杀。 这不行，郭京要的不只是救下这些百姓，他还要趁此机会给完颜娄室好好上一课。 让他知道，为将者的底线在哪里。 现在要拖延时间，必须要让金兵有所忌惮才行。 现在金兵面对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一个个眼神中都是欺凌弱小的癫狂快感。 郭京都能想象得到，他们面对单方面的屠杀，会有多么亢奋。 而亢奋之下，战斗力是非常凶猛的。 因此，郭京必须要先动摇一下金兵的军心，把他们从那种亢奋的状态中拉出来。 “骑兵太慢了。” 郭京沉声说道：“现在必须要拖延一下时间。” 沙振听到这话心中不屑的冷哼一声，骑兵要先从西门出然后绕到南门，这么长的路程，一刻钟不到的时间，他们能赶到已经很快了。 这是中山府的骑兵，他当这是国师的金甲神兵，能瞬间分身飞过去不成？ 詹度连忙问道：“应当如何拖延时间？” 现在詹度没有主意，也看不明白郭京的操作。 但他胜在听话，郭京说什么就是什么，也在尽全力配合郭京。 郭京扭头看向詹度问道：“詹知府嗓子怎么样？” 第234章 内心恐惧 “什么？” 冷不丁听到这句话，詹度有些懵逼，没明白郭京什么意思。 咳咳…… 詹度咳嗽两声，说道：“本府喉咙没有问题，挺好的啊！” 再说了，这都火烧眉毛了，他喉咙就算是有毛病，难道还能比得过城外那数千百姓的性命更重要？ 郭京说道：“既如此，那就有劳詹太守冲着城墙下的金兵主将喊两声。” “喊什么？” “我来说，詹太守一字不落的复述出来就行。” “荆先生请讲。” 郭京斟酌着说道：“尔等金贼，罔顾人道，今日将屠刀伸向百姓，难道就不怕他日天谴？” “本府不放箭，金贼可敢伤我大宋百姓？” “莫非尔等忘记汴梁城外的焚身之苦？今日如此对待我大宋百姓，就不怕国师找你们清算吗？” 郭京知道汴梁城外那一场大火，已经成为完颜宗翰这一支军队所有人的噩梦。 毕竟那数万金兵在大火中凄惨的叫声，可是响彻云霄，惊心动魄。 以至于到现在，这些在场的金兵每天夜里睡觉，甚至都能感觉会听到耳边有凄厉的惨叫声音。 自打从都城汴梁出来以后，完颜宗翰这一支军队就再也没有吃过烤肉。 这心理阴影不可谓不大。 现在在战场上，他们自动忽略了那一段记忆。 郭京现在让詹度喊的话，就是要唤醒他们那一段的记忆，为接下来的行动铺垫。 为了城下百姓，詹度扯着嗓子那是拼了老命在呐喊，生怕声音传不过去。 等到詹度喊完以后，郭京又让其他将士们齐声再喊一遍。 果然，随着这些话喊出去，城墙下的金兵瞬间气势一弱。 完颜宗翰的嫡系部队，女真人都被郭京一场大火烧死在开封府外。 现在这些大多数都是大宋的投降部队，以及辽人。 这些人是会中原话的，因此听到后，直接就头皮炸开了。 完颜娄室眼看着局势不对了，他怒道：“别理他们，郭京此时正在太原，他还能分身过来不成？” “他们越是这般，越是表露了他们的心虚，他们这是在虚张声势，他们害怕了。” “下令全军紧跟着宋人百姓身后，准备出击。” 完颜娄室当时正在昏迷，他根本不知道那一场大火的恐怖之处。 他也不会理解这些士兵心中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即便他下达了命令，金兵仍旧有些畏畏缩缩的感觉。 完颜娄室气的直接上了督战队，这才让金兵跟了上去。 正此时，郭京看到密林之中打出了信号。 中山府的骑兵，终于是到达了指定的位置。 郭京手指不停的掐算着什么，外人看来他神神叨叨。 其实他这是在运用掌心算数，兹事体大，必须精准计算出最佳的时间。 瞅准时机，郭京当即喊道：“快，让他们用方言喊起来。” 詹度立马挥手。 之前挑选出来喊话的士兵，收到命令，立马齐声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城下百姓，听我等号令……” 士兵们用的是方言喊。 中山府的这地方的方言，还是比较晦涩难懂。 十里不同音，出了中山府的人都听不懂。 更何况，这些其他地方来的金兵？ 即便有一两个金兵听得懂，他们也无法传播出去。 不等他们报告上去，百姓们已经听懂了，并且开始行动起来。 随着士兵的号令，百姓们开始牟足了劲拼命往城墙下跑。 他们集体往前冲，本来就被乱了心神的金兵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更别提做出有效阻拦。 城墙上，郭京是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最佳时机。 眼看着百姓冲刺，金兵在愣了几个呼吸间后才反应过来。 等到将领下达命令，金兵才开始追逐。 而这时，百姓们已经跑过了火堆。 就是现在…… “打红令旗，投石机行动！” 郭京呵斥一声。 詹度立马行动，完全一个听话的小弟模样。 咻…… 随着郭京一声令下，投石机纷纷开始投放面粉。 咻…… 后面的弓箭手也是精神高度紧绷，在面粉袋子落在火堆上面的时候，弯弓射箭。 箭矢直接刺破面粉袋子，面粉霎那间冲破袋子，纷纷洒落如同雪花。 基本上每一个火堆都有十多个装着面粉、茶粉、米粉、木屑等等的可燃烧性粉末。 嘭…… 轰…… 轰隆隆…… 突然间，这些火堆爆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小小的蘑菇云仿佛魔鬼的头颅从地狱中冲出来。 粉尘积攒到一定程度，遇到明火一定会爆炸。 而这个爆炸，直接追赶百姓的金兵之中炸开。 顿时，火焰冲击直接掀翻了一大片金兵。 火堆直接被炸开，火焰四散，金兵仿佛置身于火海之中。 刚刚才被詹度的喊话唤醒内心的阴影，此时看到这成片成片的火焰。 金兵们一个个呼吸急促，惊恐不已。 “啊！是国师，是那个大宋国师的天火……” “大宋国师的天火又来了……” 金兵之中不知谁喊了一声，顿时军心大乱。 此时他们根本顾不得追击百姓，抱着头到处乱跑。 “发信号，让骑兵出击断后，给百姓们争取跑路的时间。” 郭京大喝一声。 咻……啪…… 烟花升空炸开。 城墙上喊话的士兵，喊出第二段话，在城墙上为城墙下的百姓指点逃生之路。 此时密林之中的骑兵看到烟花信号后，直接骑马冲了出来。 这些人身上裹着黄布，骑马冲出来以后，再遍地火光之中，身上的黄布反射出淡淡黄光。 “是金甲神兵，是大宋刀枪不入的金甲神兵……” “娘啊！大宋国师来了，大宋的国师真的来了……” 本来就慌乱的金兵，一看到满身黄光冲出来的骑兵更加惊惧。 他们丢盔卸甲，抱头鼠窜，甚至还把后方没乱掉的金兵军阵都给冲散了。 本来这些金兵有一部分是完颜宗翰刚刚收拢的，他们都不知道开封府外发生的事情。 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 但很快就受到了这一部分慌乱金兵的感染，也直接慌了起来。 骑兵本来是过来断后，阻拦追击百姓的金兵的。 可此时，他们发现不仅没有金兵顾得上追击百姓，甚至在看他们以后直接逃跑。 为首之将，当即就下令冲锋起来。 第235章 技高一筹 虽说大宋将领不受待见，地位低下。 但既然为将，谁不想要军功？ 此时这天大的军功就放在眼前，没有一个将领能忍得住。 更何况金贼残暴，意图谋大宋江山还不算，竟然还把屠刀伸向百姓。 这哪一个有血性的大宋男儿能忍得住？ “兄弟们，冲，杀光金贼，保我大宋！！！” 骑兵气势瞬间高涨，冲入金兵之中，如同猛虎入羊群。 那些凶猛的金兵，此时早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根本没有抵抗的心思，只想着如何逃命。 城墙上，沙振看到这一幕后，眼珠子都差点瞪出去。 怎么回事？ 金兵怎么突然这么懦弱了？ 向来凶残的金兵，怎么此时好像成了手无寸铁等待被屠杀的羔羊？ 他们怎么一下就被击溃了？ 这不科学，这不符合道理，这也太诡异了。 难道这黄布在金兵之中，有什么特殊含义？ 沙振和金兵对战多日，很清楚他们残暴的作战风格。 他们怎么可能会惧怕大宋的骑兵？ 所以，问题关键点上一定是出现在那一身黄布上面。 詹度也是惊愕的看着这一幕。 “好，杀得好，我大宋儿郎就是勇猛，金贼欺我大宋子民，如今也该让他们尝尝我大宋骑兵的屠刀之快！！！” 詹度看着城下骑兵勇猛的冲锋，杀的金兵落荒而逃，顿时畅快大笑起来。 尤其是在看到百姓已经逃离出金兵的控制，更是一扫之前的沉郁，整个人仿佛一瞬间重获新生。 “荆先生真是厉害，真不愧为国师看重之人，果真有国师风采。” 詹度看向郭京，赞叹道：“金贼以无辜百姓胁迫我们，意欲陷本府于两难之地。” “如今金贼的毒计，被荆先生轻松化解，到底还是我大宋国运昌隆，还是荆先生技高一筹！！” 詹度更加庆幸，幸好他没有因为“荆过”只是一个传令使而轻视对方。 幸好他真的去找荆先生问了计策，不然此毒计若是让他自己处理，他还真是应对不了。 国师身边的人，属实不同凡响。 即便是对郭京一百个看不顺眼的沙振，此时都不得不承认，郭京的确牛逼。 竟然就这般化解了金贼的毒计。 看来，还真不是谁都能在国师身边当差。 “荆先生大智，末将佩服！” 沙振无奈的说道。 没办法，人家牛逼，人家为他们化解死亡危机。 众目睽睽之下，想不承认都不行。 而此时的郭京，却没有什么好脸色。 看着这些骑兵擅自发起冲锋的命令，郭京怒声质问道：“谁允许他们发动冲锋的？” “你没跟他们说清楚，我的命令是让他们断后，阻拦追杀百姓的金兵吗？” 郭京是要他们断后，金兵冲上来他们才可以出手 。 不是要他们擅自上阵杀敌。 沙振懵逼了，几个意思？ 老子捧着你，你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沙振心中冷哼，语气僵硬的说道：“荆先生这是何意？难道我的部下上真实杀敌还有错了？” “如今金贼溃败，无一战之力，此时冲锋，正是时机，任何一个合格的将领，都不可能错过这般屠杀金贼的机会。” 沙振很不服，他觉得郭京就是当官上瘾了。 非要别人严苛按照他的吩咐行事，有一点不顺他的心意，他就觉得不行。 他不认为骑兵擅自冲锋有什么错。 “你可真是聪明！！！” 跟这种傻逼，郭京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合格的将领首先是要服从命令！” 沙振不屑轻笑，还真能装！ 太守给你面子，让你发号施令，你还真当自己上位了？ 你又不是主将，还想让他们令行禁止不成？ 再说，这不是没坏事吗？喊什么喊！ 而此时，城墙下的完颜娄室看到这一幕后，也是怒不可遏。 “督战队呢？一帮废物。” “怕什么？他们在怕什么？区区宋人有何可惧？” “他们这一逃，这不是给宋军屠杀他们的机会吗？” 完颜娄室怒道：“让察尔汗率部顶上去，将他们的骑兵留下来……” 他说完，发现亲兵没有火速去传达命令，反而是犹豫着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愣着做什么？” 完颜娄室怒道：“去传本将命令，命他们反攻……” “将军，留不下来的……” 完颜娄室话音未落，一个副将惊惧着开口说道：“那是大宋国师的金甲神兵，他们刀枪不入，乃是大宋国师请的天兵天将下凡，我们区区凡人怎么能是他们的对手？” 部将们早已经被吓怕了，看到裹着黄布的骑兵，连打都不敢打。 逃的话，还能有一线生机，只要跑的比同伴快，自己就有机会活下去。 而若是对战的话，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毕竟，凡人怎么可能打得过天上的神兵天将？ 打不了，根本打不了。 “胡说八道，妖言惑众！！！” 完颜娄室怒道：“拿本将军的弓箭来，本将军倒是要看看，区区弱宋是不是真的能有神兵相助。” 他说着一把抢过弓箭，打马上前。 他瞄准一个正在金兵之中单方面屠杀金兵的宋军骑兵，弯弓射箭。 咻…… 箭矢飞射而去。 噗呲……嘭…… 利箭瞬间穿透骑兵的胸膛，鲜血喷出，骑兵直接坠马落地，再无声息。 “看到没有？什么神兵天将，不过是肉体凡胎，本将军能射杀，尔等难道不行？” 完颜娄室怒声道：“传我军令，宋军孱弱，不堪一击，谁若是再敢言说对方无敌，动摇军心，督战队格杀勿论！！！” 众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 明明开封府城外，刀枪不入，勇猛无敌，把他们杀得丢盔卸甲而毫发无损的金甲神兵，怎么如此轻易就被击杀？ 完颜娄室继续我弯弓射箭，一连击杀七八个身裹黄布的大宋骑兵后，那些金兵也反应过来了。 “兄弟们，他们身上黄布，没有贴符咒，他们不是国师的金甲神兵，他们是冒牌货！！！” “兄弟们，杀！杀光这些冒牌货。” 当恐惧的情绪到达顶峰以后就会转换成愤怒。 金兵看到这些身裹黄布的骑兵后，几乎就要吓破胆子了。 现在发现端倪后，恐惧顿时变成了愤怒，转身朝着骑兵冲杀过去。 第236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中山府城墙上的谯楼中，詹度脸上的笑意还未绽放便已经凝固在脸上。 刚刚他看到自己的部下骑兵，冲入金兵之中，几个回合便将金兵杀得溃败，本以为胜券在握。 没想到反转来的如此突然。 转瞬之间，形势急转直下。 原本骑兵对步兵是有优势的，但此时金兵反应过来，后方弓箭手在完颜娄室的带领下，直接火箭覆盖了过去。 郭京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既是为惨死将士心痛，又是无奈。 “这……怎么会这样？” 沙振和詹度都懵逼了，詹度本来还觉得郭京刚才的担忧是杞人忧天，没想到局势逆转的如此之快。 “荆先生，这可如何是好？” 詹度急切的看向郭京询问，纵然部下擅自迎战，但他们也是为了诛杀金贼，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全军覆没吧？ 都是自己手下的兵，詹度怎么可能不担忧。 郭京气不打一处来，又是因为贪功冒进。 大宋这边因为贪功冒进，吃亏不是一次两次了。 之前的姚平仲也是因此而全军覆没，一蹶不振。 哎！ 不过，说到底，还是因为大宋太过于抑武扬文。 武将也是没办法，天大的功劳都不如文人一篇锦绣文章更得宠。 但是你想要出头，还是要靠着军功，他们就只能更加拼命的 去争夺军功才行。 归根究底，军政改革还是要迅速推行才行。 如此才能减少将领贪功冒进的事件重复上演。 郭京沉声说道：“他们身披黄布，能让金兵畏惧，那是因为在都城开封府外，这帮金贼被国师的金甲神兵给打怕了。” “若是他们不出手，金兵根本不敢主动去拦截他们。” “此时出手之后，露了怯，金贼很快就会反扑回来。” 还是那句话，底牌不暴露出来才最具有威胁力，最能让对手忌惮。 你不暴露出来，对方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们就会自己脑补出可怕的存在。 一旦你暴露出来，对方看你不过如此，还能有什么忌惮的？ 郭京看向城墙下百姓撤离的方向，此时百姓们还在慌张跑路。 尽管他们都是为了活命，拼了命的在跑。 可他们本身就是被强行驱赶过来，连日奔波之下体力几乎已经耗尽。 而完颜娄室本来就是拉他们过来送死，又根本不可能给他们东西吃。 甚至别说给他们吃东西，就连他们自己家里的粮食也都被金兵给洗劫一空。 因此，此时哪怕他们是拼命跑，但速度仍旧缓慢。 本来郭京让骑兵断后，他们身上裹着黄布，只要不出手，起码能拖延半个时辰的时间。 而这半个时辰，足够这些百姓离开金兵的包围圈。 此时形势逆转，百姓们还没有跑出去。 现在又被陷入二选一的局面。 若是保骑兵，那这些刚逃出去的百姓，就会被金兵再次抓回去。 倘若保这些百姓的话，那这些骑兵少不得要折损一些。 最关键的还是时间不够，时间太紧凑了。 若是时间能够充裕一些，郭京还能再布局震慑一下金兵。 可现在仓促之间，他就算有办法也没时间去是施展。 詹度听到郭京的话后，扬天长叹。 他真是于心不忍啊！ “荆先生，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 郭京沉吟着，说道：“这样，你马上派人去城内搜集所有的孔明灯，找到多少就立马放多少。” “另外，传令南城附近所有百姓出来喊叫，无需内容，只要大声喊叫即可。” “城墙上的士兵，也可以一起喊。” 现在战术没用，中山府就这么点兵力，抽不出人手出城救援了。 因此，郭京只能采用心理战术。 再次放大金兵内心的恐惧，让他们无心恋战。 詹度立马吩咐下去。 “这次，可千万别在自作聪明了。” 郭京提醒了一句。 詹度立马保证道：“荆先生放心，这次绝对严格按照荆先生的吩咐行事。” “都听好了，荆先生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荆先生没说的你们不要自己去擅作主张。” 众人纷纷应下。 接着郭京又吩咐投石机把剩下的面粉，朝着金兵的军阵方向投去。 弓箭手，则是以火箭射向粉末，以减缓金兵形成包围的速度，为中山府的骑兵减缓压力。 现在要尽量拖延时间，给百姓争取逃跑的机会。 很快，中山府内各处纷纷有孔明灯升空。 也幸亏天公作美，最近一直刮北风的中山府，这两日忽起了西南风。 城中升空的孔明灯，纷纷朝着金兵方向飞来。 不过，如今不年不节的，孔明灯这种祈福灯也并不多。 倾中山府之力，所搜刮到的孔明灯也不过几百而已。 即便一起放飞，也打不到遮天蔽月的效果。 当郭京看到孔明灯飞出城墙这一刻，他立即下令。 撕心裂肺的嘶吼声，顿时响彻云霄。 半城的百姓，满墙的士兵，全部都在发出嘶吼。 这声音，震的郭京等人头皮发麻，耳朵隐隐有些刺痛。 而城外正凶猛围歼中山府骑兵的金兵，却是被这动静吓得浑身一震，瞬间有些失神。 他们愕然的看向中山府方向，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看到那如同梦魇的天灯又飞来了。 “啊……又来了，又来了……” “是那些冤魂……” 凡是经历过开封府外那一场灭顶火灾的金兵，都好似中邪一般，呆愣的看着那些天灯。 仿佛那灯有什么魔力，能摄走他们心魄不成。 对于这些身经百战，杀人无数的金兵来说，一种恐惧或许他们还能克服。 但是两种，三种，一齐上演，这让他们想不多想都控制不住自己。 尤其耳膜中传来，那歇斯里地的嘶吼声。 更是让他们想到了，一个个火光中挣扎着发出凄厉叫声的战友。 对于问心无愧的人，只觉得这些声音刺耳吵闹。 但是对于这些金兵这些声音就仿佛是从地狱传出来的索命魔音，乱了他们的心神。 原本已经反攻上来，占据上风的金兵，瞬间凌乱起来。 他们再次陷入癫狂之中，只想要逃避，已是无心再战。 郭京立刻让詹度下令，吹响号角，指挥骑兵收拢一处，往密林方向且战且退。 第237章 杀敌不用兵 密林同样是金兵的噩梦。 不然他们也不会特意驻扎在远处，而放弃密林这么好的掩护地方。 中山府外多山多树，即便金兵已经砍伐了不少树木用来制作工程器械。 但他们砍伐的都是大树，没有达到标准的小树木，仍旧矗立在中山府外。 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大宋的疆土。 这次骑兵将领不敢再违抗命令，也不敢再继续追逐金兵。 谁知道这些跟神经病似的金兵，什么时候这一阵过去又要反扑上来。 功劳再诱人，也要有命去领才行。 “撤！” “速度不要太快，为百姓争取时间！” 骑兵将领说着，转身带着手下往密林方向靠拢。 果然，已经乱了心神自顾不暇的金兵，根本无暇顾及他们。 而这一幕又是气坏了完颜娄室。 他好不容易才扭转的局面，他都不明白怎么忽然之间又是形势急转直下。 明明刚才已经占据上风，只要再努力一把，就能把这些宋军骑兵全部留下。 没想到关键时候，又掉链子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完颜娄室无能狂怒：“督战队呢？督战队都死了吗？还不上前督战！！！” 他说完，发现没有人搭理自己。 他扭头一看，就见他身边的十多个部下，竟然有超过一大半的人都是紧盯着头上夜空的天灯，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啪…… 完颜娄室气的不行，直接一马鞭抽在身旁的一个部下身上。 这一鞭子抽的对方从马上跌落下来。 “你们怎么回事？那天灯究竟有什么魔力，让你们如此惧怕？” 完颜娄室怒吼着。 现在中山府内嘶喊的声音震人耳膜，完颜娄室声音小了，都容易被盖过去。 “天火……那是大宋国师的天火……” 听到手下哆哆嗦嗦的说出这句话，完颜娄室更加愤怒了。 “尔等皆是身经百战，杀人无数，一个破天灯能把你们吓成如此狼狈模样，尔等的勇气都去哪里了？” 完颜娄室咬牙切齿道：“什么破天灯，这都是宋人的诡计，他们是在故弄玄虚。” 说着，完颜娄室弯弓射箭。 咻…… 一箭射出，天灯应声破碎坠落。 “看到了没有？你们都是在自己吓唬自己，这些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你们畏惧这般诡计，简直愚昧至极！” 完颜娄室怒道：“什么大宋国师，不过也是肉体凡胎，别把他想的那般，他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完颜娄室自觉知道郭京底细，他对于众人提及郭京名字就闻风丧胆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那郭京要是真的那么厉害，当初还能被追杀的走投无路？ 若非他完颜娄室出手，郭京早就死在大宋皇室的斩草除根刀之下。 可是这些话，他偏偏是不能说出来。 部将们看到完颜娄室对于大宋国师如此不屑一顾，也不敢多说什么。 但他们心里却是觉得完颜娄室如此轻视大宋国师，一定会吃亏。 别说他们了，甚至就连他们的元帅，完颜宗翰都被大宋国师吓破了胆。 难道说，元帅也是跟他们一样愚昧不成？ “传令弓箭手，把这些天灯给我射下来。” 完颜娄室再次派兵收拢残部，前去追击宋军骑兵。 可传令兵下去以后，前锋部队却迟迟没有动静。 完颜娄室几乎要被手下这群饭桶给气死，怎么能畏惧到如此地步？ “好，你们害怕是吧？本将军不害怕……” 铿噌…… 完颜娄室抽出佩刀，他怒道：“传令亲兵，跟随本将军一起杀敌。” “本将军要让你们亲眼看看，你们所畏惧的东西，不过是不堪一击的垃圾。” 他说着，带着亲兵就追杀而去。 完颜娄室的亲兵其实心里也畏惧，但是没办法，他们是完颜娄室的亲兵。 完颜娄室一声令下，他们甚至可以直接自尽，这就是亲兵。 因此，即便心中畏惧，但他们的使命让他们别无选择，只能跟着完颜娄室前去追击。 而此时这边响彻的动静已经传到了后方金兵大营之中。 完颜宗翰连夜从床上惊坐了起来。 “什么动静？外面这是什么动静？” 完颜宗翰大声询问。 这嘶喊的声音，听着不像是战场传出来的动静。 没有杀气。 但是也不像是被屠杀的百姓传出来的动静。 没有恐惧凄惨之气。 所以，这动静让完颜宗翰都以为自己做梦了。 高庆裔走了进来：“元帅……” 他将中山府城外传来的战况一一报告给完颜宗翰。 尽管高庆裔不支持进攻中山府，一直主张前往太原和完颜宗望部队会合。 可他对完颜宗翰仍旧尽职尽责，终究是狠不下心放任不管。 因此，高庆裔一直在密切注意进攻中山府的战况。 “什么？怎么会这样？” 完颜宗翰听完高庆裔的禀报，赫然瞪大眼睛，他震怒的质问道：“所以我军又溃败了？” 高庆裔沉吟着说道：“目前宋人骑兵已经撤退，完颜娄室将军率领亲兵前去追杀，倒是尚未溃败。” 即便高庆裔想要让完颜宗翰撤兵，但仍旧没有撒谎哄骗完颜宗翰。 “元帅，难道您不觉得奇怪吗？” 高庆裔忍不住提醒道：“我们围攻中山府已经大半个月了，他们的战术从来就只有守城，所用战术中规中矩，根本没有任何出彩之处。” “而今，他们却略出奇谋，弄得我军人心涣散，军心动荡。” “这手法，难道您不觉得熟悉？” 高庆裔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完颜宗翰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说……” “没错！” 高庆裔说道：“大宋之中，能以奇谋战胜兵法的，除了那位大宋国师还能有谁？” 宋人之中也不是没有厉害的将领。 但他们的厉害之处在于战场，在于兵法，在于战术。 这些都是光明正大的东西，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唯独那位大宋国师，他的厉害之处是控制人心，是奇谋诡计。 他的优势根本不是双方正面实力的抗争，而是利用一些诡计，以最小的代价，歼灭他们最多的兵将。 甚至都可以说是，空手套白狼，他杀敌根本不用兵。 不可谓不恐怖，不可谓不歹毒。 第238章 闻风丧胆 高庆裔半生戎马，作战无数。 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同郭京这般的人物。 此一人可抵得上千军万马。 他手段诡异莫测，让人防不胜防。 简直恐怖无比。 完颜宗翰听到这话，也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难道他真的过来了？” 完颜宗翰不敢相信的说道：“可是他不是去了太原吗？” “按照斥候所报，他现在应该已经和他的那些金甲神兵抵达太原附近了啊！” “难道他真是大罗神仙下凡，还能分身不成？” 完颜宗翰感觉很憋屈，他就想不明白，这郭京总是盯着自己作甚么？ 他去打完颜宗望不香吗？ 那完颜宗望都快把大宋的河东路给打穿了，难道不是他更应该被制裁吗？ 怎么总是针对自己？ 高庆裔摇头道：“此事属下不知，不过看中山府今日的应对，倒是很像出自他的手法。” “元帅，倘若真是大宋国师来了，我们如今这点兵马如何够他折腾？” 真是郭京来了，中山府都不用有援兵，那个鬼神莫测的男人他一个就能把他们给玩死。 尽管心中不愿意，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对付不了郭京。 “您若是实在不愿意去和二太子合兵，那我们先退回大金，从长计议也好啊！” 高庆裔苦口婆心的说道：“如今那位大宋国师势头正猛，我们何不暂避锋芒，另谋他处？” 絮絮叨叨，高庆裔只有一个中心思想。 打不了，撤兵吧！ 趁着现在还来得及。 再晚一些，恐怕都要被郭京给留在这里了。 完颜宗翰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他皱眉思索着。 说实话，他现在也很怕真的是郭京来了。 虽然双方阵营不同，本来就是敌对关系，对付敌人当然要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是大金的将领，代表的是大金，为了攻打大宋，对大宋百姓动手也是无可厚非。 但是，完颜宗翰一听郭京过来了，竟然忍不住有些心虚。 这就让完颜宗翰很烦，他对他们大金的皇帝都没这样过。 “真的是郭京亲自过来了？” 完颜宗翰有些局促的看向高庆裔问道。 即便完颜宗翰心里已经觉得郭京可能真的过来了。 但他还是想从高庆裔口中听一个否定的答案，来安慰自己。 “你说有没有可能，他只是传了信过来，并不是亲自过来？” 高庆裔无语又无奈，他说道：“断无这般可能。” “完颜娄室将军今夜才将宋人百姓押送过来，就算中山府的詹度收到消息以后，立马飞鸽传书给郭京，他都来不及传递消息过来。” “看中山府今夜的应对之举，明显是反应迅速，半刻钟都没有耽误，立刻做出了绝佳的应对。” “不仅救走了那些百姓，还我们吃了大亏，若非他人在这里，根本解释不通。” 这个时候就应该当机立断的撤退，而不是在这里自欺欺人。 “我军不是有他的奸细在吗？或许是奸细传递了消息呢？” 完颜宗翰为难的头发都秃了，以他的性格若非真的别无选择，他根本不会如此婆婆妈妈，犹豫不决。 不论是让他去找完颜宗望合军，还是灰溜溜的返回大金，都是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的选择。 当然，面对郭京这一条路，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在外人面前丢人，总好过回到家里当着自己死敌的面丢人更好受一点吧？ 在外可以畏畏缩缩，但在内绝对不能丢面子。 “完颜娄室将军今天下午才把他的计划说出来，就算是内奸想要去通风报信时间上也来不及。” 高庆裔心累的说道：“除非内奸就是完颜娄室将军，他提前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郭京，然后演了这么一出双簧。” 完颜宗翰听到这话，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不可能，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郭京罢了。 至于完颜娄室是内奸，这却是不可能。 完颜宗翰听完就过去了，但高庆裔却是心中一动。 原本他也只是随口一说，他觉得自己是大宋的奸细，完颜娄室都不可能是。 毕竟完颜娄室可是大金皇室的宗亲。 说完颜娄室是大宋的奸细，就好像说他们大宋的那个康王是他们大金的奸细一样。 慌缪又可笑。 可此时，高庆裔却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怀疑的种子，突然就在心中落下。 不过，高庆裔也只是随意一想，就压下了这个想法。 当务之急还是退兵。 完颜宗翰沉声说道：“斡里衍不是去追宋军的骑兵了吗？等他回来再说吧！” “若是他歼灭了宋军的骑兵，那我们就还有希望，若是他没能留下那些宋军骑兵，就说明我们最不希望看到的一幕果真发生了。” 现在完颜宗翰心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期待完颜娄室能带给他一个好消息。 倘若真是郭京来了，那么以他的手段，绝对不可能让他们沾到便宜。 这个人霸道的很，他又要救走宋人百姓，又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 现在关键点就在于完颜娄室能不能留下那些骑兵。 此时，郭京在城墙上也已经看到一队金兵追着大宋骑兵进入密林之中。 “他们竟然还敢追进去？” 郭京沉声说道：“詹知府，你即刻让人去做两件事……” 低声在詹度耳边吩咐了两句话。 詹度立马招手喊来亲信去行动。 郭京不知道追杀骑兵的将领是谁，但幸好对方人手不多。 骄兵必败！ 对方既然不愿意见好就收，非要赶尽杀绝，那郭京就让对方知道他们大宋可不是好欺负的。 幸好百姓已经撤离，金兵无暇顾及他们。 因此，这才给了郭京腾出手去收拾这些追兵的机会。 倘若金兵的主将有效指挥他们去对百姓下手，那中山府的几百骑兵，就只能放弃了。 现在他们竟然追骑兵去了，这送到嘴边的肉，郭京岂有不吃一口的道理？ 很快，中山府中一支四五个人的骑兵小队从城内出来，朝着密林而去。 另外郭京吩咐了手下一声，让他们也去做些准备，帮中山府的骑兵一臂之力。 来之前，郭京虽然急着赶路，但路上他也已经把自己看到的路况和山势给牢记在脑海之中。 第239章 功成身退 中山府适宜埋伏骑兵的地方，虽然不多，但也不少。 既然他们死咬着不放，那正好给了郭京收拾他们的机会。 “行了，詹知府可以让大家的喊声停下来了。” 郭京揉了揉太阳穴，他都被震得脑袋疼。 詹度听到这话，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立即下令让人去喊停。 百姓也好，士兵也好，喊的嗓子都快哑了。 不过，只要能帮助大宋，震慑金兵，就算喊哑了他们也没想过停下来。 举国上下，军民一心，何愁金兵不灭？ 郭京对此很是欣慰。 郭京又让詹度安排人去接应一下百姓，引导他们原路返回。 如今完颜宗翰死盯着中山府不放，为了避免百姓之中混入金贼奸细，图谋作乱。 所以这些百姓就不用放进中山府内。 经过今夜一事，郭京断定金人不敢再对这些百姓出手。 毕竟作为老对手，完颜宗翰对他郭京的手段应该不陌生。 郭京转身回来坐下，端起热茶喝了一口，驱散了些许寒意。 詹度跟了上来，他心中有诸多疑问。 “荆先生，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无需再做什么，等着即可！” 郭京不求他们立大功，只要现在别作妖就行了。 不怕手下有笨蛋，只要听话，笨蛋他都能让对方成为百战百胜的军神。 最怕那种聪明人，太有主见，太有自己的想法，扰乱他的计划。 “荆先生，本府有些许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詹度也坐了过来，但他却坐在了郭京的下首位置，没坐主位，以此来表达自己对郭京的敬佩之情。 “詹知府是想问，为何这呐喊的声音能让金兵崩溃？” 郭京把玩茶杯，看向詹度。 “没错！” 解决了心头大患，詹度神色也放松下来，说道：“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荆先生。” 郭京眼神深邃的看向窗外金兵的方向，不屑的说道：“大抵是心中有愧吧！” 解释起来很复杂，郭京只能简单的提醒詹度开封府外决定性的一战。 “所以，您放了天灯又让我们呐喊，是令他们想起了开封府外国师的天火？” 詹度惊奇不已：“原来如此！” 没想到，国师光是名字就让金兵闻风丧胆，如此畏惧。 “那面粉又怎么会炸开？” 詹度又好奇的问了一句。 据他所知，震天雷中的黑火药成分没有面粉啊！ 这就是一个物理问题了。 “不只是面粉，凡是可燃烧的粉末只要浓度足够，都可以造成如同震天雷一般的爆炸效果。” 当然，区别就是杀伤力的倾向不同。 震天雷伤人主要是爆炸产生的碎片，冲击力倒是并不大。 如果一个人抱着震天雷被炸开，致死原因肯定是外伤大于内伤。 而面粉的爆炸，则像是火焰瞬间爆开，冲击力的范围很广泛，热浪会产生灼烧效果。 若是人被击中，致死原因则是内伤大于外伤。 就算当时死不了，也会因为灼伤的伤口感染等后续问题危及性命，想要活下来也挺麻烦。 “荆先生真是博学多才！” 这都能知道！ 詹度真是有些叹为观止。 这般手段，这般智谋，他詹度竟然没有听过此人的名号。 这般人才，这不正是朝廷所需？ 不过詹度也只是想了一下，毕竟这是国师的人。 他若是举荐对方为官，只怕才是耽误对方。 毕竟如今的局势，还有什么官比跟着国师更有前途吗？ 以他的能力，顶多就是想朝廷举荐一下，给“荆过”争取一个县官的名额。 肯定是比不上国师能给的多。 詹度又问出了最后一个疑惑：“敢问荆先生可曾见过国师的金甲神兵？当真能有如此厉害？” 他能明显感觉到，骑兵冲出来的时候。 金兵看到他们身上的黄布后，连举起兵器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他都不敢想金甲神兵到底有多厉害，才能让金兵畏惧到如此地步。 以至于看到黄布后，就彻底丧失了战力。 这明显就是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但凡他们能多看一眼，黄布和金甲还是有很明显的区别。 可骑兵冲出来单方面屠杀的一刻钟时间，那些金兵都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 这就足以说明，金兵畏惧金甲神兵畏惧到了何等地步。 “倒是见过！” 何止见过，甚至都是郭京亲自挑选，亲自训练的出来的。 “倒是也没有多么厉害！” 郭京如实说道：“不过就是都城开封府外，七千金甲神兵杀穿了完颜宗翰的两三万的大军。” “完颜宗翰大军溃败而逃，死伤无数，而七千七百七十七个金甲神兵无一伤亡罢了。” 嘶…… 詹度猛吸一口凉气。 七千七百七十七个，杀的两三万大军溃不成军。 还……无一伤亡…… 这是什么概念？ 就算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去冲入两三万的羊群中杀羊，那都不可能做到一个伤亡都没有。 现在詹度的想法就只有两个字“震撼”。 他第一次被一条消息给震撼到。 虽然这件事情，他听说过，但他只是知道金甲神兵击溃金军，迫使完颜宗翰撤军。 他并不知道战斗数据如此恐怖。 “国师真是神仙吗？” 詹度本来不信鬼神之说，但现在他不由得怀疑国师大概真的是神仙吧！ “本府虽然与国师素未谋面，但此时听荆先生这般话，已经是对国师佩服之至。” 詹度现在都恨不得过去太原拜见一下国师的风采。 郭京心中暗爽，虽然他被人吹捧过无数次，甚至当朝一品大员，乃至皇帝都吹捧过他，早已经习以为常。 但詹度这种正直的清流不一样。 这种人由衷的赞赏，才更有分量。 他可不是装逼，他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夸张一点，所以这赞赏他脸不红心不跳收了下来。 其实接下来的事情，只要他们按照郭京的吩咐行事就没有任何问题。 中山府已经不需要郭京坐镇了。 但为了让詹度安心，郭京还是在这里陪着他等消息传来。 当然，郭京可以留下来，但其余的安排却不能停下来。 郭京吩咐护卫先行护送震天雷交接上路，提前去做准备。 这次，他要让完颜宗翰也为自己的贪婪付出应有的代价。 第240章 狼狈而逃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总不能每次都是大宋这边因为贪功冒进而吃大亏吧？ 郭京也要让完颜宗翰尝一尝这个滋味。 连日不断的攻城，早已经让中山府上下的官员和士兵疲惫不堪。 就连周边的百姓都被战斗的声音，搞得精神衰弱，惊恐到难以入睡。 而今夜在郭京的一番计策下，金兵已经没有再战之心。 终于是给中山府上下众人，争取到了一波喘息的机会。 詹度听到如此安静的夜晚，还有些不适应。 这久违的清静，让他如同做梦一样，甚至都不敢相信。 完颜娄室率领亲兵离开以后，军队指挥就暂时交到了完颜希尹手中。 完颜希尹虽然也是主张攻下中山府，但当初完颜娄室昏迷不醒，没有机会和郭京正面对战。 可他完颜希尹却是从头到尾都经历了郭京的毒计“调教”。 有时候比你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就是你的对手。 完颜希尹也从中山府今夜的举动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本来完颜娄室离开前，是让他继续带兵攻打中山府。 采用疲军之计，连日不断的攻城，已经快要让中山府守军崩溃了。 绝对不能在这关键的时候，让中山府的宋军得到休息的机会。 可完颜希尹越想越觉得就是郭京来了。 他的确很想要军功，但他更加清楚如果真的是郭京来了，他们别说攻下中山府，怕是连小命都得不到保障。 因此，完颜希尹迟迟没有下达攻城的命令。 他斟酌再三，决定回去禀报完颜宗翰。 这么大的责任，他扛不起，还是要听主将的命令。 一来一回的拖延，时间就到了寅时。 此时完颜娄室和宋军骑兵的追逐，已经让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将军，不可在追了。” 完颜娄室手下的亲兵心腹，硬着头皮说道：“这帮宋军根本无意与我们为战，他们一直在带着我们兜圈子。” “属下怀疑他们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不管想不想承认，都不得不承认，金人的骑兵实力是远超过宋军骑兵的。 原本完颜娄室以为他带着自己的亲兵亲自出手，一定能轻易拿下这一支宋军骑兵。 虽然不多，只有六七百人的样子。 但只要能拿下这一支骑兵，对于中山府的军民来说，就能极大的打击他们的抗战之心。 也能让他们威慑中山府的官员，他们后边再攻打就会容易一些。 可完颜娄室没想到，他们追了大半夜，竟然连对方的毛都没摸到一根。 原本以金兵的骑射功夫，宋军应该是逃无可逃。 可宋军借着夜色的掩护，再加上对于地形的熟悉，不断的在密林中来回穿梭，让他们射出的箭矢都放了空。 偏偏他们想要放弃的时候，对方又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完颜娄室跟遛狗一样，被宋军溜了大半夜。 此事不用别人说，完颜娄室也察觉出来了。 这帮骑兵就是故意的，一直在引诱他们跟着。 其实如果再拖延一阵，等到天亮了，他们就可以将这队骑兵射于马下。 完颜娄室一直死咬着不放，也是出于这个考虑。 他想要拖延到天亮。 但现在眼看着对方甩开他们后，又故意再从他们视线内出现。 完颜娄室若是再看不出来不对劲，他也不配位列金初十大名将之一。 合格的将领，哪怕愤怒，也不会丧失理智。 完颜娄室当即就决定放弃追赶，转身回营。 折腾一晚上，战绩零杠零，回去以后难免会受到嘲讽。 不过，相比较别人的冷嘲热讽，完颜娄室更在意的是战绩。 如今围攻中山府多日已经初见成效，只要他能拿下中山府，那么这些所谓的风言风语就不值一提。 “回营！” 完颜娄室不甘心的瞪了前方宋军消失的地方一眼，转身带领部下要返回。 此时宋马军的都指挥使，还在勾着脖子往后面听动静。 “这帮金兵怎么回事？怎么还没追上来？” “咱们是不是跑的太快了？” 传令兵给他们传达的命令是让他们吊着追他们的金兵，在寅时过后将他们引入某地。 眼看着寅时到了，他们不准备绕弯子了，怎么金兵反而追不上了？ 其中一个传令兵打马上前说道：“国……詹知府下了命令，我们务必要将金兵引过去。” “此地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并不远，决不能在此时放弃。” 中山府的人都不是郭京的亲信，为了避免出现差错。 郭京特意安排了自己的护卫过来，协助中山府的马军完成这次“诱敌深入”之计。 “老子知道，但是那金兵也不是老子的儿子，他们也不听老子的话啊！” 马军指挥使挠了挠头，旋即说道：“走，我们去打他们一下，然后佯装不敌，让他们再追一下。” “传令下去，让兄弟们都记住了，都给老子压着点速度，别跑太快再把金兵给甩开，他们就不上当了。” 说着，他们转身朝着完颜宗翰的亲兵追了过去。 根本不用佯装不敌，双方一碰面，大宋的马军就知道金兵马军的实力绝对不是他们抗衡的。 尤其这些还不是一般的金兵，这是完颜娄室的亲兵。 完颜娄室等人被溜了一晚上，本来就心里憋着怨气。 他们都准备撤离了，没想到这帮宋军还敢追上来。 当下，完颜娄室下令一个不留，要灭了这一伙马军。 完颜娄室率先冲锋，他几乎是一刀一个，整个宋军之中几乎没有他的一合之敌。 宋马军的指挥使又惊又惧，原本还想着要挑衅一下对方，以此激发对方怒火，才能被他们牵着走。 完全没想到，他还没开口对方就如此猛烈的进攻。 “撤，撤，撤，兄弟们快撤！！！” 这哪里是两军交战？ 这分明是单方面屠杀。 宋军连忙下令撤退。 “想跑？没那么容易。” 完颜娄室怒道：“追，全歼他们。” 之前他们是有了时间差没追上，现在双方正在交战。 完颜娄室怎么可能让对方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 当即，完颜娄室就一马当先，死咬着宋军不放。 仅仅是一个照面，宋军七百人就死了小一百。 这还是因为地形，双方接触面积受限。 ps:明天开始更新不稳定，随缘更新，主要看工作情况而定。 第241章 十不存一 打仗就是这样，地形狭隘对于实力强的一方，限制会更大，尤其是骑兵。 骑兵需要的空间更大，一旦地形上放不开，那他们再厉害，战果也不会有多少。 接触面积就这么大点，双方能接触到的人不多。 前面的都杀累了，刀口都砍崩了，后面的人还没挤上来。 宋军这边原本还想着压着速度，以免金兵跟不上。 现在被完颜娄室死咬着，他们只恨胯下的骏马少生两条腿。 完颜娄室此时已经上头了，他只想吞掉眼前这一批烦人的宋军。 也是路途不长，在完颜娄室冷静下来之前，宋军已经将他们引到了郭京选好的地方。 宋马军里面郭京派过去传令的护卫，一看双方追的这么紧。 又一看，马上就要到地方了。 心中不免有些着急起来。 追的这么紧，很容易误伤宋军。 顿时他想到了国师的吩咐，立即按照约定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烟花。 一边骑马一边将烟花绑在箭头上，点燃后直射天空。 咻……啪…… 红色的烟花在空中绽放。 完颜娄室扭头看向空中的烟花，瞬间察觉到怪异之处。 “不对，这是宋军的信号，他们有埋伏！” 完颜娄室瞬间反应过来，立即勒马。 不过，他的速度太快了，这马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停下来，还是惯性的朝前冲了一阵。 “停下，停下！！！” 完颜娄室立即呵令自己的亲兵也停下。 可马蹄滚滚，他的声音直接就被掩盖过去。 天色又黑，他的亲兵根本就看不清谁是谁。 只能借着微弱的余光，从衣服的颜色分辨敌友。 可也只是能分辨敌友，根本认不出是不是将军。 尽管完颜娄室下令了，但他的亲兵还是略过他追了过去。 “停下，不准再追了，有埋伏！！！” 完颜娄室气的大喝一声。 嘭……轰隆隆…… 就在完颜娄室话音刚落，前方距离他不足二十米的地方，震天雷响彻云霄。 火光乍现，声音如雷。 来不及反应过来的金兵顿时人仰马翻。 中山府的地势原因，如今三月仍旧寒冷，但又没下雪。 因此到处都是干枯的树枝落叶。 而这个地方，又刚好是一片荒草丛生，鲜有人来的荒野。 震天雷炸响掀翻金兵之后，不知又从哪里射来数百支火箭。 轰…… 火箭落地后，瞬间点燃荒草。 荒草之中又早就被埋下了易燃之物，火苗如同火龙一样，迅速的朝着后方蔓延。 转瞬之间，完颜娄室等人就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这一幕，让完颜娄室直接就想到了当初，他被郭京欺骗，白白葬送五千骑兵葬身火海的那一幕。 简直就是完美的复刻。 完颜娄室气的不行，他现在都恨不得狠狠给自己打一顿。 不长记性，真是不长记性啊！ 因为自己的疏忽，再次吃亏，让手下兄弟白白葬送性命。 …… 此时郭京和詹度已经从南城门到了北城门，二人站在北城门的谯楼上，看着远方的火光。 郭京整理了下衣袖，自信的说道：“不出所料，那一堆金人追兵应该绝大多数都葬身火海。” “中山府的危机已经解除，贫……在下就不久留了。” 郭京当即便要告辞离去。 事情已经结束，只要中山府在接下来的时间，死守城池，不要主动作死的开门应战，就不成问题。 “荆先生为本府解决如此大麻烦，这番恩情本府铭记于心，他日荆先生若有所需，只要本府能做得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詹度虽然很想再留郭京几日，但他也知道如今各地战事紧急。 郭京身上也是带着国师给的任务的，不可能在此多留。 也不好劝说，只能亲自相送。 “詹知府客气了，你我身为大宋官员，自当为大宋谋福。” 郭京拱手言道：“庇佑大宋子民，也是在下之责。” “等我执行完国师的交代后，他日有缘再聚，定要和詹知府畅饮一番。” 郭京还是挺喜欢詹度的，这个人能力不错，人品和性格也不错。 单看在郭京到来之前，他就能守中山府多日，还把金兵逼得进退不得，就知道这个人能力的可以的。 在察觉到完颜宗翰有进攻中山府的意图后，他就把附近百姓都迁入城内，坚壁清野，断绝金兵搜到补给的可能性。 这就超过大宋九成以上的官员了。 虽说机智略显欠缺，但也不看看那地狱难度的场面，整个大宋能找出几个人解决？ 所以综合来看，詹度做的很不错了。 此人可堪一用。 郭京从中山府出来以后，与宗泽派遣出的磁州团练副使阎中立会合一处。 宗泽答应借给郭京三千兵马，便是由阎中立带领过来听从郭京吩咐行事。 宗帅手下诸将之中，阎中立才能不显，但武艺高强，为人又厚道淳朴。 总结就是，这个人想法不多，老实听话，武艺高强。 因此，宗泽特意选他过来听从郭京吩咐。 宗泽了解郭京，他用人不求本事多厉害，只要听话就行。 阎中立最合适不过。 “卑职磁州团练副使阎中立，参见国师。” 阎中立看到郭京过来，立马下马行礼。 “阎副使不必多礼。” 郭京问道：“震天雷清点过了吗？” 郭京从中山府调用的震天雷，就是要交给阎中立使用。 “三千震天雷已经交接完毕。” 阎中立说着，让开身子让郭京看了一眼身后牛车上面的箱子。 郭京点头说道：“行，既然清点无误，那就按照贫道吩咐行事。” “阎中立，本帅命你率领手下急行军火速赶往中山府与保州交界处的伏龙山处设伏，你率领你的手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郭京断定完颜宗翰若是要撤兵的话，必然是会往保州方向走。 以完颜宗翰的性格，在大宋没有击败完颜宗望，让完颜宗望也吃个大亏的情况下，他断然不会愿意去找完颜宗望合兵。 因此，郭京断定他必然撤军返回金庭。 他不想去找完颜宗望，郭京可不答应。 一旦进入大宋境内，那么怎么走就轮不到他们说了算。 郭京可不允许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郭京要逼着完颜宗翰去找完颜宗望。 第242章 撤退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同为金庭虎将，他们不去一处，郭京怎么挑拨他们内耗呢！ 既然这一摊水已经搅和浑浊了，那就更浑浊一点吧！ 越浑他越好浑水摸鱼。 “末将领命！” 阎中立听完郭京的吩咐后，立马带领手下急行军赶路。 郭京这次命令不是以国师身份发布，而是以河北兵马大元帅的身份发布。 这有着“命令”和“军令”的本质区别。 送走阎中立后，郭京算了下时间。 李彦仙那边如果没有意外，应该也快到了。 河北路已经安排妥当，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郭京亲自插手。 只要他们按照约定的命令行事即可。 眼看着阎中立带着军队离开，郭京调转马头带领护卫赶往太原。 完颜宗翰已经收拾好了，接下来该去找完颜宗望掰一下手腕了。 李彦仙已经到达永年，前面就是中山府。 此时李彦仙可不是孤身一人，他身后也是带着三千兵马。 当初郭京给他的信件之中，就有调兵令。 李彦仙找到种师中后，告知了国师的命令。 而后，种师中分出了三千兵马交给李彦仙。 “报！” 看到斥候过来，李彦仙连忙上前：“讲！” “将军，完颜宗翰部正在攻打中山府，并无撤军迹象。” 李彦仙听到这话，想到了郭京的嘱咐。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拆开以后，命令道：“把河北路兵马大元帅的旗帜竖起来，朝着中山府方向火速前进。” 他命令手下在马屁股上绑上树枝，带领三千人马急速狂奔，直接造出了三万人的动静。 此时，中山府外一夜未眠的完颜宗翰，终于是等到了完颜娄室回来。 “报，元帅，斡里衍将军回来了……” 亲兵过来禀报。 完颜宗翰豁然起身问道：“战况如何？” 不用亲兵回答，高庆裔看到亲兵那神色就知道完颜娄室又栽了个跟头。 要是好消息，这亲兵能是这种惶恐不安的神色？ 他早就高声喊起来了。 “斡里衍将军中了埋伏，所带亲兵损失惨重，回来的人不足四成……” 亲兵声音越说越低，他都怕完颜宗翰捅死他出气。 “什么？” 完颜宗翰震怒道：“斡里衍呢？他怎么样？” “斡里衍将军受了些许烧伤，但并不严重。” “那他人呢？怎么还不来见本帅？” “斡里衍将军的战马，受伤严重，耗尽力气将斡里衍将军驮回营中后没了声息……” 斡里衍此时在抱着他的战马哭呢！ 身为将领，战马如同他们的左膀右臂，可以说那是比亲儿子还亲的存在。 尤其是他们女真人，乃是游牧民族。 更是把战马当成好兄弟看待。 如今完颜娄室的好兄弟为了救他而阵亡，他怎么可能忍得住不悲痛？ 完颜宗翰气的脑袋发昏，人都要死没了，还在为马哭坟，真有闲心啊！ “元帅，斡里衍将军的本事您最清楚不过，能让他如此吃亏，死里逃生，必然是大宋国师的手笔。” 高庆裔趁机说道：“如今中山府有他坐镇，我们是攻打不下来了。” “快下令撤兵吧！” 再不走等到大宋国师开始搞动作，他们想要撤都撤不走了。 完颜宗翰心中万分不甘，也无奈要向现实低头。 “罢了！罢了！撤军吧！” 完颜宗翰一瞬间仿佛又老了几岁。 颇有一种，大宋既生郭京，金庭何必生他完颜宗翰的凄凉感。 听到这话，高庆裔松了口气。 这个活爹，可算是愿意撤军了。 虽说现在已经损失惨重，但好歹还留下点兵马，也算有个遮羞布。 “请元帅下令，我们是撤回金庭还是去找二太子合兵？” 高庆裔内心仍旧希望完颜宗翰去找完颜宗望，好歹跟着混点军功，不至于如此狼狈回去。 不过，他也知道以完颜宗翰的性格，大概率不会同意。 完颜宗翰沉吟道：“派去河间府的兵马可有传来消息？河间府可有异动？” 走还是不甘心走。 听到这话，高庆裔瞬间汗流浃背了。 “元帅，既然郭京在此，他岂能让我们如愿？” 高庆裔急切的说道：“以我们如今的兵力，是万万打不动河间府的。” 完颜宗翰气恼的说道：“本帅知道不用你提醒，难道本帅还真的能在郭京眼皮底下去攻打河间府不成？” 高庆裔这才松了口气。 “河间府并无异动！” “回金庭吧！” 完颜宗翰说着，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这一场仗打的他心力交瘁，甚至是丧失了好战之心。 要知道当初金太宗完颜晟是不希望继续攻打大宋，是他和完颜宗望联合起来，逼迫金太宗同意与宋开战。 如今看来，他真是有些悔不当初。 早知道大宋能有如此厉害的人物，他决计不会强出这个头。 不过，事已至此，后悔已是无用。 他现在只能想着，回到金庭以后如此面对完颜晟的发难。 但他宁愿面对完颜晟，都不想去给完颜宗望当手下。 正在完颜宗翰下达命令后，大军收拾的时候，斥候飞速回营来报。 “报！元帅，永年方向有一支打着‘河北兵马大元帅’旗帜的宋军已经进入中山府，正在朝我军逼近。” “河北兵马大元帅？” 完颜宗翰豁然起身。 高庆裔提醒道：“郭京已经被宋人皇帝任命为河北兵马大元帅，这应当是他调集过来的宋军。” “他们有多少人？距我军还有多远？” “属下估算起码有两万以上的兵马，如今他们正在急速行军，距离我们大营已不足五十里。” “两万人？” 高庆裔顿时失态，声音都差点喊劈叉：“他们宋人河北路，哪里还能抽调出这么多兵马？” 萧庆提醒道：“应当是宋大将种师中部。” 完颜宗翰直接起身说道：“命令全军，除了粮食之外其余一些琐碎物资都不必仔细收拾，一刻钟之后大军开拔回金庭。” 完颜宗翰终于知道着急了。 一个郭京就能玩死他十万大军，更别提现在郭京带着两万兵马，而他只剩下一万多人。 真的打起来，都不够给郭京塞牙缝的。 高庆裔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是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第243章 紧追不舍 完颜娄室听说要撤军，气得他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直接晕死过去。 多日付出，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早知如此，当时他就不该极力主张攻打中山府。 如今白白丢掉几千士兵不说，还极大的打击了将士们对大宋作战的信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行军作战气势第一，所以这回实在是亏大了。 完颜娄室之前可是立下军令状的，势必要攻下中山府。 而今功败垂成，按理来说，他肯定要被严惩。 不过，完颜宗翰也知道这次失败，主要是因为郭京来了。 别说完颜娄室了，就连他自己都在郭京手中吃了那么大的亏。 他很清楚郭京的实力，所以此次失败并非完颜娄室之错。 虽然完颜宗翰有心袒护完颜娄室，但为了堵住其他人的嘴。 完颜宗翰还是让人给完颜娄室记下杖责八十军棍，连降三级的惩罚。 只不过现在着急跑路，只能先记着，等到回到金庭再对完颜娄室处置。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就是又给了完颜娄室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这就导致完颜宗翰手下其他的将领，对完颜娄室心中升起不满。 他们觉得完颜宗翰太过偏爱完颜娄室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 以至于如今完颜宗翰的手下大将，都有意无意的孤立完颜娄室。 即便是之前与他交好的大将，此时他也明显的感觉到了对方的疏远。 这让完颜娄室本就郁闷的心情，更加郁结于心。 他从未如此憋屈，如此难受，直接导致他脾气都变得暴躁起来。 而这也为他日后的结果，埋下了种子。 完颜宗翰这一次撤兵撤得非常迅速，迅速到詹度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中山府了。 沙振过来禀报的时候，詹度才刚写完劄子，刚躺下眯了没一会，被子还没焐热。 他听到外面沙振的喊声，豁然起身：“怎么了？金兵又攻城了吗？” 他说着鞋子都没穿好，直接冲了出来。 “没有没有！！” 沙振满脸喜色，兴奋地说道：“太守莫急，不是金兵攻城，而是他们退兵了。” “根据属下派遣的斥候来报，完颜宗翰已经带着金兵离开中山府了。” 可算是结束这一场艰难的守城之战了。 “果真？” 詹度还有些不敢相信。 “属下岂敢拿这件事情来哄骗太守？千真万确，他们真的退走了。” “本府这是睡了多久？” 詹度目瞪口呆，他怎么感觉才刚睡下没多大一会。 刚眯上眼睛金兵就退了？ 他说着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疼得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也不是做梦啊！ “您刚睡没多久！” 沙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属下听闻昨夜去追杀我们马军的那一伙金兵，乃是围攻我们中山府的主将，完颜娄室。” “荆先生设下埋伏，让马军将那完颜娄室引入埋伏之中，简直是兵不血刃就解决了完颜娄室的亲兵。” “那完颜娄室虽然侥幸逃脱，但也是受了不轻的伤。” “主将都差点没了，他们还敢不退？” 悬在头上随时可能会落下的这把利剑总算是撤掉了。 沙振也是由衷地松了口气。 “荆先生，确实是个能人，果真是智计百出，力挽狂澜。” 沙振对郭京算是服了。 刚来的时候那副骄傲清高的死样子，确实让他看不顺眼，但现在沙振明白了，人家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真不愧是国师看得上眼的人。 不服不行！ 詹度喜不自禁：“荆先生确实了得，果真如同所料的那般不差分毫。” “今日清晨本府送他离开的时候，他跟本府说金兵会退，本府还有些怀疑，如今看来本府真是低估了荆先生的厉害。” “国师如何本府一直未见，不得其解。” “如今看如同荆先生这般奇才在国师麾下只是传令使，想来国师更是惊才绝艳之人。” “我大宋有国师这般人物坐镇，何愁金贼不灭？” “去，传令下去，金贼退走，中山府欢庆三日……” 詹度一高兴，直接大方的发了一波福利给中山府上下。 一时间，整个中山府都是欢声笑语。 与此同时，狼狈离开的完颜宗翰却是愁眉苦脸。 “后面一伙宋军还在追赶我们吗？” 完颜宗翰皱眉问道。 掌管斥候的完颜希尹，上前说道：“回禀元帅，那一伙宋军在达到中山府后停留了一个多时辰，如今大军开拔，看动向的确是追着我们而来。” “属下已经命令斥候严密观察他们的动向，如今他们距离我们后军尚有六十多里的距离。” 完颜宗翰的后军就是他分兵后，派遣去准备蹲守河间府的兵力。 原本他是想着攻打中山府后，给中山府施加压力。 逼迫中山府向外求援。 而距离中山府最近的，且有能力救援中山府的只有河间府。 只要河间府敢出兵，他就能让手下吞掉河间府的兵马，削弱河间府的实力。 甚至找到机会，直接攻破河间府都不是不可能。 谁承想，河间府是眼睁睁的看着中山府被围困，一兵一卒都不驰援。 更是没想到，没等来宋人河间府的救兵，反而是等到郭京。 郭京一来，直接导致他们的计划彻底破灭。 完颜宗翰憋闷的说道：“竟然还在追赶，他郭京难道真的想要弄死本帅不成？” 当初可是他郭京主动来找自己说要合作的。 怎么现在却死死追着自己不放？ 这是什么意思？ 合作难道不算了吗？ 约定难道不履行了吗？ “下令全军急行军，给本帅甩开他们。” 完颜宗翰气得不行，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先跑路。 六十里的距离，让他很没安全感啊！ 虽说后军距离他还有二十里的距离，但八十里的距离也不能让他安心。 毕竟屁股后面追着的可是那个妖魔一样的大宋国师。 “元帅，我们已经出了中山府的地界，前面就是保州的伏龙山。” 萧庆看完颜宗翰如此气恼，便上前说道：“过了保州我们距离大金就不远了。” “那大宋国师再有本事，他杀心再重，难道还敢追我们到大金的地盘不成？” “他区区两三万的兵马，真的来我们大金的话，届时输赢可就不一定了。” 第244章 有埋伏! 听着萧庆安慰自己的话，完颜宗翰也没多放心。 他不觉得郭京到了大金地盘就会受到限制。 那人打仗从来不靠兵力，他靠的是诡计。 真让他到了大金，怕是大金都要被他搅和的天翻地覆。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没有更有效的办法去阻止郭京，也只能是先走一步看一步。 很快，完颜宗翰的大军就到达了伏龙山地界。 想要从保州往大金地界走，要么就是穿过保州府城，要么就是走伏龙山。 保州地带多处都是平原，他们现在后有追兵是在逃命，若是走平原的话，很容易被宋军发现。 届时一旦开战，那就完蛋。 就算保州宋军战力不如他们，但宋军再不济拖延他们三四个时辰总没问题吧？ 现在后面郭京的兵马追得这么紧，别说两三个时辰，便是一个时辰都耽误不得。 多耽误一会就多几分被追上的危险。 因此，为了避免麻烦，他们的行军路线只能走伏龙山，绕开保州府城。 而伏龙山乃是太行山绵延出来的山脉。 因此走伏龙山的话，绕是绕不开的，只能从中间的龙脊谷内穿过。 所谓伏龙山，山势如同趴下的巨龙，左右都是高高隆起，只有中间的龙脊梁凹陷下去。 而这也是穿过伏龙山最快的路线。 说起来，原本伏龙山不是这样的，还是一个整体，想要过去只能绕路。 还是前几年突然地龙翻身，硬生生的震断了这条山脉龙脊梁。 原本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巨龙，一下子龙脊梁凹陷下去，如同巨龙断开成了两截。 当时金人知道消息以后，他们的大巫师还说是长生天在保佑他们大金。 说是长生天弄断了大宋的龙脉，他们女真人成为中原霸主的机会来了。 完颜宗翰看着地形图，说道：“让先行军派人过去查探一番，此地地形特殊，免得中了埋伏。” 虽然他心里觉得宋军应该不可能有机会在这里设下埋伏。 毕竟郭京还在后面追着他们的屁股跑。 而保州的宋军，又不可能有这个胆子和这个意识。 但出于为将者的谨慎本能，他还是让人查清楚更放心。 完颜希尹说道：“龙脊谷两边是缓坡，无处藏身，应该不会宋军会在这里设伏。” 又不是险峻的峡谷，是有点缓冲的坡度。 这个坡度很尴尬，你从上往下冲锋有点陡峭，很容易脚下一软直接滚落下来。 而若是在山上利用滚木巨石设伏的话，山势平缓又一览无余，大军根本藏不下。 人多了藏不住，人少了的话又没什么作用。 毕竟谷内的道路还是较为宽阔。 巨石滚木的话，有很大的缓冲躲避空间。 而且最重要的还是，龙脊谷并不长不足十里地。 在进入龙脊谷之前的地带，道路也是四通八达。 一旦发现前方设伏，或是冲过去对方无法组成有效拦截。 毕竟不是狭窄的关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或者退出来，往别的道路逃跑。 对方也无法做到有效追击。 完颜希尹以作为将领的目光来看，龙脊谷并不是设伏的好地方。 因此这种地形，完全做不到全歼敌人的效果。 反倒是出了龙脊谷后倒是有个葫芦口更加适合设伏。 完颜宗翰也是这般认为，但不妨碍他仍旧小心谨慎。 他们中军速度放缓，前军则是分批前进。 带领前军的正是一直吵吵要离开的高庆裔。 他不知怎么一进入峡谷之内，心中就烦闷的不行。 感觉这呼吸怎么呼吸怎么不得劲。 好似谷内不通风，让他很是憋闷一样。 在收到完颜宗翰的提醒后，高庆裔也没有因为地形不适合设伏就放松警惕，而是派人前去认真的探查。 只是他放去的斥候刚刚离开，忽然就看到山上一支火箭射出。 “不好，真的有埋伏……” 咻咻咻…… 高庆裔话还没有说完，更多的火箭飞射而出，只是目标并不是朝着他们，而是朝着两边的缓坡杂草射出。 滋滋滋……嘭……轰隆隆…… 杂草点燃后，一串火星冒出，接着就是震天雷，那巨大的声响在他们耳边炸开。 无数的震天雷被点燃，一连串的爆炸动静，震得地动山摇。 金兵顿时人仰马翻。 两边爆炸后产生的巨石纷纷滚落。 前面的金兵都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就被山上炸下来的巨石砸的死伤无数。 “有埋伏，快撤，快撤……” 高庆裔一边大喊，一边调转马头，命令金兵跟着军旗撤退。 “放箭！” 突然，山上稀稀拉拉钻出来一批宋军，朝着谷内慌乱的金兵就是一波羽箭覆盖。 为首主将正是阎中立。 他带领手下三千宋军，在点燃震天雷把前进道路堵死之后，便立即下令放箭。 一人三支箭，羽箭覆盖之下，金兵纷纷倒地。 本来他们就因为震天雷震的脑门发晕，此时更加是反应不过来。 在还不知道情况的时候，就领了参观阎王殿的门票。 高庆裔的三千先行军，这一波之下损伤小半。 留下两三百的金兵尸体，以及五六百倒地哀嚎，丧失行动能力的金兵。 “撤！” 阎中立在看到金兵往来路撤回之后，立马带着人离开，根本没打算和金兵近身交战。 甚至就连那些没有再战能力的金兵，他们都懒得处理，直接就往龙脊谷前面的葫芦口方向撤退。 果决的都不像是宋军的作风。 这般情况下，能够克制住不下去收割一波金兵，把战果扩大，这定力真不是一般人。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完颜宗翰听着前面传来的巨大动静，顿时心中一惊。 “报，元帅前方发现宋军伏兵，他们利用震天雷把进谷的道路给炸的堵死了。” “有多少宋军设伏？伤亡如何？” “宋军伏兵有三千左右，先行军损伤约莫八百人。” 作为斥候，一眼判断人数，这是最基本的技能要求。 “三千人？玛德，宋人真是长胆子了，区区三千人也敢来埋伏本帅？” 完颜宗翰直接破口大骂，他就算在大宋输给了郭京几次，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瞧不起自己的。 铿噌…… 他抽出佩剑，怒道：“儿郎们与本帅一起冲锋，拿下这三千宋军的人头，扬我军威！！！” 第245章 前后夹击 “元帅，他们撤了，宋军在放了三波羽箭之后，毫无恋战之心，直接撤退了。” 就在完颜宗翰要率军发起冲锋之时，高庆裔及时赶了过来。 阻止了完颜宗翰闹笑话。 “撤了？” 完颜宗翰惊愕的看向高庆裔：“以宋军的德行，他们占据优势，怎么会不乘胜追击，而是转身就撤呢？” 他和宋军交手多次，可太了解宋军是什么风格。 高庆裔死里逃生，眉头紧锁，他镇定下来，分析：“属下怀疑这又是那位大宋国师的手笔。” “他们埋伏在此，似乎并不是为了伏击我们，而是为了延缓我们的行军速度，对我们放箭也更像是顺手而为。” 随便放箭覆盖一波，能带走多少金兵，对方似乎根本不在意。 不然，他们也不会放完箭就跑，连战场情况都不打探。 完颜宗翰胸中一腔怒火无从发泄，感觉无比的憋闷。 这打法简直是太流氓了。 搞完事情就跑，连正面交锋的机会都没有。 完颜宗翰恶心的问道：“道路损毁的严重吗？大军可还能通行？” “宋军在两边的山坡处埋了不少的震天雷，山上巨石滚落，如今已经把路都给堵死了。” 高庆裔说道：“想要修复出足够大军通行的时间，起码需要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急行军的话起码能跑二十余里地。 这还是步兵，若是马军的话，至少三四十里地。 现在追在他们屁股后面的宋军，距离他们的断后部队，只有不到六十里的距离。 这一个时辰耽误下去，万一路上再出现点别的意外情况，耽误一下，这不铁定要被追上了？ 高庆裔接着又说道：“元帅，属下以为我们不能继续再往前走了。” “这一伙宋军撤退的时候，是往葫芦口方向跑了。” “葫芦口地形狭窄，两边不是断崖就是密林，更是设伏的有利地形。” “如今他们只是阻碍我们的速度，却并没有恋战，很有可能就是在为前方的设伏争取时间。” “若我们继续前进，唯恐会中了宋军的奸计。” “他们以逸待劳，设下埋伏，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了。” 高庆裔根据目前的形势，做出合理的分析。 他这个分析，得到了完颜宗翰手下诸将官的一致认可。 甚至就连和高庆裔不对付的完颜希尹，也是附和了一声。 “元帅，宋军这是要前后夹击我们，以属下之见，我们干脆让儿郎们就地休息，养好精神，等到宋军追上来的时候，和他们决一死战。” 完颜希尹说道：“那郭京是诡计百出，但也只是用在守城上面，我们现在和他正面碰撞。” “我就不信，我们明晃晃的比拼实力，还能比不过那些孱弱的宋军？” “反正前面被堵上了，我们也不用担心背后遭受偷袭，直接和他们拼了，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完颜希尹也是来了火气。 伐辽攻宋，他打了多少场仗？ 有哪一次不是他追着别人跑？ 什么时候，受过这份屈辱？ 简直要憋屈死。 被宋军追得如同丧家之犬。 这传回去，他都没脸见人了。 与其一直憋屈，不如转身和他们拼了。 完颜希尹话音一落，也有几个暴躁的武将附和他的话。 将就是将，能打，但不善谋略。 且很容易受到情绪的影响，做出不利于局势的判断。 完颜宗翰这么暴躁的人，在听到完颜希尹的话，都是不置可否。 倒是不用担心背后有人偷袭，但这也表明了他们没有退路。 别忘了，他们所剩的粮草不多了。 一旦宋军围而不战，不需要多久，只需要几天的时间就能耗死他们。 更可恶的是宋军的那种震天雷，简直是能让他们头疼死。 那玩意体积不大，但动静不小，破坏力又极为惊人。 扔一个进入马军之中，就能搅乱一个马队。 他们完全是可以利用震天雷，将他们逼退围困起来。 “把地图拿过来！” 完颜宗翰呵斥一声。 亲兵打马上前，掏出地图伸展在完颜宗翰面前。 看着上面的路线，完颜宗翰长叹一口气。 没想到，他到底还是被逼得走到了自己最不想走的一条路上。 “高庆裔，整顿兵马，依旧由你带先行军，转道去真定府，由真定府会兵太原吧！” 完颜宗翰语气带着不甘心，带着愤恨，又带着无奈。 这个命令说出来，精气神都好似被抽走了一般。 “末将遵命！” 高庆裔神色一动，立马拱手下去。 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别无选择，只有合兵才是生路。 其他人看着完颜宗翰难看的脸色，谁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谁都知道他们家元帅和二太子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势同水火的政敌关系。 现如今完颜宗翰在吃了大亏后，带着残部去找完颜宗望。 可想而知，会面对怎么样的羞辱。 完颜宗翰下达这个命令，心中肯定是备受煎熬。 他们哪怕有意见也不敢说出来，只能保留在心中，没人敢去触霉头，当这个出气筒。 …… “我们现在到了何处？” 郭京裹紧身上的裘皮，往火堆前面靠了靠，一边吃着生硬的干粮，一边沉声询问。 这都三月了，都城都春暖花开了，没想到这边还如此寒冷。 “回相公的话，我们已经到达真定府。”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护卫上前，摊开地图，指着上面的路线说道：“若是走这条路，明日即可到达真定府。” “不过走这一条路的话，前往太原就要绕路了，会多耗费两日的时间。” 他不知道郭京怎么想。 毕竟国师的心思，他们真是看不透。 因此也不敢擅作主张，一切路线都要请示郭京指定。 郭京沉声说道：“不去真定府，我们走最近的路去太原。” 此时去真定府没什么必要，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往太原。 种师中部已经绕后去打完颜宗望了，郭京要赶紧赶到太原去给他安排一下后手。 由于是奇袭，所以种师中的行动处于保密之中。 因此，在郭京达到太原作出安排之前，种师中就很难得到有效支援。 郭京记得他前世历史上，种师中这位北宋名将就是死于友军未达，奋战而亡 第246章 坐镇太原 如今种师中的出兵路线已经改变，但相对来说危险却并没有减少。 毕竟种师中是去绕后攻打完颜宗望，这个任务并不比支援太原轻松。 “那最近的路就是这一条路，不过走这一条路的话，其中有一段不是官道而是山路，恐怕不太保险……” 荆超不在，大胡子有点担忧，就他们这些人能不能保护好国师。 他们都可以死，但是国师对于大宋来说太重要了。 一旦国师出现差错，大宋则无人可挡金兵。 郭京看着这条路，下意识的用诸葛马前课也就是小六壬掐算了一下。 自打当上国师后，郭京不可避免的神神叨叨起来。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一个唯物主义熏陶下的新青年，现在遇见事情下意识的就是算一卦。 真是干了一行后，行为习惯不由自主的就发生了改变。 得出结论后，郭京说道：“无妨，就走这一条路。” “我们的速度要再快点，起码要比完颜宗翰早到五日。” 从中山府到太原有六百余里的路程，军队的话即便是急行军，也需要八九天才能到达。 完颜宗翰又让保州走了一阵，现在他们绕到真定府再往太原去，又要多走一段路程。 因此，完颜宗翰起码要十一二天，近乎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太原。 郭京等人骑马过去，算起来的六天左右的时间就能到达。 但郭京真是受不了这个罪。 真的太冷了，风跟刀子似的往脸上刮。 要不是他来之前准备充足，现在都要生冻疮了。 堂堂国师，这要是让人看见满脸冻疮，还有什么威仪可讲？ 丢了威仪是小，丢了国师的身份那就严重了。 总不能呼风唤雨，神通广大，能沟通仙神的国师身体却如此脆弱吧？ 郭京现在就是拯救大宋的神，不论是对于大宋来说，还是对于他自己来说，他都不能跌落神坛。 否则这连锁反应，别说他自己如何，大宋都承受不了。 因此，郭京赶路的速度也受到了限制。 而且连日快马赶路，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 颠簸的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似的。 一天下来，屁股也疼，胯也疼，尾巴骨也疼，全身上下就没有不难受的地方。 仪态不能丢，那郭京就只能多耗费一点时间，装作体恤护卫辛苦，多休息几次。 这可真不是他爱耍帅，实在是他的身份在这里，容不得他狼狈。 郭京想着回头要想个办法，为自己的神通再打个补丁。 不然，什么时候他生个病受个伤，那对于大宋百姓来说不亚于信仰崩塌一样的打击。 大胡子王岩没忍住，好奇的问道：“如今完颜宗翰正带着人往保州出发，明显是要回金庭了，相公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往太原？” “他要是死活不过来，一定要往金庭冲过去呢？” 王彦原本不是殿前司的人，他之前应该是归入李纲麾下为将，和李纲一起去支援太原。 但因为出了一点意外，他被下了大牢，差点就被刺配流放了。 后来还是和他有点私交的荆超找了一下王宗濋，给他走动了一下，这才避免流放的下场。 王宗濋看重他武艺高强，加上他犯的也不算什么多大的事，又身家清白，也就给他放了出来，顺便把他调到了殿前司。 因此，正好错过了跟随李纲出兵的机会。 后来郭京挑选护卫的时候，他又因为武艺出众，算是殿前司位数不多能拿得出手的人，这才选配给了郭京当护卫。 自打荆超被郭京派遣出去玩“无间道”以后，就是王彦负责郭京的安危。 此人不是个小兵小卒，而是颇有想法和见识的将才。 他愿意学兵法，郭京也不藏私。 这段时间，王彦一直跟在郭京身边贴身保护。 他自觉自己看的还算清楚，国师并没有动用术法，而且在运用智谋。 若是国师下了个符咒，控制完颜宗翰改道太原，他也不觉得稀奇。 毕竟这可是神通广大的国师。 可是他没看见国师动用术法手段，而是只有派兵设计。 他这就很疑惑，以完颜宗翰那种人，难道他真的就会乖乖按照国师的设计去走？ 他怎么就能在明知道是国师计谋的情况下，还要按照国师的设计去行动呢？ 郭京笑道：“这就是将和帅的区别！” “若他为将，他可以不顾一切的冲过埋伏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可他是为帅，他就不能这般做……” 郭京趁着休息又是在旷野之地，周围别说人了，连个鸟都飞过来，也就放心的和他说了起来。 为将者，只要考虑一战结果就行，打到哪里看哪里，无需考虑太多。 而为帅者，则是要从战略方面考虑全局。 为了大局的结果，可以牺牲一部分当前的战果，只为了达到最终的目的。 为将就不用考虑那么多，元帅怎么安排就怎么做就行了。 让他赢就尽全力打赢，让他输就输，让他为诱饵牺牲自己诱骗敌军，就得做好牺牲的准备。 完颜宗翰身为西路大军的元帅，他要考虑的不只是当下的战果，他还要从全局考虑。 他手下跟随他的将领这么多，他可以让一个去送死，但他不能拉着手下一起去送死。 哪怕他看得出来郭京的目的就是在逼迫他去太原合兵，他也只能捏着鼻子承受。 因为他是帅，他不能带着手下这些忠心与他的大将去破釜沉舟，孤注一掷赌一场。 而且即便他和完颜宗望再有矛盾，再是竞争关系，他也依旧是大金的大臣。 他是女真人，身上留着金朝皇族的血脉，他不可能因为私人恩怨，就彻底放弃金国的利益。 “所谓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推己度人。若是敌将的心都被你掌控了，何愁他不会按照你的部署被你牵着鼻子走？” 郭京现在最缺良将，所以在看到王彦是可塑之才后，也不吝啬的培养起来。 要不是岳大帅现在还不好去找，郭京何至于此啊！ 按照时间推算，他要是现在去找岳大帅也能找得到。 但现在去找岳大帅出来，未必对岳大帅有利。 毕竟栋梁之材是需要时间成长，而百战百胜的将军也需要鲜血去浇灌出来。 现在去找他，让他暴露出来，不亚于拔苗助长，反倒不利。 第247章 内斗 “后方宋军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完颜宗翰看向完颜希尹沉声询问。 现在已经抵达真定府境内。 虽说他已经做好去找完颜宗望合军的准备，但是这个军怎么合，还是要谋划一番。 就这么带着尾巴过去，好说不好听。 给完颜宗望看到，他还不得嘲笑自己是被宋军打得逃窜过去？ 这个人，完颜宗翰丢不起。 因此，他要想个办法去甩开后面的宋军。 起码不能让他们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 完颜希尹传来斥候询问后，对完颜宗翰回禀道：“宋军距离我们后军只剩下不到五十里。” 完颜宗翰一听这话，压力更大。 之前他们在伏龙山耽误了时间，虽然说他在觉察到前路不通以后，就立即做出了改变路线的调整。 可保州和真定府之间的道路，是有一段错开的，这又耽误了时间。 尽管这几日，完颜宗翰连休息都不敢休息，一直在强行军，可也并没有把和宋军之间的距离拉开多少。 而且由于一直不断的强行军，将士们人困马乏，赶路的速度慢下来不说，甚至都开始有掉队的情况发生了。 “五十里……” 完颜宗翰沉声说道：“吩咐将士们，就地休息半个时辰吧！” 马军还好，步兵，尤其是重步兵，都快累瘫了。 一听说可以休息，人直接倒地，挪一下都挪不动。 重步兵身上的盔甲加上兵器，算起来差不多五六十斤。 这几天，也就只有子夜可以休息一个时辰，其他时间吃饭都是在路上一边跑一边吃。 一天下来只有一两刻钟撒尿的时间能歇歇脚。 金兵已经是怨念滔天，现在他们真是宁愿回头和宋军直接拼命，图个痛快，也不想这么强行军了。 一个猛安看到这一幕，冷哼一声：“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不过就是几天的急行军而已，这就不行了？怪不得会输给我们女真人。” 他这话如同一发炮弹射在火药库中，瞬间点燃了众人的怨念。 要知道完颜宗翰手下的女真人士兵，几乎在汴梁城外被郭京一把天火烧的损失殆尽。 剩下的这些兵，绝大部分都是辽人和宋人，甚至就连渤海人都只是占据了很少一部分。 他这话一出，让本来就累得烦躁的士兵更加躁怒起来。 本来契丹族和宋人就因为投靠金兵，备受欺辱，毫无尊严，现在又听到这话。 更是将他们的尊严践踏在地上，让他们终究是忍无可忍。 那些士兵瞪着眼睛，恨不得要吃了他。 哪怕已经累得不行了，动一下都不想动，但还是被怒火激得肾上腺素上头，直接站起来一拨人，指着他怒道：“你说什么？” 这些士兵还在收敛，但是契丹人的降将和宋人的降将却是忍不住了，直接爆了粗口。 “玛德，你他娘的说什么风凉话？” “你他娘的骑着马，老子的兵可都是用脚在跑路，你他娘的有本事试试每天只休息一个时辰，其他时间全部都在用脚急行军。” “我们是降军不假，但降军也是有尊严的。” “是，你女真人多牛逼，多了不起啊！你们那么牛逼，怎么还在汴梁城外被烧了个干净呢？” “幸亏你们女真人死的早，不然的话，今天若是也瘫倒在地上，看你有什么嘴脸说这种话。” 这个猛安愣了下，他没想到向来懦弱，畏惧他的宋人和契丹人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 当即，这个女真人猛安恼羞成怒：“你说什么？你竟敢对我们女真勇士不敬？老子杀了你……” “来啊！老子怕你啊！” “大家一起上，弄死这个狗杂碎！” 契丹降将、宋人降将和这个女真人猛安骂着骂着，就一起上了。 顿时，几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和女真人关系较好的渤海族有气无力的劝说道：“你们别打了，宋军还在后面紧追不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碰上了。” “你们省省力气，留着开战的时候在用不行吗？” “一天就能休息这一个时辰的时间，晚上搞不好要连夜行军，你们不趁着时间赶紧休息，打什么打？” 渤海族嘴巴不停，但是没一个人站起来拉架。 实在是太累了，连着四天的强行军，铁人也扛不住啊！ 况且在急行军之前，他们在中山府也是连日进攻，休息的时间少之又少。 算下来，将近二十多天都没怎么休息过，一直在高强度的军事作战。 反正现在只要大刀不是砍在他们脑袋上，他们就不愿意动弹一下。 而这边打的是拳拳到肉，女真人的猛安刚开始还能占据上风。 毕竟还要在金军混下去，契丹族和宋人也不敢真的出全力下死手。 可很快他们发现，这个猛安是一点余地没给他们留。 打着打着也打出了真火气，几个人直接就把女真人的猛安给打得落入下风。 野蛮的女真人哪能受得了这个委屈？ 他当即就抽出了刀，直接要拼了你死我活。 眼看着动真格，已经见血了，终于有人坐不住担心事态越发严重，这才过去将此事禀报给了正在和手下大将开会的完颜宗翰。 本来他只是想报告给将军，没想捅到元帅那边。 可此时大将都在完颜宗翰身边，自然没办法瞒过完颜宗翰。 “什么？竟有此事？” 完颜宗翰一听这话，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的他，直接暴躁起身怒道：“翻了天了。” 他说着，直接冲了过来。 “给本帅住手！！！” 完颜宗翰冲过来的时候，看到乱作一团的几个将领，怒喝道：“你们还嫌不够乱吗？” “本帅看你们还是太轻松了，竟敢内斗？” 一看到完颜宗翰过来，契丹人和宋人立马停了下来，有些忐忑不安的站在一旁，低头不敢看完颜宗翰。 人家是同族，他们这些降将怎么敢比？ 哪怕占理，但在军中互殴，而且还是和女真人互殴，他们都不敢想完颜宗翰会怎么处置他们。 “玛德，老子杀了你们这帮逆贼……” 那女真人的猛安没了压制，他瞬间从地上爬起来，举着刀就要朝着一个刚刚围殴自己的宋将冲过去。 他杀气腾腾，眼看刀子就要落下，宋将看着完颜宗翰在场却是连躲都不敢躲。 ------------------- 今天才发现月关大佬也在追我的书！！！ 《回到明朝当王爷》是我看的第一本网文小说，当年上夜班就靠它度过漫漫长夜了。 感谢月关大佬！ 第248章 军心动荡 “住手，本帅让你住手没听见吗？” 完颜宗翰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这个猛安的手，怒斥道：“怎么？本帅的话也不管用了？” “元帅……” “参见元帅！” 众人纷纷行礼。 猛安忿忿不平的告状道：“末将不是有意冲撞元帅，而是这些逆贼居心不良，怀有异心。” “他们言语之间对元帅颇为不敬，此等逆贼日后必为祸端，请元帅准许末将宰了他们。” 他说着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刀柄，只等着完颜宗翰点头，他就立即暴起直接砍了和他动手的几个人。 “元帅，末将冤枉，他颠倒黑白……” 契丹降将和宋人降将顿时就慌了，直接跪下瑟瑟发抖。 他们心中酸楚不已，本以为金人势如中天，跟着他们能有个好前程。 没想到他们背弃自己的种族，背弃自己的国家，却是换来这种日子。 金人瞧不起他们不说，他们兢兢业业为金人拼命杀宋人，可还是备受猜忌。 “怎么回事？一个个的说。” 完颜宗翰沉声问道。 众人一个个说了起来，完颜宗翰又问一旁的渤海人，这才弄清楚前因后果。 “元帅，末将并非对您不敬，只是他说话太过难听。” 一个宋将说道：“末将自打归顺元帅以来，从无二心，他今日这般羞辱末将等人，实在令人心寒。” “这几日强行军，弟兄们都累得不行，他有战马代劳，他根本不知道弟兄们的辛苦。” “元帅，您看看……” 他说着，扭头指着那些人士兵，难掩激动的说道：“元帅您看弟兄们的裤裆，还有一个干净的吗？” “我们除了夜间能休息一个时辰，白日里只有晌午和下午有一刻钟的歇脚。” “兄弟们为了不掉队，连撒泡尿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直接在裤裆里解决。” “您看看，弟兄们的蛋都要被尿泡黄了。” “这些弟兄们没有怨言，急行军嘛就是这样，兄弟们都懂。” “可此人上来就羞辱我们，他不断挑衅辱骂我们，末将这才忍不住动了手。” 完颜宗翰脸色阴沉，冷的吓人。 那猛安还在不依不饶的叫嚣。 嘭…… 完颜宗翰突然动了，他一脚将那猛安给踹了出去。 “来人，库勒堪言行无状，挑衅同僚，动手伤人，目无军纪，将他拉下去按军规重责二十军棍。” 完颜宗翰冷声道：“另外将他的战马给本帅撤了，以后让他也跟着士卒一起跑。” 完颜宗翰处理完，转身就走。 “元帅，末将冤枉，末将不服，他们已生异心，不可不防……” 身后传来的叫喊声音，完颜宗翰只当没听见。 难道他看不出来，这些宋人此时对他不满，已经生出异心吗？ 这些宋人就是一帮墙头草，他们金人强势的时候，他们能背弃他们的国家投靠自己。 现如今，他们看到了大宋出现了一个郭京那般人物在扭转局面，岂会不想再返回大宋？ 不过，看出来了又能如何？ 完颜宗翰现在手头无人可用，他难道还能处理了这些宋将？ 要知道他现在手头的兵力，有六成都是宋人。 一旦他真的处置了这些宋将，那就是在逼这些宋人直接反叛离开。 所以，完颜宗翰只能处置女真人给他们出气，以此来稳住军心。 完颜宗翰手下的大将都是人精，他们自然也能看得出来。 因此，谁也没有为那个猛安求情。 这个时候，只要能稳住军心，别说打他一顿，就算是杀了，完颜宗翰也不会犹豫。 不过，今日的事情，再次给完颜宗翰提了个醒。 他必须要做些部署，不然的话，回头这些宋人真的反叛，那对他才是致命的打击。 完颜宗翰冷着脸回去以后，看向手下众人，冷声说道：“诸位都看到了吧？” “我们现在太被动了，必须要想个办法解决目前的局面，诸位有什么好建议都说一说。” 现在不仅是外面的局面被动，就连内部的关系也被动。 说到底还是手下的士兵不够啊！ 若是兵多了，你看完颜宗翰会不会在意这些宋人的心思？ 胆敢有异心，他直接杀了就是了。 何至于，还要为了稳定他们的心思而处置自己人？ 完颜宗翰手下的谋臣，同中书省门下平章事兼泰宁军节度使，时立爱欲言又止的模样，引起了完颜宗翰的注意。 “时相公有话但说无妨。” 时立爱发须皆白，已经是七十多岁的高龄，这高强度的急行军，他也吃不消。 虽说完颜宗翰很器重他，甚至还对他多加照顾，特别给他准备了马车。 但这几天的强行军，也是颠簸他的老骨头差点散了架。 时立爱拱了拱手，捋着胡须说道：“元帅，属下以为我们要甩开后面的宋军，只有分兵，将他们的目光吸引到别处，如此才能给大军带来喘息时间。” 时立爱也是宋人，但之前是在大辽做官，后来辽被灭了以后，他就赋闲回家。 时立爱此人在大辽的时候，便素有贤名，以刚正敢言，耿直无私着称。 他的才能也是颇为不俗。 因此他在家赋闲的时候，大宋朝廷多次下诏召他入朝做官。 虽然时立爱是宋人，但却对大宋朝廷非常不满，不仅自己不肯应诏，甚至还下令告诫宗族家人不准入宋廷为官。 当然，抛除民族道德方面的原因，时立爱的选择也算是无可厚非。 毕竟他原本就是燕云十六州地带的人，对大宋没有归属感也属于正常。 而且从他们个人主义出发，大宋朝廷对待燕云十六州的汉人还真不如辽人。 起码辽人允许他们自治，对他们的待遇还不错。 反观大宋这边，那是坑了他们多少次。 起初燕云十六州的百姓，也是时刻想着回到大宋的怀抱。 别的不说，燕云十六州的百姓多次起义，想着和大宋朝廷里应外合帮助大宋拿回燕云十六州的归属权。 结果呢？ 大宋朝廷这边做了什么？ 人家起义了，就等着大宋派兵过去。 可大宋倒好，不仅没有派兵支援，反而是转手就把他们给卖了。 从他们的立场来看，完全可以说是大宋抛弃了他们。 第249章 谁预判了谁的预判 就大宋朝廷老赵家的行为来看，燕云十六州的汉人对大宋没有归属感，那是一点赖不上人家。 后来大宋下诏召时立爱的时候，大宋朝廷已经腐败不堪。 原本就对大宋没了归属感，现在一看大宋朝廷又烂透了，时立爱怎么可能愿意投靠大宋，为大宋效劳？ 所以，后来时立爱转身就投靠了金人的怀抱。 金人对他倒也算是真的不错，完颜阿骨打对他不吝赞赏，多次嘉奖。 甚至在时立爱还没彻底归顺金人之前，只是派人给完颜阿骨打送去一封投降信。 当时是金天辅七年，北宋宣和五年，也就是公元1123年。 那时金人正在和辽开战，身为辽国大臣的时立爱和图谋灭辽的金人还属于敌对关系。 当时完颜阿骨打派人去劝降，时立爱就让人给完颜阿骨打送了个信过去。 信上说：“百姓性情愚笨固执，不会立即顺从，希望陛下降下恩德，以慰民心。”。 完颜阿骨打就立即下诏，他会亲自巡视西部疆域，杜绝金兵掳掠百姓。 他还明确表示，原本辽地官员只要归顺都可以保留原来官职，而忠心于他的忠臣都会得到嘉奖，甚至就连囚犯和奴隶也都会全部赦免释放。 这一举动，给足了时立爱尊重。 当然，事实上完颜阿骨打也确实做到了对时立爱的承诺。 金兵在进攻河北地带的时候，也确实是时立爱庇护了一方百姓，极大的避免了金兵对百姓的掳掠。 后来完颜宗翰率兵出征的时候，特意请他过来辅佐自己，出谋划策。 毕竟时立爱也是汉人，而且才能和人品都还不错。 完颜宗翰要攻打大宋，自然也需要有熟悉汉人的能人出谋划策，方便作战。 时立爱倒是没有推脱，完颜宗翰攻打大宋这一路上他也出了不少谋划。 不过，时立爱毕竟已经七十多岁的高龄，年迈体衰，跟随征战多受颠簸，身体也不太好了。 之前完颜娄室要用大宋百姓去制衡中山府的时候，也是因为时立爱病了在静养。 完颜娄室和完颜宗翰等人，也是没有知会他，悄然进行的。 完颜宗翰点头示意时立爱继续说：“如何分兵？何人为将？分兵去何处呢？时老相公心中可有计划？” 时立爱沉吟道：“这几次出战失利再加上如今的连日急行军，已经是让那些投降而来的宋军心生动摇，从刚才之事便可见端倪。” 要知道投降过来的宋将，那可是对女真人一直唯唯诺诺，处处忍让。 别说对猛安出手了，甚至就连普通的女真人士兵，他们都不敢得罪。 可今日就因为言语失和，直接动了手，甚至还动了刀子，这就能看出来这些宋兵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 说是忍耐到了极致也好，说是他们看着大宋国师的崛起而有了回归的信心也好。 总之他们是不如之前那般安分了。 既然如此，留在大军之中，恐怕也是生乱，还不如用起来，让他们没工夫去想些乱七八糟的。 时立爱接着说道：“以属下之拙见，可让斡里衍将军率领部分宋军营的人，举元帅旗，分兵去作势佯攻真定府，以此来引开身后的追兵。” “那些宋军目标是元帅，倘若他们看到帅旗朝着真定府方向而去，他们必然会追随而去。” 搞个分身，迷惑一下身后的大宋追兵。 完颜希尹皱眉道：“那宋军能相信吗？” “别忘记，身后追着我们的宋军主帅，很有可能就是郭京。” “这般计策能瞒得过别人，还能瞒得过那洞悉世事，算无遗策的大宋国师吗？” 若是换成别人，完颜希尹觉得这个计策应该能行。 可你要骗一个能掐会算的神仙一般的人物，这怎么做得到？ “正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疑兵之策迷惑的就是那位大宋国师。” 时立爱有些自得的笃定说道：“若是换做寻常将领未必能骗得过对方，毕竟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来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分兵去攻打真定府。” 本身兵力不足不说，身后还有追兵。 这个时候不想着逃命，还去攻打易守难攻的城池？ 脑子得坏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出这种自暴自弃的打法？ “可那位国师却不同， 他是极其聪明的人，他洞悉人心，对于人性的把握非常了得。” “以他这般的聪明人，思考问题的方式肯定会比寻常人多绕几个圈。” “在他看来，我们肯定不会这样做，他自然也能猜到我们知道自己这样做的不会骗得过他们。” “可我们还是这样做了，那么他必然会多想一层，要的就是他这个多想一层。” 什么这样做，那样做。 时立爱这一番话，在场的大将十之八九都被他绕晕了。 直白来说就是，我预判了你的预判，而你知道我预判了你的预判，并且再次预判了你知道我知道你预判我预判情况下的预判。 完颜希尹听得脑仁疼，但他总算是捋清楚这个关系了。 总之就是说，他们故意分兵给郭京看。 给郭京一种，他们故意用拙劣的疑兵之计忽悠他们，让他们放松警惕，忽略攻打真定府的金兵。 在宋军看来，金兵分兵去攻打真定府肯定不可能成功，自然也就不会理会。 尤其是对方还是光明正大打着元帅的旗帜，很明显就是假的，会放任不管。 这是普通将领的想法，时立爱揣测郭京的想法就是。 郭京觉得他们用假计忽悠他们，实际上攻打真定府的金兵才是真正的元帅。 因此，时立爱断定郭京一定会追着真定府的分兵而去。 “届时，我们可以放缓速度，给宋军一种我们在牵引他们过来攻打自己的感觉。” 时立爱自信的说道：“如此，那郭京必然中计。” 完颜宗翰如此聪明的人，都差点被时立爱绕晕，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条计策确实精妙。 “那为何要让斡里衍将军去？” 完颜希尹说道：“本将亦可为元帅引开追兵，保元帅周全离去。” 独自领兵更加考验个人的统帅能力，应变得当就是立大功的机会。 现在他们西路军这个吊样子，谁不渴求立功保一下回到金庭的地位？ 第250章 最后一个锦囊 时立爱说道：“此行不仅凶险，还需要充足的谋划。” “那大宋国师并非庸人，想要瞒过他的眼睛，岂是个容易的事？” “更别提，将那大宋国师引过去以后，还要再想办法脱身。” “斡里衍将军足智多谋，领兵如神，除了元帅以外，他是唯一一个可以和那郭京周旋之人。” 尽管对于完颜娄室一些行为看不惯，但时立爱还是客观的给出了评价。 时立爱不吝赞赏。 完颜娄室也确实当得起这些赞誉。 别看他在郭京手下屡次吃亏，每次出战都要吃瘪。 但实际上他的本事并不低。 不夸张的说，金朝开国大将如果要排名的话。 完颜娄室绝对可以算是前三，甚至第一。 单看他的这些谋划和作战计策，若非遇到郭京这种逆天的存在。 谁能想到办法破解？ 绝对是能让大宋吃大亏的计策。 在宋金海上盟约刚刚签订，大宋和大金之间还是如胶似漆，新婚燕尔的蜜月期，他就已经开始着手布局。 那会他就已经开始朝着大宋各处输送自己的探子，安插他能信得过的人手。 倘若不是郭京这里出了岔子，那他必然可以轻松的打开大宋都城的城门。 中山府的时候，若非郭京再次出现，扭转乾坤。 以他那般歹毒的计策，中山府又能够承受多久？ 更别提完颜娄室之前在攻打辽国的时候，创造出来的那些辉煌战绩了。 因此综合实力来看，完颜娄室仍旧在场所有人中最强的存在。 甚至是完颜宗翰的带兵攻伐能力都不如他。 完颜宗翰也很清楚完颜娄室的实力。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完颜娄室一次次让金兵蒙受巨大损失的情况下，还在包容他。 若是换成别人，光是开封府外白白葬送的那五千骑兵，完颜宗翰都不会轻易饶过对方。 而完颜娄室却是连问责都没有。 虽说他当时受伤昏迷，可他最后好了，完颜宗翰也没提过这事。 很明显就是故意略过去了。 完颜宗翰对完颜娄室的包容，绝对不是因为血缘关系。 而是完颜娄室的实力，值得完颜宗翰尊重。 完颜希尹虽然不服气，但他自觉自己也确实比不上完颜娄室。 况且，这次还是独立对峙郭京。 完颜希尹想了想，若是真的让他上，而且郭京真的被他吸引走的话。 他还真没有信心能牵引郭京多久。 除非，他分兵以后把人吸引过来，就直接放弃那些兵卒自己逃跑。 否则，他觉得他自己的性命都没办法得到保证。 完颜宗翰扫视了一眼众人后问道：“其他人对于时相公的话，有没有异议？” “全凭元帅做主，我等并无意见。” 其他人虽然也想立功，但更不想立功不成反而铸下大错，所以都不敢接这个活。 完颜宗翰点了点头，旋即又看向完颜娄室问道：“斡里衍，你的伤势如何了？可还能领兵作战？” 完颜娄室瞥了一眼手臂和大腿上的纱布，说道：“已经不碍事了，属下愿为元帅效犬马之劳。” 之前他陷入郭京设计的火海包围之中。 虽说侥幸逃了出来，可是大腿和双臂都有不同程度的灼伤。 幸亏中山府这地界的天气寒冷，不然的话光是这灼伤都能要了完颜娄室的半条命。 事实上，完颜娄室当时被火海包围的亲兵跑出来的并不少。 可大多数都是烧伤严重，在逃出来以后在金营之中不治而亡。 所以这灼伤的事情，可大可小。 完颜宗翰也不想让完颜娄室死在这里。 因此即便他心中认可了时立爱的计划，但也没有直接下命令，而是询问完颜娄室的伤势，让他自己斟酌。 “好，既然如此那就由斡里衍将军带领五千宋军营的士兵，前往真定府佯攻，以吸引走后方宋军追兵。” “末将领命！” 完颜宗翰手中的兵也不多了，分出这五千人之后，就只剩下一万勉强出头。 这点兵力单独去攻打个小县城还行，想要攻打州府却是痴人说梦。 而小县城的话，完颜宗望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基本上都扫荡的差不多了。 有价值的都攻打占领下来了，没有价值的他们也没必要特意浪费兵力。 所以，现在完颜宗翰只能去太原。 趁着完颜宗望不在太原，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太原拿下。 若是能赶在完颜宗望返回之前拿下太原，完颜宗翰的底气也能充足一些。 刚好，如今攻打太原的主将完颜银术可，之前乃是完颜宗翰手下的大将。 完颜宗翰与他关系不错，现在过去，也不必担心会被欺压。 “不必爱惜兵力，只管无所不用其极的消耗宋军追兵，若是紧要关头，你可直接弃兵离开。” 分兵之际，完颜宗翰还悄悄的嘱咐了完颜娄室几句。 反正分给完颜娄室的都是宋人，就算是全给打没了，也不必心疼。 “末将明白！” 此时完颜娄室已经和完颜宗翰换了盔甲，并且把旗帜也给换上了。 双方各自点兵后，就此分别。 完颜娄室往真定府方向行军，完颜宗翰等人则是继续朝着太原方向出发，但却从急行军换成了缓行军。 很快，后方的李彦仙就带兵也到了去真定府和太原的分叉口。 “报！！！” 斥候飞马而来：“启禀将军，金贼分兵两路，一路继续朝着太原方向前进，约莫人数一万。” “另一路则是打着完颜宗翰的帅旗，前往真定府方向，约莫人数五千左右。” 李彦仙听到斥候的禀报，眉头皱了皱：“还真分兵了。” 国师给的锦囊，真是一个都不让他留着。 当即，他掏出郭京给他的最后一个锦囊。 这是郭京嘱咐他，若是在他追逐金兵之时，金兵分兵以后让他拆开看的。 看完锦囊后，李彦仙不明所以，但还是坚定的按照郭京吩咐行事。 “下令，全军扎营。” 李彦仙直接就带着兵在分叉口停下了，这一停就是两天。 他这一举动，给完颜宗翰和完颜娄室都给整不会了。 你要么追他，要么追我，谁都不追待在这里算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要找机会，打探一下完颜宗翰真正的踪迹？ 第251章 僵持不下 这两天的时间，完颜娄室率领五千人眼看就要到真定府了。 奈何，后方追兵不追上来。 他总不能拿着这点兵力真的去真定府吧？ 而且，他若是真的被真定府牵制了兵力，这伙追兵就能前后包围，直接吞了他。 虽说，完颜宗翰说过，让他不必爱惜兵力。 可完颜娄室这几次接连吃了大亏，这五千人就是他翻身的资本。 完颜娄室并不想就这么把兵力耗尽。 哪怕要打光兵力，他也希望能够给大宋造成更大的损失才行。 他要血洗耻辱！！！ 完颜宗翰那边也是放缓了行军速度，但迟迟等不到后方追兵的行动，心中不免有些不安起来。 “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种师中手下的一个军都虞侯忍不住过来询问李彦仙。 李彦仙拿着郭京给的调令以及信件，成功的从种师中手中借用出了两个军的兵马。 按照编制，两个军应该有五千人。 但北宋末年嘛！大家都知道，军队编制都烂透了。 哪怕是种家也不例外，所以这两个军的人，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千人。 种师中在看到李彦仙后，考验过他，确认了李彦仙是有本事在身。 再加上李彦仙得到国师的信任，所以种师中并没有派遣主将，而是全权交由李彦仙带领这些兵马。 所以李彦仙，现在就是兼任两个军的都指挥使。 两个军的军都虞侯是直接听命于他。 李彦仙笑道：“着什么急？连日急行军，弟兄们都累得不行，正好趁着这个时间，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 “末将担忧，我们如此停滞不前，是否会延误战机？” 这个军都虞侯对于李彦仙，也还算是尊敬。 毕竟种师中出发前跟他们都说过了，要听从李彦仙的吩咐，一起去给国师做事。 他们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都不想因为一时意气用事，而耽误了国师大事。 所以，哪怕心里不认可李彦仙的命令，但也还是好声好气的请教。 李彦仙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放心，我心中有数，一切都在国师的掌握之中。” “我们现在停下来，应该担忧着急的是金兵，不是我们。” 李彦仙现在就是等于，一马牵制了对方一个车一个炮。 只要这个马不动，对方就要时刻忌惮。 河东路不平静，京都朝堂之中也是风起云涌。 此时，军政改革已经在朝堂上全面通过。 凭借郭京给出的锦囊妙计，一众外强中干的“国师党”成功的把朝廷中其他反对的声音，全部给压制了下去。 “启奏陛下，军政新律颁发下去后，众将士反应激烈拒不执行。” 左谏议大夫冯澥手捧笏板，站了出来，说道：“如今战事频发，臣以为应当以稳定军心为重。” “此事改革，未免会使众将士内心惶恐不安，恐怕会不利于应战。” “臣请陛下，暂许各军延缓改革。” 主和派的冯澥，打响了今日朝廷争斗的第一枪。 之前主和派一直在挑剔军政新律的毛病，一番唇枪舌剑之下，都被徐处仁，梅执礼等人一一驳回。 如今眼看着挑不出毛病，军政新律也顺利走完了程序后，就开始搞拖延这一套了。 若是实在拖延不了，他们就想着就安排一些军队哗变，逼迫赵桓就范。 自打郭京离开以后，赵桓对于改革军政这件事情，也就不怎么上心了。 每日里，就是坐山观虎斗，他两不相帮，就看着主战派和议和派争斗。 然后，顺便罢免了几个不顺心的人，又扶持了一些自己的势力。 赵桓在这种内斗，争权等小事上面，不可谓城府不深。 就是大局观上，总是犯糊涂，总是看不清。 徐处仁站了出来，反驳道：“陛下，臣以为如今军政改革势在必行，决不能虎头蛇尾，草草收场。” “正是因为战事频发，所以更加需要精简，完善军政制度。” “如今各军，编制不全，战力不足，却是向朝廷伸手拿了十足十的军费。” “而且作战之时，各军之中多有逃兵，乃是军心不稳，凝聚力不足的表现 。” “若不改革军政，不仅每日都在白白让那些贪官从国库吸血，更是不利于各军作战。” 徐处仁不从别的地方说，他就着重从军费上面说。 果然，赵桓听到这话后，眉头皱起。 他的国库存款可并不丰裕，尤其是在他那坑爹的老子截取了江南的军费后。 如今国库的存款，已经是捉襟见肘，到处都在节省。 可他节省下来的钱，不是被他那坑爹的爹给挥霍出去，就是被贪官给收入囊中。 这让，赵桓如何不能气？ 赵桓当即就说道：“徐卿言之有理，军政改革既然已经通过，那便应当执行下去。” 吏部尚书兼翰林学士，莫俦捧着笏板出来，说道：“陛下，治军者以将为先，军政新律确实于军有益，可却会让为将者心中难安。” “如今战事在即，金人虎视眈眈，还需将领治军对敌。” “那些武夫，脾气大，又多数未曾受圣贤书的教诲，恐怕忠君之心远远比不上儒生。” “若是强行改革军政，臣以为会激发他们发动暴乱。” “如何执行军政新律，还需从长计议的好。” 莫俦这话说出来，就是在堵主战派文官的嘴。 要知道，在大宋皇帝眼中，最忌惮的就是武将。 他们天天就怕给武将放权，会有武将谋反。 他先说了武将恐怕会作乱，又说了武将不如文官受到了礼教熏陶多。 哪个文官能站出来反对他？ 毕竟这就相当于是在给大宋所有的武将做担保。 一旦有一个武将作乱，那做担保的这个人就悬了。 何栗沉吟着，实则脑海在疯狂想着郭京给他的锦囊妙计。 与议和派争辩，切记不可陷入对方话语陷阱之中。 辩论如同交战，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他们若是进攻，我方则要进攻更加猛烈。 若是无法招架对方攻势，便要避开锋芒，扬长避短，另谋出路。 何栗一边想着郭京传授他的“辩论大法”，一边隐秘的从袖内掏出了一个做了特殊标记的锦囊。 第252章 揽权 来了来了！ 又来到了紧张刺激的开锦囊的环节！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甘愿做国师的一条狗，跟着国师的指挥走。 何栗借着宽大公服的掩护，拆开了对应的锦囊。 他看了上面的内容后，先是沉思，而后恍然大悟，最后捧着笏板挺身而出。 “陛下，臣以为莫尚书讲的太过偏颇，有失公允。” 何栗义正言辞的说道：“自打金贼与我大宋开战以来，阵亡的将士不计其数，而肯为国捐躯的文官又有几个？” “如今将士们正在前线为了守护大宋的疆土，抛头颅，洒热血，而身处朝堂享受将士们用热血换来的安定的莫尚书，却因一己私利，就抹黑他们对朝廷不忠。” “莫尚书的话，与军政新律相比较，到底是哪一个更能让将士们产生暴动呢？” 莫俦听到何栗的话，瞬间冒出一身冷汗。 他原本只是想从赵桓最忌惮的地方说，毕竟大宋自打太祖皇帝开国以来，忌惮武将已经是大宋每一个皇帝融入灵魂的特点。 如今战事在即，朝堂之中已经没有武将了，因此他才敢这么说。 况且他开口之后，还特意把所有人的文人都给拉上了。 本以为这样，就不会有人拿他的这话攻歼他。 没想到何栗根本不跟他的套路走，反而是一番话把他给架起来了。 莫俦都没想到，向来和孙傅并称为朝廷两大马屁草包的何栗，竟然突然智商这么在线。 若非靠着溜须拍马的功夫，赢得了国师的青睐，得到国师的举荐。 他何栗凭什么能做到宰相这个位置？ 论德行，论才能，他何栗有哪一点配？ 本来莫俦都没把何栗给放在眼里，却是没料到何栗一开口，几乎把他陷入绝地。 这要是处理不好，今天他势必要换一身衣服才能离开了。 “陛下，臣……” 莫俦正要开口解释，何栗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何栗直接打断他的话，抢着说道：“陛下，军政新律要全面推广，必然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 “而某些利益熏心的人，为了自己的享受，根本不会理会朝廷的难处，更不会体谅陛下的良苦用心。” “有这些人在，军政新律很难能完整的送到各处军中。” 赵桓皱着眉头看着下面的争吵。 此时，他突然就对何栗的话来了兴趣。 赵桓笑道：“何栗啊！自打你当上少宰以后，果真是变化颇大，看事已是鞭辟入里，入木三分。” “依你之见，应当如何做呢？” 赵桓的夸奖，让何栗脸上浮现一抹喜色。 而莫俦听到这话，却是瞬间脸色惨白。 他瑟瑟发抖，脑海疯狂想着补救措施。 何栗拱手道：“都是陛下教导的好，陛下心系百姓，勤政爱民，臣自当也应以陛下为先，以朝廷为重，为百姓谋福。” 何栗一番吹捧的马屁话，让赵桓颇为受用，看向何栗的脸色又好了几分。 何栗做出沉思状，言说道：“陛下，以臣之见，如今无论如何做都会有人攻歼军政新律，阻止新律的推广。” “不如就在陛下眼皮底下，先做试用推广。” “一来，有陛下坐镇，自可震慑宵小之辈，谅他们也不敢胆大包天到在陛下面前动手脚。” “二来，若是在都城试用新律，是好是坏，陛下和诸位同僚也能最快的看明白。” “倘若在都城推广没有问题，那么再推广下去，那些奸佞贪官应当也不敢再从中阻拦。” 何栗的意思很简单，先从都城找一个军队做试验品。 正好，都城的军队还不用上前线打仗。 用都城的军队做试验，也不会对前线战局造成什么影响。 而且在赵桓的眼皮底下做，不仅能够防止奸佞做手脚，更能让赵桓直接领会军政改革的好处。 一旦赵桓食髓知味，他必然会下定决心全面推广，届时其他人再怎么说都没用了。 至于赵桓会不会对结果不满意？ 那绝对不可能。 军政改革以后，不论是从军费上节省下来的巨额银子，还是对于战力的提升，效果都会非常明显。 除非赵桓脑子秀逗了，不然他不可能拒绝的了这份诱惑。 赵桓听到何栗的话后，愣了下神。 他没想到何栗在他的“鼓励”下，竟然没有对政敌乘胜追击。 这让准备坐山观虎斗，趁机收割一波的赵桓有些失望。 如今赵桓已经通过给他那坑爹的爹写信，表演父子情深的戏码，成功的说服了书画皇帝赵佶回返都城。 为了避免他那坑爹的爹回来以后，朝廷会失控，所以现在的赵桓在疯狂的给自己揽权。 那些有风险的人，他能换的都换了。 那些重要的位置，他能安插自己信得过的人，都要安插上来。 他要彻底杜绝，赵佶回来以后跟他争权的可能性。 在巩固自己权利之外，一切的事情都要靠边。 张邦昌左右看了一眼，随着郭京那个大神棍在战场上屡次取得胜利，他们议和派现在备受打击，处于岌岌可危的地步。 如今在朝堂上，到处畏手畏脚，不复往日威风。 这可不行，必须要趁着郭京不在朝中，抓紧扳回局势。 张邦昌站出来，说道：“何少宰这话说的倒是轻松，但改革军政乃是大事，都城的军队，需要守护陛下安危，更加不容有失。” “若是拿都城军队做试验，一旦出现差错，岂不是将陛下陷入危险之地？” “何少宰一味攻击同僚，以衬托自己忠君报国的“高风亮节”，怎么此时却又不以陛下龙体为重了？” 道德绑架是吧！谁不会呢！ 既然你何栗喜欢唱大戏，那我们就陪你来一场。 心思缥缈到宫外矾楼的王宗濋，听到这话瞬间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张邦昌，你这话是何意？” 王宗濋直接跳出来，不满的说道：“难道你还想说我们三司将士也无忠君之心？” “也会不体谅陛下难处？也会因为于朝廷有利，于百姓有利的，于大宋有利的军政新律而产生暴动，威胁陛下的安危不成？” 王宗濋突然提出来，掷地有声的质问，仿佛遭受了巨大委屈。 他这一出，让张邦昌懵逼了。 第253章 臣以身作则 不是，你听不懂好赖话吗？ 张邦昌一脸 便秘的看着王宗濋，他说的这话明明是对他王宗濋有利。 他想过任何人跳出来反驳自己，都没想到王宗濋会跳出来如此气愤的指责自己。 要知道，他王宗濋就是京都军队的实际掌权人之一。 一旦陛下真的要从都城挑选军队做军政新律的试验，他王宗濋可是首当其冲。 况且，也不是他张邦昌说的那话啊！ 那是莫俦说的！！！ 你拿莫俦的话来攻击我，这不是耍流氓吗？ 张邦昌气得不行，他刚要开口，谁料王宗濋也跟何栗如出一辙，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王宗濋直接转身冲赵桓行礼道：“陛下，臣不愿奸贼同流合污，臣兢兢业业守护皇城安危，手下将士更是赤胆忠心，臣决不能和手下将士白白背负这等污名。” “臣请奏陛下，请陛下允许军政新律就从三司开始，从臣的殿前司开始。” “臣定会证明给陛下看，证明给群臣看，证明给天下人看，臣的殿前司绝对不会因为改革军政就发生暴乱，危及陛下安危。” 王宗濋说着，还直接给老表赵桓跪下，以昭示他的决心。 孙傅一看也该自己出场了，他当即站出来行礼表示：“陛下，臣亦可担保，三司四军断然不会因为军政新律而产生暴乱。” “臣亦请以在京禁军作为军政新律的试验军队。” 在京禁军隶属于枢密院管辖，而孙傅作为枢密院老大。 他此时站出来附和王宗濋，更是直接堵了其他人的嘴。 赵桓眯着眼睛打量了王宗濋几眼，今天这作风也不像他这个老表能做出来的啊！ 赵桓对于自己这个老表什么性格最清楚，他是那种在意名声的人吗？ 他是那种能为了自证清白而牺牲自己利益的人吗？ 不是，绝对不是。 不过，既然王宗濋主动开口了，赵桓自然也乐意成全。 “好，既然表哥有此心，那朕就成全你。” 赵桓大手一挥，说道：“就以在京禁军开始，执行军政新律，表哥若有遇到什么难处，可直接来找朕商议。” 赵桓也想看看，这改革军政以后，是不是真的有国师说的那般奇效，能够挽救大宋的危机。 王宗濋一听赵桓当朝唤自己“表哥”也是热血上头。 国师，诚不我欺，果然自己主动站出来，博得了陛下的好感。 他这个冷板凳坐了许久了，如今终于是重新走到了陛下的怀抱。 王宗濋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陛下放心，改革军政之事，臣一定亲力亲为，亲自监督，绝对不会让任何宵小之辈有可乘之机。” “臣一定会将军政改革后的各项数据，都最真实的呈现给陛下。” 就此，军政改革再也没人能阻止了。 王宗濋从禁军开始执行，又是在赵桓的眼皮地下，这让他们有想法都不敢实施。 朝堂的消息，很快就以各种视角送到了郭京的手中。 有孙傅视角，何栗视角，王宗濋视角，许翰视角，徐处仁视角，甚至连赵桓视角都有。 书信跟漫天雪花一样，纷纷送入郭京手中。 而此时，郭京已经抵达了太原城外。 完颜宗翰已经对太原城采取了“锁城法”，将太原彻底围困孤立起来。 所谓锁城法，不仅是将太原周围的各州县全部攻打下来。 更是在太原城下，箭矢与投石机攻击范围之外的地方，铸造军事防御，将太原彻底围的水泄不通。 这和完颜宗翰包围都城开封府的时候不同。 开封府虽然也被包围，但起码还有防守薄弱的地方，能让人通过。 除了大批量的物资输送不进来之外，文书也好，人也好，都是有机会出去的。 可是太原，却是真正的做到了铁桶一块，密不透风。 在巨大的太原城之外，又建造了军事防御的壕沟和矮墙，彻底将太原堵死。 别说物资输送不进去，就连人想要进去都难。 除了金人主动放开口子让人进去之外，除非能飞天遁地，否则一条狗都别想能进去太原城。 郭京的亲军也进不来，甚至靠近太原都不行。 当然，如今完颜宗望虽然下达了锁城法的命令，金兵也正在执行，但还没有完善。 此时，金兵还抱有希望，还觉得能够攻打下太原。 以此是一边实行锁城法，一边时不时作战攻城。 如今负责攻打太原城的主将乃是，完颜银术可。 完颜银术可，在大金名将里面也是能排上前五的存在。 甚至有史学家说，完颜娄室是大金建国之初第一名将，而完颜银术可则是第二代唯一一个能够接替完颜娄室扛大旗的第二代名将。 事实上，大金将领之中，年轻一辈如今崭露锋芒的确实无人能比得上完颜银术可的光辉。 除了完颜银术可为将，主攻太原城之外。 周边还有老将完颜阇母在率军打游击，震慑阻断一切想要来援救太原的大宋军队。 以及负责辅佐完颜银术可攻打太原的刘彦宗。 刘彦宗和时立爱一样，也是汉人，生在燕云十六州，做了辽国的官员。 刘彦宗祖上六代都是辽国的官员，其中甚至还有做到宰相的。 几乎是在辽国根深蒂固，混得风生水起。 后来金灭辽，天祚帝逃离之后，耶律涅里在燕京自立为帝。 萧妃掌权后，对刘彦宗也是信任有加，多次提拔。 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攻打到居庸关的时候，萧妃逃离。 刘彦宗自觉大辽国运已尽，便率领部下投降了金人。 完颜阿骨打对他也是颇为器重，不仅保留了他在大辽时候的官位，更是加封左仆射，赏赐佩戴金牌。 还别说，这些燕云十六州的汉人，不论是在辽国的时候，还是投降金人，待遇都是很不错的。 当然，仅限于文官。 投降金人的武将，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不能打的、没用处的，直接就舍弃了。 太能打的金人又忌惮他们掌握兵权，所以更加要舍弃。 如今刘彦宗是作为汉军都统，协助完颜银术可攻打太原府。 完颜宗望也很信任很器重完颜银术可，但他毕竟是金人，又不太通宋话。 所以特意嘱咐刘彦宗留下来，专门辅助银术可。 第254章 化被动为主动 r 第255章 搞心态 一座攻打不下来的城池，和完颜宗望这个金朝二太子相比较。 对于完颜宗望的手下来说孰轻孰重，结果不言而喻。 最主要的是，完颜宗望在东路大军之中，威望极高。 别看完颜宗翰在金朝历史上被封为，开国第一功臣，在东路大军之中，他的威望还真比不了完颜宗望。 尤其是完颜宗翰还在郭京手下吃了那么大的亏，被宋人追的到处逃窜。 因此，郭京想要挑起他们金人之间的战斗，让他们内斗产生内耗。 就必须先给予完颜宗翰一定的实力。 如此，他才能有和完颜宗望掰手腕的机会。 单纯就靠完颜宗翰自己，他很难能在金人的东路大军之中，成功发展出他自己的势力。 郭京现在就给他这个机会。 只要种师中和种师道两位将军，能够成功围困到完颜宗望。 那么完颜宗翰的机会就来了。 完颜宗翰那一帮人，的确很了解郭京的作战方案。 郭京的战场，从来不是在战场上面的正面厮杀。 而是以计破敌。 “派人将这军令和信件，分别送出去。” 郭京喊来王彦，吩咐道：“另外，让高柄带领亲卫军，化整为零，全部来这里集合。” …… 此时，真定府外，李彦仙已经陈兵多日。 他这个毫无动静的样子，让完颜娄室着实看不明白他的意图。 当然，主要还是完颜娄室觉得郭京有可能在李彦仙这一支宋军队伍之中。 经过之前中山府的交手，让完颜娄室对于郭京的本事，有了深刻的体验。 如今，完颜娄室也是不免对郭京产生忌惮。 他也不敢轻易过来进攻李彦仙的部队。 “将军，我们已经在此埋伏多日，攻城器械已经准备的充足，可是要进攻真定府？” 完颜娄室统领的汉军营中的将领，看他一直没动静，没忍住询问起来。 进攻真定府？ 知道真定府是谁在坐镇吗？ 那是河东、河北两路的宣抚副使刘韐。 两万多人围攻一个中山府都打不下来，现在只剩下五千人还想去打刘韐坐镇的真定府？ 要知道，完颜宗望刚过来河东路的时候，就对真定府进攻过。 完颜宗望手下猛将何其多？ 兵力何其强悍。 与他们没被郭京坑之前一样，就这样都没能打下真定府。 而且，若是完颜娄室真的去进攻真定府，那么他敢保证这伙宋人追兵。 一定会趁着他们攻打真定府的时候，偷袭包抄过来，届时就真的完蛋了。 “斥候有没有打探清楚，那一伙宋人追兵，到底有多少人？” 完颜娄室看向营帐内的将领，沉声询问 。 他需要一个具体数字，来针对性的制定作战计划。 而不是一个笼统的三万人左右。 那到底是左，还是右？ 况且，他觉得这一伙追兵的表现很不对劲，应该不可能有这么多人。 如今大宋在河东路都什么样子了。 正是大宋兵力最短缺的时候。 怎么可能会有三万的兵力，就一直放在这里闲着不动？ 不正常，怎么看都不正常。 “对方防御线拉的很大，斥候无法靠近确定准确人数。” “依照对方地形和营帐来看，起码有一万以上。” 完颜娄室捋着胡须，心中冷哼。 他觉得，对方很有可能连一万人都没有。 一万人的兵力，一直在这闲着，就守着他们这五千人，可能吗？ 要知道，他们的兵力可没有进行过任何伪装。 只要对方派遣斥候查探，必然会知道，他只带了五千人。 用一万人来牵制自己的五千人，完颜娄室觉得郭京干不出这种事情。 “我们不能再等了，既然他们不动，那我们就主动出击。” 完颜娄室，沉声说道：“传我命令，明日六百人佯攻真定府，剩下的人随本将军埋伏起来……” 完颜娄室现在自己为战，上面没有完颜宗翰看着，左右没有同级别同僚守着。 他现在很迫切的想要和郭京再交手一次。 有些话，不当面说不明白。 他真的很想知道，大宋皇帝到底给郭京开出了什么条件。 能够让他忘记国仇家恨不说，还这般卖力的给对方做事。 不过，完颜娄室又觉得，郭京不太可能还在后方的大宋追兵之中。 河东战事胶着，他们大宋屡屡失利。 郭京作为兵马大元帅，不可能有时间能一直待在这里。 完颜娄室在制定好作战计划之后，便让手下人去准备起来。 而此时，真定府外，停滞休息了多日的李彦仙部队也终于动了起来。 “这些天，弟兄们都休息好了吧？” 李彦仙看向众多将领，沉声询问。 “将军，不只是休息好了，简直都快要躺出茧子了。” “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待多久？” 这些将士们是真的不理解，现在前线打的那么紧张，到处都在开战，而他们却一直停在这里。 那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回归种家军之中？ “传我命令，现在开火造饭，半个时辰后大军开拔，朝着太原府方向急行军。” 李彦仙说着，转身回营帐开始收拾起来。 本来刚一看到郭京的锦囊内容，李彦仙也不理解郭京的意思。 一直陈兵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可这几天他闲下来后，仔细的过了几遍，总算是明白国师的高明之处。 其实国师除了让他们牵制那五千分兵之外，就是在保护他们。 假如当时他们随便跟上一路分兵的金兵，那么另外一路金兵，很有可能直接包抄过来，将他们围歼。 而只要他们不动，那么他们的底牌就不会被人知晓，对方就一定会忌惮他们。 同时，他们不动也会给对方释放出一个错误的信号去麻痹对方。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朝着太原方向行进的那一伙金兵，看到他们这么久没有追上去。 应该正在为甩掉了追兵而窃喜。 心情放松不说，估计行军速度也快不到哪里去。 而他们经过好好休息，现在去追对方，一定能给对方造成一定的恐慌 ，能够最大程度的给对方士兵造成消耗。 国师是要驱狼争虎，但却不是真心希望壮大对方的实力。 因此，他们这三千人马真正作用，并不是来打仗的，而是纯粹来搞金兵心态的。 第256章 上眼药 “怎么样？那一伙宋军来了吗？” 正带人埋伏的完颜娄室，看到打探消息的斥候回来，连忙开口问道。 “回禀将军，那一支宋军的队伍，不仅没有过来，反而是朝着太原方向急行军了。” 听到斥候的话，完颜娄室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还真是低估了郭京的谋略。 若是早知道郭京这么厉害，当初他就该直接把对方留在大金。 把对方培养成对付大宋的利器。 或者直接杀了对方。 也不至于，让郭京成为他们大金的心腹大患。 “将军，我们怎么办？” 完颜娄室的手下将领问道：“那一队宋军去追元帅了，我们可要也追过去，与元帅前后包抄他们？” 完颜娄室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不行，来不及了。” “从真定府前往太原的道路，四通八达。” “元帅已经行军多日，而我们距离他们也有两百多里的路程。” “我们如此大规模的队伍行军，对方的斥候不可能发现不了。” “我们真的追过去的话，也拦不住对方，他们有的是时间和道路逃跑。” 完颜娄室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 换成寻常的部队，自然可以这么对付。 可是这一支队伍不一样，就算郭京不在里面，也必然有留下后手。 如今他们好不容易才抽离出来，绝对不能再回去，继续被这一队宋军给套牢。 “罢了，既然现在还不是交锋的时候，那我们就先放过他们。” 完颜娄室眼神眯了眯，沉声说道：“去，让进攻真定府的人撤回来，本将军另有安排……” 完颜娄室要趁着不在郭京不注意自己的这段时间，去做点大事。 他要给完颜宗翰捞一些资本去。 …… 相州，与虎头山相隔四十多里地之外的龙头山山寨。 吴举雄沉声问道：“怎么样？查清楚了没有？” 一个土匪喽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说道：“回大当家的，小的潜入磁州后，已经查清楚了。” “磁州府确实正在通缉曹侩，据说不仅是因为他夜袭磁州府衙。” “而是他之前就在磁州犯下多起命案，被人追捕一路逃窜到了磁州后，竟然胆大包天，真的夜袭磁州府衙并且与那磁州知府还交手数招。” “甚至，小的还打听到，那磁州知府都被曹侩给伤到了。” “后来，还是因为磁州驻军赶来，他才跑了。”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几张不同地区针对曹侩发出的通缉令。 吴举雄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几张通缉令的内容。 发现，这些内容都能关联的上，可见这个曹侩的身份是没有问题的。 “嗯，很好，你办的不错，下去休息吧！” 吴举雄挥了挥手。 重伤未愈，脸色惨白的陆风看到小喽啰下去，他才用半死不活的声音开口。 “大当家，这曹侩如此鲁莽，犯下这么多的命案，甚至还敢单枪匹马跑去磁州府衙招惹那宗泽，难道我们真要把这种人留下吗？” 陆风一直嫉恨荆超抢了自己的位置，并且还打伤了自己。 这个仇若是不报，陆风死不瞑目。 因此，看到有机会，陆风就紧忙给吴举雄上眼药。 陆风看到他说完那话，吴举雄神色上没有什么反应，眉头一皱，心生不满。 心一横，陆风接着说道：“我们办的可是大事，他这个莽夫，如此招摇，万一坏了那位贵人的事，贵人怪罪下来，我们如何担当的起？” 陆风深得吴举雄的信任，因此有些秘密吴举雄也没有瞒着他。 此时，陆风却用这件事情当借口，来给吴举雄增加压力。 这让吴举雄心中对他有些不爽。 吴举雄面上不显露，他拍了拍陆风的肩膀说道：“陆风，我知道之前你和曹侩有所竞争，让你们之间有些误会。” “不过，如今曹侩已经是我们的人了，我希望过去的恩怨，你能够放下。” 陆风眼神沉了沉，他都不知道那个大傻子有什么好的，能让吴举雄如此喜爱。 “大当家，我说这些并非是因为我们的私人恩怨。” 陆风狡辩道：“竞争黄风寨当家，我陆风输了，那是我陆风技不如人，我无怨无悔，我也不怪他。” “只是，他那个性格不好约束，属下担心的是他会给您惹麻烦。” 吴举雄听到这话，脸上不悦一闪而过。 自己给他留面子，暗戳戳提醒了他一下。 结果这家伙好像听不懂人话一样，竟然还在蛊惑自己，还想着利用自己借刀杀人。 他吴举雄是不是很像是能够被人操控的傻子啊？ 吴举雄扭头看向陆风，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曹侩此人，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胜在武艺高强，又心思单纯。” “他这个人最好控制了，只要掌握好办法，他会成为我手中的一把利器。” 陆风跟随吴举雄身边多日，他一看吴举雄这个脸色，就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看着脸色一冷，神色有些呆滞的陆风，吴举雄又开口了。 “看在你跟着我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 “我提点你一句，有时候给人家做手下，其实不需要有多聪明的脑子，有多少自己的想法，只要能听话，会办事，就是最得力的手下。” 听到这话，陆风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如果说上一句还是在暗示他，那么这一句就是明晃晃的点他了。 吴举雄看着陆风越发惨白的脸色，轻蔑一笑，补充道：“那位大人物之所以能够信任我……” “就是因为我在他的面前从来不会有自己的想法，他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我从来不会企图去干扰他的部署。” 说完，吴举雄挥了挥手：“你重伤未愈，先下去好好养伤吧！接下来的机会还很多，不要因为伤势而错过。” “是！” 陆风白着脸，刚要走出去，又听到身后传来吴举雄的声音。 “陆风，我知道你是个心高气傲，志比天高的人，你的梦想一直在朝堂。”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在土匪窝就要有土匪的做派。” “你要想得到那位大人物的青睐，为自己谋个好前程，那也是我们大事成功以后才该考虑，至于现在，你还是做好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吧！” 第257章 潜伏的很成功 “是！陆风谨遵大当家的教诲，一定会好好领悟大当家的话。” 陆风拱了拱手后径直离开。 吴举雄看着陆风的背影，冷哼一声。 一个落第的书生，想要走捷径就算了，竟然还敢跟他玩掌控人心这一套。 就这种做派，怎么跟人家曹侩相比？ 起码人家光明磊落，比他陆风单纯多了。 真的遇到事了，吴举雄敢担保曹侩能豁出命来救自己。 而陆风……只怕他只会想着如何能上位。 这陆风原本是相州一家镖局的公子，自小习武，又因为大宋抑武扬文，所以又弃武从文。 属于是相州城内远近闻名，文武双全的人物。 当初吴举雄奉命出来做事，也是听闻了陆风的厉害，这才设计把他拉到自己的队伍中来。 本以为这家伙能是个不错的帮手，之前吴举雄也确实把对方当成左膀右臂来培养。 可没想到，这家伙还没上朝堂，就学会朝廷内斗那一套。 这种不正之风，可不能让他蔓延下去。 “大哥，东西都准备好了，已经装好车，随时都可以出发。” 二当家曹成走了进来，兴奋的说道：“大哥，咱们什么时候走？” 曹成早就在吴举雄背后还有一个大人物。 据说，那个大人物是在朝廷之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他们平日里那么拼命的劫掠金银，除了留下一点够吃喝的之外，其余全部都给运送给那个大人物了。 只是，曹成一直没有机会跟随吴举雄过去见一下那个大人物。 只因，他也是在原先二当家没了以后，才上位的。 如今才算是得到吴举雄的信任，今天这是第一次被允许他带着人护送。 曹成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大人物。 在大宋和金人开战的时候，背后偷家。 “让兄弟们换好镖局的衣服，带上干粮，今晚就出发。” 吴举雄说着，又想到了什么：“对了，老二，你的打铁手艺还在吧？” 曹成愣了下，不明白吴举雄这个时候说这个干什么。 但既然提到了自己的专业，曹成还是立马拍着胸脯说道：“在的，在的，自小练就的手艺，这辈子都不会丢。” “怎么？大哥想要让我打个什么东西？” 曹成看向吴举雄询问。 吴举雄笑道：“等回来以后，我给你找点好铁，你抽空打一把好刀出来。” 曹成疑惑的看了一眼吴举雄，他也不用刀啊！ 旋即，曹成就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大哥是想要给黄风寨那个大块头打吧？” 吴举雄点头道：“那个傻大个，抱着一把从官府抢来的破佩刀，对敌的时候，都不舍得用。” “如今他也算是自家兄弟，我吴举雄是不会亏待自己兄弟。” “给他打个好刀，也省的他因为兵器而束手束脚，白白浪费了一身好武艺。” 吴举雄深知对付曹侩那种大傻子，就是要用软的而不能强硬。 他要用这种长辈一般的温暖，去驯服他。 曹成当即就答应下来：“行，没问题，只要铁好，我肯定给他打一把趁手的好刀，大哥放心吧！” 吴举雄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是嘛！他们是土匪窝。 这种气氛才是符合的土匪窝的形象。 陆风那一套勾心斗角，拉踩陷害，那可是不正之风，绝对不能助长。 大家都是来当土匪的，玩刀会砍人能抢劫就行，玩什么心眼子？ 再说了，玩心眼子的有他一个吴举雄就行。 与此同时，在吴举雄眼中单纯的傻大个，正借着去山上打猎的功夫，甩开了所有的随从，躲避了山上的暗哨。 成功的和宗泽派遣过来的人，接上了头。 “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荆超沉声询问。 他可是牢记国师的教诲，任何手段都不能保证一点痕迹不留下。 万一他和宗帅手下的人接头被土匪看到，又万一有人认出来对方。 他陷入被动之地不说，就怕会坏了国师的大事。 “放心，我是原常胜军的人，后来常胜军溃败后，我逃离到了磁州进入了宗帅手下。” “自打跟了宗帅以后，一直就在军中训练，没在明面上露过面，哪怕被人看到也不会被人认出来。” 这是宗泽特意从军中精挑细选出来，过来辅助荆超的。 “即便如此，也要小心谨慎，不可大意。” 荆超说道：“现在有一个事情，需要宗帅帮忙。” “你说！” “我已经打听到了，二当家曹成最近劫掠了一个商号的货银，估摸有三四千两，另外还有一批价值不菲的瓷器。” 荆超压低声音说道：“不过，前日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却并不在山寨。” “我怀疑，他是押送这些东西去找吴举雄了。” “加上吴举雄最近也从各处山寨搜过去的存银，应该是很大一笔了。” “因此，他们很有可能最近会把这批银子运送出去。” 那人沉声问道：“你想宗帅怎么做？” 荆超从怀中掏出一个简易地图，上面有个红点标注的地方。 “这里就是吴举雄的山寨所在，我希望宗帅能够派遣几个高手过去盯一下，看看他们把劫掠过来的脏银送到哪里了。” “可以，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 荆超看对方这么自信，他连忙提醒道：“你别大意，吴举雄的山寨周围暗哨众多，比我这宅子的防御高了不是一星半点，切莫打草惊蛇。” “另外，只需要探查清楚方向就行，其余的我会动手。” 不用宗帅动手劫掠，内战内耗，一直是国师不希望看见的。 因此，国师都安排好了。 所以，荆超才特意提醒。 他现在还没得到吴举雄的信任，没进入核心圈子，更没有揪出幕后之人。 因此，现在还不是让吴举雄知道山寨有奸细的时候。 “明白！等我消息。” 那人说着，转身钻入密林之中，几个跳跃见人就消失不见了。 荆超这才转身扛着自己打的野狼，大摇大摆的朝着山寨走去。 “大哥，您去哪里了？小的们差点没找到您。” 一看到荆超的身影，几个急的团团转的小喽啰立马欣喜的迎接过来。 看到他们，荆超深邃的眼神立马变得迷离茫然，透着一股愚蠢的光芒。 第258章 准备行动 “打猎去了，看俺给兄弟们打到什么好东西了。” 荆超兴奋的喊道：“来，把这头狼给抬回去烤了。” “玛德，自打俺当上这个寨主，还没带兄弟们干过大票。” “不去打猎，怎么让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 荆超表现出急切又愤怒的样子，给在场的人释放出一个信号。 果然，这帮小弟听到荆超这话，心里还是有点感动的。 这老大虽然脑子不太好，但人还不错。 起码比之前的黄大彪好多了。 黄大彪可没管他们的死活，那向来是有酒有肉他先吃。 曹侩不一样，他竟然会为了他们去打猎。 “老大，别急，咱们迟早有机会干大票。” 刘二狗招呼手下小弟上前从荆超手中接过狼。 自打荆超上位以后，刘二狗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他原来只是一个小喽啰头，手下只有五六个人，做的也都是最苦最累最没有油水的活。 现在已经升级为了小队长，手下也管了几十号人，跟在荆超身边，俨然一副心腹的样子。 “二狗兄弟，还是你最可靠。” 荆超上前揽住刘二狗的肩膀，沉声说道：“俺知道这帮土匪，好多人都不服气俺，他们都想着把俺赶下去，然后自己接替俺的位置。” “整个山寨 ，俺最信任的就是你了。” “俺没当上寨主的时候，你就帮过俺，俺一定不能亏待你。” 打过工的人都知道，一般你没立功的时候老板夸奖你，那多半是要坑你一下。 或者交给你一个难度非常高的任务。 荆超打的就是这个算计。 “大哥，那是他们眼瞎，你别在意，以你的功夫和人品，他们迟早能看到你的好。” 刘二狗说着拍着胸脯保证道：“大哥，你放心，山寨有什么风声，只要是传到我刘二狗的耳朵中，那就一定不会瞒过大哥你。” “我刘二狗，这辈子跟定大哥了。” 刘二哥也很感动，还没人说过最信任他呢！ “咱们兄弟之间，不需要说这些。” 荆超旋即补充道：“不过，能帮俺的也只有你了。” “回到山寨以后，你把手下的弟兄们都派出去打听打听，哪里有好活。” “最好是那种有点难度，然后很肥很肥的活，能让俺干完这个，就没人 不服气俺的。” 来了，来了，荆超的布局开始。 刘二狗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曹侩这是想要干一票猛的立威。 “大哥，你的意思我懂了，放心回去我就亲自安排这件事情，一定找一个好活。” 荆超满意的点了点头。 刘二狗也确实没有忽悠荆超，他回去以后，还真把人都撒出去打听消息了。 不过，相州闹匪患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 毕竟之前黄大彪就在这里打劫过几个月了。 现在商队都不爱从相州过，能绕路就绕路。 绕不了路的，也都是分散行动。 生怕目标太大，引起土匪们的注意。 毕竟这一伙土匪，那不只是打劫，还杀人绑票。 关键是，交了赎金，人也回不来，简直毫无信誉可言。 面对这种无恶不作，只认钱不认人的土匪。 商队们宁愿少赚或者不赚，也不想铤而走险。 毕竟少赚一笔不会死，但若是落入这伙土匪手中，命是真的会没了。 刘二狗的人想要打听消息，只能是乔装改扮后去附近的县城，府城之内寻找目标。 这一打听，还真打听到了。 相州城内，有一个富商，因为害怕战事波及，准备举家搬迁到南方。 听说这个富商，家里富得堆满了金山银山。 相州境内有不少他们的店铺产业，简直肥得流油。 很快，这个消息就被刘二狗报告到了荆超耳中。 “大哥，我手下的人都打听清楚了，他们三天后出发。” 刘二狗搓着手，笑道：“虽然他们护卫不少，有上百人，但咱们寨子里的兄弟也不少，都带过去的话，加上大哥你的身手，拿下他们绝对不成问题。” “干这一票，咱们这个季度要上交的银子都够了，还能剩下不少呢！” 荆超听到这话，眼前一亮，一副被打动的样子。 实则，他内心在疯狂思考对策。 他可是朝廷的人，又是国师手下。 虽说现在打入土匪内部，但总不能真的去打劫大宋合法商人吧？ 可是他要是不干，又说不过去。 毕竟，他已经找了借口，推了好几次的活了。 “他们走那一条路打听清楚了吗？” 荆超开口询问。 刘二狗一愣，旋即说道：“他们携带那么多的财宝，肯定是走官道。” 他们只是土匪，又不是朝廷的侦察兵。 哪能想到这么细致的东西？ 只是打听了人和钱，至于出走的路线，也没人交代他们要查这个啊！ “行，你下去跟兄弟们知会一声，让兄弟们做好准备，咱们就去干这一票。” 荆超一副摩拳擦掌，蓄势待发的样子：“对了，让厨房做点好吃的，让兄弟们今天吃饱吃好，准备好干粮，随时出发。” “是，大哥放心，我这就去通知兄弟们。” 刘二狗说着就要离开，刚走到门口他愣了下，又收回了迈出去的脚。 他转身回来，压低声音问道：“大哥，要不要通知二当家的？” 吴举雄还是不太放心荆超，因此给他安排了一个二当家。 就是之前荆超打擂的时候，第一个上来挑战他的那个大胖子。 “不跟他说，这次俺要自己干，等咱们下次再有好活，再叫上他。” 荆超说道：“俺要给大哥证明一下，没有二当家，俺自己也能干大事。” 刘二狗心领神会。 虽然曹大哥脑子不太好，但总算还知道不让别人分走功劳。 虽说那个大胖子，一直也没有什么针对荆超的举动。 但因为他是吴举雄特意安排的，所以他自打过来，寨子里就自动分成了两派。 有些不服气荆超，嫌弃荆超是个傻子的人，都投靠了大胖子。 毕竟大胖子可是吴举雄身边的人。 怎么看，投靠大胖子的前途都要比跟着曹侩这个“大傻子”要好。 看着刘二狗出去，荆超只能寄希望于宗帅手下的人。 希望他们赶紧打听清楚吴举雄的情况。 不然，他就真的只能对商户动手了。 第259章 借刀杀人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半夜，就在荆超辗转反侧，焦灼等待，难以入睡的时候，窗外突然传出一阵鸟叫。 一听这个声音，荆超瞬间打起精神。 他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脱下身上的衣服。 荆超提着裤子，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一副睡得迷迷糊糊，半夜起来撒尿的样子。 他朝着茅厕走去，阴影里一个人影跟了过来。 确定茅厕没人后，荆超迷离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 他扭头看向来人，当看清楚来人的面孔后。 荆超不动声色的检查了一下茅厕，确定每个坑位都没人后。 钻了进去开始撒尿。 而他身后的身影也走到了他隔壁的地方，开始放水。 不论是从表面看，还是从表面上听，都没有任何异常。 可实际上，荆超的手已经从两个坑位之间的隔板中间的缝隙中，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回到房间后，荆超钻入被窝，吹了个火折子。 借助他庞大的身躯，将被子撑起来，不让光芒散发出去，也不让火折子点燃被子。 他拿出一张纸条，在火折子上加热后，就见上面显露出一行字迹。 “吴送东西抵达相州，收入府库……” 看到这上面的内容，荆超忍不住眉头一皱。 他吹灭火折子，将纸条直接塞入口中吃了。 国师果然料事如神。 仅凭这伙土匪的活动范围，就确定了他们背后的保护伞是谁。 吴举雄抢劫过来的财宝，都送到了相州，并且还进入了相州的府库之内。 若说汪伯彦与这伙土匪毫无关系，打死荆超他都不会相信。 府库没有他这个知州的首肯，又有谁能动用？ 荆超坐在床边，他脑海疯狂思考着。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康王殿下应该也在相州府。 就是不知道，康王殿下对于此事知不知情。 不管了，不论康王殿下在相州扮演什么角色，他都必须把握好这个机会。 他不可能真的对普通商户动手。 所以，他只能利用这个机会。 当即，荆超起身悄悄摸到了刘二狗的住处。 刘二狗睡得正香，突然感觉有人推搡自己。 他还以为是谁的睡相不好，碰到他了。 迷迷糊糊的把肩膀上的手推开，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起来！” 突然，刘二狗感觉耳边有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巨大的脑袋盯着自己。 豁然瞪大眼睛，刘二狗好悬没被吓的背过气去。 荆超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巴。 “二狗兄弟，是俺，别叫。” 荆超紧忙开口提醒。 刘二狗回过神来，这才接着外面的火光看清楚是曹侩。 他点了点头，一边爬起来穿衣服，一边低声问道：“大哥，你半夜不睡觉，找我有什么事？” 这但凡换成别人，刘二狗都得把对方脑袋给削平了不可。 大半夜睡得正香，一睁眼看到一个大脑袋，搁谁谁不得吓个半死？ “俺担心夜长梦多，万一那肥羊提前跑了就不好了。” 荆超低声说道：“俺刚才看了，二当家的睡着了，你现在喊可靠的兄弟们起来，带上所有的马，咱们现在就去相州。” 刘二狗一听这话，那点怨念也没了。 他利索的爬了起来：“大哥，真有你的，我现在就招呼兄弟们。” 看来曹大哥也不傻啊！ 还知道半夜出兵，避开二当家的耳目。 这要是白天动手的话，二当家肯定会知道。 他们现在行动，等到二当家知道以后，他们也已经跑远了，到时候他们想追上来分功劳都追不上。 “记住，让弟兄们动静小点，咱们闷声发大财，弟兄们抢到的东西，他们能藏起来多少，都是他们自己的。” 荆超提醒了一句。 刘二狗听到这话眼前一亮，之前黄大彪在的时候，他们哪有这个待遇？ 虽然一直卖命打劫，可抢来的钱都要上交，甚至还要搜身。 那是恨不得把他们自己的家底都要掏出来。 荆超让他们藏钱，这就值得他们心甘情愿豁出命来。 毕竟他们当土匪，除了被逼无奈，也是为了想发财。 “大哥放心，我一定交代好他们。” 刘二狗马上起来去挨个通知。 还别说，这帮土匪没有纪律，但一说可以让他们藏钱，那是一个比一个小心谨慎。 三百多土匪出动，愣是没有闹出一点动静。 众人悄悄的下山，不到半个时辰，都在山下集合好了。 黄风寨的马匹，山上一批，山下一批。 不过山下的马场只有两百多，这么多人做不到一人一匹马。 荆超下令，让众人自动组队，两人一匹马，带上兵器火速朝着相州出发。 扫视了一圈人之后，荆超看向苏知：“苏兄弟，你是个读书人，这种事情你就不要过去了。” “我们是要去相州抓那个要搬迁的富商，这一路上颠簸你都受不了，你还是留下来等消息吧！” “放心，东西俺不会少给你分的。” 荆超这话一出，苏知也只好留下来。 况且，他本来也不想去。 只不过，刘二狗觉得曹侩准许他们藏银子，这个大好事不能拉下和曹侩关系更好的苏知，这才拉上苏知一起。 苏知下马以后，荆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别有深意。 “俺这一次是要带着兄弟们发大财，你先别跟二当家的说。” 荆超说道：“你在山下躲着，省得二当家一问，你什么消息都走漏了。” 荆超一副不放心的嘱咐样子，他加重的语气，也没人听出来异常。 说完，荆超就带着人上马离开。 苏知看着他们的背影，还在回味荆超的话。 咕咕咕…… 当听到林子里传出有规律的鸟叫声后，苏知瞬间明白过来荆超什么意思。 他接着撒尿的借口，避开土匪的耳目，钻入了一旁的小树林中。 没办法，荆超不是郭京，他只能走一步想一步，没办法提前做好局，再开始走。 所以，他在收到消息后，决定好怎么做的时候，已经没有时间传递消息了。 毕竟，他这个位置，他这个身份，给他周旋的时间并不多。 因此荆超只能冒险让苏知传递消息出去。 他要借刀杀人，借土匪的刀杀朝廷的叛军。 但在此之前，必须要有一个经得起各种推敲的合理借口才行。 第260章 来都来了 说到底还是宗帅靠谱，他派遣过来协助荆超的人，智商和行动力都在线。 听到苏知传递过来的消息后，他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是荆超给他的信号。 当即，他也来不及去找宗帅报告情况，直接骑上快马抄近路直奔相州府而去。 他用的马是军队用马，比黄风寨这波土匪抢来的农户用马速度快了不少。 赶到相州府以后，他直接打听到要搬走的那家富商。 也来不及和宗帅商量，直接就打出宗帅的身份。 告知对方，宗帅收到消息，有一伙土匪要针对他们。 宗泽虽然是隔壁磁州的知府，但他的名声已经传扬在外。 相州的百姓对于宗帅的贤明，早有耳闻。 一听是宗帅亲自派人送过来的消息，那家人没有怀疑，立马就答应下来。 当夜他们就收拾东西，举家避难。 就在他们刚刚收拾完东西离开以后，荆超终于是带着人赶来了。 迟了半天的时间，局势就不一样了。 荆超瞬间从被动，扭转成了主动。 “大哥，姓周的那家富商昨夜已经离开了……” 刘二狗留下来当眼线的小喽啰，看到荆超等人赶紧跑了过来。 “什么？走了？” 荆超一听这话，心中一喜，但脸上却是做出扭曲的愤怒表情。 他上前一把拽着小喽啰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怒道：“他们怎么会提前走？难道是你们露出了马脚，被他们发现了吗？” 小喽啰吓得不行，他双腿不断的乱蹬，脸都白了。 他感觉新上来的寨主，好像要吃了他。 “大哥，我没有不是我……” 小喽啰慌张的说道：“他们应该是临时起意，突然就走了，小的们都没有靠近他们。” “小的们看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相州府了。” “真的不是因为小的们的原因啊。” 小喽啰快吓哭了。 荆超咬牙切齿的松开了他，气得一副眼看要爆发的样子。 他本来就个子高大，再加上郭京特意给他伪装出的面孔。 他这要发火的样子，还是非常吓人的。 别说这些和他不熟悉的小喽啰了，甚至就连在他旁边的刘二狗都被吓得不敢说话。 “那你们在相州府待的这几天 ，可还知道还有什么富户？” 荆超气哼哼的说道：“俺第一次带着兄弟们出来干活，总不能空手回去吧？” “那户富商走了，相州府里面其他人总不会也一起走了吧？” 若是别人说这话，显得很违和。 但是这话从荆超口中说出来，就显得很理所应当。 毕竟荆超的人设可是敢单枪匹马一个人夜闯磁州府衙的莽汉。 小喽啰都被吓尿了，他脑袋跟浆糊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 “玛德，真是废物啊！” 荆超气得不行，旋即眼珠子一动，一副灵光一闪的样子。 “俺问你，这相州府有多少兵马在？” 刘二狗听到这话，惊愕的看着荆超。 “大哥，您不会是想要……” 刘二狗咽了下口水，才难以置信的接着说道：“您难道还想冲到相州府去抢劫吗？” 荆超微微扬起脑袋，自信的反问道：“难道不行吗？” “在上山之前，俺一个都能闯到磁州府杀个来回。” “如今带着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能比俺一个人面对一堆人更难打吗？” 荆超这话一出，刘二狗当场石化。 他虽然也想干一波大的，但没想到曹侩要干这么大的啊！ 之前他们倒是去洗劫过县城，可那毕竟只是小县城。 这可是州府啊！ 更是距离大宋都城开封府不远的相州府啊！ “大哥，要不还是从长计议吧？” 刘二狗硬着头皮劝说道：“听说府衙之内都有那什么震天雷，一个铁疙瘩，扔出去以后能直接炸飞一堆人。” “咱们就这么过去，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刘二狗现在有点后悔跟着荆超出来了，主要是他没想到荆超这么猛。 “来都来了，俺可不空手回去，那也太丢人了。” 荆超沉声说道：“这样，咱们去府衙，俺听说府城都有财库，你去打听一下财库在哪里。” “剩下的兄弟们，都去找点袋子，一会咱们速度快点，俺在前面顶住，你们在后面能装多少装多少，装完咱们就撤。” 听到这话，众人倒是有些意动了。 毕竟之前曹侩可是一个人打飞了他们一群人。 “诸位兄弟信得过俺，就跟俺去发大财，俺不仅要兄弟们都富裕起来，俺还要带着兄弟们都活着回去。” 荆超说完，目光扫视众人：“怎么样？你们要不要跟着俺去干一票？” “大哥，我跟你去。” “大哥，我们也去！” 很快人群中，就有人响应起来。 刘二狗一看这情况，也是立马说道：“大哥，您就发话吧！咱们都跟着您发财。” “好，就按照俺刚才说的，去一个人打听相州府最有钱的地方。” 荆超吩咐道：“剩下的人，准备好袋子，一会手脚快点就行。” 刘二狗一听这话，立马点了那个刚才被荆超提起来的小喽啰。 “你去，打听清楚将功赎罪。” 毕竟这人是自己手下的人，刘二狗多少还是要偏袒一点。 免得回头，众人把没有打劫到那富商的事情，怪罪到他的身上。 “大哥放心，小的马上就去。” 他说完，转身就朝着相州府跑去。 荆超脑海也在疯狂运转。 相州府的府库位置，荆超其实知道。 他之前来过一次相州府，因此对于相州的情况还算了解。 现在让人去打听，不过是为了明面上一个合理性。 他已经想好了，一会那小子回来以后。 他就把对方提到自己的马上来。 不论他指向哪里，他都要带着众人去相州府的府库。 若是他指的地方和荆超想的不是一个地方，他就接着动乱的时候，找机会弄死对方。 吴举雄那个人不简单，因此荆超不能大意。 明面上他做的事情，必须都要经得起调查。 毕竟他现在和吴举雄还没有建立出感情，一旦他让吴举雄产生任何怀疑。 不用奢望吴举雄会放过他，对方肯定会奔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直接解决他。 或者，逼走他。 那样的话，国师交代给他的任务可就失败了。 ------------------------------- 问了一句能否断更。好家伙，这一通被你们输出的。 可每天几百人追读，为啥免费礼物才七八个? 你们是不是在pua我啊！ 第261章 收获颇丰 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荆超就看到了那个小喽啰从城内飞奔出来。 荆超抄起弓箭，对着城门口的厢兵就射了过去。 噗呲…… 一箭插入一个厢兵体内，那厢兵直接倒地不起。 距离并不近，再加上这弓箭的力量不强，所以对方的情况虽然看着吓人。 但实际上，伤的并不重。 荆超接着又是一箭，两个守门的厢兵全部倒地。 顿时，城门口进出的百姓慌乱作一团。 荆超这是在给对方通风报信的时间。 不然，他总不能真的带人把府库给搬空了吧？ 毕竟，他现在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不能把事情闹得太大。 否则的话，不好收场。 此时那小喽啰马上就跑到他们跟前了。 荆超带着人用黑布蒙着脸，喊道：“兄弟们，跟着俺一起冲！！！” “驾驾驾……” 荆超直接打马冲出。 在路过小喽啰的时候，一把将对方从地上跟拔萝卜似的拽了起来。 将对方夹在马背上，沉声道：“指路！” 小喽啰猛地被拽起来，脑袋都晕了。 他被颠簸的五荤三素，根本都不知道哪里是哪里。 可听着荆超那如同闷雷一样的声音，他又不敢不说话，只能胡乱指了一下。 荆超按照记忆中相州府府库的位置，朝着相州府库的位置冲了过去。 “啊！土匪进城了，快去报告官府！！！” “亲娘啊！快跑，有土匪来了……” “什么金匪来了？快跑啊！金匪来了……” “啥？金兵进城了？” “快跑快跑，金兵进城了！！！” 百姓嘈杂惊慌的声音中，信息越传越离谱。 等到有人飞奔到府城的时候，已经传成了“金兵十万大军冲破城池了”。 这个消息送到府衙的时候，汪伯彦正在和九妹赵构商议事情。 “相公，相公，不好了，不好了，金兵打进来了……” 衙役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也顾不得行礼了：“相公，金兵的十万大军进城了……” 汪伯彦本来看到有人闯进来，正要发怒，突然就听到了衙役喊的话。 “什么？你说什么？” 汪伯彦和赵构大惊失色，二人豁然起身。 两个人直接走到了衙役面前，一左一右看着对方追问道：“金兵十万大军 进城了？你确定？” 虽然看对方慌张的神色不似作伪，但这个消息怎么听着这般离谱呢？ “千真万确，城门已经被他们攻破，您听外面百姓都在慌忙逃跑……” 衙役冷汗直流，他心中慌乱的要死。 都不知道为什么金兵突然就进城了。 汪伯彦和赵构对视一眼，二人屏气凝神竖着耳朵。 果然听到了外面百姓的惊呼声音。 “怎么可能？” 汪伯彦瞬间面如死灰，他惊骇的问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十万金兵？” “难道磁州被攻破了？” “不可能，磁州有宗泽在，不可能让金兵如此快的攻破，况且本府也没听说过有金兵到达磁州啊！” 汪伯彦眼神中都是费解。 磁州在相州之前，就算金兵真的过来，也应该是先攻打磁州。 有宗泽在前面扛着，不可能他们听不到风声，金兵就直接到达相州啊！ 若是从后面来的金兵的话，那就更不可能了。 除非是完颜宗翰那一拨的金兵，可他们早就过去了。 这会说不定已经回到金庭了。 更加不可能突然冒出来，攻打他这相州啊！ 况且，完颜宗翰也不可能有十万兵卒啊！ 赵构虽然心中也慌，但他还算镇定，他抓着衙役的衣领沉声问道：“你确定真的是金兵？并且真的是十万金兵？” “外面都是这么喊的，百姓们都开始跑路了。” 衙役看到赵构如此认真的眼神，下意识的解释了一句，旋即又有些心虚的说道：“应该是真的……” 毕竟不是一个人这么喊，而是满大街都是这么喊的。 再说了，他就在府衙门口值班，他怎么可能亲眼看见？ 若是他真的亲眼看见十万金兵，那他还能回得来吗？ “应该？满大街上都是这么喊？” 赵构听到这话，猛地将这人推倒在地。 “你们探查情况就是靠着猜测和百姓的乱喊吗？” 赵构冷着脸，沉声呵斥道：“你速去查探清楚，到底是不是金兵，对方到底有多少人。” 赵构和汪伯彦一样，觉得金兵不可能凭空冒出来攻打相州。 主要是他们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而且，相州府附近也没有金兵活动的踪迹。 如果真的有金兵，别说十万了，一万人都不可能瞒的他们一点不知道。 “是是是，小的马上去查探……” 衙役看着赵构要杀人的眼神，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身狼狈的又跑了出去。 他刚出去不久，就有人又冲了过来。 “报！！！相公，府库遭受劫匪打劫，请相公速速调兵支援……” 从府库逃出来的守军冲过来报信。 “什么？你说什么？” 汪伯彦和赵构还没从“金兵攻城”的消息中回过神，此时听到这话，二人又是一惊。 “小的参见相公，参见康王殿下……” “别行礼了，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赵构拦住对方行礼，沉声质问。 “不知道城内从哪里冒出来一伙土匪，他们冲到府库直接就对我们下杀手，扬言要把我们的府库洗劫一空……” “那一伙土匪足有上千人，为首的那个大块头，更是如同一座山峰，不仅长得高大威猛，也是力拔千斤。” “我们的将军刚和对方一个照面，就被对方给拍飞了。” “如今他们正在打劫府库的金银，还请相公速派兵力镇压！！！” 这个人到底口齿伶俐，又是亲眼所见 ，很快就把情况给说清楚了。 “原来是冲着府库来了……” 赵构心中一惊，怒道：“汪伯彦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带人过去。” “府库里面不止有朝廷的银子，还有本王……” 下面的话话，赵构紧急刹车没有说出来，但他急的已经不行了，恨不得亲自带人杀过去。 与此同时，相州府库这边，荆超带领的手下土匪已经把口袋都给装满了。 “兄弟们，装好了以后，咱们就走。” 荆超喊道：“一会他们援兵就过来了，到时候咱们就危险了。” 第262章 九妹气炸了 “大哥，袋子不够了怎么办？还有这么多金银呢！” 荆超带着几个人在前面挡着，一帮土匪在后面疯狂的往袋子里塞金银珠宝。 刘二狗还有点好奇，怎么官府的财库里面跟他们土匪窝差不多啊！ 里面除了银锭子和铜钱之外，竟然还有金元宝和珠宝首饰什么的？ 不过，刘二狗也没来过朝廷的府库，也不清楚里面应该什么样子。 因此，他也没有多想。 他此时就只有一个念头，当官好啊，真踏马的好啊！ 府库里面竟然有这么多值钱的宝贝。 “能装多少装多少，装完就走！” 荆超一脚踹飞一个官兵，大喝一声。 此时府库的驻军基本上被荆超解决了大半，剩下的一看这个大块头这么厉害，也不敢贸然上来送死。 他们要么假装被打晕了，要么就拿着兵器在外围绕圈，做出十来个人包围了几百个土匪的假象。 没看到上去一个飞回来一个吗？ 相比较起来朝廷的金银，当然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当然，荆超实际上也并没有下死手，只是看起来很凶狠，但有不少都避开了要害。 他毕竟是朝廷的人，还是不想对这些朝廷的兵下杀手。 这就是荆超的思维。 如果是郭京的话，哪怕演戏也会演得毫无破绽。 因为你今天留下一点破绽，明天就需要十倍百倍的努力去修补回来。 荆超看着没人敢过来了，他嗤笑一声，露出不屑的神色。 “真是一帮废物，让你们当官，还不如让俺当呢！” 荆超一副不可一世的神色：“记住，俺是黄风寨大当家，以后你们谁混不下去了，就上山跟俺当土匪去，俺保证你们比给朝廷卖命舒坦。” 他说着，转身也走到了库房。 一看到满地金银，也是做出财迷心窍，眼冒金光的样子。 他疯狂的往自己的怀里塞金银，能塞的地方基本上都给塞满了。 直到装不下以后，他才大手一挥说道：“兄弟们，咱们撤！” 此时每个土匪基本上都是浑身装满了金银，裤子里面塞的也是。 身上还背着一个装满珠宝金银的袋子。 随着荆超一声令下，众人看着剩下的金银虽然不舍，但还是听话的跟着撤退。 等到荆超等人离开以后，地上哀嚎一片的府库守军才敢爬起来。 而此时，汪伯彦和赵构也率领厢军和赵构的亲兵姗姗来迟。 “快，将府库包围起来，不准许放任何人出来。” 汪伯彦大手一挥，命令刚刚喊完，就见一个府库守军跌跌撞撞的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 “殿下，太守，那一伙土匪已经抢完府库逃离了……” 府库守军看到汪伯彦和赵构后，吓得瑟瑟发抖。 有些受伤的人，原本能站起来，此时又躺下去继续哀嚎了。 光天化日之下府库被一伙土匪给抢了，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他们这些守军肯定要受到连坐责任。 砍头不砍头先不说，流放发配是免不了的。 “什么？逃了？” “土匪？竟然是土匪来洗劫府库？” 赵构和汪伯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说大宋如今正在与金人开战，可在怎么说也不至于到达乱世境地吧？ 大白天的竟然就有土匪敢堂而皇之的闯进来城来打劫朝廷的府库？ 二人听说土匪都走了，这才敢穿过人群朝着府库走了进来。 赵构看到昨天晚上还是金山银山的库房，此时已经遍地狼藉，金银财宝被抢的十不足三。 他简直要气死了。 这些银子可是他要用来干大事的经费，他还没捂热就被土匪给抢走了。 “汪伯彦，马上带人去追，不把他们都给剿灭，你不要回来了。” 赵构转身冲着汪伯彦怒吼出声。 这是在汪伯彦的相州府，发生这等事情，就是他这个知州的无能。 “报，太守，康王殿下，卑职刚刚听到了那土匪头子自报家门，他说他是什么黄风寨的土匪……” 一个府库守军冲了出来，邀功一样的冲着汪伯彦和赵构禀报出自己知道的消息。 “敢来抢府库，本王管他什么黄风寨黑风寨，都应该全部剿灭。” 眼睛通红的赵构，狰狞的怒吼。 他难得如此失态，主要是这个事情太气人了。 “王爷……” 正是此时，在赵构身后一个儒生装扮的中年人眉头一皱，旋即顿时瞪大了眼睛，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紧忙走到赵构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赵构听到这话，也是豁然瞪大了眼睛。 “你确定？” 赵构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果真是他的人？” “属下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是他的人。” 中年人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语气却非常笃定。 他是不可能记错的，毕竟这件事情就是他一手操办起来。 而且也是他一直和那个人接触。 为了更好掌控对方，因此，对于对方手下的发展，他了解的非常清楚。 “怎么会这样？” 赵构脸色阴沉至极。 汪伯彦在听到了这个守军的禀告以后，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 因此，汪伯彦一直没有按照赵构的话去追逐那一波土匪。 他在等着赵构给出准确的命令。 “难道是……他背叛了本王？” 赵构猛地看向那中年儒生，眼中杀意浓郁。 儒生心中一惊，那人可是自己的手下。 假如对方真的背叛，那么首当其冲就是他办事不力。 儒生连忙拱手，低声说道：“王爷，不是属下为他开脱，而是属下以为此事应当真的与他无关。” “倘若真是他是背叛，他没有理由把这一批金银送过来。” “他日前才亲自送过来，现在又安排人抢回去，这完全没有道理。” 没错，儒生说的就是吴举雄。 如果吴举雄真的背叛了他们，那他完全可以不送过来。 送过来又抢回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图什么？ 因此，儒生断定此事必定另有隐情。 “他是你的人，你看着办吧！” 赵构冷着脸。 他这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忽而飞上云霄，忽而又跌入谷底，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儒生沉声说道：“请王爷给属下五日时间，让属下查明此事。” “倘若真是吴举雄背叛王爷，属下定会亲手将他头颅摘下。” -------------- 还是你们给力，往常每日七八个，今天五十个礼物，要是天天如此该多好。 感谢大佬们的支持！ 第263章 精准算计 “你最好是能查的清楚。” 赵构冷声说了一句，旋即又问道：“现在应当怎么处理？”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不论吴举雄那边有什么隐情。 这边众目睽睽之下，他总要做点什么。 儒生想了想，低声说道：“还请王爷下令，先以清查内奸的由头，将这些守军全部控制起来。” “一起等到属下查明缘由之后，再做定夺。” 如果只是误会的话，这些听到消息的守军，少不得要灭口或者逼迫他们站队。 如今康王的大事还在谋划阶段，绝对不能走漏风声。 一旦消息传出去，被赵桓知道，那么他们这些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赵构此时也冷静下来，他语气缓和下来：“有劳先生辛苦一趟，务必查清楚，此事干系重大，绝对不容有失。” “王爷放心，属下明白。” 儒生说完，冲着赵构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赵构拉着汪伯彦走到一旁，二人嘀嘀咕咕的商量如何善后。 只见相州府的提辖官，急匆匆的从远处走了过来。 “参见康王殿下，参见太守！” “你怎么来了？” 提辖官走上前来，低声说道：“磁州知府宗泽派人拿着国师的手令过来了，现下人就在府衙。” “通判正在应付，他让属下过来提前和相公打个招呼。” 汪伯彦一听这话和赵构对视一眼。 “宗泽的人？他现在过来干什么？” 汪伯彦眉头 紧皱。 赵构却是突然神色一紧，他急忙上前一把抓住提辖官的衣领问道：“他可知道相州府遭受土匪打劫一事？” 提辖官听到这话，神色一慌，结巴的说道：“回禀康王殿下，他过来的时候，正好与那一伙土匪擦肩而过，再加上城中百姓都在谈论此事……应当……应当已经知晓。” 一听这话，赵构松开了提辖官，扬天长叹一声。 他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么巧？ 这下子，他就算是想要遮掩此事，只怕都遮掩不过去了。 现在只能希望对方有别的事情，不会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那你可知他过来有什么事情？” 汪伯彦追问道。 “据说是因为国师给宗泽下达了什么命令，需要我们相州府协助，具体事宜属下也不清楚。” 听到这话，汪伯彦看向赵构。 “回去，先看看郭京是什么意思。” 赵构顿了下，又说道：“如今郭京奉命前去迎敌，现在应该已经和金兵对上了。” “希望宗泽的人此次过来，是准备与金人对敌之事。” 如此，对方就没有功夫顾及一伙不起眼的土匪了。 毕竟这一伙土匪还是很好用的。 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为他收集了不少的经费。 再加上人数也不少，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假如现在放弃，还真是让赵构有些舍不得。 与此同时，磁州府。 宗泽和陈东正在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看现在这个时辰，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李景良应该已经拿着国师的手令到达相州府了。” 陈东说道：“宗帅，我们是不是也应该点兵了？” 宗泽捋着花白的胡须说道：“阎中立应该差不多也快回来了，那就清点三千兵马准备行动吧！” “国师的安排真是精妙，每一步都在精准的计算之中，老夫平生从未佩服过任何人，但对于国师，老夫是真心佩服。” 宗泽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国师人都不在这里，却把他们会走的每一步都算好了。 比如这阎中立，他若是晚回来几日，宗泽要出兵的话就很难了。 毕竟他磁州府的兵力也不多，借调出去三千，剩下的只够守城而已，根本 不足以支撑“剿匪”任务。 可偏偏，到了关键时候，阎中立正好回来。 如此正好给了宗泽执行下一步计划的时机。 “国师确实是神人啊！” 陈东附和一声，旋即又说道：“不过，也多亏了宗帅反应迅速。” “在收到郭俊民的飞鸽传书后，就立即做出了安排，如此才能堵汪伯彦一个措手不及。” 郭俊民就是宗泽亲自挑选出来，接应荆超的人。 之前郭俊民在收到苏知的消息以后，一方面他亲自赶往相州通知哪一户富户离开。 另一方面他飞鸽传书给宗泽。 宗泽收到消息以后，迅速应对，拿出郭京留下的手令。 派遣磁州团练使李景良火速拿着国师手令前往相州府。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告知对方，国师之前在微服前往磁州，路过相州地界的时候，遭遇过土匪袭击一事。 国师对此表示非常愤怒，但因为当时要隐瞒行踪迷惑金兵，无法暴露身份，因此才没有宣扬此事。 如今国师已经在太原了，所以这才要让宗泽出兵前往相州剿匪，而相州知州汪伯彦辅助。 身为河北路兵马大元帅，郭京绝对有这个权利。 汪伯彦根本没办法拒绝，哪怕让别的州府的兵力来他相州剿匪于理不合，他也无可奈何。 毕竟这件事情，怎么算都是他汪伯彦理亏。 在他的相州府地界上出现了匪患，并且还招惹了国师。 以郭京在朝中的影响力，直接以此为理由罢免他都是轻而易举。 陈东迟疑了下，问道：“宗帅，国师不是说这伙匪徒背后还有别人吗？难道不追查了吗？” 原本这种事情，他不应该多嘴询问。 可因为这件事情是郭京亲自交代过的，因此他难免有些好奇国师的手段。 “此事无需追查了，国师已经心中有数。” 宗帅捋着胡须笑道：“况且，我们也不是要剿灭他们，虽是土匪但也是我大宋子民，既然是大宋的人，那么也当死得其所。” 内耗，向来是国师不喜的。 因此，宗帅的任务并不是剿灭他们，而是驱赶他们。 将他们驱赶到国师指定的地方，到时候不论他们是谁的人。 他们就只会剩下一种身份。 那就是国师用来对付金人的棋子。 饶是宗泽这样的人，在知道郭京的整个布局之后，都忍不住拍手叫绝。 纵观历史，宗泽都从来没有见过能够把兵法和谋略以及人心，算计到如此精准地步的人。 “大宋有国师，江山万无一失。” 宗泽由衷的发出这声感慨。 第264章 邀功来了 “大哥，大哥，快出来，看看俺给你送了什么好东西过来。” 荆超到了吴举雄的寨子里，兴奋的喊叫起来。 他在带着人路过黄风寨的时候，留下了三分之一的财宝，剩下的都带着来到了吴举雄这里。 吴举雄的老巢就在距离黄风寨的虎头山对面的龙头山上。 其余的寨子，荆超虽然还没去过，但他已经基本摸清楚了情况。 也都是在附近的山中。 这吴举雄真是有点东西，几座寨子互为犄角，相互拱卫彼此，占据了绝佳的地形，易守难攻。 一旦有追兵过来，其余寨子都能做到随时策应，或者轻易撤离。 荆超依着自己的眼光来看，若非国师的妙计的话，想要消灭这一伙土匪还真是挺难的。 在荆超刚刚到达寨子山脚下的时候，吴举雄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因此，荆超刚进入寨子，他就走了出来迎接荆超。 “原来是我兄弟来了，我就说今天怎么一大早心情莫名的很好。” 吴举雄一副亲昵热络的样子，甚至推开了小喽啰，上前亲自为荆超牵马让他下来。 看到这一举动，荆超一愣心知这是吴举雄故意在拉拢他，他当即也配合的露出一瞬间的感动之色。 以曹侩这个人的人设来看，一瞬间就够了，多了反倒与他人设不符合。 毕竟是一个脑子一根筋的二傻子，不会那么心细。 “大哥，你猜猜俺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 荆超说着，摇了摇头又说道：“不对不对，你猜猜俺带着兄弟们干了什么大事？” 说这话的时候，荆超微微仰头，满脸得意之色。 看着曹侩这副邀功请赏的样子，吴举雄忍俊不禁，他其实已经知道曹侩不知道从哪里抢了好多金银珠宝。 吴举雄如同哄小孩一样，配合的说道：“这为兄哪里能知道？不过既然是我兄弟出手，那必然是干了大事。” “好兄弟，跟为兄说说，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过来？” 一旁的陆风脸色阴沉，看到这一幕就极度不爽。 他想不明白，吴举雄为什么偏偏要对这个傻大个如此青睐有加。 要知道在这个傻大个过来之前，他作为吴举雄最受宠的心腹，都没有过这种待遇。 陆风心中很是不平衡，毕竟他觉得自己比曹侩这个没有脑子的东西强了无数倍。 可偏偏吴举雄就是很瞧得上曹侩，这就让他心中产生了很大的落差感。 荆超拉着吴举雄走到了马屁股旁边，旋即将上面的袋子拿下来。 叮当…… 袋子落地发出金银碰撞的清脆声响。 而且听着落地的动静，分量还不轻呢！ “大哥你看，这都是俺亲自带着兄弟们搞出来的，俺都没带回自己寨子里，俺直接来送给大哥了。” 荆超憨憨一笑，说道：“你是俺大哥，俺有好东西，俺就要给大哥。” “兄弟们，把东西都给倒出来，给俺大哥瞧瞧咱们的本事。” 其实都不用倒出来，光是这些人那险些撑破的衣服中露出的黄白光芒，就已经让吴举雄山寨的土匪挪不开眼睛了。 刘二狗听到荆超的吩咐后，立马就带着手下的人把袋子卸下来。 将里面的金银珠宝，全部都倒在了院子中。 虽说少了三分之一，但这些金银堆积在一起，也如同一座小山一样。 一大堆黄白相间的元宝，还有流光溢彩的珍珠，堆积在一起，非常有冲击力。 任谁都难以抵抗这一大堆金银的诱惑力。 “嚯，这么多金银珠宝，这快比我们好几个寨子几个月收入的总和了。” “好像上次几个寨子的金银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么多吧？” “黄风寨真是厉害啊！” 饶是吴举雄手下的人，此时也不免眼睛放光，贪婪的看着这小山一样的金银。 别说他们了，陆风都惊呆了。 他们这是去抢劫了国库吗？ 这一趟干的活，比他们一个月搞得都多了。 甚至就连吴举雄都是瞪大了眼睛，被眼前一幕给震撼到了。 “哈哈哈，我兄弟就是有本事，刚加入山寨不久，第一次出手就弄了这么大一笔，把为兄都给震惊了。” 吴举雄心中狂喜，现在他越看曹侩是越喜欢。 这个人真不错，这手段比他手下一堆废物加起来都厉害。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曹侩第一次出手，抢到东西没有独吞，而是直接就送了过来，送给他这个大哥。 这份打心底里的尊重和信赖，是其它人都比不上的。 甚至就连那些他亲手提拔起来的寨主，都不如曹侩这般忠心。 其他人对他惧怕更多，而惧怕只能让他驾驭对方。 并不能让对方真的为他拼命。 如今是他得势，倘若他有危险，那些惧怕他的人，他敢保证绝对不会来搭救他。 只有曹侩这样“简单”的人，打心底真把他当大哥，才会为他这个人豁出性命，而不是在乎他的身份。 “那当然了！我肯定比那些废物厉害。” 荆超说着，撇了一眼后面陆风，骄傲的冷哼一声，好似挑衅一样。 旋即他又献宝一样拉着吴举雄走到金银面前，说道：“大哥，你喜欢不？俺都送给你。” 这般“单纯”的话，让吴举雄更是开怀大笑。 “寨主，如此多的金银，我想不出来附近州县能有哪里能搜集到。” 陆风气不过，他忍不住走过来，阴沉脸说道：“只怕这些东西，来路不寻常啊！万一惹了大麻烦，岂不是会害死全寨兄弟？” “俺光明正大抢来的金银，怎么就来路不正常了？” 荆超不服气的说道：“俺又不是给你的，这是俺送给大哥的，你别花俺带着兄弟们拼命弄来的银子。” 吴举雄也是不悦的瞪了陆风一眼。 这家伙真是不长记性，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内斗，不要内斗，怎么还想着抹黑自家兄弟？ 不过，碍于众人都在，他还是给陆风保留的面子，没有直接呵斥他。 “兄弟，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说出来，给他们长长见识。” 吴举雄也有些好奇，附近州县除了磁州以外，基本上都被他们光顾过了。 他还真不知道，还有哪里能打劫到有如此分量的金银。 这些加起来，怕是一个县的财政都不够。 第265章 乐极生悲 “俺抢了朝廷的府库！” 荆超炫耀似的说道，他一副看你们谁还敢瞧不起我的样子。 用精湛的演技，不断的刷新众人对他“傻子”人设的印象。 “什么？” 陆风一惊，呵斥道：“你竟敢带人去抢了朝廷的府库？” 陆风看向吴举雄说道：“寨主，如今我们正是发展之期，他去抢了朝廷的府库，万一激怒朝廷，兄弟们岂不是危险了？” 又来了！ 吴举雄不悦的看着陆风，说道：“我们本就是打家劫舍的土匪，生来与朝廷就势不两立，难道曹侩不去打劫朝廷的府库，朝廷就能容得下我们？” “如今那腐败的大宋朝廷，正忙着和金人开战，他们无暇顾及，等到他们有时间来对付我们的时候，届时谁怕谁还不定呢！” 吴举雄旋即又看向荆超，脸色顿时变得喜笑颜开。 这变脸的速度，让陆风内心嫉妒到了极点。 “不就是打劫了个府库，我们连县衙都扫荡过，能有什么打不了的？” 吴举雄此时还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他已经被曹侩对他表现出来的敬重冲昏了头脑。 这会他对荆超上头上的，看见荆超比看见自己亲媳妇都香。 “对了，兄弟你打劫的哪个府库？” 吴举雄说着，心中一紧问道：“不会是磁州府库吧？” 要真是磁州府库的话，就有点麻烦了。 那磁州知府宗泽可不是好惹的人。 此人是个能臣干将，自打他上任以来，厉兵秣马，加强训练，他手下的军队可不是其他州府那些吃干饭的水军。 之前他们一直不敢招惹宗泽，就是担心给了宗泽对他们出兵的借口。 毕竟只要他们不去冒犯宗泽的磁州境内，那宗泽作为磁州知府，就无权对在磁州之外的他们动手。 “不是，俺去没磁州。” 荆超嘟囔道：“俺上次夜里去过磁州，那老头的府衙穷得很，他又不好打，俺才没有那么傻呢！” 吴举雄一听这话，放下心来。 不是磁州就行，只要不招惹宗泽，他们就能继续盘踞在这里发育。 “俺去的是相州！” “哦，去的是相州啊！啊？” 吴举雄漫不经心的说着，突然回过味来，他顿时瞪大了眼睛，怒视荆超不确定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你去打劫了哪里的府库？” “相州啊！” 荆超挠了挠头，一副疑惑吴举雄震惊的样子，旋即他又没心没肺的笑道：“俺原本是收到消息，听说相州有个富商变卖家产带着金银珠宝要往南方。” “俺带着兄弟们就是去找他的，可是没想到俺们去晚了，他已经跑了。” “但是俺想着来都来了，不能空着手回去，就顺带着把相州的府库给抢了。” “嘿嘿，大哥那朝廷的人真是废物，俺带着兄弟们杀到城内，抢了好多金银出来，他们都没拦得住俺。” 荆超越说越得意，但吴举雄越听越心惊，他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后面陆风听到这话，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真是会作死啊！ “你……你抢了相州府库？” 吴举雄咬牙切齿，他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了荆超的衣领，他额头青筋暴起。 眼中有压抑不住的怒火喷发。 怪不得他就说这些珠宝有些眼熟，原来是他刚刚送过去的那一批。 “大哥，怎么了？俺是抢了相州府库啊！” 荆超挠了挠头，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他装出以为吴举雄是害怕的样子。 “大哥，你放心，那帮朝廷的官兵都软蛋的很，俺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打趴下，别怕他们。” 荆超心知吴举雄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他的蠢货人设继续下去一定会彻底激怒吴举雄，让他对自己产生杀意。 因此，荆超赶忙换上了另一种人设。 “他们要是真的敢来，俺还杀他们，肯定不会让他们伤到大哥。” 荆超诚恳的说道：“自从俺爹娘没了以后，大哥是对俺最好的人，俺也要对大哥好。” 吴举雄听到这话，愣怔一下，还是松开了抓着荆超衣领的手。 看到曹侩如此真诚的眼神，吴举雄真是想杀他都生不出杀心。 如今只能尽力斡旋一下，看看能不能向上面那一位求求情，让对方饶了曹侩吧！ 荆超看到吴举雄的眼神，就知道他对自己没了杀意。 国师果然说的没错。 没有人能拒绝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铁杆粉丝。 因为除了他，没人敢保证还会有别人会为了自己拼命。 这就是人性！ 土匪也逃不过这个定律。 尤其是吴举雄这种城府深沉的人。 他更加怕死，因此他想的更多，他会更加渴望这种有本事又愿意为自己卖命的人。 再加上荆超还有个脑子不好的人设，更加给了吴举雄容易掌控对方的错觉。 一个绝对忠心，又容易掌控的人，没有任何上位者可以拒绝这种下属。 “大哥，你怎么了？你怎么好像不太开心？” 荆超有些紧张的问道：“是不是俺抢的不够多？大哥，你要多少，你跟俺说，俺再去给你抢。” 吴举雄脑仁疼，他现在不想搭理荆超。 “谁让你去打劫相州府的？” 吴举雄冷着脸：“孙胖子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怒视扫向荆超身后的那些黄风寨的人。 刘二狗对上吴举雄那要杀人的目光，都快吓尿了。 他们都想不明白，他们本就是土匪，现在抢了这么多金银回来，怎么好像还成了错误一样？ 之前不也经常和朝廷作对吗？ 正在此时，吴举雄的一个心腹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紧接着，就看到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脸上带着黑色鬼头面具的人，骑马冲到了寨子里。 这黑袍面具，正是赵构身边的那个儒生。 这一路上他都在想，到底会是个什么情况。 这里面会不会有误会。 直到他进来以后，看到了满地的金银，还有那个满脸横肉的大块头，他终于确定。 还真是吴举雄手下的人抢了相州的府库。 “相公……” “吴举雄！！！你真是好胆啊！” 儒生气得不轻，他冷声说道：“没想到，还真是你让人干的好事。” 第266章 起兵围攻 吴举雄脸色煞白，东西都在这里，他现在想要为自己辩解都 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要不是知道曹侩是个‘傻子’他都要觉得，曹侩是不是朝廷派遣下来的人，目的就是故意分化他和主公之间的关系。 “相公，此事我若是跟您说是误会，您能信我吗？” 吴举雄脸色极为难看，他又瞪了曹侩一眼。 可看到曹侩那一脸茫然，眼神还在瞥向金子露出傻笑，他又头疼的不行。 跟个“傻子”生气 ，倒是显得他更像是傻子。 儒生冷哼一声，闷闷的声音的传出来：“我若是不信你，我就不会冒险来找你这一趟。” “你最好是能给我一个交代。” “主公对此非常震怒，若非我为你极力担保，那么今日来找你的就不是我了。”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儒生本来对吴举雄信心满满，觉得对方只要不是想不开，就不可能背叛他们。 但此时‘人赃俱获’，他想给吴举雄找借口，都不知道怎么找。 别说吴举雄此时心中慌乱，儒生面具下的脸也有点发白。 假如吴举雄真的反叛了，那么他现在当场撞破，他还能活着回去？ 所以，他表现的态度既要强硬，又不敢太强硬。 强硬是要吴举雄顾及他身后之人，因此该有的底气必须要有。 但儒生也怕激怒吴举雄，所以语气又及时软了下来，卖吴举雄一个好。 万一真是吴举雄反叛，他也能有个转圜的余地。 “你是什么人？你想对俺大哥做什么？” 荆超走上前来，挡在吴举雄面前，他面色不善的说道：“藏头露尾，有胆子你跟俺打，不要为难俺大哥。” 儒生愣了下，看着一身煞气的大块头，他眉头皱了皱，眼神瞥向吴举雄。 吴举雄额头上冷汗瞬间流下，不过心中还是挺感动的。 他连忙上前把荆超拉开，呵斥道：“下去，不得对相公无礼。” 儒生不阴不阳的说道：“好，真好，你手下的人对你还真是忠心啊！” 吴举雄扫视了一眼吃瓜的一群小弟，面子上也有点挂不住。 “相公莫生气，他是刚来的，不知情况。” 吴举雄上前一步，低声说道：“还请相公与属下去书房一谈，此事真是个误会。” 儒生默然点了点头，现在情况不明，他也不好太不给吴举雄面子。 毕竟这人久处土匪窝，真的逼急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反骨上来。 不在身边的人，想要掌控，并不容易。 吴举雄在前引路，走了没两步后，他停下来扭头看向荆超，呵斥道：“跟我一起进来！” 荆超握紧他的大刀紧跟着走了过去。 表面上荆超脸色桀骜蛮横，一副警惕的样子一直盯着儒生。 可实际上，荆超心中难掩激动，卧底这么久，总算凭借他精湛的演技要混入核心群了。 只要搞清楚对方的身份，然后再把这一伙土匪带到国师要他们去的地方，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 进入到书房后，儒生藏在黑袍内的手，一直握紧拳头，浑身紧绷。 甚至，他已经悄悄的摸到了腰带上的软剑，处于高度防备状态。 吴举雄还在想着怎么解释，丝毫没有注意到儒生的变化。 荆超眼睛透着茫然，但他心中已经注意到了儒生黑袍下紧绷的身躯。 看来，吴举雄和他背后的人之间，也不是处于亲密无间的关系。 吴举雄拱手说道：“相公，他叫曹侩之前夜闯磁州府，与宗泽大战后，在磁州府的官兵围堵之下，不仅毫发无伤的逃出了磁州府。” “甚至他还顺手，救出了寨子中的一个文书先生。” 荆超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很配合的昂首挺胸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儒生今天是来问相州府的事情，他不知道这跟这个傻大个有什么关系。 不过，在听到这个傻大个还去找过宗泽的麻烦后，倒是忍不住多看了荆超两眼。 没想到这家伙，不仅是个傻大个，本事还不低。 宗泽的本事，他早有耳闻。 甚至他们康王殿下还招揽宗泽，可惜那老家伙固执又迂腐，对于他们的招揽置之不理。 没想到这个傻大个，竟然能和宗泽过招。 能和宗泽过招本身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更是能在宗泽有帮手的情况下，逃脱出来。 若是没有猫腻的话，可见这个傻大个的武艺之高强。 “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儒生看向吴举雄，还是有些不理解，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关联。 吴举雄接着说道：“曹侩兄弟心思单纯，人更是率真直性。” “他带人去洗劫相州府库，此事完全就是一个误会。” 当即，吴举雄就把曹侩原本去对付一个富商的事情说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那富商跑了，他如今刚刚上位当了寨主，手下的兄弟欺他单纯，因此他才想着做出点成绩出来。” “他并不知道相州府不能动，更加不知道主公就在相州府。” “此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误会。” 吴举雄先说出了磁州府的事情，就是想要给荆超开脱一下。 一来是侧面证明一下荆超并不是特意针对谁，而是他一直就是这么一个性格。 另外就是想要跟儒生表达一下，荆超的武艺。 如今他们主公正在密谋起事，正是缺乏人才的时候。 荆超如此能打，若能收为麾下，必然是一个先锋猛将。 而且此人单纯，好控制。 留下他，比杀了他对于他们主公来说，更为有利。 “还请相公代为向主公解释一下，倘若属下真的有异心，绝对不会先把东西送过去，然后再派遣人过去抢回来。” 吴举雄为自己辩解道：“属下若是真有反叛之心，岂能如此糊涂？” 儒生听到吴举雄的解释，并未开口说话，他只是用打量的目光看着荆超。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荆超这个人的体格有点眼熟。 这可是在大宋，这个体格子的人并不多见。 因此，只要看过一次就会印象非常深刻。 可是看荆超的脸，又很陌生。 “你是哪里的人？” 儒生看向荆超，沉声询问。 第267章 到达指定位置 “你管俺是哪里人，你欺负俺大哥，你也不是个好人，你跟那些狗官一样可恶。” 荆超怒视对方，一副要为吴举雄出头的样子。 他这个样子，倒是看的儒生一乐。 连察言观色都不会，果真是个傻子啊！ 都没看出来，他大哥都在对自己卑躬屈膝吗？ 吴举雄见状，连忙呵斥道：“曹侩不得无礼，这位相公乃是大哥的恩人，他是好人。” “哦！大哥，俺不说他了，你别生气。” 荆超气势一弱，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似的，低着头。 吴举雄现在是真的很想保住荆超，所以当看到荆超冒犯儒生，他心都悬起来了。 倘若儒生真的要杀了曹侩，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虽然很想保住曹侩，但他也不可能为了曹侩就跟儒生决裂。 儒生挥手制止了吴举雄，他又看向荆超说道：“我就是要为难他，你又当如何？” “你敢为难俺大哥，那就是瞧不起俺，俺就杀了你。” 荆超看向儒生，握了握手中的大刀：“俺的功夫很厉害。” 儒生眼睛死盯着荆超，他企图看出这家伙傻里傻气的背后是不是藏着什么别有用心的精明。 可他看不透，这个家伙的眼神就带着傻气。 好像真就是一个脑子有病的傻子。 儒生冷笑一声，说道：“我的功夫更厉害，你若是动手，你会死的，你还要对我动手吗？” 荆超听到这话，明目张胆的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 “俺觉得你没俺厉害。” 旋即，荆超又补充道：“不过，就算你真的很厉害，只要你敢动俺大哥，俺就不会放过你。” “你不是刚加入山寨吗？” 吴举雄疑惑的问道：“为何对他如此忠心？你们之间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吗？” 看起来吴举雄和此人也没有什么亲戚关系，刚加入就如此忠心，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荆超说道：“自从俺爹娘没了以后，大哥是对俺最好的人。” “他让俺当寨主，让俺能够吃香的喝辣的，他还没有瞧不起俺，他还跟俺拜把子，大哥对俺好，俺当然也要对大哥好了。” 荆超这略带土味的方言，儒生听着像是河东路的口音。 反正不像是京城口音。 而他自打跟了赵构以后，之前一直在京都汴梁待着。 虽然他记不得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大个子，但既然他之前在京都待着，那很有可能就是在京都看到的。 毕竟他来相州也没多久，若是相州看到的话，那就是最近。 他的记性很好，最近才看到的话，他不会一点都想不起来。 不是京都的人就行，殿下的大事在筹谋之中，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风险出现。 “相公，曹侩憨厚率性，他只想为山寨做事。” 吴举雄听着曹侩的话，心中也是有些感动，因此硬着头皮又说道：“也怪属下没有跟他交代清楚，让他冒犯了主公。” “此事，还请相公周旋一下，若是主公一定要怪罪，属下愿意与他共同承担。” 这已经是吴举雄能做出最大的努力了。 自打进入山寨以后就一直紧绷着的儒生，此时终于放松了下来。 儒生突然笑了笑，说道：“吴举雄，你不用如此紧张。” “主公为人宽厚，心怀大业，又是正人君子，此事既然是误会，主公断然不会跟你们计较，主公并非无容人之量的昏君。” “放心吧！此事，我会向主公解释清楚，他应当不会怪罪下来。” 听到这话，吴举雄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很清楚这个谋士在康王殿下那边的分量，既然他敢这么说，那此事应该就能揭过去。 “多谢相公，相公的恩情在下记得，他日若有机会，必定厚报相公。” 吴举雄说着拱手作揖。 “曹侩，还不来给相公行礼，若非相公周全，你可是已经闯了大祸了，你知道吗？” 吴举雄冲着曹侩呵斥一声。 荆超做出不理解，但还是听从的样子，他脸上露出不服气的神色给儒生行了礼。 “俺听大哥的，谢谢你。” 他这个举动，配上他那不服气的样子，倒是给儒生逗笑了。 “行了，让他先出去吧！我还有事与你商量。” 儒生也懒得跟一个傻子计较。 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告知吴举雄。 吴举雄挥了挥手，荆超这才离开。 一副对吴举雄无脑忠心的模样，任谁都看不出端倪。 “此人倒是不错，若是底细查清楚没有问题，可以培养一下。” 儒生对荆超表达了肯定。 主要是看起来就很好忽悠，仅仅表面功夫就能换取他的绝对忠心。 那么吴举雄能做到，他也可以做到。 当然，他并非想要为自己招揽，而是觉得赵构身边应该有这么个能打的死忠之人。 “相公放心，他刚来在下就派人去查了个透彻，他的身份绝对没有问题。” 吴举雄信誓旦旦的为荆超担保道：“这一点，在下可以拿项上人头来担保。” “行吧！外面收拾一下，你带着这个人跟我一起送回去，届时你当面再向主公解释一下，此事就算过去了。” 儒生是从相州府库直接过来的，他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宗泽的人过去相州是干什么。 他现在，完全是对吴举雄的另一次试探。 假如真的是误会，吴举雄问心无愧的话，自然不会拒绝。 毕竟不心虚的话，就不会怕去主公的地盘。 吴举雄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没有迟疑，立马吩咐人收拾东西，准备带着荆超再给送回去。 …… 荆超这边事情进展顺利，太原府郭京这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天龙山上，此时山上又开始下雪了。 虽然太原地处北方，但如今已经快要四月了，也不该下雪了。 或许是因为乱世多天灾，也或许是因为天龙山的海拔比较高。 总之不仅寒风凛冽，还时常多雪。 王彦走进点着三个火盆的营帐之内，向郭京禀报道：“国师，金甲神兵和您的亲兵已经全部到达太原指定位置。” “折可求在接到您的军令以后，也已经率领两万兵马出发，如今已经抵达天门关附近，等待您的指示。” 之前郭京发出的军令，总算是等到了他们赶过来。 第268章 扭转乾坤之力 郭京起身走出了营帐之外，他站在山巅，看向太原城的方向。 依稀还能看见，连绵不绝的金兵阵营。 金兵攻打大宋的时候，东西两路大军，各自率领六万余人。 一路攻伐之下，各有增减。 完颜宗翰到达开封府城下的时候，六万人已经打到了号称十万。 当然，实际上应该有八九万。 后来的这些，自然就是大宋投降金人的军队。 完颜宗望如今手下军队，也差不多有十万人左右。 他扫荡了整个河东路，其中也有畏战投降给他的宋人。 如今，完颜宗望带兵前往泽州，大概带走了三万兵马。 完颜阇母分兵去扫荡其余诸州县，带走了一万多兵马。 再加上金人其他分兵，现在攻打太原的主力部队，虽然剩下的不多，但也有四万人左右。 郭京现在能够抽调过来的兵马，就只有折可求的两万人，再加上他赵桓从禁军殿前司给他抽调出来的亲兵，以及他那七千七百七十七个金甲神兵。 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万人左右。 他要解决太原之围，就要靠着这三万人去攻打围困太原的四万金兵主力。 而如今，他联系不上太原城内的将官，所以很难打配合，只能独自从外围作战。 当然了，太原城内的兵力也不多，就算能联系上，他们也无力出兵支援。 所以，郭京能用得上的就只有这三万人。 拿三万宋军，去打四万多的金兵主力。 任谁看来，这都是必败之仗。 毕竟，宋军战力堪忧，而且要对抗的还是完颜宗望手下的主力部队。 更别提，大金猛将完颜银术可还在这里。 拿四万宋军去打三万金兵，都未必能打的赢，更何况以少打多？ 最难受的还是完颜阇母距离太原的距离并不远，一旦战况陷入胶着，他们很快就能回兵过来援救。 郭京此时心中压力极大，不过既然兵力都调动过来了，他也不可能未打先怯。 唯一算是优势的，大概就是金兵这四万主力，并不是在一处。 太原城这么大，金兵又在施展锁城之法，兵力分散在整个太原的外围。 虽然只有几十里的距离，最长不过百里。 但是就是这么点的距离里面，就有两个时辰到十个时辰不等的时间差。 郭京能利用的就只有这么两个时辰的时间差。 可大军一旦开战，别说两个时辰， 连续作战个几天几夜都是有可能的。 更别提，这两个时辰还要预留出抽身撤退的时间。 明显敌众我寡，而周围又有援军，若是出现 劣势，对方必然会采取包围或者截断我军退路的战术，以此来拖延时间，等待援军过来包抄。 因此，留给郭京的时间和空间都不多。 他伸手接住漫天散落的风雪，抬眼看着漫天昏沉的云层。 完颜宗望的金兵在太原盘踞多月，地利优势上面，太原城的城内早已摸得了如指掌。 城外面的地形，完颜银术可也好，完颜阇母也好，甚至是刘彦宗，他们肯定都也非常熟悉了。 所以，这次郭京想要借助地利的优势，很难。 对方也了解，或许对方比郭京更了解。 毕竟他们在这里待的时间更久。 郭京虽然这几天也没有闲着，也在勘察地形，可毕竟时间有限，他能勘察的地形也不多。 打仗最需要的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金兵身体强悍，本就是出自恶劣环境，他们自然不畏惧严寒。 而宋兵娇弱，除了常年与西夏作战的西北军还保留战力之外，其余几个地方的军队简直就跟摆设一样。 很明显，天时并不利于宋军。 至于地利，金兵更熟悉，郭京想要利用都很难。 如今金兵已经占据了各处有利地形，他根本没办法借助地利打埋伏。 最后一个人和，除了太原城里面的宋人之外，周围已经被金兵给扫荡占据了。 虽然完颜宗望并没有把周围的宋人给屠杀干净，但想要召集百姓帮忙，也是不可能的。 宋军都过不来，更别提百姓能出的来了。 可以说，如今的局势下，与金兵在河东路开战，各种情况都是不利于大宋的。 郭京站在风雪里待了许久，久到积雪在他身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久到他好似白了头。 完颜宗翰还没过来，现在想要用计策让他们内耗都不行。 而且，郭京还要趁着完颜宗翰那一万多人马没有过来的时间，先为太原城打通一条生路。 不然，长久处于围城绝望之下，太原城迟早气数被堵死。 所以，郭京必须要赶在完颜宗翰过来之前，先打一个漂亮的仗。 如此，后面他推动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斗争内耗的计划，也才能进行的顺利一些。 “国师，天气严寒，您岂可久处风雪之中，如今战局还需您主持，您务必要保重仙体啊！” 王彦走了过来，给郭京撑了把伞。 并且给郭京拍打身上的积雪。 “山下天气如何？下雪了吗？” 郭京看向王彦沉声询问。 既然天时不利于大宋，那郭京就扭转乾坤，他非要从天气中找出破局之法。 山下有王彦布置的人手打探消息，每日都有飞鸽传书，禀报各处详细情况。 包括天气，金兵调动等等，任何细微的情况都不放过。 这是郭京要求的，因此谁也不敢马虎敷衍。 王彦想了下，说道：“山下没有下雪，倒是下雨了微雨，但是山下的温度也不低，所以地面被打湿后又冻住了。” 郭京听到这话，眉目一挑，脑海灵光一闪。 “山下下的是微雨？” “没错！” “下了多久了？” “跟昨日山上下雪的时间差不多同时下的，如今也没停，算起来下了一天一夜了。” 王彦如实的汇报给郭京。 “下了这么久的微雨？” 郭京露出喜色，旋即他飞速转身进入营帐之内。 他想到了如何利用天气作战了。 看来，老天爷还是照顾他郭京的。 回到营帐内，郭京火速写好了两封密信。 “王彦，你速度派人将这两封信，送给折可求和高柄，命令他们立即按照信上内容做准备。” 旋即郭京又说道：“对了，吩咐众人收拾一下，咱们立即下山。” 要开战了。 第269章 一战封神 太原城西南四十里的地方，有一处山脉，名叫“蒙山”。 着名的‘蒙山大佛’就在此山中。 此时的蒙山，不只是有蒙山大佛，更是有郭京亲自训练出来，杀得完颜宗翰大军丢盔弃甲的金甲神兵。 金甲神兵原本就是由一群街头混混，或者牢房囚犯组成。 毕竟当初情况紧急，郭京选人的时候，没有多少时间。 他只能根据玄学方面的知识，从命理方面出发，挑选出凶悍不怕死的人。 原本，金甲神兵只是郭京准备的敢死队。 没想到，金甲神兵一战封神。 敢死队不仅一个没死，反而杀得金兵溃败。 立下如此大功，赵桓自然是欣喜不已，给了无数的封赏，众将领荣誉加身。 自此，金甲神兵一下子从乌合之众翻身成了大宋护国神军。 并且被赵桓亲自赐名“金甲神威军”，并且特意下诏命令尚方局，专门给金甲神兵打造了一套金黄色的精钢盔甲。 当时，郭京知道以后，就知道这一帮乌合之众的金甲神兵，以后必定是大宋军队之中的军魂之军，要比精锐更加精锐。 不然的话，一旦金甲神兵失利，那么动摇的就是民心与国本。 为此，郭京只能想尽办法提升金甲神兵的战力。 除了朝廷给的盔甲之外，郭京还自己给他们研究武器。 火枪的技术在朱小悠没日没夜钻研下，仍旧是进展缓慢。 主要是锻造技术上面还是不够成熟。 而任何一项技术的突破，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达成，需要进行无数次的实验与改进。 郭京也没办法，他毕竟没有开挂，也不是物理学家。 他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脑袋里储存的东西。 因此，郭京想要给金甲神兵配枪这个方案，只能暂时作罢。 不过，郭京并没有气馁，他退而求其次，将火枪改换成了火遂枪，这一下子倒是研究成功了。 作为秘密武器，把金甲神兵都给装备上了。 不过，这一点就连赵桓都不清楚。 郭京是作为神兵利器告诉金甲神兵的，只说这是天界传来的法器。 一个军队的凝聚力，靠的就是信念。 有信念才会有军心，有军心才会有军魂。 有军魂才会在这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郭京要提升金甲神兵的战斗力，就必须要让他们凝聚出军魂，必须要让他们都拥有所向披靡的信念。 这股信念，要么是靠着国仇家恨在战场上一点点凝聚出来，要么就只能动用非常手段。 而金甲神兵本身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说白了，其实里面就没多少好人。 大多数都是街头混混，不说烧杀劫掠，也肯定是偷鸡摸狗，惹是生非的人。 这种人，你怎么可能用道德手段去绑架他们，促使他们生出军魂？ 因此，郭京只能通过不断的洗脑，让他们对神灵产生坚定不移的信仰。 现在看来，效果是非常成功的。 他们每一个人都坚定的认为自己就是天神下凡，特意来辅助国师做大事的。 别看金甲神兵和禁军一起相处了不短的时间，可这帮人还是打心底瞧不起禁军。 哪怕这是禁军殿前司的天子亲兵。 金甲神兵也照样看不上，一个个狂傲的很。 如今，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郭京对此也没想改变什么。 只能等到大宋安定以后，通过第二批、第三批的金甲神兵再慢慢扭转这个风气。 当然，除了这些针对心灵的洗脑手段之外。 郭京还特意亲自编了针对性的训练。 幸亏，他前世小时候没少看军旅题材的电视剧。 因此，他拿出来的“特种兵训练法”还算完善。 还别说，经过两三个月的特种兵训练，这帮乌合之众的战力还真是提升了数倍不止。 可以说，任何一个人出来单兵作战的执行力，都不亚于一个猛将。 当然，这只是从战力上面出发。 至于智力上面……嗯，扬长避短吧！ 毕竟，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本身他们就没读过书，连字都不认识，小聪明是有点，但是想要有大智慧，却是不太可能了。 毕竟大智慧需要有足够的阅历与才识。 这帮乌合之众，大部分也没什么阅历，除了偷鸡摸狗干点小坏事之外，经历也很少。 而且，大部分家庭出身也还挺好，磨难也没遭受过。 没有磨难，更别提心境的增长。 因此，能训练成这样，郭京已经很满意了。 不过，唯一让郭京意外的是，他那么苛刻的魔鬼训练，竟然没有一个人退出。 这不得不让郭京对于玄学命理刮目相看。 毕竟，当初他选人的时候，就是根据生辰选的魁罡日主。 魁罡就是狠人居多。 狠人不止能对别人狠，对自己也能下狠手。 此时，金甲神兵只是在这里站着，就给人一个气势不凡，煞气逼人的感觉。 郭京一出来，金甲神兵看到他以后，也是激动不已。 他们早已经把郭京奉为神明，这就是洗脑的威力。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郭京挥手让他们去跳悬崖，他们也不会有任何迟疑。 甚至还会争先恐后，欣喜雀跃。 估计还以为那不是跳崖而是成神。 就如同王时雍那样。 到死，砍头的时候，王时雍都没有害怕，反而是期待屠刀落下，自己脑袋分家。 他甚至人头滚落的时候，脸上凝固的最后一个表情都是惊喜的笑容。 他就觉得，他马上要进入皇亲国戚的身体里面，借尸重生了。 这就是洗脑的威力。 “诸位，尔等皆为天命之人，受天帝旨意降凡临世，庇佑大宋国祚，为大宋子民驱除鞑虏。” 郭京看着他们，朗声说道：“贫道亦受天恩，有幸为诸位点拨开化。” “明日之战，关乎太原城的安危，亦关乎大宋国祚气运，为保万无一失，贫道彻夜不眠，为诸位画了神符壮威。” 郭京说着，他看向王彦甩了一下手中拂尘，示意他把东西发下去。 王彦领会意思，连忙带着人上前，掏出锦囊交给金甲神将，让他们传递下去。 郭京做事滴水不漏，他向来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破绽。 因此这些符，还真是他在天龙山上，亲自画出来的七千多张符咒。 第270章 战前洗脑 这些都是王彦等人有目共睹，哪怕传出去，谁也不能说郭京作假。 金甲神将拿到符咒后，激动不已，如同捧着圣物。 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先在身上蹭了蹭手，然后才小心翼翼从锦囊中掏出一张符咒，贴身放好。 别说金甲神兵激动了，就连周围站岗警戒的禁军，此时都看得眼热。 他们频频回头，眼馋的看着金甲神兵手中的符咒，那模样都快恨不得上来抢一张了。 “国师，请问此符如何用？” 为首的一个金甲神将，忍不住开口询问：“与上次一样吗？” 国师的符咒有多厉害，他们可是领教过的。 之前他们第一次上战场对抗金人的时候，就是因为有国师的符咒庇佑，所以才让他们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不仅杀的金兵溃败，他们还毫发无伤。 他们自己清楚自己的斤两，总不会觉得自己能在金兵里面完好无损，是因为自己牛逼。 因此，必然是国师的符咒庇佑了他们。 所以他们对于郭京的符咒威力深信不疑。 “此符与上次的不同，此乃大神威符，有此符加持，可让贴符之人，战力飙升，维持的时间是三个时辰。” 郭京脸不红心不跳，信誓旦旦的说道：“三个时辰之内，会有太微之祖身边的金甲神将，将自己的神力加持到贴符之人的体内，诸位不会感到力竭。” 符的确不假，这是郭京从道教典籍里面抄录下来的符。 就算拿去查，也能查到确实有这种符。 作用也不假，典籍里面也说了，这种符用了以后，会有太微之祖以上神格的神仙加持神力到用符之人的体内。 不过，到底有没有呢！ 呵呵，只要他们相信这符咒有用，那就必然有用。 “此战与开封府外不同，当以杀敌为主，因此贫道特意奏请天帝，特批用此符与尔等在天上的神格本命建立关联。” 郭京继续忽悠的道：“因此，此符说是借神力也对，但实际上借用的还是你们自己的力量。” “诸位用符之时，务必要诚心催动，切勿生出杂念，以免污染你们自己的神格，借力不成，反倒跌落神位，那就得不偿失了。” 催眠，这就是催眠术。 郭京一番话直接给他们鼓动的热血上头，肾上腺激素激增。 你想想，一个你很信任的人说，你是天上的神仙，这话你是不是就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种话，谁听谁不迷糊？ 跟捧杀似的。 尤其还是郭京这个大宋国师这种分量的人说的。 就更加让人上头了。 郭京沉声说道：“至于用符之法，明日出战之时，你们只要将符吞入腹内即可，贫道自会做法帮你们催动符咒之力。” 这符有没有用郭京是不清楚的，但是他敢保证，只要众人把这个符吞下去，就一定会起到效果。 毕竟这黄符纸还有那用来画符用的墨那可都是郭京亲自研究出来的好东西。 只要他们吞下去，三个时辰之内跟打鸡血一样，这是肯定的。 当然，事后可能会有点虚弱，不过问题不大。 不会有什么不可逆的后遗症。 这一点，郭京亲自做的实验数据。 毕竟金甲神兵也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他可不想让金甲神兵成为消耗品。 “多谢国师！” 金甲神将拱了拱手后，便退了下去。 有国师亲自动手，帮他们催动符咒，那这次事情就万无一失了。 毕竟他们自己动手的话，耽误时间不说，就怕这帮没脑子的睁眼瞎会记不住口诀。 他们记不住的话，今夜他们七个金甲神将就别想睡了，得挨个去教导考核。 毕竟整个金甲神兵大营之中，能认识字的人挑不出来一百个。 郭京朗声说道：“明日，贫道会施法行云布雾，尔等就借助雾气掩护，打金贼一个出其不意。” “明日，卯时雾起，除了一营和二营之外，三四五六七营乘雾出发，辰时雾浓之时务必赶到太原城西山脚下金兵大营。”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震惊的看着郭京。 听国师这话的意思，还要做法改变天气？ 早就听说国师有通天彻地之能，不仅能够请动天帝显圣，更是能让谷神分身下凡。 可那些毕竟之前的事情，而且在场的大多数都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两次的情况。 只是听到了传说，因此并无太大的震撼。 此时，他们却听到了国师要做法改变天气。 而且他们还能有幸亲身经历，这回去要是说出去，不得羡慕死一堆人啊？ 国师亲自做法，帮助他们打仗啊！ 整个大宋，有哪一支军队能有如此荣幸，得到国师用仙术帮忙？ 这一战打完，不论结果如何，都够他们吹嘘一辈子了。 而且他们想着，请神下凡，应该是沟通一下就行了。 可是要改换天气的话，那必然是要用莫大的仙法来支撑。 这厉害程度，肯定要比请神更加精彩。 光是郭京这一句话，对军心的鼓舞就不亚于皇帝亲临给他们封赏。 甚至，这震撼程度比赵桓过来给他们跳脱衣舞还要强烈。 那可是改变天气啊！ 国师说的轻飘飘好似比吃饭喝水还简单。 可若是真的成功了，那就是神迹。 众人心中怎么能不震撼？ “一营二营，携带天威火神枪，埋伏在西山脚下的上兰村汾河渡口……” 郭京有条不紊的发布军令，来到河东路拯救太原，改变大宋国运的第一场战斗，是非成败就在明日。 先把金甲神兵的任务吩咐完了以后，郭京就立即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毕竟现在已经亥时了，距离卯时出发，只剩下不到三个时辰。 卯时出发，又不是说起来就走，肯定要提前休整，还要吃饭，所以算起来他们只能休息到寅时三刻。 郭京现在手中能拿得出手，他能仰仗的战力，只有这群乌合之众组成的金甲神兵。 折可求也好，禁军殿前司的亲兵也好，他们都只能给金甲神兵打辅助。 所以郭京，肯定要爱惜点用，毕竟只有他们休息好了明日拼命才能更有精气神。 金甲神兵撤下去以后，郭京看向高柄问道：“东西准备好了吗？” 第271章 起雾了 “已经按照祖翁的吩咐，东西都准备好了。” 高柄拱手说道：“不过，附近的州县都被金兵占据，所以东西都出不来，我只能让他们按照祖翁给的图纸现做。” “但好在经过这几日的赶工，数量上准备的只多不少。” 高柄说着虚引郭京朝着营地一处走了过去。 只见这里密密麻麻，满满当当放的都是简易的双轮车。 这个双轮车，有独轮车大小，不同的是为了维护平衡，所以改成了双轮。 可与百姓常用的双轮板车，以及马车牛车的板车却又有所不同。 本来郭京是想要高柄他们去附近州县收购百姓的板车。 可是没办法，附近都被金兵占据了，他们过不去。 因此，郭京只能自己动手绞尽脑汁想出了这种改良款的双轮简易板车。 这种东西，稳定性比较好，但是耐用性和承重力量就让人不敢恭维了。 承重性上面，大概也就只能有五十斤的样子，再多了不仅推起来摇摇晃晃，稳定性上面极为差劲，更是有直接散架的风险。 不过，这东西造起来非常快，甚至对于工具的要求都不高。 只要有把刀，能砍木头就行。 就是几根树枝组合打造，都不用是木匠，只要是个人，有两双手，能够看得懂图纸就能做出来。 因此，在郭京让人把图纸送过来以后，不到三天的时间，三千禁军殿前司的亲卫就做出了三千辆这种小车出来。 此时小车上面都绑上了杉木以及松木等等不易燃烧，而且烟雾大的树枝树木。 最里面一层则是容易燃烧木头，而最外面则是又覆盖了一层刚从大树上面砍伐下来的湿湿的清脆树枝。 松树这种东西，即便是寒冷的冬季也还是枝叶翠绿。 与其他的树木，一到冬季就掉光树叶，收拢水分，树枝干枯区别明显。 郭京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抬头又看了一眼天气。 连日的微雨已经停了，现在天上月朗星稀，看起来明日的天气倒是应该不错。 不过，郭京知道，以太原现在的气候情况，明日必定有雾。 只是雾气的大小，郭京不敢判断。 他毕竟不是气象学家，他只是根据前世看的一点杂书科普判断。 也只能看出来一定有雾，更具体的情况，就算难为死他也看不出来。 不过，明日出战这一场大雾必不可少。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不论天公作不作美，郭京都要给这一场大雾加一把火催化一下。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放进去了吧？” 郭京看向高柄，又开口询问了一声。 明日首战，至关重要，因此绝对不容许因为任何失误而错过战机。 “一切按照祖翁吩咐行事，那些药材都是我亲自带人去准备的，都按照祖翁说的比例放进了这些树枝里面。” 高柄说着，伸手在一个双轮车里面的树枝中掏了掏。 果然掏出来一包药材。 高柄捧到了郭京面前，让郭京检查。 事关重大，郭京即便相信高柄，也要亲自检查一下才能放心。 “没问题，放回去吧！” 郭京拍了拍手，将药材又递给了高柄。 如今高柄用起来是越来越顺手了。 他除了脑子不太好之外，做自己吩咐下来的事情，绝对是一丝不苟，认真仔细。 “王彦，这三千殿前司的人就交给你带领了。” 郭京沉声吩咐道：“贫道要你在明日卯时末在金兵大营周围，点燃这些东西。” 没错，郭京要用的就是狼烟阵。 “属下领命！” 王彦激动万分，他知道国师这是再给他机会。 能在国师手下做事，只要肯听话，功劳还不是从天而降，一大笔一大笔的飞入怀中？ “记住了，点燃之前让将士们把那个东西含在嘴里，以湿巾蒙面。” 郭京低声提醒了一句。 这树木里面的药材，那可是都是精心调配的毒物。 不说见血封喉，一闻即死吧！ 也是差不多能让人丧失行动力。 因此，必须小心谨慎。 为了扯平双方的战斗力，郭京算是绞尽脑汁，用尽了手段。 本来以少打多就不好打，尤其是金兵单兵作战能力又远胜过宋人。 郭京只能用这种手段，找平一下战力了。 “属下明白！” “嗯，你现在就带兵出发吧！” 郭京挥了挥手，王彦领命而去。 虽然木柴不算重，而且还带着双轮车，但毕竟有差不多四十里地，也算是负重。 现在就出发，还能从容一点。 没必要急行军，就怕忙中出错。 接着，郭京又安排人给折可求送去了军令，让他收到军令以后，即刻对金兵发起进攻。 主要目的就是牵制太原东北方向的金人驻兵。 不然的话，等到他们包围过来，即便郭京战术再好，金甲神兵难免也会吃亏。 金甲神兵是郭京的杀招，总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 因此，折可求部队的进攻非常有必要。 安排好明日作战的命令后，郭京就开始让人摆弄祭坛，他开始开坛做法。 当然，这也是演给金甲神兵看的。 有没有效果不说，反正金甲神兵看到了很安心。 哪怕是演戏，郭京也是演得真的不能再真，表面上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出来。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很快，天色朦胧，到了出兵之时。 郭京在出兵之前，换上了道袍，手拿紫金拂尘，头戴白玉莲花冠，一副仙风道骨，出尘脱俗的谪仙人风采。 “昨夜贫道已经施法，今日必有大雾为我大宋助阵，尔等先行出发，贫道会在后方施法，助尔等身上符咒勾连天兵。” “大军开拔！” 随着郭京一声令下，金甲神兵开始出发。 刚一开动金甲神兵就发现，真的起雾了。 “快看，开始起雾了，真的起雾了！！！” “这是国师施法布置的仙雾！” “国师真不愧是大罗金仙，有如此改天换地之神通。” 金甲神兵激动不已，热血更是一股股的朝着脑门上窜。 郭京只要是真神仙，那郭京口中说他们都是带着天命的天兵天将，必然也是真的。 他们竟然真的都是神仙！ 既然他们都是天兵天将转世，那这一仗还有什么可怕的？ 还不是手到擒来？ 区区金贼，怎么可能是他们这些天兵天将的对手？ 不用任何话鼓舞军心，当他们看到起雾了以后，军心就已经振奋到了顶峰。 第272章 银术可的疲军之计 “嘿，哈，哼……” 刚到卯时中，天色才微微亮，夜空还是深蓝色。 金兵就已经在太原城下的空地上列阵，开始每日作战训练了。 要不说，金兵的战力强悍呢！ 卯时就开始起来训练，即便是作战之时也不松懈。 而大宋的军队，怕是辰时都还没起床。 若是禁军的话，嗯，殿前司的禁军毕竟还是天子亲卫，多少要比别人努力一点，努力的踢球。 一天天连作战训练都没有，但是陪着上面踢球倒是不亦乐乎。 完颜银术可也已经洗漱完毕，也在营地中开始习武。 他们这么做，其实是刻意做给太原城内的人看的。 目前战事陷入胶着，他们攻不进去，但他们并没有气馁，而是通过这种方式，在给太原城施加心理压力。 他们就是要当着太原城守军的面，操练起来，擦枪擂鼓。 他们要让太原守军，随时都处于紧张的状态。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 一旦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那么精神就 很容易在某一个节点，突然被摧毁。 完颜银术可这是在和太原城的守军玩心理战。 他们就在太原守军的眼皮底下列阵，这种情况下，守军的压力会非常大。 因为你不知道给他们只是单纯的训练，还是会随时进攻，你就得一直提心吊胆看着对方。 毕竟他们就在城下攻击范围之外一百米不到的地方列阵，他们若是想要发起进攻，一刻钟的时间都不用，就会立马冲锋到城墙下。 因此，太原城上面的是守军，就得时刻处于备战状态。 不怕十个假，就怕十假藏一真。 这就是守城的无奈，尤其是守城军队并不多，无法分兵主动出击，就只能被动防御。 然而，进攻的权利掌控在敌人的手中，他们可以一直假装进攻骚扰守军。 守军却不能真的放松警惕，必须要把对方每一次的戏耍，都当成真正的进攻来对待。 否则，谁知道他们放松的这一次，对方会不会 就真的出兵，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为了城内的数万百姓，为了背后的大宋江山，他们哪怕被当成猴子戏耍，也只能认下来。 “将军，起雾了，今天还要按照原定计划进攻吗？” 一个猛安走了过来，朝着完颜银术可捂着肩膀行礼后，开口询问。 完颜银术可已经停了下来，他此时正在擦拭自己的长枪。 听到这话，他抬头看了一下天气，果然雾气朦胧。 昨夜完颜银术可和手下诸将官商议，今日要再次发兵进攻太原城。 毕竟，他们采取“疲军之计”已经施展多日，如今太原城的守军，应该已经被他们烦得精神疲惫。 若是此时突然出兵进攻，定然会让宋军猝不及防。 可是没想到今日突然起雾了。 其实起雾对于攻城作战，影响非常大。 雾气浓了，视线受阻，再加上他们是在下面，所以会导致他们看不清城墙上的守军。 弓箭手几乎就成了睁眼瞎。 而没有弓箭手的掩护压制，云梯，爬墙车，撞锤等等就很难靠近到合适的位置。 不过，影响是双方都会存在。 虽然攻城一方受到影响，但守城也会受到影响。 他们的准头也会在雾气的遮掩之下出现偏差。 可他们毕竟是守城的人，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对敌。 再加上太原城是一座修建的非常完善的军事重镇。 太原主城墙之外，有瓮城，而瓮城之外还有月城。 甚至主城城墙，每五十步还有马面，可以说防御力拉满。 古代军事重镇，会在主城区城墙之外，加盖一个瓮城。 瓮城类似小城，也有城门，进去以后，前后城门一关，那真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瓮中捉鳖就是这么来的。 而在瓮城之外，还有向外延伸出来半圆的城墙，如同月亮的弧度。 与瓮城相似，但不同的是，瓮城四边都是城墙，而月城则只有三面，相当于半个瓮城的样子。 月城的延伸出来，主要就是为了视野开阔，方便从侧面攻击敌军。 等同于一个半包围圈，只要敌军想要攻打进来，就必然要进入月城。 而只要对方进入月城，那基本上就是三面受敌。 马面则是城墙上向外凸起的部分，有十多米的样子，类似微型的月城，也是方便视野开阔，从侧面攻打敌军。 有如此之多的城墙防护，太原守军完全可以放他们靠近再打。 所以，算起来，起雾以后攻城还是他们进攻的一方吃亏。 毕竟太原城不比寻常的城池。 若是寻常城池，他们可以借着雾气掩护靠近。 迅速作战，一旦冲到城墙上，那基本上就战局已定。 太原城的话，防护子城有两道，小批量的人冲上去也没用，还会被打下来。 除非，把守城的宋军都给耗尽，不然想要拿下太原简直是难如登天。 要不然，历史上精兵悍将的金初，也不会拿不下太原。 最后只能用耗时最长，最费力气的‘锁城法’硬生生的让太原城断水断粮，自己熬死自己。 “难道真是大宋气运未绝？” 完颜银术可冷着脸，之前连着几天阴雨绵绵。 而且下的还是冻雨，地面和城墙被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层。 地面湿滑，城墙湿滑，不利于他们攻城。 如今好不容易雨停了，冰层也融化了，竟然又生了雾气。 他可是听说，那位神通广大的大宋国师已经来了河东路。 倘若他们不能迅速拿下太原，只怕局势会发生逆转。 完颜银术可和完颜宗翰关系匪浅，对于完颜宗翰的实力，完颜银术可非常钦佩。 更别提完颜宗翰手下还有个完颜娄室。 完颜银术可没服过几个人，但他自觉比自己强的两个人，都在那位大宋国师手下吃了大亏，他也不得不重视那位大宋国师。 虽然完颜银术可心中还有些期待和大宋国师过过招，可他心中也有点担忧会生出变故。 因此，他最近有点迫不及待想要拿下太原城。 只有拿下太原，他们大金才能继续掌控主动权，是战还是和，他们才能说了算。 否则的话，一旦生出变故，他们之前的付出就全都白费。 第273章 狼烟阵 “大宋朝廷腐败不堪，上无能，下无力，他们迟早会被我们勇猛的女真族消灭，大宋的江山都会成为我们女真人的放牧之地，那些宋人也会沦为我们的奴隶。” 猛安一脸桀骜的说道：“将军，请您准许我出兵攻城，今日我势必要拿下太原。” 完颜银术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你能有如此勇气，本将很高兴。” “不过，今日大雾，确实影响作战。” 二人说话间，肉眼可见雾气更加浓郁了几分。 “这样，再等一个时辰，若是雾气消散就举兵进攻。” 完颜银术可沉声说道：“若是雾气更加浓郁，便派人借着雾气掩护，携带攻城锁，绕过他们的月墙从侧面进攻。” 想要攻城，只能从城门处攻打。 毕竟要抢占城门，如此才能让大军进城。 可是想要攻打城门的话，就必须要从月墙的包围中冲进去。 而这么打的话，对于进攻方来说，损失会非常大。 现在的银术可却想要赌一把！ 看看雾气能不能浓郁到一定程度，这样他们从侧面攻上去的话，或许可以浑水摸鱼，冲到城门上方。 “遵命！” 猛安正要下去。 完颜银术可，又说道：“对了，记得给他们找宋军的衣服换上。” 不然攻上去就被认出来了，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挪到城墙那边，只能是白白送死，毫无意义。 “明白！” 猛安迟疑了下，他认为让他们勇猛的女真人，穿上孱弱宋军的衣服，对于他们来说是莫大的屈辱。 可军令如山，既然完颜银术可这么吩咐了，那必然是有目的性的。 他只能答应下来。 此时，已经到了卯时最后一刻，而此时雾气浓郁到了十步开外就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就在金兵的这个猛安在准备人手，更换宋军衣服绕到侧面进攻的时候。 王彦已经带着禁军殿前司的三千人马借着雾气的掩护，悄然的拉着小拖车来到了金兵营地的外围。 王彦也看不清楚金兵营地里面的情况，他只能竖着耳朵屏气凝神的去听。 好在他们昨夜子时前后就来到了这里，已经打探清楚了金兵营地的情况。 哪怕此时雾气浓郁，王彦也已经对于金兵营地里面的布局，牢记在心中。 他听到金兵还在抱团训练，心中冷笑一声。 旋即，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东西，含在口中。 接着又将湿漉漉的面罩戴在了脸上，盖住了口鼻。 随着他一抬手，其余禁军殿前司也纷纷效仿。 不知道往嘴里面塞了什么东西，然后将用水打湿的面罩戴好。 “点火！” 王彦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点燃火堆。 中间的引火干柴瞬间被点燃，但因为燃面覆盖了松木。 所以，明火成了暗火。 顷刻间，火堆中发出浓郁的刺鼻的烟雾。 “撤退！” 周围的固定火堆点燃后，王彦迅速领着第一批人撤退。 “发信号！” 王彦领着人撤出金兵大营一里地之后，就立即让人给提前过来埋伏的金甲神兵一营和二营发信号。 咻……啪！ 大雾天气，烟花燃放并不能让人看清，但这特殊的刺耳声音，却是传出了很远。 早已经准备好火铳的金甲神兵一营和二营，听到信号以后，立即骑马上前。 “什么动静？” 完颜银术可正在和手下吩咐事情，突然就听到了隐隐传来的刺耳信号声。 紧接着，就是马蹄声由远至近的响起。 “已经出发了吗？” 完颜银术可还以为是手下的人，准备出动了。 可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对劲。 他安排的人是去攻城，攻城根本就不用骑马。 而且，这个声音越来越响亮，明显是在朝着他们靠近。 “可能是完颜阇母将军回来了吧？” 其中有人猜测了一下，旋即说道：“要不属下出去看看？” “不可能！” 完颜银术可瞬间警惕起来，完颜阇母若是回来，不可能没有提前打招呼。 而且，他之前才来信说，准备去接应一下完颜宗望。 怎么可能会突然回来？ “那总不能是太原城的宋兵出城主动攻击我们吧？” 一人说着，旋即轻蔑的笑了起来。 当然，他不是笑话完颜银术可，而是在笑话大宋军队孱弱。 “出去看看！” 完颜银术可眼皮猛地跳动，他心中突然有种很压抑，很沉闷的感觉。 他总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这是大将敏锐的第六感。 当他们出来以后，就看到营帐外面，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此时雾气已经浓郁到了五步之外，什么都看不清了。 “太原有这么大的雾气吗？” 完颜银术可眉头紧皱，他们在这里也驻扎了几个月的时间了。 还从来没有见过有这么大的雾气。 啪啪啪…… 突然间，就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在营帐周围停下，然后就是一连串激烈的响动。 “这是什么声音？” 完颜银术可听不出火铳的动静。 毕竟这个东西，在如今这个世界整个历史上，也是第一次出现。 “好似是大宋过年的时候放的爆竹……” 刘彦宗听了听，沉声说道：“如今不年不节，谁会放这个东西？” “不对，不对，这东西是在我们营地中响出来的。” 完颜银术可顿时急了，他连忙循着声音的方向冲了过去。 啪啪啪…… 原本只有零星几声，但此时却从四面八方突然一连串的响了起来。 啊…… 啊…… 紧接着，众人就听见金兵发出凄厉的叫声。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刘彦宗听着金兵凄厉的惨叫，惊骇的本能蹲下来，朝着周围大声呵斥询问。 “敌袭，是敌袭！！！” 完颜银术可怒道：“快警惕起来，是宋军来袭营了。” “鸣鼓，收拢士兵！” 完颜银术可冲着众人怒吼。 就在他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面前一股热流朝着他的面门冲了过来。 此时完颜银术可，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 但他作为大将的本能的觉察到了危险，身体下意识的做出反应。 碰…… 完颜银术可直接朝着一侧翻了过去。 啊…… 接着他就听到他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他扭头一看，就看到他身后的亲兵身上鲜血迸发。 第274章 神威天降 “扎古烈？” 完颜银术可目眦欲裂，他眼睁睁的看着亲兵倒地不起。 他连忙上前查看，就见他的亲兵身上都是细碎的伤口。 伤口虽然小，但是却很深。 最要命的还是在脖子上，脖子上的伤口，鲜血捂着都止不住。 “这什么鬼东西？” 完颜银术可懵逼了，他露出骇然之色。 啪…… 就在此时，他又敏锐的感觉到身后有危险袭来。 他连忙就地一滚。 接着就看到，他的那个亲兵身上又多了一连串的细碎伤口。 “玛德，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完颜银术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若说是暗器的话，可是他又没看到有什么东西，只看到了伤口。 而且他摸了下，里面好似也没有什么硬物。 他扭头瞪大眼睛，努力的朝着雾气中看去，但这该死的白雾，让他什么都看不到。 银术可又急又怒，尤其是听着更多的金兵惨叫。 他连发号施令，都不敢大声的喊出来。 第一次他没有反应过来，但第二次他若是还反应不过来，他就不会是金人大将了。 他明白，对方是听着他的声音在对他攻击。 而此时，慌乱的金兵都在发出呼喊或者惨叫。 这简直就是在给对方暴露自己的位置。 “啊！到底是谁？” “宋军在哪里了？” “是宋军袭营了……” “长生天保佑我！！！” 金兵慌乱的抱头乱窜。 他们看不见敌人，更加看不见兵器，可是身边的同伴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让他们彻底慌乱起来。 完颜银术可扭头四下看了一下，旋即就冲到了一匹战马旁边。 翻身上马，完颜银术可双腿一夹，本就因为火铳声音受惊的战马，飞速的狂奔起来。 “众将士不得发出声响，宋军是听着声音攻击的，不要发出声响……” 完颜银术可一边骑着马不断变换位置，一边大声提醒众人。 “亲兵随本将冲锋，将这些见不得人的宋军给我拿下！！” 完颜银术可反应迅速，他召唤亲兵朝着营地外面冲了过去。 “撤退！” 外面已经放完的火铳的金甲神兵一营二营直接撤退。 “大宋国师，金甲神兵，神威无敌，金贼伏诛！” 他们一边跑，一边齐声大喊。 他们的盔甲头盔都是郭京亲自制定的，嘴巴的位置，做了个简易的扬声筒形状。 再加上他们头盔是半封闭状态，所以声音用力喊出来，会有种金属共振的声音。 在空旷的地方听起来，就如同缥缈的神音一般。 若是不知情的人听到，根本就不会想到这种声音是人发出来的。 此时他们一起高喊，声音响彻整个金兵营地。 “大宋国师？金甲神兵？” “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到底是不是人？” 金兵都慌了。 他们没有跟随完颜宗翰攻打开封府，再加上完颜宗翰刻意封锁消息，因此他们大部分都不知道郭京的威名。 可再隐秘的消息，也总会有漏风的时候，所有总有些人知道情况。 此时知道情况的金兵已经吓得瘫痪在地。 “大宋国师，金甲神兵，他们来了，他们真的来了……” “金甲神兵刀枪不入，就是他们杀的宗翰元帅逃回来的……” “为什么我们不知道怎么受伤的？因为他们都是妖鬼，他们不是人，我们根本看不见他们。” “完了，完了，我们要死了，我们根本打不过金甲神兵。” “大宋国师也要过来对我们放天火了……” 金兵本来就围在一起，听到同伴说出这种话后，恐慌的情绪顿时飙升。 噗呲…… 刘彦宗也听到了动静，他走了过来，手起刀落。 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刀将那呆滞的士兵结果了。 “妖言惑众，蛊惑军心，按军令处斩！！” 刘彦宗冷着脸说道：“区区弱宋，能有什么金甲神兵？若是他们真有那么厉害，还能让我们围城这么久？” “等着，一会银术可将军就会提着他们的人头回来！！！” 众人吓得瑟瑟发抖。 “将受伤的士兵都抬下去，让军医救治，这无非是被暗器所伤，扯什么怪力乱神？” 刘彦宗脸色铁青，他手臂都在颤抖。 啪…… 扔出手中的大刀，刘彦宗极力遏制自己的颤抖，不敢让士兵们看出他的慌张。 他倒不是因为杀了一个士兵而慌乱。 而是，他也听到了金甲神兵的喊声。 作为完颜宗望手下谋士，金兵攻宋东路大军里面的高层。 刘彦宗知道的情况，自然是要比这些士兵多。 他们一直在防备这个大宋国师。 没想到，这人悄无声息的带着兵来到了他们的营帐之外。 而他们却毫无察觉。 这位大宋国师的手段，当真是神出鬼没。 就在银术可率兵追出去的时候，不多时，金兵大营就听到了马蹄靠近大营的声响。 “警惕！宋军又回来了……” “大家不要出手，可能是银术可将军回来了，先观察情况……” 一个猛安拦住手下差点释放出去的弓箭。 “是银术可将军吗？” 猛安冲着浓雾中大声喊着询问。 这该死的浓雾，让他们一个个都成了睁眼瞎。 而此时浓雾已经浓郁到三步之外都看不清了。 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大宋国师，金甲神兵，神威天将，金贼伏诛！！” 营地外，又传来那诡异的喊声。 “是宋军，快快快……” 猛安反应过来，正要指挥手下战斗，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大脑一阵眩晕。 他感觉那喊声好似有什么魔力，在摄取他身上的力量。 他张嘴喊不出话来，甚至连身子都站不稳摇摇欲坠。 嘭…… 他还在强撑的时候，就见他身边的一个士兵直接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难道那些金甲神兵真的不是人？” 猛安心中想着，他也支撑不住直接栽倒。 就在他努力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浓雾之中骑着高头大马，浑身金甲，如同天神一样的人从浓雾中冲了出来。 啪…… 这个猛安如同鸡蛋一样，被这金甲神兵的马匹践踏而过。 而那马背上的金甲神兵，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金甲神兵冲入金兵大营，如入无人之地。 很快，就在营地中心的位置，传出了金兵慌乱的惨叫之声。 -------------- 有彩蛋，一个免费礼物及以上即可解锁，有效时间48小时。 我的-我的消息-通知里面查看。 第275章 战况不明 郭京配的药草，在燃烧之后，会散出极为强烈的麻痹效果。 不过因为这是露天场所，再加上金兵大营里面的人并不少，范围太大了。 因此，只有靠近烟雾的外围金兵，被毒烟影响的厉害。 而营地中间，距离毒烟位置已经很远了，所以即便他们闻到了，但影响有限，并不是很大。 很快，就有人组织金兵和金甲神兵对战。 幸好，有大雾遮掩，他们根本就找不到金甲神兵的踪影。 到处都是厮杀，惨叫的声音，这干扰到了他们听马蹄声。 金兵是又急又怒，又恐惧，可是偏偏还没办法应对。 在他们的视角来看，金甲神兵神出鬼没，他们连人都看不到身上就被洞穿了。 “是谁？到底是谁？出来啊！！” 一个金兵谋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下，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全部惨死在他面前，而他连敌人的踪迹都看不到。 他急的只能无能狂怒，发出不甘心的咒骂。 “藏头露尾的宋人，有本事站出来与我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装神弄鬼，你们大宋就只有这点本事了吗？” 他说着，不断挥舞着大刀。 “找死！” 此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不似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他挥刀向后砍去…… 咔嚓，大刀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噗呲…… 紧接着谋克就被一杆长枪洞穿了脖子。 他瞪大了眼睛，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紧盯着那金甲神兵。 他都不敢相信，这真的是宋军？ 与他们以往遇见的完全不像是一个种族的宋军？ 大宋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军队存在？ 但那金甲神兵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直接就朝着下一个目标冲了过去。 金甲神兵是严格按照郭京亲自制定的训练计划训练，用的都是杀招。 根本就不和人比拼武力，他们厮杀起来，有种不顾自己死活的疯批感。 他们连防御都不防御，直接莽上去拼命。 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打破常规，让一向轻视宋人的金兵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毕竟以前遇到的宋军，那都是见到他们就几乎要吓的尿裤子。 别说上来跟他们拼命了，甚至恨不得见到他们就逃跑。 可这一支宋军，神出鬼没不说，还根本不怕死，这让金兵彻底慌了神。 “他们不是人，他们打不死，他们是大宋的妖魔！！！” “长生天保佑，我和你们这群妖魔拼了！” “啊！救命！” 金兵营地恐惧的凄厉喊声夹杂着愤怒的尖叫，让这动静穿透浓雾传到了不远处的太原城。 此时，太原城上的守军都被惊动了起来。 他们站在女墙后面，透过女墙中间的孔洞，看着不远处的金兵大营方向。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怎么听着金兵大营的动静，好似闹鬼了一样？” 太原守军惊愕不已，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对劲，情况不对劲，快去禀报王将军还有张太守。” 一个守城的副将，面色凝重的说道：“不是我们的援军的来了，就是金兵又在搞什么诡计。” “传令，全军都打起精神来，警惕金贼借着浓雾掩饰攻城。” 本来金兵围城以后，就一直在想方设法攻破太原。 可太原城固若金汤，他们如同狗咬刺猬，根本无法下口。 金贼便想着，攻打不进来，就开始用计谋想要逼迫他们出去。 在此之前，金贼已经用过了无数的诡计。 难保这次不是金贼不是在和他们演戏，想要麻痹他们。 因此，太原城上守城的将士们，全部都警惕起来。 只要他们有一个人还活着，就绝对不允许金贼踏入太原城半步。 很快，情况被迅速报告给了宣抚司都统制王禀以及太原知府张孝纯。 因为金兵的连日进攻，王禀几乎就没有下过城墙。 他一直在城墙上督战，应对金兵攻城。 张孝纯几乎也是几个月没沾过床板了，一直在做后方统战，准备守城物资。 好不容易，这两天因为一场冻雨，两个人能休息一下。 没想到，今日城外金兵大营又出了状况。 二人收到消息后，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城下什么情况？” 张孝纯脸颊消瘦的都凹陷下去了，眼底乌青，身上衣衫也显得脏乱。 为了守住太原城，他睡觉都是和衣而眠，生怕出了状况不能及时应对。 王禀也差不多，自打开战，他就没有卸下过这一身盔甲。 最近这段时间，金兵的进攻次数少了，他们才能喘口气。 之前，完颜宗望在的时候，每日都在激烈进攻。 为了守住这座太原城，二人可谓是呕心沥血，殚精竭虑。 “这大雾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清下面发生了什么。” 王禀眉头紧皱，他沉声说道：“不过，听着下面的动静，倒是不似作伪。” 王禀大大小小的仗也打过不少，他也是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将军。 对于战争，有着敏锐的嗅觉。 听着金兵那惨烈的叫声，还有马蹄声，以及那金戈碰撞的声音。 他觉得若是演戏的话，那金兵的演技也未免太过厉害了。 不可能有人在没有性命威胁的情况下，发出那般惊悚凄厉的惨叫。 “难道真的是援军来了吗？” 王禀看向张孝纯，若是真的有援兵在外杀敌，那他们势必应该出城接应一下。 趁此机会，一举歼灭金贼。 “不好说，如今完颜宗望派遣大军将太原城都给包围起来，又要施行锁城之法。” 张孝纯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太原城已经许久没有战报能送的进来了。” “甚至就连我用飞鸽送的折子都被金兵给打下来了。” “我们彻底被包围成了孤城，对于外界消息一无所获。” 张孝纯头疼的很，他不想错过战机，毕竟不把完颜宗望的军队给重创的话。 让他们锁城下去，太原城迟早会沦陷在金兵的铁骑之下。 可现在大雾遮目，什么都看不清楚，他身后是全城的百姓，更加不敢仅凭声音就贸然出兵，拿全城百姓去冒险赌博。 这赌注太大了，关乎全城百姓安危。 没有十成的把握，他都不敢开城门出兵。 第276章 助威声援 王禀默然点了点头，他明白张孝纯的难处。 可是他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外面那厮杀的声音，不似作伪。 倘若真的援军来了，他们出兵绝对可以杀金兵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他们若不出兵，援军不知情况，万一…… 太原城内的守军本就不多，童贯那个没根的东西，只留下了三千兵马。 就算加上太原城内的守军，以及动员的城内百姓，人数上也是连金兵的一半都不到。 虽说他们是守城的，可这么多天的作战下来，城内的守军也已经牺牲了大半。 现在援军就在城下，他们却置之不理，怎么都说不过去。 援军赢了，他们不出来，那是延误战机。 援军若是输了，他们连接应一下都不接应，那岂不是要白白葬送援军的生机？ 毕竟城下的宋军，也是他们大宋的同胞啊！ 王禀内心煎熬，但他也并非妇人之仁的人。 他也明白，现在情况不明，贸然开城门的话，一旦太原有所闪失，那他们就是大宋的千古罪人。 “太守，依我之见，不论这是金兵的诱敌之计还是真的援军来了，我们都不能置之不理，必须要做点什么。” 王禀说着，脑海沉思着。 “王将军，如今战况不明，我们连城下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又能做什么呢？” 张孝纯沉声说道：“这城门若是开了，万一……我是说万一出现差错，那我们可是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王禀心中已经想好了计划，他说道：“不是，太守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出兵。” “如今大雾浓郁，我们看不清金兵大营发生了什么，只能凭借声音猜测情况，同理金兵也是如此，他们也不会知道我们这里发生什么。” 张孝纯听到这话，脑海也是光芒一闪，他好像明白王禀的意思了。 “王将军这么说，可是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王禀看着金兵大营的方向，斟酌着说道：“打开瓮城，让守城士兵齐声呼喊，做出鸣鼓出兵之势。” “倘若金兵大营的动乱是假，他们必然在城下有埋伏，定然会趁着城门打开，直接冲进来。” “届时，我们自可以瓮中捉鳖！” 王禀此时是站在月城的城墙上，他扭头看向身后的瓮城城墙。 别说城门了，甚至就连后面的城墙都看不清。 大雾浓郁到伸手看到的手指都是模糊的。 如此情况，金兵就算有埋伏，他们冲进来也看不清楚内城城门到底开没开。 而他们一旦进入瓮城，大雾之中，他们居高临下，就算是闭着眼睛射箭，都不会放空。 “若是金兵大营的动乱，真的是援军来了，我们造起声势，也可让金兵忌惮起来。” 王禀自信的说道：“援军占优势，他们听到我们的动静，慌乱之下必然会逃。” 两军交战，只要不逃就不会死，一旦他们开始逃跑，那就是溃败的开始。 不逃，哪怕落入下风，局势也能有扳回来的机会。 可逃跑，等待的只有单方面的被屠杀。 “援军不占优势的话，我们造出声势，也可为援军助威，牵制金兵部分兵力，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 王禀说完自己的想法后，张孝纯顿时眼前一亮。 “好，妙计！！” 张孝纯拍掌称赞：“王将军不愧是智勇双全的猛将，此计两全其美，既能保全太原城，不陷满城百姓与危险之中，又能破金兵诡计，简直一石二鸟。” “就依照王将军之计，打开瓮城。” 王禀即便是太原守军的主将，但要打开瓮城城门这件事情，也必须要得张孝纯的首肯。 “传令下去，让兄弟们大声喊出来，喊出我大宋军威，为城下与金兵作战的援军助威！！！” 虽然还没有确切消息，城下就是大宋援军。 但王禀也必须这么说。 太原守军也好，百姓也好，在久久看不到朝廷援军之后，都已经绝望了。 如今需要给他们一个希望，点燃他们的激情。 让他们知道，他们没有被朝廷放弃。 望梅止渴也好，画饼充饥也好，只要能撑下去就行。 “杀金贼！冲啊！杀！” 王禀当先冲着城下大吼起来。 他的声音中，充斥着杀气与怒火。 “杀金贼，冲出去，杀金贼！！！” “杀！！！” “杀！！！” 城墙上的守军，齐声高喊，杀气震天。 光是听着声音，就让人头皮发麻。 他们虽然不能出城支援，但也在用自己的办法帮助城下不知存在与否的援军。 只因为，他们想要守住太原，他们想要带着太原的百姓活下去！！！ 出兵是假的，但是声音中的杀气却是真的。 这声音响彻云霄，甚至都传到了十里开外的一座小山头上。 郭京听到这突然齐刷刷响起来的声音，他眉头一皱。 这绝对不是他手下的人喊出来的动静。 金甲神兵虽然勇猛，但毕竟是只上过一次战场的乌合之众，他们装逼还行，但是喊不出这般真正的威势。 主要是历练还不够。 至于禁军……虽然赵桓给他挑出来的是禁军殿前司的精英，但这帮只会踢球的家伙，更加喊不出这般威势。 只是略微一想，郭京便骤然瞪大了眼睛了。 “是太原守军……” 郭京皱眉道：“怎么回事？太原守军开城门出来了？” 如此未免太过不智。 “啊？祖翁，太原守军出来支援金甲神兵，难道不好吗？” 高柄看着郭京脸色不好看，挠了挠头不解的问道：“他们出来和金甲神兵包围金兵，或许能够全歼他们呢？” 郭京沉声道：“完颜宗望的手下猛将也不吃素的，假如太原守军真的出来，那就麻烦了。” 因为就算是金甲神兵都打光了，郭京也有办法扭转乾坤。 但若是被金兵找到机会攻入太原府，那情况就复杂了。 太原城下的金兵有四万人左右，而太原城内的大宋守军，再加上他带过来的一万人，满打满算连金兵的一半都没有。 兵力悬殊太大，根本不可能实现包围。 只能和他们打分割战，打游击战，绝对不能被对方粘在一起。 如今浓雾未散，郭京也看不清楚太原城的情况。 但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旋即他想到了太原城的守将，眉目舒展开来。 第277章 大获全胜 若是换成别人，或许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太原守将是谁？ 那是王禀啊！ 王禀那是北宋末年有名的忠义两全，有勇有谋的名将。 别的不说，当初镇压方腊起义的时候，王禀那可是逼得方腊节节败退。 可以说，只要没有童贯压着他给他乱指挥捣乱，王禀的作战能力绝对是北宋末年一流的智将存在。 再加上太原知府张孝纯，这位也不是无能之辈，他们两个属于强强联合，根本不可能犯这种在情况不明的时候，贸然开城门出兵的低级错误。 郭京掏出怀表，计算着时间。 当初他在开封府保卫战中，为了能够完美的计算天火到达的时间，特意赶制出了这块怀表。 当时虽然受限于技术方面的问题，这块怀表计时方面并不是很严谨。 可这几个月，经过他不断的改良，如今怀表已经可以做到精准计时。 “时间差不多了，给王彦发信号吧！” 听到郭京的吩咐，高柄立即从怀中掏出信号弹。 咻……啪…… 这一支信号弹发出，就代表今日首战进行到了尾声。 由王彦带领殿前司的人，以毒雾进行阻断掩护，给金甲神兵争取撤退时间。 这次金兵吃了大亏，必然不会轻易放过金甲神兵。 但凡金兵之中有个脑子清醒的武将，必定会组织人手留下金甲神兵。 哎，主要还是金甲神兵的威名不太够，不然的话，对方就不敢生出这种心思。 不过没关系，迟早有一天，自己会让金兵听到金甲神兵就吓破胆。 郭京眼神带着绝对的自信。 王彦收到信号后，立马带领手下骑兵行动。 他们将简易双轮车点燃后，用绳子缀在马后，起码朝着金营中心区域冲了进去。 此时，已经是巳时中。 太阳悄悄的从厚厚的云层中冒出头来。 浓雾也有了谢幕的趋势。 能见度已经从三步到了五步的距离。 但熟悉天象的人能分辨出来，一旦太阳出来，一旦雾气不再继续浓郁，那么雾气会散的非常快。 或许连两刻钟都不用，浓雾就会完全消失。 郭京现在也不知道战况如何，但他笃定只要各方人马严格按照他的命令行动，首战必定告捷。 只是战果大小的区别。 既然有个华丽的开场，也应该有个完美的落幕。 现在就是落幕最佳时机，一旦等到浓雾散去金甲神兵还没有甩开金兵的话，那金甲神兵就会陷入危险之地。 郭京现在手头上没有可用之兵，金甲神兵真的被包围，就只能靠他们自己的作战能力突出重围。 所以，郭京不求金甲神兵能够全歼这一伙金兵，只求他们能够功成身退。 不贪，就不会被缠住了。 郭京也不会异想天开，妄想仅凭这一战就歼灭四倍的敌人。 金人若真是这么好对付，北宋也不会灭亡的这么快。 此时，王彦已经带着殿前司的人冲入了金兵营地的中心位置。 他们也不作战，就骑着马不断的绕着金兵转圈。 同时口中齐声喊出：“大宋国师，金甲神兵，神威天降，诛灭金贼。”。 这口号可不是为了装逼，而是在给金甲神兵造势。 郭京就是要利用这种心理效应，给金兵造成应激反应。 等到时机成熟，造势成功，甚至可以仅凭这句口号就能动摇金兵军心。 如同之前郭京在中山府外，让中山府的骑兵裹着黄布就能吓得完颜宗翰的部队丧失战斗力一样。 他也要完颜宗望的手下，听到这个口号就丢盔弃甲。 杀上头的金甲神兵听到这个动静后，不约而同的朝着西北方向撤退。 他们来如猛虎，去如清风，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被金兵团团包围保护的刘彦宗，有心想要阻拦。 可没有银术可在此，他根本无力组织军队将金甲神兵拦下。 群狼可伤猛虎，关键就在于狼王的带头冲锋。 现在他们群狼无首，没有猛将能带头，军心就凝聚不出来。 而没有军心的部队，面对如此神秘的金甲神兵，上去就是送死。 刘彦宗气得捶胸顿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金甲神兵在大营中杀的血流成河后，潇洒离去。 “不是雾气开始散了吗？怎么又浓郁起来了？” 刘彦宗身边一个谋客看着缥缈而来的雾气，又惊又怒的说道：“难道那大宋国师，真是神仙下凡，有通天彻地，改换天气之能？” 啪…… 刘彦宗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他怒道：“什么雾气？你见过有味道的雾气吗？这分明就是树枝点燃的烟雾！！！” “那大宋国师，若真有那般厉害，他何不一巴掌把我们都拍死？” “都愣着做什么？清点人手去，派遣斥候跟上那些宋军啊！！！” 刘彦宗气得头疼，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自打出兵攻宋以来，他还从未打过如此憋屈的仗。 这哪里是打仗？ 这分明就是单方面被屠杀。 拦是拦不住了，但刘彦宗也不甘心让金甲神兵就这么干脆的离开。 他心中很明白，今天若是不把这大宋的金甲神兵底细给摸清楚，一定会在将士们心中留下深刻的阴影。 甚至很有可能让他丧失面对这一支 金甲神兵的勇气。 那时候，那才是真的惨败。 “是，末将马上安排！！” 这女真人被打了一巴掌也不敢生气。 虽然刘彦宗是汉人，可他深得他们大金皇帝的信任，更是被他们的元帅尊敬，他们哪怕瞧不起汉人，但也不敢和刘彦宗撒火。 当浓雾散去，金兵大营已经是烽火连天，遍地狼藉。 王彦在看到金甲神兵撤退以后，就命令手下的人将马背上绑着的双轮车都扔到了金兵营帐周围，这才撤退。 虽说双轮车上的柴火堆，是为了制造烟雾，用的是暗火，但暗火酝酿到一定程度后，还是会冒出明火。 可惜的是，之前多日阴雨，导致帐篷潮湿，能够被点燃的并不多。 不过，这也足够恶心金兵了。 尤其是这烟雾中还有毒，凡是靠近灭火的人，十有五六都中招倒下。 “妖火，这是大宋国师弄出来的妖火，他不让我们灭火，谁上去谁就会死！！！” “妖火，妖火！！！” 第278章 吞噬灵魂的妖火 眼看着同伴正在灭火，突然毫无征兆的就倒下了。 周围目睹到这一幕的金兵，顿时吓得抱头后退。 “宋人……宋人会妖术……” “谁靠近妖火谁就会死！！！”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妖火”顿时引起一片恐慌，刚刚死里逃生，精神高度紧张的金兵，此时几乎崩溃。 刘彦宗在营帐中，正在商议要怎么做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外面喧哗起来。 “又怎么了？难道是那一伙宋军又回来了吗？” 刘彦宗猛地站起来，但旋即他又摇摇晃晃的跌坐在位置上。 “去，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刘彦宗捂着头，他只当是自己被气得急火攻心，根本没往别的方面想。 很快，出去调查的人慌张的跑了回来。 “刘相公，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刘彦宗怒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难道那金甲神兵还真敢再回来不成？” 他们明显就是趁着雾气打劫，若是真有那么厉害，就不会赶在浓雾消散之前撤退。 刘彦宗不相信大宋真的有什么天兵天将的金甲神兵，他觉得对方无非就是占据了天时，再加上战力比普通宋军强一点的而已。 若是他们真的无敌，刀枪不入，杀不死的话。 他们还跑什么跑？ 还能悄悄隐藏踪迹绕过他们其他部队，而绕到这里来吗？ 他们直接横推过来不就行了？ 显而易见，对方根本就没有传闻之中那么厉害。 可是这些道理，他能想得明白，但他没办法和手下将士们说明白。 主要是，经此一战，他说了手下的这些士兵们也不会相信。 早知道如此，当初他们就不该封锁大宋这个金甲神兵的消息。 主要是因为完颜宗翰被金甲神兵杀的溃败而逃。 虽说他们是二太子的人，和完颜宗翰属于竞争关系。 可总的来说，都是大金的人，两路军队也属于一体。 一旦完颜宗翰被金甲神兵杀的溃败的消息传出去，难免会引起恐慌，动摇军心。 因此，他们一直封锁了此事，所有知情的人三缄其口。 导致手下士兵对金甲神兵一点了解都没有。 现在他们整出这么神神叨叨的一遭，对于军心造成严重的摧残。 这次他们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不是，他们没有回来……” 这金兵磕磕巴巴的说道：“他们没有回来，但是留下了妖火，只要靠近的人都会莫名其妙的死掉，肯定是被那妖火吞噬了魂魄。” “什么？” 刘彦宗听到这话，又惊又怒：“什么妖火，简直无稽之谈，你们长没长脑子？他们真有那么厉害，怎么不把我们杀光再走？” “他们撤退，必然也是惧怕浓雾散开以后我们会包围他们。” 刘彦宗大力拍的桌子砰砰的作响。 “小的没有撒谎，真的是这样，相公不信的话可以出来看看。” 金兵慌忙的解释道：“凡是参与灭火的人，现在都倒下了……” “我还真不信他这所谓大宋国师有什么神通。” 刘彦宗说着，强忍着眩晕感直接带着人走了出去。 “相公不要靠近，那些躺下的人都是去灭火的人。” 刘彦宗刚走到燃烧的营帐周围，就被周围金兵好心的给拦了下来。 看着地上躺着的金兵，身上没有血迹，而手中则是提着木桶，木盆等等灭火的工具。 他心中也不免泛起了嘀咕，他惊疑不定的看着那些倒地的人。 难道大宋真有什么能通鬼神的奇人？ 这下子，刘彦宗也不敢靠近了。 “他们都死了吗？” 刘彦宗沉声问道。 “这……应该是吧！” 周围人迟疑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虽然他们心中认为妖火会吞噬灭火人的魂魄，可是他们毕竟没有亲自上去检查过，也不知道倒下的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什么叫应该？” 刘彦宗听到这话就来气，他冷声道：“去两个人，把他给我拖回来。” 他说着，指着一个倒地的金兵的躯体。 众人面面相觑，脚步不自觉的后移。 一个谋客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相公，这妖火还没熄灭靠近怕是会有危险……” “这营帐也燃烧不了多久，要不然等妖火自己熄灭以后再去查看？” 谁不惜命啊！ 尤其是这种根本不知道对方手段的时候。 他们被怪力乱神的念头控制，根本无法摆脱内心的恐惧。 “现在就去！！！” 刘彦宗心知绝对不能拖到这把火自己灭绝，到时候就算查出别的原因也晚了。 现在这么多士兵都在看着，他必须当场就揭穿此事的缘由。 否则的话，一旦等到这把火自动熄灭，那谣言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好在刘彦宗说话还管用，他下达了命令后，哪怕心中不情愿，一个谋客还是点了手下的两个士兵过去。 这两个金兵磨磨蹭蹭的，恐惧已经大于一切。 让他们战场杀敌，哪怕明知道会死，他们也不会后退，也不会害怕。 毕竟他们就是兵，来到战场就没想过一定能活下去。 可是他们宁愿面对敌人的大刀羽箭，也不想面对这种看不着的敌人。 况且这可是能够吞噬灵魂的妖火，他们肉体死了还能投胎，若是被妖火吞噬了灵魂，那可就连下辈子都没有了。 “快点，你们两个再磨蹭，本将先杀了你们。” 刘彦宗身边的猛安看不下去了，厉声呵斥。 那两个金兵见实在没办法，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交流了两句后，飞快的狂奔起来。 他们上前一人拖着倒地金兵的一只手，然后朝着刘彦宗狂奔而来。 这模样，就好似身后有猛鬼追着一样。 “去，让人喊军医过来。” 刘彦宗吩咐一声后，朝着那倒地的金兵走了过去。 只见这金兵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就算没死看这样子怕也是活不了了。 很快，军医被拖着跑了过来。 “你检查一下，他是怎么了。” 刘彦宗也没废话，他现在要争分夺秒的查清缘由，绝对不能让这种恐慌的情绪蔓延下去。 “回禀相公，他这是中毒了……” 军医看了一下对方的脸色，立即就拱手回答。 第279章 战果的决定因素 “中毒？” 刘彦宗惊讶的看着军医，旋即又问道：“那你可知他是中的什么毒？怎么中的毒？” 这个金兵身上穿着重甲，表面也没有任何外伤痕迹。 而且周围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是在靠近火堆救火的时候突然倒地不起。 就算他是中毒，也应该有个中毒的媒介吧？ 今天当着全军上下的面，他不仅要给出一个结果，还要给出一个过程。 否则的话，军中怪力乱神的谣言一定会传播下去。 两军交战，能够决定结果的因素，除了客观条件条件，比如粮草补给，军资兵器，以及统战调度还有将领的决策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军心。 甚至军心是能否取胜的决定性因素。 最着名的例子就是种花家在高丽对鹰酱的战争。 在各方面都不如对方的情况下，最终能够取胜的决定性因素就是因为有不屈不挠的精神。 克服了一切的困难，把不可能转化为可能，逆转局势，取得成功。 这就是两军交战之中，精神的力量。 你相信什么，什么就会成为现实。 刘彦宗深知今日金甲神兵给金兵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都别说这些小兵了，他甚至都被今日的一战给震撼到了。 只怕此时在金兵心中，对于这些金甲神兵的畏惧多过仇恨。 这帮人身着金甲，打着神兵天降的名头，再加上今日作战如此勇猛，很容易就会给金兵留下他们真的是大宋国师从天上请下来的天兵天将的印象。 凡人之躯，又怎么可能打得过天兵天将？ 若是今日不能破除众人心中的心魔，以后他们再次遇到这一支宋军，怕是连拿起兵器面对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因此，刘彦宗今日必须要当着全军的面做出合理的解释，破除全军心中的畏惧。 而要破除金兵心中的心魔，就必然要证明今日之战都是那位大宋国师的诡计，绝非是什么仙法妖术。 军医检查了半天后，无奈的说道：“回相公，小的主攻外伤，只会处理外伤接骨之类，实在……实在是不擅长毒理……并不能查出他中的是什么毒……” 冷兵器时代，随军的大夫本来就是为了处理外伤。 一旦开战，死伤无数，他们要求的就是速度大于技术，只要能迅速的为士兵处理伤口就行。 民间寻常的大夫那基本上都是自小学习，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学习，都不会出徒。 可军中的大夫，大多数都是随军跟着老军医学个一两年就要独当一面。 他们大多数或许连医理，药理都了解不深。 死记硬背几个常用的方子，能够对症抓药就算合格，什么辨证，什么号脉，他们懂得怕是都没有民间药铺学徒多。 这一点都不夸张，军中开战，尤其是这种规模的军队，对于军医的需求量非常大，所以自然会有这种“简易大夫”滥竽充数。 连内科都不懂的简易大夫，又怎么可能懂毒理？ 刘彦宗强忍杀意，又问道：“那他是怎么中的毒？他身上可有创口？” 总不能好端端，不声不响突然就毒发了吧？ “这……” 军医已经汗流浃背了，他慌忙的又去给这金兵检查了一番。 “回禀相公，他身上并无创口，小的……小的暂时也摸不清楚他到底怎么中毒，或许……或许是误食了有毒的东西？” “你在问谁？你是军医，你在问我吗？” 刘彦宗忍无可忍，怒斥道：“你医术不行，难道脑子也坏透了？军中吃住一起，他若是因为误食中毒，怎么我们没事？” “身为军医，你就是靠臆测治病断症的吗？如此昏聩无能，留你何用？” 刘彦宗气的骂都懒得骂了。 用脚丫子想都知道不可能是误食。 这些中毒身亡的人，又不是一个谋克的兵，他们有些甚至都不认识。 唯一的共通点就只有共同抵挡了大宋的金甲神兵冲营，以及灭火。 他们的中毒原因，肯定就在这两个事件之中。 说什么误食，简直是把他当傻子忽悠。 “相公饶命，相公饶命！！！” 军医吓得立即磕头求饶，他惊慌的说道：“请相公给小的一点时间，小的一定努力查清楚他因何中毒……” 军医瑟瑟发抖，但为了活命他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 “一个时辰！” 刘彦宗冷声说道：“一个时辰你若是查不清楚他中毒的原因，那你就亲自下去问问他。” 说完，刘彦宗又感觉大脑一阵眩晕，转身朝着营帐走去。 “银术可将军率亲兵追逐宋军而去，如今还未回来，只怕会陷入宋军的陷阱之中。” 刘彦宗左右看了看，找到一人上前说道：“宗弼将军，如今军中唯你战力勇猛，请你速速率领三千骑兵去接应一下银术可将军。” 说起完颜宗弼或许听着陌生，但说起他另一个名字，便能立即想起他是谁。 没错，他就是金兀术，岳大将军一生劲敌。 此时金兀术的风头还在被完颜宗翰，完颜银术可等人死死压着。 他现在只是东路大军之中的一个随军万户侯。 按照官职来说，此时的金兀术肯定没有刘彦宗高。 可他是完颜阿骨打的儿子，被人称为四太子，身份上自然比刘彦宗高。 因此，刘彦宗也不敢托大给他下命令，只能请求他出兵。 金兀术也没有仗着身份瞧不起刘彦宗，他拱手道：“末将领命！” 他二哥完颜宗望临行前交代过他，说他经验不足，要多跟着前辈学习，不可自恃身份目中无人，要听从银术可和刘彦宗的军令行事。 金兀术离开以后，刘彦宗才松了口气。 有句话他没说出口，憋在心里难受。 他觉得银术可太冲动了，怎么就直接追出去了呢！ 万一对方是用的调虎离山之计，故意引诱他出去，设伏埋伏他，那情况就更加不妙了。 他正要问一下此次伤亡情况，忽然就听到外面马蹄声响起，由远至近。 “是银术可将军回来了吗？” 刘彦宗顿时精神紧绷，他现在听到马蹄声心都悬起来了，他连忙走出营帐大声询问。 虽说现在大雾散开，可清晰度还不是很高，只能听到声音还看不到人影，也不知来的是哪一支军队。 第280章 两军汇合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如此狼狈？” 完颜宗翰看着遍地狼藉的大营，他冷声问道：“发生什么了？怎么死的都是你们的人？” 战场还没收拾干净，眼神一扫就看到到处躺的都是金兵的尸体。 金兵的盔甲和宋兵的盔甲有着明显的区别，一眼就能看出来身份。 现在遍地狼藉，金兵的尸体还没收拾干净，甚至连重伤的人都没救治完。 因此，如果有宋军伤亡的话，不可能看不到。 既然看不到，那必然就是没有。 虽然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不对付，但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幸灾乐祸。 毕竟他才刚来到这里，而且完颜宗望又不在这里，主将完颜银术可又曾是跟过他的人。 所以，若是这一批金兵损失过大，对于完颜宗翰来说并没有好处。 这一点他还是能分得清，不会在这个时候嘲讽什么。 “粘罕元帅，请先进入大帐吧！” 刘彦宗叹了口气，没有直接说出来，毕竟今天这场仗打的太丢人了。 他也是才收到战损统计，宋兵竟然一个都没死。 而他们却阵亡三千二百七十四个人，重伤六百八十七，轻伤五百六十二。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他们这些主将都要被钉在耻辱柱上。 在自己的营地之中，被宋军冲进来，大杀特杀之后连一个敌人都没有留下。 按照军令，他刘彦宗也好，银术可也好，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耻辱的是这一战发生在他们营地之中。 被人冲到家里面酷酷狂揍，这个战报刘彦宗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完颜宗望写。 庆幸的也是发生在营地之中。 不然的话，若是发生在两军交战之时，这个战损情况一定会让大军溃败。 若真是那样，损失只会更大，后果更加严重。 在营帐之中，刘彦宗也没有隐瞒，把今日这一战的情况如实相告给完颜宗翰。 毕竟完颜宗望不在，完颜宗翰虽说是西路大军的元帅，但品级和身份比在场的人都高。 刘彦宗相信在面对大金利益的时候，完颜宗翰能够分得清，不会在这个时候计较和二太子的私人恩怨。 而且最重要的是刘彦宗知道完颜宗翰是最先和郭京交手的人，他的手下也是最先面对过那什么金甲神兵的人。 刘彦宗想要灭了金甲神兵，一雪前耻，就必须把情况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如此才能商议出合适的对策。 完颜宗翰的人与金甲神兵交过手，应该会有点心得或者经验，大家商议一下，或许就能找到对付这些金甲神兵的办法了呢！ “你说什么？今日来袭营的宋军，是大宋国师的金甲神兵？” 听完了刘彦宗的话，完颜宗翰等人顿时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刘彦宗。 完颜希尹甚至惊得直接站了起来，他骇然的问道：“刘相公，你确定？真的是大宋国师的金甲神兵？真的是大宋国师，郭京来了？” 看到完颜宗翰等人的反应，刘彦宗也吓了一跳。 他不明所以的看向完颜希尹。 据他所知，完颜希尹也是一员猛将，攻打辽国的时候，也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是一个非常自信的悍将。 怎么现在听到这位大宋国师的名头就吓得如此失态？ 难道西路大军在汴梁之战，还有什么战报上面没有说出来的隐情？ 刘彦宗恍惚了下，回过神来连忙说道：“粘罕元帅，希尹将军，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所谓的金甲神兵，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大宋国师的那一支队伍。” “不过，他们确实喊了大宋国师的口号，另外他们个个身着金色重甲，而甲胄上面有红色符咒，他们的声音听起来也极为奇怪，不似寻常人声。” “这帮人勇猛无双，冲入营地之中如同入无人之地，几乎没有人是他们的一合之敌。” 说道这里，刘彦宗叹了口气，郁闷的不行。 说完刘彦宗突然晃了下神，又紧忙补充道：“不过，他们也是占据了天时而已，若非今日浓雾伸手不见五指，断然不会让他们如此轻易得逞。” “我们的人根本就看不见他们，而他们一味的冲杀，借着浓雾的掩护不断的游走，这才导致我们损失如此之重。” 这一波解释，算是强行挽尊了。 毕竟浓雾又没长眼睛，不可能光糊他们金兵脸上。 不过也确实是事实，金兀术第一时间带人阻击了，可是邪门的很他们跑的差点把马累死，结果就是一个金甲神兵都没遇到。 反而还因为浓雾的关系，导致他们的马匹冲撞了自己人。 为了避免损失，金兀术憋屈的连马都不敢骑。 完颜希尹跌坐在凳子上，他瞠目结舌，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难道那郭京真有邪术，能够施展大法让他们的人一日千里或是幻化分身不成吗？” 明明郭京的人一直在追着他们。 明明在中山府的时候，就是因为郭京的出现才导致他们攻城失败，损失惨重。 虽然他们没有亲眼看到郭京，可那作战手法，他们回味了多次，可以非常肯定的说绝对是出自郭京之手。 既然郭京在他们背后，又怎么可能分身到了他们前面？ 看今日这情况，绝对不可能是临时起意的进攻。 这必然是经过了周密的计划，有完善的准备。 身后的追兵，逼得他们分兵，逼得完颜娄室带兵当诱饵，牵制了他们许久。 这明明也是郭京的手段。 完颜希尹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两个郭京？ 怎么郭京的金甲神兵到处都是？ 明明他们身后的追兵，才是打着郭京旗帜的亲兵。 完颜宗翰脸色难看极了，本来他还想着他们急速行军，赶在郭京到来之前，先攻城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等到郭京过来的时候，他们再跑也来得及。 可没想到，一直在他们身后的郭京竟然比他们还先到达。 别说趁着郭京不在打漂亮的仗了，现在反倒是他们跟自投罗网似的，这样显得他们很呆啊！ 哪有上赶着挨揍的？ “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怎么希尹将军的脸色如此难看？” 刘彦宗满脸疑惑之色，他焦急的开口询问。 第281章 恐怖的郭京 听到刘彦宗这话，完颜宗翰这一帮人脸色都很难看，他们倒不是想要隐瞒刘彦宗。 毕竟是在战时，不可能因为面子隐瞒情报，如此不利于接下来的对战。 只是，他们实在没脸说，尤其是在对手的手下面前说，这太丢人了。 萧庆叹了口气，他开口道：“还是我来说吧！” 萧庆和刘彦宗之前同为辽国旧臣，又都是燕云十六州的汉人。 他来开口，最合适了。 萧庆着重讲了郭京的战略布局，以及他的行径，至于他们的败绩则是一带而过。 尽量的给完颜宗翰保全颜面。 “什么？那大宋国师在你们后面？” 刘彦宗听到这话，也是大惊失色：“今日来袭营的金甲神兵，少说也有五千人，加上周围其他掩护的人，听动静起码有八千人左右。” “这只是明面上的，估算着这一支宋军人数应当在一万人左右。” “难道那大宋国师训练的金甲神兵，有两支？” 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前后都有。 如果说有一支是假的，那也解释不过去。 完颜宗翰身后的追兵，也和他们交过手。 那个实力那个打法，如果说不是郭京的人，完颜宗翰决计不会相信。 他和宋人交战多次，之前也做过了解。 他敢保证，整个大宋再找不出第二个如同郭京那般恶心又让人恐惧的对手了。 他们这一路而来，被身后的追兵的用极其恶心的打法对战了三次。 输赢就不说了，反正从上到下心态都快崩溃了。 所以，完颜宗翰觉得他们身后的追兵才是郭京。 可客观来看，今日袭营的手段，也确实像郭京的手段。 若是远程指挥的话，那郭京就太恐怖了。 毕竟打仗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环境对于战争的影响非常大。 郭京若是不在当地的话，他还能精准的算计一切，甚至包括他们的反应，他们会做出什么应对。 这岂不是比郭京是真有神通更加恐怖？ 有神通他们还能想想办法，他们就不信普天之下就只有郭京这么一个能人。 再说了，神通应该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用，他们总能找到机会。 可这要是纯粹是郭京的算计的话，那岂不是说他们做什么郭京都能知晓？ 甚至他们还没做出来的，还没想到的，郭京都能提前知道。 那他们岂不是都成了郭京的提线木偶？ 这才是最恐怖的情况。 营帐之内，众人都是愁眉不展，满脸沉重之色。 刘彦宗总算知道为什么完颜宗翰会如此狼狈的从开封府逃离出来了。 这位大宋国师，确实令人毛骨悚然。 “报，都统属下已查明将士中毒原因，特来复命。” 军医在营帐外高声求见。 “让他进来吧！” 刘彦宗挥了挥手，立马有亲兵走了出去。 在东路大军之中，刘彦宗是汉军都统。 不过由于完颜宗望对于他格外的信任和尊敬，亲称他为“相公”，因此大多数也是一同喊他刘相公。 军医是来回复军令，因此才喊他的职位。 “你查清楚了？” 军医进来就感觉到一股压迫感，令他感觉极为压抑。 听到刘彦宗的问话，他连忙将手中破布包裹着的东西双手呈上。 “回都统，这就是将士们中毒的原因。” 军医颤声说道：“那宋人在我们大营周围点燃了数千堆火堆，而这些火堆中都有这些剧毒药草。” “火堆燃烧以后，毒烟四散，凡是闻到的人都会中毒，吸入过多毒烟的话，便会毒发身亡。” 大冷天，军医满脑门的汗。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中毒原因，现在的回复是他连猜带蒙加上自己编出来的。 他从还没有彻底燃烧干净的火堆中找到这些药草残骸，不过也都已经焦黑了。 他也只是通过气味觉得熟悉，盲猜是药草。 毕竟一个时辰之内，他查不出来原因就要死，只能赌一把了。 刘彦宗倒是没怀疑他的话有假，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宋军要在大雾天气，点燃这些没有明火的火堆制造烟雾了。 “你既然认出来这些都是毒药，可能配出来解药？” 刘彦宗看向军医。 他必须要防备郭京下次还用这种手段。 军医急中生智，狡辩道：“启禀都统，这种毒药根本配不出解药，因为这些草药就不是纯毒药，而是利用草药相生相克的原理生出的毒药。” “其中的配比，多一分少一分都是完全不同的毒药，莫说是属下，便是天下间最好的大夫过来，只怕也很难配出来解药。” 他是快速培训上岗的军医，只会清创接骨搞外伤啊！ 他真不懂这些。 刘彦宗听到这话，脸色难看极了。 他也闻到了浓烟，虽然量不大，但这可是有剧毒啊！ 没有解药，那他怎么办？ 完颜宗翰叹了口气说道：“不要为难他了，那郭京的手段，确实不是他一个小小军医可以化解。” 听到这话，刘彦宗只能冷冷的挥手，让军医下去。 “粘罕元帅，你与郭京多次交手，不知可有能对付他的计策？” 刘彦宗觉得很头疼，生理和心理都难受。 可他还不能说出来，毕竟现在完颜宗望不在这里。 完颜宗翰又是他们二太子的政敌。 打仗可以合作，但他必须为二太子稳住自己的营地。 若是被人知晓他也中毒了，完颜宗翰必然会以此为借口从他手中接管兵权。 这可是二太子的兵，他必须要守住。 而且被士兵知道了，也不利于稳定军心。 刘彦宗只能咬牙忍着，假装自己没事。 完颜宗翰皱眉沉思许久，他在郭京手中吃了这么多次亏，说不想打回来那是不可能的。 他做梦都想报复回来。 可他心中又觉得郭京此人太过恐怖。 说句实话，他现在都想直接走人了。 他真不想再和郭京交手。 可他就是郭京给逼过来的，若是现在离开，不说自己的行为像个笑话，他会成为大金的笑柄，就是那郭京都不可能放他离开。 完颜宗翰不是傻子，他自然能够猜的出来，郭京逼他过来和完颜宗望会军，肯定是希望挑起他和完颜宗望的内斗，消耗完颜宗望。 如今还没有达到郭京想要的效果，完颜宗翰觉得自己想走都走不掉了。 第282章 毒计 既然走不掉，完颜宗翰怕也没用，他想着该如何才能牵制郭京？ 他现在都不奢求能够灭掉郭京了，他只想怎么能搞个事情，牵制一下郭京。 如此，他们才能腾出时间去对付别的宋军。 只有占据的大宋疆土足够多，他们才能掌握主动权，或许还能招揽郭京。 宋人能给郭京的，他们大金同样能给，而且还能给更多。 凭什么不能招揽？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必须要先做成果，让郭京对大宋失望才行。 “把地图拿来！” 完颜宗翰沉声吩咐了一句。 想要从外对付郭京，异想天开。 整个河东路，几乎全被他们金兵占据。 但就在这种情况下，郭京仍旧悄无声息的带着一万人马来到了太原，而他们还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要等到人家打上门来了，才发现他已经来了。 你怎么从外对付他？ 根本就不可能抓得住他。 因此，完颜宗翰还是想着能从太原城入手。 毕竟根源就在这里。 郭京来河东路就是为了解救太原而来。 想要牵制他，必然要在太原城上做文章。 刘彦宗虚引完颜宗翰到沙盘旁边，为他指着上面介绍情况。 “这条河流叫什么？” 完颜宗翰略过驻兵地方，而是看向了一条蓝色的河流询问。 刘彦宗略微沉思了下，说道：“此乃汾河的一条分支，汾河乃是河东路最大的河流。” “此地为兰村，乃是这条分支的河流的源头。” 刘彦宗看完颜宗一直盯着这条河流看，还以为他是想要用断水在做文章。 “这条分支的确是太原城的主要用水，二太子之前就想过截断河流，让太原城断水。” “不过，这很难实现。” 刘彦宗摇头说道：“因为太原城除了这条主要用水的河流之外，还有其他的水系。” “光是截断这条分流的话，不仅工程量大，难度高，而且还很难做到彻底断绝太原城的水流。” 言外之意就是，别想了，你想的事情，二太子完颜宗望早就想过了。 这是被他们废弃的想法。 截断这条河流没用。 只能减少太原城的部分用水，充其量就是让他们用水麻烦一点。 他们还有其他水流。 要是把其他水源都堵死，别说他们四万人，便是四十万人也得忙活许久。 这根本不现实。 有这个功夫，还不如直接攻城见效快。 完颜宗翰刀眉一挑，冷笑道：“谁说本帅要堵他们的河流了？” “那是最笨而且见效最慢的办法。” 他轻蔑一笑，得脑子蠢成什么样，才想着去堵河流？ 他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当建筑工的。 “那粘罕元帅的意思是？” 刘彦宗疑惑的看向完颜宗翰。 “你说这条河流是太原城的主要用水？” 完颜宗翰没回答他，而是反问了一句。 刘彦宗点头道：“没错，确实如此。” “既然如此，我们在里面加点东西不就行了？” 完颜宗翰露出阴险的笑容：“宋军可以用毒，我们何不效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就是用毒嘛！ 他们也用。 只要太原城内的人都中了毒，死光了也好，重病了也好。 郭京都要被牵制起来。 毒未发，他身为大宋国师，总要想办法解毒吧？ 毒发了，太原城内死伤惨重，届时必定民心动荡，军心不稳，郭京只要不放弃太原，他就必定要想办法解决。 如此，就能达到把郭京牵制在太原的目的。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趁着郭京顾不上他们，跑去别的地方，躲开郭京干别的事情了。 “下毒？” 刘彦宗愣了下，这倒不失为一条妙计，可是关键在于这条河流的并不是小河。 这得放多少毒才行？ 就算放最毒的砒霜，能够达到让太原城百姓中毒的量，起码要几千斤才行。 他们上哪弄这么砒霜？ 若是换成鹤顶红，那估计得把鹤给杀的灭绝了才能够。 “没错，就是下毒。” “粘罕元帅，您这条计策倒是不错，可是我们上哪里弄这么多的毒来呢？” 刘彦宗无奈的说道：“我们营地之中，也并无擅长毒理的大夫啊！” 配置都配不出来。 除非向金庭求援，让他们弄好以后送过来。 但这个时间就太长了。 随着这位大宋国师的到来，他仅用一战就几乎扭转局面。 现在这战况瞬息万变，谁知道倾力制好毒以后，情况会是什么样子？ 万一到时候用不了，那岂不是白白浪费国力？ 完颜宗翰下巴朝着营帐外点了点，说道：“我们何须费劲调配毒？外面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让人把外面的将士们的尸体，全部都投入兰村这条河流之中。” “自今日起，再有阵亡的将士，尸体也不必掩埋，全部都投入这条太原城的用水河流中。” “如此一来，至多三个月，太原城内必定会爆发瘟疫。” “而我们只需要在太原城爆发瘟疫之前，保存实力即可。” 完颜宗翰这条计策，不可谓不歹毒。 不过，两军交战，又是分属两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可能跟你讲什么仁义道德。 他们是游牧民族，是未开化的野蛮人。 又不是先秦，春秋的时候，以礼法道德为主。 就算两国交战，也要讲规矩，还只能追五十步。 甚至敌军摔倒了，还要先把对方扶起来，然后等对方跑了以后，再拿着兵器继续追。 宋金之战，乃是灭国之战，肯定无所不用其极。 况且，游牧民族的丧葬文化，本来就和中原人不同。 什么树葬，天葬，火葬，不是暴尸荒野，就是让尸体喂给野兽吃，或者干脆尸骨无存，烧完以后挫骨扬灰。 甚至还有什么把尸体放在牛马车上，然后驱赶牛马，让它们随意拉着跑，尸体掉在哪里，就留在哪里。 因此，完颜宗翰提出这个计策以后，按照他们的丧葬文化来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也没人觉得他不尊重将士们的遗体。 甚至在他们看来，这些将士们还会很开心，毕竟这也算是为大金尽忠了。 不过，刘彦宗和萧庆这两个汉人却是例外，他们觉得计策没问题，但道德层面上有些不妥。 第283章 重伤而归 “元帅，此举是否有些不妥？” 萧庆迟疑了下，说道：“军中毕竟还有契丹人以及汉人……” 女真人和渤海族人可能不介意这种事，但汉人还有已经被汉化的契丹人只怕是会心生芥蒂。 毕竟汉族文化就是讲究人死以后，入土为安。 若是被他们知晓，他们死后尸体会被投入河水之中。 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动乱。 活着的时候拼命就算了，死了还不能安息，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打顺风仗的时候没什么，可是逆风的时候，这种情况就很影响心态。 萧庆担心的是，会不会因此导致军心动荡。 女真人才多少？ 不论是西路大军还是东路大军，女真人虽然是主力部队，可是毕竟人数有限。 主要还是汉人和契丹人，而契丹人因为和大宋交往许久，再加上燕云十六州的汉人大部分都在大辽朝廷做官，因此他们深受中原文化的影响，几乎已经汉化。 六万大军，其中女真人只有两万多，其他的除了少量的渤海族遗民之外，就是契丹人和汉人。 因此，稳定军心，首要就是稳定汉人和契丹人的军心。 完颜宗翰摆手说道：“不必再说，若是你们 能够拿出更好的计策，本帅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被逼急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 但凡他还有别的办法，他也不会这么做。 完颜宗翰这话一出，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确实丢人了。 这么多人，还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结果被郭京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一笔若是被写入历史中，他们都要成为被后世嘲笑的存在。 “两军交战，所有仁慈的手段，都是对自己军队的不负责。” 完颜宗翰冷着脸说道：“他们不应该有意见，而是应该为本帅的决定感到庆幸。” “庆幸他们的死能为战友争取更大的生存机会，庆幸他们死了还能发挥余热……” 若是谁不想落到这个下场，那你就努力杀敌，不让自己死不就行了？ 完颜宗翰觉得此举还能振奋军心，逼他们奋力一搏。 萧庆跟随完颜宗翰的日子不短了，他深知完颜宗翰的性格。 此时完颜宗翰已经作出决定，只怕无人能让他更改。 刘彦宗沉吟了下，说道：“此事就交给我安排吧！” 既然没办法改变这个决定，只能在执行这个任务的人选上面安排的妥当一点。 而且，目前来看，似乎也没有比这个计划更好的计划了。 刘彦宗知道完颜宗翰手下的主力部队几乎损失殆尽，应该没什么女真人可用了。 因此，他主动揽过来这个任务。 旋即，他安排下去，让女真族的兵去做这件事情。 既然决定要做，那就必须要快。 这个计划施展起来，还需要时间来发酵，宜早不宜迟。 就在他刚把计划安排下去的时候，金兀术就策马而来，大声喊道：“军医，军医何在？快喊军医，银术可将军受伤了……” 金兀术带着一个浑身染血的人狼狈的冲入营地之中。 刘彦宗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一惊，他连忙冲了出去。 “怎么回事？” 怎么所有麻烦事情都赶到一起了？ 刘彦宗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现在他们的主帅，完颜宗望不在这里。 而完颜宗翰又来了。 谁都知道，完颜宗翰过来肯定是想要占便宜的。 本来刘彦宗想着有银术可在，以银术可和完颜宗翰的交情，他应该不会做的太难看。 如此，刘彦宗就能想办法给完颜宗望保住兵权。 结果，银术可受了重伤，这下子岂不是女真兵权要拱手相让给完颜宗翰了？ 现在完颜宗望孤军深入，本来刘彦宗是一点不担心，可今天和那大宋国师交过手以后，心中顿时不安起来。 他不得不防备着，万一完颜宗望出现差池，他们手中的四万军队，就是完颜宗望唯一的活路。 可前提是兵权必须掌握在他们手中。 一旦这兵权被完颜宗翰拿走，以完颜宗翰和他们二太子的关系，他还能出兵去救援吗？ 女真人凶悍，向来瞧不起他们女真族之外的任何人。 高层还好，看的比较开。 这些小兵尤为过分，排外的情绪非常重。 刘彦宗敢肯定，若是让这些女真族的兵自己选择，他们必然会更愿意听从完颜宗翰的吩咐，而非他刘彦宗。 有银术可在还能周旋一下，现在银术可重伤而归，只怕他想拦都没有理由。 除了银术可，全军之中还有谁能在完颜宗翰面前争取一席之地？ 完颜阇母倒是够资格，可他不在这里，而且他短时间内也无法回来。 再加上现在太原府这个情况，刘彦宗也不敢让他回来争兵权。 毕竟现在有大宋国师在附近虎视眈眈，来一个就会被牵制一个，到时候万一完颜宗望真的出事，他们可真是一点去救援的兵都没有了。 金兀术扛着银术可冲入军营之中，他急切的说道：“银术可将军率领部下前去追击宋军，不料中了埋伏，损伤惨重。” “我带兵赶到的时候，银术可将军已经深受重伤，快找军医过来救治将军！！！” 金兀术都不敢说，银术可带去的人几乎都死光了，只剩下几个气息微弱。 关键是这些人的伤势非常奇怪，他们甚至都没看出来他们因为什么受的伤。 只能看到这些人浑身鲜血淋漓，而重甲之上却看不出有什么损毁之处。 打过这么多仗，这么诡异的情况，金兀术还是第一次遇见。 一般重甲的士兵，大多数都是被重武器砸死的。 可关键是这些人的重甲并没有被砸的痕迹。 但他们一个个都跟从血里面捞出来的似的。 这让金兀术都不得不多想，是不是那大宋国师真是什么会妖法之人？ 很快，七八个军医被召集了过来。 众人七手八脚，脱掉了银术可的盔甲。 当他们看到银术可的身体后，一个个骇然的瞪大了眼睛，甚至震惊的连呼吸都停滞了。 就看见，银术可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瓜子那般大的小伤口。 这些创口，遍布全身，胸前后背都有。 正在嘟嘟的往外冒血。 “这……这到底是什么兵器造成的？” 军医看到这伤口都呆滞了。 第284章 料敌先机 蒙山，宋军营地。 “你说什么？” 郭京看向斥候，沉声问道：“你确定你看清楚了？” 斥候沉声回道：“回禀国师，属下亲眼所见，绝对不会看错。” “属下奉命前往折可求将军处送军令，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金兵将他们阵亡将士的尸体都投入到了兰村河流之中。” 折可求负责佯攻牵制其余金兵的动向，郭京这边打完了， 自然要给折可求安排下一步的行动。 没想到，反倒是让送信的斥候无意中看到了金兵的行动。 “把地图拿来。” 郭京吩咐一声。 高柄和王彦立即上前，把地图在郭京面前摊开。 本来因为大胜而归，营帐之内一团喜色，现在众人脸色都不禁凝重下来。 郭京一看地图上的水流位置，就知道这条河流的流入太原城的。 可以说，太原城的饮用水就是出自这条河流。 现在金兵的举动，让郭京瞬间意识到，他们这是采取了最歹毒的计策。 金兵在太原百姓的饮用水源中投入金兵的尸体，这是想要让太原城爆发疫病。 一旦让他们计划成功，太原城就会成为一片死城，不攻自破。 好歹毒的心思啊！ 想当年，封狼居胥的一代名将霍去病，就是因为这种毒计饮恨而亡。 不然的话，再给霍去病几年的时间，可能游牧民族都被赶到欧洲了。 哪里还有女真人在这里嚣张！ “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 高柄疑惑的问道。 王彦咬牙切齿的说道：“可恶的金贼，他们这是想要用疫病来攻破太原城啊！！” “尸体堆积，一定会产生疫病，他们还把尸体投入水源中，一旦太原城的百姓饮用这条河的水，那么就会爆发出疫病。” 王彦给高柄解释了一下，旋即看向郭京急切的说道：“国师，您快想个办法，我们绝不能让金贼奸计得逞。” 郭京眉头紧锁，是要想个办法。 可他能怎么做呢？ 派人去打捞尸体吗？ 这不现实！ 除非现在金兵全部退走，他们才有机会腾出手去把尸体捞出来。 现在整个河东路几乎都被金兵占据，而这兰村也是金兵占据的地方。 太原周围，宋军根本就进不来。 折可求的人虽然就在太原附近，可是距离太原城起码有一百多里。 而且他那两万人，也是在金兵的包围圈之外，根本就打不进来。 等于说，郭京现在在金兵的包围圈内，能用的就只有这一万多亲兵。 但这一万人又不是隐形人。 怎么可能在金兵的眼皮底下，去打捞尸体？ 况且，他们能捞出来，难道金兵就不能再丢进去？ 绝对不能被金兵牵着鼻子走。 “金兵的计策确实歹毒，但他们忽略了这个计划想要成功的最关键一点。” 郭京沉声说道：“我们还有时间。” 不过时间也不多了，至多三个月，若是三个月不能解决金兵，那么疫病一定会在太原城内爆发。 “国师，这个计划想要成功的关键点是什么？” 王彦疑惑的看向郭京，他不明白，难道疫病爆发还能控制不成？ “天气！” 郭京说道：“想要疫病爆发，温度是最重要的条件。” 而现在的温度，显然不足以催发疫病。 众所周知，北宋靖康年间的气候是华夏历史上第三次小冰河时期。 华夏历史上，一共有四次小冰河时期。 而每一次小冰河时期，都是天下动乱的开始，直接或者间接的导致一个王朝的灭亡。 比如最后一次冰河时期，也就是在明朝末年。 明朝的灭亡，气候的影响占了很大的比例，甚至可以说明朝的灭亡就是因为小冰河时期。 崇祯年间，气温骤降引发了大量的自然灾害。 天灾之年，本就动荡不安，哪怕是盛世都未必扛得住，更何况是朝堂腐败之年？ 看看如今太原府的天气就知道影响多大。 现在已经春末了，三月中旬的天气，仍旧滴水成冰，寸草不生。 这般寒冷的天气，粮食的收成根本得不到保障。 哪怕没有开战，大宋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话说回来，完颜宗翰的计策虽然歹毒，但若是按照他预想的那般进行，结果对于他们金兵来说还是非常不错的。 可他唯一估算错误的 就是现在的天气。 汾河都结冰了，更何况是一条支流？ 尸体的腐化的确会产生疫病的滋生，可是这般森寒的天气，尸体根本打不到腐化的条件。 尸体扔进去，都被冰封了，他想要用这个计划牵制郭京，短时间内只怕很难如愿。 因此，郭京起码有三个月的时间做准备。 不过，若是三个月不能解决金兵，那这场瘟疫只怕就难以避免了。 至于去打捞出来，或者截断水流，这都不现实。 若是可以截断水流，完颜宗望肯定早就做了。 郭京沉吟着说道：“今日一战，金兵势必有所忌惮，短时间内应该不敢有大动作。” “完颜宗翰的军队，今日应该也已经和银术可会师……” “他们应该会收拢部队，我们先把太原城的一处城门通道给打开。” 郭京斟酌着，提笔再写书信。 折可求部队，之前只是用来牵制金兵，不让他们收拢部队回援。 现在郭京要驱赶他们收拢起来，绝对不能让金兵的继续实行他们的“锁城法”。 给折可求写完信以后，郭京想了想又给完颜宗翰和刘彦宗分别写了一封信。 虽说现在太原完颜宗望的部队主将是银术可，但银术可此人和完颜宗翰的关系匪浅，跟他写信作用不大。 郭京还不知，他留下的埋伏后手，给他准备了个大惊喜 ，差点灭了银术可。 本来他断后埋伏，也没想着对方能够追上来，只是为了防备一下。 毕竟 明摆着有诈，怎么可能有人真敢贸然追击？ 刘彦宗此人对完颜宗望非常忠心，算是二太子党的死党。 从大局考虑，给刘彦宗写信，效果更大。 算起来，泽州那边的时间也应该到了。 郭京又给宗帅写了信，现在荆超在敌营潜伏，不能直接和他沟通，只能先给宗帅去信安排一下。 另外，郭京又给姚古发去了军令，这封信写的就比较正式严格了。 第285章 极力改变历史 种师中将军怎么死的？ 郭京记得，历史上种师中战死和姚古脱不了关系。 当时朝廷命令种师中和姚古一同出兵支援，一个前往河北路救援中山府和河间府，一个则是前往河东路支援太原。 当时宋廷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一个谣言，说西路金军疲于应对，准备北撤。 宋廷信以为真，便数次给种师中下达命令，催促他前进出战。 甚至最多的时候，一天有六七封文书发到种师中的大营中。 言辞激烈，甚至苛责种师中要问责他“逗挠”之罪。 以大宋对武将的苛刻程度来看，逗挠这种大罪，不仅要杀头，更是会被钉死在耻辱柱上。 种家世代为将，荣耀满门，种师中若是真被扣上“逗挠”的罪名，不仅他自己会遗臭万年，甚至就连整个种家都会因此受到牵连。 他们种家的人，从此头都抬不起来。 种师中年少从军，打了一辈子的仗，如今一把年纪了，哪里受得了这个侮辱？ 于是，种师中被逼无奈，只能在后勤都没有得到保障的情况下，和姚古约定一同出兵前往太原。 当时金兵的防御重点在潞泽，而种师中率军突袭从平定进攻，打了金兵一个措手不及。 金兵仓促应战之下，自然没有占到便宜，失利之下金兵只能退走。 种师中越战越猛，乘胜出击，先后收服了太原周围的寿阳县等多地。 最后甚至，打到了距离太原城不足三十里的地方。 但要知道，此时的种师中部队，已经严重缺粮。 要上战场杀敌的种师中部队，每日将士们能吃的就只有一勺子炒熟的干豆子。 这点口粮，塞牙缝都不够，别说打仗，吃完了就躺着都没力气。 而北宋末年又是出了名的朝政腐败，后勤补给根本就跟不上。 大多数都是靠着军队路过那里，就自己从那里搜罗起来。 但北宋末年又是出了名的军纪败坏，几乎就是跑到哪里就抢到哪里，跟金兵相比除了没有大肆屠戮百姓之外，再没有别的优点了。 这就导致很多百姓，都很不待见宋军。 百姓们哪里分得清，谁是谁的兵？哪一支宋军是好的，哪一支是坏的？ 他们只知道宋军也会抢走他们赖以生存的存粮，因此就干脆全部都不待见。 一听说宋军来了，能藏就藏。 这就导致，种师中想要就地征集军粮都很困难。 再加上，本来和姚古约定好了一起出兵。 结果姚古却畏战不前，迟迟没有率军赴约。 种师中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暂时退兵，选择回到榆次补充粮草。 常言道，皇帝不差饿兵，要卖命的人连口饱饭都不给吃，军心能稳定？ 一天一勺子的炒豆子，吃的种师中手下的将士们，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最后没办法几乎就是丢盔弃甲才勉强回到了榆次。 可刚到榆次不久，粮草还没补充上来，金兵就追杀了过来。 种师中的能力不俗，而他手下的将士们也不是殿前司那种只会踢球的废物。 很快，在种师中的指挥下，迅速的拉起了防御线。 金兵贸然冲锋之下，被种师中部队一通乱箭射杀，死伤惨重只能狼狈撤退。 这可真是全凭借毅力在支撑，种师中也知道这一场仗几乎是榨干了将士们的最后的力气。 为了激励将士们，种师中便放出话来要犒赏全军。 将士们自然很开心，都提起了劲头来。 可谁他妈知道，朝廷的补给根本就没到。 眼看都要饿死了，粮草还不送来。 军中士卒对此大失所望，出现了大批量的逃兵现象。 种师中也很无奈，也无力阻止，毕竟留下来不被金兵杀死，却要因为朝廷而饿死，死的也太憋屈了，他根本没脸阻止。 结果就是，金兵再次趁虚而入。 这一次种师中率领脚步虚浮的残部与金兵拼杀了一天的时间。 很难想象，支撑他们战斗的信念该有多么坚定，才能让这些快要饿死的将士们拼杀了一天的时间。 打到傍晚，种师中身边只剩下了不到百十人，而他身上也是数不清的创伤。 种师中老将军站都站不住了，需要靠长枪抵着胸口才能勉强保持站着，就这样他仍旧杀了三四个冲上来的金兵，才力竭而亡。 这一年，种师中六十八岁。 “哎！” 郭京一边给姚古写军令，一边在脑海回忆种师中的历史资料。 造成种师中老将军惨死的固然是朝廷的昏聩无能，可姚古同样也难辞其咎。 他若是不想出兵，大可以拒绝种师中将军。 而不是答应了以后，又放了鸽子。 姚古若是不答应，种师中还能想别的办法，也不会孤军深入。 因此，鉴于姚古的这段黑历史，郭京给他写的军令中没有丝毫客气。 言辞激烈，强硬的给姚古下达军令，若是姚古没有严格按照军令行事，必然以贻误战机之罪严惩。 郭京能做的都做了，希望能改变种师中老将军的结局吧！ “王彦，你马上安排人手把这些信分别送出去。” 郭京喊来王彦吩咐行事。 王彦领命下去安排人手。 “高柄，你去把金甲神兵的将领给叫过来。” 泽州安排好了，太原城也不能落下。 “参见国师！” 七个营的金甲神兵千户，郭京重新给他们制定的编制，金甲神兵的千户官方名称为“神将直指挥特使”，简称‘神将’或者‘特使’。 下面还有“神将诸指挥使”也就是百户。 入乡随俗，跟着大宋华丽冗长官名走了规矩。 不然的话，还是营长听着亲切。 七个神将拜见郭京后，兴奋的说道：“国师，您召属下前来，可是又有新的作战安排？” 跟着郭京打仗，就只有一个字“爽”，真是太过瘾了。 完全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强悍的金兵，在他们面前也就跟待宰的牛羊差不多。 这种轻轻松松立大功，出大名的机会，谁会不想要？ “国师，您这次的符咒真厉害，兄弟们厮杀起来真是一点疲惫感都没有，若不是您下令撤兵，兄弟们都能全歼了那些金兵。” 回想起来，他们还是热血沸腾。 “见好就收，切不可为一时之利迷了心智。” 郭京瞥了这些“神将”一眼，敲打了他们几句。 第286章 夜袭 这帮人，真以为自己刀枪不入无敌了。 那符咒厉害吗？ 其实就是郭京自制的兴奋剂罢了。 的确是能让他们一定时间内感觉不到疲倦，激发肾上腺素，让他们最大的发挥战力。 可毕竟也是有时效的。 郭京当时让他们吞进去黄符，就是为了控制过效的时间。 不按照时间撤退，最后别说全歼敌军了，怕是他们都被后遗症给拖死了。 不过，郭京已经做过多次的研究，尽量把后遗症减到最轻。 所以，这帮金兵回来以后，也就是因为体力透支，浑身酸痛了两天。 这一点，郭京已经用食疗的办法，给他们补回来了。 真是，能力越大，责任越重，站得越高，活的越累。 郭京来到大宋，起初只想活着下去，后来他往上爬也是为了享受封建社会下位高权重的潇洒生活。 没想到一直到现在，别说潇洒生活了，连个好觉都没时间睡。 这苦逼日子，郭京都快烦了。 可是，没办法，他为了大宋的百姓，也只能不断的谋划。 没有身份就算了，现在既然老天安排自己有了这个身份，参与到了这个屈辱的年代，那郭京势必要为这大宋的百姓谋一条活路。 一条不受屈辱的活路。 一条，他尽可能让百姓感受到幸福的活路。 “是，国师教训的是，属下领会。” 这些神将将郭京奉若神明，很珍惜他跟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哪怕是教训自己，也会一个字一个字记在心里，在他们看来这就是神旨。 每一句话都带有大道的真理。 郭京沉声问道：“你们都休息的如何了？” “虽说你们都是带天命转世之人，可如今毕竟还是肉体凡胎，也未曾修行，此次贸然借用神力，定然会身体不适。” 几个神将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过来。 原来他们酸痛的原因是因为承受不住神力啊！ 果然，他们都是天命不凡，都是天兵天将转世。 一个个神将都不自觉的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在跟随国师之前，他们哪有这种身份待遇？ 左邻右舍向来都是瞧不起他们，厌恶他们。 一个个都不拿正眼看他们。 背后里都是骂他们的人。 现在好了，他们都是神兵神将，以后看谁还敢瞧不起他们。 等到打完回到汴梁，他们很期待看到以往那些人看到他们的脸色。 一营的神将拱手说道：“回国师的话，兄弟们这两日都休息的差不多了，体力已经恢复。” “现在一个个都恨不得再次上场杀敌，国师若有吩咐，我等必然全力以赴，愿为国师誓死效命！！！” “愿为国师誓死效命！！！” 其他几个神将也是立即齐声附和。 郭京很满意他们的精神状态，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休息好了，那就准备一下，今夜随贫道再去大战一场。” “戌时初开火造饭，戌时三刻集合人马，戌时四刻全军出击。” 郭京有条不紊的发布军令：“七营金甲神兵，轻装简行，除火遂枪之外任何东西都无需携带。” “火遂枪上弹后，每人再携带五发弹药，到时候跟随贫道去埋伏金兵。” 近八千的金甲神兵，每一个都带五发子弹，连带着枪中的一发就是六发。 虽然个人来看不多，但是架不住人多啊！ 算下来，也是近乎五万发了。 就算现在火遂枪的威力不足，穿透力欠缺，但五万发弹药的杀伤力，也足以剿灭一万金兵了。 “末将尊令！” 神将们起身接下军令，立即下去准备。 郭京在脑海推演今夜的行动。 这一次，他不打算和金兵拼冷兵器了。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选择趁着夜色行动。 如果所料不差，他写给刘彦宗和完颜宗翰的信，这两个人应该已经完全记在脑海中了。 甚至还反复回味起来。 他们心中应该已经被郭京种下了种子。 郭京今夜就是要把去催发他们心中的种子。 当然，还有就是要为太原城开辟出一个通道。 一石三鸟之计，今夜若是成功。 别说太原危机，甚至就连整个河东路的危机都能解除大半。 很快，夜幕落下，时间到了戌时四刻。 金甲神兵精神抖擞集合完毕，等待着郭京的命令。 “出发！” 郭京没有废话，直接上马带着金甲神兵出发。 其实今夜郭京也可以不去，只要吩咐好他们行事就行。 但这次只是埋伏偷袭，不准备火拼。 郭京也没有给金甲神兵准备符咒忽悠。 为了避免出现乱子，郭京还是亲自过来压阵。 当然，主要还是郭京也想亲眼看着自己的计谋施展成功。 而能不能成功的 关键点，就在于今夜的这一场埋伏。 所以，郭京自然选择过来亲眼看着。 “祖翁，咱们现在去哪里？” 高柄自然是要跟在郭京身边，保护郭京的安全。 “完颜宗翰也算是贫道的老朋友了，他们一路奔袭而来，如今老友相逢，贫道自然要给老友准备一份丰厚的见面礼。” 郭京嗤笑一声，说道：“虽然完颜宗翰屡次用歹毒之计，触碰贫道的底线，但贫道这个人就是这么宽宏大度。” “这世上真是少有贫道这般以德报怨之人了。” 郭京发出一声感慨。 高柄满脑门的问号。 郭京的人品他自然是信得过的。 可是郭京说的这些话，怎么听着却是让他觉得有点怪怪的？ 听着像是好话，但是仔细一听又不像是什么好话。 高柄挠了挠头，想不明白，但也不好再打扰郭京。 完颜宗翰和刘彦宗等人会兵之后，毕竟是两路大军，在一起待着难免有所摩擦。 虽说完颜宗翰就是为了兵权而来，但是他也不想表现的这么明显。 因此，他主动提出在距离刘彦宗大营的十里之外，太原城东城门东北角的地方安营扎寨。 在这里正好和刘彦宗布置在东门的汉军营，以及银术可布置在北门的金兵营互为犄角，呈三足鼎立之势。 如此一来，不论哪方出现情况，都能立即做出应对。 这里就能看出来完颜宗翰的心计，他害怕郭京，所以他躲在中间，想着如此一来就能避开郭京对他出手。 毕竟他也知道，之前他在中山府利用大宋百姓的事情，违反了当初和郭京的约定。 第287章 给完颜宗翰的信 完颜宗翰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郭京会对他展开报复。 他现在这点人手，可经不起郭京折腾。 所以他利用完颜宗望的兵马，对自己形成保护圈。 郭京这下子总不可能，为了对付他，直接冒险挑选他的部下下手吧 ？ 若郭京真的来攻打自己，完颜宗望的兵马就会合围，对郭京形成包围夹击之势。 “元帅，我们如今左右都有东路大军护卫，那大宋国师前两日才刚刚对银术可部发起过进攻，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再出手了，为何您还愁眉不展？” 高庆裔看到完颜宗翰坐在营帐内，忧心忡忡唉声叹气的样子，忍不住进来询问。 完颜宗翰看到高庆裔过来，挥了挥手让营帐中伺候他的亲兵都下去。 “看看这个吧！” 完颜宗翰掏出一封信递给了高庆裔。 “这是……” 高庆裔疑惑的接过信件。 “那位大宋国师给本帅送的信。” 完颜宗翰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一听这话，高庆裔神色也凝重起来，他瞬间觉得这封信的重量都不一样了。 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下。 这倒不是高庆裔心理素质不行，实在郭京此人对于他来说太过可怕。 若非必要，他这辈子都不太想和郭京再有接触。 现在郭京主动送信过来，高庆裔还没看到内容，就知道这封信上面写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问候。 必然，是一封足以搅动风云的东西。 高庆裔看的无比认真，甚至就连开头这些宋人常用的书面用语的问候都逐字逐句的看的格外仔细，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隐藏信息。 嘶…… 看到正文后面，高庆裔忍不住倒吸凉气。 他骇然的瞪大眼睛，除了郭京之外，已经很少有人能让他如此失态了。 看完后，高庆裔的手都在颤抖。 他愕然的看向完颜宗翰，张了张嘴，愣是紧张的失了声。 “元帅，这……这……这信上的内容可是真的？” 喘息好几口，高庆裔才找回声音，他忍不住说道：“倘若这是真的，那……那您岂不是……” 这些话，高庆裔说都说不出来。 这封信的内容，太炸裂，太吓人了。 倘若这封信若是传出去，被其他人知晓，绝对是能够在大金掀起巨大风暴的存在。 完颜宗翰脸色也很难看，他闷声说道：“别的本帅不知晓，不过有关于本帅的前半部分都是对的，有些甚至本帅自己都忘记了，还是看到这些内容才想起来。” 完颜宗翰言下之意就是说，他个人对于这封信的内容起码相信了七八成。 “这郭京他真是神仙转世吗？” 高庆裔呆若木鸡，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若是郭京是凡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你说，这封信应当如何处置？” 完颜宗翰看向高庆裔。 现在军营内，大宋的奸细还没抓到。 完颜宗翰能信任的人不多，所以他一直憋着，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若不是高庆裔 今天正好过来询问，这封信的内容完颜宗翰绝对不会让第二个知晓。 也是凑巧了，他这会心态不稳，冲动之下就给高庆裔看了一下，想要与他商议一番。 高庆裔沉吟了下，他抖了抖信件，旋即又认真的看了一遍。 “元帅，这封信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看到……” 高庆裔说着，转身走到了烛台旁边，直接将这封信点燃。 “哎？” 完颜宗翰下意识的想要伸手阻拦。 “元帅，这个东西的威力堪比在大金埋满震天雷，放在哪里都不安全，绝对不能留着。” 高庆裔沉声说着，将手上燃烧的信纸放入了笔洗内。 完颜宗翰看着已经烧成灰烬的信纸，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过，他的目光却依旧停留在笔洗的灰烬上。 仔细观察，竟然还能从完颜宗翰的眼神中看出些许不舍。 完颜宗翰内心明白高庆裔这么做的是对的，可这份东西就这么烧了他不甘心。 这信上的内容就是一把双刃剑，虽然会害的他尸骨无存，甚至传出去的话还有颠覆大金朝廷的危害，可同样的若是能利用起来，绝对会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完颜宗翰并不是一个纠结的人，既然信已经烧了，他也不会埋怨什么。 “你说，郭京此举是何用意？” 完颜宗翰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何要告诉本帅这些？” 以完颜宗翰对郭京的了解，他总不可能是因为无聊，故意写这些东西来跟自己炫耀他的本事。 所以，他此举必有深意。 高庆裔听到这话，低眉沉默起来。 郭京的心思，他也看不透。 “元帅，属下以为郭京此举必有深意……” 听到这话，完颜宗翰嫌弃的看了高庆裔一眼。 这不是废话吗？ 他还能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郭京肯定是别有用心，关键就在于郭京的目的是什么？ 高庆裔看见完颜宗翰的眼神，不免露出尴尬之色。 旋即，高庆裔正色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郭京必定是在布局。” “我们与郭京交锋这么多次，此人最为擅长无形之中操控人心，他的谋略之深，甚至堪比三国的诸葛卧龙。” “元帅，若是在意他信中的内容，必然会掉入对方的陷阱之中，或许他就是想要用这种办法操控元帅。” “属下以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元帅就当没有看过这封信，把上面的内容都忘记干净。” “只要元帅不中计，那郭京便是再能操控人心，也是束手无策。” 高庆裔想不明白郭京这步棋的用意。 既然想不明白郭京的小步骤，那就直接看全局。 纵观郭京与完颜宗翰的立场来看，郭京的终极目标肯定就只有一个，保大宋，灭大金。 而他们元帅身为大金举足轻重的人物，郭京想要对付大金，必然就先要拔除这些大金的能臣悍将。 如此反推，不难猜出郭京的目的，无非就两个。 要么是准备弄死他们元帅，要么，就是准备拉拢他们元帅，策反元帅叛金投宋。 而这封信的内容，也确实有这个分量。 所以这封信的东西，绝对不能流露出去。 只要他们元帅假装无事发生，不让任何人看出端倪，郭京应该也没办法动手脚。 第288章 赴约 高庆裔想的很美好，那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就当没有这封信，让郭京着急。 人一着急，就容易犯错。 他们就不信，郭京真的是圣人，一点情绪都没有。 可想着想着，高庆裔心中也没了底。 从信中那巨大的内容来看，郭京恐怕不是圣人也是神人。 他就想不明白，怎么大宋会有如此恐怖的存在？ 为什么偏偏是大宋？ 大宋皇帝昏聩，朝政腐朽，百官贪婪，简直是从上到下烂到根，坏透了。 怎么偏偏就出了郭京这般人物来为大宋续命？ 完颜宗翰沉吟着，他觉得高庆裔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可那是面对普通人，郭京那是普通人吗？ 用对付寻常的人心态来看待郭京，未免太过天真。 “那么今夜的邀约，本帅去不去呢？” 完颜宗翰看向高庆裔。 信上内容可以当做没有看到，但最后郭京约他今夜子时太原城东城门外的望风坡一见。 现在已经亥时了，若是要见的话，现在就该出发了。 “这个……” 高庆裔迟疑了。 去吧！太过冒险了。 郭京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是计谋，哪怕处处小心，还是难免中他的诡计。 你保不准，他跟你说的那句话就是陷阱。 当你掉入陷阱之中，就是被他操控的时候。 能不接触最好还是不要接触更保险。 可他那封信的内容，又实在太过勾人。 别说完颜宗翰了，就连身为旁观者的高庆裔都不免想要和郭京见一面，试探一下郭京的虚实。 高庆裔忽然余光一瞥，注意到了完颜宗翰身上的衣服。 “元帅，如今这个关头，您去见郭京若是为人所知，只怕会传出非议。” 高庆裔沉声说道：“可若是让您孤身前去，属下又实在担忧您的安危，不如就让属下陪同您前去，万一真的遇到什么事情，属下会尽量拖住他们，给元帅争取回营发兵的机会。” 完颜宗翰自打开战以来，向来盔甲不离身。 现在连衣服都换好了，摆明了就是准备要过去赴约的意思。 高庆裔知道完颜宗翰真的决定的事情，他是无法改变的。 因此，他劝也不劝了， 干脆就提出自己陪同过去。 当然了，主要是高庆裔也比较好奇郭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完颜宗翰倒是没有拒绝他：“行，你去换一身衣服，我们两个从大营后面出发，不要惊动任何人。” 两军交战的敏感时期，完颜宗翰身为西路大军的元帅，悄然去见大宋的国师，这很容易落人话柄。 尤其是现在更尴尬的还是，完颜宗望的军队就在附近。 一旦被他们察觉到，告知了完颜宗望。 哪怕完颜宗翰问心无愧，也难敌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不过，今天他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 此时，郭京已经带领七千七百七十七个的金甲神兵到达东城门外的密林之中。 看到这个林子，郭京就忍不住嗤笑一声。 金贼是真不长记性啊！ 在密林吃了几次亏了，竟然还保留密林。 本身密林就很容易遮挡视线，又容易对大军的行动造成阻碍。 通常来说，如果攻城的话，都会就近取材制造攻城器械。 可对于攻城方来说，城外的密林虽然会对他们造成阻碍，但又会成为他们的掩护体。 比如攻城不利的话，万一敌人出兵，他们就可以提前在密林中设伏，等待埋伏敌人的追兵。 或者是，如果大军溃败，还能利用密林来阻挡追兵的速度。 因此，很多攻城军队，都不会舍得把城池外的密林给毁掉。 即便是要取材制造军需设备，也是会由外围砍伐，最后保留一片密林来充当后路。 金兵在密林里，起码吃了两次亏。 一次是开封府外，一场孔明灯降落的天火，让完颜宗翰手下的兵几乎团灭。 另一次就是中山府外，郭京利用密林再次让完颜宗翰利用大宋百姓逼迫詹度的计划落空。 完颜宗翰也过来两三日了，他还能对密林视而不见。 看来，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微妙的。 但凡完颜宗翰提醒一声，今天郭京的计划就要重新筹谋了。 “就在此地埋伏好，一会等贫道的信号，见信号便依军令行事。” 郭京和神将交代后，抬眼看了一眼月色。 又掏出怀表确定了下时间后，便带着高柄驱马赶往“望风坡”。 “祖翁，完颜宗翰真的会来赴约见您吗？” 高柄只是人比较老实，直肠子，脑袋里面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但是他人又不傻。 以完颜宗翰和他祖翁的身份来看，完颜宗翰应该不能来见他祖翁吧？ 反正他觉得要是换成他，他肯定不会去见敌国的国师。 毕竟这太危险了。 郭京自信的说道：“放心，完颜宗翰一定会过来。” “人啊！要么笨一点，简单一点，要么就聪明到一定的地步，如此都能免去许多麻烦。” “可怕就怕那些有些聪明，但又聪明不多，却偏偏想的多的人，这种人最容易吃亏。” “高柄，你可记住了，做人千万不能自作聪明，哪怕有些东西你看出来，也需对人保留七分。” “大智若愚，扮猪吃老虎才是生存之道。” 难得郭京心情好，便指点了高柄了几句。 完颜宗翰的确是聪明有智慧的人，但可惜他的聪明智慧比自己略低一筹。 可偏偏他又是性格桀骜不服输的人。 这种人他最相信的永远是自己。 他觉得自己有能力掌控任何事情。 对付这种自负的人，只要你给出能吸引到对方的诱饵，那对方一定会上钩。 哪怕他明知道是陷阱，其中有诈，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跳进来。 因为他觉得，他可以控制得了情况。 他能把握得住风险。 别看完颜宗翰恐惧郭京，但他心里对郭京其实是不服气的。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选择赴约。 其实，他觉得自己输给郭京，不是因为自己不如郭京。 只是他欠缺了一点运气。 前几次若非天时地利被郭京占尽，完颜宗翰觉得自己和郭京的交锋，未必会输。 自信过头就是自负！ 郭京不是擅长蛊惑人心，他只是对人性有所了解罢了。 高柄听到这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第289章 故友重逢，其乐融融 太原城外，望风坡。 寒风凛冽，月色凄惨。 严寒的天气，让野外连虫鸣鸟叫的声音都灭绝了。 郭京站在望风坡上负手而立，俯视远方的孤寂的太原城。 冷风如刀，掀起郭京长袍下摆的一角。 高柄牵着两匹马，静静的站在一旁，无声警惕周围。 既然郭京说完颜宗翰一定会过来，那高柄就绝不怀疑。 只是他有点担心完颜宗翰会不会带好多人过来，对他家祖翁不利？ 万一完颜宗翰真的带着人埋伏过来的话，那他今日就是拼死也要护住他祖翁的安全。 高柄不断打量周围的环境，生怕哪里有埋伏。 同时，他也在考虑万一完颜宗翰真的带人过来，他应该在哪里阻拦对方，好给他祖翁争取逃跑的时间。 反观郭京则是无比淡然，他笃定完颜宗翰不会带人过来。 或者说，不会带兵上来，充其量就是带几个心腹。 这种事情，完颜宗翰更怕让人知晓。 带的人少了，完颜宗翰肯定觉得拿不下郭京。 毕竟郭京之前的“神通手段”他还历历在目。 若是带的多了，又没能把郭京拿下，那岂不是给政敌送把柄吗？ 他的敌人可不会管过程，只会抓住结果大做文章。 此时，马蹄声由远至近传来。 高柄立马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当确定马蹄声只有两匹马之后，他松了口气。 还是祖翁料事如神，完颜宗翰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完颜宗翰带着高庆裔骑马来到望风坡前。 “元帅，周围没有埋伏。” 高庆裔低声提醒一声。 不用高庆裔提醒，完颜宗翰也是挣扎沙场多年的将军，他对于环境的敏感程度不比高庆裔低。 周围有没有设下埋伏，他也能看得出来。 况且，若是郭京想要灭了自己，他无需这般费心，引诱自己出来。 他完全有机会在战场上灭掉自己。 最主要的是，完颜宗翰确信郭京想要让自己活着。 因为只有他活着，郭京才能利用他给完颜宗望造成麻烦。 这一点是完颜宗翰通过当初他离开开封府的时候，郭京特意来和自己做约定的时候确认的。 这也是完颜宗翰今天敢只带着高庆裔来赴约的底气。 他觉得郭京虽然在拿捏自己，但自己也不是没有拿捏对方的底牌。 “大宋国师，自开封府外一别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完颜宗翰说着跳下马，把缰绳扔给了高庆裔后，朝着郭京走了过去。 虽然完颜宗翰确定中山府的时候，就是郭京破了完颜娄室的计谋。 但这件事情，算是他违反了和郭京的约定。 完颜宗翰有点心虚，不敢主动和郭京提起此事。 他也怕郭京真的发了疯，非要弄死他。 所以，只要郭京不主动说这件事情，他也绝对不会开口，就当没有发生过。 “今夜你约见本帅，不知所为何事？” 完颜宗翰强压下心中的好奇，故意略过郭京给他写的信中内容不提。 以此来掩饰自己的需求，以免被郭京给拿捏了。 这就跟谈判一样，只要不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线，哪怕对方手中有自己需要的东西，自己也能掌握主动权，不会陷入被动之中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不过完颜宗翰忽略了，他今天之所以会过来就是因为这封信的内容。 现在他故意不提，在郭京眼中就好似掩耳盗铃一样。 郭京转身拱手笑道：“上次一别，多日不见，贫道对完颜元帅还是颇为想念。” “今夜一见，完颜元帅风采依旧，无伤无痛，让贫道倍感欣喜。” 郭京笑的如沐春风。 明明是虚伪的话，可从郭京口中说出来，竟显得格外的真诚。 好似他真的和完颜宗翰交情匪浅，很担心他的身体一样。 完颜宗翰嘴角抽搐了下。 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还想念自己，还看自己无伤无痛很开心。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膈嗓子吗？ 完颜宗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彼此彼此，看到郭先生这么健全的站在这里，本帅也是倍感欣慰。” 完颜宗翰心中有些着急，但他刚刚已经问过了郭京约见自己有什么事情。 郭京没有回答。 他现在要是再开口追问，就显得他很着急。 这样就容易被郭京要挟。 所以，完颜宗翰哪怕内心百爪挠心，也只能憋着等着郭京主动开口。 说话间，完颜宗翰走到了郭京的身边。 俯视看向远处的太原城，在夜色之中巨大的太原城仿佛一尊沉睡的巨兽匍匐在大地之上。 “这太原城真是宏伟，比我们那苦寒之地的金庭可是好太多了。” 完颜宗翰看着太原，感慨道：“这样的大好河山，在那昏聩的赵家小儿手中，简直是暴殄天物。” “郭先生有诸葛之才，留在那昏聩小儿手下，想必也受了不少的委屈吧？” 郭京太能憋了，他不说，那完颜宗翰只能自己开口。 他采取迂回手段 ，先和郭京扯别的，显得他不是那么在意信上的内容。 此时的太原城被围困多日，原本应该繁华灯火通明的太原，此时也是灯火暗淡，只有几处地方能看到星火之微。 郭京一听这话，大笑起来：“郭某不过一介布衣，乃是世外求道之人，荣华富贵，权利美色与贫道不过是过眼云烟。” “承蒙我大宋皇帝看重，不惜礼贤下士，纡尊降贵，亲自求贫道出手庇佑大宋江山。” “贫道忝居这大宋国师之位，也不过是想为这大宋百姓谋一个盛世罢了。” “完颜元帅，若是想要说服贫道叛宋投金，只怕是白费唇舌。” 郭京也不和他辩论赵桓人品行不行，能力够不够。 赵桓能不能当好这个皇帝，郭京心中有数。 他为的也不是赵桓，他为的是大宋百姓。 完颜宗翰很难受，郭京总是不按照他的话题说下去。 这个人太狡猾了，太能绕了。 他看似是回答了，但其实根本啥都没说，还堵了他的话头。 完颜宗翰沉吟道：“要想让百姓们过上盛世，必然需要明君治理天下。” “敢问郭先生，你们大宋的这两任皇帝，可有明君之风？” 你跟我绕是吧！行，那我把话题继续拉回来。 第290章 请你看一场好戏 完颜宗翰步步紧逼，当然他的目的不是为了让郭京说大宋的皇帝好还是不好。 他知道汉人的礼仪，君为臣纲，在三纲五常之中排在第一位。 郭京即便真是神仙，也是大宋的人成了神仙。 既然是大宋的人成的神仙，就不会在敌人面前说他们大宋皇帝的不好。 完颜宗翰的目的是让郭京厌烦自己，然后想着赶紧说出今天的目的，让他离开。 郭京笑道：“大宋的皇帝是不是明君，自有大宋的人操心。” “若是完颜元帅觉得我大宋的皇帝不是明君，不妨让贫道为你举荐一下，在我大宋朝廷中为你谋个位置。” “以完颜元帅的能力，即便我大宋皇帝不是明君，有你的劝诫，自然也会修身养德，成为一代明君。” 完颜宗翰听到这话，神色一愣。 好好好，跟他玩蹴鞠是吧？ 自己让他叛宋投金，他就让自己弃金投宋？ 郭京真是个老狐狸啊！ 想要让他按照自己的节奏走，不容易啊！ “郭先生说笑了！” 完颜宗翰说道：“以郭先生的神通，尚且不能化腐朽为神奇，辅佐你们大宋皇帝成为明君，本帅又岂有回天之力？” “不过，若是郭先生若是有朝一日在大宋厌倦了，不妨来我们大金看一看。” “虽然我们大金地处偏远，不如中原这般繁华，四季如春，但我们大金的民风却是非常淳朴，我们大金的皇帝陛下，也是仁义之主。” “郭先生在大宋能得到的东西，来到我们大金得到的只会多不会少。” 郭京听到这话，他差点想说，他在大宋得到了疫病。 完颜宗翰是不是也能让大金翻倍？ “还是算了吧！” 郭京摆了摆手说道：“贫道修行中人，受不得苦寒之地的暴风骤雪，还是中原的气候更适合贫道的体质。” “人说白了也是一种动物，每一种动物都有自己适合生存的气候和方位。” “待在自己出生的方位之中，便是得天独厚，自然能长寿康泰。” “若是去了不属于自己应该待着的地方，只怕再好的景色也是无福消受。” 完颜宗翰眉头皱了皱。 郭京这话的意思，是在暗讽他们金人不该出兵。 也是在威胁他们，图谋大宋江山，是在找死。 完颜宗翰沉声说道：“听说你们中原道教有一句话，说的是洞天福地有能者居之。” “天地本是无主之物，谁的本事大谁占据，也符合你们道家所说的天道之理吧？” “若是好地方都被愚蠢无能又无德的人占据了，岂不是白白浪费？” 自打和郭京打上交道以后，完颜宗翰就命令人搜罗了道家的书籍过来。 他现在连兵书都很少看，看的最多的就是道教典籍。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完颜宗翰要从各个方面了解郭京，然后找出郭京的破绽。 有朝一日，他必然要一雪前耻，战胜郭京。 郭京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完颜宗翰以为他在和郭京周旋。 其实郭京何尝不是在拖着完颜宗翰。 他在等待最佳的时间给金甲神兵发放信号。 郭京揶揄道：“言之有理，洞天福地却是有能者居之，无德者丧之！” 完颜宗翰听到郭京赞同自己，刚要露出喜色，突然觉得不对劲。 他看向郭京，就见郭京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 完颜宗翰顿时回味过来郭京的意思。 这是在损自己是吧？ 他反过来损了自己？ 完颜宗翰气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一时的高低有何妨？” 依着大宋的腐朽的样子，他们就算今天输了，明天也一定能打回来。 郭京这个大宋国师是厉害，可架不住大宋有一大堆拖后腿啊！ 完颜宗翰不相信，在大宋那个腐朽的朝廷拖累之下，郭京还能一直压着他们。 完颜宗翰看向郭京，期待看到郭京露出情绪起伏。 谁料，郭京一副深以为然的神色点了点头。 “不错，胜败兵家事不期，收拾山河振雄风。” 完颜宗翰咬肌鼓动。 可恶，又给他装到了。 打仗打不过就算了，说话都说不过他。 本想气一下郭京，没想到反被郭京震慑了。 关键是他反驳都找不到话来反驳。 郭京说的没错啊！ 现在这个情况看来，大宋河东路都被打穿了。 这样一看，他说那话倒像是长他人志气。 郭京突然正色的看向太原城方向：“完颜元帅，今日贫道邀请你过来，不是为了和你逞口舌之快。” 正在想着如何反驳回去的完颜宗翰，一听这话浑身一震。 他立马来了精神，紧张的看向郭京。 来了，终于要进入正题了吗？ 他可算能打听一下郭京那信中的内容是什么意思了。 “郭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完颜宗翰挺起胸膛，他自觉已经拿捏住了郭京，逼迫郭京主动开口提及信中内容。 如此，他 就能掌握主动权。 郭京下巴点了点远处的太原城，坦然一笑说道：“不着急，贫道与完颜元帅一见如故，自……中山府遥望一眼离别之后，至今也十多日未见了。” 完颜宗翰眼中的喜色，瞬间凝固。 不知为何，突然心中一紧。 郭京提及中山府，这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信号。 “今日，老友重逢，贫道特意为完颜元帅准备了一份薄礼。” 郭京说着，伸手朝着太原城方向。 高柄见状后，立即掏出了信号弹， 咻……啪…… 一道烟花升空，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的明亮绚烂。 完颜宗翰凭借征战多年的敏锐直觉，瞬间意识到了不好。 要有大事发生了。 高庆裔则是紧张的观察周围，他手不自觉的握着上了刀柄。 他只怕这信号弹是打给埋伏的人，唯恐完颜宗翰会陷入危险之地。 完颜宗翰目光紧紧盯着郭京手指指向的方向。 郭京既然这么说，那动作肯定不会是在这里，必然是在太原城。 正在此时，完颜宗翰就听到大地一阵嗡嗡的震动之声，从远处传来。 “你出兵了？” 完颜宗翰骤然瞪大眼睛，怒视郭京。 这动静分明就是万马奔腾，骑兵出击的动静。 看方向就是在他的大营驻扎的方向。 完颜宗翰脸都白了，他不是输不起，只是若是出来一趟把兵都给打光了，这让他怎么回去？ ----------------- 彩蛋来袭，一个免费礼物及以上解锁。 我的-我的消息-通知里面查看，48小时内有效。 第291章 可怕的神器 完颜宗翰怒不可遏，原来今天忽悠自己出来，是为了偷袭自己的人手？ 若是完颜娄室在的话，完颜宗翰倒不至于这么担心。 可现在他军中能扛得起大旗的人只有一个完颜希尹。 完颜希尹虽然 能力不差，可那是要看跟谁比。 他怎么能扛得住郭京的进攻？ “你……” 完颜宗翰气得不行，郭京竟然这么无耻。 可两军交战，兵不厌诈，本来就是无所不用其极。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上当。 完颜宗翰转身就要离去，郭京却开口道：“完颜元帅急什么？” “你不妨看清楚，这不是你的军营。” 听到这话，完颜宗翰脚步一顿。 他扭头惊疑不定的看向郭京。 这个方向，这个动静，不是攻打自己？ 郭京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或许完颜元帅已经不记得当初在开封府外与贫道做过的约定了，故此才在攻打中山府的时候，把屠刀伸向我大宋无辜百姓。” “但贫道这个人，记性还是非常好的。” “贫道一直视完颜元帅为盟友，自然不会对你痛下杀手，赶尽杀绝。” “贫道说是给你送的大礼，必然是大礼，难道贫道还会骗你不成吗？” 郭京这话说的，让完颜宗翰冷汗都冒出来了。 说什么盟友，说什么大礼。 言语之中，分明带着威胁。 又暗戳戳的说出了对他中山府行为的不满。 完颜宗翰没办法在这件事情上和郭京辩解什么。 毕竟他是大金的西路元帅，他要是跟郭京解释自己的作战手段，岂不是显得他这个大金的西路元帅太过窝囊了？ 完颜宗翰丢不起这个脸。 而且，他也不能把这件事情推给完颜娄室。 虽说计策的确是完颜娄室想出来的，可当初他也是默许了完颜娄室的行为。 现在，他不可能把手下推出来扛锅。 他完颜宗翰还没有这么没担当。 完颜宗翰看向太原城的方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此时完颜宗翰已经冷静下来了。 话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了。 完颜宗翰直接问道：“郭先生给本帅写的那封信上面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的目的是什么？” 信的内容完颜宗翰看得懂，但他看不透郭京告诉他这些是什么意思。 “别急，先看看贫道给完颜元帅准备的这份大礼，你喜欢 不喜欢。” 郭京没有回答完颜宗翰的话，他的目光一直在看着太原城的方向。 此时，他们背后的高庆裔和高柄也不约而同的走了过来，都在看向太原城的方向。 “你……” 完颜宗翰正要开口说什么。 郭京突然伸手道：“嘘！” 旋即，郭京指向太原城的方向：“听。” 啪…… 啪……啪啪啪啪…… 正在此时，就听见太原城方向，隐隐传来一连串类似炮竹一般的闷闷的声响。 这动静此起彼伏，连绵不断又密密麻麻。 甚至隐隐的还能看到火光一闪一闪。 不过，越听完颜宗翰就感觉情况越不对劲。 他能隐隐听到凄厉的惨叫声音，可却听不到厮杀的声音。 这是两军交战吗？ 若是打起来的话，不应该是这种动静啊！ 可若是没有打起来，那些惨叫的声音也不对劲啊！ 而且也没有兵戈碰撞的声音。 很快，也就一刻钟左右的时间，那噼里啪啦的爆竹动静就停了下来。 接着就是马蹄响动的声响。 完颜宗翰听得出来，这是打完收兵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向太原城的方向，现在只恨自己不是千里眼。 他很好奇，这一场诡异的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为何会是这种动静？ 旋即，完颜宗翰想到了什么，他脖子僵硬的扭头看向郭京。 “这就是传说中郭先生从上界仙家手中借过来的神兵法器吗？” 他想到了银术可身上的伤势。 根据金兀术的说法，银术可他们是遭遇了金甲神兵的埋伏。 他们手持一根类似烧火棍一样的东西，对着他们一晃，就会有打雷闪电一样的效果，然后他们金兵就莫名其妙的受伤了。 银术可如今命悬一线，就是被这种东西造成的。 “从开始到现在，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吧？” 完颜宗翰瞠目结舌，心惊胆战：“一刻钟的时间，你们就打赢了我大金一个兵营？” 完颜宗翰不愧是出色的将领，他仅凭动静就判断出了这一场大战的结果。 那马蹄声响的动静，脚步沉闷，震动感非常大。 说明数量不少，并且都是负重。 又不是运输物资，这是搞偷袭，为何会负重？ 只能说明是重甲。 从他目前收到的消息来看，郭京手中的重甲兵团，只有那一支诡异的金甲神兵。 金甲神兵的战力，他已经体验过了。 光是厮杀，一般的金兵都不是对手，况且还有郭京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术加持，让他们不仅能够刀枪不入，甚至还能不知疲惫。 这简直没短板了，这还怎么打？ 除非是兵力数十倍超过金甲神兵才有可能累死金甲神兵。 可这一场战斗，听着却并没有兵戈碰撞的声音，只有那怪异的类似爆竹的声响。 现在又听到马蹄声的响起，说明对方只是突袭，并且已经开始撤退。 再加上，刚刚惨叫的声音，已经逐渐减弱。 而且马蹄声的动静还没有混乱之感。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是从容撤退，连追兵都没有。 什么情况下，敌人袭营之后还能从容撤退没有追兵追上去？ 完颜宗翰脸色很难看，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也只有那么一个合理的猜测。 那就是他们金营之中，已经无法组织人手追击袭营的敌军了。 虽说望风坡距离太原城不是很远，但也不是很近。 完颜宗翰只能判断出来，郭京的金甲神兵偷袭的地方，大概在东边那一带。 而东边，别的军队不算，光是刘彦宗的汉军营的兵力，就有一万三千人左右。 一万三千人，一刻钟的时间，连追击袭营敌军的人手都组织不起来，这是什么概念？ 喝了一杯茶的功夫，一个兵营都被灭了。 那这要是郭京带着他的金甲神兵去了大金，还不得睡一觉的时间就把他们大金给灭国了？ 这么可怕，这么恐怖的吗？ 第292章 消失的热心肠 “粘罕元帅到底去哪里了？” 刘彦宗看向完颜希尹，这杯茶都喝了半个时辰了。 他今夜来完颜宗翰这里，有些事情想要商议一下。 可自打他进来以后，就没有见到完颜宗翰的身影。 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一个完颜希尹。 完颜希尹放下茶盏，说道：“刘相公别着急，我们元帅下去巡营了，他很快就回来，你在稍等一会。” 说话间，完颜希尹也是不免瞥了一眼营帐外面：“本将已经派人去找元帅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完颜希尹也不知道完颜宗翰去了哪里。 甚至就连完颜宗翰的亲兵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要不是完颜宗翰临走前的时候交代过，甚至还带着高庆裔一起。 完颜希尹都要怀疑是不是那位大宋国师把他们元帅给抓走了。 刘彦宗眼眸中露出怀疑之色。 这个时间点去巡营吗？ 而且还去了这么长的时间。 莫非，那封信的内容是真的？ 刘彦宗心中泛起了嘀咕。 日前，他突然收到一封信，也不知道是谁写给他的。 信中的内容，对于完颜宗翰有些不太友好。 刘彦宗本来看到信中的内容，是压根不相信的。 毕竟完颜宗翰是什么人？ 他就算和二太子有所矛盾，那他也是正儿八经的女真皇族血脉。 或许他会对于金庭有不臣之心，但绝对不可能背叛大金。 当然，信中的内容没有明确的这么说，只是通过一些事情，在暗示刘彦宗这么想。 当即，刘彦宗就想到了这封信很有可能是大宋这边给他用的反间计。 刘彦宗今夜过来，就是想要和完颜宗翰商议一下。 准备将计就计，想办法坑一下大宋。 可谁承想，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都没看到完颜宗翰的身影。 这不免让刘彦宗想到了信中说的一件事。 似乎，有些对应上了…… 刘彦宗脑袋又疼了起来。 正在此时，忽然就听到外面远远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 刘彦宗诧异的抬头营帐之外：“这是什么动静？” “好像是炮竹的声音……” 完颜希尹也露出诧异之色，这个时间点，这个地方什么人会放炮竹啊？ 难道是太原城内的人？ 可他们有什么好庆祝的，都兵临城下，被包围成了孤城了。 “炮竹？” 刘彦宗疑惑的看了一眼完颜希尹，他脑袋现在疼的跟浆糊一样。 本来想要思考一下，可思维都因为疼痛而混乱了。 不过，他却不敢表现出来。 银术可重伤垂死，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军中的军医忙活了两天的时间，都无法将他的创口给清理出来。 眼看着，人是活不了。 他们的元帅完颜阇母又不在附近，而他们的主子完颜宗望也远在泽州。 偏偏完颜宗翰又率军过来。 这个时候，刘彦宗一点病都不敢生。 万一被人知晓他的身体也出现了状况，必然会引发巨大的动乱。 所以，刘彦宗根本不敢让人知晓。 他之前也闻到了毒烟，最近时不时的就会脑袋剧烈疼痛一会。 除了他的两个亲信以外，他不敢让任何人知晓此事。 甚至，他连军医都没敢找。 “刘相公你的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不舒服？” 完颜希尹刚安排完，让人出去查探一下情况，看看声音来源是哪里。 扭头就看到刘彦宗脸色惨白，甚至都白的没有血色了。 而且，刘彦宗额头上还有汗水滑落。 完颜希尹吓了一跳，他连忙走了过来：“我让人给你喊军医过来吧？” “不用！” 刘彦宗听到这话，强行打起精神，说道：“我……我腿疼，老毛病了。” “天一冷，我这腿就疼的不行，不碍事的。” 刘彦宗随口编了个瞎话，略过了这件事情。 “是吗？” 完颜希尹怀疑的看了一眼刘彦宗，他这个样子不像是腿疼。 他的腿稳稳的，连抖动都没有抖动一下。 若是腿疼的话，能给他疼成这个样子，起码腿会颤抖吧？ 可他的双腿，并无异常。 反而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倒是有点像是脑袋用力。 不过，完颜希尹觉得刘彦宗应该没有理由欺骗他。 他们都是大金的人，都在为大金做事。 现在又会军一处，也算是合作关系。 刘彦宗应该没道理连他都骗。 完颜希尹说道：“好吧！既然刘相公觉得不碍事那就算了。” 他愿意熬着，就熬着吧！ 刘彦宗咬紧牙关应了一声。 他现在疼痛的那股劲上来了，怕是一张口就容易露出破绽，被完颜希尹看出端倪，所以他连话都不敢说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刘彦宗满脑门的汗水。 终于是把这股疼痛的劲给熬过去了。 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疼的时候，他一直提着劲硬撑，现在人一放松一下来，感觉都累的虚脱了。 “将军，那动静好像是从东城门那边传过来的，已经有斥候过去查看情况了。” 完颜希尹的亲兵过来禀报情况。 此地距离东城门，刘彦宗手下的汉军营大概有十里地左右的距离。 所以，要探查情况也需要时间。 “什么？东城门？” 刘彦宗听到这话，豁然起身。 而此时，那噼里啪啦的声音还在继续。 头疼过去了，刘彦宗的思维也恢复了。 他越听这个情况越是觉得耳熟。 忽然间，刘彦宗瞪大了眼睛，他想到了这是什么动静。 “糟了糟了，糟了……” 刘彦宗脸色猛地巨变，他连披风都来不及拿，直接冲了出去。 “刘相公，怎么了？” 完颜希尹就看到刘彦宗脸色一变后，直接冲了出去，连句话都没有跟自己交代，连忙追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别急，有什么急事可以跟本将说说，本将能帮得上忙一定不会推辞。” 完颜希尹看刘彦宗神色不对。 他连说好几个“糟了”，这让完颜希尹不免有些好奇。 “是那位大宋国师的金甲神兵袭营了，这个动静我听到过，就是他们的兵器……” 刘彦宗急得不行，他语气急速的跟完颜希尹解释一句，旋即立即推开完颜希尹说道：“我得马上回去！！！” 完颜希尹一听“大宋国师”这四个字，热心肠直接消失。 “哦哦哦，那这可是大事啊！刘相公别耽误了，赶紧回去吧！” ------------ 请问下，还有哪些小可爱没有给五星书评啊？麻烦留言评价给一个五星吧，拜谢了！ 第293章 金兵撤退 完颜希尹也不说帮忙了。 开玩笑，那可是大宋国师的金甲神兵。 这个热闹，自己可不想去凑。 刘彦宗也无暇顾及其他，直接上马朝着东城门策马狂奔而去。 最近几日，他一直都没有时间去东城门，他的汉军营地。 主要是银术可伤的太重了，北门的金兵营地之中，更需要人主持大局。 刘彦宗就只能留在北门，每日里只有书信往来沟通东门的情况。 等到刘彦宗赶到东门的时候，就看到地上到处都是哀嚎的金兵。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刘彦宗下马的时候，腿一软直接摔了一下，但他立马也顾不得疼痛，立马爬起来抓住一个将领询问。 “你……” 那将领急得不行，正要推开刘彦宗，忽然看到是刘彦宗：“都统？是都统回来了……” 那将领来不及欣喜，他立马着急的说道：“是宋军，是大宋身穿金甲的那一支军队来袭营了。” “都统，弟兄们死伤惨重啊！！！” 这将领看着刘彦宗直接没忍住嚎啕大哭起来。 太尼玛吓人了。 他刚躺下休息，突然就听到万马奔腾的声音。 然后……就在一片混乱之中。 他看到那些身穿金甲的宋军，一个个如同天神下凡。 手中拿着烧火棍，对着他们一指，然后又是火花又是闷雷的声音，而他们的士兵就接连惨叫倒下。 他现在脑袋都是懵逼的，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了。 “大宋那一支金甲神兵呢？” 刘彦宗连忙追问。 “跑了，他们打完还不等兄弟们冲上去，就直接跑了。” 将领愤怒又无奈的说道：“乌漆嘛黑的，末将担心会有埋伏，就没追上去……只能看着他们逃跑……” 刘彦宗眼前一阵阵发黑，不追是对的，确实不能追。 以那位大宋国师的手段，必然会有后手。 若是追上去，只怕损失更大。 “我们伤亡情况如何？” 刘彦宗身子摇摇欲坠。 他现在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 “伤亡过半……” 将领说这话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看刘彦宗，低声道：“目前统计出来的数据来看，死亡超过三成，受伤的也有三四成左右……” 死亡超过三成，那就是死了四千人左右。 这是什么概念啊！ 就算是热兵器的二战时代，一场战斗也不过如此了。 这个恐怖的数据，在冷兵器时代的封建王朝简直不敢想象。 这么短的时间，死了四千多人。 刘彦宗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这个数据完全是不符合逻辑，不现实的存在。 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可话本才讲究逻辑，真实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有逻辑可讲。 这还是因为在晚上，士兵都分部在各个营帐之中。 若是白天集训的时候，场面拉开只怕伤亡更重。 “死了四千左右，伤了四千左右……” 刘彦宗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了，他突然感觉心脏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 “哇，噗……” 一阵急火攻心，刘彦宗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眼睛一翻晕死过去。 他怎么交代啊！ 他怎么跟二太子交代啊！ 刘彦宗晕倒前，脑海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这两天的情况，他没法和完颜宗望交代啊！ 银术可重伤濒死，军队损伤惨重。 不到三天的时间，他们损伤了差不多一万的兵马。 现在太原城外他们的军队，一共才四万人左右。 一下子四分之一没了…… 虽说有些只是受伤没有死，可受伤就代表了无法作战或者战力大打折扣。 因此算下来，他们现在若是攻城，能用的人就只剩下三万人左右了。 完颜宗望走的时候，把军队交给了刘彦宗。 现在这个情况，刘彦宗深感辜负了完颜宗望的信任。 众人七手八脚把刘彦宗抬到了营帐之中。 不等喊来军医，刘彦宗就硬撑着一口气醒了过来。 “传令，全军收拢……” 刘彦宗说话间白眼不断上翻，话语也是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 围着他的将领都担心，他下一瞬间又要晕过去。 “拿着我的军令，去……去……去……” “都统，您别急，您慢慢说……” 这些汉军营的将领都为刘彦宗捏把汗，生怕他一口气喘不上来人就没了。 之前也没见他们都统的身体情况这么糟糕啊！ 怎么突然就好像人要不行了呢？ 刘彦宗喘息了几口，强撑着说道：“拿着我的令牌去找完颜宗弼，让他把西城门的军队全部收拢起来，停止一切活动，火速合兵到北城门……” “另外请他调遣五千兵马过来帮忙收拾汉军营的伤兵……” “你们……你们整合兵马……也合兵去北城门……” 刘彦宗话音刚落，人就再次晕死过去。 现在这个情况，哪里还敢分兵驻扎？ 本来他们也是准备合兵，但是他们也没想到郭京的动作会这么快。 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之前还想着先安排一下，哪怕合兵也要先把太原城给堵死再说。 现在看来郭京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时间。 今天是东城门的汉军营，明天就有可能是西城门的金兵营。 他们必须要迅速收拢起来，才能避免大宋那一支诡异的金甲神兵出击。 至于南城门，刘彦宗还没来得及交代就晕死过去了。 这些将领都是大多数都是汉人，他们也不敢贸然乱说。 毕竟他们可没有刘彦宗在金朝的这种地位。 所以，他们只能按照刘彦宗的交代行事。 …… 望风坡上，郭京看向完颜宗翰说道：“完颜元帅，今夜贫道给你准备的这份大礼如何？” 完颜宗翰听到这话，眉毛都气的竖起来了。 这叫大礼？ 你管这叫“礼物”？ 有这么送礼的吗？ 不然反过来，本帅也给你送这么一份“大礼”要不要？ 郭京看到完颜宗翰的脸色，笑道：“完颜元帅，怎么用这个眼神看着贫道？” “贫道这是再给你机会啊！” “虽说完颜宗望不在，可贫道听闻那刘彦宗深得完颜宗望的信任，那些金兵都归他指挥。” “若不除掉刘彦宗，你如何能顺势接管完颜宗望的兵权呢？” “今夜一战，想必那刘彦宗的汉军营剩不下多少人了。” “这不正是，完颜元帅的机会吗？” 第294章 驯兽之术 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完颜宗翰嘴角抽搐了下，阴阳怪气的说道：“照郭先生这么说，本帅还欠了郭先生一个人情，还要感谢你不成？” 他的确是为了完颜宗望的兵权而来，但他自有办法借调出来。 何须郭京插手？ 与郭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只怕自己也会为之所害。 郭京笑道：“倒是也不必这么着急还，完颜元帅记在心里就行。” “有来有往，我们的友谊才能长久。” 听到这话，完颜宗翰气的一口气憋在胸口，吐出来咽不下去。 “郭先生，若是肯来报效我们大金，本帅与郭先生定能成为生死之交。” 完颜宗翰沉声说道：“可惜了，你我阵营不同，注定了只能兵戎相见。” 完颜宗翰并不想和郭京太过暧昧。 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他算计到。 “阵营不同也只是暂时的。” 郭京看着完颜宗翰别有深意的说道：“完颜元帅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的眼中不应该有阵营。” “只要利益相同，谁说敌军之人就不能成为坚定的盟友了？” “没有永远的仇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起码目前来看，贫道与完颜元帅某些方面的利益目标是一致的，既然如此为何抗拒合作呢？” 郭京旋即又看向太原城的方向说道：“今日之事，就是贫道给完颜元帅的诚意。” 完颜宗翰冷笑一声，说道：“郭先生真是会做生意，你若是不修道的话，定然能够富甲天下。” “你为解救太原而来，若是本帅直接回金庭，难道你就不会攻打刘彦宗吗？” “况且，我是想要借用完颜宗望手中的兵权，但不是想要一堆死人尸体。” 活着的兵，才能用的起来啊！ 死了，有什么用？ 嗯……也就是把尸体都投入到汾河支流之中，能加速催化太原城爆发瘟疫。 郭京沉吟道：“看来完颜元帅对于贫道今夜的安排并不满意……” “无妨，贫道就在送完颜元帅一份大礼，让你看清贫道的诚意。” 郭京说着，就准备离开了。 看他这样，完颜宗翰心中一惊。 他眼角狂跳，不知道郭京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你……” 完颜宗翰心中一急，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满意，郭先生今夜的礼物本帅满意……” 说完这句话，完颜宗翰自己都愣住了。 旋即，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感。 可现在他们真的经不起郭京的折腾了。 完颜宗翰只想着先稳住郭京，起码给他们争取一个喘口气的机会。 现在他们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他们在等待温度的上升，等待汾河支流中那些尸体的腐化，等待太原城的瘟疫爆发。 所以，完颜宗翰只能屈辱的回答满意，希望能让郭京暂时别搞他们。 “郭先生不必再费心了，今夜的大礼本帅……感激不尽……” 完颜宗翰从牙缝中挤出来这句话。 想他堂堂大金的西路元帅，当年攻夏灭辽那是何等威风？ 怎么今日沦落到如此屈辱的地步？ 完颜宗翰内心跟吃了粑粑一样难受。 完颜宗翰想要稳住郭京，而郭京对他又何尝不是驯兽一样在驯养？ 猛将如猛兽。 似是完颜宗翰这般的悍将，光是靠打，打死他，他都不会服气。 就是需要这种驯兽一样的方式驯化他。 屈辱的服从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会让完颜宗翰习惯这种感觉。 “完颜元帅不必勉强！” 郭京大度的说道：“贫道又不是什么心胸狭隘，刚愎自用之人。” “这份礼物不满意，贫道再给你换一份不就是了。” “岂能委屈了完颜元帅？” 完颜宗翰差点咬碎了牙齿，拳头握的邦邦硬，好不容易才忍住将要爆发的怒火。 “不勉强，本帅很满意，郭先生不必费心了。” 完颜宗翰现在只想离开，但他还有正事没有问，又不得不面对郭京这张欠揍的嘴脸。 郭京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说道：“贫道就说，完颜元帅岂是不识好歹之人？” “好吧！既然你对贫道的安排的这份礼物很满意，那贫道不介意再做一次好人，再送完颜元帅一份大礼。” “毕竟贫道这个人，就是一个热心肠，对待朋友向来是拿出最好的东西来招待。” 郭京这话一出，完颜宗翰直接失去了面部表情管理。 那尼玛的刚才说那些是什么意思？ “你在戏耍本帅？” 完颜宗翰怒目圆瞪。 “不是！” 郭京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坦然道：“完颜元帅太过聪明了，贫道与你合作风险太大，自然需要为自己留下个保险。” “你什么意思？” 完颜宗翰骇然瞪大眼睛：“什么保险？” 完颜宗翰不明所以，但他听出来了，今天郭京是坑了他一把。 “没什么，完颜元帅只要诚心合作，贫道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郭京笑道：“今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此告辞吧！” 说完，郭京转身就走。 “等一下……” 完颜宗翰眼看着郭京要走，他立即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给本帅写的那封信，里面的东西……可都是真的？” 郭京扭头看向完颜宗翰，没有直接回答。 “是不是真的，想必完颜元帅心中已有定夺，何必非要贫道说出来确认？” “有些事情，一旦说出来，那可就无法挽回了。” 郭京好心提醒完颜宗翰：“粘罕，贫道欣赏你的军事才能，若是有朝一日你想通了，愿意归顺大宋，贫道很愿意为你谋一条出路。” “那封信，就是贫道给你的出路。” 完颜宗翰正要开口，郭京伸手止住了他。 “你不必着急拒绝，也无需跟贫道放狠话。” “天下之事，瞬息万变，谁人能够在今日决定明日之势？” “昨日大辽还是霸主，今日已成焦土。” “现在你们金兵在我大宋河东路占尽优势，但明日是非成败又怎能预料？” 说着，郭京翻身上马。 “粘罕，好好考虑考虑吧！抱负理想这种东西，不是只有在大金才能实现，除了血统贫道不能给你更换，别的没有贫道做不到的。” “你是聪明人，聪明人不应该被血统束缚了手脚。” 说完，郭京转身离去，留下在风中凌乱的完颜宗翰。 第295章 动摇 等到完颜宗翰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完颜希尹正在集合军队。 大半夜的，所有士兵都穿上了盔甲，井然有序的排列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 完颜宗翰脑海正在回想刚刚郭京跟他说的话。 该说不说，郭京跟他说的话，内容还是非常有冲击性的。 他身为金人，骨子里流淌着女真族人的血脉，自然要坚定不移的拥护大金。 岂会轻易因为别人几句话就动摇自己对于金庭，对于家族，对于自己血脉的忠诚。 背叛大金是绝对不可能背叛大金的。 他身上可是流淌着大金皇族的血脉。 没道理不相信自己的亲人，去相信宋人吧？ 没道理的，没道理。 完颜宗翰心中坚定的拥护的大金。 可是，他不免又想到了郭京给他写的那封信的内容。 大金就真的值得他付出一切吗？ 他对大金的忠诚，能够得到相应的回报吗？ 况且，以大宋现在的实力。 只要有郭京在，他们大金还能吞并大宋吗？ 或者说，大宋会不会有朝一日反过来对他们大金发兵呢？ 若是郭京为帅，挥师北上，他们大金有人能扛得住郭京的进攻吗？ 完颜宗翰的脑袋中两股思想在不断的发生碰撞，因此看到完颜希尹在集结军队后，随口就问了出来。 完颜希尹看到完颜宗翰回来了，顿时露出惊喜之色，甚至他差点激动的哭出来。 “元帅，您回来了？” 完颜希尹急切的追问道：“元帅，您去哪里了？刚刚大宋国师的人去东城门的汉军营袭营了。” “那会刘彦宗正好在咱们这里过来找您，可是他等了您半天都没等到您。” “末将让人找了许久，也找不到您的踪迹。” “末将还以为您被那大宋国师给派人掳走了，差点就率军去和郭京决一死战。” 刘彦宗走了以后，完颜希尹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如今是战时，他们元帅又不是不靠谱的将二代，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失踪了？ 甚至就连亲兵都不知道他们元帅的踪迹。 虽说有个高庆裔陪着。 但两个人失踪那么长的时间，再加上汉军营受到攻击，完颜希尹不免就想到了会不会是郭京的诡计，在玩声东击西。 表面上看着是在攻打刘彦宗的兵马，实际上是安排人劫走了他们的元帅？ 以他对郭京的了解，郭京绝对可以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在面对那个诡异的大宋国师之时，产生任何想法都不过分。 那家伙，简直不是人。 智谋如妖，行霹雳手段。 他都想好了，万一完颜宗翰真的是被郭京抓走了。 他带着剩下的这些兄弟，拼死一搏也要把元帅抢出来。 若实在不可为，那就带着这些人陪着元帅一起赴死。 完颜宗翰摆了摆手，说道：“让他们先散了吧！” “你跟本帅进来，本帅有事跟你说。” 完颜希尹迟疑了下，又说道：“元帅，刘彦宗的汉军营才刚刚遭受过袭营，万一郭京的人顺路也过来对我们下手……” “末将以为还是应该防备一下！” 完颜希尹现在都得上了“郭京应激障碍综合征”了。 以至于他一听到郭京的名字后，就忍不住精神高度紧绷。 “放心吧！他最近应该不会对我们出手。” 完颜宗翰说完，带着高庆裔转身朝着营帐走去。 …… 此时刘彦宗在军医折腾了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悠然醒来。 “醒了醒了，都统终于醒了！！！” “都统，都统您醒了，你感觉身体如何了？” 刘彦宗的手下们，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我昏睡了多久？” 刘彦宗睁开眼，先看了一眼天色，看到营帐外还是夜色中，顿时一惊。 “您昏睡了一个多时辰了，军医们想尽了办法才让您苏醒过来的。” 听到才过去一个时辰，刘彦宗才松了口气。 幸好，还没耽误事情。 但当他听到他被军医救治以后，他立马看向军医。 “是你为我诊治的？” 刘彦宗眼神深邃，让军医不禁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本都统这是怎么了？你可查出缘由？” 刘彦宗在试探军医有没有把他的情况说出去。 军医连忙说道：“回禀都统，您是太过劳累了，再加上一时急火攻心，这才突然晕厥，只要好生将养，多睡几日便能恢复。” 听到这话，刘彦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有些悲哀和失落。 军医竟然没有诊断出来他中毒了，看来那位大宋国师下的这个毒确实无解。 若是军医能诊断出来，说不定他还有的救。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的身体情况没有暴露出去。 “行了，你先下去吧！” 刘彦宗挥了挥手。 军医出门以后，一抹额头一手的冷汗。 刚才若是回答错了，他敢肯定脑袋就要搬家了。 他没想到，都统的身体竟然糟糕成了这个样子…… 刘彦宗看到军医离开以后，立马挣扎着起身。 “都统，军医刚刚才说过您应该多休息……” 一个将领立马上前搀扶刘彦宗。 “如今这个情况，我哪有时间休息？” 刘彦宗问道：“营地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他依稀记得，在自己彻底昏迷之前，对下属们有过交代。 “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了。” 将领说道：“兀术将军已经带着西城门的军队开始往北城门汇合。” “我们这边也在收拾中，粘罕元帅派了三千人过来帮忙处理此次阵亡将士的尸体。” 刘彦宗一听这话，眉头顿时皱起。 他当然明白，完颜宗翰派人帮忙处理尸体的意思。 这是抓取一切机会，制造瘟疫啊！ “你确定是粘罕元帅派遣过来的兵马吗？” 刘彦宗可是还记得，他在完颜宗翰的大营之中等了将近一个时辰，都没见到完颜宗翰的身影。 刘彦宗的手下愣了下，说道：“他们过来的猛安亲口说的，奉粘罕元帅的命令过来帮助我们。” 刘彦宗又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过来有一会了，大概有两刻钟的时间。” “步兵还是骑兵？” “是骑兵。” 刘彦宗露出沉思之色。 从完颜宗翰营帐的位置算来，骑兵需要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才能赶到他们这里来。 第296章 加急信件 结合自己昏迷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也就是说如今距离袭营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 而完颜宗翰的人，在袭营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后，才派遣人过来。 再加上他在完颜宗翰的大营中等的那一个时辰。 算下来，完颜宗翰起码有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行踪不定，不知去向。 完颜希尹说什么巡营去了。 这话，刘彦宗根本就不相信。 完颜宗翰手下的女真族几乎都被打光了，他巡什么营？ 巡那些汉人还是契丹人？亦或者是渤海族？ 完颜宗翰是那种性格的人吗？！ 那边完颜宗翰下落不明，这边他的营地就遭受了宋军的袭营。 而距离他营地最近的完颜宗翰，却在事情过去两个多时辰以后，才派遣人过来帮忙处理阵亡将士的尸体。 他缺的是打扫战场的人吗？ 这有一点救援的态度吗？ 这次是那些金甲神兵打完就跑，若是战斗陷入焦灼之中。 以完颜宗翰的这个速度，他们赶过来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这不禁让刘彦宗想到了前两日他收到的那封信的内容。 他在想有没有可能完颜宗翰是故意在躲着自己？ 他的目的就是把自己拖延住，然后配合金甲神兵袭营？ 这样既能让自己应对不及时，同时因为完颜宗翰不在，也能避免出兵救援和金甲神兵碰上？ 刘彦宗越想越觉得完颜宗翰有问题。 他坐到书桌前，提笔奋笔疾书。 他要给完颜宗望写信，告知这边的情况，让完颜宗望快点回来主持大局。 之前银术可受伤濒死，他都没有想着告知完颜宗望。 毕竟现在完颜宗望是孤军深入，他只怕这边消息传过去以后，会让完颜宗望心中牵挂这边情况，而在作战之时分心走神出现什么意外。 可现在他不能等了。 他自己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现在乏力的连写信的力气几乎都没有。 俨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甚至刘彦宗觉得，他都未必能撑得过银术可。 原本刘彦宗今夜去找完颜宗翰就是为了商议计策，也算是后路。 如今他的军中没有人能扛得起大旗。 刘彦宗是想着，国家大事面前可以摒除一下个人情绪。 若是他实在撑不住了，就让完颜宗翰帮忙照看一下大军。 当然，他只是给了部分兵权，主要是精锐部队。 刘彦宗选择让金兀术掌握，以防备万一完颜宗望在大宋泽州那边战事不利，出现什么意外，好让金兀术能够做到及时救援。 没想到，完颜宗翰给他来了这一手。 刘彦宗现在很庆幸，幸好自己在把兵权交给完颜宗翰之前，发现了完颜宗翰露出来的马脚。 否则的话，一旦兵权交到这种人手中，他们二太子还能有好？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完颜宗望继续在敌方打野了。 家都要被偷光了。 射手和法师都要死了，只剩下一个初出茅庐，心思简单的战士在。 若是对宋军，完全不用担心金兀术的立场，可是对完颜宗翰的话，刘彦宗不敢保证他能相信自己。 毕竟人家才是血亲。 金兀术有着女真皇族的骄傲，自己能说，完颜宗翰也能说，所以金兀术会相信谁，刘彦宗不敢赌，毕竟他只是一个汉人。 而且还是从辽国投降过来的汉人。 总之完颜宗望再不回来，不仅这边军中要出乱子，甚至就连他自己也会有危险。 这个时候，刘彦宗也顾不得什么让完颜宗望安心打仗，不敢因为后方之事叨扰他了。 在信中，刘彦宗不仅将目前情况一点没落的告知了完颜宗望。 甚至，他还把对完颜宗翰的怀疑也给写了进去。 包括他收到了那封信，以及信中写的完颜宗翰与大宋皇帝之间不得不说的那点事。 最后刘彦宗，说出了自己中了郭京的毒计，误吸入了郭京弄下的毒烟，已经中毒颇深命不久矣。 请求完颜宗望赶紧回来主持大局。 写好以后，刘彦宗把密信封好，浇上火漆，盖上印章，又放入了一个小木盒内。 “如今元帅正在泽州作战，你亲自跑一趟，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封信亲手交到二太子手中。” 刘彦宗看向一直在自己身边守着的这个千户将领， 他郑重的把信交到了对方的手中。 “告知二太子，军中有变，请他速速回来。” “你切记，此事事关重大，这封信不容有失。” “军中我能放心的人，只有你了，此事我只能交给你来办，才能放心。” 刘彦宗手下的将领听到这话，神色一愣，旋即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都统放心，末将一定会把信交到二太子手中。” “好，你现在去准备，一刻钟之后带着你的亲信直接出发。” 刘彦宗嘱咐道：“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也不要告知任何人你的去向包括你的亲信。” 现在完颜宗翰的人就在他们这里，说是帮忙打扫战场，谁知道是不是还存着别的心思？ 刘彦宗现在谁都不敢相信，看谁都要保持高度警惕和怀疑。 他如同惊弓之鸟，精神紧绷。 “末将领命！” 看到刘彦宗如此郑重其事，说的这般严肃。 虽然这将领不知发生什么事，但也不难猜出军中肯定会要发生大事。 当下，他也不敢耽误，回去装了干粮以后，直接就牵着马带着四个亲信溜出军营后朝着泽州方向策马狂奔。 收到将领离去的消息，刘彦宗才松了口气。 “报，都统，粘罕元帅过来了。” 听到士兵过来禀报，刘彦宗刚松掉的这口气，又立即悬了起来。 “请粘罕元帅去主帐稍坐，我马上过来。” 刘彦宗说着，立马让人给自己熬了一碗人参汤。 喝了以后，脸色总算能看那么一点。 如今他脸色惨白，眼下青乌色越来越严重了。 哪怕不懂医术的人，看到他的脸色也知道他的情况不好了。 现在他派遣出去送信的人才刚刚离开，他还要和完颜宗翰这个“逆贼”周旋一下。 尽量拖延住对方，好给他们二太子争取回来的时间。 因此，他身体出现状况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完颜宗翰看出来。 否则，这逆贼趁机搞事情，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未必能招架的住。 第297章 联系张孝纯 “哦？他们几个人？往哪个方向走了？” 郭京看向负责监察金兵大营的斥候，开口询问。 这个斥候乃是负责监控刘彦宗汉军营的人手之一，如今发现异常情况，特地过来给郭京汇报情况。 斥候拱手说道：“回国师的话，属下亲眼看到了他们五个人，带了十匹马，趁着夜色躲着人溜了出来。” “其中为首的那人，属下瞧着似乎是金兵汉军营的一个副将。” “属下跟了一阵，发现他们是南下了，之后属下就跟不上了……” 对方准备好了干粮，还准备了更换的马匹。 这个斥候仓促之间什么都没准备。 追踪的时候，还要提防被对方发现，所以很难能跟得上。 郭京点了点头，挥手道：“贫道知晓了，你下去吧！” 看到斥候离开以后，王彦忍不住开口说道：“国师，那是逃兵吗？” 话一出口，王彦就觉得不对。 如果是逃兵的话，为什么往南边跑？ 刘彦宗手下的汉军营的人，几乎都是燕云十六州地带的汉人。 他们逃跑的话，也应该会往自己家乡的方向。 要么往东边跑，要么朝着北边跑。 逃兵难道不是因为怕死想要回家吗？ 可是，他们却背道而驰，显然是不符合逃兵的心态。 而且最重要的是，见过逃兵的，还没见过逃跑的副将。 主要是带的人太少了，一个副将若是想要逃跑的话，怎么可能只带四个人？ 带不走四百人逃跑，那这副将就不仅是做人失败，更是为将失败。 “不是！” 郭京略一想就知道了，说道：“如果贫道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给完颜宗望送信的。” 只要把自己代入到敌人的视角，异位而处，再加上带上对方的性格特征，很容易就能猜到对方想要做什么。 “现在刘彦宗应该已经对完颜宗翰产生了怀疑，他担心自己压不住完颜宗翰，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这封信就是在请求完颜宗望回来。” 今天郭京搭好台子唱完了戏，刘彦宗作为唯一的观众。 他不可能对于郭京这场精心准备的大戏，毫无代入感。 王彦听到这话，连忙问道：“送信？国师，那可需要我们派人把他们给拦截下来吗？” 虽说这两次的袭营，他们都大获全胜，让金军伤亡惨重。 可如今太原周围的金兵数量，仍旧是他们的数倍。 再加上太原城周边的金兵，算起来若是真的打起来，他们只有被包围的份。 目前的金兵都不好应付，若是再让完颜宗望回来，岂不是我军的处境更加艰难？ 因此，王彦想着应该阻止完颜宗望回来，或者说是拖延一下完颜宗望回来的时间。 “拦截？” 郭京嗤笑一声：“无需拦截，若不是不合适，贫道都想直接帮他们立即把信送到完颜宗望的手中了。” 算起来，泽州那边开战也就在这两三天了。 种师中的部队，应该已经绕到了完颜宗望的后方。 顶多再有两天，就能达到指定位置。 毕竟种师中算是准备突袭完颜宗望后方位置，所以他们的行军需要隐秘。 将近三万人想要藏起来行踪并不容易，所以速度上就不可能会比常规行军速度快。 太原城距离泽州有六百里左右的距离。 他们送信的人，都带有两匹马。 全速的情况下，一日能行两百里。 算上夜间休息，也就是两三天的时间就能把信送到完颜宗望手中。 而那个时候，正好就是在开战以后。 对自己有利的情况下，郭京才不会阻止。 “让殿前司的人准备一下。” 郭京沉吟道：“经过这两次袭营之后，刘彦宗必然会加快速度收拢部队，东城门应该很快就能打通。” “等到东城门的金兵撤离以后，你就带上殿前司的人先去太原城。” 荆超不在，现在殿前司的人，都归王彦指挥。 保险起见，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所以，郭京手里这一万人也要分兵行动。 郭京要做两手准备。 不然的话，万一金甲神兵也进去了。 刘彦宗突然要疯狂一把，再次把太原城给包围了，那郭京就被动了。 所以，即便太原城的通道打开了。 郭京也不能让手下的人都进去。 “是，末将明白。” 王彦拱手应下。 “派个人先带上贫道的手书去和太原知府张孝纯联系一下，让他们准备接应你们。” 郭京说着拿出了自己写好的手书，交给了王彦。 等到金兵离开以后，他们的人过去送信，就有机会把信送到张孝纯的手中。 此时，天色大亮。 太原府城墙上，知府张孝纯和守将王禀就站在东城门的谯楼上，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城门外的刘彦宗的汉军营。 “这是怎么回事呢？” 张孝纯觉得他就睡了六个时辰，不是睡了六个月或者六年啊！ 怎么一觉醒来，刘彦宗的汉军营的人快死光了？ 满地都是金兵的尸体，鲜血染红了一片大地。 或许尸体可以是金兵伪装出来欺骗他们。 但是如此大片的血迹，却不可能伪装的出来。 就算是杀羊，想要弄这么多血迹，也得几千头羊了。 可是很明显，金兵的大营之中并没有那么多的羊。 这里是太原，又不是金庭。 而且，张孝纯很清楚，太原城周边早就给他坚壁清野了。 金兵也不可能从附近搜罗到这么多的家畜。 王禀也是一脸疑惑，他说道：“不清楚，我只知道昨夜子时三刻左右，他们营地之中发生了动乱，似乎是我们的人袭营了。” “有一阵噼里啪啦跟爆竹一样的动静，但只有一刻钟左右。” “然后就是金兵的惨叫声音，似乎动荡不小。” “接着他们就连夜拔营了。” 王禀倒是没睡，哪怕最近几天金兵比较安静。 他也是和张孝纯轮流休息，轮流守夜。 王禀一脸懵逼，不到两刻钟的袭营，他怎么想都想不到到底怎么做才能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就算每个人都带着震天雷，两刻钟的时间，也来不及炸死这么多人啊！ 毕竟震天雷点燃以后，炸开还需要时间呢！ 金兵又不是没腿，还能看见有危险不知道躲开？ 而且，震天雷爆炸的动静也不是昨天那种声响。 第298章 太原的希望 太原被包围的时间，要比开封府更早。 完颜宗望带兵攻打到太原之时，已经在第一时间切断了太原城的所有补给路线以及太原城的书信通道。 在太原城被包围的第一个月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任何书信能够发出去了，也没有任何朝廷文书能够送的进来。 张孝纯一开始还派遣了经验丰富的斥候，想着趁着金兵疏忽的空档冒死出去送信。 可每一次他派遣出去送信的人尸首都会被金兵悬挂在太原城下，以此来震慑太原城的守军。 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偶尔能飞出去一只信鸽之外，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和朝廷取得联络。 到后来，甚至连信鸽都飞不出去。 凡是太原城周围，任何飞鸟都不见踪迹。 金兵看见一个打一个，看见一个打一个，就是为了提防太原城能和大宋朝廷取得联系。 迫使太原，彻底沦为孤城。 甚至就连赵佶禅位给赵桓这个事情，张孝纯他们都是从金兵口中听说的。 因此，张孝纯和王禀他们对于郭京的事情根本就不清楚。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大宋有国师这么个位置。 也就是大雾那一天，他们从城外的喊声中，才第一次听到大宋国师，金甲神兵这两个词。 王禀此时看着城外诡异的一幕，实在是想不通。 突然间，他灵光一闪：“大宋国师，神威天降，金甲神兵，金贼伏诛……” 张孝纯正眉头紧锁，费解的看着城外陆续撤离的金兵，在判断这到底是疑兵之计，还是金兵真的遭受了袭营，损伤惨重？ 听到身旁王禀嘟囔的声音，他扭头问道：“王将军，你在说什么？” 啪…… 王禀右手握拳砸在左掌，恍然大悟的说道：“张太守，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大雾之时，北城门下银术可的大营遭受袭营之事？” 张孝纯一听这话，露出费解之色，这才过去几天的事情，他能连这个都不记得吗？ 他又不是傻子，这么大的事情他当然不可能忘记。 “王将军的意思是？” “当初袭营的人，他们齐声高喊的口号，张太守肯定也有印象吧？” “大宋国师，神威天降，金甲神兵，金贼伏诛？” 张孝纯重复了一句，他当然不可能忘记这句话。 可是，他并不曾听闻大宋什么时候有过国师啊！ 虽然他一直知道他们那个荒唐的皇帝，崇信道教，甚至自封为“道君皇帝”。 可大宋却并没有谁被封为国师。 甚至，大宋自开国以来到现在，都没有国师这个职位。 他只听说过“天师”，那就是张道陵的道统龙虎山张家。 “没错，就是这句话。” 王禀说道：“如今看来，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才能说得通金兵怎么会遭受这般诡异的袭击，并且损失重大。” “肯定是陛下派国师前来救援我们，而这些金兵显然招架不住我们大宋国师的手段。” 王禀兴奋的说着。 当然，他说这些话，不是在吹嘘那个素未谋面的所谓国师。 而是在故意说给周围的守军在听。 王禀不知道城外的战况如何，他们现在就如同笼中鸟，而且还是被盖了罩子的笼中鸟。 对于外面的任何情况，他们都不清楚。 他们不知道金兵打到哪里了，更不清楚大宋有没有组织起来有力的反击。 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这种与世隔绝又被金兵包围的情况下。 不论是守军还是百姓，都处于绝望的状态中。 一直在这种情绪的影响下，城内已经隐隐发生过几次动乱了。 现在王禀不管城外金兵的撤退是金兵的诡计，还是真的有援军打过来。 他都必须要做出有希望的姿态，以此来稳定民心。 张孝纯也不是傻子，他和王禀朝夕相处，携手并肩一起作战了这么久，自然也是了解王禀性格。 所以，张孝纯略微一想就明白了王禀突然这么高调的用意。 “没错，一定是这样，是我们大宋的国师带着天兵天将来救我们了。” 张孝纯反应过来后，表演的比王禀还夸张，大声的吼着，似乎生怕别人听不到。 “哈哈哈，我们有救了，我们的坚持果然没有白费。” 张孝纯大笑道：“如今终于是把援军给盼过来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城外的金兵就会退走。” 以金兵对太原城势在必得的架势，他们若非走投无路，断然不可能放弃太原城。 张孝纯心知以完颜宗望的锁城法继续下去，太原城若无救援被金兵拿下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既然迟早太原城都会城破，自然是能多支撑一会就多支撑一会。 如果一个善意的谎言，能让百姓过完最后的安定日子，何乐而不为呢？ 现在他们已经是被逼的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至于“谎言”被戳穿，能撑到那个时候，就在想别的办法了。 果然，周围的士兵在听到这话之后，也是立马兴奋起来。 他们麻木呆滞的面孔，终于重新鲜活起来。 那空洞的眼神，也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有盼头，就比一直待在绝望中更让人有劲。 虽然说人活着就是在等死，或者说是在奔赴死亡的终点。 但是被迫的在燃烧不起欲望的情况下等死，和享受生活的等死，这体验感却是天壤之别。 人嘛！活的就是一个盼头，体验的就是欲望。 穷困潦倒，步履艰难的活到八十岁，和满怀希望，健康富贵的活到三十岁，相信很多人都会选择后者。 王禀和张孝纯，现在的努力就是如此。 如果一定要死，为何不能是死在充满希望的时候？ 起码这是他们最后的幸福感。 不至于让他们死亡之时充满对身后之人的担忧和恐惧。 太原城的守军正在欢呼之时，忽然就看到一道身影悄悄顺着城墙溜到了月城之内。 守军自然是发现他的身影了，可毕竟只有一个人，所以也没有着急放箭射杀。 “你是什么人？竟敢进入我月城之内，你是在找死吗？” 一个守将沉声冲着月城之内的人喊道。 “我乃是原禁军殿前司诸直指挥使王诚，现为国师亲卫军诸直都虞侯。” 来人冲着城墙上喊道：“奉国师之名，有要事告知太原知府张孝纯。” 第299章 验明正身 张孝纯和王禀已经上了谯楼，看着金兵在东城门的布置下的兵力全部撤走，二人心中也是颇为激动。 反正不论是真的撤退，还是假意撤退，实则暗中埋伏，起码这个撤退的行动，大家都看得见。 这就让人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欣喜感觉。 “报……” “禀报太守，月城内进来一人，言说自己是国师亲军都虞侯请见太守，说是有要事告知。” 守军很快就把王诚的到来，禀告给张孝纯。 听到这话，张孝纯和王禀对视一眼，二人眼眸中都不自觉露出凝重之色。 来人有可能是他们大宋的援军，也就是那位突然冒出来的国师的人。 但是同样有可能是金人，在跟他们玩诡计。 “我去看看……” 张孝纯迟疑了下，决定还是去看看来人，摸清楚对方的虚实。 王禀却是下意识的拦住对方，提醒道：“小心有诈！” “金兵刚刚撤走，现在离开城门还不到十里，就立马有所谓国师的人过来，对方的动作是不是太快了点？” 以太原城现在的情况，由不得王禀不谨慎一些。 更何况，他是真的没有收到过朝廷的下行劄子，根本不知道这位大宋国师的实力。 甚至，他们都不敢确定，大宋是不是真的有国师。 现在张孝纯就是太原城数十万百姓的精神支柱。 王禀不是怕对方用什么阴谋诡计，毕竟他们又不是傻子。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是诡计他们就有办法识破。 王禀担心的是，对方是为了把张孝纯骗出来偷袭。 张孝纯沉吟了下，说道：“躲着不见，也不是办法，万一错过援军的消息，岂不是要耽误大事？” “没事，放心吧！若对方是真的自然最好，若是假的我也可以趁机摸一下对方的虚实，看看他们到底意欲何为。” 张孝纯说着，走了出去。 “等一下，套上重甲吧！” 就在张孝纯要离开的时候，王禀突然开口提醒了一声。 他自然知道，如今这个情况下，让张孝纯躲着不见绝非上策。 所以只能做好防护。 张孝纯没有拒绝，这个时候他和王禀不论谁先死，都算是享福了。 剩下的那一个，才是最难受，最麻烦的。 为了太原城，张孝纯也得惜命。 一边套上重甲，张孝纯一边说道：“王将军，若是我有什么不测，太原城就交给你了，你务必要坚守到朝廷派人过来，断不可让太原落入金贼之手。” 说着说着，张孝纯甚至还把自己印鉴的位置告知了王禀。 现在他们两个谁也不知道来的人是敌还是友。 就只能先把对方当成敌人看待，提高警惕，如此不论对方有什么手段他们都可以从容应对。 若把来人看成敌人，那么既然敢一个人过来，必然是有非比寻常的手段。 张孝纯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王禀也很清楚这一点，他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默默听着张孝纯交代的话。 张孝纯出来的时候，王诚已经被放入瓮城之内了。 月城毕竟只是半月形状，在外面容易被观察到里面的情况。 万一对方是真的，却被金兵的斥候发现，岂不是反倒对他们不利？ 况且，太原守军也不相信，这人一个人能进入瓮城以后，能炸了他们瓮城。 张孝纯站在瓮城的城墙上，他低头看着四四方方如同一个大箱子一样瓮城内站着的人。 “本府张孝纯，你说你奉国师之命前来见本府？” 张孝纯沉声冲着下面喊道。 “末将王诚，乃是国师麾下亲兵营都虞侯，见过张知府。” 王诚恭恭敬敬的对城墙上的张孝纯行礼。 郭京治军严谨，军纪不是殿前司可比，王诚自然不敢僭越冒犯张孝纯。 若是换成以前殿前司那些人的德行，哪会像现在这样人模人样？ “国师，让你过来找本府所为何事？” 张孝纯没敢说太多，他甚至都不敢打听是不是真的国师，就是怕下面的人是金人派过来的，而他问太多就容易让对方抓住漏洞。 “国师说太原城被困多日，早已经与朝廷断了联系，必然不知朝中变故，因此张知府未必会知道我大宋有国师。” 王诚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沓文书：“国师为了让张知府放心，准备了一些能够证明国师身份的文书，张知府不妨先看过以后再说。” 王诚一边冲着城楼上喊，一边扬起手中文书跟城墙上示意。 张孝纯冲着副将点头示意。 副将立马放下一个篮子，让王诚把东西放进去。 篮子钓上来以后，果然看到里面放着不少信件文书。 “太守，您别动，末将先看看，万一这东西有问题，您也好早做防备。” 副将担心这些纸张被人下毒，拦住了张孝纯，自己却眉头都不皱的拿了起来。 他翻看了几下，又放在鼻尖仔细闻了闻，确定没有问题以后才交给张孝纯。 张孝纯接过书信，不只是有朝廷发放的下行劄子，更是有朝廷邸报，这些都能一一证明郭京的身份。 其中邸报上面介绍的更为详细，几乎是把郭京做的所有事情都告知于众。 看完邸报，开封府的百姓知道多少，张孝纯也就能知道多少。 邸报又叫朝报，跟现代的报纸差不多。 是朝廷专门用于传告朝政文书和政治情报新闻的文抄。 像是皇帝发布的谕旨，大臣的不涉及朝廷机密，但是事关重大难以抉择，需要群议的奏折，以及朝廷颁布的法令、朝廷公文等等，都会记录在邸报上面发布。 邸报最初是朝廷内部传抄，后来为了避免麻烦，就由朝廷张贴在宫门，公之于众，方便传抄，所以邸报最早又叫宫门抄。 算是最早的新闻发布方式。 邸报这个东西，最早可以追述到汉朝。 经过千百年的演变，到了宋朝以后，甚至还专门设立了一个邸报的部门。 由专门官员整理邸报，然后发布到各级官员府邸之中。 太原城被完颜宗望切断了通信通道，所以他们最近几个月都没有收到过朝廷邸报了。 文书可以造假，字迹也可以模仿，但是邸报这种东西就很难造假了，主要上面涉及的内容比较多。 第300章 张孝纯的震惊 大宋官员，只要认真当官，一定能够分辨出邸报真假。 毕竟邸报上面的信息，都不是凭空捏造，内容都是朝政和民生相关。 有些是政令的讨论，而政令的讨论又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经常会在多份邸报上面连载，前后一联想，很容易就能判断出真伪。 若是金人想要伪造出邸报的话，除非朝廷有人帮忙，不然很难做得出以假乱真的邸报。 倘若真的是朝廷有人帮忙伪造邸报的话，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大宋朝廷从根上烂了，便是神仙下凡，也是回天乏术。 只能毁灭了。 因此在看完邸报以后，张孝纯就相信了大宋真的有位神通广大的国师。 除了朝廷邸报之外，还有张孝纯的至交好友，两河宣抚副使兼知真定府的刘韐给张孝纯写的亲笔信，以此来证明郭京的身份。 刘韐的笔迹可以伪造，但是每个人的说话风格各有不同，还有张孝纯和刘韐之间的才知道的一些事情，这些也是别人无法模仿出来的。 或者刘韐叛宋投金，假意写这封信来让自己放得防备。 但张孝纯很了解刘韐，以刘韐的性格，他是宁死不屈。 哪怕自己背叛大宋，刘韐都不会。 现在张孝纯对于大宋国师倒是再无怀疑。 只是他看着邸报和好友写的东西，越看神色越惊愕。 到最后，他的脸色甚至可以用呆滞来形容。 “太守，您怎么了？” 副将看到张孝纯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书信，半晌不动一下，顿时吓了一跳。 书信他检查过，没有毒啊！ 怎么他们太守这个样子了？ “太守？” 副将声音都颤抖了，他们甚至感觉此时连张孝纯的胸膛起伏都看不到了。 如今太原的温度，呼吸之间是有热气喷出，可是张孝纯的鼻息之间甚至连热气都没有了。 副将惊恐的伸出手，想要探一下张孝纯的鼻息。 “干什么？” 他手刚伸过去，张孝纯顿时回过神来，皱眉看向副将。 “啊？” 副将惊恐的看着张孝纯：“太守，您没事啊？您刚刚怎么了？连呼吸都没有看了，末将差点被您吓死。” 他明明都亲自检查过了书信。 可张孝纯刚刚的模样，却好像被毒死了一般。 呼吸也没有了，眼珠子几乎瞪出来，直勾勾的盯着书信。 那模样，一看就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简直骇人！ “这……这……我大宋竟然有如此神人？” 张孝纯捏着书信的手都在颤抖，他将邸报递给副将。 刚刚张孝纯就是被这位大宋国师的功绩给惊的忘记呼吸了。 张孝纯呢喃道：“新年之时，当着开封府满城百姓以及陛下和百官的面，请天帝下凡显圣，得天帝钦赐灭敌神旨。” “开封府被围，城中缺粮之时，又请谷神降临分身，为开封府满城百姓解决粮食危机。” “料敌先机，提前设伏，不费一兵一卒消灭完颜宗翰手下五千骑兵。” “对战完颜宗翰，降下天火，火烧完颜宗翰的大营……” “组建金甲神兵，请天兵天将附身，七千七百七十七个金甲神兵，冲入完颜宗翰的大军之中，杀的金兵溃败而逃，而金甲神兵则无一伤亡……” “完颜宗翰十万大军，被国师不费吹灰之力，消灭的只剩下两万人左右，最后狼狈逃离开封府！！！” 这上面每一条的消息，都炸裂到张孝纯不敢相信。 他都怀疑这是不是自己临死前做的一场梦。 副将看完以后，也是震惊的差点把眼珠子瞪出去。 “太守，这是真的假的？我们大宋真的有如此厉害的国师吗？” 别说副将不敢相信，张孝纯也不敢相信啊！ 这哪里是战绩，这分明就是神迹啊！ “应该……不假……” 没见过的人，光是乍然听到这些战绩，很难相信这是真的。 可邸报和刘韐都这么说，那就绝对不可能是假的。 “这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能杀的东城门外的金兵损失惨重，甚至直接吓得撤兵。” “也能解释之前大雾那日，金兵大营之中为什么发出来凄厉的惨叫……” 若是之前的战绩不假，那么这几日金兵的遭遇，就算再诡异，再不符合逻辑，也都算正常了。 毕竟比起一场天火，烧死了几万金兵，一刻钟的时间消灭几千金兵也就不算多么离奇了。 “天佑大宋，这不是天佑我大宋吗？” 副将激动的差点蹦起来。 他们大宋有国师这般人物，何愁金贼不灭？ “那太守，末将去把下面那位兄弟带进来？” 副将激动不已，恨不得现在就下去把王诚给带上来亲口问一下，前两日国师是怎么对金兵用兵的。 “不急，你把这些东西去送给王将军。” 张孝纯把手中的书信都交给副将，旋即说道：“本府先过去会一会这个人。” 书信和邸报是真的，但来的人还是有可能是假的。 万一对方是用了手段截取了书信，假冒国师来欺骗自己。 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不是张孝纯优柔寡断，实在是他身上责任太过重大，容不得他有丝毫疏忽。 一步走错，就是万丈深渊。 他身后是太原城无数的百姓，是大宋江山的重要军镇。 一旦太原落入金兵之手，那么大宋再无防护屏障。 金兵一旦发兵，就只能挥军南下，直指中原。 张孝纯走的每一步，都必须慎之又慎。 王诚没等太久，很快就看到了瓮城城门开了个小缝。 张孝纯一身戎装走了出来，二人都在互相打量对方。 “本府就是张孝纯。” 张孝纯上下看了王诚一眼，沉声说道：“你说你是国师麾下的亲兵都虞侯？你是奉国师之命而来？” 王诚点头道：“没错，正是国师派末将前来。” “那你可有凭证？” 张孝纯沉声说道：“方才你的文书，只能向本府证明国师的存在，并不能证明你就是国师的人。” 王诚一听这话，惊愕的看着张孝纯，旋即忍不住笑了。 张孝纯皱眉看向王诚露出不解之色。 说的好好的，突然这么笑一下是什么意思？ “国师果然未卜先知。” 王诚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张孝纯：“这是我家国师给张知府的书信。” 第301章 被国师风采折服 来之前郭京就和王诚说过，张孝纯是个谨慎的人。 邸报和刘韐的书信，只能证明大宋有国师，但不能证明王诚是国师的人。 至于国师的印信对于张孝纯来说，也不能打消他的怀疑。 毕竟张孝纯连国师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仅凭印信来相信对方？ 哪怕王诚带着赵桓的圣旨过来，张孝纯也会怀疑是不是金兵杀了传旨的钦差，抢走了圣旨冒充国师。 郭京并不怪张孝纯谨慎过头，太原城这个情况，他再谨慎也不过分。 为了向张孝纯证明自己是自己，郭京可是费了一番脑细胞。 幸好，张孝纯这个人历史上比较有名。 郭京不记得在哪一部电视剧里看见此人，好像偶然想起来搜索了一下，后来手机上就给他推送过网络公知解读张孝纯的视频。 巧了，他正好记住了，正好如今用上了。 不然，郭京都不知道怎么跟张孝纯证明自己是自己。 这也是运气使然。 张孝纯看着这封信，越看越震惊，看到最后甚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汗毛都竖起来了。 “国师……果真神仙下凡……” 信上写的都是张孝纯亲身经历的一些事情，有些情况就连他的至交好友刘韐都不知道。 别说刘韐了，甚至连他的家人都未必会知道。 而且这上面的内容，也不是短时间的调查能调查出来的。 若非，国师有通天之能，一卦就知天下事，怎么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张孝纯再次被这位素未谋面的国师震惊到了。 如果说刚才是震惊国师的手段，那现在就是震惊国师的真本事。 还是那句话，当震撼的事情发生在别人的身上，你会觉得离谱，但同样也会对真实性产生怀疑，甚至会觉得过程可能是夸大过的。 可是当震撼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这种震撼就不只是用一个震撼就能形容。 张孝纯这下子算是彻底相信了国师的身份。 国师如此手段，能未卜先知算尽天下事，又岂会让金兵有机会冒充他？ 张孝纯被国师的手段，彻底折服。 “张知府，您现在可相信末将是国师麾下的人？” 王诚看向张孝纯开口询问。 其实，他也很好奇国师给张孝纯写的信到底是什么内容。 明明说了，张孝纯不会仅凭书信和邸报就相信。 可国师给张孝纯写的不也是书信吗？ 只可惜，他没资格看国师写的东西。 张孝纯听到这话，回过神来将小心翼翼的将信叠起来塞入怀中。 “本府信了。” 张孝纯不由得感慨：“我大宋能有国师这般人物相助，乃是社稷之福，是百姓之福啊！” “国师要本府做的事情，本府已经明白。” “你回去告知国师，本府会按照约定时辰行动，请国师尽管放心。” 郭京想要张孝纯做到的事情，已经在信中写明。 张孝纯没有任何异议。 有国师这般人物主持大局，他们只需要听从国师吩咐就是对战局最大的贡献。 王诚拱手道：“好，张知府的话，末将一定会带回给国师。” 说完，王诚便转身离去。 张孝纯也立即去做准备。 王禀还在谯楼上观察情况，那些金兵好像是真的彻底退走了。 不只是东城门，他刚刚收到消息，甚至连西城门外的金兵也退走了。 除了南城门的金兵还在之外吗，其他的金兵都去了北城门完颜银术可所在的金兵大营之中。 王禀有些担心，他们集合兵力，会不会是想要大举进攻一处？ “哈哈哈哈……大宋有救了，太原有救了……” 王禀正在沉思，忽然就听到张孝纯大笑着走了过来。 看到张孝纯满脸喜色，舒展的眉眼间尽带放松的神情。 王禀略一思索，旋即精神一震：“怎么？确认国师的身份了吗？” 刚刚他才看过副将送上来的邸报和刘韐的书信，但王禀对此却并不太相信。 他不是文官，他也不曾留意邸报。 他无法仅凭这些文字就判断大宋是不是真的有个神通广大的国师。 他只能从一个将军的视角来看待这些事情。 因此，他觉得邸报上的那些所谓大宋国师的战绩，要么就是大宋国师真的是神仙。 要么就是朝廷扯淡，弄出来虚假的消息，来提升大宋百姓和士兵的抗战士气。 或者，干脆就是金人编造出来的，欺骗他们。 可现在看到张孝纯这个神色后，王禀却突然懵逼了。 张孝纯说道：“没错，咱们这位国师可真是神人啊！” “有国师在，我们太原城的百姓有救了。” “金兵撤退断然不会有假，他们是被国师收拾怕了。” “王将军，你可知晓昨夜国师的手段，让刘彦宗死了多少手下？” 张孝纯兴奋的不行。 他被压抑的太久了。 自打金兵围攻太原府以来，他就仿佛背负一座大山。 每每呼吸都觉得不顺畅。 如今，总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守得云开见月明，太原城终于否极泰来。 黑暗的日子要过去了，属于他们的光芒要来了。 王禀眉头皱起：“死了多少人？” “不是，等等，太守是怎么确认国师身份的？又怎么确认来的人一定是我们大宋国师的人呢？” 王禀现在满头雾水，他当然愿意相信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他只怕是海市蜃楼，黄粱美梦，一旦戳破将要迎来更加残酷的现实。 张孝纯愣了下，纠结了下还是拿出了郭京写给他的信。 在朝廷大事，满城百姓安危面前，他个人的这点隐私也就不算什么了。 “这就是证明！” 张孝纯笃定的说道：“若非国师有通天之能，焉能连本府的面都没有见过，仅凭本府的生辰就算出本府的过往？” “实不相瞒，这些事情都能对得上，而且有些甚至就连我妻子都不知晓，便是金人再有本事，也断不可能查的如此清楚。” “所以，这国师必定是能通鬼神之人。” “国师的那些战绩虽然匪夷所思，令人想都不敢想，但国师既然有通天之能，收拾金兵还不是手到擒来？” 虽然还没见过郭京，但张孝纯已经对郭京的手段彻底信服。 王禀听完这话，转身就走，一边走还一边把信往怀里揣。 第302章 秘密武器 “哎哎哎，你急匆匆的做什么去？” 王禀突然就走，给张孝纯都惊的愣了下，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去。 “按照国师的吩咐做准备啊！” 王禀一边说，一边急匆匆的往城墙下赶：“既然国师有办法消灭金贼，我们还不赶紧配合，还在等什么？” “我能等，太原城的百姓可是等不了。” “百姓们都被关了几个月了，一个个都快憋疯了。” “眼看着能够打通通道，岂能浪费时间？” 确信了郭京的身份以后，王禀比张孝纯还着急。 被关了几个月，眼看要有 机会出来，谁不疯啊？ “你做准备就准备，你先把国师写给本府的信还给本府啊！” 张孝纯追着王禀，急道：“那是国师写给本府的……” …… 天色傍晚，太原城封闭了几个月的瓮城城门突然打开。 张孝纯和王禀站在城墙上，紧张的看着。 到底是他们大宋出了一个算无遗策，神通广大的国师。 还是金兵对他们用了一条诡计，就看待会这一哆嗦了。 很快，到了信上的约定时间。 远远的张孝纯就看到了一队骑兵朝着太原冲了过来。 “王将军，本府视力不太好，你给看看那些是禁军的甲胄吧？” 张孝纯其实看清楚了，但幸福来得太突然，以至于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开口跟王禀询问。 “没错没错，是禁军殿前司的甲胄。” 王禀声音也是难掩兴奋：“除了殿前司的人，还有什么人能装备这么好的甲胄？” 这一队骑兵身上马背上都带着鼓鼓囊囊的袋子。 看着东西还挺沉重，甚至都影响了战马的速度。 马蹄声落下，非常沉闷。 王禀和张孝纯对视一眼，二人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紧张。 这也算是一场豪赌了。 万一这些人是金兵假扮，那今日不只是他们要完了，就连城内的百姓，甚至大宋江山都是要完蛋了。 北宋的军事作战，算是处于一个冷兵器和热兵器交替的过渡时期。 冷兵器在北宋已经发展到了历史巅峰。 而热兵器在北宋也是具备了雏形。 因此，一旦被敌军攻入瓮城也算是毁灭性的打击。 若是冷兵器时代，攻入瓮城也没用，甚至还有个成语叫“瓮中捉鳖”。 就是说，因为瓮城的地形限制，一旦敌军进来，他们的攻城武器就会受到限制。 而城墙上的守军，就能把瓮城内的敌军给包围起来。 居高临下，四面出击。 瓮城内的敌军连躲都没有地方躲。 可是当热武器出现，敌军若是攻入瓮城。 他们完全可以让敢死队出战，拼着死伤千人的代价，将震天雷放入瓮城的城门。 一旦把瓮城内的第二道城门炸开，那就基本上等于攻入城池内了。 火药的技术，的确是大宋发明出来的。 可是很不巧，金人也有火药。 准确来说不是金人有火药，而是辽国有火药。 毕竟辽国之前与大宋，还算是兄友弟恭的好邻居，双方维持了一百多年的和平时期，互通有无，开市交易，火药难免流入到了辽国。 而火药这种东西的威力，契丹人也不傻，他们自然也能看到出来是好东西。 不论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为了将来开疆辟土有所需要，总之辽人也没少囤积黑火药。 后来金人灭了辽国，自然而然就从辽国收缴了火药。 还有就是金人也灭了大宋不少城池了，这些地方也是或多或少都收缴出来一些震天雷。 现在谁也不知道金人手中有多少黑火药。 万一他们真的假冒大宋的军队，趁机把黑火药带到瓮城，那可就完蛋了。 不过，王禀和张孝纯都不是反复无常，犹豫不定的人。 既然他们已经决定相信大宋国师，准备按照约定行事，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反悔。 不过，紧张还是难免的。 这种等候两个极端结果的时候，最为煎熬。 要么他们判断对了，来的是国师的人，太原城得到了拯救。 要么就是他们赌错了，赔上太原城所有百姓的性命。 来的骑兵也没让王禀和张孝纯等太久，很快就来到了城墙下。 靠近太原城的月城城墙后，为首的将领就伸出手，命令骑兵放缓脚步。 都是自己家人，都不要给对方造成太大 的心理压力了。 以免惊吓到对方，万一谁心理素质不好，错手开弓射箭，那就太冤了。 这都是国师的交代，王彦自当铭记于心。 陆续进入瓮城以后，王彦就大声下命令道：“放下兵器！卸甲。” 随着王彦一声令下，两千的殿前军全部下马，把手中兵器都放在一旁，旋即在寒风之中脱掉了自己的盔甲。 甚至，王彦还让人主动关闭了瓮城后面的大门。 这一动作给足了城墙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王禀和张孝纯两个人安全感。 看到这一幕，张孝纯和王禀同时松了口气。 看来他们的判断没错。 “对了对了，应该是国师的人没错。” 张孝纯看向王禀说道：“我们下去吧！” 张孝纯正要往城下走去，王禀却突然出手拦住了他：“等一下，我在试探一下。” 王禀说着，来到了瓮城城墙上方，冲着瓮城内的人喊道： “来人可是国师会在亲兵指挥使王云王将军？ ” 王彦听到这话，眉头皱了皱，冲着城墙上喊道：“末将王彦，奉国师之命前来送输送战备物资。” 听到这个回答，王禀扭头冲张孝纯点了点头：“这次没错了，下去吧！” 即便确认了王彦的身份，出来瓮城接洽的人也不是他们两个一起。 为了保险起见，王禀让张孝纯在后面待着，他一个人走了出来。 小心驶得万年船。 若非王禀和张孝纯如此谨慎，太原城也守不到今日。 这一点，来的时候郭京已经和王彦交代了。 所以王彦也并没有因此有什么不满。 “太原形势危急，本将和太守不得不谨慎一些，还请王将军见谅。” 王禀一出来就降低姿态，拱手向王彦请罪。 “王将军客气了。” 王彦连忙行礼，旋即说道：“来之前国师已经交代过末将，张知府和王将军的谨慎才是保全太原之道。” “对了，这些东西就是国师给太原城准备的秘密武器。” 王彦说着，把自己的马牵了过来，示意王禀看向马背上的大袋子。 第303章 赵桓的心酸 京城皇宫。 “陛下……” 苏黄捧着一堆密奏上来，心虚的不敢看赵桓。 “又是江南来的？” 赵桓瞥了他那厚厚一沓的文书，眉头紧锁。 “回禀陛下，这些都是从江南加急送过来的密报！” 苏黄都不用看，就知道这些密报写的什么事情。 就是因为这些东西，赵桓最近半个月都没休息好，脸色差劲不说，脾气也是越来越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国师不在京城，连个能制衡……不不不，是开导，连一个能开导 陛下的人都没有。 以至于，现在苏黄做事都是战战兢兢，打起二十分警惕，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赵桓。 “放下吧！” 赵桓生无可恋的摆了摆手。 苏黄连忙双手把密报放在桌案上，然后就告退离开。 不出意外的话，等会赵桓看到密报以后，又该发脾气了。 这会谁在跟前，谁遭殃。 赵桓斜眼看向那些密报，现在他听到“江南”两个字就过敏。 这些东西，看一眼简直能气的少活十年。 赵桓都 恨不得直接烧了这些密报。 可偏偏，他又不得不看，甚至不仅要看，还要看的仔细不能错过一处。 “朕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还没跟儿子操心，已经是忙着给老爹擦不完的屁股，收拾不完的烂摊子。 给自己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赵桓气哼哼的拿起密报。 “朕倒是要看看，你还能有多荒唐，还能给朕捅出多少娄子。” 赵桓鼓足勇气翻开密报。 上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他那个坑爹的爹干的“好事”。 相比较起来，截取赋税好像都算小事了。 什么大修行宫，什么给一块石头封了爵位。 还有什么花费千金买了古董，结果还特么是假的。 赵桓简直气到头皮发麻，头发跟都竖起来了。 看到最后，赵桓手脚颤抖，眼眶都 不自觉红了。 啪…… 越想越生气，赵桓一巴掌怒拍在桌子上。 呼啦啦…… 袖子一挥，把桌子上东西全给砸在地上。 这口气堵在胸口，赵桓险些呼吸不上来。 他左右看看，顺手抄起旁边的花瓶。 正要摔出去，就看到花瓶底的官窑落款。 不行，这个太贵了…… 现在朝廷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这花瓶他摔了还不如卖了。 把花瓶放下，赵桓更加憋屈了。 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他连个官窑的花瓶都舍不得摔，而他那个坑儿子的爹，却是为了青楼女子一掷千金。 这个皇帝，当的还不如一个青楼女子，天底下哪有这样憋屈的皇帝？ 自己哭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进来哄哄。 赵桓哭累了，憋屈的起身捡起来笔墨纸砚，开始奋笔疾书。 欺负朕，都欺负朕是不是？ 当朕背后没人撑腰？ “亚父亲启，见信如面，展信舒颜……” 告状，朕要告状！！！ “亚父离京多日，身体可还康好？朕的身体却是不太好了……” “朕今天又收到江南的密报，朕那个坑儿子的爹在江南干的荒唐事，已经是罄竹难书……” “亚父，朕这个皇帝做的憋屈啊！朕怕是整个历史上，最憋屈的皇帝了。” “朕节衣缩食，想要喝一碗羊汤都不敢多放肉，生怕多花一文钱，可是朕那个父皇，他在江南却是挥霍无度，这公平吗？” “当初是他硬逼着朕登基当皇帝，现在朕好不容易收拾了烂摊子，他又在后方截取赋税，断朕的后路，他到底要把朕逼到什么地步？” “朕真的快支撑不下去了，他要是逼急了朕……” 洋洋洒洒，赵桓写了十几张的内容。 毛笔都快写秃了，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笔墨。 给郭京写完这封信，赵桓才感觉心里舒坦了一点。 既然自己那坑儿子的爹不让自己好过，那就掀桌子，大家都别好过。 顺了顺气后，赵桓又铺开纸张，再次奋笔疾书起来。 “父皇安好？儿赵桓遥拜叩首，敬祈父安，久违芝宇，时切葭思……” “父亲大人，儿子好想你啊！您不在京城，儿思念您到夜不能寐，时时以泪洗面。” “您去了江南还习惯吗？吃的好吗？穿得暖吗？带的钱够不够花啊？出门在外，不比在京城事事周全，您可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儿时常在想，这个帝位儿能否胜任？自打您离开京都以后，儿子恬居皇位，却对朝政处理的一片混乱。” “您不在京中那些老贼总是欺负儿子，是儿子无能，给父亲丢脸了，可儿子快撑不下去了。” “父亲，儿真的好想您，好想伺候在您跟前，如今金贼已退，开封府再无贼寇，您快回来吧！儿子不想当皇帝，儿子只想当太子。” “如今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才知道父亲对儿子的庇佑和照顾有多么用心良苦，儿子只想能继续伺候在父亲身边，聆听父亲的教诲。” “父亲，您快回来吧！儿子真的撑不住了，这个皇帝再做下去，儿子不如一死干净……” 这封信看着简直是见者伤心，闻着流泪。 字里行间充斥着一个“孤独”“无助”“懦弱”的儿子，对自己父亲的思念和期待。 洋洋洒洒几千字，赵桓将这辈子所有的违心话都写了上去。 跟刚才写给郭京的书信内容，简直都不像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好像刚才怒斥江南那个老不死的荒唐行为罄竹难书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写完以后，赵桓自己都没有勇气看第二遍。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强忍着恶心又给审视了一遍。 确认无误后，正要装进信封。 赵桓突然想到什么，把书信摊开，用力挤了下眼睛……又用力挤了下眼睛。 刚刚哭的太厉害，这会眼泪都挤不出来。 想了想，赵桓拿了干净毛笔沾了沾笔洗中的清水，比到自己额头的位置，等着水滴自然垂落到书信上。 瞬间，笔墨晕染开，有几个字难以辨认。 赵桓如法炮制，除了第一张没有弄湿之外，后面每一张都滴下水滴。 并且越往后面越多，最后一张，晕染的墨迹竟然有十余处之多。 甚至，赵桓还“粗心”的连最后结束的书面用语都没写。 看起来这封信就是仓促写出来，慌忙的塞入书信内。 第304章 老赵的眼泪 “这样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赵桓脸上带着冷意，将书信塞入信封用火漆封好。 “苏黄，给朕滚进来……” 赵桓冲着门外怒吼一声。 刚刚屋内那么大的动静，这帮狗东西一个人都没进来。 真当他不明白怎么回事吗？ 这要是他在里面出点什么意外，是不是硬了才会被人发现？ 这帮狗东西，这差事当的真是越发的敷衍了。 苏黄弯着腰急促的小碎步走入殿内。 “陛下，奴婢在。” 苏黄看着遍地狼藉，心惊胆寒。 “安排人把朕的这两封亲笔信送出去。” 赵桓把信递给苏黄。 “奴婢遵旨！” 苏黄连看都不敢看，低着头捧着赵桓的亲笔信退了出去。 “哎，看清楚，不要送错了。” 赵桓交代了一声。 “奴婢会亲自安排人手，陛下放心。” 苏黄信誓旦旦的说着，退了出去。 赵桓想了想，光是写信的话，分量还是不太够啊！ 毕竟他那坑儿子的爹身边，还有几个奸贼蛊惑。 看来，还是应该加点分量。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那老逼登继续在外面待着了。 在让他在江南待着，这大宋朝廷就要一分为二了。 南方就彻底被他给霍霍光了。 “来人！” 赵桓沉声喊了一声。 立马有个内侍官走了进来。 “去，让枢密院急调李纲回来，朕对他另有安排。” 赵桓斟酌了下，若是派人去接他那坑儿子的爹，满朝之中也就李纲合适了。 况且，他记得之前有人参奏过李纲，说李纲不知兵。 但那会，李纲是因为郭京的关系才调离出京城。 若是马上就把李纲给下了，岂不是在打他亚父的脸？ 因此，赵桓把此事给按下去了。 现如今，有郭京掌管两路对金作战之事。 李纲若是继续留在河北路，作用不大。 当然，最重要的是赵桓现在有点担忧李纲是真的不知兵，会给郭京拖后腿。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把李纲给调过来。 他准备让李纲去接他那个坑儿子的爹回来。 若是接的回来，也就罢了。 若是接不回来……赵桓就有理由和李纲新账旧账一起清算。 他可是没忘记，就因为一个李纲，开封府的百姓是怎么骂他的。 皇帝不喜欢庸臣，但也忌惮能臣。 功高难免震主。 …… 镇江。 “今日可有京都来信？” 赵桓急的夜夜啼哭，赵佶这边还在慢悠悠的画着画，闲情雅致，好不潇洒。 看到有内侍官进来，赵佶便开口问道。 最近几日，每日都有从开封府送过来的赵桓亲笔信。 赵佶都已经养成习惯了。 “回太上皇的话，这是今日刚刚到达的信件。” 内侍官捧着书信到了赵佶面前。 放下笔，赵佶看了一眼，当看到他儿子的字迹后，叹息一声。 接过书信一看，赵佶不禁潸然泪下。 他的太子，言辞恳切，声泪俱下的在请求他这个父亲回去。 字字都饱含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思念。 甚至赵桓还在担忧他在外吃不吃得惯，有没有受委屈。 赵佶的眼泪，除了感动之外，就是对于开封府繁华的思念。 至于对于儿子的愧疚…… 那是什么东西？ 自己把皇位都传给太子了，有什么可愧疚的？ “去把童贯，蔡京他们给朕喊过来。” 内侍官领命下去。 不多时，童贯和蔡京带领“小朝廷”的人都赶了过来。 “臣等参见陛下！” 他们依旧以皇帝之礼面见赵佶。 这让赵佶很受用。 “你们看看吧！这是太子给朕来的信。” 赵佶仍旧称呼赵桓为太子。 这与他当初离开开封府所说的“军国庶务全听皇帝裁决”“当今大宋只有一个皇帝，那就是赵桓”简直形成强烈的讽刺。 一方面说皇帝只有一个就是赵桓，所有军国之事全听赵桓裁决，自己什么都不管。 另一方面又成立自己的小朝廷，甚至还在这些人面前，仍旧称呼赵桓为太子。 坑仇人都没有这么坑的。 更何况，这可是赵佶的亲儿子。 “当初你们说，太子是想要诓骗朕回去，实则为夺权，劝说朕留下来。” “现在看到这封信，你们还有什么可说？” “太子是我的儿子，难道当儿子还会坑害自己的亲爹不成？” “朕和他乃是父子，父子之间血脉亲情，岂是权利可比？” 赵佶的话，不知道他自己信不信。 父子亲情，岂是权利可比。 但他来到镇江做的事情，都是在因为权利，断绝他儿子的后路。 蔡京接过信看了一遍后，递给了童贯传阅。 当初，的确是他们劝说赵佶留下来观望观望。 可做决定的还是赵佶啊！ 他自己也担心回去以后，会被赵桓架空权利。 不然的话，以他的性格他真的想走，难道他们还能拦得住？ 现在又这么说…… 不过，他们已经习惯了。 “陛下，太子殿下这封信的确写得情真意切，可……” 蔡京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下来，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没再说出下面的话。 “可什么可？现在金兵都已经退走了，朕还要待在这里多久？” 赵佶一听这话，不耐烦地吼道：“小小镇江，百姓刁性难改，哪有开封民风淳朴？” “朕困在这弹丸之地，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朕这心里的苦你们谁能了解？” 一掷千金的那一觉，睡得不是挺香的吗？ 有人听到赵佶的话，心中吐槽了一句。 若非情势所迫，他们真不想跟着赵佶胡闹。 虽说跟着赵佶，只要会拍马屁就能晋升。 可赵佶做的事情都太过了，万一将来赵桓得势，他们这些顺应赵佶的人，只怕都会遭受清算。 童贯沉吟了下，说道：“陛下，既然太子殿下诚意请求您回去，那我们不妨就回去吧！” 蔡京听到这话，诧异的看向童贯。 回去干什么？ 他是忘记了赵桓小儿对他们下的诛杀令了吗？ 蔡京已经收到消息，他在京城的儿子都已经被赵桓给诛杀了。 可见赵桓对他们的恨意之深，杀意之盛。 若是不准备好就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童贯身为内侍，跟在赵佶身边的时间最多，他自然更清楚赵佶的性格。 现在赵佶这个样子，那就是打定主意要回去了。 他们继续阻拦，对他们没好处。 况且，回去以后，谁遭殃还不好说呢！ 第305章 赵佶给赵构的圣旨 当赵佶当众宣布准备回京的时候，江南的官员不禁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怅然若失。 松了口气是终于不用再想办法，陪着这个老头子胡闹了。 他来的这段日子，花费金银无数，每日里花金银跟流水一样。 这些钱从哪来的？ 是，虽然都是从百姓那里搜刮来的。 可是也得他们去执行不是？ 倒不是说他们有多么心疼百姓，而是实在是已经搜无可搜，刮无可刮了。 他们有些人，甚至祖坟都被人半夜给刨了。 要是赵佶待下去，他们就算把自己家底也掏出来，也是供不起这尊大佛。 不过，该说不说，在这个糟老头面前，确实只要会拍马屁就能升职。 他们虽然为了赵佶搜刮钱财，惹怒了百姓，但同样品级也得到了提升。 要知道，若是没有这个机会，就光等着考核的话，他们这些人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升一升位置。 所以，眼看着赵佶要离开，心中还有些怅然若失，不知道下次这么好的升职加薪的机会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其他官员离开以后，童贯和蔡京单独留了下来。 童贯说道：“陛下，虽说太子殿下这封信写得情真意切，可……可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防啊！” 赵佶皱眉看向童贯：“你什么意思？” 蔡京重重叹了口气，接过话，说道：“陛下，臣听闻太子殿下知道我们截取了江南税银后，在京城大发雷霆，甚至臣那几个儿子都成了太子殿下的出气筒……” 说到这里，蔡京红了眼睛，眼泪忍不住滑落。 “臣身为陛下的臣子，自然甘愿为陛下赴死，太子殿下心中有怨气，杀了臣的儿子，让臣无子送终，臣也不敢多说什么。” “可是，臣只怕太子殿下此番请您回去，并非是单纯的想让您颐养天年，侍奉身侧。” 这些话，就得蔡京来说。 毕竟他儿子被赵桓给杀了，他说这些赵佶不会起疑心。 若是童贯来讲，只怕赵佶是觉得他们是挑拨离间，是为了阻止他回京城，反而是适得其反。 两个老狐狸在对待赵桓的事情上，同仇敌忾，紧密合作。 赵佶听到这话，横眉怒目：“怎么？难道他还敢对朕出手不成？” “他这个皇帝，朕让他当他才能当，朕不给他，他就永远只能是太子。” “若是他敢对朕出手，天下百姓会放过他吗？朝廷百官还能容忍他吗？” 赵佶还是不清楚自己在大宋百姓中的分量，他就把从青楼女子身上对他的态度当成天下百姓的态度了。 他都不知道，天下百姓有多盼着他早点死。 尤其是现在的镇江百姓，要不是跟亲戚没有深仇大恨，都恨不得直接动手了。 跟他一比，谁都成了明君。 赵桓虽然才登基不到四个月，但这口碑可却比他好多了。 当然，赵桓的口碑也就是跟赵佶比才能胜过几分…… 童贯说道：“陛下，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人心难测，您不可不防啊！” “之前太子殿下登基以后，就立即下令诛杀臣等六人。” “虽然臣不知道是不是无意中得罪过太子殿下，亦或者是朝中奸臣在排除异己，但臣等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 “若是臣一死可换陛下安康，臣绝无二话，定会主动献出项上人头。” “可臣只怕，臣等死了以后，陛下身边无人可用，别人会照顾不好陛下……” 童贯说着也抹起了眼泪。 这茶里茶气的话，不断的暗示赵佶。 赵桓之前那可是刚登基就要杀了他们六个人，他们六个那是谁的人？ 赵桓那是想要杀他们吗？ 不，分明就是想要砍掉你的左膀右臂。 看看，这就是你那声泪俱下求你回去的好儿子做的好事。 我们什么都没干，他就要诛杀我们。 你可是把江南税银都给截取下来，难道他就不会更生气？ 赵佶听得眉头紧锁，心中烦躁不已：“那你们说应该怎么办？不回去了？” 赵佶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看着赵桓每日一封信诉说对自己的思念，请求自己回去，非常动容，也确实想念都城汴梁的繁华。 可另一方面，他也真的担心赵桓会如同童贯他们说的那样。 万一这一回去，父子之间兵戎相见，那可如何是好？ 赵佶虽然缺了大德，又坏又蠢，但心里对于自己的儿子，还是不愿意走到父子相残这一步。 童贯说道：“不，陛下臣没有阻拦您回去的意思，臣也知道镇江始终比不上都城在您心中的地位。让您留在镇江这个小地方，确实是委屈了陛下。” “臣的意思是，陛下回去的话，应当做好万全准备。” 童贯和蔡京他们也不甘心留在镇江这个小地方。 况且，赵桓已经对他们产生杀意。 他们若是一直蜷缩在这里，迟早有一天会被赵桓收拾。 到时候屠刀落在他们脖子上，那真是连反抗的实力都没有。 因此，与其一直心惊胆战，被赵桓觊觎自己的项上人头，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一定要有个遭殃的人，那为什么不能是赵桓？ 就算赵佶现在看着身体健康，但毕竟年龄在这里，谁也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一旦太上皇驾崩，那谁还能庇佑他们？ 谁还能替他们挡下，赵桓诛杀他们的圣旨？ 所以，童贯他们当然不会反对回去，毕竟只有回去才有机会把赵桓给拉下来。 “你有何计？如何做万全准备？” 赵佶觉得童贯说的话不无道理，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更好。 “康王殿下，宅心仁厚，又对您孝顺有加，为人又谨慎低调，陛下不如这般……” 童贯近身上前，低声在赵佶耳边吹着耳旁风。 赵佶听到童贯的话，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嗯，此计倒是可行，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赵佶点了点头，应允下来：“去拟旨给赵构吧！” 得到赵佶的首肯，童贯和蔡京不着痕迹对视一眼。 这下算是妥了。 一来给赵构办了事，可以顺理成章收下他的大礼。 二来，还能给赵桓身上加一层保险。 倘若他不再针对他们也就罢了，若是他敢继续动手……哼哼…… 第306章 父子之间的极限拉扯 童贯和蔡京下去以后，赵佶越想越坐不住。 他觉得写信，试探一下赵桓。 看看自己这个儿子的想法，到底是如同他信中所说那般，还是如同童贯等人担忧的那般。 提笔，赵佶给赵桓写了回信。 先是表达了一番，赵桓的书信他都收到了，对于儿子还能惦记自己，心中很是欣慰，也很想念赵桓。 说完一番客套话后，就开始了试探。 言说，镇江的百姓对他颇有微词，江南的某些官员也对他不够尊敬等等，说的他在镇江过得委屈极了。 简直是被欺负的不成样子，好像他在镇江街上遇见一条狗，狗都要冲着他喊几声。 仿佛之前挥霍无度，一掷千金的人不是他。 仿佛他来到镇江以后，吃不饱穿不暖，活得还不如乞丐一样。 最后又表达了对京城的渴望。 然后，语气一转写道：“虽然为父很想很想回到都城，但为父仔细想了想，若是为父回去，岂不是影响吾儿做朝主政？” “我大宋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二圣临朝之相，尽管为父已经无心问政。” “可只怕回去以后，会被有心人利用，倘若卷入父子相争的局面，为父将来还有何颜面去见我赵家的列祖列宗？” “为了皇儿能稳坐江山，为父思索再三还是决定留在江南……” …… 赵佶的信，很快就到了赵桓手中。 看着信中这些话，赵桓简直恶心的要把隔夜饭给吐出来了。 好一个无心问政，好一个不恋权势。 无心问政在镇江成立小朝廷，不贪恋权势逼得江南官员把赋税都交给他，甚至还在江南大肆提拔官员。 这是无心问政，不贪恋权势的样子？ 虽然赵桓早就知道自己这个爹不要脸，但没想到能不要脸到如此地步。 他写这些话，他都不觉得脸红吗？ 赵桓气得又是砸了一堆的书本奏折。 总之，什么东西摔不坏，他就摔什么来发泄脾气。 发泄完了，继续写信。 情真意切的恳求赵佶回来，并且强烈的表达了对赵佶在江南“艰辛”生活的心疼，要把皇位还给赵佶。 洋洋洒洒写了十几张后，赵桓又翻出了赵佶的书信。 看着上面对于某些官员的控诉…… 赵桓眼神冷了冷，当即就下旨严厉斥责了赵佶信中所说对他不敬的那些官员，甚至还罢免了他们的官职。 这消息一传出，朝廷上下的人都蒙圈了。 他们搞不懂，赵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想要把皇位还给赵佶不成？ 纵观历史，他们就没见过哪个人当上皇帝以后，享受过皇帝的权利，还愿意主动退下来的。 除非对方继续当皇帝会死，为了活命才会不得不选择退位。 但赵桓很明显占据优势啊！ 他的皇位来的名正言顺，甚至可以说是众望所归。 众人想不懂，赵桓为什么要自绝后路。 很明显他罢免的那些官员是忠于朝廷，忠于他赵桓的人，现在把他们都给罢免了，岂不是让这些跟随赵桓的人心寒？ “你说说你说说，官家这是什么意思？啊？” 孙傅不停的来回走动，他看向何栗气恼的说道：“难道他真要退位还政给太上皇不成？” “他倒是父慈子孝，一家团聚了，但他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死活啊？” 要真的让太上皇重新掌控权力，还能有他孙傅好日子过吗？ 毕竟，谁不知道老昏君最信赖的人就是蔡京，蔡京就是他最亲近的心腹。 而蔡京的儿子，不说是孙傅亲手杀死的，但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一旦太上皇那个老昏君重新上位，蔡京必然的得权，到时候他能不报杀子之仇？ 何栗现在当了宰相以后，性格越发沉稳了。 当然，主要是郭京不在京城，何栗觉得自己必须要扛起国师一脉的大旗，替国师稳住后方。 毕竟他可是国师亲手扶持上位。 知遇之恩，自当舍命……鼎力相报。 何栗慢悠悠的品着茶，等待孙傅把这股火气给发泄完，冷静下来才能正经的商议情况。 “还政于太上皇，那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 孙傅急得不行，旋即突然一拍手说道：“不行， 我要马上把此事告知国师，绝对不能让官家一错再错。” 他说着，转身就要喊人拿来笔墨纸砚当场写信告状。 “哎呀，你省省吧！” 何栗看他这样，终于开了口，说道：“国师什么本事，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难道你以为国师会对今日之事毫无预料吗？” 孙傅听到这话，眉头一皱，不解的看向何栗问道：“你什么意思？” 何栗拿起桌子上的手帕擦了擦手，这才伸手进怀中掏出了一个锦囊。 “这是……国师的锦囊妙计？” 孙傅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郭京走的时候，也给了他好几个这样的锦囊。 “没错！今日之事，国师不仅早有预料，甚至还交代好了我们应该如何做。” 何栗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拆开，跟捧着圣物一般。 “我看看，我看看……” 孙傅眼前一亮，伸手就要去抢过锦囊。 “别动别动，你别抢坏了。” 何栗护犊子一样，连忙把锦囊护在怀中。 两个人就跟两个小孩子抢一个稀有玩具似的，又紧张又期待，恨不得拿到自己手里，又担心动作太大会弄坏。 何栗拆开以后，自己拿着纸条让孙傅看。 孙傅想上手，都被他拍打开了。 “这是国师给我写的，回头我可是要当传家宝一样传下去的，你别给我碰坏了。” 何栗警告了孙傅一句后，旋即说道：“昨日我听到陛下的旨意一出，就想到了国师给我的锦囊，果然，国师算无遗策，早就预料到今日之事。” 孙傅嫉妒的瞥了何栗一眼，心中不服，但又不能说。 明明他和国师的关系才是最铁的，怎么国师给何栗的锦囊，好像比给自己的还多？ 不爽，心中一万个不爽。 尽管心里很不爽，但孙傅还是仔细的看着纸条，生怕错漏一个字。 只见，国师的锦囊妙计上面写着：“上书请奏，迎回道君，广而告之，信传镇江。” 上面只有这么十六个字，孙傅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第307章 为何锦囊不给你 “国师这是什么意思？” 孙傅费解的问道：“这些字我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让我有些看不懂呢？” “你确定你没有记错吗？国师真的是说，要打开这个锦囊吗？” 国师肯定不会出错，那么出错的就一定是何栗。 孙傅怀疑的看向何栗，他觉得一定是何栗自己搞错了锦囊。 “国师的交代，我怎么可能会记错？” 何栗急道：“我就是把我自己姓什么忘记了，我也不会忘记国师跟我说的每一句话。” 孙傅气恼道：“那你倒是说说，国师这是什么意思？” “这还不简单？道君就是太上皇嘛！” 何栗伸手指着字条上面的内容解释道：“国师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我们主动上书请奏太上皇回来。” “主动上书请奏太上皇回来？这真是国师的意思吗？以陛下现在对太上皇的态度，我们若是主动上书请奏的话，岂不是要得罪陛下了？” 孙傅善于拍马屁，但也仅仅擅长拍马屁。 除了对大宋的忠心和那一身还算清白的风骨之外，就没什么别的优点了。 毕竟最后是以身殉国的人。 “哎！” 何栗无语的看了一眼孙傅，现在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国师在宰相人选上面，选自己而不是选更加亲近的孙傅了。 这脑子，确实不如自己。 “难道你不知道，现在宫中每天一封书信送往镇江吗？” 何栗说道：“就连陛下自己都在想办法请太上皇回来，那你说是不是陛下也得罪陛下了？” “我们不是在请太上皇回来，而是在顺应陛下的心意。” 宫中最近每日都有送往镇江的书信，这一点孙傅倒是知道。 毕竟人手还是从他们枢密院挑选的呢！ 但他不知道那是赵桓写给赵佶，请他回来。 “那广而告之，信传镇江是什么意思？” 孙傅又追问了一下。 “广而告之就是告诉越多人越好。” “废话，这个我能不知道吗？国师是让我们把什么消息广而告之？” “孙相公，你动动脑子啊！” 何栗第一次感觉和孙傅说话，比教他儿子读书都心累。 “陛下和太上皇之间的关系如何？” 何栗看向孙傅问道。 “这还用说？自古以来，涉及皇位之争，纵然手足兄弟，父子血脉之间亦难有和平共处的。” 孙傅说道：“之前太上皇在危急关头，逼迫陛下登基，强行传位于陛下，自己却带着国库跑了，简直是在断陛下的后路。” “后来太上皇去了江南，又把江南的勤王军队给拦了下来，甚至还截断了江南等地支援都城的物资，最过分的是还把江南赋税给截取下来。” “这些不都是在断陛下的后路吗？” “陛下什么性格的人，何相公心知肚明。” 刚把完颜宗翰打退，陛下就想着对国师出手。 要知道，国师可没有对不起陛下啊！ 而太上皇，做的事情那可都是想要不管陛下的死活。 以陛下的心胸，怎么可能对太上皇一点怨恨都没有？ 当然了，虽然这些情况，他们心知肚明，但却不好直接说出来。 哪怕是处于绝对安全的环境，有些话也是只能说三分，留七分。 “那你看，这情况不就很明了了？” 何栗说道：“陛下是断然不可能把皇位让出去，既然如此，又为何非要请太上皇回来呢？” “你联想一下，太上皇在镇江做的那些事情，是让他继续在外面让陛下放心，还是他回京陛下亲自伺候，更能安心呢？” 孙傅恍然大悟：“所以请那位回来，未必是要让位还政，而是……” “咳咳，官家之事，慎言啊！” 何栗紧忙提醒孙傅一下。 就算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有些话也得避讳一下。 “这我就明白了，那我们肯定要帮，必须陛下请太上皇回来，颐养天年。” 孙傅说着，突然皱起眉问道：“那最后这两条呢？广而告之，信传镇江是什么意思？” 孙傅已经明白国师前面八个字的用意。 但后面，广而告之 他就不懂了。 “广而告之就是要把陛下准备还政太上皇的消息，散播出去。” 何栗耐着性子解释道：“尤其是开封府的百姓，以及太学院那些地方，必须都要宣传到位。” 孙傅就不懂了：“这是为什么呢？为何要替太上皇造势？” “若是陛下不打算还政的话，消息传递出去，朝野上下都知道，但陛下却没有动静，岂不是会落人口实？” 何栗强忍住起身就走的冲动 ，深吸一口气，解释道：“孙相公，孙相公哎！你想想，太上皇在百姓之间的口碑啊！” “你说，百姓们是对如今重用国师，赶走金兵，诛杀六贼，在开封府被完颜宗翰大兵包围的时候，依旧不顾自身安危留下来和开封府百姓共同面对的陛下更爱戴。” “还是对于那个危急关头，带着国库不顾百姓死活，逃亡江南的太上皇，更加爱戴呢？” “百姓们懂什么？他们只会拥护做事符合他们心意的人，很显然陛下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肯定要比太上皇高。” “那你说，百姓们若是知道陛下要还政给太上皇，他们会如何想？如何做？” 皇帝是谁，百姓们无权选择，但百姓们又有权选择。 虽说赵桓跟赵佶相比，都是臭味相投，但对于开封府的百姓来说，赵桓起码也是臭豆腐，虽然臭但还能吃。 赵佶……那就是一坨臭狗屎，别说吃了，看一眼就恶心一整天。 不然也不会爆发那么多的起义了。 “原来国师是在为陛下造势。” 孙傅恍然大悟：“最后一句，信传镇江呢？” 何栗叹了口气，认命了，无奈的解释道：“信传镇江，镇江代表谁？那就是太上皇。” “国师让我们写信给太上皇干什么？肯定是假装效忠太上皇，恭请太上皇回来……” 笨死了，真是笨死了。 “你想想，如今我们写信给太上皇表忠心 ，再加上我们上奏请太上皇回来，太上皇一看支持的人分量如此重，人数如此多，是不是就会放下戒心？” 说着，何栗起身拍了拍孙傅的肩膀说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国师不能把锦囊给你了吧？” 第308章 意气风发的赵构 相州。 官道上，一队穿着不合身的衣服，造型邋遢的人，拉着大批的金银珠宝正在往相州府方向赶路。 仔细一看，甚至还能看到当初就是这些人兴致勃勃带着这些财宝从相州府离开。 现在还是同一批人，只不过从兴高采烈换成了垂头丧气，笑不出来了。 “二弟，我跟你说，一会到了相州府，看见了贵人以后，你切不可莽撞，冲撞了贵人，大哥不仅保不住你，甚至连大哥自己都要受到牵连。” 吴举雄这一路上，不停的在给荆超打着招呼，生怕他到了相州府后会继续犯浑。 “到了以后，你看我眼神行事，到时候你进去就认错，把误会说开以后，贵人 不会怪罪你的。” 荆超挠了挠头，有些不满的说道：“大哥，到底是什么贵人啊？他凭什么欺负大哥？” “俺不知道什么贵人 不贵人，俺也不服气什么贵人，俺就服大哥你一个。” “他们要是敢对大哥下手，俺就把他脑袋给拧下来。” 荆超一副吴举雄死忠党的样子。 “不可胡说！！！” 吴举雄一脸严肃的说道：“你现在是不是连大哥的话都不听了？” “贵人是大哥的主子，也就是你的主子。” “你记住了，如果贵人问你能不能为他杀了大哥，你也要回答可以。” 吴举雄对于荆超的话，还是非常感动的。 只是他就怕，待会若是到了相州以后，荆超还是一副只认他的样子，会让贵人忌惮自己。 所以，吴举雄不得不再三和荆超交代，唯恐待会儿会出现疏漏。 “那不行，俺可以为了大哥杀了那什么贵人，但俺不能为别人杀大哥。” 荆超满脸横肉嘟着：“大哥是对俺最好的人了，俺要是对大哥出手，那俺还是个人吗？” 现在还没有见到那所谓贵人是谁。 荆超必须先稳住吴举雄。 同时，按照国师的计划，这个吴举雄之后还有用。 荆超必须把他牢牢控制好。 吴举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你要是真的为大哥好，你就听大哥的话。” “你的心意大哥明白，但是贵人的分量不是你可以想象的。” “贵人是未来天下之主，他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整个大宋的命运。” “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和一生的荣华芳富贵都掌握在贵人手中。” “贵人说让我们死，我们就得死，贵人说让我们生，我们才能生。” 荆超听到这话，心中很是不屑。 未来天下之主？ 这个名头，有没有问过国师？ 什么狗屁贵人，装神弄鬼，把自己当成大宋国师了不成？ 还一言定生死，一言定富贵。 他倒是要看清楚，这所谓贵人，到底是什么龟人。 说话间，众人来到了相州城。 守城的士兵，一看到荆超以后，腿肚子直接吓的抽筋。 他们惊恐的看着荆超，又看到荆超身后带着的无数人马。 吓得丢了兵器，拔腿就跑。 “来了，来了，那个大块头又来了……” 一边跑，士兵一边惊恐的大喊。 上次他亲眼看到荆超出手，把他同伴给挑飞了。 吴举雄见状，心中一惊，连忙冲着身边的人使眼色。 今天他亲自过来，绝对不能再出现乌龙事件。 倘若士兵的话，传到贵人耳中。 万一贵人误会了，那就真的冤死。 吴举雄身边的人，立即打马飞奔过去。 “兄弟别误会，别误会，我们不是土匪……” 吴举雄瞪了荆超一眼，都是这家伙惹出来的麻烦。 不过，他转念一想，跟一个傻子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更何况，这个傻子还是为了给他弄财宝。 吴举雄真是有苦说不出，谁让傻子一心“为他好”呢！ “二弟，大哥路上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吧？” 到了相州府面前，吴举雄又不放心的问了问荆超，生怕他待会出错。 “俺记住了，大哥。” 荆超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你说让俺进去给贵人认错，俺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光是记住不行，你可一定要照做。” 吴举雄跟吓唬小孩子一样吓唬道：“大哥的性命，还有我们几个山寨兄弟姓名都在贵人手中，你可不能含糊。” “我知道大哥，俺认错，认错还不行吗？” 荆超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下了马，还贴心的第一时间给吴举雄牵马，让他下马。 吴举雄这才放心，带着荆超进入了府衙。 “殿下，吴举雄来了。” 康王赵构正在书房写东西，听到手下报告，冷哼一声：“他还有脸来见本王？” 赵构对吴举雄很是不满，但骂完又追问道。 “他怎么来的？带了多少人？带东西了吗？” “带着上次来打劫府库的那个大块头，属下瞧着还有上次被那个大块头抢走的东西也一并带过来了。” 听到手下的报告，赵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 “让他进来吧！” 赵构倒是要看看，吴举雄要怎么跟自己解释。 尽管书生已经先一步吴举雄一步回来，也跟赵构解释过了。 但这股怒火，赵构还是没有消下去。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 还不是吴举雄这个带头大哥的问题？ 这次只是打劫了府库，他没有什么事，后果还算是轻的了。 倘若，严重一点，他因为吴举雄的手下出了闪失，若是被人知晓这不得给人笑话死？ 这怕是历史上最乌龙的事件了。 “殿下很不开心，你进去小心一点吧。” 书生走了出来，跟吴举雄打了个招呼，算是卖给吴举雄一个好。 一听这话，还没进去吴举雄已经汗流浃背了。 “属下参见王爷。” 吴举雄一进去“扑通”一下跪下，头都不敢抬起来。 “王爷，属下来向王爷请罪了。” 荆超此时已经震惊了。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赵构。 吴举雄背后的人，那个令他敬畏的贵人，竟然就是康王赵构。 原来康王赵构有不臣之心？ 又给国师说准了。 虽然之前国师跟他说过，背后之人八成是某位王爷。 荆超早有心理准备。 可当他亲眼看到这个逆贼的时候，还是有些震惊。 他想不通，好端端的王爷不做，为什么要去做逆贼呢？ 第309章 精湛的演技 荣华富贵什么都有了，太上皇是他父亲，皇帝是他兄弟，好端端的当王爷不香吗？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作乱，背刺大宋呢？ 想当皇帝，荆超能够理解，但是康王在大宋危难之时，不说帮着一起共渡难关，反而弄了一波土匪祸害老百姓，这让荆超就无法理解了。 荆超倒不是存着什么忠君爱国之心，他只是基于一个底层老百姓的视角来看。 老百姓的日子 本来就难过，金兵 没来的时候，那五花八门的税收就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们身上，他们活的无比艰难。 如果说之前普通百姓是在生死之间吊着一口气，那么金兵来了以后，他们就是连一口气都不属于自己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金兵屠戮了，亦或者是被抓了壮丁强制参军上去送死。 如果说运气好，勉强能扛过这些，现在又要面对康王的洗劫。 这大宋还有普通老百姓一条活路吗？ 或许是属于荆超的命运齿轮在强行推着他按照原定轨迹走，亦或许是荆超骨子里的血脉觉醒。 总之，他在看到康王是这伙土匪的幕后黑手以后，他心中就对大宋朝廷，对他们赵家一族彻底丧失了信心。 他们赵氏皇族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心存百姓，他们都在忙着争权夺利，忙着逍遥享乐。 这狗比的大宋真的有保的必要吗？ 荆超是在心疼郭京，他知道郭京一心要为百姓博取一条出路。 可这样的赵家人，真的能有人愿意给百姓活路吗？ 赵构抬眼看向吴举雄身边的大块头，如同一座小山一样，他就站在这里就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气势上给人极强的逼迫感。 “就是你洗劫了相州府库？” 康王上下扫视了荆超一眼，他自然已经从守库士兵的口中听到了有关于打劫府库的土匪头子的外形描述。 因此，并不难认出荆超。 荆超收敛心神，下巴一扬带着几分不服气的说道：“是俺，俺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有什么冲俺来，不要为难俺大哥。” 吴举雄听到这话，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差点眼睛一翻厥过去。 玛德，怎么回事？ 他路上苦口婆心劝了那么久，说了那么多，嘴皮子都快磨破皮了，结果这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刚刚在府衙门口的时候，还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全忘记了？ “曹侩，不得无礼，快给王爷跪下认错。” 吴举雄头也不敢抬，他现在都不敢想象赵构的脸色会有多黑。 他伸手去拽着荆超的衣服下摆，把他往下拽，紧张的说道：“快跪下，王爷大人有大量不会跟你计较的。” 为了保下自己得力小弟莽撞的曹侩，吴举雄脑瓜子都快转冒烟了。 此时，那个儒生装扮的中年人走了进来，默默的站在了康王身后。 “殿下，此人属下试探过他心智不全，为人鲁钝莽撞，他上山之前甚至孤身一人闯入了宗泽的府衙抢钱，后来被宗泽遇上，和宗泽交手以后被宗泽亲自带着人围捕，因此才逃到了山上。” 中年人低声和赵构说着，同时从宽大的袖筒中掏出了“曹侩”的案卷资料。 刚刚他就是去找这些东西了。 这是从磁州发出来的追捕公文，上面不只是有曹侩夜闯磁州府衙的一条罪，还有其他罗列的七八条大罪，算起来砍头都够砍三次了。 荆超低头跟吴举雄说道：“大哥，俺要防着点他，万一他不讲理要杀你，俺还要带着你冲出去，他要是不杀你，俺才能跪他。” 吴举雄听到这话，仿佛上了大刑一样，脑袋一阵阵的眩晕，眼白都快翻出来了。 “曹侩！！！！不可在王爷面前放肆！！！！” 吴举雄大声跟猛兽一样，压低声音愤怒的吼了荆超一句。 嘭嘭嘭…… 吴举雄说着，连忙冲着赵构不断的磕响头：“王爷恕罪，请王爷恕罪，曹侩此人性情执拗，心智不全，并非有意冒犯王爷……” 说到这里，吴举雄心一横，一咬牙说道：“都是属下办事不力，没有教好他，属下回去以后一定会重重责罚他，还请王爷开恩网开一面，饶他一命。” 吴举雄说完这句话，感觉人都要化掉了。 他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要不是这大傻个一心为了他着想，他是决计不会如此死保。 但凡换个人，哪怕是他亲自培养许久的陆风，他都不会这么冒险。 赵构慢慢放下手中的文书，抬头看向荆超。 这个人的体格子，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 不过这个人的面孔，看着倒是很陌生。 “呵呵！！” 赵构冷笑连连：“你们倒是情同手足，患难与共，交情匪浅啊？” 吴举雄正要开口解释，荆超抢先一步开口道：“那是当然了，俺大哥是这天下对俺最好的人了，自打俺爹娘没了以后，所有人都瞧不起俺，所有人都欺负俺，尤其是那些狗官非要收走俺家的地。” “他们说俺是傻子，说俺有地也种不活，他们都坏透了。” “只有俺大哥，他从来没有说过俺是傻子，他还跟俺拜把子，他还让俺当寨主，让俺吃香的喝辣的，俺为了俺大哥，俺的命都可以不要。” 荆超说着，红了眼睛，好似心酸的眼泪都要憋不住了一样。 虽然说话中气十足，但荆超心里却悬着没底，万一瞒不过赵构的眼睛，今天他怕是就得交代在这里。 荆超脑海回想郭京在他出发前跟他说过的话。 “来的时候，俺大哥跟俺说你是贵人，你是天下最了不起的人，说你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天下人的生死，你让谁吃肉谁就能吃肉，你让谁吃草谁就得吃草。” “你这么厉害，俺不知道能不能打的赢你，只要你放过俺大哥，你别杀俺大哥，你让俺大哥吃肉，你怎么对付俺都行。” 哐当…… 荆超说着，主动的丢下了自己身上揣着的匕首。 他的大刀在进入府衙之前，就已经被吴举雄收了，主动交给差役。 这个匕首，是藏在怀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刻丢下去。 吴举雄听到这话，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这一生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 第310章 荆超征服九妹 吴举雄实际上出身并不低，乃是官宦之家。 他的父亲，也是贵为一州之府。 按理来说，他也应该前途无量。 可谁让他不会投胎，他的母亲是青楼女人。 后来被父亲赎身纳妾，养在后宅中。 大宋的妾，尤其是这种从青楼赎身出来的妾，别看是进了官宦之家，但实际上可不是来享福的，而是要跟在青楼做差不多的活。 说白了，大宋的时候，文人也好，当官的也好，互相玩对方的妾室那都是很正常的一种社交。 甚至有些时候不只是同级别可以玩，反正只要关系好，只要用得着，就可以让自己的妾室去陪对方。 就是这种混乱的关系，导致很多妾室其实很难留下孩子，毕竟血统无法保证。 除非是特殊情况才会有孩子留下来。 这也是古代嫡子与庶子尊卑天壤之别的原因之一。 古代嫡子若是早死，父母要按照死了爹的仪式给嫡子操办，还要披麻戴孝。 庶子哪有这种待遇？ 吴举雄能被生下来也是纯靠运气，当年他娘怀上他的时候，正赶上他爹接待一个大人物。 当时，正好就安排他娘过去伺候。 然后过了不久，吴举雄他娘就怀孕了，由于时间关系，他爹根本分不清楚他娘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种。 甚至连他娘自己都分不清楚。 鉴于这种情况，吴举雄肯定是要被打掉的。 但是说来也奇怪，打了好几次，平常一次就见效的打胎药，喝了三碗都没效果。 正巧的是，那一阵吴举雄他爹还遇到了一个算命的给他算命，说家里要有贵人来了。 后来大人物来了，自然也算应上了，但此时这个孩子打不掉吴举雄他爹又不免生出了别的想法。 他想着，或许这个孩子是那个大人物的种？ 若是如此的话，那他岂不是就发达了？ 眼看着孩子打不掉，吴举雄他爹就让小妾把这个孩子留下来了。 当时吴举雄他爹还有点期待，可谁知道吴举雄越长越像他自己。 这明显就是他的种。 吴举雄他爹就不乐意了，他有嫡子也有清白的庶子，谁还想要儿子？ 他有多期待吴举雄，在吴举雄越来越像他自己后，就有多失望。 可想而知，吴举雄的日子会有多难熬。 后来，吴举雄他娘在他七八岁的时候，为了儿子的名声着想，不想再替他爹去招待客人了，他爹失手打死了他娘。 自那以后，吴举雄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后来十七八岁的时候，吴举雄实在受不了欺凌，再加上仇恨的种子已经发芽到无法控制的地步，所以他一把火就烧了全家，自己逃了出来。 兜兜转转，最后成为赵构手下的人，专门为赵构干脏活。 他很清楚他在赵构手下就是个棋子，他有用的时候，他就是手下，他没用的时候，他就是赵构随意可以舍弃的废物。 如此凄惨辛酸的经历，所以让吴举雄怎么可能对曹侩这样一心都是他的人产生抵抗力？ 可以说，曹侩就是弥补了吴举雄心里缺失最大的那一部分。 那就是，温情。 也是现在时间短，若是时间长了，逼急了吴举雄甚至都能为了曹侩铤而走险。 “吴举雄，你倒是好运气啊！” 赵构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 荆超精湛的演技，让赵构都有点动容。 甚至有点酸溜溜的。 如此忠义的人，谁不希望是自己的手下？ 关键时候能为你挡刀，为你拼命的人，谁会不喜欢呢？ 虽然赵构现在就能让人为自己拼命，可被动和主动还是不一样了。 其他那些，就如同机器人是在执行指令，而曹侩是“鲜活”的主动思维。 吴举雄诚惶诚恐的说道：“属下的运气都是王爷给的，若无王爷的栽培，属下早就是死人一个。” “王爷，曹侩力大无穷，武艺非凡，堪比唐时李元霸，只要王爷留他一命，将来他必定为一员虎将，可为王爷冲锋陷阵，攻城略地。” 为了保下曹侩，吴举雄心力交瘁。 “此次之事，都是属下办事不力，没有约束好手下，属下愿一力承担此事。” 吴举雄没办法了，他只能赌一把。 他赌赵构不会因此杀了他。 毕竟如今他手下寨子里也有几千人了，虽然都是乌合之众，但每个月交给赵构的收入都是非常可观的。 这几千人上了战场，也是一支军队。 如今这些人，知道赵构的人不多，但却都是知道他吴举雄的。 赵构若是杀了他，只怕一时间也找不到能够顶替他的人。 再说了，钱都送来了，也不至于就因此就要杀了一员虎将吧？ 图谋天下的人，若是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那只怕这天下也打不下来。 “本王何时说过要杀他了？” 赵构冷哼一声，说道：“起来吧！本王还不至于气量这么小，跟一个心智不全的人计较。” 吴举雄听到这话，如蒙大赦，冷汗已经完全打湿他的后背了。 “多谢王爷开恩，是属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吴举雄嘭嘭嘭又磕了几个响头，旋即又去拉荆超：“快跪下给王爷谢恩。” “哦！” 荆超这才顺应跪下：“你不为难俺大哥，你也是好人，俺也服你了。” 听到这话，赵构愣了下。 旋即大笑起来。 “哈哈哈……本王如此就是好人了？” 荆超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嗯，你不跟俺作对，那就是好人啊！” 没人不喜欢忠义之人，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阵营的，最重要的还是个智商不高的傻子。 忠心，好控制，就是最大的优势。 这就是国师交给荆超的保命计策之一。 有能耐的人会被忌惮，善于钻营的人会被利用，而一个忠义的傻子，却是会被当成宠物养起来。 某些时候，甚至忠义的傻子还在优先选择上面。 哪怕有人看不惯，想要算计，上面的人都会主动替他挡回去。 这就是权谋之道。 赵构忍俊不禁，故意逗弄荆超道：“本王说了不杀你，但可没说不罚你啊！” “一会本王罚了你，那还是不是好人了？” 听到这话，荆超眉头紧皱，一脸纠结的样子。 “俺不说。” 荆超说道：“俺说了，你再反悔怎么办？” ------------ 求五星书评、催更、免费礼物！ 第311章 李元霸重生 吴举雄刚刚退下去的冷汗，瞬间又冒了出来。 他这心情就跟在悬崖上走绳索一样，简直是悬了又悬。 若是心脏不好，他都要被刺激的噶过去好几次了。 “曹侩！！！” 吴举雄呵斥道：“不可对王爷无礼……” 赵构挥了挥手，制止了吴举雄的话。 “你跟他计较什么？” 吴举雄：“……？？？” 事情的发展，让他逐渐迷糊。 赵构笑道：“刚刚他说你力大无穷，能与唐时李元霸相比？” 荆超挠了挠头，茫然的问道：“唐时李元霸是谁？” “咋有人叫这么长的名字？俺不认识他啊！要不你给他喊过来，俺跟他打一场，反正俺还没有遇到过能打得过俺的人。” 荆超一脸骄傲之色，同时有些摩拳擦掌想要打一场的兴奋劲。 “哈哈哈……” 赵构大笑道：“这个人，本王也喊不出来，要不 你自己证明一下？” “你要是跟本王证明了你的本事，让本王服气了，本王就不罚你了。” 想了想，赵构补充道：“也不罚你大哥。” “可如果你大哥撒谎骗本王，你的本事不大，那本王可不会轻饶了他。” 荆超听到这话，眉头紧皱，一副费劲思索的样子。 他在屋内环顾着，似乎想要找什么东西。 看了半天，这屋子里也没啥他能看得上眼的东西。 “这屋里没有东西，俺出去给你证明行不行？” “当然可以！” 赵构说着，主动起身跟着荆超来到了外面。 就见荆超直接走到了府衙门口，走向了府衙门口的巨大的石狮子。 那石狮子是整体石头雕刻而成，有成年人胸口那么高，两个人才能环抱的过来，重量起码几千斤。 荆超二话不说，走过去，一手抓着石狮子的前腿，一手抓着石狮子的后腿。 “嘿啊……” 只见荆超一个用力，大喝一声，那石狮子竟然就缓缓离地。 这一幕，着实把在场的人给震撼到了。 要知道当初把这个石狮子弄过来，摆放位置的时候，可是用了十几个工人。 十几个工人才能勉强抬起来，现在荆超一个人就抱起来了？ 然而，荆超的动作并没有停止，他还在往上举。 此时，石狮子已经被他举的离地到了他小腿的位置。 这代表什么？ 代表这个大块头力气还没用完，抱起来不是终点，只是一个起点。 “难道他能举起来？” 中年儒生惊愕的说着。 赵构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满脸都是惊愕之色。 吴举雄却为荆超有些担心，但他又不敢表现出来，生怕惊动了荆超，让他泄了气。 正在此时，就见那石狮子的镂空雕刻的立体石狮子的腿部，竟然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力量，开始产生裂缝了。 “曹侩，小心！” 吴举雄一边提醒，一边冲了过来。 此时荆超也注意到了石狮子前腿的裂缝，他连忙丢了出去。 嘭…… 石狮子丢出去了，但是荆超手中却抓着石狮子腿上的一块碎石头。 全场鸦雀无声，众人呆滞的看着荆超。 这就是力能举鼎的狠人吗？ 荆超看着手中的碎石，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看向赵构。 “贵人，俺……俺不是故意的，俺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俺不知道这石头这么脆弱，俺不是要坑你钱的……” 荆超这话一出，赵构顿时回过神来。 啪啪啪…… 赵构叹为观止，情不自禁的拍起了手。 不等赵构说话，荆超连忙走上来，把手中的碎石头塞到赵构手中。 “俺还给你，你别跟俺大哥生气行吗？” 赵构看着手中的碎石头，上面竟然都能隐隐看到手指印。 “哈哈哈……” 赵构大笑着伸手，拍了拍……荆超的肚子。 肩膀太高了，赵构够不着，只能拍了拍肚子表示满意。 “放心吧！本王不生气，你大哥不仅没有过错，他还有功呢！” 赵构越看荆超越满意，这不就是楚霸王在世，李元霸重生吗？ 有这等虎将在他麾下，何愁大事不成？ “本王不仅不会惩罚你们，本王还会奖赏你们呢！” 赵构喜笑颜开，一扫之前的郁闷怒火。 “吴举雄，你收了如此猛士，怎么不早点带来本王面前呢！” 赵构说道：“若是你早点带他来见本王，也不会引起如此误会了。” 赵构现在是一点都不怪荆超了，倒是言语中对吴举雄藏着荆超有几分不满。 “都是属下考虑不周。” 吴举雄冷汗直流，连忙解释道：“曹侩性情莽撞，属下担心他冲撞王爷，所以想着先教一教他规矩，再带他来见王爷。” 主要是，吴举雄也没想到荆超有这般本事。 他刚才说什么堪比李元霸，那只是为了给荆超增加活命的筹码。 谁能想到，他真有举鼎之力？ 刚刚那一幕，别说赵构这些人了，就连同为习武之人的他都给震撼了。 说实话，荆超这个力气，他都做不到。 他顶多能把那石狮子抬起来一个角，甚至都未必能做到掀翻，谁知道荆超竟然就给抱起来了。 若非是那石狮子质量不好，估计他都能举起来。 “咕噜……” 正在此时，荆超肚子发出响亮的声音，吸引了赵构的目光。 “俺饿了，贵人不生气了，能让俺吃肉吗？” “哈哈哈，吃肉是吧？行，今天你想吃多少，本王都给你管够。” 赵构亲自拉着荆超朝着府衙内走去。 “俺大哥说，贵人能一句话就天下人都死，为什么你这么厉害？” 荆超装傻装到底：“俺看你抓着俺的力气也不大啊！俺瞧着你，除了长的好看，还有那个什么气……什么气来着？” 荆超挠了挠头，一副费力回想的样子。 赵构听到这话，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若是别的男人夸他长得好看，那他多半要被恶心的直接下命令杀人了。 但是傻子说这话，就格外的动听。 “什么气？” 赵构看向荆超问道。 “俺忘记咋说了……啊？就是那个俺去庙里的时候，听到人家说天老爷的那个气……俺不知道咋说了……” 荆超一副想不到的懊恼样子。 “天老爷？” 赵构露出疑惑之色。 中年儒生提醒道：“王爷，乡下把玉帝喊做天老爷。” 赵构一听这话，惊喜之色更甚。 第312章 内讧 这话听着比任何马屁拍的都舒服。 说他身上有玉帝那种气质，那岂不是就是说他有主宰天下的帝王之气？ 虽然他手下的人，也经常有人这么说。 但是，那都是正常人。 他们说这些话都是为了讨好他，是出于利益考虑。 他们讨好自己，是为了获取更多。 可这个傻大个曹侩却不是，他是个傻子。 众所周知，傻子的心思最是单纯，根本就不会有利益考量。 因此，傻子的话，才是最可信的。 他说自己身上有主宰天下的气质，那必然就是真的有。 为此，赵构还特意让人给荆超煮了一堆他喜欢吃的肉。 甚至，他不惜让人杀了一头牛。 要知道，在没有机械力的古代，种地全靠耕牛出力。 牛那可是比人命都贵重的东西。 赵构让人杀牛给荆超吃，这已经足以说明他对荆超的喜爱。 若是换成别人，被赵构这么对待，其他人都要嫉妒死了。 可面对荆超扮演的大傻子曹侩却没有人有意见，毕竟跟一个傻子有什么好计较的？ 不过，有个人倒是例外。 汪伯彦沉着脸，提醒道：“王爷，您似乎忘记了还有一件事情还没说……” 赵构听到这话，顿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喜色顿时收敛。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赵构沉声说道：“二十多天前有一队护卫，护着一个非常俊俏的青年路过相州，是不是你的人出来打劫他了？” 赵构说着，冷着脸看向吴举雄。 看到赵构这个神色，吴举雄心中一惊。 怎么这顿饭吃的这么难？ 本以为曹侩的事情过去这关就算渡过了，怎么还有别的事情？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见好就收，直接离开，就不该留下吃这顿饭。 他们既然是当了土匪，那肯定是见到有油水的队伍就要动手啊 ！ 他们是打劫，又不是做生意，难道还要筛选客户不成？ 吴举雄连忙拱手道：“回王爷，属下不知此事，不知道那位俊俏公子是什么来头？可是和王爷有什么关系？他现在是否是被掳走到山上了？” “若是王爷着急的话，属下这就回去问一下那几个寨主。” 他手下五个寨子，他哪里能知道谁都干了什么活？ 今天跟着他来这里的也就只有曹侩。 但曹侩就干了一单活，现在还把钱给送回来了。 所以如果不是曹侩干的，那只有可能是别的土匪了。 “吴举雄你这个差事到底是怎么当的？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你在山上每天到底都在干些什么？” 汪伯彦冷着脸，沉声说道：“现在是王爷在问你，你反倒问起王爷来了？” 荆超一听这话，立马做出反应，直接就把筷子放在桌子上了，怒气冲冲的等着汪伯彦。 还别说，他本就长得人高马大，即便是坐下都比别人站着高了。 而且郭京给他易容的面相也是一脸呆笨的凶相，他这一瞪眼，压迫感非常足。 即便是汪伯彦都有些顶不住，挪开了眼睛，竟然不敢和荆超对视。 生怕，下一瞬间这个傻大个就暴起伤人。 吴举雄连忙在桌下拉了拉荆超， 他急忙岔开话题说道：“不知道那位俊俏公子走的是哪一条路？” “我麾下五个寨子都有各自负责的区域，若是知道他走的什么路线，也能推断出是不是我的人动的手。” 汪伯彦冷哼一声，说道：“从相州前往泽州，还能有几条路？” “相州到泽州？” 吴举雄沉思了下，说道：“那是黄风寨的活动路线……” “啊？俺的寨子吗？” 荆超其实早就听出来，赵构说的是国师了。 但他一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此时听到“黄风寨”这才开口。 “又是你？” 汪伯彦一听这话，怒目圆瞪，气愤的看着荆超。 “王爷，二十多前天黄风寨的寨主不是曹侩，而是另一个人，不过他已经死了，正是因为他死了，曹侩才有机会当上黄风寨的新寨主。” 吴举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看出来自打说起这个话题以后，气氛就不对了，阴沉的让人无比压抑。 他连忙解释一下，毕竟按照时间算来，这次这不是曹侩惹了事。 “敢问汪知府，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吴举雄看着赵构阴沉的脸色，也不敢触霉头，他只能问汪伯彦。 他现在对于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无所知。 “发生什么了？” 汪伯彦冷笑一声，嘲讽的说道：“吴大当家，你这差事当的真的是越发的好了，你的手下真是越来越能干了，不是洗劫了王爷的府库，就是给王爷惹了天大的麻烦。” 吴举雄听到这话，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汪知府到底是什么意思？” 吴举雄沉声说道：“不知道在下到底哪里得罪了汪知府？” “洗劫府库之事，的确是我做错了，但难道汪知府就没有责任吗？” “笑话，你的人洗劫府库，本官还有责任了？” 汪伯彦嗤笑道：“怎么？难道你的手下管不好，需要本官代为管理一下吗？” 吴举雄冷哼一声说道：“王爷把府库交给你是信任你，若是你好加看管，我的人能得手吗？” “幸好这次动手的人是曹侩，一场误会，没有让王爷受到损失，倘若换成别人动手，我们兄弟拿命挣来的钱，汪知府还能找的回来吗？” 吴举雄都不知道哪里得罪汪伯彦了，这老狗说话一直夹枪带棒，真当他吴举雄就是软柿子好欺负的吗？ 汪伯彦一听这话，脸都气的绿了，洗劫府库这件事情就是他的耻辱。 之前，他可是挨了好大一顿骂。 这口气憋的心里，已经憋了好几天了。 本来以为罪魁祸首过来了，他能出出气，谁承想这个赵构不仅没有惩罚，反而还对这个傻大个青睐有加，这让他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哼，是本府没能耐。” 汪伯彦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吴老大多有能耐啊！你的人连国师都敢动，现在给王爷惹了大麻烦，你有本事你就自己担着，若是影响了王爷的大事，你就是死一万次都 不够。” 汪伯彦故意这么说，就是在提醒赵构，吴举雄接连惹祸，这要是都不处置一下，如何服众？ 第313章 要对付郭京? 啪…… 赵构阴沉着脸，重重地把筷子摔在桌子上：“吵够了没有？就知道内讧，有本事对着外人撒去！！” 烦死了，就知道内讧。 “王爷息怒！” 众人连忙起身，拱手认错。 也就只有荆超还坐的稳稳当当的，正在大口的吃肉。 吴举雄拉了拉他，也没拉动。 算了 ，放弃了，反正王爷就得意他这傻劲。 “事情已经做了，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 赵构呵斥道：“他郭京又没有打着大旗，他掩饰身份微服私访谁能知道是他？”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解决，而不是在这里内斗。” 这话的怒火有点冲着汪伯彦，汪伯彦头更低了。 他心中有些愤愤不平，更觉得被赵构落了面子。 明明做错的人是吴举雄，怎么怒火冲着他来了？ 又不是他让郭京微服私访，轻装简行的。 “行了，都坐下吧！” 赵构语气一转，沉声说道：“现在宗泽拿了郭京的手令，准备出兵剿匪。” “这个事情应该怎么解决？” “你们刚刚不是都很能说吗？现在本王给你们机会说，都说说想法吧！” 之前宗泽的人过来 ，就是说这个事情。 郭京身为河北路兵马大元帅，他有权调动河北路的任何兵马。 现在他直接让宗泽负责剿匪，并且让相州出兵协助。 军令已经下达，赵构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甚至，因为宗泽是负责剿匪事宜，相州只是辅助，所以他们甚至都没办法安排宗泽，还要听从宗泽的吩咐行事。 “什么？怎么会这样……” 吴举雄听到这话，额头冷汗直流：“如今金兵在河东路势头正盛，国师怎么会有功夫关注我们？他为何要浪费兵力打我们？” “难道就因为之前他被打劫过？” 吴举雄想不通，堂堂国师怎么做事如此狭隘？不分轻重缓急吗？ 难道消灭土匪，比跟金兵作战还要重要？ 中年儒生说道：“或许是在给宗泽的磁州练兵吧！” “根据最新传来的消息，国师自从统领河东、河北两路兵马，掌管全线与金兵作战事宜后，已经告捷两次了。” “不得不承认，国师的手段确实令人生畏。” “完颜宗翰的六万大军，在与国师的交锋之中，不到两个月就被打的只剩下不到两万人溃败而逃。” “完颜宗翰手下大将众多，完颜宗望的实力与完颜宗翰几乎差不多，甚至还略有不足，恐怕在国师手下也支撑不了多久。” “况且，如今国师手下有金甲神兵，河北路的兵马就算想要出战，可能都没有机会。” “想来也是因此，国师才会让宗泽带兵剿匪。” 中年儒生说出了自己的分析。 荆超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肉，仿佛别人说的话跟他毫无关系。 主要是，他怕嘴里的肉塞的少了，会让人看出来他憋不住笑。 他心里很想说一句，有没有可能国师就是专门针对你们呢？ 真是可笑，揣测国师之前也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若是国师能被那么容易猜中，完颜宗翰何至于输的那么惨？ 还是说，这帮子只知道为难普通百姓的人，会觉得比在大辽战绩辉煌的完颜宗翰更牛逼？ 吴举雄眉头紧锁：“王爷，宗泽素有威名，他自打上任磁州知府以后，将磁州治理的井井有条。” “看他做的那些事情，必然也是知兵之人，若他出兵围剿，只怕寨子很难保住。” 吴举雄在赵构面前不敢自大，毕竟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万一出了差错，最后肯定他会被推出来顶锅。 “你们不是有天险扼守吗？” 汪伯彦沉声说道：“只要你们能够扛过半年的时间，本府就能向朝廷奏请换掉宗泽。” 赵构刚刚发了脾气，汪伯彦也不敢继续阴阳怪气了，只能压下脾气也想着办法。 “就是几个小土山，根本称不上天险。” 吴举雄说道：“那几个寨子，虽说占据地利，可那宗泽也并非庸才。” “况且我手下的那些人，只是一帮乌合之众，对付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还算够用，若是对上强壮一些的农夫，甚至还会有损伤。” “他们如何能和装备精良的军队相比？” “莫说半年，只怕三个月都未必能撑到。” 甚至，说撑三个月，都是吴举雄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那帮乌合之众，只怕看到朝廷军队打来，就先自己溃败了。 总之，打不了，根本打不了。 赵构看向儒生，眼神询问，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中年儒生目前在赵构的团队中，相当于智囊的存在了。 只可惜，这个智囊比起赵桓的国师差的有点多。 之前对付其他人的时候，倒是很够用。 “王爷，属下看过宗泽送来的公文，他的意思是让我们守住相州通往泽州的那条路，谨防山寨的人逃跑。” “他会亲自带着人攻打山寨。” “学生看着，他似乎很怕土匪会逃亡泽州。” “综合前几天收到的密报，在滑州的种师道部队有调兵的迹象。” “以属下之间，想必是泽州也有国师的布置，因此宗泽才会严防死守土匪逃亡泽州。”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打个时间差……” 赵构听到这话，来了兴趣。 其实赵构现在都不敢确定郭京到底是什么意思。 之前自己主动去拉拢过郭京，但是他拒绝了。 可是第二天，他又送给了自己一本兵法。 赵构 就迷糊了，他第二次去拉拢郭京，可又被郭京给暗讽了。 但是……后来他逃到相州以后，还收到过郭京的书信问候。 这就让赵构很迷糊，他搞不清楚郭京到底愿不愿意朝着自己靠拢。 因此，赵构一直也没下定决心对付郭京。 毕竟，万一郭京本来是有意愿投靠自己，而自己对付他，岂不是会撕破脸皮？弄巧成拙？ 郭京的本事，赵构还是非常欣赏的。 “详细说说，怎么打时间差？” 赵构听出来了儒生的意思，似乎是要破坏郭京的计划。 这让他心中又有些兴奋，又有些迟疑。 兴奋的是，万一儒生能坑郭京一把，那就证明了郭京也没 那么可怕。 所以拉拢不拉拢，也都不重要了。 迟疑的是，就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又把郭京得罪死了。 第314章 太听话了 中年儒生沉吟道：“宗泽自打上任以来，就一直忙着加筑城墙，疏通扩建护城河，打造兵器，招募义勇军，所作所为都在为了迎击金人而准备。” “此番若非国师给他下达剿匪命令，他或许都不清楚相州和磁州的边界有这么一伙土匪。” “而国师匆忙而过，心思也在应对金兵上面，因此学生以为他们对于土匪有多少人数并不清楚。” “庆幸的是，举雄在王爷的英明教导下，并没有让手下都汇聚一处，而是分散成了五个寨子。” “所以，宗泽现在都未必知道土匪的情况。” “学生以为，不怕宗泽盯上举雄，就怕国师惦记此事。” 中年儒生对郭京也非常忌惮，如果只是宗泽要出手，他自然有办法让宗泽无功而返。 汪伯彦刚才所说，让吴举雄自己想办法拖延半年。 这话在中年儒生看来，完全就是个笑话。 先不说宗泽的能力如何，吴举雄就算真的能挺半年，万一到时候把国师气的自己过来动手，届时还能有转圜的余地吗？ 总不会真的有人以为，光靠一个完颜宗望不到十万人，就能拖着国师一年半载吧？ 当初兵力与完颜宗望相当的完颜宗翰，在完全有利的情况下，甚至是把国师给包围起来，那才挺了多久？ 当初开封府的情况，比作两个小人打架的话，就等同于国师被束缚了手脚，去打一个体积比自己强大数倍而且手拿兵器，骑着战马的壮汉。 结果呢？ 他们在城外，而国师连城门都没有，就一场天火几乎把完颜宗翰的人马给烧了个干净。 现在国师来去自由，而且手中可用兵马何止十万之众？ 当初一个人能灭了完颜宗翰，现在带着这么多人，完颜宗望但凡跑的慢点…… 中年儒生估计完颜宗望可能就得躺在带盖子的长盒子里被拉回金庭了。 因此，吴举雄的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拖。 必须要赶在国师想起来之前解决。 不然，只怕不仅吴举雄连带他手下的人一个都留不住，甚至还有可能会牵连到康王殿下。 赵构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可，旋即问道：“详细说说你的计划。” 对付宗泽，总比要对上郭京有胜算。 而且，不到万不得已，赵构还是不想和郭京走到对立面。 当然，若是郭京执迷不悟，一定要和自己作对，那即便他再有本事，自己也是绝对不会容他。 中年儒生说道：“根据宗泽的计划，他需要相州汪知府的兵马帮他堵住土匪，万不能让他们逃往泽州。” “书信中，他一再强调此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流寇逃往泽州，加上我们自己的情报，足以断定泽州有国师的安排，并且宗泽也知道此事。” “学生大胆猜测，宗泽剿匪可能只是国师给他的第一层任务，或许剿完匪后，国师对宗泽还有另外的安排。” “而此时，泽州有什么值得国师如此费心的存在？” 中年儒生说着看向赵构，身为合格属下必然要主动给主子表现的机会。 “完颜宗望？” 赵构想了想，如今完颜宗望正在兵发泽州，甚至已经开始进攻泽州。 按照完颜宗望的实力来看，若是没有意外发生，他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打下泽州。 若真让完颜宗望得逞，那河东路基本上就算是废了。 可惜，大宋这边已经派遣郭京为帅。 以郭京的手段，岂能让完颜宗望得逞？ 中年儒生拱手道：“王爷英明，学生以为国师的目标必然是完颜宗望。” “擒贼先擒王，一旦完颜宗望出事，不仅太原之危可立即解除，甚至其他金兵也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到时候再收拾他们可就容易多了。” “国师深不可测，他对于王爷的态度不明，但学生估计国师未必会选择王爷，毕竟现在……这位官家给他的已经足够丰厚了，而且二人以父子相称，国师岂会冒险选择王爷？” 再说了，万一国师真的过来，那还有他什么事？ 别看赵构现在依仗他，那是赵构现在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 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尤其是另外那个和尚比自己还厉害，只怕自己这个和尚就只剩下念经的份了。 中年儒生接着说道：“所以，学生以为与其冒险等国师选择，不如王爷主动出击，拉拢一个更加可靠的盟友。” 赵构听到这话，眼前一亮说道：“你的意思是完颜宗望？” “没错！” 中年儒生说道：“金庭三足鼎立，完颜宗望的日子也并不好过，王爷不妨与他联手。” “先许以重诺，借助完颜宗望的实力帮王爷坐上江山，等王爷大权在握，届时如何做还不都是王爷说了算吗？”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完颜宗望完全可以利用一下。 毕竟，现在赵构最缺的就是兵力。 而且赵桓还好端端的健在，身体正值壮年不说，屁股坐的也算稳当。 赵构想要坐江山，有点痴人说梦。 除非，借助金人的帮忙，不然赵构根本就无法对抗赵桓。 名不正言不顺，百官谁会信服他呢？ “继续说！” 赵构脑海有灵光闪过，看向中年儒生，点头示意。 “如今，宗泽剿匪不正好也是我们的机会吗？” 中年儒生说道：“举雄手下五个寨子，只要留下其中一个让宗泽交差，其他人完全可以代表王爷前去和完颜宗望谈判。” “哪怕事情败露，此事也决计查不到王爷头上，毕竟这只是一伙被宗泽追击的无路可退的流寇。” “若是成功的话，不仅可以牵制国师在太原，我们还能借助金庭的力量为王爷谋取江山。” “国师不在朝中，当朝官家那些伎俩如何能和王爷斗？” 咳咳咳…… 听到这话，荆超差点笑喷了。 这可真是聪明人啊！ 真是一步都不走错，完全按照国师的设计走。 他这动静，让听得聚精会神的众人顿时都看了过来。 荆超意识到不妙，绷着脸说道：“俺听明白了，是有人想要杀了贵人和俺大哥，国师是谁？他在哪？俺去砍了他不就行了？” “俺的本事，贵人刚刚看到了，俺不信他脑袋能比外面的石狮子还硬。” 荆超说着，抓起刚刚啃过的牛棒骨，一把捏断。 ----- 四章完毕。开启加更活动，麻烦大家多多参与，谢谢。 第315章 跟俺走吧 “哈哈哈！” 闻言，赵构大笑起来：“瞧瞧，这就是最难得的赤子之心。” 这些所谓的聪明人做事，首先要算计，要权衡利弊。 只有利益大于弊端的时候，才会选择去做。 可他要做大事，若是都这般算计的话，万一有一天他失势，这些人还怎么信任？ 曹侩虽然脑子不好使，但做事却只从情感出发，只问亲近，不问利益。 这种人只要能收服，那么对方必然会誓死追随。 不论自己到了什么境地，对方都不会舍弃自己。 “王爷所言极是！” 中年儒生附和的说道：“学生要先恭喜王爷，能得此猛将，必是王爷气运所至，王爷得天庇佑，定能事事顺遂，所得皆所愿。” 汪伯彦听到这话，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不屑一顾。 傻子好，那干脆找一帮傻子做事好了。 他说的倒是好听，谁让这傻子不是洗劫了他的库房呢！ 汪伯彦嫉恨的点就在这里，荆超洗劫了他的库房，让他面上无光，甚至还被赵构臭骂了一顿。 汪伯彦认为，以他的身份肯在赵构这个几乎一无所有的时候，投靠赵构，属于是“下嫁”“屈尊”了。 赵构对他不说感恩戴德吧！起码也应该奉若上宾。 毕竟他在赵恒手下为臣，那也是前途光明。 现在跟着赵构，完全就是冒了大险。 结果，赵构因为此事对他发脾气，这就让他心里不太平衡。 再大的官，也是人，是人就有私心。 而且越大的官，对于颜面就越是看重，就越是小气。 赵构看向荆超说道：“你能有这份心，本王很欣慰，不过国师却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若是你过去，一定会死，你还敢去对付国师吗？” 赵构故意试探荆超。 “有何不敢？” 荆超一瞪眼，横横的说道：“俺不管他是谁，只要他欺负俺大哥……还有你，俺就弄死他。” “他再厉害，俺也不怕，俺就算死也要跟对方同归于尽。” 荆超表面说的果决，心中却是在默默跟国师道歉。 国师，属下这可是为了完成您交代的任务，逼不得已，逼不得已啊！ “哦？” 赵构挑眉道：“你刚刚不是还说，本王若是对付你大哥，你就要跟本王拼了吗？怎么现在，本王也被你护着了？” 赵构对于荆超的话非常开心，但还是故意这般询问。 荆超伸着满手油的手，邋遢的挠了挠头，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道：“你不是俺大哥的主子吗？俺大哥跟俺说了，要俺听你的，那俺就听你的。” “而且……你还给俺吃肉了，俺吃了你这么多好酒好菜，也不能白吃你的啊！俺吃了你的东西，肯定要给你干活，俺都知道，俺可聪明了。” 荆超说着，还故意露出一脸骄傲之色，挺起了胸膛。 “哈哈哈哈……” 赵构又是忍不住大笑起来：“你确实很聪明，还懂得吃人嘴软。” “喜欢吃肉？” “嗯，肉谁不喜欢吃啊！可香了，俺杀人被官府通缉以前，俺都没吃过肉。” 荆超炫耀一样的说道：“后来，俺发现杀人抢钱就能吃肉以后，俺就一直杀，跑到哪里就杀到哪里。” 好一个悍匪，赵构更加满意了。 这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大唐李元霸吗？ “好，既然你喜欢吃肉，那你可愿留在本王身边？” 赵构引诱荆超说道：“本王这里有的是好酒好肉，只要你跟在本王身边，以后顿顿有肉，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赵构确实很喜欢曹侩这个性格，主要是好拿捏。 平日里，他跟中年儒生也好，跟汪伯彦也好，都需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唯恐出现错漏，造成他们跟自己离心离德。 毕竟，他现在底牌不多，需要仰仗他们做事。 总之需要各种算计，既要施恩又要施威，才能掌控对方。 相比较起来，还是曹侩这种人简单啊！ 赵构说完，就看向荆超，等他给自己一个答复。 吴举雄见状，心都提起来了。 他没想到赵构竟然能这么喜欢曹侩，甚至都要直接把对方留在身边了。 本来他就想着，能让赵构不怪罪曹侩就行。 谁承想，赵构如此信任曹侩，还看上对方了。 说实话，让曹侩留下来，吴举雄心里是一万个舍不得。 毕竟他现在和曹侩的感情还不是多深厚，万一把曹侩留下来，只怕以后以他这个脑子，再多吃几顿肉就把自己给忘记了。 吴举雄迟疑了下，挣扎了下，还是忍不住说道：“王爷，曹侩性格粗鲁，为人又过于直率，他若是留在王爷身边，怕是会给王爷惹麻烦吧？” “不如，属下先教教他规矩，等到他熟悉情况以后，在跟在王爷身边做事，也能让王爷用的更顺手。” 虽然，吴举雄也知道曹侩跟在赵构身边，前途会更好。 但他也是真的舍不得曹侩。 最主要的是，他已经看出来了汪伯彦这老东西一直对曹侩记恨在心，他担忧他不在的时候，曹侩会被汪伯彦算计。 虽说赵构喜欢曹侩，但架不住汪伯彦针对啊！ 赵构又不可能舍弃汪伯彦，毕竟现在相州算是赵构的底牌。 “怎么？你还舍不得？” 赵构虽然是含笑看着吴举雄，但有些笑意不达眼底，他扭头看向曹侩，说道：“规矩嘛！只是束缚。” “本王这里，不需要什么规矩，亦无需束缚他这份赤子之心。” 赵构都这么说了，吴举雄还能怎么办？ 只能心痛无奈的应下。 荆超都惊呆了，没想到国师所说的这个什么“人设”这么厉害。 竟然连赵构都给忽悠住了。 回过神来，荆超连忙摇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不行不行，俺要是留下来，谁保护俺大哥？” “俺刚才都听到了，你们说有人要攻打俺大哥，俺得帮俺大哥打坏人。” 这话一出，吴举雄眼泪都要滋出来了。 玛德，回去就让人去山下抢头牛过来给好兄弟补补身体。 赵构听到这话，脸色却是微沉。 但不等赵构开口，荆超又说道：“要不你跟俺走吧？俺觉得你这个人也很好，你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听着就很厉害，你跟俺上俺的山寨吧！” “俺让你当二寨主，俺抢来的钱都让你管，你让俺吃肉就行。” 第316章 天生这块料 啪…… “放肆，你什么东西，竟敢让王爷万金之躯，去给你当手下？” 赵构脸上的笑容刚要绽放，突然就被这一动静整得吓了一跳。 汪伯彦可算找到机会了，沉声呵斥道：“吴举雄，你的这个好兄弟，确实应该好好管教管教，王爷不在乎规矩那是王爷大度，他岂能不懂尊卑？” 赵构刚扬起的笑容，瞬间冷却下来。 汪伯彦这次是真的不懂规矩，越界了。 刚才曹侩拒绝的时候，赵构确实挺生气。 但他听到后面那一句话，气已经消了，甚至还挺开心的。 本来就是逗傻子玩，上纲上线的干什么？ 跟傻子计较，到底是谁愚蠢？ “哥，他骂俺是不？俺要打他，他骂俺。” 荆超做出气愤的样子，撸起袖子起身就要对汪伯彦动手。 吴举雄吓了一跳，也是连忙拦住荆超。 这给汪伯彦吓的，直接就躲在了赵构身后。 “太放肆了，你太放肆了，王爷面前你竟敢如此猖狂？” 汪伯彦指着荆超，继续激怒他。 “行了，你跟他计较什么？” 赵构一拍桌子，说道：“天下哪有全才？ 他一身武艺过人，若是再智力过人，还能有其他人的路走？” “本王总不至于跟自己人计较吧？” 赵构这话是在点汪伯彦了。 汪伯彦也不敢闹得太过分，连忙拱手认错：“王爷教训的极是，是下官方才听到他的话，只怕他冲撞王爷，一时着急失言了。” 汪伯彦其实是在试探这个傻大个在赵构心里的地位。 现在看来，这家伙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罢了！既然王爷如此喜欢他，那么洗劫府库之仇就暂时压下去吧！ 汪伯彦既然已经投靠了赵构，也是铁了心要当开国功臣，自然也不敢真的触怒赵构。 “好了，他都认错了，你就给本王一个面子，就别跟他计较了。” 赵构打圆场说道：“你看他这么大的年纪了，哪里经得起你一拳头？” “都是自家人，岂能自己动手，让外人看笑话呢？” 荆超听到这话，瞪了汪伯彦一眼，冷哼一声说道：“好吧！贵人说不让俺打你，那俺这次就不打你了。” 说着，荆超又看向赵构兴冲冲的问道：“那贵人，你还跟俺去山寨吗？” “俺不让你给俺当手下，但是俺也想当大寨主，要不俺让你跟俺一起当大寨主？” “哈哈哈！！” 赵构忍俊不禁，这个傻大个真是太有意思了。 当然，主要还是真的有本事。 若非刚才亲眼看到荆超把石狮子给举起来，赵构岂能容一个傻子在自己面前放肆？ 有本事的单纯，才会让人心生喜欢。 若是没有本事，还傻的冒泡，你就看他抗不抗杀吧！ 这或许就是“傻白甜”和“蠢货”的不同之处吧！ “本王还有事，这次就不给你去当大寨主了。” 赵构笑道：“等到来日有机会，再说吧！” 荆超听到这话，还一副失望之色：“啊？那好吧！但是俺还是会给你留位置的……” 留一个牢房的位置！！！逆贼！ 赵构看向吴举雄叹了口气：“哎！你倒是好福气啊！能遇到如此忠心之人。” 吴举雄惶恐道：“属下的一切都是王爷给的，若非王爷的庇佑，属下也没有机会遇到曹侩，他不是对属下忠心，而是忠心于王爷，属下亦愿为王爷竭智尽忠，万死不辞！” 吴举雄连忙表忠心，生怕赵构怀疑他们结党营私……。 赵构说道：“既然他非要跟着你，那就让他继续跟着你吧！把本王的猛将好生培养着吧！将来有让他大展拳脚的机会。” 吴举雄听到这话，心中松了口气。 还好，总算是把人给留下来了。 “属下一定谨记王爷教诲。” 荆超也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这关过去了。 果然，忠诚和单纯才是对上位者的必杀技。 荆超刚才如果答应下来，一定会在赵构这里大打折扣。 一顿饭就能忽悠走的人，谁敢放心用？ 同时，他再次被郭京的锦囊妙计给震撼到了。 国师真是神人，竟然连一步都给算到了。 对方果然要留下自己，幸好有国师的妙计在。 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既拒绝对方，又不让对方对自己产生怀疑，同时还要保证吴举雄也不被对方记恨上。 主要是他现在不能留在赵构身边，国师下一步的计划，还需要他来推动。 同时，吴举雄也不能被赵构嫉恨，不然赵构临时换掉他。 那荆超就算回去，也没办法掌控那一伙土匪的走向了。 以现在吴举雄对他的信任程度，不亚于商纣王对于妲己，唐玄宗对于杨贵妃…… 嗯？是不是哪里有点不对劲？ 荆超愣了下……陷入沉思之中。 “你们现在就回去准备吧！” 酒足饭饱商议好了计划以后，赵构对吴举雄吩咐道：“记住，那些人该舍弃就舍弃下来，分量上你拿捏好，宗泽也不是好糊弄的。” “若是不够他交差，惊动了国师，后续我们的麻烦会很大。” “本王这里只能给你争取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你务必带着人撤退到泽州境内，届时本王会让赵先生过去接应你们，他会带着你们去做该做的事情。” 中年儒生看向吴举雄点头示意。 作为赵构身边的谋士，既然要和完颜宗望合作，光是靠吴举雄这一伙土匪肯定达不成。 按理来说，为了达成合作，赵构应该亲自过去见完颜宗望。 只不过，现在泽州太乱了，而且还有郭京安排的人手在。 为了避免暴露，赵构不方便过去，只能由这个最信任的谋士过去代替自己处理。 吴举雄拱手道：“属下遵命！” 说完，吴举雄就拉着荆超走了。 临走前，荆超还顺带手把桌子上一条完整羊腿给带走了。 坚决把傻子人设给做到完美，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仿佛他天生就是这块料子。 这一幕果然又把赵构给逗乐了。 这一面，让赵构对曹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或许，有一天到了吴举雄和曹侩二选一的时候，赵构都会果断选择曹侩。 毕竟能做事的聪明人好找，而力能举鼎的猛将却是可遇而不可求。 ---------- 用爱发电累计进度179\/500，每500个加一更，有空的都可以参与参与。 第317章 为曹侩兄弟铲除障碍 从府衙出来以后，吴举雄就一直眉头紧锁。 他要留下一个寨子的人送死，人选上面着实有些为难。 主要是忠诚度的问题。 宗泽出兵剿匪，他留下的人起码要有点能力。 就不奢求能够在宗泽的手下逃出生天了，起码需要能够周旋几日，给他们后续的行动争取时间。 而这帮乌合之众，在面对宗泽官兵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拼死抵抗？ 不拼死抵抗，又怎么可能拖宗泽几日？ 所以这个时候就得看为首的人有没有能力压得住场子。 但不论能支撑多久，最后肯定是会被宗泽攻破。 运气好的话，对方有可能直接死在乱战之中。 若是运气不好，对方被宗泽活捉了。 那么很有可能会出卖他们。 吴举雄倒是不担心他们会出卖赵构，毕竟目前为止他身边的这些人，除了曹侩之外还没人见过赵构的真面目。 之前吴举雄带着人过来送金银的时候，也是在相州城外接触。 因此，他手下的人只能大概猜出来，他们背后之人有可能是相州府的官员，但不知道具体情况。 今天之所以让荆超过来，除了府库洗劫是荆超亲手做的，必须要带着他亲自来解决之外。 就是因为荆超的人设是个傻子啊！ 又傻又艮的人，吴举雄当然不担心对方会泄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 还是吴举雄信任荆超，毕竟荆超演的对他情深义重，这谁看了都得迷糊。 不过，即便不会暴露出赵构，吴举雄也担心会暴露出自己的一些情况。 他对于那位大宋国师的威名素有耳闻，就怕这些情况一旦让那位国师知道，对方会猜出些什么来。 这就不得不慎重了，万一真的暴露出什么东西，赵构一定会杀他灭口。 毕竟赵构目前的实力，还不够和朝廷硬刚。 “大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荆超看向吴举雄，故意问道：“你是不是没吃饱？俺这还有个羊腿，你吃不？” 说着，荆超把自己啃了一大半的羊腿，朝着吴举雄递了过去。 “大哥不饿，你自己吃吧！” 吴举雄看着“单纯的”曹侩，叹息一声说道：“我们要转移了，大哥是在想要留下谁抵挡宗泽的兵马。” 荆超一听这话，说道：“大哥，你要是因为这个事情不开心，那你别不开心了，俺留下来。” “俺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大哥，什么宗泽不宗泽的俺不知道，但他真敢追过来，俺肯定不让他追上你。” 吴举雄一听这话，内心动容不已。 其实，刚刚他还真的闪过这种念头。 毕竟，按照目前各种条件来看，荆超确实符合情况。 第一，他武力高强，长得又凶神恶煞，肯定能镇得住场子。 第二，他智力不好，而且来的时间不长，对于寨子里的情况也不是很熟悉。 就算他真的落在宗泽手中，宗泽也不可能从他嘴里问出来有用的信息。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吴举雄很快就自动屏蔽了这个想法。 留下来的人，明显是送死，他当然不会舍得‘曹侩’送死。 而且，他刚才也答应了赵构要好好养着曹侩，若是真的转头就让曹侩送死，只怕王爷那边也不会答应。 “留下来可是会死的，你也要为了大哥留下来？” 吴举雄虽然没有这个想法，但还是故意这般问。 由于过往的经历，以至于吴举雄这个人还是挺敏感的，他都有点不敢相信世上会有人会对他这么好。 所以，希望通过试探来验证对方的诚意。 “死就死吧！俺不怕，只要大哥没事就行。” 荆超大手一挥，毫不在意的说道：“反正俺家里也没有别人了，除了大哥没人对俺好了，俺能保护大哥，俺就算死了也会很开心。” 一听这话，吴举雄拉了拉缰绳，让自己的马靠近了荆超。 吴举雄伸手拍了拍荆超的……手臂，欣慰的说道：“放心，大哥不会让你送死的。” 他已经想到了让谁留下来合适。 一个自诩为聪明又武力出众，但令他有些不喜的人。 没错，那就是一直针对荆超的陆风。 陆风为人的确有些聪明，可他太过狭隘，毫无肚量可言。 就因为之前比武输了，被荆超抢了寨主的位置，就一直在他面前诋毁曹侩。 吴举雄本来就反感内斗，现在曹侩在他心中的分量明显不同，陆风又针对的是曹侩，这就让吴举雄有了一石二鸟之计。 把陆风留下来，既可以用他来挡住宗泽，又能避免以后他算计自己的好兄弟曹侩，何乐而不为呢？ …… 吴举雄回到山寨以后，二当家曹成就走了过来，他身后带着两个人抬着一把一人高的特制斩马刀。 “大哥，这是你让我给曹侩打造的兵器，我已经做好了。” 曹成知道吴举雄现在对曹侩很看重，因此在吴举雄交代下来以后，他就立即去做，没有丝毫拖延。 当然，他现在过来送刀其实也是一个试探。 他已经知道曹侩之前劫的那一大笔金银，就是他们前脚刚刚送到相州府的那一批。 所以，曹成现在故意过来提及曹侩，就是想要打听一下曹侩的下场。 他对于那位幕后大人物的身份，也非常好奇。 可惜上次跟过去护送金银也没能看到那位大人物。 现在曹成正好可以借助曹侩的下场，来推测一下幕后大人物的身份。 若是曹侩因此被杀，就算不能知道大人物是谁，也能判断一下对方的身份背景。 他们在这里给对方卖命，总不能糊里糊涂连给谁卖命都不知道吧？ 吴举雄随意瞥了一眼，他现在也没有功夫注意别的：“嗯，先放着吧！” “来人，去把陆风给我喊过来。” 吴举雄一阵风一样，直接走到了书房。 这一幕，让曹成有点懵逼，从吴举雄的神色上，也看不出来曹侩如何了。 不多时，陆风兴冲冲的跑了过来，他以为曹侩倒了大霉，或许已经被杀了。 所以吴举雄才会一回来就立马找自己，说不定就是要告诉他，让他去接管黄风寨，当黄风寨的寨主呢！ “大当家！！” 陆风声音都带着兴奋劲。 ---------- 怎么突然8.8分了？我看了也没几个人打分啊，量也没有，抽风了？ 第318章 被卖了还数钱呢 吴举雄瞥了他一眼，一看陆风眼角带着的喜色，瞬间就猜到这小子怎么想的了。 吴举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底透着冷漠之色。 他现在完全把曹侩当成了亲弟弟来看……不，甚至要比亲弟弟更亲。 毕竟吴举雄当初可是一把火灭了自己满门。 而对于曹侩，吴举雄只有爱护之心。 陆风现在对曹侩幸灾乐祸，一副恨不得曹侩倒了大霉他才高兴的样子，就让吴举雄不满。 “有个事情要跟你说一下。” 吴举雄正在斟酌如何就开口。 陆风听到这话，已经眼前一亮，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他激动的心几乎按捺不住，他觉得吴举雄脸色这么差，一定是因为曹侩的事情。 现在曹侩得罪了那个大人物，哪怕没死，估计也是要脱一层皮，不可能再有资格继续当寨主。 而吴举雄多半也是因此被那位大人物给骂了一通。 毕竟，吴举雄让一个连脑子都没长的人去当寨主，跟儿戏一样，那位大人物能满意才怪。 现在吴举雄总算是想起他的好了，让他去当寨主。 他觉得吴举雄下一句，一定就是让他去黄风寨当寨主。 “大当家有什么话，尽管吩咐。” 陆风急忙表忠心：“属下承蒙大当家的看重，被大当家收入山寨，但一直以来属下都没有什么机会能为大当家的排忧解难。” “属下一直都记挂着大当家的恩情，时刻都在想着为大当家效犬马之劳。” 陆风嘴上说的好听，心中却已经盘算着。 等到他当了寨主以后，就能跟着吴举雄押送财宝去见那位大人物了。 一旦他确认了那位大人物的身份以后，他必然会想办法踢掉吴举雄。 本身他就是被吴举雄算计上山，心中多少有点不爽。 最后到了山上他认命了，尽心尽力的跟着吴举雄做事。 可结果呢？ 结果他得到了什么？ 许诺自己的寨主位置，竟然轻易的就给了一个刚来的人。 是，对方武力高强，他没打过对方他承认。 可对方是个傻子啊！ 吴举雄竟然宁愿让一个傻子当寨主，都不给自己当，这让自己如何能不记恨？ 看到陆风这一幕，吴举雄心中冷笑一声。 “确实有一个事要交给你。” 吴举雄说着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陆风坐下，才说道：“曹侩这次惹了大麻烦，连带着我都受到了牵连。” “现在上面那位大人物很生气，多亏了赵先生说情，那位才给了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说到这里，吴举雄故意深深的叹了口气，一副愁眉不展，郁结难舒的样子。 陆风心中狂喜，该，谁让你不支持我当寨主？ 虽说他当时是比武输了，但如果吴举雄一定要让他当寨主，谁敢反对？ 吴举雄有的是办法让他名正言顺当黄风寨的寨主，可是吴举雄却没有这么做。 陆风现在只有幸灾乐祸，还有解气。 “怎会如此？” 陆风露出急切之色，故作气愤的说道：“那是曹侩一人之过，大当家的又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那位为何不查明真相，反倒怪罪大当家呢？” 吴举雄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此事说起来，我也确实有责任，毕竟当初是让我让曹侩当黄风寨寨主的。”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纠结这些没有意义。” “现在那位给了我一个将功补过，戴罪立功的机会……” 说到这里，吴举雄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一副愁容满面的神色。 “不过，那位交代的这个事情，也是九死一生，我这次可能有点凶险了。” 陆风听到这话，脸色变了变。 怎么这个时候，还没说到让他去当黄风寨的寨主？ 反而一直在说这个事情。 陆风露出警惕之色，难道吴举雄要把这个九死一生的事情交给自己去做吗？ 吴举雄还没说完，陆风心中已经快要气炸了。 他已经打定主意，若是吴举雄真要把这个事情交给自己，他哪怕撕破脸，也绝对不会让吴举雄得逞。 好事没想过自己，遇到危险要把自己顶出去？休想！自己又不是傻子。 “不知那位要让大当家做什么事情？” 陆风强压下心中的不满，沉声说道：“大当家的可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那位交代下来的事情，只能我亲自去做。” 吴举雄对于陆风的心思看的很透彻，他沉声说道：“不过，确实有事情交代你。” “我现在马上要人去邢州一趟，我离开以后，寨子里面的事情就交给你做主了。” “若是我回不来……那位赵先生应该会过来联系你，到时候你听从他的吩咐行事就行。” 吴举雄已经决定了，舍弃了自己的这个寨子的人手。 毕竟其他几个寨子都是乌合之众，只有他这个寨子的人，他亲自训练过。 不论武艺还是纪律性，以及忠诚度，都要比其他几个寨子强。 也只有把这些人留下，才能瞒得过陆风。 也只有这样，陆风才会遭遇宗泽的时候，尽全力抵抗。 啊？ 一听这话，肚子里正在憋火的陆风瞬间化怒为喜。 还能有这种好事？ “大当家，这……” 一时间，陆风惊喜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吴举雄挥手打断他的话，说道：“不必多说，你也无需自谦推辞。” “其他人什么情况，想必你心中有数，除了你之外，把寨子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至于那位让我去做的事情，我也已经答应下来，无论如何，人总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只不过，我这次教训有点大……” 说到这里，吴举雄摇头苦笑。 “我今夜就会离开，你也先不要告诉兄弟们这件事情，免得人心不稳。” 陆风做出悲痛之色，点头应下：“大当家的放心，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化险为夷，平安归来。” 陆风不疑有他，毕竟他猜测吴举雄背后的那位大人物是当朝一位王爷。 这位王爷养寇自重，分明是图谋江山。 这种人，一旦发起脾气来，必然是要见血。 所以，陆风觉得吴举雄有这样的“下场”一点也不夸张。 甚至可以说是“罪有应得”。 也是陆风现在被上位的惊喜冲昏了头脑，所以本能的选择了对自己有利的方向相信。 -------- 用爱发电累计进度266\/500，每满500个加一更。 第319章 打草赶蛇之计 吴举雄果然简单收拾了东西就离开了，只是带着曹成几个人走了而已。 这让一直又期待又怕希望落空，心情忐忑的陆风，总算是安心下来。 看来，吴举雄说的都是真的。 陆风当即就迫不及待的坐到了吴举雄的位置上，满脸春风的喜色。 典型了，被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除了这个寨子的人留下之外，其余寨子的人也只留下了少部分维持寨子表面存在，主力人手全部带走。 第二日一大早，吴举雄带人马和荆超汇合在一起。 “大哥！” 荆超看到吴举雄后，立马开心的迎了过来。 看到“曹侩”后，一直阴沉脸的吴举雄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曹成看到这一幕，心中吃惊不已。 没想到曹侩惹了那么大的祸，吴举雄不仅没有怪罪他，甚至去了一趟相州回来之后反而更喜欢他了？ “大哥有个礼物送给你。” 吴举雄说着看向曹成点头示意：“把你做的东西拿出来吧！” 曹成朝着后面挥了挥手，有几个小喽啰扛着一把一人多高的斩马刀走了过来。 怪不得，连夜赶路还要自己把这把刀带上，原来如此。 “曹侩兄弟，这是大哥早就吩咐我专门给你打造的兵器，你看看趁不趁手？” 曹成一脸热切的说道：“当初你和陆风对战的时候，大哥看出来你不舍得用你的刀，生怕你在兵器上吃亏，所以亲自找的精铁，吩咐我依照你的体型锻造出这把斩马刀。” “若是有哪里不合适，你尽管跟我说，等我空下来就给你改。” 曹成说着，一把落下了斩马刀外的红布。 阳光下，斩马刀的刀刃上顿时寒光一闪。 “大哥，这是你给俺的？” 荆超露出惊喜之色，他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吴举雄。 “先试试刀，看看你喜不喜欢。” 吴举雄一脸宠溺，完全把曹侩当成了自己的手足对待。 毕竟曹侩对他的“真心”可是在最危险的时候，得到过验证了。 “哎，好！” 荆超兴奋的上前，一把握住手腕粗的刀柄。 需要两个人扛着的斩马刀，荆超单手就能拎起来。 呼……呼呼…… 两百斤左右的大刀，在荆超手中舞动的虎虎生风。 刀刃破风的声音，震慑人心，气势十足。 这兵器还真是趁手。 不仅曹侩喜欢，荆超本人的真实想法也非常喜欢。 这个兵器可太趁手了。 这是一个重兵器，光靠分量就足以隔着重甲砸死对手。 刀背非常厚，完全可以当锤子去砸人。 而刀刃又非常锋利，两侧还有放血槽。 刀柄的后面打造的锥形样子，反过来就能当长枪用。 可以说这个兵器，一看就做的很用心。 啪…… 荆超舞动后，直接对着路旁一个成年男人大腿粗的树木砍了下去。 咵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清脆的树木被横切成了两半。 “这个刀可真好，俺太喜欢了。” 荆超跑过来，跟吴举雄说道：“大哥，这么好的刀你真的给俺吗？” “这本来就是专门给你打造的，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用的上？” 吴举雄看到荆超满脸喜色，他扭头赞赏的对曹成说道：“这把刀做的不错，你这技术果然没丢。” “二弟，快谢谢二当家，他为了给你打造这把刀，可是亲自连夜赶工做出来。” 荆超看向曹成拱手道：“多谢二当家，你真厉害，做出来的刀这么好看，俺这辈子都没用过这么好的刀。” 这把刀真是意外之喜，光是靠自己的俸禄，荆超觉得他根本就打不起这么好的刀。 最主要的是不论是高度，还是重量，确实都是他最合适的程度。 一把趁手的兵器，或许不能让你在战场上百战百胜，但是绝对能让战力翻倍。 “曹侩兄弟客气了。” 曹成也不托大，说道：“这都是大当家吩咐我做的，图纸都是大当家亲自画出来的，我也就出了份力而已！你若是感谢，还是感谢大当家吧！” 荆超看向吴举雄说道：“大哥，俺一定会用这把刀保护好你，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说实话，荆超现在心里确实有点感动。 从这把刀就能看出来，吴举雄对他确实用心了。 很可惜，他不是曹侩，他是荆超。 双方阵营不同，就注定了未来的结局。 “为兄送你刀，是要你保护好自己。” 吴举雄说道：“我们现在去泽州，很有可能要会打仗，到时候你用这把刀保护好自己，就是为兄最希望看到的了。” 吴举雄担心，上了战场，曹侩会因为分心照顾自己，而陷入不必要的危险之中。 “行了，大家也歇够了，继续上路吧！” 吴举雄说着，带领手下朝着泽州方向出发。 荆超一副小孩子模样，对这把刀爱不释手，骑马也不撒开，让吴举雄无奈的摇头一笑。 我兄弟，果真是赤子之心啊！ …… 磁州府，一只信鸽飞入府衙内，飞到了宗泽的书房。 宗泽书房内，此时他正带着陈东和姚平仲围着一张地形图看。 这正是他让人从相州要来的，地形图。 听到信鸽的动静，宗泽走了过去，取下了信鸽腿上的纸条。 “打草赶蛇之计成功，正在前往泽州方向。” 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后，宗泽神色一松，把纸条递给了陈东和姚平仲。 “国师的计策又成功了，那一伙土匪果真偷偷往泽州跑了。” 宗泽都不由得有些感慨，国师的计策似乎从无失败。 竟然能够精准的计算到敌人的每一步想法。 甚至精准到对方就好像是国师的牵线木偶一样。 国师要这一伙土匪去泽州，他们还真的就去泽州了。 听话的几乎比……比自己人还要听话。 活了七十年，宗泽都没见过如同郭京这般的鬼才。 “国师这份算计，怕是要比三国的诸葛卧龙还要技高一筹。” 陈东也是忍不住发出感叹，旋即把纸条传给了姚平仲。 “行了，既然一切都在按照国师的计划顺利进行，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宗泽指着相州地图上龙头山的位置说道：“清点兵马，我们明日就出兵，去把剩下的这一伙土匪给端了，决不能让他们再有机会祸害百姓。” ----- 用爱发电累计319\/500。 第320章 预判一波 太原城，西南四十里，蒙山。 郭京一直带着金甲神兵驻扎在蒙山之中。 这里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并且山脉还和太行山脉连在一起。 一旦情况不对，还能朝着太行山方向撤退，金兵若是攻打过来，都不可能抓得住金甲神兵。 “祖翁，磁州来信了。” 高柄走入郭京的营帐内，把手中的信件交到郭京手中。 这是宗泽把相州的情况告诉郭京。 宗泽说，情况果真如同国师所料的一般，那一伙土匪只留下了一部分人阻拦他，其余的全部朝着泽州方向跑了。 而剩下的那些土匪，宗泽已经带兵尽数剿灭。 甚至，他还抓了活口，从一个匪首口中有了意外收获。 那匪首为了活命主动交代了，他们这些土匪是听从康王赵构的吩咐行事。 平日里他们打劫的那些金银财宝，全部都进献给康王了。 虽然这些情况，郭京早在和宗泽商议计划的时候，就已经和宗泽推断出来了。 但毕竟那只是他们的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哪怕心知肚明，他们也没办法去对赵构做什么。 毕竟赵构不仅是一位王爷，更是当今官家的亲弟弟，乃是皇室血脉。 凡是涉及皇室之争，一个处理不好，就很容易引火烧身。 要么是有证据，搞死逆贼，他们立功受封，但以后同样有机会被官家嫉恨上，毕竟人家是有血缘关系，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想起手足之情，后悔当初的决定。 最重要的是，太上皇还没死。 如果只是赵桓的话，想来对于要抢自己皇位，置自己于死地的兄弟也不会有多大的感情。 可太上皇就不一样了，兄弟或许可以反目成仇，轻易放弃。 但儿子，多少有点舐犊之情在，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谁知道他心里会有什么想法呢？ 而且，还是眼睁睁看着两个儿子手足相残，你死我活。 太上皇未必会跟自己儿子计较，但必然是会记恨挑起事端的人。 哪怕他的理智知道对方做的是对的，知道对方是在立功。 但情感上，他也一定会找个替罪羊当宣泄口。 以此来舒缓自己对儿子的愧疚之心。 虽然赵佶这个人自私自利，对于儿子也没多上心。 但他那是自己对儿子做过分的事情，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若是换成别人，他又该是慈父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欺负可以，但换成别人欺负，那他肯定不干。 此时，抓获了一个匪首，亲耳听到证词，宗泽简直要气炸了。 都什么时候了，金兵攻打到家门口了，竟然还想着起兵作乱？ 百姓活不下去起兵就算了，身为皇室血脉的王爷，竟然也要在这个时候作乱背刺朝廷，宗泽简直气的恨不得直接宰了赵构去。 如此满心只有权利，而没有百姓，没有江山社稷的人，若真是给他当了皇帝，于大宋只怕有害无利。 不过遗憾的是，这个匪首也只是猜测，他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甚至，他都没有亲眼见过赵构和匪首联络。 这就有点难办了。 没有证据，仅凭这伙土匪在相州盘踞，并且把打劫来的财宝都送到了相州城外，很难指证赵构。 虽然赵构就在相州，但谁也不能说，就因为赵构在相州，而恰好相州出现了匪患，正巧匪徒又背后有人主使，就说赵构是匪徒的幕后之人。 甚至这个匪徒交代的情况，都不能把汪伯彦跟他们牵扯到一起。 若是上报到朝廷上，最多也就只能治汪伯彦一个失察之罪。 最让宗泽难受的还是，就算他们找到了证据，证明是赵构派人弄起了一窝土匪。 也只能证明赵构和土匪有关系，而不能证明赵构意图谋反。 他完全可以解释是自己贪财，甚至若是聪明一点，就找赵桓哭诉，说是为了赵桓排忧解难才会想着打劫百姓。 可能最后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甚至还得念着赵构一个人情呢！ 这种情况，郭京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他永远不会小瞧任何人的智慧和手段，尤其是危急关头，人能爆发出来的急智不可限量。 所以，抓住了这个匪首，好像也没什么用，事情仍旧没有得到有效进展。 最后宗泽询问郭京，下一步还需要他做什么。 郭京提笔给宗泽回信，只让他做一件事情，那就是保护好这个匪首，以静制动。 至于赵构那边的情况，郭京让宗泽不予理会，就当不知道就行。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收拾金兵。 等把金兵收拾完了，郭京腾出手来，有的是手段给九妹上上菜。 把写好的信，交给高柄，郭京在心中掐算着时间。 想来荆超现在的曹侩人设，应该已经完全取得了真正匪首的信任。 其实说起来，郭京给荆超安排的这个曹侩人设，还是从高柄身上得到了启发。 甚至可以说，曹侩就是高柄的升级高配版。 郭京为什么会这么信任高柄？ 就是因为这孩子脑子不行，当初郭京需要粮食，他就直接把他爹藏了粮食的事情主动说出来了。 对于这种人，人总是更容易放下戒心。 郭京只是在高柄的基础上，又升级了一下，造出了曹侩这么个卧底人设。 “王彦！！” 郭京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国师！” 王彦匆匆走了进来。 “你再去一趟太原城，让张孝纯和王禀准备一下。” 郭京一边说一边掐算事情的运转，以及消息的传递需要的时间。 “十天之内，务必让他们按照我之前说的准备好，不出意外的话，金庭的四皇子会在十天后全力进攻太原城。” 王彦心中一惊，连忙应下，朝着太原城出发。 与此同时，完全没有打算，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十天后攻打太原城的完颜宗弼，此时正满脸焦急的坐在中军大帐之中。 金兵大帐内，一进来就能闻到一股熏人的药味，以及掩盖不住的腥臭味道。 此时大帐内，四五个军医在不停的忙碌着，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满头大汗，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 完颜宗弼则是看着来往的军医，怒道：“你们到底行不行？啊？怎么这伤势越治疗越严重？” “银术可将军若是出现闪失，我让你们全部都去陪葬！！！” 第321章 神仙也救不了 军医被完颜宗弼抓着衣领怒吼，吓得惊恐颤抖。 看着完颜宗弼狰狞到仿佛吃人的面孔，军医磕磕巴巴的说道：“将……将军，不是……不是我们不想救，主要是银术可将军的伤势太重，伤口也太多了……” “银术可将军身上，足有数百个创口，里面都是细碎的小铁渣，我们几个人熬的眼睛都花了，也没能把创口都给清理出来。” “其中一些创口，深度甚至已经打到了内脏，这几日将军他一直在出血。” “就算我们能把创口给清理出来，将军他也……哎，实在是失血太多了……” 军医害怕的不行，但还是把真实情况说了出来。 银术可现在还能吊着一口气，已经算是运气逆天了。 “你放屁！你这个庸医……” 完颜宗弼一把将军医摔了出去。 铿噌…… 抽出弯刀，完颜宗弼刀刃架到了军医的脖子上。 “本将军问你，银术可将军能不能活下来？” 完颜宗弼杀气腾腾，宛如一尊凶神。 “咳咳咳……” 军医被摔得七荤八素，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刀架在脖子上了。 “将军饶命，若是能救，小的就算是豁出命来，也要救下银术可将军……只是银术可将军的情况太不乐观了，除非大罗神仙下凡……不然，您就是把小的劈成了碎片也是没有办法……” 军医在说这话的时候，正好完颜宗翰带着人赶来。 “留你何用？我劈了你……” 完颜宗弼扬起弯刀就要动手。 就在军医惊恐的瞪大眼睛的时候，完颜宗翰掀开营帐走了进来。 “住手！” 完颜宗翰拦住了完颜宗弼：“你冷静一点，你就算杀了他又有什么用？” 完颜宗翰脸色铁青，他在营帐外刚好听到了军医的那一句“除非大罗神仙下凡”，他忽然就想到了当初完颜娄室的情况。 完颜娄室在攻打开封府的时候，手臂被箭矢射伤。 然后感染后又昏迷了多日，伤口多次清创多次腐烂，如今已经危及性命。 军医也是跟他说，除非神仙下凡，不然就算是完颜娄室截肢，只怕也保不住性命。 毕竟截肢后，完颜娄室的创面会更大，会更加难以护理。 后来，完颜宗翰和郭京达成交易后，郭京主动帮忙，这才救活了完颜娄室。 而且不仅是救活了，甚至还保住了胳膊。 完颜宗翰此时就在想这个，该说不说当日他和郭京夜谈，郭京说的那些话对他还是很有触动的。 他想着能不能凭借郭京对自己的“欣赏”再请郭京出一次手呢？ 尽管完颜宗翰很讨厌郭京，做梦都恨不得能杀了对方。 但此时，他遇到困难，还是忍不住想要求郭京出手。 这就跟那女神对舔狗的态度一样，尽管不喜欢，可遇到事情还是想要利用对方解决麻烦。 大不了解决以后，再翻脸不认人呗！ “银术可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完颜宗翰沉声问了一句。 军医死里逃生，喘着粗气，此时听到完颜宗翰询问，连忙又详细说了一遍银术可的情况。 最后军医也是无奈的叹息道：“银术可将军能撑到现在，全仰仗与他强于常人的体魄，若是换成普通人只怕早就……” 军医就一句话，不是他们不尽心，而是这伤势太恐怖了。 都快给打成筛子了，这还怎么活？ 创口都清理不了，现在还是天冷，若是等到天热，感染以后更遭罪了。 完颜宗翰听到这话，脸色也沉重起来。 银术可之前一直是跟着他，二人如同兄弟一般，感情深厚。 这次出发之前，完颜晟为了平衡或者说是为了制衡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所以特意把他们之前的人手安排给做出了调整。 完颜宗望的手下和完颜宗翰的手下，都有部分的调换。 若不是当初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强烈反对，完颜娄室和完颜阇母也要被调换了。 此时看到银术可出事，危在旦夕，完颜宗翰比完颜宗望的心情还要难受。 哪怕现在立场有所冲突，但情感还是存在的啊！ 完颜宗翰走到银术可的床边，就见银术可满脸灰白之色，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甚至隐隐透出青灰，这一看就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银术可身上缠满了绷带，但此时那些绷带都已经被鲜血浸透。 露出来的创面口，几个军医还在轮番上阵清理创口中细碎的铁渣。 可那些东西，真是捡都捡不起来，只能用薄如蝉翼的小铁片刮下来。 经常是刮一下，还要带下血肉，那创口看着就更恐怖了。 其实，这些军医心里都很清楚，都已经这个情况了，这个创口实在没有清理的必要了。 可面对这些要吃人一样的将领，他们也没办法说出口，只能硬着头皮做无用之功给这些将领一个安慰交代。 完颜宗翰眼眶发热，瞬间红了眼睛。 上一次他见到银术可的时候，他还是意气风发，很威武的样子。 如今再见，他已经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整个人都已经脱相了，几乎看不出当初的样子。 “他……他还能撑多久？” 完颜宗翰一张口，声音就忍不住哽咽。 银术可不只是他的手下，更是他的生死兄弟。 当初在攻打辽国之时，银术可就是他的手下。 二人也曾生死与共。 在战场上打下来的情谊，纵使铁汉也难免融化成柔情。 其他军医面面相觑不敢开口，低头清理创面的两个军医，头埋的更深了，装出认真清创没有听到的样子。 没办法回答，这帮将领各个脾气火爆，动不动就要砍人。 谁回答，谁触霉头。 完颜宗翰目光扫过军医，他们全部低头不敢对视。 “你说！” 完颜宗翰指向刚刚被完颜宗弼踹飞出去的军医，沉声询问。 “将军……他……已经出现了绝汗……至多……至多十二个时辰……” 军医磕磕巴巴的说出这句话。 十二个时辰，都是军医为了安慰完颜宗翰而夸大的。 实际上，出了绝汗以后，能撑两个时辰都算是命硬的。 现在已经几乎都看不到胸膛的起伏，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神仙也难救。 “十二个时辰？” 完颜宗翰听到这话，倒是没有失控的大发脾气，而是定定的看着银术可。 ------------- 免费的礼物每天都丢一丢呗，存稿都要发霉了啊！ 第322章 完颜宗翰的无奈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啊？那你们都杵着做什么？想办法，给老子想办法救人啊！！！” 完颜宗弼忍不住了，冲着军医怒吼。 自从完颜宗望带着他们出兵以来，他们虽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路下来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硬茬。 可当初刚刚攻打太原的时候，完颜宗弼为了振奋军心，他亲自冲到了最前面。 当时完颜宗弼身先士卒，带头冲锋，但很快遭遇了宋军的激烈反击。 完颜宗弼差点死在战场上，当时就是银术可不顾自身安危，冲入战场中，把他给救了出来。 也是因此，完颜宗弼和银术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此时听到这话，完颜宗弼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 他现在好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当时去的那么慢，恨自己为什么在银术可带人冲出去追击的时候，没有跟上去，他更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拦住银术可。 若是，他能早点去，是不是银术可就不会伤的这么重了？ 若是他能拦住银术可，是不是他不会受伤？ 若是他能跟着银术可一起去，一直跟随在银术可身边，是不是能在银术可遇到伏击的时候，把他给救下来？ 可没有若是，现在银术可命悬一线，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完颜宗弼忍不住疯狂捶打桌子，来发泄自己的内疚和懊悔。 “够了！上战场哪还有不死人的？” 完颜宗翰被他闹得实在心烦，扭头怒吼道：“别忘记你身体里面流淌着太宗皇帝的血脉，你是姓完颜的人，连这点情况都承受不住就要发疯，以后你还有什么资格上战场？” “情绪都控制不住，你如何能保持冷静的指挥战斗？” “银术可跟了本帅那么久，他出事，本帅比你心痛，但本帅清楚现在我们还是在战场上，在两国交战的战场上。” “我们可以心痛，但绝对不可以失控。” 完颜宗翰冲着完颜宗弼教训一通，旋即闭上眼睛。 他心一横，面子什么的不要了， 他先把银术可的命救回来再说。 “你们两个别动他了……” 完颜宗翰冲着那两个军医，呵斥道：“已经这样了，何苦再让他多受罪？” “收拾一下你！” 完颜宗翰咬紧牙关，转身走了出去。 高庆裔叹息一声，跟在完颜宗翰身后走了出来。 完颜宗翰沉着脸，抬头看向上次约见郭京的方向。 高庆裔跟随完颜宗翰身边这么久了，自然看出他这个神色代表什么。 “元帅，难道您想？” 高庆裔惊愕的看向完颜宗翰，但碍于人多，又不是他们自己的军营，他不敢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他的情况与当初斡里衍的情况差不多……” 完颜宗翰沉声说道：“若是……你说……本帅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他惨死？” 完颜宗翰话也不好说透，但此时他内心纠结不已。 他既有点放不下面子去求郭京，又有点想占郭京便宜救一下银术可。 若光是面子问题倒还不算什么，关键是双方立场不同。 他若是频繁与郭京会面，他担心万一走漏消息，他会给自己留下很难缠的麻烦。 而且，郭京此人工于心计，精通谋略，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对方算计进去。 若不是必要，完颜宗翰真不想和对方见面。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不敢保证郭京一定会帮忙。 万一他真的开口求了，反而被郭京羞辱一顿怎么办？ 打又打不过，被羞辱了那不是纯纯给自己找气受吗？ 再说了，郭京那种人他岂会做赔本的买卖？ 他若是答应了，肯定会有相应的条件。 这个条件，必然会影响他们大金的利益。 哪怕目前看影响不大，但保不住什么时候就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找郭京，不亚于与虎谋皮。 高庆裔沉默了，他知道这是完颜宗翰下不定决心，想要让他开口劝一下。 可这种事情，他真不好开口。 这不是出谋划策，而是背锅。 完颜宗翰肯定是想救银术可，只是在他认为救银术可付出的代价太大。 若是换成杀十个人救助银术可，完颜宗翰肯定眼皮都不会眨一下直接就动手。 去找郭京求救，这代价别说杀十个人，就算是杀一万人怕是都比不上。 可银术可毕竟跟他那么久，完颜宗翰若是不救，心里又过意不去，也担心将来出现 变故后，手下人知道真相会对他有微词。 因此 ，完颜宗翰希望高庆裔开口，给他一个救或者不救的理由。 这样完颜宗翰不救也能心安理得。 救了以后，万一出现什么问题，以高庆裔对他的忠诚度，肯定会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 如此，完颜宗翰也 能避免一些风险。 上位者嘛！ 表面上都喜欢装出大仁大义的样子，其实心里怎么想，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他们在乎的是利益，他们但凡有所付出，必然是在等着更大的收获。 高庆裔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看到完颜宗翰犹豫等待的样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即便知道完颜宗翰的心思，高庆裔也不得不站出来主动背锅。 “元帅，末将以为此事不妥，与他合作，不亚于饮鸩止渴，只怕他出手以后我们要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而且，那人神出鬼没，我们能去哪里找他呢？” “银术可将军今日如此，想必也是天意，既然已成定局，人力又岂能改变？” 最主要的是现在银术可是在完颜宗望的手下，即便他们真的能找到郭京，并且和郭京达成交易，请他出手救治银术可。 但怎么去遮掩这满营人马的耳目呢？ 万一被刘彦宗发现了，岂不是给了完颜宗望攻击他们的理由？ 谁会相信，他们请大宋国师出手，就是为了单纯救治银术可？ 若是完颜宗翰和郭京之间没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郭京凭什么出手？ 一旦这种传言出来，到时候就算他们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完颜宗翰听到这话，深深叹息一声，透露出无力感。 “早知今日，当时我就应该请他出手，也不至于如今眼睁睁的看着银术可回天乏术！” 完颜宗翰无奈的闭上眼睛，一副被高庆裔说服的样子。 ------------ 用爱发电进度：355\/500。 第323章 银术可之死 其实以完颜宗翰的能力，难道真的就找不到郭京的一点踪迹吗？ 只怕也未必吧！ 郭京毕竟还带着七八千人，这么多人想要完全隐藏踪迹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之前那几千人进入太原城的时候，完颜宗翰手下的斥候也不是没有看见。 在太原城周围能藏人的地方，且能藏得下那么多人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 无非就是在周围的山中。 完颜宗翰大概也知道郭京带的人，八成就在蒙山之中。 只是，他们不敢轻易去招惹郭京，所以即便知道，也只是在周围的交通要道安排了斥候守着，并不敢过去侦查。 若是完颜宗翰铁了心要救银术可，他是有希望找到郭京的。 不努力一定找不到，努力的话，谁说就没有奇迹出现？ 只是，现在完颜宗翰被高庆裔“说服”了，已经把别的可能性给堵上了。 被舍弃，未必是因为没有能力，也未必是对方真的没办法，而是对于对方来说，不值得罢了！ “将军！！！将军啊！！！！” “将军！呜呜呜……” 完颜宗翰正和高庆裔说着什么，突然就听到身后营帐内传出悲痛的吼声。 一听这动静，完颜宗翰心下一惊，转身就冲了进去。 “怎么回事？” 一进去，就看到众人跪成一片，掩面痛哭。 完颜宗弼则是抓着完颜银术可的手，哭的不能自已。 “将军他……他薨逝了……” 军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捂着眼睛回答了完颜宗翰一句。 “怎么会这样……” 完颜宗翰如遭重击，踉跄后退，眼中瞬间满含泪水。 “不是还有十二个时辰吗？怎么会如此快……” 完颜宗翰难以置信。 哪怕早有预料，但在面临结果的这一刻，完颜宗翰的心中还是极为难受。 其实，十二个时辰，和十二个呼吸的时间又有什么区别？ 在完颜宗翰决定不去求郭京的那一刻，银术可的命运就已经被画上了句号。 多撑一会，也不过是多难受一会。 事实上，也确实在完颜宗翰决定听从高庆裔“劝告”不去求郭京的那一瞬间，完颜银术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元帅……” 高庆裔连忙扶住站都站不稳的完颜宗翰，也是红了眼睛。 “元帅，银术可将军深受重伤，能多撑这几日已实属不易，如今他也算是解脱了，您节哀！！” 高庆裔叹息一声，心中也是难受不已。 …… 金天会四年，北宋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金朝大将完颜银术可，薨逝于太原城下，享年五十三岁…… …… 在完颜宗翰的主持下，为了不动摇军心，他们选择秘不发丧，低调处理了银术可的身后事。 对外，只是宣称银术可受伤太重，需要长时间修养，不方便继续参与作战之事。 另外留在大宋地界，不方便银术可养伤，所以要护送他回到大金去医治。 当夜，完颜宗翰就派遣了人手，护送完颜银术可的遗体返回金庭。 …… 是夜，凉风拂面，星空浩瀚。 郭京站在蒙山山顶，抬头仰望清澈的星空。 高柄拿着裘皮走了过来，披在了郭京的身上。 “祖翁，夜里凉，您披着点。” 高柄说着，抬头也看了一下星光点点的夜色，扭头疑惑的看向正看的认真的郭京，忍不住问道：“祖翁，您在看什么呢？” 这天上乌漆嘛黑，除了星星连个月亮都没有，他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好看的，值得他祖翁顶着寒风看了近乎一个时辰。 “看天下大势！！” 郭京头仰天，说出一句非常装逼，非常深沉的话。 正在此时，王彦走了过来，他是连夜从太原城赶来向郭京复命的。 听到这话，王彦脚步一顿，生怕打扰到郭京。 王彦踱步走到郭京身边，也下意识抬头看向夜空。 但他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此时，郭京确是眉头一皱。 就见，夜空之中，有一颗星辰急速闪烁几下后，忽然就暗淡下来。 原本清晰可见，此时竟然已经肉眼难寻。 郭京是亲眼看着这一颗星辰熄灭。 自打被迫当了这个神棍以后，他也是有不断的学习玄学方面的东西。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华夏几千年的智慧结晶，并非一句“封建迷信”就能抹杀它们的实用性。 郭京自己亲身体验过，这其中确实有很深的奥妙之处。 此时星宿陨落，郭京自然不会只是当成寻常的天象来看。 “参水猿，西方白虎七宿之一……” 郭京掐指算着：“参宿三，主吉，代表边疆……胡人……又为将星……” “星落……” 郭京眉头紧皱，旋即猛吸一口气，恍然道：“难道有将星战死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郭京脑海立马就浮现了种师中的名字。 参宿代表将星，此时参宿三有异象，就代表有将星陨落。 结合这个时间点，郭京能想得起来的，也就只有种师中了。 这一想法，让郭京背后都冒出冷汗了。 如果说，他都已经做出这么多改变了，还是无法改变种师中老将军的结局，那还有什么是可以更改的？ 历史是不是还会朝着既定方向去修订？ 那他的努力，算什么？ 就在郭京心灰意冷的时候，突然又想起来。 不对，种师中不是胡人啊！ 种师中祖籍洛阳，乃是中原人。 虽说现在在陕西驻守，但陕西也不是胡人地盘。 当然，胡人并不是说一定是胡人血统才算，事实上西域人，番邦人在这个星宿里都算是代表。 胡人只是古代星宿文化之中对番邦人的一个笼统的称呼。 而且最重要的是，郭京掐算了一下，按照时间来看，种师中要明天才能到达泽州。 没开战，又岂会有伤亡？ 起码，据他所知，种师中老将军的身体，若不是战死，一般的疾病是奈何不了他的。 再说了，白虎七宿主吉，按照星宿整体变化，形势应该是利于我大宋。 郭京看着星宿变动，又仔细推断了一下，旋即他眼前一亮。 “金人之中有猛将陨落了……” 将星不只是大宋有，金人也有啊！ 而且算起来，金人那边猛将更多。 “国师，您说谁死了？” 王彦听到这话，下意识的追问。 第324章 泽州之战 “贫道方才观天象，断有将星陨落。” 郭京看向王彦问道：“你从太原城而来，可是看到太原城下的金兵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金人之中猛将也不少，让郭京一下子凭空推断是谁，也并不好推。 他还需要一些其他证据来验证一下。 “啊！！！” 王彦下意识的惊呼一声，旋即急切的说道：“国师，属下正要跟您汇报一件事，金兵今天的确有一队人马护送一辆马车离开。” “属下派遣斥候探查，斥候来报说是金兵之中完颜银术可的伤势很严重，需要护送回他们金庭医治。” 这个事情，王彦也是刚刚才知道。 就在来找郭京的那一瞬间，他才收到斥候的消息。 “银术可？竟然是他……” 郭京有些惊诧。 结合天象来看，郭京觉得银术可八成是死了。 什么养伤，什么回金庭修养，根本就不符合逻辑。 若是他真的伤重，那不是更应该就地休养吗？ 这一路上颠簸，伤口长好都得给崩裂开了。 “银术可今年是多大年纪来着？” 郭京皱眉询问。 高柄和王彦面面相觑，高柄就算了，他甚至都不知道银术可是谁。 王彦也是迟疑许久，他倒是听说过银术可的威名，但他之前只是一个无名无份的小小将领，受限于信息差，他根本就没资格知道这些内容。 “属下不知！” 王彦想了想请示道：“国师，可需要属下派人去查一下？” 既然国师想知道，那他就去想办法。 郭京挥了挥手，旋即自己掐算起来，他依稀是记得银术可应该是宋神宗时期出生，也就是王安石变法的前后。 所以算起来，银术可今年五十多岁。 历史上，郭京依稀记得银术可是活到了将近七十岁。 提前死了十几年？ 郭京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内心已经波涛汹涌。 完颜银术可真的提前死了十几年？ 惊喜来的这么突然吗？ 郭京甚至都被这份惊喜砸的有点不敢相信。 要知道，这可是完颜银术可，不是王时雍那种历史潮流之中的小杂鱼。 完颜银术可乃是大金开国名将，他的存在是可以改变历史进程的，参与了历史重要节点。 直白来说，那就是完颜银术可也是气运加身之人。 但凡这种气运加身之人，就冥冥之中带着推动历史的使命。 使命没有完成，他们就很难下线。 比如西汉新朝，王莽下令诛杀一个叫“刘秀”的人，结果怎么杀了那么多，最后还是出来个刘秀推翻了他的新朝。 这就是气运加身的威力。 想要改变历史，就要改变气运磁场。 完颜银术可的死，不仅仅是死了一个人，也不仅仅是死了一个金庭的猛将，这更是郭京努力煽动翅膀的一个重要反馈啊！ 气运加身不该死的人死了，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历史已经因为郭京的影响产生了强烈的变动。 这更是说明，郭京可以对完颜构这个九妹动手了。 以往郭京虽然知道赵构包藏祸心，但却一次都没在赵恒面前透露过。 自己也没有对付过赵构。 就是因为郭京忌惮赵构的气运加身，他只怕一旦他开始对付赵构。 不仅不能除掉赵构，反而还做了历史的推手，促成赵构加速成为历史上的完颜九妹。 所以，郭京只能暗戳戳的布局，被动的防备。 现在完颜银术可死了，这就证明气运加身也不是不可破。 “不用！” 郭京沉声说道：“不过，要探查另一件事情。” 王彦连忙拱手道：“国师请吩咐。” “要确认一下，完颜银术可是不是真的死了。” 虽然天象上面确认了这件事情，但这么大的事情，郭京也不能就寄希望于玄学，还是要确认一下。 “啊？完颜银术可死了吗？” 王彦一脸懵逼，斥候来报说的是完颜银术可受伤了，所以要送回金庭医治啊！ 不过，既然国师这么说了，那国师的话肯定要比斥候亲眼所见更加准确。 王彦想了想说道：“国师，属下立即派遣斥候追上去查看清楚？” “不必，这太冒险了。” 郭京说道：“想要查证完颜银术可死了没有，何必这般麻烦？” “你再去一趟太原城就行……” 斥候去查看太麻烦了，而且对于斥候来说也是很冒险的举动。 等到斥候追上去，查探清楚再回来，也耽误时间啊！ 郭京有更加方便直接的办法。 当即就低声对王彦吩咐了几句。 王彦点头道：“国师放心，属下明白！” 郭京的命令，王彦一刻钟也不敢耽误，直接下去安排人手行动。 “等一下，再派两个人去送个信。” 郭京想了想，把折可求还有李彦仙也给安排一下。 折可求两万大军，一直在太原附近盘旋，为的就是牵制银术可的金兵。 现在银术可已死，而且经过之前几次开战，太原金军对于郭京的金甲神兵已经有了清晰的认识。 现在不需要折可求在周围震慑，金军也不敢轻举妄动。 泽州那边，不出意外的话，明日就会开战。 所以现在郭京要安排的就是对付完颜宗望。 既然已经和完颜宗翰建立了联系，那么完颜宗望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两虎相争才有一伤，而三只老虎只会对峙，保持平衡。 郭京现在就是要打破这种平衡。 所以完颜宗望的后路，一定要给他断掉。 李彦仙也要安排上，他虽然手里兵马不多，只有两三千人。 可这两三千人乃是从种师中手中借调出来的，战力还是要比其他军队强一些。 之前郭京一直安排他跟在完颜宗翰的部队后面，为的就是控制完颜宗翰部队的行军速度。 他这两天也已经来到了太原城附近，正在待命。 目前太原这边局势，郭京带着这些人足以控制。 现在就差泽州的完颜宗望以及周围游荡的完颜阇母了。 完颜宗望已经被郭京安排的差不多了，现在就看种师中以及种师道两位老将军的实力了。 郭京要做的就是堵住完颜阇母，绝对不能给他救援完颜宗望的机会。 折可求以及李彦仙，就是针对完颜阇母的安排。 “是！” 王彦领命而去。 针对完颜宗望的战场，正式拉开帷幕。 ----------------- 用爱发电累计411\/500，马上就满了，冲啊！！！ 第325章 各方云集 泽州。 此时泽州到处都是战乱过后的痕迹，一片狼藉。 完颜宗望带着部队来到泽州以后，除了泽州府之外，临近的县镇都被他扫荡了一遍。 泽州大地，到处都是发黑的血迹，还有没有来得及掩埋的尸体。 呱呱呱…… 种师中率领部队，刚进入泽州地界，就惊起一群乌鸦遮天蔽日的飞舞在空中。 “报！” 斥候骑快马飞奔而来。 “停！” 种师中挥手让部队停下，看向斥候沉声问道：“情况如何了？” 斥候回道：“禀报元帅，河北宣抚使种师道将军，已经率领三千人马，进入泽州境内，预计明日傍晚就可到达指定位置。” 赵桓虽然把种师道放出来了，也确实给他封了官，但是他没给他一兵一卒。 因此，虽然郭京早就给种师道下达了支援的命令，但是他一直到现在才凑齐这三千人。 就这三千人还是郭京先给他写了公文，他才勉强凑出来的。 种师中挥了挥手，让斥候下去休息。 “我们距离泽州府还有多远？” 种师中看向身旁的副将沉声询问。 “根据现在的路程来看，我们距离泽州府衙还有五十里左右，若是隐藏行踪走小路的话，明日中午就能到达，若是直接走官道急行军，今夜就能赶到。” 他们进入泽州也有一段距离了，主要是为了躲避金兵的斥候有点麻烦。 不然的话，他们早就能赶到。 既然要包抄完颜宗望，就不能被对方发现踪迹。 种师中又沉声问道：“姚古部呢？他们到哪里了？” “姚古部队两万人，今晨已经到达泽州府西边的指定位置。” 种师中作为郭京亲自任命，围歼完颜宗望联军的元帅，他自然有权利知晓以及调动其他联军部队。 各自为战，一片混乱。 个人有个人的想法，谁也不肯按着别人的想法走，那事情就糟糕了。 郭京又远在太原，无法做到及时的指挥。 因此索性就事情都丢给种师中统筹负责。 郭京相信种师中老将军的实力，毕竟作为大宋最强西军老将，若是能力 不足，也不会把西夏抵挡在大宋之外。 种师中心中估算了一下，他自己带的人，加上他兄长带的人，总共差不多两万左右。 姚古部有两万人，泽州府应该有个三千左右的守军。 而完颜宗望带的人，根据斥候多次查探的情报，差不多也只有两万人左右。 现在他们兵力比对方多了一倍，再加上对方正在专心攻打城池。 他们这边只要谋划好了，不说全歼完颜宗望，起码也是能让他吃大亏。 若是运气好，能把完颜宗望给杀了，那整个太原的金兵都得崩溃。 “将军，之前国师不是托人给您留下了一个锦囊吗？” 种师中身边的副将，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提醒道：“他不是说，国师交代让您到达泽州以后打开锦囊吗？” 之前郭京在收到宗泽来信，告知他荆超潜伏成功以后。 郭京就让人给种师中送去了一个锦囊。 要求种师中在进入泽州以后才能打开，锦囊的中的东西，足以让种师中在这一战中扩大战果。 “对，你不提的话，我都快忘记了。” 种师中差点忘记，他听到副将的提醒，连忙把郭京的锦囊拿了出来。 之前种师中就听说过，肃王赵枢之所以能从完颜宗翰的金兵大营中跑出来，全仰仗于郭京的锦囊妙计。 看完以后，种师中一脸茫然，字他都认识，但是内容让他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国师这是什么意思？” 种师中露出沉思之色。 …… 与此同时，泽州的另一条官道上。 吴举雄正带着手下两千多土匪，朝着泽州府出发。 并且，他们已经达到泽州府附近。 他们从相州而来，又不用携带什么粮草辎重，路上看到什么牛马就抢什么。 一路走来，几乎人人都有坐骑了。 吴举雄对此也不拦着。 土匪嘛！ 抢劫本来就是他们的职责，无需束缚，又不是让他们当正规军。 完成这一趟任务以后，他们也还是要继续去当土匪。 至于官兵围剿…… 靠近泽州的地方，当官的几乎都跑干净了。 全都是怕完颜宗望打过来，收到风声以后提前就带着全家跑路了。 连当官的人都没有，更别提有人组织官兵围剿土匪了。 只是，最苦的还是老百姓。 荆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他没办法阻止。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甚至他都不能表现出不满来。 他能做的只有假装自己太懒，懒得动手，不让自己成为作恶的一员。 “大哥，咱们还要走多久啊？” 荆超打了个哈欠，露出懒洋洋犯困的神色，问道：“咱们要去打谁啊？” 吴举雄现在就是把荆超当成小孩来看待，对他都不遮掩了。 就像有人做坏事不闭盲人，有人当着聋子的面骂他，根本不担心对方会知道。 其实吴举雄现在也有点上头了，他都没发现他的好兄弟“曹侩”刚来黄风寨，参加寨主擂台大战的时候，根本没这么傻。 现在越来越傻，吴举雄不觉得有问题，只是觉得，荆超本来就很傻，只是他之前没有发现而已。 吴举雄看了一下地图，说道：“快了快了，咱们中午就能到。” “到时候，为兄先带你去看情况。” “至于要打谁，到时候为兄指给你。” 吴举雄已经决定到时候要带着荆超一起去见完颜宗望了。 当然，这也是荆超一路上不断给吴举雄洗脑，一直说要保护他，把他的命看的自己都重要，才换来的结果。 对此，那位中年儒生也没有意见。 中年儒生也觉得带着一个武艺高强的“傻子”也是一份保障。 “赵先生，前面有个李家镇距离泽州府有十里地的距离，距离完颜宗望的大营有五六里左右，我们先去那边整合一下吧？” 吴举雄看向中年儒生询问意见。 他们这些人，也只是起到一个数量的作用。 而吴举雄的责任也仅仅是作为中年儒生的保镖。 真正代表赵构去找完颜宗望谈判的人，只有中年儒生。 “可以，这个距离很合适。” 中年儒生没有意见，他们带着两三千人，确实不能靠太近，不然容易造成误会。 但也不能太远，万一谈崩了，没人来救他们。 第326章 人间炼狱 很快，吴举雄带着一帮土匪就到了泽州府外的李家镇。 从李家镇就能看得出来，金兵已经扫荡了不止一次。 地上一片一片的漆黑血迹，还有没被掩埋的尸骨。 看起来，如同一个鬼村。 若是不说，谁知道这是繁华大宋下的村落？ 整个村子一个活物都没有。 到处都是烧杀劫掠过的痕迹。 看到的院门，几乎全部都是东倒西歪，一看就是被强行撞开的。 中年儒生脸色肃穆，哪怕立场不同，但是他终归是大宋的人，看到这一幕，心中难掩气愤和无奈。 不，别说他是大宋的人，他就只是个人，看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也应该有所动容。 可恶的金贼！简直没有人性。 抢东西就抢东西，何必非要对百姓赶尽杀绝呢？ 中年儒生心中长叹一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与金人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 也不知道，将来他们能不能压得住金人。 虽然心里厌恶金人的行为，但中年儒生更知道以国师的手段，当前他们王爷想要在国师的手下图谋大业，和金人合作是唯一的出路。 只有用金人牵制国师，他们才能趁其不备，在后面谋取江山。 不然的话，一旦郭京真的死保赵桓，他们还真没信心能搞得过郭京。 毕竟，那可是未卜先知，神能通天的国师啊！ 说实话，中年儒生到现在都没有破解国师之前的天帝显化。 所以，中年儒生也摸不准，郭京到底是真有本事能请动天帝显圣，还是只是一个手段高明的神棍。 “让你的人动手收拾一下，把村子里的尸骨都给掩埋起来。” 中年儒生沉声对吴举雄吩咐了一句。 他能做的不多，报仇是没机会了，但为这些百姓收敛一下尸骨还是可以的。 “好！” 吴举雄倒是没有多大反应。 毕竟，这位可是当初亲手烧死全家一百多口的狠人。 他就是听着全家陷入火海的惨叫声中，走出童年阴影的。 况且，他们现在是土匪，吴举雄虽然不亲手去做，但见过的血腥场面也不少了。 同情心什么的，早就消磨殆尽了。 荆超强迫自己面无表情，装出毫不在乎的神色。 多亏国师给他脸上弄得伪装，让他做不了太多表情，演一个神情呆滞的傻子倒是正合适。 吴举雄安排人去收拾尸体，他则是带着人进入村头祠堂，把这里当成主帐大营。 中年儒生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就带着吴举雄和荆超两个人前往金兵大营，去面见完颜宗望。 为了表示诚意，不方便带太多的人。 而且人多了，也不利于保密。 这一趟除了吴举雄和荆超之外，就没别人知道他们来此的真正目的。 …… “报，元帅，城南十里地外的李家镇发现约莫三千人左右的宋人部队。” 完颜宗望的大军营帐之中，他正在和部下商议攻城事宜。 斥候飞奔而来，禀告道：“他们部队驻扎在李家镇以后，为首之人带着两个人，朝着我们大军方向而来。” 在吴举雄的人一进入泽州府范围之内，他们的动向就已经被金兵斥候发现。 金兵斥候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们的动向。 这一点，中年儒生也发现了，但他并不在意，他本来就是为了找完颜宗望合作。 没必要遮遮掩掩，让金兵警惕他们。 至于宋人会不会看见，他就更加不担心了，任谁看来这都是一伙土匪流寇。 怎么也不会了联想到他们王爷身上。 “看来还真是奔着我们来的。” 完颜宗望面白满脸胡须，他有着明显的女真人特征，但是看起来却要比完颜宗翰显得更加儒雅一点。 完颜宗翰虽然看起来更像是宋人，但是他的面相一看就是脾气暴躁，性格固执。 而完颜宗望虽然女真人特征明显，但是看起来就是气质儒雅，甚至还带着几分和蔼可亲的笑意。 讲话声音也是令人如沐春风，威严不多，倒是很容易让人生出亲近之感。 “可探查清楚，他们是谁部下？领的是哪一支宋军？” 完颜宗望看向斥候朗声询问。 斥候听到这话，张口欲言又止，露出犹豫之色。 “怎么？有什么问题？” 完颜宗望皱眉询问。 “元帅，他们好像不是正规军，衣着也没有穿宋军的盔甲……他们甚至都没穿盔甲，而手中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根本没有统一制式……” 斥候解释道：“他们看起来并不像是宋军，反而更像是一伙土匪流寇……” 是不是正规军，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些人行动懒散，毫无纪律可言。 宋军再孱弱，行军的时候也有个起码的军阵雏形。 而这一伙人，懒懒散散，拖拖拉拉，骑着的坐骑也是五花八门，甚至还有牛和驴。 手中的兵器也是长短不一，各式各样，这斥候甚至还看到了一些人手中拿着宋人种庄稼的工具。 反正看起来，绝对不是大宋的军队。 但斥候也不好把话说太满。 毕竟现在大宋出了一位神奇的国师，谁知道这些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人，是不是就是那位大宋国师别出心裁的手段。 他担心误了情报，丢掉小命。 所以，不敢下判断，只能把自己看到的都说出来。 “元帅，这会不会是那位大宋国师的什么金甲神兵？” 一个猛安忍不住开口询问。 他们可是都清楚的知道，西路大军完颜宗翰在这位大宋国师手中吃了大亏。 听说，如今这位大宋国师，已经成为对他们作战的主帅。 说实话，有不少知情人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的。 毕竟传说中，这位大宋国师可是能够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请天兵天将下凡的活神仙。 跟人作战他们不怕，但要是让他们和神仙作战，这可让他们如何是好？ “不好说！” 完颜宗望露出沉思之色：“之前本帅收到消息，说这位大宋国师人在中山府，应该是一直追着宗翰元帅。” 但也不好说。 毕竟他们确实一直没有探查到郭京的那七千七百七十七个的金甲神兵去了哪里。 原本他们是一直关注这些人的动向，可这些人自打进入河东路以后，就突然销声匿迹，就好像凭空不见了，让他们怎么找都没找到。 ------------ 下午六点加更。加更活动继续，用爱发电累计22\/500。 第327章 慈眉善目完颜宗望 其实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 完颜宗望还没开始进攻泽州府。 他本来也是有想过撤退的，毕竟他没有亲自和郭京交过手。 他所知道的郭京消息，除了大宋百姓口中传说之外，就是完颜宗翰给他的书信之中提及的情况。 这些人口中，说的郭京都是天上少有，地上罕见，运筹帷幄不可战胜的活神仙。 所以，完颜宗望有些忌惮郭京。 但后来他一想若是现在撤兵回去的话，他们集合一处，岂不是更容易让郭京趁虚而入？ 万一郭京真的如同传说之中那般厉害，他一旦回去，那不是给郭京一网打尽的机会？ 就好像完颜宗翰的部队那样，一夜之间七八万人被杀的只剩下两万不到的残军。 由他们女真人组成的主力部队，几乎全军覆没。 完颜宗望客观的想，完颜宗翰的实力比他只强不弱。 既然完颜宗翰都在郭京手中吃了那么大的亏。 并且让完颜宗翰在信中不断咬牙切齿的提及郭京的手段鬼神莫测，那么想必这位大宋国师应该确实有非常人可比的手段。 出于种种考虑，完颜宗望决定以身犯险留下来继续攻打泽州。 如此一来，那位大宋国师即便再厉害，也总不可能真的分身吧？ 完颜宗望就安排完颜阇母以及留守太原继续进攻的银术可，一起发起进攻。 他郭京再厉害，也只能对付一处吧？ 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就不会一起打碎。 当然，完颜宗望其实也是有一点自信在的。他觉得郭京就算真的很厉害，就算他真的来对付自己，也不可能把他给全歼，他还是有希望跑掉的。 大不了就是损失一些人。 反正大宋人多的是，肯投靠他们金人，愿意给他们效忠的宋人也不在少数，他们完全可以继续在大宋招兵买马扩充兵源。 “若真是那位大宋国师的人，我倒还真有些期待看一看这弱宋，能出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我倒是要看看他的手段是不是真有传说之中那么厉害。” 这位猛安脸上露出不屑之色。 区区弱宋，若真有这般厉害的人物，为何不早点出现？ 一直到他们的人打到开封府，几乎让大宋灭国之时才出现。 他觉得，说不定这位什么国师，乃是大宋朝廷黔驴技穷，倾国之力伪造出来的所谓活神仙。 目的就是吓唬他们。 “是不是所谓大宋国师，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完颜宗望下巴点了点斥候，说道：“你不是看到他们为首之人朝着我们营帐而来吗？” “回元帅，属下亲眼所见，他们朝着我们大营方向而来。” 从李家镇往他们这边来，而且还是走的官道，太明显不过了。 除非，他们是要进入被他们大军包围的泽州府。 不然的话，这个方向这条路，肯定就是来他们这里。 “等着吧！应该一会就来了。” 完颜宗望倒是也没有什么紧张，他扭头冲那个猛安说道：“吾里补，你去把董才喊过来，一会和本帅见一见这几个宋人。” 董才原本也是大宋的官员，后来看到完颜宗望军队强势，便立即抛弃了大宋，主动带着麾下三千多人投靠了完颜宗望。 完颜宗望看他对于大宋地理非常清楚，便亲自为董才向金太宗完颜晟请求，赐董才皇室姓，以做拉拢。 因此现在董才算是彻底的背祖忘宗，改叫完颜才了。 如今完颜宗望留他在军中当知军参谋，就是有他领路，才让完颜宗望这一路走的格外顺利。 攻打大宋，完颜宗望觉得军中有宋人存在，还是非常有利作战的。 毕竟，有些情况还是大宋自己的人知道的更清楚。 他们也酷爱攀扯关系，搞不好谁跟谁有交情，一封劝降书过去，都不用费劲的打，对方就主动投降了。 完颜宗望心中有预感，他觉得那些人一定是来找他的。 因此，他要带着董才在身边，验证一下对方的话是真是假。 当然，若是董才能够认出对方的身份，那就更妙了。 猛安，夹谷吾里补领命而去。 完颜宗望挥手让斥候下去，继续探查对方的动向。 吴举雄三个人，也没让完颜宗望等太久。 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就来到了完颜宗望的大军营地之外。 完颜宗望特地让董才和夹谷吾里补过去迎接。 就凭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完颜宗望的脾气要比完颜宗翰好太多。 完颜宗翰就做不出来，主动派人出去迎接宋人的举动。 宋人过来找他谈判，不论对方来的是谁，完颜宗翰都要拿架子，刻意羞辱对方，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而完颜宗望就能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主动派出去迎接。 这就是两个人作战最大的不同之处。 当然了，完颜宗望派董才一个人过去，他也有些担心董才会和对方私下达成什么交易。 毕竟自打知道大宋有一位国师强势崛起之后，军中这些宋人的心思就越发活跃起来。 这一点，完颜宗望不得不防。 若是只派遣夹谷吾里补的话，完颜宗望又担心他不懂宋人的言语，会闹出不必要的误会。 很快，中年儒生三个人就被领着来到了中军大帐之内。 “在下赵鼎，见过完颜宗望元帅。” 中年儒生撤下了遮掩身形的斗篷，不卑不亢的对着完颜宗望拱手行礼。 荆超面无表情，心中微冷，这是紧张的。 他终于等到国师锦囊妙计之中最后的安排了。 不过，有了之前那么久的潜伏经验，荆超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倒是没让人看出异常。 “赵鼎？” 完颜宗望上下打量了中年儒生一眼，起身说道：“不知道这位赵先生来找本帅，所为何事？” “看起来，赵先生应当是宋人吧？可是宋人的官员？” 确实让人很难想象的到，面前这个白面微胖，笑起来慈眉善目，看起来就很有亲和力的人，就是下令屠杀周围宋人百姓劫掠物资的人。 完颜宗望的表现，让中年儒生赵鼎，也是有些意外。 主要是这个人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女真人的凶残样子，甚至都不像是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 看起来就如同那寺庙的大和尚，莲花台上供着的佛陀一样。 第328章 代表康王 完颜宗望要先确定一下对方的身份。 他不拒绝任何宋人的投靠，但也不能一点都不甄选，万一混进来一个宋人的奸细，岂不是自找麻烦？ 当然了，奸细也有奸细的用处，但前提是他要先确定对方的身份，才能用的起来。 赵鼎介绍道：“在下曾经的确在大宋朝廷做过官，不过官级并不大，洛阳令而已。” “承蒙大宋康王殿下不嫌弃，主动招揽在下，如今在下是康王府的一个幕僚而已，身份倒是没什么贵重的。” “倒是有劳宗望元帅，还特意派人迎接在下了。” 赵鼎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他一上来就开诚布公的讲了出来，甚至连在为赵构做事都没有隐瞒。 赵鼎给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他觉得他一定能够说服完颜宗望和他们王爷达成合作。 所以，他需要让完颜宗望看清楚他诚信合作的态度。 若是遮遮掩掩，反倒是会让完颜宗望心生警惕，或者是反感，有碍于他们跟后面进行合作。 “哦？原来是康王的人啊！” 大宋那么多人，皇帝都有两个分在南北，至于王爷什么的那就更多了。 完颜宗望倒是对于这个什么康王不康王的没关注过，也不知道情况。 假装客气一下，完颜宗望接着问道：“那赵先生如今来找本帅，是想为自己另谋出路，还是代表你们的康王殿下，要和本帅说些什么呢？” 赵鼎交代了自己身份，那么他的目的，也就这么两个了。 完颜宗望不至于这都看不出来。 赵鼎笑道：“元帅果真有着洞悉万物的智慧。” “实不相瞒，在下今日前来是代表我家康王殿下，希望和元帅达成合作，各取所需，共谋大业。” 赵鼎也不弯弯绕，以完颜宗望的身份和地位，他绝对不是一个愚钝的糊涂人。 在一个有谋略有智慧的人面前，最好还是坦诚一点。 人家已经看穿你的来意了，你要是在遮遮掩掩那就没意思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们主动找来的，已经失去了主动权。 较量的前提是双方是平衡关系，而现在赵构和完颜宗望之间，显然是没有这种势均力敌的平衡。 因此，他们虽说是来商议合作，但其实就是来求完颜宗望的。 既然是求人，那当然要有求人的态度。 “合作？” 完颜宗望轻笑一声，又问道：“哦？本帅和你们康王之间有什么好合作的？” “合作的前提是他有本帅需要的东西，但是在你过来之前，本帅甚至都不知道你们大宋有这么一位康王，本帅实在想不出来他能给本帅什么？” 这话看起来阴阳怪气，甚至还带着几分嘲讽。 可从完颜宗望口中说出来，配上他那神色，竟然让人生不出半分反感。 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这话很冒犯，反而是带着一股真诚。 赵鼎也确实没有生气，他淡淡的说道：“康王殿下确实低调，但我们康王殿下的身份却是尊贵的大宋亲王，道君皇帝的第九子，当今陛下的弟弟。” “我们王爷要的很简单，不过是大宋江山罢了！” 这就是康王的需求。 赵鼎已经代表康王来了这里，完颜宗望自然也清楚赵构的想法。 只是，他清楚和从赵鼎口中说出来代表的含义却并不一样。 完颜宗望看出了赵鼎和自己合作的诚意。 或者说是“需求”。 这位大宋康王殿下，看起来非常急切的需要自己的帮助。 完颜宗望轻笑道：“巧了，我们要的也是大宋江山，既然大家目的一致，岂有合作之理？” 完颜宗望故意试探道：“你们不惜与本帅合作，那必然是在大宋得不到支持力量，所以万般无奈之下才来找本帅。” “既然如此，你们有什么资格要本帅支持你们？你们又能给本帅带来什么好处？” 成年人的世界，不讲情感，说什么宏图大志，建功立业太过虚伪，得不到同情，只会引起嘲笑。 他们要的是看得到的价值，只有拥有足够的价值，才会得到相应的投资。 完颜宗望不可能因为对方是大宋的亲王，就盲目的支持。 若是对方是个废物，这所谓的合作，不仅不会让他得到应有的回报，反而还会被拖后腿，浪费他的精力。 赵鼎说道：“以元帅的眼光，一定能够看得出来，我们王爷上位以后，能给你的肯定要比当今大宋官家能给你的要多。” “如今大宋官家，在国师的支持下，拒绝议和，发誓要与你们大金一战到底。” “以国师的手段，以当今官家的意图，只怕不只是要把你们从大宋的国土上赶出去……” “国师的手段如何，想必元帅心中已经有数。” “在下敢问元帅一句，是否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对付我们这位神通广大的国师呢？” 完颜宗望是个有智慧的人，赵鼎不能一上来就给他承诺给他什么。 这样画大饼，只会显得他们黔驴技穷，而且毫无诚意。 也会显得他们很草包。 所以，赵鼎一定要先陈述利害，给完颜宗望一种但凡换个人当皇帝，对于他们金人来说就是最有利的转机。 完颜宗望当然也不是吃素，他轻笑道：“不可否认，以你们这位大宋国师目前的战绩来看，他的确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如此人才，难道你们那位康王殿下就不想要吗？一旦他坐上了江山，他会舍得把这种人物给抹杀吗？” “届时，我们不还是要面对这位大宋国师？” “况且，在本帅看来，两国交战军事力量必然是在个人能力之上。” “我们金军什么实力就不说了，你们大宋的军队什么实力，想必你也很清楚，难道你以为你们大宋一位国师，就能顶得上我们大金的千军万马吗？” 完颜宗望不是完颜宗翰，他没有和郭京亲自交过手。 郭京的强大，只是在文字和传说之中，因此完颜宗望没有那么多的忌惮。 他不认为，两国交战，个人能力会超过军队作战的能力。 只要他们把宋军杀光，那大宋国师再有本事，他能靠一个人杀光他们数万乃至数十万的军队吗？ 他若是真有那般厉害，何须弄什么金甲神兵？ 第329章 被说动了 可见，这位大宋国师也是需要帮手。 既然他不能挥手之间就让他们金人灰飞烟灭，那么何须怕他？ 至于那什么金甲神兵刀枪不入，完颜宗望对此不置可否。 他没亲眼见过，他不好说什么。 但他觉得，世上万物没有真正的刀枪不入，坚不可摧，只是没有找到弱点罢了。 或许那些什么金甲神兵确实不怕刀枪利剑，但火攻水伐就未必也能扛得住吧？ 就算能扛得住火攻水伐，那下毒总可以了吧？ 完颜宗望就不信，肉体凡胎刀枪不入算了，还能百毒不侵？ 若真是这般厉害，非人力可及，那他们输也就输了吧！ 毕竟真的到了那种程度，那就是天要灭他们大金，他们也只能认命。 赵鼎沉吟了下，说道：“元帅担心的第一个问题，其实并不存在。” “康王殿下，若是真的能够拉拢到国师的话，今日又何必派在下过来找元帅呢？” “元帅或许不知道，国师与我们大宋当今官家之间情同父子，国师一心要保赵桓，拒绝了康王殿下的拉拢。” “对于这种人，他再厉害，康王殿下即便再欣赏，也不会放心把他留在身边。” “一个不能为自己所用，且又强大的人，除了毁灭对方，还有别的选择吗？” 人总是会恐惧自己无法掌控的东西，尤其是上位者，更加会恐惧失控的情况发生。 别说赵构了，即便是赵桓不也同样是想着对付过郭京吗？ 赵桓如今是需要仰仗郭京的能力，所以给了郭京最大的优待。 假如有一日，所有危机解除，赵桓还能不能和郭京之间保持如今这般亲密无间的关系，那就不好说了。 赵鼎顿了下，接着又说道：“至于国师能不能顶得上千军万马，这个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国师只是略施小计就让完颜宗翰的几万大军葬身火海之中。” “元帅的确是非常厉害的人，在下也相信您或许有一日可以打败国师，甚至可以想出办法消灭国师的金甲神兵，可这个试错的成本，只怕元帅未必能牺牲的起。” 你想要找出对方的弱点，就需要不断的和对方去交手较量。 可这个过程，一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谁敢保证每次付出的代价，自己就一定能承受？ 完颜宗望露出沉思之色，光是凭借完颜宗翰告知的那些情况来看，这位大宋国师的确是个很麻烦且不好对付的对手。 赵鼎看到完颜宗望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连忙趁热打铁的说道：“若是元帅答应和康王合作，我们愿意出手帮您对付国师。” “有我们康王殿下里应外合，除掉国师应该并不困难。” 他们自己对付不了，但是如果完颜宗望答应合作，他们就可以设计让赵桓亲手对付郭京。 即便赵桓不会杀了郭京，但只要把郭京排挤出朝堂，那么他再有本事也发挥不出来。 而且，一旦郭京和赵桓闹掰了，那他们做事可就容易多了。 “康王殿下是很有诚意和元帅合作的。” 赵鼎接着说道：“为了表示诚意，康王殿下托在下给元帅送一条消息……” 说着，赵鼎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完颜宗望。 夹谷吾里补上前检查一番，拆开以后，确认无误后才把信件递给完颜宗望。 完颜宗望看到上面的内容后，瞳孔骤然缩小。 “元帅，在下以项上人头担保，这上面的内容绝对真实。” 赵鼎说道：“如今元帅提前得知消息，应该还有时间做出应对。” 赵构直接把郭京调种师中等人过来前后包抄完颜宗望的军令写了出来。 完颜宗望眉头皱起，其实这条消息是真是假，他很快就能得到验证。 所以，他觉得对方应该不会欺骗自己。 “你们的康王的确很有诚意，现在本帅认可他和本帅合作的资格了。” 完颜宗望又说道：“若是你们那位康王真的坐上大宋江山，他能给本帅什么呢？” “河东、河北两路！” 赵鼎说道：“康王殿下答应元帅，只要您帮康王殿下坐上大宋江山，康王殿下愿意将河东路以及河北路，割让给元帅。” “并且，康王殿下愿意认大金为宗主国，俯首称臣，年年进贡三十万两黄金，一百二十万两白银，以及十万匹绢为岁币。” 崽卖爷田不心疼。 赵构倒是很大方。 毕竟，他现在什么都没有，预支的不过是虚无缥缈的未来。 等到，他真的坐上江山以后，局势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完颜宗望自然也知道这一点，这完全是赵构再给自己画大饼，做出未必会兑现的承诺。 “赵先生所说的这些条件的确很诱人，可这些看不见的果子，太遥远了。” 完颜宗望说道：“本帅如何能够相信你们呢？毕竟你们大宋官家，向来没有诚信可言。” 海上之盟，就是前车之鉴。 赵鼎笑道：“元帅不相信康王殿下，在下也没有办法。” “不过，起码这是一份希望。”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这一场仗继续打下去，元帅也未必能在我们大宋国师的手下讨到什么好处。” “您可以不相信康王殿下的承诺，但与康王殿下合作，即便没有这些条件，对您来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有大金的支持，康王殿下一定会争夺皇位。” “届时大宋内乱，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们大金大可以坐山观虎斗等着时机出来收割果实，这笔买卖如此划算，元帅何乐而不为呢？” 赵构的目的很简单，他现在一无所有，最重要的就是先想尽办法为自己捞资本。 先让自己坐上皇位，等到自己掌权以后，再去处理其他问题。 与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完颜宗望低眉沉吟，不得不说，他的确被赵鼎的话说的很意动。 可他有些不敢确定这位赵构到底是真的想要和自己合作，图谋江山。 还是这是大宋的计策。 毕竟他实在想不通，赵构作为大宋亲王，是不是真的会为了权利，把他们祖宗江山折腾的四分五裂。 在他们大金虎视眈眈之下，竟然想的不是先齐心合力对付他们大金，而是想要趁乱内斗夺取江山。 这位康王到底是有绝对自信能够收拾残局，还是利欲熏心愚不可及呢？ --- 用爱发电进度累计：91\/500 第330章 瞧不起赵构 若是所谓合作，随便付出点什么承诺，就能挑动大宋内乱，完颜宗望自然乐见其成。 他们大金攻宋的两路大军，西路大军已经崩溃，只剩下他们这一路在坚持。 这和他们预期的发兵两路，攻取开封的结果，相差甚远。 甚至于，他们现在都处于被动防御状态了。 虽然明面上看着，他们好像还是占着优势。 但只有聪明人才能看出来，他们现在已经处于劣势。 完颜宗望哪怕原本内心不认可要攻打大宋，但此时也不得不为了他们金国考虑。 完颜宗望沉吟道：“你们想要本帅帮你们做什么？你们又能帮本帅做到什么？” 听到完颜宗望这话，赵鼎心中长出一口气。 他知道，完颜宗望能问出这个问题，就代表他的内心已经认可了这次合作。 接下来就是要谈论一些细节，以及利益分配的问题了。 只要他们的要求不是很过分，或者说没有触碰到完颜宗望的利益，那么这次合作就会板上钉钉。 赵鼎斟酌着说道：“现在谈论这个还早，有国师在一天，我们都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任何东西。” “因此，这一次我们王爷的意思是，希望和元帅合作共同对付国师郭京。” 郭京不死，他们谁都没有办法出头。 对外郭京会压着金人喘不过气，对内郭京也会压着赵构出不了头。 所以，当前他们的目标应该一致的对付郭京。 等到郭京没了威胁以后，他们才能够施展自己的手段。 当下，赵鼎就和完颜宗望就对付郭京这件事情上，密谋起来。 赵构的优势就是他还是皇室成员，他还有赵桓的信任。 他可以利用赵桓取得郭京的消息。 赵构会把这些消息全部告知给完颜宗望。 等完颜宗望将郭京压制起来以后，赵构就会安排人在朝堂上搞事情。 届时，只需要完颜宗望给出一个理由，他们就能把郭京打成金人的内奸。 如此一来，不需要他们再费劲，赵桓自己就会对付郭京了。 他们想的很美好，但完全没有想到，此时郭京的眼“眼睛”正在专注的看着他们的密谋，郭京的“耳朵”也在听着他们的诡计。 荆超看着都有些无语，就这个脑子，还想算计他们国师？ 国师已经提前想到他们后面会走的十步了，他们这边才刚开始要迈出第一步。 而且，这第一步甚至都是在国师引导下完成的，他们怎么和国师斗？ 怎么有资格和国师斗？ 又凭什么觉得能算计得到国师？ 完颜宗望看向夹谷吾里补以及董才，三个人眼神交汇一下。 “赵先生不妨先休息一下，这般大事本帅也需要慎重考量一下。” 哪怕心中做出了决定，但完颜宗望也不会第一时间答应下来。 现在是对方主动找过来有求于自己，第一时间就答应下来，未免会让对方产生轻视之感。 所以，完颜宗望要拖一下。 一来，拖延下去，对方只要着急，就会主动增加筹码。 二来，拖一下完颜宗望也方便查证一下赵构给自己的信息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就是那个道理，别人有求于自己，不能办一定要果断拒绝。 能办的也要犹豫再三再答应。 太轻易能得到的东西，通常都不会被珍惜。 “也好。” 赵鼎也不纠缠，起身说道：“那在下就静待佳音了！” “不过，在下还是要提醒元帅一句，国师一旦出手，必然就没有轻易化解的可能性。” “调兵过来，只是国师明面上的安排，这些康王殿下知道的情况都可以提供给元帅，至于国师私下里有没有别的安排，却是不太好说。” “在下带了三千人左右过来，虽然人不多，战力也比不上元帅手下的精兵强将，但这三千人却是在国师的计划之外，他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支兵马的存在。” “在下说这个不是别的意思，只是想要提醒元帅一下，我们合作的诚意毋庸置疑，倘若元帅能早点做下决定，我们也好早做安排。” 赵鼎说完，拱了拱手，就带着荆超和吴举雄离开。 荆超咬碎了后槽牙，才憋住了笑容。 神一样的国师不知道这支军队…… 他们也不想想这帮土匪在他们原本的计划里是要干什么的。 这支土匪军，被迫来到泽州参战，那是他们想吗？ 难道不是被逼无奈？ 还国师不知道，这就是国师亲自安排的。 荆超没想到，来到吴举雄的身边卧底，最大的困难不是获取对方的信任，也不是让对方按照自己的计划走，而是看着他们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还要憋住笑。 “吾里补，董知军，你们两个去送一下赵先生。” 来的时候，是他们两个迎接进来，走的时候也是让他们两个送走吧！ 送走赵鼎以后，夹谷吾里补和董才又赶忙回到了完颜宗望身边。 “元帅，难道您真的打算和那个什么康王合作吗？” 夹谷吾里补忍不住开口询问。 他乃是纯正血统的女真人，之前金人伐辽的时候，他跟随在完颜娄室麾下屡立战功。 如今攻打大宋，他被完颜宗望亲点为自己麾下大将。 他是个武夫，不懂政治，但他懂得打仗。 这所谓合作，不就相当于他们联军攻打一个目标吗？ 但是联军的前提是要实力相当。 那康王凭什么和他们合作？ 就凭那一个大宋亲王的名头，以及那两三千的臭鱼烂虾？ “你反对？” 完颜宗望抬眼看向夹谷吾里补。 夹谷吾里补沉吟道：“这个什么康王，末将以为他的实力配不上他的野心，若是和他合作，怕是会被他拖累。” 一般没有实力，却嚷嚷着要干宏图大业的人，很难成事不说，只怕对方还会一味的在别人身上索取，跟吸血虫一样。 但凡对方今天能搞来一万大军，夹谷吾里补就不说什么了。 或者，来的这两三千是精兵也行啊！ 结果就是一群臭鱼烂虾。 这些人能干什么？ 康王这点破烂家底，他们怎么合作，怎么支持？ 但凡他们干点什么事情出来，对方有实力配合吗？ 对方能接的住他们抛出来的机会吗？ 若是不能，那不是白白浪费他们的精力吗？ 第331章 各怀鬼胎 夹谷吾里补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他瞧不起康王赵构。 完颜宗望没说什么，而是扭头看向董才问道：“董知军，你曾是大宋官员，对于大宋情况更加熟悉，依你之见呢？” 董才听到这话，愣了下。 以他之间？ 他能有什么见地？ 他来投靠完颜宗望的时候，可不知道大宋有这么一位强势崛起的国师啊！ 说实话，董才都有点为自己曾经的莽撞后悔了。 早知道国师这般厉害，他就再挺一下了。 心中这般想，但表面上却是一点都不能流露出来这个意思。 董才沉吟道：“元帅，这位康王属下倒是有所耳闻。” “他今年不过二十岁，在大宋皇室的亲王之中，不算出类拔萃，地位也没有多么特殊。” “早前听闻他曾经被宗翰元帅扣押在军中为人质，后来他是在放还开封府的时候，趁机逃跑。” 董才这些话表达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这个人没啥特点。 不过，他造反的意图应该是明确的。 毕竟当时开封府那个情况，他却直接丢下开封府内的皇帝兄长，自己逃跑了。 而且之后也没有带兵回去救援。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个人不仅没有权利，甚至还的确有点想眼睁睁看着他的皇帝兄长死在完颜宗翰手中。 “元帅，不妨给宗翰元帅写封信，打听一下这位康王的为人是否值得我们的深入合作。” 董才这句话的重点在于“深度合作”。 完颜宗望当然听得出来，董才的意思是在没有确认康王是否值得他们投资之前，可以先表面合作利用一下。 若是对方确实有能力搞事情，那不妨就推波助澜。 反正只要牺牲不大，他们做点小动作挑动一下大宋内斗，这还是稳赚不赔的。 完颜宗望笑道：“吾里补，董知军身上还有很多地方值得你学习啊！” 夹谷吾里补挠了挠头，一脸纳闷之色。 …… “大哥，那些就是金人吗？” 回到李家镇的路上，荆超说道：“俺老是听说他们金人有多厉害，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俺还以为他们能有三头六臂呢！” 吴举雄笑道：“金人也是人，他们若真是那么厉害，也不至于如今还被困在河东路了。” 荆超沉声说道：“大哥，俺们真的要投靠金人吗？俺们要跟着金人打大宋吗？” 看在手中这把大刀的份上，荆超愿意给吴举雄一个机会。 就看吴举雄愿不愿意抓住了。 吴举雄听到这话，瞥了赵鼎一眼，而后才说道：“二弟，咱们不是投靠金人，咱们这是在为王爷做事。” “有些道理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总之我们只要听从王爷吩咐就行，王爷不会害你，大哥也不会害你的。” 吴举雄说着拍了拍荆超的肩膀以示安慰。 赵鼎轻笑一声，看向曹侩问道：“怎么？你不想和金人合作吗？” 荆超一听这话，瞬间意识到这是赵鼎对自己的试探。 一定是他刚才试探吴举雄的话，让赵鼎这个老狐狸生出了怀疑之心。 荆超当即梗着脖子说道：“嗯 ，俺不想，他们也是坏人。”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否认。 更不能说跟着大哥走，大哥让干啥就干啥这种话。 因为这和他之前表露出来的意思自相矛盾了。 所以，这个时候，就要反其道而行之。 荆超直接承认，说道：“俺当时在老家待的好好的，就是因为他们金人打过来了，俺连老家都不能待着，这才一直到处乱跑，俺还被人追杀，被官府追捕，这都是因为他们打了俺老家造成的。” “俺娘活着的时候，也跟俺说，金人最坏了，俺要是帮金人，俺娘知道了她一定会不开心，她会打俺的。” 听到荆超这话，赵鼎倒是一愣。 旋即，赵鼎自嘲一笑，他真是太敏感了。 竟然连一个傻子都怀疑。 赵鼎说道：“其实这个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好人和坏人，不过都是在追求利益罢了。” “有些人对你好，或许是因为用得着你，也或许只是单纯的喜欢你，但最大的原因一定是你和对方的利益不冲突。” “可一旦你和对方的利益产生冲突，那么你会发现往日里那些对你极为和善，甚至是亲切的人会直接变成一张狰狞的面孔，恨不得置你于死地。” 赵鼎说着，想到了曹侩脑子不好，便又举个例子说道：“比如之前在相州府的时候，那个汪伯彦针对你，就是因为你的举动给他造成了利益损失，所以他恨你，想要弄死你报仇。” “同样的道理，咱们和金人合作，不是因为他们好不好，而是咱们的利益目标相同，所以可以一起做事。” “但一起做事，不代表投靠对方，也不是在为对方做事，而是在利用对方为咱们做事，你懂吗？” 赵鼎说着看向曹侩，若不是赵构喜欢曹侩，而且曹侩武艺高强，赵构准备把他往猛将上面培养，赵鼎才不会费这么多口舌跟他解释这么多。 当然了，赵鼎也是担心曹侩因为心里对金人抗拒，所以接下来会在金兵大营的时候上头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或者冲动之下做出不该做的事情，破坏了合作。 毕竟，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接下来他来往金兵大营去找完颜宗望的时候，一定是还会带着曹侩的。 荆超挠了挠头，一副听得云里雾绕，摸不清头脑的样子。 “俺……俺好像有点懂，又好像不太懂……” 这话一出，吴举雄忍俊不禁。 “赵先生说的太复杂了，以我二弟的心智他很难理解您说的这些。” 吴举雄说着，扭头自信的看向荆超说道：“二弟，金人的确是坏人，但是咱们现在用得着他们，咱们就先哄着他们，先不打他们，等到咱们忽悠着他们帮咱们做完事以后，咱们再去收拾他们。” “至于你娘，等回头大哥亲自带你回去给你娘上坟，大哥会帮你解释清楚，你娘知道你忽悠金人帮咱们做事，把金人耍的团团转，一定不会怪你，还会很开心你有出息呢！” 荆超一听这话，眼前一亮，点头道：“好，大哥俺懂了，金人就是老黄牛，俺们要先让他们帮咱们犁地，然后等地里的活都干完了，俺们在杀牛吃肉对吧？” 第332章 等不及了 “对，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吴举雄笑道：“还是我二弟聪明，这都给你想到了。” “那当然了！俺娘说俺打小就聪明。” 荆超一脸骄傲的仰头笑着。 赵鼎见状也是摇头一笑，真是傻子啊！ 偏偏这个脑子配上这个身子，这也算是傻人有傻福吧？ 吴举雄交代道：“不过，二弟你心中清楚就算了，可不能对别人说，不然给他们知道了，他们就不给咱们干活了。” “放心大哥，俺不说，俺跟谁都不说，” 荆超拍着胸脯保证。 赵鼎回到李家镇后，就跟吴举雄交代道：“吴寨主，你去安排一下这些人。” “以我估计，种师中的部队应该很快就到了，不出两天一定会开战。” “到时候，我们直接假装流民冲杀过去，种师中的部队一看我们是宋人，且是流民，肯定会对我们投鼠忌器，不敢下杀手，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赵鼎已经想好了之后的计划。 吴举雄想了想说道：“赵先生，那金人还没确定要和我们合作，我们现在就决定要帮他们是不是太早了？” 吴举雄倒不是对于去攻打种师中的部队有什么心理负担。 他就是一个手下人，赵构怎么安排他就要怎么听从。 人在没有地位的时候，个人想法根本不重要，甚至都不应该有个人想法。 只要会听话就行。 毕竟，这个时候你所有的想法，都不会有展示出来的机会，即便说出来也不会被人看重。 若是想法太多，结果与现实情况冲突，只会造成自己的精神内耗。 那些郁郁不得志，满腹委屈的大才子，不都是因为想法多，而位卑言轻不被人重视以至于满腹委屈？ 最后到处借酒消愁，写着酸词苦诗，把自己弄得难受的不行，结果于事无补，本该灿烂的人生，也是混的一塌糊涂。 吴举雄看的很清楚，但他还是要问清楚。 毕竟这两三千人，也是他辛辛苦苦抓过来的。 当然了，主要还是给上级领导一个展示装逼的机会。 果然，赵鼎满脸自信，笃定的说道：“放心，完颜宗望不是傻子，他一定会和我们合作。” “如今他拿架子，不过就是因为是我们主动找过去，所以他想索要更高的筹码罢了！” 赵鼎一副看穿一切的自得之色。 吴举雄顺应的拍马屁说道：“还是赵先生看的透彻，以赵先生的本事完全不弱于国师，不过就是国师运气好有了在官家面前展示的机会，还有举国之力的支持。” “若是赵先生也有同样的机会，赵先生必然做的不会比国师差。” 这种马屁，赵鼎很受用。 “过奖了。” 赵鼎笑道：“国师的确厉害，不过他有一点算错了，那就是没算出来我们殿下才是真龙天子。” 荆超就静静的看着他们装逼，默默的心里吐槽一句，就肚子里面这二两尿还想跟国师比？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 是夜，丑时。 种师中带着人悄悄来到了泽州府外金兵大营五里地之外的土坡上观察下面的情况。 “金兵于傍晚开始突然再次对泽州发起进攻，今夜一直未停。” 斥候禀报道：“如今金兵已经借着夜色掩护，凭借鹅车和攻城车之利，屡次攻上城墙，泽州守军苦苦支撑。” “以目前情况来看，金兵拿下泽州府也就一两天的时间了。” 听着远处肃杀的声音，种师中面色凝重。 完颜宗望自打包围泽州府以后，就没有停止过进攻。 而泽州府的守军并不多，周围的地势对于泽州也并没有太多的优势。 所以，泽州撑的十分艰难。 看今夜的情况，别说再撑一两天了，只怕天亮都未必能撑得住。 这也是完颜宗望在明知道种师中和种师道两兄弟带兵来围攻自己之后，仍旧选择继续进攻泽州的原因。 完颜宗望觉得他们完全有机会，在天亮之前攻下泽州府。 然后，他们就可以掌握主动权。 要么洗劫泽州府后，趁着种师中两兄弟的大军还没过来，直接满载而归。 要么就是种师中两兄弟已经过来了，他们可以进驻到泽州府，以逸待劳。 凭借城墙的优势，用来抵抗种师中两兄弟的包围大军。 因此，完颜宗望今夜直接加大了进攻的力量，务必要在天亮之前拿下泽州府。 按照常理来看，完颜宗望的计划毫无问题，甚至可以说颇为精妙。 只是有郭京的加入的情况下，又怎么可以把情况当成常理来看呢？ 种师中沉声问道：“各方部队都到位了吗？” “种师道老将军正率军急行军赶来，但距离泽州府还有六十里地左右。” 种师道接到种师中的催促以后，已经拼了命的带着人往这边赶了。 按照原本的速度，他们要在今天下午才能赶到。 但按照现在的速度，今天上午就能赶来，这足以说明种师道的对于亲弟弟的支持程度了。 “姚古部呢？” 种师中又沉声询问。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担心近在咫尺的姚古会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他倒是不担心几十里外的老哥哥会出岔子。 他觉得他兄长一定会全力以赴的赶来。 哪怕他兄长手中只有三千人左右。 而姚古手握两万大军，甚至就在附近，他都担心姚古会不能按照约定计划出击。 明明他之前和姚古也没有过节啊！ “他们在泽州府外二十里的猛虎涧中藏匿。” 斥候回答。 毕竟两万多人，想要瞒过金兵的斥候，也是不容易。 “现在立即去给姚古传达军令。” 种师中沉声说道：“让姚古一万人马埋伏在通往晋州以及河中府的官道上，谨防完颜宗望会带兵从这两处撤退。” “另外，让他率领剩余人马，火速赶往泽州府立即参战。” 等不及了，种师中也不等种师道了，直接让斥候去给姚古下达军令。 作为一个挣扎疆场多年的老将，即便距离泽州府还有五里地的距离。 种师中也能听出来，此时的泽州府情况不容乐观。 古代打仗不是只有亲眼看着才能看出来战况，用耳朵听动静同样可以听出来。 种师中听着远处传来的动静，就知道泽州府坚持不了太久了，不能再继续等了。 一旦泽州真的被完颜宗望打下来，那他们在想要对付完颜宗望就麻烦了。 第333章 泽州开战 西北两边有姚古的人守着，东北这两边有种师中自己安排的人手。 至于南边，虽然他大哥还没过来，但已经在路途上，所以无需担心。 再说了，完颜宗望若是真的战败了，他难道还能敢继续往大宋腹地跑吗？ 所以，泽州南边的方向，种师中没有另外再安排。 至于东边，种师中也是跳过了。 这是国师给他的锦囊妙计之中，交代过的情况，他也不知道为何如此。 不过，既然国师开口了，种师中肯定是要听从军令。 等到斥候去找姚古传达命令以后，种师中又等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虽然种师中很着急想要解救泽州，但他也必须等机会出兵。 他要等金兵撤换，利用泽州城墙牵制金兵的战力。 毕竟他们也是多日行军，远道而来，大军难免有些疲惫。 本身他们的军队实力就弱于金兵，所以在对战的时候，更是要扬长避短。 泽州守军毕竟还有城墙固守，等到金兵攻打过去的时候，体力也已经消耗不少了。 种师中这次不只是要救援泽州，把完颜宗望给赶跑。 而是想要全歼完颜宗望，将他们彻底留在这里。 根据今天他们一天的观察，已经总结出了金兵更换的频率。 半个时辰后，刚好是攻城金兵刚刚替换下来，休养好的金兵正好投入攻城的关键时候。 当然，这个时间，种师中也没有闲着，而是带着大部队慢慢的逼近。 到达一定距离以后，不论再怎么隐藏行踪，这么多人都不可能瞒得过对方斥候的侦查。 此时，金兵的斥候就突然发现了种师中部队的逼近。 “快去禀报元帅，宋军的支援过来了……” 斥候小队，其他人 继续监控种师中部队的动向，派遣出一个人飞速回去报信。 种师中在发现金兵斥候以后，第一时间派人出去拦截。 其实到了这一步，隐藏也已经没有意义。 但既然发现，种师中还是让人阻拦了一下。 若是能拦下来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当然最好不过，若是拦不下来也关系不大。 “元帅，跑了几个……” 很快，种师中的人回来禀报，他们没能把金兵的斥候全部拦下。 “既然如此，那就下令全军朝着金兵冲锋……” 种师中说着，以年迈的身躯，身先士卒朝着前方发起冲锋。 …… “报……报……急报……” 金兵斥候冲入营帐之中：“元帅，北边发现约莫两万宋军朝着我军大营而来，已距离不足三里……” “什么？” 完颜宗望听到这话，豁然起身：“这么快？” “已经不足三里？” 此时，种师中已经发起冲锋，根本不用斥候禀报，完颜宗望也已经听到了那呼天震地的动静。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完颜宗望怒道：“宋军都要钻入本帅的大营了，你们才发现对方？” 这根本不应该出现的情况。 对方又不是一个两个人，那是近乎两万人的军队啊！ 他们这么多斥候却一点都没有察觉，一直到对方冲到门口了，才发现踪迹。 完颜宗望再好的脾气，此时也是忍不住暴怒。 他之所以坚持进攻泽州，就是相信了自己的斥候。 他觉得斥候还没有察觉，那么种师中所带的宋军一定是还没有进入泽州境内。 谁承想，眨眼间人家已经冲到了营帐门口。 “夹谷吾里补！！！” 暴怒的完颜宗望也知道此时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他冲着外面大吼一声。 “元帅……” 夹谷吾里补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宋军两万余人正在从北方朝着我军逼近，本帅命你速带五千骑兵前去迎敌，务必给本帅把他们给拦在赵家岗之外。” 完颜宗望说着，抽出令牌丢给夹谷吾里补。 “领命！” 夹谷吾里补转身离去。 他也已经听到了动静，连情况都来不及细问，立即出去点兵迎敌。 “挞懒！！完颜挞懒呢？” 完颜宗望又冲着营帐外大吼着。 “禀元帅，挞懒都统正在泽州府城墙下亲自督战……” 亲兵连忙进来汇报情况。 “去，把他给本帅喊过来。” 亲兵正要领命而去，完颜宗望又急忙补充道：“等一下，让完颜迪古乃上去替换他，另外派人去把董才给本帅喊过来。” “领命！” 亲卫眼看完颜宗望没有别的吩咐了，立马疾步而去。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 完颜宗望不想自乱阵脚，他觉得区区两万宋军，对他们来说不足为惧。 哪怕是大宋西军，哪怕是比他们人数多又何妨？ 完颜宗望很清楚宋军的战力，几万宋军面对被他们按着摩擦的几千辽军都能溃败而逃，更何况是麾下的精兵呢？ 这次完颜宗望带出来的人，投降而来的宋军只是占了很少一部分，大部分都是他们女真人。 这就是完颜宗望的自信来源。 所以，这个时候完颜宗望仍旧想着先攻下泽州。 这就是前期投入太多的缘故，跟处对象一样，投入太多成本太大了，就无法做到果断抽身而出。 哪怕明知道继续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受折磨，危险更大，也必须继续下去，势必要从对方身上获取到一些东西才肯罢休。 不多时，董才匆匆而来。 他本来都睡下了，但是突然就听到北方传来的大军逼近的动静被惊醒了。 然后他就听到营帐外乱糟糟的在点兵，他当即就意识到出事了，所以立即朝着主帐赶来。 “元帅，发生什么事了？” 董才一进来就急忙问道：“难道是宋军的支援来了？” 康王给完颜宗望告密的信件，他是看过的。 因此他也知道大宋起码派了两支军队过来泽州围攻他们。 “没错。” 完颜宗望也没有瞒着董才，他沉声说道：“应该是种师中，他现在带着两万军队绕后来攻打我们了。” 董才沉吟道：“既然种师中已经向我们发起冲锋，那他的兄长种师道应该也就在附近了。” “元帅，我们是否要先把攻打泽州城的军队撤下来，先全力应对大宋的援军？” 种家兄弟的实力，董才曾经身为大宋官员他是清楚了解的，绝对不容小觑。 尤其是现在对方人数还多于他们，更加要小心应对。 第334章 完颜宗望的部署 “不用。” 完颜宗望说道：“上一轮的进攻，我们的士兵已经攻上城墙十多次 ，可见泽州府的守军已经到了濒临崩溃之时。” “只要我们能把赶来支援的宋军抵挡一两天的时间，必然可以拿下泽州府。” “届时，我们主力部队进入泽州府后，就可以依靠城墙固守，等待完颜阇母带着援兵过来，宋军必然会退。” 至于泽州府的物资会不会支撑他们等下去，完颜宗望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泽州府虽然对于大宋来说并不算多么繁华的州府，但毕竟是一座府的城池，里面也有数万的百姓。 哪怕物资不够，那不还有百姓在……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若是现在撤退的话，就会陷入很被动的状态，只怕损失会更大。 董才欲言又止，他觉得完颜宗望此举太过于冒险了。 当下就应该果断撤退，不然万一出现什么差池，之前的战果清零不说，他们自己还会陷入危险之中。 “本帅让你过来，有一件事情要交代给你。” 完颜宗望瞥了董才一眼，他看得出来董才神色是有话想说。 自然也能看得出来，董才的犹豫肯定是因为他想说的话八成和自己的决定冲突。 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不同，他不是一个听不进去劝谏的人。 只是，他觉得现在还不到必须要撤退的关头。 他们以往面对宋军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若是这次他们见到宋人的援军打都不敢打就直接撤退的话，那对于他们的军心是巨大的打击。 尤其是在大宋出现了一位那么具有传奇性国师的时候，这个时候他们在面对宋军不打就撤退，那就是在给那位大宋国师造势。 完颜宗望考虑的更全面，仗可以打输一次，但军心绝对不可以崩塌。 “不知元帅要属下做什么？” 董才开口询问。 “你现在去李家镇找那位赵先生，就说本帅答应和他们的合作。” 完颜宗望斟酌的说道：“不过，本帅不能确认他们是不是大宋国师派过来的人，因此本帅需要他们自己证明自己的身份可信。” 董才瞬间就领会到了完颜宗望的意思。 “元帅，属下看那位赵先生也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他会愿意在这个时候帮咱们吗？” 毕竟他们现在连合作都没有确定下来，而完颜宗望就要求他们再次支付酬劳，对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轻易答应？ 现在种师中的援军来了，就足以证明之前他们送来的情报是真的。 也就是说，那份情报就足以证明他们合作的诚意了。 现在这个时候去找他们，让他们再次出手，他们能愿意？ 一旦董才过去，那就说明情况逆转，他们会掌握主动权。 只怕，对方会趁机提出一些要求。 董才不知道完颜宗望心中的底线在哪里，这一点他必须问清楚。 “若是他趁机提出要求，属下又当如何？” 董才觉得还是直接撤退更保险。 正如同当初完颜宗望兵临城下，董才直接带人投降一样。 面对危险，董才只想着保全性命，至于别的……对于他来说，生命面前别的东西都不重要。 完颜宗望沉吟道：“他们若是真心想要和本帅合作，必然会答应帮忙的。” “毕竟他们的目标也是削弱大宋朝廷的实力，他肯定不会愿意看到本帅在这里折损太多的实力。” 完颜宗望没把话说直白，但董才听懂了。 康王现在才刚和完颜宗望搭上线，肯定不愿意看到完颜宗望死在这里。 既然康王打的是图谋江山的主意，而他自身又实力不够，那他必然是希望利用金人去极大的削弱大宋朝廷的实力。 或者说是，削弱大宋皇帝以及国师的威望。 如此，他才能为自己造势，也才会有百姓愿意相信他。 “至于他们提出来的要求，告诉他等打完这一场仗，本帅会亲自和他们商谈。” 完颜宗望态度强势。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仍旧有拿捏赵构的底气。 谁让是赵构求着要和他合作呢！ “你现在就过去吧！” 此事宜早不宜迟，完颜宗望也不希望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 毕竟这次来的大宋援军实力确实不低。 完颜宗望很清楚，拖延下去对他没有好处。 “属下领命！” 董才转身离去。 他前脚刚走，后脚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浓密络腮胡的女真大将走了进来。 “我马上就指挥手下攻上泽州府了，元帅这个时候喊我回来作甚？” 完颜挞懒一进来，粗犷的嗓门就随之响起。 完颜挞懒对于完颜宗望倒是没有太多畏惧。 虽然两个人品级有高低，但是按照身份来说，完颜挞懒和完颜阇母属于是一个辈分，也是完颜宗望的堂叔。 完颜挞懒就是完颜昌，金穆宗完颜盈歌的之子，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堂弟。 此人也是金初的一员猛将，在金与辽作战之时，军功卓着，战绩不菲。 如今跟随完颜宗望进攻大宋，乃是东路大军六部路都统。 如果把完颜宗望的大军比作一个集团军的话，那完颜挞懒就相当于一个人带着好几个师。 于公完颜挞懒这个六部路都统自然要听完颜宗望这个元帅的命令，但是于私完颜宗望对他这个堂叔必须礼敬有加。 此时完颜挞懒正打在兴头上，眼看着就要拿下泽州府了，突然被喊过来，跟抢功劳似的，完颜挞懒自然免不了要发几句牢骚。 “叔父，宋人援军来了。” 完颜宗望也不气恼，反而耐心的解释道：“进攻泽州府在叔父的指挥下几乎已经看见胜利，若非必要，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喊叔父回来。” “只是这次大宋派遣过来的援军不是一般的宋军，而是号称大宋战力最强的西军种家军。” “他们人数多于我们，因此本帅担忧非叔父出手，旁人不能以保万全。” 也就是完颜宗望，换成完颜宗翰绝对不会这么好说话。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老牌大将几乎都在完颜宗望麾下，而不是完颜宗翰的西路大军的原因之一。 换成完颜宗翰他就不会这么哄着对方。 也是完颜宗望这个谦和的脾气名扬在外，因此当初郭京要算计拉拢的第一人选就是他，而不是完颜宗翰。 第335章 心理博弈 可惜的是，郭京先和完颜宗翰撞上了，只能顺应时局先在完颜宗翰身上埋种子了。 如今郭京给完颜宗翰心中种下的种子已经落地生根，那么完颜宗望就只能作为被郭京放弃的那一个。 作为被放弃的存在，郭京又怎么可能允许完颜宗望的出现去争夺完颜宗翰的养分呢？ 董才快马来到了吴举雄等人驻扎的李庄镇。 赵鼎此时就站在村头，似乎是特意在等着董才过来。 种师中麾下带着的两万人中，差不多有七八千的骑兵存在。 而七八千人骑兵快速前进的动静是非常大的。 他们的脚步声都跟小地震一样，能把方圆几里地的地上小石子都给震动起来。 再加上还有其他重甲兵什么的，脚步声音都是“踏踏踏”的传播数里地。 赵鼎也是刚睡下，就听到了远处种师中部队急行军的动静。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确定不是金兵发出的动静后，就知道一定是大宋的援军赶来了。 作为一个宋人，且还有良知的宋人，赵鼎内心自然是希望大宋能够把金人赶出大宋的国土。 可作为康王赵构的谋士，赵鼎又很清楚，如果想要帮康王成功夺取皇位，一定少不了金人的帮忙。 赵桓刚愎自用，反复无常，又心无大略，让他做皇帝对于大宋百姓来说绝非好事。 赵鼎也不是说对赵构多么满意，但比较起来，他个人认为赵构还是要比赵桓靠谱一点。 再加上赵构对他有知遇之恩，而他又已经效忠了赵构，那必然是要尽心尽力的辅佐赵构完成大业。 所以赵鼎只能为了赵构谋划，甚至不惜与自己厌恶的金人合作。 “来人可是董才董知军？” 夜色下，赵鼎都没看清来人的脸，只是看到对方没有穿重甲，便心中明了对方的身份，但还是开口确认了下。 来之前赵鼎也对完颜宗望有所了解，他麾下能用的人也就那么多。 如今完颜宗望又是分军，身边带着的人更少了。 能够代替完颜宗望过来的人，必然得是宋人，而且还要是分量不轻，且被完颜宗望信任的宋人。 毕竟要和他们沟通，还是同为宋人的人更加方便。 都不用仔细想，赵鼎就知道如果完颜宗望派人过来，一定是之前跟他们见过的董才。 “正是在下。” 董才下马后，说道：“赵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恭候多时！” 赵鼎笑着冲身后虚引，说道：“在下已经让人备好酒菜，董先生请吧？” 董才也不意外，坦然的接受了赵鼎的邀约。 那康王再怎么默默无名，但他既然准备搞事情，身边的人就必然是精挑细选出来。 这赵鼎能被康王看重，并且肯让他代表自己过来找他们元帅合作，这足以说明赵鼎此人的能力不俗。 若是连这点局势都判断不出来，还谋什么大业？怕是谋生都困难。 别说上万人的战争，就算是两个人打架也得打一会。 所以董才虽然是被完颜宗望紧急派遣过来，但他并不着急，也不能表现出来着急的样子。 两方谈判，谁稳不住心态，谁就会落入下风。 “董知军请坐……” 赵鼎热络的招呼董才坐下，这才说道：“没想到种师中来的如此之快，想必宗望元帅那边还没有做好准备吧？” 他们上午才把消息送过去，今天夜里种师中就直接杀过来了。 就算是完颜宗望直接相信了他们的情报，这么短的时间也做不了太多的准备。 况且，赵鼎可是很清楚，完颜宗望并没有放弃对泽州府的进攻。 这代表什么？ 这就代表了，完颜宗望要么是没有相信他们的情报，什么都没有准备。 要么就是想要先打下泽州再做安排，结果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就直接被种师中打了个一个措手不及。 他兵力就这么多，对于泽州府的进攻就没有停下来过，根本就分不出兵力去做 别的准备。 现在战场情况，完颜宗望必定是处于被动甚至是劣势状态。 董才笑道：“大宋西军，种家军的确威名在外，不过我们元帅麾下这些女真猛将也不是吃素的。” “大宋军队什么战力，赵先生想必也是很清楚，当初在攻打大辽的时候，十万宋军那可是被两千契丹人的残兵败将打的溃不成军。” 双方正在进行心理博弈。 赵鼎在给董才制造紧迫感，想要让他感觉到压力。 而董才却是偷换概念，故作轻松，表现出十足的底气。 实际上他这话根本就是自相矛盾。 他自己都说了，大宋西军威名在外，那能是其他军队能比的吗？ 赵鼎承认，大宋的确是有那丢人的战绩。 可那些人并不是大宋西军。 领兵的是一个连子孙根都没有的宦官，童贯那厮会打什么仗？ 他能和武将世家的种师中相提并论？ 童贯有什么资格和身经百战的种师中比较？ 他配吗？ 赵鼎轻笑一声，董才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显得有底气，可这恰恰就暴露了他心中没底。 “没错，当年大宋的军队的确被辽人打的溃败而逃，但如今带兵过来的人，可不是童贯。” 赵鼎沉声说道：“董知军，在下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政和二年的进士吧？宣和元年外派到了河东路为官。” 董才愣了下，没想到赵鼎的话题如此跳脱。 他点头应下：“没错，在下的确是政和二年的进士，也的确是宣和元年调任到了河东路。” 董才说着还仔细盯着赵鼎看了看，大宋最多的就是官员了。 如果不是同期的进士，很少能够清楚记得别人是哪一期的进士。 董才还以为赵鼎是要和自己攀一下同期进士的交情。 可他仔细盯着赵鼎看了看，却不记得同期有赵鼎这么一个人。 赵鼎心中微冷，在大宋当了这么多年的官，结果一看到金兵过来，就直接投降了。 赵鼎打心底瞧不起这种背祖忘宗，通敌叛国的东西。 尤其是看到董才这一副光宗耀祖，还尽心尽力为金人谋划的狗腿样子，他就恨不得宰了对方。 可他心中再不满也只能忍着，谁让董才现在代表的是完颜宗望，而他代表的康王又必须要和完颜宗望合作呢！ 第336章 算计 “既然同为宋人，想必董知军心中是清楚种家兄弟的实力。” 赵鼎开门见山的说道：“在下也不和董知军打哑谜了，我们彼此都很清楚对方想要什么。” “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我也省的浪费唇舌之力。” 现在这个局势，按理来说赵鼎不应该着急。 毕竟现在有麻烦的完颜宗望。 可实际上来看，这个局势对于赵鼎所代表的赵构来说却是更加不利。 现在完颜宗望被种师中带兵包围，等待他的无非两个下场。 要么是打赢了拿下泽州，要么是打输了被全歼或者狼狈而逃。 现在完颜宗望已经和种师中交上手了，所以结果很快就会出来。 赵鼎现在是着急下注的人，他必须要在结果之前确定下注的筹码。 对于赵构来说，完颜宗望绝对不能输。 完颜宗翰已经输的那么狼狈了，现在金兵攻打大宋全靠完颜宗望支撑。 一旦完颜宗望也输了，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赵桓在百姓之中获得前所未有的声望。 哪怕这些声望只是从国师郭京身上流出来的一丢丢，也足以让赵桓坐稳江山。 而一旦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都惨败而归，那么金兵短时间内肯定不敢再次来招惹大宋。 大宋这边就能完全腾出手来整顿内治，到时候赵构再想做些什么动作出来，那就难了。 所以，大宋这一趟水，赵构必须要让它处于混乱之中。 基于这个前提条件，完颜宗望的输赢就非常重要了。 赵鼎全权代表赵构，他作为赵构的智囊，自然更加清楚，现在保住完颜宗望的实力是多么重要。 董才沉吟道：“赵先生既然这么说，那在下不妨也直言不讳了。” “其实说白了，你我都是在为主公谋事，何必把自己弄得太紧绷呢？” “大家轻松的完成任务，彼此都舒坦，都能回去交差了。” 完颜宗望的确不慌张，他对自己的实力有底气。 但是董才慌啊！董才爱惜自己的小命，生怕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我们元帅希望你能拖住种师中，为我们争取三日的时间。” 董才自己估算了一下，他没有完颜宗望那么有自信。 完颜宗望跟他说的是让赵鼎带着人帮忙拖延一两日的时间就行，等到他们打下泽州府，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但董才自己为了保险起见，把难度直接翻倍。 别说赵鼎只是带了两三千的土匪，他就算是带了两三万的正规军，面对强悍的西军也得退避三舍。 大宋西军都是长期和西夏作战锻炼下来的战场煞神。 凭借这两三千土匪，他怎么去阻拦两三天的时间？ 按照赵鼎的计划，他是可以帮助完颜宗望撤离，但却没想过还要帮完颜宗望打种师中。 赵鼎一脸严肃的看向董才说道：“你们还要继续进攻泽州？” “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一句，我家殿下给你们的情报说的很清楚，国师不只是派了种师中一个人过来。” “此时只有种师中自己带军赶来，你们现在撤退还有机会，若是等到大宋其他援军也过来，你们被包围后那可是想要逃都逃不掉了。” 赵鼎沉吟了下，又说道：“若是你们想要现在撤退的话，我倒是有办法帮你们阻拦追兵。” 虽然赵鼎一心一意想要把赵构给捧上皇位，但因此就让他帮着金人对付大宋军队，他还是过不去心中这关。 董才说道：“我们是进攻还是撤退，这就不劳烦赵先生操心了。” “赵先生若是想要合作，必须让我家元帅看到你的诚意。” 看到赵鼎沉着脸不说话，董才心思活泛了起来。 “如今大宋国师强势崛起，挥手之间轻松收拾了完颜宗翰的西路大军，现在他开始在河东路布局，未来情况如何并不好说。” 董才沉声说道：“若是我们这一仗打败了，那么就预示着大金南下之战功败垂成。” “届时会是什么情况，想必赵先生心中看得很明白吧？” 董才带着几分威胁之色盯着赵鼎。 赵鼎愣了下，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向董才。 他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没错，完颜宗望不能输，甚至完颜宗望都不能逃得太狼狈。 完颜宗翰已经惨败，若是完颜宗望也输了的话，那么大金就不会再有什么主战的声音了。 他们会只剩下一种声音，那就是“求和”。 一旦大金主动和大宋求和，大宋这边多半会答应，毕竟大宋也需要休养生息。 而且更主要的是国库没钱了。 不打仗就能省下来不少钱。 所以，一旦金庭向赵桓求和，以赵桓的性格八成会同意此事。 若是金庭和大宋议和了，那还有赵构什么事？ 况且谁知道金庭求和的时候，会不会顺带着就把赵构悄咪咪找他们合作的事情给卖出去。 看似二人在公平公正的谈判，但实际上赵鼎手中的筹码却是在不断的挥发。 赵鼎摇头苦笑道：“看来，我是没有别的选择了？” 董才笑道：“赵先生是个聪明的人，聪明人更应该知道什么时候做出什么选择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事。” “如今我们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死了我们也跑不掉你们，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坦诚一点的合作呢？” “我过来之前，元帅亲口说过， 合作的前提必然是先证明自己值得信任，现在证明自己的机会就在这里，要怎么做赵先生可以考虑清楚。” 董才觉得赵鼎不可能真的就只带着这两三千的乌合之众过来。 刚才他路过赵鼎手下这些人的时候看得很清楚，这一个个衣衫褴褛，看着跟流民乞丐也差不了多少。 董才觉得康王再穷也不可能穷到这个份上，毕竟是准备造反的人，怎么可能手下就只有这些流民土匪？ 而赵鼎既然是来找他们合作，也绝对不会就带着这些东西过来丢人。 所以，董才认为赵鼎一定还藏有后手。 他现在就是想要逼迫赵鼎把底牌暴露出来。 说完，董才起身就要告辞，突然他又停住脚步，补充道：“对了，元帅还说过，等到打完这一场仗，他会亲自和你们康王商定合作事宜。” “我们元帅其实是很乐意帮助你们康王殿下夺取大宝之位。” ------- 存稿丢完了，别的不求，只求发发书荒。茄子太搞心态了。。。。 第337章 对自己人的毒计 董才离开以后，赵鼎就让人把吴举雄给喊了过来。 自然，吴举雄的跟屁虫铁杆小迷弟“曹侩”也跟了过来。 赵鼎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反正一个脑子不太好的傻子而已，让他听到也没什么。 而且这个傻子也不是到处去传话的人，赵鼎对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赵鼎当即就把刚才董才过来表达的完颜宗望的意思说了一下。 “吴寨主，你可有什么计策？” 赵鼎毕竟是文人，他自己知道自己擅长的点在哪里。 玩计策讲谋略他在行，但是真的要打仗，他却并无这方面的经验。 专业的事情，还是应该让专业的人来做。 吴举雄虽然也没带过兵打仗，但他毕竟带着这么多土匪混了这么长的时间。 勉强算起来，也算是上过战场的。 吴举雄眉头紧皱，沉声说道：“赵先生，我手下这帮乌合之众什么德行您是清楚的，我倒是可以带他们去阻拦种师中。” “可只怕种师中反应过来以后，我们都不够他们杀的，想要阻拦三天的时间着实有点困难。” 他们可以假装流民过去，让种师中投鼠忌器，但这种办法也只能阻挠种师中一会，顶多一个上午。 毕竟是流民还是土匪，还是很容易能分辨出来的。 等到种师中反应过来之后，他们这点人根本就不够杀的。 所以，他们其实能利用的也就是种师中对于大宋百姓的善心而已。 但这也是有时限的，种师中或许能被他们蒙骗一时，但不会被一直被蒙骗。 至多也就一个上午的时间，这还是吴举雄充分的考虑到种师中可能要忙跟金人作战，所以无暇顾及他们。 不然的话，只怕时间会更短。 想要靠着他们拖延三天的时间，怎么可能办到？ 赵鼎犹豫着长吁短叹，他其实心中倒是有一个想法，只是还没有下定决心是不是真的要这么做。 那就是仍旧让这一伙土匪假冒流民百姓，然后去给种师中部队送食物。 根据赵鼎通过赵构的势力得到的消息来看，种师中所携带的粮草并不多。 主要是朝廷给批下来的粮草就不多，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国库见底。 而作为粮草重要地区的江南一带赋税又被截胡了，根本都没收上来。 所以大宋朝廷的国库就更加空虚了。 几乎已经见到捉襟见肘，皇帝都快吃不饱饭的时候了。 这种情况下，种师中又要忙着绕后来攻打完颜宗望，可想而知他带着的粮食能有多少。 只怕，都未必能让手下将士们吃饱，也就勉强填补肚子。 若此时，有百姓自发的给种师中送去粮草物资，不就相当于雪中送炭？ 而人在开心放松的情况下，其实是最容易犯错的。 尤其是到了最困难的时候，有人伸出援手，你本能的就会倾向于相信对方是带着善意而来。 这个时候就容易中招，感动会大于理性思考。 当然赵鼎不是在说种师中会这样，以种师中这样的百战将军，他必然能够保持绝对理智，但是那些普通将士却未必。 试想一下，饿了许久了，突然有人给你送来了烤全羊，这谁能忍得住不吃？ 种师中带着近乎两万的兵马，他不可能每一处都照顾到。 等到种师中听到手下报告上去以后，将士们可能都已经把吃进去的东西拉出来了。 不过，赵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对种师中下如此毒计。 大宋西军可以说是守护大宋的希望，如此强悍，一直在保卫大宋疆土的西军，没有死在和西夏对战的战场上，反而是死在自己的手中，赵鼎心中确实有些过不去。 他毕竟良心未泯，只是各为其主罢了。 荆超突然一脸茫然的问道：“大哥，金兵打不过为什么还要打？他们不能跑吗？” “俺们就算是能豁出命去给他们争取三天的时间，他们也还是会输啊！” 荆超说着挠了挠头，一副费解的样子。 “打不过？” 赵鼎轻笑一声，带着几分不屑：“你怎么知道金兵打不过种师中的宋军？” “要知道，金兵的战力可是一直要比我们大宋的军队强多了。” “虽然现在完颜宗望在对种师中的人数上面有点劣势，但是凭借战力还是可以弥补的。” 毕竟上万人的战争，他不是一下子爆发的。 这里是泽州府，虽然不属于山川地带，但也不是大平原。 战争接触面根本就没有那么大。 双方开战，能够参与战斗的也就是几千人而已。 所以这种只是多了一点的人数优势，并不算什么优势。 毕竟双方是直接打，都没有城墙或者什么地形缓冲。 这就导致双方连参战的士兵轮换都很难做到丝滑转场。 当然了，即便是这样也是五五开。 只是，完颜宗望还在进攻泽州，不能做到全力对战种师中，所以他们不免有些担忧。 为了防备后患，这才让赵鼎来帮忙拖延时间。 对于完颜宗望来说，不论赵鼎做些什么，只要能起到给种师中捣乱就行。 反正他也只是交代了几句话而已。 若是赵鼎能阻止为他们减轻压力，当然是再好不过。 若是不能，他们也没有任何损失。 而且，他们还能根据赵鼎的反应来判断大宋朝廷的形势。 如果赵鼎做到了，说明他和康王赵构是真心想要造反，而且实力还不错。 这样，他们倒是可以帮赵构一把，先把大宋这趟水给搅浑了，如此以来哪怕大宋有什么神通广大的国师，他们也都能掌握主动权。 若是赵鼎做不到，那也影响不大，他们能打就打，打不了就跑。 若是连跑都跑不掉，那就说明他们却是被压制了，优势荡然无存，果断议和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荆超闷声说道：“俺看出来的啊！” “咱们之前过去的时候，俺都看到了那些金兵的状态了。” “俺不知道金兵厉不厉害，但是俺看得出来他们不想打了。” “俺觉得不论一个人的功夫多厉害，要是他自己不想打架的话，那面对什么样的对手都会输。” 赵鼎赫然瞪大了眼睛，惊愕的看向荆超。 似乎是刚认识荆超一样，忍不住上下打量起来。 第338章 傻子的特长 厌战之心，一般来说士兵打仗时间长了都会有的。 尤其是在离开故土去别的国家征战的时候，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还有陌生的言语，就会忍不住泛起思乡之情。 若是战事顺利还好，一旦战况不容乐观，再加上看着同伴的惨死，就很容易对前途感到担忧，甚至是绝望。 若是没有及时的把这种情绪排遣出来，就很容易演变成厌战情绪。 而当有一个人出现厌战的情绪以后，这种东西就会像是传染病一样，迅速的蔓延。 毕竟人不是独居动物，打仗的士兵就更加不是了。 人都是会语言交流的，尤其是心情格外郁闷的时候，更加想要倾诉。 然后聆听的一方，若是和对方处于相同的状态下，就很容易受到对方情绪的感染，产生共情情绪。 古往今来，扰乱军心都是大罪，就是因为打仗打的就是军心。 而厌战情绪一旦开始表现出来，就说明军心已经乱了。 军心若是乱了，这仗还怎么打？ 上了战场都想往后面躲，或者局势不妙就想着往后跑，那必然是一触即溃啊！ 赵鼎再三确认道：“你果真从他们脸上看出了厌战之心？” 这话要是吴举雄说出来，赵鼎都不会如此震惊，毕竟吴举雄是个正常人，可“曹侩”不是啊！ 荆超伪装出来的曹侩就是个二傻子。 二傻子突然说了正事，赵鼎就觉得有点梦幻，不真实。 “啥叫厌战之心？” 荆超挠了挠头，疑惑的看向赵鼎。 “就是你怎么看出来他们不想打仗了？” 吴举雄开口询问。 说实话，吴举雄也很震惊，但同样他还觉得挺欣喜。 原来他二弟也不是真的傻透了，只是某些方面愚钝，但是在某些方面还是很专长的。 “哦，这个啊！” 荆超眼睛看向上面，他记得国师说过眼睛看向上面是表示在回忆，而看向下面则是在思考，也是有撒谎的意思。 总之，国师强制的给他训练，让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往上翻。 这就显得荆超这个人看起来更憨了。 “俺也说不出来，但是俺就是觉得他们不想打了。” 荆超停顿了下又补充道：“俺觉得他们对自己的兵器就很不好，一个愿意打仗的人，是不可能恨不得把自己的兵器扔到看不见的地方。” “俺就 不舍得扔大哥给俺的大刀，因为俺知道要是打仗了，俺还要靠这把刀去杀别人，去保护大哥。” 荆超这话一出，吴举雄心中顿时又是一股暖流划过。 该说不说，这种时刻被人挂念的感觉，真是要把吴举雄给弄迷糊了。 这比什么迷魂汤都管用。 赵鼎捋着胡须沉思，他听到荆超这么一说，脑海中也闪过在金兵大营看到的画面。 他确实看到金兵的精气神挺一般的，反正没有那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感觉，就是有一股丧气感。 结合荆超说的那些，赵鼎倒是觉得真有可能金兵已经出现了厌战之心。 当然，若是吴举雄说金兵有了厌战之心，赵鼎都未必会这么重视，甚至还跟着去想。 这还是一个心理暗示的作用。 主要是荆超傻里傻气的形象深入人心，之后他又展现出了霸王之力。 吴举雄又说荆超是猛将转世，不，不只是吴举雄，现在就连赵构都这么说。 这些暗示，很自然的就影响到了赵鼎，所以他潜意识中也认可了这个说法。 毕竟不可能有人真的一无是处，在这方面有短板，肯定就会在别的地方有长点补充。 赵鼎觉得荆超的长处很有可能就是天生的猛将。 作为猛将，对于战争格外的敏感，这不是很正常的情况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有些事情我们就不得不做了。” 赵鼎沉声说着。 如果金兵真的生出厌战之心，那么这一仗输是必然的。 可现在对于他们康王殿下，完颜宗望不能输。 不然，局势就会呈现一边倒的情况。 这样他们想要出头就难了。 吴举雄拱手道：“在下但凭赵先生吩咐，只要能为殿下分忧，便是让我真的带着手下去和种师中厮杀，我也绝无二话。” “不着急，容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赵鼎在想除了下毒之外，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拖延种师中。 最好就是能尽量减少伤亡，让种师中放完颜宗望离开。 不然的话，他赵鼎真就要做这个自己所不齿的人了。 一旦他真的选择给种师中运送毒物资，那他和董才那种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不是万般无奈，别无选择的情况下，赵鼎还是不想突破自己的道德底线。 “那没啥事的俺就去睡觉了啊？” 荆超说着打了个哈欠，嘟囔道：“大哥，赵先生你们也早点睡觉吧！睡一觉起来，明天就能知道输赢了……” 荆超说着起身就要走，但他心中在默数三、二、一…… “等一下！” 果然荆超心中默数还没完，回过神来的赵鼎就突然出声喊住了荆超。 “你刚刚说什么？” 赵鼎看向荆超皱眉问道。 “啊？俺说啥了？” 荆超满脸懵逼的神态，他茫然的说道：“俺也没说啥啊！俺说俺困了，俺想要睡觉。” “不是，后面那一句，你刚刚最后讲的是什么来着？” 赵鼎目光灼灼的盯着荆超。 刚刚荆超说话的时候，他正在走神，只是听了一耳朵。 但他当时就脑海闪过了什么东西，可一闪而过速度太快了，以至于他都没有抓到。 “俺说什么了？俺也忘了……” 荆超双眼无神，一副他真是想不出来的样子。 吴举雄开口道：“赵先生怎么了？” “刚刚我二弟说，让我们也早点休息，明天早上起来就知道输赢了，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吴举雄看着一惊一乍的赵鼎，也是满脸纳闷之色。 “对，对对，就是这句话。” 赵鼎可算想起来了，他连忙看向荆超问道：“你为什么说明天就知道输赢了？” 这句话很不合理。 万人大战，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就分出输赢？ 况且，今夜才刚刚交手，按照常理分析，起码也应该一两天的时间才能分出胜负。 荆超却言之凿凿说明天就能分出输赢，这句话明显很突兀。 第339章 真是天生的将才啊! 赵鼎现在心中已经对荆超是“猛将转世”这个事情有了认知雏形。 所以，他在听到荆超有关于战事的话后，就忍不住去猜想荆超是不是别有深意。 对于赵鼎来说，荆超是不是猛将转世这个事情重要吗？他有必要这么在乎吗？ 其实是很重要的。 自打国师强势崛起以后，赵鼎就认识到了，那看不见摸不着被人称呼为“气运”的东西，确实能够影响人的一生。 如果荆超真的是猛将转世，并且还投靠了他们康王殿下，那就说明康王的确身具气运，将来必定会坐上皇位。 造反的原因很复杂，各种各样。 而赵鼎之所以跟着赵构一起干，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有人给他算过一卦。 那是洛阳白马寺中一个非常有名的大法师，他之前给赵鼎算过的卦，都应验了，而且非常准。 所以，当后来这位大法师又给他算了一卦，并且赵构正好对应上了以后，赵鼎就果断的加入了赵构的阵营之中。 当然，除了这一卦的原因之外，最主要的赵鼎也仔细的比较过，康王赵构的确要比当今的官家赵桓强。 就目前而言，康王赵构敢于深入金军大营，并且不卑不亢的为大宋争取利益，这一点赵桓敢吗？ 别的不说，就康王坚定的主战，而赵桓却在开战和议和之间摇摆不定，就这一点赵鼎就觉得赵桓不配为君。 话说回来，若是气运存在的话，以国师的本事，赵鼎不觉得他有理由看不出来啊！ 若是国师看得出来气运这回事，为什么又拒绝康王的拉拢？ 赵鼎都有点对赵构的气运产生怀疑了，若是曹侩是带着气运的人，被天意安排到赵构身边的猛将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吴举雄皱了皱眉，他寻思着这不就是随便一说吗？ 难道这话还能有什么深意？ “哦，你说这个啊！” 荆超恍然道：“这不是很明显吗？俺听动静他们开战的地方距离咱们不是很远……” “俺记得金兵的后军位置就在赵家岗那边，白天过去的时候，俺记得看到过还是赵先生你跟俺说的呢！” 赵鼎略一回忆，确实想到了有这么一回事。 完颜宗望也是近乎两万大军，两万人光是驻扎起来，都得延绵数十里。 当时他们过去的时候，荆超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模样，感慨人好多。 然后还是赵鼎亲自和他说的，金兵的大营从哪到哪。 当时吴举雄还担忧荆超听不懂，拿他们山寨做对比举例。 荆超继续说道：“赵家岗一面临水一面是大堤，地形上容不下好多人打架，俺觉得他们打不了太久……” 荆超没有说清楚，但他这种糊里糊涂的说法，反而更让赵鼎觉得可信。 不仅是分析出来的消息可信，更是觉得荆超这个猛将转世成傻子的事情可信。 赵鼎仔细一想，确实是这样。 双方在赵家岗附近对战，而赵家岗能接触的面积就只有一面，那就是南北那条路上。 东西两面一面是河水，一面是大堤，等于两军交战的地方其实就是河道里面。 由于是冬季，水流较小，然后加上大河改道，所以这边的河流都有些半荒废了。 但是这条河直通泽州府，城外的人从河流走进入泽州城能省下不少路程。 于是，这条河就被泽州的人走成一条路了。 现在完颜宗望之所以选择在附近驻军，也是因为取用水方便，再加上地形原因，易守难攻。 现在两军在这里交战，那就代表受到地形限制，能接触的战斗面积不会太大，顶多就是三千人左右。 还是地形原因，导致双方很难能在开战以后更换士兵。 所以这三千人等到了体力极限，打不动的时候，就是停战的时候。 而且这是双方第一次对战，肯定都是在试探性的进攻。 双方都要对彼此的战力进行一个估算，好安排后面的战术。 这种地形下，军阵什么的根本起不到作用，双方基本上就是一个混战，全靠将士们个人的战力支撑。 正是试探彼此深浅的好机会。 “还有吗？” 赵鼎看向荆超追问道：“你还有什么别的看法吗？” 荆超一脸费劲的想着，实则心中在衡量这个度。 国师跟他说过，当取得信任以后，就可以表现出能让对方重视的长处。 但是一定要把握好度，若是太过，那么之前的伪装就容易功亏一篑，陷入危险之中。 可也不能太轻，太轻的话，就不足以引起对方的重视。 他要表示出来的东西，都是带着目的的.而要想要达成这个目的，那么就需要起到导向性的作用。 荆超就在想，目前的情况，他要把赵鼎导向到什么地方，才能更方便他执行国师交代的事情呢？ 想了好一会，荆超终于确定下来，说道：“俺觉得俺要是来打金人的话，俺肯定还会提前打听清楚情况，摸清楚门路。” “俺上次就是没有打听清楚情况，然后抢了贵人的东西。” “俺要是消息准确，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荆超这么一说，吴举雄和赵鼎对视了一眼。 还别说，这个傻大个还真是个可塑之才。 虽然脑子不灵光，但是竟然还知道吸取经验。 荆超接着说道：“俺要是打听清楚情况后，俺就知道光是进攻赵家岗肯定打不过，俺还要从这两边出手，一起进攻中军。” “金兵的元帅不就是在这里吗？只要俺进攻中军，不管打不打的赢，中军都会乱起来，前军和后军看到这种情况肯定着急。” “等到他们乱起来，俺不就能打赢了吗？” 荆超说着，一脸的骄傲求夸赞的模样看向赵鼎。 还别说，这一番话真是让赵鼎刮目相看。 赵鼎惊愕的看着荆超：“你小子，真是天生的将才啊！” 吴举雄也是瞠目结舌，他也没想到这傻弟弟对于这场战斗还真是有一针见血的看法。 旋即，赵鼎想到了什么， 他豁然起身，大惊失色。 “赵先生怎么了？” 吴举雄被赵鼎一惊一乍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询问。 “曹侩能想到的东西，那种师中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岂会想不到？” 赵鼎急切道：“快快快，让人备马，你俩跟我再去一趟金营。” -------- 年底了，工作很忙。更新不定期，大家不用特意等了，抱歉。 第340章 中军空虚 一万多人，不可能都待在一处地方，必须分散开来。 说起来一万多人好像不多，但是真的都站在面前，那是乌压压的看不到边。 尤其是军队，要作训，还要烧火、吃饭、如厕、睡觉。 近乎两万人的军队，需要的地方就更大了。 因此，必须是分开驻扎，分前中后三军。 完颜宗望的后军就在赵家岗，此时已经和种师中的部队开战。 吴举雄他们在十多里之外的李家镇都能听到那震慑人心的厮杀声。 马嘶鸣，人怒吼，刀枪碰撞金戈铁马的动静，让人听着就心慌。 完颜宗望的前军，正在进攻泽州府。 中军作为轮换，在泽州府外十多里的地方。 虽然中军因为承担护卫元帅，以及前后调度支援的责任，各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悍将，但是人数却并不多。 后军六千人左右，前军此时一万人左右。 毕竟前军一直在进攻泽州府，为了保持战力不减，所以轮换次数必须跟得上，人数就多一些。 因此，中军就只有四千人左右。 完颜迪古乃，也就是完颜忠，他奉命前去应敌对战种师中又抽调了一千人出去。 此时，中军就只剩下三千人左右，而前后都在打仗，自顾不暇。 若是中军真的被敌人突袭，必然会乱。 更不巧的是，完颜宗望为了行军方便，他的中军就在泽州府外的官道上。 而那官道正是大宋特意为了行商方便而修建的直通商路，南下可直达洪州进入中原腹地京西北路。 东西可直达晋州、相州等等。 这个地方的通道可以说是四通八达，而且还是宽阔方便行军的官道。 这个地方，完颜宗望选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毕竟万一遇见突发情况，他们要是跑的话，很难能把对方给留住。 要不然的话，种师中也不会绕路那么远，从邢州去绕后来截取完颜宗望了。 但是……有利必有弊，弊端也就是他们不跑的话，来围攻他们的路也是四通八达。 若仅仅是种师中带兵来围攻完颜宗望的话，赵鼎还不至于这么担心。 主要是种师中是在国师的授意下才过来进攻的，他是听从国师的调度。 郭京那是什么人？ 那是几乎毫无短板的人，他走一步能把后续八十步都给想好。 他能让种师中过来，必然还有后招，肯定是打的全歼完颜宗望的主意。 因此，来的肯定不只是他们知道这点人，必然还有国师的后手在暗中进行。 现在完颜宗望刚要答应和赵构合作，赵鼎绝对不能看着完颜宗望在这个时候出事。 他带着吴举雄和荆超，策马狂奔直奔金兵大营。 此时完颜宗望的中军大营已经警戒起来，他们刚刚靠近就被控制。 不过，有之前来过一趟的经验，他们倒是也没有被为难。 金兵很快就把他们过来给报告到了完颜宗望面前。 此时完颜宗望正在和董才谈话，二人在说着董才和赵鼎沟通的结果。 “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完颜宗望皱了皱眉：“难道他们已经想好了要怎么阻拦种师中？” 亦或者是……董才走了以后，赵鼎越想越亏，过来反悔了？ “莫不是他们有了什么计划，需要咱们配合？” 董才倒是不觉得赵鼎会反悔，毕竟刚才交流他看得出来，赵鼎是很想促成这次合作的。 “你去接一下吧！” 完颜宗望冲着董才点了点头。 该说不说，完颜宗望这个礼节做的是非常到位。 不管合作条件提的苛刻不苛刻，起码这表面上的礼节就做的让人感觉很舒服，有一种重视感。 董才刚出去没多大一会，就见他被赵鼎拽着冲了进来。 两个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董才又好像是赵鼎拖拽进来似的。 “这是？” 完颜宗望看到他们这个样子，还吃了一惊，皱眉看向赵鼎。 看赵鼎这个急切的样子，莫不是来告状了？ “赵先生，你深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完颜宗望脸上倒是挂着亲和的笑容，只是眼神却沉了沉。 “宗望元帅，如今你前后两军都在开战，而你的中军又与官道近在咫尺。” 赵鼎来不及婉转废话，直接说道：“中军两侧都有没有壁垒守护，若此时有人来进攻你的中军大营的话，敢问元帅可有破敌之计？” 虽然赵鼎没有时间废话，但他还是注意了一下措辞。 毕竟他也没有确凿的情报，他也不知道国师安排的后手是什么。 据他所知，种师道也在赶来的路上，但是种师道肯定是从南边而来。 能不能绕道侧方进攻，他也不清楚。 所以赵鼎也不敢把话说满，免得出现错漏，完颜宗望不仅不会感激他反而还会怪罪他瞎给情报。 听到赵鼎的提醒，完颜宗望瞳孔猛地一缩，他眉头紧皱，起身问道：“赵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问完，完颜宗望略一沉思又追问道：“难道是种师道？” 这话刚问出来，完颜宗望自己就否认了。 “不，应该不是种师道。” 完颜宗望说道：“本帅刚刚收到的消息，种师道才进入河东路，他就算奔着本帅而来，也要到明天才能赶到。” “河东路还有什么宋军呢？”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完颜宗望应该先想办法撤离， 或者是收拢军队。 不然万一被宋军分割了，把他们前中后三军隔开，那情况就不妙了。 可完颜宗望却仍旧有闲心推测会有什么军队过来。 他衡量撤退还是继续进攻。 若只是普通宋军的话，他中军虽然只剩下三千多人，但是哪怕面对三万普通宋军，他也毫不畏惧。 不过，倘若是大宋西军，那就不得不重视起来。 万一是国师的什么金甲神兵，那就更遭殃了。 虽然完颜宗望对于国师那金甲神兵也很好奇，很想要碰一碰。 但是他也不会拿着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尤其是这个时候，正是兵力空虚的时候，他多少还是有点忌惮金甲神兵的威名。 董才沉声说道：“元帅，有没有可能是姚古或者张灏？” “他们两支军队也在河东路，而且最近也没有他们的什么动向了，若是他们秘密过来，倒是也有可能。” 第341章 一切都在算计之内 就在他们在这里猜测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外面马蹄急速的靠近，接着就是乱糟糟的声音。 “报，急报……” 一个浑身是血的斥候摇摇晃晃的冲入营帐之中。 刚进来，斥候就脱力摔倒下去。 完颜宗望见状，连忙上前，不顾对方鲜血淋漓，他亲自上手搀扶斥候。 “怎么回事？” 斥候跌入完颜宗望怀中，强撑一口气说道：“元帅，西边十五里发现约莫两万宋军急速朝着我军方向靠近……” “此时他们先锋军已经距离我军不到十里，属下斥候小队全部覆灭，仅属下一人冒死冲出重围……” 这斥候身上多处伤口，甚至背后还插着两只箭矢，一张口说话，口中不断的冒出血泡。 他强撑着混乱的说完情况以后，脑袋就无力的垂落下来。 他身受重伤，身上血流如注，又骑马颠簸十多里，全是凭借一股信念才勉强支撑到完颜宗望的面前。 此时说完了最后的情报后，短暂的生命也宣告了终结。 完颜宗望心痛的闭眼长叹一口气，旋即亲自伸手为这个斥候覆上了瞪大的眼睛。 吴举雄看的脑门发麻，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做这些门面功夫？ 不是很理解，但是也只能尊重。 赵鼎说道：“元帅，这一路大军，必然是冲着你侧翼而来，还请早做决断。” 这个时候，赵鼎必须要提醒完颜宗望。 完颜宗望身子没动，而是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招呼来了两个亲兵后吩咐道：“把他抬下去，记得记好名字，回头抚恤金加倍。” 吴举雄看着有点可笑，但荆超却是眉头微微跳动。 完颜宗望这个人果真不简单。 此时火烧眉毛，他都能做到气定神闲，这种人沉着冷静的可怕，不好对付。 看来，国师的计策真是一点都没落下，他只能走最后这一步了。 “元帅，我们怎么办？” 董才心中有些着急，他这才投靠了金兵多久啊？ 局势就突然逆转了？ 这他娘的和显德七年「后周年号，公元960年，这一年后周灭亡」投胎成了后周皇族有什么区别？ 他才过了几天跟着耀武扬威的好日子啊？ 怎么突然情况就急转直下呢？ 国师强势崛起，金兵各处战场都在失利。 现在他们又要陷入包围之中，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在大宋为官，被金兵包围，他果断投靠完颜宗望，又被赐大金皇族姓氏，好不容易风光起来，跟着到处去打别人。 可此时，竟然又被大宋给包围了。 怎么他投靠谁，谁就倒霉？ 早知道是这样，他当初就算是死守城池也不会投降完颜宗望啊！ 完颜宗望转身拿了令旗交给董才说道：“传我军令，速去让完颜忠停止进攻，收兵回防中军。” 完颜忠即为完颜迪古乃，也是大金建国之初的一员猛将。 曾跟随金太祖，完颜阿骨打进攻大辽，被完颜阿骨打问计。 完颜忠和完颜娄室私交甚笃，二人曾在进攻大辽的时候并肩作战。 都这个时候了，完颜宗望肯定不能继续贪心的想着泽州府了。 先把目前这一关过了再说吧！ 他总不能为了拿下泽州，不计后果，不要命的去冒险吧？ 他不是赌性那么大的人。 若是换成完颜宗翰的话，这个时候就绝对不会撤兵。 甚至完颜宗翰还有可能会把中军也给带到前军阵前，一起不要命的狂攻泽州府。 董才听到这话，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领命而去。 这时，完颜宗望才看向赵鼎苦笑道：“赵先生的消息，总是在最后一刻才告知本帅，若是你上午就说的话，本帅还能早做布置，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看来赵先生背后的康王虽然想和本帅合作，但赵先生这心里始终还是记挂大宋朝廷。” 完颜宗望这话看起来有点阴阳甚至有点埋怨的意思，但从他这嘴里说出来，却让人听不出一点反感，听着顶多就是有点委屈的意思。 他这个面相确实很具有迷惑性。 能把质问的话，以极其大度的表情说出来，还让人看不出他心中带着不满，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本事呢！ 赵鼎无奈的摇头苦笑：“元帅，在下代表康王，与您合作乃是诚心诚意。” “并非是在下刻意隐瞒情报，种师中过来的情报，确实是在下一路上耽搁了。” “但今日这情报，却并非我们收到的消息，而是我们推算出来的。” “当我们推算出来以后，就立即赶来提醒元帅了。” 本来赵鼎他们可以提前两天就到的，但是路上出了点意外耽搁了两天的时间。 这才在种师中开战的这一天赶到。 有荆超在，他们路上怎么可能不耽误？ 一切都在郭京的算计之内。 郭京既然主动推动赵构来找完颜宗望合作，又怎么会知道对方会给完颜宗望提供情报？ 他既然之前调动种师中的情报没有隐瞒赵构，那又怎么可能在确认赵构开始部署谋反的时候，不打上补丁呢？ 郭京可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他的计划。 “俺觉得你现在撤前军也有点晚了……” 正此时，角落里响起一个闷闷的声音。 赵鼎和完颜宗望同时看了过去。 “这位是？” 完颜宗望皱眉问道。 赵鼎迟疑了下，斟酌的说道：“他叫曹侩，力能扛鼎，乃是我们康王殿下亲自招揽的将才，就是他推断出元帅中军会遭受攻击。” 这也算是再给赵构身上增加筹码了。 毕竟手下的人才多不多，也能影响到赵构大事能不能成，当然主要是让完颜宗望看到，他们康王殿下手下人才济济。 完颜宗望打量了荆超一眼，这大块头，比他们女真人的猛士还要高大，看起来确实极具压迫力，就是这个眼神…… 这个眼神怎么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完颜宗望问道：“你刚刚说本帅撤军晚了？” “嗯呐！” 荆超抠了抠鼻子，憨憨的开口说道：“这个斥候跑过来也需要时间，这会那一支前锋军应该马上就到了，你的前军停止进攻然后撤下来再过来也需要不少时间。” “再说，你的前军距离这里也差不多有七八里地，他们刚刚下战场肯定累得不行，怎么可能在开战之前赶回来？” 第342章 荆超出谋 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帅，完颜宗望怎么可能不知道荆超说的这些情况呢？ 他狐疑的看着荆超，这个人说话的声调以及神情让他看着怪怪的。 就好像……好像是一个身高九尺的小孩子一样？ 赵鼎看出完颜宗望神色有异，连忙解释道：“元帅勿怪，曹侩此人心思纯真，乃是大智若愚之人，不过就是有些不通俗礼。” 这话说的婉转，但结合荆超的神色，完颜宗望一下子就理解了意思。 原来是傻子！ 倒是有趣。 完颜宗望笑道：“你们康王殿下还真是个人物，不拘一格降人才。” 赵鼎愣了下，这话说的有点怪，好像讽刺一样。 可完颜宗望的脸色却一点没有轻蔑的意思，仿佛真是夸赞，这让赵鼎也不好发作，甚至都不好为赵构辩解。 不然的话，岂不是显得他很心虚，确认人家是讽刺自己？ 有点自己找骂的尴尬。 “你说本帅现在撤兵晚了，那你说如今应当如何化解这次危机呢？” 完颜宗望看向荆超。 “你问俺啊？” 荆超在胸口擦了擦手指，指着自己询问。 “当然了，你们赵先生说你是将才，本帅想听听你的看法。” 完颜宗望逗小孩一样说着。 荆超看向第一时间看向吴举雄。 “既然元帅问你，那你就说说自己的想法。” 吴举雄顿时感受到了莫大的尊重，这就是被人放在心里的感觉吧！ 他甚至脑袋都抬高了一些。 得兄弟如此，便是把命给他又何妨？ 听到吴举雄这话，荆超才说道：“俺刚刚来的时候看过了，你们的人都攻上城墙了，俺也听到了城墙上的守军，很明显声音带着疲惫，他们已经到了那个什么厉害的弓箭的尾巴……” “强弩之末。” 赵鼎给他补充道。 “俺不知道什么强弩不强弩，反正俺就知道泽州很快就能攻打下来……” 荆超大手一挥说道：“只要把泽州攻打下来，控制了泽州府，大宋那些道貌岸然，一贯会装腔作势的官员，肯定会害怕你们对城内百姓动手。” “到时候，你让他们离开，或者跟他们商量一下，放你们走，愿意把泽州府还给他们，他们还能不答应吗？” 荆超的想法，的确符合猛将的行事作风。 一往无前，一战到底，开弓没有回头箭，做了就要做绝。 不过，这个想法只能说是中规中矩，让完颜宗望并没有太多惊艳的感觉，这倒是让他不免有些失望。 “那中军应当如何呢？” 完颜宗望沉声问道：“不撤兵的话，中军岂不是会陷入险地？” “你傻啊你？” 荆超一副无语的样子说道：“别的军队不能撤，中军还不能动一动吗？” “你屁股下面长钉子，被钉在这里了吗？你带着中军往前军靠拢不就行了？” 荆超这话一出，吴举雄差点没笑喷出来。 但旋即他脸色一白，他们这可是在完颜宗望的军帐之内。 完颜宗望那可是大金的二太子，被这么说，他能不生气？ “元帅息怒，曹侩心智简单，心直口快，并无对元帅不敬之意……” 赵鼎也是吓了一跳，赶紧拱手对完颜宗望赔礼。 完颜宗望却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他挥了挥手压下赵鼎的话，旋即看向荆超说道：“你继续说……” 荆超茫然的问道：“说什么？俺说完了啊！” “你是元帅，他们肯定都知道你，都尊敬你，你带着人前往前线，他们一看到你过来，肯定都拼命的表现自己，然后就能战力翻倍，一鼓作气的拿下泽州府。” “对了，俺们还有三千人呢！俺去把这些人带过来，乌泱泱的一大片，都塞入你的军营之中，现在这大晚上别人来了也看不出来是谁啊！” “俺就知道他们一看你们人多，肯定就害怕了，说不定都不敢打了……” 这才是荆超的目的，吴举雄手下的这三千土匪必须用上。 完颜宗望皱眉沉思，荆超的话倒也不无道理。 他只想着求稳，但其实进攻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手中有筹码，才能有讲话的权利。 荆超说话直白，但其核心含义，无非就是让他利用自身身份前去督战，从而提升军心和士气。 然后借助前军的威慑，让宋军不敢动手。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哪怕对方只是迟疑几个时辰，重新制定战术，可能战局就会发生翻天逆转。 当然，最主要的是现在他还没有输，完颜宗望还是有绝对的自信。 “你可别磨蹭了，一会再琢磨一会，他们就打来了。” 荆超一副耐心不足的样子说道：“你要是答应下来，俺还得回去招呼俺的兄弟们呢！” 完颜宗望知道李家镇驻扎了赵鼎带来的两三千人。 他看向赵鼎问道：“那不知赵先生可否将这三千人让本帅借用一下？” 赵鼎一听这话，连忙说道：“能为元帅解忧，在下乐意之至，这几千人本身就是为了促成和元帅合作而来，若是能让他们物尽其用，倒也不算是白忙一场。” 赵鼎说完，笑呵呵的看着完颜宗望。 完颜宗望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 这分明就是在逼自己表态给承诺。 你说三千乌合之众的土匪，能对这种大战起到关键作用吗？ 其实是不能的，他们有什么战力，有什么凝聚力？ 可能真的一开战直接就跑了。 但是，现在是晚上，完颜宗望为的不是打仗，而是拖延时间。 那么三千人和六千人，在晚上呈现出来的阵势可是天壤之别。 其实真的打仗，完颜宗望肯定是不会用这三千土匪。 而且还是宋人，还是刚刚来商谈合作的宋人。 完颜宗望也根本信不过。 他所需要的就是这三千人的动静。 “康王能有赵先生这样的谋士，能有曹兄弟这样的猛将，大业可期。” 完颜宗望说道：“此战不论输赢，本帅都会鼎力支持康王。” “康王手下若是兵马不足，本帅愿租借兵马，助康王成就大业。” 听到这话，赵鼎心中长松一口气。 妥了，有完颜宗望的这一句承诺，这次他们的任务算是大功告成了。 这曹侩果真是个福星，真没白带他来。 赵鼎赞赏的看着曹侩点了点头。 第343章 临门一脚 “有元帅此话，我们康王就是元帅最忠实的盟友。” 赵鼎说着，看向荆超吩咐道：“曹侩，吴寨主你们两个速速回去召集手下前来，助元帅应敌。” 吴举雄点头应下，带着荆超就走了出去。 荆超却眉头微不可见的皱起，这不行啊！ 带着吴举雄那还怎么搞事情？ “大哥，你在这待着吧！俺一个人回去，带人过来。” 荆超上前拦住了吴举雄。 吴举雄皱眉疑惑的看向荆超：“为何？” 他有些奇怪的看向荆超，这可不像是他傻兄弟的性格啊！ “俺觉得赵先生一个人待在这里不太好……” 荆超挠了挠头，一副肚子里有话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为难样子。 吴举雄想了想，问道：“你是担心赵先生的安危？” “嗯！” 荆超点了点头，旋即又说道：“而且大哥你看……” 说着，荆超拉着吴举雄蹲下来。 就看到，土地上小石子一跳一跳仿佛有了生命一样。 “这是……” 吴举雄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们就要来了，你现在出去不安全……” 荆超说道：“俺回去带着兄弟们过来也需要时间，到时候就怕会直接遇上，俺怕到时候没办法保护好大哥。” 吴举雄一听这话，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这兄弟还在担忧他的安危。 “二弟，为兄岂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吴举雄决定了，他也要冒死保护荆超。 荆超一听这话，脑子再次活跃起来。 这可不行啊！ 就是想要甩开你，怎么还能越黏越紧呢？ 荆超补充道：“俺一个人的话，可以冲进来，他们拦不住俺。” “大哥你放心，俺不会有事，如果你有事的话，那比杀了俺还难受。” 闻听此言，吴举雄想到了之前荆超打擂台竞争黄风寨寨主的时候。 那个时候，荆超确实一个人单挑了上百人，最后仍旧把功夫高强的陆风给打趴下。 吴举雄衡量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跟过去，确实有可能拖荆超的后腿。 万一到时候，他真的身陷重围的话，他这个傻兄弟肯定会不顾一切的过来救自己。 到时候，人一旦在战场上失去了理智，那再高的功夫都是白给。 “行，你拿着我的令牌过去，大哥在这里等着你。” 吴举雄也不磨叽，当即掏出了自己的令牌。 哪怕其他寨主都知道吴举雄宠信荆超，但若是没有令牌的话，他们也不会听从荆超的吩咐行事。 “二弟，你万事小心，万一真的和敌军遇上，什么都不重要，保全你自己才最重要，知道吗？” 吴举雄不放心的嘱咐道：“大哥就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小心啊！” “好，大哥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荆超拿起令牌，转身就走。 吴举雄看着荆超的背影，还是感动的不行，仿佛老母亲看自己的儿子，又好像痴情人看自己的小情人。 很快，荆超来到了李家镇。 他当先找到了刘二狗和苏知：“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我让兄弟们秘密搜集的，肯定没让其他人发现。” 刘二狗说着，又不确定的问道：“寨主，这真是大寨主让咱们准备的吗？” 他觉得神神秘秘的，还要背着所有人，有点奇怪。 “那当然了，不是大哥吩咐，俺让你做这些干什么？” 荆超说道：“大哥说了，他最信任俺，所以这种事情只能交代给俺来办，其他人都不如俺可靠。” 刘二狗点了点头，这倒是，看关系就知道吴举雄最信任的就是他们寨主了。 “俺又最信任你，肯定要交给你来办。” 荆超说道：“等这次回去，俺就跟大哥推荐你当副寨主，那个胖子俺不喜欢，还是你可靠。” 现在还不是最后摊牌的时候，荆超必须要压制内心的激动，稳住人设。 刘二狗一听这话，顿时热血上头，激动的人都迷糊了。 “多谢寨主！” “行，你现在就去准备一下，一会让兄弟们带在身上跟俺一起去做大事。” 荆超拍了拍刘二狗的肩膀，吩咐了一句。 刘二狗转身兴致勃勃的走了出去，他现在走路都是飘着的。 “寨主，现在什么情况？还需要我做什么？” 苏知一看到刘二狗离开，就知道荆超要和自己说私密的话了。 “苏先生只需要再帮我办最后一件事情就好了。” 荆超正色道：“等会，我会带着他们前往金兵大营，你跟在队伍后面，找机会离开直接去磁州面见宗泽宗帅，他知道你的身份，他会安排好你的。” 苏知一听这话，长叹一声：“寨主……你，你保重啊！” 他一介文人，上了战场确实帮不上忙，也就不硬往上凑合了。 “寨主，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苏知一定为荆超办好最后一件事情。 毕竟这个时候，荆超能放他离开，就是在放他一条活路。 而且还让他去找宗泽，还给他安排了后路。 这么多天的并肩作战，都是有感情的。 荆超在苏知耳边低声说着。 有些事情，他没办法说出口，只能借用苏知的嘴巴去说。 毕竟他这个人设，他没办法利索的说出来，不然就是崩人设了。 都到了临门一脚了，荆超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引起他们的怀疑，从而影响国师的计划。 苏知是个文人，曾经也是官员，让他去跟那帮大老粗打嘴炮最适合不过了。 “我明白了。” 苏知点了点头。 “行，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 荆超说着，带着苏知来到了祠堂中间，此时其他寨主已经带着心腹过来了。 “曹兄弟，这么晚了，你招呼大家过来有什么事？” 看到荆超过来，有人开口询问。 “不是俺有事，是俺大哥有事吩咐你们。” 荆超说着，掏出了吴举雄的令牌。 “大寨主有什么吩咐？” 荆超挠了挠头，看向苏知说道：“俺说不清楚，大哥交代俺，带着苏先生过来跟你们说。” 说着，荆超看向苏知铺垫道：“苏先生，俺大哥说，他在金兵大营，只要把这句话告诉你，你就知道怎么办。” “你跟大家说说，俺大哥是什么意思？” 第344章 蛊惑人心 众人听完苏知的话，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在场的几位寨主，都知道吴举雄背后是有一位大人物存在。 甚至他们也能猜测出来，这位大人物就是朝廷的人。 这一点，哪怕之前不知道，现在在看到吴举雄对这位赵先生言听计从恭敬的态度也能看出来。 只是，他们并不清楚吴举雄和对方的目的。 此时，苏知的话，对于他们来说是极有颠覆性的。 他们可是土匪啊！ 甚至他们做的事情一直都是在挑衅朝廷，和朝廷作对。 毕竟吴举雄当初刚开始拉人起山头的时候，就是带着他们去抢劫了一些府库。 他们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反贼。 但是现在突然跟他们说，吴举雄要带着他们打金人去了？ 他们不是土匪吗？吴举雄不是天天跟他们说，朝廷腐败，官家无能，迟早会有贤人推翻这腐朽的朝廷吗？ 这话难道不是谋反的预示吗？ 怎么突然之间，他们要去帮着朝廷冲锋陷阵了？ “这……果真是大寨主的意思吗？” 曹成皱眉问道：“大寨主真的要我们去打金人？” 先不说，吴举雄是不是真的要帮朝廷，就他们这群乌合之众能打金人吗？ 他们什么东西，他们配吗？ 别人不清楚他们的实力，他们自己还不清楚吗？ 他们也就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普通老百姓，甚至面对武功高强的人都不行。 现在却要他们去打金人？ 那可是金人啊！ 那可是灭了强悍的大辽，把大宋朝廷官兵都给打的抱头鼠窜的金兵啊！ 这和让他们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所有寨主都不太理解这个命令。 苏知解释道：“你们放心，大寨主已经安排好了，他和赵先生假意投诚，已经取得了金兵元帅的信任。” “到时候我们过去以后，他们会直接放我们进去，我们也无需和金兵直接对战。” “此时金兵正在忙着应敌，自顾不暇，我们只需要……” 苏知一番解释后，倒是让这些人放下了不少戒心。 这么做，倒是也挺简单。 不用直接和金兵对战，他们的畏惧就没那么深了。 “俺说你们磨叽啥啊？” 荆超绷着脸，暴躁的说道：“大哥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不就行了？难道大哥还能坑害我们不成？” “俺反正相信大哥，大哥要俺怎么做，俺就怎么做。” 荆超这么一说，众人对吴举雄有没有下过这种命令就没有任何怀疑了，他们只是有些看不透吴举雄的想法。 “反正跟着大哥干，总不会吃亏的。” 荆超说着，起身道：“没问题，咱们就走吧！大哥还在等着咱们呢！” 苏知看到众人还有些犹豫，便说道：“诸位寨主，其实不管大寨主要做什么，他始终都是大宋的人，身为大宋子民，岂可让金贼乱我家国？” “诸位寨主有不少都是从河东路被大寨主收拢过来吧？” “想必都是遭受过金兵迫害的人。” “任何私仇都不会凌驾于国仇之上，大寨主情义无双，义薄云天，他痛恨腐朽的朝廷，同样也痛恨辱我家国的金贼。” “如今大寨主以身犯险，要为我们的同族诛杀金贼，我们怎能畏惧不前？” “在下虽然只是一介书生，但是在听到大寨主亲口说出的他计划的时候，都为大寨主的忠义折服。” “今夜发兵金营，或许我们都会战死，但是我知道我们的义举会被史书铭记。” “到时候我们的子孙后代，都会知道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义军！！！” “金贼践踏我们的家园，摧毁我们的国土，欺辱我们的妻女，残害我们的手足，金贼不诛，何以为人？” “诸位寨主，今日一战，我们死则扬名立万，生则改天换地。” “大丈夫生于世间，当成就一番大业，让天下皆知我们绝非等闲之辈，让天下皆知，在座诸位各个都是义薄云天的好汉！！！” 苏知激情演讲，极具感染力，很快这帮土匪就被忽悠的上了头。 “玛德，不就是诛杀金贼吗？既然大寨主已经计划好了，老子怕了卵啊！” “干了，跟大寨主诛杀金贼！！！” “走，我们现在就带兄弟们杀过去！！！” 几个寨主热血上头，当即面红耳赤拍板定案。 对于男人来说，权利和名声的诱惑比苏妲己更甚。 没人能拒绝扬名立万，青史留名。 况且，他们确实有不少人也是因为金贼的迫害，才导致到处流窜，最终成了土匪。 如今在国仇家恨，扬名立万的洗脑之下，热血都被激发出来。 “行，一刻钟的集合时间，俺带你们去找大哥，干大事。” 荆超起身说着，当即就带着其他寨主走了出去。 人手在荆超刚过来的时候，就喊人去集合了。 此时他们开会的功夫，人已经集合差不多了。 荆超也在计算控制时间，他不知道从侧翼过来进攻的宋军什么时候会到。 但是他的计划，又必须要和对方配合才行。 只有在完颜宗望的中军乱起来的时候，这帮土匪才能发挥更好的作用。 所以，他必须拖延一下时间，给中军乱起来争取发酵的时间。 可他又不能拖延太久，否则的话，一旦完颜宗望的中军朝着前军靠拢过去，那这帮土匪想要做事也难了。 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希望国师保佑，计划成功。 当然，若是实在不成，那他就只能完成国师给他交代的最后任务然后离开。 荆超出来以后，问道：“刘二狗，东西都给兄弟们发下去了吗？” “寨主，我办事你放心，我都已经发放下去，也都交代好了。” 刘二狗拍着胸脯保证。 “行，人差不多都齐了，咱们就出发吧！” 荆超一看其他寨主都到位，一马当先带着三千土匪朝着完颜宗望的大营冲了过去。 其他人此时都肾上腺素飙升，整个人都处于亢奋的状态，也没办法冷静的思考曹侩怎么突然口舌伶俐，气质不同了。 刚一靠近完颜宗望的中军大营，就听到了远处的震耳欲聋的厮杀声音。 看来，从侧翼进攻的先锋军已经到了，并且和完颜宗望匆忙布置的第一道中军防线开战了。 第345章 天生敌对 荆超这格外醒目的体格，非常具有辨识度。 果然金兵守卫，在看到荆超带着人过来以后，主动的拉开拒马放他们进入大营之中。 之前完颜宗望已经和他们交代过了，他们知道来的这一波是“友军”。 其他寨主土匪本来还有些瑟瑟发抖，甚至是抱着必死之心。 但是在看到金兵竟然真的没有阻拦他们以后，内心的恐惧瞬间被欣喜取代。 看来曹侩和苏知真的没骗他们，大寨主果然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你们现在分开去做事，俺去找大哥汇报情况，” 荆超跟几个寨主说道：“记住了，大哥能给你们拖延的时间不多，让兄弟们动手快一点。” “不然等到金兵反应过来以后，只怕兄弟们撤离的时间就不够了。” 国师交代过，若是要让对方相信你的假话，那么你的讲话方式就必须要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考虑。 这话说的好听，假话九分真，迷得你发昏。 话说的不好听，真话带真心，磐石也成粉。 郭京为什么能忽悠的王时雍一愣一愣的，甚至甘愿引颈就戮，在屠刀落下的那一刻还满眼期待呢？ 就是因为郭京运用了这一套手段，让王时雍坚定不移的相信郭京就是他的救赎，郭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他考虑，甚至还在为他谋划以后。 这很难让人不相信啊！ 现在这帮寨主，听到荆超的话后，也是对此深信不疑。 只怕就算是现在吴举雄过来跟他们说，让他们待着别乱动，他们都只会以为这是吴举雄在给他们打掩护。 “放心，我们心中有数。” “没错，你去找大寨主吧！让大寨主安心应付他们，我们一定把事情办好。” 众人纷纷一脸坚定的保证。 荆超点了点头后，若无其事的瞥了一眼刘二狗，才朝着中军大帐而去。 刚和这伙土匪分开，荆超就看到了收到消息朝着这边走来的吴举雄。 荆超连忙迎了上去，说道：“大哥，人俺都带过来了。” 吴举雄朝着荆超身后看了一眼，说道：“好，平安过来就行。” “我去跟他们交代一声，待会真的要打起来的话，咱们兄弟们在后面躲着壮声势就行，不必冲上去为金人挡刀。” 吴举雄说着就要朝着土匪走去。 荆超一看，这可不行，绝对不能让吴举雄过去。 “大哥，俺来的时候，听到前面的动静，已经开战了？” 荆超皱着眉说。 吴举雄点头道：“两刻钟之前，姚古部下先锋军赶到长风口，完颜宗望派遣了一千人过去迎敌。” “现在他们在收拾东西，准备听从你的建议，朝着前军靠拢。” 此时营地之中，乱糟糟的，每个人都是忙碌的脚步匆匆。 的确是在收拾东西，准备撤军。 不过这种紧急时候，营帐什么的就没工夫管了。 主要是物资和粮草必须要带上。 之前为了保险起见，粮草辎重都在中军放着。 前军和后军，按时领取所需。 现在中军要转移，别的东西都可以先放在这里，但是粮草却一定要带走。 没有粮草，他们再能打也没用。 荆超瞥了一眼，果然看到有不少人都在清点搬运粮草。 眼看着吴举雄就要过去了，荆超突然惊呼一声：“哎呀……” 吴举雄听到动静，他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拍着脑袋一脸惊愕的荆超。 “怎么了？” 吴举雄疑惑的看向荆超。 “大哥，俺……俺突然想起来一个事……” 荆超一脸急切的说道：“赵先生呢？俺得赶紧告诉赵先生，不然的话怕是要坏事……” 吴举雄一听这话，急忙问道：“什么事？赵先生正在完颜宗望的大帐内商谈合作细节。” 经过这两天的曹侩对于战事的独到见解，吴举雄也不敢大意，看到荆超这个神色，他都不由自主的跟着紧张起来。 他还以为是曹侩又想到了什么打仗的计策。 “大哥，俺就是突然想到往前军靠拢也有个致命的问题……” 荆超挠了挠头，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迟疑的说道：“之前俺不知道从侧翼过来进攻的人会有这么多……” “俺还以为只有种师中带着的两万人……” 荆超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一副做错事情心虚的样子不敢看吴举雄。 “大哥……俺，俺是不是又闯祸了……” 吴举雄一听这话，头发都要炸开了。 “别急，别急，你不知道情况，这跟你没关系，完颜宗望他才是金兵主帅……” 吴举雄一边安慰“受到惊吓”的两米高的荆超，一边拉着他朝着完颜宗望的军帐疾步走去。 “走，先去找赵先生和完颜宗望，你把你想到的事情跟他们说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补救……” 吴举雄也听不明白荆超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的兄弟他最了解。 他兄弟这么憨厚的人，对他这么崇拜的人，向来把他的安危放在最重要位置的人，肯定不会骗他。 现在曹侩这么说，肯定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为了节约时间，吴举雄也没时间在这里追问，省得回去以后还要再说浪费时间。 他也没功夫去交代那帮土匪什么了，先带着荆超去找赵鼎。 荆超握了握手中的大刀，虽然被吴举雄拽着，但走的速度并不快，甚至还有意拖延一下。 “大哥，你别急啊！” 荆超说道：“反正就算出现问题，死的也是金人。” “大不了，咱们就投靠国师去呗！反正国师那么厉害，而且国师还是大宋的人，跟着国师也未尝不是出路。” 吴举雄现在正在心急，听到这话他下意识的说道：“那怎么能行？” “我们是跟随康王殿下的人，生是康王的人，死是康王的鬼，国师不肯投靠康王，他就是我们的敌人，别说投靠他，有机会我们还要杀了国师为康王清除障碍。” 唉…… 荆超听到这话，心中长叹一口气。 他眼睛闭了闭，没办法，真的是没办法。 可能有些人，天生就是要做敌人。 正在此时，吴举雄突然脚步一顿，他扭头诧异的看向荆超。 不对劲，这话说的不对劲啊！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吴举雄惊疑不定的看向荆超。 ------------- 恢复稳定更新，每天中午12点自动发布两章，已经预设到1月31日了。 有免费礼物的麻烦每天丢一丢，有时间的可以去书荒广场推一推咱这本书，感谢！ 第346章 身负重任的刘二狗 荆超正要开口，就看到一队金兵匆忙的从他们身边路过。 他余光瞥了一眼，来往不绝的金兵，挠了挠头，闷声说道：“俺刚才去带他们过来的时候，四寨主他们说的，俺听到了。” “四寨主说，咱们犯不着为了金兵拼命，实在不行就投靠国师去，所以俺才问的……” 荆超说着，一副又说错话了很心虚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大哥？俺又说错了吗？” 四寨主和五寨主，他们还没有跟吴举雄去过相州。 而且他们也是吴举雄刚刚提拔不久的，只能算是信得过，但不算是心腹。 目前来说，吴举雄真正的心腹，可能只有他自己以及曹成。 之前的陆风倒是算一个，但是陆风因为一些事情惹了吴举雄厌恶，现在已经成了弃子，被他丢下来抵挡宗帅了。 主要是四寨主这个人还真是从太原跑过来的，他是被金兵杀了全家后，逃出来才被吴举雄捡到的。 而且这个四寨主，平日里讲话也是大大咧咧。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违和，就像是他说出来的话。 吴举雄一听这话，眼神沉了沉，倒是不再怀疑荆超。 当然，他本来也没有怀疑荆超，只是刚刚觉得那些话从他这傻弟弟嘴里讲出来很违和，很怪异。 “他们不知道情况，你别听他们乱说。” 吴举雄沉声说道：“我们是康王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投靠国师，除非国师投靠康王。” “而且我们做的这些事情，国师也绝对不会容得下我们。” “所以，我们去投靠国师，只有死路一条。” 吴举雄还在给荆超洗脑。 说着，吴举雄拉着荆超继续朝着大帐走去。 此时，刘二狗带着黄风寨的几个人，悄悄的溜到了金兵的休息营帐。 找了个空的营帐后，他带着人从暗影处钻了进去。 幸好现在天色还黑，而金兵又忙着转移物资，都没人顾得上别的，所以也没人能发现他们的小动作。 等到刘二狗几个人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金兵的衣服。 “狗哥，狗哥，在这……” 刘二狗带着几个人走到一处营帐附近后，黄风寨的一个土匪从一处营帐的阴影中钻了出来，压低着声音，冲着他们招手。 “走！” 刘二狗看到那人后，带着七八个换好金兵衣服的土匪走了过去。 “看看清楚了吗？寨主去了哪一处营帐？” “看清楚了，俺亲眼看见的……” 刘二狗皱眉看向这人，骂道：“俺什么俺？你学寨主说话？好好说，在哪呢？” “不好意思，听寨主说多了，俺……我顺嘴了……” 他说着拉着刘二狗绕过几个营帐后，指着一处最大的营帐说道：“就是这里，寨主刚刚和大寨主就进入这个营帐。” 土匪就是土匪，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气氛。 要不是实在无人可用，荆超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不过，荆超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潜伏多日，就是为了今朝。 国师的计划，不容有失。 刘二狗躲在暗处，朝着那边看了看，说道：“四个守卫啊！” 他说着，看向自己身后，他自己不算的话还有七个人。 七个打四个，能不能行？ 换成普通人肯定能行。 但是……这不是普通人，这可是凶悍的金兵啊！ 看他们那体魄，胳膊上都能跑马了，大腿比他们的腰还粗。 在看自己这边，一个个都很细狗似的。 别说打架了，只怕他们压过来都能压死他们两个人。 想要解决他们四个，怕是得七十个人了。 “怎么办？” 刘二狗看向众人，沉声询问：“寨主说了，要悄无声息的解决他们，你们谁有办法？” 众人面面相觑。 别说悄无声息了，怕是他们只能用朝廷的那种震天雷才能轻易解决他们。 “狗哥，你说吧！寨主最信任你，你说咋办咱们就咋办。” 他们把蹴鞠又给踢了回来。 “动动脑子啊！什么都要我想办法，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头？” 刘二狗气愤的朝着几个人脑袋敲了敲，低声骂道：“寨主可是说了，这是大寨主亲自交代下来的任务，只要咱们这一次干得好，回去都有机会当寨主。” “寨主这么信任咱们，咱们可绝对不能坏了寨主的大事。” 刘二狗说着，又勾头看了那四个膀大腰圆，站的笔直的四个守卫。 “不行，想个办法给他们骗过来？” 有个土匪开口说道。 “哎？” 听到这话，刘二狗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几个人问道：“你们身上有没有谁带烤羊腿了？” “啊？” 众人诧异的说道：“狗哥，这个时候咱们就算吃饱了再上也没用啊！咱们又不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 啪…… 刘二狗一听这话，当即就一巴掌趴在对方的脑袋上。 “吃什么吃？吃什么吃？都什么时候还想着吃。” 刘二狗怒道：“我的意思是说，用羊腿和酒给他们骗过来啊！不然，咱们凭什么骗他们过来？” “你还想吃饱了再去？怎么，吃饱了好上路是吧？” 刘二狗无语的说道：“咱们又不会他们那什么鸟语，除了羊腿还有什么办法让他们过来？” 刘二狗心累，看着这帮脑袋不开窍的东西，他就着急。 一个个都是不堪大用啊！ “什么人？” 正在此时，刘二狗突然就听到一声呵斥。 刘二狗扭头一看，就见到似乎是那守卫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正朝着他们看来。 “他鬼叫什么呢？他说的啥？” 看到这一幕，刘二狗瞬间紧张起来，他连忙询问众人。 能在完颜宗望营帐外守护的都是他亲兵，这些必然都是女真人。 而女真人又有自己的专属语言，他们只能听到对方叽哩哇啦的，也根本听不懂对方说的啥意思。 “不知道啊！咱们都听不懂啊！” 几个土匪面面相觑。 “什么人在那边？” 此时，那守卫又看了过来，并且还朝着这边走了两步。 刘二狗见状，眼前一亮，计上心来。 “有了，你们两个打架，快点打起来把他吸引过来。” 刘二狗说着又补充道：“对了，光打就行，千万别开口骂娘。” 第347章 解决亲卫 “为什么？不骂起来，他们怎么过来看热闹啊？” 有土匪好奇的询问。 啪啪啪…… “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刘二狗气的在对方脑袋连锤几下，骂道：“你会他们说的鸟语吗？你一说话不就露馅了，咱们这一身衣服是不是白穿了？” “别废话，你们两个赶紧打起来。” 刘二狗说着，点了两个看起来最强壮的人。 那两个人也立即起身，二人抱着扭打在一起。 从阴影处扭打出去，又扭打回来。 正好，让那守卫看了个清楚。 “怎么回事？怎么有人敢在元帅营帐外动手？” 最先发现情况的守卫，眉头紧皱，旋即对同伴说道：“你们守着，我过去看看。” 元帅正在里面议事，而且还是和宋人议事。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任何人闹出动静去惊扰到元帅。 主要是在元帅面前打架不算什么，毕竟他们元帅出了名的宅心仁厚，爱兵如子，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但是……毕竟还有宋人在。 若是给宋人看到了，岂不是丢他们元帅的脸？ 这可不行，绝对不行。 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两个不长眼的打架打到这里来了。 “来了来了，我们几个快躲起来。” 刘二狗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手帕，接着又掏出了一个小木瓶。 从小木瓶中倒出了一些白色粉末在手帕上，然后刘二狗紧紧把手帕攥在手中，带着剩下的五个人躲在了暗处。 “你们一边打，一边往这里来，把他往里面引一引，不然给外面的人看到就糟了。” 刘二狗压着嗓子提醒一声。 这两个人一边打，一边点头回应。 他们倒是记得刘二狗嘱咐过的，只能动手不能发出声音。 “喂，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完颜宗望的亲卫走了过来，看着地上不断撕扯的两个人，怒斥道：“你们两个是谁的部下？你们的猛安是谁？”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竟敢在这里动手，不想活了吗？” 他叽里咕噜的说着，地上那两个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且看起来，还变本加厉越大越激烈了。 甚至打着打着完全成了混子乱斗，掐脸拽耳朵都上了，连一点招式都没有不说，甚至摔跤都没有，纯属乱打。 完颜宗望的亲卫皱着眉，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正常情况下，两个人打架怎么能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就算不开口骂人，你疼了总会喊吧？ 但是这俩人就没有。 拳拳到肉，可却一声不吭。 亲卫掏了掏耳朵，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你们两个哑巴吗？我在问你们话呢！！！” 亲卫急了，走上前就要动手把这两个人给分开。 正在此时，刘二狗眼看时机到了，突然就冲出来。 “呼呼呼……” 刘二狗趁着亲卫弯腰的功夫，突然从转角处钻出来。 他冲到亲卫面前，冲着亲卫的脸上抖搂了下手中的白手帕，冲着他的脸狂吹。 “快，动手。” 刘二狗压低声音怒吼一声。 旋即七八个人一起上，将这个亲卫给按下。 刘二狗则是直接把手中的白布团了团塞到了这个亲卫的嘴巴中，以此来阻止他发出声音。 “嗯嗯嗯……” 突然的变故让这个金兵亲卫一时间 没有反应过来。 他眼睛都睁不开，不知道什么东西吹到了他脸上。 等到他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脑袋已经晕乎了。 砰砰砰…… 几个人拿着手臂粗的木头，朝着这个亲卫的脑袋上铆足了劲砸下去。 导致他本来就晕乎的脑袋，更加眩晕了。 噗呲…… 刘二狗果断出手，掏出匕首朝这个不断挣扎的亲卫脖子上扎了下去。 鲜血顿时飙出，亲卫瞪大通红的眼睛，他想要喊话也喊不出来了。 他惊恐的看着刘二狗，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说起来话多，但实际上事情的发生只在转瞬之间。 刘二狗他们都知道自己的情况，肯定是弄不住这个金兵亲卫，所以都打起了精神，动手的速度非常快。 而且几个人合作的也很好，有人敲闷棍，有人上去按压。 一直到亲卫被解决，几个人都没想到，事情能发展的这么顺利。 “死了死了，他应该是死了。” 刘二狗紧张的不停的喘着粗气，累倒是不累，就是心神紧绷，让他们紧张的不行。 “原来这些狗贼也不是刀枪不入啊！” 一个土匪瘫坐在金兵亲卫尸体的大腿上，骂道：“他娘的，我还以为金兵一个个都厉害的不行，现在看来也是爹生娘养的肉体凡胎，跟鸡崽子比也没多难杀。” 几个人顿时信心大增。 “别废话了，还有三个呢！” 刘二狗擦了擦身上的血，旋即说道：“赶紧，把这个人的尸体找地方藏起来，我们要加快动作，决不能坏了寨主的事。” 关键时候，还是得看自己的。 刘二狗长出一口气，怪不得寨主最信任自己，还是他狗哥靠谱。 今天这件事情，要是交给别人，肯定要办砸，谁能有他这脑袋瓜好使？ 几个人连忙动手，找了一处漆黑的营帐，把这个亲兵的尸体塞了进去。 “你们两个再去那边继续打，把剩下的人也给吸引过来……” 刘二狗指着刚才打架的两个土匪。 说着，刘二狗掏出了白布条，继续往上面倒白色的粉末攥在手里。 “狗哥，还用迷药啊？这些金贼这么好解决，都用不着这东西了。” 一个土匪看到刘二狗的动作，忍不住说道。 “你懂个屁，狗哥这叫有备无患。” 刘二狗说道：“宁可多准备一点，也不能出现差错。” 他可是马上就要晋升副寨主的男人，必须要考虑周全，绝对不能在这里栽了跟头。 就在刘二狗故技重施的时候，完颜宗望的营帐之内，几个人都紧盯着荆超看。 “二弟，快把你又想到的事情跟赵先生和元帅讲一下。” 吴举雄看着呆愣的荆超催促了下。 赵鼎疑惑的看向荆超，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回去带兄弟们过来了吗？” “他们安顿好了吗？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说不可吗？” 赵鼎才刚和完颜宗望确定了一些细节，正在为赵构争取更大的条件，突然就被打断了。 第348章 拖延时间 “赵先生，你放心吧！兄弟们俺都安顿好了，他们就在外面待着绝对不会乱来的。” 荆超故意憨憨的说着，他现在就是要拖延时间。 不知道刘二狗靠不靠谱，现在也没更好的办法了。 如果刘二狗不行的话，起码要拖到其他土匪那边办完事才行。 “就是俺在带着兄弟们过来的路上，听到了开战的声音……” 完颜宗望皱眉说道：“没错，大宋的姚古部先锋军已经到了，本帅派遣出了一千人马在长风口迎敌。” 荆超点头说道：“俺就说俺听着动静不对，那阵势起码上万人了，根本就不是种师中分出来的兵马。” 赵鼎听着荆超一直慢吞吞的，半天都说不到正点上，心中都不免有些着急。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磨蹭什么呢？ 他还着急跟完颜宗望确定利益分配呢！ 虽然说完颜宗望已经答应和他们康王殿下合作，而且目前来看合作这个事情基本上也算是板上钉钉了。 可具体的利益分配还有待商榷。 赵鼎很着急，他必须要在这一场战斗结束之前敲定下来。 他需要的就是完颜宗望这个紧绷的状态。 完颜宗望现在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态度不会太强硬，他们有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现在主动权是掌握在他的手中。 若是等到回头，这一场仗打完了。 完颜宗望闲下来以后，他们再商量那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不管输赢，尘埃落定后，完颜宗望都有别的选择。 谁也不能保证完颜宗望就不会用完人以后，翻脸无情。 当然，赵鼎不是说完颜宗望是拒绝合作，而是他担心到时候就不能争取更大的支持力了。 “所以，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赵鼎沉声问道：“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听着赵鼎略显严厉的话，荆超故作出不爽的神色，赌气一样瞪着赵鼎。 他现在真是在拿命在拖延时间啊！ 还好吴举雄贴心，他一看曹侩这个神色，还以为是自己傻兄弟的执拗劲上来了。 吴举雄生怕荆超此举会激怒赵鼎和完颜宗望，引得他们针对。 吴举雄连忙开口说道：“二弟，战事在即，你想到了什么就跟元帅说吧！” “你放心，元帅和赵先生都不会怪罪你，就算是之前说错了也没关系，现在还有时间调整。” 吴举雄贴心的安抚荆超。 荆超点头道：“好，大哥让俺说，那俺就直说了。” “俺之前不知道他们还有这么多人，所以俺觉得你们朝着前军靠拢是正确的。” “如此，就算是大宋有军队从侧翼过来，他们人不多，也不敢贸然动手，不然的话他们就会陷入包围之中。” “俺之前还以为他们最多只能分出来四五千人过来，若是只有这么点人的话，中军和后军分别分出来两三千人就能解决。” “但是……俺听着动静起码有上万人，若是上万人的话，那陷入包围的就是你们了……” “后军对战的种师中，以及前方的泽州守军，还有侧翼进攻过来的上万宋军，会把你们给隔成两个包围圈……” 荆超说着又拉着完颜宗望站在了营帐中间的地形桌前面。 “你看看，这是泽州府的城下，你们和前军会合以后会在这里驻扎，而这里却是没有别的路可走的，到时候你们就会被堵在这里。” “假如泽州攻打不下来，你们肯定会死光的……” 完颜宗望迟疑的看着荆超。 荆超说的这些他自然都知道，他并不是因为荆超说了一句会合前军他就直接言听计从。 而是经过综合考虑以后，完颜宗望觉得会合前军确实是一条妙计，他才这般选择。 现在荆超说的这些，他自然也都知晓。 一万人横叉过来，会直接切断他们和后军之间的关联。 不过……有一个前提是，大宋的军队一定要能把后军给包围起来，不让后军冲出来才行。 但实际上，现在后军六千人左右，其中五千都是骑兵。 虽说宋军目前估算差不多有四万人，但是这四万人想要阻拦他们五千骑兵还是有点难度的。 又没有城池据守，地形上也没有阻拦骑兵冲锋的有利条件。 只有一条河流，而且还因为是旱季，水流不深。 骑兵直接顺着河都能跑。 因此，完颜宗望根本不担心骑兵会陷入步兵的包围之中。 纵然到大宋的西军很厉害，但是完颜宗望对于自己手下的骑兵也还是很有信心。 若是分割之后，不能把他们的骑兵给包围起来，反而让他的骑兵冲锋出去，那么所谓的包围就是个笑话。 这对于大宋部队的军心才是致命打击。 不过，这一点完颜宗望并没有说出来，他看向荆超。 他知道这傻大个的智商跟个小孩子差不多，他鼓励着说道：“说的很好，你继续说，还有什么想法？” 完颜宗望想看看荆超还有没有别的想法。 他不会排斥任何人贡献的任何计策。 哪怕是敌人，说出来的计策，他也认真听。 毕竟他自己也有脑子，他会斟酌对方说的计划可行与否。 荆超沉吟着，能拖就拖，拖到众人耐心不足的时候。 荆超才接着说道：“俺想了想，俺觉得还是让后军靠拢过来，坚守在这里最好。” “万一，打不过的话，你们守着这个官道，还可以朝着东边撤退。” “俺听说，之前就有个什么叫完颜宗翰的人，就是被国师打的乱跑的那个人，他之前就从河北路跑的……” “你们朝着东边跑，可以进入河北路，沿着完颜宗翰的跑的路离开，会更加安全一点……” 荆超一边说，一边接着看完颜宗望脸色的时候，看向营帐外面。 奈何，营帐外面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荆超心里都快急死了，但他表面上必须稳住，必须要沉住气继续斡旋。 完颜宗望看着荆超手指的方向，他心中在衡量。 其实说起来，这条计策倒也不失为可行之法。 这的确是一条撤退之路。 咳咳…… 正此时，营帐外传来隐隐的咳嗽声音。 虽然很轻，但荆超一直在注意外面的情况，他听得很真切。 荆超心中一喜，没想到关键时候刘二狗这小子还真能靠得住。 第349章 摊牌了 听到外面传来约定好的信号，荆超心中放下心来。 他握紧了手中的大刀。 得益于他这个傻子的人设，他一直爱不释手的护着自己的兵器。 完颜宗望看他确实是真的傻，所以也没和他计较，也就任由他了。 毕竟一个力大无穷的傻子，你跟他计较什么？ 你耍起横来，岂不是会造成无妄之灾？ 再说，完颜宗望对于自己的身手也是很有信心。 这又是在他的中军之中，外面都是他的亲卫。 就算让这个傻大个拿着兵器又能如何？ 完颜宗望就不信，对方真敢在这里动手，还能伤的了他？ 傻子又不是疯子，疯子才会不怕死。 完颜宗望依旧逗傻子一样，说道：“确实不失为一条生路，不过你这条计策的前提是我们会输，但实际上我们未必会输……” “不，你们一定会输！” 完颜宗望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荆超给打断了。 完颜宗望疑惑的看向荆超，这一看不要紧，他发现面前傻大个突然就和刚才判若两人。 脸还是一样的脸，声音也还是一样的声音，但就是看起来不一样了。 “为什么？” 完颜宗望下意识的问道。 突然间，他意识到了，眼前的人哪里不同。 是气质……是眼神…… 面前这个傻大个，哪里还有之前的憨傻的气质？ 怎么一下子变聪明了？ “因为你们面对的大宋国师……” 噗呲…… 荆超说话间，手中大刀挥动，一刀朝着完颜宗望的脖子上劈了下来。 在完颜宗望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后撤了。 但他忽略了荆超手中的大刀的长度，尽管他已经提前躲闪，可还是被荆超一刀劈中。 不过，幸运的是这一刀原本是奔着他的脑袋来的，在他躲闪之后，顺着他的右边肩膀劈到左边小腹。 这一刀，直接把他重甲都给劈开了。 完颜宗望瞪大了眼睛，着实是没想到啊！ 自己打了一辈子的雁，到头来反倒被雁啄瞎了眼睛。 说起来话多，但实际上事情发生只在转瞬之间。 不说上一秒，几乎就是上一个眨眼的时候，还在谈笑风生，就眼皮眨了一下，突然完颜宗望就被劈倒在地。 这突兀的一幕，让赵鼎和吴举雄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冲击力，冲的他们脑袋宕机。 就好像是他们的父母，上一秒在和他们拉着家常，下一秒突然变身绿巨人了，这谁能反应的过来？ 他们做梦都不敢做这样的梦。 吴举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营帐外，担忧外面完颜宗望的亲卫会发现他们在这里搞死了完颜宗望。 接着，他又看了一眼完颜宗望。 死倒是没有死……但看着也活不下去了…… “二弟，你……你在干什么？” 吴举雄麻木的脑袋，瞠目结舌的说道：“就算他说话不好听，气到你了，你也不至于杀了他啊？？？” 噗呲…… 吴举雄话音未落，就见荆超闭上了眼睛，接着就是大刀挥动，直接洞穿他的胸膛。 吴举雄低着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洞穿自己的这把大刀。 他的兄弟杀了他？！ 他的曹侩兄弟，要杀他？！！ 他在这世上唯一真心相信，唯一在乎的结拜弟弟，拿着他送的大刀杀了他？ 赵鼎看到这一幕，尽管大脑还有些消化不了这些消息。 但他果断的转身就跑。 本来，赵鼎就距离荆超有点远，在看到荆超突然暴起对完颜宗望动手的时候，他更是下意识的后退。 现在看到荆超连吴举雄都动手，他就算别的反应不过来，也能反应过来下一个就是自己。 荆超正要去追，吴举雄却死死的抓着他的大刀，抓着他的胳膊。 “为什么？为什么？” 吴举雄眼睛通红，他此时心碎的疼痛比身体上的疼痛更胜百倍。 “我拿你当我的亲弟弟啊！我拿你当我这世上唯一在乎的兄弟啊！！！！为什么？？？” 对于别人来说，吴举雄确实不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他在杀他全家的时候，都没有一丝的心慈手软。 面对跟随他许久，他亲自培养的陆风，他也是说放弃就能放弃。 之前他亲自带着人去洗劫府库的时候，连三岁幼子和女人的求饶也不能让他心软。 哪怕是面对康王赵构，他也是畏惧大于情感，他可以为赵构去死，但那仅仅是出于忠诚，并非是真心的。 如果说，这世上唯一一个能让他甘愿替死的人，那就是“曹侩”。 面对曹侩的时候，吴举雄给了自己能给的一切。 对于曹侩，他可以说是这世上唯一对得起的人了。 今天哪怕是赵鼎杀了自己，吴举雄都不会如此痛苦。 可偏偏是他唯一信任的人啊！ 荆超闭着眼睛，不知是不想还是不愿亦或者是不敢看吴举雄。 咬了咬牙，荆超沉声说道：“因为我不是曹侩，我乃国师亲卫军都指挥使荆超。” “我奉国师之命，打入你们土匪之中，调查反贼康王赵构，并且执行国师的计划，利用你们来对付金贼。” 荆超说着，扭头看向还在喘气的完颜宗望冷笑道：“所以说，你们怎么可能斗得过国师？” “国师的谋划，绝非你们可以想象。” “你们走的每一步，都在国师的算计之中，甚至于那康王赵构选择跟你合作，也是国师利用计划推动促成。” “你们拿什么跟国师斗？” 完颜宗望听到这话，眼中的悔恨和不甘逐渐变成了震惊和恐惧。 大宋国师，果真恐怖如斯？！！ “原来如此……” 吴举雄恍然大悟，他突然笑了，笑的涕泪横流。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是在骗我，原来我以为的兄弟之情，只是我以为……”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是要杀我……” 荆超听到这话，不再躲避吴举雄的目光，而是直视他说道：“我给过你机会，并且给过你不止一次的机会……”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想说，我确实不想杀你，只是你自己非要选择这一条路，我不可能为了你毁掉国师的大计！！！” 荆超说着，咬紧牙关，心一横。他手扬起抽出了插在吴举雄体内的大刀。 噗呲…… 鲜血喷洒而出，吴举雄再无生还的可能。 吴举雄到死脸上都挂着自嘲的笑容。 ------ 下午20点前，凑满20个用爱发电加1更，40个2更，以此类推。 第350章 崩溃的赵鼎 赵鼎仓皇的冲出营帐，他张口想要喊人，却在张嘴的瞬间找回了理智，硬生生的压住了自己想要呼喊人的冲动。 他不能喊，不是因为要包庇荆超，而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毕竟荆超是他亲自带过来的人，在金人看来他们就是一伙的。 现在完颜宗望被荆超一刀劈了，任谁看来这件事情他都脱不了关系。 盛怒之下的金人，不会听他的解释，也不会有心情去分辨是非对错。 想要拥有公平，首先要有足够的分量才行。 或许这个分量未必会用来争取特权，但这个分量却可以保证你拥有公平。 而赵鼎，显然在金人这里没有这个分量。 甚至是他背后的康王赵构，在金兵这里也没有任何分量。 哪怕是大宋皇帝，在这些金兵眼里或许也就是个随手就能杀的人，也根本没有足够的分量。 主帅遇刺，这些副将也好，亲卫也好都是会受到牵连的。 赵鼎只要敢喊出来，他都可以预料，恐惧和愤怒之下的这些金兵金将，一定会先杀了他出气。 所以，哪怕荆超毁了他的大事，他现在也不得不为对方保密。 赵鼎冲出来以后，还要强装镇定，但脚步却不敢有丝毫松缓。 “赵先生？” 赵鼎突然听到有声音喊他，他扭头一看就见周围原本健硕的亲卫兵，竟然都换了瘦猴细狗。 他再仔细一看，这不就是荆超的手下黄风寨的那些人吗？ 赵鼎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寒意直接从尾巴根冲到了天灵盖。 没想到这个傻子，心思如此细腻，谋划如此周全。 他们所有人都被骗了，包括康王赵构，都被这个会装傻的“曹侩”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一次他们输的太彻底了。 赵鼎拔腿就跑，根本不敢多说什么。 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刘二狗这些人，到底是被“曹侩”欺骗过来，还是本身就是曹侩的心腹。 他也不知道刘二狗这些人，替代了完颜宗望的亲卫军守在这里，除了为了遮掩耳目之外，还有没有要阻拦他们的任务。 他现在只能先离开，必须离开这里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金兵也好，土匪也好，在赵鼎看来这些都是要他命的存在。 刘二狗看到拔腿而逃的赵鼎，还有些诧异，愣愣的看着有些疑惑。 “我刚才吓到赵先生了？” 刘二狗扭头看向同伴，不确定的说道：“我也没说啥啊！” 同伴也是一脸懵逼，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赵鼎一直躲在火堆照射不到的阴影处快速的朝着马厩方向靠近。 刚走没几步，就听到乱糟糟的声音响起来。 “着火了，着火了，快来人救火啊！” “这边也着火了，快救火，救火……” 赵鼎听到动静，他从一个营帐后面探出头。 这一眼，就让赵鼎骇然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营帐之中火光弥漫，最开始只是普通的营帐起火。 等到大部分金兵都去救火以后，粮草辎重的营帐也开始起火了。 还没等金兵反应过来，紧接着营地较为偏僻的一个地方，接连响起“嘭嘭嘭……”的巨大声响。 火药…… 金兵也是有火药的，只是数量远没有大宋那么多。 而且金兵的火药来源，主要就是从大辽和大宋战争后收缴上来的。 赵鼎瞪大了眼睛，他看到金兵忙着救火的时候，不远处暗影里那些土匪在鬼鬼祟祟的不停藏匿身影来回奔走。 看到这里，赵鼎哪里还能不明白？ 这把火就是这些土匪给放的。 吴举雄都被杀了，那就显然不是吴举雄授意。 也就是说，这帮子土匪已经彻底被“曹侩”给掌控了，或者说是被曹侩给利用的死死的。 赵鼎生平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严重的自我怀疑，他的自信心几乎是在瞬间被摧毁崩溃。 他没想到，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埋伏的这么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而他，却一点马脚都没有发现。 若非今天荆超动手，他亲眼看到，只怕他都不会相信这些一切都是那个“傻子”安排的。 什么猛将转世？什么福星？ 什么手足情深，为了大哥愿意去死？ 假的，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赵鼎根本不敢多待，他悄悄的从马厩中牵出一匹马，直接趁乱逃出金兵大营。 跑出几十里地后，骏马奔驰的速度渐渐放缓。 赵鼎失魂落魄的坐在马背上，信马由缰。 这一次，他输得太惨了。 他一败涂地。 他甚至感觉自己无颜面见赵构。 这一次的合作，别说帮他们康王找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了，他们甚至帮朝廷，帮郭京除掉了完颜宗望。 中军乱了，完颜宗望死了……应该是死了，赵鼎不觉得完颜宗望那个伤势还能活得下来。 这才是国师的真正实力吗？ 这会，赵鼎要是还反应不过来，荆超是国师郭京的人，那他的脑子里怕是真的装的是豆腐脑。 赵鼎在脑海复盘，他在想荆超走的每一步。 他在想，国师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是了，是了，应该就是在黄风寨之前那个寨主带着人去打劫，结果正好撞上郭京开始的。 他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也就是说，郭京只是遇见了一伙土匪，就瞬间意识到了土匪背后是康王？ 难道这个人真的能算无遗漏吗？ 赵鼎心中惊慌不已。 仅仅被土匪打劫，就能看穿背后隐藏的东西，并且果断的开始布局，这是何等的心智？ 三国的诸葛卧龙只怕都未必能比得上这般恐怖了吧？ 在这之后，他们所走的每一步，看起来是他们自己在接招或者在另寻出路，但实际上都是在郭京的推动下进行的？ 什么曹侩夜闯磁州府，单挑了宗泽，被宗泽追杀？ 那根本就是从一开始就想好的借口，都是在为了之后让宗泽顺理成章的成为剿匪主帅。 什么莽撞之下，为了打劫一个富商，误抢了相州府？ 那也是在逼着他们见到“曹侩”，是为了让曹侩查证吴举雄他们背后的真正主人是谁。 什么宗泽剿匪，让相州府配合，不让土匪逃亡泽州？ 分明就是计划好的，故意引诱他们把目光放在泽州府。 第351章 吓尿的刘二狗 他们最后决定甚至去找完颜宗望合作，那都是在国师的推动之下才想出来的。 曹侩一个傻子，突然之间妙计频出，为的就是让他信任对方，并且把对方带到完颜宗望的面前，执行这最后一步的刺杀。 可偏偏他就是信了……并且还一步步的按着对方的设下的陷阱去走，一步都没有错开。 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们这么一帮生性谨慎，怀疑一切的人，会对曹侩此人如此深信不疑呢？ 赵鼎恍然，大概是因为曹侩演的傻子太像了。 之后他又举起了重达千斤的石狮子，让他们相信了曹侩此人乃是大唐猛将李元霸的转世。 这个种子一直埋在他们心中，所以赵构对曹侩喜爱有加。 连带着影响到了赵鼎，为了讨好赵构，也对曹侩带上了欣赏的色彩。 之后，赵鼎因为担心出使金营会遇到危险，再加上他们的任务是秘密进行，又不方便带太多人。 那怎么办呢？ 这个武艺高强又智商不高，还“忠心耿耿”的傻子曹侩，就派上了用场。 以自己谨慎的性格，在事情没有达成之前，肯定不会闹得人尽皆知，一定会保密。 所以这个时候，曹侩就非常合适了。 他只能用曹侩，不论出于何种考虑他都必须要带着曹侩。 这就是国师的算计啊！ 他利用了自己和康王甚至是所有人的弱点，来一步步的推动自己帮他完成了计划。 国师，真是好手段，好手段啊！！！！ 至于怀疑别人，赵鼎总不至于继续犯傻。 整个大宋，除了国师能有这种，决胜于千里之外，杀敌不费一兵一卒的本事，他想不到还有第二个人。 郭京就安排了这么一个傻子，就推动他们费了这么大劲 ，帮他轻易的除掉了完颜宗望，一下子解决了太原之危。 这般手段，这般智谋，他们真能起事成功？ …… 金兵大营，完颜宗望的大帐内。 荆超解决了吴举雄后，他就立即追了出来。 但此时，营地之中已经没有赵鼎的身影了。 “赵鼎呢？” 荆超看向刘二狗沉声问道。 “赵先生刚刚慌乱的跑出去了，属下喊他，他都没反应，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刘二狗说着，一抬头 就看到荆超满身鲜血。 他愕然的瞪大了眼睛，旋即眼神不受控制的朝着营帐内看去。 这一看不得了，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他下意识的朝着营帐走了几步：“大寨主……大寨主怎么……” 这话刚要问出来，刘二狗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猛地扭头看向荆超。 荆超脸色阴沉，满脸煞气。 没想到，让赵鼎这个老狐狸给跑了。 荆超很清楚，现在去追已经追不到了。 而且，现在还不是把动静闹大的时候，只能先放赵鼎一马。 不过也不要紧了，他的目标就是完颜宗望，现在目的已经达成。 至于康王赵构，他这次损失这么大，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 搅动风云。 再说了，有国师在，他们想要搞事情，都得再看看自己分量够不够。 “寨……寨主……” 刘二狗惊恐的看着荆超。 荆超回过神来，瞥了刘二狗一眼。 这一眼差点没把刘二狗给吓尿了。 这还哪里有之前那个憨傻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凶神恶煞的杀神。 荆超被郭京改造后的五官，本来就是满脸横肉的凶相。 只是荆超为了演傻子，所以他的眼神和气质看起来让他显得不那么凶悍。 乍一看很吓人，仔细一看，就会觉得这个人很好忽悠，毫无杀伤力。 可此时，荆超不装傻子了，他的眼神看起来就尤为可怖，仿佛地狱出来的修罗。 “你跟我进来。” 荆超说着转身朝着营帐内走去。 刘二狗听到这话，腿都在打哆嗦。 难道他今天要被灭口了吗？ 他看着荆超的背影，但可悲的是他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其他人和荆超接触的少，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 而且他们都是侧站着， 也没看到营帐内的情况。 他们就看到寨主让刘二狗进去，刘二狗却待在原地不动。 “狗哥，你干什么呢？发什么呆？寨主喊你呢！” 旁边有人提醒一声后，直接上手推了浑身僵硬的刘二狗一把。 刘二狗整个人跟上了发条的机械一样，僵硬的朝着荆超走去。 但他内心却是在不停的呐喊让自己停下来。 可他的身体却根本不受控制，在被推的那一把的惯性之下，直接跟着荆超走到了营帐之中。 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甚至地上的吴举雄的尸体流出来的鲜血还在冒烟。 这让刘二狗想要给自己欺骗自己是看错了都不行。 荆超转身看向刘二狗，直接把刘二狗吓得不停的哆嗦。 “寨……寨寨寨寨寨主……” 刘二狗一张嘴声音都在颤抖，他结巴的说道：“寨主……是不是那个金贼出尔反尔，翻脸无情杀了大寨主？” 急中生智，刘二狗拼命的给荆超找借口：“我就说金贼不是个好东西，咱们就不应该和他们合作，瞧瞧现在大寨主都被他给害死了。” “不过，寨主您也不要伤心，您已经给大寨主报了仇了，大寨主一定会安息的……” “兄弟们若是知道是您给大寨主报了仇，一定会感激您，推举您当大寨主……” 刘二狗的眼界也就这些，所以他只能想到荆超出手杀了吴举雄，是为了抢大寨主的位置。 看着荆超盯着自己的眼神，刘二狗想了想又赶紧为自己增加活命的筹码。 “对了，寨主您交代小的做的事情小的已经全部按照您的吩咐做好了。” “自打小的第一天看到您，就觉得您一定不是一般的小人物。” “小的当时就觉得一定要跟您干，不论您说什么，小的都听您的。” “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刘二狗肯定是寨主您最忠心的手下。” 刘二狗疯狂的给荆超表忠心，并且还搬出了第一次见面，他给荆超递刀子的情分，希望以此唤起荆超对他的恻隐之心。 但是说着说着，刘二狗低头看到吴举雄那死状，心中又没了底气。 吴举雄他都能杀，难道真会放过自己吗？ 第352章 国师的诱惑 相比较起来，吴举雄对曹侩好像更好吧？ 刘二狗想着想着，浑身就开始不停的打摆子，接着就是一股尿意袭来。 一股热流顺着双腿的大棉裤直接流淌到地上。 荆超正在斟酌开口，突然低头看到吴举雄死不瞑目的样子。 他叹息一声，上前蹲下身来，去覆上了吴举雄的眼皮。 刘二狗看到荆超动了，吓得直接闭上了眼睛，他以为他要死了，他以为荆超要对他动手了，他以为他要见太奶去了。 荆超刚起身，就看到刘二狗这个样子。 略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荆超有些无语，他有那么凶神恶煞吗？ “别抖了，瞧你那点出息！” 荆超沉声说道：“吴举雄和完颜宗望都是我杀的，这没什么好遮掩的。” “他们一个是进攻大宋，屠戮我大宋子民的金贼元帅，一个是烧杀劫掠，意图谋反的逆贼，他们死有余辜。” 该说不说，刘二狗今天的能力确实让荆超有点刮目相看。 没想到这小子真的解决了门外的完颜宗望的护卫。 再加上，这小子倒也没有罪大恶极到十恶不赦，也是被逼上山做了土匪。 起码目前没有侵害到荆超的计划，所以荆超没打算要他的命。 刘二狗听到这话，睁开一只眼睛看着荆超。 看着真没有跟自己动手的意思，刘二狗才松了口气。 “对对对，寨主说的对，寨主英明，他们都是死有余辜。” 刘二狗从善如流的，附和的说道：“实不相瞒寨主，大寨主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看不下去，要不是我实力不济，我也早就想弄死他了。” “您这是行侠仗义，为民除害，小的我佩服极了。” 好话不要钱一样的往外喷，说的很溜就是看不到一点真心真意。 嗯……也确实是有真心真意的，真心真意的想要活下来。 荆超沉声说道：“我乃是国师亲兵诸指挥使，剿匪除金贼乃是奉国师之命而行。” “什么？国师？？？！！！” 刘二狗一听这话，直接跌坐在地上，他瞠目结舌的看着荆超：“寨主，您是说您是我们如今大宋传说之中那位有通天之能，号称活神仙的国师的手下？” 刘二狗还以为刚才荆超说什么吴举雄十恶不赦那些，是在给他谋权篡位找借口。 没成想这是国师的人啊！ 荆超冷笑一声，说道：“何至于骗你？杀了你不是更简单吗？” 刘二狗顿时呼吸急促起来，他都忘记了恐惧，下意识的脱口问道：“那国师真的是三头六臂，可以腾云驾雾吗？” “国师真的在京都，挥手降下一场天火把金兵都给烧干净了吗？” 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哪怕刘二狗在山上当土匪，他也早就听说过国师的传奇了。 “三头六臂未曾见过，腾云驾雾倒是我在宫中当值的时候，听陛下和其他官员谈论过。” 荆超认真思索着说道：“天火烧金兵，也确有其事……”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让你进来是给你两条路选择……” 现在还是在金兵大营，不是讲废话的时候。 荆超正要给出选择，刘二狗就直接起身，跪在了荆超的脚边，他抱着荆超的大腿，抬头一脸激动的看着荆超。 “寨主，曹大哥，我选你，您说让我刘二狗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刘二狗满脸真诚的说道：“我跟着您干，我能见到国师吗？” 我哩个亲娘啊！那可是国师啊！ 那可是传说中神仙一样的国师啊！ 没机会见到就算了，现在有机会成为国师的手下，这光宗耀祖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刘二狗能放弃？ 虽然他是跟在荆超手下，但荆超是国师的手下，那四舍五入就等于他是国师的人啊！ 跟着国师混，以后族谱都得给他专门写一页……不，他能跟着国师做事，以后他自己就能写个族谱了。 荆超见状，点了点头，说道：“行，既然如此，那你就听我吩咐……” 说着，荆超低头在刘二狗耳边交代着。 “好，大……大官人，你放心，我一定办好此事。” 刘二狗当即答应下来，信心十足。 从今日起，从此刻起，他刘二狗就不是土匪了，而是大宋国师的手下。 “办好此事，我就带着你回去见国师。” 荆超点了点头，旋即起身朝外面走去。 “走走走，跟上寨主！” 刘二狗随后而出，招呼众人跟在荆超身后。 他们刚刚走出不远，就看到两三个穿着金兵盔甲的人骑着六匹马飞奔而来。 “急报，急报！！！我乃是西路大军汉军都统刘彦宗麾下千户章明安，奉命为元帅送来急报！元帅在哪？” 荆超瞥了他们一眼，立马就见到有人上去领着他们朝着完颜宗望的中军大帐走去。 刘二狗看到这一幕心都快跳出来了。 这几个人说的是大宋官话，他能听得懂。 这不就是要找，营帐之内几乎被劈成两半的那个人吗？ 荆超却不慌不忙，带着他们不紧不慢的朝着土匪汇聚的地方走去。 刘二狗越是心慌，越是心虚，就越是控制不住想要扭头去看。 他眼睁睁看着几个人小跑着到了那营帐前。 刘二狗紧张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了。 完蛋了，要被发现了。 一旦他们发现以后，他们还能跑的了吗？ 虽说现在看人数，他们比金兵多。 可是看体格，他们三个才能比得上对方一个啊！ “他们要进去，寨主怎么办？” 刘二狗忍不住压低着嗓音惊恐的询问。 “别慌，大不了冲杀出去，到时候你们跟着我就行。” 荆超镇定自若。 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他对于个人生死已经不是那么看重了。 那几个人站在营帐外，还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竟然 没有亲卫兵。 他们还想着是不是元帅出去了？ 常理来说，元帅不论在不在营帐之内，元帅的营帐都是要有人看守。 现在却连一个人都没有，这太奇怪了。 亲兵在门口弯腰喊了两句，也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他想了想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营帐内血液流了一地，都快流出营帐了。 几个人顿时一惊，循着血液看过去，就看到吴举雄已经凉透了的尸体。 “元帅呢？元帅？？？” 亲卫兵惊恐的喊着。 -------------- 活动继续，截止到明天中午12点前，每20个用爱发电加更一章，以此类推。 第353章 火烧连营 这个营帐跟个三间房差不多大了，中间是会客的地方，正前方是一张桌案。 桌案下面，左右两边各放着一排座椅。 左手边是卧榻的位置，右手边则是巨大的行军盘，标示了泽州府的详细地形图，还有书籍什么的，作用类似于书房。 此时完颜宗望是在行军盘后面，完全被挡住了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 章明安满脸焦急的问道：“此人是谁？元帅何在？” 完颜宗望的亲卫脸色惨白，他上前检查了一下吴举雄的尸体情况。 “还是热的，说明刚动手没多久……” 亲卫说着，突然沉默了，他脑海中突然就闪过了刚才过来的路上余光看到的一幕。 他想到了，他看到了荆超。 那个体格明显有别于常人的傻大个。 “来人……来了……” 亲卫兵正要冲出去，章明安突然惊呼一声：“元帅？” “快快快，快过来，元帅在这里……” 章明安原本只是随意一瞥，想要找找有没有别的线索，然后就看到了地形沙盘后面的完颜宗望。 亲卫兵听到这声音，下意识的冲了过来：“元帅？元帅怎么样了？” 两个人冲到完颜宗望的身边，此时完颜宗望竟然还没有咽气。 不过，完颜宗望胸前那巨大的刀口狰狞着，甚至连里面跳动的内脏都能看看的清楚。 尤其是内脏冒出来的微微热气，都能清晰可见。 这一幕极具视觉冲击力。 荆超刚才就是看到他这个样子，才确定完颜宗望必死无疑。 因此并没有补刀，而是争取时间直接带着刘二狗离开。 “元帅啊！！！” 亲卫兵看到这一幕，吓得差点原地升天。 “是谁？是谁对您动手？” 亲卫兵惊呼一声，旋即他冲着外面大声喊道：“军医，军医在哪？我去找军医……”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完颜宗望没救了，但亲卫兵却还是疯狂的冲了出去。 “来人，快来人……” 就在亲卫兵刚刚冲出来，大声喊叫的同时。 嘭嘭嘭…… 远处，完颜宗望中军大营的火药库正好被点燃，发出了震天动地的爆炸动静。 刹那间，火光冲天而起，一股刺鼻的火药爆炸味道弥漫开来。 这巨大的动静，直接湮灭了亲卫兵的呼喊声。 这一场爆炸，仿佛是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直接引发了连锁的反应。 眨眼之间，营地之中到处都是火光弥漫，各个营帐几乎在同一时间燃烧起来。 顷刻间，火烧连营，整个军营都被火焰笼罩。 “兄弟们，杀出去！！！”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荆超，扬起手中的大刀，带着一群土匪朝着营帐外冲了出去。 哪怕这些金兵反应再慢，此时也都意识到了一定是这帮人做了手脚。 甚至都无需指挥，这些金兵自发的开始阻拦荆超他们。 不过，这些普通金兵根本就不是荆超的一合之敌。 荆超如同一把勇猛冲锋的利箭，所到之处，鲜血横流，硬生生的冲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紧跟在他身边的土匪，都在他的高强战力的庇佑下，顺利乘势冲了出来。 不过后面距离太远的土匪就没 那么幸运了，很快就被金兵包围起来。 该说不说，金兵的单人作战能力确实牛逼。 即便在没有人指挥的情况下，他们依旧很快组成战队，并且拦下了不少的土匪。 此时也无需多言，上去就是围杀。 在人数远远比不上土匪的情况下，金兵仍旧留下了一千多个土匪的人头。 这帮子平日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土匪，在面对金兵的时候。 就如同那些普通百姓，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面对他们的时候一样。 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金兵砍瓜切菜一样的疯狂收割。 不过，代价就是救火的人手都不足了。 等到金兵解决完了战斗以后，火势更加凶猛了。 火光连绵，加上火药爆炸的动静，哪怕隔了十多里的前军和后军也很难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前军正在指挥进攻泽州府的完颜忠，正在和部下商议战术。 突然就听到了巨大的声响传来。 虽说他在战场附近，本身动静就不小，而且他们在攻打泽州府的时候，也运用了火药进攻，但刚刚这动静大到直接碾压了泽州府外的厮杀声。 “怎么回事？哪来的这么大的动静？” 完颜忠冲着营帐外喊了一声，一个亲兵进来以后，他急忙问道：“是泽州府被攻破了吗？” 刚刚那个动静，绝非是炸了一点火药那么简单。 难道是有人冲上去，炸了泽州府的火药库？ “回禀将军，还未还有人过来禀报情况，属下不知发生了什么。” 亲兵迟疑的说道：“不过，听这动静似乎不是泽州府传来，而是后面中军大营传来的动静……” “什么？中军大营传来的动静？” 完颜忠听到这话，连忙冲了出来。 就见到刚刚泛蓝的天色，出现了一大坨红红的火烧云。 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并不是太阳升起点燃的云彩，而是大地上的火焰将夜幕给照亮。 “出事了……” 完颜忠急忙道：“快，带上你们手下兵马跟我回援中军大营！！！！” 与此同时，另一边正在和种师中部队交战的完颜挞懒也发现了后方大营的情况。 “夹谷吾里补，中军大营一定是出事了，我在这里顶着，你速带两千兵马回援。” 完颜挞懒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但他光是看到动静，就知道中军大营一定是遭遇了敌军袭击。 不然的话，不可能会造成这么大的动静。 这个时候，哪怕他这边兵力不是很充足，也必须分出兵马回援。 毕竟，完颜宗望还在中军大营之中。 他不仅仅是他们这一支军队的元帅，更是整个东路大军的主帅。 他们金兵在河东路的整个战局都需要完颜宗望的指挥，倘若完颜宗望出事，那他们辛苦这么多天的功绩都会被瞬间抹除。 他们之前所付出的牺牲，全部付诸东流。 就在他们带着人往回赶，企图保护完颜宗望的时候。 军医已经全部赶到了完颜宗望的身边，但当他们看到完颜宗望的时候，全部目瞪口呆，束手无策。 完颜宗望的确还没死，但也已经气若游丝，脸色呈现格外醒目的惨白色。 第354章 完颜宗望之死 章明安都惊呆了，他这几日没日没夜的赶路，一路上就怕出现差错。 他们甚至连吃饭睡觉都不敢找城镇，一直风餐露宿，争取以最短的时间把消息送过来。 没想到，消息是送到了，但还是来迟了一步。 他的消息没有被抢走，完颜宗望的命却是先被带走了。 可他更清楚，刘彦宗的身体也出现了情况。 如今这般局势之下，他属实有点绝望。 眼看着完颜宗望要不行了，章明安突然就昏了头。 他一把推开军医，动作粗暴的将刘彦宗的信拆开举到了完颜宗望的眼前。 “元帅，这是刘彦宗都统给您的密信……您快看一眼，看一眼……” 章明安有些癫狂的说道：“我们刘都统，发现了一些情况，他怀疑西路大军元帅完颜宗翰与大宋国师郭京之间，有密谋勾连的情况。” “如今完颜宗翰带着残部赶到了太原，他刚一过去，完颜银术可将军就死在了郭京的金甲神兵手中，如今情况不容乐观，应当如何处置，请您定夺……请您定夺啊！！！” 完颜宗望这个情况，但凡不傻就能看出来，他绝对活不下去了。 章明安便想着在他咽气之前，让他最后做出处置。 语速极快的禀报了情况，章明安眼巴巴的看着将死的完颜宗望。 “你干什么？元帅已经这样了，你不要惊扰元帅……” 周围亲兵立马上去要拉开章明安。 章明安不断的挣扎，他疯狂的朝着完颜宗望靠近喊道：“元帅，完颜宗翰有通敌之嫌，我们都统身体也出现了问题，如今腹背受敌，我们应该怎么做？请元帅定夺……” 章明安都快崩溃了，不，甚至他现在已经是崩溃了。 本来人在过度疲惫之下，心态就容易失衡不稳。 如今看到完颜宗望这个情况，再加上这些情报放在一起。 郭京的名字，就如同一座大山一样，笼罩在他的头顶，让他透不过气，甚至是看不到一点生存的希望。 最主要的是，刘彦宗的身体也是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如今刘彦宗活着还能稳住军中的情况，一旦刘彦宗也出现了意外情况，他都不敢想他们东路大军的下场会是什么样子。 “住口，住口，你想害死元帅吗？” 完颜宗望的亲兵队长，他上前猛地一拳将暴躁癫狂的章明安给击倒在地。 完颜宗望已经是气若游丝，半晌还没有呼吸一下，他只感觉到浑身冰凉，意识在不断的涣散，他甚至已经很难看清楚眼前的东西了。 不过，他倒是听到了章明安激动的声音。 死过的人都知道，人在死亡的时候，听觉是最后一个消失的感官。 所以，完颜宗望涣散的精神，在听到章明安的话后，骤然瞪大了眼睛看向章明安。 完颜宗翰，西路大军的元帅，竟然也和郭京有所勾结？ 激动之下，完颜宗望那已经被劈开的胸口激烈的起伏起来。 噗呲…… 完颜宗望一口鲜血喷出，他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量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他的亲兵队长立马上前握住完颜宗望的手，瞪着通红的眼睛悲愤的说道：“元帅，你撑住，你一定要撑住啊！太原还需要您主持战局，大宋我们还没有攻打下来……” “弟兄们现在都陷入大宋军队的包围圈中，我们都在等您带着我们杀出重围，攻陷大宋……” “元帅，您一定要撑住……” 亲兵队长说着，冲着身后呆若木鸡的军医咆哮道：“你们想办法，都给老子想办法救救元帅，元帅若是有事，老子一定要杀了你们，杀光你们所有人！！！！” 军医们听到这话，惊恐不已，在亲兵队长要吃人一样的目光中，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来。 此时，完颜宗望的瞳孔已经扩散，接着他抬起的胳膊，也无力的垂落下来。 “将军……元帅，元帅他……元帅他……薨……薨逝了……” 军医已经泣不成声，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真的为这位素有仁义之名的元帅的死亡而感到悲伤。 亲卫队长怒吼道：“你胡说……不可能……大宋还没有攻打下来，元帅怎么可能死了？” 作为亲卫队长，那都是完颜宗望的心腹中的心腹。 朝夕相伴，这亲密程度甚至要比完颜宗望和他妻子还要亲近，感情还要深厚。 他浑身颤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完颜宗望的手。 完颜宗望是失血过多，内脏受伤而死，他的血都快流干了。 尽管军医过来以后已经做了处理，可这么大的创伤面，甚至还有内脏出血，根本就止不住血液流失。 而没有血液的维持下，完颜宗望的尸身白得几乎没眼看。 而且还不是有光泽的白，是那种暗淡充斥着死气的白。 亲卫队长，浑身剧烈的颤抖，他小心翼翼的松开了握住完颜宗望手掌的手指。 啪嗒…… 完颜宗望的手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无力的垂落下来。 这是真的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死的已经透透的了。 “元帅！！！！” “啊！！！赵构！！赵鼎！！！我发誓，我必杀你们为元帅报仇，我一定要在有生之年杀光宋人为元帅报仇！！！” 亲卫队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拉着完颜宗望的手痛哭咆哮。 其他人也是群情激愤，纷纷跪地痛哭。 这嚎叫的哭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得见。 而此时刚刚带兵赶回来，正在吩咐手下去救火的完颜忠顿时大惊失色。 他仓皇的朝着大帐这边跑了过来。 刚刚赶来的夹谷吾里补一进入，就听到了凄厉的哭声，以及完颜忠跌跌撞撞朝着营帐奔去的背影。 他心中顿时一惊，心中强烈不安起来，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当下他也顾不得其他的，连手下都没安排，就直接朝着大帐狂奔而去。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完颜忠一进入大帐，就看到跪了一地的人。 而里面的卧榻上，躺着死不瞑目，眼睛瞪的大大，但却已经失去光泽的完颜宗望的尸身。 “元……元帅……二太子怎么了？啊？这是怎么回事？” 完颜忠脸色刹那间褪去了血色，惨白着脸哆嗦着嘴唇问道。 第355章 落下帷幕 完颜忠不仅是完颜宗望的部下，他更是完颜宗望的血缘亲人，他是完颜宗望同一族的叔叔。 他对完颜宗望的才能信服，对完颜宗望的人品折服，更对完颜宗望有着生死相依的情感。 可以这么说，若是其他人说要谋反，推翻完颜晟当皇帝的话，完颜忠一定第一个举刀弄死对方。 哪怕是他亲儿子他都不例外。 但如果说是完颜宗望说要谋反，想要自己当皇帝。 那么只需要完颜宗望一句话，不论什么情况下，完颜忠都愿意第一个抽出大刀为完颜宗望冲锋。 “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短短一夜的时间，元帅就出事了？啊？为什么？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完颜忠怒吼咆哮，他甚至都不敢靠近完颜宗望的尸身。 作为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将军，他自然不是怕尸体，他怕的是真相，他怕的是不敢面对完颜宗望的死亡。 正在此时，夹谷吾里补也冲了进来。 他掠过所有人，看向了卧榻上完颜宗望的尸体。 刹那间，夹谷吾里补顿觉天旋地转，大脑一阵阵的眩晕。 “怎么会这样？” 夹谷吾里补也发出了痛彻心扉的质问。 他推开众人，直接扑到了完颜宗望的尸身旁边，他激动的伸出手，又畏缩的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哪怕已经清理过了，可完颜宗望身上仍旧到处都是鲜血。 此时这些血液也开始结痂发黑。 夹谷吾里补想要伸手去触碰完颜宗望，都不知道从哪里 能下手。 当他看见完颜宗望胸口那巨大的刀口，已经泛白的皮肉，以及那因为失血而显得格外诡异的内脏后，他更是几近崩溃。 “是谁？到底是谁害了元帅？” 夹谷吾里补愤怒的转身抓起完颜宗望的亲卫兵队长，他紧紧攥着对方的衣领，质问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你们还活着？” “为什么你们都活的好好的？为什么偏偏就元帅出事了？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不保护好元帅？” 夹谷吾里补魁梧的壮汉，杀人从不手软，此时却哭的格外狼狈。 亲卫队长低下头，满脸愧色，他根本不敢看夹谷吾里补。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元帅！！！” 亲卫队长崩溃的哭喊道：“我罪该万死，若是我不亲自去传达元帅的命令，而是让手下去，元帅一定会没事的……” “是那几个宋人，一定是那几个宋人！！！” 亲卫队长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瞪着猩红的眼睛说道：“元帅让我离开的时候，他是单独和那几个宋人待在一起的，元帅说要和他们商谈合作……” “他们骗了元帅，他们欺骗了元帅，他们根本不是来商谈合作的，他们就是来刺杀元帅的。” “肯定是他们想要刺杀元帅，被元帅发现后，反杀了一个后，剩下的两个趁机对元帅下了黑手！！！” “对，一定是那个大块头，就是那个大傻子动的手，只有他手中的大刀能有这般威力。” “元帅误信了他们，放了他们的人进来，结果给了他们机会……” 亲卫队长说着说着又崩溃的大哭起来。 “都怪我，都怪我没有早点发现他们的马脚，若是我能早点识破他们的计划，元帅也不会出事了，都是我的错啊！！！” 他说着，低头余光看见夹谷吾里补的佩刀。 铿噌…… 亲卫队长抽出佩刀，扬手冲着自己的脖子就要抹下去。 “元帅，属下来陪您了……” 他说着眼睛一闭，心一横，手上用足了力量要割开自己的脖子。 “住手，闹什么闹？” 夹谷吾里补见状，连忙拦下对方。 完颜忠呵斥道：“元帅，刚刚出事，你就要在这里闹吗？” “你若是真的对元帅忠心，应该想的是如何为元帅报仇，而不是在这里闹得元帅走都走的不安心。” 完颜忠已是老泪纵横，他蹒跚走到完颜宗望的尸身前面。 无力的跪在卧榻前面，伸出手，亲手为完颜宗望覆上了瞪大的双眼。 “元帅，你放心，你的仇我一定会为你报了，我一定会让宋人血债血偿……” “为元帅报仇！！！血债血偿！！！” “为元帅报仇！！！血债血偿！！！” 营帐内所有人都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发出了愤恨的声音。 完颜宗望的名声确实不错，不仅在大金的土地上有口皆碑的仁慈善良。 他的东路大军军纪虽然严厉但却并不严苛，甚至有好多时候有些士兵违反了军纪以后，若是处罚到了完颜宗望的面前，他也是能免的就给免了。 在大金的百姓眼中，完颜宗望这个二太子的口碑，不亚于当年大宋的八贤王。 而在他麾下将士们的眼中，完颜宗望几乎就等同于当年大宋百姓看待宋仁宗赵祯一样。 仁慈，明智，又公正的一位英明的元帅。 这同样是当初郭京想要争取完颜宗望的理由。 不从国家立场出发，光是从个人品质上面来说，完颜宗望对他们大金自己人来说，确实算得上很不错，甚至都能说是好人了。 这口碑要比完颜宗翰好上不止一点。 因此，当初郭京的想要选择合作的女真人第一人选就是完颜宗望。 可惜，造化弄人，命运不济啊！ 金天会四年，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金朝宗室名将，金太祖完颜阿骨打次子，完颜宗望于率领东路大军进攻大宋河东路泽州府之时，被大宋国师郭京设计被刺而亡。 终年三十五岁。 完颜宗望是继完颜银术可之后，金朝南下出兵攻打大宋阵亡的第二位举足轻重，拥有能改变历史进程的金初大将。 除了郭京以外，完颜宗望的死，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没有人能够想到，完颜宗望会死于攻打泽州的时候。 更加没有人会想到了，完颜宗望是死在了自己的军队大营之中。 也没有人敢想，完颜宗望会以如此草率的办法被刺杀。 甚至，杀了他的人，还能在火烧金兵联营之后全身而退。 仿佛刺杀大金的东路大军元帅，就像儿戏一般简单。 这是所有人在事情发生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情况。 第356章 不对劲啊 完颜宗望突然就死了，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来。 如今的局势，之后的布置， 他统统都没有交代，就这样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目前，他们已经陷入宋军的包围之中，而元帅又遇刺身亡。 根据刘彦宗的手下从太原带过来的消息看，太原那边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甚至还因为要直面郭京，以及郭京手下的金甲神兵，情况更加危急。 如今他们算是内忧外患，腹背受敌。 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众人都看向完颜忠。 在场的人之中，只有完颜忠的辈分和年龄最大。 他本想说些什么，迟疑了下，还是对众人说道：“等到挞懒将军回来以后再做定夺吧！” 跟这些人比，完颜忠的身份的确够用，但是跟完颜挞懒一比，他还是要略逊一筹。 很快，到了上午巳时以后，完颜挞懒和宋军的交锋竟然还未停止，并且明显更加激烈焦灼起来。 已经打了一夜，双方损伤都非常大。 旁边的河流，都被鲜血染成了血河。 整整一条河，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都是浓郁的血液，甚至连一点清水的痕迹都看不到。 而尸体也已经堆积成了小山。 有宋兵的，自然也有金兵的。 其实还有好多士兵，并不是一击毙命，而是被击倒之后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踩踏而死。 最底下的一层，甚至连骨头都已经碎裂，而肉身更是被践踏的混合到了泥土之中成了泥泞。 这一场战斗，战况不可谓不激烈。 这是双方第一次的试探交手，所以都卯足了劲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震慑一下敌军，提升一下自己的士气。 双方交战一夜又半个上午，一直杀到尸山血海无处落脚，杀到疲惫不堪力竭瘫软，仍旧没有要撤兵的意思。 两军替换士兵逐步上场顶上去，将力竭的将士们给替换下来。 种师中也已是彻夜未眠，他一直紧盯着战场的局势变化。 这一次，他们三军联合，决计不能让完颜宗望轻易离去。 种师中并不知道完颜宗望这会儿尸体都已经生出尸斑了，所以他一刻也不敢松懈。 完颜宗望的统兵作战能力，非常之强大，哪怕自己人数多于对方，种师中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别说种师中不知道，现在就连完颜挞懒都不知道他的好大侄儿已经没了。 双方都在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较劲。 谁也不肯撤兵。 …… 而此时，荆超带着众人又回到了李家镇。 “清点一下人数吧！看看损失了多少弟兄们。” 荆超冷着脸沉声跟众人吩咐下去。 “是，寨主！” 刘二狗和荆超对视一眼后，贼溜溜的带着人钻了下去。 “这一仗打得真过瘾啊！” 四寨主笑道：“我都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和金国的大军交上手，甚至还打的他们什么元帅的中军吃了这么大的亏。” “我这一次，也算是为我们全村都报仇了。” 四寨主笑着笑着，就突然叹息一声沉默下去。 其实根本不用荆超特意派人去清点，这一路上他已经心中数过了。 他们三千多人，死的只剩下原来的三成左右。 也就是三千多人过去，回来的只剩下一千多人了。 而其中他的手下，因为速度慢了一点，被落在最后，死的最多。 他手下有五百多人，他刚刚看了一下，只剩下一百多不到的样子。 虽然打金兵很过瘾，也确实是为了村里报仇，可这残酷的伤亡还是让他心中塞了石头一样梗着很难受。 尤其是在说起为村子报了仇，他才发现他好像并没有手刃过一个金兵，只是带着人点了一把火，然后跟在“曹侩”身后冲了出来而已。 四寨主向来是几个寨主之中话最多，最聒噪的人，好似没心没肺比荆超之前的曹侩傻子人设强不了多少，但实则却是最敏感的一个人。 而敏感的人，向来伴随着脆弱。 此时，四寨主就突然红着眼睛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其他人倒是没有什么感觉，至于死的手下，死就死吧！ 他们能活着出来就行。 至于手下，完全可以再去找。 在大宋什么最多？那当然是人最多了。 “这次咱们也算是青史留名了吧？” 荆超身边的大胖子笑着说道：“咱们今天这战绩，在大宋和金人对战的战绩之中，怕是也就仅次于国师郭京天火烧金兵的一战了吧？” “没想到，大寨主的谋划如此周全，让咱们这么轻松就把金兵大营给搅翻了天。” “不过，多亏我们寨主，武艺高强带着我们杀出重围，怪不得大寨主看重你呢！” 众人说着说着，突然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扭头四下看了看，终于确定哪里不对劲了。 曹成惊呼一声，突然问道：“不对啊！咱们大寨主呢？那个赵先生呢？” “对了，还有曹侩你身边的那个苏知苏先生呢？” “他们……他们不会没逃出来吧？” 苏知的死活，曹成可以不理会，但是吴举雄和赵鼎的死活却是至关重要。 嘶…… 突然，曹成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此时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对，苏知苏先生好像去的时候就没有看到过他？” 曹成无意识的回忆说道：“大寨主，我依稀记得我们过刚去金兵大营的时候，看到大寨主过来，但后来又被……” 说到这里，曹成抬头看向荆超，狐疑的打量荆超：“大寨主好像在走过来的时候，你跟他说了什么，你们才离开的吧？” “如今我们在金兵大营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金兵岂能容得下大寨主和赵先生？为何他们两个都没有出来？” 很明显已经闹掰了，曹成觉得吴举雄和赵鼎要么先跑了，要么就是出事了…… 可荆超和他们都能安全出来，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情况，会让吴举雄和赵鼎不选择和他们会合，而是自己悄悄逃离，这不符合逻辑。 若是不逃跑继续留下来，那就更加没道理了，都闹掰了留下来找死吗？ 曹成此时看着荆超，脑海突然灵光一闪，他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那就是荆超的眼神不一样了。 而且，说话的语气和方式也不一样了。 第357章 两个选择 荆超嘴角勾起冷笑，说道：“不愧是曹二寨主，作为吴举雄身边的亲信之一，没想到你的反应竟然是众人最快的一个。” 荆超这些话，以及他讲话的这个语气，哪怕是反应再慢的人，此时也不难反应过来，眼前的“曹侩”有问题。 啪…… 三寨子怒拍桌子，起身指着坐着比他站着还高的荆超，质问道：“曹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为了大寨主的位置，你害了待你如至亲手足的大哥？” 大胖子惊愕的看着荆超，他连忙挪动了一下肥硕的身躯。 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荆超：“寨……寨主，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大寨主怎么了？赵先生又如何了？” 说实话，这个大胖子他虽然吴举雄出于对荆超的不信任，特意安排过来的监视荆超的眼线。 但是大胖子却并没有真的就一心一意的监视荆超。 主要是他酷爱吃东西，每天不是琢磨吃什么，就是琢磨做什么吃。 平日里办事，也是双方互不相干。 要不然之前荆超带着人去打劫相州府库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 他但凡尽心一点，荆超想要在他眼皮底下搞那么大的动作，就算不露出马脚，也会难度倍增。 在他看来，荆超就是一个小孩子，无需太过在意。 谁承想，这个傻大个，突然之间一下子就变了。 大胖子眼神慌张之中略带惊恐，仿佛不认识荆超了一样。 主要是他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重新评估过了荆超的实力。 他觉得，如果荆超起了杀心的话，他们在场的这些人一起上，只怕都不够荆超杀的。 至于他们手下的那些小弟，会不会冲过来替他们报仇？ 用脚丫子想都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生死面前，所谓老大又算得了什么呢？ 毕竟他们这么多人，也没想过为吴举雄报仇啊！ 如今只怕他们想的更多的就是如何说服外面的兄弟一起上，先弄死荆超，然后他们想办法抢占大寨主的位置。 四寨主也是惊愕的看向荆超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荆超笑了笑，旋即伸手一把揭下脸上的倒模伪装，露出了他本来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众人瞬间瞪大了眼睛，他们都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般精妙的易容术，可以把一个人易容成另外一个人，而且如此自然，让人完全看不出半点痕迹。 “你……你是谁？你把曹侩怎么样了？” 四寨主指着荆超质问道：“是你把曹侩抓走，然后伪装成他的样子，趁机害了大寨主？你究竟是谁，你想要做什么？” 其余几个寨主听到这话，下意识的瞥了四寨主一眼。 眼前这个情况，怎么可能是真假曹侩这一套呢？ 别的都可以伪装，这身材，这体魄，这个子怎么伪装？ 他们有生之年，也就见过荆超一个这般魁梧的体格。 真是别人伪装的话，上哪找个子这般高的人？ 荆超顿时感觉脸上一轻，他五官不自觉的乱动起来。 脸上的皮肤和神经以及五官，夸张的活动了一下。 “还是这样舒服啊！这段日子，天天要带着这玩意，都快闷死我了。” 荆超一边抠着脸上的残余易容物，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跟你们介绍一下吧！在下乃是大宋国师麾下，亲卫兵诸指挥使荆超。” “至于曹侩，那就是国师安排的假身份，为的就是打入山寨之中，查明你们这一伙土匪背后的权贵是谁！” “另外就是借用你们的力量，来对付金兵。” “至于吴举雄和赵鼎，先说吴举雄吧！” 提及吴举雄，哪怕荆超再怎么给自己洗脑，说自己铁石心肠，他这心中仍旧难免对吴举雄的下场有些痛心。 “吴举雄执迷不悟，一意孤行，一定要谋反作乱，我也没有办法，为了大宋的安定，我只能除掉他。” 众人听到这话，反应跟当初的刘二狗几乎差不多。 全部都目瞪口呆，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鸡的看着荆超。 “等一下……” 四寨主突然打断荆超的话，侧过耳朵朝向荆超，不确定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是谁安排的人？” 三寨主哆嗦着嘴唇说道：“他好像说……说是国师？” 其余众人虽然没说话，但同样都难以置信的惊愕看着荆超。 荆超冷笑一声，自信的说道：“事到如今，我还有欺骗你们的必要吗？” “如今，首恶已经伏诛，国师念及诸位有些是被逼上山，所以愿意给诸位两条路，让你们重新选择。” 荆超沉声说道：“第一，投奔军中，改匪为军，如今军政改革的事情大家一定有所耳闻。” “兵卒的待遇已经全面提升，只要你们愿意参军，新的军政不仅能保证你们吃得饱穿得好之外，还有晋升的资格，若是你们运气好，哪怕是捞个爵位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军政改革的事情，朝廷已经正式推广下来。 尤其是战事吃紧的河东路以及河北路等几个地方，最先开始运行新的军政方案。 大大的提升了士兵的待遇，以及重新规划了士兵晋升的条例。 可以说几乎与秦汉差不多，只要杀的人够多，就能积攒出足够的军功来兑换爵位。 不想要爵位，想要钱或者土地，商铺什么的也都是可以的。 以前是好男不当兵，现在全新的军政条例出现以后，倒是吸引了不少的百姓慕名而来。 虽说在场的这些都是土匪，但他们又不是一直待在山寨的野人，他们也会下山打探消息。 甚至就在他们从相州府过来的路上，也有路过征兵点。 自然也是知道荆超所言不虚。 “曹……荆大官人，那我们这算是接受朝廷的招安吗？若是参军的话，参的是哪一路的军？” 曹成沉声问道：“还有，第二个选择是什么？” 虽然朝廷下达了军政改革的命令，但毕竟之前的沉疴痼疾，积压已久，短时间内很难扭转过来他们的思想。 让他们去参军，他们内心多少有点不太情愿。 哪怕朝廷给出的条件听起来很诱人，但实际上怎么样，谁又清楚？所以他们不敢赌。 第358章 被环境同化 可之前当兵是什么样的下场，什么样的待遇，他们却是很清楚。 毕竟他们之中有些人就是逃兵出来的。 现在再让他们回去，他们心中是极其不情愿的。 “若是选择第一条路的话，此事乃是秘密进行，不会有人知道你们曾经是土匪，算不得招安，算你们主动参军。” “至于投奔那一支军队，当前有泽州府的忠昌军，以及种师中将军的西军，你们都可以选择。” 荆超接着说道：“第二条路则是既往不咎，你们可以重新回到原籍生活。” “不过，需要到官府报备，接受官府的管控，若在管控期限内，你们再犯事，便按照大宋律法严惩不贷。” 荆超说完，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他们交头接耳的讨论。 曹成沉思许久，其实他已经知道吴举雄包括那个赵先生，他们背后的人就是康王了。 就是昨天晚上，他偶然间听到吴举雄和赵鼎密谋议事的时候，听到了一耳朵。 曹成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抢劫了那么多的珠宝，都是在给康王赵构谋取军费。 康王赵构，i不是想发国难财，而是在图谋大宋江山。 当时听到那个情况以后，曹成不敢声张。 他早就知道他们干的和朝廷作对的事情，就是没想到他们的背后竟然是一位亲王。 当时，曹成心中还有些庆幸，甚至是欣喜。 只要康王能够起事成功，他们不就是从龙之功吗？ 飞黄腾达，权倾朝野，还不是指日可待？ 可没想到这个梦还没有做起来，就已经希望破灭了。 通过荆超的解释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会来到这里，所做的这一切一切都出自国师的算计谋略之中。 国师，竟然可以连面都没有见过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谁的情况下，把他们算计的严格按照国师的设计步骤去走。 这般情况下，康王赵构完全就是被压制的，甚至是被牵着鼻子走。 不光是他们没有察觉国师的计划，就连被国师当成刀和金人互相捅了起来，都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 这康王赵构还能有前途吗？ 曹成对此深表怀疑。 此时，曹成就是不断在心中衡量，是留下来投靠国师能争取的利益更大，还是返回去投靠康王赵构对自己更有利呢？ 首先，以国师如今的威势，投靠国师，前途好不好不说，起码有一点可以保证，那就是小命算是非常安全。 而返回去找康王赵构的话，如今曹侩是国师的人，吴举雄又遇刺而亡。 曹成瞥了一眼其他人，他估计其他人大概率会留下。 也就是说，康王赵构的土匪摇钱树一下子全没了个干净。 若是他此时回去找找康王赵构的话，那就是雪中送炭啊！ 康王现在无人可用，他过去必然会得到重用。 而他留下，加入势如中天的国师，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雪中送炭，自然要比锦上添花更容易被人铭记，而且回报也更大。 但前提是，康王能起得来啊！ 若是康王一直被压抑，那他们回去，就是当陪葬品罢了。 就在曹成还在纠结，权衡利弊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果断的选择了要投靠国师。 开玩笑，现在整个大宋，只要是听说过国师传说的人，有谁能够拒绝国师的诱惑呢？ “荆大官人，我跟你走。” “寨主，虽然你身份是假的，但是这么多天的相处，属下跟你的情分是真的，属下也跟你走。” “我也是！我跟你走。” “我也一样。” 现在除了曹成没有表态之外，其他人都表态了，包括黄风寨的二寨主，那个大胖子。 众人说完，便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曹成。 曹成感觉到目光的注视后，他抬头看向荆超，立马点头道：“既然其他兄弟都这样选择，我自然也不会例外。” “行，那我们现在就出发，我带你们去见种师中将军。” 荆超说着，起身带着众人出去。 其他人跟在荆超身后，曹成在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角落里鬼鬼祟祟躲着几个人影。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没有通知任何人。 很快，剩余的土匪被召集到了一起。 人数已经清点好了，还剩下一千两百多人。 有一千七百多个死在了金兵大营。 其实，就算是死光了，也是值得的。 毕竟完颜宗望没了命，东路大军的火药也全部被毁掉。 荆超当着众人的面，再次表明了身份，同样也给出了两条路的选择。 要么留下投靠国师，一起打金兵。 要么就此分别，允许他们返回家乡重新做人。 这些人很多都是被逼上山的，甚至是被强行掳上山，而且有些至今还是被用家人性命胁迫的。 按理来说，确实罪不至死。 放他们回去，也是无可厚非。 只是，人这种生物是很容易被环境同化的。 有些事情只是第一次很难接受，但只要突破了第一次往后就自然而然的会跟着无数次。 道德底线不是弹力带，不可能拉下去还能弹回来。 一旦突破了底线，那么底线只会越来越低。 或许曾经都是好人，是大好人，他们杀人放火也是被逼无奈，为了自己活命为了家人活命，不得已这样做。 但只要做了以后，就很难还会有回头路可走。 当他们享受过，抢劫杀人不劳而获之后，是否还能回归踏实辛劳的日子？ 不能说所有人一定会被环境同化，但绝大部分都很难在混浊之中独善其身。 因此……为了无辜百姓，为了大宋安稳，看起来荆超是给了两个选择，但实际上只有一个选择。 这些普通的土匪，大部分的都选择了留下来，跟着国师一起干。 也有少部分，要选择回去。 荆超也当场履行诺言，放他们离开。 暗中的刘二狗，看着离开的那些人后，却是对身后黄风寨的心腹悄悄的挥了挥手。 这是一帮土匪，他们或许也是苦命人，但为了大义，或者说是为了保证大部分人的所谓大义，他们的下场只能有一个。 “好，既然你们都选择留下，那从今以后便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荆超沉声说道：“今后你们的目标就只有一个，守护大宋安危，守护大宋百姓。” 第359章 诛心之计 荆超带着剩下的人朝着种师中部队赶去，曹成故意趁着荆超不注意落后一步。 很快，有一个人小跑着追了上来，很快就来到曹成的身边。 “怎么样？” 曹成眼神警惕周围，不看对方，声音也是压得极低。 来人也是目视前方，不看曹成，低声回禀道：“大哥，我看清楚了，您猜的没错，跑的那些人，现在都已经被埋了。” “是黄风寨的刘二狗亲自带人动的手。” 曹成听到这话，背后都被冷汗打湿了。 果然如此，明面是说给两个选择，实则选错了就是死。 国师心系的是天下的百姓，不是这一个两个的土匪。 “大哥，我们怎么办？” 这人说完，又有些担忧的问道：“我们真的要去参军吗？” 逃跑的人都被杀了，他们留下来，他觉得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能在下次和金兵开战的时候，他们就是第一批被推上去送死的人。 曹成沉吟道：“你去找信得过的兄弟，要两匹马过来。” “一会找到机会以后，你跟紧我就行。” 曹成已经决定了，他还是不投靠国师了。 他要去找赵构，虽说，赵构看起来势弱。 可就是势弱的时候投资，回报才会越大。 风险越高，回报越大。 曹成知道自己的性格，让他从一个无名小卒开始干，他受不了。 他不甘愿只当一个铁匠，只当一个小卒。 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他也要做人上人 。 很快，荆超带着人绕过河流，到了宋金大战的赵家岗对面。 对面打的非常激烈，甚至在冰冷湍急的河道中，也有双方将士们交锋的身影。 此时双方打得更加焦灼，看起来有些难舍难分，不分上下。 但仔细一看就能看出来，即便是大宋战力最强的西军，在面对女真人的时候，也是有点吃力，甚至是被压制。 不过，若是换成别的宋军，只怕早就溃败逃散了。 而种师中的西军，能在女真人如此强势的进攻下，依旧稳住了阵地，这一点上就吊打了其他宋军。 荆超在河对面观望着，他想了想高声冲着对面喊道：“尔等金奴，你们主帅完颜宗望已被国师妙计所诛，还不速速回营奔丧？” 荆超的声音如同闷雷一样，哪怕对面厮杀声震天动地，他的声音依旧传到了对面。 “别愣着，都喊起来。” 荆超冲着身后的人吩咐了一句，接着示范道：“完颜宗望已死，金贼还不回营奔丧？” 喊完，荆超又冲着宋军喊道：“对面的兄弟们，我乃是奉国师之命，前来诛杀完颜宗望的，如今完颜宗望已死。” “姚古部队也已经赶到侧翼，如今正在进攻金贼的中军，此战他们必败！！！” 打到这个时候，全凭一股信念在支撑。 而荆超的话，无疑是给宋军增加了不少的信心。 “兄弟们，我听到有人说国师杀了他们的元帅完颜宗望，他们主帅已死，咱们冲啊！” “什么？国师过来杀了完颜宗望？冲啊！！！” “兄弟们，国师飞剑取了完颜宗望的人头，他们主帅已死，我军必胜！！！” 荆超传达过去的消息，像是插了翅膀一样，迅速的在宋军之中以千奇百怪的姿势宣扬开来。 但不论是谁，对此都没有任何质疑。 既然是他们大宋的国师出手，那么再离谱，再罕见，也都是属于国师的正常发挥。 而女真人也不是完全不会大宋的官话，听着宋军振奋的喊声，有听得懂宋话的人，大惊失色道：“他们喊我们元帅被杀了，不可能，这不可能……” 听得懂就算了，他要是默不作声倒也罢了。 偏偏他下意识的反驳，可他又没有说宋话的习惯，直接用 女真人的话喊了出来。 本来金兵还不知道敌人突然之间在欢呼什么，此时听到同伴的话后，就如同火油被点燃一样，迅速的蔓延开来。 “元帅被刺杀身亡了？” “不可能，元帅怎么可能会死？一定是假的，他们乱喊，迷惑我们军心的。” “大家不要动摇了，元帅不可能出事。” 当一个人不断强调，不断否认一句话的时候，那说明他的心中已经慌乱了。 若是他不信，他直接就置之不理了，不会再讲出来强调否认。 其实否认的不是别人，而是在给自己洗脑，否认自己心中难以控制的生出的不祥预感。 他们越是想要否认，就越是忍不住激动的喊出来。 然后这个消息，也在金兵之中跟瘟疫一样迅速蔓延开来。 金兵迅速都被恐慌和担忧的情绪所笼罩。 他们不仅在担忧自己，更是在担忧完颜宗望。 毕竟在他们的心目中，完颜宗望的形象非常伟岸，甚至如同神明一样。 他们怎么可能接受的了，他们的神明被对方给摧毁了？ 军心就在这么高喊之间，此消彼长，对金兵造成了极大的动荡冲击。 很快，局势就被宋军占领优势，金兵不断的被打的后退。 正在督战观察局势的完颜挞懒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他皱眉问道：“怎么回事？他们在喊什么？” “军阵怎么乱了？” “速去查明！”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的话，不可能他们的士兵会突然之间战力大打折扣。 都不用他的亲卫兵下去查探，很快就有人仓皇的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儿郎们为什么会突然之间乱了阵脚？” 完颜挞懒看向这个满身鲜血冲过来的谋克沉声质问。 “将军，他们……他们说元帅被刺杀身亡了？” 这个将领带着哭腔，问道：“将军，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元帅怎么可能会死，这是宋人的奸计对不对？” 他哭不是因为身上的伤势而哭，而是为了完颜宗望的安危担忧而哭。 “什么？元帅被刺杀阵亡了？” 完颜挞懒一听这话，脸色也是一愣，旋即冷笑一声说道：“简直是笑话，元帅好好的在坐镇中军，怎么可能会出事？” “回去告诉儿郎们，此乃宋军的攻心计，不要受到他们干扰。” 完颜挞懒表面极其镇定。 一来，如果元帅真的出事，不可能没人通知他。 二来，不论消息是真是假，现在都必须是假的，要稳定军心。 第360章 叔侄之情 得到完颜挞懒肯定的回答后，这个将领放下心来，再次信心满满的冲杀了过去。 尽管完颜挞懒已经立即安排人澄清“谣言”，并且还让懂宋人官话的士兵冲着对面喊“种师中被刺杀身亡”，但军心已经乱了。 此时情况不容乐观。 本来打了这么久，已经身心俱疲，现在突然出现了个那样的噩耗，动摇了他们的心神，此时在想要凝聚军心，并不容易。 任何事情都是，想要摧毁非常容易，但是想要重新建立就困难了，甚至第二次要比第一次的建立难度翻倍。 某些事情上面，比如是技术问题，的确是越来越熟练，第一遍生熟，第二遍熟悉，第三遍可能就已经越做越好了。 可某些事情 ，比如涉及到了人心的事情，一旦崩塌一次，后面想要重新建立，却是一次比一次的难，甚至往后的每一次难度都是翻了无数倍。 就比如，一个好人想要一直维持好人的形象，他需要不断的努力的才行，只要出现一次错漏，哪怕是无心之失，也会成为众人口诛笔伐的“伪君子”。 而一个坏人，他只要做一次好事，就会被人说是良心未泯，或者本性不坏。 多么讽刺啊！ 关乎人心的事情，向来没有公平可言。 完颜挞懒此时心中也泛起了嘀咕，昨夜的黑火药爆炸的动静，他可是听得真切。 而且，他也已经知道，姚古部队两万人马已经从西边朝着中军大营赶了过去。 至于赵构派人来找完颜宗望里应外合的事情，他也是清楚的。 这般一联想一下，倒是让完颜挞懒心中也泛起了不祥的预感。 斟酌了下，完颜挞懒沉声说道：“鸣金收兵！” “让俄俐朶率领他麾下的骑兵断后，另外你也率领你麾下一个谋克的士兵据守在赵家岗。” 完颜挞懒沉声说道：“剩下的人，跟本将军一起回中军汇合。” 随着完颜挞懒的一声令下，很快完颜宗望的部下和种师中部队的第一次交锋，落下了帷幕。 完颜挞懒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以当前的情势来看，他们撤退才是保全实力的最佳选择。 继续打下去，情况对他们来说太不利了。 一旦四万宋军合围起来，光是困都能困死他们。 主要是昨夜中军营帐起火，火药估计已经是没了，就是不知道粮草有没有受到波及。 若是粮草也出现问题，那就真的危险了。 完颜挞懒安排部下带领大军返回中军，而他则是带着亲卫兵先行赶了回去。 他直奔完颜宗望的大帐，一进去就看到了完颜宗望已经僵硬的尸身。 完颜挞懒，顿觉天旋地转。 这可是他的亲侄子啊！ 完颜挞懒和完颜阿骨打乃是亲兄弟，完颜宗望是完颜阿骨打的次子，血缘上来说就是亲侄子。 而且双方一起共事这么久，感情也不是作伪。 当下看到亲侄子死在自己的面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让他几乎摇摇欲坠。 伸手按住脑袋，完颜挞懒强行镇定下来。 他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完颜宗望的身边，看着完颜宗望身上干枯的血迹。 完颜挞懒颤声的说道：“去……去，去打一盆水来，老夫要为斡鲁补清洗一下身躯，他这个人号称菩萨太子，为人最重仪表……” “老夫这个当叔叔的，不能保护好他，已经无颜面见大哥，老夫不能让他带着这么一身血污上路……” 完颜挞懒脸色麻木，但他颤抖的声音却显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他只是在强撑着罢了。 事情已经发生，他相信所有人都做了应该做的事情。 现在不是追究起因的时候，他要先顾着自己的侄子。 有人看着完颜挞懒这个样子，想要劝他，张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叹息一声默默流泪。 很快，有人把一盆水端了过来。 完颜挞懒哄小孩一样，用手帕沾水，仔细的为完颜宗望的遗体擦拭血污。 “斡鲁补，你小子打小就是个少年老成的人，当初太祖皇帝还跟老夫说，你宅心仁厚，又聪明机灵，是一个当天子的人选。” “可惜，我们的祖宗制度就是兄终弟及，太祖皇帝为了稳定朝廷，只能传位给完颜晟，亏待了你啊！” “其实，老夫当时都跟太祖皇帝说了，若是以后你小子想要当皇帝，老夫这个做叔叔的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会让你上去。” “现在老夫这个老骨头，还活的好好的，你怎么就先走了呢？” 不管立场如何，此时完颜挞懒就是一个失去至亲的可怜老头。 对着侄子的尸体，轻柔的擦拭，絮絮叨叨的说着从前，说着自己本来的打算。 等到他把尸身擦拭干净以后，又让人拿来了针线。 他亲自一针一线的将完颜宗望胸膛那狰狞的刀口给缝合起来。 最后，他趴在完颜宗望的尸体上，用牙齿咬断了缝合完颜宗望尸身的棉线。 “斡鲁补，别怕疼啊！叔父给你缝好，叔父不会让你狼狈的去见太祖皇帝，叔父给你缝好，你别怕……” 完颜挞懒说着说着，眼睛再也不可控的通红起来。 他眼眶含泪，一滴滴的落在完颜宗望的尸体上面。 “拿盔甲！” 完颜挞懒带着哭腔，但强壮镇定的声音响起。 立马有亲兵上前捧着完颜宗望的盔甲过来。 完颜挞懒上手去扶完颜宗望的尸体，好给他穿上衣服。 但死了已经有一会了，尸体正好处于僵硬的时候。 他想要给他扳起来，并不容易。 夹谷吾里补见状，默默的抹了一把眼泪，上前伸手就要帮忙。 啪…… 完颜挞懒伸手挡住了夹谷吾里补，把他的手给推开。 “不用你们，老夫自己可以。” 见状，夹谷吾里补只能退后，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无声的掉眼泪。 “哭什么哭？斡鲁补是大英雄，他是我们女真族的勇士，你们不要打搅到他的英灵安息！！！” 完颜挞懒不满的呵斥一声，旋即小心翼翼的拆分盔甲后为完颜宗望穿好。 一番忙碌下来，完颜宗望总算换好了衣服。 完颜挞懒颤抖的起身，走向了中间的位置坐在了左手边第一个的位置上。 “说说吧！怎么回事。” 完颜挞懒眼睛通红，但脸色铁青，看起来非常骇人。 第361章 撤退! “赵构！！！” 听完了董才的话后，完颜挞懒眼神闪过狠辣之色。 “这一笔账，老夫给他记下来了。” 攻不攻打大宋先不说，赵构他一定会不惜代价弄死，为他的侄子完颜宗望报仇雪恨。 “刘彦宗的手下呢！” 章明安听到这话，他哆哆嗦嗦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不等完颜挞懒开口，他就抢先说道：“这是我们都统给元帅的密信，我们都统发现西路大军元帅完颜宗翰似是有通敌之嫌……” “事关重大，我们都统无法决断，还请老将军先看看密信吧！” 章明安这会冷静下来了，他深知完颜宗望咽下最后一口气，跟他脱不了关系。 哪怕没有他，完颜宗望也一定会死。 可毕竟还是他最后的刺激，才导致完颜宗望提前咽气，他现在怕的要死。 万一完颜挞懒是非不分，他今天可就必死无疑了。 完颜挞懒伸手拿过密信，越看眼睛瞪的越大。 “银术可也死于宋军之手？” 完颜挞懒记得完颜银术可，当年完颜银术可年纪不大的时候就跟随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四处征战。 完颜挞懒，当时也是跟随在完颜阿骨打身边。 可以说，完颜银术可几乎是完颜挞懒看着长大的后辈。 “是……银术可将军……我们同意秘不发丧，已经安排人将银术可将军的灵柩运送回了金庭……” 章明安悲痛的说道：“如今，那大宋国师带着那一群刀枪不入杀不死，又有着神秘武器的金甲神兵，虎视眈眈的守在太原城外，我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原本都统是想要请元帅回去主持大局……” 章明安说到这里，就注意到了冰冷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章明安吓得一哆嗦，连忙转口说道：“我们都统，也中了郭京的毒烟，如今身体情况越发不好了，都统只怕一旦他也没了，太原的部队，会被完颜宗翰元帅……” 说到这里，章明安没有再说下去，反正意思已经传达出来了。 至于皇家的家事应当怎么处理，那就不是他可以插嘴的了。 完颜挞懒脸色阴沉：“这位大宋国师，真是好手段啊！！！” 这话说的，咬牙切齿，完颜挞懒的脸颊都在抖动，可见他心中对于郭京的恨意有多么深沉。 正在此时，完颜迪古乃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他进入营帐内，扫视了一眼，看向完颜挞懒说道：“都统，我刚刚收到消息，宋军种师道率领三千余人宋军，已经赶到泽州府外。” “种师道与姚古部五千余人正在合兵，企图从南方包围我军攻打泽州府的前军。” “如今，我们后有种师中，左有姚古，前面又有种师道，已是陷入前后夹击的包围之中。” 完颜迪古乃，也就是完颜忠，虽然他的资历也不浅，但比起完颜挞懒还是差了点。 如今正是局势动荡，人心不安的时候，他自然明白这个时候，上下团结一心才最重要，所以对完颜挞懒毕恭毕敬，禀报了情况以后，等待完颜挞懒的做出安排。 “前后各留下两个谋克的人马，抵挡追兵，我们现在就先撤退吧！” 完颜挞懒虽然很想要为完颜宗望报仇，但他也知道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为了全军将士们着想，必须选择撤退。 说着，完颜挞懒走到地图旁边，说道：“向隆州府方向撤兵，过磁州府，走河北路，先去中山府……” “另外，通知完颜阇母，让他与我军在中山府汇合。” “他郭京再厉害，他也总不能分身吧？既然他要保太原，那我们就拿下中山府。” 哪怕要撤退，完颜挞懒也要顺势捞一票再走。 根据现在的局势来看，的确朝着东边撤退，然后进入河北路是最安全的路线。 毕竟其他几个方向都被堵死了，他们现在犯不着跟他们硬碰硬。 “是，遵令！” 众人连忙应下。 安排好了自己这边，完颜挞懒又看向章明安沉声说道：“关于刘彦宗说完颜宗翰元帅行为有疑之事，老夫也不能给你任何指示，你先回去让刘彦宗稳住情况。” “老夫会立即将此事上报金庭，请大元帅定夺。” 若是完颜宗望还活着，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处理一下。 但是他完颜挞懒只是六路军都统，级别上比完颜宗翰还低了一些，他没办法去对完颜宗翰如何。 况且，如此大事，又有关皇族，完颜挞懒也得慎重对待。 哪怕他信得过刘彦宗，也不能仅凭刘彦宗一家之言，就偏听偏信，判断完颜宗翰如何如何了。 章明安点头应下，拿着完颜挞懒的亲笔信以后，立马带着人赶回太原送信。 “对了，二太子的事情，对外就说受了伤，先……先不要让将士们知道此事……” 完颜挞懒说完以后，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佝偻下身躯，掩面叹息。 秘不发丧，是最好的选择。 若不是实在瞒不住的话，甚至连完颜宗望受伤的消息都不能传出去。 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军心凝聚。 …… 与此同时，种师中也见到了荆超。 听完荆超汇报情况后，种师中和满营的部将全部惊愕的站了起来。 “果真？” 种师中难以置信的说道：“完颜宗望真的死了？” 荆超自信的点头说道：“我亲自动的手，他必死无疑。” “此事，国师早有谋划，为的就是帮种老将军扩大战果，尽量咬住完颜宗望的残部，在隆德府境内多消灭一些金兵，等到出了隆德府以后，国师的意思是让老将军与他们拉开距离……” 荆超说着，掏出了郭京给他准备的让他交给种师中的锦囊。 “国师在河北路另有安排，您看过这个就知道了。” 郭京走的时候，不仅给了荆超后续计划的锦囊妙计。 更是还给了他，他的个人任务完成以后，要交给种师中的锦囊。 当然，如果他的任务失手，完颜宗望没死的话，那这个锦囊就可以毁了，不用交给种师中。 就不做安排了，让种师中自由发挥。 若是完颜宗望死了，那就按照锦囊执行计划。 如此，便能把大宋的损失减到最少。 第362章 安排土匪 常言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兴杀伐之事，若是仁慈只会害了自己。 有些时候，为了大局哪怕是亲人，或者是无辜之人，该杀也是要痛下杀手。 不然的话，就没有办法带好兵。 因为一时之间的心慈手软，造成更严重的后果，那不是仁慈而是愚蠢。 郭京的仁慈，是存在保证计划周全，大局不受影响的前提下。 然后才会考虑如何把损失降到最低，把负面影响压缩到最小的程度。 种师中接过锦囊，背过身去仔细的看了起来。 其他人则是看向荆超好奇的问道：“荆指挥使，你怎么把完颜宗望给杀了的？” “跟我们讲讲呗！那完颜宗望身边那么多人，他们就没有反应过来吗？” “对啊！对啊！兄弟，你跟我们讲讲，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众人询问，倒不是质疑，而是好奇，甚至是惊奇。 作为一军主帅，若是能那么轻易的斩杀，他们何须这般辛苦？ 因此，他们就很想知道荆超是在什么情况下，能把完颜宗望给杀了，并且还能全身而退。 再加上，这计划背后还有国师的设计，他们就更加想要知道具体情况了。 这也算是在长长见识……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主要都是听从国师的安排。” 荆超憨憨的一笑，可刚笑出来，他的脸色就猛然一变。 坏了，演傻子演成习惯了，竟然下意识的就想要装傻。 荆超正色道：“此事，国师早就从刚接任兵马大元帅的时候，就开始布局。” “由国师一步步的推动……” 荆超也没有瞒着众人，除了土匪背后的主谋是康王赵构之外，能讲的都讲了。 给众人听得啧啧称奇，目瞪口呆，惊愕万分。 “这……国师……国师已经未卜先知到如此地步了吗？” “连别人会怎么做，国师都能算出来！！我大宋有国师坐镇，何愁敌酋不灭？” “国师果真是神仙下凡啊！” 装逼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不是自己吹嘘自己有多牛逼，有多厉害。 而是随便出手做点事情，被别人讲出来以后，震惊别人一整个。 现在郭京在这些将领的心中，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是无敌的代言，是自信心的保障。 种师中也听得入神了，他都没想到国师能谋算到这一步。 精准的掌控对手的每一步计划，而且还是提前预料。 金兵这还怎么打？ 这不纯纯等着送军功吗？ 怪不得，他大哥在给他的家书中多次对国师赞誉有加。 这世上能让他大哥信服的人不多了，国师当是首屈一指。 以国师的手段，确实能让人心悦诚服，佩服之至。 此时，他看着手中国师的锦囊。 上面只有一行话，追逃之间，松弛有度，疲军之计，日夜惊扰。 以种师中的才智，肯定不会和孙傅那样，看不懂捉摸不透。 结合之前荆超的话，他一眼就领会了国师的意思。 也就是说，在出隆德府之前，他们要对金兵穷追猛打，尽最大的力消耗金兵。 之后出了隆德府以后，就可以放缓节奏，给金兵一个喘息的机会，造成他们已经逃出来的假象。 之后，就是采用疲军之计，日夜骚扰金兵，可以小摩擦，但不用发挥大规模的战斗。 种师中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应该是国师在之后的金兵撤兵路线上另有安排。 准备来一波以逸待劳，彻底搞垮完颜宗望的这一支军队。 “对了，相州府的那一伙土匪，这次一共来了三千人，其中在火烧完颜宗望的中军大营的时候，死了一千多，现在还剩下一千多，我都带来了。” 荆超说道：“种老将军，您看着安排一下吧！” 种师中听到这话，眉头皱起。 老实说，这一伙土匪他真的不好安排。 虽说他也缺人，他的部队也没有满编。 可他也不是什么人都要。 他的部队，作为大宋最强的西军，向来是宁缺毋滥，对于兵源非常看重。 哪怕是招兵，他也不会发了衣服和兵器以后，就立即带着上战场，都是要经过训练他才会带着打仗。 不然的话，没有经过训练的人上战场，别说发挥战力了，只怕一触即溃反而还会影响别的军团。 现在这一伙土匪，让他收编，他是真的看不上啊！ 战力怎么样不说，光是服从性就是个问题。 “这……” 种师中沉吟着，心中在考虑如何安排这一伙土匪。 似是看出了种师中心中的顾虑，荆超说道：“种老将军不必为难，国师对此也早有交代。” “您只需要把他们额外单独编一个营，然后下次开战的时候，用上就行了。” 荆超别有深意的笑道：“要和金人作战，免不了有人牺牲，这帮土匪虽是作恶多端，但其中不乏被强逼上山的人，如今得到国师的指引，有改过自新之心，种老将军就给他们这个机会吧！” “让他们与金兵作战，也算是赎其前罪。” “之后，若是有……能力出众的猛士，再分散到其他营中，想必也是搅不起什么风浪的。” 还是那句话，人是一种很容易被环境同化的生物。 他们聚集在一起，就喜欢拉帮结派搞小动作，确实容易造成不良影响。 所以就要先给他们找点事情做，让他们忙起来，没有心力去想别的。 之后，再把他们分散开来，便是想要做些什么，也是孤立无援，难成气候。 荆超给种师中说的这个安排，就是当初在磁州府的时候，郭京和宗帅亲自商议后的决定。 种师中看向荆超，会心一笑，点头道：“也好，既然国师已经想好了如何安排，老夫自当鼎力配合。” 不就是让他们去当炮灰嘛！ 先独立编成一个营，显得对他们格外的照顾。 然后立即让他们投入战斗，以这帮土匪的战力，最后能活下来几个就不好说了。 毕竟，荆超刚刚才说过，三千多人去了金营烧大营，最后能跑出来的只剩下三分之一而已。 荆超虽然话说的隐晦，但种师中却是听得明白。 就是让这一伙土匪去消耗金兵。 毕竟这么多人，不论他们之前做了什么，现在都已经被收编了，也不好对他们痛下杀手。 ----- 免费的花花草草都丢一丢啊，每天十几块稿费，我.......哎。 第363章 追逃之路 这一招借刀杀人，借力打力，废物利用，算是给郭京玩明白了。 种师中觉得这个安排，倒是没有问题。 这一千多人，控制几天的时间，他还是有这个手段能控制的了。 跟种师中交代好了以后，荆超就带着一个副将，前去接收土匪。 到了以后，刘二狗立马跑过来低声和荆超说道：“寨主，二寨主曹成带着他的一个手下跑了……” “什么？” 荆超听到这话，惊愕的皱眉看向刘二狗问道：“他跑了？他跑哪里去了？” “小的也不知道，刚才就一转眼的功夫，就发现他和他的那个经常黏在一起的很壮的那个手下，一起不见了。” 顿了下，刘二狗又补充道：“还少了四匹马……” “小的发现以后，怕影响其他弟兄的心态，没敢带人去追。” 刘二狗现在是铁了心跟着荆超走，所以他现在办事也算是尽心尽力。 荆超听到这话，说道：“行吧！我知道此事了。” 跑了一个二寨主，就跑了吧！ 反正山寨都被宗帅给端了，曹成就算是逃跑了，他们两个人也成不了气候。 荆超想了想，他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太在意。 很快，副将带着人就对这些土匪登记造册。 荆超特意冲副将说道：“张将军，这几个人我就不留给你了，我带走另有用处。” 荆超点了刘二狗以及几个用的还算顺手的人。 这次他能在完颜宗望的中军大营顺利成事，离不开这几个人的帮忙。 荆超也不是真的那么无情无义。 “好说好说，荆指挥使尽管带走，我这名册就不记他们了。” 副将自然满口答应，除了国师这层关系之外，他们本身也是很佩服荆超的本事。 能在金兵大营中刺杀了完颜宗望，并且全身而退，这本事他们自愧不如。 尽管这和国师的计划周全脱不了关系，但若非荆超本身功夫出众。 国师再完美的计划，也执行不下去啊！ 刘二狗几个人激动不已，他们深知跟着荆超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留下来的，只是一个兵卒。 跟着荆超一起走，就算只是个手下，是个编外人员，那也是和国师亲近的机会啊！ 等他们见到国师以后，蹭到国师一口仙气，这福气还不得滔天而来啊？ 交接好了以后，荆超和一众土匪交代了几句，以宽慰他们的慌乱的心，然后便和种师中告辞。 如今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他还要前去找国师复命。 至于回到康王赵构的身边……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郭京本来心中就对土匪背后的人有预料，让荆超趁势查证，也不过是做最后的确认罢了。 种师中这边，在从荆超口中确认了完颜宗望已死了的情况后。 又收到了斥候来报，言说与他们对峙的金兵主将完颜挞懒已经带人撤回宋军中军，只留下了少部分人断后。 而正在攻打泽州府的金兵前军，也是开始了撤退朝着中军靠拢。 这种种迹象都表明了，金兵准备要逃跑了。 当即，种师中果断下达了开战的命令。 直接让刚刚收编过来的土匪，朝着金兵留下来的断后人员冲锋。 与此同时，金兵中军侧翼姚古方大部队赶到。 金兵中军那一千多人的阻挡宋军步伐的人，几乎全部被斩杀，只有寥寥几个跑得快，让他们给逃走了。 姚古部队本来还有点畏惧金兵，想着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拖延一下，休息一下。 等到种师中那边出现战果以后，他们再“配合”作战。 可还不等他下达扎营休息的命令，种师中就派遣斥候送来了完颜宗望已死的消息。 起初刚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姚古还有些难以置信，那可是完颜宗望啊！ 东路大军的元帅，怎么可能轻易被刺杀？ 怎么可能就死的这么突然？ 他甚至觉得不是种师中在故意哄骗他，就是这是金兵放出来的疑兵之计，而种师中傻乎乎的相信上当了。 但当他看到最后，看到这是国师的计谋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听起来很离谱，但是有国师的身影在的话，倒也显得正常许多。 他的侄子，或者说是他的养子姚平仲的事情，就是多亏了国师出手帮忙，不然他们姚家可就成了大宋的千古罪人了。 若是真的让姚古兵败以后逃走，他们姚家的多年积攒的声誉毁于一旦不说，他这个做叔叔的肯定要替侄子承担这个后果。 到时候，可就不是打输了一场战斗那么简单。 后来国师将姚平仲亲自留在身边，磨砺他，为他重拾信心。 如今姚平仲在国师的安排下，在磁州历练。 光是看姚平仲给他的来信，姚古就能真切的感觉到这个侄子的变化。 从以前的桀骜不驯，傲慢自大，变得平静平和谦虚起来。 不论一个人有多么大的本事，只要他过于骄傲，一定会失败。 骄兵必败的道理，说是说不通的，只能让他自己通过失败去领悟。 当一个人情绪稳定下来，那么不论处于什么位置，什么险境，最终一定都可以化险为夷。 侄子能学进去东西，成长起来，变得更加成熟稳重。 这一点上，姚古必须要承国师的人情。 所以，在看到是国师策划刺杀了完颜宗望以后，姚古再无怀疑，并且开始全力出兵配合种师中。 姚古直接带着大军，朝着完颜宗望的大本营急行军冲了过去。 而另一边的种师道也已经在泽州城下，与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撤离的金兵前军开始了交战。 此时的金军，已经是陷入了三面受敌的险境。 见此情况，完颜挞懒只能让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就立即带着大军朝着隆德府方向撤退。 甚至为了加快行军速度，减少收拾的时间，好多东西都是能扔就扔了。 尽量轻装简行，减少辎重，加快速度。 没办法，完颜挞懒现在就算是想要留下来和宋军决一死战，为完颜宗望报仇都不行。 他才知道，他们的粮草也在那一场大火之中遭受了波及。 如今粮草已经所剩不多，根本支撑不了他们多长的时间。 留下来继续作战，不说能不能打的赢，只要对方拖延几天，他们就全部都得歇菜。 第364章 交代后事 就在泽州这边，种师中带着部队和完颜挞懒开始拉锯战的时候，太原这边的情况也随着章明安的回来，打破了保持平衡的局面。 这几天的时间下来，刘彦宗体内的毒素对他的身体侵袭的越发的厉害了。 其实都不用军医说，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 刘彦宗不论是脸上的气色，还是精气神都已经非常萎靡不振了。 尽管刘彦宗一直对外宣称是偶感风寒，过两日就好了，可他的气色实在是太差了。 差到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快要不行了。 完颜宗弼看着病入膏肓的刘彦宗，屏退众人后，焦急的问道：“刘都统，你跟我交个底，你这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看着可不像是偶感风寒那般简单……” “如今，二哥不在太原，阇母叔父也在外作战，银术可将军又刚刚身故，军心已经是动荡不安，若是你再出事，我们的军心可就真的要彻底乱了。” 完颜宗弼，即为后世常称的金兀术。 因小名为兀术，又是金人而被大宋的百姓喊做金兀术。 金兀术此时还只是他二哥完颜宗望麾下的行军千户，也就是谋克。 当然，实际上算，金兀术连谋克都算不上。 猛安谋克在金国来说，不仅仅是军中制度，也是一种政户制度。 游牧民族，为了方便管理，会把人口编集起来，形成猛安谋克的部落单位制度。 相当于一个部族与一个部族之间的关系。 部长为勃堇，行兵打仗则称猛安或者谋克。 猛安谋克的数量其实是没有定数的，毕竟是部族形式，有些部族人家能生，人数就多一点，总不能为了按照制度执行，就不让人家生孩子吧？ 有些部族就因为某些原因，孩子生的少，所以人数就少。 但完颜阿骨打继位以后，重新制定了猛安谋克的制度。 一开始是以谋克三百户，十个谋克为一个猛安来制定。 后来扩张成了谋克千户，十个谋克为一个猛安。 注意，是一千户，不是一千口人。 一千户，也就是一千家，谁家也不会一户只有一个人。 一个谋克最起码能保证有一千人的兵源，毕竟谁家里没有个顶梁柱？ 有些人家一家有两三个成年儿子，而父亲也在壮年，那就是四个兵源。 虽说，倒也不会全部都拉来参军，但人数多了，肯定化为军队制度的时候人也更多。 也就是说，猛安谋克还是有地盘的，不仅是掌管了多少人的象征，更是一种尊贵的身份。 而完颜宗弼现在只是行军千户，并非猛安谋克。 他的手下就只有一千人，这还是在满编的情况下。 战损后，他的手下却是没有补充的。 所以，大名鼎鼎的金兀术，此时只是东路大军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将军。 尽管，他身份尊贵，但在军中也得一步步自己的去挣军功，没有什么特殊的优待。 刘彦宗叹息一声，他现在说话都费力，脑袋疼的不行。 偏偏每日里还要强行撑着身体，去处理各种军务问题。 这就导致，他现在的身体状况，雪上加霜。 “瞒不过四太子，我确实不是生病……” “那你这是？” 金兀术看着刘彦宗的惨样，都不忍心说出口。 说一句话，刘彦宗就要大喘气几次，歇了好几口气后，才接着说道：“四太子还记得之前大宋国师的金甲神兵第一次趁着大雾来冲营的事吧？” 金兀术点头道：“我记得，那次他们还点燃了毒烟……” 说到这里，金兀术突然一愣神，愕然看向刘彦宗问道：“所以，你是那个时候中了毒烟的毒？” 那毒烟的毒性确实非常猛烈，闻一口就让人头晕目眩，四肢无力。 而且还是借着大雾的掩护，让他们都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再加上当时还在打仗，心神紧绷，都放在了应对金甲神兵的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别的。 因此即便是闻到了刺鼻的气味，也都没有人能反应过来。 后来一直到金甲神兵退去，大雾散开以后，他们才发现点燃的毒烟是这么一回事。 由于毒烟大部分都在外围，而金兀术是在大营的中心位置，刚好幸运的避开毒烟的风口。 而刘彦宗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眼睁睁的看着银术可追出去，他作为营中最高长官，自然要接管军营应急处理。 为此，刘彦宗就得亲眼去查看将士们的伤亡情况，以及宋军对他们周围的还有什么布置，他要查看线索。 所以，好巧不巧刘彦宗就进入了毒烟的范围圈。 也不只是刘彦宗，当时跟着他的几个亲兵，现在活下来的也没几个了，剩下的几个也是身体出现了状况。 尽管军医已经在想办法研究了毒烟中的毒性物质是什么东西，而刘彦宗也派人去找其他大夫寻求解毒的方子。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近水又太水了，那些军医只擅长处理外伤，对于这种内部毒素的事情，也是束手无策。 这就导致，刘彦宗体内的毒素不仅得不到有效的缓解，反而还一直在毒素的侵蚀下，身体状况越发不好。 本来，如果毒素轻了，人体自然新陈代谢是可以排出一部分的毒素。 但毒重了以后，还来不及排出毒素，身体就先垮了。 身体出现状况，新陈代谢就慢了，毒素更加无法排出，然后就只能在体内大肆破坏身体机能，呈现恶性循环。 刘彦宗吃力的点了点头，旋即说道：“我这个身体情况我清楚，大金我怕是回不去了……” 听到这话，金兀术深深叹息一声，又无奈又心酸又悲愤。 他看着刘彦宗，张口想要宽慰他几句，但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四太子放心，我已经派人去给阇母元帅和二太子送了信，他们应该很快就能赶回来。” 明面上，东路大军的元帅毕竟是完颜阇母挂着的，所以说起完颜阇母和完颜宗望的时候，刘彦宗他们还是要称呼完颜阇母为元帅。 若是单独提及一个，自然还是完颜宗望的元帅。 刘彦宗接着说道：“我会尽量撑到元帅回来，不过……若是天命不予，有件事情四太子一定要注意……” 第365章 震惊 刘彦宗低声在金兀术的耳边交代着什么。 就看见，金兀术的眼神从茫然到骇然的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惊和怀疑。 “不可能！！！” 金兀术愤怒的呵斥道：“他怎么可能这样做？刘都统，话你可不能乱说，此事事关重大，若是传出去，被有心人利用，你可知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无论如何，金兀术也不敢相信刘彦宗告知他的消息。 刘彦宗看着金兀术这么激动，他也没有丝毫的意外，这个反应很正常。 别说金兀术了，甚至当时他知道的时候，虽然因为身体原因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内心的激动样子和金兀术现在差不了多少。 刘彦宗叹息一声，说道：“四太子，我刘彦宗自打投靠太祖皇帝以来，对大金一直忠心耿耿，绝无异心，对二太子也是尽心竭力做事。” “我岂会不知此事的干系重大？若不是我亲自派遣可靠的心腹去查证过，我怎么会对你开口提及？” “实不相瞒，在之前金甲神兵第二次出动偷袭我汉军营的那天晚上，我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但当时我并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想，我也不想因为个人的猜测，而去怀疑一位皇族元帅。” “之后，我就留心派人去暗中查访，果真给我查到了线索……” 刘彦宗有理有据的跟金兀术说着。 没错，他现在就是在跟金兀术打预防针，言明完颜宗翰和大宋国师之间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之前完颜宗翰在开封府撤兵的时候，郭京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们。 之后完颜宗翰和郭京单独离开，二人交谈了将近半个时辰。 这件事情，当时看到的人有不少。 尽管之后，完颜宗翰下了封口令。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只要有人看到，就会有更多的人知晓。 除了死人，谁也不会一定会对一个消息保密。 刘彦宗就是在得知这个情况以后，结合之前的情况，这才确认完颜宗翰和大宋国师郭京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说着，刘彦宗还给金兀术指了房间的一个地方，让他去拿一样东西。 失魂落魄的金兀术，下意识的按照刘彦宗的指挥去拿了他藏在某处地方的一个盒子。 “四太子看看里面的东西吧！” 刘彦宗说着，他紧绷支撑的身体，瘫软在卧榻上。 他知道这个难受劲又开始犯了。 金兀术也无暇顾及别的，打开盒子就看到里面是装着一封信。 是用大宋的文字，写的一封信。 金兀术作为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儿子，他自然接受了最好的教育，对于大宋的文字和语言，他不说有多博大精深，但也绝对是够用的。 他拆开信后，阅览一遍就发现这是一封类似的匿名举报信。 上面说了郭京早在多年之前，就在他们大金和某人暗中建立了合作关系。 而且此人，现在就在西路大军之中，身居要职。 甚至西路大军的兵败，都有这人在暗中配合郭京。 包括，如今郭京能如此拿捏他们，也是因为有此人暗中给郭京传递消息。 信中对于郭京的描写极为轻蔑，甚至还有点鄙夷。 说郭京不是没有弱点的人，也不是什么神仙下凡，郭京的本事都是骗人的，根本不值一提……等等。 一看写信这人就对郭京有着某种私人恩怨。 最后就是说，线索都给出去了，让刘彦宗他们尽快把郭京的安插的内奸给揪出来。 金兀术看着这封信的内容，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在考虑这封信的可信性。 看着倒是满可信的，主要是对方不是以一个单纯告密者的姿态跟他讲这些。 而是以一个对郭京抱有敌视心理的人，一个恨不得郭京跌下神坛，甚至是被杀了的心态的人在跟他们揭郭京的短。 当然，这封信说的那个郭京的内奸，金兀术现在也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像是完颜宗翰。 可是，金兀术想不通，完颜宗翰这么做图什么啊？ 他可是大金的人，而且还是大金皇族血脉。 虽然和现在的皇族血缘关系有点远，但往上数几代可是同一个祖宗。 如今大金对完颜宗翰也不薄，他在大金的身份地位并不低。 金兀术想不通，完颜宗翰和郭京合作能有什么好处。 一个没有好处的事情，完颜宗翰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做吗？ 总之，金兀术心中对于完颜宗翰的立场问题还是存疑，并没有 就轻易下结论。 “刘都统，这封信你从哪里来的？” 金兀术看向刘彦宗沉声询问。 金兀术觉得，与其在这里纠结，不如直接抓住这封信的人。 到时候，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就一目了然了。 刘彦宗半眯着眼睛，说道：“有人趁着我出去巡营的时候，悄悄放在我营帐中的。” “四太子别费心了，能查的线索我都已经查过了，并没有找到这个送信之人。” 金兀术的想法，刘彦宗又不傻，他当然也想到了。 只是很可惜，他并没有查找到任何线索。 就好像这封信是凭空而降，突然出现在桌子上的一样。 金兀术沉着脸， 沉声说道：“看来，只能等到我二哥回来，让他来定夺这件事情了。” 金兀术虽然是完颜阿骨打的儿子，但此时无权无势。 别说是现在对完颜宗翰是否真的投敌还没证实，就算是真的，他也斗不过如日中天的完颜宗翰。 毕竟完颜宗翰在大金的地位，几乎等同于完颜晟了。 要不怎么说，大金如今是三方势力，三足鼎立呢！ 所以，这件事情他只能等完颜宗望来处理。 就在金兀术想着，是不是应该找机会去试探一下完颜宗翰。 就突然听到营帐外有马蹄疾驰的声音飞奔而来。 下一瞬间，就听到马蹄声跑到了营帐外。 “都统，我回来了……” 一身风霜的章明安，脸上带着焦急之色，他掀开帘子正要激动的说些什么，就看到了金兀术就站在面前。 章明安连忙行礼：“见过，四太子……” 现在金兀术在场，章明安不知道完颜宗望情况，应不应该如实说。 “免礼吧！” 金兀术上下扫视了一眼章明安，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充当信使去了。 “你去哪里送信了？” 第366章 惊天噩耗 章明安的情绪很明显不对劲，但此时的刘彦宗一直在强忍头痛。 冷汗打湿了后背，他的眼睛痛到几乎睁不开，却只能咬牙强忍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章明安的神色。 刘彦宗吃力地说道：“没事，说吧！没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四太子，以后若是……有事，可以直接跟四太子说。” 这句话，几乎等同于在交代后事了。 刘彦宗想的是，他已经和金兀术交代了对完颜宗翰的怀疑。 再大的事情，也不过就是如此了，还真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瞒着金兀术的。 听到这话，章明安看了金兀术一眼，突然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说道：“二太子……二太子遇刺身亡了……” 金兀术原本还被章明安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正要弯腰去搀扶，突然就听到了这话。 “什么？” 金兀术伸出去的手，僵硬的悬在半空，他眨巴了下眼睛，似乎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章明安说的是什么意思。 刘彦宗迟缓的反应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他才豁然惊醒，骤然坐了起来。 “你……你刚刚说什么？” 章明安涕泪横流地悲愤道：“二太子……遭受宋人奸计，被刺杀身亡了……” “属下赶到的时候，二太子已是命悬一线，气若游丝，属下连书信都没来得及给二太子……二太子就……就……” 章明安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他根本不敢说，他最后关头把消息告知了完颜宗望，才导致完颜宗望饮恨而终。 虽然以完颜宗望的伤势，就算他什么都不说，也一定会死，但毕竟是他的消息，导致完颜宗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是趁着完颜挞懒没有惩罚他，直接说出情报转移完颜挞懒情绪后，然后直接跑回来的。 现在章明安是生怕被人想起来这件事，内心惶惶不安。 “你说我二哥……遇刺身亡？” 金兀术听到这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后，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二哥还那么年轻，才三十多岁啊！ 那么意气风发，待人友善，又仁义无双的二哥，怎么会轻易死了呢？ 他不敢相信，他觉得这个消息一定是假的，是宋军在动摇他们军心的诡计。 可是，说给他消息的这个人，又是刘彦宗的心腹。 金兀术，踉跄后退，跌坐在椅子上，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心神。 他内心很抗拒这个消息，但他的理智又在不断的告诉他，这个消息就是真的。 他的情感与理智正在他的脑海疯狂的对抗。 完颜宗望对于金兀术来说，绝对是最特殊的存在。 金兀术自打开始行军打仗，就一直跟着完颜宗望。 可以说他现在所学的这一切，都是完颜宗望亲自提点教导的。 在他心中，完颜宗望不止是二哥，更是弥补他心中父亲的位置。 这么多兄弟之中，金兀术只和完颜宗望亲近，也只有完颜宗望让金兀术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 听到完颜宗望死了，金兀术宁愿死的人是自己。 刘彦宗悲愤道：“你说清楚，这是疑军之计，还是真的……真的……二太子真的出事了？” 呜呜呜…… 章明安哭得泣不成声，他用力的点头确认完颜宗望已死的消息。 “二太子……二太子确实已于四月初六卯时六刻……薨逝……” 说着，章明安又补充一句：“此乃属下亲眼所见，不会有错……属下也不敢拿如此大的事胡说……” 刘彦宗听到这话，眼前一黑，人直接就栽倒下去。 嘭…… 章明安听到动静，抬头才看见刘彦宗从卧榻上栽了下来。 “都统……” 章明安连忙过去搀扶。 金兀术则是呆愣的看着这一幕，他没有任何动作。 他的脑海还在消化，完颜宗望死了的这个消息。 正此时，刘彦宗的亲卫队长，带着军医过来，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怎么回事？” 刘彦宗的亲卫队长叫唐汉，他见状急忙冲了过去。 “都统，这是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唐汉质问的看向满眼通红，泪流满面的章明安。 “军医，你快过来，看看我们都统是怎么回事？” 唐汉说着，看向失魂落魄的金兀术。 他也能感觉的出来，一定是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故。 章明安却不敢乱说，只能悲痛的摇了摇头。 军医上前为刘彦宗诊治一番后，心累的说道：“都统，本就身体盈亏，又余毒未消，如今又气血攻心……情况不容乐观……” 军医这话已经说得足够委婉了，就差要说，应该准备后事了。 人已经没救了，起码在他的手里，确实是活不下去了。 金兀术听到这话，突然就回过神来，他情绪顿时崩溃。 “你说什么？” 金兀术积攒的情绪瞬间找到了突破口，他面目狰狞的上前抓住了军医的衣领，怒道：“你们不是军医吗？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为什么不救人？为什么不救人？你们为什么不救人？！！！” 金兀术说着，怒吼一声：“啊！！！” 嘭…… 接着，金兀术在吓呆的军医惊恐的目光中，将他高高举起，然后朝着营帐外摔了出去。 “混账，混账，庸医，都是吃干饭的庸医……该死，你们都该死！！！！” 除了章明安，没人知道金兀术怎么突然这么反常。 噗呲…… 可怜的军医遭受无妄之灾，被摔出营帐外后，脑袋碰到了地面的碎石上，一口鲜血喷出，直接饮恨西北。 “为什么不救人？为什么……” 金兀术心中的悲愤难以平复，他左右看着，似乎想要找什么东西，发泄一番。 这狂暴的样子，让唐汉都有些被吓到，根本不敢上前。 “将军，四殿下，您要冷静，您一定要冷静啊！！！” 章明安心知肚明，金兀术的怒火不是冲这个军医，而是冲完颜宗望身边的军医。 他连忙扑上去，抱住金兀术的脚，悲戚道：“二太子最疼的人就是您，他最信任的人也是您，您如此，他如何能放心啊？” “四殿下，我们的仇人是宋人，您切不可伤害自己，使亲者痛仇者快……” 章明安此时对于金人，还是有着忠心在，也怕金兀术太过失控，伤害自己。 第367章 金兀术之怒 金兀术听到这话，他怒目圆瞪，低头看向章明安。 “你说得对，我们的仇人是宋人……” 金兀术点头道：“是宋人，都是宋人害的，我一定要宋人血债血偿！！！” 金兀术说着，抽身就往营帐外走去。 “四太子，您要做什么？” 章明安一看金兀术情绪不对，他满身杀气的往外走，连忙追上去说道：“四太子，您要冷静，此时切不可自乱阵脚……” “你给我滚开，老子要让宋人付出代价！！” 金兀术推开章明安，通红的眼睛带着凶狠之色。 “将军，不可，不可啊！” 章明安急切的说道：“如今大宋国师就在我们周围虎视眈眈，他也在图谋时机，我们一定要稳住……绝对不能给对方可乘之机……” 章明安看出来了，金兀术准备去做什么。 但他知道，如今局势对他们不利，一动不如一静。 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将来一定会后悔。 “那就让他过来，我一定要手刃他的头颅，为我二哥报仇雪恨！！！” 金兀术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拿宋人的顶上头颅，来祭奠我二哥的在天之灵，你再拦我，休怪我下手无情！！！” 金兀术已经铁了心了，任谁劝说他都没用。 他现在满腔悲愤的怒火，烧的自己难受，他必须要找一个发泄口，不然他会憋死自己。 此时的金兀术，毕竟只是初出茅庐的少年将军，还不是将来与岳大元帅棋逢对手，足智多谋，统领战局的元帅。 他考虑不到那么多的后果，他只知道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二哥，最敬重的二太子， 最信服的东路大军元帅，完颜宗望被宋人杀了。 他一定要报仇，为自己的至亲报仇。 金天辅五年，宋宣和三年，也就是公元1121年，十三岁的金兀术第一次披甲从军。 在生理的巨大冲击关头，在心理的巨大考验关头，是他二哥完颜宗望陪着他，引导他克服了内心的恐惧，帮助他接受了人生的蜕变。 天辅五年正月，金兀术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那是他们在从辽中京，行军前往鸳鸯泺，途经青岭之时，他发现了三百余的辽兵，为了突破心理障碍，他独自追击。 很快，他就被辽军发现踪迹，三百多的辽兵将他团团包围。 而他手中的箭矢也已在慌张之中耗尽。 那天，他本该死在青岭，死在辽兵的围攻之下。 可是他活下来了。 在他被围攻的最后关头， 他看到是他二哥完颜宗望带着不到一百人，朝着他狂奔而来。 现在那一幕，不可控的浮现在他的脑海。 是他二哥完颜宗望，骑着马，焦急的朝着他冲过来的一幕。 是他二哥满脸担忧的看着他，冲过来的一幕。 是他二哥看到他受伤后关切的眼神，是他二哥愤怒的冲着辽兵扬起佩刀的一幕。 更是他二哥，为了他的安全，以自己的后背为他挡了一刀的一幕。 纵使对于大宋来说，罪该万死的完颜宗望，但对于金兀术来说，却是他眼中世上最好最好的人，没有之一。 是世上，他觉得唯一的好亲二哥。 十八岁的少年，血气方刚是被允许冲动的年纪。 十八岁，不是二十八岁，不需要考虑太多因素，是一个可以以自己的感受为主的年纪。 作为一个将领，作为大金太祖皇帝，完颜阿骨打的第四个儿子，金兀术的冲动在意料之外。 但是作为一个十八岁的弟弟，作为一个刚刚丧失至亲二哥的少年，金兀术的冲动又在情理之中。 金兀术直接拿着完颜宗望给他的令牌，利用自己四太子的身份，点兵出征。 “今日，我不是以一个行军千户的身份，召集你们出征。” 金兀术对着众将士说道：“我是以大金太祖皇帝第四子，都统完颜宗望二弟的身份，带着你们出征。” “就在刚才，我收到了一个消息，我的二哥，你们的元帅，他被宋人以奸计毒害，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此话一出，全军将士皆震惊，他们都难以置信的看着金兀术。 说实话，谁死他们都不意外。 本来就是出来打仗的，打仗又哪有不死人的？ 他们甚至都不怀疑，自己在明天就会死去，或许是死在战场上，又或许是死在梦中，甚至都有可能死的不明不白。 可他们没想到，竟然是完颜宗望死了。 在他们的心中，完颜宗望是最不应该，也最不可能死的人。 完颜宗望虽然挂着的名头是都统，但他们都知道完颜宗望才是他们西路大军的元帅。 元帅怎么会死呢？ 元帅应该是中军坐镇，应该是在重重护卫之下。 应该是在他们的身后，被他们保护着。 当场将领们就红了眼睛，完颜宗望在他们心中犹如神明。 完颜宗望在东路大军将士们的心里，和完颜宗翰在西路大军将士们的心中，那地位天壤之别。 西路大军敬畏完颜宗翰。 而东路大军，则是打心底里爱戴完颜宗望。 自己敬畏的人死了，会难受，是惋惜。 可若是自己爱戴的人死了，那则是痛彻心扉的感觉，那是难以接受的结果。 众人都不敢相信，但也没人敢去问是真是假。 因为这话是从完颜宗弼口中讲出来，他们知道不可能是假的。 完颜宗弼不会用这种事情来对他们开玩笑。 正是如此，才让他们连“消息是假的”的希望都给破灭了。 金兀术癫狂的怒吼道：“血债要血偿，宋人害我二哥性命，我就要拿宋人的人头来祭奠我二哥，我要让太原城内所有人的给我二哥陪葬！！！” “今日出征，不攻下太原，决不收兵！！！” “今日出征，为我二哥报仇雪恨，势必要让大宋血债血偿。” “尔等将士们，可愿与我一同攻下太原，告慰我二哥的在天之灵？” 金兀术看向众将士。 “为二太子报仇雪恨，血债血偿！！！” “血洗太原，一个不留！！报仇！！报仇！！！” “血洗太原，一个不留！！报仇！！报仇！！” 三军齐呼，喊声震天。 他们的喊声带着悲痛和愤怒。 远在几里之外的太原，都能听到这惊心动魄的怒吼声。 第368章 强攻太原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太原城上的守军都被惊动了，他们惊慌的看向远处金兵大营的方向。 “不对劲，他们的动静不对劲，快去禀报太守和王将军！！” 城墙上的将领，立马就发现了情况不对，火速安排传令兵去禀报情况。 他们站在月墙上，密切的观察金兵的动向。 “有没有懂女真人话的人？” 这个将领看向其他士兵，沉声问道：“他们在乱吼乱叫什么？” 那动静，听得就很不寻常，绝对不是他们往常训练的时候，发出来的那种动静。 “将军，属下听得他们好像是说报仇什么的……” 一个士兵犹豫着开口，他倒是能听懂一些女真人的语言。 只是，距离太远了，听得不真切。 而且他也只是能听懂部分的女真人语言，不是所有都能听懂。 因此他听到女真人的怒吼声，只能听出对方咬字清晰，并且简短的一些话。 “报仇？” 这个副将眉头紧皱，不解的说道：“他们报个什么仇？他们来践踏我大宋河山，欺辱我大宋百姓，他们有什么仇可报？要报仇也是我们大宋找他们报仇好吧？” 副将冷哼一声，很不服气。 旋即他又想到了什么，说道：“我想起来了，难道是说银术可？” “日前我曾听王将军说过，国师上次派遣金甲神兵冲营，完颜银术可带兵去追击，结果遭受埋伏，重伤不治身亡……” “金兵对外说是完颜银术可重伤回金庭去修养，今天看他们这个动静，难道银术可真的死了？” 副将露出喜色。 完颜银术可的确是个猛将，这段时间搞得他们焦头烂额。 如果银术可真的死了，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此时王禀走了过来，沉声说道：“应当不是，银术可对于他们来说的确分量不轻，但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此丧失理智。” 不论银术可死没有死，金兵现在要做的都是稳定军心。 哪怕银术可真的死了，如今完颜宗望不在太原，完颜宗翰又过来了。 而且完颜宗翰还是打了败仗，甚至是惨败之后逃过来的。 其实，对于金兵的军心的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加上国师带着金甲神兵赶到，金兵屡次吃亏。 异位而处，王禀觉得如果自己是金兵将领的话，当下最重要的就是稳定军心。 就算银术可真的死了，现在也绝对不能说出来。 最重要的就是先求稳，一动不如一静，一切都应该等到完颜宗望回来再做打算。 现在金兵突然这么闹腾，只怕其中有什么他们还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当然了，也不排除金人的将领都是吃干饭的饭桶，没有一个人有大局观，所以才会如此冲动行事。 王禀眼看着，城外黑压压的金兵朝着太原城的方向靠近。 金兵步步紧逼，黑骑压城，显然这次出动的人数并不少。 不过，王禀脸上倒是没有多少慌张的神色，甚至他连紧张都没有。 毕竟现在有国师坐镇，太原也已经不再是被围困起来的孤城，他心中有了底气。 况且，还有国师的秘密武器在呢！ 金兵不来进攻，他还没办法见识一下国师秘密武器的威力。 正好，金兵现在给他这个机会了。 要不然，他还要想办法去逼金兵来进攻。 王禀说着，抬头看向天上。 “大晴天，真是天公作美啊！” 王禀看着万里无云，太阳高悬的天空，露出一丝浅笑。 …… 章明安无奈的看着金兀术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太原府的方向出发了。 他无力的叹息一声。 拦不住，根本拦不住。 此时出兵，绝非恰当的时机。 想了想，他马上转身朝着刘彦宗的营帐狂奔过去。 现在能说服金兀术的，也就只有他们都统刘彦宗了。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了？” 一看到章明安过来，唐汉连忙迎了上来，追问道：“四太子怎么那般生气？二太子又怎么了？” 尽管唐汉刚刚已经从章明安和金兀术的对话中，猜出来了些什么。 但事关重大，他却不敢轻易的往那方面想。 “现在没有功夫说这些，四太子现在带兵去强行攻打太原了。” 章明安无暇顾及别的，焦急的问道：“都统醒过来了没有？现在能拦得住四太子的也就只有都统了。” 金兀术毕竟是还是金太祖的儿子，人称四太子，又是东路大军主帅的亲弟弟。 他虽然只是个行军千户，但有这些身份在，他铁了心要出征，其他将领谁能拦得住他？ 不仅拦不住，他们还得听从。 毕竟身份在这里，他们可以不看品级，但不得不看身份。 唐汉让开身子，说道：“王军医正在为都统医治……” 章明安走了过去，就看到一个老军医正在给刘彦宗的脑袋上扎针。 这位王军医，还是他们之前攻打燕京的时候，顺路抢过来的宋人军医。 若非金兀术盛怒之下，牵连军医，杀了一只负责医治刘彦宗的军医，唐汉是断不可能找这个王军医过来给刘彦宗治疗的。 虽然都是汉人血脉，但唐汉他们多少还是有点信不过宋人。 只不过现在没办法了，所有军医之中，只有这么两位能治疗内科，其他都是只擅长外科和骨科的速成军医。 交给那些只会处理外伤的军医，唐汉他们更不放心，只能找王军医了。 下了足足两刻钟的针，一把年纪的王军医在滴水成冰的温度中满脑门的汗水，这才让刘彦宗悠悠转醒。 “都统遭外毒侵体，身体亏损严重，而今又急火攻心，以致气血不行，内毒发作，这才导致晕厥。” 王军医一边擦汗，一边说道：“请都统，切勿情绪起伏太过激烈，当前应以静养为主，若是再如此激动，只怕毒素会随着血液直攻心门……” 也就是没几天好活的了，安静的待着吧！ 若是继续大悲大怒，那真就没两天好活的了。 刘彦宗无力的挥了挥手，让军医下去。 “四殿下……” 刘彦宗只觉得心脏绞痛难忍，他眼角泪滴无声滑落，他气若游丝的说道：“四殿下，如今……” 刘彦宗并不知道金兀术已经离开，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 第369章 私自出兵 刘彦宗自觉时日无多，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轻浮的严重。 他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存在。 整个人如同漂浮在水中一般。 此时，刘彦宗准备交代后事了。 他只以为金兀术就在营帐内。 唐汉见状，上前握住刘彦宗的手，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刚刚军医的话，他自然听得出来什么意思。 如今刘彦宗这个情况，唐汉也不敢告诉他，金兀术私自率兵攻打太原府了。 生怕给刘彦宗刺激的再激动起来…… 章明安看到刘彦宗这个样子，心一横上前说道：“都统，四太子不在……” “您晕厥之后，四太子便怒上心头，言说要让宋人血债血偿，如今已经带兵攻打太原去了。” 瞒着也没用啊！ 而且章明安本来就是找刘彦宗打报告的，就是要让他把冲动的金兀术给劝回来。 现在瞒着，等到都开战了，一切都迟了。 “什么？” 刘彦宗听到这话，豁然瞪大眼睛，他费力的抬起头，激动的说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已经昏迷多久了？” “你们怎么不拦着呢？如今哪里是开战的时机？” “那位大宋国师带着他的金甲神兵，虎视眈眈的在周围盯着我们，现在开战那不是主动给对方送机会吗？” 刘彦宗激动起来，脸色涨红的异常。 唐汉见状，瞪了最快的章明安一眼，连忙上前去扶着刘彦宗。 “都统，您昏迷了快一个时辰了，您别激动，军医说了，您的身体状况万万不可再激动了……” 唐汉为了让刘彦宗平复下来，硬着头皮安慰道：“四太子也是久经沙场的将领，更是曾经被太祖皇帝和元帅亲自教导过，相信四太子足够有能力应付这场攻城战。” “都统不必这么担心，兴许……兴许四太子这一仗能带来好消息呢？” 唐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不明白，向来安分守己，甚至还有些低调，从来不摆架子的金兀术，为什么突然就越界带着全军出征了。 章明安则是说道：“属下拦了，但是拦不住，四太子铁了心一定要血洗太原城，他根本就听不得属下的劝告。” “也许现在，只有都统您才能让四太子收兵回来了。” 章明安满脸无奈之色，金兀术毕竟是金太祖的儿子。 章明安也只能劝对方，但话还不敢说太重，毕竟要给皇族颜面。 对方听不进去一点劝告，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胡闹，胡闹！！！” 刘彦宗焦急的起身，声音有气无力的说道：“如今二太子刚刚出事，全军无帅，还不知道泽州那边具体战况如何，若是此时开战，岂不是我们都要被牵制在这里了？” “倘若泽州那边的大军出现任何意外，我们连分身去救援都做不到，岂不是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陷入绝境之中？” “当下我们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绝对不能给那位大宋国师抓住机会，不然我们两路大军都要折在大宋的土地上了。” 刘彦宗说着，挣扎着要下地：“快，扶我去阵前，绝对不能让四太子开战。” 就这么一个恍惚间，刘彦宗本就花白的头发，此时突然看着更加花白了。 他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 听到刘彦宗的话，唐汉大吃一惊。 他们的元帅，二太子，完颜宗望竟然出事了？ 还不等他细想，就看到刘彦宗的动作，回过神来，唐汉连忙上前去搀扶刘彦宗，关怀的说道：“都统，您的身体状况……这如何经得起折腾？” “您不要着急，您给四太子写封信，属下给他送过去，相信四太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唐汉看着油尽灯枯，风烛残年一般的刘彦宗，是真不忍心看他这个时候还不顾自己的身体，跑一趟战场去折腾。 刘彦宗穿上鞋子，说道：“我不亲自过去，根本劝不回来他，他不会听的。” “四太子和二太子感情甚笃，他们是手足兄弟，二太子是四太子最敬重的人。” “二人的感情，甚至要比他们和太祖皇帝更亲近，如今二太子死在宋人手中，四太子怎么可能会放过宋人？” “他一定会不惜代价攻打太原府，不把太原府的宋人都杀光，他心里这口气就出不来。” 和金兀术一起共事这么久，对于金兀术的性格，刘彦宗也算有所了解。 先不说金兀术打仗的本事学到他父亲和兄长几成，反正这霸道，护短，睚眦必报的性格却是和太祖皇帝一模一样。 别说一封信了，刘彦宗只怕就算他亲自过去，都未必能劝说金兀术回来。 “都统，既然如此，何不就让四太子放手一搏呢？” 唐汉还是极力劝阻道：“如今二太子出了事，那完颜宗……那位又靠不住，完颜阇母将军也不在，军中将来需要主持大局的只有四太子了。” “何不趁此机会，让四太子一展身手呢？” “四太子绝非无能之辈，我们与其一直这么被动，还不如让四太子放手一搏。” “兴许弟兄们借着这一股狠劲，能攻下太原府为二太子报仇呢？” “都统，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您就别管那么多了……” 唐汉这边劝着，刘彦宗却是一下子没停，唐汉还不得不搀扶着他。 “咱们被一个小小太原府缠了这么久，若是四太子能一举拿下太原府，如此我们进可攻，退可守，哪怕是议和都能掌控主动权。” 唐汉劝说道：“都统，您就保重一下身体吧！您就别管那么多了，如今二太子已经出事，若是您……您也出现意外，这大军就真的无人能管了！” 唐汉说到最后，语气也不免重了起来。 自打在大辽的时候，唐汉就一直跟着刘彦宗，属于是刘彦宗的家臣护卫。 他对刘彦宗的感情，自然非比一般。 见状，章明安也是说道：“都统，您要不还是好好休息吧！属下，再去一趟，一定会尽力劝说四太子收兵回来。” 刘彦宗走路都摇摇晃晃，站都站不住，他现在看起来，好似风一吹就能倒下去。 章明安也担心刘彦宗走不出军营人就不行了。 第370章 勾心斗角 “你们休要再劝我。” 刘彦宗眼珠子不自觉的往上面翻白眼，他几乎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 整个人虚弱的不行，内毒发作不说，还被大悲大怒的情绪攻心，脑子现在还能保持清醒，都是纯靠刘彦宗个人强大的意志力在支撑。 “事关南下攻宋之大业，事关全军将士们的付出，我刘彦宗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就必须承担我的责任。” “我虽为辽国旧臣，但有幸得太祖皇帝的赏识，不顾我辽国旧臣的身份，委以重任，信赖有加。” “如今随二太子出征，又有幸得二太子礼遇有加，他临行之时将太原军队委托给我，如今我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全军将士们陷入绝境而无动于衷？” “我若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而不去阻止这一战，我如何对得起太祖皇帝的知遇之恩？我如何对得起二太子的信任？” “有那位大宋国师在此，一旦开战我军必败。” “倘若我军这次败了，那我们断无再战之力，甚至能不能活着回金庭都犹未可知。” 刘彦宗几乎是瘫软在唐汉的怀中，他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们若是还听我的话，就立即给我准备车马，送我去见四太子，我必须要阻止他。” “二太子若是在天有灵，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为了给他报仇，而置全军将士们的性命于不顾，置大金吞宋大业于不顾。” 虽说这么说，就有点严重了。 毕竟完颜宗弼也是一心为了大金。 但实际上从战略方面看，刘彦宗确实说的没错。 唐汉和章明安眼看着刘彦宗也是不顾自身情况，铁了心一定要过去，也是根本劝不动，只能听从他的吩咐行事。 以刘彦宗现在的身体情况，骑马肯定是不行的。 他这个样子，三魂七魄随时要散开了一样，颠簸一下都怕直接给他三魂七魄颠出来。 军营之中又没有马车，轿子，章明安只能临时去找运粮车过来，现场给刘彦宗改装一辆马车。 正在此时，收到消息的完颜宗翰带着高庆裔策马而来。 一看到刘彦宗，完颜宗翰连下马都没来得及下，就直接在马背上质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突然出兵了？” “此时出兵，这不是在给宋人可乘之机吗？” “那郭京带着他那神出鬼没的金甲神兵就在附近待着，全军出动，这大营不要了是吗？” “你们全军都在的时候，他就敢让金甲神兵来冲营，如今你大军全部出动，他们若是过来烧毁粮草，你们怎么办？” “这不是在自绝后路吗？” 完颜宗翰气得不行，他都想不通刘彦宗怎么会犯这么蠢的错误。 竟然在这个时候，选择出兵，而且还是全军出兵。 刘彦宗心中对完颜宗翰厌恶到了极点，但神色上却不能让完颜宗翰看出分毫。 毕竟现在完颜宗翰是不是真的和郭京有所勾结，他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仅凭他让人从完颜宗翰的西路大军的士兵口中，打探出来的消息，还不足以给完颜宗翰定罪。 那也只能证明，完颜宗翰和郭京见过，并且两个人还单独对话了。 作为在大金实力不亚于皇帝的完颜宗翰，这点问题，想要扳倒他根本不可能。 刘彦宗说道：“宗翰元帅来得刚好，我正要去前线阻止四太子。” “我军大营，就有劳宗翰元帅先代守一会，我这就去把四太子和大军给带回来。” 刘彦宗几句话说的上气不接下气，有种马上就要断气的感觉。 哪怕刘彦宗再想要隐瞒完颜宗翰，他的身体状况也已经做不得假了。 就算刘彦宗强打精神装正常，他的气色和无法独自站立的身躯，也足以说明一切。 听到这话，完颜宗翰顿时就看出来了不对劲。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完颜宗翰上下打量了刘彦宗一眼，皱眉问道：“上次本帅见你的时候，你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病重成这样？” 看刘彦宗这个样子，完颜宗翰也明白过来。 这次大军主动，刘彦宗应当是不知情的。 不过，他就想不通了。 完颜宗弼那孩子，他知道，他也算是有所了解。 虽然很年轻，但绝非急功近利的冲动之人。 怎么突然之间，就越界带着大军出征了？ 刘彦宗强行扯出一个平静的笑容，说道：“无妨，偶感风寒罢了！” “军医已经看过了，只需要静养几日便能好，有劳元帅挂心了。” 刘彦宗也已经派人去找完颜阇母回来了。 他现在只要再支撑几日的时间就可以了。 所以他必须要稳住完颜宗翰。 等到完颜阇母回来以后，他就无需担忧那么多了。 “偶感风寒？” 完颜宗翰眉头紧皱，他神色有些不悦。 这副鬼样子，这哪里像是偶感风寒？ 这分明是病入膏肓。 这个黑青的脸色，说偶感风寒？ 怎么？他刘彦宗家里的风寒，还带着剧毒吗？ 完颜宗翰觉得刘彦宗有种防备着自己的感觉。 尽管刘彦宗看起来态度没有异常，但是完颜宗翰就是能看出来刘彦宗一看到自己就警惕起来了。 这就让完颜宗翰心中很不爽。 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着内乱？还警惕他起来了？ 他可是大金的皇族宗室，是西路大军的元帅，对他有什么可警惕的？ 难道他还能做出有损大金的事情不成？ 看来这刘彦宗真是病糊涂了。 “罢了！看你这个样子，如何能去前线？” 完颜宗翰沉声对唐汉说道：“搀扶你家都统回去休息吧！本帅亲自走一趟，兀术应该会听本帅的话。” 完颜宗翰说着，就要调转马头。 “元帅，等一下。” 刘彦宗眼看着完颜宗翰要走，担心现在他过去见到金兀术以后，事情会变得更加不可控。 “四太子性格执拗，还是让我去吧！” 刘彦宗说道：“如今我们大营空虚，我身体又这个情况，万一真的遇见那位大宋国师派人过来袭营，只怕我未必能做好防御。” “还是请元帅暂时坐镇军中，我去走这一趟吧！” 刘彦宗本身就对完颜宗翰有所怀疑，再加上他和完颜宗望本来就属于政敌关系。 此时，刘彦宗决计不能让完颜宗翰知道完颜宗望已死的消息。 第371章 倾巢而出 完颜宗翰听到这话，狐疑的扭头看向刘彦宗。 “刘彦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帅？” 完颜宗翰直接就问了出来，刘彦宗的态度很不对劲。 听到这话，刘彦宗内心一惊，他不觉得这是完颜宗翰坦诚的表现。 相反，刘彦宗更觉得这是完颜宗翰心虚的表现。 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敏感？ 这么敏感，还不是心虚？ 刘彦宗表面不动声色，说道：“如今我们东路大军与元帅的西路大军已经合兵，虽说属于不同路的大军，但毕竟都是大金的将士，我岂会有什么事情瞒着元帅呢？” “当前情况，我们只有两军齐心合力，才能攻破困境，必然是要相互信任。” 刘彦宗说道：“只是，四太子正值青春年少，难免热血冲动，我只是担心他会执拗起来，固执己见。” “我与四太子也算共事多日，对他的脾气还是有所了解，我去劝他，应当会更方便一点。” 刘彦宗给出的解释，不能说很合理，只能说挑不出大毛病。 可这话听到完颜宗翰耳朵中就让他有些不舒服了。 若是论关系的话，他完颜宗翰乃是大金景宗皇帝长子的孙子，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堂侄，完颜宗弼的族亲堂兄。 当初攻打大辽的时候，他完颜宗翰还和完颜宗望以及完颜宗弼一起打过仗。 怎么论，都轮不到他一个辽国旧臣而且还是宋人的刘彦宗跟完颜宗弼更亲近啊！ “本帅可是兀术的堂兄，他难道还能不给我这个堂兄的面子不成？” 完颜宗翰沉声说道：“行了，你现在的状态，若是执意过去，本帅都怕你死在路上，你还是在营中休养吧！” “本帅过去，务必把兀术给带回来。” 完颜宗翰逆反心理上来了，他觉得刘彦宗肯定是心中有鬼。 不然的话，岂会如此害怕他过去找金兀术？ 肯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而且刘彦宗还瞒着自己。 这让完颜宗翰心中很是不爽。 瞒着他是吧？ 不想让他知道是吧？ 他还就偏偏要知道，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完颜宗翰说完，根本不等刘彦宗反应，转身就策马朝着太原城方向出发了。 刘彦宗见状，顿时着急起来。 “章明安，你马上追过去，务必要先他一步赶到四太子处，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稳住局面，切不可让四太子胡言……” 现在营帐外，人多嘴杂，刘彦宗也不方便把话说明白，只能这么暗示章明安。 他相信以章明安跟随他这么久的默契程度，一定可以听明白他的话里面的意思。 章明安转身正要离去，旋即说道：“都统，二太子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了……” “四太子出兵的时候已经跟众将士说过 了……” 章明安知道，完颜宗望已经死的这件事，最应该瞒着的就是完颜宗翰。 可现在根本瞒不住。 全军将士们都知道了，完颜宗翰只要过去，甚至都不用找到金兀术，随便找 一个士兵或者将领问两句就能知道怎么回事。 “什么？” 刘彦宗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突然间，胸口一口气直接憋到了心口。 刘彦宗眼睛一翻，又要晕了过去。 “都统，都统……” 唐汉使劲拖住刘彦宗，眼看着刘彦宗眼白已经翻上去了。 唐汉瞪了章明安一眼，这家伙是非要气死都统不可吗？ 刘彦宗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说道：“去，去……不可让四太子和完颜宗翰闹起来……” 用尽了力量，说出这句话后，刘彦宗再次昏死过去。 他现在气若游丝，全凭意志力吊着最后一口气。 “军医，军医，去给我找王军医过来……” 唐汉说着，抱着刘彦宗就往营帐冲。 与此同时，金兀术已经带着大军赶到太原城外。 好在王禀他们早就听到了他们的动静，有所准备。 “传令三军，谁若是第一个攻上太原城，升三级，赏百金……” 金兀术眼眸中都是仇恨的怒火，他怒吼道：“谁若是杀了王禀和张孝纯，我当亲自为他向陛下请功，加官封爵，高官厚禄，唾手可得。” “今日我们是为我二哥报仇，必须血洗太原城，太原不破，决不收兵！！！” 金兀术虽然年轻冲动，但是打仗的时候，还是有些理智在。 他用丰厚的奖赏条件激励众人，又用完颜宗望的死亡激起金兵心中的怒火。 这相当于是什么？ 这就相当于是勇气和愤怒值的buff加成叠满。 随着鼓声响起，这些金兵们带着对宋人的仇视的怒火，以及对金钱权利的欲望，嗷嗷的朝着太原府的城墙上冲去。 如同猛虎出笼，气势不凡。 王禀站在月城城墙上的女墙后面，他定睛看着下面的为首那人。 “今日主将竟然是他？” 看到金兀术，王禀倒是有些意外。 王禀倒是知道金兀术的身份，但他更知道金兀术如今才不过十八岁。 为将倒是勇猛，哪怕是王禀都得承认金兀术的勇猛。 但是为帅，不是王禀瞧不起人，是觉得金兀术还真不够格。 “哈哈哈，看来银术可死了以后，你们是真的无人可用了。” 王禀冲着城下吼道：“竟然派一个黄口小儿过来为帅，怎么？是觉得此战必输，所以准备破罐子破摔了吗？” 尽管王禀已经卖力的朝着城墙下吼。 但金兵根本就没有废话，他们直接就发起冲锋。 王禀的声音，被金兵的怒吼声淹没，根本就没传出去。 此时张孝纯也已经赶了过来，他先是勾头朝着城外看了一眼。 当看到那铺天盖地，连绵不绝的金兵，他心中一颤。 这么大规模的攻城，当初完颜宗望在的时候，可都是不曾有的情况。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突然要和我们决战了？” 张孝纯有些不解，看向王禀问道：“按理来说，如今他们不是应该蛰伏保全自己吗？怎么突然如此疯狂？” 要知道，金兵的噩梦一般的人物，他们大宋神通广大的国师在城外待着。 金兵一直都是收兵回军，就是怕国师的金甲神兵找到机会再次冲营。 可今日，金兵的举动却如此反常。 看这个规模，差不多是倾巢而出了吧？ 发生什么了？怎会如此？ 第372章 又给算准了 王禀听到这话，突然瞪大了眼睛，问道：“这是国师送来消息的第几日？” 张孝纯愣了下，一时间没明白王禀说的是什么意思。 国师送来的消息并不少，他一下子没明白王禀说的是什么消息。 张孝纯回味了下，突然就明白王禀的意思，他也骤然把眼睛瞪得老大。 “第九天，这是第九天……” 张孝纯惊呼出声，旋即感叹道：“我大宋国师，果真如此算无遗策吗？” “国师上次说，让我们做好准备，十日之内金兵必来攻城，如今屈指一算正是第九天。” 张孝纯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震惊和难以置信。 虽说他们现在城门被郭京给打开了，也能重新收到消息，也知晓了郭京在京都开封与完颜宗翰作战的情报。 但是，毕竟 那是存在文字之中，而且还是过去的消息，即便惊叹，但也没有太多的震撼。 更多的是狐疑，在猜想国师是怎么做到的。 今日这一幕可是真切的在他们面前上演，作为亲身经历者，这体会自然大有不同。 王禀也是赞叹道：“原本刚收到消息，我还有些不信……” 毕竟按照作战常识来看，金兵现在应当静守等待完颜阇母和完颜宗望回来汇合，然后再选择作战方案，才是最恰当的选择。 此时出兵进攻太原，根本是不智之举。 谁承想，他们竟然真的准时准点的过来了。 “如今看来，还是我王禀的眼光太过狭隘啊！” 虽说他们当时存疑，但为了有备无患，还是积极做了守城战的准备。 不然的话，他们今天可就狼狈了。 现在他们守城物资都准备好了，守军也都在附近随时准备行动。 因此，一发现金兵出动，立马就做好了全部的备战。 张孝纯摇头说道：“别说你不信，本府当时心中也是存疑。” “看来我们这位大宋国师的本事，要比你我想象的更加高深莫测。” “我大宋有国师，何愁金贼来犯？” 张孝纯信心满满的说道：“既然他们来了，就做好准备，一会给他们尝尝国师秘密武器的威力。” 不止是张孝纯和王禀一扫之前的惊恐阴郁，就连太原守军如今也是自信心爆棚。 有国师在旁边给他们兜底，金兵来了他们也不怕不怕啦！ 不是他们神经比较大，而是国师的本事太大。 王禀感慨一番后，好奇的说道：“张太守，我有点想不通，你说国师这是怎么算出来的？这些金人怎么就这么听国师的吩咐呢？” “国师说他们十日之内必定来攻城，他们果真就听话的过来了。” “你说，咱们这位素未谋面的国师，该不会是他们金人的皇帝吧？哈哈哈……” 最后这句话，明显是王禀在开玩笑调侃。 张孝纯笑道：“他们是完颜宗望的亲信，怕是金庭的完颜晟过来，也未必能让他们这般听话。” “或许是国师算出来的，亦有可能是国师做了什么，逼他们出兵的，这些我们是想不通的，只有等到我们能亲眼见到国师之后，在当面询问国师了。” 虽然还未见过，但是张孝纯和王禀也已经凭借郭京的手段，被国师深深的折服。 他们现在很期待打完仗以后，能够见识一下这堪比神仙存在的大宋国师。 与城楼上的谈笑风生，轻松自在不同，城墙下的金人个个是心神紧绷，脸色阴沉，眼中都带着痛苦和仇恨。 他们最敬爱的元帅死于宋人之手，此时每个金兵都恨不得生吞活吃了太原内的宋人。 …… 蒙山之中，郭京正坐在一条溪流旁边垂钓。 最近这几日，天气都还挺好。 虽说温度仍旧很低，但太阳都还挺大，站在太阳下，人还能感觉到被暖意拥抱。 溪水不深，潺潺流动，清泉拍打山石发出清脆的水声，让人感觉心都沉静了下来。 水中一种鳞片黄黄，长约四五寸，三四寸左右的小鱼时不时游动出来，在郭京的鱼饵处徘徊，但始终不肯上钩。 郭京在一处向阳的大石头上，垫了藤编的坐垫。 此时郭京抱着鱼竿，盘膝而坐，闭着眼睛，静静等待鱼儿上钩。 高柄站在他身后，看的都有些着急，他觉得要是下去抓现在都能抓一桶鱼上来了。 现在钓了一上午，总共也没钓出来两条。 不过，看着郭京一点没有着急的样子，高柄也只能蹲在远处自己玩石头，不敢上前去惊扰。 正在此时，郭京怀中的鱼竿突然动了一下。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那条徘徊许久的小鱼，终于还是忍不住诱惑上钩了。 清澈见底的溪流中，可以看到已经咬了钩的小鱼在疯狂的挣扎，似乎想要甩开嘴里的鱼钩。 可惜，已经为时已晚。 越挣扎，只会让鱼钩在嘴里扎得越深。 “上来！” 郭京一甩鱼竿，一条鱼直接脱离了安全环境，从水中来到了空中。 这就是经不住诱惑的代价。 在它贪吃那一口鱼饵的时候，命运就已经不由自己掌控。 很多时候，人跟这条鱼一样。 为了眼前那片刻的欢愉，沉溺其中，最终付出终身痛苦为代价。 正此时，王彦带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朝着这边走来。 高柄听到脚步，瞬间警惕起来，扭头看去，当看到是熟悉的人影后，这才放下心来。 “国师，国师，属下回来了……” 荆超大笑着跑了过来。 终于回来了。 郭京取下小鱼，放入水桶中，笑道：“你来的还真是时候，若是早一会就把我这条鱼给惊走了。” 扑通…… 鱼被郭京丢入水桶中，失去了广阔的天地，被囚进小小的方寸之间，被迫的等待命运的宣判。 “属下参见国师！” 荆超激动的上前，给郭京行礼。 “起来吧！何须这般虚礼？” 郭京扭头打量荆超一眼，笑道：“看来土匪的伙食还是不错的，起码没有亏待到你。” 荆超听到这话，低头看了一眼都凸出来的肚子，憨憨一笑：“俺为了装傻子，就怕话多会暴露，所以上了山以后就天天吃肉，嘴里一会都不敢闲下来。” 说完这话，荆超一愣，这曹侩的人设印象太深刻了，他总是下意识伪装起来。 第373章 算的是人心 郭京开始收拾鱼竿。 高柄见状，连忙跑了过来，问道：“祖翁，您不钓了吗？” “这才两条，也不够吃啊！” 一上午，就钓了这么两条，他们这么多人。 别说吃了，就算是熬成鱼汤也不够没人喝一口的。 “不钓了，我们去太原。” 郭京说着，一边把收好鱼钩鱼线的竹竿递给高柄，一边看向王彦说道：“你去准备一下，三刻钟后，我们去太原作战。” 王彦连忙拱手应下，旋即又迟疑的停下了脚步：“国师，如今他们全军都在一处，就连完颜宗翰的西路大军也会合过去了，是不是……不太好打？” 就算金甲神兵刀枪不入，但人数毕竟太少，只有七千多人。 若是被四万大军团团包围，怕是累也得累死啊！ 王彦跟这群金甲神兵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也算是对金甲神兵有所了解。 他们的确是凶猛异于常人，甚至体魄也可以说是非常强大。 可也确确实实是肉体凡胎，还是会有力竭的时候。 “无妨！” 郭京淡淡一笑，笃定的说道：“不出意外的话，金兵的东路大军应该已经有将领带兵去进攻太原了。” 王彦听到这话，就更加不理解了。 这个时候，为什么要进攻太原？ 这绝对不是一个恰当的时候。 旋即，王彦又突然想起来之前郭京让他去给张孝纯和王禀送的那个消息。 算起来，差不多刚好就十天之期。 王彦心中满是狐疑，但他跟在郭京身边这么久，自然也知道国师从未出错过一次。 此时出兵在即，即便心中有疑惑，王彦也不敢继续耽误时间。 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等到安排好一切后，再询问也不迟。 荆超看郭京半天都没问自己一句，便有些好奇的问道：“国师，您不好奇属下这一次的任务完成的如何了吗？” 过程不问就算了，毕竟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严格按照国师设计而走。 但是结果也不问吗？ 郭京笑道：“你刚才的表现，不已经说明了一切？” “来的时候，满脸喜色，脚步也是轻盈欢快，若是任务失败，你也不会这般状态，你会低着头脚步沉重，会自觉无颜见我。” 有很多话，都不需宣之于口，看对方的表现就能看出来。 哪怕对方觉得隐藏的很好，但他的行为会出卖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眼睛明亮一点，有些事情就不必刨根问底的追问。 “那……那您就不好奇……好奇完颜宗望的结果吗？” 荆超倒是没有被看穿的不悦，他是有点想要炫耀但是没机会的郁闷。 郭京深沉一笑，完颜宗望必然是死了。 若是完颜宗望没死的话，荆超也不会在他预估的时间内赶来。 以荆超的性格，完颜宗望除非死了，不然就算是重伤还吊着一口气，他都不可能现在赶来，他一定会想办法继续弄死对方。 因为这是郭京交代的任务。 荆超就会不惜代价的执行。 不过，看荆超这满满的倾诉欲，郭京也没有点破，而是象征性的问道：“那完颜宗望如何了？你是怎么杀的他？他死了以后，是谁暂代主帅一职？” “嘿，国师我跟您说，我当时……” 一听郭京这话，荆超就来了劲了，兴致勃勃的讲了起来。 但刚说没几句，他就回过神来。 国师在逗他呢！ 先问了完颜宗望如何，然后又问怎么杀的他。 最后又问完颜宗望死了以后，谁接替完颜宗望充当主帅。 这根本就是已经算到了。 “国师，您……怎么什么都知道了？您这也太算无遗策了。” 荆超挠了挠头，憨憨一笑说道：“完颜宗望死了以后，他们的军队好像是一个叫什么完颜挞懒的人接替他……听说这个人还是完颜宗望的叔叔……” “现在他们已经被种师中老将军追赶着往隆州府跑了，估计现在已经到了河北路了……” 郭京点了点头，完颜达赖接任完颜宗望为帅，倒是也在意料之中。 跟随在完颜宗望身边的大将不少，但是就是因为太多了，所以光是凭借本事肯定是不能服众的，这个时候身份就显得尤为重要。 完颜达赖倒是身份和本事都足够服众。 不过，郭京知道这也只是暂时的。 等到他们会合以后，主帅的位置肯定还是完颜阇母来接手。 接下来，就可以安排一下完颜阇母了。 完颜宗望确实死了，郭京估计金兵这次出动进攻太原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说不准，倾巢而出也是有可能的。 完颜宗望在这些金兵和金将领之中，分量那可是非比寻常，甚至要比他们大金的皇帝还要高。 完颜宗望死了，这件事情不是个小事，即便完颜挞懒选择秘不发丧，对底下的士兵们隐瞒这个消息，也必然会第一时间把这个事情，告诉刘彦宗和金兀术他们。 毕竟主帅死了，之后的战略计划肯定都要早做调整。 完颜达赖可以瞒着士兵，但是却不能瞒着刘彦宗。 若是不提前打个招呼，回头等到他们知道以后，所有作战计划都会很被动。 只要刘彦宗知道了以后，他必然会和几个顶尖的将领通报。 猛将这么多的金军，肯定会有冲动不顾后果的人。 郭京算的向来不是天意和命运，而是人心。 他料定一旦完颜宗望被大宋刺杀身亡的消息传回来，这边的金兵将领，肯定会有人不顾后果的想要给完颜宗望报仇。 在他们的心中，完颜宗望值得他们豁出性命去报仇。 那怎么报仇呢？赵构又不在这里，他这个国师身边又有‘刀枪不入’的金甲神兵，而且行踪他们又摸不着。 被仇恨蒙蔽双眼，冲昏脑子的金人将领，想要报仇，这一腔怒火肯定就会发泄在无辜的太原府。 他们必然会有人私自带兵去攻打太原，发泄怒火，甚至还有可能不顾一切的想要攻入太原府，血洗太原城来祭奠完颜宗望。 这个时候，这些金兵就如同刚才那一条经不住诱惑咬了鱼饵的小黄鱼。 他们脱离了自由的广阔天地，进入了郭京早就给他们准备好的方寸之间的木桶内。 此时，如何拿捏他们，还不是郭京说了算？ 第374章 人性的弊端 郭京想着，如果他没算错的话，如今的金兀术应该还不到二十岁。 他推测，有可能带兵攻打太原的就是金兀术。 毕竟，金兀术和完颜宗望的关系在这里。 听到自己亲哥哥出事，金兀术怎么可能忍得了？ 尤其是现在连二十岁都不到的冲动青年。 不过，这个郭京也只是推测，他觉得大概会是金兀术，并不能确定一定就是金兀术。 毕竟金兀术作为南宋独当一面，硬抗岳大元帅的大金元帅，即便是年轻的时候经验不足，那起码的战略目光是有的。 所以，金兀术也有可能为了大局而隐忍下来。 因此，具体的作战情况，还要到了太原城外以后，观察后再做决定。 郭京亲自带着金甲神兵，全军出动，朝着太原城外出发。 刚一靠近太原城，就能听到那呼天震地的动静。 “果真打起来了！” 王彦忍不住惊呼一声，他觉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国师，末将不明白，怎么金兵真的会在这个时候进攻太原？” 王彦忍了忍没忍住，还是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按理来说，此时他们宜静不宜动，此时出兵对他们没有好处啊！您怎么就断定，他们一定会出兵攻打太原呢？” 而且最神奇的还是在十天前就推断出来了。 仿佛金兵这次出兵，就是在听从国师指挥一样。 郭京沉吟着，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说，一个人的行为，是理智在控制还是情感在控制？” 王彦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皱眉冥思苦想。 他觉得国师此时问这个话，必定是别有深意。 他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仔细思索了一番后，坚持了最初的想法：“应当是理智在控制吧！” 若是情感控制行为的话，那岂不是天下到处都是为非作歹的人了？ 正是因为有理智，所以会惧怕律法，会惧怕比自己强大的人。 在遇见一些上头的事情，会权衡利弊控制自己的行为。 若是没有理智，那与疯子何异？ 若都是疯子，天下早就乱套了。 郭京淡淡一笑，旋即说道：“常规情况下，的确是理智压过情感，人的行为也由理智在控制。” “可实际上，某些时候人的理智是远远无法抑制情感的爆发。” “总会有些事情，让一个绝对的理智的人彻底疯狂，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是死，也一定要上，明知是没有结果的事情，也要不顾一切的往前冲。” 古往今来，能真的由始至终做到绝情，保持理智的人，能有几个？ 精明如刘备，也为了给关羽报仇倾尽全国之力与东吴开战，结果兵败而亡。 睿智如唐玄宗也为了美色，不惜强抢儿媳，落得千古骂名。 还有李自成的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褒姒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等等。 这些大人物不牛逼吗？没有眼光吗？ 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理智的吗？ 可他们就是犯了最低级的错误。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掌控一个人行为的重要因素，就是情感，或者说是情绪。 爱情，友情，亲情，愤怒，仇恨，悲伤等等，这些七情六欲才是决定一个行为的指挥官。 郭京接着说道：“之前贫道派荆超过去，设计刺杀了完颜宗望。” “这个消息传回来以后，你说这些金兵会如何？” “以完颜宗望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他们岂能不仇视我大宋？” “他们岂能不愤怒暴躁？” “这般情况下，他们攻打太原是必然的，即便是现在主持太原战局的刘彦宗能保持理智，克制冲动。” “但是那些女真人将领却无法都做到如他那般理智。” “况且，完颜宗望手下的将领，大多数都是他的同族，他们就更加不可能做到绝对理智了。” 王彦听得目瞪口呆，他仔细一想，又确实如此。 别说别人了，他自己不就是因为被情绪冲昏了理智，这才导致他没能跟随种老将军出征。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有幸跟随在国师身边。 想着想着，王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惊呼道：“完颜宗望死了？” 不等国师回答，荆超腼腆一笑，点头道：“不错，我亲自动的手。” 刺杀敌军元帅，而且对方还是金庭的皇族，大金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个事情，足以在荆超的战绩中，记下辉煌的一笔。 尽管是国师的设计之下，他才能完成。 “不对啊！就算你杀了完颜宗望，那不也是最近的事情吗？国师可是十天前，就笃定金兵会进攻太原了。” 王彦看向郭京问道：“国师，难道您那个时候，就算到荆超一定能成功刺杀完颜宗望吗？” 这个事情，本身就是极高难度，充满了不确定性。 若是没有万全的把握，岂能如此笃定？ “贫道不是算出来，而是计划出来的。” 郭京说道：“贫道所有的计划能成功，无外乎两个字“人性”，只要你能精准把握人性，自然可以把一切结果都掌握在手中。” “完颜宗望的确英明睿智，他也胸有城府，洞悉局势，但他仍旧是人，是人就无法摆脱人性的弊端。” “他缺什么，贫道就正好给他送过去了什么，再加上外部环境的影响下，他自然会做出当下对他最有利的选择，而贫道无非就是在他最有利的选择上，动了手脚罢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时机的把控，外因和内素，缺一不可。” 以完颜宗望的眼界和城府，他难道不知道放几千土匪进入空虚的中军有可能会出现乱子吗？ 他难道没有警惕之心，会那么轻易的相信这个时候来找他合作的赵构的人吗？ 其实他什么都清楚，但他为什么还是会被郭京的计划牵着走呢？ 就是因为，郭京算准他急需的东西。 完颜宗望也是有些自信在的，他自觉能够掌控风险因素的情况下，肯定会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哪怕这个选择有些冒险，他也相信自己能够应对。 完颜宗望不傻，他当然知道土匪进入中军，有可能会发生动乱。 但以他的立场上，他更加清楚，若是不让土匪进来，后续的麻烦会更大。 第375章 智谋如妖 首先，那三千土匪占据的位置是哪里？ 他们从相州而来，一定是占据在东边的位置。 而当时，完颜宗望前后都被堵上了，前有泽州府，后有种师中，一侧还有姚古的大军。 这么多大军过来围攻他，完颜宗望难道心中就不会预想万一兵败怎么撤退吗？ 他一定会考虑兵败的出路。 这三千土匪虽然战力不高，看起来也没有战斗力，可他们却堵在了前往隆州府的道路上。 至于为什么吴举雄选择的驻扎地点，会是在郭京计划之中最有利的地方，那自然是靠荆超的运作。 以当时吴举雄对荆超的信任，荆超都不必亲口说出来，只需要“无意中”给吴举雄一些暗示即可。 所以，当时在完颜宗望的视角上看，那就是四面的出路都被堵上了。 其余三个方向，他很难找到突破口，那么最薄弱的那三千土匪的方向，自然就会吸引他的目光。 完颜宗望若是正常情况下，别说三千土匪了，即便是三千大宋正规的西军，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可危急时候，这三千人不止会成为他的绊脚石，更有可能直接堵死他的生路。 此时，这三千人却说是来帮他的，是来向他寻求合作的。 这一紧一松之间，完颜宗望自然容易被迷惑。 他或许是不相信赵鼎，或者说是不完全相信赵鼎。 但让这三千堵着路的土匪调动起来，对他来说却是两害相权择其轻的无奈选择。 他其实就是故意放这三千土匪进入自己大营的，而且他都计划好了。 趁着他现在实力还在，没有被种师中给打垮的情况下，想要收拾这三千土匪，轻而易举。 完颜宗望就是要把这三千土匪放在眼皮底下，一来给赵鼎一个信号，那就是他信任了对方。 这样一来，如果赵鼎他们真的是真心和他合作，这三千土匪必然会真心帮他。 虽说未必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就是雪中送炭。 说不定，可以为他争取一线生机。 当然，若是赵鼎是假意合作，他把这三千土匪放进来，也是在给对方机会露出破绽。 他们若是想要搞事情，肯定会在进入军营之后行动。 这样一来，完颜宗望完全可以收拾掉他们，为自己的撤退路线清理障碍。 事实上，从战力上来看，完颜宗望是绝对应该有这些底气的。 毕竟当时两三百不到的金兵，就留下了将近两千的土匪。 这还是在没有指挥的情况下，若是完颜宗望指挥的话，这三千土匪可能一个都跑不出去。 只是，完颜宗望唯一失算的是，他没想到荆超会直接刺杀他。 也是荆超的那个人设太有迷惑性了。 完颜宗望警惕的是吴举雄，根本就没想到一个傻子出手会那么突然。 若是换成吴举雄对完颜宗望动手的话，哪怕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近在咫尺，完颜宗望也不会让吴举雄得手。 这个计划执行成功，固然完美，但失败的概率也不小。 而想要成功的前提，就是时机的把握必须精准。 能把握行动成功的时间点，只有那么一两个时辰的时间。 种师中或者是姚古，其中有一个晚了，这个计划就会出现致命的漏洞。 必须要精准的把控在，刚刚开战的时候。 这个时候，完颜宗望才有底气，觉得自己能轻易收拾三千土匪。 若是晚一些，和种师中或者姚古的仗出了结果，完颜宗望肯定是要做战略调整，这个时候他精神紧绷，会显得更加亢奋或者脆弱，是不会轻易相信赵鼎和这三千土匪的。 若是早一点的话，完颜宗望的中军大营没有调兵出去，而且也没有准备好开拔找前军会合，那么这三千土匪在金兵的眼皮底下被监控着，根本不可能找到机会火烧连营。 而且，让三千土匪过来，这个提议只能提一次。 若是第一次提出来的时候，完颜宗望拒绝了，那么后面不论什么情况都不可能再提。 再提也没用，他一定会警惕，会拒绝。 所以，时机必须把握精准。 可以说，这一切的铺垫，都是为了荆超争取这么一个动手的机会。 甚至可以说，种师中和种师道以及姚古，都是在配合荆超的行动。 所幸，计划完美成功。 别看荆超作为计划的执行者，他亲身参与了各种行动，但他其实也是云里雾里，完全是按照国师的锦囊妙计行动，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顺利。 现在听到郭京这么一解释，他才恍然大悟。 王彦也是听得对郭京的智谋佩服的五体投地。 “高，太高了。” 王彦听完郭京的话后，由衷感叹道：“国师的智谋，对于人性的把握，乃是无愧的当世独一。” “原来属下听茶馆说书先生，说三国孔明如何如何，属下还有些不太相信世上有这般洞悉万事，算无遗策的人。” “如今见国师，方才知晓，世上真有神人。” “国师您的智谋，只怕是孔明在世，也未必能比得过。” 王彦不善言辞，他现在激动的都恨不得直接给郭京磕一个。 不得不说，能够跟随在国师身边，王彦只感觉这是自己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 别的不说，光是国师如今对刺杀完颜宗望的计划解读，就让王彦大开眼界，学到了一辈子可能都领悟不到的手段。 原来打仗，还可以这么打。 原来军事实力，不是决定一场大战结果的唯一因素。 原来真的有自己一兵一卒，就给敌军致命一击的兵法。 这个计划中，运用了三十六计的，借刀杀人，趁火打劫，围魏救赵，李代桃僵，擒贼擒王，釜底抽薪，偷梁换柱，浑水摸鱼，假痴不癫等等。 把兵法运用在计谋上面，竟也如此惊艳。 荆超感叹道：“这就是借刀杀人，四两拨千斤吧！” “国师的智谋，属下这一辈子怕是都难学到皮毛。” 让他想破脑袋，他也想不出这般计划。 郭京摆了摆手，说道：“贫道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当然，郭京想的更周全一些，若是这个计划没成功，他也还有备选方案。 只是备选方案，不如这个计划成功后带来的效果显着罢了。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太原府外一处高地上。 第376章 全力攻城 此处是一个高地，东边是太原城下的战场，西边就是金兵绵延数里地看不到边的大营。 此时明显可以看到大营空虚，几乎看不到多少士兵在。 另外一处相隔两里地左右的完颜宗翰的大营中，倒是士兵都在列队训练。 而太原城下的战场，战旗如云，遮天蔽日，战鼓雷鸣，气势磅礴，震天动地。 金兵黑压压的压在城外，这个压迫感哪怕在数里外，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三四万的金兵倾巢而出，这个气势能不足吗？ 郭京都没想到，他们竟然全军出动。 那刘彦宗并非不智之人，他竟然放任不管了？ 女真人情绪激动丧失理智也还在情理之中，刘彦宗是万万不该如此冲动的啊！ 不然的话，完颜宗望也不会放心在他离开以后，把太原战局交给了刘彦宗主持。 除非……刘彦宗出现了什么情况，已经无法约束这些女真将领了。 要么是因为给完颜宗望报仇的事情，导致刘彦宗和这些女真人将领之间出现了分歧，激发了不可调剂的矛盾，刘彦宗被针对架空了权力。 要么就是，刘彦宗身体出现了问题，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郭京沉声问道：“王彦，斥候有没有打探到消息？这次带兵进攻太原府的将领是谁？是否是全军出动？” 郭京主要想知道刘彦宗的汉军营，是不是也同样出去了。 汉军营毕竟是刘彦宗的亲兵，若是汉军营也出动了，那八成是刘彦宗身体出现问题了。 甚至已经严重到无法处理军政了，因此他对出兵的事情根本不知晓，所以汉军营才会也跟着一起出击。 否则的话，作为刘彦宗的亲军，汉军营不可能违背刘彦宗的命令。 哪怕其他人都去攻打太原府，只要刘彦宗坚持不去，他的汉军营也一定不会一兵一卒。 王彦沉声回道：“回禀国师，斥候刚刚来报，完颜宗望的东路大军全军出击，营内只留下了两千左右的士兵巡营。” 郭京听到这话，轻笑一声：“贫道还是小瞧了完颜宗望在这些人心中的分量啊！” “看来这一次，老天爷都不眷顾他们金人了。” 如此看来，刘彦宗必然是身体出现情况了。 兴许上次冲营的时候，不只是误打误撞把银术可给搞死了，还连带着刘彦宗也出了事。 “王彦，荆超，你们两个准备一下……” 郭京低声给荆超和王彦吩咐起来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 太原城下，由三千契丹人，两千女真人组成的先锋军，推着十辆大型云梯，在盾牌兵的掩护下，缓缓朝着太原城墙靠近。 这支先锋军，个个体格健硕，魁梧雄壮，虽然个子没有荆超那么高，但横着却是荆超一个半。 这些人的耐力非常足，力气和爆发力也很强。 他们的任务就是抢占城墙，必要的时候可以用自己宽阔的身体来当肉盾，站在城墙上，为后续的士兵开拓出一个可以落脚的安全区域。 一排十架大型的攻城云梯，仿佛十头凶猛的巨兽，朝着城墙靠近。 云梯的主体为木头打造，但是外面做了防火处理，包了一层铁皮。 火箭根本就点不燃。 而且底座打的非常牢靠，是梯形底座，推都推不倒。 云梯上面还有倒钩，一旦推到城墙边上，会牢牢地勾住城墙以增加安稳性。 云梯的下面是铁皮箱子，通常里面会有数十个士兵，等到云梯靠近城墙以后，他们就从箱子里面迅速钻出来，爬到城墙上近身作战。 对待这种云梯，只有用投石机硬生生的砸开，破坏内部的主体木头结构才可以毁掉。 哪怕是用火油，短时间内都起不到多大的破坏效果。 其中有三辆云梯更是高配版。 这种云梯不仅是和鹅车结合，两边更是增加了攻城床弩。 专门针对城墙的床弩，弩箭有一人高，女人手腕那么粗细。 弩箭后面带着绳子，床弩射出去，会直接射入城墙的墙体之内。 然后后面的士兵，就会把弩箭后面带着的绳子，放入高配云梯后面的绞盘内。 通过搅动绞盘，增加床弩的速度，以及稳定性。 这种高配云梯，更加不好处理了。 此时，这三辆高配的云梯，就已经一马当先来到了月墙两侧最突出的地方，只差二十米不到就会靠近到城墙上。 都不用王禀指挥，副将看到这一幕，就对手下命令道：“上火箭。” 尽管火箭对这种高配的云梯，无法造成毁灭性的破坏，但以火箭阻止云梯车的靠近，还是必要的一步。 太原守军，拿出早就蘸好了火油的火箭。 这种火箭不仅仅是箭头包裹了火油，而是增加了一个巧思。 在箭头后面，增加了一个用鱼的尿脬的东西，这里面装着火油。 虽然这么做会增加弓箭箭头的力量，让箭矢变得不稳定起来。 但是，火箭覆盖之下，只要射程足够远，敌人又足够密集，那么不稳定也不是多么大的缺陷。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一点缺陷，可以通过训练来弥补。 普通的火箭，根本无法对这种云梯车造成影响。 所以，这种增加了火油的火箭，就很有必要了。 火箭射到云梯车上，很难穿透外层的铁皮，绝大多数都被弹开了。 有些运气好，射在最下面或者最上面裸露出来的木头上。 火箭上面的尿脬在这种冲击力下，会直接爆开。 里面的火油撒出来，瞬间被点燃。 而这些云梯的铁皮包裹的木头，又不是严丝合缝，火油会流到缝隙之中，火焰也会随之进入。 当然，金兵也早有准备，他们早就在下面的铁箱子内，准备好了灭火的水袋。 为了节省空间，以及增加储水量，所以他们用的特制的牛皮水袋。 一个袋子，能放不少的水。 金兵分工明确，推着云梯前进的人，速度不减。 其他躲藏在云梯内部的金兵，则是开始放水灭火。 宋军第一波的火箭覆盖，也没想着能毁掉这些云梯，他们只是争取一个概率事件。 阻止不了，也能跟蚂蚁搬家一样，造成损害。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嘛！小破坏，最后也能发展成不可收拾的大灾祸。 第377章 遥遥领先的大宋 此时，第一批先锋军已经靠近护城河了。 尽管已经进入了四月，但是如今的太原还是冷得不行。 护城河上面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这正好给了金兵踩着冰面过河的机会。 过了护城河后，第一批先锋军距离城墙也就只剩下不到十米的距离了。 此时，金兵后方的投石机，已经达到了指定位置。 现在时机刚好，一个领队下命令道：“投石机，准备！放……” 嘭嘭嘭…… 随着金兵的操控，投石机上巨大的石头，飞过金兵的头顶，朝着太原府的城墙内砸了过去。 啊…… 噗呲…… 尽管守城士兵已经反应迅速的贴着月墙躲避，但是仍旧有几个宋军被石头砸中。 这么大的石头，飞速的砸过来，若是砸到腿倒还有活命的机会。 若是砸到脑袋，或者胸口内脏，人基本上是有死无生。 一旦云梯贴上城墙以后，就不能再用石炮攻击了，以免会误伤到自己的战友。 能用投石机的空档就只有这么短暂的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他们需要用投石机来逼迫城墙上的守军躲避。 以此来争取给下面的云梯靠近的机会。 不然的话，城墙上的守军根本不会给云梯车靠近的机会。 当然，现在的投石机压制，也是为了给推云梯车的金兵争取一个短暂喘口气的机会。 毕竟要推动这么大这么重的云梯车，哪怕人多，对于体力的消耗也是不小的。 现在让他们喘口气，也是为了之后能让他们能卯足了劲攻上城墙。 同时，也是为了给后面的云梯车追上来的机会。 精工打造的云梯车并不多，云梯车这种东西损耗量非常大。 开战前临时仓促赶制的云梯车，会省略一些步骤，所以坚固程度和耐力都不是顶配。 因此更害怕遭受破坏，所以会先放出顶配来吸引火力，然后用投石机压制，给这些“粗制滥造”的云梯车争取靠近的机会。 虽然这些匆忙赶制的云梯车，没有高配那么功能那么强，耐力那么足。 但是，胜就胜在数量多啊！ 一百多辆，从月墙两侧延绵了两里地。 双方交战这么多次，太原守军也守住了这么多次金兵的进攻，对于他们的战术自然都熟门熟路。 王禀贴着城墙，一边躲避投石机砸来的巨石，一边说道：“他们的云梯车队过来了，准备震天雷和火油，能毁掉多少云梯车就给我毁掉多少云梯车，绝对不能让他们攻上城墙。” “务必把他们的云梯车，给我挡在外面。” 随着王禀一声吩咐，他的命令被迅速的传达下去。 其实，此时王禀心里又激动，又痒痒，他恨不得现在就掏出国师给他们准备的秘密武器。 不过，他记得很清楚，国师说过，这个东西要在最恰当的时机，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务必要把云梯车给阻挡在外，以及投石机停止射击的这一个空档内使用，才是最佳时机。 虽然不明白 ，但是王禀却还是坚决执行了国师的嘱咐。 箭楼上面，火箭和普通的箭矢轮流火力覆盖，将金兵的速度压制下来。 火箭主要是朝着云梯车射击，羽箭则是朝着金兵射击。 箭雨仿佛流星，遮天蔽日，但实际上普通士兵射出的箭矢杀伤力非常有限。 先锋军不只是穿着盔甲，他们有些甚至还是重甲。 箭矢射到他们身上的盔甲上面，很多都射不穿他们的防御力。 当然，大面积覆盖之下，也还是有概率射到金兵裸露在盔甲之外的身体上面。 运气好的话，射到脖子，确实能带走一命。 随着金兵的投石机不断的投来石头，宋军也开始组织有效的防御，巨大的盾牌卡在了城墙上沿。 里面是有一个扣子，可以扣在女墙的缝隙上。 这种盾牌，专门为了防御敌人的投石机而准备。 相比较上一代的盾牌，这种盾牌多了能卡在城墙上的扣子。 不然的话，就是需要用身体去扛着盾牌抵挡那巨大的石头。 这种情况下，士兵也是会有损伤的。 那巨大的冲击力之下，士兵的手脚被冲击断裂是常有的事。 现在这种盾牌，则是可以卡在城墙上，用城墙来卸掉大部分的巨石力量。 对于士兵来说，就已经很好了。 随着王禀的命令传达，角楼处的士兵 ，也开始用上投石机。 不同于“穷苦落后”的金兵，投石机投放的是石头。 宋军用投石机投放的则是震天雷，以及火油桶这些东西。 该说不说，此时的大宋尽管朝廷腐败，军队力量薄弱，但是军事设备却是世界上遥遥领先，独树一帜的存在。 这是一个冷兵器发展到了巅峰，而热兵器刚刚具备雏形的时代。 而所有的热兵器，都是大宋研发出来的。 这方面，大宋不可谓不牛逼。 只要不是皇帝一直作妖，以大宋的军事设备来看，不说去统一全世界，守住大宋守住自己的河山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大宋这边，震天雷只是标配，他们甚至还有更高级的蒺藜雷炮。 这是一种外表如同蒺藜，有蹴鞠大小的铁质炮弹。 内部除了有火药之外，还有能够飞射出去的逆须钉，以及可以弹射出来的六菱匕首。 点燃火药后，用投石机将这个东西砸出去。 火药爆炸以后，就会将里面的逆须钉给弹射出来。 如同暴雨梨花针一样的暗器。 一打一大片。 再加上，三把附合空气动力学的六菱匕首，让这铁蒺藜跟飞行器一样，可以说是碰到谁，谁必定受伤。 至于死不死，那就要看运气了。 最后，铁蒺藜本身带着的尖刺，也是非常恐怖的杀伤力武器。 砸到谁，谁倒霉。 这种杀伤力，盔甲都不能完全抵挡。 这就等于，碎片地雷。 随着蒺藜雷炮发射出去，金兵哀嚎一片。 基本上落在哪里，哪里就起码要倒下三四个金兵。 爆发出来的逆须钉，会直接穿透盔甲，射入体内。 别看可能创口不大，但一旦被逆须钉射入体内，必死无疑。 即便当下能活，也逃不过感染。 毕竟这逆须钉上面，也是被做了手脚的。 第378章 秘密武器，准备! 这些逆须钉，不是泡了金汁，就是淬了毒。 别说是射入体内，就算只是被划破了皮肤，若是没有及时处理都是非常的危险。 更何况，现在是在战场上，每个人都是肾上腺素激增，血液沸腾，情绪处于亢奋的状态。 一旦被逆须钉射入体内，加了速的血液循环，会迅速的带着逆须钉的细菌，游走全身。 当场死亡，反倒是最解脱的。 可大多数情况 ，逆须钉是不足以让人当场死亡的，但一定会让人有一段时间生不如死。 “宋军投铁蒺藜和震天雷了，快，遁甲兵快上来……” 一个谋克躲在一个云梯后面，冲着后面大声吼道。 双方交战了这么多天，对彼此的战术和作战物资都很清楚，也有了对敌的经验。 金人这边，在铁蒺藜上吃过不少的亏，所以也针对性的研究出了一种防御的办法。 那就是用藤甲防护，以此来防护金兵，以减少损伤情况。 这是一种特制的藤甲，有点类似于盾牌，但却是带着很明显的弧度，几个合并起来，就跟一个外向的大碗一样。 飞过来的铁蒺藜好似是汤圆，被大碗扣住。 这种藤甲，是用藤条编制而成，密度比甲胄还要严密。 合格的藤甲，要做到能装水不漏。 用不着的时候，是扣在身上，当成甲胄来用。 用的时候，只要取下卡扣，就能立即组装成防护罩。 随着谋克下达命令，身上穿着这种藤甲的金兵立马冒着炮火冲上前来，组成队伍组合藤甲，防御铁蒺藜。 这种办法固然可以挡下不少的铁蒺藜，但却也不能做到完全百分百的挡住逆须钉。 总有些奇怪的角度，或者是漏网之鱼，还是造成损伤。 不过，打仗嘛，损伤才是常态。 宋军这一波投石机压制，让金兵被动的开始防御，推进的速度明显缓慢下来，甚至几乎暂停。 这铁蒺藜，不只是能对金兵造成伤害，对云梯同样也有伤害。 主要就是上面那三把尖锐的利刃，哪怕是铁皮都无法完全阻挡。 而且再加上铁蒺藜本身的重量，也跟个大石头一样，对云梯内部的木头结构能造成不小的冲击力。 除了铁蒺藜之外，还有就是常规的震天雷。 点燃以后，直接就往城墙下扔过去，逼得金兵无法靠近。 震天雷的威力，自然要比普通的石头厉害数倍，金兵也不敢拿血肉之躯去硬抗黑火药。 而且震天雷，爆炸以后不只是碎片飞射能造成伤害，还有冲击力。 运气好的话，两三颗震天雷掀翻一架云梯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这需要极大的运气，不只是要震天雷刚好都扔在同一个云梯同一个地方，而且还必须紧挨着云梯。 这样，爆炸力会先炸毁云梯基座，然后借着冲击力将云梯掀翻。 一旦云梯被掀翻以后，几乎就等于废了。 战场之上，金兵没有机会把倒地的云梯扶起来。 而且云梯是非常巨大的，非常厚重的，若是云梯倒下来，还能砸伤一大片的金兵。 战场之上，到处都是人，每一个人都心神紧绷，注意力全在敌人的身上。根本就无法注意来自自己这边的危险，而且就算注意到了，跑都没地方跑。 眼看着，宋军靠着火力压制了场面。 金军这边，也有些着急了。 “把石头给我换成火炮，把城墙上的宋军给我压下去！！！” 金兵这边也急了，准备开始上火炮了。 当然，金兵所谓的火炮，并不是真的大炮，也是如同震天雷一样的东西。 也是需要点燃以后，用投石机砸向城墙上。 只不过，金兵的火炮并不多。 金兵的火炮，目前的主要来源就是缴获。 比如之前的大辽，如今的大宋。 大辽的火炮来源，则是因为和大宋交好，所以偷学过去的。 再加上大辽对于宋人的待遇其实还算是很不错的，因此也有宋人的能工巧匠愿意主动投靠。 所以，大辽的火炮是自己也可以制作。 只不过受限于客观条件，技术手段并不成熟，再加上资源也不充足，所以大辽的火炮数量是远远比不上大宋的。 而金人灭了大辽以后，虽然全面接收了大辽的一切资源。 但是，火炮这项技术，却在灭国之战中遗失了很多。 尽管金人已经有意在培养火炮这方面的工匠，可毕竟时间太短了，进展并不大。 因此，金人虽然有火炮，但是储备量却并不多。 如果不是关键时候，金兵是吝啬于用火炮的。 如今，已经上头的金兀术以及诸多金兵将领，为了给完颜宗望报仇。 他们带了全部的军备过来，火炮也不爱惜了，只要能为完颜宗望报仇，他们没什么不能豁出去的。 现在他们的进展被压制，中间正好形成了一条隔离的安全区域。 现在上火炮，根本不用担心会误伤到自己人。 此时，站在谯楼上的王禀，眼看着金兵抬着黑箱子上来，他顿时就明白金兵的意图了。 “金人要用火炮了！！！” 王禀激动的说道：“马上传令下去，把国师给咱们的秘密武器用上。” 终于可以见识一下，国师的本事了。 张孝纯听到这话，也是激动不已，但更多的还是紧张。 他紧张的看着城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国师之前交代过，金兵准备用黑火药的时候，就是他的秘密武器出动之时。 随着王禀一声令下，早就准备好了的三千殿前司的亲卫军，立马顶着炮火冲上了城墙。 这是赵桓之前给郭京从殿前司挑选出来，专门保护他安全的亲卫兵。 也是郭京之前派遣他们过来给太原府送秘密武器的人。 嘭…… 此时金兵的火炮，已经被他们用投石机陆续的往城墙上砸了过来。 谁也不是天命庇护的人，宋军在面对金兵火炮的时候，也是易碎的血肉之躯。 火炮爆炸以后，城墙上的宋军顿时死伤一片，哀嚎不断。 当然，现在的黑火药还没有后世热武器的威力那么恐怖，单一的火炮不至于把人炸得血肉横飞。 主要杀伤力就是火药爆炸以后，乱飞的碎片。 有一个火炮，直接落在了往城墙上冲的殿前司的队伍中间。 第379章 阳燧 啊…… 碎片乱飞，直接倒下了四五个郭京的亲卫兵。 前面的人是被碎片击中了屁股，后面的人则是被击中了肚子。 还有些是小腿以及胳膊。 不过，经过这些天的训练，这些亲卫兵倒是并没有因为同伴受伤而出现慌乱。 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杆类似大蒲扇一样的东西。 这东西，套着黑布。 看起来形状是圆形，且有凹陷，如同一面巨大的锅盖，下面有长长的把手。 也就是大宋没有平底锅，不然的话，这东西看起来更像是巨大的平底锅。 直径有一米多，不到两米的样子，看起来分量不轻，拿着还有些吃劲， 他们紧贴着城墙迅速按照之前多次演练的队形站好。 同时，还有一些人拿着型号稍微小一点的上了箭楼和谯楼。 “兄弟们，让这些金贼见识一下我们国师法器的威力。” “金木两组，目标金兵的投石机旁边的火药箱。” “水火两组，目标金兵的云梯撞锤。” “土组，目标金兵，自由攻击。” “都准备好了吗？” “摘罩子，动手！！！” 随着将领的一声怒吼，殿前司的人纷纷摘掉手中“平底锅”的黑罩子。 然后，他们决然起身，躲在月墙后面，将手中的东西竖立起来，对准了城墙下的金兵。 此时，终于可以看到他们手中的巨大的“平底锅”原来是一面凹陷下去的大镜子。 此时，正值正午之时，金兵是从南门进攻，而宋军面南背北。 太阳正好就在宋军的对面。 他们把手中那巨大的镜子，调整好角度。 刹那间，刺眼的光芒如同流星一样，射向城墙下的金兵。 一时间，光华夺目，晃得城墙下的金兵根本就睁不开眼睛。 “那是什么东西？” “啊！我的眼睛……” 城墙下的金兵，凡是被这光芒照到眼睛的，顿时就感觉眼睛刺痛，泪流不止，无法睁开。 他们甚至都无法看向太原城墙的方向。 几千道强烈的光柱，让整个太原城如同专门扎眼睛的大刺猬，根本无法直视。 “这有什么用？” 城墙上，有宋军发出疑惑的声音。 只是不让金兵睁开眼睛，并不能解决金兵攻城啊！ “有什么用？” 一个调整角度的殿前司，炫耀的说道：“兄弟，瞧好吧！” “三……二……一……” 随着这个亲兵的倒数，光点凝聚在金兵投石机上还未来得及投出去的火炮上面。 嘭…… 轰隆隆…… 嘭嘭嘭…… 那根本没有点燃的火炮，在光点的照射之下，眨眼间便直接爆炸。 爆炸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这一幕，给金兵都打的措手不及。 他们根本就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为什么火炮直接炸了？” 紧跟着先锋军压阵的金兀术看到这一幕后，惊愕不已。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存放火炮的箱子，在那光点的照射之下，直接就开始冒烟，仿佛被点燃了一般。 还不等周围没有意识到情况的金兵发现，紧接着又是不断的爆炸声响起。 啊啊啊…… 金兵存放火炮的箱子，直接炸开，周围密集的金兵，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便惨遭重创。 不，不是没有躲避的时间，而是变化快的他们连躲避的意识都没来得及产生，火炮就直接炸开了。 “天火，对方在释放天火……” 有金兵惊慌的喊叫起来。 “他们用了妖法，他们在用妖法……” 那光柱，堪比火把，直接就能点燃了任何可以燃烧的东西。 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木箱子就开始冒烟，两个呼吸不到，木箱就出现了明火，三个呼吸不到的时间，木箱子直接被烧穿。 甚至不只是木箱子，就连裹着铁皮的云梯，都难以抵抗这光柱的照射。 也就那么一晃神的功夫，这光柱竟然把铁皮都给烧穿了。 这恐怖的一幕，让发现的这情况的金兵，全部慌乱无措起来。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光柱是什么东西，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光柱怎会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金兵顿时出现大规模的慌乱，怯战，甚至还有些金兵忍不住后退。 若是金兵有博学多才的宋人，其实并不难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并不是郭京发明出来的，而是在华夏历史上早就存在的一种东西。 学名，叫做“阳燧镜”。 这就是古代取太阳真火的东西。 巴掌大的阳燧镜两秒钟就能点燃一根香烟，速度快的甚至堪比打火机。 后世之中，根据阳燧镜衍生出了太阳灶，通常由六块或者八块的镜面组装成一个大锅样子。 这种有缝隙的太阳灶，一刻钟的时间，就能烧开一茶壶的热水。 而郭京这次准备的阳燧镜，还是完全无拼接的整体。 得益于他之前为了想办法挣钱，把玻璃以及镜子给造了出来。 如今这一批阳燧镜，就是用了玻璃镜的技术。 经过郭京的改良后，只要调整好角度，就能把阳光凝聚成手指大小的光柱。 这光柱的威力，甚至堪比激光。 点燃木头不在话下，烧穿铁皮也只需要一盏茶不到的时间。 这种强度，只是晃一下金兵的眼睛，就能直接给他们眼睛刺瞎。 殿前司的人，分工明确，有人专门针对金兵的器械照射，有人专门针对金兵进攻。 一时间，金兵针对城墙上所有的进攻，都在刹那间停止。 紧接着就是金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音。 他们从未遇到过这般情况，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出怎么样的应对。 凭借他们现在的一腔怒火，哪怕是金甲神兵来了，他们也敢硬着头皮上去拼命。 可这诡异的光柱，却是让他们大脑宕机，连反击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击。 当然，金兵最大的伤亡，还是来自他们自己的火炮爆炸。 本身投石机的位置，金兵人数就密集，现在发生连串的爆炸反应，直接炸到了一排的金兵。 投石机的地带线上，甚至全是或者倒下或者趴下的金兵，出现了短暂的断层。 金兀术迅速反应过来，怒吼道：“是那些镜子的原因，弓箭手给我把镜子给射碎。” “再调投石机过来，不要看，对着那些镜子给我砸过去！！！！” 第380章 火海攻击 名将不愧是名将，即便此时金兀术还没有成长起来，即便他现在还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但是却在危机关头，迅速反应过来，做出了最佳的应对。 由于时间的关系，所以郭京准备的这一批阳燧镜，并不是都是铜镜打磨，其中还夹杂了不少的玻璃镜。 若是真的让金兵用投石机进攻的话，这些阳燧镜很容易就能被破坏掉。 这个时候，就需要城墙上的太原守军来配合了。 金兀术的命令下达下去以后，金兵等到火药爆炸的余波结束以后，低着头冲了上去。 可此时，糟糕的是投石机都遭遇了破坏。 不是被火炮炸毁，就是被阳燧镜点燃。 上百个投石机，竟然全部都被毁了。 没办法，他们只能再从后面调投石机过来。 就是这个时候，城墙上的太原守军，已经找到了机会。 带着尿脬火油的箭矢，如同漫天飞雨，疯狂的往金兵身上招呼。 这些箭矢甚至为了平稳都没有点火，主要就是朝着金兵身上覆盖火油。 配合上阳燧镜，几乎就是一旦被火油碰上，立马就能燃烧起来熊熊火焰。 众所周知，金兵最出名的盔甲就是铁浮屠，那是一种几乎可以笼罩全身的金属材质盔甲，从脑袋到脖子到下摆，几乎全方面覆盖了身体。 这种盔甲防御性拉满，不仅能抗住刀枪剑戟，箭矢等兵器，更是不惧火攻。 想要造成伤害，只能用大锤硬砸，震出内伤才能造成杀伤力。 可这种盔甲数量有限，整个大金也拿不出五千副，所以只有最精锐的骑兵才能配备。 而很多普通士兵的盔甲，身上穿的护甲，跟铁浮屠一比较就如同穷酸要饭似的。 大多数普通金兵就只有上甲，只有胸口和肚子那么一块。 甚至更寒酸的，连一整块的上甲都没有，是两块分割后拼凑成的护甲。 大多数用的还是兽皮护甲。 这些衣着，对待流矢和兵器的确有一定的防御力，但是怕火却是最大的弊端。 尤其是现在火油覆盖，阳燧镜几乎只要停留眨眼的时间，就能瞬间点燃。 明火出现以后，火焰会迅速蔓延全身，脱都来不及脱。 即便有护甲的人，下摆也是兽皮。 这种更遭罪，兽皮本身就是带有油脂以及毛发，这些东西更加容易被点燃。 即便是已经炮制过了，但可燃性还是非常高。 下摆的兽皮点燃以后，还不等金兵反应过来，就直接钻入甲胄之内，想要脱下来都不行。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上被点燃，任何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惊恐和慌乱。 下意识的想要拍打灭火，但有了火油的推动，想要灭火并不容易。 眼睁睁看着火焰蔓延到了全身，这个时候连灭火的理智都没有了，就只有本能的求生欲望。 他们本能的会想要求救，本能的会朝着自己认为可靠的同伴寻求帮助，本能的会把同伴当成救命稻草。 本来，若是身上着火自己直接趴下灭不灭火不说，肯定不会扩大伤亡。 可实际上，他们却慌乱的跑向同伴，想要寻求帮助。 这就导致，火焰直接在金兵队伍之中迅速的传染。 有很多金兵，甚至都不是死于宋军阳燧镜的火焰之下，而是被过来求救的同伴给点燃了身上的衣服。 本来现在天气就森寒，金兵大多数都是穿着兽皮来御寒，一个个就好像是天然的燃料。 眼看着，自己这边已经化为一片火海。 金兀术已经傻眼了，这种情况是他之前完全没有预想到的。 “停下，让他们都停下，不要乱跑去害了其他人！！！！” 金兀术慌乱的吼道：“督战队，弓箭手准备，将着火的人给我射杀……” “将军……” “四太子……” 周围的将领，下意识的想要开口阻拦。 金兀术怒视他们：“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我不能让我们的儿郎们，死在自己人手中……” 现在心里最着急，最气愤的就是金兀术了。 其他人扭头看了一眼，眼睛都红了，但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为了不扩大损失，射杀那些“火源”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只是这样一来，未免让其他金兵有些寒心。 尽管活下来的金兵都是得益者，可他们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下一个着火的人。 “四殿下，收兵吧！” 一个将领，哽咽的说出这句话。 现在没办法打了，他们突然主动进攻，结果现在他们却是被打的措手不及的一方。 此时收兵，回去还能另想办法，若是执意继续进攻，只怕损失会更大。 毕竟，此时他们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应对宋军这些出其不意的手段。 金兀术看着前面，已经近在咫尺的云梯队，他沉声命令道：“云梯已经到了太原城墙下，此时收兵，前功尽弃……” “让弓箭手准备，哪怕是盲射也要给我把他们打下来。” “他们无非是利用太阳来干扰我们的视线，如今太阳已经西落，他们的这些镜子马上就没用了。” 金兀术心一横说道：“现在马上把所有的投石机都给我推上来，不用火炮，就用石头给我砸出一条路来。” 上头了，金兀术已经上头了。 本来他就因为完颜宗望的死，对宋人的仇恨到了极致。 现在他执意出兵，亲自利用身份压着众人带军出征。 若是顺利，他心里还能解气。 结果被打成这样，他心里的怒火更是被点燃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若是就这么退兵，他金兀术就要被钉死在耻辱柱上了。 身为太祖之子，他金兀术丢不起这个人。 他必须要赢，不论是为了给他二哥报仇，还是为了他自己的未来，这一战gt都必须要赢！！！ 其他人见到红着眼睛已经有些癫狂的金兀术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这是太祖的亲儿子。 而且他们作为完颜宗望的亲信，现在完颜宗望没了，他们内心里也是有着强烈的想要为完颜宗望报仇的念头。 再加上，完颜宗望没了以后，他们这些作为完颜宗望亲信的人，也要为自己寻求一条出路。 不然的话，皇帝也好，作为完颜宗望政敌的完颜宗翰也好，都不会容得下他们。 第381章 冷兵器的巅峰 他们现在也不得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完颜宗望的儿子，显然是无法接收完颜宗望这么大的“遗产”。 那么还能有谁，能接替完颜宗望的位置，为他们找一条出路呢？ 也就只有金兀术，完颜宗弼了。 首先，完颜宗弼也是太祖的儿子，而且他还和完颜宗望的感情非常深厚。 无论从哪方面看，跟着金兀术才是最佳选择。 不然的话，他们就只能等着被完颜晟和完颜宗翰瓜分，然后边缘化，彻底退出大金朝廷权力的中心。 所以，这就导致他们现在哪怕心中明白退兵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但在金兀术已经上头的情况下，也不得不顺从金兀术。 这也算是他们的对金兀术的表态，或者说是投名状。 没办法，人生在世处于复杂的环境之中，就是要这么现实。 一旦关系多了，人就无法做纯粹的自己，必须要综合考虑各个方面，压制本我，做出最恰当，最符合利益的选择。 很快，弓箭手上去射杀了乱跑的金兵“火源”。 只要趴下不动的，他们就不管，看谁往人群里面冲，就立即扼杀。 这些金兵到死都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死在自己人手中。 但对于已经没有生还希望的他们来说，被射杀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总好过，被火焰活活烧死。 在金兀术的重新布置之下，战局暂时处于一种平衡的状态。 现在，在金兵队伍以及太原城下面，空出来一大片的缓冲地带。 现在这片地带上，除了正在燃烧的金兵之外，就是已经死亡的金兵尸体，或者是哀嚎不止的伤兵。 但不论是金兵还是宋军，目光都放在彼此身上，谁也没有去理会中间那些倒霉蛋。 这个距离之下，阳燧镜的光束虽然还能照射到金兵，但却已经无法点燃了。 或者说，短时间内无法点燃。 距离太远了，即便是阳燧镜，以光束发挥作用，也被限制了威力。 而再进一些，就是太原城城墙的墙根下面，还有将近两千推着云梯的金兵，正紧贴着城墙墙根，来躲避上方的攻击。 “他们撤兵了？” 张孝纯看到这一幕后，有些意犹未尽的对王禀笑道：“国师的秘密法宝果然厉害，可惜的就是这些金兵跑的太快了，不然的话，一定能让他们好好喝一壶。” 人逢喜事精神爽。 自打金兵进攻大宋以来，他们太原府就陷入包围之中，压抑太久了。 从来都没有打过这么爽的一仗。 几乎是把金兵按在地上摩擦。 张孝纯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王禀却摇头说道：“不，他们没有撤兵，他们估计已经发现了阳燧镜的秘密，在等待太阳落下去。” “一旦太阳落下，他们会立即疯狂的反扑过来。” 若是真的撤退，不可能这些云梯不带走。 不可能还在和他们对峙。 而且从金兵的调动来看，他们还在积极的备战。 这都足以说明，接下来他们会有一波猛烈的反扑。 若是真的等到太阳下山，阳燧镜失去作用，金兵再次爆发猛烈的反扑，到时候胜负就不好说了。 “来人，上猛火油柜，趁着这个时间把他们的云梯给毁了。” 王禀冷着脸沉声吩咐下去。 此时云梯也在缓缓后退，金兵还想要保下这一批云梯。 王禀却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不用王禀吩咐，殿前司的人在发现金兵撤出了阳燧镜的有效点火的范围之内，便开始调整角度，齐齐的瞄准了云梯。 只是这些云梯都做了防火处理，再加上外面有一层铁皮，单纯靠阳燧镜想要毁掉，不是说不可能，只是需要的时间太长。 阳燧镜可以切开云梯外面的铁皮，但是切开以后，在点燃里面的木质结构的主体，就显得有些困难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云梯里面还藏着金兵，以及水袋。 着火了，里面的金兵也不是坐着不动，他们还会灭火的。 随着，王禀一声吩咐，立马有宋军扛着猛火油柜冲了上来。 上百个猛火油柜对着云梯所在的位置，一字排开。 猛火油柜乃是古代用于军事作战的一种喷火器具，也是在大宋才出现的。 随着火药运用到战场以后，猛火油柜也被研发出来，运用到军事作战上面。 这是由熟铜所制成的四方柜子，外表看着就是柜子，但内部中空装有火油。 柜子有四个脚，上面分别装了四根铜管，铜管装了横置唧筒与油柜相通。 唧筒前部的内部装了引火药的火楼，通常情况下，使用猛火油柜会先用烧红的烙锥，点燃火楼中的引火药。 然后再用力抽拉唧筒，向油柜中空气施压，进而促使油柜中的火油喷射出来。 在经过火楼的时候，火油被点燃，喷出来就成了烈焰。 这种装备，类似压水井的工作原理。 这种猛火油柜，是专门针对攻城云梯的装备。 比起传统的砸火油罐子，然后再点火，效率高了不止数倍。 大宋可以说，把冷兵器作战运用了到了极致，并且还衍生出了热武器装备。 这种家底，能在历史上被打成那个吊样子，确实让人很费解，甚至是很愤怒。 扛着枪的，被骑着马的打成孙子，搁谁看着不生气？ 现在却不用点燃火焰，毕竟火焰点燃以后，会在热力蒸发的情况下，攻击距离会受到限制。 正常情况下，都是在敌人的云梯搭上城墙以后才会使用猛火油柜攻击。 但此时，有阳燧镜这种隔空点火的法宝，根本不需要用火焰进攻。 两个宋兵合力催动猛火油柜，促使其中的火油喷发出来，跟尿一样滋出来射到云梯上面。 随之，阳燧镜对准被喷了火油的云梯。 轰…… 火焰瞬间被点燃，哪怕有铁皮都无法阻挡火油燃烧。 同时，其他阳燧镜相互配合，切割云梯外面的铁皮，促成可燃烧的条件。 基本上吗，只要把铁皮融化出洞来，然后配合火油和阳燧镜就能让云梯从内部燃烧起来。 哪怕是云梯内部有水袋灭火，也无法阻止火焰的蔓延。 而且火油燃烧后，光是靠水袋的那点水，是无法把火油火焰给灭掉的。 第382章 还能活几天? 眼看着，云梯都要被毁了，金兀术更加着急了。 他催促投石机和弓箭手上去掩护云梯撤退。 可是，现在难就难在，不论投石机还是弓箭手，都是有距离限制的。 不靠近，不仅对城墙上的宋军无法造成伤害，反而还容易误伤到城墙下他们的自己人。 若是靠近的话，对方阳燧镜就照过来了。 他们装备的功能性，很难能发挥出来。 “调骑兵过来，让他们以身体为掩护，给弓箭手和投石机争取时机。” 金兀术再次做出了最佳应对方案。 太原守军这边，有一个谋克装备了铁浮屠的骑兵。 浑身上下都被精钢盔甲笼罩，甚至就连脸上都有面甲。 距离这么远的情况下，背向太原城而站，的确能够抵挡阳燧镜的攻击。 三百人一组，进行轮换，所以哪怕阳燧镜一直照着一个地方，也不行。 还不等起到效果，他们就换下去冷却盔甲了。 不得不说，金兀术的确是有些急智在。 金兀术也是气得不行，这些宋人太鸡贼了。 有这种镜子不早点用出来，非要等到他把云梯都用上了，然后才拿出来。 想要攻城，云梯是必不可缺的装备。 现在大部分的云梯，都被他弄到了战场上来。 若是都毁了，他们连攻城的资本都没有了。 因此，哪怕危险，也不得不铤而走险，抢救下这些云梯。 但是，仍旧很可惜，他们不占据地利优势。 他们从低打高，必须要拉近距离，才能起到效果。 而太原城上的宋军，由高打低，不论是弓箭还是投石机，都对他们更加有利。 他们用投石机，殿前司就带着阳燧镜撤下去，换上投石机和弓箭手远程进攻。 双方由激烈的近战，现在改成了隔着距离的远程攻击。 这可给金兀术气得够呛，他们冒险拉近距离不就是为了攻击那些能够隔空点火的可恶的镜子吗？ 现在镜子被撤下去，他们冒险还有什么必要？ 宋军这次用投石机，放出来的就是震天雷和石头，主要目的就是要破坏云梯和对面的投石机以及弓箭手。 近处没有金兵，所以也没有必要浪费铁蒺藜。 金兀术，无奈只能再安排盾牌兵上去。 不然的话，靠宋军这个打法，就是铁浮屠也得给打废了。 金兀术再失控，他也知道铁浮屠的重要性。 可以说是他们军中，甚至是他们整个大金精锐中的精锐。 铁浮屠的士兵可以死，但必须要死的有价值，绝对不能是死在刀枪上面。 盾牌兵上前掩护，金兵发起了疯狂的反击。 石头仿佛流星雨，不断的在金兵和宋军之间坠落。 冷兵器的战场上，这种规模的战斗，几乎不亚于大炮狂轰滥炸。 太原城内挨着城墙近处的房屋，甚至都有被金兵投石机投过来的石头砸毁的。 幸好，附近的房子内的百姓都已经被迁移到了别处，没有被误伤。 而城墙上的士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这么远的距离，这么快的速度，哪怕只是脑袋那么大的石头砸过来，只要直接接触就能带走一条命。 大宋这边也安排了盾牌兵上来掩护，但总是无法都把敌人的进攻给拦下。 一个宋军正在往投石机上搬运石头，突然城墙外一颗巨石飞了过来。 他就看到眼前阴影一闪…… 啪…… 这个宋军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这石头直接落在他的脑袋上。 当场，他的脑袋四分五裂，红白之物飞溅而出。 操控投石机的宋军，神色一惊，他在脸上抹了一把，低头一看掌中都是豆腐脑一样的东西。 战友如此惨烈的死在自己眼前，这对于他们来说不只是视觉冲击力，更是极具精神冲击力。 “换人，换人……” 周围的将领见到投石手呆愣，立马大声呼喊下达命令：“把阵亡的兄弟抬下去……” 大战当头，性命攸关，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他们身后是满城的百姓，他们若是先崩溃了，那么满城百姓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而这些百姓，其中不乏他们的血亲同族，他们的挚爱，他们的后代。 他们没有后退的余地，唯有以血肉之躯硬抗敌人的炮火。 为了身后之人的安危，慷慨赴死又何妨？ 何况，如今有国师在外压阵，他们的情况比起前些日子已经好太多了。 起码他们是有盼头，有希望了。 就在双方这边激烈交战的时候，城外金兵大营附近。 在阳光之下，浑身金光灿灿的一支金甲神兵，骑着骏马急速的朝着刘彦宗所在的大营迅速逼近。 很快就有金兵斥候发现了这一幕，他们立即飞奔报信。 一人朝着大营而来，一人则是赶忙朝着金兀术所在方向而去。 另外一人则是狂奔向完颜宗翰的大营去求救。 之前人都在的时候，这些金甲神兵都如同杀神一样毫不畏惧的冲进来。 如今大营空虚，仅仅只剩下了一两千人，又如何抵挡这些刀枪不入的怪胎？ 大营之中，一把年纪的王军医，折腾半天累得够呛，才终于又把刘彦宗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都统，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可切莫要再激动了！！！” 王军医比刚才明显憔悴了许多，可见他为了救治刘彦宗耗费了多大的心神。 “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静养还有些时间，若是再这么激动，下一次就算我这个糟老头子赔上这条命，怕是也难以再让您醒过来了。” 老头说话的时候，胡子都在颤抖。 王军医心力交瘁，刘彦宗已经是病入膏肓，如同风中残烛，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要了他的命。 若是仔细护着，再撑上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若是再激动，就算杀了他，他也没有那个能耐再给刘彦宗续一次命。 刘彦宗听到这话叹息一声，又哪里是他想要激动啊！ 如今元帅薨逝，银术可也阵亡，西路大军的元帅又和那大宋国师暧昧不清，情况不明，他的身体又是这个情况，真是让他感觉到绝望。 “军医，你跟本都统说句老实话吧！” 刘彦宗有气无力的问道：“我还有几天的时间？” “你尽管放心，尽管实话实说，本都统保证不会为难你。” 第383章 殚精竭虑为伯乐 “都统，您在胡说什么？” 唐汉忍不住红了眼睛，他说道：“您肯定能好起来，您一定能够长命百岁！！！” 说着，唐汉扭头看向王军医，带着威胁的质问道：“军医，你说是不是？我们都统一定能好起来是吧？” 本来正在斟酌着开口的王军医，听到这话，叹息一声低头沉默下来。 看到这一幕，刘彦宗更加觉得心烦。 “你住口！” 刘彦宗气恼道：“现在你可以大过我了是吧？” “都统……属下不敢……” 唐汉一惊，连忙认错：“都统您别着急，军医让您静养……” “你闭嘴吧！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刘彦宗虚弱的说道：“军医，你无需介怀，只需要老实的跟本都统说一句真心话即可。” “本都统到底还有多少时日？” 刘彦宗现在就想要听一句实话，如此他才好决定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看到刘彦宗这么执着，王军医沉吟了下，低头说道：“您体内的毒素已经随着血液游走遍布全身，侵入了五脏六腑，如今便是有解药，对您的作用也是不大了。” “我一直让您静养，不要激动，就是静养之下可以延缓血液流动的速度，以此来延缓毒发的时间。” “可您总是这般激动，每次一激动，都会加快血液流动的速度，催发毒发的时间。” “方才我已经用尽毕生所学，尽量的压制了毒素。” “若是您肯安心静养，属下每日为您施针压制毒素，再辅以药物排毒，或可有机会在端阳与家人重聚。” 现如今已经进入四月中旬，老军医说是能活到五月初五。 也就是说，满打满算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刘彦宗的亲卫兵队长，唐汉听到这话后，瞬间泪崩。 若不是顾念刘彦宗之前的交代，他都恨不得直接对王军医动手了。 好好照顾也就只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这算哪门子好好照顾？ 前几日，他家都统的身体可是还好好的…… 实际上，王军医已经说的尽量很委婉了。 刘彦宗现在的状况，那是随时都会有咽气的危险。 他能死保对方多活一个月，已经是赌上了毕生所学。 他不是军医出身，而是祖籍燕京世代行医，之后金兵攻占了燕京后，强行抢夺他来进入军中当军医。 可以说，若非他在这里，换成任何一个军医，刘彦宗可能都没救了。 以他的立场来说，金兵都死光了，对他才最有利。 可行医之人，他更在乎的是世代家训，为了不辱没门楣，这才毫无保留全心的医治刘彦宗。 听到这话，刘彦宗倒也没有太意外。 他自己什么情况，他能感觉出来。 能撑一个月，也是这老军医尽力的结果了。 “一个月，倒是也不短了。” 刘彦宗沉吟着，老天也算对他不薄，还给他留了一个月的时间来安排后事。 完颜宗望是死了，但是大军还在呢！ 刘彦宗现在要想着，如何能在一个月的时间把大军的后路给找好。 还有军中这些跟随完颜宗望作战多年的将领，他们也要寻求一个新的出路。 总之，完颜宗望信任刘彦宗，把大军托付给他。 那刘彦宗哪怕是性命垂危，也要想着最后帮完颜宗望一把。 他要对得起完颜宗望的信任和托付。 “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 刘彦宗有气无力的说道：“不过，关于我身体的情况，还是要保密，不可让其他人知晓。” 主将银术可死了，主子二太子完颜宗望也死了，若是众人知晓他也要死了。 那么军心必乱。 殚精竭虑，终为不负所托，不论立场的话，刘彦宗的人格确实值得佩服。 王军医起身拱了拱手，正要退下去，但还是没忍住再次提醒道：“都统，切勿情绪失控，您若是再激动，我是真的没辙了。” “万事不要放在心上，当以自己性命为重！” 说完，王军医叹息一声摇头走了出去。 他也知道，他这话刘彦宗不会听，但是作为主治大夫，哪怕病人再不听话，他的医嘱也还是要嘱咐。 王军医离开以后，刘彦宗就挣扎着起身。 “唐汉，扶我去桌子前，我要写点东西……” 刘彦宗要把后事给安排一下。 “都统，刚才军医交代了您要静养！” 唐汉有些不情愿，对于他来说，刘彦宗是他主子，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而且朝夕相处，他对刘彦宗跟亲爹一样了，哪能不心疼？ “你要是想让我多活几天，就别气我。” 刘彦宗说着，语气一转又说道：“不论是谁，生于世间终究难逃一死，早点死晚点死又有什么区别？” “你跟随我这么多年了，如今我即将寿尽，于我个人来说到也没有什么看不开的，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军中之事，你若想我安心，便帮我安排好这些事情吧！” “如此，我即便走了，也能走的瞑目。” 死到临头，刘彦宗心态倒是平静了下来。 现在死了，还能赶上银术可和完颜宗望那一趟车呢！ 他自己倒是没有什么遗憾和执念，唯一担忧的就是怕后事安排不好，辜负了完颜宗望的托付。 唐汉听到这话，也不敢再阻拦刘彦宗，只能搀扶他到桌子前坐下，默默的为刘彦宗研墨。 刘彦宗坐在桌子前良久，终于捋清楚了如今的情况。 他也为大军以及军中将领想好了出路，另外就是他也想到了在他死后，如何制衡完颜宗翰。 在完颜宗翰和大宋国师之间的关系没有搞清楚之前，他们的军队肯定不能落入完颜宗翰之手。 而他一死，完颜阇母又没赶回来的话，只怕大军很难不被完颜宗翰接管。 如今，他总算是想到了周全的办法。 正要提笔写下来，突然就见一个斥候冲了进来。 “都统不好了，上次冲营的那一支大宋的金甲神兵他们又来了……” 斥候急切的说道：“如今他们已经距离我军大营不足五里，只怕他们要趁着营帐空虚再来袭营！！！” “什么？” 听到这话，刘彦宗豁然起身，又无力的跌坐下来：“他们果然没有放过这次机会……” 第384章 家被偷了 刘彦宗就知道，他们一旦出兵就是再给郭京来袭营的机会。 果然，郭京没有放过这次机会。 “可曾派人去通知西路大军过来支援？” 刘彦宗看向斥侯，沉声问道。 尽管他心中已经认定了，完颜宗翰和郭京之间勾勾搭搭不清不楚。 可明面上，两军距离如此之近，只有两里地不到。 两军互为犄角，互为依仗。 现在宋军过来袭营，他们营中空虚，作为这么近的盟友，若是不出兵援救，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斥候回禀道：“已经有斥候去西路大军求援了，另外属下还安排了斥候去禀报四殿下。” 刘彦宗听到这话，放下心来。 如此也好，能让金兀术收兵就行。 刘彦宗刚刚喊唐汉，先集合人手安排拒马抵挡一下金甲神兵。 他的安排刚下去，就见另一个斥候冲了进来。 “都统，不好了，不好了……” 闻言，刘彦宗太阳穴的青筋猛地跳动起来，沉声问道：“又如何了？” 有什么事情还能比大宋的金甲神兵来袭营更加不好的事情？ 总不能是这么短的时间内，金兀术全军覆没了吧？ 几万大军，就算站着不动让人杀，也得杀个时候呢！ 这个斥候气的不行的说道：“都统，属下发现大宋金甲神兵靠近以后，便奉命前去西路大军求援，但做主的完颜希尹将军拒绝了属下的求援……” “他说他们元帅不在营中，他们无权调动大军……” 都什么时候了，说这种话，这到底是没有权利调动，还是根本就不想来救援？ 他这个斥候都能看明白对方的敷衍，这还是自己同胞呢！ 他们可都是女真人啊！ “什么？他们拒绝了？” 刘彦宗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斥侯。 这可是明面上的求援啊！ 他们这都敢拒绝？ 他们这反叛之心，是一点都不需要遮掩了吗？ 他们难道就不怕此事传回去以后，他们会被问责吗？ 还是说，他们压根就没打算回金庭了？ 斥候硬着头皮说道：“属下百般哀求之下，完颜希尹将军终于答应出兵，但是他说他只能带着他自己麾下的兵过来……” “而且……而且他们还要整顿兵马……属下都能看得出来，他分明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属下只能先行回来禀报，还请都统早做打算……” 刘彦宗听到这话，气的眼前一黑。 这大宋国师到底给他们西路大军灌了什么迷魂汤？ 竟然，能让他们女真人背叛自己的国家，背叛自己的祖宗，背叛自己的宗族？ 人很容易被先入为主的观念所影响。 刘彦宗本来就对完颜宗翰有所怀疑，此时对方稍微有点不顺他的心意，就能加重他的怀疑，甚至是让他确信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其实，哪怕完颜希尹带着军队过来了，只要没有把金甲神兵给剿灭了。 刘彦宗仍旧还是会怀疑对方是因为做贼心虚，所以特意过来表现一下。 实际上，根本没出力。 哪怕是剿灭了，刘彦宗也会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演双簧，毕竟刀枪不入的金甲神兵，怎么可能轻易被剿灭？ 所以有时候，被人污蔑诋毁，并不是因为你真的做错了什么，而是在你没有做的情况下，对方就已经先设定你做了。 你的任何辩解，在对方眼中都是狡辩。 信任一旦崩塌，任何言语任何行为，都会被对方曲解成别的意思。 实际上，完颜希尹的推脱，并非是不想救，而是综合考虑后实在没办法救援。 若是他们大军都在，他倒是可以出兵围堵一下金甲神兵，说不定还能削弱一下金甲神兵的实力。 可惜，他们东路大军军营空虚，只剩下那么一两千人。 再加上他们所有的人，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万人。 一万人在面对刀枪不入的八千金甲神兵，人数上不占优势，去多少都是死。 完颜希尹是害怕，他是不敢把完颜宗翰最后这点家底都给打光了。 他清楚的知道金甲神兵的实力，他觉得他们不出兵，才能把损失减到最少。 他不出兵，顶多也就死那一两千人，他出兵可能就是死一万人。 两害相权择其轻啊！ 刘彦宗情绪激烈起伏，他哪怕强行控制也无法控制这怒火一波一波的往脑门冲。 “混账，混账东西，都是混账！！！” 刘彦宗气的把桌子上的东西都给扫落一地。 大营乃是大军立足的根本，粮草辎重，军械匠人都在营中，一旦粮草辎重被毁，四万大军都去喝西北风吗？ 再打仗，拿什么去打？ “速去通知完颜宗弼，让他火速带兵回援，若是有所延误，军法从事！！！” 刘彦宗头疼欲裂，他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不体面了。 比起全军安危，个人体面又算得了什么？ 说完这句话后，刘彦宗的眼白不住的往上翻，他在极力克制，极力保持自己的清醒不让自己晕过去。 但是他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在不断的流逝。 他强撑保持平衡的身体，摇摇欲坠。 “都统，都统……” 两个斥候见状，连忙上去搀扶刘彦宗。 刘彦宗感觉耳边的声音，越来越遥远，越来越听得不真切。 正在此时，万马奔腾而来的声音响起，大地都在震动。 “杀！” 震天的“杀”声响起。 不用出来就知道，大宋的金甲神兵已经冲到营前。 刘彦宗猛地惊醒，他那原本晦暗无力的眼神，突然就焕发了光彩。 “是金甲神兵来袭营了？” 刘彦宗眉头一皱，旋即拿出自己的佩剑说道：“走，跟本都统出去，我们务必要把他们给挡在营外。” 两个斥候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上一秒还几乎要断气的刘彦宗，突然被附身了一样精神抖擞的拿起佩剑往营帐外冲。 二人骤然瞪大了眼睛…… 刘彦宗刚冲出营帐外，就迎面和唐汉撞上。 唐汉看到精神抖擞，仿佛百病全消，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的刘彦宗，也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都统，您好了？” 唐汉的惊喜的神色还来不及绽放。 就见刘彦宗突然七窍有发黑的血液流出，而他身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第385章 双重打击 “胡闹，荒唐，谁允许你这个时候出兵的？” 完颜宗翰于万军之中，冲到了金兀术的面前，他呵斥道：“此时出兵，你有把握打下太原城吗？” “打不下太原，你就是在给郭京创造机会……” 论关系，都是大金景帝的后代，完颜宗翰算是金兀术的堂兄。 论身份，完颜宗翰乃是西路大军的元帅，而金兀术只是行军千户。 再加上，之前攻打大辽的时候，金兀术初从军就是在完颜宗翰的麾下磨练，所以完颜宗翰是有资格训斥金兀术的。 但前提是金兀术对他没有芥蒂，他自然认可完颜宗翰。 此时，金兀术已经从刘彦宗的口中得知了完颜宗翰和大宋国师之间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勾勾搭搭。 再加上，他最敬重的二哥的死亡和这位大宋国师脱不了关系。 金兀术如何还能信服完颜宗翰？ 若不是最后一丝理智尚存，金兀术都恨不得直接弄死完颜宗翰。 背叛者比敌人更加可恶，更加该死！！！ 金兀术怒视完颜宗翰，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 “我乃是太祖之子，东路大军元帅的亲弟弟，难道我没有调兵的资格吗 ？” 金兀术沉声说道：“攻打太原，这是我们东路大军的决定，跟你们西路大军没有关系，请西路大军的完颜元帅，不要干预本将军的决定。” 完颜宗翰听到这话，神色一愣。 他惊诧的看向金兀术，有点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金兀术口中说出来的。 明明昨日还对他尊敬有加，跟亲弟弟似的金兀术，怎么今日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好似看向仇人？ 而且对待的自己的态度，也急转直下，如此恶劣？ “我大金女真人的军队，什么时候也要讲血统讲身份了？” 完颜宗翰怒道：“我们有哪一个人，不是靠着自己双手从底层厮杀上来的，有谁是可以靠着身份直接为将为帅？” “你在金庭是太祖的儿子，但是在军中，你只是一个行军千户，你告诉我，行军千户有私自出兵的资格吗？” 其实，完颜宗翰早就过来了。 他也在观察，若是真的有机会攻破太原府，他一定会助一臂之力。 同时，完颜宗翰也知道金兀术这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指挥这么多人作战。 作为堂兄，完颜宗翰也想看看金兀术的本事。 没想到，金兀术还没让他开眼，郭京倒是又让他开了眼。 完颜宗翰把头发都拽光了，也没想明白那郭京怎么能想出这么多的奇招呢？ 夜里有天火，白天还有隔空的妖火。 郭京这把火，是非要把他们都给烧个干净是吧？ 完颜宗翰现在看到火焰都有心理阴影了，尤其是刚刚看到隔空点火，火药爆炸。 他脑海忍不住的回想到开封府外的那一夜。 要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耽误这么久才找过来。 此时，退兵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退兵？行军千户没有出兵的资格？” 金兀术怒视完颜宗翰，开口质问道：“那么粘罕元帅，女真人血统是否有吃里扒外，有背祖忘宗，有投敌的资格？” 金兀术目光要吃人一样直勾勾的的盯着完颜宗翰。 这会，别说完颜宗翰了，就连金兀术身边的将领都听出来了不对劲。 金兀术这些话，很明显是对完颜宗翰带着敌意的。 原本他们还以为金兀术是因为完颜宗望刚刚阵亡，心情不好，所以对谁都没有好语气。 现在看来，好像是专门针对完颜宗翰。 结合金兀术那些话，刹那间气氛陡然冷的几乎凝固。 金兀术这边所有听出不同滋味的将领，全部都带着审视和怀疑的目光看向完颜宗翰。 完颜宗翰眉头紧皱，他不解的看向金兀术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女真人吃里扒外？你想说什么？” “我现在再和你说出兵之事，你跟我在讲的是什么？” 完颜宗翰虽然感受到了金兀术的敌意，但他一时间没意识到金兀术说的是什么。 他问完以后，突然就恍惚了下。 他想到了，他军营之中，好似还有一个郭京安插多年的卧底。 想到这里，完颜宗翰忍不住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这个事情，知道的人根本没有 几个，而且都是他的心腹。 完颜宗翰不知道这个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是谁传出去的。 一旦他 军中有郭京卧底的事情被传出去，那么他现在的团队一定会受到波及。 无辜之人牵连其中不说，甚至他自己只怕都难以独善其身。 “你听到了什么？到底是谁在跟你乱说话？” 完颜宗翰沉声说道：“如果你对本帅有所误会，可以先收兵，我们自家兄弟可以回去自己商议。” 金兀术本来还只是有那么一点怀疑，他刚刚说那些话说也只是在气头上的气话。 可此时，他看到完颜宗翰的这个表现，却觉得完颜宗翰必定是和大宋国师有所勾结了，不然他不会这般“心虚”。 “原来真是你……” 金兀术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他目中的怒火恨不得烧了完颜宗翰。 “什么是我？” 完颜宗翰这下子是真的迷糊了。 “四太子，四太子……” 金兀术正欲开口再说，章明安却突然冲了过来，强行打断金兀术的话。 “可算找到您了……” 章明安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道：“我奉都统的命令，请您鸣金收兵。” “都统说了，此时全军当以安定为主，不可生乱，以免被宋人找到机会生事……” 章明安特意在“安定”和“不可生乱”的这两句话上，加重了语气。 他一边说，还一边挤到了金兀术面前，在完颜宗翰看不见的角度，疯狂的冲着金兀术眨眼间使眼色。 祖宗啊！你可真是个活爹，这还没有证据的事情，可千万不能说出来。 章明安这么冲动的人，他都知道有些事情绝对不能说出来。 不然的话，完颜宗翰会不会怎么样不好说，但是他们都统肯定要出事。 尤其是如今完颜宗望死了，他们都统的靠山没了。 此时得罪完颜宗翰，那真是可能会要命的。 金兀术看到章明安的眼神后，胸膛剧烈起伏，赌气的别过头去。 第386章 金兀术的谋略 有些话不吐不快，但是吐出来后果又太严重，只会把问题复杂化，又不得不憋下去。 金兀术憋得难受，他打心底里是不愿意相信完颜宗翰会背叛大金投靠宋人。 只是种种证据，以及完颜宗翰刚才的反应，似乎都在证明他确实和宋人有所勾结，这就让金兀术很难受。 章明安人都麻了，明明完颜挞懒交代过，对于完颜宗望薨逝这件事情要先保密，对外宣称只是受伤，秘不发丧先稳定军心。 结果，他只是一个转眼的功夫，大军全部都知道了。 当时，他也是脑子懵了，一时间忽略了这点，没能拦住金兀术。 现在，已经这样了，再想要隐瞒 ，确实无计可施。 现在他只求矛盾不要再扩大了，他们现在可经不起内忧外患的一起折腾。 完颜宗翰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我不管你对我有什么误会，现在为了大局着想，你必须立即撤兵……” 金兀术听到这话，却并不买账，反而完颜宗翰的隐忍，让他更加觉得对方是心虚的表现。 所谓让他撤兵，只怕是又和那大宋国师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 让他撤兵，好让大宋国师再安排一手，彻底粉碎他们南下攻宋的机会是吧？ “本将军，不撤！” 金兀术看向完颜宗翰，眼神尖锐，一字一顿的说道：“今日我出兵，势必要....要，血！洗！太！原！” 犟种，真是个犟种啊！！！ 完颜宗翰听到这话，怒火也是‘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难道你要这些儿郎们都白白送死吗？” 完颜宗翰怒道：“即便你一定要攻打太原，也不是现在。” “现在你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作为主将你如此冲动，你怎么可能打得好仗？” “你可以冲动，但是我们大金儿郎们的性命却只有一条，他们可以为了大金送死，但绝对不应该为了你的一时冲动，白白枉死！！！” 二人一言不合，气势都越来越凌厉，仿佛下一瞬间就要暴起动手。 看到这一幕，其他人也是赶忙上来劝和，先把目光交战的两个人给隔开。 正在他们这边争执的时候，章明安忽然就看到后面远处黑烟冲天。 “怎么回事？粘罕元帅，四太子你们不要吵了，快看大营方向，是不是出事了？” 章明安指着后面，大惊失色。 那个距离，那个方向看起来就是他们大营所在的位置。 众人寻声扭过头去，豁然瞪大眼睛。 “怎么会？” 金兀术皱眉怒喝道：“斥候，斥候呢？大营出了何事？” “看看，都是你干的好事！！！” 不等斥候过来，完颜宗翰恼怒的说道：“你把兵都给带出来了，大营空虚，那郭京岂会放过这次机会？” “粮草补给，辎重营帐若是全被毁了，你们拿什么打仗？你们喝西北风，天寒地冻的露宿野外吗？” 完颜宗翰说完，转身就走。 那个方向不只是刘彦宗的大营，他的大营也在那边。 虽然郭京亲口说过，欣赏他，并且流露出想要招揽他的意思。 但是目前两军交战，而且还是在打国战。 郭京不可能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就真的不对他动手。 完颜宗翰担心郭京会顺手，把他的人也给收拾了。 毕竟现在确实是一个好机会。 而且他只有不到一万人，若是金甲神兵全部出动，他的那些人还真招架不住。 金兀术看到这一幕，也是露出着急之色，但他仍旧坚持进攻太原，并没有选择撤兵。 不过，他倒是点了四千人马驰援大营。 通过这一点的作风可以看出来，此时的金兀术作战风格，行事手段，以及性格都是和完颜宗翰更贴近，而不像他耳濡目染的二哥完颜宗望。 表面上看，金兀术冲动出兵是一招昏棋，但实则他心中却另有谋划。 金兀术抱着一副破罐子破摔，背水一战的心态。 斩断所有后路，闷头往前冲，一副不撞塌太原城誓不罢休的样子。 但实际上，金兀术虽然年轻，但他并不傻。 毕竟从军多年，跟随的都是大金的开国将领，耳濡目染之下，哪怕情绪再怎么失控，也不至于真的一点战略都不讲。 他何尝不知道，倾巢而出，大营空虚会有风险？ 他只是在用这种办法，逼迫全军上下全力以赴的攻下太原。 太原城有多难啃，他哪怕不是主将，他跟着打了这么久，他也应该很清楚。 若是没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太原根本打不下来。 现在好了，大营被偷了，全军上下若是想要活命，就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攻入太原。 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必然会奋力一搏，他不信这样自绝后路还能拿不下太原。 他二哥身死已经是事实，他想要报仇是真，他另有所图也是真的。 如今大金的局势，别人都能看得清楚，他身为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儿子，又何尝看不明白？ 他二哥的心血，与其等着不知敌我的完颜宗翰以及软弱无能的完颜晟来分瓜，还不如由他来接管。 如此，他二哥九泉之下也能更加安心一些。 不惜代价为他二哥完颜宗望报仇，这是收拢人心的手段。 攻下太原，则是他在向众人证明，他有接管完颜宗望遗产的本事。 能够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物，有哪个真的是傻子？ 哪怕年轻，大佬也终究是大佬，眼界存在，智慧存在，每一步看似莽撞愚蠢的举动，都是暗含深意，在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 只是，金兀术没想到，会有一个郭京出现，并且在太原留下这么诡异的手段。 让太原这块硬骨头，更加难啃了。 可此时，他已经迈出来这一步了，根本没有回头的余地。 现在大营已经被偷了，他若是就此收兵，那他这个冲动愚蠢的形象就彻底被坐实了。 完颜晟倒是不至于因此杀了他，只是如此一来，他再想要接收完颜宗望的“遗产”却成了痴人说梦。 甚至，他还要短暂的退出大金权力的舞台。 这就是失败的后果。 所以，他不能输，他赌上了所有，太原城必须拿下。 第387章 借刀，杀人 等到完颜宗翰和金兀术那四千人马一起赶回去的时候，整个大营已经全部化为一片火海。 没了，什么都没了。 人都没了，营帐也都烧没了，粮草辎重军械兵器等等，全部都没了…… 只剩下几个没有燃烧起来，但也是布满燃烧的破洞，已经被烤焦的营帐孤零零的立着。 繁华不复存在，只留下遍地狼藉，显得格外的萧瑟。 而金甲神兵早就不知踪迹了，完颜宗翰留下面如死灰，欲哭无泪的东路大军的将领，他带着手下火速赶往自己的大营。 看这边的动静，早就结束了战斗，就是不知道金甲神兵是真正的目标只有刘彦宗，还是顺路要把他们都给收拾了。 从作战实力来看，他那不到一万人的军队，还真的不够金甲神兵杀的。 可这点人，是完颜宗翰最后的尊严了。 他之所以想要金兀术退兵，也是出于自己军队的安全考虑。 他现在手中的军队太少了，想要保存下来，必须和东路大军共同进退，如此才能让郭京不会轻易对他出手。 等到他赶到以后，就看到自己大营完好无损，悬着的心这才落到肚子里。 “元帅，我们这边没事！” 跟着完颜宗翰人，露出庆幸之色。 “元帅，是元帅回来了……” 正在紧张备战，带着兵守着拒马警惕的完颜希尹，看到完颜宗翰回来以后，也是长松一口气。 “东路大军的军营都被郭京给端了，我们这边没有状况发生吗？” 饶是完颜宗翰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郭京的金甲神兵明明有这个实力，却不顺路把他们也给收拾了呢？ 两国交战之际，肯定要尽可能的把握一切机会消耗对方的兵力。 “没有……” 完颜希尹说着说着迟疑了一下，然后才犹豫着说道：“但是……” “但是什么？” 完颜宗翰看向完颜希尹，着急的追问。 完颜希尹有些不敢看完颜宗翰，低声说道：“大宋的那一支金甲神兵过去袭营的时候，属下曾接到刘彦宗的手下求助……但是属下出于大局考虑，没有过去支援……” “此举若是被东路大军的人知晓，势必会影响两军关系，还请元帅责罚！” 完颜希尹说着单膝跪地，主动请罪。 此时主动请罪，完颜宗翰不会怪罪他，他也算是主动备案了。 若是等到东路大军的人主动找过来问责，他再说，那这个锅他铁定要背。 完颜宗翰听到这话，果然没有怪罪他，并且还主动伸手把完颜希尹给扶了起来。 “我军势弱，即便你真的带兵出去，也无法改变结果，只会让我们徒增伤亡。” “据守大营，以逸待劳等待防御，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你又何罪之有呢？” 完颜宗翰说着，又不免好奇的嘟囔道：“也是奇怪，咱们只有几千人，那金甲神兵竟然放过我们？” 听到这话，高庆裔站出来说道：“元帅，方才大宋那金甲神兵在袭完了东路大军的营地后，特意绕路从我们军营前面路过……” “什么？他们从我们军营前路过？” 完颜宗翰惊呼一声，顿时紧张起来。 “没错，但是他们却跟没看见我们似的，不仅没来攻打我们，甚至走的也很干脆，也没有任何防备我们的动作，一副完全不怕我们趁他们不备偷袭的样子……” 高庆裔说到这里，不免眉头紧皱，露出凝重担忧之色。 那位大宋国师是何等人物？ 那是一个攻于心计，把算计算到极致的妖孽。 高庆裔不相信，他会做任何无用之功。 此人的一举一动，抬手投足之间，都是满满的套路，全都是在算计别人。 他们来的时候都没从他们这边走，为什么走的时候偏偏要选择这条路？ 而且还无视他们，不攻打他们？ 这怎么看都有问题，而且还有大问题。 他们很有可能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找了郭京的道，被他给算计上了。 此事不可不防！！ “有这么严重？” 完颜宗翰听完了高庆裔低声的提醒，露出诧异之色。 本来他心中还有些庆幸，毕竟郭京不打他，愿意给他一条出路，这说明之前郭京对他说的那些话并没有欺骗他。 郭京是真的欣赏他，所以才没有对他赶尽杀绝。 他不正好可以利用郭京对他的欣赏，然后假意迎合，趁机为他们大金捞取好处吗？ 可此时，听到高庆裔的提醒，倒是让完颜宗翰心中担忧起来。 …… 此时，和荆超一起带着金甲神兵去袭营的王彦已经回来找到郭京复命。 不过，他是跟着金甲神兵一起出兵，但却自己回来了。 王彦行完礼后，拱手说道：“国师，属下幸不辱命，东路大军的军营已经荡然无存了。” “如今，荆指挥使已经带着金甲神兵前往您吩咐的指定地点准备下一步行动。” “还有一件事，刘彦宗死了……” 王彦兴奋说道：“但他是在我们袭营之前就死了，我们过去的时候，似乎刚断气没多久，他的亲兵正抱着他的尸体哭呢！” 郭京倒是并没有意外：“果然如此，刘彦宗若是身体强健， 他们不可能全军出动围攻太原。” 王彦疑惑的问道：“国师，有一事属下不明白，完颜宗翰那边只剩下几千孤军，我们完全可以轻易收拾了他们。” “为何却要放过他们？只是从他们营帐外路过，而不对他们出手呢？” 这一点他想不通，现在能收拾不收拾了，回头等完颜宗翰和金兀术真的会合了，那这几千人不就会反过来成为攻打他们的兵力了吗？ 就算他们不敢来主动招惹金甲神兵，那几千人就算加入攻打太原的军队，太原守军也吃不消啊！ 郭京轻笑一声， 左右也没有别人，他也不藏着掖着。 “你都觉得奇怪，那你想想东路大军的人知晓后，会不会也觉得奇怪呢？” 郭京眼神瞥向太原城外的战场，说道：“收拾他们虽说只是举手之劳，但举手之劳亦是劳苦。” “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那未免太累了，只是绕一段路就可以借刀杀人，让敌人替我们动手灭敌，何乐而不为之呢？” 第388章 分身乏术 郭京这个人确实很能算计，他的每一分耕耘都要三倍收获不说，还最擅长四两拨千斤，借刀杀人。 他一贯的行事风格就是，出最小的力气，做最大的事情。 然后利用敌人来为自己打工，而自己坐享其成，等着摘果子。 他特意不让金甲神兵对完颜宗翰的军队动手，并且还特意从他们军营外路过。 此事若是传到完颜阇母或者金兀术的耳朵中，他们会如何想？ 这直白的不能在直白的反间计，按理来说对方应该不能信，毕竟太明显了。 可怀疑这种事情，一旦开始怀疑，就很难打消下去了。 比如有人买了一张桌子，第一眼就觉得这桌子不结实，于是不放心的开始试探。 用手砸了一下，桌子没破，他不相信，他会改为用脚踹。 用脚踹也没有破，他还是不会相信，他会用锤子砸，直到把桌子砸破，去印证他心中“桌子不结实”的怀疑后，才会善罢甘休。 然后说一句，他早就看出来了“桌子确实不结实”，这就是人性。 当然了，这次计划也不是郭京临时起意。 之前就已经开始布置了，郭京相信刘彦宗不会让他失望，临死前必然会帮他一把。 所以，完颜阇母他们哪怕明面上不会怀疑完颜宗翰，但心底也一定不会相信完颜宗翰。 只要他们开始防备完颜宗翰，那么这个反间计就会持续的发酵。 要么把完颜宗翰逼疯，要么把他逼死。 但无论如何，结果都是对大宋最有利。 至于完颜宗翰会不会为了证明自己，卖力的攻打大宋自证清白。 若是完颜宗望在的话，以完颜宗望的性格能够压制住其他人，正向的引导完颜宗翰。 但很可惜，完颜宗望已经死了。 他们大金最宽容仁慈的人，已经没了。 剩下那些人，做不出来这些表面功夫。 而完颜宗翰的性格，又绝对不是不愿意憋屈的吃哑巴亏的人。 若是他没有选择就罢了，可他有选择的情况下，他在被冤枉后，绝对不会忍气吞声。 他受不了那种被孤立，被怀疑，被排挤的氛围。 郭京算计的向来是人心，这才是他每次计划都能成功的关键所在。 在太原这边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正在赵州带兵作战的完颜阇母几乎是同时收到了来自太原的刘彦宗以及来自泽州的完颜挞懒的两封书信。 自打太原战局陷入僵持以后，完颜宗望留下刘彦宗和银术可等人继续围攻太原。 而他自己则是带兵扫荡其余州县。 完颜阇母也没有闲着，他也是自己带兵出去扫荡周围。 他们想要趁着大宋朝廷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尽可能的把河东路以及河北路给清理干净。 尤其是太原，河间府，中山府，这三个战略军事重镇，他们迫切的想要拿到自己手中。 不过，这三个地方却都是最难啃的骨头。 不只是地理优势，更重要的这三个地方的主官，那也各个都是硬骨头。 跟别的地方，吓唬一下或者打一下就投降的人不同。这三个地方的官员，那是个顶个的硬骨头。 软硬不吃，什么拉拢，什么许诺，什么威胁统统没用。 想要拿下这三个地方，只能靠武力解决。 完颜阇母的目标，就是河间府。 但因为之前完颜宗翰撤兵回来的时候，也要顺路攻打，他就选择了先观望一下，然后把目标放在了真定府上面。 可真定府也并不好打，而且还是真定府的主官那可是刘韐。 刘韐为两河宣抚副使，又是知真定府，此人更是硬骨头。 不仅有实力，而且对大宋还很忠心。 完颜阇母很清楚，想要拿下真定府，击败刘韐非常困难，而且绝对不可能速战速决，必须要准备长久，持续的拉锯战。 所以，为了拿下真定府，完颜阇母开始对真定府周围扫荡，想要跟太原一样，先把真定府也弄成孤城。 可刘韐也不是吃素的，他手下的兵虽然不多，但也不少，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完颜阇母在他眼皮底下搞事情。 于是，双方也开始拉锯战。 最近，刘韐突然撤兵，这可算是让完颜阇母找到了机会。 趁机，完颜阇母拿下了赵州。 战斗才刚结束，他还没在赵州站稳脚跟，就分别收到了两封信件，而这两封信件上面，却都是惊天噩耗。 刘彦宗跟他说，大宋国师已经抵达太原，银术可战死，而西路大军元帅完颜宗翰又有通敌的嫌疑，刘彦宗本人又中毒身体每况愈下，请他速速回去主持大局。 震惊和悲伤的情绪刚刚被他压下去，他又开始看完颜挞懒给他的书信，希望能看到个好消息，缓解一下刚刚的打击。 结果，谁承想又看到了更受打击的噩耗。 “什么……” 完颜阇母赫然瞪大了眼睛，手中书信落地，他踉跄跌坐在地上。 “元帅，元帅您怎么了？” 完颜阇母手下将领，连忙上前关切的询问。 完颜阇母根本没理会他们，又把书信拿起来，再次确认的看了过去。 完颜挞懒跟他说，二太子完颜宗望遭受宋人算计，遇刺身亡，而他们大军遭遇种师中两兄弟以及姚古部，四万余人围攻，如今大军只剩下一万多人。 他们现在由河北路撤退，但追兵紧咬，请完颜阇母速速带兵过来接应一下他们，顺便主持大局…… 两边的情况，都很紧急，都需要完颜阇母来主持大局。 可他就一个人，分成两半都不够用。 “元帅，您怎么了？” 完颜阇母看完信，眼睛通红，已是泪流满面。 面对其他人的询问，完颜阇母看了一下，确认在场的都是自己心腹后，这才悲恸的说道：“二太子……遭受宋人算计，遇刺身亡……” 说完，完颜阇母已是泣不成声。 作为完颜宗望的堂叔，完颜阇母对于自己这个堂侄也是真情实感的疼惜，由衷的赞佩完颜宗望的胸怀与智慧。 完颜阇母能成为东路大军明面上的元帅，这都是完颜宗望对他的敬重，让给他的。 就这一点，就让完颜阇母感到无比的暖心。 说实话，完颜宗翰死了，他都不可能这么难受，心脏疼得仿佛要窒息。 第389章 何去何从 “说说你们的意见吧！” 悲伤过后，完颜阇母仿佛一下子苍老十多岁。 论起血缘关系，完颜阇母跟完颜宗望，比完颜挞懒和完颜宗望还要更亲近一点。 完颜阇母是完颜阿骨打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也就是说他才是完颜宗望的亲叔叔。 以完颜阇母和完颜宗望的关系，死了这个侄子，跟死了个儿子是一样的心情。 甚至，论起感情和利益来，比死了儿子更加悲恸严重。 尽管，他今年也才三十六岁，比完颜宗望大不了两岁。 但是这个心情上，真就跟死了儿子一样。 完颜阇母强撑着收拾心情，心力交瘁的看向麾下众人，沉声问道：“如今我们还剩一万三千人，是去太原，还是去接应挞懒将军？” 打到现在，这人数增增减减，只有这么一万三千人左右了。 这点人，分兵肯定是不现实的。 合起来到哪里都得引起重视，若是分兵的话，很有可能两边都帮不上忙。 两边的情况都很不妙，可他又是在分身乏术。 “元帅，二太子的事情我们虽然都很心痛，但当务之急是要保住二太子的心血，属下以为太原四万大军，不容有失……” 赤盏晖站起来发表意见，他原是辽国旧臣，同为女真族，但却是女真族的另一个分派，属于熟女真。 赤盏晖家族，很早就归顺辽国，居住在张皇堡，因此家族又以张为姓。 他自小就生的体貌雄伟，异于常人，看体格比荆超都不遑多让，又颇具谋略。 天辅六年的时候，完颜阇母进攻辽西，赤盏晖率军投降完颜阇母。 完颜阇母，对他一直也很不错，信赖有加。 赤盏晖客观分析，他主张去太原，他的话说得还算委婉。 也是知道完颜阇母和完颜宗望感情深厚，按照感情来说，完颜阇母肯定应该去送完颜宗望最后一程。 必定要去把完颜宗望的遗体给安稳的接过来，送回到金庭故土去。 可家国大事面前，岂能先讲私情？ 完颜宗望已经死了，现在再去他也活不过来。 相比较那一万多人，肯定是四万多人那边更重要啊！ 而且那一万多人，屁股后面还跟着四万宋军，他们这一万多人过去，满打满算也顶多人家的一半。 而且河北路还都在大宋占领之下，周围随便一个州府哪里不能拉出来几千人？ 风险太大了。 万一出现差池，岂不是更加得不偿失？ 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择其轻，理智来讲肯定是应该去太原，更加保险一点。 完颜阇母掀起眼皮，瞥了一眼右手边的一个人，说道：“阿鲁补，你怎么看？” 一般上位在听到一个意见后，又询问另外的人，大概率是想要听到不同的意见。 当然，若是询问明显和上一个说话人关系很好的人，那就是在故作矜持。 有点想要这么做，却又不好意思，所以想要一个众望所归，大势所趋的不得已而为之的形象。 完颜阿鲁补，乃是出自金景祖完颜乌古乃一系，也属于皇族，但为远亲。 算起来，完颜阿鲁补也是完颜阇母的堂侄。 完颜阿鲁补，骁勇善战，富有谋略，在攻打大辽的时候，就一直跟随完颜阇母，属于是他的绝对心腹。 “元帅，属下以为太原情况虽然严重，但就目前形势来看，尚能处于平衡，倒是不太紧急。” 完颜阿鲁补沉吟着说道：“且不说刘都统收到的消息是不是宋人的离间计，就算粘罕元帅真的和那位大宋国师私下达成什么交易，他也不会明面上对太原大军做出什么来。” “毕竟粘罕元帅的所有亲族都在金庭，他不可能一点顾忌都没有……” 还有一句话，完颜阿鲁补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想不通，也找不出一个理由来佐证，完颜宗翰真的会投靠大宋，被那位大宋国师策反。 他冒这么大的风险，总要图点什么吧？ 完颜阿鲁补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东西是大宋能给完颜宗翰，而他们大金却给不了的。 要知道，完颜宗翰在大金的地位，那可是仅次于陛下啊！ 他的势力和二太子与陛下三足鼎立，如今二太子遇刺身亡，完颜宗翰已经是和陛下分庭抗礼的存在。 这种地位，这种实力， 他有什么必要去投靠大宋吗？ 大宋就是许诺给他一个亲王的位置，又能如何呢？ 而且，他的宗族都在大金，完颜宗翰性情暴躁，但也不是六亲不认的人啊！ 真的投靠大宋，他的宗族还能有好下场？ 他能抛弃所有的关系，以及毕生经营的心血，去换一个宋人虚无缥缈的承诺吗？ 抛开血缘关系不谈，完颜阿鲁补理性分析，他觉得完颜宗翰不可能真的如刘彦宗所说那般做。 他相信完颜宗翰不会那么愚蠢。 挞不野听到这话，起身说道：“元帅，属下以为阿鲁补谋克的话不妥……” 作为辽阳渤海族人，挞不野家族也是世代效忠大辽，他也曾是辽国旧臣。 后来大金灭辽后，归顺投降金人。 赤盏晖，挞不野，刘彦宗等等，这些辽国旧臣，虽然之前可能都不认识，但是同为归顺金人的辽国旧臣，都有一种同病相怜的心态。 哪怕没交情，但关键时候，也是忍不住为对方说上一句话。 这倒不是说对金人不忠心，只是抱团取暖乃是人的共性。 挞不野沉声说道：“刘彦宗都统并非莽撞不智之人，属下以为他不可能会轻易听信宋人的挑拨便怀疑我大金的西路元帅。” “既然刘都统已经明确说出来了，想必是经过验证的。” “属下虽然与刘都统不熟，但也知他行事老成持重，不然元帅和二太子也不会如此放心让他坐镇太原。” “如今他写信来找元帅求救，必然是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控的严峻地步。” “属下以为，我们应当先回太原，只有稳住太原局势，我军才能掌握主动权，不至于被宋人牵着鼻子走。” 完颜宗翰大败而归，现在太原那四万主军就是他们的根本所在。 后续不论是和大宋作战还是议和，这四万大军以及被他们包围的太原，就是他们的话语权。 第390章 消息延迟的危害 这些辽国旧臣的意见很统一，都是希望完颜阇母不要冒险，先回太原主持大局。 而女真人，尤其是皇族血缘的人，他们的意思就是先去接应完颜挞懒。 他们对于完颜宗望的感情更加深厚纯粹，而且他们大多数其实都是相信完颜宗翰的。 倒不是因为关系多亲近，而是以他们的思维，他们就觉得自己族人不可能背叛他们大金。 完颜阿鲁补听到挞不野的话，倒也没有生气，而是理性的说道：“太原之事，其实很好解决，并不危急。” “我们便是晚去几日，也不会有什么风险，但挞懒都统那边，若是没有我们的接应，他们只怕很难走出河北路。” “属下以为，挞懒都统无法从河东路回来，被迫走向河北路，必然是已经陷入绝境之中，迫不得已才从河北路撤退。” “如今只有我们在附近，若是我们不接应的话，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这一万多的儿郎，白白葬送在大宋？” “况且……” 说到这里，完颜阿鲁补忍不住哽咽，他长长喘息几口，才平复下来心情。 接着说道：“二太子的灵柩，不容有损……” “我们不能保护二太子周全已是死罪，难道还要让他的骸骨留在大宋惨遭践踏吗？” “无论如何，属下都以为应当让二太子魂归故土，岂可留在大宋，让二太子的英灵不得安息？” 游牧民族对于尸体，倒是没有宋人那么格外的在意。 但那也是基于汉人文化的比较，实际上在他们自己的文化中，也是挺在意的。 尤其是这个人是完颜宗望，他们就更加在意了。 完颜阇母心中也是这般想法，无论如何，他这个做叔父的都要把完颜宗望的身躯完整无损的带回大金。 绝对不能留在大宋，任人踩踏。 “二太子的骸骨固然重要，但若是二太子还在的话，以他的性格他一定会以大军为重，我们难道不应该让二太子在天之灵安心吗？” 尸体带回去，除了自己心理安慰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不是喂给貂吃，就是要烧了，那何必还要为了尸体耽误大局呢？ 赤盏晖虽然也很敬佩完颜宗望，但他仍旧觉得，为了一个尸身冒险太不划算。 根据女真人的丧葬风俗，死后尸体要喂给貂吃，和貂神融为一体。 当然，这是之前的规矩，最近几年或许是因为灭了大辽，吸收了太多契丹人的文化风俗，受到了影响。 已经从喂给貂吃，改成了火葬。 说是这样可以让灵魂升天，和佛祖一样。 赤盏晖想着既然如此，干脆不如就地火化得了，然后骨灰让人带回来。 哪怕被围堵，总不会一个人都冲不出来吧？ 带着骨灰突围，那可比带着完整尸体突围容易多了。 当然，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若是他敢说出来，不用别人动手，完颜阇母就能先劈了他。 完颜阇母没搭话，反而是看向完颜阿鲁补沉声问道：“阿鲁补，你刚刚说太原的情况很好处理？具体如何？你仔细说说。” 到这里，赤盏晖也好，挞不野也好，都能看出来完颜阇母的意思了。 他们心中叹息一声，既然主帅心中已有定夺，那他们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完颜阇母的性格他们还是了解的，再劝只会让完颜阇母厌烦。 暴躁起来的完颜阇母，除了已经遇刺身亡的完颜宗望能安抚住之外，他们还没见过第二个能在暴怒之时控制完颜阇母情绪的人。 哪怕是他们大金的皇帝都不行。 完颜阇母气急了，他都敢跟完颜晟动手。 如今完颜宗望死了，真要得罪了完颜阇母，以后给他们说情的人都没有。 所以，不管待会完颜阿鲁补给出的意见如何，他们都选择默认不再多说。 完颜阿鲁补沉声说道：“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元帅亲笔给粘罕元帅写一封书信即可。” “哦？怎么写？” 完颜阇母看向阿鲁补问道：“本帅要跟粘罕说什么？” 此时，完颜阇母除了悲愤之外，根本没有别的想法，他脑袋跟浆糊一样。 唯一的念头就是要给完颜宗望报仇，所以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完颜阿鲁补的意思。 要写难道不是应该给刘彦宗写吗？ 完颜阿鲁补说道：“元帅乃是粘罕元帅的堂叔，做叔叔的知道一些事情，跟侄子提醒一下，也无可厚非。” “您只需要把您听到的军中传言，告知粘罕元帅即可，别的无需多说。” 若是完颜宗翰是清白的，他自然会想办法查证此事。 他就无暇顾及接管太原守军之事，自然就会主动避嫌。 不然的话，岂不是要加重别人的怀疑？ 当然，如果完颜宗翰不是清白的话，那完颜阇母这一封信也是在提醒完颜宗翰身体里面流着的是什么样的血液。 他若是聪明人，就该知道迷途知返。 即便，他真的不愿意回头，铁了心要投靠大宋。 那么如今时机不成熟，他在知晓他的事情暴露以后，也必定会心虚，断然不敢在这个时候做什么大动作。 “至于刘都统身体出现问题，银术可将军战死……” 完颜阿鲁补叹息一声，接着说道：“四殿下如今也在太原，他的身份不俗，乃是太祖血脉，又自幼便被二殿下带在军中教导，能力出众。” “不如就先让四殿下，暂掌军中大印。” “无需出战，只要先和宋军僵持就行，一切等咱们接应到了完颜挞懒都统之后再行定夺。” 按照常理来说，如果他们的消息传递没有延迟的话。 完颜阿鲁补说的这套办法，是可行的。 可惜，传递消息的速度太慢了。 等到他们这边收到消息，做出反应之后，郭京早就行动到了十里之外了，他们还没出门呢！ 完颜阇母结合目前情况想了想，觉得完颜阿鲁补的计策倒是可行。 “那便如此吧！” 完颜阇母，沉声说道：“本帅现在写信去太原，你们准备一下，大军两个时辰后开拔，前往河北路接应挞懒都统。” “另外派遣斥候过去通知挞懒都统，我们会在磁州附近接应他们……” 第391章 伏兵已就位 完颜阇母下达了命令，众将官只能听命行事，也不好再劝。 他们如今还在真定府的范围内，要去接应从河北路撤退的完颜挞懒。 按照双方行军速度以及时间来看，只有在磁州接应才是最合适的地点。 河北路都在大宋的控制范围之内，以如今的战局来看。 他们前往河北路接应会师，也算是孤军深入了。 本来他们倒是无所畏惧，可最近这段时间，战事于他们非常不利。 大宋突然冒出来一个什么国师，搞得他们焦头烂额，顾头顾不了屁股的。 现在他们折损了猛将银术可不算，就连他们西路大军的元帅完颜宗望都遭遇不测。 现在由不得他们不谨慎，即便是完颜阇母这种不可一世瞧不起宋人的人，也不得不谨慎起来。 …… 河北路，洺洲永年县，聪明山。 李彦仙带着从种师中处借调出来的三千人，终于在指定时间内赶到了这里。 他们之前奉国师之命，尾随完颜宗翰部队，将他们驱赶至太原城外。 之后便接到国师另一条命令，让李彦仙带着这三千人，赶到聪明山处设伏。 这条命令乃是密令，也就是说他们无法得到任何物资支援，就连行踪也要避人耳目。 唯一知晓他们行动的人，除了国师和他们自己之外，就只有磁州的宗帅了。 来到聪明山后，李彦仙身先士卒带着三千人，自己开始动手准备埋伏所需的器械。 一个副将忍不住问道：“李将军，此处如此偏僻，我们在这里设伏果真能埋伏到金兵吗？” 他从军多年，也不是一点见识都没有，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要在这里设伏。 如今金兵都在河东路作战，河北路几乎没有什么金兵存在。 而他们在河北路设伏还不算，竟然还是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哪怕真的有金兵来河北路，可选择的路线那么多，怎么会来这里呢？ 山路对于大军行军来说并不友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聪明山说小不小，但是说大也不大。 金兵真的从这里过的话，就算逃窜，他们也不会往这种地方跑吧？ 这山中大军路过，肯定会留下痕迹，不仅影响速度，还达不到隐匿行踪的作用。 他实在想不通，在这里埋伏有什么用。 李彦仙丢下手中的木头，拍了拍手扶着自己的腰，开口道：“说实话，以我的想法，我也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要在这里设伏。” 李彦仙和这个副将的想法一样，他也觉得金兵路过聪明人，不符合逻辑。 “那我们？” 副将听到这话，就更加疑惑了。 李彦仙笑道：“我可以不相信自己，但我不能不相信国师。” “我想不通没关系，只要听国师的吩咐准不会错。” “国师确实有料敌先机之能，明见万里，洞察秋毫之智，掌控敌军所行之谋。” “既然国师让我们在这里埋伏，那必然会有收获。” “跟随国师作战，只要严格按照国师的吩咐行事，绝对不会出错。” 李彦仙对郭京不只是人格的崇拜，更是被他的谋略给深深折服了。 果然，听到这话，众人哪怕心中仍旧不解，但也不再质疑。 国师过往的战绩，在他们眼中已经封神了。 国师的意思，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天意。 就在李彦仙带着人积极准备的同时，数百里之外的磁州武安县内太行山脉，青崖寨附近，折可求带着两万人左右，也赶到了这里。 他也是在太原城外打了一波酱油，拖住了一伙金兵，为金甲神兵争取了袭营机会之后，接到国师的命令，带着部下来到了这里，进行设伏。 “将军，我们再往北行二十里，便到达国师指定地点了。” 军指挥副使成硕，看向折可求犹豫着问道：“此处并非行军最佳路线，那完颜阇母果真会从此处过吗？” 折可求骑在马上，一边走一边在看手中地图，他也在思索国师把他们安置在这里的用意。 闻听此言，他指着手中地图说道：“根据最新战报，完颜挞懒遭受种师中将军以及姚古将军两军四万余人追击，目前正在沿隆州府往磁州方向撤退。” “若是完颜阇母果真要来接应完颜挞懒，他们从真定府而来。” 折可求指着他收到的最新情报，完颜阇母所在的位置。 “那么他们的最佳路线 ，就是沿着沙河而行，走邢州、洺洲至磁州武安县境内，这里是他们会军的最佳地带。” 一来可以绕开大宋军事实力强的地方，避免不必要的战斗。 毕竟河北路的局势和河东路完全不同，在这里开战完全没有必要。 输赢对他们来说，都不能获得利益。 而且还浪费时间，万一拖得太久，就怕会横生变故。 因此要保持行军速度，还要避免开战，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来武安县的话，还能绕开磁州府，避免遇见宗泽。 最主要的是，按照路程来算，完颜阇母可以提前到达此处。 而武安县境内多山，他们利用地势，提前到达后在此处设伏。 倘若完颜挞懒屁股后面的追兵，穷追不舍，他们的埋伏还能给对方重创。 削弱种师中的实力，也算是在缓解太原的压力了。 或许折可求时运不济，历史上屡次败给完颜娄室，并且还被完颜娄室逼得投降金人。 但实际上的他，并非能力不行。 他对于战局走向的眼光，还是有的。 成硕看的若有所思，旋即他指着地图上辽州的位置，说道：“可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在磁州接应呢？按照现在的局势来看，他们在辽州会合不是更加合适吗？” 一来辽州附近有金军存在，二来辽州距离太原更加接近。 他们只要不是想要直接回金庭，而是还想要去太原会合的话，辽州明显更加合适。 安全，方便，路线还更短。 成硕想不出来，他们不去辽州而来磁州的理由。 听到这话，折可求笑道：“他们不去辽州，你以为是他们不想吗？” “若是可以选择，他们恨不得大军直接在都城会师。” “只是，我们有国师在，他们金兵想要去哪里，他们说了可不算。” 因为，金人也得听咱国师的安排！ 第392章 被骗了 隆州府，一支金军正在全速急行军，他们狼狈不堪，脚步虚浮，几乎只有人，而没有任何辎重，甚至粮草都没有。 完颜挞懒已是焦头烂额，他一边带着人狂奔，一边急切的问道：“如何了？” “种师中他们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原本一万多人的军队，现在只剩下八千多人了。 天知道他们这些天都经历了什么，是怎么挺过来的。 就这几天，他们被宋军追上了十几次，跑都跑不及。 好不容易有个喘息的机会，稍微放松一下，速度刚放缓，宋军就又追上来了。 后面追着他们不放的，可是四万大军啊！ 他们打都没办法打，只能不停的撤退。 结果就是每次都要丢下几百人，才能给大军争取到撤退的时间。 以往他们攻打辽国的时候也好，攻打大宋的时候也好，什么时候不是他们追着敌军跑？ 还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竟然被孱弱的宋兵追着的不停的撤退。 奇耻大辱，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回禀都统，我们已经甩开宋军三十里左右，他们似乎已是力竭，速度慢了下来。” “如今我们前军已出隆州府地界，我们也还有七八里就能出隆州府……” 完颜挞懒身边有人跟他回话。 “好！” 完颜挞懒沉声说道：“让兄弟们不要放松，我们尽量和种师中把距离拉开到五十里。” “本都统已经收到完颜阇母元帅的回信，他们会在磁州境内接应我们，到时候咱们什么都不用怕了，不仅能让大家都吃顿饱饭，咱们还能给种师中一个教训，报今日之仇。” 完颜挞懒心中憋闷，他就没这么憋屈过。 心中已经恨不得把种师中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气。 前方的完颜挞懒气急败坏，而后方的种师中等宋将却是扬眉吐气。 被金兵压制了这么久，如今总算是报仇了。 “已经出隆州府了，告诉先锋军，速度可以放缓了。” 种师中笑道：“追了这么久，前军也累了，就辛苦姚将军的马军替上去，等到今夜子时再去给他们好好喝一壶。” “就等种将军这句话了！” 姚古也是笑道：“得益于国师指挥有方，这一仗打得真是痛快，轻轻松松的就赢了不可战胜的金兵。” 姚古说着给自己麾下的马军营指挥使下令，让他们按照种师中的吩咐行事，全速出击。 这种顺风仗，谁上去谁拿功劳，傻子才会不要这种机会。 …… 如今局势，对于大宋来说一片向好，但对于相州的某人来说，却是心如死灰。 “康王殿下，最新战报，金军完颜宗望部，遭遇我大宋种师中与姚古两军夹击，兵败不敌而今已从隆州府方向撤逃向磁州方向……” 汪伯彦急切走过来，把手中密信递给赵构，急声道：“种师中和姚古两军紧追不舍，这几日对战十三次，十三次告捷！！！” 种师中和完颜宗望的部队，打了十三次，十三次都往京城告捷。 这意味着什么？ 金人最精锐的部队都输了，金军以后和大宋还能有一战之力吗？ “什么？输了？怎么会这样？” 赵构惊呼一声，豁然起身，他一边接过密信，一边急声询问：“赵先生呢？可有赵先生的下落？” “完颜宗望怎么会输？按照时间算，他们明明应该能提前得到消息啊！” 赵构脸色阴沉，他看向密报确认情况，果真如同汪伯彦所说那样。 完颜宗望真的输了…… “赵先生……一直没有消息……” 汪伯彦脸色有些难看，他看到赵构神色越发不好，连忙语气一转安慰道：“王爷也不必太过担心，赵先生毕竟身边带着吴举雄那么多人，应该没事。” “或许……或许赵先生是跟着完颜宗望一起走了……” 汪伯彦尽量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若是赵鼎跟着完颜宗望一起走了，那对于他们来说情况就不算糟糕。 只要合作能够达成，完颜宗望就算在河东路的输了也不要紧。 正在此时，赵构的一个护卫急匆匆的跑来说道：“殿下，赵先生回来了……” 赵构一听这话，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赵鼎能够活着回来就行，他总算可以问一下情况了。 虽然完颜宗望输了，但他还是想弄清楚到底怎么输的。 明明已经提前知道大宋的布置了，怎么还会输呢？ 完颜宗望输给了宋军，这不符合逻辑啊！ “果真？” 赵构正要出去，迎面就看到胡子稀疏，身形消瘦，头发凌乱一身灰尘，狼狈不堪的赵鼎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 一看到赵鼎这个样子，赵构心中仅存的那点希望也瞬间给破灭了。 他都不用问，一看赵鼎这个状态，就知道他肯定没有带回来好消息。 赵鼎的眼神空洞疲惫，但凡能有一个好消息，他也不至于眼睛都失神了。 赵构看向赵鼎身后，没看到第二个人，就只有赵鼎一个孤单的身影。 心中一惊，赵构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沉声问道：“赵先生，就你……一个人……回来的？” “吴举雄……曹侩他们呢？” 赵构紧张的看着赵鼎。 吴举雄死就死了，无关紧要。 但是他的猛将，那个傻大个可是他的福星啊！ 听到这话，赵鼎瞬间回过神来，他“扑通”一下跪在赵构的面前。 “殿下，我们被骗了，我们被骗了啊！！！” 赵鼎悲从中来，泣不成声，悲愤的哭诉道：“我们都被郭京给算计了，我们走的每一步都是被郭京算计出来的，我们为他郭京做了嫁衣……” “那曹侩……呸，他不是曹侩，他是荆超。” “他也不是傻子，他是国师的亲卫军指挥使。” “他不是您的福星，他是郭京安插在我们身边的奸细！！！” “我们被骗了，殿下，我们从头到尾都被郭京给算计了，他利用我们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郭京用我们的人，实施了他自己的计划。” “完颜宗望死在荆超的手中，如今金人最痛恨的人一定是您……我们不可能再和金人达成合作了……” 赵鼎自信心遭受重创，他在无法保持风度，嚎啕大哭的凌乱说出自己的遭遇。 第393章 赵构牌鸡汤 听完赵鼎的话，赵构踉跄后退，跌坐在椅子上，神色呆滞。 汪伯彦只觉得心惊胆颤，他焦躁不安的吵闹道：“那曹侩果真是狼心狗肺，狼心狗肺啊！” “我就说此人绝非纯良之辈，偏偏……” “偏偏那吴举雄为他力保，如今好了，他自己搭上一条烂命就算了，还害的殿下的计划暴露，简直罪大恶极！！！” “能找到我府库来打劫，这种人岂会是什么真的呆傻之人？” “若依我意见，早早将他处死，何至于沦落到今日地步？” 赵鼎心神恍惚，听着汪伯彦的话觉得更加扎心，但也没有那个心力去跟他争吵。 赵构也是神情麻木没有理会汪伯彦。 汪伯彦一看没人搭理自己，更加来劲了：“如今可如何是好？” “那荆超回去以后，必然会把见到殿下和我的事情告知郭京。” “郭京知晓以后，不就等同于陛下知晓？” “殿下，我们眼下应当如何，您还是快拿个主意出来吧！” 汪伯彦现在恐惧大于一切。 其次就是他现在内心非常后悔，不只是后悔没能杀了荆超。 他更加后悔上了康王赵构这一条贼船。 他没想到，赵构如此愚蠢，这条船沉没的如此之快。 甚至都还没有开始启航，就被从人凿穿了船底。 不，这何止是凿穿了船底？这分明就是把整个船底都给掀飞了。 现在这就是一条没有底的船，眼看着就要沉没了。 或许……或许朝廷缉拿他们的公文就在路上了。 汪伯彦看到赵构一直发呆，忍不住上手摇晃他。 “哈哈哈哈……” 赵构被汪伯彦摇晃的回过神来，突然癫狂大笑起来。 “郭京的手段，本王这次算是真切的领会到了……” 笑了许久后，赵构说道：“看来郭京的确与我们不是同一条路的人，他是铁了心要和本王作对啊！！！” 说到这里，赵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起来，眼神恐怖的似是要吃人。 “殿下，以陛下和郭京的关系，他断然是不可能来帮我们的。” “您能给郭京的，陛下都已经给了，他岂会冒险来帮您？您万不该对郭京生出招揽之心，一再纵容他啊！！！” 汪伯彦现在就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了，才会选择赵构这个蠢货为主。 早知道赵构这么天真，当初他就不该轻信赵构的鬼话。 说什么大宋在赵桓手中，一定会亡，大宋根本没有和金人开战之力。 看看现在的局势，人家赵桓只是启用了一个国师，就把局势彻底扭转过来。 对外镇压的金人喘不过气来，对内又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甚至还能分心梳理朝廷的弊政，改革军政。 按照如今这个发展，只要郭京不死，赵桓的皇位谁能撼动？ 别说为赵桓保住皇位，保住大宋江山了。 汪伯彦觉得，只要郭京开心，他甚至都能把金庭给灭了送给赵桓当功绩。 这根本是一个无法战胜的人。 杀又杀不了，谁不知道那郭京是有仙术之人。 当初金兵围城的时候，在满朝文武面前，所有开封百姓的目光注视之下，腾云驾雾，飞天遁地。 而后又请了天帝显圣。 这般人物，他们想要刺杀都不可能。 武力玩不过人家，心计智谋上又被人家耍的团团转，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们仿佛就是郭京的玩具一样。 这还怎么搞？ 汪伯彦都不知道，他现在主动揭发赵构，或者把赵构绑了送给郭京，能不能将功赎罪，求得国师的原谅。 赵构眼神冷冽的撇向急的脚步乱转，焦头烂额的汪伯彦。 “慌什么？本王还在呢！纵然是天塌了，也由本王扛着。” 赵构恢复了镇定，他沉声说道：“如今我们断不可自乱阵脚。” “郭京的手段，本王佩服，但我们也不是软柿子，可以任由他拿捏。” 说着，赵构起身把赵鼎给搀扶起来。 “赵先生，你的能力毋庸置疑，此次我们落入陷阱，不怪你，怪本王轻信了荆超。” 赵构很清楚，对于赵鼎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此次被戏耍成这个样子，对于他的信心打击的致命的。 若是一个处理不好，赵鼎就废了。 他会被自己的心魔给折磨成疯子。 而今他身边可用之人不多，绝对不能再失去赵鼎。 “你无需太过在意，输一次不可怕，我们也没有陷入绝境之中，我们仍旧还有机会。” 赵构言辞恳切的说道：“便是智如卧龙，也有祁山之错，强如韩信亦有胯下之辱，错信萧何而亡。” “而今郭京之智更胜卧龙，我们输给他不算折辱。” “便是强势如金兵，如今不也在他手下屡屡吃亏吗？” “郭京虽强，他仍旧是人，是肉体凡胎，既是凡人便不可能没有缺点，我们这次输的下次讨回来就是了。” “赵先生，不可自怨自艾，因此就对自己丧失信心。” “输了手段不可怕，若是输了信心，那我们便在没有战胜郭京的机会了。” 赵构语重心长的安慰赵鼎，他拍着赵鼎的肩膀，给彼此疯狂的灌入鸡汤提神。 “殿下……” 赵鼎哽咽的低头，尽管赵构说的好听，但他仍旧觉得羞愧。 “无妨，我们也不是没有底牌。” 赵构沉声说道：“之前吴举雄收敛的钱财，本王已经妥善保管，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起兵。” “若是郭京执意要逼我们走上绝路，兵戎相见之下，我们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这话赵构虽然自己都不信，但他必须表现出足够的自信出来。 不然他若是都撑不住，那手下的人岂不是要更加绝望？ “那郭京不是自诩以天下百姓为重吗？” 赵构嗤笑一声说道：“他既然能算尽天机，就应该知晓本王手中也有底牌，应该知晓莽撞对本王出手的下场。” “若是郭京不是伪君子，而是真以天下百姓为重，他就不敢在此时逼反本王，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赵构说着看向汪伯彦和赵鼎，他坚定自信的眼神，倒还真是让汪伯彦和赵鼎都平稳了下来。 该说不说，此时的赵构还真有几分少年雄主的风采。 那与后来的完颜九妹，简直是天壤之别。 第394章 圣旨来了 不知道人是否会随着年龄越大，变得越发的谨慎—懦弱。 昔日少年侠气，也曾想仗剑天涯除不平，也曾想驰骋疆场立战功，也曾想驱除鞑虏护河山，也曾想挥斥方遒保苍生。 后来，义气被权衡利弊取代，棱角被岁月的大势所趋磨平，那些热血冲动也被迫压成了“稳重”。 谁能在时光洪流之中，一直初心不负？ 若是赵构一如现在，郭京未必不会扶持他。 既是天命所在，郭京也不会非要逆天而为。 只是很可惜，赵构在皇帝这个职业的评分，在郭京心中的底线之下。 汪伯彦听到赵构的话后，信心并没有增加多少，反而神色越发沉重起来。 听康王这意思，要是逼急了，就不徐徐图谋了，而是要直接拉旗造反。 虽说他们现在是有点积蓄，也确实有点人手。 可他们这点实力，能和整个大宋对抗吗？ 如今的大宋在郭京的调教下，可是把金兵都给打的喘不过气来。 他们仓促之中拉起来的队伍，能比金兵战力更强吗？ 当然，两军交战，士兵实力和将领的统战能力是相辅相成。 可论起统战能力，他们这都被郭京戏耍的团团转了。 甚至都可以说，他们都被郭京给卖了还在帮郭京数钱，而且还是他们上赶着帮郭京出卖自己。 这怎么跟人家比？ 最重要的是，赵构是亲王，太上皇的亲儿子，当朝陛下的亲弟弟。 万一真的最后失败了，他或许还能保命，而汪伯彦他自己连带着九族都要遭受牵连。 这赌注太大了，汪伯彦不敢下注了。 “殿下，属下以为……” 汪伯彦斟酌着正要开口，正此时一个侍卫又匆匆的走了进来。 “殿下殿下，有圣旨到……” 突然冲出来的侍卫，打断了汪伯彦差点说出口的话。 “圣旨？什么圣旨？” 众人听到这话，脸色一变，惊恐的看向侍卫。 这个时候，圣旨就过来了？ 郭京传递消息的速度那么快吗？ 按照时间来算，他们即便是发现了土匪背后的人是赵构，不也得先禀报给郭京再做定夺吗？ 如今郭京应该是在太原，这消息一来一回，也需要不少时间。 赵鼎是直接从泽州过来，按理来说速度应该更快。 起码应该还有几天的喘息时间。 怎么现在圣旨就来了？ 汪伯彦面如死灰，他心中都是“完了完了，陛下知道他跟着谋反的事情了，会不会这圣旨就是来捉拿他们问罪的？”。 赵构刚才镇定自若，现在听到圣旨来了，心中也是不免慌乱起来。 难道他真的要直接起兵造反吗？ 可如今各方面条件都不够成熟，他很清楚即便是起兵也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最后挣扎也撑不了多久。 所以，他现在也是真的不想摊牌闹到明面上去，闹到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吃亏的还是自己。 赵鼎却恢复过来，他沉声说道：“殿下莫急，不要自乱阵脚，这圣旨未必就是来问罪。” “郭京的确谋略非凡，他或许确实早已经洞悉我们所图之事，但如今他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即便土匪的事情，有荆超能够作证，王爷的确参与其中，但这只能证明王爷纵匪图财，并不能证明王爷有谋反之意。” “若果真陛下问责的话，我们把从土匪所得来的钱，捐给陛下一部分，想必也是能够堵住陛下的嘴。” “王爷作为弟弟，看到皇兄因为国库空虚而忧虑，为皇兄收敛钱财也是说得过去的。” 赵鼎智谋在线，若非遇到了郭京这个妖孽，他必能大放光彩。 他这个计划也是可行的。 只要赵构演的真实一点，哭诉说是在为了赵构而自己承担骂名，定然可以化险为夷。 毕竟人家是亲兄弟，感情上还是有一些的。 而且没有确凿证据之下，赵桓也不能真的因为猜忌就把直接把一位亲王怎么样。 要知道，太上皇可是还在呢！ 只要不死，就还有机会。 赵构点了点头，心中也稍微安稳了一些。 “传旨的人在哪？他们来了多少人？” 赵构还是不放心的问了问。 若是人多，他们只能早做打算了。 “回禀殿下的话，传旨的人只有几个……” 侍卫终于插得上嘴了，他急忙说道：“不过，他们并非是从京城而来，而是从镇江而来，传的是太上皇的旨意……” “什么？” 一听这话，赵构惊呼道：“太上皇的旨意？不是陛下的旨意吗？” 这给他们吓得，差点都要抹脖子了，结果是他亲爹的圣旨？ 话说一半真是会吓死人。 侍卫很无奈，很委屈，他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一直也没有机会说清楚啊！ 如果是京城赵桓的圣旨，赵构肯定是要担心东窗事发，被赵桓问责。 但如果是赵佶的圣旨，赵构觉得就算没好事，肯定也不会是坏事。 起码他现在和亲爹，没有利益冲突。 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觉得他和亲爹太上皇还是同一阵线。 所以在听到是镇江来的圣旨，赵构瞬间就不紧张了。 很快他带着人去迎了圣旨。 按理来说，赵佶已经退位成了太上皇，他是不应该再下达圣旨。 这样会让赵桓很难做。 可书画皇帝赵佶，何时讲过道理？ 让赵桓难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宋授康王赵构授两浙路安抚使兼任兵马大元帅敕，制曰……” 宦官将旨意内容宣读出来，听得赵构等人眼冒金光。 这不就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吗？ 宋朝圣旨就这点好，开头就直接点明了圣旨的主要内容，然后才是华丽的辞藻编造出来的理由。 赵构眼看着在中原混不下去了，竟然一道圣旨让他去两浙路。 两浙路安抚使，兼两浙路兵马大元帅。 这相当于什么？ 这相当于让他自立为王了，军政一手抓。 两浙路宣抚使，已经是两浙路最大的行政官员，加上两浙路兵马大元帅。 可以说是把两浙路都划分到了赵构的后花园了。 两浙路不是一路，而是东西两路，下辖包含绍兴，庆元，瑞安三府以及婺、台、越、衢四洲，共七处。 南宋都城，临安也在两浙路辖区。 第395章 我也想跑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气运果真是奇妙。 原本赵构应该被赵桓封为河北路兵马大元帅，但因为郭京的干预，让赵构的计划落空。 谁承想，如今赵佶一道圣旨，把他封到了两浙路。 直接让赵构去了他的气运发源地。 “宣和七年十一月……” 最后落款日期，让这道圣旨变得合理起来。 之前赵佶准备回开封府的时候，在蔡京，童贯等奸贼的挑拨之下，要为自己留一个后手。 而这后手，就是这一道给赵构加封的圣旨。 赵佶担心和赵桓之间不能父慈子孝，特意防着赵桓。 倘若他在京城待的不如意了，那么赵构这边就能大做文章给赵桓添堵。 宣和七年十一月……而今明明是靖康元年四月。 任谁都知道这日期是伪造的，可聪明就聪明在这里，你明知道但是你却无法反驳。 这是阳谋。 即便赵桓不认可圣旨的内容，他也没办法去反驳。 因为这是宣和七年十一月下达的圣旨，那个时候赵佶还在皇位上坐着。 他当时下达的旨意那就是圣旨，是合法合理的圣旨。 赵桓要是承认，就等同于把两浙路舍弃让给赵构。 他要是不承认，赵桓不仅要面对道德层面的谴责，更要面对他这个皇位的合法性。 毕竟当时赵佶还下达了给赵桓传位的圣旨。 如果赵桓否认这个加封赵构的圣旨，那么就等同于在否认自己的皇位合法性。 气就气在这里，众所周知这是伪造的，但是你偏偏没有办法去反驳。 而且赵佶既然敢直接下达，那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细节处理。 就算有人想要替赵桓出头，查找证据证明赵佶这道圣旨的合法性都没办法。 毕竟当时那个混乱情况，就是一切最合理的解释。 至于为什么宣和七年十一月下达的圣旨，为什么靖康元年四月才发出来。 赵佶仍旧有一百个合理的理由，比如什么走的匆忙当时忘记给了，路途遥远路上耽搁了等等。 让人连质疑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本来江南路的赋税被赵佶截取下来挥霍一空，已经让赵桓捉襟见肘。 现在两浙路也被赵佶封给了赵构，以赵构的野心，他能不在赋税上动手脚？ 狼进了羊群，不可能空手而归。 况且，两浙路被赵构把控以后，他一定会大肆发展自己的势力。 如今大宋和金人正在开战，朝廷还要改革弊政，已经是忙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 就等同于，把所有的压力都让朝廷给顶上，而赵构则能躲在后面在两浙路疯狂生长。 赵构要是足够聪明，他只需要挑动大宋和大金之间的战争，就能为他自己争取足够大的优势。 赵佶这一波对于赵构来说是雪中送炭，对于赵桓来说却是釜底抽薪，雪上加霜。 外有金贼，内有家贼，赵桓这个皇帝做的属实憋屈。 赵构领旨以后，都还觉得如梦似幻，简直都不敢相信，被这份惊喜砸的脑袋都晕了。 谁能想到，反转来的如此之快？ 郭京啊郭京，这次是他断然没有料到的。 虽然他险些把自己逼上绝路，但可惜天无绝人之路，他赵构又活过来了。 “康王殿下，真是不好意思，这封圣旨本来早就该送到您手中，但是当初行走匆忙，奴婢们办事不力，把这旨意给落下了。” 宦官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场面话：“太上皇的意思是，旨意传达晚了，可两浙路的事情却急需处理，您若是这边无事，还是尽早去上任吧！” 赵佶那边在拖延回京的时间，也是在等赵构起程。 赵佶和赵桓这对父子，书信往来尽是父慈子孝，可暗地里却都是父辞子笑。 父子俩都在防备着对方，不断给自己留后手去制衡对方。 “本王自当谨遵父皇教诲！” 赵构哪有不应之理？ 都不用宦官提醒，赵构恨不得现在就肋生双翅直接飞到两浙路。 “如此甚好。” 这宦官也是赵佶身边的人，甚至就是童贯提拔上来的，自然和童贯赵佶他们一条心。 想了想，宦官又提醒道：“这道旨意虽说是太上皇在宣和七年十一月就写好了，但毕竟路上耽搁了，如今才发出来。” “如今啊！开封府那边还未收到消息……” 宦官说道这里的时候，别有深意的看向赵构。 “不过，也不要紧，太上皇自会处理好一切，殿下尽快上任就行。” 宦官再次提醒，甚至可以说是催促。 赵构瞬间领会其意，他明白这道圣旨的合法性肯定有问题的。 所以他爹想要先把这件事情确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横生枝节。 “请父皇放心，本王今晚便出发。” 赵构当即就做出了保证。 听到这话，这宦官放心的点了点头：“那奴婢就恭喜康王殿下了，预祝殿下一路顺风。” “太上皇那边已经起程回京，诸事颇多，奴婢还要先行回去复命，便也不耽了，这便告辞了。” 赵构也不多留，亲自送这个宦官出去，并且还特意往他手里塞了两块金饼子。 让他回去替自己说几句好话，表示一下对太上皇的关心。 等到赵构转身回来，手中养着圣旨意气风发的笑道：“本王就说，天无绝人之路，本王也有底牌。” “赵先生准备一下，我们立即出发。” “只要到了两浙路，那郭京再有手段，他也对本王施展不出来。” 其实都不用宦官那么交代，赵构自己也想跑了。 待在这边那就是在郭京的眼皮底下，他做什么都放不开手脚。 如今也被郭京给逼到无路可走，便是没有赵佶这一道圣旨，赵构也是要准备跑路。 汪伯彦听到这话，迟疑了下，问道：“殿下，那属下呢？” “您此番前去两浙路，身边也需带着心腹做事，不如让属下也跟随您一起过去，也好帮您尽早掌控两浙路。” 这相州这中原，汪伯彦也是待不下去。 赵构是暴露了，但是荆超也见过他汪伯彦的啊！他也同样暴露了。 现在赵构跑了，回头朝廷问责，这怒火不就只有他一个人承担了？ 这么大的锅，他就是拉上九族一起，都背不动。 就算朝廷不问责，国师的手段，他也承受不住啊！ 第396章 心寒呐 赵构听到这话，有些为难的看向汪伯彦。 “廷俊，不是本王不带你，如今情况你也知晓，本王何尝不想带你一起过去？” 廷俊乃是汪伯彦的字。 赵构此时喊字，以示亲近之意。 赵构叹息一声，接着说道：“只是，你如今毕竟是相州主官，本王若是执意带你过去，朝廷那边只怕要再生事端。” “况且，本王去了两浙路以后，朝中情况也难以掌握，有你在还能为本王稳住这边情况，本王也能更加放心。” 汪伯彦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就不乐意了。 说的再好听，可是你事情做得也太绝了。 当初，你无路可走的时候，那可是自己收留你的，并且还给你投资。 如今你发达了，就想要撇下自己跑？ 这一瞬间，汪伯彦心中“撤资”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殿下……” 汪伯彦正要开口，赵构却直接拉上了汪伯彦的手，抢先说道：“廷俊，你对本王的忠心，本王心中都清楚。” “你放心，无论何时，本王都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等到本王在两浙路站稳脚跟，一定会想办法运作一下，把你调派过去。” “只是如今，为了大局着想，廷俊还是要坚守在相州府才好。” 赵构言辞恳切，语气坚定。 汪伯彦一听这话，心彻底寒了。 他也没办法再开口了，赵构已经把他的话给堵死了。 汪伯彦心里除了愤怒就是憋屈，甚至还有点委屈。 他没想到，他为赵构付出那么多，结果如今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抛弃了。 他在赵构最落魄的时候雪中送炭，赌上了自己的大好前程陪他拼搏大业。 而今，自己却成了累赘一般，让他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抛弃。 心寒，心寒啊！ 赵构说着也不等汪伯彦的反应，转身就喜滋滋的拉着赵鼎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相州走马上任了。 汪伯彦看着赵构欢快的脚步，眼神越发的怨恨起来。 这个时候，把自己给抛下来，这就是要自己死啊！ 土匪一事，若是赵构留下来顶着，赵构不会有问题，而他也不会出问题。 可现在赵构走了，而且还是用这种办法去掌控两浙路。 这两件事情凑在一起，可想而知陛下的怒火会有多盛。 赵构去了两浙路，朝廷肯定无法动他。 可事情是出在他相州，他无论如何都解释不过去。 而且还和亲王勾结在一起，这无论怎么看，他都是必死的局面。 “哈哈哈……” 直到赵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汪伯彦才转身离开，一边走却是一边忍不住摇头轻笑。 他笑的不是别人是自己…… 可怜自己，殚精竭虑为康王，甚至之前觉得荆超不对劲，针对荆超的时候 ，还被训斥。 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 这就是帝王心吗？ 领教了，领教了。 …… 赵鼎和赵构回到书房以后，赵鼎皱眉道：“殿下，不带上汪伯彦，他心中是否会生出不满？” “如何带他？” 赵构扭头反问一句，旋即道：“本王现在还不能和朝廷撕破脸，若是带上汪伯彦的话，成什么样子了？岂不是摆明了，本王要自立为皇？” “没有把柄的时候，郭京都能自己让我们露出把柄，若是我们再把把柄主动暴露出来，岂不是更加给郭京对我们动手的理由了？” “成大业，岂能心软？” “算了，舍弃一个汪伯彦，为我们换取喘息之机，也算是汪伯彦大功一件。” “若是将来本王能够成功登临大宝，本王一定会加封汪伯彦。” 瞧瞧这说的话，汪伯彦若是听到了，只怕要更加心寒了。 死了以后再去加封，给谁看呢？给谁用啊？ 谁稀罕啊？ 哪怕是给他重新挖出来，放到黄金棺材里面，也不能让他活过来啊！ 赵鼎说道：“不是，殿下属下不是说这个意思……” 这些情况，以赵鼎的眼光他岂会看不到？ 赵鼎并不是要救汪伯彦。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肯定要有出来去平复赵桓的怒火。 除了汪伯彦之外，再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甚至自打土匪暴露在郭京的面前的那一刻，汪伯彦就成了弃子。 “属下的意思是说，汪伯彦毕竟知晓我们所有的事情。” 赵鼎沉声说道：“此人毕竟心胸狭隘，并非忠义之辈，之前您在跟前压着他，他倒是中规中矩，如今您离去，只怕他……”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赵构却听懂了。 赵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跟赵鼎对了个眼神后，二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我们上路以后再动手吧！也免得惹上嫌疑。” 赵构简单的收拾了下，只带了换洗的衣服，以及一些必要的文书，除此之外别的什么都没多带。 到了两浙路，想要什么没有？何必浪费时间？ 当然，吴举雄为他搜寻的金银珠宝什么的，赵构却是没有落下。 而且因为之前荆超洗劫府库的事情，让赵构觉得他的军资放在相州府库也不是绝对安全，所以他已经另外找地方存放了。 如今带走这些东西，也没惊动汪伯彦。 赵鼎也只是带了换洗的衣服，他也没什么额外行李。 简单收拾了一下，傍晚赵构就带着人出发了。 对相州没有丝毫留恋，甚至相州对于他们来说好像还带着瘟疫一样，让他们恨不得闪电逃离。 赵鼎精神不好，赵构特意让他跟自己一起坐在马车内。 走出相州府后，一直小心翼翼的赵鼎，突然担忧的看向赵构，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赵先生，你想说什么？” 赵构低头正在看赵佶的圣旨，满脸喜色，但他余光却注意到了赵鼎的动作。 抬头看向赵鼎，赵构关怀的问道：“如今车内只有你我二人，赵先生若是有话不妨直说。” 赵构对赵鼎给予了最大的尊重和最好的态度。 概因赵鼎是对他有用之人。 赵鼎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旋即又抬头看向赵构。 他这几次三番的，给赵构都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赵先生，你到底是怎么了？” 赵构皱眉说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本王保证不会跟你生气。” 若是再这么犹犹豫豫的才让他动怒呢！ 第397章 杯弓蛇影 “哎！” 赵鼎一看赵构不耐烦了，他叹了口气，犹豫的说道：“殿下，属下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感觉跟魔怔了一样，甚至还有点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的意思。 不说吧！他又担心因为他少说这句话，会为他们将来留下更大的麻烦。 “到底什么事？你尽管直言。” 赵构沉声说道：“在我这里，赵先生哪有什么不该说的话？只有你赵先生想不想说。” 赵构都快没耐心了，而且他发现了个更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之前的赵鼎绝对不会这样犹豫不决，摇摆不定。 以前的赵鼎向来是果决干脆的，哪有如今这副连一句话都还要犹豫纠结，这个窝囊样子让人看着就难受。 赵鼎听到这话，才下定决心说道：“殿下，太上皇这封圣旨……您不觉得来的有点太巧了吗？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赵构怀疑的看向赵鼎，反问道：“能有什么问题？无非是父皇给他自己留下的底牌罢了。” “纵观古今，除了强势如唐太宗之外，哪有两圣临朝而平稳？” 再说了，唐高祖那也不是自己心甘情愿退位的，那不也是被儿子逼的没办法了吗？ 只不过唐高祖更加聪明一点，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没有给儿子唐太宗搞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可人家唐高祖李渊再不济人家也是开国皇帝，只是形势比人强，比不过自己的儿子李世民而已。 但是人家唐高祖智慧和谋略都是在线的。 人家眼界是有的，知道如何才能稳定大局。 可他那位父皇，哪有人家开国皇帝唐高祖那份智慧？ 不用别人说，赵构心中就很清楚。 他爹可以是书画大家，也可以是词作名流，唯独不可能是一个好皇帝。 赵构很清楚他爹什么尿性，他爹但凡回到开封府，那必然是要和他的那位皇兄闹出点什么动静出来。 从他爹到了镇江府以后做的那些事情来看，就能看出来。 他爹绝对不会是一个清心寡欲，对权力毫无眷恋的人。 而这就会是他爹和他皇兄最大的矛盾点，也是不可调节的矛盾。 万一斗得过也就罢了，万一斗不过，那他手里的两浙路就是他爹最后的底牌。 至于圣旨别的问题，赵构倒是知道这圣旨的合法性肯定会存在争议。 不过不要紧，他爹不是说了，让他尽管上任去，别的事情他爹自己能摆平吗？ “哎呀……” 赵鼎抓耳挠腮，急忙道：“殿下，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属下是觉得太巧了，这封圣旨来的巧的不能再巧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构也被赵鼎弄得有些迷糊了。 “属下……” 赵鼎心一横直接说道：“属下是觉得，您说有没有可能，这圣旨和郭京有关系？” “他会不会是故意这么做，如今只有相州是在您绝对掌握之下，您不离开相州，他想要对您做些什么，又怕您会跟他破釜沉舟，他投鼠忌器，所以想要调开我们……” “您离开相州以后，以那汪伯彦的心性绝对不会不敢太冲动，郭京想要动手解决相州问题，就容易多了。” 赵鼎说着盯着赵构手中的圣旨嘟囔道：“主要还是这圣旨来的太巧了，刚解决完吴举雄他们，这圣旨就来了……” “这巧合似曾相识，仿佛特意安排的一般……” “而且宣和七年十一月的圣旨，如今可是靖康元年，马上就到五月了……” 赵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现在面对这种惊喜就觉得心惊胆战。 仿佛这不是赵佶的圣旨，而是判官的催命符。 本来赵构还喜滋滋的，甚至都在畅想到了两浙路以后要怎么发展了。 现在突然听到赵鼎这话后，他心瞬间沉了下来。 赵构眉头紧锁，看着手中的圣旨，只觉得掌心发烫。 他不愿意相信赵鼎的猜测，但他心中又觉得赵鼎说的也不无道理。 “难道这又是郭京的手笔？” 赵构也怀疑起来。 主要是赵佶之前当皇帝的时候，他也不太受宠，也没多少机会在赵佶面前露脸。 所以对于赵佶身边的人并不熟悉，尤其是内侍官更加不熟悉了。 那前来宣旨的宦官，他也不认识，他也不敢确认是不是真的是他父皇身边的人。 不过，令牌都是没有问题。 可若是国师的手段，太上皇的令牌还能难得住他吗？ 赵构摊开圣旨，仔细又看了看说道：“这玺印倒是没错啊！难道郭京连父皇的玺印都敢盗用？” 圣旨的防伪标志都有，赵构不至于这点眼光都没有。 这圣旨肯定是真的圣旨，就是不敢确定发出圣旨的人是不是真的人。 “郭京此人谋略太深，他又有赵桓鼎力支持，他绝对有能力弄出来一封足以以假乱真的圣旨！！！” 赵鼎现在就是想起来郭京就害怕，心里就没底。 赵构再没之前的喜色，二人看着手中圣旨心情压抑，愁眉不展。 “罢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赵构心下一横，他现在已经把汪伯彦给得罪了。 现在回去也不行了。 相州容不下他们。 “派两路人，分别去镇江找父皇确认圣旨，以及两浙路确认公函。” 赵构现在只能一边赶路，一边派人快马加鞭去确认圣旨的真实性。 这北方他是一点都待不下去了，必须要去南方。 不然的话，他只怕只有离开大宋去大金这条路了。 不对，现在想去投奔金人只怕都不行。 完颜宗望的死他们根本就说不清楚，毕竟当初是打着康王赵构合作的名头。 他们真的敢去大金的话，只怕走不到金庭就要被完颜宗望亲近的人给杀了泄愤了。 赵鼎点了点头，也是只能如此了。 郭京想要针对他们，他们根本没有反抗余地。 现在只求上天保佑，郭京没工夫搭理他们。 不然的话，他们无论如何都是逃不掉的。 赵鼎的心里，现在就是这样，突然就萎靡下来，认命了一样。 这圣旨如果真是郭京的手段，必然还有后手。 他们去不去都无法避免被针对。 既然如此，那就随缘吧！ 不挣扎了，只看老天愿不愿意给他们一条活路。 第398章 皇城司的实力 开封府。 赵桓这几日是寝食难安，吃不下睡不着。 概因，他那不安分的爹，马上就要回来了。 “太上皇不日便要回京，最近开封府上下可有什么不寻常的风声？” 赵桓一边看着手中的信件，一边佯装漫不经心的开口询问。 殿内，除了赵桓之外，只有一个四十岁左右，身形消瘦，五官普通的中年人。 此人长相并不出众，属于丢在人堆里一眼看过去，都能被人略过的样子。 眼神内敛，看起来既不狠戾，又无光彩。 虽然不至于是呆滞，但看着也没有多么灵动。 他本人在朝中似乎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但实则，他却是整个大宋武将都厌恶至极，又颇为忌惮的存在。 他就是皇城司的老大，勾当皇城司，吴清。 吴清身上没有所谓“东厂”、“西厂”、“锦衣卫”、“粘杆处”等等，那些人的明显气质。 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但谁能想到他手下却是掌握了大宋最顶尖的情报机构。 从上到下，只要吴清愿意，就没有他不能查到的事情。 甚至是何栗，徐处仁这两位宰相，昨天晚上吃了什么，睡在哪里，睡前干了什么，干了几次，吴清都能准确的查出来。 这就是大宋皇城司的实力。 赵桓最担心的就是朝中会有人和他那个不安分的爹，勾勾搭搭，暗中往来。 吴清虽然也是赵佶在位的时候就提拔上来的，但由于勾当皇城司的特殊性。 再加上吴清本人的性格原因，他一直是不站队的。 朝中争斗，主战主和，皇子太子等等这些斗争，他从不参与，属于真正的孤臣。 皇城司只服务于在位的帝皇，谁是皇帝他们就一心为了谁办事。 这也算是皇城司历来的传统了。 因此，赵桓用他倒也放心。 吴清一本正色的说道：“回陛下，民间百姓对于太上皇回京之事，颇有微词。” “百姓们认为之前太上皇在金兵围城之际，仓惶出逃，并非有担当的明君，他们对此仍旧耿耿于怀，甚至还有部分激愤的百姓，对于太上皇回京颇为抗拒。” 吴清说着，从袖筒内掏出一沓纸张，双手递到了赵桓的御前。 每一张纸上面，都有明确的记录谁谁谁，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说了什么样的话。 而这上面说的内容，都和吴清刚才讲的内容差不多。 “只有少部分百姓，认为迎太上皇回京，乃是陛下大孝之举……” 吴清据实禀告，没有任何添油加醋，也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木有感情的机械一般。 赵桓拿过纸张依次翻阅，仔细的查看上面的内容。 果真如同吴清所说那般，除了上面的详细记录之外，最后一张是大概统计的数据。 根据皇城司的密探搜集到的情报，百姓之中对于太上皇回京持反对意见的占七成，而表示应该让太上皇回来的仅仅只有两成。 剩下的一成是对此漠不关心的人。 看到这些东西，赵桓心中才稍显安慰。 虽然百姓的意见，也并不能代表什么，更不能左右朝堂大局，但是民心所向，确实能让人心中安稳不少。 “朝堂那些人呢？” 赵桓没有对百姓的意见发表任何看法。 他更在意的还是朝中百官对此的态度。 毕竟，真正能造成的影响的还是这些掌握权力的官员。 “在京的官员，在听到太上皇要回京以后，有六十三位派遣亲信之人秘密往镇江送了东西……” “其中包括，兵部尚书兼枢密院使孙傅，尚书右仆射兼门下侍郎何栗，知枢密院事吴敏，提举万寿观李回等等，在朝官员六十三人。” “以及候选赋闲官员一百三十六人，其余散吏数百……” 吴清说着，又从袖筒中掏出了更厚一沓的纸张，双手送到了赵桓面前。 而这上面记录的更加详细，不仅有时间地点，还有派遣过去的人跟当事人什么关系，都记录的一清二楚。 甚至包括当事人指挥他们过去的时候，嘱咐了什么话，都有记载，皇城司的渗透监察之严密，简直恐怖。 赵桓在听到吴清这些话之后，脸色就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没想到，朝中竟然有这么多官员都在和他那不安分的爹暗通款曲。 当赵桓看到记载孙傅和何栗的纸张的时候，眼神飘忽了下。 赵桓很清楚，这两个人都是他亚父的铁杆狗腿，而他们又是自己亲手提拔上来的。 别人或许会为了前途投靠太上皇，但这两个人绝无舍近求远，自断前程下赌注的可能。 一个宰相，一个枢密院的一把手，他们再投靠太上皇又能得到什么呢？ 况且孙傅那可是跟着他亚父杀了蔡京的儿子，就这一点太上皇那边也不可能容得下他。 而何栗和孙傅向来又是穿一条裤子的，孙傅投靠不了，何栗就更加不可能了。 因此，赵桓猜想何栗和孙傅这几个人应当是在执行他亚父什么计划，默默帮他。 至于其他人……简直可恶！！！ 而这上面更多的官员，还是议和派。 赵桓最近刚刚提拔了议和派，没想到他们如此不满足，竟然扭头就背刺自己。 那唐恪他就不应该放出来，虽然……这上面名单没有唐恪，但如今唐恪身为议和派之首领。 他们党派之中，十之七八都给镇江送了东西，此事要说他两个毫不知情，绝无可能。 赵桓绝对不相信他不知道，只怕还是他暗中授意的呢！ 唐恪因为之前王时雍弹劾郭京用妖术残害生灵事件，而自请罢官闭门思过。 当时他认罪太快了，快到赵桓都没找到借口处置他。 也是因此，当时朝堂大地震，唐恪是唯一一个受到牵连而保全自身的人。 张邦昌都被罢官流放了，唐恪还在开封府安稳待着。 也是因此前段时间赵桓为了平衡朝堂局面，想到了他，把他给放了出来。 不仅放了出来，甚至让他进入中书省。 起复唐恪，这也算是再次提拔了议和派。 谁承想，他不仅没有感恩，竟然扭头就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议和派，简直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赵桓觉得自己对他们还是太宽容了！！！ 第399章 投石问路 当然，主战派的官员也有不少人给镇江送东西，只是数目比例上没有议和派那么夸张。 不过，赵桓倒是清楚，主战派的意图还是在于军政改革。 他们妄想迎回太上皇，制止军政改革，保证自己手中的权利。 赵桓冷笑一声，军政改革谁用谁说香。 如果说赵桓之前还对军政改革有些摇摆不定，只不过是被架起来，加上当时郭京激他，他不改革自己下不来台。 那么现在在看到殿前司改革后的变化，赵桓是真的觉得军政改革很香了。 起码这军费上面，给他省出来的数目，就让他喜不自胜。 而且，军队整体气势和面貌也是焕然一新。 赵桓只是遗憾，军政改革的有点晚。 早知道军政改革这么香，他就早点同意了。 “还有吗？军中武将之中可有什么动静？” 赵桓脸色阴沉，朝中这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他迟早都要收拾了。 吴清沉声说道：“回禀陛下，军中除了文官监军有些动作之外，武将倒是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有两人而已，名单就在最下面那一张上。” 军政改革，总体来说还是文官受损，武职受益。 所以文官的反应更加激烈一些。 自然也是文官更希望太上皇回来，把赵桓给换了，停止军政改革维持原状。 对于武职的将领来说，军政改革对他们利大于弊。 首先就是地位上面的提升，以及开放的晋升制度，这就是在给他们出头的 机会，他们岂会不识好歹？ 虽说吃空饷这个事情会对他们的利益造成影响，可实际上有文官压制着，他们能捞到什么好处？ 他们吃的那都是文官剩下的一点骨头渣，硌牙剌嗓子不说，还要帮文官背负巨大的风险。 收益和风险，明显不成正比。 最难受的是他们面对文官，一点尊严都没有。 完全被人拿捏，人家一句话就能抹杀他们的一切战功。 武将早就受不了了。 所以正儿八经的武职人员，对于军政改革是很支持的。 大宋的武将，也是有血性在身的。 赵桓上位后，不管朝堂如何，起码给他们下达的命令一直是在极力主战，这就很对他们的胃口。 反正在武将眼中，临危受命的赵桓，改革军政的赵桓，诛杀六贼的赵桓，励精图治整治议和派的赵桓，肯定要比那个丢下百姓逃跑的太上皇的分量要重。 因此武将之中，倒是没有多少人待见赵佶，上赶着给他送礼表忠心。 赵桓听到这话，心里虽然还是很不舒服，但也算是有些安慰。 武将不跟着闹就行。 起码，他能保证不出太大的内战。 如果仅仅只有童贯手下那些人的话，赵桓还是有信心镇压的。 “算算时间，李纲应该已经到了吧？” 赵桓看向吴清问道：“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之前赵佶逃跑的时候，赵桓刚刚登基，而赵佶刚刚退位，正处于皇权混乱之时。 所以，吴清是不方便在太上皇赵佶身边安插人手的。 毕竟上一秒，赵佶还是他唯一的主子。 而新主子赵桓也没给他下达这个命令，所以他也就自动屏蔽了这个空缺。 也是因此，赵桓还是从镇江府官员的密报之中才知道，他那不安分的爹，竟然为了一个青楼花魁，花了六百金。 还仅仅是为了那片刻欢愉…… 如今局势明了，赵桓上位，吴清自当全心全力的为赵桓谋事。 所以李纲过去迎圣的时候，吴清这才有机会安插自己的人手过去。 吴清沉声回道：“回禀陛下，今辰时臣收到了跟随李纲身边密探的飞鸽传书。” “李纲前日已经在泗州迎到太上皇圣驾，不过……” 说到这里，吴清停顿了下。 “不过什么？” 赵桓追问道：“有话直说，莫要吞吞吐吐。”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吴清这才接着说道：“根据密探打探到的情况，太上皇驻足泗州停滞不前，似乎有意耽搁回京之期。” “但在李纲过去之后，太上皇便让太后先行一步回京，如今太后已经启程在回返开封府的路上，而太上皇的圣驾依旧未有启程之相。” 吴清这话说完，赵桓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他这不安分的爹，果真是不安分啊！ 要回来不回来的样子，又是要让人去接，又是在泗州停下来。 现在又是让太后自己先回来，这分明就是对他不放心。 这是让太后先回来试探他，用郑太后来当投石问路的那块石头呢！ 赵桓气的不行，亲父子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起码到现在，他赵桓自觉没有对不起这不安分的爹一点。 不都是这不安分的爹一直在坑他吗？ 现在，反倒这不安分的爹先不信任自己起来。 这让本就不多的父子亲情，又是雪上加霜。 “密切注意各方动向，有情况随时过来直接跟朕禀报。” 赵桓挥了挥手说道：“你先下去吧！” 吴清拱手退出，他就是一个传达消息的人。 至于问题分析，自己的看法，那都不重要。 坐在这个位置上面，想要安稳的活下去，除了保持只遵从一个皇帝的立场之外，就是要没有自己的思想。 如此，上位才能放心他。 只有上位放心他，他才能活得下去。 吴清离开以后，赵桓气的又是把桌子上的纸张全部砸了出去。 没办法，虽说军政改革省了不少钱，但对于各方都需要用钱的赵桓来说，这钱还是不够用。 这能损坏的东西，他连发脾气都要克制，以免真的摔坏了，浪费钱。 “来人！” 赵桓平复了下心情后，喊了黄真进来，吩咐道：“太后即将回京，你去让徐处仁和何栗准备一下，在京官员都跟朕一起出城迎接太后。” 不就是想要试探自己的反应吗？ 那自己就让他们看到想看的一幕不就行了？ 为了大局，他忍了。 此时此刻，赵桓又是无比想念郭京的一天。 “遵命！” 黄真正要退下去。 “等一下……” 赵桓突然喊住他，开口问道：“对了，今日可有太原方面的来信？” “回陛下，今日尚未收到国师的来信。” 黄真说这话都觉得忐忑，每次陛下只要听到没有国师的来信就急躁。 第400章 亲写圣旨 “怎么回事？如今战事告捷，太原局势应当已经稳定下来，怎么亚父好像更忙了？” 赵桓眉头紧皱，责问道：“可是亚父来了信件，你们没看见？” 郭京一出京城主持战局， 便战事告捷，形势一片大好。 这既让赵桓安心，又让他担心。 安心的是来自大金的压力烟消云散，担心的则是郭京的实力太恐怖了。 此人简直无敌，以一人之力能抵一国之力。 作为皇帝看到臣子有能力自然很欣慰，但若是太有能力了，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让自己产生无力感，就难免心中恐慌。 万一，万一有不臣之心，那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每日的书信往来，也不过是赵桓图一个安心罢了。 看着郭京对他言辞关切，他才能不去想郭京会不会在河东路自立为皇。 黄真惶恐的说道：“陛下，奴婢们有几个胆子也不敢对国师的信件怠慢啊！” “每日太原来信，都有专人负责，从不敢错漏任何一封……” “今日国师尚未来信，兴许是路上耽搁了？” 他们都恨不得肋生双翅来替国师送信，怎么可能国师来信没看见？ 凡是太原来的书信，他们都仔细看了好几遍，恨不得把每个字都给拆开仔细分辨，就是怕漏看了国师的信。 赵桓挥了挥手，让黄真下去。 看着手中吴清给自己的名单，赵桓眼神冷了又冷。 他正酝酿着计划，突然又见一个内侍官匆忙进来：“官家，枢密院使孙傅孙官人在殿外求见。” “宣！” 赵桓头也没抬，将桌案上吴清给的名单收拾了一下，压在了书本下面。 “陛下，大捷，大捷！！！” 一进入殿内，孙傅就满脸红光，忍不住报喜。 “臣孙傅参见陛下！” 一边行礼，孙傅一边激动的捧着手中的捷报：“陛下，河东路西北军种师中传来捷报。” “种师中听从国师之命，从相州绕后到上党与姚古部，以及种师道老将军三路夹击进攻泽州的完颜宗望部，在国师计策之下，不仅将完颜宗望部击杀三千余人，迫使完颜宗望部溃败而逃……” “更是让金人的东路大军实际掌权人，金国金太祖次子完颜宗望死于泽州城下……” 孙傅激动的手都在抖。 完颜宗望死了，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完颜宗望死了……哈哈哈，更意味着金人的此次出兵南下攻宋的计划彻底粉碎。 “什么？” 听到这话，赵桓激动的起身，也不等内侍官给他递折子了，他亲自走了下来抢过折子查看。 “完颜宗望战死了？果真？” 赵桓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千真万确，臣岂敢用此等大事来欺骗陛下？” 孙傅龇着大牙笑道：“国师早在刚出京城之后，便已经开始布局，让麾下亲卫军指挥使荆超潜伏在土匪之中，佯装投诚完颜宗望。” “在受到完颜宗望亲自接待之时，以万军不敌之勇猛果断出手，一刀将完颜宗望给劈开了……” “而后荆超又带领土匪趁着完颜宗望中军空虚之时，在他们的军营之中火烧连营，烧了完颜宗望大营中八成的粮草辎重，大火蔓延之下，他们所携带的火药也尽数被毁……” “如今种师中将军已经率领西北大军，将完颜宗望一万多人杀的只剩下七八千人。” “完颜宗望死后，金兵暂时由完颜挞懒带领，目前已经从隆州府往磁州方向溃逃……” 这一场大捷，几乎可以奠定金人的东路大军在太原战场的结局了。 国师一出手，他们主帅都死了，还有什么可打的？ 赵桓此时也看完了捷报，上面有关于赵构的那部分并没有被记录上，只记录了种师中对战完颜宗望部队的表面战绩。 但这已经够让赵桓惊喜的了。 “哈哈哈哈……好好好……” 赵桓连声叫好：“不愧是亚父啊！一出手便直斩敌军元帅首级，平定太原之乱，指日可待。” “这个叫荆超的人，也是好样的，不愧是我大宋猛将，等他回来以后，朕要亲自给他连升三级。” 赵桓说着，又看向孙傅：“对了，你们枢密院该给的奖赏也不要少了。” 大宋这不就站起来了？ “嘉奖已经在路上了。” 孙傅笑道：“如今河东路和河北路都在告捷，臣每日里最忙的就是各处嘉奖了。” “对了陛下，中山府安抚使詹度在遭遇完颜宗翰围城之时，也是智出奇谋，守城有功，他该如何奖赏还请陛下定夺。” 说道奖赏这里，孙傅顺嘴提了一嘴詹度。 荆超那种级别的人，孙傅作为枢密院的老大，自然是有权利嘉奖。 但是以詹度这个级别，孙傅只能为他请功，而不能代为奖赏，这个需要赵桓亲自处理。 詹度也是主战派，算是自己人，孙傅与他也有些交情，自然很乐意卖个顺水人情。 “詹度啊！” 赵桓沉思了下，摊开一张锦帛，酝酿了下提笔写道： “朕膺昊天之眷命，诏曰：天以阳道而生，物是任仁为先也，地以阴dao「道」为敛，物是任刑为后也，所以保社稷无疆之休，尔户部尚书兼中山安抚使詹度，都督诸路军马……” “赋民养兵，而不民不怼，整军卫民而民不怨，剖决廉能，奉议忠益，时力争割关，药师之叛，朕闻韪之，尔乃秉节不移，撄城固守，能出奇策，屡挫贼锋……” “昔张许之守睢阳，二颜之守朔郡，不足为卿道也是！特进尔资政殿大学士，永光厥职，汝当克守厥志，克正厥德……” 按理来说应该门下省和中书省拟旨封赏，但是赵桓脾气上来了他亲自写。 你议和派不是嫉妒朕对主战派好，所以要背叛朕吗？ 刑，很刑，朕就好给你们看。 既然议和派给脸不要脸，那朕就把脸给主战派。 瞧瞧人家怎么做的，再看看你们的行为，真是令人恶心，作呕，he~tui~！！！ 尽管赵桓已经知道有人给太上皇送东西，但他却不能以此为理由直接动手。 但是赵桓心中又很不爽，便用这种方式来故意给议和派添堵。 亲自嘉奖詹度，这就是赵桓的态度。 议和派要是再顽固不化，朕就让你们回家种树。 第401章 都在演 赵桓处理完詹度的封赏之后，他看到书本下吴清给他的名单。 尽管赵桓相信孙傅不可能赌上现在的一切，去暗中投靠太上皇，但是多疑的性格让赵桓还是忍不住试探了起来。 “近日东南方面有消息传来，言说太上皇有复辟之意。” 赵桓说到这里，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的孙傅的神色，故意停顿了下，才又接着说道：“孙卿，也是朝中元老，之前又是太上皇的宠臣，不知卿对此有何想法？” 孙傅龇着乐的大牙一下子就收了回来。 或许孙傅并非一个有智慧的人，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傻子。 他瞬间就意识到了，这看似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实则就是在对他的试探。 倘若这个问题回答不好，只怕仕途和性命都要堪忧。 太上皇想要复辟的消息，何止是近日传来？ 那都传了月余了，赵桓现在才摆在明面上跟他说，又是这个关键时候，意图很明显了。 不过，孙傅并不心虚，他确实没想过投靠太上皇。 “回禀陛下，臣为朝廷之官员，自当以社稷之安稳，百姓之生计为重。” 孙傅谨慎的说道：“而今大宋风雨飘摇，虽然河东路战局已经在国师的统领之下，逆转颓势，但毕竟金人实力犹存，他们对我大宋虎视眈眈，仍旧要谨慎防备。” “臣以为此事朝廷一动不如一静，当以安稳为主。” “之前完颜宗翰围困开封之时，太上皇为安民心下罪己诏，传位给陛下，而后南行……问道，为国祈福……” 饶是以孙傅的脸皮，他都觉得为赵佶的颜面说出的这些理由，都让他脸上发烫。 什么祈福，什么问道，分明就是畏惧金兵而逃跑。 不想背负亡国之君的骂名。 “陛下登基以后，励精图治，任用忠贤，铲除奸佞，改革弊政，不仅扭转了与金人对战的颓势，更是稳定了军心、民心，使得我大宋上下一扫之前萎靡不振，重新焕发生机。” “倘若此时，要陛下退位……臣说句大不敬的话，只怕我大宋又会重蹈覆辙，莫说百姓不会同意，便是臣也决计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再说了，国师也不支持太上皇啊！ 那国师都不支持太上皇，他孙傅自然更加不可能支持太上皇了。 赵桓看孙傅言辞恳切，神色坦然，心中这才安稳下来。 哪怕明知道孙傅与蔡京之间隔着深仇大恨，不可能投靠太上皇，但不确认一下，赵桓始终不放心。 如今倒是舒坦了。 “若是父皇果真想要重登大宝，朕身为人子，也理当以孝道为重。” 赵桓还是说了句场面话，哪怕孙傅已经表示了忠心，赵桓也不能讲真心话宣之于口。 毕竟作为皇帝，他的一言一行都是要被史官记录在起居录中。 “陛下先为大宋之主，而后才为人子，应当先以天下为重，岂可因孝而轻社稷？” 孙傅说着，语气一转又说道：“太上皇既然在危难之时，将江山社稷重任传给陛下，必然是信任陛下的能力。” “臣以为，兴许不是太上皇想要复辟，而是太上皇身边有奸佞想要假借太上皇之名，行不轨之事。” “那蔡京童贯之流，国之蛀虫，恶贯满盈，陛下之前下诏除六贼，他们便仗着远在镇江的太上皇庇佑，不尊王令，藐视君王，似是他们这般恶贼，做出什么孽大逆不道之举，臣都不感到丝毫意外。” 孙傅想了想，突然计上心来：“陛下，不如派兵过去铲除童贯之流，如此也能保陛下和太上皇之间父子之情，不再因小人挑拨而生嫌隙。” 依着孙傅的意思，还迎接什么迎接，直接派兵过去镇压得了。 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除了太上皇赵佶，谁都能杀。 只要把赵佶身边的人杀光了，就算他真的想要复辟也是无人可用。 “不妥，如今大宋经不起内斗了。” 赵桓理智还在，他说道：“童贯手下的兵马不少，如今与金人的外战尚未平息，不可再生事端。” “李纲已经前去迎接太上皇圣驾，京中这边朕还是希望不要横生枝节，把父皇接回来好让朕尽为人子的孝道。” 赵桓这是在提醒孙傅，该演的还是要演下去。 起码在太上皇彻底回到开封府之前，绝对不能有什么能把他给吓跑的动静传出去。 “臣明白！” …… 泗州，李纲躬身站在赵佶的行营之外。 本来按照原定的计划，李纲是要在大宋南京即为应天府『河南商丘』前去迎接太上皇赵佶。 但是，谁知道这个不安分的赵佶，走到泗州以后就不走了，待在泗州久久不动弹。 在赵桓几番书信来往之下，才勉强让太后郑氏的凤驾先行回来。 跟随郑氏一起的有几位帝姬。 而赵佶则是仍旧滞留泗州。 李纲眼看着在南京等不来赵佶，便又和赵桓商量了一下，决定前往泗州去迎接。 李纲昨日就来了，但赵佶一直以身体不适为理由，没见李纲。 这属实有些拿架子了，要知道让李纲去迎接，那可是赵佶自己开口要求的。 当然，本来赵桓在迎接太上皇回宫的人选上面，也是属意李纲的。 这也算是父子俩少见的默契。 “陛下，李纲今日已经在外面恭候了一个时辰有余，可要宣他觐见？” 一个内侍官开口询问。 本来对外宣称身体不适，起不来身的赵佶，此时正精神奕奕的站在书桌前，淡定的写着他自创出来羸弱不堪，毫无风骨的破字。 赵佶似是没听见一般，一直到一张纸写完，这才说道：“朕为君，他为臣，为臣者等一会又何妨？” “让他在外面站着吧！等朕忙完，空闲下来自然会见他。” 内侍官听到这话，哪里还能听不明白赵佶的意思？ 这下子就老实的站在一边了，也不敢在卖李纲人情提醒什么。 赵佶有没有复辟之心，从这点上也是能看出来一二。 他确实对权力放不下，毕竟当初退位也不是他心甘情愿，而是被逼无奈的选择。 若是早知道国师能够守住都城，并且将局势逆转，赵佶说什么也不会退位南逃。 第402章 李纲迎圣 当时完颜宗翰兵临城下，包围了开封府。 而民间百姓也是民怨沸腾，群情激愤。 赵佶笃定开封府守不住，而他又不想背负亡国之君的骂名，这才匆忙把包袱丢给儿子赵桓。 说白了，就是拉赵桓出来顶锅的。 赵佶出逃，除了害怕城破后小命不保，只怕也是有去别的地方另起炉灶的打算。 不然的话，他不会做的那么绝。 让童贯了带走了精锐部队不说，还拦截了南方去勤王的兵马，丝毫不顾及儿子赵桓的死活，这用意很明显了。 在赵佶看来，他带着大军离开，并且阻拦了勤王兵马，开封府孤立无援一定会失守。 而开封府失守之后，作为皇帝的赵桓要么被杀，要么就是被金兵俘虏，或者也是跟他一样，丢下开封府出逃，成为亡国之君。 这三个下场，不论出现哪一个，赵佶都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复辟继续当皇帝。 赵桓死了，赵佶可以复辟，赵桓被俘了，他依旧可以。 哪怕是赵桓丢下开封府跟他一样逃走了，赵佶都可以用昏聩无能，难堪大任，弃城而逃，不忠不孝的罪名去讨伐赵桓。 以此来支持自己复辟。 之所以拦截南方兵马来勤王，只怕也是为了保存实力好让支持他复辟。 不得不说，在坑儿子搞内斗这方面，赵佶算得上首屈一指的人才。 只是后面事情的发展，出乎了赵佶的意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既然赵佶明摆着有复辟之心，今日之举也就正常了。 这哪里是晾着李纲？ 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晾着赵桓。 说白了，其实就是在调教，训狗一样的调教。 就是要去压缩对方的底线，看对方能不能忍得住。 你忍不住，我就有理由不回去，然后回去南方复辟。 要是忍住了，那赵佶心中才能有安全感，觉得回去也能拿捏赵桓，自然也就不会畏惧回去。 赵佶之所以点名让李纲过来，也是因为当初就是李纲率先提出来让他退位禅让皇位给赵桓。 如果结果对自己有利，赵佶不说感激李纲，肯定也不会怨恨李纲。 可结果对他没有利啊！ 这禅让一遭，丢了皇位不说，还换来了一身骂名。 现在百姓都说他自私自利，心无百姓，所以在大难临头的时候，丢下都城的百姓，自己跑了。 虽然本来就名声一塌糊涂，但赵佶还是在意自己背负的骂名。 赵佶如何能看李纲顺眼？ 他作为天皇贵胄，出了问题肯定不会反思自己身上的原因，一定是别人的错。 赵佶就认为都是李纲坑害了他。 所以这故意晾着，也是在出一出心中的恶气。 当然，除了个人情绪因素之外，赵佶也考虑到了自己的安全以及李纲的影响力。 作为东京留守，李纲全权负责守城统战之事，在开封府百姓心目中有着极高的影响力。 除了国师郭京之外，只怕无人可比李纲的影响力。 要不是郭京不在京城，赵佶觉得让郭京来迎接自己更稳妥。 显然，赵佶也很清楚，以郭京如今的地位和影响力，即便他真的让赵桓吩咐郭京来接自己，赵桓也不会同意。 毕竟太原战局还需要郭京坐镇。 所以，赵佶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李纲。 赵佶知道开封府的百姓对他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些抵触他。 而李纲却在百姓心目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让李纲过来迎接自己回去，如此也能借助李纲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来为自己消除一部分的负面影响。 毕竟百姓都敬仰李纲，而李纲亲自过来，百姓们哪怕对他有所不满，也必然要给李纲面子。 其实赵佶还是觉得郭京过来更好，以郭京在百姓心目中的位置。 都不需要郭京来南京接，来泗州接，只要郭京能够在他到达的时候，出城来迎接，就能为他消除百姓们的抵触情绪。 大宋国师，百姓心中神仙一样的人物，他来迎接自己，足以说明自己应该回来，而且还是被求着回来的，如此一来百姓们还能说什么他不该回来的话？ 可惜，郭京在太原主持战局，太远了。 这一点让赵佶很是遗憾。 又过去大半个时辰后，赵佶眼看天色也不早了，这才收拾了一下，让宦官去宣李纲觐见自己。 赵佶端坐在正位，手捧热茶，静等李纲前来。 “臣李纲，参见太上皇！” 被故意晾了许久的李纲，在看到赵佶这个罪魁祸首之后，也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 李纲不卑不亢，既没有多热情，也没有多冷淡。 自打京城贬官那一遭的经历过后，李纲在郭京的开导下，对于这些事情已经看的很淡了。 晾着就晾着吧！ 人生除了生死之外，已经没什么事情是需要消耗自己情绪的。 看到李刚这个从容不迫，镇定自若的样子，反倒是让刚才还自信掌控局势的赵佶有些紧张起来。 在赵佶看来，李纲被他故意晾了这么久。 此刻见到自己，要么会急躁激动，要么会疲惫无奈。 但无论如何，只要李纲情绪波动太大，赵佶就能掌握主动权，他就能趁机引导李纲达成自己的目的。 谁承想，这李纲的养气功夫竟然这么好。 被晾了这么久，竟然一点都不带生气的。 赵佶强行挤出几滴眼泪，上前激动的拉着李纲说道：“终于见到卿了，朕离京四月有余，这恍如四十年之久……” “朕离开都城的每一日，都在备受煎熬，无时无刻不在担忧都城子民，一日比一年都要难熬。” “如今看到卿历经大战，仍旧安然无恙，朕心中这才安稳下来。” “今日听到卿讲话，这故土乡音，让朕恍如隔世，情难自控啊！” 李纲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一眼赵佶。 他差点忍不住想要开口问问赵佶，这话说的他自己信不信。 这已经不是厚脸皮了，这简直是不要脸啊！ 赵佶这一路上，吃喝玩乐，挥金如土，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一夜花费了六百两黄金，真当他们都不知道吗？ 担忧都城子民？担忧都城子民的税有没有交够，他回来还能不能继续奢靡生活是吧？ 第403章 拉拢试探 李纲拱手道：“陛下和京中百姓也无时无刻不在盼望太上皇回京。” “陛下身为人子，其情更甚，时常忧心太上皇在外是否被照顾周到。” “陛下每日里就是盼望太上皇能够回京，好让陛下侍奉跟前，以尽孝道。” 李纲的职责就是把太上皇赵佶给迎回去。 现在赵佶就待在泗州不走了，李纲也只能好说好话，好让赵佶早日出发。 “吾儿有心了。” 赵佶感慨一句，叹息一声，也不知这三分的情分之中又有几分占了真心。 “朕没记错的话，卿应当是政和二年的进士吧？” 赵佶语气亲切和蔼。 李纲听到这话，心中稍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赵佶会记得自己中榜的年份。 “回太上皇，臣是政和二年中进士乙科榜，被特旨升甲榜。” 说实话，以赵佶的德行，他能记得李纲的中进士的年份，这让李纲意外之中又带着些许感动。 赵佶点了点头，感慨道：“朕已经知晓，此次卿守城有方，居功甚伟。” “若非卿坚守都城，将金贼拒于城外，只怕我大宋社稷便要陷入危亡之境。” “卿如此才能，朕当初竟未发现，以至于卿明珠蒙尘直至金兵围城，才得以崭露头角，此乃朕之过也！” 赵佶这话说的，让李纲心中又觉得温暖了几分。 “太上皇谬赞了，臣不敢居功。” 李纲沉声说道：“守卫开封，乃是上下同心协作所致，击退金兵更是仰赖于国师神通，臣只是略尽绵薄之力，所行不过是分内之责，不敢称功。” 李纲讲的话也柔和了一些，他为了照顾赵佶的面子，都没说是在赵桓的统领下才能全民抗金成功，只是说了个上下同心，已经很照顾赵佶心情了。 赵佶赞赏道：“卿也不必过分自谦，国师固然有功，但若无卿坚守，国师的神通也难以发挥。” 说着，赵佶换了个关切的语气又说道：“朕记得当年曾在朝会之中见过卿，当时卿意气风发，年少风采令朕印象深刻啊！” “对了，当时卿任何官职？为何又被贬官离开朝堂？” 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 赵佶这话相当于是在跟李纲解释，当初你被贬官的事情，我不知道。 我只记得当时你给我印象深刻，对你印象还挺好，后来你怎么贬官出去，我可是一点都不清楚。 这话说的是拉拢还是试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听到这套近乎的话，李纲正色道：“臣宣和元年任起居郎担任左史之职……” 起居郎分属史官，就是专门跟随在皇帝身边记录皇帝的一言一行，每天发生在皇帝身边的大事小情。 左史就是记录事件，右史则是记录皇帝的言行。 当然，历朝历代左史和右史的职责有时候也是调换的。 在大宋，左史则是负责记录发生在皇帝身边的事件。 李纲接着说道：“臣议论京城水灾，言语狂妄，言说臣以圣人观天地之变而反省自身，修德改过，故能安邦治国，无危乱之忧。” “臣以为，水灾乃是阴气太盛所致，狂言上奏请朝廷内虑盗贼，外防强敌……承蒙陛下宽恩，未加斧钺贬官离朝！” 李纲如实以告，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带着任何情绪。 只是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他当初说的话，如今果真应验了。 内贼外乱，果真都成了祸乱江山之因。 当时李纲借水灾之事，两次上书，言辞激烈的抨击了一些当权者。 又劝告赵佶不要贪图享乐，应当减免赋税，停止害民之弊政。 然后就遭到了蔡京的报复，把他给贬出了京城。 赵佶不是不记得，他在钦点李纲过来之前，就再次了解了一下李纲。 他之所以这么问，除了套近乎之外，就是想要试探一下李纲的态度。 以此来看看李纲记仇不记仇，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也是没想到李纲如此一本正经，竟让他看不出什么情绪出来。 赵佶点了点头，也没对当年的事情再说什么。 毕竟都已经过去了，赵佶既不可能为了拉拢李纲，就说自己做错了，给李纲道歉。 也不可能旧事重提，为了李纲惩罚心腹蔡京为李纲出气。 所以，只能略过不提。 赵佶转移了话题，询问起和完颜宗翰对战之事。 “既已取胜，完颜宗翰携败军溃逃，何不乘胜追击，将金兵尽数歼灭于都城之下？” 李纲心中叹息一声，面对赵佶的废话，他也是正经的一一作答。 为什么不追，你倒是给的机会追了吗？ 勤王的兵马都被你截留下来了，拿什么去追？ 他李纲自己拿两把刀，腿着去追吗？ 不过，李纲的回答还是给赵佶留了最大的颜面。 说了好一会后，赵佶这才又正色道：“朕自从离开都城以后，便禁止了行营与开封的书信往来，朝中对此可有不满？卿又如何看呢？” 赵佶终于说到了他心中最重要的地方。 其实，这个问题就相当于是在问，朝堂上如何看他离开开封府的行为。 赵佶自打带着人逃出开封以后，这一路上都没有往开封府送过信件。 一直到他在镇江府安定下来以后，赵桓的诛杀六贼的诏书传到了镇江，赵佶这才开始和开封府通书信。 之前那架势，一副完全要和都城断绝关系的样子。 当然，这个问题还有另外一层含义。 其实也就是在问朝堂上，百官和皇帝怎么看他截取了江南赋税以及截留了勤王兵马一事。 当然，截取赋税和截留勤王兵马这两件事情都非常敏感。 即便是赵佶也不好摆在明面上来讲，所以就用停止书信往来这件事情来代表。 毕竟停止书信往来，跟开封府断绝关系和截留勤王兵马，以及赋税的事情，算是同一性质。 这个问题不搞清楚，赵佶断然是不可能启程回去的。 百官和皇帝的关乎到他回去以后的待遇问题。 得益于赵佶让李纲在外干等。 李纲正好脑子清静下来，推已度人将赵佶心中的顾虑都在脑海过了一遍。 已经想好赵佶有可能会问什么问题，要怎么回答，才能安抚赵佶心中的慌乱。 第404章 童贯的打算 所谓朝中对此有何不满，问的其实还是赵桓的态度。 赵佶也知道他自己的行为有多过分，心里虚着呢！ 只不过和赵桓的书信往来，让他放松了警惕。 毕竟赵桓书信之中除了对赵佶身体无微不至的关怀之外，还经常问政请教。 比如之前的改革军政，在下行文书发放下去，开始执行新的军政以后，赵桓就在信中和赵佶说了，并且询问他的看法，以及请教他怎么维持文武大臣之间的平衡。 一看到赵桓这么“依赖”自己，事无巨细的都要问自己，赵佶这就很有底气了。 也是因此，赵佶才选择要回来。 当然了，赵桓那是好听的话不要钱一样的往外说，实际上问完他就跟没听到一样。 找赵佶来教自己治理国家，就好像在问一头过年的猪，如何能够避免被杀。 李纲沉声说道：“朝中并无不满，陛下与臣等百官都知晓，太上皇此举乃是为了防止金贼截获消息，从而知晓太上皇行宫所在，此外并无他意。” 朝中上下对此肯定是颇有微词，甚至颇为不满。 可这话李纲显然不可能如实的说出来。 赵佶此人极其好面子，他匆忙逃跑，现在又狼狈回来，已经觉得丢了人了。 若是知晓朝中对他不满，只怕又不愿意过来了。 尤其是此时，赵佶还心虚，如同惊弓之鸟，已是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来之前赵桓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太上皇迎接回来。 李纲肯定是想要完成赵桓的嘱托。 当然，李纲出于个人心中所想，也觉得应该把赵佶给迎接回来。 以如今的大宋，确实不适合让太上皇流落在外。 尤其是太上皇身边还有奸贼佞臣。 若是不把太上皇迎接回京，只怕在外，这些奸贼一定会鼓动太上皇做出危害大宋江山之举。 李纲也担心赵佶真的会在南方复辟，如果真如此分裂大宋，则大宋必亡。 尤其是赵佶身边还有蔡京，童贯等人。 就算短时间内赵佶没有这个意思，也架不住他们的鼓动。 赵佶听到李纲的回答，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自己儿子还是蛮识大体的，懂得以孝为先，明白自己这个老父亲的“苦衷”。 既然赵桓没有存着要坑害自己的意思，那么赵佶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至于皇位……只要权利抓在自己手中，皇帝亦或者太上皇又有什么不同呢？ 大权握在自己手中，皇帝这个称呼和太子也并不会有什么分别。 赵佶已经想好了，只要赵桓不短了他的吃穿用度，不跟他争权，他就允许赵桓这个皇帝一直做下去。 正好，不用事无巨细的处理朝政，他还能抽出更多时间出去玩了呢！ 以后出现什么差错，有锅赵桓这个皇帝背，有功劳的话，那就是他这个大权在握的太上皇英明决断。 赵佶心中越想越觉得满意。 李纲看到赵佶半天不说话，还以为赵佶心中仍有顾虑。 思索了下，李纲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从袖筒中掏出赵桓的诏书。 “臣差点忘记了，这有陛下诏书一封。” 李纲说道：“陛下感念随从太上皇身侧众人，保护陛下有功，特加封赏。” “凡是随从太上皇巡幸东南的官吏，回到京城之时，均优加赏赐，以奖励护从之功，除了查证无误确实有罪之人，迫于公议已予贬官之外，其余官吏今后不得追究弹劾。” 这封诏书算是在杜绝跟随赵佶逃跑的这些官员心中的顾忌。 当然，也算是在宽慰赵佶的心。 你看看，我连跟着你跑的这些官吏都不计较，并且还给他们封赏，总不会还怀疑我想要对你出手吧？ 赵佶对此倒是很满意，他觉得经过他多番试探，可以确定赵桓没有害他的心思了。 只不过，躲在屏风后面，一直在听着李纲和赵佶谈话的蔡京和童贯，二人却是脸色难看。 这个诏书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赵桓小儿仍旧要追究他俩是呗？ 所有人都可以赦免，甚至还能拿到封赏，也不准其他人弹劾，更加不会追究他们南下的任何事。 就只有他俩这样备受公议的人，之前被下诏诛杀不说，回去以后还要再接受弹劾是吧？ 其实上，之前赵桓刚刚登基的时候，的确是下令诛杀六贼，但那是朝堂之言。 对外的诏书，是斥责审问加上罢官而已。 毕竟六贼其中有三个，都还跟在太上皇身边，赵桓总不至于真的那么傻，在蔡京等人跟随太上皇在东南的时候，就下令诛杀他们。 如果真直接说诛杀的话，岂不是在逼迫蔡京等人造反？ 当时赵桓只是诛杀了在京城的三贼，但也是经过查证审问，确定他们其罪当诛，这才诛杀的。 在赵佶和赵桓之间恢复书信往来以后，朝中的情况童贯和蔡京等人也是早就打听清楚了。 他们三个人也是被打为六贼之中，其余在京城的三个人都被诛杀了。 甚至就连蔡京的儿子都死了，他们比赵佶的心中更加忐忑惊恐。 虽然，蔡京的儿子并不是赵桓下令诛杀，而是被国师杀了，但他们觉得若是没有赵桓的授意，那郭京肯定不敢直接这么干。 总归这一笔账是要记在赵桓的头上。 越是靠近开封府，他们就越是担忧。 万一赵桓小儿执意要杀他们，他们又当如何？ 幸好，他们还有依仗。 他们已经管不了赵桓想让他们死了，他们现在必须要保证太上皇赵佶不让他们死。 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股默契的想法，在二人心中同时升起。 既然赵桓一定不会放过他们，那他们何不先下手为强？ 只要赵桓死了，他们不就安全了？ 既然已经到了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地步，那必然是要“你死”“我活”。 蔡京对童贯点了点头，童贯踮着脚无声的退了下去。 既然有了主意，那么现在就要安排起来了。 他们跟在赵佶身边这么久，还能不了解的赵佶的心思？ 都不需要赵佶明说，他们就明白。 李纲已经劝服赵佶了，他们马上就要回开封了，留给他们做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第405章 赵佶回京 赵佶试探完了心中的担忧之后，又询问了一些朝中最近的情况。 验证了一下，赵桓在书信中跟他说的那些。 得到李纲的验证后，赵佶确认赵桓果真没有欺骗自己，这就更加放心了。 当即，赵佶便让李纲回去准备一下，他们今天下午便收拾一下启程回京。 李纲心中也是松了口气，总算是把皇帝这个活爹给劝回去了。 “臣遵命。” 李纲立马下去准备了。 等到李纲离开以后，蔡京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这下子你们总算可以放心了吧？” 赵佶端起茶盏，带着几分甩锅的埋怨语气说道：“吾儿心中还是有朕这个父亲的，他断然没有加害朕的心思。” 明明不放心的人是他自己，明明要试探的人也是他自己。 现在这么一说，倒是成了别人的不是了。 诚然，蔡京也确实吹过耳边风…… “臣也是为了官家的安危着想……” 现在靠近开封府，而且李纲也还在这里，蔡京也不好再称呼赵佶为“陛下”给人落下口实。 “不过，有些承诺说出来容易，想要做到却难。” 蔡京又说道：“臣以为，官家不能只听他们说了什么，还是要看一下他们具体怎么做才行。” 童贯已经下去准备了，蔡京现在就是要给童贯争取时间。 当然，这也是在给他自己争取时间。 “嗯？卿还想怎么做？” 赵佶隐隐有些不耐烦了。 他也想早点回去享福。 蔡京说道：“娘娘的凤驾算起来明日也要回到开封府了，官家不妨看看朝中如何对待娘娘的凤驾，如果真行如其言，官家也能更加放心。” 皇后……哦不，现在应该说是太后。 太后郑氏已经先走一步，为的也是在试探赵桓的反应。 “若他们言不符实，此地距离都城还有一段距离，官家尚有另外之路可走。” 蔡京这话说的，另外的路，无非就是割据南方复辟。 赵佶听到这话，心中又有些意动，但想到刚刚已经吩咐了李纲下午就走。 他故作为难的说道：“可是方才朕已经吩咐了李纲，今天下午就走……朕为君王，岂能出尔反尔？” 蔡京一听这话就知道赵佶这是同意了，但是却不想当这个“坏人”。 “官家无需为此劳心，这些琐碎之事，自当有臣等为官家分忧。” 蔡京立即说道：“李纲那边，臣会去处理好的。” 赵佶听到这话，也不再多说什么。 再等一等，确认一下也无妨。 李纲这边正在兴冲冲的吩咐人准备回京，突然就有一个内侍官走了过来，跟他说走不了。 “什么？太上皇的御辇坏了？” 李纲听到这话，惊诧出声，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坏了？ “是的，方才奴婢接到命令以后，便带人准备，在检查到太上皇御撵的时候，才发现其中有几辆御撵损坏，正在整修之中，只怕要耽搁一些时间。” 这内侍官顿了下又补充道：“奴婢已经去禀报过太上皇了，官家让奴婢抓紧整修，又让奴婢来知会您一声。” 一听这话，李纲哪里还能不明白？ 这分明就是赵佶的意思。 李纲气的不行，明明刚刚才说好要回去了，怎么他一转身的功夫又变卦了？ 啊？ 天下有这般朝令夕改的帝王吗？ 不，这都不是朝令夕改了，连一个时辰的功夫都没有。 这般出尔反尔，反复无常，让人如何信服？ 堂堂天子，难道不是应该金口玉言吗？ 岂可如此？岂能如此？ “你带我去看看，这御辇要整修到什么时候。” 李纲强压下心中不满，他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的需要整修。 其实看不看已经没有必要了，毕竟赵佶现在不着急走。 就算是御辇都好好的，也总是有理由。 但李纲气不过，他就是要搞清楚。 如果御辇没事，他就能趁机去和赵佶沟通一下。 内侍官也不慌，领着李纲去查看赵佶的车队。 “这其他车辇倒是不要紧，主要是太上皇的玉辂情况有些严重，不可不慎重检修……” 内侍官带着李纲走到了赵佶的专属玉辂前面，果真看到玉辂的车轱辘都被卸掉了。 李纲见状诸多无奈，只能化为一声叹息，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 没办法，等吧！ 等陛下这位活爹发话吧！ …… 次日傍晚，一只腿上绑着密信的鸽子从大宋东京汴梁城飞到了泗州，赵佶的临时行宫之内。 今晨太后的凤辇已经回到了汴梁宫内，皇帝赵桓亲自率领百官赶到了汴梁城门口迎接。 赵桓恭恭敬敬的以对待亲母亲一样的态度，把郑太后接到了宫内。 赵佶看到密报后，这下就更放心了。 而蔡京看到这个密报后，也没有理由再说什么。 赵佶当即就决定，明日一早就启程。 第二天，天色未亮便下令出发。 这次倒是真的开始往开封府走了。 一路上赵佶倒也算是安分，没再搞什么幺蛾子耽误行程，反而是归心似箭，甚少停留。 很快，赵佶的队伍就来到了大宋南京应天府「河南商丘」。 到了南京后，眼看就要到东京汴梁了。 蔡京便趁机说道：“官家，这一路上都在赶行程，臣看您都憔悴了许多。” “如今已经到了南京，距离都城也不过就一两日的功夫，咱们不如先在南京修整一下，顺带也看一下朝中的反应。” 南京应天府，距离东京开封府也就三百里左右，速度快的话一天就到了，慢一点两三天也是足够的。 当初赵桓从东京跑出来的时候，也就是一天的时间就跑到了南京应天府。 眼看到了家门口，让赵佶停下来，他自己都不太想停下来。 “朕出来多日，也是十分惦念都城……” 嗯，惦念矾楼的那些莺莺燕燕，惦念他的艮岳。 蔡京不死心劝说道：“官家，臣近日听到京中有些愚昧的百姓，对于您回来的事情颇有微词。” “臣以为百姓虽然愚昧，但若是无人挑拨，故意引导他们，他们应该也是不会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如今咱们已经到了南京，倒是也不必急于这一时片刻，不如就趁这个机会看清楚一些，是人是鬼，也该浮出水面了。” 第406章 得寸进尺 果然，赵佶听到这话，心中已经动摇起来。 蔡京能够受宠不是没有原因的，他的确能够精准的察觉到赵佶的各种心思。 他这么一说，让赵佶原本放下的心，又蠢蠢欲动的怀疑起来。 “果真吗？” 赵佶皱眉问道：“京中百姓，果真对朕言辞不敬？”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赵佶就不主贵了，主打一个普通且自信。 他就觉得，百姓对他应该敬若神明，应该对他非常爱戴…… 蔡京说道：“臣不敢欺瞒官家，实际上京中百姓言辞颇为激烈，臣唯恐官家知晓后伤神，故而一直不敢上报。” “臣以为这定然是京中有人故意引导舆论所致，他们刻意抹黑官家，往您身上泼脏水，就是想要打击您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 “只是……” 说到这里，蔡京假惺惺的挤出来几滴眼泪，一副愧疚之色说道：“只是臣无能，臣没能为官家查出来这躲在背后的宵小之辈……” “臣在京中的人手，几乎全部都被拔除，臣实在是查不到……否则的话，臣决计不会容忍那些龌龊小人往官家身上泼脏水。” 蔡京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仿佛真是这样。 但作为大宋曾经权力巅峰的人，他们谁能看不明白，就赵佶做的那些事情，没人骂他才不正常？ 百姓们又不傻，赵佶为大宋做过什么好事，百姓们难道看不出来？ 被蔡京这么一通颠倒黑白，赵佶听得也是脸色阴沉下来。 不过，更重要的是赵佶想到了蔡京留在京中的亲人都被诛杀了。 “卿为了朕，受苦了……” 赵佶叹息一声，毕竟蔡京儿子的死跟他儿子脱不了关系。 蔡京就是这个目的，他就是要提醒赵佶，赵桓决计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官家，臣的一切都是官家给的，臣甘愿为官家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蔡京动容的说道：“只要官家能无忧，臣就是一死又何妨？” “臣知道陛下容不下臣，若是臣死了能化解官家和陛下之间的父子隔阂，臣甘愿听从朝廷处置。” “只是，臣担心，臣死后旁人不能为官家分忧解难，臣更担心官家会受到欺辱……若是如此，那臣才是死不瞑目。” 蔡京说的声泪俱下，最后这句虽然没明说赵桓，但是字字句句都是在给赵桓捅刀子。 可以说，赵佶和赵桓父子之间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蔡京“功不可没”。 “卿对朕赤胆忠心，朕都看得见，朕心里都明白。” 赵佶上前拉着蔡京的手说道：“卿放心，只要有朕在，任谁都不能动卿分毫。” 不论是出于私人感情，还是出于对权力的掌控，赵佶都不能放弃蔡京和童贯两人。 这两个人一个代表朝政，另一个则是手中还有军队。 若是这两个人没了，那他赵佶就真成了光杆司令了。 而且朝中那些墙头草，若是看他连自己身边的心腹都不能保下来，还岂会再投靠他，给他做事？ “官家臣不是为了自己……” 蔡京急忙说道：“臣唯一担忧的就是会有人利用您的善心和情感，来对您不利。” “所以臣这才出来做这个恶人，想要为官家最后确保安全与否。” 蔡京说的情真意切，让赵佶颇为感动。 “那依卿之意，朕在南京落脚后，又当如何？” 赵佶果然中计，顺着蔡京的意思就说了下去。 蔡京心中早有打算，他说道：“臣以为，官家可以往京中再传个诏令，让陛下带着百官亲自来迎您回去。” “一来可以确认陛下是否真的完全不计前嫌，对官家仍旧敬重。” “二来则是可以看清楚在陛下的心目中，到底是皇权重要，还是官家您这个父亲更重要。” “三来，若是陛下亲自带着百官来迎接您回去，京中那些愚昧百姓看到这一幕，自然也就不敢再乱说什么。” 让赵桓亲自带着百官从都城出来，赶来南京迎接赵佶。 这话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讲道理的人，都说不出来。 同样，但凡是个有脑子，有思想的人，也决计不会听从。 别说如今赵桓是皇帝，他需要坐镇京中处理朝政。 就算赵桓只是个太子，如今赵佶不在京城，再让赵桓出来迎接他，而且还要带着百官，那朝廷的政务还干不干了？ 皇帝和百官作为一个国家的中枢神经，停运三五日虽然不至于直接让一个国家全面崩溃，但终归还是影响颇大。 尤其是现在大宋正值多事之秋，并不是一个安稳的太平盛世。 河东路那边还在和金人焦灼的打仗呢！ 这个时候，不说赵桓，光是枢密院和兵部以及户部就忙得不可开交。 不说帮他们减轻负担，还要他们这个时候停运，这不是把江山社稷当成儿戏吗？ 有脑子的人肯定都知道轻重。 可蔡京就是说出来了，不仅他说了，赵佶竟然还听进去了。 甚至，赵佶还觉得蔡京说的有道理。 让赵桓亲自来迎接自己，的确能够查验赵桓的真正想法。 况且之前太后回京，赵桓都带着百官亲自在城门口迎接了。 那太后郑氏，虽是皇后，但却不是赵桓的亲生母亲啊！ 对于继母都能这般对待，那么过来南京迎接一下自己这个“担惊受怕”“风餐露宿”赶回来的亲爹，这不更是理所应当吗？ “卿言之有理……” 赵佶沉思了下说道：“只是，让他们赶来南京迎接，是否会有些不妥？” 毕竟距离也有三百里呢！ “朝中能答应吗？” 三百里的距离，也不短了，皇帝正常的出行规格，就算速度最快也得两天的时间呢！ 这一来一回，起码就是四天。 蔡京自有说辞：“陛下若是对官家这个父亲有心，自然可以排除万难。” “至于朝中公务，在御撵之中如何不能处理？不过就是让送信的人多跑几趟而已。” “再说了，陛下作为人子，出来迎接您这个父亲，乃是情理之中，谁能阻止陛下尽孝呢？” “臣以为，此举虽然稍显过分，但也唯有如此，才能真正让您看清楚朝中那些人的面目，好话易说，好事难做，说的再好听都不如真正的行动更能表明心意。” 第407章 李纲气的头疼 蔡京精准的拿捏了赵佶的心思，他果然被说动。 “那卿就去安排一下吧！” 赵佶说着揉了揉头，佯装不适的说道：“朕这几日匆忙赶路，头风病都犯了，这会实在难受的紧，若无其他事不要让人来打扰朕了。” 赵佶就这么一句话，就给自己又留了一条后路。 万一京中听到这话，反应激烈，他就说他病了，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蔡京私自做主。 也不至于和赵桓把关系闹得太僵。 都已经到了开封府门口了，赵佶肯定是不愿意再走。 况且，如今的情况，大宋局势都好转起来了，也没有金人的威胁了。 这会谁留在京中，谁就能刷功绩，赵佶又怎么舍得走呢？ 之前的事情，就已经让赵佶悔不当初了。 若是早知道郭京那般厉害，他肯定不会听信童贯的话，传位给赵桓后匆忙南逃。 也怪那郭京，既然那般有本事，何故当初非要藏着掖着？ 他要是早点施展出来，自己何至于这般声名狼藉？ 若是当初他没走的话，史书上记载的就是在他英明神武的赵佶带领下，击退金兵，保住大宋江山。 这一番功绩，不说千古一帝比肩唐宗宋祖，赵佶觉得自己起码也够资格泰山封禅了。 虽然在宋神宗后，泰山封禅的含金量被大大拉低，后代很多丰功伟绩的明君都不愿意再去泰山封禅。 但人家不愿意去的那些，比如朱元璋，比如朱棣，他们的功绩是真的够格。 人家是自己不愿去丢人。 而对于赵佶这种，你以为是他不想去泰山封禅吗？ 他是真的没有一点拿得出手的功绩。 宋神宗起码还有个和辽保持和平，使得大宋免于战乱的理由。 赵佶是真的想要找个理由出来，都找不到。 总不能因为他创造了瘦金体，或者是画画的好，词写的华丽，就去泰山封禅吧？ 饶是赵佶脸皮再厚，他也说不出口。 可倘若他能在金兵围城之下，大宋江山危亡之际，保住大宋社稷，他必然是要去泰山封禅。 而且目前看来，有郭京在别说把金兵赶出大宋国土，甚至完全有可能打回去。 万一将来真的有机会击败金兵，拿回燕云十六州，甚至是打下金人的国土，这功绩就算他不想去泰山封禅，下面的臣子都不会愿意。 赵佶想到这里就痛心疾首，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同时，赵佶在这一点上就很嫉妒赵桓。 他觉得赵桓完全是抢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功劳，吃了他辛苦栽种出来的果实。 毕竟最初选择任用郭京，那可是他下达的命令。 郭京也是他留给赵桓的。 现在郭京的功劳，百姓都给算到了赵桓头上，而完全忘记了这些都应该是他的。 这也是赵佶同意蔡京那个脑残提议的原因之一。 赵佶也要敲打敲打赵桓，让赵桓知道谁是爹谁是爷，谁是袜子谁是鞋。 也算是给赵桓一个下马威。 …… 蔡京和童贯合计了一下，让童贯去找李纲说这件事情。 毕竟之前李纲被贬谪出京，是蔡京的手段。 如今李纲作为新皇宠臣，蔡京没把握弄死李纲，又担心李纲记仇，所以只能选择不去面对李纲，避免矛盾激化。 这就是聪明人，在没有机会把事情做绝的时候，总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虽然李纲也看不惯童贯的所作所为，但两个人明面上起码没有太大的矛盾。 童贯也觉得这是条妙计，也不推辞，当即便过去找李纲商议此事。 “什么？” 李纲听到童贯的话，豁然起身，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童贯。 李纲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怀疑自己刚刚听到的不是童贯讲话，而是骡子的疯叫。 至于为什么是骡子……应该不是因为骡子无后，李纲一个厚道人怎么可能暗讽童贯是无根呢！ 李纲不是那种人。 “让陛下带领百官前来南京迎接？” 李纲一字一顿的说着，他看向童贯的眼神，仿佛是看傻子。 这种屁话，他想不到到底是哪个脑仁被屎替换的人才能讲得出来。 “没错，你没听错，本王也没说错。” 童贯翘着二郎腿，随意的说道：“这是太上皇的意思。” 作为广阳郡王，童贯又手握重兵。 当初赵桓登基后，要封童贯为东京留守，童贯都敢抗命不遵。 后来有百姓阻拦他离开开封，他又命令手下兵将对百姓痛下杀手。 这种人，他连皇帝赵桓的面子都不给，又怎么可能给李纲面子？ 他根本就不是来找李纲商量的，完全就是一副通知的语气。 李纲听到这话，差点脱口而出的脏话又被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几次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李纲都给忍下去了，他现在不敢保证自己张口后说出来的话，会不会影响到他的九族安危。 “陛下身为帝王，岂能轻易离京？如今河东路战事焦灼，朝中每日等着陛下处理的朝政数不胜数，陛下焉能抽身离开？” 李纲终归还是素质占了上风，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耐着性子和童贯好声好气的讲道理。 “你都没有去禀报陛下，焉能自己做主？你怎知陛下就不愿意？” 童贯沉声说道：“本王知晓京中百姓受人挑拨，对于太上皇有诸多不敬之言，若是陛下不亲自来接，如何能平息百姓放肆之风？” “况且，陛下虽是皇帝，但不要忘记他的皇位是太上皇禅让的，甚至他的命都是太上皇给的。” “为君之前，先为人子，陛下是皇帝不假，但更是太上皇的儿子，作为儿子来迎接一下自己的父亲，难道不应该吗？” 童贯说的理所应得，给李纲气的心口疼。 脑瓜子嗡嗡的响，脑后仿佛被重重的抽打了一样。 这不是应该不应该的问题，天家无小事，皇家无私情，身上承担的江山重任，岂能由着性子肆意而为？ “可陛下更是……” 李纲刚要开口反驳，童贯就挥手打断了李纲的话。 他起身看向李纲说道：“你不用和本王争辩什么，本王也不是来跟你辩论的。” “本王只知道太上皇心中也很不安啊！太上皇提出这个要求，不是作为太上皇给皇帝说，而是作为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期盼罢了！” 第408章 赵桓失望了 言罢，正要转身离开，童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他扭头走到李纲面前。 拍了拍李纲的肩膀，童贯语气一转说道：“李宣抚这个年纪，想必也是子嗣丰盈，尽管官家身居高位，但作为人父与常人并无不同，谁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对自己孝顺有加呢？” “况且天家重孝，也是在为天下百姓做表率，你不要把这个事情看成皇家之事，就当是全一下太上皇的父子之情。” “你只管去和朝中沟通，若是陛下愿意自然是两全其美，若是陛下不愿意，我们再劝一劝太上皇嘛！” 根本不给李纲开口的机会，童贯自说自话，说完转身就走。 他不是来和李纲商量的，就是来通知李纲的。 但是说话的时候，童贯突然想到，若是赵桓愿意出京来南京迎接赵佶，对于他的计划更加有利。 开封府距离应天府有三百里的距离…… 三百里啊！这三百里的路程，各种路段都有，其实是很容易出现 一些难以预料的情况。 不是吗？ 而且一旦赵桓离开开封府，即便他身边再多的护卫，面对不熟悉的环境，都有可能出现各种疏漏之处。 谁若是想要做些什么事情，岂不是更加方便下手？ 因此童贯才语气一转，以父子之情为道德绑架，企图以此让李纲代为说服赵桓。 童贯走了好一会，李纲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他这胸中的怒火压不下去，根本就压不下去。 让皇帝出京迎接，这是怎么想的呢？ 好不容易平复了下心情，控制了情绪，李纲转身就去求见赵佶了。 他倒是要看看，这种用屁股都想不出来的缺德主意，到底是哪个兔崽子提出来的。 离奇的是太上皇竟然还答应了。 李纲不相信这是赵佶自己的想法，他觉得赵佶毕竟也是做了那么久皇帝的人，应该还不至于如此昏聩吧？ 应该……是……不至于的吧？ 李纲心中摇摆不定的时候，内侍官走出来跟他说，太上皇偶感不适，已经休息了，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一听这话，李纲哪里还能够不明白？ 太上皇这是故意躲着他呢！ 分明是主意已定。 连劝谏的机会都不给。 没办法，李纲只能转身就走。 可他刚回去，就看到赵佶身边的内侍官，牵着骏马过来了。 “这是何意？” 李纲眯着眼睛看向内侍官前来的身影。 “广阳郡王看李宣抚的马有些年迈无神，特意禀报太上皇后，从自己的亲卫之中挑选了一匹正值壮年的骏马出来送给您。” 内侍官笑眯眯的说道：“郡王爷说了，李宣抚是要做大事的人，这坐骑必须要配得上李宣抚的身份才行，希望李宣抚能骑着这匹马，登上青云路，保大宋万载昌盛。” 如果说送马还只是暗示的话，那么这些话就已经是明示了，甚至还带着催促的意思。 他刚刚去求见太上皇，才吃了闭门羹回来。 而内侍官却是说，童贯看到他的马不行了，禀报太上皇后给他挑选了一匹好马。 这什么意思？ 他可是只有刚才童贯来通知自己要让陛下来南京迎接太上皇的时候，才接触童贯。 童贯要是看到他的马也就那一会吧？ 就这么一点的时间，总不可能是童贯刚离开，赵佶就犯病了吧？ 尽管李纲已经猜出来，太上皇在故意躲着他，可如今几乎被点名告诉他，太上皇就是不想听他的劝谏，这代表的含义可就不一样的分量了。 如果是前者，他想想办法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后者的话，意思就很明显了，能见别人就是不能见你，甚至都算是明摆着告诉他了。 李纲气的太阳穴跳的直突突。 也罢！既然太上皇这边决心已定，那他只能去皇上那边想想办法了。 李纲简单收拾了下，带上了几个人连夜直奔东京汴梁。 三百里的路，李纲顶着寒风，冒着夜色，一路上只是在驿站休息了一个时辰不到，便又继续出发。 次日下午的时候，就从南京应天府赶到了东京汴梁城。 连家都没回，李纲直奔皇宫求见赵桓。 “官家，河北宣抚副使，迎圣使李纲在外求见。” 黄真走了过来，向赵桓禀报。 “嗯！” 赵桓正在看郭京给他的书信，心情正好，听到这话，他随口应了一声，旋即意识到了什么。 “嗯？谁？李纲？” 赵桓看向黄真，难以置信的问道：“李纲不是去迎接太上皇了吗？昨日不是才来报，太上皇刚刚抵达南京应天府吗？” “一夜之间赶过来了？” 赵桓有些懵逼。 咋滴？后面有金兵追着他那个活爹吗？ 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跑这么快？ 他爹最快的速度，也就是当初把烂摊子甩给他背锅后，带着人逃出开封府的时候了。 黄真连忙说道：“李纲是一个人回来的，奴婢看他风尘仆仆，颇为疲惫，似是连夜赶路，连梳洗都没来得及，便直接进宫求见了。” 赵桓听到这话，心中咯噔一声。 一听这话他就知道，肯定是让他那个活爹又出什么妖娥子了。 “宣！” 赵桓也没心情再看郭京的书信了。 “对了，让人去宣尚书左丞耿南仲， 中书侍郎何栗……立即进宫见驾。” 这个时候，李纲如此急匆匆的赶过来，赵桓都没见到他就知道肯定没好事，所以立即吩咐下去宣了心腹过来。 万一待会有个什么事情，也好有人商议一下。 当看到李纲后，赵桓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都不用听李纲开口，光是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这事情肯定不小。 不然，李纲决计不会这么邋遢的进宫来。 “臣参见陛下……” 李纲刚要行礼就被赵桓打断了。 “怎么回事？你不是去迎接太上皇了吗？” 赵桓急切的问道：“怎么如今你自己过来了？太上皇呢？可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赵桓露出紧张之色。 “陛下勿要担忧，太上皇龙体康健，并无危险。” 李纲看到赵桓的担忧之色，连忙解释道：“如今太上皇，正在南京应天府的行宫内休息……” 听到这话，赵桓眼底闪过失望之色。 既然不是他那个活爹出事，何故如此急忙赶来？ 第409章 两难之地 听完李纲的话，赵桓迟迟未曾言语。 “陛下……” 李纲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太上皇奔波多日，又受到了金兵惊吓，如今京中百姓又颇有微词，太上皇他老人家心中难免忧虑……” “太上皇让您亲自去南京接驾，应当也是……也是念子心切……” “作为父亲惶恐多日，如今眼看家门在即，想要早点见到儿子也算是人之常情……” 尽管李纲刚刚听到童贯那些话的时候，也是非常的生气，甚至是怒不可遏。 可这一路上，他也想了想，如今大宋风雨飘摇，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太上皇和皇帝毕竟是亲生父子，都是血脉至亲。 两圣关系又关乎大宋江山稳定与否。 那他只能尽力调节两圣关系，为了大宋江山，也不能让两圣关系恶化。 不然的话，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李纲也是没办法了，但凡太上皇那边能够说得通，他绝对不会来跟赵桓传达这个意思。 倒也不是他非要挑软柿子捏，赵桓和赵佶这父子俩，对于李纲来说谁都不是软柿子，他们都能轻易捏死李纲。 可李纲别无选择，他从大局考虑，这父子俩必须委屈一个的话，只能委屈一下赵桓。 一切都是为了大宋江山，一切都是为了大宋百姓。 而且，童贯走之前最后跟他说的那些话，也是起到了作用。 不把太上皇当成太上皇看，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老父亲看的话，这个要求也算是合情。 当然，合情也不代表合理。 很快，刚刚被赵桓宣召而来的心腹都到场了。 众人看到李纲在这，而赵桓一脸阴沉，便知晓肯定是太上皇那边又生出什么事端了。 “臣等参见陛下，不知陛下传召臣等觐见所为何事？” 赵桓瞥了耿南仲几个人一眼，沉声说道：“你们问李纲吧！” 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 他不想史官把他心里那些话都给记录在史书上面。 史官拯救了赵桓的素质。 让赵桓硬生生把那些话，从嗓子眼给咽了下去。 不然的话，他决计是忍不住要破口大骂的。 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啊！ 李纲无奈只能又和众人再说一遍。 说实话，太上皇的要求，他重复起来都觉得羞耻。 好像自己也成了太上皇身边那些没长脑子的奸贼佞臣一样。 “什么？让陛下带领百官亲自去南京应天府迎接太上皇？” 众人一听这话，惊呼出声。 在场的官员之中，何栗官位最大，他当先忍不住，怒斥道：“李纲，你听听你说的这些话合理吗？” “如今什么时候？陛下岂能轻易离开京城？而且还要带着百官一起。” “怎么？眼看着国师在前线带着将士们大杀四方，压制了金贼，你们不舒服了？想要给金贼争取一个翻身的机会？” “说这种话，这是生怕金贼喘不过气来啊！” 何栗也是气得不行。 如果赵桓如今是太子，赵佶提出这个要求，虽然不合理，但还是情有可原。 可如今赵桓已经登基是皇帝了啊！ 他是皇帝啊！ 现在前线在打仗啊！ 他们大宋可是都被金兵打到了都城来了，现在可是差一点就要亡国的时候啊！ 这个时候，让皇帝带着百官离开都城去接人，而且还是三百里之外。 这何止是昏聩？这简直就是昏庸。 是糊涂到不能再糊涂了。 耿南仲也是怒气冲冲的说道：“陛下断然不可能离京，万一出现什么闪失，谁能负责？” “这一路上三百里，谁敢保证不会出现意外？” “陛下和百官一起过去，倘若真的有所差池，那就是要直接断送大宋江山啊！” 李纲脸色憋得通红，他沉声说道：“我也知晓事情重大 ，所以第一时间去找太上皇想要劝谏他改变主意，可……可太上皇避而不见……” “糊涂，糊涂啊！” 李纲话没有说完，签枢密院事兼监察御史，曹辅就站出来，指着李纲怒声呵斥。 快六十岁的曹辅，气得胡子颤抖。 “李纲啊李纲，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都不该跑这一趟，你都不该把这个消息给传递回来。” 曹辅怒道：“太上皇不见你，你可以长跪不起，你可以死等在南京，你就是不该把这个消息带回来，陷陛下于两难之地。” 这位老爷子，并非是为了上位趋炎附势，刻意逢迎的佞臣。 他甚至也不算是赵桓的真正心腹，他和许翰差不多，都是清正廉洁，中正不阿的高洁之士。 当初书画皇帝赵佶在位的时候，曹辅看到赵佶厌倦朝政，常常是不理会朝廷大事，微服出宫游玩，甚至是留恋花街柳巷。 而赵佶身边的心腹大臣一个劝谏的都没有不说，甚至还经常鼓动赵佶出去玩。 当时曹辅只是秘书省的一个小官，看到皇帝行事如此荒唐，为了贪图享乐而荒废政务，以至于朝中不正之风盛行，大宋出现衰败之迹。 曹辅看在眼中急在心头，他不顾自己位卑言轻，毅然上书苦心劝谏赵佶。 直言赵佶，身负祖宗和国家重任，却贪图享受，玩安忽危。 又苦心劝谏，希望赵佶以江山为重。 可赵佶收到了他的奏疏以后，却是直接让人拿下曹辅给问责了。 王黼甚至亲自审问曹辅，而曹辅依然无惧，义愤填膺的把王黼这个当朝宰相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可给王黼气得不轻，区区一个秘书省不入流的小官，竟然当着他的面，辱骂他当朝一品的宰相。 当即，曹辅就去给赵佶上奏，要严厉惩处曹辅。 而曹辅仍旧毫无惧色，他提笔在自己的审问书上写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区区之心，一无所求，爱君而已。” 之后曹辅便被赵佶亲自下诏贬黜到了彬州接受编管。 对此，曹辅早有预料，但他却从无后悔。 甚至他都清楚，以他的官位，他的话也根本不可能劝动赵佶，又得罪了当朝权臣，怕是难逃一死，可他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纵千万人吾往矣！ 这是他身为读书人的气节，也是他身为大宋官员对百姓负责的执着。 第410章 曹辅骂李纲 心中有百姓的人，岂会被名利所牵挂？ 曹辅有气节却不愚忠，有骨气却不固执。 他现在一心保赵桓，也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官位。 而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大宋江山着想。 似是赵佶那般贪图享乐，荒废政务，纵容佞臣腐败超纲的人，根本就不适合做皇帝。 就目前看来，赵桓虽然也有缺点，但起码登基以后兢兢业业的勤勉处理政务，而且还诛杀了奸贼。 以雷霆手段，横扫朝中鼠辈。 或许跟那些千古一帝，中兴之主相比较还有些差距，但如果是跟赵佶比，那不是甩他老远吗？ 而且就目前赵桓真正做出来的这些事情来看，曹辅认为赵桓还算是明君。 因此，两相比较之下，曹辅坚定的拥护赵桓。 这就是他不是赵桓的心腹的情况下，赵桓仍旧愿意在这个时候，把他也一并喊过来议事的原因。 李纲听到曹辅的指责，他眉头紧皱，露出不解之色。 太上皇那边态度坚决，他不把消息带回来，又能怎么办呢？ “老相公，但凡我李纲有办法劝太上皇收回成命，我绝不会轻易回来。” 李纲委屈的说道：“如今太上皇圣驾已经抵达南京，距离汴梁城近在咫尺，天下人都在看着呢！若是长期滞留在南京……岂非徒惹争议？恐怕是于稳定朝纲不利啊！” “若是金人得知此事，也怕他们会趁机大做文章。” 说着，李纲冲着赵桓拱了拱手：“承蒙陛下信任，亲封我为迎圣使，嘱托我迎接太上皇圣驾回京，我李纲自当全力以赴，不负陛下所托，不负职责所在。” 李纲这话的意思是想说，他真的是别无选择了，这才带回来太上皇的意思大家商议商议。 曹辅却是越听越气，怒斥道：“糊涂，糊涂啊！李纲你还不知道你错在哪里。” “你可知，你把这个消息带回来，会让陛下陷入两难之地？” “如今太上皇圣驾近在咫尺，却滞留不前，又传出要陛下亲自去迎接才能回来……无论陛下如何做，都会为人所诟病，你可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曹辅叹息一声，语重心长的跟李纲解释道：“若是陛下不去，是否会有人以不孝之罪构陷陛下？” “陛下虽是大宋天子，可也是太上皇的儿子。” “虽说天家无私事，但是父子纲常又是礼教森严，陛下不去的话，有心人一挑拨，天下百姓会如何看待陛下？” “他们会顾念陛下是因为稳定超纲不去的吗？他们只会认为陛下是贪恋权势，不顾父子之情。” 李纲听到这话眉头紧皱，迟疑道：“百姓明理，应当……” “应当什么？百姓明理，但百姓不知政务啊！” 曹辅气的不行，打断李纲的话，接着说道：“百姓不会知道陛下每日要处理的政务有多少，百姓也不会知道陛下离京意味着什么。” “百姓只会看到一个儿子不去接自己的父亲回来！！！” 没有什么感同身受，不在这个位置上，谁也不会知道别人所承受的压力与痛苦。 就好像有钱人得了抑郁症后，受到的都是嘲讽，都觉得对方是无病呻吟。 你那么有钱，你怎么还抑郁症？你装的吧？你是博同情吧？ 这就是因为众人只是看到了表象所存在的东西，而根本不清楚背后所承担的责任和压力。 百姓们只会看到赵桓坐在高位接受朝拜，而看不到他在深夜秉烛理政。 只会看到赵桓掌握生杀予夺大权，而看不到他面对金兵压成崩溃大哭的狼狈模样。 只会看到他锦衣玉食，住的雕梁画栋，却不知道他为了给国库省钱，一顿饭只吃一碗面条，吃一碗汤饼都不敢加肉的拮据心态。 看不到你的痛苦，自然也更加无法理解，没有亲自体验过，当然也不会感同身受。 所以，当你出现过错的时候，未必会有温暖，但一定会有苛责。 李纲叹息一声，沉声说道：“陛下若是前去迎接……” 曹辅一听这话，胡子都吹起来了。 “荒唐，李纲啊，你想得太天真了。” 曹辅痛心疾首的说道：“这天下不只是有百姓，更是还有士子读书人，有文武官员数以万计。” “若是陛下果真在这个时候，出京去迎接太上皇，他们这些人又会如何看待陛下呢？” “他们会觉得陛下眼中只有亲情，而罔顾大宋兴亡啊！！！” “前线战事焦灼，如今好不容易在国师主持大局的情况下，扭转局面，这个时候陛下若是离京，那些士子会用手中的笔骂的陛下体无完肤。” “不论陛下如何选择，都难以两全。” “读书人与百姓的视角本就不同，他们更在意陛下是不是明君，而百姓更在意陛下是不是仁君。” “可你要知道，仁君未必是明君，明君又岂能做仁君？” 要做明君，该下的杀手决不能手软，必须以雷霆手段痛击奸佞。 手握屠刀，鲜血淋漓的人，断然不会被认可为仁慈之人。 反之同理，想要做仁君，对什么人什么事情都网开一面，那么奸佞就无法杜绝。 犯罪的成本小了，不会让坏人感念仁慈，只会让坏人更加有恃无恐。 反正最后能保命，何不放手一搏呢？ 曹辅看向李纲说道：“你若是不把这个消息带回来，陛下不知情的话或许还有的选择。如今这般，你让陛下如何做是好呢？” “李纲啊！你这次真是把陛下陷入两难之地了。” 曹辅一番话，说的李纲羞愧难当。 李纲并非愚蠢之人，他也不是看不透大局。 只不过，他当时太上头了，根本就没想到这么多。 毕竟还是年轻，李纲被赵佶和童贯的这一出双簧给刺激的无法保持冷静。 他想到了不妥，但没有更加深入的想到这么多。 这件事情上，李纲确实处理的不妥当。 他咬死不过来的话，就是他为赵桓背这个锅。 赵佶就只能自己主动跟赵桓提出来，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局面就不一样了。 陷入两难之地的就是赵佶。 关键点就在于李纲是赵桓亲自封的迎圣使，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代表的就是赵桓。 “这……我……” 李纲张口无言。 第411章 重兵迎接? 赵桓脸色阴沉，他为什么一直一言不发？ 因为曹辅说的这些，赵桓在听到李纲说完之后，也是立马就想到了这一层。 赵桓虽然在位时间短，但他绝非呆傻之人。 只是可惜，历史没有给他展示时间。 再加上那个环境下，对于他的容错率非常低。 他走错一步满盘皆输。 但新手皇帝，除了那些千古一帝，谁能保证自己不犯错呢？ 人嘛，都是在错误之中成长。 只不过，某些身份某些位置，一个错误就是致命打击，连修补的机会都没有。 “陛下，臣……” 李纲羞愧道：“此事是臣鲁钝，未曾想那么多，被那童贯激了一下便不顾后果的急忙回京……” “请陛下惩处！！” 李纲直接请罪。 经过曹辅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自己做出了最不恰当的选择。 不过，以李纲这种直人，若是曹辅不说他属实是不会朝这边想。 曹辅忠于天下，谁做皇帝对百姓有利，他就支持谁。 而李纲虽然也同样心系百姓，但多少还是有点愚直，他忠于朝廷，忠于赵氏皇族。 李纲没想到，他们父子之间搞得这么激烈。 他压根就不会往父子相残上面去想。 “罢了！事情已经发生，现在也不是追责之时，还是先想想应该如何应对吧！” 赵桓眼底微冷，但还是叹息一声，亲手扶起了李纲。 李纲见状，心中倍感温暖，但同时又更加觉得愧对赵桓。 他这个人，不是单纯，而是正直，太过于正直的人是不太会把人往阴暗处想的。 李纲急忙保证道：“陛下，臣这就火速赶回应天府，臣哪怕磕死在太上皇门前，也一定会求见到太上皇，劝谏太上皇改变主意。” “臣相信，这绝非是太上皇本意，太上皇焉能不爱护自己的骨肉至亲？” “这一定是蔡京、童贯这些恶贼蛊惑太上皇，臣回去便为太上皇陈明利弊，相信一定可以说服太上皇启程回京。” 哪怕到了现在，李纲仍旧认为赵佶不坏，而是蔡京这些奸臣在暗中做手脚。 赵桓表面不显，但心中已经对李纲厌恶起来。 如果说之前赵桓贬斥李纲，只是因为忌惮他功高震主。 那么在李纲为赵佶说好话的时候，是真的开始厌恶他这个人了。 尽管李纲只是想要调和两圣矛盾，并无恶意，甚至还是为了稳定大宋朝纲，出于好心行事。 但这种行为在赵桓眼中就是越矩，甚至是僭越。 为什么热心肠，一心帮忙，时刻想着为对方好，结果反倒被厌恶？ 两个认识的人吵架，来劝架的人反倒两面不是人，被人嫌弃。 其实就是因为当事人根本就没有和好的意思。 双方已经结成死结，心中的怨念难消，都不肯低头。 这个时候来调和矛盾的人，就显得格外的多余，尤为的讽刺。 自然而然就会承受对方的厌恶。 李纲是真心希望赵桓和赵佶这对父子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可惜他却并不能体会到赵桓的心情。 以至于忙前忙后，磨破了嘴皮子，却反倒把自己给坑了。 “你现在回去说再多，又有何用？” 赵桓冷声说道：“如今你已经进了皇宫，现在开始你出去说的任何话，都是代表了朕的意思。” 现在回去劝谏也好，死谏也好，都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来攻讦赵桓。 耿南仲心一横，说道：“陛下，如今太上皇就在南京，臣听闻完颜宗望所部金兵，被种师中将军追击到了河北路……应天府距离河北路又近在咫尺只有一步之遥，恐怕溃败的金人流军会逃到应天府……” “臣以为太上皇龙体安危为重，为了太上皇的安危，应当派遣重兵过去护送太上皇回京。” “倘若有宵小之辈阻拦，那必是国之逆贼，当军前斩首，以绝后患……哦不，是以儆效尤！！” 耿南仲差点把真心话说出来，匆忙改了口。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就算他找补了一下，但谁又听不懂他的意思呢？ 耿南仲觉得太上皇已经到了南京应天府了，距离东京汴梁只不过是三百里的距离。 现在派重兵过去，也就是一两天的时间就能赶到。 反正赵佶到了这里，也跑不了了。 与其这么为难，不如直接带兵过去强行带太上皇回来。 谁要是敢阻挠，敢反抗，直接格杀勿论，如此也算是杜绝后患了。 至于什么完颜宗望的残部，那不过就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应天府在不在金兵的逃亡路线上不重要，是不是真的距离河北路一步之遥也不重要，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理由。 “不可！” 李纲一听这话急忙说道：“陛下，那童贯也是手握大军之人，他的手中也是我大宋精锐之师，若是派军接驾，双方必定会发生冲突。” “而今我大宋，实在经不起内战了……” “况且，如此行径只怕会惊吓到太上皇，使得太上皇更加不敢回京。” “倘若童贯没死，那他和蔡京等人必定会胁迫太上皇再次难逃，甚至还会利用手中大军，割据我大宋东南江山，如此于局势更加不利。” 只要不涉及人情往来，李纲的脑子转的还是非常快的。 他奉命去泗州迎接太上皇，对于太上皇身边带的这些人也是有所了解的。 这一路上，他的眼睛也没有闲着，他自然能够看出来，童贯给自己手下的这一支军队，全部都用上了最好的装备。 各个都是武装到了牙齿。 想要打下来，并非易事。 双方一旦交战，情况只会更复杂。 李纲瞥了耿南仲一眼，面对金人的时候，这厮一味的主张割地求和，不敢与金人开战。 如今面对迎接太上皇，他倒是战意起来了。 最瞧不起他这种人，面对强敌一声不吭， 面对自己人，重拳出击。 有本事，跟金贼动手去啊！ “那你说，应当如何？” 耿南仲不满的看向李纲，埋怨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若不是你把这个消息带回来，陛下何至于如此为难？” “倘若有办法解决，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耿南仲和李纲一个议和派一个主战派，他们俩本身就是政敌关系。 --------------- 本月总礼物数594个，截止到31号23：59分，总数700个加一更，800个加2更。 不在乎质量，只要数量，免费爱的发电就行。 书评还差10个到1000，哪位还没给五星书评的麻烦也留评一下，谢谢各位！ 第412章 最后的退让 其实之前在书画皇帝还在位的时候，耿南仲和李纲他们俩就不对付。 只不过相比较张邦昌，白时中等议和派，耿南仲更加聪明，他更加懂得见风使舵。 在赵桓上位，国师强势崛起把完颜宗翰按在地上摩擦的时候，耿南仲就及时调整了自己的方向。 虽然私下里议和派的聚会，耿南仲一次没落下过，可朝堂上他却从不公开表态。 对赵桓，耿南仲也是竭尽讨好。 知道国师在赵桓这里分量重，耿南仲也从不公开针对郭京。 正是凭借这一手，耿南仲迅速上位成了赵桓的心腹大臣。 对于耿南仲的提议，赵桓心中倒是颇为意动。 幸好理智尚存，赵桓权衡了一下。 出兵的话，风险还是太大了。 万一，让他那个活爹给跑了，那情况就危险了。 除非国师在这里，不然的话他想不到让谁过去，能够绝对保证不会出现差错，不仅能接收童贯兵马，还能确保把太上皇给带回来。 出兵迎接，这真是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没有绝对的把握，赵桓不敢冒险。 “曹卿，你有什么看法？” 赵桓看向曹辅，这老头虽然性格固执不讨喜，但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 李纲不从他的立场出发，赵桓不愿意听他的意见。 其他人，如耿南仲，何栗这些人，他们根本就没有立场，没有自己的想法，全是看自己脸色行事，这一点赵桓也清楚。 他们给出的主意，赵桓心里倒是挺开心，可理智上来看都不太现实。 解气倒是解气，但是没办法解决事情啊！ 所以，关键时候，还是要找个有能力的人来开口。 这也是赵桓喊曹辅过来的原因之一。 曹辅有自己的想法，他不会为了讨好赵桓故意顺从，而是能客观的从大局考虑。 沉吟了下，曹辅说道：“臣以为太上皇之所以让陛下前往南京去迎接，应当是想确认自己的权威性，同时也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在曹辅看来，说白了赵佶就是想要给赵桓一个下马威。 顺带着，让百官和天下人都看清楚，这朝廷到底是谁说了算。 只要赵桓过去迎接，这权利赵佶就能拿回去一大半了。 就等同于，把赵桓这个皇帝又放到了太子的位置上。 “既然太上皇想要台阶，那陛下给他就是了。” 曹辅这话一出，让众人脸色一变。 “这是什么意思？” 何栗皱眉问道：“曹御史，你刚刚还说陛下不能去，如今又让陛下过去，怎么转变如此之快？” 李纲也是费解的看向曹辅，他也被曹辅的话给说晕了。 “不，我并非是说让陛下前往南京去迎接太上皇。” 曹辅解释道：“三百里？这也太远了些。陛下身负江山社稷重任，又逢战时，岂可轻易离京？” “请李宣抚去回禀太上皇，陛下可与三十里外的祥符县境内率领百官迎接太上皇的圣驾！” 三百里太远了，三十里倒是可以。 一天之内还能赶回来，不耽误处理朝政。 而且祥符县就在开封府，距离这么近，也提前布置护卫一下。 赵桓觉得还是很气，他原本的打算是出城十里地，也算是给足这个活爹面子了。 若是好好商量，他未必不能出城三十里，陪着活爹演一出父子情深的戏码。 可现在被逼着这么做，他这心里就很不舒坦了。 不过，赵桓硬生生的把这一口气给忍了下来。 当务之急就是先让这位活爹回来，三十里就三十里吧！ 这个面子，他给了。 “可。” 赵桓应下了。 曹辅一看赵桓答应，连忙跟李纲说道：“李宣抚，祥符县不是陛下对太上皇父子之情的底线，而是我们百官的底线，这一点你务必要和太上皇说清楚。” 曹辅这话说的让冷脸的赵桓，瞬间缓和了不少。 这话听着就很舒服。 尽管曹辅并没有拍马屁的意思。 可他这话就表明了，是在为赵桓背锅。 不是皇帝不同意去南京迎接太上皇，而是他们百官不允许皇帝冒险。 如此一来，算是把赵佶给顶回去了。 他要是执意要赵桓去南京，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非要跟百官站在对立面，必然会失去人心。 就从赵佶这一套流程看下来，谁看不出来他对于权利的眷恋？ 所以，赵佶断然不愿意让自己走到百官对立面。 就怕比较，曹辅这话一出。 跟李纲这个把锅给带回来的人，在赵桓心目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纲听了这话，也觉得合情合理，出城三十里算是最合适的距离了。 一来也足够显示出陛下对太上皇的敬重之心。 二来也能保证朝政不会受到影响。 耿南仲一看赵桓对曹辅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心中唯恐自己的地位受到影响，便想要争宠。 沉吟了下，耿南仲开口说道：“陛下，若是前往祥符县迎接的话，臣以为为了避免不测出现。” “在陛下与太上皇会面之时，应当让太上皇屏退左右护从，请太上皇单独与陛下相见，以防有意外发生。” 耿南仲着急了，所以他迫切的表现自己，企图让赵桓看到他的忠心。 虽说耿南仲已经是赵桓的心腹，但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 赵桓之前对曹辅也是不喜，如今不就另眼相看了？ 刚刚都不问他们这些心腹，而是问了曹辅。 更关键的是曹辅一说，就代表了赵桓的意思。 这就让耿南仲有了危机感，生怕自己被取代。 毕竟曹辅，确实很有能力。 这主意出的就是比他好。 因此耿南仲也着急出主意，好让赵桓也看到他的能力也不差。 可耿南仲这话一出，赵桓还没反应，李纲就急了。 “荒唐。” 李纲怒道：“陛下，耿南仲此话分明是要陷您于不义之中呐。” “天下之理，无非诚实磊落，光明正大与揣度猜忌，暗昧多疑之别已。耿南仲不以光明磊落之道辅佐天子，而行暗昧猜忌之事。” “如他这般，岂非是挑拨天家父子？” 李纲正直磊落，他没错，他的出发点从道义上来讲一点错都没有。 耿南仲这话的确有用阴暗之心，去猜想父子之情。 如果真这么做了，这父子俩还能和好吗？只怕会间隙更深。 第413章 值不值得 果然，听到这话，赵桓脸色瞬间又阴沉下来。 “行了，就这样吧！” 赵桓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李纲，你就去这般给太上皇回禀吧！朕会在祥符县迎接太上皇。” 等到李纲领命出去以后。 赵桓又跟曹辅说了几句后 ，旋即也让曹辅离开。 等到他们都走了，赵桓也不装了。 “太上皇归来之事，还需多做安排。” 赵桓暗示的看向耿南仲，沉声说道：“为了确保太上皇的安全，祥符县那边要做好准备，这件事情就交给卿去安排了。” 耿南仲立刻领会其意，连忙保证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安排好，绝对不会让任何宵小之辈惊扰到太上皇他老人家。” 赵桓点了点头，旋即又跟何栗说道：“在外的安排交给耿南仲，回京的路上的安排何栗你跟孙傅商议一下，由孙傅安排。” “其余事宜，你们下去商议过后，把章程呈上来即可。” 这里就是赵桓的高明之处，从表面上看这安排没有一点问题。 若是将来出现什么事端，任谁也怪不到赵桓的头上。 毕竟这章程呈上来后，赵桓也未必有时间看不是？ 事情吩咐下去后，赵桓就已经把甩锅的准备做好了。 若是太平盛世，他这个皇帝起码是中上评分。 等到众人都下去后，赵桓又让人把自己的老表，王宗濋给喊了过来。 …… 在京城父子相争之时，太原这边的战斗，也随着夜幕拉开，而开始爆发。 白日里太原城以阳燧为防，逼得金兵无法靠近。 现在太阳落下，阳燧镜再难发挥作用，金兀术当即便下令让全军猛烈进攻。 “国师，金兀术怎么还不退兵？他们大营都被毁了，难道他们还没有收到消息？” 王彦陪着郭京站在太原城外一处高地上，在这里可以将太原城下的战争尽收眼底。 王彦疑惑的问道：“如今继续攻打太原城，还有什么意义？” “看来这位四太子完颜宗弼，比起他二哥完颜宗望还是稚嫩了不少。” 斥候已经摸清楚情况，知晓了如今指挥金兵作战的就是金兀术。 郭京沉声说道：“既然大营毁了已经成了事实，他们现在收兵回去还有什么意义？” “既不能围剿金甲神兵报仇，又无法让死去的人死而复生，化为灰烬的东西也无法再复现出来，所以又何必费力折腾？” 相比较其他人的轻松，郭京眼神却是带着凝重之色。 玩智谋，玩手段，郭京都有办法，但是真要实打实的比拼实力，郭京一时之间，还真没有太好的办法去扭转劣势。 “不要小看金兀术，此人有破釜沉舟之决心，比完颜宗翰更加难缠，又有完颜宗望收拢人心的手段，这对太原城是巨大的考验。” 不愧是历史名将，能成为岳大元帅对手的人，金兀术的确名不虚传。 “他有这么厉害？” 王彦有些惊讶。 郭京说道：“能够在完颜宗望的死讯传回来几个时辰之内，就能立即掌控四万大军，这种人怎么可能是庸碌之辈？” 金人和他们宋人不同，就算金兀术出身不俗，可他如今在军中也不过就是个行军千户。 就算是金太祖的儿子又如何？ 金人的制度是兄终弟及，按照金人的制度，金兀术很难有登基称帝的机会。 或许他的身份，的确能够帮到他，但绝对不是让那些桀骜的金将必选他的理由。 “对于金兀术来说，我们毁了营地，或许还是帮了他呢！” 郭京最擅长这种借刀杀人的手段，所以金兀术在他面前玩这个，根本瞒不过郭京的眼睛。 “为什么？” 王彦一脸懵逼：“这不是断了后路吗？” 郭京笑道：“金兵久攻太原不下，如今局势越发不利，眼看着更加没有机会了，当然需要一剂猛药来刺激一下。” “没有了补给后勤，他们想要活下去，出路就是攻下太原，再加上完颜宗望在军中的声望，他的死讯传来后，这些金兵的怒火都被激发。” “他们本身战力就会在怒气值的加持下翻倍，又被断了后路，肯定会奋力一搏。” 金兀术这是在玩“哀兵必胜”以及“绝处逢生”的手段。 这个人，倒是有点意思。 有点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结合体的意思了。 手段可以，不过还是太稚嫩了，经验不够丰富啊！ 不是郭京瞧不起金兀术，而是他这个兵行险招，的确是走的很绝，但他也是一点后路都没有给自己留。 他所有的假设都是在太原能够攻打下来做出的决定，可两国交战哪有什么必胜手段？ 哪怕是管用智谋，以四两拨千斤的郭京，也不敢说自己所有的计划都能绝对成功。 郭京的每一套计划之下，都还准备了其他的备用方案，方便万一出现差错能够及时弥补调整。 而金兀术这个二愣子，是真的一点后手都没准备，就这一条路死磕。 若是郭京的话，他肯定先偷偷的把粮草转移出去。 这样一来，大营被毁，给军队造成了后路被堵死的现象，再加上一个快死的刘彦宗被杀，也足够激起金兵拼死一搏的念头。 而且，还不至于真的走投无路，陷入绝境之中。 王彦听到这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可……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王彦费解的说道：“以如今的局势，他们就算拿下太原城又能守多久呢？” “而且还因此又死了一个刘彦宗，金兀术就不怕玩脱了吗？死这么多的高级将领，就不怕军心崩塌吗？” 王彦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值得。 如今金人各路军队都被压制，陷入劣势之中，这个时候还想着投入，这不是明摆着要亏吗？ 何不收兵回去，保存实力，另外再寻合适机会呢？ 郭京看着城下冲杀的金兵，冷笑一声说道：“对于金国来说不值得，如今打下太原也弥补不了他们的劣势，自然是不值得。” “可对于金兀术来说，只要能够攻下太原，都不需要占领多久，哪怕是金兵只是从城门进去半天的时间，他都赚大了。” “至于刘彦宗……他本来也命不久矣。” 第414章 没有纯粹的战争 刘彦宗都已经病入膏肓了，他还是在金甲神兵冲营之前就死了的。 也就是说，哪怕没有金甲神兵冲营，他也支撑不了多久。 只要刘彦宗死了，金兵肯定会知道的啊！ 到时候，该动摇的军心还是会动摇。 甚至可以说，自打金甲神兵以刀枪不入的姿态出现的时候，金兵的军心就已经动摇了。 再加上后来银术可的死，完颜宗望的死，这军心动摇的还不够吗？ 所以，金兀术聪明的把金兵的恐惧和绝望，给转换成了愤怒。 刘彦宗既然本来就活不了，那还不如用他的最后一口气，来激发一下士气。 况且，刘彦宗不死的话，金兀术一个行军千户又如何能够掌控全军呢？ 这政治手段，金兀术玩的隐晦又高明。 甚至郭京都有些欣赏他了。 如今只要金兀术能够攻进太原城，他的声望便会被推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少年将军，凭借一腔义气，为了给兄长报仇，带领残军攻打下了完颜宗望全盛时期都攻打不下来的太原城。 光是想一下，便知道这个战绩足以让金兀术封神。 而且是踩着他银术可，刘彦宗，甚至是完颜宗望一生的声誉登上神坛。 毕竟这可是，银术可，刘彦宗，完颜宗望都施展了手段都没有攻下的太原城。 “原来如此！” 王彦听得目瞪口呆：“王彦受教了。” 若不是国师解释，王彦觉得光凭自己琢磨，可能琢磨到死都琢磨不到还有这一层。 他还真以为，金兀术是年轻太冲动了，为了给完颜宗望报仇就上头了，不计后果的乱冲。 谁承想，人家玩的这么高深。 “听国师一席话，胜做百年人。” 王彦感慨道：“完颜阿骨打的这几个儿子，还真是没有一个庸碌之辈。” “亏得我还真当他们兄弟情深呢！” 原来都是假象，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自己谋划。 国师的一番话，比他做人一百年见识都高深。 不服不行！ 郭京拍了拍王彦的肩膀，说道：“你记住一句话，没有纯粹的战争，所有的战争都是政治的附庸。” “尤其是这些身份背景复杂的人，他们的战争更加不会纯粹。” “所有的行为，必然会伴随某种目的，只要代入对方的立场，就能分析出来对方所求的东西是什么。” “当你知道敌人想要的是什么东西，那么主动权就掌握在了你的手中。战争也是同理，你知道敌军的目标是什么，你就能料敌先机，先行一步。” 不要小看这“先行一步”，很有可能就是这先行一步，决定了一场大战的最终结局。 王彦是个人才，能力不俗，武力值也高。 不说是个帅才吧！起码是个不错的将才。 再加上王彦人品也不错，所以郭京愿意扶持他一把，让他少走些弯路。 王彦在心中回味了一下郭京这番话，旋即眼神一亮。 拱手道：“多谢国师教诲，属下明白了。” 郭京点头道：“能明白就好，将来你也会独当一面，独自领军作战，这些话若是真能让你少走一些弯路，也不枉费贫道多费唇舌。” …… 此时太阳已经落下，惨白的月亮在深蓝色的夜幕中跳了出来。 金兀术眼神冷冽的看向太原城，沉声说道：“传令三军，两刻钟后全军出击，不拿下太原城誓不罢休！！！” “四太子……阿部烈还没回来，可要再派人去看看大营那边出了什么事？” 一个猛安硬着头皮走出来，沉声说道：“他们未时便奉命回援大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回来……” 阿部烈就是下午带着人回去大营的将领。 “斥候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金兀术皱眉问了一声，旋即吩咐道：“派遣斥候小队过去查看，大军仍旧准备作战。” “我们能利用的时间只有晚上，到了白日里他们再用出来那种能让人隔空点火的东西，我们就更加没有胜算了，还如何为我二哥报仇？” “今夜是我们的机会，夜战优势在我军之中，我知道兄弟们累，但是城墙上的宋军他们同样也不是铁打的，只要大家一鼓作气，冲上城墙，宋军必败！！！” 夜战对于攻城一方的确是有优势的，毕竟城墙黑压压的一大片就在那边，不会挪动。 白天已经勘测好的距离，夜里仍旧能用。 比如投石机，比如弓箭手，在器械没有乱调的情况下，放在同样的距离上就能保证有效进攻。 而城墙下的金兵却是移动的状态。 而由于宋军的视力受限，夜间的昏暗就很难做出精准打击了。 众人一看金兀术态度坚决，只能下去传达命令。 既然已经做出选择，那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金兵也再次对太原城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夜间作战，仓促之间郭京也没有好办法能帮太原城的守军。 这一波金兵的进攻，只能靠着太原城的守军自己扛过去。 等到天亮以后，郭京的后手才能再次发挥效果。 大军发起进攻的时候，金兀术也没有闲着，他喊来了自己的手下。 金兀术在对方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后，对方点头离去。 谁也不知道今夜能不能把太原城攻打下来，即便金兀术已经破釜沉舟，他也得做好今夜打不下来，明日再战的准备。 攻城作战，到了最后比拼的就是耐力。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金兀术已经为全军绝了后路，所以这场攻城战一旦打响，在没有取得自己想要的战果之前，就不可能退兵。 因此，金兀术也得考虑明天这场仗该怎么打。 宋军那会隔空点火的镜子对于他们普通的士兵来说，杀伤力太大了。 照到眼睛，眼睛就会瞎，照到身上衣服，身上衣服就会起火。 这就很难受了，让他们的士兵根本无法投入战场。 金兀术必须要想个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除了用投石机，用弓箭去毁坏那些可恶的镜子之外，他们也要想个办法让那镜子发挥不了作用。 天气他们是无法控制了，金兀术没办法让太阳不出来，那就只能从士兵身上想办法了。 只要他们的衣服点不燃，那镜子又有何可惧？ 第415章 惨烈的一夜 “将军，太守，金兵又发动了，而且此次出动的兵力更加多了……” 谯楼上正在商议对策的王禀和张孝纯，突然就听到裨将匆忙赶来禀报。 王禀和张孝纯听到这话，叹息一声，露出了凝重之色，但却并不着急。 金兵会发动夜战，这早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而且国师也说过，一旦动用秘密法宝，金兵势必会在夜间猛攻，要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因此，对于现在的情况，王禀和张孝纯都早已经心中有数。 他们也提前做好了部署，守城的所需物资全部都准备好了。 也庆幸太原城作为军事重镇，物资储备量还算丰富。 在坚挺了这么久的情况下，仍旧还有可用的战备物资。 “他们出动了多少军队？” 王禀沉声询问。 夜战的话，视线受阻，若是兵力分配的不好，就很容易被对方捡漏到薄弱防线。 所以需要知道对方大概出动的兵力，如此才好安排布防。 毕竟城墙不是一里地两里地，那是把整个城池都给围了起来。 虽说，常规作战的情况下，敌军进攻都是要选择城门处。 如此也方便，攻上去以后，抢占城门为大军打开通道。 但是，如今金兵明显已经是背水一战，破釜沉舟，一副不攻下太原城誓不罢休的样子。 换言之就是金兵已经疯了，或者或是现在金兵主将已经疯了。 再加上又是夜战，他们是很有可能采取不常规的打法。 比如就是全线进攻，先抢占一处城墙作为据点，然后在城墙上朝着城门处推进。 虽说这么大，损耗会非常大，也会更加麻烦。 但是对于已经疯癫的金兵来说，却是很有可能会采取这种战术。 毕竟逼急了，这也算是一种办法。 “黑压压的一片，根本数不清，听动静，起码有上万人。” 裨将想了想又说道：“属下让人释放火箭，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光是云梯车就起码出动了两百以上。” 白天的时候，在阳燧镜和火油的配合下，损毁的金兵云梯车就不下五十。 现在又投入了两百以上，金兵这是掏光了家底来打啊！ 两百云梯车，算一个间距十米，那就是两千米，这战线拉的够长了。 旋即张孝纯亲自下了谯楼，他和王禀走到了城墙上。 双方此时正在互相用弓箭对射，宋军箭楼上火箭齐发，如同漫天星辰坠落。 在空中快速飞过的火焰，短暂的光芒也能划破深沉的夜色。 借着火箭的光芒，张孝纯就看到城墙下黑压压的都是金兵。 除了近处正在扛着火箭逼近城墙的金兵之外，远处在火箭攻击范围之外的地方，仍旧可以看到还有不少的金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在朝着太原城逼近。 本身夜色就黑，视线受阻，借着仅有的光芒去看，金兵那真是一眼都看不到边。 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城墙上的宋军，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 看到了身边的士兵露出胆怯之色，张孝纯怒吼道：“将士们，金贼又卷土重来了，告诉我，你们怕吗？” 不等士兵们开口，张孝纯接着吼道：“之前我们孤立无援的时候，我们扛过来了，我们被包围成孤城的时候，我们扛过来了。” “我们用血肉之躯，成功的为大宋守住了国土，为身后的太原城百姓们守住了家园，为我们的亲人守住了一片净土。” “我们这几个月下来，抗住了金贼无数次的攻城，我们把他们打下去了无数次。” “他们可怕吗？不，对于他们来说可怕的是我们。” “如今我们大宋国师，就率领战无不胜的金甲神兵在城外守着我们，金兵为什么今夜如此疯狂？就是因为他们怕了……” “他们害怕我们的金甲神兵，害怕我们大宋国威，他们同样害怕在场的诸位勇士们，所以他们投入了数倍于我们的兵力，企图以兵力来让我们胆怯……” “告诉我，你们能让金贼如愿吗？” 张孝纯此话一出，城墙上的守军瞬间怒吼道：“不能！不能！不能！” “对，我们不能让金贼如愿。” 张孝纯咆哮道：“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大宋可怕的不只有金甲神兵，还有我们太原守军！！！” “将士们，本府不知道这一战要打多久，但本府可以跟你们保证，不论打多久，本府都与诸位同生共死！！！” “杀，金贼！！！” 王禀抽出大刀，振臂一呼。 “杀金贼！！！” 城墙上守军，纷纷响应发出震天动地的吼声。 旋即城墙下的金兵，似是在回应宋军一样，也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杀！！杀！！冲上城墙，血洗太原城，为元帅报仇！！” “杀！血洗太原，为元帅报仇！！” 双方都在通过怒吼，来拔高自己的气势。 企图以气势冲垮对方的信心。 在这种如同惊雷一样的怒吼中，震动的不只是耳膜，更有人心。 嘭…… 随着金兵的投石机开始作战，双方试探性进攻的第一轮火箭结束，开启了正式的激战。 城墙上的守军，也开始用投石机配合震天雷反击。 箭楼上的火箭不断的射出，投石机配合火箭的光芒，快速的确定城墙下的金兵所在位置，精准的弹射出震天雷。 嘭…… 爆炸的巨响，在金兵人群之中炸开。 两三个金兵，顿时被掀翻出去，口喷鲜血。 毕竟是热武器运用的初期，所以震天雷的效果有限，不足以造成大面积的杀伤力。 因此，财大气粗的宋军，也有用两三颗震天雷绑在一起投射出去。 两三颗的震天雷一起爆发，冲击力还是非常强烈的。 若是有倒霉的金兵正好在加强版的震天雷附近，哪怕不被震天雷的碎片击中，也会被冲击力给震飞。 而这种被震飞的金兵，却恰恰是最危险的，他们往往都是内伤，连治都没得治。 比起碎片击中的外伤，这种内伤一时片刻根本不会发现。 他们不会感觉到疼痛，还会继续投入作战之中，但却会对内脏造成二次伤害，突然就暴毙。 有可能他们爬到云梯上了，突然就不行了，砸下来的时候运气好，还能顺带给自己找个伴一起上路。 第416章 压箱底的东西 咵嚓…… 巨大的石头，重重的砸在城墙上。 哪怕有改良版的盾牌，能够借助城墙承受大部分力量，也仍旧会有一些巨石以刁钻的角度，冲破城墙盾牌砸在大宋守军身上。 这种巨石，落在身上后，离得近的人甚至能够清晰的听到，骨头被砸碎的声音。 倒下的宋军，有些甚至连惨叫的声音都没发出来，人就已经晕死过去。 若只是双腿或者双臂不幸被砸中，那么他们还有生还的可能。 可若是被砸中内脏，却是直接能把人的内脏给砸碎后，从嘴巴挤压出来，死的非常惨烈。 数百架投石机，不断的往城墙上发射巨石。 盾牌在抵挡过两三轮的巨石进攻后，变形的变形，损毁的损毁。 失去盾牌作为屏障后，巨石对于城墙上的守军造成的伤害力翻倍提升。 “快，盾牌补上来，盾牌补上来！！！” 裨将冲着后面怒吼。 他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士兵，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巨石砸过来的时候陨落。 这些都是他的同胞，都是他的手足兄弟啊！ “投石机，你们速度快一点，给老子砸回去，砸回去啊！” 裨将怒吼着。 金兵的震天雷，白天的时候，被阳燧损毁了大半。 不然的话，如今从城墙下投过来的就不仅仅是巨石了。 正在王禀手下的裨将怒吼的时候，就看到金兵的云梯车已经来到了城墙跟前。 呼呼呼……啪…… 甩钩飞射到城墙上，卡在女墙的缝隙间。 城墙下的金兵，转动绞盘，云梯车缓缓升起。 躲藏在云梯车内的金兵，在云梯车开始升起的同时，飞速的往上爬。 而此时，金兵的投石机便开始停止。 为了防止伤到自己人，金兵的投石机不能再用了。 甚至这个时候，连弓箭也不能再用了。 打到这种地步，攻城一方就只能靠士兵的个人军事素质冲杀出一片阵地了。 “火油，上猛火油……” 裨将怒吼着，搬起一个金兵的投石机投上来的巨石，朝着云梯上的金兵砸了过去。 嘭…… 正在顺着云梯往上爬的金兵，很有攻城的经验，他在刚看到巨石露头的时候，便立即躲在了云梯的背后。 巨石砸在了云梯上，却没能落在他的身上。 噗呲…… 不等这个金兵庆幸，那裨将手中长约两丈的守城专用的拐刃枪就刺了下去。 正巧此时他在抬头看，正好把脖子给暴露了出来。 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拐刃枪直接割破了他的喉咙。 鲜血飙撒出来，甚至在火箭划过的时候，还能看到这金兵喷洒出来的血液冒出来的烟雾。 金兵慌忙的伸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脖子，但一张口鲜血又从口中喷出。 一股股虚弱感遍布全身，感觉身体越发的冰凉，口中又有如同溺水一样的窒息感，连呼吸都无法做到。 嘭…… 很快便无法控制身体，直接坠落下去。 他的血液却仍旧在顺着云梯的木杆往下流动，他的尸体比他的血液要先落地。 云梯车内藏着的金兵，在看到上面的人掉下去后，立马又有人补了上来。 正此时，猛火油柜被提了上来。 这个裨将亲自动手，拿着喷火头，对着云梯车下喷射了过去。 “啊！” 一个金兵当即就被猛火包围，浑身瞬间被点燃，直接坠落下去。 这个时候，摔死反倒更痛快，要比被火焰活活烧死少受不少罪。 尽管如今天气寒冷，几乎是滴水成冰，但谁也不想自己身上被点燃来以此取暖。 虽然金兵掉落的速度很快，跟下饺子似的，但是同样金兵补充上的速度也非常快，就跟蚂蚁爬树似的，源源不断。 有些金兵手中藏着弩箭，这是他们从下打高唯一能用的武器。 毕竟他们是在从下往上面爬，有些时候是有一些距离的，兵器无法使用，只有弩箭可以作为他们唯一反击的兵器。 一个宋军刚搬着滚木漏出头，突然一支弩箭飞出。 噗呲…… 好巧不巧这一弩箭刚好就射在了他的左眼。 “啊……” 宋军发出凄厉的声响，手中的滚木直接脱手坠落。 噗呲…… 滚木失衡，原本要好横着丢下去的滚木，直直的坠落，直接砸在了射出弩箭的金兵脑袋上。 几十斤的滚木，从几丈高的地方坠落，又正好砸在脑袋上，直接把这个金兵的脑袋给砸到了胸腔里面。 夜色之下，其实大家都看不太清对方，全是凭借感觉在打。 “杀不完，这些金贼根本杀不完！！” 王禀看的又气又急，金兵的补充速度太快了。 眼看着有些地方，都有攻上来的趋势了。 这才刚开战多久？ 金兵这次果真是来势汹汹。 “太守，上火药鞭箭吧！要给兄弟们争取个喘口气的时间。” 王禀看向张孝纯，沉声请示。 虽说大宋军政已经改革，但是太原城情况特殊，还没有传达到这边。 因此武将仍旧受到文官管辖，尤其是涉及火药，都是需要文官首肯。 再加上，张孝纯本身就官位更高，所以要动用震天雷之外的大型火药武器，就需要张孝纯下命令才行。 “吩咐下去，让人把火药鞭箭都拿过来！” 张孝纯也没有迟疑，本来这些压箱底的东西，他是打算等到万不得已的最后一刻再拿出来的。 如今国师就在城外，他们倒也不必太过担忧。 他们相信只要把今夜最艰难的时候熬过去，明日一定能够等到转机。 很快，有人抬着长条的箱子来到城墙上。 “太守下令了，用火药鞭箭狠狠的打金贼……” 一看到火药鞭箭，众人眼睛都亮了。 当即，立马有宋军在投石机旁边，把床弩架好。 常规的鞭箭，是用一根大概长一丈，新鲜有弹性的青竹，在青竹下面绑上铁索，末梢处系丝绳六尺，作为发射杆。 发射的时候，需要两个人配合，一个士兵手拿鞭箭，一个士兵手拿发射杆。 两个人配合着，好似扬鞭一样，利用青竹的高弹力惯性，配合上士兵的臂力以及腰腹部力量的爆发，将鞭箭给甩射出去，就如同投矛器那般。 因为发射的动作像是甩鞭子，故而称之为鞭箭。 第417章 悄无声息的覆灭 常规的鞭箭，射程只有二三十米，最长也不超过五十米的距离。 当然，具体有多远，还是取决于甩鞭的士兵双臂的爆发力。 如今大宋用的火药鞭箭，则是改良版的。 在箭镞的地方，放上了火药包，有点类似扩大了无数倍的窜天猴。 这火药鞭箭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高，箭矢跟大拇指那般粗。 只能用床弩才能保证发射的距离。 这火药鞭箭的威力，要比震天雷强上好几倍。 当然，也是因为火药鞭箭中放了更多的火药缘故。 火药鞭箭放上床弩后，立马有士兵拿起火折子，点燃了火药鞭箭后面的引信。 咻…… 火药鞭箭带着刺耳的声响，居高临下的飞射而出。 火药鞭箭，在飞出三百步的时候，就已经洞穿了两个金兵的身躯。 黑夜中，尽管火药鞭箭带着火光闪烁，但由于速度太快，仍旧让人无法看清楚，更别提躲避了。 在射向第三个人的时候，床弩的射力已经耗尽，无法洞穿这个金兵的盔甲，被护心镜直接挡了下来。 金兵直接被撞翻出去，还不等他起身。 就听到“啪”的一声巨响。 火药鞭箭直接炸开，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都炸的四分五裂。 镞在火药冲击之下，分解成碎片，激射而出，周围来不及躲避的人全部都遭了殃。 这一支火药鞭箭，在人群中炸开，直接造成了八个金兵丧失战力，其中三个当场死亡。 剩下的也都是重伤，不可谓不凄惨。 眼看着城下金兵越来越多，城墙上也已经密密麻麻的爬的都是金兵，张孝纯再下狠手。 “把毒药烟球也给我砸下去，务必挡住金兵！！！” 大宋对于火药的运用，虽然处于研发初期，可实际上也开采出来了不少中的运用办法。 比如，毒药烟球，类似于毒气弹。 一种特制的罐体，先是放在金汁里面浸泡，然后用狼毒半斤，草乌头半斤，巴豆半斤，皂角半斤，砒霜半斤，砒黄半斤等等，放到一个镬内，熬煮到沸腾以后。 把这种汁液，放到罐体内，然后用草塞住罐子口，之后外面再套一个罐子，里外两层罐子中间放入火药。 然后用投石机投出去，火药会点燃堵着内罐的干草，烟雾会有剧毒。 之前郭京借助大雾天气，又配合毒烟，让金甲神兵冲了银术可大营也是差不多用的这种毒，当然配比和个别药草有所区别。 等到里面的干草燃烧到一定程度后，会爆开，把里面的汁液飞溅出去。 凡是接触这个毒药烟球的宋军士兵，都要用乌梅甘草含在口中避毒，可想而知这东西的毒性有多么猛烈了。 但凡被毒液飞溅到的金兵，则会生成脓疮后溃烂不止。 这还只是肌肤接触。 若是被碎裂的瓦罐碎片击中，造成毒液进入血液内，则神仙难救，必死无疑。 双方交战了两个时辰后，城墙下已经是血流成河，尸体堆积成山。 地上的血液，一层覆盖着一层，在寒冷的北风中，血液都来不及成冰，便又被新的热血给覆盖融化。 当然，城墙上的排水口内，哗啦啦的流出来的也是鲜血。 双方都已经死伤不少。 正在此时，一个金兵飞速的爬着云梯上前，一刀劈开了一个大宋守军，用力一跳，直接从云梯上跳到了城墙上。 他激动不已，冲着外面大声吼道：“我攻上来了，我在这里为大家守着，兄弟们快过来……” 噗呲…… 金兵的单兵战力，确实强于宋军。 凡是靠近他的宋军士兵都被他砍伤了。 “玛德，上，不能让他站稳了脚跟……” 一个裨将冲了出来，指着这金兵怒道：“杀了他！” 说着，他带头朝着这个金兵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城墙下的金兀术也终于是收到了斥候传来的消息。 “报，四太子不好了……” 斥候急切的说道：“属下在四里外通往大营的丘陵口处，发现阿部烈将军以及麾下四千将士……” 斥候说道这里，声音低了下去，似乎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金兀术低头看向斥候，沉声问道：“如何？他们是被宋军给包围了吗？是宋军那七千的金甲神兵吗？” 金兀术说着有些亢奋起来，他看着竟还有些跃跃欲试。 “不……不是被包围了……属下没看到金甲神兵……” 斥候讲话犹犹豫豫。 金兀术听到这话，皱眉道：“没有被包围，他们为何还没回来？” “四殿下，他们……阿部烈将军他们回不来了，他们似是遭遇宋军埋伏，四千人尽数战死，无一活口……” 斥候说着崩溃大哭。 “什么？” 金兀术听到这话，豁然起身，惊愕的看向斥候。 一把抓住斥候的衣领，拽到了自己的跟前，金兀术瞪大了眼睛，质问道：“你胆敢谎报军情？！”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四殿下，属下所言句句属实，都是属下亲眼所见……阿部烈将军他们……他们确实全部战死了……” 正是因为亲眼所见，所以遭受的冲击力更大。 让这个见惯了战场厮杀，见惯了血腥一幕的斥候，都有些承受不住，跟金兀术说完，便张口大吐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金兀术这次不是演的，他是真的懵逼了，真的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 他预想到了回大营查看的人，有可能会遭受到宋军的埋伏。 所以他一边做出全军出击，一边另外留了一万大军。 这一万大军，就是为了那些金甲神兵准备的。 金兀术想的到时候一万四千人，前后夹击，怎么着也能对付郭京那七千人了。 可他没想到，这四千人的军队，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埋伏死了？ 这才过去了多久？ 满打满算阿部烈回去也就七八个时辰吧？ 那是四千金兵，不是四千只鸡鸭。 怎么可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就直接悄无声息的给杀光了？ 再说了，就算是四千只的鸡鸭，也不可能被处理的如此迅速吧？ 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吧？ 他们是在四里外，不是四十里更不是四百里。 四里外，四千大军，他们就算是一起放个屁，响声传到他这里也能震得耳朵发麻。 可为何如此应有的一场大战，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418章 地雷阵 这么多探查的斥候，还有这么多的将士们都在。 他们是瞎了，聋了吗？ 金兀术很费解，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啊！ 再说了，阿部烈带着的是四千精兵，四千精兵啊！ 他们不可能不反抗，不可能一个活口都逃不出来。 “莫非那大宋国师真有妖术？” 一个猛安呆愣的脱口而出。 “放屁！” 金兀术怒斥道：“我不信他郭京真有什么排山倒海的神威，若他果真那么厉害，你我还能安稳的在这里站着吗？” “去，派人去给我查，我要知道阿部烈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 金兀术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另外，在没有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此事先保密，若是谁胆敢泄露出一个字，军法从事！！” 刘彦宗的死和大营被毁的事情，可以不保密，因为让金兵知道了，他也能有办法激起金兵的愤怒，从而提升士气与战力。 可阿部烈带着四千人，悄无声息的死在距离他们四里地之外的地方，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一定会被传成怪力乱神，军心必然动摇。 “还有一件事情……” 斥候迟疑了下，说道：“我们的大营，遭遇宋军袭击，留守营中的刘彦宗都统以及两千将士们，全部战死，大营付之一炬……” 粮草没了，御寒的营帐没了，军械也没了。 斥候说出来都觉得绝望，这仗还怎么打？ 他们虽然出来的时候都有携带干粮，可这点干粮又能支撑多久呢？ 虽然都快五月了，可这天气仍旧寒冷，不见转暖。 没有营帐御寒，那些受伤的将士们又如何能够扛过去？ 没有药材，又怎么治疗伤兵的伤势？ 粮草耗尽，他们还怎么攻城？ 冷兵器时代，作战全靠个人力量去厮杀，对于体力损耗非常大。 没有足够的粮食，吃不饱，再高的士气也无法弥补体力不支的弊端。 “大营全部被毁？” 金兀术瞪着眼睛再次确认。 他想过大营会有损失，但他没想过会损失的这么彻底。 毕竟，完颜宗翰的西路大军还在呢！ 近在咫尺的情况下，他觉得宋军应该不会这么鲁莽，赶尽杀绝。 难道宋军就不担心，他们会和西路大军合围吗？ 金兀术也把自己的放在了宋军的位置上，去分析对方的心态。 按照他的分析结果，宋军应该冲杀一波放完火就跑的。 “对，属下赶到的时候，大营已经一片火海，什么都没留下。” 斥候如实汇报。 其实这次他们斥候分队受损更加严重，十多支斥候小队，近百名经验丰富，训练有素的斥候，几乎被杀了个干净。 否则的话，他们的消息也不会如此滞后。 “西路大军呢？” 金兀术急切的问道：“西路大军的军营损失如何？” “他们……” 斥候语气复杂的说道：“西路大军，并未遭受宋军袭击……” “他们来支援的人损失又如何？” “他们……并未支援我们大营……” 斥候又补充道：“属下根据被刺杀的下属留下的信息还知道……宋军金甲神兵在冲杀了我军大营后，就是朝着西路大军方向撤退，但双方并未发生任何冲突……” 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脸色骤变。 金兀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咬肌鼓动，嘴里的牙齿都快咬碎了。 胸膛剧烈的起伏，双手紧紧握拳，手臂忍不住的颤抖。 好……好……好！！！ 金兀术感觉一股寒意往脊背上爬，一股怒火往头上冲。 这是连遮掩不遮掩了啊？ 亏得他还信誓旦旦在刘彦宗面前为完颜宗翰保证。 亏得他那么相信完颜宗翰，结果还真是给了他一个大惊喜啊！ 怪不得宋军敢冲营赶尽杀绝，原来是笃定了西路大军袖手旁观，不去支援。 好，很好！ 他们完颜部，真是出了一个非同凡响的人啊！ “你在这里给我督战，不攻下太原城决不允许任何人撤退一步。” 金兀术说着，转身就走。 他要去亲自看个明白，查个清楚。 金兀术亲自带着斥候，带着自己的亲兵赶到了四里外，阿部烈四千人的殒命之地。 一靠近这边就能闻到刺鼻的血腥气，残肢断骸，惨不忍睹。 血液已经被冰封，断臂残肢上甚至挂上了冰碴。 看着极具冲击力。 金兀术检查了周围的环境后，又检查了这些人的尸体情况。 “他们中了埋伏？” 一个亲兵沉声说着。 “看到这个坑了吗？这应当是宋军的铁壳霹雳弹。” 金兀术看向那些密密麻麻的大坑，费解的说道：“只是，我有些想不通，宋军到底准备了多少铁壳霹雳弹，才能让我大金四千人连反抗时间都没有，顷刻间毙命呢？” 铁壳霹雳弹，类似于震天雷，但不同的是震天雷大部分都是采用瓦罐外壳，造成的爆炸力有限。 为了密封以及提升爆炸效果，所以瓦罐外壳会做的非常厚重，基本上都是需要用投石机投放出去，靠人的臂力丢不出去太远。 震天雷做的厚重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哪怕不爆炸，光靠分量也能砸死人。 爆炸后，厚重的瓦块飞射出去，又是一层伤害。 而铁壳霹雳弹，由于是金属外壳，所以可以做的非常薄，随之爆发力也就会更强。 铁壳霹雳炮，还有另外一种霹雳火球。 一般这两种是配合使用的。 想要铁壳霹雳炮发挥功效，最好的就是用霹雳炮阵。 分别埋在不同的位置上，然后用一根引线连接起来。 最后的触发位置，也就是阵眼会放上霹雳火球。 霹雳火球内部放了火石撞针，踩踏后会点燃内部火药。 火药不会产生爆炸效果，但却会喷出火龙，如同绚烂的烟花，看起来还挺美观。 由火龙点燃铁壳霹雳炮的引线，然后引发爆炸。 这种地雷阵的好处就是，可以不用人为控制，布置好了以后，人是可以撤退的。 再加上要触发霹雳火球是需要多次踩踏，一个人踩过去是不会触发，这就大大避免了个人或者斥候路过会造成误发。 只有军队路过，才能触发成功，可以说是精准打击了。 东西是好，但是整个大宋铁壳霹雳炮的存储量也没多少，并不是谁都有资格用。 第419章 真是巧了啊 看这个地雷阵的范围确实很大，但金兀术觉得这并不足以在瞬间就消灭这么多的精锐之兵。 能让这么多人，一个都没有逃出去，这真是不到八千人的宋军就能做到的吗？ 最关键的是他们都没听到任何动静。 就算是因为借助太原攻城战的声音掩盖，可这四千人的大战动静不会小了啊！ 金兀术仔细的翻看一具尸体，在火把下，翻来覆去的研究。 终于他看到了，大部分的尸体身上都有密密麻麻细碎的创口。 就跟银术可身上的伤势一样。 “是那种东西……” 金兀术立即就想到了，第二次那些金甲神兵冲营的时候，死伤的士兵身上就是遍布这种创口。 那是半人高的铁管，能够激射出细碎的铁砂，让人防不胜防。 实际上最早的步枪，其实就是宋朝研发出来的。 当然不是北宋，而是南宋开庆元年研发出来。 也就是宋理宗赵昀在位的时候。 距离靖康元年，也就一百三十三年后。 在开庆元年，有人在寿春研发出了世界上第一把步枪，即为“突火枪”。 起初的突火枪，是以巨大的竹筒作为枪身，内部装填火药与子窠。 子窠就是常说的子弹，但是突火枪的子弹与后世常见的子弹不同。 突火枪的子窠，其实是纸质，并不是金属结构，有点类似于鞭炮。 不用金属，一来是在没有机械化的宋朝，想要用金属打造那么精细的东西，还是有点困难，而且也无法做到量产，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是资源问题。 经过无数次的实验，特制的纸张就可以达到效果，因此子窠就确定为纸质了。 子窠内部会装填瓷片，石子，碎铁砂等等。 突火枪前面是巨竹筒，后面则是铁管，子窠和火药都是填充在铁管内。 在里面填满火药压实以后，塞入引线。 点燃引线后，借助火药燃烧产生的气体把子窠发射而出。 突火枪的最大射程能有一百七十步，也就是三百米左右，而有效射程可达一百米。 为了方便稳定突火枪，后面又加上了木棍，可以拄在地上卸去大部分的力量。 发射的时候，宋军只要一手扶着铁管即可保持稳定，另一手可以腾出来点火。 很可惜，即便是研究出了这么先进的武器，也没能为南宋延续太长的国运。 在几十年后，南宋还是灭国了。 西方国家，还是在1260年的时候，遇到蒙古人从大宋这边抢来的震天雷，火炮等等东西，才初步见识到火药武器的威力。 论起来，北宋才是各种热武器的祖宗。 北宋技术还算够用，就是缺乏想法。 郭京在提出想法后，便让朱小悠日夜不停的研发。 幸好这改良版的突火枪，对于技术要求不是很苛刻，再加上有朝廷的支持，郭京才能把金甲神兵都给武装到位。 金兵的确勇猛，但是郭京不跟他们硬碰硬。 这一波可以说是武器压制了。 金兀术叹息一声，他认为就是那种手持火炮再加上霹雳雷阵造成的，当即便留下一些人收拾战场，他带着人朝着完颜宗翰的大营方向而去。 若是金兀术再细心一些，或许他会发现更多情况。 比如路旁那延绵了四五里地早已熄灭的火堆灰烬，燃烧了什么？ 比如周围那新鲜的泥土下埋藏了什么？ 这些金兀术不会知道了，他现在着急去找完颜宗翰。 此时，完颜宗翰在大营中，脸色阴沉。 他手下心腹将官分列两边，各个脸色沉重。 他们也已经想到了大营安然无恙的后果。 “那郭京真是歹毒啊！” 啪…… 完颜希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他特意让那金甲神兵路过我们，而不来进攻，这一石二鸟玩得真是高明。” “既挑拨了我们和东路大军的关系，又保护了他安插在我们军中的内奸，让我们陷入进退维谷的地步。” “如今我们怎么做都是错的了！！！” 在场的都是完颜宗翰最信得过的心腹，所以有关于大宋奸细的事情，他们也都清楚。 尽管还没有找出来这个人是谁，但他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都默认了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完颜希尹这话的意思是说，金甲神兵不攻打他们，其实是为了保护那个大宋奸细。 甚至特意绕路过来，很有可能还是在悄悄传递消息。 如今他们有关于这位大宋奸细的身份，毫无头绪，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出来不说，今日这一遭，又离间了他们和东路大军的关系，真是把他们给孤立起来了。 “元帅，不然你把我绑了去给东路大军一个交代吧！” 完颜希尹沉声说道：“当时是我把东路大军赶过来求援的斥候给打发走的，也是我下令全军列阵，守护营地，不准出击支援的。” “为了不让那郭京的离间计成功，这个事情必须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我来承担总好过矛盾激化影响两军关系。” 完颜希尹说着，故意起身行礼，以表示自己的诚意。 “当时的情况，不出兵是对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本来完颜宗翰还真有对完颜希尹小惩大诫一下，算是给东路大军一个交代。 已经这样了，总不能真的什么补救措施都不做，任由郭京的离间计成功吧？ 可一听到完颜希尹这么说，完颜宗翰顿时就不好意思真的这么做了。 而且他这逆反心理也上来了，这件事情他们本身也没错啊！ 凭什么要承担责任？ 又不是他不让宋军来攻打自己，那是宋军自己对他们视而不见，他能有什么办法？ 再说了，那东路大军的军营空虚也不是他造成的啊！ 凭什么，现在要让他去想法补救？ 完颜宗翰急躁地挥了挥手，说道：“便是本帅在这里，也不会在那种情况下冒险去支援……” 嘭…… 营帐被人用力甩开，金兀术一脸怒意的走了进来。 “好啊！粘罕元帅，你终于是把你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金兀术来得好巧不巧，之前完颜希尹的话，一个字都没听到，而完颜宗翰不出兵，不支援，他却是一字不落的全部听到了。 “没想到，粘罕元帅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第420章 怀疑再怀疑 看到金兀术突然闯进来，众人顿时被吓了一跳，豁然起身，略显惊慌的看向金兀术。 完颜希尹尤为紧张，他不知道金兀术什么时候来的。 不知道金兀术有没有听到他说奸细的事情。 万一被金兀术知道了他们军中有宋人的奸细，就等同于被朝廷知晓。 届时朝廷必然会插手调查，若是等到朝廷来人调查，绝对不会像他们这般温和。 可以想象，到时候会有多少无辜之人被牵连进来。 如今他们是秘密调查，一旦公开的话，对于完颜宗翰的 威望也是巨大的打击。 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完颜宗望阵亡，而他们吃了大败仗，手下六万人出征到现在只剩下连一万都没剩下。 本身完颜宗翰的威信就受到了影响。 若是完颜宗望还活着，起码还有完颜宗望一块扛着。 可现在完颜宗望死了，朝中局势一定会重新洗牌。 此时若传出完颜宗翰的手下有大宋奸细，这不就是正好给完颜晟递刀子吗？ 难受的是跟大宋的作战，如今完全陷入逆风之中。 大宋国师强势崛起，从方方面面都展现出了无敌之姿。 本来他们金人的皇帝，完颜晟当初就不同意南下攻宋。 是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联手，这才逼迫完颜晟同意跟大宋开战。 如今局势这么不利，谁也不敢保证郭京把他们击退以后，会不会想着出兵为他们大金报仇。 到时候，一旦完颜宗翰失势，完颜晟很有可能为了平息大宋的怒火，推完颜宗翰出来扛锅。 杀一个跟自己争权的完颜宗翰，来平息大宋的怒火，维持一段和平，这对于完颜晟来说，绝对是值得的。 至于完颜宗翰死了以后，他们大金会不会丧失作战能力。 这一点完全不需要担心。 他们金人最不缺的就是能带兵打仗的人。 完颜娄室和完颜阇母都在呢！ 最不济也还有完颜宗弼。 金兀术虽然年轻，资历尚浅，但是他本身能力并不低，假以时日必定可以培养成镇国之柱。 因此，完颜宗翰一旦真的失势，还真没有什么可以让完颜晟忌惮的东西在。 至于人脉关系……在政治场上讲感情，未免太过天真了。 绝对的忠诚是基于在绝对实力。 依附谁也是为了给自己争取利益，若是依附谁不仅不能给自己争取到利益，反而还会影响自己的身家性命，那么谁会依附谁？ 两名亲兵冷汗直流，他们实在是没拦住金兀术。 “元帅，属下该死，四殿下执意进来，我们……” 完颜宗翰脸色阴沉，都没等亲兵说完话，他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冷声说道：“滚下去，领罚！” 没拦住就是失职，不用说什么废话为自己辩解，他没那么多闲工夫听。 完颜宗翰眼神不悦的看向金兀术，冷声说道：“私闯营帐，你这一声‘元帅’本帅敢当吗？” 一码归一码，没有出去救援，的确是他理亏。 他这不是也正在商议要怎么给东路大军一个交代吗？ 但是，你金兀术一个行军千户，不经通报便擅自闯入元帅营帐，他还能忍？ 好商好量的什么都好说，但你耍横，不把我当堂哥，我也懒得给你脸把你当堂弟。 “不敢当吗？” 金兀术毫无惧色，他嘲讽道：“还有粘罕元帅不敢当的事情吗？” 双拳紧握，金兀术强行克制了自己差点喷出来的话。 他差点就把完颜宗翰通宋的话给骂出来了，但幸好最后的理智把他给拉了回来，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他们就来了这么几个人，不论完颜宗翰通宋的事情是真是假，都不能在这个时候摆在明面上说，风险太大了。 “当初说好的，两军互为犄角，倘若宋军再来冲营，双方要立即出兵合围，里外夹击宋军。” “粘罕元帅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金兀术怒道：“为什么你的人明明知道宋军来冲营，却视而不见？” “难道互为犄角，互帮互助，只能我东路大军来做你西路大军的屏障，来保护你西路大军不成？” 金兀术不能说出通宋之事，只能用不出兵来说事。 当然，金兀术也不是莽撞而来，他今天过来一定是试探完颜宗翰的底细，是不是真的通宋了。 毕竟金兀术也不傻，那么明显的离间计他不会看不出来。 但同样，就是因为太明显了，所以金兀术也会怀疑是不是有诈，有没有可能是宋人故意这么做来挑拨他们？ 或者是利用他们这个心理，然后就是故意做的这么明显，好让他们不会怀疑完颜宗翰，为完颜宗翰反向洗白。 毕竟之前他们已经怀疑完颜宗翰了，现在又整这么一出，就显得过于刻意，甚至有栽赃的嫌疑。 利用这个心理，去让他们产生怀疑，如果完颜宗翰真的通宋，那宋会这么明显和他眉来眼去吗？ 对面是郭京，那是一个堪称妖孽的谋略家，必须要慎之又慎，不能轻易下判断。 因此，对于金兀术来说，此时完颜宗翰有没有通宋，都是未知的，金兀术必须要搞清楚这一点。 这对他来说很重要，或者说对于他这次攻打太原这一战很重要。 如果完颜宗翰真的通宋，那他就完全没有必要和太原死磕了。 一定要另做打算。 至于第二个目的，那就是要逼迫完颜宗翰动起来，不能让他在这里闲着看戏了。 不论完颜宗翰有没有通宋，他都要想办法让完颜宗翰的军队用上。 不然的话，他心中难安。 众人听到金兀术这话，紧绷的心神瞬间放松下来。 还好他没有提奸细的事情。 看来，应该是没有听到完颜希尹开头的话。 两害相权择其轻，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出兵支援反倒不算大事了。 完颜宗翰悬着的心，也是落到了肚子里。 “怎么支援？” 完颜宗翰沉声说道：“如今我军中只剩下九千多人，连一万都不到，你让我拿什么去和大宋那刀枪不入的金甲神兵拼？” “明知道送死，非要把兵力都消耗在无法挽救的事情上吗？” “你那两千人是命，我这一万人就不是命吗？” 第421章 猜测的真相 金兀术瞪大了眼睛，他惊愕的看着完颜宗翰，他完全没想到完颜宗翰会这么不要脸皮。 把畏战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完颜宗翰吗？ 金兀术都忍不住想，是不是那大宋国师真的会妖法？ 把完颜宗翰和宋人的灵魂调包了？ 畏战不前，不是宋人的做派吗？ “就算你不敢去和宋军对战，难道出兵威吓一下宋军也不行吗？” 金兀术怒道：“若是你肯出兵，刘彦宗都统或许也不会惨死在宋军之手……” “我大军就在十里之外，只要你肯出兵威吓一下宋军，他们必然会担忧我大军回营，宋军一定没有赶尽杀绝的机会。” 金兀术这话一出，完颜宗翰瞬间怒了。 啪…… 完颜宗翰猛地一拍桌子，他起身逼视金兀术，呵斥道：“如何打仗，还轮不到你一个行军千户来指挥本帅。” “当初本帅做行军千户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本帅打过的仗，比你睡过的女人都多。”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本帅？” 完颜宗翰怒火上头，根本不给金兀术面子。 论身份，都是完颜部的血脉，就算金兀术是金太祖的儿子又如何？ 他完颜宗翰还是金景宗的后裔呢！ 论地位，他是西路大军的元帅，而金兀术不过是个行军千户。 有什么资格对他大呼小叫？ 况且，完颜宗翰如今四十六岁，而完颜宗弼才十八岁。 虽说按照辈分是同辈，但完颜宗翰之前一直把他当子侄辈来看。 完颜宗翰又不是完颜宗望那般的好性子，他本身就是个脾气暴躁，刚愎自用的人。 好好说话，他理亏他认。但是指责他，那他这心里可就不舒服了。 他若是不舒服，那大家都别想舒服。 “若非你执意出兵，岂会给宋军可乘之机？” 完颜宗翰怒不可遏的质问道：“本帅跟你说过没有？此时出兵绝非良机。” “本帅苦口婆心的劝你收兵，可你呢？非要一意孤行。” “把全部兵马都陈兵太原城下，以致大营空虚，连粮草都被宋军烧了个干净，自绝后路，而今又来怪罪本帅袖手旁观？” “本帅的兵可以为了大金牺牲，但绝对不会为了你的一己私欲而白送性命！！！” 本来完颜宗翰还在发愁，要怎么和东路大军交代。 现在好了，撕破脸皮了，不用交代了。 “你……” 金兀术气得不行，他没办法说出出兵的真实想法。 “我二哥死于宋人之手，杀兄大仇，岂可不报？难道你要我明知仇人是谁，却无动于衷吗？” 金兀术脑子转的飞快，气愤的吼道：“此时出兵不是良机，那什么时候出兵是良机？” “你完颜宗翰倒是会打仗，打的十万大军只剩下这么一点人回来，你带兵的本事还真是高啊！” 听到这话，不只是完颜宗翰脸上挂不住，就连其他人也瞬间黑了脸。 这话说的就是在啪啪啪的抽他们耳刮子。 “放肆！” 完颜宗翰怒斥道：“完颜宗弼，你这是以下犯上！！！” 完颜希尹也呵斥道：“兀术，你怎敢如此对元帅说话？” “元帅如何，自有陛下定夺，岂容你大放厥词？” “你虽是太祖之子，但在军中你不过是行军千户，你们东路大军无人领军，以至于你乱了分寸，可我们西路大军人却都在呢！” 不愧是大金文字创立者，骂人不带脏字。 这话的意思，换句话说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他们西路大军是死的只剩这么点人，可他们东路大军也没好到哪里去吧？ 他们死的都是兵，而东路大军死的可都是举足轻重的将领甚至元帅都没了。 有什么资格，嘲笑他们输得惨？ 大哥不说二哥好吧？ 金兀术听到这话，脑袋嗡的一下，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西路大军死的只剩下将领，东路大军死的只剩下士兵。 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给完颜宗翰他们腾位置啊！ 倘若朝中运转一下，有没有可能为了大局稳定，会让两军合并，让完颜宗翰带着他的人接管东路大军？ 而这一切都是那位大宋国师的手笔，刘彦宗死前又说过完颜宗翰和那位大宋国师暗中有所来往，甚至很有可能私下里达成了什么交易。 那么这个交易会不会就是这个呢？ 郭京和完颜宗翰里应外合，弄死他二哥完颜宗望，一方面让完颜宗翰少了个政敌，另一方面则是可以顺势接手东路大军。 如此一来，完颜宗翰手下死掉的那几万人，也就对他造成不了太大的影响了。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越发的清晰，金兀术越想越觉得自己靠近了真相。 他推测完颜宗翰很有可能就是在被郭京击溃了以后，担心自己会失势所以就和郭京合作，以此东路大军来挽回他的损失。 如果真如他所猜测这样，那么恐怕完颜阇母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毕竟东路大军明面上的元帅就是完颜阇母。 若是完颜阇母平安回来，完颜宗翰就没有理由接管东路大军了。 金兀术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他深吸一口气，旋即突然冲着完颜宗翰单膝跪下。 “兄长，是我错了，刚才是我言辞冒犯，但我并非存心针对兄长。” 金兀术声泪俱下的说道：“我自从军便跟随在二哥身边，被二哥悉心教导。宋人有句话说长兄如父，二哥于我来说，便如同父亲一样。” “如今二哥惨死在宋人之手，我……我便乱了方寸，冲撞了兄长……” “兄长，在我眼中二哥与你都是我待我至亲之人，我却因为二哥之死，伤害我另一位兄长，我真是昏了头了……” “兄长，请你原谅我的冒犯。” 金兀术说着，对完颜宗翰行了金人的最高大礼。 这转变之快，倒是让完颜宗翰有些措手不及。 回过神来，完颜宗翰连忙走了出来，亲自搀扶金兀术。 “兀术，你……” “兄长，你让我行完这礼，我诚挚的跟你致歉，我不该因为二哥身故便乱发脾气，若是被宋人知晓，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金兀术执意给完颜宗翰赔礼道歉，拉都拉不住。 第422章 要不，元帅您从了他? 不确定对方成份的时候，可以用激将法去逼迫对方自证清白。 但已经确认了对方的身份，金兀术认定了完颜宗翰和大宋国师郭京之间暗中有所来往，他就不敢用激将法了。 唯恐完颜宗翰会破罐子破摔，连掩饰都不掩饰，彻底撕破脸。 如今这个局势，哪怕暗潮汹涌，也得维持表面和谐，如此他才能让自己这艘船顺利的启航。 直白来说，无非是欺压君子，恭维小人。 因为君子被污蔑，一定会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他不会第一时间去报复你。 可小人不一样，一旦和小人撕破脸，他就再无遮掩，会明里暗里不停的报复你，给你下套。 所以对付小人，要用恭维的办法，捧着对方，哄着对方，使得对方麻痹大意，放松警惕，自然就会被你牵着走。 完颜宗翰叹息一声，刚才的怒火顿时就消散了大半。 “二太子死于宋军之手，本帅心中也很是难过。” 完颜宗翰把金兀术给搀扶起来，沉声说道：“不论我与他之间有何恩怨，始终都是流着相同的血液，我们都是女真人，本帅何尝不想为他报仇？” “只是如今这个局势，你不该把他的死讯暴露出来，虽说这样的确能让将士们同仇敌忾，但同样主帅阵亡也会让将士们军心不稳。” “如今那郭京率领金甲神兵就在我们身边盯着我们，他那金甲神兵刀枪不入，个个以一当十，我们哪怕数倍于金甲神兵，也不占优势。” “我们不动和他们对峙，还能保持平衡，等待其他军队过来靠拢，到时候是战是和我们都有的选择。” “如今你盲目出兵攻打太原，失去了与金甲神兵对峙的平衡，他们必然会趁机动手，我们如何抵抗？” 金兀术认错以后，完颜宗翰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金甲神兵的战绩，已经给完颜宗翰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不是他未战先怯，而是那金甲神兵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他们哪怕能打死一个，也能想办法研究一下如何对付金甲神兵。 可偏偏这么多次，甚至他们都来冲营了，可他们却连一个都没有伤到，更别提打死或者俘虏了。 想要研究都没有办法。 光是看这个战绩，就让人绝望，想打都不知道怎么打。 如果明知道对战是死，是无用之功，作为主帅的完颜宗翰又怎么会愿意费那个力？ 起码现在维持平衡，不会让他们损失更大。 在没有找到破解办法之前，尽量避免与对方发生冲突，才是明智之举。 金兀术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垂头丧气地说道：“兄长，我知错了，当时我刚刚得知二哥的死讯，一时间没有控制住，以至于酿成大错，无法挽回。” “若是我肯早点听从兄长的话，也不至于害的刘彦宗都统惨死在宋人的屠刀之下。” “哎！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太晚了，若此时收兵，大军更无活路，为今之计也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拿下太原城了……” 完颜宗翰一听这话，顿时陷入沉默之中。 他在分析局势，大军无粮草，不攻下太原确实没有活路了。 除非是就此撤退，可若是现在撤退的话，那么深入到大宋腹地的完颜阇母以及完颜挞懒两支军队就等同于舍弃了。 郭京什么实力，完颜宗翰很清楚。 他们要是撤退，就等于是给郭京腾出手去处理完颜阇母他们。 两万人的大军，岂能轻易舍弃？ 他们这一次南下攻宋，损失已经够大了，不能再继续损失了。 若是能走的话，他们何必一直在这里和郭京对峙呢？ 现在的情况，理论上应该去调集粮草过来或者分兵出去扫荡其他地方，洗劫大宋百姓的粮草来给东路大军救急。 可从实际上情况出发，有郭京率领金甲神兵在，他们不论是调集粮草过来，还是分兵出去，只怕结果都不会让他们如愿。 他们就算能够从燕京调集粮草过来，也根本不会送到他们手上。 若是分兵出去，只怕出去多少就是死多少。 除非他们所有人一起撤退，如此才能威慑金甲神兵不对他们动手。 如今他们就是狼群遇见了猛虎，聚集在一起，还能让老虎有所忌惮。 可狼毕竟是狼，根本无法对抗猛虎。 他们无法主动出击赶走老虎，只能耗着，让老虎找不到机会出手，失去耐心后自己离开。 一旦分兵，那就是落单的孤狼，猛虎绝对会出手。 完颜宗翰抬头扫视了一眼自己的心腹众人，旋即目光落在高庆裔的身上。 “高庆裔，说说你的想法。” 自打带着高庆裔去见过郭京之后，他就成了完颜宗翰第一心腹。 高庆裔最清楚完颜宗翰和郭京之间的情况，同时也富有谋略，让他来出主意最合适。 更何况，当初也是高庆裔一直提议让他来和东路大军会合。 高庆裔突然被提问，愣了下，遇上郭京这种妖孽，他能有什么想法？ 真要问他的想法……他内心还真是有个想法，能不能解决东路大军的危机不好说，但肯定能 解决他们西路大军的困境。 那就是……让完颜宗翰从了郭京……但很显然这个想法也仅仅只能想一下，根本不可能宣之于口。 “元帅，属下以为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粮草紧缺，而我们又无法分兵去筹集粮草，不如给阇母元帅写封信，让他尽量多携带一些粮草过来……” 高庆裔沉声说道：“我们这边继续进攻太原，以此来牵制郭京，若是能打下太原当然再好不过，若是实在打不下来，等到阇母元帅靠近以后，我们迅速撤退……” 一时之间让高庆裔想个办法，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但完颜宗翰问了，他又不能不说。 只能赶鸭子上架，想到了这个办法。 高庆裔话音刚落，完颜希尹就说道：“如今阇母元帅正率领军队在真定府附近活动，哪怕我们能飞鸽传书，让他立即赶过来，也是需要几天的时间。” “再加上还要额外准备粮草，等到他们过来，快则七八日，慢则十多日。” “而东路大军的大营已经被烧光了，粮草也付之一炬，将士们所携带的作战干粮能支撑十日之久吗？” 第423章 咱撤吧 一旦提及了粮草的事情，金兀术就差点压不住怒火，险些伪装不下去。 若不是他们西路大军龟缩不出，岂能让他们粮草付之一炬？ 他甚至都已经算好了，还特意留下两千多人，把粮草转移了一部分，算是足够支撑到他们大军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另谋出路。 他计划里面大营会被毁掉一半，甚至是三分之二。 所以他把粮草分散开来，想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可谁知道，西路大军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大营被冲杀，甚至连出兵威吓一下宋军都不肯。 结果就是他转移的那一部分的粮草，也付之一炬。 终究是他错估了完颜宗翰的心性。 金兀术沉声说道：“我们出兵匆忙，所携带的干粮最多支撑两日。” 听到这话，众人都忍不住叹息一声。 但这些叹息听到金兀术耳中就觉得格外的假。 他们西路大军的元帅都和大宋国师勾搭在一起了，作为完颜宗翰的心腹，这些人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因此这叹息，在金兀术看来就格外的惺惺作态。 “两日时间，四太子能有信心拿下太原吗？” 高庆裔看向金兀术，旋即说道：“白日里太原城上那能够隔空点火的东西，我们也都看到了，所以我们能够发挥战力的时间只有晚上。” “就算是将士们能够饿着肚子支撑一天，那也顶多是三个晚上，三个晚上能打下来三个月都打不下来的城池？” 那么厉害的法宝，宋军肯定不会只用一次。 也就是说白天为了减少不白白送死，他们只能收兵。 光靠夜间作战，除非他们这四万大军各个都有郭京那金甲神兵的战力。 否则想要攻下太原，无异于痴人说梦。 金兀术镇定自若地说道：“有关于那能隔空点火的妖物，我已经想到了办法解决，明日作战，我保管宋军那镜子绝对起不到作用。”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完颜宗翰等人难以置信地看向金兀术。 “你想到办法了？” 这怎么可能？ 他们没猜错的话，那种东西肯定又是郭京整出来的。 而郭京的手段，向来诡异莫测，岂能让人轻易破解？ 金兀术信誓旦旦地说道：“兄长，我岂会欺骗你？明日宋军再用那种东西，你就看我如何让他们宝物变废物。” 昨日那镜子刚出来的时候，的确打得他们措手不及，甚至让他们损失惨重，几乎让军心崩溃。 可看了大半天，金兀术也不是白看的。 他很快就想到了破解之法，并且已经让人去做准备了。 他有信心，明日那东西绝对不会再把任何东西给点燃。 完颜宗翰再问，金兀术只是神秘一笑，卖着关子不肯多讲。 金兀术心中冷笑，他已经确认完颜宗翰和郭京之间已经勾搭成奸，怎么可能把自己的破敌之计讲出来？ 完颜宗翰叹息一声，苦口婆心地说道：“你不可大意轻敌，那郭京的东西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此人行事设想周全，常常能够料敌先知，稍有不慎便会被对方牵着走，陷入对方的陷阱之中，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都是血泪经验。 金兀术笑道：“兄长放心，此事我保证绝对不会出差错。” 众人见金兀术这么自信，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毕竟现在金兀术的态度太好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们也不好一点颜面都不给金兀术留。 高庆裔说道：“就算那镜子能够解决，但守城的宋军却不是好对付的。” “更何况如今还有郭京带着金甲神兵在我们周围虎视眈眈。” “今日他们忙着冲营没有时间做别的，明日只怕他们也不会闲着。” “依我之见，想要保全大军，恐怕只有撤军了。” 高庆裔仍旧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他之前说镜子的事情，也是想要劝说金兀术撤兵。 打不过，还不如果断的撤退呢！ 遥想当初，他们若是肯早点撤军，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完颜宗翰沉吟着，说道：“如今撤军，我们只有先撤到真定府附近，等待叔父阇母元帅与我们会合。” 完颜宗翰这话的意思，就代表他也认可高庆裔的话。 南下攻宋之战，完颜宗翰本以为是手拿把掐，事实上一开始也确实如此。 可谁承想大宋突然就出来郭京这么一个人物。 完颜宗翰这么一个好战的人，也打的心累，打的绝望。 他都不可避免地生出了厌战的情绪。 完颜宗翰也想要撤退了。 他不想再和郭京僵持在这里了。 金兀术听到这话，心中一紧，脑海飞速运转。 现在撤退，他之前的行为算什么？ 就真的成了少年冲动，莽撞无知了。 别说继承他二哥的遗产了，怕是回去以后他自己都要被清算。 金兀术苦笑一声，说道：“兄长，于情于理你的话我都应该遵从，可退兵此事……如今已非我能掌控。” 完颜宗翰不解道：“此言何意？” “哎！” 金兀术叹息一声，张口正要说，突然又露出为难之色，他目光不动声色的撇了一眼其余人，给完颜宗翰眼神暗示了一下。 完颜宗翰瞬间就领会了金兀术的意思，但却大手一挥说道：“有话但说无妨，在场的人都是跟随为兄征战多年的心腹，他们虽是为兄的下属，可同样也都是为兄的手足兄弟。” “有什么话，不必瞒着他们。” 完颜宗翰对在场的几个人都很信任。 几乎没有任何秘密瞒着对方。 除了，之前他悄悄见郭京……以及郭京那一封密信的内容。 金兀术听到完颜宗翰这么说，点了点头，说道：“兄长，实不相瞒，之前刘彦宗便已经病入膏肓，身体每况愈下，经过军医诊治也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刘彦宗命不久矣。” “他也知道自己身体支撑不了多久，所以特意喊我过去，给我交代了一些事情。” 说到这里，金兀术故意停顿下来，又是一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的为难模样。 当然，他是装的，他就是在和完颜宗翰演戏，或者说是，虚与委蛇。 金兀术对完颜宗翰，连最后的信任都没有了。 第424章 金兀术的手段 果然，金兀术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把完颜宗翰等人的好奇心都给勾引出来了。 完颜宗翰看他迟疑，忍不住追问道：“交代了什么事情？” 金兀术叹息一声，一副无可奈何，又有些气愤的样子说道：“他竟然说……他说兄长在从大宋都城汴梁城撤兵的时候，秘密会见过大宋国师郭京，怀疑你们之间有什么秘密交易……” “刘彦宗让我防着兄长一些，他说怕兄长会被那郭京忽悠，做出对大金不利之事。” 众人一听这话，眼皮狂跳，冷汗都流出来了。 “荒唐，我家元帅怎么可能背叛大金投靠宋人？这是污蔑！！” “刘彦宗岂敢道听途说便怀疑大金的西路元帅？” “我家元帅对大金的赤胆忠心，天地可鉴！！” “刘彦宗真是糊涂啊！他怀疑元帅通宋，如同怀疑宋人的皇帝投靠我大金，如此想法实在可笑。” 完颜宗翰还没开口，高庆裔、完颜希尹等人就忍不住气愤的怒喝起来。 众人异口同声的斥责刘彦宗，格外的心齐。 “岂有此理，简直血口喷人！！！” 完颜宗翰又心虚又愤怒，他猛地一拍桌子呵斥道：“本帅乃是大金的西路元帅，是太祖皇帝亲封的移赉勃极烈，我的身体内流淌的是高贵的女真族完颜部的血脉，我更是景宗的嫡亲之孙。” “我生来就是大金的人，大金内有我所有的血亲，我岂会如此愚蠢去投靠宋人？” “他郭京能给我什么？有什么条件能值得我背叛我的祖宗，背叛我所拥有的一切？甚至是背叛我所有的亲人？” “他郭京难道能把大宋皇帝的位置许给我不成？就算果真如此，难道我还能信他的鬼话不成？” 完颜宗翰愤怒的咆哮，当然其中也夹杂了一些心虚。 不过，他的这番激动辩解，却并不能让金兀术打消心底对他的怀疑。 郭京的确不可能许诺给他宋人的皇位，可是郭京可以跟他许诺金人的皇位啊！ 以他们大金的兄终弟及的制度，完颜宗翰永远不可能有机会登上皇位了。 所以若是完颜宗翰真的想要登基称帝，那么和郭京合作未尝不是一种出路。 完全可以借助郭京的手，为他推平他登基为帝的一切阻碍。 金兀术心中不屑，但神色上却是连忙说道：“兄长勿要动怒，此话我自然是不相信的。” “那刘彦宗毕竟是宋人，他不懂我们女真人把家族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他有此怀疑也是基于宋人的一贯思维。” 金兀术心中只能对刘彦宗说声抱歉，眼下为了大局考虑，他不得不把刘彦宗推出来扭转局面。 不然的话，他没办法让完颜宗翰留下来，一旦完颜宗翰退兵，那他们就更加艰难了，甚至都未必能保全自身。 “刘彦宗是脑袋被怎么长的？” 完颜宗翰气愤地说道：“本帅就想不明白，他岂能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传言，便如此怀疑本帅？” “他的这个怀疑，不仅是对本帅的侮辱，更是证明了他何其愚蠢！！！” 完颜宗翰气坏了，虽然他私下见郭京，和郭京达成合作是事实，但是他绝对不允许别人说出来污蔑他的清白！！！ 他是和郭京达成了某些约定，可是他绝对不会出卖大金，绝对不会做出对大金不利之事。 哪怕郭京之前私下见他的时候，确实透露出对他的欣赏，要招揽他的意思，但是那又如何？ 他不是没答应吗？ 怎么就怀疑他的对大金的忠诚了？ 可恶！ 金兀术无奈的说道：“兄长，刘彦宗肯对我说这件事情，也是因为二哥身亡的消息传回来，他不得已才跟我透露。” “他应当是早就往上京都城送了密函，密报此事。” “如今刘彦宗虽然已死，可是军中仍旧有他的心腹存在。” “今日宋军袭营，那郭京有意陷害离间兄长，刻意不对兄长用兵，分明就是想要把此事坐实。” “若此时收兵，我们回到都城，便是兄长能够解释清楚，只怕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况且，如今军中各级将领，都已经因为二哥身亡之事，对宋人恨之入骨，再加上宋人的刻意挑拨，我若是回去让他们撤兵，只怕他们会将这几件事情联想，从而迁怒兄长。” 金兀术这话说的很有水平，他不能和完颜宗翰撕破脸，但又必须要完颜宗翰出兵配合，所以只能把完颜宗翰的愤怒值都推到了刘彦宗身上。 之后又说出军中传言，以此来推卸撤兵的责任。 不是他不想撤兵，而是军中其他人不同意。 你完颜宗翰总不能拉下脸，去和其他人挨个解释你没有通宋吧？ 况且本来就是分属不同阵营，哪怕完颜宗望死了，但是他的手下和完颜宗翰等人本身也是政敌关系。 如今合作，也不过是因为要一致对外，可在大金内部，仍旧是敌人。 完颜宗翰若真是一个个去解释，只会把事情闹大，让他更加被动。 这也是为什么，完颜宗翰只能找金兀术撤兵，而不能利用自己的西路大军元帅的身份，去让其他人略过金兀术撤兵。 因为完颜宗望的阵营内，只有金兀术和他关系还算亲近，不是政敌关系。 哦，对了，之前还有个银术可，可银术可已经死了。 东路大军之中活着的将领，对他没有敌意的也就金兀术了。 他若是给其他人下达命令，那就是自取其辱。 除非有朝廷圣旨，明确的颁布命令让东路大军听从完颜宗翰的指挥。 当然，完颜宗翰和东路大军之间的矛盾点，主要在于高层的将领。 对于那些底层将领和士兵，自然是没有关系。 士兵和底层将领，连见完颜宗望的机会都没有多少，更何况站队了。 因此，完颜宗翰自打过来以后，他的西路大军并没有真正的和东路大军生活在一处，大营都是保持安全距离分开的。 当然自打过来以后，完颜宗翰也没有闲着，也有在拉拢东路大军的底层将领。 县官不如现管，若是能够成功拉拢，完颜宗翰也不至于陷入无兵可用的尴尬之地。 --------- 尽量保证每天三章，也麻烦各位大佬每天免费礼物丢一丢，催更点一点，拱手致谢！ 第425章 又来了 “可笑，本帅对大金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完颜宗翰厉声道：“本帅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金，本帅问心无愧，他们便是怀疑又能奈本帅如何？” “本帅相信，陛下和朝堂百官，心中自有公论！！！” 哪怕心虚，但完颜宗翰仍旧蛮横强硬。 当然，他心虚的是他确实私下见过郭京，并且和郭京达成过交易。 但不代表他出卖过大金。 完颜宗翰认为自己，哪怕确实和郭京达成过交易，但也没有损害一点大金的利益。 他觉得他是在稳住郭京，甚至是利用郭京，并非是背叛大金，反而都是为了大金好。 金兀术说道：“我都能看的明白这是郭京的离间计，相信以陛下和百官的睿智更能看得出来。” “只是我担心，此事会被有心人利用，万一传播到百姓耳中，只怕人言可畏……众怒难犯……” “如今我二哥死于宋人之手，以他在朝中和民间的威望，等他的死讯传回上京，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若此时在传出对兄长不利的话，岂非是给宋人可乘之机？” 金兀术这话是在给完颜宗翰提醒，不要太有恃无恐。 作为平衡关系的政敌没了，他这个时候再被人抓住小辫子，那可就危险了。 他们的皇帝完颜晟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在朝中窝窝囊囊的，甚至都能被看守国库的将领惩罚，但不代表他就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完颜晟完全可以趁这个机会，重创完颜宗翰。 毕竟完颜宗翰先是打了那么惨的败仗，威望受损，而后若是再传出通宋的言论，那他的声望也会跌入谷底。 到时候完颜晟若是想要收拾他，那可就容易的多了。 完颜宗翰听到这话，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之中。 不得不承认，金兀术的话的确说到他心里了。 完颜希尹也说道：“元帅，四太子此言有理，人言可畏不得不防。” “纵使元帅光风霁月，衾影无惭，但也架不住小人流言中伤，朝中嫉妒元帅的大有人在，若被对方抓住可乘之机，只怕会有不小的麻烦。” 毕竟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元帅确实和郭京单独的见了一会。 哪怕能够说清楚和郭京说了什么，但人家会相信吗？ 他们不可能去和每一个质疑完颜宗翰的人都解释一遍，为什么见郭京，和郭京都说了什么。 而想要对完颜宗翰出手的人，需要的只是一个上得了台面的理由。 并不在乎完颜宗翰是不是真的清白。 高庆裔面色凝重，他眉头紧锁皱出了川字纹。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心里如同堵着一块大石头，让他很是憋闷。 “高庆裔，你有什么话想说？” 完颜宗翰注意到了高庆裔的神色，沉声问了一句。 高庆裔回过神来，他抬头看向完颜宗翰说道：“元帅，属下以为四太子和希尹将军的话都不错，既然四太子攻下太原的决心已下，那我们自当鼎力支持。” “我们应当拔营赶往希望方向十多里外的落阳坡处设防……” 高庆裔的话，让金兀术心中一惊，怎么回事？ 他今天的目的是让西路大军参与进战场，这怎么反倒要躲出去了？ 完颜宗翰疑惑的问道：“为何？” 刚刚明明才说要鼎力支持金兀术攻打太原，扭头却说要去西南方向设防，这不就是故意躲着吗？ 这叫哪门子的鼎力支持？ “根据斥候观察的动向，金甲神兵出入的方向都是在西南，而西南方向能够藏匿近万人的地方，只有西南方向四十里外蒙山。” 高庆裔沉声说道：“而落阳坡正是进出蒙山的关口，此处位置易守难攻，且通道狭隘，无法进行大规模作战，我们在此处设防，如同遏住金甲神兵的进出通道。” “即便是大宋的金甲神兵，在此地也无法发挥实力，必然可以被我们挡在落阳坡之外。” “只要挡住金甲神兵，四太子自然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全力进攻太原。” 在场的都没有愚蠢的人，众人一听高庆裔的话，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家伙还真是鸡贼。 他借口去抵挡金甲神兵，实际上分明是怕金兀术开口要他们参战，所以主动开口，断绝金兀术开口的可能性。 话说的倒是好听，可真正办事的时候，却躲的远远的，生怕招惹上麻烦。 金兀术心中认定，完颜宗翰以及他的一帮心腹都和宋人勾勾搭搭，没有一个清白的忠臣。 完颜希尹连忙附和道：“元帅，属下以为高将军所言极是，只要我们能把金甲神兵拦住，东路大军就无需担心被偷袭，如此也可全力应战。” 哼，拦住金甲神兵？ 痴人说梦吧！ 有郭京在，他们怎么可能拦得住？ 此举无非是想保存实力。 太原城若真是那么好攻下，也不会一直僵持这么久的时间。 既然攻打不下来，又何必浪费兵力？ 金兀术铁了心要打，就先让他打好了。 若是到时候战况有利，他们再参与进来也不晚。 金兀术听到他们的话后，气得肚子都要炸了。 又来了又来了，又要来一出毫不遮掩的坐山观虎斗。 让他们去进攻太原，自己袖手旁观，战况好了就参与进来分一杯羹，若是战况不妙，他们也能置身事外。 这算盘打得可真响亮。 完颜宗翰沉吟着正要开口，金兀术抢先说道：“兄长，我毕竟没有为将的经验，这攻城之战如何打，还要兄长多多指点。” “那金甲神兵勇猛无敌，让兄长独立去面对，我良心何安？” “落阳坡的确是设伏的最佳地点，可进出蒙山也并非落阳坡一条出路。” “万一他们从别的地方出来，绕后包围了兄长，又当如何是好？” “我想着，兄长还是跟我们东路大军距离近一些，更为保险。” 高庆裔听到金兀术的话后，终于是明白了哪里不对劲。 那就是金兀术这小子在给他们下套。 从道歉开始，就一直是在演戏。 分明就是想要忽悠他们出兵，为东路大军分担压力。 甚至还有可能是想要借助宋军的手，除掉他们。 第426章 不欢而散 不等完颜宗翰开口，高庆裔便说道：“不妥，先不说本身东路大军和西路大军之间就有些不和谐，会聚一处容易激发矛盾。” “光是我们合兵之后如何行动就是个问题，两路大军听谁的呢？若是听我家元帅的，只怕东路大军的那些将领未必会愿意。” “若是听东路大军的，只怕我们军中有些将领也会心生不满。” “另外就是若是果真都待在一处，倘若郭京再次派出金甲神兵来从后背夹击，那我们就被动了。” “甚至很有可能会陷入二太子相同的境地，前有府城为挡，后有宋军夹击，届时我们便是想撤退恐怕都困难。” 高庆裔已经看穿了金兀术的打算，他当然不会同意。 完颜宗翰听到这话，也觉得有道理。 打仗不仅仅是正面硬刚，还有左右包抄，前后夹击的战术。 不存在一个地方，万一受到攻击，起码还有另外一个地方的军队能够活动一下。 要是都被紧箍咒限制了行动，那真是连个去搬救兵救人的人都没有。 “也是，还是兄长这边的人考虑更加周全。” 金兀术以退为进的说道：“我也是太担心朝中会有人以军中传闻对兄长不利，所以便想着拉兄长一同作战，也好在万一之时为兄长力证清白。” “罢了！兄长这边能人辈出，想必心中早有计划，那我便不再多言。” 说着，金兀术起身告辞。 “兄长，我借故出来匆忙与兄长通信，军中之人并不知晓，我也不好耽搁太久，便先告辞了。” “若是之后兄长有什么想法，尽可告知与我，我一定会鼎力配合兄长。” 金兀术说完便拱手离开。 走出营帐后，借着夜色的掩护，金兀术眼中的愤恨之色便无法压制地暴露出来。 这帮通敌卖国的无耻之辈！！！ 等到金兀术走了以后，完颜宗翰才沉声说道：“或许出兵攻打太原，也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现在都要没粮草了，东路大军只能支撑两天。 而他们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顶多也只能再支撑十天。 原本他们还想着有东路大军在，到时候借调一些，不成问题。 谁承想，金兀术一朝出兵，直接就把大营拱手相让给了宋人。 如今想要解决粮草危机，就只有太原城了。 高庆裔却是说道：“元帅，东路大军四万人足以支撑攻城之战，若是能打的下来，四万人也够了，若是打不下来，再加上我们一万作用也不大。” “更何况，死守太原城的宋将王禀并非庸碌之辈，如果真是到了城破危亡之际，只怕他未必会肯把粮草留给我们。” “依属下之见，我们要么撤退，要么静观其变，再看看局势变化方为稳妥。” 但这也是暂时的权宜之计，实际上最大的危机，也就是粮草短缺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金兀术如今是被怼走了，可大家都知道过不了多久，他还会回来借粮食。 东路大军四万人，他们就算把粮食借出去，顶多也只能多撑个两三天。 也就是说满打满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五天左右。 就算金兀术想出来的办法真的能够对抗那宋人可以隔空点火的镜子，日夜不停作战，五天之内能够攻下太原吗？ 还是在金甲神兵在背后时不时会出手给他们造成重创的情况下，真的能打下太原？ 就算能攻入太原，王禀和张孝纯会把粮草留给他们吗？ 这都是未知的！ 主要是有郭京在附近，高庆裔心中更加没底。 …… 太原城下，战火厮杀的响声中， 金兀术回到了太原城下的临时帅帐内。 东路大军的猛安，行军万户等等高级将领除了正在督战的人之外，全部都已经在这里了。 金兀术脸色阴沉的坐在主位上，沉声说道：“西路大军那一万人，我们指望不上了，如今只能靠我们自己的实力去拿下太原城。” 金兀术话音刚落，便有人说道：“四太子，我们都是二太子亲手提拔上来的人，如今二太子死于宋人之手，我们自当拼尽所能为二太子报仇雪恨，以报答二太子的知遇之恩。” “因此，当时四太子一声令下，兄弟们没有一个有二话，全部都愿意跟随四太子出兵为二太子报仇。” “可如今情况不同，我们大营被烧，粮草尽数付之一炬，如果真能为二太子报仇，兄弟们可以拼命，可在粮草断绝的情况下，根本支撑不了多久，这便不是拼命，而是白白送死。” “没错，四太子我们是否应该收兵？再去想别的办法？”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没有粮草根本没办法打。 西路大军出不出兵，对他们虽然有影响，但并不是绝对的影响。 最大的影响还是没有粮草。 打仗对于将士们的体力消耗太大了，饿着肚子和吃饱饭呈现出来的战力是不一样的。 金兀术皱眉思索：“粮草的事情，你们不必担心，我来想办法，支撑个十多日应当是没有问题，但同时攻城不能松懈，还是要尽快拿下太原城。” 众人一听这话，难以置信地看向金兀术。 粮草他想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驻扎在太原将近半年的时间了，除了太原城久攻不下之外，周围的各处早就被他们搜刮扫荡过了。 附近哪里还能弄到粮草？ 至于西路大军，他们没有记错的话，完颜宗翰也是被打的抱头鼠窜，所携带的粮草也根本不多了好吧！ 他们自己都不够吃，难道还能有多余的借给他们？ “难道四太子早就把粮草转移了？” 有人惊喜的问道。 金兀术脸色凝重的说道：“无需多问，我肯定不会让将士们饿肚子攻城。” 不是金兀术不说，而是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 他只是脑海里有个想法，但这个想法很难宣之于口。 如今这信誓旦旦的保证，也不过是为了稳定军心。 粮草的事情，不是金兀术最为难的，他最为难得是要不要分兵从别处城门一起进攻太原。 毕竟太原城兵力有限，若是能够分兵进攻，一来更容易突破，二来相对承担的压力也会更小一些。 第427章 每日有肉汤 按照攻城来看，的确分兵两路或者四路同时进攻太原，会更加容易。 可那是在周围没有威胁的情况下。 如今那大宋国师的金甲神兵就在附近，分兵的话会更加冒险。 顶多也就只能分出一路出来。 若是完颜宗翰肯让西路大军动手，他也就不用如此为难了。 可气的是，完颜宗翰并没有出兵的意思。 金兀术觉得以如今他这三万多人分兵的话，还是太冒险了。 很容易就被金甲神兵找到机会前后夹击。 思来想去，金兀术只能放弃这种冒进的想法。 众人又商议了战术后，便下去休息。 他们的营帐都被烧毁了，只剩下带过来的简易的临时行军营帐。 就是一张布加上三根棍子支撑的那种，一个营帐只能容下四五个人。 保暖性就别想了，只能挡挡风。 如今太原城的温度，滴水成冰。 夜间更加寒凉，无风的时候还能扛一下，若是有风那就跟刀子刮脸似的。 反倒是作战的时候，身上还有点热乎劲，更好熬。 金兵为了御寒，只能在营帐口点燃火堆，以此来阻挡寒风的侵袭。 原本只能容下四五个人的营帐，直接被挤进去了十多个。 哪怕如此，仍旧是难熬。 更糟糕的还是大营被毁的消息，传开了。 毕竟如此近的距离，他们想要不知道都很难。 这就更加动摇他们的军心了。 金兀术在卯时起来巡营的时候，正好就听到了他们议论此事。 “听说大营遭遇宋军袭营，留守的士兵全部被杀，无一活口，粮草也尽数被毁！！！” “我们就只剩下带着的这点干粮了，为了不被饿死，兄弟们都省着点吧！” “没有被宋军杀死，反倒要饿死在自己军营中，这仗还怎么打？” “四太子虽是二太子的亲弟弟，可他思虑也太不周全了，竟然连粮草的重要性都不知道……” 金兀术脸色阴沉。 他身边的人见状立马拱手道：“四太子，属下马上过去把这些动摇军心的人军法从事。” “不必！” 金兀术挥手制止了手下，沉声说道：“消息已经传开，你能处置他们几个，你还能处治全军不成？” “他们担忧的无非就是粮草问题，只需要把粮草问题解决，军心自然可稳。” 金兀术说到这里，眼眸深沉下来，似是终于做出了某种决定。 “你过来，你亲自带着我们的人去做一件事情……” 金兀术对心腹在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听得心腹骇然瞪大了眼睛，他眼中露出一丝丝的恶心的情绪。 不过，他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切记，此事不可声张，若是被他人知晓，我只能推你出来平息众怒。” 金兀术吩咐完了后，还不忘沉声叮嘱了几句。 “将军放心，属下明白，绝不会让人知晓，倘若被人所指，属下会一力承担下来。” 言罢，他转身就走。 金兀术抬眼看向太原城的方向。 想要让他断粮而撤军？ 休想，做梦！ 如今粮草危机，倒是不算什么了。 而那能隔空点火的镜子，他也有了办法解决，任谁都休想阻止他拿下太原城。 “大宋国师？呵呵，不过如此！” 金兀术不屑一笑，转身回营休息。 攻打太原，迫在眉睫，因此金兵是连续不间断的作战。 四班轮换，辰时前后正好是换军的时辰。 同时，也是军中开火放饭的时候。 如今仓促作战，之前是没有开火放饭，全部都是吃自带的干粮。 可今日里，刚到辰时，就见到有人在营地外架起了大锅，开始点火熬汤。 不多时，肉香味便弥漫开来。 很快，有人抬着放饭的大锅走到了过来。 “这是给将军们的饭吗？” 有士兵忍不住咽着口水，眼巴巴的看着，开口询问了一声。 作为游牧民族，他们向来是以肉食为主。 可自打行军以来，都没吃口新鲜肉的时候。 不是肉干就是宋人的那种干巴巴的干粮。 吃的他们嘴里寡淡无味，此时闻着肉汤冒出来的烟雾，就好像吃到了美味佳肴一样，疯狂的吸着鼻子，跟喝汤似的。 “四太子知道诸位兄弟们打仗辛苦，因此特意让阿部烈将军带领他四千人马进入山中，去为大家打来野味，犒赏三军。” 金兀术的心腹，雪里南带着手下，端着大锅放在了金兵中间。 “大家放心，四太子吩咐了，只要诸位勇猛作战，这肉汤每日都有，每人都能分到肉吃。” “如今阿部烈将军，奉四太子的命令继续前往山中为大家搜寻野味，四太子绝对不会让诸位饿着肚子攻城作战。” 雪里南这么一说，全军顿时欢呼起来。 “四太子！！四太子！！！” “誓死效忠四太子！！！” 当看到源源不断的肉汤被端进来，金兵们顿时放下心来。 这一招不仅稳定了军心，更是帮金兀术收服了人心。 之前刘彦宗做主的时候，他们哪里有肉吃？ 便是打仗的时候，顶多也是肉干，如今这可都是新鲜的肉啊！ 谁给他们吃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就信服谁。 很快，肉汤被分发下去，不仅每个人都能分到肉汤，甚至还能分到三块肉方，虽然不大，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金兵欢呼着，纷纷去找自己的亲近的人让他们赶紧过来领取肉汤。 直到手里捧着肉汤回来，他们才敢相信他们不是在做梦。 他们真的在这个时候吃到肉了。 大营被毁了又如何？粮草被烧干净了又如何？ 只要有肉吃，他们饿不死便觉得浑身干劲满满。 吸溜~ “真香啊！” 金兵喝了一口热乎乎的肉汤，满脸满足：“就是没啥滋味，有点淡。” “有肉吃就不错了，还嫌什么淡？你不愿意吃都给我。” “去去去，我没嫌弃，四太子对咱们真是好啊！我吃口肉……” 金兵用匕首挑起肉咬在嘴里，咀嚼了一会，好奇地问道：“哎？你们吃出来这是什么肉了吗？我怎么吃不出来啊！我还从来没吃过这种滋味的肉呢！真劲道啊！” 咀嚼了半天，都没嚼烂。 这比他们草原的牛肉都难嚼。 “可能是中原独有的动物吧！我也没吃过，除了有点费压，味道倒是还行。” ---------------- 这一卷的内容会在春节前一天结束。 第428章 死人还能打猎?(加更，感谢大佬们的礼物) 差一点就山穷水尽了，金兵都几乎已经绝望，却突然有肉汤吃，开心都来不及，哪里会有功夫去深究是什么肉？ 嚼不烂对于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缺点，毕竟越是劲道的肉，就越是说明那东西活着的时候运动量大，肌肉多。 越是这种肉吃到肚子里越是撑的时候。 他们是游牧民族，对此很有经验。 有人正在喝肉汤，听说这肉是四太子完颜宗弼特意让阿部烈将军带着四千人去山中打来的野味后，脸色瞬间一变。 阿部烈昨天率领四千人回援大营，这个消息并没有隐瞒，因此有不少人知晓。 后来阿部烈等人遭遇金甲神兵的埋伏，全军覆没，此事倒是被金兀术严密封锁了，只有几个斥候以及金兀术的心腹还有几个高级将领知晓。 不过，即便消息封锁，但也不是所有士兵都不知道。 军中这么多女真族人，总有一些兄弟俩在军中，且自己的兄弟是跟随在高级将领身边的人，透露出来那么一点未知消息。 “你们说这是阿部烈将军率领部下打猎来的野味？” 这人难以置信的看向身旁捧着肉汤开心傻乐的同伴问道。 “没错，是四太子亲自交代的，四太子还承诺给我们今后每日都有肉汤喝，有肉吃。” 听到同伴确认的话，他瞳孔骤然缩小。 阿部烈不是都死透了吗？ 死人怎么给他们打猎？ 再说就算是打猎，也用不着出动四千人吧？ 就算出动四千人，就能保证四万大军每日都有肉吃？ “库里颚，你发什么呆啊！快吃啊！昨天你还说临死之前吃顿肉，恐怕都是奢望，今天四太子让人给咱们弄来了肉吃，你还不赶紧吃？” 同伴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开口催促道：“吃完后，就该咱们轮换了，一会都不知道能不能下来战场。” 库里颚越看这肉越觉得不对劲，他突然有了个可怕的想法，胃中忍不住的翻涌，但都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我今天又不想吃肉了，要不咱俩换换，你拿你的干粮换我的肉怎么样？” 库里颚看向同伴，说道：“我可能是吃干粮吃多了，竟然有些吃习惯了，这一吃肉反倒是不适应了。” “啊？你要用肉换我的干粮？” 同伴根本没意识到不对劲，他只觉得惊喜。 那干巴巴的干粮有什么好吃的？ 干得他吃了，拉屎都拉不出来，哪能比得上肉汤鲜美。 “对，兄弟有什么好事当然是想着你，你要是不换，我就去便宜别人了。” “换换换，我换……” 这好事谁不换谁才是大傻逼。 这金兵捧着两碗肉，高兴的都要合不拢嘴了。 “一会就要我们去轮换了，白日里作战对上那宋人能隔空点火的妖镜，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活着下战场，这肉也是吃一顿少一顿，临行前能吃肉吃饱，便是上路也无憾了。” “别说这么丧气的话，太原被我们围了这么久，如今又连续作战一夜，城中的宋军应当也死伤大半，或许我们刚过去就攻破城池了呢！” “这话你自己相信吗？你看看天亮了，太阳出来了，宋军肯定会拿出昨日那种可以隔空点火的镜子出来。” 这金兵一边咀嚼肉块，一边说道：“昨日我就亲眼所见，那镜子只要照一下，便能让我们衣服燃烧起火，只是一个照面就让我们死了两百多人。” “那些活活被烧死的兄弟们，他们的惨叫声我只要一闭眼就能听到。” “除了被烧死的，还有眼睛瞎了的，你看看那些人军医都束手无策。” “我已经不奢望能从战场上活着下来了，我只求能给我一个痛快的死法，别烧死我就行。” 这是大多数金兵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凡是昨日在战场上亲眼看到那一幕的金兵。 打心底里就对阳燧镜产生了畏惧感。 照一下便能隔空点火，甚至能够把云梯和投石机都给点燃，那么可怕的东西，肯定是那位大宋国师修炼出来的法宝，他们肉体凡胎怎么去和神仙的法宝对抗？ 咚咚咚咚…… 正在说着，突然听到鼓声雷动，这些金兵立马起身朝着鼓声传来的方向汇聚。 “快走，该咱们轮换了……” 库里颚一边说着，一边把没吃完的干粮都塞到了口袋中。 跟他交换干粮的金兵，慌忙把肉汤都给喝了，剩下的两三块肉也不嫌油腻，直接塞到了随身带的小布包中，那原本是他的干粮袋。 这肉实在是太有嚼劲了，以至于他到现在都没吃完，只能先放到了口袋中。 金兀术的心腹，雪里北带着人用马车拉了几辆马车的衣服过来。 这些衣服都是他们金兵的衣服，可仔细一看就能看出来有一些上面甚至还带着血迹和破口，这一看便知道是从阵亡的金兵身上扒拉下来的。 金兵集合完毕以后，金兀术带着人走了过来。 “诸位，肉汤都吃饱了吗？” 金兀术大声喊道：“若是没有吃饱，你们就看看太原城，那里是宋人的军事重镇，是大宋河东路最繁华的城池，里面有数不清的财宝，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有你们想象都想象的不到的绝色美人！” “只要攻进去，这一切都是你们的，珍馐美味，金银珠宝，漂亮的女人，统统都是你们的。” 战前动员是为了提升士气，稳定军心。 尤其是这个时候，金兵心中大多畏惧，更需要主帅出来演讲一番，激发他们的血气。 “攻占太原！！攻占太原！！” 金兵们的畏惧，并非是金兀术几句话就能摆平，所以虽然有人附和，但动静却并不大，听起来也没有多么有力量。 金兀术心知他们担忧什么，当即便说道：“我知道你们害怕会遇上昨日宋人那会隔空点火的镜子，你们不要担心，我已经想出了解决办法，我保证你们的衣服绝对不会被点燃！！” 金兀术说着，冲着身边的心腹吩咐道：“雪里北，把东西都发下去吧！” 金兵们听到金兀术的话后，纷纷低声交谈。 他们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四太子竟然说有办法对抗宋人的那种“火妖镜”？ 这可能吗？ 那可是能隔空点火的妖镜啊！ 第429章 有办法了 辰时三刻。 王禀站在太原城的城墙上，他双眼布满血丝，盔甲上已被敌人的鲜血给染红。 “兄弟们都给撑住，金兵的攻击减弱了，他们要轮换了，只要把他们打下去，你们也能下去休息了。” 王禀一边带头和冲上来的金兵厮杀，一边扯着沙哑了的嗓子大声吼着。 金兵不间断的进攻，让宋军疲惫不堪。 虽然守军也轮换了两次，可比起金兵四轮轮换来说，他们哪怕是守城也不比金兵轻松。 连续奋战了几个时辰，已经是筋疲力竭，又饿又困，全靠意志力在支撑。 金兵有几次都攻了上来，但都被他们拼命的挡了下去。 如今太原城墙上，血液成了冰碴，一层覆盖着一层。 让原本的青砖，都被鲜血染成了鲜艳 的红色。 王禀身先士卒，他不仅指挥调度军队，更是亲自上来带头与金兵厮杀。 正是他这般不畏生死的表现，感染了其他士兵，也完全忘记了生死去和金兵拼命。 “太阳出来了……” 王禀刚把一个攻上来的金兵劈死，抬眼就看到天边云层内火红的太阳跳脱出来。 “兄弟们，撑住，用不了两刻钟，我们就能用国师的法宝借助太阳来逼退金兵了。” 王禀大声喊着提升士气。 现在太原虽然是出来了，但是光照度并不够，现在把阳燧镜拿上来作用不大。 不过，看到了太阳就是看到了希望。 只要熬过这一波，他们就能用阳燧镜了。 阳燧镜一出来，他们的压力便会锐减。 随着这一波厮杀的结束，金兵开始轮换。 城墙上的守军，终于也能趁机缓口气。 “将军，金兵开始轮换了，您也已经厮杀一夜，快去吃口饭，休息一下吧！” 裨将走过来，说道：“这里有属下看着，属下保证只要有我在，绝对不会让金贼得逞。” 王禀年纪也不小了，也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 他们正值壮年的人，如今都有些扛不住了，更何况是王禀？ 裨将真怕王禀累出个好歹来。 “没事，你先带人轮换，这里我来守着。” 王禀胡须在寒风中飘摇，一边说着，一边用拐刃枪刺下去一个金兵。 “将军，这如何使得？您……” “闭嘴，听我军令，马上去换防！” 不等裨将再劝，王禀直接骂了回去：“让王荀带兵上来。” 裨将心疼他，他同样也心疼这些赤胆忠心的属下。 裨将一看老将军脾气上来，便知道多说无益，连忙转身下去找王荀上来。 王荀乃是王禀的儿子，王家对大宋可以说是满门忠烈。 对得起赵宋王朝，对得起大宋的百姓。 这父子俩抛头颅洒热血，直至生命最后一刻，仍旧寸步未让的为太原城抵挡金兵。 很快，同样满身血污的王荀走了上来。 上半夜就是王荀带人守的，他下去后还要安排别的事宜，到现在也只是休息了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 王荀过来的时候，眼睛通红，精神也没有多好，但为了不让王禀担忧，还是在靠近王禀的时候，猛吸一口气，强行打起了精神。 “父亲……” 王禀看向王荀，沉声吩咐道：“金兵开始轮换了，这里你先守着，切记要等到太阳合适以后在用出国师的法宝！” “我还有事要去和太守商议，倘若遇见突发情况，你速速让人来通知我。” 王禀看到儿子疲惫的神色后，心中也是心疼的。 若是有的选择，他何尝不想儿子能多休息一下？ 可他们若是多休息了，那么身后的太原百姓只怕就没有机会休息了。 提升士气的最好办法，就是把他们这些为将的人顶在前面。 士兵看到了他们带头厮杀，自然也会受到鼓舞。 别的士兵裨将还能三班轮换，而王禀和王荀却只有父子俩轮换。 “孩儿明白。” 王荀拱了拱手，当即便开始指挥士兵轮换。 王禀则是急匆匆的朝着谯楼走去。 开战以后，除非必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否则他俩就没有下过城墙。 吃住几乎都是在谯楼上凑合，有时候迷迷糊糊半梦半醒梦魇的时候，都会怕半睁着眼爬起来看一眼外面的情况。 在睡梦中都在想着守城之战。 开战以后，城中首要需要处理的任务就是城墙防御，其次安抚民心，整顿守城物资，最后才是政务。 张孝纯此时正在抽空写信，他有些事情需要和郭京沟通一下。 “正臣，这有热乎的饭菜，你快趁热吃了。” 张孝纯正在奋笔疾书，头也没抬，给王禀指了一下饭菜的位置。 “太守，你先别忙，我有事要告知你。” 王禀沉声说道：“经过昨夜一战，胜捷军死伤总数已过两千，如今胜捷军数量只剩下七百二十三人，国师派过来的殿前司，伤三百二十七人，阵亡一百二十六人……” 太原城内的守军，本来就不多。 当初童贯知道金兵出兵过来攻打大宋以后，直接就要带人跑路。 还是在王禀的苦苦坚持之下，才留下王禀和三千胜捷军。 偌大的太原城，只有这三千胜捷军以及城内两万余的百姓再加上王禀和张孝纯这两个铁骨铮铮的老头在坚守。 太原已经在强悍的金兵围攻之下，坚持了半年之久。 城内百姓凡是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子都已经参战。 经过昨夜金兵猛烈的进攻之下，死伤总数已经上千人。 如今城墙上可用守军，算上七百多胜捷军，两千余殿前司，以及三千余百姓兵，守军总共只有不到六千人了。 而太原城四面城墙，都要有兵驻守，以防金兵会从别的城门突然进攻。 所以实际上，现在守军只剩下五千人左右。 这五千人轮换三班，每一班只有一千七百人。 而这一千七百人，又要有人在箭楼上放箭，又要有人用投石机防御。 因此实际上能够分布在月城城墙上抵挡金兵的人就更少了。 昨夜他们被金兵攻占了不下二十次，甚至还有两次都被占领了七八米的地方。 要不是有将士豁出性命，抱着震天雷冲过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张孝纯放下毛笔，认真的看向王禀。 他知道王禀不会平白无故说这些。 第430章 请战 “金兵此次来势汹汹，定然不会轻易撤兵。” 王禀沉声说道：“之前国师来信也曾说过，这是金兵最后一次进攻机会，他们会以破釜沉舟之势与我们决一死战。” “白日里有国师的妙计，我们可以喘息一下，但只怕今夜他们的攻势会更加猛烈，我们的守城人手实在是不够用了……” 王禀叹息一声，其实今夜人手问题上就已经出现了缺口。 全靠着他们咬牙死撑，这才勉强扛下来。 张孝纯听到这话，叹息一声，沉声说道：“如今我三次动员城中百姓参战，现在城中男丁几乎全部上阵，剩下的只有不满十岁的小娃娃，以及行动不便的年迈之人了。” 最开始是找十四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丁出来。 到后来实在无人可用，张孝纯没办法只能让十二岁以上，六十五岁以下的男丁也出来参战。 如今，他甚至已经让十岁以上，凡是手脚健全，行动方便的男丁全部参战进来。 城中实在是抽调不出来男丁了，再抽就只有十岁以下的老弱病残了。 让这种百姓出来，那不是白白送死吗？ 王禀也是满脸愁容，他思索再三试探的说道：“要不，让女人也出来吧？” “让二十五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的成年女子出来做备用军吧！” 实在是没办法了，但凡还有人手可用，王禀都不会提出让女人上战场。 可如今这般情况，若是不用女人，那只怕就有 城破的危险了。 虽说有国师在外，他们知道这场仗不会打太久。 可金兵攻势太猛烈了，谁也不知道今夜他们还能不能守住。 王禀想的是让成年女子出来，做备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让她们来帮忙堵住缺口。 “这……” 张孝纯神色一愣，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让女子参战，无异于送死，十个去只怕三人回都是幸运。 可倘若城破，她们的下场只会更加凄惨。 张孝纯仰天长叹一声，旋即以太原知府的身份，写下了征调令。 没办法，真是没办法了。 “太守也不必过于担心，兴许……兴许用不上她们呢！” 王禀说道：“如今国师在外，国师断不会袖手旁观，或许国师今日就能想到办法逼迫金贼撤兵。” 张孝纯摇头说道：“本府是觉得，已经到了让女子上阵的地步，是本府失职，是朝廷失职……” “对了，国师交代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张孝纯看向王禀，沉声询问。 他说的是国师交代的守城计策第二招。 王禀点头道：“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那就好。” 张孝纯点了点头，旋即关怀的看向王禀说道：“你也连续作战一夜了，快休息一下吧！外面督战之事，自有本府亲自负责，你给我睡到午时再起来。” 王禀也不年轻了，张孝纯也心疼这个生死与共的好搭档。 若是没有王禀的话，这太原城根本不可能守到现在。 实际上，当初童贯撤退的时候，王禀完全可以跟着一起走。 可他没有，他为了太原百姓，为了大宋江山留了下来。 仅仅带着三千人便选择留了下来，他难道不知道他这三千人要对抗金兵数万大军吗？ 王禀自然是知道的，可他依然选择留下来，这是完全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张孝纯是打心底敬佩王禀的。 后来开战以后，王禀身先士卒，常常连续作战一天一夜都不肯休息一眼，这些张孝纯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所以，张孝纯也是感激王禀的。 一番推让拉扯之下，王禀实在是拗不过张孝纯，只能吃口饭先休息一会。 王禀嘴里的饭都没咽下去就睡着了，可见他确实也是累得不行了。 张孝纯给王禀盖上被子后，便亲自登上城墙与守军一同作战。 与此同时，郭京再次带着荆超和王彦准时出现在了太原城外的小山坡上，看着太原城下的战场。 王彦看了一眼天气，有些担忧的说道：“昨夜金贼进攻猛烈，太原城的守军只怕也是损伤惨重。” “国师，您看今日这天气，云层厚重，太阳迟迟出不来，只怕阳燧镜也无法起到作用……” 王彦知道敌我兵力相差悬殊，守军就盼着白天太阳能出来，再用阳燧镜延缓金兵的攻势。 谁料今日天公不作美，晴朗的天气竟然多云了，太阳时而露出又迅速躲在云层背后，阳光透不出来，阳燧镜都没办法用。 “国师，让属下带兵过去吧！” 荆超拱手说道：“如今他们刚刚轮换，属下带金甲神兵从他们中军冲过去，说不定可以迫使他们撤兵合围，为太原守军争取喘息之机。” 王彦也赶紧说道：“国师，属下也去……” 高柄左右看了看，除了郭京之外，三个人两个人都表态了。 他虽然不明白，但决定顺从。 “祖翁，我也能去……” 郭京知道他们是担忧太原守军撑不住，毕竟太原内的情况，他们都已经知道。 太原守军本来就不多，已经让百姓都上阵了，经过昨夜一夜的不断的厮杀，只怕更加难熬。 他们此时请战，并非是为了争夺军功。 郭京说道：“你们别急，有的是让你们出战的机会，但不是现在。” 现在时机不到，盲目出兵，的确能为太原守军争取歇息的机会。 可若是不能把金兀术一下子给打残，打得他站不起来，那么太原守军将会迎来金兵报复性的进攻。 届时攻势更加猛烈，太原守军就更不好过了。 而且郭京还要考虑大局观，金甲神兵已经被神话了。 现在金甲神兵并不只是一支军队那么简单，更是成了大宋上下的信仰，承载的万民期待的目光。 所以，金甲神兵不能输。 起码，现在不可以。 郭京要保证大家的信仰不会被崩塌，就得保证金甲神兵的战绩必须足够亮眼。 否则，金甲神兵败了，金兵就会有恃无恐起来，他们不会再有忌惮之心，他们会卷土重来，甚至变本加厉。 而大宋这边，则是会陷入更加绝望的念头中。 信仰的崩塌，带来的后果，并非此时的大宋可以承受。 第431章 高，真是高! 郭京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云层厚重，又无风，看起来怕是今天一整天都不会有好阳光了。 “打胜仗，确实要讲天时、地利、人和，实力相当的情况下，运气眷顾谁，胜利的天平就会偏向谁，但那种靠运气取胜的只能为将，而不能为帅。” 郭京跟王彦和荆超说道：“为将者，可以被动的等运气，但为帅者要有控制运气的本事。” “战局瞬息万变，非要执着于等一个有利的天气、有利的地形，只会错失战机。” “你们看到今天不出太阳，便急切担忧起来，但这太阳又不是只针对我们宋军，他们金兵同样在这种环境之中。” 出太阳有出太阳的计策，不出太阳自然也有不出太阳的谋略。 荆超拱手恭敬的说道：“属下不明白，请国师指教。” 郭京说道：“不要想着去和不可能改变的因素对抗，凡所发生之事皆有利于我，如何把弊端扭转成有利于我的局面，为我所用，才是应当考虑的问题。” 大宋将来要打的仗不少，虽然有未来的岳大帅能保大宋国祚不会断掉，但郭京也不能全指着岳大帅不是？ 因此，为大宋培养帅才也是很有必要的。 不求比得上岳大帅，只求他们不扯岳大帅的后腿就行。 他们两个着急因为今天没出太阳，担心太原守军扛不住。 这就是陷入环境不利的情绪中。 一旦你着急了，那就是把运气推给了对手。 谁上头，谁吃亏。 这个时候，就无法冷静解决问题，就很容易被对手牵着鼻子走。 王彦若有所思的说道：“国师，您的意思是，这个天气对我们也有利？” “万物阴阳两面，世事乾坤划分！” 郭京笑道：“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只有坏的一面，只在于好的一面你能不能发现，并且利用起来。” “这就是控制运气的办法！” 郭京的话，让王彦陷入沉思，他抬头看向云层。 他在思考如何能把这个天气转化为对自己有用，并且能以此来运用到战场上。 荆超也是皱着眉思索，他俩有些明白，但一时之间却无法理出来个头绪。 郭京也不为难他们，指着下面的战场说道：“想不明白不要紧，等着看就行。” 说话间，便见太阳终于冒出头来。 而太原城上的守军，也是抓住机会，立马在月城后面的瓮城摆出阳燧镜。 本以为阳燧镜出来，金兵会和昨天一样，撤退避让。 谁承想，金兵却并没有慌乱，只见他们突然又套了衣服出来，然后手持盾牌挡在了头上，遮住了眼睛的位置，继续朝着太原城逼近。 金兀术冷笑一声：“昨日之计，岂能今日还有用？” 他们昨天已经吃了大亏，今天白天还敢来出兵，那必然是想到了对策。 可笑的宋军，竟然还用这一招。 这是把他们女真人当成傻子，还是他们宋军自己是傻子？ 只见，阳燧镜照射在那些金兵的衣服下摆上，竟然无法将其点燃。 而金兵的脑袋又被盾牌挡住，阳燧镜也无法灼伤他们的眼睛， 同样那盾牌，也无法被点燃了，外面似是裹着一层什么东西，亮晶晶的竟然还反光。 这一幕，让东路大军这些高级将领也不免震惊起来。 他们没想到金兀术竟然真的有办法对付宋军那能隔空点火的妖镜。 金兀术身边他的心腹之一，雪里四兄弟中的老大，雪里东大笑道：“宋人的诡计不管用了，哈哈哈！” “大宋国师又如何？还是我们四太子技高一筹。” 周围其他金将闻听此言，好奇的看向金兀术问道：“四太子，这究竟是为何呢？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能让宋人的镜子无法点火？” 看起来，也不过就是多加一些盾牌，可是昨日那镜子是连铁皮都能融化的啊！ 昨日云梯损毁严重，就是因为那些镜子的缘故。 这盾牌也不过就是普通的盾牌，看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何以能挡住连铁皮都能融化的妖火？ 金兀术轻蔑一笑：“宋人自以为高明，其实我昨日就看出来了，那镜子之所以能够点火，无非是因为我们金兵的衣服是用兽皮制成，有油脂和毛发容易被点燃。” “既然如此，只要在衣服之外加一层绝对不会点燃的东西，那宋军的镜子自然就没用了。” “至于云梯和木头被点燃，也是因为对方镜子照的时间太长了，只要我们的士兵短时间内不会被点燃，等近身以后，他们的镜子自然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金兀术没有直接说出来，这是因为他要立威。 若是别人一问他就说了，倒是凸显不出他这个“主帅”的威仪了。 “那加了什么东西？” 众人纷纷好奇的追问。 金兀术这才说道：“能对抗火的是什么？自然是水啊！” “昨夜我让人在外袍上淋了水，经过一夜后，如今都已经凝结成冰，将士们披上这种衣服，又岂会被点燃？” “而那盾牌，也是我特意让人在上面凿出了手指尖这么大的小孔，然后不断的淋水成冰，如此士兵就能从孔洞中观察敌情。” “而宋军那镜子照射过去后，且不说有没有办法正好对准了照射到士兵的眼睛，就算真的能照射过去，也有冰层阻隔，自然没有办法伤害到士兵的眼睛。” 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为了士兵的视线不受影响，金兀术觉得用冰层给士兵们做一个面罩更加合适。 以现在的温度，河里到处都是冰层，这倒是帮了金兀术。 众人一听这话，恍然大悟，纷纷恭维起金兀术来。 “高，真是高啊！” “四太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想到了办法，想必那大宋国师郭京知道他精心研究出来的东西，这么快就被您破解，也要吓的瑟瑟发抖了。” “哈哈哈，四太子果真天生帅才，有四太子指挥坐镇，我们何愁攻不下太原？” “没了那点火的镜子，今日我们士兵或许就能攻入太原。” 金兵众人信心大增，自觉他们已经破了国师的计策，宋人再无法阻挡进入太原城的步伐了。 对于众人的恭维，金兀术也很受用，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第432章 一山还有一山高 “太守，不好了，国师的法宝失灵了……” 张孝纯正在帮忙搬运物资，突然就见到一个裨将急匆匆的走来汇报道：“这东西照射下去以后竟然不起火了。” “兄弟们跟昨天一样，照射的也是他们的衣服啊！但就是点不燃……难道这东西只能让国师的亲兵使用？” 裨将惊愕的看向张孝纯。 经过昨夜大战，他们的人手缺口非常大。 连女人都要用上了，更何况是国师的亲兵？ 因此今日王禀安排殿前司的人也加入守城战斗。 再加上今天太阳时隐时现，拿来拿去太麻烦，所以王荀在看到太阳出来以后，就让百姓兵拿着阳燧镜了。 一来这些百姓兵要么是还没成年的小孩子，要么就是老头子，让他们上战场就是送死。 用他们来操控简单方便的阳燧镜，还能为他们保下一命。 二来，还能替换到殿前司的军人，不耽误人手。 毕竟太阳隐匿下去以后，就要立即带着阳燧镜撤退，以避免遭受金兵的攻击而损毁。 可谁承想昨日那么神勇的阳燧镜，今日竟然不管用了。 张孝纯连忙走到女墙的位置，朝着下面看去，果然看到阳燧镜照射出去的光点，落在金人的衣摆上，却始终无法点燃。 这主要是金人的衣服外面是冰层，冰层融化以后还有水滴，在没有烘干之前，根本不可能会被点燃。 “果然如此，又如国师所料的那般，这金人的反应还真是快啊！” 张孝纯看清楚情况以后，根本不慌，这些都在郭京的预料之中。 只是张孝纯没想到金兵竟然一夜之间就反应过来了。 原本以为金兵起码要反应个两三天的时间。 “把阳燧镜撤下去吧！” 张孝纯沉声说道：“他们想到了应对办法。” 裨将一听这话，神色一沉，本以为等到白天能靠着镜子让兄弟们喘口气呢！ “让兄弟们，把水龙准备好。” 张孝纯沉声说道：“金人以为他们有办法解决阳水镜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国师还有后招呢！” 裨将一听这话，顿时又眼前一亮。 对啊！他们有国师坐镇，他们怕什么？ 没了阳燧镜，还有别的办法呢！ 裨将连忙下去传达命令。 很快，城内所有的火龙车都被推了过来。 这是早就被抬到了城墙上，只是为了避免被损坏，一直是放在没有被战火波及的城墙处，如今只需要这些百姓兵把它们推过来就行。 推过来后由今天早上紧急征调出来的娘子军挑水灌满。 这些娘子军本来是在后勤帮忙，照顾伤兵以及做饭都是她们。 如今人手短缺，直接让普通女子过来，怕是慌乱之中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还会坏事。 所以张孝纯就先让后勤这些娘子军上来，毕竟她们照顾的伤兵不少，对于血腥场面也熟悉了，不至于上来就慌乱了手脚。 而后勤部分，则是让新的娘子军先顾着，在后面大喊大叫慌乱手脚不要紧，有时间给她们调整状态，适应环境。 娘子军们顶着金兵的利箭投石，听着震人心魄的厮杀声，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快速的运水上来，把水龙车给装满。 此时，那些在外面套着了一层加冰加厚衣服的金兵也已经靠近了城墙。 他们心中还在窃喜，果然穿上这衣服，宋人会点火的镜子对他们无可奈何了。 虽说这衣服沉重了一些，甚至让他们感觉到寒冷，但这总比烧死要好吧？ 靠近城墙以后，金兵刚把盾牌给丢下，正要去攀爬云梯，突然就感觉脖子一凉。 “下雨了？” 金兵抬头一看，就看到城墙上伸出来一根铜制的唧筒，接着就看到清水如龙喷洒出来。 金兵吓了一跳：“莫非是火油？” 他们还以为宋军看到隔空点火不成，恼羞成怒给他们泼火油了。 “不是，这味道是水，他们洒水干什么？” 金兵闻了闻发现就是清水后，更加疑惑。 喷火油还情有可原，喷水实在是想不通他们在做什么。 几十台的水龙车排列开，同时喷水出来，好似下雨一样，下面的金兵各个被淋湿了全身。 本来他们身上穿着为了隔绝火焰的冰衣就很厚重，而且很寒冷。 毕竟被冰块完全包围，身体的热量在不停的散发出去，却无法回弹回来。 若不是在打仗，可能已经冻得僵硬了。 现在突然喷水，让他们本就不多的热量，发散的更快了。 而且水流从头而下，直接顺着脖子流到了衣服里面。 这个天气，冷水浇头，不亚于酷刑。 “宋人真是歹毒啊！” 金兵气得哇哇大叫，一边叫一边往上面冲。 不多时，被打湿的云梯都结了一层冰，让人抓都抓不住。 有些金兵甚至都没被守军攻击到，自己就脚滑摔下去了。 一下子金兵攀爬的速度就缓慢下来，城墙上的守军明显压力一轻。 “真的有用，水比火油还有用啊！” 城墙上的守军看到这一幕，顿时欣喜起来。 娘子军们看到这一幕，也是欣喜若狂。 她们真的能帮到忙，她们也能为击退金贼出一份力了。 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了希望的光芒。 “姐妹们，咱们快起来，打起精神再运水上来，只要能击退金贼，咱们就是累死在这里也值得！！！” 娘子军们干劲十足，此时也不觉得那厮杀声恐怖了。 也不觉得金人可怕了。 她们一刻不停歇，火速的提着木桶去城墙下运水。 而城墙下原本距离水井是有一段 距离的，其他百姓也自发参与进来，纷纷从远处运水过来。 这一刻，太原城的百姓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全民皆兵，全民参战”。 整个太原城的百姓，除了不会走的，和走不动的以及不能走的之外，全部都参与了这一场大战之中。 运水的运水，拆房子运送滚木的运送滚木。 在张孝纯发出来让女子参战的那一刻，太原的百姓就意识到了，太原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 不然的话，知府不会让女子参战。 所以，即便不在征调条件内的百姓，也自发的都参与进来，为保护太原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第433章 最后的决战 “怎么回事？怎么速度如此缓慢？” 远处观战的金兀术，眼睁睁的看着士兵爬墙的速度明显缓慢，甚至都出现空挡了，顿时露出震怒之色。 这些金兵将领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收敛，就看到情况出乎他们的预料。 明明宋人的阳燧镜起不到作用了，明明他们的衣服不会被点燃了，怎么没有出现想象的攻上城墙，反而还拖慢了速度？ “快去查看，到底发生什么了。” 金兀术沉声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他们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具体情况，只能看到云梯上攀爬的身影越来越少。 雪里南立马过去查看情况，很快他面带急色飞奔而来。 “四太子，不好了，宋人又出诡计，他们往下面淋水……” 雪里南愤怒的禀报道：“本来士兵们身上穿着冰衣就很厚重，此时被淋了水，一个个身上仿佛绑着千斤巨石，行动受阻，而且……而且都冻得僵硬了……” “云梯上也结了冰，他们根本爬不上去……”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还真是一山更有一山高。 本以为他们想到用冰衣来解决隔空点火就能不受控制，谁承想宋人这么快就想到了用水攻来破他们的冰衣。 “乃公的头……可恶的宋人！！！” 金兀术气得不行，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说道：“让后面的人脱掉冰衣冲上去……” 现在太阳重新隐匿在云层内，就算不穿冰衣也不用担心被点燃。 很快，第一批先锋军被撤了回来，其他金兵顶替上去。 这一次没了冰衣束缚的金兵，明显速度更快，而且对于水流的攻击也不是很受影响。 眼看着，云梯上的金兵又密密麻麻起来，金兀术这才松了口气。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想要靠这种阴谋诡计来阻挡他拿下太原的脚步，简直是做梦。 从战场刚刚撤下来的金兵，几乎走不动道。 一半是被冻得，一半是被压的。 他们身上各个挂着冰碴，好似刚从冰窖里面捞出来的似的。 金兀术满腹怒火，但是在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后，也不好苛责。 只能吩咐下去，让人点火给这些金兵取暖。 如今他们没有营帐，也没有更换的衣服，甚至连药草都没有了，若是一个搞不好，这些人都能冻坏了。 就在这些人刚刚撤下去，取暖的火堆还没有点燃的时候，就见不远处的山坡上，突然一支穿云箭飞上天空。 咻……啪…… 刺耳的声音被厮杀声掩盖，但云层之下却绽放出了一朵绚烂的烟花。 金兵注意到这一幕后，露出疑惑之色。 有人正想要去禀报上级，突然就感觉到大地震动。 “金甲神兵，诛杀金贼……” 旋即，金兵就看到数不清的身穿金甲，骑着高头大马的军队朝着他们冲杀了过来。 本来金兀术为了不给郭京可乘之机，特意把军阵弄成山字形状。 第一轮轮换下来的去右边，第二轮去左边，最后一轮在中间，后备之军在最后面。 如此能够保证战力，把最脆弱的军队放在中间。 哪怕金甲神兵冲杀过来偷袭，他们也不至于没有一战之力。 而且，他还起了两军从两侧包围的心思。 不论金甲神兵从哪边冲过来，他们都可以和另外两军快速合围，把金甲神兵包围起来。 攻不下太原，能把金甲神兵吃下，他也算是立了大功。 毕竟这可是杀得完颜宗翰西路大军溃败的金甲神兵。 若是能够摧毁金甲神兵，这可是要比拿下太原对他们来说更加耀眼的战绩。 “杀！！！” 荆超和王彦也穿上了金甲，带头冲杀进去。 刚刚轮换下来的金兵筋疲力尽，刚刚躺下睡着。 而刚换上去的金兵又被淋湿了全身，现在都跟小冰人似的，几乎全身冰封。 他们想要拿起武器反抗，这僵硬的身体根本跟不上脑子的控制，有些甚至连起身都没来得及就被砍掉了脑袋。 金甲神兵从不打败仗，因为他们也从来不打硬仗，这冲营完全就是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单方面的厮杀。 骏马狂奔之下，那简易的营帐连一点阻碍都没有。 营帐之下的金兵，甚至还在做梦，都被马蹄踏成了肉泥。 左边的金兵又刚刚轮换上去，只剩下右边半死不活的金兵，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这个时机抓得太准了，早一会或者晚一会，都不能冲进来的如此容易。 后面的预备军，听到惨叫声突然觉得不对劲，斥候查看之后，才发现金甲神兵从左边的空缺冲了中军去了。 主将当即带领人手朝着中军冲了过去，同时派人联系右侧金兵的主将，以及通报给金兀术。 金甲神兵甚至都没用枪，便轻易的收割金兵的人头。 将近八千人一起出手，每人对付一个，一波冲杀就是八千人头。 当然，受限于场地，后面的金甲神兵甚至都没有机会出手。 就在后面的金兵被单方面屠杀的时候，前面狂奔向金兀术的斥候，也终于来到了金兀术面前。 “报……将军，宋军冲营，宋军冲营……” 金兀术等人听到声音后，连忙扭头看去。 他们所在的位置地势较高，正好能够看到前后的情况。 此时他们就看到，他们的身后那一片金灿灿的军队，正在肆意的屠杀刚下战场的金兵。 金兀术等人顿时瞪大了眼睛，目眦欲裂。 “怎么回事？” 金兀术震怒道：“他们怎么冲进来了？后备军呢？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四太子，金甲神兵是从左侧冲进来的，没从后备军那边过……” 斥候解释了一句，旋即说道：“如今我们将军已经带着后备军赶来……” 一边说，斥候一边朝着后面指了一下。 就见到，那些杀神一样的金甲神兵，浑身鲜血淋漓，如同地狱冲出来的魔鬼一样，带着毁灭之力朝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金甲神兵根本不和养精蓄锐的金人后备军接触，他们冲杀完后，也不管死伤多少，直接就朝着战场这边冲了过来。 城墙上的守军也看到了这一幕，众人都激动起来。 张孝纯激动的喊道：“是金甲神兵，是国师的金甲神兵来了，投石机快停下，不要误伤金甲神兵！！！” 第434章 溃败 金甲神兵是赵桓几乎掏空了都城的家底全副武装出来的，马匹都是千里挑一的选的宝马。 七千多人个个有马，再加上身上精钢所制武装到牙齿的盔甲，就算只是普通士兵武装成这样也能一挑二，况且经过郭京特种兵式训练的金甲神兵？ 再加上金甲神兵还有信仰力的加成，他们自信自己无敌，坚信自己是天神下凡，他们甚至不觉得自己会死。 哪怕是死了，他们也是期待的。 因为郭京在他们训练的时候，跟他们说过他们是下凡渡劫的，但是前半生浑浑噩噩之中造了不少孽，唯有把孽债还清的人，才能重回仙班。 而重回仙班就是战死疆场。 所以金甲神兵打起仗来个个是不要命的往上冲，他们不仅不怕死，甚至还期待死亡。 就跟被郭京忽悠傻了的王时雍一样，看到屠刀落下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还兴奋的催促对方下手快点。 打仗同样也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神经病的。 金甲神兵就是不要命加神经病，buff叠加到满，金人看到他们气势汹汹便已经未战先怯。 战力最强的两拨金兵，第一波的轮换的已经被冻僵了，金甲神兵不费吹灰之力便已经冲杀的他们溃败而逃。 另外就是后备军此时正在后面看着很卖力，但实际上磨磨蹭蹭的追着金甲神兵。 如今正在战场的这一波，是昨夜真正首功的一波，虽然经过一夜休息，体力恢复了不少，但比起全盛时期，还是虚弱了不少。 金甲神兵冲进来，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当气势碾压过对方以后，对方就没有再战之心了，一心想的就是逃。 战场之上，不逃就不会死，一旦开始逃必死无疑。 “给我稳住，他们是人，他们也是宋人，我们杀的宋人还少吗？不要跑，他们没有什么可怕的！！！” 金兵一个将领，大声嘶吼道：“一队二队，给我列阵迎敌！！！” “跟我一起上，谁若是当逃兵，督战队的斧子可不讲情面！！！” 在这个金将的带领下，竟然有些稳住了局势，开始有金兵组织起来，抱团在一起，对金甲神兵发起攻击。 就在他们刚刚竖起信心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更大的吼声。 “啊！！！是这群杀不死的宋军来了……” “快跑，快跑吧！这些宋军杀不死，他们都会妖法！！！” 本来在这个谋克的组织之下，刚生出反抗之心的金兵，瞬间信心崩塌。 场面直接混乱起来。 有人带头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喊：“宋人的妖兵来了，他们刀枪不入会吃人……” 战场之上，最忌讳这种情况，一旦有一个开始，就会有两个，有两个就会带动身边一堆人。 人都有从众心理，尤其是在六神无主，慌乱的时候，更会加重这种心理。 自己不知道做什么，看到身边的人激烈的反应，下意识的就跟从了。 结果，就是转瞬之间金兵全面溃败开始逃窜。 荆超带着人冲杀过去，他的目标就是那些金兵将领。 没了头目后，这些金兵就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金甲神兵骑着骏马大肆的冲杀，可在路过那几个大声喊叫制造恐慌的金兵面前，就好像没看到对方一样，直接略过。 扭头对其他能逮住的金兵，毫不留情，痛下杀手。 这些混迹在金兵之中，大声喊叫，并且到处乱跑，制造出逃兵现象的人。 无一例外他们的帽子顶上都绑着黄色的丝带，胳膊上也有，腰部上也有。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金兵必然能听出来。 他们这些人说的女真话是很蹩脚，很生疏的。 可此时大战之中，性命攸关。 谁也没有闲工夫去仔细听，从而分辨他们的女真话是不是标准。 倒是有金将听出来了声音不对，可第一次听到他还以为是因为恐慌过度导致的。 等到听了几次，他终于反应过来对方故意在搅和局面。 “他们是宋人假扮的，不要听他们的……” 这个猛安反应过来以后，就要前去杀了他们。 噗呲…… 谁料，他话音刚落，人头便直接飞起。 荆超打马冲过，身子微偏，长刀一横，这个猛安的人头便高高飞起。 穿过猛安尸体的鲜血喷泉，荆超全身鲜血，如同杀神，冲着下一个金将的人头收割而去。 看到局面足够混乱后，那几个大喊大叫的人，纷纷退到了城墙根下，趴在地上的同时还不忘记扒拉金兵的尸体盖着自己。 “狗哥，我……我太激动了，咱们这算是立大功了吗？” “何止啊！咱们还执行了国师的命令呢！！” “咱们也能杀金贼了？他们都被咱们吓的就开始逃了……” 他们讲话的时候，声调都不稳了，激动的全身热血沸腾。 谁能想到，这些制造金兵恐慌，直接造成金兵溃逃的人，前几天还是人人唾弃的土匪呢？ 没错，这几个正是荆超带过来的土匪刘二狗等人。 他们刚过来后，郭京就安排好了他们，让他们穿上金兵的衣服，趁着大乱混入金兵之中，用金人的话制造恐慌，主动的触发了金兵的“从众溃败”心理。 不到八千的金甲神兵，冲入战场之后，如同洪流一样席卷之处，死尸一片。 城墙上的守军看到这一幕，也是激动的忍不住大喊起来。 “金甲神兵威武，国师威武，大宋威武！！！” “赢了，我们赢了！！！” 张孝纯也是激动得浑身颤抖，眉飞色舞，握紧了拳头，恨不得也下去冲锋。 过瘾，太过瘾了。 不可一世的金兵，在面对他们大宋的金甲神兵时，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之力。 谁能想到，胜利来得如此之快？ 跟张孝纯这边好像过年一样欢呼的众人不同，金兀术这边一个个呆若木鸡。 “完了，完了！！！” 都不用清点，光是眼睛扫过就知道，这一战他们死伤人数起码过了三成，甚至是四成，溃败局面已经形成。 此时就算是他们汉人的军神，大汉的韩信，大唐的李靖出来，只怕也是无济于事，无力扭转局面。 “四殿下，撤兵吧！溃败已成，我们已无力再战！！！” 第435章 撤!!! 正此时，后备军终于在金甲神兵冲杀的太原城下没有站着的金兵的时候，姗姗而来。 金甲神兵正杀在兴头上，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此时看到他们后，便扭头冲着他们冲了过来。 一看到这一幕，这些人吓得腿肚子都在抽筋。 金兀术紧紧握拳，掌心都被自己指甲抠出了鲜血。 他恨，他好恨啊！ 没想到背水一战，把全军都逼到了绝路，竟然还会出现这种局面。 “撤！！！” 金兀术看到金甲神兵冲了过来，咬牙切齿，极其不甘心的下了撤退的命令。 形势比人强，他再不甘心，有再多的谋划，如今兵败如山倒，他也只能顺应局势。 不逃都要死在这里，逃……就算后果严重，起码还能保命！！！ 后备军一听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后队变前队，跟着帅旗慌忙的逃命。 金兀术带着人一边逃跑一边问道：“西路大军呢？完颜宗翰他们何在？” 很快有斥候快马冲过来，禀报道：“西路大军于一个时辰前，已经往真定府方向撤兵……” “什么？” 金兀术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听到这话差点没被气死在十八岁这年。 他听到了什么？ 啊？他听到了什么东西？ 完颜宗翰跑了？ 一个时辰前就跑了？ 大宋奸细如此有恃无恐？一点都不带掩饰的？ 直接就跑了？ 友军正在作战，他们不说帮忙就算了，竟然还就直接跑了？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啊？ 完颜宗翰真的是人吗？ 他到底是女真人，还是宋人啊？ 回去以后，他难道就不怕朝廷的问责吗？ 他怎么敢的啊！ 本来金兀术还想和完颜宗翰会合，说什么也要逼完颜宗翰再和宋人打一仗。 没成想，人家直接跑了，根本不给他机会。 金兀术只能改变计划，下令全军去追完颜宗翰。 一起跑吧！ 没办法了，此一战损失惨重，再打下去，只怕回去的就只剩下他们几个将领了。 他带兵撤退的时候，看了一眼，估摸了一下这一战死了至少超过八千人。 三万多人军队，一战死伤八千，这是什么概念啊？ 可以钉在耻辱柱上了。 金兀术感觉到绝望，他不知道回去以后自己还能不能活。 虽然情有可原，但是朝廷岂会跟他讲情分？ 更何况，他本就是越级出兵指挥战斗。 不论怎么看，这一战的失误他都要背锅。 若是完颜宗望还在的话，肯定会为他担责任，可完颜宗望和刘彦宗都死了。 金兀术本身也不是最高将领，他只是一个行军千户。 若是打赢了一切都好说，现在不止是输了，更是惨败溃败啊！ 四万人，先被弄死了四千，这又损失了八千左右，若是再算上逃跑的那些…… 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金兀术愤怒过后就是恐惧，现在除了他爹复活之外，他都想不到有谁能够保他一命。 哪怕是他爹复活，只怕也不会轻饶了他。 …… “嗷嗷嗷！！！赢了，咱们赢了，金兵撤了，他们撤了！！！” “哈哈哈，金贼跑了，咱们守住咱们的家，咱们守住了！！！” 太原城欢呼雀跃，众人激动的又哭又笑。 终于熬过去了，终于又把这一关熬过去了。 张孝纯激动的老泪纵横和王禀相拥而泣。 不容易，真的不容易啊！ 正此时，郭京骑着马，带着高柄悠悠的来到城墙下。 “太守，城下有人来了……” 不知道谁最先看到两道身影，激动的大吼了一声。 这一声吓得众人的欢呼声戛然而止，瞬间掉针可闻。 众人还以为是金兵又卷土重来了。 大家探头一看，才看到就只有两匹马两个人。 “两个人而已，你喊那么大声，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金兵又回来了……” “呸呸呸，别说那么不吉利的，金兵都被金甲神兵追着跑了，根本不可能回来，绝对不可能！！！” 张孝纯低头看了过去，他一眼就看出来，来的两个人穿的是大宋的衣服。 为首的一个人，更是一袭道袍，手拿佛尘，除尘脱俗。 他从尸山血海中靠近城池，但自身自有一股清雅淡然之气。 仿佛他就是从仙宫而来，为度化这遍地的杀孽而来。 再多的鲜血，也不能染污他的道袍。 “是国师，是国师，肯定是国师……” 张孝纯更加激动起来。 “敢问城下是何人？” 哪怕心中已经猜想，但张孝纯还是按捺激动的心情，确认地问了一声。 “是我们国师，这就是我们大宋的国师，郭京郭仙师……” 有殿前司的人够着头看了一眼，立马确认了郭京的身份。 郭京抬头看向城墙上的张孝纯，笑道：“贫道郭京，城上尊驾应当是张太守吧？” 北宋其实已经没有太守这个官位了，但为了显示尊重，一般会喊知府为太守。 当然，这个知府也是必须要有军政之权的才可以。 张孝纯不仅是知太原府，他还是河东经略安抚使。 太原也是在他坚守之下，才能保下来，所以这一声“太守”他绝对担当的起来。 “是我是我，国师稍等，我马上开城门迎接你……” 张孝纯说着，激动的下城要开城门迎接。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放个吊篮下去，把郭京给拉上来就行了。 虽说金兵已经撤走了，可毕竟是在战时，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 谁知道会不会有诈？ 可张孝纯实在是太激动了。 此刻他对郭京的崇拜之心，达到了顶峰。 不开城门，无以表达他对国师的崇敬之心。 国师运筹帷幄之中，保太原无虞，那可是他们太原当之无愧的救世主啊！ 张孝纯带着人激动的下去以后，才发现城门早就被他下令给堵死了。 现在要挖开，也需要不少的时间。 张孝纯只能又尴尬的上来，说道：“国师，城门已经被堵死，挖开尚需时间，只能委屈您从吊篮上来了……” 张孝纯很不好意思，他觉得让郭京用吊篮上来，对于国师来说实在是有失身份。 “哈哈，无妨！是贫道来的着急了……” 郭京大手一挥，毫不在意。 只要不让他腾云驾雾飞上来，吊上去就吊上去。 第436章 很庆幸我来了 这太原城可没有朱小悠配合他，真让他腾云驾雾，那就麻爪了。 张孝纯和王禀趴在城墙上和郭京正说着话，突然间眼角余光就瞥到不远处的金兵尸体突然动了。 城墙根下，七八个金兵尸体突然被推翻，然后就见到几个金兵从尸体里面爬了起来，并且朝着国师走了过去。 这一幕吓得张孝纯嗓子都劈叉了：“国师小心，有金兵诈死，弓箭手弓箭手……” 郭京扭头一看，就看到那几个血人身上绑着的黄袋子，连忙冲城墙上喊道：“张太守勿要动手，他们是自己人，他们乃是奉贫道之命，打入金兵之中制造混乱的……” 郭京赶忙解释了下。 若是之前，几个土匪死就死了。 可如今他们是被荆超给亲自带过来，已经改邪归正。 他们在这么混乱的战场上活下来了，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死在金人手里也就罢了，可要是现在死在宋军手里，那就太憋屈了。 “停停停……” 张孝纯一听这话，赶紧去阻止已经拉开弓，搬起大石头，准备砸下去的人。 “不要动手不要动手，这是国师的人， 是我们自己人……” 经过短暂的小插曲，郭京很快被拉了上来。 众人围着郭京紧张又期待，这眼神比看见大宋皇帝都要热切。 这要是必然的，大宋皇帝只会让他们陷入战乱之中，只会让他们被欺凌。 而国师那可是在危难关头救了他们的人。 大宋皇帝如何能和国师相提并论？ 众人看着郭京跟朝圣一样，恨不得激动的跪拜。 殿前司的人都被挤出来了，他们都无法靠近郭京。 太原百姓实在是太热情了…… 郭京叹息一声，说道：“这段时间，诸位受苦了……不过你们放心，今日金兵撤退，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来，贫道也不会给他们再来的机会……” 郭京目光略过众人，当看到还有半大的孩子的时候，也是忍不住鼻子一酸，眼睛发红。 郭京向来不觉得自己是多么感性的人，可看到这一幕后，还是难免动容。 半大的孩子身上都是鲜血，有敌人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 本来这么大年纪，正是爬树摸鱼调皮捣蛋的时候，而他们却被迫参与这场本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战争。 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简直让人无从下脚。 除了攻打上来的金兵尸体之外，最多的就是太原百姓军的尸体。 郭京甚至还看到了几具女人的尸体。 看到郭京皱眉注视的地方，张孝纯顺着看了过去，旋即叹息一声解释道：“城中守军死伤过大，早就填不满缺口了，没办法我只能让人抽调娘子军出来帮忙……” “她们就是在从城下运水上来的时候，被金兵的投石机砸中身亡……她们都是巾帼英雄……” 张孝纯声音不免有些哽咽。 同时，他也是自责的，他觉得是他这个当官的没有做好，才没有庇佑的好百姓。 郭京拍了拍张孝纯的肩膀，沉声说道：“张太守已经做得很好了，该为这些百姓的苦难负责的人不是你……” 说到这里，郭京的眼睛眯了一下，闪过一瞬间的凌厉之色。 但很快郭京就掩饰了下去。 “请张太守，把这次为太原之战而牺牲的所有英豪的名单整理出来给贫道一份，贫道会代他们向朝廷请封。” 郭京严肃地说道：“他们的功绩都应该被记录下来，不应该让任何人遗忘他们为太原府，为大宋江山付出了热血和生命。” 将士死在战场，可以说是死得其所，但百姓死在战场，那就是朝廷之过，是君王的无能。 “吾太原知府张孝纯，代替这些百姓，多谢国师！！！” 张孝纯拱手，朝着郭京重重一跪。 “张太守请起，快请起！” 郭京连忙把张孝纯搀扶起来，叹息一声说道：“贫道能做的不多，但为这些百姓争取应有的尊重，义不容辞！” 郭京不能让死去的人复生，他只能向朝廷请封。 给这些百姓封赏爵位，以及抚恤金，好让他们的遗孀接下来的日子能够好过一点。 郭京的行为，太原百姓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从此刻起，太原府的百姓可以不认赵桓这个皇帝，但一定会认郭京这个国师。 心中记挂百姓的人，百姓也会记挂他。 很快，张孝纯把郭京领到了府衙内。 此刻的府衙，几乎也成了一片废墟，除了大堂和存放公文的房间还在之外，其他房间也都被拆了。 不只是府衙，这一路上好多房子都没房顶了。 滚木没了，百姓们就拆了房顶取下了房梁。 石头没了，百姓们就拆了房子的青砖。 为了守城，太原城上下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郭京看的颇为动容，存在历史书中的一幕，在他眼前一一展现，此刻历史有了色彩，流逝的生命也有了温度。 而那腐朽的朝廷，昏聩的皇帝，也有了可以闻得到的臭味。 在有自己参与干扰的太原城都是这副模样，郭京都不敢想历史上，没有奇迹出现的太原城，又该何其艰难。 如今太原城守了半年，历史上张孝纯和王禀等人是坚守了两百五十多天，一直到九月初三，城内物资耗尽，粮草一空的情况下，才被金兵攻破。 太原城破之后，王禀王荀父子等人带领饥肠辘辘，疲惫不堪的士兵，坚持和金兵对战到最后一刻。 最后实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王禀仍旧带着太原祠庙之内的宋太宗御像突围出城。 最终在金兵的全力追赶之下，身中数十枪后，王禀选择主动投河自尽，不给金兵杀他的机会。 王禀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忠义两全”，什么叫上阵父子兵，什么叫忠义世家。 最后金兵连王禀的遗体都不放过，硬生生派人打捞出来，策马踏碎成肉泥。 历史书上短短的几行字，却是用无数的鲜血书写而成。 郭京看向王禀的眼神，都带着动容。 以往郭京只是痛恨自己穿越到北宋这个破地方，而此刻看着因为他带来的影响，而能摆脱命运轨迹的王禀。 郭京痛恨成了庆幸，他庆幸自己来了，他庆幸自己有那么一点能力，去改变历史。 第437章 等信 “东路大军，这一战损失过万，主将主帅战死三人，此次撤兵后，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大堂上，郭京和张孝纯面对面席地而坐。 主要是家具也没了，都当柴火烧了给守军做饭了。 郭京接着说道：“太原能守住，张太守的运筹帷幄和王将军身先士卒功不可没，我一定会亲自向陛下为二位请功。” 张孝纯虽然最后投靠了金人扶持的伪齐政权，但郭京也能理解他。 当初张孝纯也是宁死不从，后来被金人押送到云中后，在金人的逼迫之下，无奈只能出任伪齐政权刘豫手下的尚书右丞相。 后来在出任伪齐政权丞相的期间，张孝纯也是一直身在曹营心在汉，他也曾多次给九妹赵构暗中输送消息，透露刘豫派人刺杀赵构的消息。 因此，郭京并不觉得张孝纯可恶。 甚至张孝纯誓死守护太原到最后一刻，也是令人由衷地感到敬佩。 当时张孝纯也是准备自杀殉国的，可金人用太原城的百姓威胁他，为了能给全城百姓留一条活路，张孝纯只能选择苟延残喘。 可谁知道金兵出尔反尔毫无信誉可言，仍旧屠杀了饿得骨瘦如柴的太原百姓。 全城百姓，几乎被屠杀一空。 张孝纯二人并无激动之色，只是叹息一声，惭愧地说道：“国师谬赞了，我二人实在担不起“功劳”二字。” “守城全靠全城百姓鼎力支持，击退金兵也有赖于国师的计策，我们只是尽了自己的职责罢了。” 死了这么多百姓，作为主官，张孝纯只觉得羞愧。 “最难熬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位不必伤怀，金贼之恶行，终有一日贫道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郭京沉声说道：“贫道已经从河北路调集了补给过来，太原城之后的重建，还需要张太守主持。” 至于王禀，郭京另有安排。 太原之危已经解除，王禀之后应该去更合适的地方。 “张孝纯代替全城百姓多谢国师的恩德，幸有国师的牵挂，太原尚有活路可走。” 张孝纯感动的眼睛都红了，国师连物资 补给都想到了，并且还提前做了安排，这哪能不感动？ 只怕皇帝都没想到太原城这些忍饥挨饿的百姓也是他的子民。 “不过，虽然金兵已退，但太原城仍旧存在危机。” 郭京这话一出，瞬间让王禀和张孝纯的心提了起来。 “敢问国师，还有何事？” 王禀急切的问道。 张孝纯眉头一皱，瞬间想到了什么，问道：“国师可是在说水源？” 之前郭京带给他的书信中，提及了让他们不要再饮用汾河水流之事，但具体因为什么，书信中没有写。 郭京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金兵久攻不下，便准备从内破城。” “他们把死尸投入汾河之中，意图等到温度回升，冰块融化以后，污染河水制造瘟疫。” 郭京手里的兵不够，现在太原周围也没有可用之兵。 所以金兵那些尸体，现在还在汾河里面泡着。 金甲神兵出去追击金兀术了，起码要把他们驱赶出真定府后才能回来。 所以，郭京就算想要打捞尸体都不行。 幸好现在天气还冷，还能有几天的喘息时间。 “好歹毒的心思啊！！！” 王禀气愤不已，两国交战，对百姓下毒手，算什么好汉？ 堂堂正正的军队交战，输了他们也认，对百姓下手，岂是大国行为？ 简直卑鄙无耻！！！ “我这就去组织人手，先把尸体捞出来再说。” 王禀说着就要起身。 郭京连忙拦住王禀，说道：“王将军不必急于一时，经过这番大战，士兵们和百姓们都已经筋疲力尽，还是先让诸位休息一下吧！” 这个时候，不能出城。 完颜阇母那边郭京虽然做了安排，但是现在还没有消息传过来。 太原表面的危机是解除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暗中危机存在。 虽然郭京推算的完颜阇母，去找完颜挞懒的可能性更大，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不符合常理的分兵两路。 算算时间，这两天河北路那边应该就出结果了。 所以必须在等几天的时间，太原城现在城门还开不得。 当晚，太原城内百姓都拿出了自己保命粮食，杀鸡宰羊让大家饱餐一顿，庆祝金兵撤退。 以往还不知道要守多久才算到头，因此粮食非常节省的用。 今天张孝纯亲自下命令，让大家敞开肚皮吃。 今晚的太原好似过年一样，但短暂的热闹过后，又陷入悲恸之中。 概因，全城百姓在此次大战之中，都有殒命的亲人。 有些甚至是一家人只剩下那么一个孤寡老妇。 儿子儿媳，连带着半大的孙子以及老头子，全部都死在了这场守城之战中。 全城缟素，户户出丧！ 悲戚之声，不绝于耳。 闻者伤心，听者动容。 郭京奋笔疾书，将此件事细致的写在了给赵桓的书信之中。 他不能把赵桓拉过来，让赵桓亲眼看一看太原城的惨状，只能在书信中尽量的描绘出来，以此来让赵桓多给太原城一些补偿。 尽可能的为太原多争取一些资源。 休息了三日后，太原城总算恢复了一些活力。 郭京仍旧没让王禀出城，现在温度不是很高，城外的尸体还能再耽搁两日。 终于在第三天晚上，有传信兵飞奔到了太原城下。 当传信兵来到太原城下，看到这尸山血海的一幕后，被惊骇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好在他仔细看了看，尸体几乎都是金兵，这才放下心来。 情况稍好一些的殿前司军队，暂时代替了太原守军守城。 这是郭京安排的，让太原守军好好休息一下，顺便历练一下殿前司的这些“球星”。 让他们好好看着城下的尸山血海，给他们长长记性。 跟在皇帝身边，不代表会远离战争。 作为大宋的殿前司军人，没有经过鲜血的洗礼，他们永远只会踢球。 沟通过后，殿前司确认了传信兵的身份无误后，这才放下吊篮把他给拉了上来。 “国师何在？我奉命李彦仙将军之命，特来为国师传书汇报军情！” 传信兵看向殿前司众人，急切的询问，这神色倒是看不出个喜怒出来。 第438章 忘了他了 “五日前，李彦仙将军率领麾下三千兵马，在永年县聪明山中设伏与逃窜而来的金军完颜挞懒部相遇，在与种师中将军，磁州知府宗泽将军的联军夹击之下，大获全胜……” 传信兵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激动不已。 不只是他激动，在场的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后，无不感到振奋人心。 好啊！ 被金人欺压了这么久，终于轮到他们站起来了。 王禀和张孝纯更是激动的眼眶含泪，这场国战打到现在，最憋屈的就是他们。 现在听到这样的消息，王禀都恨不得直接飞身去聪明山与金贼决一生死。 郭京点了点头，对此他早有预料倒是没有太过激动。 只要各方严格按照他的指挥行事，必然会赢。 提前设伏，三路夹击，并且以多打少，再加上疲军之计，宋军以逸待劳，这要是还能打不赢，那就毁灭吧！ 各方面有利条件都创造出来了，就是三个半大小子，打一个心神不宁狂奔几天的壮汉，也得能把对方打趴下了。 “战绩呢？战绩如何？可清点出来了？” 赢了是赢了，郭京还要知道战损情况怎么样。 “歼敌两千余人，俘虏四百余人，我军将士共战死两百二十七人，轻伤三百九十七人，重伤三十八人……” 听到这话，众人对此都很满意。 毕竟这可是对战强悍的金兵啊！ 而且完颜挞懒那一拨人，那可是完颜宗望率领出去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强将，能有这样的战绩，大宋算是赚大了。 郭京听到这话，却是不太满意，看来强如西军，在单兵战力上面比起金人还是有所不足。 七百对两千四，一换三啊！往高了算也是一换四。 要知道这可是以逸待劳，前方设伏后方追击，侧方出击打了个金兵措手不及啊！ 按照郭京的预算，起码能一换七八的比率才算正常。 看来还是高估了宋军士兵的战力。 郭京心中思索着，等到军政改革全方面推广以后，军中的将领也应该搞一搞了。 士兵战力不行，肯定要找将领的问题。 不过，这不着急，军政改革还在初始阶段，要先稳定为主。 先看看改革的效果吧！ “祖翁，又有传信兵过来了……” 郭京正要开口询问，高柄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拖着一个虚弱的传信兵过来。 他身上倒是没有伤势，应当是连日赶路累得了。 “卑职府州知府，靖康军节度使折可求将军麾下裨将曹需知参见国师。” 折可求的裨将？ 郭京一听这话，豁然起身，急忙问道：“折可求那边出现什么意外了？” 军中有专门的传信兵，若只是传达消息，何至于出动裨将？ 就如同，送个信不会让团长亲自跑一趟一样。 哪个兵不能出来送个信？ 出动裨将传信，定然是出现了意外情况，而且还不是好事。 曹需知沉声说道：“我们奉命在磁州武安县的青崖寨设伏，于五日前遇见金兵完颜阇母部，首战告捷，大获全胜，完颜阇母部败退逃向真定府方向……” 听到这里，还是好消息。 这说明郭京的安排没有问题。 确实在这里埋伏到了完颜阇母。 完颜阇母是来接应完颜挞懒的，但郭京对完颜阇母有所耳闻，此人年轻力壮，是个好战之辈。 他来接应完颜挞懒，肯定不止是平安接应到完颜挞懒那么简单。 他必然是想要配合完颜挞懒部，给宋军来一记重创。 所以，郭京笃定完颜阇母必定会在磁州境内选择合适的地方设伏，然后让完颜挞懒把种师中等追兵给引过去，趁机打一波埋伏。 因此，郭京在仔细研究过河北路的地图，以及完颜阇母他们当时所在的位置，还有完颜挞懒有可能会撤退的路线，综合分析以后，推算出完颜阇母必定会在青崖寨处设伏。 磁州境内，只有这里是适合完颜阇母以及完颜挞懒双方情况的设伏地点。 毕竟完颜阇母的主要任务，还是顺利接应到完颜挞懒。 所以他必须要先保证在他顺利和完颜挞懒接头之前，完颜挞懒不会被种师中给弄死。 再加上合适的地理因素，只有青崖寨这里符合。 也只有青崖寨，能够藏匿下上万人的部队而不让人看出端倪。 因此郭京提前布置，让折可求率领他麾下两万将士提前赶往这个地方，设伏完颜阇母。 同时也是阻止完颜阇母和完颜挞懒会合，给种师中和宗泽以及李彦仙三人联军围攻完颜挞懒创造有利条件。 不然的话，若是让完颜阇母和完颜挞懒成功会合，种师中和宗泽想要把完颜挞懒给逼的慌不择路，进入包围圈，就不可能实现了。 完颜阇母遭遇埋伏以后，逃亡真定府方向，这说明他的计划成功了。 成功的阻止完颜阇母接应到完颜挞懒，而且完颜挞懒也确实陷入了包围之中。 八千人又折损了两千四，已经算是溃败了。 怎么折可求那边却出现了意外？ “然后呢？又发生什么意外了？” 郭京沉声追问。 曹需知悲愤的说道：“经过我军追击，最终在沙河成功追上完颜阇母部，借助沙河之利，我部成功包围完颜阇母部，金兵主将完颜阇母身中三箭，眼看我部就要全歼敌军……” 曹需知的话，让众人都提起了心，紧张的看向他。 配合曹需知的神色来看，此时完颜阇母中箭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都在等他接下来的话，这才是转折点。 “谁料突然遭遇金军完颜娄室率领八千敌军赶来……” “我们没有设防，被完颜娄室杀了个措手不及，苟延残喘的完颜阇母部发起奋力反击，我军陷入夹击之中，无奈，将军只能带领我们放弃歼灭完颜阇母，突围而出……” “此战，我军折损六千余人……” 要不是种师中大军就在附近，他们恐怕要遭受灭顶之灾。 曹需知叹息一声，又愤恨又无奈。 听到这话，郭京脸色阴沉下来。 “我家将军也受了伤，如今正在安抚部下，不能前来亲自向国师请罪，故而派遣卑职过来代为请罪……” 曹需知说着羞愧的冲着郭京跪了下来。 第439章 宋金第一战落幕 “哎！” 郭京重重叹息一声，他上前亲自扶起曹需知，说道：“此战之败，不怪你们，怪贫道没有思虑周全。” 虽然郭京给折可求的命令，就是让他设伏拦住完颜阇母，并没有让他追击。 可确实也是郭京忘记了完颜娄室了。 这可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郭京就这一点忽略了，折可求就在这里吃了大亏。 郭京想到了完颜宗翰会分兵逃跑，甚至他也想到了完颜宗翰会把汉军分出去，但他没想到完颜宗翰会让完颜娄室分兵出去。 主要是当时的情况下，金兵的视角就是，分出来的汉军就是送死，就是在逼他们反，就是在放弃他们。 谁做分兵出去的主将，谁就是死。 郭京是没想到以完颜宗翰和完颜娄室的关系，他会让完颜娄室分兵出去。 到底是完颜宗翰和完颜娄室之间生了嫌隙，还是完颜宗翰对完颜娄室太过信任了？ 不论分谁出去，郭京都不必考虑他们，毕竟真定府还有个大佬，刘韐在呢。 郭京以为刘韐能轻易解决这伙分出来的汉军。 没成想是完颜娄室。 更加没想到，完颜娄室还带着他们重新杀回来了，杀得折可求一个措手不及。 看来，这对宿敌终究还是要遭遇。 这件事情，也给郭京提了个醒，任何一点小火苗都不能被忽略，否则都有可能被燃烧成滔天火焰。 当时完颜宗翰过来的时候，郭京是意识到不对劲的，可当时太原之战迫在眉睫。 京城那边，赵桓每日来信，都在诉苦，还有赵佶回京之事。 太多的事情凑到了一起，忙得郭京焦头烂额，没想到就是缺了完颜娄室这一点。 这也算是太原之战，完美落幕下的一个污点。 郭京只怪自己少跟折可求说了一句，不要追击。 毕竟两军还是存在差距，山中设伏能够打赢，完全是抢占了先机。 完颜阇母又不是庸碌之辈，逼急了他发了狠真能撕咬下折可求的一块肉。 穷寇莫追，郭京本以为这个道理都能懂。 当然，郭京并非推辞，他确实没有考虑到完颜娄室这个因素，他深深的记住了这个教训。 郭京的话，让曹需知震惊了，他呆滞的看向郭京：“国师……这……” 这怎么能怪罪到国师头上？ 国师确实没让他们追击。 如果不追的话，折可求的功劳稳稳的拿在手中。 可这一追击，就成了贪功冒进，轻敌中伏的过了。 “无需多言，是贫道没有忽略了完颜娄室，折可求以及靖康军上下有功无过……” 郭京说道：“待贫道回京以后，会向陛下为此次保卫大宋，痛击金贼的各位将军请功。” “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回去之后尽管和折将军说，让他放心，此次他有功无过。” 郭京的话，让曹需知感动的眼泪忍不住的掉。 怎么可能是国师的过错？ 可国师却为了他们主动承担了他们的错误。 天下间还有这样的主帅吗？ 以往打仗朝廷的行为只有让他们寒心，这一次确实让他们感觉到了暖心。 曹需知能代替折可求过来，他必然是折可求的心腹。 他的意思，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折可求的意思。 “国师，折家军上下必定铭记国师的这份恩情。” 曹需知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但那话他不能说，他要留着给折可求说。 而且此时人也太多了，不方便说出来。 现在说出来，那就是恩将仇报。 毕竟谁也不知道，今天这些话会不会明天就被皇帝知晓。 也不怪郭京一个背锅，就让曹需知这么感动。 大宋军队都啥样了，武将都被打压成啥了？ 有功未必会赏，有过一定会罚。 尤其是他们这些武将世家，朝廷对他们更是严防死守，更甚于金贼。 好似他们都在图谋造反一样。 郭京让人把曹需知和李彦仙的人都带下去休息了。 虽然折可求那边出现了短暂的插曲，让众人本来的惊喜冲淡了一些。 可仔细一算，这一战他们还是大获全胜。 从宣和七年末开始，金兵就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出兵南下攻宋，更是接连拿下大宋数座城池，相继占领了大宋数个州县。 整个河东路，除了太原这座孤城之外，几乎全部都被金兵占领。 西路大军更是直接攻到了汴梁城下，吓得他们的太上皇连夜禅位给太子后，带着妻儿老小逃到了南方。 当时的金兵何等猖狂？ 他们耀武扬威，逼迫朝廷和他们议和，割地赔款。 他们嚣张跋扈，让亲王过去做人质。 如今短短不过五个月的时间，国师就扭转了局面。 把金兵按在地上摩擦，打的他们抬不起头来，到处溃败逃窜。 收复失地，驱逐鞑虏，杀得金贼灰溜溜的逃出大宋国土。 对于大宋来说，这一战不仅赢了，更是打出了大宋国威。 击杀金军过半，更是弄死了金国举足轻重的东路大军监军都统完颜宗望。 以及金国大将银术可，刘彦宗等人。 宋金第一次大战，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对于大宋都可以说是完美的落幕。 这一战之后，金贼断然不敢再轻易来犯。 起码可以保大宋十年安稳，甚至是五十年。 可以说，只要国师不死，金人再想要来攻打大宋，就要掂量掂量他们够不够国师杀的。 如今局势已定，完颜阇母和完颜挞懒等人，都已经往燕京方向逃离。 可以说大宋境内，暂时安稳了。 太原城的城门终于可以打开了。 接下来，王禀又要忙碌起来了，城外的战场要打扫，汾河中金兵投放下去的尸体也要打捞。 自打战争结束以后，大地也开始回春，这温度一天比一天高，河水中的冰都快化完了。 再不把尸体打捞出来，就真的要出事了。 太原府衙内，还是只有两个有屋顶的房子，除了大堂就是公文房。 深夜，郭京坐在堆满书籍的公文房内，正在奋笔疾书。 给赵桓写信以及奏折…… 奏明情况，陈述各军功绩。 另外就是写信说一声，暂时先不回去了，这边还有事要忙。 他郭京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让他出来容易，让他回去，那得看他的心情。 ---------- 赶在春节年完成这一卷剧情，后续开启朝堂跟两个皇帝斗智斗勇。 祝书友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此，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 第440章 重建晋阳城 郭京和赵桓相处这么久了，赵桓是什么性格，他心中也有所了解。 当初，踢他出京，并非全是为了救火。 也有削弱他在京中百姓影响力的意思。 既然赵桓忌惮他，那索性就更加忌惮一些吧！ 郭京自有谋划，他可不是被儒家之礼规起来的人。 在他心中只有大宋百姓和自己，至于皇帝……工具人罢了。 能做好皇帝就做，做不好换一个也不费什么事。 谁能对百姓好，谁才是真龙天龙。 眼下，郭京不打算回去。 既然赵桓觉得他离开京城更好，那郭京就让赵桓好好享受一下国师不在京的“欢快”时光。 起码郭京这么做，还存在拯救赵桓一下的心思。 赵桓能静思己过，改了他那于国于民不利的小心思，郭京还是很愿意支持他的。 最起码赵桓比赵佶那个书画皇帝以及到处跑的九妹赵构还是强一些的。 若是郭京真的放弃赵桓，他连一个眼神都欠奉，更别提借此机会教导赵桓了。 “派人送出去吧！” 郭京把信递给高柄，让他安排殿前司的人前去送信。 “对了，另外再派人去给荆超送信，让他们追到真定府后就不要再追了，贫道另有安排。” 郭京眼神眯了眯，他郭某人可不是受气包。 完颜娄室悄咪咪给他来了这么一出惊喜，这份大礼，郭京岂能不回一份？ 金人这些将领之中，完颜娄室或许领兵的能力不是最突出的，但此人的城府和谋略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这也是郭京一直执着于，用计谋对付完颜娄室的原因所在。 此人，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诛。 别人郭京或许还会给第三条路走，但完颜娄室要么给自己做事，要么就死吧！ 断无第三条路可走。 郭京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潜在危险。 高柄领命下去后，郭京又提笔给太原城写下重建之策。 宋金之战虽然落下帷幕，但郭京明白，这次落幕并不是真正的结束，而是在重新拉开序幕蓄力。 在短暂的宁静过后，宋金之间必定会迎来更加激烈的风暴。 金人与辽人不同，辽人经过上百年的发展已经汉化，所以两国之间可以和平共处。 可金人未开教化，仍是好战之蛮夷。 或许双方互通商市百年，也能让金人汉化。 但郭京等不了那么久了，他必须要在自己有生之年，为大宋解决百世之忧。 此时的金人就是刚下山的野人，好战，凶残，无理可讲，只注重眼前的利益，而不顾后世之安。 郭京又等不了他们慢慢变化，那就只能武力解决。 所以，双方必定还有大战，不是金人挑起，就是郭京蓄谋已久。 因此，太原乃至整个河东路河北路，都是至关重要。 太原城内几乎废墟一片，能拆的都拆了，既然如此索性重建。 至于所耗钱财，郭京也自有办法解决。 不动用国库的钱，重建太原，赵桓断然没有拒绝之理。 作为军事重镇，太原如今的配置还是太寒酸了，郭京要给这座城池重磅升级。 重现当年晋阳城之雄壮。 不过，想要重建晋阳城，最难的不是资金问题，而是赵光义那个车神的谕旨。 太原城自始至终都是铁骨铮铮，当初赵光义攻打北汉的时候，太原作为北汉的最后一座城池，一直固守到北汉国主刘继元投降后，仍旧死守城门不出。 哪怕是城破后，北汉守军也仍旧在城内与宋军展开巷战殊死抵抗。 这就惹恼了本就不大度的赵光义，再加上当时“太原出天子”的传说，于是气急败坏的宋太宗车神赵光义直接就下令一把火烧了当时的雄关晋阳城。 当时车神下了一道谕旨《禁毁晋阳城诏》，诏书中写到：“太原本为藩镇，盖以山川险固，城垒高深，致使奸臣贼子违抗天命，因其悖逆，诖误军民，今既荡平，议须更改，当令众庶，永保安宁。” 赵光义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太原只是区区一个藩镇，仗着地势之利，盖这么雄伟的城池。 以至于军民仗着城池的雄伟，违抗他的命令。 就是城池修建的太好了，牵连了军民。 还搞出来什么太原城出天子的传言。 今天太原城百姓所受苦难，都是这城池的错。 所以今天我让人毁了这座城池，看以后谁还敢说太原城出天子。 铲平了太原城，上下都安宁。 因此，郭京想要重建太原城，恢复往日晋阳雄风，车神赵光义这道谕旨才是最大的问题。 所以郭京觉得先不跟赵桓说，先斩后奏，玩一把文字游戏。 只说是太原城此次大战之中，损毁严重需要修建。 不说是在哪里修建，要怎么修建。 等到动工完成差不多以后，想要反对都不行了。 这也是郭京暂时不回去的原因之一。 除了重建城池之外，郭京另外写了一份防疫手册。 根据这几日尸体打捞的情况来看，不容乐观。 泡了那么久了，哪怕是河面冰封了，但是下面仍旧是活水。 活水冲刷之下，尸体并不好打捞，都不知道被暗流卷到哪里去了。 有些甚至是成了鱼虾的食物，所以这场疫病一个搞不好恐怕就不能避免了。 主要是太多了，几千的尸体到现在打捞上来的连五百都没有。 张孝纯接过这些后，他惊诧的看向郭京问道：“国师，您要走了？” 不然的话，不会写这么详细的东西给他。 “此战虽然落幕，但还有一些收尾事情要做，贫道明日便要动身往燕京走一趟。” 郭京也不瞒着张孝纯。 河东路的失地是收复回来了，但是燕京还没有。 不过燕京由于地理原因，想要拿回来不容易。 哪怕是出兵攻打都不是好打的。 金人不会轻易放弃燕京。 而且燕京本身就和金国国土靠近，他们不论是调兵防守大宋，还是出兵攻打大宋，有燕京在都会有缓冲的时间。 甚至可以说，燕京于金国，如同太原于大宋之重。 因此，郭京这一趟并不是想要现在拿回燕京，而是为了以后拿回燕京甚至是金人的上京而做准备。 闻言，张孝纯纵然内心万分不舍，也不好出言阻拦。 第441章 是个思路 “趁着贫道还在，你看一下这上面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及时提出来。” 郭京不可能被一件事情牵连太久，他只能掌舵，具体执行还要看各级官员。 虽说，郭京暂时不打算回京，但他也不能一直守着太原。 河东路以及河北路，都是需要他重点安排。 张孝纯低头看向纸上内容，他最先看到的就是防疫方针。 “国师，这疫情难道无法避免吗？” 看到防疫这两个字的时候，张孝纯人就发麻。 疫病啊！ 自古以来疫病就没小事。 一旦太原真的发生了疫病，只怕又要封城。 太原才经过封城，百姓们刚刚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还不等他们喘口气，这要是又爆发了疫病，还让他们如何活啊？ 郭京沉声说道：“未必会爆发疫病，如今太原危机已经解除，水源问题也另有办法解决，这只是防备一下而已，有备无患。” 其实人的问题好解决，难的是动物传播。 郭京能让太原城的百姓不去饮用汾河水，但是他能管住动物们不饮用吗？ 现在天气开始回温，飞鸟也逐渐多了起来。 河面的冰层融化，飞鸟在汾河中饮水，这是无法避免的。 鸟喝了有污染的水，拉的粪便都有可能传播疫病。 更别提，鸟还容易打下来吃了。 郭京没办法给汾河加个盖子，不让鸟饮用汾河水。 也没办法杜绝城中百姓不去打鸟。 大人能管得住，小孩也能管得住吗？ 就算大人小孩都能管得住，猫和狗也能管得住吗？ 至于迁移出去，全城一万余人迁哪去啊？ 不说劳民伤财，朝廷会不会同意，故土难离，百姓们也不会同意。 况且，朝廷是一定不可能同意的。 真让百姓迁移出去，太原城不就废了？ 此时不比千百年后，迁移只是几十分钟的事情，哪怕是后世迁移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有那么多皮要扯。 因此综合考虑过后，郭京只能出一套较为全面的防疫方针出来。 先预防一下，哪怕真的爆发了，也能把情况控制到影响最小。 张孝纯叹息一声，旋即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有一件事情有些奇怪，今日王将军偶然说起，丘陵口处似乎有些不对劲……” 张孝纯满脸难色，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讲。 “丘陵口处？” 郭京沉吟了下，追问道：“可是那边金兵尸体有什么问题？” 丘陵口就是太原城外十来里地的地方，也就是之前金兀术驻军外四里地。 金将阿部烈率领四千人回援大营回来的时候，被金甲神兵埋伏的地方。 郭京让人提前布置下了地雷阵，再加上金甲神兵的埋伏，所以这四千金兵只是一个照面，就全军覆没了。 王禀现在正带领众人打扫战场，汾河中的尸体需要打捞，这些暴露在旷野之中的尸体也需要处理。 要集中焚烧以后掩埋于地下。 否则的话，也是很容易滋生疫病。 郭京特意和王禀交代了一下，丘陵口还有四千多具金兵尸体等着处理。 根据斥候的探查，是没有探查到这四千多具尸体被投入汾河中的。 不过由于人手问题，郭京也没能到处都监控，因此他也不知道丘陵口的尸体，金兵怎么处置。 张孝纯点头道：“对，就是那些尸体……王将军带人过去的时候，就只找到了内脏和头颅以及骨骼……” 这算起来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奇怪，所以张孝纯也没第一时间跟郭京说。 如今也是突然想起来，顺口提一下。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没什么野兽出来活动。 所以尸体那个样子有点诡异。 再说了，就算是真的有野兽活动，也不可能只吃肉，内脏和头颅还有骨骼都完好无损吧？ 郭京听到这话，脑海“嗡”了一下，他连忙追问道：“那些骨骼是不是像剔出来的？头颅切口是否也是完整的？” 郭京心中有了猜想，但一时间之间有些不太愿意往哪个方面去想。 “对对对……” 张孝纯连忙点头道：“正如国师所说，那些尸体就是这般，似是人为一般……” 说到这里，张孝纯有些不敢看郭京，但又忍不住偷眼看郭京。 听说国师手下的金甲神兵，个个非比寻常…… 若真是如此，倒也能理解，也能理解……嗯，能理解的。 郭京一听这话，强忍着恶心，摇头感慨道：“这金兀术确实是个狠人啊！” 怪不得没了粮草他也不着急，即便去找了完颜宗翰也依旧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他的退路。” 自己族人的躯体熬制的肉汤，金兀术是真有招啊！ “啊？国师，您的意思是……？” 张孝纯脑袋懵了一下。 “金兀术故意促使大营空虚，他的目的是逼全军奋力一搏，没想到贫道真的一点粮食都没给他留，于是他为了稳定军心，只能把主意打到那些尸体上面了……” 郭京简单和张孝纯解释了一下。 金兀术这个人竟然比完颜宗翰还要极端，这个人若是为将的话，太可怕了，几乎无人能敌。 但为帅……起码此时还差了点远见。 张孝纯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过来，他羞愧不已。 他竟然…… 金甲神兵乃是国师的手下，更是拯救了他们太原全城百姓，他却以为他们是那样，张孝纯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 他自觉刚才的想法，不仅玷污了金甲神兵，更是侮辱了国师。 “国师，对不起……” 张孝纯突然“扑通”一下跪在郭京的面前。 郭京正在想着，金兀术这件事情要怎么利用一下，突然就看到张孝纯这样。 “张太守，这是何意啊？快请起！” 郭京连忙搀扶。 “是我张孝纯狭隘了……” 听到张孝纯的解释，郭京露出惊愕之色。 摇头无奈一笑，郭京说道：“无妨，金甲神兵初出战场，对他们了解的人并不多，有此猜测不足为奇。” 不过…… 张孝纯的话，倒是给郭京开辟出了一条新思路。 金甲神兵的战力毋庸置疑，但能让他们利于不败之地的因素却并非仅仅是战力问题。 还有他们的神秘以及郭京的谋划。 第442章 迎赵佶回京 郭京一直想要把金甲神兵，打造成一支可令敌军闻风丧胆，听到名字就能动摇对手军心的军队。 两军交战，除了谋略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士气了。 历史上宋金之战，最奇葩的就有几十个金兵拿下了一座两千多宋军守护的城池。 当时也是第一次宋金之战落下帷幕，宋金已经议和。 大宋赔了金银之后，又割让了三镇，换取完颜宗望退兵。 当时金军派遣一支小队回去传达双方达成议和的消息。 在路过大宋一个城池的时候，因为宋金 已经议和，这些金兵还算理智并没有主动挑衅，而是跟守城的宋将说要路过。 这大宋将领，根本不相信宋金议和，他自觉自己这边人多，便要拿下这些金兵立功。 根本就没把区区十几个金兵给放在眼里。 结果就是，他带领两千多宋军出来，却被十几个金兵杀得溃败而逃。 死在金兵手中的人不多，被自己人踩踏致死的反倒是更多。 为什么会出现两千多人，怕十几个人的情况？ 按照正常逻辑，根本就不可能如此啊！ 你两千多个人对付十几个人，一人撒泡尿都能淹死他们。 可事实就是看到金兵跟羊群看到老虎一样，四散而逃，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 这就是士气和军心的重要性。 郭京要的就是将来金兵看到金甲神兵，也要吓得动弹不得，任由宰割。 张孝纯的话，倒是给郭京提供了新思路。 神兵、妖兵、阴兵神秘色彩越多，越能激发人心的恐惧。 好，接下来郭京就要在燕京地区，把金甲神兵的人设给立起来。 “国师，重建晋阳城，这……此等大事，官家能否应允？” 张孝纯看到后面的内容，忍不住担忧的询问。 “你若是去问，官家自然不会应允，官家有官家的难处，晋阳有晋阳的用处。” 郭京沉声说道：“官家久居深宫，不知太原之苦。 “今日之事，自有今日之做法。” “宋金之战，只是短暂的停止，未来必定会烽烟重燃，届时若太原再来一次昨日之事，张太守可有信心能再次坚守？” “况且，以张太守如今的守城之功，升迁已是注定，张太守认为后继之人，能否如张太守这般坚守？” 张孝纯心中有百姓，他也不是迂腐固守死理的人。 否则，在金人以百姓威胁他投靠金人的时候，他也不会为了百姓免遭屠杀而答应。 他就直接以身殉节，或者真心为金人做事了，可他没有。 不仅没有，甚至还忍受骂名，潜伏在刘豫身边，为南宋偷送了不少情报。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百姓在张孝纯心中更为重要。 这也是郭京能在这里先斩后奏的原因。 “这……” 张孝纯迟疑了下，旋即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心一横说道：“也罢！国师一心为太原百姓着想，本府又岂能畏畏缩缩？重建晋阳城，本府当仁不让。” 为太原百姓，纵然一死又何妨？ 哪怕朝廷追责，他不论结局如何，起码能给大宋朝廷留下一座阻隔金贼的屏障，能为太原百姓留下生存希望。 为大计，个人生死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张孝纯当即就决定跟郭京一起干了。 “好，有张太守这句话，贫道就放心了。” 郭京点头道：“贫道会为张太守争取半年的时间，请张太守务必带领太原百姓，在半年之内让晋阳城初具规模。” “至于建造城池所需物资，张太守无需担忧，贫道自会准备好。” 半年建造一座雄关，算起来是不可能的，想也是不敢想的。 可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只要有决心，自能化腐朽为神奇，把不可能变成事实。 太原百姓能在金兵的不断进攻之下，坚守这么久，可见这些百姓的能量之大。 宋金再次开战是必然的，郭京即便有万全的准备能压制金兵，但他也得做好万一的准备。 这就是郭京和金兀术的最大不同，郭京哪怕手握九成九的赢面，他都会为那零点一成的输面留下后路。 赢可进，退可守。 郭京从来不会把路走绝，更加不会自绝后路。 次日一早，郭京便和王禀，张孝纯等人告别，在五百殿前司和高柄的护送下，赶往真定府。 鉴于太原城如今的情况，王禀又人手短缺，所以郭京只带着五百人走，剩下的都留下给王禀帮忙了。 听说郭京要离开，全城百姓都出来相送。 郭京在全城百姓依依不舍的目光注视下，乘坐马车逐渐远去。 类似的场面，在汴梁城下的祥符县也在上演。 不同的是，全城百姓没有依依不舍的目光，只有嫌弃和厌恶。 若是有人能听到心声，甚至还能够听到百姓心中纷纷愤恨的说“当初跑的那么快，现在还回来干什么？怎么不死在外面呢？”。 诸如此类的话，十个百姓里面有六个都在心中响起。 不过在周围刀斧手的朝廷禁军注视之下，纵然内心有再多不满，百姓们也只能忍下来，并且脸上还不敢表露出一点。 赵桓为了不抢他这个活爹的风头，甚至都没敢用天子仪驾的最高规格，只是用了比太子稍微高一点，天子仪驾之中最低的那一等。 甚至，赵桓天刚亮就过来在祥符县等候。 可以说，赵桓此举给足了赵佶面子。 赵佶要是再摆谱，这么多百姓都眼睁睁看着，他们也不会答应。 赵桓的举动，有人禀告给赵佶后，赵佶心中的警惕也放松下来。 如此看来，这个儿子对自己还是有敬重之心的。 同时，童贯的人悄悄的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侯爷，情况不妙。祥符县，五日前就被朝廷戒严清理了，咱们提前安插过去的人，如今都被隔绝在外，此时行动，断然无法成功。” 皇帝和太上皇甚至还有文武百官，都在齐聚祥符县，可想而知祥符县的警戒会有多么严格。 百官就算不为赵桓和赵佶的安全考虑，也得为自己的安全着想不是？ 尤其是祥符县县令，他得到消息以后，那是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大街上的流浪狗都被抓起来拔了牙齿他才放心，生怕出现一点差错，九族不保。 第443章 父子情深 对于祥符县县令来说，这次也是他的机会。 做得好，能露脸自然有升迁不愁。 倘若出现差错，别说官位了，项上人头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 他哪里敢不上心？ 所以，但凡是最近新来祥符县的人，都被他给清理出去了。 陌生人一个不留，甚至就连本地二溜子，都被抓起来，非要有当地村长以及十户亲戚做保才能被领回去。 如此严防死守，童贯的人根本就没有机会留下。 童贯听到这话，脸色阴沉下来，他沉声说道：“让他们回来吧！待会本侯会安排他们进入太上皇的贴身护卫之中，既然此处找不到机会，那就回宫再找。” 本来以为众目睽睽之下，童贯动手能把赵佶给架起来。 他原本的安排是，能找到机会对赵桓动手，就直接下杀手。 若是找不到机会，那就对赵佶动手，不过，却不可伤害赵佶的性命。 童贯一个阉人和蔡京还不一样，他争权夺利只为自己享受，他连个后继的子孙都没有。 他的个人荣辱，都要依靠赵佶。 所以，赵佶绝对不能死。 童贯想的是，公开刺杀，赵桓死了就直接拥立赵佶复辟。 若是赵桓没死，就以刺杀赵佶在栽赃赵桓，逼他退位还政于太上皇。 计划的很好，进退有余，可惜现场环境不允许。 若是强行出手，那就显得太假了。 只怕会让人以为这是太上皇自导自演的把戏，反倒不利于太上皇收拢人心。 赵桓站的腿都酸了，总算是看到他那个活爹的车架了。 别看周围都是禁军侍卫，赵桓心里还是没底。 赵桓忐忑的看着赵佶的队伍由远而近的驶来，他心中却是忍不住在想，他这个活爹会不会为了夺权，直接安排人刺杀他，然后假装是意外？ 随着双方距离不断缩短，本来因为赵桓的行为放心的赵佶也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他不断的趴在马车帘子后面，偷眼打量前面的情况。 他也怕赵桓会安排人手刺杀了他，以绝后患。 双方怀着忐忑的心情，终于是成功会面。 “儿赵桓与大宋百官，前来迎接太上皇圣驾……” 赵桓看到赵佶马车停下，就带领百官参拜。 不论是场面还是体面，甚至是情面，赵桓都给足了赵佶。 “吾儿免礼，诸卿免礼！” 赵佶人未露面，声音先从马车内传了出来。 童贯亲自上前给赵佶把车帘掀开，赵佶这才悠悠的钻了出来。 赵桓见状连忙上前去搀扶赵佶。 “父皇当心……” 赵桓将赵佶搀扶下马车。 二人对视一眼，下一瞬好似许久不见，甚是惦念的父子那般，抱头相拥而泣。 嗯……不是好似父子，论血缘关系，确实是亲父子。 “父皇，您可算回来了，您不知道这段时间儿有多惦念您……” “儿夜里时常睡不着，怕您在外不如在京中舒适……” 赵桓抱着赵佶哭的跟没爹的孩子似的。 赵佶也是老泪纵横：“吾儿消瘦了许多，可是那帮刁奴没照顾好你？为父看你这般消瘦，甚是心疼……” 赵桓听到这话，心里就气得要吐血。 为什么瘦了这么多，还有脸问？ 但凡他在镇江少搞些动作，少去一次青楼，自己也不至于如此缩衣节食，寝食难安。 自己在京中连肉不敢多吃，一顿一碗饭，天下有这般寒酸的皇帝吗？ 京中普通百姓都吃的比他这个皇帝还要好。 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这个活爹在江南，花钱如流水，不仅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花光了卷跑的国库的钱，更是还把两浙路的赋税给截留下来。 他在这边吃糠咽菜，活爹在江南跟人玩扔金子比赛。 自己玩得红光满面，还问他为啥瘦了两圈？ 要脸吗？ 赵桓擦了擦眼泪说道：“自父皇离京以后，儿每日都在思念父皇，以至于食不下咽，夜不能眠。” “如今江山重担在儿身上，儿方知父皇这些年来竟过得这般辛苦……” 说到这里，赵桓眼泪又是喷涌而出，一副心疼活爹的好大儿。 父子二人又是抱头痛哭一场，看的百姓都不由得有些动容。 虽然太上皇对他们来说不是个好皇帝，但是对于陛下来说，却是他的父亲。 也罢！ 只要太上皇回京安稳的做太上皇，他们也不是见不得太上皇在京中。 要是郭京在场，高低要给这父子俩颁一个小金人奖，以表示对他们演技的认可。 “父皇，此处风大，儿扶您上圣驾，咱们回京吧！” 赵桓眼看表演的差不多了，再继续他自己都要犯恶心了，便说道：“京中弟弟妹妹，以及汴梁城的百姓，都盼望着您回京主持大局呢！” 赵佶一听这话，眉毛一挑，差点没崩住。 赵桓这意思，莫非是要主动还政？ 否则说什么主持大局？ 赵佶和童贯对视了一眼，要是赵桓真的主动还政，他是假意推辞，还是顺水推舟呢？ 离开这么久，京中的情况，他也不太清楚。 虽说百官有不少都给他写了信，可还是有不少人没吱声。 而且没知声的人中，实权派的占比更大。 “吾儿，与朕一起，咱们父子二人许久未见，朕思子之情，心痛难捱。” 赵佶亲昵的拉着赵桓一起登上自己的马车：“咱们父子二人，也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说些知心话。” “父皇有命，儿自当遵从。” 赵桓跟着赵佶上了车。 其实到上车这一步，赵桓都在担忧车内会不会藏有什么对他不利的东西。 他担心车内会有暗杀他的手段。 可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推脱。 一下都不能，但凡他表现出推脱的意思，那么之前的眼泪都白流了。 这个活爹绝对会瞬间起疑心。 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赵桓不想出现任何意外，所以硬着头皮上来了。 不过，他觉得自己这活爹应该不至于会在自己马车内对他动手。 临上车前，赵桓扭头对何栗说道：“何栗，你带着百官一起，到达京中之后，便让百官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吧！不用一直候着！” 说这话的时候，赵桓不动声色地递给了何栗一个眼神。 何栗顿时领会：“臣明白！” ---------------- 新年初始，作者向各位书友征集百万书测的书名，有想法的书友可以发这里，我都会一一查看的，希望能选出吸量的书测书名，让咱们这本书走得更远。 第444章 极限的拉扯 跟在赵佶旁边的童贯，听到这话，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劲。 他和躲在后面的蔡京对视一眼，两个老狐狸眼中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要说在场的官员之中，谁的心情最为忐忑，那就莫过于蔡京了。 杀子之仇，回京之后感触更深。 蔡京都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去面对赵桓。 要说心中没有怨气， 谁会相信？ 不论他装得多么镇定，多么若无其事，众人也不会相信他真的毫无怨言。 所以，他干脆就不往前凑了，和赵佶这边的官员待在一起。 蔡京不比童贯，童贯是宦官不说，他手中还有兵马。 赵桓就算真的想要对付童贯，蔡京猜想也不会用太激烈的方式。 但他可就不同了，首先他在京的子嗣都被清理了，这个信号就代表他和赵桓之间断无缓和的可能。 同时之前赵桓下达的诛杀六贼的诏书之中，他蔡京属首恶奸贼。 其他人，诸如王黼，李邦彦等人都被杀了，更何况他这个首恶呢？ 其次，太上皇回京，二圣临朝必然会 较量一番。 那么从哪里开始呢？ 一开始，双方肯定是会先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 蔡京从客观的层面考虑，他觉得赵桓很有可能就是用他来试探赵佶的反应。 其一，他属于赵佶的心腹，在赵佶身边分量举足轻重，且他还是手握大权。 他的分量不轻，用他来试探，最能看出来赵佶的真正反应。 其二，他没兵权！相比较童贯之类，他属于好拿捏的了。 用他来试探，不会引起太过激烈的后果。 或者说，哪怕会面临反噬，朝廷也能承受的起来。 最后就是对他出手，有利于赵桓立威，同时还能进一步打击太上皇赵佶的威信，让百官认清楚谁才是大小王。 说实话，若非是不能逃，蔡京是一百万个不愿意回京的。 不逃他守着太上皇赵佶，还有一战之力，若是逃了那就真是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蔡京一方面寄希望于童贯的布置，另外一方面就是期待赵佶和赵桓在车内的交谈。 说什么父子同乘，为了缓解思念之情，其实就是父子第一次正面交锋罢了。 就看车内谁能占上风，谁就能拿到话语权。 当然，蔡京还是觉得靠人不如靠己，所以他也做了第三手安排。 他就不信三手齐下，斗不过一个赵桓小儿。 蔡京这边感觉屠刀在脖子上面悬着，心里备受煎熬，童贯这边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要知道蔡京并不算直接得罪赵桓，而他童贯当初却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了赵桓的封赏，直接带兵跑了。 一点面子没给赵桓不说，还带着精锐之师离开，甚至都算是又在是赵桓拉下的面子上狠狠踩了一脚。 而且他手中有兵权，试问哪个皇帝能容忍一个欺负过自己，且跟自己不是一条心的大臣手中掌握兵权呢？ 所以，童贯这边则是认为，赵桓肯定会先对自己出手。 童贯和蔡京都认为自己才是最危险的那一个。 更让他们难受的还是，赵桓跟没看见他们俩似的。 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也没对他俩说任何看法。 如果赵桓直接训斥他们一顿，倒还好了，他们也就安心了。 最怕的就是这种沉默不语，让人根本摸不清楚赵桓的真正想法。 一点分析的痕迹都不给他们留。 等待死亡的过程，原本死亡那一刻更加可怕。 这种压抑的气氛，就能把一个心态不好的人给逼疯。 队伍启动，赵桓看着车架内只有他和赵佶父子二人，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 车里没藏着人刺杀他就行。 他现在只求平安到达皇城，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到了皇城以后，才算是他的天下。 “吾儿辛苦了，江山重担都落在你的肩上。” 马车内，赵佶率先开口说道：“当初金贼兵临城下，为父不得已逼你临危受命，把这一大摊子的事都压在你身上。” “离开汴梁以后，为父时刻都在为吾儿忧虑，心中也是时常感到悔恨，不该给你这么大的压力。” 赵桓听到这话，太阳穴猛地一跳，伪装出来的热络和殷切，瞬间在脸上凝滞。 装都装不下去了。 这话什么意思？ 啊？ 你现在说这话几个意思？ 当初做的时候，那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留啊！ 硬生生的逼着他，让人把他硬是拖到了龙椅上，按着他的头给他戴了天子皇冠，把皇位强加给他。 他说他不愿意，谁搭理他一句了啊？ 当时他的三弟郓王赵楷，哭着求着想要继位，赵佶硬是不肯。 非要逼着哭着求着不肯继位的他继位。 为何如此？ 还不是因为赵佶最宠爱赵楷，不想让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背这个黑锅。 说得好听，嫡长子太子继承，实际上不就是为了顶锅吗？ 现在好不容易把最难的时候，熬过去了，你现在说你后悔了？ 怎么？还要朕把皇位还给你吗？ 偏心至此，赵桓心气如何能顺？ 赵佶一看赵桓脸色变了，又连忙找补道：“不过吾儿并没有让为父失望，你做得很好，你守住了大宋江山，社稷宗庙。” 刚才那话，的确是试探。 赵桓今天场面做的很不错，之前也多次提及想要还政给他。 赵佶就有点相信了，但又不太相信真的会有人在没有危机的情况下，让出皇位。 于是半信半疑的赵佶，就想着试探一下。 没想到赵桓果然是假装大度。 赵桓听到这话，脸上神色一缓，瞬间恢复了热切之色：“儿臣不辛苦，能为父皇分忧，也是全了儿臣的孝道。” 赵桓话里对自己的称呼已经从“儿”变成“儿臣”。 这话让赵佶听起来有些迷糊，这个“儿臣”可以有两种理解。 一种就是疏离，公事公办，按照祖宗规矩，朝廷礼法去走。 其实就是反叛的意思，提醒赵佶注意身份，当初是他非要传位，可不是自己非要抢这个皇位。 如今大局已定，天下没有朝令夕改的皇帝，更没有禅让半年就要复辟的太上皇。 皇帝，金口玉言，岂能轻易更改？ 况乎传位之国事？ 这种意思就是明摆着告诉赵佶，不可能还政给他。 第445章 下套 赵桓的这个“儿臣”还有另外一种意思。 那就是臣服。 与上一个意思截然不同的臣服。 意思就是赵桓愿意称臣，恢复之前，让太上皇赵佶重新执政。 赵佶看着赵桓，眼神越发深邃。 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些看不懂自己这个儿子了。 一句话，两个极端的意思。 赵佶不论怎么想都有风险。 万一赵桓是第一个意思，他错当成第二个，那就是在激化父子矛盾。 而且若是他真的当真了，做出什么举动，那这就是活脱脱的把柄递到了赵桓手上，让他来对付自己。 可若赵桓是第二个意思，他当成第一个，那岂不是错失良机？ 赵佶仔细盯着赵桓的脸，企图从赵桓的神色上分析出端倪来。 赵桓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脸，让人看不出喜怒，既看不出疏离试探之意，又看不出真诚坦荡之感。 赵佶心中微冷，他当初选择赵桓上位，除了对赵桓不宠爱，想要让他背锅之外，就是觉得赵桓并不如郓王那般聪慧，容易被他拿捏。 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赵桓这个儿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变化。 别说拿捏了，赵佶甚至都感觉自己连赵桓的心思都看不透。 这种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让赵佶心中很不舒服。 不过，如今情况不明，他不好发作。 赵桓说道：“父皇，您一路而来也辛苦了，儿臣已经命人在宫中设下家宴了，为您接风洗尘。” “本来父皇为国祈福归来，儿臣应当大设宴席恭迎父皇，奈何如今国库紧张，连将士们的军饷都发不出来，所以不能为父皇大操大办，只能设下家宴，还请父皇恕罪。” 赵桓这话一出，轮到赵佶脸色僵硬了。 家宴就家宴，说什么国库空虚？ 说什么将士们军饷都发不出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暗指什么？ 赵佶深深的看着赵桓，心中思索着，难道赵桓果真要和他争权不成？ 若只是争权倒也罢了，赵佶也不是一定不能放权。 可只怕赵桓不仅是想要争权啊！ 赵佶最担心的还是赵桓把控财政，不给他银子花，束缚他的爱好。 权利什么的，赵佶倒也不是太过在意，能有人背锅，替他处理政事，让他安心享乐，于他来说也并非坏事。 只是“权利”二字向来无法分割，没有权就没有利。 没有利，他还怎么去享乐？ 赵佶想的是什么呢？ 他想的还是大权在他这里，无人能够束缚他，可以让他尽情享乐，而琐事交给赵桓处理，能让他有时间出去玩。 直白来说，那就是皇位可以赵桓坐，但赵桓一定要对他毕恭毕敬，。 无关轻重的琐碎小事赵桓自己处理，而大事一定要询问他的意见。 并且在和他意见相左的时候，恭敬的按照他的意思执行。 也就是，赵佶想要的是赵桓做他的傀儡，为他处理麻烦。 似乎大多数父母都有这般心态，想要从各个方面严格管控自己的子女。 希望儿女事无巨细都能听自己的，但是又要独立，能挣钱，能不给自己带来麻烦，而且还要主动为自己解决麻烦。 这种心态，放在普通百姓之家，尚且能过，可放在一国之君身上，那岂不是要乱套了？ 况且，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寻常百姓之家，便是如此也要闹出矛盾，更别提皇家了。 赵桓显然是不愿意做谁的提线木偶。 他胸有城府，岂能甘愿为奴？ 再说了，这几个月的皇帝，赵桓也不是白做的。 享受过权力巅峰的人，又岂能放下尊严做别人的傀儡？ 赵佶脸色变了又变，旋即露出慈爱之色，说道：“父子之间说什么恕罪不恕罪，这般言语岂不是生分了你我父子之情？” “家宴正好，如今国战尚未结束，为父又刚刚回京，此时不宜奢华大摆宴席，你安排的很好。” “朕离京五月有余，最想念的莫过于吾儿与你几位兄弟姐妹，没得诸臣在场，我们自家人说话也更加方便些。” 都是演技派，赵佶也演得好似真的一样。 内心气得不行，表面还要保持笑脸。 赵佶觉得赵桓此举就是在故意给他下马威，这是在故意打压他的威望。 分明就是不用心，甚至就没有一丝真心，还扯出这么多的理由。 “对了，之前吾儿出诏，诛杀六贼，为父知道你刚刚登基，需要稳固民心，以杀人立威，也是万般无奈之举。” 赵佶沉声说道：“如今六位大臣已经被你诛杀三位，蔡京在京的儿子也都已经被诛，便到此为止吧！” “当年太祖皇帝登基以后，曾立下誓言，凡我皇族，一不杀士大夫，二不杀进言之官。” “虽说吾儿如今违抗了太祖之令，但那也是事急从权，情有可原。” “然，如今危机解除，便不可再继续违背太祖誓言了。” 赵佶这话，又是温和劝说，又是搬出来太祖皇帝做胁迫，就是想要让赵桓自食其言，放过六贼剩下的三个。 一旦赵桓真的这么做了，那对于他的威信是很大的打击。 诛杀六贼的诏书早就出了，百姓也都拍手叫好纷纷庆贺。 本来六个只杀了三个，百姓们就有点失望。 现在他们正翘首以盼等着召唤诛杀更可恶的蔡京和童贯。 好不容易等到这两个恶贼回京，若是赵桓不杀了，可想而知百姓会有多失望，会怎么看赵桓这个说得出却做不到的皇帝。 百姓本来也没有期待过什么，是赵桓自己给出了承诺。 所以百姓天天盼望着，期待着。 若是结果等来了食言，那他们还能继续相信赵桓吗？ 当初对赵桓的夸奖有多高，心里失望之后，就能对他的骂声有多深。 百姓可不管那么多，他们只知道赵桓是皇帝，是整个大宋天下最有权力的人。 他们不相信皇帝想要杀三个奸贼，还能杀不了。 他们只会认为这是赵桓对蔡京和童贯三人的包庇，是赵桓这个皇帝不愿意杀这三个奸贼了。 赵桓心中气愤不已，这才刚回来，还没进汴梁城的大门就开始给他下套了。 用不用这般着急？ 他不信，自己这个活爹不知道让他放过三贼，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第446章 悔不当初 赵桓沉吟着。 赵佶搬出了太祖皇帝的誓言，让他不好轻易开口。 若这些话换成大臣来说，赵桓能喷死对方。 可这话是他的活爹的说的，赵桓一个回答不好，就会被人抓住话柄，打击他的形象。 毕竟亲爹跟你说，让你听咱祖宗的话，和别人站出来跟你说，让你听你祖宗的话，所代表的含义完全不同。 如果赵桓不同意，那就是连祖宗的话和亲爹的话都不听，直接一个忤逆不孝，欺宗忘祖的大罪就能扣脑门上。 如果赵桓同意，肯定又会得罪百姓。 赵佶特意搬出来太祖皇帝的誓言，不仅是在逼迫赵桓放过自己的心腹，更是把赵桓陷入两难之地。 一时间，赵桓竟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此时，赵桓心中无比悲愤，他脑海突然浮现了郭京的身影。 赵桓想着，若是亚父在此，绝对不会让他如此为难。 甚至他的亚父，会在他面临这些问题之前，就先把这些问题给他解决了。 如今亲爹这个活爹回来了，赵桓才突然明白郭京这个亚父的好。 他此时突然有些后悔，不该把郭京逼出京城去。 “吾儿，你考虑的如何了？” 赵佶步步紧逼，丝毫不给赵桓退让的余地。 赵桓回过神来，他没办法回答，怎么说怎么都是错，他只能不回答。 “父皇，这些琐事比起您平安归来都是小事，童贯蔡京之事，他们是否有罪，是应该诛他们误国之罪，还是应该赏他们护您周全之功，儿臣以为都应该慎重。” 赵桓沉声说道：“此事应当交由有司查清楚，来龙去脉都应该清晰明了，证据确凿，才能服众。” 赵桓回答不了，只能开始打马虎眼。 情况是这么个情况，问题是这么个问题，啊，这个那个，对吧？ 看起来好像说了，仔细一看又啥都没讲。 赵佶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眼看赵佶还要张嘴，赵桓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便突然一拍脑袋，说道：“对了，瞧儿臣这脑子，有件事情竟然忘记跟父皇说了……” “父皇，可还记得国师郭京？儿臣已经封他为河北兵马大元帅，命他统帅各路军马，平定河东路以及河北路的金贼。” “国师此人果真是神仙在世，他出兵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如今各地捷报纷纷传来，不仅太原之危解除，更是巧用妙计将金军东路大军，金国完颜阿骨打的二儿子完颜宗望给杀死在泽州之外。” 赵佶眉头紧皱，这些他都知道了啊！ 之前赵桓给他的书信中，提及过了。 赵佶正要开口，赵桓又紧忙说道：“父皇，国师有退敌扶社稷之危的天大功劳，按理来说便是破格封王也不为过，可国师毕竟是世外高人，对于这些俗世虚名并不太在意。” “国师也快凯旋回京了，应当如何封赏他，儿臣心中仍旧没有个主意。” “不知，父皇心中可有什么看法？” 赵桓纯属是随便找个事情，随便绕一下赵佶，让赵佶闲不下嘴去说蔡京的事。 果然，提起郭京，赵佶的心思被吸引过去了。 赵桓这么问他，倒是让赵佶感觉到了被尊重，心中稍微舒坦了一些。 “那郭京果真如此厉害吗？” 有关于郭京的传言，赵佶听是听的多了，但毕竟不是他亲眼所见，对此仍旧有所怀疑。 赵桓点头，信誓旦旦的说道：“国师确实厉害，堪称当世之仙。” “国师天火杀敌保社稷延续，请天帝显圣降下法旨指点儿臣，又召谷神分身下凡，为被困多日的汴梁城全城百万百姓解决粮食之缺。” “这些事情，不仅是儿臣亲眼所见，更是整个汴梁城的百姓都亲眼所见，国师神通，若说是大罗金仙也不为过。” 赵桓说到这里，脑海里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旋即，他趁热打铁，把郭京给他传授仙法，他感觉到自己精神抖擞，体内仙气彭拜的事情，也一并和赵佶说了出来。 赵桓说起此事，滔滔不绝，把郭京传授给他的仙法讲的是神乎其神，仿佛修炼一下就能原地成仙一般。 这个活爹不是要修道，求仙吗？ 能安分修行去也行。 果然，赵桓的话，让赵佶听得如痴如醉，他眼热的不行。 什么蔡京童贯，瞬间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那仙法果真如此玄妙？” 若能修仙，求得长生，其乐无穷，岂不快哉？ 赵佶激动的说道：“吾儿，快快告诉为父，那仙法如何修行？” 现在赵佶激动的好像哄骗小孩子手里钱财的痴汉一样。 赵桓听到这话，叹息一声无奈的说道：“父皇询问，儿臣本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仙法之事，国师传完儿臣便忘记了，是国师亲自引导，儿臣并不记得具体之法。” “应当是仙法玄妙，闻过便忘。” 说？ 怎么可能会说出来呢！ 这个活爹，活到现在已经算是长寿了，给他惹来麻烦不断。 若是给他长生不老，那还得了？ 毕竟自己也要长生不老，谁愿意长生不老还被一个从来不亲的活爹给压制着？ 赵桓是想要让赵佶去修道，但绝对不是修国师那般厉害的真正仙法。 他只想让赵佶去修道养心，不要一天到晚想着给他搞事情，安心去宫观当个吉祥物就行。 赵佶一听这话，不禁大感失望。 “那国师何时回来？” 赵佶沉声说道：“若太原危机已解，便让国师速速回京吧！” 此时赵佶内心已经懊悔的捶胸顿足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郭京竟然真的是神通广大的活神仙。 早知道他就不该听童贯的劝说，禅让跑路。 他若是留下，郭京必然是自己的人，岂会让赵桓捡便宜？ 一想到这里，赵佶就后悔的抓心挠肝的。 父子二人说话间，回到了京城内。 太上皇赵佶的圣驾从正门宣德门进入皇城之内。 眼看着太上皇车驾进去，童贯当即便要带着人跟上去。 谁料，此时何栗带着一身戎装的王宗濋拦在了童贯的面前。 “童太傅不急，今日此门为迎天子圣驾，我等臣子不可同行，恐僭二圣之威，咱们走这边。” 何栗说着，指着旁边的左掖门。 ---------------- 各位书友大佬，新年好！新年第一天求评论、催更、五星书评、免费礼物。 有条件的麻烦书荒广场推广一波，感谢！ 第447章 赵桓的手段 何栗这话，听起来似乎没有问题。 为了给太上皇足够的排面，正门只给两位圣上走。 他们这些大臣走到旁边的侧门。 这是为了彰显对太上皇的尊重。 你童贯作为太上皇的心腹，总不会不想给太上皇这个面子吧？ 童贯狐疑的打量了三个大门一眼，他心中不由得泛起嘀咕。 他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恐怕有诈，就是不知道是针对他还是针对太上皇。 “我等臣子可以不走，但太上皇的安危却不可不顾，来人……” 保险起见，童贯要安排自己的心腹跟上太上皇，让他们找机会对赵桓动手。 不等童贯把人喊上来，王宗濋就拦住了他，说道：“童太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如今到了皇城，内外都是我殿前司的人负责，难道我的手下还能生出企图对两位圣上不利的奸佞之辈吗？” 王宗濋佯装不悦。 本来，王宗濋是不敢对童贯如此态度的。 若是之前书画皇帝赵佶在位的时候，童贯权势滔天，即便王宗濋是国戚，他见到童贯也得矮上三分，恭恭敬敬的讨好童贯。 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一朝天子一朝臣。 如今皇帝是他王宗濋的老表在做。 而大宋最有本事的人，大宋国师郭京更是他的挚交好友。 这个身份，这个人脉，童贯在王宗濋眼里还真不算什么。 童贯察觉到王宗濋的态度变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没有言语，童贯一直盯着王宗濋看。 他在心中在衡量着，若是他现在直接动手，赢面有多大？ 或者说，目前的情况，是不是已经到了他拼死一搏的地步？ 何栗眼看童贯神色不对，连忙说道：“童太尉，咱们别耽误了，您作为太上皇的心腹，此次保护太上皇南下的功臣，您不先走，列为臣工岂敢先行？” “如今陛下已经在宫中设下家宴，太上皇那边应该还需要您照看一二，再耽搁下去，待会惹得太上皇心急便不好了。” 现在童贯背后还有大军在，何栗必须要稳住童贯，谨防他破罐子破摔，来个鱼死网破。 童贯眯着眼睛看向何栗，沉声问道：“蔡相可要一同前往？” 按理来说，皇帝家宴，童贯过去也不合适。 但谁让童贯是宦官呢！ 童贯本来在京城就是干的伺候赵佶的活，所以现在即便是家宴，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反而，他若是因此拒绝，还会给人落下话柄。 何栗说道：“既是陛下家宴，蔡相岂能过去？” “列为追随太上皇侍奉的同僚，孙傅孙枢密使，已经奉陛下之命，在宫外设下接风宴席，他们可以去参宴，也可先行回家团聚。” 听到何栗这话，童贯又瞥了一眼左掖门，也不再抗拒。 何栗的话，让童贯觉得蔡京不跟着一起，很有可能是赵桓想要先对蔡京下手。 毕竟蔡京在京城的府邸都被抄了，儿子孙子都被杀了，他回家？回哪去啊？ 若是让蔡京也一起进宫，童贯会认为赵桓可能要对他们两个人一起动手。 但让他们分开，他想着应当是先对一个出手，试探一下太上皇的反应。 童贯想了想，他觉得赵桓若是先对蔡京下手，那他暂时还是安全的。 虽然是盟友，但事情变化不在掌控之中，死盟友总比死自己好不是？ 当即童贯带着自己的心腹跟着何栗从左掖门进入皇城内。 童贯不经意间扭头，给心腹使了个眼神。 让他们都注意点，提防会有意外情况发生。 童贯进入皇城内后，孙傅便立即带着人手持赵桓圣旨前去接管他手下的军队。 当然，为了避免意外情况发生，孙傅还带着禁军过去。 借着犒赏三军的名声，送去了酒肉，安排禁军跟他们一起大喝了起来。 这些人也没有防备，他们想着都到家了肯定就安稳下来了。 枢密院的老大亲自过来犒赏他们，这份殊荣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禁军也借着喝酒的功夫，趁机给他们讲起军政新律，顺带给他们洗洗脑。 毕竟这些人跟随童贯那么久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其中会不会有脑抽的誓死效忠童贯。 如今这个局势，还是尽量采取温和的手段，避免激化矛盾。 从宣德门进入皇城内，直接就是宽阔的广场，有什么一览无余。 赵佶掀起车帘子看了一眼，确认没有埋伏后，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而从左掖门进宫，则是要走一条长长的宫道。 进入左掖门之前，童贯还信心满满，觉得应该是蔡京被先动手。 可自打进来左掖门之后，童贯这心里就忍不住有些发慌。 尤其是看着长长的宫道，两边高耸的宫墙，心中更是觉得压抑的厉害，总觉得城墙上埋伏着弓箭手，准备伏击他们。 这宫道明明他之前也走过无数遍，可从未感觉过宫道是如此的狭隘压抑，宫墙是如此的巍峨恐怖。 童贯带着手下的人，紧跟在何栗身边。 若是城墙上面真的有埋伏，他死也要拉着何栗一起。 何栗见状，不以为意，坦然的似乎城墙上真的没有埋伏一样。 “听闻何相公高升为少宰，还未曾恭贺，实在是失礼了。” 童贯心慌的厉害，他忍不住主动和何栗搭话，以此来缓解内心的不安感。 “童太傅客气了，区区少宰，哪能比得上童太傅，爵位加身，特享殊荣。” 何栗不卑不亢，既不显得亲近，又不显得疏离。 “日前，何相公送来的书信，太上皇反复查看后曾对本王多次对何相公赞誉有加。” 童贯提及这个是想要试探一下何栗，是不是真的有投靠太上皇的意思。 如果真如此，那就好办了。 他们就算是自己人了。 若是何栗没有这个意思，甚至今天就是要对他不利，那他现在当着王宗濋的面故意这么说，也是在准备报复何栗，给何栗埋下一颗震天雷。 何栗总不能把王宗濋也给杀了吧？ 何栗笑道：“承蒙太上皇夸奖，本相不胜惶恐，唯恐辜负太上皇赞誉。” 本来看到何栗露出笑脸，童贯也跟着笑了，还以为何栗这是对他表示善意。 可是听到这话后，童贯脸色瞬间巨变。 第448章 收拾童贯 这话乍一听好像很客气，没什么问题。 可仔细一听，问题就大了。 何栗的话中对太上皇竟然没有敬重之意！！！ 童贯瞳孔地震，惊愕的看着何栗。 虽说何栗这话是对他说的，可实际上应该是对太上皇说的。 哪个当官对皇帝说话，本官如何如何？ 重点就在于何栗的这个自称。 童贯瞬间明白了，何栗当初给镇江去信，极力劝说太上皇回来，并且信中所言重重殷切和表示忠心，都是在忽悠太上皇。 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忽悠太上皇回京。 为什么执着于要他们回京？ 那必然是怕他们在南方直接复辟，所以想着回京对付他们。 只怕这汴梁城中，赵桓小儿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就是为了迎接这一刻的到来。 怪不得赵桓之前那般能够隐忍，原来是卧薪尝胆…… “何栗，你们都是在欺骗太上皇？” 童贯瞬间想明白了一切，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开口确认。 “童太尉这是什么话？” 何栗眼中带着讥讽的笑意，说道：“我等都是真心恭迎太上皇回京，颐养天年。”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宫道尽头，前面就是开阔的广场。 童贯愕然的看着何栗，气得脑袋有些发愣。 回京，颐养天年？ 果然是夺权！！！ 不等童贯开口，何栗突然拉着王宗濋疾步跑出宫道。 见状，童贯下意识的对手下命令道：“拦住他们……” 童贯身后一直警惕的手下，立马抽刀就要追过去。 谁料此时，何栗却突然停下来。 本来距离宫道出来也就差这两步，此时何栗突然疾步，这两步已经走完了。 何栗站在宫道之外，转身冲着朝着他冲过来的人竖起手掌：“慢！” 这些死士愣了下，被何栗搞得有些懵逼。 “退下去吧！你们晚了……” 何栗露出轻蔑一笑。 “何栗！！” 童贯怒喝一声，正要说什么。 忽见，何栗和王宗濋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王宗濋一挥手，“呼啦”一下，一排手持弓弩的禁军出现，堵在了宫道口。 这一幕的变化，惊得童贯眼神发散。 那些被童贯挑选出来的死士，也是惊愕地愣在原地。 但他们还是下意识的挡在了童贯身前。 死士自打被挑选出来，就被输入了忘记生死，以童贯为主的思想。 不然，童贯也不会想办法也要把他们带到皇城内。 王宗濋讥讽的看了一眼童贯，旋即淡漠的说道：“既为死士，本帅成全你们的节义。” “放箭，杀了他们！” 死士完全没有抓起来的必要。 这种死士除非真的死了，不然的话，以他们已经机械化的思想，一定会为了童贯闹出事。 咻咻咻…… 弩箭齐发，这些死士宁死也未曾移动一步，死死的把童贯护在身后。 “王爷，快跑！！！” 这些死士，自动分为两波，一波往前冲硬抗弩箭，企图反攻回去。 另一波则是拉着童贯要往入口跑。 童贯也是被吓得不轻，他也是转身就要跑，只要他出了宫门，他就能联系他的军队…… 可刚一转身，童贯就愣在原地。 只见入口处，一队全副武装，手持弓弩的禁军正在步步逼近。 他也不想想，苦心设计就是对了对付他，岂会轻易让他逃跑？ 童贯面如死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死士尽数被弩箭射杀。 这些死士确实很忠心，也确实武功高强，但区区数十人，怎么可能和这么多的禁军相抗？ 哪怕这些禁军都是只会踢球的绣花枕头，但他们手中的弩箭却不是吃素的，都是实打实的杀器。 “何栗！！！” 童贯扭头怒视何栗：“我乃是广阳郡王，我为大宋征战四方，收服燕京，我乃是大宋的功臣，何栗你敢杀我？本王要见太上皇，本王要见太上皇！！！” 童贯自信有爵位在身，而且他还有兵权，赵桓即便要杀他，也不可能用这种手段直接杀了他，必须要先把他拿下，经过审判给出合理的判决。 “童贯，你惑君乱国，贪赃弄权，临阵脱逃，结怨辽金，创开边隙以至于陷万民与水火之中，陷大宋与危亡之际。” 何栗说着掏出赵桓的圣旨，洋洋洒洒的宣读了童贯数十条大罪，罪罪当诛。 “童贯，你还不束手就擒？” 童贯怒视，突然气极反笑：“哈哈哈，一朝天子一朝臣，果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本为宦官，乃是皇家内奴，生死自当有皇家掌控，既然陛下说我有罪，那我童贯认罪又何妨？” 童贯冷声说道：“不过，我要见陛下，我要向陛下当面认罪……” 只要见到赵桓，童贯有信心扭转乾坤。 他很清楚他和赵桓之间的矛盾点在哪里。 无非就是太上皇而已，既然太上皇已经失势，他又何必抱船沉海？ 给谁当狗不是狗呢？ 他能给赵佶当，自然也能给赵桓当。 他自信，赵佶他能哄好，赵桓同样也可以。 赵桓虽然给他下了圣旨，但是并没有说对他的处罚，这就说明赵桓还没有下定决心要处死他。 只要赵桓还没有让他必死的决心，那只要让他见到赵桓，他相信他一定可以扭转局势。 何栗突然也笑了，果真和国师预料的一样。 虽然国师早就离开京中，但如今京中的这些事，国师却早在离京之前就已经全部预料。 “你想见陛下？” 何栗讥笑的看着童贯。 “你敢拦着我见陛下吗？” 童贯仍有底气，他反问一声。 他身上可是有爵位在身，他要见赵桓并不过分。 如果有别的选择，他肯定不会抛下太上皇赵佶。 毕竟相处那么久了，童贯对于赵佶更加了解，知道如何做能够让赵佶顺着他的心意走。 可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了，为了保命他必须要重新选择。 选择赵佶，如果赵佶复辟成功，童贯的权势不仅不会受到影响，反而会更加扩大。 选择赵桓的话，赵桓已经有了自己的心腹班底，他属于外来加入，必然会被排挤，可想而知处境会有多么艰难。 不过，当这些在面对生死的时候，自然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在性命面前，权势也要往后排。 第449章 童贯的一生 童贯有自信，他觉得即便是投靠赵桓以后，前几年或许会过得不如意。 但是他一定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让赵桓重用他。 只要人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何栗笑道：“本相的确不能拦着你见陛下……” 童贯要见赵桓这很合理，没有理由可以拒绝。 而且赵桓虽然下了圣旨宣布童贯的罪状，但是并没有要杀他的意思，而且也没说不见他。 何栗还真没有理由去拒绝童贯。 毕竟在场的不是他们两个人，还有这么多人呢！ 童贯权势滔天，又是宫中宦官，可想而知童贯在宫中的人脉有多么深厚。 今天何栗敢拒绝童贯，保不齐童贯扭头就能通过别的渠道把这件事情告知赵桓。 童贯听到这话，嗤笑一声，他得意的看着何栗。 这梁子结下了，今天他童贯思虑不周，技不如人，栽到了何栗手中。 明日等他在赵桓这边取得信任，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定会铭记今日之事，给何栗回一份大礼。 看着童贯得意的神色，何栗悠悠然的突然话锋一转：“不过……” 童贯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皱眉看向何栗。 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何栗故意停顿，吊着童贯的心悬在半空不上不下。 “不过什么？” 童贯最终还是没忍住，厉色询问。 那种等待灾厄来临的心情太过折磨，还不如来个痛快，他索性就直接问了。 何栗没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要见陛下所为何事？本相如何跟陛下回禀？” 童贯下意识的说道：“我见陛下自然是为了……” “什么？” 童贯刚开口说了半句，何栗突然就大喝一声，吓得童贯一哆嗦，愕然的停顿下来看向何栗。 就见何栗脸色巨变，发疯一般的咆哮道：“童贯，你这逆贼好大的胆子，陛下对你宽恩，你不思感激不说，竟然还想要刺杀陛下？” “乱臣贼子，留你不得！！！放箭！！！” 随着何栗一声令下，前后的禁军同时对童贯举起了弩箭。 童贯顿时瞪大了眼睛，惊慌的看着左右对着自己的弩箭。 又惊又怒，童贯俊秀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扭曲起来。 “何栗，你陷害我？” 童贯怒吼道：“我没有说那话，我没有说过……” “别杀我，别杀我，求你饶我一命……” 咻咻咻…… 噗呲…… 童贯惊恐之中，他想要求饶的话刚出口，数百弩箭飞射而至。 顿时童贯整个人被弩箭射得跟个刺猬一样。 童贯低着头，看着自己插满弩箭的胸前，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死了？ 他位列三公，以宦官之身破格被封郡王的童贯，就这样死了？ 童贯眼中满是不甘，他无法接受自己这样的下场，可事实的发生，让他再怎么不甘愿，也无法扭转结局。 扑通…… 童贯无力支撑身体，双腿跪下，旋即趴了下去。 噗呲…… 他这一趴，胸前的弩箭受到挤压，直接洞穿身躯从后背漏了出来。 童贯眼中神采逐渐黯淡，他眼前走马观花的似的浮现出他这一生的画面。 他以内侍之身，手握兵权，代表大宋出使别国，收复燕京，册立封王，纵观历史，唯他一人尔。 历史上不乏出彩的太监，童贯不是最特殊，但绝对是个例外。 他是中国历史上，掌握兵权时间最长的太监。 他也是中国历史上，掌握军权最大的宦官。 他还是中国历史上，爵位最高的太监。 也是历史上第一个能够以宦官之身，代表国家出使的太监。 同时，他也是中国历史上少有被正式册封为王的太监。 他二十岁进宫，在宫内卑贱的活了二十年，直到四十六岁才遇见了他的“贵人”赵佶。 他凭借钻营揣摩赵佶的心思，以腾飞一般的速度，迅速从卑贱的太监，一跃成为大宋最有权势的人。 甚至一代奸相蔡京也是由于童贯的原因，才能在被贬斥出京后重新回归汴梁城，再次进入赵佶的眼眸。 童贯或许在某些方面的确罪大恶极，但是也并非全是有过而无功。 当初童贯监军西北，在大宋收复青海、甘肃等四州之战时。 大军刚刚抵达战线，便收到了皇帝赵佶传来的手谕。 赵佶言说，宫内起火，乃是不祥之兆，此时不宜出战，责令大军急速收兵。 当时童贯看过手谕后，面无表情，若无其事的跟主将王厚言说：“陛下，期待我们凯旋而归。”。 此战之中，童贯虽为监军，但却行事低调，积极配合将领，并没有任何作威作福的表现，甚至还格外配合。 致使此战，大获全胜，顺利平息西北叛乱，成功收复甘肃四州。 而后在庆功大会上，他才拿出这份手谕，给激动的诸将查看。 诸将看到手谕后，无人不惶恐，纷纷询问当初童贯为何不遵圣令，阻止出兵？ 童贯言说：“彼时士气正盛，若止兵而退，今后何战可打？” 在士气最鼎盛的时候，因为皇宫起火的不祥之兆退兵，那么以后还怎么打仗？ 还有什么仗能打？ 将士们还能有信心备战吗？ 主将王厚询问：“若此战我们输了，又该如何？” 童贯轻松一笑，言说：“陛下手谕仅我童某人一人观看，若此战输了，那自然是我童贯一人回去领罚，与诸君将士何干？” 不得不说，当时的童贯，确实很有人格魅力。 这一番话，让在场将领纷纷伏地拜谢他的恩德，对他感激涕零。 此战也成为了北宋末年腐朽朝之中，数得上的辉煌战绩。 后来作为宦官，出使辽国，平方腊，收燕京，封郡王，权倾朝野，成为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顶级权宦。 虽说，所谓收复燕京其实是用钱买回来的，但童贯觉得钱财可以再赚，国土却是不可再生。 这如何能不算功绩？ 童贯此人，确有本事，但却无风骨。 随着瞳孔涣散，童贯眼前画面消散，变得黑暗无光。 北宋末年，一代权监，童贯的罪恶一生，在这左掖门的宫道之中被乱箭终结。 何栗走了过来，说起了刚才没说出来的话。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童贯的身躯，嗤笑道：“不过……本相可以选择让你活着见陛下，还是死了见陛下。” ----------------- 新年第一个小目标，冲上9分！！！ 还没五星书评的大佬们，到你们出手的时候了！ 第450章 突然慌了 童贯此人太过聪慧，他很能钻营人心。 甚至对于人心的了解程度，仅次于郭京。 若是用在正途，必然可以造福百姓。 可惜，他走了属于他自己的路。 这般人物，郭京怎么可能让他有单独见到赵桓的机会？ 赵桓要是个明君也就罢了。 偏偏有什么样子的老子就有什么样子的儿子。 没人带着，赵桓都要跑偏，更别提若是有人带着，他得跑偏成什么样子了。 鉴于此，郭京又怎么可能会让童贯有单独见到赵桓的机会呢？ 不是童贯过度自信，他的本事郭京也很清楚。 若是真的让童贯单独和赵桓见一会，什么话都能有的解释。 他一定能够说服赵桓对他冰释前嫌，甚至还能讨得赵桓欢心，接纳他的加入。 毕竟当时赵桓下令处置六贼的时候，童贯不在京中，而且当时正好是得罪了赵桓，拒绝了赵桓的任命。 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赵桓也没有当初那么生气了。 童贯此时若是甜言蜜语忽悠一番，赵桓八成是会相信他的。 大宋已经有了一个书画皇帝赵佶了，郭京不想再出第二。 如今他费了这么大力，好不容易把历史的轨道从靖康之耻上面拉偏离了一些，断然不会允许有任何人，任何可能再把北宋这道列车推回到正轨上去。 因此，当初在离开京城的时候，郭京就特意留下了后手。 童贯和蔡京等人必须死。 这无关赵桓的心思，郭京要他们死，他们就得死。 阎王来了也挡不住，郭京说的！ “本相去和陛下复命，此地就交给你了。” 何栗看向王宗濋，对视了个眼神。 “放心！” 王宗濋明白何栗说的是什么。 他也知道，这是国师交代的事情。 陛下交代的事情，办不办都行，国师交代下来的事情，那必须尽心尽力的办好。 …… 此时，赵佶的圣驾刚好停下。 满怀激动的心情，回到阔别已久的家园，赵佶心中感慨万分，但更多的还是欣喜。 别处繁华，终究还是不如家里安心。 “父皇，儿臣扶您下来，大娘子已经带着诸位弟弟妹妹都在等着您了。” 赵桓说着，主动先下车，搀扶赵佶下来。 赵佶刚一露出头，太后郑氏便带着诸多帝姬和皇子给赵佶行礼。 看到他们后，赵佶更加激动。 在赵桓的搀扶下，赵佶下了马车，朝着郑氏走了过去。 寒暄了几句，赵佶看向其他子女，也演得跟的真的慈父似的，一一关怀问候。 “陛下，宴席已经备好！” 黄真走过来，低声提醒赵桓。 赵桓等赵佶说完话后，上前说道：“父皇，请先入殿内吧！” 赵佶点了点头，他自然走在首位。 进入大殿后，赵佶看向宴席布局，眼睛眯了眯。 只见正上面，皇帝的位置上，放了两张桌子。 大桌子中间偏左，旁边还有个略微小一号，但却比其余桌子都大不少的桌子，放在右侧偏一些的位置。 赵佶突然就长叹一声，果真是时移世易啊！ 当初他离开的时候，他是皇帝，掌握大宋朝廷，万里江山，生杀予夺，尽在手中。 而今回来，他深感许多事情，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看到赵佶看着桌子发呆，赵桓提醒道：“父皇，请入座……” 赵桓虚引上位。 赵佶回过神来，走到了正中间的位置坐了上去。 虽说这个座位看起来还是他最尊贵，但旁边却有了分一杯羹的桌子。 这就代表他虽然尊贵，但却不是最尊贵的了。 坐下以后，赵佶目光扫视全场，突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除了这些看起来有些陌生，但实打实是他的亲生的子女之外，殿内众人全是陌生面孔。 他的内侍，他的亲卫，他的童贯，怎么都不见了？ 他身边的亲卫呢？ 那些提前都交代好了，一定要寸步不移紧跟着自己的亲卫呢？ 人都去哪了？ “父皇再找什么？” 就在赵佶疯狂的寻找自己信得过的人时候，旁边的赵桓悠悠的开口询问。 “童贯呢？” 赵佶沉声问道：“这个童贯，近来办事是越发懒惰了。” “虽说这是家宴，但他一个内侍，有什么好避讳的？” “真是仗着爵位在身，越发的放肆起来。” “他的一切都是朕……是我们天家给的，他再有爵位，也不过是我们赵家的家奴，让他过来，伺候朕。” 赵佶心中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所以这话说的很有玄机。 童贯不在这里，赵佶心中很慌，他甚至都有些不敢正视自己的儿子赵桓。 这话表面上听着好像是在斥责童贯，实际上是为了让赵桓以为他对童贯没有多么信任，不是那么亲近，只是把他当成家奴来看。 赵佶是怕赵桓阻拦他，不让童贯过来。 甚至在言语中，还主动的软下来了三分。 他不敢说是自己提拔童贯，怕赵桓忌惮，特意把自己说成了家里，算是带上了赵桓。 企图以此来让赵桓放松警惕。 这话说的，赵佶自己都觉得憋屈。 他可是九五至尊，真命天子啊！ 虽说如今是太上皇，可皇帝是他的儿子。 赵桓的皇位是他给 的，甚至赵桓的命也是他给的。 如今他却要如此卑微，生怕惹怒自己的儿子。 不论是从君权还是从父子来看，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赵桓说道：“童贯一路守护父皇，想必也是累了，许是先下去休息了。” 说着，赵桓看向黄真呵斥道：“黄真，过去伺候父皇用食。” 黄真连忙应允，从赵桓身边走到了赵佶身侧。 赵佶眼中闪过不满之色。 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大殿，此时也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任谁都能看出来，现在的气氛不对劲了。 赵桓脸上仍旧带着和煦的笑意。 赵佶脸色却越来越紧绷，甚至已经是耷拉下来。 黄真内心惶恐，硬着头皮上前给赵佶的杯子蓄酒。 啪…… 赵佶突然出手，打在黄真手中的酒壶上。 酒壶飞了出去，应声而碎。 “什么东西，也敢来伺候朕？” 赵佶呵斥道：“朕不过离京几个月，竟让你们越发没有规矩了？君前失仪，该当何罪？” “太上皇饶命！！” 黄真吓得连忙跪下，不胜惶恐。 第451章 憋屈的赵佶 赵佶这脾气好似是对黄真的不满，但实际上谁都能看出来，他这脾气分明是冲着赵桓发的。 赵佶也不掩饰了，反正在场也没有大臣，都不是外人，他也不必顾忌什么皇家颜面了。 他倒是要看看，赵桓这个儿子，能不能当着这么多宗亲的面，不给他这个当爹的面子。 赵桓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黄真，开口道：“父皇，这黄真乃是儿臣的近身内侍，对儿臣的伺候一向还算得体。” “不成想今日竟然如此失态，简直丢人现眼。” “滚下去吧！你确实不如童贯伺候的周到啊！” 黄真听到这话如蒙大赦，他连忙退了下去。 这可真是的，他们父子俩的矛盾，他却要夹在中间受罪。 黄真只是个普通太监，一不是前朝官员，二不是童贯那般权倾朝野的宦官。 虽说他是皇帝的人，但是他也真是得罪不起太上皇。 太上皇就算失势，无法处决官员，但想要弄死他一个太监，还是轻而易举的 。 就算皇帝和太上皇怎么样，他真的因为皇帝而死，皇帝心中顶多也是积压一些对太上皇的不满。 绝对不会因为他这个内侍，而去出头，真的和太上皇如何。 毕竟人家是亲父子啊！ 所以，黄真只能故意露个破绽出来被骂两句离开。 天家父子之间的矛盾，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参与进来的。 谁参与进来，谁就是找死。 不被这边嫉恨，就要被那边嫉恨。 可人家到底是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同样的血脉心连心。 搞不好人家什么时候，突然就和好了，到时候这些参与的人，只会是里外不是人。 这一点黄真看的很透彻。 甚至要比李纲看的还要透彻。 皇后……不，赵佶的老婆，太后郑氏此时也是吓得不轻，内心惊惧。 “官家，何必和一个奴婢置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反倒是不值当了。” 郑氏亲自给赵佶夹菜，说道：“这些奴婢向来没轻没重，还是让臣妾来亲自伺候陛下吧！” “这一路风风雨雨，臣妾时常感叹命运无常，臣妾今生有幸能够伺候官家，乃是三生之福，来世还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机会，还是让臣妾来伺候陛下吧！” 郑氏也很无奈，如今赵佶和赵桓的矛盾几乎要摆在明面上来了。 这是君权之争，她一个妇道人家也确实帮不上什么。 只能尽量缓和一下双方的关系，避免冲突升级。 论起来，赵桓都不是她亲生的，自然是丈夫赵佶赢了，她更能得利。 可赵佶毕竟也年纪大了，她也不知道还能依靠多久。 万一回头赵佶没了，她还要仰仗赵桓的鼻息生存，也不敢得罪赵桓。 所以，太后这话说的就很有水平。 听起来没有为赵桓说好话，但实际上却给赵桓解了围。 一来算是揭过童贯的话题，二来也是在暗戳戳的提醒赵佶，命运无常，珍惜父子之情。 起码，赵桓听到这话，心里并没有不舒服。 赵佶也听出来了太后是在提醒他，命运无常，时也命也运也，现在赵桓得势不要跟他闹得太僵。 免得把赵桓逼急了，反倒是让自己陷入危险之地。 赵佶牙关咬紧又放松，心中长叹一口气。 看着桌子上的饭菜，他是一口都不敢吃。 没有童贯在场，他心里没有安全感。 “罢了！” 赵佶眼看着赵桓也不会让童贯过来，只能先放弃，旋即说道：“此次朕能顺利回京，离不开李纲的劳苦之功。” “朕听闻，当初金贼兵临城下，也是李纲带领军队奋力守城，便赐他也来共享家宴吧！” 不让童贯过来就算了，李纲你总不能也不让来吧？ 赵佶也怕赵桓再次拒绝，那他就真的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去了。 对于李纲的人品，赵佶还是信得过的。 如果说童贯在这里是赵佶的底气，那么李纲在这里就是赵佶的安全感。 在李纲面前，他赵佶相信赵桓断然不会对自己不利。 李纲秉性正直纯良，他断不会让父子相残的事在他面前上演。 赵桓眼神沉了沉，李纲已经被他这个活爹这么信任了吗？ 若是如此的话，看来当初李纲把那个消息带回来，并非是为了他解决问题，而是在向这个活爹表示衷心啊！ 赵桓心气不顺起来。 他不知道李纲和赵佶怎么相处的，但就他看到的而言。 李纲作为迎圣使，不过才和太上皇接触十多日的功夫，就能让太上皇如此信任。 这背后若是没有什么说道，赵桓岂能相信？ 现在赵桓心里很怀疑李纲的用心了。 “李纲作为河北宣抚副使，被儿臣传召过来任命为迎圣使，迎接父皇圣驾回京。” 赵桓沉声说道：“如今父皇已经平安归来，李纲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儿臣便让他准备一下，前往河北配合国师处理战后事宜。” 赵桓现在心中怀疑一切，怪不得当初这个活爹点名要让李纲过去迎接。 这人啊！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亏得自己对他那般好，他却不知道感恩。 “回头等李纲忙完，儿臣让他进宫来拜见父皇。” 赵桓再次拒绝了赵佶的提议，但也还算是给赵佶留了颜面，给出了正儿八经的理由。 接连被拒，赵佶感觉到现在不仅是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更是把自己的颜面放在地上摩擦。 自己就算不是皇帝，可也还是太上皇，也还是他皇帝赵桓的亲爹。 怎么想要找个人来伺候，就这么难呢？ 赵佶拳头紧握，他心中不断在劝自己忍，可他的脾气让他实在忍不住了。 就在赵佶忍无可忍，即将要爆发的时候，一个内侍走了进来，跪地说道：“启禀陛下，太上皇，尚书右仆射，中书侍郎何栗，何相公在殿外有急事求见。” 一听这话，赵佶的脸色算是黑到底了。 启禀陛下，太上皇？ 他太上皇现在在表面上都要排在后面了？ 就算他没权利了，但他还是赵桓的亲爹啊！ 哪有亲爹排在儿子后面的道理？ 这是连一个内侍都要欺负到自己头上啊！ 眼看，赵佶就要爆发了，赵桓的皇后悄悄的拉了拉他的衣袖，眼神提醒了他一下。 第452章 纷争开始 赵桓的皇后，乃是武康军节度使朱伯材的女儿，名叫朱琏。 在政和六年的时候，嫁给当时还是太子的赵桓，由书画皇帝赵佶亲自主持婚礼，并且册封为太子妃。 朱琏皇后，不仅人长得美貌脱俗，更是博学多才，能诗善画，乃是当之无愧的才貌双全。 其人品也是备受称赞，忠烈孝节，仁慈良善而又刚烈忠节。 靖难之耻发生之后，朱琏因为美貌出众，常常遭受金兵调戏，但她每次都是誓死扞卫自己的尊严。 后来被押送到金人都城上京以后，金人要这些大宋皇室举行牵羊礼。 所谓牵羊礼，便是要让俘虏赤裸上身，披上羊皮，脖子上系着绳子，被金人当成牛羊一样牵着，极具侮辱性。 这还不算，后来干脆又让大宋这些皇太后，皇后进入金宫，赐浴。 谁都知道这个“赐浴”代表着什么。 朱琏当即便断然拒绝，为了避免牵连到赵桓，她拒绝以后，假借更换衣服回房后直接上吊想要自尽，保全颜面。 在外守着的金人发现不对劲后，立马冲进去把朱琏给救了下来。 上吊不成，朱琏还是要被迫押着前往大金皇宫。 本以为死过一次的人，应该会怕死。 可朱琏在到达皇宫以后，路过花园水池，趁着金兵没防备，直接跳入水池，再次投水自杀。 这一次，朱琏终于得偿所愿，以性命保全了清白。 朱皇后刚烈至此，就连金太宗完颜吴乞买都被折服，称赞她：“怀清履洁，得一以贞，众醉独醒，不屈其节。”。 并且完颜吴乞买，亲自追封她为“靖康郡贞节夫人”。 这可比重昏侯父子俩人的封号，高了不止数倍。 朱琏在桌子下，以衣袖遮掩，悄悄拉了拉赵桓的衣袖，眼神瞥了瞥内侍又瞥向太上皇赵佶。 不论皇权，单凭伦理，这内侍这般禀报，分明是在故意挑起二圣矛盾。 赵桓心领神会，不轻不重的斥责道：“昏了头的东西，太上皇在上，朕虽为君，太上皇却为君父，岂可先禀朕？” 听到这话，赵佶铁青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别的方面赵桓已经占了便宜了，他也不是非要把赵佶给气死才行。 况且，一个顺序而已，表面文章，让这个活爹占个上风又何妨？ 内侍吓得不轻，连忙认错，磕头如捣蒜：“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太上皇恕罪！！！” 不得不说，这俩父子都娶了个好媳妇。 这接连的风暴，多亏这对好婆媳用智慧化解。 下面等着吃席的人，冷汗一波接着一波的，这心情就跟打鼓一样，不断的跌宕起伏。 他们作为宗亲，太上皇是他们的父亲，当今皇帝是他们的大哥。 一旦这父子俩撕破脸，他们肯定要被迫站队。 但不论怎么站，风险都不低。 赵桓和赵佶经得起折腾，他们可经不起这皇权风暴的席卷。 赵佶冷声说道：“何栗这个时候过来，看来此事确实很急，宣他进来吧！” 跟一个内侍，赵佶此事懒得计较。 现在周围他一个人都没有，心里没有安全感，倍感煎熬。 他现在就迫切需要官员过来，不论是谁。 只要有朝廷官员在场，赵桓总要顾忌一下影响，不敢做的太过分。 内侍年纪不大，已经瑟瑟发抖，他听到这话，还是低着头偷眼看向赵桓。 看到赵桓神色无异，这才转身出去传召何栗进来。 何栗匆匆而来：“臣何栗，参见太上皇，参见陛下！” 行礼之时，何栗先拜赵佶又拜向赵桓。 由于后拜赵桓，所以行完礼后一直拜向的方向是赵桓。 这就是会做人的。 大礼上让人挑不出错，小细节上充分向赵桓表示忠心。 “何卿免礼！” 赵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何栗最先拜见他，这就让他很舒坦。 而且赵佶记得，之前朝中大臣给他送书信，传递朝中消息的人之中就有何栗。 赵佶就觉得，何栗心里他自己必然是首位，何栗算是他的人。 此时看到何栗，赵佶表现的格外亲切，满脸亲近之意。 “何卿，你匆匆而来，有何急事要报？” 赵佶满脸笑意的开口询问。 在赵佶想来，何栗应该是看到他身边的侍卫都被替换下去，觉察到不对劲，担心他会遭遇不测，所以特地找了个借口过来查看情况。 对于何栗的“忠心”，赵佶心里还美滋滋的。 谁料，何栗接下来的话，让赵佶直接心态崩了。 何栗沉声说道：“启奏官家，臣奉命安顿随行太上皇侍奉的官员，岂料广阳郡王童贯挟兵自重，意图谋反。” “他竟不顾朝廷律法，强行带兵入宫，伺机刺杀陛下……” “你说什么？” 何栗话还没有说完，赵佶就豁然起身，愕然的看向何栗，眼中都是难以置信。 不只是赵佶，就连赵桓在听到何栗的话后，都震惊的起身。 赵桓怎么都想不到，童贯竟然直接反了？ 他之前处处示弱，委曲求全，甚至还不惜出宫到祥符县去迎接赵佶这个活爹，不就是为了稳住局势吗？ 结果，童贯竟然造反了？ 赵佶感觉一股血液直接往头上冲，他浑身颤抖，后脑勺处一股怒火不断的燃烧他的理智。 “何栗，如此大事，岂可妄言？” 赵佶强行稳住身体，他怒斥何栗一声。 童贯会直接造反吗？ 赵佶认为他不会，童贯跟随他身边这么久，赵佶能不了解他吗？ 童贯此人，城府颇深，为人又精明算计，甚至还有长久的眼光，这种人他怎么可能在京中突然造反？ 不过，赵佶话一出口，却又有些底气不足。 他略一想，又觉得或许是有可能的。 毕竟他身边亲近的侍卫都被赵桓这个好大儿给悄无声息的撤换了。 若是童贯发现不对劲，想要出兵来营救自己，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他在宫内，不知道宫外什么情况。 或许赵桓也直接安排人对童贯动手了，童贯这才被逼无奈之下起兵反抗呢？ 何栗坚定不移的说道：“此等大事，臣不敢有半句虚言，殿前司都指挥使王宗濋也可作证，我们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何栗信誓旦旦的保证。 第453章 话是在活人口中的 眼看何栗言之凿凿，众人就算想要怀疑此事是假的，都找不到理由。 这么大的事情，若是童贯没有造反，他何栗敢瞎说吗？ 而且看赵桓的样子，分明他也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所以应该不是他和何栗里应外合的演戏。 赵桓急切的问道：“何栗，如今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赵桓心中也是紧张万分，童贯毕竟威名在外，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 如今童贯手握重兵，若果真在京中造反，只怕他就危险了。 赵桓心中甚至不断的在祈祷：“亚父，我有危险了，你快回来救救我啊！”。 如果说童贯是赵佶的安全感和底气，那么遇到危险的时候，郭京就是赵桓的底气和安全感。 无事的时候，赵桓想不起来郭京，一旦遇到危险，赵桓就无比的思念郭京，恨不得郭京直接一个闪身从天而降飞到他身边。 赵佶听到赵桓的询问，也是又紧张又期待的看向何栗。 童贯一个阉人，他造反有什么用？他能坐江山吗？ 大宋百姓和满朝官员，会让一个太监当皇帝吗？ 所以赵佶很清楚，若是童贯真的造反，并且成功了，这皇位 肯定还是他的。 刚刚那么憋屈，赵佶可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 因此赵佶此时倒是希望童贯能够占据优势，如此他就能顺利拿回权利了。 何栗回道：“官家放心，童贯造反，国师早有预料，之前国师离京之时给臣和王宗濋留下了锦囊妙计。” “我们依计而行，童贯虽反，但却并未掀起波澜，殿前司军队的布置已经轻松将跟随童贯造反的死士解决。” 何栗此时这么说，一来是不想抢郭京的功劳，毕竟他们确实是按照郭京的锦囊妙计行事。 二来则是他也是在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毕竟童贯死在他的手上。 童贯的影响力太大了，哪怕他死了，何栗都难免忌惮。 因此，何栗直接说出了郭京，倘若后续真的有什么问题，那也有国师扛着，不至于让他遭受冲击。 当然了，何栗更加相信以国师的手段，任何人想要对付国师，都不会有好下场。 毕竟凡人，怎么可能斗得过仙人？ 郭京在何栗心中就是仙人。 听到这话，赵佶眼前发黑，顿时跌坐回去。 大势已去啊！ 童贯出了问题，就代表他手中的军队也不能指望了。 赵佶的安全感疯狂减退。 没了军队，朝中还能有大臣愿意支持自己，投靠自己吗？ 赵佶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跟赵佶相反是他的好大儿赵桓，悬着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赵桓松了一口气，关键时候亲爹靠不住，还是要看亚父。 亚父他人虽然不在京城，但又救了自己一次。 赵佶很快反应过来。 啪…… 怒拍桌子一下，震动的桌子上的空酒杯都跳了起来。 “童贯呢？朕对他如此信任，给了他这么多殊荣，这贼子竟然想伤我儿性命？” 赵佶面目狰狞的怒吼道：“何栗，你去把童贯给朕押送过来，就押送到这大殿之中，朕倒是要问问这贼子到底有没有良心，朕要亲自审问他！！！” 不论如何，赵佶都要见到童贯再说。 他只要见到童贯，他就能想办法救一下童贯。 同时他也是在给童贯一个辩解的机会。 否则，经过赵桓的人一审问，童贯说什么还能由他自己控制吗？ 而且，赵佶这也是在给自己铺后路。 倘若童贯的事情真的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那他现在此举也是在洗清自己的嫌疑，证明自己没有参与到童贯的谋反之中。 不是他授意童贯对付自己的好大儿。 赵桓撇向赵佶的眼神闪过一丝厌恶甚至是嫌弃，但转瞬即逝，被他掩饰了下去。 “父皇，这等贼子还见他作甚？他辜负君恩，若真的来了，岂不是更惹您生气？” 赵桓冷声说道：“以儿臣之见，让三司审过之后，依法问责吧！” 赵佶心里的小九九，赵桓岂会看不穿？ 他当然不可能让童贯过来和赵佶接触。 何栗说道：“官家，不是臣不让童贯过来，而是他没办法过来了……” “没办法过来？” 赵佶听到这话，心中“咯噔”一下，皱眉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就不能过来了？” 赵佶双手撑在桌子上，欺身上前急切的看向何栗。 何栗说道：“事情败露以后，童贯带领手下逆贼疯狂反抗与殿前司军队发生激烈冲突，双方交战之中，童贯被殿前司弩箭射中，现已当场伏诛。” “如今童贯这逆贼的尸体，已被抬去开封府处，交由仵作检验。” 虽然确实死了，但按照流程还是要让仵作检查一下，以防诈死。 当然，童贯都被射成刺猬了，就算是想要诈死都没有机会了。 “你说什么？童贯死了？” 赵佶失神的问道：“童贯已经死了？” 本来赵桓还有些可惜，毕竟这童贯确实是个能干事的人。 但此时看到他的活爹这般失魂落魄，心中却又觉得舒坦，童贯死的真是好啊 ！ 解气！！ 真解气！！！ 童贯不能为自己所用，死了自己才能安心。 何栗继续在赵佶心上补刀：“臣亲自检验过，确实断气了，血流了一地，断无生还可能。” 听到何栗的确认，赵佶瞬间红了眼眶，他的身子摇摇欲坠，有些受不了这个冲击。 “陛……太上皇，童贯此贼意图作乱，他起兵造反更是在挑拨您和陛下的父子之情，如今死了也罢了，您也不要再为他的恶行动怒了。” 关键时候，太后郑氏又站了出来，扶着赵佶坐下，并且还给赵佶圆了场。 赵佶眼皮耷拉又睁开，耷拉又睁开，他突然感觉眼前的景物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童贯死了……他的好大儿真是好手段啊！ “太子好手段！！好手段啊！！” 赵佶有气无力的嘟囔着：“朕都被骗过去了，太子真是好手段。” 他这话声音不大，却给郑氏吓得不轻。 太后连忙点头并且大声佯装附和道：“对，太上皇说的没错，童贯死的好，童贯早就该死了，就是他一直阻拦您回京，挑拨您和陛下的父子之情，您说的没错，他死的好。” 第454章 赵佶的反击 能做一国之母的女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女人。 太后郑氏反应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在赵桓没有听清楚赵佶说了什么的时候，便直接把赵佶失去理智的言语给遮掩了过去。 再一次成功的避免了赵佶和赵桓撕破脸的危机。 太后的话也是在提醒赵佶，童贯已经死了。 事情到了现在根本无法挽回，当务之急不是气愤，也不是发飙，而是要稳住场面，不要让局势更加恶化了。 再恶化下去，只会对赵佶自己更加不利。 赵桓虽然没听清自己这位活爹的话，但看到太后这么大的反应，心知这活爹绝对不是说了什么好话。 赵佶仍旧碎碎念嘟囔道：“朕被耍了，朕被他们戏耍了，朕被自己的儿子联合诸臣戏耍了，朕中计了，朕中了他们的奸计了……” 向来被自己拿捏的儿子，突然把自己打压下去了，赵佶心里如何能够承受得起？ 若是他最宠爱的郓王赵楷也就算了，毕竟赵楷确实聪慧，输给这个聪慧的儿子不丢人。 可赵桓这个逆子凭什么？ 之前的老实本分都是装的，都是装的！！！ 这个蠢孩子才是心机最深沉的人啊！ 他隐藏太深了，亏得自己那么信任他，结果他竟然一直都在隐藏心思。 可恶，简直太可恶了！！！ 赵佶悔不当初，他真的不该回来，不该回来啊！！！ 他错信了赵桓，他竟然真的以为赵桓盼着自己回来主持大局，是因为他自己能力不足，无法胜任皇帝的位置。 他竟然真的相信了赵桓对自己的父子情深那些鬼话！！！ 太后郑氏看到赵佶这个样子，既心疼又心累。 但她还是迅速的反应过来，为赵佶遮掩。 “太上皇，您没错，都是童贯那厮太能伪装了，您中了他的奸计，轻信了他，幸好陛下早有准备并未酿成大祸。” 太后郑氏大声的说道：“童贯戏耍了您，如今他已经死了，也算是给您出气了，陛下不会怪您的，天下百姓也不会怪您，童贯之恶乃是他自己心术不正，与旁人无关。” 郑氏一边说，一边接着宽大袖子的掩饰手上用力抓着赵佶的胳膊暗示他。 赵佶终于回过神来，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朕累了，今日这宴席就这样吧！” 赵佶有气无力的说道：“皇帝，你去忙吧！朕老了，朝中诸事还要靠你处理啊！” “走吧！带着他们都去忙吧！朕想休息了。” 赵佶一手捂着头，一手无力的挥了挥。 他现在不能看赵桓，不然的话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骂出声来。 赵桓心中冷笑一声，起身拱手道：“那父皇好好休息，儿臣告退！” 赵佶头也不抬的挥了挥手，应都没应一声。 赵桓也知道赵佶心里不舒服，也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太上皇好生休息，臣也告退！” 何栗一看自己的亲老大都走了，他当即也告退离开。 听到这话，赵佶这才抬头冷冷的看向何栗。 怪不得被赵桓亲手提拔上来的少宰何栗，也会给他写信表示忠心。 原来根本就不是何栗要投靠自己，而是他是在为赵桓办事，就是为了把自己骗回来。 “何栗，何相公，你不错，你很不错，你为皇帝解决了这么大的危机，你很厉害啊！” 赵佶眼神阴狠的看着何栗，说道：“何相公，以后你好好为皇帝办事，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此时赵佶还能不明白，童贯八成也是轻信了何栗，误把他当成自己人，这才轻易着了道。 何栗知道赵佶这是把自己给嫉恨上了。 不过，没关系，谁在乎呢？ 别说区区太上皇，就算是被皇帝也给记恨上又如何呢？ 他的后台那可是国师！ 他有国师撑腰，他怕谁？ 何栗一副没听明白赵佶话里威胁的意思，拱手道：“臣多谢太上皇夸赞，臣一定会谨记太上皇嘱托，全力辅佐陛下。” 赵桓走了，何栗直接把称呼改成了“太上皇”。 这意思也就是表明了，刚才虽说是赵佶在问话，但何栗却是一直在向赵桓禀报。 在何栗眼中“官家”就只有当今圣上，赵桓一人尔。 其他人一看这气氛成这样了，面前的珍馐美味再诱人也是吃不下去了。 众人也都纷纷告退，甚少有人愿意留下来。 毕竟现在谁留下来，就是表示了亲近太上皇之意。 哪怕这个太上皇是他们亲爹，他们此时也要为了避免得罪自己的皇帝大哥而避嫌。 谁让现在掌权的人是他们大哥呢？ 他们的父皇，身边最大的依仗都没了，他们怎么敢继续在这个活爹身上下赌注？ 随着众人都离去，赵佶才透过指缝看向大殿之外。 赵佶的眼中透着寒意，童贯死了又如何，真当他就完全没有后手了吗？ 童贯手中是没有兵马了，但康王赵构手里还有。 此时赵佶庆幸自己当初听了童贯和蔡京的建议，提前还给自己留了一张底牌。 赵构如今为两浙路宣抚使，兵马大元帅，军政一把抓。 赵佶相信，只要赵构知道自己的处境以后，一定会想办法拯救自己。 都是自己的儿子，除了赵桓看走眼了之外，赵佶相信对于其他儿子的了解，他是没有错误的。 他的九子赵构，野心勃勃，绝对不会甘愿只做一个亲王。 这也是为什么，赵佶明明更喜欢郓王赵楷，却把后招底牌留给赵构的原因。 一来赵佶确实真的更喜爱自己这位“状元”儿子赵楷，不愿意让他冒险，掺和到这残酷的皇权斗争之中。 赵佶担心自己万一落败，会害了赵楷。 二来则是赵佶知道赵构一直就不安分，不肯屈居人下，他所图甚大。 甚至赵构一些私下里的小动作，赵佶也是清楚的。 但由于赵构之前一直都针对赵桓这个太子，所以赵佶也懒得搭理。 正是赵佶的默许，甚至是有意纵容，才导致赵构的野心越发膨胀起来。 当初赵佶在选择为自己留后手的时候，首先就想到了赵构。 只要有机会，赵构一定会借助他的声势，对赵桓动手。 赵佶眼神阴沉下来：“既然你先不顾念跟朕的父子之情，那朕也无需对你留手。” 第455章 天书再现 面对赵桓步步紧逼，赵佶当即就觉得奋力反击。 这才刚刚回京，他屁股都没坐热，先是身边的侍卫被替换，而今又是童贯被杀。 赵佶不甘心权利就这么从自己手中流逝，更加不愿意坐以待毙。 当即他就决定启动之前商议好的手段进行反击。 “官家，不要再斗了……” 太后郑氏眼看着赵佶想要再起争端，忍不住开口劝慰：“这皇位就让他坐吧！我们如今都已经年岁渐长，不如就……” 太后的话还没有说完，赵佶的凌厉的眼神就看了过去。 “不是朕非要争，而是这个逆子他步步紧逼，他欺人太甚啊！” 赵佶不甘心的说道：“朕便是什么都不做，皇权之争也不会让你我好过。” 太后郑氏看到赵佶心意已决，心知再多说也是无用之功，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 此时太后郑氏已经四十九岁，已经快到知天命之年了，她确实感觉到自己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折腾了。 可惜，她服老，赵佶却不服老。 赵佶沉吟道：“如今你我身处险地，一举一动必遭监视，行动颇为不便。” “待会朕会想办法让成德过来，你让她把这个东西给朕送出去……” 赵佶说着，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张什么都没写，只是盖了一枚“天书”印记的纸张，递给了太后。 赵佶也是做过皇帝的人，他深知皇城司那无孔不入的恐怖之处。 他更加知道，如今他这个好大儿肯定会在他周围安排人手，严密的监控他的一举一动。 如今他的心腹侍卫都已经下落不明，换上了陌生的面孔。 他身边实在无人可用，只能利用太后郑氏的女儿，成德帝姬赵瑚儿来为自己传递消息。 成德帝姬赵瑚儿如今十八岁，虽说已经成婚三年，但由于年龄小，还是太后最小的孩子，因此一直备受宠爱。 赵佶之前跑路的时候，太后由于担忧赵瑚儿所以连带着她以及她的驸马向子房也一并上路了。 此时，成德帝姬还在宫中，也并没有出去。 虽说赵桓对赵佶严防死守，但对于太后郑氏还是很尊重的。 若是郑氏开口，想要见一下小女儿成德帝姬，嘱咐几句话，赵桓断然不会拒绝，也无法拒绝。 “官家，此事岂可牵连瑚儿？她还年幼，怕是……” 太后担忧小女儿的安危，不想她卷入赵桓和赵佶的父子争斗之中。 岂料她刚一开口，赵佶就不悦的说道：“朕知道她年幼，若非朕实在无人可用，岂会让她出手？” “你放心，只是传递一张纸而已，并无危险之处，她也是朕最疼爱的女儿，朕岂能让她以身犯险？” “再说了，那逆子也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对自己的妹妹都要下手。” 赵佶不给郑氏拒绝的机会，直接做出了决定。 郑氏无奈，她看了看确实只是一张纸，不算什么大事，只能任由赵佶了。 赵佶让郑氏出去运作，他则是回到了龙德宫，以分散赵桓的注意力。 龙德宫内，形单影只的赵佶，深知他这一进来，只怕就很难轻易的出去了。 他被自己的儿子给软禁了。 赵佶关上房门，这才潸然泪下。 为自己，也为童贯。 童贯伺候了他这么久，多少还是有点感情在的。 如今童贯为了他丢了性命，赵佶也不由得心酸起来。 他甚至亲自为童贯写了悼文，祭奠童贯。 他在文中，对童贯极尽华丽的词藻夸赞童贯的功绩，并且充分的肯定了童贯的忠心和人品，简直是把童贯夸得跟一朵花似的。 当然，这篇华丽的文章并没有机会被记录下来。 甚至都没有能让除了赵佶之外的第二个人看见，他写完以后，也怕自己儿子赵桓知道。 如今童贯以谋反之罪被杀，赵佶哪怕明知道童贯是被冤枉的，他也要和童贯撇清关系。 堂堂太上皇，皇帝都是他的儿子，赵佶对此感觉到无比的憋屈。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沦落至此。 赵佶一边烧了自己写出来的对童贯的悼文，一边抹着心酸的眼泪。 的确如同赵佶所料那般，赵桓在听到手下禀报，太后想要见一下成德帝姬的时候，并没有阻拦。 只是吩咐人，严密监控，不要让她们做小动作。 当然，赵桓多少还是顾念一点亲情，毕竟现在还没危险，所以他还是愿意当个友善的兄长。 因此，赵桓特意嘱咐手下，若是没有发现异常，不要刻意为难成德帝姬。 成德帝姬，并不知道她母亲让她带着的纸条有什么用，她根本就不知道情况，就把纸条给带出去了。 在出宫的时候，途经御花园，顺手就把纸张放在了指定的位置上。 深夜，一个内侍路过此处，不经意的取走了这张纸条。 这就是童贯留下的人手，如今童贯虽死，但赵佶还在。 之前的布置也在，他们仍旧会听命于赵佶。 次日，天刚亮，黄真便急匆匆的跑到了赵桓的寝宫外，低声唤醒刚刚入睡的赵桓。 童贯虽死，但蔡京还没处置，昨夜赵桓一直忙到天亮，就是在和心腹商量如何处置蔡京。 这刚刚躺下，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就被吵醒，赵桓自然没个好脸色。 赵桓压着怒火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要不是因为赵佶这个不让他省心的活爹刚刚回来，确实容易出现不可控的情况，赵桓绝对不会轻饶了黄真。 黄真惶恐的说道：“陛下，皇城司急报，两刻钟前，承天门处有群鸟忽然飞来，驱而不散……” 黄真还没说完，赵桓一听是这话，瞬间就压不住脾气了。 “一群鸟飞来，也算急事？” 赵桓怒斥道：“皇城司是闲着没事干了吗？皇城司吃饱了撑到了，你黄真也是昏了头了？” “群鸟聚集，跟朕禀报有何用？难道让朕下诏书，命令群鸟离开吗？还是让朕亲自去驱赶鸟群？” 大早上，把他给吵醒就为了一群鸟？ 黄真连忙跪地说道：“陛下，您昨夜忙于国事直至天亮，若只是因为一群鸟，奴婢岂敢惊扰您休息？” “鸟群聚而不散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鸟群是拱卫着一张黄帛而飞。” 第456章 沈括后人 赵桓一听这话豁然起身，他疾步上前，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一群鸟聚而不散，还带着黄帛？ 黄真回禀道：“回陛下，卯时末有皇城司的人发现，承天门处有群鸟盘旋，聚而不散，而后又有一群鸟飞来。” “它们似是通灵，集体口中叼着一块长约丈许的黄帛，盘旋在承天门上方约一刻钟后，才将黄帛落在承天门东南角鸱尾处。” “此时承天门外已经聚集了大量看热闹的百姓，皇城司的人好不容易才挤进去，就发现那黄帛上竟然隐隐闪烁幽绿色光芒，似是上书文字，而文字又发神光。” 黄真都不敢停顿，跟背贯口一样一口气把情况和赵桓说了个清楚。 免得赵桓以为他拿鸟事来糊弄他。 赵桓听到这话后，皱眉思索，他总觉得这个事情让他有股莫名的熟悉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具体怎么回事。 “如今京中百姓全部都跑到了承天门外跪拜，言说乃是天降法旨。” 这才多久的时间？ 百姓之中已经传开了，说这黄帛书乃是祥瑞之兆， 是天降祥瑞庇佑大宋风调雨顺，国运昌隆。 听到黄真的禀报，赵桓敏锐的觉察出不寻常的地方。 京城的百姓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当初国师做法天帝显圣，后来请谷神分身下凡，这些京城中的百姓有谁不知道？ 如今那一尊从地下自己长出来的谷神神像，就立在国师府中，每日接受百姓们的香火供养。 区区一封帛书，能让百姓们如此为之疯狂吗？ 若是换成别的地区的百姓，或许会如此，但这可是经历过两次大场面的京城百姓啊！ 尤其是如今国师不在京中，而他的那个活爹赵佶又刚刚回来的敏感时期。 赵桓处于高度紧绷状态，他听到这种不寻常的事情，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怀疑，他本能的怀疑，是否会出现对自己不利的场面。 “太史令怎么说？” 赵桓沉声问道：“可有看清那黄帛上面所书何字？” 太史令便是太史局的主管官员。 而太史局便是后来明清时期的钦天监，也叫司天监。 其主要作用是，观察天象、推算历法、占卜吉凶等等，一切神神鬼鬼的东西，都是太史局的主要负责内容。 当然，实际上太史局的工作内容，都属于是对科学的钻研。 比如，候雨法：有黑云如一匹帛，日中即一日大雨，二匹为二日雨，三匹为三日雨。 这其实也是古人对于天象观察后总结出来的规律，说起来好似和玄学有关，但其中都蕴含着科学的道理。 当然，由于书画皇帝赵佶笃信修道，因此如今的太史局研究方向从科学也偏向了玄学方面。 黄真回道：“回禀陛下，太史令沈晦已经带人赶了过去，尚未回返。” 也就是还没有结果传来。 “奴婢收到消息的时候，黄帛尚未被取下，如今还不知上面所书内容。” 皇城司的人看到异像以后，就第一时间过来禀报了。 凡是涉及天象，异象之事，皆为大事，都是可以直接进宫禀报。 这是由于，历史上不乏有人用这种行为来做谋反的预告，因此朝廷对此格外的重视。 也是因此，哪怕明知道赵桓刚刚睡下，而且还没有确切消息传来，黄真也得硬着头皮把赵桓惊动起来。 没事最好，顶多是挨一顿骂。 倘若真的有事，因为他的耽搁，而没有及时禀报赵桓，按照规矩处死他都不为过。 黄真只能按照规律来做。 赵桓背着手，来回的在屋内踱步，他心中难免生出焦急之色。 “如今亚父不在京中，若此事有怪，那沈晦能处理好吗？” 涉及这种情况，赵桓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郭京。 毕竟整个大宋，若说谁最能处理这种事情，莫过于能够请天帝显圣的国师了。 黄真迟疑了下，说道：“沈晦家学渊博，曾叔祖沈括也曾为太史令，虽说比不上国师，但应该也不是无能之辈。” “陛下，乃是天帝都认可的真命天子，如果真是上天法旨，必然是来帮陛下的渡过难关，化解危机，使得大宋江山国运昌隆之祥瑞。” 黄真也不敢为沈晦担保，但他也看出来了赵桓的焦躁不安，不敢再刺激赵桓，只能说点好听的安慰一下。 赵桓一听是沈晦是沈括的后代，心里也算安稳了几分。 他依稀记得，这个沈括写过一本书，那是让他亚父都赞不绝口的存在。 当初郭京的师妹朱小悠和郭京做交易，想要看的那本书就是沈括所写的《梦溪笔谈》。 由于书中涉及到的范围太过广阔，所以此书一直被朝廷封禁。 毕竟里面不止是涉及了工艺技术，天文物理，数学生物，更是涉及了一些朝政隐秘。 因此，郭京在跟赵桓提及的时候，赵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答应下来。 可当他下令的时候，就受到了阻碍，赵桓这才知道这本书涉及的方面这么广阔。 不过已经答应了，赵桓碍于面子，再加上对于郭京的信任，后面费了一番波折，才能让朱小悠如愿看到。 甚至郭京在提供突火枪想法后，朱小悠能够顺利造出来，也离不开这本书的技术支持。 毕竟要造一个前所未有的东西出来，除了想法之外，当时的技术才是决定性的。 郭京的想法超前，而朱小悠一个野路子明显跟不上，幸亏有这本书做后盾，让朱小悠解决了关键性问题。 沈晦是沈括的后辈，的确算是家学渊源了。 “沈晦……” 赵桓念着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朕没记错的话，这个沈晦乃是甲辰科的状元吧？” 甲辰科，即为宣和六年，也就是上一届的科举。 如果历史的滚轮仍旧按照原本的路线滚动，那么沈晦也是北宋的最后一位状元。 “回陛下，您没记错，就是他。” 黄真连忙回应。 赵桓点了点头，心中的焦躁也终于平静下来。 这说明，这个沈晦的确是个人才。 不仅家学渊源还有状元之才，那么不论这黄帛是真的天降祥瑞，还是有人蓄意为之，意图不轨，沈晦都能第一时间发现端倪，不至于因为愚昧耽误大事。 第457章 前有埋伏 赵桓在焦急等待消息传来的时候，也没有干等，顺便利用这个时间给郭京写信。 此时能够安抚赵桓心态的，也只有和郭京诉说委屈。 赵桓想着，若是郭京在此，肯定能够提前处理好这些，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为他解决好一切，何至于把他惊醒在此等候？ 与此同时，正在被赵桓念叨的郭京，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 郭京揉了揉鼻子，他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的景色。 “高柄，到哪里了？” 郭京蜷缩在大大的马车内，把炭火手炉往怀里塞了塞，又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赵桓特批给郭京的马车，就跟个小房子似的，足以容纳郭京不受束缚的躺在里面休息。 就是这颠簸，还是让郭京有些难受，睡也睡不安稳。 “祖翁，您在休息会，我们再有两刻钟左右，就出真定府到达河间府了。” 高柄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他和王彦轮流驾驶马车，一路风驰电掣的赶路。 郭京从太原赶往真定府后，和追赶完颜宗翰以及金兀术的金甲神兵成功会合。 之后，郭京让荆超带着五千金甲神兵提前去燕京方向埋伏。 而郭京则是带着高柄以及王彦等将近三千人，随后赶来。 如今，完颜宗翰和金兀术已经率领金国东西两路大军的主力部队，从真定府撤出，逃向大同府西京方向。 两军主力被金甲神兵追得狼狈而逃，来时号称二十万大军，如今逃出去的两支主力加起来都不足三万，这一战可以说是惨败而归。 甚至，他们都顾不得完颜娄室和完颜阇母。 郭京现在疯狂赶路就是为了完颜娄室而来。 如今完颜娄室和完颜阇母，以及完颜挞懒三支散军，正在由河间府方向往燕京撤退。 其中溃败的完颜挞懒因为要护送二太子完颜宗望的尸身，所以是先行撤退。 完颜阇母在折可求的埋伏之下，身受箭伤，若非完颜娄室及时赶来，完颜阇母搞不好也得死在大宋境内。 如今侥幸捡回一条命，完颜阇母还要掩护完颜挞懒部，因此是作为第二梯队在完颜挞懒部后面撤离。 状态最好的完颜娄室，则是带领自己的部队，再加上从完颜阇母和完颜挞懒那边捡来的人，一共一万余人在最后面，和大宋这边追过来的种师中且战且退。 完颜娄室要保证完颜挞懒和完颜阇母能够安全撤离出大宋境内，因此他就必须留下来阻拦大宋这边的追兵。 完颜娄室很清楚，他只有现在的机会能和宋军作战。 一旦郭京过来，这局势他就很难看透了。 不得不说，完颜娄室的确是非常厉害的将领，他仅仅率领一万余人就能和种师中的四万大军打得有来有回。 当然，这并不是说种师中太弱，相反种师中的谋略以及作战眼光也是非常顶尖。 他麾下的西军战力也不俗。 不过种师中毕竟年纪大了，脑子能跟上，身体却是吃不消。 双方最近交战三次，起初完颜娄室占了上风，他突然出现，打了种师中一个措手不及。 没有防备之下，种师中部吃了亏。 种师中及时调整状态，第二次有备而来，直接堵住了完颜娄室，占了上风。 完颜娄室丢下了一千多人后，率军突围出去。 双方各有胜负。 第三次就很直接了，也没有布局和谋略。 因为双方都很清楚对方的实力，经过两次作战，也对对方作战风格有了更加细致的了解。 所以双方直接开战。 没办法，当时完颜阇母还没撤出去，完颜娄室必须和种师中纠缠，给完颜阇母争取撤离的时间。 双方在河间府展开大战，这一战双方死伤相差不大，宋军略微多一些。 这主要就吃亏在宋军的马兵上面，宋军的马跟金军的马根本没得比。 不过完颜娄室为了撤退，又丢下了两千多人断后。 这两千多人则是全被种师中吃下。 看战况是种师中输了，但是看战绩种师中算是赢了。 综合来看，三战算是一胜一败，一平局。 可种师中还是觉得自己输了。 打仗要看目标，没有打仗就是单纯为了减少人口而打，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完颜娄室的目的就是掩护完颜阇母的和完颜挞懒两军成功撤退，从这一点上看他确实做到了。 而且更让种师中觉得难受的是，完颜娄室手下的军队，并非全是精锐强悍的女真人。 其中甚至是汉人更多，就连渤海族和契丹族的人都少。 从这一点上看，种师中不得不承认完颜娄室比自己技高一筹。 就在种师中正要继续追击的时候，他突然就收到了郭京给他送来的密信。 当即，种师中便找来姚古商议，将两军合并重组，分为马军和步军两部分。 姚古本来是不愿意的，大宋的马多珍贵啊！ 他的马兵也是掏空了家底养出来的，怎么舍得给种师中用？ 后来种师中言说是国师命令，姚古这才应允下来。 而后种师中便率领八千马兵离开，留下姚古率领剩余的步兵继续追赶完颜娄室，做出死咬他不放的假象。 至于种师道老将军，在驰援完泽州后，便留下善后了。 这主要是他就三千多人，跟着追的意义不大。 再加上种师道和种师中的关系，如今种师中为主帅，再加上姚古部。 他若是也跟上去，难免会出现一军三帅的混乱情况。 所以，种师道为了避免有可能会出现让弟弟为难的局面，干脆就留在泽州了。 宗泽元帅也是，在配合完了种师中围攻完颜挞懒后，也撤军回了磁州。 毕竟宗泽知道相州情况，他也担心相州那边在知道荆超的真实身份后，会狗急跳墙。 所以，宗泽不得不撤军回来防备相州。 完颜娄室正在行军，眼看就要出河间府了，突然有斥候紧急过来禀报。 “将军，前方二十里雄州要道处发现宋军埋伏，约莫万余人……” 斥候把自己侦查到的情况，如实相告。 完颜娄室听到这话，惊呼道：“怎么可能？如今河间府哪还有额外兵力在前方埋伏我们？” 宋军不都在身后吗？ 就算河间府自己出兵，他们也凑不出来一万人啊！ 第458章 约见娄室 之前完颜阇母他们撤离走的就是这一条路，如果大宋真的还有额外兵力布置埋伏的话，怎么不对完颜阇母他们出手？ 完颜娄室眉头紧皱，他沉声问道：“可探查到何人为将？是大宋何军？” 衣服和将旗都可以判断对方身份，只要看到就能分辨出来。 斥候迟疑了下，说道：“似是西北种家军……” 不是只有金兵有斥候，宋军同样也有。 金兵可以侦查敌情，宋军也可以反侦察。 当时情况紧急，这斥候只是看到了情况，并没办法靠近仔细观察。 余光瞥的那一眼，他觉得像是和他们刚刚交过手的种家军。 不过，当时太慌乱了，他没办法确认，所以不敢把话说满。 “种家军？” 完颜娄室听到这话，露出惊愕之色。 种师中不是在后面吗？ 怎么会突然跑到他前面？ 难道是种师道部？ 不过无论如何，完颜娄室都明白，雄州是不能走了。 当即，他下令全军改道，向文安方向，改走霸州地界。 虽说之前他和完颜阇母约定过，完颜阇母他们会在雄州后面驻军等他。 假如雄州方面出兵阻拦，他们会呈现前后夹击之势，对雄州宋军造成心理压力。 可如今前方有种家军的话，那这个战术就不管用了。 完颜娄室只能改道。 当夜，子时终于赶到霸州地界，完颜娄室确定后方追兵还没有追上来。 雄州方面的埋伏部队也没有过来，这才敢下令让全军休息两个半的时辰。 深夜，完颜娄室刚在简易的帐篷内躺下睡着。 咻……啪…… 就听到一声急促的破风声传来，他睁开眼睛就见到自己的面前插着一支尾部还在摇晃的羽箭。 箭头就插在他后面的简易帐篷支撑的木杆上面。 完颜娄室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感觉这一支箭紧贴着他的鼻子。 若是稍微再往下偏那么一丢丢，不是射穿他的鼻孔，就是要射穿他的脑袋。 当时完颜娄室就感觉浑身发麻，他连动都忘记动了一下。 只是屏气凝神，听着外面没有任何动静，跳到喉咙口的心脏这才落回肚子里。 眼睛上下翻了翻，完颜娄室就看到了箭矢上面绑着什么东西。 啪…… 连忙拔下箭矢，完颜娄室起身借着火把的光芒查看信上内容。 “出营帐，向东八百步，松树下一见。” 这一行字，让完颜娄室眉头皱起，露出疑惑之色，但旋即看到后面一句后，顿时把完颜娄室气得恨不得暴走。 “斡里衍，贫道在此恭候。” “郭京？” 一看这自称，完颜娄室哪里还能想不到这是郭京给他的密信？ 完颜娄室气得咬牙切齿，这个背祖忘宗的东西，他竟然还敢约见自己？ 他辜负了自己的信任，辜负了自己的救命之恩。 如今认贼作父，为赵宋皇室卖命，他怎么还有脸见自己？ 刺啦…… 完颜娄室直接把纸条撕了个粉碎，又揉成一团放在火上点燃。 他现在恨不能直接杀了郭京，他更是后悔自己当初就不该救下郭京。 以至于今日他们南下攻宋，功败垂成，损失惨重。 这都是因为他当时一时的恻隐之心，出手相救。 本以为这是早谋划好的棋子，谁承想这个郭京竟然在大宋那边得势便翻脸无情。 他不理会自己的救命之恩就也就算了，竟然还如此一心为了赵宋的江山谋划，他简直要把他的祖宗都给气死了。 “还想要见我？还有脸约见我？” 完颜娄室气急败坏：“呸，你也配！！！老子才不会去见你。” 谁知道这家伙又在谋划什么？ 完颜娄室才不会再次陷入郭京的陷阱之中，他绝对不会被郭京给利用了。 他根本不可能去见郭京，他与郭京相见只能是在战场上，在两军对峙之中。 完颜娄室哼哼唧唧的发泄一通后，转身气哼哼的又躺了下来。 越想越气，心里对郭京骂骂咧咧的，让他感觉卧铺上好似爬满毒虫，不停的翻来翻去。 “见他做什么？我们之间还有缓和余地吗？” “不见，本将军才不会去见这个卑鄙小人。” “他还有什么话可跟我说？他还有脸见我？” 完颜娄室怒气冲天，直接坐了起来。 “往东八百步，怎么？威胁我？” “我就不去！！！” “你等着吧你！” 完颜娄室骂骂咧咧的，眼神瞥向那根羽箭，他上前“夸嚓”一下给掰成两半，重重的丢入火盆之中。 “想陷害我？不去！！！” 他可是没忘记，郭京用毒计让完颜宗翰以为他们西路大军之中有郭京的奸细这一回事。 他不可能上当。 “他想陷害我，我为何不能反过来陷害他？” 完颜娄室眼神游离了一下，旋即又嘟囔道：“老夫活了半辈子了，还能屡次被郭京戏耍不成？就算去见一下，又能如何？” “他敢陷害自己，自己难道就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难道心眼小的就只有他们金人？ 完颜娄室就不相信那大宋皇帝，赵桓小儿，若是知道他们的国师秘密和自己这个金人将领私下见面，能够心里一点都不怀疑。 况且，郭京都在大营外了，若是他不去见的话，万一他直接出兵了怎么办？ 现在他来找自己，而没有直接出兵，这说明他现在还不想和自己开战。 既然如此，自己过去见一下又何妨？ 就当是稳兵之计了。 以郭京的手段，他完全可以直接攻打自己啊！ 但是他没打，还约见自己出去，那必然自己身上有郭京想要的东西，他不愿意对自己赶尽杀绝。 至于是不是骗自己出去，然后趁机偷袭。 完颜娄室觉得不可能，这种计策太拙劣了，郭京肯定不屑于使用。 他那种自诩智慧的人，最喜欢搞一些复杂的谋略。 况且，自己在郭京眼里总不至于是傻子吧？ 不论是偷袭军营，还是偷袭自己，完颜娄室都觉得郭京没有这个必要。 因为郭京手下有金甲神兵，他有碾压自己的实力。 他想要拿下自己，完全可以正面出手，没必要多费这种手段，显得格外呆傻。 “罢了，老夫就去看看，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完颜娄室说着，起身拿起兵器走了出去。 第459章 郭京的身世 完颜娄室走到副将营帐外，正要进去，却突然迟疑了下。 郭京身份敏感，再加上如今军中都在传，他们西路大军有郭京的奸细。 若是被人知道他私下去见郭京，只怕他肯解释，未必会有人愿意相信。 毕竟之前他确实算是给郭京主动送过人头。 哪怕找人跟过去，只怕也难免打消他人怀疑。 而且，真的被人知晓他私下去见郭京，那就被动了。 所以为了绝对的保密，此事只有他自己知晓，才能绝对安全。 至于大军用不用警惕，完颜娄室想着若是郭京身边带着军队的话，他完全可以直接出手。 他现在不出手，就说明他身边没有足够多的军队。 或者说是，他所带的人手不够。 因此，不必惊动军队。 完颜娄室这般想着，他扭头自己绕开了巡逻军士，绕开了众人的耳目，走出了军营。 朝东走了八百步后，果然见到一棵老松树下，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下，旁边站着一个一袭道袍，抱着拂尘的男子。 看到郭京后，完颜娄室就急得七窍生烟，他疾步走了过去。 不等完颜娄室开口，郭京看到他先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贫道呢！” 笑？他怎么还有脸对自己笑？ 完颜娄室气得咬牙切齿：“你不是能掐会算吗？堂堂大宋国师，号称无所不能，算无遗漏，怎么？如今算不准了吗？” 完颜娄室阴阳怪气，冷嘲热讽，郭京却面不改色，仍旧带着笑意。 “贫道只算人心，甚少算卦，毕竟不是什么事情都值得贫道窥探天机。” 郭京笑道：“斡里衍，休息的好吗？” 这话纯属是郭京的恶趣味，他睚眦必报，还在嫉恨当初他刚躺下就被弩箭传信惊醒。 所以，今日他也是故意用这种办法，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多谢大宋国师的关心了，老夫休息的很好，非常好。” 完颜娄室咬牙切齿的说道：“每次梦里老夫都会回到当初，看到你和你全家被宋廷追杀的场景，梦里老夫没有救你，眼睁睁的看着你死于宋廷之手，可真是爽啊！” 郭京听到这话，脑海一些尘封的记忆，逐渐被吹开了封印，模糊的在脑海显露出来。 “哈哈哈！你救贫道一命，贫道不是还了你一命吗？” 郭京看向完颜娄室的胳膊说道：“怎么？完颜宗翰没告诉你，若非贫道出手，你不仅这条胳膊难保，连这条命也难以延续下来吗？” 听到这话，完颜娄室更加来气，是这么算的吗？能这么算的吗？ “这么说，老夫还要感谢你了？” 完颜娄室阴沉着脸的说道：“若是老夫当初不救你，我们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老夫也更加不会错信了你，中了埋伏，更加不会受伤。” 亏得当初他看到郭京被追杀，亲自出手相救。 更是亲自安排郭京养伤，甚至之后为了让郭京不被暴露，他还杀了知情的人，为郭京以绝后患。 结果，他就是这样报答自己的？ 几乎把他们金兵赶尽杀绝。 “哎？善语结善缘，恶语伤人心！” 郭京打趣道：“你中埋伏，跟贫道有关，贫道承认，但是你这受伤的事情，那可不是我射你的，你在中埋伏之前就中箭了，别以为贫道不知道。” “有没有贫道，你受伤都是一定的，这就是命数。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这叫因果。” 听到郭京这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风凉话，完颜娄室都恨不得直接抽出大刀劈了郭京。 “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完颜娄室怒道：“这位大宋国师，你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吗？你还知道你祖宗是谁吗？郭京啊郭京，你怎么还不改名姓赵，叫赵家走狗？” 当初完颜娄室救下郭京，二人颇为投缘，甚至以兄弟相称。 二人都是想着覆灭赵宋江山，谁承想郭京扭头就把当初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别说覆灭赵宋江山了，他现在尽心竭力的都是在维护赵宋国祚。 “老夫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救了你这个背祖忘宗的东西。” 完颜娄室指着郭京的鼻子骂：“想当年后周太祖皇帝郭威那是何等的英雄豪杰，你祖宗郭熙让又是何等忠义不屈，为了保全郭家传承，他拒绝赵宋皇庭的优待条件，断然离去。” “之后哪怕你们这一脉遭受赵宋皇庭的不断追杀，他也不曾改姓忘祖，并且临终之前留下祖训，让你们永远不可改姓，这些可都是你告诉老夫的！！！” “如今若是你祖宗知道你这般侍奉仇深似海的赵宋皇族，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面钻出来找你！！！” “郭京，你不是神通广大吗？你不是能请天帝显圣，能召谷神分身降临吗？你要不为你祖宗，郭威、郭熙让招招魂，让他们上来看看你大宋国师郭京是何等的威风？” 完颜娄室气不打一处来。 当初就是因为这些，他才对郭京青睐有加，坚信不疑。 因为完颜娄室查证过，郭京的确就是郭威的后人。 是柴荣之子，柴熙让，也就是郭熙让和郭威亲生女儿的女儿血脉。 也就是说，郭京体内的血脉是占据了一半郭威传承一半柴荣传承。 柴熙让因为拒不改姓，拒绝赵宋皇庭的招揽，一定坚持姓郭，这才遭受追杀。 他拒绝荣华富贵，陷入危险之地，就是在坚守承诺。 谁承想这般有骨气的人，却出了郭京这个不孝子孙。 郭京听到这些，也有些愣神。 他对于这些倒是没有太多感觉，他毕竟不是原主。 他在看到完颜娄室后，倒是记起了当初和完颜娄室相遇的事情。 但是对于自己的出身，郭京并不清楚。 他只是有所猜测。 如今听到完颜娄室这些话，他才明白原来是自己后周太祖郭威的后人。 郭京都没想到自己还是皇族呢！ 这就说得通了，为什么历史上的郭京明知道自己没有本事。 明知道自己是骗人的，也明知道自己打开城门后，会断送大宋江山，让京中百姓陷入战乱，还是义无反顾的忽悠赵桓打开城门。 原来不是他没脑子，而是在报国仇家恨。 第460章 浑人变圣人? 郭京双手揣在袖子里面，怀里的拂尘迎风摆动。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完颜娄室的怒骂。 给完颜娄室差点没气死。 “贫道做事，但凭良心！” 郭京正色说道：“祖宗有灵，相信他们也不愿意看到大宋百姓陷入战火之中。” “贫道保的不是大宋江山，而是天下百姓。” “在天下大义面前，贫道个人生死都能置之度外，更何况私人情仇？” “天下兴亡，改朝换代，国运交替，乃是天道运行之法则。” 郭京说着，完颜娄室直接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颜娄室笑的直不起来腰，他嘲讽道：“郭京啊郭京，你不是装的太久，连自己都忘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吧？” “少在老夫面前装大仙，你的谋略本事，老夫承认当世顶尖。可你那糊弄愚昧百姓的手段，就别跟老夫面前显摆了。” “虽然老夫不知道你那些糊弄人的手段是怎么做到的，但老夫绝对不会相信你真是什么神仙，什么世外高人。” “扯什么天道？扯什么大义？无非是被赵宋皇庭给你的富贵眯了眼睛，遮了心！！！” 完颜娄室半带讥讽半带威胁的说道：“不过，你说若是赵桓小儿知道你是郭威的后人，是他们一直追杀的郭熙让子孙，他还能这么信任你吗？你如今的一切会不会被他回收回去呢？” 离间计，谁不会用呢？ 郭京可以用这种计策，让他们西路大军自我怀疑。 他们为何不能也用这种办法，让宋人主动出手，舍弃郭京？ 之前一直在交战没有机会，如今战事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应该就是和谈了。 到时候，就该他郭京被动了。 郭京仍旧不生气， 现在他们属于心理较量，谁急躁谁就落入下风了。 这不，他还没说什么，完颜娄室就主动给他透露出了这么多的信息。 谁心态稳，谁就赢了。 郭京笑道：“你怪罪贫道让你们吃了亏，其实何尝不是怪自己的无能呢？” “若你们金人真的有本事吞下大宋江山，多一个贫道少一个贫道又有什么区别？” “与其怪罪贫道阻拦你们，不妨想想为什么你们不能治军严谨？为什么要对百姓痛下杀手？”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贫道没有骗你的理由，你也没有什么值得贫道惦记。” “贫道所为，不过是想在这乱世之中，为那些无法选择活路的无辜百姓谋一条出路罢了。” “这江山，不只是赵宋皇族的江山，这天下也不只是你们金人的天下，更是这些百姓的天下！” “贫道势微力弱又如何？贫道受制于人又如何？事虽难，做则可成，路虽远，行则将至，贫道愿以微弱之力，血肉之躯，为天下百姓开创清明之世，成则成，败也不过一死罢了！” “若你金人肯善待百姓，贫道自然也愿意帮你们，可你们凶残成性，嗜杀无辜，你们图谋的不是江山，而是鲜血，贫道又岂能容你们放肆？” 看着郭京满脸正气，眼神中都是清澈和坚持。 完颜娄室愣了神，他很费解。 明明郭京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是什么让他一夕之间突然就判若两人？ 这干什么？ 突然从浑人改做圣人去了？ 怎么会一下子，从一个杀人不眨眼，蔑视生命的人，突然就变成心怀天下，如此大公无私的人了？ 以天下百姓之生路为己任？ 这还是他之前认识的郭京吗？ “罢了！郭京，过往种种，老夫懒得与你争辩，从今日起，他日战场再见，老夫绝对不会与你手下留情！！！” 完颜娄室本来还有好多疑问，他过来也是想要弄清楚一个问题。 而现在，看到如此的郭京，他已经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郭京没有苦衷，也没有任何别的计划，他就是变心了。 通过郭京这些话，完颜娄室可以肯定，他们之间再无转圜余地。 从今后，双方各自为战。 从前的救命之恩也好，相识交情也罢，今日起都烟消云散。 “斡里衍，以前你也没有对贫道手下留情过吧？” 郭京嘴角含笑：“不过，即便如此，贫道也仍旧顾念旧情，今日贫道再放你一次，他日若是再相逢，这个人情，贫道可是要讨回来的。” 完颜娄室本来正想着抬脚离开，突然就听到郭京这别有深意的话，他看着郭京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心中突然一紧。 “你什么意思？” 完颜娄室皱眉问道：“什么叫今日你放过我？难道你那支箭没有射到贫道身上，也算人情？” 郭京摇了摇头：“嘘，你听！” 说着，郭京用拂尘指向完颜娄室身后的方向。 完颜娄室顿时大惊，他扭头看去。 漆黑一片，毫无动静。 正在他疑惑之时…… 嘭……轰隆隆…… 突然间，地动山摇，前方火光乍现，巨大的爆炸声音响彻云霄。 “军营！！！” 完颜娄室目眦欲裂，但紧接着一连串的爆炸声音，让他几乎都站不稳。 那动静大的仿佛天都要塌了。 凄惨的叫声，迅速的钻入完颜娄室的脑海。 紧接着就是“啪啪啪啪……噼里啪啦……”此起彼伏如同爆竹一样，但比爆竹响亮，却略逊于震天雷的动静。 而金兵的惨叫，随着这些声音的响起，被迅速的收割。 完颜娄室扭过头眼睛充血的看向郭京。 “你早就设下了埋伏？” 郭京也不否认，点头道：“没错，若是你不过来，今夜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处，所以这份人情，你说你该不该欠贫道？” 听到这话，完颜娄室怒火冲头：“我杀了你！！！” 铿噌…… 完颜娄室抽出大刀，朝着郭京就冲了过去。 啪…… 正在给马匹塞耳朵的高柄见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抽出腰间的马鞭抽向完颜娄室的弯刀。 “休想伤我祖翁！！” 高柄一个闪身挡在了郭京面前。 “你杀不了贫道，别白费力气了。” 郭京摇了摇头，指着旁边树上绑着的一匹马，提醒道：“贫道金甲神兵早就埋伏在此，你手下的那些兵一个都逃不出去，别白费力气了。” “贫道说过今夜放你，但其他人可未必，马在这里，现在不走，待会走不了可不怪贫道不念旧情啊！” 第461章 主动送功劳 完颜娄室看着郭京，握着大刀的手忍不住的颤抖。 他是真想冲上去杀了郭京啊！ 高柄看到完颜娄室眼中透出来的杀意，丢掉的手中的马鞭，抽出了腰间的大刀。 完颜娄室久经沙场，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矮胖子，虽然身上没有煞气，但却有一股的毅力。 这种人很难打，他甚至要比带着煞气的那种人更难打。 因为不论什么人都可以被打怕，而这种带着迟钝感毅力的人，只要他认定一个目标，就绝对不会放弃。 不仅不会被打怕，反而会越战越勇，固执的很，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除非达到目标。 完颜娄室心知若是和他打起来，自己短时间内断然无法拿下对方。 刚才那一交手他就知道，此人力大无穷，恐难对付。 若是纠缠时间长了，马上郭京的兵马就会赶到，届时他再想跑就难了。 “郭京，今日这一笔老夫给你记下了，他日再见，我定百倍奉还！！！” 完颜娄室丢下一句狠话，转身一刀劈断马匹绑在树上的缰绳，直接骑马朝北狂奔。 至于军营……完颜娄室心知以郭京的手段，他已经没有回去查看的必要了。 跟郭京交手这么多次，郭京的战绩有目共睹，他说全灭，那是真的一个活口都不可能留的下来。 完颜娄室现在回去，也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下惨死罢了。 而今，只有先保全自己，他日才能找到机会回来报仇。 郭京看着完颜娄室里离开的身影，露出一声冷笑。 他日再见，完颜娄室确实要百倍奉还。 “祖翁，那么好的马，真的就给他了？” 高柄看到郭京露出笑容，忍不住上前不舍的问道。 这匹马，可是大宋难得选出来的好马。 而且是赵桓钦赐给郭京的，属于大宋的马匹里面能挑出来的顶尖的好马了。 一身纯黑的毛发，如同缎面，在太阳下甚至能反光。 四个蹄子确实雪白雪白，如同脚下踏云。 光看精气神，就知道绝对是一匹好马。 由于荆超体格的原因，再加上他那将近两百斤的大刀，所以他很难有合适的马匹冲锋陷阵。 所以，之前上战场的时候，郭京特意把这一匹马借给荆超，让他骑着这一匹马在战场上冲杀。 这匹马确实很威风，不负众望，拖着荆超在金兵之中杀的进进出出，杀的金兵丢盔卸甲。 最后在金兀术逃走的时候，荆超也是骑着这一匹马 ，追着金兀术的大军屁股嘎嘎乱杀。 由于盔甲原因，众人或许没有看到荆超长什么样子，但一定看得见他胯下这一匹乌龙踏云驹。 高柄对这一匹马都爱的不行，眼看完颜娄室骑走，心都在滴血。 郭京一甩拂尘，转身一边朝着马车走去，一边说道：“不是给他，是借给他，放心这匹马怎么给他驮走，他就会怎么骑着这匹马回来。” 大宋国师，向来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约莫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厮杀声逐渐停了下来。 完颜娄室手下这一万多人，在死了三千多人后，剩下的人都已经丧失斗志，捧着兵器跪在地上投降。 没办法，外面都是宋军，已经把他们包围起来，他们想要跑都没有机会跑。 在将领被斩杀后，他们看到金甲神兵冲进来，连反抗之心都生不出，当即就被吓得丧失了战力。 此处背靠丘陵，完颜娄室选做短暂休息时间是没有问题的。 一来这里背风，他们只是短暂休息，来不及搭建帐篷。 现在虽然温度开始上升，但是夜间冷风侵袭，仍旧能冻得人瑟瑟发抖。 选择背风之处，让士兵们聚集一处，还能起到保温的作用。 毕竟他们原本的打算只是休息几个时辰而已。 二来，此处地形还方便防御，假如有人进攻他们，他们不至于腹背受敌。 只要防御成功，没有被一下子击溃，他们就有机会突围出去。 若是完颜娄室在的话，能够组织有效反击，确实很难打。 可惜，完颜娄室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以为郭京约见他出去，就只是想要说清楚一些话。 他以为郭京没有直接进攻，是因为兵力不足。 他还以为郭京是没打算对他赶尽杀绝。 他更加以为，郭京不会用如此拙劣的计谋。 谁承想，郭京的行为和他的以为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吧！只能说是风马牛不相及。 这下好了，算是直接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这些金兵没有有本事的将领指挥，就是一盘散沙，连跑都跑不掉，生路完全被堵死。 郭京过来的时候，几千人跪在地上，连兵器都拿不稳。 哪有之前把折可求以及种师中军队压着打的半点雄风？ 这就是 将领的重要性。 一支军队，跟对了将领是就是狼群，跟错了将领就是羊群。 “禀国师，此战歼敌三千七百余人，俘虏六千四百余人……” 荆超兴奋的过来和郭京禀报战绩。 这仗打的爽啊！ 完全就是守株待兔，并且这只兔子还就是非要往他们脸上来撞。 他们提前过来，设下埋伏，完颜娄室跟闻着味过来似的，直接就往他们的胸口钻。 这想要打不赢，他都做不到。 这完颜娄室，真是的，哎呀！！ 怎么追着他白白送功劳呢？ 郭京扫了一眼遍地狼藉，说道：“不错，贫道已经通知了保定军节度使过来，再有两个时辰他们就应该赶到了。” “荆超，你率领五千金甲神兵，协助他们把这些人押送到河间府。” “对了，给他们重新登记造册，汉军和女真人以及渤海族和契丹族区分开来。” 不论什么时代，人员都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这些人既然到了郭京的手中，那郭京断然不会让他们闲着。 能打仗用的就打仗用，不能在军队用的，全部送去养羊养马开荒种田。 大宋经此一战，人员也减了不少，这些人填补进来，也算是弥补了一些空缺。 河间府知府陈遘是个能臣，把这些人交给陈遘安排，郭京可以放心。 当然，也不是全部都要留在河间府，毕竟河间府的重要性，把这么多投降的金兵留在那边不稳妥，这一点郭京自然也有考虑到的。 ----------------- 继续征集书名，来点吸睛吸量的书名，四平八稳的没人点进来看。 日常求催更、五星书评、免费礼物。 每天三更我真是尽力了，马上要开年上班了。 第462章 金牌急召 只是先把这些人送到河间府登记造册，暂时的先安顿一下。 能用的分散到各个军中补充兵员，不能用的则是会打散以后分散到各地开荒去。 交代好了以后，郭京就上了马车，带着王彦和高柄等人继续往燕京方向出发。 但他们刚刚走不到一刻钟，立马就有一个金甲神兵带着一个人追了上来。 “国师，国师，国师停一下……” 一边追，一边喊着。 高柄听到动静，停下了马车。 “去看看怎么回事？” 正在闭目养神的郭京，也听到了外面的略有些尖细的叫声。 一听这动静，郭京心中就有预感，八成是京中来的人。 这个时候，京中来人做什么？ 用脚丫子都能想的出来，应该是那一对父子的斗争让赵桓招架不住了。 “是！” 王彦调转马头，迎了过去。 验证过对方身份无误后，王彦将人带到了郭京的马车前。 “卑职内侍省内侍张鹤，参见国师！” 这内侍着急忙慌的追过来，但到了郭京跟前就不敢造次，恭恭敬敬的先行了礼。 郭京听到动静后，掀开马车帘子扫了一眼张鹤。 “多礼了，不知张内侍急切追贫道而来，所为何事？” 张鹤这才起身，从袖口中掏出一面上面篆刻着“御前文字，不得入铺”八个大字的金牌给郭京看。 郭京看到这个金牌，瞳孔不自觉缩了缩。 放下帘子，郭京脸色沉了沉，一边从车内钻出来，一边在脑海中快速分析情况。 这个金牌，郭京没有见过，但他并不陌生。 或者说是凡是知道岳大帅的人，都不会对这面金牌陌生。 没错，这就是赵构完颜九妹传召回来岳大帅的金牌。 由内侍省派人递送，见金牌如见皇帝亲临。 这比圣旨的紧急程度都要高一级。 可以这么说，除了皇帝亲自过来，这面金牌就是最高等级了。 上面的御前文字，就是说皇帝的亲发公文。 不得入铺，便是到达驿站也不能进去驿站里面交接，只能在马背上传递。 这甚至超过了八百里加急的公文，传递速度。 郭京下了马车，拱手行礼。 张鹤微微闪身，只敢让手持令牌的这只手在郭京面前受礼。 由此可见，郭京的威名已经甚至已经超过了当初的巅峰时期的童贯，甚至是太子时期的赵桓。 “陛下口谕，京中有变，请国师见金牌后立即交接后续事宜，火速回京！！！” 传完皇帝的口谕后，张鹤立马把收了金牌给郭京把礼还回去。 “国师，陛下言说事态紧急，让您立即回京。您看这……” 张鹤犹豫的看着郭京。 “京中发生什么事了？” 郭京沉声询问：“张内侍若是方便，可否告知贫道一二？” 张鹤左右看了看，他倒是方便说，但是别人不方便听啊！ 郭京见状，挥了挥手，王彦会意立即带着人撤了下去，只留下了郭京和张鹤以及高柄在。 留下高柄是为了照顾郭京的安全，万一这是图谋不轨，也不至于让他得逞。 况且，高柄什么心智，在京中那是有口皆碑的，属于皇帝看密文都懒得背着他的存在。 张鹤这才恭敬的说道：“国师询问，卑职不敢隐瞒，如今京中……” 张鹤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尽数告知了郭京。 这个张鹤乃是黄真亲自挑选出来的人，他自然也把自己归档为郭京的人。 让他过来送信，也是为了方便郭京了解情况。 郭京听完张鹤的话后，露出沉思之色。 这个书画皇帝，倒是是比历史上的做法更加聪明了一些。 没想到他竟然能把局面僵持成这种状况。 郭京更加没想到的是赵桓手握实权，竟然对此束手无策。 不知道是真的蠢，还是故意找由头让自己回去。 “贫道已经知晓，待处理好了手上事宜后，便立即回去！” 张鹤自然无不答应之理。 “国师，那卑职便先行一步回京复命了。” 张鹤虽然是这么说，但却是询问的语气，把恭谨和谦卑做到了绝对。 看到郭京应下，他这才退下去离开。 郭京想着他的计划要改变一下了，赵桓都下金牌了，怕是自己不能拖延太久了。 上了马车后，郭京让高柄继续往燕京赶路，他则是在马车内闭目酝酿着给赵桓写封信，拖延一下时间。 最近郭京一直在赶路，没有个定处，所以他在京中的眼线，虽然也给他写信报告情况了，但由于路程原因一直都没有送到他的手中。 而张鹤则是带着赵桓的金牌而来，一路畅通无阻，再加上皇城司的配合，这才能以最快速度把消息送到郭京手中。 郭京是上午收到的第一个金牌，下午他还没出霸州就收到了第二道追赶而来的金牌。 “陛下口谕，京中情况火急，请国师立即回京！！！” 第二道金牌，连交接的事情都不说了，就让郭京立即回去。 郭京打发走了来人后，王彦开口问道：“国师，我们可要回去？” 他知道国师来燕京是为了收复燕京而来。 如今还没到燕京，一切布置都还没开始。 如今已经到了五月中旬，哪怕是这北方天气也已经回暖，万物开始复苏。 草原的草都开始冒头了。 金军也要回家放牧了。 如今燕京几度转手，正是处于不稳之时。 而金军要回去放牧，便无心作战，郭京有信心不费吹灰之力拿回燕京。 若此时离开，等到他在京中安置好再来处理，就不可能轻易拿回来了。 看着桌子上的两道金牌，郭京可算是体会到了岳大帅的心情。 如今郭京在朝中的势力看似强大，实则很虚。 别说比不上赵桓，甚至连议和派都比不上。 郭京能够让事事都按照自己所想要的方向发展，纯靠计谋，并不是靠实力。 若是他有足够的实力，那还需要这么费脑子？ 所以，郭京现在也不能太不给赵桓的面子。 毕竟真的和赵桓撕破脸，郭京自己的麻烦也不少。 能够说两句好话，让别人为自己做事，郭京何必要跟人闹掰后，自己费力的去做呢？ 之前郭京一直哄着赵桓，也是这个道理。 几句好话，让赵桓心甘情愿为自己冲锋，何乐而不为之呢？ 第463章 为百姓而退 不是吵架吵不起，而是和睦更有性价比。 鉴于此，郭京并不愿意和赵桓撕破脸。 如今赵桓金牌传召，他若是不回去，赵桓那个小心眼肯定会心生怨念。 况且，以郭京对赵桓的了解。 赵桓让他回京，绝不仅仅是因为和赵佶的争斗那么简单。 如今太原大获全胜，对金作战的捷报传遍天下，那耀眼的战绩，让每一个宋人都激动不已。 同时，郭京的威名也传遍天下。 如今大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大宋国师，神通广大，算无遗策，天下无敌？ 而今郭京还手握重兵，大宋最能打的西北军都在郭京手中。 郭京又是河北路兵马大元帅，不仅有赵桓钦赐的尚方宝剑，更还有如他亲临的金牌在手。 可以说，若是郭京愿意，他直接就可以割据北方自立。 若是他 愿意自己当皇帝，也可以直接推别人出来。 赵桓信任郭京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当他心中出现不安感后，他就心慌的不行。 倒也不是说他不信郭京，而是他现在处于恐慌之中，谁都不信任。 就跟异地恋的小情侣似的，一旦对方稍微冷淡一点，就忍不住的胡思乱想，疑神疑鬼。 如今郭京离开几个月了，赵桓生怕郭京跟自己不亲近了。 毕竟现在郭京承载了赵桓太多的期待，太多的安全感，几乎就等同于他的精神寄托了。 现在赵桓传召郭京回来，一来是他爹给他造成的委屈太大了，他迫切的需要“亚父”的安抚以及保护。 二来则是，赵桓跟闹脾气的小情侣似的，要以此来确认郭京对他的心是不是还跟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那样。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郭京之前给他写的信，告诉他暂时先不回去，这让赵桓就很不安。 仗都打完了，金兵现在都退出去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外面有那么好吗？ 到底是外面的景色好，还是外面的人好？ 是真的不能回来，还是不想回来，或者是不愿意回来了？ 最重要是，赵佶已经跟赵桓说了，让赵构去两浙路当宣抚使以及兵马大元帅的事情。 赵桓哪里还能不明白，这分明就是他这个活爹用来对付他的底牌。 一旦情况不受控，就怕赵构在两浙路直接割据登基。 而赵桓又想到了，之前赵构和郭京也是有所交集的。 现在郭京不愿意回来，赵桓就绷不住了，控制不住脑子总是乱想。 郭京 不回来，赵桓寝食难安。 生怕亲爹对付自己，亚父放弃自己。 对于赵桓用金牌传召他回去的心态，郭京也是心知肚明。 这才是郭京要考量的地方。 赵构过去两浙路当宣抚使的事情，郭京也已经知晓。 他没想到赵佶到这个时候，还算计了赵桓一把。 也没想到，赵构这一身气运，还真是浑厚。 竟然这都能翻身。 看来，天命之子，确实是不好处置。 至于刺杀什么的，如同之前荆超卧底那般到了跟前，直接一刀给对方抹脖子。 这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不可能。 完颜宗望之所以能够被刺杀成功，除了郭京的算计之外，也是他自己本身的命运就到了这里。 郭京只不过让他的死期提前了几个月，所以算是符合气运。 在大宋这些时日，郭京经历了这么多，已经不是个小白了。 他知道冥冥之中，确实是有气运这么一回事。 强行更改，不仅无法更改，反而还会让自己成为促成的历史的一环。 所以，对于这些身负气运之人，郭京只能顺势而为的处理。 从细节处，一点一点的去推动改变。 如果历史确实让大宋分割两处，那么郭京即便是真的能杀了完颜九妹，也仍旧会冒出来完颜十妹，完颜八妹等等。 比如历史上，王莽杀刘秀，杀了那么多，最后不还是冒出来一个刘秀夺了他江山吗？ 所以，直接杀了赵构，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是真的成功了，也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既然如此，与其让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对手暗中发展，突然冒出来，还不如就让一个熟悉的对手在自己眼皮底下蹦跶。 起码，郭京了解赵构，也知道赵构后续的发展。 对于郭京来说，赵构是可控因素。 他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一点点的去扭转历史滚轮的轨迹。 郭京叹息一声说道：“明天再说吧！” “对了，王彦你去准备两件事……” 郭京说着，让王彦附耳过来，他低声吩咐了过去。 金牌已经过来了，郭京只能做两手安排。 “是，属下立即就安排下去！” 王彦不理解，但还是坚定的按照郭京的命令执行。 当夜，郭京刚刚闭上眼，第三道金牌就来了。 这次更加直接：“国师立即回京，不得耽误！！！” 通过这急促的语气就知道，一天不到的时间，赵桓心里的变化可以说是迅速恶劣。 如今赵桓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他钻到牛角尖里面，越陷越深。 天刚亮的时候，第四道金牌就来了。 一天之内，连发四道金牌，可见赵桓心态焦急成什么样子了。 王彦看着那金牌就忍不住厌烦，干啥呢这是？ 这可是大宋国师，大宋的顶梁柱，拯救大宋于危亡之际。 一天下了四道金牌紧急召回，难道国师还能害了大宋不成？ 相比较任性无能的皇帝，王彦心中自然更加忠心耐心教导他的国师。 “罢了！回京吧！” 郭京无奈了，他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岳大帅的心情。 不在这个位置上，谁都可以轻松的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就是不回去能怎么样？ 难道皇帝能直接派兵过来杀了你吗？ 就算他真的派兵过来又怕什么？你手中不是也有兵吗？直接反了就是。 可真的在这个位置上，才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是没有实力造反，而是不能。 因为天下百姓，不是一串数字，而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为了自己爽，而罔顾百姓的生死，郭京做不到。 心存百姓的人，岂能肆意潇洒？ 懂事的人，向来要多承受一些委屈。 有没有道理，都要遵守这条规矩。 郭京愿意为了天下百姓，退这一步。 第464章 八道金牌 天刚刚亮，郭京便带着王彦等人启程回京。 之前来的时候是走的河北路，如今回去也是走的河北路。 郭京特意要大张旗鼓的走，而且还要走相州。 虽说赵构已经去了两浙路，但汪伯彦却还在相州。 之前有赵构在，郭京不好对汪伯彦动手，如今他们分开以后，这不正好给了郭京逐个击破的时机吗？ 郭京的队伍刚到磁州，就受到了百姓自发的夹道欢迎。 其实也不只是磁州，郭京走到哪里，哪里的百姓就自发的出来迎接郭京。 即便大战过后，百姓们都不富裕，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仍旧是拿出了家里最好的东西塞送给郭京。 谁对他们好，谁真心为他们做事，百姓们都懂。 掷果盈车，此刻成了具象化的词。 只要路过城镇，郭京的马车上就会被百姓们塞满礼物。 对于郭京来说，这些礼物的价值自然谈不上贵重，但是这些礼物代表的心意却是重如泰山。 百姓们相送十余里，都不肯回去，一个个眼含热泪的看着郭京。 没有国师赶走金贼，就没有今天他们还能活着站在这里。 这一刻，郭京有没有神通都不重要了，因为他在大宋百姓们的心中，他就是“神”是他们的“救世神”。 无关神通，为郭京对大宋的付出，真心拥护。 “国师，下官磁州知府宗泽率领磁州各级官员以及百姓，前来相迎！！！” 宗泽率领众人，早早就赶过来等待郭京。 郭京听到宗帅的声音，紧忙跳下马车，扶起宗泽。 “宗帅，快快免礼，你这不是折煞贫道吗？” 郭京看到满面红光，精气神十足的宗泽，心中倍感欣喜。 “哎？国师，礼不可废！” 宗泽觉得私交是私交，但明面上的尊卑等级还是要遵守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宗泽是真心敬重郭京的为人，感激郭京为大宋百姓做的这一切。 是郭京力挽狂澜，赶走了金贼，当得起他一拜。 这是心甘情愿的 一拜，心悦诚服的一拜！！！ “宗帅，这话就见外了，你我之间何须拘泥虚礼？” 郭京笑道：“捷报贫道已经收到，宗帅与种师中老将军配合相得益彰，直接击溃了逃窜而来的完颜挞懒残部。” “此一战，起码几年之内，金人都不敢再轻易来犯我大宋疆土。” 确实，只要大宋不主动出击，以完颜吴乞买的性格，绝对不会再来出兵。 本来完颜吴乞买就不同意攻打大宋，是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两个人逼得完颜吴乞买没办法。 这一战的失利，也算是帮了完颜吴乞买一把。 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两个人死的死了，活着的也必然是威望大减，只怕未来在金庭的日子，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好过喽！ 完颜吴乞买则是可以趁机收割一大波声望，权利会在开始在他手中汇聚。 因此，短时间内，完颜吴乞买别说没信心攻打大宋，他甚至都没时间忙对外战争。 “那一战，多亏了国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我只是打了个配合而已！所幸没有给国师拖后腿。” 宗泽也是满脸喜色，旋即他叹息一声说道：“只是不知陛下为何如此紧急召国师进京？若是陛下肯再给我们一些时间，起码燕京可以收复回来。” 不说燕云十六州了，燕京之前可是被他们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岂能容许金人占据？ 此次郭京为帅，主持战局已经足以证明他的本事，足以拿回燕京。 甚至若是朝廷肯支持，国师拿下金都上京都不成问题。 却偏偏这个时候，紧急召回国师。 宗泽都不知道赵桓脑袋到底怎么想的。 郭京低声说道：“宗帅放心，属于我大宋百姓的疆土，谁也拿不走！即便贫道回去，燕京我也要完颜吴乞买主动给我送回来。” 退一万步讲，难道不打仗，不花钱，就不能收复失地了吗？ 别人或许不能，但郭京有的是办法。 宗泽听到这话，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就被一群激动的百姓给围了过来。 “国师啊！这就是咱们大宋的国师啊！大家快看，这是咱们大宋的活神仙国师！” “感谢国师为我们大宋赶走金贼！” “国师，听说您请天帝显圣庇佑了都城的百姓，能不能也给我们显圣一下……” “国师，这是我家养了三年的老母鸡下的蛋，您拿着吃……” “别推我，我也要跟国师靠近点，沾一沾国师的仙气……” 热情的百姓，直接把宗泽都给挤到了外面。 他们纷纷朝着郭京塞自己家里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 不过，好在这些百姓是真心敬重郭京，都很有分寸，虽然大家挤得不行，但最里面的人，始终都跟郭京保持距离，有分寸的没往郭京身边去贴。 “诸位不要挤了，你们的心意贫道心领了，这些东西贫道就不收了，如今大战刚过，贫道知晓诸位也过得不容易……” 郭京正在说着，突然就听到快马奔来的声音，接着就是骏马嘶鸣。 “陛下有旨……” 一个这个动静，郭京就知道又是京城内侍省来的人。 本来郭京还想要再次停留一个时辰，和宗泽聊几句。 果真，这内侍官好不容易挤开了人群，就掏出了金牌。 赵桓再次急促召郭京回京。 没办法，郭京只能和宗泽长话短说，嘱咐了重要的几件事后，便再次起程回京。 还没出泽州，第六道金牌就来了。 刚到相州，接连第七道，第八道金牌先后而至。 哪怕郭京肯为了百姓让步，此时心中也有些不悦了。 催催催，催命呢？ 路就这么远，他又没故意耽搁，回去这不得消耗时间吗？ 总不能让他直接飞回去吧？ 八道金牌紧急传召，知道的是知道赵桓那边情况危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郭京怎么样了，逼得赵桓如此心焦的接连金牌急令。 郭京看着面前八道金牌，再来四道，这京城也不用回去了。 他干脆直接去找岳大帅得了。 京中的情况，郭京已经收到了消息，又不是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 赵桓怎么能如此沉不住气？ 郭京也是有自己的计划，他回去要解决问题，就要等待时机。 第465章 汪伯彦之死 赵桓说什么就得做什么，这对于郭京来说绝无可能。 赵桓是站在朝廷和他个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而郭京是站在百姓的角度。 双方虽然表面立场一样，但实际的追求并不相同，甚至还有所冲突。 赵桓希望郭京直接飞回去，一巴掌解决他那个活爹太上皇。 可郭京要的不是解决赵佶为赵桓处理麻烦，他是要利用两宫的矛盾点，来为百姓谋福。 京中现在确实一团乱，于赵桓来说已经火烧眉毛，但于郭京来说却还不够。 郭京到达相州以后，便直接带兵去了相州府衙。 谁料，这里却是一片缟素。 “怎么回事？” 郭京沉声问道。 但他心中已经有所预料。 只怕是汪伯彦已经没了。 差役在看到郭京以后，吓得直接跪在地上，连行礼都忘记了，哆嗦的说道：“回国师，我们知府死了……四天前夜里突染恶疾暴病而亡……” 果然！ 没想到完颜九妹的动作这么快。 他可真是厉害，对金人俯首称臣，对自己的人下手阴狠。 王彦看到郭京脸色阴沉，开口问道：“你们同知呢？国师到此，他还不出来一迎接？” 差役跪在地上头都没敢抬，回道：“我们同知……也死了……三天前失足落水，救上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王彦愣了下，旋即又说道：“那通判呢？” “这……我们通判也死了……三天前通判来吊唁我们知府的时候，胯下坐骑突然受惊，带着通判狂奔乱跑，通判坚持不住坠马后，撞到了脑袋不幸身亡……” 王彦愣住了，知道的知道金人进攻最激烈的地方是太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相州呢！ 主政官员全都死了？ 王彦压了口气，又问道：“那转运使呢？总不至于你们相州的官员都死绝了吧？” 差役连忙说道：“我们转运使安好，但他月初已经回京，如今尚未回来，不在相州……” 现在相州只剩下一些吏员了，基本官员不是不在，就是死了。 郭京听到这话，都有些愕然，他没想到赵构能做的这么绝。 这都不用他派人去查了，他自己已经抢先一步把这些人都给解决了。 “走吧！回京！” 郭京也懒得再说，放下车帘不再多言。 已经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赵构在面对郭京的时候，太心虚了，他生怕郭京抓住他的把柄，因此在确认两浙路可行之后，就直接派人动手解决了自己的后患。 他以为只要他处理的够干净，郭京就没有证据证明他参与土匪谋反之事。 只要郭京没有证据，就没办法公开对付他。 那他就能争取到时间，把两浙路收为己用。 郭京冷笑一声，赵构自己动手断尾求生，如此也好，倒是省了自己的事了。 出了相州后，王彦和高柄换了一下，自己驾着马车。 “国师，相州的官员怎么突然都死绝了？此事是不是太蹊跷了？” 王彦忍不住低声问道。 何止是蹊跷？简直是邪门了。 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好似约定好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一起去投个三胞胎。 荆超并没有把看到赵构和土匪勾结谋反的事情告诉王彦，因此王彦并不知道赵构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他不是要打听什么，而是看到这个情况后，心中疑云重生。 虽然都是意外身亡，但这么多意外一起发生，就不是用巧合能解释的问题了。 马车内，郭京沉声说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有人想要用他们的死来掩盖一些罪证罢了！不碍事，大宋最不缺的就是官员。” 王彦听到这话，露出惊疑之色。 他突然就想到了之前相州之前的匪患。 之前他能带着金甲神兵，就是因为国师从相州出发，遇到了土匪，而原本的诸指挥使荆超也被留下来了。 他这才能当上国师亲卫的副诸指挥使。 眼看郭京没有继续说的意思，王彦也不再追问。 有些事情不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以他对国师的了解，该他的知道的一定会让他知道。 国师不想说，他也不会因为好奇去追问。 “压着点速度，不用这么赶！五天之内到达京都就行。” 郭京出声提醒了一下王彦。 听到这话，王彦连忙放缓了速度。 国师这么说，肯定是有这么做的道理。 虽然陛下很着急，但国师不急，就按照国师的意思来。 如今已经五月中旬，越回京这温度越热。 沿途已经能看到山花烂漫，野果挂枝。 郭京一边让王彦压着速度，一边时不时的看着天象。 “王彦，你找人把这封信送到肃王赵枢府上。” 郭京趁着中途休息的时候，写了两封信。 “这一封送到天师府，交给贫道的师妹。” 国师回来，就得有国师的排面。 赵佶玩的那一套，都是别人早就玩剩下的了。 郭京要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顶尖的神棍。 王彦当即便挑选了心腹，安排送信。 此时，京城。 赵桓急得在殿内团团转，他眼眶发黑，嘴角起泡，可见这几日过的有多么焦灼。 “怎么样？国师到哪里了？” 黄真刚一进来，赵桓就急切的开口询问。 “回禀陛下，根据最新来报，国师已经出了相州了，今日应该就能到达淇州……至多再有三五日，国师就能抵达汴梁……” 黄真很无奈，他们都快给国师身上按个眼睛，眼睁睁的盯着他了。 这可是国师，不是什么乱臣贼子啊！ 他们这么布控，如何能瞒得过国师的法眼？ 国师因此怪罪陛下不要紧，万一连他也怪罪上了，那可如何是好？ 自己岂不是太冤枉了？ 赵桓一听这话，他急的不行：“怎么还有这么远？” 淇州是很近了，也就三百多里的距离。 骑上快马，一天就能到。 可此时，赵桓却觉得这三百多里是如此的遥远。 “亚父速度怎么这么慢？金牌果真都送到了亚父手中？” 赵桓怒目圆瞪，看得黄真心里发慌。 “奴婢们怎敢欺瞒陛下？” 黄真连忙跪下，说道：“国师仓促而来，又带着与金人作战之军，将士们疲惫再加上补给问题，想必这才延缓了速度。” 第466章 天书三卷 “沿路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朕不是早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准备好亚父一行人的补给吗？怎么还是因为这些耽搁了亚父的回京速度？” 赵桓破口大骂：“一群吃干饭的，满朝上下都是吃干饭的，全都在糊弄朕！！！” 黄真脑袋抵在地面上，听着赵桓的震怒，只能说道：“陛下小心龙体，国师马上就回来了，届时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况且以国师对您的心，他断然是不愿意看到您损伤龙体，若是国师归来看到您龙体不适，岂不是更让国师分心？” 两宫恩怨，黄真不敢说太多，只能如此劝慰一下赵桓。 赵桓喘着粗气，吼道：“去，给朕传内侍省官员过来！！！” 黄真一听这话，连忙说道：“陛下，您已经连发八道金牌传召国师了，如今朝野上下都出现了对国师不利的传言，若是再发金牌，只怕更加会被有心之人利用，离间您和国师之间的感情。” 按理来说，黄真是不能说这些话的，但他毕竟是赵桓这边的人。 他和赵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也不希望看到赵桓下台，若是太上皇重新登位，赵桓怎么样不好说，他这个新皇身边的大总管，肯定是活不了。 而且如今朝中确实有人利用八道金牌，传出对国师不利的传言。 就算黄真可以不顾及赵桓，也得为国师说一句话。 若是再发金牌，太上皇赵佶那边怎么样他想不出来，但是皇帝赵桓这边肯定是会出现问题。 赵桓一听这话，神色一顿，他都连发八道金牌了？ “对，你说的对，朕不能再逼迫亚父了……” 赵桓脸上闪过慌乱之色，此时他倒是像个六神无主的孩童。 “去，传召何栗，孙傅，耿南仲……他们立即过来见朕！” 赵桓说了一连串大臣名字后，刚要挥手让黄真下去。 “等一下……” 突然又喊住了黄真，补充道：“还有李纲，让李纲也过来。” 没错，李纲还在京城。 之前赵桓说李纲已经去河北路，只是不想让赵佶见李纲找的借口罢了。 如今局势不妙，赵桓有用得着的李纲的地方。 黄真松了口气，不再嚯嚯国师就行，随便皇帝怎么折腾这些官员吧！ 如今陛下都快被逼疯了，心中的怨气无处发泄，找心腹官员发一下疯就当解压吧！ “官家，刚刚收到消息，皇上在垂拱殿发了好大一通火，之后传召李纲等人入宫了。” 蔡京匆匆跑到龙德宫，跟赵佶打起了报告。 “哦？朕这个儿子啊！真是让人不省心，这么大的人了，又做了皇帝，怎么如此急躁呢？” 赵佶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脸上却带着促狭的笑意。 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分明就是讥讽和轻蔑，没有半点心疼体恤的意思。 “皇上毕竟年幼，历练不足，难免少年心性，还需要官家您多多教诲，如此才是大宋之福。” 蔡京顺杆爬，提及赵桓的时候，脸上也是带着嘲讽之意。 赵桓小儿，想要和他们斗？凭什么？ 真以为弄死了童贯，他们就无可奈何，束手待毙？ 童贯死了，不是他们势力走向终结，而是重新站起的契机。 赵佶笑道：“卿说的有道理，朕作为父亲，理当如此。那就摆架吧！朕去关心关心朕的这个长子。” 蔡京连忙吩咐下去。 说是去关心，实际上还不是故意去给赵桓添堵，恶心赵桓？ 之前赵桓的确已经把赵佶给软禁起来了。 可很快，他就遭遇了赵佶的反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是赵佶这个做了这么多年皇帝的人呢？ 赵佶管理朝政，对付金人，的确垃圾的不能再垃圾，但是他对付起赵桓来，却是城府深沉的可怕。 干好事赵佶干不来，干坏事，赵佶是真有两把刷子。 之前什么云雀衔书，就是赵佶安排的戏码。 赵桓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果然，当他看到那黄帛上面的内容后，差点没背过气去。 上面以道经三卷的形式，洋洋洒洒写了两千六百余字。 其中第一卷写了，天上的一个仙君，因为看到人间百姓疾苦后，对诸位仙官说了如何如何的痛心疾首，如何如何的心疼百姓。 然后仙君决定亲自下凡，历经劫难，把百姓所受的苦楚自己承担起来。 第二卷，讲的就是仙君下凡以后，投胎到了皇室，然后如何帮百姓渡劫，天上仙官如何推动他成为皇帝，如何帮他庇佑天下百姓云云。 第三卷则是这个“仙君”为了帮助百姓，自己承担了多少痛苦，多么骂名，而百姓还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对他诸多误解什么的。 最后还借着仙官的口吻说，若是“仙君历劫失败”也就是这个皇帝退位，那么百姓们将会承受莫大的灾祸云云…… 而这天书之中所写的为了百姓付出巨大代价，还被百姓误解的“仙君”条条都是指向赵佶。 饶是孙傅这种善于钻营拍马屁的人，他都看不下去。 别说如今赵佶退位，就算是赵佶还在位，还掌权，孙傅都看不下去。 这所谓天书三卷，卷卷都是洗脑百姓，pua百姓。 第一卷的造神，让大家误以为是郭京，以此来勾引大家看下去。 第二卷的内容，分明是在给赵佶之前的荒唐行为洗白。 好似他不理朝政， 留恋花街柳巷，纵容贪腐成风，挥金如土的建园造景，荒唐成性的为石头封侯，都是在为了百姓好。 甚至都直白说了，他做那些一点都不开心，他痛苦不堪，因为他所作所为是在把天下百姓身上的孽债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如此无耻，简直令人发指。 第三卷更简单了，就是威胁，威胁天下人，若是不让他继续当皇帝，那天下就会大乱，各地都会有灾祸发生。 当然，其中用了隐喻的手法，还带上了郭京。 说郭京这个神仙下凡拯救大宋，也是因为这个“仙君” 的面子。 毕竟之前确实是赵佶首肯，钦点了郭京守城。 这一点，百姓们也是知晓的。 看完以后，当即就有不少百姓都被迷住了。 主要是有人刻意宣讲，而且私下宣讲这些人，都会着重的带上郭京，这就让百姓不自觉的听下去，听入迷，直听得脑子浑浑噩噩，信以为真。 第467章 赵桓快疯了 为什么很多大家明知道是假的东西，也会有好多人相信？ 比如传那什么的销售（cx)，比如什么法什么功的那个邪门的什么教，朝廷三令五申的跟大家普及是假的，仍旧会有不少人前赴后继的上当？ 其实就是私下的传播诱导太让人迷糊了，太洗脑了。 蔡京在京中的亲属的确都被赵桓清理了，可那只是表面上的。 私下里的势力并不能完全清除干净。 于是，蔡京就利用这些人，到处宣讲天书内容。 利用京城百姓对于郭京的崇拜，以郭京为切入点。 开头内容让人以为是郭京，并不反感听下去，等到听到后来发现不是郭京的时候，已经被洗脑控制了。 重点根本就无法关注在人选上面，而是什么灾祸，什么仙宫等等玄之又玄的事情上面。 等到听到最后以后，脑子都乱成浆糊了，就更加反应不过来了。 即便是京城，仍有许多百姓，大字都不认识一箩筐。 再加上信息的闭塞，他们更加容易被忽悠。 这和智商无关，纯粹就是见识的问题。 况且封建王朝下的百姓，本身就对于玄妙之事充满敬畏和崇拜。 这也是朝廷自己引导出来的结果。 毕竟每个皇帝都说自己是“天子”是“君权天授”，皇帝如此，百姓又如何能分辨真伪？ 皇帝为了奴役百姓，在登基之后都会对百姓强调自己是受命于天，这是他们的传承，也是他们必备的步骤。 当然，确实有用，让百姓对他们敬畏起来。 但同时，想要谋反的人，也会利用这一点来引导百姓的舆论。 当京城传遍了这种传言之后，相信的人也会跟瘟疫一样迅速在人群之中传播。 即便一开始不信的人，也会在身边的人不断的洗脑之下加入进来。 或许有些人确实不信，但因为身边的人都在相信，他们表面上也会妥协。 为了不显得自己不合群，就会假装有信心，也同样也是在给赵佶造声势。 人毕竟是群居的属性，很难能有人脱离人群保持自我的思想。 为什么有些东西明明看着很丑很垃圾，但仍旧受人追捧？ 就是因为“潮流”这里的潮流不是说时尚，而是浪潮流动的意思。 在浪潮推动之中，谁又能真的保持自我，纹丝不动？ 绝大部分都会被席卷成为浪潮的一部分。 并且为了显示自己的正常，显示自己的合群，去卖力的宣扬，企图把身边所有人都拉入这个旋涡之中。 这就是人性！！！ 赵桓在看到这黄帛内容后，他第一步就做错了。 他没有从人性出发，而是从权性行动，他大肆镇压，反而勾动了百姓的好奇心。 甚至是促成了天书之中的某些内容，让百姓更加相信天书的内容。 因此，在他大肆镇压的前几天的确出现了短暂的平静。 可暗中潮流涌动，越发不可控起来。 等到赵桓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暗流已经酝酿成了风暴。 之后赵佶紧接着就是第二招，利用赵构掌控两浙路的事情，成功的逼迫赵桓解除了对他的软禁。 赵桓的退让，当然并不能让赵佶收手。 也不能唤起赵佶对赵桓的父子之情，他继而再次出击。 能够出面以后，赵佶一日都没闲着，天天跑出去作秀。 又是建立道场自己亲自诵经祈福，超度为大宋战死的将士们。 又是乔装改扮，偷偷看着贫苦百姓抹泪，然后“刚好”被认识他的“百姓”点破身份。 趁机收割民心。 赵桓每日里要处理不少的政务，但是赵佶没事啊！ 他当皇帝的时候，都闲的不问政务，更何况如今呢？ 所以赵佶天天都有时间折腾。 而赵桓则是一步被动步步被动。 赵桓不是没有想过下个狠手，快刀斩乱麻。 但是根本行不通。 确实有人悄悄这么干了，但蔡京早有准备。 甚至那些百姓都在纷纷为保护赵佶而献身。 之后赵桓就陷入了更大的舆论压力之中。 如今赵桓完全陷入了赵佶的舆论陷阱之中，但凡赵佶有个头疼脑热，就会让人觉得是赵桓的行为。 而已经在两浙路上任的赵构，也在此时为赵佶发声。 迫使赵桓根本不敢动，一旦赵佶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立马就会有人给赵桓扣上弑君杀父的罪名。 届时各地藩王振臂一呼，就能立马让赵桓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此时赵桓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任由赵佶折腾。 人就是这样，一旦上头，就越容易出错。 越出错就越容易陷入被动之中，而越被动就越着急越上头，陷入死循环。 事情就变得更加糟糕。 然后就更加想不出办法来。 现在赵桓这个皇帝做的憋屈的，天天蒙着被子痛哭。 他真想甩手不干，就让给赵佶，自己躲得远远的。 可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他付出了这么多，他怎么甘心落得这般下场？ 而且此时赵桓也不敢退，他一退就是死。 他不敢赌自己这个活爹对自己的舐犊之情。 退无可退，又进无可进，赵桓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郭京身上。 但凡他还有一点手段可用，他都不会不停的给郭京送金牌。 因为他真的没办法事情可做了，他快被逼疯了，闲的只能给郭京送金牌了。 偏偏都这样了，他还要不停的处理朝政。 朝中太上皇党都盯着他呢！ 但凡他出错，就是漫天的舆论袭来。 所以，他连撂挑子不干都不行。 他的活爹就是逼着他不断的干活消耗他，而自己却悠哉游哉的出去搞事情。 孙傅等人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赵桓眼睛通红。 众人都明白，这是陛下又被逼哭了。 何栗等人也是无奈又憋屈，只能劝赵桓先等等，等国师来了就好了。 可这些话，赵桓不想听。 “太上皇驾到！” 正此时，殿外传出一声响亮又聒噪的声音。 赵桓瞬间从暴躁愤怒转换成了阴沉，他握紧拳头，心里恨的不行，还要带着人出去恭敬的迎接。 “儿臣参见父皇！” 赵桓浑身都在颤抖。 “朕在外就听到了你的吼声，这又是发生什么了？” 赵佶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腆着肚子居高临下的看着赵桓，故意这般问道。 ---------- 感谢大佬们的爆更撒花、胶囊、催更符、奶茶、发电等礼物。 突然发现书荒广场真是好地方，有些书友发的推书帖子我看见了，谢啦！ 第468章 两宫对垒 赵佶明知道怎么回事，还这般姿态，分明就是在故意恶心赵桓。 赵桓紧绷着身子，低着头在强行把往脑门上顶的怒火给憋了下去。 现在亚父还没回来，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等到亚父回来，他一定给这些人好看。 孙傅见状立马回道：“回禀太上皇，是臣等失职，无能为陛下分忧，臣等办事不力，陛下为万民计这才出言训斥臣等，陛下一番苦心全为大宋江山着想，臣等惭愧之至！” 孙傅和郭京通过书信，他也知道郭京很快就回来了。 只要国师回来，陛下一定可以扭转乾坤。 因此，孙傅此时极力的表现自己，根本就不怕被赵佶记恨上。 他这是在给赵桓雪中送炭，他相信赵桓一定能够体会他的一片忠心。 当然，孙傅也打探过郭京的口风。 国师那边起码是坚定不移的支持陛下。 不然，他还真不敢下这么大的豪赌。 孙傅为赵桓解围，成功的让赵佶把冷冽的眼神放到了他的身上。 之前孙傅也给他写过信，劝他回来，并且还给他表示忠心。 给他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这一笔账，赵佶只是记着，还没和孙傅算过呢！ 如今倒好，这孙傅看到他不仅没有半分畏惧收敛，甚至还敢主动往他的枪口上撞？ 赵佶绕过行礼的赵桓，直接走到了龙椅上坐着。 一直都没让赵桓起身，明眼人都知道赵佶这是在故意忽略赵桓，甚至是刁难，逼得赵桓绷不住发火。 “孙傅，你这么有能耐的人，都不能为朝廷分忧了吗？” 赵佶冷笑一声看着孙傅，阴阳怪气的说道：“朕记得你相公，不是很有能耐的吗？你说不能分忧，朕怎么觉得你是过分谦虚了呢？” “这人啊！过分谦虚那就是虚伪了，朕觉得大宋朝廷，不需要虚伪的人存在。” 说着，赵佶扭头看向蔡京，故意拉着声调问道：“蔡卿，以为如何？” 孙傅低着头，牙齿都快咬碎了。 故意的，赵佶这绝对是故意的。 他故意问蔡京，是在故意找茬给蔡京出气。 之前国师杀蔡京儿子的时候，孙傅就在场。 虽说当时的真实情况是，孙傅没动手，并且还稍微劝阻了一下。 可在众人眼中，孙傅是跟着郭京一起去的，而且从郭京和孙傅的关系来看，大家甚至都觉得郭京动手的时候，必然是孙傅主动递的剑。 甚至都有可能是孙傅按着蔡京的儿子，拽着他的脖子，递到郭京的面前让郭京砍。 之前赵佶和蔡京灰溜溜的回来，既然不得势必须要夹着尾巴做人。 蔡京哪怕明知道孙傅是他的杀子之仇，他也不敢报复，甚至为了苟延残喘还要主动和孙傅赔罪求和。 如今赵佶得势了，这才翻起了旧账。 赵佶这明摆着就是在给蔡京出气。 蔡京想起了杀子之仇，他眼神阴毒的看向孙傅，说道：“回太上皇的话，臣以为孙傅确实是大宋的能臣，是陛下的股肱之臣！！！” 说到股肱之臣，蔡京着重咬字，就是要突出孙傅是赵桓心腹这一回事。 “听闻之前就是孙傅孙相公以雷厉风行的霹雳手段，收拾了朝中的贪腐之风。” “如此能臣，却这般谦谨，实属不该啊！” 说着，蔡京走到孙傅面前，眼睛死盯着孙傅，又接着说道：“孙相公啊！满朝上下，论起为陛下分忧，何人能比得过？” “在太上皇面前说这种话，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失言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而你刻意在为陛下遮掩什么。” “若是今日这些话，传到民间，只怕百姓还以为太上皇和陛下父子不和，闹出皇家丑闻，影响皇家声誉，你孙傅的罪过就大了。” 孙傅气血上涌，当即就恨不得直接拽着蔡京的衣领给他一拳。 蔡京这是阳谋，他这一番话逼得孙傅进退维谷。 孙傅若是解释，那就代表他刚才的话，确实是在故意给赵桓开脱。 这就算是承认赵桓刚才确实说出了对赵佶不敬的话。 届时，赵佶和蔡京的人就会立即借题发挥，进一步打击赵桓的威望，赵桓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 可若是孙傅不解释，那就等同于承认了蔡京的指责，他就成了离间皇家父子的佞臣。 蔡京故意提及百姓，分明就是仗着现在百姓之中赵佶的声望更高，以此来给赵桓施压，让赵桓连开口为孙傅辩解一下都不行。 何栗等人也是眉头紧皱，他们都知道这表面上是在针对孙傅，但实际上是在打赵桓的脸。 一时之间，众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孙傅开脱。 见状，李纲忍不住说道：“蔡相此言未免太过严重，且不说孙相公有没有这般意思，如今殿内听到孙相公的话，只有两宫圣上，以及你我诸位。” “蔡相何以认为这话会被传出去？是两宫圣上会去乱说，还是列位同僚皆是嚼舌根的妇人？” 李纲也知道蔡京是在公报私仇，他为孙傅说话，并不是在选择站队，而是他性格就这样，耿直，嫉恶如仇。 孙傅正要豁出去背锅，强硬一把。 反正国师马上就回来了，只要太上皇和蔡京不当场弄死他，过几天国师回来他一定能翻身。 此时突然听到李纲的话后，松了口气，这才把横着的心又给竖了回来。 无路可退才要冒险一搏，还有机会，谁又愿意冒险呢？ “你……” 蔡京没想到李纲跳出来了，他怒目圆睁，逼视着李纲：“天下何处有不透风的墙？嚼舌根的难道只有妇人吗？” 李纲丝毫不惯着蔡京：“若其身行得正，坐得端，何惧他人乱言？” “天下至亲莫过父子人伦，两宫圣上，乃是至亲父子，若是无人挑拨，百姓岂会以恶意揣测？” 李纲就是看不惯蔡京这上蹿下跳的小人模样，在他看来。 如今赵桓和赵佶父子关系紧张，都是这些挑拨的缘故。 “两宫圣上，若和则大宋和，凡有宵小之辈离间两宫圣上父子关系，皆为奸佞，人人当以诛之！！” 李纲就瞪着蔡京说这话，明摆着骂的就是他蔡京。 蔡京脸色瞬间难看至极，旋即他怒极反笑：“李纲你此言何意？难道你想说两宫圣上不和？” 第469章 封赏李纲 两宫圣上都斗争成啥样了？ 谁还看不出来太上皇和皇上不和？ 但是知道归知道，这话是绝对不能被抬在明面上说的。 李纲是个耿直的人，他无法做到睁着眼睛说瞎话。 蔡京就是摸准了李纲的性格，故意拿这话在将李纲的军。 李纲沉着脸，他胸膛剧烈起伏，喉咙口的话被顶上来，理智又强行压下去，如此反复。 憋的李纲脸色都难看起来。 赵桓沉声说道：“蔡相何故有此一问？朕与父皇和与不和，你作为天子近臣难道不知？” “还是说，你在揣度父皇和朕？” 憋了这么久，赵桓此时一肚子的火气，偏偏他还得强行压着不能发。 蔡京这个老狗，他迟早要弄死。 之前赵桓本来也是准备了一套连招来对付蔡京，只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赵桓这边的人动作稍微慢了一点，结果就是这一个晚上的时间，让赵佶找到了机会翻盘。 如今有了赵构的发声，赵桓只要动了蔡京，赵佶就能立马碰瓷。 赵佶现在只要往地上一躺，赵桓就吃不了得兜着走。 蔡京不忿的说道：“臣不敢，臣只是听李纲的话有些奇怪，故而想要问清楚一些而已，若说揣测天家父子关系，怕也只是李纲在揣测吧！” 蔡京现在有恃无恐，对于赵桓毫无尊敬之意。 虽然自称为臣，但所言所行全无半分为臣之心。 赵桓眼神阴冷，闪过杀意。 赵佶开口道：“好了，朕相信蔡卿和李卿都不是揣测圣意之人。” “之前朕能平安回京，多亏李卿的精心护送，安排周全。” 赵佶瞥了蔡京一眼，提醒他，在场的人除了李纲之外，随便你动。 李纲深得人心，京中百姓谁不感念一份李纲的守城恩德？ 若是他们针对李纲，那是把京都百姓往赵桓那边推。 况且赵佶觉得，李纲是可以争取的，而且李纲颇有才能。 若是他能够把李纲争取过来，百姓们若是知晓李纲都在支持他，那他们的计划必然会进展的更加顺利。 百姓们也自然会更加信服天书内容。 赵佶接着说道：“李卿守护京都有功，蔡卿一路护送朕也是尽心竭力，你们二人都是朝廷股肱之臣。” “此次大宋之危，两位都是功不可没，朕希望你们能够摒除私念，通力合作，共同守护大宋基业。” 赵桓听到这话，差点就绷不住了。 这话什么意思？ 这就差直接说，让李纲来投靠他了。 当着他的面拉拢他人，这不是欺负到头上了吗？ 赵桓阴沉着脸不说话，皱眉看向李纲。 李纲拱手道：“太上皇过誉了，守护京都乃是臣的职责所在，不敢称功，况且能击退完颜宗翰，也是国师之功劳，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若论有功，国师才当居首功。” 这是李纲心里话，他确实这么想，也就如实这么说。 李纲没想后面的弯弯绕绕，在他看来两宫圣上毕竟是亲父子，不可能真的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亲父子，哪有什么解不开的仇？ 他还是希望赵桓和赵佶能够和好，如此才能有利大宋未来的发展。 “哎？” 赵佶说道：“国师有功不假，你的功劳也不可磨灭，朕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来人，传朕旨意，李纲守城有功，钦赐玉带，金鱼，象简……” 赵佶直接当着赵桓的面给李纲赏赐。 这就相当于直接打脸赵桓了。 毕竟之前赵桓可是又是给李纲免职，又是呵斥他弄权专横，又是想办法给他贬谪出了京城。 现在赵佶这么一赏赐，就显得赵桓之前的行为是非不分，赏罚不明。 而他赵佶倒是一下子成了，不计前嫌，宽宏大度的英明圣君了。 要知道，之前可是李纲带着众人跪求太上皇赵佶禅位太子的。 这么一对比，在对于李纲这件事情上，赵桓和赵佶就高下立判。 一个打压功臣，无容人之量，一个体恤能臣，以德报怨。 这要是传到民间，只怕又会有一波百姓被成功洗脑。 其实，人心就是这样。 人性善忘，不论之前做过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要不是当事人，其他人都能很容易忘记。 然后等到这个一直不干好事的人，突然做了好事，就能瞬间让一大波人称赞。 好人做了一件错事，会被人说伪善，会被定死在耻辱柱上。 而坏人只需要做一件好事，就会有人说他本性不坏，甚至还会为他之前的行为找理由。 这就是人性，人向来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评论他人，也喜欢以圣人自居，去体谅坏人。 还喜欢把满身荣耀的人拉下马，以达到自我内心平衡。 李纲推辞不过，只能收下。 赵桓的脸色阴沉得都能滴出水了，孙傅悄悄看着赵桓。 他眼睁睁的看着赵桓嘴角“咕嘟”一下又冒出了个泡。 这是强行憋怒火，硬生生给憋出来的火泡。 赵佶看到赵桓这个神色，心里更加舒爽了。 本来还打算对付一下孙傅，现在赵佶也懒得继续了。 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儿子，已经到了临界点了。 如同赵桓不敢轻易撕破脸一样，赵佶现在同样不敢。 他只是取得了民心，而实权还是大部分都掌握在赵桓手中。 赵佶也不想给赵桓逼的直接掀桌子，鱼死网破对谁都不好。 所以，赵佶见好就收。 “行了，皇帝你继续和他们议事吧！朕就不久留了。” 赵佶起身正要走，他突然转身看向李纲说道：“李卿，你来送送朕！” 虽然不敢继续逼迫赵桓，但是这眼药，赵佶还是要继续给赵桓上。 他也算是了解自己这个儿子的心性，所以他就故意这么做，逼迫赵桓自己沉不住气，主动把李纲给推到他身边。 “臣遵旨！” 太上皇赵佶都开口了，李纲能拒绝吗？ 他当然不能，他的立场就是效忠赵氏皇族。 赵桓是皇帝，赵佶曾经也是皇帝，如今还是太上皇呢！ 他只要效忠的是赵家正统的皇族就行。 所以，李纲也没想着拒绝。 赵桓眼睁睁看着李纲跟着赵佶和蔡京三个人走了出去。 他眼睛通红，看着李纲的背影，都恨不得直接捅死他们三个。 第470章 赵佶发誓 知子莫若父，赵佶太知道该怎么激怒自己的儿子了。 从殿内走出来后，赵佶亲昵的拉着李纲的手，未曾开口便是先重重叹息一声。 李纲被赵佶的举动弄得有些懵逼，他疑惑的看着赵佶。 搞不清楚这是又弄得哪一套？ 刚刚在殿内不是很威风，很嚣张吗？ 现在出来后突然又叹息，是为什么？ 不等李纲开口 ，就见赵佶眼含泪花的故作哽咽的说道：“李卿啊！朕今日与皇帝一见，方才知晓这父子之间的嫌隙是越发的深大了。” “至亲至近莫过父子，朕与皇帝何至于此啊？” “不瞒你说，朕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想与皇帝修复裂痕，却偏偏事与愿违，反而造成皇帝和朕之间的芥蒂更深，朕是既心痛又无奈……” 赵佶满含热泪的看着李纲，让李纲一时间颇为动容。 毕竟此时赵佶也年纪不轻了，看着他发白的鬓角，李纲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太上皇……” 李纲压了压，还是没压住，忍不住问道：“臣敢问太上皇一句，天书之事，是否是太上皇所为，剑指陛下？” 李纲是耿直不是傻，所谓天书分明就是在针对赵桓，这哪里有修补父子关系的意思？ 分明是想要逼迫皇帝退位的利剑。 不过，过于耿直，其实和傻又有什么区别呢？ 李纲明明也看出来了，所谓天书和赵佶脱不了关系，但他还明着问出来，这岂不是送上去让赵佶忽悠吗？ 赵佶一听这话，愣了一下，旋即信誓旦旦的说道：“李卿，朕堂堂一国之君，难道在你心中竟是那般小人吗？” “朕跟你保证，天书之事绝非是朕伪造设计。” “朕听闻之前国师不是请了天帝显圣吗？许是那时天帝记挂大宋，如今送来天书为我大宋延续国运，正好在此时才从天宫落到凡间，也是无可厚非。” 赵佶肯定不可能承认。 别说是李纲了，就算是太后问他，他都不可能承认。 承认天书是假的，就算是再亲近的人，都有泄露的风险。 而一旦泄露，那他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之前怎么迅速骗来的民心，就会怎么迅速的崩塌，甚至是遭遇激烈的反噬。 哪怕跟蔡京两个人心里明镜似的，都很清楚就是假的，但嘴上绝对不可能承认。 甚至是他们两个私下里的时候，提及天书也是言之凿凿，自信满满的言说天书就是从天而降。 谨慎的不能再谨慎了。 李纲本来还有些怀疑，但是看到赵佶如此郑重其事的承诺，他不免有些动摇。 毕竟赵佶可是一国之君，皇帝岂能是信口雌黄之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赵佶说的时候提及了郭京，这就让李纲陷入沉思之中。 说实话，一开始李纲是坚定不移的认为郭京是神棍。 所作所为不过就是障眼法， 是江湖术士糊弄人的把戏。 可后面郭京显圣的次数多了，李纲心里就产生了动摇。 到后来他亲眼看到金甲神兵的战绩以后，便对郭京“活神仙”的身份深信不疑。 甚至李纲觉得郭京就是神通广大，他之前的行为也是真的神通。 毕竟若是凡人，怎么可能让一支仓促拉起来的二溜子军队，如此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甚至是刀枪不入，拥有不死之身？ 或许那些神通可以造假，但是金甲神兵那实打实的战绩，怎么造假？ 难道金人也能陪着国师演戏？ 豁出命来陪着国师演戏？ 所以，赵佶说出郭京之后，李纲产生动摇，也是无可厚非。 因为他已经相信了有神仙的存在，有天帝的存在。 既然有神仙，有天帝的存在，那么天帝降下天书又有什么稀奇？ 况且有国师这般神人存在，谁敢在国师面前装神弄鬼？ 一旦国师回来，那不是等着被拆穿，遭受反噬吗？ 看到李纲沉默不语，赵佶急切的说道：“李卿，若是你不相信朕，那朕就当着你的面发誓，若天书之事是朕造假……” “便让朕，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饿死在冰雪之中，白雪掩体，陵无棺椁，便让这大宋江山烽火不断，让朕的子嗣手足相残，割裂天下……” “太上皇言重了，太上皇言重了，臣不是那个意思……” 李纲一听赵佶发这么重的誓言，连忙开口阻拦赵佶。 此时李纲心中已经对赵佶再无怀疑，都发这么重的誓了，这还能有假？ 看来真是他们误会了太上皇。 他就说，太上皇和皇上毕竟是亲生父子，岂会用这种手段来迫害自己的儿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太上皇又岂会是逼着亲生子走绝路之人？ 赵佶一看李纲相信了自己，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至于誓言……那确实不是他造假的啊！ 他觉得他没撒谎，从头到尾都不是他造的假。 计划是蔡京想出来的，执行也是蔡京去做的，跟他赵佶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他赵佶指使蔡京做的，只不过是蔡京这么做的时候，他没有阻止，没有说话，且在恰当的时候，丢了张纸条罢了。 他做的事情，仅此而已，从头到尾他都没动过天书一下。 况且，他可是堂堂大宋皇帝，他怎么可能会饿死，冻死呢？ 就算他真的不能从赵桓手里把皇位抢过来，难道赵桓还能不顾及天下悠悠众口，活生生饿死，冻死自己吗？ 就算他彻底退位，他也仍旧还是赵桓的亲爹。 赵桓不想在史书中留下污名，不想被天下人给骂死，他就得为自己颐养天年。 至于大宋江山烽火不断，四分五裂，有国师在，怎么可能呢？ 郭京的本事，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至于他的子嗣手足相残，跟他立誓有什么关系？ 现在不已经是这样了吗？ 赵构与赵桓之间，必有一战。 这跟他可没关系，皇位谁不想要？ 要怪只能怪这个皇位太诱人了。 赵构在他还在皇位的时候 ，就已经野心勃勃，图谋皇位了。 难道他不立誓，赵构就能放弃吗？ 所以，这跟他更加没关系了。 反正不是他的宝贝三儿子赵楷陷入斗争之中，手足相残就行。 至于赵构和赵桓，随他们斗吧！ 儿子那么多，哪能每个都顾得过来？ 第471章 回京前的准备 对于子嗣相争这种局面，赵佶看的很透彻。 古往今来，皇家兄弟之间，就没有多少是真正的和谐。 为了上位彼此争斗，彼此防备，那是常有的事。 谁有本事，谁当皇帝，谁运气好，谁能笑到高位，他管不了也懒得管那么多。 有限的生命，他还想无限的享受呢！ 哪能被儿子们牵绊了心神，浪费了精力？ 赵佶说道：“卿的意思朕明白，朕的心思也希望卿能清楚，朕是真的不愿意与自己的儿子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啊！” “卿辅助皇帝扞卫宗庙社稷居功至伟，若再能调和朕与皇帝的父子嫌隙，使无猜疑阻碍，必当遂书青史，名垂万世！！！” 赵佶言辞诚恳，神色之中满是殷切，这让李纲真切的感受到了赵佶“修复父子关系的决心”。 忠心耿耿的李纲，当即就被赵佶的一番精湛的表演给感动到了。 李纲忠心但不愚忠，耿直但不愚昧，可当真诚耿直碰上了忠心，却好似成了最大的讽刺。 明明心都是好的，明明待人真诚，明明是为了对方好，可怎么却成了对方眼中十恶不赦的坏人？ 原来真正的赤诚和正直，是这世上最容不下的东西。 李纲拱手道：“臣，遵旨！！！” “太上皇放心，臣一定竭尽所能，断不会让宵小之辈离间了您和陛下之间的父子亲情！！” 李纲郑重一诺，这分量可比赵佶随口放屁的誓言重多了。 当然，很快这一幕就被传到了赵桓的耳中。 赵佶故意在垂拱殿前面这般和李纲说，不就是为了方便赵桓知道吗？ 赵桓果然如同赵佶所预料的那般，对李纲的厌恶达到了顶峰。 距离赐死李纲，也不过就是一步之遥。 …… 肃王府。 “啊？国师要回来了吗？” 赵枢看向前来给自己送信的人，他激动的说道：“如今国师已经行到哪里了？他何时归来？” “国师此行为大宋驱除金贼，解决了河东路的危机，劳苦功高，如今国师回京，本王一定要亲自出城去迎接。” 赵枢心中颇为开心，这是真的开心。 他对于皇权没有什么想法，他只想赚钱。 如今跟国师合作做生意，已经让他赚的盆满钵满，得到了对于他来说人生最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作为利益共同体，郭京回京，他当然欣喜若狂。 毕竟可是国师第一个发现他的经商技能，主动找他合作。 如今，作为被国师信任过的人，赵枢迫不及待的想要和郭京展示一下他这几个月的经商成果。 更何况，他的命都是郭京给救回来的。 谁能在危险的时候，救下自己，看到谁就会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赵枢同样如此，即便他现在已经安全回到京城，没有什么危险了。 但只要郭京在京城，他就觉得格外安心。 哪怕不用见到，只是知道他在，赵枢就觉得有底气。 “殿下，卑职只是送信的，国师的计划卑职哪里能知道？” 送信的侍卫为难的说道：“不过，国师开始回来后，第一个就是安排卑职给殿下送信，想必以国师对殿下的重视程度，应该会在信中有所交代吧！” 若只是别人的事情，侍卫倒是乐意卖给赵枢一个人情。 但涉及到国师，他是真不敢乱说。 “哦？果真？” 赵枢露出惊喜之色，国师回来第一个就是给他写信啊！ 难道自己在国师这里，比皇兄更重要了？ “卑职亲眼所见，不敢欺瞒殿下！” 侍卫没撒谎，他确实是回来的路上，第一次送信给赵枢。 赵枢狂喜，他连忙拆开信封查看。 看着看着他露出疑惑之色，国师在信中跟他说，五日后会抵达京城。 其中稍显突兀的话，就是五日后汴梁城会是雨水天，国师会从西门大街进入皇城，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路面湿滑难走。 赵枢看到这句话，就皱眉琢磨起来。 国师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他在想国师是不是在暗示他什么啊？ 当即，赵枢就找来了自己的智能团，把信中内容挑自己疑惑的点说出来让大家参谋。 郭京还在信中说了，他回来以后可能会有百姓夹道欢迎，届时只怕车马难行，需要下马进城…… 当然，这句话后面跟了一句，让赵枢给商铺开一些优惠促销活动，去分散一下人流。 任谁看起来这话好像都很正常，没有别的意思，但是结合整个书信中的内容，就让赵枢觉得郭京肯定是别有深意。 “殿下，会不会是国师没带够伞？想让咱们送点雨伞？” “放屁，国师若是要伞的话，怎么会不直接说？以本王和国师的关系，用得着如此委婉吗？” 赵枢觉得肯定不对。 他们琢磨来琢磨去也琢磨出什么意思来。 最后还是在听了无数强行想出来的意见后，赵枢自己拍板道：“国师应该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和本王唠唠家常。” “不过，就算国师没有别的意思，本王也得意思意思。” “去，马上让人收购全城的雨伞，另外让我们的工匠也准备雨伞，国师不是从西门大街入城吗？那就命令人在五日之内，从西门大街一直到皇城的街道上，都给本王撑上雨伞。” 赵枢说着，起身道：“对了，国师还让本王去天师府见一下国师的师妹，你们现在去准备，本王先去天师府。” 国师的吩咐，赵枢片刻都不敢耽误。 大半夜就直接往天师府跑。 幸好北宋是没有宵禁的，不然要赵枢憋到明天早上再去，这一夜他得难受死。 很快，赵枢来到了天师府，求见朱小悠。 如今朱小悠已经得到了《梦溪笔谈》的全文未删减版，再加上郭京的那些奇思妙想，她整个人都在专注的进行“科技”钻研。 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都在进行各种技艺的钻研实验，每日里只有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整个人都跟焊在工作房似的，十足的科研狂人。 朱小悠此时就正在指挥工匠紧急的做某样的东西。 “狗师兄，一天天的净知道给我安排活，人还没到京城，就先让我忙起来了。哼……” 朱小悠看向一个铁匠指挥道：“不对，你这个太粗了，要再精细一些。” 第472章 女仙长～! “女仙长~！” 赵枢搓着手，略显拘谨的走了进来，满脸都带着讨好的笑容。 朱小悠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忍不住露出嫌弃的神色。 这也不怪她，主要是因为赵枢和郭京做生意的事情，由于郭京不在京中，所以不少事情都需要跟朱小悠沟通。 其中大部分的东西，甚至就是在郭京的授意下，由朱小悠亲手执行研发创造出来的。 而一些新奇的玩意，赵枢都没有见过，他必然要了解清楚。 然后根据市场反馈，和朱小悠沟通做出相对应的调整。 于是，在朱小悠的眼中，赵枢就成了一个破事不断的经常来烦她，甚至是改方案的甲方。 每次赵枢一过来，就是一大堆的意见或者建议，他张嘴一说倒是轻松了，朱小悠就得不断的忙碌，消耗大量的精力和时间来进行整改。 有些甚至是要推翻原来的实验，重新进行。 因此，一听到赵枢的声音，在朱小悠看来就没好事。 一开始还能稳住，做好表情管理，次数多了，朱小悠是真的忍不住了。 最近熟悉了，朱小悠装都不装了，连个好脸都不想给赵枢。 “你怎么又来了？” 朱小悠没好气的说道：“有什么事，你不能等几天吗？” 马上郭京就回京了，等几天跟郭京叨叨叨去，自己可真是一点都不想听他的建议了。 赵枢连忙解释道：“女仙长，这次我过来，可不是为了咱们的生意，而是国师嘱咐我过来的。” “国师今日给我来信，告知我不日即将回京，让我来找一下女仙长，说是有点事情要听女仙长的吩咐……” 赵枢说着，生怕朱小悠不相信，还特意把郭京给他的信件拿了出来。 朱小悠瞥了一眼，无语的说道：“你看看，我师兄说的是让你现在过来吗？” 朱小悠指着上面一行歪七扭八的大字说道：“我师兄跟你说的是，让你两日之后，风起云动之时再过来。” 真是的，堂堂大宋亲王，字面意思都看不懂吗？ 总不能是她师兄的字写的太丑，让赵枢看不清辨认不出来是什么字吧？ 赵枢陪着笑说道：“女仙长，我这不是一时之间没明白国师这个风起云动说的是时间，还是事件吗？” “反正我也无杂事缠身，便直接过来了，有什么吩咐女仙长现在就可以说了。” 风起云动，赵枢找了好几个人研究了半天，都不知道这说的是什么时辰。 十二个时辰里面，哪有这个啊？ 赵枢怕耽误事，就先过来了。 朱小悠嫌弃的说道：“你跟我师兄相处了这么久，这都看不明白吗？” “两天后是时间，前面他这不是说了京城会有云雨降临吗？那肯定说的就是天气啊！这就是降雨之前的天气变化。” 就这脑子，还一天天给她的实验提建议呢？ 大白话都看不懂！ “哦，原来如此 ，还是女仙长和国师更加心意相通，心有灵犀……” 赵枢在朱小悠不善的眼神中声音减弱，旋即说道：“女仙长，你看我来都来了，要不你先说一下，国师要我做什么？两日后我掐着点就直接去做了。” “不行！我师兄说了两日后让你来，你就两日后，不到点就是天机不可泄露，耽误了他的大事，你付得起这个罪责吗？” 朱小悠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没事的话，两天后看着天气再来吧！” 郭京在给朱小悠的信中写的更加详细明确。 朱小悠很清楚，这一次的布局对于郭京来说多么重要。 这是和太上皇赵佶的势力，公然打擂。 能不能一举破除蔡京和赵佶的布局，全看这一次了。 若是首战失利的话，那师兄就要和蔡京陷入拉锯战了。 而师兄才谋划多久？ 蔡京那可是盘踞在朝廷几十年的老狐狸了。 更别提还有一个会作妖的太上皇。 别看朱小悠提及郭京的时候，嘴上都是嫌弃。但实际上她和郭京相依为命的感情，谁又能比得过？ 郭京找她办事的时候，她也只是嘴上嫌弃并拒绝。可该有的行动一点都没有落下，甚至还会提前完成。 如今涉及这么大的事情，朱小悠又怎么可能允许出现差错。 别说两天了，就算是一个时辰，一刻钟，她都不允许出错。 赵枢只能先回去，不过回去之前，他还跟朱小悠炫耀了一下，说自己准备从西门大街一直到皇城，都给用伞遮住。 好让国师下马车后，也不会被雨水淋湿。 朱小悠一听这话，眼睛下意识的瞪圆，旋即她又立刻掩饰了下去。 “你废那般事做什么？” 朱小悠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我师兄乃是修道之人，他最爱感受四季更替，风云雨雪，他常言如此才能接天地之灵气，领乾坤之感悟。” “你把伞打满整条街道，岂不是让师兄无法观天看雨？” 幸亏这二傻子过来了，不然的话，岂不是要坏了大事？ 这个肃王，除了做生意上面脑子灵光之外，别的地方真是一无所长。 “啊？多亏女仙长提醒，否则的话，我岂非是要做错事了？” 赵枢听到这话，一副恍然大悟之色，趁机追问道：“那不知我应该如何做？” 朱小悠想了想，转身走到书桌旁边，拿起白纸在上面画了起来。 “你若是非要做些什么，就按照这个做吧！” 把图纸交给赵枢后，朱小悠又补充道：“对了，我师兄此人向来低调，而陛下又向来是小心谨慎的人……” 朱小悠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了。 国师跟亲王关系太好的话，对他们彼此都不好。 赵桓那个小心眼，保不准知道此事后会在心里怎么记小本本。 毕竟国师回来，可是他八道金牌催回来的。 他还没表现，肃王赵枢先去大张旗鼓的迎接表现了。 赵桓心里能舒坦吗？ 你一个亲王，为什么要如此拉拢国师？跟国师关系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赵枢连忙说道：“我懂，我懂，女仙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正好最近各处生意都不错，京中又盛行法会，商铺那边赞助一些活动也是合情合理。” 第473章 这政治斗兽场，本王终于参与进来了 赵枢和郭京合作做生意，两个人都属于幕后老板。 谁都不知道这些生意的背后是他们两个。 赵枢还好，有些时候他会让他自己信得过的亲属，去处理一些矛盾。 因此哪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真正的老板，也会猜测可能是他身边的人悄悄做的生意。 但郭京那真是捂得死死的，除了赵枢和他的绝对心腹，以及朱小悠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些生意有郭京的参与。 哪怕是赵桓，都不知道郭京和赵枢偷偷合伙做生意了。 赵枢让商铺以举办活动为理由，准备迎接郭京回京。 这倒是能够掩人耳目。 毕竟有郭京的参与，这些生意经常会举办一些超前的促销活动。 还有各种各样的新型打广告方式。 如今国师回京，商铺想要表现一下，趁机为自己打广告，这在众人看来，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就算是不打广告，自发的迎接国师，那也是应该的。 毕竟国师，值得！！ 很快，汴梁城在国师将回，以及赵枢的运作之下，迅速的热闹起来。 从西门大街到皇城的路上，有个必经的小广场。 之前郭京让天帝显圣，便是在此处举办。 这里也是汴梁城，各种大节日举办集会的闹市开阔地带。 诸如，元宵节的花灯会，七夕节的乞巧会的活动，以及中秋的灯会等等，基本上都是在这里作为主要会场。 毕竟这里地处皇城，又和外城相连，不论是皇城内的达官显贵，还是城外的百姓来这里都极为方便。 皇城和宫城不一样，宫城没有皇帝的特别允许，是绝对不允许普通人进入的。 皇城主要是一些官员的居住，还有朝廷衙门所在，因此是允许符合条件的百姓进入。 但只有节日活动的时候，是允许所有百姓都进入。 当然，宋朝在这一方面做得格外开放，甚至宋朝时期有些宫廷都可以对百姓开放让他们进去了。 只要交得起门票，普通百姓也可以进入皇宫的开放区域看一看。 跟逛公园似的。 这是除了宋朝之外，几乎任何朝代都存在的。 怪不得，宋朝有钱呢！ 皇室为了赚钱都疯了，下面还不争相效仿？ 此时，小广场上正在搭建一个巨大的高台。 高台之上，甚至还搭了龙门架，龙门架上彩绸飞舞，这乍一看跟擂台相亲似的。 “这是干什么呢？” 周围路过的百姓，纷纷驻足观看。 “听说这是“京腾力拔”商会，赞助的祈福法会，请的太上皇身边的‘元妙先生’来主持法会。” “那另一个台子呢？祈福法会，怎么会有两个祈福台？” 最近汴梁城盛行法会，他们也早有见识，向来就是一个高台供高僧或者道长来诵经祈福，或者施法普度众生。 这里却有两个差不多的，这明显就是不对劲啊！ “哦，那一个听说是给太上皇身边的大峰高僧准备的。” “真好，如今我大宋真是被各种仙神庇佑，听闻过几日国师也要回来了，不知这两位和陛下身边的国师相比，谁的道法更加高强？” 一听这话，周围本来还给他解答的人，瞬间就拉下脸，自动的给他孤立起来了。 “这两个厉害不厉害另说，你拿他们和国师相比是什么意思？” “国师可是请天帝下凡了，国师还庇佑了我们整个大宋，没有国师，你早就成亡国奴了，金人还能让你站在这里拿国师对比？” “就是就是，他们再厉害，他们也没给我们做一件事情，他们也没给我们一口粮食吃，之前汴梁城被围的时候，国师可以挨家挨户的发放救命的口粮啊！” 几个人越说越激动：“他们那么厉害，当初金兵围城的时候，他们怎么不出来帮忙？他们怎么不打金人？” “当时可只有国师一个人出来拯救了我们，灭了完颜宗翰的大军！！！” 说完，这些百姓扭头就走，不再搭理这个人。 这就是逆反心理，不提郭京，他们对于太上皇身边的这一僧一道自然是尊敬甚至是崇拜。 可是当搬出来郭京后，并且还这般对比，只要有人一挑头，就能立刻引起这些人的逆反心理，自动的维护郭京。 毕竟这些人再厉害，他们也没给这些百姓一点好处啊！ 郭京给他们做的事情，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这大概就是白月光的杀伤力。 人就怕对比，一对比就容易失衡。 问话这个人和第一个开口的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转身就走。 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此时，晴朗多日的天气，突然就起风了。 天上的太阳，逐渐被云层遮掩。 赵枢一看到这天气后，立马火速赶往天师府。 当然，为了掩人耳目，赵枢进入天师府向来是走的地下通道。 得益于赵佶的亲手建造，天师府地下出路也是四通八达。 除了能够直接通往皇宫之外，还有城外，以及隔壁街道的房子。 这处房子，已经被赵枢秘密买下。 赵枢毕竟是一个亲王，表面上他不好和国师来往的太密切，所以每次过来都只能从下面走。 很快，赵枢捧着一个盒子出来。 “去，拿上本王的名帖，请蔡京来郭四郎茶坊一叙！” 赵枢跟手下吩咐一声后，进入轿子，让下人抬着他朝着郭四郎茶坊而去。 “这政治斗兽场，本王终于参与进来了……嘿嘿！！” 赵枢看着手中的比胳膊还长，大概成年人手掌那么宽的盒子，眼中隐隐露出兴奋之色。 还别说，他当了将近二十三年的皇子，也被封王将近六年，如今这还是头一次参与到政治斗争之中。 他对于皇位没有想法，也不是个多么有远大抱负的人，对于政治也懒得管，就想混吃等死，所以虽然身上官位殊荣不少，但却从不参与到朝廷斗争之中。 主要是也没人拉他一起玩。 都知道他不可能当皇帝，一没心思，二没实力，所以大臣也懒得走他的门路。 本以为这闲散王爷要做一辈子，没想到如今竟然还有机会让他上场。 感谢国师，让他这个皇家亲王的身份圆满起来。 第474章 这是我的商会 没有参与过政治斗争的皇子，人生是不圆满的。 赵枢觉得自己这算是圆梦了。 郭四郎茶坊，三楼。 赵枢提前清场，整个三楼只有他一个人。 坐在靠窗的位置，能将大半个汴梁城的繁华一览无余。 他看见了，小广场上正在搭的台子，也看见了街道上流动的摊贩，还看到了巡逻的卫队以及来往的各色商人。 此时，天色暗沉，凉风吹动草帘，将初夏的热气驱散。 今年的夏天来的格外的晚，但如今已经五月下旬，晚来的夏天也开始释放出它的似火的热情。 茶博士端着茶盘上来，小心翼翼的为赵枢点茶。 正在此时，蔡京应邀而来。 “肃王殿下，今日怎么有雅兴请老夫来吃茶？” 蔡京上来看到赵枢后，随意的拱了拱手，并没有什么尊重的意思。 虽说如今他有些失势，但他毕竟还是太上皇赵佶身边的红人。 而且朝中他提拔的人，也大有人在。 再加上如今太上皇赵佶还有机会复辟，一旦赵佶复辟成功，那么作为赵佶身边的头号红人，他的身份自然可以重回巅峰，甚至是更上一层楼。 对于这个向来没什么权利的肃王，蔡京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以前没有，如今也没有。 赵枢对于蔡京的轻视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似乎蔡京一个臣子，见到他堂堂亲王就该如此。 赵枢起身相迎，露出惊喜之色说道：“蔡相事务繁忙，我今日冒昧邀约，实属打扰，没想到蔡相如此给面子，真是让人欣喜若狂……” “蔡相，请上座！！” 赵枢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看到赵枢面对自己如此谦卑，蔡京心中也不由得得意起来。 看看，他的实力还在呢！ “哎，这怎么能行？肃王殿下乃是亲王，是天皇贵胄，老夫只是臣子，岂能居于上位？还是肃王殿下上座吧！” 蔡京故作大方，虚假的让了让赵枢。 “蔡相这是哪里的话？我虽是亲王，但于国无半分功劳，于大宋无半分付出。” 赵枢恭维道：“蔡相一生为官，为我大宋朝廷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付出良多。而今又侍奉在父皇身侧，劳苦功高，深得父皇信任。” “算起来，我在您面前说是小辈都不为过。” “若是父皇知道，我在蔡相面前拿皇家架子，岂不是要惹父皇不快？还是蔡相上座吧！蔡相莫要推辞，莫说是我，便是在皇兄面前，您也应有一席之地……” 赵枢说着，直接把蔡京按在主位上坐着。 蔡京假意推辞了下，也就顺势坐了下来。 他看着赵枢有些疑惑，他和赵枢素来没有交集。 不知道，今日赵枢突然约见他，并且还这么热情，这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之前太上皇赵佶当政的时候，的确有不少皇子讨好他。 可是如今时移世易，物是人非，之前那些讨好他的皇子，如今看到他跟看到瘟神一样，躲都来不及，更别提主动凑上来，如此讨好。 况且，赵枢之前也没有讨好过他，如今突然这样，让他心中疑窦丛生。 不过，赵枢这些话，倒是让蔡京很受用，尤其是在赵桓面前都有一席之地，这句话听着可太舒坦了。 蔡京的笑容也热切起来：“肃王殿下过誉了，老夫身为人臣，不过是在尽自己应尽之职责。” “承蒙太上皇厚爱，给老夫一个侍奉在跟前的机会，老夫自然要尽忠职守。” 蔡京说着，停顿了下，又问道：“不知道肃王殿下，今日邀老夫前来，所为何事？” 目的不说清楚，蔡京心里就不安稳。 赵枢瞥了一眼茶博士，看着面前的茶杯后，挥挥手说道：“先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上来。” 茶博士拱手离去。 赵枢这才说道：“蔡相可听闻过‘京腾力拔’商会？” 蔡京听到这话，眉头一皱，更加疑惑赵枢的目的了。 好端端说什么商会做什么？ 蔡京眼光往窗户下瞥了一眼，远的不说，光是从这个窗户看出去，外面十家商铺就有三家是这个商会的产业。 “如今京中最火的商会，老夫岂会不知？” 虽说他也才回到京城不久，但已经对于这个商会的大名如雷贯耳。 可以说，这个商会在金兵退去后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一举成为汴梁城影响力最大的商会。 “肃王殿下，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蔡京看向赵枢。 赵枢腼腆一笑，说道：“不瞒蔡相，这家商会的老板是我。” 听到这话，蔡京瞬间瞪大了眼睛。 可以明显看到，蔡京的眼中瞬间闪过火热之色。 即便蔡京没有刻意调查过，也知道如今以这个商会在京中的影响力，只怕汴梁城超过两成，甚至是三成的财富都被这个商会收入囊中。 此时的赵枢不是赵枢，那就是一座金山啊！ “敢问肃王殿下，这个商会是你一个人的？” 蔡京急忙问道，甚至语气都带着几分尊重了。 赵枢心中冷笑，这个老杂碎，他是皇子也好，是亲王也好，都不能让这个老杂碎给自己应有的尊敬。 如今听说自己有钱，又这副德行，还真是贪到头了。 “瞧蔡相这话问的，那总不能是我半个人的吧？” 赵枢心说，半个人也不怕吓死你这个老杂碎。 “蔡相在朝为官多年，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老的法眼。” “您也知道，论出身我比不过皇兄嫡长子，论父皇的宠爱程度，我也比不过我三哥。” “甚至我当初能被父皇封王，也是得益于父皇对我三哥爱屋及乌，念在我们一母同胞，这才顺带给我加封。” “我知道皇位与我无缘，所以我也懒得去跟他们争什么，便醉心这商贾之道，如今总算是小有所成，应该不会给父皇丢脸了吧？” 赵枢说到这里，停顿下来，故意端起茶盏，一边吃茶一边偷眼打量蔡京的神色。 蔡京眉眼低垂，他在品味赵枢这些话的意思。 通过品味这些话，来猜测赵枢今日找他的目的，从而好掌控双方下一步进行的主动权。 别的先不说，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个商会就是赵枢一个人的。 第475章 财神爷啊 如今可是他们最缺钱的时候。 先不说赵佶的奢侈生活，每日都要消耗大量的银钱。 光是他们要做的这些事情，也需要极大的财力支持。 如今国库又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从江南截取的赋税，也花得差不多了。 可以说，现在的大笔开销，花费的都是童贯留下的私产。 而童贯大部分的财产都被朝廷给查抄了，只剩下一些隐藏在暗处的，自然经不起赵佶的折腾。 如今他们要做的事情又多，已经捉襟见肘，甚至蔡京自己都开始往里面垫了。 可比起他们要做的事情，他就算掏空了棺材本也是不够的。 蔡京现在看赵枢，那不是赵佶不起眼的儿子，而是他的财神爷啊！ 手里掌握着金山银山的财神爷。 若是能把赵枢给忽悠进来，他们还用发愁银子吗？ 蔡京连忙顺着赵枢的话，带着讨好的意思，说道：“肃王殿下，真是谦虚了，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把生意做到如此规模，这岂是一般人可为？” “若是没有过人的眼光，没有足够的智慧与谋略，怎么可能做到如此地步？” “太上皇并非是不看重殿下，私下里太上皇也时常与老夫提及殿下，言说殿下行事低调，沉稳内敛，可堪大任。。” “只是你一直不喜参与政务，太上皇这才想着随了您的心愿，让您做个清闲王爷。” “其实太上皇拳拳爱子之心，甚少能有人理解。” “毕竟身处天家，有时候太上皇的宠爱反而会招致祸端，所以太上皇真正的宠爱便是克制，便是装作漠不关心，如此才能保个余生安稳。” 蔡京的话，听得赵枢想笑。 还真是和国师预料的一般无二，一听说自己有钱后，这蔡京的嘴脸立马就不一样了。 说这些话，真当他是三岁小孩子不成？ 他都和自己这个活爹当了二十三年的父子了，活爹对于儿子什么样子，别人不清楚，难道他还能不清楚？ 只怕他们这些皇子之中，除了他三哥郓王赵楷是真的被活爹喜爱之外，其余人在活爹眼中不过就是延续香火的工具人罢了。 哪怕他和郓王是一母同胞，也并不比别人好多少。 他这个活爹眼中只有自己，何尝真的能把谁放在心上？ 否则的话，当初为什么在完颜宗翰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皇子之中只带着他三哥跑了？ 别说带上他赵枢了，提都没提一句。 哪怕是后来回来了，也没问自己一句，甚至都没多看自己一眼。 要知道，他当初可是被完颜宗翰扣押当了人质，差点就回不来了。 那个时候，除了国师之外，有谁管过他？ 现在听说他有钱了，想要在他面前装慈父？ 亏得蔡京说得出口。 虽然心里觉得可笑，但赵枢神色却是露出激动之色，身子前倾，紧张又期待的看着蔡京。 “果真吗？蔡相没有骗我？父皇的心中真的挂念我了？” 赵枢一副跟捡到糖的小孩样子。 蔡京眉头一挑，嘴角微微勾起，果然是好忽悠啊！ “老夫为官半生，如今已经是黄土埋半截身子的人，岂会欺骗殿下？” 蔡京言之凿凿的说道：“若是殿下信不过老夫的话，回头可以亲自问一下官家。” “官家在镇江的时候，几次梦中惊醒都在喊殿下的名字。” “官家常常跟我说，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因为皇上的反对，没能带殿下一同离开，官家最担忧的也是殿下留在京中会遇到危险。” “回京之后看到殿下平安无事，官家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赵枢听到这话，顿时“感动”的红了眼眶，眼中饱含热泪。 “父皇心中有我……” 这话谁信？ 因为皇上的反对？他可是很清楚，当初皇上还反对禅位登基呢！有用吗？ 皇上都差点哭死，都没能让他们的活爹收回成命。 若是真想带他走，焉有带不走之理？ 况且，他想不出来，皇上不反对带走他三哥郓王，却反对带走他的理由。 比起活爹的喜爱程度，比起聪明智慧，怎么看都是他三哥更有威胁吧？ 三哥都能走，就他不能？ 幸好国师早就算到了，并且女仙长也跟他模拟过了，不然的话乍然听到这些话，只怕他就真的上当了。 蔡京见状心中更加欣喜，并不是这个老狐狸太傻容易上当。 而是赵枢根本就没有和赵桓合谋的理由。 毕竟当初可是赵桓亲手把他送到了金人的大营，差点让他回不来。 而且赵枢和赵桓又不亲，他是有自己同胞亲兄弟。 怎么看，都是太上皇复辟之后，对于赵枢的利益更大。 重新选择太子，赵枢未尝没有机会登临大宝。 退一万步讲，就算赵枢不能当选太子，但重新洗牌最有希望的也是他一母同胞的郓王赵楷。 一母同胞的亲哥哥登基为皇，总好过赵桓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吧？ 所以，综合考虑，蔡京不认为赵枢有和赵桓合谋坑自己的理由。 赵枢跟太上皇一队，这才符合利益选择。 他跟赵桓勾搭，不符合逻辑。 “哎！” 蔡京鼓足气息，沉声说道：“殿下，老夫说句公道话，您在太上皇心目中的分量确实举足轻重，远超他人。” 赵枢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但越擦眼泪越多，鼻子都红了。 甚至哭的都睁不开眼睛了。 蔡京看到他这样，心中越发稳定下来。 没想到短短几句话，就给太上皇拉到了财神爷的支持。 赵枢平复了下，说道：“其实，我心中何尝不是一直牵挂父皇？只是我以为父皇不喜我，所以从来不敢亲近，只要能远远看着父皇，我心里便满足了。” “今日听到蔡相这些话，也算是了却了我从小到大的心结。” 赵枢说着，转身拿出一个长条盒子推到了蔡京的面前。 “蔡相，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请不要推辞。” 蔡京疑惑的看着面前的盒子，他左看右看都不觉得这个盒子像是装金银的盒子。 “肃王殿下，您这是？” 蔡京故作不解的看向赵枢。 赵枢神秘一笑：“蔡相不妨先打开看看。” 第476章 当世独一份 蔡京看着赵枢的神色，心中意动，不过这盒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装着金银的盒子。 莫非是什么名家古画？ 打开盒子后，蔡京露出诧异之色，与他所猜所想完全不同。 “这是……一把伞？” 蔡京怀疑的看着赵枢，好端端送他一把伞干什么？ “没错，这是一把伞，但却不是普通的伞。” 赵枢说着，上前拿起盒子里面的伞。 咔吧…… 伞撑开以后，就看到伞面上画着精致的画，而伞柄整体却是纯金打造。 看到那亮眼的金色后，蔡京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都是纯金的话，能值多少钱啊？ “这……” 蔡京故作矜持的说道：“肃王殿下，这是何意？怎么送老夫如此贵重的礼物？” 如果这个伞柄是实心的黄金的话，那这把伞的价值就非比一般了。 “蔡相，这可不是普通的金伞，您看好了……” 赵枢说着咔吧一下撑开了伞，旋即用伞尖对准远处的桌子。 拧动伞柄…… “咻……” 四枚钢针飞射而出，呈梅花形状射入桌子腿三寸。 蔡京惊愕的看着赵枢，这一下给他都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这把伞，竟然还设有机关暗器？ 这还没完，赵枢起身关上四周的窗户，旋即走到了蔡京身边撑伞。 随着他再次拧动手柄，就听到“啪啪啪啪……”二十四根伞骨，齐齐喷射出钢钉。 仿佛暴雨一般在横扫周围，射入门窗墙壁之内。 蔡京更是惊讶的合不上嘴，没想到这把伞内竟然藏有这么多的机关暗器。 “这把伞倒是精巧，不知道是哪位巧匠所做？” 蔡京惊奇的看向赵枢。 据他所知，民间之中能够造如此精妙武器的巧匠应当早已灭绝了。 甚至就连朝廷之中，也几乎没有这般能人。 “这把伞是一个西域行商带过来的，我当时看着欣喜，便用了点手段从他手中换了过来。” 赵枢说的含糊，但脸上带着那几分得意又有些难为情的神色，瞬间就让蔡京领会了他的意思。 蔡京露出了然之色，只怕不是换过来的，而是巧取豪夺吧？ “蔡相，你看这把伞的伞面，韧性十足，火烧不穿，刀刺不破，简直比盾牌还要坚韧，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都堪称顶尖。” 赵枢一边说，一边用火折子和匕首给蔡京掩饰。 看到这里，蔡京看向这把伞的眼神也变得火热起来。 “这把伞如此精妙，只怕当世都照不出来第二把了吧？” 蔡京故作推辞道：“如此宝物，又是殿下的心头好，老夫怎么夺人所好呢？” “要不，殿下还是收回去吧？” 若是真的不想要，就直接拒绝了，何必还带着询问的意思？ 老东西一点都不敞亮。 赵枢心里轻蔑，但神色却是真诚的说道：“蔡相不要推辞，这把伞留在我这里，也无用处，留在蔡相身边，才能发挥它的功效。” “虽然我不在朝中，对于诸多事情不甚了解，但我也知道如今蔡相为了我父皇鞍前马后的操劳，其他人不理解蔡相的良苦用心也就罢了。” “竟然还有人想要对蔡相不利，意图置蔡相于死地，简直其心可诛！！！” 蔡京正看着金伞美得冒泡呢！突然听到这话，吓得他豁然抬头看向赵枢。 不等他开口，赵枢接着说道：“若此事我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既然我知晓，那断然没有袖手旁观之理。” “只怪我无能，帮不了父皇和蔡相什么，只希望这把伞能够保蔡相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赵枢说得恳切，眼神真诚，让人挑不出一点虚假。 蔡京坐不住了，他急忙问道：“肃王殿下此言何意？有人想要杀老夫？” 朝中有人想要杀他，蔡京是知道的。 孙傅也好，赵桓也好，甚至是耿南仲，他们都想要杀自己。 但那是之前啊！ 而且一开始也是走的朝廷正规程序，想要审判他，通过律法制裁他。 并没有要暗杀他的意思。 后来他和赵佶做出一系列的反抗赵桓的动作之后，的确经历过暗杀。 可后续他们也及时做出了应对，如今只要太上皇不死，就没人敢杀他。 否则，那就是逼太上皇直接和赵桓撕破脸啊！ 如今太上皇深得民心，在民间威望不断提高，若果真翻脸，赵桓一定会落入下风，届时天下诸王必将群起而攻之。 这绝对不是赵桓想要看到的一幕。 所以，后面针对他和赵佶的刺杀，已经停下来了。 蔡京没想到，竟然又有人想要杀了自己？ 赵枢叹息一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副不好说的神色。 他越是这样，就越是让蔡京心焦。 “殿下，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有话不妨直言，老夫敢保证从我这里，绝对不会透露给第三个人殿下跟老夫说的任何一句话。” 蔡京张口就是保证，忽悠着赵枢跟他透漏消息。 “我并非是信不过蔡相……” 赵枢说着一副迟疑不定的样子，旋即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罢了，蔡相乃是父皇的股肱之臣，深得父皇信任，我也当如此！” “保蔡相，便是保我父皇，既如此，我就不跟蔡相隐瞒了。” 听到赵枢这么说，蔡京更加觉得赵枢真的有什么可靠的消息。 最主要是，赵枢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想要借机讨好赵佶。 但凡有欲望表现出来的人，就总是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因为会有自己已经看穿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从容感。 赵枢如此在意赵佶的看法，只怕也是图谋那个至高无上的座。 蔡京觉得自己看穿了赵枢的目的，便也算是掌控了赵枢。 赵枢说道：“我这商会如今遍布各行各业，若是留心的话，还是不难打听到一些消息。” “国师马上回京了，蔡相应当也有所耳闻吧？” 赵枢可是把蔡京的胃口给吊足了。 蔡京心里急的猫挠一样，毕竟这可是涉及他的身家性命啊！ 偏偏赵枢又不直接说。 蔡京疑惑的说道：“此事，老夫已经从内侍省知晓，殿下怎么突然说这个？” 难道想要对他动手的人是国师郭京？ 第477章 你品，你细品 蔡京心焦之下以为赵枢提及国师，就是对他的暗示。 他略一思考，他觉得非常合理。 郭京绝对是有理由杀他的。 毕竟当初就是郭京和孙傅，去抄了他在汴梁城的府邸，杀了他的子孙。 杀子之仇，郭京必然会担心自己报复。 所以郭京想要杀自己非常合理。 转眼之间，蔡京脸色苍白，额头上汗珠密布。 郭京的手段，他早有听闻。 若是赵桓想要杀他，他还能想想办法。 若是郭京想要杀自己的话，自己如何能躲的过去？ 光看那人用兵如神，便知道他的计谋有多高深莫测。 再加上他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金国那些数一数二的开国大将，他们一群人尚且不敌郭京一个。 如今他们势单力薄，又如何能够应对？ 赵枢故意停顿，他眼睁睁看着蔡京在那儿琢磨得自己吓自己。 如蔡京这样的老谋深算的人精，若想要算计他，必须要先让使其心乱。 他心神乱了，就会有破绽露出来，让他见缝插针。 眼看着差不多了，赵枢才开口说道：“有人不想要蔡相见到国师，他们又不敢对国师出手，便只能对蔡相出手了。” 蔡京都快吓尿了，突然听到这话，他愕然看向赵枢。 “你说什么？” 蔡京声音都变调了：“不是国师要杀老夫？” 杀子之仇，蔡京当然要报，但报仇之前首先要保住自己的命啊！ 蔡京很清楚，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根本对付不了郭京，所以他对郭京的恐惧大于仇恨。 赵枢一脸懵逼，惊呼道：“怎么会是国师要杀蔡相？” “并非国师， 而是有人担忧蔡相见到国师会说什么。” “论起来，当初是我父皇先看重国师的，国师能有今日，也离不开我父皇的信任和支持，所以从这点上看，父皇和皇兄在国师这里是差不多的。” “因此，有人担心蔡相见到国师以后，会出现更加可怕的现象，造成这杆天秤的倾斜……” 听到赵枢这话，蔡京心思活络起来。 若是自己与国师没有杀子之仇的话，能把国师争取过来支持太上皇，的确他们这边的赢面会立即翻倍，甚至是直接奠定他们的赢面。 赵枢接着说道：“况且，一旦蔡相和国师见到面以后，有些被人刻意伪造出来的局面，也会暴露出真相，而这才是那些人更加不想看到的。” 蔡京听到这话，眉头紧皱，他瞪着眼睛看向赵枢。 这话别有深意啊！ 刻意伪造出来的东西？ 蔡京瞬间变脸。想到到了什么：“殿下，难道你是说，国师与我的杀子之仇？” 赵枢点头道：“没错，此事其实并不难查清楚，只是有些人并不希望真相浮出水面。” “但蔡相可以想一想，国师与你有何深仇大恨，非要如此对待令郎？” “国师查贪肃腐，满朝皆敌，又得到了什么好处？” 赵枢一边说，一边看着蔡京，观察他的反应。 其实赵枢心里也有点悬，不知道蔡京能不能相信这一套说法。 但是既然国师这么交代了，那他就这么做。 “其实当时在场的只有孙傅和国师两个人，真实情况如何，别人如何清楚？” “此事发生后不久，国师便离开京城前往太原对敌，京中情况如何，只怕他都未必清楚。” “国师当时初入朝堂，如何能知晓要对谁动手？又如何能知晓谁家存银多少？蔡相，你品，你细品。” 说到这里，赵枢就停了下来，让蔡京自己消化。 蔡京端起茶杯，一边抿茶，一边在脑海思索。 赵枢这话虽然有为国师开脱的嫌疑，但仔细想来也并非是没有道理。 当初在朝堂上，他也是为郭京美言过的，这才让太上皇下定决心全权交给国师对敌。 仔细算来，他跟国师之间的确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国师确实犯不着上来就杀他的儿子，把当时跟在太上皇身边的自己得罪成死敌。 按照蔡京自己的思维来考虑，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不论他郭京是什么人，就看他之前跟着孙傅出入烟花柳巷就知道这个人，肯定不会是什么洁身自好的所谓正人君子。 又看他在混迹于朝野之中，便也能肯定他也是有欲望有所求的人。 不论他的神通是否是真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绝对不是什么名利淡看，超脱世外的清闲之人。 既然如此，那他就更加没有和自己结死仇的理由了。 主要是，得罪了自己，他郭京也没捞到好处啊！ 蔡京以己度人，他觉得郭京按照常理来说，绝对没有杀他儿子的理由。 况且，赵枢如今生意遍布汴梁城，肯定自有一套收集消息的渠道。 所以，赵枢所言应该不虚。 当然了，潜意识里蔡京也是不想和郭京为敌的。 毕竟斗又斗不过，而且听说对方还有起死回生的法术。 这种人，谁想得罪？ 蔡京也想要和郭京搞好关系，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有求得到对方的地方呢？ 因此在赵枢“有理有据”的分析过后，蔡京心中的天秤就偏向郭京了。 “老夫明白了，看来有些话的确需要老夫见到郭京以后才能说清楚。” 蔡京眼神带着深邃，他一边说一边点头。 他已经决定，要先见一下国师再说。 “殿下，敢问一句，你可知道国师回京的具体日子？” 蔡京觉得他不仅要见郭京，而且还要在郭京见赵桓之前见到郭京。 他们已经失去了先机，郭京已经和赵桓相处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此次郭京回京，若是再让赵桓先见到郭京，那他们就更加被动了。 争的就是一个“先入为主”的概念。 “听闻是明后两天就到了，不过具体的时间我也不知晓。” 赵枢说着，眉头紧皱：“哎，真是多事之秋，我收到的消息，那些人要对蔡相动手的时间，也是这两日……” 蔡京咬紧牙关， 这一点不用赵枢特意说，他也能想到。 既然有人不想要他见到国师，那必然会赶在国师回来之前对他动手。 现在时间卡的太紧了，蔡京想要出城去见郭京都不行，只能在郭京进入汴梁城后找机会。 第478章 会不会有诈? “是啊！时间紧急，老夫想要找到一个能和国师在回到汴梁城进入皇宫前对话的机会，并不容易。” 蔡京一时间有些犯难，如今这情况他肯定不能出去，给那些“杀手”可乘之机。 而在汴梁城内，一旦国师归来，必然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别说他想要一个能单独和郭京说话的机会，哪怕他就是想要和郭京安静的说两句话，不被人打扰，只怕都很难做到。 赵枢也故作沉思之色，旋即他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只见赵枢走到了窗户边，打开了对着正在搭造的起伏高台。 “蔡相，我倒是有一个想法，就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赵枢故作犹豫的说着，一副没什么太大信心的样子。 左右蔡京也没个头绪，听到赵枢这么说，便问道：“殿下但讲无妨。” 先听听看，若是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既然蔡相不嫌弃我愚钝，那我就直说了。” 赵枢指着下面的祈福擂台说道：“蔡相请看，那台子是我暗中让商会出面为父皇举办的祈福法会，为此我还让人特意请了父皇身边的元妙先生和大峰高僧。” “此次法会，我暗中让商会砸了不少的银子进去，为的就是宣扬父皇心系百姓的良苦用心，以及为父皇祈福和天下百姓祈福，必然可以成为汴梁城盛极一时的宏大场面。” 蔡京点了点头，此事他之前倒是就知晓。 毕竟当时请元妙先生和大峰高僧共同出席主持的时候，他们几个还和赵佶一同商议过。 当时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商会的幕后掌控人是赵枢，还担心其中会不会有诈。 现在听到赵枢这话，蔡京就更加放心了。 既然是赵枢授意，那必然不会有问题了。 “殿下的意思是说？” 蔡京脑海已经有了想法，这老狐狸也是一点即通的人。 赵枢点头道：“没错，我觉得这里就是最好的机会。” “我们可以把法会的时间提前开始，最好就正好赶在国师回来的那一天。” “届时，我会设法让国师只能从这一条路进入皇城。” “而国师身为我大宋国师，此等法会盛况他路过焉能不下来祭拜一番？” “只要国师下来祭拜，蔡相还愁找不到机会吗？” 赵枢的很有蛊惑力，蔡京越听眼睛越亮，他觉得倒是可行。 而且如此盛大的法会，届时必定会引来不少百姓围观。 众目睽睽之下，即便有人想要杀他，只怕也不敢当众动手。 否则，那必定会引起百姓恐慌。 朝廷就必须要彻查此事来平息众怒。 而这种事情，如果真找到机会彻查，赵桓能干净吗？ 所以，暗中想要对自己出手的人，一定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他为此事去找郭京，对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无法阻止。 让国师从这条街道进入皇城倒是容易，只要在其他地方制造混乱或者拥挤就行。 别说赵枢这么有钱又是亲王的身份办到此事不难，就算是如今的蔡京他也可以轻易做到。 只是…… 蔡京露出担忧之色：“让国师走这条路容易，但他果真能下马车祭拜吗？” 同行是仇家，那郭京神通广大，据说连天上的神灵都能沟通请动。 如此人物，他能在意元妙先生和大峰和尚的祈福法会吗？ 就如同蔡京这等身份，他绝对不会在意两个村长甚至是两个县官开会讨论如何处理政务一样。 这俩人虽然如今都是太上皇身边的红人，也是汴梁城中炙手可热，受人追捧的世外高人，但面对郭京这种身份，仍旧显得有些小儿科。 除非他们两个谁能够复制出郭京当初施展过的手段，或者相同等级。 郭京当初可是请了天帝显圣，那动静整个汴梁城都看到了。 他们这边，只怕要把天后娘娘给请动显圣才能拥有和郭京平视的资格。 但蔡京很清楚，他们两个显然办不到这一点。 赵枢沉吟着说道：“若是我们去请，只怕确实很难请动国师下马车，而且宫中……也必然时刻紧盯着，不会让我们计划得逞。” “但若是百姓自发请愿呢？” 赵枢笑道：“国师和宫中可以不给我们的面子，但能不给汴梁城所有百姓的面子吗？” 蔡京听到这里，豁然开朗，最后一丝担心也没了。 赵枢如此有钱，他去雇人伪装也好，用钱砸也好，必然可以鼓动百姓为他们助力。 看到蔡京点头，赵枢便知晓他此时必然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但这是因为自己在这里一直对他劝说，所以他有些上头，觉得可行。 若是让这个老狐狸回去自己琢磨，怕是他又会再生怀疑，平添波折。 赵枢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此举是否有些太过招摇？若是蔡相觉得不可行的话，我倒是还有一条路……” 不等蔡京询问，赵枢便自顾自的说道：“皇兄对国师格外款待，早就允许国师入宫不下轿，见王不下马，皇宫可乘车。” “因此国师乘马车而来，进攻必走宫道，蔡相也可以提前在宫道内等候，等到国师进入后，我会想办法安排一队殿前司的禁军制造些许混乱，给蔡相进入国师马车内的机会。” “宫道和垂拱殿之间的距离，就是蔡相的机会，大约能有一炷香左右的时间蔡相可以单独和国师同在一辆马车内。” 这个计划一听就不靠谱，先不说国师回宫，赵桓会不会派人或者自己出宫迎接，就是那马车内也不能保证只有郭京一个人。 而且他争取郭京此事一半一半的成功率，若是他没能在一刻钟内说服郭京的话，他岂不是就危险了？ 还在郭京身边，又是在宫内。 此事太上皇断然不可能出面，那就只能蔡京一个人过去。 到时候，他就是自投罗网，赵佶想要救他都来不及。 在宫外，那么多百姓都看着，郭京即便是不同意，也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和自己撕破脸。 所以，在赵枢这么一说之后，更加坚定了蔡京执行第一套的计划的信念。 为太上皇做事，犯不着豁出自己的命去豪赌不是？ 第479章 危难见人心 龙德宫。 “果真？” 赵佶惊喜的看着蔡京，他急切的追问道：“蔡卿，你刚刚所言不是为了让朕宽心，欺骗朕吧？” 蔡京连忙拱手道：“官家，您还不了解臣吗？您对臣恩重如山，臣就算是欺骗自己，也断然不会骗您！” “臣来之前已经确认过了，京腾力拔商会的诸多掌柜都和肃王殿下有些关系，其中大掌柜更是肃王殿下妻舅，那么这商会的幕后之人必然是肃王殿下不会有假。” “臣也查过这个商会最近做的事情，的确是在暗中对咱们帮助颇多，咱们几次计划顺利，都有这个商会在背后推波助澜，暗中出手的缘故。” “如此看来，肃王殿下的确是心在官家您身上。” 赵佶听到这话，不疑有他。 既然蔡京都这么说了，那必然已经查证清楚。 赵佶忍不住感慨道：“朕没想到，老五竟然如此有心思。” “朕的这些儿子之中，就属老五不着调，平日里贪玩成性，荒废功课，朕本以为他这辈子也就只能靠着亲王的俸禄为生，没成想这小子对于商贾之道却是无师自通。” 赵佶脸上带着满意的笑意，大宋对于商贾比较开放，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儿子去经商有多么丢人。 当然了，主要是赵佶就是个奢靡成风的性子，他只要有钱花，随便花就行，他才不管这些钱是从哪来的，怎么来的。 不论是民脂民膏，还是朝廷救济救灾亦或者是军费，他都不在意，他只要紧着他花就行。 所以，赵佶在听到自己儿子赵枢是汴梁城的首富之后，他第一想法并不是皇子经商丢人不丢人，而是这些钱会不会给他花，他如何能够把这些钱都拿到自己的口袋中。 蔡京笑道：“肃王殿下不仅经商有道，更加难得的还是对官家您的一片孝心呐。” “如今这个局势，其他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唯有肃王殿下心系您的难处，多次出手帮忙，这才是患难之中见真情。” 蔡京临离开的时候，又收了赵枢的不少好处，这才见缝插针的帮赵枢美言。 仔细想了想，蔡京觉得若是等到太上皇成功复辟以后，肃王赵枢若是能够上位，对他也是更为有利。 不论是康王赵构也好，还是郓王赵楷也好，他们都是对于皇位有野心且有能力的人。 他们这种人如今不得势，自然是需要求着他巴结着他为自己捞好处。 可一旦他们真的成功上位，必然不会允许自己手中的权利被他人分走。 届时，蔡京觉得自己也难逃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肃王赵枢就不一样了，此人沉迷于商贾之道，那必然就无心权利之争。 所以，对于蔡京来说，他觉得肃王赵枢上位以后，对他自己更有利。 赵枢好控制不说，还不会分走他的权利。 说不定还会为了自己能更好的抽出时间经营商贾之道，而分权给他。 蔡京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已经暗自决定入股肃王赵枢这一支。 赵佶点了点头，认可的说道：“不错，老五确实给了朕一个惊喜。”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尤其是天家之中，少有人情味。” “朕不失势都不知道，朕的那些儿子，往日里对朕恭敬有加，朕平常便是咳嗽一声，他们都恨不得一天往朕面前跑八百趟来表示关心。” “可你看看，前些日子朕刚回来的时候，他们却没一个人主动来看朕。” “朕即便不是皇帝，也依旧是你的亲生父亲，是太上皇啊！可他们都跟朕避嫌……” 说到这里，赵佶就恨得牙根痒痒。 当然，他尤为怨恨的还是他的嫡长子赵桓。 若非赵桓执意跟他争夺权利，也不至于让他的其他儿子都不敢来看他这个亲爹一眼。 蔡京连忙说道：“官家勿要动怒，这也是一个看清身边人都是什么面目的机会，若没有这一遭，您也不知道谁真心对您好不是？” “如今咱们宫外民心可用，又有肃王殿下金银支持，往后行事就更加方便了。” “最难的日子已经过去，相信要不了多久，那些胆敢冒犯您的人都会得到报应。” 蔡京和赵佶心中都觉得，如今局势对他们来说越来越有利了。 他们心中乐观的不行。 赵佶点头道：“不错，蔡卿也受苦了，等到他日朕重回垂拱殿，必定会为你那几个枉死的儿子讨个公道，还他们一个清白！！！” 如今赵佶身边能用的人就只剩下蔡京一个了。 本来还有个朱勔，但是之前童贯死了以后，朱勔就被赵桓找到了机会处置。 现在这脑袋还悬挂在菜市口呢！ 当时百姓们也是欢呼雀跃。 只是可惜，蔡京这老贼老奸巨猾，让他给逃过一劫。 提及自己的子孙惨死，蔡京便心中愤恨不已。 “臣多谢官家记挂。” 蔡京紧忙谢恩：“有官家您的这句话，臣便心满意足，便是为您百死也难报官家的恩德。” 赵佶亲手把蔡京扶起来，叹息一声说道：“朕与你如今都是半生已过，回首看来，留在身边体己的人也只有你蔡卿了。” 蔡京恭维了赵佶几句，旋即又说道：“官家，那拉拢郭京之事，臣便和肃王殿下一起安排了？” 赵佶点头道：“你看着办吧！郭京此人神通广大，务必要把他给朕争取过来。” 这种人不留在自己身边，赵佶总归是不放心的。 蔡京听到这话，心中又不免生出危机感。 主要是赵佶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了对郭京的看重，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了。 好多时候，赵佶都不由自主的提及郭京，言语中满是赞赏。 蔡京心中岂能服气？ 他跟在身边鞍前马后的伺候了这么久，岂能让别人过来摘了自己的桃子？ 以赵佶话里话外的意思，蔡京不难想象一旦郭京真的投靠太上皇后，他会有多重用郭京。 到时候只怕这朝堂连自己的位置都没有了。 比如之前他和童贯那般要好，可后来还不是因为权利之争闹得你死我活？ 要不是后来金人兵临城下，太上皇禅位跑路，只怕现在童贯不被赵桓弄死，也得被蔡京想办法弄死。 第480章 杀国师? “官家，此事成功或者失败，一半一半。况且臣即便是真的能够见到国师，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说服国师。” 蔡京说着露出迟疑之色，他紧盯着赵佶的脸色，问道：“臣想请示官家，若是事不可为……那国师……？” 赵佶听到这话眉头一皱。 他自然听得出来，蔡京这话的意思是若是不能争取到国师过来，要不要杀了他。 杀了郭京？ 赵佶心中一紧，老实说光是听郭京的功绩，让赵佶杀了郭京，他是真的舍不得。 那可是能够请天帝显圣的人啊！ 当世之中，只怕再也难找出第二个这般法力高深的人了。 便是他身边的号称能通鬼神，善使雷法的元妙先生也没有这般本事啊！ 所以，让赵佶杀了郭京，赵佶是一万个舍不得。 哪怕不能帮他，赵佶也想着有机会自己再跟郭京好好见一面， 谈一谈这些东西。 看到赵佶的犹豫，蔡京说道：“官家，郭京此人在百姓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虽说咱们已经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获得了不少百姓的支持。” “可只怕郭京一回来，百姓就未必还会信奉元妙先生和大峰高僧的了。” “况且郭京此人善谋略，多城府，若他真的倒戈相向，决意站在陛下那边，那咱们便会陷入被动之中。” 蔡京要不是为了怕赵佶更是舍不得杀郭京，他都差点忍不住说，郭京能让他们的苦心谋划化为乌有了。 赵佶心里也明白蔡京说的都是事实，郭京的确有本事扭转乾坤。 “蔡卿你想想办法，是人就会有弱点，郭京应该也不例外。” 赵佶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朕听闻当初孙傅经常带着郭京出入烟花之地，既然他爱美色，那朕就给他美色。朕的茂德帝姬尚未婚配，朕可许给他……” “不，若是他肯帮朕的话，朕保福帝姬，仁福帝姬，惠福帝姬，永福帝姬等等，凡是朕及笄的帝姬，可以任他挑选。” “另外，其他方面他想要什么，只要朕能做到的朕都答应。” “哪怕是不能让他帮我们，蔡卿也要务必让他保持中立。” 这是赵佶的底线，不帮他可以，但也不要帮赵桓，他就能容得下郭京。 蔡京听到这些话，更生危机感了。 这还没过来帮忙呢！就许下这般厚重的承诺。 倘若郭京真的投靠过来，那还有自己的位置？ 蔡京现在心中很纠结，他既想要争取郭京过来帮自己，又害怕郭京真的过来会威胁到自己的位置。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身边能看到的都是恭维的笑脸。 一旦出现利益争斗，那才是真正看人品的时候。 蔡京现在想要争取郭京是真，毕竟他们现在势弱，若是能够让郭京帮忙，的确能增加他们的胜算。 可蔡京想要防备郭京甚至弄死郭京也是真的，谁又甘心屈居人下呢？ 赵佶都这么说了，蔡京自然是先顺着赵佶的意思都答应下来。 旋即，蔡京又一副谨慎确认的样子说道：“官家，若是……若是实在不可为呢？哪怕臣巧舌如簧，说出话来，郭京仍旧铁了心不同意，是否要……以绝后患？” 蔡京还是没忍住表露出了杀意。 赵佶听到这话，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斜着头，赵佶看向蔡京沉声问道：“蔡卿啊！那郭京的本事，你也是有所耳闻，朕就算真的同意你去杀了他，你真的能办到吗？” “郭京上可请仙神下凡，下可请鬼怪为助，又有腾云驾雾，刀枪不入的本事，你能杀的了他？” 当初郭京在城墙上当着那么多百姓以及文武百官的面，腾云驾雾。 后来又做法让那些二溜子所谓的金甲神兵刀枪不入。 如此本事，那能是轻易能杀死的吗？ 更别提他还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虽然只是对一只鸡用的这般法术，但那只是被人看到的，是用在了一只鸡的身上，没被人看到的时候，还不知道用这种办法救过几个人了。 这也是赵佶不愿意杀郭京的原因之一。 先不说能不能杀死，光是这个起死回生的本事，就让人舍不得杀。 而且这种人物，一旦你无法一击毙命，那必然会逼着对方倒戈相向，彻底投靠赵桓。 如此他们那才帮了赵桓，亲手给赵桓递刀子啊！ 蔡京听到这话，瞬间清醒过来。 没错，杀不杀是一回事，能不能杀死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元妙先生精通雷法，又是正统道家出身，大峰高僧佛法高深，修有金刚不坏法身，若是两位大能高人愿意出手帮忙，想必……是可以对付郭京的吧？” 蔡京觉得他们就算对付不了，应该也能找到郭京修行法术的弱点。 只要破了他的法术，他不就是凡人一个？ 到时候想要对付他，不就容易了？ 赵佶摇头无奈一笑：“你也说了，他们两个会的东西加起来都未必比得上人家一个郭京，如何动手？” “罢了！你若实在不放心，便去找他们二人商议一下吧！” “若他们二人真有办法对付郭京，且郭京确实铁了心要与朕作对，那你便带着他们两位大能高人去对付郭京。但给朕记住了，只可活捉，不可伤了国师的性命。” 赵佶说着挥了挥手让蔡京下去找元妙先生和大峰高僧去商量。 郭京不到最后一步，赵佶是不愿意下杀手的。 况且，如今金人刚刚退走。 若是此时杀了郭京，金人听到消息卷土重来怎么办？ 赵佶是蠢坏软弱，但不是没有城府心计。 金贼之前在大宋国土上何其嚣张？ 全靠郭京主持战局，以少胜多，将金贼杀的丢盔卸甲仓惶逃出大宋地界。 没了郭京，之前金贼吃了那么大的亏，他们必然会疯狂报复回来。 届时还有谁能代替郭京出征，抵挡金贼？ 靠元妙先生的雷法去劈死金贼，还是靠大峰和尚的金刚不坏之身去以一杀数十万敌军呢？ 赵佶不否认他们有本事，但他们的本事就目前看来，是远远比不上国师的。 蔡京拱手离开，眼神闪过不悦，太上皇竟然如此爱惜郭京。 看来这郭京在太上皇的心目中的分量，只怕比他蔡京都要重了。 不可不防！ 第481章 国师回京 京城，某宅院内。 “两位看完了吗？” 蔡京看向面前的一僧一道，沉声说道：“这上面便是大宋国师郭京在京中显露出的神通详细介绍，两位说说想法吧！” 蔡京对面坐着一个身形消瘦，眼带精光的中年道士，还有一个体型健硕，脑袋锃亮的和尚。 这两个人体型极具反差感，单单看背影，这和尚有那道士两个身板那么大甚至还有余数。 这两位便是如今京中深受百姓追捧的元妙先生，以及大峰和尚。 同时，这两位还是太上皇赵佶身边的红人，如今被赵佶封为“护国法师”以及“护道金刚”。 大峰和尚对于赵佶来说，如同一个保镖，先压下不提。 这元妙先生，当初在赵佶还在位的时候，便已经崭露头角，荣极一时。 甚至可以说，当初元妙先生最巅峰的时候，比如今的郭京也不遑多让。 当然，这只是名誉上面的，若是论实权的话，元妙先生自然比不过郭京，毕竟如今朝中有不少人都是唯郭京命令是从。 军权方面，郭京有大宋战无不胜，从无败绩的金甲神兵，就这一点元妙先生就远远比不过。 所以，后来元妙先生被狼狈的赶出了京城。 “蔡相的意思是？” 元妙先生看向蔡京，试探的问了一句。 “此人声誉极盛，若他支持小皇帝的话，那么官家将会陷入极其被动之地。” 蔡京说着看向二人，眼神别有深意：“因此，官家想要知道若真到了生死关头，若是两位出手，那么谁活下来的希望更大？” 二人听到蔡京这话对视一眼，他们这就明白蔡京的意思了。 “我有云霄雷法，不论此人是真修士还是假神仙，都难逃我雷霆之击！！！” 元妙先生笃定又自信的说道。 大峰和尚一听这话，不甘落后，生怕失了表现，也是连忙说道：“此人确实有些手段，但在贫僧眼中不过一些不入流的小法而已。” “贫僧有诸天神佛庇佑，更是修成了西天罗汉的金刚不败神通，取他性命，如探囊取物，随手便成。” 大峰和尚说着，还轻蔑地瞥了一眼元妙先生一眼。 即便都是为一人服务，是队友，但同样也是竞争者，都恨不得把对方踩在脚下。 蔡京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起：“果真吗？此事事关重大，两位可千万不能托大，需当谨慎才好。” 毕竟那可是誉满天下，神通广大的国师郭京。 “蔡相无需担忧，他虽然有神通，但我亦有修为，若非有十足的把握，贫道断然不会胡乱夸下海口。” 元妙先生说着， 抖了抖宽大的衣袖，伸出右手，旋即并中指与食指，立为剑指，口中念念有词，旋即听到他大喝一声：“雷火灵，敕！！！” 轰…… 随着他一声令下，就见他的指尖之上顿时燃起淡蓝色的火焰。 蔡京 看得惊奇不已，他的剑指并无异物，那火焰分明是附着于双指表面。 “此乃以贫道体内云霄真炁为油，以天地真阳为火，可焚世间万物，可化天地诸神，便是这郭京再有神通，也难逃我这雷火之威。” 言罢，元妙先生一挥手，火焰消散。 他再次将双手藏入宽大的袖袍之内，让人看的啧啧称奇，却无法发现任何端倪。 “好好好！！！” 蔡京连声鼓掌叫好：“元妙先生果然修为高深，如此那便拜托元妙先生了。” 说着，蔡京还给元妙先生拱手作揖，以示看重之意。 大峰和尚一看这情况，顿时急了，他随手拿起一个茶盏。 咯吱…… 大峰和尚指甲在茶盏上划过一圈，发出指甲摩擦釉面的刺耳声音。 “呼……” 大峰和尚张嘴一吹，顿时“吧嗒”一声，茶盏裂成两半。 “蔡相尽管放心，出家人不打诳语，有贫僧在，任他如何铜皮铁骨贫僧也可一掌毙之。” 大峰和尚说着，挑衅的瞥了一眼元妙先生。 “好好好，两位都是本领高强的仙人，有两位坐镇，如此太上皇和老夫也就安心了。” 蔡京又给大峰和尚拱了拱手，眼中露出欣喜之色。 “老夫的计划是……” …… “阿嚏……” “国师，看着狂风骤起、乌云密布的，怕是要下雨了，您当心着凉啊。” 郭京刚打了个喷嚏，王彦立马拿起披风给郭京披上。 正在抬头看天象的郭京，闻言露出笑意：“下雨好啊！这应该是汴梁城进入夏天的第一场雨吧！” “水养万物而不争，如今汴梁城内乌烟瘴气，一片狼藉，是该下一场大雨好好清洗清洗那些肮脏的罪孽了。” 郭京眼神眯了眯，他心中在根据天象和地上的景象推算这场雨会在什么时候下起来。 “国师回京，一切秽气自会消散于无形。” 王彦说道：“如今我们距离京城不足五十里，若是赶赶路今晚就能回到汴梁城。” 郭京压了压手说道：“不急，明日巳时末进城就行，从西城门处入内，走西门大街，午时正赶到皇城即可。” 王彦听到这话，心里就清楚赶路的速度要压多少了。 旋即，王彦下去吩咐下去以天色过晚为理由准备安营扎寨。 “高柄！” 郭京喊了一声，高柄立即跑了过来。 “祖翁！” “给陛下的信送出去了吗？” “今晨已经送出去，这会估计已经到了陛下手中了。” “其他处可有消息过来？” “除了今天中午的之外，没别的消息了。” “嗯！” 郭京点了点头，既然一切就绪，那就只等自己乘着这股东风强势登场了。 呼呼呼…… 夜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乌云盖顶，让人感觉到闷热又压抑。 这一场大雨，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可就是跟便秘似的一直在酝酿，总也下不来。 次日，刚过辰时便见一传令兵骑快马从城外赶来。 “国师凯旋回京，大军已至城外二十里，沿途百姓不得占道，速速让路！！！” “国师凯旋回京……” 这大嗓门所过之处，人人都清楚的听到了期盼许久的那句话“国师回京”。 “国师回来了？国师终于回来了……” “快快快，把你们的摊子都收一收，给国师腾路……” 不用京兆尹出面，百姓在听到传令兵的话后，便自发的开始腾出路来。 第482章 郭京的威望 开封府尹聂山，放下手中公文，探头往外面看过去。 “来人！” “府尹……” “外面何事吵闹？” “回禀府尹，是国师凯旋回京了，如今传令兵正在通报开道……” 聂山一听这话露出惊喜之色：“国师回来了？” “去，喊上府衙内所有人，跟本府亲自出去开道恭迎国师……” 聂山说着起身拿起帽子便兴奋的往外面走去。 郭京一路行踪隐秘，虽日日有人给赵桓递送情报报告郭京的位置，但除了赵桓以外其他人都是不知晓的。 当然，这也是郭京刻意为之。 所以算起来，在传令兵喊出开道之前，其他人按照逻辑都应该不知道郭京什么时候回来。 聂山亲自带着人出来，众人也都是兴奋无比。 国师回来了，京中的乌烟瘴气也该消散了。 哪怕他们都相信有神灵，但也经不起这天天道场法会的折腾。 热闹归热闹，可看多了也烦得慌。 尤其是他们这些开封府的衙役，每次道场法会都是开放日，人山人海的百姓。 这对于他们的治安管理来说，无异于是增加了不少的工作量。 推搡争执这种还算小事，打架斗殴也是接连不断，最让他们头疼的还是凶杀案。 自从太上皇回京以后，群雀衔来天书，汴梁城中的凶杀案都发生了十多起。 每日里他们忙得都不敢闭眼，日夜巡逻不说还要不停的查案。 偏偏那些案子都没什么头绪，查都无处可查。 可想而知他们的压力会有多大。 如今国师回来，他们心里就有底了。 哪怕他们都清楚国师回来，也不可能帮着他们查案，直接给他们找出凶手，但只要国师在京城，他们就莫名觉得心里有底气。 “府尹，皇城口正在举办法会，聚集百姓众多，可要把他们都驱散？” 一个衙役看着前面烟雾袅绕且拥挤的人群，转身向聂山请示道。 “走，先过去看看再说！” 这个法会的情况，聂山早就了解过。 是太上皇身边的那一僧一道的祈福通神法会。 那这就不是一般的法会，而是涉及两宫圣上之争。 这种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开封府尹上下都会麻烦不断。 孙傅此时也“刚刚收到国师凯旋的消息”，“仓促”的带着人出来为国师开道。 此时，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赶往了皇城口。 而百姓们则是收摊的收摊，自发清扫道路的清扫道路，其他闲着的人已经往城门口跑去了，准备去城外迎接国师。 “让开让开，把路都让开，国师凯旋回京，要从此处进入皇城，把路都让开……” 孙傅和王宗濋带着禁军开道。 蔡京此时正和换好了法装的元妙先生和大峰和尚站在一起，他们自然也听到了这话。 赵枢躲在人群之中，他和蔡京对视了个眼神后，便朝着王宗濋走了过去。 蔡京见状暗自点头，在他看来赵枢就是履行承诺去找王宗濋说和了。 无论如何此处百姓不能离开，否则他还怎么找机会把郭京留下来？ 蔡京自己则是朝着聂山走去。 而大峰和尚在看到禁军疏散驱赶百姓后，顿时就有些不悦了。 都是同行，谁比谁高贵？ 凭什么他郭京回来，自己就得给他让路？ 要知道，自己如今代表的可是太上皇。 那郭京虽然厉害，但他如今代表的不过是当今的皇帝，太上皇的儿子罢了。 就算那郭京是大宋国师，但自己可是太上皇亲封的“护道金刚”，比起那郭京的国师，也不算差吧？ 眼看着百姓乱了起来，大峰和尚连忙开口说道：“诸位施主安静，贫僧要施法请诸天神佛降福庇佑天下百姓，切不可躁动惊扰佛祖！” 大峰和尚这话的意思就是跟百姓们说，让他们安心坐着不要动，谁动影响谁的福分。 “诸位施主并不占道，不用挪动，待会神佛降临必定会看到诸位施主的虔诚之心，为诸位降下福泽庇佑苍生，谁若是惊扰佛祖只怕无福反招祸端！” 这句话就更直白了，都威胁上了。 “国师即是修行中人，若知此处在举办法会，定然更知轻重，想必他也……” 本来这些百姓在最里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听到大峰和尚这话，众人顿时眼前一亮。 “国师回来了？” “对，听着应该就是国师凯旋回京，此时怕是已经到西城门了……” 百姓们瞬间躁动起来，谁还听大峰和尚的话？ “那我们可得出去迎接国师啊！” “对对对，京中不缺祈福法会，我们先去迎接国师，等到迎完国师回来也不迟……” “走走走，迎接国师去……” “国师乃是真仙人，看一眼国师便是天大的福分，可比参与祈福法会灵验多了……” 顿时，百姓们不约而同的起身要去迎接国师。 大峰和尚看的怒目圆睁，他气的差点没稳住跳起来。 一个个走得如此果断？！！ 自己可是要请诸天神佛赐福的啊！ 这些人之前不还一个个是自己的忠实信徒吗？ 之前一个个看到自己恨不得直接拜师把自己供起来，如今自己就在他们眼前，他们却转身就走，毫无留恋？ 几乎就是眨眼之间，人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人也都蠢蠢欲动，似乎也想走，但是担心太拥挤了在等前面的人离开让路。 这一幕可把大峰和尚给恼怒坏了。 本来得了蔡京的受益，他们就把郭京当成死敌。 如今看到这一幕，才知道蔡京的担忧不无道理。 现在想来，若是那郭京不答应帮太上皇，他们就麻烦了，赢面只怕会直线下降。 若是那郭京答应的话，那更糟糕了，他们两个怕是就要被郭京压着，再无出头之日了。 这如何能忍？ 大峰和尚和元妙先生对视一眼，眼中有杀气露出。 看百姓们对郭京的信奉程度，此人如若不死，只怕百姓们永远不可能全心全意的信仰他们，支持他们。 “国师回京了！！！” 西城门内，百姓们分列大街两旁，哪怕自己已经被挤的脚不沾地，也仍然没有一个人往前面占道，生怕给凯旋之军造成困扰。 “恭迎国师！！！” “拜见国师！！！” 随着那一抹玄黄色的旗帜缓缓进入城门，百姓们高呼后纷纷跪地。 第483章 人山人海 百姓们都拥挤着人摞着人了，但还是全部都跪下恭迎。 汴梁城门口的山呼，让宫城内的赵桓和赵佶都听得清清楚楚。 赵桓正失魂落魄的低垂着脑袋，黯然落泪，听到这个动静后跟吃了大补丸似的，那蔫了吧唧的身躯，一下子就挺直了。 “亚父回来了，朕没有听错吧？是亚父回京了吧？” 黄真满脸喜色，激动的脚步踉跄的小跑进来。 “陛下大喜，陛下大喜，是国师回来了，如今已经进了城门了……” 赵桓眼泪还在眼眶，便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啪…… 他的右手握拳重重锤在左掌上，兴奋说道：“好，好，好，亚父回来了就好……” 虽然今天郭京回来，赵桓早就收到了消息，但是在没有确定郭京踏入城门的那一刻，他心里都不安稳。 如今确认郭京回来，赵桓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 毕竟国师向来有计划，赵桓都不敢肯定，郭京到了城门口会不会转身又因为别的什么事情“耽误”。 赵桓坐下又起身，坐下又起身，他实在是坐不住，旋即对黄真吩咐道：“准备一下，朕要亲自去迎接亚父……” 黄真听到这话，连忙拦住恨不得直接冲出去的赵桓。 “陛下……” 黄真提醒道：“国师送来的密信不是嘱咐您……” 后面的话，黄真及时停下不敢再说。 主要也是后面的话，他一个奴婢没办法说出来。 若是他说出来的话，就显得有些不知主子是谁了。 未免有以国师为主，对赵桓发号施令的嫌疑。 跟随赵桓身边伺候那么久，赵桓什么脾性黄真早已了解。 帝王的疑心病，向来不轻，而赵桓更甚。 即便此时赵桓因为兴奋上头不在意，但他事后若是什么时候想起来，那不仅黄真自己麻烦，只怕也会让赵桓忌惮国师。 所以，黄真的话停得恰到好处。 赵桓听到这话，脚步一顿，露出为难之色。 “对对对，你不提醒朕差点都忘记了……” 赵桓沉思良久，旋即说道：“这样，你多带一些人，咱们去皇城口迎接亚父，咱们不出皇城……” 黄真再次提醒道：“陛下，皇城口太上皇的身边的亲近在举办法会，聚集百姓众多，这鱼龙混杂，您过去的话只怕会不太安全……” 黄真心好累，国师都说了不要出去不要出去，不用迎接，还非得出去干啥？ 老老实实的听国师的话，大家都省省心不好吗？ 赵桓此时心里跟猫抓狗挠似的，他现在都恨不得眼珠子直接飞出去，要亲眼看到郭京才能放心。 只要没亲眼看到郭京，心里就一刻钟都不得安宁。 “亚父说为了朕的安危着想不用朕出宫迎接，但亚父为我大宋立下不世之功，庇佑了我大宋江山，亚父劳苦功高，朕岂能安坐稳坐宫中等待亚父来见？” 赵桓沉声说道：“这样，你去多调集一些暗卫，朕和他们微服出宫。朕暂时不直接出面。” “对了，让禁军带着銮驾在宫门口准备着，一会朕会先亚父一步回来，到时候在銮驾换装迎接亚父。” 赵桓现在都恨不得钻进郭京的怀里去找安全感。 眼看郭京距离他近在咫尺，让他坐在这里等，他做不到。 等待国师从城内进入皇宫这一段时间，比皇后生孩子都煎熬，就跟坐在油锅里似的，生怕下一秒火焰会骤然升高，又出现什么不可控的原因，再生变故。 总之不亲眼看到郭京，赵桓的心就稳定不下来。 让他在这等，他是万万坐不住。 黄真还有心再劝，但赵桓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兴奋的跑去换衣服了。 而此时，郭京的车驾已经到了皇城口。 西门大街上，到处都是人，两边的商铺从未有过如此火爆。 屋檐上，房顶上，树上，门窗里都是挤满了百姓。 看到郭京的车架后，他们激动的直掉眼泪。 “国师平定了金贼，保住了我们大宋，如今看到国师平安归来，我终于是放心了。”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国师神通广大，乃是真正的仙人，区区金贼还能伤到了国师不成？” “国师，国师，国师！！！” 百姓们齐声高呼，听着便振奋人心。 王彦等随从护驾的人，此时一个个也是腰板挺的笔直，脑袋都恨不得仰到天上去。 与有荣焉！ 跟随在国师身边，他们也感受到了百姓的热情，还有那些艳羡的眼神。 即便是不虚荣的人，此刻也是虚荣心爆棚。 这感觉，怕是坐在龙椅上接受百官朝拜也不过如此吧？ 眼看车驾就到跟前，蔡京立马在人群中扫视赵枢的存在。 本身赵枢也在不远处，他们很快看到了彼此。 蔡京冲着赵枢连忙使眼色，示意他快动手，不然郭京就要过去了。 赵枢点了点头，旋即冲着身边的人一挥手。 两边人头涌动，转眼间便有人强行挤开百姓的脚指头恨不得戳在地上维持的人墙，占到了街道上。 “拜见国师！！！” 这些人冲出来以后，一副似是被人在拥挤之中推搡出来的惶恐样子，连忙跪地。 蔡京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笑，没想到赵枢这小子办事如此牢靠。 他找到的这些人，演的还挺真，若非他早就知道“真实情况”他都要被骗过去，只把这些人真的当成普通百姓了。 他们一跪，两边的百姓也立即跟着跪了。 人都有从众心理，尤其是这个时候，别人这么做，好多人不明就里也就跟着一起了。 顿时，前进的道路就被堵上了。 外城人房屋低矮，路面宽阔，人还有地方往后面顺延，哪怕跪下也不影响道路通行。 但这皇城之内，两边都是高高的建筑，这跪下之后更占地方，后面的人哪怕不想要占路，也不得不占了街道。 再加上好多百姓都是一路跟着队伍的，所以人是越聚集越多。 此时若是喷一口水出去，起码能给几十个人洗脸。 不是这口水有多大，而是人真的太多了。 掀开车帘一看，外面密密麻麻全是人头，跟铺的地毯似的。 “让开，速速让开街道，不得阻碍国师进宫……” 王宗濋身边的禁军，还有开封府的衙役连忙开始维持秩序“想要”把路给清开。 第484章 请国师留步 “哎呀……” 赵枢突然被“人群挤了出来”，他夸张的站在被禁军驱赶的百姓面前。 “肃王殿下？您怎么也在这？” 看到赵枢，王宗濋连忙从禁军中走了出来。 “国师不辞辛劳，保我大宋江山社稷无虞。如今凯旋回京，我等自然要过来迎接国师。” 赵枢和王宗濋拱了拱手，旋即看向前面的马车，拱手作揖道：“肃王赵枢，见过国师。” 蔡京满意的点了点头，如今赵枢出面，便是郭京想不下来都不行了。 毕竟赵枢可是皇室亲王，他代表的还是皇家颜面。 高柄瞥了赵枢一眼，转身掀开车帘。 众人屏气凝神的看了过去，似乎郭京是一阵烟，生怕自己呼吸大点就把郭京给吹走了。 随着马车帘子掀开，就见一盘腿而坐的男子，他头戴和田青玉上青莲花冠，自后而前插子午簪，内穿灰白色阴阳鱼道袍，外套象牙白广袖鹤氅，面如冠玉，眉目如剑，端的是一个谪仙姿态。 郭京似是正在闭目养神，他缓缓睁开双眼，便见那眼眸亮如星辰。 这一瞬间，不知道惹得多少偷看的少女羞红了脸面，在心头泛起了涟漪。 郭京怀抱拂尘，起身而出，尽显不食人间烟火的脱俗绝世之姿。 这般风姿，怎能叫人不感叹一声：“好一个道骨仙风，玉颜天成”。 离京统筹作战几个月，让郭京身形越发消瘦。 不需他开口，光是让人看见这风姿，便已笃信他修为高深，乃是当世真仙人也。 正在高台上，够着头往这边窥伺打量的大峰和尚和元妙先生，一看郭京这般姿态，便是恨得牙根痒痒。 怪不得这家伙能是国师，能够让汴梁城的百姓对他深信不疑。 光是这外形，就好似特意照着那画中仙人生成，真是令人嫉妒。 郭京下车，前头开道的众将士也立即下马，以示礼敬之意。 “肃王殿下，贫道有礼。” 郭京微微点头示意，旋即说道：“贫道还要进宫向陛下复命，先行别过。” 说着，郭京又扭头对王彦等人说道：“不可惊扰百姓，你们随贫道步行入宫吧！” 众百姓一听这话，又是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国师真是心怀天下苍生，他一路辛苦而来，却还为了我们要走着去皇宫。” “国师真是慈悲心肠啊！” “国师如此怜悯我们，我们又岂能真的看着国师辛苦？大家都让让，给国师让路……” 郭京话音一落，都不用禁军动手，周围的百姓便上去直接把拦路的人都给拉走了。 那是强行拉走啊！ 他们脚指头都恨不得抠在地上，但还是耐不住百姓们的热情。 众人惊恐的看向赵枢，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又不能表明身份。 蔡京看到这一幕，人都傻了。 他本以为赵枢安排的百姓拦路，最大的麻烦是府衙或者是禁军，没想到竟然是热情的百姓。 郭京脸色如常，毫无变化，只是他目光在扫过人群的时候，不经意瞥见了一个一身男装的女子，二人眸光交错之时，对方微不可见的冲着郭京点了点头。 郭京心中了然，心中冷笑，当即便要迈步朝着皇宫走去。 赵枢见状，立马开口说道：“国师留步，我斗胆请国师暂留一步。” 蔡京正要出去，见状便又停了下来。 他若现在出去，众目睽睽之下太过扎眼，且先看看赵枢能不能留下郭京吧！ 郭京驻足看向赵枢，赵枢接着说道：“今日正逢良辰吉日，太上皇新封的护国法师元妙先生与护道金刚大峰高僧，两位僧道高人正在此处举办祈福法会。” “恰逢国师今日归来，不如请国师移步法台同上三炷香。” “以国师之修为高深，神通之强大，若有国师上香祈祷，此次法会定可事半功倍，庇佑天下百姓安康，庇佑我大宋江山千秋万代。” 赵枢言辞恳切，冲着郭京拱手作揖，态度极尽谦卑。 郭京扭头看向那九尺九纯阳之数的法台，眼神凌厉似是可穿人心。 正此时，阵风又起，吹得郭京衣摆飞舞，似是有无形的手在为他掸去身上的灰尘。 王彦见状，立马对赵枢拱手道：“肃王殿下，今日怕是不妥吧？” “国师刚刚从太原而来，如今陛下正在宫中等着国师详禀与金作战事宜，岂可让陛下久等？” 人群中被挤的扭来扭去，正伸张着脖子看的赵桓，见状点了点头。 此将可堪一用。 至于他的五弟肃王…… 赵桓眉头紧锁，再次看向赵枢，心中思量着他把自己的亚父留下来是什么意思？ 请国师祈福上香倒是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时间和身份。 今天可是国师刚回来，理应先觐见自己复命。 赵枢开口把国师留下来，这就对自己很藐视。 而且请国师祈福，那也应该是自己开口。 赵枢开口，就有僭越之嫌了。 赵桓心中警惕起来。 赵枢看了一眼王彦，说道：“上三炷香而已，用不了多长时间，皇兄向来宽宏大量，对国师又礼敬有加，断然不会计较这一时片刻。” “况且国师上香为天下百姓祈福，也是与国之幸事，皇兄心系百姓，若是知晓也定然赞成。” 人群里的赵桓已经被两个侍卫给架起来一些，图的就是看清楚。 不过他也不敢太高，只是稍稍露了一点头，他毕竟是偷跑出来的，也怕被郭京看到自己没听他的叮嘱。 听到这话，赵桓斜楞了赵枢一眼，这就替自己做主了？ 看来自己这个五弟，果真是别有用心啊！ 蔡京看郭京不开口，顿时就忍不住了，他直接推开众人走了进来。 “肃王殿下说的不错，为百姓祈福之事，陛下岂会介意？只有像是隋炀帝那般杀兄弑父的暴君，才会心中全无百姓。” 蔡京这话就有些歹毒了，气得藏在人群里的赵桓恨不得直接跳出来弄死他。 他这话分明就是在阴阳怪气的诽谤自己，把自己比作隋炀帝。 若是亚父不肯，那自己就是隋炀帝那种令人惧怕的暴君，连容国师为百姓祈福的时间都不给。 若亚父肯的话……看他们这般费力留下亚父，只怕是暗中酝酿了什么阴谋诡计。 第485章 摇摆不定 蔡京拱手对着郭京行礼，说道：“自宣和七年十二月一别，如今虽然只过去了半年不到，但老夫再见国师却恍如隔世。” 明明说个去年就行，蔡京非要说书画皇帝的年号。 真是随时随地都在为赵佶拉票，给赵桓上眼药。 郭京看向蔡京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丝毫没有惊诧或者杀了蔡京儿子的窘迫感。 “原来是蔡相啊！” 郭京沉声说道：“蔡相说的不错，陛下确实心怀百姓，危难之时与百姓同守汴梁，既是为百姓祈福，想来也是陛下所愿。” 听到郭京这话，蔡京即便早有设想但还是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 说实话，直到此时蔡京心里依旧拿不定主意，是不是真的要对郭京下死手。 就算他儿子孙子的死郭京不是主谋，郭京是被赵桓利用，可毕竟还是跟郭京有关。 蔡京如今都这把年纪了，后代死尽，他再强大的心理也无法释怀。 所以，他岂能熄了为子孙报仇之心？ 同样，蔡京也是如今这把年纪了，还不知道有几天可活。 郭京那起死回生之术，可是传的有鼻子有眼。 当时王时雍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和皇帝的面，说的言之凿凿。 可惜这个唯一亲眼所见之人已经死了。 蔡京想要问个清楚，都找不到人问。 对于现在看东西都看不清楚，甚至多走几步路都费劲的蔡京来说，他已经是两只脚都踏入棺材里面的人了。 起死回生对于他的诱惑力 ，实在是太大了。 倘若能把郭京争取过来为太上皇做事，那只要自己向太上皇求个恩典，自己未必不能再活一次。 蔡京倒是有信心说服赵佶。 因此，他也是不太想郭京死。 况且，万一这次出手没弄死郭京，那他们可就要遭殃了。 蔡京在想，王时雍之所以被杀，是不是因为知道了郭京会起死回生的仙术，所以惨遭灭口呢？ 这么一想，郭京会起死回生的法术，似乎更真了。 郭京这话，其实也是在表明立场。 蔡京自然听得出郭京在嘲讽他，甚至是太上皇弃城逃跑之事。 跟在郭京身边一起朝着法会走去。 蔡京沉声说道：“老夫当初第一眼看到国师，便知晓国师绝非凡人。如今大宋有国师安邦定国，老夫也倍感欣喜，不枉费当初老夫在太上皇面前力荐国师。” 蔡京决定赌一把，至于如何下赌注就交给郭京来决定。 他先尽心劝一劝，若郭京肯弃暗投明，归顺于太上皇的话，自然是皆大欢喜。 但是郭京非要执意的支持赵桓，那他就给元妙先生和大峰高僧发信号，让他们立即弄死郭京。 输了也罢！反正自己都这把年纪了，子孙都死了，也没什么盼头了。 而且赵桓若有郭京支持，想来太上皇也不能再成事，一切部署不过是做困兽挣扎。 一旦太上皇落败失势，那么自己也必死，如今不过提前罢了。 当然，最好还是赢了，元妙先生和大峰高僧取代郭京的位置，那局面可就大不同了。 不仅能为子孙报仇，更是能彻底击垮赵桓。 郭京听到这话冷笑一声，说道：“是啊！若是论起来，确实要感谢太上皇……” 蔡京跟在郭京身侧，他并没有看到郭京脸上那嘲弄的神色，听到这话，他却是眼前一亮。 郭京还念着太上皇的提携之恩？ 好，如此他便有机会说服郭京投靠太上皇。 即便是不能，他相信让郭京保持中立不支持赵桓，也是可以的。 蔡京连忙说道：“国师有此心，太上皇若是知晓一定会很开心。” “当初便是太上皇力排众议，亲封国师，虽说有我等举荐之因，但也是太上皇相信国师的神通。” “实不相瞒，太上皇离京之后，还时常说起国师，言说国师乃是生平所见最具仙骨之人，甚至尤胜天师翛然子，以及云霄宗师元妙先生。” 元妙先生自说为云霄宫仙官转世，又说书画皇帝赵佶为云霄宫仙君。 之后成立云霄派，奉赵佶为云霄教主。 当初蔡京和赵佶之所以能够想到天书计划，也是因为先前元妙先生这一遭。 其中天书内容，便是由元妙先生编出来的。 所以，单看其内容，若是不算上赵佶的话，和道经非常之相似。 内容玄妙，又隐含福祸大道，辞藻华丽，故事丰富又玄奇，便是奉为道教典籍也不为过。 “听说国师回京，太上皇可是激动得彻夜未眠，总盼望着国师归来可与国师坐禅论道。” 蔡京刚才那些话是在提醒郭京，吃水不忘挖井人，当初可是太上皇封他的国师之位。 那赵桓的确是给郭京封爵了，可那是军功换的，比不上太上皇直接赠与的情分更重。 现在这些话，则是在试探郭京的意思。 郭京把之前未说完的话，接着说道：“有机会贫道会和陛下一起去见太上皇，感谢太上皇带走守军，截留江南勤王之军。” “若非太上皇，汴梁城中守军充足，贫道便是本事再多，想来也是没有机会施展。” 郭京这话让蔡京满是皱纹的老脸顿时就愣住了。 他眉头的皱纹挤在一起，狐疑地看向郭京。 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楚郭京这话的意思，到底是真的感谢，还是对他们的冷嘲热讽。 主要是郭京的语气太过平淡了，平淡到令人听不出情绪起伏来。 “国师此言何意？” 蔡京琢磨不出来，干脆直接问道：“太上皇离京为国祈福，自当需要军队护送。况且至于调离军队一说……” 停顿了下，蔡京直接说道：“那是童贯一人所为，当初陛下下旨给童贯，任命他为东京留守，是他自己不愿留下，执意要带兵护送太上皇，这与太上皇并无关系。” 反正童贯已经死了，背什么锅不是背，死了若是能帮太上皇一把，也算他没白死。 “蔡相何必急于解释？”郭京驻足，扭头看向蔡京：“贫道又不是指责什么。” 即便百姓们已经努力的给郭京让路了，但架不住实在是人太多。 所以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怎么前行，此时仍旧是被围在街道中央。 郭京瞥了一眼摩肩接踵的人群，移步走到一处彩绸之下。 第486章 不是，他是真神仙啊? 随着郭京的走动，人群也在拥挤之中发生着变化。 装扮成男子的朱小悠，在几个人拥护之下，挤到了郭京的身侧。 蔡京老脸直接垮下来，他这次算是听明白了，郭京对他们的意见确实很大。 正想要说些什么，便见郭京将怀中抱着的拂尘拿在手中。 “既然是为万民祈福，那便请蔡相一起吧！” 郭京说着，旋即看向那两个法台：“贫道不信番邦神佛，便先行一步去给三清上香了。” 言罢，郭京突然一甩拂尘。 嘭…… 就见地上突然闷声一响，冒出一股浓郁的白烟。 众人顿时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闭眼。 等到他们再睁开眼的时候，只见白雾散去后，刚刚还被百姓团团围住的郭京，却已经没了踪影。 “国师呢？” “国师刚刚还在，怎么一眨眼就没了？” “国师，国师……” 众人又新奇又惊恐，尤其是距离最近的这些人。 他们真的只是被突然的动静惊了一下，眨了个眼而已，就看不到刚刚近在咫尺的郭京了。 别说别人，就算是和郭京面对面站着的蔡京都直接傻掉。 蔡京努力瞪大了老花眼，明明刚才就在眼前，人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怎么就不见了？！！！ 他还以为是自己太过年迈，眼睛出现了问题，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是自己没看错，郭京真不见了。 “快看，国师在天上，国师在天上……” 突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听到提醒抬头便看到郭京果然飘在天上。 郭京在空中手拿拂尘闲庭信步，一步步的踏着虚空走向了法台。 “国师显灵了……” “不是，国师显圣了……” “大家快看，国师施展仙术了……” 百姓们惊呼一片，整条街道人山人海，全部都亲眼看到郭京踏空而行。 开眼了，真是开眼了。 大白天看到了活神仙。 踏空而行，这不是神仙还能是什么？ 他们视力好的人，甚至还能看到郭京鞋子底下面的花纹。 这真是踏空而行啊！ 不是什么走绳索的平衡术，而是比飞还牛逼的踩着空气如履平地。 尽管在场的百姓们，有不少都看到过郭京请天帝显圣，但那次只是做法。 震撼的点来源于天帝。 今日这可是国师自己施法，国师即为神仙，而且还是他们可以对话的活着的神仙。 这震撼更比看见天帝还要强烈。 而躲在人群中的赵桓，激动的无法自已。 尽管当初他在城头上看到过郭京也是一阵白烟消失不见，然后再次出现是爬着一个绳子出现在半空。 可当初攀爬绳子虽然也很神奇，但却略显狼狈。 哪有如今这般负手行走于虚空之中来的飘逸洒脱？ 这才是真正的仙人风姿。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亚父是仙人！！！ 自己那个活爹身边的神棍，如何能与我亚父相提并论？ 任他们百般计谋，在亚父的仙术面前，都会破碎。 赵桓心里稳了。 蔡京心里却慌了。 之前听说过郭京修为高深，神通广大，但那是别人讲出来或者是文字描述出来，哪有今日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朱小悠双手揣在袖中，忍不住“嘶”了一口凉气，这东西好用是好用，就是太烫了。 回头这是忙完了，一定得让师兄结算个高价，狠狠的敲他一笔。 虽说这么想，但朱小悠抬头看向郭京的眼神，却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求国师赐福！！！” “多谢国师庇佑我们。” “国师真乃仙人也！” 不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士子书生，亦或者是达官显贵，青楼歌妓，此时乌泱泱的全部跪下，如同朝圣一般。 就连赵桓，都被黄真给拉着蹲了下去。 没办法，人家都跪了，就你站着也太显眼了。 赵枢连忙走到蔡京身边，提醒发愣的蔡京道：“蔡相，快跟上去啊！不要错过机会……” 蔡京听到这话，瞪着浑浊的双眼看向赵枢。 你让老夫跟上去？ 他在天上踏空而行啊！ 老夫有几个本事能跟上去？ 老夫若是有那等本事，还能陷入如今境地？ “怎么跟？老夫又不会飞……” 蔡京有些气恼，肃王还真是个傻子。 “不是，您趁现在走过去，上法台……” 赵枢都无语了，不会飞你还不会走吗？ 现在百姓都跪下了，不比人都站着的时候好过去吗？ 蔡京还真是个老糊涂。 赵枢说着，直接拉着蔡京顺着百姓跪拜的缝隙跨过去，朝着大峰和尚的法台而行。 百姓们跪地惊呼，郭京却目视前方，每一步看似沉稳，但其实他的心脏也在狂跳。 万一那一块玻璃出现问题，或者是师妹没整好距离，他一步没走稳掉下去那可乐子可就大了。 他若是摔下去，那摔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赵桓的大宋江山。 眼看着郭京从虚空朝着自己走来，在法台上盘膝而坐的元妙先生也是仰着头瞪大了眼睛，好似被夺了心智一般。 他怎么做到的？？？？ 啊？ 他这是怎么做到的？？？ 虚空之中无一物，没有绳索的痕迹，哪怕再细的绳索也不可能做到全然无形吧？ 可事实却是从任何角度去看，一点痕迹都没有。 甚至还能看到郭京走过的前后，天空中云朵的变动。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真的是踩着虚空走来的…… 这……这……这可能吗？ 这真的可能吗？ 难道他是真的？ 难道他真的是真的？ 啊？ 元妙先生惊得合不拢嘴。 在他隔壁法台的大峰和尚跟他的模样一般无二，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去寻找郭京踏空而来的破绽。 可任凭他们把眼珠子瞪出眼眶，也没看出半点异常。 大峰和尚吓得把手中的佛珠都给扯断了。 不是，你们道家真的有东西，你早说啊！ 这…… 啊…… 这…… 这让他们现在怎么收场？ 这还有跟人家斗的资格吗？ 自己什么斤两，能骗得过别人，还能骗得过自己？ 不远处的郭四郎茶坊已经被包场的最高一层，此时一个老头也是几乎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伸着脑袋看向郭京。 赵佶本来在捋胡须看热闹，这一幕让他把胡子都拽断了几根，而自己还全然不知，眼神都在那虚空而行的身影上。 第487章 国师赐福 “太上皇，您小心……嘶……” 眼看着赵佶在窗口探头探脑得双脚都要离地了，在他身边的人刚走到窗口要劝，余光就看到了那虚空而行的身影。 顿时，还没说完的话卡在了嗓子口，同样是震惊的瞪大了眼珠子。 “这……国师他虚空而行吗？” “国师真的是神仙啊？太上皇，国师他真的是神仙啊？” 早知道国师是神仙，他们何苦要跑啊！ 听说出来的神仙，远不如自己看到的震人心神。 赵佶这下子更加后悔当初不该离开，不该禅位。 若非如此，如今他也不会和国师走到几乎对立面。 不行，皇位可以不要，但是国师绝对不能留给自己的好大儿。 有国师这般仙师在，若是能跟着修行一些时日，不求羽化登仙，便是能延年益寿，重返年少也是极大的机缘啊！ 此时郭京已经走到了法台上方，元妙先生惊得下巴还没合上。 眼看着到了自己头顶，他脑袋都抬成九十度了。 郭京也看到了下方那眼神“睿智”盯着自己看的中年道士。 稳了，看他这个神色，郭京就知道今天稳了。 亏得他做了几套计划，早知道是这种成分，他何苦如此辛劳？ 郭京故意抖一抖衣衫，掏了掏耳朵，碰了碰鼻子…… 众所周知脑袋抬头看着正上方的时候，嘴巴不用全力是闭不上的。 而惊诧状态下，又绝对不会有意识用力闭嘴。 元妙先生就突然感觉到，嘴巴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了…… 咸咸的……黏黏的…… 什么玩意？ 元妙先生回过神来，他嘴里这是什么东西？ 正要吐出去，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在国师下面，国师在他上面，所以他嘴里的东西是国师身上落下来的…… 仙丹？？？！！！ 不不不，仙丹应该不会这么小，所以是仙气？？？ 元妙先生又惊又喜，他都不敢细想…… “今日贫道出征归来，未曾准备什么礼物，便请仙界一道灵气，赠与天下苍生……” 郭京人在半空，声如洪钟，传遍四方。 话音未落，就见他左手掐法诀，右手挥动拂尘。 一道青烟随着拂尘舞动凭空升起。 并且随着拂尘飞舞，这青烟越来越多。 “多谢国师赐福！国师慈悲，国师慈悲啊！！！” “大家快感谢国师给我们赐福啊！” “国师为我们留下了灵气，这是给我们延年益寿，增福添岁的啊！！！” “国师……” 百姓们感动的涕泪横流。 “你们闻到没有？好香，好香啊！” “果真是仙界灵气，这味道本府从来没闻到过……” “老夫活了一辈子，也没闻到过这般清香之气……” “吸~~~啊，闻一下老夫神清气爽，多年的头疼恶疾一下子就减轻了……” 随着郭京拂尘舞动，一股奇异的香气以他为中心，慢慢的朝着远处扩散。 随着风起，这股从未有人闻到过的清香快速的蔓延了整条街道。 闻到的人，顿时觉得身上一轻，头脑清明。 赵佶也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疯狂的大口大口的呼吸。 他也闻到了，他眼前一亮，这股香味真是直冲脑门，果真是让人神清气爽。 闻了这一口仙气，让人感觉瞬间年轻了五岁不止。 “果真是仙人手段！！！国师诚不欺我，真乃是当世真仙……” 赵佶越来越激动，他更加用力的往外探头，贪婪的呼吸空中的清香灵气。 嗯，复合型香水，就是好闻。 “国师，朕的国师啊！这是朕的国师，是朕亲封的国师……哎呦……” 赵佶正激动的脚下一个不稳，直接就从窗口往下栽了下去。 要知道这可是在茶坊最高层，这要是跌下去，什么仙气也保不住命。 “太上皇……” 眼看赵佶就要掉下去，他身边的护卫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拉住了他的一只脚。 楼下人群中正在疯狂呼吸跟百姓抢香气的赵桓，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扭头就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赵桓恰好听到了，那人说出的那句“朕的国师……”。 看到自己的活爹也在，赵桓本来还开心欣喜的神色，瞬间就阴沉下来。 什么朕的国师？ 那是朕的国师！！！ 当初可是你丢下我们自己跑了，如今国师是朕的国师，是朕的亚父，谁都别想抢走。 赵桓愤恨的瞪了楼上那被人险之又险拽回去的身影。 “一道灵气赠苍生，贫道惟愿天下承平，百姓安宁！！” 郭京一开口，正在疯狂吸气的百姓们顿时停下来，抬头看向郭京。 就连刚刚跌下去的赵佶，都疯狂的扒着窗沿爬了起来，生怕错过一眼仙人姿态。 “多谢国师！！！” “国师慈悲！！！” “国师慈悲！！！” 百姓们纷纷朝着郭京的方向再次跪拜叩首，感动的涕泪横流。 他们何德何能，能得国师如此庇佑。 唯有国师才是真正心怀苍生的仙人。 “国师来拯救大宋，拯救我们了……” 赵桓此时都激动的忘记什么九五之尊，天子皇帝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蹲着也变成了跪着了。 郭京瞥了一眼众人，便看向对面的法台。 赵枢气喘吁吁的终于是拉着蔡京来到了法台上。 看向对面的郭京，赵枢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蔡京一把年纪了，被拖着跑来，也是累得差点喘不过气。 幸好他闻到了那一股异香，一股清凉之气直冲脑门，让他瞬间感到头脑清醒。 蔡京捂着腰，喘着粗气看向郭京。 这…… 这国师还真有法术啊！ 别说别人了，蔡京之前有多想郭京死，此时就有多想和郭京缓和关系。 一口淡化了无数倍的仙气，就让他如此神清气爽，驱逐疲惫。 若是能得到一口纯正仙气，自己岂不是能重新焕发生机？返老还童！ 蔡京激动的看向郭京，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和郭京缓和关系。 哪怕是牺牲太上皇，他也要和国师亲近亲近…… “国师神通广大，法力高强，老夫……不，弟子蔡京心悦诚服，感谢国师赐福天下……” 蔡京说着，一撅屁股直接朝着郭京跪拜了下去，虔诚无比。 “弟子多谢国师慈悲！！” 郭京冷眼看向蔡京心想着，这货不是要来投诚吧？ 第488章 郭京vs蔡京 当仇人突然对你好了，那可以放心了，绝对不会是对方良心发现，迷途知返，而是发现了你的利用价值。 蔡京想要投诚，那还得看郭京会不会答应。 可如此奸佞，不杀何以平民愤？ 两个法台之间的距离是三四丈远，郭京此时就站在元妙先生所在的三清法台上空。 “蔡京，你可知罪？” 郭京怒吼一声，声如洪钟，清晰的传到对面大峰和尚的那边。 也清晰的传到了周围百姓的耳中。 这钧天之音直冲脑海，若非是真正仙人，如何能发出这般大的动静？ 百姓们看到国师突然发怒质问，当即便跪的更加板正，更加虔诚。 而此时天上阴云密布，不断翻腾，好似是在配合郭京的雷霆之怒。 蔡京听到这话愣了下，心神飞速运转，然后他抬头佯装懵懂：“国师此言何意？弟子以虔诚之心跪拜国师，何罪之有？” 蔡京还是不甘心，还想挣扎一下，只要国师能接受他的投诚，自己的人生就还有希望。 或许还能求到国师，让他的子孙死而复生呢？ 这不要脸的话，真会避重就轻，郭京都差点气笑了。 “贫道说的是你，专权独断，鱼肉百姓，结党营私，贪赃枉法的罪，你认还是不认？” 郭京如同天神下凡，居高临下的看着蔡京，发出正义的审判。 百姓们听到这话，顿时激动的不行。 他们就知道，国师归来一定会给他们做主。 蔡京这个恶贼，陛下杀不了他，自有国师来收拾。 听到郭京的话后，蔡京算是明白了。 郭京根本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接受他的投诚，更加不会被自己说服投靠太上皇。 郭京这种人他们都是自诩心怀百姓，事事要以百姓为先，愚蠢又违人性。 蔡京无法理解这种行为，在他看来这就是愚蠢。 为一些不相干的人去出气，失败了受罪的是他自己，成功了也得不到好处，最多不过就是被百姓称赞几句。 但人生于世，靠别人的夸赞就能活下去吗？ 夸赞他的那些人，无权无势，只是空有一张嘴罢了。 可他得罪的那些人，却都是有实力置他于死地的人。 这值得吗？ 为了别人的事情，把自己弄得步履艰难，磨难重重，这真的值得吗？ 所谓“良心”所谓“正直”所谓“公道”，在蔡京看来，这些统统都是狗屁。 不过是给那些愚蠢的人设下的一个陷阱，一个束缚自己的牢笼罢了。 因为不可能天下人都讲良心做人，都正直做事，都公道的看待问题。 别人都不这么做，只有自己这么做，那就是愚蠢，会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当周围的世道都是浑浊的时候，清白就是罪！！！ 蔡京颤颤巍巍的起身，他可以抛出尊严去求郭京，但既然郭京已经打定主意要和自己过不去，那自己也无畏了。 何苦还要折辱自己给仇人看？ “国师这话未免太过无理。” 蔡京沉声说道：“老夫一世做人，半生为官，零零总总算起来也做了十三年的宰相，不敢说比肩管仲，魏征那般的贤相千古流芳，但老夫扪心自问对于朝廷也算尽心竭力……” “对于陛下也算尽忠职守，对于大宋也是问心无愧。” “对于百姓，老夫设置居养院为穷苦百姓发放粮食衣物，给无家可归的乞丐提供居所，使得那些活不下去的人，有房屋可住，有粮食可吃，冬有火炭取暖，夏有凉棚散热。” “幼儿有奶娘可喂奶，稚子有妇人可照料。” “老夫设立安济坊收养救治看不起病的百姓，免费让大夫为他们治疗，免费提供药材，救助了染病等死的百姓不知几数。” “老夫看到有百姓暴尸荒野，有穷苦人家家中有丧，却连下葬的钱都没有，便设立了漏泽园，安葬那些无人安葬的尸骨，” “老夫修整赋税，改革币制，设立盐引茶引，为朝廷丰盈国库。” “崇宁兴学，老夫在大宋各州各县都设立了县学，州学，使得大宋百姓读书有门，升学有路，短短几年的时间，便让我大宋读书人远超过去的任何朝代。” “敢问国师，这些老夫都做错了吗？” 蔡京忿忿不平的说道：“如果改革赋税，为朝廷丰盈国库是贪赃枉法，兴办学校，是鱼肉百姓，设立居养院，安济坊，漏泽园是结党营私，这些都是罪的话，那老夫无话可说！！！” 蔡京说的义正言辞，大义凛然，滔滔不绝连给郭京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说完后，还仰天长叹，一副一心一意为了大宋百姓殚精竭虑，死而后已的模样。 若是那些不知情的百姓，听到蔡京这些话，还真就被他忽悠到了，差点以为他是个好官呢！ 毕竟这些事情，他确实做了。 虽说赋税的事情，百姓并不买账，但是那些福利机构确实是真实存在。 至于学校，大宋抑武扬文，确实由于崇宁兴学的原因，让大宋想要读书的人都有书可以读，而读书便是改变命运的机会，这一点上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毕竟除了这些正统学校之外，还有专科学校，可以学医，学字，学画，算数等等，也给了不善文章的学子一条生路。 可相比较蔡京的这些功绩，他的恶行却是更多，多的罄竹难书，多的令人发指。 郭京冷哼一声，说道：“一把年纪，你倒是口齿伶俐，既然这么会说，为什么不再说说，你排除异己，陷害忠良，攀附权贵，反复无常？” “怎么不说，你蛊惑君上，打造园林，假借生辰纲到处搜刮民脂民膏？” “怎么不说，你鼓动太上皇留恋烟花柳巷，荒诞朝政，致使金兵入侵我大宋国土？” “怎么不说你打造的元佑党籍碑，是何等居心？怎么不说，太上皇的骄奢淫逸全是你谄媚奉承而起？” 郭京怒吼掷地有声，其实这些不用郭京说，百姓们也都知晓。 毕竟当初从蔡京的府邸抄家的时候，光是金银财宝几十辆马车拉了三天都没拉完。 而那些财富显然不是蔡京的俸禄可以解释，那都是民脂民膏。 第489章 你敢发誓吗 若是一桩桩一件件的细数蔡京做过的恶事，郭京就是在这里说一下午都说不完。 北宋末年农民起义纷纷迭起，这其中蔡京可谓是贡献巨大。 若非他鼓动赵佶养成奢侈之风，岂会逼得百姓毫无活路可言？ 他改革赋税，的确是丰盈了国库。 可那些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都是从百姓身上压榨出来的。 常说大宋富足，大宋百姓生活幸福指数最高，但若果真如此，为何还有那么多的百姓要起义造反？ 但凡能够活得下去，谁愿意舍弃安稳日子，去犯这杀头的罪？ 幸福的只有那些当权者。 也只有他们会被记录下来。 而那些底层挣扎，痛不欲生的百姓，又有谁会在意？ 又有谁会去用心记录他们的真实生活？ 赵佶修建艮岳，巨大的石头从南方运送来汴梁城，这其中要消耗多大的人力财力？ 这些钱，难道会是从这些官员身上出吗？ 可以说艮岳的一土一石，都是无数百姓的血肉建造。 蔡京恼羞成怒：“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国师如今只手遮天，你想要我蔡京死，不过一句话的事情，何必如此折辱老夫？” 好好好，典型的说不过就撒泼耍浑。 郭京呵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身为修行之人，亦不愿多下杀手，然你蔡京执迷不悟，对于自己的恶行不思悔改，巧言诡辩为自己开脱，你叫贫道气岂能容你？你叫天下百姓岂能容你？！！！！” 随着这一声呵斥话音落下，天空之中酝酿许久的阴云，突然“咔嚓”一声，惊雷响起。 突然的惊雷炸响，让蔡京吓得打了个哆嗦，就连下面的百姓也都被吓了一跳。 这一声，仿佛是天上的神仙在为郭京助威，又好似为郭京的言语鼓掌，来得不可谓不巧妙。 就连郭京自己，都被惊了一下。 不过，他早有心理准备，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并未让人看出狼狈。 郭京都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老天爷真是太给他面子了。 如今在场露过脸的人，除了蔡京的那些人之外，其他人几乎都是郭京安排的演员。 而看戏的就是百姓和两个躲在人群的皇帝。 现在这惊雷在这个时候炸响，就好似郭京请来的气氛组似的。 天地良心，这天气虽然是郭京刻意选择的时机，但是这雷霆却并非他能控制，纯属是运气好，撞上了。 趁着这一声惊雷炸响，郭京一甩拂尘，帅气潇洒的从空中缓缓落下。 实则慌得一b，因为不下来不行了，打雷了！ 他站得太高怕老天爷看错人，没劈到恶贼，反而劈到自己就糟糕了。 晃眼之间，便已经立于台子正中央的立柱之下。 而法台前面，盘膝而坐的元妙先生则是冒着冷汗看着郭京又看着蔡京，是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当然，此时他也没有插话的心思…… 蔡京很快稳住了心神，怒道：“老夫没错，老夫何须悔改？老夫行事光明磊落，仰不愧天，俯不怍地，上对得起官家，下对得起大宋百姓，老夫的清白又岂能容你污蔑？” 蔡京说着，他扭头余光撇向身后的已经惊恐的失神的大峰和尚，给他使眼色。 示意他，准备他们的计划。 既然已经和郭京谈崩，并且他还非要对付自己，那他们索性就先下手为强。 正在此时，天空电闪雷鸣，这场入夏的初雨，终于是酝酿了下来。 啪嗒啪嗒…… 豆大的雨滴由稀疏到密集，转眼之间便下了起来。 趁着这个空隙，赵枢连忙上前低声提醒道：“蔡相，你看台下似是有可疑之人靠近，你切勿下台，继续和国师纠缠，本王马上去调集人手过来，他们就在附近……” “今日既然已经闹到如此地步，那便索性放手一搏吧！” 赵枢说着，转身就要跑，脚步一顿，他又低声提醒道：“蔡相小心暗箭……” 言罢，赵枢直接就跑下了法台。 好了，他的任务总算是全部完成。 而蔡京听到了赵枢的“提醒”后，他顺势看向台下，果然看到了眼神凶狠的人看着他，朝着他这边逼近。 不用问，蔡京一看他们的神色便知道这些都是杀手，而他们的目标恐怕就是来刺杀自己。 蔡京虽然知道自己失败了可能会死，但谁又真的想死？ 尤其是他这种有权有势的人，只要活着那就是享受荣华富贵，又怎么可能愿意死？ 此时大雨倾盆而下，天空雷霆滚滚，可那些百姓却仍旧坚守，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 蔡京看着那些杀手之所以还没能靠近，也是因为这些百姓聚集的缘故，阻碍了他们过来的速度。 可他们终究是要走过来…… 心中慌乱，蔡京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连忙从腰间解下一直藏在衣袍之下，赵枢送的那一把伞。 蔡京撑起这把伞，左手撑伞，右手紧紧的握住伞柄处的机关。 有了这把伞，蔡京心中有了些许安全感。 再加上一个“修炼”了金刚不坏之身的大峰和尚还在身边，这让蔡京升起一股他们未必不能一战的信心。 看到蔡京撑伞，大峰和尚法台下面立即钻进去了一个人。 不知道捣鼓了下什么东西，便又飞速的跑出去离法台远远的。 郭京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沉声说道：“蔡京，当着贫道和三清法身的面，你竟敢如此大言不惭？你真是好大的脸啊！若你果真问心无愧，你可敢对天发誓？” 轰隆隆…… 电闪雷鸣，响彻云霄，让人的心情也倍感压抑。 若非郭京在此还未离开，有那胆小怕雷的百姓早就忍不住要跑回去了。 “老夫有何不敢？” 蔡京喊道：“老夫就对天发誓，若老夫果真残害了大宋百姓，便让老夫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蔡京此时也是在拖延时间，他在给元妙先生示意，让他准备动手。 “倘若国师冤我，那便请老天有眼，诛仙除恶！！！！” 诛仙除恶…… 听到这话，大峰和尚和元妙先生都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是之前他们约定好的动手信号。 只要蔡京喊出这一句话，便是在提醒他们立即动手弄死郭京。 而他们也的确在法台上早有布置，都是专门针对郭京的手段。 第490章 御雷除恶 可那是基于这所谓国师也是跟他们一样的货色，他们当然有信心对付。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 他们那些布置还能有个屁用啊！ 别没对付的了人家，反而把自己给搞死。 所以，在听到蔡京的暗号以后，元妙先生和大峰和尚仍旧呆滞，无动于衷。 一副雷声太响，雨声太大，他们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两个人无比默契地选择继续念经的念经，坐禅的坐禅。 尤其是元妙先生，他此时浑身都被雨水湿透了，但他一看郭京，眼珠都快瞪出去了。 就见那雨水仿佛是认人一般，根本就不往郭京身上落。 就好似郭京的头上撑着一把无形的伞，而那些避开郭京的雨水，却如同水柱一样都落到他的身上，跟浇灌一样，一点都没浪费，全部顺着自己的脖子流到自己身上。 元妙先生强忍着打脸的雨水，抬头朝着郭京的头顶看去，空荡荡的啥也没有啊！ 这…… 这雨水自避，不沾衣衫…… 这般手段，若是眼前的国师不是神仙，他就把头拧下来给蔡京当球踢。 这般人物，让他们上去动手？ 这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别说动手杀国师了，便是国师不解气要杀他们，他们都得心甘情愿地把脑袋送上去。 蔡京见状，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喊清楚，旋即他提着一口气，再次大声喊道：“诛仙除恶！！！” “诛仙除恶！！！” 蔡京眼看两个人还是不动如山，毫无动静，他急得直跳脚，伸手指着郭京再次大喊：“诛仙除恶啊！！！！” 郭京冷笑一声，抬眼瞥了一眼天空的雷霆：“听闻元妙先生善用雷法，若你再不动手，那蔡京可就保不住了。” 郭京倒是没有在蔡京身边安排人，但他知道蔡京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性格，断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蔡京必定会有两手准备，以郭京的名声，还用想蔡京会用什么人来对付自己吗？ 肯定就是这两个假装啥都没听到，事不关己，仍旧在坐禅念经的啊！ 听到这话，元妙先生差点吓得魂都飞了。 哆嗦的说道：“仙师面前，弟子岂敢放肆？国师您自便，不用理会弟子，弟子就是被商会请来祈福的，别的一概不知。” “弟子也早就看不惯那蔡京的为人，他鱼肉百姓，祸害超纲死不足惜，弟子身为修道之人，断然不会与这种奸佞为伍！！！” 元妙先生把自己给摘了个干净。 郭京抬头看向一处高处，眼神穿过雨帘，与法台临近的一处楼内的男装女子对视一眼。 “既然元妙先生不动手，那便看看贫道的雷法如何吧！” 郭京说着看向蔡京，大声喝道：“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若是人间没有斩你蔡京的刀，那贫道便用雷霆之刃为人间除恶！！！” “敕！！！” 郭京呵斥之时，以剑指指向蔡京。 轰隆隆……咔嚓…… 噼里啪啦…… 就见随着郭京话音落下，剑指指出的同时，天上一道巨雷直接落下，刚巧不巧的落在了蔡京的身上。 直接劈碎了伞，劈的蔡京浑身焦黑，劈的对面的整个法台都如同雷电牢笼一般。 就连距离蔡京还有两三步距离的大峰和尚也没能幸免于难，浑身抽搐颤抖，浑身焦黑。 蔡京刚才看到大峰和尚没动静，他没办法去跟元妙先生说什么，便想先让大峰和尚动手，所以这才朝着大峰和尚走去。 但他刚走没两步，雷霆就落下了。 蔡京头发跟仙人球似的炸起，浑身焦黑如同木炭，人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说起来话多，但实际上发生只在转瞬之间。 众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蔡京被国师用雷给劈了，一时间惊得他们连呼吸和眨眼都忘记了。 国师……还会御雷啊！！！ 国师……不，这哪里还是什么国师？这分明就是仙师啊！！！ 元妙先生眼珠子都快瞪飞出去了，他浑身剧烈颤抖又抽搐，若非他身上毫无动静，看他这个抖动幅度还以为他也遭受雷劈了。 赵桓惊掉了下巴，赵佶惊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台下躲在人群中看热闹的百官，也是被震惊得呆若木鸡，全部愣在当场。 国师真有法术啊？啊？ 不是，刚刚看到国师施法飞起来，凌空踏步这些他们已经知晓。 但是谁都没想到国师还会用这般激烈的进攻性法术！ 而且是能对活人使用的攻击性法术！ 不是说，这种手段只能对妖邪鬼怪使用吗？ 怎么还能劈人？ 啊？ 当初朝堂上弹劾过郭京的官员，此时就看到他们脚下流出来的雨水竟然带着丝丝黄色…… 之前看国师明明是很温和的样子啊！ 连吵架都懒得跟他们争吵的啊！！！ 怎么一出手就是用雷劈人家啊？？？ 那他们当初针对国师算什么？ 算足不出户，走了一遭鬼门关吗？ 算他们倒霉还是算他们幸运，现在还能站在这里看热闹喘气呢？ 别说这些人了，就连对面楼台上那假扮男装的女子也瞪大了眼睛。 朱小悠低着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的东西…… 自己没动手…… 刚刚的雷和自己没有关系啊！ 这么巧吗？ 师兄是什么老天爷的私生子吗？ 怎么好似老天一直在故意给师兄帮忙似的？ 若非朱小悠了解郭京的底细，光是看到这一幕，她都要认为郭京真的是仙人了。 哪怕朱小悠知道郭京的底细，现在也不由得有些恍惚。 毕竟天上的雷都在配合郭京啊！ 郭京自己也是有些惊愕，虽然他做了两手准备，但也是真没想到老天爷这么给力。 这一道雷霆来得如此巧妙！ 本来郭京让赵枢给蔡京送伞，又刻意拖延时间等待这个时候回来，为的就是借助雷霆的力量。 但雷霆这种天象，郭京算计的再好，毕竟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东西，还是很容易出现差错。 所以郭京另外准备了保险，那便是朱小悠。 但是没想到老天爷这么给面子，比朱小悠配合的还要精妙。 蔡京和大峰和尚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直接被雷霆劈死。 被真正的雷霆劈死，这一手玩得妙的郭京，可以直接封神了。 第491章 蔡京伏诛 “我没看错吧？国师御雷把蔡京那个奸贼给劈死了？” “你应该没看错，因为我也看到了……” “国师御雷劈了蔡京啊？” 好一会，百姓们才回过神来，呆愣的开口。 “国师御雷诛邪，拯救大宋啊！” “国师真是太威武了，蔡京这个恶贼总算是死了。” “陛下杀不掉的恶贼，国师为咱们除了……” “嗷嗷嗷……蔡京死了，大宋的奸贼死了！！！” “国师，国师，国师！！！” 随着百姓们回过神来，本来安静的只有雨声的人群，顿时喧闹起来，接着便是山呼海啸一般的动静。 百姓们跳起来，纷纷鼓掌称赞。 “蔡京这个大奸臣终于死了……” “国师！！国师！！国师！！” 众人为蔡京的死庆贺，为国师的仙术折服！！ 一个个都恨不得冲上去踩踏蔡京的尸骨。 恨不能冲上去把郭京捧起来…… “将军……将军？” 王彦被人推搡，叫喊了好几下才回过神来。 他呆愣的从郭京身上挪开眼神…… 跟随在郭京身边这么久，王彦觉得自己算是比较了解郭京了。 对于郭京的谋略和心系百姓的仁心，王彦是真心的敬佩甚至是仰望。 对于郭京会算卦，王彦也有过领会。 可是王彦没想到郭京真的会“仙术”啊！ 他以为那就是国师用来上位，让那个软弱的皇帝相信他本事的手段罢了。 却怎么都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 王彦都不敢想，自己竟然伺候了神仙几个月的时间？？却把国师当神棍？？？ 孙傅和王宗濋也是激动的抱着一起跳了起来。 “看到了吧？看到了吧？国师御雷把蔡京给劈死了，我就说国师一定是拯救大宋的人，我就说国师是神仙吧！！！” “国师是神仙，真的是神仙！！孙相公，咱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王宗濋激动的泪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流淌。 “国师心里有我，国师雷劈蔡京这肯定是因为心里有我孙傅，国师肯定是知道我受了蔡京的委屈，所以一回来就雷劈蔡京给我出气了……” 本来还抱着孙傅一起跳的王宗濋，听到这话后，瞬间就耷拉脸把孙傅给推开了。 怎么那么大的脸呢？ 我还说国师是为了我王宗濋雷劈蔡京呢！ 论受蔡京的气，他们这些忠心陛下的人，谁没受过蔡京的气？ 怎么就能说国师是为了他出气呢？ 哼！ 孙傅却仍旧兴奋的说道：“当初我在书上看到预言诗，便立即找全力找寻国师，果然给我找到了国师，我就知道预言诗没错，国师是唯一能够拯救我大宋的人……” “王帅，我请国师招过妓哎！我和国师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国师肯定是在帮我出气……” 王宗濋一听这话，得意的说道：“巧了，孙相公，我和国师一起去矾楼玩过……” …… 众人欢呼的欢呼，发呆的发呆，炫耀的炫耀，只有高柄默默的撑着伞走到了郭京身边。 “祖翁，要去皇宫吗？” 郭京点了点头，扭头瞥向元妙先生。 感受到郭京的视线，元妙先生连忙低头，不敢和郭京对视。 “今日得见仙师风采，弟子便知晓自己修为有多低微，弟子即刻便会离开京城回山中刻苦修行，再不参与这世间俗物……” 要不是腿麻了，身子又抖得抽筋，他都恨不得现在就跑。 “你倒是知趣！” 郭京嗤笑一声：“罢了！” 等到郭京离开法台走了老远后，元妙先生才松了口气，瘫软在法台上。 他趴在地上，突然扭头看向郭京刚才站的地方。 就见雨滴稀稀拉拉的落下，很快便把那干巴巴的地方给打湿了。 原来真的是神仙啊！ 这般手段，非人力可及，必定是仙人手段没错了。 刚才国师站在这里，雨水就不从这里落，现在国师走了，雨水如常，那肯定是国师的仙法。 “累死了……” 朱小悠卡上绞盘，甩了甩手腕。 郭京凌空踏步而行，站在雨中而雨水不落周身，费不费法力先不说，反正是挺费师妹朱小悠的。 “总算是搞定了，不过师兄这些想法倒是精妙，竟然想出来用玻璃做这些……” 朱小悠都不得不佩服郭京的奇思妙想，简直就是天生做神棍的材料。 …… “国师……” 百姓们敬重的跪拜郭京。 “诸位都起来回家吧！如今恶贼蔡京已除，贫道也该进宫跟陛下复命了。” 百姓们哪里舍得离开郭京？ 可郭京开口了，百姓们却又不能不遵从，只能是一步三回头的目送郭京马车离去。 “陛下……不，郎君，国师走了……” 黄真连忙提醒还兴奋傻乐的赵桓。 回过神来，赵桓连忙说道：“快快快，我们也赶紧回去……” “我就说亚父回来，那些欺负过我的人都得付出代价，在亚父心里果然还是我最重要，亚父人还没进宫，便先雷劈了蔡京那条老狗，这可真是给朕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赵桓激动地拉着黄真说道：“蔡京那条老狗还想拉拢亚父？真是可笑，他也不想想朕和亚父是什么关系？亚父怎么可能会受他的拉拢？” 上了马车，赵桓也就不用隐藏身份了。 甚至若不是着急赶回去，赵桓现在都想下车告诉这满城百姓，郭京是他的亚父，国师是在帮他赵桓守护大宋江山，好让那些觊觎他位置的人都看个清楚。 省得那些人不死心，惦记他的位置。 毕竟他可是有国师守护，谁若是打他的主意，就得先想想蔡京的下场。 “太上皇？太上皇？” 茶坊上，赵佶身边的人，低声提醒道：“太上皇，国师已经走了，百姓也都散了……” 赵佶回过神来，他愣愣的说道：“蔡卿被国师给劈死了……” 听到这话，众人低头不敢言语。 本来他们是蔡京和赵佶的人，此时自然应该帮蔡京打抱不平，骂几声郭京出出气。 但是……目睹过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们是真不敢了。 他们别说嘴上不敢，甚至连心里都不敢生出任何对国师不敬的想法。 毕竟国师那般仙人手段，想要弄死他们，只怕比劈死蔡京还要容易。 第492章 成为亚父心中最重要的人 随着郭京的离开，乌泱泱的人群也逐渐散开。 毕竟两个法师，一个跑了，一个死了，这法会也就宣告结束了。 “郎主，人都走了，咱们还不走吗？” 秦峰看向秦桧，开口提醒了一声。 大雨之中，秦桧的目光却始终盯着那法台。 “你说，这世上真有活着的神仙吗？” 秦桧的眼神直勾勾的，看得秦峰产生怪异之感。 “郎主，您怎么这么问？” 秦峰旋即兴奋地说道：“小的见识不多，但方才国师的那些手段，难道还算不上是神仙吗？” “国师在空中踏步，引雷霆击杀蔡京，赠灵气给大宋百姓，恩泽天下，似这般通真达灵的手段，又悲天悯人爱民如子的胸怀，便是真的天上神仙下凡，也未必能做到国师这般吧？” “若国师不是神仙的话，小的也无法想象神仙是什么样子了。” 秦桧听到自己书童的话后，若有所思的不置可否。 他带着书童，转身进入了法台对面的食肆内。 此时法台已经被王宗濋和开封府尹聂山带着人包围了起来。 聂山的人喊来仵作检查了一下蔡京和大峰和尚那如同黑炭一般的焦躯，确认死亡以后便被拉走了，等待请示过赵桓以后再做安排。 王宗濋则是听从郭京的吩咐，让禁军把法台给拆了。 明面上看也没有问题，毕竟这法台就是为太上皇的人准备，在百官眼中这就是太上皇用来打压皇帝的手段。 先前皇帝不好出手，可如今国师归来，皇帝也不用再有顾忌，王宗濋作为赵桓的人把法台拆了出气，一点问题都没有，这很符合逻辑。 与此同时，赵桓已经赶到了宫门口，在銮驾内刚换好衣服，就听到黄真提醒，国师回来了。 “亚父……” 赵桓连忙戴上长翅帽，来迎接国师凯旋，必须穿的隆重。 在赵桓身后，还有仓惶赶来的百官。 按照赵桓的意思，郭京凯旋回来，他必然是要亲自带着文武百官在汴梁城外迎接。 可郭京给他的信中交代过，让他不必迎接，就在宫中等着自己觐见就行，也无需任何官员迎接。 郭京在信中和赵桓说，算到此次回来路上定有波折，为了不牵连不必要的人，造成无谓的损伤，所以让赵桓下令不准任何人迎接自己。 不过，虽然郭京不让人迎接他，但无论是赵桓还是百官，在知晓郭京回来以后，还是忍不住出来看个热闹。 太上皇的人想看一下郭京的状态，毕竟郭京的威名太过恐怖。 他们已经投靠了太上皇，自然要打探一下情况，知己知彼，才好早些寻求应对之策。 而赵桓的人则是和他差不多的心情，要亲眼看到郭京后才能彻底吃下定心丸。 于是，刚刚法会的一幕，让这些躲藏在人群中的官员都给看了个清楚。 他们眼睁睁看着郭京“大显神通”确认了郭京是“活神仙”，便想着趁着赵桓不让百官迎接，自己过去在郭京面前露个脸，刷一波好感度。 人家都不来，就我来了，国师必然可以看到我对他的崇敬之心。 能得到国师青睐自然赚到了，不能的话，让国师熟悉一下自己，知道自己也不亏。 不怕一个聪明人出现，就怕一堆聪明人凑到一起，都想到了这一点。 然后就是赵桓眼睁睁地看着一堆官员争先恐后的跑了过来，就为了能够站在前面迎接国师。 “陛下……” 郭京下了马车，看到赵桓后也是表现出欣喜之色。 “亚父，你终于回来了……” 赵桓连忙上前，他甚至推开高柄去搀扶郭京下车架。 “岂敢劳烦陛下？” 郭京连忙推辞。 “亚父……亚父这是说的哪里话？您为保我大宋江山，驱逐金贼，劳苦功高，别说就是让我搀扶您，便是让我背着您入皇宫又有何妨？” 赵桓动容的说道：“没有亚父，大宋便也不复存在，我亦不知在何处。” 若不是现在人太多，赵桓都恨不得激动的趴在郭京身上，以表示自己内心的激动。 郭京还没进入皇宫，就为他除去了蔡京那个恶心又让人无从下手的刺猬。 没了蔡京，便是断去了他那个活爹的左膀右臂，可算是让压抑许久的赵桓喘了口气。 听到这话，郭京也不再推辞，当即便搀扶着赵桓下了马车。 “陛下，贫道受到金牌传召后，路上耽搁了些许时间，未能及时返回汴梁，还请陛下恕罪！” 郭京先给这个小心眼解释了一句，省得回头他自己想起来又不知道在心里怎么曲解自己。 赵桓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亚父！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个？难道我还能不相信亚父吗？” 蔡京死了，赵桓心里畅快了。 若是早知道郭京回来就是蔡京的死期，便是再耽误几天，赵桓心里也不会有任何不满。 “这雨太大了，亚父先随我上銮驾，我们先回宫吧！” 赵桓说着便要拉着郭京上自己的肩舆。 “陛下，这不符合规矩吧！” 郭京推辞了下。 “哎？亚父，你我情同父子，讲究那些虚礼做什么？以亚父保大宋社稷之功，朕看哪个敢嚼舌根子！” 赵桓强硬起来，不容分说，直接拉着郭京上了自己的銮驾。 别以为他没看到，后面大雨之中那些百官都是过来想要在亚父面前露脸的。 赵桓可不给他们那个机会，直接拉上郭京就往皇宫跑。 无论如何，亚父身边最重要的人，肯定得是他。 其他官员，都往后面排吧！ 百官冒着雨跑了过来，好不容易到了宫门口，就看到郭京已经被赵桓带走了。 “哎呀……都赖你们非要跟我抢路，要不然我就能迎接到国师了……” “你还说我们？你这一路上也没少拉我。看看看看，谁都没能先见到国师吧？” 百官一个个都气得不行，这是多好的露脸机会啊！ 国师离开京城几个月，之前熟悉的人也都陌生了，现在谁先露脸国师就先熟悉谁。 他们怎么可能不争？ 孙傅冷笑一声，一帮马后炮如今才知道国师的好，想要上赶着巴结？ 晚了！ 早干什么去了，论眼光和运气还是得看他孙傅的。 第493章 平衡帝王术 “亚父啊！呜呜呜……你都不知道你走的这几个月，我过得有多憋屈……” 赵桓让黄真拦住所有人，自己单独和郭京在殿内讲话。 讲了半个时辰，他足足哭了半个时辰，哭的泣不成声，悲痛万分，跟死了亲爹似的。 嗯，普通人死了亲爹。 赵桓若是死了亲爹，都未必能有今天哭的这么真诚，这么动容，他不笑出来就是对赵佶最大的尊重了。 该配合赵桓演出的郭京，当然不能视而不见。 郭京听着赵桓的话，让自己面色铁青，露出愤怒之色。 “简直可恶，真是岂有此理，他们岂能如何欺辱陛下？” 郭京配合着赵桓，跟着一起骂。 情绪价值直接拉满，赵桓抱着郭京哭的更委屈了。 还是亚父好啊！ 亚父不在京中的时日，自己就跟没爹的孩子似的，备受欺凌，饱含苦楚。 有些事情在信中没办法写明白，所以赵桓把一些在信里跟郭京说过的事情，也是翻来覆去的再次提起。 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赵桓才稳住情绪。 把京中如今的局势讲了一下，赵桓才问道：“亚父，事到如今，我应当如何是好？” 虽然蔡京死了，但是汴梁城内的天书影响还在。 其实想要解决这个事情也并不难。 郭京若是主动想要解决天书这个麻烦，方才在解决蔡京的时候，只要顺嘴提一嘴，便能直接击溃太上皇的天书计划。 可郭京为什么不讲？ 他是没想到吗？ 当然不是，这是郭京刻意为之。 如同赵桓运用平衡之术，不断在议和派和主战派之间提拔打压，以达到朝廷平衡一样。 郭京也要运用平衡之术，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想要为赵桓稳住皇位，让他当个太平皇帝，这很简单。 可当上太平皇帝后的赵桓，只怕闲来无事不是要再次对郭京出手，减弱他的影响力，就是要学赵佶那一套贪玩享乐。 毕竟人性最难把控。 而且赵桓之前还有前科。 郭京不能不防。 所以，这就需要平衡术了。 有赵佶存在，给赵桓一些威胁感，让他好时刻自省，分心应对。 不会闲下来，没事找事。 没有制衡的时候，一定会不断的膨胀，很少能有人做好自控。 尤其是皇帝。 反正郭京不会把赌注都押在赵桓身上，去赌他有没有当明君的决心，这个风险太大了。 人要有危机感，才会有进步。 郭京知道自己现在很风光，尤其是在雷劈蔡京以后，更是奠定了他活神仙的身份。 可别人不清楚，郭京自己却要清楚的记得。 那些只是技巧，并不是真正的法术。 瓦片抛得再高，终有落地的时候。 演的再真，假象终究是假象，终有会被揭穿的时候。 郭京也要居安思危，在风光的时候去做好“瓦片”落地的准备。 只要自己的地位足够高，实力足够强大，到时候重要的就不是真相了。 即便是他们知道是假的，但在面对绝对实力的时候，谁又敢说真话？去揭穿真相呢？ 没有指鹿为马的法术，就要有指鹿为马的实力。 郭京也不是消防员，专门为赵桓救火。 自然不会轻易帮赵桓处理了赵佶。 人只有在被需要的时候，才会被重视。 郭京沉声说道：“陛下，可否让贫道观看一下那所谓天书？” 虽然郭京不打算解决赵桓的危机，但做出要解决危机的样子是必须的。 “当然可以，亚父稍等。” 赵桓说着，起身颠颠的跑去拿来天书。 他一直放在盒子里封存，这东西他看着恶心，但又不得不每天都拿出来看看，想要找寻破绽之处。 “亚父，这就是那飞雀衔来的天书。” 赵桓把黄帛递给郭京。 尽管天书内容，早就有人写信告知了郭京，但毕竟赵桓这边没说，所以郭京必须要装不知道。 郭京接过天书，佯装出认真观看的样子。 须臾，赵桓沉不住气问道：“亚父，这天书是真的吗？” “果真是从天上而来？” 赵桓心里将信将疑，有时候坚定的相信这就是他那个活爹搞出来的诡计，一定是假冒的。 毕竟在他们家，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出现过。 他的曾祖父宋真宗不就搞过这种事情吗？ 也是因为天书之事，才能让他的祖宗宋真宗找到借口去泰山封禅。 当然那一场长达十余年的天书运动，对于大宋的经济和人力都造成了极大的动荡混乱。 还是随着宋真宗驾崩，天书陪葬以后，才结束了这一场闹剧。 前车之鉴，赵桓觉得他的活爹未必不是效仿宋真宗，以此来动摇自己的皇位。 可有时候，赵桓又感觉到恐惧，万一这天书是真的呢？ 毕竟他身边就有活神仙存在。 尤其是在今天，赵桓亲眼看到了郭京大显神通就更加确信了神仙之说。 既然真的有神仙存在，那么未必不会降下天书。 郭京手指摩擦了一下黄帛的质地，其实想要查证天书的真伪非常简单。 这种质地的黄帛，只要查找来源必然能查出蛛丝马迹。 用脚丫子想也能想的到，真的是神仙送来的天书，那必然不会是凡间所拥有的帛。 但为什么就没人查呢？ 郭京沉声说道：“陛下，如今这天书是真是假，已经无关紧要。” “汴梁城内的百姓都已经知晓这天书内容，甚至他们已经相信了这上面的内容。” “即便证明这天书是假的，太上皇那边也自有说辞，完全可以把此事引到朝堂上面，给陛下继续泼脏水。” 赵桓听到这话，眉头紧皱。 他倒是没想到这些，他觉得这不就是郭京一句话的事吗？ 以郭京如今在京中百姓的威信，只要他开口说天书是假的，百姓难道还会怀疑吗？ 只要证明天书是假的，太上皇的诡计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亚父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若非赵桓亲眼看到郭京把蔡京给劈死，光是听到这些话，他只怕忍不住要怀疑郭京是不是和他那个活爹有什么关联，所以故意找的托词？ “若这天书是假的，难道百姓还能继续相信他们吗？” 赵桓的语气带着些许质疑，这还是克制了一下。 第494章 假天书才更可怕 郭京当即就开始忽悠大法：“陛下，以己度人，若你以局外人的身份来看待这个问题，你会怎么想？” “朝堂斗争如此激烈，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任何事情任何消息都有可能是彼此攻讦。” “在先入为主的情况下，推翻他们疯狂认定的事情，就是在推翻他们的自己智力。谁又会承认自己是毫无主见，任由戏耍的傻子呢？” “届时他们为了保全颜面 ，必然会更加激烈的宣扬天书内容，以证明天书是真的，他们不是愚蠢之人。”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难分辨，借假修真度迷津，若是陛下执迷证明天书是假的，才是陷入他们的陷阱之中。” “届时只会激发百姓的逆反之心。” 郭京一番话直接给清醒的赵桓绕晕了。 赵桓眼神由坚定变得怀疑直至迷离，以至于他现在脑海原本清晰的思路都被搞得混乱起来。 “亚父，先不说百姓怎么看，我想知道这天书是真是假。” 赵桓必须要知道天书真假，他才能放心，或者是另作安排。 “自然是假的。” 其实按照局势和计划来看，郭京不能给出赵桓肯定答案。 要说的模棱两可一些，如此才更加有利自己。 但郭京要布局，他就不能只在乎眼前得失利弊。 这天书只要仔细侦查，一定可以查出来伪造的来源。 郭京若是不肯定的说，什么时候赵桓反应过来，让人去查一下，等到他查出来后，再想起来郭京模棱两可的话，那郭京就被动了。 因此，郭京必须给赵桓肯定答案，他的人设才不会在赵桓这边出现问题。 郭京沉声说道：“陛下可以闻一闻，这种绢帛应当是产自余杭一带的素帛，乃是用一种黄岑的药材浸染而成，自带一股特殊的药材之味。” “仙界天书，直接从天而降，岂会写在凡间之物上面？” 不是挖出来的，也不是被人“附身”写出来的，是直接用飞鸟衔来。 郭京想要帮赵佶圆一下都找不到理由。 既然要用这个计划，就想的圆满一点啊！ 留下这么大的破绽，让人怎么帮他？ 但凡赵桓身边有个聪明人，都不用郭京回来，他们早就能发现问题了。 当然，也是赵桓在看到这天书内容后，太过惊悚，生怕被人知晓，便直接封存起来，不给别人看，所以才导致没人从质地上发现端倪。 赵桓听到郭京的话后，连忙抓起来黄帛仔细的嗅了嗅。 果然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赵桓眼前一亮，露出欣喜之色：“真的有药材味……” 这下子可以确定这所谓天书就是伪造了。 百姓如何想先不提，赵桓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这天书是假的，那么内容自然也是假的。 所以，他赵桓才是天子，天命之人。 郭京却脸色仍旧凝重，赵桓看到他的脸色愣了下。 “亚父，如今已经知晓这天书是假的，为何你看起来却更加忧心？” 怎么好似天书是假的，郭京反而不开心了？ 郭京叹息一声说道：“陛下，若这天书是真的倒还好解决，贫道自可修表一封上达天听，陈述人间之事，以改天书内容。” “可这天书是假的，又是来自两浙路……” 说到这里，郭京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接着说下去。 “亚父，你这话倒是让我更加糊涂了，来自两浙路又如何？” 赵桓疑惑的说道：“总不会比天上的事情更难解决吧？” 郭京说道：“这黄帛来自两浙路，就不是修表一封可以轻易解决了。仙尚可讲理，人却只有私心，无理可讲。” “黄帛来自两浙路，说明此事两浙路那边也有参与，如今大宋刚刚经历过和金人的大战，已然经不起折腾了。” 听到郭京这话，赵桓忽然神色一震，他这才明白过来。 “亚父，你是说九弟？” 赵桓倒吸一口冷气，眉头紧皱，心中思索起来。 若是这么看来，这天书若是假的，确实情况更严重。 尽管赵桓在知道赵佶把两浙路给了赵构以后，心中就早有设想过赵构会更加亲近赵佶。 可那只是怀疑。 而且乐观的想，赵桓觉得赵构可能完全不会参与进来，会明哲保身，两不相帮。 以此来争取时间，发展自己的势力。 可现在这黄帛的来源就能证明赵构也参与进来了。 并且还与自己为敌了。 自己在北方，之前他那个活爹在南方一通折腾已经让南方有些混乱，甚至是脱离赵桓的掌控了。 如今两浙路再出现差错，赵桓只怕这大宋江山会一分为二，划开南北。 若果真如此，大宋的实力会大打折扣，届时金兵若卷土重来。 那作为北方屏障，自己会承担金人进攻的所有压力。 而赵构则可以安心的在南方放心的发展。 最好最乐观的结果，也是消耗国库消耗兵力，击退金兵，稳住半壁江山。 可届时坐收渔翁之利的赵构，又岂会安心固守南方？他必然会趁机蚕食北方，兴兵作乱。 这绝对不是赵桓想要看到的。 若是内战的话也是同样的道理，也是在消耗自己，让金兵隔岸观火。 等到自己内耗以后，金兵再趁火打劫。 那是，赵桓如何能首尾相顾？ “这简直是腹背受敌啊！” 赵桓只是想了想，就已经冷汗直流。 “亚父，这可如何是好啊？” 赵桓现在也确实不能再派兵去打赵构了。 一来，师出无名。 不能仅仅凭借这一张黄帛就给赵构定罪。 二来，朝廷的国库再也经不起打仗了。 至于想办法把赵构调回来…… 用脚丫子想都知道，他好不容易龙游大海，又岂会轻易归来？受自己的辖制？ 而且真的去调他过来的话，还有可能会脸皮撕破摆在明面上闹。 这也不是赵桓想要看到的一幕。 郭京沉吟道：“为今之计，陛下应当派遣巡检使去两浙路，制衡一下康王。” “等到巡检在两浙路落脚后，再寻个由头封为安抚使，以此来分化康王在两浙路的权利。” “如此也能让康王暂时无法分心在朝中做些什么小动作来支持谁。” 第495章 推荐李纲 宣抚使和兵马大元帅都被赵佶给了完颜九妹赵构。 赵桓现在也没办法撤回赵佶的圣旨。 既然赵构落脚两浙路已成定局，那就只能想办法分化他，让他忙起来，忙到没办法搞小动作。 如今赵桓不想开启内战，也没办法开启内战。 赵构也是同样的情况，他更不能开启内战，同时他还没有站稳脚跟，也害怕开启内战。 毕竟，谁先开战都是师出无名，名不正言不顺。 届时等待对方的局面都是天下勤王兵马，群起攻之。 赵桓先开战，赵构就可以利用赵佶的名头，让勤王兵马去救赵佶。 赵构先开战，赵桓也可以以谋逆造反的罪名去攻伐他。 牵一发而动全身，既然大家都不敢动，那就只能用这种相对温和的手段。 赵桓点了点头：“亚父，那派谁去呢？” 这个人选上必须慎重。 若是能力不足过去以后，只会给赵构找到借口来攻讦朝廷。 于事无补不说，反而还容易闹出乱子。 若是能力可以，但忠心不够的话，又容易被赵构策反，帮他隐瞒，让赵构暗度陈仓。 所以人选上，必须要找一个对自己忠心，而且还要有能力的人。 嗯，还要有足够的威望才行，不然的话惹急了赵构直接杀了对方，自己身在汴梁也是鞭长莫及。 赵桓头痛不已，人人都羡慕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谁又知道自己常常在夜里辛酸哭泣，不仅要防着外敌还要防备自己的亲戚，简直处处皆敌。 他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合适的人选。 有能力的人对自己没有绝对的忠心，对自己足够忠心的人，又没有那个能力。 略微能挑选出来的有能力，又还算忠心的人，偏偏又人品不好。 人品不好的人，概因欲望太重，若是真的过去了，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赵构用金银美色给策反了。 何栗，耿南仲，孙傅等等……赵桓想了个遍，都想不出来合适的人。 郭京避嫌地说道：“朝廷官员调度之事，按理来说贫道一个世外之人不方便参与……” 听到这话，赵桓连忙说道：“亚父，如今朝中除了你，还有谁能帮我？还有谁会真心帮我？您这个时候就不要顾及什么虚礼了。” 赵桓都快急哭了，这可是事关江山社稷，身家性命的事啊！ “哎！” 郭京叹息一声，说道：“既然陛下问及，那贫道便推举一人吧！” 沉吟了一下，郭京才接着说道：“李纲，陛下以为如何？” 说实话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除了李纲之外郭京一时间也想不到别人。 目前他能想起来的人，不是不能用，就是能力不够。 “他？” 赵桓一听到是李纲，脸色都变了，惊呼道：“他怎么能行？” “亚父，你不在京城有所不知，这李纲他已经和父皇沆瀣一气了……” 说到这里，赵桓自觉失言，连忙闭嘴。 这话说出来就是大不敬，还不孝，被人知道的话，又是一个攻讦自己的理由。 “这李纲如今和父皇关系匪浅，若是让他过去，他岂会真心帮我们制衡九弟？说不定他反而会帮着康王隐瞒呢！” 赵桓现在杀了李纲的心都有，对李纲是一万个不信任。 尤其是在经过赵佶的刻意挑拨之后，赵桓已经认定了李纲投靠了他那个活爹。 既然赵构已经和自己那个活爹是一伙的了，那李纲作为自己那个活爹的心腹，又岂会帮着他们去会对付赵构？ 郭京自然是知晓李纲和赵桓之间的问题所在，但同样郭京也知道李纲的人品，他相信李纲在朝廷大事上面的立场绝对不会有问题。 “陛下，李纲为人耿直中正，他断然不会做出危害超纲之举。” 郭京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当初便是李纲带头和百官一起跪在殿外，逼迫太上皇禅位稳定局势，可见此人心中是以江山社稷为重。” “康王若作乱，危害的是大宋江山，受苦的是天下百姓，就凭这一点，不论李纲亲近谁，他都不会帮康王。” 停顿了下，郭京让赵桓消化一下，才又接着说道：“况且，李纲是不是真的投靠太上皇，并无实据……” 不等郭京说完，赵桓就急道：“亚父，父皇给李纲的封赏，我数都数不过来了，若非他已经效忠，父皇如何会如此厚待他？” “之前父皇达到南京后停滞不前，非要我率领文武百官过去迎接，这话就是李纲传回来的，他险些陷我于两难之地。” “之后父皇回京，李纲也多次私下觐见龙德宫，他还曾多次在我面前为朝中奸佞开脱说情，如此种种，朕看在眼中，还要什么真凭实据？” 赵桓都快说急眼了，要不是没有合适的理由，赵桓都不想让李纲看到明天的太阳。 李纲和赵桓之间最大的矛盾还不是功高震主，毕竟如今有自己在，谁的功劳也不会高过自己。 郭京很清楚，赵桓最容不下李纲的一点，就是李纲掺和他和他那个活爹之间的矛盾，企图说和他们父子俩。 其实李纲也是一片好心…… 郭京淡定地看着赵桓，等赵桓发泄完。 委屈就是越憋在心里越难受，说出来发泄一下，气也就能消减一些。 等到赵桓说完，郭京才开口道：“陛下，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有些事情，看到的和听到的都未必是真的，也有可能只是别人精心安排，想要给你造成这样的效果。” “陛下，可知长平之战？” 按理来说，赵桓在气头上，郭京现在越说赵桓就越急躁，不应该再继续说了。 应该等他自己冷静下来，自己去反应反应。 可现在没那么多的时间了，汴梁城的事情，郭京人在这里，倒是不着急，他可以控制局面。 可两浙路情况不同，那山高皇帝远，赵构又有气运加身，那可是一天一个变化。 多拖延一天，到时候就是后果多严重一分，而这反噬都会反噬到无辜百姓身上。 郭京的立场只有一个，皇帝可以换，但百姓必须安稳，忠良必须善终。 自己做这么多为的就是大宋百姓，可不是重昏侯这父子俩的荣华富贵。 第496章 赵桓妥协 “长平之战？” 赵桓沉吟道：“亚父的意思是……反间计？” 长平之战是说，春秋战国时期，秦国与赵国之间的发动的战略决战。 此战结束后，原本实力相当的秦国和赵国，随着秦国的大获全胜，实力突飞猛进，为以后的秦国统一打开畅通无阻的通道。 而原本七雄之一的赵国，却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究其根本就是因为赵孝成王，听信了秦国的反间之计，换掉了主将廉颇，而轻信了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 不论赵桓什么性格，他的文化底蕴并不差。 所以在郭京提及“长平之战”他便立即想到了，郭京是借史点今。 在李纲的事情上，突然说这个，赵桓若是这都想不到，他这个皇帝也不用别人跟他抢，他根本连坐上的机会都没有。 “不错。” 郭京点头说道：“长平之战，赵国屡次失利，而秦国士气如虹，实力强大，若是赵国继续出战和秦国硬拼必定会惨败。” “廉颇便率军坚守城池，固守壁垒，以逸待劳来消耗秦军战力，等待时机图谋反攻。” “可赵孝成王不满廉颇固守，便有意换将。” “秦国丞相范雎便利用反间计，去赵国散播谣言，说廉颇胆小惧怕秦国，如今畏战不出，很快便要投降秦国，又说秦国最怕的不是廉颇，而是赵奢之子赵括。” “若赵括为将，秦国就打不赢了。” “赵孝成王听闻传言后，对此深信不疑，临阵换将，结果赵国四十五万大军被白起坑杀，使得赵国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赵桓听到这话，面露不悦。 那赵孝成王怎么能和自己比？ 自己又不是傻子，也没有听信传言，而是他亲眼所见啊！ 他亲眼看到了李纲和他那个活爹在他的面前眉来眼去，如此还能冤枉了李纲不成？ 郭京知道现在赵桓情绪上头，已经有些听不进去他的话了。 及时调整，郭京语气一转说道：“李纲确实有错，并且大错特错，他盲目传达太上皇请陛下去南京接驾，简直糊涂至极！！！” 正要上头，逆反心理刚起来，赵桓冷不丁听到郭京严厉斥责李纲的话，刚要上去的情绪顿时被卡住。 “嗯！” 赵桓重重地点了点头，附和郭京。 心里这才舒坦，亚父还是帮自己的。 “哎！” 郭京重重叹息一声，旋即语气又一转：“不过，话又说回来，李纲固然有错，但陛下又岂是那等无容人之量的君王？” “贫道以为陛下断然不会因为李纲一事之错，便无视李纲其他方面的能力。” 这话说的虽然有那么点刺耳，但也有那么点好听。 赵桓低着头，虽然神色不好看，但好歹听进去了，也愿意顺着郭京的话思考。 “常言道，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李纲行事确实欠缺妥当，但其心也是为了大宋社稷安定。” “之前他长跪宫门请太上皇禅位是为大宋江山，后来希望太上皇尽早回京也是为了大宋江山。” 郭京谆谆教诲，苦口婆心的说道：“李纲对大宋的忠心毋庸置疑，只是他忠的并非某人，而是大宋的江山和百姓。” “此等直臣，虽然难为陛下的心腹，但亦有可用可贵之处。” 李纲在赵桓这里最大的隔阂就是调和两圣矛盾，可以说他事情做错了，但绝对不能说他心是坏的。 这种为了大局稳定，而不计较个人得失的人，郭京既然来了，又岂能让他明珠蒙尘？ 谄媚，附庸皇帝，为了皇帝的喜好罔顾百姓死活的官员太多了。 李纲更显珍贵。 赵桓此时也冷静下来了，开始认真思考郭京的提议。 当然，并不是说他能不记恨李纲，只是他更相信郭京。 相信郭京的未卜先知，能掐会算的本事。 尤其是在今日眼睁睁的看到郭京施展“仙术”以后，赵桓更加相信郭京的神通。 既然郭京力荐李纲，那么赵桓就想着，可能郭京已经卜算过了，用李纲不会出现问题。 况且，仔细一想，现在除了李纲赵桓也确实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与其就这么没办法的僵持，还不如就用一用李纲。 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赵桓不想得罪郭京，以免给他那个活爹可乘之机。 “罢了！” 赵桓沉声说道：“朕虽然不相信李纲，但却不能不信亚父。” “既然亚父力荐李纲，那便让他过去吧！” 说到底，赵桓同意还是不想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下得罪郭京。 这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并不是他真心的选择。 郭京心中微微有些失望，虽然目的达到，但对于赵桓的性格他又看清了几分。 “陛下，康王还被封为两浙路兵马大元帅，虽说一时之间我们不能夺走他的兵权，但也不能坐以待毙，眼睁睁的看着他把兵权收入自己手中。” “贫道想着，我们是否可以把部分兵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哪怕有一路兵马不听康王的话，将来我们应对起来也不至于陷入被动之中。” 光是让李纲去做安抚使还不够，安抚使只能理政，在政权上面和康王争一争。 但最重要的还是兵权。 俗话说文官造反，三年不成，武将造反，一夕改天。 就是说文官造反要谋划，要布局，要一步步的去争夺权利，从内部想办法打击皇帝的威望等等。 可是武将造反，手里有兵，只要时机合适，一天之内就能改天换地。 比如宋太祖，手握重兵只是去陈桥驿转了个圈，回来就从后周将军成了大宋开国皇帝。 因此，兵权才是重中之重。 康王若是没有兵权，他拿什么作乱造反？ 赵桓沉吟道：“亚父，可有人选推荐？” 还是那句话，赵桓自己脑子过了一遍，没想到合适的人手。 当然，他的思维还是想着派遣哪个文官过去争夺兵权。 他压根就没朝着武将身上想。 郭京故作沉思，这才说道：“陛下，贫道此次前往太原，倒是偶然间为陛下发现一个帅才，贫道以为他过去在合适不过了。” 第497章 立碑 “哦？是谁？” 赵桓连忙问道：“能得亚父青睐，定然不差。” 最让他难受的李纲，他都已经答应用了。 赵桓想着，郭京再举荐也不会举荐一个比李纲更让他难受的人了。 刚才已经闹了点不愉快，这会赵桓还是想要找补一下。 说点好听的，缓和一下刚才因为李纲的不愉快。 郭京沉声说道：“此人名叫王彦，原本是禁军将领，后来随着贫道去了太原，做了贫道了亲军副指挥使。” “此人倒是个有勇有谋之人，贫道以为可以让他为宁海军节度使。” “以此次战功论封赏，倒也算合情合理。” 来了来了，军权这个好东西，不只是康王想要，郭京也得拿在自己手中。 本来若是赵桓是个英明的皇帝，郭京自然不会去打兵权的主意。 但赵桓这个卸磨杀驴的主，郭京实在不放心，也得为自己留点底牌不是？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郭京手握兵权，他可以保证只用来守护大宋安定。 若是赵桓没有太大的差错，郭京手里的兵权就是守护他皇位的盾牌，为他清理贼酋的长矛。 “是个武将？” 赵桓惊诧的问道。 怎么亚父举荐的人，一个比一个更让他难受。 当然，郭京安排王彦做节度使，也不仅仅是要抓兵权。 另外一层原因，还是军政新律的推行。 用别人，当然不如用自己人更放心。 而且，提拔王彦去做节度使，这本身也是对于军政新律的执行。 给大宋天下习武的人看看，军政改革以后，从军也是有出路的。 郭京点头道：“不错，是个武将，但他文采出众，也算是能文能武。” 赵桓有些迟疑的说道：“节度使乃是从二品的官阶，王彦纵然有功，是否也提拔的太快了些？” 一下子从原本的六品无名之辈，直接提拔到了从二品的节度使，这未免有些太夸张了。 他有再大的军功，也不至于一下子提拔这么多啊！ 况且，王彦此人他之前听都没听说过。 郭京说道：“陛下，事急从权。”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陛下不拘一格降人才，才乃雄主所为，任谁知道不称赞一声陛下为雄主？” “俗话说，天高皇帝远，县官不如现管，两浙路距离京城太远了，且已经被别有用心的康王掌握，陛下鞭长莫及，派人过去忠心和能力缺一不可。” “而且……若是派遣别人过去，恐怕有性命之忧，一旦朝廷节度使过去后毙命，那局势我们就很难掌控了。” “若是王彦过去，贫道有办法保他性命。” 换成别人，郭京只能做到尽量，但不能做到绝对保证。 不是他不尽心，而是别人未必会尽心听他的话。 这个节骨眼上朝廷派遣节度使过去，赵构肯定知道是来制衡他的。 他必然会先拉拢，若是拉拢不成，便会想办法抓对方的把柄裁撤对方，但若仍旧不行，只怕会恼羞成怒直接暗箭伤人。 一旦死了，那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九妹赵构和朝廷撕破脸，就只在瞬间。 暂时，郭京也不想内战，怎么打都是消耗大宋自己，所以还是先求稳定。 这次赵桓沉思的时间比李纲还久，主要对兵权太过敏感。 “此事不急，我先让人给李纲传旨封他为两浙路安抚使，让他先准备着上任，等到他离京之前确认下来也来得及。” 赵桓还是没能答应下来，兵权不是小事，出于帝王本能的要保持谨慎。 郭京心中了然，赵桓不是觉得一下子提拔王彦太快，而是忌惮王彦是自己的人，担心自己图谋兵权。 此时多说无益，郭京也不想在王彦的事情上继续和赵桓纠缠。 旋即，郭京从袖筒中掏出奏疏，说道：“陛下，这是此次太原之战的详细情况，以及各方有功之臣的名单。” 厚厚一沓奏疏，写的清太原的战局，却写不清大宋百姓遭受的欺辱。 上面每一个名字，有活着的英雄，也有为了保卫大宋战死的英魂。 郭京把自己所能查到的名字，都有记录在上面，这是他能为那些英豪所做的事情。 赵桓接过奏疏，简单的看了几眼便放下了。 毕竟每日都有战报过来，赵桓也有和郭京通书信，他觉得这上面记录的内容自己都知道，所以也没仔细翻阅。 看到赵桓连最后的名字都没看，郭京心中叹息一声。 “黄真，让何栗和孙傅过来，把亚父奏疏上面的这些人都记录下来，按照功绩进行封赏。” 赵桓吩咐过后，正欲说其他的，郭京开口道：“陛下，贫道还有一个请求，希望陛下能够应允。” 赵桓看向郭京，说道：“亚父，说这些就见外了，你和我之间何须用上请求二字？有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无不应允之理。” 无不应允？ 刚刚两件事情还不是自己苦口婆心说了半天才答应了一件。 皇帝的嘴，骗人的鬼。 大饼画得比武大郎的炊饼都香，但是这心思却比潘金莲灌药的时候都难以捉摸。 郭京沉声说道：“贫道想请陛下在汴梁城和太原等地选址建庙，立下功德碑。” “刻下此次为保大宋而阵亡的将士名单，让大宋百姓以及后世铭记他们为保护大宋做出的贡献。” “同时也可让这些阵亡的将士享受香火供奉，以祈他们的英灵继续庇佑大宋。” 郭京觉得，那些阵亡的将士们也应该被铭记。 他们以血肉之躯为大宋铸造守护壁障，不应该只是被记录在战报上的一串数字。 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都应该书写出来，让大宋记住他们的贡献。 赵桓沉吟着点了点头：“还是亚父想得周到，我马上就安排下去，让人着手去办。” 只是刻碑建庙而已，用不了多少钱。 赵桓觉得没必要在这个事情上去得罪郭京。 举手之劳，又不是跟自己分权，威胁不到自己一点，还能得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贫道代替这些将士们，多谢陛下了。” 郭京起身给赵桓行礼。 赵桓连忙拦住，旋即说道：“亚父，我已经让人准备了接风宴，现在时间差不多了，也该赴宴了。” 第498章 接风宴风波 大宋宴席一般分为三个级别，分别在集英殿，紫宸殿和垂拱殿举行。 集英殿，是大宋宫廷最高级别的宴会举办场所。 一般只有皇帝大婚，皇帝登基，或者是万邦来朝才会在此举办宴席。 参与宴会的人，有文武百官，还有百官家眷，番邦使臣等等。 像是打了胜仗的凯旋接风宴，一般是在紫宸殿举办。 也就是文武百官和皇帝有资格赴宴。 三级宴会则是垂拱殿，一般是皇帝家宴。 赵佶逃跑回来的时候，他毕竟是太上皇，按照规格不说在集英殿举办，也该是在紫宸殿。 可当时赵桓给他准备的接风宴，却是在垂拱殿，这对于赵佶来说也算是轻视了。 按照道理来讲，等到赵佶休息好了，也该给他举办一个一级宴会接风。 毕竟赵佶还是太上皇，虽说他丢下百姓和江山自己跑了，但身份在这里，哪怕看不过去也是父子人伦为先。 可赵桓同样没给他举办，毕竟家宴两个人都已经闹得剑拔弩张了。 如今郭京回来，原本应该是在紫宸殿举办二级宴会，可赵桓直接大手一挥，一切规格按照一级宴会来。 此时，集英殿内百官都带着自己的家眷到场。 有闺女的带着闺女，没有闺女的带着侄女，连侄女都没有的就拉来了外甥女，若是有那连外甥女都没有的，则是仓促之间找了个义女带过来。 概因，国师尚未成婚…… 百官之中，除了孙傅何栗几个人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之前都和郭京有些许不愉快。 要么是孙傅刚开始举荐郭京的时候，他们不信任，要么就是之后郭京惩贪肃腐的时候跟着一起联名弹劾过郭京，还有些则是议和派和郭京本身就不对付。 不过，在今日亲眼看到了郭京的神通后，这些人心里连半分不满都不敢生出，现在都对郭京上头得很。 一个个想尽办法想要讨好郭京修复关系，也不敢奢求国师能够给他们赐福，只求国师不要嫉恨当初他们的不懂事，给他们降下灾祸就行。 “陛下驾到！” “国师到！” 随着两声高喊，赵桓和郭京并肩而立走入集英殿内。 文武百官连忙起身行礼。 “看到了吗？国师和陛下并肩而行，都不用落后半步。” “陛下是天子，国师乃是仙人，与陛下同行又如何？陛下都没说话，你多什么嘴？” “哎？我是说国师地位高，我可没有说国师僭越的意思啊！” “你们说国师立下如此大功，陛下今日会给国师什么封赏呢？” “国师驱逐金贼有匡扶社稷之功，今日回京又诛杀奸贼蔡京，有肃清朝纲之德，便是直接封王也不为过。” “今日赴宴我特地带了小女过来，若是能得国师青睐，便是做个侍妾也好啊！” “你倒是想得美，你家女儿才堪堪十四岁吧？再养两年吧！这次就让舍妹先来……” 百官看到郭京激动得不行，一个个眼神火热，都恨不得扑上去在郭京身上蹭一蹭仙气。 “参见陛下！” “参见国师！” 百官激动的对国师的崇拜之情无法言表，竟然就直接在参见赵桓后对郭京行了礼。 这隆重程度，堪比皇后，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桓眼角一跳，但神色上却仍旧满是喜色。 “免礼！” 赵桓欣喜的说道：“今日亚父凯旋而归，这接风宴专为亚父所设，大家不必拘礼，随意便好。” 这话的隐藏意思就是提醒百官，对国师尊敬是应该的，但是不能越过自己去尊敬。 他们直接对国师行礼和赵桓让他们对郭京行礼，意义可是大不相同。 越过自己什么意思？能讨好国师的机会不多，朕也想要啊！ “亚父，请上座。” 赵桓直接牵着郭京到了他旁边的桌上。 就在皇帝座位左边偏了那么一点点的地方。 往常皇后坐，也不过是在赵桓的主位右边。 只有太上皇赵佶在的时候，才会在这个位置另外设立一个座位，是给皇帝赵桓的。 若不是实在不合规矩，赵桓也没那么大的心胸，他都恨不得让郭京和自己并肩而坐。 “陛下，这是不是不合规矩？” 郭京瞥了一眼座位，还是推辞了一下。 不然以赵桓的小心眼程度，指不定某个深夜就会突然坐起来，怀疑他有不臣之心了。 “亚父力挽狂澜，保我大宋江山有功，何处坐不得？便是坐在这里，我都觉得委屈了亚父。” 赵桓说着直接拉着郭京上去，强行把郭京给按在座位上。 “亚父莫要推辞，我对你的敬重之心，岂是这小小座位可以表达？” 赵桓把郭京按下后，转身刚要坐下，屁股还没挨到龙椅，便听到外面突然高喊一声：“太上皇驾到！！！” 赵桓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瞬间闪过冷意。 大喜的日子，怎么偏偏有人不安分，非要过来扫兴呢？ “这……” 群臣还没坐下，便僵硬在原地。 这可如何是好？ 如今了两宫闹得这么僵，他们给不给太上皇行礼？ 若是给太上皇行礼，会不会得罪陛下？ 毕竟陛下并非什么胸怀大度的君主。 没见之前陛下都在朝堂上杀疯了吗？ 那些为太上皇说好话的人，不是被找理由问罪贬斥了，就是直接让他们致仕了。 若是之前还好，他们按照规矩来也没什么。 但现在国师回来了，局势不一样了。 保不齐陛下觉得有底气了，直接当堂撕破脸。 百官们面面相觑，直到赵佶迈步走了进来。 “哈哈哈，朕回京后一直抱恙在身，今日忽觉神清气爽，原来是因为国师凯旋啊！” 赵佶笑道：“半年不见，国师仙风道骨，风采依旧啊！你这一回来，连带着汴梁城的浑浊之气都消散了。” 百官呆若木鸡，眼神左右飘忽不定，一会看看赵佶，一会看看赵桓，一会又看向国师，一会又看向同僚，都在等着别人先有动作自己好效仿。 赵桓脸色更臭了，简直来者不善。 一张口话里话外就是夹枪带棒，到底他回来以后是谁身体不好？ 听这个活爹的意思，好似是自己欺负了他，好似是他一直在受委屈似的。 第499章 两宫竞封 还有那什么浑浊之气？ 这话什么意思？说谁呢？ 到底是谁装神弄鬼搞什么天书去迷惑百姓，把整个汴梁城都弄得到处是法会乌烟瘴气的？ 郭京瞥了赵桓一眼，旋即起身出列：“贫道见过太上皇……” 呼…… 百官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下去了，长出一口气，刚刚差点没憋死。 “臣等参见太上皇！” 百官稍稍落后郭京一瞬对赵佶行礼。 赵桓见状，也只得起身出列。 “儿臣参见父皇！” 他这可不是不记恨这个非要搞死自己的活爹，而是给亚父面子。 完全是冲着亚父才行礼。 “国师快快免礼，你是大宋功臣，是朕的仙师……” 赵佶激动的上前亲手扶起郭京，旋即说道：“国师有功于社稷，若无国师力挽狂澜，大宋只怕是一片焦土，已丧亡于金贼的铁蹄之下。” “若无国师，便无大宋，日后国师见朕无需参拜，可进宫不卸剑，进殿不褪履。” 赵佶现在没什么实权，他也不好直接给郭京封什么。 万一卡在赵桓那边，那不是自找没趣，自己给自己弄丢人吗？ 所以赵佶只能给郭京一些名誉上的封赏，剑履上殿，见君不参。 说这话的时候，赵佶还瞥了一眼赵桓，眼神挑衅意思明显。 这一波可以说是赵佶占了上风。 他作为太上皇，赐郭京剑履上殿，见君不参。 赵桓作为儿子，他怎么做？ 他若是不这么做，那就是架子摆得比太上皇还高，就是无君臣父子之伦。 他若是这么做了，明显有效仿赵佶的嫌疑。 而且是赵佶开的头，这个好郭京怎么着也得记他的。 这一波可以说没有杀伤力，但是恶心人啊！ 给赵桓恶心的差点没吐出来。 郭京说道：“太上皇谬赞了，贫道愧不敢当。” “大宋国运昌隆，便是没有贫道也自会江山安定。” “况且上阵杀敌的是那些将士们，贫道不过居中调度罢了。” “若说守卫大宋江山，驱逐金贼，那也是豁出性命厮杀的将士们的功劳。” 郭京连忙推辞，态度不卑不亢，既不显得亲昵又不会让人感觉疏离。 起码百官和赵佶从表面上看，丝毫看不出郭京有对赵佶厌恶的意思。 当然，赵佶有点自信在身上，他感觉郭京对自己颇为尊敬。 而这些话听在赵桓耳中，那便是亚父在为了自己拒绝这个活爹的拉拢。 百官弯的腰都酸了，太上皇却跟没看到他们还在行礼一样。 这算啥事啊！ 想要折辱陛下，何故非要带上他们？ 你们爷俩有什么事，关上宫门自己解决不行吗？ 大庭广众这么闹，皇家颜面不要了？ “哎，国师此言差矣，好兵也得有好帅带才能打胜仗。” 赵佶说道：“国师万勿推辞，将士们确实有功，但国师更是居功至伟。” 说着，赵佶苦笑一声，说道：“如今朕能给国师的不多，也就这些虚的了，国师切莫推辞，让朕不知如何表示才好。” 示弱，装可怜。 赵桓真是气得心梗。 这不是渣爹，这是茶爹啊！ 差点没把自己给折腾死，他还能给的不多。 简直可恶！ 赵桓从未觉得一个人能如此可恶，更可恶的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亲爹。 “太上皇说笑了。” 郭京旋即看向百官，提醒道：“太上皇再不让他们免礼，怕是有几个腰肾不好的就要倒下了。” “回头若是传出去，旁人还以为贫道身上带着毒气呢！接风宴给他们毒倒了。” 郭京开着玩笑提醒赵佶。 “国师说笑了，便是真的晕了几个，传出去百姓也只会觉得他们福薄缘浅，承受不住国师的仙气。” 赵佶跟郭京说完，这才转身一挥手道：“都免礼吧！” “谢太上皇。” 百官扶着老腰起了身。 赵桓牙都快咬碎了。 “国师，朕就当你答应了，这便传旨了啊！” 赵佶不愿意郭京把话绕过去，扭头又提及剑履上殿的事。 赵桓心中一万个不服气，但立马说道：“亚父，既然父皇都这么说了，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赵桓生怕郭京先开口，所以这话几乎是抢着说出来的。 听到赵桓的话，赵佶瞬间瞪大了眼睛看向赵桓。 什么什么？ 刚刚自己的好大儿喊国师什么？ 他没听错吧？ 亚父？ 你怎么不喊义父呢？ 要不直接喊父亲吧？ 堂堂一国之君，要脸吗？ 为了讨好国师，真是什么都说的出来。 赵桓却对赵佶的眼神视而不见，接着说道：“本来父皇不说，我也是这么准备的，以亚父之功，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皆是应当。” 赵桓得意起来了，你只给剑履上殿，我三件套全给。 郭京一听这话，这不是曹老板和董卓的配置吗？ 这是干什么？ 还要给自己架起来？ “陛下……” 郭京正要开口，赵桓却生怕郭京会拒绝，连忙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下了，亚父今日是你的接风宴，大家都准备好庆祝了，还是先入席吧？” 说着，赵桓扭头看向赵佶：“父皇以为呢？” 赵佶的脸都被气歪了，差点当场中风。 这不明摆着打自己的脸吗？ 赵佶眼神阴沉的看向赵桓，须臾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吾儿越来越有为君的风范了，朕很欣慰。” 高，真是高啊！ 对付起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手段真是高明。 如此一来，大家谁还会记得国师的殊荣是自己想要给的？ 大家只会记得这是他赵桓给的。 先不说国师记谁的好，若是传出去百姓们记的只会是他赵桓的好。 真是会收拢民心啊！ “朕倒是觉得以前对吾儿关注太少了，竟从未发现我儿如此细心体贴！！！” 这话说的语气好似带着刀子，恨不得直接插死赵桓。 赵桓也不畏惧，笑道：“父皇之前诸事缠身，又要兼顾我们兄弟所有人，自然不能太过关注儿臣。” 诸事缠身……忙着去青楼，朝政都懒得打理。 兼顾所有子嗣，重点在于郓王赵楷，而忽略他这个太子。 赵桓这是在嘲讽他，皇帝当的也不称职，父亲当的也不公正。 可以说不带一点脏字，甚至还是夸赞的意思，却把赵佶给贬了个透。 第500章 郭京的座次 赵佶冷笑着说道：“这么多儿子之中，虽然太子不是最出彩的一个，但却是朕观察最久的一个，作为朕的嫡长子，太子登基之后真是让朕眼前一亮啊！” 赵佶也不甘示弱，把赵桓的软刀子又递了回去。 意思就是说，你能当上皇帝就感谢我吧！论资质你比郓王可是差多了。 作为长子比不过其他皇子，难道还有理了？ 说什么关注别人胜过关注你，怎么不自己想想是不是自己太差劲了？ 郭京抱着拂尘就在一边冷眼旁观，面对金人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怂，面对自己人内斗的时候倒是一个比一个硬气，一副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不可。 若是能拿出这股劲去对待金人，大宋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啊！ 言罢，赵佶也不等赵桓反应，直接就入席了，坐在了主位上，也就是方才赵桓坐的位置。 这一下子负责宴席的黄真可就犯了难。 主要位置原本是皇帝的，所以次主位安排给了国师。 如今若是要再多安排一个位置，那就是右边了，仅次主位。 若是国师位置不换，那就得让赵桓坐在比国师低一级的位置，这于理不合。 可若是让国师换位置，今日这个场景，岂不是又落了国师的面子？ 同时也是在打赵桓的脸。 不怕不给，就怕前脚刚给的东西，后脚又马上收回去。 赵桓刚刚可是强行把郭京按在次主位上的，现在让郭京挪动，最讽刺的还是赵桓。 最好的方式还是让赵佶离开，可赵佶已经稳稳当当的坐下了，很明显就是故意来给赵桓添堵的，又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黄真有多大的胆子，敢去把赵佶给撵走？ 再不济，他也是太上皇，是当今皇帝的亲生父亲。 除非两宫兵戎相见，不然他一个做奴婢的心里再向着赵桓，也不敢真的对赵佶怎么样。 “有太上皇和陛下亲自为贫道接风，贫道不胜荣幸。” 这个局面还得郭京开口来化解：“太上皇和陛下享天伦之乐，贫道就不在这里煞风景了，便坐在下面吧！” 郭京说着往左边看了一眼，太宰徐处仁连忙让出自己的位置。 他身边的人，则是往后顺延下去。 “哎？亚父这是什么话？若无亚父固守江山之功，焉能有今日之宴？” 赵桓说着，直接拉着郭京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来人，在这里添一把椅子，朕和亚父同席。” 此话一出，百官震惊。 按照朝廷规矩来看，还从未有谁能够在这种宴会上与皇帝同席而坐。 便是皇后也不能如此。 不过再一想，按照身份来看的话，皇上是大宋天子，但国师却是当世真仙。 这么算与国师同席，还是赵桓赚了呢！ 赵佶也是一愣，他没想到赵桓竟然能想出这么绝的对策。 如此一来，他赵桓成了礼贤下士，平易近人，毫无架子与国师亲密无间的仁君。 传出去便是美谈。 而自己则是成了刻薄生事，多余碍眼的老不死。 赵佶怒发冲冠，要是这小子把对国师的孝心分一半给自己，也不至于闹到如此田地啊！ 形势比人强，他没办法只能忍。 赵桓都已经做主了，郭京也不能拒绝，也不好太不给赵桓面子。 “开席吧！” 赵佶冷着脸，直接发号施令。 黄真没敢动，而是悄悄看向赵桓，看到赵桓点头这才高喊开席。 身材姣好，面容精致的宫女，腰肢摇曳的捧着看盘先进入大殿。 这所谓看盘就是只能看不能吃，比如油饼，枣塔等等，取得是国富民安的意象。 接着是第二队的宫女，捧着酒壶鱼贯而入，给百官斟酒。 同时丝竹管乐之声随着这些斟酒宫女的进入，骤然响起。 不论刚刚多么剑拔弩张的压抑气氛，此时随着靡靡之音响起，让人瞬间置身于歌舞升平的欢乐场中，忘记烦恼。 “这第一盏酒，朕与诸位卿家敬国师驱逐金贼，保卫大宋。” 赵佶既然来了，就要找足存在感。 百官面面相觑，举杯也不是，不举杯也不是，双手局促的不知道该往哪里摆，只能佯装磨磨蹭蹭的伸手等着赵桓的动作。 朝堂上给赵佶说过好话的，有意向支持赵佶的都被赵桓清理出去了。 如今这些人哪怕心里倾向赵佶，也不敢表现出来，为了自保谁也不敢明面上和赵佶表示亲近。 “陛下……” 郭京低声提醒赵桓一声。 赵桓这才拿起杯子起身附和赵佶。 百官松了口气，总算是可以拿起杯子了。 “多谢太上皇和陛下，也是两位圣上洪福齐天，才让贫道能够轻松击退金贼。” 郭京举杯。 “亚父……” 碰…… 别人都是遥遥举杯点头示意，赵桓似是刻意给赵佶上眼药，直接和郭京碰杯。 赵佶看到这一幕，确实心里不舒服，很堵得慌。 但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这点情绪还不至于让他失去理智，他很快便掩饰了下去。 一盏酒饮过，便是赵桓特意给郭京安排的表演节目。 按照规矩来，等到这个节目结束后，才会上第二盏酒。 毕竟这是国宴，真的连着喝再好的酒量也会醉，真的喝醉了对谁都不好。 所以一般会在第一盏酒后安排节目，也趁着这个时间段来消化酒气。 很快，节目演完，婀娜多姿的舞女纷纷退下。 宫女来添第二盏酒，赵桓眼疾手快，抢先举杯。 “父皇敬了国师第一盏酒，这第二盏酒便由朕来敬吧！” 赵桓得意地说道：“当日金贼完颜宗翰率领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国逢大难，汴梁城危。” “朕临危受命，惶恐万分，幸得亚父相助，施神通，请天帝，展仙法，降天火，行秘术，练神兵，一举歼灭完颜宗翰的围城大军，拯救大宋于存亡之际，庇佑百姓于危难之中。” “然，汴梁虽安，但河东路完颜宗望大军却如入无人之境，一路屠杀我大宋子民，攻城掠地，无人可敌，其中以太原之危尤甚。” “太原于我大宋如同门户，若太原有损，则金贼便可长驱直入，直攻汴梁城外。” 即便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但百官听到赵桓提及此事，一个个仍旧是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第501章 是男人就会有弱点 赵佶则是脸色越来越黑，一句没提自己，但是句句都是在戳自己的脊梁骨。 这跟直接说他贪生怕死，苟且逃命有什么区别？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结果亲儿子就这般对待自己？ 真是让人寒心啊！ 做错的人，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 若是别人提出来，还会觉得是对方太过小气，无事生非，揪着不放。 好似做错的人没有错，提及的人却大错特错。 赵桓看也不看赵佶，接着说道：“太原危在旦夕，朕亦寝食难安，每每思及太原之困，朕便痛心疾首，涕泪横流。” “此十万火急之时，又是亚父挺身而出，承担重任，亚父不辞辛苦，披星戴月赶往河东路对阵完颜宗望的十万大军。” “此一战不仅击杀金国开国大将银术可，刘彦宗等人，更是以妙计刺杀了金军东路大军主帅金国二太子完颜宗望。使得金贼狼狈逃出我大宋境内。” “亚父，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这功绩朕便是说一夜也说不完。” “方才父皇代表朝廷敬了亚父第一盏酒，朕这第二盏酒便是代表大宋万民敬亚父！！！” 赵桓说着朝着郭京举杯。 百官这次倒是没有迟疑，连忙跟上：“臣等代表万民同敬国师！！” 赵佶此时都恨不得掀桌子走人。 赵桓这些话，简直是吊打他了。 从各个方面去碾压他刚才的行为。 好似他这个太上皇心里只有自己，只有权利，而没有天下百姓似的。 赵佶端坐不动，并不同举杯，不过谁又在意呢？ 赵桓向郭京举杯示意。 说实话，赵桓这番话，郭京听得都要忍不住感动了。 “承蒙陛下看重，信赖贫道，贫道这才能尽我所能驱逐金贼，如今总算是幸不辱命。” 郭京和赵桓举杯同饮。 赵佶就跟个局外人似的，他不应该在殿内正中央，他应该在殿外看他们的其乐融融。 第二盏酒过，又是一轮美轮美奂的表演。 彩衣宫女翩翩起舞，美的不可方物。 郭京忍不住眼睛都看直了，装都不想装了。 食色性也，他为大宋殚精竭虑，享受一下怎么了？ 接着奏乐接着舞，贫道爱看扭屁股。 正此时，群舞散开，就见一个身着劲装，英姿飒爽的婀娜身影走入殿内。 原本舒缓如潺潺流水的曲调陡然一换，刹那间便是杀气十足，仿佛置身于战场之中。 郭京眉头一皱，看着那拿着佩剑而来的劲装女子。 心说，这该不会的影视剧每逢大宴必有刺杀的节目，要在他眼前上演吧？ 前世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面，但凡这种画风，必有刺杀。 就是不知道是冲着自己来，还是冲着两圣而来。 “陛下，这是你安排的吗？” 郭京低声询问赵桓。 赵桓也是一脸茫然，他并不知道这回事：“许是孙傅他们谁安排的吧！” 赵佶则是铁青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郭京的余光注意到了赵佶的神色，心中了然。 他已经大概清楚了赵佶的目的。 没想到这老东西，玩这一套啊！ 郭京放松下来，不是刺杀就没必要紧绷了。 就见那少女，身子轻盈，手中长剑舞动，刚中带柔，柔中透刚，一招一式，一举一动都极具美感。 少女一个下腰，便露出她那绝美的容颜。 赵桓看的瞬间瞪大了眼睛，他神色一紧：“怎么是她？” 郭京也认出来了，这正是赵佶的第二十一公主，现年十七岁的柔福帝姬，赵多富。 说起这位柔福帝姬，她在北宋灭亡，靖康之耻发生之后，也是被金兵俘虏到了金国。 但她却在南宋的历史上，还留下了一笔。 说的便是南宋期间，宋军与金军作战，俘虏的女子之中，有一人自称是柔福帝姬。 完颜九妹赵构亲自接见，但时隔多年并未认出真假，只是询问了一些问题，一一对应上了后，赵构便封她为福国长公主。 直至赵构的母亲，显仁皇后韦氏从金国回来以后，才指认出此人乃是假冒柔福帝姬，真正的柔福帝姬已经死在金国。 而这位只不过是柔福帝姬的侍女，因为长相与柔福帝姬有几分相似。 再加上身为柔福帝姬的侍女，知晓柔福帝姬的事情，所以这才瞒过了赵构，享受了几年不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 此时柔福帝姬还是尊贵的帝姬，不是那毫无尊严的俘虏。 她一曲剑舞，令人目不暇接。 时而似是战场上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时而似是在战场上寻找良人身躯的悲戚之人，简直引人入胜，让人仿佛真的随着她的舞动时空轮换，背景更迭。 郭京不是好色之人，此时都被这美色给吸引了。 长得好看也就算了，竟然剑舞也这么厉害，简直多才多艺啊！ 赵佶也在偷偷观察郭京的神色，看到郭京看的如此入迷，他心中不禁又得意起来。 国师是仙人，但也是男人。 是男人就会有弱点。 而只要自己能抓住对方的弱点，何愁不能贴近关系？ “好！” 啪啪啪…… 一曲舞罢，郭京带头鼓掌。 真不错。 就算没有身份加持，这一舞也是极具美感。 柔福帝姬看向郭京，便见这男子丰神俊朗，气度不凡，与自己的皇兄坐在一起，那出尘之姿，竟还胜过自己皇兄的帝王风采几分。 “柔福参见父皇，参见皇兄！” 柔福帝姬收回眼眸，向赵佶和赵桓父子行礼。 “免礼。” 赵佶笑道：“国师，此舞乃是朕亲自为国师安排，不知国师可还看得满意？” 这下子轮到赵桓心里不爽了。 简直无耻！ 竟然靠美色去色诱亚父？ 这是堂堂一国之君能做出来的事吗？ 更无耻的还是拿自己的女儿去诱惑国师。 这和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赵桓想了想，行，你卖女儿是吧？ 那我就卖妹妹。 总之不可能让别人比得过自己对亚父的好。 郭京连忙说道：“帝姬之舞，美轮美奂，便是贫道这个红尘之外的人，也不舍挪开一眼。” 赵桓眉头瞬间皱起，怎么回事？ 亚父这就上套了？ 闻言，赵佶大笑道：“哈哈哈，国师满意便好，也不枉费柔福为了刻苦训练多日。” 第502章 赐婚国师? 柔福帝姬听到这话，微微蹙眉，她什么时候为了国师刻苦训练多日了？ 今日献舞这不是自己的父皇突然安排的吗？ 怎么好似成了她刻意讨好。 赵佶接着说道：“听说国师尚未娶妻？今日恰逢良辰，不如朕就成就一桩美事如何？” 郭京听到这话，眉头一跳。 太上皇，你猜我为什么还没娶妻？ 郭京连忙说道：“太上皇的好意，贫道心领了，只是贫道乃是红尘之外的人，自当以修行为重。” 婉拒了。 不是柔福帝姬不好，而是这个时机不对。 赵桓正在别扭的心，一下舒坦了。 果然，亚父心里还是朕最重要。 本来柔福帝姬在听到赵佶有意指婚的话后，偷瞄了郭京一眼还有些含羞带怯，但听到郭京的话后，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是吗？” 柔福帝姬看向郭京说道：“听闻国师曾在矾楼一词夺魁，引为佳话。不知道国师去矾楼那种地方修的是什么道？” 本来嘛！拒绝就拒绝了。 柔福帝姬也不觉得怎么样，虽说自己是皇帝的女儿，是尊贵的帝姬。 可国师对于大宋来说居功甚伟，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郭京，如今的大宋在金兵的铁骑之下还存不存在都是未知。 而且自己的父皇和皇兄都在争相讨好国师。 所以，自己的帝姬身份在国师相比较起来，确实不值一提。 可她父皇刚刚那番话，有意暗示她刻意讨好国师，这就让她心里略微有点不得劲。 如今又被国师拒绝，自尊简直破碎一地。 又听到郭京是以这种理由，就一下子没忍住。 你不想娶可以明说，或者是不愿意参与太上皇和皇上的斗争也可以找别的理由。 可你说红尘之外，却又去过青楼那种地方，这就给人一种，他瞧不上自己。 自己连青楼女子都比不过的感觉。 柔福帝姬也是要脸的骄傲人，当时就不服气了。 郭京愣了下，旋即笑道：“大道三千，万事万物皆为道，所有事物的存在都有道的支撑，悟道何须在深山，人间何处不是道？” “矾楼有矾楼的道，集英殿有集英殿的道，帝姬不必拘泥于形，被相所困。” 柔福帝姬听到这话，张口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这话听着未免有些太过强词夺理，可碍于国师的身份，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正的“道”还是随口胡诌。 说实话，以郭京如今的身份，哪怕他说吃粑粑能长寿，都会有人相信。 “不愧是国师。” 柔福帝姬说道：“连去青楼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柔福，不得无礼！！！” 柔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佶给打断了。 “国师，柔福自小被朕宠坏了，言语无状并非有意冒犯国师。” 赵佶连忙给郭京赔礼。 他现在心中后悔的不行，早知道就不让柔福过来了。 那么多温顺的女儿，他怎么就脑抽了，偏偏选择这个小辣椒。 明明是想要拉拢国师，结果反倒得罪国师，赵佶都恨不得给抽自己几巴掌。 郭京笑道：“太上皇言重了，贫道并不觉得帝姬的话有何冒犯。相反，如此坦率，倒是令人欣赏。” 郭京还犯不着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见惯了生死，心中藏着天下的人，不会在这种小儿女的口角之中生出什么情绪波澜。 就算是被指着鼻子骂，郭京也懒得去和别人置气。 因为根本不值得。 所有人都会死，一时的意气之争毫无意义。 动怒的人，才是落入下风。 赵佶看郭京真的没有生气的意思，便直接扯过话题说道：“国师对道见解颇深，朕心中也有些有关于道的疑惑，不知何时能和国师探讨一番？” 郭京回道：“太上皇若有所问，随时都可以。贫道闲人一个，若能扬道于时世，也不枉费白来一遭。” 赵佶听到这话，喜不自胜，连忙说道：“好好好，国师这么说，那朕便当真了，以后可少不得要叨扰国师了。” 看来送女儿还是有用的，虽然没有送出去，但起码国师对自己的反馈还是很不错的。 赵佶瞬间一扫刚才的郁闷。 只要能够有机会和国师接触，何愁不能争取到国师和自己亲近。 便是国师不帮自己夺回皇位，只要肯传授自己一些法术，那也是赚大了。 赵佶开心了，赵桓的情绪却又反复了。 别说他那个活爹了，便是寻常官员和郭京多接触一些，他都要忍不住多想。 心里就不舒服的，要对那些官员敲打一番。 如今眼看着自己最恨的人，要和郭京接触，赵桓心里这难受的滋味，比戴了绿帽子还难受啊！ 郭京余光瞥见赵桓神色阴沉，但只当没看见。 反正话他已经点出来了，之后怎么做就看赵桓自己的了。 闲人一个…… 若是赵桓自己捉摸不透，那也不怪自己和赵佶接触。 柔福帝姬退下后，开始上第三盏酒。 为了避免这父子俩再闹，郭京主动举杯第三盏酒敬战死的将士们。 百官也是松了口气，这次举杯纷纷响应的最快。 反正只要不是那父子俩闹幺蛾子为难他们，他们就满足了。 第三盏酒过，这才开始上菜。 宴席从酉时三刻开始，一直到戌时末才结束。 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时辰。 百官算是见识到了国师的魅力。 太上皇和皇上简直跟争风吃醋似的，国师多和谁说一句，另外一个就耷拉脸，然后抢过话题和国师讲话。 这顿饭吃的什么滋味百官都忘了，但是宴席上的这一幕，却是让他们回味无穷，大开眼界。 宴席散后，赵桓特意交代让人用自己的銮驾送郭京回去，并且还亲自送到了殿外，可谓是给足了郭京的面子。 当然，赵佶也不甘示弱，当天夜里便给天师府送去了不少自己珍藏的好东西。 赵桓收到消息以后，又是气得不轻。 啪…… 手中茶盏摔碎，赵桓胸口剧烈起伏。 黄真连忙上前劝道：“陛下切勿动怒，太上皇想要拉拢国师这是明摆着的，重点不在于太上皇如何做，反正国师心中陛下最重，又岂会被这些俗物所拉拢？” 听到黄真的话，赵桓心里这才好受点。 第503章 开府仪同三司 “这倒是。” 赵桓点头说道：“以亚父的神通，金银俗物想要多少没有？岂会为这些东西动心！” 黄真笑着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国师今日施展仙术，可真是让奴婢开了眼。” “陛下得国师，可真是咱们大宋的福气啊！” “又能请天兵天将，又能召唤雷霆击杀逆贼，也是那金人不知好歹竟敢冒犯我们大宋，若国师出手，踏平他金国的都城也只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黄真这话一出，让赵桓瞬间陷入沉思。 看到赵桓神色不对，黄真连忙做出惶恐之状：“陛下，可是奴婢失言了？” 实则，黄真心里明镜似的，他这是在故意点赵桓呢！ 赵桓摆手道：“不，你说的很对。” “以亚父的神通，他若是真的惦记什么，想来无人可以阻止。” 赵桓眼神发散，黄真的话给他提了个醒。 以国师的本事，兵权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那金甲神兵个个刀枪不入，以一当百。 又是国师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们只怕也是只听国师的话。 有这样的军队在手，寻常的兵又岂能让国师觊觎？ 况且国师的手段，真若有心，百万军只怕也拦不住他。 “传旨吧！” 赵桓沉声说道：“王彦在河东路战功卓着，忠勇无双，经国师举荐，朕特批提拔他为宁海军节度使，与李纲一同前往两浙路上任。” 之前赵桓不答应郭京就是担心郭京拥有兵权以后，他将来会无法控制郭京。 尽管他信任甚至依赖郭京，但一个帝王向来喜欢自己能够掌控一切的感觉。 郭京已经有些脱离他的掌控了，如今他对郭京是又爱又怕。 所以不敢轻易许给郭京兵权，唯恐郭京生出二心，让自己陷入被动之地。 现在想来，其实郭京已经不在他掌控之中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处处提防，给他那个活爹可乘之机？ 更何况，以郭京的本事，提防也没用。 不仅没用，还有可能把郭京给推走，心生嫌隙，所以这又何必呢！ 黄真弯腰应下，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这就对了，铁了心跟着国师走，别跟国师玩心眼子，才能让屁股下面的位置最稳当。 “另外，告诉徐处仁给国师的加封由太傅改为太师……” 迟疑了下，赵桓又补充道：“兼太保，晋殊荣开府仪同三司，赐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入朝不趋……嗯，再加一个诏书不名……其余的按照之前定下的不变。” 说完这些，赵桓长出一口气。 他可是把这辈子最大的信任都赌出去了。 “亚父，你可万千不能辜负朕啊！” 黄真连忙应下，转身出去传旨。 当然，给徐处仁传达赵桓旨意的时候，也没忘记悄悄的给郭京送一份过去。 赵桓的话是亥时一刻说出来的，郭京是亥时三刻不到的时候在天师府收到了消息。 朱小悠瞥了一眼，说道：“都是虚的啊！也不来点实质的。怎么皇帝比他爹还抠？” 郭京将纸条烧掉，说道：“对于赵桓来说，这已经是他最大的信任了。你还想要什么？” “和赵枢的生意做的那么大，你怎么还惦记金银之物？” 穷的时候财迷还情有可原，现在都这么有钱了，怎么还这么财迷。 “我这是为你打抱不平，你怎么反倒说起我来了？” 朱小悠白了郭京一眼，旋即说道：“听说太上皇要给你赐个帝姬？哦，怪不得现在处处看我不顺眼。怎么？怕帝姬知道了吃醋不成？” 郭京抬眼看向朱小悠：“师妹，你这话的语气好生奇怪。” “太上皇想要赐婚，那我又不能管控他的想法，而且我不都拒绝了吗？如今金贼未灭，我哪有心思成婚啊！说什么吃醋，你这语气反倒是像你在吃醋。” 这倒是实话，郭京现在是真的没有成婚的心思。 他也没想过个人感情这些问题。 现在不好吗？ 有时间他可以去外宅找找小婉，还可以去矾楼听曲。 想要温暖了，到处都是温香软玉。 觉得孤独了，到处都是浓情蜜意。 何必非要成婚，把自己给束缚起来呢！ 而且他若是真的成婚有了孩子，那有些事情就不好办了。 难保不会有人利用他的牵挂来对付他。 人啊！还是在孑然一身的时候最有勇气和冲劲。 一旦成了家，就有了牵绊。 牵绊牵绊，既是牵扯又是绊脚石。 在北宋末年，别说赵桓天天惶恐不安，赵佶日夜担忧，便是郭京心中又能有多少安全感呢？ 别说郭京没有成家的心思，便是真的有，也绝对不会让赵佶和赵桓父子俩插手干预。 无他，他们怀疑郭京，郭京同样也不信任他们。 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更加牢靠。 靠别人，终有靠不住的时候。 任何浓情蜜意，都会随着时间减淡，随着事件反复，随着利益变味。 郭京不是不信任赵桓，而是赵桓心思无常，情绪反复。 这一点，郭京倒是能够理解，毕竟他身在那个位置，处于那个环境之中，因为不安而怀疑一切，也属于正常。 但理解不代表就能一直包容。 屁股决定脑袋，郭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当然要以自己的位置来考虑。 “我吃什么醋？” 朱小悠声调陡然拔高，恼羞成怒的说道：“咱俩认识多久了，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难道我还能吃你的醋不成？” “不跟你说了，我也是黄花闺女，现在天色已晚，我要跟你避嫌了。” 说完，朱小悠转身就走，根本不给郭京搭话的机会。 郭京无奈地摇了摇头，旋即想到了什么，突然冲着朱小悠的背影喊道：“别忘了，我跟你交代的事。” “已经忘了！” 朱小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夜色深沉，除了青楼依旧灯红酒绿，喧闹不改之外，街道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行走了。 哪怕大宋取消了宵禁，深夜无事百姓们也不会刻意外出。 西门大街上，除了更夫走过之外，许久都看不到别的人影。 正此时，两个人从一个小巷子里钻了出来。 他们提着一盏灯笼，朝着白日里国师施展神通的法台走去。 第504章 暗夜追查 啪嗒…… 二人行色匆匆，脚踩过水坑溅起泥泞打湿了裤腿也浑然不在意。 “郎主，咱们大半夜来这里做什么？白日里蔡京那个狗贼可是刚刚死在这里，现在过来会不会太不吉利了？” 秦峰提着灯笼哆哆嗦嗦地跟在秦桧身边。 秦桧沉声说道：“慌什么？你不是最信国师了吗？国师亲手诛杀的逆贼，难道他还能冤魂不散，出来作祟不成？” 秦峰一愣，话虽如此，但是毕竟刚刚死过人啊！ “下了一场大雨，如今这里又被开封府给封了，若是再不来看看，有些东西就真的看不到真相了。” 秦桧说着朝着之前蔡京惨死的法台走去。 如今虽然大雨已经停了，可是这木头搭成的台子还在啪嗒啪嗒的不断滴水。 在寂静的夜里，这水滴滑落的声音尤为清晰。 “怎么？郎主，您还不相信国师是真有仙术吗？” 秦峰有些费解的问道：“满城的百姓亲眼所见，难道这还能有假？” “而且，当时您和小的不也是亲眼所见吗？” 当场都不能看出破绽，那必然是真的啊！ 就算果真有假，当时都看不出来，现在过去了这么久了，只怕更加看不出来了。 大半夜查这些，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真的假的，总要看过才知道。” 秦桧沉声说道：“况且，我又没说是假的，我只是看一看而已。” 秦峰劝道：“可是郎主，咱们来这里万一被别人知晓，会不会以为您对国师不敬？万一他们为了讨好国师，弹劾您怎么办？” “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秦峰实在想不通，自己的主子怎么有那么大的好奇心。 非要冒着得罪国师的危险，过来查探这些做什么？ 退一万步讲，就算能查出来国师的神通都是假的又如何？ 难道还能扳倒国师不成？ 神通是真是假他不知道，但是国师保住了大宋这却是千真万确。 没有国师，汴梁城都没了，大宋也没了。 国师即便是假神仙，那也是真英雄。 以皇帝对国师的信赖，若真的查出来什么，那也是他们家郎主吃亏啊！ “我只想知道真相。” 秦桧有些不悦的斥责道：“闭嘴，不要吵了。” 两个法台已经被拆了一半，只剩下几根立柱还没被拆下来。 不过，被拆下的木板倒是还没有被搬走，都在一角堆着。 秦桧先在立柱下面仔细的搜寻着什么。 可地上全是雨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他一无所获。 很快，秦桧又走到了另一处法台的地方。 也就是国师所在的那个法台。 他走到最中间的立柱，抬头往上看去。 他记得国师就是站在这根立柱上面挥动拂尘，使得满城异香。 也是站在这根立柱下面，使得他周身雨水不落，自动退避，惊奇之象让人瞠目结舌。 如今夜色深沉，天空又乌云密布，好似随时都会下雨。 乌漆嘛黑的，除了灯笼这一点微弱的光芒之外，别的地方都是伸手不见五指。 秦桧抬头看着立柱，就算是把眼珠子都给瞪出去也是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哎？郎主你干什么？” 秦峰一扭脸就看到秦桧抱着立柱就准备往上爬。 “小声点，别引来人了。” 秦桧警告了一声，旋即嘱咐道：“你扶着点，我上去看看。” 说着，他也不管秦峰的反应，直接就爬了上去。 立柱笔直光滑，又被雨水打湿，并不好爬。 但对于一个青壮年的男性来说，虽然不好爬，可也并非爬不上去。 “郎主，你小心点……” 秦峰又着急又无奈，至于这么拼吗？ 他们家郎主和国师又没什么仇，怎么非要和国师过不去呢？ 秦桧爬到上面以后，从袖筒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吹亮，举着照向顶端在寻找着什么。 可上面真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就是普通的木纹年轮的横切口，除此之外别无异常。 “怎会如此？一点痕迹都没有，难道他果真是仙人不成？” 秦桧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可这上面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一眼就能看个全部。 实在是没有任何异常。 秦桧只能下来。 “怎么样？郎主，您有什么发现吗？” 秦峰看到他下来，连忙好奇的询问。 “没有！” 听到这话，秦峰松了口气说道：“郎主您看我就说吧！国师真的是仙术，不是江湖骗子的那套把戏。” 秦桧脸色凝重，眼神阴沉， 旋即他又朝着那一堆拆开的木板走了过去。 “哎呦，郎主您又做什么啊！” 秦峰很心累，若非已是秦桧的家奴，他是真心不想跟着秦桧干了。 非要揪着国师不放干什么？ 净瞎折腾。 “我真是越来越纵容你了，再废话，仔细你的腿。” 秦桧心烦意乱，斥责了秦峰一句，转身在木板中翻找起来。 秦峰一看秦桧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能默默陪着秦桧翻找。 两个人折腾了许久，把木板几乎都快翻了一遍了。 “有东西……” 突然，秦桧眼尖看到了什么。 他连忙从秦峰手中夺过灯笼，对着一个木板的一角照了过去。 就见这个木板上似是有一截短短的东西在灯光下反射出光辉。 秦桧蹲下仔细查看，就看到这东西是插在木板中的，只有一截露出一点比鱼刺还细小的小头。 他伸手用指甲掐着，轻微用力想把这东西给拔出来。 生怕用劲太大给掐断了， 又怕用劲太小拔不出来。 在他努力了好一会后，总算是把这个东西给拔出来了。 这东西长度跟米粒差不多，粗细程度则是和绣花针差不多。 “这是什么东西？” 秦峰好奇的说道：“郎主，怎么看起来跟金丝似的？” 秦桧点头道：“不是看起来像金丝，这应该就是金丝。” “木板里面怎么会有金丝呢？” 秦峰很是疑惑，旋即想到了什么：“难道这木板就是传说中的金丝楠木？木头里面真的能长出金丝啊？” 这岂不是要发财了。 秦桧无语的瞥了秦峰一眼，说道：“这不是金丝楠木，这只是普通的榆木，金丝应该是人为塞进去的。” 说着，秦桧看着这一截打个喷嚏都怕能化掉的金丝陷入沉思。 第505章 有蹊跷 “啊？” 听到这话，秦峰惊呼道：“为什么？塞金丝进去有什么作用？难道是钱多了烧得慌？” 好端端的谁会把金丝塞到木头里面？ 这可是金丝啊！ 要知道在大宋银子都是非常珍贵的东西，更何况是金子？ 把金子塞进木头里面，这不是纯纯的浪费吗？ 秦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难道是做法需要吗？” 秦桧摇了摇头说道：“不清楚，不过这根金丝出现在了最不应该出现的地方，那便是有蹊跷，而蹊跷的背后必然隐藏着秘密，就看这个秘密能不能被人挖掘出来了。” “走吧！回去。” 秦桧说完，从怀中掏出手帕仔细把这一点金丝包好塞入怀中。 整个现场他今天已经把能查的都查了，唯一的不合理也就这么一点点的金丝。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任何发现。 再留下来也是于事无补。 …… 次日刚到晌午，赵佶就掐着点过来了。 郭京刚刚回京，封赏虽然已经定下，但是其他人的封赏要根据郭京给的奏疏来定。 因此论功行赏是要等到两日后的大朝会一起进行。 这也是再给郭京一个休息的时间。 毕竟忙了那么久，又匆忙的赶路回京，休息两天也是应该的。 所以，赵佶早早就掐着时间赶来了天师府。 他生怕郭京被赵桓给带走，因此堂堂太上皇甚至不惜起个大早蹲守在天师府前面。 “太上皇驾到，贫道有失远迎，还请太上皇恕罪。” 郭京拱手行礼。 “国师客气了，国师客气了。” 赵佶不等郭京弯腰便直接抢步上前，扶住了郭京。 “在朝我虽是太上皇，但国师却是我大宋的镇国之柱，若无国师便无大宋。” “在私下，国师乃是修为高深的真人，我赵佶却只是寻道不得的执迷之人，于国师面前我连个小道童都算不上。” “日后这些虚礼就免了吧！国师勿要拜我……” 赵佶现在都恨不得给郭京拜一个，求郭京收他为徒。 不得不说，为了拉拢郭京，赵佶是真的肯放下面子啊！ “既然太上皇如此说了，那贫道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郭京也懒得拜，况且就这昏德公有什么值得自己拜的地方？ 赵佶都这么说了，郭京肯定就坡下驴。 当然，这是私心的想法。 从如今局势来看，郭京也要平衡两宫之间的关系，所以不拜也是一种信号。 赵佶看到郭京答应下来，顿时欣喜不已。 这说明什么？ 说明国师确实和自己有亲近之意啊！ 只有亲近的人才不用讲这些虚礼。 真正的亲近和尊敬从来不是靠这些虚礼来表示。 “昨夜国师说，我可以来找国师求道，今日这一大早我便忍不住来打扰国师了。” 赵佶也不自称“朕”了，在郭京面前尽可能的表现出自己的谦卑一面。 不得不说，赵佶为了自己的目的，也是挺能放下面子的。 可惜，就是没有用在正地方。 若是这份谦卑用到励精图治上面，何至于落得那般下场？ “太上皇有求道之心，贫道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郭京说着，请赵佶进入自己的悟道房。 其实就是一个空旷的房子，没有任何家具。 墙上挂着三幅三清的画像。 画像前面摆放着一支铜制的香炉。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蒲团。 赵佶看到都惊呆了，本以为国师这种修为的悟道房会格外新奇 ，没想到竟然如此简陋。 这便是大道至简吗？ 郭京吩咐高柄出去，又给赵佶拿了个蒲团。 二人这才盘膝坐下…… …… “他出来了没有？” 垂拱殿内，赵桓脚下跟踩在火堆上似的，不停的来回走动，满脸焦躁之色。 黄真回道：“回禀陛下，还没有。” 顿了下，黄真说道：“不过，他们从天师府送消息回来也需要一些时间，兴许这消息还在路上呢？” 自打赵桓听到了他那个活爹进了天师府，并且还和郭京单独进了一个房间之后，他就坐不住了。 “他进去多久了？” 赵桓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奏疏也看不进去。 满脑子都在琢磨，他那个活爹单独和他的亚父待在一起正在说什么，正在做什么。 脑子乱的不行。 越是控制就越是控制不住脑海的乱想。 黄真算了下，说道：“回禀陛下，太上皇是辰时末到的天师府，如今再有一盏茶就到午时了……” 黄真都不敢直接回赵桓，因为国师和太上皇单独见了一个多时辰了。 他说出进去的时间和现在的时间，让赵桓自己想。 果然，赵桓听到这话，咬肌鼓动。 肉眼可见，他背着的手都在颤抖。 能气成这样吗？ 又不是皇后和一个男人单独待在一起一个多时辰。 怎么反应这么大。 就不能对国师有点信任吗？ 黄真很是无奈。 不过看赵桓现在这个状态，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免得被盛怒之下的赵桓当成出气筒。 “一个多时辰了啊！一个多时辰了，有什么话说到现在都没说完？” 赵桓怒发冲冠：“啊？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说一个多时辰？” “这……” 黄真惊慌地回道：“奴婢不知。不过，听闻太上皇是去求道的，许是国师在给太上皇讲经论道吧！” 他不说这个还好，他一说这个赵桓瞬间就炸了毛了。 “讲经论道？难道他还成仙不成？” 赵桓更气了，自己在这累死累活，受气遭罪，他跑去修仙悟道？ 凭什么？ 赵桓内心极度不平衡。 凭什么自己修仙被破坏了，他那个活爹却可以？ 不行，绝对不行。 “去，马上摆架，朕去天师府和亚父一起用午膳。” 赵桓怒喝一声，他不忍了。 他非要亲自去看一眼，他那个活爹到底在和他的亚父干什么好事。 不亲眼看一眼，赵桓都要憋疯自己了。 好似赵佶在和郭京密谋怎么处死他。 看到赵桓要吃人一般的眼神，黄真连劝阻的心都不敢生出，连忙出去吩咐摆架。 同时，让自己的徒弟先行一步火速赶往天师府通知国师一声。 免得国师真的在和太上皇说什么容易让皇上多心的话。 也是高柄亲自站岗，皇城司的探子无法打探赵佶和郭京的谈话，才会让赵桓如此不安。 第506章 左右逢源 赵桓怒气冲冲地赶到天师府。 高柄在门口守着。 他看到赵桓前来，立刻想要开口通报。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闭嘴！” 赵桓语气阴森森的。 “我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还用得着你通报吗？” 别说。 赵桓这句话算得上是他说的最霸气的话之一了。 “草民...草民不敢。” 高柄连忙低头。 他在心中一阵苦笑。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赵佶赵桓两父子之间的事情关他什么事？ 他也只不过是尽忠职守。 “哼。” 赵桓冷哼一声。 一扭头他就已经大跨步进了天师府的大门。 黄真紧紧地追随在赵桓的身后，看到门口的高柄，当做没看见一样。 赵桓当然不可能让人通报了。 虽说他怒气冲冲的过来了，但是临到天师府门口的时候，他心里面又突然有些做贼心虚的畏惧。 赵佶是他的活爹。 郭京是他的亚父。 这两个人不知道背着他在密谋什么。 赵桓自然不可能如此放纵。 ……但是。 真让他理直气壮的上前去问，他又不想。 赵桓在心中很快的说服了自己。 他那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敢。 主要还是给自己这两个爹留点脸面罢了。 所以。 “朕只是不想让父皇和亚父对朕产生什么猜忌。” “朕也并非没有容忍之度。” 赵桓念念叨叨。 随后…… 黄真嘴角忍不住轻轻抽搐。 他低下头掩盖自己脸上的表情。 陛下呀陛下。 你的容人之度难道就是听墙角吗？ 没错。 赵桓以一个非常不雅观的姿态，来到了天师府的悟道房窗户下面，撅起了屁股，屏气凝神贴上耳朵偷听。 点击就看当朝皇帝偷听墙角。 劲爆播放。 郭京：…… 他的眼神复杂，眼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赵佶面对着他却背对着窗户。 眼看郭京面色有异，赵佶连忙表达关心。 “国师怎么了？” “莫非是论道至此已经疲惫？” “尚未。”郭京露出高人淡然的微笑。 他只是在心中想，赵桓下次偷听墙角，能不能先把自己头顶上的冠冕给换了？ 大白天的，阳光从窗户还没射进来呢，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明晃晃的珠帘影子。 一看就知道是谁在偷听。 不过。 郭京心中微微一动。 他突然而然想到了自己一直想要达到的目的。 郭京不动声色的开口说。 “论道至今，不免得回忆起曾几何时，太上皇因朝臣的举荐，招我入宫。” “如今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却也物是人非了。” 郭京似有感叹。 赵佶听完郭京说的话之后想的却更深。 那时他还大权在握。 可现在呢？ 赵佶心中不免生出一股怨气。 “国师说的没错！” “赵桓那小兔崽子，见我归来仍旧死皮赖脸的赖在皇位之上，根本就长幼不分！” “之前在接风宴上，诸多朝臣面前竟然如此打压自己父皇的脸面。” “岂不知倘若我的脸面旁落的话，他身为我的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赵佶冷冷一哼。 话说到这里，就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 赵佶越发激动。 “赵桓根本就不当人子。” “倘若朕现在还在位的话，必定会重用国师！” “赵桓如今给国师的体面，不过也是因为国师的才华罢了，全然不像是朕……不，全然不像是我与国师那样，心心相印，惺惺相惜！” 郭京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赵佶这话说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跟他有什么私情呢。 “倘若朕要是兵权在握的话，必不会让时局如此。” 赵佶眯着眼睛说。 他以为有高柄在外守候，郭京又是自己人，毕竟一国之师为的也仅仅只有皇族，郭京表现出来的态度又从不偏袒。 何况他还有知遇之恩。 所以他也就放开了说。 ……本身，赵佶也没太多口上的遮拦。 郭京目的却已达成。 他本来目的便是为了刺激赵佶提及兵权。 如今一切都是刚好。 窗户外面的影子晃动。 珠帘摇晃的幅度非常大。 郭京看了一眼便已心知肚明。 窗外。 赵桓气得不轻。 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有一份理智在的话，现在可能直接推开窗户跳进去跟自己这个活爹理论了。 好你个赵佶。 在朕的背后就是这样说的是吧？ 可真是朕的活爹呀。 他牙关紧咬，手都捏成拳头。 黄真在旁边听得叫苦连天。 这也是自己能听的吗？ 该不会回头就把自己砍了吧？ 明天就能在菜市场上见到自己泼头颅洒热血。 赵佶还在侃侃而谈。 话里话外都在说自己如何辛苦如何不容易。 另外还有赵桓如何不当人。 郭京眼见时机差不多，为了提防赵佶真的跳进来打断这个局面，事后对自己不发一言有所猜测，连忙开口。 “贫道得天子宠幸，荣光加身，太上皇不妨听听贫道的想法？” “陛下励精图治已有月余，功绩与否自然由天下百姓言说，太上皇还是要保重龙体，三思而后行。” 郭京意味深长地说完，垂眸淡笑不语。 但听到他说话的两个人全都心有所触。 赵佶看着郭京的眼神都变得激动了很多。 不愧是朕的国师呀。 他在说因为朕的赏识，他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说的没错。 赵佶那小崽子做的事情自然会落到天下人的眼中。 肯定会被别人戳脊梁骨。 不用自己多说。 而自己也确实要三思后行，想想怎么谋得兵权重新复位。 赵佶眼里闪过莫大的野心。 赵桓在外面听得也是感动连连。 朕不该怀疑亚父有不臣之心。 明明朕不在场，可亚父竟然还在太上皇这个活爹面前维护朕！ 听到他说的什么了吗？ 朕才是当今天子！ 他在说因为朕的赏识，他才能荣光加身至此。 不错。 赵佶那个活爹在位的时候，根本没有发觉亚父的潜能。 是谁发掘？ 是朕啊！ 而朕也确实励精图治。 天下人自然都会褒扬，赵佶即便是有什么想法也挡不住众说纷纭。 亚父就是一心为朕着想，他分明可以阿谀奉承，两头讨好，但却警告赵佶三思后行。 不愧是朕的亚父！ 赵桓感动的后果，就是他直接站起身来推门而入。 第507章 茶言茶语(9分加更) 赵佶都吓了一跳。 回头看到来的人是谁，他的脸色都黑了。 赵佶也不是傻子。 看到赵桓的脸色的瞬间，他立刻明白过来。 他有些阴阳怪气的开口说。 “堂堂皇帝陛下竟然还干出来这种偷听的事情。” “说出去的话，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赵桓微微一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难道这天下还有朕听不得的事情吗？” “何况，亚父与朕如胶似漆，想必也不会介意朕来天师府。” “不过……” “就是不知道父皇在背后说人的习惯是从哪个勾栏里面学来的了。” 好家伙。 赵佶听完赵桓说的话以后脸色更黑了。 这不明摆着说他什么都不干，就知道喝花酒吗？ 而且还说他和那些女人一样，只知道背后说人。 就差把八婆两个字摆在脸上了。 赵桓根本不搭理赵佶了。 面对郭京。 他又摆出来一副格外亲切亲近的模样。 “朕听人说亚父和太上皇一直都在论道。” “恰好朕对这方面也确实有些兴趣，所以便不请自来了，亚父应该不会怪朕吧？” 难不成郭京还能说责备吗？ “陛下有心，贫道自然无话可说。” “朕就知道亚父不会怪朕。” 赵桓说完之后，大气的一挥手。 顺带还阴阳了一波赵佶。 “朕本应该在外恭候，不过观天色已晚，想必亚父还未进膳，所以特此进来摆膳。” 赵佶听到这话顿时发难。 “难道皇帝只顾着国师，忘了朕还在这里吗？” 赵桓看了一眼赵佶。 他皮笑肉不笑的不动声色赶人。 “太上皇莫非不需要回宫吗？” “亚父一直饮食清淡，朕能够受得了，太上皇喜好重口，想必应该多有不适。” 哪来的回哪去吧。 他想和郭京联络感情。 好大一个赵佶摆在这里，怎么联络？ 赵佶硬是装着看不懂赵桓眼色的样子。 今天他就是要留在这儿了。 要不然的话。 赵桓这小兔崽子在背后说他坏话怎么办？ 也只能说赵佶以己度人。 “朕确实一直喜好重口，不过也确实该休生养息了，这是朕和国师论道所得出来的结论。” “吃点清淡的也无妨。” 赵佶都已经把郭京拿出来当幌子了。 赵桓还能怎么办？ 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来人布膳。” 赵桓黑着脸色开口传唤。 黄真忙不迭地就下去了。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上。 郭京平时倒没有这么奢靡。 但毕竟两个皇帝都在这里，菜色和规章制度自然也不同。 赵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亲切笑容，没有让太监上来布菜，反而自己亲手拿着筷子为郭京夹菜。 “国师尝尝这道菜。” “这道菜采用的是最鲜嫩无比的菜心，精心烹饪而成，滋味鲜甜，去繁留简，化本为真，和国师的道应该最为相符。” 郭京受宠若惊，拿起筷子品尝了一下。 他点点头，表情赞许。 “不错。” “太上皇所说有品。” 赵佶有些得意的看了旁边沉默不语的赵桓一眼。 他在心中得意扬扬。 不枉费他之前喝花酒的时候，听人为自己布膳，多记了一耳朵。 这不就用上了吗？ 赵桓这只知道闷头干的皇帝能知道什么？ “国师喜欢就好。” 赵佶大为感叹。 “听了国师与朕论道，朕只觉得自己心中内心开阔无比，也触摸到了一些国师看到的层次。” “哦，对了。” 赵佶好像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在这里一样。 “皇帝恐怕听不懂朕在与国师说些什么吧？” “不过这也正常，谁让皇帝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呢。” 真是好一杯龙井茶呀。 赵佶的茶言茶语，让郭京大为开眼界。 谁还能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让两个皇帝为了自己争风吃醋呢？ 郭京就敢想。 不仅敢想，他还敢看着。 什么去繁留简，什么化本为真，都是赵佶刻意说的。 而且他拿捏准了赵桓作为皇帝拉不下脸做太监的事情。 赵佶自己也心中别扭。 但他为了给赵桓上眼药豁出去了。 赵桓也如同赵佶所想，只在旁边看着。 好像根本无能为力一样。 赵桓也确实是被气到了。 他简直都要气笑了。 赵佶这个活爹真是不要脸了。 把天家的脸面当成什么？ 虽然早就知道他没有什么顾忌，但是这也太没有顾忌了。 赵桓盛怒之下做出来了一个决定。 他直接扭头对着郭京郑重的开口承诺。 “亚父若是喜欢的话可以多食一些，毕竟太上皇所言也不虚。” “不过亚父毕竟不是这种喜好口腹之欲的人……朕差点忘了，此次朕前来除了要与亚父论道之外，还想拜亚父为天策上将。” “不知亚父作何感想？” 郭京脸上露出吃惊之意。 但心里仅有一瞬。 成了。 他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轻松。 本就在图谋兵权。 郭京还想着用什么样的方法激化二人的矛盾，让赵桓在拉拢自己的想法之下，许诺自己一部分的权利。 没想到吃个饭就成。 果然。 饭桌上谈事情的规矩是老祖宗传下来的。 郭京心中猛地一松。 本以为自己要费些力气，没想到这么轻松。 虽说饭桌上的气氛看着有些紧绷。 但他在这两个皇帝之间也不是一天两天成夹心饼干了。 郭京自然游刃有余。 他轻巧的绕过了这个话题。 “天策上将一事，贫道虽愿为陛下效忠尽力，但陛下也须三思。”郭京轻描淡写的开口。 要是郭京一口答应下来。 赵桓说不定还会后悔。 按照他那个谨慎又小心眼子的性格，不知道事后会怎么去想郭京。 但郭京稍微一推辞。 赵桓想到自己活爹，那得意扬扬的表情顿时更加坚定。 他大手一挥。 “亚父不要再推辞了。” “朕早就已经有如此想法，如今也只不过是顺水推舟，亚父一定要答应下来，为我宋朝出力。” 郭京稍微做出思索的姿态。 随后有些无奈的轻叹。 仿佛对着孩子一般纵容。 “既然这样，贫道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稳了。 郭京心中喜不自胜。 兵权在手，天下我有！ 虽说他没怎么打算图谋天下……但权利在手，他就不用担心自己再被掣肘了。 不过。 郭京抬眼看了一眼皇帝，二人之间一个脸黑，一个得意的表情，对这件事还有待定夺。 赵桓现在是答应将兵权交到他的手中。 但等会儿说不定会后悔。 还得想想别的办法，将兵权稳固在手。 第508章 兵权易主 午膳过后。 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干什么的？” 黄真木着一张脸守在门口当门神。 他也不想。 但他也没办法。 不当门神，还让别人来当吗？ 做梦呢。 别人想还没这个殊荣呢！ 小太监凑到黄真耳边低声耳语。 “陛下……朝臣……” 黄真听了一遍，眉头一皱。 他点点头。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说完，他目送小太监离开，犹豫片刻，回头轻轻敲开门。 “陛下……” 赵佶和赵桓正在针锋相对。 看到黄真进来，赵桓也没什么好脸色。 黄真压低声音，“陛下，……找……朝臣们，重要的事……” 赵桓眉头一皱。 赵佶虽然没听清，但是离得这么近，大概也听明白了。 他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 “皇帝，你还是该回去了，别让大臣们等急了，国师这里有我陪着就够了。” 说完，又有些讨巧，望着郭京道。 “国师，你我二人继续论道如何？” 赵桓眯起眼睛。 他心里不爽极了。 什么意思？ 他过来本来就是为了搅局的。 要是不能拆散这俩人，他过来还有什么意义？ “咳咳！” 赵桓假意咳嗽。 “亚父，朝臣那边有要事相商，亚父是我国国师，不如一起同去。” 赵桓有些得意的看了赵佶一眼。 跟他斗？ 这个活爹还差得远呢！ 赵佶果不其然脸色黑了。 郭京原本就是利用赵佶得到兵权。 如今目的达到，他也不想继续刺激赵桓。 “贫道遵旨。” 赵桓还要继续稳住才行。 郭京在心中暗暗想。 赵佶即便有再多的理由，再多的话想说，也不能干扰朝政。 他只能憋着气目送二人离开。 路上。 赵桓与郭京同乘一轿。 即便郭京再三推辞，赵桓还是记着赵佶和郭京相谈甚欢一上午，暗戳戳记下，拉着半推半就的郭京上了轿子。 “亚父可不要被太上皇那副面孔骗了。” 思来想去，赵佶还是心气不顺，阴阳怪气的出言暗暗嘲讽。 “太上皇痴迷酒色空谈痴想，早就已经撒手不管朝政，亚父可千万别被带歪。” 郭京知道赵桓心里不舒服。 他轻叹一声。 “皇帝，太上皇再怎么不着调，也是你的父亲，你要尊敬他才是，万万不可在其他人面前这么说，以免落人口实。” 他轻声出言安慰，话里话外透露着慈父的安抚和祥和。 赵桓心里微动，也叹了一声。 “亚父说的是，难为亚父替我费心了。” 随着离开了赵佶所在，赵桓慢慢的也冷静了下来。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郭京，揉了揉太阳穴。 赵桓心中微微有些异样。 他暗道一声。 果然不能跟赵佶起太大冲突。 真是个活爹。 之前的时候，他确实被气昏了头，拜了郭京为天策上将，实在太过了。 这是将兵权完全交到了对方手中。 他还是有些太不谨慎了！ 赵桓心中担忧，提起戒备。 虽说郭京一直很安分，但皇帝，尤其还是赵家皇帝一脉相承的有被害妄想症。 他深怕郭京掌握兵权后对自己不利。 倘若他逼宫，那自己就危险了！ 赵桓心里胡思乱想起来。 郭京在旁边一眼就看了出来。 原本还算健谈的赵桓突然沉默。 他不是傻子就看得出来怎么回事。 怕不是回忆起来兵权移交这件事了。 遂罢。 郭京突兀开口。 “陛下，关于天策上将一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赵桓一惊。 虽说他刚才还在想，怎么让郭京自己重新把兵权交出来最好，但…… 郭京突然开口提起，反而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亚父这是为何？” 郭京轻轻摇头，脸色平静感叹。 “之前在悟道室，碍于太上皇在此，贫道不好多说。” “但如今只剩下我们君臣二人，陛下，天策上将一事不可儿戏，贫道不会掌兵，也无心弄权。” “兵权不可分散，陛下需有防人之心。” “何况……” 郭京苦笑了一下。 “如今贫道身上负担的事已经足够多了，就当做为贫道着想，实在是无力多担。” “朝上其他武将也颇有帅才，陛下不如考虑考虑他们？” 郭京将避之不及这个态度发挥到了极致。 一副想摆的姿态。 他要是没说出来还行，但是他说出来戳破了赵桓心里的防备。 赵桓顿时急了。 这怎么行！ 他不愿意给，和郭京不愿意要，那可是两回事。 “那些蠢才哪里能够比得上亚父？亚父不要谦虚了，你才是真的有上将之才的啊！” 赵桓急匆匆的说。 看他的样子，恨不得双手摇晃郭京的肩膀，让郭京别摆。 顺着郭京的思路，他也不是没去想。 但是…… 有能力的几人，他几乎都挺讨厌。 剩下那几个，赵桓只要想想自己把兵权交给他们，第二天他的项上人头就能进茅厕沤肥。 想到那里，他就打了个寒颤。 不行！ 绝对不行！ 郭京不想要也好，这正说明了自己的亚父对兵权没有觊觎之心。 好！ 赵桓越想越急，连忙说，“更何况朕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早就说出去的话，怎么能收回？” “否则还要让别人以为朕金口玉言是笑话一场！” 赵桓心里的念头越发坚定了。 所以说，这人就是贱的慌。 天子也不例外。 “黄真，黄真！” 赵桓掀开帘子，呼喝一声，黄真连忙一路小跑跟上，点头哈腰。 “是，陛下。” “陛下，此事需要三思……”郭京在旁边装模作样地劝说。 他心里轻松。 以退为进对付老赵家的皇帝，一个比一个有用。 “不用！” 赵桓语气坚定。 “朕心意已决。” “黄真，立刻传旨，朕要封亚父为天策上将，统御六路，执掌大权！” 黄真吃了一惊。 什么？ 皇帝疯啦？ “陛下……” 郭京无奈地伸手拉了拉赵桓的袖子，满脸无可奈何的神色。 “不要冲动。” 话语里满是对孩子一样的宠溺。 赵桓听完，更坚定了。 他一挥手。 “不。” “亚父，朕不是小孩，朕才是皇帝，心中自有决断。” “黄真，听清楚朕的旨意没有？还不快去传朕的旨意！” 第509章 请亚父召唤天雷 面对赵桓的呵斥和命令，黄真连忙应下。 “是，官家。” 说罢。 赵桓这才好像卸下一桩心事一般，坐回轿子内。 面对郭京那一脸的欲言又止，赵桓大手一挥。 “不必多说，朕心意已决。” “亚父就等着当你的天策上将吧！” “这……” 郭京“苦笑”。 “那贫道就真的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心里对这个结果无比满意。 就算赵桓之后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太强烈，更不会收回放在自己手中的兵权。 毕竟。 这可是自己再三推辞。 而赵桓又盛情难却的。 轿子一路平直快行到了皇宫。 赵桓刚落地，便被引着去了侧殿。 负责这方面的议事官员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一边带着赵桓走，一边低声说。 “官家，急报，相州来人已经在侧殿恭候。” “不过他身受重伤……” “重伤？” 赵桓一皱眉头。 “身受重伤还来见朕？莫非相州叛乱？” 郭京适时开口，“可已经请太医？” 赵桓恍然回神，连连点头。 “亚父说得对，把太医叫来，别让他死在朕的偏殿里。” 议事官员领命而去。 赵桓和郭京推门而入，刚进去，扑通一声，一个人影就拖着身体跪下了。 重重下跪的声音，听得郭京都有些牙疼。 而且，那人的胸口甚至还在渗血！ 赵桓吃了一惊。 不待他说什么，相州前来的官员就已经忍痛咬牙开口。 “官家……” 他脸皮子都在颤抖，眼神悲痛。 不知道是因为太痛了，还是太难过。 “草民……草民带来了前相州知府汪伯彦的……的……” 说着，他哽咽着从自己胸口处掏出一封书信。 一边抖着双手呈递，一边补充自己没说完的话。 “……的认罪书。” “什么？” 赵桓皱眉且吃了一惊。 “谁？汪伯彦发什么疯？” “咳……官家！” 郭京做提示，轻轻咳嗽，上前两步接过这位官员手中的书信。 书信薄薄一层，却好像重达千斤，让这位相州官员的手一直都在颤抖。 郭京退后两步，展开信件。 赵桓并不在意。 就算郭京不开，他自己也不会亲自查看。 何况，兵权都给了，一封认罪书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郭京眉头却越皱越紧。 看完了以后，他只想说一句什么东西！ 这封认罪书上面，详细进行了描写关于汪伯彦畏罪自杀一事。 这是汪伯彦的亲笔信。 他言语中提及，自己是如何和赵构互相勾结，赵构又是如何图谋不轨的事。 更是提及了相州匪患，也是赵构一手构成的。 为的是趁火打劫，筹集造反军费。 “亚父，信中写了什么？” 赵桓望着郭京神态不悦带着凝重，难得有些慌乱。 亚父都觉得棘手吗？ 那他怎么办！ 郭京回过神，轻轻抿嘴。 他叹了口气。 “这封信……” “算了，官家还是自己看吧。” 说完，郭京将信封呈上。 薄薄的信纸放在案牍上，赵桓心怀好奇捡起来，一目十行。 但他眼眸中蕴含着的神色很快就从好奇变成了暴怒。 他想起来了。 赵桓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汪伯彦临死之前，曾经给他上了最后一封折子。 那时他还颇为气愤。 那封奏折中，不论是匪患还是其他的弊病问题，汪伯彦全都大包大揽，揽在了自己身上。 然后他“畏罪自杀”了。 这么一经对比，根本不难发现，汪伯彦是被杀的！ 而且，绝对是被赵构安排人杀死的。 “官家！” 那位相州的官员五体投地，身体颤抖，声嘶力竭。 “汪大人虽确有错事，可他远远没有那么罪恶！” “求官家做主！” “咳咳咳……” 一边说，他一边咳出血来。 简直声声泣血。 郭京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该作何想法。 汪伯彦死有余辜。 但他确实有个好下属。 他几乎拼了这条命，将汪伯彦最后的亲笔临别信，送到了赵桓的手上。 汪伯彦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好他一个赵构！” 赵桓瞬间爆发。 他的眼中蕴含着雷霆之怒。 赵桓猛地站了起来，双手狠狠地拍击在桌面上，扭头便对郭京厉声寻求。 “亚父！赵构贼子不得好死，亚父不是有通天智能吗？亚父可否一道雷直接劈死那个乱臣贼子？！” 郭京：…… 这你可就有点高看我了呀。 自己说到底就是个神棍。 真要是能召唤下来天雷的话，他也想把大宋这些糟心的渣滓全部都劈死。 ……嗯，真要说的话，他先劈赵佶，再劈赵桓，赵构也跟着一起，也省得糟心。 天天折腾这个，折腾那个。 他就跟那推粪球的屎壳郎一样…… 还得看看自己推出来的粪球圆不圆，有没有偏离轨道。 郭京在心中默默吐槽。 但拒绝肯定是不行的。 赵桓如今正在愤怒之中。 要是拒绝了他的话，说不定会被他怀疑自己的威能。 还是得想个别的办法。 郭京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之后，连忙开口安慰。 “官家息怒。” “贫道也想这般施法，但召唤天雷不要紧，要紧的是赵构其人与官家有血脉相连，天雷无情，若是一不小心如同株连九族一般……” 郭京把召唤天雷的后果忽悠的格外严重了一些。 说的赵桓一愣一愣的。 他可不想后面赵桓看谁不顺眼，就让自己去劈一下。 “……那，那还是算了！” 赵桓连忙改口。 “赵构固然可恨，但天雷若是连带劈了他身边的平民百姓，那便造了无辜的杀孽，对朕，甚至是亚父，都多有不便。” “都是朕的臣民，为了赵构那家伙牺牲，太不值得，此事暂且作罢。” 赵桓说的冠冕堂皇。 但他背地里偷偷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差点伸手擦冷汗。 好险好险。 真要被一道雷劈下来的话。 他给赵构陪葬，那就太吃亏了。 就算不陪葬，他被雷劈一下，也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为了区区一个赵构根本不值得！ 此事还是算了。 可是赵桓心中有气不通顺，有火不发出来怎么能行。 他咬牙切齿地恨骂。 “赵构这贼子着实可恨，竟然私自处置朕的朝臣。” “果然是早已经有了谋逆之心！” 第510章 郓王出题 “亚父可有什么解决办法？” 赵桓发完脾气之后，想到了郭京。 既然没办法靠仙人之力解决赵构，那用凡人的解决办法呢？ 赵桓现在就是一个盲目信任郭京的态度。 郭京当然不能让他的信任落到地上。 他想了想。 突然，双眸一亮，想到办法了！ “官家，贫道有一计。” 赵桓双眼晶亮的聆听，但郭京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打断了。 “叩叩叩——” “官家，太医到了。” 门外传来叩门声。 赵桓就像是被打断了房中事一样不爽。 高昂的兴致刷地一下子就被吓软了。 他没来得及发火，便听清了门外的人说的是什么。 赵桓有火也发不出去。 “宣太医进殿。” 太医背着药箱急匆匆地走进来。 相州那位官员猛地抬头，双眼含泪，仿佛不敢置信。 赵桓并不吝啬施恩。 “你先随太医一起下去吧。” “虽然你是汪伯彦的党羽，身上有无其他的案子，可以后再说，看在你拼死为你效忠的大人，将这封绝笔信送到朕的手上的份上，你理应受此疗愈。” 那位相州的官员颤颤巍巍地磕头再拜。 “多谢官家。” 他随着太医一起离开了偏殿。 门扉重新被关上。 赵桓立刻迫不及待地询问。 “亚父，你刚才要说的是什么办法？” 郭京不急不缓，将自己想的办法道来。 “官家可以利用郓王赵楷。” “赵楷？” 赵桓听得一愣，也有些纳闷。 “他有什么价值？” 郭京摇摇头，出谋划策。 “可让郓王赵楷任会稽郡【绍兴市一带】镇东军节度使。” “如此一来，一山不容二虎。” “赵构必定和郓王赵楷起冲突。”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郓王赵楷虽不显山露水，但和赵构之间，却不一定是谁输谁赢。” 赵桓听完了。 他很犹豫。 “这……” “可两地之间尚有距离，赵桓在汪伯彦一事之后，不应该暂时按兵不动吗？” “为何会主动针对赵楷？” 赵桓就差把“这能行吗”给摆在脸上了。 郭京就知道他不信，但是也没办法，赵桓就是这种性格，多疑还有点优柔寡断。 但郭京早就想好说辞了，于是开启了自己的忽悠大法。 “赵构一直都非常嫉妒郓王赵楷。” “此事事关陈年旧事。” “官家感兴趣的话，可以派人去调查一番。” 王和王之间不相见。 赵构赵楷就算他们之间没有什么。 按照这个方向一调查，也得有点什么了。 何况，郭京说的也不算假话。 “调查自是不用，既然亚父都已经这般说了，那朕自然是相信的。” 赵桓表露出信任的情绪，大笔一挥。 “现在朕就写一封任职调职的圣旨给赵楷。” “亚父，宣读圣旨这项重任，朕就交给你了！” 说罢，赵桓一阵龙飞凤舞。 他将卷起来的圣旨放入郭京怀中。 此事正合郭京所意。 “贫道遵旨。” 郭京淡淡应下。 他手捧圣旨，就从皇宫离开了。 路上所遇之人无不向他行礼问好。 郭京一一淡然回应，格外的仙风道骨。 “郓王赵楷何在？” 来到赵楷所在之处，郭京手捧圣旨，抬腿跨入府中。 赵楷早就已经接到了下人的消息，急匆匆赶来。 “国师？” 赵楷眉头一挑。 英姿勃发中蕴含着挑衅。 不过他在看到郭京手中捧着的圣旨之时，神态略略一顿。 郭京平静的没看他一眼，只是手捧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封郓王赵楷为会稽郡绍兴市一带镇东军节度使，月余启程不得有误。” “钦此。” “郓王，接旨吧。” 赵楷顿在原地半晌，他和郭京的视线，在半空之中交汇片刻，这才缓缓应下。 “臣，接旨。” “既然官家的旨意已经送到，贫道便先离开了。”郭京轻轻点头，扭头要走。 一步。 两步。 三步。 …… “国师稍等。” 郭京身形停滞，回头望向赵楷。 “郓王还有其他事情吗？” 赵楷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中蕴含着挑衅。 “早就听说，国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乃是全能的大才。” “不知本王可否稍作请教？” 郭京根本不慌。 来到这里这些时间，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随后面色平静，姿态如高人睥睨：“郓王但说无妨。” 赵楷就是讨厌郭京这副样子。 他冷哼了一声。 什么国师？ 还就是一个神棍么！ 他就不信郭京真有吹出来的那么能。 “那国师可听好了。” “有物不知其数……” 郭京脸色在开口的第一瞬间就忍不住变得奇怪。 他没听错吧？ 赵楷这状元之才真的要问他这么简单的数学题？ 有没有搞错？ 赵楷却有些误会了。 他误以为郭京脸色奇怪是听不懂。 于是他更加得意，也更加挑衅，将剩下的题目念出。 “有物不知其数， 三三数之剩二， 五五数之剩三， 七七数之剩二， 问，物之几何？” 郭京：…… 好简单。 简单到他都不想算了。 赵楷冷哼一声，阴阳怪气：“本王观国师的脸色有异，怎么？难道国师不知吗？” 郭京微微叹气。 “……不是不知，只是有些感慨郓王对贫道的善意。” “竟出了如此简单的一道题。” “答案是二百三十三。” 什么？ 赵楷瞬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从别的地方听过这道题？”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 要不然，郭京为何能在一瞬间便得出答案？ “并非。” 郭京摇摇头。 “郓王乃是文状元，也许不知，贫道对这些杂谈杂项，多有涉略。” “倘若今天问的是行文论政，说不得贫道真的要认输。” “而这一问题……其实有多个答案。” “还有多种方法？” 赵楷更是不信。 “你倒是说来听听。” “若你能说出三个，那本王心服口服！” 郭京只得将这道物不知几何的解法说了一遍。 别说三个了。 就算十个他都说得出来，二十三，一百二十八，二百二十三，三百三十八……顺着往下不就行了？ 等他说到第五个的时候，赵楷眼神已经全然变了。 赵楷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是我输了。” 一边说，他一边朝着郭京行礼。 “国师之才，确实让我心服口服。” “乃是当世大才。” “我的浅薄让国师见笑。” 第511章 君子所为(9分加更) “伍捌玖伍壹柒叁伍叁，郓王不必如此。” 郭京摇摇头上前一步，抬手将赵楷扶起。 他语调温和，如同春风拂面。 “就如同贫道刚才所说一般。” “郓王若是问得再深一些，那贫道也回答不上来。” “天文地理确有策略，但却不到全知全能的地步，都是外人传言罢了。” 郭京的谦虚让赵楷更加佩服。 郭京刚才说自己不懂政史。 但是如果他不懂的话，是怎么赢下太原一战？ 赵楷心中明白。 郭京这只不过是在给自己留面子罢了。 到此，他的心中全无芥蒂。 只剩下了对郭京的敬佩之情，甚至几乎要引为知己。 赵楷摇头感叹。 “国师不必谦虚。” “数学一道一直被认为是小道，国师却能如此精通，实属当世大才。” “快，国师，里面请。” 赵楷一边说一边对着其他下人吩咐。 “去准备好茶，本王要和国师论事！” 郭京尴尬的脚趾发麻。 这要是换个别的题还好。 可这只是小学的鸡兔同笼问题。 这就好像他都已经三四十岁了。 在家庭联欢晚宴上，开口唱了一段三年级的英文字母歌，被所有亲戚鼓掌赞颂一样。 简直尴尬的要命。 等到入座之后。 眼看着赵楷好像还要继续说数学题。 郭京赶紧转移话题。 “贫道的才能也只不过尔尔。” “郓王贵为皇亲国戚，却能高中状元，才是真的令人佩服。” 赵楷听完咧嘴一笑。 他颇爱文学。 所以面对郭京在这方面的赞扬。 赵楷更加脸上有光。 “国师见笑了。” “不过……”郭京话头一转。 “有此大才当为国出力。” “倘若贫道如同郓王一般自由身的话，恨不得能够以身代之。” “虽康王无容人之能……罢，贫道也不便多说，还望郓王多多思量官家的旨意才好。” 赵楷听懂了。 “国师说的……确实不错。” “我空有状元之名，有状元之才，却一直都不得施展抱负。” “官家所下圣旨，将我安排在那处地方，确实有和赵构冲突之嫌疑，但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能者居之。” “国师说的没错。” 赵楷眼中闪过野心。 郭京刚才说的那番话就差把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甩到他脸上了。 纯纯道德绑架。 而且是非常隐晦的道德绑架。 就是为了忽悠赵楷，能够心甘情愿的搬过去对付赵构。 赵楷理解了。 但只理解了一半。 郭京看他往偏的方向去理解，也没拆穿。 反正最后理解的是他想要的方向就行了。 郭京一直都有自己的考虑。 赵楷是赵佶最喜欢的儿子。 他去对付赵构的话。 赵佶也能够被顺手牵制。 让赵佶多多头疼赵楷和赵构之间的问题。 也省得他和赵桓两父子联合起来祸害自己。 赵楷心中一旦动摇，再被拐弯抹角的多说几句，便按捺不住答应下来。 郭京目的达成，心中轻松惬意。 他正要起身离开，却听一直都坐在榻上的赵楷突兀开口。 “国师，倘若本王在会稽郡有所发展，有朝一日得到机会，国师可会来相助吗？” 郭京听到这话瞬间无语了。 赵楷能不能把自己的野心收一收？ 他现在再怎么说也是赵桓的亚父。 把造反的言论都快甩到他脸上了！ 郭京无奈回头，状似不明迷惘，轻笑。 “郓王这说的什么话？” “郓王乃是皇亲，有需要贫道帮忙的，贫道自然会出手相助。” 快点省省吧。 要是今天这番言论被赵桓知道了的话。 他跟赵楷都得被砍头。 赵桓可是一个小心眼的。 赵楷也听明白了郭京想对自己说的意思。 但他并不担心。 他不依不饶地站了起来逼近郭京。 赵楷眼中绽放出炯炯的精光。 “国师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那龙椅是软是硬，是高是矮，是舒服还是难受？” “本王也想去试一试。” 赵楷看到郭京脸色微变，坦然露出微笑。 “不过国师可以放心，我绝不会造反。” 他意味深长的踱步缓慢开口。 “赵桓若是真能当一个圣君的话，那本王将会是一辈子的忠臣。” “若是他不能……” “那天下自然是有能者居之。” “我绝不会将宋朝的江山拱手相让，也不会让宋朝的江山覆灭在我这一代的手中。” “国师，可明白本王的意思？” 赵楷停顿片刻。 他直直的望着郭京眼睛。 似乎要看清这位国师心灵的深处一般。 但他失败了。 赵楷也没有气馁。 他镇定自若。 “国师让本王去会稽郡，本王应允，那本王今天这番话，国师可记得了吗？” 赵楷眼中露出骄傲的神态。 颇有些踌躇满志。 在他的眼中，郭京能看到他对宏图大业的期许。 以及更多的野心。 郭京瞬间眯起眼睛。 没想到啊，没想到。 赵楷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他有一瞬间的思维停滞。 但郭京很快就想好了应对之法。 不得不说。 赵楷如果表现出极强的攻击性的话，那么郭京或许会考虑怎么铲除他。 但他并没有。 甚至还颇为进退有度。 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在他的面前袒露。 赵楷在赌。 他在赌一个被郭京辅佐的可能。 赵楷知道自己不可能凭借三言两语能够说动郭京。 但他也知道。 只要有只言片语能够被郭京记住的话。 那自己就有可能成为被郭京选择的那一个。 好计谋。 不得不说。 郭京确实因为赵楷说的话，内心之中留下了丝丝痕迹。 赵楷虽是问郭京是否记得，但却并没有让开口回应。 “天色已经不早了。” “想必国师还要回去和本王的皇兄回旨。” “本王送你。” 言谈之间。 赵楷掌控了整个局面。 但郭京并不反感。 甚至颇有些欣赏对方。 郭京被送出郓王府的大门。 他回头看了一眼，眸中划过几缕深思。 赵楷…… 最开始问他的物不知几何问题，到底是真的在出题为难呢…… 还是试图放松他的警惕呢？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果然，除了九妹之外的任何一个赵家人，都不可小觑。 第512章 县丞赵子偁 郓王赵楷所表现出来的才能和君子气度，让郭京心中感慨万分。 他打道回府在路过尚书省之时，却突然听到吵闹声。 郭京微微顿下脚步。 所到之处见他的人全都行礼，他挥了挥手，踱步接近尚书省。 但越走近越能听到里面在争辩什么。 “……我都已经来到这里多少次了！每一次每一次你们全都在敷衍我！” “永远都是在忙，等下次！我到底要等多久？” “我虽然只是一县县丞，但我也是应召而来，不是你们呼来喝去的狗！！” 一个有些愤怒的声音几乎能够掀开尚书省的屋顶。 郭京从未听过这声音。 不过听他那个意思，好像是底下某个县的县丞。 紧接着，是郭京比较熟悉的尚书省官员，无奈中带着愤怒的音调。 “赵子偁，你有完没完？” “都说了我们在忙！尚书省若是真的有空闲能够腾出来给你的话，早就将你的事情解决了。” “何况你当真以为，你能拿着鸡毛当令箭吗？” 然后双方你来我往地吵了起来。 其激烈的程度…… 就跟郭京曾见过的菜市场没什么两样。 “怎么回事？” 郭京掀起袍子踏步进入。 见他入内，无论是尚书省的人还是愤怒到脸都通红的县丞，全都吓了一跳，然后纷纷对他行礼。 “下官参见国师。” “不用多礼。”郭京轻轻挥手。 他眼眸中透着好奇。 “谁能来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 随着他的这句话话音落下，人群中一陌生男子站了出来，朝着他一拱手。 那人面色愤懑。 “国师，既然你也来了，那就还请你为我做主。”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自己的冤屈。 “我乃是嘉兴县的县丞，赵子偁。” “此次应召而来，经尚书省审查，结果却在这里遭遇刁难，将我死死卡住。” 赵子偁一边说，一边愤愤不平的瞪了好几眼旁边尚书省的人。 尚书省的官员立刻恼了。 他拍手就要反驳。 郭京挥挥手让他退下。 “且让贫道先听赵子偁说完。” 赵子偁感激的看了郭京一眼。 他轻轻吐息，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才继续开口。 “我本以为尚书省，确实事务繁忙，所以等了又等结果，没想到一连几天全都在敷衍我，不是这个事情，就是那个忙。” “浑然是没将我看在眼中。” “你不要血口喷人！”尚书省的官员再也忍不住了。 他直接撸起袖子开干。 “都告诉你了在忙，赵子偁，你一个小小县丞，难道还能大过国师吗？” 嗯？ 郭京本来做听众。 没想到事情打了个弯，拐到他自己身上。 把他打得措手不及。 郭京都有点傻眼。 “还有贫道的事？” 尚书省官员瞪了赵子偁一眼，这才恭敬拱手对郭京道来。 “启禀国师，太原战役国师大胜回朝，整个尚书省忙着太原一战之后的封赏，无暇顾及其他。” 一边说，他一边非常不满的看了一眼赵子偁。 “凡事也总得有个先来后到，轻重缓急，整个尚书省在忙的事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这个一头撞进来的乡巴佬一句话不说，闷头就闯！” 越说，他还越生气。 赵子偁脸色涨得通红。 “可……可你们多次推诿……” 尚书省官员翻了个白眼。 “有事忙的时候谁理你啊？” 赵子偁顿时哑口无言。 郭京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他眉头一皱。 “即便如此，如同你刚才所说，凡事有个轻重缓急。” “封赏的事情再怎么着急也忙不完，但赵子偁的事情提前办完，却能免去他的等待。” “他一县县丞在京城之中等待，让他所在县如何运转？” “贫道看不知道轻重缓急的是你们！” 郭京一直以来都非常如沐春风。 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发这么大脾气。 众人皆惊。 尚书省等人更是有苦难言。 只觉得像是嘴里吃了一大把盐一样，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欲哭无泪。 冤枉啊！ 他们之所以会这么着急，还不是因为赵桓。 再慢一点的话，谁知道赵桓会不会给他们砍头。 毕竟那位可是喜怒无常的性子。 谁都知道，赵桓最在意自己的这位亚父了。 郭京眼看着尚书省的人全都惶恐地跪在地上，停顿片刻，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 “算了，你们都起来吧。” “贫道也不是故意责怪你们。” 他语气柔和了一些。 毕竟打一棒子还得给一个甜枣。 “尚书省有自己的运转方式，贫道不便插手，但无论如何都不可以为了讨好贫道，就不顾朝政。” “赵子偁虽是县丞，可也在为这个国家做贡献，他的能量也不容小觑，你们应该觉得歉疚的人不是贫道，而是赵子偁。” 赵子偁全然未曾想过郭京会帮他。 当即，感动不已。 望着郭京的脸，赵子偁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郭京同时也在看他的脸。 他微微眯眼，上下打量。 随后，郭京暗暗有些吃惊。 这赵子偁其人……别的不说，光看脸，面相确实不俗。 观他的天庭，额头高耸，天庭饱满。 这种人一般都聪明有才华。 能够在事业上取得优异的成绩。 赵子偁能够当上县丞，就已经是一种说明。 而且他耳高眉扬，容易受到贵人的提携。 眉毛柔顺，胸怀大志，日月角突起。 此人必定有一技之长。 鼻若悬石，山根挺拔，又是长寿之相。 所以说看起来长得普普通通，不英俊也不潇洒，但面相上来看，却将优点全都占了。 “多谢国师肯为子偁说话。” “赵子偁感激不尽！” 赵子偁眼泪汪汪地看着郭京。 郭京毫不怀疑，这份感动要是再多一些的话，自己又能收获一个称呼自己亚父的人。 ……算了算了。 郭京一想到这件事，就忍不住打了个抖。 还是真的算了。 赵桓小心眼儿又掐尖好强，尤其爱吃醋，连自己亲爹的醋也吃。 赵子偁普普通通一个县丞，也敢称呼自己为亚父，不得被杀了呀。 赵子偁还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呢。 他自报家门，话里话外都带着感激不尽。 甚至言说，国师若是考虑告老还乡的话，完全可以考虑他们嘉兴县。 第513章 救人于浮屠 郭京算是看出来了。 赵子偁能够被尚书省的人晾着，有更大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的嘴。 没看尚书省的人听他说让国师告老还乡之后，都忍不住对他怒目而视了吗？ 郭京赶紧打断了赵子偁。 “你的好意贫道心领了。” “有朝一日的话，贫道一定会去嘉兴县看一看。” 所以赶紧闭嘴吧。 角落里有人都溜了，肯定是去向赵桓报信了。 郭京忍不住感慨。 自己果然还是心地善良，又救人于浮屠。 不过…… 郭京微微皱起眉头。 赵子偁这个名字在他的耳边被提的多了，他莫名觉得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但又想不起来为何耳熟。 着实有些奇怪。 莫非是自己曾经知道的某个历史人物吗？ 但又有些陌生。 算了算了。 郭京将这件事情抛到自己的脑后，不再浪费自己的脑细胞。 此地之事已经解决。 郭京也就原地与他们作别。 天师府内。 郭京挥退跟着自己的人，关上天师府的大门。 “猪小悠，你的实验进度怎么样了？” 郭京悠哉悠哉找到朱小悠的说。 朱小悠翻了一个白眼。 “能怎么样，你不会自己看吗？” “白瞎长那双眼了。” 她嘟嘟囔囔的抱怨。 “什么鬼东西就会浪费我的时间，我跟你说让我继续研究下去的话，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失败吗？” “我呸。” 朱小悠怒目而视。 “我也会有失败的东西吗？” “当然是得加钱！” 她大声的说。 郭京满口答应。 “好说好说，当然加钱你记账就行。” “你又来！”朱小悠气的吐出一口气。 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反正这东西进展挺慢的。”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郭京让朱小悠做的实验乃是蒸汽推动实验。 他想要尝试制造蒸汽机。 蒸汽机对于人类历史的发展是一大推力。 而且代表着工业和科技上的进步。 还是一大步。 有了蒸汽机之后，就能够方便地运送物资了。 等到将来和金人再度开战的时候，也不用担心后方粮草短缺。 郭京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 他想要大宋能够安定。 让四海臣服。 秦朝可以。 汉朝可以。 唐朝可以。 没道理宋朝不可以啊。 宋朝要是不可以的话，难道还要让外邦的元朝来可以吗？ 郭京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汉人。 他接受不了大宋被分崩离析，吞吃入腹，连骨头都嚼烂了的那副模样。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就在大宋。 倘若国破山河亡，那自己也会流离失所。 郭京眼中闪烁着野心。 宋朝软弱。 但宋朝最不缺钱。 而且宋朝的文人也有风骨。 他想要的，绝对不是纯粹的理想。 等到蒸汽机研发出来之后，先平金国，后踏西夏，再征蒙古，然后收了大理，四海便可安定一时。 “让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郭京凑近一看。 “看出什么来了？” 朱小悠还是抱着那么一点点期望的。 万一自己这不靠谱的师兄，能提出来什么建设性意见呢？ “看出来了。” 郭京真诚的点点头。 “什么？” “看出来你确实进展缓慢了。” 朱小悠：…… “郭！京！” “你！给！我！滚！” “这里不需要你！还有！把该给我的钱给我加上去！要不然你就等着被我掐死吧！” “你这个全大宋最没品的师兄！” 郭京直接被丢了出去。 当然了。 作为国师，面子还是比较重要的，他是自己施施然走出去的。 郭京耸了耸肩膀拍打着自己的道袍。 “真是越来越暴脾气了。” “简直是个母暴龙，不知道以后有哪个男蜥蜴能够降服。” 一边说，一边闪身躲过从屋内丢出的鞋。 郭京溜溜哒哒的去了天师府的前院。 百姓们纷纷来此上香。 郭京出现的时候被一个刚好抬头的百姓看到。 那百姓们顿时变得激动万分。 “国师！” “国师出来了！” “国师！我要给你生猴子！” “国师嫁给我吧！” “我才是最爱国师的那个，让我过去，我要去给国师舔脚！！” 郭京：…… 他看着说要给自己舔脚的三尺大汉，默默的后退了一步，脸上挂起官方的笑容，慈悲为怀，伸手轻压。 “好啦好啦。” “诸位百姓不要激动，以免发生踩踏事故。” 听到他这么说，所有百姓全都安静下来。 每个人看着他的神态都激动不已。 这是完全已经将他当成了真正的神仙。 “国师……” 正在烧香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想要将自己还没插进香炉的香递给郭京。 郭京淡淡一笑，挥了挥手。 “不用了，老人家你可以自行上香。” 这老太太的脸紧绷着。 看上去好像下一秒就要撅过去一样。 一张脸形容状似晚娘。 要不是能看到这老太太眼里对自己的激动，郭京还要以为这老太太是自己的仇人呢。 这张脸，都有些让他幻视少年时期的班主任了。 着实有些可怕。 老太太还不知道自己因为太过于崇拜和激动国师，僵硬到无法表达的肢体动作，差一点让他们家国师落荒而逃。 她听到要拒绝自己手里面的香，连忙晃手。 “……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的！” 但她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在此时。 她身边一位中年男子满目崇拜的看着郭京。 但！ 他眼中神态还多了一抹复杂！ 老太太死死抓住中年男人的手。 中年男人吃痛，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国师大人，我娘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够接住她的香。” 郭京刚要再度开口拒绝，便听到那中年男子絮絮叨叨开口。 “这香是浸泡了处子的血。” “最是纯洁圣洁不过。” “不会脏了国师的手。” ……？ 郭京缓缓的僵硬了。 他看到因为老太太的激动，已经挨到自己手指的香，差点就揪着男人的脖子问了。 你说这香泡过什么？ 你再说一遍？ 不要太离谱行不行！ 这是什么封建愚昧呀？ 他本来以为他这个国师神棍就已经够封建愚昧了。 没想到这还有。 这跟人血馒头有什么区别？ 郭京差点没吐出来。 就算杀人都没有让他这么恶心。 第514章 效率问题 郭京现在不光是被熏得难受，心里膈应的更难受。 但他脸上还是得尽力笑呵呵的。 郭京强行捏着老太太的手，将香推了过去。 他义正辞严的婉拒。 “不必了，这位老人家。” “我知道你诚心诚意上香就够了。” “……不过这浸泡处子的血，还是会对人有所损害，日后还是不要再做了。” 老太太忙点头。 她沉浸在国师竟然摸了自己的手的欢喜之中。 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女儿的死活。 郭京也猜出来了，是这位老太太的女儿。 毕竟儿媳妇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是处子。 这让他更恶心了。 他开口匆匆安抚了几句，维持住自己国师的逼格，便抽身离去。 正值此时。 郭京还未离开天师府的前院，便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赵子偁？” 赵子偁也看到了郭京。 主要是他不想看到也不行。 毕竟他身边的百姓都在高呼国师。 赵子偁在人群中挨挨挤挤挤了过去。 当然，不免得被多踹了几脚。 “让我过去。” 赵子偁非常无奈。 他自己往前挤，还得顾着自己怀孕的妻子。 被他推的百姓怒目而视回头。 “凭什么让你过去你就过去？” “我还想过去多亲近亲近国师呢。” 赵子偁无可奈何，只能暴露出自己和郭京相识。 “……我认识国师。” 那百姓给了他一个更大的白眼。 “瞅你这话说的。” “难道我们还有不认识国师的吗？” “去去去，去后面去。” 赵子偁：…… 来这京城一场，别的没看到，这群人对于国师的狂热倒是看到了。 郭京适时发现了赵子偁的无所适从。 他及时出手解救。 “让他过来吧，他确实与贫道相识。” 百姓一听郭京跟自己开口说话，顿时双眼放光，激动无比。 他立刻改口。 “我就说为何看见这位大人容光焕发，英俊潇洒，原来是国师的相识！” 赵子偁：？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兄弟。 舔狗舔的也太厉害了吧。 “你怎么会在这里？” 郭京带着赵子偁，还有他怀有身孕的妻子去到一边。 人多眼杂，不便交谈。 赵子偁神态略有愧疚，随后为郭京细细道来原因。 “……说来也是下官的不该，下官早就该来拜访国师了。” “两个月前，下官刚至京城……” 郭京听的有些难受。 他挥挥手。 “不必如此虔诚，与我正常交谈便好。” 看赵子偁好像要反驳，郭京立刻补了一句。 “这是要求。” 赵子偁左思右想答应下来。 “是，国师。” “两个月前我刚刚到京城，结婚多年夫人一直没有身孕，所以映照来此之后第一天便带着夫人来天师府上香求子。” 郭京：？ 当我打出问号的时候，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他又不是送子观音。 就算要求子，也应该去拜送子观音。 怎么拜到他的头上来了？ 赵子偁还在继续往下说。 甚至都有些激动的不得了了。 “天师府的香果然灵验，不出两月我夫人便已经怀孕。” 赵子偁的夫人也在旁边满目感谢。 她捏着手帕声音哽塞。 “多谢国师……三年无所出，便得为夫君纳妾。” “我与夫君已经结婚三年。” “说来不怕国师笑话，夫君与我琴瑟和鸣，一心一意从未想过他人，可难以违抗公婆的意愿，何况无子，乃是大罪。” “我险些，以为要与夫君之间再插一人了……还好有国师给了我一个孩子！” 郭京：…… 槽多无口。 这话可不兴说啊！ 知道的是他这里的香灵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赵子偁的夫人做了什么呢。 郭京也顾不上别的，开口纠正。 “是天师府的香灵验。” 赵子偁的夫人连连点头。 “国师说的对。” 她浑然一副国师死忠粉的样子。 郭京：…… 算了。 但他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郭京微微皱眉。 “你来此已经两个月了吗？” 他没怎么惩处尚书省的那些人。 就是因为不知道，赵子偁已经被推诿了两个月的时间。 赵子偁听到郭京提及此事有些苦笑。 “确实如此。” “尚书省那些官员在国师面前也已经认错，我也不便过多纠缠……唉。” “耽搁了两个月的时间，县里的收成恐怕都要受到影响。” 赵子偁神态都有些焦虑起来。 但他焦虑也没有办法。 北宋的朝政便是如此。 事情没忙完，人要是走了，那可就是欺君之罪。 管你有什么事情等着要忙。 天子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郭京在心中暗道。 这北宋的做事效率实在是太低了。 有朝一日若是可以的话，官场必须改革。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北宋的假期也太多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商业发达的原因。 总之。 上辈子九九六的郭京是看不下去了。 不过他刚刚拿到兵权，军政方面也才刚刚开始改革。 要是在这个时候将官场也一起改掉的话，恐怕会引起朝臣们的反扑。 别看有些家伙骨头一个比一个软。 但在内讧这方面，他们可是一个比一个硬。 他只得先将自己的这个念头压下去。 三人言谈之间，一边走一边散步，慢慢来到了天师府的后花园。 郭京越看赵子偁越觉得眼熟。 他想了想，郭京状似感叹地说。 “没想到你还要负责嘉兴县的农事。” “我本以为你不必做这些。” 郭京试探赵子偁自己往外吐露背景。 他这句话不管是正着说，还是反着说都没问题。 总有赵子偁能够接住的。 赵子偁听到之后先是诧异了一下，然后无奈苦笑。 “国师果然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没有被我嘉兴县县丞的身份迷惑。” “虽然祖上有宋太祖的荣光，但这一点……其实是我私人的一些想法罢了。” 赵子偁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问了一个问题。 “难不成在国师的眼中，如我这种皇亲国戚，也不能做寻常百姓的事吗？” 郭京注意到了他说的寻常百姓还有皇亲国戚，以及宋太祖这么明显的证据。 顿时。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道惊雷。 郭京想起来了。 赵子偁！ 他是宋太祖的六世孙啊！ 赵构养子赵昚的亲生父亲，也就是宋孝宗的父亲，他老婆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宋孝宗！！ --- 五一一章第一句，有兴趣的可以来。 求五星书评、催更、免费礼物。 第515章 请国师收徒 一时之间，郭京看着赵子偁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复杂。 他在心中默默掐算，赵子偁的夫人怀孕至今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 这么说来的话，十月怀胎。 那岂不是说，她这一胎生下来的孩子是…… 那位未来赵构的养子？ 也就是南宋的第二位皇帝！ 郭京心中所想自然不便透露，他笑着对赵子偁摇头。 “自然不是。” “对于贫道这般修道之人来说，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寻常百姓都别无二致。” “只是有些惊讶而已。” 郭京老神自在的开口。 惊讶？ 赵子偁稍显疑惑。 既然国师觉得别无二致的话，那为什么又会觉得惊讶呢？ 他有注意到，郭京的眼神，好像频频落在自己夫人的肚子上面。 赵子偁瞬间提心吊胆。 “国师，可是我夫人肚中的孩子有什么安危？” “莫非我应该协同我夫人去僻静之地安静养胎吗？” “不不不。”郭京挥了挥手否定了赵子偁。 “安危之事倒是没有，不过……” 郭京一边说一边伸出右手，拇指点在其他几个指头上，开始轻轻掐算。 同时，郭京的心里也默念了。 土豆土豆丝丝，土豆土豆皮皮，土豆丝，土豆皮，土豆丝皮…… 赵子偁完全不知道郭京内心是这种境况。 他看到郭京竟然为自己掐算，瞬间提心吊胆愈甚。 他的夫人也有些担忧的，抓紧他的手腕。 二人眉目含情，颇有些鸳鸯比心即视感。 “诶……” 郭京缓缓睁开眼睛发出长长的一声吐气。 这一声，让赵子偁心中惊吓得打颤。 “国师，有话不妨直言，我能接受！” 他眉目中闪过狠色。 “倘若附中的孩子对我夫人身体状况有影响的话，那我不要也罢！” “夫君！”他的夫人在旁边一声惊呼，并且非常不赞同但又感动的摇着头。 “你们二人不必如此。” “子偁，还有令妻，可否将你二人的生辰八字给贫道一瞧？” 郭京淡淡打断两个人的眉目传情。 他还是一只单身狗呢。 可别在他的面前眉来眼去。 赵子偁当然没有不愿意的道理。 他非常爽快的给出自己，还有自己老婆的生辰八字。 紧接着便是焦虑的等待。 郭京又是一阵装模作样的掐算。 他倒是稳如泰山。 掐算片刻之后。 郭京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道精芒。 他胸有成竹般开口。 “刚才贫道为你二人所掐算一番，倒是窥破迷雾看到了一点东西。” 赵子偁还有他的夫人全都闭口不言，眼神热切的看着郭京，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郭京壮若思索。 “这样吧。” 他轻叹一声。 “贫道送你夫妻二人两句话。” “关于那孩子的。” “甲辰禄马承，乃始壮之火，欲多生我，或会本源却无炎光之极，自然超卓，水轻而无土，亦可腾达矣。甲丙生寅，明我生气。” “丙子天禄承，乃深沉停会之水，若会源得生用制于东南，为出常之器。自有真官，佳期禄会。” 什么？ 什么跟什么？ 赵子偁听得云里雾里的，两眼冒蚊香。 他有些尴尬。 “……国师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可否为我解惑？” “子偁不必担心。” 郭京摇头轻笑。 赵子偁看到郭京如此稳如泰山的模样，莫名也安静了很多，静静的听着。 “你命中自带天官贵人。” “天官贵人，乃月中赐福之神，命带此心受人尊敬，广结善缘，福禄丰厚，做事易办，如入仕途的话，则主官运亨通。” “贵夫人也不用担心。” 郭京转向赵子偁的夫人笑言。 “有月德贵人相助，多表谨慎诫惧，待人诚厚，命带者凶险之事极少，女命逢之，嫁美夫生聪秀贵子，利产无凶。” 说句实在的话。 赵子偁还有他的夫人仍旧没怎么听明白。 但他们听明白了一点。 “郭师的意思是说，我夫人这一胎能够怀得安稳顺利生产吗？” 郭京轻轻摇头。 他的脸上仍旧带着有些神秘莫测的淡笑。 “不可言，不可说。” “若是他在上去之后，知道贫道提前这么早的时间便透露了他的身份的话，恐怕要与贫道起争执的。” 什么？ 赵子偁瞬间就听懵了。 他没听错吧？ 国师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子偁不是一个傻子。 他连带着他的夫人，全都用惊诧的眼神看着那个并未隆起的肚子。 赵子偁的夫人轻轻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内心之中感官复杂。 这肚子里托生的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怎么还会和国师以及上面扯上关系？ 赵子偁还想再问。 可眼看郭京那个意思是不想多说了。 他咬了咬牙。 “国师，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我夫人这胎乃是在天师府求得的，如今国师又为我的孩儿出手掐算，应该也算得上是颇有缘分……” 赵子偁小心翼翼的说。 “不知道国师愿不愿意提前收个徒儿？” “我为我的孩儿厚颜开口请求国师。” 赵子偁话音落下之后，他的夫人脸上也闪过惊喜神色。 对呀。 她刚才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个办法？ 别管这肚子里的孩子有多么神秘，未来会遭受怎么样的挫折？ ……不是说那种天上的人物下凡都是来历劫的吗？ 国师肯定是保留了法力的仙人。 如此这般的话，不如让这孩子认了国师当师父。 师徒情谊，如同父子之情。 到时候就算出了什么事情，国师也不会坐视不管。 真是个好办法。 郭京倒是没有想到还能够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问他愿不愿意。 那他自然是愿意的。 可他不能堂而皇之地表现出来自己的意愿。 若是那般，就有失国师的身份。 还显得目的性太强。 郭京思索片刻之后轻轻摇头。 赵子偁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为何国师不愿，莫非是因为夫人肚中之子曾与国师有过旧怨吗？ 可听国师刚才的话里话外意思也不像啊。 “不必多想。” 郭京仿佛看出赵子偁心中所想一般。 他淡言开口安抚。 “并非是贫道不愿，而是时候未到，缘分尚未企及。” “等到缘分已至的时候，自然便会水到渠成。” 郭京在心中默默吐槽。 就自己这态度。 也能算得上是渣男了吧。 不拒绝也不答应。 而且还打算脚踏两条船。 ……呸呸呸。 郭京赶紧刹车，遏制住自己要继续往下想的念头。 什么叫脚踏两条船？ 自己这是打算两方面下手，早做安排。 这叫稳妥！ 第516章 争风吃醋第二弹 没有缘分吗？ 赵子偁在心中默默低语，念着郭京刚才为自己说的那些话。 缘分。 这二字在他的心间缠绕。 让他一时半会儿摸不清楚郭京是什么意思。 但无论如何，赵子偁多少心中还是有些安慰。 最少。 国师没有一口拒绝自己不是吗？ 那就还有希望。 “国师！” “国师！” “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恰值此时。 一阵欢跃的声音传来。 三人在花园内闲逛的脚步暂停，回头看去便看到一个头戴玉冠的男子，有些兴冲冲的走了过来。 虽说是走，但按他的脚程也能算得上是一路小跑。 赵子偁虽不认得当前，但从那男子头上的玉冠以及腰间的玉坠配饰，还有衣服上面的纹路都能够认得出来，此人恐怕也是一名皇亲国戚，而且比自己的身份更加尊贵。 他和他的夫人连忙低头行礼。 “国师，那我和我夫人就先告辞了。” 赵子偁谨慎万分。 眼下来的这位亲王，不知脾气好恶。 万一自己不小心冲撞了对方就不好了。 还是先溜为妙。 郭京挥手让他二人离开。 赵子偁如蒙大赦。 他在退走之前还在琢磨着刚才郭京所说那番话的意思。 赵枢也在此时来到了郭京面前。 他没在意离开的赵子偁。 “国师，你猜我来是想说什么的？” 赵枢兴奋的神色无法掩盖。 郭京也愿意配合他。 “是什么？” 他也是真好奇，赵枢到底想说什么？ 难道是生意上的问题吗？ 赵枢笑了起来。 “国师肯定已经知道我想说的话了。” “没错，我来此当然是为了给国师表功的。” “就是不知道国师打算给我什么奖励呢？” 他看起来像个贪玩的孩子，讨要风筝一样。 态度并不惹人生厌。 隐约透露着十足的亲近。 郭京觉得有些好笑。 他伸出食指轻轻的扣了一下赵枢的头。 “这么想要奖励，那给你一个栗子可好？” “栗子？”赵枢被敲了头也不生气，反而摸着额头傻笑，好奇询问。 “什么栗子？” 郭京轻笑一声。 “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一个爆栗。” 赵枢呆了一下。 他的脸色呈现出肉眼可见的。呆滞在下一秒钟，就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浑然不顾仪态。 “这可真是……” “那我就算是自讨苦吃了？”赵枢俏皮询问。 他并不介意郭京敲了自己的头，还给了自己这样一个奖励。 赵枢非但不介意，反而还觉得欣喜。 这算什么？ 这当然算得上是国师对自己的亲近。 恐怕官家也不能这么亲近国师吧？ 我果然是国师最疼爱的宝宝！ 赵枢心里美得冒泡。 当然他也记得正事，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便开口。 “我此次确实是为了给国师汇报京腾力拔商会的进展。” “国师料事如神，商会进展非凡，取得了不小的成就，银子白花花的堆满了库房！” 赵枢提起便激动万分。 “蔡相那个老货还想骗我，不过被我装傻充愣蒙混过去了，可笑他还以为我是那个等着父皇宠爱嗷嗷待哺的婴孩。” “呵！” 赵枢表情讥讽。 活爹的爱他早就不稀罕了。 真金白银才是最香的东西。 当然了。 如果国师愿意当他爹的话，那他还是很稀罕的。 可惜。 赵桓那个醋王不会答应的。 就凭他那个不要脸的功夫，说不定能因为自己的一个称呼给自己随便找个罪名投入大牢。 赵枢暂时还不想挑战这个。 更何况…… 郭京眼睁睁的看着赵枢喜滋滋汇报完商会进展之后，就立刻垮下脸。 他脑子里面猛地闪过一个表情包。 垮起个小猫批脸。 别说。 赵枢还真的挺像的。 这么一看的话。 赵枢也颇有几分姿色呀。 咦…… 郭京被自己的脑补恶心的打了个寒战。 赵枢浑然不觉。 他脸色凄苦的向郭京诉苦。 “虽然商会进展不错，但我之前假装帮蔡京那个老货设立了法台，皇兄或多或少对我有些猜忌。” “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又不能告诉皇兄，我是替国师办事……唉，我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皇兄猜忌也是正常，但我就怕坏了国师的事情。” 赵枢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郭京的脸色。 眼看着郭京没有什么异样神色，他才继续开口。 “不过国师放心，就算皇兄猜忌我，我也可以隐忍万万不会坏了你的事情！” 他这左一个事情又一个隐忍。 郭京要是看不出来他在卖惨，那就是瞎子了。 而且还不光光是卖惨。 顺带着还在给自己上眼药呢。 郭京嘴角抽搐了一下。 莫名的他有种自己才是皇帝的感觉。 赵佶赵桓赵楷赵枢全都是他后宫的妃子。 要不然的话，这一个两个在他面前又是装可怜，又是扮委屈，又是争风吃醋的。 好好好。 这么玩是吧？ 原来皇帝竟是我自己。 赵枢倒也没真争风吃醋。 但他确实在意国师的看法。 赵桓最近颇为猜忌针对他。 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那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皇兄付出的努力？ 赵枢在心中暗想。 抱歉了，皇兄。 国师的怜惜我就收下了。 郭京虽在心中暗自吐槽，但也确实知道赵桓是个什么狗脾气。 他还真有点怜悯赵枢。 “官家无论如何也是官家，你受委屈了。” 郭京随口开口安慰。 “你放心，既然你是为了贫道做事，那贫道绝不会让你吃亏。” 赵枢听完立刻一脸感动。 他双手捧起郭京的手，满眼都是泪花。 “国师，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就算吃亏也无所谓的，只要能够帮助国师就够了。” 郭京：…… 谢谢，不搞基。 他默默抽回手，将话题转移到了如何继续发展商会挣钱的上面。 赵枢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真金白银谁会不喜欢呢？ “接下来商会的发展，肃王可有什么想法？” “想法……？”赵枢被问住了。 他能有什么想法？ 他要是有想法的话，之前也不至于一直在海里游着，没办法上岸了。 但他会投机取巧。 赵枢装作深沉的点头。 “不成熟的想法确实有一些，但想必应该比不上国师的点子。” “商会还有什么新的推销手段吗？” 第517章 皇城司的监视 “促销吗？” 郭京微微垂眸。 赵枢满眼都是期待。 而后他便听到，那张被他奉为圣人之口的嘴中，吐出来了让他特别陌生的几个字词。 “其实促销的手段有很多。” “我之前教给你的那些也包括在内。” “降价式促销、有奖式促销、打折式优惠、竞赛式促销、免费品尝和试用式促销、焦点赠送式促销、赠送式促销、展览和联合展销式促销、纪念式促销、组合促销……” “你能懂吗？” 郭京神秘莫测的看着赵枢。 赵枢绞尽脑汁去理解郭京说的话。 “……所谓的降价促销，应该是降低价格，这个我能懂。” “有奖式促销应该是给予奖励？” “但是打折促销，打折……这有些不太好吧。” 赵枢小心翼翼询问郭京。 “若是去往我们商会的顾客全都打折，让他们在我们商会里面走不动，只能不停买东西的话，确实能快速攒一波钱，但是……” 郭京：？ 当我打出问号的时候，不是我觉得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郭京深深呼吸一口气。 “停。” “不是这个打折。” 赵枢这是要把人家打骨折啊！ “打折分为九折，八折，七折等等，指的是在原价的基础上进行打折销售，也就是以低于货物的正常价格销售，还可以凑满减……” 说着说着，郭京就发现自己说太多了，这种后世概念一下子说不清楚。 所以他立刻改口。 “确实有些不好记忆，既然这般，那贫道写本相关的册子给你可好？” 这样，既能保持住自己的逼格，也能够让赵枢深切理解。 简直一举两得。 赵枢一瞬间惊喜的瞪大眼睛。 什么？ 国师竟然要为了他出书。 这能有什么不好？ 这简直太好了！ 他立刻连忙点头，生怕自己晚了一秒，郭京就反悔一样。 “当然可以。”赵枢连忙说。 “我稍许能够理解几个，国师不用急，我有的是时间，等国师！” 哈！ 哈哈哈！ 装委屈卖惨博同情果然是有用的。 赵桓！你恐怕都没有国师亲手给你写的书吧！ 赵枢在心中，小人得志般叉腰大笑。 面上又是对郭京极度尊敬的样子。 “多谢国师愿意为我解答这些问题，我就不多打扰了。” 赵枢潇洒离去。 郭京微微吐出一口气。 京腾力拔商会进展不错，他也高兴。 人活在这世上就离不开钱。 能有一个自己的来钱方式，那是再好不过。 赵子偁爷已经走了。 不过，花园里的花倒是开得不错。 郭京难得放松下来，独自一人踱步在花园中，边赏花边静静沉思。 在绕了一圈过后。 “国师请留步。” 郭京听闻身后脚步声，回头便看到了神态焦急的一个小太监。 他对这个小太监还有些印象。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黄真的一个干儿子？ 不光是这个小太监。 在他的身后还有着赵桓的銮驾。 “何事？可是官家召我入宫？” 小太监忙点头。 “确实如此，国师果真料事如神。” “官家请国师进宫商议事情。” 郭京并未拒绝，也不拖沓。 他干脆利落上了銮驾，被抬着一路过去。 銮驾晃晃悠悠的。 帘子也被风吹开。 郭京值此时看到那小太监凑了过来。 他压低声音，低声提醒。 “国师入宫还请小心。” “干爹让我提醒您，官家之所以突然请您入宫商议事情，那是因为肃王进了您的天师府。” 郭京眸中滑过了然。 他就说呢。 赵桓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这段时间本没什么事。 看来这是给自己找事了。 因为赵枢来找自己，所以急不可耐的让人把自己带走吗？ 郭京在心中轻轻啧了一声。 赵桓能够知道的这么详细，想必应该是皇城司的力量。 皇城思一直都在严密的监视自己。 郭京脑海中划过这个念头。 他并非不知。 而且他知道被皇城司监视的人不仅仅只有自己一个。 这是天子与生俱来的掌控欲。 但他还是觉得不爽。 谁会喜欢随时随地被监控？ 一点隐私都没有。 赵桓要是再变态一点的话，郭京都担心自己底裤的颜色都被透露过去。 必须得想个办法，瓦解皇城司的力量。 这个念头在郭京脑中一闪而过，却被他紧紧抓住，然后定型。 郭京看了一眼那小太监。 小太监长得确实清秀。 一双眼睛大大的，很机灵。 也难怪黄真会收了他当干儿子。 这个情他领了。 郭京从窗帘中抛出一块赏银。 小太监手脚机灵的接住。 “替我谢谢黄真，他的这个人情我记住了。”他听到国师如此说。 想要瓦解皇城司的力量，对于郭京来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如果说，是想办法将这份力量掌控在自己手上的话，或许能够如同兵权一样，可以被谋划。 郭京在心中记下这件事情。 此事不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慢慢来。 一个计划的轮廓在他的心中萌芽。 逐渐生长。 就这样，他被一路摇摇晃晃的抬到了赵桓殿里。 下轿的时候，郭京还能看到那小太监担忧的眼神。 他忍不住会心一笑。 虽说自己一直都被这群赵姓的人各种猜忌。 但确实颇受底下人的爱戴以及尊敬。 也让自己的消息不至于阻塞。 郭京心中的计划也在这一路上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未声张，抬腿走到了赵桓的门前。 宫门四敞大开。 郭京刚走进去，便听到了瓷器被摔碎的声音。 砰的一声。 四处溅射的瓷器碎片，刚好到了他的脚边。 郭京抬起头来便看到了赵桓那张有些愤怒的脸。 赵桓抬头望向郭京。 他微微平息怒火招呼了一声。 “亚父来了。” 说完也不多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满脸都是沉闷的怒火。 郭京观望他这模样便知是在等自己问询。 他也只得开口。 “官家这是怎么了？” “是谁惹得官家不悦？” 郭京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在地上捡起了被丢掉的毛笔。 他细心的将毛笔搁在笔架上。 态度宛如是对待自己最亲近的小辈一般。 赵桓心中怒火微微消散。 但想到皇城司对自己汇报的事情，他的怒火又高涨起来。 他冷哼了一声。 “朕还能是因为什么生气？” “当然是因为之前的天书一事！” 别管是天书还是赵枢都是一样的家伙！ 赵桓越想越气，猛的站了起来，拍着桌面。 “太上皇之前所做天书一事影响太大，直到现在为止，还有诸多百姓全都推崇太上皇！” “频开的法会一直在不停的为太上皇造势，朕就算是有三头六臂，都没办法平息那群愚昧百姓的愚蠢带来的影响！” “亚父可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影响和隐患？” 句句不离太上皇。 字字都指赵枢。 得。 郭京算是看得出来了，赵桓这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呀。 第518章 忽悠赵桓办日报 “人心之所以是人心，便是因为人心难以掌控，即便是贫道也没太多办法。” 郭京轻描淡写的将这个问题绕过去。 “是吗？” 赵桓语气怀疑。 显然他不是怀疑郭京。 而是不打算让这个问题就这么轻飘飘揭过。 赵桓句句都是不能被安抚的愤怒。 “可亚父应该有方法扭转局势吧？” “太上皇如今势头正大，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龙椅上面坐着的是太上皇呢，把朕这个天子放在何处！” “朕看京城的法会，根本就没有将朕放在眼中！” “指不定是要动摇我大宋的根基！” 这话说的就有些严重了。 不过也确实能够看得出来。 赵桓虽说是在指桑骂槐，但也有一部分因为之前京城的法会，感觉到憋屈和愤怒。 甚至这憋屈和愤怒还无处发泄。 赵桓不喜欢这种感觉。 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形势说不定会被那个活爹掌控。 他绝不喜欢被动。 而最重要的是。 之前京城的法会乃是赵枢所在商会地方。 赵桓更加排斥，更加心烦赵枢。 十几年如一日的不动。 一动就是大动作。 他简直恨不得把赵枢埋到黄陵里去。 更别提现在赵枢竟然还接触国师。 岂有此理？ 简直是胆大妄为。 赵桓句句不提赵枢，句句都是在跟郭京表示自己对赵枢非常不满。 百姓还在推崇太上皇，让自己很被动。 郭京联想到之前赵枢对自己说，他被赵桓所忌惮。 赵枢参与商会相关的事情，又有他在其中插手。 想了想。 郭京还是决定帮赵枢说说话。 但绝不能说是他安排。 应择得他法才行。 “官家不必太激动。” 郭京上前一步。 迎着赵桓的视线，他淡然开讲。 “俗话说得好，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盛极必衰，物极必反，不知官家可否听过这几句话？” 赵桓微微冷静。 “亚父这是何意？” 郭京微笑勾唇，满脸都是胜券在握的表情。 “自然是官家想的那个意思。” “人如果爬的太高就会跌下来～重重的跌下来。” “粉身碎骨，万丈深渊，不外如是。” 赵桓眼睛一亮。 “亚父的意思是说……” 郭京轻轻摇头竖起一根手指挡在二人中间。 “不可多言。” 说多了可就没意思了。 这种话还是说一半留一半比较好。 反正怎么都是赵桓自己的理解。 郭京现在当神棍已经当的有些经验了。 “朕明白了！” 赵桓双眼晶亮。 “亚父果然不愧是亚父。” “既然如此的话，那朕倒是要看看这人能爬多高又能摔多惨。” 赵桓冷冷一哼。 不过他倒是坐下了。 显然是已经将这件事情揭了过去。 看他的样子，赵枢那边也不用担心会被报复。 郭京微微松气。 赵桓简直比过年的猪还难哄。 好在他有万般手段。 总算是把人给哄好了。 也就在这时。 郭京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在来时路上，瓦解皇城四的计划。 他在内心略一思考进行定夺。 此时气氛差不多合适。 可以提出。 也刚好，赵桓虽说没那么生气了，但还留有丝丝怒气，毕竟现在活爹那边的气焰正足，他怎么可能瞬间消气。 所以他主动向郭京开口求助。 “亚父所言有理，但朕仍旧想化被动为主动，不知亚父有何方法？” 来了。 话头都已经递上来了。 郭京要是不接的话，那就太过分了。 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郭京做出深思的表情。 “官家不妨这样想……” 他的话刚开了一个头，赵桓立刻投注视线有些激动。 他就知道。 赵桓在心中略有些得意。 还想骗过他？ 亚父肯定有办法能够对付那个活爹。 这段时间亚父的态度实在是太飘摇了，和那个活爹的接触也太深。 赵枢所做之事虽惹人生气，但也不是全然无用。 至少他可以利用，这是逼迫亚父在自己和活爹之间做出选择。 果然不愧是自己。 赵桓内心得意。 郭京哪里知道赵桓还有这个想法。 他要是知道，也只会翻个白眼。 别傻了。 他一直奉行的标准就是游刃有余，如鱼得水。 赵佶就算知道他在背后给赵桓出主意，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如今实在太过于被动，要想化被动为主动，咱就得掌握话语权。”郭京接上自己刚才的话。 话语权。 赵桓因为这三个字陷入深思。 郭京继续劝说。 “故而贫道有一计献上。” “亚父快说！”赵桓已经迫不及待了。 郭京微笑置之。 “成立汴梁日报。” 汴梁日报……？ 赵桓满眼问号。 那是什么东西？ 日。 他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 要么是太阳的意思？还是天数？ 莫非是动作？！ 报……报告？ 日后还得打报告？？？！ 这是什么操作！亚父貌似有点小癖好啊！ 郭京咳嗽两声，看着赵桓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赶紧开口解释。 “便是一种将消息进行传播的渠道，由皇室发行，可通过商会还有当地官府进行传播……” “不用通过层层审批，官家想说的话可以直接通过日报，让下面的人知道，直接传达到百姓那里，这样便可以自由的掌控言论。” “也可以在当地县张贴布告，每天更新。” 赵桓恍然大悟，然后若有所思的点头。 他大概明白了郭京描述的东西。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 赵桓眉头紧锁，摇头担忧。 “亚父所言不虚。” “但朕有疑问。” “百姓大字不识当真，能够看懂朕想要让他们看懂的东西吗？” 郭京略一停顿片刻。 他微微垂眸。 好极了。 这个问题刚好问到了他的心坎上面。 本来他还在想要如何将开明智这件事情提上日程呢？ 没想到，赵桓现在就已经想到了。 “贫道早有准备。” 郭京侃侃而谈。 “这日报是给读书人看的。” “为的就是能够掌控读书人之间的话语权，毕竟那群读书人才最爱四处传播消息。” 郭京这可就有些说到赵桓的伤心事。 赵桓回想了片刻，神态就变得愤怒。 “亚父说的不错！” “那群读书人仗着自己手中有根笔杆子，就敢四处传言！” “朕早就已经容忍他们多时了！” 郭京在心中默默吐槽。 凡事应该想想自己的问题。 你要是没问题的话，一个巴掌也拍不响。 但他面上没有任何异常神色。 反而是点头轻叹。 “官家说的不错。” “所以更要掌控他们。” “而另外一点则是……开民智。” 第519章 他才是外人 “广开民智……” 赵桓因为郭京所说的一番话陷入了深思熟虑当中。 但他紧锁的眉心，完全可以让人看出他的不赞同。 或者说。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赞同开民智这件事情。 郭京就像看不到赵桓那已经紧锁的眉头一般，淡定点头。 “没错，虽说是第二点，但其实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读书人在百姓中间的力量终究还是薄弱的，再怎么样硬骨头的读书人，除非是名门望族，否则但凡是寒门贵子，总会有不识字的家人。” “如果能够掌控这一股力量的话，那就掌控了全国。” 郭京并不认为赵桓会拒绝。 但他心中清楚，赵桓一定会拒绝。 这是一个既要又要的问题。 但凡是帝皇，便不会想自己所统治的江山被推翻。 赵桓害怕吗？ 他不害怕。 因为他们大宋有国师。 只要有国师在，那么肯定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但是他也害怕。 因为百姓愚钝，难以教化才更加好掌控。 倘若百姓拥有了自己的智慧，一个百姓有一个脑子，一万个百姓就有一万个脑子，也就是一万种不同的思想。 人一旦开始思考，就会越来越难以满足。 赵桓眉头越皱越紧。 但他也同时心动，郭京与自己所说的好处。 只能说确实贪婪。 所以赵桓决定将这个问题重新丢给郭京。 他状似为难的摇头。 “听起来确实不错，可是如果全天下的百姓全都有了智慧之后，那迟早有一天，会国将不国。” “他们还能服从朕的统治吗？” 赵桓眉眼中的担心几乎快要变成实质溢出来。 郭京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你还知道别人都不服从你的统治啊。 这话肯定不能说。 “官家多虑了。” 郭京摇摇头。 “这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劣处，凡事毕竟有好坏，世间也总有阴阳，不可能只有一个片面。” “太上皇这次之所以能够将天书运动发展的如火如荼，如此成功，便是因为那群百姓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智慧，愚钝非常，所以才好将他们蒙蔽蒙昧。” 确实。 即便是赵桓也说不出什么，只好轻轻点头。 看赵桓的样子已经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郭京也就吐了一口气，继续开口。 “何况那些开了民智的缺点，全然无法比拟其中一个最大的优点。” “哦？” 赵桓有些好奇。 “亚父细细说来，也让朕好好听听。” “官家可以去想，现如今大宋的人手为何不够？” 历朝历代就没有人手足够的时候。 赵桓刚想脱口而出，但又猛地想到，郭京想听的绝对不是这些。 他动了动脑子，有些试探的询问。 “因为战事连连，百姓流离失所，读书人也无心科举？” 郭京先是点头，然后摇头。 “这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原因。” “但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基数太少。” “什么基数？”赵桓倒是不难能够听懂。 “读书人的基数。” 郭京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他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置于身前踱步在殿中来回。 赵桓目光始终紧紧追随着他的身影。 “现如今的百姓个个都是文盲，所谓盲，那是目盲之人，目不识丁和盲人有何差别？” “扫除文盲是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 “也就是扫盲。” 郭京一边说，一边瞧着赵桓的脸色。 “官家可知，何为大同？” 大同。 赵桓感觉自己现在才像那个文盲。 好在亚父并未要他执意说出二字释义。 尚且逃过一劫，赵桓暗中吐气。 郭京给出释义。 “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天下苦战乱盗贼久矣……倘若能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那天下岂不是太平盛世了？”赵桓听完略有激动。 但他很快从郭京所画大饼中回神。 赵桓神态中带着厌倦和厌恶的摇头。 “亚父所言不虚，那般景象确实是朕心中所向。” “但亚父有所不知，这世上，硕鼠和盗贼是绝不会消失的两个东西。” “贫道自然知晓。” 郭京轻笑着摇头。 他在赵桓面前站定。 “但虽无法消灭，却可消减。” “倘若天下人都能识字，有一技之长，沦落为盗贼和匪患的百姓便会少许多。” “为何百姓总不拘小节，可读书人却端方克制，便是因为读书人识字。” “识字的百姓多了也便不再愚昧，读书人自然稳步增长，届时官家手中可用之人也会稳步提升。” “大宋自然不再愁无人可用。” 赵桓顺着郭京为自己描述的画面遐想。 他不免浮想联翩。 “官家……官家？” 还是郭京多叫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赵桓此时已完全被说服，想到那个画面，心中的激动之情就无法遏制。 他快步从案牍后面绕出，双手紧紧抓握住郭京的手。 “亚父，你所说所想，实在太过于伟大！” “朕同意了！” “我们何时开始推行？” 郭京却不如同赵桓所想一般焦虑，反而轻轻抚开她的手，淡淡摇头。 “不急。” “为何不急？” “自然是因为另一个问题了。”郭京平静的吐出一个字。 “钱。” 赵桓并不是很在意，随便的挥了挥手。 “朕还以为亚父要说何等重要之事，原来仅仅只是这等小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朕大可为亚父开国库……” “不可。” 郭京断然拒绝。 “国库乃是国家之本，虽说民治乃是人生之本，但不可浪费。” “何况寻常百姓也并非不知读书的好处，为何家中能走出的读书人仅仅只有寥寥？便是因为百姓家贫无力供养读书人，有时供养一位读书人，便已是倾家荡产。” 郭京眼中闪过一丝不为人察觉的暗芒。 他提出一句让赵桓都觉有些惊讶的话。 “所以贫道认为，此事大可交给肃王赵枢去做。” 什么？ 赵桓险些以为自己没有听清。 交给谁？ 赵枢？ 怎么可能？ 亚父不是一直很欣赏他吗？ 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为何要交给他…… 莫非…… 郭京回望着赵桓的眼神，神态中充满了纵容和疼爱。 “赵枢手中所持商会蒸蒸日上，无论如何，他乃是皇亲国戚，倘若大宋能够发展，对他也有好处。” “国库也能消省很多。” “这等活计还是交给他比较好，官家觉得呢？” 第520章 最伟大的发明 赵桓是怎么觉得的？ 他觉得…… 他觉得简直太妙了。 原本他还在怀疑亚父是否已与赵枢互相勾结。 从赵枢近日表现来看，自己这位皇弟，对于皇位之心可谓是贼心不死。 不光是弄出来了一个风头浪尖的商会，还频频攀附国师。 这种所作所为，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想干什么。 何况国师也并未拒绝他的靠近。 赵桓乃是多疑之人。 他连自己亲爹都防着。 或者说。 赵家所有人，本性骨血之中流淌着的就是多疑的鲜血。 但现在，赵桓内心之中的怀疑完全被打消。 他甚至隐隐有些后悔。 自己怎么会怀疑亚父与肃王赵枢互相勾结呢？ 简直实在不应该。 但亚父为何要在私底下接触赵枢？ 赵桓灵光一闪。 他知道了！ 赵桓望着郭京的眼神都变得泪光盈盈。 好像下一秒就能感动到落泪一般。 郭京：？？？ 赵桓又在脑补什么东西？ 赵桓果真是在脑补。 他觉得他想通了。 亚父之所以会费尽心力容忍赵枢的接近，便是为了今天一事。 他全都是为了朕呀。 他若不是为了给朕省钱，亚父又怎么可能会忍着性子去容忍赵枢那家伙。 不过是为了他手中的商会罢了。 亚父！ 简直用心良苦！ 倘若不是朕今天发现了这事情真相的话，恐怕还真要误会了亚父去了。 赵桓感慨的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滴。 “亚父，朕懂你了。” 郭京：？？？ “你能明白贫道苦心就好。”郭京脸上配合的露出一个微笑。 别管赵桓懂什么了。 从他的举止和神态看来，应该是已经彻底消除了对赵枢手中商会的戒备心和贪欲。 如若不然…… 京腾力拔商会持续发展下去，招惹了赵桓的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找个借口收走。 可如今已是不行了。 除非…… 有人打算动摇国之根本。 那就放手去做吧。 别说是赵枢了。 今天站在这里的国师还有都不会纵容赵桓对方下手。 郭京成功将京腾力拔商会过了明路。 往后赵枢再怎么敛财，赵桓也会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计划通。 “朕决定了。” 在一番感激过后，赵桓定下主意来。 “便由亚父和赵枢一起去推行广开民智的计划。” “可好？” 郭京自然答应。 他为的不也就是这个吗？ 现在看来，这项活计稍显得有些吃力不讨好。 但放在长远来看，这便是桃李满园，万千子弟。 谁吃亏还真不一定说得定。 郭京满口答应。 赵桓自然也是欣喜的。 他欢快的留郭京一起在宫中用膳，然后又让黄真将人送走。 半点没给自己活爹机会。 赵佶收到消息赶来的时候，郭京人都走了，茶盏都凉了。 赵佶被气得不轻。 他最近属实春风得意，稳稳压了赵桓一头，和这逆子也懒得争辩，急匆匆的追着国师的步伐离开。 但到底是没能够追得上。 郭京将自己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广开民智这件事情上面。 在自己的悟道室中，他盘膝而坐，眉眼沉沉。 窗外的夜色早已入暮。 悟道室中灯火通明。 郭京绞尽脑汁思索要，如何用最简单最快速的办法让百姓得以识字？ 三字经？ 千字文？ 还是百家姓？ 又或者是道德经之类的…… 一个又一个的想法，全都被他推翻。 在最开始，郭京曾设想过可由商会拨款，将款项下拨到对应乡镇。 建立学堂供学子读书。 但这想法在下一秒钟就被他自己推翻了。 没用。 且不说下拨的款项在中途会有多少被贪污。 就说即便是建立了学堂，在农耕农忙时期，也不一定会有多少学子能够坚持下去。 何况笔墨纸砚哪个不需要费钱呢？ 京腾力拔商会又能够坚持供养多久？ 郭京开商会可不是为了做大善人的。 不行。 绝对不行。 但这样不可以的话，又有什么还能行？ 教材的推广也不行。 最后。 郭京脑中灵光一闪，望着杯中早就已经冷掉的茶水，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法子。 有了。 可以用拼音。 a，o，e，i，u…… ai，ei…… ao，ou，ing，eng…… 要是用拼音的话，只要编出来拼音的声母韵母表，然后伴随着汴梁日报一起发行，便可。 拼音的使用范围广泛。 而且难易程度偏向容易。 就连幼儿园的孩子都能学会，他就不信，古人还真能差到哪里去吗？ “你还不睡觉？”朱小悠提着空空如也的茶壶，从悟道室门口经过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灯火通明，推开门进去一看，便发现伏案的郭京。 她眼中闪过担忧，但依旧毒舌。 “难怪你年纪轻轻就已经华发早生，并且头顶稀疏。” “再不睡觉你就等着第二天马革裹尸去吧。” 郭京从忙碌的编写中回神翻了个白眼。 “我又不上战场，为何会马革裹尸？还有我哪儿头顶稀疏了？” “你该睡就睡，不睡的话去做你的实验，别管我。” 朱小悠气的把门一甩。 “不管就不管，明天我等着给你收尸。” 话虽如此。 郭京再次从疲惫中抬头，揉着自己酸涩脖梗的时候，还是看到了，不知何时放在自己案牍上的温热茶盏。 拼音好写。 不到几分钟他就能写出来。 但要如何让这里的人精准读音和使用方法，那就需要有编物了。 郭京熬了一个大夜。 第二天天一亮，他连洗漱都未，匆匆忙拿着自己编写好的东西，找到了翰林院的许翰林。 “国师这是……？” 许翰一见郭京这副尊容便吃了一惊。 他何时见过国师如此狼狈的时候？ 哦不对。 也见过。 毕竟国师还有过差点被砍头的时候呢。 “闲话少说。” 郭京随手一挥。 “许翰且看。” 许翰不过有些好奇，看着被郭京置于自己桌子上的纸张。 他只是随意一扫，这一看便投了进去，眼睛像是扎在了上面一样拔不出来。 “这是什么？” 他虽然看不太懂，但内心中有个很奇异的声音在不断告诉他，这东西绝对有用，而且绝对有大用。 许翰还是个明眼人呢。 郭京露出舒心的笑容。 也不亏自己第一个找他。 他淡淡的吐出了两个字。 将这文学划时代的东西，第一次送到了大宋的面前。 “拼音。” 第521章 国师，大义! 拼音。 许翰在心中默念这两个字。 他提起了重视的态度。 “可否请国师细细给我讲解？” “自然可以。” 郭京轻描淡写的点头，指着自己给出的这张纸进行简单的讲解。 随着他越发深入，越发向下。 许翰眼睛也越瞪越大。 对于他来说，这些东西并不难理解，甚至能够算得上是粗浅易懂。 但他是一个文人。 他能够明白，国师这东西要是拿出去的话，会对天下造成多大的动荡。 “许翰认为这拼音价值几何？” 许翰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望着桌上这张纸，他的眼神竟不似在单单看着一张纸，反而好像在看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半晌。 许翰摇头露出丝丝苦笑，但给出高度赞誉。 “很有用。” “倘若国师将拼音在天下进行推行的话，那不日之后，恐怕读书人的数量便能翻个几番。” “但……” 他有些吞吞吐吐的还想说什么。 郭京摇头制止了他。 “这是官家已经许可的。” 原来已经经过了官家的许可吗？ 许翰瞬间闭口不言。 他们这位官家可不同于以往其他朝代的皇帝。 总之还是小心点，别招惹比较好。 尤其是这是已经通过了国师和官家双重认可的。 就算他为以后的读书子弟担心，也最好别说什么。 何况。 不得不说。 许翰确实认为这是个不错的东西，对大宋未来江山巩固有益。 他细心的提出：“只有我一人的意见还是过于浅薄，不如多找几位翰林来一起商议。” 这话正中郭京下怀。 他当即点头答应。 此后又是几个老学究和太学生，附带翰林，全都被召唤过来。 初始每个人的表情都不相似。 但最后所有人都交口称赞给出了一致的认可。 “可行。” “我赞成。” 郭京满意这些人的识相。 虽说他不很在意文武百官的认可度，但能够经过太学院和翰林院的一致认可，拼音的推行效率也能大大提升。 郭京拿着手中纸张扭身离开。 原地剩下的几个老学究和太学生全都面面相觑。 最后。 不知是谁，突然来了一句。 “或许大宋的文坛当真要变天……” 郭京一路找到了赵枢，他就在京腾力拔商会中。 二人来到天师府。 赵枢坐下之后，便听到郭京为他细细道来整件事情的脉络。 听完之后他的表情变化不定。 最后定格在了为难的神色上。 “这件事恐怕有些难度。” “怎么讲？”郭京耐心聆听。 赵枢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国师的态度并没有不耐烦，这才说了下去。 “为难之处并不是用拼音推广给百姓。” “而是这天底下的读书人，恐怕会联合起来抵制。” 郭京神色不变。 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可能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大多数的读书人，尤其是那些已经上了年纪，仍旧停留在童生秀才，又或者是举人的读书人。 他们大多穷酸迂腐。 文人身上所谓的清高，全然都是沽名钓誉。 个个都认为读书是高贵的事情，乡下地头田间刨食的泥腿子，怎么能够跟他们同起同坐？ 有辱斯文。 简直有辱斯文。 何况。 倘若人人都可以读书识字，就连寻常百姓不再目不识丁的话，那他们这些读书人要如何凸显自己的高贵呢？ 郭京甚至都不用脑子去想，就能想明白那些读书人的想法。 赵枢摇头叹气。 “皇室也苦那群迂腐之人久矣。” “但他们终归数量庞大。” “这件事情要是闹得狠了的话，说不定会使朝廷动荡。” 如今金人虎视眈眈。 赵枢都不用细想，就知道文官大多都应该属于反对派。 天下的学子数量也实在庞大。 原本。 国师在所有人心中风评都甚好。 可要这事闹出去的话，恐怕会引起很多人的抵制。 “要不然就算了吧？” 赵枢反过来劝说郭京。 他确实也是为了郭京担忧。 赵枢压低声音，以推心置腹的姿态轻声劝说。 “国师恐怕有所不知，这天下大多数的名流望族，全都以自己手中保持着书籍为荣。” “抄书借书，对百姓来说都是难以企及的事情，甚至可能因此饱受侮辱。” “他说个个都能识字的话，那些名流家族绝对要联合起来抵制国师，他们虽然大多不参与朝政，可却拥有着足够的声望，到时候国师地位恐危！” 越说，赵枢越觉得不行。 他可是标准的国师党。 所以他的神态就显得尤为激动。 “国师还请听我一言！” “此事要不然就作罢，或者稍后再议。” “不值得，为了那些人动摇自己的地位，何况他们大多数也根本就不知道感恩。” 赵枢并不认为自己说的话有错。 甚至，郭京也不认为他说的话有错。 大多数人都是不知感恩的。 知道感恩的人反而寥寥无几。 但他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郭京摇头拒绝。 “我知道你的好意。” 郭京笑了笑，拍了拍赵枢的手。 “不必担心，只是让百姓识字罢了，不会威胁到读书人的地位。” “怎么不会？”赵枢特别激动。 “国师小看那些名流家族了，但凡有一丝一毫可能会动摇到他们地位的事情发生，他们都会如同风声鹤唳一般提高警惕！” “这不是可以尝试的事情。” 赵枢神态激动。 郭京却只是平静的看着。 他的眼眸如同一潭波澜不惊的潭水。 抬头的时候，黑亮的眼睛就像是宝玉一般，让赵枢瞬间联想到了自己所收藏的那颗最为名贵的黑珍珠。 他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郭京说：“可那又如何呢？” 他平静得好像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国家二字永远都是国在前。” “就算是人人都怨恨贫道也没关系，只要大宋能好，宋朝能够绵延，即便是贫道当即身死，也无憾了。” 郭京淡淡垂下眉眼。 他的模样看起来非常圣洁，但又轻飘飘地好似不在人间一般。 赵枢只听到那平静的声音再次传来。 “贫道这一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大宋和百姓能够安好。” “除此之外再无所求。” 第522章 烧钱的玩意 郭京话音落下后，赵枢一瞬间失言。 他眸中略带震撼的看着郭京。 不敢相信。 赵枢从来都没想过，会有人这么身先士卒，敢为天下先。 尤其，国师还位高权重。 如果他什么都不做的话，顺风顺水也能荣华富贵一辈子。 “值得吗？” 赵枢忍不住问。 “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郭京摇摇头。 他扭头来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嘴角流露出淡然的微笑。 “这是总要有人去做的事情。” “既然总得有人去做，那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贫道呢？” 扑通一声。 郭京吓了一跳。 但他面容镇定，回来就看到赵枢几乎是感动泪流的伏在桌面上。 这一瞬间，他看着郭京的眼神都泪光朦胧。 “国师……真应该让那些所谓的当世大儒看看，什么才是真的以百姓先！” “您才是真的将百姓们放在心上。” “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国师一定要告诉我，我虽然没什么别的能力，但只要国师需要，我定会排除万难，鼎力相助！” 赵枢全然都是肺腑之言。 但…… “不可如此说。” 郭京摇摇头，“真正将百姓放在心上的人是官家，贫道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对对对，国师说得对，是我说错了。” 赵枢忙不迭改口。 他眼睛里充斥着后悔的情绪。 差点说错了话。 赵桓小心眼子成精，知道了不得对国师产生猜忌？ 这么好的国师，由他来守护！ 擦擦眼泪，赵枢走到郭京身边询问。 “国师，官家将此事交给我们两个人合作完成，以国师和我的名誉，应该能暂时压制那群读书人，但是……” 他怕百姓不配合。 农忙的时候，谁有空读书认字？ 有啥用？ 学一两个字，够啥吃的？ 都去读书不种地了？吃不吃饭了？ 春耕夏耘，秋收冬藏。 除了冬天哪有空闲时间？ 宋朝的百姓算得上富裕。 但仍旧有许多人流离失所，很多人仍旧没有衣服可以御寒。 冬天空闲，但是连门都出不去，读书？认字？ 呸呸！ 官家大老爷别开玩笑了！ 赵枢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群百姓的心理活动。 换做以往他也想不了那么多，但是在商会里待的久了，见多了人生百态，赵枢自认为自己还有国师教导，慢慢也就接触了解民生多了起来。 “你怕百姓不配合？” 郭京看赵枢的眼神，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这确实是个问题。 “有了。” 郭京微微勾唇一笑。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给百姓以奖赏吧。” “奖赏？” “比如，当下村镇率先学会拼音的百姓能得奖励，熟读背诵，书写使用，给予的奖励自然是米面粮油。” 郭京点出自己的意思。 “正所谓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要想让百姓跟着我们的想法走，不给点好处又怎么能行？” 确实是这个道理。 赵枢点点头，深以为然。 但他不以为然，哼声不屑，“可这岂不是太便宜那群愚民？” “不。” 郭京摇头否定了赵枢。 他明白自己说服不了赵枢的傲慢，所以他从另一个方向入手。 “百姓也是我们的财产，要往长远方向去看。” 赵枢这才作罢。 郭京又道：“最好是先从皇城开始，这边也能更好掌控。” “在城中各处开设拼音教学点，位于街道上就可以，方便百姓学习，学会了的百姓也可以直接去对应街道审查。” “好！”赵枢猛点头。 他崇拜的看着郭京。 “不愧是国师，有了一个念头，就能立刻完善，我的头脑何时才能和国师一样呢？” 郭京淡淡笑了笑，把这个话题绕过去。 这怎么回答都不方便。 索性不说。 该说的基本上都说了。 赵枢领了命令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一个小脑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撇了撇嘴，走进郭京的悟道室。 “这个赵枢怎么又来了？” “上次他就有够烦的，现在天天都快把天师府当成他的家了，我看他不如收拾收拾行李在这里住下去得了。” 朱小悠翻了个白眼，坐到郭京对面，托着下巴。 “好端端的，你让百姓学字干嘛？” 她眼眸神情有些幽深。 “你知道这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吧？” “或许后人会传唱你的功绩，但千古风流人物那么多，一千年后你早就被别人忘了，骨头渣渣都没了，反而是记恨你的人说不定没两天就要给你使绊子了。” 朱小悠双手抱胸，冷冷一哼。 “你可别跟我说那些大道理。” 什么为国为民的？ 赵枢那个蠢家伙会相信，她朱小悠才不信呢！ 自己这个师兄才是真的不见兔子不撒鹰。 怎么可能真的那么舍己为人？ 呸！ 除非太阳以后都不出来了！ 抠门师兄！ 郭京在朱小悠面前才是真的放松。 他掀开道袍坐在朱小悠对面，抬手斟茶。 一杯给朱小悠，一杯给自己。 被朱小悠看穿了，郭京也不恼怒。 他反而笑了起来。 “你猜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朱小悠皱了皱鼻子。 “猜不到，不猜！你快说！” “好好好，说，行了吧？你可真是猪小悠。” 郭京摇摇头吐槽了一句，然后才说出自己的真正目的。 “我想弄汴梁日报。” 他神态郑重。 朱小悠也情不自禁端庄了起来。 “汴梁日报？” “对。” 郭京点头，以茶水为墨水，在桌面上勾勒。 “迟早有一天，在我的掌控之中，汴梁日报能够成为大宋国民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提到消息流通，第一瞬间想到的就是汴梁日报。” “哦～”朱小悠做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没懂。” 她倒是也挺干脆利落的。 朱小悠只问了一个问题。 “那你这个汴梁日报，它赚钱吗？” 她眼睛都变成金币的形状了。 郭京瞬间无语。 他端起来师兄的派头，占据道德制高点指责。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成天都想着钱？这不是赚不赚钱的问题。” “哦。”朱小悠瞬间没了兴趣。 她撇撇嘴，一副看透了郭京的模样，了无生趣。 “说那么多废话呢，说白了那就是不赚钱了，不赚钱你弄出来这玩意儿打算干嘛？干看着吃白饭啊？” “不对，白饭还能吃，你这玩意儿该不会也是烧钱的货色吧！” 朱小悠心里的警报拉响了。 第523章 取代皇城司 郭京直接闭口不言。 朱小悠却是勃然大怒。 “还真是个烧钱的玩意？” “有多少个商会都不够你造的啊！” “……”她深吸一口气，“所以，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就开民智？” “那倒不是。”郭京摇摇头。 朱小悠顿时松了口气。 “那还有什么用？” 郭京：“我的意思是，汴梁日报起不了什么广开民智的作用。” 朱小悠：…… 咳！ 郭京憋笑。 “行了，笨蛋猪小悠，不逗你了。” 他将自己的宏图细细道来。 “我的目标是以汴梁日报取代皇城司的存在。” 皇城司只要在一天，他就会不爽一天。 虽说皇城司服务于皇家，是情报获取渠道，但要是有一天，以前很难获取的渠道，满天飞呢？ 秘闻难以获取？ 那又如何？ 别小看了狗仔。 郭京垂眸思索，倒不是不能培养一些狗仔，但是在这里应该叫狗崽子，聚在一起讨饭吃，像野狗一样流窜。 那就最好不过。 他们必定会无所不用其极，想方设法窃取偷听偷拍各种秘闻。 只要自己的狗窝够大，那皇城司根本就没办法屹立在这片土地。 朱小悠看上去还是有些懵懵懂懂的。 郭京开口解释。 “一开始的时候，日报的作用是控制言论，控制流言风向。” “但是日报掌握在我手中，等到时机成熟，就可以鼓励百姓们踊跃投稿，不论是下里巴人还是阳春白雪，我们都收！” 朱小悠有些担心：“那些读书人能够容忍自己的文章和别的百姓的文章出现在同一张纸上吗？” 能不能？ 郭京直接摇头。 “这不重要。” “不能就不能，我不会为了他们拒绝任何人的文章投递。” “假以时日，将消息进行筛选，审核，从中提取出来各种奇闻异事，刊登在报纸上，把所有隐私事情全部变得透明，皇城司再无用处。” 郭京就不信，自己打信息战可能会输？ 他全然可以运用现代新闻特征，抖音机制，把汴梁日报办的红红火火。 皇城司就是搜集所有消息都跟赵桓汇报，郭京是要所有消息都在报纸上刊登。 这样一来。 皇城司？ 不足为惧。 朱小悠半知半解的点头，她并非不明白郭京刚才说的那些话，而是她觉得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 郭京也不说了，直接挥手赶人。 “就知道你个猪小悠听不懂，行了，你赶紧去做实验吧！” 实验。 又是实验。 朱小悠怨气比女鬼还要深。 她踩着重重的步伐离开。 次日朝会。 朝堂之上，往日里那是一个你来我往，口诛笔伐。 今天倒是出乎意料的安静。 只有赵枢一个人在说话的声音。 没有其他的原因。 当朝对郭京太原之战的功绩进行了封赏，以及其他有功之臣全部封赏。 郭京的封赏简单多。 且不提赏赐给他的金银珠宝，就说一个天策上将的身份，还有这身份所代表着的权力，就足够让其他的文臣武将眼红了。 但却没有人开口说此等行为不妥。 在这个关头和国师唱反调意味着什么？ 大家的心里都清楚。 即便有人不赞同。 也只能默默地将心里的话吞回去。 他们可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 赵桓那天跟太上皇的争执，他们早就有所耳闻。 现在开口出来说国师不合适做天策上将。 那岂不是打了官家的脸？ 还是省省吧。 要不然下一次被派出去和金人对战的，就有他们打头阵了。 其他人自然也是论功行赏。 赵桓还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亚父的话，对那些有功的将士也分别进行了赏赐。 不过王彦的事情倒是没有着落。 郭京对此也早就有所预料了。 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王彦之事还需要再谋划。 不急于一时。 下朝后。 赵桓神态稍显歉疚。 “亚父，尚书省那群废物，也只能想到如此赏赐，待到下次，朕必定给予亚父更大的荣耀！” “对了，亚父，汴梁日报进展如何？可否给朕看看。” 开口安抚闭口问题。 赵桓很是懂得要怎样不轻不重的提出自己的真正目的。 郭京并不意外赵桓会过问。 赵桓若是不问，那才是傻子。 “如今，扫盲和汴梁日报正在稳步进展当中。” “赵桓还有商会中其他人，以及太学院中有名望的几位先生，全都自愿请缨，务必将扫盲在月余彻底落实。” “还请官家过目。” 郭京边说边掏出自己早已写好的计划书。 与其夸夸其谈，不如直接快刀斩乱麻，拿出一份强有力的证据给赵桓看。 赵桓一目十行。 他粗略扫过，然后收于袖中。 “亚父之才能，朕当然信得过。” “能够尽快落定便是最好。” “朕很期待，亚父为朕所描绘的图景，真正到来的那一天。” …… “扫盲……？那是什么意思？” “竟然是衙门里头下的令！” 皇城多闲汉。 这倒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闲汉，但大多都游手好闲。 在街道上张贴了布告栏之后，一个两个的围在布告栏前，也并无多惧怕两侧的官兵，纷纷窃窃私语。 他们指着布告栏上面的布告，满眼都是迷茫和困惑。 “咚！” 侧旁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过来，都过来！” 涨红了面皮子的男人，提高音量。 “我乃此次本条街的拼音负责之人，还请诸位听我一言。” 他身上穿着官服，也让周边百姓多有忌惮，纷纷安静下来听他讲话。 “这是国师所教授之拼音。” 一句话。 瞬间激起石破天惊，打破了沉默。 “什么？” “是国师教授的？” “既然是国师弄出来的，管他是什么呢，咱学就对了。” “没错，国师是不可能有错的。” 底下百姓吵吵嚷嚷成了一团，负责此事的男子出身太学脸色涨得更红，拼了命的维持现场秩序。 好在旁侧还有官兵辅佐，很快便镇压下去。 “肃静！肃静！” 他喘了口粗气，不甚愉快，索性一股脑地全都说了。 “官家有令，谁能快速学会拼音，谁就有奖励，这是能读书认字的好事，若不是国师恩典的话，你们这辈子都无法企及！” 没人搭理他。 所有人都早已凑到布告栏前张望。 “拼音呢？” “快点贴出来啊！我们学！” 男子：…… 他脸色仍旧漆黑，但也或多或少透露出来茫然。 怎么回事？ 为何和他所想的人人抵制不同？ ---- 用爱发电进度196\/500 第524章 让拼音成为主流 这算是好事吧。 男子的脑海中，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算了。 百姓们如此踊跃，也正合他意。 他将该贴的都贴了出去。 右手在旁边教导百姓逐字逐句的朗读。 说到他口水都快干了的时候，男子转头看了一眼在旁边案上点燃的香，此时香已经是第三根，折断到了最后。 他瞬间闭嘴。 “怎么不说了？” “对呀，我们还没记全呢。” 百姓们有话说，男子也咳嗽了两声，大声宣告。 “每天只有这个时候，三炷香的时间，我会带领你们朗读背诵，熟读熟记，超过这个时间，过时不候。” “行了行了，你们自己学吧。” 说完他便离开。 有些人不免的有些怨声载道。 毕竟在他们心中，这既然是上面布置下来的任务，那便应该有人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显然太学院的这群学生没那么有空闲时间。 也不愿意搭理他们那些心思。 …… “爹！” “爹，你别睡了，我记得你不是小的时候跟村子里的教书先生学过两个字吗？赶紧起来，用得上你的时候到了。” 绑着辫子的小男孩急匆匆地冲进了家门。 这辫子只有小小的一束，坠在他的后脑勺。 这是从小就要留的。 为的便是祈求平安。 疼爱孩子，又颇有学识的家长，就会给孩子留这样的小辫子。 他爹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便被自己的儿子两脚踢醒。 “你个臭小子，又搞什么鬼？” 那小男孩兴致勃勃，神态激动。 他抓紧他爹的袖子。 “我看了！衙门里头来的那些人说，只要能够把拼音先背过，不光有米面粮油，而且第一名的奖励还有一头驴子呢。” 赵枢也确实下了血本。 “什么拼音，什么驴？”他爹茫然得很。 但随着自家儿子七嘴八舌的解释，他总算是听明白了，眼神里的光芒越来越亮。 “……这，这简直是！” 正是因为学过几个字，所以他才能懂得拼音到底有多好用。 “学！” 男人立刻做下决定。 他从床上一咕噜地站了起来，将自己的儿子夹在腋下，像是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 “去哪呀？去哪呀，爹。” “去找你二叔，他肯定在那里听过，我们去找他，听听他给我们读他记住的拼音！” “一定要率先学会拼音拿奖励，你这孩子也不说清楚，第一名的奖励是驴，其他的呢，我得赶紧去问问你二叔。” “说不定我们家能够把前几名的奖励全都包圆呢。” 这确实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但男人的激动，是其他千家万户所有人的激动。 拼音。 在这短短的一天，这两个组合起来，有些陌生的词汇便已经风靡整个皇城。 凡是熟人相遇，问的都不再是吃了没有。 而是。 “你今天学拼音了吗？” “你学了几个拼音？” “a o e i u，后面是什么来着？” …… “一切如同国师所料。” 一个眉眼高耸，眼窝深邃，山根挺拔，唇却非常单薄的男人，在郭京面前汇报。 “皇城之中，所有的百姓都在为拼音做奋斗。” “肃王殿下给出的奖励很丰厚，一些家贫的读书人，就算心中有怨念，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但还有一些家底颇为丰厚的读书人，则是已经私底下组织，打算联合起来反对国师了。” 郭京坐在窗边，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些读书人是什么来路？” 对面汇报的这个男人名字叫做岑山。 乃是郭京亲信之一。 倒也不能算得上是心腹。 但朝堂之上坚定的国师党可不少，岑山便是其中之一，委托他做事，郭京很放心。 “有一部分是康王的人。”岑山平静回应。 他的官职不高。 但消息灵通。 也是因为他的官职不高，所以没多少人在意他。 原来是赵构的人。 郭京淡淡摇头。 他就知道。 “那些人怎么说？” 岑山想了想回应，“不出所料，三天之后他们会举行文人的诗会，在诗会上大肆批评国师推出来的拼音。” 他手底下养了一些人。 有赵枢在旁边帮助，获得消息很方便。 “嗯……” 郭京略略沉吟了片刻。 他扭头上下打量岑山。 岑山被这番打量弄得肌肉都紧绷。 “岑山，贫道将汴梁日报交给你怎么样？” “你可有信心能够操持？” 瞬间。 岑山猛地抬头。 他脸上的神态，从狂喜到不可置信，一一闪过。 看起来似乎想要稍微推脱，表达自己没有那么急功近利。 但话还没有说出口，岑山就已经截断了自己。 不行。 国师和其他人不一样。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谨遵国师之命。” “我必当竭尽全力将汴梁日报做大做强，就算无可比拟肃王殿下负责的商会，也一定会让汴梁之报之名响彻全国。” 郭京并未多说什么。 他之所以会将日报交给岑山，也是因为相信对方的能力。 汴梁日报未来会长期控制全国的言论。 即便是在其他地区有了其他的日报，但仍旧会向汴梁日报看齐。 所以需要一个消息灵通，更是懂得变通的人来负责。 而此人还不能是保皇党。 因为他要用日报来对付赵佶。 这毕竟是他已经答应了赵桓的事情。 岑山便不是。 刚好可以负责日报的推行。 郭京本以为，岑山要适应日报的推行，可能会需要一些短暂的时间。 但他都没想到。 岑山竟然在第三天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的将整个日报根据他所规划出来的轮廓，大致设置完整。 甚至可以直接投入使用。 而且，岑山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愧疚。 他压低声音：“是我做的不好。” “若是可以进一步降低日报制作的成本的话，就能够大批量的推行了。” 郭京都有些惊了。 这是个什么人才呀？ “岑山，你做的很不错，贫道也为你所震惊。” 郭京说的是真的。 岑山在心里想的却是，国师果然是最温柔的人。 即便他知道自己完成的不好，还是昧着良心夸自己。 果然自己必须更加努力才行。 否则无法报答国师对自己的知遇之恩。 郭京不知道岑山在想什么。 他在心里思索着，日报发行的第一天要刊登点什么东西上去…… 有了。 第525章 鱼腹藏书 赵桓在宫中发脾气。 “冷静，冷静，你们让朕怎么冷静，你们没有听到现在外面百姓们都在说些什么吗？他们口中口口声声的官家，早就已经指的不是朕了。” “他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先是美化亚父，然后又将自己添进去，莫非他真的以为朕是泥捏的吗？” “朕等不了了，朕现在就要见亚父！” 黄真简直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他只能在旁边不停劝慰。 “官家，官家，您请稍微再等等，国师不多时就会赶来了。” “我们已经派人去请国师。” “还让朕等，朕等不了了……” 赵桓肆无忌惮的发脾气。 案上的东西都被他摔下去了。 一只修长的手捡起地上的镇纸，无可奈何的放在了旁边。 “官家，又怎么了？” 赵桓一抬头才发现郭京已经来了。 他顿时委屈的像个八百斤的胖子。 “亚父，你可算是来了。” “你不知道太上皇是怎么欺负朕的！” 郭京看了一眼旁边的黄真。 黄真也只能低头无奈苦笑。 赵桓气冲冲的拉着郭京说。 “太上皇今天来朕的宫中大肆炫耀宣扬。” “就差指着朕的鼻子说让朕退位给他了，荒谬简直是太荒谬了，他早就已经丢下了皇位，逃之夭夭，如今又要回来抢夺朕和亚父的成果。” “这算什么？” “朕是绝对不可能会让位给他的。” “什么天书不天书的，只要朕不认，亚父不认那就是假的！” 赵桓确实快气疯了。 他都没想到，活爹能够无耻到来自己宫中炫耀也就算了，竟然还打算逼自己退位。 赵桓看着在自己面前的郭京，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亚父，你可得救救朕才行。” “世上只有你有办法，才能挽救朕岌岌可危的皇位了。” 赵桓哭的那叫一把鼻涕一把泪。 郭京无可奈何的抽出手帕。 他就像是真正的父亲一样，为赵桓擦了擦眼泪，然后无奈摇头。 “黄真，去给官家打盆水来洁面。” 赵桓抽了抽鼻子，眼泪汪汪的看着郭京。 “亚父啊。” “官家不必心急，你让我做的事情已经初有成效了。”郭京不疾不缓，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摆放在了赵桓的面前。 赵桓一愣。 “这是什么？” 黄真这时也已经将温水打来，附带着的还有帕子，让赵桓洁面净手之后，黄真又悄悄的退了下去，将这方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赵桓勉强平复自己的心情，打开郭京给自己的这张纸。 越看。 赵桓越是震惊。 他猛的抬头。 郭京淡笑不语。 赵桓却已经激动的不得了了，“亚父，这就是汴梁 日报吗？” “没错。” “有了它我们就能掌控言论，破除天书之谣言。” “而且此计划已经在进行了。” 郭京不急不缓的说完，赵桓停顿了片刻。 他显得有些茫然。 “……哪里进行？” “官家且看。”郭京抬手点了点日报上面最大的一个板块。 “这里。” 赵桓顺着看了过去，却仍旧不明所以。 “这是史记中所记载的鱼腹丹书，为何会将这篇刊登在此……” 赵桓话音才刚刚落下，他自己就已经反应过来。 鱼腹丹书。 和那雀鸟衔过来的天书又有什么区别？ 他瞬间明悟。 “这这！” 赵桓异常激动。 “没错。”郭京轻轻点头。 “陈胜﹑吴广喜，念鬼，曰：“此教我先威众耳。”乃丹书帛曰“陈胜王”，置人所罾鱼腹中。卒买鱼烹食，得鱼腹中书，固以怪之矣。又间令吴广之次所旁丛祠中，夜篝火，狐鸣呼曰：“大楚兴，陈胜王。”卒皆夜惊恐。旦日，卒中往往语，皆指目陈胜……” “这鱼腹丹书早就已经被证实，乃是人之所作所为。” “还有那夜里的狐狸，也不过是人装出来的罢了。” “还有这里。”郭京又点了点另一边的板块。 “贫道让下面的人在这里记载了半篇驯养信鸽的文章。” “让人一看，就能一目了然。” 赵桓激动了。 他激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简直想要狠狠的抱一抱自己的亚父，表达自己心中激动之情。 赵桓捏紧了手中的纸张。 他的眼神坚定。 “果然亚父永远都是朕的亚父。” “朕倒是要看看此番局面，那人要如何扭转。” 活爹这次是绝对没法子了。 这可是国师亲自下场打脸。 看他还有什么说辞。 …… 寻常百姓自是很少有人掏钱买日报。 即便知道这是衙门里头发行的也不行。 一张就要五个铜板呢。 五个铜板都能买两个包子了。 谁会买张没用的破纸？ 但也不是没人。 你一个铜板，我一个铜板，五个人凑起来联合买一张也是一样。 大户人家自然是大笔一挥，知道这汴梁日报的背后乃是国师和肃王殿下合作所为。 所以一口气买个几百张，支持支持国师也是有的。 虽说购入方式不同，但汴梁日报确实在皇城之中开始流行。 赵桓将自己做生意的那一套用在了日报的推行上面。 岑山更是团结了底下的一窝乞丐和地痞。 这些人不好用。 但用的好也是绝妙。 他从里面选出较小的孩子，将汴梁日报贴在他们胸口挂着的箱子上面，让他们走街串巷去叫卖。 百姓想看也让看。 还没人敢贪他的钱。 随着时间的流逝，甚至还没有到日头，正午的时候人群之中就已经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言论。 “这鱼腹藏书，为何和之前太上皇那被雀鸟叼过来的天书，好像有些类似呢？” “疯了吗？这也是你能说的吗？” “快点闭上嘴巴。” “为何不能说，不就是类似吗？” “那天书该不会是假的吧？” …… “砰！” 赵佶一把推翻了摆在自己面前的桌子。 他气喘吁吁。 就连眼眶里都爆出红色。 一张有些单薄的纸飘落在地，赫然就是汴梁日报。 上面最刺目的就是鱼腹丹书那则故事。 “好！” 赵佶气极反笑。 “真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他竟然能够鼓动国师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好好好，反而是朕有些小看他……走着瞧吧，即便天书之言已破，但朕还是收拢了部分民心！” 和他形成反比的则是赵桓。 日报的消息传播速度，出乎他的预料。 皇城司为他整理下面百姓之间的窃窃传言，赵桓直接就哈哈大笑起来。 “如今就看太上皇还有什么办法跟朕斗！” 第526章 震惊体 恰值此时。 郭京刚好进宫面圣。 赵桓一看郭京过来了，顿时大为开心，立刻走到桌前。 “亚父你来的正好。” “你可知汴梁日报近日在皇城之中造成的影响？” 郭京再怎么说也是日报的发起者，怎么可能会不知。 他含笑点头。 赵桓激动的团团转，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站都站不住脚。 他非常开心的开口大声夸赞。 “亚父果然心中有朕，朕就知道，朕对于亚父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日报果真如同亚父所说，能够颠覆天书运动所带来的影响，而且亚父你是没有看到太上皇那脸色！” 赵桓哈哈大笑起来。 一时之间他连身为皇帝的端庄森严都维持不住了。 虽说他本来也就没这个东西。 “亚父，朕有你，简直如虎添翼般！” “官家能够达成所愿，贫道心中也就安慰许多。”郭京顺着赵桓那一番话往下说。 “贫道之所以会创办日报，也只是为了解官家的燃眉之急。” “如今一切已成。” “贫道心中自然也甚为欣慰。” “亚父！” “官家！” 二人一阵父慈子孝。 看上去颇为其乐融融。 若是不知的话，恐怕还以为二人真乃是父子呢。 赵桓演技着实出色。 他将一个被打动到无语哽咽的儿子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半真半假才最好骗过别人。 郭京也看起来甚是欣慰。 不过。 他的心中却在想另一件事情。 赵桓也就只能是现在开心了。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不知道接下来赵桓会不会跟着一起忧虑。 但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猎杀时刻终于开始了。 …… 郭京等的时间没有很慢。 在扭转了局面之后，他让风声又飞了一阵子，然后叫来了岑山。 “国师！” 岑山往那一站就像是一个小山。 沉默寡言，诚实可靠。 郭京点头吩咐下去新的任务。 “汴梁日报发展到如今，已经可以继续刺激人们了。” “接下来你要在日报上面开始刊登小道消息，主体的各类文章仍旧占据最大的版面，但一些边边角角可以写一些其他杂七杂八的信息了。” “先进行局面的试探，看百姓们和其他人的反馈，若是不错的话便可以加大力度。” 岑山听懂也没听懂。 他试探着询问。 “什么类型的小道消息呢？” 郭京勾了勾唇。 “我为你推荐一人，你去找她，她会教你怎么做。” …… 朱小悠：…… 她额头的青筋直跳。 朱小悠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压抑内心的愤怒，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吼了出来。 “郭京你有没有病啊？” “怎么这堆烂摊子又落到我身上了，我身上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郭京看起来有几分愧疚。 朱小悠这才心里好受了不少。 但接下来，郭京一句话直接让朱小悠再度破防。 因为他说：“我加钱。” “加钱加钱加你个大头鬼啊加钱。”朱小悠翻了一个白眼。 “我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你真给我多少真金白银。” “那你就说你做不做嘛？” 朱小悠憋闷的很。 “做做做行了吧？” “我真是服了你了，我告诉你，我做了这个，那蒸汽实验你可得跟我一块做！” 郭京立刻眉开眼笑点头答应。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好师妹你快去吧。” 到时候做不做蒸汽实验，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先把人忽悠过去再说。 教别人写uc震惊部的那些文章，他可不能直接出名。 要不然的话，太有损他国师的形象了。 郭京将一张纸递给了朱小悠。 “按照这样写就行。” 朱小悠垂眸看了两眼。 她不信邪的抬起头来看着郭京。 又低下头。 抬头。 低头。 朱小悠：“有没有搞错？” 她两根手指拎着纸张在郭京面前晃来晃去，匪夷所思。 “按照这东西写出来的也能叫文章吗？” “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这么去做就行。” 郭京摇摇头直接一言为定。 朱小悠想想也就不费脑子，不多想了。 “那我可真就这么做了。” 反正也没有人知道会是她写出来的。 岑山这个冤大头背着这个黑锅去吧。 翌日。 “今天新的汴梁日报一份。” 学堂学子微微打着哈欠，手中数出来五个铜板，交给了报亭的卖报人。 这是新设置的卖报亭。 里面出售的是每天最新的汴梁日报。 据说天不亮的时候就会运送过来。 方便大家每天都能够看到新的消息。 虽说日报发行到现在，差不多也就只有个三四天的时间，但大家却已经很快适应了，每天早上看看报纸的日子。 这年轻的学子打开新的日报，先是看完了主板页面的文章。 他忍不住啧啧赞叹。 “五个铜板，却能看到如此大儒的文章。” “放在以前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真不知道那些反对的人，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一边吐槽完他一边往下看。 报纸上面的字密密麻麻。 他看着看着却停顿了。 “这是什么东西？” 年轻的学子眼睛冒蚊香。 看起来已经懵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站在街上，开口闭口将看到的那一行字读了出来。 “震惊！一官员竟明目张胆上青楼，双龙戏珠竟是这个意思！” “这这这这这这……” 他一瞬间连话都不会说了。 这都什么东西啊？ 别说是他了。 他身边偶然听到的几个路人全都傻眼了，纷纷凑到他的面前，看着他手中拿着的报纸。 “你在念什么呢？” “你念的是今天汴梁日报上面写的东西，怎么可能？” “这上面竟然还刊登了官员的事情？！” 那年轻学子猛的回过神来看向下面的小字，越看他的脸色也越复杂。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这位小哥。” 旁边有人问。 年轻的学子也不吝啬回答，稍微总结了一下自己的话语。 虽说这个标题起的引人注目，又让人心头一颤，还带着一点颜色的味道，但。仔细读起来却又有些让人哄堂大笑。 “好像说是昨日尚书省的一个官员去了青楼，跟别人为了争抢一个叫做明珠的花魁打了起来。” “两个人打的不可开交，最后都闹到了官家的面前。” 什么？ “还能闹到官家的面前，这上面竟然还写了官家的事情吗？”人们都不敢相信。 “假的吧？” “当然是真的，不信的话你们自己看！” ------------ 用爱发电进度311\/500 第527章 大宋的初变化 疯了。 真的疯了。 即便大宋国民对皇帝的畏惧程度不高，但是汴梁日报竟然真的议论朝臣和官家。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 这个震惊体裁，它是真的吸引眼球啊！ 震惊体以一个所有人都没有预想到的速度，作为新闻模式，快速火爆京城。 不管是街边的小摊小贩，贩夫走卒，还是茶楼酒馆，几乎都充斥着汴梁日报相关的话题。 “瞧一瞧看一看嘞，震惊汴梁日报的香甜糯米芸豆桂花糕！” “啪！今天所要讲的是，震惊，你所不知道的父女夜事，却说，在一个深山老林的破庙里……” “嘿，这位爷，我们酒楼能帮您买最新的汴梁日报，可要？只要6个铜板……瞧您这话说的，汴梁日报一出来直接被抢光了，我们酒楼也得赚点不是？” “我要投文章，我的文章一定能刊登在汴梁日报上！什么？为什么？凭什么我的文章不好，他一个腌酸菜的却能口述成文，我不服，我不服！” “这位公子莫要说笑了，日报都说了，似尔等公子，一张口便是她只是我的妹妹……哼，我才不信呢。” 汴梁日报火了！ 大火！ 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八岁小孩，全都知道汴梁日报，开口闭口都是汴梁日报。 比汴梁日报更火的，就是扫盲学堂。 也叫扫盲班。 而且，扫盲之后出现的受益者，那可就要多多了。 “咣咚。” 吕云鑫放下了柴火担子。 两条麻绳落在地上，他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肩膀上面的肉都被磨红了。 但是没关系，卖了这两担柴火以后，家里攒的钱就足够日子好过起来了。 正这么想着，他突然听到门突然被砰的一声推开了。 紧接着就是自己的妹妹眼圈红红的走了进来。 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气得跳脚。 “欺负人！太欺负人了！” “怎么了？”吕云鑫不解的询问。 吕秀秀抽了抽鼻子，这才说出来怎么回事。 “我今日拿着攒好的钱，去找吕大才他们一家还钱，咱们那个黑心肝的堂哥竟然动了歪心思。” “那欠条上明明写的是三贯零五十六铜板，他数了钱硬是说娘借了五贯，还要我签欠条两贯！” “可我分明看清楚了，欠条上写的就是三贯零五十六个铜板！他让我重新签订的欠条上面写的才不是两贯钱呢，分明是整整二十贯钱！” 吕秀秀气得直哭。 “他当我是目不识丁的傻子呢。” “我也是上过扫盲学堂的。” “别的字我不认识，难道这些常用的我还能不认识了吗？” 她气得不轻。 “明明身上也流着差不多的血脉，但却竟然如此行事，他分明就是要欺负我呢。” 吕云鑫眼神一暗。 他再三确认。 “秀秀，你确定你看的没错对吗？” 吕秀秀用力点头。 “定然没错！我认得的！” 吕云鑫这才沉下脸色。 “我去找他。” “他们这一家人，欺人太甚了。” “还好国师开设了扫盲学堂，要不然我们就要被坑了。” 吕秀秀也是一样的心有余悸。 “感谢国师。” “还好有国师。” “国师真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 “来来来，来来来，让我来读给你们听，这可是新出的话本子。” 茶摊上，一男子笑眯眯手中举着一本书本。 旁边的几人热切的起哄。 “你看得懂书吗？” “可别看不懂装懂。” “谁说我看不懂的？”那男子横眉竖眼，冷哼一声。 “我也是上过国师开设的扫盲学堂的，现在已经认识不少字了，就连学堂里面的先生都夸我读书认字的速度飞快。” “你们可给我听好了。” “却说在深山老林里有一破……呃，这个不认识，跳过，月黑风高，一头……竹……的男子背着书……呃……” 他读得磕磕绊绊，更有不少字都不认识。 旁边的人哄堂大笑。 把他的脸都笑红了。 “还说你认识，这也没认识多少个呀。” 更有几个看起来像是读书人打扮的，在旁边讽刺的笑出声。 那男子脸红脖子粗，也不念书了，猛的将手里的话本子合上，对着那几个读书人开腔。 “有什么好笑的，国师都已经说了不怕不认识，只要勇于尝试。” “迄今为止，我读书识字才不过七天，便也能认识这么多字，你们这些大学子，在这嘲笑我，又认识多少字，读了多少书呢？” 他的话音落下，旁边不免有人给他鼓掌喝彩。 那几个嘲笑他的学生也都灰溜溜的逃了。 七天。 他们七天的时候在干嘛？ 恐怕还在对着书茫然呢。 扫描班不光教授文字，而且还教授数学，当然，只是简单。 之所以会教授数学，也是赵枢一心所求。 他是文状元。 但是对算术一道却颇为感兴趣。 街头。 一小娘子手中挎着竹篮挑挑拣拣屠夫摊子上的肉。 半晌之后她才有些嫌弃的说。 “你这肉都瘦的很，算了算了，给我来这一块吧。” 屠夫麻利的割下来一条肉称量。 “算你六十五个铜板。” “怎么那么贵？” 小娘子一边叫，一边从怀中掏出钱袋，数了几个铜板出去。 可是到最后也只有四十来个。 她微微咬牙。 “喏，这里是一钱碎银子，你找我三十五个铜板就好。” 屠夫不免的惊讶。 “娘子还会算数？” “这是当然。”那小娘子有些矜持的哼了一声。 “自从国师开设了扫盲学堂之后，我买菜可再也没有怎么出过错了。” 赵枢和朱小悠一起从街道上过去，刚好听到了这番话。 二人之所以在此聚首，便是为了商会的事情。 如今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 赵枢刚好听到这小娘子所说，不免感叹。 “国师果然还是国师。” “就凭现如今，扫盲学堂为大宋百姓注入的活力，就不可能因为那些三两读书人的几句话被取缔。” 朱小悠没搭腔。 她在心里有些忧愁。 如今的日报还有学堂，那是越来越广泛，越来越火热了，恐怕接下来也要面临反扑的力量。 不知道郭京能否承受得住。 万一出点什么问题就不好了。 她微微咬唇。 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第528章 郭京闭关 朱小悠想的没有错。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多看看日报，可能是增加了生活中的笑谈，也可能是增加了对于大宋官员的认知。 但是对于不幸登上报纸的大宋官员来说，那完全就是反方向的光宗耀祖。 他们几乎都成为了同僚之间的笑柄。 每次回到办公衙门之后，总会遭到同僚的打趣，尤其是那位上了青楼的官员。 其他百姓不知道是谁，难道同为同僚还不知道是谁吗？ “陈大人今天怎么没去青楼啊？” “据说陈大人和周大人在青楼之中为了一个戏子大打出手，是真还是假？” “那戏子真有那么好看吗？” “下次我可得跟着陈大人一起去青楼之中领略领略风光才行。” 被称呼为陈大人的官员，脸色都变得像是锅底一般黑。他紧咬着牙冷哼一声。 “无稽之谈。” “那不过是捏造罢了。” “真的是捏造吗？” 旁边跟他一直不合的官员顿时哂笑。 “陈大人可真会说。” “谁不知道日报的掌控一直都在国师手中，难道陈大人这番话的意思是说国师捏造了你的绯闻？” “陈大人说话可得端着点儿。” “别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悠进去。” 陈大人的脸色一变再变。 最后，他反唇相讥。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总不像你，女儿都跟戏子跑了，还有空在这里讥讽我。” 那位官员在听到陈大人开口说的话之后，脸色顿时变得比他还要更加难看。 二人之间你来我往，竟然根本不顾忌还身处在办公的衙门当中，当场就开始互怼起来。 “好了好了，陈大人还有廖大人，你们两个可少说两句吧。” “这里是尚书省，不是你们家。” “小心官家来了，问你们的罪。” 陈平却已经被激发了怒火。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刚才和自己骂战连连的对家，随后冷笑一声。 “官家来了也好。” “我反倒是想要问问官家，这日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如此不顾我等的清誉？” 廖宗泽在听完陈平说的话之后，撇了撇嘴。 但他也认同。 所以说他跟陈平一直不和，但好端端冒出来的日报，将他家里的那点丑事全都透露出去了，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心生提防和怨恨。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就将汴梁日报推上了风尖浪头。 在场的哪个人没有被日报提到过，几乎都没有什么好名声，有的也不可能会在这里了。 现如今的尚书省，说是一句群情激愤也不为过。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突然嚷了一句。 “这个汴梁日报很显然便如同皇城司一般针对我等！可皇城司乃是服务于官家，日报为何会透露给那些百姓？” “此举有违天理。” “天理究竟何在？” 廖宗泽的眼睛一转，他顿时想到一个好主意。 “国师这一步棋确实走错了。” “不能让日报继续盛行下去，就算要继续盛行，也只能在我等朝臣当中流通，为何要让那些愚钝的百姓看到？” “对，说的没错。” “有道理。” “廖大人所言不虚，若是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不光是我们丢脸保不齐，什么时候咱们的官位都要没了。” “大宋会变成什么样子，那就说不准！” “我等不如联合上书请求官家收回成命，将这日报改一改换一换，要么就取消，要么只给我等朝臣互通。” “可以，就是这个道理。” 他们几乎一人一句就确定好了日报的未来。 但也有清醒之人，给这群激昂的同僚泼了盆冷水。 “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 那人撇撇嘴。 “汴梁日报可是国师办的。” “而且还联合了肃王殿下。” “你们打算怎么去说服官家？官家会相信国师和肃王殿下还是会相信你们？” 瞬间，所有人都哑口无言。 他们全都骤然哑火了。 这话说的更是没错。 可难不成他们就要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名声毁于一旦吗？ 在场的人瞬间都有些气馁。 陈平老脸一青一红，他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羽毛，可如今他的羽毛都被拔光了。 廖宗泽这个老对手看光了他的笑话，陈平心中不免得生出怨恨来。 平日里他对国师也算得上是尊敬。 为何要拿他开刀？ 简直是老天爷不公啊。 御书房中。 赵桓放下手中毛笔，欣赏着自己所练字帖。 他抬头对着旁边的郭京祈求表扬。 “亚父，你看朕这几张大字写得如何？” “可有风骨？” 郭京点点头。 宋朝的瘦金体是真真的不错。 属实好看，也确实有风骨。 “官家的字越来越好了。” 赵桓听闻郭京的夸奖更是趾高气昂，大手一挥。 “亚父谬赞了，来人啊，把朕写的这几张大字拿去裱起来。” 赵桓搁置下毛笔之后，才和郭京讨论起正事。 “亚父，你可听过了近日的流言？” 赵桓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 他的嘴角含着冷笑。 “亚父所做的汴梁日报属实不错，可是有些人属实不知好歹。” “皇城司那边来报，说他们竟然还打算联名上书，要求朕收回成命，取消日报。” “朕看他们着实是异想天开。” 赵桓根本不以为意。 官员们的想法能拿他怎么样？ 自己才是天子。 郭京淡然听着赵桓发的牢骚。 他明白，赵桓只不过是最近被烦的多了，所以才在自己的面前说这个。 但说起来这个，郭京也有其他的话想要叮嘱赵桓。 “官员们的意见仍需重视，在贫道出关之后，再进行抚平之事。” 赵桓顿时就愣住，他有些慌了。 “等等等等。” “亚父，你为何要闭关？” “朕为何不知道你要闭关？” “难不成亚父受伤了吗？” 赵桓是真心实意的慌乱。 此时此刻，他果然完全顾不上别的。 赵桓满脑子都只剩下，要是郭京去闭关了的话，那自己一个人怎么守着大宋啊？ 活爹都得想方设法把他吞了。 不行。 他还是一个没办法离开亚父的宝宝呢。 赵桓就差在脸上写上亚父不许走了。 郭京摇摇头安抚赵桓。 “官家不用着急。” “贫道之所以会闭关是为了一件事情，并非是闭死关，若是出了什么事，贫道仍旧会出面处理。” “当真如此？” 赵桓胆战心惊。 “亚父可千万别骗朕！” 活爹无所谓。 这个爹他可不能失去。 第529章 必须反击! “自然是真的。” 郭京之所以打算闭关，确实是有事。 还是关于蒸汽实验的问题。 他在之前答应过朱小悠，会插手蒸汽实验的推进。 气氛都已经到了，郭京也不好再推脱。 恰好他需要一个发酵的时间。 所以一切都刚刚好。 赵桓即便是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在看到郭京认真的神态之时，也只能将话吞回肚子里面。 他闷闷不乐，还依依不舍。 “亚父可要早点出关。” “朕一直都在此等候着你。” 赵桓就差双手执着郭京的双手泪目相望。 郭京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官家放心。” “贫道说到做到。” 郭京麻溜闭关去了。 他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解决朱小悠无法推进的蒸汽实验问题。 与此同时。 随着时间的流逝。 赵枢那边已经完全是杀疯了，越来越多的官员登上日报成为笑柄。 百官之间，积怨也越来越深厚。 一个是陈年旧怨。 再一个就是因为日报消息流通过后，文武百官之间紧绷的氛围，也更加让他们一触即发。 “不能这样下去了！” 酒楼里面。 陈平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面的酒水都被震了出来。 但他现在完全不会在意，黑着一张老脸，深深呼了一口气。 “此事绝不可继续纵容。” “如若不然的话，我们的脸真的要被丢在地上踩了。” 廖宗泽脸色有些阴沉。 他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有些不耐的开口说。 “不是只有你一人知道。” “但是你以为这件事情是那么好做的吗？我们把这件事情折腾到官家面前去，说不定才刚开了个头，就被革除官职了。” 谁都知道他们官家有多么崇拜国师，甚至直接当场尊称亚父。 迄今为止，那是关系越来越亲密。 甚至二人之间的关系早已超乎了官家和太上皇。 他们根本不敢造次。 “我有一个主意。” 忽然角落里有个略显阴沉的男子开口说。 乃是当朝户部侍郎。 前段日子的时候，汴梁日报刊登过他家里面的艳闻。 只能说那叫一个乱套。 为此，户部侍郎还将自己的儿子逐出家门。 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啊！ 所以户部侍郎的怨气才是最深的。 “你有什么主意，但说无妨。”廖宗泽灵机一动。 户部侍郎一声冷笑。 “我们没必要和国师作对，不是吗？” “国师是国师，官家是官家，日报是日报。”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不忌惮国师的。 但是，他们更怕自己丢人。 也怕自己更多的私密被挖掘出去之后，丢了自己的官职。 所以这件事情必须办，而且还不得不办。 “我上面有人。”户部侍郎抬头往上指了指。 “根据可靠消息，国师现在忙着修炼，已经闭关了，大概率根本没可能会管日报。” “如今的汴梁日报虽说是和肃王殿下合作推行，但肃王殿下根本不会管太深。” “别忘了肃王殿下还有商会需要负责。” “也许他仅仅只是出了钱。” 户部侍郎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我们可以将矛头指向日报的主编官员，弹劾主编辜负国师的信任，将日报搞到一团糟，一塌糊涂。” 廖宗泽还有陈平听了户部侍郎说的话之后，全都眼前一亮。 还能有这种法子？ 听起来确实不错。 到时候就算国师发现不对劲出关的时候，他们也早就将这件事情处理完了，到时候即便是国师恐怕也无能为力。 “我们必须得反击才行。”廖宗泽开口动员。 “户部侍郎说的主意就不错。” “而且仅仅只是一个日报主编，国师和专家都不会为了这种小人物降罪于我们。” 这话说得好像真没错。 一时之间众人迟疑。 “还等什么？” 陈平当机立断。 “事情宜早不宜迟。” “说不定今天的日报已经快要制作结束了，明天你想要登上报纸吗？还是说你？又或者是你呢？” 陈平抬手指一个人，那个人就打了个激灵。 最后，所有人都决定。 按照户部侍郎的方法去做，至少这对他们而言没什么危害，也能让他们顺心如意，如愿以偿。 次日清晨。 赵桓坐在龙椅上一阵乏味无聊。 他下意识就要呼唤亚父，但在开口之际，才想起来郭京已经去闭关。 顿时。 赵桓本来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有些厌烦地挥了挥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正是这时，廖宗泽根本看不懂，皇帝的眼力剑一样直接站了出来鞠了一躬。 “官家，臣有本奏。” 赵桓脸色都黑了。 好你个廖宗泽，没看出来正打算下朝吗？ 竟然还在这里拖延时间。 朕等会儿就记你一记！ 廖宗泽根本不知道赵桓心里面在想什么，手中捏着玉牌侃侃而谈。 “官家，臣要弹劾汴梁日报主编欧阳澈。” 廖宗泽话音落下之后，在他的身后，陈平也站了出来，看着欧阳澈的眼神充满了敌对和仇视。 “官家容禀，陈也要弹劾欧阳澈！” “臣亦然！” 一句又一句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 到了最后，要弹劾欧阳澈的人，竟然足足有九人。 廖宗泽说得正气凛然，掷地有声。 “国师在闭关之前将日报交给了欧阳澈，可欧阳澈近日却根本没有用日报达成国师的目的，反而是在不停的窥探朝臣家中之事。” “臣觉得，欧阳澈根本不配担任此职。” “他这是玩忽职守。” “还请官家降罪于他。” 赵桓眼神不明，他淡淡的在站出来的那些人的身上一扫而过，眼神落在了人群当中。 “谁是欧阳澈？” 欧阳澈直接站了出来，他朝着赵桓行礼。 赵桓是让他免礼，他站起来之后挺直腰杆不急不缓，对着廖宗泽开口。 “廖大人是如此以为的吗？” “可下官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只要无愧于心，问心无愧，又何惧百姓监督呢？” “还是说廖大人有什么见不得光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才如此抵抗？” 撕起来了。 竟然撕起来了。 廖宗泽对欧阳澈的感观瞬间变成厌恶。 他的眼神都冒着怒火。 廖宗泽咬牙切齿开口呵斥。 “欧阳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不愿看到你在朝廷上继续搅动风云了，跟你说的那些又有什么关系？” “官家，还请官家开恩，将这欧阳澈拖下去，革职查办。” ----------- 用爱发电进度419\/500。冲啊，争取明天加更！ 第530章 舌战群臣 廖宗泽一个又一个响头，那是磕的真响。 赵桓都不由得咋舌。 声音真好听，头还挺硬的。 咳咳！ 跑题了。 “欧阳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赵桓还算尽职尽责的多问了一句。 欧阳澈一声冷哼。 当然，这一声冷哼，自然不可能是对官家。 他语气坚定。 “我还是刚才那句话。” “如此怕日报内容被百姓看到，想必你们也是做了亏心事，否则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为何要抗拒到这个地步？” “莫要说我搅乱朝堂，你们不做那些事情，我自然也就没得可写。” “廖大人，我尊称你一声，但你家可已经处理好？” “在我看来，连自己的家务事都处理不妥当干净的官员，那才应该被停职查办，而并非站在这里开口夸夸其谈。” 欧阳澈这一波完全是在踩着廖宗泽的雷点蹦。 廖宗泽脸色一下子黑了，他不愿搭理对方。 欧阳澈马上转移目标。 “陈大人，刚才数你最为反对日报的发行，我想问问你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日报将你喜欢逛青楼的事情说了出去吗？” “可你若不去青楼那种烟花场所，又为何会被广而告之？不做自然什么事都没有。” “还有这位大人……” 舌战群儒的欧阳澈打了个胜仗。 他缓缓停止。 欧阳澈看起来似乎不好意思的朝着赵桓拱手。 “让官家见笑了。” “我自幼小，情绪激动之时便会如此。” “不碍事。”赵桓摇摇头，甚至觉得有些新奇。 因为他是第一次看到那群老东西吃瘪，感觉镜还真的不错。 欧阳澈能够以一当十也确实是个人才。 赵桓心里怎么想的，欧阳澈不知道。 欧阳澈却在不断庆幸。 其实他根本没有刚才人们所见的那么坚定。 欧阳澈之所以能够坚定到如此，只是因为他的背后有国师撑腰，他谁都不怕。 而那些人…… 不足为惧。 陈平还有廖宗泽，只不过是被欧阳澈一时之间的愤怒质问唾骂给吓住了。 但他们很快回神。 陈平眼神阴郁，捏紧拳头。 “该死的欧阳澈以为他是什么东西。” 整个早朝，赵桓原本还想要早早退朝去找亚父。 结果他愣是跟这群官员们待在一起，看着他们吵了一早上。 甚至即便如此，都没有查出来的结果。 吵到最后的时候，赵桓都觉得烦了，他猛地拍了一把桌子。 “够了！” 赵桓站起来眼神扫视过所有人，此时此刻的他已经极为不耐烦。 “有什么要吵的出去吵。” “别当着朕的面前。” “退朝。” 说完赵桓扭头就走，黄真眼巴巴的跟在身边。 等回到自己的寝宫之中，赵桓突然有些好奇，侧头问黄真，“国师所发行的汴梁日报，你手中可留有？” 这能没有吗？ 黄真心中无奈。 这个没有也得有啊。 他连连点头。 “自然有。” “我现在就去拿给官家看！” 赵桓很满意对方的听话。 他坐在软榻上，一只手往嘴里塞着水果，另一只手抚摸着热气腾腾的茶水。 黄真把日报拿过来之后，庄重的交给了赵桓。 赵桓浑然不在意。 因为他看过太多的书了，一般的书根本难以激起他的欲望，更何况是这么薄薄一本呢。 甚至连一本都算不上，只算得上是一张。 赵桓心里面嗤之以鼻，但还是不受控制的将眼神落在了小版面上面。 瞬间。 赵桓呆愣住了。 黄真都有些畏惧起来。 官家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发疯吧？ “嘿嘿！” 完了完了，赵佶真的要疯了。 黄真更加害怕了。 赵桓却笑的更加灿烂。 甚至笑得都有些直不起腰来。 完全是因为他看到了汴梁日报上面的内容。 他自己看还不够，还将这份塞给了黄真。 “黄真，你快来看，这上面的消息可是属实，若是属实的话，那就太有戏剧性了！” 黄真多看了两眼，然后撇撇嘴点点头。 “应该确实是真话。” “汴梁日报发行至今到现在，肃王殿下和国师从来都没有弄虚作假过。” “那朕倒是要好好期待期待了。”赵桓突然嫣然一笑，竟然还显得有点妩媚。 他有些乐颠颠的说。 “国师这次事情办得不错。” “不过……” 当皇帝的考虑的事情就是多。 赵桓刚才还在想，如果自己跟国师的道统不合，那该怎么办？ 现在虽然国师是自己的人，其他人还是严加防守，简直生怕出一点问题。 “汴梁日报确实能够扭转太上皇之前营造出来天书运动的局势。” “可是日报又会让百官人人自危，无法安心做事。” 今天的早朝就是很显然的征兆。 在朝会上都已经开始吵了，散朝后在下面能够吵成什么样，那简直不用多说。 赵桓是一个非常害怕麻烦的人。 就在这时，他心中隐隐约约，已经有了想要停止办日报的想法。 那就是卸磨杀驴。 活爹搞出来的天书运动已经被破局，这汴梁日报留着还有什么用处？ “不行。” “不对，这样好像可行。” 赵桓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大喜过望。 他连忙吩咐黄真。 “快去请亚父就说朕有要事相商。” 郭京还没来得及把凳子坐热呢，就听到了赵桓请自己过去。 朱小悠在旁边悠悠的开口说。 “咱们国家的皇帝陛下可真是一刻离了你都不行啊。” 她声音听起来阴阳怪气的，郭京直接懒得管转身就走了。 等来到赵桓的寝宫后，郭京有些好奇也有些疑惑开口问道。 “官家这是怎么了？” 赵桓连忙站起身。 他引着郭京坐下，然后才开口诉苦。 “国师可知近日皇城之中的传闻？” “许多人都在说汴梁日报不应该办下去。” “国师是什么想法？” 赵桓确实是试探。 但更多还是借着试探表明自己的态度。 郭京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这一幕。 他眼眸一沉，在内心中搜肠刮肚，思索着要怎么样去说服赵桓不要取消汴梁日报。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 黄真就已经有些匆匆的汇报。 “启禀官家还有国师。” “孙傅孙大人在外求见。” “他来干什么？”赵桓有些好奇。 现在商议的事情也并不是不能为人所知的。 所以他挥了挥手。 “让他进来吧。” “朕倒是要看看，孙傅找朕有什么事情。” 孙傅在得到允许之后连忙走进来，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看起来就显得非常拘谨不安。 第531章 金兵安置情况 赵桓一看到孙傅这样子，立刻想起来什么似的，开口打趣。 “孙大人为何看起来如此两股颤颤？” “不过你来的正好。” “刚才朕才看到日报上说你在大街上解手……怎么？孙大人的家中是没有尿壶吗？” 赵桓一半是调侃，一半是警告。 当朝官员在大街上尿尿，这算什么事？ 简直太丢人了。 孙傅也觉得有些尴尬，他老脸一红。 “官家这件事情老臣可以解释……” “之所以会做出那般事情，实在是因为太过于着急，加上喝多了酒，一时之间没能辨认出来不是家中。” 孙傅尴尬的脚趾都抓起来了，连忙举天发誓。 “官家放心，我早已知错，以后一定会痛改前非，绝不会再犯下如此滔天大错，给我大宋官员丢脸。” 赵桓倒没觉得丢不丢脸的。 反正丢的也不是他的脸。 他只是觉得有些意思。 赵桓随便点点头，给了一个很敷衍的态度，“孙大人自己心中记得就好，不知孙大人见朕是想要做什么？” 说到正事，孙傅神态立刻一变，他赶忙汇报。 “是这样……” “国师在河北路俘虏的那一批金兵都已登记造册安排好了。” “那群金兵，如今见了我等就瑟瑟发抖，显然是已经被吓破了胆子，那一战打的可谓是绝顶漂亮。” “官家可对这些俘虏有何安排？” 孙傅暗戳戳戳了一下旁边坐着的郭京。 他不敢直言，只能不着痕迹的吹捧。 孙傅再清楚不过，赵桓就是一个纯纯的小心眼子。 自己如果在他的面前夸国师的话，说不定被他哪天午夜梦回，想起来觉得不可饶恕就提剑砍了呢。 孙傅打了个哆嗦。 绝对不可。 这方面孙傅想的倒是有点多了。 赵桓心中暗自得意。 太原一战能取得如此大的胜利，自然是因为亚父领导有方。 亚父的好，还用得着其他人来说吗？ “果然不愧是亚父。”赵桓亲自开口拍马屁。 他这时对孙傅好感倒是上升了一些。 至少，孙傅不像是那个活爹一样，就会抢他的台词。 “亚父打算如何安置那些金兵？” 郭京思索了片刻摇摇头。 “此是官家决定就好。” “太原一战为大宋的稳定夯实基础。” “想必接下来他们应该不敢频繁来犯了。” 谁说不是呢？赵桓心情极好的点头。 自己的一大糟心事儿都被解决了。 果然有亚父，一切都好办。 “既然如此，那朕就再多想想吧，孙大人不必着急。” 赵桓说完又重新将话题拐回了日报上面，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孙傅。 “朕刚才还在跟亚父讨论汴梁日报的事情，孙大人这次登上了日报，是否生气呢？” 什么意思？ 孙傅雷达都在疯狂响，官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在试探自己对官家旨意有无不尊重的心吗？ 孙傅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到赵桓继续说。 “孙大人觉得若是把日报停办给你出气怎样？” 孙傅一瞬间确定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昨日在家中吐槽过日报吗？ 果然不能小看皇城司。 现在又多了一个汴梁日报。 这绝对是在警告自己。 孙傅想通了以后连忙摇头，慷慨陈词的回答。 “臣当然不生气。” “官家放心，日报上面写的都是事实，臣自己做了为什么要害怕别人说？” “而且臣已经改过自新了。” 孙傅看着二人莫测的脸色，继续趁热打铁。 “不光是不生气，其实臣还觉得格外开心。” “有着汴梁日报监督，日后也能让百官进步。” 孙傅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臣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日后为了不再出现在日报上面，成为百姓们的茶余饭后闲谈，臣必定会好好规范自己的行动！” “国师办了汴梁日报简直是为天下造福！” “官家能够从当时局面中，看出汴梁日报的潜力也是慧眼识珠！” “大宋有官家这样的皇帝，实在乃是大宋之幸！” 孙傅那叫一个义正言辞，主打问心无愧，看那样子就差指天发誓了。 也没那么夸张吧。郭京在心中暗自嘀咕。 这个孙傅还真是越来越会拍马屁了。 不过有一点他说对了，赵桓提出来要停办日报，确实是在试探。 赵桓听完孙傅的话之后瞬间感动。 “孙大人，你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样。” “朕从来都没有看错过你。” 孙傅狠狠松了一口气。 好险好险，这一关自己应该过去了。 他却不知，因为他的这一番话，在赵桓心中倒是打消了停办日报的念头。 而且也让他觉得那些弹劾日报的官员他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看看人家孙傅。 人家为什么能有这么高的思想境界？ 那些官员还是果然得向孙傅学习才行。 “你下去吧。” 赵桓挥了挥手。 他已经在内心中打定主意，翌日上朝的时候，把孙傅这一番话拎出来单独说，也算是给孙傅的体面和嘉奖。 简直完美！ 孙傅在离开皇宫之后，回头看了一眼。 他狠狠松气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 “幸好……” 孙傅低声喃喃自语。 “幸好我早有准备。”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回想起来了国师的交代。 孙傅之所以能够那么快速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被赵桓试探，就是因为，之前郭京就算到了，赵桓可能会想要停了日报。 赵桓就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日报对于他来说最大的作用就是推翻天书运动所带来的影响。 现如今已经达成。 即便是为了平复那些官员的怨气，他都可能会选择停了日报。 所以，郭京早已准备好后手应对，孙傅就是他的后手之一。 孙傅则是摸了摸自己的老脸，左右搓了搓，眼中闪过坚定的色彩。 他不是一个嗜酒的人。 却能因为喝酒而当街撒尿……这当然是计谋的一环。 要不然的话，如何让赵桓主动在他的面前提起汴梁日报呢？ 虽说这事儿着实有些羞耻，而且他也确实变成了笑柄，但总的目的为的就是今天。 而目的已经达成。 孙傅振奋的握紧拳头。 好。 他才不管那么多呢，能够帮到国师就是最好的。 孙傅离开皇宫之后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外一直等着。 他等了许久的时间之后才看到了郭京的身影。 孙傅大大吐气。 “国师，你终于出来了。” 郭京的神态平静，就像是普度众生的仙神一般。 “孙大人专门在此等候，找我是有何事啊？” 第532章 贫道愿意一力承担过错 孙傅见到了郭京这个态度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恍然回神。 他连忙开口说。 “国师我找你有要事相商，事关官家刚才在宫中说的日报问题，官家那几句话让我心中惴惴不安，不知我是否说错了什么，国师可否给我一些指教？” 郭京点头，转身往天师府里面走。 “可以，你跟上来吧。” 等到二人都进了天师府之后。 郭京带着孙傅回到了悟道室。 刚一进去。 孙傅关上门，立刻狠狠松了一大口气。 他赶紧拍了拍胸口。 “事情果然如同国师所说，官家在这件事情上果然在试探我，还好国师之前就已经和我商量好了对策。” 哪里有什么商量？ 哪里有什么讨教？ 孙傅郭京分明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皇城司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 但他们肯定不会在悟道室附近埋伏。 孙傅脸上有着激动神色。 他开口鼓吹。 “早知国师料事如神，没想到今日我也有幸能够亲自参与进来，实在是我之幸运。” “不愧是国师啊。” 郭京对这种拍马屁早就已经免疫了。 他淡淡点头。 郭京轻轻叹了口气。 “孙大人，你的牺牲太大了，如果有其他办法的话，贫道应该再仔细斟酌定夺想想的。” “可怜孙大人要为了我的谋划做出如此之大的牺牲。” “实在是辛苦。” “如果没有你的话，贫道简直不知这件事情该如何是好，幸好有孙大人在旁辅助。” “能够结交孙大人这样子的人中豪杰，乃是贫道一生之幸。” 孙傅简直受宠若惊。 他哪里能想到自己还能得到国师这样一段夸奖啊？ 孙傅简直是感动的不行。 当下，他连连指天表忠心。 “国师言重了。” “我之所以能有今天，还是仰仗国师呢。” 郭京这一通鼓吹给孙傅说的有些找不着北。 “日后国师有什么需要的可尽管跟我开口，我能帮得上忙的必定为国师鞍前马后。”孙傅人都快被pua傻了。 pua分为反向pua和正向pua。 显然，郭京用的就是后者。 通过不断的鼓励，让对方觉得自己的价值被无限度升华，从而在郭京这里找到自己的利用价值。 郭京忍不住啧啧了两声。 这要是换成之前的话，他得赢得多少小姑娘的欢心啊？ 就算不算这个，那他肯定也是一个极好极好的老板。 说不定两年就能开上宝马。 “咳咳。” 郭京回过神来。 他安抚了孙傅几句。 “孙大人不必如此，你我二人本就是一条绳子上面的蚂蚱，若是贫道有什么需要的话，竟然不会跟你客气的。” “天色已经不早，如果让官家知道你在贫道这里停留的时间太久的话，说不定会起疑心。” 郭京开口提点。 孙傅得了这一句提点之后立刻连连点头，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有些愧疚的伸手行礼告辞。 “国师说的对。” “我这就先行一步离开了。” 孙傅说完就离开了天师府。 如同二人所料，皇城司并没有隐瞒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个扭头的功夫就将孙傅在离开皇宫之后又找了郭京的事情汇报给了赵桓。 赵桓眼眸一深。 “孙傅在亚父的天师府停留了多久时间？”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赵桓微微松了口气。 他想着皇城司为自己盛上来的，听到孙傅所说的话，内心之中没怎么放在心上。 孙傅就是胆子太小了。 什么都要多试探几分。 不过这样也好。 像这样子的人应该没胆子蒙骗自己。 他姑且放心。 翌日。 赵桓还是有些低估了文武百官的韧性。 对于他们来说，日报一事威胁到了他们自身的安危。 所以必须遏制和铲除。 虽说汴梁日报和国师息息相关，但在自家丑闻面前这些都不重要了。 昨天在朝堂上没吵出来一个结果，今天上朝之后正是还没说几句，又开始吵来吵去。 当然了。 为了不让皇帝借机发挥，所以主张要停办日报的那伙人，吵的根本就不是日报的事情。 他们是在试探。 赵桓脸色肉眼可见的发黑。 郭京那边就听到，几乎是刚刚退了早朝，赵桓就立刻马不停蹄派人请自己过去。 来请他的是黄真。 黄真压低声音叮嘱：“官家因为文武百官在朝堂之上吵得一塌糊涂，心情不好，还望国师能够多多安抚几句。” 郭京知道了。 他一进去就听到了赵桓有些幽怨的声音。 “亚父，你知道今日在朝堂上那群老匹夫是怎么逼迫朕的吗？” “他们简直不可理喻。” 赵桓此时心中早就已经动摇。 但文武百官透露出来的这个态度显然是有些不依不饶的。 所以他非常迟疑。 眼下虽然说是在抨击文武百官的态度，但其实话语中充满了试探。 “是吗？”郭京好像没有听出来一样。 他勃然大怒。 “文武百官是做什么吃的？” “官家信任他们重用他们是让他们提出问题并且解决问题的，拿着问题在朝堂之上吵成一团像是什么话？” “简直太不像话了！” “官家乃是天子，他们乃是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他们竟然敢为难官家，属实是胆大包天。” 赵桓都不由自主的觉得有些委屈了。 他连连点头。 “是呀。” “亚父说的对。” “说来说去还是亚父知道心疼朕，那群匹夫，把朕的耳朵都吵疼了。” 郭京冷笑了一声。 “脑子里面整天只有婆婆妈妈的那些事情，能够吵成这样也并不稀奇，如若不是因为他们还有些用处，贫道都想要出手教训教训他们。” 呃，这就算了……赵桓脑子里面不其然的又冒出来了之前天雷连坐的事情。 他打了个哆嗦。 但他的心中是觉得感激的。 赵桓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今天要是活爹在这里的话，不嘲笑他就算不错了，可亚父却会想方设法为他出气。 他果然还是亚父最爱的宝宝。 郭京指桑骂槐的说了一顿之后，面色变得平静，然后苦口婆心开始说正事。 “但说来说去这件事情其实还是怪贫道。” 赵桓听到这句话之后，是真的愣了一下。 他有些茫然。 “亚父为什么要这么说？” “朕从来都没有说过要怪你啊。” 郭京无奈的叹了口气。 “官家不用说了，贫道愿意一力承担过错。” 第533章 人都被忽悠瘸了 说着说着，郭京那个样子，看上去好像便是要下跪一样。 赵桓瞬间大惊失色。 他怎么能够让亚父跪自己呢？ 那他岂不是得折寿？ 赵桓赶紧从书桌后面绕了出来，一把扶住了郭京。 “亚父这是做什么？” “这岂不是有些折煞了朕？” “何况刚才亚父说的那是什么话，这事情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亚父不必多言，更不需要将错揽在自己的身上。” 赵桓说的那叫一个苦口婆心。 偏偏。 郭京还是一副自知有错的样子。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贫道原本以为，天下所有人包括文武百官，全部都是如同贫道一般为了官家着想。” “可是贫道错了。” “贫道最开始之所以会创办日报，原因就是希望能够为官家推翻天书运动所带来的影响，不必让官家受制于人。” 赵桓听得连连点头。 说的好呀。 他当然知道最开始郭京创建日报的原因。 想到这里，赵桓心里有些不舒服。 赵枢虽说现在做的确实是有些过分，把那些大臣们的家中私事全部都刊登在报纸上面，但他也没撒谎。 那些大臣一个个的全都在让他停办日报，可从未想过，日报乃是亚父为了他的拳拳心意！ 指不定那些大臣背后就是自己的活爹。 想看自己的笑话呢。 郭京又叹了一口气。 “后来虽说天书运动带来的影响已经消减的不剩多少，但贫道仍旧担心太上皇会在做些什么，所以才打算一直都留着日报，掌控百姓们之间的消息和话语权力。” “赵枢这件事情做的确实不对，但他确实让日报真的走进了千家万户。” “无数百姓纷纷踊跃投递各种各样的消息，流通在日报报社之间。” “可没想到，文武百官竟然只眼力浅薄地看到了自己的名声受辱……但这确实是贫道的错，贫道还是自请回山吧。” 等等等等。 这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呢？ 赵桓瞬间大惊失色。 “亚父不要啊！！” 难不成他要做没爹的孩子了吗？ 不行。 绝对不行。 他可以失去任何人，哪怕是活爹，爱去哪里去哪里，但是他绝对不能够没有亚父。 赵桓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亚父刚才也说了，这世间天下人除了亚父，还有谁会如此对朕好？” “那些文武百官眼中只能看得到自己，唯独亚父是一心一意为了朕在考虑。” “亚父要是离开的话，朕以后还能依靠谁呢？” “亚父不要弃朕而去啊！” 赵桓直接就被忽悠瘸了。 直到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完全不再动摇。 什么停办不停办的？ 都是一群给他添堵的家伙。 唯独只有亚父是对他真的好。 亚父要做的才是对的。 郭京苦笑了一声。 他轻轻摇头。 “贫道知道官家有这份心就行了。” “贫道也知道现在官家确实难办，文武百官都在逼迫官家，希望官家能够答应停办日报，不如贫道稍且退一步……” “不！” 赵桓瞬间冷硬的拒绝。 他紧紧的捏紧拳头，眼神之中冒出怒火。 赵桓咬牙切齿。 “亚父不必在这件事情上继续多说了。” “难不成他们说让朕做什么朕就必须得做什么吗？别忘了这个天下的主人是朕，朕才是大宋的皇帝，不是他们。” “没有人能够左右朕的想法！” 赵桓逆反时间里一瞬间就上来了。 郭京要是顺着话说让他继续把日报办下去的话，他可能还会怀疑怀疑郭京是不是有什么自己的私心。 但逆着说的话，赵桓一瞬间就反感大臣们了。 让他干什么？ 他偏不干。 赵桓又多看了一眼郭京，仿佛是担心还要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缠一样，有些急切的说。 “肃王在这件事情上做得很好，朕决定嘉奖他，旨意都已经下去了，难道亚父希望为了那些文武百官让朕丢脸吗？” “这……” 郭京犹豫了起来。 最后他仿佛被强迫一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 “既然官家一定要让汴梁日报办下去的话，那贫道也无话可说。” “贫道自然会想尽办法为官家达成愿望。” 赵桓又感动了。 “果然还是亚父对朕好。” 这时候他完全忘了，办报纸是一开始郭京的想法，不是他自己的想法，哪里能够算得上是他的愿望。 但是没办法。 赵桓人都已经被忽悠瘸了，思路自然是顺着郭京走的。 郭京在这里上完了眼药，顿时不再担心。 他很清楚自己拿出来的告老还乡这一曲戏目，彻底激发了赵桓的危机。 而且让他的逆反心理也上来了。 汴梁日报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 他说的。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 陈平有些着急。 昨日里他们在朝堂之上吵得宛如市井之间的菜市场，把皇帝都给逼走了。 为的就是让皇帝看看他们不配合的态度。 想让他们配合也简单。 把汴梁日报撤了。 要不然的话休想。 结果皇帝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管是陈平还是其他人，更加着急了，尤其是当天的日报又爆出来了一个官员的瓜，这个瓜还跟他们之间的一部分人都有牵连，让他们顿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 “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临上朝之前，陈平直接做出决定。 “今天我们直接逼宫。”他的眼眸坚韧。 “由我们一起联名上书，在朝堂之上，不信官家能够挡得住！” 其他人也都纷纷响应。 赵桓本来今天心情挺好。 刚坐上轮椅，就听到有人有事起奏。 他挥了挥手。 那人站出来开口，这一瞬间就让他的脸色黑了。 “官家，事关汴梁日报一事不可再继续拖延，如今朝臣之间都被这一张小小的纸弄得乌烟瘴气，臣等请奏，希望官家能够撤了日报停止更新！” 更新这个词还是他们在报纸上面学的。 陈平的眼神坚定的好像要上战场打仗一样。 在他之后，一个又一个被他说动了的官员全部都站了出来。 这些官员有些是已经上过报纸的，有些是担心自己上报纸的。 全都联名弹劾。 赵桓一瞬间勃然大怒，猛的拍了一下龙椅。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们是连起来逼迫朕吗？” “好好好，看来今天朕不给出来你们一个结果，你们是不肯让朕下朝了！” 第534章 皆大欢喜 赵桓是真的有些气急了。 换成平常的时候，他都不会这么生气。 但他一听到这些文武百官弹劾汴梁日报，他脑中冒出来的便是亚父说要请辞回山的话。 赵桓瞬间就恐慌了。 大宋没有亚父，无异于白日没有太阳。 迟早会自取灭亡。 他绝不允许大宋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走向崩溃。 赵桓眼神中闪过狠色。 他在心中暗自思忖。 看来是朕这个皇帝做的太温和了，以至于让他们忘了朕才是这个国家的天子。 “陈平，第一个弹劾汴梁日报的人就是你，为何你会执意弹劾日报？”赵桓眼神威严。 陈平愣了一下。 他都没想到，赵桓竟然会在这种事情上和他纠结起来。 至于说原因。 陈平一时之间老脸一红。 难道他要说是因为自己上青楼的事情吗？ 他默然不语。 赵桓却冷冷一笑。 “你不说，那朕就听你说。” “是因为你上青楼却被发现写在了报纸上，让大家全都知道了是吗？” 陈平猛地抬头。 什么？ 他的一张老脸从尴尬的红变成了羞愧愤怒的红。 陈平不可置信，他完全没想到赵桓竟然能够在朝堂之上把这种事说出来。 赵桓心里面想的是，既然你们不让朕活着，那朕也不让你们好活。 全都去死算了。 “廖宗泽，朕记得你之所以会登报的原因也并不光彩。” “你和陈平二人真是臭味相投。” 廖宗泽的脸色一白。 被皇帝亲口评价臭味相投，对他来说，对任何一个官员来说，前途已经彻底断崖。 这还没完。 郭京默默的后退了一步，防止战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赵桓直接发疯。 他也不是第一个发疯的大宋皇帝了。 赵桓抬手一指，唾沫横飞。 “桑博，为了一只狸奴，你在拍卖场和别人大打出手也就算了，竟然还要调用御林军？朕给你的权利是不是太大了？” 桑博都觉得有点委屈。 他确实也登报了，但是他又没有站出来弹劾。 再说了，狸奴有什么错？ 他就爱狸奴。 他爱狸奴一辈子。 “甘明，你少年之时就已经官拜六品，朕给了你莫大的权利，好的不学你竟然去学杀猪？怎么？难道每天的公务还不足以让你消耗精力吗？” 甘明沉默不语低下头。 杀猪怎么了？ 他就想杀猪。 “耿良翰，朕都不想说你，堂堂一个官员竟然写了如此多不雅话本！写就算了，你竟然还着书？” “还有你……” 一个又一个的官员直接被赵桓喷了一顿。 郭京都觉得有些惊讶。 赵桓竟然能把所有官员的丑事全都记住？ 也确实是某种天赋了。 被点到名字的官员全都羞愧的低下头，听着自己的事情又一次被暴露在同僚的面前，只感觉自己全都死了一次。 郭京听完之后都不免得砸舌。 啧啧啧。 所以说他让赵枢去搜集那些官员们不可告人的事情，但这都是往哪个方面搜索的呀？ 写不雅小说的。 杀猪的。 为了猫跟别人打架的。 还有偷了老太太的裤衩子当采裤衩子大盗的。 宋朝真的不是快要完蛋了吗？ 郭京心中忍不住冒出来这么一个疑问。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好再继续装哑巴了。 郭京往外站了一步。 “还请官家息怒。” 赵桓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停住了嘴巴。 还别说。 骂了一顿，他觉得还挺爽的，感觉自己这两天受的鸟气全部都挥发了出去。 郭京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认错。 “官家这件事情贫道也有错。” 赵桓都忍不住害怕了。 他连忙大吼了一声。 “亚父不必多言，朕昨天就已经说过，亚父在这件事情上根本没错！” 所以亲爹呀，你可别再想回去了！ 你就消停会儿吧！ 郭京一看就知道赵桓误会了，但他也没多说。 他满脸都是愧疚。 “官家且听贫道一言。” “日报确实是有些过火，文武百官各有各的爱好，人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但如今吵来吵去，也确实不成体统。” “贫道认为，以后日报一事，贫道在私底下会好好约束，尽量不再报道有关文武百官的私事……” 听他这么说，赵桓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才不管日报以后写什么呢？ 反正不可能会写他的事。 只要亚父不走就行。 其他原本以为自己今天没个好活的百官也全都震惊了。 随后就是深深的感动和感慨。 “国师。” 桑博先一步站了出来，对着郭京行礼。 “多谢国师高抬贵手。” 他其实并没有很在意被别人知道自己如此爱猫。 因为他觉得猫是全天下最好的动物，最好所有人都来爱…… 但被别人当成饭后茶余的闲谈，还是有些难受的。 郭京这个做法其他人也挑不出理来。 这已经算是在可控范围之内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一个又一个的百官看了看，全都在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善罢甘休。 郭京则是趁热打铁继续说。 “汴梁日报，本就更多为的是民生。” “日后贫道会约束日报更多的往民生方向下发展。” “更加侧重描述百姓的生活，鼓励百姓踊跃投递文章。” “如此诸位同僚可满意了吗？” 百官们面面相觑。 但最后他们全都闭上了嘴，不提要让日报停办的事情，一个两个纷纷开口认同郭京。 “国师既然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吧。” “国师肯定不会有错的。” 说实话，他们现在还有些茫然。 一个两个全都稀里糊涂的开口支持。 但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这些事情跟他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那他们不管是支持还是反对都没有什么问题。 既然国师已经退后一步了，那他们也不是不能后退一步。 反正国师要写的是百姓。 百姓的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还乐于看热闹。 只要发生热闹的人不是自己。 基本上百官的心中都是这么想的。 赵桓眼看着郭京为自己又铲除了一个障碍，让朝堂之上恢复平静，更加觉得，这世界上唯独只有亚父对自己才是真的好。 相对的。 赵桓看着文武百官也越来越不爽。 事情既然已经解决，又没有什么其他要事，也就匆匆退朝。 廖宗泽回到家里之后，他的夫人为他更衣。 她一眼便看到自己夫君神态平和中透着欢快，顿时猜测起来。 “夫君，可是今日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第535章 初显峥嵘 廖宗泽笑了起来，淡淡点头。 “没错，今日朝堂之上确实发生了一件好事。” “官家还有国师在朝臣的逼迫之下，决定改换日报。” “日后事关文武百官的消息便会极少在日报上出现，更多的是有关百姓的。” 廖宗泽的夫人听到这番话之后，顿时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因为自己的夫君和别人在青楼争抢戏子一事，她可谓是在夫人圈里面大大丢脸。 以后没有这种事，应该就好很多了。 她一边为自己的夫君更衣，一边轻声细语的说。 “那群平民百姓，遇到国师这等菩萨心肠，也确实是他们的荣幸。” “怎么说？”廖宗泽有些好奇自己夫人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细声细气的开口。 “我今天与周夫人出去之时，听到那群百姓之间传闻，国师设立了一个什么新闻线索奖，大抵也是为了那些百姓谋取福利。” 廖宗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刚想去自己的书房，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转头嘱咐自己的夫人。 “既然国师如此热衷于执着平民百姓这些事情，那日后便不必拘束家中的下人。” “让他们踊跃去举检线索，凡是不涉及到隐秘之事的便无所谓，想必那些百姓应该会对我等官员家中之事非常好奇才对。” 廖宗泽的眼睛里面闪过一道精芒。 他摸了摸下巴。 “也当做是卖给国师一个人情。” 与其让别人去说，还不如他自己来。 最少可以控制住流言的方向。 不光是廖宗泽一个人这么想的。 其他许多官员也都是同样的想法。 天师府。 欧阳澈坐在郭京的对面，望着的眼神充满了感慨，轻轻摇头。 “我不如国师。” 二人中间的桌面上摆着一盘棋子。 郭京微微挑动眉头。 他抬手落下一枚棋子。 “怎讲？” 欧阳澈的唇边带笑。 虽经历了一场危机和变革，但他不惧，如今一切风平浪静，他更是淡然。 “既然国师让我讲，那我就讲了。” “不知我能讲出多少有关国师的布局，若是有错，还望国师能够提点。” 欧阳澈缓缓道来。 “国师的高明之处，在于从一开始就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 既然已经先打了自己一巴掌，那别人可就不好再下手了。 “但我认为，国师是真心认为，这也就更加让人无法挑出错误。” “这是我所不如国师的一点，倘若是我处在这个局面的话，只会不带任何真心，想方设法做出对我有利的事情。” “另一点便是这一切全都是空手套白狼，那些官员本不必要付出任何，可他们在损失之后，得到了国师的一个承诺，便以为自己捡了便宜，甚至主动退步。” “国师不费吹灰之力，只用了本就要继续变革更新的计划，呈现在文武百官的面前，便已经悄无声息地达到了平息争吵的目的。” 欧阳澈轻轻抚过掌心。 “高明。” “实在是高明。” 郭京轻轻笑了一下。 “不足挂齿。” 欧阳澈也没有在夸，他转而提起来有关于汴梁日报接下来的发展方向。 “按照国师的计划，那些官员应该会主动向汴梁日报透露信息，接下来就可以逐步减少上面的桃色新闻和绯闻八卦，进一步地将有利于民生的东西放上去了。” “这方面我已交给了手底下的人负责。” “国师大可放心。” 欧阳澈办事，郭京还是放心的。 他轻轻点头。 二人之间这场密谈不泄露分毫。 更不会有任何人得知。 欧阳澈在郭京这里，进一步得知了日报接下来的发展之后，便回去主笔。 汴梁日报发展蒸蒸日上。 那是离了他一刻都不行。 所谓的新闻线索奖，乃是郭京进行设立。 凡是有价值的新闻，不拘束是什么类型的，只要能够提供给报社，都能够得到一定的奖励。 不见兔子不撒鹰。 这就像是驴子面前吊着的胡萝卜一样。 为了这根胡萝卜，百姓全都化身疯狂的驴子。 一个两个的在后面追着啃。 铺天盖地的信涌向报社。 欧阳澈简直都快要处理不过来。 他又招了两个手下，但仍旧只是勉强度日。 不过这也意味着，汴梁日报在此时真正走上了正轨。 没有任何官员阻碍。 甚至文武百官都在推动。 赵桓也在后面作为推手。 没听到他的亚父都说了吗？ 汴梁日报是为了他才做起来的。 汴梁日报的好，当然是为了他好。 那他有什么理由能够阻止？ 一路绿灯的前提下，没有任何一个产业是发展不起来的。 百姓们开始纷纷给日报投稿。 赵桓也根本就没有发现，在这热闹的海平面下，隐藏着的是郭京瓦解皇城司的计划。 “国师，天大的好事！” 赵枢像是一条没有拴绳子的狗一样，兴冲冲的冲进了天师府。 “汴梁日报竟然有一日能有回本的希望！” “我手底下的匠人研制出了更便宜的造纸方法！”赵枢有些激动的说。 这确实是一件好事。 不过也并不算得上是突兀。 不管是造纸术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总是在一点又一点改良的，除非是一个大的跨步和革新，否则历史总是不会记录下来的。 “能够有改善便是好的。”郭京青青点头给予夸赞。 “商会那边还好吗？” “自然没问题。”赵枢笑着回应。 “商会那边也蒸蒸日上，所赚取的金钱，虽然大多数投入到了日报上面，但现在完全能够支撑得住。” “那就好！” 郭京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提起另一件事情。 “皇城司计划可以开始了。” 简短的一句话让赵枢立刻警惕起来。 他左看看右看看。 “好！” 赵枢回答的分外庄重。 “国师请放心，本王一定不会让国师失望的。” 赵枢深吸一口气，离开天师府。 所谓的皇城司计划在这之前就已经被讨论过。 皇城司虽然说得上是一个隐秘组织，但这天底下终究做什么事情都是会留有痕迹的。 但凡是人活着就得吃饭。 皇城司的全部成员有谁…… 这个没人知道。 但部分成员都有谁，赵枢作为皇室子弟还是略知一二。 “李六可在？” 一处有些僻静的别院外，赵枢的马车停在门口，他一人下车敲门。 门在里面被打开，一个黑衣男子看到来人是赵枢的时候立刻瞳孔一缩。 第536章 两浙路行前 “肃王殿下……” 李六脸色不变，维持冷漠。 “不知肃王殿下找我有什么事？” 赵枢笑了笑。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李六的心情复杂，但自己对面的毕竟是皇室子弟，他也无计可施，只能让步。 二人坐在桌边。 赵枢淡淡的抚摸着，已经有些破损老旧，甚至摸上去都有些脆脆的感觉的木桌。 “看来你家状况不是很好。” 李六沉默不语。 赵枢笑了笑，在自己怀中掏出一锭金子，砰的一下子的放在了桌面上。 金子折射的光芒让李六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下一瞬间他抬起头来，有些惊疑不定。 “肃王殿下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赵枢回应的非常平静。 “只不过关心关心罢了。” 李六却有些沉不住气。 “肃王殿下但说无妨，没必要在这里和我绕圈子。” “好，爽快人！” 赵枢轻轻抚掌先是说了一声，然后笑了起来。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这金子算是我买你，日后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金钱。” “我只要你做一件事情，那就是为汴梁日报输送情报，做你在皇城司之前做的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不……” 李六刚想拒绝，但是话还未说出口，赵枢就已经再度打断他。 “先别忙着拒绝。” “日报是谁通过的？想必你的心中也清楚，更何况现在日报掌控在谁的手中，你也不可能不知情。” “既然官家都已经允许了，那你还怕什么呢？何况皇城司本就会被慢慢取代。” 李六陷入了沉默当中。 赵枢像是什么邪物一样缓缓引诱。 “我调查过你，你的家中除你之外，还有一个妻子，两个可爱的儿子以及你的老母。” “皇城司给你的俸禄，不足以让你两个儿子全都在皇城之中找到好的先生，也更无法让你妻子和母亲能够安享晚年，平安度日。” “只要你愿意答应本王的条件，那么你儿子的事情也只不过是本王随口的事。” “你觉得呢？” 任何人在面临自己家人的问题之下都无法保持冷静，即便李六的心中充满了挣扎，但他最后还是有些无力的答应下来。 “……愿听肃王殿下差遣。” 而他也并非会是唯一一个。 赵枢故技重施。 在他的手段和手法之下，五个皇城司之人全部都答应为他卖命。 对他而言，此事易如反掌。 更何况，赵枢本身也并非要他们做多么过分的事。 他只不过是要求，这些人在为皇城司输送密报和消息的时候，顺手也给报社那边送一份。 但这只是第一步。 人的贪欲是无穷的。 人的欲望也是无止境的。 习惯的养成更是可怕。 当他们一步一步习惯了做双面间谍的时候，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再进一步利用金钱打开他们的胃口，到时候皇城司被推翻，指日可待。 赵枢也是有脑子的人。 没脑子的人早就已经死了。 而这一切全都被赵枢一五一十的禀告给了郭京。 郭京都觉得有些赞叹。 有了这些人在暗中撬动皇城司的基石，他的计划不愁不成功。 郭京暂且将日报的事情放在了一边。 不需要继续忧心。 只要静观其变，慢慢等待，发展自然会如同他最开始的构思一样，慢慢摧毁皇城司的基石。 而也就是在这时。 赵桓对赵楷的调令也下来了。 赵楷自从上次和郭京面谈之后，一直都没什么动静。 安分的有些可怕。 不过。 郭京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能够听得出来，赵楷话语言谈之间对自己的拉拢。 郭京恐怕是最不需要担心，如果兄弟阋墙他会怎么办的人。 反正不管是谁在位，他都是国师。 但有一事。 赵楷此次被派去两浙路那边随行之人还有李纲，王彦。 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李纲能够理解。 这家伙有点讨人嫌。 王彦……郭京眼眸中闪过深思熟虑。 太原一战，王彦可谓是立功颇多，这次的调令看上去是升迁，但更多的却是贬谪。 为何？ 郭京不想去怀疑，赵桓是打算解除自己的羽翼。 但就这个可能最大。 不过李纲才是最郁闷的人。 临行之前郭京主动去见了李纲一面。 李纲在家中借酒消愁。 当他听到国师上门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呆愣，李纲很快就有些慌张起来，连忙让人收了面前的酒壶。 郭京进来的时候闻到了有些浓厚的酒味。 他动了动鼻子。 李纲有些尴尬。 “……不知国师前来有失远迎。” “无碍。”郭京摇摇头，非常关切地问询。 “你怎么在家中独自饮酒借酒消愁？” 谈及这个问题。 李纲深深叹了一口气。 “……不瞒国师，我心中不平。” 他突然抬起头，认真的看着郭京质问。 “国师，你我二人相识已久，国师可否对我说句实话，是不是官家容不下我，所以才要把我派去两浙？” 李纲简直满腹牢骚。 郭京倒是能够理解对方。 他摇摇头似乎是有些纳闷。 “为何会这么想？” “官家当然不可能会对你有意见。”……那是不可能的。 郭京在心中暗自吐槽。 谁让李纲多事儿了呢？ 就连他在面对赵桓赵佶父子二人的时候，都得从中剑走偏锋。 李纲可好，直接一个大马趴跳了进去，把水砸了个七零八落，还把自己给砸死了。 要是不惹人嫌那才怪了。 “怎么不可能？”李纲显然是属于那种听不懂话的。 他愤愤不平。 “若是说官家对我没有意见的话，为何我才刚从河北路回来，又把我派去两浙路？” “我一心为了朝廷，可官家为何如此容不下我？” 李纲气得捏紧了拳头，狠狠一拳砸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面。 没有鲜血直流。 桌子被他直接砸烂了。 李纲就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双目赤红。 “可恨我一心爱国一心为国，却得不到官家的理解！” 郭京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看着李纲心中好像慢慢生出来了怨怼，觉得还是应该多说两句。 “其实这件事你确实有错。” 李纲听到郭京的话后猛地抬起了头。 郭京继续平铺直叙，不带有任何的个人感情。 “你不应该掺和官家父子之间的事情。” “再怎么说那也是皇帝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掺和进去成何体统？何况，官家还有太上皇之间的矛盾，本来就积怨已久，你只不过是臣子，却以下犯上，竟然妄想调和……官家没有砍你的头，也没有做出其他惩处，都已经算得上是官家心宽。” 李纲的脸色瞬间一白。 第537章 国师的锦囊再现 郭京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贫道本不愿说的如此直白的……” 李纲苦笑一声。 “多谢国师为我解惑。” 这时候他要是再不明白，赵桓自己为什么会让人厌恶自己，那就是一个傻子了。 可是李纲也觉得委屈。 他也是好心啊。 但国师说的也没错。 帝皇之间的家事，本就不应该他一个臣子插手。 李纲自认倒霉了。 但是。 郭京要的不是他自认倒霉。 李纲如果现在自认倒霉的话，心中指定会残留对皇家的怨恨。 郭京要的不是这个。 “其实贫道倒也能够理解。”郭京慢悠悠地说。 “李大人自然是一心为国。否则不会逾越规矩，做出这种事情，但这种事情本就不在制度规章之内，不知李大人是否听了其他人的什么风言风语呢……” 郭京这话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你是不是被别人当枪使了？ 李纲刚想否认，但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人。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白，但下一秒钟又转成了青色。 李纲紧紧捏紧了拳头。 郭京甚至都能够听到骨节咔嘣的声音。 李纲咬牙切齿的说。 “多谢国师提点！李纲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因在哪了！” 他的怒气现在全部都转移到了那个人的身上。 简直让他七窍生烟。 郭京也松了一口气。 “既然李大人已经明白了就好。” “两浙路之事，金口玉言，难以收回成命……而且那边并不平和，在多以百姓为主的前提下更要小心行事。” 李纲也算是聪慧之人。 他瞬间听明白了。 国师是在指点自己有关于两浙一事！ 李纲激动无比。 “国师可有什么想要说的？” 郭京回想了一下自己记忆中的两浙路。 他先是摇了摇头。 “倒也没有太多……只是作为朋友的几句叮嘱。” “两浙路虽然算得上是繁华，可是苛捐杂税也颇为繁多。” “人不堪命皆去为盗也时有发生，确实是朝廷的疏忽，也是官家把你派过去的原因之一。” 郭京感慨万千的说。 “如果不是因为你有真才实学的话，官家为何又要将你和王彦放在一起派去那边平乱呢？” 假的。 当然是因为看不顺眼这两个人。 哪里凉快让他们在哪里呆着。 李纲却信了。 他顿时虎躯一震，心有所触。 “等你到了那处过后要千万小心，叛军颇多，若是没有办法镇压的前提之下可以智取。”郭京细细提点。 李纲表情却有些为难。 “怎么了？”郭京开口询问。 李纲有些无可奈何。 “国师说的话我自然明白。” “我也知道应该怎么做。” “可是有些时候不是我想做就能够做得到的。” 李纲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郭京瞬间就明白过来李纲在纠结什么了。 他淡淡的笑了笑，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表情摇摇头。 “不必担心。” 说着。 郭京拿出来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放在了李纲手心里面。 李纲看着自己手机里面出现的锦囊，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他有些疑惑。 郭京淡淡的开口解释。 “此乃锦囊。” “也可以被称作锦囊妙计。” “等到你到了两浙路之后，待到时机成熟之时再打开便可以得到困局解法。” “这里面将会有帮你能够渡过难关的计谋。” 李纲先是欣喜，随后有些疑惑。 “……可是什么时候才是时机成熟呢？” 郭京微微一笑，摇摇头。 “不可说。” “等到时机到了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的。” 李纲仍旧不解。 但他想到了郭京的先知之名。 李纲心中微微有些安定。 他抓紧了锦囊，妥当的收拾好，在内心之中估摸和猜测着这锦囊的厉害之处到底有多厉害？ 他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神奇。 “多谢国师愿意为我打点，李纲不会忘记国师的恩情。” “倘若有朝一日能够回京，必定会好好谢谢国师。” 李纲感激的站起身来纳头就拜。 郭京嘴角带着笑容扶他起来。 李纲这边已经收拾妥当，另一边自然是王彦那边了。 郭京在王彦那边花费的心思要更多。 王彦不比李纲。 他很沉着，也很冷静。 在他拿到了赵桓降下来的旨意之后，就安稳了很多。 原本只是有猜测，现在已经变成了事实，自然不需要过多忧心。 凡事走一步看一步，国师总不会让他真的死在两浙路的。 果不其然。 当晚。 王彦便收到了一封手书。 他在看到这封书信的时候，嘴角立刻露出笑容，连夜起身避过行人耳目，急匆匆的来到了天师府面见郭京。 “国师，我来了。” “不知国师有何见教？” 王彦虚心请教询问。 望着郭京的眼神之中，满满的都是狂热。 “你即将远行，贫道叫你来这里有几句话要交代你。”郭京认真的开口说。 “两浙路那边的形势严峻，而且赵构又在一旁虎视眈眈，你们此去必定会和他对上，何况四处还有盗流民。” “你附耳过来，有几件事情我想要交代你，另外有个地方需要重点防守，千万不可透露，在你事情做成之前，务必将我今天告诉你的事情烂在心中。” 王彦神态立刻一怔。 他连忙走了过去，贴近郭京，听着他在自己耳边窃窃私语，神态和眼神都有频繁又复杂的变化。 直到最后。 郭京离开了王彦的耳边认真询问。 “记清楚了没有？” 王彦立刻郑重的点头。 “我已经记到了，国师。” “国师可以放心，我用我的生命保证，绝不会让此等计谋泄露于第三人之耳。” “指天发誓。” 郭京微微露出来了一个笑容，轻轻摇头，态度非常的温和。 “不用这么提心吊胆。” “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在这趟外派回来之后，一定能够获得你想要的东西。” 郭京话语中不乏鼓励。 想了想，郭京又在自己的话，后面多补充了一句。 “等到你回来之后。” “不管你是出去自己带兵也好，还是说想进天策府也好，全都依你。” “如何？” 王彦这个八尺高的男儿一瞬间就虎目中饱含热泪。看着郭京的脸庞用力点头。 “多谢国师体贴。” “我定然不会让国师失望，一定会好好完成国师对我的嘱托。” 第538章 借一步说话 王彦心中的激动简直不用多提。 他在自己的内心之中暗暗发誓。 此后一定要好好的报效国师才行，在那么多人里面，只有国师最看重自己的才华。 这是什么？ 这完全是千里马和伯乐。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王彦心里面简直软得一塌糊涂。 就在这时。 郭京在自己的怀中掏出三个东西放在了王彦的手中。 王彦一瞬间有些疑惑起来。 “这是锦囊，国师，为什么要给我这个东西？” 一边说他一边想去拆开。 郭京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轻轻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到你什么时候遇到了自己觉得难以解决的危机之时，就拆开一个我给你的锦囊。” “绣着梅花的锦囊我给了李纲。” “剩下的这三个锦囊分别是竹子、兰花和菊花。” “按照顺序拆开。” 王彦瞬间讶然。 但他更多的还是感动。 王彦紧紧抓住手中锦囊连连点头。 “请国师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一定会好好的善用国师教给我的锦囊妙计。” 郭京又再多叮嘱了几句，这才让他离开。 王彦离开了以后，郭京微微吐出一口气。 两浙路那边的形势确实不是很好。 按照历史发展来说，那边现在早就已经应该匪寇成群了。 好在现在比历史上稍微好一些。 但也仅仅只是一些罢了。 希望赵楷带人过去了之后，能够给那边注入一滩活水。 次日。 今日便是出发的日子。 赵桓一大早便邀请了郭京进宫。 他有些假模假样的说，“赵楷今日出发，亚父同朕一起去送送他吧。” 赵桓尽量在自己的脸上做出来了惋惜的表情。 但其实他都快要笑开花。 走的好啊。 多走一个人就少一个人跟自己争宠。 要不是不行的话，他简直想把自己的活爹也给派出去。 郭京一眼就看出来赵桓在想什么。 他也懒得拆穿。 皇帝的金銮驾一路到了皇城之外。 沿行的侍卫纷纷将不相干的人驱逐，严密保护以防有人行刺。 赵楷等人大包小包大车小车，在皇城之外稍作整顿。 李纲有些恋恋不舍的回头看着高耸的城墙，咽下去了自己内心之中的委屈。 所有的委屈变为坚定。 他一定还会回来的。 下次回来他一定要带着平复两浙路叛乱的功绩归来。 绝不能够让国师对自己灰心。 巧了。 王彦心里面也是这么想的。 二人都是武将。 全都用来保护赵楷一路同行。 赵楷似笑非笑的看着走出来的赵桓还有郭京。 他淡淡的开口说。 “皇兄，我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 赵桓心情还算不错，也就开口勉励了几句。 “日后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万不可再像曾经一样惹是生非了。” 听见了没有？ 国师不是你能够招惹得起的。 “边关苦寒，若是有什么需要尽可以给朕来信。” 最好别来。 二人的眼神在半空之中交汇，带起一阵阵火花。 赵楷顿时就笑得更欢快了。 “皇兄放心，有需要的话我一定会给你写信的。” “不过倒是皇兄，虽说皇城之中安全，但皇兄还是收敛收敛，别像以前一样了，小心遭到行刺，毕竟皇兄还没有能够稳稳当当坐稳屁股底下椅子的能力呢……不过是靠着国师罢了。” 赵楷出言讽刺挑衅。 之所以他有这个胆子，就是他有信心，赵桓不会对他怎么样。 赵桓还得靠他去制衡赵构呢。 也确实。 赵桓听了他的话之后被气得不轻，脸色都变了，但却拿他没办法，不能振臂一挥就把他拿下。 把赵楷拿下来，以后谁去管赵构？ 气氛变得有些一触即发。 郭京连忙站出来缓和气氛。 “郓王这一路还需小心，路上路途艰险，而且还多有肥胖，务必要保证自身安全。” “官家，郓王所去之地乃是两浙路，那边的百姓性格豪爽也较为尖锐，如此性格也不算突兀了，官家莫要生气。” 哦，对。 赵桓想起来了。 赵楷被自己派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算了。 说就说两句吧。 反正他都得去那种破地方。 赵桓心情又好了起来。 两浙路其实还算经济富饶，甚至能够算是经济中心，但很显然在连年的战火之后，那边已经进入凋敝。 二人之间的气氛慢慢缓和。 赵楷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不成器的皇帝皇兄撇撇嘴。 他主动提出，“国师可否跟我借一步说话？” 郭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赵桓反应特别大的立刻炸了。 “不行！” “亚父是何等人物？你到底是何居心？万一有人趁机行刺亚父。” 赵桓眼神紧紧的盯着赵楷。 他的怀疑心又上来了。 赵楷想要干什么？ 该不会临走之前还要拐带亚父吧？ 绝对不能够给他这个机会。 郭京有些无奈，揉了揉眉头安抚赵桓。 “官家放心，先以大局为重，贫道去去就会。” 赵桓哪里可能会放心啊。 但是郭京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够依依不舍的点点头。 “……那亚父记得早去早回。” “朕就在这里等你！” “赵楷要是冒犯你的话，亚父不用留情。” 赵桓说完话还瞪了赵楷一眼。 赵楷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他才不在乎自己皇兄会怎么想的，反正他都要远走高飞了。 郭京还有赵楷走到了一边，避开了众人的耳目。 赵楷在原地站定，确认其他人听不到自己这边说话之后，才抬起头来看着郭京似笑非笑的问。 “国师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 “总不能别人有，本王没有吧？” 什么？ 郭京直接被他这话问懵。 他要给赵楷什么东西？ 但下一瞬间，郭京打了个激灵就回过神来。 赵楷会在这个时候向自己要东西，那就只有一个东西了。 锦囊。 这是昨晚自己给过李纲和王彦的东西。 郭京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他在内心里面确信，李纲和王彦是不会背叛自己，更不会将自己嘱托他们的事情说出去的。 所以，赵楷是怎么知道锦囊的事情？ 赵楷果然心机深沉，城府极深。 赵桓根本就斗不过他。 赵楷看到郭京的脸色，就知道他恐怕是在想些什么了。 但他不想让国师把自己想得太坏。 赵楷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有些时候我真不知道，国师的聪慧与先知到底是好是坏。” 第539章 天策上将的含金量 赵楷眼看着郭京没有动摇，只好又叹了口气。 “国师不必太警惕我。” “无论如何国师于我而言，永远都是国师，我也永远会尊敬国师。” “李纲和王彦之所以会被我知道锦囊的事情，并非是他们主动告知，而是我的人在探查之中发现的，当然我的人并没有打开他们的技能。” 赵楷把自己做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他不想让郭京对他生出猜忌。 郭京听了他的话之后，仍旧没有什么反应。 赵楷唇角微微抿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个微笑，突然开口夸赞，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有些不太好意思。 “说起来此事确实是我有些唐突，但我曾听说过国师的锦囊在战场上救了不少人命，我毅然为之心之向往。” “能够扭转乾坤的锦囊，这世间又有谁不想要呢？” 郭京在心里默默的感慨了起来。 倘若当初登上皇位的不是赵桓而是赵楷的话，那如今的大宋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绝对不可能会是历史上的那个结局。 不过。 他也绝对活不下去就是了。 赵楷可不会给他发育的时间。 郭京想到这里突然一笑。 “算了。” “没想到堂堂郓王竟然也会想要贫道这锦囊。” “看来贫道以后即便是被请下天师府也能靠卖锦囊维持生计呀。” 郭京含笑打趣了两句。 赵楷连连摇头。 “怎么可能？” “若是有朝一日国师不在天师府的话，那么我定会扫榻相迎。” 郭京轻笑两声不再说话，在自己袖口掏出了一个没有绣的任何图案的锦囊，放在了满脸期许的赵楷手中。 赵楷愣了一下。 他有些诧异。 竟然只有一个。 郭京也看出来了，赵楷表情下面所说的意思。 他淡淡的点头。 “凡事贵精不贵多。” “锦囊还是慎用为好。” 赵楷默默的收下锦囊。 “多谢国师提点，我自当铭感五内，牢记在心。” 抬头看着郭京的时候他眼中闪过复杂。 “此去两浙路，归来之日，不知几何。” “待到我归来之时，必定已经成功收复两浙路，届时倘若我要和皇帝竞争的话，希望国师能够给我一个机会。” 赵楷郑重的说。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更是将自己的雄心壮志在郭京面前表现出来了。 郭京甩了一下衣袖，单手背着，“还祝郓王此去，一路顺风。” 他没有直说。 赵楷也没有再说。 赵楷朝着郭京拱拱手扭头就走，看着他的背影，郭京眼里的复杂更深。 如果不是因为赵楷太过于聪明的瓜。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将那个锦囊交出去的。 这下子。 可真不知道是好是坏了。 远远的看着这边的一群人马，始终没有离开目光。 赵桓眼神恨不得在赵楷身上戳出个洞来。 黄真龇牙咧嘴的。 不龇牙咧嘴也不行啊。 赵桓手都要把他的胳膊拧青了。 赵桓有些焦急的团团转。 “亚父到底在跟赵楷说些什么？” 然后他又咬牙切齿。 “朕就知道所有人都想跟朕争抢亚父。” “该死的赵楷，他绝对没有办法成功。” 赵楷也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从他的面部表情上来看，可以看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赵桓心情更差了。 赵楷走到赵桓面前笑着说。 “皇兄，此次一别，不知何日再见，还望皇兄保重龙体。” 皇家的威严不能散。 赵桓就算心里觉得憋屈，还是好端端的把人送走。 目送赵楷离开，赵桓颇有些咬牙切齿。 “回宫。” 他看着已经回到自己身边的郭京连忙说。 “亚父与朕同乘一座銮驾就好！” “朕有事要问亚父。” 郭京都没来得及拒绝，就被拉上去了。 銮驾起。 赵桓还有郭京二人共乘一座。 他越想越觉得不太舒服，忍不住暗戳戳的询问。 “不知亚父刚才和赵楷说了什么？” “赵楷可有为难亚父？” “朕只是关心关心，没有别的意思。” 郭京都忍不住想要吐槽了。 在刚才没上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赵桓嘴里面所谓的有事要商量，绝对是这个事情。 怎么跟自己的女朋友一样？ 甚至比女朋友管得还宽。 处对象都没管控过这么严。 赵桓这变态的掌控欲和占有欲啊。 放在动漫里面完全就是个病娇。 还得是那种尾随偷窥，一言不合杀你全家的终极病娇。 郭京也没有隐瞒，解释起来。 “郓王询问贫道给李纲王彦二人的锦囊，想必是他二人没有藏好被看见了。” “自从贫道知道他二人要去两浙路之后，为了方便收复两浙路的不平之地驱除匪患，贫道制作了几个锦囊交给二人。” “郓王为的就是此事。” “但想来应该也只是好奇。” “原来如此。”赵桓好像彻底相信了一样，轻轻点头。 不过他也没觉得自己的亚父会在这方面欺骗自己。 “既然如此的话，皇弟完全没有必要拉着亚父去旁边说话。”赵桓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朕又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放在心上一样。 但其实。 赵桓完全将这件事记在了自己的小本本上。 就等着什么时候自己能够捉到赵楷的小辫子。狠狠给他一个下马威。 还想要朕的亚父的锦囊？ 呸。 要个屁去吧。 休想要通过这方面拉近和亚父的关系。 赵桓脑子一转，瞬间想到一件事。 “亚父，朕想起来，你既然已经是天策上将，那么天策府就应该开始准备，也该开府操办。” “不知亚父是否已经有所准备，是否需要朕帮忙呢？” 赵桓当然是想要帮忙的。 天策上将是可以自己开府的。 所掌握着的权力完全不同于普通的将军。 唐朝唯一的天策上将便是唐太宗李世民。 足以可见天策上将的含金量。 何况天策上将的职位在三公之上，仅仅只次于文官名义上的三师，更是武官官府之首。 赵桓话中的所谓开府，即所谓的“许自置官属”。 天策上将可以自己招募人才作为天策府中官员。 这才是权力最大的一点。 也就是说，光明正大的招兵买马。 郭京听到赵桓提起这件事情，也觉得深以为然。 赵桓所说不错。 汴梁日报那边也已经差不多安定，确实应该将天策府开府一事提上日程。 但他只是笑了笑，随便摆摆手。 “不着急。” “若是天策府开府的话，那想必不能在长久居住于天师府中，若是官家有急事想要找贫道，那该如何？” “还是暂缓吧。” --- 彩蛋已更新。 第540章 怒斥活爹 郭京神态很平静。 他的神态简直不能更加平静了。 也就是他如此平静的神态，才让赵桓心中更加感觉有些惭愧。 赵桓忍不住反省了一下自己。 他怎么能够那么想自己的亚父呢？ 亚父分明就不慕名利。 甚至连其他人可望而不可求的权力都不屑一顾，满心满眼想着的只有自己的方便。 他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赵桓感动不已。 他为自己刚才的试探而感到愧疚。 赵桓忍不住感慨。 “亚父之深明大义，乃是朕当世罕见。” “但亚父已然是天策上将，天策府的事情还是应该早日提上日程，以免得其他人众说纷纭才对。” 赵桓现在是真心这样认为了。 郭京仍旧只是轻笑着摇头。 看起来好像对这方面根本没什么世俗的欲望。 但是。 赵桓根本就不知道。 郭京在内心之中已经开始思索，等自己的天策府开府之后，有谁可以招揽进去？ 岳飞和宗泽，这是必须的。 李彦仙，李显忠这两个也带上。 虞允文，杨存中，吴玠，刘琦…… 郭京微微低垂着的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光芒。 该带上的人，他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虽说还有小孩子，但那也无所谓，小孩子可以先带来学习，大的就火速催化成才投入使用。 计划通。 “官家不用再劝了，这件事情贫道心意已决，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自然会着手去做的。” 郭京不管赵桓怎么说，还是淡淡地开口拒绝。 赵桓最后也无计可施。 但是他内心中的感动却更加坚定了。 赵桓怀揣着这般感情，回到寝宫当中却撞上了一个不速之客。 他的眼眸顿时一暗。 赵桓还未来得及说话，那人的脸色就已经有些阴沉的愤怒开口。 “赵桓，你还知道回来？” “朕问你一个问题！赵楷被你弄去了哪里？” “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让他去做？” 赵佶气得不轻。 他紧紧捏着手掌心，看着赵桓的眼神都变得分外恼怒。 赵佶双手紧紧的扣在了桌子上面。 仿佛下一秒钟他不满意的话，就会立刻将整张桌子都掀翻。 赵桓却很平静。 如同暴风雨来袭之前的宁静一般。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赵桓又用上了他的那一句话。 他的表情都有些挑衅。 “朕想派谁去什么地方就派谁去什么地方……太上皇，如果有什么意见的话，朕也不会采纳。” 赵桓态度傲慢。 如今整个宫中只有他和赵佶两个人，他自然不需要再做什么父慈子孝。 赵佶和他都知道，彼此之间有多大的仇恨。 赵佶眼神阴狠的看着赵桓。 “这件事情如果不是我意外得知的话，你要瞒我多久？”赵佶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他确实是意外得知的。 但是这也就让他觉得更生气了。 赵桓竟然将赵楷忽悠去了两浙路那边。 那边根本不太平。 稍微出点意外，一切都完了。 更何况那边和赵构所在的位置还非常相近。 赵楷和赵构二人必定会有争执。 赵佶努力压下去自己内心中的愤怒，语气森冷的开口说道：“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将赵楷从那边调回来。” “否则的话你自己知道后果。” 说完。 赵佶便想离开。 但他还没来得及离开，便听到在自己身后，赵桓喉咙中传出来了一声有些愤怒的低吼声。 赵桓冷眼看着，赵佶那个在他眼中显得如此令人憎恶的背影。 突然。 赵桓冷笑了一声。 “赵楷，赵楷，自从太上皇来到朕的宫中之后，满脑子满口全部都只有赵楷。” “这天底下莫非只有赵楷是你的儿子吗？我倒是想要问问这一句！” 赵桓越说越觉得心中猛然冒出来了一股委屈。 而且这股委屈完全压不下去，伴随着他回想起来今天，亚父为了他考虑而做出来的退让，就好像火上浇油一样变得更大了。 赵桓步步紧逼。 “赵楷算是什么东西？” “文不长，武不就，从小他便不如我聪明，只不过是一个文状元的名头罢了，这能算得上是什么？” “在你离开汴梁接下这个烂摊子的人是朕！” “不是他赵楷。” “若是回退到当今的话，他有这个胆量接下来这个烫手山芋吗？” “太上皇何时才能正眼看待自己的子女，何时才能不再如此偏心？” 赵桓确实是气得不轻。 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口不择言。 赵佶眼神有一瞬间的心虚和躲闪。 但是下一秒钟他就立刻恢复了平静。 仿佛刚才的神态根本不存在一样。 可是。 赵楷却越说越起劲。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父皇并非仅仅只属于自己。 他还属于其他人。 而且自己也并不是父皇期待的皇子，更加不是父皇疼爱的皇子。 可是他也是人。 为何他偏偏比不过别人？ 赵桓心中的委屈，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冒了出来。 他将自己小时候，哪怕是一个风筝的事情，都拿出来数落，仔仔细细的数着赵佶这些年以来的偏心。 “别说了。” 赵佶脸色有些恼怒。 并非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过错，而是这般被人指着鼻子骂，对于他的自尊心来说实在是一个挑战。 赵桓却根本没停。 他的眼神冷漠。 赵桓突然有些阴冷的笑了起来：“太上皇可知为什么赵楷会被我派去两浙路那边吗？” 他猛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赵佶的鼻子呵斥。 “原因就在于你偏心，你活该！” 赵桓声音之大，让赵佶忍不住震惊了。 赵桓却根本就不停。 他侃侃而谈。 字字句句几乎全部都扎在了赵佶的心上。 “他说当初不是太上皇，为了制衡我选择扶持赵构的话，那么如今根本不可能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赵楷也就用不着被派去两浙路那边，想必太上皇也知道那边的情况如何。” “这一切全都是你害的，既然是你自作孽导致的，那便让你最心疼最心爱的儿子去平复！” 赵桓说完之后，浑然没有顾及赵佶的脸色，斩钉截铁的做出总结。 “朕乃是金口玉言，况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赵楷已经被朕派到了两浙路，那么除非他在两浙路彻底平叛结束，否则，赵楷这辈子都不许再回到皇城！” 第541章 软禁赵佶 “你！” 赵佶猛地抬起手，手指指着赵桓。 他满眼不可置信，还有愤怒。 赵桓冷笑置之。 活爹还想要拿捏他。 别做梦了。 简直是春秋大梦。 结果。 一个让他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赵佶保持着那个愤怒瞪着他的姿态，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子，一只手捂着胸口，竟然倒退了两步，突然恶狠狠的吐出一口血来，随后粗重地喘息了两下，咚的一声倒在地面上直接晕了过去。 啊？ 赵桓直接就懵了。 他甚至都没有回过神来。 不是吧？ 活爹的战斗力什么时候这么弱了，竟然如此脆弱的直接吐血晕倒。 “黄真，宣御医！” 尽管内心之中对自己的活爹多有看不上，但是赵桓还是开口叫了太医。 无论如何，赵佶乃是太上皇。 他人要是死在自己这里，可就不好说了。 赵佶这是怒急攻心。 一时之间没能够经受得住，喷出来的血也是淤堵的瘀血。 太医诊断过后便恭喜赵桓。 虽说现在赵佶吐血了，但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赵桓听了之后就放心地离开了。 活爹没有什么事情他才不管呢，想让活爹拖住他的脚步，门都没有。 有事他也不管。 赵佶醒来的时候就是一个人面对着有些空荡荡的宫殿，还有身边太监拘谨的声音。 “太上皇您醒了，可否让我去给您叫太医？” “赵桓去哪里了？” “……” 小太监一阵沉默。 赵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最开始开口也没有带任何的期望，如同他知道，如果今天晕倒的人是黄真的话，他也不会守候在病床前。 但此时此刻，他仍旧觉得气愤和孤立无援。 赵桓怎么忍心做得到的呢？ 赵楷可是他最疼爱的孩子啊。 如今却被派去了那么偏远的地方。 他一个人在皇宫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帮手了。 瞬间。 赵佶心态都失衡了。 他紧咬牙关。 “太上皇，您这是做什么？”旁边的小太监看了一眼，人都吓傻了。 赵佶刚刚从昏迷吐血中醒来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直接下床！？ 赵佶挥开小太监要搀扶自己的手，满眼都是冷漠。 “朕还没有到需要别人搀扶的那个地步。” “摆驾天师府。” “朕要去找国师。” 现如今只有国师才能够温暖他的心，只有国师才能让他在这冰冷的皇宫之中，找到一丝丝的温暖。 赵佶速度极快。 郭京其实也有些惊讶。 他这边才刚刚听到宫中太上皇吐血的消息，没想到太上皇就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就是不知道，赵佶会不会兴师问罪有关于天书的事情。 赵佶没有。 他一见郭京就忍不住双目都饱含热泪，颤颤巍巍的往前走了一步，情真意切的呼唤。 “国师！朕总算是见到你了！” 郭京有一瞬间愣住，在下一秒钟就恢复过来，神态平和。 “太上皇，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贫道已经听人说过今天早上宫中发生的事情，太上皇的身体可无恙吗？” 赵佶感慨万千。 他摇摇头。 “那不重要。” “国师，你可知，赵楷已经被赵桓派去了两浙路？” 面对赵佶的发问，郭京有一瞬间的停顿。 他略有些尴尬。 他能说他知道吗？ 不光是知道呢，甚至这个主意都是他提出来的。 但话不能这么说。 郭京轻轻点头。 “肃王殿下的遭遇，贫道自然是知道的。” 赵佶捏紧拳头。 赵楷确实是他真心实意疼爱的一个儿子。 所以他说话越发没有顾忌。 “国师，朕想要请教你，现如今的这个局面，朕到底该做些什么？否则朕将面临孤立无援的状态。” “国师是否可伸出援手？” 郭京抬起眼眸望着赵佶。 这一眼就看见了赵佶那有些深邃闪烁着试探的眼底。 郭京却根本不慌不乱。 他先是叹气，然后站起身，一只手放在胸前，一只手握在背后缓慢踱步到了窗口，折下一枝花，转头递给赵佶。 “太上皇此言……” “贫道有一句话。”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终须无焉，不知此次的经历，乃是肃王殿下的宿命和时运呢？” …… 皇宫之中。 赵桓听着耳边皇城司的人的汇报，眼神立刻一冷。 他声声冷笑。 “看来太上皇还是颇有余力。” 否则怎么能够刚刚吐血就去找亚父了呢？ “来人传朕的旨意。” 赵桓眼睛里面的狠毒和针对几乎已经快化为实质。 “即日起，太上皇身体多病，体弱无力，皇城之中虽是天子脚下，却也危机频发，太上皇不如在自己的宫殿内待着，也好安心养病，等到病体痊愈的那一日再出宫。” 赵桓淡淡的披着奏折。 “黄真，你去将朕的口谕带过去。” “顺便把太上皇请回来。” “国师还要忙碌天策府开府仪式，虽不能算得上日理万机，可也颇为忙碌，太上皇还是不要与国师添麻烦比较好。” 黄真心里瞬间打了个激灵。 这两位是要公开撕破脸皮呀。 可他只是一个传话筒。 他能有什么办法？ “是。” 黄真带着大批的人马，急匆匆的来到了国师府。 这也是赵桓的意思。 谁知道太上皇会不会以势压人？ 再怎么说他也是能够和赵桓平起平坐，甚至在辈分上还能稳压赵桓一头的太上皇。 还不如出动重兵。 这样才能够让赵佶心生忌惮。 也如同赵桓所想。 赵佶在听到了他的旨意之后，非但不以为意，反而还勃然大怒，甚至借机发挥，对着郭京便是一阵控诉和抱怨。 话里话外都在说赵桓这个儿子是如何不孝。 但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郭京表现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黄真，你们要好生善待太上皇，太上皇今日才刚刚吐血，确实不应远到来我这国师府，等到太上皇回宫之后，记得要告诉官家，千万千万小心对待，不要让太上皇再动怒，身体有恙。” 他虽然担忧，但是一点都没有担忧到点子上。 赵佶瞬间就被堵住了所有的话。 国师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还能说什么呢？ 赵佶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行，朕就跟你们走。” 天子之间的事情，不好明明白白的撕破脸皮，摆在其他人的面前。 即便知道这是一场软禁。 赵佶也没有办法寻求其他人的帮助。 他虽然认为国师站在自己这边，但再怎么说，赵桓也是当今皇帝，也是国师所认的义子。 他只能被动接受。 第542章 金人回庭 金庭。 在颇有些漫长的跋山涉水过后。 完颜阇母，完颜挞懒二人终于抵达了金庭王朝的地盘。 终于可以歇歇。 “总算是到了金国了。” 完颜阇母摘下自己的头盔，跃下马匹喝了一口水。 完颜挞懒在他的身边。 二人此时的状态都略显得有些狼狈，但这也正常，毕竟行军赶路没有干净的时候。 互相对视一眼之后，他二人情不自禁生出一种感叹。 “幸好此次有完颜娄室一起。” “确实。”完颜挞懒非常赞同的点头。 “他如果不是因为有他的话，我们恐怕就得全完了。” “完颜娄室功劳确实不小。” 完颜阇母脸上浮现出来了一个有些清淡的笑容。 “完颜娄室算是我金庭王朝的勇士，神勇无双，受到上天的保护，有他在，所想之事必定可成，区区大宋，也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也只不过是完颜娄室还没有出手，等到他出手，一切都触手可及。”完颜挞懒也在旁边跟着说。 二人之间的言语之中充满了对完颜娄室的推崇。 不难看得出来。 在他们的一言一语当中，完颜娄室确实是一个很有威望，战绩赫赫的人物。 “大宋的皇帝也只不过是好运！大宋的将士更是一群软骨虾，根本就比不上完颜娄室。” “完颜娄室三岁的时候便已经可生擒一头羊……大宋的那些人恐怕三岁之时还在嗷嗷待哺。” 完颜挞懒眼神中充斥着阴狠。 “如此软弱无骨的大宋，根本不应该占据那么大片的江山，占据肥沃的草地！完颜娄室终有一天会带领我们夺回！那也是属于我们的地方！” 完颜阇母简直不能够更赞同不过。 “完颜娄室就是我们的希望。” “不过大宋的那些人虽然不足以忌惮，可有一个人却有些棘手。” 完颜挞懒知道对方说的是谁。 说起来那个人的时候，他的心中都觉得有些畏惧。 还能是谁？ 当然是大宋的国师。 郭京。 完颜阇母心里惊疑不定。 “莫非大宋的那个国师真的是仙人吗？” “如果不是因为有他在的话，我们现在绝不可能会回到此地，恐怕早就已经入主宋国的皇朝了。” “怎么可能！”完颜挞懒瞬间反驳。 “倘若他才是被长生天庇佑的人，我们又怎么可能会拥有完颜娄室？” “他不过是一个无耻之徒罢了，不知道在哪里学了一点道法就肆无忌惮的乱用。” 听了完颜挞懒这一番解释之后，完颜阇母也算是有了一点点的心理安慰。 “你说得对。” “他也是一个大宋人，大宋人最会的不过也就是这些装神弄鬼的故事罢了，我们不应该畏惧他，应该想办法打败他。” “完颜娄室绝对不可能会害怕他，会将他的脸摁在地上，用马匹的蹄子狠狠的践踏他，让他如同其他的大宋软骨虾一样，只能跪倒在我们金人的脚底板下面。” 他们两个人一边话语中带着对完颜娄室的推崇和赞颂，一边怒骂呵斥贬低郭京。 但其实这也正常。 毕竟。 完颜娄室可是救了他们的命。 等说到差不多的时候，二人又多喝了两口水，回头望着自己带回来的这口棺材，满目都是悲痛。 这是完颜宗望的棺材。 “可惜。”完颜阇母无奈的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也是我们金庭的好勇士。” “把他带回草原安息吧。” “长生天会庇佑他的灵魂。” 另一边。 完颜宗翰和金兀术二人早就已经先一步回去。 此时他们两个已经到了大帐。 在大帐当中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还有另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完颜晟。 完颜晟脸色不是很好看。 他非常冷漠的看着在他面前的这两个人。 完颜宗翰还有金兀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完颜晟如今的脸色。 倒并非是他们不想注意。 而是他们两个人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金兀术横眉冷对。 “完颜宗翰，你还有什么脸面说我？” “此次之所以会战败到如今这个丢脸的程度，完全是因为你当初袖手旁观，直接丢下我们逃跑。” “你该当何罪？” 完颜宗翰根本就不打算认下这个罪名。 他气的要命。 “金兀术，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指责我了？” “你以行军千户的职位，僭越掌控全军，以至于大军损失惨重，这你要怎么说？难不成这也是我袖手旁观？可笑，着实可笑！” 金兀术一时之间被说的哑口无言，但下一秒钟就重新开口反怼。 “倘若不是因为你袖手旁观的话……” “够了，不要再吵了。”完颜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你们两个都安静一会。” 他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 他都被这两个人吵得太阳穴都在痛。 完颜宗翰还有金兀术闭上了嘴。 但他们两个的视线仍在不停瞪着对方，显然根本就不服气。 完颜晟深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早就说过我不赞同进攻大宋，可当时又有谁听过我的话？” 完颜晟望着眼前的这两个人，眼睛里面闪过丝丝深思。 完颜宗翰背后的势力庞大。 绝对不能够轻举妄动。 而进攻失败导致损失惨重的这件事情，需要一个人站出来顶替责任。 完颜晟箭头直指金兀术。 “金兀术，完颜宗翰确实也没有说错。” “你不过是一个行军千户，竟然逾越了权利。” “这是你的错。” “你该当何罪？” 完颜宗翰身后的背景庞大的话，那么就只能选择问罪金兀术了。 完颜晟心里是这么想的。 可是金兀术根本就不服气。 他梗着脖子大叫。 “我确实是损失惨重。” “可是完颜宗翰就能够好到哪里去了吗？” “整整十万大军落到他的手里面，最后带回来的连一万人都剩不下，难道他这不也叫损失惨重吗？” “若是要问罪我的话，那么就要连他一起责罚，这样才能算得上是公平，否则我不服。” “何况再怎么样也应该先罚他，我手里面剩下的人可比他要多多了。” 金兀术振振有词。 他根本不服气。 完颜晟被他说的哽了一下。 这话说的好像也是。 完颜宗翰却一瞬间拍案而起，连连冷笑。 “金兀术，你说的这话，我可就无法赞同了。” -------------- 出差三天，回头有些错别字，麻烦给指出来，谢谢。 加更活动继续，500个用爱发电。 进度0\/500 第543章 精通算计的郭京 “我西路的大军虽说损失了上万人数的士兵……” 完颜宗翰话音还没有落下就被金兀术打断。 “那是上万的人数吗？” “九万多也算得上是上万？” 金兀术眼眸中充满了讽刺。 两个人确实也算得上撕破脸皮。 完颜宗翰被说的停顿了片刻，但下一瞬间便恼怒的捏紧拳头。 “如何不算的上上万？” “即便是九万多又如何死的只不过全都是普通士兵，败了我的主将可几乎全都在，只要主将在士兵招募便可，我的队伍仍旧能够拉得起来，你呢？” 完颜宗翰这句话就有点戳到了金兀术的伤心事。 偏偏他还不知道收敛。 完颜宗翰甚至直接掰着手指头数。 “银术可，刘彦宗，完颜宗望……你手底下还剩下几个人？” “金兀术，培养一个主将要耗费的资源是多少？不用我再提点你吧。” “你竟然将自己手底下的主将全都葬送了。”完颜宗翰冷笑连连。 “完颜宗望的棺材恐怕还在路上运回来吧。” “你就已经先回来一步了，呵。” “你！”金兀术瞬间恼怒。 他脸色难看的好像要吃人，猛地站了起来。 完颜宗翰也不甘示弱。 完颜晟在旁边调和也没有什么用处，二人虽然没有动手，没有上演一出精武行，但却指桑骂槐唾沫横飞，恨不得将对方用自己的口水淹没。 说着说着。 金兀术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 “即便是我的主将都死光了，如何也好过某些人是宋国国师的奸细！” 完颜宗翰心里面先是跳了一下，但下一秒钟就咬着牙关恼羞成怒。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有些惊惧。 金兀术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军中确实是有奸细……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还算不少，可具体是谁没有谁知道才对。 “金兀术，不要血口喷人！你自己的主将全都死光了，就用这种屎盆子往我的脑袋上面扣吗？”完颜宗翰勃然大怒，开口指责。 “倘若有奸细的话，我的主将为什么能够全须全尾的回来，你倒是把话说清楚，一切都只不过是你恼羞成怒的倒打一耙罢了！” 他抵死不认。 出了奸细这件事情是很严重的。 整个军队都会被彻底调查。 两个人越骂越过火。 完颜晟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头。 “够了！” 他猛的用力拍了一下桌面，巨大的声响，总算是把两个人的理智拉了回来。 完颜晟脸色难看的看着他们两个。 “你们全都给我闭嘴，回去反省。” “等你们什么时候反省结束，什么时候再说。” “大军现在还未全部回来，你们就已经在这里起了内讧，像什么话？” 完颜宗翰和金兀术二人全都心有不甘。 但也知道自己继续吵下去没有什么用处。 他们互相瞪了一眼，气呼呼的扭头就走。 完颜晟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这才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清净了很多。 但他也没能够清静多久的时间。 完颜阇母完颜挞懒二人在路上浪费了一些时间，但毕竟要护送的是完颜宗望的棺材，他们不敢过多拖沓，时间急急忙忙的就带着棺材回来了。 完颜晟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写东西。 “你说谁？” “完颜宗望的棺材回来了吗？” 完颜晟愣了一下。 他手中的笔在纸上晕开了一点墨。 他们原本是没有这种笔，也没有这种墨的，这些都是在宋人手里抢回来的罢了。 他用着不是很能够适应，总是会不小心滴下墨迹，但在熟练当中已经很少会这般了。 如此也可以见得，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呆愣和震撼。 “随我一起去看看吧。” 完颜晟有些感叹的放下了手中的笔，携着百官一起出去迎接完颜宗望的灵枢。 完颜阇母完颜挞懒刚一回来，便遇到了人山人海的阻拦。 路边全都是人。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相差无几的哀痛和悲伤。 他们是自愿来到这里的。 为的就是送完颜宗望。 完颜宗望在大金有着非常高的地位和名声。 百姓们全部都敬仰他，信赖他。 在知道完颜宗望生死的消息的第一时间最为崩溃的，还不是完颜之人，而是这些大金的百姓们，他们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完颜宗望竟然战死在了战场上面。 这也让他们的心中对于宋人的仇恨更加加深。 于他们而言，这种仇恨早已无法消灭，只能通过战火来消解。 完颜晟眼神复杂，他看着来到了自己面前的这口棺材。 他心中五味杂陈。 开心吗？ 他当然应该是开心的。 完颜宗望死了以后，就很少会有人能够威胁到他了。 完颜宗望是他最大的威胁。 可是他的心中也觉得有些难过。 无论如何，完颜宗望也是他的侄子。 而他这个确实能够被夸赞一句神勇无双的侄子却英年早逝。 完颜宗望活着的时候，完颜晟很担心他会跟自己竞争位置。 可现在他死了。 完颜晟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希望他死去。 最少。 他活着的时候，完颜晟还会觉得有些安全感。 现在那种安全感早就已经付之一炬。 取而代之的是更大的危机。 好像身边的所有人都在觊觎他的位置一样。 原先的时候还有完颜宗望挡着，而且能够挡得好好的。 可现在只剩下他一人，甚至连个帮扶他的人都没有了。 完颜阇母双目含泪， 他猛的往前走了一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完颜晟的面前。 “完颜宗望……死得冤枉！” “还请大汗能够做主！” “一切全部都是因为宋朝国师那个小人，如果不是因为他用了一切歪门邪道的话，完颜宗望根本不可能会死。” “那人非常毒辣，简直堪称毒王在世，恳求大汗定要为我等报仇杀那宋朝的国师于马下！” 完颜挞懒也在旁边跪下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他们的不容易，还有完颜宗望死得多冤枉。 二人的一句又一句，确实勾勒起来完颜晟心中对这个侄子的怜悯之情。 完颜挞懒更是将自己的伤口露出来，惨兮兮的诉苦。 “别说是这副棺材了，就连我二人都差点没能够回来。” “全都是因为宋国的那位国师精通于算计。” 第544章 完颜娄室的胜利 完颜挞懒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的。 实际上也是如此。 在他的诉苦之下。 完颜晟还有其他百官的脸色一变再变，简直能够去开一座染房。 不光是他，完颜阇母还在旁边不断的添油加醋。 “宋朝的那位国师貌似是有些真本事，要不是因为他实在是太阴险狡诈的话，也不至于会失败。” 完颜阇母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很明显了。 他是失败了，没错。 但是错误不属于他。 属于谁呢？ 当然是比他更高明的对手。 不是他太蠢，是对手太狠。 完颜晟随着他的那些百官在旁边听得胆战心惊。 一时之间众人心中全都阵阵不安。 宋朝的那位国师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真的假的？ 且不说是真是假。 这两个人说的，倒是确实让完颜晟心里面对郭京忌惮起来。 尤其是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的，这就更让人心中难以揣测。 “既然这样……”完颜晟刚打算说些什么，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打断了。 却j见到有些兴奋的完颜挞懒喊道。 “宋朝国师虽然厉害，但是我们也不是没有一敌之力！” 完颜阇母在旁边仿佛一瞬间被点醒，他连连点头。 “完颜挞懒这话说的不错。” “我们确实也有对敌的力量。” 完颜晟有些好奇起来。 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 “是谁？” 完颜挞懒激动的握紧拳头，他大声的叫出了那个名字。 “当然是完颜娄室。” “没错，就是完颜娄室。”完颜阇母也在旁边跟着鼓吹。 “如果不是因为有完颜娄室的话，那我二人都不可能能够这么轻而易举的回到这里。” 完颜挞懒话语中充满了感慨和感激。 “宋朝那位国师的名字应该是叫什么郭京？” “他虽然厉害。” “完颜娄室比他还要更加厉害。” 完颜晟听到有些疑惑。 “当真有那么厉害吗？” “当真！”完颜挞懒说的言之凿凿。 看他的样子，简直恨不得拍着自己的胸口去保证一样。 “完颜娄室在这次破坏了那位国师的计划，还救了我们两个，足以可见他的英明神武。” 坦白来说…… 完颜晟在听到英明神武四个字，被用来形容完颜娄室的时候，眉头微不可察的轻轻皱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松开了。 如今不是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 就在这个时候，完颜阇母和完颜挞懒这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然后两人纷纷上前。 “这次我们两个人作战确实失利，还请大汗降罪责罚我们。” “但是完颜娄室与我们不同，我们想为完颜娄室请功。” “此次他在战争之中的所作所为着实显眼而且。拯救了我们两个人的生命，战功赫赫。” 完颜挞懒越说那叫一个越激动。 完颜晟却问出来了一个重要问题。 “既然如此，完颜娄室为何没有回来？” 完颜阇母轻轻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他主动解释：“之所以还未归来，是因为他正在断后。” “等到他断后之后肯定会扩大战果，再让宋人好好的喝一壶，让他们知道我们绝对不是平时他们遇到的那些泥捏的点子。” “没错。”完颜挞懒也是非常赞同。 “完颜宗望大人虽然因为此次战役战死，但是完颜娄室大人却继承了他的意志，铁定会让那些宋人为此付出代价。” “这是我们亲眼见过的神武。”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所有金人对完颜娄室的期待值拉得很满。 从他们两个人的话语之中就能够听出。 完颜娄室绝对是上天再次赐给他们的神勇武将。 说不定真的能够一举推翻大宋。 即便是现在，场面上还摆着一副棺材。 局面对金庭王朝也不是很有利，但众人的兴致还是很高。 完颜晟脸上甚至露出来了有些舒心的微笑。 他挥了挥手，就打算吩咐下面的人去摆酒。 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便看到在不远处有一道身影伴随着尘土飞扬，大踏步的赶来。 等到那个人靠近之后，完颜挞懒格外震惊的脱口而出。 “完颜娄室，怎么是你？” 没错，来的人确实是完颜娄室。 而且他还是单枪匹马的回来的。 在他的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粗略的用草药稍微包扎了一下，如果不是因为这道伤痕划的位置较为靠下的话，恐怕就要破了相。 而他裸露在外的手背，也有一些红色的磨损和擦伤。 这一副风尘仆仆的战损模样，赫然跟刚才完颜阇母，完颜娄室两个人吹嘘的神勇无双，没有什么太大关联。 百官众人先是惊诧。 完颜娄室这副样子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大胜而归，反而像是在外面受了折磨。 不。 不可能。 即便是他们的心里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毕竟此次大战惨败而归，只有完颜娄室一人算得上是战绩还算好看的。 即便他们心中已经觉得此事不对，但为了自己的脸面还是强忍了下来，压住了自己心中不对劲的想法。 肯定没有问题的。 而之前主战派的那批人全都站出来。 “完颜娄室，你终于回来了。” “我们已经等急了。” “现在看到你能够全须全尾的回来，我们就放心了。” “你一路风尘仆仆风餐露宿，要不要下去先擦洗擦洗，然后再回来拜见大汗。” 开口说话的人，面对完颜娄室，完全是一副对待有功之人的口吻。 他们并不愿意相信，完颜娄室在这次战役当中也失败了。 但这件事情不对劲的疑点实在太多了。 完颜娄室就这么一个人回来了。 他的粮草呢？ 他的战利品呢？ 他的兵马呢？ 种种想法在众人的脑海之中冒出。 有人有些尴尬的笑了起来。 “……刚才是谁说的？完颜娄室，你确实应该下去先休整休整了，不过下次还是要带着兵马一起过来，这样才能够让我们的子民见识到你的神勇无双。” “话也不能这么说。” 还有人反驳。 他试图给完颜娄室挽尊。 “完颜娄室之所以会这么急匆匆的过来，肯定是因为尊敬大汗。” “如若不然，他此次大胜而归，肯定不会丢下兵马，一人急匆匆的来到这里。” 然而众说纷纭，说的他们自己好像都有点相信了。 第545章 惨败的结束! 而主和派的那些人却忍不住开始泼凉水。 “真是一群眼盲心瞎的家伙。” “完颜娄室都已经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回来了，你们还在试图找借口弥补吗？” “找再多的借口，也无法填补，如今完颜娄室惨败归来的事实。” 他们这些人说的话，跟另一批人说的话直接相冲。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纷纷怒目而视。 场上的气氛一触即发，非常紧绷。 好像下一秒钟就能够打起来一样。 完颜阇母却在这时站起身。 他用力开口：“够了，你们全部都闭嘴。” “你们连完颜娄室本人都没有亲自接触了解过，又如何能够在这里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完颜娄室这次肯定是大胜而归！” “宋人那些家伙是什么模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是真的的话，那他有可能还能回得到我们这里吗？除非赢，否则他没有可能能够回到我们这里。” “完颜娄室是绝对的功臣。” 完颜阇母直接选择站队。 有了他这一番言语过后，倒是让不少人都相信了。 人们看着完颜娄室的眼神也变得更加火热。 完颜晟倒是因为这一番火热，有些变得犹豫不决了起来。 已经有一个完颜宗望了。 完颜娄室会不会是第二个完颜宗望呢？ 说来也好笑。 金人这边的局势还在动荡不明，可是完颜晟竟然已经生出来了内斗的想法。 不过。 完颜晟也只不过是如此想了想罢了。 如今他还是知道什么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完颜晟翘首以盼，看着一步又一步接近自己这边的完颜娄室。 等到完颜娄室彻底来到了自己面前之后。 完颜晟这才控制不住内心中的期待之情，殷切询问。 “完颜娄室，你乘胜而归所缴获的兵马去哪里了？” “是因为迫切想要告诉我们这个好消息，所以才单枪匹马回来的吗？” “兵马是否在路上？” “还是说已经放了回去，进行放牧？” 完颜娄室一瞬间陷入了沉默当中。 完颜晟这时候也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他的语气变得很和善。 “没关系，即便是这一次没有缴获多少兵马也无所谓。” “战利品的数量自然不拘多少，你能够获胜就已经是天赐。” “你会是我们大金的勇士。” 完颜晟温和的拉拢完颜娄室。 他认定。 完颜娄室如果有些脑子的话，就应该明白他的拉拢。 然而…… 完颜娄室的脸色，在完颜晟一句又一句的这一番话之下，却变得越来越难看。 最后。 咚的一下子。 他手里面的那把刀直接掉在了地上，而他本人也面露羞愧之色。 “……大汗，是我无用。” 完颜娄室简直羞愧难当。 “我中了大宋国师的算计，手底下的人全军覆没，只有我一人拼死挣扎活了下来，回到了金国。” “就差一点，甚至我都没有能够跑得出来。” “还请大汗责罚我。” 完颜晟脸色瞬间就变了。 别说是他了。 旁边的完颜阇母，还有完颜挞懒，都没有想到竟然会说出来一番这样子的话。 场上瞬间陷入了寂静当中。 而就在这时。 完颜宗翰主动站了出来，挡在了完颜娄室的面前，轻轻咳嗽了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他心中叫苦连天。 这倒不是他主动愿意站出来的。 这次的大战，完颜娄室乃是他的手下。 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在旁边坐着，看着完颜娄室遭受其他人的奚落和凄凉，否则的话他这个主将的颜面就会一落千丈，再也没有办法拾起来。 完颜宗翰开口为完颜娄室解释。 “大汗，完颜娄室也并非是故意的。” “不光是他，其他人率领的兵马也基本上全军覆没，尤其还有东西两路的兵马几乎都死伤惨重。” “宋人的那位国师太过于阴险狡诈，我们敌不过他也算是正常之行为。” 金兀术本来没打算参与。 他只是想要坐山观虎斗。 可是完颜宗翰站了出来。 金兀术在心中思索，完颜娄室呀完颜娄室，这可不能怪他了，谁让完颜宗翰站了出来挡在你面前呢。 他跟完颜宗翰之间只能够留一个。 金兀术也站了出来。 但他的面色不善。 “完颜宗翰，你说这种话，你自己心里觉得恰当吗？”金兀术冷冷一哼。 如今他就好像突然捉住了完颜宗翰的把柄一样，乘胜追击。 而且是每个人都能够看得出来。 金兀术是故意跑出来唱反调的。 “完颜娄室的身上，让我们给予了如此大的期望，他甚至主动断后，可他却丢下了所有的将士，只有他一个主将逃了出来。” “这种行为算得上是什么？浑然就是逃兵！” “完颜娄室必须得受到严惩。” 金兀术说得笃定。 但是他却忘了一件事情。 完颜宗翰有些讥讽的开口说道：“按照你这个说法的话，那你自己岂不是也算得上是逃兵？” “至少完颜娄室是我手底下的将。” “你连你自己手底下的将都一块丢掉了，急匆匆的逃回了这里，像是一条连窝都丢了的丧家之犬，你有什么脸在这里狂吠不止？” 金兀术瞬间勃然大怒。 “完颜宗翰，你好大胆子。” “你竟然敢这么说我。” “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说的好像你能好到哪里去一样。” 两个人又差点吵起来。 他们两个人全部都在郭京的手下，损失惨重。 现如今反而用来将这份损失惨重，成为背刺彼此的利刃。 完颜晟脸色都黑了。 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够了，我已经是第几次劝你们了。” “不要继续再吵了。” 金兀术还有完颜宗翰心有不甘的停了下来，但是完颜晟却没有打算停下来。 完颜晟加大火力。 “既然已经战败，那你们不好好的反思反思自己的原因，反而不断的在责怪他人。” “难道你们自身一点原因都没有吗？” “一群废物。” “我当初就说过不许你们出兵，可你没有任何一个人真的听过我吗？全部都联合起来反驳我！我看这个大汗还是交给你们来当吧！” 完颜宗翰脸色有些尴尬，直接闭嘴。 他也记得。 当初完颜晟根本就不同意出兵。 是他和完颜宗望联合起来一起逼迫完颜晟，最后才争夺出来一个这样结果的。 ---------------- 用爱发电进度97\/500 第546章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完颜晟却越想越觉得生气。 倘若当初按照他的想法来做的话，事情根本不会落得成今天这个局面。 罪魁祸首之一的完颜宗望已经身死。 何况完颜宗望也确实是他的子侄。 他也没办法在这方面继续发脾气。 那么还活着的另一个人，就是绝对的出气筒了。 完颜晟微微眯起眼睛，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完颜宗翰。 现如今。 金兀术还有完颜宗翰，这两个人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他们两个绝没有办法缓和关系。 完颜晟思索片刻之后借题发挥。 “完颜宗翰，你该当何罪？” 完颜宗翰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我有罪。” “我不该联合完颜宗望一起逼迫出兵。” “战局失利到如今的程度，有我的一份原因在内，我简直罪该万死。” “还请大汗责罚。” 责罚是必须的。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完颜晟静静的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完颜宗翰。 “你清楚你有罪就好。” “虽说你手下的将士仍有残留，但死去的那些士兵莫非就不是我大金男儿了吗？” “……整整九万。” 完颜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满口贬斥。 “因为你还有完颜宗望的错误决定，导致我大金男儿的九万英灵全部都死于非命，将宝贵的生命葬送于战场上。” “完颜宗翰，你确实有罪！” “把你一年的俸禄降职两级，从今天开始起闭门思过，你可愿意接受？” 完颜宗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我接受。” 他的心中弥漫着苦涩。 金兀术在旁边有些嘲讽的弯起唇角。 降职两级。 完颜宗翰这个样子看着连降三级是免不了的了。 如今不过岌岌可危，在悬崖边上罢了。 一年的俸禄对他来说倒也算不上多肉疼。 但那是曾经。 对如今的完颜宗翰来说，一年俸禄可要了老命了。 金兀术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 完颜晟完全一碗水端平。 他将目光转向金兀术。 “金兀术，完颜宗翰有罪，你也有罪。” “完颜宗翰手下仅仅只是士兵死亡，可你连手下的将士全都一起丢了，损失了我大金精心培养的将帅之才。” 金兀术麻溜的扑通一声跪下。 他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没什么好说的。 “还请大汗责罚。” 完颜晟微微皱眉。 相比起来完颜宗翰的惩罚，他竟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惩罚金兀术。 “金兀术，来人把他拖下去，重打三十军棍！”完颜晟很快就决定好了惩罚项目。 “打完军棍之后，金兀术不许返回，在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前，便一直都待在军营当中，重新学习军法吧，以免得下次再犯下如此滔天大错。” 金兀术脸色都诧异了。 他的脸色看起来青一阵白一阵的。 可他没办法。 完颜宗翰颇有些庆幸的吐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对比起金兀术来说，他已经能算得上幸运了。 “至于其他人……” 完颜晟眼神落在了完颜阇母、完颜娄室、完颜挞懒这三个人身上。 “完颜阇母，完颜挞懒，罚俸禄半年。” “完颜娄室罚俸三月。” “今天的事情须得你们小惩大戒，日后不可再犯，否则便不会像今天一样轻而易举饶过了。” 其他人只得称是。 完颜晟最后给出来的惩罚算不上是多严重，但如今金人的物资和国库全都空缺，所以即便是三个月的俸禄也够肉疼的了。 完颜晟一屁股坐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其实他也觉得颇为为难。 完颜宗翰身后有背景。 可一个两个的，几乎都是他完颜家人。 他总不至于对自家人下手下的太狠。 但要是他对自家人下手轻，却又对金兀术下手太重的话，那就很难让其他人服从。 为了平衡朝政，这也是不得不委曲求全的事情。 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完颜晟抬起头来看着全都低着头的众人，只觉得一阵心力憔悴。 “好了，不要一副哭丧着脸的模样，我又没有怎么惩罚你们，这只是你们应为此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一年半载的俸禄，如何能够祭奠我大金的十几万男儿英灵。” “完颜宗翰，此次你虽然犯下大错，但好过平安归来，这是你的荣幸，也是我们金人的荣幸。” “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想过这场战争的胜利，这件事情也怪不得你要怪就怪大宋，国师太过于强悍，我心中并不怪你，之所以会罚你俸禄，将你的官职，你应该能够明白我的苦心吧。” 完颜宗翰听到了这番话之后，微微低下头。 说明白也明白，说不明白也不明白，但事情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说什么也没用了。 “我当然能够明白。” 完颜晟这才满意的，轻轻点头。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这个甜枣要怎么给，还是得想想。 简单的语言安慰当然可以，但是力度还不够。 他不能让这些人因为他的惩罚而对他心生怨念。 完颜晟对于整个朝廷的掌控力，说多也多，说少也少。 至少现在还需要他仔仔细细的谋划。 金兀术心中莫名觉得有些不爽。 他咬了咬牙。 “……大汗，我愿意被打三十军棍，但是完颜宗翰军队当中出现的奸细……” 完颜宗翰听完了金兀术说的话之后，瞬间感觉自己整个人的脊椎骨都像是过电一样，密密麻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扭头对着金兀术怒目而视。 金兀术却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他的眼神一样，淡定的转移开视线。 完颜晟脸色却沉了下来。 他开口呵斥。 “够了。” “从今往后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奸细事情实在是事关重大，没有明确的证据之前不可以冤枉任何人。” 金兀术有些不甘不愿的咬住牙。 “是。” “你们下去吧。”完颜晟挥了挥手挥退众人。 其他人看到他这副模样也别无办法，只能够低下头，全部都退了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后，完颜晟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对于朝廷的掌控力还是不够啊。 金人现在物资还是太少了。 还有大宋的那位国师，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为什么能够让他们屡屡失败？ 第547章 内奸是他? 完颜宗翰下去关禁闭了。 其他的人也下去检讨自己。 唯独只有一个人，还被留了下来。 金兀术。 他倒是也想下去。 奈何他不能下去。 因为他还有三十军棍要挨。 手中拿着棍子的士兵，有些歉疚的看着金兀术那张脸，眼神之中充满了躲躲闪闪和苦涩。 金兀术咬牙挥了挥手。 “没事儿，你们用力就行。” “这是我该受的……嗷！” 第一棍子下去。 金兀术直接没控制住，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他的眼泪都差一点流出来了。 他说让他们不用收着力气，就真的不收着力气啊。 就这一下子差点给他打死在这里。 一棍子。 两棍子。 …… 三十棍子下去。 金兀术屁股都已经烂了。 他直接在长凳上面晕了下去。 看着倒在地上的金兀术，其他兵面面相觑，最后把人架起来抬回了他的房间。 金兀术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当天晚上了。 他用短暂的时间回忆起来自己遭遇了什么，还有自己那朝着天上一动就疼的屁股更加提醒他。 金兀术脸色都黑了。 “该死。” “该死的完颜宗翰。” 金兀术紧紧捏住手心。 就在这时，他的房门突然被推开，有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金兀术转头看了过去。 “卓尔玛怎么是你？” 听起来有些女性化，但确实是一个男人。 这人是金兀术的心腹。 他走了进来之后，有些痛惜的看着自己躺在床上的主子。 “我找到了这个。” 卓尔玛一边说一边拿出来的一个瓷瓶。 “这是最好的金疮药。” “我来为你撒上。” 他的手脚确实能够算得上比较利索，但是药粉和裸露在外的血肉接触的时候，金兀术还是被疼的一抽一抽的。 等到好不容易撒了药粉，又重新裹上一层细棉布之后，金兀术脑门上面都渗出来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他紧咬牙关。 “倘若不是完颜宗翰的话，我今天也不会遭受如此的苦难。” “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我竟然让他付出他应该付出的代价，让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金兀术攥紧拳头。 结果太用力了。 他的屁股疼的让他脸色都僵硬了一瞬间。 卓尔玛也跟着他开口说：“完颜宗翰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但是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你说就行了。”金兀术勉强忍受住自己屁股的疼痛，把脑袋靠在枕头上面，眯着眼睛看着卓尔玛。 “难不成还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事情？” 卓尔玛赶紧摇了摇头。 他压低声音，细细道来。 “……并非是不能知道。” “而是今天，完颜娄室骑回来的那匹马，总让我觉得有些眼熟。” 完颜娄室回来的时候骑的马有什么问题？ 金兀术微微皱起眉头。 他顺着自己心腹的念头仔细一想，回忆起来当时的那个场面，内心之中突然动了一下。 ……好像确实如此。 仔细想来，完颜娄室那天骑过来的马，好像并不是他们金人的马。 那匹马是金甲神兵为首的那个巨大的神将骑的马！ 金兀术脑海中一瞬间就记起来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卓尔玛。 卓尔玛半蹲在他的床旁旁边两个人的眼神在半空之中交会，都能够在彼此的眼睛里面看到震撼和惊悚。 显然他们都想起来了。 “……这不太可能吧。”即便这是卓尔玛自己主动提起来的，但卓尔玛也下意识的在否认。 怎么可能呢？ 完颜娄室怎么可能会突然而然的叛变？ 他不可能会投靠宋人的国师。 “……可能也是我搞错了。” “完颜娄室绝对不可能会是那样子的人……但是但是，但是那匹马……” 卓尔玛吞吞吐吐的，还要再说。 但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金兀术就已经猛地爆发出一声怒吼。 “行了，别说了。” 金兀术眼神之中的情绪狠厉。 “这件事情不要让我在外界的任何人嘴里面听到，要不然的话我唯你是问。” 卓尔玛赶紧答应下来。 金兀术也不再说话。 他微微吐出一口气，努力降低自己内心之中躁动的感觉，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还没有证据。 不管说什么都不过是污蔑。 这件事情牵扯的实在是太大了。 金兀术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缓抬起头眯着眼睛。 “你去查一查这件事情。” 卓尔玛赶紧点头。 “我明白。” “一定要查明白，他那天骑回来的那匹马，到底是不是真的金甲神将骑的那一匹马？” 卓尔玛点头点的更加用力了。 金兀术说完了这一番话之后，微微陷入了思索当中。 “然后帮我把我大哥叫进来。” 金兀术的大哥名字叫做完颜宗干。 他的名字也叫做金斡本。 完颜宗干是完颜阿骨打的庶长子。 卓尔玛急匆匆的就去了。 没多久之后，完颜宗干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金兀术的面前。 金兀术面色先是一喜。 完颜宗干却开口就是呵斥。 “你找我有什么事？” “若是想让我帮你报复完颜宗翰的话，那么这种事情就不用再提了，之所以你会沦落到今天的这个地步，完全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完颜宗干面色非常不愉快。 他冷冷的骂着。 “你让我太失望了。”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我们家的一点风骨没有。” 金兀术有些憋屈的趴在床上捏紧了拳头。 一言不发。 完颜宗干看到他的这个样子，也觉得有些无可奈何，轻轻叹了一口气，坐在他的旁边安抚。 “好了，大男人不要摆出来这副样子。” “我知道你的心里觉得不平衡，你放心，以后我会想办法帮你提拔上来，不会让你输给完颜宗翰。” 金兀术有些瓮声瓮气的开口说。 “大哥我不服。” “我就是不服。” 完颜宗干眼睛里面闪过丝丝心疼。 金兀术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弟弟。 他怎么可能会真的不疼爱呢？ 何况他们本身就需要抱团取暖。 但是在抱团取暖之前，他也要权衡利弊。 总之现在他得出来的结果，还是要护着自己弟弟的。 完颜宗干伸手轻轻拍了拍金兀术的肩膀。 “现如今不服，你也稍作忍让。” “迟早我会找到合适的机会把你抬上去的。” 第548章 万事保密为先 虽说自己的哥哥已经这么说了，但金兀术还是觉得心里面委屈。 他忍不住撇撇嘴。 “就算能够抬得上去，那又怎么样？那我今天受的委屈，就这样了吗？” 金兀术根本就不服气。 “完颜宗翰小人一个。” “他绝对有问题。” “他要是没有问题的话，他为什么会包庇完颜娄室？” “这两个人里面肯定有，其中一个是奸细。” 完颜宗干无奈的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就不明白了。 金兀术为什么一直都死死的想着奸细这个事情？ 他就不能想想别的事情。 “够了。” 完颜宗干勃然大怒。 他满眼都是恨铁不成钢，站起来指着金兀术开口呵斥。 “你为何不能想点其他的事情？脑子里面除了奸细还能够装得下什么？你没有听到完颜晟今天已经说了吗？不许任何人在谈论有关奸细的事情。” “你才刚刚被打了三十军棍，为何如此不长记性？” “倘若完颜晟知道了你又在斤斤计较奸细的事情，他会不会觉得你没将他放在眼中？” “金兀术，你怎么能够这么不开窍？” 完颜宗干着急的骂了金兀术一顿。 “你现在连点证据都没有，死死抓住这一点不放，不是在将对方推到火山里面，而是在自寻死路。” 金兀术咬了咬牙，他猛的抬头。 “我有证据。” “什么？” “我说我有证据，你在这里等等，马上就有证据了。”金兀术重复了一遍。 完颜宗干觉得有些荒谬。 他不明白。 金兀术怎么就非得针对完颜宗翰呢？ 金兀术的语气特别急迫。 “卓尔玛马上就回来了。” “他绝对会带来我想要的证据。” 完颜宗干有些气闷。 他一屁股坐下。 “好好好，那我就看看你带来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漫长的等待。 似乎也没有等待多久。 门突然被推开。 卓尔玛着急忙慌的走了进来，微微喘息。 金兀术不顾一切撑起自己的上半身。 “怎么样了？”他非常迫切的问道。 卓尔玛连气都没有喘匀，他捏紧拳头，坚定的回应。 “就是那匹马。” “我刚才已经去确认过了。” “完颜娄室骑回来的那一匹马，绝对是金甲神将胯下骑的那匹马。” “哈！”金兀术猛地发出一声大笑。 他的脸上表情都有扭曲。 “我就说他肯定是奸细。” 金兀术扭头看着完颜宗干急匆匆的说道：“这下子大哥你能够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完颜娄室乃是完颜宗翰的部下。” “今日他一人回了归，骑过来的那一匹马却属于金甲神将。” 完颜宗干深呼吸，又吐出那口气。 他有些疲惫。 完颜宗干轻轻摇头劝说。 “够了。” “这根本就不算得上是证据。” “你为何会觉得仅仅只是一匹马就能够代表一个人变成了奸细呢？万一这匹马是完颜娄室俘虏了对方或者斩杀了对方。或者是他趁乱抢过来的呢？” 金兀术表情一顿。 但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 “不可能。” 金兀术着急的手忙脚乱的。 “你之所以能这么说，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见过金甲神将，还有金甲神兵的厉害。” “有金甲神兵的保护，如果不是杀了所有人的话，完颜娄室怎么可能能够夺得金甲神将的马？” “必定是金甲神将亲自愿意给他的。” 金兀术态度坚决。 “除了这个可能之外，没有任何可能。” 完颜宗干都没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还能有点认死理。 更何况…… 他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 金兀术显然不是百分之百确信自己的证据是对的，他更多的还是在针对完颜宗翰。 真是令人头疼。 为何非得针对完颜宗翰？ “为什么？”金兀术表情扭曲的重复了一遍。 完颜宗干这才发现自己将问题问了出来。 金兀术大喘气。 “当然是因为他之前没有出兵帮我，害我沦为了笑柄。” “他当初能够及时伸出援助之手的话，事情也不会变得像是今天一样糟糕。” 金兀术表情难看。 卓尔玛也在旁边帮腔：“那匹马我已经确认过是金甲神将的马没有错，而且通体干净整洁，绝不可能是战乱当中被抢回来的。” 金兀术侧头看着完颜宗干。 “到了现在，哥哥你还是不愿意相信吗？” “还是说你也偏向完颜宗翰？” 完颜宗干都觉得有些荒谬，他没好气的开口。 “我为何要偏向完颜宗翰？我和他什么关系？和你是什么关系？” “你真就那么确定完颜娄室是奸细吗？” 金兀术一口咬定。 “十成十绝对是。” 金兀术还有卓尔玛两个人的话，如此的信誓旦旦。 完颜宗干不免的也有些动摇。 莫非完颜娄室真的是奸细吗？ 完颜宗翰作为包庇他的人也是奸细？ 金兀术再怎么说也了解自己哥哥，他看到了完颜宗干眼神变化，瞬间就明白自己的话已经起效果了。 金兀术立刻趁热打铁的说。 “哥，我知道你向来都是一个深明大义的人，你也觉得我们完颜家的人都会互帮互助。” “其实我也想如此。” “但是人总是有自己的心思的。” “不能因为他完颜宗翰是我们完颜家族的人，就过分相信他。” 完颜宗干心中的怀疑和动摇越来越深。 但他并不敢完全相信。 因为这件事情如果一旦成真的话，所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极有可能会动摇完颜家族。 如果是真的。 那么后果绝对完蛋了。 完颜宗干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头。 他扭头看着金兀术，语气严肃的开口叮嘱。 “我知道这件事情了。” “我会想办法处理，在我处理这件事情之前，你先保持沉默，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 金兀术张了张嘴。 “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完颜宗干直接打断。 他的表情严肃而凝重。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够泄露出去。” “我会暗中调查这件事情的真假。” 完颜宗干都已经这么说了，金兀术就算心中有再多不满也只能压下去。 他趴在床上忍着屁股的疼痛，咬着牙点点头。 “我知道了。” 完颜宗干表情这才好看了不少。 “你知道就好，万事保密为先。” -------------- 用爱发电进度435\/500，感谢书友黄三邪的爆更撒花。 明天加更。 第549章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完颜宗干伸手拍了拍金兀术的肩膀。 他知道，金兀术既然已经答应下来，那就不会去各处宣扬。 完颜宗干脸上这才有了一点满意的神色。 “你先稍作隐忍。” “不要太过急切，以免冒头被完颜宗翰所察觉。” “等下我让我手下给你送上好的金疮药过来，这。两天你就好好养伤，不要下床走动，如果有什么急事的话就让卓尔玛去找我。” 金兀术还是觉得有些感动的。 “我知道了。” 完颜宗干又仔细地叮嘱了卓尔玛一番，好好照顾好自己的主子，这才转身离开。 但他却并没有回自己的住所。 一个扭头，完颜宗干就已经来到了的完颜晟处。 “我要见大汗。” 完颜宗干在外面等待没多久，就听到完颜晟让他进去。 他跨步进入其中。 完颜晟微微眯着眼睛。 完颜宗干为何会在这时找过来？ 难不成是觉得自己对金兀术下手的太重了？ “你可是来关心金兀术的？” 完颜晟话里蕴含着不满。 完颜宗干摇摇头。 “当然不是。” “金兀术带兵失利自然应该被罚，我今天之所以会过来是为了另一件事情。” 完颜晟被他所说的事情吸引并未出声，而是眉头上挑等着他能说出来什么话？ “不知道大汗可有见过，完颜娄室回来之时所骑乘的那一匹白马，属实非常的雄壮，就连我看上去都有些想要了。” “也不知我们大金何时才能有属于自己的神马。” ……这话是什么意思？ 完颜晟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完颜宗干这话里面话里话外表达的意思不对劲。 他眯起眼睛。 神马。 白马。 大金。 “……完颜娄室死里逃生，若是想要他的马，你可以去与他商量商量，想必他应该不会拒绝。” 事情才刚刚尘埃落定，就要把完颜娄室抓出来立个典型吗？ 万一抓错了人或者是有其他的可能性呢？ 完颜晟觉得自己没办法承担这个风险。 他当然明白完颜宗干在说什么。 就是因为他明白，所以他才给打个回旋。 要不然的话主场一直都被完颜宗干控制着，让他怎么发挥？ “大汗说笑了。” 完颜宗干笑了起来挥挥手。 “我何时说过想要完颜娄室带回来的那匹白马，我只是觉得那匹白马甚为威武雄壮罢了。” “那匹白马在马圈里面也生龙活虎，各种踢踏倒是有些殃及到其他的马了。” 难道你就真的放心这么一个奸细在金国继续待下去吗？ 也不怕他将机密泄露出去。 就不怕他将金国和完颜家族搅得水深火热。 完颜宗干在质问完颜晟。 完颜晟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 他眯着眼睛看完颜宗干。 不得不说。 完颜宗干确实是一个非常谨慎的老狐狸。 如今只有两个人他都不愿意将话说明白。 他这句话放出去，听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仅仅只是夸赞和关切完颜娄室带回来的那一匹马。 可是完颜晟不是一个傻子。 但不得不说。 他也确实因为完颜宗干说了这几句话，心里有了芥蒂。 完颜娄室如果真的是奸细的话…… 完颜晟眼眸一沉。 完颜宗干却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他微微的笑了起来。 他唇边的笑容一闪而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完颜宗望死了。 作为大汗侄子的完颜宗望突然死亡，他留下来的势力还有人手就是肥硕的羔羊肉。 人人都在虎视眈眈。 各方各面都想要重新划分势力，将他留下来的那些残羹剩饭，分到自己的碗中，让自己吃个肚儿溜圆。 完颜宗干更是打算借此打压完颜宗翰。 如果能够捞一笔好处的话，那就更好了。 他极为谨慎，而且城府颇深，根本不愿意成为那位出头鸟。 完颜晟在心中核算了一下。 其实他不希望出现太大的动荡，但不得不说，刚才完颜宗干说的这一番话确实进入了他的心中，而且他其实也是一样的念头，若是有能够扩大自身的机会，不抓住的话，那无异于是一个傻子。 “那么依照你看来要如何对付这匹白马呢？” “那白马生的俊俏，我也甚为喜爱，若是说将白马驱逐出去的话，恐怕会惹来不满。” 完颜宗翰不能杀。 完颜娄室更加不能杀。 要不然的话，他们将无人可用。 完颜宗干也当然知道这个关头不能杀人。 他轻轻笑了一下。 “断几天白马的草料。” “那匹白马实在太过于生龙活虎，显然应该是刚在战场上退下来的原因，还没有彻底能够适应，断几天的草料狠狠饿几顿，肚子里面没有草食，也便不会再活跃了。” “谁让白马一直都在欺压其他马呢。” 完颜晟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 完颜宗干说的没错。 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个借口打压完颜宗翰。 不过得控制好度量。 顶多是让完颜宗翰饿饿肚子的程度。 不能够整死他。 要不然的话，以后可就没有人能够打仗了。 完颜晟眼眸深邃。 在经过了一场大战之后，他手中的人越来越少。 完颜宗翰必须打压，但也绝不能死。 否则以后自己将无人可用。 若是能够收服他为自己所用的话，更好不过。 不过还得细细图谋。 完颜晟也是这样的主意。 “那便依照你所说去做。”完颜晟给了完颜宗干一个肯定的回应。 完颜宗干就知道自己的想法会成功。 他的嘴角笑容扩大，起身离开。 完颜晟却坐着不动。 完颜宗干的话就像是一个小石子一样，在他心中的湖泊上面投下了阵阵涟漪。 完颜娄室莫非真的是奸细吗？ 若是那般的话，可就有些麻烦了。 倘若这件事情被验证，那么以后金人的军心就会动摇，彼此之间也会产生防备。 可若是假的…… 宋朝的那位国师，是否在幕后推动这一切呢？又有什么谋划呢？ 完颜晟不断的琢磨着。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团迷雾所包围。 这迷雾所围绕着自己织成的线，将自己紧紧缠绕，越缠越紧，最后连呼吸的余力都没有。 那好像是一张宋朝国师紧密织就的网。 将整个大金里里外外，看不见摸不着的包裹在其中。 第550章 允许你先斩后奏 另一边。 金兀术在行动的时候，完颜宗翰也没有闲着。 他先安置了完颜娄室。 完颜娄室表情有些愧疚。 完颜宗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拍拍对方的肩头，做出安抚。 “你不用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听我的话就对了。” “既然如今已经平安归来，那你就好好养伤，下一次再为我大金取回荣耀也不为迟。” 完颜娄室抬头望着完颜宗翰的脸庞，眼眸在轻轻的颤动。 但他最后只是低下头应了一声。 “我知道了。” 完颜宗翰稍作休息，留下了一些药和补品。 他扭头就去找了一个人。 完颜杲。 完颜宗翰脚步根本不得闲。 完颜杲才发现完颜宗翰来找自己的时候微微皱眉。 “你这次怎么犯下了如此大错？”完颜杲语气不悦。 虽说不悦，但是每个人都能够听得出来，他的不悦乃是针对自家人的。 如果不是关系亲近的话，反而还不能这样说话。 完颜宗翰表情有些愧疚。 “……我也不想。” 完颜杲和完颜宗翰二人的关系一直都颇为亲切。 就像是完颜宗干和金兀术的关系一样。 即便是在完颜家族当中，也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小团体和势力划分。 完颜杲是谙班勃极烈，完颜宗干是国论勃极烈。 两个人相当于金国左右丞相，主理内政。 也差不多能够算得上是完颜宗翰和金兀术身后的背景。 “……你知道什么？”完颜杲略有些无可奈何。 他挥了挥手让完颜宗翰坐下。 在他身边伺候的婢女，特别有眼色的下去倒茶。 一碗热茶被端了上来。 完颜宗翰手中捧着热茶，脸色都显得有些呆滞。 “怎么不喝？”完颜杲率先拿起自己的热茶，喝了一口表情袒露出丝丝的舒心。 这热茶当中除了奶和茶叶，还放了一些谷物以及盐巴油粉之类的东西。 虽说口感有些奇特，但确实暖身子。 完颜宗翰低头喝了两口，就感觉自己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完颜杲咳嗽了两声。 “奸细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将这件事情细细与我道来，让我了解清楚。” 和完颜宗干不一样。 完颜杲虽说也处事谨慎，但他更有探查清楚的好奇所在。 这不光是好奇。 更多的还是他必须得确认这件事情，以确保这件事情对自己没有威胁。 完颜宗翰低声摇头。 “……这件事情我也不好说。” 完颜宗翰表情都显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我暂时还没能够查得出来这件事情的真相，但应该确有其事，就是不知道奸细到底是谁。” 完颜杲一瞬间睁大眼睛。 他原本以为这件事情是别人往自己等人身上泼脏水，却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是真的。 完颜杲被吓得不轻。 “既然知道有奸细，那为什么不快点查明？” “难道你还等着别人帮你查吗？若是别人查出来的话，那这件事情绝对会闹大。” 完颜杲有些恼火。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儿戏，大家快查清楚，然后秘密处决了，他不能够让任何人抓到把柄，尤其是完颜宗干。” 完颜宗干那个老狐狸可不是好对付的。 要是让他知道了，他绝对会借机发挥。 完颜宗翰可能不会死。 但绝对会被剥削的厉害。 完颜宗翰心中有些恼火。 难道是他不想查吗？ 奸细这个东西绝对会埋藏得非常深。 他是真的查不出来呀。 为此他也头疼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 可偏偏就是不知道奸细到底真身是谁。 金兀术那个老东西都在怀疑奸细是自己了。 怎么可能？ 完颜宗翰在心中暗自腹诽。 倘若奸细是自己的话，那么自己第一时间就要把金兀术这个老东西先送走。 现在听到完颜杲的质问，完颜宗翰更加觉得头疼了。 完颜杲也觉得恼火。 “你到底能不能行？” “给我一个准话。” “此事很难查……”完颜宗翰低声回应。 但是下一秒钟就直接被完颜杲打断。 “难以查明不是你的借口。” “莫非难以查明就不查了吗？” “大汗极有可能会用这件事情作为借口来对付你。” “在这件事情上，你必须小心应对，谨慎处理，尽快查明奸细是谁直接将对方处决，不可给任何人留下话柄。” 完颜杲眼中闪过肃杀。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明白我的意思。” 完颜宗翰心中瞬间涌现出来极大的不舍。 虽说他很暴躁，而且刚愎自用，认为天下除自己之外，独一无双。 但他确实是一个非常会体恤下属的上司。 让他对自己的心腹和下属动手，他下不去这个手。 可是完颜杲在旁边虎视眈眈。 完颜宗翰也只能哑巴吞黄连，有苦说不出，将苦果往自己的肚子里面咽。 “我知道了。” “我会尽快做到的。” 完颜宗翰答应的有些勉强，但到底也是答应下来。 完颜杲这才表情好看了一些。 他也知道自己逼迫的有些太过于急促。 想了想，完颜杲开口安抚了两句。 “不是我硬逼着你做决定，而是现在完颜宗望已死，他手上遗留下来的一些势力和人脉现在正被所有人虎视眈眈。” “如果在这个时候能够添加新的肥肉进去划分的话，所有人都会开心的。” “你也不想被大汗在你身上剥下来一层油膏吧。” 完颜宗翰当然不愿意。 他都已经被罚了一整年的俸禄了。 再让他身上剥下点东西去，那他简直生不如死。 完颜杲摇摇头，语气感慨。 “现在他死了，能战的主帅只剩下了你，大汗应该不会对你做太大的动作，但这会让他更加忌惮你。” 完颜杲这话说得其实挺明显。 完颜晟绝对会伸手对付完颜宗翰。 他顶多是不下杀手。 完颜宗翰却不觉得这种话能够安慰自己。 甚至他在听完了这一番话之后，觉得自己更加闹心了。 完颜宗翰也是在这时下定决心。 “高庆裔何在？” 高庆裔马不停蹄地奔了过来。 完颜宗翰咬牙切齿的下命。 “速速去查明内奸到底是谁，我允许你先斩后杀，一旦确定内奸，不管对方是否已经真的暴露，直接杀死再来禀报。” 高庆裔有些惊愕，抬头看向完颜宗翰，他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他们的主帅下达的命令。 但下一秒钟他就被完颜杲的眼神给刺到了，立刻低头回复。 “是。” 第551章 国师的考验 大宋京城。 郭京手中拿着一封书信静静的坐在悟道室之内。 他的嘴角随着阅读这封书信慢慢弯出来一个弧度。 书信中所写的一字一句若是让其他人看见的话，定然会大惊失色。 因为里面赫然是有关于金国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情，全部都悉数记录在案，好像就在当场看到一般。 郭京眼眸低垂。 他于内心之中思索。 金国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确实乱糟糟的，但仔细梳理起来的话，好像又给了某些人一些可乘之机。倘若有人能够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那也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掌控当下局面。 “孙傅还有何粟两个人来了。” 朱小悠敲了敲门走进来开口说道。 她主要是提醒。 郭京抬起头，瞬间进入状态，淡淡的将手中书信放在桌面上。 “来了吗？” “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朱小悠对他这副样子感觉十足的无语，翻了一个白眼之后拍了拍脸，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出去将两个人接了进来。 孙傅、何粟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 二人一进来就看到了郭京脸上的笑容。 “国师因何发笑？”孙傅立刻询问。 何粟落后了一步。 他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孙傅。 孙傅却好像根本没看见一样。 不过他们两个也都注意到了，郭京手上拿着的信，纷纷都有了各自的念头。 “你们过来看。” 郭京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进行解释，招呼两个人过来落座，然后将手中书信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孙傅何粟哪有不听从的道理？ 二人赶紧坐在郭京的对面，接过他手中书信，凑在一起一目十行的阅览之后，顿时有些惊讶。 “这是金人那边的情报消息。”何粟恍然。 他抬头看着郭京，眼睛里面充斥着震撼。 这书信上面写的情报消息实在太过于精细了。 好像有人当时亲眼在场看到的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莫非…… 郭京轻笑开口说道：“你们两个现在可以准备即将到来的金国来使的事情了。” 孙傅看完了以后，内心之中涌现出来了一阵复杂之情。 但更多的还是对国师的崇拜。 他的表情讥讽，将手中书信放在桌面上冷笑了一声。 “还真是大快人心啊。” “那些蛮夷之辈在侵略我宋朝的时候，恐怕从未想过自己等人会发生如此的内乱吧？” “上天有眼。” “当真是上天有眼，让他们经受如此一遭。” “不过还是国师领导有方，若非因为国师的话，恐怕我们现在还在苦苦对战。”孙傅说完也没有忘记拍马屁。 当然了。 虽说是拍马屁，但更多也确实是他的真心话。 何粟在旁边不住点头。 孙傅说的话也是他想说的话。 何粟轻声感叹：“果然无法比拟国师的智慧。” “但是我有一事不明，不知道国师可否为我解惑呢？” 郭京并未拒绝。 “怎讲？” 他的目光平和中透露着温良。 何粟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内心也慢慢的放松下来。 他直白的开口问出自己刚才就一直想问的问题。 “国师料事如神大败金朝。” “可依照我来看，这字字句句全都依托于一人之手，而那人必定当时就在金国内部，所以才能够看到如此真真切切。” “不知国师选定的这人是谁？” 何粟满眼都是迷茫。 他怎么看都看不出来这个内奸到底是谁？这个信封里面也并没有提到内奸的真实身份。 想来对方应该非常谨慎。 郭京微微一笑。 他并没有开口回答，而是点燃了旁边的烛火，亲手拾捡起桌面上的这封书信，将书信置于火焰之上烧毁。 火焰的舌头舔上了书信的纸张。 郭京将纸张燃烧殆尽被放在了旁边的铜盆当中，最后变成了完全看不出来字迹的灰烬。 随后郭京才开口说道：“这个人你们其实也很熟悉。” 熟悉？ 何粟、孙傅二人面面相觑。 那会是谁？ 完颜宗翰？ 完颜娄室？ 完颜挞懒？ 还是说完颜阇母？ 不对吧……感觉怎么想，怎么都有点问题。 郭京又继续说道：“他的身份也很高贵，在金国人当中能够取得一定的话语权。” “有他在那边接应，没有什么情报是有障壁的。” 孙傅心中冒出来了好几个人名。 他觉得每个人都很合适。 可是每个人又好像都有些疑点。 何粟觉得很是困惑，想要询问，但最后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够问得出来。 因为孙傅已经拉住了他的胳膊。 何粟触及到孙傅的眼神的时候，也一瞬间恍然大悟。 没错。 国师为什么不直接将这件事情说给他们两个听呢？ 无非就是因为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便是因为隔墙有耳。 国师能够在金朝那边安排内奸，殊不知他们也会不会在自己这边安排内奸呢？ 再一个。 自然便是因为国师对他们两个人的考验吧。 孙傅想的更多。 天策府马上就要开府。 国师肯定要招人入府。 在这个阶段肯定要进行选拔和考核，否则的话天策府肯定会被挤爆。 说不定国师现在语焉不详的这一段话，就是在让他们去猜那个内奸的真实身份，以作为对他们的考核。 若是他们冒冒失失的直接问出来那个内奸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那岂不是考核直接失败？ 不行不行。 这可关乎到他们的未来，不能够如此轻浮了事。 何粟和孙傅都觉得自己懂了。 眼看着国师确实已经没了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那铜盆里面的灰烬也全都碎了。 他们二人纷纷识趣的闭上嘴巴，不再纠结这个事情。 “对了。” 孙傅趁此机会，赶紧提出自己刚才心中正在思索的问题。 “官家那边也在商议，和国师早日开天策府一事。” “不知道国师打算什么时候开府进行府上的幕僚招募。” 孙傅眼睛里面闪烁着深沉的渴望神色。 旁边的何粟不动声色，也不开口询问，但能够从他紧紧捏着的拳头里面，就能够明白他现在的心情也是紧张的。 天策府。 这可是他们大宋的第一个天策上将。 如果能够借此机会进入天策府，并且留名的话，岂不是要被后人所知千古记载。 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这个诱惑。 第552章 忽悠大法再启动! 天策府啊…… 郭京心里面也在想着这件事。 他自然是打算极力促成天策府开府，招募属于自己的文臣武将之事的。 只有这样，他才算是真正有了立足之本。 不过这件事情也确实麻烦。 于天策府当中，首席自然是天策上将。 天策上将乃是天策府的府主，总判府事。 其次就是天策府长史，只需一人，官位从第三品，管理府中各类事务。 天策府司马一人，官位从第三品，也是掌管府中的各类事务。 天策府从事中郎二人，从第四品下，可协助长史、司马管理府中各类事务。 天策上将军谘祭酒二人，天策府主簿二人，天策府记室参军事二人…… 另有天策府诸曹参军事，每曹二人，共十二人。 分别包括：功曹参军事，仓曹参军事，兵曹参军事，骑曹参军事，铠曹参军事，士曹参军事。 还有天策府参军事，天策府典签，天策府录事等。 一个又一个的官位，司掌着各项权能，完全如同一个缩小的国家。 所以此时必须得好好商议和定夺。 孙傅眼看着郭京没有说什么，心中一阵焦急。 他咳嗽了两声。 “国师，这件事情虽说要小心谨慎，但现在也确实已经到了时间，大势所迫，不得不开府。” “而且虽说天策府刚开，国师手中缺少人手，可以帮助打理，但也并非全无人可帮忙，国师振臂一呼自然有人愿意相助，我亦如是。” 听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 我愿意啊！ 孙傅暗戳戳的不断暗示。 他想帮忙！他特别喜欢主动去帮忙！国师还不赶紧把他收了！ 孙傅在内心之中想着。 他的要求也不高，当个天策府主簿就行了。 郭京倒是听出来了。 然后他也考虑了片刻。 “你说的没错。” 郭京对着孙傅展颜轻笑，给予肯定。 孙傅心中一喜。 难道国师已经知道他心之所向了吗？ 郭京慢悠悠的继续补充：“贫道也很是认同你刚才说的这一番话，孙大人的才能乃是天下罕有，若是能够得到孙大人帮助的话，那对于贫道来说也确实是喜事一件。” 孙傅眼睛都快放光了。 都已经说到这里了，不再表示表示的话，那就不礼貌了。 谁知道，郭京下一句就来了一句：“贫道会好好考虑天策府开府。” 得了吧。 他还真能给孙傅弄进来不成吗？ 孙傅连自己的前身是个骗子都看不出来，硬生生的把人给拉了进来，就这样的眼力见，还想进他的天策府。 做梦呢。 郭京表示自己对孙傅的智商感觉到深切的嫌弃。 孙傅也确实是智商捉急。 他都没有听明白郭京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甚至觉得郭京已经同意了，只差自己的表态，他立刻迫切的站起来说：“国师不必担忧，我愿意相助！” 郭京：…… 这是真听不懂人话呀。 怎么就那么迫切的想要加入天策府呢？ 让你加进来捣乱吗？ 绝对不行。 郭京摇头拒绝。 孙傅脸上还没浮现出来失落的神色，就听到郭京又说。 “并非是贫道不愿意让你加入天策府，而是因为你如今官职太高，若是你冒冒失失加入的话，恐怕那位会心生防备。” 郭京叹了口气。 他的表情惆怅而又忧郁。 “若是可以的话，贫道自然希望你也能够加入贫道的天策府，可惜呀可惜。” 孙傅当然能够明白郭京说的那位是谁。 “不过你也别太着急。”打一棒子还得给个甜枣呢。 郭京下一秒钟就开口安抚。 “虽说你一时半会不能进入天策府，但我们仍旧知根知底，你也仍旧是我们的自己人。” “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何须用这些表面文章来展现？” 孙傅心中感动又觉得同情。 “多谢国师对我的信任。” 他郑重其事的开口。 “没想到国师竟然如此信任我的才华，可惜我无法明面上加入天策府报效国师。” “但是国师请相信我，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必定会为天策府添砖添瓦，出财出力。” 孙傅说的那叫一个坚定。 郭京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也就只能作罢。 还能说什么？ “你高兴就好。” 孙傅傻乎乎的回了一句：“国师高兴我就高兴。” 说完了之后，他有些嘚瑟的冲着旁边何粟抛了一个眼神。 听见了没有？ 国师是多么的信任我，器重我啊。 在国师的面前，你可永远都落后我一步。 虽说孙傅没有说话，但是何粟明晃晃的就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这些意思。 他感到一阵无语。 何粟直接眼神略过孙傅，懒得搭理他。 “国师。” 何粟上前一步，态度郑重其事。 “既然国师已经打算开天策府，那不知道国师需要什么人手，我可以亲自去安排。” 果然还是何粟比较好用。 郭京在心中感叹一句之后，转身来到了自己的书架旁边。 他在书架中抽出一本书，在其中找出一张折纸。 “这是我早就已经拟好的名单。” 郭京将纸张交到了何粟的手中。 何粟先是退后一步，然后打开仔仔细细查看。 郭京自认为自己也并没有写多么出格的人才上去。 而这名单上面的人，全都是他之前提到过的那几个。 缺一不可。 郭京也是这样告诉何粟的。 “以此去尽量将这些人全都请回，不惜任何代价，劝说他们加入天策府，他们都是我大宋的栋梁之臣，值得好好鼓励和培养。” “是！”何粟立刻应下。 他在心中哂笑。 孙傅即便是得到国师的看重，那又如何？不能为国师出力，不能为国师做事，那就是无用之人。 他才是国师最看重的人选。 可笑，孙傅竟然看不清楚这一点。 哼！ 国师的左膀右臂就由他一人来当吧。 郭京看着何粟收下那张纸，脑海中却突然灵光一闪，又想起来一个人。 赵子偁。 赵子偁现如今只不过是一县县丞，在之前的接触当中，郭京能够很明显看出来，赵子偁一家人都对自己好感颇深。 若是可以争取到赵子偁的话，那么日后也稳了。 郭京定了定神似乎是不经意般地开口。 “武将基本上也就名单上这些，不过武将好找，文臣却难以寻找……何粟，你可有什么推荐的人选？” 第553章 咱也是有裙带关系的 何粟听到郭京询问自己这个问题，顿时愣了一下。 他有些摸不太准郭京是什么意思？ 但他还是尽己所能的开口说道：“文臣的推荐人选，我心中倒是有一些想法，不过那些人如果招入天策府的话，或许会有些不堪重用……” 何粟仔细斟酌和定夺之后，觉得自己好像并无人可用。 若是正儿八经地来说，文臣确实有很多。 但他觉得，没有任何一个文臣，能够比得上他更加配得上郭京。 如果连他都比不上的话，那他为什么要推荐？ “不知国师心中如何作想？” 何粟虚心请教询问。 郭京顿了顿之后提起来了自己的想法。 “早在之前事关太原一战，尚书省封赏，贫道之前路过那里，记得有个县丞似乎来应召考核。” “那人的名字叫做赵子偁，不知道他这次考核如何？” 何粟心中瞬间就有数了。 尽管他不明白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个人考核的成绩。 但是国师都已经发话了。 难不成他还要逆着来吗？ 何粟从善如流地开口夸赞。 “赵子偁此人我确实隐约有过听闻，据说他这次考核不错，已经过关。” “若是他招收入天策府的话，应该能够应其事。” 郭京有些赞许的看了何粟一眼。 至于说何粟刚才说的那一番话，他有没有相信？ 那当然是没有。 何粟要是真的知道赵子偁是谁的话，那他把名字倒过来写。 赵子偁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丞，如何能够吸引高官的注意力？ 但何粟反应速度确实不错。 “国师打算如何安排赵子偁？”何粟询问。 郭京思索了片刻。 他非常肯定，如果自己愿意把赵子偁招过来的话，不会反驳也不会有任何消极抵触的情绪。 他的才能也可见一斑。 既然如此的话…… “天策府正八品的典签，刚好需要一个稳重的人。” “若是有合适的人可以招收入天策府当中，那就最好不过了。” 郭京没有明着说。 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何粟在内心之中猜测了一番国师的意思之后暗自下了决定。 国师显然很看重这个叫做赵子偁的人。 既然这样，那他就亲自去走一趟，也好借机看看这个赵子偁到底有什么神通。 职位如此低微，时隔已久，却仍旧让国师记得他的名字，想必此人必定有所不同。 何粟打定主意。 随后，郭京又多多少少安排了一些事情，交给何粟还有孙傅两个人去做。 不管是孙傅还是何粟都觉得安心。 有事情可做才是上位者的看重呢。 若是无事可做的话…… 那就证明已经被上位者厌弃了。 何粟定了定心神之后，离开了天师府，马不停蹄的去见赵子偁。 赵子偁如今还并未打道回府。 考核刚刚结束，成绩也还未出来。 他有些心惊胆战的等待着成绩宣发。 而就在这时，门房突然通禀，门外有一个叫做何粟的人找他。 赵子偁瞬间就慌了。 何粟，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这可是当朝的少宰啊。 当朝少宰为何要找自己？ 赵子偁心中一阵又一阵的诚惶诚恐，惶恐的接见了何粟。 何粟却出乎他意料表现的很热情。 “你就是赵子偁吧。” “我听说你那边治下安宁，在你的管理之下颇为欣欣向荣，你的考核也确实所做不错，不知你有没有想法留在京城这边任职呢？” 赵子偁更加惶恐。 何粟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反而给自己丢下来了一个如此之大的馅饼。 甚至是话里话外亲近的意思格外明显。 赵子偁完全懵了。 何粟看到赵子偁眼神中的慌乱，何粟微微一笑，态度镇定。 但他却并没有点出这是郭京的安排，反而只是意味深长的开口说了一句。 “不必担心，若是你想感谢，那就感谢你自己烧了一柱好香。” 香。 赵子偁脑海中仿佛有灵光一闪。 各种事情在他的脑海之中连通，那他一瞬间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是国师。 赵子偁心里面的惶恐和担忧在这一刻全部都放下了，他的表情都变得镇定。 何粟居然是国师的人吗？ 他听懂了对方的暗示。 赵子偁不信任别人，但是万分信任国师。 赵子偁立刻开口，迫切又热切的询问。 “可是国师有什么吩咐吗？有没有什么我能够帮到忙的？” 何粟这下子看着赵子偁的眼神也变得好了不少。 赵子偁考核成绩在他的眼中看起来只是一般，人的才华在他的眼中看起来也仅仅就那样。 他不明白郭京为什么能够看得上对方？ 但凭借赵子偁这个态度，他就能对对方礼让三分。 只要你信国师。 那我们就是好朋友。 “此事不急。”何粟大方地笑着轻轻拍了拍赵子偁的肩头。 “不知你在县衙当中可还有事情要处理？” 这是试探。 赵子偁自然听懂。 他立马摇头，语气郑重的保证：“若是国师需要，我在嘉兴县自然无事需要处理。” “不才区区一介县丞，但承蒙圣上恩典，家中祖父乃是英国公，虽血缘已稀薄，但也得天子几分薄颜……大宋疆域为重，若是需要，自然义不容辞，必定舍生取义。” 何粟听懂了。 赵子偁这段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国师让我干，那我就干。 而且咱也是有裙带关系的，不是你想象的无名小卒，可别真给我派点搬砖头的破事。 何粟在知道赵子偁身上，居然留有皇室血脉之后也有些惊讶。 他的态度都变得温和了三分。 “原来是英国公玄孙当下。” “要不然我说刚才看着为何会觉得如此气宇轩昂呢？” 赵子偁客气地推辞：“多谢少宰赏识，我自然比不过家中祖父……何况曾经的余荫已经所剩不多，若是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建功立业才是正道。” 他也很是谦虚。 何粟更是对眼前这人有了一些了解。 虽然出身贵气，但却无傲慢之色。 懂得利用长处，却也不嗔怒焦躁。 看不出来才能高低，但国师竟然能够看重他，想必也是有过人之能。 何粟垂下眼帘，打算直接点明正事儿。 “我见你便有三分熟悉，心中喜好，何况国师也曾与你结缘，既然如此，索性直接开门见山。” 第554章 金国使者 何粟眼睛里面的光芒让赵子偁有些不敢直视。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怦怦跳。 为了那个即将到来的可能。 “……国师的天策府眼下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赵子偁，你也确实有才能，不知你愿不愿意留在江中天策府任职？” “若是愿意的话，正八品的典签，刚好可以让你上任，若是不愿意的话，我也就回去秉明国师放你回地方。” “你待如何？” 是真的！ 就连真的如同自己刚才心中所思所想一般。 赵子偁被巨大的惊喜差一点冲昏头。 他连连点头。 “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了。” 能够留在国师身边的机会可不多。 若是他不小心错过了这个机会的话，等到他到了地底下，恐怕都要被自己的祖宗追着骂。 赵子偁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弃这个绝佳机会。 嘉兴县虽说他已经经营了很久，但那哪有跟在国师身边来的要好。 何粟也很满意对方的态度。 他轻轻点头。 “你愿意就好。” “不过就如同我刚才所说，如今能给你的官职，也就仅仅只有正八品，即便如此你也愿意吗？” 九品芝麻官。 八品也只不过是小官罢了。 赵子偁原本的官职虽然也只能够算得上是正八品，但是在嘉兴县，赵子偁的上面也就仅仅只有一个县令。 完全能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 正八品和正八品也是有所不同的。 但是，在面对何粟这番说辞的当面，赵子偁直截了当摇头。 “何少宰，我心意已决。” “能跟在国师身边对于我而言是求之不得的，即便不能够回到家乡县，想必仍旧有人能够顶替我的位置。但若是我可以跟在国师身边，说不定我还可以做些原本所不能及的事情。” “还请让我加入天策府。” 赵子偁神态诚恳而且拘谨。 何粟含笑点头。 “你能有这个觉悟就好。” “既然如此，那么天策府欢迎你的加入。” 赵子偁心中一松，总算是成功加入了。 他自然知道自己如果留在这里任职的话，那么必将身不由己，而且也可能会陷入各种权利争执的旋涡当中。 值得吗？ 当然值得。 赵子偁不需多么考虑，就能够确定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绝对就在皇城当中。 他的抱负得以施展，也就在天策府当中。 赵子偁绝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何况这可是国师。 若非国师的话，想必他直到现在为止都不可能会有孩子。 赵子偁坚信自己的选择，绝不会出错。 何粟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妥当之后，又安排了人带着赵子偁。 他和孙傅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 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便是之前国师所说，不日之后金国人的使者就会到来。 说句实话，何粟心中对这件事情并不觉得将信将疑的同时，又有些犹豫。 金人的使者来……想必又要出事端。 不知会不会来。 半个月的时间几乎匆匆一晃而过。 在这半个月当中。 郭京成为天策上将即将出府，开天策府的事情也已经广为皆知，不少人全都在跃跃欲试。 这可是他们宋朝的第一个天策上将也是第一个天策府。 而且这府的主人还是国师。 倘若能够加入其中的话，所享有的权利必定乃是常人所不能企及。 可惜郭京并不打算广为招收，只愿意招收名单上的那些人。 而且再一个就是，如果他收人收得太多的话，那小心眼的赵桓不知道会不会又多想。 郭京对于自己要走的路子看得很清楚，脚步也放得很稳。 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 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他动摇。 而在半个月之后。 皇城司那边也传了信。 金国使者即将抵达，为的便是求和。 何粟孙傅两个人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纷纷在下朝之后，来到了彼此最为熟悉的老地方碰头。 二人都能够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震惊和震撼。 “……简直太奇妙了。”孙傅不由得感叹。 “竟然又让国师算准了。” “金国使者来我大宋求和，不知道会带来如何的诚意，也不知道会不会又出什么事端。” 何粟考虑的要更多。 他低垂下眉眼。 “国师既然已经算到了这件事情，想必也早有应对之策。我们不用太放在心上，只要跟着国师走就行了，国师总不至于会害我们大宋的，难道不是吗？” 孙傅震惊的发现竟然让何粟抢先了。 这马屁拍的。 何粟居然养成了国师即便不在，都会拍马屁的习惯吗？ 孙傅猛的感觉一阵危机感。 不行。 他一定要更加努力才可以。 “你说的没错，国师果然料事如神。”孙傅立刻补充说道。 二人在彼此的眼睛里都看到了相当浓烈的竞争意味。 国师身边的第一红人。 这可是必须争夺的。 赵桓在得知金国使者即将到来的时候，顺势而为，召集大臣商议。 诸多大臣全部都来到了垂拱殿。 赵桓高高坐在上首。 珠帘挡住了他的面孔，让人看不清楚他的情绪，只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诸位朝臣认为此次金国使者来朝有何目的？我们要如何应对？” “可有朝臣有见解？” 下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两个全都闭口不言。 但这毕竟是皇上开口。 若是谁都不说的话，那就有大问题了。 当下便有一官员手执笏板出面。 “启禀陛下。” “金国这次之所以会主动派出使者来求和，想必必定是怕了我们大宋！之前他们在我们大宋各种掳掠杀人放火，不如我们也趁此机会狠狠敲他们一笔，让他们吐出一口血来，才能平复我大宋子民的悲愤。” “何况现在我们有国师，金国即便是出血也不能反抗。” “借此机会大大削弱金国，乃是不错的选择。” 下一瞬间又有官员拿着笏板，在人群当中走了出来。 “臣附议。” “金国盛产牛羊，不如多要一些牛羊和战马。” “不论是太原一战，还是此前的其他战役，都有不少损失，若是能在这次补回来，想必国库丰盈之后，大宋必定能够更好发展。” 各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 倒是有不少人认为，借着这次敲上一笔，狠狠的薅薅羊毛是不错的选择。 第555章 朝臣争论 “荒谬！” 有激进派，自然也就有保守派。 在那一系列薅羊毛的言论发表过后，另有一派大臣怒目而视站出。 “简直愚不可及，鼠目寸光。” 上来就是两个成语先压制对方。 成功赢得对面激进派的愤怒眼光。 “哼！” 这位官员两只手握持着笏板，朝着上面拱拱手。 他大声上表。 “官家请听臣一言。” “金国使者虽是主动上来求和，但金国毕竟强势，经此一战之后，也只是削弱了分毫，并没有降到低谷。” “若是我等不知节制，刻意索求的话，以金国那些蛮夷之辈的莽撞头脑想必会奋而起之，万一激化矛盾再度开战的话，国库实在是无力承担这个开销。” “还请官家三思啊。” 这番言论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支持者。 “官家，廖大人此言不虚。” “那金国使者虽说是上门求和，但宋朝这次也确实有些损失。” “要是因为这点蝇头小利，而好不容易破坏了我们安稳下来的局面，那才是真的坏了大事。” 这边是标准的守旧保守。 什么都不要，只想要眼下安安稳稳的。 祈求什么大事都不发生就是最好的。 而这种言论自然招惹了另一派系的愤怒。 “黄口小儿安敢在此嘤嘤狂吠？” “我大宋明明打了胜仗，为何不能索求战利品？”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人，才会让别人以为大宋势弱！” 守成派自然也不甘示弱。 “胡说八道。” “若非你们如此激化矛盾，曾经也不可能让我大宋接连失败。” “如今国师好不容易稳定了局面，你们竟然想要破坏国师稳定下来的局势，到底是何居心？莫非是其他异邦的叛徒，来扰乱我大宋君心的吗？” 朝堂之上，唾沫横飞。 不愧是文臣。 这里一句那里一句，根本就没有重复的话。 阴阳怪气，唾沫横飞那都是小事儿。 指桑骂槐，张冠李戴，那才是他们的真本事。 那是真的叫一个个都口若悬河。 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孙傅也是标准的激进派。 而且他是国师党激进派。 面对守城派的那些家伙，他第一个冲在前头，直接把唾沫往对方的脸上喷。 “我看你们才是胡说八道，你们根本就没有将国师放在眼中。” “在国师改革了军政之后，国库的开支大大缩减。” “何况有国师在，为何要惧怕打仗？分明就是你们怕了金国，你们才是我们大宋的叛徒，竟然敢向着金国说话，小心国师一道天雷将你们全部都劈死。” 赵桓就在上面冷眼看着这些人的讨论。 整个垂拱店看起来就像是菜市场一样，朝臣们都乱了起来，完全不见当时上朝之时的秩序井然。 他有些厌烦的轻轻托住下巴，注视着这一切。 虽说没指望这些朝臣能够讨论出来什么，但看他们真的什么都讨论不出来，他还是觉得心中厌倦更甚。 养着这些家伙到底是为了干嘛？ 他都有些怀念国师了。 果然国师还是应该在朝堂之上比较好。 这世界上也只有亚父是为他真心着想，为他出谋划策的。 赵桓看得清楚。 别管是守成派还是激进派，其实全部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守成派的那些家伙，大抵都是害怕，若是再开战的话，会由自己顶上去。 丧失性命是小事，损失加起来才是大事。 钱可比他们的命重要。 激进派的那些家伙自然不用多说。 一个个也是满脑子都是钱，只想着烧杀掳掠。 跟莽夫有什么区别？ 何况还是想消耗国库的钱去增加他们的钱。 简直令人恨不得把他们都拖出去砍了。 “够了。” 眼看着底下的争吵升级再升级，即将演变为肢体冲突。 赵桓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瞬间所有的朝臣全部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立刻意识到自己还在垂拱殿当中，而且自己刚才的丑态全部都被皇帝看了进去。 一个两个的顿时变得像是鹌鹑一样，缩着肩膀站回自己原来的位置，闭口不言。 赵桓看到他们这番模样，就觉得心中更烦。 “哪来的回哪去。” “朕就不该指望你们能够讨论出来什么。” “孙傅，何粟，你二人想办法拿个章程出来。” “其他人也要参与其中，若是你们找不出解决方法的话，朕要了你们的狗命。” 赵桓布置下任务之后扭头就走。 如此嘈杂的朝会，谁爱上谁上。 反正他是烦了。 赵桓的贴身大太监急匆匆的叫了两句退朝之后，紧跟慢跟的跟在赵桓身后离开。 留下一众朝臣，面面相觑。 何粟冷笑对那些守成派的家伙开口说：“官家这次是真的厌了你们了。” “你们好自为之吧。” 其中一个官员憋得满脸通红，咬着牙愤怒的看着何粟。 “何粟，即便你是少宰相，也不该如此说话。” 孙傅冷笑了一声，指着那个官员对着周边，其他人便是嘲讽哈哈大笑。 “你们看见没有？他竟然还以为是何粟在刻意点他说他呢。” “何粟与我的主张都是要让那金国狠狠出一口血，官家主动点了我二人之名，让我二人负责，这信号难道还不明显吗。” “可笑啊可笑。” “今天你在朝堂上得罪了我们官家，又不信任国师的实力，我要是你，我趁早告老还乡乞骸骨去了。” 孙傅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浑然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那官员早就已经被吓得手脚冰凉，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些慌乱的看向周围其他人。 但其他人即便是和他同一主张的，也都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视线。 枪打出头鸟。 他就是那只出头的鸟。 现在已经被狠狠的打中即将陨落了。 郭京在知道他们在朝堂之上，争议这些事情的时候，觉得甚是莞尔。 孙傅笑着说道：“可笑那些人竟然在国师的栽培之下还如此畏手畏脚，就该让他们害怕害怕。” 郭京摇摇头。 他叮嘱了孙傅一番。 “这些并不是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是即将到来的金国使者，切记切记，万万小心，不能因为他们是战败之国就大意。” “大意失荆州啊。” 孙傅赶紧严肃了面部表情抬手称是。 “必不会让国师失望。” 第556章 金国使臣来朝 皇城城门。 “这便是大宋的都城吗？” “也不过如此罢了。” 说话的人脸色倨傲，鼻孔朝天，看起来就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 路过的人听到他说的话，眼瞳中闪烁出愤怒的神色。 但转头一看就歇菜了。 金英光那显然并非是中远人的穿着打扮，还有身边陪着的官员，让他们意识到这并非是他们能够招惹得起的人。 金英光便是这次来到大宋的金国使者。 他在说出这番话之后，眼里闪过一丝害怕。 但他怕的并非是大宋。 而是郭京。 金英光早在之前就已经听说过大宋国师的传闻。 据说他是天上的仙人下凡，会打雷闪电，谁不尊敬他就都会被他给劈死。 金英光心中一阵惴惴不安。 不过他虽然害怕大宋的国师，却对大宋根本没有任何尊敬之意。 这也是正常的。 毕竟大宋一直都是被摁着打的，也就近段时间来才翻身。 翻身的大宋并没有给其他国家留下多深的印象。 旁边陪着金英光的官员，脸都快要笑烂了，恨不得直接上去给他两巴掌。 说的什么话？ 大宋的皇城也是他一个外邦蛮夷之辈能够挑剔的吗？ “这位使臣……我们为你安排下榻的旅店就在附近，可要过去先看看？” 金英光原本还是畏惧的。 但是他听到旁边那个官员，在自己说了如此大不敬的话之后，还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时候，内心之中的傲慢，空前高涨。 呵呵。 这要是放在他们金朝，早就已经被拉出去斩了。 大宋果然没什么实力，不过是全仰仗着那位国师罢了。 要不然为什么连翻脸都不敢？ 金英光态度更显傲慢。 “哼！” “若是你们安排的旅店不好的话，那我回去就要向我们大汗禀告，你们轻慢对待我这位使臣了。” 他轻蔑的眼神，让旁边那个官员忍不住愤怒。 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隐忍。 偏偏金英光根本就不消停。 他对着周围指指点点。 “本以为大宋的皇城能有多么富丽繁华，原来也只是如此灰扑扑的样子，竟然还有骡马拉车，在我们大汗的大帐之外，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任何畜生。” 金英光把能挑剔的地方全都挑剔了一个遍。 而就在这时。 啪的一下子。 一颗臭鸡蛋被砸到了他的脚边。 在街道上，一个妇人手中挎着篮子站在旁边，双腿都在发抖，但是眼睛里面的怒火却鼓胀的厉害。 她咬紧牙关，指着金英光开口怒喝。 “像你这种蛮夷之辈，也敢在我大宋的皇城如此挑剔吗？” “滚出去！金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说话的声音点燃了周围人的怒火。 其他百姓们就像是被点了的炮仗一样，砰的一声炸开了。 “我爹就是死在金人的铁蹄践踏之下，死的时候肠子都被踩了出来，尸体都臭了，好不容易捡回来却还少了一条腿，下葬的时候都是散的。” “我妹妹也是被金人当做取乐的玩具……我可怜的妹妹，被吊在马屁股后面直接拖死。” “我儿死于和金人的对战当中，被金人残忍的屠杀，说的对，金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滚出去，滚出去。” “滚出我们大宋的皇城！” 一个又一个的百姓，全都愤怒的死死盯着这边。 他们的眼睛里面的怒火几乎要变成地狱的火焰，将金英光燃烧殆尽。 群情激愤不外如是。 那个官员的额头冷汗都流了下来，急匆匆的让周围的官兵赶紧维持秩序，保护住这个金国使臣。 金英光因为那个臭鸡蛋变得难看的脸色，在这时却变得有些傲然了起来。 他冷笑了一声，得意洋洋。 他大声的对着周围的百姓挑衅。 “你们都不过是一群占据着肥美水源和草木的猪猡罢了，即便你们这么愤怒，即便你们的亲人死在我们的屠刀之下，那又如何？你们顶上的官员不还是得庇佑着我吗？” “今天你们能动我一根汗毛试试。” 金英光说的话让周围的百姓更加愤怒，直接推搡起来了周围的官兵。 “让开，你们为什么要护着自己的敌人？” “罗家的小二，你怎么也护着这个该死的金人，难道你忘了你三哥是怎么死的了吗？” “让开，要不然我们连你一起打！” “你们到底是应该保护我们宋朝的百姓，还是保护金朝人？” “金朝狗滚出大宋！” …… 皇宫内。 赵桓在知道金国使者已经进了大宋的时候，立刻将百官带到了大殿当中，讨论要如何接待。 有一位官员将自己知道的情报说出。 “官家，下面的人来报，这次来我大宋的金国使者一共有三个，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位叫做金英光。” “他的性格好大喜功，喜欢肥美的牛羊和女人，更喜欢美酒，若是有这些可以招待他的话，想必事半功倍。” 但他这番话刚刚说出来就被喷了。 “什么肥美的牛羊和女人美酒，你疯了吧？” “大金输给了我们大宋，你却想让我们以礼相待？可笑做梦！” 那位官员也恼怒。 他对着喷了回去。 “我们大宋乃是礼仪之邦，自然应该以礼相待，不能因为对方战败于我国就贬低讥讽。” “那样还有什么大国风范！” 朝堂上又七嘴八舌的吵了起来。 赵桓不耐烦的想要叫停。 但他的话还未说出口，有一个官兵就已经急匆匆地闯到了殿门口，伴随着的是大声的“报……”。 底下的百官见此一幕全都安静了下去。 赵桓微微眯起眼睛。 “宣他进殿。” 官兵得以进殿，进来之后当即跪下。 “启禀官家，金国使者已至，但他在城门口和百姓发生了冲突，如今已经一发不可收拾，眼看着便要闹大了。” 赵桓脸色立刻就变了。 “什么？” 孙傅赶紧站了出来。 “官家，此事刻不容缓，还请官家给予我时间，让我去将事态平复。” 说着他给了旁边的守成派一个挑衅的眼神。 这次被派去接待金国使者的是守成派的人。 乃是守成派那边的人据理力争争取到的。 赵桓挥了挥手，语气厌烦。 “那你去吧，尽快将事态平息，将金国使者带到朕的面前来，朕倒是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557章 激烈的冲突 皇城城门口。 所有的百姓全部都对着金英光怒目而视。 百姓们群情激愤。 逐渐的百姓们成了一个包围圈，将来到这里的所有金国使者，还有带领金国使者，进宫的官员以及其他的官兵全部都围在了其中。 官兵们眼见事态发展不好，连忙围成了一个圈子。 但是这更引起了情绪的冲击。 一个又一个的百姓，手中不是筷子篮子就是拿着锄头，贱贱的不知道是谁就开始喊了起来。 在最边上的官兵，甚至能够感觉到有百姓愤怒的唾沫，都喷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的心中叫苦不迭。 被官兵和百姓们包围起来的金国使者们，在最开始的嚣张过后，慢慢的也变得有些惊慌失措了起来。 “赶紧把这些愚昧的百姓驱散。”金英光色厉内荏的对着自己身边的官员怒吼。 “我可是来此的使臣。” “要是我出了一点差错的话，你们担当得起吗？” 他旁边的官员听到他这么说，内心之中一顿憋屈。 现在知道了。 早干嘛去了？ 当时的时候为什么要挑衅？ 可是陛下还在皇宫中等着呢。 他们又不得不把这个人赶紧给带进去，只能想方设法的驱逐百姓。 而在百姓的眼中，就是大宋的官兵竟然护着金国的狗崽子。 这让他们更加愤怒。 也让冲突再度升级。 开封府的人才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之后立刻派人，连忙赶过来想要维持秩序。 但是没用。 即便是开封府的人已经全部出动，但仍旧都控制不了局面。 “诸位百姓，请听我们一言，这位乃是金国的使臣，是来和我们大宋议和的。” “还请诸位百姓让开，让我们带他去见官家。” 开封府的人努力维持秩序。 可是百姓们哪里还有理智存在？ 他们听到这番话之后，更加愤怒了起来。 “为何要跟金朝的人议和？” “明明我们才是战胜的一方，明明他们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 “我们有国师，不用怕这些狗崽子。” “把这个使者杀了，让巾帼的人见识见识我们宋人的血性。”不知道是谁在边缘上喊了一句。 而这一句却让很多百姓的愤怒更加升级，不少人甚至都卯足了劲冲破官兵们的封锁线。 开封府的人再怎么努力地维持秩序，在越来越多的百姓的冲击之下都显得摇摇欲坠。 金英光开始的时候还能够嘲讽两句，但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逐渐汇聚起来的城墙，还有那些人眼中的凶光，感觉自己小命不保，即将陨落在此。 金英光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只能有些着急的呵斥自己身边的官员。 “你们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简直目无王法！” 附近的酒楼高楼上面。 有太学的学生们在这里宴请同窗，听到外面的嘈杂声只是打开了窗户，看了一会便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儿。 一位看起来身无长物，穿着青色的长袍，面容显得有几分端庄的青年太学学生，站在窗边冷冷的哼了一声。 “这群百姓还真是无法无天，仗着人多竟然敢冲官兵们的封锁线。” “若是今天的这番举动传出去的话，恐怕那些人还要以为我大宋无秩序呢。” “何况还是当着金国使臣的面前。” “简直太过粗俗。” 他的高谈阔论让旁边一个白袍青年眉头一皱。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 白袍青年起身走到窗边，腰间成色洁白的玉佩微微晃动。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赞同。 “高兄，恕我无法支持你的话。” “这些百姓们也不过是被内心中的愤怒裹挟，若是我的家人，我的爱人，我的亲人也死在了亲人的手下，想必我等会比他们表现的更加激烈。” “行为不妥，但也能够理解。” 而那个姓高的青袍青年，再度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为何如此说？” “打仗死人本来就是寻常的事情。” “更何况我二叔就是死在了金人的手中，为何不见我如此的愤怒？果然是愚昧的平民，没有学识，没有文采，更加没有被教养过的后果就是如此。” 他一看便是平民百姓出身的学子。 而那白袍青年反而家中颇有余财。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这句话说完了以后，他身边的许多同窗看着他的眼神都变了。 若是寻常的话，自然是无什么事。 可他有亲人死在了金人的手中，竟然还能够如此轻飘飘地指责那些百姓。 这人的心性简直冷漠的要命。 不能深交啊。 就在这时。 靠着窗边脸上笑容戏谑的一个青年，突然叫了起来。 “你们看。” “谁来了？” 顿时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转移了过去。 而那白袍青年脸上浮现出喜色，双手抓住窗框。 “国师竟然来了！有国师在，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底下的局面已经越来越乱了。 金英光在等待中显得焦急和愤怒，直接口不择言，开始指责宋人的待客之道。 旁边的百姓也因为他这丑陋的嘴脸而越发感觉到愤怒。 在百姓当中有一个黑脸壮汉，悄然无息地看着这一幕，咬着牙在自己怀中抽出来了一把刀。 就在他的刀即将落到挡着自己最前面的那个开封府官兵的人身上的时候，突然听到远远的有人喊了一声。 “国师驾到！” “是国师，国师来了！” “贫道来看看发生了何事，这里为何会如此嘈杂？” 郭京温润如玉的声音在众人耳畔边流淌。 所有的百姓全都安静了下来。 刚才还像是一只吊着脖子的公鸡的金英光也瞬间闭嘴。 场面上几乎落针可闻。 “国师！” 原本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官员激动得不得了。 甚至他的脸上都淌出来了两行清泪。 郭京对着这位激动一场的官员点点头，随后他的表情一变。 “金国使臣金英光是吗？” 金英光有些色厉内荏的表现出来了凶狠的样子。 “是我，又怎么样？” “呵……” 郭京淡淡的嘲讽的笑了一声。 “在我大宋的地盘上，你竟然还敢表现的如此嚣张狂妄，也不怕我大宋的铁蹄再次践踏与你们金人的头顶吗？” “你是来我大宋议和的，并非是我大宋，请你为座上之宾，该有的礼仪你不懂，莫非是想要挑衅贫道？” 旁边的百姓在听完了郭京说的话之后，表情立刻浮现出来了感动之情。 国师在为他们说话。 国师站在了他们的这一边啊。 第558章 反间计 金英光牙齿都有些打颤。 其实他在郭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现如今听到郭京说的这一番话，更加后悔的不要不要的。 就像是一个哑火了的炮仗一样。 金英光直接闭上了自己那张嘴。 “国师您终于来了。” 旁边那位官员感动的两眼含泪，急匆匆地走上前来到了郭京的面前。 郭京也知道这位官员确实难办。 他的面色柔和了片刻。 “贫道既然已经来了，那这边的事情就交给贫道吧。” “你辛苦了。” 官员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够得到国师一句辛苦，顿时感觉自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不辛苦。”就是命苦罢了。 “能够为国师效劳是我的荣幸。” 他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个狗腿子一样。 金英光在旁边暗恨。 这大宋的官员怎么看起来如此谄媚讨好？ 是不是有人已经忘了他这个金国使臣还在这里呢？ 可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缩着肩膀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一样的鹌鹑。 郭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这个金国使臣确实有些过于嚣张狂妄了，他刚才在远处就听到了对方那瞪鼻子上脸的声音。 “不知使臣腿脚可方便？若是可以的话，现在起程去皇宫吧。” 金英光听到了郭京的话之后也不敢说什么。 即便他的内心之中很清楚，郭京是在嘲讽自己。 可那又怎么样？ 他也只能隐忍。 郭京在说完了这番话之后，扭头对着旁边的百姓做安抚的姿态。 “诸位百姓。” 所有百姓在听到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全都目睹崇拜和敬仰的静静看着这边。 郭京沉默了片刻，对着周围的百姓鞠躬。 百姓们吓了一跳。 “国师这是做什么？” “不敢当不敢当，国师快起来。” 郭京有些无奈的说：“让金国人在我大宋的地盘上作威作福，甚至姿态言语之间侮辱了诸位百姓，乃是我大宋官员的错，贫道在这里替他们向你们道歉了。” “又不是国师的错，国师为什么要道歉？”那个黑脸壮汉早就已经收回来了刀，握着拳头一脸的激愤。 “国师根本就没有错。” “对啊对啊，国师怎么可能会有错？” “国师，你是我们大宋的国师，是最好的国师，我们从来都不会怪你的。” “……” 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说什么都有。 郭京却还是摇了摇头。 “此番金人入朝，乃是官家召唤，为的就是议和，若是能够事态顺利的话，日后必将能够减少战乱，如此才迫不得已做出这项决策，官家是好心之举，万望诸位百姓不要被小人利用陷害。” “每一位因为抗金而牺牲的是官兵士兵，全都被官家牢记在心，不可能会任由金人践踏于我宋人的头颅之上。” 百姓们静静的听着郭京说话。 他们听完这番话之后全都感动或者沉默。 “其实咱们都懂……官家一心都为了百姓，我们不应该刚才受到了小人的挑拨，就在这里阻碍官兵。” 有个明事理的百姓站了出来，主动对着郭京鞠躬。 “多谢国师纵容了我们的冒犯。” 一时之间气氛和乐。 郭京在安抚完了百姓之后，又对着开封府交代了几句，然后带着像是鹌鹑一样的金英光，回到皇宫。 皇宫内。 所有的大臣全都闭口不言。 上首的赵桓脸色漆黑。 他这黑黝黝的脸色，在看到金国使臣到来的时候变得更加黑。 什么东西？ 赵桓看到这群人就觉得来气。 他冷哼了一声。 “官家，金国使臣到了。”郭京站定在自己原本的位置，抬抬手说了一句。 金英光等人也走到了大殿中央。 赵桓却冷笑置之。 “是吗？” “我看这金国使臣真是好大的威风啊，竟然还要朕的国师亲自去迎接。” “若是朕的国师今天不迎出去的话，恐怕你们还不来了呢。” 赵桓说话的语气阴阳怪气。 但是偏偏底下应该诚惶诚恐的金英光却露出来了嘲讽的表情。 金英光也选择了同样的冷笑置之。 “你就是大宋的王。” “但你没有权力命令我们。” 他的态度倨傲。 看上去鼻孔都快长到天上去了。 赵桓脸色一瞬间变了。 金英光却还在继续夸夸其谈。 “我们之所以会来到大宋选择议和，是因为大宋的国师乃是天人，因为大宋的国师神勇无双，我们所有的金人都为之臣服为之震撼。” “而不是因为你一个什么大宋的皇帝。” “如你这种大宋的皇帝，根本和我们的大汗比不上一点儿。” “若不是因为国师在这里的话，你真的以为我们会向你们低头吗？如果不是有国师的话，你们大宋在我们金朝的面前根本不可能会有一点的胜算和赢面。” 金英光字字句句全都令人愤怒。 赵桓脸色越变越难看。 所有的人听着这个金国的使臣开口说的话，脸色都难以维持平静。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言语之间对赵桓这个大宋皇帝，竟然半点尊敬都没有，甚至还充满了嘲讽和蔑视。 金英光说完话以后又对着郭京拱拱手面色尊敬。 “大宋的国师啊，我们这次来为的就是你。” “我们金人选择向你臣服。” “你的智勇双全和神勇无双折服了我们，让我们愿意跟大宋选择和平停战。” 郭京看着在自己的面前毕恭毕敬的金英光，却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金英光身后的另外两个使臣也全部都跟他一样。 言谈举止之间充满了对郭京的尊重。 但与此同时。 他们对大宋的蔑视又可见一斑。 这不对劲。 郭京暗自垂眸思索。 金人对他的畏惧和尊敬有些太过于刻意了。 仿佛是刻意表现，表现出来给别人看的一样。 他们畏惧自己是应该的。 因为在自己的领导之下，宋人的铁蹄成功踏破了他们的阴谋诡计。 可是他们表现的太过于夸张了。 金英光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在宋朝的地盘上，竟然敢对宋朝的皇帝这么居高临下。 他难道不知道，只要赵桓一个念头就能够让他死在这里？ 非常不对劲。 郭京脑海中有一个念头，恍然让他一瞬间明白了过来。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金人用的反间计。 就跟当初纸上谈兵的赵括一样，所使用过的离间计一样。 第559章 秦桧出面 郭京眼神中顿时闪过了幽光。 他想他已经明白这个金国使臣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不过他明白了，并不代表所有人全都明白。 赵桓心里面格外的不舒服。 什么意思？ 这个叫做金英光的时辰是什么意思？ 他本人还在这里呢。 可是这金国的使臣竟然只顾着恭维国师，反而将他这个大宋皇帝的脸面给落下了，言谈举止之间充满了对他的不屑一顾。 简直太大胆。 赵桓面色黑得可怕。 但是他又不好发作。 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发作了的话，恐怕传出去还要被别人说，他堂堂一个大宋皇帝根本没有容忍之度呢。 金英光抬头看了一眼。 他发现赵桓根本就没有什么动作的时候，内心之中顿时觉得可笑。 于是他继续自己的夸赞和恭维。 “国师，我斗胆这么叫您一声，也许您不知道，您的名声在我们的地盘上早就已经声名远扬，凡是金国之人必定知道您国师的大名。” “我们都知道大宋的皇帝是个草包，当初如果不是您出马的话，恐怕大宋都已经覆灭在了我们的手下。” “若是国师跟了我们大金该多么好？” “区区大宋皇帝，区区大宋根本就不配拥有您。” 金英光表情谄媚。 甚至都已经失去了他作为一个使者应该有的风度。 旁边的一些文武百官在听到了这番话之后，也觉得哪里都不对味。 每个人的表情都很难看。 赵桓越发感觉自己面子挂不住。 这都已经被别人踩着脸打了。 他要是还能够忍得住的话，那他就是一个怂包了。 眼看着他气愤的就要失去理智，甚至他紧紧的捏着轮椅，把手的手都已经被攥出来了青筋。 郭京抬头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有些无可奈何。 赵桓确实是比较能够好沟通的一个皇帝了。 但说白了就是好忽悠。 自己能够忽悠的动他。 别人也能。 郭京心说不能够这么让金英光说下去。 看了一眼周围的文武百官，对着旁边的何粟还有孙傅使了一个眼色。 在这时候他不是很好，出面说话。 不论他怎么驳斥，不论他怎么说，赵桓心中都可能会留下来一个疙瘩。 但要是别人来说话的话就不一样了。 可是郭京想的比较好。 现实却并不如此。 孙傅根本就没有看懂国师的那个眼神。 反而他还在不住的点头。 当然了，为了防止皇帝给自己穿小鞋，他点头的幅度非常轻微。 孙傅心中觉得甚为绝妙。 说的对呀。 没错。 这个金国人说话不是很好听，但还是挺明事理的呀。 他们的国师就是这么棒。 何粟眼神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国师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郭京都觉得无语了。 偏偏金英光越吹越嚣张，越吹越夸张。 眼看着事态变得越来越危险，局面马上变得不可控，甚至上面的赵桓都要拍案而起了。 秦桧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他的面色冷漠，开口就是大声呵斥。 “闭嘴。” “堂堂外邦蛮夷之辈也敢在我大宋的朝堂之上呼来喝去，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郭京暗自给秦桧在心中叫好。 说的好。 总算是把这个家伙给打断了。 金英光被打断了也不恼怒，反而将眼神转了过去，横眉竖眼的开口质问。 “你又是谁？” “难道我说的有错吗？你们大宋不是靠着国师才起来的吗？” 话虽如此。 秦桧根本没有搭腔。 他冷笑一声，开口斥责。 “不要顾左右而言其他，你们的离间计着实可笑。” “莫非你以为不断的抬高国师，贬低我们的官家，就能够让官家和国师之间离心了吗？我告诉你，你太想当然了！这都是你的异想天开罢了！” “我们宋人都知道国师对官家的重要性。” “区区金朝人也想用离间计，简直可笑。” “即便是你今天说破了天去，官家也不可能会对国师有任何隔阂。” 那倒不一定……赵桓在心里说。 他刚才就觉得挺反感的。 秦桧却根本没停，他朝着上空举了举手， “官家英明神武，国师智勇双全，在官家和国师的联合之下，我大宋才能够有如今一天。” 金英光却很不屑的嘲讽笑了起来。 他来的时候也是调查过资料的。 “英明神武？”他把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 金英光脸上的蔑视简直化为实质。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国师才刚入大宋的时候，差一点就被推出去砍头。” “这是真是假？” “而且还是你们大宋皇帝下的命令呢。”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有些尴尬。 这件事情是真的。 他们也没有办法辩驳。 秦桧却有不同的意见。 他冷笑了一声，直接开口说。 “我就算你们大金人确实算是消息灵通，但是你们不知道的是，这个命令是曾经的那位太上皇所下的，在我们的陛下上位之后，对国师一直都毕恭毕敬，甚至当场口称亚父。” “而且官家一直都英明神武，一眼就认出了国师是有真才实学的，所以直接重用国师事事以国师为主。” “换成你们的大汗的话，真的敢如此重用他人放权吗？” 金英光瞬间就不说话了。 因为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 秦桧乘胜追击。 “官家始终都对国师无比信任，不是你们这种拙劣的伎俩，可以破坏的感情，收起你们的阴谋诡计，在我大宋的地盘上，若是再如此的话，小心我要了你们的狗命。” “大宋是官家的大宋，更是官家和国师的大宋，不是你们金人走狗能够破坏的。” 秦桧说的那叫一个掷地有声。 赵桓听完了这一番话之后也瞬间惊醒。 说的没错呀。 他刚刚差一点就中计了。 还是这么浅薄的离间计。 他的内心之中感觉到羞愧异常，看着秦桧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感激。 但更多的还是对国师的愧疚。 亚父对他如此好，可他竟然质疑亚父，怀疑亚父，他实在是不应当啊。 那么这是谁的责任呢？ 当然是这个该死的金国使臣的责任，若不是因为他在这里滔滔不绝胡说八道的话，那他也根本不可能会对亚父有任何的介怀隔阂。 第560章 拖出去斩了 金英光眼中闪过一抹慌张。 他开口为自己辩解。 “胡说八道。” “我等乃是真心崇拜大宋国师。” “你怎可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便在这里血口喷人，似你等大宋官员，都是如此讨好皇帝的吗？” 秦桧对此只余冷笑。 “到底是谁在胡说八道，谁在血口喷人？” “莫非真的以为你们的阴谋诡计和这种小伎俩能够隐匿的很好吗？” “在我大宋朝臣面前，你们这些心思全都无所遁形。” 其他的朝臣也全部都面色激愤，冷眼看着站在大殿中央的金英光，一双眼睛里面饱含着的都是不满的情绪。 金英光下意识的身体抖了一下。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 望着他的这丝心虚，秦桧更是冷笑不止。 “还真以为没有人能够看穿你们的心思呢。” 说罢，他转过头面朝赵桓。 “官家臣请奏，似这大金使臣如此多的小心思，根本并不是真心实意来我大宋议和的。” “不。” 秦桧在说完以后，突然推翻了自己刚才的说法。 他眼中闪过一抹狡诈。 他大声开口呵斥。 “我看这些人根本就不是金国的使臣。” “说不定他们是其他国家的人派来坏我宋金大计的。” “在微臣看来，这几个人不如拖出去斩了，要不然的话，凭着他们口口声声抬高国师，贬低我们官家的行为，看起来根本就是在搞破坏。” 什么？ 秦桧话音落下之后。 金英光脸色直接就变了。 他愤怒的看向对方开口呵斥。 “你是什么心思？” “我是不是金国使臣，难道我不比你清楚吗？” “我告诉你，你要是真的敢把我拖出去斩了的话，就算是两军交战的时候都不斩来使，如今商议和平之事，你竟然敢把我拖出去斩了，你这是要破坏两国之间的和平。” 金英光虽说呵斥的特别大声，但其实两股颤颤。 他都有些畏惧了。 金英光在心中莫名觉得有些后悔，早知道宋朝的官员是这些疯子的话，那自己刚才就应该收敛收敛。 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个样子。 秦桧难不成真的把他拖出去斩了吗？ 不会吧？ 金英光心中惊疑不定。 郭京给何粟使了一个眼神。 何粟这次倒是看明白了，这是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他连忙站了出来，“秦桧，话也不是你这么说的。” “也许人家根本就看不上我们大宋，来这里议和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何粟说的格外阴阳怪气。 郭京简直都想要捂住自己的头了。 他是让他出去缓解一下氛围。 不是让他去拱火的呀。 咚的一下子。 金英光直接跪了下去。 但他不仅仅是畏惧，而是因为恐惧导致了双膝酸软。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脸上闪过一抹悲愤和羞耻之情，咬着牙站了起来，朝着上面的赵桓看去。 “莫非大宋的皇帝就是任由你的官员如此羞辱我们吗？” 眼看着时机确实已经差不多了。 郭京自己站了出来。 他淡淡的开口说道：“官家，虽说今日来此的金国使臣确实多有冒犯，但他们应该是代表大金来的，毕竟他们的身上还有通关文碟。” 金英光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 对呀。 他们的身上还有文凭呢。 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在他回过神来之后，他的脸色都变得青紫。 竟然被骗了。 绝对是被愚弄了。 赵桓则是在这时仿佛大发慈悲一样，施恩的挥了挥手。 “那么朕就先原谅金国使臣的冒犯吧。” 金英光感觉自己的心里没有一口气，上不去下不去。 他咬了咬牙。 这时候他也算是知道大宋的官员不好惹了。 不如直接进入正题。 金英光在内心之中的想法一闪而过之后，咬着牙咳嗽了两声。 “……多谢大宋皇帝的恩典。” “不过我们今日来是商谈议和条件的。” “大宋的皇帝，你们准备好了吗？” “自然是已经准备好了。”何粟主动站了出来。 他表情肃穆的开口宣读。 “若是想要跟我们大宋议和的话，那你们就必须归还燕京在内的燕云十六州。” 金英光表情一变。 怎么可能？ 那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地盘。 但是，何粟话还没有说完呢。 他看了一眼金英光变得难看的脸色，在后面又补充了一句。 “这只不过是第一项条件。” “除此之外，你们还要为之前进攻大宋所造成的破坏赔钱。” “不论是对大宋的建筑造成的伤害，还是对大宋的子民所造成的伤害，都要折算成金银进行赔偿。” 金英光表情一变再变。 “不可能。”他断然拒绝。 金英光现在的脸色看上去几乎好像要吃人一样。 他紧咬牙关。 “……我们比不上大宋富饶，若是想要让我们赔钱的话，那岂不是在要我们金人的命吗？” “我们怀揣着诚意来跟你们商谈议和一事，但你们竟然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大宋的皇帝，莫非你就这样坐视不管？” 金英光将矛头直接对着赵桓。 赵桓还没有说话，秦桧就已经站了出来。 他在这场争执中有着强烈的表现欲望。 “呵！” 秦桧在鼻子里哼出一股气。 “你们也知道你们是来我大宋商谈议和一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来这里当家作主的。” “金国对大宋所造成的伤害自然需要赔偿，难不成你们以为自己是战胜国吗？” “简直愚昧而且异想天开，若是你们什么都不需要赔偿的话，为何还要舔着脸上来主动求和！” 这话说的就有些太过于尖锐。 最后金英光的脸色直接就变了，看上去是一副被侮辱到极致的样子。 赵桓面色不耐烦。 他轻轻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桌子，扭头询问站在距离自己最近地方的郭京。 “国师想必应该已经听到了争执。” “不知道国师有何见解呢？” 这下子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郭京淡淡微笑。 “如今的时辰也已经不早了，今日商谈不出来什么结果。” “既然没有办法商讨出来结果的话，那么金国使臣不如去问真正能够做主的人吧。” “否则平白无故的在这里耗着也是浪费时间，你们也拿不了什么决定。” 第561章 秦桧登门 郭京智慧的目光似乎能够穿透一切。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金英光整个人却震惊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郭京，猛地后退了一步，眼睛里面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 不可能。 虽说他刚才话里话外都说在崇拜宋朝的国师有着先知之能。 但他还真没太放在心上。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大宋怎么会知道在自己的背后，还有一位真正的金国使臣，来负责此次议和事宜。 这也太离奇了。 金英光回过神后，开始怀疑起来。 难不成在他们金国内流传的那个传言是真的吗？ 金国真的有大宋国师的奸细吗？ 秦桧微微的眯着眼睛。 金英光难堪地扯出来了一个僵硬的表情。 “……不知道大宋国师在说些什么？” “不过你说的确实也对，既然是商谈议和事宜的话，那么还请让我和我的同伴回去商量商量。” 郭京只是静静的点点头。 他的目光始终都紧紧的追随着金英光的身影。 金英光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他不敢去想，郭京是不是真的已经清楚了这件事情。 金英光退下离开之后，孙傅有些迫不及待的问询。 “国师是怎么知道在金英光背后还有另外的人？” 其他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因为这也是他们想要知道的事情。 郭京却只是淡淡地摇摇头，面色也很平静。 “这只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罢了。” 说完他就不再多说。 但是他说的这句话，却让场上的人不由自主开始怀疑自己。 显而易见吗？ 那他们怎么没能够看得出来？ 金英光在回去了以后陷入了焦虑当中。 “怎么办？” 他紧咬着牙关。 哪怕是在回去的路上，金英光仍旧难掩自己内心之中的惊惧之情。 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让他有一种好像被剥开的衣服，袒露在其他人眼皮子底下的赤裸感。 在他的旁边有一个人想了想，主动开口。 “……我们不如先把这个事情报告给主使吧。” “先看看主使的反应。” 金英光看不到的角度，旁边的另一个人听到这句话有些诧异。 但他并没有说话。 他的眼眸低垂，深深的划过了一道暗色的光芒。 金英光看了说话的那个人一眼。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此人应该乃是完颜宗干派系中的人。 此人可信吗？ 至于说另一个人……那是为了制衡，所以完颜宗翰派出的人。 “就先这么办吧。” 金英光也确实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办法，只能先答应下来。 且先投石问路吧。 说不定把这个事情告诉主使之后，主使会有更好的反应。 同时他的内心之中也在不断的猜测。 大宋的国师，派出去的奸细到底是谁呢？ 会是自己身边这两个人其中的一个吗？ 另一边。 退朝之后。 郭京自然是率先一步回到了天师府当中。 “今天实在是有些险峻。”孙傅感慨万千。 他跟何粟两个人全都跟着一起回到了天师府当中。 这倒不是很怕赵桓猜忌。 赵桓那边也知道他们两个最近在忙着，为国师筛选进入天策府的人才。 总不能让国师自己来吧。 所以这两个人倒是有了能够正儿八经进入天师府的借口。 郭京看了一眼孙傅，有些无语。 这俩人用起来也确实好用，难用的时候也是真的难用。 一个卧龙，一个凤雏。 他甩过去的眼神没有一个人理解透彻。 何粟也心有余悸。 “不知道这次来到这里的金国使臣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说是为了求和，但是话里话外却都在挑衅。” “难道他们真的是别国的探子？” “……要不然为何会如此激进的促使我们大宋和金人重新开战？” 几乎每个朝臣都是这么想的。 金英光表现出来的太降智了。 他分明就是为了打起来而说的那一番话。 “恐怕不见得。”孙傅摇摇头。 他侧头询问郭京。 “国师有什么见解吗？” 郭京心说自己哪里知道。 这件事情恐怕还得是有点问题。 而且金英光看起来就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所以郭京并未多言。 他意味深长的开口说道：“不管金英光有什么目的，等到真正开始商谈的时候总会败露出来的。” 说的也是。 何粟孙傅全都点点头也都若有所思。 郭京问起来其他的问题。 “天策府招揽一事做的如何了？” 说到这个，何粟精神一震。 他当即就要说些什么，可这时却被一阵有些连贯的敲门声打断了。 朱小悠敲了敲门之后走进来，她撇嘴看起来有几分不太高兴。 “师兄，秦桧在外面求见。” 秦桧？ 郭京的眉毛挑了一下。 秦桧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一直以来郭京是刻意的在跟秦桧保持距离，因为此人后续有大用，他的结局郭京早有安排。 而且他的事还得留给岳飞来动手，这样方能大快人心。 只是如今时候未到，所以迟迟还没落子。 有些人或许会说这是穿越者的刻板印象，此时的秦桧还是主战派，后面才变成万人憎恨的模样。 但郭京内心却不认同，明知他乃千古罪人，难不成还要等他变坏了再动手？ 总之秦桧此人在郭京这里，洗不白。 “让他进来吧。”郭京收回思绪吩咐道。 何粟在旁边，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摸了摸下巴：“秦桧这个时候会过来，恐怕目的不明，国师还是得小心小心这家伙。” 这种话自然是不用多说的。 而秦桧在天师府的外面静静的等候，当他在看到朱小悠出来的时候，脸上立刻露出微笑。 “国师愿意见我吗？” 朱小悠甩了甩头。 “你进来就好。” 她随手一指。 “我师兄就在那边等你，你可以自便。” 话虽如此。 秦桧倒也不敢真的在天师府内乱跑。 他谨慎的来到了郭京的面前。 郭京面色平和的看着到了自己面前的秦桧，但心里却在嘀嘀咕咕。 秦桧为什么会在这个关头来找他？ 两个人也没有打过多少交道啊。 秦桧一见郭京就笑。 “国师，不才冒昧登门拜访，还望国师万万恕罪。” “不知桧在今日朝堂上的表现如何？国师可还满意？” 郭京还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呢，孙傅就已经直接把话头接了过去，满脸都是鄙夷。 “瞧瞧这是谁？” “秦大官人。” “怎么今日有空来这边了，在朝堂上说了那么几句话就过来邀功，你也好意思。” “拿着狗肉却非得说是羊头。未免有些太过于好大喜功了吧。” “莫非还得嘉奖嘉奖你，写块牌匾挂在你家门上不成？就这么一点小事也要拿过来劳烦国师。” 别说。 孙傅是真的挺毒舌。 秦桧却好像根本看不见旁人对自己的蔑视一般。 他甚至根本就没有否认。 秦桧有些讨好的笑了起来。 “这话说的也没错……桧之所以如此急功近利，也是想让国师看到桧的诚意。” 瞧这话说的。 像是急功近利这种贬义词，用在他的嘴中却给人一种褒义的感觉。 也难怪他在历史上能够把皇帝忽悠成那个样子。 谁不爱听这种话呢。 第562章 真假投诚 “不必如此自称。” 郭京都觉得有些牙疼。 秦桧太肉麻了。 秦桧下一秒钟就立刻答应下来。 “那我就先听国师的。” “久闻国师的赫赫战功，又和国师处于同一朝堂，我心中对国师一直都非常的敬重，但是苦于之前找不到什么机会。” 秦桧叹了一口气。 他满眼都是崇敬的光芒。 “若是真的要论起来的话，我和国师才应该是最为熟悉亲近的那个人，国师是否还记得在最开始烈火九牛群退兵那时，我也是做出了贡献的。” 秦桧要是不说的话，郭京还真的有点忘了。 他这时倒是想起来了。 自己当时本来想着死了也就死了，不如把秦桧一块带走。 没想到后来侥幸活了下来，还做到了国师这个地步。 但是这番话对于郭京来说，在心里面根本没有什么波动。 秦桧眼看着这番话没有办法打动郭京，又换了一番话。 “何况我当时之所以会在朝堂上主动站出来，一个是因为内心中对于国师的崇敬之情，不忍心让他们污蔑国师，导致国师和官家之间的情谊背弃。” “再一个就是因为我也是为了大宋。” “我生是大宋的人，死是大宋的鬼，金国使臣竟然敢如此污蔑我大宋朝，但凡是个人都会觉得内心愤怒，主动站出来指责对方。” 这些小话全都一套一套的。 真要是换一个不明真相的人，说不定还真的会被这一番话所触动。 秦桧确实非常精通，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但是很可惜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郭京。 郭京天生就对他怀揣着一种不好的感觉。 他的心里讨厌，但他不会表现出来。 郭京那双眼睛似乎穿透了一切，能够看清楚人心中所有的意图。 秦桧心里面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 却听郭京在这时突然开口询问：“你有什么目的？” 郭京倒不是不知道秦桧有什么目的。 但他还是故意有此一问。 要是他不问出来的话，那这一场戏岂不是就直接演不下去了吗？ 人心这个东西。 郭京越是接触就越觉得好懂。 秦桧有一瞬间停顿。 他没想到国师对自己的两种说法都不感冒。 但既然都没有触动的话，那他就再换一种方法。 秦桧咚的一下子跪下了。 当然了，是单膝下跪。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紧盯着郭京。 “既然国师问了，那我也就不隐藏了。” “我想进入天策府，为国师效力，为大宋效力，为这大好河山贡献我的一份力量。” “嗤！” 孙傅扑哧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他满面嘲讽。 “秦桧，说你是异想天开，你还真的装上了。” “天策府也是你能进的吗？” “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秦桧却并没有搭理孙傅的开口挑衅，而是一直都看着郭京。 他沉声说道：“我知道凭借我的才能，还不足以打动国师进入天策府，但是我手中有投名状。” 哦？ 这就有点意思了。 “什么东西？”何粟眯着眼睛发出质疑。 秦桧却并不回答。 他只是歪着头看了看何粟，然后又看向孙傅，最后沉默不语地看着郭京。 孙傅心头一阵火起：“秦桧，你别太蹬鼻子上脸！” “我们都是国师的心腹，有什么不能给我们看的？” “莫非你想要趁机谋害国师吗？” 这一顶帽子就有些太大了。 秦桧连忙笑了笑。 他的语气讨好。 “怎么可能？” “我一直都知道孙大人你和国师向来都是最为互相信任的，国师开始也是孙大人举荐入宫。” 孙傅表情缓缓的舒缓了许多。 秦桧继续乘胜追击。 “我心中也始终都佩服孙大人的才能。” “还有何大人也是。” “智勇双全，智谋无双，二人都是国师的左膀右臂，我又如何能够跟你们相比呢？” “如今我所作所为，只不过是想在国师手下增加一些重量，还望二位大人原谅我的私心，我们都只不过是敬仰崇拜国师而已。” 他的语气尊敬。 何粟心里面也觉得好受了不少。 孙傅更是面色变得舒缓。 秦桧虽说人品存在质疑，但说话还是挺好听的。 秦桧在看到二人面色微变的时候，内心中一阵不屑。 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 结果不还是这样。 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能够把他们吹得找不着北去。 就这样子的人还想给国师效力。 连他的一根小脚趾头都比不上。 郭京靠坐在桌边，目光玩味地看着三个人之间的波潮暗涌。 他觉得有些意思。 而且他也确实想看看，秦桧到底玩的是个什么把戏。 “你们先出去吧。”郭京对何粟孙傅二人说。 何粟还有孙傅全都起身，他们两个有些威胁的看了一眼秦桧，警告他不许耍花招，这才退出了房间，将门关上，把里面的空间留给了秦桧以及郭京两个人。 房间里面点着熏香。 在一阵苍白的烟雾缭绕当中，郭京示意秦桧开口。 “现在闲杂人等都已经退出去了，你想说什么可以说了。” 秦桧鼻腔有一股气喷出，似乎是放松，也似乎是提起了劲头。 “国师请看。” 秦桧一边说一边在自己怀中掏出一方手帕。 这只不过是样式最为简单的白色手帕。 四方方的一片。 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 但随着这一方手帕展开，露出里面的东西的时候，郭京眼眸一凝。 秦桧眼睛里面带着试探和笑意，缓缓开口。 “国师想必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 “这是我之前在法会现场的木板中找到的金丝。” 秦桧打住自己的话不再继续往下说，只是坐在郭京的对面，和郭京平静对望。 郭京的大脑陷入了头脑风暴当中。 这番话……秦桧什么意思？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吗？ 他想表达什么？ 一个又一个的可能性被他在内心之中列举，在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之后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最近在法会上用雷霆击杀蔡京的时候，确实用到了金丝。 也只有那个时候金丝才有过戏份。 所以秦桧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威胁吗？ 郭京心中有了想法。 但他表面上仍旧看起来风轻云淡。 郭京平静抬眸，他在喉咙里哼出一声：“哦？” “秦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在法会现场找到了金丝……又有何意？莫非秦大人是想指责法会现场做的太过奢靡吗？也许这是其他人不小心掉落的罢了。” 秦桧摇摇头。 他别有深意地笑着。 “国师大人，我们两个就都别再装。” “你和我都很清楚，这是在法会上面找到的金丝。”秦桧着重强调了法会两个字。 郭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秦桧莞尔一笑，勾起唇角。 他那副心照不宣的样子，让人看了就觉得想要皱眉。 第563章 试探未果 秦桧笑了笑，露出来了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样。 “国师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打算跟我继续装下去吗？” “不过也没关系。” “国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只要你能够给我机会，我能够帮你做任何事情，不管是干净的事情还是肮脏的事情，或者说是处理这种小事，只要你愿意，我通通都可以帮你。” 秦桧说的情真意切。 他的手中还在把玩着那个手帕。 看起来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 但是也只有秦桧自己才知道。 他的心里也有些没底。 只不过是凭借一截金丝罢了，他完全摸不清楚情况。 但是人生就是一场豪赌。 秦桧就是在故意诈胡。 他倒是要看看国师会不会在慌乱之中流露出来心虚的意味。 若是被他抓住一点不对劲，他就会像见了屎的苍蝇一样，直接扑上去。 更何况他的心中一直都在计较着国师是否真的那么有本领。 刚好趁着这个机会试探试探国师的虚实。 虽然秦桧心中如此作想。 然而他的想法就要落空了。 郭京没听两句话就知道秦桧是在试探自己。 要不然的话他不会说的云里雾里。 而且他非常笃定自己做事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 郭京听完了这一番话之后，并没有做出来秦桧想要的反应，反而是淡淡的皱起眉头。 他的语气中带着告诫。 “秦桧，贫道不知你为何会如此着想，但你最好还是将心思放在正道上，既然你身上穿了这一身官服，就要为百姓和朝廷做事。”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 郭京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秦桧，语气中所带出来的意味可见一斑。 秦桧心中有些摸不着底。 他眼睛一转，一个新的想法在他的内心当中出现。 秦桧立刻换上了一副痛恨的表情。 “国师有所不知。” “我之所以会有这样子的想法，也是因为现在的朝廷太过于黑暗。” “且看那文武百官一点用都没有，不是吵这个就是抄那个，这段日子难道国师还看不出来他们毫无用处吗？” “我也只是想为了百姓做更多的事情罢了，有这样子的百官在朝廷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希望。” “若非是为了百姓，我也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啊。” 秦桧激动地捏紧了拳头。 秦桧慷慨激昂的样子，看上去好像全都是为了他口中的百姓一般。 秦桧话锋一转又道：“国师，我的心里很清楚我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只有国师和我在这个朝廷上是真的一心为了百姓的人，所以我才想投靠国师，如若不然的话，我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兜那么大的圈子。” “迄今为止，兜兜转转，我所作所为的一切全都是为了让百姓过得更好，而并非为了危害大宋的根基。” “国师应该也看得出来吧。” 秦桧眼神坚定。 他用咏叹一般的腔调开口说道：“我想要加入天策服务，更想要为百姓谋福利，想要在国师的时候底下做事。” “想要看着大宋变得更好。” “国师可能体会我的心情？想必国师应该最能体会我的心情吧。” 这话一套一套的。 郭京要不是知道对方的真正目的的话，恐怕还要被他迷惑了。 不过秦桧这话说得确实有水准。 郭京垂下眼眸状似无可奈何地开口道：“贫道能够理解你心里的想法。” “但这种事情也并非贫道操控。” “秦大人如果真的那么想要加入天策府的话，不如回去等消息，一切都按照朝廷章程来办事。” 秦桧听完这一番话之后，内心之中百感丛生，但更多的还是焦急。 这完全是在打发自己啊。 可是他也知道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就算他的纠缠也没有什么用处。 显然国师不会让步。 秦桧深呼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对着国师鞠了一个躬。 他的语气中带着锋芒的愤懑。 “国师也许并不相信我的心情，但我希望国师在以后的所见所闻当中能够明白我之所向。” “我是一定会为了百姓谋福利的，我也绝对不会和百官同流合污，必定能够让国师见到我的决心。” 秦桧说完之后，眉眼坚定，朝着端坐的郭京拱拱手。 “既然国师今天还有其他事情的话，那我就先不打扰了，告辞。” 何粟和孙傅在秦桧离开了之后共同走了进来。 “这个秦桧可真是阴魂不散。”孙傅冷冷的哼了一声。 他略有些担心的询问郭京。 “国师没有答应他的无理要求吧？” “不知道他把我们两个支开，又想搞什么事情。” 何粟眼睛里面也透露出浓重的疑惑。 他向来都不喜秦桧。 秦桧今天做出来的这件事情，虽然他不知道对方到底都做了什么，跟国师说了什么，但他心里面对这个人的不喜达到了巅峰。 “唉……” 郭京并没有回答两个人的问题。 他只是轻轻的靠着案板，看着上面悠悠浮动的香。 郭京周身透露出一股无可奈何的苍凉感。 他轻轻开口感叹：“秦桧，他明明也是一个人才，可惜心用不在正道。” “若是他能够早日找回正路的话，还会有更好的发展，可如果他一直都这么走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玩火自焚。” 说完，郭京摇摇头。 何粟孙傅全都摸不准，郭京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他们也能从这一番话里面听得出来。 秦桧刚才做的事情恐怕是招惹了国师不喜。 这让他们的内心之中敲响了警钟。 无论如何，他们绝对不能够沦落到如同秦桧一般的下场，必须要在国师这里争取到国师的信任，成为国师的左膀右臂。 “国师下午可还有其他的安排？”何粟多问了一句。 “若是国师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不知我有没有荣幸能够宴请国师？” 他的语气尊敬。 郭京没怎么考虑就拒绝了。 “不必，这些都是小事，如今不需要考虑。” 他轻轻招手。 “过来。” “贫道有事情要委托你们去做。” “这件事情非常重要，只有你们两个得到了我的信任，贫道将这件事情一分为二，分别交给你们两个，只盼望你们两个能够将贫道交托给你们的事情做好。” “我可以信任你们的，对吗？” 第564章 夜半黑衣 何粟先是一愣，随后立刻激动。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国师对他们交托了信任啊。 他和孙傅面面相觑，但二话不说全都走上前。 郭京招手让两个人贴过耳朵，轻轻地低语了几句。 “就是这件事情，你们两个分别去做。” “明白了吗？” “明白了！”何粟孙傅面色全都非常严肃。 何粟坚定说道：“还请国师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孙傅也不甘落后。 “国师就等着瞧吧，你交给我的这个任务我一定会完成的，尽善尽美，妥妥当当。” “嗯，”郭京没多说，“如此甚好，那你们两人就先离开吧。” 何粟和孙傅依言离开。 二人走的时候，毕恭毕敬的关上了门。 郭京注视这两个人离开了之后，半边身子轻轻靠在了案板上面，一只手轻轻敲击桌面。 他垂下的眉眼之中带出了几分思索。 在香雾缭绕的背景下，如同一尊没有什么感情的仙人。 …… 入夜。 “咚咚咚。” 门被敲响，下一秒钟就有一个人闪身进来。 此人身着一身夜行衣匆匆地关上了门，来到了郭京的对面。 郭京并不惊慌失措只是淡淡地掀起眼皮子。 “我之前让你去调查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身着夜行衣的那人立刻在郭京面前单膝跪下。 “回禀国师，已经查清楚了。”他的嗓音嘶哑。 “如同国师所料，确实就是那个人。” 郭京先是一愣，随后微微勾勒起嘴角。 不错。 一切都是按照他的计划走。 果然没有出任何问题。 就算是金国的人，那也是人，只要是人，全都逃不过人性的弱点。 “我知道了。” “你去把高柄叫过来。” “我跟你们走一趟。” 身穿夜行衣的男人二话不说直接抬手称是。 他的身影迅速在房间当中消失。 郭京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微微一叹。 要是他也有这么好的身手就好了。 不过虽然没有好的身手，但是他能够掌控拥有如此好身手的人也不错。 郭京轻轻合拢窗户。 他在旁边的竹箱中翻出来了一条黑色的斗篷罩在自己的身上，又换掉了自己平时经常穿着的道袍。 一身精短干练的打扮。 搭配上笼罩了他整个身体的黑色斗篷，若是他不说的话，根本就没有人会知道他是大宋的国师。 做完这一切之后，郭京抚平自己斗篷上的褶皱走了出去。 高柄还有那个身穿夜行衣的男人，全都等候在门外。 郭京挥了挥手。 “跟我走。” 说完，一条黑色的斗篷，被他兜头丢到了高柄的头上。 高柄秉持着人傻话不多的原则，按照郭京的样子将这条黑色斗篷套在自己身上。 三人一路离开了天师府。 避开路上巡逻的官兵，也避开偶尔出现的打更人，一路上到了金国使臣入住的地方对面。 这里也是一间客栈。 金国使臣入住的客栈则是皇室说准备给来往使臣的。 身穿黑色斗篷的郭京直接来到了一个房间，毫不客气，连门都没有敲就立刻推门进去。 而在房间里面，一个男人原本在熟睡。 他平躺在床榻上面，呼吸均匀。 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男人几乎立刻惊醒，二话不说猛地就在自己旁边抽出了一把刀。 他直接在床上翻身而起，用刀尖对着门口，面色警惕。 至于他身上穿的衣服……都已经入夜，却仍旧穿着完整，看起来如同普通的宋人一般。 却在下一瞬间，他就看到了正含笑看着自己的郭京。 完颜娄室瞬间就皱起眉头。 他有些怔愣，浑身紧绷着的力气，变得更加警惕，所以说他已经劳累了一天，肌肉都已经疲惫，但仍旧没挡住他挥刀的力气十足。 高柄在这个时候抢先一步，抬手抽出来了一把匕首，直接打开他挥过来的刀，挡在郭京面前面色警惕的看着他。 “完颜娄室，好久不见了。”郭京含笑开口说道。 没错。 在这里的这个人正是完颜娄室。 他一身宋人打扮，但能够从他的眉眼当中看出几分金人的深邃。 高柄打开了他挥过来的刀之后他也没有再继续，而是松懈了身上的力气，由自己的刀掉落在旁边。 毕竟他自知不敌。 “哼！” 完颜娄室冷笑了一声，完全没有如同郭京那般好脾气。 他的语气辛酸而又苦辣。 “我竟然不知道堂堂的大宋国师也能干得出来，如同采花大盗这种勾当。” “大半夜的夜袭别人的寝室，这就是大宋的国师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吗？若是这般的话，那我还真是见识了。” “你！”郭京身边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猛地向前一步，有些怒目而视的看着完颜娄室。 完颜娄室根本不畏惧。 他敌对的回视了过去。 “无事。”郭京平静的伸手拦下了自己身边的那个黑衣人，好脾气的对着完颜娄室笑了笑。 完颜娄室莫名的因为这个笑容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的语气仍旧恶劣。 “不知道大宋的国师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是想看看我还活没活着？” 郭京轻轻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面，顺手为自己倒了一壶茶，但没有喝。 他似乎是有些无奈的样子，缓缓开口说道：“莫非贫道来这里就不能是因为记挂你的安全吗？” “毕竟也已经多日不见了，我二人也算得上是老友不是吗？” 完颜娄室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够了。” “有什么说什么。” “别跟我来这一套。” 郭京笑了笑。 他将茶杯拿在手上把玩，但是下一秒钟又放下。 郭京眼神直指完颜娄室。 “既然如此的话，那贫道也不拖沓了。” “完颜娄室，你真的不觉得你这个使臣做的藏头露尾，憋屈要命吗？” 郭京语气虽然平缓。 可完颜娄室却能硬生生的听出来讥讽的意思。 他当机立断直接回怼。 “是吗？” “即便我做的憋屈又怎么样，我再怎么憋屈都不如你憋屈。” “明明是后周的皇室后裔，但现在却认贼作父，呵呵，我不如干脆的一头撞死算了。也省得过这种日子。” 完颜娄室嘴确实毒。 郭京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完颜娄室非常警惕。 他现在看着郭京，完全就像是看着史前生物一样，总觉得郭京在转眼间就会做出来什么出人意料的动作，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第565章 我是来救你的 “我是来救你的。” 郭京并没有计较他的冒犯，而是缓缓道出自己的目的。 “救我？” 完颜娄室顿时笑了起来。 他不屑一顾的挥了挥手，整个人的姿态也变得轻松惬意。 “别搞笑了。” “所以说我现在隐藏了自己的身影，不如放在正面上来的爽快。” “但我难不成还需要你救吗？” “大宋的国师，我知道你想要操纵人心，也知道你想要操纵我，凭借这个把戏，你确实掌控了不少人，让所有的人都相信你说的话吧。” 完颜娄室面露嘲讽。 “但是我知道在我大宋疆域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生命危险，你说的救我是凭借的什么呢？” “别想拿我本身就会发生的危机来威胁我。” “我告诉你，我跟那些愚昧的家伙可不一样，我才不会听信你这种胡说八道，毫无根据，如同浮萍一般的话！想要动乱我的心，根本没有可能。” 完颜娄室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顺便还骂了郭京一通。 “我想你就是凭借这些小把戏，让宋人全都信服你的吧。” “简直无耻而又不知所谓！” 郭京微微沉下脸色眯起眼睛，但是却并没有被激怒。 完颜娄室冷哼一声。 而在这时他听到了郭京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你不信吗？” 完颜娄室当然不信。 “别搞这套神棍的话术来威胁我。” “我要是会相信的话，你还不如去指望母猪上树。” 确实不难看出来，完颜娄室简直就是一个顽固分子。 他固执的要命，而且几乎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寻常人说的话那是一概不信，非常的自我。 “是吗？” 郭京淡淡的笑了笑。 他没有在这个时候强行要求完颜娄室相信自己的话，而是轻轻掐算了一下。 随后举起手在完颜娄室面前轻点，才开口问道。 “你可知今日的九星值日为何？” 什么跟什么东西？ 完颜娄室直接就两眼懵圈，根本听不懂。 郭京也根本就不在乎他听不懂，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今日的九星值日为五黄。” “五黄值日，大凶之星，大事不宜。” 说完郭京很突兀的笑了笑。 完颜娄室立马就应激反应了，喝道：“你...你又笑什么？” 郭京很平静的开口说道：“当然是在笑你。” “你知道今日出行之前，贫道卜算了一卦，所算出来的是什么结果吗？” “什么？” “山水之蒙！” 完颜娄室还是一脸懵圈。 郭京也知道他听不懂。 只好掰开了，揉碎了解释着。 “山水蒙乃是变卦，艮上坎下，蒙，乃是亨。正所谓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利贞。” “什么意思？”完颜娄室被忽悠的两眼发晕。 “意思是不是我有求于幼童，而是幼童有求于我。” “完颜娄室，我已经算出来了，你渡不过去这一个劫难的话必定会大祸临头，而你必定需要我相助。” 没等完颜娄室继续开口说些什么，郭京又说了下去。 “不出所料，这一次完颜晟陪你过来应该是试探你的吧。” “那么多人不用，唯独只用了你。” “而且你是刚刚打了一场战争回归的有功之臣，虽说没有打胜仗，但却也算得上不错的战绩，至少保存了自己性命的同时，还保住了其他的将士。” “像是这种有功之臣放在我大宋必定高官厚禄加官进爵，可你竟然被派到这里来做了一个使臣。” “这要是说不是为了试探你到底是人是鬼，你自己相信吗？” 完颜娄室听完了这一番话之后，陷入了沉默。 他忽然觉得郭京说的没错。 郭京笑道：“你也觉得贫道说的甚有道理吧。” “完颜宗干还有完颜晟都在怀疑你。” “如此这般才会让你出现在了这里。” “你别想欺骗于我。”完颜娄室怒目而视。 “我之所以会被派到这里来做使臣，是因为经过一场大战之后，我金国可用之人已经大大减少，而我也确实赋闲在家。” “堂堂大宋国师就会如此挑拨离间。” “哼！” 完颜娄室说的倒是挺嘴硬的。 但其实他的内心之中已经完全动摇了。 难不成真的是这样吗？ 自己真的是被抛弃的弃子吗？ 他们已经怀疑自己在试探自己了吗？ 各种各样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之中不断的翻飞。 郭京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内心之中真实所想，嘴角有些隐匿的上扬，最后轻叹了一声。 “完颜娄室，其实贫道还算是挺佩服你。” “而且排除了国仇家恨，看在我们两个人私交甚笃的份上，贫道也想要救救你，你虽然并非是大宋的人，但却一直都是贫道非常欣赏的人。” “贫道不忍心看你落到如此地步。” 完颜娄室心里更加动摇了起来，但仍旧嘴硬。 “我完颜娄室问心无愧。” “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来动摇我的心，这次出使大宋是大汗他们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天真。” 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后，郭京立刻毫不犹豫的开口轻喝了一句。 “你当真以为如此吗？” “莫非你看不出来，无论这次和谈的结果如何，你的嫌疑只会更重。” “他们不管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奸细，只要他们想，他们就能够把你摁死在这个身份上面。” “若是这次和谈的结果好的话，那么说不定他们就会认为是你从中周旋，想要帮助大宋达成更好吞并大金的结局。” “若是这次和谈结果不好的话，那他们就更有理由怀疑是你从中作梗想要帮助大宋吞并大金。” “你还看不清楚吗？” “这次金国使臣这一身份根本就是把人往死里带。” 完颜娄室此时已完全陷入了沉默当中。 他想要反驳，但却没有办法反驳。 因为完颜娄室代入了一下其他人的角度，再去看自己突然有些惊悚的发现，自己这一趟无论带回去什么样的消息，都不可能如了别人的意。 这个认知让他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无法反驳的情况下在心中还模拟了一下，可能会出现的结果，最后发现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这下，也就让完颜娄室的心态更加崩溃了。 第566章 借题发挥 和谈失败？ 那必定是奸细从中作梗。 如若不然，为什么会失败？ 都知道大宋是一个很好说话的国家。 而且大宋向来都主和，他要是谈失败了的话，那岂不是给了一个让大宋更好出兵的借口。 肯定是奸细所为。 和谈成功？ 必是奸细还另有阴谋。 和谈成功的局面有两种。 第一种就是大宋那边顺心如意，让大金这边割地赔款。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就会被别人怀疑成为了大宋尽心尽力薅大金羊毛的奸细。 另一个可能就是让大宋不如意。 可是完颜娄室心里非常清楚，金国也根本就不会如意。 因为他们这次其实更想空手套白狼来的。 所以不管怎么看，最后他都会落不到好。 想着想着，完颜娄室就有些恼羞成怒了。 他咬牙怒视郭京。 “你还有胆跟我说这些？” “如果不是你的离间计的话，我根本就不会被你害成这个样子。” 郭京轻叹了一声。 “你到现在都还没明白吗？” “难道你以为他们的怀疑是空穴来风吗？” 什么？ 完颜娄室愣了一下之后大惊失色。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郭京质问。 “你当真在我金国安插了奸细吗？”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完颜娄室内心之中百感交集。 郭京却只是淡笑不语。 他根本没回答这个问题。 完颜娄室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郭京脸上的笑容，恨不得一拳打上去，同时内心也更加焦虑了。 会是谁？ 郭京会把谁策反变成奸细？ 完颜娄室把他们金国的大臣，在自己的内心当中一个又一个的数了过去。 好像谁都不是。 但又好像谁都是。 不过既然能够插手这件事情，对方肯定身处高位。 完颜娄室非常确信和笃定。 他的脸色难看，张了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怎么回事？” 完颜娄室有些警惕的闪身来到了窗户边上，微微打开一条缝看向对面。 对面就是金国使臣住的地方。 金英光还有另外两个人都在那边。 而此时对面已经燃起来了灯火。 完颜娄室往下一看，便看到有诸多官兵手中举着火把包围了对面的客栈。 完颜娄室有些惊愕的回头。 “你们竟然还搞出来这种手段，莫非想要把我们大金的使者在这里一网打尽吗？” 郭京用一种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的眼神看着他。 完颜娄室也知道自己的猜测太离谱了。 但现在的发展让他根本看不清，摸不透。 对面的客栈闹的声音非常大。 郭京挥了挥手。 “你去打探打探对面发生了什么？”他对自己身边跟随着的黑衣人开口说。 黑衣人当即就拱手消失在几人眼线里面。 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 他靠在郭京耳边，压低声音。 “是孙傅孙大人。” “……他说自己府中进了贼，而贼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躲进了金国使臣所居住的客栈当中。” 黑衣人都说的有些无奈。 郭京眼睛里面闪过一丝了然和无可奈何。 原来如此。 看来是孙傅在折腾金人了。 孙傅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大晚上的他越想越觉得，金英光今天在朝堂上太嚣张了。 区区金国使臣罢了，竟然也敢在他们大宋的地盘上面耀武扬威。 他孙傅今日必须要教金国使臣做人。 所以他一拍脑袋想出来了一个好主意。 找贼。 孙傅托这个借口，连夜带兵来到了客栈，为的就是故意折腾金国使臣。 金英光刚刚入睡没多久，就被冲天的火光惊醒。 他甚至才刚刚来得及穿上外衣，就被一群推门而入的官兵给推搡地带了出来。 金英光勃然大怒，边挣扎着边骂道。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敢动我，小心我要了你们的狗命。” “放开我，放开我。” “一群卑贱之人，竟敢动我。” 咚的一下子。 金英光直接就被提到了孙傅的面前。 他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稳，抬起头来便看到了站在他面前好整以暇的孙傅。 金英光脸色一变。 他再转头看看周围那些人影，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此时金英光心里面的怒火高涨。 “你们大宋的官员就是如此对待我的吗？” “等到明日进宫的时候，我一定要将这件事情禀告给你们的皇帝。” “呵呵。”孙傅一声冷笑。“金国使臣，你在说些什么？为何本官听不懂？” “虽说你确实是金国使臣，我们应该以礼相待，但毕竟在我们的大宋地盘上，你也应该配合配合本官的工作才对。” 孙傅似笑非笑地说道：“今夜本官的府邸上闯进了一个贼子，在捉拿贼子的时候看到他一路往这个方向来了，并且闯入了客栈当中。” “为了确保你们的安全，也为了抓出来那个贼子，本官才会如此大动干戈。”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金英光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真要是这样子，那就好了。 要是单纯为了搜查小贼的话，至于把他们大半夜全都驱赶到空地上审查吗？ 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分明就是借题发挥。 金英光脸色阴狠，看起来好像要吃人一样。 “好好好。” 他扯出来一个略显得有些凶狠的笑容。 “真是让我见识了你们大宋官员的手段。” “这件事情我记住了。” “就是不知道大宋的皇帝，知不知道你趁机做出来这种事情，想要破坏我大金和你大宋的和谈呢？” 孙傅心里面确实有一瞬间的心虚。 但他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又镇定下去。 “别胡说八道。”孙傅呛了他一句。 “本官这是依法办事。” “莫非你们金国连法律都没有的吗？” 两个人水火不容，眼看着冲突就要加剧。 完颜娄室此时微微皱着眉头靠在窗边。 他始终都低下头看着窗户外面的火光冲天，心里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明灭灭的火光打在他的脸上，把他的脸有一半都衬托在阴影里面，让他看起来略显得有些面色阴晴不定。 而就在这个时候，郭京上前走了一步。 他故意半遮半掩地躲在了完颜娄室的身后，但却又露出了半张脸，恰巧让楼下被迫赶出来的金国使臣能够看到他。 完颜娄室还不知道郭京在自己的身后做了什么。 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回头一看看到的就是郭京如同往常一样平静的面容。 完颜娄室没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 可郭京的目的却已经达到了。 他很确定，自己刚才已经跟站在楼下四处张望的金国使臣对上了视线。 第567章 故意找茬 “完颜娄室，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贫道刚才说的那些话。” 郭京伸手探入自己怀中，在怀中取出一物递过去。 完颜娄室将信将疑地看着郭京伸过来的手，以及他手上拿着的那个东西，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接下来。 还没等他考虑好，郭京就已经将东西塞入了他的手中。 那是一个锦囊。 郭京意味深长地开口说道：“等到你没有出路的时候，就可以打开这个锦囊救命。” “等到时候你会感谢我的。” 郭京说完轻笑了两声，转头就走。 完颜娄室缓缓地捏紧了手中的锦囊，一双眼睛变得幽深无比，注视着郭京离开的身影，内心之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郭京离开，却并没有遮掩自己的身形。 他本可以轻而易举地就能够避过这些官兵，但却选择了暴露自己的身影。 不过并不是暴露在这些官兵的眼线当中。 “……那是？” 金国一名使臣本来眼神就已经变得有些诧异，然后当看到阴影当中走出去的那个人，以及那个人的侧脸的时候，表情顿时变得更加精彩无比。 “怎么可能？”他的心中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感情上让他不愿意去相信，但是理智却在疯狂地给他提醒。 “……居然是大宋的国师。” 使臣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个场景，顿时感觉一团无名之火在自己的心中冒了出来。 他甚至有些畏惧。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揭穿这件事情之后，事情会如何发展。 另一边的孙傅倒是并没有在意，主要也是因为他没能够看得到。 此时他正趾高气扬的指挥着那些官兵进去搜索。 “赶紧进去搜一搜，一个角落都别落下，要不然的话还让那偷了本官的宝物的小贼逃之夭夭了呢。” “本官是依法办事，任何人都不得阻拦。” 孙傅说得铿锵有力。 他都已经这么说了，金英光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够脸色阴沉地跟其他的使臣站在旁边冷眼注视着。他指挥官兵进去搜查。 折腾了大半夜的时间。 孙傅差一点没将整个客栈连底儿都翻了过来。 甚至他还让自己手底下的官兵，着重注意金英光带过来的行李。 金英光在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勃然大怒。 他对着孙傅怒目而视。 “够了。” 金英光猛地上前就要抢夺回自己的行李，他的眼神之中，带着磅礴的怒火。 “难不成搜查小贼，要搜查我们的包裹吗？小贼还能够躲到我们的包裹里面吗？” “不要太欺人太甚了！” 孙傅却也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他振振有词。 “贼人当然不可能会夺到你们的包裹里面，但是万一贼人把抢到的本官的宝物塞到你们的包裹里面怎么办？” “奉劝你们最好是配合本官办事，要不然的话，本官必定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窝藏朝廷钦犯。” 好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 金英光脸都快被气绿了。 但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够任由孙傅搜自己的东西。 这时候他还有些庆幸。 好在自己从来都不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得那么明晃晃，即便是搜也搜不出来。 孙傅也觉得气闷。 这次来的金国使臣怎么那么谨慎？ 底都快给翻出来了，竟然什么都没有找到。 金英光眼看孙傅脸色变了，有些冷冷地嘲笑了起来。 “不知道孙大人有没有搜查出来什么东西呢？” “孙大人的传家宝长什么样子，能不能跟我们大家都讲一讲，也好方便我们帮孙大人一起找找。” 金英光确实是气狠了。 他也知道自己面前跟自己针锋相对的人叫做孙傅。 孙傅紧紧皱着眉头，语气不愉快地呵斥。 “谁让你问了？” “难不成你是在觊觎本官的传家宝吗？” 金英光又被气了个倒仰。 这个孙傅可真能够胡说八道。 偏偏他有些话说得又挺有道理的。 这就让人浑身难受，就像是长了虱子一样膈应。 孙傅折腾了大半夜，折腾到天都快亮了。 最后火把都灭了，孙傅才有些悻悻地说：“算你们好运。” “看来偷了本官的宝物的小贼没有藏到你们这里，但你们也给我小心一点，不要跟这种人互相勾结，若是被本官发现了的话，本官必定要问你们的罪？” “收！” 孙傅招了招手，让官兵跟着自己走。 金英光在他的身后，脸色黑得不能看。 他咬着牙，内心之中已经快把孙傅祖宗十八辈骂遍了。 孙傅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 金英光直接咯噔了一下。 难不成自己在背后偷偷骂他被发现了吗？ 孙傅回过头来一脸严肃正经。 “虽说这件事情不了了之，但本官警告你们别在大宋疆域内惹事。” “否则就算你们是金国使臣，也要一样问责。” “奉劝你们最好早点答应议和的条件，我们这边是不可能会退让分毫的。” “所有人跟我走。” 孙傅说完这一通话之后，这才扬长而去。 只留下了满地的脚印，还有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行李和包裹。 金英光感觉自己头晕目眩的，好不容易回到了客栈房间内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面，差点没被气死。 “可恶。” 金英光大力拍着桌子。 他此时看起来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一样。 “该死的大宋官员竟然敢如此践踏我大金的脸面。” “我要让他死。” 金英光破口大骂。 而就在这时，他身边跟着的一个使臣脸色有些犹豫地突然开口。 “……有些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事？”金英光不耐烦地灌了自己一嘴茶。 “有话你就说，别吞吞吐吐的，学什么大宋人的含蓄内敛？” 被呛了一句，那个使臣无语地撇了撇嘴。 不过想到自己注意到的那件事情的重要性，他还是开口缓缓道来。 “……我在刚才的时候，还看到了其他人。” “你看到了谁？”金英光先是眯起眼睛，随后更加愤怒。 “算了，不管是谁。” “我就说这次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果然是个阴险狡诈的家伙。” “绝对是有人在背后指使，让刚才那个一脸老鼠相的男人故意为难我们。” 第568章 收复燕京 金英光心里对孙傅的恶感已经直达顶峰。 可他在骂完了之后，却发现自己身边跟着的那个使臣脸色仍旧很奇怪。 “你又怎么了？” 使臣犹豫了一下。 他有些顾忌地看了另外一个人一眼。 “我还看到了咱们的主使。” “……那个大宋的人好像跟咱们的主使在一起。” 话音落下，场面寂静。 其实他倒是很想说自己看到的人是大宋的国师，但是他并不是很能够确定那张侧脸属不属于大宋国师。 天色昏暗，他也没有看得太清楚。 只是觉得有些相似。 金英光脸色顿时就变了。 “你确定吗？” “我确定。”开口说话的使臣点点头。 “虽然不能够确定来的人是谁，但他确实刚才就跟我们的主使站在一起。” 金英光脸上那种暴怒的神情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寂静的极致的平静。 他缓了片刻之后才挥了挥手。 “我知道了，现在的天色也已经快要亮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我会好好想想这件事情的。” 另外两个使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起身离开。 金英光一个人坐在房间内，脸色已是阴晴不定。 许久之后。 金英光走到桌边，找出纸笔平放在桌面上面开始写信。 完颜娄室有问题。 金英光非常确定。 虽说这问题不知道是大是小，但他既然会跟宋朝官员在私底下联系的话，那他跟内奸就逃不了干系。 这件事情必须赶紧汇报给完颜宗干。 金英光在内心中想着。 他也是完颜宗干的人。 金英光急匆匆地写下了一封密信，用自己特定的联络方式将密信寄出。 孙傅回去之后也觉得气闷。 他竟然硬生生地没发现，任何能够拿捏住来这里的金国使臣的东西。 可恶。 何粟在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不赞同地皱起眉头。 “谁给你出的这个主意？” 孙傅得意洋洋地表示。 “自然是我自己。” 何粟感觉一阵无语。 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下次你还是别给自己出主意了。” “这种事情如果传出去的话，说不定还要流传，我们大宋根本没有容人之度。” 孙傅对这种话却不屑一顾。 他冷冷一哼。 “怕什么？我们有国师。” “更何况金国本来就已经战败。” “倘若今天打输了的是我们大宋，那我们会更加没有尊严。” 孙傅这话说得倒是也对。 不过因为他做的这一通事情，金英光那边也憋着一口气。 他将密信寄出去了之后，就开始了漫长的扯皮。 燕云十六州不能给。 不行就是不行。 钱我们没有。 地盘更是不行。 穷穷穷。 金国太穷了呀。 金英光直接不顾脸皮地号哭。 但是他们这边不要脸皮，宋朝也没要多少。 没钱就去借。 要不然就卖地卖牛卖羊。 战败国还想有尊严做什么梦呢？ 一顿扯皮。 多日之后，金英光这才咬牙退了一步。 垂拱殿上。 金英光面色不卑不亢，但他的这份不卑不亢，却让其他宋朝人看在眼里，非常想狠狠给他一拳。 他拱拱手说道：“大宋的皇帝陛下，我们也不必要继续这种没有意义的纠缠。” “我们的底线在这里，你想要燕云十六州，不可能，我们最多可以归还你燕京在内的其他三个地方，至于钱，那是不可能会赔的。” 金英光很是摆烂。 双手一摊就是没钱。 孙傅语气不善。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金英光，别以为我们大宋是好欺负的，就算你代表的是大金，也没有这么狂妄的道理。” “我们宋朝不介意再次跟你们开战！” 孙傅能够这么说，自然是得到了示意的。 但是面对他的威胁，金英光却岿然不动。 他用一种看牛马的眼神看着孙傅。 金英光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表示：“孙大人，你也没有必要跟我继续纠缠。” “这是我们的底线，是不可能会退让的。” “早在我来之前的时候就已经得到过叮嘱，最多最多我们只能赔包括燕京在内的三个地方，如果大宋得寸进尺的话，那你们不如杀了我，然后继续跟我们大金开战。” 朝堂上的大宋官员脸色都有些不善。 但是金英光把这个话题给咬死了。 孙傅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何粟。 虽说他是出面的人，但其实他并不是能够做主的人。 何粟看了一眼坐在上方的赵桓。 这件事情真的能做主的人在那呢。 赵桓很是不愉快。 他没想到金人给出来的诚意就只有这么一点点，但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因为很显然金人已经将话说开了。 “既然如此，那就签订协议吧。”赵桓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其他的就当作是朕施舍给你们金国的。” 金英光面色黧黑。 这也太侮辱人了。 可是赵桓已经宣布了退朝。 金英光铁青着脸开口表示。 “……那就多谢大宋的皇帝陛下，等我回去之后，必定会将在宋朝的所有事情禀告给大汗，尽快来与你们签订合议。” 他的话中带着威胁。 但是谁怕谁呀？ 金国区区一个输在他们手底下的国家还想要狗叫。 就连秦桧的眼中都是不屑。 金英光心里面憋着一口气。 即便是在离开大宋的时候，他心里的这口气也没能够吐出去。 金国使臣再度上路。 来的时候倒是能够算得上意气风发，走的时候却一脸不屑。 金英光觉得自己来到宋朝一趟，就像是踩到狗屎一样。 他坐在马车上面还没有抑制住内心的愤怒。 更何况还有他旁边的两个金国使臣都在添油加醋。 “什么上国，什么大宋，分明就是一群根本不知道变通的莽夫，脑子里面除了钱就只有利益。” “就凭他们还想要我金国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地盘。” “此番输给他们被迫低头简直奇耻大辱，若是有朝一日能够翻身的话，必定让他们付出天大的代价。” 金英光坐在马车之中，嘴巴毫不停歇。 他旁边的一个金国使臣也跟着点头。 “这话说得确实没错。” “……不过我们把主使留在那边真的好吗？” 这个金国使臣一边说一边探头，看了一眼前面的马车。 完颜娄室一个人在前。 他们三个在后。 金英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能有什么不好的？” “完颜娄室反正一贯跟我们都不和。” 这话说得倒是。 其他两个金国使臣全都闭口不言。 而就在这时。 “希律律！！” 拉着马车的马，突然发出了有些惊慌的声音。 刺耳的尖叫声以及刀光剑影相交接的声音响起。 金英光脸色一变。 下一秒钟，他就地一滚，一柄长刀顿时穿透了他刚才坐着的地方的车厢。 “敌袭，有敌袭！” 第569章 发现内奸! 马车轰地一下子散架了。 金英光连滚带爬地在马车上面爬了下来。 他面色惊恐。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遇到刺杀？”另外两个金国使臣全都吓傻了。 “我知道了！”金英光不住地咬牙切齿，仰天怒吼。 他也顾不上这是什么场合，张嘴便是一顿破口大骂。 “我本以为大宋已经足够没有容忍之度了，原来竟然也一点容人之度都没有。” “我这只不过才刚刚出城，大宋竟然派人刺杀我？” “金国绝对不会放任我的死去。” “你们就等着开战吧！！” 金英光也只不过是色厉内荏地喊叫。 他知道自己毫无抵抗之力，也不是打架的那块料子，只能一边大叫，一边匆匆忙忙躲避。 躲闪不及之时，刀就划伤了他的胳膊。 金英光惨叫一声。 鲜血淋漓。 就在他即将命丧在刀光剑影之下的时候，突然他听到了一阵喊声。 “杀！” “保护金国使臣！” 迎面而来的是何粟。 他穿着一身骑装，高头大马，手中拿着长枪。 在他身后跟出来的是大宋骑兵。 速度极快。 “尔等刺客，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何粟怒吼了一声。 他匆匆忙忙地赶到了金英光身边，其他的兵马在他的身边疾速穿行而过，将所有的刺客全部都斩杀于刀下。 金英光害怕的身体都在发抖。 他还没能够从刚才差点死于非命的惊恐当中走出来。 “金大人，金大人，你没事吧？” 另外两个金国使臣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满脸都是惊惧。 金英光被他们一喊回过神来，面色顿时变得愤怒而又狰狞。 他也顾不上别的了。 刚刚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内心中的恐惧和愤怒，急切地寻找一个突破口。 金英光咬牙切齿地呵斥质问。 “你们大宋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好好好，我算是记住了。” “这个下马威给得太好了！” 何粟面色愧疚。 “这位金国使臣，还请听我一言。” “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着实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莫非你真的以为是大宋朝廷做的吗？” “难道不是吗？”金英光反唇相讥。 顺便他还举了一个例子。 “说不定就是那个叫做孙傅的家伙做的。” “前段日子他连夜带人去搜查我住的客栈没能够搜出来的东西，我看他早就已经怀恨在心，今日看我已经将谈好的条件写成密信寄了出去，我刚刚出城，他便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对我痛下杀手，难道这说不通吗？” 金英光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何粟无语地抽搐了一下嘴角。 但他还是赶紧稳定情绪，开口为金英光分析利弊，试图缓解金英光的情绪。 “这你就误会了。” “孙傅虽然说有些莽撞，但他绝对不可能会是那样子的人。” “大宋万分想要和大金能够和平共处，自然不可能做这种自打嘴巴的事情。” “使臣不如想想，这世上有谁不愿意看到你我双方和平共处呢？” 何粟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往外引。 有谁呢？ 当然也就只有一个人。 除了赵构还能有谁？ 换成一个有理智的人，何粟说的这番话，倒是能够算得上有用。 但是很可惜。 金英光光长屁股不长脑子。 他只记得自己差一点死了。 他愤怒不已，不依不饶，继续大骂大叫。 “我呸。” “别跟我来这些七扭八扭的，别管是谁，肯定是你们大宋的人。” “你们大宋的内战跟我有什么关系？” “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会告给大汗！” “你们就等着开战吧！” “无耻至极的宋人！我早就说不应该对你们如此有礼相待！今日你们果然露出了卑鄙无耻的真面目！” 何粟眉头一皱。 他气急败坏地说道：“够了！你以为这世界上只有你是聪明人吗？如果不是国师早就有叮嘱在先，你们死了也是白……” 最后那个死字，他直接给吞了进去，立刻皱起眉头闭口不言。 但是金英光还是敏锐地发现了。 金英光有些狐疑地盯着口不择言的何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粟脸色一沉。 “哼！算了，多说无益，说了也是白说，我们大宋能做到现在就已经仁至义尽，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 何粟说完就有些急匆匆地骑上马打道回府。 他太着急了，以至于上马的时候都踉跄了一下。 金英光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他眯起眼睛看着何粟的背影。 不对劲。 果然不对劲。 何粟绝对是在隐瞒什么东西。 “金大人，我们要怎么回去？”另外两个金国使臣苦着脸走了过来。 金英光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们一眼。 “不是还有马车吗？过去挤一挤。” 说来也巧。 没出问题的那个马车刚好就是完颜娄室的。 金英光就算再怎么不想跟对方共处一室，也只能捏着鼻子上去了。 完颜娄室也不搭理金英光。 他的手收在自己的袖口里面，不住的捏着里面的锦囊，内心之中越来越犹豫。 郭京到底想干什么？给自己的这个锦囊到底起什么作用？自己要怎么办？ 但是完颜娄室没有发现，金英光一直都暗戳戳地观察着他。 望着完颜娄室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金英光心里面忽然一沉。 何粟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一番话，本就让他有所想法。 眼下完颜娄室这副样子更让他确认了自己内心之中的想法。 国师为什么会提前叮嘱？ 是为了谁？ 他可不觉得自己跟大宋的国师有那么好的关系。 联想到自己的下属说那天晚上，在完颜娄室身边看到了一个大宋人。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金英光心惊胆战。 他没想到，自己仅仅只是出使了一趟宋朝，竟然发现了真正的内奸。 完颜娄室！ 绝对是完颜娄室！ 这一切的一切在他的脑海之中全部都被串联了起来。 就算不是完颜娄室，他现在也有着最大的嫌疑。 金英光心中猛地有些得意起来。 什么大宋的少宰相？ 还不是说漏了嘴，被他猜到了真相。 这件事情他必定要回去禀告完颜宗干！ 完颜娄室，你完了！ 第570章 金英光告密 何粟纵马驰骋回到京城。 甫一落地，孙傅就立刻迫不及待迎了上来。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他急匆匆的询问。 何粟将手中的马鞭交给旁边的下人。 他不疾不徐的态度，看得孙傅着急。 “到底办得怎么样？” “金英光有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哎呀，你倒是说呀！” “着什么急？”何粟平静的望了过去。 他的唇角略略勾勒起一抹自信十足的微笑。 “有我出马办事，有什么做不到的？”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开口将自己所做之事姗姗到来。 “不论是金英光还是其他的金国使臣，都没有怀疑此事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我不过是假意口不择言，他们就已经将奸细的身份，怀疑到了完颜娄室的身上。” “一切都尽在国师的掌控之中。” “好极了！”孙傅瞬间大喜过望。 他比任何人看上去都要高兴。 “这次他们铁定没辙！” 何粟也是一样欣喜。 原本他还有些犹豫，担心自己的计谋会不会被看穿，没想到事情竟然能够进展的如此顺利，顺利的都让他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何粟感慨一声。 “果然还得是国师。” “有国师庇佑，事半功倍。” …… 金国。 心里面对奸细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测，并且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能够确定，金英光这一路根本没有任何停歇，哪怕其他人叫苦连天，他仍旧坚持己见执意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金国。 历经数日之久，车马匆匆，总算是回到了金国的土地上。 来不及喘一口气，金英光想到自己将奸细的身份揭露之后，能够获得的荣光，即刻去见完颜宗干。 “哦？” 完颜宗干在接到下面的人传来的消息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 “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他的眉头一皱。 该不会是此行谈判不顺利吧？如若不然的话，怎么这么快就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让他过来见我吧。”即便是心里的想法百转千折，完颜宗干仍旧没在脸上暴露太多。 金英光哪里知道自己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办成了的事情，竟会被自己忠心耿耿效忠的上属怀疑？ 他激动的走了进来。 “跟宋朝议和这一事进行的如何？”完颜宗干语气平静的询问。 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时他已经有些不愉快。 金英光的头皮一紧。 虽说他不知道完颜宗干为什么会不愉快，但还是赶紧开口禀报。 “很顺利！” 金英光急匆匆地将自己这一路上总结的话，尽数倒了出来。 “根据我们在临出发之前所进行的谋划。这一次付出的代价分文不收，只付出了包括燕京在内的三座城池。” 完颜宗干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 “嗯，这次算你有功。”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情吗？”他一转眼就看到金英光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于是也就开口问了一句。 完颜宗干没怎么放在心上。 想来也只不过是讨要赏赐吧。 他的心中是这么想的。 但是下一秒钟，金英光开口说出来的话，就把他炸了一个外酥里嫩。 “此次大宋之行，这不是最大的收获，最大的收获是我已经知道了奸细是谁！” 金英光信心十足，自信满满。 “什么？”完颜宗干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变化，变得紧张而又严肃，死死地盯着一脸自信的金英光。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如果你是在胡言乱语的话，你应该也明白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他厉声呵斥。 “即便你是我的心腹，即便你在这一次的议和事件中有功劳，也不能够随意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金英光赶紧点了点头。 他匆匆将自己的发现道来。 “我自然是不敢在这种事情上面胡言乱语或者说谎的。” “之所以能够如此自信的开口，也正是因为我掌握的证据。” 完颜宗干深深的凝视了他很久，这才缓缓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面，他的手指敲打着旁边的桌面，一声又一声的，在室内听起来格外的安静又格外的响亮。 “说出你的见解。” 金英光的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将自己的发现立刻说出。 “是完颜娄室！” “绝对是他！” “我有两点证据可以证明。” “第一点证据就是在大宋的时候，我的人亲眼见到完颜娄室跟大宋的国师，在深夜有过亲密的交谈。” 这话其实有些水分在。 但也算不上太离谱。 金英光抬头看了一眼完颜宗干，他在完颜宗干的脸上看不到太多其他的表情，想了想，金英光咬牙说了下去。 “第二点证据就是，在我等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刺杀，但是大宋的官员却主动率兵救援。” “在我和他交谈的时候，他不小心说漏了嘴，是因为有国师的故人在内，所以才会愿意出面营救。” 金英光的嘴角勾勒起一抹有些讽刺的微笑。 “这故人当然不可能是我，更不可能会是我带去的手下。” “我等都是第一次踏上大宋的国土。” “唯一能够算得上是故人的，唯独只有完颜娄室。” “奸细身份必定是他！” 说完之后，他就静静的等待着完颜宗干的决议。 完颜宗干却陷入了沉默当中。 不得不说，金英光说的这一番话确实把他说动了。 他的内心也陷入了动摇和怀疑。 难道真的是完颜娄室吗？ “我知道了。” 最后。 完颜宗干也没说自己相信或者不信，他淡淡的挥了挥手。 “你此次出行宋国，想必舟车劳顿，也该是时候休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该赏赐给你的不会少，但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你心中应该明白。” 他的眼神透露着威胁。 并不隆重，却让人直接打了个寒颤。 金英光连连点头。 “我明白！” “我绝对不会泄露此事！” 他表面恭敬有加，但其实早已经因为完颜宗干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兴奋起来，金英光勉强克制住自己的表情，退出了室内。 他自然也没有看到，在他离开之后，完颜宗干紧紧皱着的眉头。 这件事情有问题。 这是完颜宗干内心中唯一的想法。 他无法一人确定，左思右想之后有些坐立不安，索性直接起身急匆匆离去。 第571章 空城计! 完颜晟在听到完颜宗干求见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发生了何事？” 他倒是没有拖延时间，直接就让完颜宗干进来了。 完颜宗干进来之后，他又给完颜宗干赐座，这才问起对方。 完颜宗干眉头紧锁。 “此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完颜晟困惑不已。 完颜宗干怎么还突然婆婆妈妈的了？ “怎讲？有话直说！” 这要是拖延下去的话，天黑了都说不完。 完颜宗干什么时候学的这种坏毛病？ 怎么跟中原人一样拖延？ 小家子气，娘们唧唧的！ 完颜晟在内心当中吐槽。 完颜宗干这才犹豫着将事情和盘托出。 “去往宋朝的使者已经回来了。” “这是好事啊！”完颜晟面色一喜。 “怎么样？商谈出来的结果如何？” “结果还算在掌控当中。”完颜宗干按照实际情况回禀。 “只付出了在我们计划之内的代价，没有付出任何的金钱。” “但使臣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他试探的看了一下完颜晟的脸色，发现完颜晟的脸色还算是不错，这才将剩下的话说出来。 “奸细的身份已经有着落了。”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此句话如同一个惊雷一样，直接在完颜晟耳边炸响，让他的眼睛都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看向完颜宗干。 “是谁？” 紧接着，完颜宗干吐出来了一个让完颜晟根本没有防备的名字。 “是完颜娄室。” 说是没有防备，也不尽然。 完颜晟曾经设想过完颜娄室是内奸的可能，但如今亲耳听到确认对方为内奸的话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愤怒而又不可置信。 “几成把握？” “八九成把握！” 八九成的把握几乎就已经能够算得上十成把握了。 只是没有最后进行确定罢了。 完颜晟内心中的愤怒不言而喻。 他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一头愤怒的狮子一样。 完颜晟深深的喘着粗气。 就连面色都涨得通红。 “……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同之处。”完颜宗干犹豫着开口说道。 他说完之后下意识的抬眸看向完颜晟，便在半空之中跟对方的视线撞上了。 显然二人的眼中都饱含着一丝惊疑不定。 二人纷纷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于强于理，完颜娄室也没有什么道理会背叛大金。 可是事实胜于雄辩。 眼下证据都已经摆在了面前。 再怎么狡辩，好像也有些荒唐。 但要是就这么认了的话，又有些不甘心。 完颜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完颜娄室竟然会背叛大金。 巧了，完颜宗干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他灵机一动当下直接开口：“完颜娄室虽说嫌疑很大，但事到如今必将没有完全确认……不如试探一下？” “如何试探？”完颜晟斜眼看了过去。 他自然也是赞同的，要不然就不会有此一说。 “我心中已有成算，大汗一看便知。”完颜宗干一口笃定，将事情大包大揽。 完颜晟看他这胸有成竹的样子，索性直接放权。 此时此刻的完颜娄室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甚至他还有些欣喜。 回到了大金之后，他就将自己在大宋遭遇的所有事情全部都抛到了脑后。 这里是他的故乡。 也是生他长他的地方。 此次宋朝之行虽然有些风险，但这一路上还算得上是风平浪静，而且议和的条件也还在掌控当中。 一切都是最好的结局。 所以，当完颜娄室被抓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他不可置信，用力挣扎。 “放开我！” 完颜娄室脸色都气红了。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你们怎么敢抓我？” “该死，别碰我，就算是死也应该让我死个明白吧！” 金英光有些小人得志的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缓步慢行来到了完颜娄室的面前，轻轻咳嗽了两声，吸引了完颜娄室的视线。 “是你搞的鬼？”完颜娄室用肯定的语气质问。 但金英光立刻否认：“当然不是！” “主使大人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的这个地步，难道你的心里不清楚吗？” 完颜娄室还要再问，但是金英光已经不说话了，直接让人塞上了他的嘴，把他带到了完颜宗干，完颜晟二人的面前。 完颜娄室一见到二人便想要诉说自己的冤屈。 但他尚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到上面坐着的完颜晟开口质问。 “完颜娄室，你可知罪？” 完颜娄室瞬间就懵了。 完颜晟却是不依不饶。 “此次让你去大宋议和，本想着能够为我大金多有节省，少损耗国力，可没想到你竟然为了图个迅速，谈出这样的议和条件！” “完颜娄室，你所做的任何条件有损金国的利益，其罪当诛！” 完颜晟如同冷面阎王一般直接下了死命令。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谁都没有想到，完颜娄室竟然会命丧于此。 完颜娄室是最没有想到的那个人。 他现在都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整个人的眼神都是麻木的，木木愣愣的注视着上方的一切。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突然冒出来了一个人。 完颜宗干抬手禀告，“大汗，我认为这样有不妥！” “有何不妥？” 完颜宗干上来就鸣冤：“完颜娄室确实有错，但确实冤枉！” “更何况他曾经也是有功之臣，如此对待他恐怕会让我金国人心动荡，人心惶惶啊！” 完颜晟坐在上面微微皱眉。 许久之后，他才好像被勉强说服了一样挥了挥手。 “算了，你说的也对。” “既然这样……” 他将眼神调转到了完颜娄室的身上。 仿佛是施舍乞丐一般，完颜晟怜悯的开口说道：“完颜娄室，念在完颜宗干为你求情的份上，就让你将功补过。” “包含燕京在内的三座城池，倘若就这么给了大宋的话，我大金就会陷入孱弱无力的状态当中，所以由你带队搜刮，都让给大宋的三座城池的资源，你可愿意？” 完颜娄室几乎是全然麻木了。 他听着上方两个人说的话，牙关紧咬有些颤抖的抬头。 “那，那三州生活着的百姓又当如何……” 搜刮，也就是寸草不生、雁过拔毛。 无异于是在逼迫包括燕京在内的三州百姓直接去死。 完颜娄室根本不忍心做这种事情。 第572章 秦桧的臭嘴 “荒唐！” 完颜宗干在这时站出来呵斥完颜娄室。 他满脸都是“正义”以及不忍心的痛惜。 “这是大汗给你的一个机会，你可不要在这种时候犯傻。” “那三州确实有百姓，但那是宋朝的百姓，不是大金的百姓，难道你要怜悯敌国吗？” “何况你都已经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完颜宗干说的没错。 他这一番话直接把完颜娄室说沉默了。 朝堂上的种种视线全部都投注于完颜娄室身上。 完颜娄室莫名有一种压力山大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的脊背都快要被压弯了。 在那里背负着一座大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此时他想到了大宋的国师。 那个人绝对不会同意自己这样子的做法。 这种做法…… 简直缺了大德。 可他有反抗之力吗？ “臣遵旨……”完颜娄室瞬间闭上眼睛又瞬间睁开，眼睛里面一片凄凉。 他知道这是完颜宗干和完颜晟两个人在逼迫他。 自己却别无选择。 …… 不同于完颜娄室的处境，此时的赵桓却是高兴得不得了。 虽说燕云十六州没能够收得回来，但是也收回来了三个！ 美呀，美滴很呀！ 要不是因为他知道凭借自己的身份，不能够将喜怒哀乐过于流露表面的话，他现在都已经快乐的要飞起来了。 这可是历代皇帝都没有能够解决的问题。 “朕从未想过自己能够走到今天这般地步！”朝堂上，赵桓装模作样的咏叹。 “可惜啊，可惜朕也只不过是仅仅收复了三个城池罢了，若是能够再多一些的话，即便是现在死了，朕都有颜面能够下去见列祖列宗。” “虽说在朕之前，历代皇帝都没有能够将这问题解决，但毕竟后浪推前浪正处在现在的这个位置，还有国师相助，却也仅仅收回来了三个，实在是有愧于先人啊。” “不过也还好，已经有了三个，想必历代皇帝知道朕所作所为之后，也会为朕感觉到骄傲吧。” 赵桓在朝堂上一阵隐秘的自我乱夸。 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言谈之间，根本就离不开三个这两个字 皇帝的心情好，大臣的日子也好过。 “官家！” 有朝臣跳出来吹捧。 “官家万不该如此贬低自己，正如同官家所说，历代皇帝都没有能够做到的事情，官家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了！” “这是中原之幸，也是大宋之幸！” “没错，官家在位时间尚且短暂，如今已经成功收回三州，想必其他几个也是易如反掌。” “能够拥有官家这般君王效忠，乃是我等的荣幸。” 巴拉巴拉巴拉…… 吹就对了。 这还得顺着赵桓的话吹。 赵桓反正是被吹的挺开心的。 但物极必反，赵桓没能高兴多久的时间。 “官家！” 秦桧嗖的一下子跳了出来。 他的脸色不甚赞同。 “官家不应该有了小小的进步，就如此大吹大擂！” “此番能够夺回包含燕京在内的三州，全都因为国师领导有方。” “即便官家是君王，也不应该随意将臣子的功劳揽到自己的身上，这将国师置于何处？” “既然已经成功夺回了三州，官家更应该小心谨慎的反省自身，不要再重蹈覆辙！” “国师此次功劳甚大，官家也不应该只顾着喜悦而忽略了给国师加官晋爵！” 什么东西？ 这要不是顾及着自己的脸面的话，赵桓都想一个巴掌扇到秦桧的脸上了。 会不会说话呀？ 能不能看脸色啊？ 就非得在他高兴的时候，说这种屁话是吧？ 赵桓脸色都差一点被气绿了。 他这才刚高兴没多久的时间，秦桧就跳了出来，直接打击他的自信。 打击他的自信也就算了，还把他贬低的无地自容。 说的好像他是什么会抢夺臣子功劳的皇帝一样！ 赵桓瞬间有些恼羞成怒，就连脸色也变得暗沉。 赵桓不开心，孙傅猛猛冲。 孙傅第一个跳了出来，指着秦桧的鼻子大声呵斥。 “秦桧，难道你想谋反吗？” “这是朝堂之上，你竟然敢如此呵斥官家，是不是已经忘了谁是君谁是臣？” “谁给你的狗胆包天？” 赵桓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但是秦桧根本就没有将孙傅放在眼中。 他甚至连吵架都懒得吵架。 秦桧一意孤行地继续开口说道：“况且官家是不是已经忘了？” “种师中和种师道如今还在河东路，既然燕京的三州已经收了回来，为何还要放任他二人在如此偏远之地？” “甚至不闻不问，好像朝堂上根本就没有这二人的存在一般……他二人平河东路有功，官家不要寒了朝臣的心啊！” “尤其是寒了国师的心！国师将种师中踪和种师道二人放在河东路，立下汗马功劳，官家理应封赏三人才对！” 不对劲。 何粟微微皱眉。 秦桧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 赵桓原本还想要发火，但是他动用了一下自己那只有核桃仁大的脑子，突然就沉默冷静了下来。 等等。 他是不是一直都忽略了什么事？ 种师中和种师道……说起来他们两个在河东路确实已经有许久时间了，而且还是国师将他二人放在那边的。 可他为何一直都没怎么收到过河东路那边的消息？ 莫非是国师…… 赵桓心中惊疑不定。 感情上来说，他不相信亚父会做出来这样子的事情，但是理智上来说，他觉得任何人都会背叛自己。 但不能是现在。 赵桓立刻阴沉着脸重重拍击桌面。 “够了！” “秦桧，闭上你的臭嘴！” “不要屡次三番的挑衅朕的容人之度，朕已经给过你足够的耐心！亚父与朕之事也是你可轻而易举妄议的吗？” “倘若你再如此不知好歹的话，朕下次必定狠狠的罚你！退朝！看到你就心烦！” 赵桓狠狠的呵斥了秦桧一顿，甩开袖子就走。 秦桧立在原地，一直都保持着恭送的姿态。 直到赵桓离开了之后，他还没起身之际，就看见一双脚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秦桧直起身子，脸上挂着笑容。 “少宰相有何见教？” 何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警告：“你最好没什么想说的，也最好不打算做什么，要不然我会让你知道我手段的厉害！” 第573章 批命 秦桧略显冷漠地看着何粟离开，嘴角勾勒起一丝不明显的微笑。 赵桓心里却憋了一肚子的火。 刚才他确实训斥了秦桧，但即便如此，秦桧说的话还是终究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 他不可避免地在内心当中怀疑郭京。 思来想去，赵桓遏制不住内心中的想法。 “你去将亚父请来，朕有要事要和亚父商议。”左思右想，赵桓不得其解，低声扭头吩咐黄真。 黄真急匆匆地领命而去。 郭京刚回到家里，还没多久的时间，就又重新被叫回了皇宫当中。 他心中有一定的想法，在内心中缓缓流淌而过。 赵桓恐怕是有所怀疑。 郭京心下哂然。 不过还好，他对此早有预料，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波动。 赵桓一见郭京便立刻热情地迎了上去，姿态和平时无双。 “亚父！”赵桓情绪热情而又饱满，“匆匆将亚父请来是朕的不对，但朕有要事和亚父商议。” “官家不必如此多说。”郭京婉拒了来自赵桓的歉意。 “贫道虽是官家的亚父，但也是官家的臣子，官家有事但说无妨。” 赵桓见到郭京这份顺从的姿态，内心中的怀疑稍微淡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点罢了。 他心下一顿。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秦桧所言确实可恶，但种师中和种师道二人在河东道，确实已经有许久的时间，那边的战事已经结束，二人打算何时回京，不知亚父可知？” 赵桓试探性地看了郭京两眼，然后又笑着为自己的心思遮掩。 “朕倒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觉得他们二人确实劳苦功高，也确实应该回来接受封赏才对，不然的话一直都放任功臣在外面飘零无依，天下人岂不是要以为朕厌弃了他们二人？还是早日让他们二人回到京城来也好，让朕大肆犒赏他们，让他们二人做个榜样。” 他匆匆地说了一堆话。 无非也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思。 话说虽然好听，郭京却一眼就看出了他到底怀揣的是什么心思？ 他内心当中冷笑一声。 赵桓能说出来这番话，不就是怕自己安排了两个人在外面做些什么事情？ 无非也是怕自己真的手中掌握着兵权谋反罢了。 难为他的脑子，还能想出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 郭京觉得有些乏味和无趣。 他也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一直以来始终表现得忠心无二。 赵桓却仍旧对他有着保留。 甚至别人稍加鼓动，就大肆怀疑。 啧。 郭京即便是心知肚明，不能够相信赵桓，还是觉得有点恶心到自己了。 迎着赵桓有些试探的眼神，他轻轻摇头。 赵桓眉头立刻微微皱了起来。 郭京好心开口解释：“并非贫道不想让他们两个回来，主要是他们两个那边还另外有安排，暂时不能回京。” “有何安排？”赵桓迷惑不解。 同时他心中的怀疑更加扩大。 什么安排能够抵得上他这皇帝的话？ 郭京却并不作详细回答。 他轻叹了一声。 “官家莫要再问……” 赵桓眉头越皱越紧，郭京却好像看不到一样，有些无奈地张口就来。 “原本贫道还想一直都藏着这件事情！” 什么？ 赵桓眉头一皱，眼神一眯。 想藏什么？ 该不会是在打算谋反吧？ “奈何今日上朝，却被秦桧戳穿……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 郭京表情更显无奈。 “他二人之所以会一直都留在河东道那边，正是因为在那边，贫道正在为官家准备一份大礼。” “原本想要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也等到那份礼物成熟之际再告诉官家，却谁曾想竟被秦桧一棍子捅了出来……” “唉！” 郭京难得地叹了一口气。 “这可真是不知如何是好，本想让官家到时惊喜一番……谁承想呢……” 赵桓听完了这番解释之后，瞬间就信了。 他本来就是一个偏听偏信的人。 刚才也只不过是借题发挥。 现在听到原本准备给自己的惊喜竟然被这么轻而易举地破坏，他顿时心中对秦桧生出了埋怨。 好你个秦桧。 什么事情都不会，偏偏挑拨离间最拿手。 他就说亚父不可能会有害他的心思。 可是秦桧非得引导他往那个方向去想。 赵桓瞬间有些不满了起来。 郭京则是在这时看了一眼对方的神色眼底，划过一目了然，趁热打铁。 “虽说这件事情也不能够怨得上秦桧，但……” 他立刻皱起眉头，仿佛自知失言一样，瞬间闭上嘴巴不愿多说。 “算了，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郭京要是顺顺当当地将话说了下去，赵桓可能还没那么愿意听。 但现在不行。 他心里面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就像是有一只小猫的爪子在不断挠一样。 “但是如何？” 赵桓立刻追问。 “亚父，你我二人之间还有什么可以遮遮掩掩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朕呢？” “亚父说给朕听吧！” “朕保证不外露！” 赵桓急切地想要知道，郭京到底隐藏了什么没说。 郭京犹豫再三。 他仿佛被赵桓这番态度打动一样。 “也好，既然是官家想要知道的话，那贫道也就不再隐瞒了。” “贫道曾经为秦桧算过命！” 涉及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赵桓兴趣也就更大了。 “当真？” “亚父还为秦桧批过命吗？他的命数如何？” “好也不好。”郭京感慨一般摇了摇头。 “他命中有天乙贵人和福星贵人相助，逢凶化吉，衣食无忧。” “更有国印贵人当头，有掌印之能，可掌控实权。” “生平巧逢暗禄，先苦后甜，福禄长久。” 郭京说的其实是真的。 赵桓听得都有点嫉妒了。 “原来秦桧的命竟然这么好吗？” “既然他的命这么好，亚父为什么又说他的命好也不好？” 赵桓发出深深的疑惑询问。 郭京表情略显为难。 “可是亚父说出来之后会有伤天和吗？”赵桓立刻善解人意地问。 “若是如此的话，亚父就不必多说了！” “并非如此。” 郭京摇摇头，再度感慨，感叹叹气。 “只是贫道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罢了，既然是官家想听，那贫道索性也就和盘托出算了。” “他的命好是他对自己好，他的命不好，当然是对身边的人不好。” 第574章 如此贼子! “不论是何贵人，都是他命中所显化出来的四柱星神，四柱星神有好有坏。” “秦桧命中所带的四柱星神之一，最为显着的便是丧门。” “什么？”赵桓顿时大惊失色。 “亚父说的丧门，可是丧门星的那个丧门？” “是也不是。”郭京沉重点头。 “确实是指丧门星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在指披麻戴孝丧门吊客！” 赵桓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八个字都觉得自己浑身发冷。 “所谓丧门，主丧病，孝丧，哭泣，失财！” 赵桓一边听一边在心里计算。 对上了。 秦桧确实是这样子的晦气人！ “他的命中自带流霞，易因口舌是非而招惹灾祸。” 没错，又对上了。 今天秦桧还刚跟何粟吵了一架。 前头早上也和孙傅吵了一架。 这不就是口舌是非吗？ “命带亡神，容易喜事成空，对健康和人丁也多有影响……”郭京再度一叹。 “算了，说来说去，这也是秦桧的命，早就已经注定好的事情，说了也无用。” “还是不说了吧。” 怎么能不说呢？ 赵桓瞬间就急了。 他急吼吼地赶紧开口说道：“亚父可千万不要这么想！” “虽然这是秦桧自己的命，但他的命可能会对其他的朝臣造成影响，也会对亚父和朕造成影响，亚父就算不在乎其他人，也总得在乎在乎朕啊！” 赵桓自我感觉良好。 没错，他就是亚父最疼爱的宝宝！ “说的也是。”郭京仿佛动摇了一样，他点点头，悲天悯人道，“那贫道便继续说下去吧。” “他命中又带劫煞，主病伤刑法之灾，性格刚愎好妒，常招凶灾。” 没错，也对上了。 秦桧不就这样吗？ “孤辰相遇，六亲不利，人丁不兴。” “地网覆盖，若是大运流年遇之的话于人不利……若是贫道没有看错，今年刚好是官家的大运流年。” 什么？ 赵桓原本只觉得心惊。 现在却觉得胆战。 “亚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秦桧克朕？” 他说到这里不光是发抖，还觉得愤怒。 好他个秦桧！ “官家不必多忧，官家命中自带天德贵人相助，必会无忧无虑。即便是秦桧命中带有克制，官家也不惧他，毕竟官家是真龙天子！” 还好还好。 赵桓赶紧暗中吐出来一口气。 差点吓死他了。 虽说他也明白了秦桧克制不到他，但还是不妨碍他对秦桧产生了厌恶。 赵桓心里面所有的想法全都抛开了，现在他只想知道，秦桧还会有多么丧门星！ “可还有其他的？亚父快讲！” 郭京嘴巴都要说干了。 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最后补了一句。 “其他的倒也没有太多，毕竟秦贵也只是个人罢了，不至于带有那么多的不利克制，但最后这三个才是最重要的。” “截路空亡，勾绞入命，十恶大败！” 郭京每说一个字，赵桓都感觉自己抖一下。 “具体的也不便多说，但官家只要知道，这都是不利于人的就好。” “而且若是由他来掌权的话，哪怕是国库中的金银都会被他带走……如同流水一般。” 郭京悲天悯人地摇了摇头。 “可惜当初让他逃过一劫。” “否则的话……” 剩下的话郭京没有多说。 赵桓却格外注意到了郭京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心中咯噔了一下子。 “亚父怎么了？是不是因为窥探天命让亚父受伤了？”赵桓急匆匆地追问。 虽说赵桓刚才多有怀疑，但他现在的怀疑已经消弭一空，更多的还是紧张。 “无碍。” 郭京成功地给赵桓上了最后一剂眼药，摇了摇头显得非常虚弱。 “只是贫道有些累了罢了。” “那还等什么？”赵桓更加焦急。 他有些懊恼。 “都怪朕不好！亚父，快回去休息吧！” “那贫道却之不恭了。”郭京没有推辞，脚步踉跄了一下离开，看起来真的因为窥探天命而有所虚弱。 赵桓心中更加懊悔，但他格外注意郭京最后说的那一番话。 “黄真，吩咐下去派人查一查亚父刚才开口说的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为何说可惜当初出了问题。”赵桓开口下令。 再如何他也是金口玉言的天子。 黄真匆匆忙忙领命而去，而赵桓想要的东西很快就已经送到了他的面前。 赵桓望着送到自己面前的情报消息，表情有些阴晴不定，最后才闪过一丝了然，心情复杂地微微垂眸。 看到这些情报消息的时候，他也想起来了。 早在当初的时候，亚父曾经施法说了要让秦桧陪葬，结果却因为一时之间的疏忽让秦桧逃了过去。 想来这就是亚父说的，可惜当初没做好。 赵桓现在突然能够体会到郭京那种心情了。 对呀。 可惜了呀，可惜了。 赵桓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秦桧今天绝对是在挑拨离间。 他之所以会挑拨离间，是不是因为记恨亚父曾经让他陪葬的事情？ 不得不防。 赵桓猛地提起了警惕。 看来秦桧此人绝对是别有用心，故意陷害亚父离间他们父子之间感情的！ 赵桓紧紧握紧拳头。 “哼！” “还有没有其他的？” 他冷眼询问底下皇城司的人。 皇城司的人头皮发麻，额头上都流下来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知道了这种大事，他们真的能够活过今天吗？ 但不管如何，该说的还是得继续说。 “我们的人探查到之前的时候，秦桧秦大人曾经深夜去过法会现场……” 只不过是这一句话，瞬间让赵桓心头火起。 “可恶！” “朕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桓猛地站了起来，一拍桌子。 底下皇城司的人顿时身体都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趴的更低了。 赵桓怒不可遏。 他在心中料定，秦桧绝对是居心叵测，要不然的话，为什么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法会现场？ 说不定他就是活爹那边的人呢。 没错。 秦桧说不定早就已经投靠了活爹，现在被活爹派过来挑拨离间自己的父子关系。 赵桓越想越气。 “朕就知道，这世界上还是只有亚父对朕才是最好的。” 他感慨不已，满心欣慰。 “看来朕要好好地检讨检讨自己！” 赵桓在心中暗自发誓，他一定会记得这世上，只有亚父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人，此后他绝不会再怀疑亚父分毫！ 第575章 不留一针一线 赵桓发誓完了以后也就心安理得了起来。 要不然还能怎么样？ 他一个皇帝都已经发誓了，这是他最大的诚意了。 “你们先退下吧。”赵桓随意对着皇城司的人挥了挥手。 随后他就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轮椅上，陷入了沉思当中。 皇城司的人听到他的话之后，抬起头来略有些欲言又止，但身边的另一个人立刻警惕，一手掐住了他的胳膊。 被掐胳膊的人脸色立刻扭曲了。 “是！” 另一人开口称是直接拽着自己的同伴匆匆退下。 等到他们离开皇宫甚远之后才松开手。 “斯哈斯哈！” 掐了胳膊的那个人满脸都是抱怨，摸着自己的胳膊不断跳脚。 “你掐我干什么？” 另一个人瞪了他一眼。 他的语气不悦，还带着后怕：“刚才我要是不掐你的话，谁知道你会说出来什么话？” “难道你以为这是我们在为日报服务一样，可以得到打赏吗？” 瞬间，摸着自己胳膊的男人，脸色都僵硬了。 他猛地回忆起来，刚才他面对着的是真龙天子。 不是日报的主编！ 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流下了一滴冷汗。 “还好还好，还好有你提醒我，要不然我刚才可就犯了大错……”他也心有余悸。 二人对视一眼苦笑不堪。 伴君如伴虎。 刚才他们若是说错了一句话的话，恐怕现在人头都落地了。 这算是正常的事情，但是在有日报的对比之下，二人心中突然产生了一阵不平衡之感。 为陛下做事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还是照样只能够藏匿在影子当中，拿着固定的俸禄，打赏的事情轮不到他们。 但若是没有做好，反而会人头落地。 可是如果是为了日报做事的话，每一条消息根据重要程度之分，他们都能够获得不同程度的打赏…… 这么看起来…… 不行不行，还是不要再继续想下去了。 二人都纷纷扼住了自己有些危险的想法，但他们彼此对视一眼之后却也明白，某些想法已经根植在了他们的内心当中，只等待着某一天就能够生根发芽。 …… 赵桓却在考虑一件事情。 郭京说的话，还是对他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虽说郭京都已经说了他是真龙天子，有气运护体，秦桧的破烂命格对他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但他还是忍不住觉得后怕。 万一呢？ 万一哪一天龙气漏了呢？ 那他会不会被秦桧这个丧门星害死？ 不得不防啊！ 赵桓一想到秦桧的破烂命格，有那么多不吉利的星神，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他又没有什么理由能够处置秦桧。 真要是这样冒冒失失地把他杀了的话，铁定会引来朝臣们的群情激愤。 赵桓暂时还做不到那个地步。 想来想去，他想出来一个好主意。 不能杀，难道还不能调走吗？ …… 翌日清晨。 朝会。 秦桧今天上朝的时候，莫名觉得自己有些浑身发冷。 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但周围的朝臣全都面色正常。 一直进行到早朝最后，也没有什么人出言告他一状。 秦桧的心也就慢慢地安静下来。 大概是自己想错了……他在心中暗自思忖。 “秦桧。” 朝堂之上，赵桓却突然开口说话。 “朕昨天思来想去，觉得以你之才能，放你在现在这个职位，还是有些大材小用。” “恰巧河东道已经收复平定，正缺一可用之人，你又如此挂念种家的两位同僚，朕便亲自点你去河东道如何？” 赵桓脸上带笑，根本就没有给秦桧拒绝的机会。 “不日之后你准备好一切便启程。” “刚好也去探望探望种家的两位朝臣，以解你心中相思之苦！”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赵桓都已经这么说了，这件事情也就这么定了。 再有其他任何可能都不可能。 赵桓根本就没有在意秦桧心中是怎么想的。 他在做出这个安排的时候，早就已经计划好了。 等到秦桧动身的时候，他就安排人在路上把他解决了。 这丧门星还是回天上去吧。 别在人间祸害他的皇位！ 赵桓对自己的安排分外满意。 早朝之后，郭京回到天师府，就立刻写了一封信。 他面色沉稳，仔仔细细地将信封塞进狭小的竹管里面。 郭京又在旁边取来了一只早已待命的鸽子，将着细小的竹管绑在鸽子的脚踝上。 此乃飞鹤传书，要传给种师中和种师道以及宗泽三人。 “该是时候准备行动了……” 郭京垂下眼帘暗自私语。 时机已经到了。 再等的话过犹不及。 他站在窗边抬头看了看天，手上轻轻抚摸鸽子的羽毛，下一秒钟将鸽子托举起来丢向天空。 扑棱棱—— 鸽子振翅而飞。 带着他写好的书信飞向河东道。 …… 河东道。 “有消息传来了！”种师中在接到鸽子的时候面色一震，他立刻迫不及待地取下了鸽子腿上绑着的书信，然后将鸽子交给自己旁边的心腹带去喂食。 “如何？” 旁边的就是种师道。 他二人基本形影不离。 种师中将飞鸽的书信展开仔细阅览，随后面色越发庄严肃穆。 “有了！” “现在立刻马上行动！” “哈！”种师道也是脸色一喜，“那我现在立刻去通知宗泽！” 三人在收到了这封书信之后，没有一点耽搁，即刻带着自己的军队开始秘密行动。 “此番行动不能够为外人所知。”临行之前种师中将消息安排下去。 他的面色严肃。 “不可穿带有我宋朝标识的盔甲。”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万万不可暴露身份，绝不能够被其他任何人察觉到我们这次的行动目标，要千万小心小心再小心。” “现在出发！” 而另一边的完颜娄室也已经整合好了军队。 他愿意吗？ 那是自然不愿意的。 他心中有愧。 做这样子的事情，无异于掘人祖坟。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 完颜娄室即便心中有再多想法也只能带兵行动。 此番出兵不为杀人，只为搜刮资源。 最好让包含燕京在那个三州寸草不生。 还要留下足够多的子民，让大宋人头疼去吧。 “传我命令。”完颜娄室坐在高头大马上，眼神快速闪过一丝不忍，最后回归冷漠。 他的前方便是燕京。 “全速出击，不留一针一线！” “将所有资源全部带回大金，反抗你们的人一律格杀勿论！” 第576章 完颜娄室的心乱了 风声。 马蹄声阵阵。 种师道手中拉着马绳站在高处，低头看着距离自己不远处的燕京。 “吁——” “报！” 金甲神兵走上前来，速度极快。 “前方就是燕京！” “我们的线人来报，燕京城内哭声喊声不断！” “今人已经开始烧杀掳掠，正如国师所料！” 种师道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寒芒。 他冷笑一声：“果然是金人能够干得出来的事情。” “所有的金甲神兵听我的命令，随我一起进入燕京，阻止敌人在我大宋疆域内，胡作非为。” “是！” 踢踏声一阵又一阵的，绵延不绝。 完颜娄室独自一人立于城门口，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猛地听到了自己身后传来了阵阵马蹄声，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当他回头看到不远处，因为马匹踢踏而产生的阵阵沉烟的时候，这才发现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觉。 “敌袭！！” 完颜娄室身边的心腹立刻尖叫一声。 “所有人听令全体戒备！！” “住手！”完颜娄室扭头愤怒地呵斥。 “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先看看！” 随着不远处的烟雾慢慢接近，让完颜娄室有些疑惑不解的一群人停留在了他的面前。 不光是他觉得困惑，其他的金人士兵还觉得胆战心惊。 他们毕竟都是新兵，此次来这里也只不过是为了搜燕京罢了。 好几个金人士兵全都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完颜娄室脸色难看：“你们是谁？” 他没有办法从对面的人身上穿的衣服，以及兵器的样式，判断出来对方的归属。 完颜娄室顿时感觉非常棘手。 一直以来的经验告诉他，之所以会有这样子的事情发生，恐怕是因为对方在故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你们可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如此做法，不管你们是什么人，都是在挑衅我们大金！” “速速报上名来！” “我完颜娄室从来都不杀名无姓之人！” 完颜娄室还是在内心之中寄希望这群人能够识相一点，最好是他们自己退去。 这样也能够免去他的一部分后顾之忧，但是最终让他算盘落空了。 种师道扬声笑了起来：“这位大将军在害怕什么呢？难不成我们一群乌合之众也能够让你心惊胆战吗？” 他们绝对不可能会是什么乌合之众。 完颜娄室听了之后立刻在内心之中反驳。 种师道之所以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便是因为现如今他们没有光明正大的身份，能够阻拦这群大金的士兵搜刮燕京。 燕京现在还在金人手中呢！ 他们绝对不能正大光明的出现，留下让人诟病的话柄。 种师道其实原本想要带着自己手底下的金甲神兵悄无声息地融入燕京。 但是那又跟国师的安排有些相悖。 所以他有了另外一个主意。 种师道长啸一声，开口说道：“完颜娄室，明人不说暗话！” “我们虽然只是一群游兵散将，但见不过你的所作所为！” “据说你们手中的燕京在内的三个州，都要赔付给宋国，如今你们是在做什么？难不成你们想赔给宋国一座空城吗？” 完颜娄室脸色一变。 他不光是觉得心虚。 还有一种被别人说中了心事的恼羞成怒。 “此事跟你无关！”完颜娄室一字一顿的咬牙切齿，开口说道。 “跟你没关系的话，速速退去，如果你继续在这里停留，那么便视为你要侵犯我大金的地盘！” “好大的口气。”种师道冷冷一笑。 “这地方过不了多久，是大金的还是大宋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完颜娄室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就在他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不远处突然连滚带爬的跑过来一个金人士兵，语气尖锐而又急促的大叫着。 “不好了！” “将军，我们的人在燕京城内被杀了不少！” 完颜娄室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顿时愤怒的回过头怒视着种师道。 “你的人干的？” 种师道听到之后表情一松，他甚至是有些欢快的笑了起来。 “那又怎么样？” “你们做的这些事情人人得而诛之，我只不过是杀了一些肆无忌惮掳掠平民的人。” “他们那种行为还能够算得上是人吗？简直和畜生没什么差别。” 种师道说完之后冷笑着补充了两句。 “这只不过是一个警告。” “你可以看看到底是你们的人搜刮的快，还是我们的人趁机作乱杀你们的人来得快。” “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只不过是对你做出一个警告罢了！” 种师道眯着眼睛说完。 “完颜娄室，你好自为之！” “驾！” 种师道拍马扬长而去。 完颜娄室身边的心腹焦急得不得了。 “不能让他这么离开，要不然的话我们没有办法向大汗汇报！” 完颜娄室却根本就没有听自己心腹说的什么话。 他脑子里只剩下了刚才种师道转身的时候腰间露出来的令牌。 他见过那个令牌。 在金甲神兵的身上。 难不成这些不知名并且没有穿戴标志性盔甲的人竟然是大宋人吗？ 他们为什么会刚好出现在这里？ 是不是大宋国师的安排？ 完颜娄室的心乱了。 他狠狠的咬着牙，一言不发盯着那群远去的身影。 可身边的心腹还在大呼小叫，言谈举止之间竟然是要鼓动他身边的士兵，前去追击早就已经离开的种师道。 “够了，闭嘴！”完颜娄室猛然扭头，愤怒的呵斥道。 “还不够丢人吗？” “鸣金收兵！” 继续待下去的话……他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绝对会出问题的。 有了种师道离开的时候说的那一番话，他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完颜娄室就算内心之中有种种的挣扎，但也摁下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心腹倒是有些不同的意见。 心腹的脸上充满了担忧。 “……可我们要是这样回去的话，大汗会不会问罪于我们？” 这还用说吗？ 当然会。 完颜娄室心里面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可他没有任何办法。 无意之中发现的那块令牌，让他有些心神不宁，继续待下去的话，他担心会产生更大的纠纷和纠缠。 “听我的！”完颜娄室咬牙下了命令。 “现在随我一起回朝。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一力顶着。” 第577章 吃里扒外的东西 金庭王朝。 完颜晟与完颜宗干把酒言欢。 二人坐在一起，言笑晏晏。 完颜宗干抿了一口杯中的酒。 他的脸上带着笑容沾沾自喜的开口说道：“所以我认为自己的智谋并不能够比得上大汗，但此次所做出的决断，想必应该能够判断的出来，到底是忠于我们大金，还是忠于大宋的！” 完颜晟摇了摇头，他满脸都是调侃之色，当然也还带着些许亲近。 “你不必妄自菲薄！” “你的主意很好。” “必定能够试探的出来这次的内奸是谁。” 完颜宗干心中自得。 就在这时。 有一人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单膝下跪开口禀告：“完颜娄室回来了！” “此时就在门外等候宣入！” “哦？”完颜宗干脸色微微一变。 他沉着的开口说道：“让他进来就行。” “完颜娄室怎么不直接进来？” 进来禀报的人脸上充满了踌躇的神色。 完颜宗干并不是一个傻子。 他一看这个人的脸色就知道事情必定有他预料不到的发展状况，所以他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去，开口质问。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快说！” 那人根本就不敢有任何耽搁，连忙急匆匆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完颜娄室确实已经回来了，但是他带回来的东西极少极少，即便我们没有看到具体的东西，只看到了箱子，可也仅仅只能够装五六箱罢了！” 怎么可能？ 完颜宗干心中根本就不相信。 那么大的一个燕京，带回来的东西只有五六箱，这是在骗鬼吗？ 完颜晟脸色有些阴沉，皮笑肉不笑了起来。 “看来我们这一次确实没有找错人！” 他的语气里面透露着意有所指。 完颜宗干莫名感觉自己的脸都烧了起来。 就在刚才的时候，他还在内心之中推断，完颜娄室应该不是那样子的人。 可现在无异于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完颜娄室这一次带回来的东西，比他们预期之中的简直要少太多了。 “让他进来见我！”完颜宗干沉着脸呵斥。 “我倒是要听一听，他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完颜娄室没多久就走了进来。 他始终都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而在他刚刚走进来的时候，一个杯子就被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腿边。 砰的一声。 四溅的碎片割伤了他的小腿。 完颜娄室膝盖有一瞬间的弯曲，但又很快直了起来，闭上嘴巴始终都闭口不言。 “完颜娄室，你真是有胆。”完颜晟冷笑置之。 “你居然还敢回来？” “还是说你觉得你带回来的东西，配得上让你回来吗？” 完颜宗干也在旁边立刻开口责问：“完颜娄室，此次我们将这件事情交给你，是出于对你的信任。” “可你都做了什么？” “带回来了如此少量的物资，是专门为了糊弄我的吗？” “完颜娄室，你该当何罪？” 完颜宗干紧紧的咬住牙关。 他的脸气的就像是蒸熟了的大虾一样。 完颜娄室始终都沉默不语，唯独在听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嘴唇微微动了动。 他有些难堪的开口说道：“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失误了，因为大宋国师那边早有布置，所以我只来得及扫荡了一个城，带回来了半个城的东西……” “一派胡言！” 完颜宗干气得更加不得了。 他感觉自己的面子里子现在都被人给丢在了地上，这让他内心之中的愤怒之情更加高涨。 “完颜娄室，你什么时候还学会了说这么低档的谎话？如果不是因为你投靠了大宋国师吃里扒外的话，大宋国师怎么可能会知道我们的布置和安排？” “完颜娄室，你不要把我们当成傻子来耍！”完颜宗干语气生冷。 “当初做下要扫荡三座城的决定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其他人在场，而且这是临时决议。” “倘若不是有人通风报信的话，大宋的国师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他先知……”完颜娄室语气有些弱。 其实他的拳头早就已经握紧。 他知道这件事情确实是自己的责任，所以才没有办法开口反驳。 完颜宗干却根本就懒得听这些。 他一挥手。 “够了！” “完颜娄室，胡搅蛮缠，胡言乱语，是你给我的答复吗？” “你果然早就已经反叛了！” “这次肯定是你给大宋的国师送出消息！” “你污蔑我！”完颜娄室忍无可忍，瞪大了眼睛。 他咬着牙。 “我忍你很久了！” “即便我们两个的身份不对，等你也不应该如此污蔑于我，我对大金的心日月可见，我可向着老天发誓，我从来都没有过想要反叛的心！” “完颜宗干，你偏听偏信！” “给我扣上这种帽子，你为的是什么？”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完颜娄室气到极致，破口大骂。 完颜宗干脸色一瞬间就变了。 他这辈子还没有被别人指着鼻子这么骂。 他的脸色都快要气绿了。 在室内的不光光只有他们，还有其他人。 完颜宗翰一听到完颜娄室说的这一番话，顿时在内心之中就暗暗叫了一声不好。 他赶紧站了出来。 完颜宗翰拱拱手，语气无奈。 “诸位请听我一言。” “完颜娄室刚才的语气确实多有冒犯，但他也是因为气急所以才这般。” “他绝对不可能会是大金的奸细，自从他上战场以来，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像他这种名臣功将，大宋只有想要除掉他的份！” “所以我认为这是大宋人的阴谋。” “完颜娄室绝对是清白的。” 完颜娄室听到完颜宗翰为自己说话，紧握着的手微微一松，眼神有些复杂，带着丝丝感动的看了过去。 完颜阇母也在这时赶紧开口说。 “说得一点都没错！” “完颜娄室之前主动提议要帮我们断后，如果不是因为有他在的话，恐怕我们两个根本没办法回来。” 完颜杲紧跟着点了点头。 他不忘了举例：“当时东西两方的队伍所剩无几。” “完颜娄室如果真的是内奸的话，他可以完全不管我们两个，任由我们两个被杀死，到时候大金的将臣，就会被削弱到一个很可怕的地步！” “他还是费尽心思救下了我们。” “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会是内奸。” 第578章 贬职 看着一个又一个人都在帮完颜娄室说话。 这就让完颜宗干有些不爽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 在众人的话音落完的时候，完颜宗干突然开口提出了一件事情。 “是吗？” “完颜娄室要是真的对大金如此耿耿忠心的话，那他为什么还会害死完颜宗望？” 完颜宗干转头看着完颜宗翰冷冷一笑。 “完颜宗翰，宗望死了，你难不成很开心吗？” 完颜宗翰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怎么可能会开心？ “是吗？”完颜宗干得理不饶人。 “我还以为你甚是开心呢！” “要不是这样子的话，那你为什么要包庇？害死了完颜宗望的仇人？” “完颜宗望的死跟完颜娄室根本就没有关系！”完颜宗翰紧皱眉头。 他不愿去回忆当初的那些事情，但不代表他对当初的那些事情没有了解，眼下看到完颜宗干如此偷换概念，让他的内心当中突然一阵火起。 “完颜宗干，你不要颠倒是非，黑白这种事情也能够被你拿出来乱说？” “我看你才是那个没有尊重完颜宗望死亡的人！”完颜宗翰毫不客气的开口呵斥。 但所有人都忽略了完颜娄室现在的状态。 完颜娄室在听到完颜宗干开口提出来完颜宗望的事情的时候，情绪就已经有些不稳。 眼下听到两个人在公堂上互相辩驳。 完颜娄室心态突然就崩了。 “好好好！” 他突然语气癫狂的大声说道。 “完颜宗干，既然你这么执意要逼死我的话，那我就如你所愿！” “既然你一定要说他的死是我造成的，那我认下了！” “我认下了又如何？” “一命赔一命！” “我这条命不要了！” 说完在众目睽睽之下，完颜娄室直接抽出了自己靴子里面的匕首，当场刺向自己的喉咙。 满堂皆惊。 “住手！” 完颜宗翰吓了一跳，二话不说，几乎是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反应了过来，从旁边立刻抽出了侍卫的一把剑，挑飞了完颜娄室手上的匕首。 唰地一下子。 完颜娄室手中的匕首，划破了他的一层油皮，丝丝鲜血顺着他的喉咙流了下来。 翻飞的匕首狠狠插进了旁边的柱子当中。 完颜娄室眼神带着凶狠。 凭他刚才的那个力度，是真的想要一刀了结了自己。 完颜宗翰的手都在发抖。 如果他刚才没有及时阻止的话，现在恐怕完颜娄室就已经鲜血洒在殿堂之上了！ 太可怕了！ “够了！” 完颜挞懒眉头轻轻的皱了皱，随后便站了出来：“要我说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应该闹到现在这样的局面。” “完颜娄室又有什么错呢？” “在场的所有人有多少是没有被完颜娄室救过性命的，凡是上了战场，又有多少人敢说自己真的和完颜娄室毫无关系分割？” “完颜娄室这次扫荡包含燕京在内的三个城池，确实做得不好，但不能够以此将他逼死！” “总不能等他人都死了以后再说别的吧！” “大不了就给他一点别的惩罚嘛。” 他这一番话听起来确实是中立的。 但其实大家都能够听得出来，他的语气当中微微有些偏向完颜娄室。 想来还是因为曾经的救命之恩。 完颜晟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眼神突然黯淡了下去。 在他的内心当中有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这是他的大臣。 而且个个都身负重任。 满朝重臣有一大半居然都在帮助完颜娄室？ 如果说完颜娄室真的是那个内奸叛徒的话，这还了得？ 竟然有一大半的朝臣都是他的党羽！ 完颜晟突然感觉自己都有些喘不过气了。 他的内心当中生出了浓重的危机感。 不行！ 绝对不能这样下去！ 若是如此继续下去的话，恐怕会动摇他的根基，让他对大金朝臣的统治变得孱弱无力，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可怕局面。 “好啦好啦，我已经知道你们的想法了，这件事情不需要多提了，我的心中也已经有了决定。”完颜晟脸上露出有些无可奈何的表情站了出来。 他一开口说话，其他所有人全部都闭口不言。 完颜娄室梗着脖子显得有些倔强。 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炸毛的公鸡一般。 可这只公鸡却在等待着对自己的宣判。 完颜晟轻叹了一口气。 “完颜娄室，你也不要怪完颜宗干。” “他也是尽职尽责罢了。” “我相信你绝对不可能会做出那样子的事情，也相信你不会是奸细。” 完颜娄室在听完完颜晟说的这一番话之后，表情微微松动。 “但我虽然相信你，可你确实屡次三番做错，而且让你戴罪立功，你也并没有做好。” 完颜晟表情显得有些失望。 完颜娄室听到这番话之后，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完颜晟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幽光。 他淡淡的开口说道：“我并不想责罚你，但如果我不责罚你的话，其他人恐怕会有意见。” “完颜娄室，今后你就先去边疆的丹部落任职吧。”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有些累了，你们退下吧，完颜娄室留下。” 完颜娄室沉默的点头应下。 完颜宗干表情略显得有些不甘。 完颜晟看着众人各式各样的表情，望着他们一个一个的走掉，只剩下自己跟完颜娄室在内，他突然叹了一口气。 “你说你让我怎么办？” 完颜晟语气温和，带着一丝丝的无奈和埋怨，但这样却更显得亲近。 “我也是迫不得已，只能先委屈委屈你，等到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再亲自把你接回来。” “丹部落那边虽然偏远，但人也少，比较好掌控，你在那里也不会受委屈。” “你能够明白我的苦心吗？” 完颜晟满脸诚恳之色。 “完颜娄室，我从未怀疑过你是奸细的身份！可朝廷并非是我一人的朝廷。” “丹部落那边只要你能够掌控好，我就有足够的理由把你接回来，而且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理由，你可愿意知道？” “什么？” 完颜娄室在听完了完颜晟说的前半段话之后，内心之中已经全然释然，听到后半段话之后更是突然有些激动。 他不由自主地开始顺着完颜晟的思路想了起来。 第579章 赵构开始动了 完颜晟轻轻摇头。 他满脸都是感慨。 “也许其他人都以为丹部落是远在边疆的部落。” “嫌弃它地处偏远，毫无作用。” “但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这个小部落虽然规模小，但其实却是连接了蒙古和大宋的重要地带。” “完颜娄室我相信你能够治理好这个小部落，不会让这个小部落发生叛乱，更不会被别人夺走。” “你不会辜负我的信任的，对吗？” 完颜晟语气沉甸甸的。 他的眼光也充满了信任。 完颜娄室心中一沉。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点点头。 “我当然不会辜负大汗的信任。” 完颜晟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那就好！” “我就知道你是可以相信的！” “我有些乏了，你先离去吧。” 完颜娄室懵懵懂懂的离开。 从这番话语里面他倒是能够听得出来，那个远在边关的小部落，到底有多重要，这让他的心里稍微有了一些安慰。 但其他人却不这么想。 完颜娄室直接被派到了那么偏远的地方，这不就是贬谪，远离权力政治中心吗？ 他还能回得来吗？ 完颜晟这一番作为实在有些太狠了！ 亲近完颜娄室的一批人都想要再争取争取，至少也得唐完颜娄室别离的太远。 可是完颜晟却直接拍板定下。 面对众人的眼神，他的语气固执：“这件事情我已经跟完颜娄室商量过了。” “完颜娄室自己也已经亲口同意。” “他是愿意过去那边的。” “你们不需要再多言。” “多说无益。” 众人一时之间有些哑口无言。 完颜晟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们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即便他们想让完颜娄室调动的位置再活动活动，但现在他们也不好驳斥完颜晟的脸面。 完颜晟满意的看着众人认下这件事情的脸色。 其实他早就已经在心中筹划这一幕了。 只是他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 现在看来一切都刚好…… 完颜晟暗自思忖。 完颜娄室归属于完颜宗翰。 完颜宗翰手底下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他有什么二心的话，那他恐怕会极为麻烦。 他一直以来都在想办法试图分化完颜宗翰手底下的人！ 但奈何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 眼下这个尚好的机会送到了他的面前。 完颜晟如果不紧紧抓住的话，那他就枉为金主了。 最为重要的是，他现在做的这个举动，顺理成章，又顺其自然。 没有任何人能够提出其他意见。 干脆给完颜娄室打发了之后，完颜晟开始着手和大宋的议和事宜。 完颜娄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三个城只收了一个。 完颜晟也不好再去拿第二个第三个。 真要是继续做下去的话，按照现在的情况绝对会被大宋那边发现。 他的心中恼怒，所以在办事的时候也拖拖拉拉的。 完颜晟寄希望于在自己拖延的这一段时间之内，自己手底下的人，能够将另外两座城池更多祸害一些。 但再怎么样拖了几个月之后，他也只能开始和宋朝交割三州之地。 拖得太久了的话，大宋那边恐怕会有意见。 完颜晟心中像是明镜一样清楚。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他得做。 完颜娄室到底是不是奸细这件事情存在疑问。 完颜晟更加倾向于是。 就算不是，他也怀疑完颜娄室要颠覆自己的统治。 他在要贬谪这件事情当中，看到了完颜宗翰那边的人心凝聚力量。 完颜晟心中有强烈的危机感。 为了平衡朝堂之上双方的力量，所以他决定将和大宋进行交割这件事情交给完颜宗干。 当然了。 另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害怕完颜宗翰的人会跟宋人互相勾结…… 不过此事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康王殿下！” “大宋那边即将跟大金进行交割。” “我们是不是要开始动手了？” 富丽堂皇的寝居室内，有一男子慢吞吞地睁开眼睛。 听到旁边跪着的下属禀报的消息之后，他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寒意。 他就是赵构。 赵构冷笑了两声。 “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能够在大金的嘴里面咬下来三块肉。”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传我的命令下去……把这封信，亲自交到完颜宗干的手中。” 乳黄色的信封被交到了下属的手中。 他拘谨地将信妥帖地收好。 “是！” 快马加鞭。 当天夜里，连夜便有一人策马奔腾，护着胸口的信，奔向大金。 …… “……弟弟。” 月明如镜。 完颜宗干却只觉得心如刀绞。 即便大宋和大金能够恢复到和平的境地，可是失去的东西永远都失去了。 完颜宗望再也回不来了。 完颜宗干只要一回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内心当中受到重创一般。 这让他对大宋的怨恨也更深。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心腹急匆匆地来到了他的身边，在他耳边耳语了片刻。 完颜宗干的脸色，随着自己心腹耳语不停的时间而不断的变化。 直到最后。 原本还能算得上平静的他的脸色，已经被怒火取而代之。 “砰！” 完颜宗干一巴掌拍上桌子。 他的脸色狰狞。 就连他的胸口都在上下起伏。 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笑话！” 简直是笑话！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他以为我已经忘记了，我们之间的仇怨吗？” 完颜宗干紧咬牙关。 他甚至能在自己口腔中品尝出来鲜血的味道。 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人在哪里？” 他的心腹不免得有些噤若寒蝉。 听到他这番问话之后，连忙回答：“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处置对方，所以我们将人暂且先带到了厅堂。” “要把他杀了吗？”心腹的语气杀机凛然。 完颜宗干却陷入了沉默当中。 他之所以会气到这个地步，是因为刚才心腹在他的耳边跟他说道，赵构派了使者过来。 目的是想要跟他合作。 如今大金和大宋两方各自派了自己的使臣进行交割的程序。 赵构选择在这个时候联络他，找上他，要跟他合作，目的可见一般。 完颜宗干却不想这么轻而易举答应。 第580章 三州到手 完颜宗干跟赵构之间的仇怨，那不是一笔就能够写清楚的。 完颜宗干始终都认为自己的弟弟完颜宗望的死，跟赵构脱不了关系。 即便他一直都有些忌惮自己的弟弟，但是他二人之间的兄弟情，比那一丝丝忌惮要浓厚的不知有多少，根本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写得清楚的 可是完颜宗干也知道。 赵构没有自己亲身前来，恐怕也是在顾忌着什么。 他的使者杀掉之后，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如果能够杀死赵构本人的话，还能够为完颜宗望报仇。 可现在…… 完颜宗干垂下眼帘。 “不用。” “我去见见他。” 说完这番话之后，完颜宗干起身来到了厅堂。 赵构派来的使者一直都等在那里，看到完颜宗干出来了之后，顿时面露喜色。 “完……”他张口就要说些什么。 可他的话甚至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完颜宗干抬起手来，直接干脆利落的阻止了。 完颜宗干神色有些恹恹的。 他语气平铺直叙：“说出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我没有兴致跟你胡扯！” 赵构的使者一愣。 他有些尴尬，也有些拘谨，在自己怀中摸出信封：“这是我们康王殿下写的信……” 完颜宗干看都没有看。 “我说，让你说出你来这里的目的，听不懂吗？” 语气森然。 这是一个下马威。 而且还是一个很明显的下马威。 是个人只要有眼睛都能够看得出来。 赵构的使者当然也明白。 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毕竟他现在代表的是赵构。 但他也知道，赵构为了这件事情，多有费心。 所以他只能隐忍。 而且。 光看完颜宗干现在的这个态度，他想要做的事情还是有希望的！ 他只能压下去自己那些不好的情绪，趁热打铁，开口说道：“康王殿下希望您能够和我们合作！” “我们愿意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如果您肯帮助康王殿下的话，那么您就能够得到宋朝的太上皇的支持，康王殿下始终都是太上皇最疼爱的儿子，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而且这也是为了中原的和平。” “如今在皇位上坐着的那个，根本就没有拿其他异族当过人看，康王殿下不同，即便是为了大义，我们也应该联手合作。” “若是能够成功扳倒他们的话，对我们双方都有利。” “这是康王殿下给出的诚意。” 完颜宗干陷入沉默当中。 说句实话。 即便一直以来，他对郭京表现出来的态度都很不屑。 但其实他的内心当中非常忌惮郭京。 再怎么说，那也是大宋的国师！ 而且据说对方是仙人下凡，手中掌握着寻常人无法掌控的力量。 完颜宗干格外畏惧。 在这份畏惧之外，他又有强烈的贪婪之心。 赵构给出来的那些条件，深深的打动了他。 “……此事……”完颜宗干装模作样沉吟。 他早就已经想好了。 约莫过了有半盏茶的时间过后。 赵构派来的使者根本就不敢打扰完颜宗干，只能够忍耐住内心的焦急。 完颜宗干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松口。 “你说的也不错，你便回去回复你们家主子。” “我答应了。” 赵构派来的使者，脸上一喜。 他立刻开口说道：“康王殿下在临行前告诉过我，想让我转告给您。” “若是您答应合作的话，那我们康王殿下会想办法接走宋朝的太上皇，到时候便能够胁太上皇以号令天下。” “等到了当日之时，金朝这边就可以出兵，配合我们牵制大宋的朝廷。” “若是这件事情能够成功的话，康王殿下并不介意划江而治！” 一个大饼特别圆润的砸了下来。 所谓的划江而治，说的简单一点，其实就是把大宋一半的江山都送给金人。 完颜宗干心中顿时感觉鄙夷的很。 什么败家子？ 真是为了得到权力而无所不用其极，倘若他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无论如何，自己的人再怎么内讧也是内讧，绝对不会联合外人，因为这是驱狼吞虎！ 而且若是他真的能够做到康王赵构吩咐的那些事情的话，那他还用得着他把一半的江山送给自己吗？那是自己应得的！ 完颜宗干心里面咒骂。 “阿嚏阿嚏！”远在自己封地内的赵构不断的打喷嚏。 他怀疑人生的揉了揉鼻子，满脸不可思议。 “莫非本王是伤风了吗？” “快点叫大夫来！” “本王的身体最为重要！” 另一边，完颜宗干脸上瞬间露出舒展的微笑。 这时他倒是显得有些和蔼可亲。 “康王殿下客气了。” 完颜宗干笑道：“康王殿下给出如此丰厚的条件，那我不答应的话也确实不是道理。” “如同我刚才所说一般，我答应了。” 话虽如此。 完颜宗干心里面其实已经有了别的打算。 想让他老老实实的听从赵构这种小人的命令？ 做梦呢！ 二人之间可是有着杀亲之仇！ 如果不是看在利益的份上，他根本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对方。 赵构的使者得到了一个准确的答复之后，便急匆匆地迎面而去。 他必须得快点回去，将这个好消息汇报给赵构，以方便确定他们下一步的计划。 完颜宗干总是继续交割计划。 配合交割的人是孙傅。 金英光作为完颜宗干的助手也被派了过来。 他几乎是一看到孙傅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孙傅语气嘲讽：“哟，我以为是谁呢？” “原来是你啊！” 金英光顿时火冒三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孙傅，如今是交割现场！难不成你想挑起两国之间的战火吗？” 孙傅冷笑着翻白眼。 “我可不会那么做！” “但我丢失的传家宝到现在还没找到呢，谁知道是不是你偷走了？” 金英光气的不得了。 “谁知道你有没有所谓的传家宝？” “你……” 他话还没说完，完颜宗干便已经听不下去，这你来我往如同妇道人家之间的骂战。 他立刻喝止。 “够了！” “此次乃是两国之间的交接，不允许出现别的乱子。” “抱歉，这位大人，是我管教下属无方了。” 第581章 刘二狗买马 完颜宗干面色上带出了一抹歉意，孙傅看到这种神态，反而不好继续发难了，只能捏着鼻子挥挥手。 “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 “快点继续吧！” 金英光直接不想多话。 完颜宗干的眼神也变得幽深。 但再怎么样他们也是战败国，此次乃是签订和平协议，他们要赔付封地。 所以他们天然低人一等。 即便他们心中有再多的脏话要说，也无从说起。 等到他们捏着鼻子，好不容易签署完了协议之后，孙傅甩着手中的纸张。 他的脸上露出的表情，看上去便让人火冒三丈。 “啧啧。” 孙傅意味不明地啧了两声。 “协议既然已经签订，那便希望日后大金能够遵从协议内容，莫要再作为违背协议之事了。否则下一次，必定不可能只给三座城池这么好解决了！” 放了一句狠话之后，孙傅带着自己的人扬长而去。 他要将这个消息带回大宋。 大宋也该是时候开始接手包含燕京在内的三座城池了。 “他这是什么态度？！” 金英光气得炸毛。 “该死的，如果下一次让我在战场上碰到他的话，我必定会亲手斩下他的首级，让他明白我是不好惹的！” “够了！”完颜宗干再度呵斥。 他的眼神阴狠。 “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用？” “回大金！” 金英光就算再怎么不服气，也只能认命。 “等等。”就在这时，完颜宗干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负面情绪。 “怎么了？”金英光还有些茫然。 完颜宗干却在这时突兀的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你先带队自己回。” “可……” “别问那么多不该问的事情。” 望着疾言厉色的完颜宗干，金英光只能咽下去自己未说完的话。 “是……” 却说完颜宗干要去做什么？ 他想去探望探望完颜娄室。 探望是假的。 过去找乐子才是真的！ …… 完颜娄室虽说相信了完颜晟的那一番话，但是小部落就是小部落。 自从来到了丹部落之后，他整个人都郁闷又憋屈。 无论如何，即便是这里乃是交通要地，但贬谪就是贬谪。 完颜娄室内心中的愁苦简直无法多说。 他不想借酒消愁。 可若是不借酒消愁的话，那他便整个人都颓废又恍惚，完全提不起任何精力去做事情。 “啪！” 一个酒壶滚落到地面摔碎。 里面残存着的一些酒液洒在了湿润的土地上面，留下了一片痕迹。 完颜娄室脸色酡红，浑身都冒着酒气。 他望着自己手中没有抓稳而滚落到地面摔碎的酒壶良久。 “嗤……” 完颜娄室口中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嗤笑。 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什么东西。 他颓废的摇摇头，伸手想要去抓身边未开启的酒壶。 “完颜大人！” 帐篷里面突然露出一丝光亮。 一人弯腰驼背的跑了进来，态度恭敬又讨好。 他将完颜娄室没有抓到手中的酒壶，连忙拿了起来塞到完颜娄室的手中。 “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商议！” 完颜娄室勉强醒了酒，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晃晃头，清醒过来，皱着眉头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男人。 他是猛安。 是这个小部落原来的统领。 自从完颜娄室来到这个小部落之后，他便开始疯狂的讨好完颜娄室。 不过效果并不大。 完颜娄室显然不是那种能够被打动的人。 “什么事情？” 他的语气带着被打断的不愉快。 猛安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特别谄媚的开口说道：“是为了买马的事情！” “蒙古人想要向我们买马……我们部落别的不多，唯独只有马最多。” “若是可以将马偷偷的瞒过所有人，卖给蒙古人的话，那我们草原上今年的冬天就会好过不少了！” “而且我们这片地方临着蒙古，也没有什么运输损耗，完全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够了，闭嘴，不许再说了！”猛安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完颜娄室粗暴的打断。 他的眼神阴沉。 完颜娄室死死地看着猛安。 “你在我面前胡说八道什么？” “我早就已经告诉过你，不要再提这件事情！”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这件事情，是想触犯我的底线吗？” 绝对不能够向蒙古卖马。 蒙古现在已经兵强力壮。 如果再有良好的马匹的话，那么他们将变成势不可挡的勇士。 完颜娄室即便现在处于一个被贬谪的状态，但他仍旧忠心金国，处处都在为金国着想。 猛安没想到自己竟会被如此呵斥。 他的颜面尽失。 好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但他心中愤愤。 不过是一个被贬到这里来的罢了，还敢在他的面前摆架子？ “是是是……”猛安弯着腰讨好地笑。 “是我的不对，以后我不会再提了……” 他赔着笑，根本不敢将自己心中的情绪表现出来。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他真的激怒了完颜娄室的话，完颜娄室就算在这里把他杀了，他也根本不可能会落得什么下场。 反而是他死了就白死了。 “大人教训的是，我不再继续叨扰大人了，我这就回去一个人反省！” 完颜娄室一言不发地坐了回去继续沉闷喝酒。 猛安最后看了他一眼，扭头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当中。 而在他的营帐当中，早就已经有人在等了。 “你回来了？” 刘二狗的脸上露出有些急迫的表情，看上去还有些期盼、可怜和焦虑不安。 活生生的一个迫切想要购买马匹的形象。 “事情怎么样了？” “他有没有同意？” “我们想要购买马匹也只不过是为了更好的迁徙，根本就不是为了去打仗的，若是能够在你们这里购买马匹的话，想必我们那里也有很多人能够活过这个冬天……” 刘二狗絮絮叨叨地说。 猛安却有些晦气地挥了挥手。 “别提了！” “那家伙根本就说不通，天天都只知道喝闷酒，其他的什么事情都说不明白！” “我去问，他也只说不行！” “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呢，不也是被贬到这边来了吗？” 猛安的不满全都写在了脸上。 在刘二狗的面前发泄一通之后，心中的愤怒又慢慢的降低。 “算了！”猛安最后还是犹豫着摇摇头。“完颜娄室不同意这件事情，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要不然被他捅上去我就完了。”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的合作就这此终止吧！” 第582章 翻脸不认人 刘二狗听到这番话之后，顿时就气笑了。 他的表情都变得有些狰狞。 不光是他。 还有他身后的人。 “你在说什么？” 刘二狗的脸色特别难看。 “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好不容易打通了那么多关节，而且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可不仅仅只存在于现在的交易！” “你说就这么算了？” 他冷笑了一声。 “你知道的，像我们这样子的人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你要真打算就这么算了的话，那咱们就只能翻脸，若是翻脸的话我们的东西你就要如数奉还。” “如果你不还的话也可以，但你得承受相应的后果。” 猛安心中顿时一阵叫苦连天。 他哪里舍得呀？ 刘二狗这群人之前给他的那些东西，他一个都不想给回去。 可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在这个选择上面做出错误决定的话，自己最后恐怕得人财两空！ “……给我一点时间。”猛安咬牙说道。 “我会想办法处理好这件事情的，你们先稍微等一等。” “现在只不过是完颜娄室那家伙不同意罢了，我心里，还是想要迫切跟你们进行交易的，再多等等，我想想办法。” “那你最好快一点，毕竟时间可不等人。”刘二狗的语气带着威胁。 猛安就在心里被威胁的不悦也只能忍让。 除了忍，也没有任何办法。 毕竟他又不舍得，如数奉还。 “哼！”刘二狗冷哼了一声，带着自己的人扭头离开。 猛安看到他们离开之后，这才一屁股坐在了榻上。 他的脸色难看，伸出手猛地揉了一顿自己的头发，把头发揉得像是鸡窝一样。 “……真是受够了。” “该死的完颜娄室。” “他要是能答应的话，哪里至于有这么多破事。” “可恶可恶，我还得想想别的办法。” …… “呼！” 刘二狗等人住着的帐篷外面，有几个人在外面警戒。 他跟一些比较重要的人回到帐篷后，抹了一把额头上面的冷汗。 刘二狗有些心有余悸。 “差一点没把话兜回来。” “还好猛安贪图财物。” “果然还是国师比较有先见之明，将我们安排在这里，借助这件事情铁定能够让我们的谋划一举成功。” 刘二狗的面色喜不自禁。 之前的时候他们的安排就已经在进行当中了。 他们都是听从国师的命令。 如今他们的计划便是想要借助蒙古人下一盘大棋。 这是名为驱狼吞虎的计划。 若是计划得当的话，说不定能够让他们两败俱伤。 不光能够消耗别人的实力，还能够养马壮大大宋的实力。 刘二狗的眼睛里面闪烁着一抹光芒。 “……真是一个好机会啊。” “如果错过这个机会的话，我恐怕都会扇自己两巴掌啊……” “必须得紧紧地抓住。” “他就是我的突破点。” …… 在丹部落当中。 猛安送走了刘二狗等人之后，一个人休息了片刻越想越气。 他叫来了自己的心腹。 他的心腹浓眉大眼，看起来就是一副憨厚的样子。 但其实也格外精明。 很多人都会被他这副模样给骗了。 猛安也正是因为他这种表里不一，才收他当自己的心腹。 “可恶。” 桌上的美酒飘香。 猛安恶狠狠地抓起旁边的肉干大口撕下。 他凶狠的咀嚼着，又灌了一口酒，给自己顺了顺。 猛安感觉自己心气不畅。 他不可避免的抱怨吐槽。 “什么东西？” “只不过是几个西夏人罢了，竟然还想要拿捏我。” “我想要把马卖给他们，那是我愿意给他们脸面，我不想把马卖给他们，那是我的自由，还让他们给我蹬鼻子上脸，真是给他们好脸色看了。” 猛安想起来刘二狗让自己归还财物的嘴脸，就觉得一阵心烦。 到了他怀里的东西还能还回去吗？ 简直是在小看他。 “哼！” “他不是个东西，完颜娄室也不是个东西。”猛安连带着完颜娄室一起骂。 他越想越气。 完颜娄室如果愿意答应他卖马的条件的话，那他现在也不用左右为难了。 不过是来这里镀金的罢了。 还想要操纵他。 简直过分。 “完颜娄室不在他的朝廷好好的当他的大爷跑来这里耀武扬威。” “甚至还挡住了我的发财路！” “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且看着吧，就他这个样子，反正也回不到权力政治中心，迟早那边的人忘掉他之后，有的是他好受的！” 猛安又狠狠的喝了一大口酒。 就在这时，他旁边的心腹微微皱起眉头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 “怎么？”猛安半眯着眼睛，已经隐隐约约有些醉态。 心腹摇了摇头。 他的语气很是感慨。 “这件事情的风险太大了，西夏人也没有几个值得相信的，保险起见的话，不跟西夏人合作其实是最好的。” 猛安倒是能够认真考虑自己心腹的意见。 他微微垂眸。 不跟他们合作吗？ 他不甘心。 猛安摇了摇头。 “你不懂。” 心腹有些无奈。 他哪里是不懂呢？ 他明明就是太懂了。 猛安不想为了利益放弃，所以愿意承担风险。 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够跟随。 “……既然这样，我们就得想个另外的法子了。”心腹主动开口建议道。 “完颜娄室才是最大的威胁。” “但是如果能够把他也一起拉下水的话，这件事情就能成。” 猛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但他的眼中闪烁着有些诡异的光芒。 “……让我考虑考虑。” 就在这时，营帐外突然传来了有些急匆匆的脚步声。 “猛安！” 外面的叫声有些焦虑。 猛安微微皱眉。 “有人来了！”心腹开口提醒。 “先不说其他的了。” 猛安点了点头让那人进来。 那人一进来开口就说：“金庭那边来人了！” “指名道姓要见完颜娄室。” 猛安心中先是一惊，然后猛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还好他没有在这个时候选择动完颜娄室。 要不然的话就糟糕了。 猛安按捺住自己内心中的庆幸和惊悚，沉着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 “我现在就出去。” “来的是哪位大人？” 负责禀报消息的人，嘴唇动了两下，开口说道：“是这一次负责了和大宋签订和议的完颜宗干大人！” 第583章 冷嘲热讽 “这就是完颜娄室所在的那个小部落了。” 完颜宗干骑着马，来到了小部落的营帐外面。 他一个人上上下下打量着这附近的景色，还有地形，以及有些空荡荡的牧场。 完颜宗干嘴角撇出了一丝有些不屑的微笑。 就这么一个小破地方。 完颜娄室也就只能够待在这里了。 真是让人心中愉悦。 旁边的属下低声开口告知完颜宗干：“完颜娄室现在就在小部落里面。” “我们的人刚才已经去通报了，我让完颜娄室见大人您。” 完颜宗干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凡是能够折辱到完颜娄室的事情，他都喜欢干。 不过…… 完颜宗干微微垂下眼帘。 他开口吩咐：“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完颜娄室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没人知道，你趁着没有人见过你，先去打听打听消息，别暴露自己的身份，等到打听完之后回来告诉我。” 他的下属赶紧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也刚好是这个时候，猛安急匆匆的带人赶了过来。 猛安满脸都是惊喜和受宠若惊的神色。 “完颜宗干大人！” “您怎么有空来我们丹部落！” 其实他知道为什么完颜宗干会来。 但该做的面子还是得做。 要不然的话有些人可没办法下台。 完颜宗干纡尊降贵地轻轻点头。 他看都没有多看猛安一眼，开口便问：“完颜娄室在哪里？让他过来见我。” 态度非常糟糕。 倨傲的态度让人心中不喜。 猛安心中闪过一丝反感。 这个完颜宗干怎么比完颜娄室还要更加讨厌？ 但他明智的没有表达出来。 猛安脸上赔笑。 “完颜娄室……现在不是很方便。” 完颜宗干脸色一变，立刻就要发怒。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呢，猛安就立刻开口解释。 “因为他现在喝醉了！” “完颜娄室自从来到了这边之后，一直都在借酒消愁，很少会有不喝酒的时候。” “就算现在是大汗来到了这里，完颜娄室都见不了。” 完颜宗干看到这个说法之后，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不过更多的还是觉得鄙夷。 完颜娄室也就仅仅只是这样罢了。 不过是遭遇了贬谪。 就如此一蹶不振了吗？ 完颜宗干在内心当中冷哼一声，但面上却流露出来的是怜悯的情绪，开口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尽一尽同僚之谊，主动过去看他吧！” 完颜宗干说完，眼神示意猛安。 猛安立刻点头哈腰的在前面带路。 “大人请随我来。” “完颜娄室的帐篷就在不远处。” 等来到了完颜娄室的帐篷之后，猛安非常有眼力见的没有进去，而是守在了帐篷的外面。 完颜宗干心中更加满意了一些，他掀开了营帐的门帘，抬腿大踏步走了进去，一进去完颜宗干就被里面的酒味儿给熏了一个跟头。 同时他也更加相信刚才猛安说的话。 也对完颜娄室更加不屑。 完颜娄室迷茫之中抬起头来，没有看清进来的人是谁，他醉醺醺的开口。 “……拿酒来。” “我的酒喝完了。” “再给我拿更多的酒。” 完颜宗干发出一声冷笑。 “呵呵。” “完颜娄室你真的想让我给你拿酒吗？” 完颜娄室听到了这个声音的时候，眼神顿时一变，抬头看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完颜宗干，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甚至有些难以掩饰自己的厌恶。 “你来这里干什么？” 完颜宗干听到了这一番问话之后，嘴角立刻勾勒起来了一个微笑。 他笑眯眯的开口说：“我来这里当然是有我来这里的事情！” “完颜娄室，恐怕你现在还不知道呢吧。” “我之前负责和大宋之间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经落实到实处了，该解决的也基本上都已经解决完了。” “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 完颜宗干慢吞吞的坐在了完颜娄室的对面。 “要说这身负重任，也是有些难受。” “那么多的任务全部都压在了我的身上，简直都要把我给压垮了。” “想来想去，你现在过得也不错。” “或者说还是你过得比较好啊，这么的轻松，这么的悠闲，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喝酒可以睡觉。” “我要是你的话，我也要享受享受。” “不像我一天到晚忙的要死，今天有空过来看你，还是我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时间，等到回去之后又要处理那么多的事情了。” 完颜宗干无师自通了，什么叫做凡尔赛。 他今天过来就是故意过来显摆的。 完颜娄室听完了这一番话之后，表情瞬间就变了。 他也不是傻子。 当然能够听得明白完颜宗干是什么意思。 完颜娄室心里面压抑着火气。 他扯了扯嘴角分外不愉快。 “完颜宗干，如果你来我的面前，就是为了说这些没用的屁话的话，那你可以滚了！” 完颜娄室眼神凌厉。 完颜宗干眯起眼睛。 他冷笑了一声。 “完颜娄室，你现在终于不装了？” “很可惜，我想来哪里就来哪里！” “不像你现在只能沦落到废物一个！” “看看你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简直猪狗不如！” 完颜宗干话语之中极尽嘲讽。 “你现在住在这样子的营帐里面就已经满足了吗？” “喝着这样子的酒？” 完颜宗干一边说一边弯下身子拎起了一个酒坛，放在自己的鼻子旁边闻了闻。 “呸！” “啪！” 完颜娄室暗暗地捏紧了拳头。 完颜宗干却嫌弃的在自己鼻子面前扇了好几下。 “什么东西？” “这种东西完全就像是马尿一样，换成是我家的下人都不会喝。” “完颜娄室你还真是堕落到极致了。” “这种如同茅厕一般的住所……” “你也满意？” “够了！” 完颜娄室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他的双目赤红紧紧捏着拳头瞪着完颜宗干。 完颜宗干刚才说的那些话，一句又一句的全部都踩在了他的心窝子上面。 完颜娄室根本无力反抗。 但他不光是无力反抗。 更多的还是由内而外的愤怒。 完颜娄室紧咬牙关。 完颜宗干现在在他的眼里，已经成为了最可恶最罪大恶极的一个人。 他格外狰狞的开口说道：“如果你来我的面前，是为了跟我炫耀这些东西的话，那你可以闭嘴，然后立刻滚了。” “否则我不保证我会不会做出什么！” 第584章 必定成功 “嗤……” 完颜宗干神态莫名的上下打量了完颜娄室一番。 他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完颜娄室望着完颜宗干的背影，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面。 他浑身都没有任何力气，就像是四肢的力量被抽空了一样，软趴趴的又重新跌坐在了软榻上面。 完颜娄室狼狈不堪的揉着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 他很绝望。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完颜宗干却并不是落荒而逃。 他只是满意的欣赏了一番完颜娄室狼狈的姿态之后，才出去的。 完颜宗干心中很是满意。 他看到了守在帐篷外面的猛安。 完颜宗干抬手招呼了一下。 猛安立刻像是一个狗腿子一样跑了过来。 他满脸都是谄媚的微笑。 “完颜宗干大人，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 完颜宗干轻轻一笑。 “吩咐什么的倒也说不上。” “只是我觉得，完颜娄室应该也配不上住这么好的帐篷吧。” 猛安神态略微一动。 他犹豫着开口：“您的意思是……” 完颜宗干神态很淡。 淡漠到了极致的冷漠在他的脸上并不突兀。 这让他显得有几分面目可憎。 “我的意思哪有什么意思？” 完颜宗干意有所指。 “只是我觉得一个投靠了宋人的人，没必要住的这么好。” 什么？ 猛安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的身躯一震。 “……完颜宗干大人，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还能有假吗？”完颜宗干似乎是恨铁不成钢一样摇了摇头。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神态当中充满了无可奈何。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将这种事情宣扬出去，因为这丢的是我们大金的脸面。” “但是如果我不宣扬出去的话，恐怕还会有别的人因为这种事情而上当受骗。” “说不定其他人还会以为完颜娄室是什么大英雄。” “这让真正的英雄得有多寒心啊。” “他在战争当中投靠了大宋。” “……虽说并没有完全证实，可基本上已经能够确定是他了。” “要不然为什么唯独只有他一个人被贬谪？” “你说呢？” 完颜宗干目的很明确。 他就是想要推波助澜。 就是在故意散播谣言。 就算他知道自己说的话半真半假，那又如何？ 反正这种话被传出去也挑不了他的错误。 他要完颜娄室生不如死。 完颜宗干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说完这一番话之后，他才好像自知失言一样挥了挥手。 “……算了，我说这个干什么？” “今天的话你当做没有听到就行。” “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你们好好招待完颜娄室吧。” 猛安送完颜宗干离开。 等到完颜宗干离开之后，他身边的一个手下忍不住开口问。 “……完颜娄室，真的是叛徒吗？” 猛安摇了摇头。 “我也不是很确定。” “但是既然朝廷的人都已经这么说了，而且他确实是被贬谪过来的，那就八九不离十！” 附近听到了猛安说的话的人，脸上立刻露出憎恶的神色。 这本来就是一个小部落。 人数也不多。 一传十十传百。 几乎大家都知道了。 猛安也并没有制止这种谣言。 因为没有必要。 更何况眼下的局面，还是有利于他的，他是个傻子才会纠正这些谣言呢。 完颜宗干已经心情很好的离开了小部落。 他的下属跟在他的身边。 “调查的怎么样了？”完颜宗干扭头开口问道。 下属立刻点头。 他将自己最近在小部落探查到的消息，全都汇报给完颜宗干。 “完颜娄室被贬到这里来之后，什么都没有做过。” “他每天都在借酒消愁。” “虽说他的权力高尚。” “但他从来都不动用。” “小部落的人也几乎都不服他。” “甚至觉得他碍手碍脚。” 完颜宗干更加满意。 他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行。” “回去吧。” 经此一事，他也放下了心。 完颜娄室不可能会掀起来更大的风浪的。 如若不然的话，他走的这一遭也就没有用。 但是完颜宗干相信自己这次走的是有用的。 他为了彻底击垮完颜娄室。 也为了避免完颜娄室回去，报复自己。 所以才会有这次的行程。 完颜宗干心中确实是感觉到忌惮和畏惧。 但他现在不怕了。 完颜娄室现在就是一个烂人。 他有再多的才能又怎么样？ 他能发挥得出来吗？ 不能发挥出来的才能就是没有才能。 完颜娄室不足为惧。 “驾！” 完颜宗干挥舞了一下马鞭扬长而去。 完颜娄室醉酒之后，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没有酒，所有的酒壶都空了。 他脚步虚软的走出营帐。 完颜娄室随手拉住一个人。 “……晚饭在哪里？”他问得很难受。 喝了太多酒导致的便是胃疼。 可是完颜娄室没有想到，被他拉住问话的人，猛地推开了他。 完颜娄室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坐在地上。 好在他有武功底子。 而那人看到他这副模样，摆出冷嘲热讽的表情。 “你还有脸吃晚饭？” “就算我们只是小部落，也供不起你这样的大佛。” “背叛了大金的人！” “叛徒！” “亏我还给你送了美酒！” “我呸！” 猛安在这时赶来。 看到这里的冲突之时，猛安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光芒，但下一秒钟他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阿塔，我不是说过不许你欺凌别人吗？” 被称呼阿塔的青年男子面色不忿。 因为过于愤怒和激动，导致他的脸色涨红。 他破口大骂。 “这又怎么一样？” “我这次没有欺负任何人。” “你怎么不问问他？” 阿塔伸手指着完颜娄室。 他满脸都是憎恶。 “像这样的家伙，不配待在我们部落。” 完颜娄室沉默不语。 他低垂着头，但拳头却攥得很紧。 猛安很无奈地开口。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这样。” “阿塔，你先消消气。” “完颜娄室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他只不过是比较偏向宋人罢了。” 猛安这话说的有水平。 他根本就没有想为完颜娄室解围。 纯粹是在刻意拱火。 果不其然。 阿塔的表情立刻变了，变得更加难看。 “这还不算过分的事情吗？” 第585章 猎物 阿塔听完猛安这一番话之后，脸色变得更差劲了。 “这种事情已经是最过分的了。” “完颜娄室根本就不配当我们大金人。” “呵！” “好了好了，你别这么说。”猛安强忍着笑意劝道，因为必须维持住自己的形象才可以。 猛安在内心中暗自告诫自己，勉强压抑住了自己内心当中的喜悦，伸手拉了拉阿塔。 “就当做这件事情是我的不对。” 阿塔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猛安却制止了他。 “别说了，别说了。”猛安摇了摇头。 “就当做是我不对。” 他把这句话重新说了一遍。 阿塔眼看现在这样也不能再说些什么，只能忍气吞声的咬牙认了。 但他心里对完颜娄室的感观却更差了。 完颜娄室算什么东西？ 他根本就不配。 阿塔有些气冲冲的甩手离开。 猛安看到他这样离开，终于没顾忌地笑了出来。 因为自己要的就是一个这样子的结局。 猛安内心当中深深的明白，完颜娄室实在是太过于固执了。 当他提出来的想要卖马的事情，完颜娄室根本不可能会同意。 所以需要一个时机，也需要一个机会。 猛安选择自己在后面推波助澜，将自己等待的时机和机会亲自创造出来。 完颜娄室既然不可能跟他一起和西夏人合作赚钱的话，那他就想办法把对方拉下水。 现在对方在一个非常温水煮青蛙的状态里面，那就让部落的人先讨厌他。 完颜娄室被排挤到受不了的时候，自然会想方设法找一个出路。 猛安相信自己是他唯一的出路。 猛安望着阿塔离开的背影，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怨恨。 他当然不是在怨恨阿塔。 他怨恨的是朝廷。 是他们大金的朝廷。 朝廷对他们一直都很苛刻。 猛安心中充满了对朝廷的怨恨。 ……因为他们部落位置比较偏远，而且除了一个交通枢纽的作用之外，什么都没有，又不富足，没有财富，更不会出现什么美人。 所以始终都是被忽略的那个。 各种各样的机会，从来都不会落到他们部落的头上。 反而是各种坏事，他们总是要被迫掺和进去。 猛安心中不平。 可那又怎么样？ 朝廷根本不可能会理会他。 他心中的怨恨不断发酵。 所以他选择这么做。 猛安感觉差不多了之后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当中。 但是他刚刚回去就遇到了刘二狗。 猛安直接就吓了一跳。 他的脸色都变得难看。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猛安在内心之中暗自思忖，自己这里的防御是不是太差了？ 要不然刘二狗为什么能够平白无故的进自己的营帐？ 刘二狗翻了一个白眼。 “就你们这个小部落还能有什么防备？” “我当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放心好了，我对你没有敌意。” “这也是因为我在你们部落当中的原因，不要用这样子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 刘二狗恶声恶气的样子看得猛安心中一阵烦躁。 “你又想做什么？”猛安皱着眉头问。 刘二狗冷哼了一声。 “我想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想做的事情很简单！” “你到底有没有考虑好，是要继续跟我合作，还是说我打算把钱还给我？” “不光是我给你的钱，还有我送给你的各种礼物，必须分文不落的还给我，要不然我会让你知道我们西夏人也是不好惹的。” 又来了。 又来了又来了。 猛安感觉自己头大如斗。 他想要开口呵斥，想要怒骂。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自己给遏制住了。 不行。 猛安心中很明白。 他真要那么干的话，他第二天就得被挂到房顶子上去当肉干。 猛安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怒火开口好声好气的说道：“放心吧，很快就会弄好的。” “我这里已经在进行了。” 刘二狗倒是不怎么相信。 他狐疑的看着猛安。 “你说的是真的？” “别弄到最后是骗我的吧！” 猛安连连保证。 “当然不会是骗你的，你可以放心。” “如果我骗你的话，就让我被老天一道雷给劈死，行吧？” 猛安又发了好几个毒誓，才终于打发走了刘二狗。当刘二狗离开他的营帐后，猛安直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恶狠狠地吐出一口气。 “……真是一个难打发的家伙。” “看来必须得把排挤完颜娄室这件事情提上日程了。” “要不然的话，完颜娄室恐怕还以为我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猛安眼神深沉。 他在内心当中计算着，自己要在什么时候站出去当那个好人。 一步又一步。 让人堕落到深渊。 永远都爬不出去。 这是他紧密罗织的网。 完颜娄室就是即将被狩猎的猎物。 刘二狗在回到了自己暂时居住的地方之后，跟自己的心腹谈起了刚才和猛安交谈的事情。 心腹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过去的？” 刘二狗笑了起来。 “当然是我刚才趁机偷偷摸过去的。” “放心吧，没什么人发现我，要不然的话我得被这个小部落的人骂死，说不定还得被赶出去。” “猛安根本不可能往外说。” “不过他说这件事情已经在提上日程当中了，上一次过去的时候他还一脸为难，只不过才短短没有两天的时间就到了这个程度，我觉得有些不太可信……你觉得呢？” 刘二狗觉得纳闷。 因为他无论怎么想，都不觉得有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成功扭转一个固执至极的人的想法。 完颜娄室显然就是那个固执至极的人。 他的心腹点头。 很显然对方也是这么想的。 “再看看吧。” 心腹有些犹豫，他也怀疑自己等人是被骗了。 “……万一他是为了拖延时间呢？” 刘二狗却笑了起来，挥了挥手。 “不可能。” “我刚才之所以会怀疑他，是怀疑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我对这个交易能否成功，一直都秉持着相信的原则。”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猛安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他的性格就不允许他放弃眼前的利益。” 第586章 国师之谋 心腹有些不是很能理解刘二狗说的话。 他满脸都是疑惑的情绪。 刘二狗看到他的疑惑之后，笑着为他解答了疑惑。 “你觉得不理解对吗？” “其实我也不是很能理解。” “但是这些话是国师告诉我的。” 刘二狗轻轻摇摇头。 其实他在最开始的时候也无法理解。 但是后来随着国师仔仔细细地与他讲述这个计划的精妙之处，他才彻底的理解了国师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二狗忍不住在自己的内心当中，轻轻叹服。 事情的一切果然如同国师所料想的一样发展。 国师的计划果然没有任何错误。 他有些惊叹，更多的还是畏惧。 国师实在是太会算计人心了。 刘二狗在自己的内心当中思索。 即便是到现在为止，他也并不是很能够明白当初国师为什么要那么吩咐自己。 但他或多或少的想明白的一件事情，国师肯定是特意选择了这个部落作为通道，而国师绝对是有他自己的理由。 这个理由就是国师善于算计人心的其中之一。 刘二狗通过最近时间在这个部落之中的活动，也感觉自己也慢慢的学会了揣摩国师的想法。 ……可越揣摩就越让他有些心惊胆战，甚至都不敢相信。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刘二狗低声喃喃自语。 “恐怕这个小部落……” 女真族。 这三个字在刘二狗的脑海之中浮现了出来。 虽然说自己在这里活动的时间不长，而且在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待见自己，也更加没有人告诉自己什么隐秘的消息。 但是刘二狗是凭借跟这里的人接触的时候，自己摸索出来的。 他觉得这个部落的人应该是辽国的女真族。 他们是被大金灭了之后收过来的。 所以才不被待见。 所以刘二狗前往这里买马是可行的。 国师当初的时候暗示了他一部分，但他没听懂，最近随着他自己的接触，才初步体会到了国师的谋划。 刘二狗微微吐出一口气。 他在这个时候很庆幸自己不是郭京的敌人。 否则，简直难以想象，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够成为那位的敌人，并且好好的活下去。 …… 完颜娄室最近其实过得并不好。 完颜宗干那天来了以后，留下了很多的风言风语和各种谣言。 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变了。 原本他在这里虽然过的日子有些苦涩，但还算是有好酒好肉。 可现在呢？ 别说是好酒好肉了。 “啪！” 完颜娄室有些恼怒的将桌子上面的饭菜扫到了地上，他怒目圆睁。 “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 今天负责给他上菜的人，嘴角露出的冷笑，显得格外明显。 对方冷冷的看着他。 开口也非常不客气。 “当然不是给人吃的。” “因为某些背叛了大金的人，根本就不能够算得上是人。” “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对方的眼神如同一道利剑。 完颜娄室却觉得格外恼怒。 他咬牙切齿。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从来都没有背叛过大金。” “没有吗？”对方冷笑。 “如果你没有背叛的话，那你为什么会被贬谪到这个部落？” “完颜娄室你就别嘴硬了。” “呵呵。” “爱吃不吃，我不伺候了。” 说完这番话，他立刻扭头就走。 等到出去之后，他便见到了在外面等待着自己的同步落的人，顿时开口添油加醋的说了起来。 “完颜娄室根本就不吃那些东西，说那些东西不是给人吃的。” “话里话外都充满了金人的藐视。” “咱们要不不管他了吧？” 听了他的这番话之后，其他人顿时有些恼怒。 “他这是什么意思？” “那些饭菜我们在过苦日子的时候，还是吃得下去的。” “他果然从来都没有过过苦日子。” “这些大金人向来都如此傲慢。” “……而且还是一个背叛的大金人品性更加恶劣了。” “不要管他了，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吧，反正他有手有脚，真要是饿急了，也会自己找东西吃的。” 说完这群人扭头就走。 压根就没搭理刚出来的完颜娄室。 完颜娄室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感觉。 如坠寒窟一般。 他本以为自己过的日子已经够苦了。 但现在他才发现还有更苦的日子。 那就是在小部落也被彻底孤立。 这些人把他孤立的原因很简单。 完颜娄室在他们的只言片语当中也能够明白。 不光因为他是叛徒。 还因为他当初覆灭了这个部落的人的国家的时候，和他们有着旧时的仇恨。 他明白。 但他无话可说。 完颜娄室心中郁闷，而且怨恨难消。 他狠狠的将自己门口的火盆给踢倒。 木炭咕噜噜的滚着，滚到了一个人的脚下。 猛安脸色一瞬间不太好看，但下一秒钟又立刻大呼小叫起来。 “唉哟，这是怎么回事啊？” “完颜娄室，你这是在做什么？” 完颜娄室冷眼看了过去。 “我在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他不相信猛安会不知道部落人最近做的事情。 猛安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膀，拉着完颜娄室往帐篷里面走。 “你也别怪我。” 猛安苦口婆心的劝说。 “我当然知道部落的人最近对你不是很友好，但是我不是你一个人的。” “我要对整个部落负责。” “难不成我还要为了你一个人反抗部落吗？” “完颜娄室，你也太高看我了。” 猛安摇摇头。 “而且你本来可以有更好的出路，没有必要非在这件事情上面纠结。” “……再说了，大金都已经把你抛弃在这里了，你到底为什么还要苦苦守着你自己的规矩呢？” “只不过是让我们自己变得更好一些，也不会对敌人有什么影响。” “更加不会对大金有影响。” “完颜娄室，若是你懂得变通的话，部落的人说不定也没那么仇恨你。” 猛安一句又一句。 他追在完颜娄室耳边说。 完颜娄室听着他一句又一句像是苍蝇的话，心中觉得特别不耐烦。 现在他都自顾不暇了。 还要听这些歪七扭八的道理。 完颜娄室心中越想越气，大声的怒吼道。 “行了，别说了。” “够了，我不想再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第587章 马匹生意开始 猛安心中一喜。 他听出来了。 完颜娄室这番话虽然是撒手不管，但他也是有着自己的骄傲，所以话里话外都是要将马匹生意做下去。 “好好好。”猛安连连点头。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会自己做主的，你放心吧。” 猛安说完这番话之后，根本就不再顾及其他，连忙转头就走。 他要赶紧去找刘二狗说这个消息，以免夜长梦深。 完颜娄室在猛安离开了之后，望着营帐的门口，整个人陷入了有些呆愣当中。 他突然有些后悔。 ……自己这么做是对的吗？ 他没有轻易松口。 但是他松口了。 他没有轻易参与。 但是他放纵了。 完颜娄室守着自己的骄傲，却也打了个对折。 完颜娄室有些颓废，他抬起手来猛拍自己的脑子，一下又一下砰砰砰的力度毫不留情。 半晌过后。 完颜娄室半蹲在地上，埋在自己的胳膊里面，耸动着肩膀无声的哭泣。 他不想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 这根本就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么。 “好消息，好消息。” 猛安急匆匆的跑到了自己安排刘二狗等人的帐篷里面大呼小叫。 刘二狗等人本来还在密谋一些事情，听到猛安进来立刻停住。 他回过头。 “什么好消息？” 猛安笑眯眯的说道：“当然是你一直都在期待的那个好消息了。” “怎么样？我说了我会做到的。” “此话当真？” 刘二狗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快步来到了猛安的面前，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肩膀，眼睛里面冒发出浓烈的喜悦。 “当然是真的，你别抓着我，你都把我抓疼了。” 猛安挣脱开来。 他嬉皮笑脸的，却让人看上去都觉得亲切了很多。 散发着金钱的光芒。 “我说了我会做到就一定会做到的。” “……不过这个价钱嘛。” 刘二狗大手一挥。 “放心，该有的必定会有。” “我们这就签订协议。” “免得夜长梦多。” 猛安刚好也是这个主意。 两个人全都喜不自胜。 他们两个齐刷刷地签订了协议，看着到了自己手中的协议和钱，两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笑容。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二人的交易达成。 刘二狗开始运送马匹。 表面上他是西夏人。 但其实他到底是什么人，他自己的心里最清楚。 刘二狗压抑着内心当中的激动。 终于。 他终于为大宋拉回了一大批马。 郭京那边他也能成功交差了。 猛安也高兴。 他能不高兴吗？ 这可是一大笔钱入账。 “还别说，这几个西夏人给的钱可真大方，有了这一笔钱，我想做的事情都能够做个七七八八了。”猛安咬了一下到了自己手中的金子。 他笑眯起眼睛。 金子好呀。 他最喜欢金子了。 不过金子没有多少，他手中更多的还是银子。 现如今的金子不算是硬通货，银子才算是硬通货呢。 主要也是用金子的人比较少。 猛安眼睛一转。 他拿了一箱银子来到了完颜娄室的门口。 完颜娄室在那天过后整个人就像是死了一样，完全如同尸体一般。 猛安倒是没有让部落里面的人更加苛刻的对待他，最少给他把原本的酒和肉食恢复了。 不过没什么用。 完颜娄室彻底陷入了颓废当中，就连酒都不喝了。 他在听到声音的时候，眼珠子轻轻动了一下，身体却没动。 猛安自顾自地走了进来，来到了完颜娄室的身边。 “完颜娄室，你还在这里躺着干什么？”猛安语气中充满喜悦。 “咱们的生意有着落了。” “喏！” “你可别说我骗你。” “这是分给你的那一部分，拿着吧。” 猛安强行把人给拉了起来。 完颜娄室原本确实身强体壮，但是在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绝食抗议之后，他已经极度虚弱，竟然还真的被猛安拉了起来。 下一秒钟他的怀里就被塞了一个盒子。 盒子被打开。 银光闪闪照耀他的脸庞。 完颜娄室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睛。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盒子，呼吸都有一瞬间停顿。 猛安满意地看着他的表情。 “拿好了，可别丢了。” “这就是一次生意，让你分到的钱以后还会有更多。” “完颜娄室你就别守着你那些固执己见了。” “大金把你抛弃在这里，你也别搞那些歪七扭八的，以后就是一个部落的人，咱们一起好好过日子，把部落发展起来。” 完颜娄室沉默不语。 但他却收紧了盒子。 这段时间他确实想了很多。 他也确实非常心灰意冷。 猛安在这个时候送到他手里的钱，确实动摇了他的底线。 值得吗？ 完颜娄室在内心当中问自己。 自己那么做真的值得吗？ 许久许久之后。 猛安也格外有耐心，在旁边一直静静的等着。 他终于看到完颜娄室轻轻点了点头。 猛安顿时喜笑颜开。 他心里的大石头也彻底落地。 成了。 完颜娄室既然今天点了头，那么以后就上了这艘船，再也下不去了，他们部落和西夏的这条交易线也绝对妥妥当当。 猛安连忙走了上去拍了拍完颜娄室的肩膀。 “这就对啦。” “以后咱们一起喝酒，一起吃肉。” “你放心，我们部落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以后你就是我们部落的自己人。” “来来来，跟我一起走。” “今天晚上要好好的开一个庆功宴。” 完颜娄室顺从的跟着站了起来。 他确实怀才不遇，也确实遭受冷落，在猛安这样翻来覆去的纠缠和金钱的打动下，完颜娄室可耻地被腐蚀了。 他心中闪过一抹凄凉。 完颜娄室有些嘲讽地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这算什么？ 投敌吗？ 他不知道。 可他那天确实已经流干了自己的眼泪。 他的心脏跳动的力量，早就停在了那天。 他这辈子都没有可能回到朝廷了，也许他要想办法融入这个部落，在这里发挥自己的才能…… 完颜娄室自我嘲讽地想着。 完颜娄室啊完颜娄室……你这辈子真是完了啊…… “想什么呢？”猛安拉了一把完颜娄室，推着他往前走。 “跟我们一起去准备庆功宴！完颜娄室，高兴点，你今天可赚了大笔钱！” 第588章 只要他一人 另一边，遥远的大宋。 扑棱棱…… 一只鸽子落入站在窗边的男人手中。 郭京平静的眼神，在接下来鸽子的腿边绑着的信封，一目十行阅览之后果然消失。 他满心都泛起了欢喜。 下一秒钟，郭京没有任何耽误，选择直接进宫，和赵桓分享这个消息。 宫中。 赵桓本还在思索下次夏猎要去哪里，下次的避暑山庄选在什么位置，就听到有人急匆匆来报，国师来了！ 他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喜色。 “快请国师进来。” 郭京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赵桓一脸高兴的看着自己，满眼都是期盼的神色。 赵桓连连开口问：“亚父！” “你说，今年夏天避暑山庄，我要选择去哪个位置？” “官家，这件事情以后再说，贫道有一事要汇报。”郭京眼神流露出几丝无奈。 “什么事？”赵桓愣了一下。 他还没有从茫然中回过神来呢，就听到郭京开口说道：“有关之前贫道派去的买马的人的事情。” “如今他们已经成功买到了马，不日之后就会运送回大宋。” “从今往后，我们大宋不用再为马匹发愁。” “也不会在这方面受到其他人的限制了。” 什么？ 赵桓一瞬间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当真吗？” 他急匆匆地问。 郭京非常沉着，冷静点头。 下一秒钟赵桓顿时喜不自胜，差一点就在众人面前欢呼起来。 他压抑住了内心之中的喜悦。 赵桓狠狠喘了两口气。 “好好。” “实在是太好了。” “这个消息对朕来说简直是近段时间以来最好的消息了。” “亚父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没有。”郭京摇摇头。 他还真没有什么需要用到别人来帮自己的。 赵桓脸上的笑容进一步扩大。 没有需要帮忙的好呀。 这也就意味着没有自己需要出钱出力的地方。 “亚父辛苦了。” “不如亚父今天晚上便留在皇宫当中，跟朕一起开宴会庆祝吧。” 郭京倒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赵桓立刻去吩咐其他宫人。 “没听到朕的命令吗？” “立刻去吩咐御膳房那边，今天晚上朕要在皇宫之中连夜笙歌大开宴会，以此来庆祝我们大宋的又一步突破。” 旁边守着的太监连连点头，马不停蹄地下去操办这件事情了。 这件事情带给赵桓的喜悦确实是巨大的。 赵桓第一天开宴会。 第二天开宴会。 第三天开宴会。 …… 夜夜笙歌。 他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能够庆祝，也就只能够开宴会。 赵佶额头上冒出来了一朵十字小花。 他听着在自己的耳边传来的靡靡之音，突然有些疑惑，到底是自己比较爱放纵还是赵桓爱放纵？ “真是受不了了。”赵佶咬牙切齿开口说。 他从来没觉得一个人有这么烦。 赵桓现在在他的眼睛里面已经没有最烦，只有更烦。 可是…… 赵佶看看自己身子周围守着的人，再看看自己门外守着的人，顿时一阵心有不甘。 赵佶的拳头慢慢握紧，可他保养良好的双手却已经软弱无力。 自从他被软禁以后，便一直都被困在这里，没有办法去别的地方，也没有办法做别的事情。 每天除了能够看看书写写字，什么都做不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赵桓还夜夜笙歌开宴会。 赵佶心中火起。 可他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上去便给赵桓一些教训。 赵佶望着窗边的弯月，心情烦躁的咬住了嘴唇。 好烦。 烦得不得了。 屋子里面冷冷清清的。 外面热热闹闹的。 赵佶感觉自己好像更加凄凉了。 赵桓在开宴会开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有些烦了。 天天这样子，谁都受不了啊。 虽说他是这件事情的受益者…… 赵桓眼睛里面突然闪过一丝光芒。 他想到了！ “也许朕应该给亚父一些赏赐。” “所以说这件事情不能够放到明面上说，但朕也可以私底下给亚父赏赐。” “……可是要赏赐些什么呢？” 赵桓顿时陷入了犹豫和纠结当中。 赏赐的东西太贵重了，他会觉得心疼。 太便宜了，显现不出来他对亚父的重视和信任。 着急。 实在是着急。 “有了。” 赵桓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他急匆匆地将郭京请过来皇宫当中。 郭京倒是有些疑惑。 赵桓又想做什么？ 赵桓没有给郭京更多疑惑的时间，兴冲冲的开口询问。 “亚父！上次买马的事情，朕思来想去确实是朕做的有失妥当。” “亚父为大宋做出了如此巨大的贡献，可朕竟然没有来得及赏赐亚父。” “亚父想要什么东西但说无妨？” “朕必定会赏赐给亚父。” 又来了。 郭京有些无语的撇了撇嘴。 赵桓到底要把这种把戏用到什么时候呀？ 他自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就把事情推到别人的头上。 万一自己真的说出来一个他不想给的赏赐，那接下来恐怕得父子关系恶化一段时间了。 郭京心中无语。 但还别说。 他还真有想要赏赐的东西。 “官家既然这么说，那贫道也就不多纠结了。”郭京微微一笑。 “恰好贫道在这之前就已经有想要的东西。” 赵桓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子。 国师想要的东西。 他想要什么？ 该不会要朕的私库里面的东西吧…… 可千万别要朕收藏的那些字画啊。 “贫道想问官家借一个人。” 赵桓顿时狠狠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想要一个人呢。 想要谁都行。 想要他那个活爹也可以。 不要他的宝物，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亚父想要谁？” “难道还有人不听亚父的调令吗？” “那倒不是。”郭京摇摇头否定。 “只是贫道想要借用这个人去做一些事情。” “不知道官家能不能割爱。”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赵桓看得很开。 郭京就算把人给接过去了又怎么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他还是那句老话，该是他的还是他的，根本不能反抗他。 他大手一挥。 “亚父尽管说，要多少人朕都绝对不会吝啬的。” “谢官家。”郭京眼中划过有些得逞的微笑。 “但贫道只要一个人足矣。” “他就是司天监的监正，沈晦。” 第589章 国之根本 沈晦？ 赵桓勉强在自己脑子里面把这个人给挖了出来。 几乎没什么印象，因为没有什么亮眼的成就，总之此人很一般。 赵桓直接给人家贴上了好几个标签。 他心中有疑惑，不知道为什么郭京会选一个这样的人，但他还是满口答应。 “当然可以。” “不就是区区一个监正吗？” “黄真，你去把沈监正给叫过来。” 黄真连忙去叫人。 …… 司天监。 沈晦低头看着手中的记录，微微皱起眉头。 “……这里好像有些问题。” “嗯，这样更改一下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果然没有出什么大错，这样就不错了。” “星星……这里的星星……这里……” 他念念叨叨的。 就在这时，黄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沈监正！你还在这里待着呢！” “怎么了？” 沈晦顿时感觉莫名其妙的。 他就是这里的人，不在这里待着还能在哪里待着？ “官家正在找您呢。” 黄真满脸喜气地恭贺他。 “国师指名道姓，想要您过去帮忙。” “您呀，以后就不用在这里待着了。” “可以去帮国师大人的忙了。” 沈晦直接就愣住了。 反而是他身边的诸位同僚，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全都在异口同声的恭喜他。 也有人非常羡慕。 沈晦却觉得非常莫名其妙。 他有什么样的才能竟然能够入了国师的眼？ 莫非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沈晦心里面惴惴不安了起来。 黄真看到他的这副样子，连忙开口把人内心之中的疑惑驱散。 “您呀，就别在这里想了。” “国师还有官家全都在等着你呢。” “等到了以后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 说的也是。 沈晦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对着自己其他的同僚点点头。 “我尽量速去速回。” “你们先把这里的记录都整理好。” 沈晦跟着黄真离开。 他身后的一位同僚，却感慨万千的摇摇头。 “沈晦这运气也是来了呀！” 垂拱殿。 沈晦跟着黄真一起来到了这里，眼神一直都看着自己的脚尖。 黄真尖细的嗓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官家，国师大人，沈晦已经带到了。” 赵桓没怎么把这人放在心上。 他头也没抬，随手一指，吩咐道：“沈晦，以后你就跟着国师吧。” “有什么事情全都听国师的吩咐。” “明白了吗？” 沈晦瞬间惊讶抬头。 什么？ 他没听错吧？ 沈晦咬了咬牙。 “官家，请饶恕臣子斗胆询问。” “……不知道臣有什么可用的地方，能够被国师看得上眼。” 赵桓哪里知道？ 他也不知道。 他也顺便看向郭京。 郭京意味深长地笑着。 他轻轻挥挥手，带起来了一阵风。 这阵风扑到了沈晦的脸上。 沈晦莫名闭了闭眼睛。 随后他便听到郭京语气玄妙的在他的耳边说。 “沈大人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你的作用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请给贫道纸笔。” 赵桓给旁边的黄真一个眼神。 黄真连忙拿来了笔墨纸砚。 赵桓有些好奇地从高高的龙椅上面走了下来，来到了二人的身边。 他很好奇国师到底会做些什么？ 郭京手中握着纸，脑海之中细细思索，在自己脑海中将自己曾经记下来的那些点全部都复刻在了地图上面。 没错，就是地图。 他亲手画了一幅地图。 郭京微微晾干了墨迹。 他轻轻吹出一口凉气，然后将这张纸对叠交给了沈晦。 沈晦还没明白过来呢，就被塞了一沓纸。 他更加茫然了。 郭京却开口吩咐：“你去我给你标注出来的这几个地方，找寻铁矿。” “找回来了以后就带回大宋。” 郭京之所以会这么安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沈晦其实是沈梦溪的后代。 刚才在小范围内找铁矿，属于是术业有专攻了。 沈晦茫然的不得了。 别说他茫然了。 赵桓也是茫然的。 赵桓情不自禁的问了出来：“亚父为什么要这样安排？这地方有铁矿吗？难道这是亚父测算出来的吗？” 赵桓顿时一阵激动。 铁矿。 那可是国之重本。 如果他们大宋也有了数之不尽的铁矿的话，那么以后就不用担心会遭受欺凌了。 甚至可以说统一整个世界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前提是能得到数之不尽的铁矿。 郭京随意点点头。 他的语气当中含着丝丝的告诫。 “官家不要将这件事情透露给其他人听。” “铁矿的地理位置，那是贫道利用自身的法力，游历的时候所推测出来的。” “倘若被其他人知道的话，恐怕会降下天罚！” 赵桓连忙闭嘴。 他可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亚父身上。 沈晦听了这番话之后，内心一阵心惊肉跳。 同时也有一阵感动。 国师甚至让官家都三缄其口了。 却将这张地图交到了他的手上，这是多么重要的信任啊。 沈晦眼中闪过志在必得。 他连连点头。 沈晦将这张白纸塞入自己的胸口，语气郑重其事。 “国师放心。” “我必定会为国师带回铁矿。” “绝对不会辜负国师的信任。” “倘若如果做不到这件事情的话，就让沈晦死在外边。” “沈晦在此发誓，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沈晦发下毒誓。 郭京于是有些无语。 倒也不用发这么大的毒誓。 ……而且这也不是给他找铁矿，这是给大宋找铁矿。 不过旁边的赵桓也在兴奋当中，他也懒得去纠正这件事情了。 “好。”郭京点点头开口鼓励。 “你能够有这样的心就是最好的。” “贫道相信你一定可以及时为大宋带回来铁矿。” “沈晦，你命中和铁有缘。” 沈晦更加觉得激动。 他可是被国师在茫茫人海之中挑选出来的，这件事情非他不可，他绝对会将铁矿成功带回。 赵桓也在旁边打了个助攻。 “沈晦，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尽可以开口提。” “铁矿是我大宋的国之根本。” “这是最重要的事情。” “万万不要因为嫌麻烦，就什么都不提，朕能够给你解决的事情一定帮你解决。” “是！沈晦领命！”沈晦说的铿锵有力。 三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和乐无比。 第590章 蒸汽机的进展 “……这么说来的话，这个沈晦完全是被忽悠了呀。” 朱小悠听完郭京讲的这一番话之后，无语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哪里能够算得上是被忽悠了？” “真能找到？”朱小悠满眼怀疑。 她翻了一个白眼。 “蒸汽机的事情还没完呢，又弄这样子的事情。” “你也不说过来给我帮帮忙。” 她心里面都怨气横生了。 “现在蒸汽机的进展直接就卡住了，就算能够做出来，咱们大宋目前的铁矿储存量也根本支撑不起你心中所想的蓝图。” “你真能找到铁矿吗？” “当然可以。”郭京语气笃定。 “在这个方面上你只需要相信我就行了，铁矿的事情我已经安排沈晦去找了。” “相信不日之后，他就能够带回来大批量的铁矿。” 郭京语气郑重其事。 朱小悠勉为其难的信了。 她点点头，有点嫌弃。 “……好吧好吧，那我就当做是你没再给我画饼了。” “这件事情结束了以后，你一定要给我包个大红包，要不然的话我可是会不依不饶的。” 她有些恼怒地伸手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带下来了几根发丝，直接怼到了郭京的面前。 “你看我的头发。” “最近为了这个破蒸汽机都掉多少了？” 郭京也有些心虚。 他伸出手为朱小悠遮掩了一下头的发缝。 “……也没有掉多少，看着还是挺好看的。” “信你的鬼话呀。”朱小悠继续翻了个白眼，挥手直接把他的手打开。 “行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跟你争执这件事情的，跟我来。” “蒸汽机我已经有些进展了，过来。” 郭京听到这番话，顿时喜不自胜。 他都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发展。 “真的吗？” “是真是假，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朱小悠豪气万千的说完，带着郭京一起去看蒸汽机的进展。 两个人来到了实验室。 郭京一进去就有些怀疑人生了。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朱小悠开口说的那个进展，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怀疑，简直可以流淌出来化为实质。 “你这是什么眼神？”朱小悠在旁边看到他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的宝贝，顿时不满了。 她气得不得了。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 “你确定这是蒸汽机？”郭京嘴角都无语地抽搐了一下。 朱小悠心中顿时有些尴尬。 她脸色都有些红了，但还是跺了跺脚。 “就算不是蒸汽机又怎么样？” “都说了，现在蒸汽机很难做得出来。” “这是我自己举一反三，在蒸汽原理上面做出来的东西，是一个蒸汽炉子。” “难道就不能用吗？” 这确实能用。 郭京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能用倒是能用。” 就是跟他最开始想的蒸汽机有些差别。 “能用就行了。”朱小悠一口定音。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基本上都摆放在了旁边的角落里，你自己去看看。”她随口说道。 “这些东西都是我在做蒸汽机的时候做的。” “是利用蒸汽动力改进的。” “不知道能不能起什么作用。” 郭京掀开自己的长袍，走到了角落里，仔仔细细查看。 还真别说，郭京越看眼睛越亮，立马快步走到了朱小悠的身边。 “朱小悠，你还真是一个天才。” “虽然蒸汽机没能做得出来，但你做出来的这些东西简直样样有用。” 某些东西的样子跟他印象当中的有些差别。 但他也能够通过基础知识分辨出来。 郭京心中一阵畅快。 按照这个进程的话，他想要蒸汽机，等到沈晦把铁矿找回来之后，应该很快就会出现。 朱小悠被夸赞的得意洋洋双手叉腰。 “现在知道姑奶奶我的厉害了吧？” “以后你可别拖欠我的账，要不然小心我再也不给你帮忙了！” 她开口说了一句，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的威胁。 郭京就装作讨饶的模样。 “行行行。” “小姑奶奶你最厉害了，你是天才，大天才，行了吧？” 朱小悠被夸得有些飘飘然，脸都红了。 她伸手挥了挥，咳嗽了两声。 “行了行了，也没有那么天才，只有一点点天才罢了。” “不过你除了说这个，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东西要说？”朱小悠开口说道，眼神斜看着郭京。 什么？ 郭京顿了顿。 他眼睛里面的茫然实在是太明显了。 朱小悠顿时无语。 她一跺脚。 “钱呀。” “我说的当然是钱。” “你知不知道研究这个东西的开销有多大？” “赶紧给我钱！！” 郭京听到这像是催命一样的催促，无语的吐槽。 “你还真是只认钱不认人。” “这么久了，连声师兄都没叫，除了钱就是钱。” 朱小悠给他甩了一个白眼。 “我叫你师兄，你能给我钱吗？” “我叫你师兄，天上会掉钱吗？” “你让我研究的这个破东西，烧钱烧的要死。” “又不可能会给我生钱。” “我拿什么继续研究啊？” “你让马儿跑也得给马儿吃饱饭吧，都快饿死了，还让马儿继续跑呢。” “快快快，给我钱。” 朱小悠一连声的催促。 郭京却在这一阵催促之中，脑子里面灵光一闪。 “对呀。” 他突然有些激动了起来。 “朱小悠，你说的没错。” “我说什么啦？”朱小悠满眼都是茫然。 “你说的对，我们可以利用蒸汽赚钱！” 朱小悠顿时懵了。 “这是什么意思啊？” “要怎么才能够赚钱？” 她不解的询问，但是郭京却没有告诉她，而是卖了个关子。 郭京摇摇头。 “你先别问。” “这件事情我自有安排。” “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朱小悠忍不住嘟起嘴巴。 “……好吧，但是你赚钱也需要时间，记得先给我把钱送过来，要不然研究就要暂停了！” “这是当然。”郭京一口答应下来。 他找到了一个新的赚钱的点子，马不停蹄去找了赵枢。 赵枢被找到的时候受宠若惊。 国师终于想起来他了吗？ 难道是要关心关心他最近的近况？ 结果下一秒钟…… “肃王殿下，贫道想到了一个新的经商之路。” “不知你是否愿意做？” 第591章 供暖商会 赵枢听到郭京说的话以后，不由得受宠若惊。 他低下头询问：“是什么样的挣钱机会？” “是只有我一个人有，还是其他人都有的？” 这话听起来怎么酸不溜秋的。 郭京心里没来由地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他嘴角抽了抽。 望着眼前如同突然被林妹妹附体的赵枢，他选择了视而不见。 “是只有你一个人都有的。”郭京以不变应万变。 赵枢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 这段时间以来，郭京一直都在忙着赵桓的事情，赵枢还以为国师不疼自己了呢。 郭京继续开口解释。 “是有关于利用蒸汽进行挣钱的一个商业项目。” “贫道暂且命名为蒸汽供暖。” “本来这件事情应该是朱小悠跟你谈的。” “但是现在她在忙着制造出更好的蒸汽。” “所以今天是贫道来跟你谈。” 赵枢连连摇头。 “国师能够有空过来跟我谈生意是我的荣幸，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说些别的。” “但是这个蒸汽供暖是什么东西？” “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 没听过才是正常的。郭京在心中暗自说了一句。 他想了想，并没有立刻道明为何物。 “等你见到了，你就会清楚了。” “下面要说的是有关于蒸汽供暖的挣钱项目，要跟原本的商会分开。” 赵枢听完这番话倒是愣了一下。 他不是很能够理解，把两个商会分开的目的。 郭京将就解释了一句：“为了更好的算账。” “而且两个商会本来也不同体系混杂，在一起的话难免会出现其他的问题。” 原来如此！ 赵枢恍然大悟。 “一切都听国师的。” “我没有任何意见。” 郭京知道这下子妥帖了。 “那么，大宋的第一个供暖商会就此成立，贫道教你几招，你附耳听过来……” 在酒楼里面。 郭京低声细语开口说，赵枢在他的旁边眼前发亮的不住点头。 赵枢好像看到了有一条赚钱的通天大道，在自己的面前徐徐被打开。 简直让他的双眼都被刺痛了！ 但是这正是他想要的。 …… “国师既然将这件事情交给了我们，那我们就要好好办。” 三天之后赵枢就已经搭起来框架。 他有操持上个商会的经验，在这个商会上面也显得格外如鱼得水。 赵枢手底下的人自然不敢不听话。 如今他虽是没有实权，但他一是皇族，二有商业手腕。 就算不实际掌权也差不多了。 因为钱有时候也是权力的一种体现。 没有任何人敢轻视现在的赵枢。 何况这家伙还格外会讨好国师。 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舔着脸凑上去一样…… 赵枢一脸严肃地吩咐自己手下：“我之前交代你们的事情全都记好！” “我不想看到有任何一个人出现错误。” “请帖都已经写好了吗？” 赵枢旁边的心腹下属连忙站出来回应。 “都已经写好发下去了。” “时间约的是明天下午的梅园。” “想必明天就可以看到成效。” “可以。”赵枢满意地点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样高效的速度。 联合起来昨天国师跟自己说的话，赵枢内心当中一片火热。 国师说得没错！ 这可是新型的取暖方式，任何一个达官显贵都不会错过的。 赵枢心中志酬意满。 但他第二天就后悔了。 累。 实在是太累了。 脚不沾地的感觉让他崩溃。 原本他以为他只是商会的统帅者，负责人，根本就不需要忙太多事情。 但是！ 谁能够想得到，这个身份要忙的事情才是最多的呀！ “这群达官显贵，怎么就跟吃了枪药一样？” “一个两个的，钱没地方花吗？” 赵枢忍不住吐槽。 显然他忘了自己在昨天的时候，还在担忧，会不会有人根本不愿意给自己掏钱。 其实达官显贵也不是蠢货。 之所以愿意投资这个商会，还是看中了他将上一个商会经营得如火如荼的前景。 更何况他提出来的蒸汽取暖也确实让人心动。 再加上有人还在说，这背后也许还有国师的授意…… 投！ 这个钱必须投。 不投是孙子。 “每个人都在挥舞钞票，想要找我购买一个进入商会的名额。” “真是有钱没有地方花。” “我说暂时不收人了，您是没看到他们那手差点挥到我的脸上。” 好不容易忙完了那群达官显贵的事情离开了梅园，他在酒楼见到郭京。 两人刚坐下， 赵枢就开始倒苦水。 “累死了。” “整整一整天，累得我腰酸背痛腿抽筋了。” “而且还得频繁的奔波，带他们去见识。” “我坐马车坐的颠簸的要命。” “商会的选址还是选在外面。” “来来回回的麻烦的要死。” “苦啊。” “真是苦啊。” 郭京望着自己眼前猛汉落泪的赵枢，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记得以前赵枢也不是这个颜色的呀。 郭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开口安抚。 “我知道你劳累。” “这件事情还得你多多费心……实在是麻烦肃王殿下了。” 郭京眼眸温润如水。 赵枢在这种眼神之下，突然有些不太好意思装可怜了。 他有些尴尬地直起了后背，活动了一下肩膀。 “……其实也没有那么累。” “国师放心，我一定会将供暖商会做下去的。” 郭京却在想着另外的事情。 不得不说，刚才赵枢说的话确实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赵枢看起来也确实是真的腰酸腿疼。 大概率也是因为如今马车的问题。 现在的马车根本没有任何的减震装置。 尤其是现在的路也坑坑洼洼，坐上去就像是在坐碰碰车一样来来回回的。 至少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花了很久才适应一些。 一个两个的在马车里面还得端着自己的姿态和体态，不能够歪七扭八，更不能够坐的不端正。 这太苦了。 郭京脑海之中灵光一闪。 为什么他不尝试一下给马车减震呢？ 可以把车减震的好方法，除了给车厢内部包裹上棉被之外这种笨办法，还有一个最基础的办法。 那就是轮胎。 如果能够制造出轮胎的话，那他接下来很多事情都不用愁了。 郭京想到未来的前景，心中已是一片火热。 第592章 橡胶?杜仲! “国师？”赵枢疑惑的望着郭京。 他刚才叫了好几声了。 郭京却一直都没什么反应。 郭京在赵枢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当中回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抱歉……” “贫道刚才神游天外。” “偶然得到一丝灵感。” “肃王殿下若是不忙的话，贫道想要回去先跟师妹商议一件事情。” 赵枢瞬间肃然起敬。 他绝对不可能会将国师的神游天外，跟普通人的神游天外放在一起来说。 他也不可能那么看待。 难道是上天给了国师什么启示吗？ “当然不忙！”赵枢赶紧承接下这个任务。 “能护送国师是我的荣幸。” 郭京也没跟他推脱来推脱去。 等到他好不容易回到了天师府之后，再度体验了一番大宋的马车，郭京内心当中更加坚定要进行马车减震。 肃王的马车还算是好的。 还是坐的他屁股疼。 郭京回到天师府之后，立刻开始着手调查。 他需要橡胶。 但他记得目前宋代是没有橡胶树的。 所以需要找到可以替代的东西。 “要可以拉丝的。” “白色的黏糊糊的。” “还要有韧性，可以塑形的。” “……什么东西呢？到底是？” 郭京独自一人沉思，连倒装句都说出来了。 他脸上的为难显而易见。 朱小悠本来打算过来催钱，一转眼就看到了，郭京在这里发呆。 她好奇地多问了两句。 “怎么了？这是？” “还有什么能够难得到我们的大国师啊？” 郭京抬头望向朱小悠。 他的眉头紧锁。 “我在想一个东西。” “那东西没有什么颜色，更多的是白色，或者有时候是透明的，像是乳液的样子。” “从树木上流淌下来，若是经过加热之后会变成纯白色。” “……如果能够找到这种东西的话，有大用处。” 郭京没办法直接说橡胶。 只是根据自己的记忆描述了一番。 不过他之所以说也只是随口罢了，并没有指望朱小悠真的能够提什么意见。 然而朱小悠在听完郭京的描述之后，顿时疑惑的皱眉。 “你说的不是杜仲吗？” “你要这种东西干什么？” 瞬间郭京有些震惊，瞪大了眼睛。 他的震惊中还包含着喜悦。 对呀。 朱小悠这番话说的根本没错。 就是杜仲。 古代的橡胶是可以用杜仲来取代的。 不过他还需要进行更多的实验来确保自己的想法可行。 “哪里有杜仲？” 朱小悠想了想。 她的语气倒是显得有些不太确定了。 “……皇家应该会有吧。” “如若不然可以进宫问一问。” 郭京显然也联想到了这个方面。 在皇宫当中，除了猛兽园，还有一些珍奇动物的植物园。 大多都是各地搜罗过来被上供的。 杜仲应该也存在于当中。 郭京二话不说进宫去找赵桓。 赵桓听明白了郭京的来意之后大手一挥。 “这有什么难的？” “亚父来这里可算是找对人了。” “黄真，你去给亚父砍两颗杜仲过来。” “且慢！”郭京连忙叫停。 现在附近的杜仲可不多，如果真让他给这么砍了的话，那他会心疼死的。 郭京细细叮嘱：“不用把树砍断，只要用树枝里面流出来的液体就好。” 黄真连连点头。 他离开了之后，赵桓有些好奇。 “亚父要这东西干什么？” “用来做一种珍宝。”郭京卖了个关子。 “等到贫道做出来的时候，官家就知道了。” “就当做是为了官家未来的出游。” 郭京说这种话一点都不觉得心虚。 他没说错啊。 橡胶如果真的弄出来了之后，赵桓的马车可能不装吗？ 只不过是一点说话技巧罢了。 赵桓瞬间感动。 “原来如此。” “朕就说亚父从来都不慕名利，更不会有任何对珍奇异宝的喜好，亚父果然是为了朕才做这种事情！” “亚父你对朕真好啊。” 赵桓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两个人又是一顿父慈子孝。 压根就将被软禁当中的赵佶忘了个一干二净。 黄真带着两个木桶回来，交给了郭京。 时间不等人。 郭京连忙带着这俩木桶回去。 他将这两木桶的杜仲原液交给了朱小悠。 “还好提炼橡胶的技术我还记得一部分。”郭京暗自思忖。 他将方法告诉了朱小悠。 朱小悠按照郭京给出的方法试了一下。 果然。 杜仲虽然跟橡胶不是一个东西。 但是在杜仲原液里面的丝质东西跟橡胶差不多。 郭京在短暂的上手之后，确定这东西可以用来顶替橡胶。 虽然天然橡胶的磨损会非常大，而且没有工业橡胶来的好用。 但在现在第一次工业革命都没有进行的时候，只能是先将就用用。 “朱小悠，师兄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郭京义正词严。 朱小悠却根本就不好骗了。 她眯着眼睛。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研究你嘴里说的什么橡胶吧？” 郭京一笑而过。 朱小悠瞬间炸毛。 “你休想！” “天天研究，天天研究。” “不是研究这个，就是研究那个。” “一个任务接着一个任务。” “我天天简直比鸡起的早，比狗吃的差，比猪睡得晚。” “驴都没有我累！” “我不干，我不干！” 她生气极了。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告诉你杜仲能用了。” “又落到了我的头上。” “气死我了。” 小丫头人挺小的，气性还挺大。 郭京有一丢丢的心虚。 但也只有一丢丢。 而且很快就丢了。 他开口安抚：“我这也是无能为力。” “要不然我就自己上了。” “师兄的手艺不行，没有任何动手的天赋，这才全都依赖你！你就能者多劳嘛，更何况在这里我除了能够依靠你之外，还能依靠谁呢？你说对不对。” “我们两个本就该互帮互助。” “何况研究出来了之后，你账本上的钱也能多一些，不是吗？” 朱小悠听完这段话，心里倒是好受了很多。 朱小悠仔细的想了想，感觉好像还真是这个样子的，轻轻哼了一声：“……算了，算你识相。” “那我告诉你，这可是最后一次了。” “下次就没那么容易了。” 朱小悠话虽然这样说，但其实已经答应下来。 郭京连连点头，其实根本没放在心上。 反正下次，还有会下一种借口。 第593章 狼狈为奸 “……说起来秦桧是不是到了即将启程的时候。” 郭京心中突然一跳，想到了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秦桧已经走了吗？ 还是仍旧留在上京当中？ …… “官家……” 黄真脸色难看。 他急匆匆的小跑到了赵桓的身边。 赵桓慢悠悠地瞥了他一眼。 “这么着急干什么？成何体统？” 能不着急吗？黄真暗自腹诽。 他着急的凑了过去：“……我们的人办事不力。” “秦桧……跑了！！” ……什么？ 赵桓手里的笔瞬间都掉了，在洁白的纸张上面晕开了一大片墨。 但他已经无法在意这些了。 “跑了？”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朕是怎么吩咐你们的？” “该死！” 赵桓非常心累，怒气上头狠狠拍桌。 黄真颤颤巍巍的脸色更加凄苦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去解决秦桧的人竟然会失手，把他放跑了。 让他一个太监怎么去说？ 赵桓气得不得了。 尤其是这两天，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胸闷气喘，他直接就将这件事情归结到了秦桧的头上。 肯定是那个扫把星克的。 所以赵桓才急匆匆的就将秦桧赶出了京城，并且派人埋伏，势必要将秦桧斩于马下。 结果竟然让秦桧跑了。 赵桓在宫中大发雷霆。 “他一个人能逃到哪里去？” “追呀。” “把他抓回来杀了。” “把谁抓回来杀了？”恰在此时郭京刚好进来。 他不是有意想听的，奈何宫门大开。 赵桓抬头望向郭京，心中的一腔委屈，顿时有了可以宣泄的地方。 他大声说道：“亚父，朕真是受不了这群蠢笨如猪的废物了，朕不过是交代他们一件简单的事情，竟然也能被他们搞砸。” 郭京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官家这是怎么了？” 赵桓破口大骂，“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但他就是不说到底发生何事。 片刻之后，在郭京平静如水的眼神之下，赵桓这才有些尴尬的吐露出实情。 “那天在亚父为朕批过秦桧的命之后，朕心中一直觉得惴惴不安，不日之后便觉得身体难受。” “肯定是那个扫把星在克制朕。” “所以朕将他贬谪，并且派人在路上将他劫杀。” 郭京听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觉得眼前一黑。 “然后？” “……然后那些废物竟然让人给跑了。” “着实气煞我也。” 好极了。 郭京内心当中的想法，差一点没绷住。 心累。 实在是太心累了。 要说蠢笨如猪的废物队友的话，他看自己眼前就有一个。 赵桓到底是怎么做到在没有完全把握之下要去杀秦桧的？ 秦桧根本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 别忘了。 迄今为止，他可一直都是主战派。 太蠢了。 赵桓怎么能够蠢到这个地步？ 郭京简直不忍直视。 要不是因为多年的养气功夫，让他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的话，现在他都要忍不住骂了。 郭京心中有数。 秦桧遭此大难，必定不会再信任大宋。 可他又无处可去。 赵构。 郭京忍不住悄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秦桧绝对是去找赵构了。 这可真是造化弄人。 要说秦桧也确实是有一番气运在身上的。 他如此费力地扭动命运齿轮，偏偏有人去推动命运轨迹，让一切都变成了原本的模样。 这下子秦桧简直如同回到了天空的雄鹰一样。 他和康王赵构两个人联合在一起，狼狈为奸，终于可以放手施为。 郭京心里烦的想要骂人。 他露出诧异的表情，很快转为温和。 “官家不用如此费心。” “贫道早就已经算过，秦桧虽是扫把星，但此人却是有些气运，即便是最小的星星也是天空苍穹当中的一颗明星。” “所以他还未到该死的时候。” “这不是官家的错。” 赵桓听完这番安慰之后，心里好受了很多。 他就说不可能会对他的计划出问题，原来问题出在秦桧本人的身上。 “真是让他逃了。”赵桓叹了一口气。 “下次再有什么好机会还不一定呢。” 郭京又多安慰了几句，这才随便假借一个事由离开。 时间一晃而过，已是八月时节。 刘二狗等人送过来的第一批马匹早就已经到大宋。 虽然数量不多，但胜在打通了关卡。 而现在第二批次的马匹也已经到大宋境内了。 郭京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精神一振。 太原。 这是他选定的马匹据点。 借此可以给太原提供财政支持。 曾经他之所以会重建太原雄关，也是为了今天这一步。 步步相扣。 紧密相连。 终于到了可以发挥热量的时候。 郭京在接到密信的时候，确认第二队马匹已经到了太原，立刻进宫去找赵桓。 在秦桧那件事情过后，二人之间父子关系仿佛又拉近了一些。 “官家，从蒙古买的马匹已经送到了大宋。” 郭京上来便汇报了这个好消息。 赵桓也如同郭京一般精神一震。 “太好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顺带着也冲刷掉了他没能杀掉扫把星的不悦。 郭京却摇了摇头。 “虽然是个好消息，但还不够。” “光是靠从蒙古买马，无法达到供养我们大宋军队的条件。” “贫道打算在太原成立一个养马场，让百姓来为朝廷养马。” “假以时日太原的马匹成群，凭借太原优越的地理位置，说不定能够达成官家心中的目标。” 当然了。 郭京说的这些其实都是托词。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帮太原搞钱，修缮太原城池。 一旦涉及到钱的问题，赵桓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垂眸思索没出声。 郭京也不催促。 片刻之后。 赵桓在心中进行了一番权衡利弊还是选择答应。 郭京说的话确实句句在理。 虽然他要付出一些钱，但也收获了一个养马场。 若是日后大宋兵马齐全的话，附近的所有小国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赵桓一想到未来的前景便一片火热。 如此这般看来，现在小小的付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最重要的还是，郭京最后说的话戳中了他的眼睛。 “可以。” 赵桓淡淡点头。 “这件事情就交给亚父去做了。” “朕很期待看到太原兵马成群的那天。” 第594章 不安分 郭京心中一定。 这件事情能有现在的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于是离开宫中。 但他的眉头始终都紧紧皱着。 黄真送郭京出宫，步步紧跟，欲言又止。 一直等到快出了宫门，黄真终于按捺不住内心当中的好奇。 “……国师，我有一事不明，不知道国师是否可以给我解惑。” “但说无妨。” “为何官家都已经答应了国师的要求，国师反而还心事重重的样子？”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解决完？”黄真满脸真诚。 郭京听到这番话，莫名地笑了一下。 他轻轻摇头。 在黄真不解的目光当中，郭京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天空。 似悲似叹地念了一句。 “八月了啊。” 八月怎么了？ 黄真没能明白。 他还想再问，可是郭京已经不肯再多说了。 其实，郭京之所以会有如此反应，只是因为一件事情。 八月了。 他仍旧记得在历史上靖康元年八月，金兵在这个时候再次南下攻宋。 这一年。 靖康之耻拉开了序幕。 这一年。 也为以后的大宋飘零无依奠定了基础。 这一年。 是刻在骨子里耻辱的一年，让人无法忘却。 正史上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八月十四,金国两路元帅兵分两路,分别从山西、河北两路南下。 而来到这个世界的郭京，也为了这一刻做出很多的努力。 时至今日，终于到这个节点了。 八月是个好时候啊。 “八月……”黄真不是很能明白郭京的意思，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恭维。 “八月确实比较炎热。” “国师可是想要加一些天师府的冰例？” 黄真一脸都是讨好的神色。 像他们这种在御前当值的，最会看别人的脸色。 哪个人红，哪个人更旺他们就去贴哪一个，好指望着、盼望着、有一天自己能够被别人顺带着想起，往上面抬一抬、动一动，再不济多得几个赏钱，多得两分脸面也好，在以后有个什么事情的时候，能够被及时地拉一把。 郭京摇头拒绝了。 两个人一起来到了皇宫门口。 就在这时，黄真眉头微微一皱，他想起来了一件事情，便主动开口提醒。 “对了，差一点忘记告诉国师了。” “国师日后可千万要当心。” “最近官家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耿南仲此人频繁进京……恐怕有什么变故。” “我本来想为国师探听一二，但是奈何每次进来的时候全都避着人，而且不许左右旁边有任何人。伺候，所以即便是心有余也力不足。” 郭京恍然，真诚道谢。 “多谢了。” “他若不是你的话，我恐怕还会被蒙在鼓里面。” 黄真连连摇头。 “当不得，当不得。” 他确实想要攀附国师，想在国师这里多得两分脸面，但是更多的还是他也发自内心对国师有一番敬重。 “总之国师千万小心。” “耿南仲不好相处。” 黄真最后仔仔细细的提点。 郭京点头应下。 他出了皇宫，独自一人回天师府，走到半路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想起来了。 耿南仲。 这个人的资料他知道。 他是元丰五年的进士。 政和二年的时候，以礼部员外郎为太子右庶子，试太子詹事、徽猷阁直学士，在东宫十年。 钦宗即位后，拜资政殿大学士，签书枢密院事，升尚书左丞、门下侍郎。 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主和派。 对比来看的话，秦桧都比他要顺眼。 此人在历史上的评价不凸显。 秦桧反而比他要更加拉仇恨。 但如此就认为秦桧才是最可恨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些主和派的一个都比一个可恶。 至少秦桧在最开始的时候还主战呢。 就是他的立场软弱的可怕。 有句话说的很好。 南仲在内，李纲无功；潜善秉成，宗泽殒命。 耿南仲不光光是主和派，他还是投降派。 简直让人恨的咬牙切齿。 耿南仲一介书生，但是偏偏误国。 非常标准的书生误国典范。 而且这个时候他已经给皇帝做了十几年的老师。 就连他的父母都得到了追赠。 在被吴敏和李刚在官职上面弯道超车之后，他就极力主张跟两个人作对。 求和。 必须求和。 打不过打不过。 不能打。 和平相处。 赶紧派人割地赔款求和。 耿南仲一直以来都贯彻着这个方针。 郭京越想眉头皱得越紧。 像这种奸臣如果留在大宋的话，迟早会出大问题。 最为重要的是，赵桓耳根子特别软。 再加上有这十多年的感情做伴。 很难保证说耿南仲会不会说动赵桓。 而且，谢克家、孙觌、李擢、李会、王及之、王时雍、刘观七人结党依附耿南仲主和，这又是一个有些庞大的利益集团。 这个人必须得铲除。 郭京在回家的路上就下定决心。 书生误国。 耿南仲就是那个最会耽误大宋的人。 同时。 郭京又不由自主地有些感慨。 来到大宋已经有一些时日和岁月了，他竟然也亲自做了一把推手，亲自改变了大宋的历史。 现如今金兵应该不敢再来侵犯了。 如今的大宋虽然算不上兵强马壮……至少在他的眼中算不上，但有金甲神兵，而且太原之战也已经胜利，养马场也开始了，铁矿也正在寻找，军事大力发展。 再加上大宋是个颇为富庶的国家。 现如今还没有赔出去那么多钱。 燕京和其他两座城池也都收了回来。 如此发展下去的话，必定能够稳步更生。 这么一想，郭京感觉自己还是挺有作用的。 回顾历史上现在的大宋…… 太原之战败了。 金兵打到开封，很多大臣都主战，但是唯独耿南仲偏偏要求和，甚至还主张割地赔款。 不光燕京在内的三个城池没能够收回来，又割出去了一些。 而且朝堂之上也有一些忠臣直接被清除。 这全部都是耿南仲的“功劳”。 郭京轻易不会动怒，但此时眼神闪过一抹杀机。 如果说秦桧之所以会转变成后面人憎狗嫌的样子，是因为他被抓到了大金，在大金饱受折磨和惊吓，一朝一夕之间性格发生大变。 这勉强能够算得上是情有可原。 耿南仲呢？ 那可是好端端的一直都在皇宫当中养着。 就因为自己的官职不满意，便直接葬送了大宋，成为了最强有力的推手之一。 这样书生误国的典范，如果继续留在大宋让他逍遥的话，郭京都看不起自己。 第595章 借刀杀人! 郭京决心要杀耿南仲。 但问题又来了。 他要怎么才能顺利解决耿南仲呢？ 耿南仲不同于别人。 他跟赵桓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再怎么说也是赵桓的老师，而且在东宫陪着赵桓当了十年的太子。 郭京心里看得很清楚。 抛开自己现在被外人传言所拥有的法力，以及自己为大宋所带回来的胜利，论起来亲疏远近，耿南仲绝对比自己要跟赵桓更加亲近。 如果他想像对付秦桧那样去对付耿南仲的话，恐怕不行。 赵桓对他自己拥有的更多的是敬畏。 但他对耿南仲拥有的是真正的信任。 郭京也没指望一朝一夕之间，就能让自己得到一个帝王的信任。 何况他想要的本来也就不是那些。 ……得想个办法了。 郭京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光芒。 要杀耿南仲，不如借刀杀人。 与其让自己冒冒失失的动了耿南仲，招惹来赵桓的怨恨的话，不如让赵桓自己亲自动手。 这勉强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郭京心神一松，坐在马车当中摇摇晃晃，屁股钝疼，又开始怀念起来了减震装置。 也不知道朱小悠什么时候能弄出来。 他太需要了。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闻到了马车外面飘来的汤饼香味，夹杂着一丝丝的油香和肉香。 最重要的还是谷物本身的香甜。 “停。” 郭京开口叫停。 高柄二话不说直接停下。 郭京走下马车招呼高柄。 “今日之事大致已经处理完毕，不用那么着急赶回天师府，不如你我二人在外面尝尝这汤饼如何？” “祖翁说了算。” 高柄没有任何意见。 郭京也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家汤饼店。 早就已经是这里熟客的他在进去的时候，立刻便被老板发现。 “国师来了！” “快快快，还请上座！” 郭京淡淡的笑着谢过了店家的好意，轻轻摇头挥手。 “不用了。” “店主人家自顾自的就行，贫道只是来这里吃一碗汤饼，麻烦请给贫道还有贫道的人分别一碗汤饼。” 郭京随便选了一个靠里的位置。 高柄跟着他一起坐下。 在等待汤饼的过程当中，郭京随便闲话拉家常。 “你父亲的身体近日如何？” 高柄想了想，憨厚地回答：“挺好的。” “还活着呢。” 虽然说的是实话，但郭京还是有些无语。 高俅能够活到现在，郭京确实功不可没。 活着就行。 郭京眼睛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随后他笑着提及：“根据太原战功，贫道已经为你请奉为县子。” “封爵的旨意应该马上就会下来了。” “等到今天回去之后，你也告诉告诉高俅，让他高兴高兴。” 高柄当即点头。 “好的。” 他有些愣愣的回答。 郭京也不在意。 高柄这种不爱说话，老实的性格，说的难听点就是有点太憨了。 对他来说确实可用之人。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能够拉拢住高俅。 闲话之间，汤饼端上来了。 被切碎了的饼用热水煮开，热乎乎的盛在瓷碗里面，清脆的蔬菜切成碎末铺在上面。 郭京能够依稀看见隐隐约约沉浮的肉沫，鼻息之间还闻到了一股香料的味道。 “胡椒？” 郭京愣了一下，有些惊讶。 “这汤饼作价几何？”郭京顿时询问。 旁边上菜的老板还没来得及走，听到郭京这番问话连连摆手。 “不要钱不要钱。” “当做是我请国师吃的。” “不可。”郭京摇摇头，语气严肃的拒绝。 “如果贫道也和其他人一样，因为有了身份和对大宋的贡献，就连吃带拿，那又和其他人有什么差距吗？” “这……”店家犹豫了一下。 “要不，国师就按照原本的价格付吧。” 郭京再度摇头。 不过这次他却没说什么。 胡椒的价格贵，甚至有时候能够当做黄金来使用。 一般人家根本不可能会有，哪怕是开店的人家。 也不知道这位店主人是在哪里弄来的，胡椒竟然还给他的汤饼里面加了一些。 郭京心中有些感动。 加了胡椒的汤饼，哪怕只有一丝丝的调味也是好吃的。 但他却不能这么占人家的便宜，要把价钱补上才行。 正吃着汤饼，随口说了两句话，郭京突然听到了争吵的声音。 “你算是什么东西？” “我告诉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门下侍郎府耿南仲耿相公的家奴。” “耿相公你还不知道是谁吗？当今的陛下，那可是耿相公亲手教出来的学生。” “惹了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许走，赶紧给我道歉赔钱。” “还要下跪磕头。” “要不然的话，我今天非得把你给送到大理寺去，让你好好的吃一吃苦头。” “这可不是你那穷乡僻壤的破地方，这可是天子脚下！” 郭京眉头一皱。 耿南仲家里的奴才，这是在干什么？ 他匆匆两三口吃完了自己碗里面的汤饼，有些肉疼地取出来了一枚小碎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想了想，郭京又将这枚碎银子收了回去换了一块大的。 然后这才拉着高柄去到了街上。 街上。 一个年轻人和自称家奴的贼眉鼠眼的男人对峙。 他的脸色紧绷，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线。 单单只看外貌穿着的话能够看得出来他面白无须，耳大脸圆，头上戴着绿色的方巾。 样貌端正而缺乏攻击性，一看便是一个好欺负的主，五官又特别平整，绝不可能做那些偷鸡摸狗钻营的事情。 广额疏眉，两颊盛丰，这一看便是忠诚面貌。 最让人心生好感的是他周身的气场。 他往那里一站，看起来就像是一棵松脆的竹柏一样屹立不倒。 即便是面对着比自己权势要高很多的人，仍旧死死的站着，眼神中清亮，透露出宁折不弯的勇武。 实在是令人心生好感的样貌。 郭京多少也会一些相面之术。 一看就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好感。 尤其是他周身的气质。 郭京接触的人多了也能够看得出来，像这种气质的人日后必成大器。 绝不可能会屈居于小小的一方天地。 而他对面那尖嘴猴腮的家奴，就被对比的有些惨烈了。 一看就是个不是人的东西！ 但郭京没有急着出面帮忙，他静静地在旁边静观其变。 既然祖翁动都没有动弹，高柄更不可能说二话。 第596章 岳飞 那年轻人气度端方，即便被几次三番的羞辱，脸色仍旧维持着不改的傲骨和平静。 他好声好气出言解释。 “……我说了，刚才那东西被碰坏不是我导致的。” “我好端端的在这里走着，动都没有动弹，是你自己脚下不稳，我提醒了一句你还踩了上去，不小心摔了砸到了我的身上，将你手中给那个什么耿相公的东西碎在我脚边，怎么可能会跟我有关系？” “就算这是天子脚下，就算去到大理寺我也不怕。” “皇帝也总得讲道理的！” “我行的正做的端，该让我赔的钱我一定会赔，但不该让我赔的钱，我绝对不可能屈服。” 说的好。 郭京眼神中闪过一抹赞赏。 这个年轻人的品行确实不错。 既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奴才的大肆刁难，就在当街上发火，嚷嚷着被小瞧，也没有因为自己有理就居高临下导致矛盾爆发，更没有弱势的讨好。 进退有度。 显然是大家出身。 即便不是大家出身，也绝对自小得到了端方的培养。 这便是君子。 耿南仲的家奴听到了这番解释之后，脸色有一瞬间心虚。 他确实是自己没有站稳。 但他要送的东西，那可是他们家相公最喜欢的一套茶器，好不容易买下来的。 如果让相公知道了，是他不小心摔碎了的话…… 家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不行。 他会没命的。 “就是你！”他恼恨的指着年轻人开口呵斥。 “我才不听你说那些什么有的没的，如果不是你突然出声的话，我又怎么可能会踩下去？” “狗东西别在这里拖延时间，要是耽误了我的事情的话，我必定会让你十倍奉还。” “我现在给你脸你就收着，赶紧赔钱，要不然时间过了，咱们两个之间没有一个好结果，我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情，你一个无根无蒂来这里的，绝对会被痛打一顿再赶出皇城！” “你！”年轻人面对这种倨傲的羞辱人态度，狠狠皱起眉头。 “我什么我啊？” “说你听不见是吗？” “莫非你是故意让我打碎了我们家相公的茶盏，好在这里闹事的？” “你是谁派来的？” 眼看着这家奴的羞辱越来越严重，甚至开始猜测自己最开始的动机，年轻人顿时沉不住气了。 他确实有理可以据理力争，他跟这种人他是有理也说不清。 “够了！” “我岳飞还不至于受你这种折辱，既然你说要去大理寺，那我们就去大理寺好好的评评理，我就不相信这天下全都是你这种蛮不讲理的家伙！” 谁？ 郭京在旁边的眼神顿时一亮。 他的眼睛都快放光了。 这年轻人竟然是岳大帅。 他刚才的时候就看着年轻人的面相非常不错，如今听到了他的名字，更加觉得岳飞就应该长这个模样。 巧合。 简直太巧合了。 没想到今天他能在街上偶遇岳飞！ “你们这是在争执什么？” 郭京缓步慢行走到了人群中央。 他看了一眼地上碎裂的瓷片，然后又抬起眼眸看看在中央争执的两人。 岳飞眉头一皱。 他不认识眼前这人。 耿南仲的家奴看到郭京的时候有一些惊慌失措。 倒不是因为他认出来了这是国师，而是他看得出来，郭京周身通体气度肯定不是俗人。 但是他联想到自家主子乃是皇帝的老师，又立刻稳住了神态，张口就道：“既然还有别人来了，那你给我评评理，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外乡人摔碎了我们家相公的瓷器还不赔钱！” “我们家相公乃是耿南仲耿相公。” 家奴意有所指。 他就不信了。 郭京铁定会看在耿南仲的面子上帮他的！ 岳飞眉头一皱。 他最讨厌这种以权势压人的家伙。 “这位壮士怎么说？”郭京没有听信家奴的一面之词，而是转头看向岳飞。 岳飞将自己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他还补充了一句：“以他刚才落脚的姿态，必定会踩到石头上站不稳。” “我好意提醒，但他不听，摔碎了反而怪罪到我的头上……这不公平。” 他黑亮的眼睛直视郭京。 岳飞咬着牙一字一顿特别固执。 “就算去大理寺也行。” “我有道理，我不怕。” 郭京摇了摇头。 他内心当中对岳飞甚为敬重。 但毕竟人设在这。 “不必去大理寺，高柄，你说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 高柄愣了愣。 他直言：“我听国师的！” 什么？ 家奴一瞬间就愣住了。 他看着郭京的脸越看越觉得熟悉，突然想起来，这不是自己曾经远远见到过一次的国师吗。 一瞬间他就慌了。 咚的一下子。 家奴跪到了地上。 “不知国师当面有失礼仪！还请国师恕罪呀！” 郭京却并没有让他起来。 他言辞呵斥：“你只知道贫道的当面，却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壮士，乃是天策府应召而来的国之栋梁！” “你言辞之间都是侮辱，是在侮辱这位国之栋梁，还是在侮辱我天策府？” 家奴更加慌了。 他咚咚地磕头。 “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绝对不会对这位壮士那么无礼！” “还请国师开恩啊！”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以为这位壮士是无背景之人，所以才想将自己不小心打碎了瓷器的事情赖到他的身上，我全都认！” 家奴的脸色惨白。 与其到时候被别人知道自己得罪了天策府的人，还得罪了国师，不如现在赶紧认错，也好让国师宽宏原谅自己还能留下一条小命。 岳飞看着郭京却震惊了。 眼前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竟然是国师。 而且他看起来好像比自己还要更加年轻。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驻颜有方吗？ 郭京看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家奴摇摇头。 “这件事情我饶不了你。” “你回去告诉你家相公，今天事情的原本经过，不许添油加醋，更不许黑白颠倒，若是你家相公愿意饶了你的话，那就饶了你吧。” “贫道不管他人家中之事。” 家奴的脸色苍白。 他知道自己绝对完蛋了。 此时他内心当中的后悔之情别提有多深了，但这世界上哪里有后悔药可以吃呢？ 第597章 招揽 郭京懒得搭理那有些刁钻的家奴。 这种人最是欺软怕硬。 如果今天换成他面对的是一位相公的话，那他根本不敢如此猖狂。 郭京望着站在自己不远处，一身气度斐然的岳飞。 他心中惊喜。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也不知道岳飞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机缘巧合还是因为受到了何粟的邀约。 “这位壮士可还有其他事？” “若是没事的话，不妨同贫道一起去喝杯茶。” 郭京笑眯眯的。 岳飞却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他在刚才的言谈当中已经知道了，站在自己对面这看上去一身宠辱不惊，气质超脱于寻常人的男人是谁？ 这可是他们一直都传言当中拥有着无上伟力的国师。 甚至他知道有很多人都拿国师当做神灵去祭拜。 可这样的人竟然要出口邀请自己喝茶。 他怎么敢呢？ 但岳飞也没有拒绝。 他受宠若惊，却不觉得惶恐。 “那岳飞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短暂的又交谈了几句之后，郭京亲自带着岳飞去天策府。 天策府的位置绝佳。 这里靠近皇宫。 但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就断定皇上对他有着绝对的宠幸，那必定是不能够的。 郭京心里就跟明镜一样清楚。 赵桓之所以会让他将天策府设立在皇宫边上，那是因为对方的疑心病太严重了。 天策府手中掌控着一定的权力，甚至还掌控着兵权。 倘若郭京打算凭借这份权利做些什么的话…… 就从他现在那振臂一呼万人响应的影响力来说，就算是皇帝都不一定能够针对他做些什么。 所以在这种担心和忧虑之下，赵桓毫不愧疚地将天策府设在了自己皇宫的边上。 当然了。 对此一事。 赵桓开口提及的时候说的倒是非常伟光正。 郭京却用屁股想，都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自己真的进入了天策府之后，岳飞心中莫名觉得有些惶恐和不可置信。 他刚才听清楚了国师说的话。 此时此刻，他内心当中不可避免地重复播放着那两句。 为何要说他自己是国之栋梁，为何说他即将进入天策府？ 郭京并没有怎么过多寒暄。 他带着人一起进入天策府，等到来到了，早就已经陈设好的会客厅之后，挥了挥手让下人奉茶。 郭京也没怎么遮掩自己的目的。 他选择径直开门见山。 “这位壮士……” 岳飞连忙开口回应：“国师不必如此客气，直接叫我岳飞就好，我名岳飞字鹏举。” “那贫道便叫你岳飞了。”郭京微笑着说道。 “想必贫道刚才说的话你应该也听清了，既然如此，那贫道就开门见山，不过多拖沓了。” “贫道想邀请你加入天策府，不知你意下如何？” 岳飞心里面的遐想变成了真的，但他却并未觉得庆幸，反而越发觉得惶恐，甚至是觉得自己不够格。 岳飞摇摇头。 “我不懂。” “不知国师是否可以为我解惑，为什么一定要我进入天策府？凭借我的资历和我的资格完全够不上天策府的门槛才对？” “在我之上应该有更多更合适的人加入天策府。” 郭京忍不住笑了笑。 现在的岳飞还真是年轻啊。 浑然不见后世可能会有的沉稳和被迫屈服于人的胸中愤懑。 其实岳飞的惶恐不无道理。 他在这之前还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刚刚来到上京，甚至刚刚遭遇了一个无礼家奴，因为身份问题而带来的蔑视，可是突然之间就有一个对他而言，这辈子恐怕都轻易难以接触到的人的赏识，落在了他的面前。 一朝飞天。 他心里面的惶恐再正常不过了。 郭京当然清楚。 所以他摇了摇头，好言相劝。 “今日虽说是贫道与你第一次相见，但却觉得心中甚为亲切，再加上看到你在那种无理家奴的刁难之下，仍旧荣辱不惊，气度凛然，所以才有了爱才之心。” “你觉得自己身无长物更无长处，可在其他人看来却并不一定。” “尤其是贫道。” “鹏举，你不相信自己也总该相信贫道吧。” 此话不假。 岳飞的脸色慢慢变得柔和了很多。 郭京趁机更进一步。 “何况如今的大宋本就需要更多新鲜血液注入，以此来巩固统治。” “你刚好便合适的很，以你的气度以你的风华，恐怕是第一次来上京打算谋些事情做吧。” “与其不停遭受曲折和刁难，不如直接入贫道的天策府，让贫道来给你施展一技之长的机会。” 不得不说。 郭京说的这番话确实句句在理。 岳飞直接被说动了。 何况。 郭京此言乃是以家国大义为前提。 每句话当中都不离开想要为大宋培养新鲜血液的意思。 岳飞会心动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更为重要的是。 他刚刚遇到的那个家奴，明明只是普通的一介家奴，却因为自家相公的身份高贵而对自己多有刁难，甚至还想栽赃陷害。 郭京贵为国师，却对自己以礼相待。 岳飞格外不知所措。 他赶紧摇摇头，情不自禁的便顺着郭京的话说了下去。 “国师这样说来实在是太言重了。” “我早就听说国师在军政方面有过改革，如今的上京，若是想要搏一搏名头，搏一个出身的话，去参军是最好的出路。” “所以才会来此。” “哦？”郭京眼中闪过刻意表露出的兴趣盎然。“你听过军政改革。” 郭京的语气平铺直叙，却好像挠到了岳飞的痒处。 岳飞有些振奋的点头：“当然。” “凡是想要参军博取功名的人，哪有人没有听说过国师在军政方面进行的改革和措施呢？” 郭京听到这种话笑了笑挥挥手。 “只是站在我这个高度上能够做出的一些事情罢了。” “其他人能够与我站到同一高度也能做出来像我一样的事情，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更不足以如此言谈。” 岳飞满脸不赞同。 国师怎么可以如此贬低自己呢？ “那你觉得如何？”郭京又问。 郭京之所以会有此一问，是因为他心中清楚，岳飞乃是军中出身。 郭京自己从来都没有在军中待过，也不知自己想出来的政策，会不会合适军中的实际情况。 但这个问题倒是问倒了岳飞。 他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没有立刻回答。 第598章 刺青 “怎么了？”郭京态度和蔼。 “如果你想说什么的话可以直说。” “但说无妨。” “这里只有你和贫道两个人，贫道自然不会怪罪于你。” “那我就直说了。”岳飞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开口。 “我觉得国师做出的军政改革很好。” “非常好。” “国师之所以能做出这般改革是真的设身处地为我等着想，也是真的将军中一些不良风气，从根源上面进行了抹杀。” “军中的情况都好了不少。” “但是……” “你说。”郭京平静的缓缓喝了一口茶。 茶叶水下肚，有些微微苦涩的茶叶水，让人的头脑都清醒了许多。 岳飞以喝茶掩饰了一下自己的紧张。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这才缓缓再度开口。 “……国师当面，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不知道国师能不能取消士卒的刺青制度呢？” 岳飞定定的看着郭京。 他的唇边有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 按理来说，刺青这件事情是早就已经流传下来的。 很少有人会将目光放在这上面。 更何况宋朝军中制度，之所以会在手臂上刺青，是为了预防会有逃兵的出现。 如果有人一旦从战争当中逃跑，只需要观察对方手上的刺青，就可以判断出他是不是这场战争的兵卒。 岳飞这种话实在是没道理。 郭京却也没有恼怒。 “原因呢？”他多问了一句。 眼看郭京没有生气，岳飞才大胆了一些。 他摇了摇头。 “……只是因为这种事情实在有辱尊严。” “众所周知，只有犯人才会刺青。” “可一旦上了战场，面临生死危机，为了国家拼杀，却要沦落到和犯人一样的程度，连尊严都不存在。” “等到战争结束之时……若不是因为犯人会在脸上刺青，恐怕真的要被别人当成犯人。” “士卒们没有尊严……国师所做出的军政新律，杜绝了逃兵的存在，所以某不才，才渴望国师能够答应取消刺青。” 郭京思索了片刻。 说句实话。 在岳飞提出来这件事情之前，自己几乎从未想过这件事情。 岳飞此时提出来，郭京的脑海中才有这件事情的意识，让他一瞬间意识到了自己在改革军政制度的时候忽略了什么东西。 古人似乎很重视这些事情。 不。 不是似乎。 而且根本就是。 对于古人来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除非真的出现什么重大变故，否则不管是头发还是身体都不能有残缺。 自残在这里也是更不允许的事情。 那是在亏损父母给自己的恩情。 郭京想了想也就点头，答应下来。 他的神情当中带着一抹歉意。 “这确实是我的不对。” “我应该早点注意到这件事情也需要改革。” “你放心，这件事情等到晚上的时候，我便会立刻进宫禀告官家。” “此事必定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得以改善。” 岳飞也是怀揣着侥幸心理说的。 但他没想到。 郭京竟然能够如此重视自己。 在这一瞬间，岳飞大喜过望望着国师，眼神也变得更加亲近。 “当不得如此。”岳飞连连摇头。 他有些拘谨，也有些惊喜。 有些束手无措。 “……我只是提起这件事情。” “并没有逼迫国师的意思。” “我知道。”郭京安抚性的轻轻拍了拍岳飞的肩膀。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无需多言。” “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早些废除。” “你放心。” “以及，贫道想邀请你加入天策府的事情是真的，这段时间刚好你应该才来上京，没有落脚地，不如先住在天策府，要不要加入这里，你可以慢慢考虑。” “你觉得如何？” 岳飞更是受宠若惊。 但他答应下来。 郭京在安顿好了岳飞之后，立刻回了天师府。 他在天师府当中找来了何粟，孙傅。 郭京心中有个计划打算实行。 而就在此时。 他不过是刚刚跟两人碰面，外面却传来了高柄通报的声音。 ……也算不上是通报。 耿南仲有些恼怒的瞪着高柄。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与你们家主人有事要说！” 高柄想了片刻。 ……他难得还能想片刻。 他大大咧咧的开口说道：“国师刚才就有交代，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你！” 耿南仲气得脸色都白了。 就在这时郭京听到争执声走了出来，微微皱着眉头。 “怎么了？” 刚一出来他便看到了耿南仲那张气的都快要歪了的脸。 耿南仲虽然曾经是太子的师傅，现在是皇帝的老师，但其实他的手上并没有多少实权。 “耿相公。”郭京并不惊讶，“不知你来找贫道是为了何事？” 耿南仲看到郭京已经出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勉强平复下自己内心当中的愤怒，朝着后面挥了挥手。 咚的一下子。 耿南仲的身后立刻有两个人走了出来，推推攘攘着一个被绑着的身影，直接让对方扑通一声跪在了郭京的脚边。 郭京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他的表情不变。 “耿相公，这是什么意思？” 耿南仲脸上带着愧疚的神色。 他伸出手指着跪在地上，那个满脸惊恐神色的家奴，对着郭京开口言说。 “这个刁奴竟然敢在外面用我的名号欺辱别人。” “甚至还惹到了国师的头上。” “国师，你我二人同朝为官，但甚少有过交流。如今这刁奴放到了你的头上，我却是不能不管，不能仗着你我二人之间有着陛下一层关系，就将这件事情轻飘飘的揭过。” “现在我将这刁奴五花大绑送来。” “国师不管是想打他还是想骂他，又或者是想杀了他都可以。” “权当做是为这件事情赔罪。” “还请国师千万不要动怒。” 耿南仲态度卑微至极。 郭京却看出来了对方隐藏在卑微的态度后面的嚣张和狂妄。 他微微眯起眼睛。 好计谋。 耿南仲果然不愧是能够成为太子的老师，并且一路辅佐赵桓成为皇帝的人。 这种计谋，这种有些肮脏的手段，郭京都感觉自己自愧不如。 耿南仲眼看着郭京连动都没有动，又加了一把火。 他一脚踹在了那家奴的身上。 “你这刁奴还愣着干什么？” “谁允许你当街欺辱别人，还不赶紧以死谢罪。” 第599章 茶味十足 “够了。” 眼看着这一幕大戏在自己的面前上映，郭京终于及时开口叫停。 他眼中含着了然，同时还有不屑和嘲讽。 耿南仲真以为他会是一个面面当当的软包子吗？ 可惜了。 如果他将这方法用在其他人的身上，说不定真的能够让他得逞，可惜今天他面对的人是自己。 郭京心里面分外清楚。 皇城司必定会将今天这一幕汇报给赵桓。 耿南仲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二人之间必定会有一日会争夺赵桓。 今天便已经拉开序幕。 所幸郭京早就已经做好准备。 郭京当机立断开口：“耿相公不必如此做。” “这种做法实在是太过了。” “你也说了你我二人同朝当官，更何况你乃是官家的老师，贫道怎么会因为一个小小家奴的事情就怪罪到你的头上呢？” “这家奴刁钻，是他本身为恶。” “他欺骗主子在先，当街欺辱他人在后，事后还想要隐瞒也是真。” “可不论如何都是他一人行事，没必要让耿相公为了这种事情负责。” “何况贫道早就已经听闻耿相公的高名，听说你在东宫十年如一日陪伴在官家的左右，早就已经有了想要结交一番的心思，万万不必如此。” 郭京说完之后又轻笑了一下。 “……何况。” “耿相公，无论如何你也是官家的老师，你这么做是在陷贫道于不仁不义当中啊，若是贫道处置了这个家奴，那岂不是在打你的脸？若是贫道不处置这家奴的话，如今你都将这人推到了贫道的脸上，这又让贫道该如何做呢？” 郭京摇头叹气。 “这可真不知如何是好。” “当然贫道知道，耿相公你必定没有故意的意思，毕竟再怎么说你也是官家的老师，是同贫道一般盼望着官家能够更好的人。” 耿南仲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他没想到郭京竟然能够脑子如此活泛。 但这也无所谓。 “国师千万不要如此。” “这个刁奴竟然敢当街欺负国师的人，就算我是观战的老师，我也不能以此作为要挟以下犯上。” “还望国师千万不要生气呀。” 耿南仲再次赔罪求饶，郭京却笑了起来。 他的脸上含着悲天悯人的表情。 “耿相公真的不必如此。” “你的人虽然做的不对，但还是应该由你来处置。” “贫道受些委屈没什么的。” “只要官家好，那就是真的好。” “反倒是耿相公如此之作，若是让别人传出去了的话，说不定还要以为你我二人之间起了冲突，到时候再连累到了官家，那才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真是绿茶味十足。 耿南仲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这一局是他输了。 现在到了这个地步，他就算再多说些什么都绝对说不过去郭京。 郭京茶言茶语的一句自己不重要，重要的是哥哥……啊不是，重要的是官家，就已经能够抵挡过他刚才说的千言万语。 “既然如此，那还是我冒昧了。”耿南仲扯了扯嘴角，表情僵硬。 “我会亲自处置了这个家奴向国师赔罪的。” “看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他有些狼狈地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人离开，郭京就站在天师府静静的看着他远去。 他的表情连变都没有任何变化。 耿南仲段位实在还是太低了。 何粟，孙傅一直都在郭京身后。 二人在看到耿南仲离开了之后，这才有些气愤的走了出来。 耿南仲身份到底还是比较高的。 他二人在刚才的那个局面根本就不合适出面。 孙傅有些气不过。 他一边随着郭京往天师府里面走，一边开口抱怨。 “国师，你的脾气就是太好了。” “凭借你的身份和地位，根本犯不着这样捧着他让着他。” “让他的气氛都高涨了。” “他不过就是官家的老师罢了，但他又没有付出什么实质性的！” “耿南仲根本就不配。” 孙傅上来便是直呼其名。 他的语气中满满含着怨怼。 其实这也正常。 孙傅根本也不怕别人听了去，一直以来他都是主战派。 耿南仲如今完全踩在他的雷点上蹦迪。 两个人本来就有旧怨。 郭京听了这番话之后却只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当他带着两个人来到了比较安全的地方，封闭了周围的视听之后，这才无奈的轻轻摇头叹气。 “耿南仲此人绝不简单。” “他今天所作所为的这一出居心不良，好在贫道看破了他的诡计。” “你们也不要愤怒。” “今天这一招算得上是巧妙化解了他的恶意。” 何粟眉头一动。 他开口问：“是刚才他口口声声一直说的那个家奴的事情吗？” 郭京点点头。 他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说出来。 两个人的眼神一变再变，但唯独不变的就是心中的愤慨。 “该死。” “耿南仲果然居心不良。” “他手底下的一个奴才都能这么嚣张。” “我看根本就不是恶奴欺主，反而是他平时都有纵容才对！”何粟语气中饱含厌恶。 不得不说，他确实猜对了。 耿南仲根本就不是一个会苛刻管教自己手底下的奴才的人。 他自己的屁股都擦不干净呢。 孙傅冷冷地翻了一个白眼。 “我早就已经知道了。”他冷笑着说道。 “耿南仲在最开始的时候就一直想要割地赔款求和。” “像他这种求和派，能有什么好东西？” “全都是一群屁股擦不干净的歪瓜裂枣。” “呸。” “如果他不是官家的老师的话，早就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两个人营造出来了一群人的氛围，不停的开口骂耿南仲。 郭京在这时轻轻叹气。 孙傅立刻注意到了。 他顿时有些疑惑。 “国师怎么了？为什么要叹气？” “难道是因为耿南仲给你气受了，所以心中不平吗？” “那倒不是。”郭京摇了摇头。 “怎么会是因为那种事情？” “……只是日后你们还是不要再这么说了。” “耿南仲不能动。” “为何？”不管是何粟还是孙傅全都不理解。 郭京没有回话，而是向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他的这个动作让两个人瞬间回过神来，脸色也在同一时间变得不太好看。 郭京刚才看的那个方向…… 是皇宫。 第600章 日报的二重作用 何粟瞬间明白过来郭京是什么意思。 他的眼眸一沉。 国师这动作的意思莫非是在暗示他们耿南仲背后是官家吗？ 如此想来的话，恐怕也确实如此。 官家始终都对国师多有防备。 何粟心中莫名为国师感觉到愤愤不平。 国师为大宋做出的突出贡献，肉眼可见。 官家竟然还纵容耿南仲这种人，以此来欺辱国师。 当真让人心中愤愤。 孙傅想的则是更多。 耿南仲原本的时候倒是不显山露水的，近日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着突然又得了盛宠。 他本来就跟他们不和。 如今一朝得势飞上枝头变凤凰，未必就没有怀揣着报复的心思。 必须得小心提防才行。 千万不能说错了。 可是…… 孙傅愤愤不平地开口说：“即便如此，那又怎样？” “耿南仲背后就算是天王老子都不能这么欺负人。” “官家不可能如此纵容他的！” “国师，我们是不是得想个办法处置一下耿南仲！” 何粟也在旁边立刻开口附和。 “孙傅说的没错。” “耿南仲如今敢纵容他手底下的家奴，仗势欺人，差一点就坏了天策府招揽人的计划。” “以后不知道还会变成什么样子，若是让他破坏了我等好不容易成就的如今局面，那才是最为严重的。” “这并非是私人恩怨，而是以家国大义为起点。” “耿南仲不可再留。” 何粟微微压低声音。 “国师还得早做决定才好。” 郭京脸上浮现出被说动的犹豫之色。 片刻之后。 他轻轻摇头。 “……你们两个人说的好像也对。” “不过这件事情我另有谋划。” “你二人附耳过来，我来告诉你们。” 何粟孙傅立刻贴了过去。 郭京在他们两个的耳边，一阵低声耳语。 孙傅瞬间眼睛一亮。 他连连点头。 “明白了。” “国师放心，我等绝对不会让这计划出错。” 郭京望着他脸上胸有成竹的表情，也轻轻点头。 “那就好！” “放手去做。” “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成功。” 郭京之所以会有这么一说，其实也是为了官职问题。 现如今。 耿南仲乃是签枢密院事。 孙傅却是枢密院的老大。 二人之间有这样一个关系存在，郭京所做的那个计划便能更好进行，所以孙傅必须是计划的知情者。 “国师可以放心将这计划交给我二人，我二人回去以后立刻做出准备。”何粟小心翼翼说道。 “既然计划已成，那么我们就不打扰国师了。” “我等先行告退。” 孙傅也在旁边点头。 郭京没有阻拦。 他二人顺势离开。 等到他们两个离开之后，郭京眼里情绪起起伏伏。 片刻之后他便做了决定。 郭京取出自己的笔墨纸砚，抬手铺开，一行墨迹在他的手底下晕染。 龙飞凤舞一阵之后，他将笔放置在笔架上，细细拾起来，将自己写好的纸张轻轻吹了一口气让墨迹半干，然后才折叠起来装入信封当中。 “你去将这封信送给欧阳澈。”郭京将高柄叫了进来吩咐。 高柄立刻点头，马不停蹄地去办。 欧阳澈那边拿到信封的当场立刻展开看。 他一目十行。 很快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旁边的人倒是有些好奇。 “怎么了？怎么了？” “国师来信说了什么？” 欧阳澈淡淡的看了过去，眉眼中充满了冷清。 “你很闲吗？” “很闲的话去整理一下今天的报纸，别在这里打听你不该问的东西。” 旁边的那个下属顿时就像是蔫巴了的蔬菜一样，不敢多说什么了。 “等等。” 他要走，但是却被欧阳澈给叫住了。 他有些疑惑的，回头便看到欧阳澈手中拿着笔。一挥写下了一整页纸，转而交到他手中。 “你去将这条新闻消息写到汴梁日报上面。” “什么东西？”下属有些好奇，结果只来仔仔细细多看了两眼，看完之后眼里闪过震惊和不可置信。 “真的假的？” “耿南仲这么没品的吗？” “让你登你就登。”欧阳澈淡淡呵斥。 “记得把前因后果都写清楚了，别让他混淆视听。” “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下属立刻去办。 郭京吩咐欧阳澈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为了防止耿南仲颠倒是非黑白。 他将事情大概描述了一下，让欧阳澈在汴梁日报上面将大闹天师府的前因后果全部写齐了。 包括但不限于家奴污蔑岳飞那件事情。 欧阳澈办得快速。 第二天的报纸直接被他用来登录这个消息。 耿南仲火了。 他以一种自己意想不到的方式火遍整个上京。 汴梁日报给他吹了一股东风。 汴梁日报现在已经走进了千家万户，凡是家里面有个文化人的，几乎都会订购报纸。 不认字的也会去大街小巷的街头，等着有好心人讲给自己听。 汴梁日报如今已经是国民性的东西。 所以说现在只在上京发行。 耿南仲带着恶奴大闹天师府的故事，被百姓们直接当成一则趣闻看。 但更多的还是看到了这件事情背后的深意。 谁会被蒙骗，读书人也不会被蒙骗。 不少属于国师迷弟的读书人，看到了报纸的当天，纷纷自发性的向其他人解释，耿南仲这是要陷害国师。 有人在茶楼高谈阔论。 “诶，你们有没有看今天的日报啊？” “看到上面的消息了没有？我这里有小道消息，你们要不要听？” “据说啊，耿南仲之所以会这么做，其实是有原因的。” 有人好奇了。 “什么原因？” “这种事情还能让你知道？” “当然了。”开口说话的那人一脸傲慢。 他不断啧啧。 “耿南仲啊，这恐怕是在报复自己理想中的位置没了的事情呢。” “什么理想中的位置？”有人不明所以还要再问，话音刚刚落下就被旁边的人拄了一根拐杖。 这也太没眼力见了。 还能是什么位置？ 郭京现在占据着的位置，不就只有国师这个位置吗？ 但凡消息灵通一点的人都知道。 郭京原本站在这个位置，其实应该是耿南仲的。 耿南仲兢兢业业给太子当了十来年的老师。 国师和太师的位置相差无几。 他本来以为自己能上呢。 结果呢？ 最后他捞的官职，连李纲都不如…… 耿南仲可不就嫉妒了吗？ 不过这话可不好明着说…… 要不然的话得遭大罪哟。 听客看客们之间纷纷都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心里都像明镜一样。 ------------- 四月加更规则，每周日结束前满500个礼物加一更，数量显而易见这样方便统计，刚好1号也是周一。 第601章 弹劾无效 茶楼里面的一群人大声议论着。 耿南仲原本藏着掖着的事情，直接被他们像是挑水泡一样挑了出来。 这得亏耿南仲不在。 他要在的话，估计都得找个地缝把这些人都埋了。 但也有人有些困惑。 “……这计划，这阴谋，这不是挺好看清的吗？” “咱们的那位应该不会被蒙蔽吧？” 一群人全都当了谜语人。 偏偏都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 有人一声冷笑。 “怎么就不会了？” “嗤……咱们之间又不像是外面的那些百姓一样好被蒙蔽。” “看着吧。” “辣妹要是不上当的话，就奇了怪了。” 说曹操曹操到。 赵桓倒是没真到。 但他还真知道这个消息了。 皇城司那边的人一阵汇报，赵桓眉头越皱越紧。 看起来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他不悦的低语。 “……老师为什么要去招亚父？” “这不是诚心让朕难办。” “啧，黄真，你去请老师入宫，正要亲自问问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黄真二话不说把人弄来了。 耿南仲在黄真来找自己的时候，传达完赵桓的旨意，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但很快变得谦逊。 耿南仲轻轻摇头。 “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的错。” “我确实应该去向官家解释解释。” 他大步流星地跟着黄真入宫。 等到了皇宫当中之后。 赵桓一眼看到耿南仲便毫不留情地苛责。 “老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街小巷都已经传遍了，若是让别人真的以为老师和亚父之间不和的话，那岂不是让朕不知该怎么办？” 他话里话外都是责问。 耿南仲听到这话，顿时露出像是苦瓜一样的委屈表情。 而他也确实是真的委屈。 他确实嫉妒郭京啊。 凭什么？ 郭京一个后来者都能居上。 难道是因为他这个前者不争不抢吗？ 他现在还能保持如今的心性，就已经够不错了。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虽然嫉妒没错，但他也害怕真做点什么被国师一道天雷劈死。 所以他根本没动手。 也根本从来都没想过动手。 这该死的汴梁日报，把他说成什么了？ 耿南仲差一点老泪纵横。 “官家，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跟国师作对呀。” “我知道国师的存在是为了官家好，难道以为我就不为了你好吗？” “那件事情完全是家中的刁奴自己做的，我要真嘱咐了家奴那么做的话，就让我现在被天打雷劈直接劈死。” 耿南仲信誓旦旦地说完。 赵桓赶紧开口叫停了。 “好了好了好了。” “老师不必发下如此毒誓，这也太严重了。” “朕叫你过来也只不过是例行询问罢了，既然这件事情是误会一场，那这么过去就行，不必再多说。” 黄真听完这番话，脸色在旁边有一瞬间黯淡。 虽说他是皇上的太监。 但他打从心底里为国师感到不平。 耿南仲说的话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却偏偏能够蒙骗住赵桓。 就在黄真内心中暗自腹诽的时候，赵桓开口说话了。 “黄真，你先出去吧，把门带上，朕要和老师好好说说话。” 又来了。 黄真在内心当中继续腹诽。 他都已经数不清，这是皇上跟耿南仲第几次的其他人赶出去密谋了。 但他也没法。 黄真只能恭敬地退下去。 也不知道两个人到底在店内都说了些什么，反正耿南仲出来的时候看起来神清气爽。 汴梁日报所带来的消息蔓延趋势还不错。 至少符合郭京心中的意思。 翌日上朝的时候。 众位官员看着耿南仲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耿南仲这是要不行了吧？ 谁让他得罪了国师呢。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随着赵桓的一声令下，顿时有官员站了出来。 他在站出来之前，不着痕迹地用眼神看了一眼郭京，又瞥了一眼旁边的耿南仲。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准奏。”赵桓挥挥手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下一秒钟他的神态就凝固了。 因为那官员开口便弹劾耿南仲。 “臣要弹劾耿南仲嚣张跋扈，纵容家奴伤人蓄意污蔑，此乃管教不严。” “耿南仲贵为官家老师，万不该如此纵容手底下的家奴做出如此恶劣之事，若是传出去的话，恐怕会有损我大宋颜面。” “还请官家治他的罪。” 耿南仲听到这番话之后，脸色一瞬间变黑。 但他拿得起放得下。 耿南仲下一秒钟就露出苦涩的表情。 “国师，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做的不对。”他绕过这位官员，直接将矛头对准郭京。 郭京不着痕迹的轻轻皱眉。 耿南仲还在继续往下诉苦一般道歉。 “确实是我有时专注朝中之事，没怎么在意管教自己手底下的下人。” 我手下的人虽然做得不对，但那是因为我太敬业了。 “此时我心中百感交集，也在事发当日立刻上天师府道歉，但国师没有原谅，这也是正常，我也能接受这结果。” 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让我怎么办？ “那家奴我已经处置得当，其他多余的下人也几乎遣散，并不会发生二次如此之事。” 我家里的下人都因为这件事情没多少了，你别太过分了！ “还望国师海涵。” 就这样，你不原谅就是你的错。 “以上错误我都能承认，但要说我嚣张跋扈，那是万万没有的事啊！若要执意如此的话，恐我也只能以死明志。” 实在不行，那我死给你看，你真敢逼我去死吗？ 一句又一句。 郭京听着耿南仲话里话外的潜意识，差点没笑出声来。 当然，是被气笑的。 这个耿南仲真会惺惺作态啊。 赵桓听到这番话之后立刻开口。 “好了。” 他的语气不悦。 “老师既然都已经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那这件事情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不论是老师还是亚父，都待朕如同亲子，想必不会让朕难做的。” 郭京听到赵桓这番有意包庇的话，脸色连变都没变。 他淡淡微笑。 “官家说的对。” “耿相公也不必为这件事情发愁，贫道本就没有怎么放在心上，遣散的下人竟然已经遣散，也无从说起，不过日后耿相公可是不要再如此急迫了。” “如若不然说出去的话，恐怕其他人还会以为贫道仗势欺人呢。” 郭京淡淡地点了一句。 他转头望向赵桓。 “官家说是吗？” 赵桓心里也有点心虚。 他胡乱点点头。 “亚父说的没错，老师以后你还是小心行事妥当。” 耿南仲微微垂下眼帘。 “是。” 在场无人能看清他是什么样的神色。 第602章 求和 “啪！” 耿南仲回到枢密院之后越想越气。 他一把挥开了桌子上面放着的狼毫毛笔，表情阴沉沉的。 “哟，这是干什么呢？” 耿南仲在听到声音的时候一瞬间就眯起眼睛，下一秒钟表情便顺势自然地切换，露出来一个毫无攻击性的微笑，但看起来有些皮笑肉不笑的。 “孙相公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虽说已经下朝，但他们两个几乎平时没怎么交流过，主要也是因为两个人所属的派系不同。 耿南仲回想起自己刚才上朝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就觉得来气。 虽说他能够明白，赵桓到最后确实包庇了他。 但他怎么就那么憋屈呢？ 孙傅溜溜达达地走了进来。 耿南仲故作掩饰。 “刚才我不小心将毛笔碰到了地上，难道孙相公连这种事情也要管？” “那倒不至于。”孙傅微微一笑。 但他笑的属实是不太好看。 “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想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孙傅一边说一边将自己手中提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面。 耿南仲看到孙傅放在自己桌子上的点心盒子的时候，立刻皱起眉头。 不是吧…… 他都怀疑孙傅是不是要下毒谋害自己。 “你这是？” 孙傅立刻开口说道：“我想来想去，觉得我跟你之间，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应该如此关系僵硬。” “毕竟你我二人乃是同僚，即便派系不同，那又如何？” “这是我特意托人去买的点心，送给你，想要与你坐下好好谈谈。” “若是你愿意的话，那我们两个人以后也可以和平相处，枢密院的一些事情我也可以转交给你负责。” 耿南仲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孙傅话里话外说的意思，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能。 孙傅竟然想要放权给自己。 而且语气这么好，就为了和自己求和？ 不可能。 耿南仲用怀疑的眼神静静地看着孙傅。 孙傅嫣然一笑。 笑得有点娘……耿南仲都有些害怕了。 “我知道你不信。”孙傅感慨万分地说道。 “我可以给你解释。” “如今你也算是在官家面前得宠，我还不想得罪你。” “何况你我二人都是那位的心腹，为什么要斗争的两败俱伤呢？” “你说是不是？” 孙傅这番话说得确实是有道理的。 耿南仲眼睛里闪过深思。 但他还是没有开口答应。 下一秒钟。 孙傅像是变戏法一样，掏出来了一幅字画。 他徐徐将这幅字画在桌面上展开。 耿南仲在看到这幅字画的第一瞬间，瞳孔就收缩了，猛地站了起来，就算是把椅子给带倒了，都没有顾得上。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画作。 “这是真迹还是……” “当然是真的。”孙傅一口打断。 “我怎么可能会送假的？” “我知道你最近很想要这幅画作，这是我特意托人淘换来的真迹。” “你看我的诚意是否足够了呢？” 耿南仲沉默了起来。 他虽然怀疑，但是这份礼物实在让他太无法拒绝了。 耿南仲微微吐出一口气，顺坡下驴。 “既然孙相公都这样有诚意了，那我再端着拿着也不太好。” “你说的对，你我二人本来就同为官家做事，没必要斗争。” “我愿意与你和好，一起共事。” 孙傅听到这番话之后，脸色立刻变好，嘴角也露出来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就对了。”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耿南仲。 “日后你我二人可要好好相处，将枢密院发扬光大，务必为官家做好枢密院的所有事情。” 耿南仲眼睛都快扎到字画里面去了。 他只顾着想点头。 孙傅眼里划过一丝幽深。 他唇角的笑意淡淡地淹没在鬓梢。 这人有权利跟没权利就是不一样。 耿南仲是深深的感觉到了差别。 先是孙傅的讨好。 耿南仲本以为这件事情到此结束，但根本没想到事情还有二话。 随着孙傅的态度转变，整个枢密院……不，甚至可以说是整个文武百官之间的风向，全都一瞬间变了。 变得吹向他耿南仲。 大家几乎都在讨好和恭维他。 那种崇拜的眼神，饱含着敬畏和讨好，耿南仲无法抗拒。 他都不用减肥，直接就飘飘然起来。 这种感觉也太美妙了。 最让他觉得美妙的是权力在手的滋味。 曾经的他虽说是在枢密院工作，但其实大部分的权力都掌握在孙傅的手中，而现在孙傅选择了放一部分权力给他，虽说他要处理的事情变得更多了，但手中掌握着实权，他能够调动的力量也变得更强。 耿南仲深深沉迷和享受这种感觉。 孙傅对此只是冷笑。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耿南仲也不过如此。” “我还以为他当了官家十多年的老师能有多么有心机呢，原来也就仅仅只是这样罢了，连我都比不上。” 孙傅话里话外都透露着看不起的意思。 郭京心中也泛起一阵冷意。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要想使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耿南仲现在就走在这一条路上。 “且看着吧。”郭京浑然不在意地执起茶壶轻轻倒了一杯茶。 热气腾腾的雾气遮蔽了郭京的面部表情，只能听到他的笑声。 “先让他享受享受这种乐趣。” “如若不然的话，那也太残忍了。” …… 酒楼当中。 耿南仲今日赴约参加一个宴会。 他近日以来参加的宴会属实还挺多的。 全都是因为他掌握了权力之后过来讨好他的。 而今天这场宴会更是重量级。 邀请他参加宴会的乃是一位手中掌握着实质性权力的重臣。 耿南仲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 他心中稍微有些惶恐。 但他的惶恐，在见到了丰富的菜色，伺候着的美人，以及对他有礼相待的重臣之后，就全部都被抛之脑后。 爽。 这也太爽了。 耿南仲听着耳边吹捧的声音，更加爽快。 “在我心中其实还是耿相公是这个。” 耿南仲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个竖起来的大拇指，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在喉咙里面轻声哼出来了一声。 “哦？” 他的姿态拿乔。 偏偏对面的那人却始终都微笑着。 “我说的是真的，耿相公可千万别不信。” “您在陛下的心里绝对比国师要厉害多了，要不然陛下为何现在更加信任你，而不是更加信任国师呢？” 第603章 捧杀 你别说。 你还真别说。 面前的人说这一番话，完全说进了耿南仲的心坎里。 他面上不动声色，但他心中暗爽无比。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爽的吗？ 不会再有了。 耿南仲轻轻咳嗽了两声。 “也没有到那个程度。” 朝中的重臣继续多恭维了两句。 这次耿南仲没有再推脱。 权力这个东西让人格外着迷。 尤其让人抓心挠肺地想要。 当得到在手的时候，非但不会填补内心中的欲望，反而还会因为到手的权力不够多，让欲望更加扩大，进一步弥散。 随着孙傅让渡权力，朝中的风向，一瞬间好像都转变了。 耿南仲处在旋涡的最中央。 他是感觉到最明显的人。 原本他在整个朝廷当中好像是一个隐形人一样，除了属于他这个党的人之外，其他人基本上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尤其是那些主战派，因为。之前太原一战的争议纷纷，以至于跟他早就已经反目成仇。 看到他没有吐口唾沫，都已经算得上是礼貌有加了。 耿南仲对这种情况有心想要改变，但还真没什么办法。 可现在一切都截然不同。 随着他的手中掌握了实权，逐渐将枢密院的权力让渡给他之后，风向的转变让他飘飘然。 就好像一夕一夜之间，所有人全都来讨好恭维他了。 耿南仲简直不可置信。 他甚至不敢相信。 可在最开始他那种恍然的感觉，慢慢地就被别人恭维淡了。 耿南仲整个人就好像充了气一样往上飘。 这感觉不足以外人道也。 爽。 甚至不能用爽来形容。 面前的人观摩了一番耿南仲的脸色，随后心里有了个底，继续加大火力。 “耿相公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我们大家都知道，原本那个位置本来就应该属于你。”他伸手往上指了指。 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 耿南仲听的内心当中一动。 但他却并未多说。 只是从他的神态当中流露出来的意思，鲜明可见，让那人继续将话说了下去。 “不过耿相公也不必忧虑这件事情。” “国师本来就是世外之人，他做不了太长久，迟早太师的位置还是会是您的。” “凭借您跟陛下之间的关系，太师之位非你莫属。” “哪有哪有？”耿南仲连连摇头。 他甚为谦虚的说道：“这种事情又岂是人力可以决定的？” “何况不管国师在这位置上待多久的时间，那位置都不是我可以觊觎的。” 这话就纯粹是在瞎编了。 耿南仲也只不过是表面上谦虚而已。 实际上随着对方一句一句的吹捧，他的心中早就暗爽不停了。 “耿相公还是太谦虚了。”那人摇摇头。 “官家最近召见您的次数可比召见国师的次数要多得多。” “这我们谁不知道您在官家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啊？” “您就不要再谦虚了。” “我们都知道。” 他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十足吹捧的意思。 偏偏耿南仲沉溺其中。 一时兴起，他又多喝了两杯酒。 酒过三巡。 耿南仲是那种喝酒会上脸的人。 他的脸颊微醺。 他对面坐着的官员，看到他这副有些醉眼朦胧的模样，先是一顿，随后立刻露出微笑。 “耿相公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继续喝了？来来来让我给你满上，今日我们不醉不归，一醉方休。” 满满的一杯酒入肚。 耿南仲猛地打了一个酒嗝。 他挥了挥手想说自己不喝了，然而在身边人一句又一句的彩虹屁和吹捧之下，一杯又一杯酒，全都灌入了他的肺腑当中。 到最后，耿南仲两眼都开始冒蚊香。 他醉意朦胧的，想要伸出筷子夹菜，却一筷子戳在了桌子上，手臂都抖了两抖，啪嗒一声筷子就掉了。 那位官员眼看着时机差不多了，立刻笑着又为他倒了一杯酒。 “耿相公想吃什么告诉我就行，我来为你布菜。” “唯独只希望耿相公以后若是能够高升的话，还得多多提携提携呀。” 耿南仲的自信心得到了空前膨胀。 大手一挥。 “这算什么？” “你放心，我必定会多多提醒你的，只看你今日如此有眼色，我就不会忘了你，你比其他人要好太多了。” “而且……嗝儿～”耿南仲打了个酒嗝。 他伸出一根食指在对面人的眼前比比划划。 “官家，官家……和我亲近……和我亲近万分！国师，国师都比不上。” “哦？” 那位官员一下子就提起了神。 没等他继续开口，耿南仲便已经自己全都像是吐葡萄皮一样吐露了出来。 “无论如何，我在东宫十数年之久，一直都兢兢业业辅佐官家，乃是官家的老师。” “官家和我之间的关系自然是亲近万分，不可能会有任何人能够越的过去。” “要知道当年官家病重在床，可是我亲自一手照料的……” “便是太上皇都没有我和官家之间的关系亲……” 耿南仲也还算是有几分脑子，在开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立刻意识到了不对，有一瞬间清醒，立刻止住了话头。 然而其他人怎么可能会让他这么轻飘飘的放过。 其他人顺口恭维。 “耿相公果然名不虚传。” “确实，耿相公和官家的情谊让人震动。” “我等到为之感慨呀。” 有人不慌不忙的为耿南仲倒了一杯酒，顺便送到了他的嘴边。 耿南仲下意识的喝了两口，原本有些清醒的头脑又晕了回去。 恰在此时。 有人突然开口问：“不知道最近耿相公在为皇上办什么事呢？神神秘秘的……也让我们沾沾光啊！” “是啊，是啊。” “耿相公，你就说嘛！” 耿南仲当然不肯说。 他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还有几分清明呢。 但他再怎么说也已经喝醉了。 一个醉鬼又怎么玩得过那些官场的老狐狸？ 你一言我一语。 众人一起吹捧。 耿南仲顿时扛不住了。 他脸上先是一笑，随后又迅速收了起来，神神秘秘压低声音。 “这件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们……嗝儿～” 众人被他的酒臭味熏得忍不住皱眉，但为了听这件事情还是忍住了。 “不过你们只要知道我最近还是在为官家办一件大事就行了。” “此事……” “只有我和官家两个人知晓。” 第604章 设局 “什么？” “什么？” 来赴宴的几位官员都乃朝中重臣，纷纷都忍不住竖起耳朵，态度急切地打听。 可惜，耿南仲即便是都已经醉成了这个样子，还是知道要守口如瓶。 他咬死了不说这件事情。 逼问的紧了，他也就一头扎在桌子上面，直接睡了过去。 几个官员面面相觑。 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地收拾残局。 耿南仲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早就将这些事情忘之脑后了。 那几位官员正是知道他喝醉酒之后完全不记得事情，所以才会将他灌醉然后逼问的。 耿南仲自己倒是没有这个觉悟。 他如同正常一样去上早朝。 “耿相公。” “耿相公今日下朝之后不妨与我一起去赴宴，我可是诚心相邀。” “春满楼来了一批新酒，不知耿相公爱不爱酒，可要与我一起细细品尝？” “家中夫人折腾出来了几个新的方子，据说有强身健体的功效，耿相公不如与我一起尝试尝试？” “……” 七嘴八舌的。 几乎说什么都有。 耿南仲简直感觉受宠若惊。 他这辈子都没有像是这样被欢迎过。 这才多久的时间？ 也不过就短短十几天吧。 百官们的方向直接就九十度转变。 耿南仲都快要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了。 而且最让他觉得舒爽的是在他的面前很少会有人再提起来国师，几乎每个人都在说的都是关于他的话题。 耿南仲还有点犯贱。 他主动去问：“以我如今的身份无法和国师比拟。” “诸位还是不要越过国师提起我吧。” 这种话换来的就是其他人的吹捧。 “国师是国师。” “耿相公您哪里都不输啊！” “何况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有您一直都悉心培养教导官家，那想必也就没有今天我们的大宋，耿相公，您才是那个最值得被尊敬的人。” 这话说的。 耿南仲格外爱听。 他也不嫌烦，凡是吹捧他的话，他能一遍又一遍听个没完没了。 不光如此。 耿南仲觉得最爽的事情就是除了这些文武百官之外，就连何粟孙傅二人都对他恭敬有加。 要知道这两个人以前可是一直都为国师马首是瞻啊。 孙傅下朝之后在枢密院当中，抬头看到耿南仲， 他立刻露出笑容。 “耿相公回来了。” 耿南仲立刻挥手。 “当不得你一句耿相公。” 无论如何，他现在也还算得上是孙傅的下属呢。 孙傅立刻不赞同的皱眉摇头。 “这话怎么说？” “现在大家谁还不知道，您才是官家面前的大红人。” “不过你说的也对。”孙傅突然转变了画风。 “我要是现在叫你耿相公的话，是有些不太对劲。” 耿南仲微微眯起眼睛。 他一瞬间有些不爽。 刚才他谦虚是他谦虚，但真有人承认的话又惹了他的脾气。 但下一秒钟，孙傅说的话就直接让他喜上眉梢，甚至差点飞上枝头。 “我应该直接叫你一句太师才对。” “国师迟早有一天会离开。” “耿相公凭借现在的圣眷正浓，马上就能够成为太师了。” “何况国师的身上还有一个天策上将的称号，平白无故的占着太师职位也未免有些过分了，想必官家应该很快就会将这职位给了你才对。” 孙傅一字一句全都让耿南仲分外受用。 太师。 他想成为太师，已经不知道多久时间了。 耿南仲想想觉得也对。 凭借他现在的威风，一个太师而已，那不是他的囊中之物吗？ 郭京？ 算什么？ 耿南仲根本不放在眼中。 孙傅在这时趁热打铁。 “我早就非常仰慕耿相公，但奈何我二人之间的派系不同，我也无法明确表现出来，不过现在一切都有理有据，我手中的权力放在我手中也只是平白无故落灰罢了，不如耿相公接替我如何？” 耿南仲听到孙傅这话倒是挣扎着醒了醒。 “此事万万不妥……”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孙傅打断了。 孙傅上来就是一个打断施法。 “哪里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还是说你觉得官家会不赞同呢？” 那当然不可能。 耿南仲瞬间在内心当中否认。 近日以来，文武百官纷纷吹捧，他早就已经飘飘然的飘到了天上。 官家待他如何，那必然是亲近有加。 不过是几分权力让渡罢了。 官家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为难他？ 必不可能。 耿南仲心中作出决议。 所幸他也不再多说，直接默然不语。 孙傅也就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手中枢密院的权利几乎都让给了他。 一来二去的，虽说耿南仲现在官职在孙傅之下，但实际上整个枢密院都几乎被掌控在了他的手中。 而这件事情被皇城司一览无余。 皇城司知道了。 赵桓自然也就会知道了。 很快皇城司就把消息汇报给了赵桓。 如果说要用一个字来形容赵桓最近的心情的话，那就只有这一个字。 烦。 两个字就是很烦。 三个字就是特别烦…… 总之烦不胜烦。 也许是因为大姨夫到来的原因，总而言之，近日，赵桓心情偶有小波动。 而且是属于一路往下的那种。 他紧紧皱着眉头，手中的笔迟迟落不下去。 黄真早就已经发现了，近日以来，赵桓心情阴晴不定。 这是个机会。 黄真在内心当中暗道。 上京当中流传的消息，他不可能没听说。 对耿南仲这个人，黄真除了警惕防备之外，就只剩下了厌倦排斥。 耿南仲算什么东西？ 就凭他也想和国师同场较量。 简直是做梦。 黄真在得知皇城司正在向赵桓汇报近日以来江澄当中动向的时候，心下一动。 这是一个很巧妙的时间点。 黄真很巧妙地捧着一堆折子到来。 “叩叩叩——” “官家。” 赵桓冷眼望着进来的黄真。 黄真低下头，态度恭谨。 “这是近日以来官员们上奏的折子。” 赵桓听到近日以来这四个字就觉得头疼。 “念。” 他连看都懒得看。 黄真略略犹豫，很快他便翻开了奏折，一本又一本过去。 “这……” “这些奏折都是那些官员们请求您封耿南仲耿相公为太师……”黄真小心翼翼说道。 什么东西？ 赵桓差点没被气笑。 “再说一遍。” 他的脸色一瞬间便冷了下来。 本来就波动的心情，再加上这堆逼迫他的折子，两相叠加使得赵桓瞬间火气翻倍。 第605章 耿太师 黄真哪里敢不听从？ 他当即颤颤巍巍的将奏折上面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下一秒钟。 只听到砰的一声。 赵桓怒气冲冲地从龙椅上面走了下来，来到黄真面前一把抄起他手中捧着的奏折，一目十行看完之后瞬间摔到地上。 赵桓阴沉着脸色。 “宣耿南仲进宫。” 现在他心里膈应的厉害。 耿南仲。 虽说耿南仲是自己的老师，但在是自己的老师之前，他同时也是自己的臣子。 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皇城司那边汇报的消息，再加上这些文武百官们的奏折……除了耿南仲之外没有一点有用的东西。 现在又纷纷上请让自己封他为太师。 做什么白日梦？ 赵桓虽说现在确实较为亲近耿南仲，但还是有些脑子的。 他真要是把耿南仲封了当太师的话，那国师该怎么办？ 赵桓又不是真的傻子。 在赵桓看来。 今天这些文武百官们的奏折，就是耿南仲授意的。 为的就是联名逼迫自己。 耿南仲一接到消息急匆匆进宫。 他满头大汗，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赵桓看到耿南仲进来了以后，也不急不缓。 “老师近日以来可好？” 耿南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含糊的回应。 “一切都好。” “是吗？”赵桓似笑非笑，放下手中毛笔。 “可是朕却不觉得有多好。” 说完他随手拿起一封奏折，直接丢到耿南仲的面前。 耿南仲打开一看，冷汗就下来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官家，这件事情跟我没关系啊！” “我真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做。” 赵桓顿时笑了起来。 他走到耿南仲面前，伸手扶起他。 赵桓一脸信任，夹杂着担忧。 “老师为何如此的大反应？” “朕也从未说过不相信老师啊……瞧瞧你吓的，不过这种事情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发生了，如若不然的话，朕还要以为是老师连和他们一起逼迫朕呢。” 赵桓若是真的实打实生了气的话，耿南仲还觉得心里有些安慰。 至少那代表这件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现在赵桓笑嘻嘻的样子，让他心里瞬间没底。 赵桓根本就没有相信耿南仲说的一句话。 不是故意的？ 那为什么奏折会出现在他面前？ 就算奏折可能是假的，皇城司的人汇报的消息也是假的吗？ 耿南仲心里简直有苦难言。 他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赵桓却直接把他的话筒堵住了。 “好了，老师莫要如此与我生分了，你也知道，你与朕之间乃是师生关系，东宫十年承蒙老师照顾。” “现如今，老师与朕乃是格外亲近的关系，不过这大宋朝文武百官也确实颇多……老师说是不是？” 赵桓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耿南仲说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 他哪里会听不出来？ 赵桓这番话的意思就是在告诉他，文武百官有那么多，就算不用他也无所谓。 耿南仲看着赵桓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只能捏着鼻子认错。 “官家说的是。” 二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陷入僵局。 耿南仲在这时急中生智。 “……官家，我有一事要讲。” 他神神秘秘的侧过脸来。 “……官家之前说的那件事情已经有回信了。” “哦？” 赵桓顿时精神一阵抖擞。 但他下一秒钟眼神就眯了起来。 事有回信，确实让他觉得欣喜。 但耿南仲在这个时候提出来是什么意思？ 莫非…… 是在威胁自己？ 赵桓心里的怀疑再度放大。 耿南仲却没什么察觉。 赵桓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变淡了。 他淡淡的开口说道：“既然已经有回信了，那就按照我们之前说的做吧。”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老师可以先回去。” “朕就不留你在宫中过夜了。” 啊？ 耿南仲表情有一瞬间痴呆。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说的又不好了。 怎么又惹着了这位冤家？ 但赵桓都已经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办？ 郭京要是在这里的话，只会摇头叹气。 耿南仲不行啊。 给他机会他也不中用。 在东宫给赵桓当了十年的老师，竟然都不知道赵桓是个什么样的狗脾气。 就他那种小心眼又敏感的性格，耿南仲选择在这个时候提起来重要的事情，那不是找死吗？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只有他和赵桓之间知道。 啧啧…… 耿南仲离开了以后，赵桓坐在龙椅上，抬手临摹了几幅字画。 他这才感觉自己心里的火气慢慢的消了下去。 赵桓不由自主的开始怀念郭京。 还得是亚父。 即便是自己的老师，都没有亚父让自己觉得舒心。 可惜。 那件事情不能跟亚父商议。 唉…… 赵桓正在心里感叹着，黄真在这时轻手轻脚的奉上一杯茶。 赵桓品了品，倒觉得有几分惊奇。 “今日这茶什么来头？” 倒是有些好喝。 黄真立刻开口吹捧：“这茶乃是耿相公送进来的！” “耿相公确实一直都惦记着官家，对我们这等身份的人也有礼相待，难怪其他人都在说，如果退位的话，太师位置，必定是耿相公的。” 原先的时候，黄真端上来的这一杯茶，仅仅只是一杯茶。 但现在不一样了。 随着他的这一番话说出来，他端上来的这一杯茶，直接就变成了一碗油油。 火上浇油的油。 赵桓原本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直接就被这番话瞬间激发。 “胡说八道什么？”赵桓怒目而视，言辞呵斥。 “谁跟你说的？” “国师永远都不可能会退位！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谣言！” “如此妖言惑众，莫非是想让朕诛你九族？” 黄真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他哭得一脸鼻涕一脸泪。 “官家恕罪！” “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我……” “滚下去！”赵桓恼怒地砸过去茶盏。 原本觉得还算是好喝的茶水，在他的嘴里顿时变得味同嚼蜡。 黄真被打得头破血流。 他着急忙慌千恩万谢的要走，但他还没有来得及退出宫殿，便被赵桓又叫住了。 “等等。” 赵桓强行压着内心当中即将爆发的火气吩咐。 “你去把孙傅叫过来。” 赵桓倒是要看看，枢密院那边卖的是个什么关子！ 第606章 荒唐! 孙傅接收到了赵桓的传唤之后，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他还没有来得及行礼便被赵桓阻止了。 “孙相公，你最近在忙于何事？”赵桓上来便是开门见山。 孙傅在听到这句问话之后，先是一顿。 他若无其事地笑道：“最近枢密院倒没什么太多的事情，还算得上清闲，官家可是有什么其他事情要派给我做的？” “清闲？”赵桓眉头一皱。 枢密院的事情什么时候能算得上清闲了？ 真要是清闲的话，为什么耿南仲天天都来来回回？ 孙傅随意点点头。 “确实……” 他张张嘴，然后又闭住了。 “耿相公在枢密院当中能者多劳，为我分了不少忧……所以一时之间才清闲下来，倒也没什么太多能做的事情，官家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话，我拿回去跟耿相公进行商议。” 赵桓却听出来不对味儿了。 孙傅这叫一番什么话？ 他在枢密院才是那个真正能够做主的人，什么叫做拿回去跟耿南仲商议？ 那商议出来个什么？ 这明显不对味儿啊！ “枢密院当中掌事之人什么时候换了一个，孙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朕，快说！”赵桓猛地一拍桌子。 他内心当中有个不好的想法，但他却不太愿意承认。 耿南仲该不会是仗着最近的风头无双夺权了吧？ 孙傅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他叫苦连天一脸苦涩。 “实在不敢欺瞒官家，这这这，这也是我所不能企及的事情啊！” 孙傅苦着脸满脸都是惧怕。 “官家莫要再问了，枢密院能正常运转不也可以了吗？” “我是真的没办法！” 赵桓又不是个傻子。 他当然听出来了这一系列的话中所蕴含着的意思，一时之间他气得头晕目眩，猛拍桌子。 “好。” “好一个耿南仲。” 赵桓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孙傅这是在这时隐忍又畏惧的开口：“其实耿太师也确实能者多劳，何况大家都是官家的朝臣……我觉得这也并无大碍……” 赵桓刚想呵斥这是官场混乱，不能容许，但他下一秒钟就反应过来了。 赵桓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在这一刻，他内心当中的怒火就好像被一盆凉油猛地浇了下来一样。 短暂被液体扑灭的瞬间直接窜到了房顶。 “你，说，什，么？” “你刚才叫耿南仲什么？” 赵桓一字一顿地问。 他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非常危险。 孙傅仿佛知道自己说错话一样，脸色瞬间大变，嗫嚅嘴唇不敢再说。 赵桓却相信自己的听力。 他刚才绝对没听错。 孙傅竟然明目张胆的在他面前称呼耿南仲为耿太师。 这还是他不小心说错了话。 ……看他这副模样，显然没想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个称呼，如此说来的话，那岂不是他们私底下早就已经称呼耿南仲为太师了。 这还只是孙傅。 耿南仲若是早就已经瞒着自己，在朝臣的面前当了太师，那他能够夺走枢密院的权利也不难。 可他当自己是什么？ 这些人当自己是什么？ 赵桓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心里的愤怒简直压抑不住。 “官家恕罪！” “官家恕罪！” 孙傅也不辩解，一个劲的磕头叫着饶命。 赵桓看到他这副模样，就更加觉得心烦。 但他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就直接把孙傅拖下去，重重打一顿。 尤其是这件事情，还涉及到了耿南仲。 以及太师位置。 “够了。”赵桓心里面愤怒的要死，特别烦闷。 “你们在私底下，原来已经开始称呼耿南仲为太师，这是谁册封的？又经过了谁的允许？是朕还是太上皇？” “朕连头都没点，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你们倒是把这个消息瞒得很好。” “要不然这样朕屁股底下的这个椅子换成你们来坐，朕看自己也不用坐在这里了，反正什么事情都不需要经过朕点头，就连太师之位也在你们一言一行当中已经私底下确定了。” 赵桓越说火气越大。 孙傅不断磕头叫着饶命。 赵桓心烦的将手中的毛笔丢过去。 “滚出去，别让我再看到你。” 孙傅连滚带爬的跑了。 他才刚跑到宫殿门口，还没来得及拉开门，就听到赵桓的声音再度响起。 “等等。” “给朕滚回来。” 赵桓眉眼中蕴含着怒气，开口呵斥。 “记住你自己的身份枢密院的事情，若是你不想做的话，可以直接起骸骨告老还乡！” “该是你做的事情，不管是谁都不能让！” “如此惰政，若是让朕再发现一次的话，朕必定严罚重罚！” “还有，太原之战已经结束几个月了，金甲神兵跟种师中两兄弟怎么还没回来？枢密院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难不成还要让朕教你怎么处理政事吗？” “滚！若是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的话，接下来你就直接告老还乡去吧，也刚好成全了你的意愿！” 赵桓把连滚带爬跑回来的孙傅又骂走了。 孙傅心惊胆战，却也知道自己这关过去了。 他刚颤颤巍巍地打算告退，又听到后面响起来了催命一样的声音：“等会儿，回来。” 孙傅：…… 如若不是自己上面的人是皇上的话，他现在恐怕都要憋不住骂人了。 有什么事情不能一次性说完？ 一而再再而三的耍人很好玩吗？ 赵桓也知道自己这样来来回回有些不妥。 但他下一瞬间就忽略了自己心中的异样。 不妥当又怎么样？ 反正他是皇帝，他最大。 太原之战那边的兵都收回来是一件事情，但刚刚他还想起来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 赵桓皱着眉头，犹豫着说：“处理完了枢密院那边的事情之后，你去找户部尚书商量商量。” “让户部那边给朕做个统筹，算一算五万大军所需要的军费是多少？” “没你事了，下去吧。” 孙傅这才得以脱身离开。 他走到宫殿门口的时候还停了停脚步。 就怕那道声音又响起来。 赵桓看到他这样子，脸色都黑了。 “还不下去等着什么？难不成还想上来坐坐朕的龙椅吗？” 可把赵桓给气坏了。 第607章 谋划西夏 “是是是，官家息怒，我这就走。”孙傅这才赶紧溜之大吉。 但他出去了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 官家最后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为何特地标出来了五万大军？ 难道…… 不行。 孙傅眉头一皱。 他想不出来。 一屁股坐上轿子，原本还想先回枢密院那边处理事情，但孙傅心里面不对劲的想法越来越别扭，他赶紧探出头吩咐。 “改道改道。” “直接去天师府。” 另一边。 耿南仲挨了一顿训斥，从皇宫里面出来之后越想越气。 回到枢密院之后，他还在生气。 耿南仲坐在凳子上面，拿起旁边的凉茶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杯凉茶下肚，耿南仲脸上的怒气稍微收敛了一些，但他一回想起来自己在皇宫当中受的委屈，就忍不住又带出来了三分怒火。 耿南仲身边的下属看到他这副模样直接一愣。 然后才关切的问道：“您这是怎么了？谁给您气受了？” “除了陛下还能有谁？” 这。 下属官员的脸色顿时变得尴尬了。 原本他还想要同仇敌忾和耿南仲一起吐槽讨伐给了他气受的人呢。 但眼下…… 这就有点不太现实了。 耿南仲却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 他阴阳怪气的冷笑着说：“我看陛下也是糊涂！” “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是他们给我做的局，偏偏落到我的身上，把我一顿臭骂，呵！” 这……下属心里都麻了。 这让他怎么说？ 他确实算得上是耿南仲的心腹，要不然耿南仲也不会在他面前如此开口。 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别的切入点。 “耿相公消消气。” “官家也只不过是受到其他人的蒙昧罢了，等到日后缓过来，清醒了之后，自然知道谁才是真正最好的那个人。” “我们都知道耿相公才算得上是这个。” 他一边说一边竖起大拇指。 “何况太师职位本来就应该属于您才对，你是官家的老师，要是你都当不了太师的话，那谁还能当得了太师呢？” “国师之所以能够占据现在的这个位置，也只不过是因为他在危难之际被太上皇给任命于此，打了一场胜仗，这才在几经波折之下，被推波助澜成为了那位置上的人。” “但真要论起来的话，还得是耿相公你才是名正言顺的。” 这话说的好。 耿南仲听着都觉得舒心。 但他心也动了。 一个人这么说是在吹捧他。 两个人这么说是在互相应和。 可是三个人四个人，好多人都说太师的位置本来就应该是他的……他本来也注重职位问题。 否则也不可能会因为没得到自己理想当中的位置，而跟李纲做对了一辈子。 耿南仲心中的想法不知不觉发生了改变。 对呀。 他才应该是太师。 郭京凭什么能坐在那个位置上面稳坐江山。 那个位置就应该让他上去坐一坐。 耿南仲眼神一暗。 一个计划悄无声息的在他心中浮现。 与此同时。 孙傅着急忙慌的到了天师府，拍开了悟道室的门之后，一进去便迫不及待开门见山。 “国师，不好了。” “我刚刚从皇宫当中出来！” “国师，你说咱们官家的意思是不是要打仗啊？” 郭京原本还在诧异，孙傅怎么这么急匆匆的来了，但听到他说的这句话之后立刻皱眉。 “官家怎么说的？” 孙傅将自己在宫中听到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着重点明了五万军费。 孙傅眉头都快打成结了。 “……我总觉得官家想要开战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连孙傅都看出来了，郭京就更加不用说了。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 “不是你的错觉，就是真的。” 他也是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赵桓接下来恐怕要用兵。 否则他不会急匆匆的催金甲神兵回来，还要打听军费多少。 孙傅忧心忡忡。 “这……” “我们刚刚才跟大金交战，才刚刚打完一场战争，这又要打谁……” 郭京垂下眼帘。 他的大脑在这时紧急转动思考。 不多时。 一个地方在他的脑海中闪现。 “西夏。” 郭京语气凝重。 “官家如果想要开战的话，那么现在唯一合适用兵的地方只有西夏。” 总不能是刚打完的金朝吧？ 在确定了赵桓想要开战的地方是西夏的时候，郭京心中的怒火一下子高涨。 “愚蠢！”郭京在心中暗骂。 他差一点没能克制住自己的脾气。 现在对西夏那边动兵的话，纯纯是傻子行为。 但他也知道，赵桓为什么想要把西夏打下来。 在靖康元年初期的时候。 西夏曾经趁着宋金交战出兵攻送劫掠人畜。 可这也不是现在对西夏动兵的理由。 刚刚和金朝签订了和议。 如今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休养生息。 “西夏……国师是觉得西夏不能打吗？”孙傅倒是有些困惑。 他当然不清楚郭京心中在想些什么，所以问出来。 郭京摇摇头。 “西夏固然应该打，但绝不是现在。” “在与金朝打完仗之后，宋朝虽然损失不多，但如今的民生和财力也没有恢复多少，难以再继续支持一场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如今应该静养，不应该现在就动兵，否则的话，原本可能有八九成胜算的西夏战争胜率，会直接跌落到只剩四五成的胜率。”郭京细细解释。 孙傅瞬间恍然。 他自然不是傻子，否则也坐不到现在屁股上的这个位置。 听完郭京这一番分析和理解之后，孙傅顿时焦急起来。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要不要上书请求官家不要打西夏？” “不妥当。”郭京摇摇头。 “官家既然没有主动说要出兵攻打西夏，那想来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件事情。” 他眼中划过深思。 “恐怕这件事情跟耿南仲脱不了干系。” 如若不然的话，按照赵桓那个以父为天的性格，早就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了。 “可耿南仲为什么要这么做？”孙傅听完之后先是愕然，然后是不解。 “现在打西夏对他有什么利益可言吗……” 这不就是脑残吗？ 孙傅把自己最后一句话吞了下去。 第608章 心累了 “大概是为了争宠吧。”郭京冷笑了一下。 耿南仲的目的其实不难猜测。 他最在意的还是官职问题。 何粟，孙傅等等，因为太原之战全都升职了。 耿南仲非但没有升职，还因为自己是求和派，所以受到了一丝牵连。 耿南仲不光是眼红，而且还着急。 “愚不可及的东西。”孙傅破口大骂。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让百姓再次陷入混乱当中吗？” “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浑然不顾百姓的死活，他还算什么官员？” “就他这样也能够成为官家的老师。” “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若是他在我面前的话，真恨不得直接将他扼死在这里。” 孙傅越说越气。 郭京摇摇头。 “如果单单只有耿南仲一个人的话，恐怕事情还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耿南仲再怎么样也是一直都主张求和的。” “想要让他主动去攻打其他国家，还是有些困难。” 郭京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恐怕他受了别人的挑拨，而这个人极有可能不是我朝中人。” 孙傅大惊失色。 “国师的意思是金朝的人！？” 两个人都想到了这一点。 金人始终在觊觎大宋。 如果能够挑拨大宋去打仗，去攻打别的国家，消耗大宋的财力物力以及兵力，而金国能够休养生息的话，那么等到他们休养生息结束，大宋因为打了败仗而陷入了疲乏疲劳的时候，就是他们反攻的时候。 瞬间孙傅连骂都骂不出来。 他只觉得从骨子里的愤怒。 郭京却觉得有些心寒。 除了心寒之外，更多的就是疲惫不堪。 赵桓这件事情根本没打算跟他商量。 除了耿南仲在旁边不断挑拨之外，恐怕自己也确实动了小心思开始忌惮自己了。 郭京莫名感觉自己现在就好像在后宫当中的妃子一样，一言一行都得忌惮皇帝的想法。 好端端的一个朝臣，硬是让他活成了后宫升职记。 郭京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又沉重的吐了出来。 即便如此，他也不能真的不管。 再怎么说他也是汉人。 再怎么说他现在也在大宋。 这是他的祖宗。 这是屈辱的那些年……既然他来到这个世界就不能放任不管。 “真是蠢到家了。”郭京最后还是没忍住，直接骂了出来。 孙傅却完全能够明白国师的想法。 他现在也有一肚子的脏话要说。 苦于自己是在国师的面前，不想太过于丢失形象。 “你去做两件事情。” 郭京整理了一下自己沉重的心思之后，立刻吩咐孙傅。 他脑筋紧急转动，准备开始着手补救这件事情。 “按我的吩咐去做，你附耳过来，我将这两个计划说给你听。” 孙傅仔仔细细听完了郭京对自己的吩咐之后，眼睛里闪过诸多情绪，但最后只是郑重点头。 “国师放心，我必定按照你的吩咐把事情做好。” 孙傅匆匆离去。 郭京吩咐他的事情不能拖时间。 必须得快点做好才行。 孙傅离开了之后，郭京又叫来了岳飞。 岳飞最近在天策府中呆着，还算得上是比较舒适自由。 但他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因为他一直都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吃干饭的一样。 郭京终于开口叫他过去问话的时候，岳飞心里的大石头这才突然落地。 但他没想到，郭京一见到他就问了他一个问题。 “鹏举，你认为西夏如何？” 西夏…… 岳飞眉头一皱。 “按照兵力来说，西夏远远不如大金。” “而且人口数量也比不上我们大宋。” “但是西夏人几乎每个都能够算作军人，因为他们一边是大辽一边是大宋，倘若不努力奋战的话就会胎死腹中……” “西夏的战力很强。” “他们的生存环境过于恶劣，而且全民皆兵，不过大宋有国师，还有金甲神兵，若是等到休养生息之后和西夏开战的话，我们大宋的赢面不会小。” 岳飞的分析鞭辟入里。 郭京微微有些赞叹。 果然不愧是岳大帅。 即便现在没有接触到军队那边的事情，仍旧能够透过蛛丝马迹看待两方的战力对比，甚至不因为自己身处大宋就有偏见。 “那你觉得如果现在的大宋和西夏开战会怎么样？” 郭京又问了一个问题。 岳飞瞬间惊讶。 但他这次回答的毫不犹豫。 “会输。” “即便是有金甲神兵在，但现在的大宋远远不能和一个全盛时期的国家开战……” 郭京差点没忍住冷笑。 岳飞都能够看出来的事情，赵桓硬是看不出来。 “若是让你现在对西夏用兵，你有信心吗？”郭京又问了一个问题。 岳飞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挥手。 “这这这怎么行？” “我一无官职，二无长处……我怎么能够成为领兵将士……何况，何况，现在也不是对西夏用兵最好的时机……” 郭京缓缓点头。 岳飞原本还有些畏惧，但看着国师都同意了自己的想法，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就拿之前隋炀帝接连用兵来说……” “明明是大胜的局面，却最后落得个惨败收场。” “如果现在对西夏用兵的话，恐怕我们的结局也不会比隋炀帝好到哪里去。” 郭京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是啊。” “天高皇帝远。” “君居庙堂之高，不知百姓疾苦，可悲可叹！” 岳飞敏锐的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皱着眉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混，但想到国师在自己面前流露出来的姿态，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国师……我们是不是又要打仗？” “难道我们即将跟西夏开战吗？” 岳飞眉头紧锁。 “……可……可” 他不知道该如何说。 岳飞想要劝阻，但他刚才已经将话几乎都说完了。 最后他只能无奈小声的说：“可现在不是用兵时机……”说的干巴巴的。 郭京无奈起身来到窗边，将杯中早就已经凉透的茶水泼向窗外的花丛。 “贫道自然知道。” 他垂眸看着窗边的花。 “可惜用兵之事，哪里是我这个国师能够说得了算的……” 第609章 韩世忠也来了 岳飞听到郭京说的这番话之后，顿时微微一叹。 这还有什么可不明白的？ 他顿时开始有些心疼了起来。 国师殚精竭虑一心为民，奈何，官家却始终都对他有所防备。 实在让人心寒透顶。 他望着国师的面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岳飞心想，想必国师此时此刻并不需要自己安慰。 恰在这时，门口响起来了敲门声，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 “进来。” 何粟带着一个人进来。 他的脸上带着喜色。 还没有看到他的人影，就已经听到了他说话的声音。 “国师，你猜我把谁带来了？” “你肯定想象不到。” 郭京被何粟说的这一番话勾起来了好奇心，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 一个虎目熊腰的男人进入了他的视线。 他目光灼灼，看起来就威风八面的模样，明显 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而这人在面对郭京的时候不卑不亢，拱手见礼。 “我乃韩世忠，字良臣，参见国师。” 郭京瞬间大喜过望。 何粟也跟着笑了起来。 “国师之前不是吩咐我要找几个人加入天策府吗？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其中一个，他就是韩世忠，正在名单上面。” “好！” 郭京心中惊喜无限。 韩世忠来得正好啊。 刚才他还有些发愁呢，但现在心里的困惑突然一下子就迎刃而解。 岳飞望着眼前的这个局面，有些踌躇，压低声音开口：“既然国师有客到了，那我就先一步离开了……” “着什么急？”郭京开口劝阻。 他的眉眼当中充斥着的神情格外认真。 “鹏举，日后你也会是我的重用之人，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离开。” “我来为你介绍介绍，这位是韩世忠。” “这位是岳飞岳鹏举。” 郭京为二位互相介绍。 被介绍的两个人互相看了过去，在内心当中都纷纷惊叹对方的气度，感觉对方不是什么平凡人，互相点了点头，就当做打了招呼。 何粟带着韩世忠入座。 郭京笑着问道：“此行进入上京可有什么不适应的？” 韩世忠的态度倒是显得有些拘谨。 或者说在面对国师的时候，没有人能够不拘谨。 他摇摇头。 “一切都还好。” “上京的繁华还是其他地方比不上的。” 郭京青青点头已是许可，转而却在众人都有些愕然的态度下问了一个风水不相干的问题。 “那你此次上来是否带着家眷？” 韩世忠先是一愣，随后下意识地点头。 “自然是带着的。” 郭京脸上的笑容进一步扩大了。 他之所以会有此一问，是因为他知道，韩世忠的妾室名字叫做梁红玉。 梁红玉可是宋朝非常着名的女将军。 妾在宋朝的地位不高。 算不上是夫妻。 更遑论其他的权利。 但郭京作为现代人，哪儿会在意这些的，只想着如果能将这两个人全部都弄来天策府的话，那么自己手头上面临的压力会大大好转。 不过要让一个女人来给自己帮忙，还是有较大困难的。 郭京脑海中的思路一转立刻想到了主意。 “既然你带了家眷来的话，那可以一起过来啊。” 韩世忠更加不解。 “国师，不知这是为何？” 韩世忠知道自己不应该问为什么。 可是即便面前是大名鼎鼎的国师，突然让自己带着夫人上来，也有点太过于冒昧了。 何粟也觉得不是很能理解。 国师什么时候还发展到要看别人家夫人这种爱好了？ 郭京却自有自己的一套说辞。 “贫道之所以会有如此一说，是因为贫道在看到你之时看过你的面相。” “你的夫妻宫很好。” “单纯只看你面相的话，能够看得出来你这一生之所以能够顺畅平安，是因为多得你夫人的相助。” “而她的运气嘛……贫道有些好奇。” “不过你放心，肯定是好事。但具体怎么样，要见到了人之后才有的说。” 原来如此。 韩世忠瞬间恍然。 他内心当中洋溢着感激。 国师就能在面见自己的时候就为自己进行相面吗？ 着实让他有些坐立难安。 韩世忠开口说道：“国师竟然如此为我，她也已经随我来了这里，既然国师感兴趣的话，那我立刻请人将她叫来。” 郭京也没有阻拦。 他心里的想法自然是越快越好，还能满足满足他的好奇心。 “还有一件事。” 眼看着韩世忠已经请人出去说话了，郭京又立刻开口。 “你妻子来的时候，记得把你其他的妾室也叫上。” 韩世忠自然称是。 何粟也跟着到了门口，匆匆地去安排了几句，等到两个人回来重新落座之后，韩世忠感觉自己整个人的心都像是落在了实处一样。 国师一见面上来就是这么大礼，恐怕是真的想要重用自己。 韩世忠感觉心里都焕发出来了活力。 郭京则是在这时问了他一个问题。 “良臣，你觉得如今西夏如何？” 韩世忠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略有些犹豫。 岳飞则是有些恍然。 他瞬间明白过来。 国师恐怕是要像用自己一样用韩世忠了。 但他心中却不觉得嫉妒，只是将面前这男子作为自己的对手，用更加谨慎和欣赏的眼神去看。 韩世忠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自己的话语。 害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地方，惹得在场的人不高兴。 在这方面他说话就没有岳飞那么直白了。 岳飞说话那叫一个直来直往。 甚至当场就能说，大宋可能会打败仗。 韩世忠却不能那么说。 岳飞是少年意气。 但他比岳飞要大。 而且早就已经经历了很多。 所以两个人的回答风格不同。 郭京也乐得见到如此。 若是自己手底下的每个人都是愣头青的话，那管理起来该有多难？ 两个人讨论期间。 何粟派过去的人也将官家的夫人，以及他的妾室带了过来。 韩世忠如今虽然有纳妾，但只有一个。 也就是如夫人。 “白氏参见国师。” “梁氏参见国师。” 韩世忠更显得谨慎：“国师，这位就是我的夫人，还有我的妾室如夫人。” 第610章 天生女将 郭京淡漠地抬起眼眸打量。 两个女人的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 宋朝的风气实在算不上有这么开明。 女人的地位也比较低。 她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被带到了国师这种神人的面前。 她两个人心里都充满了不安的感觉。 郭京却在这时眼睛里面异彩连连。 他轻轻喟叹。 “果然我看的没错。” “这是天生的将星。” 谁？ 韩世忠瞬间就懵了。 国师难道说的是自己的夫人白氏吗？ 可是……她甚至连个刀都拿不起来啊。 郭京在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似乎是为了掩饰什么轻轻咳嗽了两声。 “你夫人确实不错。”他转头对着韩世忠说。 “温婉贤惠，知书达礼。” “是个不错的女人。” 韩世忠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我母亲也是这样说的。” 白氏心里顿时放下了一大半的心。 再怎么样，国师也不可能在夸了自己之后还要对自己做些什么。 看来此行应该跟自己没有什么太大关系……就算是有也不是坏事。 她心里顿时安心了。 “但是。” 郭京的一个但是，又让所有人的心脏全都提了起来。 郭京注视着梁红玉。 梁红玉有些惴惴不安。 “真是好一个女中豪杰这种面相，我只在历代将军的身上看过，从未想过竟然能在一个女人的脸上看到。” “啧啧。” 郭京喟叹不已。 但他说的这句话却让在场的男的女的全都陷入了茫然和惊愕当中。 什么意思？ 郭京说的这一番话，该不会是对着韩世忠的小妾说的吧？ “你会不会功夫？” “读没读过兵书？” “有没有什么拳脚？” “家中可有人教导过你防身？” 郭京一连串抛出很多问题，不顾及其他人的看法直接询问梁红玉。 梁红玉除了在最开始因为突然被带到了不熟悉的地方，经历了让自己觉得愕然的事情之外有些不安。 此后她基本上脸色都算得上是平静。 她听到郭京这么问，顿时犹豫起来，但最后眉头还是微微一松，选择坦然回答。 “小的时候学过一些。” “书倒是没读过两本。” “拳脚功夫什么的，倒也没有什么师傅，不过活着活着不也就会了吗？” 梁红玉唇边溢出来了一个微笑。 她落落大方的回应，丝毫不拘小节。 她也并不因为自己是一个妾的身份，就觉得卑微到泥土里去。 郭京心里一声轻叹。 梁红玉即便现在一头雾水，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她举手投足之间的英姿飒爽。 何况她也确实是一个一心为国的女中豪杰。 郭京记得好像还曾经弹劾过韩世忠。 而梁红玉在短暂愕然和不安之后表现出来的种种更是让人觉得满意。 郭京没有顾及其他人。 他又问：“据你所说懂一些武艺，不知道贫道能不能见识见识？” 梁红玉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后点头。 她并未去询问韩世忠。 她和那种普通的柔柔弱弱的小妾不一样。 她看得很清楚。 国师现在还在这里呢，谁能够大的过他去啊？ 韩世忠不同意又怎么样？ 他还真能当着国师的面说不同意吗？ “请给我一把剑。”梁红玉说道。 白氏在旁边倒是有些不太赞同，可是在场这么多大官，她也不敢说话。 “取一把剑来。”郭京直言道。 何粟笑道：“这有何难，直接用我的就是！” 他来到门外，唤出了下人，将自己的剑取了出来。 何粟一般携带的佩剑有两把。 一把是装饰用的。 二才是真的开了刃能够杀敌的。 虽然他不觉得梁红玉能够在这里伤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但他给出来的还是装饰用的那把剑。 梁红玉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她在接到剑的瞬间，便拿在手里挽了个剑花。 在场不熟悉她的人都有些惊叹。 如今的女子，能够顺畅无阻的挽出来一个剑花的，那可谓是少之又少。 紧接着，梁红玉一声清喝，她当场在悟道室当中展现出来自己的武艺。 一劈一砍都充满了力量感。 她用剑的仪态算不上有多么优美，但却能让人瞬间看得出来，此女子毕竟有着武功底子。 而且她学的剑是杀人的剑，不是表演的剑。 “承让。” 展示过后，梁红玉收剑立在原地。 她脸颊下微微流淌下汗水。 但是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 郭京瞬间喝彩。 “好！” “真是不错！” 他轻轻鼓掌。 郭京望着梁红玉的眼神充满了赞叹。 梁红玉下意识露出来了一个爽朗的笑容，笑得洁白的牙齿都露了出来，但是下一秒钟又觉得有些不妥，转而看向韩世忠。 何粟在旁边笑着打趣：“你看他干什么？” “国师都说好了，难道他还能说不好吗？” “何况堂堂韩良臣，莫非还怕被自己的妾室比下去吗？” 这话倒不是拱火。 何粟也确实是一个妙人。 他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能够看得出来国师的动向，以至于他下意识的开口便是为梁红玉说话。 韩世忠心中自然没什么不满的，他也不是那种会因为自家的女眷出了风头就有各种想法的人。 他只是跟着笑。 “少丞相谬赞。” “我哪里能够算得上什么堂堂。” 梁红玉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她喜欢这种能够随意使用兵器的感觉。 郭京却在这时笑问：“何粟，既然你也觉得好的话，那贫道来考考你。” “你学识渊博，可知道历史上有没有女将军？” 郭京确实是动了将梁红玉招揽进天策府的心思。 梁红玉这样的一个大杀器放在外面实在是让他觉得可惜。 她是女人又怎么了？ 武则天还是女人呢。 何况郭京本也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不要说什么女人受制于体力。 梁红玉能够成为着名的女将，就说明她不受体力限制。 郭京希望何粟能够听懂自己的暗示。 何粟听到国师这么问自己瞬间懵了。 什么意思？ 但是下一秒钟他就明白了。 懂了！ 原来国师不是不开窍，而是没有遇到那个能让他开窍的人。 何粟心中笃定，他想，他明白了国师的意思。 国师肯定是想…… 把梁红玉要过来当自己的小妾！ 绝对是这样！ 第611章 招揽梁红玉 何粟先是为自己的足智多谋感觉到满意，但是下一秒钟又有些想要吐槽。 梁红玉长得很一般。 练武的人皮肤能够好到哪里去？ 何况她是妾，不是养尊处优的夫人。 梁红玉都已经长成这个样子了，国师还能好色到想把人给吃进去吗？ 恕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种口味…… 韩世忠心中微微一动。 他略微有些吃味，心情也跌宕起伏。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自己好像怎么沾了自己小妾的光呢？ 何粟虽然内心当中吐槽国师口味太重了，但他自觉自己已经理解其中用意，所以不可能不帮忙，于是开口说道。 “历史上的女将军还真有。” “商王武丁的皇后妇好，就是一位女中豪杰，她是一位善于打仗的武将，曾统兵一万三千人攻打羌国，俘虏了大量的羌人，在战场上征战四方，与武丁并肩作战，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女将军。” “唐高祖李渊的第三个女儿平阳公主，也是李渊嫡妻窦氏的爱女，为父皇打下江山，她才识胆略丝毫不逊色于她的兄弟们，反隋时，平阳公主就到处联络反隋的义军，也算是一位女将军。” 何粟继续建议：“国师如若是觉得欣赏这位如夫人的话，我倒是觉得不如让如夫人也加入天策府可好？” “前人能够出女将军，我等其中自然也可以出女将军啊。” 梁红玉心中顿时涌现起惶恐和喜悦。 她几乎不敢相信这个馅饼会砸在自己的头上。 她现在甚至都无暇去顾及韩世忠会是什么表情？ 她只觉得自己好像连呼吸都被剥夺了。 郭京在这时借坡下驴。 他问：“少丞相说的话你也听见了，那贫道问你一问，你是否愿意呢？” 梁红玉瞬间大喜过望。 当这件事情变为真实的时候，她内心当中的喜悦不言而喻。 “我愿意！” 梁红玉一口咬定。 “早在多时之前，梁红玉便一心想要为国家出力，没想到如今这个机会竟然真的能够降到我的头上，既然国师都已经问了，那就算收了这条性命，我也愿意为大宋朝撕扯下来一片天地。” 她眼眸坚定，慷慨激昂。 “多谢国师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只是……”梁红玉又有些犹豫。 “如果这样的话，会不会让国师为难呢？” 虽然之前也有女将军的存在。 可…… 毕竟朝代不同了。 郭京笑了笑。 能够在同一天当中收获韩世忠和梁红玉两个武将，他心中的开心不言而喻。 “你放心。”郭京语气笃定安抚。 “只要你没有问题，其他的就什么问题都没有。” 韩世忠在旁边直接就听懵了。 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反应，一系列的话就在他的耳边灌了进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还没来得及完全出去就又重新灌了回去。 等等等等。 是怎么一回事儿？ 怎么没有人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问题？ 他有问题呀。 但是…… 根本就没人关心韩世忠有没有问题。 韩世忠无奈地笑了起来，脸上的苦笑最后转变为了坚定和为难。 “国师，请听我一言。” 韩世忠主动开口说道：“历朝历代都没有过能够拿得上台面的女将军，只是在后人口中传言，能够算得上是将军罢了。” “倘若如果让红玉进入天策府的话，那么就必定会有职位册封，那将是历史上第一个被划分职位的女将军，此行不妥，从来都没有过女人能够上朝为官的例子。” 梁红玉瞬间不悦。 她本来在家中，也不是会柔柔弱弱屈服其他人意见的小妾。 “凭什么不能？”梁红玉上来便是质问。 “你又不是女人，你怎么知道女人不行？”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国师都觉得我可以，偏偏就你觉得我不行？” “你是觉得不行，还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 韩世忠差点没被气个倒仰。 这叫什么话？ 郭京眼看着两个人好像要吵了起来，在旁边挥挥手。 “好啦好啦，莫要争取。” “贫道之所以会想让梁红玉进入天策府，可不是为了看你们两个在这争吵的。” “有能者居之，既然梁红玉有能，那良臣你也莫要阻止了，万一你们家能够一门双武教呢，对不对？” 韩世忠张了张嘴。 但最后他还是什么话都没能说得出来。 梁红玉却是满脸喜色。 “多谢国师欣赏。” “梁红玉必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韩世忠看这两个人都已经答应了下来，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够无可奈何地叹气说好。 他倒也没有什么太多想要阻止的念头。 韩世忠当然不是那种会因为自己的妻子，或者是自己的小妾夺走了自己的威风，就觉得懊恼到不行的窝囊男人。 他只是觉得…… 梁红玉以女子的身份，上朝当官的话是真的不太方便。 因为当官可不是那么简简单单，每天穿着官服去溜达一圈就能够完成的事。 不过好在仅仅只是在天策府里面，而不是去皇宫里面。 韩世忠略微放心。 有国师把关，天策府中的官员，应该不至于能够排挤他人到哪里去。 就算有的话，自己还能够在官场上面帮帮梁红玉。 韩世忠既然都已经同意了，那么这件事情也就算是尘埃落定。 郭京脸上瞬间露出笑容。 他开口安抚。 “良臣，你也莫要觉得贫道做下这件事情罔顾你的意见。” “贫道岂会是那种随便见到一个有武学底子的女人，就让她入朝为官的人？” “你妻子身上可是大有不同呢。” 韩世忠听完国师这番话之后，瞬间也恍然明白了过来。 对呀。 国师又不是什么人都愿意收。 莫非是因为自己的妾室，真的是上天的将星？ 韩世忠心里有些抵触的感觉，瞬间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十足的危机感。 他现在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自己在天策府当官，甚至连自己的妾都比不上的话，那他算得上什么？ 那不就完蛋了吗？ 韩世忠什么其他的想法都没了，只剩下一定要好好精进武艺的念头。 郭京看自己把所有人都照料到了，于是给了旁边的岳飞一个眼神。 他笑道：“鹏举，日后你和良臣，梁红玉二人必定会成为同僚，你先带着他们三人下去安顿吧。” “也好在这过程当中互相认识认识，熟悉熟悉。” 第612章 抵达两浙路 岳飞听完郭京这番话之后，顿时点头。 他自然没什么可说的。 郭京又在后面稍微补充了一些：“事关西夏的局势，你应当自由定夺，凡事都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再来与我细说分明。” 郭京给了岳飞一个眼神。 岳飞沉浸在郭京这个眼神当中。 随后他便带着韩世忠一行人，离开了悟道室。 等到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之后，何粟自认为眼下只剩下了自己人，顿时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姿态悠闲。 他笑着开口打趣。 “国师如果喜欢梁氏那种人的话，怎么不早说？” “而且根本就不必这么麻烦。” “我有办法。” 郭京听的满头都是雾水。 何粟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何粟显然并不觉得自己胡说八道，他甚至挤眉弄眼，揶揄打趣郭京，同时还打算出馊主意。 “虽说梁氏长相无盐，但确实有一把子好力气，这种类型也确实不少见，国师若是想要弄到手的话，我可以帮忙……” 何粟之所以会这样说，倒并非是恶意揣测郭京。 实在是因为在大宋妾室的身份地位过于低微了。 而且，小妾在大宋还不光只代表着人。 还代表着钱。 宋人买妾经历了四种程序，相人、议价、契约、付钱。 小妾之间是可以进行买卖和赠送的。 而且越是实力雄厚的人，越会买入更多的小妾，以此来彰显自己的财力雄厚。 男子纳妾也有很大的随意性。 甚至不少好友之间还会互相赠送自己的小妾，以此来彰显彼此之间的友情深厚。 也就是说妾室这个玩意儿，在这儿根本就不当人来用的。 何粟生活在这个时代，自然有着这个时代的想法。 可是郭京不一样啊。 郭京只觉得自己在心当中一阵无语。 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眉心。 “你不要乱来。” 郭京开口警告何粟。 “梁红玉那边我自有安排。” “她绝对不是你可以随意动的人，我之所以会安排梁红玉进入天策府，从来不存在表面意思和深层意思。” “莫非你以为我刚才说的是笑话吗？” 郭京眼神深邃。 何粟莫名觉得自己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郭京随后缓缓开口道来：“梁红玉此人可谓良将……绝对不可以轻慢待之。” 同时他也在内心当中感慨万千。 如今大宋的猛将其实还是很多的。 且不说岳飞。 韩世忠和梁红玉就能算到其中。 可惜了，这么好的局面，硬生生地被重昏侯父子给玩坏了。 不过幸好这次有他在，必定能够扭转局面。 何粟也是在听完这番话之后才恍然发觉，自己还真的误会了。 郭京说出那一番话，竟然没有任何深层含义！ 他顿时大为羞愧。 “我我……” “我可真是罪该万死啊，国师。” “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望国师责罚！” “倒也不必如此。”郭京摇了摇头。 他的表情很平静。 “换成任何一个人，听到我要重用一个妾室出身的女人，都会是如此反应。” “这并非是你的过错。” 何粟听到郭京开口安慰自己，非但没有觉得心中舒爽，反而觉得更加羞愧了。 国师的包容之心乃是海量。 可是自己竟然恶意揣测，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何粟猛地摇头。 “莫说三人成虎……国师才是真正豁达之人，国师说的没错，有错的是天下人，女人难道不是人吗？梁红玉可成为将领，我不应该还用原本的眼神去看待！” “果然国师就是国师，在国师眼中恐怕不论男女都是一样的，我不如国师。” 何粟确实会夸。 如果换成孙傅在这里的话，恐怕除了一句羞愧和万死难辞其咎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郭京心中微微感叹，转而想起另一件事情。 “郓王和李纲他们走了多久了？现在可到达地方了？” 何粟思索了片刻。 他在心中掐算了一下日子，有些恍然。 “算算时间，他们差不多应该也快到了吧。” “想必就是这几天了。” 两浙路。 赵构如今就在杭州。 “吁……” 历经了千辛万苦之后，出使两浙路的一队人马总算是到达了。 这可真是极为不易。 这一路上经历了许多拦路的土匪。 后面的车辆甚至都快装不下了，只能够用绳子绑着人的双手，一路拖拖拉拉的，带着人一起往这边走，沿途之中还死了好几个人。 不过总算是到了。 可这也并不意味着已经到达了终点。 两浙路这边才是崭新的开始，是更加艰苦的起点。 赵楷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 这附近爆土扬尘，最近这边又偏向于干旱的气候环境，马儿踢踏，直接踢了他一头一脸的土。 赵楷抹了一把满脸灰尘，扭头吩咐李纲和王彦。 “如今你们两个好不容易到了这边，我手中可用的人本就不多，最能够信任手中也最有实力的人，唯独只有你们两个。现在我想要拜托你们一件事情，希望你们能够做到。” 赵楷摆出了礼贤下士的态度。 二人纷纷口称不敢。 赵楷从善如流地继续说：“我等初来乍到，你二人先去暗中探访探访民情，查一查这边到底是什么样的民生情况，我去去就回。” 二人全都答应下来。 他们竟然分道扬镳。 赵楷望着虽然算不上民不聊生，但也确实颇为荒芜的地界，眼睛里面闪过一抹幽深。 他扭头就去找了赵构。 赵构那边也早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赵楷即将上任两浙路。 他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摸清楚了背后之人出这个主意，到底是什么意思，以至于那段时间，他家里的瓷器和易碎物品总是不停更换。 不过现在他也能够维持住表面情绪。 “不知三哥前来有失远迎，还望三哥莫怪呀！” 离老远——充其量也就是半条巷子的距离，赵构那边刚刚见到了赵楷的车马，就已经开始喊了起来。 一副特别热情的模样。 他恭恭敬敬地迎接迎出来了半条巷子，表面功夫做的极为到位。 不管是谁，在这时候都不能说他不够热情，说他不尊重自己的兄长。 第613章 言语较量 “九弟说的这是什么话？”赵楷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容，亲自从马上下来扶起来了赵构。 他看起来也是满怀欣慰的模样。 “虽然初始的旨意早就已经下了，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抵达，九弟能够在这里迎接我，也算是消息灵通，哪里有什么有失远迎？” “自家兄弟不用这么客气。” 赵楷一脸笑眯眯的模样。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赵构也只能说是。 “三哥说的没错。” “这次三哥过来，我为三哥准备了接风洗尘的宴会，整个王府上已经扫榻相迎，三哥必定要给我这个面子，今日我们兄弟两个一醉方休。”赵构说的那叫一个热情。 但他的热情就是表面功夫。 在他的心中早就已经警惕的要命，都快要烦死赵楷了。 好端端地把赵楷派过来给他添堵。 赵楷眼神一亮。 “哦，是吗？” “不知道有没有舞女？” “这一路奔波连个女人都看不见，我早就已经心烦的要命了。” 赵楷语气玩世不恭，活脱脱的一个浪荡公子哥。 赵构自然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 “有，当然有！” 赵构热情地邀请赵楷一起进入。 二人表面上看上去气氛一团融洽，其实内心当中各怀鬼胎。 赵楷进入了赵构所居住的宅子之后便四处打量喟叹。 “果然还得是九弟这边风水比较好。” “这一路上除了黄色就是黄色。” “漫天的都是尘土。” “可真是烦死人了。” “一点有意思的都没有。” 赵构听完这番话，顿时笑着带出一副东道主的模样。 “这有什么难的，既然三哥都已经说了，那就让弟弟尽尽地主之谊带你一起去玩。” “如此甚好。”赵楷似乎非常喜悦地点点头。 但接下来他就话锋一转。 “不过啊……” “再怎么说这地方也是你的地盘，我突然被分封到这里，九弟的心中可有不舒服嘛？” “若是有的话，可一定要说，自家兄弟用不着那些虚的。” 赵构心中的警惕瞬间达到了顶点。 赵楷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在试探自己吗？ 他是为了谁试探自己的？ 这种话铁定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 他的背后难不成是赵桓？ 赵构无心顾及其他，打了个哈哈。 “这有什么不舒服的？” “三哥你已经说了，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你来这里不就跟来自己家里一样吗？” “能有自家兄弟跟我一起在这片土地上面纷纷而至，我还觉得轻松了一大半呢，最少日后若是出个什么事情，可算有人帮忙了。” 赵构模样问心无愧。 他好像根本就不觉得赵楷来到这里会对自己造成困扰一样。 其实事情的真相，大家懂的都懂。 “是吗？”赵楷眯着眼睛不断笑。 “既然九弟觉得舒服，那就好。” “毕竟以后我还有的是麻烦你的呢。” 赵构差点没绷住自己的脸色。 赵楷可真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呀。 他也不怕掉下来摔死。 两个人一顿扯皮。 眼看着都已经快九过三旬了，赵楷突然直白地开口说道：“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跟我交心了，那我也就不瞒着你了。” “其实我这次过来主要还是赵桓派我过来的。” “什么目的？你跟我之间都已经非常清楚了吧，为的就是跟你争抢两浙路这边的地盘。” 啊？ 赵构差点没有稳住自己的表情。 险些他就露出了痴呆的情绪。 即便如此，他的脸上看上去还是呆呆愣愣的。 赵楷突然就这样子掀了桌子不玩了，让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但是看着赵楷脸上不以为然的神色，赵构内心当中涌起来了嫉妒的情绪。 赵楷为什么能够这么大大方方地将私底下的把戏放到桌面上来说？ 还不是因为他的背后有人护着！ 赵佶可是始终都独宠赵楷的。 同时，赵构心里的低气压变得更深。 赵楷这么直言不讳地过来，甚至说明了要抢地盘，那看他的样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自己在这边虽然多了一些抵御外敌的助力，但是自己在抵御外敌这方面根本就不发愁。 反而是以后还要小心内讧。 这可是大大不妙。 “殿下何出此言？”就在这时，赵楷身边一看起来颇为稳重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满脸肃穆。 “郓王殿下有所不知，虽然您和康王殿下之前相隔甚远，但是康王殿下在心中一直都在惦记着您。” “殿下自从知道您要被分封过来两浙路之后，一直都甚为欢喜，纵使是跟我们这群谋士也在不断言说，您是康王殿下的生身兄弟，必须以礼相待。” “怎么可能会因为您来这里分封地盘，而有所怨言。” 此人乃是赵鼎。 他的身份是赵构的谋士。 赵楷刚才落下的那一句话，实在是有些石破天惊，赵构根本就接不下去。 所以才有了他站出来解围，巧妙地化解赵楷的试探。 赵构也在这个时候反应过来。 他也顺着赵鼎的意思做足表面功夫。 “三哥你就是心思太重了，我这里当然欢迎你的到来，哪里能够算得上是什么抢地盘？三哥既然要的话，那我分出去一半又有何妨，毕竟都是自家兄弟。” 赵构说的都有些麻木。 自家兄弟这四个字将是他未来一年当中最不愿意听到的四个字。 可他偏偏还得以笑脸相迎。 赵楷仿佛大受感动一般，就差捧着赵构的双手泪水涟涟。 他对着赵构满脸感激：“人家都说九弟心思狡诈。” 心思狡诈的赵构：…… 其实你大可以不必说出来。 “但是在我看来，果然还是九弟对我最好。” “哦，对了，哥哥这次来得匆忙，不过身上还带着任务呢，差点忘了这件事情。” 赵构看到赵楷脸上带着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心里咯噔了一声。 他现在特别迫切想过去捂住对方的嘴巴。 因为他有非常强烈的第六感。 赵楷接下来说的话，绝对不是他愿意听到的。 但是已经晚了。 赵楷大大咧咧，像是个二愣子一样，直接当着其他人的面，就问了出来。 “九弟，两浙路的税银，这都已经很久了吧，你打算什么时候交呀？” 第614章 一箭三雕 赵构脸色瞬间就凝固了。 他在心里不断冷笑。 好好好。 他就说为什么赵楷一直装的一副憨厚的样子，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真是心思奸诈又狡猾！ 但是赵构也不是吃干饭的。 当即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睛，一瞬间眼泪就掉下来了。 “三哥你有所不知啊！” “要是可以的话，弟弟我也想赶紧把银子给交上去，但这不是没办法吗？” “我手底下养了一大票的人，今天要粮食，明天要钱财，后天又要这个要那个，这里要那里又要，为了填补两浙路的资金缺口，我甚至连自己的私库都填进来了，哪里还捞得出来税银啊！” “刚收上来的银子，又拿到东边去补墙了，东边墙刚修补好，又拆开去补西边的墙了，我，我，我这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赵构简直就跟唱戏的一样，一顿哭诉。 但总结一下，他说的话就只有一个字。 穷。 两个字。 没钱。 赵构本来以为，赵楷要揪着这件事情大做文章。 结果谁曾想，赵楷直接就挥了挥手，满脸都是不在意的模样，甚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算什么大事儿？” “好了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干什么？我也只不过是尽职尽责的多问两句罢了。” “收不上来就收不上来吧，没有就没有吧，反正这件事情也不关我的事。” “你放心，只要我封闭的那块不少，就一切都没有问题。” 真的假的？ 赵构哭出来的戏差点都停了。 他强装着擦了擦眼泪。 “那就好，那就好……” “多谢三哥能够体谅我。” “弟弟的心中万分感激，旁的话也不多说了，今日晚上在这里，必定为三哥好好接风洗尘。” 赵构大手一挥，直接办了接风宴。 赵楷坐在宴席上的时候，抬起酒杯对着赵构敬酒，低下头遮住了自己眼中的深思熟虑。 如此奢靡的宴会，赵构却在这里跟自己哭穷？ 可笑。 “三哥不是说喜欢舞女吗？瞧瞧这舞女怎么样？” 宴会上歌舞升平。 赵构笑着指着在场地中间赤足跳着经典舞的舞女。 言辞举止之间浑然没将这些舞女当成人，纯粹当了什么玩意儿。 赵楷轻笑着鼓掌。 “好，不错。” “跳的很好。” “有赏。” 一边说，他一边摘下自己腰间的荷包，取出来了两片金叶子，丢向场地中央，态度潇洒随意，也是奢侈惯了的主。 一片热闹之下。 赵构坐在赵楷旁边，他眼神当中闪过一抹幽光，试探着开口问：“三哥这次被分封出来各有什么想法？” “嗯？”赵楷从鼻子里面哼出一个音。 “你说什么想法？”他一边说还在一边喝着酒，看着在场地中央旋转跳舞的舞女，看到兴致起来的时候还会鼓掌大笑。 赵构继续压低声音。 “我的心中，从头到尾可是都只服三哥……” “不知道三哥对那个位置有没有什么想法呢？若是三哥有想法的话，我必定鼎力相助！” 赵楷心中顿时一声冷笑。 赵构这是眼看着没办法打动他，打算拖他下水呢。 区区奸计。 他要是会上套的话，就太奇怪了。 赵楷随意的挥了挥手，态度很不耐烦，就像是赶苍蝇一样。 赵构脸色都被这一挥手弄得黑了。 “什么上位不上位的，我从来都不关心那些。” “我只想游山玩水。” “皇位这东西负担太重了。” “九弟要是想要的话，自己去争呗。” 赵楷说完，便浑然不顾赵构，自顾自的喝酒。 赵构拦都没能拦得住。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楷喝的烂醉如泥离开。 等到人走茶凉之后，赵构望着残羹剩饭，内心当中的怒气不断上涨。 赵鼎在旁边脸色凝重。 他压低声音。 “日后我们的日子不好过了。” 赵鼎的心中忧虑万分。 他直言不讳：“赵楷绝对不可能会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毕竟他也是靠自己努力考中过状元的人。” 大宋科举的内容丰富。 状元绝对不只是诗词歌赋填充，必须得有真才实学，否则的话别说是状元了，就算是状元的边边都摸不上。 “我知道。”赵构心中一阵不耐烦。 同时随之而来的还有沉重的压力。 赵鼎说的话，他当然是认可的。 而他也回忆起来了一件陈年旧事。 赵构瞬间眯起眼睛。 “我记得当初太上皇要禅位的时候，赵桓根本就不同意。” “反而是赵楷却请求登基为皇帝。” “不过被拒绝了。” “太上皇一片苦心，只为了自己最宠爱的这个儿子，赵楷也绝对不可能对皇位没有想法！” “他绝不是一个纨绔子弟。” 赵构看得很真切。 赵楷绝对和他一样，又有野心又有才华。 只是对方选择了隐藏。 赵构冷笑连连的同时，也觉得一片心寒。 赵桓还有皇位呢。 赵楷还有太上皇的疼爱。 他呢？ 他什么都没有。 赵鼎轻轻叹气。 “是啊……太上皇确实一片苦心，对郓王殿下也是真心爱护。” 通过赵鼎说出来，赵佶不让赵楷登基对他是真爱护。 “这次郓王殿下之所以会来两浙路，恐怕不会是皇上的意思。”赵鼎足智多谋的分析。 凡是经历过当初即将跑路那件事情的人，都知道，赵楷当时想要成为皇帝。 赵桓疑心病太重了。 他不可能主动放赵楷出宫。 而现在，赵楷能够带兵出现在这里，肯定有人在其中运作。 这个人也不可能会是已经被软禁了的太上皇。 赵构和赵鼎二人对视一眼，一个人名在他们的内心当中浮现。 “国师！” “为何？”赵构有些没太理清这个思路。 这时就需要谋士上场。 赵鼎垂下眼帘。 他的大脑在这时高速飞转。 “原因有三个。”赵鼎的语气带着愧叹不如，“果然不愧是国师，竟然能够做出这种一箭双……不，一箭三雕的计划。”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国师这次之所以会让郓王殿下过来，恐怕是为了制衡你，报复太上皇，同时还能够约束皇帝！” “如此一箭三雕，是为妙极。” 第615章 嘴炮洗脑 赵楷一身酒气，醉眼蒙眬地走出了赵构所住的地方。 他的脚步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嘴里还打着酒嗝。 等候的人看到他这副模样，立刻上前伸手扶他。 赵楷伸手摁住了自己下属的手，一屁股坐到轿子上面，口齿不清地叫着要回去。 但等他回去了以后，赵楷几乎是刚进房间便立刻清醒。 除了身上还残留着酒的气味之外，根本看不出来他刚才喝过酒。 李纲王彦早就已经在室内等候。 赵楷坐在主位上。 他的眼神清醒而又凛冽。 “怎么样了？” “让你们去打探的消息打探的如何？” 李纲还有王彦对视一眼。 二人还未开口说些什么呢，赵楷便已经笑着似乎是交心一般说：“你们二人在我面前不用拘谨，更不需要过多谨慎。” “我们三个来到这里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彼此之间更需要坦诚，因为如今在这里只有我们几个能够互相信任，彼此扶持，如果我们之间离心的话，那么国师交代给我们的任务反而无法完成。” “我们大家全都是为了国师办事，自然也就更需要彼此以诚相待。” 李纲听到赵楷这话之后眉头一皱。 赵楷说的确实不错。 字字句句也确实动人心。 但他又不是一个傻子。 赵楷嘴里说出来的话，要是能信的话，那当年的文状元不得是他李纲呀。 他立刻开口保证：“殿下说的没错，我们确实应该互相信任。” “我们来到这里的唯一目的是解决两浙路的纠纷，自然应该联起手来一起解决赵构。” 王彦更是开口称是。 但他们两个的眼神却是非常清明的。 赵楷再怎么给他们洗脑，再怎么嘴炮，他们心中自然有自己的一杆秤，轻而易举不会上当受骗。 赵楷自然也知道，凭借自己的三言两语，肯定没办法打动这两个人。 话说三句就已经够了。 再说就多了。 容易被别人看出来自己的目的。 李纲轻轻咳嗽了一声。 “我二人今日出去探查情况，我负责的是政务情况，他负责的是军中情况。”李纲说道。 他眼神当中充斥着一抹愤怒。 “这里果然名不虚传，实在是乱的可怕。” “我过去的时候并未表明我的身份。” “只能说这里是一片乱象……到处都是老油条和痞子，甚至有些人还在滥竽充数，如果想要整顿这里的话，必须得多费功夫。” 王彦也是点点头。 “李纲说的没错，我这里的情况也是差不多的。” 二人将自己探出来的情况仔仔细细整理，全部都交给了赵楷。 这一点倒是不用互相防备。 如果连这种事情都需要防备着对方的话…… 那他们也不用来这里了。 还不如回去勾心斗角。 赵楷在这方面也是放心的。 就算他不放心这两个人，也放心郭京，他相信郭京不会纵容这二人在两浙路的事情上面给他添乱。 李纲王彦确实是不错的帮手。 但是他看到资料的时候，眼神一瞬间就变了。 赵构确实是个有些可怕的对手。 赵楷在内心当中沉吟。 他竟然仅仅只用了短短几个月，就已经将这里的大部分状况掌控。 眼下这种有些乱七八糟的状况，未尝没有赵构故意放纵的原因。 赵楷在理清楚了眼下的局势之后，内心当中浮现出来了一个计划。 他必须得从内部下手才行。 如若不然的话，想要从外部瓦解，必须要耗费颇多的力量，而且这份力量……以他们现在初来乍到的情况，极有可能是拿不出来的。 “我需要你们两个的帮忙。”赵楷抬起眼眸认真的说道。 “只有我们三个一起行动，才能将地盘从赵构的手中抢回来。” “我们三个一起从内部行动，让他应接不暇。” “具体的情况你们过来，我说给你们听。” 赵楷将两个人叫了过来窃窃私语。 主要也是防止隔墙有耳。 李纲在听完了他的计划之后，眼睛一亮，随后后退了一步沉稳点头。 “我已经大概明白了。” “这个计划我同意了。” “不过我还有另一个问题。” “你说。”赵楷态度平和。 虽说现在做主的人是他，但他也不觉得李纲提出的意见有什么问题。 不得不说，赵楷这份气度就让人心中舒服。 李纲想了想还是选择直言不讳。 “计划当中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我反对王彦进行参与。” “我认为他应该隐藏起来暗中行事，当作我们的底牌，关键时候才能够制衡住赵构。” “不然我们三人的力量全部都摆在明面上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极有可能难以防备敌人在暗中出手。” 赵楷听完这番话之后点点头。 但他却并未答应。 “你说的不错，你的考虑也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你想错了一件事情。” “也许你已经忘了，当时我们出征两浙路的时候有多么大的动静。” “不管是你还是王彦，全都是国师的人，只要稍微一查就知道，就算隐藏也没用。” 说的好像也是。 李纲尴尬的发现自己刚才提出来的计划确实存在漏洞。 他思索了片刻。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只能选择硬刚。” “我抓紧时间去控制军队。”王彦主动开口承担了一部分责任。 “我也只会这种事情。” 他的眉眼清亮。 赵楷许可的点头。 而他要负责的事情就很简单。 赵楷要负责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假装纨绔子弟以拉拢那些官员。 赵楷将三个人的任务全都分配下去了之后，又迎来了李纲的质疑。 “那些官员如果拉拢不了怎么办？”李纲心存疑惑。 再怎么样，赵构也在这块地盘上经营了很久的时间。 他不可能会对那些官员不设防备。 他也不可能会让那些人轻而易举的被其他人拉拢过去。 赵楷听完他说的这一番话，却直接笑了。 “拉拢不了那就拉拢不了，有什么问题呢？” 他淡淡地往后一靠，靠在了椅子的后背上面。 在这一刻。 赵楷眼神当中显露出来了一丝独属于亲王的狠厉。 “倘若我拉拢不了他们的话，那他们还有家人，有妻子，有儿女，有老娘……” “他们总得听命于我的。” 第616章 明州知州宋承安 王彦在听完了赵楷说的话之后，内心当中有一瞬间警惕。 伴君如伴虎。 赵楷即便不是皇帝，也在某些时候展露出来了他冷酷而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特质。 但是在警惕过后，王彦一瞬间就放松。 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也是一根绳子上面的蚂蚱。 赵楷不论怎么样都不会对他们两个动手的，就算是看在国师的面子上，也绝对不会动他们。 这种人如果放在敌方的话，那会是一个大麻烦，但如果放在自己这边，用的好，只会让人觉得舒心。 李纲却并不赞同。 他紧紧地皱着眉头。 “……此举会不会有些残忍……而且胜之不武。” 话音落下之后，赵楷愣住了。 赵楷是真没想到朝堂之上竟然还能有这么二愣子的存在。 他这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赵桓会腻烦听李纲讲话。 换做是他坐在那个位置上，下面有个人天天这样那样为什么怎么了的说话，他也会觉得烦。 赵楷直接就笑了。 但他的笑却并不温和，反而带着严肃和呵斥。 “愚蠢。”赵楷一阵笑骂。 “你现在觉得这种举动残忍，那么你想想，如果我们没有完成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的话，那最后我们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 “如果我们成功拉拢了官员，那我们就能够更进一步，但是如果我们没有做到，你说那些官员会坐以待毙吗？” “你说赵构知道这件事情会怎么做？” “李纲，你说是我们去绑架那些官员的家人，以用来威胁他们听话要残忍，还是说让赵构把我们这群人全都杀了要残忍？” “凡事动动脑子，不要只一拍屁股就觉得残忍。”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如果你连这都觉得残忍的话，那你杀人的时候为什么不觉得残忍？” 李纲瞬间就被骂醒了。 对呀。 他刚才之所以会觉得于心不忍，是代入了自己。 可是现在想想…… 他刚才的想法，简直太脑残了。 这可是生命攸关的事情。 两方交手，他竟然还去怜惜对方！ 别管胜之不武还是取胜有道，只要能获胜，那才是最重要的。 骂醒了李纲之后，一切的阻碍都消失了。 赵楷火急火燎地开展了自己的计划。 他首先将自己的第一个目标放在了明州知州身上。 宋承安。 靖康元年三月，他从淮南东路调了过来。 原本他是扬州的通判，因为剿匪有功，所以升为了这里的知州兼任奉国军节度使。 根据赵楷的计划和调查，他算得上是本地官员当中最好接近的一个。 因为他刚刚调了过来，加上他的性格原因和本地官员并不对付，以及他的手中有兵权，是赵楷选定的首个目标。 赵楷自己选定的纨绔子弟身份，非常合适做接近人的事情。 翌日。 赵楷一身白衣公子的形象，手中拿着折扇站在船头。 他笑着，唰一下子打开折扇，在自己的胸口轻轻扇了两下，看起来便是一副逍遥浪荡公子哥的模样。 他的旁边是一个看起来有些肥头大耳的男人，那男人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李公子你放心，我们这儿的游船诗会，肯定是你没见过的。” “就在前面的那艘大船上！” 赵楷化名为李牧。 他听到这番话之后，淡淡的看了说话的人一眼。 “是吗？那我希望如同你所说。” “千万不要让本公子失望。” “是是是，肯定不会让李公子你失望的。”王胖子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热情了。 他之所以会如此热情，当然不是因为知道了赵楷的身份，而是因为面前的这位李公子出手极度大方，随随便便就是一片金叶子。 要是能够把这位李公子奉承的好的话，那他接下来的日子可就不用愁了。 说起来，这位李公子也是今天早上突然找上门的。 扬言说刚刚来到这里孙傅给他打赏，要让他带着一起去吟诗作对，到处游玩。 王胖子本就是干这个的，哪里有不答应的。 何况…… 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才不管这位李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呢？ 只要把人送到了前面的游船诗会上面，那他今天的小目标就完成了。 赵楷之所以会乔装打扮，也是为了接替宋承安。 赵楷底下的人打听到，宋承安今天会在诗会上面出现，所以他才想了一个这种方法，曲折接近。 赵楷上船的时候，宋承安还没有到。 赵楷也无愧于自己是文状元的身份。 三下两下，随口吟诗作对已经和在场的人打成一片，甚至迎来了诸多人赞许和崇拜的目光。 宋承安就是在这个时候上来的。 他刚一上来，便听到赵楷口中落下了半句诗词。 赵楷爽朗的笑着。 “在场的有没有兄台，能够对出来我的下半句？” “若是能够对出来的话，那今日的花销我包了。” 随便打赏一些钱的话，会被认为成暴发户。 但这位李公子又有文采又有气质，甚至还有钱。 理所当然成为了所有人追捧的对象。 宋承安并不排斥赵楷这副模样。 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刚才赵楷随口说出的诗词当中。 越想。 宋承安眼神越亮。 他开口朗声说道：“你的上联是内苑佳人，满地风光愁不尽，那我就接边关过客，连天烟草憾无穷！” 赵楷在听到宋承安开口说话之后，眼睛里面瞬间划过一丝笑意。 鱼上钩了。 但他下一刻的表情却变为了惊喜。 “竟真的有人能够对上我的对子！” “接的好。” “真是妙趣无穷。” “不知兄台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宋承安也很欣赏，眼前这位看起来气质非常的青年，所以主动道出：“我乃宋承安，这位是……” 赵楷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脑子里面闪过很多想法，但最后他选择了直言不讳：“我名赵楷。” 宋承安瞬间惊讶。 他先是眯起眼睛，随后笑了起来。 “原来竟然是郓王殿下。” “没想到，我竟然还能接得上一位状元的对子，可真是家门有幸。” 赵楷看了一眼，因为自己开口道出本名，而开始哗然起来的其他文人青年，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侧室。 “不如我们去旁边说话？” 宋承安先是犹豫，然后点头。 “正有此意。想聊的友可＋寇裙” 第617章 攻略宋承安 “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够见到你。”赵楷笑了笑。 他主动坦言。 “原本我还打算过两日去拜访呢。” “看来今天真是巧合。” 宋承安心里也在想。 原本他以为，赵楷是打算故意在这里“碰巧偶遇”自己，制造时机，但没想到，赵楷竟然直白地说出。 宋承安心里面的想法瞬间被打破。 想来今天真的只是巧合吧。 他谦虚地开口说道：“我没有什么能够让郓王拜访的。” “哪里没有？” 赵楷模样大大咧咧的。 “凭借你刚才的文采，就已经足够与我相交了。” 宋承安的心中一顿。 传言都说，赵楷有些纨绔，但现在看来却不太符合，不过想想也对，能够成为文状元的人，怎么可能是真的纨绔？ 他心中其实有些异样。 但是刚才赵楷留给他的第一印象实在太好了。 即便是宋承安心中确实觉得不太对劲，还是被刚才的第一印象给冲淡了。 他只是略微垂下眼眸。 “郓王谬赞了。” 赵楷并不气馁，对方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 恰恰相反。 宋承安如果在这个时候极为热情的话，他才会觉得有诈。 赵楷并没有一开始就上来打直球。 他也更没有更进一步。 “今日能够在这里遇到你，我心中也觉得高兴，不过现在天色也已经不早了，还是改日再会。”赵楷笑着开口告别。 “此番也算是打个照面互相熟悉了，日后我若是上门拜访的话，还望不要把我拒之门外呀。” 他的言语态度亲昵。 宋承安不知不觉就卸下了一部分心防，轻轻点头。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也迟了。 而这，只是赵楷做出的第一步。 在短短几天的时间之内，赵楷步步试探，步步攻心，终于确定，宋承安到现在，并没有站到任何一个派系上面，他忠诚的，始终都只是朝廷。 赵楷心里面瞬间有了想法。 他的眼眸当中闪过一丝幽光。 “可以着手拉拢了……” 翌日。 赵楷请宋承安赴宴。 宋承安接到了赵楷递来的请帖的时候，内心当中却陷入了犹豫。 他其实也算得上是文武双全的人。 但他性格却不算太好。 宋承安的性格过于瞻前顾后。 说的好听点，那叫思虑再三。 说的难听点就是优柔寡断。 而且做事也犹豫不决。 但他最后还是去了。 再怎么说这也是郓王的邀请，如果他不去的话，那就在打脸呢。 宴席上，赵楷这次以特别热情的态度面对宋承安。 二人酒过三巡之后，赵楷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如今初来乍到，手里也没有什么人能用，不知道你的想法是什么？” 宋承安一愣。 他没想到，赵楷竟然会这么直白地问自己。 但…… 他又犹豫了。 赵楷望着宋承安犹豫的脸色，突然笑了起来。 “好了，不用如此纠结。” “如果你实在没办法决定的话，那就当我没有说过。” “我也不会以身份相逼。” “你可以放心。” 宋承安能够判断得出来，赵楷说的这番话是真心话。 他狠狠松了一口气。 赵楷在宴席上的态度亲昵自然，没有任何架子。 原本心中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强迫选择阵营的宋承安慢慢的就放下了心防。 他主动开口问：“国师现在如何？” 宋承安的眼眸当中带着一抹感叹。 “想当初我入京的时候想要拜见国师，可惜国师出征，迟迟未归……” “若是有朝一日能够亲眼见到国师就好了。” 机会。 赵楷瞬间灵机一动。 原本刚才他还在想，要如何彻底打破宋承安的心防。 没想到这个机会这么快就送到了他的手上。 赵楷在心中再次感谢国师。 他笑着开口回答：“国师如今自然不错。” “我在来这里的时候，还得到了国师的叮嘱，要我在这里务必小心。” “想来国师也应该是担心，我在这里或许无人助力吧。” 宋承安听了赵楷这番话之后，神色一动。 国师也在担心郓王吗？ 那他…… 他垂下眼眸。 “国师自然思维缜密。” “今日能够与殿下相交，我心中也觉得欣慰，日后殿下若是不嫌弃的话，也可将我当做朋友往来。” 他听出来了赵楷言下之意。 赵楷想要拉拢他，让他成为自己的助力。 可是宋承安向来都比较优柔寡断，他没有直接答应。 他也做不到直接答应。 可是赵楷却从他这番话当中发现了他的态度。 赵楷压下了自己内心当中的喜色。 宋承安能够说出来这一番话，显然是已经立场偏向于他了。 即便是他打定主意要中立，也绝对做不到完全中立。 这个人已经算被拉拢到自己这边了。 国师果然是他的福星。 赵楷立刻笑着摆手。 “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呢？” “那就这样说好了，日后我二人可就是朋友了。” “朋友之间不必多说，来来来，喝酒。” …… 攻略宋承安之后，赵楷的布局当然没有结束。 或者说他的布局才刚刚开始。 翌日，赵楷酒醒之后坐在书房思索片刻，展开信纸，开始写信。 收信人自然是郭京。 如今他已经在这里，有了一点点属于自己的根基，也该是时候告诉国师这边的情况了。 京中。 朝廷要攻打西夏的消息传开了。 听闻了这消息的百姓全都惶恐起来。 不是刚刚才打完仗吗？ 怎么又要打仗了？ “……这是谁的主意？我们怎么突然要跟西夏开战？” “难不成是国师的主意吗？” “胡说，怎么可能会是国师，国师最是爱民如子了。” “别管是谁的消息，马上就要开战，我们可怎么办呀？明明才刚打完一场战争，正是应该休养生息的时候……” 百姓们怨声载道。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的氛围充满了整个上京。 赵桓没有生气。 他只是觉得好奇。 他不明白这个消息到底是怎么被传出去的？ 明明他要跟西夏开战的事情，只有他跟耿南仲两个人知道。 消息当然不可能会是他自己传出去的。 那想来就只有一个可能。 赵桓瞬间就被气笑了。 第618章 告密者谁 “你去把耿南仲给我叫来。”赵桓一声令下。 黄真麻溜的去把人给喊过来了。 耿南仲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懵逼。 “官家，发生了什么事？这么急匆匆的要宣我过来。” 赵桓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他身子往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面，手中把玩着两个玉核桃。 “朕倒是想要问你，朕为什么会这么着急忙慌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赵桓眼神如同一支锐箭一样射了出去。 “老师，朕想要攻打西夏的那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现如今百姓们全部都在议论纷纷，怨声载道甚至有人都已经开始想要逃到南下了。” “你说朕为什么会叫你过来？” 耿南仲心里瞬间咯噔了一下。 他万万没想到，赵桓叫自己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耿南仲额头上面的冷汗一瞬间就下来了。 “官家明鉴啊，这件事情真不是我传出去的。” 耿南仲心里简直有苦难言。 真不是他。 可是他也清楚。 这件事情除了赵桓之外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如果说不是他传出去的话，那还能是谁传出去的？ 可真不是他呀。 “我绝对没有往外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官家，我说的都是实话。” 赵桓脸上很明显露出来了一抹厌烦的姿态。 “好了，别说了。” “再说下去，你怕不是得赌咒发誓。” “难不成在你眼中朕就是那么咄咄逼人的人吗？” “老师，做了就是做了，不必如此遮遮掩掩反倒是让人看清了你。” “更何况朕早就已经叮嘱过你不要将这件事情外传，可你竟然做到这个地步，守口如瓶四个字，你都不知道怎么写吗？朕对你太失望了。” “我……”耿南仲瞬间哑口无言。 那他还能怎么说？ 他真没有做过。 可耿南仲也知道这件事情自己有些百口莫辩。 他急中生智，从自己的袖口里面掏出一封信，连连开口说道：“官家，此事先不提，那边现在已经传信回来了。” “他们说可以出五万兵马，不过要等到十月。” “这是那封信。” 耿南仲为赵桓呈上信。 赵桓打开一看。 他瞬间就皱起眉头，轻轻捏了捏自己皱的像是个小山峰一样的眉心。 他们这封信给的是金朝。 金人是游牧民族。 平常他们的生活当然是以放牧为主，只有不能放牧的季节才能打仗。 赵桓也知道，凭借自己现在手中所掌握的兵力，不能立刻跟西夏开战，所以在跟耿南仲商量过后，他们寄出去了一封这样的信。 赵桓脸色微微舒缓。 “行了，朕知道了。” 他抬起眼眸，看到耿南仲还站在自己面前，想到现在百姓之间流传的消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还愣着干嘛？” “还不赶紧滚回去准备。” “莫非你还打算让朕帮你一起准备吗？” 耿南仲连连称是。 他心中有怨气，也说不出口，赶紧下去准备了。袖子擦了擦自己的额头，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等到他离开了之后。 黄真手中端着一壶热茶走了上来。 “官家莫要生气了。” “耿相公刚才离开的时候，脸色黑的可怕，就像那烧黑了的锅底一样，这样传出去的话，恐怕还要让人以为官家容人无度呢。” “什么？”赵桓瞬间提高音量。 他连送到自己嘴边的茶都不喝了，重重的放到桌面上。 茶杯里面的茶水瞬间溅射出来，润湿了一片纸张。 赵桓却根本就没在意自己桌面上贵的要死的纸。 他脸色很难看。 “耿南仲竟然还敢生气。” 赵桓一声冷笑。 他现在也不叫老师了。 “看来他是觉得刚才朕呵斥他呵斥的太过了，现在刚刚走出宫殿门就敢给朕甩脸子。” “果然……不能对这些人太好。” “你去把皇城司的人叫过来，朕要听听，最近他都在做些什么。” 黄真上眼药上的很成功。 他一听连忙去办。 “我这就去。” 皇城司那边的人办事也快。 主要是他们一直都监视耿南仲。 有关耿南仲的信息和情报，很快就呈现在赵桓的面前。 赵桓一目十行。 他越看越生气，原本就不怎么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砰！” 赵桓猛的拍了桌子。 外面守着的人猛的打了个寒战，内心之中腹诽不已。 又是谁惹到了官家？ 看来有人要不好过了。 赵桓连连冷笑。 “好好好，是朕有些小看他了。” “不愧是朕的老师，短短时日之内，一朝得势，势力能够扩大的如此之快，就算是朕都有些自愧不如了。” 赵桓这么说话，当然不是在真心夸赞。 有耳朵的人都能够听得出来他阴阳怪气。 黄真眼神往旁边轻轻瞥了一下。 他在看到纸张上面写的信息的时候，顿时有些咋舌。 这耿相公有些不知好歹吧…… 以他的这个角度，能看到上面记载的有两件事。 但仅仅只算这两件事，就已经够过分了。 短短时间之内，耿南仲去赴那些朝中重臣的宴会，竟然有五起。 他在宴会上可谓是威风八面，大杀四方，但凡是个人都得给他脸面，他不是宴会的主人，却胜似宴会的主人。 更别说耿南仲身边的亲信，亲戚。 原本他家里的人是被册封过的，但日子过得也只能算得上小康，算不上如意。 这下可好。 耿南仲一朝得势，他身边的人鸡犬升天。 原本有的虚名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真正的实力把握在手心当中，就算是他身边的亲戚，去到什么地方，都得被别人礼让三分。 这也就让他的子侄辈的那些孩子愈发猖狂，甚至当街纵马行凶，不过这件事情被耿南仲自己一力压了下去，没有往上报。 赵桓气的不轻，手中用力抓紧了汇报上来的情报消息，眼看着那几张纸就要被他给撕碎，这时门外传来了通报声。 孙傅过来了。 赵桓勉强压了一下自己心里的火气，睁眼闭眼，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 他揉了揉眉头，随手丢开已经皱的不行的纸张。 “让孙傅进来。” 第619章 装傻充愣 孙傅进来之后，眼神先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 很好。 看来刚才耿南仲没有讨到什么好处。 他面朝赵桓，面带笑容。 “官家，我这次来，是为了跟您回禀，上次安排给我的事情。” 什么事情？ 赵桓都有一瞬间愣住了，但是很快又想了起来。 兵马和粮草都不够。 种家的那两兄弟又在外面，他心中不安。 所以才让孙傅去负责这件事情。 现在看来是有结果了。 “你说。”赵桓面色舒缓了很多。 孙傅立刻开口：“种师道两兄弟还有金甲神兵，现在正在回京的途中。” “他们一听到官家召唤，就马不停蹄的收拾行李，急匆匆赶来。” 赵桓面色更加舒缓。 他微微点头。 不错。 这算是他今天当中听到的罕见的好消息了。 也让他的心中放心了一些。 那两兄弟的手中可还掌握着一部分兵权。 如果他们一直都在外面的话，赵桓又该睡不好觉了。 孙傅看了一眼赵桓舒缓的脸色，不动声色的继续汇报。 “户部那边也计算出来了五万大军需要的军费，不过这个嘛……” 孙傅开始变得吞吞吐吐，犹犹豫豫。 “怎么？”赵桓眉头一皱，“直说，朕又不会怪你，在这里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孙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 “户部那边的钱不是很够。” “不过官家打听这件事情，是不是打算犒赏金甲神兵还有种师道两兄弟？” 孙傅脸上露出来了复杂的神态。 一半是犹豫，一半是欣喜，还有一点不舍。 “这毕竟是好事……官家执意要做这件事情的话，要不要先挪用一下其他地方的银子？” “他二人毕竟是功臣，如果不犒赏的话，确实会有些寒了人心。” 赵桓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心中先是无语，随后又有些打消了自己原本的怀疑。 本来他还在怀疑，消息是不是从孙傅这里透露出去的？ 但现在显而易见了。 就孙傅这一副二傻子的样子，还能透露出什么消息？ 赵桓瞬间将自己放在孙傅身上的怀疑收了回来，全都丢在了耿南仲的身上。 但他要军费，根本就不是为了犒赏大军。 赵桓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虽说孙傅在他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二傻子，但他又有些怕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会被别人看出来不对劲的地方。 赵桓直接发怒。 “够了。” “银子是能轻易挪用的吗？” “孙傅，枉你还在枢密院就职，这种话你也能说得出来。” “既然军费不够的话，那你们不会去想办法吗？” “竟然说出来这种话！实属不该！” 孙傅唯唯诺诺的缩了缩肩膀。 他在这时候绷着一张苦瓜脸立刻说：“官家，实在不是我不想去另想办法啊。” “主要是这件事情他难想别的办法。” “太上皇截取了江南路那边的税银，赵构又截取了两浙路那边的税银，导致现在国库空虚，户部那边是一点银子都发不出来。” 孙傅苦着脸，就差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叫自己冤枉了。 “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呀……要是可以的话，我都恨不得用我的俸禄去给大军犒赏，可是那也只是杯水车薪，官家，这实在是我无能为力。” 赵桓听到这番话就来气。 虽说他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是亲自听到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觉得怒从心中来。 “可恶。” 赵桓猛地拍了拍桌子。 “既然这样，那军费朕来想办法。” “你下去吧。” 赶走了之后，赵桓坐在椅子上面，眼睛眯起。 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江南那边的银子，既然他收不回来的话，那军费就从赵佶身上想办法。 能压榨多少就压榨多少。 “黄真，听朕的命令，你带着一队人去太上皇的宫中，看看太上皇宫中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直接拿去卖掉。”赵桓语气冷漠吩咐。 “这……”黄真微微犹豫。 赵桓顿时一个眼神就扫了过去。 “怎么了？难道朕现在说话都不好使了吗？” “是！我这就去办！”黄真赶紧答应下来。 其实现在远远都没到这个程度。 但赵桓心中责备赵佶。 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想办法恶心对方。 谁让对方拿了江南路的银子不给他呢？ 那他拿点对方珍藏的东西出去换钱也是理所当然喽。 黄真带着一队兵马直接去了赵佶那边。 赵佶听到声音的时候，挥开了自己身边伺候的婢女，皱着眉头走出。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黄真面无表情：“奉官家的命令，前来收取金银填充国库。” 什么？ 赵佶先是一愣，随后勃然大怒。 他当即破口大骂。 “赵桓那小子现在是穷到家了吗？” “连自己亲爹的私库都要搜刮。” “滚出去。” “小心我砍了你们的头。” “滚，不许碰。” 赵佶拼命阻拦。 但他现在手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实权，就算他再怎么狼狈地阻挠，最后还是没有挡得住黄真带来的那些人，直接将他私库里面的东西给搜出来了。 赵佶气得浑身发抖，也无济于事。 “赵桓小儿！竟敢如此以下犯上！” “等到朕掌握了实权之后，朕要将你们这些人通通都砍头。” “把你们全部都杀了！！” 赵佶悲愤不已。 但他现在也只能是无能狂怒。 黄真有些无奈地说：“太上皇，你也别怪咱，咱这也是听从官家的命令，实在也是没办法。” “我们走。” …… “咕——” 鸽子落到了站在窗边的郭京的手上。 他淡淡地抚摸着鸽子的羽毛，解下了鸽子腿上绑着的密信，看完之后随手放在蜡烛上面烧掉嘴角，露出一个有些讽刺的微笑。 郭京冷笑说道：“啧啧啧……” “这也不过是报应罢了。” “黄真这次做的确实不错。” 郭京淡淡的伸了一个懒腰，给鸽子喂了一点谷物。 此计是一石二鸟之计。 如今看来施行的还不错。 不光让赵佶付出代价，又削减了赵桓的威望。 一个沦落到去搜刮自己父亲私人库房的皇帝，又能剩下多少威望呢？ 第620章 震天雷凌振 郭京也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如果还有别的办法的话，他也不想用出这种手段。 赵桓的防备和反复无常，让郭京越来越觉得心寒。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 若是赵桓能够乖巧的话，或许还能在龙椅上坐一段时间。 但继续这么作下去，郭京不介意大宋换个皇帝。 只是如今时机还未成熟，一切尚在布局当中，得先解决掉其他的障碍。 就在这时。 郭京原本就只是虚掩着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人有些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来到他的面前，当即就是一句。 “你知道那件事情了吗？” 郭京定睛一看。 来人是张叔夜。 张叔夜的眉头皱得死紧，简直就像是在额头上打了个死结一样，他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勉强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以便能够正常说话。 “哪件事情？”郭京不急不缓地反问。 张叔夜眼神中带着怒意。 当然，这并不是针对郭京的。 “官家要对西夏用兵的那件事情！” 他几乎是从自己的唇缝里面挤出这几个字的。 张叔夜狠狠喘气。 “国师，你必须得阻止这件事情才行。” “要不然的话，我大宋危在旦夕！” “国师，这件事情可全都靠你了呀！” 郭京脸上露出有些惊诧的表情。 “什么？” “大宋什么时候要对西夏用兵了？” 张叔夜先是一顿。 他的心里浮现出来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 “国师竟然不知道这件事情？” 郭京摇了摇头。 “贫道确实不知这件事情。” “近日以来，总是听闻市井间传闻，朝廷好像要对西夏用兵，但贫道从未参与这件事情的商议。” 坏了。 张叔夜心里面顿时蹦出来的这两个字。 他就说为什么好端端的又要对西夏用兵。 国师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做出来这种决策。 原来这是官家那个冤家自己一拍屁股做的决定。 “简直气煞我也！” 张叔夜完全没忍住自己的满腔怒气。 他气恼的吐槽。 “官家难道就学不乖吗？” “他心中可有一点对宋朝兵力的认知？” “细数宋朝之前不断的战争，有哪一次是获胜的？也就是因为有国师参与，所以这几次才能获胜，但接二连三的战争让宋朝已经显得后继无力，如今好不容易打赢了跟金朝之间的战斗，当然应休养生息，为何要突然去攻打西夏？！！” 张叔夜气得胸口都在喘。 他一口气说完了一串话。 “官家做出如此决定，未免也太不体恤百姓了，甚至连我们这些朝中大臣都丝毫没有体谅。” 郭京一直等到张叔夜发泄完了自己内心当中的怒火之后，他才开口说话。 “此事先不着急。” “官家既然都已经有了这种想法，无论是你还是贫道，一时半会都无法轻易改变他的决定。” “贫道倒是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 “贫道听说你好像被派去剿灭梁山逆贼，情况如何？” 郭京之所以会有此一问，也是联想到了水浒传。 历史上的梁山逆贼，跟水浒传里面的梁山逆贼，肯定有所出入，所以他很好奇，如今正史里面的“水浒”，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情况？ 张叔夜听到郭京问自己这个问题，怒气微微消散。 他想了想，然后开口回答。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讲的。” “我先贴出榜文。若是有谁能够捉拿宋江，呼延灼，关胜，李进羲，柴进，武松等人，均有赏钱可拿。” “随后派出探子，打探起义军情况，提前做好布防。” “等到他们上岸进攻海州的时候，提前斩断他们的退路，烧毁他们的船。” “如此一来，自然可以围困他们，让他们不得不投降。” 张叔夜讲得倒是比较简短。 郭京却能从中听出惊心动魄。 张叔夜不愧是张叔夜。 即便是能够被写成水浒传进行传唱的梁山好汉，在他的手下，也走不过他的智勇双全。 郭京点点头提及一个人。 “震天雷凌振现在何处？” 张叔夜也并不意外，郭京会知道这种诨名和真名。 国师就没有不知道的事情。 国师生而知之。 他想了想。 “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如今他正在为朝廷做事。” “……至于其他情况的话，我还得回去查一查。” 郭京略有些失望。 不能第一时间找到凌振的线索吗？ 而就在这时，张叔夜突然一拍脑袋。 “我想起来了。” “震天雷凌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投靠了高俅。” “现在他就在高俅手中。” 郭京瞬间大喜过望。 有什么还能比这更加快捷方便的？ “太好了。”郭京语气中带着喜色。 “贫道现在要即刻动身去找这震天雷凌振，你可要与我一起同行？” 郭京之所以想要找他，是因为造枪的难度太大，进展缓慢。 所以他直接就不打算造枪了。 郭京打算造炮。 热武器是未来战争能够取胜的关键。 冷兵器时代注定会被淘汰。 谁能够先掌握热武器，谁就会掌握话语权。 凌振就是这方面的人才。 张叔夜摇摇头。 “我就不与国师一起同行了。” “如今的民间怨声载道，我还得想办法平息民情。” 郭京表示体谅。 等他送走了张叔夜之后，他立刻去找高俅。 高俅原本还在品茶斗鸟，等他听到自己的门人来报，说郭京来找的时候，他顿时大喜过望。 “此话当真？” 门人连连点头。 “当然。” “国师现在已经在往这边赶了！” 高俅立刻一拍大腿赶紧下榻。 “不早说。” “师父来了，我必定要扫榻相迎。” “不必。”郭京这时刚好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亲昵的笑。 “你有这个心就行了，你我师徒二人哪里用得着那么客气。” “师父！”高俅赶紧叫了一句。 他惊喜异常。 “你老人家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郭京看着自己眼前活蹦乱跳的高俅，内心当中微微感慨。 这辈子因为有自己的干预，所以高俅心态好的不得了，现在还能活蹦乱跳。 如今他正是生龙活虎的时候。 郭京心中忍不住浮想联翩。 高俅都能够逆天改命活下来，其他人应该也可以吧。 种师道，种师中，宗泽…… 郭京在自己心中将几个名字过了一遍之后露出正色。 “我来找你是有要事相商。” 第621章 偏心 高俅听到郭京这么说，立刻提起精神。 “师父有事，但说无妨。” “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我一定为师父鞍前马后。” 别的不说，就说高俅这个态度，也确实让人心中舒心。 郭京笑了笑，轻轻挥手。 “不用这么提心吊胆的模样。” “又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贫道光顾着说自己的事情了，倒是忘记问了，你最近状况如何？” 高俅连连点头，表情感激。 “多亏有师父庇佑，我感觉自己最近的身体状况不错。” “那就好！”郭京微笑片刻之后，开口提起了自己今天过来的主要事情。 “你手底下有没有一个人的名字叫做凌振？” 凌振…… 高俅仔仔细细回忆了一下。 他在自己脑子里面还真的翻出来了一个叫做这名字的人。 “好像还真有。” “师父找他有什么事？” 郭京直白的说道：“我要用他，他现在在何处？” 高俅听到郭京这么说有些惊讶。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是御前军器所下的火药作的副官。” “若是要找他的话，只要去军器所那边就行。” 郭京心中了然。 得知了凌振的行踪之后，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郭京也不吝啬再多说一些。 “很好。” “对了，贫道今天之所以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儿？”高俅颇有些好奇。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一个让他脸色都变得惊愕的消息。 “高柄马上就要封爵位了。” “你这个做父亲的，想必也能高兴高兴。” 啊？ 高俅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 他没想到自己最瞧不上的儿子竟然即将封爵位。 他从未照顾过高柄什么。 原本他之所以把高柄送到郭京那边，就是为了给郭京当奴婢。 高俅心中嫌弃高柄太过于痴傻了。 要不是因为这是自己的骨肉至亲的话，他都不想承认。 谁曾想，郭京身为国师，竟然能够这么照顾一个痴痴傻傻的人。 高柄现在竟然成了他最有出息的一个儿子。 高俅心里面顿时五味杂陈。 他一共有三个儿子。 三个儿子里面，唯独高柄最显得痴呆。 高俅也就更加宠爱另外两个，越发的不待见高柄。 现在看来倒是有些造化弄人。 高俅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高柄跟着师父，能有如今这个造化，我这个当爹的也感觉高兴。” “多谢师父告知我这件事。”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师父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用晚饭，这边新招募了一个厨子手艺了得，师父要不要留下来尝一尝？” 郭京心中一叹。 高俅还真是一点都不重视高柄。 听到高柄即将封爵的消息，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高兴就没了，这要是换成他另外两个儿子的话，恐怕立刻就要吩咐下人，去大摆宴，席宴请宾客了。 郭京摇了摇头。 “不了。” “贫道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就不在这里多留了。” 高俅表情顿时变得遗憾。 “师父不再多留留吗？” “不了。”郭京仍旧拒绝。 高俅这才无奈的起身，主动送郭京出门。 他送到门外的时候，看到了在门外等待着郭京的高柄。 高柄不知道为何会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高俅看到他这副模样，莫名觉得有些心烦。 想到这个儿子确实给自己长脸，他又压下了自己心里面那一点点不舒服。 高俅走过去主动叮嘱：“你给师父做事，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你高祖，知道了吗？” 高柄目不斜视。 高俅看到这个傻儿子连回答自己的话都不回答，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郭京在这时开口解围：“你回去吧，贫道先走了。” 高俅压下自己心中所有的想法。 “是。” “师父慢走。” “走吧。”郭京领着高柄一起离开。 “现在我们去火药作那边找凌振。” “哦……”高柄拉长了声音，应下了。 但他没一会儿突然反问。 “为啥不让他自己过来？” 高柄问得倒是耿直。 郭京听完这番话之后，无奈的笑了起来。 “你呀你。” “这招揽人才呢，要确认对方是不是人才，必须得自己过去才能看得更加清楚。” “哦。”郭京这段话完全是说给风听。 高柄压根没听懂。 郭京也不在意高柄到底能不能听懂自己说的话。 他该教的教。 该说的说。 高柄能领悟几分算几分。 御前军器所。 如同它的名字一样，这里是专门负责给皇上研究火药和热兵器的地方。 凌振就在这里做副官。 可是他待的却并不开心。 凌振紧抿着嘴唇，看着在自己的面前成群结队结伴同行走过去的人，再看看孤零零的自己，捏紧了拳头，却咬紧牙关，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在他面前走过去的所有人，似乎是没看见他一样，连个招呼都没打。 凌振早就已经习惯了。 自从这些人知道他原来是官，但是后来却做了反贼，又接受了朝廷的招安，如此颠来倒去，如此翻来覆去之后，那些人全部都排挤他。 排挤也就算了。 他们还瞧不起他，孤立他。 即便他是这里的二把手，是这里的副官，但到现在为止，他也根本就不合群，几乎没有任何人搭理他。 凌振若是想要主动去帮忙的话，就会得到那些人客气的几句“不用”“免了”“没必要”“多谢，但人手足够”……等等这样子的一些话。 一来二去时间长了，凌振就算有再高的心气都被磨灭了。 比如说现在。 凌振几乎是颓废的待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当中。 他已经彻底被磨灭了心气。 火药作这边的人不让他干，行，那他就不干。 凌振一个人特别颓废的发呆。 而就在这时，他发现那群将自己视若为无物的官员们急匆匆地结伴，从他的面前跑了出去。 凌振掀了掀眼皮子。 这是干嘛？ 这么急匆匆的，莫非是里面着火了吗？ 没人搭理他，自然也没人回答他的疑问。 当然了，凌振也没问。 郭京带着高柄一起来到了军器所。 他面上一派好奇。 军器所的提点官严全气喘吁吁的来到他的面前。 “不知……呼呼，不知国师……呼呼。” “好了好了。”郭京态度平和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稍微喘口气再说。” 第622章 打压排挤 严全顿时一脸感激。 他甚至在心里想，自己今天的这件衣服，等回到家之后就脱下来，挂在墙上裱起来。 这可是被国师摸过的衣服。 绝对不能洗。 郭京不知严全心中在想什么，他笑说道：“贫道今日前来是想看看军器所这边的情况。” 严全立刻道：“国师能够来看我们军器所，让我们整个军器所都蓬荜生辉。” “目前我们研究的火药产量已经有所提升。” “绝不会辜负朝廷的信任。” 郭京略略点头。 他一边跟着严全往里面走，一边似乎随口提起。 “前段日子的时候，贫道和张叔夜偶有交谈，听说他曾经去剿灭梁山逆贼，有个叫凌振做的逆贼归入了你们这边，是也不是？” 严全恍然。 他就说，国师为什么突然来他们这边？ 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不知道郭京的心思，顿时有些讥讽地撇了撇嘴。 “确实有这么个人。” “他在我们这里还是二把手呢。” “不过……他这个人啊，几次三番认贼作父，曾经是官员，落草为寇也就算了，又接受了朝廷的招安，重新回到官场上来，这种行径的人，和认贼作父有什么区别？” 严全话语中满是贬低和讥讽。 “作坊内的官员们瞧不起他，但又没有刻意对他做些什么，几句冷言冷语，他就龟缩在角落不动了，浑然浪费了朝廷给他安排的官职。” 严全这话说的，还是有些保守的。 郭京心中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是吗？”郭京脸上露出更加好奇的模样。 “贫道倒是有些好奇，这凌振有多大的才能，能够几次三番做到这个地步。” “他现在在哪里？” “贫道能否去看看？” “这……”严全稍微有些犹豫。 但他面前的可是国师。 严全自然阻拦不得。 他只好点点头。 “也好，那我便带国师过去。” 严全一边说一边在前面领路。 然而他刚把人领到了火药作那边，严全就后悔了。 “凌振你还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难不成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个什么事都干不了的废物吗？” “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东西。” “真不知道朝廷为什么要把你派到这里来？” “凌振，难道你就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呵呵，看你的样子也没有什么羞耻心，落草为寇之后还能拿着朝廷的银子养活自己，你心里想必就连廉耻二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吧？” 严全脸色都要尴尬坏了。 这人什么时候骂凌振不行？ 偏偏得选在现在这个时候。 还让国师听见了，这让国师怎么去想他们？ 凌振不知道郭京已经过来了。 面对着自己上司的辱骂，他握紧了拳头，额头上的青筋都在一跳一跳的。 “够了。” 凌振声音压得很低。 他想要阻止面前的人肆无忌惮的辱骂。 可是他这一句话，却迎来了更加狂风暴雨一般的怼脸侮辱。 “你还能说够了？” “原来你也知道够了呀。” “凌振，我要是你的话，我就主动找个由头直接辞官回家，也免得在这里饱受漠视。” “但是我不像你一样有这么厚的脸皮，为了拿这点银子硬生生的坐在这里，走都不带走的，被人骂了，屁股都不知道挪一下。” “我说你够了！”凌振忍无可忍拍了拍桌子。 他怒视着面前骂的正上头的男子，咬牙切齿地回怼。 “我如今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乃是朝廷的意思，是官家的意思。” “如果你有什么意见的话，你尽可以写一封御状去告我。” “我已经忍你很久的时间了，我是人，不是什么畜生，更不是可以被你随便辱骂的东西。” “我从不主动落草为寇，之所以会被逼上梁山，是因为战事不利，所以被俘。” “可这就能够抹杀我的功绩吗？” “我所做出来的火炮，即便是官家都会多得一声称赞。” “你有什么本事？你做出来过什么成果？你又得到过什么样的功绩？能让你站在现在这个位置，对我肆无忌惮的辱骂？” 凌振一声又一声。 他几乎将这段时间自己受的委屈和悲愤全都骂了出来。 凌振眼睛都是通红的。 “难道这对我就公平吗？” “难道我是故意想要落草为寇的吗？” “你们一个两个的说我认贼作父，以为我都不知道？是我故意想要拜了宋江？我只是想活下去，有什么错！我活下去莫非是为了我自己？我不甘心我这一身功夫白白浪费，到底有什么错？！” 凌振气喘吁吁地怒视着面前的所有人。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自己旁边传来了一声略带赞许的平静声音。 “说的好。” 凌振一愣。 他看了过去。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面貌英俊，气度不凡的男子。 严全就在他的旁边。 凌振刚才说的话确实把他的上司震住了，一时之间气势迫人，竟然让他想不到该怎么回怼。 郭京说的这句话打破了僵局。 也转移了凌振刚才拉过去的仇恨。 他顿时怒不可遏地对着郭京骂。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谁允许你来这里的？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火药作是朝廷重地吗！” “你疯了啊？”他的话才刚刚说完，他旁边的人立刻给了他一脚，满眼都是惊恐之色地看着他。 “这可是国师！！！” 什么？ 郭京不置可否，他平静说道：“怎么了？难不成贫道这个国师竟然没有权利来这边视察了吗？” 扑通扑通扑通。 顿时。 包括刚才那嚣张狂妄的不得了的官员在内，所有的官员全部都跪成一团。 他们看起来简直就像是被吓得不得了的小鸡崽子一样，一个两个地发抖。 “我我……”主官还想狡辩些什么，郭京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他。 他看向站在旁边有些怔愣的凌振。 “凌振，你来说。” 凌振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心灰意冷。 刚才那一番怒吼非但没有提起来他的心气，反而让他最后压着的一口气也都消散了。 凌振微微垂下眼帘。 面前的这位是国师。 他听说过对方的大名。 凌振咬了咬牙。 在他心中权衡利弊之后，凌振决定赌一把。 第623章 抢功 凌振抬起头来看着郭京。 他的面上露出一丝苦笑。 “国师，正如同我刚才所说，我本在火炮制作上面颇有天赋，即便是那群梁山逆贼，将我俘虏过后，也不舍得杀了我，只让我为他们做事。” “后来我等全部被招安，我也得以重新回到朝廷当中做官。” “可是我在这里却处处遭遇排挤和冷漠对待，自己的一身本领，无从得到发挥。” “即便是能够得到发挥的时候，功劳也永远落不到我的身上。” “国师，我想请你为我做主。” “凌振必将感激不尽。” 郭京听完凌振说的话之后，什么都没有发表意见，反而是询问其他人。 “凌振说的话是真的吗？”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刚才那位主官已经猛地抬头开口连连说：“当然不是真的！” “国师，你可千万不要被他说的话所蒙蔽。” “近些时日以来制作的所有军器，可都是我们大家一起赶工，好不容易想出来制作的。” “最为突出的那几个也是我的点子。” “他不过是因为我呵斥他，所以气不过想要抢我的功劳罢了！” 凌振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说话的主官。 “你胡说。” 凌振气的眉毛都竖了起来。 他疾言厉色。 “如果你说那是你制作的，那么制作的工序是什么？流程是什么？灵感来源于什么？” “火炮的炮筒要精确到多少毫米？” “改进的根源是什么？” “有本事你就全都说出来！” 主官咬了咬牙却哑口无言。 这一部分的事情本来就是凌振负责的。 他哪里能够说的朗朗上口？ 就在这时，火药作的其他官员纷纷开口说话。 “凌振，你不要咄咄逼人了，这样弄下去的话，大家脸上都难看。” “如此以下犯上，你当真还想继续当官吗？” “凌振，没想到你人品不好也就算了，竟然还能做出来抢功劳这种事情，谁会将那些数据记得如此精准，不全都是写在本子上的吗？何况我们早就已经在进行新的项目了……凌振，你别胡搅蛮缠了！” “是啊，而且你以前还当过土匪，像你这种人说的话根本就不可信。” “国师必然不会被你蒙骗的。” 一群人全都七嘴八舌的。 主官也连连点头。 “没错，我之前的那些数据想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凌振看到。” “具体的我倒是记不太清了……但我每次做一次都会写得格外清楚，凌振，你怎么能如此仗着自己的记忆力，就要抢夺我的功劳？”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凌振气的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能够无耻到如此地步。 他的心就跟死了一样。 凌振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郭京。 郭京却在这时直接叫停了所有人。 “安静。” 全员闭嘴。 没人知道自己哪里说的不对。 郭京皱着眉头指出：“你们不应该以过去来定论现在。” “佛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贫道虽非佛教中人，但也认为这几句话颇有道理。” “凌振曾经做过什么，并不能够用来定义他现在的心性和人品。” “……不过，贫道看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既然没办法吵出来个一二三四，那不如现场进行比试？” “这样总能公平了吧。” 凌振猛的抬头，眼睛里闪着光芒。 和他形成了强烈对比的便是那位主官，整个人都傻眼了。 “这，这……” 他有心想要拒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拒绝。 在他不好的预感当中，国师似乎也看出来了他内心当中的心虚一样，脸色直接一冷变得特别严肃。 “怎么，难道你不同意吗？” “或者说你们当中有人在撒谎，如果撒谎的人现在可以坦白的话，贫道也可以既往不咎。” “可若如果真的比起来，谁输了谁就是在欺骗贫道。” “到时候结果可就不一样。” 凌振迫不及待的说道：“国师，我愿意进行比赛。” “我也想能够证明我自己。” “如果真的输了的话，那我愿意承担一切结果，不管是革职查办还是砍头，我都愿意！” 凌振说的掷地有声。 主官的脸色都变得僵硬无比。 凌振竟然要玩的这么大吗？ 他的心中也一狠。 他长长吸了一口气，内心当中相信自己这些年来的经验，不可能会输给一个毛头小子。 “比就比。” 主官说完却耍了个滑头，他讨巧地说道：“国师事务繁忙，为了不耽误时间，我们就来比对炮管的修整！” 他自信自己修了十多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绝对不会输给凌振。 凌振微微眯起眼睛。 “好。”他一口答应。 “那我们就来比这个。” 听到凌振答应下来，主官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笑出声来。 愚蠢。 凌振简直太愚蠢了。 这可是他最为擅长的事情。 这次的比赛他赢定了。 凌振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主官在这件事情上面耍了心情。 但他不惧怕。 凌振心中也充满了对自己的自信。 他绝不会输。 “好。”郭京朗声说道。 “既如此，那贫道便为你们做个见证。” “取炮管来。” “严全，你亲自去选。” 严全望着郭京那双有些凌厉的双目打了个寒战，顿时不敢过多耽误。 他匆匆忙忙去仓库里选了两根相差无几的炮管，让人抬到明面上来。 严全道：“国师，这是我选出来的，相差并不多。” 郭京点点头。 “你二人可自选一根进行修整，谁最后做出来的精密度最高，那贫道就相信谁的话。” 主官二话不说先行下手。 “我要左边这根。”他眼睛毒辣，自然看得出来，左边这根的精密度要更高。 凌振反感地看了一眼他这种小人作为。 他也并未揭穿。 “那我要右边。” 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郭京似乎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笑眯眯的开口说道：“好，给你们二人半盏茶的准备时间。” “半盏茶过后，你们二人共同享有三炷香的时间。” “在这三炷香的时间之内，谁炮管修整的最为精密，那谁就是胜出者？” 凌振和主官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面看到了跃跃欲试。 半盏茶的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比试开始。 凌振根本不敢多耽误，立刻拿起自己专属的工具开始进行修整。 严全立在郭京的身边。 他一双眼睛左看右看，眉头却很快就皱了起来。 这…… 看上去怎么好像是凌振进度落在后面呢？ 第624章 胜负已分 严全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郭京。 他能确保他刚才挑出来的两根炮管在质量上可以算得上相差无几，但再怎么样还是或多或少会有些差距。 很显然，刚才被主官挑过去的那一根炮管，就是在质量上较为好一点。 国师该不会以为他故意徇私枉法吧？ 严全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 郭京倒是没想那么多。 他很专注的看着这场比赛。 凌振也知道自己的进度有些落后。 但这是他的习惯，向来如此。 凌振沉着冷静，不急不慌着手自己眼前的一切。 主官偶然抬头看了一眼，看到凌振进度比自己落后那么多，顿时冷笑起来发出嘲笑的声音。 “凌振，就凭你现在的速度，竟然还敢污蔑我，说我的功劳全部都来自于你。” “我要是有你这个速度的话，我现在立刻收拾包袱回家重新做人。” 凌振连搭理都没有搭理。 他很平静的专注着自己眼下的一切。 凌振心中清楚。 他手头上的工具虽说是独属于他自己的，但其实也是他在来到这边以后发的。 也就意味着他手头上的工具其实是次品。 这些人当然不可能会给他更好的。 主官手里拿着的工具要好的多。 凌振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相信自己的实力，足以弥补工具的质量参差，所带来的这一点差距。 这只不过是给自己增加了一些难度而已。 也刚好可以挑战自己。 “国师……”严全在旁边犹犹豫豫地开口想要说话。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郭京就伸出一只手掌挡在他的面前，阻止了他想要说的话。 严全瞬间闭口不言。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严全不明白国师为什么要阻止自己说话？ 可他也只能继续看下去。 郭京当然到现在已经看得出来，比赛的双方手中拿来的工具质量都不一样。 但他没有戳破。 看破不说破。 郭京也想看看，凌振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 眼见国师似乎已经发现，却仍旧没有说些什么，旁边的一些官员，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 “让我说凌振技不如人就应该认输。” “何必在这里白白耽误大家的时间。” “和自己的主官争夺利益，吃相也太难看了。” “难怪凌振自从回来以后就一直都被困在这里不得寸进，他这种性格，和他这样的人品，也着实难以有进展。” “这种比赛有什么看头？” “凌振显然就要输了。” “啧啧啧。” “我要是他的话，我绝对不会做的这么愚蠢。” 凌振耳朵里面听到了这些官员们开口嘲讽自己的话，但全部都直接过滤。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嘲讽自己了。 对于他来说，这些背景音早就已经在他的耳朵里面消音了。 他不在乎。 也更加不会为之所动。 凌振眼睛里面闪烁着沉着冷静的光芒。 他知道这是属于自己的一次机会，所以他必须稳稳的抓住。 稳扎稳打才是硬道理。 “我做完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主官突然有些兴奋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工具，看了一眼还在进展当中的凌振，大声宣告自己的成功。 “国师，如今我能证明自己的真正实力了吧？” 他有些得意洋洋的。 郭京却摇了摇头。 “不急。” 旁边有个官员，性格着急。 他直接开口说：“国师，现在还等什么？” “难道现在展露出来的一切还不足以证明吗？” “凌振根本就是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还是快快宣布比赛结果吧。” 凌振现在距离结束自己手头上的工作确实还早得很。 只要是个有眼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不光是这个官员，想直接结束比赛宣布输赢，其他官员的脸上，也都露出来了相差无几的表情，一时之间，好像人人都站在了主官那边。 “不急。”郭京仍旧只说了这么淡淡的两个字。 他掀起眼皮子，随手指向旁边还没有烧尽的香。 “香现在还在燃烧。” “既然最后这一柱香未烧尽，那就是仍旧有时间，只要在时间之内完成的都算。” 有官员的脸上瞬间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 他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主官皱着眉头拉了一把。 他一瞬间清醒过来。 是了。 在他面前的可是国师。 不是什么他随便就能够反驳的人。 这下子他也只能选择闭嘴，以防自己真的说错了什么话。 虽说都知道国师性格脾气较为柔和。 但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若是因为自己太过于急匆匆的不小心触怒了国师的话，就为了这么一个凌振，哪里值得。 看来还是闭嘴的好。 不光一个官员是这么想的。 反正都已经等了这么久的时间了，也不吝啬再多等待一会儿。 他们都闭上了嘴，又是焦急，又是不耐烦的等待着凌振完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郭京看着最后那一炷香，头上的香烟落下。 他站了起来。 “比赛结束。” 凌振也在与此同时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抬起眼眸，擦了一把额头上滑落下来的汗水。 “我完成了。” 郭京微微点头。 随着凌振这句话的话音落下，其他人顿时忍不住了。 “凌振，你难道当真不准备认输吗？” “主官比你完成的时间早多了。” “凭借你现在的这个速度，你也敢说被别人抢了功劳，你是真有那么大的脸还是真有那么大的胆子？” “国师如今就在我们面前，你要是说谎的话，可是会承受不可言说的后果！我劝你识相的话，还是早点认输！” “不过现在就算你认输也已经没可能了，胜负已分，根本不需要验证。” 他转头望着国师。 这位官员言辞信誓旦旦：“国师，我等都是这里面的行家，二人所做的器具，几乎相差无几，那自然就得比拼时间，时间上的比拼，当然是主官更胜一筹。” “几乎不用多看，如今可以直接宣布输赢。” 凌振顿时紧张起来。 他心中都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郭京面对社会官员信誓旦旦说的话，却仍旧不为所动。 他冷静的看着对方，直接下令。 “既然比赛已经完成，那么自然应当进入查验的流程，不是凭借三言两语和三两下，便能够判断比赛输赢的。” “你说呢？” 第625章 再添一员猛将 凌振听着那位官员说的话，原本都有些心灰意冷。 但他根本没想到，郭京竟然会为自己说话。 他惊讶的抬起头看着郭京，眼神当中闪烁着丝丝缕缕的晶莹。 凌振很是感动，因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坚定的站在他这边。 那位官员讨了个没趣。 他张了张嘴，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平，可因为他面对的是国师，所以他也只能选择闭嘴。 主官在这时主动站出来打圆场。 他笑眯眯的说道：“我看国师说的没错，既然都已经完成了，而且还都是在规定时间范围之内完成的，那么理所应当进入查验的流程。” “等到查验的结果出来之后，再宣布输赢也不迟。” 主官之所以会如此说，是因为自信自己能够赢。 在他的心中根本就没有自己会输的可能性。 郭京轻笑了一下。 “既如此，那便开始查验吧。” 严全立刻站了出来主持大局。 他在人群当中点了五个人。 “你你你还有你们两个，作为这一次评判的裁判。” “在评判过程当中务必要公平公正，否则以欺瞒之罪处置。” 其实即便是严全不这么说，其他人也不敢在这方面造次。 毕竟国师就站在这里。 是个人都知道，国师有多么大的威能。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就匆匆流过。 主官原本自信的表情，也在那五个人不断的交头接耳当中变得越来越警惕，越来越犹豫，越来越不可置信。 怎么回事？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宣判自己获胜了的结果？ 这有什么可值得犹豫的？ 难道凌振做出来的器具能够比得上自己吗？ 不可能。 主官在心中立刻推翻了这个想法。 他自认为自己在这个方面早已经淫浸多年，绝不可能会有人能够比得上自己。 何况是凌振这样一个被他看不起的毛头小子。 “国师，比赛结果已经出来了。” 严全亲自下去，收集了五个人所做出来的比赛结果判断之后，回头禀报郭京。 他眼神当中带着一抹复杂。 “说吧。”郭京点点头。 严全语气更复杂了：“获胜的人是凌振。” 他也没有想到。 凌振竟然真的能够赢。 郭京并不意外会听到这个结果。 他嘴角的笑容微微扩大。 郭京自然心中是觉得高兴的。 凌振是他这一次过来主要想要招揽的人才。 凌振能够在比赛方面获胜，并且一力将主官打得落花流水，那也就代表，他即将能够获得一个在火炮方面的人才。 郭京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呢？ 但高兴的人也仅仅只有他。 “不可能。”主官在听到严全说的话之后，脸色直接就变了，他特别激动冲了过来。 “凌振怎么可能会赢得过我？” “绝对不可能。” 严全听到主官如此说，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回过头，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主官。 “你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的意思是认为我在包庇凌振吗？” 唰的一下子。 主官被严全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额头上的冷汗都流下来了。 他听到了自己牙齿微微打颤的声音，但下一秒钟他有些急迫的解释。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只是……只是……凌振怎么可能能够赢得了我……” “可是他就是赢了你。”严全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检查你们两个所修整过的炮管。” “不要在这里质疑我。” 主官二话不说，扭头就冲到了两根炮管的旁边。 他自己做出来的炮管，他当然有信心。 所以他直接去查看凌振做出来的那根炮。 可是他越看脸色越差。 ……怎么可能？ 主官有些狼狈的后退了一步，满脸都透露着迷茫和不可置信。 凌振做出来的炮管竟然真的比他做的要好！ 而且不是稍微好一点点。 是以明显的差距赢过了他。 刚才那五个官员之所以交头接耳脸色为难，就是想着要怎么样宣判比赛结果，才会让主官脸上输的好看一点。 “现在看来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主官脸上灰白的表情，是个人都能看到眼中。 他这番模样也代表他认可了比赛的结果。 郭京站出来主持大局。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他问主官。 主官嘴唇动了动，但最后却一句话都没说得出来，心如死灰，面色更如死灰，立在原地一声不吭。 “其实贫道早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本来面貌。”郭京幽幽一叹。 凌振震惊的抬头。 主官也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郭京却没在意其他人的情绪，继续说了下去。 “贫道之所以会提出进行这场比赛，也是为了给你一个机会。”他对主官说。 “你在火药作这边也已经有多时的时间。” “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贫道想着你的苦劳，再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想到你并没有抓得住。” “反而处处打压污蔑他人。” “甚至抢夺他人的功劳。” “看来如今的你已经不合适在火药作继续停留了。” “贫道如今就罚你，将原本凌振所应获得的一切全都还给他，双倍奉还，赔礼道歉，并且褪去你这一身官服。” “你可有异议？” 主官颤抖着答应下来。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了反水的机会。 凌振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 他感激涕零。 “谢谢……” “谢谢国师！” 凌振抬头的时候满眼都是泪水。 “凌振简直不知该如何以为报。”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而且这辈子都得不到自己应得的东西。 “不必谢贫道。”郭京伸手扶起凌振。 他认真说道：“凌振，这是你凭借自己的实力所赢回来的公平。” “贫道并没有帮助你什么。” “你不需要感激任何人，如果你一定要感激的话，只需要感激你自己。” 凌振听着郭京毫不居功的话，内心之中却觉得更加感激。 换成其他人在这里的话，恐怕都会顺着自己说的话将自己彻底收服，但是国师却将功劳全部都推到了自己身上。 他又不是傻子。 如果只有他自己的话，根本不可能赢得这一切。 是国师给了他一个施展的机会和平台。 凌振心中在这一刻彻底认可了郭京。 第626章 专人专事 凌振眼中的感激被他人看在眼里。 其他人还没有来得及感叹，凌振可真是命好，竟然被他找到了出头之日的时候，却听到了一句让他们更加觉得嫉妒的话。 “凌振，贫道很欣赏你的才能。” “不知你愿不愿意去天策府任职？” “若是你愿意的话，贫道愿在天策府为你留下一隅之地。” “若是不愿的话，也无不可……” “我愿意！”郭京的话都没说完呢，凌振就急匆匆的抢答。 他生怕自己说的慢了，郭京收回成命。 凌振急切迫切恳切不顾一切的道：“凌振当然愿意！” “承蒙国师不嫌弃，凌振愿意以这一身本领报效国师！” 他忙不迭答应。 郭京脸上露出一个诚挚的微笑。 “好。” “既如此那你收拾一下，现在就可过去天策府。” “天策府如今百废待兴，你过去之后自然有属于你的机遇和机会。” “贫道先行一步，在门外等你。” 凌振更加激动和雀跃地点头。 郭京离开之后，其他人全都不知该用何种眼光看待凌振。 他们这里并没有和凌振关系好的人。 想要多说两句话都没有位置。 严全在这时走到凌振的身边，有些感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凌振，国师能够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 凌振也信以为然的点点头。 他也这么认为。 严全看到凌振脾气这么好，眼中的笑意更明显。 虽说他原本没怎么在意过凌振，但现在，凌振显然一朝得势，绝对不是以后这些官员能够欺凌和漠视的人，他与之多多交好的话也是不亏的。 所以他又耐心多叮嘱了两句。 “既然能够得到国师的看重，有幸进入天策府，日后你在天策府肯定要为国师好好效力。” “若是有什么地方不懂不会，或者有什么材料稀缺的话，你大可以回来我们这里，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凌振抿了抿嘴。 他轻轻点头。 “那我就先谢过严提点了。” 这么多时间以来的毒打，也让他学会了官场上的曲意迎合。 而且严全确实也没得罪过他。 二人之间的氛围一派和睦。 等到凌振收拾好了东西，来到门口的时候，便看到了停留在门口等待着他的郭京。 他有些激动，抓紧了自己的包袱。 “国师，我来了。” 说的好像就像是什么步入神圣婚姻殿堂的庄严宣誓一样。 ……郭京在心中默默吐槽。 但他面上未显露分毫。 “你来了就好。” “走吧，随贫道一起去天策府。” 凌振坚定点头。 “对了，你看看这东西能不能做得出来？” 凌振有些疑惑的接过郭京手中递过来的东西。 他看了两眼。 然后又看了两眼。 凌振神态变得有些激动。 “国师，这这……” “这是从哪里来的火炮图纸？是我们这边的匠人研发出来的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可否见一见研发图纸的人？” “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郭京摇了摇头。 凌振有些失望。 “不能吗……这说的也是，毕竟能够做出这种图纸的人，身份确实应该保密，以免被他人的探子发现……” “贫道不是这个意思。”郭京开口解释。 “研发图纸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凌振脑子里面转了一下就回过神来了，不可思议的看着郭京。 这图纸竟然是国师做出来的！ “所以这火炮图纸能做吗？”郭京再次询问。 凌振全身打了一个激灵，他二话不说猛点头。 “能，当然可以。” “只要给我一定的时间，我绝对可以将这份火炮图纸复原。” “这火炮比我们现在所拥有的火炮要更加先进，而且在精密度上面也更加好掌控。” “我有信心可以一试。” 凌振能够看得懂这份火炮图纸，郭京内心当中就放心了。 他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既然你有信心的话，那火炮就交给你了。” “以后我们天策府的火炮可全都看你。” 凌振身上猛的被压下了这么大一个重担，但他却丝毫不觉得有压力，反而精神振奋握拳。 “请国师放心，凌振一定会好好干。” “贫道先带你回天师府认门。”路上，郭京说道。 凌振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他反而还感觉特别被重视。 认门。 这是多么亲近的两个字啊。 回到天师府后。 郭京带着凌振一起去见了朱小悠。 朱小悠在外人面前，向来都不可能会落郭京的面子。 她歪歪头有些疑惑。 “师兄，这是谁？” 郭京伸手为二人互相介绍。 “师妹，这位是凌振。” “他是我找来的火炮方面的专家。” “凌振，这位是我师妹。” 朱小悠眼睛一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凌振甚为拘谨：“……女道长好。” 朱小悠嘴角抽了一下。 这凌振用的什么破称呼？ 她装作自己没听见的模样。 郭京也觉得有点搞笑。 他忍着自己的笑意开口说：“凌振，以前火炮的事情都是我师妹在研究，如今你来了，那可以交给你了。” “师妹，你可以将手头上研究的枪炮的事情交给凌振。” “这样你也可以安心去研究其他的事情。” 太好了。 朱小悠心中忍不住欢呼。 她总算是能够甩出去一个包袱。 凌振倒是有些担忧的看着朱小悠。 宋朝重用女子的事情太少了。 但是国师的师妹当然不可同一而论。 凌振现在很担心，非常担心。 他刚一来就抢了国师的师妹的活，会不会被排斥？会不会让自己受到如同火药作一般的待遇？ 朱小悠直截了当答应了郭京的话。 “当然可以。” “我这就将所有的资料信息整合交给他。” 凌振惴惴不安。 但他又有口难言。 郭京还有朱小悠都没有在意他的情绪。 长久时间以来的排斥和打压，让凌振心思变得格外敏感，这种事情只能随着时间慢慢的冲淡，不能一蹴而就。 凌振也确实无愧于他的震天雷之名。 他很轻松的就看懂了朱小悠教给他的那些东西，并且快速上手，带着一系列用具，回到天策府直接就开始实操实验。 完全没辜负郭京一点的苦心。 郭京自然是相当的满意。 不过唯一不开心的人恐怕就是朱小悠了。 第627章 柔福帝姬来访 凌振的进展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快的可怕。 他无愧于他自己的天赋。 虽说郭京已经将大部分的事情交给了凌振，但其实他和朱小悠却并没有直接当甩手掌柜。 朱小悠晃荡着自己的腿，眼神当中充满了复杂。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直都弄不懂的问题，在短短时间之内，竟然能够被凌振攻克。 她这下子是真的心服口服。 “这个步骤，还有这边这个横截面，我觉得可以做成这个形状的，这样的话，整个炮管的威力会大幅提升。” “改动这个你还不如改动底座呢，底座现在的后坐力太强了。” “这个后坐力是在正常范围之内的，只是不太合适，适用于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我觉得没有必要改动底座。” “国师觉得如何呢？” “贫道觉得应该先上手实操……” 三个人总是会在天策府中聚成一团，互相讨论。 如此，进展那是真的像是装了马达一样。 快的要命。 其他人对这个场面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郭京朱小悠还有三人经常在天策府当中开会研讨，为的就是制作火炮的问题，甚至有时候说着说着吵起来都有可能。 当然了，国师当然不可能会参与他们两个的吵架，一般都是朱小悠和凌振两个人吵得格外激烈。 就在两个人即将陷入又一轮激烈争吵的时候。 门口却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下人过来通报。 “国师，柔福帝姬上门拜访。” 朱小悠原本激动的情绪顿时戛然而止。 她的声音哼哼唧唧的，像是蚊子在叫。 “我就说吧，有些人啊，魅力可真是太大了，这什么公主啊，帝姬呀，总是五次三番的过来。” “简直就像是招惹狂蜂浪蝶的花骨朵一样。” “啧啧啧。” “令我们这些人简直自愧不如。” “哎呀，也不知道某些人在有了柔福帝姬的青睐之后，还会不会记得我们呢？” 她阴阳怪气的就开口说了。 朱小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她心里面就是觉得特别的不舒服。 而且酸酸的。 朱小悠在心里面反思了一下自己，觉得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么还能是谁有问题？ 肯定是郭京有问题。 郭京听到朱小悠这么说，心中有些无奈。 他跟柔福帝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可他要这么说的话，朱小悠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朱小悠现在这个状态还挺好玩的。 他要是不趁机逗弄一下的话，那他简直枉为人。 “柔福帝姬和我怎么可能有可能？” 朱小悠冷冷的哼了一声。 “我可没有说某个人是你，你可别对号入座呀。” 郭京下一句就接上：“不过柔福帝姬确实气质贤淑，温柔大方。” “你！”朱小悠瞬间被气的手都在抖，对着郭京怒目而视。 她咬了咬牙。 “好好好。” “你要是觉得她好的话，那你就去找她吧。” 朱小悠翻了个白眼，用后背对着郭京。 能够看得出来，她被气得不轻。 郭京顿时笑得不得了。 凌振在旁边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新奇。 原来国师师兄妹的关系竟然这么好吗？ 而且高高在上的国师也有这种时候。 给人的感觉更加亲近了。 郭京哄了朱小悠几句把人哄好之后，这才对外面的人说。 “请柔福帝姬进来吧。” 他在内心当中思索了片刻。 柔福帝姬绝对不会无端端的过来。 她之所以会来这里，肯定有事。 那是什么事呢？ 能够让根本就不方便出宫的柔福帝姬，特意找到这里来的事情少之又少。 郭京在内心当中已经有了确定的猜测。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柔福帝姬这次来这里恐怕是为了赵佶。 柔福帝姬娉婷袅娜地走了进来。 她望见郭京，轻轻一拜。 “柔福帝姬参见国师。” “不必如此多礼。”郭京摇了摇头，在半空当中，虚虚伸出手扶了一下。 柔福帝姬顺着这个姿态平静的站起身。 她轻轻开口。 “国师想必应该已经清楚我会来这里的目的。” 她抬起头露出自己秀美又修长的天鹅颈。 朱小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身来，她上下打量柔福帝姬，又看了看自己，她脸上露出一抹酸涩的情绪，闷声闷气的瘪瘪嘴不说话了。 柔福帝姬却在这时变得有些愁苦。 “柔福希望国师能够相助。” “父亲现在病重……兄长又不重视，柔福实在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了，所以受太后所托前来找国师救命。” “恳求国师出手相助帮忙。” 她眼睛里面含着泪水，再度盈盈一拜。 郭京听闻是这件事情，内心当中一松。 果然。 他的猜测没错。 不过赵佶竟然能够把自己硬生生气病了，也确实是个人才。 赵桓自然不可能会管的。 因为他就是那个把赵佶气病了的罪魁祸首。 赵桓说不定背后知道了还会大笑三声。 赵佶如同郭京所想，确实是被气的。 自从那天他的家底被查封，全都强行搬出去之后，他就气得心肝都在痛。 当天晚上，赵佶左思右想硬是没能睡得着觉，坐在窗口吹了一夜的冷风。 第二天他就病了。 当时其实比较容易能够治好。 赵佶却想了一个办法。 他想让自己病症缠身，以此来让赵桓服软。 可他根本没想到，赵桓压根连想管都没想。 赵佶的打算失败了。 赵桓不重视这件事情，太医自然也不可能表现太多。 太后是实在没什么其他办法了，所以这才拜托柔福帝姬过来找郭京。 最少也得先保住赵佶的命再说。 郭京听完柔福帝姬说的这番话，顿时思索起来。 赵佶要不要救呢？ 答案很简单。 郭京内心当中顿时下了决定。 要救。 赵佶现如今的用处还有很大。 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而且赵桓最近实在有些不听管教。 看来是飘了。 有一个生龙活虎的赵佶压在他头上，他还能屈就一些。 多多少少也应该给赵桓一个教训。 不能让他闹到现在四六不分的地步，就连大小王都分不清了。 “唉……”郭京叹了口气。 “你起来吧。” 柔福帝姬心中顿时一紧。 国师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愿意出手相助吗？ 第628章 好狠的心 “国师……！” 柔福帝姬焦急的不行。 她眼睛里面的泪水都摇摇欲坠的模样看上去实在是惹人心生怜悯。 郭京倒没有那么多想法。 他轻轻摇头。 “好了。” “贫道并非是不打算相帮。” “既然太上皇病重，那么贫道自然应当出手相助。” “你不必担心，贫道答应你了。” 柔福帝姬听到郭京这么说，内心当中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 “多谢国师。” “柔福感激不尽。” 不得不说，柔福帝姬确实无愧于她的名声，一举一动都翩然若风，透露着皇宫帝女的风范。 郭京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就跟柔福帝姬还有朱小悠一起进宫给赵佶治病。 穿越之前。 郭京的爷爷是老中医。 郭京因为耳濡目染的原因，也颇有理论。 多多少少能够算得上是纸上谈兵的那一挂。 朱小悠之前跟大夫当过药童，有实践经验。 郭京就是因为这个才要带上自己的师妹。 两个人一个有理论，一个有经验，结合起来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医生。 反正郭京是这么认为的。 路上。 朱小悠看着端坐的体态端庄的柔福帝姬，越看越觉得自己内心当中不爽。 她忍不住开始小声的哼哼。 柔福帝姬却在这时直白又落落大方的开口询问。 “不知朱姑娘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难道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吗？” 朱小悠愣了一下。 她显然也是没有想到，柔福帝姬会这么直截了当的问出来。 朱小悠直接撇了撇嘴。 “我为什么这么看着你，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哼！” 柔福帝姬露出一个温婉的微笑。 “柔福还真的不知道呢。” “不知朱姑娘可否见教？” 朱小悠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说。 她想了半天，这才憋出来一句：“见教倒是用不上，我只不过在想等到结束之后要跟师兄去吃哪家馆子，吃什么菜。” “不过这应该不足为柔福帝姬所说。” “毕竟柔福帝姬乃是皇宫公主，想必不在意这些。” 柔福帝姬眼神微微一沉。 她笑着开口：“朱姑娘这种话就说笑了。” “我虽然是公主，但是父亲早在很久之前就教导我们不可小看任何人，更加不可小瞧民间。” “朱姑娘愿意说的话我也很愿意听，更何况能够多多了解国师也是我的幸运。” “不过姑娘这么黏着国师的话，不知会不会耽搁些什么，国师毕竟是做大事的人，我们女子还是不要太牵连为好……” 柔福帝姬不咸不淡的刺了朱小悠一句。 她又好像知道自己说的不对一样，笑着补充。 “差点忘了，朱姑娘毕竟是国师的师妹，跟普通的小女子不一样，我这么说话倒是有些失之偏颇了。” “还请朱姑娘见谅。” 朱小悠气的不行。 她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见谅什么的倒是谈不上，柔福帝姬以后能够管得住自己的嘴就好。” 她说完直接就凑到了郭京身边。 连个眼神都不再分给柔福帝姬。 柔福帝姬慢慢捏紧了自己的手指。 手指尖都变得葱白色。 不过她脸上仍旧维持着落落大方的表情。 等到了皇宫当中之后。 郭京先是下手诊断了一下，判断出来赵佶确实感染的是风寒，现在进行治疗的话，还不会病入肺腑演变成肺炎。 郭京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他来的比较早。 也还好，柔福帝姬请人请的时间比较早。 郭京将自己的诊断说了一声。 他道：“恶寒发热，不能一蹴而就，但我现在可以小施几针先让太上皇醒过来。” 柔福帝姬感激地点点头。 “那就麻烦国师了。” 郭京自然是那个理论派。 动手的人是朱小悠。 朱小悠不拖沓。 她按照郭京所说的下针位置，三下两下几针下去。 赵佶很快就悠悠转醒。 他醒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知天昏地暗，迷茫地睁着眼睛，在看到床边的人的时候，视线慢慢聚焦。 很快。 赵佶就看清楚了自己床边出现的人是谁。 他瞬间变得激动起来。 “国师。” “难道真的是国师吗？” “是不是朕已经病入膏肓出现了幻觉？” “没错，肯定是幻觉。” “赵桓怎么可能会让国师来到这里？” 郭京主动上前一步。 他温和地开口说道：“太上皇不必多虑，确实是贫道。” 他的手触碰到了赵佶的手。 赵佶感受到手上的温热之后瞬间破防。 他嚎啕大哭。 “原来当真是国师。” “朕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到国师了。” “国师啊国师你有所不知，朕这段日子过得真是好苦！苦不堪言，苦从心中来，难以下咽。” 柔福帝姬在旁边看着自己的父亲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面色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她往后面退了一步。 她转头看着朱小悠。 柔福帝姬主动开口提议：“朱姑娘，既然你已经施针结束的话，那不如和我一起出去吧，宫中的花园如今风光正好，你要不要去看看？” 朱小悠也能够体会到柔福帝姬的善意。 她点点头。 坦白来说。 看着赵佶这样一个老年人哭的鼻涕眼泪全都流下来的样子，朱小悠也觉得有些恶心。 还不如就此出去。 虽说她不是很喜欢柔福帝姬，但柔福帝姬多少也算是美女，看着还算养眼。 二人一起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赵佶在察觉到室内只剩下自己和国师二人的时候哭得更加放纵了。 他迫不及待地告状，哭诉自己这些时间以来的委屈和憋闷。 “国师你有所不知。” “赵桓那个小兔崽子竟然派人把朕的私库全都给搬走了，美其名曰说什么？填充国库，但谁不知道他根本就是为了故意报复。” “朕这段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甚至还生了病，他都不愿意派个太医过来给朕看看。” “如果不是因为柔福那孩子还算有些孝心，派人去把你请了过来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国师，你就得给朕上炷香了。” 赵佶委屈地不停上眼药。 “朕的心里实在有苦难说，这段日子也让朕看清楚了赵桓那小兔崽子的真面貌。” “他真是好狠的心啊。” “对自己的爹都能下如此毒手。” 第629章 父子间的裂痕加剧 “原来爹爹是这么想朕的啊！” 就在这时，一个夹杂着怒气的声音传来。 郭京还有赵佶一起转头看去，就看到赵桓大踏步，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赵桓直接站在床头。 他满面都是冷漠的怪笑。 “朕这个当儿子的竟然不知道亲爹是如此看待自己。” “甚至在背后恶意中伤抹黑。” “爹，难道你的心里就不觉得有愧吗？” “你！”赵佶一瞬间气急败坏。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赵桓直接反驳。 “且不说国库现在的钱确实不够了，就说爹你的私库又何尝不是搜刮的民脂民膏，趁现在拿过去填充国库有任何问题吗？这就当作是帮你行善积德了，何况你的私库本就不只有那一个，这些年来你在朝，在其位，谋其事，有多少时日是真的做出东西来了的？” “就算要接受天下百姓的供养，那也应该供养一个有才德的帝君。” “爹，你说你自己算是有才还是有德？” “何况请太医这件事情，爹你从来都没有派人手去说过，朕又怎么可能会知道你生病了呢？” “一派胡言。”赵佶气得险些吐血。 他瞪大眼睛。 “谁允许你如此说话？” “赵桓，如今你是天子，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朕就是不知道。”赵桓说的理直气壮。 “你是太上皇，是朕的生身父亲，朕为何要在你这里加派人手多加监视，那岂不是显得朕没有容人之度吗？” 说的难听粗俗一点，这话就纯属放屁。 赵桓怎么可能会不在这里加派人手？ 但他这番话面子上是过得去的。 而且郭京也确实相信他。 赵佶恐怕是真没有把自己病重的事情告诉赵桓，让他给请太医。 为的还不是自己的面子？ 接下来不管赵佶说的是什么，赵桓都能够找到借口和理由反驳。 赵佶神态都变得狰狞。 他胸口呼哧呼哧的喘气，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漏了气的破风箱。 就连脸色都变得涨红。 赵桓却根本得理不饶人。 他冷冷一笑。 “既然父亲都已经说了，朕坐视不理，那朕以后就真的坐视不理如何？” “何况你也不想想，就凭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你真的配当我爹吗？” “但凡你有一瞬间将自己的儿子放在心上，将朕放在心上，都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局面。” “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赵佶呼吸的气息越来越急促。 郭京一看事态马上就要失控。 赵佶这看上去几乎快要吐血的模样，要是再不多加以阻止的话，恐怕真的会被直接气死。 “好了。”郭京皱起眉头，开口劝阻。 “官家，还有太上皇，你二人本为父子，不必吵得如此大动干戈。” “太上皇息怒。”郭京叹了口气说道，“气大伤身，以你如今的身体状态不可如此躁怒。” 他的手轻轻搭在赵佶手腕上。 “官家也少说两句吧。” 赵桓望着温声出言安抚赵佶的郭京，再听听他对自己说的什么，他心里顿时变得不平衡起来。 赵桓一阵冷笑。 “好好好。” “果然不愧是朕的亲生父亲，确实是有手段，如今连亚父都被笼络了过去，好，既然这里容不下朕的话，那朕走便是。” “只希望爹爹你千万不要死的太早，要不然的话看不到我治理下的大宋国泰民安。” “呵！” 赵桓说了一顿狠话，直接扭头离开。 看他的背影也确实气愤了。 “哦，对了。” 快要走出二人视线的时候，赵桓猛的停下脚步，回头高喊道：“既然爹爹觉得我一直都对你不公的话，那朕不如让你感觉感觉什么叫做真的不公！” “也免得你心口不一！到时候还要说是我把你气病了去！” 赵桓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带着他的阴阳怪气一起离开了。 他刚一出了这边宫殿的门，就立刻吩咐在自己身边待命的黄真。 “黄真，刚才朕说的话都听到了吧？” “龙德宫以后的月例可以缩短了。” “这里的下人竟然会让朕的亲爹病重到如此地步，看来也是不堪大用，还不如一个柔福帝姬有用，能够请来国师。” 赵桓就是因为知道事情的根本原委，所以才会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他生怕赵佶在郭京的面前抹黑自己。 他直接冷笑着做下决定。 “以后龙德宫这边的下人人数，也可以砍去一半了。” “如今太上皇的身体病重，想来是根本就不合适出宫。记得！千万看好了！若是太上皇有个什么闪失的话，朕唯你是问。” “是，官家。” 黄真赶紧点头应下。 他在心里暗暗叫苦。 太上皇这次恐怕是真的把官家惹怒了，要不然他不可能会发怒到这个地步啊。 话虽如此说，等赵桓回到自己宫中之后，稍微消了气，还是把御医派了过去。 他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赵佶死去。 赵桓原本的打算是想再拖一段日子。 他想让赵佶知道知道惹怒了自己的下场。 这很显然，他的计划出了错误。 赵桓根本没想到太后竟然会让柔福帝姬把国师给请进去。 赵桓有些懊恼的揉了揉额头。 “该死！” 也不知道他骂的是谁。 他走了之后，赵佶气的直哆嗦。 眼看着这是中风的前兆。 郭京在心里咋舌。 赵佶还真是气性大啊。 恰在这时，朱小悠和柔福帝姬一起偷偷摸摸的回来了。 “皇上应该走了吧？”她小声嘀咕。 她们两个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回来，但看到了赵桓的銮驾。 两人二话不说直接溜走。 生怕掺和进去，不小心得罪了哪一边。 郭京听到朱小悠的声音，他大喜过望，连忙挥了挥手。 “师妹，你快过来为太上皇救治。” 朱小悠赶紧听从郭京的吩咐，一顿扎针。 郭京说把针落到哪里，她就把针落到哪里。 等到赵佶好不容易感觉自己能够喘出来一口气的时候，看都没看朱小悠一眼，双手紧紧抓着郭京的手，悔恨交加。 他声泪俱下。 “国师你可都看到了，这个逆子竟然如此对朕……” “这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该怎么过呢。” “何况朕也是有苦衷的。” “没想到他竟然记仇记到了现在。” 赵佶一边说一边擦眼泪。 郭京面上也悠悠叹了一口气。 “陛下不必多虑，想来官家只是孩子心性，过段日子就会好了。” 第630章 君臣和谐 郭京话虽然是这么说的。 但他却避免不了在心里面吐槽。 赵佶也真是的。 做戏给别人看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做到了自己的头上。 这两父子之间到底是个怎么回事，旁观者不清楚，赵佶这个当局者总不可能不清楚。 因为偏心而起的问题。 也最终会因为偏心而结束。 赵佶早在最开始不想让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平白无故登上皇位，以至于葬送性命，推举了自己不宠爱的儿子，让赵桓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就应该会料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结局。 郭京心中虽然如此吐槽，但面上却多少安抚了几句。 眼看着赵佶神态透露出一丝疲劳的倦意，郭京起身告辞。 柔福帝姬起身相送。 她满脸都是感激的神态。 她在宫殿门口对着郭京盈盈一拜。 “多谢国师出手相助。” “倘若不是国师的话，柔福今天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公主不必多礼。”郭京摇摇头。 “这都是贫道应该做的。” “送到这里，公主就不必相送了。” “请回吧。” 柔福帝姬这才站定在原地目送一高一矮的身影远去。 她眼神中盛满了复杂的波光粼粼。 刚一出来，郭京扭头叮嘱朱小悠：“你先回去，我有事要去官家那边一趟。” 朱小悠在大事面前从来都不会犯错。 她立刻点头，背着药箱离开。 郭京扭头转向赵桓那边。 垂拱殿中，赵桓怒气满盈。 他用力握拳。 “亚父当真是不知所云。” “这国家天下乃是朕的。” “就算是我亲爹，又怎么能够越得过我去？” 赵桓内心当中腹诽。 自己那个活爹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 可现在，亚父也一样。 自己不就是最近这段时间跟老师走的比较亲近吗？结果却让二人走到一起去了。 这算什么？ 难道自己要算是二人之间的推手吗？ 赵桓越想越气。 就在他怒气上头的时候，黄真突然进来禀报。 “官家，国师已经到了外面了。” “不见，让他回去。”赵桓一挥手，满脸都是怒火。 “现在知道来见朕了，早些时候干嘛去了？” “说不见就不见！” 赵桓心中憋着一口气，难免会赌气。 黄真却没有如实回去禀报郭京。 他往前走了两步，慢声细语的劝说。 “官家，事情不能一概而论。” “倘若你今天拒绝了国师的见面的话，说不定国师又会被太上皇那边笼络。若是如此的话，官家岂不是处于岌岌可危之地。” “何况国师今天来见你，说不定是为了说些什么事情，若是刚才的那些是误会的话，那国师可就被误会的太深了，说不定会让你二人之间离心。” “万一中了小人的计谋可就不好了。” 对呀。 赵桓心里的怒气未消。 但他忍不住顺着黄真的话开始思索。 倘若这真的是活爹给自己设下的一个局，那自己现如今如此应对，岂不是要寒了亚父的心，硬生生当个推手，亲自将手推到亚父的身上，把他推到活爹那边去。 不行。 赵桓立刻做出反应。 他咳嗽了两声。 “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朕见见也无妨。” 黄真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立刻回去告诉郭京。 顺便将郭京迎了进来。 郭京一进来他就退了出去，将这里的空间留给这君臣二人。 赵桓脸上余怒未消。 他冷着脸色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瞧瞧这是谁？” “原来是朕的亚父，大宋的国师。” “怎么没有在太上皇那里，反倒是今天有空过来看朕了。” “难道是太上皇留不住人吗？” 郭京知道他的脾气。 他也没打算跟他硬刚。 虽然郭京心里也觉得不爽。 瞧瞧赵桓这话说的。 知道的是他在吃醋阴阳怪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他的所有物呢，见个什么人做个什么事情都得被处处限制束缚。 郭京微微垂下眼帘，好言安抚，语气柔和万分，完全看不出来他内心当中的腹诽和吐槽。 “官家要是这样说的话，那可就折煞贫道了。” “贫道又何曾贪恋过太上皇。” “官家莫要生气了，这不是事情刚一结束，贫道立刻过来找你了吗？” “原来亚父还知道过来找朕。”赵桓冷笑更甚。 “官家。”郭京柔和的唤了一声。 他的表情当中带着几丝无可奈何。 “贫道当真不是故意做下今天之事。” “莫非官家会觉得贫道亲近太上皇吗？” 赵桓抿着嘴没有说话。 但是从他的表情里面就能够看得出来，他就是这么想的。 郭京上前多走了一步。 他用推心置腹的语气开口安抚赵桓。 “贫道之所以会如此做，其实主要还是为了官家好。” “即便是案板上的鱼肉，再怎么任人宰割，也终究还有一层身份在上面挂着……” “若是做的太过分了的话，恐怕会给别人话柄，有些表面功夫还是得做一做的，尤其是现在官家大权在握，更加不能放松警惕，免得给别人留下了可以抓住的把柄，横生枝节。” “无论如何，太上皇也是官家的亲生父亲，父亲病重，做儿子的不说日日夜夜伺候在床边，也应该服侍尽孝，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官家近日以来做的事情，恐怕会拿捏住这一点以此进行抨击。” “贫道如此为之，也是为了官家的名声在外。” 赵桓心下恍然。 也对。 亚父说的没错。 如果让那群朝中大臣知道了，他晾着自己亲爹生病不管的话，恐怕又要有一大堆的折子砸在他的案头了。 赵桓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头疼。 他心里面的气直接就消散了。 赵桓亲自在龙椅上面走了下来，伸手抓住了郭京的手。 “朕也不是故意生气的，亚父心中应该能够理解。” “他虽是朕的父亲，但他的心从来没有落到过朕的身上，亚父才是真正对朕好的人，朕有时会像孩子一般，亚父应该不会怪朕吧。” 赵桓字字句句言辞恳切。 郭京摇了摇头，表面温和。 “怎么会呢？” “官家是君，贫道是臣，遑论我二人之间还有一层亚父亚子的身份，无论如何，贫道自然不会与官家生气。” 赵桓也顺坡下驴说了软话。 “朕就知道亚父对朕最好了。” 二人之间看起来和谐万分。 但具体如何也只有二人心中自己所知。 第631章 罪大恶极 郭京眼看着现在的氛围不错，便主动提及起来一件事情。 “官家，贫道前些日子的时候一直听着有人说朝廷要对西夏用兵。” “就连张叔夜都主动登门拜访，提起这件事情。” “为何贫道从不知道？” “这件事情是真是假？” 面对郭京的询问，赵桓脸色稍显有些尴尬，随后选择了沉默不语，紧紧闭上嘴巴。 郭京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显然是已经心虚不敢承认了。 他自然知道对西夏用兵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郭京眉头微锁。 他露出一副不太赞同的模样，但最后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有，直白的说。 “官家，如今刚刚跟金朝打完一仗。” “正处于一个休养生息的时候，眼下春耕在即，想必应该没有什么其他事情会干扰吧。” 郭京言语之中微微暗示提点。 赵桓尴尬的想要满地乱爬。 他闭口不言。 最为重要的是，这件事情，郭京并没有直白的开口反驳。 倘若郭京直白开口反驳的话，那他还有话能说。 可郭京只是提到了春耕。 赵桓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没能承认。 他也不可能承认。 现在要是承认了的话，那他岂不是要面对亚父无穷无尽的唠叨。 而且他还得解释解释，为何这件事情，郭京明明贵为国师，却一概不知。 但他也没有否认。 赵桓心中很清楚，倘若自己现在选择否认的话，那接下来自己可就有的要解释的了。 俗话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这都已经驷马难追了，怎么还可以说谎话？ 赵桓打了一个哈哈，试图蒙混过关。 “亚父说的对。” “春耕对百姓来说确实是较为重要的事情。” 赵桓说着还不住点头。 他浑然没有提及，郭京刚才与自己所说，对西夏用兵的事情。 这种事情只要二人之间能心知肚明就好。 要是真的直白地拎出来，大说特说的话，反而有伤和气。 郭京点点头。 “官家心中有数就好。” 他的一语双关，让赵桓更加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 倒不是说他是真诚地进行自我反省，主要还是觉得这种被追问的滋味实在难受。 而郭京说到这里也就说完了。 打直球是不可能会打直球的。 在朝廷中做事，圆滑才是硬道理。 这个道理他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学会了。 等到赵桓好不容易熬到亚父离开之后，立刻表情一变。 “黄真，你现在立刻去将耿南仲给朕叫过来。” 赵桓难掩自己脸上的怒气。 耿南仲没头没脑的，又一次被叫进宫。 他刚左脚踏进宫门，便立刻迎来了劈头盖脸的一顿疾风暴雨。 “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这件事情为什么会突然传到了亚父的耳朵里面？” “耿南仲，朕叫你一声老师，但你别忘了朕现在的身份，可早就不是曾经那个太子了！莫非如今你竟然也敢如同历朝历代的其他太师一般，以下犯上，欺瞒于朕了吗？” 耿南仲直接都被骂懵了。 怎么回事？ 他最近这段时间挨骂，怎么比他一年挨的骂还要多？ 但他听出来了，赵桓到底在愤怒什么……听出来了以后，他更加觉得自己冤枉了。 赵桓上次就因为这件事情把自己叫进宫里面来骂了一顿，现在这不是梅开二度吗？ “官家，为何会突然又提起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不是之前已经提过了吗？”耿南仲隐忍着心里的憋闷。 “提过了就不能再提第二次。”赵桓冷笑着用看似肯定实则反问的语气说。 他现在心里面一肚子火。 可他又不敢对着郭京发火，于是也只能找一个能够承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火气的人来发泄，权当是出气筒了。 “当然不是……” 耿南仲接下来的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朕上次就已经叮嘱过你，让你好好处理这件事情，没想到你根本就没把朕放在眼里。” “别说百姓们之间的谣言没有处理完，就连朝中的大臣张叔夜和亚父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你到底该当何罪，竟敢泄密？” “我真的没有，官家。”耿南仲用尽全力拼命辩解。 他伸手指天。 “倘若我真的让这个秘密从我嘴里宣泄出去的话，那就叫我直接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以我的性命发誓，我真没有做过。” 赵桓不信。 他信的时候是真信。 不信的时候也是真不信。 耿南仲这番模样落在他的眼中，反而变成了耿南仲用誓言来威胁自己。 赵桓显然就是那种好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格。 他当即开口责问。 “是吗？” “即便你发誓再狠又如何，这件事情朕早就已经说过，只有你跟朕两个人知道，现在不光是小道消息流传，甚至全京城都已经知道了。” “不是你难不成还能是朕？” “何况就算不是你，朕上次便已经提过这件事情，让你去好生处理，你处理的结果，就是处理到了亚父的耳中。” “真是一个好处理！” 耿南仲简直欲哭无泪。 他心里面憋闷的厉害。 他哪里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有谣言流传了出去？ 这让他想要抓一个人来顶罪都顶不到。 对西夏用兵这件事情确实只有他跟赵桓之间知道。 可他真的没有泄露过任何一次的秘密。 他要怎么解释才能被相信？ 耿南仲心里面无助极了。 赵桓看着他这副模样，非但没有心生怜悯，反而是更加愤怒。 赵桓不悦地开口低吼。 “你露出这副表情做什么？” “莫非朕现在还冤枉你，甚至连说你两句都不成了吗？” “没有。”耿南仲弱弱的为自己辩解。 赵桓从鼻子里面哼出冷笑的音节。 “是吗？” “你说这件事情要怎么办？” “亚父今天都主动特意进宫来问朕这件事情了，你想要朕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如若不是你泄密导致这件事情被亚父知道的话，朕本来不必面对这种事情。” “耿南仲，你真是罪大恶极。” “倘若因为这件事情，让朕和国师之间离心的话，你就算有一百个头都不够朕砍的。” 第632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耿南仲又怎么会愿意将这样一个罪名背到自己身上？ 他脑子一转。 仿佛有灵光一闪。 耿南仲一瞬间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官家，官家！我想到了！” 赵桓不耐烦的斜愣着眼睛看他。 “你想到了什么？” 耿南仲却语气很急地开始甩锅。 “我想到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被其他人知道的了？” 耿南仲说的特别笃定。 “这件事情肯定是国师告诉别人的。” 赵桓听到他这番话，差点没被气笑。 赵桓横眉冷对。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如果国师真的知道这件事情的话，又怎么可能会现在才过来责问朕？” “那就是国师是最近才知道的。”耿南仲说的更加肯定。 他信誓旦旦。 “国师有通天之能，这件事情说不定就是他自己算出来的，曾经他不也是能够未卜先知十分厉害吗？” “此事必定是国师动用了力量，推演天机，在天机里面看到的一丝命运轨迹，从而发现了我和官家之间的密谋。” “我可以保证，自己从来都没有试图泄露过这件事情，而这件事情也绝不可能是官家自己吐露出去的。” “那除了国师推演天机看破未来还能有什么可能？” “总不能是角落里的老鼠知道的，然后告诉了人吧。” 垂拱殿哪来的老鼠？ 耿南仲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甚至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官家，可别忘了。” “之前你我二人，之所以会选择将对西夏用兵的这件事情保密，怕的就是国师不同意。” “而我们也都知道，国师肯定不会同意的。” “我斗胆猜测，国师肯定是先一步推算出来这件事情，然后派人在民间散播谣言！” 赵桓眼神微微一暗。 “你继续说。” 没有否认，那自然就是肯定。 耿南仲心中一动。 赵桓既然不是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话，那就大有操作空间了。 “官家，我觉得我知道了真正的答案。” “肯定是国师算了出来，然后借用百姓们的事情，试图让我们不能对西夏出兵。” “因为国师根本就不同意这件事情，但又不好直说。” 赵桓心里将信将疑。 但他嘴上却仍旧像是死鸭子一样硬。 “不要胡说八道。” “亚父如果真的不同意的话，肯定会对朕直言不讳。” “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你自己的猜测罢了。” 耿南仲心中却了然。 再怎么说他也在东宫待了十来年的时间，要说这宫中最了解赵桓的人是谁，那必然就是他了。 他一看赵桓这番模样，就知道他内心里面已经信了几分，但碍于颜面不好说出来罢了。 耿南仲内心一震。 他继续上眼药。 “如若不然，官家觉得，为什么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密谋会被透露出去呢？” 赵桓心里面的不耐烦越来越多了。 他开口呵斥：“够了，朕让你过来，难道是一直听你不断反问的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即便国师有通天伟能，也不是让你在背后这样编排的！” 眼看着赵桓根本就不信自己说的话，耿南仲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一点触及了他的雷点，但他并不气馁，而是选择了转换一个思路。 “官家莫要生气。” “即便我刚才说的话可能会有出入，但太上皇从始至终可是一直都在拉拢国师，国师兴许是为了太上皇也说不定……” 耿南仲会说这番话，完全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但他根本就没想到，刚才因为这件事情，赵桓和郭京之间已经发生了不愉快。 赵桓听到他这么说，瞬间回忆起来刚才的事情也刚好被戳中了痛点。 他的脸色顿时一变。 耿南仲看到他骤然变化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说的这番话有效。 他连忙继续输出。 “我对官家的心绝对忠心耿耿。” “这件事情本来是我与官家一起商议出来的，若是我将这件事情透露出去的话，那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情。” “何况……官家，我斗胆猜测，刚才国师是不是已经来过？” 赵桓闭口不言，表情有些烦躁。 耿南仲瞬间了然。 “想必国师的意思就是不同意吧。” “官家，你得知道一件事情！” “无论如何你我二人之间在东宫互相陪伴了十多年，你对我而言，不光是我的君王，更是我的学生。” “我二人之间亲近的感情是他人比不上的。” “可是官家虽然叫国师一声亚父，但像是国师这种天生地养的人物，对他们而言，百姓在他们的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我是凡人，但凡是人就会有私欲。” “我也有我的私欲。”耿南仲承认的很坦然。 “但我唯一希望的便是，官家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长久不衰。” “可对于国师来说远不止于此啊。” “他甚至不缺乏选择。” “皇帝是谁？对于这种神仙人物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耿南仲其实也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说的话是对的。 他现在只想把一切的锅都甩到郭京的头上。 最好能让赵桓怀疑入骨。 别管什么有的没的，全都往郭京身上堆就行了。 反正他知道赵桓最不爱听什么话。 但对郭京而言还真是这样。 皇帝是谁他才不在意。 只要是好皇帝就行了。 就算不是好皇帝，是个能够听劝的也不错。 他要的只有这大宋国泰民安，盛世平安。 郭京不敢说自己心怀天下，但他绝对为国为民。 唯独不为了龙椅上面的那个人。 回想起来郭京所作所为的一切，赵桓心里当真因为耿南仲说的这一番话产生了动摇。 耿南仲这话说的虽然难听，但也确实没错…… 亚父的态度算不上摇摆，但他对太上皇也一直都不绝情。 赵桓皱起眉头。 莫非事情真的像是耿南仲说的这样？ 是亚父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推算出来，但是引而不发，然后利用百姓们的舆论打算牵制朕……发现无可阻挡之后，又打算去找太上皇…… 不对，这逻辑是不是有些说不太通？ 可是，耿南仲刚才说的话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所以对于亚父来说，自己这个皇帝当真可有可无吗？ 现在的话题已经不在西夏上面了。 耿南仲松了一口气。 将事情的矛头转移到国师身上，心中没有丝毫的愧疚。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如此甚好。 第633章 捧杀大计 眼看着赵桓好像在思索些什么，耿南仲立刻继续开口自己的捧杀大计。 “官家，大家都知道你和国师很亲近，但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国师也不得不防啊。” 耿南仲说的垂眸低眼。 看起来好像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但他说出来的话却非常不中听。 “现如今国师的本事太大了，在百姓们之间的影响力也太大了。” “甚至毫不夸张的说，国师要是支持谁的话，谁就能够当皇帝坐在这个位置上面。” “官家，退一万步来说，你现在之所以能够做得这么稳固，还不是因为有国师的支持。” “我知道我说的这番话确实过分，可是官家，无论如何我也是你的老师，我是盼望着你好的，这种话也只有我们师生之间，我才敢说一说，放在外面我是万万不敢多说的。” “国师真的不得不防，要不然的话纵容绝对会出大错。” 然而耿南仲不知道的是，黄真在门外仔仔细细的听着。 黄真一直守在门口，里面说话的声音都飘到了他的耳中。 黄真感觉自己一下子全身冷汗直流。 可怕。 实在太可怕了。 倘若皇帝真的相信了耿南仲说的话，那么国师恐怕危在旦夕。 不行。 事情绝对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最少不能让耿南仲如此继续的加害国师。 黄真心中瞬间有了决断。 他咬了咬牙。 黄真立刻叫过来了自己的干儿子。 他的干儿子自然也是他的心腹之一。 而且值得他信任。 黄真拉着对方来到隐秘之处，压低声音开口。 “你现在立刻马上就去天师府那边。” “你去告诉国师，耿南仲一直都在捧杀他，在官家的面前胡说八道。” “言辞之间甚至说要防备国师，以免日后国师支持谁，谁就能登上皇位。” 黄真的干儿子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直接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看起来分外惊恐。 惊恐也是正常的。 这种话要是流露出去的话，绝对是要砍头的。 但他想了想国师的温和，最后咬了咬牙。 “干爹放心，我一定把话好好带到。” 门里面，赵桓听着耿南仲说的这一番话，脑海中各种各样的想法到处乱转。 他微微垂下眼帘。 “你说的话朕都已经知道了，不必再多说了。” 赵桓抬起眉眼的时候，脸色看上去针对耿南仲倒是和缓了很多。 耿南仲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明白。 不管赵桓到底是怎么想的，至少眼下这一关他是过去了。 赵桓轻轻敲打了桌面。 他开口吩咐。 “这件事情你不用多想了，你只需要继续做好朕吩咐你的那些事情就行。” “你去吧。” 耿南仲忙不迭地点头离开。 等到四周即将只剩下自己的时候，赵桓心中的衡量猜测再度爆发。 亚父…… 亚父啊亚父，你想让朕怎么对你呢？ 赵桓紧紧抿住嘴唇，在心中揣摩怀疑郭京的目的和心思。 他也不想。 但刚才耿南仲说的那些话，确实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何况赵桓确实疑心病比较严重。 耿南仲已经完美地激发了他的疑心病重。 越想，赵桓越觉得不舒服。 那种如同蚂蚁在身上爬的感觉，让他万分难受。 赵桓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不是一直都在被国师拿捏。 要不然的话，为何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尤其是今天，国师竟然还去见了活爹。 赵桓心里面焦急万分。 这种不受控制的状态，让他感觉极为不爽。 可他又不能针对性地做什么。 因为郭京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可以对耿南仲非打即骂，但他还真不敢对郭京也这样。 赵桓心里面一度着急上火。 不知不觉之中，他对郭京的成见扩大了很多。 赵桓也许意识到了，也许没有意识。 但始终他是放任自流了。 天师府。 黄真的干儿子急匆匆的进门。 好不容易见到了郭京的面，他立刻像是倒豆子一样，将黄真吩咐自己的话吐露出来。 朱小悠也在旁边。 原本他想让朱小悠离开。 但是郭京拒绝了。 在听完了这小太监跟自己禀报的话之后，郭京眼睛里面划过丝丝缕缕的深邃。 “贫道知道了，多谢你干爹为贫道通风报信。” 郭京一边说一边拿出打赏。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放在这小太监的手中，小太监就已经慌乱摆手后退。 他有些焦急的说：“国师这是做什么？” “这未免也太折煞我了。” “我是为我干爹办事的，但我也是打从内心中佩服国师，要不然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给国师通风报信。” “以后这种行为还是万万不能。” “我先离开了，国师，你自己千万要多加小心啊。” 说完小太监匆匆离开。 速度快的好像屁股后面有狗在追。 郭京还来不及感叹这个小太监的赤诚，朱小悠就已经爆发了。 此时已是四下无人，朱小悠直接破口大骂。 “他赵桓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现在国内的局势慢慢安定下来，就打算卸磨杀驴了是不是？” “该死的东西，师兄你为他办事，可真是亏待了。” 朱小悠愤愤不平，捏紧手心。 “但凡换成一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耿南仲说的那番狗屁话。” “也就只有他蠢笨如猪会相信那种愚蠢的话。” “我真是为师兄你觉得不值得。” “这要换成任何一个帝王，绝对会对师兄以礼相待，怎么会弄出来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郭京心里面其实也是这么觉得的。 但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甚至还有心情安抚朱小悠。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生气也没什么用。” “我们不是一早就知道赵桓是个什么人吗？” 朱小悠脸色显得委屈。 而且怒气更甚。 她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脾气啊？我是在替你出气呀，你都被这么对待了，你还不生气，还打算为他继续效命吗？” “我看你迟早死在他的手上，你才高兴。” “气死我了。” 朱小悠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东西摔在旁边，气得呼哧带喘。 她主要还是觉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更为重要的还是深深的心疼。 她师兄本来就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物。 为何要被如此对待？ 第634章 郭京的决定 郭京听到自家师妹说的这番话之后，表情变得更显无奈。 他温和地伸出手，轻轻扯了扯朱小悠的袖子。 朱小悠直接大力的将自己的袖子拽了回来。 她背过身体用后背对着郭京。 “你别碰我，我还生着你的气呢。” 朱小悠越说越觉得自己很委屈。 “我是为了谁呀？我难道不还是为了你吗？” “赵桓都已经如此折辱你了。” “我根本就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在这个位置上面继续坚持？” “耿南仲想要拿走这个位置就让他拿吧。” “我们又不稀罕他这些东西。” 朱小悠甚至眼眶都红了。 她转过身来对着郭京诚恳的说。 “师兄，要不然我们走吧。” “想个办法假死也行啊。” “总好过在这里给他们卖命，还被他们到处猜忌。” “我就是觉得不值得，不值当的。” “他们这些人硬生生的把人往泥土里面踩。” “好了好了。”郭京眼神温和。 他当然明白自己师妹到底是怎么想的。 郭京伸出手柔柔的抚摸了一下朱小悠的头发。 但他的眼神很深邃。 郭京主动开口解释。 “别太生气。” “这件事情并非是我执意要留在这里。” “我有很多个选择，皇子有那么多，而且愿意供奉我当国师，让我辅佐他们上位的皇子也有很多。” “但是不一样。” “其他的皇子的选择也有很多。” “我不能够成为他们的唯一。” “必将面临更大的风险。” “凡是做皇帝的总是免不了疑心病，若是一个皇帝能够固执的相信一个人，那么这个朝代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赵桓如今只有我一个选择，就算他再怎么猜忌我，也绝对不会对我下手。” “别生气了，我不会出事的。” 朱小悠仍旧觉得很生气。 她凭什么不生气呢？ 难道就因为那个皇帝对自己师兄不会下手，反而要对对方千恩万谢吗？ 她根本做不到那种事情。 她咬着牙不想去看郭京。 郭京叹了一口气。 他当然知道朱小悠是为了他好。 但他实在没有办法就这么坐视不管当个甩手掌柜。 宋朝。 一切都只为了宋朝。 郭京从来都没有为了任何一个皇帝卖命。 郭京只想让这个国家延续下去。 “好了好了，师妹你最好了。” “你看看你也知道现在皇帝对我万分猜忌，根本没有人愿意站在我这边，只有你是全心全意向着我的。” “要是连你都生了我的气的话，那我以后还能跟谁说话呢？” “师妹，好师妹。” 朱小悠实在是有些受不了郭京故意装可怜。 即便她知道是故意的。 她还是瘪了瘪嘴，放软了神态。 “……行了行了，别摆出来这副恶心的样子，我还是比较习惯你跟我故意斗嘴，针锋相对的样子。” 郭京顿时眉开眼笑。 他笑了一声。 “好师妹，你要真心疼师兄我的话，不如帮帮我努力钻研。” “只要蒸汽机能够做出来，那么就算赵桓真的有心想要动我，他也不敢动我。” “真的吗？”朱小悠怀疑的皱起眉头。 郭京立刻点头。 “当然是真的。” “难道你还不相信师兄吗？” “你说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朱小悠原本都已经不怎么生气了，但是听到这句话又开始生气起来。 她翻了一个白眼。 “你就骗我吧。” “还说你什么时候骗我。” “你先问问你自己什么时候不骗我再说吧。” 朱小悠说完就气哼哼的走了。 郭京看着她的背影表情变得稍显无奈，最后转变为了一抹柔和的微笑。 朱小悠在离开之后却暗自下定决心。 她一定要努力想办法把蒸汽机弄出来。 她一定要帮上自己师兄的忙。 不管蒸汽机到底能不能够让皇帝老儿对师兄无法下手。 她知道，那是自己师兄想要的。 她必须努力了。 朱小悠咬了咬嘴唇，一头扎进实验房当中。 另一边。 郭京在朱小悠离开了之后开始默默反思。 赵桓……绝对是个耳根子软得不行的人。 虽说他并没有怎么表态，但是凭借耿南仲说的那一番话，绝对已经说到了他的心中。 赵桓在听完了这番话之后，会有什么想法呢？ 郭京眼神一暗。 看来得主动反击得提前了，本想着按部就班徐徐图之，这样的话对大宋伤害也少一些。 可如今看来，再不有所行动的话，恐怕会让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当中。 郭京想通这一点之后立刻起身来到书房。 他在自己的桌面上铺展开纸张。 郭京抬手落下一笔墨迹。 他在写信。 而收信的人…… 是秦桧。 等他把信写好之后，将信密封好，抬手召唤过来自己的心腹。 郭京压低声音在自己的心腹耳边耳语。 “这样这样……” “听明白我吩咐的意思了吗？” 心腹紧紧的捏着郭京递给自己的信，毫不犹豫坚定点头。 “国师放心，我一定会将信送到。” “绝不会出任何问题。” “我以我的生命担保。” 郭京挥了挥手。 “去吧。” “我相信你能做得好。” 他派出的心腹立刻毫不犹豫的拿着信去送信。 而另一边…… “似乎已经许久不曾回来了。” 种师道坐在高头大马上嘴角含着一抹微笑，但仔细去看的话却能发现他的眼眸深处是冰冷的。 种师中转头看向自己的兄弟。 他轻笑一声。 “确实很久不曾回来了。” “也不知道现在官家怎么样了。” 二人之间说的话别有深意。 在他们的身后是金甲神兵。 在他们身前是夹道欢迎的百姓。 百姓们纷纷热烈欢迎，高声欢呼，甚至还有未出嫁的女儿就在酒楼上，手中拿着花不断往他们兄弟二人的身上丢，这当然不是为了招亲什么的，纯粹只是最真诚的欢迎。 种师中种师道面对这样的欢迎，最早的笑容变得更加温和。 “等到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先去面见国师。”种师道开口叮嘱。 如果仔细看的话，能看到他一直都在思索什么事情。 种师中听完他说的话之后，毫不犹豫点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 “也不知道国师会如何嘉奖我们二人呢？” 第635章 表面功夫 不提兄弟二人之间的窃窃私语。 附近的百姓也看不到他们两个的神情交汇。 更多人注意到的还是跟在他们身后的金甲神兵。 很多人的眼神都很复杂。 因为金甲神兵原本就是地痞流氓组成的。 可是现在他们竟然变成了自己等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物。 这也有些太玄幻了。 “真是没想到呀，李二狗现在当了金甲神兵之后，竟然变得人模狗样的。”百姓当中有人窃窃私语。 而且还不止一个人这么说。 “没错，我听说我们家隔壁的隔壁的邻居的前街的后巷子隔壁的那个流氓……在进入金甲神兵之后，也一朝得势鸡犬升天了呢。” “老天不开眼，让他们有了这样的机遇。” “怎么就没把我选上呢？” “要是把你选上的话，你现在还不得飘了呀，而且人家之所以能够成为金甲神兵，不是因为机遇不机遇的问题，那是因为国师。” 所有的金甲神兵都没把百姓们的窃窃私语放在眼中。 他们目不斜视，执着的跟着种家两兄弟大步向前。 “唉……” 百姓里面有人叹气。 “早知道这样的话，当初李二狗他娘上门来跟我们家闺女说亲的时候，我就答应了。” 他那个时候哪里想到李二狗会有这样的变化？ 当时的时候他差点没把李二狗一家子都打死。 当然了，他也不敢。 他只是在心里想想。 什么地痞流氓也敢觊觎成为他的女婿？ 呸！ 可现在看着李二狗变得这么英勇神武，他的内心当中只剩下了深深的后悔。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李二狗并没有听到这人说的话。 但他神气十足的昂首挺胸走在金甲神兵的队伍里面。 如今他们可不是地痞流氓了。 也不可能会被人家瞧不起了。 他们现在是英雄。 是拯救了宋朝的英雄。 每个人都昂首挺胸，展露出一股豪气。 之前的时候他们被厌恶，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只是他们始终都没有一个能够改变自己的机会。 而且他们当时的眼界太低。 就算想要改变自己也无从下手。 如今感受到身上披着的荣光，感受着百姓对他们信赖和憧憬的目光，他们的心中突然懊悔起来。 如果他们之前不是地痞流氓的话，想必现在能够感受到的荣光会更多。 也是因为如此，他们在心中越发崇拜国师。 如果不是因为有国师帮助他们的话，他们这辈子也不可能成为受人崇拜的英雄。 赵桓在知道种师中两兄弟和金甲神兵回朝之后乐得不行。 “好。” “太好了。” 赵桓龙颜大悦。 他大手一挥，当场封赏。 “你二人可算是回来了，朕早就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赵桓用较为亲近的语气开口说。 他想要拉拢种师道两个人。 种师道垂下眼帘，恭敬但不失距离。 “多谢官家赏赐。” “我等感激不尽。” 赵桓笑着说：“不用如此客气，你们二人和金甲神将可都是大英雄，今天晚上朕亲自大摆宴席，为你们接风洗尘。” 种师道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二人直接一口答应。 赵桓眼看事情的一切，都如同自己心中所想的发展，更加觉得高兴。 等到了晚上来临的时候。 宫中灯火通明。 赵桓心中的小心思不由得随之而动。 他没有把目光放在种师中或者种师道身上。 赵桓心里面清楚。 这两个人是他自己一时半会儿拉拢不过去的。 但！ 金甲神将可以！ “你们是这次为我宋朝立下汗马功劳的勇士。” 赵桓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听着他举着酒杯讲话。 “诸位金甲神将能够为宋朝赴汤蹈火，朕的心中对你们也颇为感激。” “今后，你们是宋朝的英雄，朕亲自封赏过了金甲神兵，也已派人赏赐他们想要的东西，若是诸位金甲神将还有什么愿望的话，大可向朕提及。” “你们是勇士，不必客气。” 赵桓自然是想要拉拢他们的。 如果能够把金甲神将拉拢到他的麾下的话，那他就有底气多了。 而且他也不必怕国师会不会反水。 而事情注定不可能如同赵桓所思所想地往下发展。 所有的金甲神将根本不为所动。 赏赐又怎么样？ 赵桓只不过是凡间的帝王罢了。 这些金甲神将早就已经被郭京洗脑忽悠傻了。 在他们的心中自认为自己是神仙，根本不屑于这些凡尘俗物。 唯独只有国师能让他们服气。 他们从上到下，包括金甲神兵在内，都只信服国师一个人。 赵桓在他们的眼中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如果说硬要加一个身份的话，那就是普通的人间帝王。 仅此而已。 不值一提。 被赵桓拉拢的金甲神将低垂下眼眸。 “多谢官家，但我等已经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官家仁慈，但我等也不可贪功。” 场面话谁都会说。 赵桓听到金甲神将的回答之后，觉得很满意。 但这是他没有看到金甲神将的眼睛。 如果他看到的话，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对方的眼睛里面淡漠，空无一物。 完全没有将赵桓这个皇帝放在眼中， 所做出来的尊敬只是表面姿态罢了。 旁边还有其他官员，顺着赵桓的话往下说。 “官家说的没错，金甲神将们可真是一表人才，英姿飒爽。” “我等虽然没有去战场，但是在后方也听到了你们的事迹。” “不愧是金甲神将啊。” 结果这位官员说完话之后，任何一个金甲神将都没搭理他。 所有的金甲神将都用看凡人的眼神看着他，弄得他一阵尴尬，闹了个大红脸，捏着手中的酒杯，不知是继续往下说还是闭口不言。 面对这种身份不高的官员，金甲神将们自然没有收敛。 他们那种冷漠甚至是倨傲的态度，直接就拒人于千里之外。 赵桓生气了吗？ 没有。 他甚至觉得这样还挺不错的。 金甲神将不用对太多人都和和气气的，那样的话不能显出他这个皇帝的尊贵之处。 所以，只要对他一个人恭敬就行了！ 赵桓心中是这么想的。 但他根本不知道，就连他都没有获得过金甲神将的恭敬。 无非只是表面功夫罢了。 第636章 军令如山 百官们虽然被金甲神将的表现落了面子，但他们也不能无故在宴席之上发作。 他们只能在心中不断腹诽。 果然是一群地痞流氓出身。 就连最基础的礼仪都不懂。 只是一群兵痞子罢了。 不过也还好。 就因为他们态度如此傲慢，就算顶天了，也只能当一个武将。 不能越过自己的人去。 这让百官们的心中微微觉得有些安心。 实在不怪他们想的太多。 金甲神将和金甲神兵现在在民间的名声实在太好了。 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人说，如果不是因为有金甲神将和金甲神兵的话，之前的太原一战绝对没有办法打得下来。 虽说朝臣们心中都认可这句话。 但认可是一回事，真的被摆到明面上来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知这位金甲神将如何称呼？” 在一群百官们心中暗自思索的时候，已经有人莽了上去。 穿着长袍的长须男子，眼神中透露着亲近和讨好。 他官职虽高，但没有什么实权。 自然想要结交结交金甲神将。 段干朔亲亲热热地开口说道：“诸位金甲神将如今已经班师回朝。想来以后除了战事吃紧之外都会留在上京。” “以后我等就是同僚了。” “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将自己手中的酒杯凑到嘴边一饮而尽。 段干朔喝完这杯酒后，笑容妥帖地看着眼前的金甲神将。 但是让他有些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我们不喝酒。” “军中不得饮酒，你不知道这是禁令吗？” 金甲神将直白地拒绝。 就连做做样子都没有。 段干朔脸色一下子尴尬的不得了。 他并未觉得是金甲神将真心拒绝。 只觉得是自己手中没有实权，所以被看不起了，所以连他一杯酒都不喝。 他将目光转向其他的几位金甲神将，但毫无例外都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不甘。 凭什么？ 就算是金甲神将，也不能这么贬低羞辱人吧。 不过这件事情确实是段干朔误会了。 金甲神将之所以不喝酒，只是因为郭京从来都不让他们喝酒。 郭京觉得喝酒误事。 很多事情都是因为喝酒才导致引起的。 不过他作为国师，不能这么直白地说。 何况他要引导的是金甲神将。 所以郭京编出来了一个好借口。 金甲神将一律都不能喝酒。 因为喝酒会污染了仙体，影响飞升成仙。 倘若不想要成仙的话，自然可以肆无忌惮地饮酒。 哪个金甲神将不想得道成仙？ 他们听了郭京说的这一番话之后，自然滴酒不沾。 甚至是用酒做的食物也全都不入口。 就怕影响了自己飞升。 谁劝他们喝酒，他们都觉得是谁想要害他们。 所以每个金甲神将都很不假辞色。 段干朔不知道这件事情。 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他竭力劝酒。 “诸位金甲神将，不必如此拘束自己。” “如今也不在军中，而且也不再打仗。” “喝酒作乐是个人都会做。” “诸位今日来参加宴席，大家当然是不醉不归。” “莫非是因为诸位金甲神将觉得我刚才太过于唐突，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再自罚三杯向诸位金甲神将赔罪如何？” 段干朔一边说又为自己买上了整整三杯酒，一口气全都喝干了。 他喝完以后还将酒杯倒过来。 以此作为自己全干了的示意。 段干朔脸上带笑正打算继续说些什么，但领头的金甲神将皱着眉头，不耐烦而且语气不好地开口拒绝：“我们不喝酒。” “这是禁令。” 他的身高很高。 所以形成了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 段干朔瞬间感觉到了自己好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的尴尬。 他紧紧握住了手中酒杯。 段干朔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是吗？” “这样的话确实是我唐突了。” 说完这番话之后，他便踉跄了一下回到自己座位上。 但他放在座位下面的手早就已经握成了拳头。 今日的丢脸必将成为他来日的耻辱。 段干朔心里面恨的不得了。 赵桓在这时也看到了这场闹剧。 他无奈的开口笑：“好了好了，诸位金甲神将不愿意的话，段干朔，你也不要强行逼迫他们了。” “不过段干朔其实说的也没错，今日确实是宴席，不喝酒属实有些说不过去了。”赵桓笑着对金甲神将说。 “既如此，朕便亲自赐你们一杯酒吧。” 郭京要是在这里的话，怕是会忍不住直接笑出来。 赵桓还以为自己赐的酒是什么仙酒吗？ 果不其然。 领头的金甲神将不耐烦的神色更重。 但他还是强忍着站起身来恭敬开口：“官家，我等金甲神将不得饮酒。” “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我等从来都是滴酒不沾。” “身为将士，应该有最基础的守则。” 赵桓现在的脸色变得和段干朔一样了。 他阴着脸，僵硬了半晌。 “哦，是吗？原来如此，呵呵呵呵。” 赵桓勉强给自己找回了一丝自尊。 “既然金甲神将不喝的话，那朕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金甲神将的领头人，这才一屁股坐下。 但他越发难掩自己内心中的不耐烦。 整场宴席在他看来根本就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吃的吃的不好。 喝的喝的不行。 皇帝的菜也不过仅此而已。 ……其实这就是有些误会了。 毕竟要负责一整个宴席，现在又没有什么好的保温措施，所以才上来的时候大多数都有些凉了。 反正只是提供给百官们的，又没有放到皇帝的桌子上面。 赵桓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面以后，也难掩自己不满的神色。 这些金甲神将竟然敢不听从他的命令？ 他微微吐出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掩饰了起来。 赵桓在内心当中告诫自己，不能表现的太过于明显。 他乐呵呵的继续开口招待。 “好了好了，诸位继续奏乐继续舞。” “此番为庆祝大捷归来，今日我等不醉不归，朕与你们同乐。” 场上的气氛，这才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第637章 耿南仲的美梦 第二日一早。 赵桓直接召唤耿南仲。 耿南仲就是一块砖。 哪里需要哪里搬。 另一边。 耿南仲还在做梦呢。 金甲神将和金甲神兵都回来了。 以他现在和赵桓之间的亲密关系，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够指挥得动这群神兵。 耿南仲越想越觉得激动。 倘若金甲神兵能够听从他的指挥的话，他一定能够拿下西夏。 他和赵桓早就已经密谋许久，要攻打西夏。 这消息不知道怎么流出去的……耿南仲到现在为止，还在固执的认为是郭京算出来的。 想到郭京并不同意自己的计划。 耿南仲眼神顿时一暗。 不过随后他又冷笑了起来。 郭京不同意又怎么样？ 他直接三下五除二将兵权拿到自己手中，让所有的金甲神将和金甲神兵都听从自己的指挥，跟着自己一起攻打西夏，成功拿下西夏的都城，一举创下自己的盛业！ 他倒是要看看，到时候整个朝廷当中谁还敢不服他！ 哼哼！ 等到时候自己可以坐在高头大马上，指挥金甲神兵覆灭西夏，一举推平周边的其他国家，班师回朝，接受众人的恭贺和吹捧。 什么国师，什么郭京？ 全都不在话下。 哼！ 耿南仲越想越觉得激动。 他甚至现在都恨不得直接手握兵权，带着粮草出征。 但是显而易见，他妄想了一件事情。 且不说他能不能够比得上赵括。 就是那位纸上谈兵的赵括。 耿南仲恐怕连纸上谈兵都谈不了。 就说金甲神兵们的本事来源于何处？ 耿南仲大概是早就忘了。 不是金甲神兵有本事，是组织起来金甲神兵的郭京有本事。 他真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动的话，估计人还没走出大宋呢，队伍的人心就已经散了。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下人前来通报消息。 “官家召唤我？”耿南仲先是疑惑，随后眼睛一亮。 莫非是官家已经成功拿到了控制金甲神兵的兵权吗？ 难道是打算交给自己？ 好。 简直再好不过。 耿南仲立刻兴冲冲的去了。 等他到了以后，看到赵桓，便迫不及待的问。 “官家，可是已经成功拿下了金甲神将？” 耿南仲豪气万丈的开口道：“若是能够给我金甲神兵带着上阵的话，西夏指日可待！” 赵桓看到他这番模样，就觉得一阵无语。 同时他也被耿南仲说到了不爽的点。 赵桓有脾气就发。 他不耐烦的泼了个冷水。 “什么金甲神兵金甲神将的。” “朕都没有把握能够操控得了他们。” “你在这里充什么大头蒜？” “还想指挥金甲神兵……呵呵，恐怕只有国师能够指挥得动他们，就算是朕都指挥不动啊！” 赵桓心中越发不满。 他的语气也略显阴阳怪气。 同时还带着一丝丝的心酸。 他可是皇帝。 竟然还有敢不听皇帝的话的将士。 可他又不能将对方怎么样。 赵桓心中很清楚，日后大宋的战事，还指望着这群金甲神兵呢。 耿南仲愣了一下。 他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耿南仲不解的问道。 “官家可是皇帝！是天下唯一的真龙！一群地痞流氓组成的兵卒罢了，怎么可能会不听从指挥……若是他们不听从指挥的话，换一些听话的金甲神兵！” 耿南仲说的格外自信。 赵桓又被他说的更加无语了。 “出的什么馊主意？”赵桓直接将手边的镇纸丢了过去。 他倒是有注意，没有砸到耿南仲。 毕竟这玩意一砸就是一个大窟窿。 赵桓不耐烦的开口呵斥：“真有那么简单的话，你倒是直接训练出一队金甲神兵啊！” 谁知道国师到底是怎么训练的？ 耿南仲在说完了这番话之后，也知道自己脑子抽了。 但他下一秒钟，心里又浮现出来了一个新的主意。 耿南仲想到了昨晚上的宴席。 昨天晚上他自然也在场。 唯一不在场的恐怕只有不喜欢那种场面的国师。 当然了。 郭京之所以不在场，还有他和赵桓之间刻意操纵的原因。 若是让郭京也在场的话，那他们还怎么打动金甲神将呢？ 耿南仲心里闪过一个计谋。 他当即开口出谋划策。 “官家，其实金甲神兵和金甲神将，不是不能收归于我们的手中。” 赵桓听到耿南仲这番话有些不爽。 什么叫做“我们”？ 这天下的一切都是他的。 耿南仲算什么东西？ 但看在对方打算为自己出谋划策的份上，他没有发作。 “你说。” 他倒是要看看，耿南仲能不能说出一朵花来。 按理来说，赵桓不会对耿南仲态度这么差。 奈何昨晚上他被当众下面子。 赵桓到了今日都没缓过劲儿来。 此事就足可以见他的小心眼子。 耿南仲眼睛里面闪烁着滴溜溜转的光芒。 “昨天夜里的时候人多眼杂，确实不好拉拢。” “而且那些金甲神将说不定也在估计这件事情。” “官家不如私底下逐个击破。” “这样也好在暗地里来。” “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金甲神将还能当作我们手中的一张暗牌。” “官家觉得我说的主意可好？”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赵桓看着耿南仲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原本他心里想的是，他倒是要看看，耿南仲能不能说出点什么有用的没用的来，没想到，耿南仲竟然还真给自己提出了建设性的意见。 赵桓微微沉吟。 耿南仲说的这个建议确实有可取之处。 “既如此，那便先用你这个主意吧。” “朕稍做准备，单独召见金甲神将，将他们各个击破。” 赵桓眼神中闪烁着勃勃野心。 耿南仲自然是支持的。 他在旁边拍马屁。 “官家想做的事情一定能成功。” “我先恭贺官家，到时候金甲神将和金甲神兵必定能够被官家收入，手中只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这话赵桓爱听。 赵桓这时候看着耿南仲倒是觉得顺眼了不少。 他挥挥手让耿南仲下去。 耿南仲临走的时候，赵桓也没忘记，再次叮嘱让他好好多盯着那边的事情，千万不要搞砸。 耿南仲自然是满口答应。 第638章 死性不改 远在另一边的天师府中。 郭京侃侃而谈。 “这世间有诸多磨难。” “你们也是来到这滚滚红尘之中渡劫的天神。” “凡是想要重新回到天庭，想要得到飞升，就要度过世俗欲望的难关。” “人的七情六欲是最难熬的。” “若要想重塑金身，必定要舍弃最基础的七情六欲，但又不可胡作非为，功德一道是最好走的路。” “杀人是恶，但是杀一人能救十人就是善，就是在积攒功德。” “凡是所作所为，终有一天会得到回报。” “……” 没错。 郭京正在讲道。 他对面的是他之前便冠以金甲神将身份的七人。 这七人听他说话全都聚精会神。 每个人的耳朵都竖着。 根本不敢落下一个字。 郭京见状微微一笑。 正当他打算继续开口说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孙傅气呼呼的走了进来。 看他那着急上火的样子，也难怪会连门都忘了敲。 “国师你是不知道，我真是要被耿南仲气死了。” “官家又再次召唤了耿南仲。” “耿南仲一回去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整个人都快长到天上去了。” “我真是给他脸了，让他这么得寸进尺，嚣张跋扈。” 孙傅气得不行不行的。 吐槽完这一番话，他这才发现坐在对面的七个金甲神将全都转过头来，用一张看上去有些相似，面无表情的脸看着自己，顿时他的神态忍不住尴尬的一愣。 “原来金甲神将们也在呢。” 孙傅觉得很尴尬。 郭京倒是挺无所谓的。 他摇摇头。 “别因为这种事情而上火着急。” “你不是早就应该知道了吗？”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孙傅早就知道耿南仲是个什么德性的人。 赵桓和耿南仲所作所为的一切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但他就是心中觉得不爽。 郭京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郭京开口劝慰。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不值当的。” “我也不是生气。”孙傅翻了一个白眼。 “昨晚上国师你不在，你是不知道！” “要不是因为昨晚上我不好说话的话，我高低得多说两句。” “官家昨晚上的用意实在是太明显了，他摆明了就是想要分权拉拢金甲神兵和金甲神将。” “还好几位金甲神将没被他拉拢过去。” 孙傅说着都忍不住露出庆幸的表情。 一边又觉得愤怒。 “官家这种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寒心。” “国师你一直都兢兢业业，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可他竟然敢这么做。” “官家实在是让人觉得寒心。” “哪里有必要这么生气？”郭京无奈的笑了笑。 孙傅看到他不怎么放在心上的表情，更加觉得愤怒了。 “我只是替国师你觉得不平……” “官家吃相实在太难看。” 郭京却仍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轻飘飘的安慰了几句。 “是贫道的终究是贫道的，不是贫道的强求也没用。” “执着什么，往往就会被什么所骗，执着谁，常常就会被谁所伤害，所以要学会放下，凡事看淡一些，不牵挂，不计较，是是非非无所谓。” 郭京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怕。 在他看来这些都不算是事。 赵桓不可能成功。 就连百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 孙傅听了之后还是骂骂咧咧。 “官家那副样子一看就是不死心。” “他简直是贼心不死。” “气煞我也。” “明明是官家，可却就这样一副小家子气。” “怎能让人不心生恼怒。” 孙傅这番话倒是有些提醒郭京。 赵桓确实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那人比较小心眼。 而且不达目的，很难罢休。 他今天一大早上召见耿南仲，恐怕就是为了金甲神兵的问题。 郭京微微垂下眼帘，内心中作出推测。 赵桓恐怕很快就要召见金甲神将了。 赵桓绝对不会放弃拉拢金甲神将。 他本也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 何况如果能够成功拉拢金甲神将的话，就代表能够彻底将金甲神兵掌握在手中。 他的手中就有了一支截至目前战无不胜的军队。 不光有实权。 而且还有底气。 金甲神兵在百姓们之间的口碑还很好。 赵桓若是能够被金甲神兵们服气的话，自身实力也会大大增强。 而且他想要打西夏的目标就能完成。 如此一来，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赵桓若是放弃的话，那才是不正常的。 郭京想到这里微微摇头。 可惜了。 赵桓如果想要别的将士的话，或许还能通过一些非正常手段得到对方听之任之。 可金甲神将绝对不同。 更何况…… 郭京随便看了一眼，因为自己讲道而变得一会儿恍然大悟，一会儿若有所思的七位金甲神将。 这都已经快被自己给忽悠瘸了。 只要他说一句，赵桓会阻碍他们重塑金身回归天庭。 说不定这七位金甲神将，但凡疯魔一点，都得想办法把赵桓暗杀了。 又有谁不想得道成仙呢？ “不必多虑。”郭京随口安慰孙傅。 “官家如果想要拉拢金甲神将的话，那就随便他去拉拢。” “莫非你对贫道还没有这个信心吗？” 话说的也是。 孙傅瞬间安心。 他也不觉得赵桓能在郭京手中抢人。 他只是觉得愤愤不平，这吃相实在丑陋的令人作呕。 即便对方是皇帝，他也要这么说。 反正……赵桓得位也不是很名正言顺。 当初的事情，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一样清楚。 孙傅看了一眼在旁边的几位金甲神将开口笑道：“国师说的倒也是，我相信几位金甲神将应该不会被官家拉拢过去的。” 其中领头的那个淡淡的皱起眉头。 他直接开口说道：“我等对这些凡尘俗事没有任何兴趣，如今只是历练渡劫，熬过难关，苦难才是人生中本有的真谛，享受高官厚禄不在我等的未来范围之内。” 这话说的。 孙傅都忍不住想拍手叫好了。 而也就在此时，房门再度被敲响。 孙傅打开一看。 黄真看起来有些苦瓜的脸就露了出来。 他压低声音。 “国师可在？” “官家要召唤金甲神将前往宫中觐见。” 第639章 拉拢失败 孙傅听到黄真说的话之后，先是愣了一瞬间，随后脸色陡然变得难看。 他就说。 赵桓果真不会善罢甘休。 没看到这么快就派人过来了吗？ 孙傅微微展开身体，扭头看着在自己身后坐着的郭京。 不光是他。 黄真也如同他一般。 几个金甲神将，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他们只是下意识地看着郭京。 他们在等。 等他们最信赖也最尊敬的国师给他们示意。 郭京微微挑眉。 赵桓还真是有些迫不及待呢。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郭京淡淡说道：“你们都看着贫道做什么？” “既然是官家下旨吩咐的话，那么自然要按照规矩办事，即便是贫道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变。” “不过……这件事情官家也确实无权过问，既然是官家要请几位金甲神将的话，那么还是看你们自己本身的意思吧。” 郭京说完就闭口不言。 他相信在他面前坐着的这几个金甲神将，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如同他所想，金甲神将根本没有误会他想表达的意思。 他们瞬间恍然。 郭京这一番话说出来其实就是在暗示他们表面上合乎规矩，不要被别人挑出了错误，但是私底下坚持自我，不管赵桓说些什么，只要坚持本我不动摇就够了。 他们本来也就是这么打算的。 赵桓算什么东西？ 对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一代人间帝王。 根本不能阻止他们得道升仙。 所有的金甲神将交换了一个眼神，瞬间恍然。 其中的领头人站了出来。 “既如此，那么我等便随你走一趟吧。” 黄真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有些害怕，若是金甲神将不配合的话，那他回去之后恐怕是要被责问的。 他可承受不起。 正当几个金甲神将要跟着黄真离去的时候，郭京却又突然开口叫住了他们。 “在你们临行之前，贫道赠送给你们几句话。” “要知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 “你们须得谨记。” 所有的金甲神将面色全都一凛。 每个人都在心中不断咀嚼郭京说的这番话。 郭京之所以会说这番话的意思很简单。 这又是一次暗示。 而他之前便已经跟这几位金甲神将说过类似的句子。 他相信他们能够明白他所表达的意思。 …… “人怎么还没到？”赵桓在宫殿中皱着眉头。 他有些颇为不爽。 赵桓等待的时间已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 黄真的声音从外面突然传来。 “官家，人已经带到了。” 赵桓瞬间大喜过望。 他连忙站起身。 “快快有请。” 说着。 黄真便带着一个有些高大威猛的男子走了进来，赵桓越看越觉得顺眼，脸上情不自禁露出善意的微笑。 “草民广吉参见官家。” “快快请起。” 赵桓着重表现了自己的亲和力，主动从龙椅上走下来，扶着广吉起身。 他眼睛中带着亲近和赞赏，笑眯眯地开口问询。 “你便是七位金甲神将中的领头人吧。” “正是在下。”广吉平静地点点头。 他的神态颇有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感觉。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的话，眼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竟然还敢摆出这种姿态，赵桓说不定就要恼怒成怒。但现如今在自己面前的可是金甲神将，而且还是金甲神将的领头人，赵桓又觉得这番姿态合乎正常了。 “多亏了有你太原一战才能获胜，陆陆续续又为整个大宋，为朕，带来了许多场胜利，朕真不知道要该如何赏赐你，才能表现出朕对你的器重。”赵桓笑着开口说。 “你可有什么想要赏赐的东西？” “不管是华服珠宝还是权力地位，又或者是美人美色，朕都能满足你。” 赵桓说的格外诱人。 但是他不知道。 他这种说法恰好踩在了广吉的雷点上面。 广吉一瞬间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紧皱着眉头开口忍耐着说：“不必了，多谢官家。” “但是我等绝对不能被这种外物所侵蚀，务必要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能贪图美色，不能留恋享受。” “这是我等的职责，不必夸奖，更不必赞赏，也不必赏赐。” 赵桓脸色都僵硬了。 这个广吉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就不懂得一点面子成分吗？ 即便是再怎么不知道变通的人，在这时都会感恩戴德地接下他的赏赐。 如若不然的话，让他这一出君臣相亲的戏码要如何演绎得下去。 赵桓脸色僵硬的就像是被冬天里的寒风吹皱了的猪肉一样。 黄真都不免的觉得尴尬。 赵桓却在这时很快就缓了过来。 他一脸不赞同的说道：“朕能够理解诸位金甲神将为了保我大宋江山，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朕心中也觉得十分敬佩。” “可现在已经没再打仗了。” “诸位金甲神将也该休息休息，缓一缓也好过一直都紧绷着神经，不知道哪一天头脑中的那根弦就崩断了，你们都是大宋的肱骨之臣，朕也不希望有一天会看到你们精疲力竭。” 赵桓以为自己都已经推心置腹到这个地步了，广吉总该领了自己的好意了。 但是他面对的是早就已经被洗脑到了极致的金甲神将。 广吉直言不讳拒绝。 “官家不必如此好意。” “我等既然身为金甲神将，那么所作所为之事便得符合我等的身份，即便如今不在战时，也不能随随便便破戒。” “否则那和常人有什么两样？” “若是今天能够破戒的话，以后在战场上也会由于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破戒。” “那是万万不能的事情。” “还请官家不要再多劝了。” “不知官家今日召唤我来是为何事，若是无其他事的话，广吉还要回去继续领兵。” 赵桓这下脸色彻底变黑了。 好！ 好的很！ 赵桓也没耐心了，语气生硬的说道：“既然金甲神将不愿意接受朕的好意的话，那朕也只能感慨叹惋。” “你回去吧，若是有什么其他事情，朕会再次召唤你。” 广吉直接拱拱手退了出去。 看他的样子，压根连留恋都没有留恋。 赵桓脸色瞬间变得黑的像是锅底一样。 砰的一下子，他直接掀翻了桌子……上面的镇纸。 “简直无法无天，岂有此理？胆大包天，罪无可恕！” 第640章 脸掉地上了 “竟然敢拒绝朕的好意，真以为自己算得上是什么人物了。”赵桓无能狂怒的发泄着。 “算了。” 半晌过后他又吐出一口气，微微平了自己的心绪。 赵桓冷眼看向黄真。 “你是怎么办事的？” “朕让你找一个最好接触的金甲神将过来，你就是这么办的吗？莫非是你故意向着他人，要联合其他人一起，让朕的脸上难看吗？” 赵桓这话就有些无理取闹了。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说这话根本没来由。 但他刚才实在太过于丢脸。 如果不找个其他途径发泄的话，感觉自己都得憋坏。 黄真心里面更是明白。 他一边吐槽一边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 “官家，我自然不敢欺骗你。” “我本以为他算得上是好说话的，谁知道他竟然这么油盐不进。” “我简直罪该万死，还请官家恕罪。” 黄真咚咚磕了两个头。 赵桓听得有些心烦。 他烦躁的挥了挥手。 “算了算了。” “这件事情跟你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你再去为朕叫一位金甲神将进来。” “这次要着重考核，叫一位性格比较柔和一些的进来，别像是刚才那样不三不四的。” 黄真连忙答应下去了。 没多久，他就带着另一位金甲神将进来了。 赵桓瞬间精神一振。 他的眼睛都在发光。 “不知这位金甲神将姓甚名谁？” 底下的金甲神将犹豫了片刻之后吐出自己的姓名。 周宁浩。 这是他的名字。 “好名字啊。” “宁静致远，浩瀚无垠，真是一个不错的名字。”赵桓笑着开口称赞。 “想来，你父母亲对你应该有很大期盼。” 赵桓微笑着说完却听到了周宁浩有些冷硬的声音。 “启禀官家……我是孤儿。” 赵桓：…… 开局失利。 不妥不妥。 不过也无太大问题。 赵桓立刻转换了话锋：“原来是如此吗？那看来刚才还是朕有些唐突了，朕向你道歉。” 一国之君的歉意。 周宁浩连忙摆手拒绝。 “……官家不需要向我道歉。” “如此说来，实在是有些折煞我。” “哪有？”赵桓一脸慷慨陈词的模样，他微微一叹。 “朕早在很久之前便已经想要接触接触你们。” “如今总算是有了机会，让朕的心中感觉欣慰。” “你们都是大宋的栋梁之材……朕心中感激，倘若不是因为有你们的话，大宋的江山说不定就会被颠覆。” “朕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周宁浩，你有没有什么想要赏赐的？” 赵桓再次用出了刚才的手段。 然而又要让他失望了。 周宁浩一脸正义凛然的拒绝了他的赏赐。 “官家不必如此多礼。” “我等这么做都是应当的。” “就算换成其他人，也会似我等一样的做法。” “我们都只不过是为了大宋的江山和百姓，没有任何人有一丁点私心，这种赏赐落到我们身上，还不如发给那些穷苦百姓。” 周宁浩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辞严。 赵桓表情那叫一个僵硬难堪。 紧接着又是一阵车轱辘的话。 周宁浩说的跟刚才的金甲神将根本没有什么太大差别。 赵桓甚至连听都懒得多听了，直接就让人下去了。 这才刚刚两个。 接下来还有五个呢。 赵桓在心中为自己加油打气。 他就不信了。 一共整整有七个金甲神将，还能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响应自己的招揽吗？ 人是铁饭是钢。 这些金甲神将的俸禄都不高。 他就不信他们不会对自己的赏赐动心。 然而。 这还真的得让他失望了。 所有的金甲神将经过洗脑之后，内心中最大的目标，全都是得道成仙，早日飞升，重回天庭，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人贪恋凡间。 自然不会有人贪图人间的珠宝。 他们早就已经将自己当做了天上的神仙预备役，于他们而言，珠宝什么的东西，只要不把自己饿死，够吃够喝够穿，那就已经差不多了。 其他的宝石或者黄金，和地上的石头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而每个金甲神将的态度都不强硬。 问就是不要。 问多了就说丢给穷苦的百姓。 个个都是大义凛然的软刀子拒绝。 赵桓一口气面见了六个金甲神将，得到了六次拒绝之后，整个人的心态都有些崩了。 怎么回事？ 他可是堂堂的大宋皇帝。 竟然连送钱都送不出去了吗？ “该死。” 赵桓把所有人都遣散出去之后，猛地用力掀翻了一下自己的桌子…… 然而桌面太重，他根本没能掀翻。 在赵桓尴尬的脸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样，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之后，他一把将桌面上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扫了下去，用来发泄自己内心当中的怒火。 同时。 赵桓还不忘记叫黄真立刻召唤耿南仲入宫。 耿南仲又匆匆忙忙地赶来了。 他赶来的时候，路上听黄真说，赵桓已经召见过金甲神将，还有些庆幸欣喜。 莫非自己等待的统兵时刻，终于落到自己身上了吗？ 太好了。 耿南仲简直控制不住内心当中的雀跃。 然而等到他来到宫殿当中，得到了赵桓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之后，在那狂风暴雨的责备态度当中，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直接就懵了。 赵桓竟然没能成功。 不应该呀。 那可是有整整七个金甲神将。 再怎么样也能成功一两个吧。 赵桓……这也太废物了。 当然了。 耿南仲只敢在内心当中无意识地吐槽一句。 根本就不敢将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 耿南仲不光是不能乱说，还得安抚眼前正在暴怒当中的赵桓。 “官家先别动怒。” “金甲神将如此也确实合乎道理，这样正好能说明他们是一心为了大宋，背后不受其他人指控。” “官家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生气，更何况我们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能够将他们招揽过来。” “什么办法？”赵桓倒也没有特别生气，毕竟他都已经发泄一阵子了。 他听耿南仲这么说，有些警惕。 “若是你再出馊主意的话，朕要你好看。” 耿南仲直接就被噎了一下。 原本他到了嘴边的话也被他咽了下去。 他的脸色变得僵硬，但随即就转移了话题。 “……其实这件事情之所以会这么难，不是因为官家的原因，也不是因为我的计划有问题，只是因为国师吧。”耿南仲感慨万千地说道。 第641章 第七人 “怎么又和国师扯上关系？”赵桓心中不爽，开口也带着火气。 虽说他和郭京之间已经产生了缝隙，但听着耿南仲字字句句都往郭京身上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爽。 倒不是为了郭京打抱不平。 赵桓只是觉得耿南仲能力不行，还爱攀扯别人。 实在没什么用。 简直废物一个。 耿南仲压根不知道赵桓心中是怎么评价他的。 他还在侃侃而谈。 “金甲神将之所以一直坚持不被拉拢，自然是因为在他们心中，有让他们坚定中立立场的人罢了。” “那个人自然就是国师。” “国师的影响力太大了。” “只要他在一天，被他教导出来的金甲神将就绝对不可能绕过他去投靠别人。” “不管那些金甲神将的心中是怎么想的，他们也绝对做不出来背叛国师的事情……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敢背叛国师呢？” 赵桓倒是对耿南仲说的这番话感觉到赞同了。 没错。 即便是他也不愿意在正面对上郭京。 谁知道郭京手中掌握着什么样的手段？ 耿南仲看了一眼赵桓的脸色，知道自己的挑拨离间，又一次成功了，他心中暗暗欣喜，随后继续拱火。 “虽说国师的影响力比较大，但我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可行的。” “官家可否相信我一次？” “你说。”赵桓皱着眉头吩咐，“别卖关子。” 他很不耐烦。 耿南仲也没继续拖延时间。 他主动直白的说道：“官家现在已经召见了几位金甲神将？” 赵桓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进行如实回答。 耿南仲听到还有一个的时候，顿时松了口气。 他露出自信的微笑。 “官家，还剩最后的一个金甲神将，不如让我来劝劝他。” “官家只需要在旁边配合我就好了。” 赵桓将信将疑的看着耿南仲。 耿南仲能行吗？ 但他也确实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都已经失败六次了。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没别的办法了。 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赵桓点头应允下来。 耿南仲瞬间欣喜。 他相信凭借自己的手段，不可能没办法说服金甲神将的。 最后一个金甲神将被召唤了进来。 耿南仲上来便是一顿开大。 “想必你已经知道，在你之前其他的金甲神将都已经被召唤过。” “此次召唤你过来是为了给予你奖赏，不管你想要什么奖赏都可以，但说无妨。” 最后这位金甲神将的回答和前面六个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和差别。 问就是不要。 耿南仲也对这个有些了解。 他并不在意的挥挥手。 “好了，不用多说了。” “我知道你心中是畏惧国师，也不愿意违背自己的恩人。” “但如今在你面前的，可是当今大宋的皇帝，是这里的真龙天子，他能够给你许诺一切你想要的东西，不论是什么东西，只要你想要，那就都可以。” “就算你不需要，莫非你没有家人吗？你家人不需要吗？” 耿南仲自认为自己足智多谋。 “若是你肯听之任之的话，哪怕是给你家人安排职位和活计，都是不在话下的问题。” 小样。 这下你总该同意了吧？ 耿南仲信心满满。 他说的口水都快干了。 可惜…… 口干舌燥的耿南仲根本就没看见，最后这个金甲神将，看着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 金甲神将的心中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 好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 把自己叫起来，竟然就是为了害自己。 真是该死。 别说是这个像老鼠人一样的家伙了，就说那高坐在皇位上面的人间帝王，竟然也用各种诱惑来给自己增加劫难。 什么钱什么美人？ 他需要吗？ 对于他而言，那些可不是赏赐。 那些都是阻碍他成仙之路的障碍。 “够了。” 金甲神将猛地皱起眉头，直接开口呵斥，打断了耿南仲的滔滔不绝。 耿南仲一下子卡壳。 显然他没想到自己会被打断。 金甲神将面带不悦。 “既然你说的东西有那么好的话，那你自己留着吧，我不跟你抢。” 他扭头看着赵桓，言辞冰冷。 “官家，请恕我不奉陪了。” “不管是什么金银珠宝，我们都不需要。” “我们只愿意做自己份内的事情。” 这下子这句话可算是真的捅了马蜂窝了。 赵桓刚才在前面六个都折戟沉沙的火气，一下子就被激发了。 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面前的这个金甲神将呵斥道。 “大胆！” “你可知你在跟谁说话？” “你竟然敢如此蔑视朕？” “你这是欺君之罪。” “朕要是细细追究起来，你难逃死罪！” 赵桓本以为自己都已经这么说了，即便是金甲神将也总该会害怕。 人哪有不怕死的呢？ 但是可惜他又料错了。 金甲神将非但没害怕，反而突然变得更加兴奋了。 死？ 死了好呀。 死了最妙。 郭京早在之前的时候就跟他们说过了，如果他们不小心死了的话，那就代表他们的渡劫完成了。 渡劫一旦完成，他们就可以立刻回归上界，去做自己的逍遥神仙。 只要并非自杀，其他的死亡都是渡劫完成的环节。 金甲神将内心当中兴奋得不得了。 莫非他的成仙之路会在今天圆满吗？ “官家可是要杀了我？”他期待满满的问。 他的期待都快溢出来了。 赵桓直接就看懵了。 耿南仲也懵了。 怎么回事？ 难道是他们的眼睛出现错觉了吗？ 可为什么这金甲神将听到自己即将被砍头处死，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看起来还挺期待的。 这不对劲呀。 耿南仲也觉得事情充满了古怪之处，他看着赵桓有些上不来下不去的，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这位金甲神将还请听我一言……” 耿南仲匆匆说道：“死又有什么好的地方？更何况你确实罪不至死，官家也只是为你们这些人才觉得痛惜至极，你不要自己昏了头脑呀！” 他把好人做到底。 “官家从未想过真的治你的罪……你总得体谅体谅官家的苦心。” “怎么可以如此冲动呢？”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应该放弃自己的生命才对。” 但他换来的只有一个鄙夷的眼神。 第642章 憋屈 “你懂什么？” 金甲神将不屑的说。 “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耿南仲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如果刚才他没有听错的话，刚才金甲神将想说的那句话，是打算说你懂个屁吧？ 真是粗鲁至极。 耿南仲还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意见，便又听到金甲神将开口，滔滔不绝地谈起了自己的见解。 “我等死之为生之始，生为死之终，生生死死，循环往复，生而不息，死亡绝对不是最终的末端。” “所以我们才不会畏惧死亡。” “死亡是崭新的开始。” “生命的起源在于死亡。” “你什么都不懂，又怎么可能会理解我悍然赴死的欣喜？” “哼！” 金甲神将很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神态当中充满了鄙夷的色彩。 但他刚刚说的话，耿南仲赵桓两个人一句都没听懂。 说的什么叽里咕噜的鸟语？ 嘴里嘟嘟囔囔的，神神叨叨的。 这要是能听得懂的话，那就怪了。 赵桓也觉得有些无可奈何了。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拿金甲神将没有办法。 这能有什么办法？ 他也不是没有给过好处。 他给出好处的结局已经摆在那里了。 金甲神将的人根本就不稀罕。 给好处不要。 要杀他们，他们还更加兴奋期待。 甚至迫不及待的模样。 这能有什么办法？ 赵桓又不能真的把他们给杀了。 若是他将这些金甲神将杀了的话，那他该如何向金甲神兵交代？据说金甲神兵的带兵方法自有一套，他又不能将这些人当作普通的兵卒对待。 群龙无首的后果不用说，也知道有多么严重。 而这也就造成了赵桓现如今的困境。 赵桓居然面对一群连官员都不是的将士，感觉到束手无策。 他顿觉棘手，咬了咬牙。 ……该死。 为什么这些金甲神将一个两个的全都那么不听劝？ 但凡有一个人愿意听也好呀。 总好过像是现在这样拖拖拉拉的。 他是真的想把他们杀了。 最少来个杀鸡儆猴。 可是在赵桓心里面冒出来这个想法的时候，又被自己的理智给压了下去。 不行。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能这么做。 郭京绝对不会同意他杀了自己好不容易带出来的金甲神将的。 而且百姓也不会同意。 文武百官那边更是没办法交代——即便他们在那场宴会上面被落了面子，但他们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赵桓把金甲神将给杀了。 你说这叫什么事？ 人家这才刚刚立功归来。 下来的赏赐都还没捂热乎呢。 最后连性命都没保住。 赵桓真要是敢这么干的话，那他就直接等着下台吧。 赵桓也只能选择放弃。 耿南仲也觉得心中有些不甘。 凭什么呢？ 他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好不容易想了一个绝妙的办法，能够让自己针对西夏的计划得到大大的助力，大大提高成功概率，可是竟然因为这种让他觉得啼笑皆非的破事而付诸东流。 这也太儿戏了。 耿南仲不甘心。 可是他不甘心又能怎样？ 耿南仲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桓宣布他们计划的结束。 “好了，不要再多说了。”赵桓听着金甲神将嘴里面说的那一顿之乎者也就觉得头疼。 他随便挥了挥手。 “你先下去吧。” “朕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会再叫你过来的。” 金甲神将听到赶人的话也不含糊。 他当即扭头要走。 不过就在他即将走出去的时候，他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官家，以后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他扭头说的很直白。 甚至言辞之间都不是很客气。 “我们不是人间帝王能够掌控得了的。” “官家还是不要白白费心思。” “在我们回归上界之前，我们会尽可能的为大宋卖命效力，这副身躯也必定会死在战场上。” “而这些阴谋诡计不需要用在我们身上，我们并不在意到底为了谁而战，但是我们在意，有人想要掌控我们，束缚我们的自由，将我们牵扯到这些没必要的争权夺利当中，而且这些本也就是无用之功，所以没必要再做。” 赵桓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会被直接戳穿。 他的脸色都变了。 是啊。 他确实是想从国师手中夺回有关金甲神将们的控制权。 这有错吗？ 他也只不过是行使了一个帝王该有的权利罢了。 赵桓心中坚定自己的念头。 他根本毫无错处。 反观眼前的金甲神将竟敢对自己如此直白的大呼小叫。 赵桓想要发怒。 但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一呼百应的帝王。 更非心思深沉的帝王。 也对自己的国家没有绝对掌控力。 虽然不是花架子，更不是草包，但其实也相差无几。 而金甲神将之所以会如此说话，也确实是本性使然。 他们在这之前的时候都是街头混混。 属于那种有点小机灵，但根本都不怎么聪明，四肢发达，头脑也发达的类型。 再加上他们被一通忽悠，现在全都已经疯魔了。 什么人间帝王？ 什么人间宰相。 呸。 一点用都没有。 没有谁能阻碍他们的康庄大道。 死。 再好不过。 所以他们根本就无所畏惧。 “咳咳！” 赵桓最后还是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怒火。 他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金甲神将误会了。” 赵桓努力遮掩自己见不得人的心思。 “朕从来都没想过在国师的手中将你们的掌控权夺走。” “今天之所以将你们叫到这里来，不过是为了与你们之间联络联络感情，犒赏功臣。” “如此误会，朕属实是有些不知如何辩解，更是无可奈何。” 金甲神将才不管呢。 若不是因为自己面前坐着的这个人是人间帝王的话，恐怕他一个白眼都翻上去了。 他想了想。 “多说无益还是不用多说了。” “反正拉拢我们是没有用的。” “……至于其他事情。” 金甲神将微微皱起眉头。 最后好像想到了什么愉快的地方一样。 他这才微微把眉头松开。 他直白的开口说道：“陛下没必要非要将我们的控制权抢走。” “我们现在也只不过是肉体凡胎，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的。” 怎么可能？ 赵桓当时就想要反驳。 如果这些金甲神将是肉体凡胎的话，那自己算什么？ 一碰就碎的嫩豆腐吗？ 金甲神将似乎看出来了他的心中所想，主动开口道来。 “官家既然不相信的话，那我便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吧。” “一个有关于我们自身的秘密。” 第643章 还有这种好事? 还有这种好事？ 赵桓心里顿时充斥着惊喜。 他在自己心中想着，莫非是因为自己之前的那一番话起了作用？ 要不然金甲神将为何会跟自己如此推心置腹？ 这都打算将秘密告诉自己了。 别说是他了。 耿南仲在旁边都努力竖起耳朵。 什么秘密？ 让他也听听。 两个人全都兴冲冲的凑了上去。 金甲神将看着两个人激动又兴奋的模样，他没有挑破，而是平静地说出自己等人一直以来都守护的很好的秘密。 “其实我们之所以能够刀枪不入，拥有着不死之身，并非因为我们自身携带着法力。” 他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来了憧憬的色彩。 “这个世界上拥有法力的唯独只有国师一个人。” “我们又能算得了什么？” “没有法力怎么可能？”耿南仲开口抢白。 他的脸上充满了不相信的色彩。 “若是没有法力，普通人怎么可能刀枪不入？” 耿南仲在心里暗暗撇嘴。 金甲神将等人，果然全都向着国师。 为了将国师推上至高无上的位置，都开始贬低自己撒谎了。 真是令人不齿。 “我骗你干什么？” 金甲神将皱着眉头很不愉快。 他虎着一张脸。 “你要是再说的话，那我就不说了。” 这怎么能行？ 赵桓顿时就急了。 他还等着听刀枪不入的秘密呢。 赵桓立刻开口呵斥。 “好了老师，你就先闭上嘴巴。” “你要是不说话的话，没人会拿你当成哑巴。” 耿南仲悻悻的尴尬闭嘴。 他说错了吗…… 真是的。 金甲神将继续开口。 “……我们之所以刀枪不入，是因为国师每次在我们开战之前，都会给我们一张护体的符，” “只要有国师给予我们的符，谁都可以不死。” “那是国师降下的赐福。” “如果没有那东西的话，就算是我们也会因为自身是肉体凡胎而被乱剑砍死。” “官家与其拉拢我们，还不如好好善待国师。” 他之所以会多说这些，其实也是在心中觉得不平。 凭什么呢？ 金甲神将那天都听到了孙傅抱怨的那一番话。 他们也觉得孙傅说的没错。 国师拥有至高无上的法力，却留在人间留在这个国家，做这个国家的国师。 可却竟然被这个国家的帝王所防备，警惕，提防，简直太令人不值得了。 金甲神将冷冷一哼。 他颇有些暗戳戳的开口威胁：“而且据我所知，国师那里的符，可不仅仅只有这种作用。” “其他的还有更强的法力。” “引天雷都只是小事。” “官家还是好自为之吧。” 赵桓完全将金甲神将的威胁听进去了。 对呀。 他在这时才感觉到一阵后怕冷汗直流，感觉自己的后背心都湿漉漉的。 郭京能够引动天雷，他们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吗？ 他最近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要跟国师发生那么大的冲突？ 国师要是一个不高兴，把自己劈死可怎么办？ 害怕。 害怕至极。 赵桓心里都开始发抖发慌了。 金甲神将走了。 耿南仲立刻重新打起精神。 他大声不满的抱怨。 “官家千万不要被刚才那金甲神将的话语蒙骗。” “他们本身就站在国师的角度，说话自然也向着国师，我看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就是为了替国师挣回面子。” “官家可是真龙天子，国师又怎么可能用符的力量对官家下手呢？他那么说实在有些危言耸听。让我说就该治他的罪，如此作为也算得上是大不敬了。” “哼！” “而且说不定是国师为了复仇故意教他们说的这番话，为的就是让官家觉得害怕，好重新给予国师原本应有的地位，官家可千万不要上当。” 耿南仲觉得自己都快聪明死了。 肯定是这样的。 他在旁边不停的呲哇乱叫。 赵桓却是听得越来越觉得心烦。 本身他就害怕。 耿南仲现在在旁边不说帮他想办法，但全都是胡言乱语。 “够了，闭嘴。”赵桓不耐烦的大声开口呵斥。 “朕以前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吵，简直堪比市井中的妇女。” “你先下去吧。” “没事的话少来朕的面前晃悠。” “看见你就烦。” 还说什么国师不可能劈他。 怎么啦？ 国师亲口跟你说的呀。 他就只有一条命。 万一他真的被劈了呢？ 耿南仲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滚滚滚。” 赵桓直接就把耿南仲给轰走了。 耿南仲表情难看，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他还是觉得自己说的没错。 奈何赵桓根本就听不进去。 赵桓在耿南仲走了以后却陷入了纠结当中，因为他有些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了，眼下的局势和眼下的情景，让他的心中充满了异样和不安的感觉。 怎么办呢？ 赵桓最近其实越想越觉得后悔。 早知如此的话，他根本就不可能会将自己的手中权力放出。 他想要独掌大权。 可是…… 只要国师还在一天，那他就根本不可能独揽大权。 若是说对国师做些什么的话，他也不敢。 赵桓害怕国师的实力。 再一个就是他还惦记国师对他很好。 虽说皇家的真情不值钱。 赵桓却有些情真意切地怀念起来国师对他曾经的种种。 活爹都不能做到那样。 赵桓现在主打的就是一个又敬又怕。 郭京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强了。 民间拎出来一个百姓，可能不知道皇帝姓甚名谁，但却知道国师家住何方。 谈论起来皇帝，百姓们可能各说纷纭。 但是要是谈论起来国师。 谁敢说国师不好，都得被身边的人唾沫淹死。 赵桓早就已经发现了这件事情。 他心中的怀疑和他心中的不安，随着时间的流逝，和身边的人的挑唆越发放大。 这也是他想要削弱国师的理由。 难啊！ 实在是太难了。 赵桓在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情况下，脑海之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出来了一个自己都觉得绝妙的办法。 对了。 他想到了。 赵桓立刻急匆匆的叫人。 “黄真，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把何粟给朕叫过来。” “朕找他有急事。” 黄真脑子里面只有一个想法。 陛下又开始了。 但他也只能答应，急匆匆的去找人。 第644章 重归旧好 何粟来的时候还有些懵懵的。 不过在进去之后听了没两句话，就瞬间明白了。 又来了。 何粟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听着赵桓在自己耳边的言语。 “朕最近似乎是跟国师是有些误会。” “最近朝廷事务繁忙，朕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时间去探望亚父……不知道亚父最近心情怎么样，身体怎么样？吃的还好吗？睡的还好吗？” 赵桓拐弯抹角地打探。 何粟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是在试探呢。 何粟微微一笑，当即为郭京开口解释。 “官家多虑了。” “国师近日一切都好。” “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烦心事。” “官家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想必国师应该很乐意帮忙。” 赵桓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你有所不知。” “近日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忙碌，忽略了国师那边，所以朕担心亚父会不会对朕颇有微词。” “怎么可能？”何粟当即反驳。 “这世间谁不知道，国师和官家之间的感情亲密无间，更何况国师又是善解人意的人，绝对不会因为官家忙于事情忽略了自己就有意见的。” “官家大可不必如此多虑。” 何粟说的挺好的。 赵桓也听了进去了。 他还是觉得不安稳。 没办法。 赵桓习惯性用自己的思维去揣摩别人。 他试着代入。 然后…… 赵桓自认为，如果是自己，一定会将这件事情记挂在心上，并且暗中生闷气，已经在计划颠覆自己的龙椅了也说不定！ 不行不行。 这简直太可怕了。 何粟一眼就看出来了赵桓在想什么。 他心里顿时无语了。 何粟开口帮着郭京解释。 “官家真的太多虑了。” “国师平时的时候是怎么对你的，难道你心中还不知道吗？” “更何况你二人之间亲如父子。” “他怎么可能会对你产生嫌隙？” “官家大可以回忆回忆国师对你有多好。” “官家有事的时候，国师可是从来都没有推辞过。” “即便是上次官家一召唤，国师不还是立刻进宫了吗？” ……这么说好像也是。 赵桓心里面慢慢安定了下来。 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于是赵桓打发何粟回去，让黄真把国师请进宫。 他这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速度可真快。 好在何粟早就已经熟悉了。 何粟无语了，片刻之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没多久的时间。 郭京便已经到来。 赵桓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 郭京神态一如往常透露着亲近的模样，没有任何怨言。 赵桓这才觉得自己心中放心了不少。 但他还存有疑惑。 赵桓悄咪咪地开口试探：“……国师，朕的心中总是觉得很不安稳。” 郭京如了他的意思，开口关切询问。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桓摇摇头叹口气。 “唉。” “京中流言四起，朕感觉自己的皇位坐的不是很安稳。” “大概是因为太上皇的影响力……也许朕应该对他好一些。或者难不成朕真的不合适当这个皇帝，应该将皇位让给太上皇吗？” 赵桓言辞之间流露出了丝丝缕缕的脆弱。 郭京心中瞬间了然。 赵桓这是在对自己示弱呢。 看来他也不想继续争执下去了。 不过恐怕不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有多么重要，而是他发觉没有办法撼动自己的地位吧。 郭京心中就像明镜一样清楚。 他也很清楚，赵桓这是在示弱讨好自己。 郭京顺着就演了下去。 不过也是借坡下驴。 “官家这番话说的就不对了。”郭京摇头劝慰。 “太上皇乃是自己主动禅位，万万没有要抢夺官家皇位的道理。” “官家放心，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天的话，贫道必定会鼎力相助。” “必定要保官家皇位稳固。” “是吗？”赵桓心中有些放心，但还是装出来一副担忧不已的模样。 “可是朕的爹那边……” “朕毕竟是做儿子的……” “此事不难，好解决的很。”郭京如同赵桓心中所想，直接大包大揽的承诺。 他自然知道，赵桓想要的就是自己的这个承诺。 “此话当真？” 赵桓瞬间大喜过望。 他连连追问。 “亚父，你当真有好的计划和见解？” 赵桓直接从自己的轮椅上走了下来，推心置腹。 “朕承认自己这段日子做的确实不对，过于忽略亚父了，但是亚父心中应该明白，朕对亚父的心意是可比真金的。” “亚父要是有什么好主意的话，可千万要告诉朕，朕早就已经等的着急上火了。” “亚父，朕和你之间可是最亲近的啊。” 赵桓一个劲的在郭京耳边说着好话。 他的神态特别诚恳。 郭京也跟着一起演了起来。 “官家说的这是哪里的话？” “贫道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 “贫道知道官家最近事务繁忙，所以也没有过多打扰。” “官家可以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贫道绝对不会因此而生气的。” 感觉气氛差不多到头的时候，郭京这才主动开口告知赵桓自己刚才说的计划。 “其实方法也很简单，如果想要巩固国本的话，那么正统绝对是难以被撼动的。” 赵桓着急忙慌的询问详情。 “此话何解？” 郭京略略一笑。 “如今之际有一个办法最为有成效，也最轻而易举。” “那就是立太子。” 赵桓神色稍显得有些犹豫。 ……这么早就要确认太子是谁吗？ 而且这跟他担忧太上皇篡位又有什么关系？ 是的，没错。 赵桓直接就用上了篡位这个词。 郭京却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一样，下一秒就开口解释起来。 “立太子其实还是有诸多好处的。” “贫道总不至于欺骗官家。” 郭京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 立太子的好处，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有很多。 “哦？”赵桓微微挑眉。 “有什么好处？” “亚父细细道来。” 郭京正色开口为他讲述立太子的好处。 “……首先第一个便是皇权能够得到稳固。” “这不也正是官家担心的事情吗？” “如今朝廷之所以会动荡，便是因为没有后继之人，而且若是不立太子的话，政权的过渡会引起剧烈的动荡。” “可要是首先立下太子就不会了。” 第645章 奇怪的信 “而且这仅仅只是设立太子的第一点。”郭京笑道。 “尽早的确认太子的人选还能尽早确认自己接下来要大力培养的究竟是谁？” “如果能够尽早为国家培养出来一位合格的君主的话，就会更加有助于家国安稳。” “而且也能防止兄弟阋墙。” 赵桓对此可真是深有感受。 差一点他就登不上这个皇位了。 “……总之立太子的好处有很多。” “但是最为重要的是，倘若现在就设立了太子，太上皇无论如何也不能从自己的孙辈手中将皇位收回去。” “除非他想冒天下之大不韪。” 对呀。 赵桓眼神顿时一亮。 这倒是正确的。 他就不信了。 他那位活爹真的能从自己的孙子手中硬生生将皇位拿走吗？ 他连下一个继承人是谁的人选都已经确定好了，如果赵佶真的想拿的话，那就太丢脸了。 别说他会不会顾及丢人的问题。 就说文武百官也不会坐视不管。 赵桓听完这一番话之后，顿时恍然大悟，兴奋不已。 “好好好，说的太好了。” 赵桓像个陀螺一样在屋子里面转圈。 他双手不住地握拳。 从他的神态上就能看出他的激动。 “亚父，果然朕还是应该听你的话。” “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这不比朕一个人绞尽脑汁思索要来的快。” “果然亚父才是朕唯一能够依靠的人。” 赵桓好话一箩筐地往外冒。 郭京淡淡的笑了笑。 他压根没将这一番话放在心上。 他要是相信赵桓说的话，母猪也能上树了。 不过表面的慈爱和和睦肯定要做的。 二人之间气氛始终融洽。 赵桓感觉自己的最终目的也达到了。 而且还顺带着完成了自己的支线任务。 他的心情大好。 “……那么按照亚父所说，朕应该设立谁当做太子呢？” 赵桓不着痕迹地抛出一个问题。 他的眼神微微有些闪动。 郭京没想到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赵桓竟然还打算试探自己。 他先是一顿，随后垂下眉眼。 “这种问题贫道自然无从插手。” “官家想要设定谁为太子，那都是皇恩浩荡。” “没有人敢说不从。” 郭京眼看着赵桓似乎还要说什么，立刻开口堵住了他的话。 “何况立太子一事本也是官家应该一人决定的事情。” “贫道无从插手。” “贫道也绝对不会插手。” “官家莫要让贫道难做。” “好吧……”赵桓表情看起来似乎是觉得有些可惜，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到他隐藏的兴奋，“亚父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朕就一人做主吧。” “亚父觉得如果朕立赵谌为太子如何？” “但凭官家决定。”郭京面对赵桓丢过来的试探，绝不接招。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在赵桓面前主动插手皇权更替的事情。 赵桓也很满意郭京现如今表露的态度。 即便郭京是自己的亚父。 即便他是国师。 那他也应该明白什么叫做有所为有所不为。 如果唐突插手皇权更替事情的话，赵桓就要好好考虑考虑郭京是否还能够看清楚自己的位置？ 赵桓心下感觉安定。 他也迅速确定好了自己未来的太子。 赵谌。 赵谌是他的嫡子。 赵桓一人手书，加封嫡子赵谌大宁郡王，宁国军节度使，半个月后诏立太子。 太子册立后，赵桓心里安稳了许多。 而这件事对赵谌来说便是天上掉的馅饼。 他心里有多么激动，那都是后话了。 皇帝终于册立了太子。 这是一件大事。 更是一件普天同乐的事情。 所以没多久这件事情便已经被刊登在了汴梁日报上面。 百姓和百官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议论纷纷。 讨论度颇高。 热度也很高。 看法也自然各有不同。 …… 郭京在天师府看着今日新鲜出炉的日报，看着上面字字句句写下的新闻，嘴角露出一个有些意味不明的笑容。 恰在此时。 欧阳澈过来了。 郭京抬眼便看到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欧阳澈。 他放下手中的报纸。 薄薄的纸张触碰到旁边的桌子，发出有些轻微的摩擦声。 欧阳澈的眼神不着痕迹的落在了上面。 紧接着他就听到郭京夸赞的语气。 “……这件事情你做的不错。” “而且在你的手中，日报也焕发出了新的活力，蒸蒸日上。” “当初将日报交给你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你能做得这么不错。” “欧阳澈你确实做得很好。” 欧阳澈的内心瞬间感觉有些激动。 这个世界上可不是谁都能够得到国师的夸赞。 何况还是这么直白的。 他摇摇头谦虚地说道：“我之所以能够将日报办得不错，全都是因为有国师，如果不是国师的话，恐怕我连这种点子都想不出来。” “国师才是如今日报蒸蒸日上的第一功臣。” 郭京忍俊不禁。 他挥了挥手。 “好了好了，你我二人之间不必如此多礼，就不用这些客气话了。” “你这次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总不至于是来找我求夸奖的吧。” 郭京笑着调侃了欧阳澈一句。 欧阳澈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次过来的真正目的。 他连忙在自己怀中掏出几封信件，轻轻放在了郭京刚才放下的报纸上面。 “差点忘了我这次过来的主要事情。” “国师请看。” 欧阳澈切入了自己这次过来的真正主题，将话题引导到了自己拿来的这几封信件上面。 郭京眼神中流露出颇有些好奇的色彩。 “这是……” “这是之前贫道提出来的那个计划？” 郭京曾经说过可以让所有百姓和读书人都来投稿。 而他们投稿会得到一定的报酬。 欧阳澈坚定地点点头。 “是的，这是我在里面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我又说不上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所以拿过来请国师看一看，这些信件到底是不是有什么不对之处？还是说我太过于疑心。” 郭京拆开这几封信，大概扫过几眼。 他的嘴角突然泛起一抹有些意味不明的微笑。 “原来如此，贫道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第646章 卖国贼 “怎么了？” 欧阳澈显得格外紧张。 他非常茫然。 国师怎么只说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却不赶紧告诉自己答案？ 他急得要命。 但是欧阳澈又不好表现出来。 他只能静静地等待着听。 因为他凭借自己的敏锐感觉，能够感觉得到这几封信件里面充满了不对劲之处，这种不对劲让他觉得有些抓心挠肝的。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欧阳澈忍不住在内心中猜忌。 郭京嘴角的笑容却慢慢变得冷漠了起来。 日报的投稿机制早就已经成熟了。 现在甚至可以说上到皇城司，下到贩夫走卒，都是日报的眼线。 这也是郭京一手主动促成的。 他非常乐意见到现如今这个局面的发展。 在他的操纵之下，在欧阳澈的管控之下，日报对来投稿的人几乎是来者不拒。 信件消息自然也是一样的。 所以现在一天又一天的……日报接收到的信息非常多。 如果将这一切全都整合起来，就是一个隐秘的皇城司情报网。 甚至比原本的皇城司要做得更大。 郭京原本想要逐渐取代皇城司的计划已经初见端倪。 不过现在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没有人能够发现。 欧阳澈这次拿出来的这几封信，是他在着重筛选信息的时候，发现的不对劲的地方。 郭京淡淡地将这几封信放下。 他并没有立刻开口解惑。 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你觉得这几封信有哪里不对吗？” 欧阳澈皱起眉头。 他很清楚。 这是国师打算考教他。 ……可是这些信到底哪里不对呢？ 欧阳澈想了又想。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苦笑着摇头。 “……我不知道。” “我说不上来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我的直觉就是告诉我这些信里面蕴藏着的信息有问题。” “我可以拿我的职位来做保证。” “我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国师相信我……” “好啦好啦。”郭京连忙挥了挥手，打断了欧阳澈说的话。 他的表情变得无可奈何。 “贫道也从来都没有说过不相信，你不需要这么紧张兮兮的。” “贫道刚才也确实打算想要考教你。” “不过你看不出来，其实也是正常的。” 郭京表情带出了夸赞的意思。 “其实你能够在这些信件里面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就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撰稿人了。” “贫道都觉得有些惊讶。” “如今你竟然已经敏锐到了这个程度。” “确实大大出乎了贫道的意料之外。” 欧阳澈听得有些羞涩。 而且还有些羞愧。 他低垂下头，不好意思的说：“这算得上是什么敏锐……如果我真的有足够敏锐的话，我想必应该能够发现这些信不对劲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可是我还得靠国师指点迷津。” 欧阳澈的头低得更深了。 他觉得很惭愧。 毕竟他没有看出来问题的所在之处。 郭京摇摇头。 他很心平气和。 “贫道刚才已经说了，你能够看出来有问题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之处了，看不出具体的问题，贫道也不会怪你。” “其实这些信件里面的问题很大……大到你甚至都不会去往那个方向想，这也是你看不出来问题的根本原因之一。” 郭京手中轻轻抚摸着这几封信件。 他微笑的唇角变得冰冷。 “因为这几封信所带来的信息，贫道能够从中推算出来，想必耿南仲和金国人密切来往了。” 什么？ 欧阳澈有些震惊的抬起头。 他对这个消息感觉到吃惊。 但他更多的还是觉得疑惑不解。 国师刚才说谁和金国人来往？ 耿南仲？ “……可是他不是官家的老师？” “他……他为……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欧阳澈说话都变得有些结结巴巴的。 因为他是打从心里面觉得不明白，不理解。 郭京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不理解也是正常的。” “贫道如果不是知道一些内情的话，也没办法理解。” “其实这件事情早就已经有了端倪。” 郭京开始逐一跟欧阳澈解释。 他指着信件上所带出来的各种信息逐字逐句的分析。 欧阳澈脸上的表情也从迷惑不解，逐渐变成了恍然大悟。 郭京最后一言盖棺论定。 “……如果贫道没有猜错的话，恐怕是从金国使臣过来之后，耿南仲才跟对方搭上线的。” “啧……其心可诛啊。” 欧阳澈被迫接收了大部分信息，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有些晕乎乎的。 但他很快就重新将信息整理了出来。 一边整理一边对照。 很快他就恍然大悟。 但是在恍然大悟之后，随之而来的情绪就是震惊和愤怒。 欧阳澈愤怒的破口大骂。 “他怎么敢做出来这种事？” “难道他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我们两个国家可是有着世代的仇恨。” “耿南仲竟然敢跟对方往来密切，莫非他真的打算当卖国贼？” “亏他还是皇帝的老师。” “他这是要坑死所有人啊。” 郭京听了欧阳澈的愤怒之后也没有阻止。 因为他的心里也觉得很震惊。 耿南仲竟然这么胆大妄为。 身为宋朝人，他竟然和敌国人勾搭在一起。 欧阳澈自己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感觉头脑微微清醒了一些，伸手揉着自己有些胀疼的太阳穴。 他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这个有些可怕的事情。 欧阳澈试探着开口说：“国师，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我们两个国家已经开始和平相处，所以他才这样做的……” 他看起来是在为耿南仲解释。 但其实也是一种客观猜测。 因为，皇帝的老师竟然会卖国，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虽说现在只是跟对方密切接触，还没有真正抓到他卖国的证据。 郭京轻轻摇头。 “如果是普通百姓这么做的话，那么还能理解。” “因为普通百姓没有大局观。” “可是耿相公万万不应该如此。” 郭京眼神都变得冰冷了。 “凡是在朝的官员应该都会知道，我们如今只不过是表面上看着和平，其实背地里早就暗潮汹涌。” “甚至连收回包括燕京在内的三座城邦的时候，都遭受到了阻力。” “耿南仲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会不懂？” ----- 直接加更算了，没啥人参与。后续活动不搞了。 第647章 与虎谋皮 郭京一边说一边摇头。 说句实话。 即便他清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也没想到，耿南仲在宋朝大获全胜的这个档口，能做出来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 他的屁股在哪边坐着都忘了吗？ “……金人亡我之心不死。” “若是想要百年和平，只是痴心妄想。” “他们绝对不会断了侵占吞灭大宋的念头。” “大宋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块肥到流油的猪肉。” “如今他们也只不过是在积蓄实力。” “耿南仲……贫道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欧阳澈在听完了这一段分析之后，感觉自己心中的无名之火顿时就炸开了。 “好一个耿南仲。” “他果然真的打算当卖国贼。” “愚不可及的东西竟敢如此背信弃义。” “难道他以为自己出卖了大宋之后，还能成为敌国的座上之宾吗？” “国师，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姑息。” “欧阳澈想要请您出手为国铲除奸贼。” “否则我们大宋必定会危在旦夕啊。” 郭京轻轻挥手。 他安抚了一下欧阳澈。 “你先别急。” “贫道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情，那么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贫道会想办法将这件事情处理好的。” “放心。” 欧阳澈在听到这番保证之后，才觉得自己心口憋着的那股气慢慢消散了。 他微微吐气。 “……国师，还好大宋有你。” “否则我们必定危在旦夕。” 愚不可及的耿南仲。 欧阳澈是真的想骂娘了。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有多么可怕吗？ 欧阳澈甚至都懒得再提起这个人。 提到他都觉得晦气。 他转而开始说起来了日报的事情。 由这几封信件衍生出来的日报最近的一些收益和突发事件……欧阳澈事无巨细的全都说给了郭京听。 郭京也乐得不去听这么晦气的事情。 二人之间多聊了几句之后，欧阳澈这才起身离开。 不过看他离开的背影，完全能看得出来他有多愤怒。 在他走后。 郭京喊来了荆超。 “一切全凭国师吩咐。”荆超道。 郭京想了想，开口吩咐。 “贫道需要你帮一个忙。” “贫道想要找一个人……此人必须身手矫健轻功了得。” “手脚功夫机敏过人。” “若是能够存在感低一些就更好了。” “你能找到这种人吗？” 这…… 荆超听到这番描述之后，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身影。 这让他有些微不可察的皱起眉头。 “怎么了？”郭京注意到了他皱起来的眉头，关切询问。 荆超摇摇头。 “无事。” “我刚才只是脑子里想到一个人，但这个人或多或少有些小毛病，不知道国师能不能接受。” 郭京随意的点点头。 “无谓。” “这世间本来也就没什么人是完美的。” “只要他能够做到贫道说的以上几点就够了。” 荆超这才应下。 “好。” “我必定会在几日之内将这人带到国师的面前。” “还请国师放心。” 有他办事，郭京当然是放心的。 他目送荆超离开。 …… 遥远的他乡。 秦桧终于收到了姗姗来迟的信件。 他在看到信件寄件人是谁的时候，微不可察的皱眉。 “……国师怎么会寄信给我？” “怎么可能？” “……他竟然愿意主动联系我？” “为什么不把我抓回去？” 秦桧心里充满了十万个为什么。 今日他好不容易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刚一回到家就收到了这封寄信人是郭京的信件。 秦桧心里简直莫名其妙。 等他拿着信件坐到榻上打开阅读之后，秦桧一目十行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 懂了。 秦桧突然就懂了。 “哼……” 他在鼻子里淡淡哼出一声。 秦桧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清楚，郭京为什么会突然寄信给自己？ “……看来等到我离开之后，国师才知道我的好，如今是想要拉拢我吧。” “听说近日耿南仲在上京早就已经复宠了。” “看来国师也知道什么叫做地位不稳。” 秦桧一边猜测，一边细细思索。 他心中暗爽。 果然他是非常重要的。 哼！ 就连国师不也得求着他帮忙吗？ 不过…… 秦桧性格中就比较偏向市侩。 在经历了被刺杀的事情之后，他更加不想坚定地站在另一边，本来他也是如同墙头草一般，如今只不过是本性爆发。 秦桧在思索了片刻之后，终于有了一个合乎自己心意的答案。 墙头草两边倒。 秦桧打算左右逢源，两头押宝。 秦桧直接抬笔写信。 国师既然需要他的话，那他就在国师那边表现出尊敬和听命！ 秦桧心中想着。 但他也绝对不会放弃自己在这边的经营。 先让国师那边吃点甜头。 对，没错，就这么做。 秦桧想完了之后将信件寄了出去。 他美滋滋的等着自己即将迎来的春天。 但他根本就不知道。 他在这里从来都不是自由的。 赵鼎心机颇深。 他早就防着秦桧呢。 秦桧这里的人几乎都是赵鼎安排的。 而这次赵鼎的人截留了他写给郭京的信，誊抄了一份给赵鼎留下才给他送出去。 秦桧压根连个屁都没感觉。 但说来也巧。 也许是第六感。 秦桧早就已经不见赵鼎很久了。 尤其是在收到了郭京寄来的这封信之后，他更加觉得自己浑身痒痒。 赵鼎的存在，让他感觉像是虱子爬满了自己全身。 “只要有他在一天，我必定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都已经快到临睡的时候了，秦桧猛的从床上弹了起来，眼睛里面闪烁着寒光。 “如果不能杀掉赵鼎的话，那么我此生都不能安眠。” 秦桧尽管不知道赵鼎在这里安排了多少人，但他知道自己绝对是被监视和防备的。 让他更加觉得，赵鼎于他而言，如同附骨之疽。 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 秦桧当机立断做了决定。 他必须得立刻想个办法，把赵鼎给搞下去。 最少不能让他一直稳压在自己的头顶。 为此他愿意与虎谋皮。 秦桧很快就打好腹稿，在心中敲定了这吃人的虎是谁。 如今不刚好有一份可以用来借用的力量吗？ 他相信赵楷很愿意和他合作。 他们里应外合，必定能够将赵构的这位左膀右臂废除。 第648章 最讨厌被利用 秦桧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办法很不错。 简直是灵机妙法。 他都忍不住想要夸自己了。 恰好这时赵楷回来了。 秦桧在接到消息的时候，二话不说直接动身。 他得快点。 秦桧知道自己身边有监视的人。 所以他必须将所有事情都干脆利落做好。 要不然的话恐怕会横生波折。 赵楷忙活一天好不容易轻松下来，刚坐在椅子上面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门房来跟自己禀报说有人找自己。 来找自己的人叫做秦桧。 “……嗯？”赵楷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 秦桧…… 赵楷对这个人的印象可不是很好。 赵楷略微沉吟了片刻。 虽然不知道秦桧来找自己干什么，但不妨先听听他的来意，也免得弄得自己一头雾水。 “让他进来吧。”赵楷随意挥手说道。 秦桧麻溜进来了。 一进来见到赵楷他便笑。 “郓王，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赵楷脸上挂着笑容。 一边说他一边伸手轻轻挥了一下，招过来自己身边的婢女。 “再好的消息能有我这明前的龙井好吗？” “来尝尝。”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 “就算是宫里也不多。” “还不快点儿给秦相公奉茶，还愣着干什么？”赵楷斜愣着眼看着自己身边的婢女。 秦桧硬生生没能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他干咽了一口唾沫。 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明前龙井，秦桧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么满的茶水。 这是要送客啊？ 秦桧微微推拒。 “不用了，多谢郓王殿下，但是我胃不太好，喝不惯这绿茶。” “我这次过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嗯嗯。”赵楷赶紧点点头。 他的脸上带着笑。 “我当然知道你的事情很重要，不过再怎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吃饭来的重要。” “对了，你吃过野菜饺子吗？” “我这边新招了一个厨子，他做的野菜饺子很有一番滋味。” “你要不要今天留下来尝尝？” “刚好我打算过去吃饭呢，你想吃的话也可以一起去。” 秦桧：…… 赵楷这一顿扯皮都给他说傻了。 秦桧表情都笑僵硬了。 索性他也不继续说了。 秦桧直接点明来意：“郓王，殿下，我想跟你联手一起铲除赵鼎，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相助？” 终究还是没能躲得过去。 赵楷也没怎么在意。 他刚才确实不打算接秦桧任何话。 但…… “哦？” 赵楷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桧。 他的手在旁边桌子上不断敲击，发出清脆的咚咚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是在赵构手下干活。”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打算铲除他的左膀右臂？然后取而代之吗？” 秦桧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撒谎。 他也没信心自己能够瞒得过去赵楷。 “……是这样的。”秦桧略略沉吟过后选择陈述利弊，“我确实有我自己的私心，但这件事情对郓王来说应该也是好事。” 赵楷道：“何解？” 他摆明了要听秦桧说明白。 秦桧也不含糊。 “赵鼎是赵构的左膀右臂，他对赵构来说是最重要的人之一，如果能够除掉他的话，那就相当于砍断了赵构的臂膀，封闭了赵构的耳目。” “这么一来，赵构的危险性就会大大降低。” “郓王之所以会来到这里，想必也是为了铲除赵构。” “咱们大家明人不说暗话。” “我愿意跟郓王合作。” 秦桧眼神坚定：“你我二人里应外合，先杀赵鼎，再除赵构！” “怎样？” 秦桧这番话确实挺能蛊惑人心的。 奈何赵楷根本就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人。 他一眼就看得出来。 秦桧此番所作所为，如此直白地在自己面前袒露心声，恐怕也是半真半假。 他想要借刀杀人，利用自己帮助他铲除赵鼎，然后达成自己的目的。 赵楷心中了然。 可惜了。 赵楷在心中一阵冷笑。 其实他还是挺欣赏赵鼎的。 自从上次他跟赵构之间发生冲突，赵鼎一力站了出来，顶着风险缓和局面，让二人之间一触即发的态度和气氛缓和，赵楷就已经开始欣赏他了。 有脑子，有实力，有才能。 而且据说跟着赵构到现在，赵鼎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背叛的事情。 这也足以能够证明他的品性。 只是跟的主人跟自己的立场不同。 可惜了。 反观秦桧。 这算个什么东西？ 赵楷压根就没将秦桧看在眼中，否则刚才秦桧过来的时候，他也不会明知道秦桧想要跟自己说事情，还在那里一顿胡言乱语地打岔。 赵楷打从心里面恶心这种卖主求荣的东西。 自从秦桧逃出了皇宫，急匆匆来到了这边之后，虽说赵桓确实鞭长莫及，而且他们之间和赵桓也有着竞争性，再加上秦桧也确实能力还行，左右逢源在这里扎根生存了下去，没有人能够动他。 但赵楷心中早就已经将不屑和排斥，狠狠刻画在了心脏上。 一人不事二主。 秦桧犯了大忌。 秦桧还在眼巴巴的看着赵楷。 他心中惴惴不安，但多少也有三分把握。 赵楷和赵构之间的气氛，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有多么紧绷。 二人之间虽然在表面上维持和睦，但私底下早就恨不得打起来了。 秦桧相信自己刚才的说辞能够说动赵楷。 “呵……” 赵楷唇边喉咙里溢出一声冷笑。 秦桧的心一瞬间就提了起来。 他有些慌张。 怎么了？ 不会吧？ 难道自己刚才的说服失败了？ 郓王赵楷竟然这么有魄力，一个搞掉自己敌人左膀右臂的机会都不想抓？ 赵楷不咸不淡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 他抬起眼皮子看着秦桧，眼神中深切的嘲讽，让秦桧心脏狠狠地沉了下去。 “你刚才说的很好，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我也要心动了。” “但是，秦桧，难道我没告诉过你一件事情吗？” “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想要利用我。” “你说，你今天犯到我的手上，还想借刀杀人，将我当成那把刀，还把我当成了傻子，我应该怎么处理你比较好呢？” 第649章 各取所需 果然。 秦桧心里咯噔了一声。 虽说他刚才就已经设想过，赵楷能够看出来自己的目的，但他没想到，赵楷竟然会这么直白的点出来，让自己处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局势。 赵楷脸上的表情他再熟悉不过了。 秦桧曾经见过隔壁邻居家养的狸奴，那只狸奴在捕猎老鼠的时候，赫然就是赵楷现在这般的情绪。 但是想到这一点，秦桧内心反而安静了下来。 他平静的说：“郓王殿下确实英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把戏，那么愿不愿意跟我合作呢？” 赵楷一只手掀起来茶盏的盖子，轻轻撇去浮沫。听完这番话，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秦桧大胆点头，毫不畏惧。 他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郓王殿下如果想要处置我的话，在我说出来那番话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处置我。” “但是你没有。” “想必郓王应该是为了敲打我，所以才会那么说。” “我确实是想借刀杀人，因为我手中没有刀，也没有任何利器，就是不知道郓王殿下愿不愿意借给我这把刀？” “我为什么要借给你？”赵楷笑了。 秦桧理直气壮：“因为这件事对郓王殿下来说也有好处，不是吗？” “如同我刚才所说的一样，赵鼎能力很强，但这也是让他走向死亡的一大原因。” “不能为己所用的人当然要铲除。” “郓王殿下来到这里，想必是为了收复两浙路。” “赵鼎在赵构身边一天，这个任务的难度就会增加一天。” “不如尽早将他铲除。” 啧。 赵楷于内心当中微微咋舌。 可惜了。 秦桧要是没有那么两面三刀墙头草的话，说不定他还真的愿意顶着赵桓的压力出面把人保下来。 秦桧这个脑子确实好用。 就是没有用到正道上面。 咣当一声。 秦桧抬头便看到，赵楷手中刚才端着的茶盏，已经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面。 “喝吗？”赵楷笑着询问。 秦桧摇摇头。 即便他知道赵楷现在是在拖延时间，他也不能再催促。 赵楷听到秦桧说不喝，自顾自的喝起来。 半晌过后，他才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那秦相公现在算不算是投诚于我？” 秦桧心里的警惕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他一贯是个谨慎小心的人。 赵楷说的这番话，让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秦桧本来就很担心自己东窗事发。 这一下子更是激起来了警惕性。 他当即否认。 “郓王殿下误会了，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想要投诚。” “你我二人，只不过是各取所需。” “郓王若是不愿意的话，那我这就走当我没说过今天的话吧！” 秦桧谨慎万分，一屁股离开凳子。 “急什么？”赵楷轻飘飘地开口喝住了他。 “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瞧你紧张的样子，头上都冒汗了。” “我答应你了。” “这下总能如你所愿了吧。” 赵楷本也就打算答应。 但他要做的事情，跟秦桧打算跟他合作的事情，完全是两码事。 赵鼎是个人才。 赵楷非常欣赏对方的能力。 甚至说是一见钟情都可以…… 何况之前他临走之前，国师也交代过，最好能够留下赵鼎。 各种条件两两相加，赵鼎在赵楷心中的地位嗖嗖往上升。 让他杀了赵定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顺水推舟，将秦桧当做自己的一把刀，也来一个借刀杀人，借着对方的手逼迫赵构和赵鼎二人反目成仇，他就有大大概率将赵鼎拉拢过来了。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秦桧浑身一松。 他的脸上露出诚挚的微笑。 “多谢郓王。” “希望你我二人能够合作愉快。” “好说。”赵楷笑笑，“也希望秦相公别忘了你的屁股是坐在哪边的，你想要辅佐赵构，我没什么意见，但是若是妨碍了我的好事的话，那今天的事情……” 秦桧听到赵楷的威胁之后，反而觉得放松了。 这才对。 赵楷真要一点条件都没有，轻飘飘地答应下来，他还觉得赵楷想要害自己。 秦桧谨慎说道：“郓王可以放心，我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今天这件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此之外再也没有第三个人会知道。” 赵楷也没说自己信不信，挥挥手就让他下去了。 等到秦桧离开了之后，赵楷开始着手布置起来自己的计划。 赵鼎这个人才，他必须收于囊中。 赵楷眼神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次日。 秦桧在当天夜里的时候，连夜便派自己的心腹送过来了行动计划的信号。 二人之间商议的事情压根没往书信中写。 赵楷只让秦桧提醒自己，赵鼎什么时候会出门。 秦桧虽然不知道赵楷这么做的意义在何处，但还是照做了。 “书铺。” 赵楷眼神中闪过晶莹的光芒。 他当即换下了自己一身衣服，穿着曾经扮演读书人的常服，前往书铺。 这是他早就已经想好的计划了。 如同赵楷计划中早就已经预料的一样，他和赵鼎二人在书铺当中相遇。 赵鼎看到赵楷的时候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郓王…… 此人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应对的人。 不能跟他发生冲突。 如若不然，极有可能会被他设下圈套。 赵鼎在短短时间之内，就已经确定好了对付赵楷的方针。 他手中握着自己这次选购的古籍，匆匆点头：“见过郓王。” 说完赵鼎便想离去。 赵楷哪里会那么容易就放他离开。 他这次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赵鼎。 赵楷瞬息来到了赵鼎的面前，笑着说道：“从远处便看到有熟悉的人在这里往近了一看，没想到还真的是熟悉的人。” “没想到在这里会偶遇你。” “你也是来这家书铺选购古籍的吗？” 赵楷压根没注意到赵鼎脸上的神色，或者说他注意到了，但是根本没放在心上，这本就是他有意而为。 赵楷看向赵鼎手中握着的古籍，似乎恍然而笑。 “原来你买的竟然是这本古籍。” “前段日子的时候我才刚好读完，真是巧合。” 第650章 拉拢赵鼎 “确实是缘分。” 赵鼎压根不知道赵楷打算干什么。 他的眉头现在能够夹死一只苍蝇。 即便他不明所以，但是他内心中第六感在不断示警。 赵鼎想要快速离开。 他也认为自己应该赶紧离开。 否则自己跟赵楷在这里相谈甚欢的情景，如果被有心人看了去，汇报到赵构的面前，那自己解释起来又是一番麻烦了。 对于自己一直都辅佐的主上，赵鼎当然知道他是个什么尿性。 赵楷又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如了他的愿？ 眼看着赵鼎似乎开口要说离开，赵楷立刻换了一句。 “我也觉得你我二人颇有缘分。” “说起来能够在这里遇到你，倒是让我想起来了一件事情，你知道朝廷近日的军政改革吗？” “虽说军政改革暂时还没有将风气刮到这边来，但是我看着时候也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这次的军政改革带来的好处能有多少。” 赵鼎是真的不想搭话。 奈何赵楷在接下来的侃侃而谈当中说的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赵楷甚至没给自己留下来插话的机会。 即便他再三防备，但赵楷确实才华出众，而且眼光独到，提起来的又是他非常关切的问题，说出来的话又格外一针见血。 赵鼎不知不觉中就已经顺着赵楷的思路去想了。 “为何郓王觉得军政改革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赵鼎忍不住搭话。 成了。 赵楷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正是知道赵鼎的性格，所以才会选了这么一个切入点，但他没想到自己这次的计划竟然能够这么轻而易举的有了好开端。 “自然是只有好处的。”赵楷兴致勃勃地说道。 “这次的军政改革乃是国师一手进行，难不成你在怀疑国师吗？更何况即便不去想军政改革的发起人是谁，但凡有些眼力见就都能看出来，即便军政改革会在短时间内带来一些混乱，但用长远眼光去看待，根本没有任何坏处。” ……这话说的确实是。 赵鼎忍不住点点头。 他觉得自己和赵楷之间有许多共同语言。 二人之间不知不觉就说了很多。 说的越多，赵鼎越觉得自己和郓王聊得特别投机。 此时他的心中弥漫着可惜。 如若二人身份差距地位没有这么大，立场没有如此不同的话，说不定能够成为不错的朋友呢。 真是可惜了。 赵楷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感觉赵构那边应该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于是又换了一个话题。 他将眼神转移到赵鼎手中握着的古籍上。 赵楷突然笑道：“我看你买下这本古籍，不知你对这本古籍有什么了解？” “之前我读完这本古籍的时候，在这本古籍当中看到一个故事……你且拿来，我翻给你看。” 赵鼎不疑有他。 赵楷伸手接过赵鼎手中的书，翻了几页。 他也确实如同他所说，看过赵鼎买下的古籍。 这可不是胡说的。 赵楷找到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一页之后，嘴角勾起一抹隐秘的笑容，指着那几行字。 “你看这个故事如何？” 赵鼎低头看去。 略略读了几行字之后，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复杂。 赵楷却仿佛根本没感觉到气氛的变化一样，还在自顾自的找话说。 “我觉得这个故事很不错。” “在这个故事当中，这匹马年岁已经很大了，它的主人即便知道这匹马曾经有多么英俊神武，但仍旧会不可避免将目光投向新的年轻有活力的马匹。” “对这匹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不公平？” “好在还有慧眼识珠的人。” “虽说这则寓言没有说完，但是想必这匹马被买走之后，应该能够获得很长的宁静了……你说，这匹马的结局会是什么？” 赵鼎眼神复杂地看着赵楷。 他静静的没有搭话。 赵楷也安静的抬起眉眼看着他。 二人之间眼神交汇。 赵鼎突然将古籍收了回来，笑了起来。 “我想这匹马应该会很好吧。” “不过马匹终究只是马匹，哪里有人类的感情？” “说不定这匹马会回忆他的老主人呢。” 说完之后，赵鼎自顾自的随手又添了两本书，付了银子。 一边付银子，赵鼎一边仿佛自话一般笑着说：“今日和郓王聊得非常投机，等我回去之后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康王。” “郓王若是有空的话，也可以多来康王府坐一坐。” “我自从幼时就一直都跟着康王，康王殿下在我心中是最重要的人。” “更何况康王殿下待我一直非常好。” “像那匹马年轻的时候的主人，也像那匹马后来遇到的主人。” “非要比对的话，对我来说这两位主人都是康王殿下。” 一番话下来赵鼎的态度鲜明可见。 他隐晦地拒绝了赵楷的拉拢。 赵楷压根不觉得着急。 赵鼎真要有那么好能够拉拢到自己这边的话，他反而会觉得乏味。 男人就是比较爱征服。 越是征服起来困难的东西，他们才越有征服的欲望。 赵鼎现在显然就成了那个物件。 赵楷不急不缓地笑了笑：“你说的对，本王也很赞同。” “我的兄弟自然是挺好的。” “哦，对了，刚才一直聊得很尽兴，差点忘了跟你说了。” 赵楷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一拍脑袋有些兴致勃勃地开口说：“前段日子的时候我得到了一本书，这本书我看了之后觉得非常精妙，想必你应该也会有兴趣。” “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将这本书送给你。” 赵鼎听了赵楷说的这番话之后，内心动了一下。 这要是在二人交流之前的话，他必定会毫不犹豫拒绝。 可是经过这番交流，赵鼎自觉自己跟赵楷之间的想法非常贴近，而且也特别投缘。 赵楷都觉得特别好的书会是什么样的？ 赵鼎心动了。 他犹豫了又犹豫，最后还是没有忍住诱惑。 “……既如此，那就麻烦郓王了。” 赵鼎心中思索着。 赵楷拿出来的只是一本书罢了，又不是金银财宝。 何况他对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清楚。 赵鼎相信自己能够坚守住阵营，绝不会动摇。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应该吧。 第651章 赵鼎上钩 赵鼎会上钩在赵楷的意料之内。 或者换句话说，如果赵鼎没什么波动的话，他才会觉得不可思议呢。 眼下看着赵鼎那一脸纠结的神色，赵楷忍不住笑出声。 赵鼎抿起嘴唇。 “不知道郓王殿下在笑什么？” 他心中有些懊恼。 这份懊恼自然是懊恼于自己，竟然没能经受得住诱惑。 赵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若是可以的话，我不愿意白拿郓王殿下的东西，我希望如果能够借阅给我就已经是最好了。” 赵鼎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画蛇添足。 就让他更为懊恼。 赵楷在这时挥了挥手，脸上的笑意不减。 他笑着说道：“不必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笑只是笑你在学术上的坦诚，而不是笑其他的，你也不用多心。” “至于说这本古籍，我直接派人抄一份，到时候你自己来拿就可以。” “如何？” 赵鼎当即就想要拒绝。 但是他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又被自己吞了回去。 赵楷给出来的这个提议是最好的。 不是这个提议还能是什么？ 难道他还能脸大到让郓王给自己送过去吗？ 赵鼎自认为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 赵鼎最后还是点点头。 “……那就先多谢殿下了。” 赵鼎说完这句话之后不禁有些脸红，感觉自己有些突破了自己的底线。 他匆匆多说了两句之后，就找了借口离开。 赵楷望着他的背影，眼睛里面的情绪意味不明。 他想。 也许自己想做的事情很快就能得到一个答案和结局。 不错。 …… 另一边。 秦桧在将赵鼎去了书铺的事情告诉了赵楷那边之后，就贼头贼脑地开始了自己的谋划。 赵鼎眼下不在，他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和赵构二人进行私下亲密接触的机会。 ……这话说的。 秦桧感觉自己都有点像偷会情人。 他心里别扭了一瞬间，很快就重新变得坚定。 不成功便成仁。 这次一定要成功达成自己的目标。 赵构本在房中处理事情。 他看着手底下的人给自己呈上来的消息，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赵楷那次在宴会上虽说不怎么想跟他计较有关于税银的问题，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他发现对方好像根本没有将税银这回事儿给放下。 赵构压根就不愿意吐出已经到了兜里的银子。 两个人正在绕圈子。 他正在想办法怎么把这个事情处理干净，又听到外面的人说，秦桧突然过来要求见自己。 秦桧…… 赵构有些不太高兴的皱起眉头。 他对秦桧的态度一直都很冷淡。 原因无他。 赵构压根就不觉得秦桧是真诚过来投奔自己的。 他甚至觉得，秦桧嘴里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什么被皇帝追杀，什么迫于无奈，所以躲到了这里，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庇佑，什么忠心耿耿愿意为了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什么愿意为了他以后的雄图霸业，奉献出自己全部的生命和光辉…… 听起来就跟放屁一样。 赵构完全没觉得是真的。 他甚至觉得，赵桓为了让他收下这么一个内奸，还真是演了一出好戏。 眼下听到秦桧过来求见自己，赵构心里面想的却是，秦桧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原本他想要拒绝见面，但想了想他又转回了自己的话头。 “让他进来见我。” 秦桧顺顺利利地走了进来，心中狠狠松了一口气。 很好。 计划的第一步完全没出问题。 接下来就看他的表演。 他这次可是故意卡着赵鼎不在的时间过来的，必须在赵鼎回来之前完成自己想完成的一切。 “……王爷！”秦桧热情饱满的叫了一声。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赵构对他的态度很冷淡。 “嗯。”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秦桧在郭京知道的历史当中，能够混成最大的奸臣，除了他本身比较有能力之外，还得多亏了他察言观色的本事。 他一下子就看得出来，赵构对自己的态度很不对劲。 秦桧立刻警醒。 不行。 他的霸业还没开展呢。 赵构的态度怎么先冷却了？ “王爷，我来到这里已经有这么多的时间了，这次才过来正式拜见你，是我的错。” 秦桧满眼都是亲近和讨好。 他曲意迎合，说话都带着刻意。 “其实早在宋朝皇宫的时候，我就觉得您绝对并非池中之物，但那时我对大宋皇宫还有感情，可我却没想到，赵桓竟然能够将事情做到这么绝的程度。” 秦桧一脸愤愤然的表情。 他甚至开口直呼赵桓齐名。 “赵桓要杀我，我实在没办法，所以过来投奔你，没想到你竟然不计前嫌接纳我到现在。” “我的心中实在感激，却想不出来有什么报答的办法，唯独这一身骨肉可以舍了去。” “如果能够为康王出谋划策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秦桧讨好的态度恰到好处。 既不会热情到让人觉得厌恶，也不会让人觉得他刻意谄媚。 赵构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人。 他挑起眉头。 赵构缓缓勾勒出了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 “哦，是吗？” “那我来问你，你觉得现在的朝廷怎么样？” 秦桧听到这句话立刻敏锐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看来自己刚才说的那一番话是有效果的。 他立刻顺着赵构想听的意思说了下去。 “腐朽，简直腐朽不堪。”秦桧愤愤然道。 “赵桓唯亲是用。” “如今的朝廷，如果再不及时挽救的话，绝对会走向灭亡。” “可是现在的大宋皇帝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这件事情。” “我也是因为跟国师起了冲突，所以才会被他派人追杀的，在他眼中国师才是一切，国师说好就是好，国师说坏就是坏，他迟早会因为国师而葬送了整个大宋。” “大宋的朝廷根本就没救了。” “反倒是您这里才是一片崭新的天地。” “我在这里才能够得到生机和活力。” 秦桧又拍了一个马屁。 赵构脸上的表情缓和多了。 即便他知道秦桧是在讨好自己，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不喜欢听好话的。 何况秦桧说话又非常讨巧。 赵构听他说得字字句句都觉得非常顺耳。 “你不错。” 赵构笑着淡淡说了一句。 秦桧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的这一关最少过去一半了。 第652章 奴颜媚骨 机会来了，秦桧暗道，他心下感到欣喜。 “王爷谬赞。” “不过……” 秦桧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有些苦涩和无奈的笑容。 他摇头叹气。 “唉……” 这一声叹息之后，秦桧仿佛知道自己不应该，连忙有些慌乱地收起表情。 “我有些失态了，让王爷见笑。” “你有话可以直说，不用这么吞吞吐吐的。”赵构直白地说道。 眼下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秦桧给他的回答，让他心中觉得舒坦。 不管秦桧到底是不是朝廷那边派来的内奸，反正能听他在嘴里说出骂朝廷的话，赵构心里就觉得爽快。 所以他也不介意多给秦桧一点时间。 秦桧拿乔够了，这才似乎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说：“自从我从朝廷那边来到这里以后，大致的生活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有一件事情让我觉得心中无奈。” “我和赵鼎的关系一直都是我想修复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让我二人之间的关系一直处于无法破冰的阶段。” “有时候我想要不然就这么算了，但我想想无论如何我也想为王爷效力，赵鼎是您身边的当红人，我得和他处好关系才可以。” “……可是。” 秦桧话说到一半就停下。 他的脸上是故意流露出来的苦笑。 “也许真的是我做的不够好。” “又或者说一山不容二虎……” “即便我已经努力到了极致，赵鼎还是不太待见我。” “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如果赵鼎能够愿意和我合作就好了。” 郭京要在这里的话，高低得秦桧给打个六出来。 瞧瞧。 秦桧说的话都有水平啊。 这话就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姐姐就是不喜欢我，真想跟姐姐和好，可能姐姐不太待见我……”又有什么区别？ 还真是好一出茶言茶语。 赵构听着秦桧说的这番话也觉得有些怪。 他掏了掏耳朵，又想不出来是哪里怪。 不过…… 赵构想到秦桧刚才说的事情，开口解释：“想必应该是你误会了吧。” “赵鼎再怎么样也是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的老人，他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地针对人。” “等他回来我问问他。” “如果你们两个真有什么矛盾的话，也要及时解决。” 赵构这番话就是在偏帮。 话里话外虽然在说想要让赵鼎给秦桧道歉，但其实秦桧如果真这么接下来的话，反而就显得他脸太大了，必定会惹得赵构不快。 秦桧自然也是个人精。 一听赵构这番话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连忙拒绝。 “怎么可以这样？” “不用不用……我刚才那些话也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用不到跟我道歉的程度。” “刚才我已经在内心当中反省过，也许是我做的不好，这件事情跟赵鼎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王爷一定不要为了我去惩罚赵鼎。” “即便赵鼎故意针对我，我也认了。” 秦桧说的那叫一个正义凛然。 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出来，他现在还在话里话外的上眼药。 赵构就没怎么听得出来。 显然他没想到一个大男人在这种事情上会像个女人一样有心机。 秦桧一个人都能演出一出宫斗戏了。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赵构好言安抚，他又有些迟疑，“赵鼎为人性格比较冷清，有些时候……倘若他就算真的做错什么，你也多担待担待。” “是是是。”秦桧赶紧答应。 “王爷能够收留我在这里，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其他的自然不会多求。” 秦桧边说边感叹，满眼感激。 “我很感谢王爷能够为我留下一处容身之所。” “当时的情况太紧急，如果不是因为有您的话，我现在恐怕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王爷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都感觉自己有些承受不起，换成其他人恐怕根本不会接纳我，可是王爷毫无芥蒂地接纳了我，让我心中感激的五体投地！” 赵构表情好看了不少。 还别说。 秦桧这人他真打算用一用。 也不说放到什么重要的位置上面。 就说听他每天在自己的耳边说说话，他都觉得自己心情好。 你说这男人说话怎么能这么好听？ 真是怪了。 赵构还没想清楚原因呢，秦桧剩下的话就一连串冒出来。 “到现在我都觉得我是在做梦。” “还好我拧自己的时候会疼。” 秦桧一边说一边拉开袖子，露出自己胳膊上被拧青的肉。 赵构看着都忍不住嘶了一声。 他倒吸一口凉气。 赵构看着秦桧眼神都变了。 “你竟然真的舍得下手掐自己？” 秦桧似乎是羞涩一般，一张老脸皱成菊花。 虽说他现在也不算老。 他内敛而又低沉的说：“这只不过是小事。” “一想到现在的生活如同美梦一样，我就害怕真的是做梦，所以才会下手掐自己，不断的确认眼下的生活，不是在做梦。” “我都担心王爷对我这么好，慢慢的会招惹别人嫉妒我，毕竟我是才来的，其他人都已经跟你跟了那么久的时间了，我刚来却能平步青云，得王爷看重，甚至能站在这里说话。” 秦桧这话就真的有点昧良心了。 还平步青云。 他来这里往上走一个台阶了没有？ 但是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是一回事。 赵构心里面听着舒不舒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赵构听着在这里胡言乱语，越听越觉得，好像应该大概可能……还真的是秦桧说的这样子的吧…… 对，没错。 他就是有这么好。 秦桧这一顿拍的马屁可真是把赵构拍舒服了。 他开口勉励：“好了好了，你的冤屈我已经知道了。” “如果真的有人敢明里暗里欺负你的话，你就来告诉我，我会给你做主。” “以后你就在这里放下心来好好做，只要你能做出成绩，我必定会更加重用你。” 这是个饼。 赵构画的很随便。 秦桧吃的也不上心。 他明知道是个饼，明知道不好吃，但还是装作美滋滋的样子吃了。 秦桧感激涕零的模样大为真诚。 “多谢王爷，以后我必定会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到这里，秦桧又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第653章 眼药不能停 秦桧始终都知道自己家里有别人的眼线。 自己的一举一动，肯定在别人的视线之下。 扪心自问。 秦桧深知换成自己是赵构的话，也绝对会将监视的人手安插好。 而且他深深了解，赵鼎那个人绝对不打无把握的仗。 恐怕在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赵鼎就已经让人准备好监视自己的计划了。 ……也就是说…… 秦桧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别的倒是无所谓。 他做的都光明正大。 但是他很担心，郭京给他的信会被赵构知道。 赵构要是知道了的话，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联想。 不行。 秦桧在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猛地警醒。 他必须在赵构知道之前就将这件事情解决。 最少不能让他是从别人那里知道的。 有了。 秦桧脑子里面很快就冒出来了一个计划。 趁着现在的氛围正好他主动开口提出：“承蒙王爷不弃，以后我愿在这里长久扎根，不过有一件事情，思来想去，我觉得我还是应该主动吐露。” “什么事情？” 赵构没怎么将他说的话放在心上，随口问了一句。 秦桧微微叹气。 “其实这件事情说来有些时日了……” “在我离开朝廷那边之前，我一直有心想要投靠国师。” “结果我没想到我竟然会被别人妒忌，设计陷害，沦落至今！” “甚至赵桓也要杀我。” “唉，只能说我遇人不淑。” “思来想去，我觉得可能是国师身边的人做的，大概是怕我抢夺国师的视线吧。” 秦桧似有若无的说。 赵构听到这番话，只觉得有些讽刺。 当然。 让他觉得讽刺的是赵桓还有国师郭京。 没等赵构疑惑秦桧为什么要这么说，秦桧就立刻开口表露忠心。 “之前我一直都是提心吊胆，总担心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别人下毒手害死。” “但是自从我逃命逃到了这里之后，却从来都不会有这种想法，我觉得异常心安，来到这里之后，根本不会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这一切都多亏了王爷。” 秦桧满眼幸福神色。 不看他的脸的话，甚至都觉得他是个陷入恋爱当中的怀春少女。 啧啧啧。 赵构差点打个抖。 不过你还真别说，秦桧这番夸赞说到了他的心坎里面去。 赵构爱听什么话？ 他最爱听的就是抬高自己，贬低朝廷的话。 秦桧刚好撞上了。 赵构非常满意的开口勉励：“好了，不用拍我马屁了，既然你觉得好，那你可以一直留在这里，我必定不会像赵桓一样驱逐你。” “你也可以安心，在我这里绝对不会发生那种事情，倘若发生那种事情，我必将严惩不贷，还你一个公道。” 秦桧感受到赵构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心下安心了不少。 这下他的计划也成功一小半了…… 不会有问题的。 赵鼎在辞别了赵楷之后回到了康王府。 他心中还是有些不太满意。 赵鼎回到康王府之后，心里弥漫着淡淡的后悔。 他不应该跟赵楷有那么密切的接触。 但想到赵楷的才华之后，赵鼎心里的后悔又被他犹豫着抹消了。 他想。 自己不会做什么的。 二人之间只是文人的意气相投。 仅此而已。 “主子，秦桧那边有异动。” 赵鼎屁股都没有坐热，就接见了自己匆匆赶来的手下。 赵鼎眉眼立刻变得狠厉。 “怎么回事？” 他的手下将自己誊抄的秦桧回给国师的那封信直接拿了出来，交到赵鼎手中。 赵鼎展开一目十行看完。 他顿时一阵冷笑。 “呵！” “我早就知道秦桧不靠谱。” “他果然是墙头草。” “……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情我会禀报给王爷。” 赵鼎的手下离开了。 而他则是马不停蹄，立刻拿着自己手下誊抄好的信去找赵构。 “王爷，我有事回报！” 赵构还在回味秦桧拍的那一顿马屁，听到赵鼎来报，他顿时想到了一件事情。 没等赵构将自己想要让赵鼎和秦桧二人和睦相处的话说出来，就看到了赵鼎手上拿着的东西。 赵鼎面色沉重而又严肃。 “王爷，这东西是我在秦桧手中截获的。” “我手底下的人进行了誊抄。” “请看。” 赵鼎边说边将手里的信递了上去。 赵构将信将疑的接过来，眯着眼睛看完瞬间勃然大怒。 好一个秦桧。 竟然是个墙头草。 他早该知道秦桧是个什么德性。 赵构因为愤怒把信纸都给捏皱了。 但他下一秒钟又突然回神。 等等。 这个事情是不是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刚才是不是在秦桧口中听到过类似的事情？ 赵构瞬间眯起眼睛。 他其实知道，秦桧和赵鼎之间一直都不太对。 秦桧排斥赵鼎。 赵鼎也看不上秦桧。 二人之间的针锋相对，在他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毕竟那时他比较偏心赵鼎。 可是…… 秦桧说话是真的好听。 赵鼎从来都不会像他那样拍马屁。 赵构心中忍不住思索起来。 自己一直以来都很重用赵鼎，也许是自己长久以来的重用，养大了赵鼎的心吗？ 现在这件事情，不就跟刚才秦桧说的在宋朝朝廷那边遭遇的事情类似吗？ 赵构心中顿时有了怀疑。 ……莫非是赵鼎在污蔑秦桧？ “我知道了。” 赵构脸上愤怒的情绪仅仅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将信纸折了起来，随手放在一边，淡淡的挥了挥手。 赵构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一边随意的说：“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 “秦桧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要多观察观察，不能听风就是雨。” “你先下去吧。” 赵鼎张了张嘴。 他有些焦急：“可是这证据……” “好了。”赵构有些不快。 “难道我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吗？” “你逾越了。” 赵构越想越觉得不是个滋味。 秦桧刚让他的心情好了一点，赵鼎怎么就过来给他添堵了？ 不过他到底是没发脾气。 赵鼎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何况他一直都很信任仰仗赵鼎。 赵构微微压下脾气，好言相劝。 “秦桧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也许你们两个之间只是误会。” “我会再多观察观察，这件事情先不要再提了。” 赵鼎听到这里只剩下了无奈。 赵构都已经这么说了，他还有什么办法？ 他只能从命。 “是……” 第654章 针对 这件事情也只能到这里就算了。 赵鼎越想越觉得心里憋闷。 他就是故意针对秦桧的。 那又如何？ 他就是看不惯秦桧。 赵鼎有些嫌恶的扯了扯嘴角。 可惜这次竟然没能够一次性摁死他。 下次如果再让自己掌握到强有力的证据，必定不能留秦桧的性命。 赵鼎在心中下定决心。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针对秦桧，原因只有一个。 当然不是什么想要跟秦桧抢夺赵构的宠爱。 赵鼎又不是什么小女子。 哪里能做得出来那种事情？ 真正的原因是秦桧为了杀赵楷，竟然想要杀一整个城的人。 赵鼎在那时候就断定，秦桧凶性太重。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绝对不是一个好掌控的人。 也绝对不是一个善茬。 人命在他的眼里看起来比铜钱还要更加不值钱。 这种人如果让他掌握到滔天权力，说不定会把人世间祸害成什么样。 赵鼎不允许那种场景在自己眼前发生。 ……可惜。 赵鼎是真的觉得可惜。 赵构竟然不听他的话。 可是赵构是主。 赵鼎也没有其他办法。 赵构将这件事情搁下去了以后，微微叹了一口气。 手底下的人不和谐是件好事。 至少他平衡有道。 但这也太不和谐了，闹到了他的面前，就让他觉得有些为难了。 赵构索性直接将这件事情丢到一边。 “对了。”赵构想起来了，他的唇角上扬，又很快拉了下去，“关于彻底掌控两浙路这件事情，你最近想的怎么样？” 原本他都已经快达成自己的目的了。 可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真是气死他了。 赵鼎微微思索。 他将自己的思绪从秦桧身上抽了出来，开始搜索这件正事。 “此事……”赵鼎眼帘下垂。 不懂他说些什么，赵构便已经毫无顾忌地骂了起来。 “原本我的事情都已经快收尾了。” “偏偏李纲半路出来碍事。” “他怎么就没死在太原？” “真是晦气极了！”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彻底拔了他这颗碍眼的钉子？” 赵构嫌弃地撇撇嘴。 李纲他也不是没想过拉拢。 但这个念头只在他的脑海中闪了一瞬间，就被他自己给掐断了。 拉拢？ 做梦呢。 李纲那个脾气比茅坑里面的石头还要硬。 他把他拉过来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吧？ 赵鼎思索片刻，逐步分析情况。 眼下的局势其实对他们很不利。 赵楷再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过来的。 而且他手里带的人也确实不能小觑。 他本人也颇有才能。 如今他正在飞速地掌握和占领这边。 李纲…… 他是绝对不可能拉倒的动的人。 而且他还是朝中一员大将。 赵鼎思来想去之后，只是有些遗憾地给出了一个答案：“李纲确实很难对付。” “但赵楷才刚刚来到这里不久的时间，李纲再怎么说也是他带过来的人。” “他的身上汇聚了朝廷的视线。” “他根本就动不得。” “何况他手中还掌握着实际的兵权。” “想要动他更是难如登天。” 赵构心中顿时感觉憋屈。 “难道我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恶。” 赵构把拳头捏得很紧。 这种屈辱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一事无成。 仿佛又回到了曾经。 一瞬间，赵构心中不可避免生出了杀心。 李纲动不了……干脆杀了算了。 反正只要他能把痕迹清除干净，就不会有人知道是他动的手。 李纲死后会带来什么样的波动就跟他没关系了。 反正他这边分而自治。 如果能够给朝廷带来大波动的话，吃亏的又不是他。 赵鼎再怎么说也是赵构身边多年的老人。 他一眼就看出了赵构是什么想法。 赵鼎瞬间狠狠皱起眉头。 他极力劝说：“王爷难不成是想要杀了李纲吗？” 赵构沉默不语。 但他的沉默就是回答。 赵鼎摇头。 “这个方法行不通。” “李纲确实难对付，而且也是我们的阻力，但是他忠诚的人不是当今皇上，而是当今的朝廷。” “有一天你荣登大宝的话，也需要他这样的治世能臣。” “把他杀在这里实在太浪费了。” “阻碍可以想办法绕开，但有才能的人却很难再得。” “王爷做事要三思啊。” 赵构听了赵鼎这番话之后，更加憋屈了。 “那我该如何做？” “杀也杀不得，做也做不得。” “难道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抢走我手下的地盘吗？” 这倒也不至于…… 赵鼎无奈的说道：“事情远远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王爷可以放心，我不会坐视那种事情发生。” “何况他们动作如果大起来的话，吃亏的人是他们，我们反而更好下手。” 赵构听了一肚子的劝慰，虽然心中觉得憋屈，但还是勉强认了下来。 也只能这样了。 赵鼎回去了以后，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冒出来的细细密密小汗滴，坐在凳子上，忍不住苦笑着吐出一口气。 虽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赵构的脾气，但篡位起来还真是有难度。 想到赵构又想到赵楷，赵鼎心里乱糟糟的。 赵楷没让他将这种复杂的感情压下去。 隔了没两天，他就派人过来通知赵鼎可以去取书了。 赵鼎心中复杂更甚。 但他还是如约到来。 赵楷就知道他会来。 所以他一早就等着了。 赵楷在看赵鼎过来的时候，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你来了？” “我早就已经将你要的书准备好了。” “拿来。”赵楷朝着后面的人开口说。 他手下的仆人搬来了一沓子书。 赵鼎看到这一叠书愣了一下。 “……怎么会有这么多？” 赵楷根本毫不见外，继续亲切的说着：“自从我跟你探讨学习之后，听闻你对我看的那本古籍有兴趣，为你抄了一本放在了这里，想来你对其他的应该也会有些兴趣，所以自作主张，多为你抄了几本。” “你且看看，这些书，就算是我，都觉得滋味甚妙。” “想必你从中应该更能有收获。” 赵鼎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拒绝。 他心中觉得怪异。 这种感觉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没等他想出来什么，赵楷便已经非常大度地说：“你莫要有心理压力。” “这些物事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往来，但仅限于你我二人，不带有任何身份色彩。” “现如今我不是郓王。” “你也只是一名普通读书人。” “与我相交不必太有压力。” “我不会问你有关九弟的事情。” “可好？” 第655章 交织的命运 赵鼎犹豫再三过后还是答应了。 这些书对他的吸引力太大了。 他很难抗拒自己的本性拒绝。 赵楷眼看着他答应，在心中勾起唇角。 上钩了。 这就是他要钓的鱼。 这只不过是第一步罢了。 赵鼎也知道自己退让了一步，就会退让无数步，但他实在无奈，没办法拒绝这么大的诱惑。 在这之后。 赵楷所设想的计划几乎稳步进行。 没有出现任何误差。 他不断借着探讨学问的事情和赵鼎来往频繁起来。 赵鼎在最开始的复杂怪异之后，也慢慢心态平稳。 他手下的人倒是有些不解。 “……为何要跟那位来往那么密切？” “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赵鼎摇摇头。 他平静地说道：“好也不好。” “但这确实是个办法。” “李纲这块骨头确实很难啃。” “所以眼下我借着探讨学问的事情可以麻痹另一边，为王爷争取时间。” 赵楷要是在这里的话，都会忍不住拍手叫好。 哪怕被针对的人是他。 赵鼎真是有勇有谋。 甚至不惜以身涉险。 这个计划明明是赵楷所做出来的。 赵鼎竟然能从这句话当中找到对自己有利的点，并且加以利用。 这种谋士……赵楷更心动了。 但赵鼎这边和赵楷日渐接触频繁密切。 秦桧那边也在趁机行动。 他别的不会，揣摩人心倒是一等一的好手。 说话也是一等一的好听。 秦桧就靠着自己的这个能力，不断揣测赵构的心思，日渐走到了赵构身边较为亲近的位置。 秦桧大概是有问题的。 赵构心里面就跟明镜一样清楚。 但那又怎么样？ 赵构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是康王。 秦桧总不可能越过他去。 何况秦桧说话确实对自己胃口。 赵构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秦桧真要是有不臣之心的话，他再想办法处置也不迟……赵构反正是这么想的。 他清醒地沉沦在了秦桧一句又一句的甜言蜜语当中。 秦桧左一句王爷好棒，右一句王爷厉害。 硬生生让他从一堆有能有才之人当中，杀出一条血路。 踩着这条血路，走到了赵构的身边。 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谁都说不得什么。 远在他乡的开封府，却发生了一件让耿南仲心中有些异样的事情。 “听到没有？” “什么？” “耿相公在官家的面前最近可是日益得宠，但……算来算去，果然还是国师最受官家的亲近。” 耿南仲原本只是无意路过，却一不小心听到了两个下人的讨论。 他皱起眉头，刚想一步踏出，打断这二人，却听到了几丝让他不由提起警惕的风言风语。 耿南仲的脚步瞬间僵硬在原地。 他甚至下意识地隐藏了自己的身影，安静地听着二人之间的窃窃私语。 “话怎么这么说？耿相公最近也没有比不上国师的地方吧……” “哪有？难道你不知道吗？官家现在可是已经正式册立嫡太子了，你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 “什么？” “当然是太子的老师的位置！” “耿相公和国师之前不是一直都在争夺太师之位吗？”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太师之位。” “官家想必从来都没在耿相公面前提起过这件事情！” 耿南仲听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 ……这人说的。 是真的！ 赵桓还真没在他面前提起过，要让他给赵谌当老师的事情。 怎么个意思？ 耿南仲心里顿时提了起来。 他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紧接着，让他不愿意听到的话，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面。 “……好像还真是你说的那样。” “我说是吧！” “官家的意思，想必应该是希望国师成为太子的老师了。” “不过这样也好。” “我感觉国师才更为合适。” “你说的好像也对……耿相公都已经给官家当过老师了，这要是再给太子当老师的话，岂不是要更加荣宠加身，世间再无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不过也确实不太可能了。” 哪里不可能？ 耿南仲当即就想冲出去反驳。 但他还有一丝理智。 耿南仲一直都静静的站在安静的地方，听到这两个人离开之后，这才动了动自己有些麻痹的腿。 他的眼神一暗。 国师真的想跟他争夺太子老师的这个位置吗？ 看来最近这段时间，让国师也变得有些不安分了。 ……太子老师。 这个位置他要定了。 耿南仲对东宫太傅的位置，内心当中升起来了也行。 活到现在，耿南仲最痴迷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件事。 权力。 除了好的官职之外，他什么都不想要。 而这…… 完全在郭京掌控之中。 那两个下人走到没有人的地方之后，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匆匆分开，去做自己的事情，等到天色暗下来之后，这才趁着没有人注意自己，静悄悄的来到了天师府。 他们找到了高柄。 其中一个下人脸上露出讨好的神色。 “衙内，还请你帮忙转告国师，我们已经将他吩咐我们的事情做完了。” “嗯。”高柄淡淡吭声。 他也没有赏赐给这两个人什么财物。 郭京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他这一点，所以早便将打赏在布置任务的时候发了下去。 两个下人也没什么不满意的，扭头离开。 郭京则是在这之后没多久，从高柄那里得到了消息。 他微微眯起眼睛。 “很好。” “下一步计划可以继续进行了。” …… 耿南仲回到家里之后，越想越觉得不是个滋味。 郭京都已经做到国师的地步了。 怎么还跟自己要抢东宫太傅的位置？ 真是贪心。 他想着这件事情，晚上直接失眠了。 等到第二天去当官上朝的时候，耿南仲还顶着两个大黑眼圈。 回到枢密院之后，看到哼着小调的孙傅，耿南仲再也没能忍住。 “你可知最近国师在忙些什么事？” 孙傅听到他的问话之后，顿感奇怪。 他回过头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不是一直都跟国师不和吗？”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耿南仲被孙傅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心里面慌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重新镇定。 耿南仲随口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只是随意关心关心罢了。” 第656章 太子太傅 “毕竟大家同朝为官，都是在为官家办事。”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当我没有问过。” 耿南仲匆匆为自己的说辞遮掩。 孙傅耸了耸肩膀，摸着下巴。 “随你吧。” “不过要说国师最近在做些什么的话，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前段日子的时候，国师欣赏的人还是太子。” “也不知道国师愿不愿意给太子当东宫太傅……若是愿意的话，等到太子继位之后，国师还是国师，而且还是太子老师、是东宫太傅，想必在这个位置上就更加长久，不过大宋国运也会更加绵延。”孙傅笑着，似乎有口无心一般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耿南仲心里面一个劲的咯噔。 孙傅都已经这么说了……难不成郭京真的打算去做太子老师？ 不行。 不对。 耿南仲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眯起眼睛。 “你怎么知道？” “你之前不是已经不再和国师那边联系了吗？” “孙傅，你……” 耿南仲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孙傅。 这是他给别人心理压力的一贯做法。 孙傅却无知无觉一样，用仿佛看傻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你是傻子吗？” 好了。 可以确定。 不是仿佛。 他就是在用看傻缺的眼神看着耿南仲。 耿南仲心中的无名之火还没来得及冒出来，就听到孙傅无语的说：“我确实不在和国师那边联系，但不代表我不和其他官员联系。” “何粟与我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这是我从他口中套出来的消息。” “莫非你以为平日里我和其他官员相交，仅仅聊得家长里短吗？” “我又不是市井街头的女人。” “自然需要收集信息。” 这话说的好像也是。 耿南仲心里面的疑惑被打消了。 但他更加觉得不安。 郭京如果真的成为太子老师的话，那他被摆在何处？ 就在此时，孙傅突然开口鼓动。 “说起来，与其国师成为太子的老师，成为东宫的太傅，我觉得耿相公你也可以试一试。” “虽然我希望大宋国祚绵延，但国师毕竟是天外之仙，谁知道他会不会什么时候回归仙界？” “而且我一贯佩服耿相公你的想法。” “如果由你来教导太子的话，想必事半功倍。” “而且倘若你能够成为东宫太傅，其中的好处数不胜数，我也沾沾光。” 耿南仲听了孙傅说的话之后，却没有立刻答应。 他态度犹豫起来。 “……这。” 耿南仲沉吟不语。 他心中却在思索着，孙傅说的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虽然他觉得，郭京如果想要成为太子的师傅，成为东宫太傅的话，是在跟他争夺。 可真让他去干，他又有点不太乐意了。 他也不是没有当过东宫太傅。 他可是当今皇帝的老师。 赵桓见到他都得尊称。 赵谌就算以后成为皇帝，也不可能下他的脸面。 他在东宫熬了十年，才好不容易熬出头，熬到了赵桓登基。 这人还能有多少个十年啊？ 何况现在，赵桓看着没病没灾，身强力壮的。 他要是去给赵谌当老师的话，那么时间必定会被占据。 到时候他还有多少时间能够跟赵桓联络感情？ 还有多少时间能够作为谋士出谋划策？ 不都得变成教导嫡太子了吗？ 在去给赵谌当老师这件事情上面，耿南仲感觉太不划算了。 赵桓要是有病那还好点。 可现在太上皇都还活得生龙活虎。 赵家人就没什么特别短寿的。 耿南仲感觉自己被赵桓送走都行。 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赵谌还是太子呢。 他何苦自降身价。 耿南仲眼睛里面的犹豫更深。 孙傅没等耿南仲犹豫更久的时间。 他直接搬出郭京。 “耿相公可是觉得这件事情不行？” “其实你也不用想太多，毕竟还有国师呢，说不定耿相公你就算努力，也当不上太子的老师。”孙傅嘻嘻笑着说。 耿南仲瞬间恼了。 他瞪了孙傅一眼。 “你是站在哪边的？” 孙傅无所谓的说道：“我当然是站在枢密院这边，站在耿相公你这边的，但我更多的还是站在官家那边。” “而且我也只是实话实说。” “国师如果真的出马将这件事情揽下来的话，官家一旦答应，你觉得会反悔的概率有多少？” 百分之零。 耿南仲非常确定。 赵桓一旦开口应下来的话，除非出什么意外，否则他绝对不会打自己的脸。 而就算出意外，赵桓心里想的第一个方法也是打别人的脸。 耿南仲还能不了解他？ “官家现在就已经立了太子，太子的年纪也不小，等不了多久就能参与朝会。” “国师想得确实周到。” “他和官家之间的关系密切，如果再成为太子的老师的话，日后在朝会上也能多个强有力的人帮他说话。” “何况国师都想做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是坏事？” “太子也绝对不是不好教导的人……” “确实是个美差啊。” 耿南仲听着孙傅说的一字一句，心中不禁疯狂意动。 他顺着孙傅说的这番话想了下去。 好像…… 没什么错。 东宫太傅的位置如果真的被国师抢到，到时候皇上和太子都只信任国师一个人。 他的地位会更加尴尬。 真要到了那个地步的话，那他就完蛋了。 别说攻打西夏了。 把他送过去给西夏和亲都有可能！！ 这个想法有些疯狂。 也有些荒谬。 但耿南仲知道。 赵桓要是真的打算讨国师欢心的话，说不定脑袋一抽，还真的做得出来。 不行。 绝对不能让事情发展到那个时候。 到了那时，他就算是咸鱼翻身都难。 孙傅瞬间看出来了耿南仲心里的动摇。 他不着痕迹地笑了笑，继续鼓吹。 “何况官家能够这么轻而易举地立下太子，想必也是对太子颇负厚望的。” “他又怎么可能会不重视东宫太傅。” “耿相公，你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的话，那就真的可惜了，要知道，历朝历代，似乎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继续担当东宫太傅。” “你要是坐上的话，那就是第一人。” “……这凡是第一个人，必定能够流传青史。” “这话可不是我骗你，你自己想想就知道了。” 孙傅说得没错。 耿南仲疯狂心动了。 第657章 包在我身上 “那我该如何做……才能抢过国师？”耿南仲仿佛被蛊惑一样，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 孙傅差点没掩住自己嘴角的微笑。 他立刻伸手摁住自己的面颊，浅浅遮掩。 孙傅豪气拍拍胸口。 “既然耿相公想得到东宫太傅的位置，想完成这件事情，那我必定义不容辞帮忙。” “这件事情你就交给我吧，包在我身上。” “……你能行吗？”耿南仲压根不信。 孙傅一看就不是一个靠谱的人。 孙傅装作吹胡子瞪眼睛模样。 “怎么说话呢？” 他愤愤然。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只要你答应，我必定帮你搞定。” 耿南仲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孙傅一眼。 “……是吗？” “那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你有多大的本事。” 他没答应。 但也没拒绝。 说话说的模棱两可。 耿南仲主要还是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孙傅却仿佛被激励一般。 “那你就等着瞧吧。” “我必定让你见识到我的能力。” 耿南仲心中还在暗自窃喜呢。 孙傅真是经不起刺激。 就这么三言两语，他连大都交了。 呵！ 不过孙傅说的话确实说到了他心坎上。 他也想看看，自己不去插手这件事情，凭借孙傅的能力，能为自己争取到多少权益。 …… 翌日朝会。 又是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孙傅站在人群当中，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不远处的耿南仲，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诸位卿家可还有其他事？”赵桓已经有些不太耐烦了。 这一大早上的，说的都是一些什么狗屁倒灶的破事。 一点能让他提起兴趣来都没有。 还不如回去看看国师一手主持的汴梁日报。 最少还没那么犯困。 就在赵桓已经觉得有些困顿的时候，孙傅主动从人群当中站了出来。 耿南仲没看见。 孙傅毕竟在他后面。 “启禀官家，我有本奏！” 但他听到孙傅的声音的时候，顿时觉得有些不太妙。 怎么回事？ 耿南仲强行忍住自己回头想要去看孙傅的冲动，只是竖起耳朵在听。 孙傅该不会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吧？ 千万别。 但事情走向了耿南仲最不希望看到的那个地步。 “讲。” 孙傅认真说道：“如今国泰民安，太子也已经册立，正是皇权得以稳固的时候。” 赵桓听得连连点头。 说的没错。 他也发现了，自从自己立了太子之后，这些朝臣们都让自己少生气了很多次。 果然立太子是有用的。 而且太上皇被提起来的次数也少多了。 赵桓正是觉得心情不错的时候呢。 所以他又有耐心听孙傅继续说。 孙傅：“所以我觉得应该现在给太子安排老师。” “太子也应该学习该学的东西了。” “只有这样才能更加有助于国家稳定。” “若是一直都不确定宫中太傅的话，长此以往下去，说不定太子便会被外面的小人行径带歪。” “此举万万不妥。” “一个合格的老师才是真正应该的。” 赵桓怎么想呢？ 赵桓不太想。 他打从心底里就有些抗拒这件事情。 在最开始，他立太子，本来也就是为了稳固自己的位置。 真要是给太子请老师的话……那是不是过些时日自己就得让位置了？ 赵桓不愿意。 他皱起眉头淡淡敷衍。 “此事不急。” “东宫太傅一职事关重大，朕要好好选人，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必将影响太子的心性。” “如今太子和其他皇子一起教养，有助于兄弟感情的增加，朕不着急找东宫太傅。” 赵桓说话的时候连看耿南仲都没看一眼。 耿南仲原本确实心动。 现在就变成了附带一丝丝执念。 他觉得有些不甘。 官家什么意思？ 刚才怎么连看都没看自己？ 难道他不觉得自己可以给太子当老师吗？ 莫非官家早就已经想让国师上？ 耿南仲心里面的不甘，差点没溢出来。 赵桓本来觉得自己的意思表达的挺明确的。 听懂了就闭嘴吧。 别再继续逼他了。 都说了不想给太子请老师。 结果，赵桓都没想到，这些文武百官就跟傻子一样，愣生生好像听不懂他的话。 孙傅固执的说：“官家此种行为不妥。” “太子固然可以和其他皇子一起教养，但太子太傅一事，必须早日提上日程。” “太子毕竟是太子，并非是普通的皇子，在接受基础的教育之外，还要接受专属于太子本人的教育培养他，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 其他百官也纷纷站出来响应孙傅。 “孙傅这话说的没错。” “太傅一职确实应该提上日程了。” “官家倘若觉得麻烦的话，也可将这件事情交给我们。” “我等都将太子之事放在心上。” “可让我等举荐一些人，任由您选择。” 不光如此。 他们还会找理由。 “何况现在太子的年纪也差不多该到定亲的时候了……不论是否成婚，至少也应该先定下来，他若没有太子太傅的话，会有不少曲折。” 太子太傅确实要负责太子的婚姻。 “而且培养和教育皇子本也就是太傅的事情。” “还要负责传授君主礼仪，这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做得到的，这也不是随便一时半会就能学得完的。” “太子不日也要参加朝会，开始辅佐政治了。” “若是没有太傅辅佐的话，必定会有短板。” “总不能让官家事事躬亲。” 你一句我一句的。 赵桓听得越来越烦。 这些文武百官在他的耳边叽叽喳喳，简直像是秋收的麻雀。 他烦不胜烦。 “好了，别说了。” “朕已经知道你们的意思了。” “所以你们是怎么想的？不过就是一个太子太傅罢了，若是你们有什么好人选的话，也可以举荐给朕。” 赵桓这句话的话音刚落，百官就好像在等着这句话一样，直接齐刷刷的开始举荐。 首当其冲就是孙傅。 “我举荐耿相公！” 孙傅一本正经的说。 就算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他有任何私心。 孙傅说的头头是道。 “耿相公曾经有过担当东宫太傅的经验，何况官家便是他所一手教导出来的。” “满朝文武大臣之中不会再有任何人，比耿相公还要更加适合太子太傅的身份。” 第658章 举荐耿南仲 耿南仲愣了一下。 他都没想到，孙傅竟然会在这种大场面开口举荐自己。 此时他说些什么都来不及了。 孙傅开口之后就好像一个导火索，直接引燃了其他的炮仗。 文武百官纷纷响应。 “耿相公确实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官家如今在位，百姓和乐，家国安定，我等全都看在眼中，倘若如果能够有耿相公教导太子的话，我大宋毕竟可以绵延千万代。” “耿相公确实是太傅的第一人选。” “我也举荐耿相公。” 百官齐刷刷举荐耿南仲。 赵桓原本脸色就不是很好看，还带着急躁和厌烦。 这下子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他轻飘飘的瞥了一眼耿南仲。 赵桓像是针尖一样的小心眼，顿时憋得更小。 他心思一转动。 赵桓心中不愉快的很。 赵桓在自己的心里暗自思索。 只看耿南仲这副稳如泰山的模样，想必对眼下这一幕早有准备和信心了吧。 ——这就有点冤枉耿南仲了。 耿南仲还有点发懵呢。 他压根没反应过来。 此时他还沉浸在百官们举荐自己的事情当中。 耿南仲颇为费解。 他的人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耿南仲怎么想的，可碍不住赵桓心里的想法。 他觉得百官们有今天这一出，八成是耿南仲安排的。 要不然他怎么连惊讶都不惊讶。 耿南仲这是野心大了呀。 只当自己的老师都觉得不够，竟然还想将手沾染到太子身上去。 莫非他想要两朝连任？ 真是足够大的野心。 赵桓脸色不悦。 但他没有轻易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阻止了百官们说的话。 赵桓挥手压了压。 百官安静。 “朕也以为老师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耿南仲刚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了赵桓这样一句话，他顿时惊喜，抬头望着赵桓的眼神不断闪动。 莫非这个馅饼真的要落到他身上了？ 赵桓眼角的余光观察到耿南仲的表情，心中更是闪过冷笑。 果然自己没有猜错。 哼！ 耿南仲死了这条心吧。 “……但是。” 赵桓的一个但是让众人的表情各异。 其中，耿南仲心里不好的预感是最强的。 赵桓轻飘飘地说：“老师虽然合适，但他毕竟是朕的老师，再去教导太子的话，辈分也就乱了。” “太子是我的亲子，理所应当称呼老师为师公，若是被老师收为徒弟的话，岂不是令人发笑？” “虽有些遗憾，可也只能就此作罢。” “让老师担当太子太傅一事，诸位百官可以不用再提了。” “此事于理不合。” 赵桓觉得自己给出来的理由还挺正当的。 而且挑不出来什么错。 可在这时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百官就提出来了不同的见解。 “官家着相了。” “太子是你的亲子，又并非你的徒弟，没必要称呼耿相公为师公。” “而且也正是因为耿相公是官家的老师，才更适合担当太子的老师。” “他能教导出官家这样的英明神武的皇帝，能够为我大宋带来更加繁荣昌盛的盛世，和更加英明神武的皇帝。” “耿相公才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官家三思啊。” “对，没错，还请官家三思。” 赵桓脸都黑了。 锅底都没他的脸色黑。 一字一句，直接将他逼上梁山。 这种局面竟然沦落到了，他不答应都不行。 赵桓气的手都握紧了。 而在这时竟然还有人不开眼，站出来继续举荐耿南仲。 赵桓原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在这种刺激之下，他直接爆发。 “够了。” 赵桓猛地站起身一拍桌面。 他虎目雄威。 “到底朕是皇帝还是你们是皇帝？” “若是你们对朕的决策感到不满意的话，不如朕现在就下去拿起你们手中的牌子，站在你们的位置上面，朕的这个龙椅让你们的屁股来坐！” 百官们连忙说不敢。 还有人在说息怒。 赵桓呵呵冷笑。 “你们不敢？” “朕看你们是敢的很。” “今天要是朕不答应你们的话，莫非你们还能让朕不能下朝？” “金国和西夏都在虎视眈眈，你们不想办法对付外敌而想着这种小事，朕给你们发的俸禄，就是让你们来做这种事情的？” “太子太傅之事，朕自有定夺。” “容不得你们多说。” 赵桓说的很好。 他的气势也很充足。 然而百官们也不是吃素的。 直接就有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言辞凿凿。 “官家息怒。” “我等都明白你说的意思。” “可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应该快速确认太子太傅的名额人选。” “太子乃是国之重本，太子太傅至关重要，绝不是小事。” “如今选拔出太子太傅也好，方便日后稳固家国。” “这也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应对外敌。” 总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赵桓彻底失去了耐心。 “朕不想再听你们多说。” “若是再说的话，一个个扒了你们的帽子和身上的这层皮，给朕滚回你们的老家去，休想在这里拿捏朕。” “区区一个太子太傅的位置，朕莫非还得听你们的话，做不了主了吗？” “国师都未发言，就有你们在这几次三番颠倒是非。” “莫非你们以为自己能够越得过国师和朕？” “此事以后再议，朕说不着急就是不着急。” “退朝。” 赵桓怒气冲冲地下了龙椅扭身就走。 压根没给别人和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留下来的众人面面相觑。 “……这可该如何是好？” “官家根本就不注意太子太傅的问题……” “耿相公你别多虑，官家也许是打算以后再说。” 耿南仲整个人都麻了。 百官坑他呀。 他本来站的好好的，结果二话不说直接给他扣了个帽子，把他往太子太傅的位置上面推，人被推到一半就被皇帝给踹了回来，皇帝和百官之间的拉锯战把他当成了战场！ 耿南仲心中颇有不满。 但他还不能说些什么。 毕竟百官把他推到太子太傅的位置上面，也是为了他好。 可耿南仲心里充满了后悔和懊恼的情绪。 经此一事，赵桓恐怕不会把他立为太子太傅了。 该死。 耿南仲有些憋不住自己的表情，冷着脸拂袖而去。 第659章 和亲 耿南仲离开后，其他人就聚集在了孙傅的身边。 “耿相公这是什么意思？”有人不满。 “我等就算没有达成目的，但最少也出力了。” “耿相公如此甩脸色，实在是没把我们当成同僚，反而当成了下属。” “也亏得你能够忍得下去。” 孙傅好脾气的挥了挥手，满脸无所谓的样子。 “好了好了诸位。” “莫要如此生气。” “耿相公被驳斥了面子，会冷脸也是正常。” “莫要计较这些小事，我请大家吃酒。” 百官们还是多说了几句。 话里话外都不满。 但最后还是被孙傅安抚了下去。 也就没人看见，孙傅嘴角那一丝得逞的笑容。 为了营造这个局面，他可谓是煞费苦心。 总算是让他做成功。 赵桓在离开了之后，可谓是越想越气。 就连他走路的步伐都特别重。 耿南仲。 赵桓在脑子里面回想起来这三个字都觉得恶心。 如今他对耿南仲的态度可谓是极其不满。 赵桓心中觉得就是因为自己迟迟没有给他加封三公，所以耿南仲才搞出来了这么一出。 至于这么恶心人吗？ 这和逼上梁山又有什么区别？ 竟然联合百官一起逼迫自己要当做太子太傅。 呵呵。 赵桓差点没把自己气笑了。 他在心中小心眼的恶意揣摩。 耿南仲会这么做，该不会是想两头投资吧？ 怕自己提前死了？ 又或者怕太子即位？ 反正不管是哪种想法，都是在逼迫自己。 赵桓心中不可避免产生了一丝厌恶感。 更何况他现在和国师处于一种小别胜新婚的状态。 …虽然说这个形容有些怪。 但勉强还算贴切。 如此一来赵桓看着耿南仲就更加不顺眼了。 他这股子气上来了就很难消除。 等到第二天早朝的时候，赵桓还是懒得搭理耿南仲。 而今日的朝会……说的事情有那么一点非同凡响。 “宋朝现在和金国之间的协议虽存在，但还不够稳固。”赵桓是这么想的。 底下的百官群情激愤纷纷上奏。 无非也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赵桓是这么看来的。 他在思索着自己的心事。 他不愿意继续跟金国开战。 他想打西夏。 赵桓心里想的很美很好。 等把西夏打下来之后，就可以调转枪口对准金国。 到了那个时候，所有的一切不都是顺理成章了。 但打西夏就面临一个问题。 金国会不会安分呢？ 会不会想要横生波折横插一脚呢？ 刚好在这时有官员上奏：“虽说我国已经跟金国签订协议，但他们最近又有些蠢蠢欲动！” “下官觉得应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也省得让他们觉得我大宋是好欺负的。” 赵桓听了。 赵桓觉得不妥。 赵桓发出反驳。 赵桓直接三连。 “朕不同意。” “朕早就已经有了决断。” “朕打算跟金国联姻稳固关系，诸位朝臣觉得如何？” 赵桓话音落下，百官鸦雀无声。 他忍不住得意。 被他这个提议震惊到了吧？ 不愧是他，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 一个公主能解决的事情，费得着使那么大的劲吗？ 赵桓说这番话的目的很明显。 第一个。 他不想浪费兵力。 赵桓心中有自己的一杆秤。 他想将兵力主要放在攻打西夏上。 金国那边的事情在他看来浪费兵力是无用之功。 第二个。 他想排除异己。 赵桓想要用公主和亲的方式安抚住金国人。 公主哪里出？ 他的公主肯定不可能。 那么自然只有他爹的公主。 如今也就只有一个人比较合适。 柔福帝姬。 郭京今日也在朝会。 百官们都为赵桓会有这样的头脑感到震惊。 这当然不是褒义。 他们想不明白，就算是主和派都想不明白。 如今的形势一片大好，大宋占据完全有利的位置，为什么要送公主过去和亲，主动降低自己的身价，拉低自己的地位？ 官家…… 他是疯了吗？ 郭京却想的更多。 他在心中暗自思忖。 赵桓没有疯。 他一下子就猜了出来，赵桓之所以会提出想要派公主过去和亲的提议，是为了排除异己，还有疏解心情。 赵桓想要嫁过去的公主肯定是柔福帝姬。 大概是为了报复柔福帝姬上次帮赵佶找自己……郭京心中已有确切的答案。 他的眼神不由得暗了下来。 赵桓还真是有够小心眼的。 柔福帝姬再怎么说也算是他的姐妹。 可他竟然能做到这个程度。 金国人跟宋朝人在战场上打生打死，流了不知道多少血和泪，他们就算是来求和，也端着高高的架子。 柔福帝姬真要是过去了，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赵桓简直其心可诛。 但赵桓这句话刚一落下，百官们反应过来之后，竟有一大半都纷纷附和。 “官家说的不错。” “和亲确实是一个有效手段。” “官家英明神武。” “如此一来，我们和金国便可以结为亲家，免于战争，休养生息。” “说不定还能从金国借势。” 别管他们到底是真心赞同还是假意奉承。 但他们的同意绝对是真的。 反正牺牲的又不是他们的老婆和女儿。 区区一个公主罢了。 如果真的能够换来更长时间的和平，那纯粹就是赚了。 反正公主死了还能再生……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个女人罢了。 郭京甚至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这些百官心里在想什么。 他心里都觉得作呕。 议和派在一阵议论纷纷之后选择全部答应。 本身他们就是为了求和。 虽说觉得自己是战胜方求和有些不妥。 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主战派在激烈讨论之后竟然也有三分之二答应！ 仅有几个人反对，少数人保持沉默。 郭京看到这一幕心都有些凉。 赵桓嘴角的笑容却越发扩大。 “既然诸位卿家都同意的话，那朕现在就拟旨。” “想必公主以己身换来家国平安，也会觉得荣光加身。” 赵桓装模作样地说了几句。 看起来倒是有个好兄弟的样子。 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让郭京险些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 赵桓挥了挥手。 “黄真，你来为朕拟旨。” “宣派……” “等等。” 赵桓剩下的话没能说得下去。 郭京无法忍受，主动站了出来，抬起头望着龙椅上的赵桓。 他的目光平静。 赵桓却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即视感。 第660章 和亲的七点坏处 郭京突然站出来这件事情，让整个朝堂都陷入了鸦雀无声当中。 没人想到国师会突然站出来阻止赵桓。 赵桓本人也没想到。 他的脸上露出愕然的神态。 不过瞬间就平息。 赵桓耐心的开口询问：“亚父突然开口阻止，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郭京垂下眼帘。 他复而又抬起。 “官家，贫道认为和亲一事不妥。” 赵桓：“……” 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掉了。 要不然为什么他没听清楚国师说的什么话？ 郭京刚才真的说了反对的话吗？ 郭京却仍旧很平静。 他之所以会提出反对，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第一次公开反对赵桓，并非是为了救下柔福帝姬。 郭京知道自己这么做能够救下柔福帝姬，但他反对的根本原因是民族大义。 靠女人保护的江山。 还不如直接放弃。 如果一个国家已经沦落到需要用和亲来维持安定的话，那这个国家也到尽头了。 赵桓愕然的情绪直接往上飙升。 他甚至觉得懵逼。 在这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支持自己的国师，竟然会反对自己兴致勃勃提出来的和亲一事。 赵桓眉头微微一皱。 其他官员在这时见风使舵。 “……国师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 “和亲确实不太妥当。” “也许还有别的方法可以用。” “官家确实应该再三思虑思虑。” 郭京听到这些百官说的话，唇角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懒得多搭理他们。 他说什么了吗？ 他只说了一句自己反对，结果这些人说的好像他长篇大论了一般。 也是一群墙头草罢了。 百官们也很无奈。 他们能怎么办？ 一边是得罪官家，一边是得罪国师，他们只能当墙头草，风往哪吹往哪倒。 这样才能够最大限度地保证自己的小命。 耿南仲忍不住皱眉。 郭京怎么又跳出来刷存在感了？ 他就知道对方今天突然上朝，肯定没好事。 果不其然。 耿南仲是第一个带头赞同赵桓，想要用公主和亲来换取和平的官员。 他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一边是国家江山，一边是女人，不过是牺牲一个女人的婚姻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柔福帝姬被培养到现在这副知书达理的样子，不就是为了嫁人吗？ 如果一个女人不嫁人。 那这个女人也就失去了价值。 这不是每个人都懂的道理吗？ 女人的价值就在于婚姻。 这是人间常理。 ——耿南仲笃定认为。 赵桓听着下面开始变得有些乱糟糟的，心里有些不太耐烦。 但他还是压着脾气。 赵桓耐心陈述自己的理由。 “亚父有所不知。” “朕之所以提出想要以公主去和亲来换取和平，并非是向他们示弱。” “宋朝是强国，强国公主嫁给弱国表示尊崇，用一个女人来换取江山稳固，才是利益真正的最大化。” “亚父不也经常教朕，要善用自己手边的一切资源吗？” “朕这也是听之任之，学习到底。” “何况不论是朕还是朕的爹爹，培养柔福到如今，也该到了她回报大宋的时候了。” 这也就是自己面对的人是郭京。 但凡换个人，赵桓都不可能会有这么好脾气的解释。 耿南仲在旁边看着，心里面涌动着嫉妒的情绪。 赵桓除了心情好的时候，可从来都不会对他这样柔声细语的。 郭京……果然是他的一生之敌。 郭京微微吐气。 他心中略觉无奈。 但他根本没打算将自己的思想灌输给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行不通的。 这里是古代，这些人接受的是古代教育，这里是男尊女卑的世界。 如果他大大咧咧地说男女平等，绝对会被别人当成疯了。 即便他是国师也不行。 所以他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这个世界的观点去打败这个世界的人。 郭京微微在心里打了一次腹稿，很快就想好了要怎么说。 “官家，贫道之所以会反对以公主和亲换取和平，并非是因为怜惜公主，而是为了我大宋的脸面。” 郭京环顾一周。 他淡淡开口。 “诸位只知道公主和亲是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那么诸位官员可知公主和亲有多大的弊端？” 这…… 一时之间百官沉默。 每个人的脑袋上都冒出来了问号。 郭京说的话在他们耳朵里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听天书。 国师在说什么？ 和亲怎么可能还有坏处？ 又不是他们本人去和亲。 再怎么坏处也落不到他们的头上啊。 这些人的心理活动甚至能在他们的脸上体现。 郭京只看一眼就觉得嫌恶。 甚至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他移开视线重新看向赵桓，在他脸上没有找到任何心虚的表情。 赵桓费解的皱着眉头。 “亚父有话不妨直说。” “如今大宋兵强马壮，和亲怎会产生坏处？” 郭京能够在文武百官面前提起来的坏处，必然不是那些狗屁倒灶的小事。 赵桓却根本想不明白。 郭京微微一叹。 “以公主换取和亲的坏处，贫道总结之有七点。” 啊？ 百官们的下巴都差点掉到地上。 有坏处就算了。 竟然还有七种坏处。 国师真的不是夸大其词吗？ 郭京完全没顾及其他人的情绪。 “首先第一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 “官家之所以想让公主和亲，是为了建立联盟，以公主作为脐带和桥梁，沟通宋朝和金朝。” “以此来方便两个国家联合起来针对其他国家。” 赵桓心中闪过一抹心虚。 直到现在他还不能直面有关攻打西夏的问题。 他并未反驳。 因为他事实上也是这样想的。 郭京却摇了摇头。 “可诸位又可知，这样长此以往下去，我二国之间的兵力逐渐混杂在一起，是否会有一天，我宋朝会对金朝的兵力援助产生依赖？” 嗯…… 官员们思索了片刻。 有些人觉得不可能。 大宋现在兵强马壮又有国师坐镇，而且还有金甲神将和金甲神兵，武将也颇多。 怎么可能会依赖输给自己的金国？ 但也有人觉得按照他们官家的尿性，必定会导致国师说的这般。 “第二大原因就是政治风险！” 第661章 嫁你老母(9.1分加更) 郭京一眼就看到了百官们有些不以为然的脸色。 他也不戳破。 “在座的任何一个人，谁能保证将公主送去和亲没有自己的私人想法？” “说不定某些人正乐见其成官家如此。” “一不小心就可能导致我宋朝政治不稳。” “第三点，倘若长此以往，以公主和亲换取和平的话，以后我大宋的子孙都这样效仿，岂不是会越来越弱？” “第四……” 郭京滔滔不绝，洋洋洒洒说了七点。 文武百官听得眼睛冒圈。 很多人觉得不以为然。 但也有很多人觉得国师说的确实有道理。 郭京看着周围人不以为然的表情，一笑置之。 “也许你们觉得贫道是在说大话。” “事情根本不可能会有那么严重。” “但你们可知花蕊夫人？” 郭京旁边的一个官员跳出来机灵的接话。 “可是五代十国的那个花蕊夫人？” “正是。”郭京沉吟片刻。 “花蕊夫人曾写下一首诗……” 说到这里，大多数官员的表情都变得不屑。 女人写的诗？ 能看吗？ 别搞笑了。 甚至还有人已经当即低声开口讥讽嘲笑：“女子写的诗必定难登大雅之堂，也不知道国师将这种事情拿在这里说是为了什么……” 郭京浑然没有顾及周围任何一个人的讥讽和嘲笑。 他冷笑了一声。 “贫道认为那首诗写的好。” “君王城上竖降旗， 妾在深宫那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 更无一个是男儿。” “诸位百官！”郭京再用有些悲壮的语气，将那首诗说完之后突然提高音量。 “莫非你们也想做那十四万的男儿吗？” “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莫非你们就连一个女子都不如？”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嫁公主不和亲……什么时候我宋朝连前朝都比不上了？” “什么时候我大宋的和平和安定，需要来牺牲女子的幸福换取？” “莫非你们也想有朝一日，成为诗句里面的主角？” “面对敌国，毫无斗志，闻风丧胆，送出公主和不战而败有什么区别！” “我大宋的男儿何时那么没有气血了？” “你们说女子小家子气，你们说女子难登大雅之堂，说牺牲一人的幸福，换取整个国家的安定是大好事。” 郭京说到这里不由的冷笑。 “可就连女子都知道不战而降有多么可耻……和亲就跟不战而降有什么区别？诗中女子何等气魄？何等忠贞？当令普天下须眉一时俯首！” 百官们听到郭京说的这番话面面相觑。 他们觉得事情也没那么严重。 其中一个一向看不惯国师，归属于耿南仲梯队的官员跳了出来。 他主要是为了能够在耿南仲面前讨到好。 他当即义愤填膺的开口。 “国师说这话就有些夸大其词。” “我们何时不战而降？” “我们打了胜仗！送公主和亲只不过是为了安抚他们的情绪，换取更长久的和平！” “莫非国师觉得一人换天下人不应当吗？” 此人句句珠玑。 他的样子看起来自己说的仿佛很有道理。 甚至还有些人随着他说的话而不断点头。 郭京没控制住，直接冷笑出声。 “是吗？” 他脸色平静，看着出声说话的官员。 郭京淡淡的点了点头。 “若是这样的话，那贫道问你一件事情。” “国师请讲。” “你家中女眷都有谁？” 那官员听到郭京问的是这种事情，顿时愣了一下，但还是下意识回答。 他不想在这种场合露怯。 “家中女眷不多，唯有我妻和我老母。” “并无女儿。” 郭京随意点头，然后直接朝着上面的赵桓拱拱手。 “官家，贫道现如今已经被说服。” “贫道也认为牺牲一个人换取全天下的和平很值得。” “贫道愿意尊称这位同僚的母亲为干娘，将这位愿意为了大宋牺牲自己的难能可贵夫人，送去大金和亲吧！想必他们一家应该都思想豁达，愿意为大宋牺牲付出。” 最开始说话的那位官员直接震惊瞪大眼睛，脸上很快浮现出愤怒的神色。 他紧紧握紧拳头，往前踏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郭京。 他一声低吼：“莫要胡言乱语，就算你是国师，也不能如此羞辱我娘！” “国师，你怎能如此大不敬长辈！” 郭京不咸不淡地看了过去。 他力战群雄。 “怎么了？” “这就算不敬？” “贫道也没多说什么，只说牺牲你娘一个人就可以换取我大宋的安定。” “是吧？” “这怎么能一样？”那位官员低吼一声满脸不赞同的神色。 “更何况我娘怎么可能达成和亲的目标。” 他的眉头皱的死紧，打了一个结，看上去再皱的紧一点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有何不妥之处？”郭京摆出一副无辜的姿态。 仿佛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骇人听闻。 郭京随意耸了耸肩。 “贫道也只是在就事论事罢了。” “至于说你娘能不能用作和亲，会不会让大金满意这件事情你不须担心，贫道会一力处置。” “这！这！” 那位官员根本无法和郭京争执。 他倒是想。 但是该说的话几乎都已经被堵死了。 赵桓看着这场闹剧不由得觉得自己头疼，他揉了揉眉头，正想要开口说话，结果郭京又再度开口。 “官家，想来诸位官员已经很清楚，一个女人去和亲无法让我大宋长治久安。” “鞭子打在他们身上的时候才会疼。” “如今也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何况退一万步来说，嫁公主过去根本不会有用的，金人亡宋之心不死，绝对不是一个女人能够稳得住的。” “那样反倒还会助长他们的气焰，让他们以为我大宋软弱可欺。” “和亲一事贫道第一个不同意，而且无论发生什么也绝对不会同意。” 郭京说的坚定。 他整个人立在场上，高风亮节的气度让人为之赞叹，身着一身长袍无他物，却像是寒风中的松柏。 “若是有谁不赞同贫道说的话，大可以站出来和贫道好好论辩。” 郭京眼神转了一圈。 他的眼神落到朝堂上站着的文武百官身上，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和他对视，都有些惊慌失措地低下头或者侧过头。 唯独只有那个刚刚站出来和郭京争辩的官员站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 第662章 呼风唤雨的耿南仲(9.1分加更) 大宋对男人的包容是极强的。 但对女人却…… 他心中懊悔不已。 早知道市场这么极端，他就不主动站出来了，如今好端端的竟然葬送了自己老母亲的一生清誉。 她老人家若是知道了的话，说不定得一头撞死在佛堂上。 他心中悔得不得了。 郭京已经非常坚定地表明了他的态度。 何粟是明晃晃的国师党。 包括他在内的其他人一看国师反对，立马也调转风口。 何粟主动站出来。 “官家，公主和亲一事确实应该三思。” “万万没有，我们打了胜仗还要派公主去和亲的，退一万步来说也应该是他们进贡美人才对。” “更何况大金颇为遥远，我等在大宋也是鞭长莫及，倘若公主在那里受了欺负，说不定大金的皇帝还要仗着公主和官家长得有几分相似，更加肆意凌辱。” 别的不说。 赵桓几乎是没听进去的。 唯独何粟说的这句话，让他打了个恶寒。 他只要一想到金国的皇帝，因为柔福跟自己长得有些相似，就将柔福当成自己肆意凌虐，进行种种恶事，他就忍不住想要吐出来。 何粟看到龙椅上坐着的赵桓露出的表情，心中一定。 他就知道。 唯独只有在涉及到赵桓自身利益的时候，他才会及时警醒。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劝慰，但话里话外都很柔和。 毕竟赵桓是个听不进去一点忠言的人。 谁让忠言逆耳。 “官家，还请三思。” “如今适龄的公主只有柔福帝姬，柔福帝姬命格贵重不合适嫁给大金。” “少丞相说的也对，无论如何，柔福帝姬和您总是有几分相似，不可让大金人肆意凌辱。” “这事关我大宋的脸面。” “官家还请三思。” 朝堂上的风向变了。 何粟很满意自己做出来的努力。 赵桓也开始陷入沉思。 莫非自己刚才做出的决策真的不对吗？ 虽说那只是他一拍脑袋想的。 赵桓心中充满了犹豫之情。 正当他要开口说话之时，耿南仲突然跳了出来。 耿南仲心慌难耐。 朝堂上了解赵桓的人很多。 他也是其中一个。 赵桓面孔上浮现出动摇神色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此事大大不妙。 眼看着赵桓似乎要开口说些什么，耿南仲知道自己必须立刻做出反应，否则后事难料。 “官家，还请听我一言。”耿南仲迫切开口。 “国师所说虽然有几分道理，但是我并不认同。” “为何国师一再认定公主去了大金之后会被凌虐？” “大金虽然是敌对，可是和我国签署了协议，不可能会那么折辱公主，必定会把公主当成座上之兵，以礼相待。” “何况公主也不是死物件，若是受了委屈自然会来信。” “国师所言，实在偏颇。” 耿南仲顿了顿。 他又转而提起另一件事。 “柔福帝姬年岁已高，至今为止，仍旧没有婚配，太上皇想必应该也为这件事情心忧。” “公主乃是千金贵体，与其配给其他世家官家子嗣，还不如配给敌对国家的皇帝，也算是尽善尽美，身份相当。” “有公主在，金国的人再出手也会有几分掂量。” “这是一件大好事，为何落在国师的口中就变成了骇人听闻的丑闻？” “何况……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天子乃是金口玉言，既然已经口出想要让公主和亲的意思，国师即便是国师，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如此坚定驳斥，实在是难以保全皇家颜面，国师有些逾越了。” “我要弹劾国师！” 耿南仲满脸都是为赵桓好的神态。 赵桓本来就立场不坚定。 他又陷入了更深的犹豫当中。 耿南仲在这时不屑的丢给了郭京一个眼神。 没错。 他就是故意的。 可那又如何？ 郭京想要促成的事情，他偏不让。 他不想做的事情，他偏要促成。 他就是故意要跟郭京作对。 这个朝堂上有他就没有国师，有国师就绝对不能有他。 两虎相斗必有一死。 死的绝对不会是他。 耿南仲的心理活动特别精彩。 以至于他根本没看到，在他跳出来的时候，郭京微微发亮的眼睛，还有在他说完话之后，郭京玩味的唇角。 郭京暗暗打了一个手势。 耿南仲这个助攻打的太妙了。 原本他还想着怎样坚定赵桓的决心。 机会不就这么来了吗？ 孙傅立刻接收到了国师给自己打的手势。 这是几人早就已经对好的暗号。 除他之外，还有其他官员也都看到了那个隐秘的手势。 他们都是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郭京的。 也早就已经等待着给他们的指令。 等到接收了郭京打来的手势之后，孙傅立刻一马当先跳了出来。 “官家，我等赞同耿相公说的话。” “国师虽然看到了宋朝面对的忧虑，却没有看到和亲的好处，国师实在太过于忧心忡忡了，虽说国师确实为国为民，但凡事不应该只看坏处，也应该看看好处，若是因为这件事情有所不妥就不做的话，那战争也会死人，为何还要继续打？” 孙傅义正言辞。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 “耿相公却看到了和亲一事带来的好处和坏处，而好处必定会比坏处多！毕竟是为了我宋朝万千子民，有区区坏处也是正常，不可忽略好处为我宋朝万千百姓所带来的影响。” “和亲一事理所应当继续进行。” “我等赞成耿相公所言。” 耿南仲没想到，孙傅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支持自己。 他心中有些感慨。 原以为孙傅是个包藏祸心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为自己好。 耿南仲顺理成章地忽略了自己心里的那一丝不太对劲的感觉。 他踌躇满志地向上看去。 下一秒。 耿南仲脸色却变得惊愕。 赵桓脸色并不如同他想的那样好。 甚至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即视感。 但是下一秒钟就重新变成了平静。 耿南仲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心中惊疑不定。 莫非是自己看错了吗？ 官家刚才的神态怎么那么恐怖？ 他没有看错。 赵桓这时候的怒气已经直冲脑门，差一点从天灵盖冒出来。 朝堂上声势浩大，全都在声援耿南仲。 赵桓在上面坐着看得清清楚楚。 耿南仲脸上的得意。 还有他的自信。 以及国师站在原地，颇有些孤苦伶仃的孤立无援。 第663章 种子 赵桓心中无名火起的同时，还伴随着心惊胆战。 耿南仲何时拉拢了这么大一批官员？ 他这位老师真是好手段。 赵桓微微吐气。 他将心里的愤怒和震惊全都压了下去。 “够了。”赵桓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面无表情，让任何人都看不出自己心中真正所想。 百官顺势安静。 赵桓却在垂眸思索。 按理来说，官员们支持耿南仲是好事。 和亲本来也是他的想法。 可是现在赵桓却有些不太确定了。 “此事稍后再议，朕要好好思索，和亲一事，不是小事，必须有章程。” “朕乏了，今日的早朝就开到这里吧。” 赵桓突然起身挥退了百官。 他心里有一杆秤。 赵桓暗自思忖。 原本他也想和亲，但是现在不行了，为了制衡朝堂的平衡，如果不给国师面子的话，恐怕耿南仲要更加无法无天。 赵桓心中不自觉升起一丝厌恶。 他这个好老师可真会给他找麻烦。 等到赵桓从早朝离开回到宫殿当中，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心中不妥。 他叫来了何粟。 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何粟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国师的。 何粟对此早有准备。 他知道自己迟早会被传唤，所以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何粟到来之时，赵桓安坐在榻上，眉目沉思。 他听到脚步声才恍然惊醒，露出了一丝疲态。 “你来了。” “拜见官家。”何粟一本正经地行礼。 赵桓随手挥了挥，有些不耐烦。 “免礼。” “这些虚礼就不必做了。” “朕今天之所以唤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和你相商。” “何粟，你对朕的老师耿南仲的看法如何？” 这…… 何粟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赵桓在朝堂上的表现，显然是对耿南仲生出了不满。 可他现在又在自己面前，着重点明了耿南仲是他的老师。 那他想听好话还是坏话？ 何粟在一瞬犹豫过后，瞬间下定决心。 无论好坏，只要凭本心就行。 这样才是最不出错的。 当然。 他的本心里面也可以夹带一丝私心。 只要没人看得出来就行。 何粟拱拱手。 “回禀官家……此事我不太好议论，硬要说的话，我想弹劾耿南仲。” 赵桓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听到任何答案的准备，但听到何粟说的这番话还是愣了一下。 “为何？” 他有些好奇。 何粟为什么要弹劾耿南仲？ 因为派系问题？ 还是说为了国师？ 赵桓眼神微微一暗。 何粟义正词严，满脸嫌恶：“我就是看不惯耿南仲！即便他是官家的老师也不行！官家能有今天如此成就，也不是凭借这个老师！” 嗯……赵桓先是有点不高兴，随后心情也松快了起来。 行吧。 也算是这个何粟会说话。 何粟继续侃侃而谈。 “耿南仲其人根本与我政见毫无关联。” “我二人必定无法和平相处。” “早在之前的时候，他主张议和割地赔款，我便已经内心中充满了愤怒，还好那一战赢了，否则不知道会面临什么境地。” “无论如何，那也是我大宋的江山和我大宋的百姓，钱财，竟被他轻飘飘的许诺给了大金，真是怀疑他是不是大金派来的内奸！哼！” 何粟这番话颇有些激进。 但赵桓本也不是一个能够听得懂委婉的人。 而且在他的面前，完美无缺的人才会让他更加提防。 凭借何粟现在的身份地位，就算说错了话，说重了话，也只会被训斥两句，所以他大胆的说。 “何况今日在朝堂上，他又如此僭越，简直胆大包天，胆大妄为！” “而且而且……” 说到这里，何粟说不下去了。 他露出犹犹豫豫的模样。 赵桓不太高兴的皱起眉头。 何粟这番作态在他看来简直就像是拉屎拉到一半拉不出来了，卡在那里一样。 把他噎的不轻。 “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像是什么样子？”赵桓略以呵斥。 何粟这才温吞的说：“那我可就直说了……耿南仲私底下也对官家不尊重，总是私自发牢骚，说什么官家更看重国师不看重他，说他辛辛苦苦干了大半辈子，结果最后却只落到枢密院里当了个小官……” 赵桓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当真如此说过？” 何粟沉痛的点点头，叹了口气。 “当然是真的。” “我自然不敢在这方面欺骗官家。” “官家随便一调查就能知道。” “耿南仲一直都渴望更高的权力地位……他在枢密院当中抢夺孙傅的职能也是因为如此。” “可他的才能又不高。” “前些日子孙傅让权给他，枢密院差一点出了乱子，还好官家英明发现，要不然真是恐生事端。” 何粟的三言两语加上事实佐证，让赵桓彻底相信了他说的话。 原本朝会就让他已经极为不高兴，现在他心中怒火更旺。 “耿南仲真是胆大包天！” “朕一直以为朕待他不错，没想到他竟然私底下如此妄议皇家之事，看来是朕给他的脸面太多了，让他的胆子变大了，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如此横生事端，多有不满。” “哼！” 赵桓怒火冲天。 他当着何粟的面，就怒骂痛骂了耿南仲一顿。 何粟垂下眼帘当自己是个透明的人听着。 等到赵桓好不容易发泄完了自己心中的怒火之后，他呼吸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掐了掐眉心。 虽然他气愤耿南仲做的事情，但他不能主动去动耿南仲。 耿南仲现在是他用来平衡朝堂的一枚棋子。 而且也是那件事情的操盘手…… 耿南仲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而跟自己离了心，或者被判刑下大狱的话，那件事情就没人能够负责了，郭京绝对不可能会接手那件事情，说不定还会直接掀了棋盘不玩。 不妥。 赵桓略微思索，找到了好的对策。 他抬头望着何粟，满眼信任的模样。 “何粟，朕现在唯一能够信任的只有你了。” “老师竟然如此背信弃义，辜负朕给予他的信任，让朕心中痛恨。” “朕特命，你去私底下搜查他的罪证，密切注意，整理证据，然后交给朕好让朕判他刑。” “你可愿意？” 何粟当即答应下来，连连保证。 “必将为官家万死不辞。” “只不过区区小事，我肯定能做好。” 赵桓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第664章 生根发芽之时 赵桓眼看着计划得逞，又不忘了继续叮嘱。 “你千万要记得注意，这件事情是你我君臣二人之间的秘密，不能将这件事情说给其他人听，无论是谁，都不能告知。” “否则恐怕隔墙有耳。” 何粟坚定点头，就差指天发誓。 “官家放心！” “我绝对不会坏了官家的大事。” “此事我必定私底下秘密进行，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国师想问，我也不会提起。” 赵桓这才满意。 他又随意叮嘱了两句，便挥手让何粟下去了。 何粟离开之后在外面随意逛了两圈，又去酒楼吃了顿饭，又去看了戏。 夜里的时候，何粟感觉到周围没有人盯上他，才秘密去了天师府。 刚一来到天师府，何粟立刻会见郭京。 二人在悟道室中，燃起了一盏长明灯。 何粟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都细细道来。 就算细枝末节之处都没有放过。 完了还不忘了一顿总结。 “……官家这次所作所为，恐怕是为了压住耿南仲。” “但他应该不会立刻对耿南仲动手，应该会过后再说……” 何粟说着说着，看到郭京的表情似乎有些变化，立刻停了下来。 “求教国师，不知道我的见解有问题吗？” 郭京摇摇头。 “你的见解没什么问题。” “但是你的做法没什么用处。” 何粟愣了一下，颇有些惊愕。 “为何会没用？” 赵桓都已经命令他秘密搜查耿南仲的罪证了。 难道不是已经被耿南仲做的事情气得不行了吗？ 还有别的事？ ……不应该呀。 赵桓再怎么样也不应该心眼子宽大到那种程度。 他的小心眼，但凡是朝臣百官都深有体会。 更何况…… 他今天的所作所为本就是郭京安排的。 既然郭京都觉得没用的话，为什么还要安排自己去弹劾耿南仲？ 何粟心中仿佛被一团阴云笼罩，充满了迷雾和困惑不解。 郭京主动为他解惑。 “并非是无用，只是不会有什么实际行动上的用处。” “现如今的朝廷局势动荡。” “我在一边，耿南仲在另一边。” 郭京一边说一边脏，手指伸到旁边凉透了的茶杯当中，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从上往下划下一道竖线。 他点了点左边。 “这边是我。” 然后点了点右边。 “这边是耿南仲。” “从现如今的局势看来，两边分庭抗礼，一旦将任何一边抹消，都会形成另一边独大的局面。” “赵桓但凡还有作为帝王的脑子，都不会去动耿南仲。” “何况他还有用得着耿南仲的地方，两两相加，耿南仲的安危，自然无从担忧。” 说到这里，郭京冷笑了一声。 他的手指在右边的那一块上面不自觉画了个圆。 郭京的手指关节轻轻叩击着那个圆，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何粟莫名感觉到一阵心慌。 随即他听到国师说的话：“更何况到现在为止，耿南仲做的那些事情只是影响到朝廷利益，影响到大宋利益，影响到百官利益，甚至影响到百姓利益，唯独没有影响到皇帝的利益。” “赵桓在自己的利益没有受到波动的时候，根本不会去动和自己一丘之貉的人。” 这要说了，难道大宋和朝廷不属于赵桓吗？ 属于。 但大宋和朝廷更属于万千百姓。 赵桓的实质利益没有受损。 所以他不会管。 “……那我的弹劾有什么用？”何粟迷惑不解。 “一颗种子。”郭京字字坚定。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金芒。 “贫道让你去弹劾耿南仲，不是为了现在就让他受到惩罚。” “你的弹劾还有其他人的一举一动，都会在赵桓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这颗种子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现在没有用，但等到这颗种子长成参天大树之后会有大用。” 何粟恍然大悟。 “原来国师竟然是在布局。” “而且还是在下这么大的一盘棋。” “枉费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国师，没想到竟然还是没有看清楚国师这种做法的真正用意。” “看来我要学的还有很多。” 何粟三言两语拍了一顿马屁。 郭京并不很在意。 不像是赵桓，郭京从来都不会将别人对自己的夸赞放在心上，笑过也就完了。 欲先使人灭亡必先使其张狂，有些时候赞颂和鲜花底下隐藏着的是无数霭霭白骨。 郭京绝不会忘却。 “不用拍马屁了。”郭京走到书架旁边抽出一本书，将这本书放在桌面上推给何粟。 他道：“计划到了现在已经差不多了，可以按照计划进行下一步了。” 何粟神色一凛。 这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 他立刻点头。 “国师放心。” “何粟谨记。” 何粟的办事效率，郭京一向都是放心的。 何粟在和确定好了下一步计划的具体细微末节之后，又开始汇报军政改革的成果。 到目前为止，郭京所做出的军政改革已经取得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更多的还是那群兵在面貌上面的改变。 如今的军营可不像是以前的风气那样乱了。 何粟看到现如今的军营都觉得打从内心里面欣慰。 郭京听到他跟自己汇报的消息之后，唇角也慢慢弥漫出来了微笑。 “这很好。”他说。 “只要长此以往继续下去，在军政改革当中抓住军队的不妥之处，在细微末节上再进行小改动，总有一天会达到理想的程度。” 何粟听到郭京说的话之后，都有些不敢去想。 他以为现在的程度就已经足够理想和美好了。 可是在郭京心里看起来，这种程度甚至不能算得上好。 如果真的能够变成国师所想的那样，那岂不是但凡军队的士兵都能够算得上金甲神将…… 何粟想到这里的时候都想抽自己一个巴掌。 他也太会想了。 还是赶紧把自己打醒吧。 军队支出倒是没太多。 郭京又听了一耳朵之后问了一个问题。 “我让你找的人找来了没？” “现在已经有多少人了？” 事关这个问题，何粟重新振作精神，脸上露出喜色。 “国师，这件事情已经有了大大的进展。” “自从你将任务吩咐下来之后，我一直不敢有任何掉以轻心的地方，一拿到名单就开始马不停蹄找人，在经过层层筛选之后，总算找到了名单上大部分人。” “不过有些人还只停留在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程度。” “最近的日子有一个人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也就是这两天。” “待他来了之后，我会亲自对他进行考教，然后带到国师的面前。” 第665章 墨守成规 郭京对何粟这番安排没有任何意见。 他点点头开口称赞。 “你的安排很好。” “就这样继续下去就可以。” “贫道很期待你带着贫道想要的人过来。” 何粟得到了国师的称赞之后，更加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浑身是劲。 说曹操曹操到。 何粟前头还在念叨着，自己找过来的人之前送的书信说就是这段时间就能到来，怎么还不见身影……就已经有一个人牵着一匹白马，驮着几个行李箱子，来到了他府门口。 那人一身阔腿短打，脚踝处紧紧束着，白面无须，浓眉大眼看起来有几分壮实。 他一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身边马儿的鬃毛，一边抬头看着何粟家门口的牌匾，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思索之意。 “……这便是那位少丞相的家了吧？”陈规暗自低语。 他上去敲了敲门。 门房应声而开。 已经有些上了年纪的门房，低垂的眼眸打量陈规。 “这位……” 陈规恰到好处的退了一步，微微弯腰。 “在下陈规。” “乃是应召而来。” “不知道少丞相现在身在何处，可否相见？” 门房在听到陈规的名字之后皱眉思索了片刻，然后恍然大悟。 何粟早就已经交代过他们必须放进来的人名。 所以他赶紧点头。 “原来是陈官人。” “我主一早就吩咐过，陈官人要是来了的话必须赶紧迎接。” “快快请进。” 门房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大门，从正门里面邀请陈规进入。 陈规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何粟竟然会对自己如此重视，不远迢迢来到这里的感官顿时变得更好。 原本只是为了能够再搏一搏自己的出身，没想到竟然能够受到如此尊敬。 想来就算这次落选也怨不得别人，只怪自己没什么本事能够入得了别人的青眼。 陈规在心中默默说道。 何粟在接到下人的消息之后，就立刻匆匆赶来。 核对了陈规拿出来的路引以及户籍之后，他这才放下心。 也无怪乎，他会这么警惕。 这世界上重名重姓的人有很多。 户籍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一个人的户籍上面不光会写上此人的家庭地址，姓甚名谁，甚至还会有出生年月以及面貌特征。 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冒名顶替。 眼下之人想来应该是国师让他寻找的陈规。 何粟心下一松。 陈规见到如此匆忙出来接待自己，更加觉得受宠若惊。 “在下不才前来叨扰，不知有何可出力的地方？” 陈规正儿八经的问询。 不做点什么的话，他都觉得心慌。 何粟在和他的交谈当中，更加觉得对此人非常满意。 陈规绝对是个能人。 何粟心中暗忖。 所以他更加崇拜国师了。 国师没有见过此人，就知道此人是个有才华的能人，这是多么能掐会算的本事。 果然不愧是国师。 他还从来都没有见过有人，竟然光凭借算卦就能算出来，哪里有能人可用。 而且还不是一个。 还是这么多个…… 之前的人不管是岳飞还是那夫妻二人，何粟都已经见过，也都和他们交谈过。 陈规不是第一个国师算到的能人。 可他每次还是会觉得打从心里的震惊。 陈规眼看着何粟不回答自己的话，更加有些心慌。 他不由得追问：“少丞相让我过来应该不是只为了和我说两三句话的吧，不知道我有什么可做的事情，或者说需要我做些什么……” 听到他急切的询问，何粟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何粟摇摇头。 “你先不要着急。” 怎么可能不着急？ 陈规有些无奈。 何粟：“等我带你见了一个人之后，你再着急。” 什么人？ 陈规不由得在心中开始揣摩思索。 能够让何粟都那么重视的人，该不会是…… 不行。 陈规赶紧打住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不敢多想，拍了拍脸颊，让自己心里的无端端揣测淡下去。 他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论何粟带自己去见的是谁，都不能因为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人就觉得失望，或者有不好的情绪，那可是为官者的大忌。 他既然已经选择来了这里，那么必定是想要平步青云的。 就算不能平步青云，也想为这宋朝奉献自己的一身风骨。 可不能在初入官场的时候就得罪了人。 何粟倒是不知道他的心里想法还有那么多。 他在简单考教，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国师想要的人之后就带着人直接去往天师府。 在路上。 何粟还在不断的安慰着陈规。 “不要紧张，也不要着急，我带你去见的人，无论是性格还是脾气都很好，绝对不会怪罪于你，你无需担心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只要恪守本心就够了。” 陈规心里面的想法更多了。 他勉强维持住本心。 等到了天师府中之后，何粟求见国师，顺利带着人进去。 郭京放下手中之笔，抬头看向逆着光走进室内的人，眼神中划过一丝异样。 只看眼前人的面相，就能看得出来他是一个端庄，而且庄重的人，很少能够和别人言辞谈笑。 但他对待别人应是随和和平易近人。 不过眉毛有些疏漏，想来手中漏财，轻易存不下钱。 但这种人心性也很善良。 从自己所知道的历史上有关陈规的种种故事也能够看得出来，他确实是一个心怀大爱性格端庄的人。 何况他还有一身本领。 郭京心中微微称赞。 陈规就是那种典型其貌不扬，但手下活计利索的人。 而他找的这个陈规，就是历史上最早和使用管型火器的第一人。 这种管形火器用长竹竿做成，竹管当枪管。使用前先把火药装在竹筒内，交战中从尾后点火，以燃烧的火药喷向敌人，火药可喷出几丈远。 他做出来的火枪也被称为现代管型火器的鼻祖。 这是一个真正的手工大佬。 而且他还较早提出了“重城重濠”、“守中有攻”及使用新式火枪等城邑防御战理论和方法。 如同他的名字陈规一样。 他非常擅长墨守成规。 陈规还曾将九御德安军事。 坚守德安一域之地十五年，在无强力外援的形势下，与数倍于己之敌九战九捷，未尝一负。 这种科技研究和军事战争方面的天才，不收到自己手下简直太可惜了。 陈规在何粟带自己过来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所预感，但他真正见到郭京的时候还是激动的不得了。 他面前的人是谁！ 那可是国师。 是大宋的国师。 传说中的活神仙。 要不是他一直都有些面瘫的话，此时都要忍不住喜上眉梢了。 第666章 心如死灰 郭京当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何粟早就已经派人过来跟他通风报信了。 陈规也在这时匆忙回过神来。 “陈规参见国师。” 郭京挥挥手脸色很平静，还带着一丝丝的温和。 “不用那么多礼。” “你就是陈规？” “正是在下。”陈规点点头。 他的神态中还带着没能够抹去的激动。 毕竟在他面前的可是活神仙当面。 不过陈规又想起来了其他的事情。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犹豫不决。 “怎么了？”郭京敏锐察觉到之后温和地开口提问。 陈规犹犹豫豫了片刻。 “……这次能够得见国师，非常荣幸，但是不知道国师召唤我过来所为何事，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陈规在自己内心当中猜测。 他觉得这次自己之所以能够有机会来到这里，肯定不是朝廷传唤的。 首先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自己直接被带过来见国师。 如果是朝廷传唤的话，那现在要建的估计是宫里面的寺人…… 陈规对自己现在的身份一清二楚。 他哪里能够见得到国师？ 何况他初次见到的人是何粟。 陈规虽说不能在京城当官，但对于官场上的人还是有些了解的。 何粟是铁定的国师派。 所以应该只有一个可能。 是国师找自己有事情。 陈规认为自己的推测很恰当。 他微微抿起嘴唇。 “……还请国师为我解惑。” 郭京随意点点头。 他伸手邀约。 “先坐下吧。” “来尝尝我泡的这茶。” 一杯清茶倒在陈规的面前。 他端起茶杯，有些温热的茶盏缓解了他内心当中本就不多的紧张感。 陈规慢慢平静下来。 他平静地直视着郭京。 郭京也在这时主动开口告知自己将他传唤过来的原因。 郭京选择开门见山。 “之所以这次会将你传唤到这里来，其实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因为朝廷需要你。” 陈规眼中闪过疑惑的神色。 “你知道最近要对西夏开战了吗？”郭京蛋蛋抿了一口茶之后，随意放出了这个对普通人而言震惊的消息。 陈规手里面拿着的茶杯立刻抖了一下。 他不可置信一般的表情很是诧异。 怎么…… “怎么会？” 陈规不敢相信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 在这之前的时候，上京的百姓们之间虽然口口流传着要对西夏开战的消息，但其实并没有能够传得多远。 只因为那是天子脚下，所以才显得人尽皆知。 陈规就属于那种闷头做事，什么都不管的人。 所以他更不知道了。 陈规摇头又摇头。 显然这个消息对他的冲击力有些太大了。 他情不自禁地开口问。 “为何我们要对西夏开战？” “大宋不是才刚刚打完一仗吗？” “现在继续开战的话太过于损耗兵力了，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做下战争的准备。” “……怎么会有人做出这种决定？” “这不应该呀。” 陈规絮絮叨叨的说完，神态越想越怀疑。 甚至有种怀疑人生的感觉。 也难怪他会这么觉得。 但凡是个聪明人，是个能够看得清楚，现在局势的人都明白，现在对别的国家开战留给大宋国民的只有一条惨淡的死路。 ——不至于会死，但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郭京心中微微一叹。 是啊。 陈规这么爱闭门造车的人，都能够看得清楚局势。 他甚至沉默寡言，不爱与别人交流。 赵桓怎么就像是傻了一样，根本就看不懂呢？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水。 热茶触碰到他嘴唇的时候，被他轻轻一吹升起来缭绕的白色烟雾。 陈规心中的念头更加焦急。 他忍不住絮絮叨叨。 “……这到底是谁做下来的决定，这个决定不适合做，我们现在还是比较合适休养生息才对，应该尽可能劝慰官家，不要答应这种决定。” 何粟终于忍不住开口。 他无奈地说道：“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局面了，你还看不清楚吗？” “这不是很显然。” “官家之所以会不管不顾地答应这种决定，就是因为这个决策是他自己做下的呀。” 陈规心神都受到了震动。 一时之间他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会？”陈规只会重复着这三个字。 看起来他有些受到打击。 “难道就连国师都阻止不了吗？” 何粟神态放的柔和了一些。 但他的语调还是充满了无可奈何以及深深的愤怒。 “国师要是能够阻止的话，早就已经阻止了。” “官家受到了蒙蔽。” “耿南仲如今在朝堂上，为非作歹，呼风唤雨。” “有他在，官家想要做出正确的决定那是真难了。” “耿南仲本就是官家的老师。” “他陪伴了官家数十年的时间，如今重新恢复了宠爱，在官家耳边吹吹耳边风，就能让一件事情的影响力大幅提升。” “国师即便想要阻止，但在官家已经同意了这件事情，并且觉得这件事情并无大碍的前提之下，只会被认为成是在和耿南仲争宠，国师也有他自己的为难之处，并非不阻止，而是实在没办法阻止。” 何粟悠悠叹气。 陈规在这时的神态变得更加难看。 他是一个真正忧国忧民的人。 否则也不会一听到有事情要找他帮忙做，就马不停蹄地来到这里。 郭京在面对陈规有些期许的眼神，却是轻轻摇头。 “我没什么办法能够阻止，如今能够做到的，只有尽力减少损失。” “这样才不至于让我大宋难以喘息。” 陈规沉默了。 他相信国师说的话。 他也知道，如果国师真的有办法的话，不至于束手就擒不管。 可他的心中还有一些绝望。 如果这种事情连国师都找不到办法解决的话，那他们又该怎么解决呢？ ……许久的沉默之后，陈规这才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抬头。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如果有的话我愿意去做。”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 陈规心中却没有任何自信。 他甚至觉得有些悲哀。 陈规自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县令。 能做什么呢？ 他有什么价值值得国师亲自费心安排呢？ 陈规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能够看到和西夏打起来的未来。 太悲哀了。 他甚至不敢去多想。 陈规脸上甚至都蒙上了一层有些灰败的阴云。 第667章 专攻大家 陈规心里怎么想的，话头上也就这么说了。 他小声的开口嗫嚅：“倘若国师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助的话，我必定义不容辞，然而我只是一介县令，恐怕做不到什么能对这件事情起帮助的事情。” “你怎么会这么想？”郭京脸上真切的流露出来诧异的情绪。 陈规也觉得诧异。 国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郭京脸上流露出来的微笑。 郭京真心诚意的开口夸赞。 “陈规，你不用如此妄自菲薄。” “我之所以会把你召唤过来，就是因为看中你的本领。” “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有一句话说的很好，我也一直都很喜欢，那就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即便你现在只是一届县令，但那又如何呢？难道就能说明你没有天赋，没有值得贫道能够入眼的本领了吗？” 陈规被夸的脸都红了。 他哪里有那么好？ 还说什么本领？ 他能有什么本领？ 会读书识字能算吗？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郭京突然感叹了一声。 “也许你觉得自己对眼下的情况没有任何帮助，但是贫道要告诉你，你错了，你才是能够解决眼下即将发生的事情的唯一能人。” ——郭京说这番话是一点都不觉得心虚。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夸奖吗？ 那肯定得往死里夸。 要不然怎么能够起得到作用？ 陈规更加被郭京这番话给吓到了。 好家伙。 他真的有那么好吗？ 他都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好。 陈规诚惶诚恐的连连摇头。 “国师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大可以直说，我没有国师说的那么有才。” “……国师实在是谬赞我了。” 眼看陈规都已经害羞的不行，想要在地上挖个坑，找条地缝把自己埋起来了，郭京这才开口进入了正题。 “贫道这次之所以会托人把你召唤过来，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想要你加入天策符。” “凌振如今已经在天策府当中，也许你与他素不相识，但是他现在负责的研究是火器方面的。” “我希望你能够和他一起研究火器。” “你的意见呢？” 陈规愣了一下。 显然他没有想到，郭京找他竟然是为了这种事情。 陈规踌躇犹豫。 他看起来很是不安。 “你有什么顾忌吗？”郭京主动开口贴心的询问。 陈规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他略带犹豫的开口说：“可是我研究出来的火器并不能算得上有多么厉害……” “我怕等到我加入天策府之后，国师会觉得失望。” “如若不然我还是在外面租赁一个院子，然后和国师以及那位姓凌的兄弟一起研究火器吧，这样就算我做的不好，也不至于希望太大失望太大。”陈规忐忑不安的说。 郭京听到这番话先是有些惊讶，然后无奈地摇头微笑着拒绝了陈规。 “陈规，你也有些太小瞧你自己了。” “何况就算你不相信自己，难道你还不相信贫道看人的本领？” 嗯…… 郭京这么一说，味道就对了。 陈规当然相信国师看人的本领。 这么说来的话，他都情不自禁去怀疑，难道自己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真的假的？ 陈规这才开口答应。 “那我愿意加入天策府。” “还希望我的天赋真的能够帮上国师的忙。” 郭京点点头。 他很是开心。 倘若认真研究研究的话，就能发现整个大宋出来的能人异士其实有很多，甚至很多人都被埋没在了历史当中。 只是他们的名声不显露。 所以他们才像是不存在一样。 但是只要稍微了解一些大宋的历史，就会发现大宋除了对外太弱，对内很多方面还是很不错的。 如果能够运用的好的话，就是一大杀器。 郭京很庆幸自己还有办法能够挽救大宋。 这要是他穿越去了秦二世的话，那也不用活了。 虽说他很推崇秦皇。 秦朝的制度对女人也很友好，不像是现在这样，为了一个公主和亲的事情，他还得在朝堂上和大臣们吵成一团。 但他真不愿意去秦朝。 不说别的，就说秦二世，他连个挖掘出来能用的人都找不到…… 有能力的人早就已经自立了。 没能力的人挖掘出来也没什么太大用处。 “何粟，你带他去天策府修整修整。” “稍后带过来见我，我带他去找我师妹。” 郭京开口叮嘱何粟。 何粟自然是答应了。 陈规在被带下去放下自己的行李，安顿好之后重新回来。 这时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倒不是他有洁癖。 而是因为一路上风尘仆仆，陈规神态也很疲倦，衣服更是皱皱巴巴的。 为了在自己以后的同僚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陈规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选择了换一身衣服去。 不过他换不换衣服，其实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也就是八成新和八点五成新的青色长袍的区别罢了。 压根没有制式上的区别。 郭京甚至都没有看得出来。 只觉得他的衣服平整了一点。 陈规倒是感觉自己的精神面貌好多了。 他有些羞涩和不安地看着郭京。 “国师……” 郭京点点头。 他起身在前面带路。 “你随我一起来吧，我带你去见见日后你要相处的同僚。” 郭京边说边在前面走。 今天也是刚刚赶巧。 火器那边研究的事情虽然很繁杂，但是朱小悠刚好还有空。 她也是刚打算去找郭京。 没想到郭京就已经自己过来了。 朱小悠瞬间有些惊喜。 她也看到了郭京身边带着的陌生人，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师兄，你带过来的这个人是谁？” 朱小悠在内心当中祈祷。 郭京带过来的这个人可千万得是跟如今研究的事情息息相关的人。 别是只会舞刀弄枪的莽夫。 倒不是说只会舞刀弄枪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主要是她觉得自己现在一个人恨不得劈成两半用，实在是太缺人手了。 朱小悠的祈祷真的应验了。 她听到郭京笑着开口说道：“此人名叫陈规，乃是研究火器的一位专家。” 专家。 只看字面意思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专门的大家嘛。 陈规脸色都涨红了。 赶紧摇头。 “不敢当，不敢当。” “我哪里能够算得上什么大家。” 他也只不过是颇有涉猎罢了。 第668章 火枪面世 朱小悠歪了歪头。 她笑了一下。 “这位陈官人不必如此谦虚。”她大大方方地说。 在有外人的时候，朱小悠一向都是非常得体大方的。 “既然我师兄都已经说你在这方面天赋很高，那你就不用如此客气了。”朱小悠说的很真诚。 她眼神也很认真。 “在我们天策府是不需要论那些。” “有才德的人就是有才德，有能力的人就是有能力。” “只有能力和本领在这里才是排在首要地位的。” “其他的才是虚的。” “过度的谦虚才是真正的骄傲，我师兄一向都喜欢这么跟我说，所以陈官人也不需要太谦虚。” 陈规听完这番话之后，忍不住愣了愣。 但他明智地没有出声反驳。 陈规本来也就是一个不喜欢官场上那些你来我往的人。 朱小悠这么说他反而觉得有些舒服起来了。 郭京看着二人之间的相处还不错，微微一笑。 他开口说道：“陈规，你只要听我师妹的就好。” “我师妹如今正在研究火器。” “日后你们两个一起行事，再加上凌振一起，必定能够做出结果。” 郭京这么说只是为了开口勉励。 但他的话音刚落，朱小悠就有些兴奋的跳了起来。 “师兄，你这么说可就大错特错了。”她非常俏皮的背着手，脸色带着压不下去的兴奋。 “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你可以猜一猜是什么事情？” 郭京看着朱小悠兴奋的脸色，心中一动。 “难道是我让你去研究的火枪已经有研究结果了吗？”郭京直接开口猜测。 朱小悠听了他的猜测之后，瞬间变得不太高兴，有些百无聊赖的撇了撇嘴，脸色阴沉，嘟嘟囔囔的道。 “……真是的，每次都瞒不过你。” “你怎么就不能装作猜错了呢？” “好啦好啦，你猜的没错，确实是你之前教给我去研究的东西有成果了。” 她努了努嘴。 “就是有关于火枪的研究成果。” “现在就放在实验室里。” “你要跟我一起去看吗？” 这是当然要看的。 郭京早就已经期待多时了。 他都觉得有些激动。 “师妹辛苦了。” 朱小悠照这番话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么辛苦了，脸上都是一个大大的笑容，带着郭京一起去到实验室中。 在桌子上面摆着一把已经组装好了的火枪。 旁边还有一些零散的零件。 郭京拿起来观看。 入手的感觉有些沉甸甸的。 他的手都不自觉往下一坠。 朱小悠小声开口说道：“是不是有些沉了？” “但这个重量是我们在保证精准度的时候能够缩减到的，如今最轻的重量了，再想往下跳的话还需要一些时间。” “不用。”郭京摇摇头。 “现在这个重量已经差不多了。” “接下来的努力方向不是这个方面。” 瞄准镜自然是没有的。 子弹也得是手动的。 但是郭京还是觉得有点兴奋。 手搓出来的火枪，精密度不够统一。 但是他能够看得出来，现如今做出来的火枪，已经比他之前在火器营那边看到的枪好多了。 “干的不错。”郭京夸奖。 他将自己手中拿着的火枪放到了旁边的陈规手中。 “要试一试吗？” 陈规有些受宠若惊。 “我来试枪的话合适吗？” 他刚才可是已经听到了。 这是做出来的第一把火枪。 朱小悠也没有任何意见。 她反而开口相劝。 “如果不是你来试的话，那么就是何粟来尝试了。” “你总不可能想让我师兄来尝试吧？” “我师兄千金贵体，手还得留着描图写字呢！”朱小悠如此说。 她是一点都不心虚。 郭京不主动尝试火枪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手有多么多么金贵，而是他担心自己冒冒失失，在众人面前尝试火枪会出丑。 因为他不确定这支枪的后坐力有多大。 陈规果然被说服了。 他甚至还觉得很对。 “朱娘子说的没错……国师的手确实需要好好保护才对。” “不知我可以在什么地方试枪？” 何粟有些羡慕的看了他一眼。 他也想试一试啊。 这可是国师推出来的新武器。 火枪当然不新。 但是国师做出来的火枪肯定是新的。 “跟我来吧。”朱小悠在前面领路。 她带着几个人一起来到了较为空旷的场地，在场地的对面，还有已经竖好的靶子。 朱小悠开口说：“这些靶子的距离都是经过调整的，最近的靶子是现如今的火器作那边能够做出来的火枪的距离。” “要是咱们天策府这边做出来的火枪打不到那个靶子的话，那也就白干了。” 陈规坚定地相信：“肯定可以的。” 他倒不是相信朱小悠。 而是有些盲目的觉得他心中的活神仙肯定不会输。 陈规对火枪肯定是有涉猎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标准姿势举起来火枪，对着靶子嘣地一枪。 白气飘飘呼呼的往上冒。 朱小悠赶紧跑了过去。 她看到靶子的时候有一瞬间惊喜。 “真的射中了。” 虽然不是最中间的那个环。 但也已经足够了。 只要能够射中就行。 朱小悠跑过去报了环数——别以为现在就没有几环几环的，没有的话射箭怎么算？ “打中了六环。”朱小悠高兴的说。 她又问：“陈官人平时用过火枪没有？要是用过的话，基本上打中的是第几环？” 陈规如实回答。 “差不多也是六七环的样子，但七环更多一点。” “那你再多试试。”朱小悠催促。 她必须得选取多个样本，才能确定现如今做出来的这支火枪的精准度。 陈规也不含糊。 让他配合测试，他就配合测试。 让他怎么打枪，他就怎么打枪。 一来二去，子弹都用光了。 朱小悠也能够确定了一些事情。 她有些遗憾。 “精准度还是需要再调整一些。” “不行……凌振那家伙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呢，我得快点去将这件事情告诉他！”朱小悠急匆匆的就想去找总工程师。 郭京立刻伸手拉住她。 他有些无语，也有些无奈。 “那么着急干什么？” “陈规可是你未来的新同僚，你就打算这么离开？” 朱小悠猛地刹车。 她一脸心有余悸，赶紧回头，满脸抱歉。 “抱歉抱歉，我刚才太兴奋了，不是故意要忽略你的。” 第669章 化学 陈规哪里敢让国师的师妹给自己道歉啊？ 而且经过刚才那么一遭，他本身也佩服这位娘子的本领。 竟然能够做出来这么优良的火器。 虽说精准度上有些偏差。 但是这已经是他见过罕见比较优秀的了。 ……当然了。 陈规完全不知道，朱小悠为了做出来这么一把火枪，失败了多少次。 陈规摇摇头特别善解人意的开口说：“哪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些事情做上头了之后肯定顾不上其他事情，这是很正常的。” 朱小悠不由得对他另眼相待。 她嘟了嘟嘴巴。 “你还挺善解人意的。” “好啦。”郭京乐得见到两个人相处不错。 倒没有什么对二人男女关系之间的担心。 他们两个的年纪相差太大。 郭京只是庆幸到现在为止，没有遇到跟朱小悠合不来的人。 朱小悠也能够在天策府活得更加如鱼得水。 他主动开口拉过了陈规的注意力。 “我这次邀请你过来也是为了火器。” “你看看这种能不能做？” 郭京一边说一边抽过来一张纸。 他在纸上写写画画。 但是画出来的却并非是火器制作的图。 在陈规有些疑惑的眼神当中，郭京写了一串又一串让他看不懂的东西。 “……这是？”陈规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 他很茫然的看着郭京写出来的东西。 陈规一脸懵逼。 这弯弯曲曲像是蝌蚪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字也不像是字。 画又不像是画。 看起来有几分古怪。 “这是个箭头？”陈规茫然不已。 怎么还带有箭头？ 他怎么看都看不明白，郭京到底想给他看什么？ 郭京写的东西其实是化学公式。 他也知道陈规看不明白。 一时半会儿他也讲不明白。 郭京在纸上记录下来自己所知的化学公式之后就轻轻点了一下，用陈规能够理解的话解释。 “这是最基础的黑火药配比。” “也就是一硝二磺三木炭。” “此处涉及化学。” 陈规愣了愣。 “何为化学？” 郭京想了想，用最为精简的语言解释：“化学类似于算学，也是一门学问，此后若是有空的话，我会讲给你听。” “不光是你，其他人也要听。” “化学对武器制作大有帮助。” “如今你只需要记住我跟你说的这几点就好了。” “人人都知道黑火药的配比是一硝二黄三木炭，但并非是一份硝石，二份硫磺和三份木炭的比对。” “若是细分的话，应该是硝石占有75.8％，硫磺占据10.6％，木炭占据13.6％。” 郭京说完之后，陈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试探着询问：“国师刚才口中所提到的百分之多少多少，是将一个东西分成一百份，而这个东西占据一百份里面的多少个……吗？” “是也不是。”郭京说道，“是多个物体融合在一起分成一百份，单个物体占多个物体。这一百分里面的多少……” 他说的有些拗口。 陈规却一下子都听懂了。 他有些恍然。 “原来如此。” “如果是这样表示的话，比我们常用的算学表示要好记得多。” 郭京点点头，又将自己脑海中大概记住的化学符号写给他。 他从来都不小看古人的智慧。 陈规最开始理解的时候，也许会觉得像是在听天书，但他认为以陈规的聪明才智，应该能明白自己想表示的意思。 郭京将自己所知道的化学符号对照表写下。 又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刚才写的公式。 陈规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思索，一会儿恍然大悟，脸上异彩连连。 直到最后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好像做了什么力气活一样。 陈规激动的看向郭京。 他大声说道：“国师虽然我还没能够理解你写给我的东西到底都意味着什么，但我能看得出来这些。东西非常绝妙，只用这么简单的一行就能够表示出来。很多说也说不完的道理！” “还请国师教我！” “倘若如果能够学会这些的话，那么以后黑火药就有固定的像是做菜菜谱一样的简洁方子了。” 郭京笑了笑。 “此事不急，你放心，等你加入天策府以后，我自然会慢慢教给你。” “你觉得这种黑火药制作出来之后，填充到我在下面写的武器当中会产生什么样的作用？” 陈规定睛一看。 郭京不光只写了公式，他还抽空在下面写了自己能想到的不超脱现在的生产力，但又绝对实用的热武器。 虽然只有简单的介绍和配图示意。 可是陈规却越看眼睛里面闪烁着的光芒越亮。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火枪竟然还能这么做。 原本他以为自己做出来的火枪已经够简洁，而且威力大了。 可没想到世界上竟然真的能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郭京也觉得有些惊喜。 陈规在看完了他画出来的那些东西之后，竟然能够提出一些独到见解的意见。 有些意见虽说显得有些天马行空，但有些意见竟然跟他之后打算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热武器不谋而合。 郭京越发觉得陈规果然是个人才。 大喜之下，他直接给陈规安排了事情。 “以后火器研发这方面的事情，就拜托你和我师妹一起负责了。” “对了，还有凌振。” “你研究火枪，他研究火炮，你们二人双剑合璧，必定能够为天策府争取荣光。” 陈规听完郭京说的话之后都有些激动。 真的能够做到那个程度吗？ 如果能够做到那个程度的话，想必他也算得上是光宗耀祖了。 陈规猛点头。 “我一定不会辜负国师的期望。” “我必定会将这件事情好好尽职尽责做好。” 郭京也有些欣慰。 他招了招手。 朱小悠走了过来。 郭京开口说道：“陈规是制作火枪方面的人才，你带他去见一见凌振。” 朱小悠当即答应下来。 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走出去呢，门外却突然传来了通报的声音。 “国师，有几位帝姬前来相见，不知您是否愿意见见她们……？” 朱小悠听到这番话之后，原本要带着陈规一起下去的脚步，顿时就停住了。 她悠悠的站了下来，扭过头看着郭京，脸上突然浮现出来了有些似笑非笑的情绪。 “果然还是我们国师的魅力大。” “原本的时候只有一个帝姬。” “现在竟然有几个帝姬都想来见你了。” “真不知道，要是给你的时间再多一点的话，会不会直接当驸马了。” 第670章 帝姬集体上门 朱小悠冷冷的笑了起来。 陈规在旁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选择求助性的看向何粟。 何粟嘴角抽搐了一下，默默选择不管这件事情，给陈规打了一个手势，然后带着直接闪人。 陈规顿时就长长的吐出来一口气。 他二话不说跟在后面就走。 这种修罗场还是赶快离开吧。 他可应付不来。 郭京无语地听着朱小悠的阴阳怪气。 朱小悠看到郭京脸上露出来无语的表情，一下子更生气了。 “你竟然还觉得无语。” “好，我就知道。” “对着师妹就是无语，对着帝姬就是耐心温和。” “男人。” “呵呵。” 朱小悠冷笑连连。 郭京无奈说道：“好了好了，别闹了，不知道她们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也许是正事。” 朱小悠瞬间炸毛。 她难道就没谈正事吗？ 郭京轻柔地开口安抚：“前段日子出去的时候，我买了一支簪子放在我房中，原本是打算送给你的，后来忘记了。” “等今天晚上的时候拿给你。” “莫要再生气了。” 朱小悠一瞬间消了气。 她狐疑地看着郭京。 “真的假的？” “金子的还是银子的？” “你该不会买的是木头的吧？” 郭京：…… 他的嘴角抽了一下。 “我还不至于那么抠门。” 朱小悠心情这才好了很多。 郭京却在心里想着这几个帝姬，之所以会过来见自己，恐怕是为了之前，赵桓在朝堂上说的那件事情。 毕竟当时赵桓没有说要将哪个公主嫁过去联姻，那么凡是现在适龄的公主，恐怕都岌岌可危。 会有危机感，过来找自己寻求帮助也是正常。 不过这里不是很方便见人。 郭京于是走到了前院，去到了悟道室。 他刚一进去，便见到了被下人领了进去的几位帝姬，安静地坐在悟道室中央，她们听到推门而入的声音，立刻迫不及待地扭头看了过来。 “国师！” 柔福帝姬神色有些焦虑，先开口说道。 “……出大事了，柔福自知不应该再次过来叨扰国师，但是还请国师救救我们的性命。” 柔福帝姬说的泪水涟涟。 她柔弱无骨的起身，身后还跟着其他几个姐妹。 郭京大致看了一眼。 不知为何，在看到这几个帝姬的时候，他的内心突然一沉。 想来是因为他突然脑海中浮现起了她们在原本的历史中悲惨的结局。 柔福帝姬不知为何不在。 但是她恐怕也会被列为送去和亲的帝姬之一。 她现在也没有婚配。 如果没有自己来逆天改命的话，她唯一的结局就是被掳到金国之后独自一人逃出，然后又惨死在大宋。 她是幸运的。 因为还能死在自己熟悉的故土。 可是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尤其是站在自己面前首当其冲的仪福帝姬。 九女。 从高高在上的公主，辗转成为洗衣房里面的下人，又变成了不死不休的敌国将领的姬妾。 保福帝姬。 十一女。 十六岁出头就死在了刘家寺。 惠福帝姬。 也是十六岁就离开了故土，直接被送给金人，成了小妾，还生下了耻辱的儿子。 宁福帝姬。 她不过才十四岁多一点的时候就已经生下了孩子，后来又辗转跟了别的男人，但仍旧没能回到自己的孤独。 始终都辗转在金人手中。 令福帝姬，华福帝姬，一个十岁一个九岁，最后的结局竟然是给金人做小妾。 两个孩子懵懵懂懂的看着郭京。 她们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也知道一些事情了，除了懵懂之外，大大的眼睛里面流露出来的，还有深切的恐惧和惶恐。 那是对命运的担忧。 以及无力抗争的绝望。 保福帝姬咚的一声就跪下了。 她不是这里面年纪最大的。 但却是这里面最有话语权的。 因为她胆子够大。 也敢于说话。 想来也是。 如果胆子不够大的话，也不可能带着一众姐妹来到自己这里恳求。 保福帝姬在抬头打算说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却从郭京眼睛里面看到了令她觉得有些心神一动的神色。 国师…… 他的眼睛怎么看起来好像在哭？ 好奇怪…… 保福帝姬仔细看的时候发现又没有了。 似乎是自己花了眼。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自己的事情更为重要。 保福帝姬定了定神。 她面带哀求的开口：“国师，求您救命。” “爹爹要把我们嫁到金国那边去，我们去了之后难逃一死。” “现在只有您可以救我们了，整个朝堂上也只有您反对和亲……” 如果不是因为她们知道，现在只有郭京才能救自己等人，而且又知道，当时在朝堂上，郭京慷慨陈词为她们说话的话，保福帝姬也不会带着自己的姐妹们过来。 她实实在在的跪在地上。 咚的一声。 非常响亮。 郭京听着都觉得有些牙疼。 她身后的几个帝姬，也全都学着她的样子，猛的往下跪。 尊严？ 她们也想有。 可是就连她们的爹爹都想折辱他们的尊严！ 哪里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何况她们也不觉得这样折辱了自己。 自从她们知道，郭京在朝堂上对峙所有百官，为自己等人说的话之后，便对国师又是崇拜又是信赖。 果然，她们就是为此而来求郭京救她们。 她们已经知道只有郭京反对嫁公主，并且知道郭京的慷慨陈词，对郭京崇拜又信赖。 郭京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你们先起来，不要跪在地上。” “无论如何，你们也是我大宋的公主。” “大宋的公主不和亲，不下跪。” 郭京几句话的声音很轻，落在一众帝姬的心中却仿佛重若千斤。 “呜……” 年纪最小的两个帝姬控制不住的呜咽出声。 水润的眼眸，带着将坠未坠的泪滴。 保福帝姬咬了咬嘴唇。 她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恐怕现在会关心我们的人只有国师了。” 郭京摇摇头。 “贫道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你们不要惊慌，只要贫道还在一天，必定会反对和亲这件事情。” “贫道绝对不会让你们孤苦伶仃的被送到敌国。” 听了他说的这番话之后，几个帝姬脸上很明显露出了安心的神色，望着国师的眼神当中也充满了信任和好感。 第671章 被囚禁的柔福 “国师，保福有一个不情之请。” 保福帝姬脸上仍旧带着泪痕。 “我希望国师能够救救柔福。” “现在只有你才能救她了。” 郭京听到之后皱起眉头。 “柔福帝姬怎么了？” 保福帝姬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悲戚。 她咬了咬嘴唇出声解释：“因为反对和亲的事情，所以柔福现在被关了禁闭。” “大哥禁足了柔福……我们都知道，如果要和亲的话，他恐怕会选择柔福……” 保福帝姬说的非常哽咽。 她眼睛里面还带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她努力咬紧牙关才让自己哭的声音没有那么难看。 “还请国师救一救柔福。” “如若不然的话，她恐怕只能死在去金国和亲的路上。” 郭京微微迟疑。 他的脸上露出了犹豫和挣扎的神色。 其他几个帝姬对此也觉得正常。 郭京如果真的那么轻飘飘答应下来才显得尤其不合适。 众人都知道他跟官家之间的关系有多好。 二人之间不说亲如父子，也关系莫逆。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是几个帝姬过来恳求他的原因之一。 换成其他人的话，恐怕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要被赵桓赶出去了。 保福帝姬连忙给其他几个帝姬使了个眼色。 “求你了，国师，求求你，你最好了。” “只有你才有本事帮我们。” “求你啦……你也不忍心看到柔福就这么被送去和亲吧。” 几个年纪比较小的围着郭京一顿撒娇痴缠。 她们很显然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 话里话外的娇软，让人抵抗不住。 朱小悠在旁边脸色都黑了。 她纵使知道这几个帝姬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但是看到一群女人把自己师兄围在一起，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酸溜溜的。 但是她没有上去阻止。 朱小悠知道什么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好啦好啦。” 郭京做出来一副被缠的受不了的姿态。 他赶紧将自己的袖子拉了回来。 郭京无奈的摇头。 “贫道真是怕了你们了。” “我答应了你们，不过这件事情确实不太好做，而且官家也确实不应该这么做。” 郭京垂下眼帘。 他眉目清醒。 郭京从来不会因为别人三言两语的撒娇，就动摇自己心中想法。 他之所以会答应，也只不过是顺水推舟。 柔福帝姬必须要救。 并非是因为美色。 而是因为如果赵桓开了这个口子的话，那么以后大宋的女人就难了。 赵桓在这个位置上面做的错误决定太多。 但唯独这个决定不能做。 如今的大宋是他好不容易达成的和平局面。 郭京不允许有任何人破坏。 几个帝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欢天喜地的感恩。 她们年纪不大。 虽然早就被教过一些深宫手段，但还算得上是天真可爱。 尤其是在国师面前。 有哪个女子敢动用自己的心计手段？ 郭京看着这群活泼可爱的少女，也觉得赏心悦目。 他多说了两句，稍显的有耐心。 等到几位帝姬离开了之后，朱小悠阴阳怪气的走了进来。 她自知刚才自己不应该存在，所以看了没两眼就早早的借故离开。 只是就算不在现场看着，朱小悠也知道那几位帝姬都说了什么。 她冷哼出声。 “瞧瞧我们的大国师可真威风。” “一位又一位的公主全都缠在你身边撒娇。” “真是男人享受不到的福气。” “这天底下还有谁能够和国师一样威风？” “让人羡慕的很呢。” 郭京听到小丫头话里话外的酸意，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无奈的开口道：“你呀，你难不成以为我很享受？” 朱小悠回应给郭京一个挑眉。 她的意思显而易见。 难道不是吗？ 不享受吗？ 郭京瞬间哑然。 “我也觉得很烦，我之所以反对和亲，不是因为这几位帝姬的美貌，也不是因为她们在我身边痴缠。” “我只是为了给大宋树立风骨。” 郭京说的很沉重。 他垂下眼帘，淡淡地望着窗外的一草一木，语气中透露着十足的警醒和凝重。 “倘若和亲的口子真的开了的话，那么以后但凡出点什么事情都可以用女人来解决，整个国家的风骨也就没了，国民的骨头也就慢慢软下去了。” “靠着嫁女人来保持的国家不会有未来。” “即便现在大宋看起来安然无恙，但总有一天会被吞并。” “而且那一天并不遥远。” “我不能让这个口子就这么开，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阻止和亲。” 朱小悠沉默了下去。 她心中动容。 听完郭京这么说，她也理解了他的苦心。 但她向来都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 朱小悠嘟着嘴巴，很不服输的打趣。 “好好好，我们大国师最有道理了。” “哼，我不跟你争执这些。”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她说完扭头离开。 但是背影却透露出几分落荒而逃。 郭京看着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 朱小悠还真是有够可爱的。 傻乎乎的。 不过既然他已经答应了几位帝姬，那么他就得去做这件事情。 郭京思索着自己要怎样才能让赵桓开口，免了和亲这件事。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也许会行不通。 看来只能换一个办法了。 …… 赵桓在接到黄真递进来的消息，说国师求见的时候，忍不住觉得一阵头疼。 他对着旁边的耿南仲开口抱怨。 “朕对她们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金国的那位皇帝跟我也算是平起平坐。” “嫁过去也不用受苦。” “和亲还能对我大宋的安定起到稳定的作用，你说她们怎么就不愿意呢？” 耿南仲灵机一动，他开口道：“也许是因为国师给了她们底气。” 赵桓脸色变得难看了一些。 他是在几位帝姬出宫去找郭京的时候才收到的消息，这让他勃然大怒，有一种丢脸丢到外面的感觉，虽说国师不是外人，可是自己的妹妹竟然为了这种事情就去找国师求助，这像什么话。 赵桓狠狠发了一顿脾气，将耿南仲叫了进来，发泄自己内心之中的不满之处。 “朕绝对不会答应国师的无理条件！”赵桓说的自信满满。 第672章 和亲暂停 耿南仲听到赵桓说的这番话，就觉得这件事情稳了。 他灵机一动。 耿南仲一副为了赵桓好的样子开口劝说。 “官家确实不能再退让了。” “要不然国师都要分不清谁才是这个国家的皇帝，我支持官家。” 赵桓并没有回答耿南仲说的这句话。 他眼神当中的情绪明灭不定。 赵桓什么话都没有说。 耿南仲主动开口，特别识趣：“既然国师要来，那么我就先行告退，以免得国师看到我在这里心生不悦，和官家之间发生什么冲突。” 耿南仲浑然一副为了赵桓好的语气。 但他就是明明白白的在上眼药。 听见没有？ 国师没有容人之度。 国师将皇帝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看看我有多么心酸可怜。 我有多么被国师排挤？ 耿南仲想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然而让他失望了。 赵桓心思压根就没有在他说的话上面听到他说要告退，甚至还挥了挥手。 “你说的没错，确实不应该让国师看到你我二人在这里言谈，也不应该留你继续在原地，你先下去吧。” 耿南仲：…… 这怎么就跟他想要的不一样呢？ 但他还没有别的办法。 他刚才都已经那么善解人意的开口说要离开了。 现在若是再反悔的话。 那不就成了打自己的脸。 耿南仲就算心里有再多不愿意，也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赵桓让人把郭京请进来。 他自己是稳坐钓鱼台，稳如泰山，丝毫不动。 赵桓坐在那里仿佛手中的奏折有什么魔力一样。 郭京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在拿乔。 但他也不能揭穿。 郭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官家，我这次之所以会来找你，实在也是有些不得已而为之。” “几位帝姬求到了我的面前。” “柔福帝姬现在可是被官家关押了起来？她再怎么说也是我大宋的公主，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赵桓听到这番话，放下手中的奏折冷眼抬头。 “哦？” “那按照亚父的意思是说，朕这次做错了吗？” 赵桓心中越想越觉得不舒服。 郭京摇摇头。 “官家乃是天子，天子怎么可能会有错？” 赵桓一声冷哼。 “是吗？” “如果真的没有做错的话，那么亚父又是为了什么来问我？” 郭京微微垂眸。 他的语气充满了感慨。 还有一丝丝不被理解的无奈。 “莫非官家也以为，我是为了那些帝姬，所以才过来请求放人的吗？” 难道不是吗？ 赵桓这句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左眼和右眼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只有这一个。 郭京重重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从头到尾为的都只有官家。” “和亲这件事情我在朝堂上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如果真的开了这个口子的话，那么以后绝对会出大问题。”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我们是战胜国，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拉下脸面去送公主给别人。” “那会让别人看轻了官家。” “我带领将士们在前线拼杀为官家取回荣耀，为的就是希望大宋在别人眼中不被看轻，官家在别人眼中不被看得太轻。” “难道官家还不明白我的情意吗？” 郭京一连串几个反问。 赵桓倒是觉得有些羞愧。 他当然明白。 但是他在草堂上都已经说了要和亲，国师却主动站出来公然反驳。 这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朕也不是一定非要和亲……”看着郭京那张有些痛惜神色的脸，赵桓情不自禁地放软了语气。 “朕也知道亚父是为了我好。” “只是……” 他犹豫着想说什么，但到最后也没说上个一二三四五六。 郭京一口咬定：“既然这件事情本就是无稽之谈的话，官家就更应该放人了。” 赵桓不愿意。 他马上就想打西夏了。 如果不在这个时候拉拢一下金国的话，那他到时候拿什么来确保金国能够帮自己这边，而不是帮西夏那边。 他脸上的神态太过于明显。 郭京心神一动。 他找到了别的借口。 郭京主动开口劝说：“官家如果现在要给金国送去和亲公主的话，那么会让金国看轻了我们，而且我们能送西夏就不能送了吗？” “到时候我们大宋和西夏，全都送公主给金国，反而会抬高金国的身价，让他待价而沽，想着要帮哪一边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官家莫非真的想看到金国的皇帝在你的头上为所欲为？” “放肆！”赵桓想到那个场面就忍不住觉得气从心中来，猛地一拍桌子。 涉及到自己的利益的时候，他瞬间变成了清醒的人。 赵桓满口都是感激的语气。 “亚父说的没错。” “和亲这个口子确实不能开。” “等到明日上朝的时候，朕就驳了这件事情。” 郭京心中微微吐出一口气。 还好。 赵桓总算没有特别认死理。 这件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郭京脸上则是浮现出来了赞扬的神色。 “我就知道，官家绝对不可能会不顾大宋百官的想法一意孤行的。” 赵桓也心安理得的受了这个夸奖。 二人之间气氛从紧绷慢慢缓和拉了回来。 浑然不复最开始的剑拔弩张。 唯独只有一人，还在焦急等候。 耿南仲现在还在想着国师恐怕被大骂了一顿吧。 谁让他要反对和亲。 活该。 耿南仲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等到第二天上朝的时候，他就笑不出来了。 耿南仲直接傻眼。 官家！ 官家！ 你还记得你昨天说的是什么吗？ 怎么今天突然好端端的就变卦了？ 耿南仲神态过于激动。 赵桓注意到了，但直接忽略了过去。 他咳嗽了一声：“朕痛定思痛，也觉得和亲一事确实有些不妥。” “不过和亲确实也有些好处，此事稍后再议。” 这话的意思就是在给自己挽尊。 说是稍后再议，但估计不会再提了。 百官的纷纷赞扬赵桓目光长远，君臣一片和乐。 唯独只有耿南仲又是震惊，又是焦急，又是愤怒。 但压根没人管他是什么心情。 柔福帝姬被放出来了以后，知道了自己的姐妹们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心情复杂，又再去找国师道歉，那就是后话了。 转眼间就到了十月。 十月。 秋高气爽。 这也是一个非常适合行兵打仗的日子。 夏季太热，容易发生瘟疫。 冬季太冷，容易手脚生疮。 春季多的是瘴气。 秋季最合适行兵打仗，而且牛羊肥美，军粮供应也比较充足。 在这个十月，朝廷也开始整顿兵马筹备军粮了。 第673章 即将开战 赵桓想要做些什么的想法已经摆到了明面上。 他甚至连遮掩都懒得再遮掩。 明面上，赵桓直接开始动员所有的文武百官。 备战。 准备军粮。 练兵。 整顿队形。 一条又一条的命令发下去。 赵桓亡西夏之心不死。 朝堂文武百官就算有再多的话，在这种紧张又紧绷的局势下都说不出来。 赵桓倒是显得有些理直气壮。 他凭什么不理直气壮？ 他才是大宋的皇帝。 他是天子。 天子说一不二。 他说要打西夏，那就打西夏。 谁敢反驳？ 赵桓雄心勃勃。 开战的气氛蔓延在整个大宋。 局势分外紧张。 天策府。 自从天策府建立之后，郭京已经将自己日常的根据地转移到了这边。 也是因为这边有许多东西他在意。 不说这边正在进行的火枪火炮，就说这里有着他最信任的人，他都很少再涉足天师府。 这也就让原本踏破天师府的脚，全都踩在了天策府的门槛上。 赵枢匆匆忙忙赶来。 他此行是为了汇报生意的情况。 得以见到郭京的时候，赵枢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脸上露出复杂的微笑。 “想要见国师一面，可真不容易。” “外面的人都差点把我给吃了。” 赵枢这话就有些夸大了。 郭京笑了笑，没搭话。 赵枢主动特别识趣的开始进入正题。 “眼下商业进展很不错，我们的商业情报网已经覆盖了，几乎有半个大宋，赚的钱也数都数不清了，我全数都存到了钱庄里面，国师若是需要动用钱财的话，可以凭借我曾留下的令牌去取。” 赵枢在这段时间一直铆着劲赚钱。 他口中说到的令牌是钱庄的令牌。 前段日子，赵桓那边正在集结兵力打算攻打西夏的时候，赵枢就已经意识到了事情越发不对劲，所以尽快收拢了一部分线，将令牌赶紧交到了朱小悠的手中。 那块令牌现在自然在郭京手中。 郭京眉头一动。 赵枢汇报上来的好消息，让他眉头情不自禁地舒展。 赵枢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好消息。” 他略有些得意。 但并没有忘形。 “还有第二个好消息呢，国师请听我说。” 说到自己实干做出来的事情，赵枢就有些忍不住浑身激动。 “之前我们一起进行的京中扫盲斑，现在也效果明显。” 主要表现为现在骂耿南仲的人更多了。 而且都不带脏话了。 耿南仲还拥有了很多外号。 不知道是谁把打西夏的事情是耿南仲怂恿的捅了出去。 耿南仲现在在民间可谓是臭不可闻。 赵枢明智的没有将这件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 “我利用商会，在外地也开展扫盲行动。”赵枢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是在邀功。 “我的下一步计划是将日报推广到全大宋，让整个大宋都能够和京城的消息进行流通。” “国师以为如何？” “我的想法可有问题？” 赵枢美滋滋地将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做的事情汇报完毕之后，就一脸傻乐的看着郭京。 这样子活脱脱的一只二哈。 郭京无奈的笑了起来，开口夸赞道：“这件事情你确实做的不错。” “而且举一反三。” “贫道都没有想到你在这方面有如此突出的进步。” “你很好。” 得了国师的一个好字，把赵枢乐得找不着北。 他呲着牙花子笑。 旁边是跟着他一起来的欧阳澈。 欧阳澈看到他这副模样，简直有些不忍直视。 就这还是皇亲国戚呢。 都没有他来的有深度。 郭京转头看一下欧阳澈开口问询：“日报的情况是你在负责，如今日报的进展如何？” 欧阳澈赶紧开口回答。 “现如今日报的发展非常不错，投稿也已经差不多形成了情报网。” “最为重要的是……也是最大的一个好消息，现在日报已经从亏本的情况变成了保本的情况，一切都如同国师预料一样的在发展。” 欧阳澈喜不自胜。 在最开始的时候，日报因为需要用到纸张，所以几乎是往里面赔钱做的。 赵桓根本就不可能出多余的钱。 如果要让他出这份钱的话，他绝对会肉疼到直接否了这个计划。 所以，当初日报的发展，是赵枢不断的往里面填充钱财，所以才能亏本进行下去的。 郭京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清楚了解。 汴梁日报现在的发展情况和他预想中的相差无几。 只要再有一些时间，说不定就能取代皇城司了。 很好。 郭京看了一眼欧阳澈。 欧阳澈的表情很淡定。 仿佛根本就不以为然。 但是郭京却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也渴望被夸奖的神色，这样忍不住哑然失笑。 “欧阳澈，这件事情你做得很不错，我都没想到，你竟然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情报网铺散到如此地步。”郭京开口勉励。 他自然是一碗水端平的。 “日后在日报上面你还得继续努力，将日报彻底融入百姓生活当中。” 欧阳澈赶紧点头。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国师对他所进行的一切感到满意，就是最好的赞扬。 赵枢在旁边撇了撇嘴。 日报进行的不错又怎么样？ 还不是因为在最开始的时候有他帮忙。 所以国师的夸奖也理所应当，有他的一份。 赵枢想着想着就乐了起来。 何粟自然也是在的。 今天是众人一起向郭京汇报日常的发展状况。 赵枢说完了，欧阳澈也说完了，何粟咳了咳嗓子。 怎么着也该轮到他了吧。 何粟于内心当中思忖，面上不动声色，开口汇报朝廷情况。 “我这边的情况却不太妙。”何粟略有些无奈。 别人说的都是好消息，轮到他的时候说的就是坏消息，他也不想这样，可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该说的还是得说。 “官家现在已经将军队整顿的差不多了。”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最快在十月中旬就能出兵，最慢也只有十月底。” 此话一出，听完他说的这一番话的所有人心都顿时往下沉了沉。 众人之间洋溢着的气氛，也从喜气洋洋变成了哀叹一片。 “真是搞不懂。”赵枢神色中充满了厌恶。 “他怎么就不懂得竭泽而渔呢？” “大宋的兵力不是这么给他打着玩的。” “一场战争能够胜利，不代表其他战争都能胜利。” “该死。” 第674章 可有对策? 何粟一阵冷笑。 如今大家在这里，也不再在乎不会隔墙有耳。 或者说他们对国师有着一种天然的信任。 “官家向来都对自己有着迷之自信。”何粟语气讥讽。 “如果不撞南墙的话，他是不会回头的。” “话不应该这样说。”欧阳澈的眉头皱得很紧。 他负责日报。 所以他也见惯了人情冷暖，生老病死。 而且他本身也更加贴近百姓的生活。 只要一想到开战之后会发生的事情，欧阳澈的内心就狠狠地揪了起来，让他没办法去思索其他的事情。 他有些担忧的询问：“国师，这件事情依照你看来，要怎么进行处理？” 何粟撇了撇嘴。 “还能怎么处理？”他直接把话抢了过去。 何粟满脸都是愤怒的神色。 “就算是国师有办法处理，某些人拖着不给处理，那也是处理不了的。” 听到他这么说话，众人问了两句，何粟这才愤愤然地将实情吐露而出。 “我早就已经收集了关于耿南仲的不少罪证，全都交给了官家，但是几乎都石沉大海。” 何粟一提到这件事情，就觉得自己满腹都是怨恨。 他也不想。 赵桓表露出来的态度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 “我一次又一次的上交证据，可是却一次又一次的得到的只有敷衍。” “而且从官家这几次的对话来看，他恐怕是打算包容耿南仲的。” “不仅仅是打算包容耿南仲，甚至还想让耿南仲挂帅。” 何粟一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刺的自己心肝都在疼。 当初，可是赵桓信誓旦旦说，让他去搜集有关于耿南仲罪证的事情。 何粟信以为真去收集了。 结果呢？ 他搜集出来的证据，让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耿南仲看起来清风坦荡的，没想到私底下竟然混不吝什么都来。 尤其是他那些亲人，在他的纵容之下，早就已经不是纨绔二字能够形容得了的。 可是当何粟信誓旦旦自信满满，将自己搜集的证据交上去的时候，得到的却只有轻飘飘的二字。 已阅。 何粟差点没被气死。 众人听了何粟说的话之后，都觉得有些诧异。 甚至是匪夷所思。 赵桓怎么想的？ 他竟然想让耿南仲为帅主持对西夏的作战。 耿南仲恐怕连纸上谈兵都不会吧。 他只是官家的老师。 甚至连他的政见都是主和。 让他挂帅，实在太可笑了。 “这不是早就应该已经预料到的事情？”赵枢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态度非常平静。 “赵桓也就只有这点气量。”虽然平静，但其实赵枢心里也不宁静。 否则他也不会直呼其名。 从各种态度上都能够看到他有多生气。 “等到失败的时候，他就知道苦果有多么难吃。” 何粟扭头看向国师。 虽说他觉得很不满，但他有些担忧。 不对。 应该说他分外担忧，甚至是愤怒到恨不得去闯垂拱殿。 “国师，眼下这件事情，你看我们究竟该怎么办？” 难不成他们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大宋和西夏打起来，然后功败垂成吗？ 郭京垂下眼帘。 他比任何人都要平静。 因为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件事情可能会产生的结果。 “别着急。”郭京甚至还有心情去安抚何粟，“这只不过是帝王心术罢了。” “他现在要用耿南仲，所以他不会动用自己手中的把柄。” “等到耿南仲征讨西夏回来以后，官家便可达成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姿态。” “耿南仲赢了，他手中也掌握着把柄，可以钳制耿南仲，让他不要嚣张。” “耿南仲要是输了的话也可以一起发落。” “也不过是能用就用，不能用就用，把柄处置了他而已，还能够避免耿南仲功高正主，此乃一箭双雕之计。” 众人心中一惊。 国师说的好像没错。 如果仔细思索的话，恐怕赵桓确实是这个意思。 众人心中都有些复杂。 他们一边是惊叹，国师对于人心的把控能够精准到这个地步，另一边则是愤怒和叹惋，觉得自己等人再怎么努力都一筹莫展。 “可是难道我们就真的没有办法吗？”何粟喃喃自语，满脸失落。 不光是他，其他人也都是一样的想法。 众人都觉得，耿南仲这次出征西夏恐怕是难以更改了…… 大宋的未来岌岌可危。 “也不尽然。”郭京突然开口说道。 他这句话一出来，让在场的人全都精神一震。 赵枢眼睛放光的看着郭京。 “国师此话怎讲？” “莫非你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难道你已经想到，要如何阻止官家出征西夏了？” 何粟也非常迫不及待。 他焦急的把屁股往前面挪了挪，整个人的身体全都趴在了茶桌上。 “国师，出征之事不可更改，莫非你想到要如何替换掉耿南仲？难道要在所有百官面前揭发他的罪行？” “又或者说利用日报的力量……？”欧阳澈也提出意见。 但是不管他们三个怎么说，郭京也只是淡淡的笑着轻轻摇头。 弄得三个人都有些茫然。 “国师，好国师，你就别再卖关子了。”赵枢急的直跺脚。 本来他也不是一个有耐心的脾气。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也让我们知道知道，让我们少担心啊。” 郭京轻笑一声。 他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件事情可不能告诉你们。” “如果要是告诉了你们的话，那岂不是没有惊喜了。” “不过有一句话你们要记得，事在人为，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郭京此话一出，三人都陷入了思索当中。 “……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何粟皱着眉头思索，国师告诉自己这句话的意思。 赵枢也同样在想着。 但是他怎么想都没有想到问题的答案。 这就让他有些焦急。 赵枢头一次觉得自己为什么不能跟自己的兄弟一样有着状元之才？ 那就不用在这里猜谜了。 可以轻易知道问题的答案。 欧阳澈想了又想，终究是没想到国师杂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轻叹一声。 “国师，我等愚钝，真的想不出来，可否告知我们？” 第675章 栽赃陷害 何粟脸上的表情也和欧阳澈相差无几。 众人都很好奇。 郭京到底有什么计谋能够扭转现如今的局势？ 他们想破了头都想不明白，都已经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了，还有什么办法是有效的？ 赵枢更加觉得纳闷。 他了解他这位大哥。 性格只能说得上是扭曲古怪。 虽说这样形容有些夸张，但其实并无什么不妥。 那叫一个小心眼和没脑子。 他既然已经做下了要攻打西夏的决定，他已经决定了要任命谁当主帅，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的改变？ 国师有什么好计谋？ 赵枢眼睛里面好奇的光芒都快流出去了。 郭京笑了两三声。 眼看着周围的几个人全都迫切的看着自己，他终于不卖关子了。 “其实问题的答案很简单，只是你们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罢了。”郭京淡淡的开口说道。 “你们可以想一想，官家绝对不会让什么样的人领兵。” ……不会让什么人领兵。 这…… 欧阳澈微微皱起眉头。 他主动开口提出。 “官家应该不会让自己反感的人领兵。” 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 他们这位皇帝陛下可真是一个任人唯亲。 讨不到他欢心的人，再怎么样都不能被他放到有实权的位置。 郭京摇摇头。 何粟开口提出自己的猜测和见解。 “官家应该不会让手中掌握有重大权力的人领兵作战。” 毕竟他怕反水。 如果一个人的手中已经有了实权，而且这份权利非常重要，还又掌握了兵权，那么他们这位专家恐怕要睡不好了。 何粟以为自己猜测的是对的。 可是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是，郭京仍旧摇了摇头。 赵枢皱皱眉头。 他有些想不到国师想要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答案？ “官家应该不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呢，外面就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众人说话的声音全都戛然而止。 门外敲门的人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出现比较突兀微微，提高了音量扬声报上自己的身份。 “国师，岳飞想要求见。” 原来是岳飞。 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进来吧。” 岳飞推门而入。 他看到这里面整整齐齐坐着的人的时候顿时有些愕然。 人好多啊。 郭京看到岳飞过来则是招了招手。 “鹏举，刚好你过来了，可以参与到我们的讨论当中。” “讨论什么？”岳飞满眼都是好奇的神色，一边问一边走上前来，随便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郭京开口将自己刚才说的话简单重复了一遍。 然后他又问。 “你觉得官家绝对不会让什么人领兵作战？” 何粟在旁边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膀。 他主动告知岳飞。 “刚才我们已经提出来了很多可能性，”一边说，他一边将自己等人刚才提出的可能性说了一遍，“但是国师全都否认了。” 欧阳澈点点头。 “我们确实也猜不透。” “鹏举兄可有什么好想法吗？” 岳飞想了想。 然后他试探性的开口询问：“官家应该不会让意图谋反的人领兵作战吧！” 郭京眼神中顿时流露出来了一抹笑意。 赵枢敏锐地捕捉到了郭京眼中的神色。 他微微惊讶。 “国师，难道岳飞说的这个答案是对的吗？” 郭京也没有拖沓。 他轻轻点头。 “没错。”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难道不是吗？” 确实。 不管是欧阳澈还是其他人，都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太过简单了。 简单到他们最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 谁会想得到呢？ 意图谋反的人别说是领兵作战了，就算出现在朝堂上都是不可能的。 砍头都是轻的。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种人什么都做不了。 郭京微微感慨。 “有些时候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 “明知道会谋反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让他领兵作战呢？” “若是有人意图谋反的话，不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就算是亲儿子，都不可能会被放过。” 他这话说的还是轻的了。 按照赵桓的性格，别说意图谋反，只是让他怀疑可能会谋反，他都不会放心去用。 “可是再怎么样，耿南仲应该也不会想要造反吧。”赵枢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他的困惑其实也是其他人的疑惑。 耿南仲虽说一直都很活跃很跳脱，而且致力于和国师他们作对。 但他是有脑子的。 就算他现在被搜罗了那么多的罪证，但其中没有一条罪证是会跟谋反产生联系的。 因为他很清楚。 耿南仲清楚地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有现在的好日子，全都是靠谁。 赵桓如果倒下的话，那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所以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会造反，唯独他不可能会。 “若是想要让耿南仲造反的话，那就有些难了。”何粟微微皱着眉头仔细思索，该用什么样的证据去嫁祸于对方？ 他根本就没打算走正道。 耿南仲也配不上他用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 但想了又想，何粟还是觉得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太小。 “再怎么样的诱惑，应该也不能诱惑到耿南仲。” “他能够成为专家的老师，也是有一定的手段水准和头脑的。” 几人三言两语地说完，却没有在国师的脸上看到赞同的神色。 众人有些微微茫然。 难道他们说的不对吗？ “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郭京在这时出言肯定了他们。 “但你们忘了一件事情。” 他略微勾起的嘴角带着深意。 “很多时候并不需要让一个人真的去谋反，也不需要手中真的掌握有强有力的证据，只要营造出怀疑的种子，那么这个种子就有很大可能会不断生根发芽。” “若是可以的话，贫道其实也不想用这种手段。” 郭京有些感慨。 谋反这种事情，再怎么说也是大事。 如果一个人的头上被扣上了这样的帽子，那么这辈子恐怕都完了。 “如今也只能算得上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吧，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大宋和西夏的这场战役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郭京无奈的解释。 众人全都能够理解他的无奈。 若是可以的话，他们甚至根本不想让这场战争发生。 可现在只能尽力弥补。 无法挽回。 第676章 都是巧合 与此同时。 耿南仲被传唤入宫。 他今日入宫是为了跟赵桓商量有关接下来西夏战争的事情。 但他刚走到一半。 耿南仲躲闪不及，没有来得及避开他的斜方突然冲出来的一个小炮弹，冒冒失失的被一头撞上。 耿南仲差点被撞了一个屁股墩。 他的脸上流露出略带有些愤怒的神色，然而这愤怒的神色，还没有来得及加重，就听到了一个非常不满的声音。 “大胆，是谁敢撞我。” 耿南仲定睛一看，发现刚才撞到了他的竟然是太子。 太子在这个时候也看到自己不小心撞到的人是耿南仲，不是那些可以随便自己说的宫中下人。 他先是撇了撇嘴，然后上下打量着耿南仲，突然眼睛一亮。 耿南仲还没有来得及行礼，就被太子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一愣。 太子却行事非常大胆。 “耿相公刚好遇到了你，快来快来，我有事情需要你帮忙呢。” “太子，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耿南仲脸上不露声色。 但他的心中早已经皱起眉头。 自己竟然在皇宫当中跟太子有了牵扯。 倒不是说这样不好。 主要是赵桓非常忌惮自己跟其他皇子有接触。 耿南仲也觉得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时候不应该太着急，要不然的话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局面。 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木已成舟也没办法挽回。 现如今他只能好好抱紧赵桓的大腿。 最好避免跟其他皇子有接触。 这样才不至于落得得罪了双方。 耿南仲心里的念头也只不过是一闪而过，他看着面色上显得有些急匆匆的太子主动开口建议：“太子若是有事的话，可以去求官家。” “你是官家的儿子，想必官家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我还有其他的要事要办……” 耿南仲脸上露出来有些为难的神色。 但是赵谌却仿佛根本听不懂他说的话一样。 赵谌并不愿意就这么放耿南仲离开。 他开口说道：“我现在的年纪不大，人微言轻，他们都不愿意听我的，可是耿相公不一样，你受到我爹爹的敬重，想必他们也一样会敬重你的。” “耿相公你帮帮忙吧。” “我想让你给我出气。” “否则的话，我真是要被欺负死了。” “求你了，耿相公，你真的不愿意吗？” 赵谌连说带晃。 他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了，耿南仲还有什么办法？ 他要是再不同意的话，那就有些过分了。 何况他面前的人可是太子。 这要是其他人的话，他还能用其他的方法稍微敷衍过去。 可是太子不一样。 耿南仲微微吐气。 “好吧好吧。”他姑且答应下来。 想来太子所谓的出气，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情。 只不过耽误一点时间罢了。 大概是不会出问题的。 耿南仲心里是这样想的。 更为重要的原因也是因为他没有办法推脱。 倘若推脱的话，可能会一不小心惹了太子。 那就不是他想要的了。 结果。 耿南仲跟着赵谌一起去了他嘴里所谓受到欺负的地方，结果在看到那地方的时候，他当即就想要撒腿离开。 龙德宫。 他竟然被太子带到了龙德宫。 耿南仲脸上浮现出了有些懊恼的神色。 该死。 他早就应该想到的。 赵谌千娇百宠的长大。 在皇宫当中能够被欺负的地方，除了龙德宫还有什么地方？ 该死该死。 耿南仲在心里一个劲的骂。 赵谌却仿佛不知道他有多懊恼一样，望着龙德宫的门口扭头对他说道：“耿相公，就是这里了。” 耿南仲脸皮子都抽抽了。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绞尽脑汁想着有什么样的好招数，可以让自己在这里脱身离开。 耿南仲勉强开口说道：“太子，我的身份恐怕不方便进龙德宫。” “官家不会愿意的。” “太上皇现如今还在禁足当中，太子最好也不要进龙德宫。” “我知道了，你好烦。”赵谌眉头一皱。 他很不耐烦。 “更何况我也没有让你陪我一起进入龙德宫。” 赵谌指着龙德宫门口的几个守卫。 “看到没有？” 耿南仲自然是看到了。 他犹犹豫豫地点点头。 赵谌很是愤怒。 “就是这些守卫，他们根本就不愿意让我进去。” “耿相公你的官职比较高。” “你快点帮我训斥他们，给我出气。” “我就仅仅只是想进去见见皇爷爷，又不是想去做些什么事情。” “可是他们偏偏像是几块臭石头一样堵在门口，死活不愿意让开路。” “你快点让他们把路给我让开。” 赵谌显得特别的气愤。 他拉着耿南仲一起走到了龙德宫的门口，即便是耿南仲想要后退都不得其法。 龙德宫门口的守卫依旧尽职尽责。 在看到即便是赵谌过来的时候，都没有让开分毫的地步。 “龙德宫重地，不得入内。” “官家有令，太子还请回吧。” 赵谌听到龙德宫的守卫对自己说的话就觉得不满，扭头立刻对着耿南仲指指点点。 “耿相公你可听到了？” “他们这是在以下犯上！气死我了！爹还不许我进去！” “你快点帮帮我，帮帮我。” “赶紧帮我训斥他们。” 耿南仲皱着眉头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现如今这里的动静闹得有点大了。 他有些害怕。 害怕这里继续争执下去的话，可能会影响到自己。 那就不太妙了。 如此纠缠，若是落在官家的眼中，肯定不会指责太子，但是自己肯定落不得好。 耿南仲定了定心神，有了一个主意。 他看着龙德宫的那些守卫主动开口劝说：“诸位，不如就让开路，让太子进去见一见太上皇吧。” “官家虽说要封锁龙德宫，不许太上皇出来，可却也没说不许外面的人进去。” “何况太子乃是太上皇的亲孙子，即便是见一面又有何妨？” “莫非官家来到这里，你们也不许官家进入吗？” “做事情要学会通情达理和善于变通才对。” 赵谌听到耿南仲帮自己说话，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 他看向几个守卫，轻声哼了一声。 “没听到耿相公说的是什么吗？你们还不赶紧把路给我让开，我只是想进去见一见皇爷爷罢了！” 第677章 顶风作案 耿南仲看着太子这番模样，觉得有些头疼无奈。 若是可以的话，他当然不想帮这个忙。 可是他思来想去权衡利弊，又觉得也不是不能帮。 赵桓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话，后果肯定会很严重的。 但是…… 赵谌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而且还是赵桓的孩子。 可是他的亲儿子和他的亲爹呀。 就算他已经严词禁止太上皇的龙德宫有人出入，可是太子应该不算在其内才对。 ——耿南仲此种想法完全是心怀侥幸。 但更多的还是他想要在太子身上押宝。 赵桓如今都已经册立了太子，他的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可以的话，恐怕等到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就会让位。 而且等到太子年纪大了，他也不会担心只做一个太子。 耿南仲已经经历了两朝。 他还想再经历第三朝。 所以他需要押宝，需要给自己找一条后路。 赵谌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如今朝堂之上其他的皇子都没有崭露头角，虽然有各种王爷在旁边虎视眈眈，但是有国师帮忙，而且又是正统的皇帝，完全能够稳坐钓鱼台。 赵谌会继位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耿南仲也没有想要太多，他只是想要凭借这份恩情让赵谌记得自己的好。 如果以后自己不能在朝为官的话，也好有个恩典可以求一求。 如此一来，即便自己是告老还乡，也总算在朝中留有几分光彩。 不至于失去了所有的权利和地位。 而且他也在赌。 他赌赵桓绝对会很生气。 但是赵桓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处置自己。 马上就要跟西夏开战了。 他是唯一的主帅。 也是早就已经跟赵桓通过气，将那件事情办得尽善尽美的唯一知情人。 赵桓绝对不可能会抛下他的。 耿南仲有这个十足的信心。 他想的是等到他立功回来，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赵桓恐怕也不会记得。 就算他记得，也绝对不会发作。 耿南仲觉得自己想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所以他才敢大胆的开口跟龙德宫的这些守卫求情。 龙德宫的守卫皱起眉头。 他们选择了直言不讳。 “耿相公，并非是我们不愿意让路，主要是官家早就已经有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去探望，也不许太上皇的人出来，并非只是禁足了太上皇。” “我们这也只是职责所在。” “还请耿相公和太子，不要为难我们。” 赵谌脸上的表情变得不好看。 他有些恼怒。 他看着耿南仲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你这个耿相公的话，怎么也行不通呢？ 耿南仲没有被激起怒火。 他选择好好商量。 “这样吧。”耿南仲如何如同一阵清风的开口说道，“我可以为太子殿下担保，以我的名声。” “你们也知道我是官家的老师。” “我用我的名声担保还不可以吗？” “我只是想要全了一位孙子想要见到爷爷的迫切心情，和任何事情都没有关系。” “还望几位守卫通融通融。” “太子也不会在里面停留太久的。” 赵谌听到提起自己立马特别机灵的点点头。 “对，没错。” “我就进去见一见皇爷爷说两句话，然后立刻出来，绝对不会在里面夹带私货。” 耿南仲也非常恳切地看着几个守卫。 “这样还不行吗？” 龙德宫的守卫犹豫了。 他们不愿意得罪眼前这二人。 这二人任何一个人的身份，在事后如果发作起来，都能要了他们一家老小的命。 “这……好吧。” “那我们就听耿相公的。”最后龙德宫的守卫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动摇的神色，所以往后面退了一步让开龙德宫的大门。 赵谌高兴的不得了。 他立刻回头对耿南仲连连夸奖称赞。 “耿相公，真有你的。” “我就知道找你帮忙一定能行。” “多谢你这次帮我了，你的好意我会记在心里的。” 耿南仲要的不就是这句话吗？ 原本他的内心当中还有隐隐约约的不安，可是在听到太子说完这些话之后，他顿时安心了。 耿南仲表现得非常风光芈月。 他摇摇头。 “这算什么？” “我也只不过是感怀太子的孝心。” “太子快去吧，我就不耽误太子了。” …… 垂拱殿。 赵桓皱着眉头。 “耿南仲怎么还没有来？” “这都已经过去了多久的时间了？” “黄真，你派你的人过去看看。” 黄真连忙点头打算去查看，可他还没有来得及走开多远的距离，只是刚刚到了殿门口，就有一个样貌稍显得年轻的宫人急匆匆的赶来都贴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黄真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晦涩难明。 他折返回去。 赵桓看到他回来了，有些疑惑。 “怎么回来了？” 黄真嘴唇嚅嗫。 “这个……我……那个……” 赵桓眉头一皱。 “吞吞吐吐的像是什么样子？” “有什么话说什么话就行了。” 黄真仿佛被吓了一跳一样，连忙将自己刚才收到的消息，倒豆子一样吐了出来。 “我刚刚收到了消息，说耿相公之所以还没有赶过来，是因为陪着太子一起去了龙德宫。” “龙德宫的守卫本不愿意放行，但是在耿相公的再三担保之下，还是放太子进去见了太上皇。” “因为几番纠缠和争执，所以才耽搁到现在，耿相公都没有来得及进殿面见陛下。” 赵桓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去。 怒火灼烧着他的内心。 他在这一瞬间暴怒，但他却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只是能够从他紧握的手指关节上面，看出他现在起伏不定的内心。 黄真在这时适当的添了一把火。 “据说耿相公还用自己是官家老师的身份作为担保，迫使那些龙德宫的守卫不得不让开把守着的大门。” “这耿相公也真是的，官家早就有令不许任何人进去探望，也不许里面的人出来，可是他竟然知法犯法，难道是因为官家这段时间给他的光彩过于耀人了吗？他也太不知好歹了！” 黄真作为赵桓的贴身太监，是有资格说这种话的。 像他们这种贴身太监，只要说的话是顺着皇帝心意来的，就算对朝中的朝臣说的有多过分，也只不过会被装样子轻飘飘的敲打两句，但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赵桓的脸色在黄真的添油加醋下变得更加难看。 第678章 任人唯亲 这还不算完。 黄真眼看着赵桓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又在上面添了一把火。 他开口说道：“不过按照我来看的话，这种做法也许是他潜意识里面流露出来的本意也说不定呢……” 赵桓额头的青筋都在一跳一跳的。 显然能够看得出来，此时他已经濒临暴怒。 听到黄真说的这番话，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住自己内心中躁郁的气息。 “何为本意？”赵桓询问。 黄真露出犹豫的表情。 他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但最后他还是犹豫着吞吞吐吐，将自己心中所想的话说了出来。 “耿南仲之所以会冒大不讳去帮助太子，恐怕是为了下注。” “这看起来倒是有些像他已经……” 黄真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出口。 因为根本不用他多说，赵桓已经气急败坏地一把挥掉了桌子上面的所有东西。 还用多说吗？ 黄真说的话现在不是已经足够明显了吗？ 耿南仲显然是觉得太子必定是下一个皇帝，所以早就提前下注了。 这除了是不臣之心之外，还能是什么东西？ 赵桓眼神中洋溢着滔天的怒火。 他狠狠喘了几口气。 黄真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地面上噼里啪啦地砸下了一地的碎片，不管是名贵的笔墨纸砚，还是其他的东西，全都摔碎在地上。 赵桓心中发狠。 他可以允许耿南仲和国师争夺政权。 因为这也确实是一种平衡之道。 国师现如今在朝堂上的力量太大了，需要一个人制衡。 耿南仲有些脑子但不多。 刚好可以作为这个制衡的人选。 但他绝对不允许有人想要背叛自己。 尤其这个人，还是被自己刚刚交托了权力的老师。 赵桓眼神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开口吩咐。 “朕刚才有些失态了。” “黄真，你去把地上的东西叫人收拾了，然后再换一批新的上来。” “不要走漏了风声。” “是。”黄真立刻领命而去。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目的已经达成。 所以他手脚特别麻利地叫来了几个心腹，急匆匆地将宫殿当中被摔碎的所有东西换新。 耿南仲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也不是。 他还是发现了一点的。 “官家这是换了新的笔吗？”耿南仲眼神中带着笑意，脸上也带着称赞。 “这新的笔看起来着实不错……是哪家大师的新作？” 赵桓缓缓笑了起来。 此时的他根本看不出来在刚才有多么愤怒和狰狞。 他很大气的挥了挥手。 “老师如果喜欢的话，就将这支笔拿去吧。” “朕也只不过是在库房当中拿出来随便用用。”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耿南仲一口答应下来。 他倒不是真的有多么喜欢那支笔，不过开口便已经习惯性的拉近拉近自己和赵桓之间的关系。 小小的礼物赏赐显然是可以拉近关系的最快捷选项。 赵桓很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事关西夏作战，你可已经准备好了？”赵桓开口问询。 耿南仲看了一眼黄真。 黄真在旁边站着伺候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沉默不语，一言不发。 赵桓也没有什么表示。 耿南仲心中有些不太愉快。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黄真可能会坏事，想要把他赶出去。 结果官家好像硬生生的没看见一样，他也不能明示，只能忍住自己心中这一丝丝的憋闷，开口往下说。 “基本上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是我已经起草的方案，官家可以看一看。” 耿南仲一边说一边将一沓纸张在自己的袖口抽了出来，郑重地递给旁边站着的黄真，再由黄真转交给赵桓。 “还有这个。” 耿南仲一边说一边又抽出来了另一叠。 “这是我已经拟定好的要举荐的人的名单。” “官家可以过目一看。” “这些人是我在千军万马当中挑选出来的，有着不俗的才能，想必一定能在西夏作战当中派上用场。” 耿南仲眼看着已经在观看自己对西夏的作战计划，唇边溢出来了一丝微笑。 这作战计划可是他和自己的幕僚商量了一整晚，才好不容易想到的最完美的计划。 想必一定能够成功。 说着。 耿南仲又再度开口。 “如果按照这个作战计划施行的话，想必按照我大宋的兵力，可以在几个月之内就能成功拿下西夏，不费吹灰之力。” “如此一来，金国也不是不能打的。” “我大宋必定能够昌荣万世，吞并周边的所有小国。” 他不咸不淡的画了一个大饼。 这个饼有些好吃。 但还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吃得下去的。 最少。 前头的时候，耿南仲刚刚给赵桓喂了一坨屎，现在他是什么饼都吃不下去。 听着这美味的大饼，竟然还觉得有点恶心。 赵桓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看完了耿南仲呈上来的作战计划之后，赵桓一言不发，随手将纸张抖了抖，然后放在转手旁边，又拿起来了那份用人名单。 名单上的字迹分明。 赵桓能够看得出来，这确实是耿南仲亲笔手写的。 没有经过其他任何人的润笔。 偶尔还有错漏之处。 涂涂改改的痕迹显得更加真实。 如果单单只看这份名单上面推举出来的人的话，也确实是有几分才能。 但如果放在一起统筹观看。 这就很难不发现一个事实。 这名单上面被举荐上来的人，全都是耿南仲的亲信。 赵桓心里顿时有数了。 俗话说得好，没有对比也就没有伤害。 他在这时突然想起来国师。 虽说国师的势力发展越来越大，也让他越来越忌惮，但有些时候真的很难不形成对比。 国师选择用人的时候，向来都是选择对他有利的人，而不是对国师本身有利的人。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国师从来都不会安插自己的亲信。 两两对比之下，高下立见。 赵桓抖了抖手上的纸张。 纸张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耿南仲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心也在哗啦哗啦地颤抖。 他抬起头来。 耿南仲疑惑地询问：“官家是觉得这份用人名单有什么不妥之处吗？”这是很显然就能够看出来的事情。 否则赵桓不会一言不发地沉默。 第679章 嫌隙 “不过是思索罢了，老师紧张什么，老师继续往下说，这份名单上的人一个两个的都介绍介绍，朕也想看看他们都有什么本事。” 赵桓说话的语调很平稳。 耿南仲心中也微微放心。 想来赵桓刚才的沉默，只不过是因为看着这份名单有些出神罢了。 耿南仲心中一定。 他开口夸夸其谈。 “官家可见这名单上面的人，都是我选出来的有才能的人，不管是在文治方面还是在武略方面，大多都有一技之长。” “以放在首位的人选来说，他在年幼之时，便已经可以拉动重用以祭祀的青铜鼎。” “还有那第二位虽说前些年入考场的时候没能够拔得头名，但也在前十名当中。” “还有其他……” 耿南仲滔滔不绝地举例。 为了今天，他可是做了不少的准备。 赵桓听耿南仲说的一字一句，却又不自觉的微微发愣出神。 他又想到了国师。 在之前的时候，有关于丞相的举荐一事上面，孙傅也是够资格的。 但是他让国师举荐的时候，孙傅却没能得到国师的举荐。 比如之前丞相举荐，郭京就没推举和他更亲近的孙傅。 国师向来都不会将和自己更加亲近的人，推举到上位上面去。 赵桓也曾经问过国师为何不这样做？ 但是国师给出的回答是： “如果此人和我的关系亲近，那就说明他必定会被我带在身边，总有他的出头之日。” “倘若他真的有真诚实干，就算得不到我的举荐，也会得到其他人的举荐，而且一时半会即便没办法在众人面前崭露头角，也更加可以磨练他的心性，夯实他的基础。” “若是此人和我关系不亲近，没有得到我的举荐就落选的话，且不说他是否和其他人有亲近的关系，便只当这人是毫无根基的人，他失去了这一机会，也许再也得不到同样的机会了。” “那我大宋就会失去一位能干的栋梁之臣。” “所以我从来都不会局限于我亲近莫逆的人。” 赵桓从回忆当中挣脱。 耳边还是耿南仲夸夸其谈。 赵桓越听却越觉得烦。 国师和耿南仲两两对比。 越对比他越觉得不满。 耿南仲在旁边说了半天，感觉自己的口水都快要说干了，但是赵桓却仍旧没有什么反应，这下他就算是再傻，都知道不对劲了。 耿南仲忍不住停下了自己的话头。 “官家……” 但他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赵桓便已经淡淡开口问了一句话。 “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赵桓用很平静甚至是亲近的语气开口说出，“老师今天是不是去了龙德宫？” 耿南仲心中一惊。 赵桓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他赶紧稳住自己的心神，连忙解释。 “我今天确实是去了龙德宫，但我也是为了太子……” “太子思念爷爷有加。” “为了避免太子忧思成疾，再加上我觉得官家在这件事情上面也许不太好做，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自己的儿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所以我才自作主张为太子担保……” “这才……” 赵桓眼神逐渐变得冰寒。 狡辩。 全都是狡辩。 耿南仲说的这些话，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站得住脚的依据。 什么叫做自作主张？ 做谁的主张？ 他什么时候用得着自己的臣子帮自己做主了？ 到底谁才是君？谁才是臣？ 耿南仲是否还能分得清楚？ 看来黄真说的果然没有错。 耿南仲就是多大的好脸色太多。 以至于都有些让他分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无事。” 赵桓随意挥了挥手，甚至还流露出一个微笑。 “老师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 “放心吧，这件事情我心中有数，我也知道老师绝对不可能会故意违抗我的命令。” “我心中自然是相信老师的。” 赵桓说的干净利落，落落大方。 耿南仲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观察过赵桓的神态表情，觉得赵桓说的不是谎话。 所以他的脸上也露出笑容。 “官家能够明白我的心意就行。” 赵桓眼神却变得更加冰冷了。 黄真在旁边都忍不住想要捂脸。 耿南仲是真的没有脑子还是假的没有脑子？ 难道他这都看不出来，赵桓这么小心眼的人肯定已经生气了吗？ 何况什么观察神态。 赵桓就算是再怎么无能，再怎么废物的皇帝在帝王心术上面，在面部表情的管理上面，难道还能差了去吗？ 他又不是真的沉溺于美色的废物皇帝。 啧啧。 黄真忍不住在心中摇头感叹。 耿南仲若是没有什么缺他不可的条件，那就完了。 耿南仲是真没有发现。 这段时间以来的捧杀，已经让他的眼睛长到了天上。 不管是谁，好像都在捧着他。 他到的地方就连国师都得让步。 没有任何一个人比得上他威风。 官家也对他有礼相待——耿南仲下意识的排除了自己办事不利挨骂的时候。 自信一旦变成自傲，也就会让人变得鼠目寸光。 耿南仲显然已经成功对号入座。 耿南仲在松了一口气之后，重新提起来了刚才的问题。 “官家觉得我刚才所做针对西夏的方案如何？” “是否可以用在战场上？” “还有那份举荐的名单……” 黄真听了以后差点没笑出声来。 耿南仲这是真完了。 他只能在心里送这位耿相公三个字。 操之急。 至少也没有“过”，是因为这位耿相公，但凡有一点过人之处都不至于出问题。 如同黄真所想的反应。 赵桓听了之后，大力夸赞。 “老师给出的这份方案着实不错，朕也觉得按照这份方案继续下去的话，肯定能够大获成功。” “那……”耿南仲有些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保证。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但他的心却在督促催促他。 赵桓下一秒钟就开口说：“不过这件事情先不着急，再商议商议。” “万一还有更好的法子呢？” “老师放心，你的办法朕不会不用的。” 耿南仲心下微微安心。 也许这也算是一个保证吧。 虽然他觉得赵桓给出来的态度有很大的问题，但具体哪里有问题他又说不上来。 不过耿南仲也听出来了一件事情。 赵桓这不纯粹表面光吗？ 什么都答应了，什么也都没答应。 他心下觉得不满。 暗自觉得，赵桓可真是够反复无常的。 第680章 还是国师好 耿南仲根本没去想，他觉得赵桓不好相处，反复无常，赵桓还觉得他反复横跳呢。 赵桓轻飘飘地又说了几句话把耿南仲打发走。 耿南仲到现在为止，给他留下的印象没有一个是好的。 从他进来以后说的每一句话，赵桓认为几乎都是狡辩。 现如今，赵桓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 耿南仲三言两语被打发走之后，赵桓立刻派人去召见郭京。 耿南仲他是用着不能放心了。 所以，他得给自己找一个用起来能放心的人。 郭京显然就是那个人。 郭京来的速度并不慢。 至少比耿南仲刚才在路上耽搁了的速度要快。 赵桓心中顿时一声感叹。 果然还得是国师。 最少没出那么多的幺蛾子。 “不知官家召见我有什么事？”郭京很平静地询问，眼中带着疑惑。 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召见过来是为了什么一样。 这…… 话到嘴边。 赵桓反而开始变得犹犹豫豫的。 他要怎样说有关征讨西夏的事情呢？ 从这件事情一开始，他跟国师之间就没有气氛和睦的时候。 先是国师不赞同他要征讨西夏，又不赞同他要嫁公主和亲。 思来想去，好像没有任何时候是安宁的。 赵桓开口试探：“亚父，我想问问你对于攻打西夏的意见……” “不知道亚父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怎么看待？ 当然是用眼看待。 郭京差一点没撇嘴。 他心中知道，这件事情，赵桓恐怕心意已决。 军队都已经准备好了。 要出兵的主意也难以更改。 恐怕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劝不了赵桓。 如今能做的事情只能从中缓和。 所以他顿了顿。 “这件事情……”郭京故作沉吟，“官家若是要问我的话，那我只能说天意难违。” 天意难违。 这四个字落下。 郭京说得很神秘。 赵桓却根本就没听懂。 “何为天意难违？”他紧皱眉头。 郭京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候把话说全？ 那岂不是没给自己留下一丁点余地？ 他笑了笑。 “官家，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早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同金人作战，我夜观天象，就发现日后我们大宋会兵戈不断。” “原本以为我能通过一己之力规避一些，但没想到还是不得其法，不得寸进。” 这段话，赵桓听懂了。 他心中有些欣喜。 国师都已经说了，日后大宋会不断打仗，那岂不是说明就连老天爷都在帮着自己，国师也认同了自己的想法吗？ 赵桓顿时深受鼓舞。 果然他的决定不可能会有错。 天象都跟他的决定是一模一样的。 国师想必应该就已经认可他了吧。 毕竟上天都已经认可了。 他喜不自胜地开口说道：“那看来攻打西夏一事确实可行啊！” “官家，这件事情还需要再商议商议。”郭京无奈的轻轻叹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出征总是会劳民伤财。” “战争会让百姓们流离失所。” “攻打西夏更会带来不可磨灭的影响。” “即便是能赢，大宋的兵力也会多有损失。” “还有大宋的将士们……” “哎呀，好啦好啦，”赵桓有些不太耐烦的听着，耷拉个脸，把脸拉得长长的，“亚父不要再多说了。” “这些道理我都懂。” “是个人都知道出兵打仗会有多么劳民伤财。” “但不打也不可能。” “西夏乃是卧龙在大宋的旁边酣睡，作为一国之君，我怎么能容许这样的危机？” “百官们纷纷反对也就算了，怎么亚父跟他们一样都要反对，难道都不懂我的良苦用心吗？莫非我要出兵打仗是为了自己？” “还不是为了大宋，倘若不是希望大宋发展安稳康健的话，我为何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赵桓说的振振有词。 郭京听着他发牢骚，开口温和的安抚。 “官家也不要太急切了，百官们也许并不是那个意思，他们只是更将百姓们的愁苦看在心中，也怕因为官家做这种决定，百姓们因为自身的愁苦不理解而误会了官家。” “官家所做的事情当然是对的。” “官家之所以会攻打西夏，当然也不是为了自己能够享受，其实这些我们都知道，官家向来不是那种骄奢淫逸之人。” 郭京顺着毛往下摸。 赵桓被摸的舒服了很多。 他的脸色也有所缓和。 但话语还是愤愤然的。 “也就只有亚父能够明白我心中所思所想了。” “亚父是赞同我的对吗？” 郭京自然是要点头的。 “当然。” “就连天象也给出如此指点，官家做下的决定当然不可能有错。” 赵桓顿时高兴起来。 他的脸就像是六月的天空一样。 一会儿晴一会儿阴。 总的来说还是好哄的。 赵桓迫不及待的询问：“亚父，既然你同意我的想法的话，那你觉得这次适合出征西夏的人都有谁？” “不如举荐给我一些人选。” “人选……”郭京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然后开口吐出了几个人名。 又将这个人名相关的各种信息往上报。 赵桓听了一耳朵之后，心里顿时有数了。 郭京说的这几个人确实算得上是能成大力，而且大多数都是跟国师不是很亲近的人。 少数几个即便跟国师亲近，也亲近不到哪里去。 赵桓在自己心中比对了一下。 郭京这边给出来的名单，还有耿南仲那边给出来的名单。 先不说两个人给出来的名单上面的人选，哪边要更加有能力，就说这两边给出来的举荐方式，就让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偏颇。 一边是选贤举能，绝不任人唯亲。 一边是只会任人唯亲。 高下立判。 赵桓心中顿时涌现出来一股强烈的厌恶感。 耿南仲真是失去了分寸，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难道他以为自己才是这龙椅上的主人吗？ 连这种大事都按照自己的关系亲近远疏来。 分明是没将他这个皇帝看在眼中。 赵桓不由得在心中一阵感慨。 兜兜转转，绕来绕去。 果然还是国师好。 国师最为自己着想。 国师的眼中能看到的人也只有自己。 嗯……如果国师的手中没有任何实权的话，那就更好了。 第681章 试探不断 话又说回来了。 想虽然是那么想的，但是赵桓突然有些担心。 国师真的是这个想法吗？ 他会不会是故作矜持？ 会不会是说假话来哄骗自己？ 万一国师只是以退为进呢？ 赵桓这么想着又开始故意试探。 他的小心思不断浮动。 “亚父举荐的人才很好，但是我以为何粟以及孙傅还有荆超等人也不错，何况他们又和亚父的关系比较亲近，要是用起来的话也更加能够放心，不如让他们其中的一个挂帅如何？” “这样也就不用担心主将当中会出现欺瞒的情况。” “亚父举荐的其他人才当然也可以用，但是还是这几个人其中之一当做主帅比较好……不如亚父从中间选一个吧，只要亚父说谁可以当主帅，那我现在立刻下旨，封他为帅。” 赵桓故作大方的挥了挥手。 但他却一直都在观察着郭京脸上的面部表情。 郭京微微皱眉，断然拒绝。 “官家怎么可以这样想？” “此事不妥，我也不会同意的。” “不能因为他们和我之间的关系亲近，就随便任用他们为帅。” “曾经的时候我也和官家提起过，不能因为别人与我关系亲近就任人唯亲，否则那是阻碍了其他人向上攀爬的道路。” “官家，我举荐的这些人，其中也有相当的帅才，不用从他们三个之中挑选。” “哦？”赵桓眉头一挑，“亚父不怕他们三个知道，你拒绝了让他们三个为帅的提议之后，他们会心中怀有怨恨吗？” “这有什么关系？”郭京平静反问。 “我一心为的是大宋，为的是朝廷。” “如果他们三个当真，因为这种事情就对我有怨恨的话，那让他们怨恨就是了。” “我断然不会因为任何人和我的关系亲近，就将它向上举荐。” “此话天地可鉴。” 赵桓龙颜大悦。 他抚掌大笑。 “好好好。” “朕就知道在这么多人当中，唯独只有亚父一人，是对朕没有任何私心的。” “亚父，你觉得这次征讨西夏会有什么影响吗？”赵桓这次是真真正正的亲近询问了。 郭京看得出来。 看出赵桓没有在试探自己，所以郭京微微皱眉思索了片刻之后，就准备真心给出一些建议。 “这次要征讨西夏，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要防备金人。” “金国狼子野心。” “倘若被他们抓到机会可以反攻的话，必将会像是饿狼扑食一样，将我大宋拆吃入腹。” “西夏和大宋倘若起了兵灾，金人在旁可袖手旁观，也可选择帮助其中一方，吞并另一方。” “若是更加细思极恐一点的话，金人的国力虽然有所损耗，但加上未损耗丝毫的西夏兵力，确有几率打败大宋。” “此乃驱狼吞虎。” “端看他们那边有没有人会用计。” 赵桓听到有些心惊肉跳。 他一方面觉得刚刚跟金人那边签订了和平协议，金人不可能会这么做。 一边又觉得国师说的话确实有些道理。 这种猜想让他的浑身骨头缝里面都透露着痒痒。 赵桓皱起眉头。 “那么按照亚父来看，这种情况要如何解决呢？” 他是真心请教的。 郭京也不吝啬这一点教导。 “可以建立防线，用来防备金人。” “以免金人在大宋攻打西夏的时候动手脚。” “此番建立防线要用人谨慎。” “贫道想要举荐宗泽为河北路经略使。” “他在攻防布防上面颇有心得。” “再举荐王禀为河东路兵马制置使。” “可让种师道为永兴军路宣抚使，种师中为秦凤路制置使，其二兄弟双剑合并。” “如此一来，可高枕无忧。” 想法主意确实挺好。 郭京做出的这个举荐也没有任何私心。 但是！ 赵桓犹豫了。 “这……” “这会不会不太好？” “我倒也不是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种家的两兄弟才刚刚回来，如今连歇息的时间都没有，又要让他们投入到下一场战争当中去，会不会有些太过于苛刻对待他们了。” “若是要让他人知道了的话，恐怕会觉得我大宋无人可用。” “不如换些人来……” 此乃他的托词。 赵桓心里面真正的想法，是担心这一次又一次的战争，几乎都是种家的两兄弟冲在前头。 他们两个人出的风头实在是太多了。 种家如果继续这样博风头的话，势力会变得越来越大，恐怕会有风险。 有风险的人当然不会是种家。 他所担心的自然是自己。 赵桓想着感觉自己这么说，可能没有什么太大的说服力又开口说：“更何况现如今种师道年纪大了，不如让他去养老。” “种家如今掌控着两路，再让他们上战场去领兵作战的话，就有些太欺负人了。” “不过亚父说的也没错，他们兄弟两个确实是有才能之人……此次作战可以先只用种师中。” “亚父以为如何？” 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的。 郭京如果不知道他的本性的话，恐怕还真的以为他在担心自己的武将。 但是郭京也没有主动开口反驳。 他心里知道，而且明白。 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驳斥了赵桓提出来的意见的话，恐怕会被怀恨在心。 赵桓这样的就得顺着毛往下摸。 郭京顺势劝说：“官家所思所想确实不错。” “但官家忽略了一点。” “种师道现在的年纪大了，但也正因为他年纪大了，所以才更加好用，不用担心会有后顾之忧。” “人上了年纪，自然不如同年轻人一般，有那么多雄心壮志。” “也没有什么争斗的想法。” “至于说上了战场会不会有个三长两短什么的，那倒不用太过于忧心。” “战场上面生死由命。” “种家一生都在战场上面奔波，也许对于他们来说不能在战场上面死去才是一种可惜。” 赵桓却从国师的这一番话当中听出来了另一种意思。 他的眼睛一亮。 对呀。 种师道现在的年纪大了。 他也没有造反的力气了。 越是上年纪越是活不久，就更加不用担心他会对自己的龙椅有什么威胁。 就算他想，文武百官也不会愿意让一个年纪这么大的皇帝坐在位置上面。 让他领兵确实不错。 第682章 相面耿南仲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种家没有什么可用的后辈。 他们两个就算争夺皇位，也没什么用处。 若是把他们两个分开的话，万一被他们看出来自己的地方，意思还有可能会让他们生出来不臣之心。 可若是自己继续重用他们两个，让他们两个知道自己对于他们的看重和信任，则会更加为妙。 “亚父说的也确实没错。”赵桓微笑着开口赞同，但却并没有真的答应。 他转而看着郭京的眼睛反问起来了另一个问题。 “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知道亚父能不能给我答案。” “亚父觉得耿南仲此人如何？” “……又或者说亚父对他有什么看法？” “我想知道，而且很好奇。” 赵桓一眨也不眨眼睛的看着郭京。 郭京没有露出丝毫不对劲的样子，他只是谦虚的笑了笑，开口推辞：“我又怎么好评价耿相公。” “无论如何他也是官家的老师。” “再怎么样耿相公的功过，也不是我能评判的。” “毕竟他是官家的老师。” 郭京重复将老师这句话提了两次。 话语中略显得有些阴阳怪气和茶言茶语。 赵桓愣了片刻，皱起眉头，有些嫌弃的表示。 “耿南仲确实是我的老师不假。” “但他怎么样，他的为人处世和他的人品是他自身的问题，跟我没有关系。” “莫非这天底下是个人，但凡跟我有点关系就不能被评判了吗？” “这世界没有这样的道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也只不过是在东宫教过我的老师罢了。”赵桓直接撇清了和耿南仲之间的关系。 换成之前的话，也许他不会如此。 可是现在。 哼！ 赵桓对着郭京满是亲近的神色。 他细细道来：“亚父不要如此打趣我，就算他的老师，亚父，你可是我的亚父呢，又怎么不能评价他了。” “而我们两个之间，难不成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便当做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私话罢了。” 赵桓毫不嫌弃，直接以父子相称。 言谈举止之间，满是亲近。 他今天是非要听一听，郭京对耿南仲是个什么样的看法了。 郭京略略思索片刻。 他开口说道：“既然官家想知道的话，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我和耿南仲同朝为官倒不至于说他什么坏话，他和我之间也没有什么相争。” “我曾为他算过命。” “官家今天问我，那我便说了。” 赵桓打了个激灵。 郭京要是空口白牙拿其他的事情说话，他还不至于这么伤心。 但这牵扯到算命学。 赵桓瞬间提起警惕。 之前那个秦桧不也是这样吗？ 后来算了算，发现果然克他克大宋。 秦桧走了以后，他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耿南仲是对自己有益还是有害？ 赵桓紧盯着郭京。 他在等一个答案。 他的心里也有一些想法，只差验证。 “耿相公的面相其实还算不错。” “只观看他的三庭五眼，分列排布，便能看出来他日后必定位极人臣。” “但他眉眼之间稀疏，眉毛和眉毛中间连在一起，这是破财之相。” “恐会对亲近之人有所帮助……实为不易，容易滋生祸患。” “耳大招风虽然说得上是福相，但也容易往外漏财，最最重要的是……” 郭京故意把话留了一半没说完。 赵桓果然急了。 “最重要的是什么？” “亚父但说无妨。” “不论是好是坏都无关系。” 郭京定了定心神，仿佛无可奈何一般。 “那我别说了。”他长叹一口气，“最为重要的是，我观耿相公的八字和命盘，和那纸上谈兵的赵括略有些相似……” “不过也许是我看错了吧。” 郭京最后一句话收尾。 他笑了笑。 “官家不要太将这种算命相学放在心上。” “人力胜天。” “无需多在意。” 郭京虽是这么说，但赵桓却更加相信了。 赵括有能力吗？ 当然有能力。 他自幼时起便熟读兵书，即便是他那战场上面已经成为老将的父亲，在兵法排布上面都没办法难倒他。 但打仗是打仗，兵法是兵法，这完全是两回事。 耿南仲果然不合适带兵。 赵桓心中微微一沉。 郭京说的这番话他当然相信。 他之所以如此尊敬国师，不也就是因为国师的无上伟力吗？ 国师不可能会在面向玄学上面说谎的。 赵桓有这个信心。 但他却陷入了犹豫当中。 郭京看出来了他的犹豫，继续往上面添一把火。 “官家也不需要想太多，虽然耿相公的命盘对大宋……啧，官家，我们还是说说有关于攻打西夏的事情吧。” 怎么不说了？ 赵桓从自己的沉思当中抽出心神顿时急了。 “亚父刚才想说什么？” “耿南仲对大宋怎么样？” “亚父快说啊。” “不要说话说一半留一半。” “贫道有些失言了。”郭京苦笑起来。 “这算什么失言？”赵桓执意要弄清楚，“既然已经说了，不如把话说干净，亚父，你就当做是为我着想啊。” “这……唉，也罢，贫道只是看出来耿相公的面相上，略带有一丝丝的奸恶之相啊……但也许是贫道技艺不精……” 赵桓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他心中，在这时生出来了一丝丝针对耿南仲的杀意。 耿南仲处事确实圆滑。 而且现在他手中还掌握着有关耿南仲的那些罪证。 若是这么放任发展下去的话，耿南仲成为奸臣指日可待。 赵桓丝毫没有怀疑郭京说的话。 他心中想要杀死耿南仲的感情特别强烈，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在这时动耿南仲。 否则朝廷局势会出现动乱。 而且以如今的政局来看，耿南仲也是不能动的。 赵桓顿时有些心烦。 郭京又何尝可能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他想了想，故意开口说：“官家也不需要太过于忧心和着急。” “面相只能作为事实依据的一部分，不能全看。” “至于说耿相公到底会是忠臣还是奸臣，不如让他做出征西夏的主帅，到时候自然就能见分晓了。” “不过倘若他在这时叛变的话，西夏的战局会失败……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但想来还是应该给予耿相公一些信心才对。” “万一他不会叛变呢？” 第683章 叛变论 郭京巧妙地用了一些说话的巧思。 耿南仲现在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郭京就已经将会叛变的标签贴到了他身上。 就算是赌，也是赌不会叛变的可能性。 而不是赌会叛变的可能性。 这说法调换一下，那其中所存在的问题可就大了。 赵桓听了郭京说的话之后冷汗直流。 他怎么敢赌？ 他要是敢赌的话，那他就没有疑心病了。 赵桓疑心病重到一个可怕的程度，他压根就不敢去赌这个可能性的存在与否。 赵桓额头上面的冷汗都快流下来了。 他吞了一口口水。 “亚父，你掐算出来的他会叛变的可能有多大？” 只这一句话，郭京就知道自己把人给唬住。 接下来要说什么，那不还得是他张口就来。 郭京略作沉吟。 他伸手掐算，指尖微微掐着。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他掐着的指尖当中流逝，赵桓心中着急却又不敢催促，生怕自己开口催促会断了郭京的灵感。 “贫道若是没有算错的话，以今年的大运，耿相公的大运，刚好落到了七杀上面。” 七杀。 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啊。 “所谓七杀，克制己身。” “七杀为忌者，胆大妄为，多疑多虑，胆小怕事，爱走捷径，冲动好斗。” “犯小人，而且恐有牢狱之灾。” “有道是十二长生在人的大运流年流月当中最为重要，然而耿相公的大运长生乃是死绝……” “有诗曰： 纳音衰病死重逢，成败之中见吉凶； 若得吉神来救助，变灾为福始亨通。 衰病两逢兼值死，世人至老无妻子； 不惟衣食不丰隆，灾病绵绵终损己。” 赵桓心里听着咯噔咯噔的。 一句又一句的，反正他没听懂什么。 但是他唯一听懂的就是肯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赵桓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让亚父给自己看看自己的运势了。 但他又不敢。 而且他还不敢打断。 郭京继续说了下去。 他的眉头紧皱着，手指在不断地掐算，看起来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当中，根本就听不见外界的任何话。 而且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赵桓不得不从自己的龙椅上走了下来，来到郭京的身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这可就有点苦了他了。 堂堂一个皇帝陛下竟然还得以扭曲的姿势贴近国师。 可他也没别的办法。 要是不小心打断了国师的灵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话，那他怎么办？ 场面上一度有些滑稽。 郭京声音已经接近喃喃自语。 “……火至西亡地，金神当旺，非原命印比帮助身旺，不能用才官，见丁制辛，丙火依然衰弱，进退失据，故男主奸诈，女主淫卑……” “嘶！” 赵桓差点没被郭京这突然的倒吸一口凉气给吓到。 “亚父！”眼看着郭京似乎从自己的世界当中挣脱出来，赵桓生怕郭京再陷入刚才的那个境界当中，赶紧开口。 “亚父可算出来了什么？” “我刚才听到亚父所说了，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 郭京这次只是犹豫了片刻之后，就直接开口说了。 吞吞吐吐，吊人胃口没问题。 但也不能次数太多了。 要不然适得其反。 “贫道刚才掐算了一番，看耿相公现在似乎有些走运。” 啊？ 赵桓茫然地张大嘴巴。 他是真不解。 郭京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听着没一句好话。 怎么就突然成了走运了？ 郭京则是解释了一句：“耿相公的贵人运不错，呈双龙戏珠之相。” “这倒是旁人有些羡慕不来的了。” 赵桓心情却变得更差了。 什么意思？ 他就说这是什么意思？ 双龙戏珠。 谁是那个龙，谁是那个珠？ 他情不自禁开始怀疑起来。 耿南仲今天还妄图下注太子。 另一条龙莫非指的是太子吗？ 不对。 郭京说的可是已经有双龙戏珠的表象了。 太子再怎么样，现在也算不上真龙。 那么，是太上皇吗？ 太上皇即便已经退位，但也算得上一条老龙。 又或者说想得更加深远一些……耿南仲身边的另一条龙会不会是远在金国的皇帝？ 要知道，耿南仲去办的那件事情，可是和金人有关…… 赵桓越想，越发觉得细思极恐。 再加上刚才他和郭京讨论的时候说到，要想试探试探耿南仲到底是忠臣还是奸臣，只要让他参与西夏征战就可得知。 赵桓直接就将自己原本坚定不移的想法改了。 耿南仲还想要挂帅？ 门都没有。 窗户都没有！ 他绝不可能纵容这种风险发生！ 赵桓眼神中闪过坚定神色。 郭京眼看着自己的目的已经到了，轻轻吐出一口气，抬手抚上自己眉心，按压着眉中间的位置，看起来表情有几分痛苦。 “官家，今日掐算窥探天气太多，我感觉头痛难忍，先告退了。” “若是有事的话，不如改日再说。” 郭京这个离开的借口找得很好。 赵桓当然不可能继续留他。 但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赵桓非常迫切渴望的看着郭京。 他问道：“亚父且慢，我还有一问！”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可不可以重新开始修行？” “可有什么法子？” 这世间但凡是皇帝的人，没有一个不想得道成仙的。 再加上之前被金甲神将说的话动摇了心思。 国师让谁能够刀枪不入，谁就能刀枪不入…… 国师画的符都那么有用。 那他想要得道成仙应该也不太难吧。 赵桓心里是这么想的。 郭京听到是这个问题，倒没怎么紧张。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方法自然有。” 赵桓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了郭京下半句话。 “可上次半途而废已经错过了时机，如今的时机不到，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官家若是想要继续修炼的话，还得再等一等。” 赵桓不免得觉得有些失望。 但他又想起另一件事情。 “既然无法修仙的话，那我可不可以学些神通？”赵桓特别期许，他伸手比划着，“朕也没什么特别想学的，上次亚父施展的那一手雷法就不错。” “亚父可愿意教给朕？” 想得还挺美呢。 郭京心里无语。 但他也知道，自己今天如果不拿出点什么来的话，恐怕不会被轻轻放下。 遂，他一口答应。 “自然可以。” 第684章 虚靖先生 赵桓喜上眉梢的同时，听郭京说道：“但雷法要配合心法，贫道现在讲给官家听，可好？” “甚好！甚好！” 赵桓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他连忙一口答应下来。 然后又遣散了自己身边伺候着的人。 黄真都被赶了出去。 殿中只剩下他和郭京二人。 赵桓满意点头。 这么空旷的大殿，等他学会雷法之后多加练习也不会伤到其他人。 一点问题都没有。 “官家准备好了吗？” 赵桓差人拿来了蒲团，自己和郭京盘膝对坐。 他赶紧点点头。 “准备好了。” “好，那贫道开讲了。” “修真之士，既神室明正，然摄天地灵只，制魔伏鬼，随其功业，列品仙阶，出有入无，长生度世，与道玄合，故能济度死厄，救拔生灵，巍巍功德，莫不由修奉三洞真经、金书宝箓，为之……” 郭京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何况他讲的东西也确实言之有物。 赵桓听着听着就入了迷。 他和他爹都差不多。 求神问道才是他们在天下江山之外最看重的事情。 这一讲就讲了许久的时间，直到殿门外传来了禀报声，两个人才从讲道中回过神来。 黄真进来通报。 “官家，国师，在天师府外有天师，求见太上皇。” 赵桓一愣。 他皱着眉头看向郭京。 这是他下意识的动作。 随后他又问黄真。 “哪里来的天师如此不懂规矩？” 黄真很是恭敬：“他自称是张虚靖，翛然子，正一天师府第三十代天师。” 什么东西？ 赵桓直接就想拒绝。 而且这是来找太上皇。 跟他半文钱关系都没有，不拒绝还留着干什么？ 可是他的眼神又不自觉的落到了旁边的国师身上。 赵桓顿感棘手。 国师还在这里呢，他怎么样都得给道士一些面子。 而且他也不希望，我是觉得自己对自己亲爹太苛刻。 赵桓忍着心中那一丝晦气，随手同意。 “既然这样，那便让他去找太上皇吧。” “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种事情日后便不必通报了，太上皇再怎么样也是太上皇，他自然有他的权利。” 这种面子的话听听就行，在场的没有任何一个人信。 郭京听了之后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他眉头微皱，心中疑惑丛生。 恰逢此时，二人的讲道总算是停止了，有小太监殷勤的拿着茶盏上来换茶。 结果…… “啪！” 也不知道是太过于紧张还是等得太久，手脚酸软，茶盏刚刚被他拿到手上，手一抖哗啦啦直接在地上摔碎了。 扑通一声小太监就跪在地上，脸色都变了。 “官家饶命，官家饶命啊。” “我不是故意的……” 赵桓眼睛都眯了起来，显然一副不悦之极的样子。 “算了吧。”郭京出言说道，“他也不是故意的。” 郭京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用了自己所谓的梅花易数开始占卜。 占卜的结果一出，他的心中一顿。 有变数。 卦象如此告知。 赵桓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国师已经饶了你的狗命吗？还不赶紧下去。” 小太监感恩戴德地收拾了残局离开。 郭京心中却越发往下沉。 卦象上面显示对自己十足不利。 他却掐算不出来更多的信息。 赵桓在这个时候刚好一打眼，看见了郭京微微动着的手指，他有些好奇。 “亚父在掐算什么？” “是有什么变数吗？” 郭京摇了摇头，随口敷衍。 “没什么变数，只不过是刚好看到这小太监打碎了茶盏，所以掐指一算，不过算来算去，贫道发现自己也解不开这个卦象，大概是没什么问题的。” 赵桓点头信了。 他也没什么不信的理由。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郭京心中却越来越往下沉。 等到郭京得以回到天师府之后，立刻掏出铜钱。 若是要算卦，那还得是算六爻。 此卦最为精准。 “初六，六二，六三，九四，九五，上九。” “天地否，乾上坤下。” “火地晋，离上坤下。” 郭京看着自己算出来的卦象，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卦象上面给他提供的信息已经很明显了，这让他心中有些迟疑。 若是他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卦象上面绝对指向张虚靖。 张虚靖…… 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去查一查有关今天来到天师府的道士。”郭京吩咐自己旁边的心腹。 “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结果这一查就不得了了。 郭京眉头顿时就松不开了。 他就说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原来是传闻中的虚靖先生。 张继先，又叫做张虚靖，字嘉闻，又字道正，号翛然子。 他是北宋末着名道士，正一天师道第三十代天师。 元符三年嗣教，宋徽宗赐号“虚靖先生”。 由此才有了张虚靖这个名字。 靖康二年羽化，年仅三十六岁。 后来，元武宗追封其为虚靖玄通弘悟真君…… 郭京刚好知道这个人，脑子里记着有关这个人的生卒年月信息。 此时回想起有关这人的身份信息，他忍不住愣了又愣。 靖康二年就死去的话，那他没有两年好活了。 但是张虚靖确实大有来头。 北宋末雷法大兴——这也是为什么郭京选择用一手好雷法示人的缘故。 天师派张继先天师、林灵素真人、王文卿真人、及南宗陈楠真人，都是雷法有名的代表人物。 由此可见，张虚靖的地位。 此人绝对不是赵佶之前找的那些神棍能够比拟的存在。 想到自己曾经记下来的身份说明，郭京在心中嗤之以鼻。 科学至上。 人类是不可能掌握雷霆的。 但说句实话，他是真的有些忌惮天师府那边。 朱小悠刚好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她一进来就看到郭京愁眉不展的模样。 朱小悠肆意溜达着坐到了郭京的对面，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茶盏，满眼好奇神色的望着郭京。 郭京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她微微嘟了嘟嘴巴。 “干什么那么愁眉苦脸的，你在想什么事情呢？” “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有什么大问题，能让咱们大名鼎鼎的国师，都发愁成这个样子啊？” 她语调轻松，幽默诙谐。 郭京不免得被逗笑了一下。 但在下一秒钟，愁云立刻爬遍了他的脸。 第685章 升温 郭京想了想，开口告知朱小悠有关于张虚靖的事情。 本是想让朱小悠跟自己一起重视这件事情，想想有什么对策，万一张虚靖做点什么不利的事情又该怎么办？ 结果朱小悠非常不以为然。 她耸了耸肩膀。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一挥手，嫌弃的撇了撇嘴。 看起来就大大咧咧的。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朱小悠一边说一边吐舌头，将话的音调拉长。 “原来就是这种小事。” “什么道士啊，什么天师啊，就算有再多的真才实学，难道还能比得上我师兄吗？真是的。”她看出来郭京心中的担忧，所以头一次没有跟郭京针锋相对。 也确实算得上贴心了。 郭京又被朱小悠这种吹捧的夸张腔调给逗笑了。 不得不说，他心里那种凝重的感觉确实散去了一些。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你有些太小看他了。” “张虚靖跟之前的道士不一样，他是龙虎山正统传人。” “想必手上确实有些真本事，所以才敢如此见人。” 郭京在心中苦笑。 他这是假神棍遇上了真天师啊。 虽说自己想过终有一天这种局面会来临，但他也没想过会来临的那么快。 朱小悠听了之后歪了歪头。 她还是觉得不以为然。 “那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个姓张的是龙虎山的正统传人，难道我师兄就不是正统传人了吗？只不过是没有一个背景罢了，谁怕谁呀，再说了，就算他有什么背景，难道真的能够比得过你吗？” “你的背景可是皇帝呢。” “何况再怎么样这里也不是龙虎山，也不是他的地盘。” “他想在这里做些什么的话，就必须得顾及这里的地头蛇，也就是必须得顾及师兄你。” “怕他做什么？” “难道他还能翻了天去不成？” “师兄你可是万人敬仰的国师，再怎么样，张虚靖也不可能冒着天下的大不讳跟你作对的。” 郭京听了朱小悠说的这一番话之后，瞬间豁然开朗。 没错。 朱小悠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张虚靖就算怀揣着不好的想法过来，他也不可能真的在自己的地盘上明晃晃的跟自己作对。 别说自己不可能会轻易让他，就说赵桓，也不可能让一个莫须有冒出头来的天师，跟自己作对。 而且这天师又指名道姓找他爹。 立场就更加冲突了。 何况…… 郭京微微眯起眼睛。 真要是论雷法的话，他还真不怕。 反正又不可能会互相劈。 引雷而已。 别管真的假的，能引下来不就行了吗？ 朱小悠没有郭京心里想的那么多。 她很俏皮的往郭京旁边凑了凑。 她小声的悄咪咪开口说：“而且再怎么样，大不了豁出去了，我还陪着你呢。” “顶多是像之前一样生活喽。” “我都不害怕，你怕什么呀？” 郭京望着近在咫尺的朱小悠的脸庞，心中忍不住感动。 朱小悠笑弯了眼睛。 她弯弯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天边悬挂着的月亮。 但是月亮是不可触及的。 而且月亮清冷皎洁，高挂在天空上。 这双眼睛却近在咫尺。 仿佛抬手就可以触摸。 气氛和感情都在逐渐升温。 朱小悠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轻轻咬了咬嘴唇，眼珠都在乱转，心里也在胡思乱想。 郭京……他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他看的好认真…… “你说的对，所以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找我说这些？” “蒸汽机的进展怎么样了？” “火炮的进展如何？有没有负责监督凌振？” “火枪的改造又怎么样？” “他们两个在这里适应的还好吗？” 朱小悠：…… 她这脸色简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郭京甚至能够听到她近在咫尺的磨牙。 他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次是真的笑了。 朱小悠气得胸口都在不断起伏。 她拍拍自己的胸口，默念着气出病来无人替。 但越想越气。 朱小悠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冷哼一声。 “气死我算了。” “下次你再想不开的话，我可不会安慰你了，你爱找谁找谁去。” 真是不解风情的坏家伙！ 哼！ 但说到正事，朱小悠也没拖沓。 她开口汇报有关蒸汽机和武器研究的进度。 朱小悠掰着手指数。 “怎么说呢……最大的好消息是，蒸汽机现在进展虽然很缓慢，但已经攻破了难关。” “相信只要再给我一段时间的话，一定能够把蒸汽机做出来的。” “至于说陈规他们两个嘛，师兄！他们两个真的是人才，在火炮和火枪以及其他的武器研发上面简直是天才，进展非常迅速。” “不过师兄你是怎么知道的呀？我原本还打算今天特地过来跟你汇报这些呢，没想到你自己就点出来了，真是扫兴没意思。”朱小悠嘟着嘴巴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 郭京神神秘秘地晃动着手指。 “有句话说的好，叫做天机不可泄露。” “这些事情啊，可都是你师兄我自己推算出来的。” “你是不会懂的。” 朱小悠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 好气呀。 她刚才还在安慰郭京，怕他这个假神棍被戳穿。 现在可好了。 他都给自己演上了。 演着演着怎么还给自己来真的了？ 连自己的师妹都跟着一起骗。 没人品的臭师兄。 郭京一针见血的指出：“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呢？” “这你也知道？”朱小悠惊讶。 “我要是不知道的话，我就是瞎子了。”郭京无语。 朱小悠心里想的那点事情全都摆在脸上了。 他还能不知道？ 朱小悠冷冷一哼，“管你知不知道呢。” “你就算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又怎么样，明着说我也敢说啊，你就是没人品，就是臭师兄。” “跟别人演演也就算了，还跟你师妹我也演上了，怎么啦？我是什么傻子吗？” 朱小悠当真是可爱。 郭京强忍着笑，继续忽悠她。 “本来也就是真的，刚才的担忧只是觉得我和他之间发生冲突，可能会造成一些不便。” “上次打赌，金兵攻城不也是我算出来的吗？最后谁输谁赢你忘了？” 第686章 打赌 朱小悠怀疑的紧。 她翻翻白眼。 “你真是够了！咱们两个可是知根知底的，你还想继续骗我啊？我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子。” “是吗？”郭京笑了笑，“既然这样的话，那不如你我之间打个赌。” “赌什么？” 朱小悠瞬间上当了。 她他觉得自己不可能会上当呢。 但是在朱小悠答应要打赌的时候，她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被骗上了贼船。 郭京抬起手，指着桌面上写有张虚靖情况的书信。 “我们就赌这个。” “……这是什么东西？”朱小悠满脸都是疑惑不解。 郭京轻笑。 “赌——张虚靖会不会过来？我赌他会过来。” 朱小悠不信。 “真的假的？”她皱着眉头，凝望桌面上摆着的书信，刚想要开口答应赌博，但想了想，脑子里面的理智，立刻阻止了自己的嘴巴。 朱小悠连忙反应过来。 “不行不行，我不能跟你赌这个。” 她说的振振有词。 “你可是我们大宋的国师，张虚靖会过来拜见你也是正常的。” “我要是跟你赌这个的话，那我不就真成傻子啦。” 郭京好脾气的笑笑。 他抬手为朱小悠换掉手中已经凉透了的茶水。 重新添上温热的茶水之后，他开口附加条件。 “那我们便赌他今日会过来。” “如何？” 今天？ 朱小悠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天色。 现在都已经日头过半了。 谁家好人会在深夜上门拜访？ 张虚靖大概是不会来了吧。 她稍微有些意动，但想到自己被坑骗了那么多次的曾经，她还是嘴硬的说道：“那也是有可能的呀，都这么久了，他还没有过来，越是往后面拖，他过来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那就再附加一个条件，我赌他半个时辰之内会过来。”郭京眼神中闪烁着精光，“你可要跟我赌？” “若是赢了的话，我这段时间挣的银子就都是你。” 朱小悠疯狂心动。 她又觉得很震惊。 还有点被欺骗过后的警惕。 属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将信将疑的望着郭京：“你没跟他约好吧，不会合起伙来一起骗我吧……” 这下轮到郭京无语了。 “若是我见过他的话，怎会在这里推算这些信息？”他说着就敲了敲桌面上摆放着的书信。 这样说好像也对。 朱小悠吞了一口唾沫。 显然这个赌注和赌约完全让她心动了。 她现在之所以迟迟没答应，就是被骗怕了而已。 可是！可是！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郭京肯定不是什么神仙……他就是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应该不能算的那么准吧？ 朱小悠心怀侥幸说服自己。 眼看这小丫头整个人的神情都变得十分动容，郭京强行忍着自己的笑意，继续往上面添了一把火。 “莫非你是不敢赌了？” “你要是不敢赌的话，也行，以后你要一直都叫我师兄，而且还要正儿八经的承认我是有真本事的。” “如何？” “谁说我不敢赌啦？”朱小悠瞬间被刺激的上了头。 她皱起鼻子咬了咬牙。 “那我们就赌。” “但是你刚才说的那个赌注不算，那只能算是附加条件，我们两个真正的赌注是，谁要是输了，谁就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件事情。” “你敢不敢？” 她也学着郭京的模样去刺激。 郭京差点没有乐开花。 这傻丫头又上当受骗了。 “当然可以。”郭京直截了当一点头，压根没有任何不愿意的意思。 他甚至都已经想好，自己要用这个条件，让朱小悠为自己继续做点什么研究。 朱小悠觉得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坑了。 她于是答应下来。 “那我也跟你赌。”朱小悠强行忍着自己的笑意。 她差点就没忍住了。 她都已经想好了，不论输赢她都不吃亏。 郭京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真让她去做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但如果自己赢了的话…… 嘻嘻。 朱小悠一想到那个局面就想笑。 郭京兜里的钱一文都别想剩！ 而且自己还要拿着小皮鞭！终于轮到自己驱使这个臭师兄了！ 郭京看这傻丫头还在傻乐的样子，忍不住窃喜。 朱小悠乐了一会儿，回过神来。 她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一拍脑袋。 “哎呀，差点忘了正事，给了你机会，我这就去拿，你等着，不许动。” 朱小悠说完就立刻跑了。 她回来的时候手中捧着一炷香。 她将这炷香摆放在了自己和郭京二人的中间，双手托腮，眼巴巴的看着这炷香。 “这炷香烧完，刚好半个时辰。” “我现在将这一柱香点上，倘若香烧完的时候，张虚靖还没有来的话，那就算我赢。” “怎样？” 朱小悠眯着眼睛看郭京。 郭京一口答应。 “当然可以。” 双方立刻开始了等待的时间。 郭京悠然的坐在窗边，不紧不慢的端起身边的茶盏喝茶。 还有心情欣赏一下窗外的景色。 朱小悠就不一样了。 她很是紧张兮兮地看着这炷香。 一边紧张兮兮地看香，一边又紧张兮兮的看一看郭京。 眼看着郭京似乎没有注意这边，她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朱小悠嘟起嘴巴。 “吸……” “今天做的糕点味道好像还不错，师妹，你要吃吗？” “咳咳咳咳！”朱小悠差点没被倒吸一口冷气呛住。 她对着郭京怒目而视。 “你说话就说话，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害得她都呛到了。 郭京无辜的耸耸肩。 “说话还要怎么打招呼？” 朱小悠自知理亏，鼓了鼓腮帮子，冷哼一声把头扭了过去。 郭京也把头转了回去。 但他刚一把头转过去，就差点忍不住笑出声了。 ……这傻丫头。 她真看不出来自己刚才是故意出声的。 朱小悠后面倒是不敢继续用小手段了。 她安安分分又焦急万分的等着香烧尽。 等到一炷香就剩下最后一点香头的时候，别说是人了，就算是虫子、蛾子都没有来。 朱小悠顿时得意起来。 她迫不及待开始发表获胜宣言。 “这次你肯定输了。” “张虚靖到现在这个时候还没有来，他今天肯定不会来了，马上天都快黑了，谁大好人会选择在天黑的时候去访客？” 看着郭京那副稳如泰山的模样，朱小悠得意洋洋的劝说：“我劝你还是认输吧，哦，对了，你既然把师兄当做附加条件的话，那你也要叫我三天的师姐！” “哼哼！” 第687章 一盏茶的胜利 “着什么急呢？”郭京顿时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桌面，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结果可还没有确定。” 郭京指着没有燃烧完的香。 “这里还有一盏茶的时间。” “你怎么就能确定最后赢的人会是你？” “为什么不能确定最后赢的人会是我？”朱小悠顺着郭京刚才说的话发出反问。 她说话振振有词。 “这里已经没有一盏茶的时间了。” “就算再怎么估摸，也只剩大半盏茶的时间。” “马上时间就要到了，你等的人还没有来，而且马上就要天黑了，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这个时候上门拜访的。” 朱小悠特别得意洋洋的笑出小虎牙。 “你要是现在愿意认输的话，那我还能宽宏大量一点不为难你。” “要是不认输的话，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呀。” “堂堂大名鼎鼎的国师原来也会算错。” “啧啧啧。” 朱小悠已经笑的乐不见牙了。 她眼睛弯弯的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伸手不知道从哪里拿过来的一把扇子在自己手掌心中敲击。 “唉呀，有钱了我可得想想要买点什么东西。” “嘻嘻。” 她这古灵精怪的样子，看得郭京忍不住发笑，但摇了摇头仍旧稳如泰山。 “不急，再等等。” “还有的是时间呢。” 郭京仍旧只这么说。 朱小悠轻轻哼了一声。 她一屁股坐在郭京的对面。 “好好好，那我就等等，看看你到底能等出来个花不？” 朱小悠感觉自己胜券在握。 她不断的在旁边嘚瑟着。 郭京看到这副模样，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但是听着朱小悠在自己耳边滔滔不绝，郭京又有些烦。 “你很闲的慌吗？” 朱小悠停止了自己嘴里面的滔滔不绝，听到郭京对自己说的话之后吐了吐舌头。 “我当然很闲的慌啊。” “怎么啦？” “你羡慕我呀？” 这小丫头皮起来还有点贱兮兮的呢。 郭京心中忍不住发笑。 他挥了挥手，故作严肃。 “客人马上就要来了，你还不赶紧去泡茶，难道等着本国师亲自泡茶吗？” 朱小悠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 “切。” “你就嘴硬吧。” 她看了郭京一眼，倒是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角。 朱小悠哼一声说道：“不就是泡茶吗？那我就去泡了，也满足满足你喝我泡的最后这一杯茶，等到这一炷香烧完了以后，可就轮到你给我泡茶了。” “等我泡完茶之后时间差不多也到了，看你到时候还有什么话说。” 她得意洋洋的扭着小腰走了。 虽然不情不愿，但是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赢了，所以也就大发慈悲了。 朱小悠心里是这样想的。 郭京却只觉得这丫头等会儿就要笑不出来了。 一会儿恐怕是要笑的比哭还难看。 朱小悠很快就泡好了茶。 她端着茶进来的时候还有些心虚。 她站在门口惴惴不安。 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张虚靖该不会已经到了吧？ 朱小悠犹豫着推开门，在看到房间里面仍旧只有郭京一个人的时候，脸上顿时露出大大的微笑。 “哈哈。” 朱小悠咚的一声将手中的茶放在桌面上，不顾仪态的叉腰大笑两声。 “我赢啦。” “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香炉里面的香只剩下了最后一点微光。 如果有人再吹一下，都会直接折断。 朱小悠对于自己的胜利，根本就没有任何怀疑。 难不成就这么一点点时间，张虚靖还能来不成？ 根本不可能啊。 世界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郭京却仍旧只是笑。 “师公，门外有个自称是张虚靖的人要见你。” 朱小悠的笑声还没有完全落下的时候，高柄的声音就已经在门外传来。 朱小悠眼睛立刻瞪圆了。 她不可置信的猛地回过头，看着在门外探出头来的高柄，声音直接提升了一大截。 “你说什么？” “你可别胡说八道！” 高柄纳闷的看了一眼朱小悠。 他没搭理。 郭京却长笑一声。 “请人进来吧。” 朱小悠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怎么可能呢？ 这世间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巧合？ 她直接就傻眼了。 明明自己马上就要赢了，怎么可能会输？ “你们两个是不是联合起来串通好，一起逗我玩儿的？”朱小悠猛的转头看向郭京。 “你是不是早就派人过去请张虚靖过来了？” “是不是，是不是？” 她非常急切的追问。 也只有如此才能证明自己是再次被诓骗。 郭京肯定是早就胜券在握。 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 郭京没承认也没否认。 他只是笑着说：“是真是假，是对是错，等到张虚靖进来了以后你不就知道了吗？” 高柄已经带着人过来。 张虚靖摆腿走进来的时候，郭京只觉得自己眼睛一亮。 进来的是个看起来气质非常淡泊清雅的男子。 只看脸，看不出来具体岁数。 保养有加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三分好感。 脸上带着微笑，但是一眼却望不到眼底的真正情绪，显然此人对自己的情绪管理很是熟练。 以郭京的眼光看来，都觉得此人长得极帅。 最重要的是皮肤好……大概也有是修道的缘故，所以身体内早就已经排毒养颜，没有什么暗疮。 这人一看就是得道高人。 给人的感觉和凡夫俗子截然不同。 张虚靖进来了以后非常谦逊有礼的行了拱手礼。 “见过国师。” “不必如此，你我二人都是同道之人，不需要王朝之间的礼仪。”郭京立刻躲过了这个礼节，也回以相同的礼节。 张虚靖微微抬头，看着郭京的眼神带着试探。 “是吗……这么说来，倒是我有些被俗世缠身，既如此，那么贫道张虚靖，有礼了。” 说着他伸手行了一个礼。 行完礼之后也不立刻收回，只是静静的看着郭京。 郭京心中微微一顿。 他瞬间恍然，张虚靖此行是来试探自己的虚实。 而他之所以会有这个觉悟，便是因为刚才张虚靖所行之礼是不对的。 他说他按照刚才张虚靖行的礼仪回过去的话，那么就证明了他是一个假道士，是个骗人的神棍，连最基础的礼节都不知道。 真是好计谋。 第688章 论道 不过还好。 郭京暗笑。 他心中微微一松。 在他小的时候看的电影里面，多的是道士之间互相行礼。 而且他还记得。 郭京轻笑了一声。 张虚靖听到这声笑声，心中所想不得而知，但他开口询问：“道友为何突然发笑？” 郭京摇摇头。 他很坦诚的选择开诚布公说出来。 “贫道并非是忽然发笑，而是觉得张道友如果想要试探我的虚实的话，不需要用这种最为基础的事情。” “道友，这厢有礼了。” 郭京说完便做了一个正确的行礼姿势。 张虚靖眼睛里面划过一丝恍然和惊艳。 郭京身材挺拔，气度如雪，在行礼的时候也能看得出来他经过了时日不短的熏陶。 绝对不是临时学的。 张虚靖也没有故意掩饰自己的意图，他笑了笑。 “让道友见笑了。” “无妨，毕竟心有怀疑才是正常的。”郭京很大气的说，挥了挥手邀请张虚靖入座。 二人一起入座。 “请用茶。”郭京伸手轻轻叩击桌面。 他们两个人相视而笑，气度皆是斐然。 看起来竟然如同老友相见一样，丝毫不见生疏。 朱小悠在旁边看的不由得有些失落。 她本来还以为自己要赢了呢。 结果居然又输了。 她也不是一个傻子。 张虚靖刚才表现出来的试探绝对不是假的，也不可能真的跟自己的师兄约好了。 朱小悠心里面不由得开始怀疑起来。 莫非自己这个臭师兄真的有几分本事吗？ 怎么可能？ 郭京有几斤几两，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气死了，居然又被哄骗了。 朱小悠心理活动的想法没有在脸上表现出风口。 张虚靖目光在落到桌面上的茶盏的时候，顿时一凝。 “这……” 茶水还散发着袅袅热气。 茶叶在里面起起伏伏。 张虚靖瞬间就皱起眉头。 这茶叶一看就是刚泡好的，也是刚刚端上来的，可是这桌面上竟然摆放有三杯茶。 ——朱小悠为了一会儿彻底打脸郭京，泡了三杯茶。 张虚靖心中顿时开始变得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他很确定自己是没有受任何人挑拨来到这里的，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要来这里的时间。 张虚靖忍不住抬头看郭京。 “道友莫非知道我会过来？” 郭京笑了笑。 他表现的很谦逊，淡淡地开口说：“不过是偶然心有所感，所以随便补算了一卦，算到今天会和道友见面罢了。” 张虚靖心中顿时震惊起来。 郭京说的倒是轻巧。 但是算卦哪里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事情。 算卦这么厉害的人，绝对不可能会是神棍。 只是这一杯茶水，张虚靖就瞬间推翻了自己心里面原本对郭京的猜疑。 他为自己之前的猜测感觉到有些愧疚。 如果提前知道郭京是这么有真材实料的人的话，那他绝对不会贸然登门。 张虚靖之所以今天会不请自来，贸然登门，就是为了打郭京一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道友的卜算手段竟然如此厉害，这可不是什么小计。”张虚靖真心实意的夸赞。 在这一刻，他也真正将郭京放在了跟自己平等的位置上。 他看着郭京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扬。 张虚靖微微一叹。 “原本我还以为是有人在夸大其词，现在看来是我有些小心眼了。” “我师傅说的果然没错，这个世界上确实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道友刚才太妄自菲薄了。” “凭借你刚才算卦的这一手，就是大多数人这一辈子都做不来的事情了，更何况道友还这么年轻。” “属实是让人心中佩服。” 张虚靖真心诚意的夸赞，反倒是弄得郭京有些害羞。 他非常谦逊的摇了摇头。 “不足挂齿。” “这也只不过是小道罢了。” “如果论真正的大道，我远远比不上。” 郭京只不过是随口谦虚。 旁边却传来了一声冷哼。 “你知道就好。” “不过就是一个在人世俗间享受荣华富贵的国师罢了，在我们家道长面前竟然还这么高傲。” “多亏了你有自知之明，不需要别人指出来，哼。” 张虚靖脸色一瞬间就变了。 他猛的扭头看向自己身边的道童，低声呵斥。 “青竹，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莫非我没有教给你什么叫做礼仪吗？” “快点道歉。” 张虚靖身边的道童露出不服气的表情。 可以看得出来，这小道童平时在张虚靖身边也确实比较受宠爱，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也是比较好的。 他显然有些愤愤然。 “我说的哪里有错了！” “他在这里受别人的供奉当做国师，但是在之前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还有他这一号人呢，不知道是哪个深山老林里钻出来的，而且就连师承都没有！” 朱小悠在旁边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她平时虽然很喜欢跟自己师兄互怼，可是那是自己二人之间的事情。 她绝对见不到有任何人在自己面前污蔑自己师兄。 她非常气愤的回怼：“当国师怎么了？” “瞧你开口闭口的只会说国师两个字，是不是连其他的话都不会说了？” “若是你觉得做国师就矮了一头的话，你去皇帝的面前说啊。” “我师兄有没有真本事，还轮不到你个小道童来评价。” “你又修了多少时间的道，你又懂得多少大道小道的道理。” “有你说话的资格吗？” 朱小悠说话清脆，而且伶牙俐齿。 那个小道童直接被气得脸色都红了。 “你你你，我不跟女子计较。” “更何况还没有听说过，有哪家道士会收女子当做徒弟呢？” “师兄师妹的，我听了都害臊。” “够了，青竹，给我闭嘴。”张虚靖脸色瞬间勃然大怒。 他猛地站起身来，“莫非是我平日里对你太好，所以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吗？” 张虚靖非常抱歉地转头看向郭京，脸色难看。 “道友，我来此之前，绝对没有任何想要污蔑你的意思。” “我管教我的道童不利，还请你多多原谅，若是可以做些什么，平息你心中怒火那就更好了。” “这实属是我的错！” 第689章 试探虚实 郭京摇了摇头。 他转头看向朱小悠。 朱小悠仍旧满目怒火的看着那个小道童，看上去恨不得扑上去，直接把小道童撕了一样。 她最是受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这么侮辱自己的师兄了。 “我代替我的师妹给你道歉。”郭京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头转了过来，看着张虚靖，主动站起身来鞠了一躬。 张虚靖吓了一跳，也跟着站了起来，连连摆手。 “不必不必。” “这件事情我的道童也有错。” 郭京摇摇头。 “一码归一码。” “我师妹刚才说话也确实不好听。” 张虚靖脸上浮现出有些愧疚的神色。 “唉，是我管教无方了。” “道友千万不要再跟我道歉了，否则那真是折煞了我。” 二人之间你一言我一语，最后两个人才落座。 张虚靖心中对郭京的感受好了不少。 好感就是这么慢慢来的。 没想到郭京成了国师之后，仍旧能够保持如此谦逊的情绪。 不过好感归好感。 张虚靖心里面还是有些怀疑，所以打算再试探试探郭京的虚实。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张虚靖笑了一声。 “如今的天色已晚，但是这个天色却让我心中想与道友论道。” “不知道友可愿？” “自然无所不从。”郭京瞬间答应。 甚至他的脸上还流露出惊喜的笑容。 说句实话。 郭京自从恶补了一些知识之后，发现自己对于道这方面的认知，还是有些不太足够。 之所以他在这个朝代能够维持住自己的风范，是因为自己超前的思想，还有在后世涉及到的庞大知识库。 张虚靖是一个有真材实料的人。 他肚子里面的可是真墨水。 郭京乐得跟这种人互相讨论，将彼此之间的知识进行交融。 这方便他以后更好地维持自己的逼格。 张虚靖也觉得有些震惊。 他本以为自己的理论知识已经足够稳扎稳打，可是郭京带给他的震撼是无可复加的。 郭京说出来的那些知识还有道义的观点，他竟然从未思索过。 可是仔细思索的话，又发现其中蕴含着深深的奥秘。 二人在这悟道室当中，一说就停不下来。 甚至等到燃起灯火之后，还转移到了外面的亭子当中。 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在夜风之下，两个人论道的程度也越来越深。 郭京非常起劲。 他带给张虚靖的震撼也是无穷的。 这也激发了张虚靖的斗志。 至于说张虚靖感觉到的那些让他耳目一新的知识，其实是郭京拿出了之前看过的各种仙侠篇影视理论。 还别说。 网友们才是真的大牛。 这些理论一上来。 张虚靖都不得不拜服。 随着两个人越发深入，说的越发投入，在亭子的附近，百姓们也越来越多。 所有的百姓全都目露崇敬和向往。 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个机会啊。 竟然有机会听到国师讲道。 不过也有人觉得有些疑惑。 “……国师对面的那个人是谁？” “他怎么配和国师平起平坐的？” “而且能够跟国师说的不相上下。” “好生奇怪。” “看样子也不是熟悉的道长。” 说话的这个百姓刚刚提出自己的质疑，就被旁边的百姓说了。 “你不知道，那是因为你的见识太过浅薄。” “瞧见那位道长了没有？” 说话的百姓眼睛里面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那位道长是张天师的嫡系后人呢！” “就算说他是神仙后裔都不为过。” “自然能够跟国师说的有来有往。” “能够听到这二位活神仙在这里论道，我这辈子就算是立刻死了都值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 人们也越来越多。 张虚靖和郭京说的也越来越玄乎。 甚至都已经说到仙神上面去了。 但是他们两个人之间说出来的道理却非常浅显易懂。 这也是因为他们注意到了附近越来越多的百姓，希望能让附近的百姓也能够听得懂他们的论道。 他们一边是论道。 另一边也是讲道。 百姓们纷纷为之折服。 而且呼朋引伴。 即便是这里的百姓越来越多，却仍旧能够保持最开始的安静，除了只有微微的呼吸声之外，什么都没有。 一直谈论到半夜的时候。 朱小悠先撑不住了。 她晃了晃自己的脖子，又晃了晃自己的腰，偷偷摸摸的抬手，掐着自己酸痛的腿根。 她几乎都是有些双目无神的睁着眼睛站在原地了。 朱小悠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道童青竹。 也没什么差不多的。 这小道童的年纪也小。 早就已经昏昏欲睡了。 一大一小全都有些撑不住。 但是他们撑不住了，旁边的百姓却非常激动，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非常非常难得听到的仙人讲座。 甚至就算是肚子叫了，都不愿意离开。 半夜又怎么了？ 甚至到天亮都没关系。 没有任何一个人起身离开。 后面来的人抓耳挠腮的想要往前走，可是却也根本不敢拥挤。 …… 天亮的时候。 日光微出。 郭京注意到了天边撒过来的一串阳光，他停下了自己论道的声音。 “天亮了。”郭京很平静的说。 张虚靖从那种玄妙的境界当中回过神来，看到了天光大亮，瞬间有些惊讶。 他已经多少时日没有有过这种感觉了。 张虚靖现在对郭京的身份再也没有任何怀疑。 张虚靖只剩下了深深的佩服。 他从未想过和一个人论道，竟然能够带给自己如此的体验。 甚至直接从刚刚入夜谈论到天亮都有些意犹未尽。 旁边的百姓们听到二人停下了论道，也都有些恍然回神。 在看到天亮的时候全都惊讶。 “居然已经天亮了。” “我们听仙人讲道，听了一整夜。” “这可真是祖宗保佑啊。” “想必以后我必定能够更加长寿。” 张虚靖彻底承认了郭京的真本事。 人们对张虚靖的虚实再也没有任何怀疑，相信他是张天师的嫡系后人。 这完全是双赢。 张虚靖非常抱歉地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郭京。 “一时兴起，不想竟然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 “我给道友赔罪。” ------------------ 已经持续两个月，每天100个左右催更、20个左右礼物、40个左右评论，2000的书城量，极其稳定，变动幅度很小，每天的数据就像一直在重复，都不需要报任何期待。 这书啊，就这样了。但会写完的，放心不会太监。 第690章 顺应天意 “不必如此多礼，你我二人都在这场论道当中收获匪浅。”郭京嘴角含笑。 张虚靖此时此刻望着郭京的眼神当中，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持续了整整一夜的论道。 只要不是个傻子，就都能够看得懂郭京张虚靖二人有没有真材实料。 其中尤其他们对对方的感觉最深。 张虚靖在这个时候心中微微有些感叹。 他看着郭京的模样。 明明年纪也不大，甚至才刚刚加冠。 可是却对道之一途有着这么深的理解，如果是自己在郭京这个年纪的话，也许甚至都比不上郭京呢。 张虚靖摇头感慨，却没有说自己的感慨什么。 郭京心中顿时一定。 张虚靖这次应该是相信自己的虚实了。 以后应该也不会迎来如此试探。 说句实话，这整整一晚上的论道，虽然让他也感觉收获匪浅，但也确实都快把他肚子里面知道的那些理论知识给掏空了。 论道又不是问别的东西。 但凡稍微偏点题都容易出事。 郭京跟着扯了一晚上，都感觉自己稍微有些虚脱。 但他还不能这么表现出来。 郭京心中有些赞叹。 张虚靖不愧是虚靖先生。 果然是有真才实学的。 “我不如你。”张虚靖回想起来郭京在最后总结的那一套精妙理论，越想越觉得心悦诚服。 以他自己现在所学到的知识，都没有办法很好参悟明白。 之前的时候他还在想，郭京没有师承到底是从哪个山里来的骗子。 可现在想来。 大概只是不愿意告诉自己师承何处吧。 张虚靖也没有因此觉得懊恼。 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学的东西还不够多，对于道懂得还不够深入。 否则也不会如此。 张虚靖想到这里的时候，感觉自己心神激荡，忍不住起身长拜。 “这一场辩论是我输了。” “多谢道友在这场辩论当中给我提的醒。” “如今我已经感觉耳目新明。” “道友所说的道精妙绝伦，让我有了更加深入透彻的理解。” “这一拜是我应该的。” 郭京连忙起身搀扶。 他扶起来张虚靖。 “道友不要太谦虚了。”郭京也感叹着说，“和道友说了那么多，我心中对于道的理解也变得更深了，这一次我们是双赢的，如同我刚才所说，没有谁输也没有谁赢。” 偏偏他这么说，还更加显得他不慕名利。 张虚靖如果不是因为不喜欢那些江湖匪气的话，都想要跟郭京在这里结拜为兄弟了。 他实在是欣赏郭京。 换成其他人，要是知道自己打败了张天师的嫡系正统传人，可是恨不得将这件事情宣扬得大江南北都知道。 郭京却非常谦虚地不愿意认下这件事情，还拉着他非说要双赢。 张虚靖再一次感叹。 郭京真是德高望重啊。 ——即便他年纪轻轻，却以德高望重，令人叹服。 郭京心里一边是觉得张虚靖太过于客气了，一边又觉得不愧是人人称赞的先生，太有品德了。 这是真正的道家风范。 跟他曾经见过的那些骗子截然相反。 两个人对彼此的好感都在嗖嗖地往上增长。 青竹在旁边看着撇了撇嘴。 他只是一个小道童。 但是也有自己的脑子。 被宠坏了的小道童，固然觉得自己刚才被训斥，有些丢脸，可现在也有些后悔，不应该没了解事情真相的时候就口出狂言。 郭京虽然在大宋当国师，但是好像真的有真才实学…… 朱小悠就是看不惯这个小道童。 她在旁边压低声音小声挑衅：“现在你总没话说了吧？” “哼！” 小道童不搭理她。 他自知理亏涨红了一张脸。 郭京还有张虚靖，都没有在意旁边二人的言语交锋。 他们两个望着彼此，俨然已经如同知心好友一样。 一夜的论道，让他们论的不光是道还有心。 此时二人之间的情谊已经如同故交。 甚至抵足而眠都行。 ——当然了，郭京现在还没有到愿意跟一个男人脚挨着脚睡觉的地步。 而他内心当中微微一动。 郭京心中知道现在时机已经成熟。 自己早就已经想好的话，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他略顿了片刻，开口委婉地说道：“道友可对算卦一途有过了解？” 张虚靖点点头。 他有些疑惑。 不知道郭京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问自己一个这样的问题。 “有了解，道友是想说什么？” 郭京摇摇头。 “我并非想说些什么。” 他站起身，目光越过亭子，看向天边正在缓缓高升的红日。 郭京语气意有所指。 “我只是觉得如果道友在来之前给自己算过卦的话，想必应该会改变某些主意。” “道友应该知道，如我们这种人还是应该顺应天意而为呀。” “否则的话恐怕会有祸患缠身。” 张虚靖已经理解了，郭京想跟自己说些什么，他在原地沉默了片刻，然后往前走了一步，走到了跟郭京并肩的地方。 张虚靖侧头询问：“道友焉知我现在是不是顺应天意而为呢？” “何况天意是什么？” “顺天而为就是天意，道友对道的理解比我高深，我心中觉得佩服，但是道友对天意的理解却并不如我。” “哦？”郭京从鼻腔中哼出一个音节。 他的态度不急不缓不慢。 可二人之间却已经隐隐约约出现交锋的气场。 虽然他们的气度都很平缓。 可在后面站着的人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却只觉得他们两人之间不过一拳距离，却相隔甚远。 张虚靖伸手指着天边的红日。 “道友看到了吗？” “日出东方。”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天命在于天，天意也在于天，道友在算卦这一道途上面理解如此深奥，又怎么会看不透这天意呢？” “道友想劝我归顺的天意是谁的意？” “是天意还是天意？” 后面的两个人都听懵了。 百姓们也都很茫然。 他们根本听不懂郭京和张虚靖说的是什么？ 什么天意不天意？ 天意不就是天意吗？ 怎么还有两个天意？ 这说话也太打哑谜了。 张虚靖在这时转头，静静地看着郭京，眼睛里面带着包容和无奈。 “道友及时回头吧。” “你既然知晓天意，那就应该明白，顺天而为才是正途。” “是我们头顶上的这方天，而不是你的天。” 第691章 天命之人 张虚靖说的这番话可谓是别有深意。 他说完了以后又微微叹了一口气。 “……道友，天子的天终究不是天意的天，我等修道之人还是少沾染尘世比较好。”张虚靖转头环过一圈之后，对着郭京真诚地开口建议。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显然是不愿意给其他人听到。 郭京摇头，主动踱步而行，活动筋骨，一边绕走一边同张虚靖讲话。 看到他们离开的百姓们，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也并非不能理解。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活动筋骨，离开了天师府。 一边往外走，他们还在一边窃窃私语。 “这次可真是赚了，没想到竟然能够听到两位仙人的讲道，而且整整一夜感觉自己收获良多。” “谁说不是呢？在我们国师之后，竟然又有一位正统传人能够和国师相提并论。” “啧啧，这可真是稀奇得很啊。” “不过我最钦慕的还是国师。” “我也是。” “……” 张虚靖和郭京一边往后面走，一边随口闲谈。 张虚靖开口道明自己的来意。 “兜兜转转拖了这么久的时间，我还没来得及说，其实我这次本不想过来掺和俗世的纠纷，” 郭京表示了然。 张虚靖：“但我受到天命眷顾之人所托，所以不得不走这一遭，维护天道之行。” 他的话意有所指。 张虚靖说完这一番话之后，定睛看着郭京。 显然。 他觉得郭京应该能够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意思。 郭京明白又不想明白。 他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 张虚靖刚才那一通天意天命什么的，无非就是在说自己不应该拨乱反正。 ——郭京只觉得自己是在拨乱反正。 张虚靖所谓的天意，除了是赵构之外，不会有任何可能。 也就是说。 这是原本的大宋历史。 郭京开口以询问的语气笃定说：“道友这次前来恐怕是受赵构所托吧？” 张虚靖微微讶然。 “你知道？” 随即他又恍然。 “……没错，你确实应该知道你的卜算一道不弱于我。” “可是你既然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命，又为何要这样做？” 张虚靖有一肚子的话想说。 但他不能说出口。 修道之人讲究一个因果。 倘若他在这时将自己心中所想之事说出口的话，恐遭天谴。 张虚靖觉得纳闷。 郭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他明知道天命在于赵构，赵构就应该当皇帝，为什么不支持赵构反而还要打压赵构呢？ 实在难以理解。 张虚靖试探着说：“莫非是道友当时测算的时候有错漏之处？后来不方便拨乱反正……” 他甚至在自己的心里就已经给郭京找好了理由。 张虚靖语调柔和。 他和郭京一见如故。 到现在他也不觉得郭京是故意的。 反而还在处处为了郭京找借口。 郭京心下温暖。 如果自己和张虚靖现在站着的立场不是对立的话，恐怕也会觉得有此朋友此生无憾。 他没有正面回答。 郭京做出了一个反问题。 “你觉得什么是天命，什么是天意？” 张虚靖有一瞬间懵了。 天命。 天意。 从根本上来说，其实是相差无几的一个意思。 不就是上天早就已经安排好的命运吗？ 也就是上天注定。 在这世间轮回当中，上天注定赵构会当上皇帝。 这就是张虚靖所遵循的天意。 所以他才不懂郭京说的天意到底是哪里的天意。 郭京甚至还要劝他遵循天意…… 有些荒谬。 张虚靖被问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郭京也没有想让他回答的意思。 他很平静地开口直接说：“我对天意有自己的理解。” “天意，并非命运轮回，并非俗成注定，而是以人为本，人定胜天。” “对百姓们来说，神佛都是过眼烟云，他说求神拜佛有用的话自然会更加崇敬，倘若神佛无用，也只不过是可以推倒的泥塑像。” 张虚靖大惊失色。 郭京竟然敢如此说？ 郭京却仍旧很平静。 他的眼神无波无澜，看上去像是一汪古井。 “我这番话是站在百姓们的立场上说的。” “道友想必也见过这种事情吧？” 确实…… 张虚靖见多了破庙野庙里面的香火。 也见过被推倒的泥塑像。 不管是破败的庙宇还是香火鼎盛的庙宇，都是人建起来的。 郭京微微一叹。 “对百姓们好，那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他说上天注定赵构当皇帝，而因为我没有支持他，他就当不上这个皇帝的话……那这还算什么天命。” “道友口中所说的天命，不就是最终会注定的结果吗？” “那倒有觉得赵桓是否能成王？” “他是成王还是败寇？” 张虚靖瞬间寂静无声。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他的心里面乱七八糟的，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想法。 郭京今天说的这一番话是他以前从来都没有思考过的。 对呀。 他说人人都不支持赵构上位。 赵桓真的能够顺应天命吗？ 没有成真的天命还叫做天命吗？ 什么才是真正的天命？ 张虚靖瞬间就乱了。 但在下一秒钟，张虚靖就很快想到了自己的论点。 “值得吗？” 张虚靖不赞同地摇头看着郭京。 “赵桓受命于天，道友今天能够说出来这番话，显然也是知道真正的天意如何，如果不顺应天命，若是遭了天谴，又该如何？” “若是赵桓上位之后作为天命之子，能够让大宋昌隆，是天命的一环，不遵循天命，便会让大宋败退，如同雨后腐朽的枯竹，道友又以为如何？” “便是那样的人定天命也是你能接受的吗？” “天道不公，以万物为刍狗，但唯独天命之子是早被注定的宠儿。” “你我在天道的眼中都不过是蝼蚁。” “蝼蚁撼树如同螳臂当车。” “道友兜兜转转做了那么多，若是最后天命仍旧延续下去，又该如何不如顺应天命而为，这样还能省几分力气。” 张虚靖之所以会这样说，倒不是为了帮助赵构。 他只是顺着郭京的话，做出更深的思索。 而今日他之所以前来，只是算出赵构有皇帝的命。 此行是为了给太上皇传话。 不为其他。 和郭京发生的这一番争执，其实乃是好意。 他是世外之人，不愿过多插手世俗之事，但难得见到能够跟自己意气相投的人，眼看着对方要逆天而为，恐怕对方会遭天谴加身，这才有这多嘴几句。 第692章 天命和人命 郭京静静地看着张虚靖。 他没说自己同意张虚靖的意思，也没说自己不同意他的意思，而是带着他一起走了一圈之后，重新回到了香火鼎盛的天师府前院。 郭京伸手指着那落满了香灰的炉台。 “道友请看。” 张虚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目光落到有些斑驳的香炉上面，眉眼之间划过疑惑。 郭京想让他看什么？ 周围的百姓眼看两位活神仙来到这里，纷纷都闭口不言让开位置。 郭京往前多走了两步，伸手捻了一抹香灰。 香灰窸窸窣窣地在他的手上落下。 郭京望着飘落的灰白色香灰，眼神温和。 “道友说我这是螳臂当车，我不认同。” “一只螳螂是螳臂当车，一百只螳螂也是螳臂当车，一千只螳螂或许有些阻力，但仍旧是螳臂当车，但是一万只，十万只螳螂呢，还能够被忽视吗？” 郭京扭头看着张虚靖。 “道友，你刚才说得没错，天道以万物为刍狗，对于天道而言，百姓和草木没有任何差别，这世间的生灵都是被天道平等对待的。” “但是人不一样。” 郭京说得很重。 他着重加深了人那个字。 “我是人。” “我并非天道。” “在我的眼中，人和草木是有区别的。” “我没能够超脱，我仍是有情众生的一分子，既然如此，我就应该以百姓为重，而不是以所谓的天命之子为重。” “道友，我知道天命，可我无法将我的天命弃于不顾。” 张虚靖心神受到了震撼，但仍旧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脸色不是很好看。 “……可是你这是逆天而为。” “你真的知道逆了天命的后果是什么吗？” 其他的百姓听到这番话之后都不是很敢说话。 他们只敢用眼神交流。 什么意思？ 这又是什么意思？ 怎么二人说着说着还变成了国师逆天而为？ 这这这！ 百姓的心中都有些恐慌，没人敢出声，也没人走一步，全都看着在香炉面前对峙的两人。 “那又如何？”郭京坚定地反问。 他的反问掷地有声。 “对我来说百姓就是我的天命，我何曾逆天而为。” “退一万步来说，若那所谓的天道、天命、天意让我的百姓陷入苦海当中，那我倾力逆了这天命，逆天而为又如何？” “我非草木，孰能无情？” 张虚靖瞳孔都震动地放大了。 郭京却没停。 “道出于天，事在于人。人之所习，无有不神。” “道以人重，事在人为。” “这是我的道。” “我的道是以百姓为道，以人为道。” “道友，你的道在哪里？” “你修道是为了什么？” “所为长生，所为不老？” 郭京摇摇头。 “我的道和道友的道不同。” “此番和道友论道，我的收获颇多，但道友与我并非同路，或许无法携手。” 张虚靖莫名感觉，郭京说的这一番话令自己振聋发聩。 他哑口无言。 震撼的情绪在他的心中蔓延。 旁边的百姓听明白了郭京说的话，眼神都透露着激动，甚至有人眼眶都湿润了。 张虚靖让他们钦佩。 那是因为他的学识过人。 可是国师却让他们爱戴。 因为国师是真正将他们放在心中的人。 …… 郭京和张虚靖这番论道果不其然宣扬了出去。 但凡是听过的人，没有一个能够保持心态平和的。 无数人都在家中为国师点了长明灯。 国师的心中有他们，他们的心中也有国师。 “虚靖先生虽然博学多识，让人心中敬佩，但国师……”酒馆里面一说书人筷子夹着花生米却迟迟落不下去，说到最后竟有些梗塞。 “国师该如何是好呢？” 旁边的人听了他说的话之后，忍不住皱起眉头立即开口呵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国师哪里不好了？”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对呀，我是好端端的呢，你在这胡说八道写什么呢？莫非你是别的国家派来的奸细吗？” 说书人摆了摆手。 他竟显得有些老泪纵横。 “我当然不是别的国家派来的奸细。” “我只是一想到虚靖先生口中提及，国师此行乃是逆天而为，便忍不住心中担忧。” “虚靖先生不可能说假话。” “……”其他百姓全都沉默了，一个个担忧和感动爬上他们的面庞。 那天二人之间的对话被有心人全部记录摘抄纷纷传扬。 要说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 那是不可能的。 因为有些有心人现在连背都能背过了。 这也就让他们更加觉得，不知该如何报答国师的恩情。 国师是为了他们这些大宋百姓，所以才留在这里的呀。 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爱戴，不感动呢？ 张虚靖在回去了之后，却始终都在脑海中思索着郭京说的话。 以人为本…… 天意。 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意？ 青竹在这个时候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 他开口提醒。 “道长，我们现在该进宫了。” 张虚靖从自己的沉思当中回神注视着自己面前的小道童，却很突兀地问了一句话。 “青竹，你觉得什么是天命呢？” 青竹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 他觉得有些纳闷，皱起眉头。 “道长应该不会真的被他说动了吧？” 青竹嘟起嘴巴显得有些不服气。 “道长在天命一道的卜算可是很厉害的。” “明明就是他死鸭子嘴硬。” “您是堂堂张天师的嫡系后人，怎么能被他一个野路子给说服啊？” 青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一直以来他都以自家道长自豪。 能够成为当代天师嫡系传人的小道童，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可是道长竟然会被一个野路子国师说服。 就算他知道那个野路子确实是有真材实料的，可那又怎么样？ 还能比自家的道长要好吗？ 肯定是比不过的。 他显得尤其不服气。 尤其是郭京有一个女孩子作为师妹，这就显得更加难登大雅之堂。 张虚靖张了张嘴，想要呵斥，但最后还是没有做这徒劳无功的动作，他只是摇摇头，语气带着感怀。 “你不懂。” “他的厉害之处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你先出去吧，进宫的事情改日再说，我有些事情想要好好考虑考虑。” 第693章 羽化登仙 “……啊？” 青竹很茫然。 他愣愣地看着张虚靖。 “为什么呀？道长。” “咱们不是说好了今天要进宫去见那位太上皇吗？” “怎么突然又不去了？” 张虚靖听到小道童问自己的话之后，沉默了片刻，淡淡摇头。 “没什么，按照我说的去做吧。” “可是道长……”青竹还想再争取争取。 他倒不是说为了赵佶怎么怎么样。 主要是这本就已经答应好的事情，若是不去的话，恐怕还会被别人以为自家道长心高气傲呢。 青竹一向最崇拜的就是自家道长。 他也最见不得别人说自家道长一句坏话。 所以才有了这一番劝说。 奈何张虚靖仍旧是摇头。 青竹再怎么努力，还是没能够劝得动张虚靖。 张虚靖就仿佛铁了心一样，一直都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青竹也只不过是一个小道童，努力了半天之后努力的没有结果，也只能选择悻悻离开。 室内唯独留下张虚靖一人。 张虚靖静静地垂眸望着桌面，突然手指一动摊开放在自己眼前，看着手上的纹路赫然出神。 …… 当天夜里的时候。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 郭京推开门一看外面是高柄。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小道童。 小道童眼圈通红通红的，看起来好像狠狠哭过一场。 眼看着郭京走了出来，他抽了抽鼻子，咬着牙努力让自己口齿清晰一些。 “国师，我来替我们家道长送信。” “青竹，怎么会是你？”郭京有些疑惑。 张虚靖要送信的话怎么不自己过来？ “张道友呢？” 不提还好。 一提青竹的眼圈变得更红了。 他声音中带着哽咽：“道长，道长，道长……羽化升仙……了。” 最后一个字被他憋在喉咙里面，好不容易吐了出来。 郭京直接就瞪大了眼睛。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青竹。 郭京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别说是他了。 朱小悠在旁边凑过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震惊得连连后退。 三两步退到了门框旁边。 她发出发自内心的疑惑。 “怎么可能？” “虚靖先生白天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郭京也是这么想的。 他有点心虚，但是在内心里面赶紧甩锅。 这应该跟自己没关系才对呀。 自己只不过是跟他论道。 又没有打他又没有下毒。 等等。 郭京心里面不可避免地阴谋论了。 该不会是有人趁着自己这次的面见张虚靖在水中下过毒。 想要嫁祸到自己身上吗？ 郭京脑洞开得特别大。 青竹却只是抽泣着。 他从自己的衣袖当中抽出来的一封信，转交到郭京的面前。 “道长在羽化之时留下来了书信，特地命我一定要转交给国师。” “国师还请收下吧。” “还有这是我们道长的信物。” “道长说让我帮忙转告给国师一句话。” 什么话？ 郭京顿时竖起耳朵。 张虚靖死亡的时间居然被提前了，他心中觉得特别可惜，但也有些惶恐，因为再怎么样，张虚靖也不是一个坏人，即便是立场不同，但那是真的修道有成的修真者。 并非修仙而是修真，也即修道。 这样的人在最后要留给自己什么话？ 郭京心中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早知如此的话，自己今天一定会将态度摆得更好。 青竹咬字清晰地吐出了一句话。 “道长羽化之时说……” “朝闻道夕可死矣！” 郭京心神都受到了震动。 他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凭借以前看电视剧的经验，信口胡诌的一些修道知识，竟然让张虚靖这么看重。 说是信口胡诌，其实也不为然。 那也是结合了百家之长，还有各种道法理论所演变出来的，要不然的话不可能会变成大热的电视剧。 可是郭京心中还是觉得有些荒谬。 他手中拿着书信，还有那信物，莫名感觉即便是轻飘飘的重量也有些沉重。 “其他的呢？” “虚靖先生可还留下了其他的话？” 青竹摇了摇头。 “不曾了。” “……国师，我也不知道我应不应该这么说，但是我家道长在羽化飞升之前，最后一个交流的人就是你。” “你可否去见见他？” “自然可以。”郭京立刻点头答应。 这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他当即动身。 但是他的脚才刚刚迈出天师府，便立刻抬头看向东方。 郭京心有所感一般。 其他人也都似他一样，抬起头来。 紧接着众人的瞳孔全部都一缩。 原本漆黑一片的夜，此时此刻，天上却闪烁着群星。 群星耀眼。 是曾经任何一天都没有的亮堂。 这耀眼的群星照亮了郭京脚下的路。 郭京沉默了片刻之后，一言不发地踏上这条由星光铺满的路走向重阳观。 张虚靖羽化的地方就是在重阳观。 如今他已经羽化登仙，但他的肉身还需要处理。 郭京赶过去既是为了这几日的交情，也是惺惺相惜，更是发自内心当中的敬重。 他脚步不停。 等到他来到重阳罐的时候，望见的便是满目的白布。 青竹跟在他的身边。 看到重阳观挂满白布的时候，再也忍不住泪洒当场。 郭京一言不发，独自走到了堂中。 这并非葬礼。 人们的脸上努力扬起微笑，但还是忍不住带出丝丝的悲伤。 看到郭京过来的时候，重阳观的人们全部都吃了一惊，纷纷打算行礼，但全部都被郭京挥了挥手制止了。 郭京语气很平静，平静中夹杂着一丝丝的伤感。 “我这次来到这里不以任何身份。” “见到我不需要多礼。” “如今我唯一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位虚靖先生的至交好友罢了。” 重阳观中的其他人听到如此说也忍不住觉得伤感。 观主走了出来，他的眼神充满了欣慰。 他开口说道：“国师虽然如此说，但是该有的礼节不可废除。” “至于说……”他的眼神落到了张虚靖的棺椁上面，闪过了一丝感怀，“能够被国师指点羽化登仙也算是一种福气了。” 郭京摇了摇头。 他不认为这是一种福气。 但他也不会在这时说出来。 郭京一整晚都在这里守灵。 虽说这是羽化登仙并非葬礼，但其实人们的心中都知道。 张虚靖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等到处理完了后事之后，还有追思会要召开……事情多着呢。 第694章 异象相送 郭京在这守了一整夜的事情，不胫而走。 纷纷有人出来劝阻。 张虚靖离去固然是众人的一种损失。 可是国师没有必要耗费自己的精气神，在这里苦苦守夜。 郭京淡定地拒绝了任何一个过来劝阻自己的人。 他在这里守夜不是为了做给任何人看的。 只是顺应自己的心。 也只是送一位友人。 其他人看到郭京这么坚决的态度，也只能作罢。 天边微明。 重阳观的观主走到郭京的身边低声而语。 “国师，我们该开路了。” “虚靖的肉身要送往了。” “好。”郭京点点头站起来。 他的腿有些微麻。 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年过半百的老观主吓得心惊胆战，连忙伸手搀扶郭京。 索性郭京扶住了旁边的柱子，伸手挥了挥。 “没事，不用管我。” 朱小悠在旁边看得也是满目伤感。 她压低声音开口说：“师兄，有时候我觉得其实就你那个样子也挺好的。” 为了避免隔墙有耳，朱小悠没有细说，但是这种话只有他们师兄妹二人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朱小悠不管不顾地继续说。 “至少我不用担心，有一天我也要面临这种场景，到时候不知道该哭得有多么痛苦，或许我会心肝脾肺都碎掉。” 郭京听完这种话之后，忍不住有些无奈地伸手戳了朱小悠的额头一下。 “你呀你。” 他摇了摇头。 “别的人都是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羽化登仙，结果就你思想境界不达标。” 朱小悠嘟了嘟嘴巴。 她没有反驳。 不达标就不达标吧。 她就希望自己能够守着师兄过一辈子。 这样就挺好的了。 重阳观隆重地开始了最后的送别。 如今的天气，算不上炎热，但是也并不寒冷。 张虚靖的肉身固然是羽化登仙之后的肉身，但是仍旧是肉体凡胎。 还是需要尽快送入寝陵当中安息。 所以重阳观的人在处理好了后事之后，根本没有任何犹豫。 于他们这些修道之人而言，所有的排面所有的气场也只不过是镜花水月。 唯独思想才是真正的宝藏。 张虚靖在离开之前也曾说过。 他不需要什么排场。 等到他羽化登仙之后，将他的肉身妥善处置入土为安为好，也不需要什么陪葬品，更不需要多么奢华的陵寝。 他早已为自己准备好了一方土地，只需要将棺椁裹起，埋葬入土便可。 让他的肉身化作春泥滋养大地万物。 重阳观的观主就算内心当中觉得伤感，也选择了尊重张虚靖最后的想法。 郭京在听完了这一切之后，不由得有些沉默。 他不知道按照真正的历史上来说，最后张虚靖是以怎样的结局离开这个世界的。 但也许现如今的结局是张虚靖想要的吧。 一声锣响。 没有丧乐。 也更没有号啕的大哭。 漫天的白色纸钱飘飘忽忽，白色的纸帆在前面开路。 郭京伸手扶着棺椁向前。 他会送张虚靖一程。 张虚靖这辈子也没有什么孩子，棺椁的另一边就是青竹。 青竹没有落泪，就算是眼眶微红，还是咬着牙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往前走。 而就在他们刚出重阳观不到十步之时，周围的百姓们强忍着心酸正要挥洒手中的纸钱，却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一样惊愕的抬头。 只见遥远的天边，忽然有彩霞漫天铺开来。 彩霞滚滚而来，很快就已经染红了整片天边的云彩，这彩霞似是龙又似乎是凤，在其中不断变幻，却唯独没有消散的迹象。 与彩霞同道而来的还有大批大批的燕雀。 燕雀在天空当中搭成了桥，白鹤不知从何处而来，朝着天空的彩霞飞舞振翅而飞。 白鹤飞过去的时候，天边落下白色的翅羽，飘飘忽忽地落到了一位百姓的手中，他喜不自胜在众人嫉妒羡慕的眼神当中连忙收好。 白鹤一贯被誉为有灵的生物。 尤其是修道之人最爱比拟。 天边似乎还有仙人奏乐的彩霞呈现……百姓们扑通一声全都跪在了地上，甚至连头都不敢抬，全都在惊呼天边异象。 全城的百姓都震惊了。 “这是怎么回事？” “看这个方向好像是在重阳观那边。” “重阳现在干什么？” “去问问那边的主持……” 一个又一个的百姓朝着重阳观而去，等到重阳观的时候，看到重阳观门口的仪驾之时，心有所感，却纷纷都不敢相信那个猜测。 重阳观的观主主动出来解释。 “昨日夜里的时候，张天师羽化了。” “他经过了国师的点化，如今已经悟道登仙，彻底脱离了凡世俗尘。” 凑过来的百姓们，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纷纷都震惊了。 显然他们没有想到询问得出来的结果竟会是如此。 不少百姓当场落泪。 张虚靖在这些百姓们心中的风评也确实不错。 有些人才刚刚听过他和国师的论道。 没想到这位在众人眼睛里看作和活神仙相差无几的道长，竟然就如此离开了。 这时青竹却突兀地开口。 “不要哭。” “道长离开之前是笑着离开的，他是被国师点化离开，心中早已释怀，他离开了这个俗世，魂魄羽化登仙，日后再也不用被红尘困扰，会去往仙界，早登极乐。” 青竹垂下眼帘。 难得听到他竟然如此平淡地说了这么一大串话。 郭京微微一叹。 这孩子身上的狂傲，竟然被搓磨得一点都不剩了。 想来原本的傲气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撑腰，更是知道自己可以傲视…… 也是个可怜人。 青竹话语未停。 他略有些哽咽地说：“道长与我似师似父，我要按照他最后交代我的事情，处理妥当他的肉身。” “道长曾说，朝闻道夕可死矣，他不曾遗憾。” “诸位百姓也莫要哭灵，这是一件幸事，更是一件盛事。” 所有的百姓心中都有一瞬间震动。 他们心中对张虚靖更加尊敬崇拜。 能够凭借三言两语，便看破红尘，此为真仙。 张虚靖的棺椁得以再次上路。 而这一次却并非像刚才一样，只有少数人。 不到半天，全城的百姓便都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情。 无数的人纷纷自发聚集到了重阳观的队伍身后，沉默地进行这场有些盛大的送别。 第695章 大神通者? 张虚靖虽然羽化飞升，可留下来的影响却非常深重。 郭京在人们心中被进一步神化。 张虚靖竟然凭借与国师论道，之后便羽化升仙。 那岂不是说明国师才是人世之间的真神仙？ 往日里有那些不信神更加不信仙佛的，都显得有些讳莫如深。 郭京在城中百姓的心中，被崇拜的层次往上提了一个更高的地步。 赵桓毫不意外，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他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说什么？”赵桓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黄真好脾气的，将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虚靖先生昨天晚上羽化登仙了。” “他是在和国师论道一夜之后，在清晨的时候便已经看破红尘离去。” “据说在送别之时，天空之中出现了异象。” “彩霞满天，白鹤齐飞。” “如今重阳观正在送别，接下来要召开追思会。” “……”赵桓陷入了沉默当中。 即便他听清楚了，还是觉得很震惊。 虽然他知道郭京的威能，但是也没有想过，郭京能够凭借三两句话，就把人说到直接坐地飞升的地步。 赵桓心中的想法猛地变得复杂了起来。 这要是放在之前的话，也许他还只会觉得纯粹的高兴。 可是如今…… 赵桓闭了闭眼睛。 别说是赵桓觉得震惊了，其他的文武百官全都很震惊。 耿南仲甚至吓得失手，不小心打破了手中的茶盏。 他放下剩下的一个茶托，满眼写着不可置信。 “你是说国师凭借口舌之能，就能把人说到看破红尘？” “哪怕有三寸不烂之舌也做不到吧！” 耿南仲不敢相信。 然而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 他就算是不信也得信。 耿南仲心中突然危机感更深。 最近他本来就已经有些被厌弃了，而且他也知道，赵桓手中抓了他不少的把柄。 郭京又在这个关口闹出来这种事情。 该不会最后有关西夏的局势要变吧？ 耿南仲顿时变得格外紧张。 可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甚至连干涉都做不到。 因为他已经完全丧失了去干涉的勇气。 他怕呀。 他怕自己万一上去干涉些什么，郭京跟他一言不合，把他也说到坐地羽化了怎么办？ 孙傅何粟也是震惊的。 但他们的震惊就要高兴很多。 同时他们心里面想的也更多。 一番话就能让人羽化成仙。 国师的道行究竟有多深？ 看来国师表露出来的也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他们在心中对郭京更加尊敬了。 赵桓在回过神来之后，带着身边比较亲近的几位百官，亲自上了宫城。 果然。 黄真说的话没有错。 天边的异象还没有消散。 甚至越变越浓烈。 赵桓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股有些可惜的情绪。 他首先可惜的是可惜张虚靖羽化了。 要不然的话，他还可以多一位能够依靠的能人。 ——至于说张虚靖愿不愿意这件事情，赵桓是没考虑过的。 笑话。 他可是天子。 天子发话，谁敢不愿意？ 可惜现在人家都已经超脱红尘了。 再怎么可惜也没机会了。 赵桓感到另外一个可惜，就是可惜自己之前跟国师疏远了关系。 早知道国师有如此高深的道行，他必定紧紧抱住国师的大腿。 可是他亚父啊。 不过现在也不迟。 赵桓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而且还伴随着自信。 事在人为。 亚父与他之间做决定的还是他。 关系终究是可以弥补的。 这一场盛事轰轰烈烈地持续了七日。 七日之后才落幕。 郭京站在天师府的宝塔上眺望远方。 他回想起来前几日的时候，在这个方向能够看到的天边异象，心中不由得越想越觉得纳闷，越想越觉得震惊。 莫非自己真的有神通吗？ ……张虚靖羽化登仙竟然真的引来了天边异象。 那绝对不是人工造假。 难道人真的有魂魄？ 修道有成的人也能长生？ 毕竟虽然郭京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具体什么原因不得而知。 但如今发生在眼前的事情，不免有些失神，莫非是穿越者福利？言出法随？ 那这福利也太他么隐蔽了，这时候才出现吗？ 不对不对。 郭京想到这里的时候赶紧摇了摇头，他有些哭笑不得，觉得自己真的是有些魔怔了。 有没有神通，难道他自己的感觉还不清晰吗？ 那自然是没有的。 如果是他有神通的话，也不至于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地在这宋朝打算。 早就靠金手指平推了。 郭京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你说这穿越者来来往往的都有金手指，就他什么都没有。 好在他还有自己的脑子。 唯独只有他的脑子，和他曾经所学的知识，是什么人都抢不走的。 “师兄，你在想什么呢？”朱小悠在旁边歪着头，有些好奇地看着。 “看你的样子，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气的。” “你该不会是还在想张虚靖吧？” 朱小悠也觉得有些遗憾。 张虚靖羽化登仙之后，青竹就去了重阳观。 他在重阳观开始了修道为生的生活。 言说要继承自己师傅的衣钵。 张虚靖羽化这件事情给青竹带来了不小的震撼，但也留下了不小的遗憾。 倒是好好地磨炼了他的性格，让他没有那么跳脱了。 以至于朱小悠都觉得有些无趣。 郭京随便摇了摇头回应朱小悠：“我只是在想我这一路上走来，跌跌撞撞却又极度不凡，各种事情频繁发生，乱花缭眼，莫非我也是有大神通之人吗？” 朱小悠听得忍不住眨眨眼睛。 她跟着郭京说的这一番话，仔细回忆了片刻之后，忍不住惊叹。 “你说的好像还真是。” “这一路走来确实极不寻常……” 她回想起来都觉得非常感叹。 谁能想到当初不过是混迹乡野，想要骗个饭钱的神棍，竟然能够成为大宋的国师呢？ 再加上她前几日打赌又输了的事情。 她突然也跟着有些疑惑了。 “师兄，难道你真的有大神通？你瞒着我呢？” 郭京听了朱小悠说的话之后，顿时就笑了。 “你说呢？” “不过是区区神通罢了，我可是大宋的国师，但凡换一个人，都不可能会有我今天的成就，想我这一路走来，有多少人会在半路折戟沉沙，我……” 郭京话都没有说完，朱小悠面无表情地转头就走。 “等等等等。” “诶！” 郭京赶紧打住话头。 他无语地看着朱小悠离开的背影，一把伸手拉住。 “干什么去？” 第696章 讨好 “当然是回去做我该做的事情。” 朱小悠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难不成我还得在这里听你继续吹？” “我哪里有那么闲工夫？” 她在心里也彻底打消了，自己刚才觉得郭京可能会有大神通的想法。 朱小悠甚至都想问问自己。 怎么就觉得自己这个臭师兄会是真正的得道高人？ 就这副嘴脸。 呸呸呸。 羽化飞升都轮不到他呢。 郭京无趣地叹了一口气。 “你说你这小丫头，可真是一点都不好玩。” “是是是，对对对。”朱小悠瞪着死鱼眼，“所以您身为国师大人，可以放开我这个不好玩的小丫头片子了吗？” “哦，对了。” 朱小悠眼睛突然一亮。 她伸手摆在郭京的面前。 郭京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小手，忍不住挑挑眉头。 “干什么？” 朱小悠理直气壮地说：“出场费啊！” “什么出场费？”郭京有些疑惑。 她一声冷哼。 “这你都忘记啦，那我就跟你好好算算。” “我跟你打赌之前，为了安慰你，叫了你那么多句师兄，给了你提供那么多次的宽慰，这不得给我一点出场费和我的精神补偿啊？” “然后就是我替你争面子，在你和别人发生冲突的时候维护你，替你说好话，这些林林总总地加起来没个几千两银子可说不过去。” 郭京眼睛一瞪。 “你抢钱啊。” 朱小悠傲娇回道。 “我这不是正在抢吗？” “给给给！” 郭京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递了过去，表情很是肉疼。 其实这些就是给朱小悠准备的，师兄妹之间偶尔的玩闹，算是日常生活的一些点缀吧。 朱小悠看他那副无语的样子，感觉自己扳回了一局，得意的哼了一声。但又挡不住自己心里面的好奇心，眨巴眨巴眼睛问了一句话。 “说起来，那位道长，最后给你写的信都写了什么呀？” “……难不成是托孤？” “或者说想让你帮忙照顾青竹小道童？” 她脑洞大开，猜了一堆有的没的。 郭京挥了挥手。 “你就别乱猜了，哪里跟你说的那些能够扯得上关系。” 郭京一边说一边起身，走到自己的书架旁边，从里面抽出一封书信。 他直接拿给朱小悠看。 朱小悠毫不见外地伸手接了过来。 她打量了一番郭京的脸色，发现好像并没有什么伤感，这才安心地拆开信封看了下去。 信里面的话，其实无非也就只有那么多。 除了感谢和悟道之外的话，就只说了一句。 张虚靖在最后说天师府欠了郭京一个人情。 他的信物留下了。 郭京以后可以凭借他留下的信物把信物转交给天师府，让天师府无条件帮忙。 朱小悠眼睛一亮。 “不错嘛。” “张虚靖给出来的那个信物看起来确实是好东西，竟然能够无条件使唤得动一整个天师府。不过可惜了，只能用一次。” 郭京一边将信收回来，一边无奈地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 “一次就够了。” “你还想用多少次？” “年纪小小倒是挺贪心的。” 朱小悠嘟了嘟嘴巴没说些什么。 她嘀嘀咕咕地把信还了回去，又掏出自己的本子，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东西。 郭京也就随她去了。 等到郭京将自己手中拿着的东西收拾妥当之后，没有再待多久的时间，就收到了传唤的来信。 宫中来人了。 郭京其实并不意外，宫中会来人。 不。 他也是有些意外的。 因为他没想到宫中的人会来得这么慢。 原本他以为事情发酵没多久的时间，宫中的人就会立刻赶来，却没想到竟然还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 黄真在看到郭京的时候，立刻脸上露出来了一个恭敬中夹杂着畏惧的讨好笑容。 “国师大人，陛下有请。” 郭京倒也知道他为什么会显得这么紧张而又小心翼翼。 他没多说什么，跟着黄真一起起身去宫中面见赵桓。 赵桓早就已经在宫中迫不及待地等着了。 甫一见到郭京的面。 赵桓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地一下子在龙椅上面站了起来，抬腿便跨下自己的位置。三步并作两步急切地来到了郭京的面前。 “亚父你终于来了。” 赵桓连连说道。 “我已经等了你很久的时间了，这心里实在是难耐得很，但一想到只要这点等待能够见到亚父，什么情绪都烟消云散了。” 赵桓这次的嘴脸可谓是谄媚至极。 而且又格外热情。 甚至热情得都有些不像是平时的他了。 自从郭京手中把握住了兵权之后，赵桓就再也没有热情到这个地步的时候。 现如今…… 他这显然不是想通了。 郭京能够看到，在赵桓眼睛里面夹杂着的畏惧情绪，就跟刚才黄真露出来的一样。 张虚靖羽化飞升这件事情确实大大抬升了郭京留下来的威望。 “官家不必多礼。”郭京随口应付。 赵桓一边答应一边请郭京上座。 他以一种话家常的姿态面对郭京。 但他的言语之间，却在小心翼翼地打探着今天重阳观的事情。 “我今日早晨眼见彩霞成片，白鹤高声又听人说。虚靖先生竟然已经归天了，似乎是羽化，独留了肉身，还在人世间。” “不知道这件事情是真是假，可是确有其事？” 他小心翼翼地打探着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郭京在这件事情上面也没有撒谎。 他很淡定地点了点头，承认了赵桓询问的这件事情的真相。 “确实如此。” “张虚靖在昨夜的时候，便已经顿悟，如今已经羽化飞升了。” 赵桓眼睛里面陡然闪过一丝羡慕的情绪。 羽化飞升啊。 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在他面前得道成仙。 虽说他并没有亲眼见识。 可是他在宫中的城墙上面抬眼张望的时候，便能看到那天边满铺的异象。 赵桓简直无法用震惊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 赵桓小心翼翼地继续往下打探。 “我听人说，张虚靖在飞升之前，曾经去过天师府。” “亚父知道这件事情吗？” “官家不必多试探。”郭京随意说道，他很直白地点了出来，“张虚靖确实去过天师府，也确实与我经过了一整夜的论道。” “这件事情但凡是个百姓都知道。” “官家究竟想问何事？” 第697章 对修仙的渴望 赵桓有些局促不安了起来。 他小声询问：“人人都说……朝闻道夕可死矣，亚父，此话……” “此话所言不虚。”郭京直接承认下来。 他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就好像在说今天早上吃了什么一样。 如果只看他的表情和情绪的话，完全没办法看出他说的到底是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郭京随意地端起手边的茶盏，微微抿了一口茶水入肚，滋润了有些干涩的喉咙。 他淡然说道：“无非也就是点化他成仙罢了，这种事情本就不值一提，我所能做的也只有三言两语地提点。” “硬要说的话，这件事情也是他自己悟性颇高，而且功德足够，若是这三个条件缺少一个的话，不管是羽化飞升还是坐地成仙，都是缺一不可的。” “我在其中又能出什么力呢？” “这事情本不必扯到我的身上，也不过是他羽化之前留下的一句话，让众人误解了罢了，我在其中出的力也仅仅只有微毫。” 郭京说的态度非常随意。 他说完了以后，甚至又很平静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官家宫里的茶确实不错。”郭京甚至还有心情夸赞。 “喝着果然令人觉得心旷神怡。” “刚好我这里有一个用来饮茶的方子，官家若是需要的话我也可以拿来。” 赵桓有些急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谁会在意喝茶的什么方子啊？ 左右不过是口腹之欲罢了。 他现在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亚父竟然这么厉害吗？ 这不是比神仙都还厉害了吗？ 有这样的亚父在自己干什么还要舍近求远。 原本他还想着张虚靖要是有足够的能力的话，就弄到宫里面来，也给自己当个天师什么的。 现在看来。 呵呵。 压根就不需要。 赵桓顿时坚定了自己心里面本就没有什么主意的想法。 郭京虽说能够成事主要还是在于拥有着绝顶的悟性和天分，但是赵桓还是觉得，郭京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是不可或缺的。 他已经想好了。 他要坚定地抱住大腿。 赵桓听着郭京开口夸赞自己宫里面的茶，连连说道。 “亚父若是喜欢的话，等走的时候给你一些有何妨，就算是亚父把我私库里面的所有茶叶都拿走也当不得事儿的。” 赵桓迫切地说出了自己内心当中真正渴求的事情。 “张虚靖……我记得大概是这个名字吧，他在修仙上多有天赋。能够悟道成仙，那在亚父看来我有没有天赋呢？我可不可以仿照他的路子修功德成仙呢？” 赵桓着急地盯着郭京的眼睛，仿佛能够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郭京微微皱起眉头。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官家这么想就错了。” “哪里错了？”赵桓不能理解。 “难道我不能走功德成仙的路子吗？再怎么说我也是一国之主，在我的统帅和治理下，有多少百姓从原本水深火热的境地当中挣脱了出来，过上了好日子。” “这难道不算是功德一件吗？” 郭京顿了顿。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说赵桓想得太多呢，还是脸皮太厚呢？ “官家，贫道有一事想问。” “什么事？” “官家觉得猫吃鱼是功德一件吗？” 赵桓听到这番话之后，顿时就愣住了。 他觉得有些荒唐，所以立刻开口反驳。 “猫吃鱼不过是天性罢了，哪里算得上是功德一件。” “亚父问的这个问题好生奇怪啊。” “就算是硬要论的话，这也只能算是杀戮。” “哪里能算得上什么功德不功德的？” 郭京听完了之后点了点头。 他又多余问了一句。 “所以你为何觉得身为这普天之下的皇帝，不过是庇佑百姓，便是功德一件了呢？” 赵桓瞬间被说得哑口无言。 郭京这么说好像确实是有几分道理。 但是让他这么认的话，他又觉得不是很甘心。 毕竟摆在他面前的可是成仙的道路。 那是长生不死的路啊。 赵桓怎么可能会甘心呢？ 虽然他现在还是壮年，但是只要是个人就会害怕生老病死。 赵桓非常失望。 他无法开口反驳，可心中却没有放弃得道成仙的希望。 赵桓只能暂且将这件事情作罢。 可他的内心当中已经下定决心，以后要在亚父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说不定亚父会被自己感动。 到时候得道成仙的路就摆在自己面前了。 有了想法之后，赵桓也就不再过多纠缠。 郭京在这时趁机绕开话题。 “官家对西夏用兵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 “贫道之前向官家举荐的那些人可还可用？” 赵桓其实是打算再推脱的。 但那是他原本的想法。 事到如今，赵桓二话不说，连忙答应。 “亚父选出来的人当然是极好的。” “我今天本来也是要跟亚父说这件事情的。” “这些人确实都是可用之才。现在我立刻下旨让他们进攻，和他们商议对西夏用兵之事，亚父觉得如何？” 赵桓态度殷勤的不得了，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郭京微微满意，但心中却无限吐槽。 赵桓这就是明摆着的无利不起早吧。 若是不拿出点利益来，还真是请不动他。 赵桓看到郭京脸上满意的表情，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想必自己这么做应该还行吧，亚父心中应该是满意的，亚父满意，那自己在亚父心中的形象也还好。 如此说来的话…… 郭京是趁着赵桓有求于自己，所以开口提起原本被推脱不定的事情。 赵桓也是打算趁着郭京心情好，提起自己的另外一个目的。 他开口试探询问：“亚父，虽说我现在不能走上修道成仙的路，不过亚父手中可有仙丹？” “即便我如今不能修炼，但能否先吃点仙丹延年益寿，长生不老……哦不不不，长生不老什么的暂且用不上，只要延年益寿就行了！这样我也好有机会等到亚父愿意教我修道成仙的时候。” 赵桓说得那叫一个恳切。 他的双眼充满了火热的渴望。 郭京无语的同时还觉得很震惊。 这就是普天之下的所有皇帝都逃不过去的命运吗？ 皇帝爱吃仙丹的魔咒，果然谁都逃脱不了。 哪怕现在赵桓仍旧年轻，也摆脱不掉。 第698章 强身练炁术 要是按照古人的平均年龄来算的话，赵桓确实也不是很年轻。 但郭京还是觉得无语。 他都没有忽悠赵桓，赵桓自己就主动凑上门来要吃。 难道这就是送羊入虎口？ 想到这里的时候，郭京又觉得有些牙疼。 胡思乱想什么呢？ 赵桓哪里能够算得上是一只小白羊。 他又不是什么老虎。 在赵桓殷切的目光之下，郭京越发的沉默了。 赵桓注意到了郭京的沉默之后，似乎以为郭京不愿意给予自己，所以立刻开口劝说。 “亚父，我之所以要长生不老……啊不是，我之所以要延年益寿的仙丹，并非为了我自己着想。” “主要是为大宋的百姓们着想。” “若是我能够在位时间长久，长治久安，那我朝的百姓也能生活得更加和睦安邦。” “若是我得到仙丹之后，必定会励精图治，绝对不会辜负亚父的好心，也绝对不会利用仙丹胡作非为。” “而且亚父，若是我能够服用仙丹的话，对你来说也是一桩好事，我敢保证只要我在位一天，亚父便是国师一天。” 赵桓可谓是将自己生平的所有语言能力全都用上了。 又是保证又是利诱。 郭京却只觉得深深地无语。 他叹了口气。 虽然赵桓反复无常，但他心里还念着父子之情呢。 郭京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官家现如今的身体素质不够，如果冒冒失失服用仙丹的话，恐怕会承受不住仙丹所带来的力量，以至于爆体而亡。” 这话的意思就是婉拒了。 郭京心中不由得为自己所感动。 他果然还是念着这莫须有的父子之情。 要不然的话为了让赵桓开心多给自己放权，他说不定就要同意了。 可是偏偏赵桓并不能够领郭京的情。 他提出来修仙。 郭京拒绝了。 他想要吃仙丹。 郭京也拒绝了。 赵桓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又是失望，又是生气。 他的脸色都情不自禁地，变得很难看。 一句话都不说。 场面上顿时沉默下来。 赵桓默默地抿起嘴。 想他也是一朝皇帝。 什么时候有过这么憋屈的日子了？ 赵桓倒是想发脾气来着。 可是面前的是国师。 他还真不敢发脾气。 所以气氛也就变得越发凝固了。 郭京在这时无奈叹气，好言安抚相劝：“官家也不要以为我再三推脱。” 赵桓差点没有脱口而出。 难道这不是再三推脱吗？要不是再三推脱的话，还能是什么？ 郭京悠悠说道：“虽然官家不能吃仙丹，也不能修炼仙术，但按照现如今官家的情况，我可以传授官家强身之法。” “其名为强身练炁术。” “官家可愿意吗？” “等到修炼一段时间之后，身体好起来，官家就可以服用仙丹了。” 郭京心里面倒不是完全觉得赵桓在这个位置上面坐不下去。 他一贯谨慎。 所以早就做好了两手打算。 赵桓如果能够扶持的话，那最好还是扶持。 以免朝代动荡。 每一次更换皇帝，都是对一个国家的深深伤害。 而且还会有损王朝气运。 赵桓最好是有点用处。 他要是扶持不了的话，那么仙丹一吃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郭京心里早就已经打定主意。 赵桓听了说的这番话之后，顿时露出喜色。 “我就知道亚父对我最好了。” “那什么什么术法，我自然愿意修炼。” 赵桓摆出来一副孺慕听话的姿态。 郭京跟他又是一顿父慈子孝。 要是不看二人眼下的波涛汹涌的话，恐怕还真要被误解为是相亲相爱的父子了。 ………… 西夏。 李乾顺正在与心腹官员商议朝政问题。 他乃是西夏的第四位皇帝。 是为夏惠宗秉常长子，母亲乃是昭简文穆皇后梁氏。 要说这李乾顺，也确实是个人才。 他在继位的时候才不过刚刚三岁，而那时乃是母党专政。 可他偏偏熬到了自己十六岁的时候找到了机会。 直接大义灭亲，自己上位。 在位的时候也算得上是励精图治，而且对中原文化颇有涉猎和兴趣。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的手段也很绝伦。 膝下原本多的是外戚干政的现象，可是在他继位之后，这么些年来，直接就将权力归拢到了自己的手中。 这可是一个寻常人很难做到的事情，偏偏就被他做成了。 而他的妻子并非本国人，而是辽国的公主。 那可是他三顾辽国得来的姻缘。 全赖于他有一个得力干将。 李至忠。 李至忠就在李乾顺的下首。 他微微低垂着头汇报情况。 “三月份的时候，宋金对战，我西夏在其中得利。” “共得战马一百八十匹。” “牛羊总计三百头。” “金银财宝四十六箱。” “其他林林总总相加，均已呈现在清单上，无论宋还是京，几乎都未发现，即便是发现，也奈何不得。” 李至忠话语中带着很明显的得意。 李乾顺听过之后，嘴角的笑容也变得更加浓厚了一点。 于他而言，这当然是一个好消息。 虽然说趁火打劫显得有些不太地道，但针锋相对的又并非内战，不过是对外罢了。 那就说不上什么地道不地道了。 拿到手的财宝才是真的。 削弱其他两个国家的力量，用来供养己身。 这一点问题都不存在。 李至忠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他早些年的时候就跟在李乾顺的身边，如今早已是心腹中的心腹。 他不由得开口，略显得有些轻蔑。 “还以为宋国的国师有什么稀奇呢？没想到还不是被我们从中谋取利益如此之多。” “想来也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也只有那些愚蠢的宋国人才会将其高高地捧到天上，实则根本只是类同那些只会炸炉的骗子一般。” 李至忠说话略带狂傲。 这也是正常的。 不管是金国还是宋国，在这一场战争当中都有所损耗。 唯独他们膝下作壁观花。 也就是说全然无伤。 他怎么可能会不得意呢？ 别说是他了。 李乾顺都对这次的战果感到非常满意。 不过有人满意，自然也会有人担忧。 旁边的西夏官员紧皱着眉头动了动嘴巴，有些情难自禁地说：“可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第699章 宋金抉择 “我听说宋国的国师强势崛起……据说很是有威能，而且还会招来天雷惩戒那些不尊重他的人，还有他的敌人。”西夏的官员脸上的担忧抹都抹不平。 他越说越觉得心中惴惴不安了。 “若是我们太过分的话，会不会被他用天雷惩戒？” “还是小心行事比较好。” “俗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李乾顺淡淡地垂下眼帘。 他不是很爱听这番话。 但这个官员说得也确实是真的。 毕竟他把这些官员召集过来，就是为了这个。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朕今天之所以把你们召集过来，便是为了有关这位大宋国师的事情。” “诸位官员心中想必都对之前宋国和金国交战的事情有些心得，也知道他们最后打了一仗出来的成绩。” “宋国就是一头卧在我们睡榻旁边的獠牙雄狮。” “金果已经被他们打败，接下来他们极有可能会将目光对准我们。” “诸位百官，在你们看来，如果宋国对我们用兵会如何？” 百官们听了这番话之后，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站出来主动回答。 “陛下，臣觉得宋朝不可能会在这时对我们用兵。” “何以见得呢？”李乾顺开口反问。 那位臣子摇了摇头，给出自己的理由。 “宋国和金国刚刚才打了一场，如今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但凡宋国顾及一些自己的国民，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其他的国家开战。” “而且以他们现在疲惫的兵力，也不可能会对我国出兵。” “那实在不是上策。” 李乾顺的眼睛里面划过了一抹不确定。 理应如此。 但不知为何，他还是觉得有些担心。 李乾顺抬起眼眸，望着虚空，似乎能够透过虚空望到远在天涯咫尺的宋国。 其他的官员也在这时纷纷提出自己的见解。 但是每个人的见解，无一例外都是觉得宋国不可能会在这时对外出兵。 李乾顺其实也是这样子的。 但他的第六感一向很敏锐。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个朝会。 他听完了百官们的议论纷纷之后略点了点头。 “你们的见解朕都已经清楚了。” “那么在你们看来，我等是否要主动对宋上表以用来缓和关系呢？”李乾顺询问。 他心中想的是宋国既然能够打败金国，那么宋国的实力也是强盛的。 和宋国交好没有什么坏处。 而且宋国确实是大国。 据说还有一位呼风唤雨的国师，在这时跟宋国表示自己的友好并不会少块肉。 李乾顺想的是先或多或少地缓和关系，然后自己等人缓慢发展。 他自然也是一位雄韬大略的帝王，有着勃勃野心不肯屈居于人下。 所谓的上表也只不过是权宜之策。 而他的文武百官和他的国民一样，全都盼望着他能够长治久安。 李乾顺确实是一位英明神武的帝王。 不过在他提出来的这个意见之后，朝上的官员几乎有一大半人全都不赞同。 李至忠也是如此。 他开口费解地说道：“陛下，我等没有必要和宋国缓和关系。” “即便是这次的战争，宋国胜利了，那也只不过是偶然的一次罢了，据说凭借的根本不是本力……似乎是什么三教九流的法子。” “在宋国和金国当中，理所当然是金国更加厉害，他们常年都对宋国出兵，也只有这一次失败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过是偶尔的失败而已，若是我们因为这一次失败，就转而对宋国上表，说不定会恶了金国那边我等留下来的印象。” 李至忠这话说得好像也对。 李乾顺缓缓点头。 其他的官员说话也是如此。 他们都觉得在宋国和金国之间还是金人更加厉害。 毕竟这是长久留下来的印象。 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轻而易举颠覆的。 至于说宋国那边的国师传得那么邪乎，他们也是知道的。 可是他们都没有亲眼看过郭京的战绩。 每个人对宋国的国师保持的态度只有将信将疑，根本没有什么畏惧可言。 不过有一部分官员也是同意的。 那一部分的官员推了一个代表出来。 “陛下，其实即便是对宋国上表，也不无不可。” 那官员拱拱手说出自己的见解。 “毕竟我等如果对宋国上表以示尊崇的话，还会有岁赐。” 所谓的岁赐，用最直白的话来说，便是从宋国那里坑钱。 这官员说得真是毫不犹豫。 李乾顺听了也内心一动。 但没有一个人是真心诚意想要对宋国表达自己的尊崇的。 可笑。 他们是西夏的臣子。 就算对某个国家表示忠诚和尊重，不过是权宜之策。 其他官员在听了这位官员提出来的论点之后纷纷一愣，随后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思当中。 如此说来的话，好像确实没什么问题。 毕竟是为了岁赐。 宋朝富裕。 在周围的大大小小国家当中，宋朝算得上是商业最为繁华的国家。 而且经济实力最为强盛。 以前的宋国没有可以用来保护自己的利器，现如今在拥有了防卫的锐器之后，宋国的经济更往上行。 若是能在这时争先对宋国表示尊崇的话，此次的岁赐说不定会变得更多。 别说是这些官员了，李乾顺都有些心动了。 统帅一个国家可不容易。 尤其是他们西夏，国库一直都有些亏空。 就在他和自己的官员们激烈讨论，讨论到高潮，你说这个我说那个的时候，却突然有太监进来禀报。 “陛下，金国来人了。” 那太监轻声附在李乾顺的耳边窃窃私语，将这个消息传递到李乾顺的耳中。 李乾顺的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深思。 金国的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到来？ 想必是有什么目的…… 若是不接待的话，恐怕有损大国威严。 不过他不知为何，总觉得金国这次来的人要说的事情会跟宋国有些关系。 即便如此，也不能不接待。 “诸位卿家先自行讨论，朕有要事去办，待你们讨论出来结果之后，翌日朝会我们再行定夺。”李乾顺即刻起身，留下一句让官员自行讨论的话，独身离开。 第700章 完颜宗弼再现 那小太监附在李乾顺的耳边，跟李乾顺汇报自己对金国使者的安排。 “那使者态度有些倨傲。我已经将他安排在了旁边的偏殿里面。” “不知他用意何为，但看他的样子来势汹汹，恐怕不是什么小事。” 李乾顺听完之后，眼睛里面划过深深的思索。 他并未多说些什么，而是跟着这个小太监的步伐来到了旁边的偏殿。 “不知金国使者到来，有失远迎。” 李乾顺在人前的修养一直都乃上佳，他的脸上露出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实则眼睛里面流露出的是锐利的警惕和提防。 “这位使者该如何称呼？” 郭京要是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这次来到西夏的金国使者是他的老熟人了。 金兀术。 金兀术平静地来了个自我介绍。 “我名完颜宗弼，陛下唤我一声金兀术就可以了，” “此次我乃是代表完颜宗干而来，他乃是我的大哥。” 李乾盛听到这里心里就有点谱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恍然。 此次来到西夏的使者地位斐然。 显然不是其他可以随便对待的普通小官。 也还好，他身边的小太监有几分机灵。 在偏店待客，无论怎么样都不算得上失礼。 不过这也就让他更加有些纳闷和怀疑了。 金国那边派出来了一个地位如此斐然的官员，是为了什么？ “原来如此，倒是我有些唐突了，使者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可已经用过膳了？我让人为使者接风洗尘可好。” 李乾顺拿出了自己礼贤下士的态度。 不过显然金兀术并不怎么需要。 金兀术很直白地果断拒绝。 “西夏陛下不必如此。我不需要那些客套的虚拟，我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如让我们直奔主题如何？” 金兀术说的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肯定了。 李乾顺的眼中划过一抹深思。 “使者但说无妨。” 金兀术一声冷笑，态度显得有些傲慢。 “我这次之所以会来这里，是为了来救你的。” 为了救自己？ 这实在是有些古怪。 李乾顺的表情也很古怪，他看着金兀术，实在不知金兀术是如何在自己的地盘上面，说出来这么一番话的。 金兀术不耐烦地说道：“你是不是不相信？” “罢了，不相信也无所谓，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宋国马上就要攻打你们了。” “西夏的皇帝，你现在正在危机边缘，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你提供一个能够活下去的机会。” “就连我大金都会输在宋国的那位国师手中，面对金甲神兵你觉得你们能挺多久？” “不可能。”李乾顺当即否认。 他甚至觉得金兀术说这番话有些贻笑大方。 宋国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对西夏出兵。 那实在是没有脑子的不理智所为。 “你不信？”金兀术冷淡地哼了一声，“你爱信不信，等到宋国真的对你们出兵，把你们西夏打败，拆吃入腹，并入宋国，成为宋国的属国的时候，你就相信了。” “我今天可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要不是看在我们同为宋国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份上，你以为我会过来拉拢你吗？” “我大金的实力不知要比你西夏强多少倍，可却仍旧输在了宋国手上，你们西夏若是也要重蹈覆辙的话，便当我今天没有来过这里，忘了我来过这里的事情。” “不过啊……”金兀术眼睛咕噜噜地一转，露出几分有些狡猾的姿态。 “若是你们西夏愿意对我大金上表的话，我们也不是不可以出兵相助。” “你说如何？” “你我都是宋国的敌人，即便你将我大金封为主国，我们也不会像宋国那样对自己的附属国予取予求的。” “宋国实力卑微，却凭借一己之力，占据了最肥沃的土地，莫非身为西夏的皇帝，就不愿换片更好的地盘，给自己的国民更好的水草和牛羊吗？” 金兀术说话的本领确实有一套。 威逼利诱。 全都让他用上了。 而且他还摆出了宗主国的姿态，拉拢李乾顺。 可是李乾顺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 他眯着眼睛。 “巾帼使者你说的话确实让人动心，但是你如何能够证明宋国要对我西夏出兵呢？” “此话实在是有些天方夜谭。” 金兀术不耐烦。 “你怎么还不信呢？”金兀术撇了撇嘴，然后在自己袖中掏出一封信，直接放在桌上。 “既然你不信的话，那你一看便知。” 金兀术手边摆着的信被小太监拿了起来，左右检查判断没有什么危胁的时候，这才转身恭敬地将信封交到了李乾顺的手中。 李乾顺看着到了自己手中的信封，皱着眉头拆开。 他抽出里面的信纸，一目十行看完之后，内心里面的心情起伏不定。 李乾顺无论如何都有些不敢相信，宋国要在现在对西夏用兵。 可是这封信里面写的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由不得他不信。 这是一份最为真实的证据。 而且金国也不至于伪造这样一封信…… 对金国来说没什么好处。 李乾顺不由得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所以宋国莫非是真的疯了吗？ 刚刚打完一场胜仗，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难道不是休养生息？ 竟然要乘胜追击！ 可是追击的，却是另外一个完全没有参与过战争的国家，一个毫发无伤的国家。 李乾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宋国皇帝这么做的用意何为？ 他在心中衡量了一下这封信到底是真是假，最后还是选择相信。 因为金国没必要故意欺骗自己。 那没有什么好处。 金兀术看到他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这才哼一声。 “现在你信了吧？” 旁边的小太监皱着眉头。 这名字叫做金兀术的金国使者，实在有些太胆大包天了。 他怎么敢对自己西夏的皇帝陛下这么说话的。 实在是有些大胆。 “信是信了。” 李乾顺一边说一边将自己手中的信纸妥善收好，装在信封里面，放在旁边的桌面上面。 他的眼神看着金兀术非常锐利。 但又转瞬即逝。 “不过即便如此，我西夏也不是被拔了牙的老虎，更不是温顺的绵羊，宋国要是小看西夏，现在出兵攻打的话，只能吃个闷亏，我等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软骨头。”李乾顺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意气风发。 即便他现在确实已经上了年纪，但他仍旧励精图治，英明神武。 第701章 有去有回 西夏的弊病坏就坏在一直以来的纷乱。 而且国力不丰。 但李乾顺自认为自己完全不需要害怕。 他膝下也有兵有马，有水草也有牛羊。 何须惧怕不过刚刚才打了一场胜仗的宋国？ 他显然是个锐意进取的皇帝。 金兀术在看到李乾顺如此对自己有信心的时候，只觉得有些讽刺。 不过不管李乾顺自己能不能够应付得了，他可没有忘记他来到这里的目的。 金兀术摆出来一副倨傲的姿态。 “荒谬。” “可笑。” “自傲。” “原来西夏的皇帝就这么眼高于顶吗？” “大胆！”李乾顺身边的小太监再也忍不住了，立刻高喊了一声，满是敌意地看着金兀术。 李乾顺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位皇帝。 如此被踩着脸面，他怎么可能还会表露出温和的姿态？ 金兀术却早就已经习惯。 这算什么？ 他在宋国皇帝的面前比这个还要更加嚣张呢。 金兀术哼了一声。 “不过是说些实话罢了，你就忍不住了。” 李乾顺眯着眼睛，略有些阴森地说：“还希望使者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如若不然的话，我怕自己也许会心生误会，做些什么也不一定。” 他这话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金兀术会怕吗？ 根本不怕。 他的态度甚至更加傲慢了。 金兀术用一副看待井底之蛙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李乾顺。 在他的这种眼神当中，李乾顺感觉到自己的不舒服加深了。 没来得及发作。 金兀术便已经冷笑开了。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也是个蠢人，你根本就不知道宋国的国师有多么厉害。” “你知道他手中掌握着的金甲神兵刀枪不入吗？” “尤其是那几个金甲神将。” 金兀术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恐惧。 他将宋国在战场上的成绩直接摆了出来。 没有掺杂一丝水分。 他大肆鼓吹郭京的厉害。 李乾顺在听完金兀术说的话之后大为震惊。 若不是金兀术脸上也是明晃晃的提防和警惕，没有任何心虚，他都要以为金兀术是在蒙骗自己。 怎么可能？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人吗？ ……如此说来，确实是个大敌。 可是要是真的能够做到口中所说的这个地步，宋国的国师还算得上是个人吗？ 莫非真的是活神仙下凡？ 李乾顺的心里乱七八糟的。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皱起眉头，抬起手捏住自己紧皱着的眉心，微微抚平。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森然。 “所以，金国的使者，你来到这里是什么意思？” “不如直接开门见山吧。” “说出你的目的，我们才好谈合作。” 金兀术也没有推脱。 他直接将话摆在了明面上面。 “爽快，既然这样那我也就直说了。” “我今天之所以来西夏，目的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代表大金，和西夏准备缔结联盟。” “等到西夏和我大金联合之后，剩下的唯一一个共同敌人就是大宋。” “到时候我们合力出击，必将能够让宋国有来无回，死无葬身之地。” 金兀术说得杀气腾腾。 他看了一眼李乾顺又摆出来好处。 “何况如果西夏与我大金联合的话，大金的牛羊也不是不能向西夏流通。” 众所周知。 金国的牛羊马匹是最好的。 李乾顺心里的第一反应，不是觉得这个计划好，反而是有些迟疑。 他看出来了，在金兀术的话语当中，很明显能够透露出来金国对宋国的忌惮，这让他觉得有些心惊。 那位宋国的国师竟然有这么厉害，能够让金人害怕到这个地步吗？ 这么说来的话…… 他倒是更想去见见对方了，难道郭京真的像是传闻中这样吗？ 他没有立刻开口答应，反而是垂下眼帘思索。 金兀术看到李乾顺在思索，并不觉得自己会被拒绝，他又扔出来一个条件。 “等到不日之后，宋国对西夏出兵的时候，大金也会帮忙。” “否则有那位国师的金甲神将和金甲神兵在，西夏想要获胜，即便是对上才刚刚打完一场战争的宋国，也没有什么赢面，但是有我金国和西夏联合的话，战局就会被顷刻之间扭转。” “你放心，西夏的皇帝，西夏和大金联合之后，那就是友好国家，我们必定会出兵帮忙的。” 李乾顺听了。 但他没有全听。 他甚至没有商议，有关接下来带兵打仗的事情。 他只是很平静地说了一句话：“是吗？那看来金国确实宅心仁厚，爱做赔本买卖了。” 金兀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 同时也有些不太高兴。 他好心好意要来帮忙，西夏皇帝竟然敢给自己难堪。 可恶。 李乾顺不咸不淡地讽刺了金兀术一句。 他不着痕迹将话语权拿到自己手中，抛出下一句话。 “说吧。” “你们想要什么？” 金人当然不会做赔本买卖。 李乾顺是一个多么精明的人，他不会误以为金人善心大发，要来帮助自己。 这世间的一切都是等价交换。 得到了什么就要失去什么。 失去的东西也能从另一个地方拿回来。 金兀术微微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西夏的皇帝竟然真的有几分真材实料。 在这种惊讶的消息面前，也能够维持住理智。 不过惊讶归惊讶，该说的话还是得说，他必不可能减少降低自己的条件。 “爽快。”金兀术在这时脸上才露出一丝微笑，他伸出三根手指，“我的目的很明显。” “我只要三座城池。” “西夏皇帝想必应该愿意付出三座城池，来换取整个西夏的安宁吧？” 李乾顺深深地看了金兀术一眼。 宋金两国议和的条件不是很容易能够打听得到，但对于他们这种国家大佬级人物来说也没有那么难。 他知道金国在跟宋国议和之时，赔出去了三座城池，看来今天是要打定主意，在自己这里拿回去，填补他们的亏空了。 倒是好计划呢。 金兀术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丢的三座城池，总要从别的地方拿回来才行，如若不然的话，谁愿意做赔本买卖？ 李乾顺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贵国倒是好算计。” 金兀术笑笑不说话。 他有信心。 西夏除了答应他之外，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第702章 吃个哑巴亏 金兀术对李乾顺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看起来有恃无恐的模样。 偏偏他这副模样让李乾顺眼睛里面的黑光变得更加明显了，可他也无计可施。 李乾顺眼睛里面的光芒明灭不定，最后他压了下去。 “你们金国的计划是什么？倘若你们拿不出来一个合适的计划，我也不会答应你们的条件。” 这话的语气变得极具讽刺性和攻击意味。 “能够这么光明正大地找上我，想必你们早就已经准备好合适的计划了吧。” 金兀术就好像听不懂他话语里面的攻击性和嘲讽一样，笑眯眯地回应。 “自然。” “西夏皇帝还真是有眼光。” “我们当然已经准备好了合适的应对计划，不妨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们准备好的计划，就是等到宋国的军队进入西夏之后，我们大金会立刻出兵在西夏覆灭宋军，让他们有来无回。” 金兀术说得自信满满，就差拍着胸脯打包票。 “此计天衣无缝。” “我大金可以调动的军队绝对只多不少。” 可是李乾顺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好转。 他的脸色甚至变得更加阴沉了一些。 李乾顺表情阴沉地笑了出来。 这是一个有些狠戾的笑。 “金国还真是好算计啊，你们想要把我们西夏当成战场，利用我们牵制宋军，消耗宋军，趁机在其中拿好处？”他毫不掩饰地直白说了出来。 金兀术就算被拆穿，也仍旧笑眯眯。 还是那句老话。 因为他有恃无恐。 所以不管李乾顺是什么反应，他都可以像是没事人一样。 甚至他还能不咸不淡地轻飘飘刺回去。 “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难道陛下觉得这种事情很值得惊奇吗？”金兀术笑着说道，“莫非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难道前段日子西夏不是这么做的吗？” 他故作惊讶的表情让人作呕。 李乾顺一瞬间就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是在点自己，前段日子趁着两个国家交火的时候，趁机捞鱼。 李乾顺没有任何愧疚的意思。 趁火打劫又怎么了？ 不过是敌对之国。 但他现在还真不能立刻掀桌子翻脸。 在想清楚了这件事情之后，李乾顺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了。 他的面色阴晴不定，片刻之后质疑。 “不论你们的计划如何，按照你们所说，大宋国师倘若真的像是你们说得那么厉害的话，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在此时出兵，有多大的坏处。” “还是说你们故意骗我？” 李乾顺很怀疑。 这是金国人想要将军队派入西夏进行驻扎，从而一口气吞噬他们西夏的诡计。 又或者退一步来说，这是金国人故意让宋国对他们出兵的毒计。 这种事情不得不防。 金国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金兀术微微有些吃惊。 他没想到自己都已经尽力搅局，将话题扯到别的事情上面，甚至不惜抹黑自己的国家。 可是这西夏的皇帝竟然还看出来了他心里面的小心思。 金兀术在心中暗暗想，李乾顺，人如其名，果然不好忽悠。 他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其实李乾顺猜得也确实没错。 就是金兀术设计的，让宋国对西夏出兵。 如此一来才能抹消他们金国在上一场战争当中所受到的伤害，而且说不定还能收回来一些成本，甚至进一步扩大本国的版图。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 宋国带给他们的耻辱终将会被他洗刷殆尽。 金兀术甚至能够想到日后书卷上面。页页都记载他的名字。 但他绝对不会将自己的意图表露出来的。 金兀术眼睛里面闪过一丝阴险。 瞧着他不说话了，李乾顺心里的怀疑变得更重了。 “莫非被我说中了？”他眼中闪过杀机。 凌然的杀机让金兀术回过神来，顿时不悦地皱起眉头。 “西夏的皇帝，你在说什么鬼话？”金兀术毫不客气，开口呵斥。 “如果你再这么误会我的话，那这件事情就此作罢，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到时候你们西夏就算跟宋国打得两败俱伤，也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刚好我们还可以捡漏。” “我也省得在这里难做好人。” 金兀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佯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他愤怒地站起身，猛地拍了一下自己旁边的扶手。 “既然西夏皇帝这么不欢迎我，那我走就是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 “若不是担心等到你们西夏被宋国吞并了之后，我大金恐怕要再次挑起战争，你以为我会这么好心吗？亏得我难得发善心却被你误解。” “既然这样，此事就此作罢，大家好聚好散。” “告辞。” 金兀术说完怒气冲冲拱拱手，转身就要走。 但他却在内心当中数着。 他就不信李乾顺真的敢让他走。 然而。 金兀术有些太小看李乾顺这个人了。 他三岁继位。 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今天。 他的计谋绝对不是金兀术这种小儿可以玩弄的。 李乾顺几乎是立刻确认这件事情绝对是金国搞鬼！ 宋国出兵的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但他现在已经避免不了了。 金国绝对是其中最大的推手。 李乾顺的心中涌现出强烈的厌恶。 他内心当中气愤。 不过是看他们西夏的版图较小，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凌虐在他的头上。 可恨。 他必定要让金国人知道什么叫做礼仪尊崇！ 李乾顺的心中这么想，但面上却露出来一副焦急的表情，连忙起身拦住金兀术。 “等等，还请金国使者稍微等一等。” “作甚？”金兀术脸色不悦。 他冷笑置之。 “你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既然这么不相信，为何又让我稍作等待？” “莫非你西夏的皇帝也会这么爱出尔反尔吗？” 李乾顺的眼睛里面划过了一丝阴沉。 固然他打算将计就计，但也不代表他愿意接受金兀术如此的侮辱。 他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一笔，没有当场发作。 李乾顺说着服软的好话。 “我刚才确实过于冲动，但使者也知如今大敌马上就要当前，我会小心一些，也不为过。” “使者不要如此着急离开，且让我验证验证这件事情的真伪，倘若事情真的如同使者所说一样，那使者提出来的条件和计划我自然别无他意。” 第703章 将计就计 李乾顺也是没什么办法。 金兀术即便在这件事情当中搞鬼又如何？ 宋国要是真的打得过来，对宋国的作战就用得着金人。 要不然西夏压力太大，恐怕会元气大伤。 等到时候……那有些事情可就容不得他做主了。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从来都不是一件小事。 金兀术眯了眯眼睛。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李乾顺好像看出来了自己的计划。 但是就算看出来又如何。 金兀术心里面的怀疑很快就被讥讽和傲慢盖了过去。 他也有这个资格傲慢。 李乾顺就算是不服也得给他憋着，就算是演也给他把一场戏演下去。 区区西夏。 即便是知道被他算计，还是得捏着鼻子忍吗？ 金兀术心中陡然涌现出一股得意之情。 他仿佛纡尊降贵一般说：“既然如此，那我可以暂且原谅皇帝你刚才对我的冒犯。不过事情的真假你还是要快点确认，毕竟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说着他弹了弹袖子。 金兀术此番必须要保持住自己的高姿态。 否则恐受拿捏。 而且这件事情本就是他在占据主导地位。 李乾顺也无可奈何。 纵使他现在心中已经愤怒得恨不得一剑杀了金兀术。 那也是无计可施的事情。 李乾顺捏着鼻子认了，拉着金兀术一起继续商议了接下来合作的细节。 金兀术在这方面倒是没有弄虚作假。 他肯定不愿意看到西夏真的被宋国吞吃入腹的。 待到二人商议完合作细节之后，金兀术起身离开。 李前顺几乎是在他离开之后立刻迫不及待地一把，将桌面上的镇纸全都扫到了地上。 他的脸色狰狞。 纵使再有涵养，也无法忍受如此被冒犯。 何况他身为皇帝，早就已经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人踩着鼻子的傲慢了。 不过李乾顺终究还是能忍。 他顺了顺气，在宫殿当中大发雷霆，但他走出去之后，又是面无表情，无人能看得出来他内心当中所思所想。 李至忠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立刻勃然大怒。 “金兀术怎敢这么对待您。” “我现在就去一剑结果了他。” “不过是宋国罢了，以我国现在的兵力又不是打不过，只是会有伤元气，但也好过让我们国家的天子和脸面被他如此轻慢。”李至忠气得浑身都在抖。 李乾顺听到自己作为忠心的臣子，如此为自己抱不平，心里面的那口气倒是稍微粗了一些，他伸手拦住了李至忠。 “不必。” 李乾顺微微吐出一口气，将具体的细节和宋国即将出兵，打过来的事情一一告知。 然后他又说。 “眼下的情况危急，还有用得着金国的地方。” “倘若真的按照他所说的话，我西夏就算元气大伤，也可能难逃一死。” “怎么会？”李至忠不相信。 “不过是区区一国师罢了。” 但是李乾顺很警惕。 他没有在意自己幸福的茫然信任，而是在第二天直接召集了自己其他的几位心腹官员，将这件事情平静地铺开。 李乾顺的心腹官员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瞳孔猛地一缩。 “怎会如此？” 他们都很吃惊。 同时也感觉到惊惧。 有人开口说道：“陛下，我觉得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宋国不可能好端端地就要对我们出兵，极有可能是金国那边挑衅导致的，否则，怎会落到如此地面。” 李乾顺也不是不清楚这件事情。 提及这件事情，他将自己的手指骨捏得很紧，但最后还是吐了一口气挥了挥手。 “暂且不提宋国出兵的主要原因，诸位讨论讨论这件事情要怎么应对？” 官员们聚在一起纷纷讨论，最后将利弊都陈述得很清楚。 如果不接受金国的扶持，那么极有可能西夏会面临灭顶之灾。 而接受金国的扶持也有两种可能性。 一种可能性是金国真的遵守了协议。 只要了三座城池就离开。 还有一种可能是…… “万一是金国人跟宋国人联合起来呢？”有关圆的眉目当中充满了被害妄想的忧虑，“他们在前段日子可是签订了议和的协议。” 李乾顺也考虑了这件事情。 在位至高，要考虑的事情也就更多。 他想了想金兀术那个面相，摇了摇头。 “此事虽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暂且略过。” 那就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金国人万一打假仗呢？ 万一趁机在西夏烧杀掳掠呢？ 弊端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很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也太多。 谁都没有办法去揣摩对面的人心。 又不是别人肚子里面的蛔虫。 官员们讨论了片刻之后，发现自己等人完全讨论不出来一个十全十美的主意，顿时有些着急。 有人愤怒地开骂。 “宋国真是有眼无珠！为何不去打金国？明明只需要乘胜追击便能吃下金国的版图，反而要愚蠢到调转过头来打我们西夏。” “也不怕腹背受敌。” “金人也别说了，更是歹毒得很，故意设计让宋国来攻击我们。” “不过是狼和狈的差别罢了！” 李乾顺听他们在下面吵来吵去。 嘈杂的简直就像是市井街头的菜摊子。 他顿时烦了，猛地敲了一下旁边的镇纸。 “够了。” “吵吵嚷嚷的像是什么样子？” “朕看你们还不如去市井街头，与无知妇人对骂！朕要你们过来是要听你们在这里吵架的吗？若是拿不出解决方案的话，你们通通俸禄罚没三月！” 官员们立刻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旁边有官员皱着眉头开口提议：“既然这件事情那么难办，那我们为何不直接掀桌子不玩了？” 李乾顺将眼光转移了过去。 “周卿家有何意见？” 被称呼为周卿家的官员想了想，提议道：“我们可以直接绕过金国，主动和宋国议和上表结交。” “如此一来自然不用担心发生战乱。” “金国想要的也无法达成。” “而且还可以将他们的算计揭穿给宋国那边的皇帝，让他们吃个闷亏。” 但是他的这句话刚刚话音落下，就有官员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反对。 “你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 “难道你忘了，我们之前趁着宋国和金国在交战的时候趁火打劫？” “宋国一定不会愿意同意我们上表结交。” 第704章 两手计划 推己及人。 这种事情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知道自己等人如果去宋国会面临多大的折辱，被折辱的问题是小，提前走漏风声才是大。 另有官员灵机一动：“既然无法和宋国结交的话，那我们也可以和金国结交。” “其实认真仔细说来和他们合作也没什么太大的弊端，不如就跟着今日来的这位使者提出来的计划走吧。” 但他这句话的话音甚至还没落下，立刻就被群起而攻之。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难道你不知道金人狼子野心吗？” “跟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莫非你是西夏的内奸叛徒，要不然怎么能提出来如此离谱的条件？” “看你的模样也不像是什么端方君子。” “无耻老儿胡说八道，我怎么就不是君子了，我只不过就事论事提出可用的建议，瞧你的模样，一个建议都提不出来，还在这里攻击我的外貌。” “你敢说谁是老儿，说谁无耻？” “就说你又怎么样？” “好好好，我看你是讨打。” 你一句我一句的。 李乾顺甚至根本都分不清到底是谁说的。 朝堂下面又争论起来。 他听得眉头都皱得很紧，感觉自己额头都快跳起来了。 而就在这时。 突然有官员开口说道：“够了，你们吵吵嚷嚷地做些什么，这是在陛下的面前，不要让陛下见识你们丑陋的一面！” “而且就你们在这里打来打去，还不如想办法让金人和宋人再打起来呢。” 这话说得…… 这话说得，让李乾顺眼前一亮。 他瞬间忘却了刚才听着嘈杂如同菜市场一样的朝堂有多么烦心，而是将这句话记在了心中。 他在心中暗自思索。 这官员给出来的提议倒确实不错。 若是可以的话，他还真应该好好想想要如何谋划这件事情。 如果能够让两国在一起争端重起，重新打起来的话，那他就不用担心自己的西夏会被攻打了，也不需要担心宋金两国会在西夏造成生灵涂炭。 此计甚妙。 但他还得好好地考虑考虑要如何谋划这件事情。 不能操之过急。 “够了，你们不要吵了。”看着下面还在吵的朝堂，李乾顺直接一挥手叫停了他们。 “谁要是再吵，立刻就去殿门外站着。” “也让我膝下的百姓们看看，你们这些朝中重臣的嘴脸。” 李乾顺这句话还是有很大杀伤力的。 谁都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 就算再怎么看不过去，一群官员还是悻悻作罢。 李乾顺伸手点了点桌面，他淡淡思索着随口询问。 “刚才是哪位卿家，说可以让宋国和金国打起来？” “站出来让朕瞧瞧。” 周围的人都对那个官员投去了有些怜悯的视线。 他们不觉得李乾顺在这时点出这件事情是好事。 反而觉得李乾顺要杀鸡儆猴了。 那位官员的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他苦着脸在人群当中走了出来，没想到自己随便说的一句话竟然会给自己招惹来祸害。 他皱着眉头，一张脸苦涩得不行，在内心当中发誓，以后再也不要乱说了。 李乾顺却不知道他还有这么多内心戏，他只是淡淡地思索着，有些神游天外般，将视线转移到了自己并没有怎么在意过的这个官员脸上，开口询问。 “你是如何想到这个意见的？” 这恐怕是真的要兴师问罪了吧。 官员的心中一苦，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 “没怎么想过，只是想着双方若是能够起争端的话，那我等也就不用担心西夏会变为战场。” 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为自己辩解。 “陛下，我知道我给出来的提议过于天方夜谭，但我也是好心……” 他最后一个心字甚至都没能够说完呢，李乾顺就一拍桌面。 “你说得确实不错。” “可有详细的计划？” 啊？ 那个官员直接就蒙了，他未曾想过自己竟会被索要计划。 当他察觉到周围的同僚们都对他投来了羡慕嫉妒恨的神情之时，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即将走运了。 他赶紧上表。 “有有有，肯定有。” 一边说他一边思索着。 虽说是有些磕磕绊绊的，但他还是将自己临时在脑子里面挤出来的计划说出。 生怕哪里说得慢了，惹得陛下不满。 李乾顺自己也是在思索当中。 待他听完这位官员说的话之后，跟自己脑海中的想法略一总结，眼睛里面顿时冒出来了有些连连闪烁的精光。 但他并没有立刻开口下决定，反而是看向其他的官员。 “尔等认为如何？” 官员们都看不出来李乾顺到底是觉得好还是不好？ 唯独只有李至忠站了出来。 他拱拱手，恭敬开口。 “这位同僚给的提议确实不错，但我认为还是要做两手准备才行，以免得到最后挑拨离间之计不成，总会功亏一篑。” 李乾顺点点头。 他的心中也是如此想的。 既然李至忠跟他想到了一起去，那看来此计应该没有什么需要查漏补缺之处。 “既然如此，那就先这么定了。”李乾顺威严地开口说道。 “诸位卿家做好准备，全国迎战。” “万万不可有错漏之处，粮草一定要备齐，以免被断了我后方供应。” “李至忠，朕交给你一个任务，即刻出使宋国去和宋国沟通，看看能否将此事祸水东引。” 李至忠拱拱手。 “是，陛下。” 李乾顺的眼睛里面闪烁着有些危险的光芒。 金兀术想要害他。 可以。 但害人者，人恒害之。 金兀术有没有那个能够让他吃亏的本事，就要拭目以待了。 就在此时，旁边突然有人开口说道：“那个来到西夏的使者要如何处置？” 他开口说的话是处置。 李乾顺的眼睛眯了起来，但最后还是作罢。 “先好酒好菜的招待着，不要走漏了风声。” “若是能够确定拖金国下水的话，再将他处置也不迟。” 金兀术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掉脑袋的危险边缘走了一圈，还在沾沾自喜自己做的计划天衣无缝呢。 第705章 还有差点火候 而就在被他们念叨的宋国。 “国师，国师，我来了。” 孙傅偷偷摸摸地像是做贼一样小心翼翼从门缝里面挤了出来。 一边往里面挤，他还一边左顾右盼，看起来跟做贼的根本没有什么差别。 郭京看到他这副模样，都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是好。 他顿觉有些头疼，无奈开口说道：“你用得着这么小心谨慎吗？” “这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差别？” 孙傅立刻摇头。 “国师，你不懂。”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连忙开口纠正。 “不是国师不懂，唉，是……哎呀，反正这件事情不好说，国师，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跟你汇报情况的。” 孙傅赶紧一屁股坐到了郭京的对面。 他眼睛里面闪烁着有些晶亮的情绪。 “国师，你交代我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好了。” 郭京缓缓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说句实话。 孙傅能够坚持到现在，也是他没有想象到的。 在之前的时候他派孙傅去接触耿南仲。 为的就是能够更好地去搜集耿南仲的罪证。 孙傅竟然还真在那个小人的眼皮子底下坚持了下来。 二人的关系竟然还不错。 孙傅也似乎是和郭京脑袋里的想法同频一样，想到了这件事情，瞬间忍不住撇撇嘴。 “耿南仲还真是脸大如盆。” “我说我佩服他，已经离开了国师这边的阵营和他一条心，他还真信了。” “……不过这件事情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孙傅说着说着就有些激动。 他像是倒豆子一样，将自己最近做的事情往外吐露。 “国师，我的手中已经掌握了耿南仲一大堆的罪证。” “他可真是伤天害理。” 孙傅愤愤然地握紧拳头。 “我本以为他只是为人傲慢，爱和我作对，但没想到他私底下什么都来。” “而且他宗族中的那些弟子所作所为的事情他几乎都知道，但他向来不多加以管束，那些人仗着他是当今皇帝的老师，便更加为虎作伥，甚至有些跟他沾亲带故的远房亲戚，在乡里乡间都快要当土皇帝了。” “当街纵马踏伤百姓，这种事情都算是小的。” 孙傅厌恶地皱起眉头：“他这种人简直是死有余辜！” “国师，我们何时对他下手？” “我当真是一天都看不得他继续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了。” “让他在朝堂上面多待一天，就会多一天，有百姓受苦受累。” 孙傅咬牙切齿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狰狞，但它却是实打实地痛恨耿南仲私底下的小人行径。 郭京也没想到耿南仲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即便他知道耿南仲肯定不像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干净。 但他看到孙傅转交到自己手中的各种文字记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被白纸黑字触动心灵，感觉几乎作呕。 孙傅想的事情也是他想的事情。 然而…… 郭京淡淡地将这一叠纸张放在旁边，轻轻摇头。 “如果只有这些证据的话，那还不够。” 孙傅瞬间愕然。 “这还不够？” 这些证据哪怕是一个皇子所作所为，都应该被砍头才对。 耿南仲哪里来得那么大脸面，能够让官家容得下他。 该不会是国师太把敌人看在心上了吧？ 孙傅心里面是这么想的，脸上也是这么表露出来的。 但是郭京仍旧摇头。 “耿南仲在官家心中的地位，很难撼动。”郭京细细道来。 “他在官家心中的地位并非只是当初的桃李之情，还有更多其他利益混杂，更何况……”郭京剩下的话没说。 他想说的是，赵桓似乎还在指望有耿南仲和自己打擂台。 以此来取得朝堂上的平衡之道。 所以除非是耿南仲真的做了什么触怒天颜，罪不容诛的事情。 否则他想必是不会被大张旗鼓处置的。 就算大张旗鼓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孙傅听了郭京说的话之后，表情陡然变得不是很好看。 他为这件事情感觉恶心。 更为自己以后还得日日面对耿南仲那丑恶的嘴脸而恶心。 还为国师感到不平。 “耿南仲如此道德败坏的一个人，也能得到官家的重用。” “他可真是有眼无珠。” 孙傅愤怒到不顾及有没有耳朵在隔壁。 所幸郭京这里也还算是安全。 孙傅连连作呕，看起来恶心得都要吐了。 郭京也是觉得无奈。 他好言开口安抚：“好了好了，知道你厌恶他。” “你放心，你在他身边停留的时日不会有多少了，只要再做两件事情，这件事情就能结束。” 郭京眼睛里面闪烁着光芒。 孙傅耳朵一动。 他连忙凑了过去。 “还有什么事情是我可做的？” “国师，你快说。” 郭京挥了挥手，将孙傅带到自己的耳边。 他在他的耳边一阵细细低语。 孙傅听完了之后，眼睛里面闪烁着各式各样的光芒，最后转化为决心。 他猛一点头。 “我明白了。” “国师放心，这两件事情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我必定不会让你失望，待到做完这两件事情之后，我一定要亲眼看到耿南仲的下场，绝不会让他好过。”孙傅说得豪放。 他拍着胸脯承接下来这两件事情。 甚至没多说些什么，就马不停蹄地起身离开去办事。 足可以见，他对耿南仲的忍耐程度已经濒临崩溃。 郭京忍不住莞尔一笑。 但他的目光在触及桌面上白纸黑字的时候又变得沉痛。 人死不可复生。 自从自己来到宋朝之后，认识到的最清楚的事情便是人命是最贱的东西。 耿南仲如此践踏百姓生灵……也许我郭京就是他的报应吧。 孙傅离开了之后，郭京立刻召集了天策府的众人开始开会。 围绕的还是一个老话题。 “……关于出征西夏。”韩世忠紧紧皱着眉头。 这段时间过去了这么久的日子，已经足够他平息好自己的妻子和妾室之间的矛盾了。 本也就没有什么矛盾。 只是他的妻子有些不能理解，梁红玉要跟他以后并肩作战。 但有国师上面压着，而且韩世忠家中妻妾之间本来也就没什么隔阂。 他和梁红玉的感情又很好。 所以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他在天策府混得可是如鱼得水。 就凭他是唯一一个有老婆又有小妾的人。 其他人连个毛都看不见。 其他人：…… 第706章 大战之前 韩世忠踊跃提出自己的见解：“国师，此次出征，不如让我和红玉二人一起去！” “我二人必定能够为国师取回胜利。” 梁红玉在旁边跟着点头。 “没错。” “我夫妻二人双剑合璧，必定能够在此战扬名，日后让他们再也不敢小瞧国师的天策府！” 她虽是一介女子，可眼中却透露出蓬勃战意。 那摄人的晶亮和光彩让人睁不开眼睛。 岳飞在旁摇头。 “你二人虽然有勇有谋，但打仗一事不是只看两个人的能力，还要看统兵用兵。” “西夏那边肯定会对宋国出兵做出防备。” “还得细细斟酌。” 韩世忠不以为然。 他笑着说道：“鹏举，你有些太过小心了，即便西夏有所防备又如何？难道我们打仗的时候从来都没有防备吗？” “我夫妻二人早就已经商量好对策，我们可不是只会纸上谈兵的纸将军。” 说罢，他将二人早就已经商量好的针对征讨西夏的计谋说了出来。 郭京在旁边听得不由得为之吃惊。 韩世忠给出来的提议竟然真的有几分可取性？ 他不是胡说的。 韩世忠在看到国师的脸色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当场哈哈大笑。 “你看，国师也认同我说的意见。” 岳飞却在这时，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刚才提出来的意见里面的缺点。 “可是就凭你给出来的这份作战计划，是建立在所有的兵卒全都听之任之的前提下。” “打仗没有那么简单。” 二人竞相争夺。 梁红玉本来在旁边看着，但也忍不住参与了进去。 还别说，他们几个提出来的计划，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在这小小的天策府当中，他们大放异彩。 身上绽放出来的能量，让人不敢直视。 然而他们说的都是作战方案，即便有一些战略不足，但却也都不太成熟。 郭京不太满意。 当然他能够理解。 不管是岳飞还是韩世忠夫妻，此时此刻都太过于稚嫩，没有经过血与肉的洗礼。 能够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极为不错。 “你们别吵啦。”何粟听着都觉得有些头疼。 他忍不住扶住自己的额头。 “倒是让国师说两句啊。” “就你们在这里争吵，能吵出来个什么？” 这话说得也对。 众人顿时将目光转向在旁边看着的郭京。 然而还没等郭京说什么，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众人先是一惊，然后又想到自己等人现在在天策府，显然不会有什么危险，更不会隔墙有耳。 果不其然，门外传来了赵子偁的声音。 “国师，有人求见。” 郭京听到这话倒是真的觉得有些好奇了。 谁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他让打开门走进来，赵子偁表情很恭敬。 他开口说道：“来求见的人名字叫做张浚。” 郭京心中再度一惊。 张浚？ 他没听错吧？ 是哪一个张浚？ 南宋有两个名将。 名字分别叫做张俊和张浚。 但是这二人之间褒贬不一……不对，不能这么说。 应该说是云泥之别，天差地别。 第一个张俊…… 时与韩世忠、刘锜、岳飞并为名将，所部称张家军。 这么听起来好像还挺好的。 毕竟能够跟韩世忠以及岳飞齐名呢。 而且他也确实获得过很多次大捷。 还曾经在太原一战的时候，跟种师中一起出征。 似乎不错。 然而也是他，因完颜宗弼反扑，弃城逃遁。 迎合高宗、秦桧解除诸将兵权的旨意的人也是他。 又排挤刘锜，追随秦桧制造伪证，促成岳飞冤狱……这个人还是他。 而且最后他竟然还能官拜太师。 过了两三年六月份的时候就死了。 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善始善终。 但恶心程度无异于蟑螂。 而另外一个张浚虽然跟他同名同姓，只是读音不同……却和他有着截然相反的人生经历。 张俊总是会打胜仗。 张浚直接老老实实打了个败仗。 富平之战中大败。 但是在吃了一个闷亏之后，他没有气馁。 反而开始训练新兵，任用刘子羽、赵开、吴玠等抵御金军。 也是因为有他的存在，才让江淮两岸能够安宁。 秦桧和他的党羽在当权的时候，张浚直接就谪居不出。 整整二十年啊。 后来在北伐的时候倒是打过胜仗，但是跟部下不合又打败仗。 可他这一辈子都在抗金。 最后是被主和派的人坑死的。 虽然他总是屡次打败仗，但是也有打胜仗的时候，起起落落，波动不断，而且还有从龙之功。 苗刘之变时，约吕颐浩、张俊、韩世忠等勤王复辟有功。 他的声誉毁誉参半。 后世之人提起他…… 誉之者赞为“身兼文武之全才”，“中兴以来，一人而已”，将其与诸葛亮相提并论。 批评者则指出他托名恢复，大言误国，嫉贤害能，志大才疏，“无功可言而罪不胜书”。 这两个张jun可不能搞混啊。 这么想着，郭京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赵子偁不假思索地回答：“是太常寺主簿张浚。” 郭京听过之后瞬间惊喜。 是张浚！ 不是张俊！ 虽然后世的人对他毁誉参半，但是郭京却很期待他的到来，因为他是顶尖的战略家。 苗刘之变之前，他便已经预测到金人可能会来犯，不过他说的话没有人重视，甚至觉得他多虑。 张浚认为“中兴当自关陕始”，如果金人“或先入陕取蜀”，则东南不可保，曾经提出过提出经营川陕的建议。 他企图利用曲端的抗金声威，竖起西北的抗金大旗……不过也不知道该说他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幸运的是他有一个天才的脑子，顶级的眼光，绝妙的战略部署。 不幸的是他有着无数背刺他的同胞。 张浚提出来的意见基本上没有什么人重视。 想出来的建设性意见也没有什么人去做，甚至还给他拖后腿。 要不然他都不会失败那么多次。 郭京不在意那些。 他看到的不是张浚屡次失败。 而是那令人惊叹的谋略和瞻前顾后的眼光。 瞻前顾后可不算是一个坏词。 对他来说简直是瞌睡来了枕头。 现如今他正在发愁，要怎么样去部署西夏攻略呢？ 张浚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简直天助他也。 第707章 顶级战略家到手 “快快请他进来。”郭京喜不自胜，迫不及待。 其他的人看到郭京这么高兴，都不由得面面相觑，对视了几眼，都在内心当中猜测着，这次赵子偁带来的这个名叫张浚的人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够让国师在商讨战事的时候，一听到他过来，就露出来这么高兴的表情。 难道是顶级的武将吗？ 岳飞不由得露出了有些不服气的眼神。 他觉得他也可以。 张浚……想来一定要跟他好好切磋切。 张浚刚一进来就看到在座的人都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着打扮。 没问题啊。 这可是才裁剪的新衣服。 是他为了这次的面见国师特意穿上的。 有什么问题吗？ 张浚感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强迫自己忽略了其他人的眼神，目光亮晶晶地看着郭京。 “国师，我是张浚，我今天之所以来到这里，是为了西夏的战事毛遂自荐！” 张浚梗起脖子说。 “虽说我籍籍无名，但在西夏战事方面，我却颇有心得，还望国师能听我道来。” 朝廷要对西夏用兵的这件事情，百官们都已经知晓了。 不知道的人也知道了，该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了。 张浚就算只是一个小官，也不可能在耳濡目染当中不知道的。 他才知道这件事情的第一瞬间就觉得不好。 可是他却做不到劝诫。 因为他根本不够格。 何粟在听到张浚开口说的这一番话之后，顿时皱起眉头。 “狂妄至极。” 何粟对这个男子的第一印象瞬间变差。 他挑剔地打量着他。 “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常寺主簿，怎么能够如此狂妄？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没说对西夏战事颇有心得，你从何来的信心？” “且慢。”郭京立刻开口阻止“何粟，便让他说一说吧。” “尚且不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不该直接开口呵斥，万一他真的能提出什么好的意见呢？” 国师都已经开口说话了。 何粟也就只能作罢。 但他仍旧对张浚不假辞色。 张浚感激地看了一眼国师。 郭京心中则是飘着淡淡的无奈。 他自然知道张浚的本事。 但他却不能直说。 就算是他也需要用合理的理由才能够用张浚。 他是国师，不是皇帝。 他不能想用谁就用谁。 就像是韩世忠和岳飞一样。 就算他知道他们的能力，知道他们武功高超，有勇有谋，却也只能将人收入自己的天策府，而不能光明正大地带到皇宫当中。 如果他是皇帝的话，用谁那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他不是。 所以他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需要一个以国师身份出发，合理地谋划。 就算他是国师，也不能空口白牙地指着路边的一个乞丐说对方是绝世高手，直接让皇帝重用这个乞丐，当大元帅上战场。 郭京望着面前还没有冒出白发的张浚。 他淡淡出声说道：“既然你已经做好了毛遂自荐的准备，想必应该也不介意我考校你几番吧？” “我且问你，你对西夏的战局如何看？” 张浚陷入思索当中，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口便答。 他很有自信。 而且说起话来滔滔不绝。 想来他在来这里之前已经经过了细致的准备，说起话来有条有理，并非一拍脑袋头脑一热就想出来的。 张浚分析局势的眼光令人刮目相看。 说起话来，条条是道，鞭辟入里，针砭时弊。 “此次我大宋和西夏开战必有金人在其中阴谋作乱。”张浚开口断言。 他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等到大宋和西夏打起来之后，两败俱伤，金国便可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时局。” “所以我等如果要对西夏用兵，势必要经历陕西河东河北以及京东路，除了对西夏作战之外，重点还要防备金人，以免金人趁此作乱，攻我大宋腹地，或者相助西夏。” 韩世忠在这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就如何确定金人会趁机动手？” “我确定。”张浚没有被他的态度挑衅到。 他很平静，也很有自己的条理，冷静而又睿智地分析。 “这件事情本就透露着不同寻常。” “大宋不应该跟西夏开战，出现这么反常的事情，毕竟事出有因。” “我并非胡说一通。” “但我也只是一个小官，具体的原因和细节过程我拿不出来，可我却知道这件事情绝对透露着非同寻常。” 张浚条理分明地解释辩驳。 不管是韩世忠或者岳飞说些什么，他都能够对答如流。 即便是何粟一起上场，也没能够把他难倒。 郭京越看张浚越觉得非常满意。 张浚在这里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 他心中针对这次西夏作战也是这么想的。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了。 但是他却觉得，张浚还要更加厉害。 郭京之所以能够得出一个较为完美的作战计划，是因为他对历史熟悉，而且他对地图也摸得很透彻。 张浚不一样。 张浚迄今为止给出来的所有战略计划，全都是靠他自己眼光摸索出来的。 一个古人能够做到现在的地步，说他不是顶级战略家，那还能是什么？ 郭京眼神当中透露出对张浚的十足欣赏。 何粟在看到郭京这个眼神的时候，心中猛地涌现出一股危机感。 国师可是很少会用这种眼神去看待别人的。 张浚莫非真的那么神？ 他竟然能够跟国师心中所想的不谋而合。 何粟眯了眯眼睛。 排除自己得到的不好的第一印象，他仔细想了想刚才张浚说的话却又皱起眉头。 何粟开口截住了张浚的话头。 “你只说战线要拉到河东河北河西的……” 张浚开口纠正：“没有河西，是陕西。” 何粟脸色一黑。 他开口强调：“别管是哪里的东西南北！” “从你拉出来的这条战线便能看出，战线拉得如此长，必定会劳民伤财。” “你可有考虑过事情的现实？” “就你这个计划要损耗多少人力物力？” “纵使我大宋刚刚打过一场，如今应该休养生息，但只不过是打个西夏罢了，战线拉得如此之长，有些小题大做。” 何粟嗤之以鼻。 他很是不屑，看向旁边的国师，眼神又变得狂热和崇拜。 “何况你忘了一件事情，我大宋还有国师，金人而己，根本不需要忌惮。” “能赶他们一次，就能赶他们第二次。” 第708章 夏虫不可语冰 张浚听了这番话之后，直接陷入了沉默当中。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夏虫不可语冰这几个字猛地出现在他脑海当中。 何粟还在旁边夸夸其谈。 “只要有国师在一天，金人就必定不敢来侵犯我大宋一天。” “你给出来的主意好是好，但是根本不考虑实际情况。” “别说是我了，你就说在座的其他人，你就问问有谁能够赞同你说的话。” 张浚下意识地顺着这句话转头去看其他人的眼神。 但是其他人的眼神都躲闪了。 一边是没有什么名气的无名小卒。 一边是让他们信赖的国师和少丞相。 该相信谁那是根本都不用想的事情。 张浚看到了国师在旁边有些鼓励的眼神，原本有些气馁的信心，这才重新找了回来。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荒谬，愚不可及。”张浚怒吼一声。 他言辞振振的反驳。 “正是因为有国师在，所以金人才会忌惮，才会更加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想方设法针对大宋，难道你们还看不明白吗？” “等到再次开战的时候，金人一定会拉长战线，好让国师顾此失彼，他们就可以从中找到机会寻求突破口。” “我就换另外一个方法问，倘若你们是金人，在面对这种局势的时候，你们会不会选择拉长战线？” 瞬间。 何粟被说得哑口无言。 按照张浚说的话，何粟仔细思索了一番之后，有些挫败的发现，他说得好像确实不错。 自己身处金国肯定会这么干。 要是按照这么说来的话，自己刚才全盘否定了张浚提出来的意见，就显得自己有些小人作态了。 何粟纵使身居高位，早就已经修炼的脸皮厚如城墙，还是不可避免感觉到一丝羞愧。 郭京在这时，脸上终于露出来了一个有些畅快的微笑，伸出手轻轻鼓掌。 “你们都先下去吧，张浚，你留下，我有事要和你说。” 其他人听到郭京这么说，几乎都知道郭京想要做什么。 他们看着张浚的眼神当中瞬间充满了羡慕。 不过纵使如此，他们走下去的步伐也没有拖慢。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面对只剩下自己和张浚的相处氛围，郭京脸上轻轻露出了一个赞赏的微笑。 “你很不错。”郭京直白地表达出自己的认可之情。 “我从未想过，竟有一人能够和我的谋略如此相似。” 张浚听到这番话之后，瞬间激动到无可复加，就连脸上的微表情都充满了激动。 就连他的眼神也都一瞬间变亮了。 “我确实很欣赏你。”郭京感慨万分。 张浚趁热打铁有些迫切的请求。 “国师，我自知我的身份低微，武功也并不算盖世，但是我还有这脑子可以用。” “我想请求参与西夏作战。” “求国师收了我。” “我愿意为了国师谋划。” “只要我还在一天必定会做一天一个好的谋臣。” 张浚说话笃定。 他的眼中也透露出不加掩饰的决心。 郭京倒是没有怀疑。 他很清楚，张浚必定是有人品的。 只是有些时候偶尔会时运不济罢了。 郭京没有推脱，顺势答应下来。 “此事也正是我要和你讲的。”郭京温和开口说道，“我本也就有意想要邀请你加入天策府，既然你也有这个想法，那你我二人也算得上是一拍即合，此事刚刚好。” “不过……” 张浚的心脏瞬间就提了起来。 不过什么？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正在等待判决的死刑犯一样，生怕自己脑袋上面的闸刀下一秒会掉下来。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郭京只是平静阐述事实。 “说到对西夏作战，这件事情还需要再谋划，商议，你提出来的意见确实不错，但具体要怎么实施还得结合实际情况，我不可能因为你提出来了一个意见就直接用到战场上面。” “明白吗？” 张浚自然是明白的。 他今天来到这里，本也就没想过自己提出来的意见会被采纳。 在他的设想当中，自己本人能够被吸纳，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哪里像是现在这样，竟然获得了一个和国师能够面对面谈话的机会，这对他来说，是一种非常大的鼓励。 张浚立刻表示自己毫无意见。 “国师放心，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是有分寸的，我也绝不会因为自己今天提出来了一些粗略上不得台面的见解，就逼着别人去为我实施。” “国师若是需要我，那我自然万死不辞，国师若是用不到我的时候，我也不会心怀愤愤。” 张浚趁着这个机会，狠狠表达了一番自己的忠心。 他知道自己来的时间有些晚了，不出意外应该没办法被国师纳入最中央的政治集团，但他相信凭借自己的努力，自己的脑子，总有一天能够走到那个地步的。 郭京眼神当中闪过一丝亮光。 张浚趁着这个时候向自己表达忠心，那考验他是否忠心的时机不就来了吗？ 他伸手招呼了一下张浚。 张浚不明所以地凑了过来。 郭京压低声音，轻声吩咐一番。 他的发音落下之后，张浚有些不可置信的震惊瞪大眼睛，看着郭京的脸庞，似乎想从他的眼神当中看出他是否在开玩笑一样。 郭京给出来的表情很平静，显然他没有开玩笑。 张浚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的内心当中头一次陷入了纠结当中。 但是他抬起头来仔细看着郭京的脸色，想到国师的为人和国师的风评 张浚咬了咬牙。 “好。” “既然是国师需要我办的，那我就去做又如何？”张浚脸上露出来了一种，显得有些大义凛然的舍身为人表情。 他甚至是不确定和动摇的。 但只凭借对国师的信任，他愿意答应下来。 郭京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张浚的传言是否为真并不重要。 只要他能维持住今天的本心，只要他的顶级谋略一直都管用，那张浚就是一个好用的臣子。 郭京挥了挥手，让张浚先退下。 张浚领命而去。 看他那个眼神和走路的步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送死呢。 真是有够铿锵有力，大义凛然的。 第709章 引蛇出洞 天香楼。 有一个常来这里的男客抬腿就要走进天香楼的大门，但是刚刚踏上门槛就被扑面而来的老板给劝退了。 老板笑得花枝招展，看上去不像是天香楼的老板，反而像是隔壁杏花微雨的老鸨。 “哎哟，实在不好意思，咱们这边今天被人包场了。” “今天其他的外客一概不接待。” 这说话的感觉更像。 现在被包场，客人也没有生气。 这上京随便扔块砖头，说不定都能够砸到某个皇亲国戚的狗。 做人还是得低调一点。 但他有些好奇。 是谁包场的天香楼？ 这个话题注定得不到回答。 天香楼里面。 一群人聚集在一起。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里面的人几乎全都是朝中重臣。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就连皇帝的老师也在这里。 没错。 今天的这一场聚会是耿南仲组织起来的。 他的手中轻轻握着酒盏。 耿南仲眼神扫过在场的很多人，又落到坐在自己旁边的孙傅身上，最后开口询问。 “诸位同僚，大家可以肆无忌惮地发表意见，不用拘谨也不用畏惧，你们对于西夏战事究竟是怎么看的？我很想知道你们的看法。” 这是今天聚会的主题。 耿南仲上来就已经开门见山。 其他人默不作声。 每个人的眼睛都在滴溜溜地打转。 显而易见，是在心里面思索着要如何作答。 孙傅坐在耿南仲的左手旁边。 他微微垂眸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另一个人。 孙傅不着痕迹地丢过去了一个眼神。 那个人瞬间恍然。 他顿时站了起来，笑着开口：“耿相公这句话可就问住我们了，我们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哪里能对西夏战事有什么看法？” “何况这件事情也并非我们负责的。” “不过现在大家都在猜，西夏战事究竟会是谁负责。” 说着那个人的语气里面流露出了一丝艳羡。 “都说这是一个美差。” “虽说是打仗，但是我大宋的实力日益增强，是个人都能够看得到，这次打西夏肯定也不会失败。”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之后，在他身边不远处的一个人便开口顺着他的话咽了下去。 “要我说，官家可能会直接指派国师作为西夏战士的主帅。” 说着他有些感慨。 “国师手底下的能人可有不少，而且金甲神兵和金甲神将，只有国师能够指挥得动，其他人哪里有国师的威能。” “太原之战也是在国师的统帅之下才打赢的，就连金兵都是因为有国师所以才退散，如果西夏这一场战事再有国师统帅的话，我们必定能够节节取胜。” “到时候我大宋自然可以高枕无忧，再也不用担心其他国家来犯。” 他说话的语气里面满是对国师的吹捧。 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感慨，能够听得出来他是真心实意地崇拜国师的。 耿南仲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顿时一沉。 他根本就没怎么掩饰。 耿南仲和国师不和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甚至是大家明面上都能拿出来说的事情。 耿南仲也懒得去遮掩。 他就是看不惯郭京，那又怎么了？ 郭京还不是得乖乖地避开他。 他可是皇帝的老师呢！ 耿南仲心中矜持的自傲。 所以他在听到有人猜测攻打西夏，会是国师挂帅的时候，脸色直接摆得很难看。 而那个人的话音刚刚落下之后，他旁边的人立刻捅了他一下。 他立刻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有些尴尬。 “咳咳。” 孙傅在这时也有些不爽地开口说道：“你混说什么呢？” “难道在你眼中就只有国师吗？要我说论起关系来，耿相公的关系也很相近，要是论起能力来，耿相公这十多年的苦心孤诣教导，还有十多年的兢兢业业辅佐。” “我还觉得会是耿相公挂帅呢。” 耿南仲看着孙傅的眼神陡然变得柔和了一些。 他果然还是比较喜欢听孙傅说话。 孙傅说话最好听。 其他人总挑着他不爱听的说。 孙傅一边说一边看耿南仲。 “耿相公觉得我说得怎么样，要知道，大家都跟我同朝为官，我是一个不爱拍马屁的人，我说的话可都是实话！想在我的口中听到一句马屁，那可是难上加难。” 孙傅用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做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其他人都有些不置可否。 孙傅说的这种话听听就行了。 他要是不会拍马屁的话，那他现在在干嘛？ 有好几个人的眼睛里面闪出来了鄙夷的色彩，但全都掩示着没有被发现。 即便他们今天赴约，也在心里看不起孙傅。 孙傅就是一个墙头草。 风往哪吹就往哪倒。 我是以前对他有多好，他却投靠了耿南仲。 真是不堪大用。 孙傅旁边的那个人立刻开口反驳。 “我们也只不过是就事论事的讨论罢了，你推举耿相公，我们还推举国师呢，难道就不能求同存异吗？何况这也只是一个猜测，最后的结果会花落谁家，那可说不定。” 孙傅听完这一番话之后一声冷哼。 “哪有什么说不定的，我觉得肯定是耿相公，要不是耿相公的话……不可能不是！” 耿南仲脸上的表情变得舒缓了一些。 然而接下来。 孙傅身边那个人说的话，直接就让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孙傅，你自己吹捧耿相公也就算了，别带着我们一起，大家都知道官家更偏心国师呢。” 说完他抱歉地看着耿南仲，但其实眼睛里面根本没多少歉意。 “耿相公，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 “你别介意。” 耿南仲脸都快被气绿了。 这要是都不介意的话，那他就是忍者龟了。 他硬邦邦地开口说道：“本相自然不介意，但是你们也不用多猜测了，本相必定会挂帅西夏！” 国师？ 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耿南仲感受着周围人变得震惊的眼神，顿时感觉内心当中从里到外的舒爽。 这件事情他本不应该说出口的。 可他实在忍受不住自己的威名被郭京掩盖住。 耿南仲心中想着，反正这件事情要不了多久也会被公之于众。 现在说出来也不碍事。 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孙傅微微上扬的嘴角。 第710章 好大的胆子 孙傅原本还觉得这件事情恐怕会有些难度呢。 他原本想的是。 耿南仲就算再怎么愚蠢，也不可能会在这么多人面前，直白将自己的弱点剖开公诸于众。 说出来这种话不就是等着当活靶子吗？ 这些人又并非都是他的心腹。 可是孙傅这才发现自己想错了一件事情。 权力让人膨胀。 权力美妙的滋味也会让人迷失自我。 耿南仲显然已经彻底陷了进去。 如此正好。 孙傅心中得意。 国师交代给自己的第一件事情就已经完成了，也不用担心，没办法给国师一个交代了。 真是天助。 耿南仲心里面片刻的犹豫被自己抛到了脑后。 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享受着包间里面人们的崇拜和震惊目光。 片刻之后这才咳嗽了两声淡淡挥手。 “行了，这件事情你们自己心里知道就行。” “不用说出去。” “如果想必要不了多久，官家应该就会在草堂上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了。” 耿南仲说得很笃定。 其他人听到他说的这一番话之后，不管心里面是怎么想的，面上最少还是举起酒杯对着他敬酒。 “那我们就提前恭喜耿相公了。” “恭喜贺喜。” 耿南仲手中握着酒杯，笑着回敬。 “诸位与我同喜！” 但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今天在这里大放厥词的这些话，全都被白纸黑字地记在了纸上。 而这张纸甚至连当天都没有过完，就直接被摆到了赵桓的面前。 赵桓看着呈现在自己面前的白纸黑字，神情难以辨别。 但从他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黄，一会儿绿的脸色能够看得出来，显然他的心情不是很美妙。 简直像是打翻了染缸。 黄真在旁边根本不敢说话。 皇城司还在禀报。 “……如此以上，就是耿相公在天香楼说的所有话。” 赵桓怒极反笑。 他冷静地伸出两根手指，摁着自己面前的纸，问了一句。 “确定是耿南仲说得对吧？” 皇城司不言，只是沉默地点头。 赵桓脸色一瞬间就阴沉了下来，直接大力捏起自己面前的纸张扬了出去。 看他的那个动作扬出去的好像不是纸张，而是耿南仲的骨灰一样。 赵桓现在也确实想把耿南仲挫骨扬灰。 耿南仲！ 他连主次都分不清。 赵桓这会儿气得心里堵得慌。 他现在都还没有来得及做决定，耿南仲竟然敢直接替他做决定，甚至在众人面前将那种大话说了出去。 更何况。 耿南仲屁股后面还有一摊子事没解决呢。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这种事那种事加在一起。 再看到耿南仲在天香楼里面说的那些大话。 还有那一桌酒席的价格。 赵桓感觉自己吃得都没那么好。 他心中的不满直接飙升到了顶点。 但他却没有暴怒地掀桌子。 赵桓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坐在龙椅上，伸出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开口唤了一句。 “黄真，你去把他给朕叫过来。” 糟了糟了。 黄真心里面暗暗叫苦。 官家这次肯定是真的生气了。 这副模样显然是已经计划着以后怎么给耿南仲穿小鞋。 耿南仲穿小鞋不要紧。 千万别连累到自己。 黄真一边叫苦连天的想着，一边马不停蹄地去把耿南仲召唤进了宫中。 耿南仲进宫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酒气。 将散未散的酒气。 赵桓一下子就闻到了。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赵桓直接上来就是一句阴阳怪气。 “耿相公最近的生活倒是滋味十足啊。” “瞧瞧，今日这又是天香楼，又是宴请百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龙椅上的皇帝。” “就连朕都没有你这么悠闲。” 耿南仲心里顿时一麻。 但他其实也有点习惯了。 赵桓要是不找他麻烦的话，他才觉得不对劲。 耿南仲压根没反省是自己的问题。 他连忙开口辩解：“官家，今日的天香楼宴请宾客只是为了商议有关西夏之事。” “我没有任何私心。” 赵桓直接就是一个反问。 “朕可曾说过你有私心？” “耿相公还是不要太紧张为妙啊。” “以免遗漏的更多。” 耿南仲嘴角一抽。 看来他说什么都不对了。 赵桓这次把自己叫过来，恐怕单纯就是为了敲打自己。 他也确实猜中了赵桓的目的。 赵桓下一句话就验证了他的想法。 “朕怎么不知道，朕要任命你挂帅西夏一战？” “看来我这个龙椅真的应该给你坐一坐了。” “你才是皇帝。” “我这身龙袍也给你穿上。” “你给自己下达成命，那才是最合你心意的吧。” 赵桓连连冷笑，阴阳怪气不断。 耿南仲后脑勺都跟着麻了。 他的后背出了冷汗，脑子里面没有醒的酒意也顿时就散了。 耿南仲赶紧开口告饶。 “官家息怒。” “我从来都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说朕误会你了？”赵桓不依不饶，“那朕是否应该对你道歉，否则就凭耿相公这上下两瓣嘴，出去一碰一撞，朕说不定明天在百姓们的口中，就变成了杀良冒功的昏君！” 耿南仲其实本来应该害怕的。 但他一边害怕一边走神。 他的心里没来由地冒出来了一个想法。 郭京可真害人。 在他之前，官家都没有嘴皮子这么活。 现在说话，那叫一个难听至极。 让人浑身不得劲儿，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耿南仲只能低下头，不断告饶。 赵桓看他这副样子，心里面的气微微消散，但一想到他做了什么，又立刻憋闷地生气。 赵桓冷眼看着耿南仲跪在下面。 许久之后他才淡淡说：“耿相公最好记得自己的身份。” “如若不然，朕就要怀疑你对这张龙椅有想法了。” “好了起来吧，我叫你过来也不是为了这种事情。” “天香楼的一桌菜要二百两银子，耿相公吃得倒是挺好，兴许耿相公是身体虚弱吧，等会让太医给你请个平安脉，毕竟就连朕一顿饭都吃不了二百两。” 赵桓又不咸不淡地敲打了一句。 耿南仲心里面顿时有些不满。 他一边诚惶诚恐地跪着，一边觉得愤愤不平。 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过就是吃了一顿饭罢了。 怎么还得被拎着脖子念叨？ 莫非自己连吃饭的自由都没了？ 第711章 扩充后宫 不满归不满，抱怨归抱怨。 真让耿南仲说点什么，他也真不敢。 平白无故地挨了一顿训。 好吧。 也不算是平白无故。 耿南仲反正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很憋屈。 他又不能说些什么辩驳。 一切都只能当成自己倒霉，还有赵桓心思太重，监视臣子生活，自己还刚好被他发现。 …… 翌日朝会。 孙傅和其他官员的眼神，不着痕迹地在半空当中对上，然后又转了过去，纷纷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诸位卿家，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赵桓有些懒散地坐在龙椅上面，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 无聊。 真是无聊啊。 他心中想着有关西夏的事情，但也确实乏味。 就在这时，官员当中有人突然站了出来。 “官家，臣有本奏。” “如今后宫凋敝，人数稀少，我大宋刚刚打赢了一场战争，现在正是合适开始选秀扩充后宫的好时机。” “还望官家能够为皇家绵延子嗣。” “开枝散叶。” “此为最妙。” 别说。 赵桓听了这个官员说的话之后，还真的心动了。 对啊。 虽然他不像是他爹一样那么急色，脑子里面除了吃喝玩乐美色之外就记不得别的事情，但他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男人。 既然是男人，那就没有不好色的。 赵桓越听越觉得自己的心里面有些痒痒。 宫中的那些人几乎都已经看腻了，也确实需要来一点新鲜血液换换血。 他正要开口答应这个官员开始选秀的时候，郭京却在人群当中站了出来，面带不愉之色地反驳。 “此事不妥。” “选秀仪式，劳民伤财，如今正应该休养生息的时候，如若在这时开始选秀，恐怕会横生波折和事端。更有可能会让人安排探子进入皇宫当中，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更何况不应该如此沉溺享乐，宫中的几位贵妃贵嫔也算得上是劳苦功高，若是有了新人，便取代了她们的位置的话……” 郭京没把剩下的话说完。 但是个人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赵桓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亚父说得也没错。 这么看来的话，还不如不横生事端。 反正他也只是爱美之心。 但并不是好色。 赵桓想想也就只能遗憾地开口。 “罢了。” “亚父说得不错。” “朕确实不应该沉溺享乐，选秀之事无需再提。” “后宫的人口已经足够。” 那官员铩羽而归。 但在他之后，又有一个官员紧随其后直接迈了出来。 “选秀可以先放一放，但是我等应该开始修建江南的庄园。” “如今开始动工，等到明年夏天的时候，江南水榭便刚好能够修建完成。” “还有避暑山庄。都应该于此时动工，刚好不冷不热，待到冬日过去的时候，再补充一些工时工日便可于夏天完工。” 赵桓眼神又亮了起来。 这个官员说得也没错。 他早就已经觉得现如今的山庄配不上他了，但是奈何之前一直都没有什么时间去修建。 钱肯定是不缺的。 大宋要说什么最多的话，那肯定是钱最多。 然而他答应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郭京就皱着眉头再次反驳。 “不可。” “无论是修建山庄还是修建水榭，都有些劳民伤财。” “和金人的战争才刚刚过去，不应该做出如此劳民伤财的事情，更何况避暑山庄已有，无须修建第二个。” 这…… 赵桓还能说什么呢？ 他也只能遗憾地跟着郭京的意思开口说。 “亚父说得没错，朕不是贪婪享乐之辈，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提。” 话虽然是这么说。 但他心里却觉得有些不舒服。 而且最让他觉得难受的事情又来了。 官员们今天都格外通情达理，纷纷都上表，让他能够过得舒服的意见。 可是。 奈何今天国师也在朝会当中。 每个意见都被他驳斥了回去。 那副严肃着脸的模样赫然如同严父。 赵桓却根本就不想要这样一个严父。 他心中一苦。 更多的还是不满。 为何要端得如此约束束缚他？ 那些官员们提出来的大多都是合理的事情，在他看来不管是选秀还是修建避暑山庄，都是他这个皇帝应该享受的事情。 要不然他做皇帝干什么？ 真的要在这个位置上面为了天下百姓做牛做马吗？ 那做皇帝还有什么好处？ 更何况到现在为止，他也憋了太久的时间了，为了之前的战争做出那么多准备。 如今只不过是想要休息休息，放松放松，又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赵桓心中的不满加剧。 可是他不敢跟郭京撕破脸。 赵桓只能有些憋屈地将自己涌现到喉咙里面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他微微吐出一口气，压抑住自己内心当中不爽的情绪，害怕自己的表现被别人看出来。 赵桓转头就开始说起其他的事情。 他的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厉色。 赵桓原本不想这么快就将这种事情拿出来说的。 奈何现在他的心情可不算太美妙。 赵桓直言说道：“好了，诸位朝臣不要再说了。” “亚父说的也是这样说的，更何况如今马上开战在即，也不应该沉溺享乐。” 听到他说的话之后，其他的官员全都愣了一下。 开战。 即便知道马上要对西夏进行征讨，可是赵桓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将这种事情摆到明面上来说，他们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赵桓也确实是故意的。 他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正式提出来，自己要征战西夏。 “诸位卿家以为朕的提议如何？” “可有人对征讨西夏一事提出提议？” “官家！”人群当中顿时有官员站了出来，满脸都是不悦之色，充满了焦急和不理解。 “……如今大宋应该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万万不可对西夏出兵。” “否则恐成祸害。” “官家还请三思。” “还请官家收回成命啊。” 咚的一声。 这官员直接就跪到了地上。 还有其他官员也都随着他的话说。 赵桓眼神中瞬间闪烁着浓烈的不满。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凡是他的意见都不行呗。 他心中瞬间涌现出来了一股怒火，这让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砰的一声拍了桌子站起来。 第712章 大局已定 “够了。” 赵桓脸上带出自己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眯着眼睛看着朝堂上的文武百官。 赵桓语气中带出有些森然的威胁。 “到底朕是这个皇帝还是你们是皇帝？无论什么，难道朕就没有任何可以抉择的权利吗？” “出征西夏之事是朕必须做的事情。” “不容置疑，更加不容辩驳。” “而且此事乃是不得不为之，西夏在旁侧卧，为我大宋敌对势力，若是不出征西夏的话，下次倘若他们和金人里应外合，那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赵桓说得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他情绪慷慨激昂义正辞严阐述着自己必定要出征西夏的一条条理由。 整个朝堂成了他一个人的辩论场所。 最后。 赵桓非常强势地拍板决定。 “朕已经将话说得非常明白，这件事情朕已经决定，今日之所以会在朝堂上提出是商议人选，不是让你们反对。” 赵桓眼珠子转了一圈，看着底下的文武百官冷冷一笑。 “若是诸位卿家还要执意反对的话，那朕也只能送你们告老还乡。” 他的话语带着冷然。 底下的文武百官听了他说的这一番话之后，瞬间内心狠狠一紧。 但也有人心里面一片凄凉。 太宗太祖啊。 你们可有看见？ 他们这些老臣到最后竟然都不得安宁，还要被威胁告老还乡吗？ 可是…… 即便是性格暴烈的老臣，在看到旁边的国师的时候，还是不得不隐忍自己内心的愤怒。 他们之所以会忍，是因为希望能够看到国师有朝一日为大宋带来海晏河清。 他们想亲眼看见。 赵桓眼看着文武百官都不再多说，这才吐出一口浊气。 就在这时，张叔夜主动站了出来。 他向上开口举荐：“官家，臣想要举荐国师。” “此事除了国师之外，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合适。” “而且国师代表的是我大宋威仪。” “想必国师去了之后，必定能够振臂一呼让西夏纳头就拜。” 郭京差一点没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崩坏。 张叔夜啊，张叔夜。 你可真是个会坑人的老实人啊。 偏偏张叔夜还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赵桓微微眯起眼睛。 竟然有人举荐国师吗？ 他认真考虑着这件事情，但心里想到刚才郭京在旁边不停地反对那些对自己有利的建议，还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郭京自己心中叹了一口气，不想让张叔夜再多说。 他往前一步，微微拱手。 “贫道不太适合出征西夏。” “朝堂上比贫道厉害的人要多了去了。” “贫道也只不过是稍微会点能掐会算的把戏罢了。” “上不得台面。” 张叔夜哪里愿意听到国师如此贬低自己？ 他还要再劝。 孙傅心里直接暗叫了一声糟糕。 这个张叔夜今天怎么回事啊？ 别坏了国师的好事。 真是一个莽夫。 孙傅赶紧给自己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出去取代张叔夜说话。 不然恐怕会迟则生变。 “官家！”孙傅身边的官员赶紧站了出去提高音量，大呼一声。 张叔夜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声音，直接就被这个官员吓得憋了回去。 那官员在旁边滔滔不绝。 他也只能暂且作罢。 毕竟论音量他还比不过人家故意为之，而且在朝堂上东风压倒西风压也显得有些太难看了。 赵桓被孙傅身边的那个官员吸引了目光。 那位官员心中暗暗吐出一口气，赶紧开口说：“臣想要举荐耿相公。” “耿相公乃是有大才之人。” “何况他早就已经与臣等在私底下商量过有关征讨西夏的事情，并且做出了完美的计划。” “臣以为耿相公是这件事情最合适的人。” 在他的这句话话音落下之后，耿南仲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 虽说现在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其他消息比较灵通的民间富商，几乎都知道朝廷要对西夏开战的事情。 但是这种事情可是从来都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过。 赵桓现在听了这种话会怎么想？ 好啊你。 你个耿南仲。 看起来浓眉大眼的样子，竟然早就已经知道，并且还私下讨论。 是不是包藏祸心呢？ ——知道是一回事儿，被拎出来单说又是另外一回事。 耿南仲甚至都来不及制止，旁边很多文武百官就全都附和着那位官员出声。 “耿相公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国师还是应该留在上京坐镇为妙，如此一来，我们的心中也有底。” “臣也举荐耿相公，耿相公为人大方，做事妥帖，想必这次西夏挂帅应该也不会出问题。” 叽里呱啦的。 百官们你说这个我说那个。 但他们这一大拨人出来，全都是附议举荐耿南仲。 耿南仲差点没有迷失在他们的彩虹屁当中。 赵桓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 什么意思？ 这一个两个的人，说这个的说那个的，好像他不同意他们举荐耿南仲，就是天大的错误一样。 莫非这就是逼宫？ 赵桓脸色阴沉，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 奈何那些文武百官全都在下首，很少有人敢抬头看皇帝。 即便是出言举荐又或者上前一步禀报，也全都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板子。 赵桓脸上的风暴越来越凝实。 他本就心中不快。 现在这些官员们说这个说那个，刚好为他提供了一个情绪发泄点。 “够了！全都给朕闭嘴！”赵桓猛然爆发。 他指着底下的官员们开口呵斥。 “瞧瞧你们这像是什么样子，还有没有读书人的风范？还有你！”赵桓猛地伸手指向一个武将，“难道你是打算威逼朕吗？” 那个武将立刻诚惶诚恐地跪下了，就差说自己冤枉。 “臣不敢。” 赵桓冷冷一笑。 “朕看你们是敢得很，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威逼。” “耿南仲给了你们多少好处，竟让你们如此为他说话，天香楼二百两的酒宴可真是动人心。” 耿南仲在旁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瞬间就难看了。 他猛地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一手教导长大的皇帝，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的受伤神色。 赵桓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将自己说成了什么模样？ 堂堂一位皇帝，将这种话说得出口，简直其心可诛。 第713章 当众下面子 赵桓却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他还觉得自己被这些官员们挤压在当中，非常不舒服。 所以他想爆发就爆发了。 而且他现在的不爽，不光只是对耿南仲。 还有对国师的。 所以一时之间他才会上头。 但他心中还绷着一根弦，赵桓知道自己不能对国师发火。 耿南仲也就成了唯一被炮火轰炸的人。 赵桓压根就没打算给耿南仲任何面子。 他冷笑呵斥。 “耿南仲，聚集了这么多的文武百官在今日朝会，当场举荐你自己。莫非你将朝廷当成了你手中的玩物，还是你以为，除你之外的其他人全是些傻子，莫非你以为朕会让你如愿？” “即便你是朕的老师又如何？” “朕生平最厌恶的便是被威逼利诱。” “用如此小手段，简直上不得大台面！” 赵桓说完这番话之后，心情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但同时他也有些后悔。 那种后悔的情绪在他内心当中一闪而过。 赵桓有些迟疑自己或许不该如此。 但他确实被说得有些憋闷了。 算了。 反正他是当今天子。 朝堂下面。 耿南仲听完赵桓说的话之后，整个人的脸皮都快涨成了紫红色。 赵桓！ 他怎么敢这么说自己？ 这跟把自己的脸从脸皮上面撕了下来，丢到地上踩有什么区别？ 但是耿南仲还不能发火。 他诚惶诚恐地从人群当中站了出来，扑通一声认错。 “官家，冤枉啊。” “我从来都没有联络过其他百官，更加没有私底下要让他们举荐我。” “还望官家明鉴！” 耿南仲露出非常伤心的表情，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当场差一点泪洒朝堂。 但他心中充满了怨恨的情绪。 耿南仲生平最渴望的就是权力。 他最怕也最厌恶的便是遭受侮辱。 如今他升到自己现在的这个职位，在这么多人日益积累的吹捧和恭敬之下，已经完全不能接受别人对他的批评。 平日里还好。 可现在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赵桓落了面子。 耿南仲心里面顿时油然而生了一股对赵桓的怨。 赵桓却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因为他说的是实话——耿南仲莫非没有结党营私吗？ 既然敢做，就别怕被说。 百官们也在这时出来劝说。 “官家明鉴！耿相公实属冤枉，我等都是发自内心举荐，从未有过结党营私。” “是啊，官家，耿相公一直以来都为人和善，并能尽其才，我等才纷纷举荐。” “万万没有其他的原因。” “……” 文武百官开口闭口全都在说，若是能够让耿南仲挂帅西夏会有多大的好处。 赵桓原本因为发泄了一通而慢慢平息的怒火猛地高涨起来。 好好好。 在他眼中，这些百官全都在逼迫他就范。 他勃然大怒。 “朕说的话，在你们的耳边都变成耳旁风了是吗？” “尔等如此推荐耿南仲，那不如让他来坐朕的这个皇位。” “看来是朕刚才把话说得不够清楚，那朕现在说最后一遍！西夏一事与耿南仲无关。” “他绝不可能落到西夏主帅职位上！” “散朝！朕无意与你们多说！” 赵桓说完便一甩袖子，直接当场气愤起身而去。 耿南仲还在原地。 但他的心已经冷得碎成了八瓣。 耿南仲心里不断地在重复着一句话。 赵桓小儿如此对他，枉费他平日里以来的恭敬。 此等所作所为，简直诛心。 耿南仲甚至感觉旁边的文武百官都在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心里面顿时差点吐血，但还是不得不装出来一副和善的模样挥了挥手。 “诸位同僚，罢了，不要再多说了。” “官家肯定有他自己的用意，更何况我也无意挂帅西夏。” 耿南仲感觉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疼。 但他又不得不这么说。 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前几天在天香楼吃饭的那伙人，在用贬低讽刺的眼神看着他。 耿南仲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握紧了袖子中的手。 郭京在旁边冷眼注视着这一幕。 攻心之计。 只要用得好，没有什么关系是密不可分的。 下朝之后，耿南仲忍受不了自己脸上滚烫的屈辱，大步流星向外走。 在他的身后猛地响起了脚步声。 耿南仲连头都不想回。 孙傅连忙追上了耿南仲。 他走在他的身边，语气中带着愤愤不平。 “耿相公，官家这么做，太过分了。” “我们都知道你为了西夏之事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明明是国师惹得他生气，可他不敢对国师发火，竟然将脾气牵连到你的身上。” “耿相公当真受委屈！” 是啊。 耿南仲心里面更加膈应和不舒服了。 他旁边的心腹也格外不满。 耿南仲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下了面子，相当于被皇上冷弃，他们这些心腹肯定也会受到一定的牵连。 “……耿相公平日里对官家极为尊敬，可官家竟然如此羞辱耿相公，过分二字用哪里能够说得明白！” “你们不要再多说了。”耿南仲听完二人说的话之后，这才皱起眉头，表面假意呵斥。 “官家如此行事必定有他的用意，想必是我做得还不够好。” “莫要在背后揣测官家。” 说完他走得更快了。 耿南仲话虽如此说，但内心也觉得赵桓对不起自己。 为了西夏之事，他累计奔波。 受了多少累，吃了多少苦？ 赵桓却浑然把他当成了出气筒。 难道以为他是木头人不会生气吗？ 白瞎了他十多年的用心辅导。 耿南仲越想越气，回去之后就将自己心腹召集而来。 此番商议，只为西夏一事。 他的这些心腹，早就和他首尾相连知道很多事情。 在知道朝会上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急得团团转，好不容易被召见，当场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 “耿相公，官家说的话莫非是真的吗？可是如果不能主持西夏战局的话，那我们以往的努力可不全都白费了吗？” “我等万万承受不起如此损失，必须得想个办法让官家回心转意才好啊。” 耿南仲心里面也窝着火。 他觉得自己没问题，找茬的赵桓才有问题。 同时，心腹说的话，也是他想的事情。 西夏，他绝对不愿意交给别人。 尤其是他不接手，郭京绝对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那怎么行！ 第714章 反向押宝 耿南仲一想到那个可能性，心里面就陡然涌现出来一阵怒火。 倘若事情真的变成他想象的那般，他不确定自己会做出来什么。 因为那是他不能承受的后果。 别说是他了。 他旁边的心腹都很着急。 如果不能主持西夏战局就不能捞到功劳。 耿南仲没有办法更进一步。 他们这些心腹自然也没有油水可以沾。 心腹眼睛里面划过了一丝丝凝重和思索的神色。 想了想，他在旁边开口拱火怂恿。 “耿相公这件事情绝对非同小可。” “我们要是坐以待毙的话，想必你也知道事情的结局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算我们不想事情沦落到那个模样，但是国师那边的人真的不会在背后推动吗？” 耿南仲是从来都不惮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的。 因为他自己是那种小人。 所以他也认为其他人是和他一样的小人。 在听了自己心腹说的话之后，耿南仲心中不爽的感觉直接到达顶点。 他从不想白白为他人作嫁衣。 可…… “那我能怎么办？”耿南仲极为不爽地开口低吼。 “就算我想做些什么，官家不愿意给我机会，难道我还真的能凭借一己之力做得完吗？” 耿南仲越说越觉得心烦。 官家现如今完全不听他说。 甚至已经跟他有了离心的迹象。 他就算再怎么想努力，官家没站在他这边，那也是不能行的。 耿南仲心中对赵桓产生的不满也越来越深重。 就在这时。 耿南仲旁边坐着的一位心腹，突然灵机一动，开口提起来一件事情。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耿相公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如何？” “耿相公前些日子的时候，不是还帮了太子吗？” “若是可以的话……” “我们是不是能在这件事情上做些文章呢？” 他没有直白地说明。 但是听到他说出这番话的人，几乎都明白他想表达些什么。 耿南仲情不自禁地顺着这位心腹说的话思索下去。 他与太子的关系自然尚可。 毕竟前段日子太子为了见到太上皇，可是闹了一出大戏，若不是他在旁边出手相助，甚至还顶着官家的雷霆之怒的话，太子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达到目的。 耿南仲心中断定，太子绝对不会不记自己的恩情。 可真要是按照他心腹所说的话…… 这可是和造反没什么差别啊。 真的要这么做吗？ 太子确实年幼。 如果扶持现在的太子上位，凭借自己现如今与太子的关系，一个新的太子太傅肯定能够落到自己的头上。 到时候在朝堂之上说什么，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耿南仲心中顿时一动。 可是在这种时候轻飘飘地选择押宝赵谌。 真的能行吗？ 耿南仲脑子里面猛地清醒了过来，他皱着眉头立刻开口拒绝。 “此话以后不要再说。” “若是让我再听到这种话，就算十个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了你的头。” “你可知这种话说出来的严重性？” 耿南仲眉眼中蕴含着怒火，瞪了那个心腹一眼。 那个心腹有些讪讪的，赶紧开口求饶。 “……耿相公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这不是想着在场的也没什么外人吗？” 耿南仲不咸不淡地开口敲打：“总之以后这种话不必多说，若是让我听到了的话，没人能够保得了你的项上人头。” 心腹有些蔫巴巴地点头答应。 然而话虽然是这样说的，耿南仲心中却不是这样想的。 他承认他确实有些被这个心腹说的话打动了。 旁边的一个心腹，要比刚才开口提出这个意见的心腹，更加会揣摩耿南仲心中想法。 无需多言，只要一看耿南仲脸上带出来的神情，他就知道对方内心当中是怎么想的。 那位心腹也瞬间心中有了异动。 他试探着在旁边开口说：“其实他刚才说的话也没什么太大的错误……” “更何况我等现在为官家卖命，所得到的反馈却远远不如我等付出的，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那只能剖心析肝，舍命换取，说不定也无法得到我等想要的东西。” “耿相公你可要三思啊。” 耿南仲脸上露出了思索沉重的表情。 看来是有戏了。 那心腹继续鼓足劲劝说。 “何况耿相公你也不想想。” “想什么？”耿南仲皱起眉头。 他觉得现如今这番对话的发展方向不太对劲。 可是硬要说的话，也没什么太可指摘的。 “当然是想想官家的品性。”心腹一口断言。 “官家对待自己的亲爹都能那样。” “先是派人去抄了私库，然后又将太上皇软禁在宫中。” “甚至连探望都不允许。” “耿相公，那位，能对自己的亲爹都这样，对你这位老师……沦落到如今的样子，难道不正常吗？”心腹意有所指的说。 耿南仲并不是很想承认。 但他也知道自己作为心腹手下说的话是真的。 人情冷暖饮水自知。 这水到底凉不凉，他喝两口不就完全知道了吗？ 赵桓确实薄情寡义。 国师……耿南仲心中想着，虽然他很看不惯国师，但国师自从赵桓上位以来，却是帮了赵桓不知大大小小多少忙。 赵桓又做了什么呢？ 耿南仲就算不是一个好人，也无法不承认，国师肯定没有想要夺权上位的意思，但是偏偏赵桓在这方面开始防备起来。 也不知该说他是警惕也好，还是说他从来都没有信任过国师，只是利用国师也罢。 耿南仲心中深深自觉，倘若他是国师的话，说不定早就拉起一支队伍起兵造反了。 赵桓如此所作所为，实在让人寒心。 未免也太过凉薄了。 “行了，别说了。”耿南仲皱着眉头打断自己心腹说的话，他眉头皱得死紧。 “这种话以后少说，不对，以后不要再提起，无论是在外面还是在我面前，若是你再提起来的话，恐有杀头的祸患。” 耿南仲挥了挥手。 他捏了捏自己紧皱着的眉心。 “你们先离去吧。” “这件事情的是非定夺，我自然有自己的想法，待我思索出来之后再说。” “至于你们说的事情……现如今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答应。”耿南仲拒绝了自己两个心腹的意见。 他的两个心腹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起身退出。 第715章 三顾耿南仲 等到心腹离开之后，耿南仲独自一人坐在房中，望着有些明灭不定的烛火，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和挣扎之中。 如今想来，已经十载有余。 自己成为东宫太傅之后，到现如今这个地步，也跌跌撞撞走了十多年。 其中不是没有受过别人的嘲笑。 但是他全都忍了下来。 赵桓成为皇帝的第一天，他本以为自己能够随着他一起水高船涨。 结果赵桓却好像忘了自己。 就连自己对头的那几位官员全都升了官。 偏偏自己家的亲人，仅仅只是得了一个诰命就打发了。 而自己更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动。 甚至到了现在，自己屡次三番被贬了面子。 赵桓甚至在朝堂之上都不顾及自己的脸面。 浑然没在意自己是他的老师。 更别提私底下。 非打即骂。 仿佛自己是个呼来喝去的仆人。 耿南仲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是格外悲凉。 数数数朝数代的太子太傅或者皇帝的老师。 哪有人像是自己一样凄惨。 耿南仲越想越觉得委屈。 赵桓！ 试问，赵桓可有一点对得起自己的地方吗？ 要不要同意自己心腹提出来的意见呢？ 也许换一个太子进行培养，一切都会变得截然不同。 可是赵谌还真不一定会那么乖乖听话。 自己和赵谌接触的时间不多。 不知他的心性品性如何？是否好掌控？ 耿南仲一边挣扎一边抗拒。 直到最后，天蒙蒙亮的时候，他还是没能想得出来一个结果。 次日。 无法从自己的思绪当中挣脱的耿南仲，再次召见了自己的心腹，祈求寻求一个较为合适的答案。 他心中有些着急。 耿南仲总觉得那个答案，好像就摆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却有一团迷雾遮蔽了自己的眼睛，让他看不清楚未来的方向。 心腹们在听完耿南仲说的话之后，全都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 昨日的那位心腹，犹豫了片刻之后，挣扎的起身还是闭了闭眼睛，选择坚定自己原本就已经打算劝说的话。 “耿相公，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若是继续再这样下去的话，那么不光是你，就连我等追随着你，也逃不过一个大难临头，迟早会被现在这位清算。” “我等始终都追随着你，是你的心腹，你应该也知，我等之所以会在此出谋划策，不光是为了你好，更是为了我们自己好，断然不会提出与自己为难的建议。” 这是自然。 又有谁提建议是为了坑害自己呢？ 傻子都知道的事情罢了。 耿南仲听着心腹在自己耳边的一字一句，他的神态当中，出现了较为明显的犹豫和挣扎。 会有这样的表现，说明他的心中已经认可了心腹说的话。 只是…… 尚且还缺少一个理由罢了。 耿南仲向来都是好面子的人。 他自然不愿意背负背叛的罪名。 若是要背负罪名的话，那他还不如继续在这个位置上面待着。 再怎么说也是追随了多年的人。 心腹一眼就能看到，耿南仲出来心中在想什么。 他的眼珠一转，头脑中一动。 “等相公，而且，我们这也并非算得上是谋反。”他字字句句皆含苦心。 “太上皇如今被官家囚禁在深宫当中生死不知。” “说不定早就已经遭受毒手。” “天家无真情，可无论如何太上皇也不应该受到如此冷待，我等也只是为了将太上皇从宫中解救出来罢了。” “我们可不是为了自己，而仅仅只是为了大义。” “想必天下人知道我等做的事情之后，也不能谩骂责怪我等，毕竟太上皇可是官家的亲生父亲啊。” “若是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尊敬不孝敬的话，那必定……” 剩下的话心腹没有明说。 但即便不明说，其他在座的人也都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 耿南仲心动的感觉更加强烈。 但他向来都是一个瞻前顾后的人。 一边犹豫一边心动。 耿南仲摇了摇头。 他略有些担忧地说道：“纵使你们说的办法是可行的，可是如今是官家在位，我等又怎么能够以太上皇为借口推翻官家呢？” “就算可以，我们又怎么有办法做到你说的那一切……” “想来，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耿南仲微微一叹。 但他眼中闪烁着的光彩，却不如他说的那么悲伤。 显然。 耿南仲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心腹给自己拿个主意罢了。 几人早就已经狼狈为奸多年。 心腹也瞬间接收到了耿南仲给自己的信号。 他顿时灵机一动。 他赶紧开口提议。 “此事并不是不可以为之。” “官家虽然现在在位，手中掌握着莫大的权力，但是太上皇也不是吃素的，只要我们的人能够联络得上太上皇，里应外合，必定可以让事情按照我们心中所想的方向去发展。” “耿相公，你要知道时不我待。” “有些时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如今太上皇还是被囚禁者的局面，我们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时候，跟太上皇联手，太上皇也不会拒绝我们伸过去的橄榄枝。” “要知道，就算太上皇现在被软禁，但是他当了这么久的皇帝，手中肯定掌握着底牌！只是现在没办法用出来罢了……而我们，完全可以充当让他用出来底牌的梯子。” “不瞒耿相公说，我早就已经在为耿相公谋划一条出路，毕竟耿相公当年可是救过我全家，若是您愿意的话，那我现在立刻去联络太上皇，寻派人手。” 耿南仲心中意动，甚至几乎化为实质。 他淡淡地看了自己这位说话的心腹一眼，什么话都没多说。 耿南仲素手端起旁边的茶杯，微微撇去茶中的浮沫喝了一口，反而放下手中的茶盏，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心腹在旁边瞬间了然。 耿南仲如此作态，只是默认了。 他也顺着耿南仲的话一起，说起其他的事情。 待到差不多讨论到结束的时候，心腹和其他人正要起身离开，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猛地转头。 他略微有些突兀地开口说了一句：“既然规划的已有条理，那么等到半个月之后的田猎，刚好是合适动手的时候。” 说完这句话，心腹便陷入不语当中，仿佛从未说过一般。 唯独剩下一双眼睛还在追着耿南仲看。 第716章 谋反? 耿南仲听到这句话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半个月。” “时间竟然如此紧张。” “这样会不会太快了……若是操之过急的话，恐怕会失败。”耿南仲并不是很赞同。 他不是很赞同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他现在并没有那么坚定地打算谋反。 猛地敲定了时间，这就给了他非常沉重的心理压力。 心腹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人。 他顿时开口劝说：“半个月的时间已经不快了。” “而且到时候刚好合适。” “届时宫中的人手急剧减少，我们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若是错过了这个时机，再等下个时机的话，就不知道要等到多久了，耿相公，我等必定不可会害你的呀。” 他娓娓道来。 耿南仲就算心中仍旧有些犹豫，但被再三劝说之后，还是点头应允。 …… 天策府中。 郭京还有其他人全都聚集于此，开始商议作战计划。 何粟微微皱起眉头。 计划还未开始商议，他便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将自己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有关耿南仲的动向，尽数汇报。 郭京微微皱眉。 耿南仲最近的动向给了他一种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而且在不断加深。 何粟不由得有些费解和犹豫疑惑：“我总觉得他好像不打算干什么好事……” “你猜得没错。”郭京放下手中茶盏，眼神当中出现了一抹深沉的凝重，“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耿南仲恐怕是打算趁着最近的时日造反。” “什么？” 其他人即便已经知道这个结果，可能会发生，但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何粟格外不理解耿南仲的做法。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 “他竟然真的敢做出这种事情。” “难道他就不怕九族灭门吗？” 郭京淡笑不语。 怕？ 这世上又有谁会不怕呢？ 但是他们不就是在赌，自己害怕的事情不会出现的可能性吗？ 在一番有些气氛凝重的讨论之后，众人不由得开始佩服起来，郭京竟然真的能够谋划预料到，耿南仲会做的事情。 孙傅也是偷摸过来的。 汇报耿南仲的事情少不了他。 孙傅感慨万分。 “若不是我亲眼所见，从未想象过竟然有人能够如此料事如神。” “果然国师乃是天下独树一帜。” “我便没办法做出如此谋略。” 孙傅眼神当中满是敬佩之情。 郭京摇摇头，并不居功自傲。 他淡淡地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和谋略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倘若耿南仲不是这种人的话，我再怎么谋划也没什么用。” 其他人却不置可否。 就算耿南仲是这种人，其他人怎么也想不到用这种办法，不着痕迹地引导对方到造反的地步。 还得是国师，料事如神，谋略至深。 “若是他敢于造反的话，西夏作战必定落不到他的头上了！”孙傅说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兴奋。 “早就已经看他不顺眼了，等到他造反结束，我也能彻底脱离他那边，总算是能够松快松快。” 郭京听他这么说，没说什么。 那可不一定呀…… “耿南仲的事情不着急。”他说道，“事情再怎么样也会有所变动，不如等过半个月之后再看会不会尘埃落定。” “如今最为重要的，还是商议出征西夏一事。” 何粟看到他的表情的时候，内心当中突然一动。 他从不怀疑自己的直觉。 何粟试探着询问：“国师，你可是有意打算主动领兵出征西夏吗？” 其他人听到了何粟的问话之后，顿时大惊失色，纷纷扭头看向郭京。 “何粟说的话当真吗？” “国师这么做，会不会太过于冒进……” “不不不，我等并非说国师没有这个本领，而是我等发自内心担忧，倘若稍微出个差池的话……” “呸呸呸，乌鸦嘴，不许你再说了。” 周围绕了一圈的人说得七嘴八舌。 何粟等到所有的人都把话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 “最为可能的是官家根本就不会答应。” 其他人默了默。 这倒也是。 赵桓疑心病重到了一个寻常人不能企及的地方。 原本的时候还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随着郭京的势力发展越来越深，他肯定不放心让郭京带着兵力离开京城。 郭京笑了笑。 他并未多说，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尔等放心，这件事情我自有办法。” 郭京说话的神态淡然。 带着十足的自信心。 虽说还是有些担忧，但众人听到国师都已经这么说了，瞬间便安心了不少。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 郭京找到了高柄，开口便问了一句。 “从欧阳撤那边要的东西可有拿过来？” 高柄立刻从自己胸口摸出来了一堆信件。 他将这些信件尽数交予郭京。 郭京带着这些信件回身走进屋中。 这些信件都是有关赵桓的情况。 等到他看完之后，眼眸之中露出一丝满意的情绪，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直接起身进宫。 如今正是午饭的时间。 赵桓颇有些发愁，不知道该吃些什么。 时间越是推延，他的食欲也就越是降低。 待到最后的时候，赵桓有些百无聊赖地挥了挥手。 “罢了。” “按照规格布置，随意上些午膳来吃吧。” 黄真连忙领命去办。 但他的人刚走出去没多久，就立刻急匆匆地回来了。 “怎么了？”赵桓抬头一看。 黄真脸上露出喜色。 “官家，国师进宫了！” “亚父来了？”赵桓神态当中流露出和黄真如出一辙的欣喜，“快快请进。” 郭京没多久的时间便已经抬腿迈入了宫门，一看到他，赵桓便立刻有些迫不及待的邀约。 “亚父远道而来，不如和我一起用过午膳，再行说话吧。” 郭京略略点头。 赵桓没来得及高兴多久，便看到郭京的眼神在桌子上面扫视了一圈，然后直接皱起眉头。 郭京语气中带着劝诫。 “官家，你乃是一国之君，本该以身作则，如今大战在即，你当缩减用度，不应该如此奢靡。” “如此奢靡，若是被其他人传出去的话，恐会有损官家的声誉。” 赵桓原本好的心情，砰的一声就掉到了谷底。 第717章 多次劝谏 赵桓脸色那叫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他今个儿格外不爽。 不过就是正常规格。 他又没有奢侈地非要顿顿都吃鹿茸人参熊掌鲍鱼。 如何算得上是奢靡之风盛行？ 赵桓顿时感觉好像有一股气卡在了自己喉咙口中央。 可偏偏他又不能说什么。 郭京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亚父，是大宋的国师。 若是他在郭京面前肆无忌惮大放厥词的话，这消息稍微流通出去，天底下的百姓还以为他要跟国师反目成仇呢。 赵桓绝不愿意看到那样的景象。 但他确实心中不爽到了极点。 赵桓越想越气。 他一个眼神瞥向旁边的黄真。 赵桓冷着脸开口冷喝：“黄真，难道你没听到亚父说什么吗？” “朕虽然是皇帝，但也无所谓这些口腹之欲。” “总之朕这个皇帝做得还不如其他的朝中大臣，不过亚父说得好像也没错，皇帝罢了，天生就是为了给百姓当牛做马的。” “哪里就饿死我了。” 赵桓阴阳怪气地说完又看向郭京。 不是很走心地道歉。 “亚父，我刚才所说的话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话虽然难听，但意思是那个意思。” “哦，对了，亚父，你今天进宫为的是什么事情？” 话里话外送客的意思很明显。 赵桓着实不爽。 郭京装着不知道的样子。 他直白开口说道：“官家，我认为田猎一事不可取。” 郭京都没有把剩下的话说出来，赵桓脸色立刻就黑得不能看了。 后宫选秀不让他选也就算了。 午饭奢靡不让他吃，也一起算了。 好不容易能够有个娱乐活动，竟然还想让他取消了。 郭京莫非真的让他当一个当牛作马，只知道案牍劳形的死板皇帝吗？ 他又不是傀儡。 赵桓瞬间心里更加不高兴。 郭京却在旁边还自顾自地说着。 “贫道倒也并非故意为之。” “之所以想要取消这一项盛事，那是因为如今国库之中银钱缺少。” “马上大战在即，不应该如此浪费，应该将更多的财物转移到后勤上去。” 郭京苦口婆心说完，又再次谆谆教诲。 “官家更应该在这种时候以身作则。” “节衣缩食简朴为佳。” 赵桓这个时候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要了。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 “亚父，这件事情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你。” 赵桓强行压着自己的不满，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淡然一些，用尽全身力量才较为矜持地拒绝。 他开口直言不讳：“近日以来，为了西夏战事，我已经很少进行娱乐，田猎本就是早已定好的事情，若是因为西夏的战事便取消掉的话，那么朕还不如当个傀儡皇帝，什么都不干。” “此事不需要再议。” “何况如果仅仅因为这种事情，就将其他所有事情都暂停不前的话，说不定还会让天下百姓忧心忡忡，以为我大宋后继无力呢。” 赵桓难得急中生智，想出来了一个较为恰当的理由，直接拒绝了刚才郭京拿出来的提案。 郭京听完赵桓说的话之后倒也没有勉强。 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赵桓看到他点头，以为自己这关也就这么过去了，顿时松了一口气，想着和气生财，无论如何自己和国师之间都不应该发生争议。 遂伸了伸手热情相邀。 “这种事情以后就不需要再提了，亚父难得能够来陪我一起用膳，也尝一尝今日御厨的手艺如何。” 郭京坐下。 拿起筷子又放下。 赵桓看到他的这个举动，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提起来了。 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啪嗒一声。 郭京抬起眼眸看了过来。 他脸上那种恍然想起来了什么事情的表情，让赵桓心里面咯噔了一阵子。 “官家……贫道近日里来听闻，你好像一直都在青楼流连忘返。” 郭京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很好看。 赵桓没想到他竟然会提起来这件事情。 在自己的亚父嘴里，听到这件事情被提起来，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在心里面直骂娘。 别让他知道到底是谁将这件事情走漏出去的。 要是知道了的话，五十大板绝对跑不了一个板子。 郭京却在旁边苦口婆心地开口劝谏。 “官家作为一国之君，不应该像是普通朝臣一样在青楼浪费太多的时间。” “如此看来眠花醉柳，若是被人误会的话，说不定还要以为是后宫无人。” “官家将宫中的妃子颜面置于何地？” “官家日后还是少接近青楼等地方为妙。” 赵桓听着这一句又一句的话，心里面不舒服的感觉变得更强了。 他甚至都想开口反驳。 难道是他想去青楼的吗？ 难道不是因为郭京不让自己广开选秀？ 所以他对着后宫中那些早就已经熟悉了的脸才觉得无趣，才上了青楼。 这怎么能够怪他呢？ 赵桓心里面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对比了一下郭京之前。 赵桓忽然发现和之前的亚父比起来，现在郭京处处管着自己。 甚至都有一种凌驾于自己之上的姿态。 赵桓脸色突然就冷了下来。 他淡淡地开口说道：“这些事情不过是朕的私事罢了。” “于国无碍，更于家无碍。” “天色不早了，亚父看来也不饿，想必亚父应该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朕就不留你了。” “黄真，你去送一送亚父，朕有些乏了就先休息了。” 赵桓说完这番话之后，等都没等，直接起身离席。 郭京看着他已经站了起来，也不好继续坐着，只好跟着站了起来。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赵桓，郭京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最后仅仅只是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拱拱手。 “既然如此，贫道告退。” 赵桓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郭京下了逐客令。 但他心里面的不是滋味，并非觉得愧疚，而是充满了烦躁。 郭京走远了之后，黄真便回来了。 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进门，他就看到皇上在门框旁边撅着个屁股扒着门看。 赵桓看到黄真回来立刻一顿，赶紧站了起来，咳嗽了一声。 “国师已经走了吗？” 第718章 一环套一环 黄真听到这句话之后，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恭敬回应。 “国师已经离开了。” 赵桓立刻直起身体。 仿佛压在他身上的那座沉重大山终于被挪开了一样。 他脸上黑沉沉，仿佛阴雨到来之前的神色再也不加掩饰。 “朕真是受够了。” “即便他是朕的亚父，可是如此对朕的生活指手画脚也过于逾越，看来是朕平日里的态度太好，以至于让这些臣子都忘了自己的位置，不能摆正自己应该所处的方位。” “莫非朕就没有一点自由？” “怕不是他们都想让朕变成一个只知道批奏折的傀儡皇帝才好。” “其心可诛！” “如此以下犯上，朕就应该诛他们九族！” 他在这里破口大骂。 黄真在旁边听得有些心惊胆战。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赵桓也只不过敢在这里骂一骂罢了，真要是让他做的话，他也做不出来。 不是因为不舍得。 只不过是因为不敢。 黄真眼珠微微一转，猛地想到了一件事情。 他在这时凑近了赵桓的身边。 “官家，国师最近确实管得有些多了，不过这件事情其实并不难办。” 黄真仿佛不经意一般开口。 “若想让国师少管一些，那方法可就多了去了，最有用的办法，就是让国师不要在这朝堂上晃悠不就行了吗？” “随便找个地方打发了去……” 赵桓听到这番话之后眉头一皱，原本就想呵斥些什么，可是下一秒钟却又眼前一亮。 他想到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不是正在发愁，出征西夏的人选没有选好吗？ 郭京…… 赵桓微微垂下眼帘。 认真思考事情的时候，他倒没有显得那么昏聩无用了。 赵桓在自己的内心当中权衡利弊。 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的耳边清静，就把国师派到西夏去出征到底值不值得？ 赵桓陷入了有些纠结的情绪当中。 很快，他心中就闪过了一个主意。 …… 田猎。 此乃在宋初年间便已经开始盛行的一项活动。 所谓的田猎，其实也就是打猎。 不过宋朝继往开来如此漫长的时间，田猎也并非一直都存在着。 在中间的时候，田猎便出现过中断。 盖因为宋朝一直都崇文抑武。 在建隆二年和太平天国三年的时候，当朝皇帝都分别颁布过政令。 “方春阳和之时，鸟兽孳育，民或捕取以食，甚伤生理而逆时令。自宜禁民二月至九月无得捕猎，及持竿挟弹，探巢摘卵，州县吏严饬里胥，伺察擒捕，重寘其罪。仍令州县要害处粉壁，揭诏书示之。” 总的来说也就只有一句话。 禁止捕猎野生动物！ 在端拱元年，更是直接下令禁止捕猎珍稀野生动物。 郭京回想起来也觉得格外奇妙。 不得不说，宋朝在针对保护野生动物这件事情上，真是做出了大力的改革和推进。 甚至堪比他所知道的现代法律。 就不说禁止捕猎珍稀野生动物了，就连象牙的售卖都有明确标注过禁止。 但是很显然。 赵桓并没有继承到他祖宗的美德。 赵桓乃是田猎一事的重启者。 此事在开封府外的郊区举行。 由赵桓率领百官进行。 这件事情一经开始准备，很多人都为了这件事情开始行动起来。 赵桓那天在郭京那里，听到了一个不愿田猎开展的劝诫之后，就仿佛被刺激到了一样，直接大力开始推行这件事情的进展。 纵使百官纷纷上谏，言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是没能够劝得住他。 说得多了。 赵桓直接就急了。 他将手中的镇纸都砸了出去。 赵桓眉目略显得有些狰狞。 “怎么？”他声声冷笑，“原来朕还真的只是一个傀儡皇帝，不过只是闲暇时间打猎罢了，在你们眼中这竟然也是做不得的事情吗？” “官家，当然不是……” 底下的朝臣甚至没能将话说完，赵桓便已经厉声开口喝了一句。 “既然不是，那就闭嘴。” “朕无意与你们多言。” “此事已定。” “不容更改。” 消息最终还是传到了郭京的耳朵里面。 天策府的人便看到，郭京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沉默了片刻，微微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显得格外凝重和无奈。 “国师，官家他……”何粟有些愤然，“他怎能如此不顾大局！” 他不懂。 何粟也是劝谏的人其中一个。 何粟越说越觉得生气。 “早在太宗时期的时候，便已经将田猎废除。” “官家怎敢改祖宗制度！” 郭京一个眼神看得过去，语气中带着叮咛：“慎言。” 何粟憋屈地闭上了嘴。 郭京转头看向围在自己身边的几人。 犹豫片刻之后，他终究还是点了两个人。 “张浚，你和岳飞二人一起跟着官家，保护他。” “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虽然让人快乐，但是贫道心中总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只希望其他两国的人，不要在这时趁机作乱为好。” 张浚张了张嘴。 他眼中分明闪过了不满的神色，但最后看着国师的脸还是应了下来。 不光是他。 岳飞也是同等心情。 二人都觉得，赵桓此举太过不妥。 但因为这是国师的吩咐，所以他们勉强能忍。 只是这份忍让，等真正到了开封府外郊区，在遇到了耿南仲那群人的时候猛然就变了味道。 耿南仲脸上带着很明显的笑容。 和自己身边的心腹不停眉来眼去，挤眉弄眼。 几人看着好像心情都不错的样子。 郭京看在眼中默然不语。 岳飞的眼睛里面猛地冒出来了怒火。 他咬着牙开口说道：“真是小人得志的嘴脸……此事必定是他怂恿的！” 郭京脸色顿时一变。 他有些严厉地开口呵斥：“闭嘴，忘了我是怎么教你们的吗？” 岳飞再怎么心有不甘，也只能狠狠地闭上嘴。 他用眼神剜了旁边的耿南仲一眼，索性直接撇过头去不看。 眼不见心，也不烦。 赵桓在百官的最前头。 环顾一周，他发现了缺口。 “孙傅怎么不在，他人去哪里了？” 赵桓注意到了孙傅不在的时候随便问了一句，也没怎么上心。 他本也就不怎么在意的。 第719章 护驾!! “似乎听到他刚才肚子疼……大概是取出恭了吧。” 旁边有人随意解释了一句。 赵桓点点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耿南仲在旁边听到这一番话的时候，眼眸一暗。 他心中一喜。 耿南仲于内心中思索。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恐怕是自己昨天晚上跟孙傅说的话起作用了。 今日乃是大好时机。 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一举达到自己本人的目的的话，再往后恐怕就难了。 孙傅……千万不能失败呀。 耿南仲镇定自若地帮着旁边开口说话的官员做了伪证。 “我刚才看到了孙傅。” “他与我说腹中疼痛难忍，所以先一步去了后方。” 赵桓更不在意了。 耿南仲看着赵桓不在意的神色，心里不禁冷笑。 便让你再高兴一会。 等到孙傅安排好了刺客之后，他倒是要看看，赵桓还能不能这么悠闲自在。 赵桓今日难道能够出宫。 平日里一直都闷在皇宫当中。 赵桓手中握持弓箭，满面都是兴奋的神色。 田猎！ 他琢磨着其中的滋味，突然有些后悔。 早知道是这样一件畅快的事情，早就应该重启了。 何必等到今日。 旁边有官员热切而又讨好，指着不远处开口说道：“官家，那处，刚才似乎蹦过去了一只獐子，獐子肥美，可堪狩猎。” 赵桓眼睛一亮。 “那还在等什么？速速随朕一起去。” “驾！” 说完，他便用马鞭抽了自己屁股底下的马一鞭子。 旁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呢，赵桓便已经一骑绝尘。 赵桓笑得很张狂，而且极为热烈，声音爽朗中带着自由。 文武百官却肝胆欲裂，火急火燎的纷纷都在赵桓屁股后面狂追一通。 “官家，官家！等等啊！” “官家！” 耿南仲看着远去的赵桓，眼睛里面划过一丝幽暗，下一秒钟便纵马跟了上去。 赵桓确实拍马来得猝不及防。 不过岳飞的反应速度很快。 在赵桓一马当先冲出去的时候，他便紧随其后，一骑绝尘。 赵桓就在这样不知不觉当中已经被引远。 早早就离开了营帐所在位置。 可偏偏竟然很少有人发现。 也不是没有官员发现了的，但是即便他们发现了，又如何能够趁着皇帝正在兴头上的时候开口劝谏呢？ 那不是纯粹没事找事吗？ 百官们都苦着脸在内心祈祷。 ……便只希望这次狩猎无事发生。 如此就是最好了。 然而。 最担心的事情才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赵桓手中握持着弓箭，一箭射杀了自己追了很远的一只獐子。 他正在用长枪挑起獐子，放于马背上哈哈大笑，彰显自己的雄威之时，附近却突然射出来了一支冷箭。 嗖的一声。 赵桓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还好跟在他旁边的是岳飞，几乎眨眼之间便飞身而上，直接用长枪挑开那支冷箭。 等到冷箭落地的时候，赵桓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出了一身白毛汗。 他的脸色都变得煞白。 而附近的刺客，既然已经暴露，索性不再隐藏身形，直接从早已埋伏好的包围圈中杀了出来。 十人……不，最少有百人！ 举目望去，密密麻麻。 张浚和岳飞围在赵桓的身边。 赵桓吓得差点从马上掉了下来。 岳飞立刻一手拎住了赵桓的领子，稳住了他在马上的身形，直接大喝一声：“官家小心！” “张浚，助我一臂之力！” 张浚眯着眼睛四处探看。 “小心，这些人乃是有备而来。” 他跟岳飞一起护着赵桓。 赵桓早就已经怕得不得了了，躲在二人的身后口中连呼：“救驾救驾，来人速速护驾！！” “你二人可千万要保护好朕，若是保护好朕的话，那就算你们救驾有功！” 岳飞懒得听这个愚蠢的皇帝说话。 他心中始终都记得国师的教导。 周围的刺客目标很明显。 根本没有人管他们两个无名小卒。 所有的刺客全都将目标放在了赵桓的身上。 然而…… “尔等若是想要动皇上一根汗毛，还得问问我岳飞手中的长枪。” 岳飞的脸色冷厉，呵斥一声之后直接一枪将飞扑过来，以一个刁钻角度刺杀皇帝的刺客一枪挑开。 长枪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径直扎在了那刺客的心口上，一枪见血。 即便他只有一个人，却能力能抵数十人。 但也仅限于此。 张浚精通谋略和布局，他一眼便能看出这些刺客们的漏洞。 他高声呼喊着。 “小心左侧的那个刺客攻他下盘！” “右侧！咽喉下三寸！破他的功！” 张浚眼神毒辣。 岳飞几乎不假思索地相信张浚。 ——他并非相信张浚。 他相信的人是国师。 所以他相信国师相信的人。 可即便二人配合得再怎么好。 这百人的包围圈，仅靠他们两个根本不能脱困。 赵桓这时终于体会到了痛苦和后悔的滋味。 他深深懊悔，自己就应该听亚父的话！ 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打猎？ 如果自己不突发奇想，起了这么一件事情的话，自己根本就不可能会遭遇刺杀。 后悔！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岳飞再怎么厉害，也仅仅只是一个人，会有力竭的时候。 就在危急关头，眼看岳飞已经竭力，在三人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哨声。 张浚顿时精神抖擞。 “鹏举兄再撑一下，国师来了！！” 岳飞咬牙。 长枪往上一挑，挥开已经接近自己身前的刺客，仿佛重新注入力气一般。 赵桓从未有一刻觉得国师的脸竟然如此亲近，甚至比自己的亲爹还要更亲。 他的眼泪唰地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郭京策马赶到。 他脸色沉重，低喝：“保护陛下！” 郭京的到来让那些刺客有些自乱阵脚，而且他并非一人来的，在他的身后，乃是护驾的军队。 他的到来扭转了战局。 这些刺客即便再怎么训练有素，也终究抵不过身经百战的士兵。 郭京在旁掠阵，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所有的刺客死的死，被俘虏的被俘虏。 赵桓简直吓怕了。 在刺客伏诛的时候，他便立刻马不停蹄地策马来到郭京的身边。 郭京早就已经下了马，正在跟领头的军士交代。 还没说两句话，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热。 第720章 全部拿下 郭京看到了硬生生挤在自己身边的赵桓。 赵桓这么大的人却吓得像是一只鹌鹑一样，死活非得抱着郭京的胳膊。 郭京有些无语地说道：“官家，刺客已经全部都伏诛。” “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赵桓听了这一番话之后，先是动了动点点头，但下一秒钟拉着郭京的动作变得更紧了。 他的语气甚至还带上了幽怨。 “我知道。” “但是我在亚父的身边才有安全感。” “亚父，你要赶我走吗？” 赵桓说着还可怜巴巴地看着郭京。 好好一个大男人看起来有几分惟妙惟肖的委屈和可怜楚楚。 郭京：…… 算了。 他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一瞬间被赵桓脸上的那种楚楚动人给恶心到了，立刻不着痕迹地平移开视线。 赵桓不知道郭京心里面在想些什么，他拉着郭京的袖子变得更加用力了。 不怕不行啊。 赵桓再怎么样也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危险的事情。 差一点点他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赵桓怎能安心？ 他现在还觉得自己的后背在不停出冷汗。 这可是真正危及他生命安全的事情，那些刺客不用多说，绝对是奔着他的项上人头来的，没有任何一个刺客打算留活口，招招式式都在往死里打。 赵桓想着就更加害怕了。 要不是因为现在是在外面的话，他都想钻进郭京怀里面才比较安心。 这时王宗濋脑袋上面抹着冷汗也来了。 “陛下，您没事儿就行！”看到还好端端站着的赵桓，他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赵桓要是擦破一点油皮，他都得以死谢罪。 话虽然有些夸张。 但王宗濋知道，按照赵桓那个脾气，恐怕还真会这么做。 赵桓在看到王宗濋过来的时候，眼神顿时就变了。 腿也不抖了。 心也不颤了。 腰也直起来了。 看起来又不害怕了。 他恼怒地指着王宗濋发脾气。 “王宗濋！你办事不力该杀！” “你是怎么安排的护卫？朕都让那些刺客骑到脸上来了！若是再晚一点的话，若是亚父没能给朕安排好那两个壮士贴身保护的话，现在你们见到的朕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赵桓越说越觉得生气。 同时也更害怕了，不着痕迹地将拉着郭京的手更加紧了一点。 王宗濋听了这一耳朵训斥之后，先是觉得后怕和心有余悸，然后心里面又浮现上来了委屈。 他难堪不已。 但还不得不为自己解释。 若不然的话，被理解为办事能力不行，那他以后的官途说不定就卡在这里了。 “……陛下，我冤枉啊。” “这些刺客都不是外来的，我在外面将整个场地围得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没能飞得进来。” “根本没见到这些刺客来的身影。” “他们俨然是早就已经埋伏在这里的。” 王宗濋抿了抿嘴唇。 “……我也早就已经将场地搜查过。” 这话听起来有几分不太对劲。 说得难听一点儿，王宗濋这么直白地把事情爆出来，都能够算得上渎职。 但他又说自己早就已经搜查过。 赵桓眉头顿时一皱。 王宗濋这番话简直话中有话。 郭京在旁边开口出面解释：“官家，还是不要怪他了，罪魁祸首我已经拿下了，等回去以后就知道是谁。” 赵桓瞬间恍然。 同时他也一惊。 “竟然是有内贼！？” 滔天的怒火贯穿了他的内心。 赵桓脸色黑沉沉的，心中充满疑问：“到底是谁想要害朕？” 但赵桓低头拉了拉的袖子，抬眸看过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顿时变成了满脸感慨和感激。 “还好有亚父。” “亚父又一次救了朕！” 郭京摇摇头，口称这件事情微不足道。 他心里觉得好奇。 赵桓等会儿回去以后会露出什么表情？ 赵桓不知道郭京心里的恶趣味。 才知道这件事情是有人打算行刺的时候，他的胆子一瞬间就变大了起来。 俗称窝里横。 他拉着一批人马急匆匆地回到了营帐处。 然而。 赵桓走进去看到被绳子五花大绑的耿南仲时候，直接不可置信地露出了惊惧的眼神。 他都有些懵了。 怪不得他说刚才怎么没有看到耿南仲。 原来人全都在这里了。 不光是耿南仲，而且还有他的心腹以及他阵营那边的人。 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都被绑了起来，丢在了这边。 赵桓被惊讶得连话都没说得出来。 耿南仲在听到一阵脚步声的时候，抬起头来向外看，本以为是国师过来对自己落井下石，或者是其他人要对自己审讯。 他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 ……也不知道皇帝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那群刺客有没有得手？ 就算没得手，赵桓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若是他能伤到脸颊，或者直接伤到四肢变成残废，皇位肯定无法再坐得稳。 就在耿南仲心里胡乱想着的时候，突然感觉眼前有一丝光亮被洒了进来。 临时扎的营帐的门帘被掀开。 赵桓龙行虎步。 他听到了赵桓有些震惊的声音。 “老师？！” “亚父，这是怎么回事？” 耿南仲顿时惊愕不已。 抬头看到赵桓完好无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耿南仲心里不知道闪过了多少负面情绪。 但他也很快反应过来。 赵桓什么事都没有。 看来自己的计划失败了。 可恶，他竟然安然无恙。 耿南仲心里的震惊别提有多深，但好在他也算得上是一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没在脸上表露出来什么。 震惊和绝望在他的心中交替闪过。 很快。 耿南仲一改刚才的颓废，他像是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一样，连忙开口求救。 “官家，你总算来了！快救救老臣啊！” “我好端端地在营地里面待着，不知道张叔夜那个家伙发的是什么疯，带着人直接把我给绑了起来，丢到了这里，还把我的人也全都给绑了起来。” “官家，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您一定要惩罚张叔夜滥用职权！” 赵桓一边蒙，一边觉得事情是不是哪里出现了什么误会？ 他转头看向郭京。 赵桓下意识地嗫嚅一番。 “亚父，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老师应该不可能会跟行刺的刺客有关系才对。” 主要是这也说不通啊。 除非脑子被狗啃了，要不然耿南仲放着好端端的位置不待，干嘛要造反？ 第721章 冤枉啊! 耿南仲听到赵桓说的话之后，顿时意识到了是哪里出现的问题。 他的眼眸当中出现一丝懊恼，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糟了。 耿南仲在心中喃喃自语。 他差点忘了国师还在。 国师有能掐会算的本事，他肯定是已经掐算到自己要在今天造反，所以顺水推舟。 好一个阴险毒辣的家伙。 做出这么一番动作，就是为了顺理成章地将自己除去。 耿南仲自觉自己已经查明真相。 但他的面上却流露出委屈的神情。 嘴里还在叫苦连天。 “国师，官家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我被绑在这里也有你的原因吗？是你命令张叔夜把我绑起来的吗？” “难道你想造反？” “好端端地为何要绑我？” 张叔夜在旁边站着。 他听到这一连串胡言乱语的话之后，脸色越来越黑。 他直接上前一步。 一脚窝在了耿南仲的心口。 咚的一声。 随着耿南仲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他倒在地上看起来格外凄惨。 张叔夜却愤怒地伸手指着耿南仲。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胡言乱语，胡搅蛮缠。” “耿南仲！你可承认你的不臣之心？” 张叔夜说完转头对赵桓汇报。 “官家，不要轻易相信此獠的话。” “这次刺杀的事情就是他一手指挥，他是这些刺客的主使。” 赵桓犹豫不决。 耿南仲在旁边哭着喊冤。 “冤枉啊！官家。”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老师，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去过造的是什么反？我和任何一个王爷都没有往来！” “官家只要稍微一查便知，我又有什么理由造反？难道我还想自己坐上皇位吗？就算我想，其他的百官肯定也都不允许。” “何况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 “我这一生兢兢业业，东宫辅佐您十数年，何曾有过造反的心思？” “张叔夜辱我！官家莫要相信他的话！” 这一连串下来，张叔夜更加怒了。 但他没动手。 赵桓毕竟还在这里。 张叔夜还是有些脑子的——若是他再动手的话，未免有屈打成招的嫌疑。 到时候有理也变成无理了。 赵桓犹豫不决地看向郭京。 他轻轻道：“亚父，老师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会不会是弄错了？ 最后几个字他没说出来。 这句话尽数淹没在了他的唇中。 但郭京多熟悉他呀。 郭京瞬间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郭京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望，他只是和善地给自己的建议。 “我毕竟只是一个臣子。” “无权替官家拿主意。” “官家若是心有不定的话，不如亲自审理，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耿相公若是清白的话，自然也可以沉冤昭雪。” “届时再让张叔夜好好赔罪道歉。” 耿南仲倒在地上像是一只蠕动的蛆。 他听到郭京说的这几句话之后，顿时心里一松。 耿南仲心中想着。 郭京等人看来应该没有掌握自己造反的强有力证据，要不然不会表现得这么稀松平常。 他瞬间掌握主权。 耿南仲愤愤不平说道：“我本来也就没有造反！何故给我安上这样一个罪名？若是查明我是清白的呢！” 郭京却根本没给他得寸进尺的权利。 他轻笑一声。 “那便最好了。” “这件事情和官家的安危有关系，想必耿相公受点委屈也不会说什么的吧。” “毕竟官家可受到了生命威胁。” 赵桓听郭京这么说也没觉得不对。 他甚至还觉得挺对的。 他可是差点死了。 任何一个臣子，因为这件事情受到怀疑，遭受一点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难道他们还不愿意为了他这个大宋皇帝牺牲吗？ 耿南仲吃了个哑巴亏。 他也只能无能狂怒。 这件事情就算是他也不好辩驳。 赵桓想了想就将审问耿南仲的事情接了下来。 他道：“既如此，那朕便亲自审查这件事情。” 不得不说，赵桓虽然觉得耿南仲应该不会造反背叛自己，但在涉及自己生命安危的时候，赵桓不会有任何手软。 就算这个人是自己的老师。 如今刚好在开封。 一行人进入了开封府的衙门。 赵桓直接取而代之县令的位置坐在公堂上。 下面是被五花大绑的耿南仲。 张叔夜，王宗濋等人也在。 其他随行官员在两侧候着。 郭京站在离赵桓最近的位置上面。 张叔夜有些厌恶地瞪了耿南仲一眼。 郭京看到他这个样子却觉得有些想笑，因为他忍不住回忆起来了，自己最开始来到大宋初年的时候。 还张叔夜还真是一个嫉恶如仇的性格。 他忠于大宋。 但凡让他觉得对大宋江山不稳固的人，都会得到他的厌恶。 所以张叔夜这个人，郭京用得一直都很放心。 张叔夜往前走了两步，拱拱手开口大声禀报。 “陛下，耿南仲乃是这次刺杀的主使。他竟然妄想行刺造反，理应诛其九族！” “倘若不是国师及时反应过来的话，那么这次的事情恐会酿成滔天大祸。” 赵桓听到张叔夜这么说也觉得心有余悸。 张浚和岳飞都被他布置在自己的两侧。 没办法。 虽然现在护卫都已经赶了过来，但是二人在危难时刻救自己于水火之中，才能让他觉得有些许安全感。 耿南仲在堂下听到张叔夜这么一连串的话上去，顿时叫苦连天，泪流满面。 他换着法地将自己之前的那一串辩解话语重复了一遍。 他说的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不管怎么看，他都没有造反的理由才对。 王宗濋有些恼恨地站了出来。 “耿相公，我平日以来非常敬重你，但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事情，这件事情的主谋若不是你的话，我当场倒立吃屎！” 王宗濋说得掷地有声。 赵桓有一瞬间沉默。 他在这时倒是有些希望耿南仲是刺客主谋。 毕竟王宗濋以后还是要在他身边服侍的。 若是吃过的那种腌臜之物的话…… 赵桓都想把自己这个臣子打包丢出去了。 耿南仲也没想到，王宗濋竟然对自己这么狠。 他在瞬间惊愕之后又回过神来极力辩解，想为自己脱罪。 “做人要讲究证据！” 耿南仲怒目而视。 “不是你说得大声，便是真相！” “王宗濋，你说我是行刺的主谋，那我的动机何在？” 第722章 可敢发誓? 耿南仲说得信誓旦旦。 “你说不出话来了吧？” “我何曾有过造反的动机？” “自东宫以来，我和官家感情深厚，绝不可能会对官家出手，否则我那十数年如一日的尽心尽力教导辅佐又算得上什么？” 耿南仲言辞之间，信誓旦旦。 看他的样子似乎就差对天发誓。 赵桓被这三言两语的话勾勒起来曾经的回忆。 他眼眸当中出现了丝丝缕缕的怀念。 而他也确实有些犹豫和动摇地看向旁边站着的郭京。 赵桓并未开口说话。 郭京却一早就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虽然早知道赵桓此人不堪大用，但郭京也确实没想到，他竟如此好被说动。 郭京冷笑一声，径直走出来。 耿南仲正待开口说些什么，郭京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只平铺直叙地说了一句话。 “耿相公既然如此信誓旦旦，那你是否敢在我面前发誓，用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若是耿相公敢发誓的话，那这件事情便就此结果。” 旁边看戏的官员听到这句话之后，瞬间来了劲头。 莫非今日他们有机会能够再次见识到国师的雷法？ 早就看耿南仲不顺眼了。 今日能够除掉耿南仲这座压在他们头上的大山，还能再次亲眼目睹国师的惊人雷法，此为一箭双雕。 妙啊！ 众人纷纷开口。 “耿相公国师说得没错，若是你心中当真无愧的话，便对天发誓，对国师发誓吧。” “说起来上一个在国师面前胆敢发誓的蔡京早就被雷劈了……” “耿相公要是真没做过的话，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耿相公发誓吧。” “是极是极。” “我等都相信耿相公从未做过谋反之事。” “耿相公如今也有法子可证自己的清白。” 张叔夜横眉冷对冷哼一声，“耿南仲，若是你敢对天发誓，对国师发誓，说你从未做过谋反之事，那些刺客也不是受你的指派而去，与你无关，那我便相信这件事情真的与你无关。” 耿南仲原本正要发誓呢。 但他听到这些话之后却犹豫起来。 ……早就已经听说国师的雷法威能。 如果他在这里当场发誓的话，那不就得被雷直接劈死了吗？ 蔡京当日的惨状，他还记得。 耿南仲一想到那件事情，便忍不住内心当中胆寒。 若真要论起来的话。 被雷劈绝对会死。 就算证实了刺杀的主谋是他，可能还有流放的一线生机。 耿南仲不由得犹豫。 何粟在这时当场站出，他言辞凿凿开口怒喝。 “耿相公你为何犹豫？” “莫非刺杀一事真的跟你有关？” “还是说耿相公你不敢发誓？如今之际，你若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便只能发誓！莫非耿相公是怕自己沦落到蔡京之流？” 怎么可能不怕？ 耿南仲当然怕。 要是他不怕的话，直接就发誓了。 别说是一个誓言了。 就算成千上百个，只要不会应验，发了又如何？ 可是…… 郭京还在这里啊！！ 现在发出的誓言真的会应验！ 何粟话里话外虽然怒极呵斥，但却也在不着痕迹地提醒耿南仲，倘若发誓违背内心的下场。 耿南仲更沉默起来。 赵桓也适时流露出怀疑的眼神。 在他看来，要是耿南仲真的问心无愧的话，就应该干脆利落地指天发誓。 他也不用费心费力地审问。 耿南仲现如今沉默已久，显然有些问题。 而其他的官员都有些不耐了。 郭京在这时转身。 他做出提议。 “官家，耿相公既然始终沉默不语，事情迟迟无法定论，不如去搜查他的家中，或许可以找出一些痕迹或者证据。” 耿南仲瞬间惊愕，抬头，他望向郭京的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猛虎。 赵桓确实也被眼下这纠缠不断的事情，弄得有些不太耐烦了。 他随意挥了挥手，在人群当中指派了一个人。 “亚父说话不错。” “既然事情迟迟没有定论，那……” 赵桓随手一指。 “王宗濋，由你带队去搜查。” 王宗濋心喜，证明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立刻应下。 “是！” “我定会带着证据回来！” 说罢，王宗濋起身带着一队人马扬长而去。 耿南仲又如何不知，若是真的被搜查了的话，那他绝对逃不过去了。 他的眼神在旁边百官中环顾一圈，又看看和自己一同被绑着的心腹，顿时心如死灰。 ……不可能会有人帮他的。 就在这时。 耿南仲福至心灵。 他突然想到一个人。 孙傅！ 孙傅不在！ 耿南仲心中涌现出强烈的求生希望。 或许孙傅应该会帮自己。 说不定他已经在自己家中将所有的证据抹杀殆尽。 想到这里，耿南仲瞬间打起精神。 …… 王宗濋的动作极快。 此番行事乃是抄家。 他带着一队人马亲自抄家。 耿南仲府中的下人在见到他来势汹汹的时候，都有些心神不宁，心中惊惧。 更有年迈的门房直接站出开口呵斥指责。 “尔等何人？” “这乃是当朝相公耿相公的家中，劝你们速速退去。” 王宗濋看到态度倨傲的门房，一阵冷笑。 “搜的就是他耿南仲。” “给我搜！” 随着他一挥手，他带来的人马直接强硬地打开了耿南仲的家门，鱼贯而入。 那门房早就已经年迈，被挤得连连后退，哎哟，一声惨叫着摔在地上。 他望着进来的这群人，一边害怕一边愤怒。 伸手指着。 “你们竟然如此大胆，待到耿相公回来之后，你们一个都跑不了，要被杀头！” 王宗濋压根不惧。 回来？ 呵！ 他自是相信国师。 耿南仲有没有明天都不知道呢！ 他派去的人马，在耿南仲家里面一阵搜查，很快便翻出了通敌的证据。 也不知道该说耿南仲是粗心大意好，还是根本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也罢。 通敌的证据竟然明晃晃地摆着，压根就没怎么藏匿。 望着手下的人翻到自己面前的证据，王宗濋眼眸中闪过一丝满意，他挥了挥手鸣金收兵。 王宗濋冷笑连连。 “走。” 他手中捏着证据。 “事已至此，我倒是要看看他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第723章 软禁变故 王宗濋带去搜查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他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耿南仲，然后恭敬地将手中掌握的证据，放于公堂前。 耿南仲在看到王宗濋做出的动作的时候，脸色直接变白。 他心中慌乱。 不可能。 王宗濋怎么可能这么快的时间就已经掌握了证据。 莫非是在诈自己？ 赵桓面无表情地翻看王宗濋呈上来的种种证据。 公堂之中呈现出一片令人有些心惊胆战的寂静。 耿南仲额头上的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片刻之后。 赵桓眼眸如同一道锐利的箭，蕴含着深深的愤怒。 “耿南仲，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耿南仲顿时以头抢地。 他叫苦连天地喊冤。 “冤枉啊，陛下。” “这肯定是诬陷。” “这些东西都是王宗濋带人去搜的，就算是他自己准备好了一份所谓的证据拿出来，然后充当在我府中搜出来的，也没什么差别。” “只能以这种形式便一口料定是我做的。” 耿南仲满面都是委屈的神色。 “我不认。”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便说我做了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的话，那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认下。” “陛下，我对你的心意乃是赤诚一片，日月可见。” “何况造反和刺杀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凡事总得有些好处，才会有人愿意去做爱。”耿南仲抛出一个反问的问题。 但是他的内心当中已经沉了下去。 王宗濋搜查到的肯定是他府中的证据。 耿南仲在心中暗恨。 早知如此的话，自己当时处理的时候就应该处理得再干净一些，也不会产生今天这种事情了。 可惜这世界上哪有后悔药卖。 他之所以还没有彻底认罪，是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了孙傅的身上。 想着拖延时间，也许不知所踪的孙傅能够找到为他翻盘的证据。 耿南仲于心中不断祈祷。 孙傅可千万不要被抓了。 他最好能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想方设法找到自己的后手。 将自己救出这危难之中。 如今也就只能依靠孙傅。 赵桓坐在最上面，脸色阴晴不定。 他知道耿南仲大胆，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耿南仲胆子竟然能够大到这个地步。 再怎么说他也是他的老师。 可他竟然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赵桓眼神中充斥着凛冽的杀意。 而就在这时，公堂外面突然有一阵喧哗的声音，在里面的人面色全都有一瞬间改变。 不同于其他人或者疑惑，或者不耐烦，或者略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表情，耿南仲面色上飞快闪过了一抹喜色。 孙傅！ 他就知道孙傅肯定会来救他的。 这次总算是万无一失脱险了。 如同耿南仲心中所想的那般，在一群人的注视之下，孙傅带着一队人马直接冲入了公堂。 耿南仲在看到他的时候，立刻迫不及待地开口叫了起来。 “孙傅，你可得为我作证！”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谋逆的心思。” “我那府上你每次去向来都是不作防备的，你肯定知道，我从来都没有在府上进行过任何造反的事情啊。” 耿南仲言辞凿凿。 他眼神中充满期待，仿佛是真的在盼望着，孙傅能够救自己出去。 孙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在内心当中说了一声抱歉。 当然了。 他也没真的觉得抱歉。 面对赵桓投射过来冰冷的眼神，孙傅直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他大声开口宣告：“启禀陛下，我手中有耿相公……不对，应该说是耿南仲谋逆的证据！” “证据确凿。” “还请陛下过目。” 他说完，便在耿南仲不置可否仿佛遭受背叛的眼神当中，面不改色地将自己带过来的一大堆证据，全都呈上。 这些证据全都在指证耿南仲和他的心腹涉及造反谋逆以及刺杀。 孙傅仿佛没有注意到，看着自己的眼神一样垂下眼帘，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方才说话没有半点弄虚作假。” 说完他又露出委屈和愤懑的表情。 “而且就在昨天夜里的时候，耿南仲拉着我，要让我一起造反。” “我自然不愿意！”孙傅说得正义凛然，“大宋乃是陛下的大宋，我不过是大宋的臣子。若是想要颠覆陛下的统治，那岂不是道反天罡？” “我当场狠狠驳斥了他，但是因为我不同意，所以直接被他软禁。” “陛下，你要为我做主啊。” 孙傅说得声泪俱下。 耿南仲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赵桓怒火一瞬间上涌，他大发雷霆，猛拍桌面，指着耿南仲开口怒喝。 “耿南仲事情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莫非你还要说，孙傅也在撒谎吗？” “孙傅与你可一直都相交莫逆！” “耿南仲，枉费朕顾念着你是朕老师的情谊，还想对你留下脸面再三确认，没想到你竟然比朕想的还要更加无耻。” 赵桓怒斥之时唾沫横飞。 足可以见他的愤怒。 郭京不着痕迹地往后面悄悄退了两步。 这唾沫攻击他可不愿意承接。 虽说有人执意认为这是龙涎水…… 耿南仲慌乱地回过神来强撑着咬牙。 “陛下，我……” “这都是假的，我被骗了！而且我根本没有囚禁孙傅。” 孙傅满脸都是委屈：“耿南仲，你骗得过别人骗得了你自己吗？今日不就是你对陛下说我因为腹泻而没有到场吗？你简直可笑，不过是区区腹泻罢了，便是天上下刀子，也不能阻止我在陛下的身边左右侍奉。” 耿南仲简直有口难言。 他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 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呢？ 耿南仲分明看得出来，这是一场完全针对他的阴谋和计划。 说不定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怪就怪在他今天早上误以为孙傅是自己的人，之所以不再是去安排刺杀的事情，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地把自己又往悬崖边上推了一把。 耿南仲颓废地张了张嘴：“可是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 郭京在旁边的眼神微微一暗，不着痕迹地向耿南仲身边跪着的一个心腹，使了一个眼神。 那心腹瞬间领会扑通一声就扑了出来，以头撞地狠狠磕在地面上，鲜血瞬间流出。 第724章 尘埃落定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都猝不及防。 大家纷纷愕然。 耿南仲是最愕然的那一个。 也是与此同时，他心中陡然闪过不安的感觉。 仿佛有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即将发生…… 耿南仲的感觉没错。 他的心腹抬起血流了满面的脸庞。 一张脸上扭曲又愤然，还带着快意的诡异感。 鲜血混杂着眼泪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纵使赵桓刚刚经历过刺杀，也被吓了一跳。 他眼中闪过一抹嫌弃。 而那心腹却在这时开口哭着说：“陛下，求陛下为我做主啊，我无法再忍受良心的拷问了，我要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他指着耿南仲愤怒喝骂。 “你个小人，我再也不会受你的掌控了，就算你挟持我的家人，我也不会为你卖命！” 说完他猛地朝着周围的人磕了个头。 涕泗横下。 “我举报，耿南仲早在很久之前就已有不臣之心，甚至还在私底下跟我们说陛下的坏话。” “甚至他曾经言说，倘若他是皇帝的话，绝对不会怎么怎么做，他早就已经对陛下不满已久。” “他嫉妒陛下宠幸国师，嫉妒其他和他同时期的同僚能够得以晋升，嫉妒其他人能得陛下看重，我本不愿意屈服，奈何他以我家人性命来威胁，所以我才只能跟在他身边出谋划策。” “我愿以一死来换取我家人的平安。” “还望陛下救救我的家人。” 咚咚咚地磕头的声音响彻在众人的耳边，更响在众人的心里，让他们的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赵桓脸色尤其最难看了。 耿南仲甚至连反驳都不想反驳，他已经彻底意识到了，这是针对他的一个圈套，可恨他竟然不小心入了套。 他也知道。 按照赵桓的性格，自己这次绝对逃不过去了。 就算能够逃得过去那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不如早死早托生。 死了个干净。 死得痛痛快快。 其他人在心中也有明悟。 耿南仲墙倒众人推。 他活不过去这一关了。 郭京于此时站出，朝着上面坐着的赵桓拱拱手，开口温言说道：“陛下，贫道有一言。” “讲。” 郭京略略一顿，语气放软。 “耿南仲所作所为之事，只要惩罚他这个首恶就行了，他手下的其他人不知道有多少是受制于自己的亲人，所以不得不为他出谋划策。”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毕竟他们参与了造反，所以贫道认为可以将他们流放。” 赵桓眼神中闪过思索。 耿南仲造反之事，如今已经是实打实地锤定了。 他看着在下面跪着的耿南仲，只觉得满心都是厌恶。 至于其他人…… 赵桓厌倦地说道：“其他人便交给国师安排吧，至于耿南仲……只有死路一条！朕要杀他的头！” 赵桓说得杀气腾腾。 耿南仲即便早就已经知道自己会落得这般结局，可在真真正正听到自己的结局之时，还是忍不住觉得内心当中一阵悲凉。 他甚至觉得有些荒唐。 他可是皇帝的东宫太傅，这么些年下来也经营了不少自己的势力，甚至即便是手底下多有作恶，却依旧让皇帝因为当年的情谊多有忍让，可他究竟是怎么沦落到现在这一步的呢？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郭京也不想要这个结局。 赵桓杀气腾腾地说完之后，郭京开口拦了一下。 “陛下说得没错，”郭京开口道，“耿南仲犯下了如此滔天大罪，理应直接问斩，不过在问斩之前还可以对他进行三思会审。” “他还留着有些用处，可以利用耿南仲获取一些消息。” 郭京说这番话的时候完全没避讳耿南仲。 赵桓眼睛眯了眯。 他现在看到耿南仲的脸都觉得反胃。 赵桓随意挥挥手。 “既然亚父已经有了安排的话，那这件事情就先交给亚父吧。” “朕有些乏了。” “这个案子交给亚父来处理。” “相信亚父不会让我失望的。” 说完，赵桓直接走人。 他的步伐匆匆，显然已经忍耐到了极致。 郭京也并不意外自己能够接下这桩事情。 甚至说他倒是乐见其成，因为只有将这个案子接到自己的手中，他才能尽可能地施为，而且为所欲为。 …… 郭京之所以留耿南仲一条性命，是想利用他找到他联络金人的渠道，然后狠狠坑一笔大的。 耿南仲被关押。 他的心腹也与他一同被关押，不过是分开收押的。 监牢里面很荒凉。 除了一床有些破破烂烂早就已经变得潮湿不堪，甚至被老鼠啃得乱七八糟的湿草席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地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留下的排泄物。 有的已经干了。 还有的散发着恶臭。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一整面墙，这面墙上全都涂了黄的白的东西。 稍微凑近便能够闻到屎的芬芳。 而且监牢当中太过于潮湿阴暗，总是能够听到老鼠的吱吱声，还有其他小虫子的声音。 耿南仲只在这里待了没有几个时辰，就已经崩溃。 尤其是他昏昏欲睡之时，却被老鼠啃醒，猛地收回自己的脚，一脚将老鼠踢飞。 耿南仲望着破烂的监牢，内心中的悲凉更深。 “……倒还不如就这么死了算了。”耿南仲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尤其是在监牢当中，只有他孤身一人。 想必是被特意吩咐的。 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孤寂的凄凉感，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更会让人精神紧张崩溃。 耿南仲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当中，甚至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的时间，直到他听到了外面脚步声的传来，看到了一双站在他面前绣着云纹银丝的长靴，抬起头来，便看到了郭京那张风光霁月的脸。 耿南仲心里一跳。 “……原来是国师当面，不知道现在几时了，莫不是打算拖我出去问斩了吗？”耿南仲有些讥讽地说。 “如今乃子时。”郭京没有回应他的阴阳怪气，反而平静地说了答案。 他就站在监牢外面，看着里面仅仅过了一天的时间，长发便已经散乱不堪的耿南仲，却根本没什么怜悯的情绪。 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郭京这次来可是有着重要事情的。 他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监牢碗口那么粗的木头栏杆，问了一个问题。 第725章 大变活人 “耿南仲，你应该知道我之所以深夜过来见你是为了什么事情？” “把你知道的有关联络金人的消息全都告诉我。” 耿南仲听到郭京说完这番话之后，不屑又讽刺地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 他已经一天没有进一粒米和一滴水了。 他的嗓音干哑，听起来像是喑哑的乌鸦。 耿南仲笑够了之后，这才缓缓垂下头。 “国师大人，”他语气中透露着极度讽刺，念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有着格外的韵调，“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一边说，耿南仲一边抬起头来。 他乱糟糟的头发被自己的手向着两边拨开，露出那双吊梢眼。 “我都已经快死了。” “我为何还要给你们提供情报？” “你能够查得出来那些刺客是跟金人有关系，那你就继续往下查吧。” “你不是国师吗？你不是很厉害吗？” “你慢慢查。” “总有你查得出来的那一天。” 耿南仲阴阳怪气地说着最后的狠话。 郭京出乎他意料地没有恼怒，反而犹豫了片刻之后拍了拍地面，坐在了地上。 他单手托着下巴。 即便是坐在地上，坐在这么阴暗潮湿的监牢里面，郭京看起来也和这里格格不入。 气度能养人。 耿南仲眼中陡然闪过深深的嫉妒。 如果他的计谋能成的话，那么现在悠哉悠哉坐在监牢外面的人就该是他了。 可是二人的身份已经没有对调的可能。 郭京轻轻一叹。 “耿相公，其实我一直都很佩服你。” 耿南仲根本就不接话，他眯着眼睛讽刺地看着郭京，眼睛里面好像写满了“你编，你继续编。” 郭京笑了笑，并不在意耿南仲如今的态度不好。 在空荡而又寂静的监牢里面，他突兀地问了一句话。 “耿相公，如果我说我是来救你出去的呢？” 耿南仲第一想法就是郭京疯了。 他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郭京。 即便是他原本打定主意不想和郭京多说一句，可这时还是忍不住开口讥讽。 “朝内和民间都传你是神仙下凡。可即便是神仙下凡，那也已经是成了凡人的神仙，这地牢里面你要怎么把我救出去？” “可千万不要说你去求赵桓。” 耿南仲现在连敬称都懒得用了。 他心中不断冷笑。 郭京真不愧是能当上国师啊，为了让他吐露事情的真相，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面对他这种直白的拆穿，郭京却也没有恼怒，反而主动起身到外面带回来了一个箱子。 “耿相公，你看这是什么？” 地牢里面昏暗，却点着一些火把，只是火把全都在，照着监牢外面的走道。 郭京现在就在火光的照耀下面。 耿南仲不耐烦地开口说道：“一个箱子。” “你该不会说要用箱子把我运出去吧？” “别做梦了。” 他充满了攻击性。 郭京却也不恼。 郭京不过是抬起手在半空中拍了三下，立刻便有人走了进来。 耿南仲定睛一看，发现是郭京身边一直都跟着的高柄。 郭京将这箱子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展示给耿南仲看。 他轻笑：“这箱子看起来只是一个箱子，但早就经过我的神力加持，早已不普通。” “我可以用这箱子，将人送出去。” 耿南仲压根就不信。 真有那么邪乎，郭京早就已经飞升回天上去了吧。 郭京也没怎么理会耿南仲，反而是对着高柄挥了挥手，让他钻进箱子里面。 他手中有一块黑色的绸布。 在高柄进去了以后，郭京直接将这块绸布盖在了箱子的上面。 郭京单手做莲花状，伸手指着箱子嘴里念动咒语，在片刻的神秘念咒之后，他猛地一把掀开了黑色绸布，然后将自己手中的剑猛地抽出。 嗖的一声。 剑直接插入了箱子里面。 从另一头探出来。 耿南仲差点没被吓傻。 而这还没完。 郭京直接去外面叫来了几个狱卒，取走他们随身的佩剑往箱子里面插。 耿南仲不由得胆战心惊的同时，还暗暗佩服郭京的狠毒。 为了能够让自己吐露出和金人相关的情报，竟然不惜将自己徒儿的儿子直接杀死！ 难怪自己会输。 郭京打发几个狱卒离开。 在耿南仲那种颇为怜悯的眼神下，他笑了起来。 “耿相公是不是以为，我那随从已经死在了箱子里面？” 耿南仲差点脱口而出，说除了这个可能之外，还有什么可能？ 监牢中的光线虽不明亮，但也不至于昏暗不见手指，更何况郭京进来了以后，四周的火把就全都被点燃了。 他看得清清楚楚，高柄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机会。 他绝对还在那个箱子中。 郭京将手中的配剑插进去之后，又往里面插了五六把剑，可没有避讳，也没有找角度。 里面的人早就已经死了个干净吧。 “其实我那徒孙早就已经被我用仙法传送走了。”郭京说道。 耿南仲根本不信，甚至连白眼都懒得翻。 郭京神秘莫测地笑了笑，在耿南仲不信邪的眼神当中打开门。 里面空无一人。 郭京再伸手摸了摸箱子的底部，将干净的手掌展示给耿南仲看。 上面也没有一丝血迹。 他平静地说道：“我的仙法不能常用，毕竟要运送一个大活人，可是要狠狠耗费我的仙力的。” “耿相公，我无意与你为难，只是想在你这里得知有关金国人的消息，我一心为的只有大宋，向来为的都不是官家。” “只要你愿意配合我，我就用仙法通过这被我施加了法力的箱子，将你送到金朝那边去。” “到时候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你认为如何？” 耿南仲沉默片刻之后咬了咬牙。 “行，那我就告诉你。” 当然他也没忘记讽刺。 “没想到赵桓终日打雁，最后却被燕啄瞎了眼，根本没看得出来，你这个国师才是最没把他放在眼里的人。” “我可以把我知道有关金国人的消息全都告诉你，各种情报尽数给你看，但是你必须得保证会用仙法将我送走，你在我面前发誓！” “否则我绝对不说。” 耿南仲还是有点警惕心的。 可惜他碰到的是郭京。 郭京淡定地举起手指。 “我发誓，我在得到情报之后会送走你。” “这样耿相公满意了吗？” 第726章 无边落幕萧萧下 耿南仲听到郭京发誓之后才微微放下心。 虽然他并不愿意承认自己真的输了，但成王败寇，如今的事情已经酿成定局。 倘若他继续执迷不悟的话，等待他的唯一一条路也就只有死路一条。 耿南仲还不想死。 他想活着。 所以他问郭京要来了纸笔，将自己知道的各种情报信息，以及联络方式，全都写在纸上。 昏暗的牢狱之中，一张破破烂烂的木桌，一盏油灯，还有埋头苦写的耿南仲。 郭京在旁边并不催促。 耿南仲毕竟也已经时日无多了。 他说会送走耿南仲。 但他可没说会怎么送走。 送葬也是送走的一种。 待到好不容易写完了之后，微微沉默，将手中的笔放下，纸张尽数交给郭京。 “这是我知道的所有相关情报，其他的再也不知。”耿南仲开口说道。 他话语中带着提醒。 “还望国师不要忘了自己答应我的事情。” “毕竟你可是发过誓。” 郭京挥了挥手。 “放心，我不可能会食言。” 说罢，他带着这几张纸走出牢狱。 耿南仲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大踏步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的心中一片荒芜。 好像自己即将走到穷途末路。 随着国师的离开，牢狱中的油灯也被收了回去。 耿南仲本来还想要阻拦。 但那个狱卒是一个会看人下菜碟的。 他呸了一声，脸上带着不屑。 “你以为你还是曾经那个如日中天的耿相公吗？” “呸。” “你干的好事儿，咱们宫里面的人谁不知道啊？” “现在还赏你一口饭吃就不错了，别想着有出头之日了，还想要用油灯，你知道这些油可以买你的命吗？” “哼！” 他说完就走，独独留下一片黑暗。 耿南仲在黑暗当中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郭京在拿到了有关金国的情报之后，立刻去验证。 三司会审。 他从来都不说谎。 郭京最后连见都没有去见耿南仲。 等到他验证了消息全部确认无误之后，三司会审迅速将该走的流程都走完。 郭京在得知消息的时候，耿南仲人都已经到乱葬岗了。 刺杀皇上。 这是不可饶恕的死罪。 耿南仲就算曾经是皇上的老师，也难逃一死。 而且连尸首都得不到完整的保留。 他家里的人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甚至都没人敢给他收尸。 耿南仲亲近的人还没有被连根拔起，但他们一个个都人人自危，甚至都已经有人开始收拾包袱打算逃跑。 耿南仲头身分离，就那么被丢在乱葬岗，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野狗啃食…… 赵桓在寝宫当中怔怔地望着月亮。 他满脑子都是回忆。 遥想当初第一次见到老师的时候，老师还没有现在这样贪慕名利，老师还是一个对待自己很好的老师，教自己道理，教自己为人处世，为君之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都已经变了。 原本对自己悉心呵护教导的老师，竟然也会为了名利之争对自己痛下杀手。 寒心。 不是大吵大闹，而是彻骨的心寒。 赵桓身上连一点酒气都没沾，可他就觉得自己醉了，看着天边的明月醉醺醺的，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这次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了创伤。 一边是刺杀。 一边是自己亲手结果了自己的老师。 他毕竟真真正正将耿南仲看作自己尊敬的老师的。 除了利用之情之外，还有十数年的相处。 人非草木。 孰能无情。 赵桓甚至都想过国师可能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第一个迈出这一步的人竟然会是耿南仲。 ……如此亲近之人都能背叛自己。 甚至要执意置自己于死地。 若不是自己幸运能够死里逃生的话，恐怕现在在乱葬岗，丢着的人就是自己了。 赵桓心中猛地冒出来了一个有些荒诞的念头。 莫非自己这个皇帝做得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竟然惹得这么多人，全都视若眼中之钉。 连自己最亲近的老师都…… “官家，月色寒凉……”黄真有些担忧地上前两步开口轻轻呼唤。 “还是早些就寝为妙啊。” “不了。”赵桓淡淡摇头。 他的眼眸当中起起伏伏着其他人看不懂的复杂思绪。 “朕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你下去吧。” 黄真张了张嘴却也无法抗拒。 他只能静悄悄地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 赵桓被自己身边传来的脚步声猛然惊醒，他从自己的回忆当中抽出思绪来，微微皱起眉头，略带不悦地开口呵斥。 “朕不是说了让你们都下去，不需要在这里伺候吗？” “怎么还是过来了？” “官家。”略有些沉静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并不属于宫中任何一个下人。 赵桓愣了一下。 回头看去的时候，他脸上褪去了平日里以来总是波动着的明显情绪，反而是一派自然，还带着淡淡的惆怅。 “原来是亚父啊。” 赵桓顿了顿。 “黄真这个狗奴才竟然将亚父请了过来。” “真是该杀。” 话语虽然听起来凌厉，但并没有任何杀意。 郭京无奈地走过来劝解。 “他也不过是一片好心罢了。” “官家不要为难于他。” “……反倒是官家，为何夜都已经这么深了，还坐在窗边不肯关窗也不肯就寝，莫非是还在念叨着耿相公的事情吗？” 听着劝慰自己的话，赵桓语焉不详地淡淡说道：“他现在还算得上什么相公呢。” 一时之间也听不出他的喜恶来。 郭京倒是能够理解赵桓现在的心情。 耿南仲不管曾经做了多么坏的事情，不管他的人品怎么卑劣，但他毕竟已经死了。 人死为大是刻在汉人骨子里面的东西。 耿南仲死都死了，赵桓再回忆起来，想到的差不多也就只剩下了他的好。 郭京思索了片刻之后开口安慰。 “官家，人固有一死，也许现如今的耿相公能够死去，在您的老师看来反而是一件好事呢？” 郭京还是称呼的耿相公。 可是他的这一句话却让赵桓微微皱起眉头，略显得有些茫然不解，从自己的世界当中抽身出来。 “亚父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太懂？” 他的老师不就是耿南仲吗？ 怎么说得如此拗口。 第727章 封官晋爵 郭京略有些无可奈何。 他淡淡地摇了摇头。 “官家，耿南仲是耿南仲，您的老师也是您的老师，自从耿南仲心性改变了的那一刹那开始，他就再也不是东宫十年如一日的那位先生。” “倘若东宫那时的老师知道了今日的事情的话，你觉得他会希望自己是生还是死呢？” 赵桓听到郭京的话之后，忍不住心神都受到了震动。 对呀。 是生是死呢？ 他相信自己的老师一定全心全意地爱护着自己，所以如果当初的那位耿南仲真的知道自己以后会谋反的话，想必应该也会希望自己如此下场吧。 赵桓心里面好受多了。 他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宽慰。 这么想着他也就往里面退了两步，抬手关上窗子。 在旁边一直都看着的黄真，忍不住狠狠松了一口气。 皇上难受是难受。 但如果皇上的龙体出现问题的话，那他们这群下人可就要遭殃了。 赵桓跟着郭京一起来到了茶桌旁边。 温热的新茶，香气袅袅。 赵桓端起茶盏的刹那，却又轻轻放下。 他叹了一口气。 “我这个皇帝做得果然不成功吧。”赵桓脸上禁不住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和兄弟。 不光是老师想要跟自己作对，要谋反刺杀自己。 就连自己的父亲和兄弟也想弄死自己。 回想起那一日在刺客的阴影之下，瑟瑟发抖的自己，赵桓越发觉得更加没有安全感了，忍不住握住了有些烫手的茶杯。 热量顺着手心传到心里，似乎这样才能够感觉到丝丝的安慰。 郭京倒是并不意外。 赵桓肯定会有一些事后创伤的。 再怎么样他也是突兀地第一次经历了这种事情。 倘若他的心性能够那么轻而易举调节的话，那他也就不是赵桓了。 郭京出言相劝。 “官家不必如此多虑，更不必思虑这种问题，在我眼中看来，作为大宋的天子，你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世间总是有两面性的，既然有奸臣也就有忠臣。” “就连银子都不能得到所有人的喜爱。” “更别提人了。” “耿南仲虽然做了谋反刺杀之事，但是朝堂上也有人忠心耿耿，不惜拼尽全力也要护驾救驾。” 赵桓听到这番话之后，神态当中闪过恍然。 这一番话将他的思绪拉回了当天，让他猛地想起来自己当天获救的事情。 他想到了救了自己的那二人。 “亚父这话倒是提醒我了，那日救了我的二人似乎是天策府出身的，他们两个现在可好？” 郭京笑了笑。 “他二人虽然身无要职，但武艺却尚可，能够保护官家，不受生命威胁，是他们的荣幸。” 赵桓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开口说道：“险些忘了这件事情了，但是我的不对。” “无论如何他二人都救驾有功，倘若不是他二人的话，我也不能活到今天。” “亚父觉得我要如何犒赏他们？” 郭京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早就想给岳飞他们两个升一升官职了。 可是自己仅仅只是一个国师。 身为国师，他不能将二人提拔得太高，以免有其他人说闲话，更要防备，有人会起防备之心。 说的就是自己面前这一位。 但既然有了救驾之功，那么二人身上的官职变动便显得顺理成章。 也能越级。 郭京早在当日就已经定下了这一石三鸟的计划。 一边能够除去自己的心腹大患。 一边又能将自己的心腹往上提拔。 最为重要的是在铲除掉耿南仲之后，他还可以借着耿南仲的手，得到他曾经用过的那些消息。 进一步和金人联络，取而代之，并且方便他下一步的设计。 面对赵桓的询问，郭京不急不缓。 “二人身份低微，也没什么要值，虽说就算有功，但他二人也差点让官家陷入不利之地。” “不过倒是勉强能够相抵，便给他们二人升一升官位也可。” 赵桓信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也觉得这个主意确实不错。 真让他赏赐一些真金白银什么的，马上就要打起来了，他还真是有些不太舍得。 这个关头赏赐他人，要出钱出物，肯定得在他的私库里面往外拿，赵桓哪里能够狠得下那个心。 倒不是说他不觉得自己的这条命布置的那些东西，主要还是单纯不愿意。 想到这里的时候，赵桓脸色又变得有些难看。 为了西夏的这件事情实在是发生了太多太多，原本他还有些兴致勃勃，可是随着耿南仲死去之后，他整个人也陷入了一种觉得茫然和空虚的状态里面。 赵桓不愿意再接手西夏的事情了。 他内心早已断定，西夏的战事处处都透露着不吉利。 若是自己继续掺和的话，恐怕会对自己的气运有所妨碍。 但要是不管，直接当个甩手掌柜也不行。 赵桓眼神在这时触及了自己身边的郭京，顿时一亮。 这不就有了一个现成的人吗？ 他是真的心累。 赵桓咳嗽了两声，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立刻开口说道：“亚父，耿南仲虽说做下了天大的祸害之事，可他再怎么样也是我曾经的老师，如今他已经过去，我无心处理朝政，不如亚父为我分担分担。” 赵桓振振有词。 还真让他找到了如此合适的理由。 “也不需要亚父过多操心，只要为我处理西夏的事情就好。” “何况耿南仲虽然已死，但他的家人还尚且犹在人世身上，涉及的一些后续问题还需要处理。” 郭京露出犹豫的表情，微微皱眉推脱。 “这……” “这恐怕不太好吧。” 他的表情显得极为纠结和难堪。 “还请官家收回成命，这种事情事关重大，不合适由我来主持和抉择。”郭京说得格外坚定。 “没什么不好的。”赵桓一口咬定。 “既然朕觉得亚父能够可行，那么亚父必定可行，亚父不需要听他人的，只需要听朕的就足够了。” 赵桓都已经用上了如此自称。 郭京也就只能装作无奈地顺水推舟答应。 “好吧好吧，也好。” “就当作我为官家分忧了。” 赵桓顿时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个担子给甩出去了。 第728章 领命而去 俗话说得好。 棍子不打在自己的身上，不知道疼。 赵桓现如今就是这样的一个状态。 将自己身上有关西夏的重担交出去之后，他猛地感觉自己的肩膀都轻松了很多，能够得以喘息。 想到有关西夏的事情。 赵桓眉眼当中流露出一丝厌恶。 为了这么一个小国，弄出来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严词开口说道：“亚父不需要给我留脸面！西夏不应该存在！亚父率兵直接将西夏收入囊中尽数碾压为可！”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股凛然的怨愤。 却根本没怎么考虑实际情况。 只顾着发泄自己心里怒火的一时舒爽。 好在这件事情也并非郭京没有办法。 但他还是无奈地苦笑起来。 “是。” “贫道领命。” 郭京无奈的表情落入赵桓的眼中之后，他还觉得有些满意。 他就是不喜欢踊跃而又主动积极争抢他手中权力的人。 赵桓会怀疑那些人是不是为了谋害自己？ 郭京这种不争不抢反而格外嫌弃的，却更能得到他的青睐。 赵桓脑子里面想着这件事情，原本的伤感也就消失无踪。 时间也已经不早了。 郭京看了看时间之后主动告辞。 赵桓放下了一桩心事，当晚做了个美梦。 翌日。 郭京深知只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而且在即将到来的西夏战役里面，他要用到的人还多了去了呢。 耿南仲如今已经死了。 孙傅也不用在那边继续做卧底。 他大可以回到天策府来。 不过，赵桓是个小肚鸡肠的。 若是让他知道，孙傅在自己的老师刚刚死去之后，尸骨都还没有冷下来，便转头投靠国师，肯定会对二人同时产生意见。 所以孙傅还是得偷偷摸摸一段时间。 孙傅也并不在意。 他都偷摸多久的时间了？ 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跟何粟一起相聚在天策府。 二人眼中都带着昂扬的斗志。 何粟略略带笑。 但是却又带着敌对和战意。 孙傅一声冷哼，他压低声音说道：“我可不会在国师的面前输给你，咱们走着瞧吧！” 如此也算得上是良性竞争。 郭京自然是知道的。 但他也不阻止。 他将二人喊过来，是为了安排有关西夏的事情。 何粟连搭理都没搭理孙傅。 他朝着郭京拱拱手。 “国师，我们二人可有什么能够帮到忙的地方？” “若是有的话，还请国师一定直说。” “确实有。”郭京不客气地点点头。 他开口吩咐。 “这次西夏战役即将开始。” “你二人务必要密切关注太上皇。” “以免太上皇恐生事端。” 赵佶…… 郭京心里面确实很担心。 安安分分了这么久的时间。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闹出一点事情来了。 只希望对方能够记住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别在这种时候上头。 但是郭京心中还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听到国师的担忧之后，二人毫不犹豫立刻开口答应。 “国师放心，我二人一定会为国师办好。” “绝不会让国师多操心。” 郭京简单地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让二人回去休整。 赵桓的怒火来得快。 却根本就没去。 甚至……次日就是大军出征的时候了。 如此迅速也是为了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省得对方能够反应过来。 而这一次的西夏战役，完全在郭京掌控当中。 张浚那是这一次的承宣使。 岳飞上次护驾有功进阶，成为中卫大夫。 郭京自己亲自披挂上阵，作为招讨使兼安抚制置使。 同时他也是对西夏作战的五路兵马大元帅。 郭京正式挂帅。 文武百官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也不觉得意外。 在他们看来，国师才是真正有资格挂帅的人呢。 国师出马。 此战必胜。 整个大宋都洋溢在一片，又是紧张又是欣喜的氛围当中。 他们不觉得国师会输。 这倒是给了郭京一点点压力。 但并不多。 郭京随军一起出征。 他身上带了一张地图。 此次的五路乃是秦凤路，永兴军路，河东路，河北路和河西路。 此乃五路。 张浚计谋无双。 他的天赋重在战略，所以郭京将他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张浚在知道国师如此看重自己的计谋和文韬武略的时候，差点没有来一出士为知己者死。 就算没来，他看着郭京的眼神也变得越发黏黏糊糊。 岳飞武功虽然不能说，但是在这宋朝也确实算得上顶流武将。 而且如今已经开始蓬勃发展。 郭京直接给了他一队兵马。 让他先行打探情况。 若是有个什么不对劲的话，凭借岳飞的本事也能回得过来。 姚古，折可求还有种家兄弟。 此几人都是这次随郭京一起出征的人物。 在郭京的命令之下，依次开始整顿兵马。 他几人从秦凤路、永兴军路和河东路分为三路分别出兵。 这是郭京和张浚一起共同商议出来的最佳方案。 分别从西宁进攻西凉。 延安府进攻夏州。 庆州进攻西平。 郭京作为率领金甲神将和金甲神兵的人，在最后缓步慢行。 没人对他的安排提出任何异议。 国师的安排在众人的心中就是最恰当的。 然而…… 在郭京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所有人之后，张叔夜眼神中流露出震惊的情绪。 他仔细品味领略了这个计划。 越想越发现这个计划的非同寻常之处。 甚至让他的内心都为之一阵胆寒。 张叔夜情不自禁地抬起头，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郭京。 郭京注意到了张叔夜的表情，淡淡地问道：“怎么了？你是有什么异议吗？” 张叔夜眼神复杂地摇了摇头。 但最终他还是没能忍住，半晌后开口说出心中的疑问。 “国师，你跟我说句实话。” “就你这种布局还有此番计谋，恐怕为的不是让西夏变成我大宋的附属国吧。” 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横看竖看。 张叔夜不管怎么看，都只能在这布局当中，看到郭京想要覆灭西夏的决心。 这消息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冲击力。 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郭京淡淡垂下眼帘，唇角露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 他轻飘飘地开口说。 “张叔夜，你是武将，应该不会不明白。” “俗话说得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既然要做，那就做到最狠！斩草必须除根！” 第729章 隔岸观火 张浚被郭京的雄心壮志震惊。 他有片刻竟然说不出话来。 不过片刻之后，他又变得有些担忧。 张叔夜犹豫着轻轻张开嘴。 “国师提出来的意见固然不错。” “可是。” “可是……” 他竟有些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郭京淡淡挑起眉头。 “怎么了？” “可是什么？” 张叔夜这才无奈地解释：“可是如果这么做的话，恐怕我方会投入太大，若是战线拖到后面的话，极有可能会承担不起后果。” 这是他所担心的。 也是正常思维应该担心的。 郭京听到张叔夜担心的竟然只是这种事情之后，顿时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笑了起来。 “这种事情就不必担心。” 张叔夜眼神当中顿时露出有些困惑的神情？ 为何不应该担心？ 难道这种事情不是最应该担心的吗？ 郭京仿佛知道他心里面在想些什么一样，轻松地笑着摇了摇头。 “你说的这件事情确实是个问题，但是奈何金人很闲。” “他们浑身都有使不完的牛劲儿，只要让他们出力就行了。”郭京意有所指地说。 他的嘴角轻松勾勒起一抹微笑。 “他们不是一直都在暗戳戳地隔岸观火，闲得很吗？” “甚至还有心情挑起两国的战争。” “想必一定很乐意帮忙。” 郭京垂下眼帘。 张叔夜略略皱眉，因为郭京这一番话而陷入思索当中。 张浚却眼前一亮。 隔岸观火这种事情是他最爱做的。 不过他又有些疑惑不解。 张浚心里面想着也就自然而然地发问：“国师提出来的计谋是好计谋，但是金人真的很听我们的话？” 必不可能的。 一边问出来这个问题。 张浚一边在心里就回答了自己。 金人要是愿意帮助他们的话，那才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张叔夜心里想的也是这件事情。 金人当然不可能会帮助大宋。 或者说他们更愿意看到大宋落败。 郭京嘴角轻松地勾勒起一抹微笑。 他淡淡摇头。 郭京老神自在地开口说：“这件事情你们就不用担心。” “山人自有妙计。” “他们想不想动，要不要动，能不能动，那可就不是他们说了算了。” 郭京说完这一番话之后，并不作出解释。 张叔夜并没怎么听懂。 他迫不及待地追问：“国师说的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郭京却只是淡笑不语。 他并没回答。 张叔夜急得有些抓耳挠腮的。 他又换了个角度：“国师想做些什么？有什么我能帮到的吗？” 郭京仍旧轻笑摇头。 这可把张叔夜急坏了。 最后他很无奈地吐出一口气。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国师不愿意告诉我。” “那我便只能拭目以待。” 郭京这时才笑了起来。 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放心，贫道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这件事情，贫道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构思谋划。” “并不可能会出现任何需要查漏补缺之处。” 张叔夜自然是相信的。 虽说他越来越觉得好奇，但是郭京不愿意说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 时光匆匆，很快就入夜了。 郭京垂下眼帘，望着自己眼前不断跳动的烛火。 烛火倒映着纸张上面不断地跳动飞舞，显得有些张狂。 荆超就在他的身侧候着。 垂下眸子思索了片刻之后，郭京这才将自己手中的信折叠起来放入信封当中，以米浆作为封口。 转手交给自己身边的人。 “把这封信寄出去。” 荆超立刻领命而去。 “包在我身上。” 郭京目送他离开，脑海中的想法，一个又一个地转过，开始思索起来。 他这一封信是要传给刘二狗的。 他的计划也要用到刘二狗。 若是没有刘二狗的话，那他的计划就会缺了必要的一环。 不过他相信刘二狗应该不会让他失望的。 …… 远在千里迢迢的金国。 还是那个小部落，还是那个熟悉的部落长。 猛安内心当中非常烦躁。 甚至可以说他心里是生气的。 就像是原本正在烧灼的一锅热油，猛地被泼了一瓢冷水。非但没有降温反而变得更加激烈，噼里啪啦的四处溅着油花，要把周围的人全都烫伤。 猛安现在就是处于这种心态当中。 他不懂。 他也不想懂。 刘二狗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该死。 不对…… 猛安其实也能反应得过来。 当初他们跟刘二狗可并没有签订独家协议。 可是刘二狗竟然和隔壁的部落合作了。 这大大分割了他们能够争取到的利益。 原本利益到手是百分之百，现在恐怕只能到手百分之五十，情况不好的时候百分之五十都够呛。 猛安这哪里能够高兴得起来。 更何况他们两个部落本来就不对付。 两个部落都在边缘位置。 边缘位置的操场自然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为了争抢好的草场，为了能够让部落里面的人活得更好，两个部落的人总是时不时地有冲突。 早就已经结仇了。 现如今刘二狗跟隔壁部落的人达成了合议。 对方实力占据上风。 猛安这边连个好的草场都占不到。 直接就被对方的人全都抢走了。 他怎么能高兴？ 他又有什么办法能够高兴得起来？ 猛安不光不高兴，而且心急如焚。 要是照着这个情况继续发展下去的话，今年他们恐怕连一片比较好的草地都占据不到，那他们的牛羊要怎么办？ 牛羊要是生长的情况不够良好的话，那他们也不能顺顺利利地出口卖给刘二狗。 刘二狗不收的话，牛羊就只能烂在他们的手中，他们部落只能像是原本一样不停地在原地打转转。 而隔壁的部落却能够凭借刘二狗这股东风扶摇直上。 到时候隔壁的部落强上更强。 这会形成一个烈性的恶性循环。 猛安一想到那个后果就忍不住抓耳挠腮，拔着自己本来就不剩多少的头发。 他倒是想要打回去。 但是那也得有兵才能够打得回去啊。 朝廷那边又开始征兵了。 他们这个小部落也得出兵。 现在他们连打回去都不能了。 真要是发动战争的话，说不定他们部落里面的人还得挨打。 猛安哪里能够坐视不管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要是说有什么好主意的话，那也是真没有。 第730章 那叫一个惨 猛安的心中焦急不已。 他的脸上情绪自然而然也带了出来，让看到他表情的人都能明白，如今他的心情可谓是那叫一个不美丽。 他的心腹在旁边微微皱眉，看到他如此像是热锅上蚂蚁一般焦急的心态顿时有了一个主意。 “猛安，我有一个想法。” 心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转。 按理来说像是他们这种异族，眼睛应该都是偏向比较淡的颜色。 可是偏偏他的眼睛乌黑乌黑。 滴溜溜转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两颗乌黑的珠子。 令人心中一阵胆寒。 猛安对自己的这个心腹也有些防备。 不过他身边最聪明的人也就只有这一个。 听到自己的心腹有了主意，他连忙凑了过去。 “什么主意？” 这心腹沉吟了片刻之后，顿时拿出了自己的主意。 “反正现如今我们这里最大的官也不是你，你根本用不着着急呀。” 他意有所指。 猛安听了之后反而眼睛一亮。 对呀。 ……这件事情现在根本轮不到自己着急。 他急也没用。 心腹见到猛安似乎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之后，微微一笑。 他继续说：“而且那位不是很能打吗？” “大辽都被他灭了。” “只要他愿意出手的话，对付一个小部落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那些小部落也根本不敢忤逆。” 这话说的。 完颜娄室就算被流放到这里，他还是姓完颜。 轻易不可能有人敢动他的。 更何况他又确实勇猛。 猛安听完了自己的心腹说的这一番话之后，心思彻底活动起来。 他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然而在活络的心思当中摸索出来了一条有些味道的路。 他咂摸咂摸。 不错。 自己的心腹给出来的这条路确实好走。 “可是，”猛安想着想着又变得有些纠结犹豫，“完颜娄室恐怕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答应。” 完颜娄室上次倒是答应平分利益，不向上举报的事情。 可是也仅仅只是如此。 他就像是一个情场失意的浪子一样，每天只会发发呆喝喝酒。 压根看不出来他曾经有多么威猛。 部落里的事情他自然也是不管。 要不然的话，轮不到猛安在这里耀武扬威。 心腹摇了摇头，继续出主意怂恿着。 “完颜娄室不愿意动手，那是他不愿意动手，但我们可以用办法逼他动手。” 猛安若有所思。 “你有什么好办法？”猛安看了一眼，为自己提出这个主意的心腹。 猛安心里面门清。 他既然已经连这个主意都提出来了，想必早就已经想好了门路。 果然。 新付根本没有怎么犹豫，直接就给猛安提了一个意见。 “完颜娄室再怎么样也是一个人。” “而且看他的样子，虽然六四不管，但他心中还是装着大金，要不然也不会总是借酒消愁。” “我们完全可以抓住他这一点，对症下药。” “他不是在乎大金吗？” “那我们就如此如此……”心腹压低声音。 他靠在猛安的耳边。 一阵窃窃私语之后。 猛安眼神越发亮了。 他双手握拳非常激动。 “行，要是你说的这个主意有用的话，那你必定大大有赏赐！” “我现在就去试试。” 猛安说完之后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他兴冲冲地去找完颜娄室。 完颜娄室确实如同猛安所说，根本就不怎么管部落里的事情。 他不觉得自己可以管。 而且他也不想管。 部落里的事情是生是死是大是小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只要部落还在就行了。 完颜娄室心里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看到猛安过来的时候，顿时有些惊讶。 应该还没到分钱的时候才对。 猛安一进来便沉默不语，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凄惨的表情。 他叹了一口气。 “以后给你的酒可能要少了。” 上来就是一句暴击。 完颜娄室顿时眉头都皱得死死的。 “怎么了？”他问。 虽然他倒是不太在乎口腹之欲，但是猛安这明显话里有话。 猛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走到他的身边，坐下长吁短叹。 “这也不是我想的。” “隔壁的部落跟我们的部落始终都有冲突。” “今年我们的草场抢不回来。” “他们一直都占据着丰满的水草，而且对我们大肆挑衅，甚至对我们的牛羊进行驱逐，我们部落里的牛羊得不到好的喂养，只会变得越来越瘦，所以今年部落里面的资产可能要减少很多了。” “但是苦了谁都不能苦了部落里面的牛羊，所以缩减的财务就要在其他的方面找补。” 猛安一边说一边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泪。 “虽然说两个部落总是有冲突，但我们这个部落从来都没有妨碍过对方的部落寻找草场。” “也就这一次，让他们小人得志。” “是我的错。” “我真是恨不得以死谢罪。” 猛安一边说一边哭。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悲从心中来。 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 他是真的有点想哭了。 想他捞个钱容易吗？ 干嘛这么挡他的财路？ …… 刘二狗不知道这个部落的猛安已经开始哭上了。 他在隔壁部落混得如鱼得水。 隔壁部落的猛安和那个部落的猛安性格截然相反。 他叫巴吉塔。 巴吉塔热情地款待了刘二狗。 他的眼睛晶亮。 一把大胡子看起来有些潦草，但仔细细看的话却又能发现他梳理得非常干净。 刘二狗见过不少蓄起大胡子的人。 说实话，他的感官不是很好。 这些人一个两个的，一把大胡子上面什么都有。 残羹剩饭。 吃饭不小心蘸着菜汤子。 还有人鼻涕眼泪什么的都往自己的脖子上面抹。 更别说那些以油胡为美的……刘二狗无法理解。 巴吉塔的胡子没有反光，反而仔细梳理了，这就给他带来了一丝形象上的差异。 最为重要的是，刘二狗来了以后，巴吉塔便立刻满脸喜色地将他奉为座上之宾。 还拿出来了好酒好肉进行款待。 巴吉塔热情地招呼着。 “吃！” “不够吃的话还有很多。” “你是西夏人，想必没有怎么吃过我们大金的食物，这次可以敞开肚皮吃。” 巴吉塔豪爽地拍了拍胸脯。 “你是我的兄弟！是我最好的兄弟！只要有我在一天，就有你的一口肉吃！” 第731章 一个劲鼓动 刘二狗看了一眼。 桌面上的食物确实非常丰富。 除了汤饼之外，还有馒头馅饼。 他不经意地拿起了一个馒头往旁边掰开，里面的肉酱差点流出来。 滋味甚美。 他甚至能够尝得出来，对方竟然往里面放了价值堪比黄金的胡椒。 虽然只有一点点。 但是刘二狗却也觉得非常惊艳。 加了胡椒的馒头变得更好吃。 旁边的桌子上面还放着糕点。 这糕点是以松仁核桃仁还有其他的果仁为主，全都蒸熟了，一起浇上了蜜糖和果酱混合在一起做成的。 非常甜蜜。 至于说主食肉类，那就丰富多了。 烤熟的大雁肚子里面塞满了果子。 原本的果子又酸又涩。 可是放在肉类里面一起烘烤，味道就变得截然不同。 香醇的大雁还多了一丝丝果木香，飘荡在整个帐篷里面。 分外的诱人。 羊腿上面撒了孜然和胡椒。 油脂都被很好地烘烤出来。 滴滴嗒嗒地落在刘二狗面前的盘子里面，让他控制不住地咽了一口口水。 马肉是不经常有的。 偏偏这次部落里面运气很好，有一匹马到了年纪。 大块的马肉被剁成了细细的臊子。 一般来说，战马都能入土为安。 不过这并非战马。 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獐子肉是最香的。 各种各样的肉香混合在一起，让人感觉非常甜蜜。 这个款待的规格也确实拉满。 旁边还有较为少见的梨子。 这可是从大宋那边引进过来的。 足可以见，巴吉塔确实将他当成了座上之宾款待。 巴吉塔注意到刘二狗的眼神落到旁边的梨子上面。 他顿时哈哈大笑。 “多亏了二狗兄弟的福，我们才能吃上这大宋过来的梨子。” “以后咱们可得有钱一起赚。” 巴吉塔意味深长地说。 他对刘二狗的热情当然是真的。 刘二狗又帮他赚钱，又帮他买装备，让他们这个部落的实力提升了一大截。 这可是活生生的财神爷。 他怎么可能会不爱？ 一直以来。 巴吉塔心里面都变成一团火。 他们一向都被隔壁的部落压着打。 甚至连个好的草地都找不着。 今年总算是翻身了，而且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巴吉塔心里面清楚这是因为谁。 所以他绝对不可能会对刘二狗有任何失礼之处。 刘二狗的心里也觉得有些感叹。 他在隔壁部落可没受到过这么好的款待。 当然了。 也可能是因为两个部落的成份不同。 这个部落是女真族的部落。 隔壁的部落也是女真的部落。 可是却截然不同。 因为这个部落是金国女真族。 隔壁吗…… 他们是从辽国迁徙过来的女真族。 是被完颜娄室灭族了的女真族。 那叫一个惨。 完颜娄室之所以会被派到隔壁，也是为了给他添堵。 毕竟那是他亲手灭的。 所以那个部落的人对他绝对不可能会有好感。 刘二狗想到这里的时候，眼神当中闪过了一抹深邃，抬起头来看着巴吉塔，顿时也跟着哈哈大笑。 “好说好说，这些都好说。” “咱们两个可是一起赚钱的兄弟，有我一分钱赚也有你一分钱花。”刘二狗嬉笑着说。 他狠狠吃着肉喝着酒。 又啃了两个梨子下火。 等到饭菜都被撤下去之后。 刘二狗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说起来，巴吉塔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 巴吉塔听到之后略略疑惑。 刘二狗继续说：“隔壁部落虽然现在已经被你们压了过去，但是再怎么说，完颜娄室还在他们部落里面呢。” “若是他们鼓动了完颜娄室的话……” 刘二狗甚至都不用把这一番话说完。 巴吉塔就完全清楚这件事情的后果。 他的心脏都提了起来。 完颜娄室要是真插手这件事情。 那他们可打不过。 巴吉塔顿时眉眼之间染上了一抹有些焦急的神态。 “别急。”刘二狗开口安抚。 看他的样子，好像根本不觉得巴吉塔的焦急是他带来的。 刘二狗笑道：“其实我今天之所以会过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我只是觉得替你们不值。” 他感慨万分。 “就隔壁的那个部落，再怎么说也并非金国的本国人，不过是被灭了族的罢了。” “何必纵容他们气焰高涨。” “巴吉塔如今你的实力也在稳步提升，有了可以抗衡隔壁的力量，不如效仿曾经的完颜娄室，把他们部落收过来算了。” “这样我以后也只能找一家交易，你能赚的钱也就更多了，我能省的事也就更多了。” “最为重要的是，以后我们两个做生意，也没有人能够掣肘我们。” “你不觉得很好吗？” 刘二狗的语气循循善诱。 巴吉塔不自觉被他吸引。 好啊。 当然很好。 他在心里想着。 巴吉塔非常心动，可是却又非常犹豫。 完颜娄室再怎么说也在隔壁。 他可没实力能够打得过他。 刘二狗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动。 也看出了他的犹豫。 他情不自禁地在内心当中敬佩国师。 还好国师早就已经想到了应对的办法。 刘二狗立刻按照国师曾经教给他的话术开口规劝。 “你也别觉得犹豫。” “说不准隔壁心里也是这么想。” 巴吉塔犹豫道。 “不能吧……” 他说得一顿一顿的。 显然他自己都觉得这么说有些假。 这不就刚好给了刘二狗机会？ 他顿时来劲了。 “怎么不可能？” “你可别忘了你们是金国人，隔壁只是辽国投降过来的罢了。” “完颜娄室又是曾经灭了辽国的人。” “谁知道那些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又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他们心里真要有些什么想法的话，你也摸不准。” “虽然你们都是女真族，但是隔壁部落的心显然不在你们这里。” “说不准他们还在念着原本的辽国呢。” “……”巴吉塔沉默起来。 不可否认，他觉得刘二狗说得很对。 刘二狗看他的态度已经非常心动，又加了一把火。 “完颜娄室会不会帮他们难说。” “但如果你继续拖下去的话，为了利益，完颜娄室有可能会被他们说动，主动过来攻打你们部落。” 巴吉塔瞬间就震惊了。 他猛地抬头。 有些浅淡的琥珀色眼睛里面充斥着满满的不可思议。 “不会吧？”巴吉塔震惊发问，“完颜娄室怎么可能会帮着他们来打我？” -------- 明天开始，每天更新三章。为爱发电有目共睹，但最近看到一些评论，比如剧情水、换人写等。 说实话，我比你们想更早完结。如果这书挣钱，你说水点，我还能每天赚钱。 我这纯纯为爱发电，水这剧情和字数干嘛？我恨不得明天就完结了。 只因还有部分书友孜孜不倦的在鼓励、支持，所以在尽量精简剧情的情况下，写个较为完整的故事。 前面也多次提到，725章以后剧情才会加快，725章之前的章纲是早就写好了的。 所以，还愿意留下来看的书友，麻烦每天追读，免费礼物丢一丢。给作者一些情绪价值，要不然真不知道如何坚持下去了。 我也不怎么会卖惨，你们看着支持就行，点赞评论评分书荒皆可。感谢！ 第732章 大干一场 巴吉塔的震惊简直都快变为具象化了，眼睛里面流露出来的情绪一点都不作假，说明他显然对于这件事情怀揣着不可置信的心情。 刘二狗却撇了撇嘴。 他显得有些不以为然。 “你以为呢？”刘二狗信誓旦旦地开口说道。 “你就想一想换位思考嘛，如果是你的话，你会不会攻打别的部落呢？” “完颜娄室再怎么样也是活在那个部落，而不是活在你们这个部落里面。他要是想过得更好的话，肯定是要在那个部落当中取得更多的话语权。” “你说他会怎么办？” “巴吉塔，这也不是我不向着你们，主要是我能帮的也确实已经都帮了，如果你们这个部落跟他们那个部落发生冲突的话，我肯定是得哪边强势帮哪边。” “你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商人。” 刘二狗把好话坏话都说完了。 巴吉塔眼睛里面的挣扎总算是不再犹豫。 他咬了咬牙。 “如果我主动出击的话，你能帮我多少？” 刘二狗耸了耸肩。 “我也不确定。” “毕竟这件事情真正有利的人还是你们自己。” “巴吉塔，做人可不要太贪心。” “如果你不想干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只是你要想一想后果。” 还能有什么后果？ 巴吉塔已经完全被刘二狗说动了。 他内心的心情总算是化为了坚定。 “行。” 巴吉塔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不就是一个小部落吗？看我直接大干一场，把他们赶走。” “这附近最丰满的草地，最终还是会属于我们。” 巴吉塔说完这一番话之后，雄心勃勃出去打算动员。 刘二狗的嘴角却勾勒起来了一丝有些神秘莫测的微笑。 对了。 就应该是这样。 这才是他预想中最完美的发展倾向。 总算是没有辜负国师给他的交代。 …… 另一边。 完颜娄室却根本就没有刘二狗说得这么雄心勃勃。 他早就已经颓废了。 猛安跟他分了刘二狗的生意所带来的利益。 完颜娄室也没有拿着自己获取的利益去做什么事情。 不对。 话也不能这么说。 他倒是做了一点事。 但是跟没做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因为他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买酒玩女人。 “喝。” “继续喝。” “接着奏乐接着舞。” “哎哟……”女人有些娇俏的声音在房间里面传来，猛安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顿时皱起眉头。 他推开门进去，刚迈了一步，就立刻被呛得连连咳嗽。 这是什么味呀？ 屋子里面到处都是酒气，甚至都已经快化成了酒臭，还有脂粉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让人难受得不得了。 猛安定睛一看。 完颜娄室怀里面一边抱着一个女人。 他的脸上满面都是酡红色，酒液顺着他的胸口流到了他的衣服里面。 两边的女人都只穿着薄薄的纱衣，笑着依偎在他怀中素手纤纤，手里拿着酒杯不断地给完颜娄室喂酒。 “喝一口嘛……”其中一个女人娇笑，“将军太厉害啦。” “咳咳！”猛安看到这一幕顿时眉头猛皱，他大声地咳嗽起来，想要惊醒完颜娄室。 这成何体统？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猛安咳嗽得肺都要咳嗽出来了。 完颜娄室压根就没注意到他。 他的脸一黑。 “行了行了，没看到我这里有正事吗？赶紧出去。” “真是显着你们了。” “走走走，出去，别让我赶你们走。” 猛安再也忍不住直接呵斥，依偎着完颜娄室的那两个女人。 那两个女人也不敢得罪猛安。 她们能够来到这里，自然也知道这个部落当中谁才是真正能够做主的人。 顿时委委屈屈，嘤嘤地离开了。 完颜娄室怀中一空。 他不满地睁开眼睛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你来干什么？” “为什么要把我的美人赶走？” 猛安脸色一黑。 美人美人。 完颜娄室脑子里面除了美人和美酒，还能有别的东西吗？ 他想发作。 但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事情还得依仗完颜娄室。 猛安强行忍下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口老血。 他半是委屈，半是抱怨地说道：“你这房中都是酒味儿，也该出去走走，要不然也不知道部落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能发生什么事情？”完颜娄室非常不以为然。 猛安有些嫌弃地踢开脚下的酒瓶子。 他一屁股坐下。 猛安长吁短叹。 “我也是没办法了。” “唉！” “你是不知道呀，我们这部落在边缘，又小又偏僻又没人在意，现在连最丰满的草场，都被别人抢走了，牛羊都吃不好睡不好，我看着那些瘦骨嶙峋的牛羊，感觉自己的心都空落落的。” “这日子可怎么过呀？部落里面的人可怎么生活啊？” “我倒是无所谓，主要是以后这利益链一断开，恐怕没办法维持如今的生活呢。” 猛安半真半假地说。 他企图用这种话煽动起完颜娄室的心情。 但是他却错误地估算了一件事情。 完颜娄室如果还是曾经的那个他的话，说不定会为了这种事情而大发雷霆。 他早就已经变了。 完颜娄室非常不耐烦。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他斜着眼看着猛安。 满眼都是不耐烦。 “要是不愿意说正事的话，那你就滚出去，别在这里妨碍我。” “要说正事你就老老实实地说，吐露你的真正目的。” “要不然就滚！” 猛安被噎了一下。 他猛地握紧拳头。 完颜娄室对他可真是有够不尊敬的。 莫非他以为他还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小将军吗？ 猛安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在内心当中说动自己。 不行。 现在还不能翻脸。 他还指望着完颜娄室能够帮自己呢。 猛安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然后端起桌面上的酒杯，一口下肚，他润了润喉咙，开口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绕圈子了。” “我之所以会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隔壁部落不知道怎么着搭上了刘二狗这条路子，刘二狗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西夏商人。” “……对方实在太过于嚣张了。” “不光是言语上的挑衅，甚至还跟我们抢夺草场。” “所以我希望你给他们个教训。” 第733章 断然拒绝 猛安这话说得有几分技巧。 他眼巴巴地看着完颜娄室。 内心中迫切地希望完颜娄室能够答应自己的条件。 他的话说得倒是好听。 什么给个教训？ 但如果完颜娄室真的上去了的话，那最后的结局如何？还不是他猛安一个人就能决定的。 猛安要的当然不是那么轻飘飘地给个教训。 一山不容二虎。 哪怕一公一母都不行。 何况他跟隔壁的猛安本来也就不合。 猛安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他想趁着这次机会直接消灭隔壁的部落。 若是能够收拢隔壁部落的子民，那自然是收到自己这边。 不能收的，那就全都杀了。 ……总之也并不是他们本族人。 而且这件事情的因果，也落不到他的头上。 两个部落都在边缘。 就算发生什么冲突，也不会上报到朝廷。 猛安完全可以内部消化。 完颜娄室听完猛安说的这番话之后，却并没有如同他所想的答应，反而直接皱眉断然拒绝。 “我拒绝。” 他说得果断。 “这件事情跟我无关，我不会去做。” 猛安愕然。 “为什么？” 他颇有些焦急：“这件事情哪里跟你无关？隔壁部落要是抢了咱们的利益的话，那你的利益也会受到威胁！” “说不定以后都没有美人美酒了！” 他把事情的后果夸张放大。 完颜娄室却还是不愿意。 “如果因为这种事情你就来找我，让我出手帮忙的话，那你可以走了，就算没有美人，我也能活得下去。”完颜娄室说得毫不留情。 拒绝的最重要的原因，其实还是完颜娄室觉得憋屈。 虽然猛安看不出来。 但完颜娄室平静的神色底下，隐藏着的是深深憋闷。 想他一个堂堂开国大将军。 被奸人陷害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也就算了。 竟然还要带着人去攻打隔壁的部落。 什么时候他的本领沦落到部落和部落之间的战争了？ 完颜娄室都怕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他被人耻笑。 这不是仗势欺人，还能是什么？ 就算他已经沦落到如斯地步，但他还是要脸的。 猛安腹中的计划直接夭折在了第一步。 他很不甘心。 猛安屁股都没有动一下。 在这充满了酒臭味的室内，他费尽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妄图能够说动完颜娄室。 说得口水都干了。 完颜娄室还是连什么波动都没有。 猛安心中恼火。 这完颜娄室真是不堪大用。 区区一点小挫折就让他颓废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浪费自己的天赋，让他动一下都像是要打断他的脊梁骨一样。 猛安一边腹诽，一边伸手拉着完颜娄室走。 他着急地说道：“就算你不想听我说的话，但你只要看一看，就明白事情到底有多么严重！” 完颜娄室被拉得踉跄了一步。 他被猛安强行拖着，从软榻上起身。 完颜娄室开始挣扎。 他皱着眉头呵斥：“你干什么？放开我！” 猛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就是吃定了，完颜娄室不会对他动手，半推半就半强硬地拉着完颜娄室到了门口，指着外面的部落。 猛安简直声泪俱下。 “完颜娄室，你倒是睁开眼看看。” “你被派到我们这个部落来，莫非就连你也觉得我们辽国最后剩下的这点人，不配做你金国的子民，所以你才不愿意出力吗？” 完颜娄室神色一顿。 他有些懊恼地低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猛安却声泪俱下。 他抹了一把眼泪。 “难道不是这样吗？” “你看看啊，你倒是睁开眼睛看看，看看我们部落里面的人，被隔壁部落的人打得惨样！” 在部落的广场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个人，身上缠着麻布做的绷带。 血色淋漓。 有人的腿断了。 正抱着自己的腿哀嚎。 还有人躺在木头做的板车上面，昏迷不醒，旁边就是裹着头巾大腹便便的孕妇哭得泪眼婆娑。 整个一个惨字难以形容。 猛安哀求地看着完颜娄室：“我从来都没有想跟隔壁部落发生过什么冲突，一直都井水不犯河水。” “是他们为了抢夺利益，将咱们这个部落里面的人打成了这个样子，难道这还不足以让你动手吗？” 完颜娄室皱着眉头。 猛安原本以为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至于说什么隔壁部落的人打人，其实这倒没有。 两个部落之间虽然发生过冲突和争斗也打起来过，但是从来都没有被打得这么惨。 之所以广场上面会有这样一幅景象，是猛安找人伪装的。 猛安怕就怕，完颜娄室会因为他们乃是辽国遗族的身份，不愿意动手，所以才找人帮他演了这么一场戏。 想来现在竟然真的能够用上，还是自己多谋。 ——猛安在心中夸赞自己。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是料错了。 完颜娄室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之后，便转开了视线。 他满脸的不以为然。 “这不过就是小儿科罢了，若是你们上过战场就会知道，战场上面缺胳膊断腿，都是最正常的事情。” “不过是被打了几下，你们打回去不就行了吗？” “部落和部落之间的争执也很正常，再不济你们还可以互相协商。” “反正总有出路的。” 完颜娄室懒散地说。 他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 看起来一派闲适。 猛安心里面差点没有裂开。 就算完颜娄室说得再怎么好听，还是避免不了这些话，透露着一个事实。 完颜娄室就是不想管，懒得管。 他觉得丢人。 猛安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应该拿出自己的杀手锏。 他泪眼婆娑地看着完颜娄室，嘴唇都在颤抖。 “将军，你不能这样弃我们于不顾啊。” “我们可都是将军里的人，自从我们两个开始平分那个西夏商人带来的利益之后，我们就是在一条船上面的蚂蚱。” “我们是被将军你带过来的！是因为将军你才在这里成立了这个小部落，我们最佩服的人也只有你，如果连你都不管的话，那还有谁会管我们呢？” “隔壁的部落正在猖狂的时候，难道我们这个部落被他们打了，说不定还会被他们消灭了，将军就能过得舒坦了吗？” “将军！！” 第734章 收拾烂摊子 猛安一声声，一句句，全都声泪俱下。 完颜娄室却被烦得不得了。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边上，就好像聚集了几百只鸭子一样。 猛安说的那些话落到他的耳中都自动转换。 变成了“嘎嘎嘎嘎嘎嘎。” 猛安也知道完颜娄室烦自己，但他也没别的办法。 就在他打算磨也要把人磨到答应自己的时候，突然，有部落里面的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愤恨的情绪。 “猛安，隔壁部落的人过来挑衅！就在门口！他们太猖狂了！我们要不要采取一些什么措施？” 这个人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瞥着旁边的完颜娄室。 猛安也是如此。 二人都指望，完颜娄室能够为他们出头。 但是让他们失望的又来了。 完颜娄室就像是没听见一样，甚至还抬头看了看天空，打了个呵欠，又用手指抹掉了眼角的眼屎。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完颜娄室不耐烦地说道。 猛安再度哽住。 但他却没让完颜娄室回去。 猛安半是强硬，半是安抚地说道：“将军你出来都已经出来了，便先不急着那么着急回去吧，也刚好看看隔壁部落的人究竟有多猖狂！” “快快随我来。” 猛安说完便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二人推着完颜娄室往前走。 完颜娄室被推得踉跄了一下。 他皱着眉头想要发火，但想想自己还要倚仗这个部落里面继续生存，也就忍了下去。 何况二人好话一箩筐。 他也实在没有发火的理由。 等到了部落的门口。 “你们部落的猛安该不会是只缩头乌龟吧？” “就凭你们，还想把草场从我们手上抢回去？别做梦了！” “一群懦夫！” “活该你们守着自己的领地饿死！” 猛安听到这番话便气不打一处来，他松手撒开完颜娄室，往前踏了一步，怒声呵斥。 “哪里来的宵小鼠辈？你们部落的猛安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猛安看着来挑衅的隔壁部落的人，眼中流露出不屑。 他故意激怒对方。 “就凭你们部落，不过是用了一点手段，像是狗一样，讨好西夏的那个商人，就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看等到那个刘二狗走了以后，你们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你们倒不是懦夫，一群人像是狗一样，哪怕刘二狗拉坨屎，你们都得说是香的，争着赶着舔！” 隔壁部落来的那些人，瞬间就被猛安这一堆脏话给激怒得眼睛都红了。 一堆污言秽语向着猛安涌去。 猛安趁机回怼：“我凭什么不敢说你们？告诉你们，将军可现在一直都在我们部落里面待着，要想覆灭你们部落，那不过是轻轻松松抬抬手指的事情罢了！” “这位就是我们的将军！”猛安一边说，一边伸手指向旁边站着的完颜娄室。 隔壁部落的人定睛一看，顿时不屑一顾，不以为然。 呵。 就是这么一个满身酒气，邋里邋遢的大汉，也说是什么将军？ 这部落里面的这个猛安，该不会脑子被驴啃了吧？ “呸！”他直接中计。 “什么将军不将军的，我看他在战场上必定被别人将军！” “就这样一个邋里邋遢，看起来比我二大爷还要颓废的男人能是什么将军？” “就算真的是，也肯定是一直打败仗的！” “连坨狗屎都不如！” “要想唬人，也拿出个真实的来！” 猛安心中一喜。 他没想到隔壁部落的人，竟然这么骂人不留情。 最为重要的是！ 他们竟然没能认得出来完颜娄室！ 猛安眼睛一转趁机叫嚣：“闭上你们的狗嘴，眼下的这位可是完颜娄室将军。” 但是…… 出乎他意料地来了。 “什么完颜娄室？” “根本没听过。” “姓完颜的人多了去了，从哪来的一条狗？” “该不会是丧家之犬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尤其最为重要的是，他竟然真的不知道完颜娄室是谁。 其实这也正常。 就算是大宋的人，提起来国师，恐怕都知道个三三四四。 但是要是说郭京这个名字的话，那就有一部分人分不清是谁了。 这还多亏了他在百姓们之间的传播比较广。 要是换成欧阳修。 恐怕十个人里面有五六个都不知道是谁。 耿南仲就更不用说了。 十个里面得有七八个都不认识。 完颜娄室出名也是在上层出名。 这些小部落的人们根本就没听说过他。 完颜娄室本来不想搭理这场闹剧。 在他眼里这些都太过小儿科，甚至不需要被自己放在心上。 然而，他一听这话就怒了。 好端端地在旁边站着，竟然还将战火牵连到了他的身上。 牵连到他身上也就算了。 可竟敢如此侮辱他。 尤其是丧家之犬这四个字。 直接就戳中了他的雷点。 完颜娄室低吼一声。 “我就算是被贬到这里，也不是谁都能够侮辱我的！” 他猛地抽出长刀，大踏步上前，一刀劈下。 唰地一下子。 鲜血横飞。 很久都没有洗过澡，满身都是酒臭味道的完颜娄室，沐浴在鲜血之中，淋了满头满脸，他却不在意地冷着脸，抹了一把自己脸上流下来的血。 周围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话。 完颜娄室回头看向猛安。 他眼中流露出来如同野兽一般的森然和冷意，让猛安瞬间打了个哆嗦，心中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去设计完颜娄室。 完颜娄室嗓音有些嘶哑地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告诉我那个部落的方位。” 猛安瞬间松了一口气。 他一边后悔，一边又觉得兴奋。 不管怎么样，他的真正目的达到了。 完颜娄室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而准备出手！ 猛安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准备好，要不要我为您准备兵马粮草？” 完颜娄室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收回长刀直接在他身上擦拭。 也不管刀锋割破了猛安的衣服，径直将干净的刀，收回刀鞘当中扬长而去。 猛安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 完颜娄室离开了之后，部落里面围观的人这才动了起来。 有人小心翼翼地聚到了猛安的身边。 他低声说：“完颜娄室……看起来好像真的被激怒了，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第735章 开战 “能有什么不好的？”猛安立刻反驳。 此时此刻如果有人仔细去看他的神态，就会发现他浑然已经脱去了原本的那种奸懒馋滑，满脸小人之相，脸上浮现着的只有深深的憎恶以及算计。 猛安淡定的低垂眼眸。 有些冷漠无情的话，从他的嘴巴里面吐出。 “完颜娄室应该付出的。” “迟早迟晚都要付出。” “这是他的报应。” “也是金国的报应。” …… 战！ 大宋和西夏还没有来得及打起来。 金国边缘的两个小部落就已经开战。 虽然这仅仅只是两个部落。 但是产生的纷争和混乱，就已经足够某些人在里面浑水摸鱼。 这某些人嘛…… 比如刘二狗。 刘二狗在收到消息的时候瞬间大喜过望。 他没想到自己的计划竟然能够进行的如此顺利。 在收到消息的下一秒中，他立刻作出反应。 “快。” 刘二狗马不停蹄的说道：“快将这消息送给国师，务必要把消息平安送到国师的手中，以最快的速度！” 他眼睛里面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计划终于有了最大的一个进步。” “可以继续进行下一步了。” “我们要等国师的指示。” …… 西夏。 李乾顺那边当然不知道金国发生的事情，但他已经收到了自己的探子，带回来的有关大宋的消息。 李乾顺无比震惊。 他没有想到宋人竟然真的来了。 而且这么快。 快也就算了。 规模居然如此宏大。 这让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一时之间竟有些束手无策。 这热锅上蚂蚁的感觉，不管落到谁的身上都会让人不好受。 他立刻召集百官商议对策。 朝堂之上。 李乾顺勉强压抑住自己内心当中的焦虑感。 他咳嗽了两声。 “诸位百官但凡有何计策都可以直接说。” “但说无妨。” “无论什么计谋，朕都恕你们无罪。” 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的第一秒钟。 晋王李察哥立刻往前面迈了一步。 李察哥眼神当中闪烁着好战。 他主动请缨。 “臣请战。” 李察哥说的义愤填膺：“宋人既然都已经出兵，那我们也不能胆怯，否则传出去的话恐怕要闹了笑话，让别人以为我们畏惧宋人，我恳请陛下下令，让我率军应敌。” “我必定会为西夏带回无上荣光。” 李察哥说的非常坚决。 态度也很肯定。 他的眼神当中燃烧着熊熊烈火。 看起来早就已经迫不及待，恨不得马上冲到战场上面去大杀四方。 李乾顺却没有第一时间就答应下来。 他的眼神当中闪烁着思索。 ……要不要答应呢？ 李察哥仿佛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一样，瞬间有些焦急的更加向前。 他直白说道：“陛下无需担忧，这一次出兵我必将带兵前行。” “绝对不会打输！” 李察哥神态充满了傲气。 他也自然是应该傲气的。 众所周知，晋王一向都非常擅长武功。 左右思索了片刻之后，李乾顺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比较好的办法，能够应对眼下的局面。 左思右想，他还是缓慢点头答应下来。 “可以，那么这一次有关宋人派兵入侵的战争，便有晋王挂帅领军，晋王接旨，日后你为大将军，带兵出战应对宋人，你可有信心？” 李察哥眼睛里面猛的亮起光芒。 他一握拳。 “有。” 李察哥说的声音低沉，充满了信心。 李乾顺思索了片刻之后，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两下，从文武百官之间又点出来了一个人。 “李良辅，这一次你就作监军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文武百官的人群当中又走出来了一个人。 其人龙行虎步。 态度淡定自若的走到了百官之前。 他一抱拳。 “是，陛下。” “李良辅领旨。” 李察哥在听到了这一番话之后，面色出现了一瞬间的变化。 他微微垂眸。 周边的人都看不清他的脸色。 李良辅倒是留了一个心眼。 他看了过去，却并未说些什么。 散朝之后。 李察哥率先一步离开。 也不知道他去做了些什么。 但是在他离开之后，李乾顺却直接叫住了李良辅。 二人共同来到了后面。 李良辅面色恭敬。 “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李乾顺沉吟片刻之后眼神深沉。 “想必你应该知道，朕之所以把你叫过来有什么意思？” “这一次你名义上是监军，但也是行使监视之名。” “李良辅，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李乾顺的声音里面带着敲打的意思。 李良辅瞬间就明白过来什么意思，他的额头上面都出了一层白茫茫的冷汗。 李乾顺之所以到现在还能够稳坐钓鱼台，便是因为他强劲的手腕。 西夏的任何一个臣子都不愿意反抗这位皇帝。 李良辅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更何况他勉强也能够算得上是忠臣之一。 李良辅连忙应下。 他当然明白李乾顺为什么会跟他说了这么一番话。 无非也就是想让他监视李察哥。 至于说原因…… 那还用说吗？ 原因很简单。 自然是害怕李察哥功高震主。 无论如何，这一次李察哥领兵出征，手里面都掌握了兵权。 拥有着兵权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不过若是有人能够制衡的话，就算那人的手中有着兵权，也不能随意滥用。 李良辅就是起到这样一个制衡的作用。 李乾顺已经老了。 他再也不像是曾经一样年轻了。 如果他还是曾经那种年轻力壮的状态的话，他根本就不担心有人会在他的手中夺走他的权利。 可惜。 那些也只不过是曾经和过去。 如今的李乾顺，就算再怎么英明神武，还是会防备着其他人。 这是一个皇帝的基本素质。 李良辅离开皇宫之后，想到在自己的临行之前，李乾顺叮嘱自己的那几句话，眼神当中浮现出来了丝丝缕缕的意味不明。 但他最后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皇宫，然后便扭过头去抬起脚踏步离开。 他也只不过是一介臣子罢了，面对皇帝的命令，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遵循。 若是他抗旨不遵的话，那他便会从臣子，变成一个死掉的臣子。 如今是谁当政，应该听从于谁，信服于谁，遵从谁的命令，李良辅心中还是有数的。 第736章 梅开二度 西夏和宋国的战争一触即发。 宋国已经出兵。 西夏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整顿兵马粮草。 设置好后勤。 清点完可用的物资。 西夏军整装待发。 待到西夏军出征之后，已经消失不见了一段时间的金兀术又出现了。 倒也并非算得上消失不见。 只是他在这期间一直都处于一个神隐的状态，刻意削弱了自己的存在感。 这也是他故意的。 再次见到金兀术的时候，李乾顺眼神当中浮现出了丝丝缕缕的嫌恶。 他的唇边溢出冷笑。 “金兀术，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朕的面前。” “如今你们如愿了，宋人真的打过来了，你说朕要拿你如何是好？” 话音落下之后。 李乾顺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他是真的动了杀念。 金兀术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他立刻撇清关系。 “西夏皇帝，你这话说的有些无理，我当初确实给你做出了示警，但是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金国使臣，又怎么能够左右宋国人的想法。” 他说的振振有词。 “当初你并未将我跟你说的话放在心上，如今宋人真的打过来了，你又要将这顶帽子扣在我的头上，这算什么话？” “就算你真的杀了我，我也是不认的。” 金兀术耿直脖子。 看起来竟然还真的有那么几分忠贞不屈。 然而李乾顺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他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语气当中也带上了厌恶。 “行了，朕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扯这些白话。”李乾顺直言说道。 “你们挑拨宋人，让他们来西夏和我西夏对战，不过就是为了削弱宋人的实力。” “当真以为朕是傻子吗？” 在这短短的时间当中，李乾顺已经将整件事情差不多都理个清楚了。 事情很简单。 一切都出自金国人的算计罢了。 他在心中暗暗有些心惊。 还好这一次被算计的人不是自己。 要不然的话，西夏可能真的会覆灭。 而这一次…… 宋国不管输赢都会吃亏。 要是赢了的话，兵力也已经被削弱了。 要是输了的话，战局就会陷入焦灼。 金人也就能趁机从河东路出兵，乘虚而入。 到时候别说是丢失了的三座城池，说不定还能再找补回来多余三座呢。 李乾顺将一切都掰开了，揉碎了摊开说。 金兀术脸上带着无辜的微笑。 看起来好像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一样。 但其实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两个人全都心知肚明。 李乾顺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语气当中带出来了丝丝的讥讽。 “你倒是会装。” “你们金人的算盘打得还真是好。” “坐收渔翁之利。” “呵呵。” 金兀术眼看着李乾顺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反正左右私下无人，他也就直接不装了，耸了耸肩膀。 “西撒皇帝，既然你已经将这件事情看得这么清楚，那我就不用继续瞒着你了。” “其实我们两个国家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冲突，我们共同的敌人是大宋，不对吗？” 金兀术话语当中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他微微一笑上前一步。 “只要大宋能够覆灭，那么你我二人的国家，便能够将大宋残留下来的势力拆迁入腹。” “一场失败不过是最开始的开胃小菜。” “这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是有利的。” “……既然都能获利，那也就没必要在这里相争。” “你说对不对？”金兀术笑眯眯的，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 可惜。 李乾顺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他之所以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这件事情，为的就是能够得到更多的好处。 要不然他干什么挑明？ 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才不是他的一贯作风呢。 李乾顺垂下眼帘。 金兀术现在也只不过是说得好听罢了。 其实从头到尾都只是动了动嘴皮子。 真要是相信了他说的话，那才是真的傻子。 他在心中下定决定。 金兀术未免有些太过于悠闲了。 莫非他以为自己是在世诸葛吗？ 凭借三言两语就能够挑动几个国家。 呸。 反正李乾顺这次是打定了主意。 金兀术不管怎么说，都得吐出来一些好处。 必须得逼他拿出实质行动来。 所以面对金兀术这一番略显得有些诱人的话术，李乾顺连动都没动，只是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说完了？”他的眼皮子一掀。 满不在乎的样子，让金兀术心里面咯噔了一声。 “金国使者倒是好口才，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指挥两个国家对战。” “恐怕是在世诸葛都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吧。” 李乾顺有些阴阳怪气的说。 摆明了不配合。 金兀术有些皱起眉头。 啧。 他在心中有些不耐。 本以为这次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就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没想到还是得付出。 不过也还好。 金兀术略有些庆幸。 还好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要给出来的东西。 也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金兀术脸上露出来了如沐春风的笑容。 “西夏皇帝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自然不能够做出空手套白狼的事情。” “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给西夏的献礼。” “只不过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能够呈上来罢了。” “既然你已经说了，那么也是时候了。” “且看。” 金兀术出去，然后又折返带回来了一箱子东西。 他将这箱东西摆在李乾顺的面前。 态度中带着傲慢。 “这可是西夏没有的东西。” 一边说他一边打开了箱子，箱子里面的东西尽数展露在李乾顺的面前。 这让他的眼睛一亮。 “这些都是我们金国最新研制出来的火药和武器。”金兀术语气中饱含炫耀。 “这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罢了。” “我们会将火药和武器赠送给西夏，这是战争上的援助。” “我们金人当然不可能会是那种小人行径之辈。”金兀术提起自己的国家的时候，语气当中充满了傲慢，还暗戳戳的贬低了一下西夏和宋人。 不过看在他带来的这些火药和武器上面，李乾顺也没有发脾气。 他耐心的听着金兀术把话说完。 金兀术也确实没有说完。 他在下面接了一句：“除此之外，我还会亲自带一支军队过来帮忙，这是我能给出来的最高诚意了，不知西夏皇帝可否满意？” 第737章 狼子野心 满意？ 李乾顺差点没能够冷笑出来。 金兀术说的这一番话，简直是狼子野心。 前面的火药和武器，不过还是包裹着蜜糖的砒霜罢了。 为的就是麻痹别人的思维。 可惜他不是那种昏聩的君王。 几乎是一瞬间，李乾顺就明白金兀术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他在这个时候答应下来，同意了金兀术提出来的这个请求，将金人士兵放进来，就等同于与虎谋皮。 放进来容易。 再送出去可就难了。 这也就是所谓的请神容易送神难。 到时候金兵的去留，他未必还能有话语权。 不过…… 这只不过是这件事情的坏处之一罢了。 李乾顺的眼睛里面瞬间闪过了沉思。 在坏处之外，他看到了更多。 金兀术虽然狼子野心，但是……金兵入关却不全都是坏事。 也许。 也许自己可以借此机会引得宋国和金国交战。 李乾顺的内心当中思索着。 他向来都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君王。 他垂下眼帘。 一时之间没有发话。 金兀术也没有催促。 宋国、金国以及西夏这三方其实相差无几。 无非也就是都打着鼓动另外两方交战，自己坐收渔翁之利的目的。 但既然是三家相争，那么必定不可能是三家全赢。 绝对会有一方输家。 只看哪一方的人能够更加出彩罢了。 在漫长的等待时间过后，金兀术甚至都等得已经有些不太耐烦，却听到了李乾顺突兀的开口应下。 “可以。” 他脸上露出一个笑。 这个笑容看起来如沐春风，充满了和蔼可亲的情绪，却让金兀术莫名觉得有些不太对味。 他并没有忽略自己内心当中的感觉，而是充满了试探和警惕的看着李乾顺。 金兀术一点都没有大意。 李乾顺能够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显然不太正常，他绝对还有后话。 金兀术的想法果然没错。 几乎是在他的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的时候，李乾顺就已经轻飘飘的说了下去。 “既然使臣主动愿意相助，那么朕也没有什么拒绝的道理，不过帮助归帮助，朕还有几个条件。” “请说。”金兀术并不怎么在意。 “第一个条件……也是最为重要的条件。”李乾顺说道，“金兵入关之后，不得骚扰西夏的百姓。” “可以。”金兀术点头答应。 他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李乾顺会提出来这种条件。 所以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第二个条件。” 李乾顺眼看着金兀术答应，继续自顾自说了下去。 “金人士兵在西夏内的行动要和朝廷报备。” “否则一律视为违反军规。” “违反军规者斩立决。” “第三个条件。” “金人士兵不可在西夏境内烧杀掳掠，更不可在西夏百姓们的家中逗留。” “第四个条件。” “倘若你们的士兵参与了这场战争，那么战场上无论获得什么战利品都必须上交。” “第五个条件。” “凡是你们的士兵，和我国的百姓发生冲突，必定要先行收押再说处置。” “第六个条件……” 一个条件接着一个条件。 一句话接着一句话。 每个条件都充满了约束性。 金兀术眉头直接皱得很紧。 等到李乾顺的十个条件，好不容易说完了之后。 他立刻有些怒火地开口拒绝。 金兀术抬起头来望着李乾顺，态度不饶人。 他甚至都已经快要气笑了。 “西夏皇帝不觉得自己提出来的条件太过分了吗？” “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还帮什么？” “不如直接死在你西夏算了。” “又或者说我干脆送你一队士兵如何？” 金兀术都没想到李乾顺能够这么不要脸。 他可是一个皇帝啊。 竟然连讨价还价都跟自己学会了。 真是有够极品。 金兀术心中暗自腹诽充满了厌恶。 李乾顺却根本不在乎他怎么想，他冷冷一笑：“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金兀术，朕没有跟你商量，这是在通知你，若是你不答应的话，那这件事情也就没得谈了。” “你大可以带着你的这些东西回去。” “朕就不相信，凭借朕一国之力还打不赢一场战争，充其量也只不过是打输，到时候如同你们一般签署一个协议也就罢了。” 金兀术心中顿时一紧。 他没想到李乾顺竟然能够说到这个地步。 他咬了咬牙。 “……我只能答应你一部分条件，太过于苛刻的条件，我没办法答应。”李前顺说大不了输掉就算了的话，终究还是刺激到了金兀术。 他不得不松口。 也不得不答应。 而李乾顺要的就是他的不得不。 他的眼睛里面浮现出来了丝丝得逞的光芒。 金兀术根本就没有任何选择。 即便他足智多谋又如何？ 他面对的可是李乾顺啊。 …… 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就到了十月下旬。 大战一触即发。 西夏和宋国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浓烈。 紧绷着的气氛好像一碰就会断裂。 首先带兵出征的便是岳飞。 郭京对他寄予了非常深厚的期望。 而岳飞也完全没有辜负国师的信任。 他虽然是第一次带兵，但在这第一次的试探进攻当中，直接就取得了胜利。 一时之间。 宋国这边的军队，充满了欢声笑语。 态度也变得更加昂扬向上。 但也就是在与此同时。 金兀术带着一万金人士兵成功进入了西夏境内。 在他那天和李乾顺进行争执以及商议之后，他不得不答应了其中的六个条件，不过还好，他为西夏士兵争取到了一些自由。 金兀术心中充满了怨恨的情绪。 对于他来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在西夏竟然会不得不屈服。 这也就让他更加坚定自己原本的计划。 原本稍微有些压力的西夏军队，在金人士兵的加入之下，瞬间压力轻松了不少。 金人本就擅长武斗。 李察哥微微皱着眉头，略显得有些不太高兴。 显然。 首战的失利，让他无法忍让。 “该死，为何要让我如此容忍！”李察哥不满的说道，“不过是区区宋人……” 李良辅在旁边看着他的这副模样，颇有微词，但最终还是没开口说些什么。 第738章 浑水摸鱼 李察哥无法忍耐，却也不得不忍耐。 这眼下的战场，可不是他能够说的了算的。 他再怎么愤怒，也只能算是无能狂怒。 这让他心中顿时无奈挫败。 他本想打了胜仗回头表功的。 结果。 就这？ 泾源路。 知镇戎军曲端的副将吴玠在三川寨与西夏军遭遇。 这场战争根本就没什么值得意外的地方。 大宋就算不算兵强马壮也算得上是游刃有余。 初次试探的第一场战争。 首战告捷。 就在大宋人人为之欢喜的时候。 从熙河路出发的姚古，带回来了首战失利的消息。 …… “怎么可能会失败？” 姚平仲微微皱起眉头。 显然他是没敢相信这个传回来的消息。 他是被郭京从宗泽那边调回姚家军的。 在他对面的姚古，脸上充满了羞愧的神色。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把嘴闭上，看起来显得更加狼狈了。 “……你。”姚平仲想说，但又没说。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 “这件事情还是交到我的手上吧。” 姚平仲眼中闪烁着锐意进取的光芒。 他早就已经想要证明自己了。 他想证明给郭京看。 他想要郭京知道，他的选择没有错误。 姚平仲果然不愧是姚平仲。 他立刻接手了留下来的军队，整顿兵马主动出击。 他的手心当中也充满了汗水。 紧张的情绪不断蔓延。 这是一场足以证明他自己的战争。 也是一场从这里开始改变的战争。 同时也是大宋和西夏的第二场战争。 他要取回失利的战争胜果，以抚慰大宋的军心。 郭京之所以会把姚平仲派到姚家军这边来，也是因为相信他的能力。 姚平仲并不算得上是一个庸才。 他是一个有能之士。 但是之前宗泽给他的教导，不太适合他这人的发展方向。 郭京在把人要过来之后立刻选择对他进行爆改。 如今的姚平仲早就已将今时不同于往日。 郭京的选择没有错误。 姚平仲带着兵马主动出击的二战告捷。 西夏军瞬间被击溃。 连一点挫折都没有。 姚平仲脸上也充满了胜利带来的喜悦。 然而并非是所有人都像他一般锐意进取。 有锐意进取想要为大宋争光的人，自然也有偷奸耍滑想要浑水摸鱼的人。 …… “哼！” “我才不做那劳什子的出头鸟。” “平白无故的冒出头去，什么笨鸟先飞，你又怎么能知道你是那只鸟儿，而不是早起有虫吃的。一只虫子。” “要我说呀，这人还是应该慢慢来，在后面等着，焉知旦夕祸福。” 鄜延路总管刘延庆，眼睛里面闪烁着小人得志的光芒。 他的手中端着茶盏。 雨过天晴的茶盏在他的手中被转了一圈，轻轻撇去茶水上面的浮沫。 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水，被他一边感叹，一边滋溜溜的吸入口中。 “啧！” 刘延庆喟叹了一声。 “主动出击，锐意进取，或许能够取得一定成果，但是失败的可能性才是最大的，如今我们只需要自保就足够稳定整场战局。” “围而不攻。” “这才是真正的取胜之道。” 他放下茶盏，眼睛里面闪烁着有些奸诈的光芒，开口对自己旁边的部下笑着说。 “等到其他人将西夏军主力消耗殆尽之后，我再主动出兵那也不迟。” “毕竟我们的军队培养起来可花费了大价钱，若是有人在这其中夭折，那可不就白白浪费了我这些年投入进去的各种军粮军资。” 瞧这话说的。 他将朝廷发放的军资几乎当成了自己的。 仗着一些小聪明，在这里自得其乐，洋洋得意。 什么叫围而不攻？ 不就是为了图谋自保，所以不肯出战吗？ 他的部下眉头略略皱了起来。 显然并非是一个草包。 所以才会感觉到担忧。 部下出言说道：“……可是这样做会不会有些风险……” 他犹犹豫豫的说完。 “再怎么样这一次也不是其他可以好蒙混过关的将领督战，而是国师亲临。” “国师主持战局，若是被国师发现了的话，那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刘延庆的那一番话说的好听是好听，但他的部下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心腹，跟了他这么久的时间，当然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个什么德性的东西。也知道他这一番话的真正核心在何处。 听到他说的这番话，刘延庆顿时哈哈大笑，非常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手。 他眉眼中透出讥讽。 “不可能的。” “国师那种高人高高在上的，怎么可能会发现这种事情，更何况我也没做什么违反军令的事情。这只不过是一点小计谋罢了，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我计谋出错。” “好了好了，别担心了。再怎么说，退一万步来讲，如今多路出兵，国师怎么可能会管得到我们这里。” “你这种担忧啊，纯粹是无稽之谈。” 刘延庆说的大言不惭。 他满面都是自信和从容的神色。 显然他是发自内心这么想的。 但是他的部下却不如同他一般乐观。 看到自己的部下，脸上的身材仍旧充满担忧，刘延庆有些不太耐烦。 不过这再怎么说也是跟了自己很久时间的心腹。 他开口安抚：“你无需多担忧了，到时候只要我们能够打胜仗，国师也不可能会怪罪下来的。” “难不成你还担心有国师在我们打不了胜仗吗？” 他的部下仍旧觉得担忧。 刘延庆说的话没错。 他确实不担心这件事情。 宋人几乎都知道，但凡是有国师在的地方，绝对会伴随着胜利的出现。 可是那和那根本就是两码事。 他摇了摇头说道：“即便是我们能打胜仗，但是国师绝对不是能够被一场胜利而含糊过去的人，他向来都奖赏分明。” “他有着未卜先知的手段，若是他知道了我们在这场战争里面偷奸耍滑，浑水摸鱼，岂不是要处置我们树立个典型……” 他的担忧是正确的。 因为据他所知，还有一些人虽然也和他们一样，想要在这场战争当中少出力多得功，但只有他们做的最出头最过分。 他不免的会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杀鸡儆猴。 然而他的这种担忧落到刘延庆的耳朵里面，却纯粹是无稽之谈，根本不需要担忧。 刘延庆无所谓的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你就是太担忧了。” “别在这里自己吓自己。” 第739章 说曹操曹操到 刘延庆根本就不觉得事情会有自己的部下说的那么夸张。 就算国师有未卜之能又如何？ 这天底下的人那么多。 难不成国师还得一个又一个的算过去吗？ 根本就不可能。 他嬉笑着说：“从小你就想的太多，若不是因为你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手足，也是我后续一直都未曾斩断的心腹，我都要骂你动摇军心了。” “更何况大家都说国师能够未卜先知，却也没见得国师未卜先知道我们跟西夏的这场战争，可见是旁人说的太夸大其词了。” “国师哪有那么厉害？” “就算是国师来到我的面前，我还是要说我的计谋就是围而不攻，这是我认为最合适也最恰当的对战方式。” 他在这里大放厥词，话音落下门外，就传起了敲门的声音。 刘延庆顿时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 这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不知道他在这里跟自己的心腹部下商议作战计划吗？竟然在这种时候放了人，来敲他的书房门。 刘延庆在内心当中想着，等到他腾出手之后，必定要将此人重重发落。 “进来。”他皱着眉头，冷着脸色开口呵斥。 “有什么事情非得让你在这种时候过来打扰我？”望着走进来的仆人，刘延庆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看，然而他的这句话才刚刚说出口，仆人的脸色就已经变得有些慌乱。 仆人赶紧开口打断：“是国师来了！国师亲临！” “……”刘延庆没能说完的话，瞬间全部都卡在了他的喉咙里面，让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他猛的一跳。 身子都从椅子上面歪了下来。 旁边的茶盏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剧烈的一声，差一点就滚落到了地上。 “谁来了？你是说谁来了？”刘延庆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黑。 他的腿都软了。 国师怎么会来？ 不应该呀。 难不成国师真的有那么厉害的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他要在这场战争之中偷奸耍滑吗？ 该死。 这可怎么办？ 郭京倒不是真的能够未卜先知到如此地步。 而是因为他前世看过历史，知道刘延庆这个人的德性，所以这次是故意来到这里安排他出兵的。 郭京心里面就跟明镜一样清楚。 这一趟他要是不走的话。 刘延庆这个家伙恐怕根本就不会出兵。 不知道在哪里躲着，偷偷摸摸摸鱼呢。 刘延庆内心当中充满了惊慌，赶紧戴正了自己的乌纱帽，出去接见国师。 “不知国师驾临有失远迎。” 他的靴子都差点崴了脚，嘴上连连叫着。 人都还没有到正厅呢，声音都已经先到了。 郭京好笑的看着急忙慌跑过来的刘延庆。 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淡淡的皱起眉头开口说道：“刘延庆，贫道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此次出兵应该是由你负责这一路。” “可是出了什么问题，如若不然，你这一路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兵？” “贫道需要一个解释。” 刘延庆的腿慌的就像是面条一样软。 尴尬的咽了一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喉咙都因为紧张而变得干涩无比。 他赶紧开口说：“不，不是的……这这这，这是因为……” 太突然了。 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想好要如何应对。 郭京要的就是他这份突然而来的惊慌。 他冷下脸色。 “莫非是你不服从贫道的命令吗？” “还是说，贫道现在已经指挥不动你了？” “刘延庆你可知道，如果因为你一个人就耽误了整个军队的作战计划，你要负多大的责任？” “贫道现在命你必须立刻出兵，不得延误，否则的话军令处置。” 郭京说道，他的气息当中带着肃杀。 刘延庆也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人，但是偏偏在面对郭京的时候，他的腿都直不起来。 他心中恐惧。 刘延庆赶忙点头。 “是是是。” “国师放心，我一定会立刻出兵的……绝对不会延误。” “若是延误呢？”郭京似笑非笑的询问。 噶？ 刘延庆就仿佛嗓子里面卡了鸡毛一样，瞬间就被噎住了。 他不知自己该如何应答。 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如果延误会造成什么后果。 看他在旁边头脑风暴的样子，郭京漫不经心的说道：“你知道贫道是因为什么才来到这里的，对吧？” “就凭你的态度和你的口出狂言，贫道可是不敢相信你能够按时按点的出兵呢。” “……你说，这应该怎么办？” 慌乱。 刘延庆剩下的唯一情绪也就只有慌乱。 巨大的恐惧吞噬了他。 他根本就不敢相信，国师难不成已经能掐会算到知道了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吗？一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些大不敬的话，全都被国师知道，他就恨不得立刻扑通一声跪下给国师磕头。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贫道也不意为难于你。”郭京淡淡说道，“只要你能证明你自己，那贫道也可以将这件事情既往不咎。” “不过口说无凭。” 口说无凭。 对了。 对对对。 刘延庆的脑子里面就好像过电一样，猛的想到了自己该如何应对眼下这个场景。 赶紧抬起手来举天发誓。 “国师，还请你要相信我。” “我绝不会延误出兵！” “若是国师不信的话，我可以立下军令状。有军令状在，必定完成国师交代给我的事情，若是无法完成的话，便叫我军令处置。” 刘延庆甚至都已经有些慌不择路了。 在冒出来军令状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就像是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样。 所以他也没有看到，郭京嘴角淡淡掠过的一抹微笑。 郭京还是板着一张脸。 他淡淡的说道：“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若是贫道不同意的话，也显得有些太不近人情。” “那你便立下军令状吧。” “不过贫道可要告诉你，军令状一下，那可就由不得你分说了，若是完不成，军令如山，你该知道自己的后果。” 刘延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但他也明白，如今的自己已然是身不由己。 若是他再敢胡作非为乱来的话。 别说军令状了。 国师就算在这里把他先斩后奏了，恐怕根本都不会承担什么责任。 如今自己还是给自己寻摸一条出路比较好。 眼看着国师因为自己签下军令状而变得缓和的脸色，刘延庆再次深深庆幸自己的足智多谋，放下了手中毛笔讨好的开口说道：“国师，我已立下军令状，你看……” 第740章 协同作战 郭京很赏脸的拿起了自己面前这薄薄的一张纸。 看完纸上的字迹之后，他唇角的微笑也就变得更加明显。 “可以。” “军令如山，军令状如今已经下了，贫道看好你日后的表现。” 郭京说完这一番话之后，似乎转身要走。 刘延庆连忙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的这口气还没吐完呢，便看到郭京又转过身来，顿时吓得他提心吊胆，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里，差点没把他憋死。 “对了……”郭京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两个人。 “你这边的兵力不丰，或许没办法那么快能够完成军令状上的任务。” “贫道也并非什么冷心冷血之人，所以便留下这二人，与你协同作战，以便你更好达成军令。” 他说完之后，便对着自己指向的二人开口布置任务。 “你二人可都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国师。” “对，国师你放心，我夫妻二人定会好好协同作战。” 留下来的两个人赫然是韩世忠和梁红玉。 他二人脸上带笑朝着郭京拱拱手，然后又看向刘延庆笑眯眯的说道：“日后我们便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我夫妻二人必定会齐心协力，好好学刘官人的。” 刘延庆的心顿时像是泡在了苦水和黄莲当中一样。 尤其是在国师离开之后，他更加觉得后悔万分。 他刚才怎么就被屎糊住了脑子了？ 军令状这种东西是能够轻而易举立下的吗？ 立了军令状半个月拿不下城池，他就得小心自己的脑袋了。 早知如此的话，他就不会在军令状上写的那么豪放了。 最少也不应该写半个月的时间。 尤其是看了看自己身边留下来的这两个人，刘延庆的表情变得更加苦涩。 说是什么协同作战呢？ 真以为他是傻子。 这二人绝对是来监军的。 ——关于这一点，他想的确实没错。 郭京怕就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直接留下了韩世忠和梁红玉两个人作为监军，布置军令状的后手。 刘延庆就算看得出来，也不能在这件事情上面发表什么意见。 他甚至还得好言相对。 安排自己的部下，带韩世忠和梁红玉二人下去安置。 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了之后。 刘延庆一屁股重新坐在了椅子上面。 他不断的长吁短叹。 看起来如同苦瓜脸一般。 而他的部下，在旁边看到他为了这件事情这么着急上火，忍不住开口出招：“……反正国师都已经走了，不过也就只留下了两个人罢了，我们就算阳奉阴违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刘延庆确实心动了。 对呀。 虽然他不知道被留下来的这两个人有什么本事，但再怎么样也只有区区两个人。 就在他的小心思不断浮动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急匆匆的闯进来。 还没等刘延庆生气发火呢，那人就已经大声的开口禀报：“我是刚才见到了小公子，已经将小公子随身带着，说要在作战期间为您分忧，亲自教导小公子！” “我等不好阻拦……” “只能任由国师去了。” 刘延庆在这一刻的表情，只能算得上是天崩地裂来形容。 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旁边部下的表情也变得不好看。 刘延庆咬着牙。 他的儿子刘光世，可是他一直都捧在手心上面的心肝宝贝疙瘩。 如今被国师带走了。 他还能怎么办？ 这就叫做投鼠忌器。 就算再怎么想摆烂，想不遵从命令，刘延庆在这一刻，也只能咬牙不敢产生乱来的想法。 郭京在离开了这边之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边收获的这么一个小团子，脸上浮现出了丝丝笑容。 刘延庆还想跟他斗。 真的太嫩了。 古有挟天子以令诸侯。 今天他也效仿一把。 刘光世非但不害怕，反而还满眼仰慕之情地看着国师。 他爹？ 他爹早就已经被他抛到脑后去了。 反正爹是常有的。 国师是不常有的。 他可是一直都听着国师的事情长大的。 如今能够被国师放在身边教导，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家伙快快乐乐的抛弃了自己的亲爹。 都没有用郭京哄，直接就跟着来了。 郭京眼看着这小家伙确实算得上是乖巧，而且留在手中也能用来威胁刘延庆，不许他延误作战，也确实上了两分心。 不过他也没真带在自己身边教导。 如今乃是作战时期。 哪有那么多的闲暇光景。 只能偶尔培养培养罢了。 也算是不负他在最开始说的话。 郭京时间非常紧迫。 他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从兰州一直到延州。 郭京这一路上没敢耽误分毫，一路都在不断勘察地形，最后才选择在延州落脚。 这是郭京所选择的根据地。 以这一块地方为根据地，既方便主持战局，又能够在这里防备金人。 此乃一箭双雕。 郭京分外满意。 而在他在这里落脚之后，没多久的时间也就收到了岳飞那边的来信。 信鸽扑棱棱的落到了郭京的手中，郭京截下了信鸽腿上绑着的竹筒，从中取出信纸展开一看。 岳飞来的这一封信是为了庆祝胜利。 他在定州作战告捷。 获胜的第一时间就直接传信给了郭京。 郭京在读到信上告捷的字眼之时，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但是往下看，他的神态却猛的变得有些凝重。 “……岳飞竟然在定州那边遇到了一伙形迹可疑的西夏人吗？” 郭京眉头皱了起来。 他看着信上面写的这几行字。 岳飞在信中提到：他并非在军情紧急之时说额外多余的话，而是因为他觉得这一群西夏人实在太过于可疑，明明是穿着西夏人的作战衣服，但是长相却看起来颇似金人。 他还记得自己在临行之前，国师的嘱托，说金人有可能会伪装成西夏人，从中混杂着出兵。 所以他一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写信传给国师，还希望国师能够多多注意定州那边，以便在其中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郭京垂下眼帘，眼神当中闪过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冷芒。 第741章 军纪散漫 岳飞给出来的信息很清楚。 郭京几乎不需要怎么看。 他在内心当中默默地计算了一番。 根据岳飞那边所给出来的路程，以及他所推断出来的岳飞的行军路线，完全可以判断出岳飞见到的那些行迹诡异的人，绝对是披着西夏皮子的金人。 郭京垂下眼帘。 事情果然还是按照他所想的方向发展了。 西夏那边果然向金人求助。 可惜了。 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想过这种做法乃是引狼入室。 不过这种事情就不是郭京所需要担心的了。 他取出纸张，研墨，墨条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郭京以毛笔轻轻蘸取，然后在纸上写下了几行字。 他的书法在这个时代早就已经进化得还算得上是不错的。 如今写起来也算行云流水。 几行字轻飘飘地落下。 “……贫道所判断的那些人恐怕就是金人，你需要密切关注，但务必不要跟他们进行交手。” “……若是再有其他事宜的话，可以再向贫道传信。” “……” 写完信之后。 郭京将信纸折叠起来，重新塞回竹筒当中，唤过来一只信鸽，然后将竹筒绑在信鸽的腿上，给信鸽喂了几粒谷子之后，轻抚信鸽的羽毛放飞向天空。 在他的目光当中，信鸽向远方飞去。 飘飘忽忽的信鸽将信纸带给了岳飞。 岳飞立刻展开一看。 等到他拿到郭京的信纸之后，瞬间有了决策。 就连他的眼睛当中都带上了光亮。 “……不必交战。”岳飞一边思索一边轻轻念叨着国师最后叮嘱自己的话，也不知道思索到了什么。 他很快重新排兵布阵，化整为零，只留下了主力守城，而他自己则亲自带队探查。 这是最快确定那些疑似金人的西夏人身份的办法。 虽说他和国师几乎已经认定那些家伙就是金人。 不过还需要最后一次验证。 当天。 岳飞亲自带队直接出城探查。 他这一小队的人直奔兴庆府。 即便是在路上，偶尔遇到西夏的小部队，也绝不出手。 一队的人马全都进行了伪装。 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他们是宋军的精锐部队。 在一番探查之后，岳飞心中的狐疑越来越大。 “恐怕这些人真的是金国派来的了。”岳飞压低声音喃喃自语，在心中确定了验证的信息。 凭借他的眼力也能看得出来，被他所怀疑的这群人，路子和西夏人根本就不同。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回去之后，当即将自己得到的信息传给了郭京。 这次没有用信鸽。 而是直接派人夜中出城。 快马加鞭。 务必要立刻将消息送到国师的手中。 消息的传递很快就送到了郭京的手中。 郭京说到消息之后，垂下眼帘思索一番，看到岳飞给自己的回信，立刻叫过来了种家的两个兄弟。 种师中种师道二人立刻领命而来。 郭京直白地对二人吩咐：“你二人率领兵马，去攻下夏州和西平府。” “可行？” 种师道毫不犹豫，立刻点头。 他双手抱拳在胸前。 “国师放心，我兄弟二人必定为国师取回胜利，为我大宋取回胜利。” 郭京又将目光落到旁边的姚古身上。 他脸上有惴惴不安的色彩。 似乎是生怕国师拿他之前打的败仗来说事。 不过他倒是有些小看郭京了。 郭京搜索片刻之后，便给他也安排了任务。 “姚古，贫道现在命你去攻下西凉府。” “此项任务艰巨，但务必要完成，如此才能和西平府以及夏州形成半包围的趋势。” 姚古猛地抬头。 他没想到经历了自己的失败之后，国师竟然还愿意相信自己。 他连连点头。 “还请国师放心，我一定会将任务完成。” “必将不负所托。” 郭京淡淡点头应许。 这三人都算得上是名将。 他也格外放心。 姚古虽然有些自视甚高，但想来在攻打西凉府的事情上面，应该也不会掉链子。 这件事情交给他办还是没问题的。 三人领命而去。 每个人都铆足了劲，想要在这场战争当中取得胜利。 前有对抗金国的胜利。 若是能够再拿下西夏战争的胜利的话，那么宋国必将在短时间之内无人可挡。 身为大宋的臣子，自然很乐意看到那一幕的发生。 各方的作战都非常激烈。 李察哥刚好负责的就是西平府。 他早就带兵守在了西平府那边。 李察哥因为之前的失利而不断地耿耿于怀，眼神当中充满了对大宋人的痛恨。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恨不得冲出去大开杀戒一般。 但是在战场上，向来都不是一个人的舞台。 若是李察哥真敢一人杀出重围的话，那最后的下场，绝对是被快刀斩乱麻，直接剁成饺子馅。 种师中带人围了西平府，李察哥这下子是再也坐不住了。 他不顾自己部下的劝阻，立刻出兵对抗种师中。 种师中打过几场胜仗又如何？ 难道他就没打过胜仗吗？ 李察哥心中是如此想的。 而他也确实非常英勇，无愧于他的名声。 即便是面对种师中，也毫不怯懦。 种师中也拿李察哥有些没办法。 李察哥到底不是一个懦弱的草包。 他有着真材实料。 只是有些时候性格脾气过于冲动，但他身边还有谋士所在。 一时之间，西平府的战局竟然陷入了僵持，谁也奈何不了谁。 种师道那边打得却要激烈很多。 夏州到底不如西平府被重视。 西平府还有一个李察哥。 夏州什么都没有。 而且又植被茂盛。 地处偏僻，援军难以赶到。 种师道在几番探查和侦查之后，立刻想到了自己要如何拿下这块版图。 他决定用火攻。 这种地形不用火攻的话就太浪费可惜了。 种师道无愧于是一个早就成名的老将。 有句话说得好。 姜还是老的辣。 种师道无疑就是那块特别辛辣的老姜。 在他利用地形火烧夏州的时候，夏州的人几乎无法抵抗。 成功对于他来说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然而…… 被郭京赋予了重担的姚古，却有些散漫。 不光是他，他手下的军纪也特别涣散。 甚至一触即溃。 第742章 兵行险招 姚平仲本没有怎么在意，但是当他发现，姚古竟然将军中纪律拖拖拉拉到了这种程度的时候，立刻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了。 他径直找上姚古。 “砰！” 一只年轻，但是青筋暴露的手，狠狠地拍在了桌面上面，指节修长，指腹上面还有老茧，一看就是握刀的好手。 姚古抬起头来便看到了自己的侄子。 他眉头微微一皱，略显有几分不悦。 做侄子的哪里能拍自己叔叔的桌子？ 姚平仲却根本不以为然。 他强行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开口呵斥：“叔叔，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国师可是给予你重担！” “你看看如今军中的纪律散漫成了什么样子，这要是发生战争的话，别说是赢了，不输个赔本都算得上是庆幸。” “为何不整顿纪律？” “为何让那些军中的老油条胡乱地肆意作乱？” “火头房那边乱得更加要命，甚至连好一点的食材都有品级之分才能取用！” “叔叔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场战争对我大宋来说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你肩负着的重担有多重要？” 姚平仲越说越来气。 他眉头上面的青筋都在不断跳动，能够很轻易地看出来他心中并不平静的怒火。 而他也确实年轻气盛，否则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质问，最少也会进行稍稍的博弈。 姚古直接就被问到不高兴了。 他一张脸拉了下来，拉得长长的就好像是一张驴脸一样。 姚古放下手中正在写写画画的毛笔。 他在桌子后面站了起来，望着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的侄子，脸上的不悦之色显得更加浓厚。 “姚平仲，注意你的身份和地位，如今我在这支军队当中才是主帅，你有何身份，有何胆量，敢这么与我说话？”姚古威严地开口呵斥。 “何况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你既然叫我一声叔叔也应该清楚，我才是你的叔叔，是你的长辈。身为晚辈的你怎敢如此叫嚣。” 长辈的架子一拿出来，姚平仲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张了张嘴。 姚平仲显得格外恼火。 叫嚣。 还真是会用词。 姚平仲眼神森冷地盯着姚古。 他直接开口询问：“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你为何不按照国师的命令行动？为何不按照军政新律改革？” “那是国师在军中早就已经下达的命令！” 姚古眉头微皱。 他伸手挥了挥，态度显得极为不耐烦。 “够了，你知道些什么？” “若是无事的话，不要在我这里捣乱。” “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姚古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面过多纠缠。 他之所以不愿意按照给出来的新律进行改革，其实是因为利益考虑。 按照原本的军中政策，他姚家人能在其中获得的利益可就太多了，若是改革了的话，那想在里面捞油水可就成了老大难。 姚古又怎么甘愿放弃到手的利益？ 何况不改革，别说是从里面捞了，甚至都会有人往他的面前送各种利益，以方便让他拿取。 姚古心中暗道一声真是难缠。 姚平仲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子，根本就不明白自己都在顾虑些什么。 姚平仲却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他提高音量，脸上的不解之色尤其明显：“叔叔你是不是疯了？” “就为了那一点点唾手可得的利益，就不听从国师的命令，你简直太愚蠢了。” “我们身为将门世家，只有打赢了仗才会有利益，那才是真正的利益，军队的实力才是我们的底气，若是打仗只会不断输掉的话，还有个屁的利益啊。” “到时候我们不按照国师的改革走的话，别说是输赢问题了，就说国师会不会降罪，那都不一定。”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我们不按照国师的想法进行改革打仗不断输掉的话，到时候我们连命都没有了，更何谈利益的问题。” 姚平仲脸上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即便这显得有些讽刺。 毕竟他只是一个侄子。 姚古却是他的叔叔。 可是他仍旧忍不住。 “叔叔你真是太糊涂了，这么做下去的话，你是在把咱们全家人都在往死路上带。” “而且国师有未卜先知之能，你觉得国师掐算掐算，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真的会任由你在其中搅浑水吗？” 姚古心中顿时一凛。 姚平仲……说得好像没错。 他心中猛地产生了一种格外不安的感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简直大错特错。 姚古脸色都白了。 “……那那那我现在进行改革。” “现在改完了，总行了吧？”姚古还揣着有些侥幸的心理说。 姚平仲闭上眼睛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头，挡住了自己脸上格外疲惫的神色。 许久之后他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晚了。”姚平仲心中的疲惫之感简直无从多说，他猛地睁开眼睛咬了咬牙。 “现在再想改革的话，已经太晚了。” “如今乃是战争时期，若是在此时进行军政改革，绝对会动摇军心，说不定还会让敌军趁机安插探子进来，若是因为这种事情出了内奸的话，那别等以后了，我们姚家人直接全都得九族问斩。” 姚古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心中懊悔，但是已经为时已晚，脸色苍白得不能看，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只能下意识地去看自己这个侄子。 姚平仲咬了咬牙。 如今也顾不上太多了。 国师的命令是必须完成的东西。 他的眼神当中闪过了一丝暗芒。 “……看来只能兵行险招了，希望我的办法是有成效的。” “你要做什么？”姚古忍不住询问。 他的眼中充满了不安。 姚古开口警告和叮嘱：“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刚才说得也确实没错，若是我们在此时迈错了一步的话，那面临的可是万丈深渊，你最好还是不要胡乱行事。” 姚平仲有些不耐，他强忍着自己的性子，开口有些焦虑地喝止自己叔叔说话。 “我知道要怎么办，叔叔你只要放心就行，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第743章 精英敢死队 姚古终究是没能在自己的侄子嘴里问出来，他要怎么办。 姚平仲也不愿意多说。 他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计谋是一个极为险峻的计划。 甚至能够说得上是一步错，便会步步错。 所以在事情出结果之前，他绝对不会将自己想的计划告诉任何人。 哪怕是自己的叔叔。 姚平仲亲自接手了这一系列事情。 首先他先挑选了一些军队当中的精英。 共有百人。 这百人都是他花费时间精心挑选和比对出来的。 他将这百人额外提到了小广场上面。 百人在广场上全都有些面面相觑。 因为姚古对军中管理并不森严，所以百人之间，也总有窃窃私语不断地作响，根本就没有多少纪律可言。 姚平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模样。 他忍不住脸色一黑。 “够了，全都给我闭嘴。” 姚平仲还算是有些威信力的。 在他一声大吼之下，被他精心挑选出来的这百人精英全都赶紧闭上嘴巴默不作声。 他们整顿好队形，抬头看向站在高台上的姚平仲。 不少人的眼中闪过疑惑。 姚古……作为叔叔也是作为这支队伍的领头人，怎么站在姚平仲的身后？ 毕竟场上只有百人。 他们又离得比较近。 还是能够看得清楚的。 姚平仲却根本就不管他们的心中在想些什么，他直白地开口说道：“你们应该高兴，你们被我选中了，但你们也应该悲伤，因为你们被我选中了。” “这次一去，可能便是九死一生的地步。” “但我需要你们听命于我。” “不知你们可敢？” 骚乱。 窃窃私语。 底下的百人全都有些茫然，不知道姚平仲想要他们去做什么。 姚平仲也没瞒着。 他眼中闪过锐意进取的光芒，直接开口说道：“我要你们跟我一起组成敢死支队，我会率领你们，在没有攻破西夏防线的情况下，向后绕行，直接骚扰西凉府，为前线的人争取时间和机会。” “届时我等里应外合两支队伍合二为一。” “西凉府必定是我大宋的囊中之物。” “为我大宋拿回西凉府！为我大宋取回荣耀！为我大宋夺得天下！” “你们可敢？” 姚平仲一顿振奋人心的话说完，底下的百人全都被他带动情绪，举着手中的武器不断向天挥动。 “敢！” “为我大宋拿回西凉！为我大宋取回荣耀！为我大宋夺得天下！” “为我大宋拿回西凉！为我大宋取回荣耀！为我大宋夺得天下！” “为我大宋拿回西凉！为我大宋取回荣耀！为我大宋夺得天下！” “……” 声音慢慢平息。 姚平仲唇角勾勒起了一丝还算是满意的微笑。 “既如此，全都听我号令，跟我走！” 姚平仲果然不愧是将帅之才。 三言两语的几句话便已经成立了一支以他为中心的敢死队。 不光如此。 他带领着这百人敢死队，直接切断了西凉府的通道。 又派人去散播假消息，以用来迷惑敌军。 西凉府的人猝不及防，便听到了让他们心中大乱的消息。 “宋军早就已经攻破了西夏防线，甚至已经攻打到了西凉府城！” “马上就要攻破西凉府了！” “西凉府早就已经成了弃子！”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西凉府的官员在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先是震怒，派人将传播消息的人全都关入大牢当中，但下一秒钟，他们又变得震惊和恐惧。 这消息的传播范围也太广了。 他们就算关押都关押不完。 最为重要的是……这消息究竟是真是假？ 难不成西夏防线真的已经破了吗？ 想要验证的办法很简单，自然就是向前线立刻求证。 然而西梁府的官员向前线求证发出去的信息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根本得不到回应。 随着时间的推移。 一封又一封的信，像是雪花一样往外传出，但没有一封能够顺利得到回应。 不管是战马还是信鸽，都没有太大用处。 西凉府的官员心中的恐慌加剧。 此种现象，好像确实在向他们阐述一件事情。 西夏的前线已经破了。 西凉府早就已经被抛弃了。 也许等到明天的时候，宋人的军队就会兵临城下。 姚平仲的裨将观察到了这些。 所谓裨将，也就是姚家培养，对姚家非常忠心的家将。 他在注意到这些信息和现象的时候，立刻向姚平仲汇报。 “我等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现在是不是应该撤退？若是再待下去的话，恐怕会有危险。” “而且他们一旦反应过来，我们想跑都跑不掉了。” 他脸上充满了真心实意的担忧之情。 姚平仲也明白他的好意。 但他垂下眼帘，思索片刻之后断然拒绝。 “不。”姚平仲眼睛里面闪烁着旁边的人都看不懂的光芒，“还不够。” “现在还完全不够。” “再等等。” 又过了几日。 西凉府一直都没有消息传出，不光是西凉府那边觉得恐慌，西夏那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西夏的斥候，不断像是雪花一样飞过来，就像是在这之前西凉府向外传信一样。 裨将武艺高强。 他早就已经得到了姚平仲的吩咐。 但凡是敢接近西凉府的斥候，全部都被他就地斩杀。 有一个算一个。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他的手上谋得活路。 可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裨将甚至都觉得有些筋疲力尽。 而且西夏派过来的斥候越来越多了。 显然那边已经有人着急了。 恐怕，接下来再来的，就不是斥候了…… 裨将的手下敏锐发现最近的探子越来越多。 在处理掉了又一具尸首之后，他有些焦急地将这件事情汇报给裨将。 手下人满脸焦虑地劝阻：“有如今的这个战况已经差不多了，甚至早就已经超出了我们原本的预期！” “真的该撤退了。” “如果再不撤退的话，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事情的真相，一旦被围攻，我们根本就出不去。” “……退吧！” “您快去劝一劝将军吧，手底下的兄弟们也要顶不住了。” 裨将看着自己手下满脸恐惧的脸色，心中也觉得有些无奈，他立刻去见姚平仲。 还是差不多的话术。 他满脸都是焦急和无奈。 “将军，咱们赶紧走吧。” 第744章 分兵之法 裨将看着低头沉默不语的姚平仲，终究还是没能忍得住张了张嘴。 他有些苦口婆心地劝解说：“将军，我们现在撤退并非贪生怕死，而是如今的局势实在对我们很不利。” “所以说我们现在已经将谣言传播了出去，西凉府的人都觉得西夏的前线被攻破了，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西夏的前线，还好端端的呢，我们现在却已经深入了敌人的腹地。” “这算得上是孤军深入。” “万一西夏军队包围过来的话，我们连逃都没有地方逃，只能被瓮中捉鳖。” “将军，我们快快退走吧，现在退走的话我们还能保留实力，而且目的已经达到如此，已经算得上是大成了。” 姚平仲垂下眼帘思索了片刻，轻轻摇头。 他在裨将非常焦虑的目光当中继续开口：“不行，我们还不能退。” 仍旧只是这句话。 裨将顿时感觉气急攻心。 一股邪火从他的心里冒了出来。 他克制不住心中怒火发问：“将军，你到底打算怎么做？你到底还打算做什么？” “这样实在太过于冒险了，你难不成要为了军功不顾我们的将士死活吗？若是如此的话，我绑也得把你绑回去！” “等到时候你不管是问罪也好，还是要惩戒我也罢，我都认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走向错路。” 姚平仲吐了一口气。 他眼中满含苦笑和无奈。 “周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有教我武艺。” “可是我们现在真的不能退，如果我们现在撤退的话，虽然能够保全我们的军队，但我们会成为大宋的罪人。” “……而且，周叔，你向来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是有谁在你的背后，跟你嚼舌根子了吗！？”姚平仲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裨将略略皱眉有些不适。 不过他到底还是没有反驳。 姚平仲心中有气，他不悦地开口说道：“若是怕死的话，为什么还要来当兵？” “为将者本就应该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 “若仅仅因为怕死，便可以罔顾军令，还不如回家去种地。” “何况国师的军政新律出来，他们不想当兵可以直接走，不像是曾经一样会被直接判定为逃兵。可他们既然选择留下选择跟我来到这里，就得遵守他们身为一个兵的职责，为保卫大宋的江山而战。” 姚平仲越说越觉得心中有气。 他满脸阴沉。 裨将却有些没太懂。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平仲，我托大，这么叫你一声，毕竟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可是话虽如此之说，那我们坚守在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要知道他们前方的城镇都没拿下。 他们是偷偷摸摸溜进来的敢死队。 到现在为止也就只散播了谣言，杀了几个斥候。 其他的又做什么了？ 守在这里不都是等着给别人送菜吗？ 还不如早早离去…… 姚平仲抬起眼眸，望向站在自己身前的中年男人。 他身上穿着半甲。 全甲行动不便，而且也颇为沉重，是他们在秘密隐藏的时候绝对不会穿的。 他的身上几乎都是斑驳的血迹。 用心呵护爱惜的甲胄缝隙里面，也全都是没洗干净的血痕。 而且脸上也有细小的伤口。 全身都显得非常狼狈。 姚平仲不由得觉得非常动容。 他心头一软。 其实将心比心，他完全能够理解追随自己而来的裨将心中有多么焦虑。 话是说得好听，但是如果能够活命的话，谁会愿意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呢？ 姚平仲也不是一个傻子，更不是一个愣头青。 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家臣。 他不愿也不能看着他们平白无故葬送性命。 但他还是选择坚守。 姚平仲耐心地开口解释：“周叔，你从小看着我长大，应该很了解我，我绝对不是将将士们的性命弃于不顾的人。” “之所以会如此行事，是因为这些都是国师的布置。” 西凉府，是重中之重。 西凉府被定位为西夏的陪都，乃是除了兴庆府之外最重要的地方。 元昊称帝当年，就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到西凉府祭神拜祖。 西凉府也是西夏退守之地。 西凉府府库的粮食，在西夏饥荒年的时候能发挥出的重要性别提有多多了。 更何况，通过与中原和西域的贸易，瓷器和国内特产的输出增强国内财力，西夏才能保持经济与军事上与宋国和其他国家的抗衡，以及相对稳定。 只有成功拿下西凉府，或者是西凉府陷入危机，才会吸引西夏主力分兵过来。 姚平仲最终的目的就是分兵。 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此乃分兵的兵法。 也就是倍则分之。 倘若己方所拥有的兵力是对方的两倍，那么优势就不太明显，所以在这时需要分兵。 分兵分的是对方的兵，不是自己的兵。 用一部分的兵力去攻打对方的要害，或者是攻打对方最需要救援的地方。 而这时候，原本兵力就不如大宋的西夏，还要再分出一半的兵力来救西凉府，这时候就更容易对付他们了。 分兵的策略，简单来说就是分为正和奇两个部分。 和兵力多少无关，只要是出战，就要有正奇两个部分。 姚平仲所率领的这支敢死队就是奇兵。 裨将在听完姚平仲这一番细细的解释之后，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 理解过后，他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好，既然将军有这种雄心壮志，那我也绝不能拖后腿。”裨将眼神当中闪烁着战意。 “我必当死守后方。” “为我前方争取时机。” …… 西凉府的官员终究还是相信了谣言。 实在是没别的办法。 飞出去的信根本收不回来。 也不知道鸽子是不是半路上被人炖了吃了。 前方始终都没有人过来。 他们这边过去的人也回不来。 大概是半路上被劫杀了。 这么看起来的话，那个谣言好像就更加可信。 终于。 西凉府的西夏官员，利用老鹰进行飞书求救援助。 姚平仲一直都密切着，注意那边的动向。 在发觉西凉府的西夏官员总算求救的时候，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第745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西凉府的官员再不求助的话，他都要撑不下去了。 姚平仲心中有些高兴。 但他高兴得有些太早了。 如今才是他要面临的最大的危机。 西凉府的求救信送了出去。 危机来袭。 甘州等地的援军在听到西夏前线陷落，西凉府出了问题的时候，瞬间产生了惊惶失措之情，二话不说直接朝着西凉府开进。 姚平仲，危！ 等到其他多地的援军将西凉府包围的时候，绝对会是他的葬身之时。 …… 金兀术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他从金国那边调过来了一万多的兵马。 这一万多金人，全部都被他伪装成了西夏的军人，悄悄地逼近西平府。 也就是李察哥所在的地方。 金兀术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他想趁着李察哥和种师中二人两败俱伤的时候，搞一波偷袭。 在他的眼中闪烁着不易被察觉的仇恨。 种师中！ 他早就已经恨了多时了。 他要杀了种师中，为完颜宗望报仇。 金兀术心中复仇的火焰不断燃烧。 李察哥完全不知道，在自己的身后，还有这么一只黄雀等着捕猎。 种师中和他之间也算得上势均力敌。 两个人之间的局势从僵持变成焦灼的僵持。 金兀术却在后方，和自己的手下憋着一肚子坏水，商议着要如何调动他们两个之间打起来。 “……不如我们直接派人掺和进他们的战争当中。”金兀术其中一个手下突兀地开口提议。 他眼神晶亮，而且坐的位置离金兀术很近。 一看就是他平时的得力干将和心腹。 他细细开口道来自己的计划：“我们可以分别派出手下去他们两支队伍里面搅风搅雨，散播谣言，逼迫他们两个打起来。” “李察哥不是不愿意动手吗？” “他的性格暴躁得很。” “而且遇上了种师中这么一个能够跟他势均力敌的人。” “想必他的心中早就已经焦虑和不耐烦了，在他的耳边吹吹风，肯定能够让他迫不及待和对方开战。” 这人眼中奸诈的光芒，让金兀术都有些震惊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他旁边的另一个手下就立刻反对。 那人的眼眉皱着。 “这样做是否太过阴险？” “无论如何，西夏也是我们的盟友，如此行径不就等同于出卖盟友吗？” “倘若今天的事情走漏风声的话，以后还有多少人愿意跟我们大金合作？” 金兀术听到这番话之后，微微皱起眉头，立刻开口呵斥：“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的这种话，难道你忘了你是一个大金人了吗？” “对我们大金来说，西夏和宋都是敌人。” “如今的盟友也只不过是暂时的。” “他若不让西夏去消耗宋军的话，那就得用我们大金的命去消耗了。” “莫非你希望看到自己的同袍死于战场之上？” “荒谬。” “简直愚不可及。” 那手下立刻噤若寒蝉。 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他有些追悔莫及，氛围紧绷得要命。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进来送信。 这人进来得很匆忙。 金兀术眼眉都立刻竖了起来。 他当时就要开口呵斥，说这人竟然敢不经过通传就直接闯进来，可是那人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他前面，双手举得高高的，将手中的东西呈现到他的眼前。 “这是什么东西？”金兀术眉心简直都快要隆起来一座小山包。 那送信进来的手下立刻开口回应：“这是大宋的来信！” 金兀术眼睛都是一亮。 他想起来了。 自己曾经可是在大宋还布置过一枚棋子呢。 想来现在就是那枚棋子刚好能够派得上用场的时候。 金兀术心中高兴坏了。 真是一场及时雨。 也不知道这次耿南仲给自己传递过来的什么情报，好不好用？ 没错。 耿南仲就是他放在大宋的一枚棋子。 也是他的眼线。 他当初迷惑了耿南仲，利用耿南仲为自己传递有关大宋的情报。 金兀术心中非常得意。 郭京能够在大金布置内奸，他也能够在宋国布置。 他并不输郭京。 而且他所布置的内奸所处的职位还更高。 想必宋国皇帝根本就不会起疑心。 金兀术自认为，自己在这一场暗中的比试当中，已经赢了。 不过是区区大宋的国师而已。 他之前只不过不想在这方面下功夫。 如今显然是他更胜一筹。 金兀术一边这么想，一边拆开了“耿南仲”给他的信。 他根本就不知道，耿南仲早就已经死了。 再怎么说，二人之间的通信方式也只有送信。 耿南仲死了的消息，早就已经被郭京全都暗中扣下了。 金兀术压根无从得知他的死亡。 金兀术匆匆地展开这封信。 他一目十行，将信中的情报尽数阅览于自己的脑海之中。 在信中提到，如今大宋的国师郭京就在西平府。 所谓的焦灼，只不过是郭京布置的计谋罢了。 为的就是设计金兀术。 ……？ 金兀术不由自主地睁大双眼。 他的瞳孔都瞪圆了。 显然非常震惊，而且怀疑人生。 金兀术将手中的信纸捏得紧紧的，信纸的边缘都因为他用的力气太大而出现了褶皱。 他在心中怀疑这封信的真假。 郭京怎么可能会知道他就在这里。 不对。 最重要的事情还不是这个。 重要的事情是，耿南仲能够将这件事情写得这么详细……可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会在这边啊。 金兀术心中起了疑心，就不会放任这件事情，顺其自然地发展。 他立刻下达命令，差遣斥候过去查探。 斥候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的时间，斥候便已经匆匆折返。 他附在金兀术的耳边，低声窃窃私语。 “……消息已经查清楚了，他确实就在这里，而且是作为监军，随行在那位大宋国师的身边。” “消息不会有误，宋国官员基本上都知道。” 金兀术瞳孔瞪得圆溜溜的，瞳孔都在不断地晃动，显然震惊到了极致。 他心中连连暗叹，差点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自己早就布置过后手，要不然自己这次可真是要上了那位大宋国师的毒计了。 还好还好，自己更加技高一筹。 第746章 计中计 金兀术心里正得意着呢，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不过全都是郭京的计谋罢了。 郭京早在来这里之前的时候就知道可能会遭此一劫。 所以他特意布置过。 全朝廷上下都要对耿南仲的死亡保密。 不光如此。 临出行之前的时候，他还特意让赵桓下了一道圣旨。 耿南仲作为这一次的监军，随从出行。 赵桓虽然不太理解，郭京为什么要这么一道圣旨，但还是答应了。 左右这种圣旨对他来说又没有什么威胁性。 金兀术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越想他越觉得自己运气好。 倘若自己没有提前布置这么一个棋子的话，那自己这次恐怕就要糟糕了。 他狠狠松了一口气。 但是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金兀术脸上却不屑地说道：“大宋国师想要对我用计谋还是太嫩了一点。” “真以为我会中他的计谋吗？” “我偏要让他不如愿。” 郭京要是在这里的话，他都会赞叹一声。 金兀术全身上下嘴最硬。 尸体都死了三天了，嘴还硬生生地撅着。 金兀术虽然嘴硬，但是想到大宋国师的厉害，心中还是有一抹阴影残留。 他直接就不敢多待了。 笑话。 郭京既然都已经知道他就在这里了，要是多待下去的话，难以保证自己不会被牵扯进去。 金兀术可不想那么轻而易举地就将自己暴露在这儿。 “我并非畏惧他。” “而是不想让他的计谋成功。” “区种师中，我自有另外的计谋取他的狗命，如今还是先保存实力较好。” 金兀术撂下一番狠话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扭头带军跑路。 不跑不行啊。 他不跑他害怕。 金兀术好不容易跑到了一个他觉得比较安全的地点，安顿好了自己之后就收到了新的来信。 这次他多长了一个心眼。 在摒除了自己身边的所有人之后，又确定自己这里还算得上安全，这才打开了信。 金兀术看着信中写明白的信息，眼睛眯了起来。 “耿南仲”这次在信里面提到了一件对他来说非常至关重要的情报。 信里面提到。 郭京准备派遣一支宋人的军队，假冒成西夏军，突袭西凉。 这支军队会打着救援西凉府的旗号过去。 看起来也是西夏的军队。 但其实早就已经被郭京替换成了自己的人。 为的就是奇袭。 好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金兀术看完信之后，点起来了一支蜡烛，将信纸放在蜡烛上面燃烧殆尽，毫不在意地丢到了旁边的火盆当中。 他眯起眼睛不屑地冷笑。 “……大宋国师，不过尔尔。” “呵呵。” 金兀术一边冷笑，一边在心中确定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郭京不是打算派遣一支军队假冒西夏军吗？ 那他就拿下这支军队。 给这大宋国师一个教训。 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而且也方便报自己之前的仇。 他倒是要让宋国和西夏看看，他金兀术也是有大本事的人。 金兀术眼中闪烁着野心。 向来都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人，也向来都不是一个能够耐得住寂寞的人。 他对照着自己手中的地图研究了半天。 金兀术皱着眉头思索。 许久之后他才确定了自己的计划。 看这支军队在信中提到的路程以及轨迹，再加上他对西凉府那边的研究，在黄河那边的沙陀提前进行埋伏的话，应该刚好能够完美拦截。 有了。 就这么办！ 金兀术甚至都已经幻想到自己成功拦截到大宋国师派出去的军队。 他嘴角的笑容都变得得意。 …… 另一边。 郭京在与此同时，和金兀术做出了一个同样的动作。 他也在看着地图。 而且看的也刚好是沙陀。 在他的旁边，荆超有些不解地询问：“金兀术莫非真的会在沙陀进行埋伏吗？” “这范围会不会有些太过于广阔了？” “……人心难测，要不然我们还是多决定几个地点。” 他给出自己的见解。 郭京听到他的意见之后却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笃定的自信。 “不。” 郭京手指轻轻点在地图沙陀上面的位置。 “你看这个位置。” “他绝对会来这里的，因为这里是最佳拦截那支军队的地点。” “那支军队必定要经过这里。” “金兀术所带去的人并不多，大概也只有一万，太过于空阔的地方很难有利于他作战，更何况他带过去的那一支军队，本来也不适合空旷地区作战。” “不出意外，他绝对会在沙陀。” 郭京一边说一边分析战局。 荆超越听越恍然。 他又问：“金兀术倒是无所谓，李察哥派遣的军队也会走沙陀吗？” 会不会有些太过于巧合？ 这句话他没能够来得及问出来。 但是他眼睛里面的神色，早就已经透露了他心中所想的念头。 毕竟从西平府前往西凉的路有那么多呢。 李察哥没必要非得选择在这一条路上走。 郭京听完这句话之后，顿时就笑了起来。 不光是他笑了。 张浚在他旁边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郭京将目光转向对方，眼神中带着鼓励和期许。 他开口说：“张浚，看你的样子想必明白，我为什么会发笑吧？” “你要不要讲讲自己的见解？” 张浚恭敬不如从命地往前面走了一步，轻轻点头。 他摇摇头开口说道：“西夏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你看。” 张浚一边说一边在地图上勾勾画画。 随着他手指的动作，各种精妙的见解也在他的嘴中随之吐出。 “……这里跟这里联合起来组成了一个非常稳定的三角形，如果在这个方向前进的话，那么会是最保险的。”张浚说得非常自信。 “所以沙陀这个地方，是他们两个绝对会走的。” “不可能会有其他意外。” 荆超虽然听了这么一耳朵见解，心中已经有些恍然，但还是觉得疑惑。 郭京眼看着他并没有理解，微微一笑开口解释。 但他并没有从战术的方面分析，反而是从人心的方面讨论。 随着郭京所讲的字字句句，荆超眼睛里面的恍然也便逐渐加深。 最后他猛地一拍自己的手掌心。 “我懂了！” 第747章 遭遇战 郭京看到他终于明白了，略有些莞尔。 他淡淡说道：“……所以综合以上种种原因，这两方派去的所有人马必定都会经过沙陀。” “这不是天定，而是人定。” 说完他看向张浚开口询问：“我要你准备的人马已经准备好了吗？” 张浚立刻毫不犹豫的点头。 他开口回应：“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那些人已经穿上了西夏的军服，正在前往准备演戏呢。” “在他们离开之时，我已经紧急为他们做了培训，相信他们绝对不会穿帮的。” 郭京轻轻点头。 这种事情他还是不用过多在意的。 要是这种事情都会失败的话，那他也就不用受这些下属了，什么事情都自己亲手操作算了。 在将大概的事情都商量完毕之后。 张浚立刻动身前往应理。 他带了一队人马快马加鞭，路上根本不敢有过多停歇。 一直到马上就能休息的时候，张浚突然发现在自己的不远处出现了一支军队的身影。 他的眼神立刻眯了起来，高高抬起手，让自己身边的旗手立刻给后面打旗语，让所有的军队全部都警戒。 路上突然遇到的人。 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最大的可能还是敌军。 因为这可不是他们本国的国境之内。 然而等到近处的时候，张浚却突然发现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竟然是个老熟人，他浑身顿时一松。 “岳飞。” 张浚驾马过去。 岳飞在发现来人是张浚的时候，也顿时松了一口气，二人都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一处地方和彼此相遇。 一眼望去的时候，好像穿过了历史穿过了时间，竟然油然而然产生了一种宿命感。 不知为何。 他二人在这种时候突然有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 好像在平行时空，他们两个也会有此相遇。 不过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消失无踪。 二人都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既然能够在这里碰见，那么就是天赐的缘分。 他二人火速将自己手中掌握着的情报进行了互通。 张浚也赶紧开口告诉岳飞，自己这边有关李察哥的情报。 主要还是关于李察哥所派遣的援兵状况。 岳飞自然也领了这个好意。 金兀术的情况由他告诉了张浚。 在互通了彼此手中掌握的这个消息之后，他二人对于眼下的局势都有些心知肚明。 二人一番商议。 既然在这里相遇，那么肯定少不了的，便是相商。 岳飞垂下眼帘，他的心中猛地冒出来了一个计划。 “你看这样行不行？” 在张浚有些困惑的事情当中，岳飞开口说道：“金兀术绝对不是一个善于取信的人。” “他的疑心病很重。” “如果要让他相信的话，那么必定要付出一些代价，我可以先带人过去，假装被金人斥候发现踪迹。” “这样能够大幅度地提升他的信任程度。” 岳飞自觉自己这个计划还不错。 张浚听完之后却微微皱起眉头。 不过他很快就松开。 之所以他会皱眉，是因为有些担心岳飞的武力不能脱身。 但仔细思索片刻之后，他又觉得自己不该有如此担忧。 岳飞再怎么说也是国师钦点的人。 他绝不可能会在武艺上出纰漏。 张浚开口叮嘱：“这个计划不错，不过你在过程当中要千万小心，不要暴露了马脚。” 岳飞点点头。 他很是自信。 “你放心，我必定不会暴露的。” “且等我的好消息就是。” 郭京原本的计划当中也有这么一遭。 为的就是引着金兀术派过去的斥候，发现他们假冒西夏军。 ——金兀术压根就没能想到，郭京到现在为止，所布置的所有计划竟然会一环扣一环。 岳飞有些演戏天赋在身上。 金兀术收到消息之后，心弦放松。 他的斥候送过来了消息。 消息很简短。 只有一条。 说是已经发现了由宋人假扮的西夏军。 请求金兀术下命。 金兀术心中已按捺不住。 他在收到消息之后，几乎快克制不住自己了。 甚至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精湛的光芒。 “……大宋国师，这一次你的计划可要落空了，果然你根本也不算是什么神明，不过是有几分小聪明的人而已，我倒是要摧毁你活神仙的名声。” “我金兀术才是应该被赞颂和传唱的那个人。” “哼！” 他准备大干一场。 待他把这个计谋揭露之后，一定要好好宣扬出去。 金兀术心中早就已经下定决心。 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无非就是一个计中计而已。 张浚那边也是如同模板一样复刻。 他对自己身后的西夏军也如同岳飞那般，故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二人的计划稳步进行。 在达到临界点的时候，他们两个立刻转头隐藏了自己带着的那队人马。 这是他们两个早就已经商议好的。 就连地形图都是早就已经规划好的。 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以及路线算计，刚好在这里可以方便地转道隐藏，而且还不会被双方身后的追兵发现。 张浚和岳飞把这个计划做成之后，进行碰面。 二人心中都有些惊叹。 郭京……未免也有些太过于料事如神了。 他从未来过这里。 可竟然能够凭借自己的神通，将他们两个在什么地方遇到都能够算计好。 他二人原本心中对国师的敬佩更上一层楼。 在他二人这么想着的时候，派出去的斥候立刻回来报。 “西夏军和金人的军队相遇了！” 听到此消息，两个人立刻神情振奋。 计划的爽点终于来了！ 在二人非常期待的眼神当中，西夏君和金兀术在沙陀相遇。 双方都没有怎么怀疑。 这还得多亏了之前岳飞二人的演技过于精湛，也过于虚假。 金兀术在发现自己前方遭遇了敌人之后，瞬间意识到，这恐怕就是自己正在等待的宋人假扮的西夏军队。 尤其是在发现这群人穿着西夏军的服装之后，他更加兴奋。 金兀术直接大手一挥，满眼精光，神态和举止全部都特别激动。 “给我打。” “把他们打得抱头鼠窜才最好。” 第748章 纵享丝滑的战术 金兀术兴奋得不得了。 他根本什么都不管不顾。 李察哥比他有脑子一些。 李察哥的手下在发现自己派遣的援军陷入包围圈的时候，瞬间变得警惕，但在发现打自己的人好像是金兀术派来的人的时候，他非常不明就里，感觉其中好像是有什么误会。 李察哥的手下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这不应该呀。”他紧紧皱着眉头，显得有几分难以理解眼前这个情况的发生。 旁边一人开口建议：“这件事情可能确实是有误会发生，不如向对面喊喊话，看看能不能暂停下来和气地说一说谈一谈。” 李察哥的手下双眼一亮，顿时同意了这个意见。 同时在旁边埋伏，看着的岳飞却担心起来。 他喃喃自语：“……这场战争打得好像不够激烈，大概不能让国师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计划发挥作用。” “我得想个办法才行。” 他一边思索一边看向旁边的张浚，主动开口提议。 “张浚，你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 “我们要不要帮西夏一把？” 他眼中闪烁着有些狡猾的光芒。 张浚在听了他说的这句话之后，瞬间了然。 他眼眸当中划过一丝笑意。 张浚轻轻哼了一声：“怎讲？” 岳飞勾起嘴唇。 他的嘴唇不算薄也不算厚。 勾勒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镇定自若的感觉，还有非常潇洒帅气的姿态。 岳飞开口说：“我们可以偷袭金人……毕竟现在跟西夏军发生冲突和争执的，不就是金人吗？” “偷袭金人，也可以帮现在被压着打的西夏军减轻压力。” “你说是不是？” 张浚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岳飞。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岳飞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眼神。 他有些纳闷地询问。 “难道你不认同我的意见吗？” “那倒不是。”张浚心态有些复杂地摇了摇头，“我并非不认同你的意见，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 “这么……” 他有些说不上来。 张浚总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不过他也说不出来事情应该如何。 一时半会儿的。 张浚竟然有些词穷了。 岳飞满不在意地笑了笑。 “这是在战争当中。” “战术是不分好坏的。” “你就算说我狡猾也好，或者说我有聪明才智也罢，都是差不多的。” “他们都是我们的敌人，对待敌人无需仁慈。” 张浚听完这一段话，心里顿时舒畅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解开了一样。 他在这个时候又想到了在临出行之前，国师对他二人的叮嘱。 ……国师曾经提到过，岳飞在战场上面做出来的战术绝对是可信的。 虽然他有些犹豫。 但是他相信国师。 张浚心里最后的那一丝想法也放下了。 他赞同地点点头。 “你说得没错。” “既然你这么想的话，那我就帮你一把。” 张浚最擅长的就是战略和布局。 岳飞则擅长战术和战场上的厮杀。 两个人合并在一起的时候便是一个大杀器。 郭京在最开始打的主意也就是这个。 要不然他也不会单单将这二人放在这边。 他二人放在一起，若是能够和睦相处的话，绝对能够起到莫大的作用。 曾经在历史上他二人的政见不合。 但是郭京相信在自己的领导之下，他二人绝对能够求同存异。 张浚垂下眼帘，一边勾画起沙盘，一边着手开始布置。 他在沙盘上面点了点。 “你看这里。” “……你从这边带兵突袭。” “这里是金兀术所带的军队的侧翼。” “这样你可以假装是西夏军的后行部队。” “届时可以搅乱浑水。” “我自会接应。” 岳飞非常信任地点点头。 他甚至都未多说，直接起身带兵出征。 在战场上的岳飞和在日常生活中的岳飞浑然是两个人。 他的眉目中透露着森冷。 二话不说，举手投足之间便是斩下一人的首级。 即便这次是偷袭，但他也打出了大开大合的趋势。 在几个呼吸之间，他身边的一圈人，竟然被他清空了。 岳飞无愧他岳大帅的威名。 即便现在他还没有成长到自己最巅峰的时期，但他也能够在战场上崭露雄风。 甚至他脸上冷冽的表情，还有那一丝丝沾染的血迹，让众人全都忍不住噤若寒蝉，靠近都不敢多靠近一下，只能任由他如同一只误入了羊群一般的狮子一样，大开杀戒。 在他的统帅之下，侧翼直接被撕破了一个口子。 就像是破洞的袋子一样。 直接变得漏风。 金兀术哪里不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遭。 发现这里破了一个口子之后，金兀术一边震惊一边焦急，赶紧调整队伍包抄过去。 岳飞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故意冲着李察哥的队伍喊话。 “大帅！这边已经突破重围了！小心他们的包抄！” “他们包抄过来了，快点支援！！” 金兀术在听到岳飞喊出来的这句话之后，眼睛里面的鄙夷一闪而过。 伴随着的当然还有生气。 他觉得好气又好笑。 同时也变得有些得意。 宋人果然已经束手无策了。 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这什么西夏的军队，果然是宋人伪装出来的，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连装都不装了，直接用了宋人话。 就连西夏的口音都不知道学一学。 真傻。 金兀术一边在心中鄙夷，一边确认了自己早就已经确认过的事实。 果然是宋人假扮的军队。 看来自己这一次还真是打对了。 但仅仅只是一瞬间。 金兀术发现自己只走神了一瞬间，岳飞竟然又一次将他刚刚调整好的队伍撕破了一个口子。 再次被杀出重围的时候，他心中不妙的预感猛地跳动了一下。 ……这人究竟是谁？ 怎么会有如此威能…… 马上的功夫未免也太强了，不光是马上功夫，手上的功夫也非常不错，如若不然也不能手起刀落之间，便带走他几个手下的头颅。 他绝对不可能会是一个寂寂无名之辈，可是看他的样子，自己从前竟然一直都没有见过。 看他的样子，甚至还未成长到巅峰期。 若是被他成长到巅峰期的话，又该会是什么样子？ 第749章 宿命对决 金兀术顾不上别的了。 他心中那种惊惧的感觉太过于强烈，让他一时半会儿甚至无法平复自己的剧烈心跳。 金兀术顿时下定决心。 虽然他不知道岳飞究竟是谁，但他只凭借自己刚才看到的岳飞手中的那几下招数就能够判断得出来，此人若是能够成长到后期的话，绝对能够一飞冲天。 也绝对会是他们大金的毕生之敌。 种师中算什么？ 他绝对不可能打得过眼前这个青年。 金兀术当即下定决心，自己亲自带人去会一会他。 包围圈再度形成。 但这次不同的是，金兀术直接一马当先地冲在了包围圈的最里面。 他抬起自己手中的武器，冷冷地指着岳飞。 “报上你的名来，我从来都不杀无名之辈。” “若是你能够打赢我，我便放你们出去。” “若是你不能的话，就把你的命留在这里。” 岳飞看向出来的金兀术。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显然岳飞没想到，金兀术会在这个时候出来。 不过也无妨。 二人在马上扬头相望。 明明是第一次相见。 可不知为何双方心中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 就好像宿命命中注定了二人会有此一战，会由此相遇一般。 荒谬。 简直太过荒谬了。 岳飞摇了摇头，将自己脑子里面的想法甩了出去。 他仰天大笑：“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但我却知道你的名字。” “金兀术，听好了，杀你之人，岳飞！” 岳飞。 金兀术并未出声，而是在心中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 他看向岳飞，目光交错的一瞬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那种模糊的视感一闪而逝。 金兀术心中却猛地提起警惕。 他的第六感在不断给他预警。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绝对非同小可，他必须得提起警惕来应对。 金兀术二话不说，直接拍马就上。 “来的好！”岳飞一声高喝。 锃的一声。 双方的兵器在半空当中相接，发出一声有些刺耳的触碰声。 一触即分。 金兀术驾着马和岳飞擦肩而过。 双方又停在彼此的不远处。 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到，金兀术握着武器的手在微微颤抖。 金兀术心中吃惊。 好个年轻人。 明明看上去年纪不大，可却竟然有如此的戾气。 好在他的打斗经验要更加丰富，要不然的话恐怕还真会落了下风——金兀术现在还是这么想的。 在几下试探过后，二人直接驾着马上前，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 他们都认为自己的实力不输于对方。 也确实打得还算势均力敌。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金兀术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咬着牙，额头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地遍布了一层冷汗。 情况不对。 金兀术心中暗暗叫着糟糕。 虽然看起来双方势均力敌，但是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出来，在自己和岳飞当中，是对方占据了上风的。 这是自己的一个劲敌。 而且，说不定还是自己的宿命之敌。 不光是他这么想的，岳飞也是和他一样的想法。 双方都觉得，看着彼此，就充满了战斗的欲望。 仿佛必须得分出来个胜负一般。 怀揣着这种心情，他们两个直接阻止了手下人的靠近，二人打得有来有回。 但是！ 岳飞绝对不是一个光顾着自己爽的人。 他一边在对敌金兀术，一边却分出了自己的视线余光。 他注意到西夏军跑出去了一部分。 这个发现让他唇角的笑容都忍不住扩大。 好。 跑出去了就好。 也不枉费他在这里争取了这么久的时间。 金兀术完全沉浸在了跟岳飞的战斗当中，甚至没有怎么顾及外界的情况。 再怎么说，岳飞也是稍微占据上风的。 金兀术若是不全力应对的话，极有可能就会被岳飞斩于马下。 这可不是演习。 二人都是真刀真枪地要将对方置之死地。 随着时间的流逝。 西夏军几乎已经全部脱身而出。 岳飞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彻底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余光。 全都跑出去了就好。 这是他一直都在争取时间的唯一目的。 为的就是让这些西夏军跑出去了之后跟李察哥报信。 只有这样才能成功离间金国和西夏。 金兀术的脸绝对已经被这些西夏军记在了眼中。 他们其中恐怕还有人知道金兀术就是金兀术的。 这么说起来也许有些拗口。 但这是岳飞的目的。 而且已经达成。 不过…… 岳飞心念一动。 虽然他这次帮助了西夏军脱离了金人的包围圈，但是西夏也是他的敌人，他不可能做这种资助自己敌人的事情。 就算是报信的话，应该也用不了那么多人。 只要有几个人就够了。 在岳飞心中闪过这个想法的时候，他瞬间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有胆子的就跟我来！”他大喝一声，驾着马往前奔。 金兀术早就已经打得上头。 他指着岳飞的后背一声高喝：“好胆！别走！” 一边说，一边从旁边取过来弓箭，直接对着岳飞的后背开弓。 岳飞早就已经防备这一手，从马上微微趴下身子直接将弓箭打落。 金兀术咬牙追了上去。 二人一边追逃一边厮打。 岳飞且战且退。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退的方向是西夏军那边的方向。 金兀术自然是发现了这一点。 但是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而岳飞则是为了削弱西夏的实力。 等到他感觉，金兀术在和他的打斗之间，将周围的人杀得都差不多了的时候，立刻准备撤离。 金兀术敏锐地发现了岳飞要离去的动向。 他顿时一急。 “有胆子别走，跟我再大战三百回合。” 岳飞却弯起唇角笑了笑。 他直接挥挥手。 “若是你下次能够再见我的话，我再跟你分胜负高低。” “全军撤退！” 一声高喝之下，所有的人全都收拢阵形。 岳飞在一击打退了金兀术之后，毫不犹豫地脱身离开。 金兀术就算再怎么着急，也只能望尘莫及。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被岳飞一击打下马，等到他好不容易连连翻滚，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之后，再抬头，却发现早就已经没了岳飞的身影。 手下的人过来问他要怎么办？ 金兀术恼怒的阴沉着脸色上了马。 他冷喝了一声。 “还能怎么办？瞎了你的狗眼，你是看不清楚状况吗！” ------------------------- 说两个事情：1、码字较快，免不了错别字。如有，感谢提醒，非ai写的。2、6月整月每天3更，7月1日断更，大概7-15天，不是太监，只是试试有没有流量，然后后续存稿全部放出，直接完结。剧情砍了很多很多，大概960章左右完结吧。 第750章 计划已成只欠东风 “有你们这群废物，真是我的福气！” 金兀术骂了一句之后还觉得不解气，又骂了起来。 “明摆着的局势，还要问我怎么办？” “莫非你们是襁褓中的婴儿吗？” “还非得我说一句，你们才做一句。” “滚滚滚全都给我滚，留你们在这里一点用都没有，只会在这里添乱。”金兀术脸色漆黑无比。 他指着岳飞已经快要消失的背影破口大骂：“诚心想给我找难看，对吧！难道是我不想追吗？嗯？” “我要是能够把他留在这里的话，我早就已经把他留下了，还用得着你们来提醒。” “一群废物你们看。不出来他到底有多强吗？就算是我也只能跟他打个平手，更何况他显然不是只有一个人，若是再继续追下去的话，万一是引君入瓮的轨迹怎么办？” “废物！废物！全都是废物。” 金兀术咬牙切齿。 骂了一顿之后，他还觉得不解气，眼睛里面闪烁着有些凶狠的光芒。 金兀术径直抽出自己的长刀，将周围的西夏人全部都斩杀殆尽。 如此才出了一口恶气。 这些人自然不可能会有岳飞一般难以杀死。 全部都死在了他的刀下。 金兀术脸上都沾染了血渍。 他脸上充斥着难看的表情，伸手将自己脸上沾到的液体抹了下去，毫不在意地擦在了自己屁股底下坐着的马匹上面。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金兀术杀了不少人之后，这才觉得自己心里面躁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想到岳飞。 想到了宋人的计谋。 金兀术咬了咬牙打道回府。 ……岳飞都已经走了。 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还不如及时离开。 也好方便接下来的谋划。 反正这里的人都让他杀干净了。 金兀术心中是这么想的，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留下来的西夏人，全都是真正的西夏人。 其中一位乃是西夏军队所派出来的斥候。 他在发觉金兀术大开杀戒的时候，便已经意识到了不妙之处。 所以他一马当先叫过来了自己的心腹，满脸悲切神色地叮嘱：“此次我们恐怕都会陨落在这里，但是我们必须将金人叛变的消息带回去。” “如若不然的话，我死都不瞑目。” 他的手下眼含热泪点头。 “我等都明白。” 他咬了咬牙开口说道：“今日的恩情来日衔草结环必定报答，你们这次务必要掩护我，让我将这里的情报送出去，绝对不能被他所灭口。” 周围的人全都悲切地点头应下。 在一个又一个被金兀术杀死之后。 这位斥候拼尽全力突围。 其他人全都将他掩护在最中心。 一个接一个地，死在他的身边。 同僚的鲜血染上了他的铠甲。 也染上了他的眼眶。 他的眼眶猩红，却也成功突围出去。 金兀术并不在意地看着那一个逃脱了自己手掌心的漏网之鱼。 不过是区一人罢了。 又能掀得起来什么风浪。 他压根就不在意。 这位西夏的斥候经历了几乎九死一生的困境，才好不容易驾着马，回到了主将所在的营帐。 刚一到地方，他立刻连滚带爬地下马。 整个人都在地上滚了一圈。 原本就已经非常狼狈不堪，这下子身上更是沾染了很多的灰尘和泥土。 周围的人都有些惊讶。 不过他们倒是能够认得出来这是自己人，所以也并没有怎么提心吊胆。 “我要见主将。” “我要见主将！” 斥候的口中大喊。 他满脸绝望神色。 主将接见了他。 主将的眼神当中透露出疑惑和略带一丝丝的凝重。 他开口便问：“莫非你这是遭遇了宋人的精锐部队吗？怎么会弄得如此狼狈！” 斥侯几乎是含着热泪摇头。 他喉咙梗塞。 “主将！！” 一声大喊，差一点将主将手中的水给吓出去。 他几乎是以血泪在哭诉。 “我们被骗了。” “金兀术根本就是狼子野心。” “这次对我们大开杀戒的人并非宋人的部队，而是早就已经有绸缪的金兀术。” “他带着那一万多手下将我等的队伍拦截，并且大开杀戒。” “我是好不容易带着消息才能逃得出来的，若不是因为我比较机警，而我的兄弟们又都鼎力相助拼尽生命，将我送了出来，恐怕我也会被他留在那一坨黄土上。” 斥侯的脑袋低低地贴着地板，不断地哭泣。 “主将，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兄弟们的性命不能白白葬送了！” 主将听完这位斥候说的话之后，脸上浮现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金兀术竟然会那么大胆。 “贼子好胆！” 他的脸上充盈着怒火的神色。 “他竟然敢这么做，完全辜负了我们对他的信任，不过也还好，我并不是完全对他没有防备，要是真的全然信任他的话，那才是有鬼。”主将气得咬牙切齿，手下动作不停。 他立刻拿起自己放在旁边的披风为自己系上，然后立刻着急忙慌地去给李察哥报信。 这件事情必须得让李察哥赶紧知道。 这样他们才好快点商议，要怎么对待金兀术。 …… 在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岳飞已经跟张浚成功会合。 两个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流淌着深深的笑意。 “成功了。”岳飞仅仅说了这么三个字。 张浚顺着他的话轻轻点头。 “嗯，成功了。” 虽然是重复，但在他的嘴里被说出来，又带了一种别样的异味。 张浚微微吐出一口气。 别看他一直都非常的镇定，但其实他的内心当中也很惊慌，毕竟无论如何，这也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为国师拿主意，在这场战争里面表现自己的可用之处。 张浚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觉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忍不住又露出来了一个非常高兴的微笑。 他对自己这次的表现很满意。 他想。 国师应该也会对他这次的表现满意的。 “所幸这次没有什么人受伤，而且我们的计谋能够成功。”岳飞在旁边陪着他，一边走一边感叹。 他满脸都是感慨和庆幸的神色。 “真是撞了大运了。” “不，不对，这并非老天保佑，而是国师这手离间计用得太绝妙了。” 第751章 大事不妙! 提起来这件事情。 张浚完全忍不住自己内心当中的激动之情，他非常雀跃地笑着谈了起来。 “我从未遇到过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跟我在这方面的政见如此相近。” “国师果然不愧是国师，竟然能够和我的政见如此相近，哦，不不不……我并非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国师这个离间计用得简直太妙了，我想的也是这个方法！简直绝妙！” 张浚说到最后，甚至都有些语无伦次。 足可以见他到底有多么激动兴奋。 说完之后，他看向岳飞的眼神也非常不加掩饰地赞叹。 “鹏举，你这次做得也是出乎我意料的好。” “我二人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 “成功将他们双方全都引入了陷阱当中。” “这次你要记大功。” 岳飞听到他说的话之后，淡淡地不以为然笑了起来，他摇摇头。 “哪里算得上是我的功劳。” 他真心地夸赞张浚：“要说功劳的话，那还得是你的功劳，因为这个计谋是你和国师想出来的。” “我向来都佩服你们这些有勇有谋的人。” “何况你不光有谋略，还能亲自下场。” “属实让我自愧不如。” 二人夸赞完对方之后，忍不住顿了顿，然后相视一笑。 张浚挥了挥手。 他忍俊不禁说道：“你我二人也就别在这里互相夸赞了，若是让别人听了去的话，恐怕还要以为我们两个人是抽了什么风呢。” “硬要说的话，这场战争当中应该记大功一件的人绝对是国师。” “没有国师就没有现如今的我们。” “说得没错。”岳飞真诚地点点头，满眼都是肯定，“国师的离间计才是最为重要的。” “这下他们绝对不可能逃得过去了。” “……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计谋，能够躲得过去这一次的陷阱。” 张浚笑着轻轻纠正了岳飞：“你错了，他们现在已经入网了，早就已经成了我们的瓮中之鳖，如今只需要等待收网就够了。” “恐怕根本就没人看得出来，他们只是我们棋盘上的棋子一枚。” “金人也不过尔尔。” “哈哈哈……” 二人相视一笑。 话里话外充斥着的都是对敌国的嘲笑。 金兀术手下一顿。 “阿浅！” 他揉了揉鼻子，猛地打了一个喷嚏，眼神带着狐疑神色扫视周围。 是有什么人在背后念叨他吗？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了呢。 金兀术这种想法不过才刚刚出现，立刻又被他从自己的脑海当中抹消了去。 晦气。 他刚刚打了一场胜仗，干嘛想这种自讨没趣的事情。 就在金兀术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手下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差一点就在他的面前打了个滚，看起来非常焦急。 金兀术脸色立刻染上了不悦。 他开口呵斥：“你这么急匆匆地干什么？” “出了什么事情？” 手下的脸色难看。 顺着手指头微微有些颤抖，指着外面吞咽了一口唾沫。 “……外面，外面出事了。” “刚才我们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死去的那些人好像真的是西夏人！不是披着西夏人皮子的宋人！” 一语落下石破天惊。 金兀术顿时非常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 “怎么可能？” “你们是不是看错了？” 手下的脸色难看。 他摇了摇头，吞咽了一口唾沫。 “……没有。” “我们不可能会看错的。” “经过我们的仔细排查，发现死的那些人确实是西夏兵……” 要不然他怎么会如此火急火燎地进来报告。 金兀术再也坐不住了。 他的屁股都没办法再离凳子近一步，连忙大步流星地起身朝着外面赶了过去，甚至速度越走越快。 他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有一种天塌了一样的被愚弄感。 金兀术在心中拼命告诉自己。 不可能的。 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中了敌人的诡计？ 当初不是已经确定是宋国人假扮的了吗？ 怎么又好端端地变成了西夏兵？ ……也许只有其中一两个是。 或许是宋国人抓来的俘虏呢？ 金兀术在内心当中只能如此祈祷。 他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震惊和焦虑，着急忙慌地跑了过去进行亲自查看。 等到了地方之后。 金兀术没需要多么仔细的查看，只单纯地看了一眼那些死掉的将士的脸和身体特征，立刻就死心了。 他往后面退了一步。 金兀术眼中不可置信的神色变得越来越浓，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怎么可能呢？ 怎么就真的是西夏人呢？ 他不是杀的宋国人吗？ 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别说是他了。 他的副将跟他在一起，在听到这个手下回报的消息的时候也觉得非常荒谬。 二人几乎是一前一后赶过来查看的。 副将发现这些人竟然真的是西夏人的时候，脑子里面立刻产生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 也许。 他是说也许。 他们这一队人马从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中计了。 中了敌人的诡计。 从头到尾根本就是身不由己。 副将硬生生地被自己的这个猜测吓出了一身白毛冷汗。 他不光是震惊，而且还非常担忧。 如果说他们最开始的所作所为就已经在敌人的算计当中，那么敌人算计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副将再次被自己的猜测给吓了一身的白毛冷汗。 他几乎不敢往深处去想。 生怕吓得自己胆寒。 金兀术却在这个时候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他也只不过是表面上安静了下来罢了，他的脸上充盈着怒火，咬牙切齿，捏紧了自己的手指骨。 金兀术在此刻非常怀疑。 自己之所以会有今天的这么一遭劫难，是不是被别人坑了？ 而这个别人非常显而易见。 耿南仲！ 耿南仲莫非是在坑害自己？ 金兀术想到这里的时候变得更加冷静，微微垂下眼帘，在脑海之中紧急思索。 他非常确定。 刚才跟自己交手的人绝对是宋人。 二人打斗的时候偶尔说的话，还有最开始高呼的那几句，即便他没有在宋人的官员当中见过对方，也非常确定，对方能够这么地道地说出宋人的官话，绝对不可能会是西夏人。 就在这时，他的副将也开口了…… 第752章 又被算计了 “这件事情，会不会是我们在宋国安插的那个棋子，联合了宋国的国师，故意算计我们的？” 显然他跟金兀术想到了一个地方。 金兀术垂下眼帘，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地上的尸体。 他淡淡地开口说道：“我很确定，刚才跟我交手的人绝对是宋人。” “那一口宋国人的官话，不是谁都能够轻易模仿得过来的。” “而且他的长相也并不像西夏人。” “……”副将有一瞬间的沉默，他满脸都是疑惑不解的神色。 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说道：“可要是这么去推算的话，那就是这个宋国人救了西夏人。” 虽然没有拯救成功。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在前面打得火热。” “……难不成是为了故意坑害我们吗？可是如此劳民伤财的战争也有些说不过去……莫非是他们早就已经暗中联合故意做的一场戏，打算将我们金国吞并？还是说是他们搞错了救错了人……” 副将吞吞吐吐地说着自己的猜测。 金兀术摇了摇头。 他抬起眼眸看向不远处的天空。 不远处的天空烧着一片火烧云。 云彩的颜色红艳艳的。 刚好对上了这被鲜血染红的战场。 鼻尖也传来了一丝丝血液凝固的味道。 金兀术略有不适地微微抽了抽鼻子。 下一秒钟他便开口镇定自若地分析说道：“你说的这也算是一个理由，极有可能是他们搞错了，但这仅仅只是第一个理由。” “第二个可能性就是这件事情跟西夏无关，跟李察哥有关。” “说不定他早就已经暗中投靠了宋国人，所以才有此一遭。” “第三个可能，就是这件事情，完全是那位宋国国师的设计。”金兀术虽然很不想说出这个可能性，但还是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说了出来。 “对方应该是故意想要挑拨我们跟西夏之间的矛盾。” 显然他们已经快要挑拨成功了。 金兀术心中的怒火冲天。 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他知道现在他已经满盘皆输，再在这里继续生气的话也无济于事。 “……最有可能的还是第三个可能性。”金兀术在自己的头脑风暴当中，慢慢地将第一个可能性和第二个可能性排除了。 虽然他并不很愿意看到第三个可能性的出现。 甚至都不太愿意承认。 可是他也只能有些徒劳无功地认下第三个可能性才是真正的可能。 这个发现让他忍不住憋了一口吐不出来的火气。 宋国的国师。 又是宋国的国师。 金兀术心中气愤却也无法发泄，他本以为自己在这一场战争当中，用出来的计谋，远远超过了那位被众人传颂的国师。 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棋差一招。 他竟然又输了。 这个发现怎么可能会让他好受？ 金兀术紧紧地握紧拳头，将自己的指关节捏得嘎嘣作响，从里到外都是满满的不服气和不服输。 副将听完他的分析之后，变得更加担忧了。 “……那我们现在已经入套，岂不是已经成功被他们挑拨离间？” 他的担忧是正确的。 金兀术也在担忧这件事情。 不过在一秒钟，他的眼中很快闪过了一丝厉色。 金兀术冷冷一哼。 “那又如何？” “这件事情必定不会按照他所想的发展。” “他想要李察哥跟我反目成仇，可是他偏偏忘了，西夏真正能够做主的人绝对不是李察哥。” 副将的瞳孔微微睁大。 “……你的意思是说？” 金兀术并不言语。 如今之际也只有先下手为强。 后下手绝对会遭殃。 金兀术在派人将战场清理干净之后，立刻回到自己暂时居住的房屋当中。 他抽出笔墨纸砚，抢先一步，准备给李乾顺写信。 李察哥和他反目成仇又如何？ 他不在乎。 李乾顺也刚好看李察哥不顺眼呢。 只要李乾顺愿意相信他，那一切都没关系。 金兀术心中笃定。 他一边想，手底下的字迹也行云流水地浮现在纸面上。 一个又一个字节跳动。 “……我等在阻击宋军之时，遭遇西夏军的围攻。 原以为是宋军假冒，未承想，竟真是西夏军。 可与我交手之人又确实是宋军。 不知西夏皇帝对这件事情有何见解？ 宋军为何能够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西夏的腹地？ 又为何会跟西夏军混杂在一起？ 莫非西夏皇帝想要一家通吃？ 无论如何，我也是金国派来此处的使臣，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倘若无法好好解决的话，那我等也就没有什么合作的必要性。 还望西夏皇帝尽快给我一个完美的答复。 否则我将会将这件事情，回报给我金国的皇帝陛下，请他来做答复和决断……” 一封信写完。 金兀术满意地看着将干未干的墨迹，稍微吹了吹，将纸张叠了起来，放进信封当中。 他知道自己确实被设计了，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承认，这是自己判断失误。 否则的话，事情就大条了。 说不定还要赔偿西夏的损失。 笑话。 什么时候有人竟然也想让铁公鸡拔毛了？ 门都没有。 金兀术不愿意也，绝对不能承认，所以他必须先一步将错误推到西夏人的身上，最好挑拨离间一下，加深李乾顺和李察哥之间的矛盾。 虽然现在暂时结盟，但这二人本来也就是金国的敌对势力。 金兀术才不愿意做那个被动的人。 他将信装叠好之后，立刻交给了自己的心腹属下，交代对方务必要妥帖送到。 金兀术现在毕竟还在西夏国境之内。 李乾顺那边很快就收到了他寄出去的信。 李乾顺在拿到信之后，整个人都露出了有些匪夷所思的表情，尤其是展开信纸，看到里面的内容之后，更加觉得茫然。 ……？ 这是在说什么鬼东西？ 他不解地将信纸公开，给自己其他的心腹去看。 等到信纸在几个心腹的手上完成传阅之后，李乾顺才收了回来。 几名心腹官员面面相觑。 信纸上面的内容，对于他们来说形成了一种无稽之谈的冲击。 没人能够看得出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能听到他沉声开口询问：“诸位卿家是怎么想的？” “金兀术送来的这一封信，你们有何想法，尽管直言，但说无妨。” 第753章 人性之谈 西夏那边因为这一封信陷入了有些激烈的讨论当中。 另一边。 郭京抬头看了看天色，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微微将手心握了起来，转头询问了一句。 “如今是什么时候？” 荆超就站在他的旁边。 他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后，给出了一个郭京想要的答案。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郭京垂下眼帘，对于这个答案，他并不觉得意外。 之所以有刚才那么一问，也只不过是为了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罢了。 现在推算一番。 郭京心中有了一点定意。 如果计划没有出错的话，张浚那边应该差不多已经快要结束了才对。 往好处想的话，应该已经结束了。 ……这么看来的话，自己的下一步计划该是时候展开了。 郭京径直开口说道：“现在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荆超，你带兵直接去西凉帮助姚平仲。” “姚古不堪大用，肯定会在其中生事。” “姚平仲虽然能够控制得住场面，但是或多或少还会有些危险。” “即便是我将人质带了过来，也还有点薄弱之处需要你们帮忙。” 荆超并没有质疑郭京。 郭京说什么当然就是什么。 但是他有些好奇。 荆超忍不住歪了歪头询问：“可我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不是应该想方设法离间西夏人吗？” “国师，我应不应该想个办法将消息传播给李察哥。” 他说的当然是有关金兀术杀了西夏军队的那个消息。 郭京摇摇头直接制止了他。 “不用。” 郭京回答得毫不犹豫。 他的眼神当中有一抹深邃在不断地闪烁。 “这件事情不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们在这件事情上面付出得已经足够多了。” “接下来会有人帮我们的。” 荆超忍不住愣住了。 “谁？”他好奇地追问。 结果他在郭京的口中，却听到了一个让他有些意想不到的名字。 “金兀术。”郭京镇定自若地吐出了这么三个字。 荆超哑口无言甚至是茫然不觉。 他心中疑云丛生。 金兀术……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金兀术退一万步来说都不是自己这边的人啊。 他怎么可能会帮助自己的人？ 而且还是离间西夏人。 国师难不成是说错了名字吗？ 荆超眼神当中的神态实在是太好理解了，郭京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他淡淡摇头，语气中带笑：“你是不是有些疑惑，我为什么会说金兀术会帮助我们。” 荆超赶紧点点头。 他拱了拱手拜了下去。 “国师，我有些愚钝，听不懂你的意思，还请国师细细为我说明。”荆超神态当中带着无与伦比的愧疚。 他有些难过。 他说自己有张浚那般的聪明才智就好了。 也不至于连国师的话都没能够听得懂。 郭京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他并没有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中。 不过是开口解释而已。 郭京直接说道：“其实这个问题很好理解，也非常简单。” “不过是人性二字。” 荆超仍旧茫然。 郭京抬头看着窗外的天色。 窗外的天色阴云密布。 看起来好像要下雨一样。 不过这边很少会下雨。 云层重重叠叠。 仿佛在遮掩着什么让人看不清楚的东西。 郭京收回自己的眼神，落到自己窗前的盆景上面，忍不住莞尔一笑。 “人性二字说起来简单，也说起来难。” “但如果理解透彻的话，就能瞬间运用自如。” “你觉得一个犯了错误的人会怎么做？” “尤其是他犯的这个错误，面临着天大的惩罚。” 荆超有些似懂非懂。 他试探着开口回答：“……我想应该会想方设法逃避错误吧？” “那如果这个错误终究会被别人知道，犯了错误的人又会怎么做？” 荆超这次回答的速度快了一些：“如果他畏惧承担错误的后果，绝对会编造一个谎言！” “没错。” 郭京点头轻笑。 “所以说这就是人性。” “人性二字，不过尔尔。” “金兀术在这件事情上面犯了一个错误，他必定会想方设法地逃避，这个他没有办法承担后果的错误。” “李乾顺终究会知道他犯下来的这个错误。” “所以，金兀术必定会在错误被揭露之前，提前向李乾顺编造一个谎言。” “你觉得他会怎么编造？” 荆超瞬间恍然。 郭京看到他已经明白了，继续轻轻地笑了两声。 他随意地拿起来了旁边的剪刀，咔嚓咔嚓两下，剪掉了盆景多余的枝芽。 郭京语气非常笃定。 “金兀术一定会按照我想的办法去做的。” “以他的立场，他没有办法承担这个错误的后果，更不愿意承担。” “所以他必定会将这件事情直接推到西夏人的身上。” “只有这样他才能保全自己。” “只有这样，他才能面对李乾顺的问责。” 在听了国师的分析之后，荆超满心满眼只剩下了深深地佩服。 他不住感叹。 自己就没有国师那么好的脑子，想不到这么多深层的东西。 明明这些东西似乎都是摆在自己的眼前。 可是在国师给自己讲解之前，他竟然从来都没有想过。 荆超心中对国师的佩服，又添一层。 就在这时。 郭京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剪刀，转头看向荆超。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正经和严肃。 荆超瞬间明悟。 “国师，可是有事情要吩咐？” 郭京淡淡地朝着房间里面走了两步。 他和荆超擦肩而过。 只留了一句话，飘荡在荆超的耳边。 “之前我吩咐的那件事情可以开始。”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荆超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 他立刻一声高喝：“是！” “必定不负国师所托！” 荆超心中充满了激动的感情。 他无法理解一些深层的奥妙和含义。 但他绝对会将国师交代给他的任务完成得尽善尽美。 如此也可以报答国师。 荆超心潮激动之下，迫不及待地去忙活国师之前交代给他的那些事情。 这件事情也是郭京计划当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名曰： 伪造神迹。 第754章 釜底抽薪 荆超办事效率奇高无比。 郭京甚至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办得那么快。 没有过几天的时间。 西夏境内到处都有神迹显现。 今天听说在东边有紫气东来，但是紫气东来到了一半的时候就忽然消散，漫天都变成了电闪雷鸣。 明天又听说西边的山被劈散了。 滚滚巨石落下。 砸坏了不少的农田。 都说是天上的神仙在发怒。 无数的百姓纷纷自发地到被劈坏了的山附近跪地求饶，甚至奉上自己家里面仅有的一些牲畜。 只恳求老天爷不要发怒，要发怒的话也去找真正惹了老天爷发怒的人，不要波及他们这些无辜的百姓。 没过两天，据说皇宫附近又有奇象诞生。 种种迹象。 西夏境内的百姓们纷纷发自内心地感觉到惶恐。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们中间突然传出来了一种传闻。 “你听过了没有？”张二麻子手中还带着自己刚刚买回来的肉条。 他神神秘秘地凑到自己邻居的旁边。 邻居正在河边洗着衣服。 他家里没有老婆，所以得自己洗衣服。 如今正皱着眉头，满脸都是厌烦。 前些日子的时候，山上滚下来的巨石刚好砸坏地就有他家的田地。 而且还是最为重要的一亩水田。 整整一亩水田被砸坏了，有一半有余。 他心疼都还来不及呢。 本来今年可以娶老婆了。 结果这一亩水田坏到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今年娶老婆的事情又要没个着落了。 这张二麻子平常嘴最碎了。 他是烦都烦不及。 看到他拎着一块肉都觉得有些眼红。 尤其是又听到他不知道掰扯着从哪家听到的家长里短和八卦，又要来自己这边说是非纷纭，更加觉得不太耐烦。 于是出声赶人。 “走开走开，你怎么那么多事呢！” “我没听说什么，也不想听说什么，我现在烦得很，你要是再不走远点的话，小心我将这一桶水全都泼到你的头上。”男人给出来的回应很暴躁。 张二麻子吓了一跳。 但他鼓起勇气又凑了上去，满脸八卦地说：“我这次说的八卦，你绝对会愿意听的，你就稍微耐心一些。” “我想跟你说的事情是有关于你家水田的。” 原本要打人的男人停了下来。 他狐疑地看着张二麻子。 “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还有我家的水田……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不就是山上的巨石滚落吗？” “能有什么内幕？” 张二麻子撇了撇嘴。 他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你别不信，我小声地跟你说，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这是我在县城当府衙当差的一位好友告诉我的。” “……你知道为什么会山上突然滚落巨石吗？” 男人犹豫了一下：“为什么？” 张二麻子张牙舞爪神神秘秘地低吼：“因为咱们的皇帝得罪了大宋的国师！” “不知道呢，大宋的那位国师是个神仙！”他小声又大声地说。 极力压迫着自己的声音，可却压抑不住激动的表情，甚至连脸上的肉都在不断颤抖。 男人根本就不信。 可是张二麻子说得有理有据。 “不光是咱们这边。”他的声音越说越低，直接凑到了男人的耳边，带着气音的呼吸打在男人的脸上，让他耳边酥酥麻麻的，还不得不忍耐着。 “好多地方都一样。” “就连天上都显现出来了神迹。” “就是因为皇帝得罪了人家国师……这是给咱们警告呢，我看这场战争根本没得打，要不然人家国师直接给咱们天罚了！” “说不定这一次的巨石滚落就是天罚！” 男人的心神震动。 他信了。 不光是这一处。 还有很多地方都在流传着相差无几的传言。 一时之间人心躁动。 …… 两浙路。 李纲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个舒缓的姿态。 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 有些僵硬的脖子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 令人侧目。 李纲却没怎么在意。 他又掰着自己咔咔作响的手指，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总算是结束了。” “……虽然还没有完全结束，但这一场是我赢了。” 李纲分外意气风发。 王彦刚好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新鲜出炉的点心。 看到他这副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想到最近这边发生的事情，他也忍不住开口称赞：“你说得确实不错。” “这招釜底抽薪，恐怕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他估计得气坏了。” 李纲和他相视而笑。 至于二人口中的“他”是谁？ 那就根本不用明说。 除了赵构还能是谁呀？ 陆陆续续经过了这么几个月的忙碌。 李纲才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说服，赵构那边的高层的时候，直接就转手放弃。 本就是无用之功。 放弃也不觉得心疼。 他却并没有完全放弃自己的计划。 高层既然没有办法拉拢到自己这边的话，那就从下面的底层官员开始动手。 赵楷王彦两个人也配合得很。 三个人一起通力合作，雷厉风行地清查。 还别说。 两浙路这边的油水确实动人心。 他们这一波雷厉风行的速查，直接就把有问题的人全都给清理了。 ……这有问题的家伙可数不胜数。 就说部分抄家，弄出来的银子都堆满了好几个库房。 李纲看得都有些眼热了。 当然。 他可没有打算做贪官的心思。 这些人就是一个很明显不过的例子。 把这些人全部都给清理干净之后，剩下的都是一些正直可靠，能用可用，效忠朝廷的人。 李纲身上的担子轻松了不少。 别说是他了。 赵楷都感觉入目可见的空气变得更好了。 李纲和王彦二人笑谈了一番过后。 他看着王彦手中提过来的点心有些好奇。 打开一看。 是时令的糕点。 李纲一边捏起来了一块放在口中咀嚼，一边不太耐烦口中甜滋滋的感觉，一边又有些奇怪：“怎么今日小厨房那边突然做了这么甜蜜的糕点，咱们这里哪有什么人爱吃？” 王彦顿时笑了起来。 他笑着说道：“你猜是为什么？” 王彦脸上的这个笑容实在是太显然了。 李纲口中的糕点都不香甜了。 他顿时苦了脸。 “又有活计要干了？” 王彦无奈地点点头。 他说道：“赵构那边恐怕已经知道消息即将反扑了，咱们必须得赶紧做好准备，不能让他得逞。” 第755章 烦人的苍蝇 王彦预料得没错。 赵构虽然没有怎么关心底下的那些人，但是他们的这一番动作实在是太大了。 赵构就算想不知道都不行。 赵构再怎么说也是很早之前就已经扎根在了这里。 赵楷他们是后来的。 所以两浙路有很多官员，几乎全都是投了赵构这边。 李纲这么大张旗鼓地一顿变通。 这些高官哪里还能坐得住？ 在发现自己手下可用的人几乎都被清光了之后，他们火烧屁股地去找赵构。 不找也不行啊。 底下的人死的死，换得换。 他们现在随随便便下个命令都没办法通达。 实在是没办法了。 连个听他们话的人都没有可用的。 只能赶紧去找自己顶头上司。 一群人乌泱泱的，简直就像是鸭子一样，全都聚集在了赵构这里。 “王爷，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你是不知道李纲那家伙有多么嚣张，眼看着没办法拉拢我们，就把我们底下的人全都清光了。” “我们这样子下去可怎么办呀？连点活路都不剩。” “你说我好端端的一个高官，手里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这要是说出去的话，得让多少人耻笑我？” “李纲着实可恶！” “气煞我也！” 乌泱泱的。 赵构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这些话都觉得头疼。 而且他本就头疼，李纲居然来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 他又何尝不生气？ “贼子安敢动我根基……”赵构气得在自己牙缝里面挤出来一句话。 要不是因为他顾及着自己的形象的话，他现在能比这些高官骂得还脏。 眼看着赵构被吵得实在是不行了。 赵鼎站了出来主持大局。 他先是安抚了这些高官，让他们回去静听消息，把他们好不容易打发走之后，回到了赵构的身边。 赵鼎无奈地说道：“王爷，这件事情你也不用太过于头疼，李纲那么做本来也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两浙路这边的风气，确实是有些乌烟瘴气，他们会逮到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为过。” “他们来此的目的本也就是在这里。” “若是因为这种事情而大动干戈的话，恐怕会有伤和气，打破现在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安定局面。” 赵鼎是真的在苦口婆心地劝阻。 李纲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做，无非也就是为了激怒赵构。 赵鼎心中了然。 李纲这么做是一箭双雕的计划。 绝对不能够顺着他的意思来。 但是赵鼎一心为了赵构，却忽略了一件事情。 赵构早就不是之前那个，对他说的所有话都听得进去的赵构了。 听到赵鼎说的这一番话，赵构忍不住想起了秦桧。 他心中突然有些膈应。 原本因为秦桧在其中不断挑拨离间，他对赵鼎就看不顺眼。 眼下，赵构听着赵鼎说的这一番话，又觉得赵鼎好像是在为李纲帮腔。 他心中的无名之火一下子就冒了起来。 烧得高高的。 赵构阴沉的脸色，并不太突兀。 原本他的脸色就很难看。 如今只是更显得难看了一些。 赵鼎没怎么放在心上，自然也不清楚，这是因为自己说的话导致的。 赵构垂下眼帘。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左右两边。 直接发作必然不可取，无论如何，赵鼎都是他一直都倚仗的手下。 但是赵鼎有些太过于猖狂了……赵构心中暗道。 他故意点了秦桧的名字。 “秦桧，你觉得这件事情如何？” 喜从天降啊。 秦桧没想到还有自己说话的机会。 看来自己之前的讨好果然奏效了。 他赶紧站出来两步。 “回王爷的话，李纲这么做着实是有些可恶，完全是在打王爷你的脸！” “我觉得我们不能示弱。” “要是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恐怕还得让他们以为我们害怕了！” “多少也要给他们个教训才行。” “王爷的脸面岂是他们能够践踏的。” “李纲也只不过是一个贱皮子罢了。” 秦桧一声冷哼。 他说话毫不顾忌。 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讨好的意思。 赵鼎眉头直接就高高地皱了起来，简直能够夹死一只苍蝇。 他向来都不喜欢秦桧这么谄媚。 秦桧最近这段日子变得越发曲意迎合，奴颜媚骨了。 也让他更加觉得恶心。 赵鼎忍不住沉下脸色，开口说道：“这话就不对了吧，秦桧，你可知道，我们要光明正大地对付李纲那一行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赵构就已经不咸不淡地挥了挥手把他打断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你们两个说的话都在理，我都明白。” 秦桧嬉皮笑脸地拱手说道：“王爷英明。” 赵构唇边微微溢出了一个微笑。 他的表情也变得舒缓了很多。 随即他又对着赵鼎看似无奈地说：“赵鼎，你也不要总是瞻前顾后。” “秦桧说得也没错啊，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岂不是让别人以为我怕了他们？” “我毕竟不是那些贩夫走卒，不需要顾虑那么多。” “我的脸面难道不重要吗？” 赵构语气听着淡淡的。 听了他这一番话的赵鼎，心却沉了下去。 他心中猛地溢出一片苦涩。 他毕竟是跟了赵构很久的老人，又如何不知道，赵构说的这一番话是在敲打自己。 不光是敲打自己。 而且还隐隐含着打压的意思。 甚至抬高了秦桧。 不知为何，赵鼎心中突然感觉一阵可怕的寒冷。 甚至感觉有些唇亡齿寒。 明明他没有一个同僚死于非命……可他就是感觉到了不合时宜的唇亡齿寒。 心寒甚至不足以形容。 赵鼎垂下眼帘。 “王爷说得是。” 就这么一句话，之后，他再也闭口不言。 赵构心中倒是满意了很多。 他想，赵鼎他当然信任，不过说话确实不好听，而且人太“正”了，他要的可不是一个谏臣，若凡事都以江山利益为重的话，那究竟是忠于皇室还是忠于他？ 赵鼎还是该好好敲打敲打才行。 把秦桧抬上来，跟赵鼎打了擂台，赵鼎显然就乖了不少。 赵构心中满意。 他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他是王爷。 未来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图谋那个位置。 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心腹臣子。 秦桧？ 赵构倒是没把秦桧当做心腹。 不过是个逗乐的乐子罢了。 想来赵鼎会理解他的。 ------------------------- 伍捌玖伍 壹柒叁伍叁 想聊天的来，还没关注作者的，麻烦关注一下。 第756章 趁机上位 赵鼎倒是闭嘴了。 然而其他的官员又吵起来了。 为了这么一件事情吵来吵去。 赵鼎在旁边冷眼看着一句话都不说。 他看到这些官员们没有自己的主见，就像是墙头草一样，风往哪吹往哪倒。 他看到赵构根本就放任自流，没有任何想要处理的意思。 他看到秦桧在旁边煽风点火，怕事情不够大。 赵鼎眼神中的讥讽越来越深。 到最后的时候也没能吵出来什么结果。 秦桧突然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仿佛是主持大局一样。 他的手猛地往下一压。 …… 官员们仍旧在吵架。 压根没有人在意秦桧在做些什么。 秦桧脸色都绿了。 还好上面坐着的赵构看到了秦桧的动作，轻轻咳嗽了两声，还是打算给自己最近比较宠爱的秦桧一些脸面的。 “好了，你们都先闭嘴。”赵构呵斥了一声，望向秦桧，“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了。” 底下的官员这才安静下来。 秦桧满意地张口说道：“周围官员不用在这件事情上继续争执了，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们可以先回去了。” 秦桧言谈举止之间，透露出淡淡的自信。 其他的官员都有些面面相觑。 秦桧……说的这一番话能信吗？ 他以为他是谁。 还解决这件事情。 他解决得了吗？ 官员们并没有听秦桧说的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上面坐着的赵构。 要不要回去还得是赵构说了算。 赵构一只手撑着自己下巴的腮肉，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膝盖上面轻轻敲打。 他犹豫思索了片刻之后，抬起手来挥了挥。 “没听到秦桧说的是什么？” “回去吧。” 官员们这才纷纷折返。 不过他们回去的时候，眼睛里面透露出来的光芒很明显能够让人看得出来，他们根本就不信，秦桧真的能够解决这件事情。 甚至还有人在不断地窃窃私语：“秦桧可真是会挑这时间表现……也不看看他能不能吃得住，这么大一个饼。” 其他人窃笑。 秦桧就在这时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赵鼎。 意思不言而喻。 赵鼎脸色一黑。 赵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没等他说些什么，赵鼎就立刻劝诫：“王爷，这件事情还是需要从长定夺，秦桧说的话不可信。” “好了。” 赵鼎说了这么一番话，直接就让赵构下定了决心。 赵构随意地摆了摆手，像是打发苍蝇一样。 “你也先回去吧。” “至于要怎么决断，我心中自有答案。” 赵鼎无能为力地张了张嘴。 他想说些什么。 之后他什么都没说，跟在那些官员的屁股后面，转身离去。 背影透着一股凄凉的感觉。 赵构看到他这副样子，心中也觉得有些别扭，正想要开口把人唤回来的时候又顿住了。 算了。 就当作是给他一个教训罢了。 也让他知道我不是非他不可。 赵构在心中暗暗说。 不过他的心中确实变得有些不爽了起来，看向秦桧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善。 赵构慢条斯理说道：“秦桧，你最好能够给我说出来个一二三四五。” “要不然你会知道你自己的下场。” “本王可不是你那么好骗的。” 秦桧赶紧点点头。 他立刻开口说：“王爷你别着急，这件事情我是真有办法，要不然的话我也不至于让你把其他的官员都遣散。” “我呀，我是怕走漏了风声，隔墙有耳。” 秦桧神神秘秘的样子，让赵构心中有些不喜。 “你说就是了。” “我这王府还不至于进来别的人。” 秦桧立刻拍了拍胸口，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 “那就好，那就好。” “王爷的王府自然一向都固若金汤，我当然是相信的。” “王爷，我要跟你说的这件事情非常重要，所以才会让你将其他人都遣散走，以免得他们知道了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王爷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一个真正的开明主上，而且有能力，博文强干，似如天上的明月，只不过一时之间被原本黯淡无光的群星压了一点锋芒……” 还别说。 秦桧拍马屁的功夫确实见长。 就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 赵构脸色就好看了不少。 不过显然他也知道，秦桧之所以会这么谄媚，肯定是有原因的。 赵构抬了抬手。 “行了，别拍马屁了，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行。” 秦桧赶紧点点头，有些尴尬地笑着。 “王爷真是锐眼！” “不过……就算是这般的王爷，在赵桓那个小儿的安排之下，也会有些难以舒畅。”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为的就是针对王爷，怕王爷起来。” “此种心性根本不合适坐在大宝殿堂上。”秦桧图穷匕见，“王爷，我愿意支持你拥兵自立！” 秦桧轻飘飘地抛了一个雷下来。 他谄媚地说：“若是能够自立的话，我们就再也不用惧怕其他人了。” “而且也出师有名。” “即便赵桓小儿现在在上面坐着，可凭借他的能力，根本就坐不稳这个江山。” “我等只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 赵构心中哑然。 难不成他不想吗？ 他早就已经很想那么做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王府上大肆收拢属于自己的官员。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 秦桧竟然能够看得出来自己的想法。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看出来了，还是也有这个意思。 赵构淡淡垂下眼帘思索，心中并不确定。 他并未开口回话。 他早就已经想这么做了，但是他的实力并不够。 赵构很是担忧。 倘若自己刚一开始拥兵自立就被朝廷派兵剿灭，又该如何？ 秦桧仿佛看出了他心中的担忧一样，赶紧开口说道：“王爷是不是在担忧兵力的问题？” 秦桧虽然谄媚而且欺下媚上，但确实是一朵解语花。 他一眼就能够轻松看破主上的心中忧虑。 并且试图为之分忧。 ……确实是有些真材实料。 不过话说回来也是。 能够做佞臣的哪个是草包？ 若是草包的话，怎么可能走到千夫所指的位置？ 蠢人是不能干什么大事的。 赵构没有回话。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秦桧心中却已经认定了这个答案。 他瞬间有了主意。 第757章 扯虎皮拉大旗 秦桧在有了主意之后，继续开口鼓动着，话里话外，带着十足的诱惑。 “兵力的问题我们也不需要太担心，这件事情上面我们是有优势的。” “如今我们在南方，完全可以割据群雄。” “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先杀赵楷，他本就在这边刚刚站稳，再不除掉他的话，等到他的根系往土地当中深探，那就麻烦了。” “待到我等割据南方，朝廷现在正在打仗，根本就无暇他顾，自然也腾不出手来将我们剿灭。” “等到朝廷打完了之后，不管会输还是会赢，兵力都会有所降低，肯定不会在第一时间就跟我们发生冲突。” “否则极有可能会被其他虎视眈眈的敌国侵略。” “在这个时间点，我们拥兵自立，占地为王是最正确的，也是最占据优势的。” 秦桧细细剖析。 赵构听了他的话之后，不免地觉得微微心动。 但他是一个瞻前顾后的人。 他冷静地提出问题。 “你说得很好，但如果我们被其他人围攻该怎么办？” “赵楷也只不过是王爷之一。” “除了他之外，可并非没有其他人了。” “朝廷现在虽然在跟西夏打仗，但是给我们随便摁一个名头，让其他人过来打我们还是很容易的。” “这不用担心。”秦桧脸上浮现出一个奸诈的笑容，“朝廷会打我们，那是因为我们名不正言不顺。” “倘若我们名正言顺。” “又该如何？” “王爷，扯虎皮拉大旗，这才是取胜之道。” 秦桧没有明说。 赵构却一瞬间就知晓了他的意思。 他在膝盖上面不断轻点的手指变得越发快速。 赵佶…… 他的父亲。 他瞬间就洞悉了秦桧跟自己做出这个提议的原因和想法。 秦桧在旁边循循善诱：“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其他人的承认。” “只要太上皇愿意承认我们，那我们就是最正统的。” “其他人谁说了都不算。” “赵桓更加不足为惧。” “虽然他是天子，但他也是太上皇的儿子，做儿子的难不成还能反抗老子吗？更何况他的这个皇位本来就是临危受命。” “等到时候泰山封禅，王爷，你的位置自然没有任何人能够撼动。” 赵构狠狠心动。 秦桧说的这一言一句，全都在他心中想的点上。 但是，心动过后，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赵构左思右想都没有想到自己要怎么才能把太上皇给偷渡出来。 赵佶现在还在皇宫里面呢。 赵桓把人看得死紧。 甚至不许其他任何人进去探望。 美其名曰是怕打扰太上皇的清修。 但其实有一点脑子的人都明白，太上皇是被软禁在了皇宫当中，进出不得。 赵构怎么想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什么办法，能够凭空把太上皇给弄出来。 想要让赵佶出来，就必须得过赵桓这一关。 赵桓肯定不愿意。 他要是愿意的话，那就奇了怪了。 赵构不管怎么想，都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好办法。 他长长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又从鼻子里面喷了出来，显然心中有火。 赵构皱着眉头说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上嘴皮子下嘴皮子轻飘飘地一碰你倒是轻松了，太上皇要怎么从皇宫当中接到这里来，你可有想过？” 秦桧灵机一动。 在刚才的时候，他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显然他已经想到了办法。 秦桧赶紧说道：“办法当然是有的，我们其实可以和金人合作！” “王爷觉得如何？” 赵构再度心动。 但是…… “可行吗？” 赵构心中担忧。 “此路恐怕不通吧。” 秦桧眼神露出疑惑的神态。 他表面上看起来挺平静的，但是内心当中已经槽多无口了。 赵构看起来雷厉风行的。 怎么这么多但是。 犹犹豫豫，婆婆妈妈。 就不能爽快一点？ 他强忍着自己内心当中想要吐槽的欲望，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赵构。 赵构想起来秦桧不知道这件事。 他直白地开口说道：“我不是没有产生过这种想法，之前我让赵鼎去跟完颜宗望合作，结果完颜宗望死在国师的手中……金人，现在恐怕都要恨死我们了。” 秦桧心中吃了一惊。 他倒是不知道这件事情里面还有赵鼎的关系。 不过。 他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做些什么的话，那可就白白浪费了，好不容易送到他手上的机会。 秦桧脸上露出来一副忧国忧民的神态，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充满了茶言茶语。 “赵鼎竟然这么办事不力吗？”秦桧紧皱眉头，“不像我，如果是我去做这件事情的话，绝对会为王爷办得尽心尽力。” “而且，王爷，不是我多嘴，我觉得赵鼎可能根本就不想和金人合作吧，毕竟他平日里看起来就挺清高的，而且他格外讨厌金人，说不定是他故意这么做的……” 秦桧说到这里的时候赶紧刹住车。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做出来一副慌张的姿态。 “瞧我说这个干什么？” “赵鼎应该不会那么做的，毕竟他一直都忠诚王爷。” “是我有些失言了。” “还请王爷责罚我。” “我这张嘴可真是……”秦桧面上露出苦笑。 “以后不要再这么说了。”赵构微微皱眉淡淡开口警告，“没有证据的事别到处抹黑。” 这件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 听起来秦桧好像是被赵构呵斥了。 实则不然。 秦桧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映入了赵构的心中。 要不然他绝对不会这么轻飘飘地放下。 秦桧猜得没错。 赵构虽然表面上教训了秦桧，但其实他心中另有犄角，更加怀疑赵鼎是不是早就已经变了心。 ……不。 赵构垂下眼帘。 赵鼎应该不至于彻底背叛自己。 但是还有几分忠诚就难说了。 他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烦躁感。 顺着这股烦躁的感觉，赵构直接开口询问：“赵鼎……你最近可有观察过他？” “赵楷有没有拉拢他？” “二人之间的来往亲密吗？” 眼看着似乎要说些什么，赵构立刻有些疾言厉色地警告：“你最好实话实说，秦桧，若是让我知道你撒了谎的话，我必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758章 血流成河的朝堂 秦桧连忙点点头。 看起来好像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了。 他吞吞吐吐说：“……赵鼎……最近……” “他……” “我……” “王爷，我实在是不敢多说。”秦桧苦笑连连。 “我和他的关系已经够不好的了，若是让他知道我在王爷面前揭发他的话，恐怕会更恶化。” 这眼药上的。 赵构脸色变得犹如锅底漆黑。 得了。 他甚至不用听秦桧的话说完。 只秦桧这么吞吞吐吐的样子，赵构就能够判断得出来，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更加憋闷。 “你说！”赵构猛然呵斥，“若是你敢为他隐瞒的话，那你就与他同罪！” 秦桧这才吞吞吐吐地开口，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赵鼎其实和赵楷之间并没有多么紧密联系。 二人也只不过是在文采上颇为惺惺相惜。 但赵鼎顾忌着自己的位置。 他一直都有刻意避嫌。 但是这种事情在秦桧嘴里面说出来，就多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赵鼎做的：点到为止，惺惺相惜，忧虑位置，颇为感慨。 秦桧说的：似有若无，私相授受，恩爱两不疑…… “砰！” 赵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面，脸上是挡也挡不住的怒火。 秦桧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他的膝盖下面可没有黄金。 秦桧立刻请求：“王爷！” “王爷如果相信我的话，可以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会去说服金人一定把太上皇救出来！” 秦桧想要抢夺赵鼎在赵构心里的地位。 怎么抢还用说吗？ 当然是从最基础的小事开始。 赵构……赵构又犹豫了。 虽说他为赵鼎和赵楷之间的关系颇为亲密而感觉到愤怒，但是真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秦桧，他还是不放心。 这就像是自己的亲儿子和养儿子一样。 亲子就算做得再过分，吃喝嫖赌，那也跟自己有血缘关系。 打了骂了也就算了。 失望了也得捏着鼻子咽了。 养子就不一样了。 什么东西？ 乌烟瘴气地罢了。 亲子如果想要家产，那是有野心。 养子的话……大胆！ 拖出去发卖！ 秦桧显然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完全比不上赵鼎在赵构心中。 他连连开口许诺说了一堆的好处和保证。 就差剖开自己的心了。 赵构这才点头，答应下来。 主要还是因为赵鼎实在让他有些生气。 秦桧心中一喜。 他也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能够这么轻而易举。 秦桧狠狠地放松了下来。 有了第一步，以后的步子就好迈不少了。 赵构虽说答应了将这件事情交给秦桧，但他也没有完全放心。 在这之后，他将自己信得过的亲兵派了过去。 一个是为了保护。 再一个就是为了监视。 秦桧心里面明镜一样清楚，但是脸上却没有任何反感的情绪，反而还是笑眯眯地接了下来，甚至对待赵构派过去的这些亲兵全都以礼相待。 等到要去跟金人谈判的时候，他也毫不在意地全都带上了。 秦桧知道，自己现在能够在这里立足，完全仰仗赵构，所以，不到危急时刻，他绝不会反叛。 区区监视而已。 反正他这次也没打算做多余的事情…… 秦桧在这些亲兵们的监视之下，直接写了信，交给自己的心腹，送去金国。 另一边又派人去京城。 各方的战局都很胶着。 尤其是西夏那边。 城池接连被攻破。 岳飞大展神威。 他的名声响彻在西夏的国境之内。 “咚！” 鲜血缓缓流下。 顺着额头一直流到脸颊上面，然后滴滴嗒嗒地落在了地面上。 可是被打破了头的官员却一动都不敢动。 他跪在地面上，忍着额头流血的眩晕，俯伏下身体。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息怒？”李乾顺将这两个字咬得很清楚，非常用力。 “你让朕怎么息怒？” “宋国的兵都快打到朕的面前来了，你们还在这里劝朕息怒？” “你们可都是朕的好臣子啊。” “要钱的时候干脆利落得很，打仗的时候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朕要你们有什么用处？” “说啊。” “朕让你们说！！” 李乾顺在朝堂上大发雷霆，手边的东西被他砸到下面。 被砸中的官员身体一晃却根本不敢逃避。 一群人扑通扑通地都跪下了。 所有官员的脸上都透露着苦涩。 他们怎么知道这次的战局竟然如此难打？ 宋国的金甲神兵……原本以为只是听着厉害，没想到竟然真的这么厉害。 一群人的心里苦得要命。 朝廷中的百官看着李乾顺气得好像要冲下来砍杀他们一般，急忙惶恐为自己辩解。 “陛下，陛下，这件事情实在不是我们无能，而是宋国的国师太厉害了。” “是啊，没错，陛下，宋国的国师有通天之能，可以呼风唤雨，更能够电闪雷鸣，随手挥挥，我们的兵就倒下了呀！” “据说宋国的那位国师是天上下来的神仙，我们只不过是普通人，怎么能够跟神仙抗争呢？” “陛下，我等真的已经尽力了。” “刷！” 鲜血飙升。 直接溅射到大殿的龙柱上。 “嘶！！！”有官员倒吸一口凉气。 很多人连头都不敢抬，低垂下头，努力表现自己的恭敬，李乾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来，靴子在他们面前走过，带着震慑人心的力度。 而在他的靴子后面，跟着的是滑落在地上的剑尖，以及滴答滴答的血液。 无数官员身体都在发抖。 他们甚至想要立刻尖叫逃跑。 可是他们不敢。 因为他们知道这样只会更加激怒自己的陛下。 李乾顺拖着自己的兵器。 砍杀了几个官员之后，他才觉得自己心中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这些没用的家伙。 一旦用到他们都当个缩头乌龟。 遇到事情就只会推卸责任。 什么天上的活神仙。 他根本就不信。 叮当一声。 李乾顺将手中的兵器直接丢在地面上，转头坐在龙椅上。 他冷笑一声。 “诸位官员为何如此低垂着头？莫非全都心虚了？” 这！ 这话可怎么接？ 龙颜岂可直视。 低着头却又被说心虚…… 西夏的官员们简直想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 这也太难伺候了。 第759章 再议和 西夏的官员们眼见着自己等人都被定罪怀疑了，实在是没什么办法，你推我让的。 这才有其中一个人苦着一张脸出来解释。 “陛下这件事情当真不是我们不用心，也不是不愿意看到我们取得胜利。取得胜利确实因为那位宋国的国师，实在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我等并非为自己的罪责而开脱。” “陛下可知近段时间以来，在各地总是频繁出现各色各样的神迹。” “百姓们因此也都议论纷纷，甚至有很多百姓都觉得西夏这一仗必定会输，纷纷都早已归心宋国。” “水能覆舟，也能载舟……唐太宗早就有此一说。” “百姓们便是那水。” “我等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所有的百官脸上的表情都很诚恳。 非但是他们不愿意。 而是因为这件事情实在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他若能够被他们左右的话，那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让事情变成为今之计的。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西夏的官员。 倘若西夏灭国的话，他们又能够好到哪里去？ 李乾顺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他心中有怒火，需要急切地发泄。 如今听到自己的百官们都已经将事情说得这么淋漓尽致，他猛地往后面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狠狠地坐在自己的轮椅上，神态显出来一些狼狈。 “……难不成天要亡我西夏吗？”李前顺绝望地抚上了自己的脸庞。 如今他已经尽显疲态。 可他仍旧觉得自己能够在皇位上继续坐个十多年。 可上天好像并非这个意思。 李乾顺的心中充满了凄苦。 底下的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做戳破自己效忠的陛下心中幻想的那个坏人。 但…… “陛下。”其中一个官员站了出来，低垂的头慢慢抬起，满是无奈的模样。 “并非我等故意捏造……各地出现的审计各有不同，但大多都指向这一次的战争，宋国必胜。” “甚至还有鱼腹藏书，刻字之石。” 李乾顺听到这一番话，心中猛地涌现出一团怒火。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荒谬，简直愚不可及。” “这算上什么神迹？” “但凡是有心的话，随意就能够捏造得出来，那群愚民简直……”他咬了咬牙，没把话说下去。 愚民，之计是他们一直都在奉行的计谋。 如今反倒为自己奉为圣旨的计谋而苦恼了。 纵使是李乾顺，也无话可说。 “无论如何，你们都得给朕拿个办法。”李乾顺张了张嘴，有些干巴巴地说，“你们之所以能够站在大殿上，那是因为朕允许你们站在大殿上。” “你们是西夏的官员，理所应当为西夏效力，而不是为朕添堵。”李乾顺说得理所当然。 底下的官员虽然觉得无可奈何，也没觉得他说的话有问题。 毕竟这是亘古以来的道理。 一群百官纷纷低头。 其实他们早就已经有了对策。 只是…… 李乾顺猛地意识到自己的百官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开口严厉地呵斥：“你们这是作何姿态？” “莫非还有什么是朕不能知道的吗？” 下面的官员心一狠，有人站了出来。 “陛下，我等早在之前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出来了一个可用之计，只是不知是否可行。” “说。” 这位官员猛地抬头，脸上带着有些迫切的渴求。 “陛下，如若不然我们和他们求和吧！” “是啊，陛下，议和乃是如今最好的办法。” 议和。 这两个字重重地砸在了李乾顺的心头。 他的心中猛地浮现出来了一股有些悲怆的感觉。 事情竟然都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吗？ 竟然走到了要低下头向宋国俯首称臣的地步。 西夏。 难道气数尽了吗？ 李乾顺原本就苍老的脸上更显得有几分疲惫姿态，他坐在轮椅上沉默了片刻之后淡淡地说道：“这件事情并非朕愿不愿意的……而是宋国大概不会同意我们想要讲和。”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微妙的抵抗。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让他俯首称臣，简直是莫大的屈辱。 简直就像是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一样。 然而李乾顺不愿意，百官们却早就已经疲于为这件事情奔波。 若是他们没有想法的话，根本就不会提前商量出来一个如此的计谋。 “陛下！臣请柬！”一位官员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们和宋国议和吧。” “西夏经不起继续战争连绵。” “我们的国民和我们的国土都经不起战争。” “陛下议和吧。” “臣等恳求陛下议和！” “恳求陛下议和！” “臣等请愿！” 一位又一位百官，全都扑通扑通地跪在了地上。 他们的嘴里只说着一个意思。 求和。 他们是在逼迫李乾顺，想让他到大宋议和。 李乾顺的脸色铁青。 即便他刚才有如此想法，但是被自己手底下的官员逼着这么做，终究是让他难以忍受的事情。 正在他和自己的官员僵持之际，李至忠主动站了出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的脸上带着苦涩的难堪。 “陛下，我们确实坚持不下去了。” “西夏的城池如今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 “正面也只剩下了西平府。” “侧面只有西凉一座孤城，孤零零地伫立着，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攻破。” “此时若是不去找宋国求和的话，再拖下去，极有可能我们会面临亡国。” 亡国这两个字重重地砸在了李乾顺的心头。 让他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变得难以顺畅。 亡国之君。 事情竟然已经难堪到这个地步了吗？ 李乾顺张了张嘴。 没有来得及说出话，宫殿外就绕进来了一位通传。 咚的一下子。 官人直接跪在地上，脸色难看，大声禀告。 “陛下，夏州被攻破了！” 百官们听到这句话之后纷纷都慌了。 原本他们就早有想要和宋国求和的想法，如今听到宋国在战场上竟然势头如此猛烈，好像下一秒钟就能够打到自己的家门口一样，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纷纷上奏。 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有一个。 陛下！ 退吧！ 咱们求和！ 第760章 固所愿也，不敢辞尔 李乾顺几度三番张嘴，然后又闭上。 李至忠是他一直都格外信任的忠臣。 可竟然连他都觉得西夏坚持不下去了吗？ 李乾顺颓废地撑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他的话语中带着十足的疲劳：“……纵使朕愿意和宋国讲和，可是就如同朕刚才所说，一般大宋根本不会同意的。” 这并非空穴来风。 也不是无稽之谈。 李乾顺的心中很清楚，在之前的时候他们趁火打劫了大宋，现在又跟金人联合，而且已经被大宋发现了。 扪心自问，倘若他是大宋人的话，根本也不会同意这突如其来的讲和。 事情无端端地好像到了一个僵局。 李至忠犹豫了片刻之后，主动拱了拱手开口提议：“陛下如果是担心这件事情的话，那我们可以给出一定的赔偿，这样就能够解决我们之前趁火打劫的事情。” “……至于说金人。” “战场上面瞬息万变，金人如今已经靠不住了，我们必须得想办法舍弃他们，最好将责任全都推卸到他们的身上。” “如此一来，才有方法能够投靠宋人。” “话不能这么说。”李乾顺下意识地反驳，他的眉头微皱，张了张嘴，似乎开口想要为金国辩解些什么一样，但最后也只是徒劳无功地说了一句，“金国的实力毕竟还是很强的。” 李至忠脸上露出了一个十足的嘲讽表情。 他冷笑。 “金国的实力很强没错，但不代表他们会将强横的实力用于我们身上。” “更何况强也要看面对谁。” “他们自己都说了，又如何能够帮得住我们？” “陛下，我们应该早作决定，如若不然等到宋国真的打到咱们家门口的时候，到时候就算想要讲和也没机会了。” 李乾顺的脸上露出了痛苦之情。 他又如何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因为李至忠说的这一番话，他也想到了，在这之前的时候，金兀术杀了西夏兵的事情。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 更多的还是金国确实不能依靠。 这个清醒的认知，让李乾顺的心中终于同意了这些官员们提出来的意见。 他挥了挥手。 “既然如此，那就议和吧。”李乾顺无奈同意。 若是有其他一丝一毫办法的话，他都不可能会答应。 可惜。 如今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李乾顺也只能顺应百官的意思，亲自派了自己的叔叔作为代表，去和宋国讲和。 …… 十一月中旬。 如今还算得上是比较秋高气爽的时间。 开战才不过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甚至都不到两个月。 大宋这边捷报频频传来。 赵桓在宫中看着如同漫天雪花一样向自己飞过来的捷报，脸上只余下高兴和狂喜的笑容。 就算是后宫选秀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高兴过。 而与之形成对应的便是西夏。 宋国频频战胜。 岳飞在这场战争当中大放异彩，将自己的威名传遍了千家万户。 西夏自然是接连失利。 李乾顺将自己的叔叔派去战场上，亲自寻找宋国的国师，想要求和。 郭京自然不准备答应。 至少不能这么快答应。 所以他一直都避而不见。 两方交战，不斩来使。 李乾顺的叔叔怎么来的，就只能怎么灰溜溜地回去。 荆超眼看着郭京做出避而不见的动作，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知道国师一直都很希望，这场战争能够快速平息消弭。 虽然宋国一直都在打胜仗。 但其实也在不断地消耗自己的人力物力。 若是能够尽快议和，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荆超心中觉得疑惑，自然也忍不住询问。 他亲自找到郭京。 “国师，在下有一件事情不明。” 郭京平摊开一张地图，正在细细查看。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郭京从地图当中抽出视线，看向来到自己面前的荆超。 “有何不解之处？” “贫道许你但说无妨。” 荆超抿了抿嘴唇。 他轻声地说道：“……西夏那边既然已经派人过来议和了，我们又不愿意过多地消耗自己的力量，为什么不答应他们呢？他们已经被打怕了呀。” “若是再继续坚持下去的话，对我们来说也是极大的损伤。” 原来只是这种疑惑。 郭京轻轻摇了摇头。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在旁边抽出来了一张纸，平铺开来用镇纸压上，然后磨墨。 荆超眼看着郭京在磨墨，立刻过来伸手接过墨条，细细为他研磨。 等到墨水被磨好之后，郭京从旁边取出一支毛笔，轻轻蘸取墨水，在纸上面写下一个大字。 静。 郭京欣赏了片刻自己有些进步的书法之后，这才轻笑着解释：“还不是时候呢。” “西夏的官员们并没有完全服气。” “如今只不过是他们心中有所危机感罢了。” “他们还有余地，还有办法反抗。” “我要的是让他们彻底臣服，把他们彻底打趴，让他们再也不敢和我大宋起争执。” “如今还不是时候，莫急，再等等，再等等。” 荆超似懂非懂。 他轻轻点头。 不过…… 郭京放下手中毛笔之后，眼睛里面闪过一抹思索。 西夏那边既然都已经派人过来了，那就说明他的计划已经进展到可以开始进一步的时机了。 郭京立刻调整了自己的作战方案。 之前他一直都没有办法提拔岳飞。 那是因为岳飞没有明显的功绩。 区一个救驾之功，还不足以让他在战场上服众。 而如今，郭京等着的机会终于来了。 张浚和岳飞都得到了提拔。 二人在官位提升之后，能够做的事情也就更多了。 以他们现如今的职位，可以直接命令西宁州给他们补充物资。 这才是郭京真正的目的。 同时。 姚古那边也别闲着。 郭京命他去扫荡西凉周边。 他的侄子再加上岳飞两个人，总共三个人带兵从陇右都护府出发，从侧面扫荡西夏的城池。 如此一来，不用担心西夏人会不会服从。 他们必定会怕得不得了。 岳飞的勇猛早就已经传遍了西夏那边。 他们都知道有一位骠骑将军作战，极度勇猛，而且长相俊美，甚至能够以一当十。 郭京淡淡地看向窗外的天色。 “……想来这次应该可以安静很多时间。” 第761章 齐头并进 岳飞那边在接到了郭京的任命之后喜不自胜。 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做了有多么厉害的事情。 在他的想法里面，他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并没有太过突出。 也没有多么厉害。 但是国师欣赏他的本领。 岳飞的心中自然高兴。 知道国师让他做的事情之后，他立刻毫不犹豫，毫不拖延，按照国师的命令行事。 这场战争虽然才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大宋的兵力物力消耗都非常猛烈。 作为领头的将领，岳飞眼睁睁地看着各种力量不断消耗，他心中也是觉得极为心疼的。 所以他立刻联合其他人，形成了三支军队齐头并进，朝着北边横扫过去。 三支军队勇猛非常。 路遇到的西夏军，早就已经被他们吓破的胆子，如今见到他们气势汹汹，联合行动，更是没有反抗之力，直接全部都被横扫平推。 可谓是爽快至极。 岳飞笑着说：“我甚至都觉得我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爽的仗。” “虽然这一次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但消耗的力量也算得上相对而言较弱了。”张浚平静地开口说道。 他一直都在不断地分析这场战争的态势。 “国师给出来的办法自然是极好的。”张浚有些感慨地说道，“纵使是我，也想不出来有什么会比国师给出来的办法，更好的方法了。” “对了……”张浚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直接开口说，“有一件事情我差点忘了，你如今势头正猛，也要万事小心，千万不要太过于心高气傲，以免得中了敌人的诡计。” 他略有些苦口婆心地叮嘱。 张浚虽然知道岳飞应该并非那种容易骄傲自满的人，但他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担忧。 这世界上有太多的将领，取得了一时的成就，便直接将辫子翘到了天上去。 原本应该能够获胜的战争，直接在这种骄傲自满的心态下全败。 岳飞听到这番劝谏没有觉得不耐烦，反而极为认真地点点头。 “我都明白。” “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心态影响到战局的发挥。” 岳飞给出了属于自己的保证。 他的脸色极为认真。 张浚微微放心。 不过要说担忧的话，其实还是应该担忧那对叔侄。 张浚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就有些无语。 但也还算不错。 他在心中感慨。 难怪国师会安排自己和岳飞加入这三路军队的联合。 岳飞的势头最猛。 那对叔侄的组合，虽然也算得上是有头脑有力量，但稍稍有些麻烦，容易出差错。 张浚自身就是最稳扎稳打的那个。 刚好可以稍微落后，给这两个人收拾屁股后面的残局。 张浚唇角微微上扬。 这世间的没有人是不贪慕名利的。 若是有的话，那只能说太过于虚假。 张浚如今已经能够想到，等自己将这场战争打完之后，迎接自己的胜利会是何等光荣？ 他心中期待着。 …… 另一边。 金国。 在各个州的多个地方，金人的军队集合。 并且频频发出异动。 郭京早就已经接到了这方面的消息。 他毕竟是安插了属于自己的内奸的。 郭京展开手中的信。 看着手上的信所向自己展露出来的信息，他的眼神当中浮现出来了一丝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荆超在旁边有些担忧。 他自然也是看到信了的。 在看到信的第一时间，他就感觉自己的脑子嗡了一下，简直没有办法相信，若是信上写的事情成真，自己等人又该如何处置？ 虽然现在看上去大宋完全处于优势。 但其实只有他们知道。 若是再加入一股完好无损的势力的话，大宋绝对会被直接扭转为劣势。 荆超心中担忧至极。 他没有开口说话，怕打扰了国师的思路。 郭京将信收了起来。 他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平静。 因为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金国人绝对会忍不住，在这一场战争当中，想方设法试图趁火打劫。 若是能够忍得住的话，让他的名字倒过来写。 不过…… 郭京微微低垂眼眸，嘴角的笑容变得意味不明。 西夏在这一次的战争当中已经失利了。 大势已去。 不足为惧。 金人现在也属于不得不出手的程度。 若是让大宋灭了西夏的话，那么以后就只有大宋和金国两个国家最为相对。 金国是绝对不愿意让自己变成顶在前头的那个的。 他们必须出手。 而且是不得不出手。 郭京心中清楚，这场战争已经完全出乎了金人的预料。 他们想得到美。 还想等到西夏和宋国两败俱伤之后，再出手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现在西夏根本就招架不住。 想必金国人都没有想到，西夏的力量竟然能够弱到这个地步，让他们不得不将自己原本做的计划半途而废。 要是再耽误下去的话，等到西夏灭国，那他们就危险了。 他们要独自面对宋国的话，根本就面对不了。 别忘了。 郭京可是宋国的国师。 如今他的名头早就已经宣扬得满大街都是。 任何一个人只要听到国师的名头，都会发自内心地感觉到有些胆寒。 这是一个他们绝对不能够招惹的活神仙。 ……可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 国与国之间也更加没有可以商量着来的地步。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都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他们再不出手就迟了。 “刚好。”郭京轻松开口喃喃自语。 他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郭京直接将自己早就已经写好的一封信找了出来，转交给旁边站着的荆超。 “将这封信送到我之前交代给你的地址。” “务必要万事小心。” 荆超低头看向自己手中捏着的薄薄信封，他的眼中闪过坚定的情绪。 虽然他不知道国师刚才都想了些什么，但是他心中清楚，国师恐怕已经想出来了，要应对金国人的办法。 荆超用力点头将信塞进自己的怀中，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 “国师请放心，我务必会将信送到你交代给我的位置。” “就算是我死了，都绝对不会让这封信出任何问题！” 荆超说完转身就走，背影坚决。 第762章 大战一触即发 郭京让荆超送的这封信，是送给真定府和相州的。 真定府刘韐，和相州的宗泽。 这二人都在那两边领兵。 荆超知道时间紧迫，所以根本没敢多停留。 他着急忙慌的将手中的信送到。 行也匆匆，去也匆匆。 一路上根本没敢多耽搁。 宗泽收到信之后，瞬间吐出一口浊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早就已经等了好多时了。 “多谢。”宗泽向着荆超点了点头。 荆超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切不尽言中。 他扭头回去复命。 宗泽则是在他离开了之后，立刻展开了自己收到的这一封信。 “……如今已正是时机。” “金国恐会狗急跳墙，且命宗老将军，率兵前往大同府附近，等候守株待兔。” “为了避免不测此番计划，不许向任何人透露，以免得大战之时出现不慎。” “宗老将军务必要抓紧速度以免得出现纰漏。” “事情成败皆在此一举。” “万望宗老将军在收到信之后，立刻赶往大同府不得延误。” 宗泽在看完给自己的这封信之后，眼神当中浮现出了紧迫之情。 信中寥寥数语，便已经勾勒出如今所面临的局面。 所提到的作战计划精妙无比，宗泽细细看了一遍之后，将几张信纸折叠起来在烛火上面烧毁，不让这张信纸流落到任何人的手中。 他立刻开始整兵。 宗泽的眼神当中充满了肃杀之情。 如今已经是他这一把老骨头派的上用场的时候了。 他要在最后的这个时机，展现自己、展现大宋的勇武。 不容失败。 “呼……”宗泽微微吐气，“国师还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看来我要抓紧时间。” “……否则，哼。” “我必不会让金国或者西夏有任何可乘之机。” 另一边。 完颜晟也同时做出了军政上面的整顿和行动。 他派遣完颜宗干为左路大军元帅。 完颜宗翰作为右路大军元帅。 完颜宗磐则是统帅。 完颜晟将自己分配的职位排布命令下去之后，一人坐在殿中，眼神起伏不定，像是一潭深深的古井井水。 许久许久，他的身影都没有摇动一下。 完颜晟突然用力搓了一把自己的脸，脸上流露出无奈之情。 若是可以的话，他也不愿意再重新复用完颜宗翰。 此番举动实属是无奈之举。 最重要的也是为了平衡完颜宗干。 完颜宗磐也是一个野心勃勃的。 完颜晟希望他们三个在这一场战争当中能够取得胜利的同时，还消耗他们三个个人的力量，这是他将这三人安排在如此位置上的野望。 就是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能不能够成真。 完颜晟觉得自己有些想的太好。 他心中浮现出的担忧之情始终都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情不自禁的开始思虑万千。 ……若是不能成功的话，那就只能成仁了。 “完颜宗干……完颜宗翰……”完颜晟轻声念叨着这两个名字。 在他的眼眸当中，是任何人都读不懂的情绪。 但是没有人能够体会他心中的种种思虑。 完颜宗磐在知道自己被任命为统帅之后便兴奋异常。 他大笑三声。 “我就知道总有一日是我的出头之日。” “这不就已经来了吗？” 野心是他的代名词。 完颜宗磐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勃勃。 这是个机会。 他非常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件事情。 趁着这个机会，他准备安插了自己的亲信，进入完颜宗翰的军中伺机夺权。 至于说这位亲信是谁…… 完颜挞懒。 他本就更加偏向完颜宗磐。 金国的势力根深蒂固。 但大多数都是有着血缘关系的。 可即便如此，也不能阻挡得了他们心中的个人想法。 站队。 这是在任何一个官场都极为常见的事情。 在金国就更加常见了。 而且没有任何人认为自己站错了队。 完颜挞懒被叫过去的时候还有些茫然。 望着面对自己的完颜宗磐，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被叫过来有什么事情。 “……我。”完颜挞懒犹豫片刻，话还没能够说完，完颜宗磐就已经打断了他。 完颜宗磐分外直白说道：“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去做，而且必须成功。” “想必你应该知道陛下现在命我们三路分兵。” 完颜挞懒点点头。 这件事情他自然知道。 如今这件事情在金国上下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诸位金国的百姓和官员，自然心中门清。 关于大宋和西夏的这一场战争，他们金国也在其中有着若隐若现的影子，而现在更是打算直接进行插手。 “我要你进入完颜宗翰的军中。”完颜宗磐说道，“静观其变，借机行事。” “等我给你的命令。” 完颜挞懒错愕的抬起头来。 他没想到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完颜宗磐竟然还打算内战。 明明应该一致对外才对。 完颜挞懒张了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了完颜宗磐，看着自己的那一双不容置疑的眼眸。 他立刻闭上了嘴。 完颜挞懒低垂下头表示自己的服从和恭敬：“是。” 完颜宗磐这才满意的放过了他。 金国派出去的左右两路大将军，刚好对上了宗泽和刘韐。 前者输多赢少。 无论如何，即便宗泽现在已经上了年纪，也不是完颜宗翰能够力战的。 他还有的要学呢。 完颜宗干倒是捡了一个便宜。 刘韐虽说也算得上是智勇双全，但是对比起来宗泽那边的难度，那就只能说，算是一个简单容易。 完颜宗干甚至能够略占上风。 如此进展倒也能够算得上是分庭抗礼。 而且就是在此时，秦桧偷偷摸摸的跑了过来。 秦桧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 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 他想要找完颜宗翰商业合作，共同图谋赵构的龙图大业。 之所以找的是完颜宗翰，而不是其他人，是因为秦桧觉得，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本来就是正敌。 二人之间，虽然属于同朝的官员，但完全算得上相看两厌，打生打死。 如果说金国里面，有谁最让秦桧觉得有把握说服的话，那就只有完颜宗翰了。 这才有了他的这次动身。 第763章 试他一试 “打听到了没有？” 距离两国交战的战场很近的地方。 秦桧有些焦急的在自己藏身之处等待着。 看到门被推开自己的心腹走了进来，秦桧立刻迫不及待的往前面走了一步，开口询问。 秦桧双眼亮晶晶的带着渴望和期盼。 “情况怎么样？” “完颜宗翰那边我们方不方便过去？” 他急切的追问。 然而换来的只是他的心腹紧皱着的眉头，还有苦苦笑起来的脸庞。 心腹摇了摇头。 “算了吧。”他说话有些干巴巴的，显得有些干涩，“现在的状况我们根本就过不去。” “宗泽实在是太厉害了。” “虽然双方现在没有分出来胜负，但是宗泽一直压着对面打，如果我们现在过去的话，恐怕会有暴露身份的风险。” 心腹不得已说了大实话：“我们本就在宋国那边，人人喊打，甚至皇上都要杀了我们。” “如果我们再暴露出来通敌叛国的话，那么就算是碍于情面，赵构都不会再用我们了。” “这件事情还是必须得小心行事啊。” “千万不能够逞英雄。” 秦桧听了自己心腹的一顿分析之后，略显得有些不太耐烦，挥了挥手，眉头紧皱，语气也很差劲。 “我知道，我能不知道吗？” “……有没有什么别的路？” 心腹很无奈。 他耸了耸肩。 “要是有的话那就好了。” “我们还是换一个人吧。” “完颜宗干其实也不错。” 哪里不错了？ 秦桧当时就想反驳。 完颜宗干，完颜宗翰，这两个人对待死去的完颜宗望的态度可是截然不同的。 不过心腹说的话也确实没错。 秦桧在心中有些恼怒。 宗泽那个老家伙对于战局的掌控一向都不错，而且现在他还占据上风，肯定有精力能够腾出手来在四周进行侦查。 如果自己冒冒失失的过去被发现了的话，那就真的糟糕了。 “行了，你先下去吧。”秦桧挥了挥手，打发自己的心腹走。 “你让我一个人考虑考虑。” 心腹二话不说直接离开。 等到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之后，秦桧垂下眼眸安静的思索。 他的手无意识地捧着自己手边粗糙的粗瓷茶杯。 秦桧不断的摸索着茶杯的边缘。 他的心中已经开始排列，分析如今的战场局势。 完颜宗翰……他那边确实不太行了。 不能够让宗泽发现自己，哪怕是冒着一丝一毫的风险都不行。 看来只能去找完颜宗干试一试了。 秦桧在想通了这件事情之后，吐出了一口气。 完颜宗干和完颜宗翰，这可是截然不同的难度。 他必须得好好的思索考虑以及分析，自己要怎么样才能够让完颜宗干放下完颜宗望死亡的恩怨情仇，来帮助自己，帮助赵构。 秦桧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他绝不允许自己在赵构这边的地位出现任何偏差。 这件事情必须得办妥。 哪怕牺牲自己身边其他人的性命！ …… 金兀术过得不太好。 虽然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在西夏那边龙行虎步，态度嚣张傲慢，完全没把别人看在眼中，拿鼻孔看别人。 但现在只能说得上是一句风水轮流转。 即便他在最开始写信给了李乾顺在信中颠倒黑白，将这件事情倒打一耙，但情况并没有如同他所想的那般好。 退一万步来说，他带领他那一万人的军队也确实覆灭了西夏军的一小支队伍。 这是不容辩解的事实。 金兀术如今在西夏境内完全能够说得上是步履维艰。 他走的艰难，也更加走的小心翼翼。 金兀术心中对这件事情充满了吐槽的欲望。 他也是被误解的。 可恨。 可恼！ 但没别的办法……毕竟死去的人是不会活过来的。 他心中清楚，西夏人现在是根本不敢和金国为敌，而且还要分出心神应对宋国的攻打，如若不然的话肯定会将他杀死在这里。 局势不妙啊。 金兀术坐在营帐当中，用着自己手编的草稿图，内心当中，飘过如此五个字。 “……按照眼下的局势，我们留下来也没什么用了。”金兀术的心腹在旁边小声的说道。 他说的是实话。 金兀术也是认同的。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 心腹听见他知道却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那我们要不要就这么撤了吧！” “现在撤退的话还能保留实力。” “而且也可以避免我们被迫卷入宋国和西夏的战局。” “若是卷进去的话，那情况可就大条了。” 金兀术也知道。 他思索了片刻之后，眼神当中突然一亮。 金兀术嘴唇微微上勾，拒绝了自己心腹的提议：“不。” 他的心腹没有想到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在逞强，死活都不肯撤退。 于是心腹顿时急眼了。 “为何？” “我们留在这里是当真没有一点益处了呀。” “顶多是获得一些微不足道的情报，可就算是获得了情报，凭借我们手中这剩下的不足万人，根本就做不了什么大事。” “而且西夏恐怕也不敢再用我们了。” “留在这里只能被动挨打，我们最好还是回去的为妙……” 金兀术摇了摇头。 看着有些焦急的心腹，他开口解释：“我的意思并非是不回去，而是我们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实在丢脸。” “最少也要带点东西回去才行。” 金兀术和他的心腹不愧是一丘之貉。 心腹在听到他说的话之后，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将军的意思是……” 金兀术一声冷笑。 请神容易送神难。 西夏该不会真的以为能够把他轻飘飘的送走吧？ 他可不允许。 金兀术直接一挥手。 “传我的命令下去，让底下的兵不用再压着自己的性格了。” “西夏既然请我们过来消耗了我们的粮草，还浪费了我们的好意，那我们最少也要在西夏带回能够弥补我们的资源。” 这番话说的好听。 但是翻译一下的话，就只剩下了最简洁基础的两个字。 打劫。 金兀术临走之前还要打劫一把西夏。 他声音当中带着阴狠：“就当做是回报西夏，上一次趁着我大金和宋国交战的时候趁火打劫好了。” 心腹满脸都是兴奋，立刻拱手领命而去。 “是，我这就去吩咐底下的人。” 第764章 秦桧被捕 金兀术的命令在他带来的这一支军队里面就如同圣旨一般。 命令一下。 底下的士兵们发出了如同狼吼一样的嚎叫声。 他们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烧杀掳掠。 金国的士兵就跟蛮夷之辈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就差茹毛饮血了。 李乾顺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龙颜震怒。 “金兀术怎么敢这么做？” “他人呢？” “速速派兵把他给我拦住，我要拿他的顶上人头来祭奠我西夏军死去的亡魂。” “……这。”汇报这个消息的官员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态。 半晌过后官员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金兀术现在已经离开西夏了。” “他带的马是金国最好的马。” “我们的骑兵根本比不上他们的马好。” 李乾顺顿时气得更加脑溢血。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朕养着你们这群只知道吃干饭的废物有什么用处？” “连一个人都拦不下来，要你们有何用？” “全都给我罚三个月的俸禄！” “所有相干的人全都官降一级！” 他在朝堂上当场怒骂，气愤不已。 不过其他的臣子眼看着他如此愤怒，甚至当场做出来了对他们的惩戒和惩罚，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有惩罚就好啊。 就怕事后重提。 “陛下息怒……”一群人很不走心的安抚着李乾顺。 但只是更加加重了李乾顺心中的怒火。 他又骂了一堆人之后，这才负气离去。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岳飞已经绕后开始攻打定州。 他的行军速度很快，而且对部下的统御能力很强。 三路兵马一起出征，互相作为牵制也互相能够帮扶。 李乾顺在意识到事情不妙的时候，岳飞都已经兵临城下了。 这下子他再也顾不上，因为金兀术率领的兵马，在临走之时抢劫了一波西夏而愤怒。 李乾顺心中充斥着恐慌。 他急得不行。 莫非西夏就要亡在他这一朝了吗？ 绝不可以。 “求和！” 又是一日早朝，李乾顺不顾其他官员的反应，直接主动迫切的提起来了这件事情。 他点了自己的心腹。 也就是李至忠。 李乾顺着急的说：“李至忠，朕命你为求和使臣，务必要想方设法和宋国签署和平协议！” “绝不可以让战火再度蔓延。” “快去！” 至于说金兀术……他现在完全顾不上了。 爱怎么样怎么样。 金兀术也早就知道会有李乾顺派兵追捕自己，所以他在干脆利落的抢劫了一波之后直接就走。 一点都没有停留。 哪怕是他手下的士兵还在恋恋不舍，想要带回去更多的东西，都直接被他一剑杀了，不许任何人挡着他回金国的路。 金兀术这一手杀鸡儆猴非常有效果。 回金国的路，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耽搁，就怕自己成为下一只被宰杀的鸡。 等到已经走在半路途中的时候，金兀术安排自己的士兵原地安营扎寨，稍作休息。 他在营帐当中才刚刚换了一身衣服，稍作洗漱，还没有来得及填饱自己的肚子，就听到营帐之外有人求见。 金兀术疑惑的掀开帘子。 “怎么了？怎么外面吵吵闹闹的？” 他的心腹咚的一下子把一个人推到他的面前。 吓了他一跳。 金兀术眉头一皱。 “这是什么人？” “莫非是李乾顺派来的刺客？”金兀术差点没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 但是被推到他面前的那个人却笑不出来。 ……怎么就好端端的被抓了呢？ 秦桧心中有苦难言。 但没想到自己警惕再三，小心翼翼，竟然还是被发现了，而且被抓了。 不过…… 秦桧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他立刻双眼一亮。 抓的好呀。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秦桧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虽然穿着西夏的衣服，可不管是脸的样子，还是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气质，都是金国的人。 他赶紧表明身份。 “……这位，这位将军！” “还请不要杀我，我是宋国的官员，家中主上乃是赵构，当下可是完颜宗翰或者完颜宗干旗下的人？” “我有要事相商！！” 秦桧大声的叫了起来。 金兀术原本没怎么把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放在眼中，然而猝不及防的却突然听到对方表明身份。 他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好胆子！”金兀术眼中浮现出怒火。 原本他还没打算怎么样？。 结果这人居然是赵构的人，听得他立刻动了真火。 金兀术杀机腾腾的看着秦桧。 他一把抽出了自己腰间佩戴的长剑，当时就要砍向秦桧的脖子。 “这么大的胆子，那我就杀了你为我二哥报仇。” “受死吧。” 秦桧心中顿时一惊。 他简直有苦难言。 谁知道自己好端端的竟然会撞到完颜宗望的弟弟手里。 “且慢且慢。”秦桧连忙大叫，害怕的闭上了眼睛，“这位将军我是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你就算是想杀了我报仇的话，也总得听我把事情说完吧！” “是对金国有益的事情！” “何况冤有头债有主，我只不过是一个谋士，连战场都没有上过，你就算杀了我我也无济于事啊，还不如赶紧先听我说一说！” “更何况这件事情，完全是宋国的国师，和赵构手下最信任的那位谋士赵鼎所做的。”秦桧满脸都是为自己叫屈的神色，“与我无关呀！” 金兀术也不是一个莽夫。 他的剑并没有真的砍下去。 但他看着秦桧巧舌如簧的模样，只余冷笑。 金兀术冷漠说道：“与你无关？你是宋朝人，那必定享受了我二哥死去所带来的利益。” “何为与你无关？” 秦桧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就差抱着金兀术的腿哭了。 “这件事情当真与我无关。”秦桧哭得委委屈屈，“我才是这件事情的受害人。” “非但一点利益都没有享受到，还被宋国的皇帝喊打喊杀，好不容易跑到了两浙路，本打算效忠一位主上，还被官场上排斥挤压，派我过来做这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凡是我能享受到一点好处，那这责任我都认了，可你现在就算杀了我，我也不认啊。” 第765章 三寸不烂之舌 金兀术眯了眯眼睛。 听着秦桧这一顿说，他心里多少有点不耐烦。 “叽叽歪歪的说到现在也没说到重点。”金兀术不耐烦地说道“就算我不饶了你的命，你又能奈我何？” 他眼中的杀意听了秦桧说完了那一番话之后，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还变得更加浓烈了。 “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左右你都是宋国的人，杀了你一个也不吃亏。” 金兀术说完就要继续动手。 秦桧脑袋上面的冷汗都快要流下来了。 他哪里能够想得到自己已经坦诚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是逃不过要被杀的后果。 秦桧连连大叫。 “且慢且慢。” “我还有其他的话要说。” “是有关于金国的大事！” “你要是不听我说完的话，一定会后悔的。” 金兀术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冷冷地笑了起来，把自己的长剑往回一收。 “行。” “那我就听听你究竟有什么要说的？” “等你说完了以后再杀你也不迟。” 金兀术说到做到。 他拎着的脖子进了自己暂时休息的营帐，把人往里面一推，也根本就不顾及秦桧狼狈地跪在原地，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榻上。 “说吧。”金兀术居高临下地看着秦桧。 秦桧心中一阵大恨。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要遭受如此屈辱。 但事情毕竟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怎么样他也得继续说下去才行。 秦桧深吸了一口气。 “……我这次之所以会来这边，为的是有关两国联合的一件大事，也更加是为了能够颠覆宋国如今的朝廷。” 他非常确信这件事情会让金兀术感兴趣。 果然不出他所料。 金兀术原本没指望对方能够说出来一点什么，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眼中的神色猛然变了。 “你说下去。”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兴趣盎然。 秦桧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自己和之前赵构的种种谋划说了出来。 金兀术越听眼睛里面的深思也就越多。 宋国。 他早就已经想让宋国亡国了。 别说是他了。 金国上上下下那么多个官员，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老邻居发展壮大。 只不过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一旦让他们找准机会，必定会发难。 秦桧这次凑上来也只不过是一个微妙的机遇罢了。 纵观历史。 金国又何尝不是一直在虎视眈眈，妄想着等到什么时候就颠覆了宋国的统治。 而他们也确实做到了。 金人给宋人带来的耻辱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是用鲜血都洗刷不掉的。 秦桧在说完了之后顿了顿。 他确信金兀术对自己说的话已经提起了兴趣。 所以他赶紧往下接。 “此番计划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宋国的太上皇。” “如果能够想办法将中国太上皇接出来的话，那么必定能够颠覆宋国现如今的朝廷，我想你应该明白！” “我们双方可以合作。” “凭借我们双方的实力，必定能够将这件事情完成里应外合各取所需。” “你觉得如何？”秦桧努力维持着自信的姿态。 双眸炯炯。 金兀术在听完了他说的这一番话之后，确实感觉到了心动。 赵构要做什么，那都是往后再说的事情。 秦桧说的这件事情里面最直观，能够看到的便是宋国的统治被动摇。 金兀术怎么可能会不心动？ 他微微垂下眼帘，脸庞上面的冷笑并没有消失。 “可以。”金兀术轻飘飘地说道，“你说的这番话确实打动了我。” “你的小命暂时先留着，我先不拿走，我带你去找完颜宗干。” “倘若你说的计划真的是事实的话，那我们倒是可以商量商量合作的事情。” 金兀术像是一个笑面虎一样亲自走了下来，将秦桧从地上拉起来。 还吩咐人解开了秦桧身上的绳索。 秦桧心中有气，但知道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面，就算再怎么样他也不能发作，所以脸上的表情一直都非常微妙。 不过……秦桧心中思索着，微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事情的发展有些曲折，波澜不惊，但最终还是按照他原本所想的方向走了。 总算能够见到自己真正想见的人了。 金兀术也并没有说大话。 他本就是在离开西夏的半路上。 如今遇到了秦桧，听他说原本是要去寻找完颜宗干，只要稍微一想就知道自己现在率领着的兵马和完颜宗干所带领的兵马距离相差不远。 金兀术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和自己本国人会合的机会。 秦桧直接被他拖在一起。 金兀术按照所描述的路线，找到了金国人前行的路。 他性格十分谨慎。 在前行之前还特意派了斥候去查看。 等到回过来的消息，一切都没问题的时候，金兀术这才满意地看了一眼。 “看来你果真没有骗我。” 秦桧心中大骂。 还好他最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打算坑害金兀术，要不然的话自己的小命真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金兀术看着不怎么样，心中的小心思还挺多的，而且十分警惕呢。 秦桧瞬间将自己内心当中对金兀术的防备往上面提了一提。 等到汇合之后。 金兀术亲自带着秦桧去见完颜宗干。 完颜宗干见到来到自己面前的金兀术，一时之间有些错愕。 他愕然地询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率领兵马去帮助西夏了吗？” 金兀术听到他提起这件事情，脸上露出了有些愤愤然的表情，狠狠一握拳头。 “别提了。”他满脸都是扫兴和怨恨的神色，“还不是那位宋国的国师，竟然坑害了我，我本以为我杀的人是伪装成了西夏人的宋国人，结果到了最后竟变成了西夏人。” “李乾顺心中对我有忌惮和怨恨，所以我在西夏那边没停留多久的时间便回来了。” “路上就遇到了他。” 金兀术匆匆将所有的事情一笔带过，并没有细说。 完颜宗干看出来了。 金兀术恐怕在其中隐瞒了一些细节。 不过这都不太重要。 他将眼神落到了金兀术身边带着的秦桧身上，眼神一闪。 金兀术则是转而开口介绍：“他自称秦桧，说是赵构身边的人。” “据说是特意来找你商议合作事宜的。” 第766章 狼狈为奸2.0 “宋人？”完颜宗干反应非常激烈。 尤其是在听到，秦桧竟然是赵构的手下之后，他脸上原本非常淡定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锃的一声。 完颜宗干连犹豫都没犹豫，立刻在自己身边的手下的腰部抽出了长剑。 长剑在手，竟然是连解释都没有听一句，直接挥砍向秦桧的头颅。 反射出来的光芒映照出他充满了杀气腾腾和怨恨的脸。 叮的一下子。 金兀术手中握着剑，有些心有余悸地回挡住了完颜宗干砍过来的剑。 他微微吃惊。 尤其是他握着剑的手还在颤抖。 金兀术心中大骂。 完颜宗干真是一个莽夫。 怎么连听都不听就直接下手了，还好他反应得快，要不然的话，秦桧恐怕真要死在这里。 完颜宗干眼神冷冰冰地看向金兀术。 他生冷地询问：“你要拦着我？” “他可是宋人！” “你知道你拦着我会有什么下场吗？你这是在通敌叛国。” 完颜宗干说得杀机凌厉。 金兀术赶紧挥了挥手，他语气当中带着劝解。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他留着还有大用处呢。” “有什么用处？”完颜宗干反应仍旧非常激烈。 他望向秦桧，眼神当中的怒火和憎恨没有丝毫减弱。 “我要杀了他，为完颜宗望报仇。” 金兀术心中微微一叹。 完颜宗干和自己想得果然是一样的。 不过既然他都能够被说服，想必完颜宗干应该也能被说服才对。 金兀术赶紧开口劝着：“杀他什么时候都能杀，但是你在杀了他之前，不妨先听听他过来的来意。” “等到时候再把他杀了也不迟。” 秦桧心中不住地吐槽。 难道自己的性命就在他们举手投足之间吗？ 把杀自己这件事情说得那么轻易。 秦桧心中不满而且怨恨，但没有表达出来，而是飞速点头。 简直就像是小鸡啄米一样。 他开口说道：“说得对，这位将军说得一点问题都没有，我的命和我的生死微不足道。” “但我带来的消息才是最重要的。” “将军听我说完再把我杀了也不迟啊。” 金兀术也在旁边跟着说：“就是这个道理，杀了这么一个传信的走狗，根本毫无用处，我们可以将他利益最大化。” 完颜宗干手中死死地握着剑柄。 片刻之后他才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剑重新插回自己手下腰部的配件剑鞘当中。 他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面。 “有话就说。” “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在这里浪费。” 金兀术给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那些人也是很明智的，立刻拱了拱手全都下去。 下去之前，还不忘了把在地上狼狈趴着的秦桧一起带下去。 金兀术小心翼翼地凑在了完颜宗干的身边。 他不加掩饰地，将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全都告诉了完颜宗干。 等到说完了以后。 金兀术又在后面多余补充了一句：“你说我刚才说的那个道理是不是对的？” “杀了他非但不能给我们带来任何益处，甚至连出口气都只是暂时而又微不足道的，毕竟他又没有真正参与到那场事件当中。” “反倒是如果我们能够利用他的话，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收益。” 完颜宗干死死地咬着牙。 他并不是一个脾气特别好的人。 尤其是他和完颜宗望的关系很好。 让他和赵构的人合作，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但他也知道什么叫做大局观。 完颜宗干心中很清楚。 如果自己等人和宋国正面打仗想要消灭宋国的话，有宋国的那位国师在这件事情的难度实在太高了。 即便他们有了充分的准备兜兜转转，最后说不定也会变成像上一场战争一样的结局罢了。 若是想要真正覆灭宋国的话，那最好用的办法便是先让宋国内部乱起来。 从内部搅乱宋国。 然后再从外部施加力量，这样就可以达成自己的目的，也说不定。 完颜宗干在心中勉强说服了自己，这才微微放松的气息。 金兀术一看就知道自己应该是说服了对方。 他连忙说道：“你先稍微消消气，我们先把他叫进来听他说完。” “好好商议商议这件事情。” “在这之后再决定他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完颜宗干勉强点了点头，不再对这件事情过多争执，他出去将秦桧喊了过来。 金兀术心中总算是能够松一口气了。 秦桧在进来了以后左右看了看两边的脸色，活动了一下自己因为一直被绑着而酸痛不已的手脚。 他也是一个机灵的。 秦桧赶紧咚地一下子就跪下了。 “给两位将军请安！” 活脱脱一个没骨气的模样。 秦桧心中倒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要是他都在别人的地盘上，还维持着没必要的傲骨的话，说不定下一秒钟，就真的见到自己体内的皑皑白骨了。 秦桧绝不愿意。 所以他跪得飞快。 完颜宗干看到秦桧这么快就跪在了自己面前，心中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脸上的嘲讽倒是越来越浓了。 他讥笑着说道：“宋人若是如你一般的话，那说不定可真要亡国了。” “连点傲骨都没有。” “没骨气的废物。” 秦桧听着自己被冷嘲热讽，脸色一变再变，但最后只是谦卑地垂下头颅。 “这位将军说得对。” 他表现得太过于卑微了。 完颜宗干和金兀术都没有什么兴趣继续折辱他。 折辱一个人就是要看到对方屈辱不甘，却又无能狂怒，无可奈何的表情最好。 也最下饭。 秦桧又没有什么骨气。 侮辱他哪里有什么意思？ 完颜宗干顿时有些兴致缺缺。 他抬头说道：“你把你和赵构的计划再说一遍。” “我会酌情处理。” 秦桧忙不迭地重复了一遍。 完颜宗干仔细耐心地听着。 虽说他非常看不起秦桧，但他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分心走神。 ……这倒是也难怪在历史上金国能够昌荣一时。 秦桧为了让自己的目标能够达成，可谓是将自己的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的口才在这时活脱脱地展现了出来。 秦桧咽了不知道第几口唾沫的时候，这才停下了自己滔滔不绝的演讲。 他满眼期待：“二位将军觉得如何？” 第767章 父子再起争端 “哼……”完颜宗干皮笑肉不笑地冷笑了一声。 他淡淡地说道：“赵构可还真是打得一个好算盘。” “凭他这一手算盘打的，不去做个账房可真是可惜了他的天赋和才华。” 秦桧心中一时有些拿捏不准，完颜宗干说这么一番话是什么意思？只能站在旁边赔笑。 完颜宗干似乎是已经不耐烦了。 他挥挥手像是打发苍蝇一样打发了秦桧。 “行了。”完颜宗干说道，“你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这件事情我同意了，我会配合赵构的计划出兵的。” 秦桧心中大喜。 他连连点头。 “好好好。” “二位将军果然有魄力，我这就回去禀报。” “不过……” 秦桧说着又有些迟疑。 完颜宗干眉头皱得更紧。 “你还在不过什么？” “莫非你还有什么条件要提？” 看他那副不怒自威的样子，仿佛如果秦桧敢提什么条件的话，他下一秒钟就能提起旁边的刀剑将秦桧砍成肉泥。 秦桧连连摆手尴尬地笑着：“不不不，我并非要提什么条件。” “只是我的人现在还被扣在这位将军的手中。”他指了指金兀术。 “还有马匹……” “若是没有马匹的话，我便回不去。” “极有可能会让宗泽发现我的踪迹。” 提到宗泽，完颜宗干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金兀术。 “给他。” 金兀术皱了皱眉头，还是答应了。 他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将自己的腰牌丢了过去。 金兀术随意开口说道：“拿着这块腰牌，把我的命令传过去就行了。” “还不快滚，在这里愣着干什么？” 秦桧连忙笑着滚了。 看他那幅画既如同小丑的样子，金兀术和完颜宗翰都有些不屑。 堂堂大宋的官员。 竟然在他们的面前说下跪就下跪。 膝盖软得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如果大宋的所有官员都像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巾帼早就能够一举把大宋的国门打破了。 想到这里，完颜宗干又想到因为这样的官员，这样的朝廷，完颜宗望竟然死了，他的心中又有淡淡的不服。 金兀术等到秦桧走远了之后，这才开口：“莫非你真的打算派人去帮忙吗？” 他眉头死死地皱着，显然能够看得出来他心中对这个提议并不看好。 金兀术心里忍不住开始合计。 如果自己等人当真派兵帮忙的话，那就太吃亏了，怎么着也得让赵构大出血一番才行。 完颜宗干听完这番话顿时冷笑起来。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莫非我看上去就真的那么像是一个傻子吗？” 金兀术这才松了一口气。 果然。 完颜宗干和他想得一样。 两个人都只是打算表面答应合作。 至于说实际上…… 那肯定就是能怎么利用就怎么利用了。 最好狠狠地榨干对方的价值。 只有这样才能够平息自己这边的人死去的怨恨。 完颜宗干在随便说了一句之后，便开口吩咐：“你去我的兵马里面，加上你的那些人马，挑选数百精兵出来跟你一起。” “你们伪装成宋人，亲自走一趟。” 金兀术心念一动。 “你的意思是说……” “嘘！”完颜宗干立刻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摇了摇头。 “小心隔墙有耳。” 显然他还没有忘记，宋国极有可能在自己等人所在之处，安插了内奸的事情。 金兀术连连点头。 他的眼中也闪过了相差无几的精光。 完颜宗干打的主意很巧妙。 他想，他大概已经明白对方想做什么了。 不过这正合他意。 与此同时的京城。 赵桓和赵佶再度吵了起来。 其实这也正常。 甚至能够说得上是日常发展。 在宋国和西夏打起来的这段时间里面，只要赵桓稍有不开心，或者又是哪里惹到了他的地方，他就会来找自己的亲爹发泄。 赵佶无端端地成了那个被发脾气的皮球，他又怎么可能会高兴？ 他也不是泥捏的。 何况在这段日子当中他也过得并不安稳，即便已经被软禁斩断了不少羽翼，但他还是小动作频频不断挑衅赵桓。 二人之间要是能够和睦相处的话，那才是真的奇了怪了。 赵桓这次过来找自己的活爹吵架，倒不是因为他又被惹到了。 而是因为…… “你知道如今坐在龙椅上的人是谁吗？”赵桓眼神当中饱含怒火。 看他的样子，简直恨不得把赵佶吃了一样。 赵佶淡定地坐在他的对面，手中还捧着温热的茶杯，甚至能轻飘飘地喝上一口茶。 看人家的样子，根本就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赵桓更加恼怒，狠狠一拍桌。 砰的一声。 桌子上面的茶杯和茶壶全都跟着它的力度而震动。 赵桓反手指向自己的鼻尖一声怒吼。 “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面的人是我，你现在已经退位成了太上皇，你怎么敢略过我联络外臣。” “若是换成其他人做这种事情的话，我现在就已经判处他们满门抄斩九族连珠了！” “你可知你犯下了多大的罪？” 赵桓暴怒无比。 赵佶却根本就不接这个话茬。 他冷笑说道：“你也知道这么做的人是我？” “我是你爹！” “要是没有我把你生出来的话，你现在说不定托生到别人的肚子里面，早就已经在乞丐窝里面跟野狗抢食吃了。” “我是你爹，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用不着你插手，更用不着你管。” “你的轮椅还是我传位给你的呢，现在你倒是反过来要反噬自己的亲爹了？”赵佶冷笑。 他随意挥手，直接将茶杯丢到了地上。 里面的茶水洒了出来，洒在了赵桓的靴子上面。 赵佶凝视着赵桓，口中根本不饶人：“行啊，那你去说吧，那你去干吧。” “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为了区一个皇位，竟然连自己的父亲都杀死。” “再把你其他的弟弟都杀了。” “杀兄弑父。” “没想到我生出来的好儿子竟然也有效仿古人的魄力了。” “可惜你没有古人的能力！” 赵桓手都气得不断在抖。 “你！” “我什么我啊？”赵佶根本没把现在生气的赵桓看在眼里。 在他看来，自己才是那个当爹的人。 赵桓就算再怎么屈辱也得受着。 而偏偏……事情坏就坏在这里了。 赵桓不是什么好人。 但他也没有坏得太过于彻底。 真让他杀了自己的亲爹，他也做不到。 只能软禁。 赵佶也正是凭着这个拿捏赵桓的。 更何况再不济，他手里面也有一小股势力能够动用呢。 赵桓窝火得不得了大吼。了一声想要先翻桌子，可桌子又怎么是他这个养尊处优的人能够抬得动的。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你很好，你给朕等着！”赵桓最后只能咬牙如此威胁说道。 “待你百年之后，朕倒是要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第768章 怒火盈天 赵佶冷眼看着赵桓这副模样。 他的表情浑然没有畏惧的样子，又一次激怒了赵桓。 赵桓紧握拳头。 “你这是什么表情？”他不加掩饰地呵斥。 赵佶也不装了。 “哼！”一声冷笑。 他的眉眼当中浮现出了几缕不屑的神色。 赵佶阴森森地开口说道：“我的百年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不一定，但你还有没有百年之后那可就不一定了。” “赵桓，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能被你一直关在这里吧？” “好好想想吧。” “再怎么说我也是做你老子的，你真以为我什么后手都没有？” 赵桓心里咯噔了一声。 听着赵佶说的这番话，他脑海当中浮现出了许多不好的预感。 赵桓脸色变得阴沉。 “你说什么？”他顿时往前走了一步，双眼死盯着赵佶的脸。 赵佶却放声大笑起来。 他一屁股坐在了自己后面的椅子上，态度显得不以为然。 赵佶随意地挥了挥手。 “我的好儿子，你就好好地享受享受，你还能当皇帝的这些日子吧。” “你！”赵桓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但最后狠狠地闭上了嘴巴。 他咬紧牙关。 “……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是吗？”赵佶根本就不害怕。 他的态度完全像是有恃无恐。 赵桓被他这番态度激怒。 他大吼了一声：“够了，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 “你要是有本事的话，早就使出来了。” “在这里说这些胡言乱语的话，想要动摇我的心神，我告诉你，你纯粹是做梦。” “别以为我会因此而放松警惕，也更不要以为我会因此而疑神疑鬼，你就一辈子都老死在这里吧。” 赵桓说完之后立刻甩袖离开。 他愤愤然地刮起了一阵风。 赵佶在他的身后，脸色阴沉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紧闭着嘴唇，苍白的嘴唇死死抿着，看起来更加显得可怕。 离开了赵佶所在的宫殿。 赵桓大步向前走，愤愤然脚步不停。 越是往前走，他心中不好的预感也就越深。 虽然他觉得赵佶应该翻不起来什么风浪，但还是对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心中有所担忧。 ……莫非赵佶真的留了什么后手吗？ 赵桓本来就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眼下被这么威胁了一通，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心里却已经将这件事情挂在了心神之上。 他忍不住神思忧虑。 毕竟无论怎么说，就算赵佶现在已经被剪除了羽翼拔了犬牙，但他仍旧是太上皇。 谁知道他手里还捏着什么手段呢？ 赵桓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赵佶用莫测的手段对付，就感觉自己的骨头缝里面都长了虫子一样难受。 他吐出一口气。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赵桓在心中暗暗道。 退一万步来说，赵佶也有一个非常好钳制的办法。 百善孝为先。 赵佶再怎么说也是他亲爹。 自己确实处于一个非常被动的位置。 赵桓对这件事情心里门清。 等到他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安心。 “陛下……”黄真在此时走了进来。 他附着在赵桓耳边轻声细语。 “皇城司的密报传来了……” “就在宫殿外殿候着呢。” “宣！” 皇城司的人一进来，赵桓眼神就亮了起来。 对呀。 自己的手里可还掌握着皇城司的力量。 赵佶如果真的有什么动静的话，自己也能提前发现。 他不足为惧。 “陛下，我等发现康王最近的动静有些不太对劲。” “这是两浙路那边传来的密报。” 一边说，皇城司来人一边将自己袖子里面的密报抽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呈现给赵桓。 赵桓拿到手中边看，边听着皇城司来人的警报声。 “康王殿下似乎有意要活动关系，而且他的目标直指京城。” “京城中突然来了一批杭州人。” “这批杭州人看起来像是外商。” “他们来到这里之后小动作不断，非但没有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也没有在京城开展商业，反而是不断地打探消息。” 皇城司里人将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查到的不同寻常的消息一一汇报。 他并不负责判断这些消息有何用处。 只要往上报就行了。 赵桓越听眉头越皱。 “这批杭州人还做了什么事情？” 皇城司来人摇摇头。 “其他的事情几乎都没了。” “明明他们是披着商人的外皮和幌子，可是来到这里之后，竟然对国师提议举办的商会，没有任何兴趣。” “也没有去结交其他的商人，反而是在官员之间不断地辗转腾挪。” 赵桓眼神微微一暗。 他心里莫名地沉了下去。 赵桓并不是一个蠢人。 若是蠢的话，他也不能一直在皇位上面待着。 只是没那么聪明。 可是现在种种迹象都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让他心中忍不住浮现出来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尤其是在之前的时候，他还在考虑有关太上皇的事情。 太上皇。 赵构。 披着杭州商人外皮的外来者。 打探消息。 种种线索被他在自己的脑海之中连接了起来，构成了一个让他有些震惊的信息。 赵桓手一抖。 紧随其后，他眼中就冒出了怒火。 赵桓绝不允许有人挑衅自己的威严，而这些种种事情几乎全都踩在他的雷点上蹦迪。 “好。”赵桓口中虽然说是好，可眼神当中的怒火却仿佛能够燃烧一切。 “真是好一个赵构。” 黄真在旁边站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大气不敢喘一声，二话不敢多说一句。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做出头鸟为妙。 要不然的话小心挨打。 赵桓将自己手中的信纸都捏得死死的。 恨不得现在就让赵构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拔刀砍向赵构的头颅，以缓解自己心中的怨恨。 咚的一下子。 赵桓直接将自己手中捏得不能看的情报信纸拍在了桌面上。 他气得呼哧带喘。 “这可真是什么人都能来朕的头上拉屎。” “莫非赵构以为朕拿他没什么办法吗？” “果然是贼心不死，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想方设法作乱。” “如此乱臣贼子，朕就不应该顾念兄弟之情，应该直接当他们格杀勿论，株连九族！！” 赵桓这时显然忘了。 他自己也在九族范围之内呢。 黄真倒是听出来了，但他哪里敢提醒啊。 提醒一句事情是小。 提醒完了之后要了自己的命就事大了。 第769章 若出意外…… “官家，孙傅求见。”门外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声音。 “……” 赵桓怒骂的声音有一瞬间停止。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然后挥了挥手，让皇城司的人先下去。 等到皇城司的人离开之后，赵桓这才让孙傅进来。 孙傅一进来就看到了，脸上没怎么多加掩饰的怒火。 他的心中一顿。 孙傅有些无奈。 看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了。 不行。 必须得想个法子。 最少也要好好地探听探听，赵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而这么愤怒的。 最少不能让自己不小心无意当中踩了雷点才行。 孙傅心中下定决心。 赵桓却在这个时候歪着眼睛看孙傅。 他心中一动。 赵桓端起旁边的茶盏放在手中把玩，眼睛看着茶盏上面的花纹，就好像这花纹百看不厌一般。 而他口中则是似有若无地说道：“孙傅，既然你来了，那么刚好，我倒是有问题想要问问你。” “你觉得我在皇宫当中可如同铁桶一般？” 这算得上是什么问题？ 孙傅头脑风暴。 不过最后他还是没能从这番话里面窥见什么东西。 孙傅只能先暂时恭维着。 “官家的皇宫当然是如同铁桶。” “毕竟这是普天之下，唯一至尊的人所居住的地方。” “其他的宵小之辈不敢来犯。” 孙傅轻飘飘地拍了一个马屁。 赵桓被这个马屁拍得还算是舒服。 但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冷笑一声。 “是吗？” “可是我看却不见得。” “有些人可是想要把手伸进我这皇宫当中，带点什么东西出去呢？” “也不看看他们有没有那个命。” “难不成在他们眼中朕就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孙傅，你说这种人是不是该千刀万剐？” 带点什么东西？ 孙傅心中一沉。 联合自己最近收到的各种情报，他想他应该知道赵桓到底在说什么了。 孙傅毫不犹豫地破口怒骂：“官家说得没错！若是真有这种乱臣贼子敢往皇宫当中伸手的话，那就应该剁了他的手，把他剁得七零八碎！” “也不看看它是什么东西，竟然还想要染指官家的东西。” “普天之下，唯有官家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 “其他人不管用什么方法，带走什么东西，都不能以假乱真。” “哼！”赵桓心中舒服了不少，但还是冷哼，“你是这么想得倒好，可惜了，除了你之外，有很多人都不愿意看到我好过。” “尤其是太上皇……大概他巴不得有人把他从这里带出去吧。” 孙傅垂下眼帘。 从自己的内心当中来说，他并不愿意听到这种皇家秘事，因为稍不注意的话，就有可能会波及自身，甚至连小命都玩完。 可听都已经听到这里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掩耳盗铃的话，那就有些太不知所谓了。 孙傅思索了片刻之后，微微一叹。 “太上皇也是上了年纪了，官家不要和太上皇计较。” “……不过若是有人真的打算把太上皇从宫中劫走，那可不太妙，”孙傅一脸忧心忡忡，“太上皇如今年事已高，而且身体也不是很好，想要把他劫出去的人肯定不是忠心耿耿，而是想要害死太上皇。” “官家还得早做防备才行，不能被贼人得逞。” 赵桓听了这一番话之后，心中一动。 他垂下眼帘。 赵桓表面上看着是不以为然的样子，可他心中却有一个主意悄然浮现。 孙傅这话说的，虽然是无心，但是却给了他一点启发。 赵桓眼神当中闪过一丝冷漠。 赵佶……虽然是自己的亲爹，也是太上皇，可是从自己继位来非但没给自己提供什么助力，反而一直在不停添乱。 甚至连态度都是摇摆不定。 莫非他真的以为自己当了这个皇帝之后，还能被他三言两语的话而左右失去皇位吗？ 赵桓不屑地想着。 但同时他的心里也很清楚，如果有人真的能够得到太上皇的支持，说不定他这个皇位真的坐不稳。 ……太上皇。 赵桓心思变得更加沉重。 看来太上皇不能再继续留下去了。 要不然的话，自己的宝座就要拱手让人。 他也不想这么做。 可是赵佶的存，对他来说就是另一种极为可怕的制衡。 打不得，骂不得。 抵抗不得。 躲避不得。 赵佶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 不知道什么时候绳子就会断了，刀掉下来，刀刃划过他的脖颈，让他尸首分家。 而他还不能自己亲自将绳子砍断。 孝道至关重要。 百善孝为先。 又回到了赵桓原本在犹豫和踌躇的地方。 若是由他亲自动手的话，即便他身处局外，绳子掉下来，刀也会砸向他的脖子。 赵桓眼神当中闪过算计的神色。 ……看来必须得好好地想个办法了。 在他从自己的思索当中抽身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孙傅还在自己旁边。 赵桓咳嗽了两声，掩盖了一下自己的内心心思。 他迫不及待转移话题：“刚才只顾着我的事情了，差点忘了你过来是干什么的？” “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向我禀报？” 孙傅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个危险的话题总算是过去了。 他连连点头说道：“正是。” “官家，我这次来这里是为了汇报战局的。” 孙傅脸上忍不住溢出一丝喜色。 赵桓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战局情况应该不错。 他心中也欣喜。 “如何？” 孙傅连连点头笑着说：“捷报，而且是大捷。” 赵桓即便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真正听到耳朵里面的时候，还是觉得开心无比。 今日也算得上是双喜临门。 一个是他想到了要如何解决太上皇。 另一个是又亲耳听到了战场上面传来的捷报。 这怎么不是上天在说他就合适坐在这个位置上面呢？ 赵桓心中舒坦。 “不错。”听孙傅说的那一番话，赵桓难得赏脸地开口夸赞，“诸位官员全都辛苦了，这份捷报有你们的一份。” “你这段日子也为了这件事情不停奔波，确实劳苦功高，朕赏赐你黄金百两，还有布帛三箱。” 孙傅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赵桓虽然不算是什么铁公鸡，但也罕见拔毛。 这可真是稀奇了。 第770章 我秦桧又回来了 赵桓既然已经赏赐了，孙傅也没有不接的道理。 他连忙谢恩：“谢陛下奖赏。”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没有什么可赏赐的。” 赵桓随意地挥了挥手，好像没把这件事情看在眼里一样。 “既然赏给你了，那就是你应该得的。” “不用如此拘谨。” “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说吗？” 这就是在赶人了。 孙傅赶紧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臣这就告退了。” 他一边说一边转身要走。 但在他还没有来得及走的时候，他的脚步突然停下了。 孙傅回过头来有些犹豫地问道：“官家，这件事情毕竟非同小可那些乱臣贼子既然敢打太上皇的主意，那就说明他们说不定已经有什么想法和计划了，我们要不要将这个事情告诉国师？” “也好让国师定夺，或者在远方惩罚这些乱臣贼子……” 赵桓微微皱起眉头。 告诉国师。 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个念头。 孙傅如今这么一说，他忍不住想了起来。 然而在心中权衡利弊之后，赵桓还是觉得这么做不太妥当。 他摇了摇头，语气之中有些严肃。 “不必了。” “国师如今正在前方战线上，如果将这件事情告诉他的话，难免会让国师分心。” “这件事情远还没有发生，不必让国师跟着一起烦心忧虑。” “是。”孙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离开了。 …… 与此同时。 那批杭州人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视线。 在京城的门口有一个看起来已经不小年纪的老头，一边咳嗽着，一边将自己背篓里面的东西往背上背了背。 守门的官兵检查过后发现只是一些普通的粮食，于是便给他放了行。 而那老者在进入江城当中之后，立刻去寻找了一家客栈，在客栈当中稍微梳洗，又将自己粮食里面藏着的东西拿了出来。 好家伙。 这装着粮食的背篓竟然也有机关巧妙竟然是分为二层的。 上面是粮食。 而在粮食的下面还有一个夹层，夹层里面放着的是一些文书。 这老者将自己脸上的伪装全部都卸下来之后，露出了一张有些刻薄的脸。 如果有认识他的人在这里的话，就会惊讶地发现。 秦桧居然又回来了。 没错。 这个人就是秦桧。 他在乔装打扮了一番之后，重新回到京城。 一路上畅通无阻。 足可以见有人在京城当中跟他接应。 秦桧在清洗掉了自己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顿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拍了拍胸口，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还在他的胸口处停留。 不过好在一切都顺利。 这次回来他是利用了赵构和蔡京以及潼关等人遗留下来的力量，进行了一番巧妙的安排里应外合…… 才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 秦桧在房间中坐了没有多久的时间，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三短一长的敲门声。 他又静静地等了大概有半炷香的时间之后，这才把房门拉开。 门外的人没有走。 但是却遮着脸。 看到秦桧出来了以后，立刻将一枚令牌塞入了秦桧的手中，然后遮掩住自己的脸，急匆匆地离开。 秦桧心中大定。 这是按照他们之前就已经商量好的计划做的事情。 看来一切都没有出问题。 也多亏了之前遗留下来的那些力量，他才能够顺利进入京城，顺利和龙德宫取得联系。 这枚令牌……就是他能够进出宫的关键。 当然。 还有衣服。 秦桧对于乔装打扮这件事情已经算得上是颇有心得。 拿上令牌。 他又换好了送过来的一套衣服，伪装成了宫中的寺人。 秦桧捏了捏自己的喉咙，小心翼翼地向着宫中而去。 等到了宫门的时候，果不其然被盘问。 “站住。” 守着宫门的士兵眼神当中怀疑，上上下下打量秦桧。 “你是哪个宫的人？怎么从来都没有看过你？” “今天出门的人里面有你吗？” 秦桧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他在怀中掏出来了二两银子塞入这士兵的手中，压低声音讨好地说道：“这位哥哥通融一下！昨日里我在外面吃了花酒，一时之间没能够起得来……再醒来的时候，宫门都已经落了锁，也就没有回来……” “今儿个……” 守门的士兵顿时心里有数了。 他也只不过是例行盘问罢了。 而在这盘问之前，也有人过来跟他知会了一声，说自己收的一个干儿子，昨天在外面玩的时间有些晚了，今日才要回宫，让他通融通融，别将这件事情往上面通报。 还给了他一笔大大的好处。 掂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银子，守着门的士兵随意挥了挥手。 “行了，你进去吧。”又有酒可以喝了。 等到今天下了值之后，就去喝酒。 他心中合计着这些银子要用在哪里。 秦桧脑门上面出了一脑门的冷汗，赶紧进去了。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还好，一切都还算得上是顺利。 要不然的话在这里暴露了身份，他可真没办法继续演下去了。 秦桧在宫中伪装的身份，该打扫的打扫，该收拾的收拾，一直等到夜半三更的时候，他才小心翼翼地从大通铺上面醒了过来。 秦桧趁着月色去到了龙德宫的门口。 这是他早就已经计划好的……龙德宫门口此时此刻正在换值，没有人守着。 秦桧赶紧趁着月色闪身进入。 等到他进去之后，就被一把剑架在了脖子上。 秦桧咚的一声，赶紧跪下连连求饶。 “太上皇饶命了，是我啊。” 灯被点了起来。 在油灯的光芒之下，赵佶眯着眼睛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嘴角露出了一个冷笑。 “原来是你。” 秦桧赶紧点了点头。 他脖子上面的长剑被收回去之后，他这才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吓死他了。 真是差一点就被抹脖子了。 “你来干什么？” “莫非你是想替那个逆子来处理我的？” 秦桧一听就知道太上皇误会了。 赶紧摇了摇头。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其实我在这之前的时候就已经被官家给驱逐了，这次我是冒着风险，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当中来救你的！” “我奉的那是康王的命令。” “陛下请听我说，这件事情非常紧急，我们必须得赶紧离开。” “等到了康王的地盘上，陛下就安全了。” 第771章 一石二鸟之计 秦桧那个模样，完全能够说得上是苦口婆心的典范。 赵佶就算不怎么信任他，在听完他说的这番话之后也有些心动。 他忍不住垂下眼帘，在内心当中静静思索。 如果事情真的像是秦桧说的一般的话，那他确实应该跟对方离开龙德宫。 毕竟下一次再有这样的机会，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 …… 与此同时的大殿当中。 赵桓若有所思地将自己手中的纸张折叠。 这是皇城司来的密报。 上面标明了有一人如何进城，又在进城之后做了什么，怎么样乔装改扮，怎么样进入宫中，又怎么样去面见赵佶的。 赵桓唇角的笑容变得格外冷漠。 赵构果然贼心不死。 他果然是想要将太上皇从宫中劫掠出去。 不过可惜，他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了。 赵桓此时此刻只知道有一个人秘密潜入了宫中，想要将太上皇带出去。 他完全不知道进来的那个人是秦桧。 若是知道来到这里的人是秦桧的话，恐怕他会立刻想方设法，直接将二人拦截。 秦桧在赵桓心里面就是一根拔不掉的刺。 赵桓始终都惦记着秦桧那晦气至极的命盘。 他还在耿耿于怀，自己竟然没能找机会杀了秦桧。 若是让他知道，现在自己一心想要杀掉的人就在皇宫当中，距离自己不远的话，恐怕秦桧二人就没有那么容易出宫了。 秦桧归根结底还是有些小瞧了一位皇帝对皇宫的统治手段。 赵桓到底不算是一个草包。 虽然他在外面的形象一直都没有多好，但也就因为他那不怎么好的形象，让他被外人始终都小瞧。 ……虽说他也没什么看得上的地方吧。 黄真在旁边，默不作声。 这件事情说小可小说大可大。 不过他还是当作不知道吧。 可惜赵桓并没能够让他如愿。 赵桓在将手里面的密钥收起来之后，当即开口吩咐：“黄真，你派人去将龙德宫附近的守卫疏散。” “明白我的意思？” 赵桓声音当中带着不咸不淡的威胁。 黄真赶紧点了点头，脸上带笑。 “官家的意思我当然明白。” “国师在前方战场上面大捷，消息传到了宫中，是应该普天同庆的日子，龙德宫的那些守卫也确实应该放放假，不能让他们始终都守在那里。” 赵桓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挥手。 黄真赶紧领命而去。 赵桓确实是故意打算放纵秦桧把人带走。 他甚至还特意行了个方便。 他的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自己这位亲爹倘若真的跟别人跑了的话，那他可就占据了大义。 到时候暗中下杀手解决了赵佶。 自己再也不用担心，以后会被人压在头顶上威胁。 赵构的谋划也会分分钟落空。 如此说来，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赵桓又怎能不畅快？ 他心中早已开始盘算，等到赵佶死了以后，龙德宫是要推翻好呢？还是要翻修一番好呢？ 赵桓心里面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另一边的龙德宫。 “我……” 赵佶犹豫了半天，也没犹豫个什么出来。 他心中的犹豫不减。 秦桧说的话确实让人动心，倘若他去了赵构的地盘上的话，赵构再怎么样也不会像是这个逆子一样，将他囚禁在龙德宫当中，寸步不能行。 可是如果他真的走了的话，那就是彻底和赵桓决裂了。 而且也是彻底地将大宋分裂。 赵佶再怎么说，内心当中还是一个守成的皇帝，让他做出这样一个违背祖训的决定，他还是迟迟没办法下定决心。 秦桧眼看着赵佶神色几经变幻，咬了咬牙，赶紧在旁边开口怂恿：“陛下，就如同我刚才说的一般，这件事情我们还是应该早作决定，要不然迟了的话，恐怕那位那里不愿意放我们出去啊。” “这倒并非我挑拨你二人之间的父子感情，而是皇上那里怎么样，陛下的心中也清楚，倘若我们在这里逗留的时间过久，真让他发现了的话，他肯定不会愿意让您出宫的。” “到时候陛下您又要如同笼中之鸟一样，被囚禁在这狭小的龙德宫当中。” 秦桧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按理来说，这件事情不是我一个做臣子的，能够置喙的……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再怎么样陛下在位执政的时候，我也是陛下的臣子，如今陛下落得这样的局面，我的心中看着也痛心非常。” 秦桧一边说一边装模作样地擦了擦自己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 赵佶垂下眼帘。 秦桧刚才说的这一番话，确实说到了他的心里，让他心中不由自主地跟着难受了起来。 是啊。 赵桓到现在为止，确实都一直囚禁着他的自由。 甚至还肆无忌惮地拿走他的私库。 赵佶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自己心中的怒火开始灼烧自己的理智。 他咬了咬牙。 如同秦桧所说。 那逆子对皇宫当中的掌控，虽然有些纰漏，但到底他是一个皇上。 迟早他会发现这里有人来救自己的。 若是让他发现了的话，别说能不能够出得去，就说以后还会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给自己选择，那都是不确定的可能了。 秦桧看到赵佶神色变得格外动摇，添了一把火。 “陛下，康王在我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叮嘱过我，让我在将陛下接回去的时候，务必要隆重尊敬。” “康王也是您的儿子，他日日夜夜都在想您，您能够回去的话，康王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必定会将您奉为座上之宾……”秦桧说到这里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哎哟哎哟，瞧我说的这是什么话呀？” “陛下，您当然不是宾客。” “只是我心中有些太着急了，所以说话才有些失了礼数，还望陛下莫怪。” 赵佶听着在自己耳边一声又一声的话，心中终于下定决心。 他点点头。 “好。”赵佶松了口，“我跟你走。” 秦桧心中一喜。 总算是松口啦。 他顾不上别的，连忙说道：“好好好，陛下您答应了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就全都交给我安排吧。” “我必定会将陛下好生带到两浙路那边的。” 第772章 冬祭 大宋和西夏的战场。 站在山巅上的人影，颇有些高处不胜寒的孤寂之感，而夜风轻轻拂动这人影的衣袂，发出飒飒的声音。 在这人影的身后，有一个人影手中抱着一条披风爬了上来。 他轻手轻脚地将披风搭在了那站在山巅之上的人影的肩上。 随后他有些担忧地开口说道：“国师，夜色寒凉，尤其是山上更甚是不是应该早些下去，以免得邪风入体？” 荆超满目都是担忧。 “虽然国师乃是天人之姿活神仙下凡，但是毕竟都已经来到了凡尘俗世，我担心国师的身体。”荆超叹气。 知道郭京可能没事是一回事，心里面有多么担心，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郭京也没有拒绝自己下属的好意。 他点了点头。 但是他的眉头一直都紧紧皱着。 荆超在陪同他一起下去的时候，侧头看到过失脸上的表情有异色，立刻开口询问。 “国师可是发现了什么吗？” “为何脸色如此之差？” 郭京也并未否认。 他轻声一叹。 “有些事情也许不看就不会知道了，如果不知道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正所谓一语成谶。” “贫道心中略有不安。” 荆超没能够特别听懂，郭京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眼神当中冒出来很明显的疑惑。 郭京开口解释：“贫道在今天夜里，夜观天象发现群星变动，似乎有异象发生。” “尤其是紫薇星更甚。” 紫薇星。 荆超心中一动，脸上不受控制地流露出吃惊的表情。 紫薇星有异动。 这可是大事啊。 他忍不住有些焦急。 但他却不敢催促旁边的国师。 郭京也在他的旁边紧紧地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思当中。 星象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说明很多问题。 他忍不住开始推测怀疑。 紫薇星突然发生了异动，是不是在京城当中的二圣又掀起了什么风波？ 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其他任何的可能了。 郭京想到这里的时候，顿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他在前方打仗。 结果那两个在后面还给他添乱搞事。 真是不小心。 郭京轻吐出一口气，当即开口吩咐：“荆超，明日你便回去。” “……算了。”郭京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又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倘若京城当中真的发生了不测的话，那荆超回去也只是送人头的。 还不如就这么算了。 郭京改了自己的主意：“待你回去之后，便去京城当中传一封信。” “问问京城那边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异动？” “然后再来向我禀报。” 荆超赶紧点点头，脸色严肃。 紫薇星异动。 即便是他这个不懂得天象和星象的人也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当即将这件事情答应下来。 时间很快一分一秒地就过去了。 缓缓流逝的时间带走了秋日的秋高气爽。 迎来了寒冬。 腊月初八。 冬祭大典。 赵佶如今还在京城当中。 秦桧虽说一切的事情都交给他就好，可是想要将太上皇偷渡出京城，那要费的力气可就大多了。 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找到一个机会。 不过也还好。 秦桧早在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什么准备？ 当然是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他早有信心，只要在国师回来之前成功将太上皇带出去，那一切就都没有问题。 秦桧不急，赵桓都有些替他着急了。 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赵构派来的这个人为何如此废物？ 区区一个太上皇都带不出去。 他都等得不耐烦了。 刚好时间到了冬祭大殿的时间，赵桓心中瞬间就有了一个念头。 赵构派来的这个人一直都没能够将太上皇带出去，想必是没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又如何？ 端看他们能不能够把握得住。 龙德宫。 赵构也有些着急。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前线那边虽然他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但想必有国师在，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 眼看着距离国师回来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而自己还被囚禁在龙德宫当中。 赵佶又怎么可能会不着急？ 所以他对着又一次来到自己这里的赵桓，没有任何一个好脸色，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你来这里干什么？”赵佶语气不善地问。 赵桓哼笑了一声。 “父亲这话说得就有些冒昧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乃是这个天下的主人，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龙德宫又有什么我来不了的理由？”赵桓说得豪迈而且狂放。 赵佶听得更加憋了一肚子火。 他冷冷地说道：“若是你来这里只为了炫耀的话，那你可以回去了。” “我没那么多心思陪你玩这种小把戏。” “非也非也。”赵桓摇了摇头。 他仿佛施恩一样地说道：“如今马上就是腊月初八的冬祭大典了，所以我过来邀请父亲你一起参加。” 赵佶并没有觉得欣喜。 他心头反而涌上了一阵疑惑。 按照这个逆子的想法，应该会将他活生生地囚禁在宫中，寸步不得进，将他囚禁至死才是最好的事情。 为什么突然要带着自己去人前？ 莫非是有什么阴谋？ 赵桓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过于突兀，不过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理由。 看到自己活爹脸上怀疑的脸色，他阴沉下脸，冷哼了一声。 “别以为我把你带去参加大典，就是放你自由。” “父亲的身体一直都不好，还是应该好好在龙德宫中休养的好。”赵桓说着冠冕堂皇的话。 “不过那些朝臣都颇为有些异议，担心我暗中毒害了父亲，所以这才需要父亲出去给我做个证。” 赵佶听到这样一番说辞，虽然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的地方，但或多或少放松了下来。 按照这个逆子的想法，这种事情确实可能发生。 既然如此的话…… 赵佶眼眸当中划过了一丝深藏的欣喜。 赵桓这可是自己将这个时间送到他手中的。 他要是不把握住的话，那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不过赵佶也没有显得太过于着急，以免赵桓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矜持了一番。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情的，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离去吧。” 第773章 准备动手 赵桓也没有拆穿赵佶平淡中带着着急的神色。 他点点头便离开了。 赵佶等到他离开了之后，额外多等了一会儿，亲自去查看了附近有没有赵桓加派的人手。 他在这里伺候的人，也全都赶了出去。 门窗也都关紧。 赵佶含糊地说道：“朕有些身体不适，你们先都出去吧，朕要一个人稍微休息休息。” 那些伺候他的人也根本就不以为然。 赵佶每次和赵桓说完话之后都被气得不轻。 动不动就要自己休息休息。 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 所以一群人全都退到了宫殿的外面。 赵佶在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立刻传信给秦桧。 他传信的方式很简单。 只要将自己想要传递出去的信息写在纸上，然后放在每日都会清扫的膳盒中，秦桧自然有办法能够拿到。 没过两天。 秦桧那边就送过来了回信。 他自然是不可能亲自来到宫中的。 能够有上一次亲自来到这里，已经是极为冒险的事情。 而且那一次也是秦桧担心赵佶不相信，所以才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来到宫中。 赵佶收到了秦桧的信之后，唇角立刻勾起一抹微笑。 秦桧信中已经答应了他，两个人也约定好了动手的时间。 就在大典的时候动手。 赵佶看到这一封信之后，顿时感觉自己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整个人的身体都活络舒畅了。 他冷冷一哼。 “赵桓，恐怕根本想不到我能够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出去吧！” “待我得势之后必定要你好看。” …… 大殿中。 赵桓又如何会不知道龙德宫那边的情况？ 赵佶能够把信送出去。 秦桧又能够把信送进来，还有他的一份功劳呢。 他早就已经知道两个人在秘密联络，而且两个人经手的信在第一时间是被他先看到的。 皇城司从来都不容小觑。 赵桓也便顺理成章地得知，二人打算在冬祭大典的时候动手。 他显得有些高兴。 如此这般的话正合他意。 之所以他会特意将冬祭大典的事情告诉活爹，不就是盼望着他能够在冬祭大典的时候趁机逃离京城吗？ 等他离开了之后，自己就方便动手了。 赵桓越想越觉得高兴。 他在宫殿当中漫步，但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连忙吩咐旁边的黄真。 “待到大典仪式开始的那一天，不用特意加派人手。” “哦，对了，原本有的人手也撤下去一部分吧。” 黄真听到这番话陡然变得有些忧心。 “……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与礼不合？” “而且恐怕会有危险。” 赵桓不太高兴地说道：“朕是天子，朕说的命令才是你需要遵守的，按照这样说的去做就行了。” “至于说会不会有危险，那必然不会，这里乃是天子的皇城，我乃是真龙天子，怎么可能会有危险。” “何况又不是将所有的人手都撤下去。” “你只需要听命行事就可。” 黄真瞬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是。” “哦，对了。”赵桓仿佛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再度开口说，“这件事情不能告诉国师。” “而且是绝对不能告诉国师。” “倘若国师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话，那我必定会为你试问。” “明白了吗？” 黄真看着赵桓那个充满了杀机的眼神，心中顿时打了个激灵。 他知道这件事情是赵桓绝对不允许泄密的。 所以他赶紧点点头连连开口保证：“我明白！” “陛下放心，我绝对不会将这件事情外传。” 赵桓这才勉强算得上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这件事情轻飘飘地揭过去了。 赵桓在黄真下去了以后垂眸思索。 ……他是绝对不想让郭京知道这件事情的。 一方面是怕赵佶知道。 怕这件事情有外传的可能。 另一方面是担心，郭京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话会反对。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 赵桓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防备。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如果能够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他当然也不想防备国师。 可是国师现在的势力越来越大了。 如果不防备的话，说不定哪一天自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国师啊国师…… 赵桓垂下眼帘。 他的眼中涌现着复杂的情绪。 大典很顺利地进行。 一切都如同曾经一般。 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 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扰乱。 一直等到尾声的时候。 赵佶突然在旁边开始咳嗽了起来。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赵桓非常恰当地看了过去，开口关心：“父亲这是怎么了？是身体不太舒服吗？” 赵佶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挥挥手。 “不用在意我，你继续主持大便就行，我身体不太舒服，先行一步下去了。” 赵桓状似担忧地点头答应。 “既然如此的话，那父亲先去休息吧。” “以保重龙体为妙。” 赵桓一边说一边给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让旁边的人扶着赵佶下去休息。 赵佶原本觉得非常不安。 因为赵桓态度实在是太好了。 不过等他看到赵桓给旁边的人使眼色，让旁边的人带自己下去休息的时候，内心当中的不安又稍微减轻了一些。 看看。 赵桓这不还是在监视着自己吗？ 赵佶心中的不安慢慢淡化。 也许是他想多了吧。 秦桧一直都在下面静静地看着。 他小心翼翼地对自己进行了乔装打扮。 没有暴露出自己真正的容颜。 当看到赵佶离开了的时候，他就知道，赵佶按照自己两个人商量的计划进行了。 秦桧眼中精光一闪。 他立刻悄无声息地从人群当中退了出去，回到了自己原本就准备好的府邸当中。 在这里他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大批量的死侍，还有金人士兵。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带进来的。 看到他来了以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他。 秦桧立刻挥了挥手。 “你们应该都知道要协助我行事。” “太上皇那边现在已经生病下去了，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把太上皇劫掠出来！务必要注意，千万不要伤了太上皇！” “听明白了没有？” 听到了秦桧说的话的人全都点点头。 “是！” “好，我们现在立刻出发！目标直指太上皇！” 第774章 欲盖弥彰之说 秦桧准备勉强也能算得上是十分充分。 怕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没有办法成功，将赵佶抢到自己手中，他还特意带了两方势力。 这两方势力互相之间都有些看不惯。 其中那个金人领头的将领眼神不太好看地看着秦桧。 他嘟嘟囔囔地说道：“你真的已经确定好，我们能够在这个时候达成目标吗？我怎么看着这么不靠谱！？” “万一是他们故意设下诡计，想把我们吸引过去，一网打尽呢？” 也难怪他会这么想。 在很多金人的想法当中，宋人都是有一个赛一个的会用阴谋诡计。 秦桧脸色一黑。 他不太在意这些金人是怎么看待宋国人的。 但是这些人能够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这样的一番话，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 秦桧语气不善地说道：“……我早就已经侦查好了。” “你们不需要在这件事情上面过多担忧。” “只要相信我就行了。” 眼看着那个领头的惊人将领，似乎还要说些什么，秦桧立刻加重了语气。 “这次行动到底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 金人的将领被噎了一瞬间，有些无语地伸出手。 “你做主行了呗。” “那就听我的。”秦桧强硬说道。 他不愿意继续在这个问题上面过多纠缠下去。 虽然金人的将领仍旧觉得这么做事太过于草率，但这件事情做主的毕竟是秦桧，他还不愿意等到回去之后，被秦桧突然告自己一状，所以也只能撇撇嘴闭上了嘴巴，不再继续在这件事情上面多说。 秦桧有些不耐烦。 他挥了挥手，将自己刚才叮嘱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一群人当即行动。 赵桓在结束了大匾之后，立刻收到了皇城司送过来的密报。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赵构派过来的那个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赵桓眼睛顿时一亮。 他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了这个机会。 也没有枉费，他故意给对方营造了这么多次的时机。 还好对方抓住了。 要不然的话，他都想亲自拿着赵佶塞到他们的手中，让他们把人抢走。 赵桓微微吐出一口气。 他妥善将这蜂蜜棒收好，然后转头严肃地叮嘱：“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黄真连连点头。 他压低声音：“官家放心，这件事情绝对不会有其他任何不相关的人知道。” “我早就已经派人封锁了消息。” “朝中的大臣也没有一个知情。” 赵桓满意地点点头。 “这件事情务必要保密，若是走漏了消息的话，那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人头不保。”赵桓语调中带着威胁的意思。 不过…… 赵桓在把保密的事情吩咐下去之后，看着自己将妥善收好的密报，眼睛里面的犹豫神色变得越来越浓烈。 这……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虽然现在他在冬祭大典举办范围内。 也就是在京城的城郊。 可是这里距离京城的距离实在还是太近了。 赵桓内心当中猛地冒出来了一个极度浓烈的担忧。 距离增城这么近的距离，如果现在动手的话，会不会让别人看出端倪？ 最为重要的是……皇城是他的地盘。 如果在这里动手，万一派出去的军队真的把赵佶完好无损地抢回来呢？ 那他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他确实要做出来一副将太上皇拯救回来的样子，但他又不能真的将太上皇救回来。 赵桓略有些焦急地突然站了起来，在屋子里面踱步。 黄真只能愣愣地看着猛地变得焦急的皇上。 就在这时，赵桓乱走的脚步突然停了。 他眼睛里面闪过一道亮光。 赵桓突然开口说道：“既然大典已经结束了，那么也该是时候返回皇宫了。” “朕有些想法有关西夏一战。” “必须立刻召集百官商议。” “太上皇身体不适，就让太上皇在这里多休息休息，待到身体舒服的时候再返回皇宫当中。” “黄真，你派人去通知一声，太上皇那边。”赵桓意有所指地说，“到时候如果太上皇不愿意回去的话，也要让太上皇那边的人把太上皇带回去。” 赵桓口上说得正直。 但他心里面的小算盘打得啪啪的。 赵佶那边的人必定不可能会留下多少。 赵桓一走就把大部分的人都带走了。 到时候如果赵构派来的人真想做些什么动作的话，那刚好方便了他们行事。 赵桓心中对自己的足智多谋，顿时感到喜不自胜。 他匆匆带人回宫。 等到回到皇宫之后，赵桓立刻将百官叫了过来。 如今并不是上朝的时间，但是皇上既然有命令，那么文武百官也只能任劳任怨，像个牛马一样急匆匆地赶来朝会。 倒也没有太过于麻烦。 他们本就陪同赵桓一起参加了大典，如今典礼结束，不过是刚好随着赵桓一起再度上朝而已。 待到所有的官员都在店中聚集的时候。 赵桓故意咳嗽了两声，开口说道：“朕之所以会突然折返，是有关西夏作战一事。” “不知道诸位官员有什么想法？” 赵桓之所以会急匆匆地赶回来，一个是为了让赵佶那边布置的兵力减少，给另一边方便动手的时机。 再一个就是为了让这些文武百官都能够成为自己的作证人。 证明太上皇之所以会失踪，是跟自己没关系的。 他在临刑之前可是已经派兵保护了太上皇的。 而且还叮嘱过，如果太上皇不愿意回来，一定要把太上皇带回来。 和自己平时的言行并无二致。 赵桓心中美滋滋地冒泡。 但是听到他说了这么一番话的文武百官，却全都茫然了。 赵桓……说的这是什么话？ 所谓的有关西夏之战的事情，不是在昨天的时候才刚刚商议过吗？ 怎么今天又开始车轱辘话来回说？ 一群官员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比较合适？ 不过皇上毕竟都已经问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只要负责说就行。 你一个我一个，纷纷都往前面，或者往旁边迈了一步，开口将自己心中整理好的腹稿和盘托出。 赵桓一脸满意神色地听着，但根本没有将心思放在上面，而是竖起耳朵注意着殿外的情况。 第775章 赵佶失踪! 怎么还没来？ 赵桓边听边着急。 他在心中暗自吐槽，赵构派过来的人手真是有够失败的。 他都已经给了这么多机会。 而且还特意把布置的兵力带走了一大部分。 赵构派过来救赵佶的人，怎么还没有把人带走？ 赵桓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焦急地等。 等到他都快把自己肚子里面的话说空了的时候，他安排的那个太监，才着急忙慌地从宫殿外面，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黄真脸色一变，立刻挡在了他的面前。 “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家伙？” “没看到陛下正在朝会吗？” “竟然没有通传就直接进来，来人啊，把他给我拉下去！” 那个太监扑通一声，直接跪到了地上。 他满脸都是惊惶失措的表情，看起来恨不得赶紧给在场的所有人都磕一个。 而他口中直叫着：“恕罪呀，皇上恕罪呀！” “我是有要事禀报！” “事关太上皇！” 赵桓先是微微皱起眉头，装模作样地伸了伸手让黄真到一边去。 “你先下去吧，也许他真的是有什么要紧事。”赵桓咳嗽了两声说道。 然后他转头看向底下跪着的那个小太监。 赵桓一脸认真严肃地说道：“你说有关太上皇的事情是什么事？倘若你汇报的事情当真属实的话，那么朕也可以恕你无罪。” 那个太监咚的一声把脑袋磕在了地上，整个人的身体都在颤抖，欲哭无泪地叫道：“太上皇……时间已经过了，可是太上皇迟迟未归。” “陛下！我担心太上皇在外面出了危机！” “什么？”赵桓装模作样地立刻脸色一变，他佯装紧张，“这可是大事！” “太上皇怎么还没有回来？黄真，你立刻派人去查看，速速前去，朕担心太上皇的安危。” 底下的文武百官都有些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等人该做出如何反应，虽然赵桓所做出来的反应看起来都很真实，那担忧的感觉也不像是假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觉得其中好像存在着大问题一般。 赵桓才不管其他人的心中是怎么想的。 他只要面子上和逻辑上过得去就行了。 赵桓也没指望自己能够将所有人都瞒得住。 毕竟这些文武百官又不是废柴，只要行事，这世间总是会留下痕迹的。 赵桓想的就是能瞒一时就瞒一时。 他匆匆忙忙派人前去看茶，看起来倒是真的有几分担心。 ——赵桓心里也确实是担心的。 他担心赵构派来的人不能真的将赵佶带走，要是那样的话就太废物了。 …… “快，再快一点啊。” “这地方可不能停下来，距离皇城还是太近了，要是停下来的话，肯定会被皇上派来的人抓回去的。” “说得没错，我们必须连夜赶路，早日离开皇城的范围，让那个逆子鞭长莫及才可以。” 赵佶和秦桧等人匆匆地逃跑。 秦桧满脑袋都是冷汗。 虽然过程有些惊险，但他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够一次成功，将太上皇没有惊动其他人直接带了出来。 秦桧心里面充满了庆幸。 同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在他的心中一闪而过。 秦桧猛地想到自己这一次京城之行会不会有些太过于顺利了？ 会不会是别人安排好的陷阱？ 可是他想到这个念头的时候，又觉得不太可能。 赵桓就算安排陷阱，应该也不会让他能够将太上皇带走才对。 想来还是自己的气运比较厉害吧。 秦桧只能将自己这一次非常顺利归结于这里。 他没敢多停。 一路纵马离开。 赵佶坐在马车里面饱受颠簸，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铁青。 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若是在这个时候停下来的话，说不定赵桓已经派人在后面追逐了，很有可能会被赵桓派过来的人追上。 若是被追上的话，那他又只能重新回到那个将自己囚禁为笼中之鸟的皇宫里面了。 赵佶绝不愿意。 不管是他还是秦桧，都觉得赵桓很快就会追上来。 二人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之所以能够这么顺顺利利地逃出京城，是有赵桓在后面做推手。 赵佶和秦桧一起坐在马车里面。 秦桧原本是在外面纵马，但是纵马对他来说还是有些过于劳累，所以没坚持多久的时间，他又回到了马车里面。 即便在马车里面确实颠簸。 秦桧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被摔成了八瓣。 就在他心疼自己的尊臀的时候，赵佶在旁边突然叹了一口气。 赵佶满脸伤感地说道：“可惜这一次出来得太着急了，急匆匆的什么都没有能够带上。” “也不知道我那些红颜知己，和我那些爱妾，会不会被那个逆子处置。” “还有我收藏的宝贝，可惜呀，真是可惜。” “若是能够回来的话，一定要让那逆子将我的宝贝吐出来。” 秦桧听到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赵佶还在惦记着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心中不由得冒出一种无语的感觉。 赵佶是真不知道什么是轻，什么是重啊？ 他把赵佶这么一个大活人从京城里面偷渡出来，都耗尽了所有力气。 赵佶竟然还想带上自己的美妾。 这不是成心给他找麻烦吗？ 秦桧一边在心里吐槽，但是脸上还要做出安慰的姿态。 “陛下放心，如今离开京城也只不过是一时之计。” “迟早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的，你的那些东西我们也都能重新拿回来。” 赵佶看秦桧说得言辞凿凿的样子，心中微微有一丝放心。 但他还是伤感。 “唉！”赵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就算能够回来，我那些宝贝也不知道会被那个逆子怎么糟蹋了。” “实在是太可惜了。” 就在两个人说着这番话的时候，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了。 坐在前面赶车的，正是最开始就和秦桧针锋相对的那个金国将领。 他将赶车的缰绳交到了一个车夫的手中，自己则是半边身子吊在外面，满脸不屑地瞥过眼神。 “都已经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那些东西，活该你们宋国会亡国。” “愚不可及。” “哼！” 他蔑视又不屑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赵佶的双眼。 赵佶扭头看向秦桧。 他想让秦桧帮自己说话。 然而秦桧又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情。 他看起来完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副根本没有听清的模样。 第776章 急得掉眼泪 赵佶这时才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虽然他是宋国的皇帝，但他毕竟已经是太上皇了。 而且现在他还是一个被劫掠走的太上皇。 赵佶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心中顿时充满了惶恐。 但是除了惶恐之外，更多的还是愤恨。 要不是因为赵桓的话，他怎么可能会被逼无奈远离京城，答应这种无理的条件，到一个根本没什么人愿意听自己话的地方。 说来说去果然还是赵桓的错。 赵构心中瞬间坚定了这个想法。 他的嘴上也说道：“就算大宋会亡国的话，那也是因为我那个逆子。” “自从他上位之后，大宋始终都在连年征战。” “如此劳民伤财，就算会亡国，肯定也是他葬送了大宋的未来。” “就连我迫不得已离开京城也都是他逼的。” “可怜我一片苦心，为了大宋，最后只能远走他乡，被那个逆子牢牢地把持朝政。” 赵佶说着说着都有些伤感了。 好像他自己真的是他口中那个浑然无措，被逼无奈的老父亲一样。 秦桧心中顿时无语。 虽然他是个软骨头。 而且现在他还投靠了赵构。 但他之前毕竟是主战派的一员，而且他也经历过二圣的朝代。 秦桧心中还是颇为清楚的。 如果说谁能够给大宋带来未来不好说的话，那谁会葬送大宋，那必定是自己眼前的这位太上皇了。 根本没有任何其他可能…… 不过这种话，他自然不会在这种地方，大大咧咧地说出来的。 秦桧看到赵佶看向自己寻求认同的眼神，赶紧点点头。 “陛下说得没错。” “如今的皇上确实有几分过于莽撞……这次和西夏开战我也是不赞同的，可惜我在那之前便已经因为触怒了皇上被他赶出了朝廷。” “也许皇上根本没有把我们这些臣子看在眼里吧。”秦桧一边说一边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所以我才会辗转到了康王的身边。” “康王有本领又有兵力，更加有才能。” “他才是我真正想要效忠的明主。” 秦桧提到赵构的时候，双眼都变得亮晶晶的。 看起来好像真的是这么想的一样。 不过具体如何，那就只有他一人可知了。 秦桧话里话外都是对赵构的吹捧。 直接就把赵构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旁边的那个金人将领，早就已经不耐烦听他们两个在这里胡扯，一屁股坐到外面去赶车了。 赵佶听了秦桧说的这一番话之后，跟着夸赞：“你说得没错。” “朕一早就看出来，构儿才是我心中最能够承担大业的皇子，可惜之前的时局不饶人。” “若是早知道，事情有朝一日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的话，我必定会早早将皇位交到构儿的手上。” 这种话听听也就算了。 秦桧也知道，赵佶不可能真的这么做。 不过两个人借着吹捧赵构的这件事情，倒是不约而同地，对赵桓心中更愤愤了一些。 赵佶夸赞完了以后又觉得有几分难堪。 他完全是在说违心话。 因为他的心里面很清楚，赵构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的。 他可是生了这个儿子又养了这个儿子，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赵构也只是打算利用他罢了。 不过，赵佶心里也更加清楚，自己现在只能依靠赵构的实力，想方设法离开皇宫。 他可没有打算扶持赵构。 赵佶心中另有打算。 他知道赵楷现在也在两浙路那边，而且跟赵构所在的地方距离非常近。 赵佶一想到赵楷，就感觉自己整颗心都有些酸涩。 那可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啊。 他早就已经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赵构肯定是不能用的。 这个儿子心术不正。 如果真的让他登上了大宋皇位的话，那么大宋迟早要在他的手中玩完。 赵桓这个逆子更加不用多说。 竟然敢囚禁自己。 纯粹是以下犯上。 赵佶打定主意，等自己找到机会，就把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推上位。 赵楷才是他最信任的人。 也是他最愿意交托皇位的人。 秦桧能不清楚赵佶是怎么想的吗？ 但他无所谓。 赵佶的想法不在他的负责范围之内。 他只需要负责将赵佶带回赵构的眼前就够了。 秦桧心中估量着，自己将这件事情完成之后，能够在赵构心中涨多少可信度。 他的眼睛里面闪过深深的算计。 别的不说。 他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成功压倒赵鼎。 赵鼎只要在一天，他就一天没有出头之日。 同时。 皇宫当中。 赵桓在一系列紧张而又焦急的侦查当中，“终于”查到赵佶被“掳走”。 他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整个人都显得暴躁了起来。 “你们是怎么干事的？” “朕是让你们吃干饭的吗？” 赵桓指着自己派去保护赵佶的那群人破口大骂。 “太上皇那么大的一个大活人，都能够在你们眼皮底下被贼人掳走！若是那里的人是朕的话，那朕现在岂不是也要被贼人带走了？” “一个个的全都不堪大用！” “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难不成你们在这里看着朕，朕就能将太上皇带回来吗？还不快去找。” 赵桓气得发了一通脾气。 原本还觉得赵桓有可能是故意设计的那些官员，心里面又重新变得惊疑不定。 赵佶的失踪难道真的跟皇上没关系吗？ 赵桓满脸都是焦灼。 他心急如焚，立刻派兵。 “王宗濋，你现在立刻带人去追查太上皇的下落，务必要将太上皇毫发无伤地带回来。” 赵桓一边说一边身体摇晃了一下。 黄真赶紧焦急地叫了起来：“陛下！陛下就算担忧太上皇，也要千万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赵桓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似乎非常疲惫地摇了摇头，苦笑着挥挥手。 “不用担心朕。” “还有太医在呢，朕不会出事。”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太上皇带回来。” 赵桓一只手扶着桌角，另一只手猛地捂上自己的脸。 他声音哽塞。 隐约可见泪光。 赵桓抹了一把自己面上的泪水，难过地说道：“朕确实和太上皇都有不合，但从未想过要让太上皇被贼子掳走……那可是朕的亲生父亲！” “王宗濋，朕命你先斩后奏，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必须把太上皇毫发无伤地带回来！” 第777章 不留活口 赵桓哭的情真意切。 眼泪也不是作假。 可是…… 何粟控制不住皱眉。 他原本就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的地方，现在更加觉得奇怪了。 赵桓真的是在担心吗？ 如果他真的担心的话，就绝对不会派王宗濋这个草包去追人。 王宗濋草包的程度众所周知。 虽然国师打仗带走了不少可用之人，但是现在剩下的人里面有才能的人还是有很多的，更何况只不过是派兵追击罢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应该会用得到王宗濋这么一个草包，而且他也并不怎么受宠。 何粟垂下眼帘。 他明智的没有出声说话。 赵桓既然已经装出了这么一副样子，那么想必他应该是有自己的计划或者有自己的算计。 倘若自己在这个时候出面拆穿的话，那么恐有后患。 何粟明智的装作自己已经哑巴聋子了。 赵桓在朝堂上面，泪洒当场。 抹了一阵眼泪之后，他才装模作样的收声。 王宗濋在接到命令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带兵出击。 看他的样子倒是应该没有参与到那不知名的计划当中。 ……不过就他那一副蠢样，估计也做不了什么好事。 何粟在心里面不断摇头感叹。 他莫名有一种感觉。 太上皇这次恐怕很难能够回来了。 可是他却做不了什么。 何粟在心里面悠悠叹息了一声。 国师何时才能回来？ 这没有国师的朝堂，简直快要乱成一团粥了。 赵桓装模作样了好一阵之后将百官遣散。 理由也很简单。 他心中担忧。 百官们不用跟他在一起，为了这件事情着急。 回家为太上皇祈福，祈祷太上皇平安归来就可以。 何粟也只能跟着百官离去。 在离去之前，他走到了大殿的门口，回头看着金碧辉煌的金銮殿，微微张开嘴唇。 他身边的一个同僚，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何粟转头看过去的时候，便看到那人眼眸微沉，对着他轻轻摇头。 他心中一叹。 赵桓莫非是将所有的官员都当成了傻子吗？ 他敢说今天看出来不对劲的人绝对不止他一个，只是诸位官员全都不好开口罢了。 何粟也只能就此作罢离去。 而赵桓在只剩下自己一人之时，立即招来自己的心腹死士。 笑话。 他堂堂一个皇帝，怎么可能会只有明面上摆着的那些力量？ 暗地里面不方便自己出手的事情自然就需要用到死士了。 赵桓表情冷酷。 他淡漠的开口说道：“去吧，跟上王宗濋，不需要留活口。” 赵桓的死士二话不说，直接闪身消失。 赵桓淡淡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他的眼眸微微闪过了一丝有些复杂的情绪。 父亲啊。 赵桓走到窗边看着窗边的夕阳。 夕阳无限好。 只是近黄昏。 父亲啊父亲，你可千万不要怪我。 赵桓在自己的心中默默的说。 我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大宋的江山稳固。 你本就已经是太上皇，在这个位置上面坐了足够久的时间，但我还没有做够，既然你已经把皇位传给了儿子，那就为儿子最后再铺一次路吧。 赵桓心中默默下了决心。 虽有不忍，但他不愿意就此收手。 更何况他的心中很清楚。 赵佶如果还活着的话，那么等他到了赵构的地盘，势必会支持自己的这个弟弟跟自己抢夺皇位。 赵构有野心而且有实力，尤其是他身边的谋士，不可忽略。 倘若真的发生内讧的话，那么情况就危急了。 赵桓不愿意看到那个场面发生。 更不愿意看到有人会威胁自己皇位的统治地位。 何况现如今的局势也不合适有内乱。 万一真的出现什么内乱的事情，恐怕会危及到前方的战场。 稍有不慎，大宋百来年的祖孙家业便可能会毁于一旦。 赵桓关上窗子冷哼一声。 即便他的这个做法冒着天下的大不讳，他也不会认错。 因为这是为了他们赵家的江山。 王宗濋那边带着一队人马急匆匆的追赶。 虽然他确实是一个草包，但是最基础的一些技能还是有所掌握的。 何况他是草包，也不代表他手里面的所有人都是草包。 “有敌军的踪迹。”王宗濋派出去的斥候在几番查看之后，果不其然就发现了秦桧一行人急匆匆离去的痕迹。 秦桧他们走的太过于匆忙了。 而且是在逃命，慌慌张张的。 所以他们当然不可能会掩盖自己的踪迹，只能尽己所能做到速度最快。 这也就给了王宗濋机会。 何况秦桧他们走的路本来就已经被赵桓算好了。 王宗濋是一枚棋子。 而且是一枚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棋子的棋子。 他是被赵桓的人故意引路追上赵佶的。 王宗濋自然也不知道，在自己的队伍当中还隐藏着赵桓派过来的死士。 此番出兵，他雄心壮志，气势勃勃。 王宗濋早在带着一队人马出城追逐的时候便已经下定决心。 这次他好不容易能够被皇上看中，派过来追逐太上皇，势必要将太上皇好好带回皇宫当中，不伤了太上皇一根汗毛。 王宗濋眼神火热。 他情不自禁的在内心当中思索。 如果自己这次能够圆满完成陛下派给自己的任务，那么以后就不愁不受器重。 就算是为了陛下，他也一定要成功将太上皇带回去。 不能辜负陛下对自己的信任。 王宗濋坚定的握紧拳头，再次狠狠的挥了一下马鞭。 驾！！ 很快。 王宗濋他们走的路是对的。 秦桧一行人虽然飞快，但是毕竟坐了马车而且人数众多。 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一群本来就训练有素而且驾马飞驰的兵卒。 所以在他们有些掉以轻心，觉得已经远远离开了京城，没什么太大威胁，停下来稍作休息，以及准备便饭的时候。 王宗濋的人就已经追上了他们。 王宗濋并没有立刻暴露自己的踪迹。 他小心翼翼的隐藏了自己的行踪，挥手让跟着自己的人也将行踪隐藏躲在一旁，密切注视着这一群敌军的一举一动。 王宗濋眼神中带着自己即将要立功的兴奋感。 他旁边的手下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开口询问：“……我们要不要现在扑上去，把太上皇救回来？” 王宗濋瞬间就瞪了眼睛。 “你是不是傻？” “当然不行！” “要是那么轻而易举就把太上皇抢回去的话，那还怎么凸显我们的功劳？” 第778章 刺杀赵佶 王宗濋说的振振有词。 他的手下眼神流露出来了有些睿智的恍然大悟。 王宗濋小心压低声音说道：“我们总得让太上皇吃点苦头，到时候好回去向皇上证明，我们是费尽千辛万苦，才将太上皇从这群贼子的手中抢夺回去的。” 他在心里面早就已经想好自己要怎么请功了。 王宗濋心中得意。 果然不愧是他。 竟然能够想到一个这么好的办法。 虽然是他一拍脑子想出来的。 他的手下却有些犹豫。 “……可是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导致我们的计划失败？”手下心中根本没底。 俗话说得好，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非常清楚，包括自己在内，连带着王宗濋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就算这么去抢……都可能会抢不到手。 再加上一些别的戏码，那不就更悬了吗？ 王宗濋听到自己手下说的这句话之后，倒是露出来了有些犹豫的神态。 说的也是。 本来他也没有什么把握。 犹豫了很久之后，王宗濋这才叹了一口气，放弃了自己脑海当中想到的那个绝妙计划。 他挥了挥手。 “算了，那就不那么做了。” 王宗濋努力将自己的身体藏了藏，开口吩咐自己的手下。 “你们上去把太上皇抢回来，务必要好好保护好太上皇，我们带着太上皇返回皇城。” 手下听到他的吩咐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位爷总算是不继续，他那个有些荒诞可笑的想法了。 他连忙点了点头。 “是，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一群酒囊饭袋显得格外有雄心壮志，在答应下来的时候就直接暴露身形，全都扑上去。 秦桧原本还在清洗自己的水囊。 结果余光却突然看到附近的树林当中闪现出来了一群人影，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在旁边抽出了刀保护自己。一边保护自己，还一边往旁边退。 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这群人恐怕是来劫赵佶的。 赵桓怎么反应的速度那么快？ 该死。 实在该死！ 秦桧心中一边骂一边乱叫。 索性他旁边还有赵构的人以及金兵的人。 他们本来也就没有指望秦桧能做出来什么功绩。 在反应过来有人半途截杀的时候，两方人马瞬间抽出刀剑，厉声呵斥。 “什么宵小也敢来作乱。” “给我杀！” 王宗濋的手下奋不顾身的扑了上来。 至于说他本人…… 还躲着呢。 王宗濋心里面有属于自己的一套理论。 他是将。 要是被敌军给劫掠了的话，绝对会给自己这边的士气大打折扣。 所以自己得躲着。 作为自己那些手下们的精神支柱。 王宗濋心中坚定。 和他一样躲着的还有一个人。 赵佶躲在马车里面瑟瑟发抖，心急如焚。 “怎么办？怎么办？” “一定是我那个逆子发现了我们正在逃窜。” “他派人过来抓我了。” “要是被他抓回去的话，绝对会没有好果子吃，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该死。” “他为什么来的这么快，他为什么不能再慢一点？” 赵佶神态陷入了有些崩溃的焦急当中，不停的抓挠着自己耳边的头发。 秦桧也怕自己的计谋会功亏一篑，直接就退到了马车上面贴身保护赵佶。 在听到赵佶不停的慌张胡言乱语的时候，他赶紧开口安慰。 “太上皇放心，虽然皇上派人来追杀我们了，但是我手里面带着的兵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绝对能够保护好我们，把我们完好无损的带回封地。” “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赵佶根本就听不进去。 听着外面的刀枪棍棒声音还有尖叫声，以及热血泼洒在马车上面的声音，他只顾得上捂着耳朵，满眼都是惊慌的神色。 秦桧不由得在心里不停的怒骂。 这群酒囊饭袋，怎么还没有把半路截杀的这群人杀死，都已经拖了多久的时间了。 也是刚好。 秦桧心里面的暗骂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外面的争斗声便已经平息。 王宗濋带来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是金兵的对手。 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罢了。 即便是最开始的时候，众人受到了惊吓。 但局势很快就被控制住。 王宗濋从最开始的稳操胜券变得慌张。 他没想到自己的人只不过是一个照面，就被对方给挑翻了。 秦桧那边的局势慢慢变得平静，可是王宗濋带过来的这群人却混乱了起来。 赵桓派来的那些死士，暗中隐藏在王宗濋带来的这些人中。 他们也根本没有想到，王宗濋手底下的这群酒囊饭袋竟然会溃败的如此快。 几乎是眨眼的时间，好像就只剩下了自己。 一群死士的心里，都忍不住想要骂娘了。 真是无能之辈！ 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当上官的，而且还能走上金銮殿。 就这种德性…… 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隐藏在人群当中的死士，顿时顾不上其他。 王宗濋带来的那些人溃败的速度太快了，他必须得立刻出手刺杀赵佶，这样才能将自己隐藏在人群当中。 嗖的一下子。 秦桧眼睛都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身体旁边的马车车厢，直接被一把剑径直贯穿。 就差那么一点就扎到了他的身上。 秦桧心惊肉跳。 赵佶直接就吓得尖叫起来。 即便他曾经贵为天子，可现在面临生命危险仍旧痛哭流涕，看起来好不狼狈。 也正是因为他尖叫的声音太过于刺耳，才让那些死士能够顺利判断出他的方位。 秦桧几乎是在他尖叫的一瞬间，就觉得事情不对劲，顿时咬了咬牙，一把将人拉开。 再把人拉开的一瞬间，秦桧顿时庆幸自己的足智多谋。 还好。 还好自己刚才成功将赵佶拉开了。 眼看着赵佶原本坐着的地方被一把刀贯穿，他胸腔内的心脏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而外面…… 那些死士也并不好过。 王宗濋带来的那些人，就算有他们在其中帮忙分担，还是慢慢的死了。 王宗濋的人一死，他们的压力大大增加。 甚至连马车都很难再度接近。 可他们为什么会叫死士？ 自然是因为他们连自己的性命安危都不放在心上，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存在的工具人罢了。 一群死士仿佛没有情绪的机器人，不要命的进攻赵佶所在的那个车厢。 刀光剑影下，鲜血流了满地。 着实显得有几分可怕。 第779章 得救 在死士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之下，就算是金人的精锐士兵都会觉得可怕。 一时之间他们竟然节节败退。 赵桓派来的死士眼看着就要得手。 穿着黑衣的死士，用黑色的面罩蒙着脸，已经杀了赶车的车夫，一跃而上，踩到了赵佶所在的马车车厢上面。 他猛的掀开帘子，挥剑就刺。 赵佶眼中只剩下了那不断放大的白色剑尖。 他心中陡然闪过一句话。 我命休矣。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猛地闪过来了一个人，手中的长剑抵挡。 赵佶回过神来，就看到秦桧咬着牙拼命抵抗死士的进攻。 秦桧大叫了一声：“太上皇小心，我在这里为你争取逃命的时间，你快从车厢的后面逃！” “不用管我！” 秦桧说的感人肺腑。 赵佶情真意切地为他感动了三秒钟，然后毫不犹豫的从车厢后面就要跳车逃跑。 不跑是傻子。 他才不会白白将自己的性命浪费在这里。 秦桧也没想到，赵佶竟然这么干脆利落的把自己丢下。 即便他早有准备，还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眼看赵佶已经要跳出逃跑，而自己面前死士的攻击越来越凌厉，秦桧心中变得有些焦急。 他是在权衡利弊之后才选择救下赵佶的。 不应该啊。 秦桧在心里面不断纳闷。 按照他的推测，无论如何，金兀术都不可能会那么放心的让他过来接人。 他肯定会派一队人马跟着的。 现在情况已经到了这么危急的时刻，也该是那堆人出来了。 怎么还没有出来？ 秦桧越发显得焦急，额头上面冒出来了豆大的冷汗。 而就在这时，跟他厮打的那个死士，却突然被横空出现的一箭贯穿了身体，钉死在了车厢上面。 秦桧大大松了一口气。 果然他的推测没错。 不过他的脸上却露出来了庆幸和震惊的表情。 赵佶脚都没有落地，便看到在旁边猛的冲出来了一队做金人士兵打扮的人，将场上所剩无几的死士斩杀殆尽。 为首的便是金兀术。 金兀术高高在上的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往下看。 “这里的情况如何？” 被他派来既是保护又是监视的那个金人士兵，立刻捂着自己的胸口走了过来。 “多谢将军相救，幸不辱命，已经成功将大宋的太上皇带回。” 秦桧也踉踉跄跄的在马车里面走了出来。 他一贯都是会演戏的。 秦桧满眼感激神色的拱了拱手。 “多谢将军相救，如果不是将军来得及时的话，恐怕我就要殒命当场。”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赵佶，一脸感慨。 “不过我的性命从不重要，太上皇安然无恙，那我就能放心了。” 赵佶也在这时终于想起来，秦桧这个拼死保护自己的大臣。 他满眼感动和泪水的看向秦桧。 “秦桧，我，我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忠臣。”赵佶感动的泪水涟涟。 “若是有一天我能够重新回到那个位置上面的话，必定封你为丞相。” 秦桧感动的接受了。 两个人就差抱头痛哭。 看起来确实是一副君臣相好的模样。 金兀术看到他们两个如此假惺惺的样子，撇了撇嘴。 他懒得说些什么。 …… 皇城。 赵桓紧紧攥住手心。 他满目震惊。 怎么可能？ 他派去的死士，怎么可能会全都死了？ 王宗濋一脸颓废的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队金人士兵，竟然出手救下了那群贼子。” “我等无能，没有成功将太上皇抢回来。” “只有我一个人趁着他们在作战，偷偷溜了回来。” “请皇上降罪。” 赵桓现在哪里还有心情管他。 他早就知道王宗濋是个草包，所以才会特地派他去，没想到王宗濋还真是一个天大的草包。 这点拖后腿的小事竟然都办不好。 赵桓差一点没绷住自己的脸色。 可他又要平衡自己的情绪。 赵桓咬牙说道：“这件事情不怪你！” 话虽如此说，但他心中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恐慌。 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那一队突然出现的金人士兵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的计划为何没有奏效？ 该死。 倘若不是顾及着自己身边还有其他人的话，赵桓都要控制不住发怒。 无尽的恐慌在侵袭他。 赵桓立刻做出补救举动。 他先是好生安抚了王宗濋，然后立刻加派人手。 赵桓给出的理由很正当。 “太上皇现在还生死不知，被一群贼子带着逃窜，恐怕那些人想利用太上皇威胁我大宋！” “必须立刻将太上皇抢回来！” “尔等赶紧去救太上皇！” 赵桓明面上一边这么安排，一边在暗地里面增派了数倍人手。 他就不信了。 这样要是还杀不死赵佶的话，那就没什么办法了。 黄真在旁边看到赵桓这副模样，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官家……官家知道自己的面部表情太难看了吗？ 他是想要把太上皇救回来，还是想要再推太上皇一把？ 黄真默默垂下眼帘，一句话都不说。 他也无从说起。 他深知自己的地位，只不过是一个太监罢了……就算有些东西看穿了，也只能装作自己是个瞎子。 黄真在心中不断祈祷。 国师何时才能回来？ 若是再不回来的话，大宋恐怕就要乱了。 赵桓补救的手段刚刚做出，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出京城，秦桧那边就已经懵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围有些迷茫的景色。 秦桧怎么想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金兀术直接甩下。 而且只有他被甩下！ 秦桧咬着牙在心中万分后悔。 自己昨晚上的时候就不该多喝那么一口汤，否则也不会被药倒。 他还是有些放松了警惕。 金兀术没想过要他的性命，但却直接将他扔在了这里，带着所有的兵马和赵佶一走了之。 秦桧焦急的就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团团转。 赵构派给他的那些人手，也毫无例外都中招了。 而且他还发现了一件，更让他震惊愤怒的事情。 那天在刺杀当中死掉的人大多都是赵构给他的人！ 金兀术这家伙早有预谋！！ 秦桧气的好半天没能够缓过神来，脸色都气得铁青。 ------------------- 祝我自己，生日快乐！ 第780章 死死咬定 如今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秦桧就算再怎么着急也没用。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让自己能够理智冷静地思考。 还好。 秦桧倒没有真的觉得，金兀术会把自己丢下不管。 他就是觉得是金兀术让自己丢在后面，应对追过来的敌军。 所以他才会格外恼怒。 秦桧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他在原地休息了好大一会儿之后，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算了。 他现在就算是生气，也无济于事。 还不如想想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 赵佶已经被他们带走了。 无论如何他也得想方设法把太上皇给带回来，要不然的话他的任务就失败了。 秦桧的手下在这个时候走到了他的身边。 手下压低声音说：“我们的人探测到后面的追兵已经赶了上来。” “是不是应该启程离开了？” 秦桧听到这番话之后，脸色瞬间一变二话不说，点了点头。 “现在立刻马上离开。” “小心把他那些人甩开。” 他没有刻意说他口中的那个他到底是谁？ 但是他的手下只要一听就明白。 秦桧这个时候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他之前的时候跟金兀术派给他的那些人约定过，如果自己带着的人和他们失散了，接下来要在什么地方会合，要在什么地方重新聚集。 秦桧眼下心里面就记着这件事情。 他匆匆忙忙的收拾了营地里面的东西，刚刚上马，就听到了在自己等人的队伍后面，传来了一阵有些急促的呼喝声。 秦桧面色陡然一变。 他知道后面的追兵在这时已经追了上来，如今自己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快些离开。 他立刻驾马逃跑。 他身边所剩无几的那些士兵也全都跟着他，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紧密包围的网。 秦桧不由得庆幸，还好自己出来的时候带的人比较多，要不然经历了这么一次生死危机，就要将自己身边用来护卫的人全都杀光了。 赵桓派出的人心中纳闷。 前面的这支队伍怎么跑得这么快？ 难道他们就不担心太上皇年老体衰，在他们的行军途中直接被颠簸出来一个好歹吗？ 但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也看着自己等人和秦桧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他们立刻加快了追赶的速度。 这支队伍几乎是死死地坠在了秦桧的队伍后面。 宛如一条疯狗。 追着秦桧不停地咬。 秦桧心中焦急，不由得谩骂。 “可真是一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疯狗，追着我咬什么，目标又不在我的手上！” 但他的这番话注定没有办法传递到后面去。 秦桧也只能匆匆又给自己屁股底下的马甩了两鞭子，企图让自己跑得更快。 双方队伍之间的距离倒是没有拉近，可是也没有拉远。 秦桧骑着的马跑得都要口吐白沫了。 别说是马了。 就算是他本人都要累到吐白沫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秦桧坚持了大概有半天的时间，终于成功甩掉了自己屁股后面的那群追兵。 他气喘吁吁在一条小河旁边停了下来，稍作休息。 秦桧擦了擦自己额头上面的冷汗，又将自己的帕子重新沾了水，抹了一把脸。 他的手下在旁边也跟着喘气，还不忘了问他：“我们要不要去跟那些金人士兵会合？” 秦桧点点头。 他站起身体微微吐出一口气。 “当然要去汇合。” “不汇合的话，我们拿什么东西交差？” 秦桧毫不顾忌地直接将赵佶形容成了东西。 他的手下默不作声。 为了一个太上皇，将自己等人折腾成了这个样子，换作是他也不能有好脾气。 秦桧没有在这条小河旁边停留多久的时间。 因为他担心大宋的追兵会再度追上来，所以他急匆匆地上马就走，到自己之前跟金人约定好的失散会合地点。 行也匆匆，去也匆匆。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之后，秦桧看着空荡荡的地点，脸色陡然变得黑了。 偏偏他的下属还在旁边不长眼，大惊失色地开口说道：“完蛋了，我们是不是被骗了？” “他们好像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 “我们这可得怎么办？” 秦桧深呼吸一口气压住自己内心当中有些暴怒的感觉。 他的语气不善：“我当然知道！不用你多说！” 被骗了。 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发现金人的任何行踪。 秦桧只需要仔细一想，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他垂下眼帘，不断深思。 恐怕金人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没打算跟自己合作，而只是利用自己。 他们的目的和自己一样，也是太上皇。 秦桧咬了咬牙。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任务失败了，可是现在明晃晃摆在他眼前的结果，让他没有办法争辩。 秦桧心中清楚，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回去跟赵构讲清楚状况，商量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扬了一下手中的马鞭。 “走，我们现在立刻返回。” “先跟王爷商量商量这件事情要怎么办？” “太上皇就先放在那些金人的手中。” 他的属下听了他说的话之后，微微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看了一眼周围累得吐舌头的马匹和同僚，但最后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是。” …… 另一边。 赵桓总算是收到了自己派出去的人传递回来的消息。 但是传过来的消息却让他惊恐万分。 他没想到自己都已经做了这么周密的防备，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赵桓的手都在不断颤抖。 搞砸了。 他竟然搞砸了。 非但自己派去的死士没能够成功杀掉太上皇，而且还让太上皇好端端地消失在了宋国的土地上。 是被谁救走了？ 难不成是赵构？ 还是说有其他的势力从中插手？ 赵桓焦虑地在宫殿里面团团转。 他几乎没有办法很好地冷静下来仔细思考。 一想到这件事情，会给他自己带来的可怕后果，他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就好像大冬天泡在了冷水里面一样。 赵桓愤怒地撕毁了自己手中接到的密信，狠狠喘着粗气。 “该死该死该死！”赵桓一连串地怒骂。 “我要怎么办？” “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搅局之人？！” 第781章 怀疑 赵桓完全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他狠狠做了一次桌面清理大师。 但凡是桌子上面能被他看到的东西，全被他狠狠地摔碎在了地上。 御用的贡纸也被他撕得淋漓尽致。 赵桓就像是一个失败者一样，颓唐地坐在龙椅上面披头散发，痛哭流涕。 一想到这件事情会给自己带来的可怕后果，他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脾气的发泄。 黄真走进来的时候，宫殿里面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看着在轮椅上面发疯的赵桓，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官家……少安毋躁……保重龙体为妙。” 黄真也只能做出如此无力的劝阻。 这种劝慰根本没有办法安抚赵桓如今躁动的内心。 他连听都听不进去。 甚至黄真走进来还成为他的出气筒。 咚的一下子。 桌面上最后一座镇纸，也被赵桓狠狠地砸向了黄真。 黄真没有闪避。 镇纸擦着他的身边，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赵桓暴怒无比地大吼：“为何朕想做的事情总是不如意？” “为何朕要做的事情就不能成功？” “莫非是上天在针对朕吗？” “这世道究竟让朕如何办？” “该死，难道朕不是真龙天子吗？为什么朕的计划竟然会失败？！” 黄真默然无语。 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太监，在这个时候，当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也是与此同时。 黄真看到自己的小徒弟出现在了门外。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摇了摇头。 不管有什么事情需要禀报，如今官家正在气头上的时候。 不管是谁来这里都会受奚落。 尤其是自己刚收的这个小徒弟。 黄真希望他能够机灵一点，躲远一点。 可那小徒弟站在门口，态度露出了几次三番的犹豫。 最后他还是踌躇着走了进来。 他快步来到了黄真身边，压低声音禀告。 黄真在听完他说的话之后，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犹豫。 他轻轻挥了挥手，让自己的这个小徒弟先下去，自己去面对来自皇上的怒火。 赵桓还在愤愤不平。 他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颓唐。 黄真在这时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官家，莫要再生气了……少丞相在外面求见。” 眼看着似乎赵桓又要发脾气，黄真赶紧补了一句：“据说是跟国师相关的。” 赵桓原本要发泄出来的脾气，顿时狠狠地卡在了自己喉咙里。 足足过了有三秒钟的时间，他才从一个木头人一样的状态里面挣脱出来，咬着牙紧皱眉头挥了挥手。 “让他们进来吧。” 好在这样他也获得了冷静和理智。 黄真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让人传何粟孙傅二人进来。 孙傅进来了以后，先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 他的眉头微微上挑。 何粟更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早在朝堂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猜测，如今看到赵桓摔了这满地的东西，更加心有余悸。 孙傅没想那么多。 他拱了拱手开口说道：“官家，国师那边传来了西夏战场的大捷消息，西夏的使者有意想要跟我们大宋议和……不知官家意见如何？” 赵桓听是听进去了，但是兴趣缺缺。 现如今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说这些事情的想法。 赵桓满心满眼只剩下太上皇被他亲手放走的事情。 他简直快被自己给蠢哭了。 何况他刚才就愤怒害怕地掉了眼泪。 好不容易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水，他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也无心多说。 赵桓自顾自地仰面朝天，躺在龙椅上面，看着大殿的顶端。 何粟在脑海中转了一圈最近发生的事情。 他仿佛知道了什么一样。 几乎是灵光一现，何粟眉头皱着，略有些担心地开口询问：“官家，西夏战场之事可以稍后再议。” “……为何官家心情如此暴怒，是否和太上皇有关？” 何粟语气也有些不好。 实在是因为这件事情太至关重要了。 太上皇被掳走，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却没有任何办法，也不知道掳走了太上皇的贼子究竟是哪方势力？会利用太上皇做些什么？ 何粟一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觉得糟心。 孙傅也仿佛知道了什么一样，赶紧开口安慰说道：“官家不用太过忧心，太上皇吉人天相肯定不可能会出问题的。” “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回来了。” 他说得没心没肺。 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赵桓脸色变得越来越差。 吉人天相？ 不会有问题？ 赵桓差点没有把鼻子气歪。 要是太上皇真的没问题的话，他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要的就是太上皇出问题！ 可现在计划分明没有按照他想的方向去走。 赵桓更生气了。 何粟在这个时候左右观察，看到了赵桓脸色的变化，微微眯起眼睛。 他略有些突兀地开口说道：“官家，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恕我冒犯。” 何粟眼神闪烁着坚定的情绪。 他没有犹豫，直接开口询问：“最近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尤其是有关太上皇这件事情，莫非是官家亲手所为？” 孙傅还有些发愣。 何粟却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心中微微一叹，觉得懊恼。 国师不在这里，有些事情他都有些不太好定夺拿主意。 要是国师在这里的话，他就不用担心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可能会掉脑袋了。 可他不问的话，又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就更加显得苦恼。 赵桓当然知道，何粟问出这么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可他偏偏不想回答。 赵桓直接将脸侧了过去，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同时他也是有些心虚的。 赵桓没想到自己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会被自己的臣子看出。 联想到若是自己做下这件事情，被朝中大臣知道了的话，那以后他耳根子肯定清净不了。 赵桓更加不敢开口承认了。 气氛也就显得越发沉默。 何粟微微侧头看向赵桓身后站着的黄真。 黄真低垂着眉眼。 好像他根本就没看见这里发生的对话一般。 何粟也知道自己没办法在黄真嘴里问出来什么话了。 他毕竟不是国师。 但他有自己的一套判断方法。 何粟现在基本上已经判断出来，赵佶无端端地会被贼人劫走，应该就是赵桓所为。 第782章 松口 可是，何粟也有一点想不明白。 官家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到底是图什么呢？ 就为了把太上皇弄出去，让自己生气吗？ 何粟紧皱着眉头。 在他的环环相扣里面，欠缺了最重要的一环，让他始终没有办法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联系起来。 眼看着赵桓不愿意告诉自己，更加不愿意开口说话。 何粟心中微微一叹。 他开口主动说：“官家，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但是如果你一人承担这件事情的话，那恐怕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无论如何，我也是你的臣子，倘若官家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的话，自然可以与我商量，也可以拿拿主意。” “可若是我一问三不知，到时候真的出了问题，我也没办法。” 赵桓神色略有些松动。 他承认。 何粟说得确实没错。 因为他现在就已经有些慌到六神无主的程度。 赵桓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应对，接下来可能会产生的问题。 可要是真让他说的话…… 赵桓又不愿意说。 他不想迎接，在他说出口之后朝他来的那些唾沫星子。 赵桓一时之间更加踌躇和犹豫。 何粟发现了他的犹豫，心中一喜。 赵桓既然会犹豫，那就说明已经动摇。 何粟状似无奈地说：“官家，请恕我冒犯！” “我大胆猜测，太上皇之所以会失踪，是因为官家在里面插手的原因。” “无论如何我始终都是保皇党，我是站在官家你这边的。” “可是潮中的其他大人不一样。” “而且朝堂上还有太上皇留下来的人，若是他们因为太上皇的失踪威逼的话……” 剩下的话根本不用何粟说完，赵桓就已经开始头疼了。 何粟这话说得没错。 在朝堂上面还有些老头子。 自从他那个活爹失踪了以后，那些老头子处处都拿身份压着他，非让他想方设法把赵佶给找回来 赵桓心中暴怒却无法多说些什么。 于是他也就越发犹豫。 何粟也不催促他。 他知道自己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现在也就只要等个结果就够了。 他相信这个结果是会让自己满意的结果。 赵桓在思索了片刻之后，这才下定决心。 赵桓无奈地说道：“……其实这件事情也不是正想瞒着你们，主要是怕你们反对。”更怕国师反对。 国师要是反对的话，那他就要迎来一大票人的反对了。 到时候他想做的事情，恐怕根本做不了。 赵桓将自己从头到尾所有的计划全都细细说了。 之所以会说得这么详细，是因为他也想寻求一个能够解决的办法。 何粟原本以为自己能够诈出来一点什么。 但没想到炸出来的这个水花却让自己大为吃惊。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何粟转头看向旁边的时候，便看到孙傅跟自己也是同一副表情。 二人是如出一辙地震惊。 何粟在孙傅瞳孔里面看到了自己张大的嘴。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当机立断。 “官家，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提议最好立即禀报国师，要不然恐怕会酿成大祸！” “不行。”赵桓立刻开口拒绝。 他略显得有些着急。 若是这件事情告诉国师的话，那他从头到尾的隐瞒还有什么意思？ 何粟无奈。 他立刻阐明要害：“倘若这件事情不告诉国师，凭我们根本没办法处置。” “官家知道是谁掳走了太上皇吗？” 赵桓顿时变得犹豫和心虚。 他在最开始的时候是知道的。 可是后来…… 根据自己收到的那些消息，赵桓现在也不知道太上皇到底落到了哪方势力的手里。 何粟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完蛋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内心当中的怒火。 有这么一个皇上在头上，真是难办。 可偏偏却不能说重话。 何粟只能好声相劝。 “官家也不知道太上皇究竟落到了哪方势力的手中。” “如果他太上皇落入赵构手中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官家想想也应该知道结果有多么可怕。” “可若是没有落到赵构手中……不管是金人的手中，还是西夏人的手中，国师迟早都会知道的。” “而且落入他们两方势力手中，很有可能会对前线的国师造成影响。” “国师如今正在战场上面，恐怕分心乏力，无法及时掐算，知晓未来，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妨碍了国师的计划，导致西夏战场有损的话，莫非官家想要做输家嘛……” 赵桓当然不愿意。 他知道。 何粟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并没有在吓唬自己。 而且都是极有可能会发生的。 他的心中猛地冒出了一股羞愧之情。 说得也是。 亚父现在正在战场上面为他打生打死，争抢地盘。 可他却在后面拖后腿。 赵桓只能无奈地表示：“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同意你的意见就是了。” “……具体要怎么办，要怎么跟亚父说，你亲自去说吧。” 何粟就知道会有这一遭。 他无奈地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点头应下。 “多谢官家体谅。” “我会如实将事情告诉国师，寻求一个最好解决的办法。” “官家也不要太过于忧心，太上皇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赵桓听到这里就暗中撇了撇嘴。 他当然知道太上皇没有性命之忧。 他不就是因为这个才大动肝火的吗？ 不过话都已经说完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 西夏。 如今的战场早就已经成了大宋的主宰场。 李乾顺想过反抗。 但最终还是从了心。 反抗是行不通的。 他认。 即便内心当中再难受，再纠结，再觉得这件事情有多么不堪，李乾顺还是只能命令李良辅，立刻寻求一个议和的办法。 务必要保证西夏的祖业不在自己这里断绝。 就算是割地赔款他也认了。 李良辅接到这个命令之后，马不停蹄去实行。 至今为止也有了七八日的时间。 这七八日对西夏来说着实难熬。 李良辅想了很多办法，始终都没办法见到郭京的人。 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着急得团团转。 就在他都快要走投无路的时候。 郭京感觉时机已经差不多了，终于松口。 第783章 低头俯首 郭京松口的时间选得很巧妙。 李良辅又一次上门来拜见。 他在外面等待的时候，感觉心急如焚，同时又有一股绝望朝着自己袭来。 李良辅心中有些绝望地想着，这次自己恐怕又要无功而返。 他甚至都已经有些不知道自己下次要怎么来了。 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的结果都相同。 每次自己都被外面的人挡住。 或者偶尔能够见到郭京，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在忙。 李良辅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他眼中闪过破釜沉舟的信念感。 倘若这次还是没有办法能够成功的话，那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只能回去先将这件事情禀报给陛下。 说不定西夏这次当真要破釜沉舟。 他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预感这一次没有任何希望，正准备和主人家告辞，回去复命的时候，却突然见到在里边走出来了一个面貌，看上去有些严肃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开口说道：“李良辅？我们国师同意了，你现在可以去见他了。” 一瞬间。 李良辅无法形容是什么样的感情击中了自己的内心？ 他只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好像拨开了蒙在自己眼前的迷雾，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天光。 这种巨大的惊喜感，让他一时之间冲动地站了起来，差一点没站稳。 半晌过后。 李良辅赶紧抚平了自己有些褶皱的衣角，连连点头跟在这个年轻人的身后，走进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那间房间。 在这一瞬间。 李良辅见到那个年轻人的时候，都无法阐述自己内心当中浓烈的感情。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大宋的国师，我今天终于有办法见到你了，我等你已经等了很久的时间，不知这次你可不可以考虑考虑我之前的提议，我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的，绝对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弄虚作假的意思。” “今日一见到你，我才明白，什么叫做天人，大宋的国师，都说你是天上下来的活神仙，想必活神仙应该不愿意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计较……” “我知道，你是有着真法力的人，我也发自内心崇拜你，若是大宋的国师，你愿意为我们从中斡旋的话，那我们愿意奉你也作为我们的国师。” 李良辅说得情真意切。 他双眼含泪，仿佛都被自己说的话打动了一样。 郭京一瞬间感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良辅虽然在他的面前百般吹捧，放低姿态，话里话外都带着求饶，但是他却觉得……李良辅这般着实有些过了。 知道的，知道自己和李良辅在商议有关议和的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在这里互诉衷肠呢。 郭京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他旁边的人就已经急了。 今日负责侍奉郭京的下人眉眼一竖。 他着急地跺脚叫道：“你这老头好生无礼！”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国师当然是我们大宋的国师，跟你们西夏有什么关系？好端端的，你是来议和的，不是来跟我们抢人的，那就放明白你的位置。” “再这样的话，那我们这次可没得谈了！”下人着急地说完之后，转头看向郭京，满脸都是愧疚的神色。 “国师，这个西夏的使者好生无礼，竟然说出要让您去西夏做国师的妄想之言，我一时之间没能够忍住还请国师责罚……” 李良辅那副模样看起来简直百口莫辩。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郭京无奈地摇头。 他伸手挥退了说话的下人，语气中略带一丝教训。 “贫道知你是好心，但无论如何你也不应该这样和李良辅说话。” “便罚你三个月的俸禄，你自己下去领罚吧。” 等到下人离开之后，郭京抱歉地对李良辅说。 “家中下人有些管教无方。” 李良辅赶紧摇了摇头。 他开口说道：“不不不，是我提出来的有些太过于突兀了……” “是我用词不当……国师，不知我刚才说的话，您可否考虑考虑呢？”李良辅诚惶诚恐地询问。 郭京淡淡一笑，开口说道：“……这种事情，就算我是国师也不太好答应下来。” “国与国之间的事情永远不只有议和一事，我们还是说些别的比较好。” “最少贫道也许能够做主。” 李良辅哪里会相信郭京说的这一番话。 这件事情如果郭京都不能做主的话，那就没人能够做主了。 他知道。 郭京是在跟自己推脱这件事情。 所以他显得更加焦急。 李良辅无奈地说道：“国师，我这一次真的是带着诚意前来的。” “我西夏国如今已经濒临绝境，倘若……倘若再不停战的话，我恐怕会成为西夏国的罪人。” “我们愿意付出我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只希望能够就此打住，不再继续战争，能够和大宋缔结友好合约。” 郭京眉头微微轻敛。 他的表情也看起来很无奈。 郭京轻声叹了一口气。 “李良辅，这件事情当真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你也知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国师，虽然被封为了天策上将，但其实在朝中并没有多少话语权。” “如果我能帮你的话，我肯定会愿意相帮。” “可惜我实在没什么办法。” “若是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贫道就要送客了。” 李良辅听到郭京说的这番话之后，彻底急了。 好不容易才见到大宋的国师。 如果因为自己说话不恰当，就这么被匆匆送走的话，下一次再有机会能够见到郭京，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心中不甘。 不愿自己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失败。 李良辅彻底端不住自己的底气。 他咬了咬牙说道：“国师，我当真是带着诚意前来，这是我们商议好的议和之后可以做出的赔偿，请国师过目。” 李良辅一边说，一边在自己的袖子里面抽出来了一张纸。 他将这张纸摆到了郭京的面前。 郭京脸上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容，伸手捡起这张纸，一目十行看了下去。 纸上面的字迹并不多。 等他看完之后，轻轻摇了摇头。 郭京淡淡开口说道：“你们的诚意不足。” “或者说，也许西夏根本没想带诚意来商议？” 第784章 诚意不足的后果 李良辅当然知道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东西。 他连忙打了个补丁：“那纸上的赔偿不过是最基础的，我们也可以割让城池，还可以赔钱赔马。” “只要能够议和，不管怎么赔偿都行。” 李良辅原以为听了自己说的这一番话，大宋的国师总会心动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听他这么说，郭京非但没有任何心动的神色，反而还淡淡摇了摇头，将手中摆开的纸重新卷了起来，推到他的面前。 郭京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原以为西夏是带着诚意来的，没想到竟然拿我当傻子糊弄，既然这样那么还请回吧。” “为什么？”李良辅错愕不已。 他没想到自己的诚意都给得这么充足了，竟然还是被拒绝了。 郭京淡淡地指出：“你所说的这些东西，等到我们打下西夏之后都是属于大宋的。” “拿本来就应该属于我们的东西做赔偿，你们西夏倒是好打算，一点诚意都没有。” “请回吧，今日我已经累了。” “无意再多说。” 郭京说完这番话扭头就走。 没有任何犹豫的意思。 李良辅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顿时焦急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呼唤，但最后有所顾忌，只能重重握紧了拳头，不甘不愿地咽下了那口气。 这是他好不容易能够见到郭京的面，顺利地说出议和这两个字。 没想到第一次就失败而归。 好不容易做了那么大的牺牲，见到了大宋的国师，却没有能够谈拢。 李良辅独自一人离开了大宋国师所在地，匆匆赶回西夏的地盘。 他心中充满了辛酸和无奈的感觉。 李良辅重重叹气。 他已经做出了自己能做的所有牺牲。 可是大宋的国师还是不满意。 这就让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李良辅心中难受得厉害。 等到他回去了之后，面见了李察哥。 李察哥坐在营帐当中，一只手上拿着细细的绸布，擦拭着自己的刀。 刀身锃亮。 能够映照出他的半边脸。 不过这时代的刀锻造技术倒没有如同镜子一般明亮。 所以也只是模糊。 如同黄铜镜子一般。 正在欣赏刀身映照出来自己英俊的脸的时候，李察哥突然听到营帐的帐篷被拉开的声音。 他抬头望去，看到的便是一脸颓废神色的李良辅。 李察哥甚至不觉得稀奇。 他淡淡挑起眉头：“又失败了？” 李良辅脸上浮现出了苦笑。 他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最后，李良辅无奈地一屁股坐到了他身边。 他满脸苦涩说道：“这次我成功见到了大宋那位国师，也将我们商议的条件摆了出去了。” 李察哥耐心听着他说。 “……只是我最后都已经将潜在的条件让出去了，都已经答应愿意割地赔款，补偿大宋这一次战争的损失，可是仍旧被拒绝了，还被指责没有诚意。” “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李察哥听了这番话之后，脸色一变。 他不可置信地说道：“那位国师真的是这么说的！？” 李良辅无奈地点了点头。 当然如此。 如若不然，为什么他显得这么为难？ “可恶。”李察哥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至极。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简直欺人太甚。” “我膝下也不是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的，既然他想折辱我们，那我们偏偏不能如了他的意愿。” “不就是打吗？那就继续打，大不了我们打个鱼死网破！我倒是要看看，西夏的财力物力都在战争当中消耗一空，他还拿什么补偿自己的军事损耗。”李察哥说得格外狠厉。 他也是有些气急了。 看他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李良辅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阐述事实，三言两语的话下来，就能够把李察哥刺激到这个程度。 他赶紧开口说道：“你先别冲动！” “说不定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想要让我们西夏亡国。” 李察哥神色看起来不以为意。 甚至还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李良辅微微觉得有些头痛。 他知道自己恐怕是劝不住李察哥的。 李良辅连忙搬出来了李乾顺。 他话语中略带一丝警告：“你想一想我们陛下，若是陛下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话，也会跟你做出一样的决定吗？” “若是陛下知道你一言不合，便要继续开打，葬送了我们西夏唯一的出路的话，陛下恐怕要拿你问罪的，还是稍安勿躁，多多思索为妙。” “冷静一点！”李良辅微微提高了音量。 李察哥听完这一番话之后，倒是冷静了一些，但作用并不大。 他还是觉得气得不行。 李察哥将自己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牙关也紧咬着。 只看他的模样，倘若现在郭京在他面前的话，他恐怕恨不得能够，生啖其肉。 李良辅也知道，对于李察哥来说打败仗是一件特别屈辱的事情。 他再度叹气。 “……凡事我们还是应该考虑考虑现实。” “就算继续要开打的话，我们又打得过他吗？” 李察哥即便再怎么生气，也不得不承认，李良辅说的话是对的。 他确实打不过郭京。 李察哥更生气了。 他指着营帐的门口说道：“……我不想看见你！” “你给我出去！” 李良辅也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对一直都非常骄傲的李察哥来说，是一个重重的打击。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安抚，但最后仍旧什么都没说，扭头离开了。 只剩下李察哥一个人，在帐篷里面无能狂怒。 李良辅很快便将这个消息传回了朝廷里面。 李乾顺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变得跟李察哥相差无几，同样都是气得不行。 但他比李察哥要冷静一些。 除了愤怒，他更多的还是觉得恐慌和无奈。 因为他很清楚，倘若大宋的军队执意要打过来的话，那他除了自认倒霉等待，被一举灭国，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够反抗的能力。 恐慌席卷了他的内心。 李乾顺立刻召集百官商议。 朝堂之上。 西夏的官员们有些面面相觑。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们第多少次面对如此的李乾顺了。 他们甚至都已经觉得有些筋疲力尽。 第785章 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不少官员心中都在想着，若是能够求和的话，不如就这么算了。 也好过他们在这里老是做一些没有用的功夫。 李乾顺的眼神扫过底下的官员，更是觉得心中 气性不打一处来。 他微微压低声音说道：“诸位官员可对大宋拒绝我国求和一事有什么提议？” “在位者，畅所欲言，不用拘谨。” 底下的官员听了他这么说，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各不相同，但大多数都大同小异一个。两个透露着无语的模样。 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又不是大宋的官员，又没有办法左右大宋国师的意见。 就算再怎么有想法，大宋的国师不同意，那不归根结底还是不同意吗？ 不过这种话肯定不能明摆着说。 其中有一位官员在思索了片刻之后，看到周围的同僚全都装没事人一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主动往旁边走了一步。 他开口说道：“倘若大宋实在拒绝我们求和的话，我们不如去找金国人求救吧。” “金国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眼睁睁放任我们西夏被大宋灭国的，因为等到我们被灭国之后，所要面临如此惨境的就会轮到他们。” “他们是帮也得帮，不帮为了自己的安全也得帮。” 他分析得倒还能算得上是句句在理。 李乾顺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着这个提议，但归根结底还是觉得没那么好。 又有一个官员突然灵光一现说道：“说不定我们也可以继续加大求和的筹码呢？” 但是这个提议无一例外，几乎都被其他官员否定了。 他们给出来的筹码已经很高了。 若是再给出去的话，还不如直接被亡国了算了。 倒是有官员仔细思索起来了前面那个官员提出来的条件，但思索了片刻之后，还是有些遗憾地摇起了头。 “……王兄提出来的这个提议恐怕不是很好，之前我们也不是没有向巾帼人求救过。可是换来的是什么样的结局大家都有目共睹。” 金兀术进来的那件事情还历历在目呢。 他给西夏提供了什么帮助吗？ 没有。 非但没有提供帮助，而且还会帮倒忙了。 显然在这位官员说完之后，其他的官员也想起来了，这件事情一时之间每个人的表情都显得不太好看。 官员们你一句我一句。 不过大多数官员说来说去，围绕着的主题还是求和。 在场上最少有超过七成的官员坚持想要跟大宋求和。 如此才能够保证，西夏能够绵延。 李乾顺听着下面你一句我一句逼迫自己的话，越听感觉自己额头上面的青筋跳得越欢快。 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吼起来。 “够了。” “朕不是想听你们在这里胡言乱语的，莫非你们以为朕不愿意求和吗？” 那是他不想吗？ 分明是大宋的国师不愿意。 说来说去，说了半天说的都是车轱辘话。 李乾顺生气得不得了。 他强调了一遍自己最开始的目的。 “朕之所以让你们商量，是让你们商量出来，有什么办法能让大宋接受我们求和，不是要不要跟大宋求和。” “听明白了吗？” 百官们一时之间显得有些尴尬。 最后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第二个官员提起来的那件事情上面。 “……陛下，我等要不然就加大诚意，多给他们一点吧，要不然的话实在喂不饱这一匹饿狼，我们也会受到影响。” 听到这位官员说的话之后，李乾顺的心中简直控制不住想骂人。 那是他不愿意多给吗？ 分明是他豁出去也要伤筋动骨。 不过他的心里倒也还算是清楚，本就是低人一等，而且又是要和大宋商议议和事宜，要是不伤筋动骨的话，恐怕人家还不愿意放过自己呢。 所以他也只能有些颓废地伸手，捏住了自己的眉心，有些疲惫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算了，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们说的办吧。” “各部改攻为守，先停战以表示我们的诚意。” “户部尚书清点一下国库，看看我们要拿出来什么样的章法去求和。” 官员们纷纷称是。 李乾顺倒也没有太过着急。 他之所以不太着急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在西夏的正面战场上，无论如何，还有李察哥所率领的主力部队在坚持着。 他们西夏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了。 李察哥虽然一直都很爱跟他作对，但在舞力上面确实能够让人竖起大拇指。 战场上面基本上不会遇到什么天敌，就算有能够和他旗鼓相当的人，也不至于直接让他落败。 在李乾顺的心中，即便非常忌惮李察哥，但还是相信，李察哥在武力方面不输给任何人的。 也不光是他。 其他的西夏官员几乎都是跟李乾顺一样的想法，他们都觉得，李察哥能够给他们拖延到一个较好的时机上面。 甚至在不少的西夏官员散朝之后，还在议论纷纷有关李察哥的事情。 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一抹不容易被察觉到的希望。 假设。 李察哥能够打败大宋军队……那他们自然也用不上割地赔款了。 希望他真的能够做到。 李乾顺在回宫之后待了没多久的时间，猛地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么这件事情就应该告诉李良辅那边。 也好方便他下一步行事。 李乾顺匆匆写信。 他在自己的桌面上铺展开一张御用的纸，用镇纸压好，蘸取了浓墨，泼洒一般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倒也没有什么太过于有用的消息。 他只是想要告诉李良辅，不用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只要想方设法达成议和事宜就可以。 他们膝下这一次只要能够保全根基，就已经是万幸了。 写到这里的时候，李乾顺犹豫了片刻，最后才咬了咬牙，强忍着自己心中心痛的感觉，再度落笔。 原本他只是想割让一两座城池，赔偿一部分金钱。 可是很显然。 大宋的国师并不愿意见到，他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将这件事情接过去。 李乾顺除了在心里面怒骂，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在第二次给那边送信的时候，他也就顺其自然地学乖了。 浅显的条件，没有办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那就只能许以重利。 第786章 许以重利? 强忍着自己心中肉疼的感觉，李乾顺这一次给出的条件几乎割让了西夏的半壁江山。 他心中很清楚。 如今自己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得想方设法先保全西夏的根基。 只要人还活着就可以了。 其他的土地城池迟早有机会能够拿得回来。 大宋不就凭借一个国师才那么猖狂吗？ 郭京总有离开的时候。 他等得起。 就算他等不到的话，他的儿子也等得起。 李乾顺心中下定决心。 随后他不顾自己心痛的感觉，赶紧将自己写下的第二封信折叠起来装好。 他都害怕自己看的时间再久一点就要反悔了。 不过…… 他也不可能真的那么傻乎乎的，直接将对西夏有利的城池全都割让出去。 那让他以后吃什么用什么。 即便是几乎割让了半壁江山，在割让城池这件事情上面，李乾顺还是偷偷耍了个心眼。 被他在信中提到的要割让出去的城池，大多数其实都在有沙漠隔绝靠近大宋陇右都护府的地方。 这些地方对于西夏来说甚为冗沉。 甚至能够说得上是一种负担。 西夏每年，不说能够在这些城池里面收获多少上供的银子，就说不倒贴出去，那都是好的。 今日他将这些城池割让，看上去是损失了一部分国土。但是实际上却收获了更多的利益，能够尽快重新积攒起来实力。 而且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就是他所标明出来的这些地方已经有一部分被宋军打下了。 所以李乾顺才没有心疼的抽抽过去。 除此之外，他给出来的这些条件也就只有战马相当有诚意。 归根结底，李乾顺还是舍不得自己辛辛苦苦挣下的这些家业。 所以他才做了这种事情。 李良辅在收到李乾顺那边重新寄过来的信的时候看了一眼，顿时眉头微微一皱。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封信应该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被送出去。 他的第六感始终都很灵。 李良辅怀揣着有些沉重的想法，再度去了大宋的营帐当中，恳切地求见大宋国师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他只不过求了一下就被放了进去。 而这一次，李良辅也终于学乖了。 他在见到郭京以后立刻开门见山，将自己手里面的东西递了过去。 “大宋国师，这是我们西夏能够拿出来的最大诚意了，还请你过目，也好早日鸣金收兵，与我西夏议和，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还是早日和睦相处为妙。” 李良辅说得分外诚恳。 然而…… 郭京看了一眼他给出来的条件，直接就笑了起来。 而且还是不屑地嗤笑。 李良辅莫名又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紧紧皱起眉头。 “你笑什么？” 这句话有些不太恭敬。 但勉强也算可以。 郭京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收了，变成了冷漠的表情。 他淡淡地开口说道：“莫非你们西夏的皇帝以为任何一个人都是草包吗？” “还是觉得我看不出来。” “又或者说你要不要自己亲自来说一说，他为什么要割让这些城池？” 李良辅脑袋上面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他本就是在看过之后就知情了。 如今听到郭京突然这么质问自己，一下子就有些心虚。 郭京根本就没有给李良辅想逐一辩解的机会。 他直接开口戳穿。 “用这些废物城池来换取我们退兵，不管怎么算都是你们在占便宜。” 郭京一边说一边轻轻鼓掌。 “还真是好算计啊。” “不愧是西夏的皇帝。” 郭京说的话越来越犀利。 “也就是只有给出来的战马还算是有诚意，但我们大宋如今不缺战马，这些所谓的诚意全都是在哄骗。” “若是你们的诚意只有这一点的话，那我们根本不用多谈。” “还是说你们真以为我是傻子？” “以为我不会细看吗？” 李良辅听了这一通话之后，感觉自己又臊又气。 他没有想到，郭京竟然会这么直白地拆穿。 李良辅顿时感觉一股无地自容的感觉。 他现在不光是埋怨郭京。 他还有点埋怨李乾顺。 好端端的…… 做什么非要弄出来这么一幅羞辱人的东西？ 就连他自己都感觉脸上臊得慌。 李良辅想要翻脸却不能够。 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位置不能做出任何冒犯大宋的举动。 他只能低声下气地哀求：“……我并不清楚这份协议里面给出来的东西，这是我们的陛下决定的。” “不过还请放心，如果这份协议不能够如你们心中所想的话，我们会改的！”李良辅简直是一退再退。 他的话里话外都带着卑微。 李良辅感觉自己有一股浓浓的憋屈，将自己席卷住。 可他只能咽下这口气。 眼看着郭京脸上不以为然的神色，李良辅也是没办法了。 他只能再三询问：“大宋的国师，要不然你说个条件吧！” “你们到底如何才能退兵？” “只要你说，我们西夏能够做到的一定去做。” “就当做是我这把老骨头，求你了。” 李良辅其实并不算得上是有多么苍老。 不过对比郭京来说，他当然能够算得上是老人。 郭京看到李良辅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地哀求，没有任何怜悯的感觉。 李良辅之所以会显得这么卑微。 那是因为他们大宋如今是战胜国。 你看看换一个位置。 倘若今天站在自己这里的是西夏，那么他们根本就不可能会给大宋任何求饶的机会。 郭京甚至都觉得自己是仁慈的。 他微微挑起眉头，淡淡地点明：“要怎么办？其实你们的心里不清楚吗？” “你们西夏和金人勾结，这就已经犯了大忌。” “还是说你们不知道金人是什么东西？” “如此勾当，拿出来简直匪夷所思。” “再一点就是你们让金人冒充西夏兵来捣乱……这我可没有说错吧？” “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是按照你们所作所为的那些事情，我就算今天将你斩杀在这里，也不算任何罪孽。” “和那种狼心狗肺的东西狼狈为奸，我看你们西夏也用不到继续存在了。” 郭京直接就是一顿痛批。 李良辅听到郭京说的这一番话之后，顿时又是心虚又是懊悔，可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解释。 第787章 给出一点希望 “这件事情我可以解释。”李良辅说得分外坚定。 但是他话里话外却透露着一股有些焦急的感觉。 听起来生怕郭京不愿意给他解释的机会。 李良辅着急地说道：“陛下也只是想着物尽其用罢了，若是国师不满意，咱们有话好好商量，我们这边都能改。” “必定会改到你满意为止。” 郭京看到他这副模样就觉得心烦。 他甚至都觉得自己给西夏的自由度是不是太高了，所以才会让他们如此四六不分。 郭京原本觉得自己给出来的善意就已经很足够，毕竟这可是两国交战的时刻，虽然他也有心想让西夏留在这世上，但是西夏仗着这个就蹬鼻子上脸，那是绝对行不通的。 他冷言冷语地嘲讽说道：“是吗？这要不是我知道的话，恐怕还以为西夏是我的，你们都是为了我在改变。” “西夏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若是你们自己都不看重自己的国家，那也就无所谓了。” 郭京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片刻又重新提了起来。 “贫道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在年前的时候我大宋和金国人作战，你们西夏人还趁火打劫。” 李良辅听到郭京提起来这个，脑袋上的冷汗，一个劲地往下流淌，都快要流成一条欢快的小溪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 郭京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旧事重提。 郭京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他淡淡地一锤定音：“如此说来，种种迹象似乎都表明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西夏根本不可信。” “国师！”李良辅立刻大吼了一声，满脸都带着紧张和焦虑的神情。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不准备玩虚的了，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李良辅为难地说道：“……虽然我们真的很想让大宋满意，但是国师你也知道，我们毕竟站在不同的立场上面，西夏乃是我的国家，我们自然希望自己以后能够过得好受一点儿。” “若是国师你站在我这个立场上的话，恐怕也会做出跟我一样的选择。” 李良辅这番话说得倒确实是很明智。 郭京淡淡地点点头，直接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你说得没错。” 李良辅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郭京竟然会顺着自己的话说。 他的心中也有些惊喜。 莫非郭京也认可他说的那些话吗？ 但他的惊喜都没来得及维持多久的时间，就听到郭京在后面又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句。 “换位思考的话确实是你那么说的，可惜了，我是大宋的国师，不是西夏人。” “我自然不可能会换到你的位置上面去思考。” “我也不需要换到你的位置上去思考。” 李良辅没想到郭京竟然会说了这么一番话。 他顿时感觉失望。 原本他还觉得自己说的话终于起作用了呢。 没承想竟然也是毫无用处的一顿浪费时间。 李良辅心中失落极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事情却突然迎来了转机。 郭京看到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轻飘飘地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面，抬手拿起来了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茶叶梗在茶盏里面飘动。 郭京用盖子轻轻撇去这些浮沫，放入唇中稍微抿了一口。 在一口茶叶水下肚之后，他才淡淡地出声说道：“我早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倘若西夏真的打算求和的话，那就拿出诚意来。” “诚意当然不是指这些弄虚作假的东西，你们拿出的诚意足够，我们大宋自然也愿意退兵。这是一个非常显而易见的事情。” 李良辅听了他说的这种话之后，只觉得心头发苦发麻。 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可是诚意的界限在哪里，让人真的很难以把控？ 给多了的话，他们又不满意。 给少了的话，大宋又不满意。 兜兜转转根本没有一个人能够满意得了。 李良辅显得有几分颓废和狼狈。 他本来也就不适应这些事情，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应该做些什么。 在他的心里，他已经将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做了，能想的办法也都想了。 结果还是行不通。 李良辅甚至都已经打算放弃了。 可是国家的信念感还在支撑着他，让他勉强打起精神。 郭京也不打算再继续为难下去了。 再继续下去的话，就稍微有些过头了。 他淡淡开口说道：“算了，我也不是过于斤斤计较的人，既然你想不出来，那我就提点你一句。” “大宋不缺那些物力，只缺愿意俯首称臣的小弟。”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良辅的心脏狠狠地沉了下去。 明白。 他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郭京说这一番话的目的绕来绕去，最后竟然是想让他们俯首称臣。 甚至都不是签订议和协议平等条约。 “这只不过是条件一。”郭京还没有说完，又在自己说的话后面轻飘飘地补充着。 “条件二就是你们要与金人彻底割裂，这样我们大宋才能放心，否则的话，一个不忠诚的臣子是得不到重用的。” “若是你们西夏同意的话，那我们可以就此休战了。” 李良辅张了张嘴。 最后他有些徒劳无功地说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做不了主……可否让我回去商议商议？” 他的姿态甚至是带着哀求的。 郭京也没有立刻就要他拿出来一个主意。 他淡淡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那你去吧。” “贫道并不着急得到一个答案。” 他不着急。 李良辅反而有些着急起来了。 若是大宋给出来的条件只是一时的呢。 万一接下来大宋突然翻脸怎么办？ 李良辅明明没有受到任何约束，却突然焦急得不得了。 回去之后他辗转反侧，内心当中难受得厉害。 ……到底要不要同意？ 同意的话，那就彻底丧失了主权。 李良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最后决定不让自己烦恼这些让自己掉头发的事情。 他直接上书给李乾顺。 这种涉及国家大计的事情，还是交给一国之主比较好。 李良辅将这个担子交托出去之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肩膀上面都轻松了不少。 第788章 把他杀了 西夏皇宫的宫殿当中。 李乾顺在听到自己手底下的人说，终于收到了李良辅来信的时候，立刻迫不及待大喜过望赶紧招手。 他早就已经等了很久的时间了。 也不知道这一次李良辅去求和能够带来什么样的结局。 李乾顺在自己的内心当中想着。 李良辅说不定能够给自己带来一个较为好一点的结果。 若是大宋那边能够同意自己的条件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他纯粹是想着美的冒泡。 根本就没有想到大宋竟然会一口回绝。 李乾顺在拿到了密信之后赶紧拆开来看。 然而在看到里面的消息的时候，他却顿时笑不出来了。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他甚至没有敢一目十行地阅读，而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查看，就怕漏了什么关键性的信息。 看来看去。 李乾顺几乎是一眼就看得出来。 郭京给出来一个这样的条件，就是为了让他们和金人决裂，以后只能依靠大宋。 李乾顺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看。 但他这时并没有想得太多。 他只是觉得大宋的国师要让他这么做，极有可能是为了报复之前他让金人领兵进入西夏的事情。 李乾顺甚至还自以为聪明地摇了摇头。 什么大宋的国师？ 不还是像人一样有着自己的脾气。 可他先是嘲讽完了之后，又正视了一下这封信上面显现出来的消息。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不。 甚至不能说是不好看。 在片刻的脸色挣扎之后，李乾顺的脸色正式转变为了黝黑。 他脑子里面的思维越来越发散，想得也就越来越多。 李乾顺几乎是暴怒一般，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面，将自己手中拿着的信纸都揉成了团，直接丢到了旁边。 也难怪他的情绪起伏波动会这么大。 因为越想他就越觉得自己的心里面不舒服。 这一波算得上是什么？ 他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金兀术那家伙进入了西夏之后，非但没有帮上忙，还趁火打劫。 现如今还害得他被大宋嫉恨。 若是想要跟大宋求和的话，就必须得跟金国划清界限。 但这不单单是跟一个国家划清界限那么简单。 都已经跟金国划清界限，跟着大宋走了，以后在别人的眼中，他们西夏的名头前面说不定要冠上一个宋国。 李乾顺不愧是一个老姜。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大宋的国师这一招有多么令人难受。 不疼。 但是让人直膈应。 他旁边的奴仆根本大气，不敢多出一声，生怕惹得他更加生气，将怒火发泄在他们身上。 可是李乾顺的脾气仍旧没有恢复。 他几乎是大力的，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都扫了下去，狠狠地喘着粗气。 过了许久之后，他才脸色稍微变得平和了一些。 但也没有平和到哪里去。 之所以会冷静下来，是因为他找不到那张被他揉皱了的信纸，只能撅着屁股在被他扫到地上的一堆东西里面埋头寻找。 虽然旁边还有太监。 但是李乾顺并没有假借他人之手。 实在是因为这些东西都过于重要。 他心中在这时浮现出了丝丝缕缕的懊悔。 早知道自己会这么狼狈，刚才就不应该一把将所有的东西都推下去。 好不容易将自己揉成一团的信纸找到重新铺展开放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李乾顺的脑袋上面都流下来了汗。 他狠狠地吐出一口气。 虽然他少年时期英勇善战，但是如今他早就已经步入了老年，身体也大不如从前。 他感觉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悲凉之感。 若是以后西夏在他之后后继无人，那又该何去何从呢？ 绝对会被其他国家吞并的。 “该死，实在该死。” 李乾顺重重地拍击着桌面。 桌面上本来就所剩不多的东西，在它的力度之下到处乱跳。 可他却根本不管不顾。 他的眼睛里面充盈着悲伤的泪水。 能让一个堂堂帝王流出眼泪的东西，无非也就只有那么几件事情。 哽咽了几番之后。 李乾顺好不容易梳理好了自己的情绪，认真思索眼下的事情。 人上了年纪之后就越来越容易感性。 他很难能够用自己年轻时候的脑子去理智思索了。 “可恶，我当初就不应该让金人过来，如今落得一个被趁火打劫的下场也就算了，还说不定让他们拿。这我送出去的物资多么逍遥呢。”李乾顺那叫一个后悔。 骂完了金人，他又将炮火蔓延到了郭京的身上。 “什么狗屁国师，真是贪得无厌，若他真的是天上下凡的活神仙，怎么没见他一道闪电把我劈死？” “这么贪婪，也不怕撑破了肚子。” 一边骂骂咧咧的，李乾顺一边重新抽了一张纸出来写东西。 他身边的人在他骂了郭京的时候，神态立刻变得不同了。 李乾顺最贴心的大太监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他的脚边，连忙焦急地叫了起来。 “陛下，陛下，不可如此啊。” “那位大宋的国师就是当世的活神仙，也许现在他不计较这件事情，但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想办法报复呢？” “陛下！不可对那位大宋国师不敬！要不然的话，恐怕真的会有天罚诞生。” 李乾顺没有想到自己身边最忠心耿耿的大太监，竟然会对自己吐出来这么一番话。 他的脸色都变了。 咚的一下子。 他一脚就踹到了自己大太监的胸口上面。 大太监直接被一脚踢倒，捂着自己的胸口发出哎哟哎哟的声音。 看他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只翻了盖的绿头乌龟。 李乾顺稍微觉得有些解气。 但想一想自己刚才这位贴身大太监说的话，顿时又感觉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指着他就是一顿怒骂。 “那些都是骗人的。” “你到底是朕的太监还是服务于那位国师？” “竟然敢在朕的宫中如此散布谣言，挑拨离间。” 看着跪在自己腿边诚惶诚恐的大太监，李乾顺却根本不打算留情，他眼中闪过一抹阴冷，嘴角微微下拉流露出的情绪也变得可怕。 他直接一抬手，毫不留情地开口吩咐。 “来人啊，进来。” “这个太监竟然敢在我西夏的皇城当中散播谣言，搅乱军心，将他拉下去砍头杀了，以正军威！” 第789章 嘴皮子挺厉害 那个大太监根本就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面临如此惨事。 他本来只是本着自己的本心劝诫自己的皇上。 却落得如此下场。 他的脸色立刻变得死白。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咚地一下子，重新重重跪在地上，哭天喊地地求饶。 “皇上饶命啊。” “皇上饶命。”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不是故意的。” 李乾顺却觉得有些心烦。 他随意挥了挥手，语气冷漠，呵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拉下去，让他留在这里污了朕的耳朵。” 那大太监被上来的士兵捂住了嘴巴，直接拖了下去。 看他那副样子，也根本落不到一个全尸。 在自己的耳边清静了不少之后，李乾顺这才觉得好受了。 他一屁股重新坐回了自己的轮椅上面。 伸出手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心。 “不行。”半晌过后。 他突然一拍大腿。 “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必须得立刻想个对策。” “要不然肯定难以解决。” 一边这么说他一边赶紧将自己的心腹全都召集过来。 之所以不召集百官，是因为上次百官出的主意，压根就没有什么用处。 李乾顺都觉得有些不太耐烦了。 相比起来，他还是更加愿意相信自己供养的这些心腹。 他所召集的心腹很快就到了。 李乾顺非常相信他们。 房间里面被下人点上了袅袅的香烟。 香烟飘着。 让人心旷神怡。 李乾顺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他沉着片刻之后主动开口说道：“近日以来，朕一直在烦恼的事情，想必你们应该也清楚。” “今天把你们叫过来，就是想要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对策。” 他的眼睛中带着浓浓的渴望。 仿佛真的在期盼自己的心腹，能够给自己一个还算得上是不错的答案交卷。 而他的心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那么多的百官都没有什么想法。 难道他们就能有什么想法了吗？ 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一个诸葛亮呢。 就他们这么小猫三两只。 能有什么想法，也比不上朝中那些官员们提出来的。 不过李乾顺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们要是不想的话，那就是欺君之罪。 所以一群人只能立刻开动自己的脑筋。 然而再怎么想说出来的话，始终都还是大同小异的。 其中一位心腹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咬了咬牙说：“我等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我们应该和金人决裂，投靠大宋。” “只有这样才能够保全自己。” “也能保全西夏。” 他说的话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响应。 没响应的人也并不反对，而是在思索着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一群人脸上的表情几乎类同。 根本没什么差别。 至于说那几个还在思索的，最后给出来的答案也跟朝中的大臣提出来的没什么两样。 他们之所以没有立刻开口赞同，是因为他们觉得，李察哥说不定还能够再撑一阵子，他们能够向金国那边求援。 不过他们说出来这一番话之后，立刻就被喷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主张要向大宋投降的几个心腹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他们猛地拍着自己面前的桌面。 “李察哥若是守不住的话又该怎么办？” “凡事做事不要总凭自己的屁股去想，偶尔也要动一动脑子，若是他守不住了的话，那我们西夏可就要亡国了，为何要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而不是掌握在我们手中。” 这话虽然句句在理。 但那句屁话实在是有些粗俗。 被骂了的心腹，气得不可置信瞪大双眼。 看他的样子，就差掐自己人中了。 他恼怒地骂道：“……胡说的人是你吧！” “为何不能拖延，又不是拖延多久的时间，只要拖延个几天就行了，如今金国人已经出兵了，等到他们打起来就顾不上我们了，我们刚好可以浑水摸鱼。” 可是占据了八成的人都想要投靠大宋。 他们对这件事情看得很清楚。 其中一人冷漠地说道：“你们会有这种想法，也只能证明你们还没有真正看清。” “俗话说得好，背靠大树好乘凉，金国都已经输给了大宋，我们向大宋俯首称臣，才是最不丢脸的。” “更何况金国对我们的态度是怎么样的，你们也看得清清楚楚，若是我们投靠了他们的话，你要我们这些人被打散吗？” “还是说你觉得我们会得到重用？” 说话的那个人直接闭上了嘴。 因为他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 眼看着自己的心腹们已经讨论出来了一个答案，李乾顺也就乐得不用动脑子去细想，赶紧点了点头，将这些事情落到实质层面上面。 “既然这样，那就先暂且这么决定吧。” 那八成的人还以为他答应了，脸上露出了微笑表情。 可是。 下一秒钟。 李乾顺却在纸上细细地写道：“告诉那位大宋国师，我西夏可以对天发誓，从今往后与金人不再来往。” “还望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愿意鸣金收兵，不再故意针对我西夏。” 李乾顺写完之后看了看，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甚至觉得自己写得还不错。 于是满意地点点头，将这一封信纸折叠了起来。 这封信被传送给了前线的李良辅。 李良辅在拿到这封信之后没有怎么细看，立刻出发去寻找郭京。 最近他在这边都已经算得上熟人了。 来来往往的几乎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也几乎都知道他来这里是为了请求和宋国议和。 李良辅一路上微微遮掩着自己的脸庞，感觉非常丢脸。 等到见到了郭京之后，他才重重松了一口气，但话语里面也有些变得埋怨。 “国师，这下你总应该满意了吧，这是我们朝中的大臣和我朝的君王商量了很久，才总算拿出来的主意，你要的条件我们也已经满足了。” “你看你们大宋是不是该退兵了？” “不着急。”郭京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便拿起来了他所谓的密信，轻飘飘坐在旁边拆开查看，但只是看了没两句话，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转而露出冷笑。 “我已经再三强调让你们有诚意，原来这就是你们的诚意。” 第790章 换个人来 郭京根本不打算再多说。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结果西夏的人竟然还这样敷衍自己。 嘴上说得好听。 实际行动那是一点都不做。 想要空手套白狼。 门都没有。 谁愿意跟他们谈？ 李乾顺在信中写道，愿意发下毒誓，从今往后跟金国划清界限。 简直搞笑。 郭京心中觉得匪夷所思。 堂堂一个皇帝是怎么想到这么滑稽的主意的？ 这是划分界线发下毒誓就能够理清楚的事情吗？ 李良辅一瞬间就着急了。 他赶紧出手，拦住了想要离开的郭京。 郭京丝毫没有给他留情。 他的眼神冷漠，直白开口呵斥：“让开，别逼我喊人。” “别，千万别。”李良辅简直都快要哭出来了。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口说道：“国师，你有哪里不满意你可以说。” “我……” 郭京却已经不想跟他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 他直接一挥手。 “我不想跟你多说。” “多说无益。” “这些都是车轱辘话，说来说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你没有诚意，下次换李察哥过来跟我谈。” 郭京冷冷一笑。 “至少在你们西夏人里面，他勉强还算得上是可信的。” 李良辅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听着郭京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话。 “李察哥虽然性格较为冲动一些，但他也确实有勇有谋，颇有诚信。” “你和你们西夏的皇帝也就只会跟我绕圈子。” “我没有心情陪你们玩过家家。” “想要玩的话，爱找谁去找谁，我们大宋不奉陪。” “哼！” 郭京甩开袖子就走。 他走得大步流星，没有任何犹豫的迹象。 李良辅在他的身后伸出手似乎想要挽回，最后还是把手收了回去，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次他来得有些着急。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看李乾顺给出来的密报，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 李良辅好不容易找到了被郭京揉成一团的密报，拆开一看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懊恼得连连拍着自己的大腿，眼睛里面的泪珠都滚了出来。 “糊涂啊。” “陛下真是太糊涂了。” 事已至此。 李良辅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只能将这份密报小心翼翼地收好，灰溜溜地离开。 离开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周围的人全都在看着自己。 李良辅在这里出了一个大丑。 他感觉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 这让他的心中一时之间充满了难受的感觉。 等到他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之后，便听到了李察哥在那里破口大骂。 “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被别人捧了几次罢了，便以为自己真的是国师了，我们西夏的国师，都没有像他一样，那么大张旗鼓地去宣扬自己的身份。” 李察哥越骂越难听。 他身边的人弱弱地开口说道：“……可是我们西夏哪里来的国师？” 李察哥猝不及防地被噎了一下。 他有些恼怒。 “你管有没有国师。” “若是我们西夏也有国师的话，肯定不会像他一样猖狂。” “也不知道他是否有真才实学。” “不过是仗着得到了皇上的宠爱，便嚣张得要命。” “若是我能够直捣黄龙的话，必定要把郭京压到朝堂上，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赔罪。” 李察哥越说越气。 他不断地哼哼着。 李良辅原本走到了帐篷外面的脚步，听到他说的这一番话，顿时狠狠停住了，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了自己的脑子，让他忍不住两眼一黑。 李察哥！ 他怎么敢这么说的？ 他就不怕那位国师知道了他说的话，惹出来滔天的祸患，导致他们西夏真的被灭国吗？ 李良辅差点没有气岔了气。 他在帐篷外面喘了很久的气，始终都没有办法缓过自己心里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情绪。 就在这时他旁边突然有人有些惊讶地说道：“李良辅，你居然回来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李察哥话音戛然而止。 他立刻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看到站在帐篷外面的李良辅，眉头一皱。 李察哥直接进行了大胆揣测。 “你既然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进帐篷要在这里当门神，莫非你又失败了吗？” 李察哥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说得轻飘飘的。 根本没有考虑自己做这件事情面临着多大的压力。 李良辅心里陡然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他又想到国师指名道姓，说让李察哥去谈这件事情，顿时心里面生出了撂挑子的想法。 反正他也确实没办法把这件事情总结出来，一个圆满结局。 不如直接将这件事情交出去算了。 反正此事也是吃力不讨好。 李察哥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这件事情，肯定又失败了。 他甚至不用多听。 顿时。 李察哥控制不住怒火爆炸。 “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这种小事也能够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办这么多次。” “我真怀疑皇上把你派过来，是协助我的还是过来添乱的？” “区区一个求和的小事也能磨蹭这么久。” 李察哥神态暴怒。 骂完了李良辅以后，他又开始骂郭京。 翻来覆去嘴里都是那些难听的话。 甚至比一些市井妇人骂得还要更加难听。 李良辅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微微提高声音，打断了李察哥的破口大骂。 “那位大宋的国师发话了！” “他觉得议和之事，由你去做比较好。” 李察哥没想到，李良辅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一时之间他直接愣住了。 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李察哥掏了掏耳朵显得有些痴呆。 “什么？” ……此事听起来简直啼笑皆非。 他可是一个武将。 什么时候还要负责这种事情？ “你确定吗？”李察哥狐疑地问，“该不会是你不想做了，所以故意甩锅给我吧！” 李良辅无语地将郭京说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 李察哥听完了之后我又陷入了懵逼之中。 他甚至都有些自我怀疑和羞愧起来。 刚才他那么怒骂郭京。 可是。 郭京心里的他竟然如此高尚吗？ ……这倒是显得他有些小人之心了。 李察哥本来就是一个直性子的人，脸色一变再变，略显得有几分不自然。 “是，是吗？” “算他还有几分眼光。” 第791章 顺水推舟 “咳咳！”李察哥略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他轻声咳嗽。 “既然他这么有眼光，能够欣赏到我的谋略，我的智慧，那我稍微去一去也未尝不可。” “嗯，就这么定了。” “我亲自去一趟。” 李察哥话音刚落下的时候，他身边原本陪着他，听他怒骂的手下立刻发出质疑。 “将军且慢。” 手下的眼神当中带着十足的怀疑，微微摇头。 “这件事情会不会有什么？” “那位大宋的国师向来都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这一点分明可以看得出来。” “……此次他让您前去，说不定是想要将您扣在那里，用来威胁我西夏军。” 李察哥的手下做出了阴谋论。 他本以为李察哥也会附和他。 结果却没想到自己突然迎来了自己主子的背刺。 李察哥下意识地开口反驳：“郭京哪里是那么阴险的人？” 这句话刚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太好意思。 但是说都已经说了。 李察哥索性也就敞开心扉大胆地往下说。 “我一看他就知道，他必定是能够和我惺惺相惜的人。” “如此能够欣赏我，此人必定不坏。” “不过是想要和我商议有关求和的事情罢了，不要老是把别人想得那么糟糕。” “我早就已经非常欣赏他了，这次能够和他相见，也确实算得上是一种幸运。” 李察哥的手下在旁边听着脸色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现在还特别想问一句话。 将军啊，将军。 你还记得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 这副嘴脸和方才的怒骂完全形成了鲜明对比。 真的不觉得脸疼吗？ 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手下在自己的心中不断吐槽。 但同时他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也变得越来越深。 他觉得大宋国师的计谋说不定已经生效了。 可是自己却没有办法阻止。 因为这个计谋完全针对李察哥。 甚至算得上是阳谋。 李察哥直接奋不顾身地就跳进去了。 他没有任何办法。 李察哥倒是不觉得自己脸疼。 他觉得还挺高兴的。 难得有人能够这么欣赏他。 所以他欢快地准备去见郭京。 看他那副样子，浑然已经忘记了自己刚才是怎么骂人的。 不光是他的手下，觉得这件事情不对。 李良辅也是同样，他也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的地方。 但他知道。 他没有办法劝得动李察哥。 李察哥一旦决定了的事情，除了李乾顺之外，很少有人能够劝阻得了。 所以他当机立断回奏李乾顺。 西夏朝廷和西平城这边的马都不知道跑死了多少。 这封信总算是又到了李乾顺的手中。 李强顺打开信的时候，眉头紧紧皱着。 这段时间从西平城来的信，就没有一封信写的是好消息。 他都已经有些不太想看了。 但是不看又不行。 在打开之后，他的脸色却变了。 并非他想象的那种汇报失败了的消息。 虽然也确实失败了。 信上写着的大多都是关于大宋的国师对李察哥的评价。 还有李察哥听到了大宋国师让他前去议和的反应。 李乾顺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心里面顿时咯噔了一声。 他的脑海当中猛地闪过了一个画面。 当下。 顾不上其他。 李才顺立刻拿出了之前，金兀术给自己的解释信。 金兀术这封解释信写得着实巧妙。 李乾顺本来打算丢掉。 不过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繁忙了。 他没有顾得上。 如今他甚至觉得有些庆幸。 还好自己当初没有冒冒失失地把东西丢了。 要不然现在就麻烦了。 他将信里面的字又重新看了一遍，刻到自己的心里。 当他看到上面，金兀术不断推诿，说西夏人有人和大宋国师里应外合的时候，他的心中顿时咯噔了一声。 原本他没有将这番话放在心上。 甚至觉得是金兀术挑拨离间。 可现在读却多了那么几分韵味。 李察哥…… 郭京的夸奖…… 李乾顺实在没有办法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怀疑。 他淡淡地将信纸放到了一边，藏了起来，眼眸当中的情绪闪烁不定。 李察哥……他会不会是那个跟大宋人里应外合的人呢？ 否则上次为什么会那么巧妙地失败？ 这件事情透露着几分古怪呢。 一个人想不清楚。 李乾顺也就顺势召集了自己的心腹。 他将两封信推到了众人的面前，淡淡出声说道：“你们有什么看法？” 他的心腹也都是惯会见风使舵的。 最少不能触怒龙颜。 否则他们也不可能活这么久的时间。 即便是说话，也不能反着皇上来。 所以当他的心腹们看出他对李察哥有所怀疑的时候，再加上李察哥和李乾顺本就在朝堂上不合…… 他们瞬间就联想到了一个可能。 李乾顺莫不是打算趁着这次机会，排除异己吗？ 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的心腹精神抖擞，连忙顺着他的怀疑往下说。 “我也觉得有些问题。” 李乾顺本就心情沉重，突然听到自己的心腹如此说，表情立刻一变，怒目圆睁。 “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心腹小心地试探了一下他的情绪，感觉没什么大碍，这才继续往下说。 “大宋的国师向来都不会轻易夸赞别人。” “他一直都在不断地找茬挑问题。” “陆陆续续拿出来了那么多个解决方案，可是他始终都不满意，说到最后，竟然轻飘飘地说要把李察哥换上去，就能够继续详谈。” “这不是着实可疑吗？” “说不定李察哥就是他布置在我们西夏里面的棋子，等到李察哥获得了陛下的准许，去找大宋的国师，两个人商谈的时候，直接代表西夏将我们西夏卖掉。” 那心腹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什么问题。 李乾顺在听了他说的话之后，心中情绪起伏不定。 一方面他觉得有可能是真的。 一方面又觉得太过于荒谬。 这种想法在他的脑海当中形成了冲击。 他立刻开口呵斥：“行了，这些事情不是你应该置喙的。” “李察哥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说。” “我会想办法查明这件事情。” 话虽这样说，但是怀疑的种子，却埋在了他的心里。 他有些淡淡的无力。 郭京既然都已经说了，只愿意和李察哥谈…… 李乾顺的眼中猛地闪过了破釜沉舟的信念感。 他下定决心。 既然这样，那就顺势而为吧。 ------------------ 看见喜欢蓝猪耳的余曙光打赏的5个催更符，我就知道明天中午可以加个菜了，感谢支持！ 第792章 美酒佳肴款待 前线。 李察哥大摇大摆的第一次走入了宋国人的地盘。 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显得格外紧张。 即便知道在双方交战的时候，不管是什么国家都有两方交战不斩来使的习惯，可是他还是头一次当了这么一个莫须有的使者，所以显得非常焦虑。 李察哥在心中不断安抚自己。 没事。 没事。 自己这次可是奉命前来，更何况是那位大宋国师主动想要让自己过来弹劾，而且他那么欣赏自己，自己又有使者的身份，即便自己确实是现如今和大宋对打的西夏军主帅，也不应该会出什么问题。 李良辅就跟在他的身边。 虽然郭京说让李察哥过来谈和。 但是归根结底之前的几次全都是李良辅过来的。 若是他不来的话，李察哥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谈起。 所以李良辅就算心里面觉得再怎么别扭，还是过来了。 但是这一次过来，他就发现了与众不同之处。 二人只不过是才刚刚踏入了宋军的地盘，沿途可见是那些紧密巡逻的宋人士兵，让他们的心中都不由得微微吃惊。 即便是跟宋国人打了这么久的时间，但每次见到宋国人的士兵之间如此紧密，而且遵守纪律的时候，他们还是忍不住觉得不可置信。 他们西夏的士兵就远没有宋国的士兵这么遵守规则。 也不知道这位宋国的国师究竟是怎么训练的，自己手底下的兵士。 李察哥有些羡慕。 即便他的性格脾气确实非常粗暴，但这种时候还是忍不住羡慕别人家里的士兵。 若是给他这样的有制度的军队的话，他绝对不会打的这么困难。 李察哥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往里面走。 然而走着走着，他的眼神却情不自禁的愣住了。 李察哥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站在营帐外面的人。 李良辅比他还要更加不可置信。 双方都没有想到。 郭京竟然会主动出面迎接他们。 而且这里距离军中主帅的营帐还有很远的距离。 这完全已经算得上是礼遇了。 郭京却仿佛没有看到两个人脸上惊讶的神色一样，有些热络的走了过来，开口笑道：“我早就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虽然一直都有所耳闻，但这还是我们两个第一次相见。” “李察哥，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李察哥被这一顿夸奖，夸奖的脸色都有些燥热。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轻轻捏着自己的耳垂。 耳垂上面传来的热度，让他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手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我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厉害。” “要是我真的有那么厉害的话，也不会输了。” 郭京一眼就看得出来。 李察哥并不如同传说中一样那么躁怒。 他的心性虽然算不上是天真，但多多少少也有些率直。 被夸奖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李察哥之所以会觉得不好意思和受之有愧。 是因为勉强夸奖的人乃是被众人都众所周知的国师，而且众人都知道大宋国师有着多么无上的伟力。 若是换一个人来夸奖他的话，恐怕他还会觉得受到侮辱呢。 郭京笑了笑，没怎么在这个问题上面继续纠结。 他挥手说道：“我已经摆好了宴席，就准备等你前来。” “此番一路奔波你应该也腹中饥饿了，我们可以在用过宴席之后，再好好的详谈有关西夏和大宋议和的事情。” 李察哥听到郭京这一番话之后，感觉心中舒畅。 郭京给他的态度确实让他没有感觉到任何被侮辱的感觉。 这种被尊敬的感觉着实不错。 李察哥别在这时觉得有些怀疑。 李良辅每次回到西夏那边之后，就一脸多么屈辱的样子。 到底是真是假？ 还是说他的性格过于敏感？ 李良辅要是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的话，恐怕都会忍不住当场翻脸。 若是他每次前来也能有这样的待遇，他怎么可能会感觉屈辱？ 他每次前来不是见不到人，就是在坐冷板凳。 又或者是被咄咄相逼，步步紧逼。 甚至连一口热汤热饭都没有吃上过。 想到这里的时候，李良辅心里面更加觉得不太平等。 不过他倒是还能够勉强宽慰自己。 ……这也不算是太过于突兀。 李察哥再怎么说也是自己西夏那边的主帅。 郭京之所以会给他如此的待遇，也算得上是正常。 等到两个人跟着郭京一起进入了营帐当中之后，这才让两个人心里面的感想变得更加复杂了。 荆超在一旁等候。 郭京带着两个人落座。 他挥了挥手笑着介绍。 “这是我军中的大师傅特意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若是不合口味的话，就与我说一声。” “大师傅就在旁边待命呢。” 李察哥看了一眼桌子上面的菜色，心中微微惊叹。 这毕竟是行军打仗的途中。 不可能会吃得多么的好。 只看这桌子上面的菜色，他就已经感觉到受到尊重了。 菜品非常不错。 鸡鸭鱼都有。 而且也有羊肉。 甚至还有一块肌理非常红润的肉。 李察哥只看了一眼就判断得出来这是马肉。 肉食非常丰盛。 李察哥心里面也觉得舒服。 再喝一口旁边已经备好的小酒。 滋味甚美。 李察哥完全能够品尝得出来，桌面上的酒是上好的美酒是粮食酒，不是其他乱七八糟兑过水的酒。 这就让他的心里更舒坦了。 李良辅看着这种对比，心中复杂的想法也就更多。 ……实在是有些太过于落差感了。 郭京不着痕迹的端起酒杯挡住了自己的嘴角，笑了笑。 他轻轻抿了半杯的液体。 他这杯子里面的可不是酒，而是清水。 既然是要谈事情，那么他自己肯定要保持清醒。 不能够被酒灌醉。 不过跟他谈事情的人被不被灌醉，那就跟他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李良辅喝了杯子里面的酒之后倒是有些警醒。 不过他张了张口，看到旁边根本就不打算搭理自己的李察哥，又把嘴闭上了。 算了。 他自己少喝一点就行了。 李察哥就算再怎么愚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喝太多酒。 自己不需要在这件事情上面过多担心。 第793章 明晃晃的打脸 宴席间酒过三巡，说的话也就更多了。 荆超始终都在旁边左右不着痕迹的给李察哥倒酒。 几乎是李察哥刚喝了没有两口的时候，他又把酒杯给买上了。 李察哥倒是觉得这个下人，有些眼力见，心中非常满意。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是过来谈和的。 酒，这种东西虽然是好东西，但是也不能多喝，以免得不小心耽误了自己的正事。 李良辅在旁边看到他的心里有数，就不再多说些什么了。 郭京在这个时候轻轻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盏，笑着开口说道：“其实我刚才说的话还真没有说错，闻名确实不如见面。” “若不是因为你手下的军队问题的话，恐怕你也不会输给我大宋。” “你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优秀将领。” “哪怕是在贫道眼中看来也是如此。” “若是非要类比的话，那么只能和岳飞类比。” 李察哥当然知道岳飞是谁。 他不光知道岳飞是谁，还知道岳飞在他西夏传下的赫赫威名。 李察哥心中也就更加复杂了。 但同时被这么夸奖，他也觉得心中喜悦有些飘飘然的，特别得意。 他果然是天赐的将领。 没听到宋国的军师都已经这么夸奖他了吗？ 这么想着他挥了挥手，脸上带着有些无奈的神色。 “不必如此夸奖我。” “倘若我真的有那么厉害的话，也就不会打败仗了，我对我自己的实力很清楚。” “但还算你确实有看人的眼光，我确实也不是和普通将领一流的人。” 李察哥有些膨胀的说。 郭京笑了笑给旁边的荆超去了一个眼神，让他再次给酒杯满上。 荆超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立刻倒酒。 李察哥伸手稍微挡了一下酒杯，摇了摇头。 “不喝了。” “再喝的话，我恐怕就要喝醉了。” “还是少喝为妙。” 郭京淡淡的笑着说道：“没关系，喝醉酒的时候说话当不得真，你要是喝醉了的话，也可以在我这边稍作休息。” “两方交战肯定不斩来使，贫道还不至于用那么龌龊的手段。” “我大宋一向都热情好客，何况我大宋也确实出产美酒。” “宴席之间劝酒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自然是不为其他。” 李察哥听到这番话之后，心中虽然还有防备，但想想他并不是一个喝多了以后就会胡言乱语的人，所以也就放开了自己的酒杯。 荆超赶紧给满上。 “对了。”郭京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向旁边的李良辅，似笑非笑。 “没想到我竟然还能再次见到这位官人。” 李良辅也不知道郭京为什么会突然说这种话，但只能秉持着自己的警惕，抬起脸来露出一个笑容，以展示自己的无害性。 荆超在旁边突然开口说：“这人来到我们这里之后，几次三番好生无礼，每次来带的诚意也根本就不足，根本就没有把过剩你的话放在心上，我还觉得纳闷，为什么这次又要把他放进来。真是看了以后平白无故倒人胃口。” 李良辅脸色一瞬间就变得难看了。 他忍不住伸手紧紧捏住了自己面前的酒杯，脸上的情绪起伏不定。 简直欺人太甚。 这话是怎么讲的？ 只不过是区区一个下人罢了，竟然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郭京脸色立刻变得不好看，开口呵斥了一句：“好了。” “再怎么样，这也是西夏的使者。” “荆超，你有些逾矩了。” 荆超立刻低下头，诚惶诚恐。 “我知道错了，还请国师责罚。” 郭京挥了挥手，皱着眉头说道：“这次你确实有错，我也不好包庇你。” “就罚你的三个月俸禄吧。” 罚俸禄只不过是最轻飘飘的惩罚。 李良辅心里面顿时觉得有一股气都说不出来。 这主仆两个浑然是在给自己难堪呢。 李良辅在旁边突然转头看向李察哥。 无论如何自己也是跟着李察哥来的。 李察哥会怎么做？ 李察哥没打算怎么做。 他反而是听了郭京说的这一番话之后，皱着眉头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李良辅，心中有了一些思量。 郭京说的确实没错。 虽然他是第一次前来，但是也能够感觉到宋国对待自己非常热情和友好。 态度上也十分热络。 礼节上也没有出错。 李良辅次次来到这里，次次回去全都哭丧着脸，把宋国说的是非不分猪狗不如。 甚至几次言谈都带出来了他好像受到侮辱的意味。 李察哥就算再怎么样，也觉得这种礼节不可能会侮辱别人。 顿时他的心里有了想法。 李察哥挥了挥手说：“李良辅，其实这次我本不应该带你过来的。” 李良辅只听他开口说了一句话，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不断往下沉。 李察哥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要赶人？ 他心中的预想确实一点错都没有。 李察哥在说完了这番话之后，直接就点明了自己的目的。 “主人家这里既然不欢迎你的话，那你也就离开吧。” “先一步回去等着我，刚好宴席也进行的差不多了。” “我在这里你不用担心。” 李良辅脸色铁青。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和打脸。 可他也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 李良辅直接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隐忍着自己心中的怒火站了起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离开了。” “还望宋国能够和我们西夏好好谈和。” 李察哥没怎么放在心上挥手。 “走吧，走吧。” 李良辅负气出走。 临走之前，他简直快要把鼻腔里面的气都快呼出来了。 欺人太甚。 简直欺人太甚。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要忍受如此的侮辱。 之前也就算了。 现在竟然赤裸裸的打自己的脸。 这是完全没有将自己的尊严放在明面上来看。 李良辅无法忍受这种耻辱。 他在怒气冲冲的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之后，立刻迫不及待写了一封信写给李乾顺。 既然那边敢下他的脸面的话，那他也就不用多么留情。 反正，两国本来就在打生打死。 更何况…… 李察哥不帮着自己也就算了，还帮着外人。 他的嫌疑是越来越大了。 李良辅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将这件事情写在信里面，汇报给了李乾顺。 第794章 天家兄弟情 李乾顺的心里本就已经怀疑李察哥了。 在收到了来自李良辅的这封信之后，他更加无法控制自己心里面的怀疑。 展开信封看着上面写的字字句句，李乾顺甚至能够想象得到，李良辅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李良辅在这封信里面着重描写了自己二人去到宋国的营地之后被款待的事情。 一字不落。 他也没有忘了写自己以前是有多受到冷淡。 李察哥去了以后又被多么热情的对待。 甚至根本就不像是正常的两国交际的热情。 反而像是对待归来的自己人。 李乾顺在看完这封信之后，沉默了很久的时间，默默的将信封放在了旁边，垂下眼帘。 容不得他不怀疑。 假如他不怀疑的话，那他才是真正的失德之君。 李察哥…… 郭京……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李良辅离开了之后，宴席之间的气氛明显变得更好了很多。 李察哥觉得有些松快。 他又不顾忌的多喝了两杯酒。 郭京倒是没有打算趁着他喝醉的时候让他答应自己什么事情。 如果真的那么做的话，那么从头到尾的所有计谋就都变得下流了。 郭京向来都不是一个那样的人。 倘若他真的打算做些什么的话，那必定会做的顺理成章，攻心才是上策。 荆超在旁边笑着说道：“我也早就已经听闻过你的大名。” “毫不夸张地说，西夏的军队之所以会有如此规模，你的作用，确实很大。” 李察哥听了这番话之后，顿时高兴不少。 他也知道。 荆超并不是那种普通的下人。 就凭他跟郭京之间的偶尔言谈就能够看得出来。 李察哥也有意想要交好荆超这个国师眼前的红人。 三个人心里的目的都各有不明。 但最后都归于一处。 一时之间气氛其乐融融。 李察哥在这场宴席上确实多喝了一点酒。 他喝的醉醺醺的，脸上都浮现出来了两坨红晕。 郭京便开口说道：“荆超，你带李察哥下去吧，找一处柔软的床铺安置。” 荆超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他跟李察哥带过来的心腹一起，把人扶了过去。 李察哥好不容易被放到床上之后，顿时睡得跟死猪一样。 李察哥的心腹满眼都是无可奈何。 荆超开口交代说道：“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去找我。” “等到你们家的主子醒了，休息好之后，我们再商谈两国之间的事情。” 李察哥带过来的心腹赶紧点了点头，开口不缺感激的说道：“那就先多谢了。” 荆超摆了摆手。 “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我还要回去伺候国师。” “我就先一步回去了。” 望着离开的身影，李察哥带过来的心腹，心里面的想法却越来越复杂。 他回到自己的主子所在的帐篷里面之后，却有些惊讶地看到，李察哥已经在床上坐了起来。 他吃了一惊。 “主子你没事啊？” 李察哥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我怎么可能会真的在敌人的地盘上面喝醉。” “不过也好。” “这个大宋的国师竟然真的像他所说的一样，没打算对我做些什么手脚。” 李察哥的心腹听到他有所防备之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但想到另一件事情，还是有些担心。 “……可是主子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如此和大宋的人交好？” “我怀疑他们有什么阴谋。” “……说不定打算利用我们做些什么。” “他们的态度实在是太过于热情了，而且这次分明是故意要把李良辅赶走的。” “主子，你……” 李察哥听了心腹说的话之后，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是笑了起来。 “我知道。” “这是大宋国师用的离间计。” 瞬间心腹的眼神变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主子，脸上带着惊讶的神色。 既然知道的话，为什么还要配合？ 李良辅那边说不定已经将他们这里的事情汇报给陛下了。 要是真的惹得了陛下猜忌，那就完蛋了。 李察哥仿佛知道自己的心腹想的是什么一样，他淡淡的摇了摇头。 李察哥直接嗤笑一声。 “大宋的国师用的这个计谋确实非常不错。” “倘若在这里的是其他人，说不定真的会中计。” “可惜在这里的是我。” “他根本就不懂我们的兄弟情。” “陛下乃是我的大哥。” “他不可能会怀疑我，他绝对会相信我，不会因为这么一点点事情，就将我兄弟二人的情谊弃之不顾。” 李察哥说的格外自信。 他心中也是如此想的。 “至于我真正的目的……” 李察哥垂下眼帘，冷哼一声。 之所以他如此配合，当然是为了故意拖延时间的。 最好是能够拖延住这位大宋的国师。 让这位大宋的国师尽管用什么阴谋诡计针对他，他都会照盘接收，因为他相信这些计谋在他的身上都不会奏效。 他只要拖到金国的人和宋国交战，那么他们膝下的危机就有解决的办法了。 李察哥心中是如此的豪情壮志。 他早就已经想好了一切，安排好了一切。 此番也只能算得上是以身入局。 可以的，就是能够让西夏焕发活力和生机。 他的心腹在旁边听了他说的话之后，露出了惊叹的神色。 虽然没有说完，但他却大致已经理解。 他忍不住叹了一声。 “……希望事情能够一切顺利。” 李察哥坚定的点了点头。 “事情当然会顺利的。” 李察哥并不是一个纯粹无脑的将军。 能够走到今天的这一步，他当然也是有勇有谋。 从最开始他也只是在将计就计的配合。 如若不然他一个经历了那么多生生死死的将军，怎么可能会因为别人的几句夸奖就面红耳赤。 那也太离谱了。 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他为自己营造出来的人设罢了。 李察哥心中很是满意。 他不觉得自己做出来的配合有会暴露的嫌疑。 即便是大宋的国师能够推算出来一些，但自己也是顺着他的计谋走的。 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李察哥无比相信自家大哥李乾顺。 相信天家也有兄弟之间的真情。 他的计谋全都落到了自己大哥的信任上面。 他相信自己的谋划不会落空。 第795章 帝王心术 荆超几乎是回去之后就迫不及待找郭京。 自然是为了能够尽快汇报情况。 在见到郭京的时候，他的脸上下意识的带出了一些不以为然的神色。 这种神色姿态当然不是因为见到了国师，而是因为他心中所想的事情。 郭京看到荆超露出这样的表情有些疑惑。 他一边落座一边单手拿起茶壶，轻轻倒了两杯茶。 一杯推到了荆超的面前，一杯留在自己面前，二人之间的桌子上面还摆着一盘糕点。 荆超早就已经熟门熟路，毫不客气的落座在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面的茶水，甚至如牛饮水一样，将里面的茶叶都吃了下去，嚼碎之后，他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国师，我跟你说，你交给我的任务实在是有些简单。” 荆超非常不以为然。 “李察哥根本就不是什么厉害角色，连他大哥的一丝一毫都比不上。” “他完全没有戒心，喝多了酒之后就沉沉的睡去了。”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跟他交好？” “就算是跟他交好，由他出口的章程，要是不通过李乾顺那边，也没有办法真正落到实处。”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的眼中带着深切的疑惑。 不光如此。 荆超提起来李察哥的时候都非常轻视。 郭京听到了他说的话之后，不言不语轻轻摇头。 他微微一叹。 “你错了。” 荆超眼神露出来了茫然的表情。 他错在了什么地方？ 难道他说错了吗？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啊。 李察哥在喝完了酒之后，喝本名丁大醉回到了自己住着的客房倒头就睡。 睡的那叫一个如同死猪一样。 和这样的人交好也没有什么太大用处吧？ 本身他也知道。 李察哥在传闻当中的性格也并不好。虽然说今日一件看起来和传闻有些失真，但一些只言片语当中所暴露出来的细节也差不到哪里去。 传闻也是有可取性的。 荆超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 他犹豫了片刻之后，非常恳切的垂下头。 “荆超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还请国师指点。” 郭京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眼中带着一些兴趣。 “莫非你真的以为李察哥是一个这么蠢的人吗？” “他要是真的这么蠢的话，恐怕也活不到今天了。” 荆超听了之后不免大惊失色。 “国师的意思是说……李察哥今天所表露出来的一切都是故意装出来的？图什么呢？” 郭京摇头一笑。 他伸手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一口清茶下肚，感觉自己的眼神都清明了不少。 郭京随意的开口说道：“你说他图什么呢？他之所以会如此做，当然是为了故意配合我们的计划。” “就连李良辅被他故意赶了出去，恐怕也是他的计划中的一环。” “一环套一环。” “如此故意配合，想来是为了拖延时间吧。” 李察哥确实算得上是有勇有谋。 可惜。 他面对的人不是别人。 郭京的智慧在他之上。 荆超震惊非常。 同时心里也有一些懊悔。 他竟然没有能够看得出来。 作为始终跟随着国师，受到国师智慧熏陶的臣子来说，这也有些太过于失败了。 他摇了摇头。 “我自愧不如。” “李察哥竟然还有这么危险的一面，真是让人大惊失色。” 可不是嘛。 李察哥在外面留下来的风评，大多都是偏向比较暴躁的一面。 从来都没有人想过，他竟然也会玩这种战术。 这种反差感让人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郭京倒是没想那么多。 他从最开始的时候就看得很清楚了。 李察哥眼睛里面偶尔流露出来的光芒，根本就不是他在外面表现出来的那个形象会有的。 人都要藏三分。 以免得锋芒毕露。 李察哥隐藏的就很好。 荆超在听完了国师的分析之后，更是叹了一口气 玩心眼的人真脏啊。 不过更让他觉得佩服的还是国师的计谋。 李察哥虽然知道了国师的用意，故意配合他们想要拖延时间，拖延战局。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国师在知道了他知道国师的用意的时候，也知道了他的用意。 虽然这样有些拗口。 荆超还是觉得为自家国师自豪。 两个人之间一交锋。 高下立判。 不过……这也就衍生出来了一个新的问题。 荆超略有些担忧的抚摸着空荡荡的茶杯。 他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抠弄着茶杯的杯壁。 荆超略显得有些焦灼不安。 “……可是。” “如此一来的话，我们的计谋会不会无用？毕竟都已经被他识破了，那或许会影响我们的计划吗？” 郭京轻轻摇头。 他叹了一口气，眼睛里面浮现出来了一丝复杂。但最后这丝复杂落到了他的唇角上，微微上扬变成了有些讥笑的弧度。 “倘若我没有猜错，李察哥之所以会故意拖延战局，是为了等到金国人的救兵，不管金人有没有想要救他们，只要金国人跟我们开战，西夏就可以趁机取得喘息之机休养生息，而这里面最重要的一环便是信任。” 信任。 荆超将这两个字在自己口中反复咀嚼，还是没有太懂。 郭京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当然是来自李乾顺的信任。” 李良辅不算是一个太聪明的人。 他这一次被赶走回去之后，说不定李察哥会怎样被添油加醋。 李察哥大概也想到了这件事情。 但是如果连李良辅都骗不过的话，恐怕他也没什么自信能够骗得过他这位国师了。 所以归根结底这个计划的关键就落到了李乾顺的身上。 倘若李乾顺愿意相信自己这个弟弟的话，那么一切自然万事无忧。 可是若是李乾顺不愿意相信的话。 荆超心里面也是这么想的。 他情不自禁的问了出来。 “李察哥就这么相信那位西夏的皇帝会愿意相信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反叛之心吗？” “他会不会太自大了？” 郭京淡淡的摇了摇头，并没有给这件事情做出任何决定。 “谁知道呢？”他只是可有可无的说了一句。 只是…… “李察哥想的终究还是太好了，可惜他从来都不懂得帝王心术，否则他大概会换个计划了。” 第796章 疤痕 荆超听了郭京说的第一番解释之后，眼睛里面闪现出的颜色也很复杂。 帝王心术。 伴君如伴虎。 李察哥现在面临着的是这样的困境，可谁又能说他们的国师面临着的也不是相同的境地呢。 这一瞬间。 荆超没有办法去同情李察哥。 与其同情李察哥，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家的国师呢。 郭京却没想那么多。 他只是在心里想着。 李察哥莫非以为今天的这些都是阴谋吗？ 可惜了。 他完全会错了意。 郭京之所以会弄出来，今天的这么一出，纯粹都是阳谋。 没有任何阴谋的痕迹。 第二天。 李察哥醒酒之后立刻赶过来寻找郭京。 他的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 “实在不好意思，我昨天不小心吃多了酒喝醉了睡着了，还让你们收留了我一晚上，真是抱歉。” 只看他这一脸，有些难堪尴尬的爽朗笑容，实在想象不出来，他竟然会是那个传闻当中性格暴躁的将军。 荆超要是还是昨天的自己的话，恐怕心里面就会想着这个人实在太好接触。 可现在他只觉得这人真会装。 玩心眼的都很脏。 李察哥莫名其妙觉得这位大宋国师身边的那个下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变得截然不同了。 他觉得有些奇怪。 但到底是没多想。 今天既然已经醒酒。 那么也该把正事提上日程了。 李察哥和自己的心腹一起稍微休整，整理了一下自己之后在午饭过后寻找郭京面谈。 所谓事情当然只有议和一事。 李察哥端端正正的坐在郭京对面。 他眼中似乎能够看出来有十足诚恳的神色。 李察哥恳切的开口说道：“大宋国师，昨日确实多有失礼，今日我们可以详谈有关西夏和宋国的日后和平发展。” “我们都是带着诚意来的，所以不多说其他区的。” “除了我，大哥给出来的那些东西，我们还愿意多割让三座城池，只要不是我们西夏最为重要的那几座，其他的随便你挑。” “还有就是兵马……” 李察哥话还没有说完，郭京就已经无可奈何的笑了起来，轻轻摇头。 “这件事情不急着谈。” “我们两个不用相谈这些事情，日后自然会有逝者去谈。” “说起来……贫道昨日第一次真正与你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就觉得你的面相十分让贫道技痒。” “若是你不介意的话，不知道我能不能为你相面算命一次。” 李察哥听到这一番话之后直接就愣住了，他没有想到郭京竟然会想给自己算命。 毫无疑问。 李察哥这一刻是非常犹豫的。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 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拒绝。 如今自己在大宋的地盘上面。 周围都是宋国的士兵。 倘若自己拒绝被这位大宋的国师觉得自己不知好歹的话，想办法把自己处决或者把自己毒杀，那又该如何？ 昨天的时候他倒是不太担心这些问题。 然而今天。 郭京突然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情，就由不得他不担心了。 要知道这些掌握着什么神通的人，性格大多都非常的古怪。 郭京说不定不能被触碰的雷区就是算命这一条。 可是…… 李察哥心里面对于之前的那些天降异象也有些畏惧。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若是万一是真的的话，他将自己的生辰八字给了出去，那岂不是就给了这位大宋国师在自己走后对自己下咒的途径了吗？ 李察哥瞬间觉得不寒而栗。 他甚至都能够想到自己刚一回到西夏的地盘上面就七窍流血而死。 不过拒绝的话…… 李察哥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这才勉强开口笑道：“……就不用麻烦了吧？” “我对于知道自己的未来并不是很感兴趣。” 郭京看了他的脸一会儿。 他没有说话。 显得很沉静。 李察哥在这个时候简直恨不得在地上挖一个坑，把自己给埋起来。 他心里面慌乱的要死。 郭京为什么突然看着他的脸不说话了？ 他为什么不能把自己的脸挡起来呢？ 郭京会不会从他的脸上就能够窥探到他的命运？ 种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他的心中七上八下，让他根本就摸不到头脑。 片刻之后。 郭京突然开口说道：“李察哥，贫道若是没有算错的话，你的生辰是不是……”郭京微微压低声音。 李察哥听到郭京凑在自己耳边吐出来的一串，眼珠瞳孔立刻缩小。 这是他受到了震惊的体现。 李察哥猛的往后面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就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郭京。 他不明白。 自己分明没有将自己的八字说出来，郭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郭京仿佛知道他的震惊一样，微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这种只不过是小伎俩。” “你的脸上并没有做什么，伪装从一些大致的事情上面，再加上我两国之间也有消息流通，基本上就能够判断的出来。” 即便郭京给出来了问题的答案，李察哥还是觉得很可怕。 可他没想到事情到了这里根本就没有停止。 郭京神神秘秘地伸出手在空中掐算了片刻之后微微闭上眼睛，一只手背到自己身后。 他的沉吟让在场的三个人全都忍不住将心脏提到了喉咙处。 似乎下一秒钟就能够蹦出来一样。 李察哥有些坐立不安。 就好像自己的屁股下面长了虱子。 郭京到底掐算出来了什么东西？ 难不成是对自己有害的东西吗？ 就在这时。 郭京突然睁开眼睛吓了他一跳。 他突然开口说道：“李察哥，你的小时候七岁那年是不是曾经掉下过御花园的花池？” “从那以后你的身上就多了一处擦伤，等到擦伤好了之后，就形成了一道如同闪电一般的痕迹。” “而在你不为人所知的右腿内侧，还有一道如同闪电一般的青黑色印记。” “……”李察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这件事情除了他的母后，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就算是他大哥也不知道。 小的时候他母后一直说他也许是天上的雷电转世。 所以长大后他打仗才能那么神勇。 李察哥瞬间脱口而出：“你是怎么知道的？” 背上的那一道痕迹，有的是人知道。 可是他大腿内侧的那道痕迹靠近自己有些羞于启齿的地方，而且非常浅淡，除了他小时候被自己母后告知自己偷偷看过之外，就连他最宠爱的姬妾都没有看见过。 第797章 登上皇位的资格 郭京摇摇头笑了起来。 但是却并没有告知别人，自己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情。 他只是神秘莫测的开口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李察哥心中更加觉得提防。 郭京其实之所以会知道这些事情，是因为他曾经看过一些野史。 有些时候野史的记载也是很真实的。 而且那本野史是经过证实的。 不是胡乱写的。 当年他只是将这件事情跟某部魔法小说记到了一起，还曾经笑谈过。 李察哥要是能够穿越的话，肯定会成为第二个救世主。 没想到今天竟然突然用上了。 真是有些好笑。 郭京在这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突然伸手。 “你看这是什么？”郭京询问。 李察哥看着他手掌。 什么都没有。 他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疑惑。 随后却见郭京手突然合了起来，再次将手打开的时候，里面却出现了一朵花。 不光是一朵花。 他将这朵花重新包在自己的手掌心中，从自己胸口的位置突然抽出来了一块绸布。 这块绸布展示了片刻之后，又被他塞入了手中。 一点一点的塞进去。 只留下了一个尾巴。 郭京微微一笑。 所有的人全都看着他的手目不转睛。 就在这时。 呼啦啦！ 郭京的手突然张开。 红色的绸布被他抽了出来，带出来的却是几只鸽子飞向天空。 李察哥不可置信的一瞬间站了起来，差点带到了自己身后坐着的凳子，左看右看都无法明白，为何一个人的手中，能够凭空飞出这么多只鸽子。 “只不过是一点小伎俩罢了。”郭京再次笑道。 可是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将他这一手当成小伎俩。 如果这只能算得上是小伎俩的话，那什么才能算得上是仙术？ 郭京不言不语重新招招手似乎在半空中抓了什么一样，翻手之间又出现了一根柳树的枝叶。 他将这根柳树的枝叶递给了李察哥。 李察哥手中抓着这根还算得上是翠绿的柳树枝叶，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柳树根本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 ……郭京，难不成他真的是仙人吗？ 郭京却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李察哥回去了自己暂时居住着的营帐之后，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嘀咕着这件事情。 他怎么想都想不通。 郭京到底是凭借的什么让那么多东西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曾经也揭穿过一些所谓的会仙法的骗子。 可那些人实在太好揭穿了。 可是今天他研究了许久，都没有能够研究清楚，郭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李察哥思不得其解。 他本来想要找郭京商谈有关于两个国家之间的事情，却被这一手给唬住了，一直懵懵懂懂的回到了自己暂时居住的地方，都没有能够回过神来。 等到当天晚上的时候。 李察哥心中越想越觉得，也许这位大宋国师身上真的有神通。 他忍不住从内心当中感觉到畏惧。 同时也开始疑惑。 西夏跟这种活神仙作战真的是正确的吗？ 据说这位活神仙可以抬手召回来雷电。 虽然他没有见过这一手。 不过想来召唤雷电应该也是有代价的，所以这位大宋国师才不愿意轻而易举使用。 但他肯定能够用得出来。 李察哥心中更加感觉到忌讳莫深。 郭京虽然不知道李察哥心里面在想些什么。 毕竟他不是李察哥肚子里面的蛔虫。 可是他估算着时间，就感觉差不多已经是时候了。 他立刻派荆超去找李察哥。 李察哥被请到郭京所在的地方，去参加宴会的时候，看到郭京的眼神还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甚至都有些躲躲闪闪的。 这个宴会的规模并不大，只有他们几个人。 甚至等到郭京伸手让下面的仆人都退去以后，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李察哥从自己惊异不定的情绪当中回过神来，不太理解的看向郭京。 他沉声询问：“国师这么做是为什么？” 郭京淡淡的摇了摇头。 他主动从自己的座位上面走了下来，走到了的面前，看着李察哥的眼神非常复杂。 李察哥再次感觉自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看着郭京还觉得复杂呢。 怎么一朝一夕，郭京看着他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 就在这时，郭京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他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李察哥，你知道现在的局势如何吗？” 李察哥心中猛的提起警惕。 郭京突然问自己一个这样的问题，他不知道究竟意欲何为。 但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回答。 “如今的局势对于宋国来说应该算得上是大好的局势吧。” “毕竟宋国即将就能够吞并我们的国家。” “之前的时候金国人也没能够打得过宋国。” 说着说着他都忍不住有些酸溜溜的。 “国师身为宋国的国师，想必心中应该很高兴吧？” 能不高兴吗？ 自己身处的国家打了胜仗。 李察哥想想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恐怕都要彻夜不休的喝酒庆祝了。 这么一想，他的心里就更酸了。 郭京却并不如同他所想的一样脸上露出来了得意的神态，反而是摇了摇头，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上面一双眼睛深深的看着他。 李察哥都感觉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有些别扭的说：“国师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难不成是我不小心说错什么话了吗？” “并不是。”郭京直白开口说道。 “贫道只是想到了现如今的局势，对于西夏来说确实不是很好。” “贫道虽然身在宋国也确实是宋国人，但有些事情大家心里面都很清楚。” “贫道的灵魂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 “李察哥……原本的时候我并没有怎么将某些事情放在心上，可是当我那天见到你在为你掐算的时候，我才发现有些事情我想错了。” 郭京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李察哥心里面的好奇心，顿时被狠狠的勾了起来。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大名鼎鼎的国师竟然也会错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询问。 郭京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突然吐出来了一句，让李察哥完全猝不及防。 “……若是你有登上皇位的资格，你会怎么选呢？” 第798章 拆穿 李察哥似乎是没有想到郭京会这么对自己说一样。 他的脸色瞬间就愣住了，眼睛里面透露出格外茫然的情绪，就那么坐在那里定定的看着郭京，似乎一时半会儿根本没办法回过神来。 郭京也并没有催促他。 他只是淡淡的将自己看到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贫道观看你的天庭饱满耳大招风，眉心之间隐隐约约有一缕贵气成型。” “贫道掐指一算，算你命中注定有皇位可得的命运。” 郭京说的认真。 李察哥好像这个时候才突然回过神来一样，瞬间大惊失色，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脸。 “国师，你，你没有在开玩笑吧？” “我竟然还会有皇位的命运吗？” 郭京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贫道看到的命运就是这样的。” “还是说你不相信吗？” 李察哥摇了摇头，脸色显得格外纠结起来。 “……我并非是不相信你，只是觉得有些太过于不可思议和离谱。” “我们西夏也不是没有钦天监，也有会能掐会算的道士，但是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说过，我竟然还能够争抢那高高在上的宝座。” 李察哥越说语气也就越复杂。 他叹了一口气。 神态当中猛地带出来了一股有些幽怨和愤怒的感觉。 “要是你说的话我肯定是相信的，可是我心里面觉得不太理解。” “既然我也有能够荣登大宝的资格，我的命运中也有这样的分叉，为何我现在只能平白无故的做一个将军呢？” “我大哥虽然现在坐在那个宝座上，而且却是少年英才，但他现在已经老了，根本就不合适当皇上。” “只看他这两次所做出来的决议就大错特错，我早就说过不应该跟宋国开战，可是他非但不听，反而还联络了金国。” “他这是在平白无故葬送我西夏子民的性命。” “假如我是皇帝的话，肯定不会如此，更不会这么纵容他。”李察哥紧紧的握紧拳头。 他的脸色上洋溢出来的愤怒格外情真意切。 郭京摇头。 “不对。” 什么不对？ 李察哥仿佛没有听明白，郭京为什么会这么说一样，说话的腔调顿时安静了下来。 “国师说的不对是什么意思？” “是说我刚才说的话不对吗？” “国师还请你相信我的诚意，倘若我真的是西夏的皇帝，那我肯定不会和宋国开战，宋国的实力历历在目。” “我是吃饱了撑的，想不开，才会为自己招惹来一个如此强大的强敌。” 李察哥说的信誓旦旦。 看他的样子就差对天发誓了。 可是郭京还是摇了摇头。 “贫道并非是说你刚才说的这一番话里面表露出来的意思不对，而是你的情绪不对。”郭京平静的开口说道。 在李察哥有些惊恐的视线当中，郭京毫不留情地直接拆穿。 “李察哥，你不觉得你到现在为止说的这一番话太假了吗？” “李察哥，你太着急了。” 李察哥脸色瞬间就变得僵硬。 “国师，我没有听懂你说的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郭京却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他摇了摇头。 “不信。” “你是不是忘了，就在昨日的时候，你还在拼命强调，你和你大哥之间有多么相信彼此。” 李察哥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瞬间抬起头来。 他感觉不可思议。 李察哥几乎完全没有办法维持自己脸上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 他的身体都猛的变得僵硬。 “……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察哥眼神紧紧的盯着郭京。 都已经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他也不装了。 “堂堂的大宋国师竟然会安排人去偷听我说话。” 郭京嗤笑了一声。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他直接否认。 李察哥却还是觉得他在撒谎。 郭京如果没有派人去偷听他说话的话，为什么又会知道他在那天之后说了什么话？ 郭京随意的开口说道：“贫道既然都已经点明了这一番话，那就不会在其他的事情上面再多下功夫。” “贫道既然说了没有偷听，那就是没有偷听。” “还是说你觉得贫道不承认会有什么好处吗？” 郭京确实没有偷听。 李察哥勤于练武，五感通明，若是他真的派人过去偷听的话，恐怕没有什么人能够瞒得过他。 郭京之所以会有这么一说，完全是硬的猜测以及他所知道的一些历史事实。 李察哥虽然看起来格外桀骜不驯，但实际上他对自己的大哥始终都非常敬重，而且认为皇家之间仍有真情。 郭京是根据这才推测出来的。 李察哥就不知道了。 他在听完了这一番话之后，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郭京，脑海之中的想法浮想联翩。 李察哥脑子里面猛的想到了一个让他觉得有些可怕的事情。 莫非…… 莫非这位大宋的国师真的能掐会算吗？ 要不然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那天说过什么的。 郭京却并没有回答他。 他轻轻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李察哥，你是不是想着要在这里拖延时间，拖延到等到金国人来了的时候就够了，所以才不断的配合我。” “我早就已经说了你的情绪递进太快了，就算你真的知道你自己有可以荣登大宝的资格，也绝对不会像是那样一般直接翻脸对自己的大哥怒骂。” “这是你的错漏之处。” 李察哥心中更加觉得不可思议，而且分外惶恐。 郭京竟然能够看穿他的心思。 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衣服都好像不见了一样。 自己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在郭京的面前。 李察哥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一瞬间他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脑海之中也没敢多想事情，只能不停放空。 惊恐席卷他的内心。 李察哥甚至都在担心，郭京会不会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自己脑海中想的东西。 “咚咚。” 郭京伸出手指弯曲出手指关节反过来敲了敲桌子的正面，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他平静的开口说道：“事已至此，隐瞒什么的都没有什么太大必要性了。” “李察哥，你我二人就来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吧，如何？” 第799章 那就打个赌吧 李察哥沉默。 不知道事情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谈的？ 他甚至有些自暴自弃的说：“你是堂堂国师，你想谈什么就能谈什么。” “反正我的想法你都知道，反正你能掐会算，还用得着通知我吗？” 话虽如此。 李察哥却已经完全正视起来这次谈话。 只是他嘴上仍旧不饶人。 郭京听他这么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摇摇头轻声一笑。 他开口说道：“贫道就当做你愿意跟我好好的谈一谈了。” 李察哥沉默不语。 显然是完全默认。 在片刻的宁静之后。 郭京直接开口先摆出来了，自己这方面可以拿出来的条件。 “李察哥，其实你也知道我想跟你谈什么。” “贫道不需要过多说，你也是一个聪明人，说多了只会显得没有意思。” “倘若你愿意归顺我宋国的话，那么宋国可以封你为西夏王，让你以后仍旧能够管辖西夏的事情。” “不可能。”郭京话音落下，李察哥想都没想直接反驳。 他的态度甚至是显得有些尖锐的。 李察哥在这一刻，终于抹去了自己用来掩盖自己的假面。 他冷笑了一声。 “大宋国师既然都已经知道我的真正目的，那就没有必要说这些没有用的话了。” “我是不可能会答应你的。” “为何？”郭京没有生气，只是平静的反问了一句。 李察哥原本还以为自己拒绝了对方的提议，会走不出这里呢。 没想到只是被如此平静的反问。 他的心中松了一口气。 同时。 李察哥也在内心之中思索着。 也许大宋的这位国师真的如同传闻中一样是一个好人。 不过好人容易死的早。 他在心中想着。 但是如果是这位大宋的国师的话，倘若他真的死的早，那自己还可以念在今天的这些情分上面想办法帮他收尸。 想的有些远了。 李察哥回过神来之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 李察哥轻声开口说道：“我之所以不答应你，你心中其实也是明白的。” “虽然所有人都在说皇家无真情，可是我和我大哥不一样。” “我和我大哥是真的有着兄弟情谊的。” “我二人几乎从降生开始，便一直都在一起。” “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学习，一起练武。” “即便我现在手中握着兵权，我大哥也从来都没有忌惮过我，反而是放任我去做这些事情，就算是有关西夏安危存亡的事情，我大哥也全都交给了我。” “倘若今天在你面前的是其他小国的将军，也许会同意你的提议，但是我不会。” “我不能对不起我大哥。” 李察哥说的坚定而又郑重。 郭京听了之后都不免得有些感叹。 李察哥确实是一个有些至纯至善的人。 只是有些可惜了。 郭京摇了摇头。 “是吗？” “你是这么想的，那你觉得你的大哥也是这么想的吗？” 李察哥原本一直没有生气。 甚至连最开始的愤怒都只不过是浮于表面的表象。 但是他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真的生气了。 李察哥眉头一皱。 郭京在他的眼中瞬间变得不可理喻。 他的态度也变得不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想挑拨离间吗？”李察哥冷笑不止。 “大宋国师，你没必要用这样的招式对付我。” “我可以直白告诉你，你的离间计对我来说是不会有用的，我大哥就是我的亲大哥，我和他二人都彼此交心。” “你还是省省吧。” 郭京也并不觉得生气。 他只是微微笑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 李察哥在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之后，猛地从心里面觉到了一股有些不太妙的情绪。 就让他有些下意识的抵触。 他皱起眉头。 “你在笑什么？难道你是在笑我愚蠢吗？” “当然不是。”郭京摇了摇头，甚至态度是有些欣赏的说道，“赤子之心当然着实可贵。” “可是有些人能不能够担当得起，那就不一定了。” “李察哥，如果你真的觉得你的大哥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话，那么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郭京笑着说完静静的看着李察哥。 他好像就是在等这个时候。 李察哥听到这句话之后沉默了。 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答应。 都说大宋的国师神机妙算。 就算是打赌，他也从来都没有输过的时候。 可是…… 李察哥想想自己的大哥。 他的眼神从犹豫猛的变得坚定起来。 李察哥立刻毫不犹豫的点头，直接说道：“行，不就是打赌吗？赌就赌，你说赌什么。” 郭京眼看着自己要钓的鱼终于上钩了，心情猛的变好。 他伸手一挥。 “不需要赌太大的赌注。” “贫道也不对你强求，就赌你大哥是不是真的如同你所说那般，对你这个弟弟极为信任。” “倘若你要是赌输了的话，那你就要听从我的命令。” “唯我是从。” 李察哥并没有犹豫，他直接点头答应。 只是事关自己的事情罢了，又跟西夏没有什么关系。 他当然可以直接做主。 但他也不愿意吃亏。 甚至还偷偷耍了一个滑头。 “我可以答应你。”李察哥眼神当中闪烁着冷静而又睿智的光芒，“但是你也要答应我的赌注才行。” “如果我赌赢了你赌输了，那么你和你的军队就要从我膝下退兵，并且还要赔偿我这次的损失。不需要你赔偿整支西夏军队的损失，只要你赔偿我手底下的人的损失就够了，你觉得如何？” 他甚至都觉得自己提出来的这个条件太过于苛刻了。 郭京很有可能会不答应他。 但是他没有想到。 郭京随便点了点头。 “可以。” “只是区区这么一点小要求罢了。” “贫道答应你。” 李察哥脸上顿时浮现出来了有些欣喜的神色。 眼中看来这场赌注在立下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是他赢了，他大哥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他这个当弟弟的还不清楚吗？当然不可能会对他还有所怀疑和猜测。 李察哥瞬间激动的不得了。 他想。 也许他找到了一个真的能够退敌大宋的办法了。 但是他没有看到，郭京眼底闪烁着的有些笑意的光芒。 第800章 那还是他的大哥吗 西平城。 在和郭京打赌之后，李察哥选择回去自己的地盘。 李察哥在说出自己要回去的时候，其实心里还有些隐隐的不安。 他很担心。 郭京万一不放人怎么办？ 万一非得让他在这里等到赌注的结果出来，又该怎么办？ 但他也没有想到。 郭京竟然还真的很爽快的挥了挥手就让他离开了。 一时之间李察哥都有些佩服。 虽然他们两个归属于不同的国家。 但如果刨去这一点的话。 李察哥想到这位能说会道能掐会算的国师，心中还是觉得隐隐约约有些景仰。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纵使已经回到了西平城，一想到这位国师，他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为什么这位国师最开始不是降生在他们西夏呢？ 如果这位国师最开始就是他们西夏人的话，那现在一切都会不同。 不过这就有些想多了。 李察哥将自己脑海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抹掉。 踏入了西平城。 在他回去的时候来接他的人就是李良辅。 李良辅一直都低着头，态度显得很恭敬。 和平时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李察哥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所以他也并没有发现对方的脸上闪烁着有些憎恶和厌恶的光芒。 等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面之后，他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李察哥眉头一皱。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出现在自己帐篷里面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允许你进来？” 在帐篷里面已经坐着一个人了。 李察哥环顾一周，发现自己的私人物品好像都被清空了，这就让李察哥显得格外愤怒。 而听到他的声音，那个人才顿时惊醒。 他微微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有些年轻的脸。 李察哥便看到那个人脸上，顿时露出来了一抹隐隐约约似乎闪烁着讥讽的笑容。 “哎呀。” “差点忘了。” “没想到你竟然还回来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李察哥听到这一番话之后，心里面越发觉得不太舒服。 李仁礼说的是什么意思？ 怎么阴阳怪气的。 没错。 坐在他帐篷里面的人就是舒王李仁礼。 虽然看起来面如冠玉，但确实是一个各方各面的条件都比不上李察哥的家伙。 李仁礼看到李察哥似乎还不知道事情是怎么个发展方向，顿时特别好心的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笑容走到了他的身边。 “想你也确实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所以我大方的帮你解释解释吧。” “李察哥，这是皇上的圣旨。” 李察哥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时吓了一跳。 李仁礼手中已经出现了一份圣旨。 他连忙跪了下来。 “臣接旨。” 虽然说他跟李乾顺两个人确实是兄弟，但是该有的礼仪还是需要有的。 李仁礼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李察哥，眼睛里面闪过了一抹有些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直接宣读了圣旨。 圣旨很短。 如果仔仔细细去看圣旨上面显示出来的字体就能够看得出来。 写这份圣旨的人心中是怀着愤怒的。 李察哥没能够看到。 所以他的心中在听完圣旨的内容之后，觉得非常不可置信。 李乾顺在圣旨里面大概只写了一件事情。 是他写给李察哥的。 内容大致是让之后不需要李察哥操心有关兵营里面的事情了，既然大宋的国师那么看好他，希望只和他一个人讲议和的事情，那就让他安心主持这件事情。 李仁礼以后会替代他的地位。 掌兵的权利也要交给李仁礼。 顺便还给李察哥封了一个有些莫须有的官职。 这道圣旨的明面上看起来确实是升官了。 但是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能够在这圣旨里面听出来李乾顺的恼怒。 明升暗降。 李仁礼在念完了圣旨之后，这才有些怜悯的看着李察哥。 “李察哥，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接旨。” 李察哥大脑都是混乱的，完全没有办法反应过来。 他愣愣的接下了这道圣旨，但是手掌心却越抓越紧。 一想到圣旨里面的内容，他就觉得整个人的心都血淋淋的。 自己在这之前的时候跟大宋国师打的赌，好像都成了一个巴掌一样。 直接一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 李察哥根本就不敢相信这道圣旨是真的。 但是他手中的圣旨绝对如假包换。 李察哥差一点没有忍住，直接吐出来一口老血。 李乾顺在这道圣旨当中着重强调了他的身份。 什么身份？ 他强调了李察哥不光是一个西夏人。 是自己的弟弟。 而且还是西夏的亲王。 暗示和威胁混合在一起。 李察哥越发觉得内心当中钝痛无比。 这是他的亲哥哥。 可是竟然会在被多人过目的圣旨当中直接点名，让他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这不可能会是真的。” “不会是真的。”李察哥痛的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抽搐。 他是那么的相信自己的大哥。 可是李乾顺是怎么对待他的呢？ 李察哥根本就不敢相信。 震惊和难过混合在一起，让他整个人都没有办法站稳。 大哥居然会不相信他。 这几个字不断的回荡在他的脑海当中，让它变得越发悲伤。 为什么？ 李察哥简直不敢相信。 他都没有中大宋国师的离间计，可是远在西夏国都的大哥却中了离间计。 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 李仁礼淡淡的开口说：“我不想关心你现在的情绪。” “即便我们两个确实算得上是兄弟……但是我觉得皇上的这道圣旨说的没什么问题。” “李察哥，你做的那些事情都已经被传回朝廷里面了，你最好是好好反省反省你自己。” “掌兵的虎符你尽快交给我。” “皇上说的对，以后你就专心和大宋国师对接吧。” 说完。 李仁礼看也不看，直接一甩袖子就离开。 只留下了李察哥一个人，怀中死死的抱着圣旨跪在地眼眶都红了。 他的心腹在看到李仁礼一个人淡定自若出去的时候，敏锐的感觉到有不对的地方，赶紧走了进来，却看到了李察哥这么狼狈的模样。 心腹顿时大为吃惊，赶紧上前。 “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第801章 你也会造反? 李察哥听到自己心腹手下的呼唤声，这才回过神来。 可他的面上仍旧是一片悲切之色。 李察哥看到自己眼前投下一片阴影，他抬起头来愣愣的望着自己心腹的脸庞，嘴唇不断的颤抖着，扯出来了一抹显得有几分苍凉的笑容。 “你说难道我就那么失败吗？”李察哥开口询问。 可是他的眼神却是一片空洞茫然。 虽然他确实是在询问问题，但他却并没有想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回答，反而好像是剖析自我的内心，不断的逼问自己一样。 心腹哪里见过他露出来这番模样？ 李察哥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意气风发的。 而且他对自己手下的人也确实算得上是不错。 心腹张了张嘴却有些瞠目结舌，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回答，才算是比较不错？ 他只能有些徒劳无功的闭上嘴巴。 李察哥却根本就没有停止自己的质问 他一遍又一遍的问着。 “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呢？” “为什么我大哥要这么对我？” “还是说他只不过是不小心被旁人误导了，中了离间计。” “可是他是一个那么英明的人，就连整个西夏都在他的统治下熠熠生辉。” “他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的，中了敌人那么一眼就能够看穿的离间计呢？” 李察哥想不明白。 他也想不通。 他只能沉默的抿着嘴，死死的咬住牙，看起来整个人好像都碎了一样。 …… “西夏的那位皇帝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中了离间计？” “按理来说，李乾顺也不是那么愚蠢的人啊。” 不光是李察哥有这样子的疑惑。 与此同时。 荆超也问出来了同样的问题，他的眼睛里面闪烁着深深浅浅的茫然。 “……感觉怎么样都不应该是这样的。” “真奇怪。” 郭京听了这个问题之后，却笑了起来。 “哪里有什么疑惑的？”他很平静的开口解释，淡淡的点出了在这件事情里面，做出了最重要影响因素的东西 “不过是帝王心术而已。” 眼看着荆超似乎还没有太明白这件事情的真正根源。 郭京仔细耐心的为他开口解释。 “如今西夏所面临的局面非常糟糕，甚至能够说得上是一句生死存亡之际。” “在这种时候，但凡是个正常人，心中都不能够心安理得的稳坐江山。” “更何况李乾顺本也就是一个忧国忧民的人，不过他上了年纪以后心里面想的更多，心中的不安在这种生死存亡之际，直接逼近了顶峰。” “李察哥在这个时候跟他的对手走得那么近，而且还被自己的臣子看到，三番两次相谈甚欢，他心中会有猜测也是正常的。” 郭京淡淡一笑。 其实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 只是他没有将这个原因往外说过。 就如同李察哥对自己的大哥有着一份信任感。 李乾顺对自己的这位弟弟又何尝没有信任感呢？ 只是他的信任感太过于薄弱，太过于隐藏了。 皇位，权力，地位，江山，各种各样的东西，都压在了他的信任感上面。 这也就让他的信任感无比难以显现。 李察哥相信自己的大哥，不会对自己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 李乾顺的理智也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始相信，李察哥身为自己的弟弟，能够明白自己作为西夏皇帝的苦楚，能够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 他肯定会明白的……李乾顺的心中是这么想的。 自己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稳固朝廷中官员们的心罢了。 他甚至是自顾自的想，李察哥倘若真的对自己这个哥哥有信任感的话，肯定能够明白自己心中的想法。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所谓的信任感是互相的。 他对自己弟弟的信任感都过于薄弱。 李察哥又怎么可能会给予他信任感呢？ 郭京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皇家之间到底有没有真感情呢？ 这个问题不管争论多久，各种各样的人总有各种各样的说法。 郭京无意多说。 他最后总结了一句。 “会有今天的这番模样，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造成的罢了。” “若是再想重新施展今天的计谋，那就难了。” 荆超似乎有些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他将郭京说的这一番话全都放到了自己心里。 虽然如今他还是有些地方不太明白，但总有一天他想自己绝对能够参悟透彻的。 …… 同一时间的西夏朝廷。 李乾顺突然而然，将这样一番话的圣旨发了下去，是让在场的大部分朝廷官员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西夏濮王李仁忠，最是觉得不理解。 他几乎不敢相信。 李乾顺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做出来这么愚蠢的决定？ 如今乃是大敌当前的窘境。 李察哥在前线作为将军。 他一直都在努力对抗宋国的军队。 虽然他没有什么大的功绩，但至少也没有错误。 可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之下，他们的皇帝陛下竟然要换掉当今的主帅，重新推举一个人上去。 岂不知这样会让他们的军心一落千丈吗？ 至于说李乾顺给出来的换人原因，就更让他觉得啼笑皆非了。 不说别的。 李仁忠虽然不能算得上是看着李察哥长大的，但是对李察哥这个人还是勉勉强强有些了解。 李察哥只是有些意气用事，性格也比较暴躁。 他从来都不可能会做谋反相关的事情。 李仁忠心中非常笃定。 所以他怀揣着不解的心态，苦口婆心的开口劝谏。 “陛下，李察哥绝对是无辜的。” “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撤掉他的主帅职位，这样子会让前线的军心动摇，会让我们的军队迎来在士气上面的一次重大打击，说不定还会让宋国人有机可乘，这实在不是妥帖的举动。” 李仁忠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李察哥再怎么样也是您的亲弟弟，您和他接触的要比我和他接触的时间多得多，陛下，你真的应该相信李察哥。” “这世间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会造反，但是唯独他不可能，那不是他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李仁忠真心的在劝说。 但他没有想到他的真心，换来的只是李乾顺有些冷漠的凝视。 甚至是猜忌。 “是吗？”李乾顺的脸上带着有些冰冷的笑容。 “卿家这么说，那岂不是说你也有造反的可能性了？” 第802章 一同议和 李仁忠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如此诘问。 他的脸上顿时闪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仿佛根本就没有想到李乾顺竟然会问出这么一幅画一样。 他也确实是没想到。 这种话对他来说简直算得上是侮辱。 李仁忠脸色都变得难看了。 想他这一辈子。 硬要是评价的话，只能评价他三段小话。 性谨严，持法峻，人不敢为私。 就连历史上也是这么评价的。 李仁忠性格十分严谨，而且他拥护法律，始终都主持天子，与庶民同罪。 不光如此，他也真的做到了自己理念上面的这一点。 而且他生活清廉，与家人日食粗米，从来都不贪慕名利。 早在前些年的时候，还曾经以晋王察哥暴虐，上疏弹劾，李察哥被这件事情气的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李乾顺当时也很无语。 但是顾忌李仁忠的身份都没有办法发作。 李仁忠做的这事情还不光只有这么一点。 后来没多久，他又以弟舒王仁礼监军韦州，私受吏民贿，遗书责之。 在书信里写的那叫一个难听。 简直可以说是把人家骂的狗血淋头。 可即便是他做的这么过分，都没有人敢在这件事情上面多说什么话。 无外乎还是源于他的身份原因。 所以。 李仁忠是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被扣上这么一个大帽子，这让他一瞬间感觉自己早晨吃的饭都差点儿被急火攻心拱出来。 李乾顺在说完这一番话之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有一时之间觉得后悔。 但是后悔也没有用了。 他现在都已经把这番话说出来了。 所以他也只能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掩盖住自己现在的心情。 李仁忠气得不得了。 甚至是他紧紧握着的拳头都在不断的颤抖。 “陛下要是这么觉得，那就这么觉得吧。”李仁忠硬邦邦的说了一句。 他的脾气本也就不是那种温和的类型，否则也不会这么头铁。 当初他敢直接弹劾李察哥，就是因为看不过去。 而现在他也看不过去。 不过他看不过去的对象倒是换了一个。 从李察哥换成了李乾顺。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他这一次为李察哥说话确实是秉公无私。 李乾顺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过分了。 他有些尴尬的开口说：“……朕刚才说话确实是有些过分，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你也没必要如此生气。” 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候李乾顺还算得上是能屈能伸的。 李仁忠却并没有感觉到有被安抚。 他微微加重语气。 “所以陛下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不管是什么时候，临阵换主帅都是大忌。” “李察哥本来也没有什么错误，在这个时候贸然将他换下去，更是大忌。” “若是这件事情传到那些文官的耳中，那就糟了。” 听到这一番话之后，李乾顺忍不住在自己的内心当中暗中吐槽。 虽然现在事情还没有传到文官的耳中。 但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有些不太耐烦的皱起眉头。 “好了。”李乾顺实在是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面继续纠缠。 他也微微加重了自己说话的语气。 “我知道这件事情我做的确实很不应该，可是现在圣旨都已经下达了，不可能朝令夕改。” “否则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别人要把我说的话当成什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而我身为皇上，更是金口玉言，不可更改。” 李仁忠听到这一番话之后，面色变得更加难看。 但他却没有开口反驳。 因为他知道李乾顺说的这番话是对的。 倘若自己真的在这个时候逼着李乾顺将主意更改的话，那事态会变得更加糟糕。 可是难不成这件事情就只能在李乾顺和李察哥二人之间做个选择了吗？ 李仁忠不愿意看到事情发展成那个样子。 而且他的心中非常清楚。 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放纵着这么发展下去的话，李乾顺迟早会面临兄弟反目的情况。 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觉得这件事情有多么可怕。 可是李仁忠却知道的很清楚。 如今的西夏已经经不起一场动荡了。 李乾顺这是硬生生的，要将自己的亲弟弟给逼死啊。 不。 李察哥不会死。 所以兄弟之间必定会反目成仇。 但他不能将这种话明晃晃的说出来，要不然的话就会变成了威胁。 所以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不好操作，可是陛下事情也不是这样论的。” “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陛下能够好好考虑考虑这件事情，万万不可让一时之间的气恼影响了自己的理智。” “虽说现在圣旨已经下达，但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方法，陛下大可以做出一些补救方法。” 李乾顺的心中有些恼怒了起来。 他之所以连刚才的话都说出来了，不就是不想去补救吗？ 李察哥到底有没有做过那些谋反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所以他顿时想到了一个主意。 李乾顺没有认错，也没有答应，而是从自己的轮椅上面走了下来，来到了李仁忠的对面，竟然落下了眼泪。 李仁忠瞬间吓了一跳。 他没有想到身为西夏的皇帝，李乾顺竟然能够说哭就哭。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呀。”李乾顺哭着说。 他一边哽咽一边痛哭着抹眼泪，诉说着自己的无奈。 “李察哥也许是真的没有任何过错，可是朝廷里面的风言风语你也听到了，如果我不做出什么处置的话，那么别人要怎么看待我这个皇帝。” “以后我还有什么脸面能够面对朝臣？” “我身为皇帝，我的脸面就是西夏的脸面，如果我都没有脸面的话，那么西夏的脸面也会一扫而空。” “李察哥在外面和大宋国师打的火热，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这个大哥，我也甚为无奈啊。” 李乾顺哭着说。 李仁忠听到他的话之后，心中忍不住一软。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唉！” 这让他能怎么办？ 二人之间有些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李仁忠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主动拱了拱手，开口说道：“陛下既然这么为难的话，不如把我也派去边境那边议和吧！” 第803章 心结难解 把李仁忠也派过去？ 李乾顺在这之前的时候倒是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 不过李仁忠这么一说，他心里面的小心思就浮动了起来。 如果他要把李仁忠留在这里的话，说不定要天天都忍受耳根子被念叨的烦恼。 但是如果把人也派去边境的话，那就截然不同了。 总归李仁忠在朝廷当中没有什么太大用处，只会不断的劝谏。 而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劝。 西夏现在也不需要什么治国上面的方针。 只有能够平安度过去眼前的这一关才能够顺利地迎来，可能会存在着将来。 想到这里的时候，李乾顺瞬间做下决定。 他先是有些假惺惺的依依不舍了一番，然后又似乎忍痛割爱一样答应了李仁忠说的这一番话。 他答应了下来了之后几乎没有做任何犹豫，甚至还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帮助李仁忠一起，收拾行李打包走人。 李仁忠本想着也许皇帝还有被拯救的可能。 但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这么马不停蹄的送走了。 这下子是真的磨灭了他心中最后一次想法。 看着身后不远处的皇城，他只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亲自启程前往西平城。 路途虽然遥远，但西夏的面积本来也就不大。 李仁忠没有用多久的时间就已经成功抵达了西平城。 李察哥对他会来西平城这件事情分外震惊。 更多的还是有些不太理解。 他也听说了。 李仁忠似乎是为了自己说话，所以才会被大哥赶到这边来的。 这就让他觉得更不理解。 李察哥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甚至还以为是有人故意愚弄自己。 开什么玩笑？ 李仁忠之前的时候可是把自己批评的体无完肤，大骂特骂。 他还会为自己说话吗？ 莫不是在说梦话。 然而等到李仁忠真的来到了自己眼前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李仁忠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显得有些落魄和颓废的李察哥，心中微微一叹。 原本的时候他一直上奏弹劾，李察哥太过于性格暴戾。 但现在看到人这么蔫不拉叽，没精打采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心疼。 无论如何，这也是他们西夏皇朝子弟。 李察哥不应该是如此颓废的模样。 李仁忠轻声开口安慰：“李察哥，你也不用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你大哥的心中终究还是有你的，否则也不会把我派到这里来。” 李察哥听了这一番话之后，心里怎么想的没说，但表面上随意的点了点头。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应：“我知道。” “我能够理解，大哥毕竟是皇帝。” 话虽如此说。 李察哥感觉自己每说一个字，心里面的难受和不爽变得更加深重。 李乾顺是西夏的皇帝，没错。 那他呢？ 他就不是西夏的将军了吗？ 难道他为西夏付出的还不多吗？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什么错都没有，甚至还剥夺了他领兵的权利。 大哥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段日子受到了多少嘲笑？ 李仁礼那个家伙对自己根本就毫无礼节可言。 越想他的心里也就越难受。 李察哥甚至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发出骨头被攥的咯吱作响的声音。 李仁忠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李察哥本来也就不太会隐藏自己内心当中的情绪。 所以他看了出来，李察哥心中隐藏着极深的怨恨。 这让他的心中忍不住暗叫了一声不妙。 同时也有些庆幸。 还好自己来到了边境。 要不然的话事情逐渐发酵，那可就大条了。 李仁忠苦口婆心的开口安抚解释：“你也不要太怪你大哥了，你刚才说的也没错，他毕竟是西夏的皇帝。” “如今需要他统帅和决定的事情太多了，在国家的生死存亡时刻，他只能放弃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东西。” “你二人乃是亲兄弟，平日里来你大哥对你是什么样子你最是清楚。” “李察哥，你要看清楚，不要中了别人的离间计。” 李察哥受到安慰之后，非但没有感觉好受，反而心中还涌现出了一股浓浓的反感。 郭京若是知道的话只会笑着说，这就是逆反心理了。 李察哥根本就没有把这一番话听进去。 他现在满脑子都只有几个字。 不重要的东西。 被李乾顺放弃的不重要的东西不就是自己吗？ 原来自己的地位也就仅止于此。 李察哥甚至都差点没有忍住冷笑出声。 他在心中为自己感觉到无比的悲凉。 想他这一辈子一直都在弹精竭虑。 为了西夏，征战四方，战场上面杀敌无数，结果落到最后，竟然还不被信任。 这和卸磨杀驴有什么区别？ 李察哥心中瞬间涌现出来了一股浓浓的悲凉之情。 他不回答也不愿意说话。 李仁忠其实在说完了那一番话之后，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是已经无法纠正了。 他只能苦口婆心的在旁边继续劝阻，希望自己说的话多多少少能够缓和兄弟二人之间的紧绷关系。 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起作用了。 李察哥在听他苦口婆心诉说了一个时辰之后，这才终于眼神有了波动。 他沉沉的吐出一口气。 李察哥搓了搓自己的脸，脸上流露出来了不加掩饰的痛苦。 “……其实我知道你说的对。”他的嗓音在这一瞬间都变得沙哑，听起来就好像是在沙漠当中，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喝过水的旅人一般。 李察哥苦笑不已。 “我知道这是离间计。” “大宋的国师果然非常厉害，即便我心中非常清楚是离间计，可我还是中计了。” “我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我就要心甘情愿的被放弃，被抛弃吗？”李察哥眼眶通红的狰狞质问。 他的眼眶当中隐隐约约含着泪水。 李仁忠反倒是放松了下来。 愿意问就好。 不管是辱骂还是悲痛的质问都好。 这说明自己已经说服了李察哥。 他叹了一口气。 “……有些时候人是身不由己的。”李仁忠轻声说道，“他毕竟是西夏的皇帝，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活，他还要为了西夏的子民而活，不能去赌那些不确定的可能性。” “我知道了……”李察哥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 “我不会怪他的，我知道他是西夏的皇帝。” 而不是纯粹的自己的大哥。 他心中理解。 但留下了心结。 李察哥睁开眼睛，有些难看的笑了笑：“麻烦你安慰我了，我心里好受多了，不会再记挂这件事情了。” 第804章 忠孝两全 李仁忠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好像所有的话在现在都显得格外徒劳无功。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李仁忠将话题从这件事情上面转移，回归到了正经事上。 “差点忘了说了，我这次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为的只有一件事情。”李仁忠拉着李察哥起身。 二人一起坐到旁边的位置上面。 李察哥情绪在收拾了一顿过后，倒是显得松快了很多，也能够正儿八经的面对自己的心情。 他搓了搓脸颊，微微吐出一口气。 “什么事？哦，对了，我差点忘了，然后好像是给我来过信。”李察哥刚问出来这句话就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脑。 但他显得格外有些犹豫。 “你确定你要跟我一起去商议两国和谈的事情吗？”李察哥问了一遍。 李仁忠很敏锐的从他问的这句话里面捕捉到了一些额外的意思。 他微微皱起眉头。 “难不成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或者说有什么危险？” 李仁忠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虽然他没有跟郭京打过交道。 但是据说……郭京应该不是那种会滥杀无辜的人。 李察哥摇摇头。 他知道，李仁忠可能是有些误会了。 所以他开口解释起来。 “危险什么的倒不至于，只是那位大宋的国师是一个非常工于心计的人。” “一个不查就可能会掉入他的语言陷阱当中。” 李仁忠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呢。 原来只是这。 他无所谓的挥了挥手脸上带着笑。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朝为官又有哪个人是不攻于心计的？” “放心吧。” “我还不至于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李仁忠说的格外豪爽。 李察哥微微点头。 他没有说些什么。 郭京具体是个怎么样的人，还要李仁忠自己亲自去看了才知道。 李仁忠敏锐地察觉到，李察哥情绪好像变好了很多，他微微沉吟，觉得事不宜迟。 所以他立刻开口建议。 “我们不如现在去找那位大宋国师，来谈一谈两国之间议和的事情。” 李察哥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反对，点头也便答应了。 “可。” 二人一起亲自去到了大宋的地盘。 被专人迎接进去。 郭京在知道李察哥和李仁忠两个人一起来找自己的时候，有一瞬间吃惊。 李仁忠可不是李良辅那种可以让他随便轻慢对待的人。 他这一生刚正不阿，将法律几乎当成了自己这大半辈子的信条，在他的面前一些尔虞我诈的小把戏是完全没有用的。 郭京立刻召集荆超，开始分析计策。 荆超在听说李仁忠前来的时候也觉得有些惊讶。 他的嘴唇微微一动。 看起来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 郭京也并没有阻拦他。 而是尽心竭力的鼓励。 “看你的样子，好像有什么话想对我讲？” “不管什么你都可以，但说无妨。” 荆超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点头。 他开口诉说：“李仁礼……这个人我曾经就有所听闻，听闻他向来都非常古板守旧。” “若是惹急了他别管你是什么皇亲国戚，都要被他弹劾，在皇上的面前参一本。” “简直又臭又硬，就像是茅坑里面的石头一样。” 荆超小声的说道：“之所以我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是因为曾经有人拿他跟秦桧两个人进行相对比。” 郭京眼神当中划过了然。 原来如此。 不过…… 郭京轻声一笑。 “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能够来这里，也算得上是我的计策，在某种程度上面奏效了。” 荆超略有些不解。 ……李仁忠会来这里算得上是什么方面的计谋做了成效。 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郭京微微一叹。 “你们都只知道李仁忠性格脾气如何，却从未考虑过他的身份。” “无论如何，他也是西夏的皇亲国戚之一呀。” “何况有那么高的权势地位，可他却始终如一恪守本心，不忘初心，将礼法融入自己的骨血当中。此人绝对算得上是忠诚其中的一员。” 荆超很少听到国师竟然会对别人有这么高超的评价。 他心中瞬间一动。 “既然他如此优秀，那我们是不是要将他拉拢过来？” “让他为我们大宋效命。” 郭京可惜的摇了摇头。 荆超说的这番话，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 然而他也只能惋惜的放弃了。 “不妥。”郭京说道，“若是其他人，说不定还可以稍微拉拢一番，但是他不一样。” “李仁忠这种人确实如同你所说，性格非常守旧而且古板，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更加凸显他是一个忠臣。” “以他的性格，倘若他所在的国家灭亡，他必定会殉国，无论敌对国家给出他多么丰厚的诱惑，他都不会动摇。” 荆超听了之后大感可惜。 这种人怎么就不是他们国家的人呢？ “那国师的意思是要见他们了吗？”荆超又问。 郭京点点头。 他向来对这种忠孝两全的人十分佩服。 李仁忠值得他亲自出面一见。 他起身主动前去迎接。 荆超就远远的跟在他的后面，不到两步的距离。 李仁忠站在大宋地盘军营的门口。 入目可见的一些基础设施以及军人之间的风气，让他的心中不免得极为震惊。 即便他从未领兵。 但有些事情只凭双眼便能看得一清二楚。 李仁忠心中猛地涌现出来一股格外悲凉的感觉。 他明白。 大夏之所以会面临灭国的危机是正常的。 李察哥自然也看到了眼前的种种。 不过他早就受过冲击了，所以这次反而没有那么放在心上，只是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里面显得格外警惕。 二人静静的等待，身后只带了一两个仆人和下属。 正在等待之间，突然见到远方走过来了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所到之处，不管是在做什么的士兵，全都微微退让开一步，低下头颅表示自己的恭敬。 一身白衣。 这种颜色在战场上不太方便，但却格外气质出尘。 李仁忠心中微微一沉。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当中猛的冒出来了，来者不善这四个大字。 但他也知道。 眼前人恐怕就是大宋的国师了。 第805章 拿出取信于我的证据来 “二位，欢迎你们远道前来，贫道有失远迎。”郭京脸上带着恬淡如菊的微笑。 李察哥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跟他打交道了，但是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中还是觉得有些怪异。 他拱了拱手，很是礼貌尊敬的回应。 “国师日理万机自然不需要远道迎接。” “更何况我大夏这次本就是来商谈求和的。” “这位是……”李察哥本来打算介绍一下旁边站着的李仁忠。 但他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李仁忠就已经伸出手掌挡在他的面前。 李仁忠平静的开口说道：“老夫李仁忠，见过宋国国师。” “里面请。”郭京没有让这两位站在门口跟自己说话的道理。 他主动在前面带路。 李仁忠在后面跟着他，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当中的情绪变得更加起伏不定。 直到三人重新全部落座之后。 李仁忠在心中微微吐出一口气。 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更让他心中清楚的明白他们大夏为什么会走到如今的穷途末路。 不过再说这些都已经太迟了，无非全部都是马后炮罢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当然是要想方设法为大夏寻求一条活路。 “宋国国师。想必我二人今日来此的目的，你心中应该已经很清楚了，既然这样，那我们便长话短说明人不说暗话。”李仁忠不卑不亢的说。 “我今日之所以特意来此，便是为了两国议和。” 郭京没有打断他说话。 他很平静的听着。 听着李仁忠开口闭口说的那些利弊。 李仁忠也算是为了这一次的谈话下足了功夫。 “倘若两个国家能够休战的话，那么就能避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情。” “我想国师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吧。”李仁忠试探的说。 但是他并没有觉得，郭京会给自己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郭京随意点点头。 他确实已经知道了。 无非就是说金国那边已经在蠢蠢欲动了吧。 这有什么难猜的？ 李仁忠发现事情果然如同自己心中所预料的一样，更加有些无可奈何的吐出一口气来。 他说：“既然国师都已经知道了，那我也就不必要再班门弄斧。” “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大夏虽然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可终究还算得上是君子上国。但其他的国家可并不如我们，遵守君子协议。” “我想国师的心中也很清楚，你们明明都已经签署过协议，可他们非但没有遵守，反而还在这种时候蠢蠢欲动。” “若是能够在这个时候免除和我大夏之间的斗争，那便能够腾出手去收拾其他的事情。如此一来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倘若继续打下去的话，那无非便是两败俱伤罢了，俗话说得好，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李仁忠又提起来另一件事情。 “想必国师应该也不愿意收获一个民生凋零的亡败之国吧。” 郭京不得不承认。 李仁忠确实非常会劝人。 不过他之所以能够安静的听到现在，是因为出自他内心当中对李仁忠的尊重，而并非是因为什么其他的事情。 “贫道确实不愿意看见你口中所描绘的那番景象。”郭京淡淡的说。 李仁忠心中却一沉。 有些糟糕了。 他在自己的内心当中说。 郭京若是给他其他的反应的话，说不定他还不会这么想，但是现如今，郭京给出来的反应，分明不是同意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 事情也并没有怎么出乎他的意料。 郭京在这之后就淡淡的开口说：“我之所以能够平静的听到现在不是因为我觉得你说的话多么有道理，而是因为我敬重你的为人，所以我才愿意正面正经的去对待这件事情。” “你口中所说的那番景象认真仔细的来说，和大宋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退一万步来说，大宋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所以这些话没有办法说服我。” 李仁忠心中微微一叹。 尽管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局，但是在听到这种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心酸。 李仁忠抬起眼眸看着郭京。 出乎他意料的是，郭京脸上的情绪并没有怎么波动。 “这样吧。”郭京突然说道，“假如你愿意听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我这次会拒绝你的提议，是因为什么？” 李仁忠当然想知道。 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郭京伸出一只手摆在半空当中，轻轻压下去了一根手指。 “原因很简单。” “仔细去追究历史细数从前到现在，西夏似乎从来都没有过什么可以被相信的时候。” “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 “不管是在对待什么问题上面。” “若是说这世间总有一个国家是言而无信的小人，那么我认为西夏可以参与到其中竞争排名。” 李察哥听到这番话之后瞬间恼怒。 他猛的握紧拳头。 可是他没有能够来得及开口。 因为旁边的李仁忠猛的握住了他的手臂。 李仁忠其实并不是很愿意承认郭京说的这一番话。 郭京这么说，有点太打击他身为一个大夏人的内心了。 但是他又知道是真的。 李仁忠吐出一口气。 西夏现在已经走到了绝路上。 不能再继续以身涉险了。 所以他平静的抬起眼眸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并不怎么雄壮威武，但是却给了自己很大压力的郭京。 “国师既然愿意这样说，那就代表我大夏还是有被利用的可能。”李仁忠非常敏锐的指出。 “那么……我大象要如何做，做到什么地步才能让你满意？” 李察哥听了他说的话之后不可置信。 他猛的扭头看了过去。 似乎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卑躬屈膝。 可是…… 李仁忠握紧拳头。 倘若他还有任何办法的话，都不会选择这样做。 郭京眼神当中浮现出来了丝丝赞赏。 抛开其他的问题。 抛开国家的问题。 李仁忠确实是他欣赏的人。 也是一个非常忠诚的人。 直到现在为止，他还在想方设法努力保全自己心中的大夏。 可惜即便他再怎么努力，在面对现实的时候也很无奈。 第806章 以之为借口 郭京听到李仁忠询问出来的问题之后微微笑了一下。 “贫道可以很坦诚的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说。 李仁忠仔细观察，发现郭京神态当中确实没有任何隐瞒的倾向，甚至显得还有些光明磊落。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早就已经说过了。”郭京一边说，一边将眼神看向坐在李仁忠旁边的李察哥。 李察哥在察觉到看向自己的眼神的时候，脑海当中猛地浮现出来了一个念头。 他微微皱起眉头。 没等到他说些什么，郭京就已经自己主动坦白了。 “贫道想要的只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你们西夏和金彻底决裂。” “我要你们之间再也没有和好的可能，只有这样我们大宋才能安心，也只有这样大宋才愿意休战。” “这是唯一的条件。” 李仁忠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是略显得有些不太明白一样。 他开口说道：“国师，我没太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郭京不厌其烦的重新说。 “早在之前的时候，曾经有金人冒充西夏士兵洗劫西夏，倘若这你们都能够忍住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金兀术给你们送的这份大礼，也许你们还挺喜欢的吗？” 李仁忠心中往下一沉。 他不是一个蠢笨之人。 郭京给他的意思已经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了。 郭京说的很简单。 这番意思就是说想让他们以此为借口，直接和金国那边开战。 可是…… 李仁忠心里面很清楚。 这件事情其实他也是知道的，但是他当初却并没有多么大的反应。 金兀术这件事情做得很不地道，然而实际上他抢劫所造成的损失早就已经不在西夏了。 那些实际上的损失都是大宋的。 虽然抢的是他们的，但是城池都已经被大宋拿下了。 损失自然也是大宋的。 这么一算的话。 金兀术兜兜转转算起来竟然直接抢了大宋的成果。 李仁忠心中了然。 也难怪，大宋国师竟然会在这件事情上面着重了笔墨。 不过…… 李仁忠他在心中思索了片刻之后，便抬起头来冷静的看着郭京开口说：“我可以答应你，但我有一件事情心中存在疑惑和忧虑。” 郭京伸手示意。 李仁忠继续说了下去。 “倘若我们做好了你吩咐的事情，但是你到最后卸磨杀驴怎么办？” “所有的条例，所有的规定都是对我们大夏不利的。” “我们又有什么办法能够制衡你们呢？” 郭京笑了。 “你担心的是这个吗？” 虽然要是用他心中最本来的想法来说的话，都已经是战败国了，竟然还妄想着去制衡战胜国。 这纯粹就是异想天开。 不过这事不用说的，也是不能说的。 郭京直接推出了一个在他心中最合适承受这件事情的人选。 他说道：“我可以用我们太上皇的名义发誓。” “而且我可以保证，为你们写一封国与国之间的书信。” “在书信当中标明。” “到时候若是我违背约定的话，你们可以拿这封书信去与我对峙。” 郭京说的义正辞严。 李仁忠微微思索了，片刻点点头。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选择答应了。 殊不知…… 郭京在说出来这一番话的时候，内心里面就在想着另外的事情。 他可是用太上皇的名义发誓写国书的。 关现在的皇帝什么事情？ 郭京心中虽然对李仁忠特别的敬佩，但他们的立场不一样。 立场不同，那么他们坚持的事情自然也不同。 郭京自然不可能会因为自己心中的敬佩，而在国家方面做出什么错误的算计。 他不允许自己的计划有任何失败。 一切都为了更好的明天。 李仁忠倒是觉得比较放心。 郭京身为大宋的国师，既然都已经拿太上皇来发誓了，甚至还打算以太上皇的名义写下国书，想必他对这件事情应该是非常看重的。 李仁忠心里面想了想，就将自己心里面觉得最后的那一点点不对劲给抹消了。 他开口说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想回去先请示陛下。” “不知国师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前面那么多的时间都已经给了。 再多给一点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郭京直接点头，答应挥了挥手。 “当然可以。” “你尽可能会去问关于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 “我相信你们西夏的皇帝愿意给我一个准确的回应。” 李仁忠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别的先不管。 至少他来到这里这一次大部分的目的都已经达成了。 也不算是有失皇上所托。 不过就在二人即将回去的时候。 郭京突然开口发话。 “要走可以，但是我希望将李察哥留下来。” “关于我们两国之间的事情，还有一些没有商量好的，我想再稍微商量商量。” 李察哥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特殊的反应。 李仁忠却反应很大。 他微微皱起眉头，立刻回过头来直接拒绝。 “抱歉，恕我不能答应这件事情。”李仁忠摇头平静的说。 他知道，李察哥现在和李乾顺有心结。 自己还没有想方设法解开两个人之间的心结。 这位大宋国师在言语上面确实比其他人要厉害的多。 就连自己有些时候都会忍不住沉浸进去。 所以他很担心对方会在这种时候利用机会趁虚而入，进行挑拨离间，施展又一个离间计。 所以他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郭京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如愿？ 他都已经说了，欣赏归欣赏，佩服归佩服，国家大事归国家大事。 听到自己竟然被拒绝，他没有生气，而是眉头微微一挑。 “是吗？这样就有些可惜了。” “……不过你不愿意把李察哥留在这里，莫非也是怀疑他的清白吗？” “算了，我也不做这种伤感的讨人嫌的事情了，你想把他带回去，那就把他带回去吧。”郭京摇了摇头故意叹气开口说。 李察哥听了他说的话之后，果不其然，身体都有一瞬间的僵硬眼神，下意识的看向站在旁边的李仁忠。 在他的眼神当中有一抹杀意不断闪烁。 李仁忠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好像他说什么都是他的错了。 “……算了。”李仁忠苦笑了起来。 “既然大宋国师愿意留你说话，那你就留在这里说话吧。”李仁忠意有所指的说，“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第807章 威逼利诱之下 李仁忠虽然说的话还算得上是落落大方，但他也确实心中无奈，可是面对眼下的这种情况，只能先一步离开，不做其他的事情。 要不然他担心适得其反。 等到他离开之后。 李察哥身上的感觉很明显，松弛了很多。 虽然他没有明说。 不过想来李仁忠在他的旁边也会给他带来一些压力。 郭京开口说道：“你上次住着的地方还给你留着。” 李察哥没想到自己会听到他这么说，愣了一下。 然后他点了点头。 “多谢国师。” “不用谢我。”郭京摇摇头，提起来了另外一件事情。 “我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解答疑惑。” 李察哥微微抬眸。 然后他就听到郭京说：“我指的是我们上一次打赌的事情，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 李察哥心里往下一沉。 他当然记得。 一提起来这件事情，他的心中就忍不住觉得分外心酸。 好像有陈年老醋倒进了他的心脏里面一样。 李察哥垂下头来，不愿意再开口说话。 但是是个人看到他的这副样子，都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郭京微微一笑。 “所以事情的结局像是我所说的一样，对吗？” 李察哥无法反驳他只能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 “所以我说的也对吧？”郭京悠哉悠哉的坐到了他的旁边。 他并没有给出来太过于冒犯的举动，而是倒了一杯热茶。 李察哥伸手捧住这杯茶水。 有些温暖的茶水将力量从手掌心中传到他的身体里面，却让他觉得一阵又一阵的酸软无力。 重新被提起来这个话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件事情。 郭京在他的对面坐着，打量着他的脸色。 半晌过后。 郭京开口劝说。 “既然事情按照我所说的那样发展，那么想必你应该明白了。” “人活着一辈子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一个财富权力地位美色吗？若是抛开，为的也只不过是忠孝两个字儿。” “你觉得我上一次提出来的提议如何？” 郭京一步又一步的往下试探。 李察哥摇了摇头。 “算了吧，我觉得我做不到。” “无论怎么说也是大夏供养的我，我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背叛那片供养我的土地。”李察哥说的很认真。 其实他的心中非常心动了。 可是道德礼仪廉耻还在阻止着他。 所以他心动，但是拒绝。 郭京听到他这么说也没有放弃，反而是淡淡的敲了敲桌子。 李察哥被这个声音吸引过去，抬头一下子就撞入了他的眼眶当中。 当他看到郭京的眼神的时候，莫名的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刺痛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开始躲闪。 郭京突然在这时开口说：“我能够理解你的想法。” “毕竟倘若换作是我，也不愿意轻易背叛我的国家。” “但是你别忘了你的国家和我的国家向来都不是一个国家，而我们现在还在战争当中，面对敌国的人，我们永远不用那么留情。” “你可以不在乎自己，但是你可以不在乎李仁忠吗？或者说你可以不在乎你大哥？又或者是其他西夏皇族的性命呢？” 李察哥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看着郭京。 此时此刻，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郭京表现的不管有多么温和，但是归根结底两个人还是敌对的。 听到对方用西夏皇族的性命，一半威胁一半引诱的让自己上钩，他的心中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当中。 郭京又在这时后面补了一句。 “其实我也没有怎么逼迫你，你也不需要背叛你心中的家国大义。” “如今他们的性命都摆在你的眼前，是死是活是去是留都只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只有你归顺了大宋才能够保证他们的活路，否则的话就算是我也没办法保证从大宋军队手中救下他们。” 李察哥还是无法做出决定。 即便他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就感觉到心惊肉跳，可是让他背叛生养自己的国家，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李察哥紧紧握紧拳头。 握紧的拳头显现出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片刻之后。 李察哥后背上都出了一后背的冷汗，只是被外面的衣衫笼罩住，看不出来。 他有些徒劳无功的小声说道：“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好好考虑考虑这件事情？” “此事事关重大……” 郭京也没有非要立刻把人逼上梁山。 这种事情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难以思量的。 所以他干脆利落，而且又大方的点点头抬手示意。 “可以。” “既然你想考虑，那就好好考虑。” “贫道愿意等着你。” 李察哥抿了抿嘴。 虽说在听到这一番话的时候，他觉得松了一口气，但又觉得自己好像再次掉入了这位国师的陷阱当中。 可是两个人的谈话已经结束。 他在回头往外走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坐在营帐当中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水的人突然像是被烫到了眼睛一样，猛的把脑袋转了回去。 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会感觉这位国师稳坐钓鱼台？ 莫非他的心中早就已经有想要背叛西夏的想法了吗？ 李察哥赶紧将这种想法在自己的脑子里面抹掉。 但是等他回到了宋人军队营地的帐篷休息之后，今天的谈话却不断在他脑海当中闪现。 还有自己大哥给自己的那道圣旨。 无数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停围绕着他，让他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好像是深水当中即将溺水的人。 久久不得平息。 他不知道的是。 在他离去之后。 荆超在后面转了出来，眼神有些疑惑。 “国师，就凭他这个犹豫不决的样子，你觉得他能答应吗？” 郭京眼神当中带着稳操胜券的即视感。 他很平静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他会答应的。” 郭京对此怀揣着无比的确信。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觉得有错漏的地方。 李察哥这个人他已经了解的很清楚了。 倘若他不答应的话，那才是奇怪。 望着还有些不太理解的荆超，郭京微微一笑，也不吝啬开口解释。 “人心就是如此。” “李察哥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退无可退，他只能往前走。” 第808章 从龙之功? 郭京心中倒是有些感叹。 如今的自己不光是堵死了李察哥的后路，而且又给了对方足够的利益，甚至还给了他非常冠冕堂皇的理由。 李察哥再怎么犹豫，最后还是会选择答应的。 因为这就是人心。 人心难测。 但是人心也最好掌控。 因为人是被利益所驱使的东西。 只要利益足够，就没什么绊倒不了的。 荆超恍然大悟。 并且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 他不由得在心中庆幸。 还好自己和国师是同一边的人，要不然的话自己恐怕真的不一定能够抵抗得了如此算无遗策的国师。 郭京要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也就只会笑一笑。 这算得上是什么算无遗策。 不过是最基础的推测罢了。 李察哥那边。 他的心腹才知道了，他在帐篷里面，郭京说的那些话之后瞬间有些激动。 心腹不由得开口提议。 “将军，反正我们如今也已经是末路穷途了，皇上能把你的官位都直接下了，根本就没有将你看在眼中，而且你相信他这个大哥，他却不一定会相信你这个弟弟。” “如今我们又一次留在了宋人的军营当中，要是被传回去的话，不知道要饱受多少冷言蜚语。” “我们不如早早的投了算了，如此这样的话还能够轻省一些，不用被迫承受那些不应该承受的谚语。” 心腹的心中自然也是想着关乎自己利益的事情。 李察哥如果现在就能投靠宋国的话，宋国肯定会帮助他登上皇位。 那么他多多少少也算得上是有从龙之功。 一想到这件事情，心腹的心里就忍不住，感觉非常火热。 这可不是别的东西啊。 这是从龙之功。 要是能够办得好的话，他以后的三代都不用愁了。 人活着一辈子，追求的不就只有这一点东西吗？ 李察哥听到自己心腹说的话，本来就不断动摇的心理变得更加晃动了。 但他还是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有些疲惫的伸手挥了挥。 “你让我自己想一想吧。” 看他的模样，心腹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催促了，所以点了点头轻轻下去了。 …… 次日。 李察哥早上醒来起床便接到了郭京的邀请，这让他觉得有些疑惑。 “……他为什么要在这么早的时候找我过去，难不成非要我在今天给出个答案吗？”这种想法在他的心中也只是一闪而过。 李察哥知道国师不是那么无理的人。 所以他收拾好了自己之后就去了。 等到他到了地方之后。 郭京回头一笑。 “你来了呀？” “跟我一起走吧。” 李察哥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什么地方，但只能徒劳无功的跟在后面走。 ……总之也不会太坏的，自己不可能会被杀掉。 他有着这个理念。 等到二人真正到了地方之后，郭京脚步微微站定。 他伸手一指。 “你看到了吗？” 李察哥愣住了。 走了这么远的路，还爬了一个小山坡。 他放眼看去，却让自己的心头都感觉到了震动。 自己眼神能够看到的最远的地方，赫然就是西平城。 郭京带自己来的这个地方是一处，刚好能够看到西平城的高地。 李察哥心中各种各样的想法浮想联翩。 最后他只能嗓音有些嘶哑的询问：“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看？” 郭京微微一笑。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我带着你来的目的很简单。” “你看。” 他伸手一指。 李察哥也只能顺着他的手指再次将眼神放了过去。 但是这一次他的眼神再也离不开了。 因为他看到就在西平城不远的地方宋人的军队已经集结。 看起来来势汹汹。 赫然是正在准备攻城掠地。 李察哥心中受到震动。 他大惊失色，连忙转头开口有些迫切的请求。 “等等，不是说好了给我考虑的时间吗？为何现在就要开始攻伐城池？” “你是大宋的国师，你不能不讲信用如此有违我们之前约定的事情。” “不要，不要攻城。” 他急的就像是热锅上面的蚂蚁一样，拼命的为自己的话找补着，有什么正直的能够说服对方的理由。 李察哥脑门上都急出来了冷汗。 他纷乱慌张的说道：“你们现在攻城的话，那么遭受痛苦的必定只是百姓。”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够想清楚的，我肯定会好好想清楚的。”李察哥甚至将自己的声线都放得很是柔软。 他眼神当中带着丝丝的哀求。 可是郭京却摇了摇头。 郭京现在不同于李察哥平时看到他的模样。 李察哥甚至在心中都觉得震动。 郭京……为何还有这么冷酷的一番模样？ 自己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郭京直白的开口冷笑了一下：“难道你觉得我还会给你多少时间拖延吗？” 李察哥心中有些别扭，也有些尴尬。 他晦涩的开口说道：“我这一次真的没有想着拖延时间。” 他简直冤枉。 郭京摇摇头否定了他说的话。 “贫道并不在意你是否在拖延时间。” “只是没有功夫了。” “贫道自然要采取一些策略。” “既然你考虑不好的话，那么我就来帮你考虑考虑，也让你看看我大宋到底有什么底气能够对你们说出来那种话。” 种师中本就在热火朝天的准备带着自己手底下的部队攻城。 好不容易熬到了这个时候。 总算是可以一展身手。 而且据说国师也在看着他。 种师中更加觉得从内到外的迫切。 他心头火热。 正在操练着自己的兵马排整队形，即将向着不远处的西平城进攻。 而就在这时。 他看到了国师身边的心腹突然绕过人群，急匆匆的走了过来，来到了他坐着的马下面微微压低声音开口对他说了一句话。 “可以动用那个东西了。” 没有明说。 种师中却不受控制的直接露出来了欣喜的笑容。 他着急的多问了两句：“是国师的吩咐吗？” “国师说可以用了，对吗？” 荆超点头表示许可。 种师中大喜过望，立刻挥了挥手。 “太好了。” “我早就已经在等这个时候了。” “来人啊，把我之前珍藏的红门大炮给我搬上来。” “也让西夏人见识见识我们的实力。” 第809章 红门大炮发威 李察哥远远的在山头上看着一切。 当他看到一群人拉着一个东西走出来，并且将那个东西上面笼罩着的红布揭下去的时候，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尤其是在看到那个炮筒的时候。 李察哥心里猛地浮现出来了一个有些可怕的想法。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自己脑海中想到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李察哥听到自己的嗓音有些颤抖的询问。 他听到郭京语气很平静的回答。 “这是我大宋最新研究出来的大炮。” “是天策府出品。” “一直以来都是我大宋的秘密武器，始终都珍藏着没有动用过，因为数量稀少，而且威力巨大。如今用在这里轰开西平城的大门，也让你看一看这大炮的威力何在。” 人与人的悲喜不同。 郭京声音当中甚至还蕴含着点点的笑意。 一想到这个大炮的发展过程，他就觉得有些好笑。 但是李察哥跟他完全是两种心情。 李察哥感觉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看到了。 虽然这里离的方向还有些远，但是能够领兵作战的将军有哪一个人的眼睛是不好的？ 李察哥看到西平城的大门被紧紧闭合，看到城门楼上面的军队都在严阵以待，也看到了李仁礼有些耀武扬威的站在旗手撑着的旗帜下面。 就在高高的城门楼上。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种师中没有再等多久的时间。 他身边的炮手将一个炮弹放入炮弹中之后就转到了大炮的底座方向轻轻点火。 随着大宋军队早有准备地捂住耳朵，一枚圆滚滚黑乎乎的炮弹直接冒了出来，带着火光朝着西平城的大门疾驰而去，狠狠的撞在了西平城大门的中央。 轰的一声。 火光震天。 郭京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幕，轻轻摇晃着自己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轮扇。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大炮开兮轰他……” “咳咳。” 郭京赶紧止住了自己后面想说的那句话。 没办法啊。 看到这一幕，他的脑子里面就情不自禁的冒出来了这么一句歪诗。 可是李察哥不知道。 他愣愣的，看着西平城的大门，直接被一炮轰碎，露出了里面惊慌失措的各路士兵。 看着砸下来的石块，将西平城严阵以待的士兵通通砸死。 血肉混合成了一幅世界上最伟大的画卷。 这幅画卷的名字叫做战争。 是用人血谱写而成的。 对于胜利者来说是最好的赞歌。 可是对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的李察哥，那简直是世上最有冲击力的事情，几乎能让他崩溃。 他张大了嘴巴却难以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啊……” “啊……” 李察哥痛苦至极。 种师中却有些兴奋的看着被轰开的城门。 他直接一挥手。 “来人跟我上。” “今天我们的目标就是攻破西平城。” “冲啊。” 宋人的军队像是蜂拥而至的鱼群。 从被迫开了一个大洞的西平城门口，冲入了西平城中央。 无数的西平城将士全都慌乱了。 宋人所使用的大炮，是他们怎么想都没有办法理解的存在。 李察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谓的西平城被攻破了城门。 他无法发出声音，嗓音都有些哑了。 悲愤恐惧和无奈紧紧地将他包裹，让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密不透风的牛皮裹住，连一口多余的空气都无法呼吸。 害怕。 绝望。 “这种武器虽然才刚刚被研发出来，如今的数量稀少，但是按照我们大宋的科技水平，想要做出来的话简直轻而易举。” “不过是推到战场上试用试用。” “看来效果还不错。” “其实你知道吗？我本来不想将大炮拿出来的，因为在我眼中这还不是完全版本，只不过是最初始的版本罢了。” “还可以更好。” “也可以更强大。” “李察哥，若是你能够早点低头，我也不至于这样彰显大宋的武力。” 一声有些叹息的感慨，飘过了李察哥的耳边。 李察哥绝望的跪在地上。 他都做了什么？ 难道就因为他的拖延和犹豫，以至于被他守护着的西平城变成了生灵涂炭的人间地狱吗？ 不。 他之所以会拖延和犹豫，不就是为了想要拯救西平城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李察哥无比的痛苦，紧紧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跪倒在了地上，绝望的看着西平城的人间惨案，却根本没办法将自己的眼睛移开一下。 郭京一直都在冷眼旁观看着李察哥表现出来的情绪。 李察哥确实狡猾。 到了最后一步，还在想拖延时间，等待浑水摸鱼的机会。 郭京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要收服一个人才，必定要让这个人心服口服，彻底归心大宋，如此才可以用。 好的武将可不常用。 尤其是能在战场上将本领发挥出来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武将。 那就更不常有了。 李察哥就是其中一个。 如果单纯只论武力值的话，甚至能够跟岳飞打个平手。 李察哥在历史上的评价为，为人雄猛有权略，能拉开两石的弓，射穿重甲。 从这里就能够看得出来他有多么勇武。 青海吐蕃部起兵反宋的时候遭宋军苗履部阻击，李察哥一箭射中苗履的副将。 可谓是千里之外，取敌首级。 而且他还不是那种大字不识一个的武将。 李察哥在几番观察之后发现自己的国家落后于宋国，所以直接转变了自己的念头，上奏希望能够学习宋国军队的长处。 还选蕃汉壮勇，教以强弩，平时带弓而锄，临战分番而进。 又懂得进退。 他在打刘法的时候，李察哥忌惮刘法的威名，按兵不动，仁多泉城遂被宋军攻陷，降卒三千余人被杀。 李察哥这才出门迎击。 他先将军队列为三阵以阻挡宋军前军，暗遣铁鹞子精骑登山迂回其侧后，前后夹击，大败宋军。 刘法也身死。 此战后，李察哥又乘胜进击，围攻震武城，这一场战争，宋军几乎死了有十万人。 李察哥的威名赫赫。 郭京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一个这样的人才平白无故死在快刀之下。 他更希望能够为自己所用。 “你还要继续挣扎抵抗吗？”郭京垂下眼帘，静静的看着李察哥，仿佛不悲不喜的神明。 第810章 投降不杀 李察哥听到这句话之后猛的抬头。 他的眼眶通红，看起来充满了血丝。 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将他的眼白全部占据。 看起来竟然如同恶鬼一般。 而这也是因为他的内心之中情绪波动太剧烈了。 李察哥心中的情绪不断挣扎。 一边是正在沦陷的西平城。 一边是他内心当中恪守的道义。 他几乎快要被压垮了。 李察哥悲愤的大吼。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办？为什么要如此苦苦相逼？难道我不答应你就是我的错了吗？” “那是我的大哥，是我的亲大哥，我二人异母同胞有着深厚的血脉关系。” “我为什么要背叛我大哥？我不能背叛我大哥，否则我必定留下千古之名，臭名远扬。” 郭京看着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块朽木一样。 他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愚蠢。”郭京给出自己的评价。 “主动权一直都掌握在你自己手中，只是你从来都不愿意用，也从来都不去想。” “李察哥，我没有逼你，正在逼你的人是你自己。” 李察哥沉默。 他一言不发绝望的跪在地上。 “而且你说那是你大哥，这句话确实没错。” “可他相信你吗？” “李乾顺从来都没有信过你。” “否则你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番模样？” 郭京循循善诱。 这是策反一个人最好的时机。 他自然不会放过。 “倘若你是被你大哥所信任的存在，那你现在就应该在西平城里面率领着你的士兵迎击作战，哪怕是死也是马革裹尸死得其所，而不是在这里像是一个溃败的逃兵一样，看着西平城乱成一团。” “你还不明白吗？” 李察哥怎么会不明白？ 他心中的绝望越来越强。 同时他也很认可郭京说的这番话。 郭京说的没错。 如果他的手中还掌握着兵权，就算对方有着大炮这么威力巨大的武器，他也不会让人平白无故轰开西平城的大门进城烧杀抢掠。 一切只因为他的大哥从来都不信他。 李察哥脊背塌了下去。 郭京再度出击。 他开口说道：“不过若是等你上位之后，你却不用担心这样的事情了。” “李察哥，你听得出来我很欣赏你，所以我也愿意帮助你取得你们大夏的兵权，让西夏能够长治久安。” “若是有你在上面坐着的话，那自然也不必担心我们两国之间的协议会成为一张废纸作废。” “等到你上位之后，若是你愿意的话，可以选择相信你大哥。” 郭京将自己能够给出来的条件都摆出来了。 虽然他知道自己到现在为止做的这些事情，确实有些可能会突破李察哥能够容忍的心理程度。 不过他也相信，李察哥身为一个武将不会那么脆弱。 李察哥沉默了很久。 他的耳边是轰鸣的炮火声，还有刀枪棍棒的碰撞声。 李察哥张开了嘴巴。 “…我同……我同意。”他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这么嘶哑了。 但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李察哥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抬头看着郭京。 “我愿意归顺于你们大宋。”李察哥一字一顿的说道。 “但我需要你给我一个保证。” “我可以给你这个保障。”郭京甚至都没有用他说是什么类型的保证，就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去办，你大哥不再跟金国人有任何勾结，那你的族人们就可以保证性命安全。” 他很清楚。 事到如今。 李察哥会计挂的唯一一件事情，大概也就只有那些西夏皇族的人们的性命了。 李察哥抿了抿嘴。 他伸出手掌。 郭京看到他伸出来的手掌，将自己的手掌贴了上去。 啪啪啪。 三次击掌。 李察哥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将里面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乌有。 “国师。”他叫了一声。 没有什么大宋国师，也没有什么宋国国师的称谓了。 有的仅仅只有国师。 因为他以后不再是完全独立的西夏朝廷。 郭京并不因为这而感觉到有多么高兴或者荣耀。 他只觉得有悲伤，在他的心中流淌。 李察哥既然已经认命了。 郭京也就不需要再继续攻下西平。 毕竟现在再怎么打仗再怎么战斗，所损耗的都会是未来属于大宋的东西了。 所以他直接派人去给种师中传信。 停止手上的一切动作。 种师中在知道国师给自己传来消息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可惜。 他正打的酣畅淋漓呢，却要被中途叫停。 不过他也知道。 国师说出口的话，肯定有自己的意思。 他只要遵守就行了。 种师中立刻停止作战。 在西平城中守着艰苦作战的李家人，全都有些茫然。 怎么突然就停了？ 他们本来还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呢，结果事情却走向了一个他们没有想到的发展极端。 一群人都很茫然。 而就在这时。 种师中派出去给他们传话的使者直接就过去了。 使者向来都是不杀的。 李仁忠沉吟片刻之后，心中猛的涌现出来了一个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李仁礼在旁边看着他。 “我们要放人进来吗？” 李仁忠没怎么犹豫，就点了点头开口吩咐。 “放他进来吧。” “毕竟两方交战不斩来使。” “看看宋国到底有什么想说的？” 种师中派过来的使者很轻易的就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可是那位宋国的国师有什么话想说？”李仁忠主动开口询问。 使者的态度不卑不亢。 他平静的说道：“我们家主子派我过来传话，李察哥已经投了，若是你们在抵抗的话，那我们就要格杀勿论，彻底覆灭西平城。” 李仁忠身形直接一个不稳险些没有摔倒在地上。 李仁礼见此连忙过去搀扶。 但是他却根本顾不上，直接将人挥开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在自己面前站着的使者。 “你说什么？” “李察哥怎么了？” 使者将自己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他已经投降了，日后就归属于我们大宋。” “我劝你们也尽快投降，这样还能早日团聚，不需要我们再多做损耗。” “李察哥这个懦夫！他怎么可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李仁礼听完之后无比震惊。 第811章 西平城入手 任何一个人都被这轻飘飘的几句话气得不轻。 他们本来就在生气。 郭京竟然敢在两国议和的时候突然开始攻城，这本来就没有将他们膝下放在眼中。 如今又派使者前来劝他们投降。 而且言谈举止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尊重的意思。 这要是不生气的话，那他们就是泥人了。 可是他们的心里也知道的很清楚。 并非是郭京没有把自己的人看在眼中。 而是因为他们不配。 在这一刻他们无比痛恨，为什么西夏的实力不够强，要这么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活？ 李良辅恼怒的出声骂道：“李察哥竟敢弃我们于不顾，难道他忘了宋国是我西夏即将灭国的罪魁祸首吗！” “他的膝盖骨怎么能这么软？” “我早就说了他不可靠，早在最开始的时候我看他就有想要投靠宋国的意思，没想到竟然还真的被我说中了。这个懦夫根本不配被称之为是我西夏人。” 他愤怒的连连唾骂。 脸上带着激动的色彩。 李仁忠却想的更多。 他轻声开口说道：“好了，不要再骂了。” “李察哥也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定。” 李良辅根本就不屑一顾。 “他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嗤之以鼻。 “我就不信他还真的能有难言之隐。” “要是有的话，按照他那个脾气，怎么可能会不说！” 李仁礼沉默了起来。 因为不得不说。 李良辅说的这一番话，他也觉得是对的。 “好了，不要再说了。”李仁忠突然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的真相如何不是我们在这里议论纷纷就能够摸索得出来的。” “……更何况你们别忘了外面可还有一架大炮正在对着我们。” 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李仁礼作为这一次出兵的主帅更是在心中震惊了恐惧。 他简直难以想象。 倘若今天那一门大炮不是用来轰开了大门，而是用来轰炸自己等人的，那他手底下的士兵还有几个能活得下来的。 别说是他手底下的人了。 就说他自己又怎么可能能够扛得住威力那么大的东西。 越是想他，越是觉得心惊胆颤。 李仁礼吞了一口唾沫。 他有些难以抗拒自己内心当中的不安之情。 片刻之后。 李仁礼有些艰难的开口说道：“……要不然我们就退兵吧。” 也只能如此了。 另一边。 李察哥也是同样的说法。 他诚恳的劝说：“我已经同意归顺于你了，你们是不是也应该退兵了。” 郭京刚才吩咐下去的，只不过是暂时休战。 但是他还是让宋国的军队围绕着西平城。 一旦有个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可以立刻开战。 李察哥无法忍受。 但他不能用强硬的语气，只能有些卑微的请求。 若是让那些熟悉他性格的人，听到他现在都已经卑微成了这个样子，恐怕会大为吃惊。 郭京淡淡的开口说道：“我刚才已经答应了。” “你放心，他会收拢战场的。” 但是郭京却没有把话说全。 所谓的收拢战场停止进攻，当然不是直接退兵不再攻打。 郭京心里面有个计划。 要是西夏的人愿意听话的话，那他也不是不能放过他们，让他们顺利平安的归顺于大宋。 可他们若是非要顽强抵抗的话，那他也只能再次出动自己手里面的士兵了。 一切都只看西夏人到底懂不懂事。 种师中那边收到消息之后，先是派出了一个使者，然后等待着国师那边第二次传来消息。 他心中有些振奋。 国师的天策府研究出来的这门大炮还真是好用。 只是拉出来烘了两炮，西平城的大门就碎了。 剩下西平城的士兵们顽强抵抗。 种师中越想越觉得心中无比振奋。 有了这种大杀器，只要他们以后能够提升产量，那还怕什么行军打仗，直接在打仗的时候推出来几门火炮，轰炸下去就能够赢得胜利。 当然了。 种师中也知道自己现在想这种事情有些异想天开，但不妨碍他做出遐想。 他相信在国师的带领之下，迟早有一天宋国能够真的达到他所期盼的那番模样。 李仁礼在问出了那句话之后，就有些期盼的看着使者。 可是使者却只是微笑。 他在众人变得有些不太高兴的眼神当中镇定自若的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会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吗？” “我大宋现在已经足够仁慈了，倘若你们不知好歹得寸进尺的话，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李仁礼想要发作。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没什么发脾气的本事。 在领兵作战打仗这方面，他远远比不上李察哥。 李察哥都已经投降了。 那还要他怎么办？ 李仁礼咬着牙只能宣布撤退。 西平城沦陷。 他们又不愿意跟李察哥一样直接归顺宋国。 全都选择放弃西平城退走。 郭京也毫不意外，他们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李仁忠等人和李察哥不一样。 他太过于忠诚，对西夏忠心耿耿，早在最开始的时候，郭京就没想过自己能够凭借三言两语将他收服。 李察哥能够入他的手掌心中已经是他觉得分外惊喜的结果了。 没有让他等多久的时间。 种师中那边就传来了汇报消息。 李仁礼丢下了西平城弃城而逃，带着自己手底下的人，还有西夏驻扎西平城较为重要的官员狼狈的逃窜离去。 但他没有追。 种师中回来复命的时候满脸兴奋。 “如今西平城也已经成为了我大宋的版图，若是再继续下去的话，相信整个西夏都指日可待。” 仿佛他已经看到了大宋美好的明天一般。 郭京微微笑了笑。 他的态度镇定自若。 随后看向还在自己身边的李察哥。 郭京有些疑惑的询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李察哥茫然。 难道他不应该在这里吗？ 郭京看到他的表情才知道他误会了。 他解释无奈：“我虽然要你投靠大宋，但并不是要你给我当下人或者仆从，你没必要守在我的身边，你依旧还是西夏人。” “李仁礼已经带着自己的兵马抛弃了西平城离开，如今你可以回去西平城，收拢你曾经的部下了。” “去吧，李察哥。” 第812章 铁鹞子 李察哥听到郭京说的这番话，眼神有些恍惚。 同时他也有些在内心当中的挣扎。 但很快他就将自己心里面的想法抹平。 李察哥告诉自己。 不需要做这种矫情的想法。 既然已经投了，那么就好好做下去。 务必所求，对得起自己，不能一错再错。 他拱拱手。 “我知道了，我去去就回。” 郭京满意的看着他奔袭离开的背影。 莫非以为，郭京这次的图谋真的只是李察哥一个人吗？ 并不是。 到了今天他才图穷匕见。 郭京真正图谋的就是西夏最精锐的部队。 铁鹞子。 西夏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支部队，所以才能战无不胜。 不过在面对他所带来的金甲神兵之时，西夏还是败了。 但是郭京很清楚。 自己之所以能够打造出金甲神兵，无非凭借的是来自于后现代的各种知识。 铁鹞子是真正合适这个世界的精锐部队。 他必须将其取到手中。 如此一来，和金甲神兵合并。 大宋再也不缺精锐部队。 李察哥确实是个可造之材，也确实是个名将。 但是很可惜，大宋迄今为止最不缺的就是名将。 大宋缺的从来都只是精锐部队。 而西夏的精锐部队都在李察哥掌握之中。 李仁礼虽然带着那支部队跑了，但是郭京相信只要李察哥人一回去，那这部队肯定还能回到的手中。 李察哥在得到了郭京的允许之后，立刻带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心腹手下一路奔袭。 李仁礼逃跑的方向，他当然知道在哪里。 而且他带的那么多的人，跑也跑不快。 所以没有用多久的时间，李察哥就已经追上了大部队。 后面的人在看到来的人是他们曾经的主帅之时顿时大喜过望纷纷欢呼雀跃。 “将军回来了。” “将军回来了呀，我们有救了。” 李察哥即便是已经被撤了职位，但是手底下的诸多士兵还是习惯性的称呼他将军。 称呼传到了前面。 李察哥也被一群人簇拥着到了前面。 前方的三人看到他回来了之后，纷纷都沉下脸色。 李仁礼瞬间怒骂。 “李察哥，你竟然还敢回来，我以为你以后要做一个缩头乌龟，永远都龟缩在宋的地盘，再也不回来了呢。”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看剑。” 他是有些气昏了头了。 一边说一边抽出手中的配剑，直接要斩杀李察哥。 而且还言辞凿凿。 “胆敢背叛国家的人，没有资格活着。” 李察哥皱起眉头抽出刀来一把挡住。 “等等你听我说。” 李仁礼根本不愿意听太多说。 “没什么好说的，你做的事情就是真的都已经摆在了我们的面前。” “一想到你竟然会是我们西夏人，我就感觉到恶心。” “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西夏人了。” “没有你骨头这么软的西夏人。” 李仁忠在旁边阴沉着脸色不开口说话。 看来他的心里也是如此想法。 而就在这时，身后的士兵突然慌乱起来。 他们都有些茫然。 突然有斥候前来禀报。 “不好了，宋国的金甲神兵打过来了。” 话已经说到这里，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李仁礼勃然大怒望向李察哥：“你竟然把宋人的军队带过来追击你的母国！” “李察哥，你当真狠辣至极。” 李察哥纵有百口也莫辩。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郭京会突然派人过来帮他。 荆超急匆匆的带着金甲神兵赶到。 他开口高喝：“妄想从我们的地盘上离开，想都别想！” 荆超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郭京让他带着金甲神兵，过来帮李察哥一臂之力。 有他在旁边佐助。 李察哥想必能够很快就重新拿回本属于他的兵权。 事实上也是如此。 金甲神兵的存在，震慑了大部分士兵。 种师中的部队也在后面远远的坠着，格外配合。 西夏军早就已经乱了。 李仁礼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李察哥却敏锐的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 他在心中默默说了一声抱歉。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背叛西夏，只是想在这夹缝当中找一条供给西夏皇族活下去的道路。 李察哥眼神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拦在自己前方的三人立刻抬起手中兵器高呼。 “我乃李察哥，谁愿意跟我走？” 兵权必定是他的。 李察哥本就在军队当中格外有威望。 随着他的一声高呼，很多西夏士兵全都产生了动摇。 李仁礼本也就和这些西夏士兵之间的联系，不紧密。 他慌了。 他想要夺权，想要拿出虎符。 李察哥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当机立断上前一步，直接抽出手中的刀鞘，狠狠击打在了李仁礼的手臂上。 虎符脱手而出。 李察哥一把捞回自己的手中。 摸索着有些熟悉的虎符，他心中的感觉越发怪异。 李良辅，李仁忠，虽然算不上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也知道自己打不过李察哥。 他二人看着李察哥所作所为，心中顿时发狠，连忙逃窜。 如今已经是回力乏天。 就算他们心有不甘，又怎么能不清楚？ 倘若还有一点办法的话，他们都愿意拼个干脆利落。 可惜可惜。 还不如留得两人的性命回去禀报。 李仁礼倒是想要反抗。 他一贯都是一个不服输的人。 李察哥却也不惯着他。 那些西夏士兵在短暂的犹豫过后纷纷选择归顺于他，跟着他继续往下走而不是李仁礼。 李察哥直接一挥手就让人把李仁礼绑了起来。 至于说另外两个逃了的，他虽然有心想要把人带回来，但也知道自己已经叛国的消息只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早些揭露出来也好早让自己少受一点内心当中的罪恶感。 李仁忠被自己的手下护着逃窜。 他始终都失魂落魄。 直到现在他也仍旧不敢相信，那个暴躁的有些骄傲的少年，竟然真的会选择背叛他长大的国家。 李仁忠狠狠吐出一口气。 有一行清泪在他的眼角流下。 他都已经这么大年纪了，竟然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李良辅在旁边安慰他：“莫急，我们回去之后就将这件事情禀报给陛下，待陛下定夺定要他好看。” 李仁忠点头应下，但心中却一片苍茫。 他们西夏真的还有这个力气吗？ 他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有些纷飞的血雨腥风，只觉得一股浓重的悲凉涌上自己的心头，好像从今往后，西夏都不可能再如同曾经一般绚烂繁华了。 李仁忠匆匆忙忙回头，有一抹晶莹剔透的水珠从他的眼角滑落。 他被属下护着，赶紧离开。 第813章 迁都 西夏。 李仁忠一路上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跟李良辅一起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朝廷。 当他回到自己熟悉的这片土地上的时候，几乎快要落下眼泪来。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李仁忠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一套之后就急匆匆地进皇宫当中，面见如今的皇帝李乾顺。 李乾顺得知他们二人回来的时候，表情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他似乎非常不敢相信一样连连开口质问。 “你确定只有他们二人回来了吗？其他人呢？” 负责汇报这件消息的人脸上挂着有些苦的颜色。 他哪里敢说实话？ 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什么。 李乾顺一看就知道这件事情必定存在着自己还不知道的不妙之处。 要不然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属下脸色这么难看。 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阴沉了下去。 他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门外的人进来通传。 李良辅李仁忠二人终于到了。 李乾顺顿时顾不上其他，赶紧开口让二人进来。 李良辅一进来就立刻几乎变得泣不成声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他嚎啕大哭。 “陛下，是我无能了。” “李良辅来给您请罪了。” 李仁忠也沉默不语的跪到了地上。 两个人的姿态让李乾顺心中的感觉变得更加不好了。 他立刻开口说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二人先别顾着请罪。” “先让朕知道再说不迟。” 李良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诉诸于口。 越说他越是悲愤。 “李察哥根本就不堪大用，早知如此的话就不应该派他到西平城去，如此一来反而还方便了，他在西平城为所欲为。” “李仁礼被他劫持绑架带走，我们没有办法将人带回来。” “铁鹞子也全都被他带走了，都带到了宋人的军队那边去。” “李察哥就是故意的。” 李良辅满脸都是懊悔和悔恨的神色。 “早知如此的话，我当初就应该更坚定的提醒陛下，要将他这个罪人扣押，而不是只革职查办。” “说不定他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想要反夏的心。” 李良辅添油加醋的胡乱说了一通。 他自己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里面有很多都是自己的主观猜测。 可那又如何？ 李察哥现在投靠了宋国是事实。 就算他有主观臆测，也可以都摁到李察哥的脑袋上面。 李察哥在大夏这边已经算得上是一个死人了。 他根本就不能开口说些什么。 李乾顺听了李良辅说的话之后，脸色都变了。 他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你说谁反叛了？” 李良辅甚至不敢再多说那几个字。 李乾顺如今的情绪格外狂暴。 他可不愿意上去当那个出头鸟。 但这不是他当不当的事情。 李乾顺愤怒的拍到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面。 “奇耻大辱。” “简直是奇耻大辱。” “李察哥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他忘了他的骨血当中流淌的是我们大夏的血液了吗？竟然敢通敌叛国。” “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顾念着手足之情，应该直接将他关押起来。” 李乾顺越想越觉得自己非常憋闷生气。 想他对这个弟弟还不够好吗？ 虽然他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有了谋反之心，可即便如此，也没有做出多么过分的举动，只是将对方的兵权拿走。 ——李乾顺的心里是这么想的。 他自然不认为自己是过分的。 也不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在李察哥心里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 如今他只觉得自己的一片柔情，全都喂了狗。 什么天家兄弟情，全都是假的。 李察哥若是在他的面前的话，恐怕他会忍不住直接将人凌迟处决，五马分尸。 越想越觉得生气的李乾顺，直接一挥手，就将桌子上面的笔架还有镇纸全都灰落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 却没有人敢说话。 李乾顺一人绕过这些东西在自家橙子的面前焦虑的来回走动。 他怎么可能会不焦虑？ 铁鹞子是大夏最倚仗的军队。 可是如今却没了。 没了西平城这道防线，又没了大夏的精锐部队。 大夏危矣。 四个字在李乾顺的脑海当中不断闪烁，让他根本无暇他顾。 焦虑和暴躁全都爬上了他的脑海。 这一瞬间他都感觉自己有些气血翻涌。 上涌的气血让他的眼前一黑，险些一个没站稳，直接歪倒向一旁。 “陛下！”李仁忠在旁边吓了一跳。 好在他离得比较近，赶紧伸出手搀扶。 李乾顺借着他的力量才勉强站稳了脚步。 踉跄几步之后。 他强行压着自己眼前晕乎乎的感觉，恼恨的开口说道：“李察哥既然要通敌叛国，那就随他去吧。” “我们大夏不至于没了他一个人就断绝了生路。” “宋国的军队就算是想要吞并我们，也要花费不小的功夫。” “我大夏的生机从来都不是寄托在一个人身上的。” 李乾顺这时说的还算得上是信心勃发。 即便是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的心中充满了焦急焦虑的感觉，但是归根结底，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弟弟能够左右大夏的战场。 他是如此的自信。 也是如此快的被碾压了自信。 李察哥还真就有那个本领，能够左右大夏的战场。 因为他带走了大夏最精锐的部队。 铁鹞子。 李乾顺没有出征。 他已经老了。 也做不出来御驾亲征的事情了。 所以他只能在大夏等待。 一封又一封的信，就像是雪花一样飘来。 连带着的是一个接一个的噩耗。 西平城已经丢了。 紧接着西凉城又破了。 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乾顺几乎没有忍住，差点吐出来一口老血。 他们大夏就这么没了吗？ 他不愿意相信。 李仁忠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尤其不敢置信，但他却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在他沉默了很久之后，他抬起头来语气有些凝重的开口劝阻：“陛下，如今事态已经到非常危急的地步了。” “我等迁都吧。” 他说的郑重。 可是李乾顺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迁都？ 不就是放弃都城直接逃跑吗？ 第814章 以死谢罪 李乾顺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作为大夏的皇帝，他难道还不够努力吗？ 他已经努力做了他能够做的所有事情。 可是事情还是逐渐往他没有办法理解的方向发展。 大夏竟然真的要葬送在他的手上。 第二天拿着西凉城破掉的战报信息上朝的时候，李乾顺高高在上的坐在龙椅上面环顾一周，看着在自己底下的百官，内心中凄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原来他们大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只剩下了小猫三两只了。 何其可悲。 何其可恨。 西凉城破了。 这个消息给上朝的诸位官员也带来了莫大的震动。 一群人议论纷纷。 朝堂上就像是菜市场一般。 按照原本来说，李乾顺应该是会选择阻止的。 可是他没有。 他非但没有阻止，反而还冷眼看着这一切。 底下的官员们心中充满了有些恐惧的异样。 一群人你推我往。 “陛下，臣等觉得这件事情和我们夏的关系并不大。” “归根结底造成这一切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金国，倘若金国不在其中挑拨离间，不在其中闹事生事的话，我等和宋国的关系绝不会变得如此。刻薄。” “都是他们害的。” 李乾顺平静的听着这个臣子说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的心情竟然能够如此平静，听着他们这些胡言乱语，竟然也不生气了。 甚至还能点点头。 “既然你说这件事情是金国害的，那么你去让金国来赔偿吧。”李乾顺很随意的说。 他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底下听到他这么说的那个官员的表情直接就变得僵硬了。 他只不过是为了显得自己没有那么没用，所以才将祸水东引罢了。 还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若是他有那个能力能让金国人做出赔偿的话，那他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这个官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格外难看，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李乾顺也没有处罚他。 他只是用有些幽深而又失望的眼神看了一眼这位官员。 扑通一下子。 那位官员根本连站都站不住了，直接就跪趴在了地上，显得有些瑟瑟发抖。 可是李乾顺都已经将眼神从他的身上移开了。 竟然是连看都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李仁忠在这个时候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主动站了出来，拱了拱手。 “陛下，老臣有一言想说。” 对于李仁忠，李乾顺还是非常尊敬的。 他并未发出任何异议。 李仁忠开口说道：“大宋的那位国师给我们提出的条件是，倘若我们愿意和金国彻底断开联系，就能够换取他们的饶恕。” 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其实他的心中也充满了犹豫和挣扎。 饶恕。 堂堂一个国家竟然要请求另一个国家的饶恕才能够活得下去。 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啊。 可是现在除了这种事情之外，他们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挽救自己的国家吗？ 没有了。 若是再继续负隅顽抗的话，那么迟早会陷入自取灭亡的境地。 李乾顺沉默了。 他垂下眼帘。 他甚至是有些讽刺的开口说：“倘若我等和金国人开战便能够挽救大夏的话，那么朕自然是愿意的。”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不同意。 他摇了摇头。 “这是不可以为之的事情。” “如今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宋国虽然已经这么说了，但谁也不知道以后的发展会是什么样的，那位国师又是一个算无遗策的人，他的心机非常可怕。” “如果我们真的按照他的条件去做，真的跟金国人开战的话，那我们将彻底自取灭亡。” 如今和金国还能勉强合作一番，倘若真的不相往来，那他们大夏便真的孤立无援了。 李仁忠也只不过是提出意见罢了。 他知道自己的意见不会被同意，所以他并没有坚持固执己见。 这次的朝会直接虎头蛇尾的散了。 李乾顺在深夜回去自己的寝宫之后，略有些绝望的看着头顶。 他不明白。 自己为什么会陷入如今的境地？ 难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吗？ 仔细想来大夏，经历了这么多代，皇帝只有自己，前半生还算得上是顺遂无忧，后半生却一路折戟沉沙。 甚至连自己手中祖宗的基业都要被自己葬送了。 “如此的我还有什么资格能够活下去吗？”李乾顺喃喃自语。 两行浑浊的老泪从他的眼眶流下来，彻底没入了他的发丝里面。 “这样的我还有什么脸面能够下去见我的祖宗？” 李乾顺一边想，眼神中黑黝黝的空洞变得更加严重了。 他越想越绝望。 不知何时起，他的手中已经拿起了旁边的佩剑。 刀剑的剑指着他的腹部。 李乾顺闭上了眼睛。 若是能够许愿的话，来世他不愿意再做末代皇帝，也不愿意在投身帝王之家。 更不愿意再成为李家的儿孙，为祖宗丢人。 落得这个下场之后，也只能做一个逃避的帝王。 他愧对大夏，更愧对自己的子民。 如今只好以自己的己身来以死谢罪。 洗刷自己身上的耻辱。 李乾顺一边这么想，一边直接就要将自己手中对准了腹部的剑捅进去。 他并没有想给自己留下活路的机会。 而就在这时。 还算是颇为受他宠爱的曹贤妃，莫名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些慌张。 也算是正好。 因为心中的慌张，所以曹贤妃带了仅仅只有两三岁的李仁孝，过来求见李乾顺。 刚好便看到了李乾顺要以死谢罪的一幕。 瞬间。 曹贤妃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猛的往前一扑，直接撞开了李乾顺手中的刀剑，拿起刀剑来比划在自己的脖子上面，直接痛哭出声。 “陛下何故于此？” “莫非陛下要抛下我们母子两个直接离去了吗？既然如此的话，那不如先让我们母子二人走在陛下的前面，也好为陛下探明前方的路，不至于以后让陛下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孤苦伶仃。” 曹贤妃双眼泪流。 李仁孝吓得嚎啕大哭。 “母亲，父皇，你们不要这样……我好害怕！” 第815章 分裂 曹贤妃泪流不止。 若是说害怕的话，又有谁会比她一个女子要更加害怕呢？ 可是身为女子，本就倚仗着自己的夫君。 倘若李乾顺今夜死在了皇宫当中的话，那么别说是她了，就连她的孩子恐怕都难逃一死会成为陪葬品。 所以李乾顺绝对不能死。 李仁孝还在大哭。 “母亲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玩闹了，我一定会好好用功读书。” “母亲快快放下刀剑。” “父皇你快劝劝母亲啊。” “我不想失去父皇和母亲。” 小小的孩童竟然也知道用读书识字来哄得自己父亲母亲的欢心。 曹贤妃还在泪眼朦胧的看着李乾顺。 她说的无比坚定。 “我知道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对陛下而言是不可接受的事情，但是陛下是我的天，更是我和我孩子唯一能够指望的夫君。” “虽然我并非是陛下的皇后，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我的心中，我一直都将陛下看作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是呵护我和我孩子能够长大的夫君。” “倘若今天我和我孩子的夫君要抛下我们娘两个离开的话，那我们也没什么活下去的念头和盼望了。” “只能在黄泉路上相伴。” 李乾顺紧紧皱着眉头。 他往前面走了一步，有些无可奈何的开口劝阻。 “爱妃不要这样。” “你快把刀剑放下，有话好好说。” 曹贤妃摇了摇头。 她满脸都是痛苦的神色。 “若是我放下刀剑的话，陛下今日也许不会再做出什么冲动之事。” “可是未来呢？” “不过是一次有些失败的战争罢了，只要人还活着就能够有机会东山再起。” “陛下这一辈子也不是一番平坦，为何连一次失败都没有办法接受？” “我心中的陛下乃是英雄，绝不会倒在这种挫折上面。” 听着这一次又一次的话，李乾顺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好了，爱妃将你手中的刀剑放下吧。” “刚才确实是朕有些过于急切了。” “朕向你们保证，绝对不会做出轻贱生命的事情。” “如何？” 叮当。 曹贤妃手里的剑终于掉落在了地上。 她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李乾顺一手抱着自己的爱妃，一手抱着自己的儿子，也有些眼眶红了。 当天夜里。 李乾顺没能够睡觉。 他早就已经无心睡眠。 他抱着小小的李仁孝坐了一晚上，想了一晚上，终于从大夏即将灭亡的恐慌当中脱身而出，恢复了属于一个帝王的理智。 确实。 李乾顺忍不住在心中想。 是他有些钻牛角尖了。 如今事情还没有到最穷途末路的时候。 第二天。 他便恢复了属于一个帝王的气度。 李仁忠在见到这样的李乾顺的时候，一时之间差一点老泪纵横。 他还以为陛下要承受不住打击呢。 没想到陛下竟然能够挺过来。 不愧是他大夏的陛下。 李乾顺主持第二日的早会脸色端庄威严。 他开口吩咐说道：“关于昨日朝堂上讨论的事情，朕的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李察哥通敌叛国，此后他再不是我大夏之人。” “朕会亲自请族谱，将他从名单上面划去，并发出与他决裂的诏书。” “从今往后，凡是我大夏二郎，若见到李察哥，必须杀之。” 李仁忠虽然有些难过，但还是和百官一起纷纷拜服。 “是。” 李乾顺之所以会如此做，也是出于对大局的考量。 李察哥如今已经确认通敌叛国。 铁鹞子都被他带到了大宋那边。 若是他身上再不扣个什么罪名的话，说不定自己这边人心惶惶，也会跟着一起投奔去了。 那就得不偿失。 “李仁忠上前听命。”李乾顺冷静而又理智的一边思考一边吩咐。 李仁忠往前走了一步。 他恭敬的低垂着头。 “朕派你去给金国送文书，请求金国帮助我等对抗派送。” “作为交换，我大夏愿意归顺金国人，从今往后听从金国皇帝的命令。”李乾顺几乎是破釜沉舟的做下了这个决定。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仁忠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他。 “陛下……” 他想要劝阻，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李乾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摇了摇头。 “不需要劝我，我早就已经考虑好。” “朕意已决。” 李仁忠徒劳无功的张了张嘴巴，最后只能闭上。 其他的文武百官也都很茫然。 仅仅只是一夜之间。 他们竟然要变成了金国人的附属国家。 对于任何一个有着民族气节有着正义和骨气的人来说，这都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 可是正当他们要上奏辩驳的时候，又突然想到了近在眼前的危机。 是啊。 李乾顺之所以会做出这个决定，恐怕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难过。 难道他就愿意放弃自己的大夏吗？ 这可是这个国家的皇帝啊。 他也是最难受的一个人。 一时之间朝廷上面的气压变得很低。 几乎没有人愿意开口说话。 可是李乾顺的布置还没有做完。 他又说道：“其他的文武百官如果一起进行迁都，我等撤离到距离金国最近，并且还没有被大宋攻陷的城池，以等待金国人的救援。” 李乾顺心中微微一叹。 他有一个任何人都不得而知的打算。 事情关乎李察哥。 之所以要彻底将李察哥从自己这边分离出去，一个是为了他刚才的念头，再一个就是为了说不定可以做两手打算。 从今往后，李察哥再也跟大夏没有任何关系。 可他的骨子里面毕竟还流淌着大夏的血液。 倘若自己投靠金国失败的话，那么李察哥凭借着手中那支铁鹞子军队，还能够在大宋取得相当地位。 到时候说不定可以让大夏的百姓以及朝臣去想方设法投靠他。 最重要的还有皇族。 李乾顺心中微微一叹。 无论宋国和金国的军队哪个赢了，由他做出的这两所保证，他们都能够保证西夏皇族的根基。 这是他作为西夏皇帝最后的决断。 也是他最后能够为西夏的皇族做的事情。 不得不说。 郭京即便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话，都会微微感叹。 李乾顺果然是一个非常睿智而又冷静的皇帝。 即便是在最后关头，也能够做出最重要的决定。 而且也是最正确的决定。 第816章 看他的心情 郭京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还在看着地图。 荆超走进来之后，急匆匆地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听完了之后，他顿时愣了一下。 随后他就有些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轻轻感叹了起来。 “想来这应该就能够算上是帝王的智慧吧。” 荆超歪了歪头微微皱起眉头，显得有些疑惑不解。 很显然他并没有听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郭京也不吝啬解释。 他淡淡地开口说道：“李乾顺之所以会这么干脆利落地选择跟李察哥断绝关系，并非因为单纯的仇恨。” “李察哥已经带着手中的精锐部队来投奔我们宋国，而李乾顺接下来想必会选择向金人朝廷靠拢。” “他们兄弟二人现在已经是互不关联的关系。” “可是李察哥真的可以不管西夏吗？” 郭京微微一笑并不是很在意地摇了摇头。 “早在之前的时候，我跟他的交易就包含了要保住西夏皇族的生命，倘若我做不到这件事情的话，由李乾顺在金人朝廷那边运转，说不定也能将这件事情办到。” “他这是将自己兄弟二人分化到了两边，想要左右通吃啊。” 荆超瞬间就听明白了。 他微微皱起眉头，显得有些厌恶。 “真是有足够狡诈的。” 郭京摇摇头却并不怎么同意这种说法。 “说是狡诈，就有些说错了。” “他这并不能够算得上是单纯的狡诈。” “李乾顺这么做，对于保全整个西夏的根基是最佳的做法。” “两头押宝才能保证押到的宝贝数量足够。” “不管到底是谁赢，西夏的皇族都会有生机。” 荆超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他的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 “可他这分明就是一事二主。” 郭京顿时就笑了起来，将手中看着的地图扣了起来。 “或许吧。”他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给出太多自己的见解。 而是淡淡地翻着书页。 “李乾顺想得倒是挺好，但是他能不能这么做，还要看我答不答应。” “这天底下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按照他的想法去走的。” “你去将种师中给我叫过来。” 荆超听完之后立刻领命而去。 种师中马不停蹄的飞快地过来。 他略显得有些疑惑。 “国师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郭京将自己早就已经勾画出的地图直接递给了他，神色很平淡地开口吩咐。 “你看看吧。” “这张地图应该会对你有些帮助，如今的战局对我们大宋来说完全有利。” “李乾顺手底下已经没有多少可用的部队，你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攻占西下城池。” “如此一来才能够保证安稳。” 种师中听了之后眼睛里面闪过一丝雀跃。 太好了。 他期待的时候终于来临了。 他连连点头。 “我明白了。” “国师放心，我竟然不会辜负你的所托。” 郭京平静地点点头。 在这种问题上，他自然不用太过于操心，只要完全相信自己嘱托之人就够了。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他说道。 “待你回去之后立刻传信给种师道。” “让他去截断李前顺后车的道路，不需要强攻，只要把他们堵住就可以，我倒是要看看事情的发展到底会不会按照他所想的方向走。” 郭京唇角勾起有些冷漠的微笑。 他自认为自己向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这是战争。 战争是容不得善良存在的。 种师中立刻点点头。 他自然不会质疑国师的任何决定。 就算他暂时还没有办法理解，也不会多口多舌。 二人商议过后。 种师中马不停蹄地去办。 他掀开帘子走出去的时候，刚好和一个人迎面撞上。 他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刚打算走进去的那个人看到他的脸的时候，表情也瞬间就变了，显得有几分憎恶。 不过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擦肩而过。 风尘仆仆的人走进了郭京所在的地方。 郭京头也没有抬。 可那个人却扑通一声单膝下跪。 郭京淡淡地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李察哥抿了抿嘴。 他的脸色说不出来的难看。 李察哥已经知道了大概的事情。 所以他才显得尤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片刻过后。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有些晦涩地开口说道：“国师，我是来找你认错的。” “我大哥有时候心思确实更多一些，但他也只是为了西夏皇族的生命，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可不可以放过我大哥？” 李察哥神色当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哀愁。 他恳切地哀求。 郭京这时才终于抬起眼眸看了一眼，他脸上露出了有些安抚的微笑。 “好了，不要这么着急，我自然不会对你大哥做些什么的，只要他安分守己。” 李察哥心中一沉。 他如何听不出来呢？ 郭京这番话虽然明面上看起来是在安抚自己，但是暗中却在敲打。 话里话外都在说自己大哥不安分。 李察哥当然知道自己的大哥不够安分，否则也就不会有他今天来这里这一说了。 他顿时沉默地垂下头。 郭京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不需要在我的面前做这个样子。” “事情的一饮一啄都会按照天定去发展，我也没有办法左右。” “战场毕竟是战场，若是雄鹰和秃鹫是一样的东西的话，那就乱了套了。” “该吃腐肉的，终究没有办法翱翔在高高的天空辛勤捕猎。” “而猎物的数量只有那些。” 李察哥心头一沉。 作为一个聪明人，他当然能够听懂这番话暗示的是什么。 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做决定。 李察哥只能勉强装作自己没怎么听懂的样子，拱了拱手回去了自己暂时住着的地方。 等他回到地方之后。 他的心腹立刻马不停蹄地迎接上来，脸色带着丝丝缕缕的焦急。 “将军，事情怎么样了？” “国师有没有答应？” 李察哥张了张嘴却显得有些哑口无言。 他要怎么诉说自己的无奈和心酸呢？ 李察哥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将自己的猜测和双方的对话全都说了出来。 心腹的表情也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他咬了咬牙。 “这，这恐怕不太好办呀。” 第817章 主动请缨 李察哥自然知道是不好办的。 他心中很清楚，也很明白。 这场战争。 郭京是必将会胜利的。 倘若曾经的自己没有密切接触过大宋军队力量的话恐怕还会有些傲气，可是现如今他的傲气已经全部都被打散了。 李乾顺的谋略注定成功。 李察哥又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大哥走向绝路。 那必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应对。 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 他的心腹突然开口说道：“将军，这件事情其实也不是没有可以解决的办法。” “你且听我说来……” …… 翌日。 郭京在视察完了军队的情况之后，还没有回去就被拦住了。 李察哥拦在他的面前。 他的眼神格外坚定。 “国师我想要主动请缨对金国出兵。” “不知国师是否允许？” 李察哥说得坚定。 郭京眼神当中流淌过淡淡的笑意。 李察哥果然不愧是一个聪明人，这么快就已经找到了出路。 他没有任何拖沓，非常爽快地点了点头，就好像早就在等着对方一样。 “自然可以。” “我很看好你。” “李察哥，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李察哥深深地看了郭京一眼。 郭京的反应更加让他清楚，他大哥的谋略绝对不会成真。 也让他心里的紧迫感变得更强。 他说要对金国人出兵。 那自然是毫不拖沓。 李察哥几乎在汇报完了这件事情之后，就立刻开始整顿兵马补充粮草。 没用多久的时间，他便已经率领着自己手下的军队直接出征。 荆超倒是显得有些格外担心了起来。 他凑近郭京。 荆超小声低语：“李察哥去得这么爽快，会不会有诈？” “他的大哥选择投靠金人朝廷，他会不会也直接投靠？” 郭京笑了一下。 “杞人忧天。”他淡淡地作出评价。 随后给出解释。 “李察哥是绝对不会投靠金人的，而且他还会全力拿下巾帼城池表示自己的忠心。” “他不是李乾顺那种井底之蛙。” 虽说称呼一国皇帝陛下为井底之蛙是有些过分，但是在郭京的眼里看来也确实如此。 李乾顺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时间太久了。 久到他几乎挪不开眼神去看看其他的地方。 他已经落后了。 自然也不知道，现在的大宋早就已经不是曾经的大宋。 他看到的大宋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李察哥作为那个投靠了敌营的人，却要看到的更多。 他心中很清楚，即便是加上自己的力量，这场战争也绝对不可能会使他们赢。 既然是必输的战争，那他绝对不会给输家增加砝码。 因为增加得再多，也绝对不可能成为赢家。 郭京淡淡地解释了一番之后，也没管荆超懂不懂立刻下令，命令宗泽配合李察哥。 李察哥突袭金人军队。 宗泽负责游击，牵制完颜宗翰。 二人之间相辅相成。 宗泽领命而去。 在战场上对于主帅的命令，他们从来都不会质疑。 除非是有过于明显的错漏之处。 而国师自然是不可能错的。 既然国师选择相信李察哥，那么他们也选择相信对方。 李察哥率兵而去的第二天。 有句话说得好。 福祸相依。 仅仅过了这么几天的时间，立刻便有人来报。 “报！” 一个小兵咚的一声跪伏在了郭京的面前。 他口中疾呼。 “刘延庆在和西夏兵野战之时负伤昏迷。” “请国师做决定。” 郭京从案牍的后面绕了出来。 他抬手接过密报，仔细查看一番之后，这才恍然。 刘延庆不听韩世忠的话，选择贸然追击，导致中了西夏的埋伏，以至于损失惨重。 不光是他手底下的士兵损失惨重，就连他自己也差点没命。 韩世忠就算是想要救他，也都无力回天。 救人不救蠢。 郭京眼中闪过淡淡的不悦和讥讽。 不过他并没有觉得惊讶。 因为他早有预料。 刘延庆的性格要是能够安安稳稳的话，那太阳就要从西边出来了。 他也早就已经做出了布局。 郭京大手一挥，直接回了密报。 “你去将这封信送给韩世忠夫妻。” “他们会明白怎么做。” 郭京抬手将自己写好的信塞回小兵的手中。 小兵立刻扭头而去。 速度行也匆匆，去也匆匆。 郭京给出去的这一封信里面的内容很短暂。 只有两三句话。 他让韩世忠和梁红玉接管刘延庆的部队。 取而代之。 发号施令。 韩世忠继续执行刘延庆的任务，扫荡西夏其余的城池。 梁红玉带兵赶往金国和夏国交界处进行埋伏。 以备不时之需。 “荆超，进来。” 随着郭京一声令下，荆超立刻从外面走了进来。 如今的气氛非常紧绷。 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他拱了拱手。 “国师，还请吩咐我。” “将这封信交给姚平仲。”郭京将自己早就已经写好的信放入荆超手中。 “再派一个人去通知岳飞，让他赶往云中府路。” “姚平仲和张浚二人前后包抄西夏都城。” 这场战争持续的时间太久了，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否则迟则生变。 郭京微微一叹。 荆超顿时略显疑惑。 他不解。 “……可是国师，西夏我们都还没有打完，为何突然就把兵调走了？” “是否要留下一些兵力应对西夏人？” “不用。” 郭京摇摇头。 “如今的局势，金国人才是最需要防备的。” “西夏早就已经不成气候了。” “交代你的事情去做就行。” 荆超脸色连忙一肃。 “是。” “我这就去办。” 他自知自己有些时候总是没有办法想明白国师的意图。 略显得自己像个蠢材。 但是还好，国师愿意手把手地教给自己。 荆超心中无比感动。 人生得此，夫复何求。 他愿意为了郭京抛头颅洒热血，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与此同时，几乎没过去几天的时间，郭京立刻就收到了京城那边八百里加急来信。 一时之间他有些疑惑。 赵桓那边又在搞什么鬼？ 该不会是要效仿历史上一样，给自己再传十二道金牌吧？ 不过他都已经搞过这种事了。 应该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郭京心里面一边思索着会是什么事情，一边打开了京城那边的来信。 在看到第二行字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突然被锤子猛地砸了一下。 大脑嗡嗡作响。 第818章 东窗事发! 信纸上面写得很清楚。 甚至连字迹都很短。 只有三两句话。 其中最有用的就是：赵佶于京城当中失踪。 遍寻不得。 初步怀疑是金人或者赵顾掳掠走的。 郭京瞬间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瞪目结舌，甚至感觉自己连轴转的大脑都有些发懵，踉跄了一步，还好扶住了旁边的桌子。 郭京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捏住自己的眉心，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好。 真是太好了。 赵桓还真是会给他搞事情。 前段时间的时候他看到紫薇星有异常，没想到还真给他算准了。 这哪里是有异常？ 这简直都快要碎了。 随着这京城八百里加急密报来的，还有另外一封信。 郭京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后，将另一封信徐徐展开。 这封信上面写的话就要多多了，而且用词颇为严谨，格外客观。 并不像是前一封信一样，充满了诉苦和委屈的情绪。 在看到这封信之后，郭京眼睛里面甚至闪过了一缕杀机。 赵桓！何其可恶。 第一封信是他写的。 第二封信是郭京自己的人送过来的。 在第一封信当中，虽然字迹简短，但是那简短的三言两语当中，全都是赵桓在美化自己的行径。 一边说自己没想趁机杀死太上皇，一边又说这件事情，他也猝不及防。 可这些全都是虚假地遮掩罢了。 他给出的信里面只提到了这些。 郭京甚至都将自己手中的信纸捏皱了。 “该死。”郭京简直无法忍受这么愚蠢的皇帝。 他在前线征战。 赵桓在后方不说老老实实的也就算了，还给他搞出来这么大的事情。 排除异己就这么重要吗？ 甚至重要的让他不顾及前线战事的安稳。 倘若太上皇被他们推到前线。 他是救还是不救？ 他是退兵还是进兵！ 该死！ “赵桓何其愚蠢！” “让他坐在这个位置上面，简直还不如让头猪坐在上面！” “最少猪还不会颁布命令！” “不做就不会错！” 勉强平静好自己的心情之后，郭京立刻将荆超叫了进来。 荆超略显得有些惊愕。 郭京虽然已经将自己的情绪几乎都平整好了，但是荆超一进来还是能够看到一丝端倪。 他心中不解得厉害。 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是第一次看到国师竟然这么生气。 荆超心中的不解，在看到郭京给他看的信的时候，直接转化为了气愤和厌恶，瞬间达到了顶峰。 荆超震惊不已：“官家莫非是吃错药了？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荆超顿时急了。 他也想到了太上皇失踪之后会带来的坏处。 最坏的可能性就是会干扰到前线的战局。 他立刻着急地说：“国师，要不然我现在立刻带金甲神兵去救太上皇吧！” “不急。”郭京坐在软垫上揉了揉太阳穴，格外头疼。 他将地图从旁边抽出来，铺展平整。 郭京手指轻轻点在地图上。 “想要去救他，就得先知道他现在去了哪里。” 郭京大脑开始了紧急头脑风暴。 赵佶现在已经失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就是也许他会被掳掠去了两浙路。 但是下一秒钟这种可能又被他自己给推翻了。 如果是两浙路的话，赵楷和李纲不可能会察觉不出来。 自己这边应该早就已经收到了对方的询问信号。 可是这边什么都没收到。 也就是说明，赵佶现在不在两浙路。 但是这件事情又能够看得出来赵构的影子。 没放在自己的地盘。 太上皇对他来说是何其重要的角色。 他会放去哪里？ 郭京心中瞬间一沉。 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十有八九，赵构很可能再次和金人勾搭上了。 “……若是如此的话，倒还不用太急。”郭京缓缓吐出一口气，心惊肉跳的感觉逐渐消失。 上次他摆了赵构一道。 所以金人对赵构必然不会信任。 八成，金人也在算计赵构。 赵构想要跟对方合作，但是极有可能会被反咬一口。 赵佶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会在金人手中。 而金国人掳掠走了大宋的太上皇为的是什么？ 只有一种可能。 郭京当机立断下达命令。 “荆超，你现在立刻带着金甲神兵，同我一起去河东路大同府！” 荆超原本以为自己会带着金甲神兵一起去救太上皇。 但是他根本就没想到，这件事情里面，竟然会多了一个不稳定因素。 他瞬间愕然。 这次他比任何时候都显得要更加惊讶。 荆超急忙说道：“国师，莫非你打算亲自出征！？这，这不合规矩啊……”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劝。 郭京直接一挥手阻止了他往下说。 “没什么不合规矩的，我又不是没有这么做过。” “事太紧急，容不得多说，现在就走。” 荆超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 他选择相信国师。 “好！” “我这就去安排！” 郭京匆匆而去。 他心中焦急。 毕竟如今的事态足够紧急。 “……必须得想个办法。”郭京在去往河东路的路上，紧紧捏着自己的眉心。 太上皇突然出现在前线边境的地方，必须得给人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能让人心惶惶。 他的头脑当中当即灵光一闪。 郭京立刻叫过来荆超。 荆超如今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代行者。 这毕竟是前线战争。 郭京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他开口吩咐：“传我的命令下去，给在河东路和河北路的作战军队发放补给。” “我将会与他们同在。” “不仅仅是我太上皇，也会前往天使府为作战的将士们，祈福为阵亡的将士们举办超度的法会。” “荆超，我记得你手底下有一个可用的小卒，对不对？” 荆超本来还在想太上皇怎么去天师府，就被这一句话给叫回了神。 “确实有此一事。” 那就好办了。 郭京当即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信物拿了出来。 他的眼神闪过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 张虚靖…… “拿上这封信物，你派手底下的心腹前往天师府，让他们帮忙做遮掩。” 有张虚静的信物在，不愁他们不帮忙。 第819章 总得给我一点时间吧 同年腊月二十五，一切都在紧密的进行。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 也就是在这一天。 金兀术终于带着自己好不容易抢回来的人赶到了西京。 他这一路上的风尘仆仆，几乎没有怎么休息。 好不容易赶到了以后，重重的喘了一口气。 金兀术脸上露出来了一个微笑。 有一个大宋的皇帝在自己的手中。 这下子他倒是要看看那些宋人要怎么跟自己斗。 尤其是那位号称算无遗策的大宋国师。 不知道他是否有算到今天呢？ 金兀术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自己的血脉都在沸腾。 此时此刻的完颜宗干，正在西京作战。 和他作战的人自然是刘韐。 二人之间各有胜负。 正是喘口气的时候。 完颜宗干突然听到有人过来汇报消息。 说是金兀术回来了。 他微微挑起眉头。 带他率领着自己的兵马，回到军营中的时候，便看到了略显的有些吊儿郎当的金兀术，还有跪倒在帐篷里面一脸惶恐之色的男人。 看到那人明显不像是本国之人的面孔，他瞬间想到了什么？ 他的瞳孔都紧紧的缩成了像是野兽一般的竖线。 “这人是不是你带回来的赵佶？”完颜宗干立刻开口询问。 金兀术毫不犹豫，点头应下。 看到对方应下来，完颜宗干心中顿时涌现出一股兴奋之情。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就像是见了猫的老鼠一般的赵佶。 “这下可有的玩了。”完颜宗干忍不住开口。 “有了他在，我们也许就可以凭借他能够控制大宋的军队。” “我就不相信大宋人会不在意他们的皇帝陛下。” 金兀术开口提醒：“他是太上皇。” 完颜宗干不在意的摇了摇头。 “金兀术，你还是有些没有看懂吗？” “对于宋国人来说，太上皇可比他们的皇上还要大一倍呢。” “那可是他们皇上的亲爹。” “我就不信他们会不在意。” 赵佶在旁边跪着听到两个人开口交谈，话里话外把自己当成了货物一样，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还愤怒恐惧。 他连爬都没有爬起来，恐惧的求饶：“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你们也知道我是宋国的皇帝。” “如果我真的出点什么事情的话，我的儿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大宋的军队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还是有些错了。 即便是求饶，也没有学会如何摆正自己的身份。 完颜宗干本就在头疼大宋军队的问题。 听到他这么说，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 他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直直的踹在赵佶心口。 赵佶疼的顿时冒出来了冷汗，捂着自己的胸趴在地上。 “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太上皇吗？赵桓如果知道你还在这里的话，恐怕还巴不得你死了吧。”金兀术不在意的开口嘲讽说道。 “如今你唯一的价值就是帮助我们控制大宋的军队，如果你连这点价值都没有了的话，那就别怪我送你一程了。” “呸。” 一口冰凉的唾沫吐到了他的脸上。 赵佶却在地上蜷缩着万分后悔。 早知如此的话，他就不应该答应。 好好的在皇宫里面过完自己的后半辈子该多好。 省得闹出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了。 可惜没有如果。 金兀术冷眼旁观了一下这位大宋太上皇的窘迫。 片刻之后他拿出纸笔丢给赵佶。 赵佶略有些茫然。 金兀术直接就开口说道：“看我干什么？看地上的纸笔啊。” “你现在立刻给刘韐写信。” “刘韐你知道是谁吧？” “就写你儿子赵桓苛刻对待你。” “而我们金人朝廷救了你。” “让他率领手底下的军队过来救你，听我的话去反攻大宋。” 赵佶只是一瞬间就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了。 虽然他格外没骨气。 但这种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他开口推脱：“……我这一路上舟车劳顿手腕也疼的厉害，现在怎么能够写得出信来？” “万一不小心被他看出来了，真想那就糟糕了。” “你也总得给我一点时间吧。” 金兀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他的眼神当中带着探究，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强行逼迫赵佶写信。 而是冷冷一笑。 “行。”金兀术说，“不就是时间吗？我给你。” “三天的时间够不够？” 赵佶有心想要说不够，但是看到对方的脸色的时候，立刻明智的闭上了嘴巴。 …… 另一边。 郭京急匆匆的赶到了大同。 这一路上他根本就不敢停歇。 也不敢拖延。 而就在这个时候。 李察哥已经率领着军队开始攻打金国云内州。 岳飞也在这场战争当中参战。 二人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双剑合璧。 格外勇武。 刘韐心中略有些激动。 因为就在今天的时候，他手底下负责后勤的士兵亲口过来告诉他国师发放给他们的奖励已经送到了。 若是说在打仗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是最好的？ 那必然就是后勤的军备物资。 这能够鼓舞一个军队的力量。 这是国师从太原抽调给自己的奖励。 刘韐心中很清楚。 他的脸上瞬间绽开一抹微笑。 刘韐直接下达命令：“不等了，今天晚上就将这些奖励全都发放下去，顺便告诉将士们国师的意思。” 他的军师笑了起来。 “看来将士们有一个好夜晚可以度过了。” 当天夜里的时候。 刘韐走上了高台宣读国师寄过来的信。 底下所有的士兵全都安静的听着。 虽然他的话不能够传达到最后。 但是人传人还是可以的。 刘韐读到太上皇为国祈福的时候，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疑惑。 他的心里很清楚。 赵佶再怎么说也不是那种人。 不过他明智的没有多说些什么。 这种事情只有他们上层的人知道就行了。 底下的士兵听完这份宣讲之后，瞬间化身野狼开始兴高采烈的嚎叫。 刘韐只是含笑看着并没有阻止。 “太好了。” “我们有肉吃了。” “说什么傻话呢，我们一直都有肉吃，只是这次受到的奖励，让我们的伙食和军备变得更加丰富了。” “果然还得是国师对我们最好了。” “陛下万岁。” “我要永远效忠于大宋。” 一整夜。 刘韐所率领的这些将士们都没有合眼，气氛分外浓烈。 他们深受鼓舞，再加上发到他们手里的资源，更是气势如虹。 第820章 手书一封 可是另一边某位皇帝陛下过得就不太好了。 金兀术让他在信中写自己，被自己的儿子苛刻对待。 可是……赵佶在宫中其实过得不错。 反倒是现在受到了的苛刻对待是他这辈子也没有体验过的。 床是稻草铺的。 饭那自然是残羹冷炙。 甚至有一整天连饭都吃不上，过得连牛马都不如。 像是牛和马最少还有新鲜的粮草。 赵佶连口新鲜的都吃不上。 他一个人蜷缩在有些漏风的火房。 就连一床单薄被子都没有。 在他被掳掠来的时候，身上穿的龙袍早就已经被弄脏了，淅淅沥沥的撕扯成了破布。 宫中所穿的衣服本就也不追求保暖，而是追求美观。 冬天的时候，在他的宫殿当中，自然有足量的炭火可以供给他使用。 赵桓再怎么样也不会在这方面苛刻对待自己的亲爹。 可是换到这里那就完蛋了。 赵佶什么都没有。 前几夜的时候还好。 可是在这边的气候并不稳定。 当天夜里的时候突然大降温。 金兀术想起来赵佶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金兀术格外善心大发，害怕人真的死了，走过去看了一眼就看到赵佶被冻得哆嗦嗦的蜷缩着身体。身体都在发烫，看起来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略有些嫌弃，但到底没打算真的让人死了，还是让手底下的人送过来了一床被子。 赵佶要说也是真的生命力顽强。 凭借着这一床被子，还是看到了第二天的太阳。 不过当他看到自己身上盖的被子的模样的时候，差点连昨天吃下去的冷馍馍都吐出来。 这床被子又黑又硬，不知道被盖了多少的时间，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盖过，上面是一股非常奇怪的味道。 赵佶完全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 金兀术这次行军打仗带过来的军队并不多。 完颜宗干手底下的士兵都有些不够吃呢。 赵佶又哪里能够留得上？ 偶尔有剩菜剩饭的时候，倒是能够轮得到他。 没有的时候就只能是他自己想办法了。 赵佶哆嗦的围着这床，让他嫌弃的不得了的被子始终都没敢把被子真的丢掉。 若是这床被子都没有了的话，那他晚上真的要冻死了。 而他有些眼馋的看着旁边的马的饲料槽里面的草料。 赵佶吞了很久的口水，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跑过去薅了一把塞到自己的口中。 感受到腹中有食物存在的时候，他的热泪终于流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后悔的。 金兀术也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 看到了这一切，顿时冷笑了一声。 “堂堂大宋皇帝竟然都过上了这种日子，你说说你是图的什么呢？” “要是你好好听话，自然就不用了。” “这是你自己自找的。” 完颜宗干略有些不太耐烦。 “这大宋皇帝真的有用吗？” “不如把他杀了算了，省得养在这里还要操心他是死是活。” 说着他就抽出了自己的佩刀。 赵佶瞬间就吓得不得了。 听着这二人一唱一和，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他本就已经神经格外紧张，如今更是怕得不得了。 哆哆嗦嗦的，竟然被吓得尿了裤子。 眼看着那把刀已经要横上自己的脖子，他立刻开口祈求说道：“我愿意，我愿意。” “我现在就给他下命令。” “但是但是能不能给我换个好点的环境，最好不要让我继续在这里待着了。” “再怎么说我也是大宋的太上皇，若是我一直都在这里待着的话，等到他们来接我的时候，说不定会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赵佶凑上去讨好的笑。 他的双腿都贴在地上，膝盖都没有抬起来。 “若是你们愿意的话，等到我被接回去之后，一定会让大宋跟你们的国家结为友好之邦，你们要什么给你什么。” “我就是想换个好的环境，能吃上热饭。” “这要求不过分吧？” 是不过分。 金兀术厌恶的看着他，眼神当中满是讥讽。 虽然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但是当真的看到这人为了一口吃的一个住的地方，连祖宗基业都可以出卖的时候又觉得恶心了。 如果这人是他们国家的人的话，那他必定会直接把人杀了。 可这人是大宋的太上皇。 二人对视一眼。 金兀术突然冷笑起来。 “你配吗？” “写就写，别跟我谈条件是不是我刚才给你好脸色，让你以为我是什么脾气温和的人。” “赵佶，你不要异想天开。” 他说话有些阴森森的。 赵佶打了个哆嗦。 完颜宗干反倒是在这个时候神态柔和了一些。 他收回自己的刀。 完颜宗干淡淡的开口说道：“好了也没必要这样。” “他所要求的并不算是太难的事情。” “大不了给他就是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你可别忘了。” 金兀术翻了个白眼。 不过到底还是没说话了。 赵佶终于能够换到一个比较好的环境里面。 虽然也只是一顶又脏又破的帐篷，但是勉强不再漏风了，而且还有热饭和热水给他喝。 喝下一口热水的时候。 赵佶他终于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也不敢拿乔了。 顿时将纸笔铺平，开始写信。 赵佶一边写信，一边在心里默默觉得委屈。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背叛自己的国家。 一切都是金国人的错。 自己的龙体最是娇贵，必须得好好保重，要不然让大宋的百姓知道了，也会替自己感觉心疼的。 等到自己回到大宋之后，再英明神武的率领军队，彻底的将其他国家歼灭。 刘韐想必应该也能够理解自己的苦心。 再怎么说他可是大宋的皇帝。 代表着的是大宋的脸面。 如果他屈辱的死在了这里的话，那么对于整个大宋来说都会面上不光彩。 这都是敌人的错。 跟他没有关系。 赵佶一边安慰自己，一边顺理成章的流畅写出来了一封手书。 等他写完之后拿给金兀术看。 赵佶开口信誓旦旦的保证：“刘韐认得我的字迹，你只要将这封手书给他看就行了。” “必定能够达成你想要的。” 第821章 欺诈 金兀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顿时心满意足。 但他看到赵佶那副模样，忍不住直接开口。 “就这么一点三瓜两枣也能够让你写下这种东西。” “赵佶，你果然是天生的贱骨头。” “大宋若是落到你的手中的话，必定会灭亡。” “不过对我来说那是一件好事。” “我期待着。” 金兀术说完之后扬长而去。 完颜宗干自然也是跟着一起走了。 赵佶独独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并非是不知道什么是屈辱，所以他的双拳紧紧握住。 眼前留给他的还有笔墨纸砚。 赵佶越想越觉得委屈和屈辱。 他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几句话。 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 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天南无雁飞。 赵佶写完这几句诗词之后，眼泪都差点流下来。 不知为何写下这几句诗词，他感觉自己心中某种感觉也愤然不散。 让他更加委屈了。 为何他好端端的一位太上皇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到底是谁的错？ 郭京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也不知道赵佶写下了这首诗词。 倘若他知道的话，恐怕也只会感慨命运就是那么神奇的东西。 赵佶终归结底还是走了自己的老路。 他像是历史一样被金人俘虏。 也像是历史一样，写下了这一首诗词。 命运好像全都回到了最开始的起点。 但又有不同。 刘韐尚且还没有收到来自大金的这份丧权辱国的信。 在奖励了自己手下的军队之后，他所率领的军队气势如虹。 刘韐一人带领大军反攻西京。 郭京也在同时出发，率领金甲神兵从大同开始扫荡金国的小城池。 二人密切配合。 郭京手中的金甲神兵简直能够说得上是一声神出鬼没。 在一场又一场战争的磨练和打磨之后，他们的记忆变得更加熟练。 屠杀起敌人的士兵，甚至可以说是尸骨不存。 金国境内处处都留下了有吃人妖兵的传说。 郭京冷眼旁观这一切。 他是这一切的主导者。 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传说，是因为他让人把尸体全都投入了金国最重要的水库里面。 那是金国最重要的水源。 水源一旦被污染。 他们的命也就不长了。 也就是这时。 完颜宗干率领军队命令金兀术迎敌。 金兀术自然是无比迫切的。 他心中领了这个好意。 他明白。 完颜宗干之所以会给他这个机会，是为了让他能够洗刷自己曾经的冤屈和耻辱。 他也很领情。 这毕竟是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他相信有自己手上的东西在，不愁自己不建功立业。 双方于战场之上见面。 刘韐在看到率领军队的人乃是金兀术的时候，也并没有任何惊讶之处。 金人兜兜转转，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 一些将领早就已经被他们杀了。 金兀术会出现在战场上，同他作战也是正常。 金兀术一看到刘韐，就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一股无名之火。 无名之火，当然不是针对刘韐。 他毫不客气的开口辱骂：“刘韐，你如此在外面拼命的打仗，你们的皇帝陛下等到你回去之后，真的会给你嘉奖吗？” “赵桓小儿不忠不孝。” “他不为人子。” “就应该被天打雷劈。” “你们的国家也注定自取灭亡。” 刘韐听到这番话之后并没有恼怒而是冷哼一声开口反驳。 “金兀术，你太嚣张了。” “如今这个局面看来谁的国家会被灭亡，诸位自然是一眼就能够看清。” “你不需要说这些话来动摇我。” “陛下会怎么嘉奖我，那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但我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就够了。” “反倒是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之后亡国要怎么办吧。” 金兀术脸都气红了。 但是下一秒钟他的脸上又露出了一个微笑。 金兀术在袖子里面拿出来了手书抖了抖。 金兀术开口高呼。 “刘韐你有天大的本事，你说的那么自信，那你敢不敢看看我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这可是你们国家的太上皇，亲自写给你的手书。” “要让你投降。” “配合我一起攻打大宋。” 刘韐听到这番话之后先是一愣。 金兀术看到他愣住了，顿时忍不住想笑。 本以为事情会按照自己想象中的发展，却没想到他竟然迎来了劈头盖脸的一顿怒骂。 刘韐连看都没有看。 他在愣过之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金兀术，你就算是想要造假也要技术高超一点的造假吧！”刘韐指着金兀术笑骂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手中的东西我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假的。” 刘韐回头面对自己手底下的将士们。 “将士们来告诉对面的这个金人，我们的太上皇去什么地方了？” 瞬间。 刘韐带领的士兵群中发出了有些热烈的高呼声。 他们齐声呐喊。 “太上皇在天师府为我等祈福。” 啊？ 金兀术听到这一句话之后，顿时就懵了。 这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这群人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 金兀术瞬间想到了一个人。 郭京。 那位大宋的国师。 这种计谋必定是他想到的。 否则不可能会有任何人能够破了自己设下的这个局。 金兀术顿时恨的牙痒痒。 他没想到自己已经精密计划到了现在竟然还能够被那位大宋国师反应过来。 果然不愧是自己的一生之敌。 金兀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还要再说些什么？ 他相信。 刘韐只要看到他手上的书信的第一眼都知道谁才是真的说了谎话。 然而刘韐根本连听都不打算再听了。 刘韐直接朝着手底下的将士们挥了挥手。 “准备迎战。” “金兀术，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继续听的。” 瞬间双方列队。 金兀术只能先将自己心中的想法按下去，等到以后有机会再说。 当然，他在心中不知道骂了郭京多少。 双方军队开始作战，但都只是试探性的进攻，基本上能够算得上是不输不赢。 金兀术最后咬了咬牙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够选择先撤退。 \"武霸久吾亿棋，散武散。\" 第822章 围而不攻 金兀术急匆匆的撤兵回到了金庭，心里面憋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怒火。 他不想打。 他始终唯一坚持着的想法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妄图不费吹灰之力，拿下这一场胜利。 可是事实却狠狠的在他的脸上扇了一个巴掌。 告诉他，这是他的痴心妄想。 金兀术心里面还是觉得不服气。 赵佶就在他的手中。 他就不信了。 赵佶就在这里。 区区一个刘韐难道还控制不住吗？ 若是能够控制住战局的话，就不需要再造成更多的牺牲。 金兀术眼神当中闪过了一丝沉思。 他必须得想个法子才行。 …… 另一边。 郭京干脆利落的给刘韐下达了命令。 刘韐在接到命令的时候还有些茫然。 但他向来都是一个遵循命令的人。 所以他二话不说，将金人的军队围了起来，并不攻打。 这就叫做围而不攻。 郭京在下达了这番命令之后，自己那边则是让金甲神兵切断金人通往西京的补给路线。 这样金人能够在后勤方面做的手脚就变得更少了。 也更加方便他日后的计划。 与此同时。 李察哥背叛的消息最终还是传回了金庭。 完颜宗翰并非是一个消息落后的人。 可他在知道这条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震惊感叹自己的消息渠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后到这个地步了。 这么大的事情。 他却直到现在才知道。 完颜宗翰心里面咯噔了一声。 而这个消息也并没有缓解流淌的速度。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金国。 完颜晟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瞬间变得暴怒无比。 “好。” “好一个李察哥。” 他本在修身养性练习书法，却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管不顾的直接将自己手里的毛笔都给摁折了。 “西夏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暗中背刺我们，将我们原本大好的局面祸害成如今这个样子。” “什么被宋国攻打？我看他们的样子早就已经跟宋国有了首尾。” “着实可恶。” “可他们实在是太过于愚蠢了，莫非以为这样就能够夺走我大金的地盘吗！” 完颜晟气的不得了。 他直接就下达命令。 “诸位朝臣到了需要用到你们的时候了，谁愿意去攻打西夏，拯救云内州？” 金国的百官纷纷都傻眼了。 他们都没有想到，完颜晟竟然提出来了一个这样的意见。 这…… 一群人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完颜晟眉头一皱。 “为何没有人说话？” 充当了大冤种们的百官，最终还是派了一个人无可奈何的站了出来阐述事情的原委。 “回禀皇上并非是我们不愿意为您效力，而是因为我朝中的将领都已经出去打仗了，如今剩下的只有文官，朝廷里面分不出将领去攻打西夏，拯救云内洲了。” 完颜晟微微皱起眉头。 他倒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件事情。 而也就是在这时，有一位官员站了出来，眼睛里面微微闪烁着光芒，突然开口说道：“启禀陛下，我有话说。” “说。” “虽然我们的将领几乎都已经派了出去，但也还有人没有事情可做。” “此次拯救云内州，何不派遣完颜娄室过去戴罪立功？” 完颜晟眯起了眼睛。 这个官员说的话他并非是没有考虑，但是仔细考虑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太妥当。 倒不是完颜娄室这个人武力上面有什么问题。 而是因为他很担心对方会对他心存怨恨。 也更加怕等到对方掌兵之后会对自己不利，威胁到自己在皇位上面的统治。 最为重要的一点。 他是完颜宗翰的人。 完颜晟好不容易才削弱了完颜宗翰的实力。 如果这个时候复用完颜娄室的话，那就太打自己的脸了。 而且他之前的努力也就全都白费了。 完颜娄室此人虽然说不上是他的心腹大患，但绝对会妨碍他的皇朝大业。 完颜晟并不赞同这件事情。 在他思索了片刻之后，微微皱眉开口说道：“完颜娄室虽然可以戴罪立功，但这件事情还没有到那么艰难的地步。” “完颜阇母如今不是正没有事情可做吗？” 完颜阇母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情。 他原本正在神游天外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起来的时候赶紧回过神来。 “在，陛下唤我所为何事？” 完颜晟淡淡的开口说道：“完颜阇母，如今我大金正在面临危机，不知你是否愿意为了大金出面拯救云内洲？” 完颜阇母瞬间张大嘴巴。 他也没想到这个差事竟然能够落到自己的头上。 但是拒绝也不妥当。 所以他只能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臣领命。” …… 金兀术在短暂的思索过后，终于决定自己要怎么做了。 虽然这么做，确实是有些风险在内。 但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那就只能不断的消耗自己手中掌握着的兵力了。 金兀术并不愿意如此。 赵佶在被带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茫然的。 他有些懵懂的询问。 “你们这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没有人回答他。 直到自己被带到了前线之后，才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赵佶顿时就慌张起来。 “不，我不要来这里让我回去。” “我愿意写信，我愿意写更多的信。” 金兀术连听都懒得听。 他挥了挥手，吩咐自己手底下的人。 “把他带到前线去，让他站在大军的前面。” “告诉赵佶，只有他投降帮助我们一起反攻大宋，我才会将他们的太上皇还回去。” “否则的话就让他迎接他们太上皇的尸体吧。” 金兀术说得格外狠辣。 他手底下的人照办不误。 完全没有人在意赵佶是怎么想的，即便赵佶看起来已经快要尿了裤子一样的畏惧，也没有人多看一眼。 刘韐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今天做个了结。 这场战争也已经打了太久的时间了，他们在外面漂泊了也有太久的时间，也该是时候取回胜利回归大宋王朝了。 刘韐心中充满了干劲。 而坐在今日他来到前线的时候，却看到宋国的军队前面，大金人并没有做什么进攻的动向，反而将一个人踉踉跄跄的推了出来。 那个人往前冲了几步，差一点跌倒。 第823章 太上皇怎会在这里! 当那个人抬起头来的时候，刘韐看到对方的脸庞。 “不可能。”刘韐瞬间脱口而出。 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连他的思维都已经变得混乱。 怎么可能呢？ 金人推出来的这个人竟然会是他们的太上皇。 可是他们的太上皇不是在天师府吗？ 赵佶怎么会还真的在金人的手中？ 金兀术那天说的话，原来不是骗他的吗？ 赵佶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这么粗暴的对待。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推到了整个军队的前面。 赵佶那颤颤巍巍的样子，让别人看了，简直都忍不住皱眉。。 他就差哭出来了。 赵佶在抬头看到刘韐的时候也没有差多少。 他顿时哭出。 “救我，快救我啊。” 赵佶惊慌失措的模样，让知道他身份的人全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副模样看起来毫无帝王的风范。 甚至连街头的乞丐都不如。 金兀术有些轻蔑的撇了撇嘴。 就这？ 若是这人都能够算得上是宋人的皇帝的话，那么他们金国人早就已经将宋国取而代之了。 可恨宋国竟然还有一个国师，倘若没有那个国师不知道该有多好。 金兀术不知道是跌多少次脑海当中萌生这个想法了。 他骑着马走到了个赵佶身后。 金兀术阴森森的说道：“你知道我要让你做什么吧！” “你最好是现在就喊话刘韐。” “若是他答应下来的话，那你还有一线生机，要是他拒绝了的话，那你只能客死他乡了。” 赵佶又怎么愿意这样轻而易举的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两股战战差一点就原地尿了裤子。 好在他并没有吃多少东西，也没有喝多少水，就算是想尿都尿不出来。 金兀术的逼迫在他的耳朵里面听起来和命令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他只能按照对方说的话去做。 赵佶抽了抽鼻子，慌里慌张的听从，大声开始喊话。 “刘韐，我乃是大宋的太上皇。” “这位是与我们大宋建立了友好合约的金国大臣。” “现在我命令你禁止反抗，放下武器投降，协助这位金国大臣一起！” “否则就是抗旨不尊。” 赵佶大声的叫了起来。 还别说。 他在面对外面人的时候，那个骨头那叫一个软。 但是在面对自己人的时候，要多硬气就有多硬气。 刘韐瞬间就陷入震惊当中。 他已经认了出来。 这个人绝对就是他所熟知的太上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太上皇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听了太上皇说的话以后，他瞬间就陷入了纠结当中。 听金兀术的话？ 那前线就别想要了。 可要是不听的话，太上皇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呢？ 到底要忠君还是要保卫国家？ 刘韐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金兀术看到这一幕之后，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森然。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决定再推一把。 金兀术顿时从马上下来，他抽出自己的匕首，站在赵佶的身后，用匕首抵住了他的后腰，低声开口威胁。 “你给我好好说，认真的喊，如果刘韐还是不听的话，那你就没用了，我会直接将你在这里杀死。” 身后传来的感觉根本就不是假的。 赵佶当然知道对方不可能说假话，所以他更加着急了。 他又是害怕，又是急切，卖力的开始喊话。 当然了，他的话翻来覆去也就只有那么几句罢了。 无非就是让刘韐投降。 刘韐的副将却没有见过赵佶。 他顿时恼怒起来。 “金兀术，你到底还要不要脸？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人，就想让他伪装我们的太上皇吗？” “你可真是有够阴险歹毒的，我们谁不知道太上皇在天师府为我们的将士们祈福，这些全部都是假的，你不要想能够骗得到我们。” 赵佶顿时急了。 这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竟然直接否定了自己的存在，那岂不是说他的结局只有一死了之了。 赵佶立刻开口。 “你给朕闭嘴，从哪里来的狗东西竟然敢这一阵的存在，若是等到朕重新掌权之后，小心朕诛你的九族。”他破口大骂。 金兀术根本就不耐烦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而且他要的不是赵佶如此硬气的态度。 金兀术将自己手中的匕首往前面递了一点。 “你最好老实一点，别整这些幺蛾子，我让你过来不是让你在这里唱大戏跟别人对骂的。”金兀术低声警告说道。 赵佶简直都快怕死了，他的脸上露出讨好的表情。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跟他浪费时间了。” 说完这一番话之后，他又转过头来。 赵佶阴森森的说：“刘韐，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没有？你身边的副将不认识我，难道你也不认识我吗！” “我可是大宋的皇帝，若是你不听我的命令的话，那就是抗旨不尊。我若是回去，必定会诛你的九族。” 刘韐紧咬牙关。 赵佶说的没错。 他已经认出来了，这是自己的太上皇，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而也就在这时。 刘韐脑海当中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国师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呢？ 所以他才故意让人在军中宣扬太上皇是在为国祈福。 他也知道。 若是这个时候自己听了太上皇的话，那么大宋就完蛋了。 可是如果不听话的话，又跟他从小以来接受的忠君爱国思想互相冲突。 若是直接攻打过去，又恐怕太上皇会有危险。 若是在这个时候退兵的话，又会影响军队的士气。 还会坐实对方是太上皇的身份，让金人那边更加有利。 若是士兵们知道那是太上皇的话，绝对会动摇军心的。 刘韐心里面瞬间五味杂陈。 他在心中暗暗的感叹感慨。 国师啊，国师。 你可真是给我丢了一个大难题啊。 他没说话，不代表他的副将不想说话。 副将顿时就急了。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嘤嘤狂吠。” “还把你给救回去，难不成把你这个奸贼救回去会有什么好处吗？” “我呸。” “一个假货别舔着脸上赶着贴金了，我们太上皇又怎么是你这样的乞丐能够装得出来的？” 第824章 假货，我呸! 赵佶气的七窍生烟。 他的脸都被气到扭曲了。 刘韐却在这个时候瞬间想到了自己要怎么办？ 他脸色一正，顺应开口。 “没错，我的副将说的对。” “我手底下的士兵都知道太上皇在天师府为我们祈福，而在这之前的时候赏赐的物资都已经到了我们的手中，让我们能够有片刻的安宁。” “国师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你们会用这种法子来欺骗我们，所以我们根本就不会上当的。” “太上皇可是在最遥远的京城，你们是怎么绕过我们把太上皇给掳掠出来的？” “根本就是做不到的事情。” “若是让国师知道了的话，一道雷直接把你们全都劈死，也算是了事了。” 刘韐冷冷一哼。 “金兀术，你曾经大败于我们，现在就开始用这阴谋诡计了。” “还真是不要脸。” 金兀术没想到自己平白无故还挨了一顿骂。 他正想要说些什么呢？ 可他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刘韐说。 “而且，金兀术你的手法太低级了。” “想要借用太上皇的这件事情激怒我，好让我没有任何顾忌和理智的对你用兵，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我是绝对不可能会上你的当的，你的阴谋诡计也绝对不会得逞。” “你肯定是已经在前面进行了埋伏吧。” 刘韐说的信誓旦旦。 “既然你打算埋伏我，那我现在就退兵。” “不过是一天不打而已。” 刘韐边说，边让自己旁边举着旗帜的旗手，开始打撤退的信号。 副将对他提出来的这个主意没有任何意见。 金兀术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对方已经决定退兵了。 他顿时勃然大怒。 可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发泄自己的怒气，便听到刘韐用嘲笑的语气对自己这边喊话。 “金兀术，若是你已经黔驴技穷的话，那可以直接认输，没必要找一个假皇帝来威胁欺骗我们。” 金兀术简直气的头顶都冒烟了。 他反唇相讥。 “刘韐，有本事你就别撤退，你肯定是怕了，这是你们的太上皇吧。” “懦夫小人。” “我告诉你，若是你不投降的话，我今天就杀了他。” 刘韐淡定的翻了一个白眼。 “若是你真敢这么做的话，那你就这么做吧，不过是个假货罢了，你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够证明他是我们太上皇的证据，我是绝对不可能会相信你的。” 刘韐径直离去。 金兀术没想到自己都已经计划的这么周密了，却仍旧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顿时感觉自己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在自己旁边缩着肩膀，畏首畏尾的赵佶，他更加感觉愤怒。 “赵佶，你还真是一个好太上皇，你的臣子都不愿意承认你的身份，若是我是你的话，那我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反正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没用的东西。” “还不赶紧把他带回去。”金兀术对自己手下的其他士兵吩咐说道。 赵佶又只能被拖拖拉拉的带了下去。 他又是觉得委屈，又是觉得怨恨，又是觉得畏惧。 同时。 刘韐是最让他觉得愤恨生气的人。 刘韐竟然敢不听自己的话！ 赵佶咬牙切齿。 甚至他对金国人的恨意都没有这么严重。 只能说窝里横确实是祖传的。 …… 刘韐回去之后却并不如同他所说的一般轻松。 在最后对峙的时候，别看他表现的那么淡定，但其实他的手心当中早就已经捏住了一把汗。 好在对方并没有真的伤害太上皇的性命。 这让他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 他心事重重的模样让旁边的副将都发现了，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的地方。 副将忍不住开口询问。 “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他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看将军的模样如此，莫非刚才的那个人真的是我们的太上皇吗？可是太上皇怎么会在这里呢？”副将皱着眉头探测的说。 刘韐心里面瞬间就咯噔了一声。 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这件事情要不要公之于众。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呢，就听到自己的副将已经自动否认了。 “不可能，那种家伙怎么可能会是我们的皇帝呢？” “他是金人的走狗，太上皇绝对不可能会是那种软骨头没有骨气的人。” “想必是我想错了。” 一边说他的脸上，一边浮现出厌恶的神色。 “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啊。” “如果我是他的话，我绝对不会像他一样这么做，我宁肯死了也不会出卖自己的国家。” 刘韐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立刻开口说道：“你说的没错，他确实不是太上皇，只是跟我们的太上皇长得有些相似，所以我在最开始的时候才会愣住。” 他在心中暗暗说着抱歉。 他也不想这么说。 但是为了避免动摇军心，也为了避免损害皇家的威严，如今他只能否认对方的身份了。 副将听了他的话之后，点点头露出了然的神色。 “我就说嘛，肯定他不可能会是太上皇的。” 刘韐的神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在把副将好不容易打发走之后，他立刻给国师写信询问这件事情以及接下来的对策。 刘韐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呢。 就在他刚刚写好信，打算叫一个人派来送信的时候，却听到了自己门口传来了动静。 刘韐眼神顿时一变。 他伸手握住了自己随身佩戴的刀剑。 门外的人竟然没有通传。 到底是谁？ 可当他看到了门外进来的人的时候，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惊喜。 刘韐大喜过望。 “国师你怎么来了？” 他又震惊又觉得欣喜。 没想到他刚打算去找人送信，国师就已经到了家门口。 还有什么会比面对面交谈更加好的事情呢？ 刘韐脸上的喜色无法遮盖。 赶紧把自己的下属叫了进来，让自己的下属守着门口，准备和郭京秘密对话。 郭京并不是突发奇想来到这里的。 而是他感觉时机已经差不多了，所以立刻来到了这边。 而他的感觉果然没错。 刘韐看起来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郭京立刻说道：“不用多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来解决你所正在担心的事情的。” “这件事情并不难办。” 第825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 刘韐微微吃惊。 他没想到国师竟然能够未卜先知。 可是脑海中浮现出来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有些愚蠢了。 国师会知道这种事情难道不是最正常的吗？ 要知道他可是国师啊。 郭京淡淡的走到了桌子旁边坐下。 他并未开口直接说赵佶。 如果这个时候直接说的话，那就会显得他的目的性有点太强了。 郭京从另一个方面着手。 沉吟了片刻。 郭京轻声说道：“刘韐，你觉得如今我们大宋的涉及江山百姓，还有朝廷以及君王……如何呢？” 刘韐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微微沉默。 他其实并不是不明白。 他心里面知道，郭京问自己这个问题，就是想让自己分清什么是轻重缓急。 所以他轻声开口回答。 “如今我们的社稷江山一片大好，百姓们也富足和乐，虽说还没有达到完全的和平，但是比之前的时候已经好多了。” “百姓们的家里也慢慢开始有了余粮。” “就连朝廷中也越来越好了。” “现在的宋国是一个心心向上特别繁荣富强的国家。” “也是一个很好的国家。” 刘韐咬了咬牙。 他又何尝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郭京微微叹了一口气。 “如今的社稷江山是我们每个人不断努力所换来的。” “我是大宋的国师，我并不希望看到眼前的一切，因为一个微小的举动就覆灭。” “若是可以的话，我愿意承受任何报应，只希望大宋的江山能够绵延千百年。”郭京说的掷地有声。 刘韐瞬间炸了起来，脸色带着惊慌，看起来好像要伸手去捂住他的嘴巴一样。 但他没敢。 而是特别着急的说。 “国师千万不要如此说，大宋是我们共同的大宋报应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承担呢？” 他心里明白。 郭京这么说是暗示自己，让自己以江山为重。 以君王为轻。 更何况赵佶根本就不干人事。 有他没他根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或者换一句话来说，没他的话，日子说不定还能变得更好。 刘韐也知道国师是想让自己为了眼前值得被珍惜的一切，放弃这个没什么用的皇帝。 可是…… 他还是觉得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愿意用自己去换太上皇。 不为别的。 只为了自己心里能够觉得心安。 刘韐知道自己可能稍微显得有些愚蠢。 但这是他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 郭京也知道自己不能够操之过急。 毕竟现在的人可是将天地君师看得特别重的。 所以他并未直接开口，而是不断的抛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循循善诱，步步攻破刘韐的心理防线。 直到最后。 刘韐被说的越来越沉默。 国师说了，让他想一想太上皇有没有做过什么有益的事情？ 刘韐想了。 然后他就更沉默了。 赵佶……做过什么事儿呢？ 刘韐压根就没有想起来。 想到对方的种种行为，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心寒。 “……”刘韐沉默不语。 他闭了闭眼睛，然后将头转了过去，轻轻说道：“虽说我这么说可能会让您觉得失望，也可能确实有些大逆不道。” “但我希望若是可以的话，还是寻求一个世间两全法。” “即便是世间安得两全法。” 刘韐选择了答应。 但他最后做出了微微的挣扎。 郭京当然是欣然应允。 “我答应你。” 郭京满脸都是感动和感慨的神色，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刘韐的肩膀。 “我知道，刘韐，你是一个真正忠君爱国的人。”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会尽我所能尽力去做。” 刘韐听了国师说的话之后，都觉得有些愧疚。 他不想道德绑架国师。 但他也想能够对得起自己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 即便这并不对。 郭京虽然说表面上答应了下来，但是其实他的心中对赵佶完全没什么想法，甚至是非常不齿。 就赵佶那种德性，也配得上让自己去救吗？ 郭京才不愿意去当那个冤大头呢。 他根据自己一直以来收集的情报，还有在信中描述的各种事情，基本上已经推测了出来，赵佶到底是怎么被抓的？ 这让他觉得有些无语。 但更多的还是让他感觉对赵桓更加失望了。 原本，郭京以为赵桓已经能够达到最离谱的时候了。 没想到他还有更离谱的时候。 郭京再一次深深的感觉失望了。 刘韐说是不感动其实是假的，但是他感动完了冷静下来之后心里也很清楚。 事到如今。 唯独他们认定赵佶是假的，才能够保住他的性命。 要不然的话就完蛋了。 不光是大宋这边的某些有义之士，不会让太上皇能够活着回来，金国人也会继续利用太上皇危害大宋的江山。 不把太上皇剥皮扒骨，他们是绝对不可能会放手的。 刘韐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开口说道：“国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我绝对会义不容辞的去做。” 郭京眼睛里面闪过一丝赞叹。 刘韐虽然有些优柔寡断，但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用的将领。 要不然的话，他当初也不会把他放到现在这个位置上面了。 图的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郭京沉吟了片刻。 他在短暂思索过后，选择了一个较为能够迷惑敌人的战术。 郭京说道：“如今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就是让你的人佯装忌惮，按照对方的要求撤退。” “不要打草惊蛇。” 赵佶只有这样才能够活下来。 刘韐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所以赶紧点了点头。 “请国师放心，我用我的生命担保，绝对不会做错的。” 郭京自然是相信他的。 刘韐在答应下来了这件事情之后也没有拖延，更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面做出任何敷衍的举动。 他并没有告诉自己的副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秘密只有被少数人知道，那才是秘密。 而他也特地派自己手底下的人走漏了一些风声。 金兀术在知道刘韐竟然暗中撤退，收拢兵马的时候，瞬间大喜过望。 他哈哈大笑三声。 “刘韐嘴上说的好听，其实还不是已经选择了投鼠忌器！” 第826章 退让 金兀术原本也充满了试探性的想法。 他也没有想到竟然真的能够成功。 完颜宗干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也觉得格外欣喜。 最开始发现没什么用的时候，他们自然是非常恼怒的。 但是现在事情却峰回路转，这就不得不让他们感觉，像是在三伏天，突然吃了一口冰块一样的舒爽高兴了。 两个人的表情全都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若不是知道正在打仗的话，说不定还要以为他们这么高兴，是因为要结婚的呢。 完颜宗干高兴的团团转。 他直接把赵佶喊了过来。 赵佶被喊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茫然，甚至是害怕的。 因为他很担心自己会挨打。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并没有挨打，而是受到了夸奖。 完颜宗干语气充满了赞叹。 “赵佶，没想到你竟然还真的有点用处。” “刘韐因为惧怕伤害到你，所以已经退兵了。” “虽然他说的轻巧，口上说不信，但身体却很诚实。” “你干的不错。” “今天晚上我会让火头房那边，给你多加两块肉的。” 完颜宗干说的轻飘飘的。 简直好像是在训狗一样。 赵佶却毫无尊严。 听到要多加两块肉，他的脸上甚至都露出来了高兴的神色，连连点头。 看起来就像是一条哈巴狗。 “多谢多谢。” “我能有用，那就是最好的了。” “能够为这件事情派上用场，我心里也觉得高兴。” 金兀术完颜宗干二人相视一笑。 他们都在自己的眼神中看到了对这位大宋皇帝的鄙夷。 他们在鄙夷对方软骨头。 甚至根本就不屑一顾。 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麻痹他们所做的罢了。 郭京在安排布置好了这件事情之后，回去立刻提拔康炯杨惟忠作为西夏的经略使。 刘仲武作为西夏的安抚使。 他们一个人负责统战，另一个人负责在后方进行安置以及后勤方面的事情。 可谓是双剑合并。 同时抽调折家军和种家军过来。 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尾声。 在他紧密又细致的安排当中，膝下的战局也慢慢的步入尾声。 这本来就已经翻不起来浪花了。 即便是在他抽了主力部队过来之后，西夏也毫无反抗之力。 郭京将主力部队抽调到了和金人的战场当中进行对抗。 另一边。 刘韐完全在按照国师给自己的计谋在做事情。 金兀术以为他害怕了。 以为他投诉机器。 金兀术手中掌握着太上皇的命脉，所以不断的挑衅试探刘韐的底线。 刘韐也按照他所想的一样，给出了他想要的反应。 金兀术不断挑衅。 刘韐不断的退让。 一步又一步。 金兀术也慢慢的确认了自己心中的那个想法。 刘韐果然是害怕事情败露。 他绝对已经知道了太上皇是真的。 而且不敢动作。 那这还有什么可怕的？ 一时之间整个金人朝廷上下都充满了高兴的欢呼。 似乎是在迎接庆祝即将到来的美好未来。 金人士气大振的同时，宋军流言蜚语四起，军心动荡。 刘韐手中的军队根本就不懂。 为什么要如此退让？ 为什么要让金人猖狂？ 他们又不是不能打。 打过去不就行了吗？ 刘韐作为主将，为什么要不断收拢阵型还禁止他们反攻？ 这也太奇怪了吧。 “你听说了没有？” 夜晚的时候，是应该需要休息一下的。 但是随着这段时间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宋人的军队却有些难以入眠。 尤其是底下的那些小兵。 他们早早的就盼望着早点打完仗，早点回家，早点平安。 在这里耗着算是什么事情。 本来就是大通铺，更加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一个人说话就有更多的人搭腔。 “听说什么？” “当然是听说那天被金人给推到前面来的那个老头，到底是不是我们的太上皇了？” “怎么可能会是？不是都说了咱们太上皇在天师府吗。” “这你也信啊？如果太上皇真的不在的话，那我们的主将为什么节节退让？” “我觉得那肯定是太上皇，要不然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咱们的主将不打对方。” “你这想的也太假了吧，如果真的是太上皇的话，那不早就告诉咱们了吗？而且难道你要怀疑国师么。” “那可是国师亲口说，太上皇在为我们祈福啊。” “……” 一群人议论纷纷。 他们都在不断的揣测这个太上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揣测到最后的时候认为太上皇是真的。选择性地避开了有关国师的话题，而是痛骂朝廷无能。 一边骂他们，脸上一边浮现出了有些挫败的神色。 他们是真的生气。 因为这件事情关乎他们的性命。 倘若真的是太上皇的话，那他们肯定得投鼠忌器。 而那些认为这件事情纯粹是弄虚作假的人，则是拼了命的争执辩解。 辩解的观点当然是从国师出发。 国师都已经来了，肯定没有问题的。 那可是国师亲自认证过的。 肯定不可能会是太上皇。 一群人你说这个我说那个根本就没什么统一的答案，就算是说到最后也只能不欢而散。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还是得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但是即便如此，士气仍旧受到了影响。 副将在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着急的不得了，立刻去找刘韐，急匆匆的汇报。 他一把就把门推开，来到了刘韐所在的营帐当中，急赤白脸的就要出兵。 刘韐赶紧劝阻了对方。 “等等，先别着急。” 刘韐的副将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他微微提高声音，“现在都已经什么时候了，还不着急，难不成要等到火烧屁股的时候才着急吗？” “如果按照现在这个时候，我们一鼓作气，说不定就能够打赢他们，早点回家吃饭，早点回家睡觉啊。” 副将看着刘韐的眼神越发显得恨铁不成钢。 他不明白。 一直以来都很励精图治的将军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后退？ 到底有什么问题出现？ 他想问。 刘韐却没有让他问。 刘韐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别问我，你就算问我，我现在也没有办法给出你一个很好的答案。” “我只能告诉你，还不是时候。” 第827章 杀气腾腾 “不是时候？”副将一听就急了。 他整个人脸色都气得通红，着急的跺着脚。 “现在不是时候，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一边说他一边伸出手，直直的指向外面。 “将军就算我拜托你了行吗？你能不能出去看一看，现在我们的军心都已经要散了，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我看也别打仗了，大家直接分分行李，全都回老家算了。” “总好过在这里受这种憋屈的鸟气。” 按理来说，这种话其实是不能说的。 但是副将和刘韐之间关系非常亲近。 否则他竟然不会对自己的主帅说出来这种话。 刘韐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人心容易散。 但他什么都解释不了，也不能解释。 所以他只能有些尴尬的低下头抿起嘴。 而就在这时。 副将的眼神突然变了一瞬间，他咬着牙突然急切的问道：“将军再怎么说我也已经跟了你这么久的时间了，你就跟我说句实话吧。” “那天的那个怂包蛋到底是不是咱们太上皇？” 刘韐这一瞬间是真的惊了。 他没想到副将竟然能够敏锐到如此地步，直接将这件事情推断了出来。 他甚至都没有见过太上皇的脸呢。 可就在他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看到副将的眼神的时候，他顿时称自己到了嘴边的话全都给咽回了肚子里面。 不能说。 刘韐在看到副将满眼杀气的时候，就瞬间有了决定。 绝对不能说。 刘韐突然就明白了，郭京那天跟自己叮嘱的话全都是对的。 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承认了赵佶是真的太上皇，那么不仅会让他陷入危险，更会让大宋军心动摇，万劫不复。 可是…… 如果不承认的话，那就是在欺骗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副将了。 他也不想这么做。 刘韐最终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子安这件事情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 “这一切跟太上皇到底是谁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这只不过是一种计谋罢了。” “你就算不相信我也总得相信国师吧，有国师在这里，我们的这一场战争绝对不会输。” 副将沉默了起来。 刘韐说的确实正中了他的内心。 他挣扎犹豫了很久之后，这才吐出了一口气。 “好吧。”他说。 “那我就再耐心的等待一段时间吧。” “刘韐，我希望你不要骗我。” “这是我作为我对你说的话。” 他说完这一番话之后，直接转身离开了。 刘韐在他的身后露出了有些苦笑的表情。 他又怎么会不懂呢？ 正是因为懂，所以才更加显得无奈。 …… 几天过后。 郭京一直都在这里，没有挪动自己的脚步。 因为眼下这里就是最紧要的战局所在之地。 郭京不能放弃这里的任何可用之处。 而在时间缓缓流逝过后，他也终于收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消息。 折可求终于带着他的军队来了。 郭京在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瞬间心神都松了。 总算是把人等到了。 不枉费他在这里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当天夜里。 郭京立刻传信给刘韐。 书信中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时机已到。” “不用再等待。” “如同上次所说一样直接夜袭。” 刘韐这两天的时间也是过得越来越焦灼。 在接到来自国师的信的时候，他立刻如获至宝，打开来看，越看他的眼睛也就越亮，最后猛地发出了一声呼声。 终于让他等到了。 他的副将就在他的旁边，脸色特别的急切。 “怎么样？是不是我们终于要开始反攻了？” 这几天他忙活着安抚军队的人心，简直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这才没有让人心全部都散掉。 刘韐立刻毫不犹豫点头，脸上带着高兴的表情。 “没错。” “国师已经给我传信，我们今天晚上便夜袭出兵。” 副将顿时也感觉高兴。 “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而如今的军队当中，虽然在他的努力之下，风气稍微好过来了一点，但也仅仅只有一点。 甚至军中的士兵都抱怨纷纷怒骂无常。 每个人都在纳闷和愤怒。 为什么都到了现在这种地步还不出兵？ 他们来这里是为了打仗的，不是为了处处忍让的。 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有些不同。 但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的愤愤不平。 长此以往，发展下去的话，绝对会出大问题。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突然收到了集结的命令。 当他们集结，看到了在高台上的刘韐时候，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开始扑通扑通的跳动，好像有什么他们期待已久的事情发生了。 刘韐也并没有拖沓。 他直接发表演讲。 “诸位将士，我很抱歉，直到现在为止才给你们一个解释，但我希望你们能够安静的听。” “此前一直不出兵，只是为了麻痹敌人而已。” “为了防止消息走漏，所以我直到今天才说。” “而今也就是大家大展身手的机会。” “我们将在今夜夜袭金人的部队。” “将他们一局打回老巢。” “待到获胜之后便可以返回宋国。” “我将与诸位共同庆祝！” 刘韐手中的士兵眼神全都亮了。 仅仅只是这么一番话，便让他们感觉热血沸腾了起来。 因为长时间不出兵而涣散的军心也重新振作。 每个人都像是狼一样嚎叫起来，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兵器。 他们心中只剩了一个念头。 出兵。 攻打金人。 取回本应该属于他们的荣耀。 …… 金人那边。 金兀术正在跟完颜宗干一起商议作战计划。 他们两个人最近越来越不满了。 刘韐仅仅只是退让而不投降。 这根本就不符合他们心中原本的预期。 金兀术眯起眼睛。 他有些冷漠的说道：“我看他们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看来我们还是应该给他们来一点狠的，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会杀人，他们才愿意听话。” 完颜宗干也随意的点点头。 他给出了一个提议。 “赵佶最近也有点闹腾了，不用怎么做，砍他一根手指就行了。” 第828章 宋军攻城 两个人商量着对策。 根本就没有将赵佶放在眼中。 金兀术听了完颜宗干说的话之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接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 “我们完全可以砍一下他的一根手指，然后装到盒子里面送给宋国人。” “也让他们欣赏一下属于自己太上皇的手指。” 二人相视一笑都露出来了有些变态的笑容。 完颜宗干直接派人把赵佶喊了过来。 赵佶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诚惶诚恐。 在他的心中有所预感。 恐怕又是有什么麻烦事情要找上自己了。 果不其然。 赵佶听到了让他感觉自己如坠冰窟的话。 “赵佶，你是大宋的皇帝，可是你说的话好像没什么太大的作用呢。”金兀术似笑非笑说。 他的手中把玩着匕首。 匕首在他的手中上下翻飞。 赵佶眼神忍不住追过去看。 生怕这把匕首下一秒就落在自己的身上。 完颜宗干也并不给他好脸色。 他阴森森的说道：“刘韐根本就没有听你的话，他只是退让而没有投降，看来你的话确实没什么太大的作用，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金兀术，砍他一根手指送过去，让对方知道我们的厉害，”完颜宗干直接说道，说完还笑眯眯的，“赵佶，这可不是我们故意针对你，而是因为你手底下的人实在太不听话了。” “如果要怪的话，那你就去怪他吧。” 赵佶脸色瞬间就白了。 他没想到这把匕首终究是要落到自己的身上。 他浑身都在打摆子。 “等等等等。”赵佶大声尖叫。 看他那个样子，就像是一只尖叫鸡一般。 赵佶有些绝望的叫喊起来：“刘韐那个该死的家伙，为什么不听我的命令啊！” “我就应该杀了他，诛他的九族。” “你们等一等，求求你们放了我吧，不要砍我的手指。” “如果砍了我的手指的话，我没有办法继续在皇位上面待下去啊！我肯定就不值钱了！我求你们了！”赵佶哭着喊着求饶。 他根本就将自己的尊严视于无物。 看起来就差是跪下了。 金兀术对他这种卑躬屈膝的姿态很是受用。 脸上都浮现出来了笑意。 当然了，是很讽刺的那种。 就在他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到了他嘴边的话却戛然而止，因为外面突然传来了剧烈的炮火轰鸣声，把他手里的匕首都吓得抖掉了。 匕首掉到了他的靴子上面，扎进去了一丝丝。 金兀术赶紧一脚踢开。 他连忙站了起来，惊疑不定的看着外面一脸慌张。 “怎么回事？” 完颜宗干出去看了一眼。 他回来了以后脸色阴沉。 “宋军突然开始攻城了！” 金兀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宋国人的军队不是已经退去百里之外了吗？他们怎么突然出现的？” 金兀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反应了过来。 “该死，我们上当了。” 他们两个人也顾不上赵佶了，急忙要去城墙查看。 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谁还有功夫管赵佶啊？ 赵佶也乐得没有人管自己。 他甚至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金人的军队城墙外面。 郭京将自己研究出来的那些大炮全都让人拉了出来。 整整几十门大炮一起轰鸣。 不过是瞬息的时间。 城门直接就破了，露出了里面万分惊疑，神色不定的士兵。 就连他们的城墙也出现了许多缺口。 金兀术人还没来得及赶到呢。 他们的士兵根本没有任何防备，一个小时不到宋人的军队便直接攻入了城内。 等到完颜，宗干二人好不容易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军队纷纷溃逃，而宋军大开杀戒的景象。 这让他们目眦欲裂。 金兀术完全傻眼。 他暴怒无比。 “该死事情怎么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完颜宗干一把拉住了要冲出去的他。 他冷静的开口分析：“现在出去的话绝对是送死。” “你冷静一点。” 金兀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我不能出去送死。” “你先带着赵佶撤离，我带兵抵抗一会儿。” “有我在，不会出问题的。”金兀术坚定的说道。 完颜宗干也没有执意拒绝。 他当即答应下来。 赵佶才是他们手中最重要的筹码。 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金兀术心中弥漫着杀气。 他本就是非常勇武的武将。 如今因为憋着一口气，再加上就在他的地盘，当他上马征战的时候，更加勇武非常。 双方人马在城中厮杀。 但是很可惜。 金兀术确实非常勇武，可是宋人的军队实在是太多了。 他就算是个机器人也杀不过来。 血液流成了河。 金兀术被一片一片的红色刺激到上头。 即便知道他打不过，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激奋的心情。 “我定要让他们死！！”金兀术一声怒吼。 眼看他提着枪还要前去战斗，他的手下终于忍不住了，连忙把人拉住。 “将军且慢。”金兀术的手下脸色焦急。 “我们没有必要非得跟对方决一死战，不如现在离开，保存实力为妙。”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金兀术不想听。 可他手下给出的理由实在太有道理了。 “赵佶如今还在我们的手上，我们根本不用跟他们正面对抗。” “如果将军这时候中计的话，那才如他们的意。” “将军我们快走吧。” “这时候离开的话，说不定还能够赶得上完颜将军。” 金兀术咬了咬牙。 他强行忍住心里的愤怒，仰天长啸。 “走。” “我们撤兵。”这句话几乎是被他用牙齿缝挤出来的。 而他的手下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最终。 金兀术还是赶在了天亮之前成功撤兵。 而此时距离完颜宗干率领主力部队离去，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 什么叫做惊魂未定？ 完颜宗干感觉自己现在就是惊魂未定的状态。 跑了三个时辰。 他根本连停都不敢停。 眼看马上到了主力部队的城池，他才松了一口气。 第829章 早有埋伏 金兀术泡了很久的时间。 足足有三个时辰。 他原本以为这三个时辰就已经差不多够了，就算追击自己的敌人，再怎么有魄力，也不可能死咬着自己整整三个时辰不放。 所以他赫然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变故就突然发生了。 金兀术根本没有预料到，还会有这么一出。 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金甲神兵！怎么可能会是金甲神兵？”金兀术算得上是一个有眼力见的人。 更何况他和金甲神兵本来也就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所以他立刻就认出来了，此次突然出击围攻自己所率领军队的人就是那些让人闻风丧胆的精湛金甲神兵。 金兀术瞬间就有些慌乱不堪。 他急吼吼的叫着：“快撤退，我们快点撤退。” 此时此刻，他心中还有一丝庆幸。 只要自己撤退的足够快，就不会被那些金甲神兵打个措手不及。 然而他又一次判断错了。 金兀术刚刚转身，还没有来得及奔逃的时候，就听到自己的身后猛地传来了炮火的轰鸣声。 轰的一下子。 金兀术看到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小兵，脑袋一下子就爆开了。 他直接失去了头颅，摔倒在了地上。 竟然落得一个尸首全无的下场。 金兀术瞬间感觉自己如坠寒窟。 他甚至连唾沫都无法吞咽。 而金甲神将率领着金甲神兵，眼神有些赞叹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新型火枪。 不愧是国师。 做出来的新型火枪拥有着如此强大的威力。 在短暂的赞叹过后，他们立刻陷入了紧张而又刺激的追逐战当中。 金兀术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追着自己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只知道这是一群金甲神兵他所率领的部队，瞬间就损失了两三千人。 金兀术无法估计自己损失的人数到底有多少？ 但是他粗略估计绝对已经上千。 金兀术感觉自己一瞬间如坠寒窟。 他咬了咬牙，无法接受如此下场。 而其他的金人士兵则要更加慌乱不堪。 昨天还好好在一起，吃着饭的人，突然就被一枪爆头，全都死在了他们的身边。 这让人怎么能接受？ 别说是金兀术，完颜宗干都不可置信。 他狂怒不已。 “该死。” “这些宋人竟然如此狡诈。” “你是不是早就已经预料到有这一幕了，为何不提前提醒我们？”完颜宗干看起来就像是恶鬼一般，对着自己挟持的赵佶疯狂怒吼。 不光是语言上的攻击，他甚至还气不过，直接拳打脚踢。 赫然是将赵佶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赵佶被发现者不满，有苦难言。 他以为只要自己忍过去就好了。 然而…… 完颜宗干瞬间抽出了刀。 他咬着牙，“既然你没什么用，那我也就不用留着你了。” 寒光闪闪的刀，差一点就劈下。 赵佶都快要被吓得尿裤子了。 “刀下留人。”完颜宗干身边的心腹吓了一跳，赶紧用自己的刀拦住了他。 心腹苦口婆心的劝说：“如果在这个时候杀了他的话，那我们手里就真的什么把柄都没有了。” “不如利用赵佶来让金甲神将退兵。” 赵佶也是拼命点头。 完颜宗干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选择接受这个意见。 他直接拿起刀架在赵佶的脖子上面，眼神阴狠的开口。 “…听到了没有？你的性命就在一夕之间了。” “现在你立刻马上命令那些追兵退兵。” “否则你就一死了之去吧。” 赵佶慌得不得了。 他的腿都软了，哭丧着脸嚎啕大叫。 “我也想啊，但是他们根本就不认我啊。” 赵佶简直像是哑巴吃了黄连。 完颜宗干被噎了一下子。 他冷冷一哼。 “要你有什么用？” “亏你还是堂堂皇帝，说话竟然一点分量都没有，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早就一死了之了。” “别的我不管，你自己的命就在你的手中，你自己掂量着办。”完颜宗干比划着手中的刀。 他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赵佶本来就是一个软包子的性格。 如今为了自己的小命，就是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了。 赵佶被逼无奈，只能格外惊恐的停下奔跑的步伐，朝着身后的追兵喊话。 “我乃大宋的皇帝。” “你们现在速速退去，不要冒犯天家威仪。” “待我回去的时候会给予你们赏赐。” “倘若你们执意追击，那我必定诛你们九族。” 赵佶把能说的都说了。 如今是正在奔跑当中，他也不好说的太啰嗦。 然而那些金甲神将听了他说的话之后，根本就不屑一顾，甚至连停留都没有想要停留的想法和意思。 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国师才是他们在这个人世间需要注意和尊敬的人。 他们是迟早要飞升成仙的人。 别说只是一个太上皇了，就算是当今的陛下，他们也从来都没有放在眼中。 任何一个金甲神将都懒得回应。 甚至追击的速度还更快了。 赵佶着急的不得了。 他现在感觉在自己脖子上面架着刀，几乎快要划破自己的脖子。 赵佶大叫起来：“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身份？只要你们回去问一问国师，必定能够证明我的身份。” 赵佶不认为郭京会说谎。 他心中有些怨恨。 郭京如果在这里就好了。 那他必定会救自己的。 赵佶其实都已经有些绝望了。 然而他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身后的追兵速度却慢了下来。 那些追着自己的金甲神将和金甲神兵竟然直接停住了。 赵佶眼神惊疑不定。 别说是他了。 完颜宗干和金兀术都有些茫然。 赵佶……这个太上皇真的那么有用吗？ 空口无凭的喊了几句，竟然真的达到了目的。 然而还没等他们高兴。 领头的金甲神将便一声冷哼。 他大声的吼了回去：“既然如此，那我们便退兵。” “但即便是我们放过你们，你们也活不了，还不如死在我的手里要来的痛快。” “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我等就放过你们，只希望你们在这之后，仍旧觉得今时今日所做出来的决定是对的，可千万不要后悔，没死的太早。” 第830章 什么忠君报国 这些金甲神将说的话，虽然被四处奔跑的金国人听了，进去但忙着逃命的他们，根本没有第一时间放在心上，仔细思考。 完颜宗干带着人逃走。 赵佶自然也被他一起带着跑了。 赵佶如今就是他的护身符。 赵佶在他的心中，重要性也变得更加深厚了。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过这个好用的棋子的。 等到他好不容易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突然回想起来了，就在刚才那些神将说的话。 越想他越是觉得不对劲。 完颜宗干忍不住低声同自己的心腹商量：“今日那些金甲神将说的话，你可有听见吗？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意思？” 心腹抿唇不语。 他并不太敢说。 但是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小声的说道：“他们说的话太过于笼统，小人也没有什么眼力见，不知道他们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若是有更多的线索，说不定能够猜得出来。” 完颜宗干也就只是问问，没有完全寄希望于自己的心腹身上。 最后商议来商议去，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完颜宗干只能摇头叹息。 所幸他的手中还有一个赵佶。 完颜宗干立刻让人把自己已经成功擒拿了赵佶的消息送回都城。 同时请求都城那边派兵增援。 他们这边死的人也太多了。 完颜宗干在安全过后仔细清点了一番自己还活着的手下，顿时感觉心痛的不得了。 就只是这么被围击了一番。 剩下的人竟然少了足足数千。 真让他拿着这种军队去打仗的话，那连条狗都打不赢。 …… 金国。 又是一日清晨。 完颜晟召开朝会。 此番召开早会主要是为了商议之前和西夏的事情。 再一个就是完颜宗干那边递过来的消息。 完颜晟在知道，完颜宗干竟然抓住了宋国的太上皇的时候，别提多高兴了。 倘若不是如今的情况稍微算得上有些危急。 他恐怕都要忍不住痛饮几杯，大醉几天。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喜色。 巾帼的朝臣在完颜晟上朝之后，看到完颜晟脸上的表情之时，就知道一定有什么喜事发生了。 他们静静的等待着。 完颜晟果然也没让他们失望。 他当即开口说道：“完颜宗干那边传来消息，他已经抓住了宋国的太上皇，将人俘虏。” 诸位朝中大臣在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脸上都露出来了格外欣喜的表情。 其中一位朝中大臣主动开口建议：“既然我们抓住了宋朝的太上皇，那我们可以用它来威胁大宋了，真是一个可喜可贺的消息啊。” 另一个大臣也跟着点头，显然非常赞同。 “说的没错。” “宋人不就是喜欢这一套吗？” “什么忠君报国的？只要能够拿捏住他们的这个想法，那么对付他们便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不光是这个大臣，其他的大臣也全都针对宋国人偏爱忠君报国这个思想，开始了嘲讽。 但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完颜晟已经用冷眼看待他们了。 这些人刻意贬低宋国，确实没什么大错。 但是忠君报国是每个当皇帝的都希望看到的东西。 可偏偏自己手底下的大臣却在对这种思想嗤之以鼻。 完颜晟眼中闪过了一丝杀机。 他心中微冷并没有明确的表示出来，反而是转移话题。 “完颜宗干也因此提及，需要我们派兵支援。” “可有大臣愿意去？” 此话一出，满城寂静。 金国的各位大臣全都有些犯了老大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说自己愿意。 而也就是在真实。 完颜杲眼睛一眨。 他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 完颜杲往前面站了两步，拱手开口提议。 “陛下，我有一个计划。” “如今我们朝中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既然这样，那么不如复用完颜娄室如何呢？” “也好让他将功折罪。” “如若不然，我们面临无人可用的窘境实在是有些难堪。” 这话说的，确实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然而…… 完颜宗干的人，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对家，再次获得无上的权利？ 他们早就已经收获了自己主子的教诲。 所以他们立刻跳出来反对。 “你为何又再次提起来这个话题？” “莫非你居心叵测？” “完颜娄室……他是一个罪人，又何谈将功赎罪！他根本就没有这种机会！” “你不要太过分了！” 完颜杲也觉得不高兴。 如今正是无人可用的时候，他提出来的完全是非常中肯的意见，为何不行？ 他的眼中寒光一闪，顿时开口辩驳。 “我看你们才居心叵测，要不然明明有可以用的人却为了之前的一些破事不愿意用，如果因为这导致我们的战局失利，你们又该当何罪呢？” “真是荒谬。” 你说这个，我说那个。 朝堂之上，一群大臣为了用不用完颜娄室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够了，全都给我闭嘴。”完颜晟听得自己的脑袋都疼了，他开口愤怒的呵斥。 “朕让你们讨论这件事情，不是为了听你们吵架的。” “朕还没有开口发话，容得了你们说这说那吗？” 至于说要不要用…… 完颜晟还真有点为难犹豫，不知该不该答应。 而也就是在他犹豫不知所措的当口，外面突然来了人禀报。 “报。” “西夏皇帝派使者前来求见！” 紧随其后进来了一个，看上去显然不是金国朝廷的人。 完颜晟本还在犹豫纠结呢，结果一听这话瞬间就恼怒了，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样。 “李乾顺竟然还敢派人来我大金。” “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啦？” 完颜晟在这时想起来李察哥进攻云那州的事情，瞬间暴怒无比，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既然他敢来，那我就让他有去无回，来人啊，直接把李乾顺派来的这个使者给我推出去砍了。” 完颜晟说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使者一下子就慌乱了。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完颜晟怎么还不按套路出牌呢？ 他赶紧开口解释。 “还请金国陛下明察！李察哥早就已经背叛了我们西夏，他并非是我们西夏的人。” 第831章 西夏归金 使者在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脸色都变得难看了。 忍辱负重的模样，让金国人有一瞬间的停顿。 而且这还不算完。 使者继续开口：“李察哥早就已经跟我们划清了界限，是我们陛下主动将他逐出族谱的。” “而如今我们陛下愿意率领西夏的所有人全都归顺大金。” “还望大金陛下收留我们。” 紧接着又是千恩万谢的说好话。 在金国的朝廷当中，不乏有一些官员早就已经跟西夏交好。 如今看到题目，他们自然是站了出来，从大义的角度出发，主动帮助李乾顺说好话。 甚至还列举出来了各种和西夏建交的好处。 完颜晟微微沉吟。 “陛下，请听我等一言。”朝中大臣迫不及待的说道，“倘若我们从此开始和西夏建立友好往来，那么以后我们就可以利用李乾顺的名气占领西夏的地盘，让西夏人归顺我们了。” “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 完颜晟承认自己是被这一点所打动的。 他眼神当中浮现出来了很明显的波动。 最终他又装模作样的犹豫片刻。 完颜晟缓缓开口说道：“既然你们私下这么有诚意的话，那我就答应你们吧。” “我允许你们向我投诚。” 他的语气仿佛是大发慈悲一样。 而也就在他刚说完这番话的当时，来自西夏的使者嘴唇微微一动，显得有几分难为情一样。 他略显难堪的开口说：“其实我这一次来还有另一件事情。” “我西夏的皇帝，如今被宋国人堵在了西夏和大金的交界处归绥，想要请贵国派兵援救……” 在他这句话刚说完的瞬间，金国的大臣直接就怒了。 “好不要脸。” “原来是遇到了难处，才想起来要投诚。” “像你们国家这种言而无信的小人，不光偷偷的背刺我们，现在还要让我们去救你们？” “到底在做什么美梦呢？” 来自西夏的使者也知道自己这番话说的确实有些不要脸了。 但他也只是一个使者。 他低垂头不说话。 静静的等待判决。 完颜晟觉得很头疼。 ……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真的不去救。 毕竟这可是一个国家呢。 可是他现在到处都要用兵，又没钱，手里又没有将。 这可该怎么办？ 完颜晟静静的思索了片刻，也没有人敢催促他。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 “好吧，我就收下你们吧，毕竟我刚才确实也这么说了。” “总不能言而无信。” 完颜晟说完这番话之后，又对着文武百官挥了挥手。 “诸位大臣，稍安勿躁。” “我想西夏应该也是迫于无奈之举，更何况再怎么样和这位西夏的使者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他稍作安抚，然后提起来了最重要的事情。 “诸位官员可有计策？诸位认为应该让我朝当中的谁去救援？” 此话一出，无人回应。 刚才像是闹哄哄的菜市场一样的朝廷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即将宛如乱葬岗一般的朝廷。 完颜晟就算知道自己这群大臣是什么脾气，都忍不住觉得自己要被气笑了。 他当然明白。 之所以他们沉默不语，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有风险。 毕竟他们刚刚才被攻打，李乾顺这个时候的投靠，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万一有诈的话，过去的人绝对会一去不复返。 但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儿，感情上又是另一回事儿。 完颜晟眉头皱了起来，略显得有些恼怒。 这群官员竟然敢不把他的话放在眼中，甚至都不回答他。 到底还有没有把他当做天子？ 完颜晟脸色阴沉。 “怎么，难道诸位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刚才吵的天都快要塌了，如今又安静的落针可闻，可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你们不说话，要不要朕来替你们说话，或者说朕直接割断了你们的舌头。” “也省得你们要这张嘴没用了。” 完颜晟在朝堂上大发雷霆。 百官们更加不敢言语了。 完颜杲眼珠子微微转了一下，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他开口说道：“陛下，其实这件事情有着浓重的风险，也不怪诸位同僚不敢开口言语，实在是怕被骗。” “倘若西夏人是诈降，早就已经跟宋国人合作，那么不管是谁都会陷入危险当中。” “所以诸位官员才会沉默不语。” 完颜晟当然知道。 但他就是生气。 而那位来自西夏的使臣听到这番话之后顿时就慌乱了，连忙伸出三根手指对着天空。 他带着哭腔开口保证：“冤枉啊，我怎敢用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这可是关乎我们陛下声誉的事情。”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说一句假话。” “如若不然的话，让我天打五雷轰。” 都已经发毒誓了。 想必多多少少有几分真。 然而完颜杲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 他冷笑一声说道：“真是真，但是其中你没说的又有几分，那就不一定了。” “莫非你以为我等不知道语言的艺术吗？” “发誓根本就毫无用处。” 也就是在这时完颜宗干的人趁机开口：“陛下请听我一言。” 他脸上带着有些愧疚的神色。 “刚才是我等有些着相了，一不小心差一点误入歧途。” “关于这件事情，我等举荐完颜娄室，他就在归绥附近，而且他还有领兵的才能，可以让他自行招募士兵前往迎接李乾顺。” “倘若他能够做得好这件事情的话，就算他带队立功也不错。” 他的眼睛当中闪烁着有些狡诈的光芒。 完颜晟眼睛顿时一亮。 如此说来的话，好像确实可以。 一来他只不过是一个罪臣，就算死了也不可惜。 二来确实能够算得上是戴罪立功。 反正他早就已经看完颜娄室不顺眼了。 完颜晟想通了之后，脸上顿时露出来了一个有些舒心的笑容，大手一挥。 “可以，就按照卿家所说所为吧。” “便派完颜娄室去解决这件事情，他说他能够处理的尽善尽美，那就算他戴罪立功好了。” “朕现在就拟旨一封，速速送去他那里。” 第832章 送出的信 另一边。 郭京已经到了宗泽所在的地方。 而现如今，宗泽正在跟金国人的士兵进行对峙。 郭京刚刚来到这里，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便马不停蹄地开始着手安排战场上的事情。 他一人坐在营帐当中。 手中不断的写写算算，似乎是在计算着什么。 荆超走进来一看，顿时感觉有些疑惑。 他轻声开口出声：“国师，我等都已经到了这里了，应该也就没必要再继续如此劳累掌控后方了吧？” “这只不过是才第一天罢了，国师应该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好好休息休息才对。” 荆超有些担心。 他心中很清楚在这场战争当中国师一直都在忙前忙后，可是倘若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的话，就算是铁打的人身体迟早有一天也会吃不消的。 郭京微微摇头并没有回应他的担忧，而是停顿了片刻之后开口问出来了一个问题。 “荆超，你可知道消息的传递需要多长时间吗？” 荆超并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问到这么一个问题，他在短暂的呆愣之后，快速的反应了过来开始作答。 “消息的传递分为八百里加急和一千里加急以及寻常的消息，倘若是寻常消息的话，按照我们现如今的路程和车马功夫，恐怕要有大概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才能传回皇宫当中。” “若是其他的话，时间自然会缩短。” “具体怎么说还得看路程。” 郭京微微笑了一下。 他在自己的心中掐算。 ……好像确实差不多。 但他最开始估计的并没有什么太大出入。 郭京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自己手中的毛笔放下，然后将自己刚刚写出来的那张纸折叠了起来，塞入信封当中，转手就交给了荆超。 郭京开口吩咐说道：“你帮我送一封信，把这封信送出去。” “时间要快。” 荆轲拿到信的时候立刻点了点头。 他拍着胸脯保证。 “请国师放心，我一定会将信安全的送到。” 但是他在看到自己要送的信的人的时候，脸色却瞬间凝固了。 可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坚定的扭头去做。 这封信在路上漂泊了几日的时间。 几日的时间过后。 该收到信的人拿到了这封信。 他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瞬间就变得无比紧张，转头就召集了自己的心腹，开始紧张兮兮的商议对策。 “怎么办？我就知道该来的事情终归还是会来的，我注定逃不过这一劫。” 完颜宗翰的心中十分担忧。 归根结底，他还是一个有些胆小的人。 此时此刻收到了来自郭京那边的消息，让他整个人瞬间都变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他的心腹微微皱眉。 心腹在旁边开口建议。 “倘若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不如按照对方的意思办事。” “也可保证自己的性命无忧。” “不行。”完颜宗翰立刻反驳，他显得有些慌张。 “怎可如此做事？” 他这时在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定，倘若实在不行的话，干脆自己逃跑了算了。 虽然说他在之前跟宗泽打的不分伯仲，可是现在郭京来了，他一想到之前被郭京支配的那种恐惧，就有一种无力回天的感觉。 与其在这里平白无故的浪费兵力，不如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回老家算了。 也好早点为自己筹谋。 完颜宗翰的心腹，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的想法。 他不免得感觉有些无奈，连忙伸手拦住开口劝说。 “主子，我们还是应该留下的，要不然的话如果我们就这么回去朝中恐怕会问我们的责任。”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早在之前的时候。 金国朝廷那边就怀疑自己人身边有着奸细。 如果他现在一看到郭京就立刻撤退的话，恐怕完颜宗干的人，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们势必会抓住这个机会攻击他的身份，将他死死的钉在奸细的耻辱柱上。 想到这个可能性的时候，完颜宗翰立刻无奈的捂住了自己的脸，遮掩住了自己的满面愁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那他到底应该怎么办？ 这个事情迟迟都没有商议出来，结果直到当天晚上完颜宗翰休息的时候，还是在辗转反侧地思索着这件事情。 夜已经深了。 完颜宗翰还在左右辗转，根本没有任何困意。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耳朵突然一动，听到了一阵破空声。 紧接着他便看到有一道利剑，直接射入了他的床头，在利剑的头上还插着一封信。 虽说还没有看到这封信的内容，但是完颜宗翰的心已经往下沉了。 他取下了信，看到信，果然是郭京写出来的，指明了让他去一个地方。 他的内心当中顿时陷入挣扎。 要去见吗？ 他很犹豫，也很害怕。 可是他又有些经受不住诱惑，特别好奇，不知道郭京找自己又要干些什么？ 不行不行，他不能再去了。 完颜宗翰在自己的心中咬牙。 再怎么说这也是通敌叛国，如果自己这次去了的话，绝对会坐实自己的身份，真要是出个三长两短，那自己的小命都难保。 他一边这么想，一边在心里劝着自己，可是他的身体却已经很诚实的坐了起来。 甚至直接穿衣服。 他小心翼翼的偷偷溜了出去，喊起来了高庆裔，带着人一起去信上标明的地点。 等到他好不容易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月色之下立着的人。 完颜宗翰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果然没有猜错。 就是郭京找自己。 郭京淡淡的站着，他的身边也带着自己的心腹，他负手而立，看起来浑然是一副仙风道骨的高人风范。 完颜宗翰强行压抑住自己心中的复杂，往旁边走了几步。 他缓缓开口询问。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现在你可以说了？” 郭京不急不缓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淡淡的开口。 “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 “上次我提议的事情，你现如今考虑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应该给出来一个回答呢？” 第833章 放出赵佶 原来是为了之前那件事情。 完颜宗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松一口气。 但他立刻端正了自己的脸色，特别严肃的开口说道：“我记得我上次的时候就已经明确拒绝过了你，现在你今天继续问我这件事情，我的回答也依旧是那样没有变过。” “我不会答应你的。” 他说的正义凛然。 而且露出来了有些讥讽的神色。 “莫非你以为我的忠诚是那么容易被动摇的吗？” 完颜宗翰正在反唇相讥，可他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他现在还记得，郭京在上次约自己出来的时候，居然偷偷摸摸搞偷袭。 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脸色立刻变得慌乱，生怕郭京这次又故技重施。 郭京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种好机会，他怎么可能会不利用？ 郭京唇边立刻露出来了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 他轻飘飘的开口说道：“看来你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那么上一次宴会我给你送的那份大礼你还喜欢吗？” “卑鄙无耻。”完颜宗翰立刻开口怒骂。 他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 “郭京，你也就只有这种本事了。” “该死，我就不应该相信你不应该出来。” 他说完之后立刻着急忙慌的转身就要走。 但是他刚刚转身还没有来得及迈开脚步，就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带着微微笑意的声音。 “行了，不用着急。”郭京嗤笑不已。 “你可以安心，我这次根本就没有出兵。” 完颜宗翰头脑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他瞬间就意识到，也反应了过来，自己被戏耍了。 这让他有种无地自容的羞恼感觉。 耻辱的感觉一瞬间袭来。 他的心头都在不断颤抖。 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像是上次一样气愤了。 郭京既然没有出兵的话，那他就能够稍微安心了。 完颜宗翰微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我这次没有带任何的兵力，但我还是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然而就在这时，郭京突然开口说道。 完颜宗翰落下去的心脏瞬间又提了起来。 他警惕防备不已的看着郭京。 “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这怎么能算得上是幺蛾子呢？”郭京耸了耸肩显得很无辜。 “你想知道吗？” 完颜宗翰张了张嘴。 他说不出来自己想知道，也说不出来自己不想知道。 但是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条狗一样。 而且还是一条被拴着链子的狗。 狗链子就紧紧的握在了郭京手中。 这让他的心头都感觉格外无力。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完颜宗翰疲惫不堪的问道。 他的眼神紧紧的盯着郭京。 生怕下一秒对方就给自己抛出来一则重磅消息砸着自己头晕眼花。 郭京这时才缓缓吐露出自己的目的。 “其实我的目的很简单，我也只有一个要求。” “我希望你能配合我。” “放出我们的太上皇。” 这句话的话音刚刚落下，完颜宗翰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断然否决。 “不可能，我根本做不到这种事情。” 完颜宗翰有一瞬间疑惑。 郭京见到他的疑惑，淡淡的点头：“赵佶现在被你们金人抓了。” “抓他的人就是完颜宗干。” 完颜宗翰也不是一个蠢人。 他很快就捋好了整件事情的脉络。 但他想清楚了以后神态略显狰狞。 他很激动。 “不可能，我根本就做不到。” “难不成你把我当成了天上的神仙吗？” “我真要是有这么大的本事的话，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和你相见？” 完颜宗翰激动的不得了。 郭京脸色却始终都很平静。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在最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对这件事情抱有任何希望。 更何况…… 赵佶？ 他本来也没打算救。 如今所作所为所说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取信于人。 赵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没杀了对方就已经是在为文坛做贡献了。 完颜宗翰激动的表情慢慢的回落。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在这之前的时候不知道他被抓了，但是就算我现在知道了，也做不了任何事情。” “你还是换一个事情吧。” 更为重要的是，他很清楚，赵佶在他们的手中意味着什么。 “如果你没什么别的事情，我要离开。”完颜宗翰冷冰冰的说完扭头就要走。 他掩饰着自己的欣喜。 赵佶在他们手中能够做的事情，那可就多了去了。 他才懒得在这里继续虚与委蛇。 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只不过是刚转身的时间，就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郭京淡淡的声音。 “做不到吗？” “既然如此的话，那跟亡国灭族的危险比起来，这件事情又有多大的难度？” 完颜宗翰身体瞬间就僵硬了。 他原本迈出去的脚又缓缓收了回来。 他想走。 可他不敢走。 完颜宗翰快速扭头看向郭京，僵着一张脸咬着牙齿。 “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郭京勾唇一笑。 “赵佶在你们的手中对你们确实有好处，倘若你们能够留下他的话，可以在明面上用来威胁我们大宋。” “也可以用作以后的谈判手段。” “这些我都懂。” “而且我们大宋讲究天地君师。” “父母恩情是很重要的，东西如果我们的太上皇在你们手中，就算是我们陛下在谈判的时候恐怕也要退避三舍。” 完颜宗翰听着，眼神中不免得带出来了丝丝的得意。 他在心中更加坚定，绝对不能够把人放回去。 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 郭京其实是故意说起来这些的。 为的就是坑害赵佶。 有了他说的这么多有利的理由，完颜宗翰更加不可能把人放走了。 “不过就算有这么多的好处，但是比起来亡国灭族的危机，我相信你既然是一个聪明人，就知道应该怎么选才对。” 郭京又把话题绕了回去。 完颜宗翰听着绕回去的话题，就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在疼。 他有些着急。 “你兜兜转转说了这么多，到底为的是什么？” “赵佶我是绝对不可能会放人的……其他的事情你要是不愿意说的话，那就别说了！我大不了不知道！” 他也算得上是硬气。 虽然是装出来的。 第834章 毒虫 郭京眼看着自己已经都弄的差不多了，也就直接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继续再装下去的话，恐怕会过头。 他的平静跟完颜宗翰的着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郭京开口道：“我知道你不好放人，但你可以配合我营救。” “只要你答应愿意配合我，比如对我们的太上皇，那我就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告诉你。” “先别忙着拒绝，我要告诉你的这个消息是能够拯救你们国家的消息。” 完颜宗翰心中转过了很多念头。 最后他缓缓点头，选择答应。 “行，我答应你。” “不过事先说好，我只能配合你救人，而不能帮助你救人。” “这是两个的概念。” 郭京点了点头，自然没有不同意的意思。 “可以。” “至于说那个消息，你过来我亲口告诉你。”郭京挥了挥手。 完颜宗翰也没有什么防备的意思。 他知道。 郭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把他杀了。 他走过去将信将疑的把耳朵贴了过去。 郭京靠近他的耳边，轻声细语的说了几句话。 只有他们两个能够听得清楚。 完颜宗翰原本心中还在想着，反正自己答应是答应，做不做又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可是他在听了郭京这一番话之后，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情绪就好像是被打翻了的调色盘一样，在他的脸上上演了混杂。 震惊，愤怒，恐惧，疑惑，各种各样的情绪交织。 随后他又快速冷静了下来。 完颜宗翰疑惑的看着郭京。 他开始怀疑起来了。 完颜宗翰怀疑这是不是郭京用出来的计谋。 毕竟根据郭京那些前科可以看得出来。 他是一个非常善于用计的人。 郭京平静的回望他的眼神。 他淡淡的笑了。 “你觉得我是在骗你吗？” 完颜宗翰毫不犹豫的一点头。 “当然。” 就连想装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郭京有些无奈。 他将手背在自己的身后，转头看向天边的月亮。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圆。 郭京淡淡的声音说道：“贫道有所为有所不为。” “此计有伤天和，不是我所为。” “贫道绝不会说谎。” 完颜宗翰瞬间就安心了。 虽说他怀疑。 但是怀疑归怀疑。 郭京都已经说出来这种话了，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郭京的名头，也正是因为听说过，所以才放心大胆的过来接应。 他在思索了片刻之后，便答应了下来。 “行，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答应你。” 完颜宗翰没敢再多说些什么。 现在的月亮越来越圆了。 天色也越来越亮了。 他怕自己再多说一会儿话，等到自己回去的时候会被别人看见。 所以他急匆匆的就要走。 但他在临走之前试探性的又问了一句：“倘若你骗了我又该如何？” 郭京听到他这番话，顿时皱起眉头。 看起来似乎是很不悦的模样。 郭京开口说道：“如同我们这般修道之人，最怕的事情就是业障缠身。” “倘若这种计谋真的是我做出来的，那么我必定会妨碍修行，对我来说无论是什么事情都比不上我的修为。” “我绝不可能做出此事。” 他说的信誓旦旦。 完颜宗翰也就放下心来。 这次他是彻底放心了。 不过他仍旧是得理不饶人的姿态，用一种非常讥讽的笑容回怼：“哦，是吗？我看你之前做出来的那些建模也从来都没有顾及过业障。” “也不想想，因为你的那些毒计，死了多少人。” “我要是信了你的话，那才奇怪了。” 郭京瞬间愣住。 他看了完颜宗翰很久，这才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算了，就算是告诉你又何妨。” “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西夏的人太不识趣了。” “我早就已经试探过他们很多次，也已经明确的表示过很多次，可他们偏偏不愿意接纳。” “我本来是想着……算了，我想什么现在并不重要，只是膝下多次反复，若是可以给他们添点麻烦的话，我心中自然也会觉得高兴。” 完颜宗翰这才恍然。 他瞬间露出来了一种看穿了的表情，得意洋洋的挺直了自己的脖子。 “我就说你绝对不可能目的那么单纯，被我说中了吧。”完颜宗翰高兴的不得了。 仿佛自己能够看穿郭京，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直到此时，他心中最后一点点阴影和怀疑也彻底消失不见，高兴的扭头就走了。 等到他回去之后火速开始布局。 完颜杲那边也收到了他的来信。 完颜杲原本还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当他看到信封里面写的内容之后，瞬间就脸色大变。 他不顾一切，直接扭头就走。 完颜杲立刻去找了完颜晟。 完颜晟看着十万火急来找自己的完颜杲，眼神当中闪过了一丝疑惑。 “怎么这么慌里慌张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完颜杲二话不说，直接将自己收到的信给对方看。 完颜晟在看完了信封之后，脸上的表情也变了。 他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上面写的是真是假？” 完颜杲用一种特别沉重的语气说道：“这封信是被十万火急送过来的，应该是真的。” “完颜宗翰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在这种事情上面作假的。” 这倒是真的。 完颜晟点了点头，相信了。 但是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 因为在这封信上只写了一件事情。 就是有关他们之前收到的李乾顺准备投降归顺他们的那件事情。 信封中写的很清楚。 这次的投降其实是假的。 李乾顺早就已经完整布局。 他要的就是杀死金国所有的高层。 他携带了大批量的毒虫。 准备等到自己成功进入大金之后，就将这些毒虫全部投放，让大金面临灭族亡国。 完颜晟越想越觉得着急，越想越觉得生气，手指用力的敲着桌面。 他冷冷的笑了起来。 “李乾顺还真是好大的胆子，莫非以为我们对他真的没有防备，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吗？” 第835章 造假成真 完颜晟这番话说的，那是一点都不心虚的。 但其实在这封信到来之前，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倒好了。 完颜晟在殿堂中拼命骂着李乾顺心肠歹毒，好像这样就能够宣泄自己心中的愤怒一样。 一顿痛骂过后他冷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之后，完颜晟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如果是李乾顺做事，那么必然会十分隐秘。 怎么会被人知晓？ 完颜晟自己就是一个君王。 他从自己出发，以自己为主进行考虑。 像这种会决定自己国家生死存亡的问题，他务必会小心小心再小心。 绝对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而换一种方法来说。 李乾顺为什么要携带毒虫毁灭大金？ 无论怎么想，这都不符合他自身的利益。 完颜杲和他对视了一眼。 完颜杲不知道完颜晟是怎么想的，但他轻声开口说道：“从我们目前的局势来看……” “西夏人是绝对扛不住宋国人的进攻的，他们的灭亡只在朝夕之间。” “如今他们已经跟宋国人合作，据说私底下多有往来。” “想来从他们那边出发，只要能够灭了我们大金，宋国人应该会划出来一块地给李乾顺，给他封异姓王。” “如此说来的话，他的倒戈相向也确实没那么奇怪。” 完颜杲边说边偷偷看着完颜晟的脸色。 他又道：“从这封信上来看，西夏之所以会倒戈相向，也是因为金兀术在合作期间竟然去洗劫了西夏。” “试问哪个帝王能够承受得住呢？” “我们亲自问，如果我是李乾顺的话，我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为了其他，只为了洗刷自己身上的耻辱，报复对方。” 完颜晟心下一沉。 他不得不承认，完颜杲说的这番话确是有些道理的。 完颜晟也没问完颜杲这些消息的来源。 “你怎么看？”完颜晟开口询问。 他的眼眸深处带着深深的思索。 完颜杲心下一喜。 他连忙说道：“……如此这般的话，我想不如我们让完颜宗辅带兵出击支援完颜娄室。” “至于说李乾顺，当然是送他一个应该有的结局了。”完颜杲这番话说的杀机沸腾。 完颜晟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点头。 “你说的不错。” “传朕的旨意，即刻下令让完颜宗辅带兵支援完颜娄室，绞杀李乾顺，并且将这个胆敢觊觎我大金江山的人挫骨扬灰。” 完颜杲赶紧应下。 “是。” …… 与此同时。 郭京正在和宗泽商议战局。 宗泽的脸色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虑。 他有些无奈的开口说道：“不知为何，我的心中总是有些忧虑不堪。” “如今我们的战线拉的太长了，在西夏那边的战局还没有结束，拖拖拉拉的拖到了现在。” “要是再拖下去的话，恐怕会对我大宋的国力不利。” 郭京听他这么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示。 他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不用担心那些，只不过是外贼，那些外贼根本就不足为惧。”郭京开口解释，“相比起来的话还是内贼，更需要我们多分一分心神。” 宗泽忍不住，心中一沉。 郭京说的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又怎么会不知呢？ 可…… 微微吐出一口气之后，宗泽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并没有将这个话题接下去。 他当然知道国师是在说有关于赵构的事情。 甚至可能不光是赵构。 因为大宋的江山如今还不够稳固，觊觎着大宋江山的人仍旧有很多。 宗泽将自己有关战局的问题提了出来进行商量。 郭京也并没有在意他这个转移话题的动作。 二人将战略问题进行了几番商议之后，郭京突然开口说道：“宗泽老将军，我们的计划可以进行最后一步了。” 宗泽一愣。 “你的意思是说……” 郭京点点头。 “没错，如今可以全军出击了。” “准备好立刻出兵，补给线也要拉好，做好在咸平府驻扎打持久战的准备。” 宗泽听了他的话之后倒没有说不能打，而是表示出自己的担心。 “……若是说要打仗的话，那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我这一生就是在战场上面奔波的，可是完颜宗翰那边不好打。” “如今他们还在贵德州呢。” 郭京自信的笑了笑，挥挥手。 “放心吧，宗泽老将军，如果我没有准备的话，我是不会这么对你说的，你只要放心准备大军开播就行了。” 听了这种话之后，宗泽的内心当中浮现起来了浓烈的疑惑之情。 但他并没有多说，因为这是他对国师的信任。 “好。” “既然如此，那我就领国师的成命立刻下令全军出击。” 宗泽自然是说一不二的。 他都已经这样说了，自然也不会在战线上面拖拖拉拉，毕竟他向来都是一个雷厉风行的性格。 他手底下的大军对他的命令百般服从。 虽然他仍旧不太明白国师到底要怎么去打完颜宗翰，但他愿意付出自己的信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宗泽淡淡的看着天边，他手底下的大军在短短时日之内已经准备好，即刻准备开拔出兵。 就在他还想着国师究竟要怎样对付完颜宗翰的时候，突然听到自己手下的斥候来报。 斥候急匆匆的赶来。 “报！完颜宗翰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已经退兵，我等手下的人已经前去调查。” 什么？ 宗泽的内心当中无比震惊。 他用有些惊惧的眼神回过头去看郭京所在的方位。 怎么回事？ 宗泽的心里根本就想不明白这件事情。 按照局势分析，完颜宗翰再怎么样也不应该撤退呀。 可是现如今，在吩咐完了这件事情之后，郭京就已经离开，宗泽就算是想问也没有机会了。 他只能先勉强压下自己内心当中的好奇，用一派镇定自若的神色挥了挥手。 “此事不需要过多探查，国师早有预料，如今时机刚好，全军准备出击。” “随我一起诛杀外贼！” 宗泽这番话说得杀机腾腾。 但他并没有多么迅捷猛烈的杀敌。 他的速度很慢。 一个人带着军队缓慢追击。 如此只不过是为了完成国师的嘱托罢了。 第836章 神机妙算 完颜宗翰都已经被国师预料到会退兵，何况他没什么理由不相信国师的。 只要照着做就行了。 郭京之所以会离开，是因为他正在前往大同府，准备去找李察哥。 人在路上。 荆超颇为好奇。 “国师，你是怎么知道完颜宗翰会退兵的呢？” 这是他的疑惑，也是宗泽的疑惑。 在其他人的角度看来，不管怎么样，完颜宗翰都不应该会退却。 郭京倒也没有隐藏。 他微微一笑，开口笑言。 “其实归根结底绕来绕去还是逃不过人心这两个字。” “完颜宗翰早在这之前的时候，就经历过一场大败，如今他在金国地位直线下降，对他来说现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所以我根据此进行推断，他这一次绝对不敢冒险行兵。” 郭京如此进行解释。 其实说来说去实际上也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被打怕了。 郭京在他眼中已经是不可战胜的人了。 他不想也不敢和郭京对上。 要不然他为什么离开的那么匆忙？ 而此时。 完颜娄室总算是接到了完颜晟送过来的第一道命令。 他噌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陛下让我去接应李乾顺。”完颜娄室脸上露出笑容。 如此一道圣旨，对他来说简直大喜过望。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有什么可指望的，也没有什么能够翻盘的地方了。 没想到终究还是让他等到了这么一封圣旨。 完颜娄室紧紧握拳。 他在这之前的时候已经郁闷了很久，现在总算是让他等到了自己东山再起的机会，自然是欣喜若狂。 当下他马不停蹄的开口吩咐。 “来人立刻给我准备兵马，我要去赴陛下的命令。” 听到他这番话，走进来的自然是这个小部落的猛安。 猛安的脸上也带着恭喜贺喜的表情。 他一向最会见风使舵。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终于能够得偿所愿了。” “哦，对了将军，我这次过来是来给你最近送来的盈利分成。” “如今也算得上是双喜临门啊。” 完颜娄室爱听这种话。 他本来就满是高兴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开心。 完颜娄室大手一挥。 “我知道了，我刚还打算去找你呢，既然你已经来了，那么就好办了。” “这是陛下的圣旨，你现在立刻被我抽部落中的勇士。” “其他部落中的勇士也要为我调来。” “我即将奔赴前线。” 猛安在听到这番话之后顿时一顿。 他的眼神当中浮现起来了一丝丝波动。 “将军这件事情我有话要说。”他往前走了一步，低声开口。 “虽然说部落中的勇士都很愿意为将军，效命可是奔赴前线是会死人的，如今我们部落中的人都是将军的部下，也都全部都效忠于将军。” “若是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的话，那就有些太过于可惜了，将军不如从隔壁的部落当中多抽走一些人手，至于说我们的部落，稍微意思意思抽几个人过得去就算了。” 完颜娄室听到这种话自然是开口就想要拒绝。 可是后面听了种种理由之后，他又犹豫了。 片刻。 完颜娄室缓缓点头。 “你说的没错，确实应该这么办。” 他已经被说服。 完颜娄室早就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他了。 如今他的作风和之前的作风截然不同。 换句话来说，现在的他已经被金钱腐蚀了。 钱是最能够改变一个人的东西。 完颜娄室按照自己跟部落中的猛安进行商量的调兵仪式，抽取了兵马。 既然是接应，那他肯定要好好做。 完颜娄室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能够东山再起的机会，连拖延都没敢拖延。 他即刻去见了李乾顺那边派来的使臣，跟对方商议好了行动计划之后，这才让对方离开。 完颜娄室心中幻想着自己即将拥有的美好未来，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而刚好就是在这时他整顿好了兵马准备继续开播的时候，又收到了来自完颜杲的通知。 在这一瞬间，完颜娄室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怎么会？”完颜娄室心情一瞬间跌落谷底，刚才的好心情全然不见。 他颇为崩溃。 完颜杲给他的这封信里面，说了李乾顺诈降的事情。 完颜娄室是完颜宗翰的人。 完颜杲和他自然也是同一个阵营的党羽。 完颜杲说的话他当然是相信的。 完颜杲在信中，细细的进行提点。 “你如今行事一定要万分小心，完颜宗辅率领军队马上就要过去，他的立场在于谁你应该不用我多说。” 完颜娄室脸色难看。 完颜宗辅更为亲近完颜宗干。 看来他应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完颜杲在信中不光是说了这种事情，而且还讲明白，完颜晟之所以会让完颜娄室出兵，目的在于铲除。 完颜杲在信中写的口吻有多么无奈，惋惜就不提了。 完颜娄室只感觉自己浑身都坠入了冰窟。 原本他以为是自己咸鱼翻身的时候到来了，没想到竟然是活生生的将自己送到了案板上面，成为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完颜晟……陛下他就真的那么冷血无情吗？ 仅仅因为一些怀疑，就再也不相信自己，甚至还能学到要趁机铲除自己。 陛下何故如此？ 完颜娄室差点落下两行清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完颜娄室这次是真的感觉失望了。 完颜杲这封信写的很长。 “……如今我等处境艰难。” “完颜晟这次之所以会如此下令，虽然别有用心，但也确实是我们的机会，你务必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同时把握好时机。” “千万千万小心注意。” “我不便多说，等你回来之后再细细与你道来。” “务必保重。” 完颜杲的信到此收尾。 完颜娄室却始终都沉浸在负面情绪当中，回不过神来。 陛下到底为什么要如此对他？ 他的脑子里面只剩下了这么一个想法和念头。 他搞不明白，也想不清楚。 可是他的信念终于彻底崩塌了。 完颜娄室在心中有些恍惚的想着。 ……一切的一切竟然还真的让郭京说准了。 为何自己如此赤胆忠心，朝廷却容不下自己？ 第837章 黑化 完颜娄室扪心自问，他甚至什么都没有闹，乖乖听话被发配到了边疆。 只希望凭借自己安分老实总有一天能够取信于人。 可是事实上安分老实为自己换来的只是一道催命符。 完颜娄室心中悲愤交加。 他用力握紧拳头，原本的喜悦好像在这个时候变成了一个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 完颜娄室自认为自己从来都没有掺和完颜杲那些党政，一颗心全都挂在了大金身上。 那他这些年的坚持都算是什么？ 难不成算是一场笑话吗？ 即便是被贬到边疆，他都从来都没有试图动摇过大金的同志，反而一直在非常用力维护。 别的不说。 完颜娄室自认为，说忠诚的话，那么在整个大金当中，前三名必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越想他越觉得难受，越想他越觉得生气，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完颜娄室一拳头狠狠的挥了出去，将营帐中的东西尽数打砸。 等到他发泄完了以后，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坐在一片狼藉之中，突然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 完颜娄室喃喃自语。 “完颜娄室啊完颜娄室，你可真是一个傻子啊，在这之前的时候，你竟然还看不起宋国觉得宋国皇帝崩溃无用朝廷腐败，可是如今看来你笑中的大金也不遑多让。”完颜娄室自言自语说。 他的心境终于在这时产生了完全的变化。 回想起来自己在这之前听大宋国师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完颜娄室眼神变得越来越幽深。 没人知道他的心路历程是怎么样的。 完颜娄室缓缓的站了起来，口中不断喃喃自语。 “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为大金而战，要战也是为自己而战。” “我完颜娄室不愿意屈居于一个腐败的朝廷。” “既然这大金如此崩溃，那我就不再忠于它。” 郭京如果在这里的话，那就会用一个词来形容完颜娄室。 这不就是黑化了吗？ 他的黑化无人所知。 从他这边回去的使者，带着信息终于踏上了西夏的土地，将自己拼命弄回来的消息，送到了李乾顺的面前。 李乾顺在派出去了使者之后，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下定决心立刻带着西夏，他最后的家底前往投靠大金。 郭京又怎么可能会让他那么轻而易举的达成目标？ 本就是成王败寇。 这一路上李乾顺走得非常坎坷。 但即便再坎坷，也没有现在坎坷。 李乾顺望着将自己所带领的部队围起来的军队，心脏直直的坠落了下去。 ……他不会看错的。 堵着自己的那群人，领头的那一个赫然就是最近在他们国境内传得非常离谱的岳飞。 不管传的有多离谱，他还是能够从传闻中分辨出来，岳飞恐怕应该是一个不会输给他弟弟的武将。 这下子可有些糟糕了啊。 越看李乾顺的心也就越往下坠。 此次来围堵他的人，除了岳飞之外还有梁红玉。 对于李乾顺来说，眼下的局面直接就落入了一个让他无法脱身的困境。 他紧紧的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内心当中悲愤交加。 “……莫非我必定会死在这里了吗？”他的眼神充满了迷茫。 他本是一个充满了雄心壮志的皇帝，可是如今竟然要面临自己江山的毁灭。 他的抱负都不能被实现。 他的子民即将成为亡国之民。 他的理想也最终变成了灰烬。 对于一个末代君王来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江山葬送，就是如此令人崩溃无奈。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李乾顺狠狠的闭上了眼睛。 在这一刻他的内心当中后悔了。 早知如此的话，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跟宋国作对。 他应该想办法跟宋国交好的。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就算有后悔药也轮不到他来吃。 “呵……” 李乾顺突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非常悲凉，非常苦涩。 他喃喃自语。 “上天啊，既然生了我大夏，为什么又要生宋国呢？” “为何宋国的国师不能落在我大夏呢？倘若我大夏也拥有一个如此的国师，那么我的将来必定不可能会像如今一样。” “莫非是天要亡我们，为何上天如此眷顾宋国？为何上天不能将目光分给我大夏一丝一毫，倘若没有那等国师……我大夏必然不会走入如今的局面。” “上天啊，你有在听吗？” 两行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李乾顺狠狠抹去自己脸上的水珠，重新睁开眼的时候，眼眸中闪烁着坚定无比的光芒。 如今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啊。 他的恐慌也是其他人的恐慌，他的绝望也是其他人的绝望。 西夏的百官还有宗族在面临这种关口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拿得出来主意。 一个又一个的全都找到了他的面前来。 他们甚至顾不上所谓的礼仪尊卑。 “陛下，我们被宋国的军队包围了，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我们打不过啊，陛下。要不然我们想办法跟宋国讲和吧。” “不行，我们之前的时候拒绝了那么多次，他们不会答应的，如若不然我们把我们已经投靠了金国的事情告诉他们，让他们两个去蚌埠相争，然后我们从中渔翁得利。” “你疯了吗？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我们会死的更快啊。” “……” 你一言我一语。 李乾顺听得心头火起，他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脸色威严。 “够了，全都给我闭嘴，早在之前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有这么多话，如今事情发生了反而来我的面前说这些。” “若是在这里继续胡言乱语的话，别说宋国的军队会不会把你们杀了，朕都要立刻诛灭你们的九族。”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文武百官加上宗族的人全都有些怕了，纷纷求饶。 和李乾顺关系较为亲近的官员也立刻尝试着开口安抚。 等到气氛稍微好了一点之后，有人提出了问题。 “陛下我等都知道你不愿意听到我们说那些丧气话，可现在我们确实陷入了绝境当中，究竟要如何做才能摆脱呢？” 李乾顺沉默。 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通报的声音。 “陛下，我们派出去的使者终于回来了。” 第838章 一切都是命 李乾顺甚至都没有等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他的脸色立刻转忧为喜，连忙挥手。 “快快让他进来。” 使者马不停蹄的来到了他的面前，为他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金国人已经同意我们投降了。” “他们还派了完颜娄室作为将军与我们接应。” 听到这个消息，李乾顺立刻拍大腿。 “好好好，简直再好不过了。” 他振奋不已。 就连其他的文武百官听了这个消息之后，也全都兴奋起来。 总算。 总算是让他们找到了一个活命的机会啊。 …… 和李乾顺这种亡国皇帝不同，赵桓那边频频收到捷报，意气风发。 不小心把自己亲爹放跑了的事情，在他这里已经变成了过去式。 他的心理活动很好猜测。 反正他都已经把这件事情告诉国师了。 就算再怎么样，也有国师帮他解决。 他自然是不必担忧了。 而且如今时间刚好赶上了除夕夜。 赵桓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开始大摆宴席，款待还在朝廷中的群臣。 当然了。 年复一年的演讲也自然不可或缺。 赵桓人就坐在上面，脸色激动。 从他的口中去年和今年的对比缓缓流出。 别说是他了，就算是底下的官员知道他们的皇帝是个什么德性，听着这一句又一句的对比，都忍不住觉得心神激荡。 去年在这个时候，他们面临金国人的士兵围城。 文武百官全都慌乱的要命。 甚至都以为自己的末日即将到来。 赵桓在那个时候被迫登基。 他的小命都危在旦夕。 而他那位不负责的亲爹，干脆利落的的包袱全都甩了，匆匆逃命。 整个朝廷都陷入了灰败的气氛。 而今年他们不光击退了金国人，还收回了城池。 虽然燕云十六州没有全部收回，但也收回了一部分。 如今跟他们一直作对的西夏更是灭亡在即。 赵桓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得意。 如果不是他还稍微有一点羞耻心的话，恐怕都要将这些功劳全部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了。 当然了，就算是没有全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从他的话里话外也差不多。 “诸位朝臣，不用多礼，今日除夕夜，你我君臣一醉方休。” 赵桓豪气的挥了挥手。 “我们也不能辜负国师在前线，为我们征战的一片苦心啊。” “来来来，美酒，美人，奏乐。” 宫殿中灯火通明。 美人翩翩起舞。 美酒美食飘香。 朝臣们也随着气氛逐渐热络。 李乾顺那边就不一样了。 吃的东西只有湿冷的干粮。 因为他是皇帝，所以格外有优待，到底还是能吃得好一些的，不过一位亡国之君，就算再怎么好，又怎么能够跟他曾经享受的待遇持平呢？ 他独自一人在吃完了今天晚上的晚饭之后，坐在大石头上看着天边的星月陷入了沉思。 想不明白。 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自己为什么会落入如此的地步？ 他想到了赵桓。 即便李乾顺一直认为自己的心性不错，可还是忍不住觉得很嫉妒。 国师。 这一切都是那位国师带来的。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多么英明神武的帝王，可是至少对比起来赵桓来说，他没有那么中庸反复。 可他的结局却落得今天这样。 中庸反复的赵桓，转危为安，宵衣旰食。 而他呢！ 明明他做了那么多的举措。 明明他被大夏人民爱戴。 可最后竟然活生生的成了亡国之君。 “哈……” “哈哈哈哈……” 李乾顺发出一连串的笑声，但是个人都能够听得出来这串笑声中夹杂着泪与恨。 国师。 这一切都是因为国师。 不然赵桓就是李乾顺今天的下场。 甚至还会更惨。 毕竟李乾顺是真的有才能的君王。 赵桓有什么？ 有一颗反复横跳的心吗？ “一切都是命罢了。”李乾顺自嘲的笑了起来。 …… 开封府的除夕夜格外热闹。 大宋在商业方面算的是格外发达。 百姓们兜里的余钱也很多。 不过那只是相对而言。 但生活在宋国的百姓仍旧觉得自己生活的很好。 今日除夕夜，每个百姓都非常高兴，欢乐非凡。 朱小悠慢吞吞的走在大街上。 她独自一人。 左右环顾四周。 朱小悠勉强露出来了一个笑容，但是没多久的时间笑容又重新落了下去。 今天是除夕夜。 可是除夕夜本来应该是团圆的时候，她却只有自己一个人。 朱小悠很低落。 她和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其他人都在团聚，可他却和自己唯一的亲缘分离。 郭京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记挂的人。 也是最后的亲人家人。 更是…… 朱小悠闭了闭眼睛。 她勉强压下自己心中孤独和失落的感觉，但从内心当中祈祷，希望自己的师兄能够一切平安。 朱小悠的耳朵里面是周围百姓的欢声笑语。 “今年我们可算是过了一个好年了，这一切都多亏了有国师。” “是啊，你说的没错，想想去年的时候我还在想自己会死在什么时候呢。” “多亏了国师，我们才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我家里面已经给国师立了一个长生牌位，日日上香，希望国师能够万事顺遂，身体健康。” “这个点子真不错，我也应该这么干。” “感谢国师，如果不是有国师的话，我全家恐怕都要死在去年了。” “有国师在，我家的鸡蛋才能够卖得上好价格。” “别提了，现在我们大宋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这些全都是国师带来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了，我以前好几天都吃不上一口肉，现在隔上几天也能够吃上一些荤腥。” “这都是因为国师啊。” “希望国师在前线能够一切顺利呀。” 朱小悠慢慢的走着。 她的耳边全都是百姓们的欢声笑语和对国师的感恩。 听的多了，即便朱小悠心中难过，自己不能够和郭京团聚，但也仍旧觉得开心。 即便是除夕夜，日报也依旧在发行。 街上很多人三三两两的手中都拿着刚新鲜出炉的报纸。 三五成群的聚着，大声的朗读。 脚下踩的路又平又坦。 朱小悠听到身边的百姓还在赞颂，甚至说要如何如何为国师立长生牌位，她终究还是没忍住插话，“国师不需要你们做这些，只要你们开心过得好就是国师的目的。” 第839章 故意放人 周围的人也在这个时候认出来了朱小悠。 他们连忙鞠躬。 朱小悠挥了挥手。 “不必如此，我是国师的师妹，我的想法也是和国师一样的，能够让你们过得开心快乐就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 “这也是国师一直都希望的事情。” 她的嘴角露出来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就算是师兄……国师在的话，也会这么说的。” 和京城当中的安逸对比，前线的战事就要略微吃紧了。 岳飞等人在除夕夜也仍旧不能放松。 因为他们率兵包围了李乾顺。 这个时候他们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分心。 以免得出现意外状况。 “今天是除夕夜呀。”岳飞抬起头来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微微感慨。 就在这时，他手下的人突然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送上了一封信。 他将这封信打开仔细查看，眼神突然一凝。 这封信是国师派人送来的。 岳飞当机立断有了反应。 “来人听我的吩咐。”他立刻毫不犹豫的开口安排自己的亲信去做事情。 大年初一。 别说是京城那边需要过除夕夜了。 就算是被包围着的李乾顺当然也不可能会错过这个节日。 这是扎根于人们心中的执念。 仿佛不过一个除夕和春节的话，明年也不会完整。 只是因为现在的条件吃紧，李乾顺也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安排人过除夕，只能草草的收拾了收拾加多了一些膳食，就这样表示过了。 深夜月明。 别说是岳飞，觉得有些遗憾，就算是李乾顺也在黯然神伤。 他伤感的是如今一切都变了模样。 去年还不是这个样子。 变得实在是太快了。 就在他伤感的不得了的时候，突然有一支箭从远方急射而来，死死的扎在了他的身边。 “护驾保护皇上，有人偷袭。” “有刺客。” 守在他身边的人全都慌了，着急忙慌的大喊大叫。 李乾顺要冷静很多，除了最开始有些惊慌失措之外，很快他就将自己的目光锁定在了那支箭上。 在那支箭上有一封信也跟着被钉死在了土中。 他伸手要去拿他身边的人有些紧张，想要阻止他，被他挥了挥手自嘲的说道：“行了，没必要如此紧张，那人既然能够把信射过来，也能够射穿我的脑袋，既然他没这么做，那想必也不会在这上面下毒。” 说完他打开了信。 一看。 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这封信竟然是一直被他心心念念的国师的政敌写的。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信中的内容。 在信中提到……不，这甚至能够说得上是告密。 金人当中有奸细。 奸细属于郭京。 虽不知寄信人的身份，但从这就能看得出来，他绝对是和那位大宋国师不和。 不光如此，信中还提到，完颜晟已经被奸细蒙蔽，以为他这位大夏的皇帝是诈降。 正在派兵过来围剿他。 这位不知名的神秘人开口好心告诫。若是可以的话，希望李乾顺能够从指定地点离开，速速去到完颜宗干求救。 他写的很清楚。 自己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给大宋添堵。 而在信中还附带了完颜宗干所在的位置以及各种路线安排。 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好像真的只是一封好心的信。 李乾顺在看完这封信之后陷入了震惊当中。 他也不可能不震惊。 这封信里面提到的每一句话对他来说都充满了不可置信，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在一时之间判断得出来上面的内容真假。 他毫不犹豫立刻召集文武百官，也顾不得现在是深夜将这封信上面的内容给文武百官一一朗读。看到他们也变了的脸色，微微吐气。 “诸位百官如何看待？” 百官的意见不同。 “陛下这封信绝对是假的。” “不对，不可能是假的，不要那么绝对。我觉得这是因为大宋的人总是有内斗，说不定这封信就是真的。” “你胡说怎么可能会是真的，这也太离谱了。” “我有没有胡说，我自己心里清楚，用不着向你解释，只要陛下相信我就行了。” “……” “李仁忠，你怎么看？”李乾顺听着他们激动的讨论，开口点了一位官员的名字。 也是他最信任的心腹。 李仁忠沉默片刻之后微微抬头。 他开口说道：“陛下这信上面的事情非同小可，我觉得我可以冒险出去送信。” “如果换成其他人的话，完颜宗干可能不会重视，但是我的身份也能够算得上是较为贵重，所以有我去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还请陛下准许。” 李乾顺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好。” “朕同意你去。” 李仁忠拱了拱手，坚定的转身离开。 他按照信中所提到的方位，果然找到了宋军的缺口逃了出去。 见到信中提到的内容确实没错，他瞬间便相信了信中提到的事情，要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如此，恰好找到了唯一的逃生之路。 李仁忠迫不及待的赶往完颜宗干所在的方向。 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在他视线没有看到的地方，岳飞静静的看着他离开了自己故意让人营造出来的缺口。 等到他离开了之后，岳飞的唇角微微上扬。 “他们按照计划行事了，我没有辜负国师的谋划。” “可以继续进行。” 随即，他立刻与梁红玉联合，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直接开始对李乾顺的部队发动进攻。 李乾顺。大惊失色，但来不及做更多的反应。 他苦苦抵挡，可最终还是损失惨重。 虽然能够遇到这个局面，但他的心中仍旧觉得格外愤怒。 也许是愤怒的加成，李乾顺竟然重新找回了自己年轻时候的状态，凭借自己顽强的耐力成功撕破了宋君的一个口子，带着自己剩余的部队朝着金国的方向逃窜。 但他根本就不知道。 这个口子。 不过也是岳飞故意放出来的，又一个缺口罢了。 等到李乾顺带着自己残余的部队离开了宋军的包围圈之后，岳飞一挥手带着自己的部队紧追不舍。 李乾顺很累。 他所率领的残余部队更累。 一路上你逃我追。 终于赶在正月初三的时候，他成功甩掉了自己的追兵，成功的逃到了金国的境内。 第840章 进攻!! 李乾顺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便远远的看到了金人的军队，神情激动不已。 但他下一秒钟就回想起来了，自己收到的那封信，激动之余又多带了一丝丝的警惕。 作为一个帝王，疑心病是最正常的。 李前顺当即下令吩咐自己剩余的部队，让他们小心行事，多加防备，万事警惕，不要松懈。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在最后拼着自己残余的戾气，摆脱岳飞追击的军队所表现出来的力量还有状态，全部都被完颜宗辅和完颜娄室看到了。 完颜宗辅一声冷哼。 “果然是真的。” “我在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信，好在我没有被欺骗。” 完颜娄室在旁边沉默点头，淡淡说道：“看来他们果然是诈降。” 思及至此，完颜宗辅的心态更加不爽，他当即下令让自己手中的部队冲锋。 哼…… 什么脏的臭的也敢沾染他们大军。 李乾顺有苦难言。 本以为自己终于到了可以放松的时候，结果好不容易熬到了地，竟然还要被迫防御。 不防御也不可能，不防御的话，难道等着自己被打死吗？ 还着急忙慌的指挥着自己手下的军队开始防御。 一边防备，一边还想要解释。 但是两军交战，哪里会给他留下什么解释的机会？ 完颜娄室在这时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劲。 他微微眯起眼睛。 李乾顺怎么一直都在被动防御挨打没有还手，难不成是他们搞错了吗？ 他转头提醒旁边的完颜宗辅。 “我们好像搞错了，他一直都没有还手，要不要停下来听听他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他只是一句好心的建议罢了。 谁知道完颜宗府听了他的话之后，就像是一个被点着了的炮仗，直接就炸了。 “用得着你说吗？在这一场战争当中，你还不够格来指挥我。” “完颜娄室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只不过是一个戴罪立功的罢了，你最好是乖乖听话，要不然小心我拆你一本，让你永远都回不来。” 完颜娄室脸色一瞬间就冷了下来。 他气急直接甩手不管。 “好好好，那我不管。” 转头，完颜娄室立刻下令。 “传我的命令下去，绞杀西夏军。” “不留活口。” 完颜娄室即便是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但由于心中憋着的那一口气，决定直接忽略不管。 在他的命令之下，他们手下的军队攻势越发猛烈。 李前顺原本只是在被动防御，却没有想到金人的攻击越来越猛。 他瞬间恍然大悟，开始懊悔。 信中所言不虚。 果然即便是他来到了这里，金国人的士兵也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该死。 作为一个皇帝，李乾顺有着出色的敏锐嗅觉。 他立刻下令。 “来人护着晋王，还有朕的儿子一起逃出去。” “陛下，那你该怎么办？”被他命令的心腹眼神焦急。 李乾顺摇了摇头，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着的剑。 “朕与大夏同在。”他早已下定决心要率领自己残余的部队，与金人的军队一决死战。 李乾顺的眼神很悲壮。 在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大夏就名不副实了。 大夏终究是亡在了这里。 如果要问他可有后悔吗？那大概是有的。 他后悔自己没有更加狠辣一些，早知如此的话就应该在当时宋国面临灭国危机的时候和金国一起出手，如此这般说不定自己不会落得如今的地步。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 李乾顺只能在内心当中庆幸，还好自己早在之前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的弟弟逐出了族谱，相信他会带领着剩余的大夏族人好好活下去吧。 “随朕一起冲锋。” “给我杀。” 最终。 他选择了死战。 李仁礼还有刚刚两岁的李仁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前顺死在了他们的面前，死在了金人铁骑之下。 “不，父皇，爹爹！！” “皇兄！！” “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爹爹。” “给我放开。” 负责护送他们两个人离开的心腹，眼神中含着泪水，死死的咬着牙，丝毫不肯放手。 “请二位贵人随我走。”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样才能不辜负陛下的好意。” 他带着两位主子离开。 即便是已经痛苦至极，但也只能咬牙落泪，毫不犹豫。 仇恨就在这时深深的埋入了骨血当中。 只等待有一天，开花结果落地生根。 李乾顺等人，本来也就疲惫不堪，更不是金人的对手。 他所率领的残余部队很快就被剿灭了。 完颜宗府意气风发，得意的很。 他一挥手。 “取火把来将他们的尸体一把火都烧光了，挫骨扬灰。” “这就是胆敢欺辱我大金的下场。” 完颜娄室在旁边冷眼看着一句话不说。 李仁礼在几个死侍的护卫之下，带着年幼的李仁孝，按照当初那封信中的路线，去追李仁忠。 如今西夏的朝臣有一个算一个，越来越稀少，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李仁忠绝对不会害他。 此时此刻的李仁忠还没能追上完颜宗干。 但事情的发展就是那么滑稽。 他遇上了仓皇出逃的金兀术。 金兀术心中清楚明白。 李察哥现在正在攻打云内洲。 李仁忠也是西夏朝臣当中不可或缺的一个。 所以他在见到对方的时候，当机立断挥剑着将其斩杀。 “且慢，我有话要讲。”李仁忠赶紧开口叫停。 他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包括误会，包括欺骗。 他满脸都是真挚。 “那是敌人的离间计，陛下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背叛我们的联盟。” 金兀术一声冷笑。 “那关我什么事情？” “你们就是一群乱臣贼子。” 金兀术说的毫不客气。 他仍旧打算提剑杀人。 倒不是因为什么其他的事情，也不是因为他有多正义多忠心，而是因为他吃了一场败仗，心里憋屈的厉害，有火没地方发。 李仁忠刚好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眼看自己要死，李仁宗悲愤交加怒骂起来。 “你们金人不过是被奸细蒙蔽了的一群蠢货。” “今天你就算是杀了我，你们也不会长治久安的，迟早有一天你们会死在宋国人的铁骑之下。” “我会在地底等你们。” “等你们这群蠢货全都下来陪我和陛下。” 第841章 他已经死了 金兀术听到这番话之后，眼睛一眯。 他拦住了自己的手下开口喝问。 “你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冷冷的说。 “你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要不然的话我会让你知道，我有很多种方法能够让你生不如死。” 李仁忠之所以会吐露的这么干净，也确实是走投无路了，毕竟他都已经快死了。 他眼神中带着恨意将那封信里的事情全都说出。 包括怎么收到那封信的。 金兀术慢慢冷静了下来，心里闪过了很多想法。 他微微吐出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变了。 “抱歉，刚才是我确实有些冲动了，这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希望你海涵不要放在心上。”金兀术脸上突然挂起来了笑容，一边说一边指挥着手下，为李仁宗解开了五花大绑。 “多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件事情，如果你说的事情真的是真的的话，那我们大金愿意奉你为座上之宾，你所忧虑的问题也会得到解决。”金兀术说的情真意切。 但仅仅只是表面罢了。 如今他对大宋奸细非常敏感，听到就有一种应激一样的反应。 现在好不容易摸到了一点线索，他当然不愿意让李仁忠死去。 而且他觉得奸细应该就是完颜宗翰的人。 既然都已经有了线索，他当即带着李仁忠朝李乾顺所处的地方赶了过去。 他要知道更多的线索才行。 李仁忠吐出一口气。 无论如何，自己的命保住了，说不定还能够完成陛下所托。 希望陛下能够坚持的久一些。 他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他效忠的陛下早就已经连骨灰都被扬了。 半路上。 金兀术看着前方突然出现的人影，眼睛眯了起来。 李仁忠则是有些大惊失色。 “那是……？” 等到他们见到来到他们跟前的人的时候，李仁忠的表情变得更加慌乱。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的心中油然而生。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他问。 李仁礼和李仁孝，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泪水。 李仁礼一看到李仁忠就哭的不能自已。 他嚎啕大哭。 看着对方大哭的模样，李仁忠心中不好的预感加深，他惊恐万分的问询。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别光顾着哭，赶紧说啊。” 李仁礼抹了一下自己的眼泪，悲愤交加的讲出了情况。 他不断哽咽。 “……没了，什么都没了，所有的都没了。” “我们的大夏亡了。” 简直就像是天空的一道惊雷，狠狠的劈下。 李仁忠差点没能够站住。 原本他在拼命的试图保全自己的生命，可这时他猛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武器，就要抹掉自己的脖子。 既然他效忠的陛下都已经死了，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当即就要殉国。 “且慢。”金兀术没想到这个时候拦着对方死去的人变成了自己。 他一剑挑飞了李仁忠手中的剑。 金兀术开口劝阻：“你先别忙着死，虽然你的陛下已经不在了，可是你还有他们两个需要照顾啊。” 金兀术对着旁边努努嘴。 李仁孝哭的鼻涕和眼泪都出来了。 李仁忠忍不住心头软了一瞬间。 金兀术之所以会拦住，其实是另有打算。 他打算借着对方的手打击完颜宗翰的人。 他就不信。 李乾顺都已经死了。 李仁忠真的不想报仇吗？ 所以他好言劝阻。 好好安抚。 金兀术开口说道：“而且你必须活着，李乾顺已经去世，无论如何你总得为他收尸吧。” 这句话给了李仁忠力量。 他抹了抹眼泪，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我应该支楞起来。” “我不能就这样放任自己死去，我还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李仁忠坚定的说道。 然而事情总是和人们预想当中的不同。 当金兀术带着他们赶到了李乾顺死去的地方的时候，看到的不是满地的尸体，而是一堆黑色的灰。 没了。 什么都没了。 所有的一切都只剩下了灰烬。 哦，不。 这是木材燃烧留下来的灰。 李乾顺甚至已经被挫骨扬灰了。 场上还有风。 风一吹，漫天的飞灰到处都是。 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李仁忠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看到如此一幕，他的手都在颤抖，整个人抖得像是筛子一样。 绝望崩溃席卷了他的内心。 这。 金兀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有些尴尬的开口安抚。 “……这这也是我没有预料当中的，不过这要怪也只能怪宋国人和那个奸细吧。” “如若不然，也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但是你别急，我可以派人带你们去找完颜宗干。” 李仁忠沉默的抿住了嘴。 这次他没有固执的说要死去，更没有表现的丧失了生命的希望，而是答应了金兀术的安排。 金兀术把人安排去完颜宗干那边，他自己则是留下对敌。 李仁忠在临走之前带着，李乾顺年幼的儿子从那些灰烬当中捧了一捧灰，放在随身携带的瓶子当中，当作李乾顺的骨灰收殓。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谁的骨灰，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李乾顺的骨灰。 但他已经别无办法。 李乾顺。 他的这辈子于此刻戛然而止。 这一生励精图治，将膝下治理的井井有条，做出了无数令人夸赞的举措。也必有了西夏百姓长达十数年的时间。 唯独惜败在了大宋国师的手上。 他输的并不失败。 这辈子他也是一个成功的男人。 只是历史的分支走向了不同的方向而已。 …… 李察哥划破了手。 他眼神盯着自己手上冒出来的细细血珠，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一股非常不安的感觉。 随后他将血液随意的抹去。 想来应该是最近熬的太久了，所以才会有些难以凝神。 李察哥如此安慰自己。 他艰难地攻下了金人的一座城池，正在和部下商议下一步行动要怎么做。 他的心腹在旁边开口提议。 “我们既然都已经攻下了这座城池，不如固守这里。” “用了这座城池，宋国人应该也能看到我们的诚意，金人并不好打，我们没有必要继续以身冒险。” 李察哥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匕首放下。 面前的羊肉也没什么胃口再吃。 第842章 兄弟情谊 李察哥心情有点沉重。 “不够。”李察哥轻声说道。 “一座城池保我自己足够了，但是不足以保我大哥。” “……我放不下我们的兄弟情谊。” “无论如何，我也要保我大哥安全，保证西夏皇族的安全。” 他说的声音很轻，但是他很坚定。 心腹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即便是兄弟二人之间早已经算得上是反目成仇，可是对于李察哥来说，李乾顺这个哥哥仍旧是其他人都不可替代的存在。 他在自己的心里有着十足的分量。 李察哥心里面很清楚。 就算他们两个之间存在误会，或者真的已经没有那么信任彼此，但他还是愿意为了自己的大哥谋划。 因为他是真的将对方当成自己的亲兄弟。 新妇看到自己效忠的主人如此情深意重，虽然不愿再多说些什么，可还是觉得有些愤愤不平。 不由得开口说道：“……将军其实我们没有必要这样啊，陛下又不曾信任于你……如此谋划实在是有些闹心。” “更何况他又算得上什么陛下，反正我们都已经投靠大宋了，以后我们就是宋人，根本没必要再为曾经的陛下谋划了。” “还不如保全自己，也免得宋国人知道我们仍旧在为曾经的陛下谋划之后，对我们产生猜忌。” 心腹并不认为自己说的有任何问题。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听到他说的话之后，李察哥直接勃然大怒。 李察哥愤怒地开口说：“够了，给我闭嘴。” “我大哥也是你能说的吗？” “无论如何他都是西夏的陛下，他就算不信任我，那也是我做的还不够好，他再怎么说也是我大哥，容不得你胡说。” 他的神态狰狞而又可怕。 心腹却非常不服气。 他也很生气。 “我当然知道将军你情深义重，看重你的大哥，可是他又什么时候看中过你呢？如果他真的相信你的话，相信我们的话，那我们现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在这里啊。” “将军，我是真心为你感觉到难受，我从未想过挑拨离间你们兄弟二人的情谊，可是陛下他根本就不值得。” 李察哥停顿了片刻，微微吐出一口气，很沉重。 他稍微恢复了一些冷静，耐心的开口解释。 “你只能看到表面，看不到我大哥真正的安排，我在最开始的时候和你一样生气，可是我想一想就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苦心。” “他当真不信任我吗？” “无论如何，我们兄弟二人之间确实偶尔会有争执，偶尔会有吵闹。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也许他确实忌惮我，但是忌惮归忌惮，我相信他相信我，就像是我相信他一样。” “这是他苦心孤诣的安排，是为了保护我。” “日后不要让我再听到你说我大哥的坏话了，退一万步来说，他都曾经是西夏的陛下，即便西夏现在已经快没了，他都有在最后一刻保护自己的臣民。” 心腹听到这番话之后，猛然变得有些愧疚。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方向。 他低下头认错。 “……将军对不起，我……” “我明白了，将军，我一定会为了陛下拼命打仗，早日赎回我们大夏的。” 他的态度转变，让李察哥差点儿没能够猝不及防，但愣了一下之后，还是无可奈何的摇头笑了笑。 主仆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好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 护送李仁礼的人到了。 郭京也在同一时间到达。 李察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微微一愣。 “晋王已经到了吗？” “……大宋的国师也到了，哦不，现在我应该称呼国师，那我先去见国师吧。” 李察哥来到了郭京的面前。 郭京是因为知道李察哥攻下了一座城池，所以特意过来的。 他笑着开口说：“李察哥，你真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都没想到你能够厉害到如此地步，看来曾经我确实是有些小瞧你了。” “不过这也正说明了我确实有识人之能，凭借你的能力，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够达成你心中所想了。” 李察哥听了之后自然是觉得高兴的。 他心情变好。 郭京也就趁着这个时候，说出了自己对接下来战局的安排和部署。 李察哥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不过他一直都在注视着郭京的面色。 李察哥可以，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郭京刚才看着自己好像微微皱眉了。 他顿时有些疑惑。 “国师，你刚才看我的表情好像不太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李察哥无法压抑自己心中的疑惑。 郭京本就是引导他主动开口询问，如今更是表现出来了那种为难和不解的样子，摇着头不断呢喃。 “不对呀。” “我上次看你的时候，你的面相还不是这种模样，怎么今日一见却变了？” “今天我看你的面相，感觉你的兄弟宫有恶纹……最近你还是应该小心防备才对。” 李察哥听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有一瞬间的心惊肉跳。 但他很快不以为意，挥了挥手。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的兄弟刚还来找我了呢。”他说的是李仁礼。 李察哥心中不以为然。 他暗自哂笑。 郭京就是这一点不好。 自己都已经表示归顺大宋了，还在这里吓唬自己。 同时他又说道：“至于说国师要是说是我那位大哥的话，也更加不可能了，他都已经归顺大金了。那群人又怎么可能会让他有事情，呵呵，他这个懦夫也只能保护住自己的安全了。” 他的旁边站着的，就是这次护送李仁礼过来的死士。 李察哥不以为然的情绪彻底成为了最后一根引线。 死士直接崩溃。 他情绪上的波动，让他的面部表情都在不断抽搐。 旁边的心腹看了以后，顿时察觉出来了不对劲的情况。 他立刻出声询问：“……你怎么回事？” 李察哥听到声音转过头来。 “怎么了？” 死士这时才落下眼泪。 他绝望说道：“……王爷，国师没有骗你。” 他的声音哽咽的就好像缺了油的轱辘。 “……陛下，陛下没了。” 他就是李仁忠安排过来报信的。 第843章 沦落为孤家寡人 什么？ 李察哥听完之后直接就愣住了。 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他没什么了。” 死士情绪激动，将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 李察哥原本面部表情还算是比较平静，但是等他听到最后，听到李乾顺被金人的大军，挫骨扬灰的时候，瞬间所有的伪装都坍塌了。 “不！！” 他崩溃的大叫。 “怎么可能？”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死士看了一眼旁边的郭京，他咬着牙言之凿凿，将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但碍于郭京还在这里，他不敢说出来那一封信，只说他们逃到了金国之后就惨遭剿灭。 但即便如此，也足够让李察哥悲痛欲绝。 李察哥越想越悲，从心中来。 他的大哥。 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在意的人。 竟然在他毫不知情的时候直接死了。 甚至他刚才还在想要如何保下自己的大哥。 如今的一切都成了空想。 绝望。 是彻底的绝望。 李察哥失声痛哭。 郭京叶在旁边脸色有一瞬间的愣住，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样。 “……早知道我就不看了。” 可是旁边的人都清楚，这跟他看不看又有什么区别呢？ 面相是被人为改变的。 他就算是不看，事情也已经发生了。 没有人责备郭京。 郭京叹息安慰，说道：“李察哥，你也不要太悲痛了，金人这一举动确实不太明智，也许他们早就已经计划好要这么做了吧……” “若是李乾顺能够投了我们大宋，我绝对不会用如此下场来待他。” “可惜一切都只是可惜。” 金人！ 李察哥脑子里面只剩下这两个字。 郭京在旁边的茶言茶语加深了他对金国人的痛恨。 仇恨和怒火，在他的心中燃烧。 让他看起来几乎快要将杀金人这几个字刻到脸上。 郭京不动声色的继续开口安抚。 他并不觉得亏心。 虽然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但他不可能让李乾顺这个亡国之君活下去。 更别提让他活着到另一个国家。 不然的话，以后对大宋来说后患无穷。 郭京只是觉得有些惋惜。 李乾顺确实是一个明君。 可是立场不同。 他也很无奈。 但李乾顺不愿意投靠大宋，他就必须得想办法弄死对方。 一切只是为了更好的明天。 “我忍不了了。”郭京在心中思索的时候，李察哥突然大吼了一声，抽出剑就要往外冲。 他的眼眶都红了。 “我要去为我大哥报仇。” 决裂的戏码也不装了。 他的心腹赶紧劝说。 “将军你冷静啊。” 李察哥愤怒的吼了回去。 “你让我冷静，我怎么冷静？” “那是我的亲大哥啊。” “我跟我大哥手足同胞，自从生下来之后，我大哥就一直将我带在身边细心教导，我所会的一切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大哥给予我的。” “他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杀了我大哥的仇人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必须要替我大哥报仇。” 李察哥扭头看向旁边的郭京。 他咬牙说：“国师，我只求你这一件事情，求你让我出战，我要为我大哥报仇。” 郭京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察哥，我能够明白你的感情，我也和你是一样的想法，如果是我的亲大哥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挫骨扬灰，我也会想报仇。” “我理解你，可是你不能就这么去，还是让我为你做一些安排吧。” 李察哥眼神中浮现出感激，点点头。 “多谢。” 随后，郭京立刻做出战术安排。 李察哥被他派去攻打金国西京大同府。 李察哥根本什么都顾不上了。 打哪里都一样。 他决心要覆灭金国人，为自己的大哥报仇。 另一边。 李仁忠还有年仅两岁的李仁孝，被金兀术带着一起找到了完颜宗干。 金兀术上来就开始哭诉。 “……可怜见的，我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我们中了敌人的阴谋。” 他有一点猫哭耗子假慈悲。 李仁忠那就是真的哭了。 他的眼泪都在打转，但强忍着没有掉下来，一边怒斥，一边痛恨的咬牙切齿。 “我们陛下是怀揣着真诚之心来找你们合作，结果你们连问都不问，直接痛下杀手，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一群狼子野心的家伙！” 完颜宗干听到这番话之后眉头一皱。 谁愿意被这么骂呀？ 他直接说：“不是我做的事情就不要往我的头上扣，这也是因为我脾气好，要不然的话我必定治你一个死罪……不过我也能够理解你，你……节哀顺变。” 虽然觉得不乐意，但他还是看在人情人理上说了几句软话。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至少他表面上看起来也是同样难过。 虽说他只是为了排除异己。 当然了。 李仁忠压根也就没能够听得进去。 完颜宗干心中所想得要更多。 他在听到奸细这个事情的时候，就觉得一定和完颜宗翰有关系。 要是没关系的话，他倒立吃屎！ 压抑住自己的兴奋，强迫自己表现的伤感，但他手上的动作却不慢。 他直接把人带回了金国朝廷。 顺便也带回了两国皇帝。 其中一个自然就是赵佶。 虽说他是太上皇，勉强也算得上是宋国的皇帝。 另一个就是李仁孝。 作为李乾顺唯一活着的儿子，他是西夏皇室的遗孤顺理成章，继承了西夏的皇位。 赵佶这一路上那叫一个瑟瑟发抖。 等到好不容易熬到了金国朝廷，看到完颜晟对自己和颜悦色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完颜晟好声好气的开口安抚说道：“我的手下都是一群武将，他们可能会有些粗鲁，你不要放在心上。” “既然都已经来到了我的地盘，那我不一定会好好款待你，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可以直接说。” “无论如何，你也是宋国的皇帝，我们必定会以礼相待。” 完颜晟一边和颜悦色，一边想着自己能否凭借眼前这个废物草包和宋国议和。 他一直不想打仗。 当然了，不要误会。 他不是什么爱好和平的人。 而是想要巩固权力。 倘若一直打仗的话，那他手中的权力也会随之流失。 完颜晟怎么可能愿意做这种亏本的事情。 第844章 你中计了! 赵佶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近日来的各种折磨，已经将他的脾气都快磨光了。 完颜晟又好声好气的说了几句，派人将他带了下去，将自己的眼神移到了旁边的西夏人身上。 一瞬间他的脸色就冷了。 完颜晟开口怒斥。 “你们竟然还敢来到我的面前，我本已经答应了跟你们联盟，可你们竟敢公然撕毁条约。” “被我揭穿你们的陛下想要覆灭我金庭的计谋。你们还有什么脸来说？” 李仁忠直接愣住了。 他哪里能够想到自己上来就先被问责。 他气不过，当庭反驳：“大金的皇帝这种话又是从何说起？” “但凡我说的话有一点心虚，便让我天打五雷轰。” “是你们自己的朝廷中有奸细冤枉了我们，何时变成了我们要撕毁条约？” “就是因为你们办事不力，没有查出你们中的奸细，甚至让我国的皇帝都葬身在战场上。” “明明公然撕毁条约的是你们！我西夏，虽然现在已经濒临亡国，可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咬也能咬下来你们一口肉！” 他的眼神阴狠。 看起来是真有这个意思。 完颜晟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听到这番话之后，他直接就懵逼了。 完颜晟眉头一皱。 “你这胡说八道什么难道不是李乾顺打算诈降，和宋人沆瀣一气，准备用毒毒害我大金百姓吗？” 李仁忠都被气笑了。 他当场就将密信的内容说了出来。 随即冷笑。 “原以为大金的皇帝有多聪明，没想到也只不过是被蒙骗罢了。” “这是宋国的国师和金国朝廷奸细里应外合的轨迹，你中计了！” 完颜宗干也在旁边连忙开口说：“是啊陛下，我们中计了。” “不知是谁挑拨的这件事情，我们杀了来投降的西夏国君以后恐怕没人敢靠拢我们了，更没有人敢投降了。” 完颜晟感觉有点乱。 他的头脑都是晕的。 但不妨碍他震怒。 完颜晟猛的一拍桌子，随后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因为分不清消息的真假，分析来分析去，只觉得自己头疼的厉害。 “到底是怎么回事？” “把完颜娄室跟完颜宗辅给我叫过来！” 完颜娄室还有完颜宗辅很快就来了。 两个人表现的表情都有些迷茫，但是看到旁边站着的西夏人的时候，猛的意识到了什么。 完颜娄室的表情飞快闪过了一丝凝重。 完颜晟在这时开口询问：“你们两个在遭遇了李乾顺之后发生了什么情况？它是不是存在诈降的可能性？” 完颜宗辅都懵了。 他下意识的回答辩解。 “我在遇到他之后，按照命令动手，没有什么问题啊。” 完颜娄室沉默不语，脸色不善。 完颜晟微微眯起眼睛：“完颜娄室，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完颜娄室似乎是犹豫了片刻，这才开口。 “我当时就发现了似乎有可疑之处，感觉他并没有反抗之心，好像是真的投降。” 完颜晟脸上都挂不住了。 尤其是旁边李仁忠的眼神越发讥讽。 他震惊无比，又勃然大怒。 “既然都已经发现了，明知道有疑点，为什么还要绞杀他？” “完颜娄室，你是不是想要反了？” 完颜宗府在旁边露出来了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 完颜娄室心中的怒气更盛。 平白无故挨了一顿骂。 他怎么能够忍得住？ 他深吸了一口气，装出来诚惶诚恐的样子开口：“陛下容秉，我在当时阻止过。” 糟了。 完颜宗辅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因为他想起来了。 好像确实是这样。 完颜娄室在这时还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我本说要好好探查，可是他根本就不听我的，我手中也没有什么实际性的权利，虽然我是主将，可是我有心无力……” “还请陛下责罚。” 完颜娄室毫不客气的说出了当时的情况。 完颜宗辅在感觉到自己身上投注下的那一缕视线的时候直接就慌了。 完颜晟对他动了杀心。 他连忙惊慌的狡辩：“冤枉，陛下，他根本就没说。” “更何况，我怎么没看出来李乾顺有想要投降的意思？他带的兵龙精虎猛，一看就气势汹汹！” 李仁忠忍不住在旁边说：“那是因为我们陛下刚刚逃过了一场追杀！” 完颜娄室也跟着指责：“我有没有说，问问我们身边的人就行了。” “若是你执意如此说的话，那就当我没说吧，这件事情的责任，我可以一力承担。” 话虽如此，但这种茶言茶语，显得完颜宗辅更加心虚了。 他公然争吵起来。 完颜晟听的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在幻痛。 他无法隐忍大怒斥责。 “全都给我闭嘴，你二人都逃不了干系。” “各打五十大板！” 完颜宗辅看起来不太服气，但一声不吭的扭过头认下了。 完颜娄室什么都没有说。 可他心中更加不爽。 凭什么给他五十大板？ 他明明已经尽了自己的职责。 完颜晟果然是在针对自己偏帮完颜宗辅。 真是让人心灰意冷。 李仁忠在旁边凉薄的说：“大金皇帝，你不用在我面前演这么一出戏，我什么都不管，我只想要一个交代。” 完颜晟无奈好言安抚：“这件事情朕在这之前确实有所不知。” “你放心，朕绝对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舟车劳顿，就算你能坚持下去，想来你身边这位小皇子也应该已经累了，来人啊，带他们两个下去休息休息。” “等我调查清楚之后，我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完颜晟开口保证。 李仁忠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李仁孝，一言不发的认下。 等到二人离去之后。 完颜晟把完颜宗辅打发走，单独留下了完颜娄室。 君臣二人多日不见，气氛略显得有些尴尬。 片刻之后。 完颜晟缓缓开口询问：“完颜娄室，你对奸细一事有什么看法？” 完颜娄室抿唇。 他有些心虚。 虽然他不是奸细，但是他总觉得完颜晟之所以特意把他留下来问他，就是在试探他。 完颜娄室略显暴躁：“我还能有什么看法，这只不过是敌人的反间计罢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奸细，陛下，你还是清醒清醒，不要陷入他们的陷阱吧。” 第845章 昏聩无能 完颜晟原本好好的心情瞬间就恶劣到了极点。 完颜娄室说的这是什么话？ 他就差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他是无能的昏君了。 一边生气。 完颜晟一边又觉得奇怪。 完颜娄室……这反应不太对劲吧。 完颜晟向来都是一个城府深的人。 他脸上流露出愧疚之意。 “此事也确实是有我的不对，何况你心中有怨气，我知道之前的事情确实委屈你了，但那件事情我也很无奈。” “当时的情况不妙，你是我最信任的心腹，所以我才会选择让你去承担那件事情的后果。如此一来也能够稳定大局，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的，对吗？” 完颜晟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完颜娄室连连点头。 “陛下我都明白的，你不用多说，我当然知道你是绝对不可能抛弃我的。” 君臣二人对望可谓是极致的感动。 然而。 完颜娄室心中根本就不那么觉得。 他满是不屑，压根不信。 他早就已经彻底不信任这个朝廷了。 完颜晟今天就算是说破了大片区，他都不会有任何动摇。 完颜晟倒是不知道，完颜娄室心中是这么想的。 他还在感慨说道：“我当初之所以贬斥你，就是为了让真正的奸细放松警惕。” “看来如今的成果还算是奏效。” 完颜娄室这时差点没能够绷住。 他在心中不断怒吼。 根本就没有什么奸细。 那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那个奸诈国师对他的陷害。 完颜晟浑然不知他心中怎么想的。 他又说道：“……到此为止，我也很愧疚。” “是我识人不清了。” “这件事情，归根结底是完颜杲一直在劝说我说李乾顺是诈降，劝我剿灭李乾顺。” “早知如此，我必不可能会听他的话。” 完颜晟说完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他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完颜杲有可能会是奸臣。 完颜娄室气的不行。 可他又不能说。 他甚至气急反笑，觉得很讽刺。 完颜杲是什么身份？ 就连他都已经被怀疑是奸细了。 这个昏聩的金庭简直比宋国更甚。 可笑。 简直太可笑了。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 完颜晟如果不小心死了的话，完颜杲将是最有可能成为皇帝的下一个人。 怀疑他是奸细就跟怀疑叛国有什么区别？ 谁会好端端的出卖自己手里的东西啊？ 完颜娄室一边觉得愤怒，一边觉得可笑，一边又在不断感慨。 郭京真是一个极有本事的人。 凭借一个反间计，就能让金国朝廷上下内斗不断，人人自危。 他自愧不如。 完颜晟见完颜娄室一直不说话，心中微微诞生出了许些危机，稍微改口。 “完颜杲……其实我也不相信他会是奸细。” “不过我毕竟是皇帝，我必须得考虑一切可能，如此才能够保证我大金百姓的安全。” 完颜晟简直精通洗脑技术。 他不断絮絮叨叨。 “完颜杲确实值得信任，但是他也做了错事，倘若不是他今天的危机根本就不会发生。” “完颜娄室，我知道你跟他关系亲近，我之所以会在你的面前说，这些不是为了挑拨离间，而是告诉你你是我信任的人，否则这种话我无论如何不可能会跟你说。” “你可不要辜负了我的信任。”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和他的关系最为亲近，那么这件事情你觉得我可以放心的交给你调查吗？” “我相信我可以相信你，对吗？” 好一个道德绑架。 完颜娄室摇头推脱。 “陛下也已经说了我和他的关系亲近，我也担心自己会被误导，此事还是交给别人吧。” 完颜晟又怎么可能会让这件事情落在别人手中？ 他又是一番劝阻。 “试都没有试过，你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 “我相信就算真有什么你也不会不忠于朝廷的。” 好一个不会。 完颜娄室在心中冷笑，又是一番推辞，最终才犹犹豫豫的答应。 完颜晟开口勉励了他几句。 等到他离开之后，他又将完颜宗干喊了过来。 然后…… 刚才是什么流程，完颜晟就又走了一遍流程。 甚至连话都没怎么改动过。 该有的暗示提点都不缺。 完颜宗干给出来的反应就截然不同了。 他也听懂了完颜晟跟他说的意思。 震惊。 除了震惊没有别的。 完颜宗干不可置信。 完颜杲和他之间虽然是正敌，但他并不觉得对方会是奸细。 不。 应该说完颜杲根本不可能是奸细。 要不然也太可笑了。 就在他刚打算开口反驳的时候，突然触及上面坐着的完颜晟的眼神，他的心中顿时打了个激灵，直接反应了过来。 不对。 事情永远没有那么简单。 完颜晟根本就不是真的在怀疑对方是奸细，但是想要改革祖宗传下来的制度，给自己的儿子铺路啊。 完颜宗干心思千回百转，终于判断出来了真相。 完颜晟……他恐怕是不想按照兄终弟及的制度了。 看来他想传位给自己的儿子。 若是这样的话…… 完颜宗干眯着眼睛思索了一番。 他在权衡利弊。 权衡利弊之后，他的心中有了决议。 完颜宗干抬头说道：“陛下的猜测果然没错，我也觉得他很有可能是奸细。” “当真是可恶至极。” 完颜宗干决定将自己的宝完全压在完颜晟的身上。 本来他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 不成功就成仁。 完颜晟看了他一眼。 两个人的眼神在半空当中交汇。 虽然没有明说，可是他们的交易却在不知不觉中达成。 二人都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要牺牲什么。 完颜晟满意的勾了勾嘴角。 他很喜欢这种会看颜色很识相的臣子。 不像是完颜娄室。 真是一块又臭又硬的木头。 …… 完颜娄室此时已经来到了完颜杲的府邸上。 面见完颜杲，完颜娄室毫不犹豫。 他径直说出完颜晟跟自己的谈话。 主打的就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完颜杲震惊了。 原本他没怎么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脑袋上面竟然平白无故的被扣了一个屎戳子。 完颜杲愤怒至极。 “他居然觉得我会是奸细。” “我是他奶奶奸细。” 第846章 没有奸细 “我怎么可能会是奸细。” “完颜晟真是狗眼看人低，瞎了他的那一双招子，要是没有用的话，可以挖下来当球踢。” “呼呼。”完颜杲气得直喘气。 把气喘匀了之后，他扭头询问完颜娄室，“李乾顺的那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知不知道内情？” 完颜娄室平静地将自己之前的回答重新说了一遍。 “我觉得他不太像是诈降……你之前从哪里得来的这个消息？” 完颜杲略微沉吟直接说了。 “这个消息乃是完颜宗翰告诉我的，但是他的消息来源我不知道，他也没有说。” “你在这之前跟他一起合作，他是否有可疑的动向？”完颜杲不动声色的询问。 完颜娄室原本心情还较为平淡，但是听了这一句话之后差点笑出声来，只是因为他的面部功夫比较好，所以才没有什么波动。 完了。 金国朝廷烂完了。 真是讽刺啊。 你怀疑我，我怀疑他。 互相怀疑，多方论证。 你是奸细，我是奸细，他也是奸细。 大家都是奸细。 完颜娄室不耐烦的说道：“没有奸细，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你不是奸细，我也不是奸细，完颜宗翰也不是奸细，这里根本就没有奸细，一切都是大宋国师的阴谋诡计。” 完颜杲皱起眉头。 “你这是什么态度？”他先批评了一句。 “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奸细？” “万一他是奸细呢？” 完颜娄室：…… 他已经懒得在这件事情上面多说了。 装模作样的争辩一番之后，两个人勉强达成共识。 完颜杲揉了揉眉头，叹了一口气。 “行吧，我不说这件事情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也不是这件事情，我会先想办法为你争取兵权，这样你也比较好有操作的空间。” 这才是正事。 完颜娄室所以点了点头。 但是心里觉得金国朝廷完了的想法根本没有变过。 在他们争执的时候，有一人已经集结了军队。 那就是李察哥。 李察哥怀揣着愤怒的报仇之心，卖力进攻金国城池。 不光如此。 郭京还提前调集了金甲神兵。 铁鹞子在李察哥手中焕发出巨大的威力。 凭借着这一支勇猛的军队，李察哥在金国境内大肆屠杀。 血流成河。 生灵涂炭。 捷报频传。 郭京看着自己手中的地图，却露出担忧之色。 他微微摇头。 “……过了。” 荆超略感不解：“国师说的是什么过了？” 郭京轻轻敲了敲图纸。 “李察哥太过了。” “他杀的太上头了，很快就会吃亏的。” 略微思索之后，郭京抬起眼眸。 “这样吧，荆超，刚好你现在空闲，你带着金甲神兵绕后去临潢府外东北方向埋伏。” “也好帮助李察哥，避免他陷落于敌人之手。” 荆超从不怀疑国师的决策。 他当即点头领命而去。 郭京的决策自然是对的，李察哥确实已经上头大杀特杀，甚至根本没分自己所在的方向。 没几天的时间，临湟府就被李察哥手段凶狠的攻破。 里面的金人官员带兵潜逃，四处逃窜，极为慌乱。 而李察哥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他携带着自己的部下，在后面紧紧追击，不愿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赫然已经无法挽回上头的局面。 果不其然。 在他穷追不舍的一顿操作之下，在府外直接遭遇埋伏，陷入重重包围。 李察哥在发现自己中了埋伏的时候脸色才变了，但是已经太迟了。 好在郭京早就有此预料。 正当李察哥感觉一筹莫展，甚至打算直接自杀，以免得自己的尸体落入敌人手中被凌辱的时候。 荆超携带着一支金甲神兵从天而降。 荆超淡淡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察哥。 他略有不喜。 就是这个家伙杀人杀的上头。 还得让自己过来给他擦屁股。 有给他擦屁股的时间，自己为什么不能陪着国师呢？ 真是麻烦。 金甲神兵不愧是金甲神兵。 从天而降的那一刻就扭转了局势。 李察哥原本以为自己手下的军队已经足够厉害，但在看到金甲神兵大显神威之时仍旧极度震惊。 他不断感慨。 “果然是国师培育出来的无敌之军队。” “……幸好我早早的就投靠了大宋，凭借金甲神兵的威严，大宋绝对无人可挡。”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啊。” 这边的战局很快就被掌控，匆匆结束。 另一边。 岳飞和梁红玉分别。 梁红玉回去该回的地方帮助韩世忠一起扫荡西夏。 岳飞进军金国。 二人分头行动。 务必要以最快的时间解决这场战争。 靖康二年二月。 金国已经损失了十多座城池。 眼看宋军就要抵达金庭之外。 声势浩大。 金国上下皆惶恐不安。 群臣激愤。 完颜晟也有些慌张。 他召开朝会，问计群臣。 “诸位大臣可有什么好的提议？” “尽管开口道来。” 如今。 金庭和大宋局势和原本历史上相比，呈现一个极为滑稽的对比。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在这一年。 原本的发展轨迹着实令人痛心。 刘韐死节。 岳飞成为了宗泽的部下。 赵桓已经向金国投降。 次月，金太宗下诏废宋徽宗、宋钦宗二帝为庶人，俘二帝北上，北宋灭亡。 而如今的现在，即将亡国的反倒是成了金国。 岳飞大展身手。 刘韐也得到了自己应该有的礼遇。 韩世忠，梁红玉，名望节节攀升。 秦桧如同丧家之犬。 赵构声势还未起，距离那尊崇的宝座仍有数不尽的光年。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郭京努力的结果。 完颜晟这句话问之后，金国的官员也都面临了西夏官员的窘境。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有人胆子比较大。 一位金国官员出面开口表示：“反正都已经这个样子了，我们不如直接打到底！” “宋国人在这一场战争上战线拉的太长了，他们对外接连打仗，对内内乱不断，国库肯定马上没钱补给也跟不上，只要我们拖延时间，他们必定支撑不住。” 这看起来似乎是个好提议。 第847章 重蹈覆辙的朝廷 完颜晟微微沉吟点头。 但他还未开口说话，旁边就已经有其他的官员跳出来反对。 “你说这种话是何居心？” “别忘了宋人的军队以战养战那些都不是问题，再拖延下去的话，难道你想让我们的国家步上西夏的后尘吗？” “我何时说过？”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官员满脸不悦，“以战养战也得有战可以养，他们的战线分明就是拉的太长，很难收束，就算是那位国师有通天之能，这都是无法挽回的缺点。” “就算战线拉的长，有那位国师在，我不相信他看不出来这其中的问题，肯定有应对之策。” 朝堂之上分为两派。 一边主张打个彻底。 另一边觉得还不如赶紧求和。 你说这个，我说那个。 不断的争吵，让完颜晟感觉自己头疼欲裂。 他不耐烦的说道：“行了，都闭嘴。” “左右我们也不是没有求过和，再求一次就是了。” 完颜晟都已经发话了，其他人自然是不说什么了。 不过两派的官员还是你瞪我一眼，我白你一眼。 浑然走不到一起去。 完颜晟感觉自己说出来这句话之后，浑身一松。 他轻快多了。 他本来就不想打，是被逼开战，对让自己去打这场战争的官员也极度不满。 完颜晟越想越觉得生气。 他脸色难看的呵斥：“朕倒是不知道你们口中所说打的彻底，要拿什么东西去打！宋国国库里面没有银子，我们的国库里就有银子了吗？” “朕看你们就是想要亡国。” “为了一己私利陷大金于危险存亡之际，你们该当何罪？” “你们可有脸面下去面对祖宗？” “完颜杲，你管教不力，和完颜宗翰各罚半年俸禄。” 完颜杲脸色微微一沉。 完颜晟这番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就好像一个个的大巴掌狠狠的抽在了自己的脸上。 这不就是在说，为了一己私利的人是他吗？ 完颜杲脸色不悦，一句话都没说。 完颜晟也没管他说不说话，他又点了完颜宗干出列。 “完颜宗干，这次的议和事宜就由你来主持。” “不要让我失望。” 完颜宗干连连点头，口称不会。 “多谢陛下信任，我必定会将议和事宜做到尽善尽美。”完颜宗干恭敬说道。 完颜杲抿了抿嘴突然开口说：“陛下请听我一言。” “就算是求和，我们的战场上也总得拖得住才行，否则哪里有时间能够商议。” “我提议让完颜娄室领兵作战，如今可用的将领，也差不多就他一个，不如让他前去拖着时间。” 完颜晟犹豫了。 他不想答应。 从头到尾他根本没打算用完颜娄室。 可是…… 完颜晟挥挥手。 “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出于大局考虑，它只能无奈的应允。 刚刚他才惩罚了完颜杲。 打一巴掌总得给个甜枣。 要不然朝堂的局势无法平衡。 完颜晟不甘不愿的认下，捏着鼻子同意了。 完颜娄室获得了领兵阻击宋军的权力。 他平静的道歉，没有任何激动。 他早就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完颜娄室了。 安排完了朝廷中的事之后。 完颜晟短暂思索，立刻写信。 至于收信人是谁，那自然是当今宋国的皇帝。 为表达诚意，他把开战的事情都推给了主战派。 完颜晟在信中的用词很诚恳。 ——他自认为的诚恳。 他用格外礼貌的言语说明自己是很有诚意的，如果答应自己议和的事宜，那么他愿意把宋国的那位太上皇完好无损的送回去。 …… 赵桓：…… 赵桓在看到这短短几句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吃了屎一样。 这封求和书确实很有诚意。 除了最后一句话。 没有最后一句话，他还能考虑考虑。 有了这最后一句话，他绝对不会答应的。 因为他不会给赵佶回来的机会。 赵桓当机立断，一口回绝。 用词毫不客气。 就打算激怒对方继续打下去，然后让自己的亲亲国师把他们一口气全都打趴下。 赵桓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当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如今前线的捷报频传。 他早就已经得意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国师不在。 国师的党羽也不在。 剩下的群臣除了少数几个，比较亲近国师的，大多数都是捧着他这位皇帝的。 不知道是谁，特别谄媚恭维的在朝堂之上提起一件事情。 “按照陛下如今的功绩，完全可以封禅。” 何粟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恨不得一刀捅死对方。 哪个神经病？ 怎么有脸说出来这种话的？ 可惜他没找到隐藏在人群当中说这句话的人。 赵桓压根不觉得有问题。 他谦虚的笑着：“封禅，朕还远远不够格呢。” 话说如此说，他的心中却已经开始考虑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封禅了。 没错。 他觉得他完全够格。 和他的得意不同，赵构已经着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了。 秦桧早早的就回去了。 秦桧在跟赵构密谋之后，双方互相通晓了情报。 赵构也得知自己心心念念的老头被金兀术劫走了。 那一瞬间无异于天打五雷轰。 赵构浑身都僵硬了。 赵佶可是他最后的底牌，结果就连这最后的底牌也被别人翻开了。 赵佶不在他的手中，他忧虑颇多。 赵构裹足不前。 并非是他太过焦急，而是他如今的情况已经到了危急关头。 赵楷可不是什么好忽悠的人。 赵构如今在两浙路处处被掣肘。 李纲、王彦二人联手吞并了他手中的大部分势力。 原本他的手下要么直接反了，要么被清算了。 他没有时间了。 赵构焦急。 秦桧比他还要着急。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一向惯会见风使舵。 秦桧不免得开始怀疑起来。 赵构……真是难堪大任。 他真的是天命之子吗？ 该不会是假的吧？ 他要真的是天命之子，怎么会狼狈到这个地步？ 难不成是自己真的弄错了？ ——所谓的天命之子大有来头。 这是之前，秦桧和汪若海，在天师府听来的消息。 曾经有道士断言。 说赵构有天命在身，是真龙天子的命格。 要不然秦桧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逃了这么远的距离投靠赵构。 第848章 不足为惧 秦桧一向会投机倒把。 最会看人眼色，查看局势。 但是纵使他有千百般的技能，秦桧都没有想到赵构能够这么弱鸡。 秦桧站在他身边，心中不断叨叨。 自己要不要考虑考虑离开赵构呢？ 赵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逐渐开始信任的秦桧准备离自己而去了。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真性情，不断开口怒骂。 “金国人果然不堪大用，我不应该相信他们的，他们居然不讲信用背刺我。” “早知如此的话，我绝对不会和他们合作，该死，太上皇到底被他们弄到了哪里去？” “真是急死我了！” 秦桧心里面一边想着跑路，一边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请罪。 “王爷这件事情都怪我。” “如果不是因为我没有看护好太上皇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被他们找到机会。” “还请王爷责罚。” “就罚我的办事不力。” 赵构虽然确实有些生气，但他摇了摇头亲手搀扶起来秦桧。 赵构好言开口安慰：“秦桧，你也不必如此谨慎，我能理解你的难处，不需要问责你，不过确实需要你跟我一起想想办法。” 秦桧露出感激的表情。 “多谢王爷宽宏大量。” 他顺着这份力道站起来，犹豫片刻开口分析局势。 “如今的前线打的正是最热烈的时候，但是宋国的捷报频传正是占据有利风向。” “也在这时招惹了其他国家的视线。” “我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优势，若是想要谋取更多利益的话，不如趁着这个时机直接造反。” 秦桧给出的建议让赵构情不自禁的皱眉。 他摇摇头，略有担忧。 “此计不妙。” “太上皇并不在我这里，我师出无名。” “就算现在造反，也会被打为并非正统。” “还要招惹非议。” 秦桧倒是有不同的看法，他轻声说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如今我们不得不反，若是我们等到他们打完了之后，那么王爷你可得想清楚……” “等到西夏和金国都被清算了之后，下一个要被清算的，您觉得又会是谁呢？” 赵构心里咯噔了一声。 他万分不愿意确认，但他又万分确认，下一个要被清算的，除了自己之外，基本上不太可能会有别人了。 秦桧还在旁边继续夸夸其谈。 “如今确实是最好的时机了，大宋战线拉长无暇顾及其他更不可能有精力顾及到我们，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不然错过了这次机会等到战事停下之后不用我说，王爷也该知道我们的结局。” “当今陛下不是一个好心的人。” 这都不用秦桧多说，赵构就清楚明白。 不过他还是犹豫纠结。 这都是他的一贯操作。 “可是我们现在兵力不够，钱也不够，而且那边那些人还在盯着我们，有什么机会呢？” 赵楷简直是他的心腹大患。 还有李纲那个该死的家伙。 就不能稍微错开眼睛。 简直都快把他给盯死了。 秦桧冷哼一声。 “李纲不足为惧。” “不过是一个莽夫罢了。” “赵楷……我们确实得顾及一下他，他的手中掌握着兵权。” “王爷的这份担心倒是没错。” “不过王爷，我有一个计划。”秦桧凑近了赵构的耳朵，抬起一只手捂住嘴巴低声细语。 等到他说完之后，赵构露出吃惊的表情。 “怎可如此呢？那可是我的亲兄长。”他装模作样的说道。 其实他的心中完全认可，秦桧给出他的建议。 但样子还是得装一装的。 秦桧嘴角一抽。 他又如何不知道赵构心中怎么想的？ 但他还是得按照计划演戏。 秦桧装模作样的劝说：“王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赵楷在这里是怎么对你的？” “倘若他真的将你当成亲兄弟的话，那我们这么做自然不对，可他又何时将你当成过亲兄弟来对待？” “我们也只不过是想要一条自己的活路罢了。” “王爷，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其他部下考虑考虑啊。” 赵构这才勉勉强强的答应。 秦桧却在这时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初始经营的时候，某个人给过他的承诺。 他垂下眼帘。 ……那是一次暗中的合作，悄悄的拉拢。 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不过如今倒是被他重新想起来。 秦桧寻着自己心里的那个想法，突然开口说道：“还有一件事情，王爷，这一次金国人虽然做的不太地道，但我们还是可以继续跟他们合作。” 赵构眉头一皱。 这次他就不再犹豫了。 而是全然不悦。 “为何要跟他们合作？” “凭借他们那种翻脸不认人的姿态，跟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秦桧连忙辩解：“王爷误会了，我们是利用他们，不是为了其他……”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赵构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看起来很是心烦的模样。 “行了，别说了，我懒得听。”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负责吧。” 秦桧本来以为这件事情要戛然而止，没想到峰回路转。 控制着自己不露出喜色，秦桧连忙点头。 “好，多谢王爷信任我，我必定会完成任务。” 赵构没说话表示自己的默许。 在他们这边行动的时候，郭京也没闲着。 李彦仙跟他成功会师。 如今李彦仙已经加入了种家军。 他在种师中的麾下为将。 郭京坐在自己的房间当中，有些出神的看着金国的地图。 李彦仙坐在旁边开口询问：“国师在看什么？” 郭京淡淡的笑了两声，略显得有些高深莫测的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果然不出我所料。” “完颜晟应该已经启用完颜娄室了。” 战线拉的太长。 虽说金国的猛将不少，但帅才非完颜娄室莫属。 完颜娄室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郭京这个计谋很好理解。 李彦仙眼神中有一丝惊讶划过，随后恍然。 他轻笑。 “国师果真高深，完颜娄室不足为惧。” “只要有国师在，想必我等一定能够逢凶化吉。” 这是他的真心称赞。 郭京却在这个时候摇摇头。 他开口表示：“为惧不为惧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千金易得，一帅难求啊。 第849章 送你一场造化 在这显得有些高深莫测的话说过之后，郭京立刻开始着手写信。 此乃一封密信。 他把信写好之后派人送出去。 等到送信人走后，郭京轻笑了一声，扭头对李彦仙说：“恐怕我得委屈你陪我一起唱一出大戏给完颜晟看了。” …… 宋国的诸位将士收到了这封密信，即刻开始行动。 他们几乎是不顾后果的，开始猛击金国其他的部队。 一时之间。 金国人焦头烂额。 也就在同时。 完颜娄室收到了来自郭京的信。 郭京在这封信中，并没有写什么有关政事问题的事情。 他反而是以一个朋友的口吻进行叙旧和关怀。 “……见信如面。” “不知你最近过得可好？” “金庭是否还怀疑你是奸细呢？” “身体如何？是否已经康复？” “作为老朋友身在大宋，我帮不了你什么，但我可以送你一点军功，好让你早日官复原位，取得金庭的信任。” 完颜娄室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他紧紧捏住了信纸，觉得很莫名其妙。 在这信中各种各样的话都有些模棱两可。 完颜娄室看了以后都觉得不太舒服。 这一句又一句的话，跟阴阳怪气有什么区别啊？ 浑然就是挑衅无疑。 可是他不知道……有些东西在不同的人看来，意思也是不一样的。 这封信在他眼中看来是阴阳怪气，是挑衅。 但是如果落到完颜晟手中在他看来的话，那就浑然是他的罪证了。 只是现在他还不知道会有那么危险的事情发生。 在战场上。 宋国的军队面对金国其他人穷追猛打。 颇有一种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也不会退让的气势。 然而当他们面对完颜娄室的时候，却几乎没有动手。 不是直接将城池送给他，就是溃败。 完颜娄室眯着眼睛。 ……这不对劲吧？ 难不成那位国师真的有这么好心，要把城池送给自己吗？ 完颜娄室深深明白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 当他仔细查看地图的时候，便发现宋国的军队让给他的这些城池大多都是无关紧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战略要地。 而且这些城池几乎都被洗劫一空，里面空空荡荡的，还有很多被残害的百姓。 对于金国来说浑然是负担。 而对于宋军来说，留着也没有什么太大用处。 还不如丢出去给自己的对手添堵。 “……不对劲呢。”完颜娄室低声说道。 在他的身旁就是夹谷吾里补。 夹谷吾里补看到他的神色不对，也发现了他的担忧，出声询问缘由：“发生什么事？” 完颜娄室回过神来摇摇头。 他将自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说出。 完颜娄室轻声说道：“……我怀疑这是那位国师的阴谋，他好像是在故意给我送军功，可是又显得有些奇怪。” 夹谷吾里补眉头一皱。 他询问道：“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们是否还要向朝廷传送捷报？” 完颜娄室略微思索了，片刻点点头。 “传吧。” 这毕竟算是好事。 而且也瞒不住。 就算他想瞒住，有心人也不会让他瞒住的。 完颜晟听了那么久的坏消息，总算是收到好消息了。 其他人的消息几乎都是坏的。 唯独完颜杲发过来的消息，好到让他喜不自胜。 完颜晟很开心。 他开心的结果就是他在朝堂上把其他人都骂了一遍。 顺便开口称赞完颜娄室。 “完颜娄室果然不愧是我忠心的臣子。” “即便是官复原位之后，也能够为我取回如此胜利。” “这是他应该做的。”完颜杲微笑着回道。 完颜杲在政事上面意见不同的敌人，瞬间就不爽了。 他有些阴阳怪气的开口表达：“谁知道你的捷报频传是真的还是假的？” “该不会是私自伪造的吧？” 完颜杲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显得很不高兴。 他开口呵斥。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不能因为嫉妒就如此寒了功臣的心。” 完颜晟连忙做个和事佬出声安抚。 “好了好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必要如此着急。” “完颜娄室那是我们的功臣，你们不可以如此怀疑他。”完颜晟主动替完颜娄室说话。 然而他表面上虽然斥责了，可是因为这些人说的话，他心中也疑惑丛生。 ……说的好像没错。 怎么只有他一个人的消息是好的？ 会不会是假传消息？ 下朝之后完颜晟立刻召见完颜宗干。 完颜宗干到来。 完颜晟迫不及待的询问。 “完颜宗干，在你看来，宋国人的军队实力如何？” 完颜宗干瞬间就明白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嘴角不动声色的勾起来了一个笑容。 完颜晟表现的那么淋漓尽致，可是自己说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呀。 完颜宗干当即开口说道：“我认为宋国人军队的实力着实可怕，就算是我去打，也不可能会一直都打胜仗。” 这句话的意思显而易见。 完颜晟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他沉吟片刻挥了挥手。 完颜宗干特别识趣的退了出去。 完颜晟立刻下旨。 旨意颁发给完颜娄室。 明面上看起来是夸奖，但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就能够看到一串阴阳怪气。 “这分明就是敲打。”完颜娄室拿到圣旨之后气的不得了，手都在颤抖。 即便他早就已经失望，现在还是觉得不爽。 “他为何认为我这是假消息？”完颜娄室气得不轻，“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他真是老糊涂了，蠢货，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这正是郭京想要的。 他安排李彦仙上场，开始正式布置自己的后手棋子。 李彦仙没有辜负他的名头。 如今对金的战场上面，他一上去便打出了风采，着实意气风发。 让金人军队闻风丧胆，一听到他的名号就忍不住两股战战。 在郭京故意安排之下，李彦仙和完颜娄室成功与战场上面相对。 完颜娄室面色不善，警惕中带着小心翼翼。 他听说过李彦仙之前的战绩，也知道自己遇到了强敌，所以分外谨慎应对。 第850章 被烧毁的信 完颜娄室略微有些头疼地轻轻敲着桌面上的地图。 “……这场仗绝对不好打。” “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 “希望伤亡能够好一些吧。” 完颜娄室怀揣着这种希望，但其实心中的想法根本不大。 李彦仙要是真有那么好打的话，他之前也不会留下一个势如破竹的传说了。 所以他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然而…… 等到真正开始打仗的时候，完颜娄室直接就蒙了。 李彦仙在他预想当中应该会是一个很难攻克的难关。 结果不过是刚刚上战场，才交锋了没有几下子，李彦仙手中的军队，连带着他本人一起便一篑而败了。 李彦仙带领着自己手下的军队慌里慌张地匆匆逃窜。 完颜娄室在后面看得麻木又茫然。 “……怎么回事？”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场滑稽戏里面。 拼命提高了警惕和注意力，结果最后换来的却是这种……看似很爽但有些可笑的结局。 完颜娄室手底下的副将倒是兴奋得厉害。 他开口建议：“将军，我们现在应该立刻追击歼灭他的部队。” 完颜娄室垂下眼帘思索，立刻拒绝。 “不。” 他说看得很严肃。 “李彦仙不可能会这么容易打败，说不定其中有诈，可能他们已经在后面设好了埋伏，所有人都不许追击，立刻跟我一起班师回朝。” 完颜娄室的副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但显然是有些不太服气地跟着他回去了。 战报送回了金庭。 完颜宗干等人在拿到战报之后，顿时一阵耻笑。 “完颜娄室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明明都已经打了胜仗，结果却不追击。真是让人有些怀疑，他到底是不敢呢？还是故意在放纵呢？” “说什么有埋伏，我看这战报上写的李彦仙溃逃的那个模样，自身都已经难保了，能有什么埋伏啊？” 完颜宗干派系的人阴阳怪气地给完颜晟上眼药。 完颜晟不是一个容易被激怒的人，但他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完颜娄室明明可以趁着当时的局面将对方一举歼灭，结果却放虎归山。 他心中生了一顿怒气。 完颜晟当即下旨。 他在旨意中怒斥完颜娄室，做出了错误的战略手段。 怀疑他的居心，这个意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暗示的也差不多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不过敲打归敲打，打一棒子还是要给点甜枣的。 完颜晟在敲打了之后又给完颜娄室升了职。 完颜娄室如今已经变成了主帅。 虽然如此，完颜晟还是觉得完颜娄室这么做充满了怪异。 他连商量都没商量，直接就让完颜宗磐过去督军。 说得好听，其实也就是监视罢了。 完颜娄室收到旨意的时候，过去了有几天的时间。 他的脸色阴沉不定。 这道圣旨很明显，就是明升暗降的典范。 完颜晟不信任他，又想利用他来收复失地。 真是又想让马儿跑，又不愿意给马儿吃一口草。 还给马儿找了一个抽鞭子的马夫。 完颜娄室本就已经黑化，心中多有不满，此时此刻心中的不满直接达到了顶峰。 而这一切几乎全部都在郭京算计之中。 郭京通读历史分析局势，加上自己操纵了全局，还有消息流通传播。 他很快就能够做出各种令人意想不到的计谋反应。 而这在很多人看来则是有内奸通风报信的结果。 此时他再次算准时机，在完颜宗磐到达地方之后又去让人送了一封信。 收信的人自然还是完颜娄室。 完颜娄室原本已经很不耐烦，但是不知为何他还是将这封信拆开了。 信里的内容和他预想的倒是没什么太大差别。 他似乎都能够看到那位国师摇头叹气的样子。 “若是我的话，竟然不会如此做，不知为何你们那边的朝廷竟然如此对待有功之臣。” “这样难道不会让功臣寒心吗？” “不过想来也是，你们对大金都忠心耿耿，自然就不太在乎这些吧。” 完颜娄室看着这几行字就觉得特别刺眼。 什么在乎不在乎的？ 他当然在乎。 而且他非常在乎。 “若是放在我大宋竟然不会出现如此局面，绝对会对有功之臣付出十二万分的信任。” “可惜你我中间终究是隔了一个朝廷。” “此番来信仍旧不为了其他的事情还望你多保重。” “毕竟我觉得你我二人之间也算得上是惺惺相惜。” ……这种话就不用看了。 完颜娄室也不是一个傻子，知道这些都是表面光。 同时他又能够看得出来。 大宋国师给他传来的这封信显然没有明面上那么简单，话里话外都在隐晦地暗示他，让他考虑考虑之前的提议投靠大宋。 这要是说之前的话，那他自然是毫不留情地拒绝。 完颜娄室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背叛大金。 可是现在他却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动摇。 他扪心自问自己付出了足够的忠诚。 可是完颜晟又做了什么呢？ 他将自己付出的忠诚丢到地上踩。 如此的行为让他格外寒心。 就在这时，完颜娄室手底下的心腹突然过来禀报。 “完颜宗磐到了。” 只这么几个字，完颜娄室立刻就回过神来。 他甚至已经听到了有些清晰的脚步声。 完颜娄室心中陡然产生了一丝丝慌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刚才竟然想要叛国的想法，而他着急地将手中的信，直接放到了旁边的火盆当中烧毁。 完颜宗磐就在这个时候抬腿走了进来。 他脸上带着温和地笑，开口安抚。 “我不请自来还望你莫要见怪，你应该收到了陛下的圣旨吧。” “此次过来我不打算插手任何事情，主要还是来看看你怎么样，莫要被朝中的风言风语影响了心情。” 完颜宗磐一边说眼神，一边落到了旁边的火盆上面。 他的神情顿时一顿。 ……这火盆里面怎么好像有一封被烧了的信？ 而且看起来好像是急匆匆就丢进去的，还没有烧完。 完颜娄室吞了一口口水，敷衍回应。 “我没事。” 完颜宗磐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回来。 他含着笑意说话。 但心中却已经生出了怀疑。 完颜娄室为什么会那么匆忙烧毁了一封信？ 他想要隐瞒什么？ 第851章 拒绝议和 完颜宗磐很好地藏起来了自己的怀疑，没有让自己的怀疑暴露。 两个人一顿扯皮。 完颜娄室心中慢慢放松。 完颜宗磐应该没有注意到自己刚才的动作才对。 他是如此想的。 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完颜宗磐心中的怀疑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还越发浓烈了。 他好不容易等到完颜娄室出去打仗，便趁着这个机会偷偷搜查了完颜娄室的房间。 完颜宗磐小心地避开了所有人。 他在完颜娄室房间里面小心翼翼翻来翻去。 终于。 完颜宗磐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停止。 他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完颜宗磐手中捏着一封信。 完颜娄室若是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懊恼得不得了。 上次是完颜宗磐突然过来，所以完颜娄室着急忙慌地才把第二封信给烧了。 但是在这之前还有一封信呢。 当时他正在气头上面，所以根本就没有处理这封信。 完颜宗磐心脏都在怦怦跳。 他将这封信小心地铺平看到上面的字的时候，顿时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如果正常来看这封信确实没什么太大问题，但是他们的心中本就有怀疑。 这封信上面的一字一句，都成为佐证他们怀疑的证据。 完颜宗磐不敢过多停留。 他强行压下去自己震惊的心情，将这封信仔仔细细进行誊抄，然后把誊抄的信纸揣在怀中，火速返回金国朝廷。 誊抄的信自然就送到了完颜晟的手上。 完颜晟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脸色难看无比。 “好好好。” 他怒极反笑。 “这可真是终日打雁，却被雁迷了眼。” “完颜娄室还在我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这个说那个，原来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内奸。” 完颜晟心中已经认定。 完颜娄室绝对就是那个奸细。 他气得不行，脸红脖子粗。 可是就在他开口，要杀了完颜娄室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 不行。 完颜晟所拥有的理智劝住了他。 几经权衡利弊，他还是觉得现在自己不能动完颜娄室。 完颜娄室现在的地位至关重要。 作用也一样。 完颜晟强行压下去自己心里的杀意，决定利用榨干净完颜娄室最后的价值。 “呼。”另一边的战场后方。 郭京轻轻吹了一口气，将热茶稍微吹凉送入口中。 他的眼神当中带着运筹帷幄的自信。 根据他的掐算，时间应该也已经差不多了。 该走到他安排好的戏剧上面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李彦仙急匆匆地返回一屁股坐到了他的面前，身上还带着血腥的味道。 李彦仙不免开口抱怨吐槽。 “真是的，我这辈子都没有打过这么难打的仗啊。” “我只以为打胜仗很难，没想到打败仗还要更难。” 虽然说是吐槽发牢骚，但他的脸上却带着笑容。 李彦仙显然没将自己打败这件事情放在眼里。 因为那是计划好的。 就算他撤退的时候都是有条不紊地撤退。 压根没有什么损失。 郭京听到这番话之后，轻笑了起来。 他开口打趣。 “你呀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贫道仔细算来的话，现在不出意外，金人的皇帝应该也已经看到我送的那封信了，想来你的演出费用他们很快就会支付。” 李彦仙顿时乐了起来。 “那感情好，我就等着了。” “不过……完颜晟既然都已经发现了，那他会不会临阵换人？” “不会。”郭京摇摇头，语气坚定。 “完颜晟绝对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换人。” “临阵换将是大忌。” “更何况在他的心里，完颜娄室既然都已经背叛了朝廷，那他就想要榨干对方最后一丝利用价值，否则难。解他心头之恨。” “他必定会按照我设计的方向去走，因为他就是一个这样的帝王。” “而等到我们停战之后，完颜娄室就会迎来属于他的清算。” 李彦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我们要不要事后议和？” 他摸着下巴。 略显得有几分乏味。 “根据我们当前的战局来看，一切都对我们最有利。” “要是这么平白无故地就便宜了他们，跟他们商议和平相处，未免有些太让他们捡便宜了。” 李彦仙自然是不甘心的。 对于他这种武将来说，最好将对方一举歼灭。 郭京及时阻止了他的想法。 “不可。” “若是能够议和的话，那最好还是议和为妙。” “以现在的局势，我们大宋应该见好就收，这才是大势所趋。” “更何况真要那么打下去的话，就算大宋有多少钱都不够往里面耗的，国力和财力也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东西。” 本身攻打西夏这场战争就来得太突然了。 大宋的气血根本没能够回过来。 穷寇莫追。 也无所谓做那些困兽犹斗。 郭京淡淡地放下茶杯开口断定。 “有了这场战争，可以保大宋五年之间安定。” 为何是五年？ 当然是他给自己定下的期限。 他只愿意给自己五年的时间。 …… 宋国。 赵枢最近都已经等得百无聊赖了。 朝廷里面没什么可做的事情。 他又懒得搭理自己大哥。 太上皇不知所终。 国师也已经不在这边了。 正当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收到了自己手下送过来的一封密信。 打开一看。 赵枢神色顿时变得激动。 “是国师送来的信！”赵枢脱口而出，然后又立刻闭上嘴巴。 信封里面写的话不多。 但对他来说却如获至宝。 赵枢一字一句地看着。 国师在信里面交代他去做一件事情，但要严格保密。 看到严格保密的时候，他更加觉得兴奋开心。 这是国师最信任他的表现啊。 赵枢当即将自己的心腹叫了进来。 “来人，为本王去准备一些东西。” “即刻准备，不得有误。” 郭京的推测没什么错。 金国那边很快就送来了，想要商议议和事宜的信件。 可是他们却错误地估计了一件事情。 赵桓因为接二连三的胜仗早就已经飘到了天上去，他一心都想着等到覆灭金国这个大敌之后，自己就去泰山封禅。 所以都不用别人劝，他就立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而且他的态度极为强硬。 郭京在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无语至极。 他也能够算得上是算无遗策。 可偏偏赵桓在后边不停地给他拖后腿。 还好他留有后手。 何粟就是他的后手。 何粟还有太宰徐处仁在接到了他送的信之后，立刻马不停蹄赶往皇宫面见赵桓。 就为了一件事情。 哭穷。 孙傅也没闲着。 孙傅火烧屁股一样找到赵桓禀报。 “陛下，两浙路那边，才安分了没多久的时间，赵构又有异动。” “看来他恐怕是要反了。” 孙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神色忧虑无比。 他按照国师交代他的话往下说。 “如果造反了的话，那我们大宋就会腹背受敌，所以说我们现在在前线战场上占据优势，但优势并不大，若真的腹背受敌的话，那大罗神仙来了都回天无力。” “这可该如何是好？陛下，我们不应该拒绝议和……” 第852章 暴风哭泣 孙傅话音还没落下，赵桓就不耐烦了。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没有用的。” “这不是现在还没造反吗？” “赵构要是真的造反的话，自然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对付他，要不然朕养着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别说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莫要在这里烦我。” 赵桓烦得厉害，直接让人把孙傅赶了出去，还发了一顿脾气。 他的心情正好着呢。 孙傅来他面前说这些没来由的干嘛？ 打扰他的心情！ 孙傅被赶出去的时候还在大叫，看起来就是一副忠诚的模样。 然而等到他出去之后，维持黯然神伤地回到，见到了何粟还有徐处仁的时候，顿时眉开眼笑。 他们又哪里有之前的焦虑不堪啊？ 三个人脸上的笑容模样，和赵桓的愤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何粟轻巧地开口询问：“怎么样了？咱们的皇上在你出来的时候怎么样？” 孙傅翻了个白眼，完全没放在心上。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大发脾气，听我说话就不耐烦。” “就他这样还想封禅。” “我看他是疯狂。” 三个人笑着，在他们的嘴里缓缓流淌出了郭京给他们安排的计划。 郭京早在之前就已经算到，赵桓估计还得给他添麻烦，有极大的可能不会同意议和。 所以早早地就告诉了他们，让他们行动，赵桓要是不同意的话，那就逼迫赵桓答应。 说笑之间。 徐处仁却悠然叹息。 “虽说一切都在掌控当中，可是我们确实不能再打了。” “要是再打下去的话，消耗的就是百姓们的骨血。” 何粟心中也微微一叹。 他又何尝不懂。 或者说现在不懂的人应该只剩下了龙椅上的那个。 徐处仁摇头再叹息。 “如今的国力和民力都不在顶峰，国师之所以会停战，恐怕也是体恤百姓啊。” “若是我等不能为国师达成他所愿，那我简直羞愧不如，恨不得剖腹自杀了算了。” 何粟虽然没有说得这么夸张，但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 …… 皇宫当中。 孙傅被赶走了之后，赵桓还是忍不住大发脾气。 “一个两个的成天就知道拿国师来压我，我不过就是想去泰山封禅罢了，这又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 “朕看真是给他们好脸色了。” 皇后在这时过来求见他，随手把人给放了进来。 一进来皇后就看到了满地狼藉。 她没有动声色，而是轻巧地开口劝说。 “陛下息怒，那几位朝臣大概也是好心。反正陛下现在还年轻力壮，暂时停战也没有什么关系。” “如今陛下英明神武，有着陌上的决策率领着大宋打赢了那么多场胜仗。我们也不急于一时回一回血，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反正迟早能够覆灭其他的国家。” “莫非陛下不信任自己吗？” 赵桓直接就卡壳了。 他怎么可能会不信任自己？ 这下子他是说不也不行，说行也不行。 “算了算了。”赵桓颇为烦躁地挥了挥手。 “你说的也确实没错，我会再好好考虑考虑的。” 他的话都已经这么说了，自然也就是同意了。 不过赵桓心里还是觉得憋屈。 他当即吩咐了下去。 要想让他同意也不是不行，但是钱财和土地上面的分配就有得一说了。 差不多也能算得上是狮子大开口。 他最先送过去的就是拒绝议和的国书。 如今已经送到了完颜晟的手上。 完颜晟收到的时候大发雷霆直接撕毁。 “他以为他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拒绝我，如果不是因为有那位国师帮着他的话，现在他还只是一摊烂泥呢。” 别说是他了。 其他的官员也都在纷纷怒骂。 他们都已经拉下脸，低声求和了。 可竟然会被拒绝。 真是不知好歹的大宋。 朝堂之中有一个官员，眼珠子一转突然开口提议。 “既然那位大宋皇帝这么不知好歹的话，我们不如把他爹喊过来，让他想想办法。” “让他去劝劝自己儿子，否则的话那就小心他的狗命。”他说得粗鲁又不客气。 完颜晟压根没在意。 他欣然应允。 “可以，这个提议不错。” 赵佶就在这样的情况当中，又被提上了朝堂。 他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自己的膝盖后面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力量。 扑通一声。 赵佶直接被踹得跪下。 踹他跪下的人居高临下，“虽然你是大宋曾经的皇帝，但这是我们的地盘，见到我们的皇上，你也必须跪着。” 赵佶袖子里面的手早就已经握紧。 屈辱在他的心中蔓延。 从大宋皇帝到如今的地步。 对他来说是不小的打击。 简直是一朝一夕之间从云层上面跌落。 赵佶整个人都被贬进了泥土里。 但在这种环境当中待的时间久了，他也慢慢地没有那么情绪激动了。 要是让他直接掉入这种泥潭，恐怕他都能把自己气死。 周围的那些关羽玩，看到他过来了以后，全都用看仇人的眼神看着他。 一个赛一个恶意十足。 众人群情激愤怒骂大宋当着他的面儿，连着他和他儿子一块儿羞辱到了泥土里面。 赵佶只能隐忍地听着。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上面坐着的人。 完颜晟却根本没什么表示，将脸转了过去，好像听不到一样。 等到朝廷上面的群臣几乎都发泄完了之后，他才慵懒地开口劝阻。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如此这般显得我大金实在有些不知礼仪。”完颜晟假模假样地劝阻。 他抬了抬手。 “赵佶，你再如何也是大宋皇帝，不必下跪起来吧。” 人都已经跪下了。 现在才说这种话。 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完颜晟却觉得自己是真慈悲，他用一种大发慈悲的心态告诉了赵佶自己的要求。 赵佶在听到他提出要求的时候，表情都变得僵硬了，等他说完之后心态都崩了。 赵佶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没等其他人强迫他跪下，他竟然直接坐在朝堂当中号啕大哭起来。 旁边的百官都看傻眼了。 赵佶心里有苦难言，情绪已经崩到了极点。 他又怎么能说得出口呢？ 他想解释说自己的儿子恨不得他去死，可他担心自己要是真把这种话说出来的话，会直接被杀死。 没有用的人是没有活着价值的。 赵佶暴风哭泣。 金人先是震惊，但看到他这副样子又只剩下看不起。 还是皇帝呢？ 就这么一点事情，也值得哭成这个样子吗？ 完颜晟也觉得烦。 他连自己的儿女小的时候都没见到，哭成这个样子过。 这还是曾经能和他平起平坐的皇帝。 完颜晟心里更加觉得作呕。 他不禁鄙夷。 赵佶根本不配当个皇帝，没有一丝一毫的帝王风范。 第853章 又一封信 “好了好了，不要再哭了。” 完颜晟勉强装出来了一副像是贴心大哥哥一样的模样，主动走下了自己的轮椅，走到了赵佶身边，开口安抚。 “赵佶，无论如何，你与我也都是帝王，不能如此没有帝王风范。” “这件事情对你来说也许确实有些困难，但想必应该也没有难做到这个地步。” “自从你来到这里之后，我始终都对你以礼相待，若是有什么难处，你可以尽管与我说。” “或许有些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我在这里向你赔罪。” 完颜晟分外诚恳。 赵佶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情绪慢慢稳定，他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张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何了？”完颜晟贴心的询问。 赵佶勉强点了点头。 “你的情绪能够稳定下来就行，如今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我等刚才说的那件事情，并非是我执意相逼，而是已经到了不得以为之的时候。” 完颜晟好言相劝。 他的脸上带着笑容轻飘飘的开口。 “赵桓无论如何也是你儿子，由你出面说话，他再怎么样也不能不尊重。” “更何况如今你给他写一封信，信中安排清楚，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莫非你不想回到大宋了吗？” “……还是说，你想那么灰溜溜的回去？若是你在此时写信的话，就算他不愿意，朝中的那些大臣总得考虑考虑到。” 赵佶张了张嘴。 随后他又闭上了嘴，将自己想说的话完全吞咽下去。 “……我，我答应。” 赵佶说的勉强。 所以是被逼无奈，可好像眼下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如若不然的话，现在他恐怕就要死于非命。 赵佶看得很明白。 他又不是什么傻子。 如果现在他不写这封信的话，那他就是无用之人。 没有用的人自然也就没有活下去的立场。 完颜晟这才满意了。 “你现在就写，有我为你润笔。”他又说道。 赵佶被他赶到了旁边的偏殿去写信。 而他自己则是在朝堂上开始和大臣们商量。 “此番出使大宋，谁想主动请缨？” 他的眼神在朝堂上环顾一周，但是愣愣的没有什么人出来说话。 完颜晟还没来得及不悦，完颜杲就已经主动站了出来。 完颜杲拱拱手。 “陛下，我愿意。” 他在心中不断哂笑。 完颜杲之所以会这么做，自然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 同时他也打算会一会那位大宋国师探探对方的虚实。 完颜晟稍作沉吟。 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同意。 完颜宗干就在下一秒钟已经站了出来。 “陛下我反对。” 他的眼神锐利。 “我怀疑李乾顺的事情，他有通敌叛国的嫌疑。”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完颜杲无比震惊，扭头去看，眼睛里面带着深深的厌恶。 “完颜宗干，即使我们两个相斗，你也不能在这种事情上面平白无故侮辱我的清白啊。” 完颜宗干不搭理他。 他执着的看着完颜晟。 朝堂上的其他大臣也全都震惊了，他们没想到竟然能听到这么一番话。 完颜宗干在下一秒钟立刻低下头。 “……我这也只不过是心直口快罢了，本来我不想将这种事情放到明面上来说，但你硬要代替我大金出使，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你的用心。” “若是你不愿意听的话，那我以后不说了就是。” 完颜杲差点没被气笑。 不说了又能怎么样，他都已经说了。 完颜宗干分明就是故意的，想要借此打击自己的威信。 他本来是有做皇帝的可能。 而且可能性很大。 但是金国的大臣绝对不会支持一个背叛了大金的人，做他们的皇帝。 “完颜宗干，你实在是无耻至极。”完颜杲厌恶的骂了一句。 “随便什么屎盆子都能够往我头上扣，我若是没有什么证据的话，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说我通敌叛国，那么你的证据在哪里呢。” “既然你这么说了，想必你有证据吧。” 完颜杲扭头对着完颜晟言辞凿凿。 “陛下还希望你在这件事情上面能够明察，我可以对天发誓这件事情我问心无愧，绝对没有。任何通敌叛国的想法，如果我通敌叛国了的话，那就叫我天打五雷轰。” “好了好了，不要发这么毒的誓。”完颜晟开口和气的安慰。 转头对着完颜宗干轻飘飘的训斥了一句。 “完颜宗干，你也不要如此意气用事。” “这件事情还没有来得及查证。” “完颜杲，你放心，朕绝对是相信你的，无论如何，朕相信你不会故意通敌叛国。” 本来，完颜宗干说的那番话没有多少大臣真的放在心上。 可是完颜晟这么一说，几乎相当于他已经确认了完颜杲叛国，但只是没有证据而不好意思放到明面上来说。 顿时朝堂上的大臣看着他的眼神都变了。 每个人的心理都很复杂。 先是完颜宗翰。 又是完颜娄室。 现在…… 完颜杲都有了是大宋国师派过来的内奸的嫌疑。 这让他们怎么办？ 每个人都人人自危，极为惶恐。 完颜杲张嘴想要为自己辩驳，脸上带着很明显的怒火，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完颜晟便已经主动将话揽了过去。 “完颜宗干，关于我等向大宋求和的事情就由你来负责吧，相信你应该不会让朕失望的对吗？” 完颜宗干立刻毫不犹豫的点头。 “还请陛下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这次你来担当主使，至于说副使的话……”完颜晟眼神在大臣当中环顾一圈，略微沉吟，内心当中做着考量。 他还没有想好，站在人群当中的耶律余睹就已经想到了什么。 他的心念一动主动站了出来。 “陛下，我请缨，有我担当副使，陪着完颜宗干一起去。” 耶律余睹吗？ 完颜晟没怎么多想便点头同意了。 完颜宗干在旁边眼神微微一动。 “陛下，我还有一件事。” “我想要向您举荐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做萧仲恭，我相信有他陪同我们两个一起，此番行事一定能够更加顺利。”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完颜晟挥了挥手便已经欣然应允。 朝堂之上的事情差不多也就解决完了，诸位朝臣各回各家。 耶律余睹回去之后，立刻将自己的心腹叫了过来。 他开口说道：“高六，有一件事情我想与你一同商议，这件事情我迟迟都没有能够拿出一个完整的主意。” 萧高六有些疑惑。 “主子怎么了？” 耶律余睹微微一叹拿出来了一封密信。 他将这封信摆在了两个人中间，有些无可奈何。 “这是我一年多前收到的信，信是那位大宋皇帝寄给我的，来信的目的……是为了鼓动我联合辽国一起造反。” 第854章 一起跳反吧! 什么？ 萧高六满脸都是震惊和疑惑之情。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我怎么不知道？” 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位心腹，可竟然连这种事情都不被告知。 耶律余睹也没有隐瞒。 他将事情的发展原原本本的都说了一遍，脸上带着有些无奈和回忆思索的情绪。 “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已经很久了，倘若不是今天的话，恐怕我还想不起来。” “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宋国人势力微弱，我国的兵力也已经达到了开封府，所以我没怎么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说一句难听的。 那个时候他只是把这封信当做笑话。 但是因为那个时候他并不被信任，感觉到非常压抑，所以留了一个心眼，将这封信藏了起来，而不是当场销毁。 “可是现在不同了。” 现在大宋已经成功崛起。 耶律余睹心思也开始活跃。 面对自己震惊的心腹，他开始好言相劝。 “高六我是因为信任你，所以才跟你说起这件事情。” “现在不一样了，在我们的朝堂当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内奸，现在四处漏风，朝堂像是一个破了很多个洞的桶一样，根本就装不到多少水。” “我们不如换一个桶，躺一躺装一装。” “金国人对我们并不信任。” “局势已经变化了，我们也要随着变化。” 萧高六皱着眉头显得很担忧。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们二人已经扶持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你就随我一起吧。”耶律余睹神态真挚的看着他。 “我不想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是拿你当我的手足兄弟的，我希望我们两个人都能够更好。” 萧高六沉默了片刻之后咬了咬牙。 “好。” 他成功被说动了。 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主要还是因为金国人确实也不怎么相信他们。 耶律余睹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他开口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盲目做主，这一次我出使大宋也会选择性的打探一下对方皇帝的虚实。” 萧高六这才彻底放心。 同一时刻。 秦桧写出来的一封信也送到了完颜宗干的手上。 完颜宗干拆开手中的信，一目十行，看完之后冷笑一声。 这封信里面写的内容很简单。 无非就是让他们归还赵佶。 同时赵构那边也提出了想要跟他再次合作的想法。 完颜宗干没有第一时间决定，而是拿着这封信去跟自己的心腹商议。 商议来商议去。 二人都看得出来。 赵构这次恐怕是真的打算造反，而且不打算玩虚的，表面上就要反了。 “他想要回去赵佶，门都没有。”完颜宗干冷笑一声。 他大手一挥，写了一封回信回去。 完颜宗干在这封信当中写的清清楚楚。 太上皇赵佶他们是别想要回去了。 不过有关合作的问题倒是可以再商量商量。 同时完颜宗干还在回信当中透露出来，他要代表大金作为使者出使大宋，商谈议和之事。 这也是他的一个计谋。 为的就是给赵构造成压迫感，逼迫他不得不反。 等到写完信之后，完颜宗干满意的看着自己写好的字迹，稍微吹了吹就折叠起来放在信封当中，托自己的手下寄出去。 对着自己的心腹属下，他冷笑着分析。 “这下子，赵构是不得不反了。” “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他做的那些事情迟早都会被大宋皇帝知道，他是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有什么其他的路可选的。” “更何况他的所作所为，早就已经把双方都得罪了，而且他的生存环境又那么艰难，他只有造反这一条路。” “或者他彻底失去獠牙，不过他显然不是那种人。” 他在自己的回信当中有过稍微暗示。 他相信赵构能够看得出来他的意思。 这也更助长了，赵构可能会造反的可能性。 因为他说的是如果赵构要造反的话，那他会酌情帮忙的。 完颜宗干的这一手不可谓是不妙。 他的目的就在于鼓动大宋内斗。 这样宋朝人就会无暇顾及与他们金国开战。 到时候也算是增加了他们议和成功的可能性。 …… 郭京那边倒是不知道，完颜宗干还有这么多的小心思。 不过就算他知道的话，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正在重新布局。 战局的布局是很重要的。 跟金人的对战，虽然在进攻上，他们宋国仍旧猛烈，可是在大方向大局势上面却陷入了有些焦灼的对峙状态。 如此这般，只能重新启用其他计划。 郭京并不急躁。 李察哥已经被他安排回了西夏，如今李乾舜已死，他就是西夏，所剩余的人当中，最后能够做主下命令的皇族。 西夏人不可能会反抗他的。 再怎么样他的身份也摆在那里。 有了李察哥这一层身份，就能够和平收拢西夏共守的几座城池，如此一来，在西夏这边的战局便可无忧。 同时郭京也做好了两手准备。 这也是为了方便李察哥能够顺利继承大典。 李乾顺的死终究让人心痛。 对于西夏的百姓来说，他恐怕是最好的一任明君了。 郭京将他的死安排人大肆在西夏宣扬。 最为重要的就是宣传，李乾顺是被金人诱骗诛杀的消息。 有了这一层关系，在其中就不需要担心，西夏人会转而投到金国。 李乾顺在西夏深得人心。 他的死是西夏百姓心中不可触碰的伤。 郭京将他死亡的原因，宣传出去的同时，彻底点燃了西夏百姓们心中的怒火。 在谣言的推动之下，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愤懑的情绪，诸位西夏百姓此时此刻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那就是金国人害了他们的皇帝，挑拨他们和宋人作战，逼迫宋国人来攻打他们，还想要趁机吞并他们的城池，覆灭他们西夏。 何其可恶。 何其可恨。 西夏百姓们对宋国人的抵触情绪，逐渐在这种谣言当中，被对金国人的愤怒和仇恨慢慢取代。 这是郭京早就已经计划好的事情。 等到李察哥回到西夏之后，便能够顺利收复城池。 郭京默默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在心中思索着。 有了这么好的开局，如果李察哥还是做不到的话，那他就太废物了。 …… 李察哥到底还是没有辜负郭京的期望。 如同郭京所想的一样。 在回去之后，他虽然有短暂的不适应，但很快就重新找回了感觉。 也找到了自己的主场。 西夏的诸多城池还有各种事物在他的手中，不是被收服就是被理顺。 但是也彻底将西夏这个国度冠上了宋国的名字。 至此。 西夏彻底灭亡。 第855章 彻底灭亡 在历史上，原本直到宋国被灭亡取代之后，还都算得上是繁荣昌盛的大夏，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从此之后车轮滚滚向前，与原本的历史别开二致。 再也不同。 而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有一只蝴蝶轻飘飘的扇动了一下翅膀。 …… 西夏的变化还没有被其他国度捕捉到。 或者说就算他们有准备，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逼近的这么快。 完颜杲还在为了朝堂上的事情较真。 他直接大笔一挥，写信给完颜宗翰。 为的就是询问有关李乾顺诈降之事。 他在信中的用词毫不客气。 扑面而来的质问浓烈浓郁。 完颜晟因为这件事情怀疑他，导致他现在不管做什么事情都特别被动。 完颜杲在信中毫不客气的发脾气。 “想我那么信任你，可你竟然给我挖了这么大一个坑跳下去。” “完颜宗翰，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怀疑怀疑你？是不是那位大宋国师派来的奸细呢？” 完颜宗翰在看到这两句话的时候，差点没把自己的天灵盖给气翻。 好。 好好好。 直到此时他这才发现自己又一次被算计了。 “该死该死，全都该死。” 完颜宗翰轰隆一下子将自己面前的杯盏全部都推到了地上。 他气的气喘如牛。 “郭京！他也太不要脸了，堂堂一个国师为何如此阴险？” “早知如此，我定要早早的将他斩杀才行。” 完颜宗翰胡乱发了一通脾气。 但基本上也只能算得上无能狂怒。 完颜宗翰发完脾气之后，冷静下来，越想越恨不得给自己一刀。 他这都坏了什么事啊！ 郭京都已经骗了他那么多次了，他竟然还敢相信他。 该死。 可恶至极。 而书信里的质问…… 完颜宗翰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情，因为他没有办法跟对方解释自己的消息来源。 完颜杲要是知道他的消息是听大宋国师亲口说的，绝对会更加怀疑他。 到时候他也会变得更加被动。 思来想去。 完颜宗翰竟然没有发现任何破局之法。 他变得更加焦灼了。 高庆裔在旁边候着。 他灵机一动出了个主意。 “……要不然我们找个替罪羊出来交差吧，这样恐怕是最好的办法了。” 完颜宗翰听了之后微微眯起眼睛。 “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虽然答应了，但是他心中的情绪却久久没办法平静。 如今他正在和宗泽的军队对峙。 宗泽抓住了他的这一点乘胜追击。 本来五五开的局面，因为他过于愤怒，失去了理智，心思杂乱如麻，一时之间竟然落入了下风。 这种事情先不提。 远在宋国朝廷。 赵佶寄出去的信，总算是到了该到的人手上。 赵桓在看到这封信里面的内容的时候，脸色都被气绿了。 “无耻，他还有一点太上皇的样子吗？简直太无耻了。” “他把我看在何处，他把大宋的江山放在何处！”赵桓跳脚怒骂。 黄真在旁边张了张嘴。 算了。 他又把嘴闭上了。 这个时候自己还是不说话为妙。 以免得被当成出气筒。 赵桓也没想让别人来安慰自己，他在发完脾气之后又坐下，看到信中所写的话又乐了起来。 赵佶为了卖惨，为了让他能够同意，在信中写了很多自己的屈辱和遭遇。 赵桓没有觉得任何可怜同情。 他只觉得特别解气。 如若不是还顾及着自己身为皇帝的形象，现在他都要鼓掌开心了。 “哼！”赵桓看完信之后，没有对这封信做出任何决议。 他挥了挥手召来自己的属下。 赵桓将信重新封好，交了过去。 “你将这封信送到前线去，务必要交到国师的手上，让国师来处置。”赵桓心情愉悦的吩咐。 既然他没办法对这件事情做出决策，那就将自己不方便做的事情甩给身下人就行了。 反正他是皇帝。 郭京在收到了这封信之后，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差一点没被气笑。 这不就是明摆着找替罪羊吗？ 赵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这样的话，无论他选择要不要救赵佶，都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他若不救的话，那就是不忠不孝。 也会损失大宋朝廷的颜面。 可要是选择救人的话，那就要损失大宋朝廷的利益。 不管怎么选择都会挨骂。 赵桓不想做那个挨骂的人。 他也学乖了。 所以干脆利落，将这种脏活累活推给了自己的亚父。 反正等到事发之后，总不可能把他打一顿的。 赵桓如此心安理得的想着。 荆超脸色有些不善。 这件事情并没有做多少隐瞒，所以他就算是不用看信也知道。 荆超开口为国师抱不平：“国师陛下这也太过分了，他自己做不了主就让你来充当这个恶人。” “实在，实在是……” “这不是让你来顶罪吗？” 荆超气的半天没能想出来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他着急上火，跺了跺脚。 “这可该怎么办？” 郭京非但没有生气，也没有着急，反而还笑了起来。 他摇摇头。 “荆超，你跟在我的身边这么久的时间了，总应该学到我的两三招。” “倘若我等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怎么选择都是错的话，那就不选。” 荆超没能够明白。 他睁着迷茫的眼睛。 郭京却没有更进一步解释。 而是直接开始上手实操。 郭京将这封信怎么送回来的就怎么原封不动地送回了。开封府同时叮嘱欧阳澈将这封信刊登在报纸上，用辛辣嘲讽的口吻嘲笑金人伎俩的可笑。 不光如此，还要在报纸上开始大肆宣扬，赵佶在龙虎山天师府为国祈福的事情。 此番他早就已经开始布局。 诸多将士也都知道。 这封信出自他布局之后。 那么理所应当在金国朝廷那边的太上皇是假的。 在天师府的太上皇才是真的。 这还不算够。 日报的能人不少。 而且能够被选拔进来的大多也是真正忧国忧民，将黎民百姓放在心上的人，就算他们知道国师要让他们做的事情是假的，他们也会默不作声的按着做，否则的话这里又怎么能够称为郭京的心腹之地呢？ 郭京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毫不犹豫的又下了第三道命令。 汴梁日报。 首次刊登。 赵佶画像。 这几个词条不管拿出哪个去都很让人震惊。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这还是太上皇祈福图。 欧阳澈在收到这则消息的时候，一边心惊一边很快就下了决定。 国泰民安。 一人生死。 选择哪个已经是不需要多思虑的事情了。 他当即做下决断。 “太上皇当然不可能会被金国人俘虏。”面对报社里面的人的询问，欧阳澈说的很平静。 看起来好像真的有那回事一样。 “就算太上皇被金人俘虏，他也竟然会选择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绝对不会用如此没尊严的口吻出卖我们大宋。” “不要被敌人的伎俩迷惑，国师说的才是我们真正需要去相信去做的。” 日报中的人纷纷点头，心中安稳了不少。 他们按照这一道一道的吩咐去做。 很快。 新鲜的汴梁日报新鲜出炉。 原本有些微词的风向在一瞬间被扭转。 就算还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也根本不会被人相信。 说的多了还会被骂。 “都已经说了太上皇在天师府祈福，你为何还要宣传如此阴谋论？莫非你是金国人派来的内奸吗？” 第856章 小心你的狗命 百姓们之中的不同意见全部都被摁了下去。 这也能够看得出来，郭京作为国师，在百姓们的心中有着十足的威望。 赵桓在知道这件事情的发展方向的时候大为震惊。 竟然还能这么做？ 他都没想到还能有如此这般的处理方式。 对于自己的这位亚父所表现出来的智慧，他的心中又是觉得佩服，又是觉得忌惮。 赵桓不由得扼腕叹息。 郭京如果没有这么睿智的话，说不定他们两个真的能够成为一对关系和睦的亚父亚子。 可惜他是君王。 赵桓难得在这个时候竟然有了自己是一位帝王的意识。 远在天边的金国朝廷。 完颜宗干在即将出发之前再次找到了赵佶。 赵佶眼神中闪过一丝畏惧。 还没有来得及等他说些什么话。 完颜宗干的眼睛就已经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看到他腰间挂着的玉佩，顿时眼睛一亮上去一把就扯了下来。 赵佶大惊失色。 “你这是做什么？” 完颜宗干语气轻飘飘的说道：“我要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做好你自己的份内事就够了，不该你多问的就不要多问。” “小心你的狗命。” “别忘了你这条狗命还掌握在我们的手中，今天我只不过是要你的一块玉佩罢了，如果是你不愿意给的话，那就拿你的命来换。” 完颜宗干话里话外完全没将赵佶当成一个独立自主的人，拿到了赵佶的玉佩之后扭头就走。 在他离开后，赵佶无能的直接匍匐在了桌子上面痛哭出声。 他恨啊。 完颜宗干竟然敢这么欺辱他。 若是他有几分血性的话，现在都直接寻死，也不愿意让别人如此将自己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奈何赵佶根本就没有什么血性和勇气。 也自然无从提起，寻死留得一份傲骨。 赵佶没骨气的抹了两把眼泪缩着脖子，不再说什么了。 那他还能怎么样？ 反正再怎么样完颜宗干也不会把东西还给他的，还不如就这么了了。 也好过自己没由来的受一顿毒打。 与此同时。 赵佶虽然觉得自己那个不孝子应该不会对自己出手搭救，但又盼望对方能够顾念着残存的父子情分，将自己从这人间炼狱中捞出去。 还有赵构。 赵桓这个儿子自己说不定是怎么着都指望不上了，希望赵构那边还能多少盼望一下。 赵佶打从内心里面不断祈祷。 希望赵构顾念着自己这些年来对他的父子情分出手相救，若是他愿意出手救自己的话，那他想要的东西，自己便会让他得到。 说曹操，曹操也难受。 赵构那边刚好说到这件事情。 他的心腹凑上去，谨慎的开口提议。 “王爷，我们要不要想办法把太上皇给救回来呢？” “救回来？拿什么救回来，你打算拿头去救吗？”赵构心中非常不耐烦。 他极为烦躁的开口打断了自己心腹说的话。 他倒是也想救人，可是他有什么本事能够从金国救人呢？ 如今他本人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哪里有那个本事去救本就没什么父子情分的太上皇呢。 “行了，别说这种事情了。”赵构不耐烦的随口将这件事情丢到了一边，转头询问起来自己极为关心的事情。 “如今我等起事的事情准备如何？” 他问的是在另一边站着的秦桧。 秦桧当即露出来了一个令所有忠臣都厌恶的讨好笑容。 “极品王爷这些事情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只要一股东风就能够将所有事情都准备好。” 赵构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态度也和谐了很多。 就在此时。 他们正在商议有关起兵造反的细节，突然门口有侍卫开口禀报。 言说，赵鼎就在门外求见。 赵构在短暂的迟疑过后，挥了挥手让人进来。 赵鼎龙行虎步大踏步走了进来。 在他走进来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人全都闭口不言，眼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么看着地，要么看着天，反正就是不说话。 赵鼎看他们的这番状态，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要一看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又在背着自己商议什么事情了。 在这一瞬间。 赵鼎感觉自己突然如坠冰窟。 心寒。 刺骨的凉意，从外界直逼他的五脏六腑。 赵鼎有些绝望的轻轻闭了闭眼睛，没有任何人发现他遮掩住了自己眼中的寒心和哀叹。 曾几何时。 赵鼎还记得在以前的时候，赵构始终都将自己当成最信任的人，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会跟自己商议。 他从来都没有对不起赵构。 他所作所为的一切也全都遵从自己的内心。 君臣二人，即为互相信任。 可现在呢？ 一切都变得与从前不同了。 不光是心寒。 赵鼎还感到了深深的绝望和愤怒。 赵构莫非真的就那么相信秦桧吗？ 秦桧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够信任的臣子。 赵鼎张嘴想要劝阻，但下一秒钟又闭上了。 所有人都在心往一处使。 如今他在这里泼凉水，无非就是让自己更加讨人厌罢了。 赵鼎又是觉得愤怒，又是觉得无可奈何的悲哀。 赵构略微觉得有些不太自在，轻轻咳嗽了两声。 “赵鼎，你过来有什么事情，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赵鼎垂下眼帘。 确实是发生了事情。 赵楷那边好像有什么动静。 他发现了有一点不太对劲的地方，本来是想要过来告知赵构的，但是现在他什么都不想说了。 赵鼎攻拱手随意开口说：“是政务上的一些事情，不是什么大事。” 说完他就随口举例了一些无关轻重的小事儿。 赵构听完了之后更不放在心上了。 他随口敷衍了几句，挥了挥手就打发赵鼎离开。 “既然不是什么大事，那想必你应该可以处理，你就代本王处理吧。” 赵鼎离开之后。 在这里坐着的人也自然有和他交好的人。 那人略微犹豫片刻之后开口询问：“王爷，我等为何不告诉他呢？” “赵鼎也是一直殚精竭虑，为王爷的事业着想。” 赵构冷笑一声。 “告诉他，难不成是让他拿着这件事情告到赵楷的面前吗？” “赵楷和他二人早就已经来往密切，他也早就已经不可相信了。” 第857章 你也滚 此时，和赵鼎交好的那个人犹豫起来。 毕竟他心中知道，赵鼎的品相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所以沉默了半晌后，他才轻声的开口辩解：“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赵鼎拎得清轻重，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 可他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赵构就已经开口有些恼怒的骂了一句。 “够了，你到底是为了我做事还是为了他做事？” “若是你觉得自己太多余的话，那也滚出去。” 霎时间。 那个人也闭上了嘴，不敢多言。 赵鼎虽然跟他算得上是朋友，但他还远没有到为了朋友放弃自己的大业的地步。 外面。 赵鼎离开了让自己觉得有些窒息的环境，转头去处理政务。 他心中愤怒，但是处理政务的时候却很认真仔细，因为他向来都是这种品性的人。 而在处理公文的时候，越看，他越觉得不对劲。 赵鼎仔细将自己过手的公文全都拿了出来，重新过了一遍，越看越觉得胆战心惊。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赵鼎将这件事情摁在了自己的心中，没有说出来。 他转头去拿了有关人员调动的公文政务。 仔细查看一番过后，赵鼎凭借自己的敏锐嗅觉，觉察出来了一丝危机的气息。 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赵构恐怕是在打算起兵造反。 赵鼎还没有来得及为自己这个猜测感到多么震惊，突然有人来到他的面前。 “赵鼎？原来今天在这里的是你啊，刚好我过来申领经费，你给我批一下。”来人有些自来熟的开口。 赵鼎看向来到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微微垂眸。 他开口随意的试探，“经费不是才批过吗？怎么又来？” 那人也知道这件事情，暂且不能告诉赵鼎。 所以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敷衍过去。 “军费消耗的快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要勤练兵。” 赵鼎也没说自己相信这个理由，还是不相信这个理由，随手就给他批了。 但他心中却越发觉得不太对劲了。 为何要批审经费？ 军队那边儿可没什么仗要打。 赵构到底想做什么？ 直到半夜的时候，赵鼎还在琢磨着这件事情。 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些猜测。 赵鼎垂死病中惊坐起，立刻将自己手底下的心腹叫了过来共同商讨调查。 他开口吩咐自己的心腹秘密去调查自己所想到的那几个方向，并且不许暴露。 赵鼎对自己的心腹很放心。 那都是他用心去挑选的。 这一晚上他都没有睡觉。 他想要知道的事情没有一个结果，无论如何他都睡不着。 一直等熬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的心腹才急匆匆的跑过来回话。 心腹的脸上有着一丝丝恐惧。 他压低声音轻声说。 “……我调查到有一批精锐的死侍去了那一位的王府。” 那一位是谁？ 这都是不用明说的事情。 赵楷的王府…… 赵鼎眼神一沉。 赵楷王府不在两浙路也不在开封。 倒不是因为他不喜欢这两个地方，而是因为他一直就不耐烦这些兄弟们之间的斗争，所以早早的就将自己的王府安置在了开封府郊外的地方。 距离开封府甚远。 那地方也算得上是安全。 若是有什么兄弟对他动手的话，也较为显眼。 赵楷心思缜密。 原本不愿意确认自己心中的想法，可是直到此时此刻，赵鼎终于恍然大悟。 他的心脏顿时往下一沉。 倘若他没有猜错的话，赵构应该是要对赵楷动手了，而且是从他的家人下手，这样才能够达到威胁逼迫赵楷的目的。 赵鼎在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心中的纠结顿时弥漫开来。 他厌恶这种事情的发生。 可是再怎么说，他也是赵构的谋士。 如果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赵楷的话，那他的立场可就有问题了。 他要是不告诉对方的话，他又违背不了自己的良心。 赵鼎心中的想法左右摇摆，天人交战。 赵构，赵楷，二人虽然同为王爷，但是却有着天差地别。 赵楷和他在文学一道上极为投缘。 赵构却在近日以来，屡次三番对他隐瞒，甚至弃如敝履。 连对他的信任都丧失了。 他要告密吗？ 赵鼎在心中问自己。 他的心里有两个声音。 一个声音倾向于告密。 另一个声音则是说服他从一而终，说服自己保密。 许久许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赵鼎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袖。 他的手指都在不断颤抖。 有一个想法，在他的心中总算是迎来了胜利。 大义底线和原则战胜了他心中的从一而终。 即便是从一而终，也不能认贼作父。 赵鼎在内心当中这么告诉自己。 他向来都不齿那些阴谋诡计。 赵鼎心中有属于自己的正道。 赵构为了那把椅子，对自己的亲兄弟家人动手，连土匪都不如。 如果这等人成为了皇帝，成为了君主，对于百姓来说绝非好事。 一旦下定决定，赵鼎立刻去做。 他的眼神中闪过坚韧不拔的色彩。 …… 完颜宗干此时也已经带队出发。 他本来应该直接去见赵桓。 但他没有。 完颜宗干反而是绕了一条路，打算先去见郭京。 他的这番所作所为引来了他心腹的疑惑。 “为何要先去见大宋的国师？” 心腹不懂。 在他看来，完颜宗干这么做根本没什么意义。 郭京再怎么说也是六路元帅肯定不会同意议和的。 毕竟只有打仗才是对将军最有利的事情。 想要商议议和事宜成功，不直接找大宋的皇帝找国师有什么意思？ 完颜宗干淡淡的开口说道：“有一句话说的好，狡兔死走狗烹。” “此乃帝王心术。” “郭京，即便他是大宋国师，可是他的能力已经超出了能臣，甚至连权臣都比不上他。” “这种人才危险的时候可以依赖，若是没有危险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帝王不忌惮。” “他杀了我大金那么多人，给他上眼药只不过是最基础的事情罢了。”完颜宗干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第858章 卑躬屈膝 在完颜宗干起程前去见郭京的时候，让人顺便放出了风声。 完颜宗干让人宣扬，大金人最期待也最敬仰的就是郭京。 如果有郭京在的话，就连一条狗都能够当好皇帝。 这种话对于任何一个帝王来说，都是饕餮的羞辱。 赵桓那种小心眼的家伙要是知道了的话，绝对会和郭京离心的。 郭京自然不会错过改变局势的风向。 完颜宗干还没有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收到了消息，知道对方没有前往开封府，反而是绕路朝着自己这边过来。 郭京瞬间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他顿时冷笑。 完颜宗干还真是七窍玲珑心。 可拥有着七窍玲珑心的比干，最后可是被挖心而死啊。 荆超略有些焦灼。 “国师，完颜宗干这么阴险，我们该如何应对？” “不急。”郭京无所畏惧的摇摇头。 “完颜宗干既然想玩这种心脏的手段，那我就陪他玩一玩。” 玩脏的。 没人能玩得过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天一天的推移。 完颜宗干行军速度本就不慢。 很快的就抵达了郭京所在之处。 他态度诚恳的求见，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低。 完颜宗干心中已然得意。 郭京在这之前不管知道还是不知道，现在都已经中了他的计谋，跟着他的计划在走了。 他是绝对不可能翻身的。 就在完颜宗干如此傲慢的时候，荆超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他淡声开口说道：“完颜宗干是吧？国师今天身体不舒服，不想见你，你先等着吧。” 完颜宗干愕然。 “怎么会？” 可别管他的疑问有多深，荆超都只是让人把他打发了。 等他把人打发了之后，回头去见国师。 荆超见到喝茶的郭京，往前面走了两步，有些疑惑不解。 “国师，完颜宗干已经到了，为何要让他打发掉不见他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才是急切的那一方，完颜宗干就算在我这里碰壁，他也不会直接离开。” “退一万步来说，他没有达到目的的时候是不会走的，” 郭京的猜测果然没错。 完颜宗干即便是碰了个钉子，他也锲而不舍。 不光诚心诚意的求见，而且还送出大量金银疏通关系，就为了能够见到国师一面。 他的诚心甚至在短短时日之内都小有名声了。 郭京一点都不含糊。 完颜宗干既然舍得割肉送东西，那他就照搬全收。 他的手下全都得到了吩咐命令。 完颜宗干送来的所有东西该收的就收，他让办的所有事情该退的就退。 等到感觉差不多的时候，郭京才非常高傲的步行出来面见完颜宗干。 二人约在茶楼。 郭京早早的就已经到了。 他身边的是荆超。 郭京随口讥讽：“完颜宗干不过也就是个软脚虾罢了。” “枉费我这段时日以来不停折辱他，可他竟然连一点血性都没有。分明就是个软包子，就他这样的人，哪怕是让他跪在地上学狗叫，恐怕他都愿意。” 荆超在旁边垂眸听着一言不发。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呢，门口却突然被猛烈的推开，有一个长相极为普通的男人气冲冲的冲了进来。 他叫道：“大宋国师真是好大的威风！” “我们家主子诚心求见你不说好好借鉴也就算了，背后竟然还如此折辱人。” “我们家将军不是让你羞辱的。” “够了，闭嘴。”完颜宗干在他的身后走了出来不高兴的呵斥。 “退下。” 他又转头看向郭京，一脸谦卑。 “实在对不住了，国师，我管教属下无方。” “让你见笑了。” “只是这跪下确实有些不成体统，恐怕会影响我大金的颜面，除了这个其他什么都行，若是国师想要听我狗叫的话，那也未尝不可。” 好一个谦卑。 完颜宗干还真是一个人才。 真是能屈能伸。 郭京心中闪过这么一丝念头，但脸上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他看着完颜宗干的面相，脸上划过了一丝显而易见的震惊。 不断掐算的手也停了。 “咳咳咳。”郭京咳嗽了两声。 他主动往前站了起来，走了一步，伸手拉住完颜宗干，走到桌子旁边坐下。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刚才是我有些不对，我为你赔礼道歉。” “这段日子确实是我的错。” “实在是对不住了。” 郭京态度和善改变的速度让人震惊。 完颜宗干都忍不住惊讶了。 “……国师，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茫然询问。 郭京却微微一叹。 “我不应该那么对你的……完颜宗干，你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豪杰。” “就在刚才我看了你的面相，发现了一些事情。” 完颜宗干听到原来是这种事情，顿时不以为然。 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原来只是打算坑蒙拐骗自己。 但他的脸上没有显露出来什么表情，而是尊敬的捧着郭京。 “多谢国师为我相看，不知国师看出来了什么呢？” 郭京神神秘秘的掐算着手指。 他在心中不由得感激自己以前对这方面的事情极为感兴趣，所以记得还算是比较清楚。 郭京用一种令人有些畏惧的眼神定定的看着完颜宗干，随口说出了几件事情。 众人皆知的事情，还有历史上的记载，但是他自然不会多说。 但有关完颜宗干此人的生平历史，历史上却有一些旁门左道的记载。 郭京随口提了几件他小时候的事情。 “……我说的对吗？” 完颜宗干瞬间露出震惊的面孔。 他的手指都在颤抖。 他的心也在颤抖。 怎么可能？ 郭京怎么可能是真的有真材实料的？ 这些事情只有少数人才知道，就算是查都查不出来，甚至有些事情是只有他和他的母亲才知道的事情。 郭京……真的算了出来吗？ 他竟然真的会看自己的面相！ 完颜宗干脸上的震惊神色实在是过于浓郁，就算他不说这是真是假，其他人都能够用眼睛看得出来。 完颜宗干的心腹都啧啧称奇。 这位大宋国师竟是有真材实料的，他竟然真的能够通过掐算看出来这么多的东西。 第859章 你来我往打嘴炮 完颜宗干的那些心腹，也不是全都对他的事情知道的事无巨细的。 所以在听到郭京说的这一番话之后，一群人进行了私底下的小心翼翼交流，结果却发现郭京竟然说的都是真的，所有的心腹全都震惊了。 竟然都是真的。 难不成他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完颜宗干也是同样的震惊表情。 他本来以为郭京只不过是谋略方面比较厉害，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不愧他的国师之名。 他竟然看一眼就知道自己的过去。 那么是不是看一眼也能知道自己的未来呢？ 完颜宗干心中猛地变得有些好奇起来。 不过他的心里也很清楚。 这种事情就算他好奇，也没办法询问。 而就在这时。 郭京似乎知道他心中好奇一样。 他突然开口说道：“从你的面相上面我就能看出来很多东西。” “不得不说，你的面相是我见过的人里面算得上比较出色的面相的人。” “属实是极为尊贵的命格。” “说不定以后你能执政大金呢。” 郭京这番话说的有些模棱两可。 在历史上完颜宗干其实也做到了。 不过倒不是那种做到。 同一种话有很多种意思。 完颜宗干听到的意思便是说不定他极有可能会成为大金的下一任皇帝。 这让他一瞬间震惊。 不光是他。 他身边的那些心腹也全都面面相觑。 真的假的？ 可是刚才郭京就已经证明了自己的看相本事。 现在他们对这番话深信不疑。 完颜宗干心中翻涌着五味杂陈的惊愕。 他倒是从来没想过当皇帝，主要是这种好事也轮不到他的头上。 可现在听了郭京这番话之后，他忍不住感到暗自窃喜。 真的假的？ 莫非他真的有机会能够荣登大宝吗？ 但是他在下一秒钟又突然反应了过来。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完颜晟要是知道了的话，那自己就麻烦了。 完颜宗干非常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完颜晟早就想要改革兄终弟及制度传位给自己的儿子了。 若是他知道自己极有可能接替他的位置，说不定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完颜宗干反应过来之后连连摆手否认。 “我哪里有那种才能。” “完颜杲还差不多。” “我没有那种能力，也没有那种心思，国师不必在这方面取笑于我。” 郭京却淡淡一笑。 他的脸上洋溢着神秘莫测的微笑，淡淡的伸手端起来茶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在烟雾缭绕之下，他轻飘飘的吐出两句话 “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就不会发生的，人的命运早在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便早已注定。” “命运的绳索会牵着你按照既定命运去走，就算你不想站在巅峰，也自然会有人主动推你上去。” 完颜宗干心里咯噔一声。 郭京这番话说的极为玄妙。 让他的心中也不可避免产生了一丝丝其他的想法。 郭京还给这一番话添了一把火力。 他突然开口问道。 “你可记得我大宋的开国皇帝吗？” 完颜宗干当然记得。 但是……为什么要突然提起来这种事情？ 郭京笑了笑。 “想我大宋的开国皇帝被手下的人推举上位黄袍加身，说不定有朝一日那番场面能够重演。” 这是什么意思？ 完颜宗干心中惊疑不定。 郭京难道是在暗示自己以后自己的手下也会帮自己争夺皇位吗？ 完颜宗干一边窃喜，一边忧虑。 更多的还是冷汗直流。 他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支支吾吾的将话题扯开。 “大宋的开国皇帝确实令人尊崇崇拜。” “不过，国师，我今天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跟你商议我们两国议和一事。” “我知道。”郭京笑着点点头，放下茶杯。 “你放心好了，我是修道之人，最是热爱和平，见不得血腥。” “你不必担心在我这里会有什么阻力。” 完颜宗干刚才还在惊疑不定，现在就只剩下了满心吐槽。 放屁呢。 这大宋的国师也太虚伪道貌岸然了。 还什么见不得血腥。 那他们大金死的那些人都是自杀的吗？ 当然了，明面上他肯定不能这么说。 完颜宗干连连点头。 “国师说的没错，我素来听闻大宋的国师乃是得道真仙，自然最爱好和平，想必我两国之间的事情也能够和睦推进。” 不要钱的马屁，说拍就拍。 反正也不要钱。 吐槽归吐槽。 完颜宗干心里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 郭京如今的地位极为尊崇。 战场上的事情几乎都是他的一言堂。 以他现如今的地位，只要他愿意答应议和，赵桓那边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但是他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完颜宗干刚松一口气，郭京便已经画风一转。 “不过这件事情就算是我想要帮你，我也帮不了你什么，我只不过是一个明面上的靶子罢了，我说的话不算。” 郭京微微叹气，态度悠然。 “想必你等不太了解我们大宋，在我们大宋这种事情肯定还得是陛下做主才行，决策权都在我们的陛下身上。” 完颜宗干听到这番话，顿时在心中一阵冷笑。 郭京还想骗自己。 他可没有那么好骗。 完颜宗干眼神真挚的开口说道：“国师不必如此谦虚，算我说话难听，你们大宋的那位皇帝无非也就是一个草包罢了。” “我们大金人真正佩服的也就只有你这一位大宋国师是你把我们打服的，我们也只认你其他的，不管是什么皇帝还是太上皇，一概全都不认。” 郭京在他的吹捧之下，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还眉头一皱，看起来不太喜悦的模样。 “话不能这么说，我大宋的皇帝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有他的带领，我们才能一直不断打胜仗，而我只不过是在执行他的决策方针罢了。”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因为大金的战士基本上都在你的决策之下有你的率领大金才能维持成现如今的模样，你们大金的皇帝出的作用反而不大。” “不过国与国不同，虽然你极为优秀，战场上面弱化了你们国家皇帝的存在，可是在我们大宋不一样。” 郭京眼神中流露出轻蔑：“完颜晟才是那个真正的草包，不过是有你在前面一直冲锋陷阵罢了。” 第860章 国师势大 完颜宗干这才发现，说着说着，竟然把话还绕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他的心中有些焦灼。 你一句我一句。 二人你来我往极限拉扯都在使劲用离间计试图离间对方。 然而。 完颜宗干身边的人终究是有些沉不住气。 他的心腹着急的抢着开口：“这位国师我们也就不要玩这些弄虚作假的了，你们的国家究竟有什么条件你大可以直说，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 完颜宗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郭京就已经笑了。 他轻轻咳嗽两声。 “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吗？” 郭京一边说一边举起手来，在众人的面前将拇指、食指和中指碾了碾。 “懂了吗？” 完颜宗干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懂了，但是又不太懂。 “……国师的意思是？” 郭京做出来假仙风道骨的模样。 似乎很矜持的咳嗽。 “如今天下马上就要太平了，不打仗了，我也要回山中修行了，手头上还缺一些路费，你看……” 完颜宗干心中的猜测落到实地。 他没说什么，但他身后的心腹已经控制不住的在脸上流露出来了鄙夷的表情。 什么大宋国师？ 也不过如此罢了。 所谓的什么世外高人当是真仙，不也是喜欢钱的庸俗之人吗？ 看来也就是略通一些占卜的骗子罢了。 完颜宗干深深的看着郭京，他略有些无奈的说道：“国师说这种话就有些责辱自己了，像你这种有本事的人怎么可以明珠蒙尘困锁深山呢？”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可惜我帮不到什么。” “大宋皇帝。实在是无容人之量，逼的国师竟然只能回山自保，我今天说这番话虽然有些惹人眼线，但是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我是真心实意心疼国师。” “国师！”完颜宗干的神态突然很激动，若不是因为郭京把手抽回去的快，那他就要抓住了郭京的手了。 但即便如此，也没有影响他的发挥。 完颜宗干双眼亮晶晶的说道：“不然国师来我大金吧。” “我大金皇帝向来都爱惜人才，国师若是来我大金的话，竟然会受到礼遇，绝不会有任何猜测。只要你愿意成为大金的国师，无论你说什么，那全都依你的意见去办。” 郭京摇摇头。 “这种话还是不必再说了，我大宋的皇帝陛下也非常励精图治，爱民如此，若是你觉得大金过的不好的话，倒是可以来我大宋。” 这话又还回去了。 完颜宗干有些挫败。 但他也在这时深深的认知到了自己打嘴炮是打不赢的，也就只好暂时作罢。 他重新摆正了自己的脸色。 “既然国师没有这种想法的话，那就算了，我等不如回归正题。” 一边说他一边将自己袖中的褶子抽了出来，摆放在郭京的面前。 “还请国师过目，这是我大金愿意为了谋求和平付出的所有。” “若是国师没有什么意见的话，我们不如及早成事。” 郭京却连看都没有看他递过来的东西，轻飘飘的挥了挥手。 “这种东西没什么重要的，这点钱我也看不上。” “不过我私下里倒是有些生意想要跟你合作，你觉得呢？” 完颜宗干陷入迟疑的情绪。 郭京的虚实与否，他实在是摸不清楚。 这也就让他更加拿不定主意。 但他还没来得及犹豫多久的时间，就听到郭京有些不悦的开口了。 “怎么，难道你的诚意就只有这么一点吗？”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在这之前你们还曾经挑动西夏和我大宋挑起战争。” “这次莫非你们也是跟上次一样，只不过是缓兵之计呢？” “当然不是。”完颜宗干连忙否认。 这种事情要是坐实了的话，那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既然不是的话，那我们两国议和成功，双方就是兄弟友邦，合作经商又如何？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郭京趁热打铁。 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完颜宗干再怎么样也只能勉强同意。 双方总算是达成共识。 郭京脸上露出来了真心的笑容。 “既然如此，我会尽早上书给陛下。” “早日谋求两国和平。” 完颜宗干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随口敷衍了几句之后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开前往开封，进行商议和平的下一步。 郭京在他离开之后看了他的方向很久，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居所，开始磨墨写信。 这封信是写给孙傅的。 其目的就是为了告知孙傅，他已经想好了议和的底线。 孙傅在开封那边掂量着办。 …… 开封。 孙傅收到来自郭京的密信之时极为激动。 不容易啊。 等了这么久的时间，总算是等到国师又给自己寄信了。 取出国师写好的密信。 孙傅在和自己身边的人进行阅览之后，立刻召开商议。 议和的事情绕不开赵桓。 他们得好好谋划谋划才行，以免这件事情被搅浑。 赵桓还真就是那么想的。 早在知道完颜宗干带着人正在前往开封的时候，他的心中便已经踌躇满。 议和？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赵桓自信而且得意张扬。 赵桓激动的团团转，许久都没有能够坐下来平复心情。 也无怪他会这般。 赵桓从心底里面认为，话语权始终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他根本没觉得这次的事情有什么会脱离自己掌控的存在。 甚至他还在想着要用什么样的方法让金人付出代价。 可谓是心比天高。 黄真在他的身旁。 见到赵桓如此，喜悦非凡的模样，他忍不住开口提醒。 “官家，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们是不是要问一下国事的意见也好斟酌定夺呢？” 赵桓原本的喜悦顿时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 他的心都凉了。 赵桓立刻扭头略有些不满的呵斥：“行了，国师事务繁忙，那么多事情需要处理，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他了。” 话虽如此说，但也只不过是表面上的体恤。 赵桓心中再度升起了忌惮之心。 国师国师国师。 自己身边的人怎么都在念叨着国师？ 大宋的真龙天子到底是他还是国师？ 莫非他就一点自主权都没有了吗？ 国师势大啊…… 第861章 重蹈覆辙 在赵桓心中各种胡乱思索，揣测的时候，完颜宗干所带的队伍总算是来到了开封。 “吾等参见大宋陛下。” “祝愿大宋陛下龙体安康！万岁无忧。” 赵桓脸上微微带着笑容挥了挥手。 “平身。” “陛下，我等作为大金使臣这次是特意过来商议求和之事。”完颜宗干在下面抬起头来，一只手轻轻捂着自己的右心口，开口慎重的说。 “在此之前，我等已经先去找过贵国国师了。” “还请陛下同意。” 赵桓脸上原本维持的笑容，一瞬间就拉了下去。 这个完颜宗干到底会不会说话？ 提前去找国师，国师同意，所以让他也同意。 到底谁才最大？ 这还不算完。 完颜宗干露出敬仰推崇的表情。 “自从我等见到国师之后，才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大宋国师实力高强，排兵布阵极为厉害，我等自愧不如，输给这样的人，我们也心服口服。” “在战场上交手的那段日子，我心中对大宋国师彻底拜服，所以心甘情愿来此求和。” “还望陛下同意。” “哦，对了，我只顾着自说自话，差点忘了想来，陛下和国师之间的关系应该很好，陛下不用担心，国师在边境也受到很多人的追捧。” “大金人几乎人人都崇拜国师，自然不会让国师难做。” 左一句国师，右一句国师。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他们的国师呢。 赵桓心中顿时极为不爽。 好端端的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些前来求和的使臣，没听他们吹自己几句彩虹屁，全都拍到了国师的屁股上面。 他心里不爽，但是脸上又不方便表现出来，只能紧皱着眉头。 何粟早就已经看清楚了，这个大金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在心中不屑的嗤笑。 这种伎俩他们早就已经用过了。 何粟毫不客气的直接开口直言：“大金人闭上你的嘴巴，有什么说什么就行，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 “你的伎俩还是太小儿科了。” “还是说你们这次来求和，是不是又打算跟上次一样，一边在这里拖延时间，一边又要鼓动其他国家来攻打大宋？”何粟说的辛辣又讽刺。 他眼睛里带着不屑的神情。 “可惜你们的计划绝对会落空的，西夏都已经被你们鼓动的灭国了，你们觉得还有哪个国家能够被你们鼓动的起来吗？” 完颜宗干的眉头一皱。 他看起来似乎很是忧虑一般，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位大宋大臣，你说的这一番话实在是有些过分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什么时候用过离间近呢？我们大金人是真心敬重国师，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我们大厅走一圈，来来往往能听到的绝对都是对大宋国师的尊重崇拜。” 完颜宗干一边说一边露出来了极为真挚的表情。 看起来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一样。 何粟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孙傅就已经跳了出来。 孙傅不爽的撇了撇嘴大声喝骂。 “狗娘养的金人儿子闭上你的狗嘴，你是什么鬼想法？真以为我们不知道吗？既然要求和，那就乖乖的跪在地上，别在这里居高临下，用这种小伎俩夺人眼球。” “议和的条件，我们早就已经商议，若是你们能够做到，那就考虑你们的议和，若是不能的话，你们趁早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孙傅一边说一边开出条件。 他给的条件着实有些苛刻。 这份苛刻是对于金国来说的。 孙傅斜瞪着眼睛在旁边念。 他每念到一个赔偿条件，完颜宗干的脸色就又难看了一分。 等到听完之后，他勃然大怒。 “这种条件我们根本不可能答应你们太过分了，这是狮子大开口。” 郭京也就是不在这里罢了。 他要是在这里的话，只会冷笑。 过分吗？ 他只不过是让金国人赔偿金银铜铁，不够的东西，用马匹和牛羊来抵账。 同时也要归还燕云十六州。 以及部分被宋军占领的城池也要倾情奉送。 但他提出来的这些条件除了本属于宋国的城池之外，其他的都是在历史上金国人朝宋国人要的东西。 一字不差。 历史的滚滚车轮终究还是撵回了他们的脸上。 完颜宗干不知道。 他只觉得有一股愤怒，从自己的心中油然而生，紧紧握拳，愤怒呵斥。 “如果你们的态度就是这样的话，那我们金人，就算是打生打死，都绝对不会同意你们的无理要求的。” 完颜宗干是真的生气。 按照这个提出来的条件，真的进行赔偿的话，那他们这些年的账都白打了。 在这个条件里面不光包含了大半辽国的旧土，还有一些他们国家原本的城池。 金银也拿不出来那么多。 就算加上牛羊也不够。 金国终究没有大宋富饶。 在原本的历史上，他们轻飘飘提出来的条件，大宋可以做到，但换一个国家那可就难了。 孙傅撇撇嘴根本没把对方的愤怒放在心上。 他一抹脸，“拿不出来也无所谓，这太简单了。” “金银铜铁不够就用牛羊来抵账，牛羊不够就用别的东西抵账，有什么东西可以抵账就用什么东西抵账。” “我们大宋不挑。” 孙傅一边说还一边有些猥琐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实在不行的话，拿你们女真的美人来也行啊。” “反正我们什么都不挑的。” 赵桓在旁边本来还有些不爽，因为孙傅竟然越过自己去谈条件，但是他在听到这个条件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瞬间闭上了原本要开口的嘴。 有美人的话，那他也不是不能闭嘴的。 而且…… 他刚才之所以一直没有打断，是因为着实已经被震惊了。 好家伙。 原本他以为自己想的条件足够狮子大开口了，没想到孙傅他们更甚。 跟他们比起来，自己可太仁慈了。 郭京没打算逼死金人。 但大宋在这一仗之后已经彻底翻身，他要让金人也体会靖康之耻的第一步。 有他在。 保大宋百年江山无恙。 完颜宗干是真的感觉到了宋国人的心黑。 原本他想的离间计，现在都用不上了。 双方公然摆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开始讨价还价，就像是在菜市场买菜一样纷纷扰扰。 第862章 寸步不让 事情的发展终究还是朝着一个让完颜宗干措手不及的方向去了。 甭管他说了多少，甭管他说的再多。 孙傅那叫一个寸步不让。 说是什么条件就是什么条件，想要修改自己的条件，门都没有。 他的固执让完颜宗干都感觉快气笑了。 但回过神来，更多的还是愤怒。 这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把他们巾帼人难不成都当成了冤大头吗？ 完颜宗干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怒火，转头看向坐在旁边一直都在看戏的赵桓。 他开口说道：“陛下，我们有一封信交给你。” “关于我们两国的事情，你可以在看了信之后再好好考虑考虑。” 完颜宗干说完之后就将自己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信拿了出来。 这封信自然就是赵佶写的。 赵桓拿到手中之后看了一眼信中的笔迹，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去。 好好好。 又跟他玩这一套。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完颜宗干就立刻说道：“大宋的陛下，我们愿意归还您的父亲。” “不知道您的父亲愿意抵账多少呢？” 完颜宗干的脸上带着有些嘲讽的微笑。 朝堂上的群臣哗然。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赵佶的价值在他们的眼里看来根本没有，但是真要是那么说的话，那又会有损天家的颜面。 满意的看到包括赵桓在内大部分的朝臣脸色都变了，完颜宗干这才感觉自己心中好像是出了一口气。 他微微吐出一口气。 “你们的城池我可以归还，但是我们只能还你们燕云十六州，其他的城不行。” “我们双方可以以燕京为界，燕京以内归你们大宋以外被你们占据的城池归还我们。” “如此一来，也算得上是皆大欢喜。” 赵桓在看完书信之后，却突然笑了起来。 他突然嗤笑。 随后他手一转，就将书信传阅群臣。 每个看到书信的大臣全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完颜宗干懵了。 怎么回事啊？ 这个发展怎么让他觉得有些猝不及防的？ 亲爹说话都不好使了吗？ 宋国人不是最注重孝道了吗？ 赵桓冷冷的开口讥讽：“孙傅，给他拿一份报纸看。” 孙傅立刻麻溜的将报纸塞到了完颜宗干的手中。 赵桓轻飘飘的说道：“我早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了，没想到你们还在这方面动手脚，你们的太上皇是假的，没想到吧？” 赵桓猛的沉下脸色表现的格外生气。 “哼！” “虽然我早就知道你们不怀好意，但是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没有诚意，还在用这种伎俩打算忽悠我们。” “看来你们的城池是不想要了。” 赵桓这番话音落下，给完颜宗干带来了不少的震惊。 完颜宗干顿时极为着急。 他连忙开口辩解：“大宋的陛下，你听我说这位太上皇是真的啊！！” 赵桓却根本懒得多听。 他挥了挥手，就像是赶苍蝇一样。 “行了，闭嘴吧。”赵桓满脸都是不耐烦的神色。 “你们不想商议和平就算了，但是我的亲爹我还能认不出来吗？” “你还别说这字迹，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都差点被你们骗到了，模仿的这么像，但假的就是假的，假的永远真不了。” 完颜宗干咬了咬牙。 “可是这人就是你们大宋的太上皇，真的就是真的。” “难道你们连自己的太上皇都不敢认了吗？” “胡说八道。”赵桓冷眼看着他。 “如果真的是太上皇是我亲爹的话，我又怎么敢让他流落在外。” “你们今人还真是狼子野心，为了耍点小计谋连这种方法都能够用得出来。” “真是令人厌恶，令人痛恨，如果你们没有诚意的话，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等到你们什么时候有诚意，什么时候想好了再来吧。” 赵桓略有些愤怒的呵斥完之后，当即起身转身就走。 直接将这些大臣全都扔在了这里。 完颜宗干头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怀疑当中。 怎么回事啊？ 赵佶难不成真的是假的吗？ 他回想了一下。 赵佶在他的眼中看起来还真没什么太上皇的威严，而且又倒霉又狼狈，毫无尊严的模样，看起来完全不是一个天子应该有的。 完颜宗干原本极为坚定的想法产生了深深的动摇。 赵佶……这个太上皇，难不成真的是假的吗？ 完颜宗干不光是陷入了怀疑人生的想法里面，而且还在开始怀疑，难道自己是被赵构耍了吗？ 一直等到他们回到大使馆的时候，他还在纠结当中。 “……我们要怎么办？”完颜宗干的心腹有些着急的问他。 他们大金现在可是很急着能够求和的。 完颜宗干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满眼都是愤恨。 “没想到赵构表面上说的好听，但实际上竟然帮着大宋皇帝做出来这种蒙骗我们的事情。真是狼子野心，果然我最开始不愿意跟他合作的想法是对的。” “若是有朝一日有机会的话，我竟然让他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大金的铁拳。” 但话又说回来。 完颜宗干显得有些无奈。 “既然大宋的太上皇这个路子行不通了，那我们也只能按照正常的方法和流程来了。” 而且也只能这样了。 完颜宗干心中产生了有些不安的情绪。 他真的能够得偿所愿吗？ 莫非自己这一次真的要狮子大开口了吗？ 可是如果带着这种结局回去的话，他必定会被斥责。 说不定还会被惩罚。 可是完颜宗干的心里也没底。 他微微一叹。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最开始不好的预感是对的。 完颜宗干和大宋经过了半个多月的拉拉扯扯。 总算是在大半个月之后确定下来双方共同都认可的条件。 第一。 金人归还燕云十六州并赔偿一百万两白银。 完颜宗干在确认这个条件的时候，冷着脸色有些愤愤的说道：“我们大金根本就不像是你们的国家一样，富饶拿不出来一百万白银。” 一句话没钱。 孙傅在旁边嘻嘻的笑着。 他说：“没钱也没关系啊，没钱的话可以用你们的马匹牛羊毛皮药材等等物资抵账。” “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估一个好价格的。” 第863章 谈妥 完颜宗干的脸色都绿了。 但是他也知道这算的算是大宋的底线。 所以就算心中再怎么抗议，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第二。 金人需要在五年之内不能主动冒犯大宋。 若是可以做到的话，那大宋就不会主动攻打。 完颜宗干抬起眼眸，开口冷笑：“你们大宋还真是狼子野心，这条约就是不平等的。” 然而大宋的朝臣没有一个人理他。 不平等的又怎么样？ 战败的国家还想要追求平等。 做梦了吧？ 完颜宗干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是天方夜谭，但他只是发泄发泄心中的怒火。 而他也只能无能狂怒。 在将大致的条件都确定下来之后，完颜宗干的屁股，那是一瞬间都坐不住了。 他迫切的想要回到金国。 儿子他们商议好了回去的时间。 临行前的前一晚。 耶律余睹在夜色中睁开了双眼，独自离开了使团。 在这一次的商议当中，他一直没怎么发挥自己的口才，完全充当一个隐形人。 完颜宗干也很满意他的识趣。 而他充当隐形人的目的，当然不可能是为了完颜宗干的满意。 耶律余睹小心翼翼的来到了一处酒楼的密室之内。 他能够很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 砰砰的声音。 让他越发紧张。 经过层层的检查，耶律余睹总算是看到了自己等的那个人。 大宋的皇帝。 赵桓。 赵桓看到耶律余睹的时候，顿时就笑了起来。 “朕本来以为你不会来了，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耶律余睹，我之前给你寄的信，你应该还记得吧？你现在想的如何了？” “要不要带上剩下的辽国人一起造了金的反呢？” 耶律余睹抿住嘴唇。 在听完这一番话之后。 他的心中虽然有心动的想法，但是顾忌还是很多。 毕竟金国虽然跟大宋交战落入下风，但是打他还是跟玩儿一样。 赵桓也知道对方心中存在着忧虑不安。 所以他开口劝着。 “你放心，就算你不会做出什么选择，我也不会说些什么的，但是你要想一想耶律大石的例子啊。” “难道你也想重蹈覆辙吗？” 不想。 烟绿雨堵想到了那件事情，立刻就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拳头，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睛里面浮现出来了深深浅浅的愤恨。 他确实是被刺激到了。 在他的心中也已经将今天的这次谈话认可了大半，但他向来都不是一个愿意表现的那么明显的人，所以他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开口说道：“我还是要回去问一问其他的人是什么想法才能够做决定。” 赵桓心中一喜。 能说出来这种话，那么想必是基本上已经认可了。 不过他还是要防着对方反悔。 所以他的心一横。 赵桓开口说道：“耶律与堵你放心，倘若你真的已经做好决定的话，那么朕可以让我大宋的国师去帮助你，绝不反悔。” 这么说完的时候，他都觉得肉疼。 但是在他面前的耶律余睹眼睛却顿时亮了一口答应下来。 “此话当真？” “那我愿意。” 耶律余睹的内心中充满了自信的念头。 好。 好极了。 原本他还有些犹豫呢，但是倘若有了大宋国师的帮忙，那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在他的心中，大宋的国师能够抵得上千军万马。 耶律余睹总算是放下了自己心中的一件事情，他颇有些兴高采烈的返回大使馆。 他的脚刚刚踏上大使馆的土地，便撞上了萧仲恭。 萧仲恭有些疑惑的看着从外界返回的耶律余睹。 “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耶律余睹笑了笑，随意开口敷衍：“毕竟我等能够来大宋的次数不多了，所以我出去逛了逛，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 是吗？ 萧仲恭并不怎么相信这个随意敷衍自己的理由。 他半开玩笑，半试探的问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眼看着金国不行了去找大宋皇帝了呢。” 这人怎么这么敏锐呀？ 耶律余睹的心中顿时一惊。 他连忙打了个哈哈。 “怎么可能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做，而且我又有什么渠道能够见得到大宋的皇帝呢？” 萧仲恭却笑了起来。 “行了，你也别紧张了，再怎么说我们也同样都是辽国的旧臣，我们本就是亲近的一方，就算你真的做了这种事情，我也不会告发你的。” 这种话倒是让耶律余睹心中开始思索起来。 没错。 萧仲恭也是辽国旧臣。 那么自己要不要把他拉上自己的这条船呢？ 但是在片刻思索过后，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行。 人跟人之间还是有不同的。 萧仲恭是文臣。 金国人对辽国文臣的待遇始终不错，远没有防备他们武将那么离谱。 谁知道他会不会已经投靠了金国呢？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知道萧仲恭基本上已经投靠了完颜宗干。 这件事情要是告诉他的话，恐怕他并不会跟自己一起起事。 反而还会加害自己。 因为他可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 所以耶律余睹还是只打了一个哈哈，就随意的过去了。 “我说的是真的，你怎么还不信呢？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他说完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萧仲恭内心产生了怀疑。 文臣基本上都比较细心。 他在思索。 耶律余睹不会真的打算投靠大宋吧？ 想到这件事情，他觉得不能够姑息。 所以他立刻去找完颜宗干，禀报此事。 完颜宗干现在正在给赵构写信。 他落笔的力度非常大，能够看得出来执笔人的愤恨。 他信中的内容也很简单。 一个就是质问太上皇到底是真是假，再一个就是达成协议，告诉对方自己离开大宋的时间。 没错。 完颜宗干打算鼓动赵构造反。 之所以会这么写，也是为了给赵构造成压迫感。 完颜宗干心中有气。 这次虽然他谋求的目的达成了，但是他们大金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可谓是被狠狠的从身上撕下来了一块肉。 他回去也不好交差。 既然他心里觉得不爽快的话，那大家就都别玩了，一起不爽吧。 第864章 准备班师回朝 完颜宗干可谓是报复性极强。 在他刚把信写完的时候，萧仲恭就已经走了进来，低声在他耳边禀报自己发现的事情。 完颜宗干半信半疑。 是吗？ 耶律余睹有这个本事？ 他心中的倾向比较偏向于萧仲恭，但也只是猜测。 完颜宗干想了想说道：“既然这件事情是你发现的，那么你要多多留心，密切注意，不要真的被他得逞。” “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大金不会亏待你的。” “总之还是要密切关注为妙。” 萧仲恭笑了笑承诺下来。 “我必定会好好关注的。” “绝对不会错过一丝可能。” 次日。 金国的使团在今天离京此行。 金国和宋国双方彼此看不顺眼。 这段时间的嘴炮，那是打了一场又一场。 即便是在此行的时候，在开封门口还是忍不住打嘴炮。 但胜利的人当然是大宋。 附近的百姓围观，眼看大金的使臣吃瘪，纷纷忍不住拍手称快。 好。 太让他们觉得解气了。 只用了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他们大宋就已经彻底翻身，这可都是国师的功劳啊。 相信他们以后有国师在，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每个大宋百姓的心中都这么期盼着。 燕京。 被众人期盼的郭京正在给各路统帅写密信。 荆超有些疑惑。 “国师这是打算……？” 郭京将写好的信封收起来。 他淡淡的开口说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现在我们应该收拢兵马班师回朝。” 荆超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回应，这让他心中更加疑惑。 “为何？” “如今我们的势头正好呢。” “何不趁此一举攻下。” 郭京摇摇头。 “你错了。” “结合眼前的局势来看，只有停战才对大宋最为有利。” “而且现在朝中应该已经达成条件了。” 那他自然就不能攻打金国。 要不然率先毁约的就成了他们大宋。 真的假的？ 荆超更加觉得无比惊奇。 那么苛刻的条件几乎要了金国半条命，金国能答应吗？ 郭京都已经解释了，也不吝啬多这几句解释。 “他们会答应的。” “而且他们不得不答应。” “半条命和一条命的区别，他们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 “对了，完颜娄室现在在哪里？” 荆超将自己的心神顿时收了回来，恭恭敬敬的开口回答。 郭京微微一笑。 “可以。” “既然该到场的人都已经到场了，时间也已经走到了现在，那有一出好戏确实可以上演了。” “荆超，准备准备，我们给这场国战送一份落幕礼。” “是，国师。” …… 两浙路。 赵楷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看着在自己面前站着的赵鼎，满脸都是疑惑。 赵鼎脸都红温了。 他焦急的说道：“你信不信我？你就说你信不信我吧！” “哎呀，好了好了，我相信你有什么事你赶紧说啊。”赵楷连忙挥了挥手。 赵鼎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赵构准备对你的妻儿动手。” “你要做好准备。” “不要被他得逞。” 赵楷听到这番话之后顿时就笑了，看起来非常不在意的，将手摆了又摆。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这种事情，你怎么也跟其他人一样听风就是雨呢？” “这件事情是真的！”赵鼎咬牙说道。 “难道你不信我吗？” 赵楷赶紧否认。 “相信，我当然相信你。” “可是你今天告诉我，这些是否在心中已经有了其他的决定呢？” 赵鼎被这番话说的一顿。 他的脸上顿时浮现起来了有些苦涩的笑容。 是啊。 也许他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其他的决定，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告密。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又是觉得心酸，又是觉得无奈。 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赵构并非良主。 倘若不是看在往年情面上，他根本不可能效忠到现在。 可是…… 赵鼎垂下眼帘。 “就算我已经有了决定，那又如何呢？朝廷还会接纳我吗？” 赵楷顿时抚掌大笑。 在对方有些疑惑的眼神当中，他笑着开口说道：“赵鼎，我可总算是等到你了。” “不用担心，也不用忧虑，国师早就已经在等你了。” 什么？ 赵鼎有些惊讶。 在他的惊讶当中，赵楷将国师对他看重的事情一股脑的告诉了他。 这种作为也是为了安抚他的心。 赵鼎心中的想法确实被安抚了下去。 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似乎是为了表示自己对他的信任和看重一样，赵楷当着他的面立刻吩咐人让王彦过来。 王彦一到。 赵楷便立刻开口吩咐：“王彦你现在即刻调兵，去我老家那里救我的妻子和儿女。” 王彦行动力非常出色。 他问也不问是什么原因，直接就拱拱手领命去了。 看到他离开的背影，赵鼎的心中还是觉得不太敢相信。 他满眼都是复杂的情绪，扭头看向赵楷。 “……你就这么信任我吗？难道你不担心我骗你吗？” 赵楷摇头轻笑。 在这一刻，他的风度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凸显。 “有一句话说的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你我二人相交到现在，我可有什么时候是怀疑过你的呢？” “我相信你，那就愿意相信你说的一切话。” “……”赵鼎沉默着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作答。 但他心中充满了感动。 赵楷对自己的信任，跟赵构对自己的不信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鼎在这一刻终于彻底下定决心。 他抬起眼眸。 “……既然如此，那么君的信任我一定会好好的回报。” 他将自己的位置彻底摆在了一个谋士的位置上面。 甚至主动为赵楷出谋划策。 赵鼎将自己对赵构的理解全都说了出来，分析赵构的行动。 让他说完了之后又显得有些犹豫。 “这只不过是我的一面之词罢了，你也可以再去调查调查……” “不用。”他的这番话刚说完，赵楷直接毫不犹豫的一挥手。 当着赵鼎的面。 赵楷立刻将自己的心腹都叫了过来。 他按照刚才赵鼎做出的分析，做出了针对性的安排，一点都没有怀疑的意思。 倘若赵鼎是假意投诚，那么现在绝对会把他害死。 第865章 他不会回来了 赵鼎没想到赵楷能够给予自己的信任有这么深。 他顿时更加感动了。 与此同时，赵构那边也收到了完颜宗干的信。 但是在看完这封信之后，他的脸色就变了。 没有人喜欢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打开这封信之后，赵构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被从头骂到尾。 他立刻把秦桧喊来。 “该死的完颜宗干，要不是为了跟他合作的话，你以为我会受他的这个鸟气吗？”当着秦桧的面，赵构完全没有掩饰自己心中的愤怒。 等到骂完了之后他又问：“秦桧，我问你，你老实回答。” “赵佶被你绑架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你确定你绑走的人是真正的太上皇吗？” 秦桧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有这种发展。 他垂下眼帘，在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恐怕这件事情应该是国师的手笔。 啧啧啧。 郭京……他还真是老谋深算啊。 走一步算十步。 极为可怕。 “我确定是真的。”秦桧一边在心里感慨，一边在面上回答。 不过这种回答显然不是赵构想要的。 当然了。 他也没什么想要的答案。 如今只不过是为了抒发自己心中的郁闷。 “看看你办的好事。”赵构将自己手中的书信一甩。 “一点事情都这么拖拖拉拉，沾泥带水。” “要是你当初把人绑回来，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算了，懒得跟你计较。” 赵构一屁股坐下上上下下，打量着秦桧，突然开口询问：“秦桧，说起来你也投靠我有不少的时间了。” “你可后悔投靠了我吗？” 秦桧精神一震，知道轮到自己表忠心的时候来了。 他连忙开口否认：“我当然不后悔！” “有一句话虽然说的难听，但我一直都很认同，那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像我们这等主臣关系也是这句话的道理一模一样的。” “既然我已经认了你为主，那你就是我这辈子唯一认可的主上。” “更何况其他人完全不可能比得上王爷。” “我又怎么会觉得后悔呢？” 秦桧嘴上的马屁拍的挺响亮的。 但其实他的心中很无奈。 当初。 如果不是因为皇帝容不下他要杀他的话，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走投无路，沦落到这个地步过来投靠赵构。 赵构听了他的话倒是觉得很舒心。 慢慢的他吐出一口气，将自己刚才心中的不爽全都吐了出去。 “行了，我也无意在责备你。”赵构说道。 他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全都丢到了一边，开口跟秦桧商量起兵造反的时间。 赵构在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不可避免显得有些担忧。 “……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有些不保险，要不要再好好商议商议？”赵构的意思很明显。 他想要往后面再拖一拖。 秦桧都觉得有些无语了。 他立刻开口劝阻：“这件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要是再拖的话，极有可能就会产生威胁。” 威胁来自于谁？ 那自然是不用多说。 赵构却觉得还是犹犹豫豫。 他之所以会犹豫，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安排监视赵鼎的人回来，向他禀报说赵鼎又去见了赵楷。 这让他的心中很是愤怒。 “若是有威胁的话，那也是赵鼎所导致的。” “平时待他不薄，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三心二意，等他回来我定然要好好收拾收拾他。” 赵构骂骂咧咧的。 可是在他身边的秦桧却垂下了眼帘。 秦桧轻声说道：“王爷的想法很好，可是，只怕他不会回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显得极为不悦。 秦桧也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他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和猜测。 当然了。 其中也有他恶意揣测的原因在内。 “赵鼎想必已经知道王爷打算要收拾他，也已经看清了这段时间他自己不合适我们这一方，虽然这话听起来是有些难听，但想必他就是这么想的。” 赵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可是我平日里待他不薄。” 秦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可有些人就是狼子野心，左顾右盼，那又能如何？” 赵构顿时被他的这番话说服。 “行，那就按照你的办法立刻动手。” 赵构眼神中透露着阴狠。 还有被背叛的愤怒。 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的背后，秦桧嘴角露出来了有些得意的笑容。 赵鼎不管这一次有没有背叛，在这种逼迫之下都会背叛。 而他就会成为赵构身边的第一能臣。 赵构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他心中已经被愤怒所充斥，当即召集人手准备划江而治，占领大宋江南的半壁江山。 首先第一步就是让人去占领府衙县衙等等行政衙门。 有了权力在手，其他的事情才更加好办。 第二步占领衙门之后就可以对赵楷动手了。 赵楷没了之后，其他人就不成问题。 那也就是第三步。 以赵桓不孝，得位不正发檄文，占据大义，同时以赵佶为理由，召集天下兵马勤王归顺他赵构。 赵构在跟秦桧短暂商议之后，确定了具体动手的时间。 明天晚上，天色一黑立刻就动手。 …… 这边的气氛极为不对劲。 风起云涌的氛围，让普通的百姓都有所感触。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只能忧心忡忡的等待。 次日。 天一黑。 赵构当即动手。 说他犹豫吧，他也确实犹豫，但说他有魄力吧，他已经决定了动手，那是半点拖延也无。 然而有魄力的人又不光只是他一个。 在他动手的时候，就已经早有人准备好迎接他的架势了。 李纲虽然性格比较耿直，人也不太会来事，但是在军事方面他的嗅觉始终都是领先的。 赵构准备动手的当日便被他发现，立刻率领自己手下的兵马顽强抵抗。 赵构就算早有准备，准备充足一时半会儿的竟然没有能够立刻拿下他，还被他手中兵马组织人手拼死抵抗。 出师未捷。 赵构的脸色一下子黑了。 另一边。 王彦在得到了命令之后，当即带兵出发，火速赶往杭州支援。 第866章 妙计锦囊 这一路上，王彦都不敢停歇。 甚至连半粒米都没敢多吃。 只怕自己耽误了时间。 在路上的时候，他遇到了同样接到命令而带兵赶来支援的明州知府宋承安。 二人在对了暗号之后，立刻就确定彼此身为自己人。 双方的队伍合并。 宋承安的眼中带着惊奇和不解的神色，在王彦身边，略有些疑惑的开口。 “虽然我想过可能会有今天这么一仗，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竟然还真的敢动手造反。”宋承安开口感慨。 虽说他确实心中早有预料，知道赵顾野心勃勃，但还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一点磕绊都不打明着造反。 他真的连礼义廉耻都不要了吗？ 王彦听到之后摇摇头。 早在这之前的时候。 赵楷就已经在他的面前提起来过宋承安这个人，所以他也知道对方是自己人，也就没有隐瞒。 “王爷早就已经有预料了，所以早早的就已经准备好。” 宋承安犹豫的点了点头，态度怀疑。 “……可是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在其中呢？” “不可能。”王彦当即断然否定。 “这可是国师推测出来的消息。” 原来是国师。 宋承安当即相信。 说到国师，王彦突然想到了国师给自己的锦囊。 在这之前他几次犹豫不定，但都觉得不是锦囊该用的时候，可现在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么危急的时候，也应该用得上锦囊了吧。 王彦始终都将锦囊随身携带，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当即不再犹豫，将锦囊从自己的怀中拿出展开一看，露出里面的字条。 锦囊上写着，若擒贼首，据河而守，不见其踪再追海盐。 王彦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吃惊。 ……这个锦囊？ 宋承安在旁边看到他有些疑惑。 “你这是什么东西？” 王彦抬起头来如实相告。 “这是我在临出发两浙路之前，国师赠予我的锦囊。” “国师当时说到了事情危急不得以为之的时候就可以打开锦囊，观看其中的锦囊妙计。” 什么？ 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吗？ 宋承安当即无比激动。 他看到了纸条上面的内容。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王彦也选择如实相告。 “上面的意思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国师让我们在水边布置埋伏，如果没有抓到造构，那就朝着海盐县进行追击。” 宋承安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有些愕然的神色。 他甚至无法遮掩。 “这这这。”他都有些不太会说话了。 “可是国师远在河东路，到底是如何知道两浙路的情况啊？” 而且还是那么久远的时候。 难道真的是未卜先知吗？ 王彦肯定了他的猜测。 “国师肯定是未卜先知。” “国师向来都算无遗策，这是我亲眼所见。” 说完。 王彦当即不再多说，准备按照国师给予自己的锦囊妙计进行安排。 他正要派兵，宋承安的心里实在是太好奇了。 宋承安当即说：“既然要派兵的话，那不如派我去吧。” 他早就有心想要搭上国师的线，所以才有这么一说。 王彦被他这么一说，倒是给说的有些不会了，当即摇了摇头。 “这不行。” 哪里有什么不行的？ 宋承安想要得到的东西，那他必定要想办法得到，要不然也就愧了他的名声了。 当机立断。 宋承安苦苦哀求保证。 将文人的手段用到了极致。 他将自己剖析的淋漓尽致，各种道理全都摆在了王彦的面前。 那叫一个说的天花乱坠。 王彦有些无奈。 但他想了想，觉得宋承安也是自己人，还算是信得过这件事情，又不算是什么惊天的大事儿，也就只能无奈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挥手同意。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同意还不行吗？” “但是你千万要记得小心行事，按照国师的锦囊去做，不要擅作主张。” 宋承安心中兴奋无比，也连连点头。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王彦又再三叮嘱之后，才跟宋承安所率领的军队分别。 …… 城中的大战一触即发。 在太阳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大战的信号立刻被打响。 百姓们全都慌乱不安。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衙门里面的人呢？怎么没有一个人过来阻止！” “该死，为什么我们打起来了？” “我听说了！是康王叛乱！！” 一个又一个的百姓全都抱住自己家中仅剩的余财，在家中瑟瑟发抖。 每个人在战争掀起来的时候的表现都不同，但唯一相同的就是对这场战争的发起人充满了怨恨。 好不容易才能平平安安的过上那么一段日子的好生活，结果却又被毁了。 他们没有被金人打，却先被自己的康王打了。 这算是什么事啊？ 赵楷眼睛却亮着。 他等了很久，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地道，但他确实是在等。 “传我的命令下去安抚百姓，收拢兵力开始反击。”赵楷主动挺身而出站了出来排兵布阵。 一项又一项的举措被他传了下去。 他手中的兵士，一边抢占城池，一边安抚百姓。 在百姓们的惊慌失措中，双方局面不断推进。 赵构的不管不顾和赵楷有理有据形成了鲜明对比。 赵楷不光管着自己手底下的兵力，而且还管着百姓们的安危。 赵构逐渐占据上风。 不需要顾及百姓们如何的人，自然在初始的时候越打越勇，根本就没什么在意的东西，也就让他战无不胜。 赵构心中得意。 早知如此的话，那他早早的就烦了，何必在这里平白无故的受这个鸟气。 眼下看来，赵楷那边的人根本扛不住自己的大军。 两军临阵对峙。 赵构率兵包围李纲。 隔着远远的人群，他让自己手下的人喊话。 李纲在听到赵构那边喊话的时候还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仔细听了两耳朵之后，听到赵构竟然是想让自己投降，顿时破口大骂。 “你有什么资格，你又有什么本事还想让我投降，我告诉你，老子就算是死也不可能会归顺你这种乱臣贼子。” 第867章 赶尽杀绝 “赵构，你不要再异想天开了，无论如何你都不可能会造反成功，我等着看你是怎么死的。” “有国师在，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不一定会被阻止。” “……” 一句又一句。 李纲的破口大骂，直接把赵构骂的破防，脸色都变得绿了。 “好好好。”赵构气急。 他眼神中闪烁着阴狠的情绪。 “李纲，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的话，那我也就没必要在手下留情了。” 赵构扭头就对自己手中的人吩咐。 “传我的命令下去赶尽杀绝一个不留，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的铁蹄有多么强硬。” “是。” 绝境。 这确实是绝境。 许多人都被逼得痛哭流涕，惊慌不已。 没有人会在死神的威胁面前还能面不改色。 不。 也有人。 李纲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即便他知道自己真的有可能会死在今天也浑然不惧，风骨傲然。 死又如何？ 他在做了武将的第一天，就知道自己这辈子的命运无非就是死在战场上或者死在朝堂上而已。 既然都要死，那么为什么不能选一个自己喜欢的死法呢？ …… 宋金战场。 议和之事板上钉钉，双方都在收拢兵马。 与此同时的金国朝廷，总算是收到了完颜宗干派人传回来的条件。 再看到议和条件的第一眼，完颜晟脸色都变了，显得格外不可置信，又格外愤怒。 金国的朝堂上大臣们在得知了宋国人要求的条件之后，也全都气愤不已。 “陛下，他们这是在拿我们当猪狗宰杀呀。” “我大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没理由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 “如此要是应下的话，那么必定会助长他们的气焰，让他们越发嚣张。” “我们不能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 臣子们在痛骂大宋人的野心勃勃。 完颜晟却在骂自己的臣子。 “现在你们知道这样那样了，早干嘛去了！” “朕早就说过不同意攻打大宋，结果你们屡次三番都在阳奉阴违，甚至还公然反驳朕说的话。” “如今造成这种颜面，你们还有脸在这里叫嚣。” “那你们倒是说说，如果我不同意他们议和条件的话，那我们要怎么办？他们会怎么办？” “莫非我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大金百年的基业葬送在我手上吗？” “一群蠢才。” “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群臣都有些心虚。 ……他们早在当初的时候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啊。 谁能想到当初软得像是软脚虾一样的大宋，竟然会蜕变成钢铁巨龙。 行吧。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都低头认错。 一句又一句的好话往外冒。 完颜晟心气儿勉强平和了一些。 他坐在轮椅上，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微微吐气。 “朕都懒得多说你们什么。”但他心中是喜悦的。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想必他的威望绝对大为提升。 以后看这些大臣们还敢不敢反抗。 想到这里，完颜晟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他看似不经意的挥挥手。 “既然松果给出了这等条件，那么你们就凑一凑，将他们的赔偿凑够给他们送上去吧。” 没等这些臣子们说不愿意，他就已经似笑非笑地看了过去。 “相信你们应该没人不愿意吧。” 这下金国的朝臣还能说什么？ 要是不愿意的话，等待他们的结果是什么可想而知。 就算心里有再多的想法，他们也只能答应下来。 但他们的心中不爽。 于是也就找到了一个出气口。 其中一个朝臣往前走了一步。 “陛下，宋国人在给我们的信中提到那位太上皇是假的。” “他到底是真是假，我们不如将他压过来当面对峙。” “可以。”完颜晟正有此意。 原本他就觉得自己满肚子的火气，找不到地方发泄。 赵佶这完全是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赵佶茫然的被压线过来推在地上。 等他知道了今天为的又是什么事情之后，只觉得一盆狗屎从自己的脑子上面淋了下来，把自己淋了个淋漓尽致。 “我冤枉啊，我当然是大宋的太上皇，我怎么可能会不是呢。”赵佶又是惊恐，又是畏惧。 还有愤怒以及绝望。 如今他的心态悲愤交加，赵佶拼命想要证明自己身份的真实性。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的身份是假的，那他也就活到头了。 可是无论他再怎么说，金国人终究只是金国人，哪里去分辨他这么一个大宋太上皇的真实虚假呢？ 所以金国的臣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在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茫然的情绪。 最后他们也懒得再折腾了。 其中一个臣子当即出声建议：“陛下，我们既然没办法分辨他的真假，而现在宋国人又否认了他的真实，他也就彻彻底底沦为了一个无用的假货。” “既然他都已经没用了，不如将他绞杀也好在这里浪费我大金的土地。” 更为重要的是能够出一口气。 赵佶整个人都发麻了。 “不不不，留着我。”赵佶着急忙慌的跳脚。 “我有用，我真的有用，我是真的，我真的是太上皇。” “我说，我什么都说。” 赵佶肝胆欲裂，苦苦求饶，终于吐露实情。 他老泪纵横。 用自己磕磕绊绊的语言描述。 “赵桓绝对不会承认我是真的，因为他早就在这之前的时候就想杀了我。” “我当初将皇位给他，让他推举上位，他心中一直不满，此后也一直都与我争夺皇位。” “现在更是想要我的命。” “你们放了我，你们放我回去，我一定不会对你们出手的，若是你们放我回去，那我必定会跟那个不孝子争夺皇位，也能让你们金国喘息。” 赵佶说的又急又快。 就差求爷爷告奶奶了。 “我跟他之间有恩怨，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你们不是也很痛恨他吗？我定然会给他好看，我绝对会教训他的。” “求你们放我回去吧，只要我能够回去的话，一切都好说，我可以发誓，我可以保证，求你们了。” 第868章 毫无风骨的帝王 赵佶脑子在飞快的运转。 一边想他一边着急的说着。 “哦，对对对，还有只要我回去，我甚至还能杀了郭京。” “他只是一个国师，但我是太上皇，我要杀他，没人敢不答应。” “杀了他的话，其他人对你们来说都不是什么阻力了，放我回去，我愿意让大宋对你们俯首称臣。” 赵佶为了活命，那也是想尽招数。 他的鼻涕和眼泪都一起流了下来。 可是他越是这么说，金国人对他就越加觉得鄙夷，越加觉得怀疑。 这种老东西真的是宋国的太上皇吗？ 怎么会有这种卑躬屈膝的皇帝？ 他们根本就不相信。 赵佶如果真的是皇帝的话，那他怎么会昏聩无用成这个样子？ 扪心自问。 每个人稍微代入一下，就觉得这种话自己但凡有点身份地位都说不出来。 郭京现在可是宋国的保命牌。 如果没了他的话，大宋就会亡国。 赵佶还说自己是太上皇。 可他竟然为了自己活命出卖大宋。 甚至还要杀了大宋的保命牌。 这根本就不可能是真的。 于是所有的臣子都越发鄙夷排斥，越发不信任赵佶。 赵佶简直连血都快哭出来了。 脑袋上面的屠刀近在咫尺。 他着急的思索着对策。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不想死啊。 就在这时，赵佶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赵佶顿时跳了起来，着急的叫道：“我想到了，我想到可以证明我身份的办法了，你们这里有一个人是认识我的，你们把郭药师叫来，他绝对能够认出我来啊！！” 赵佶充满期待的看着完颜晟。 完颜晟随意的挥了挥手。 “行，那就让你死个明白。” “把郭药师叫来。” 赵佶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相信郭药师认识他，绝对能够证明他的身份。 郭药师急匆匆的被召唤而来。 完颜晟在上面随口说道：“郭药师，你眼前的这个人是宋国的皇帝吗？” “你要可想好了，再回答啊。” 赵佶着急的说：“是我啊，我是太上皇啊！” “你可还认得我？” 郭药师当然认得他。 赵佶在这之前的时候，虽然万分恼怒，郭药师竟然敢辜负自己背叛大宋。 他现在在金国看到郭药师却觉得无比亲切。 赵佶迫切又期待着等着自己的身份被证明，然后好吃好喝的被送回大宋。 然而…… 郭药师沉默不语。 完颜晟在上面挑了挑眉头。 “怎么不说话？” “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宋国的太上皇？” 赵佶心里面咯噔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而在下一刻，仿佛是为了论证他心中的想法一样，郭药师摇了摇头。 “启奏陛下，我在前几年的时候见过太上皇眼前的这个人，虽然有几分相似，但确实有所不同。” “他不是宋国太上皇。” 赵佶直接傻眼。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郭药师的胳膊，将自己的头发往外边扒拉，努力的露出面容。 “看啊，你好好看看啊。” “我是太上皇啊。” “你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 “我是真的太上皇啊。” “你给我好好看啊！！！” 赵佶都快崩溃了。 可是被他抓着的郭药师却后退了两步。 “你不是，我看的很清楚。” 但他的心中却知道这就是赵佶。 他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觉得有郭京在，金国迟早完蛋。 既然大宋那边都说眼前这位太上皇是假的，太上皇那必然是出自国师的手笔。 郭药师想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你不是。”他又一次否认。 赵佶着急的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金国人已经没有耐心了。 他们纷纷质问。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就说为什么宋国的皇帝会不同意，原来你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假货。” “枉费我们这些时日还好吃好喝的供着你，竟然被你一个假东西骗了去。” “该死，我要砍你的头。” 赵佶彻底崩溃。 他松开了郭药师的袖子，连连后退，扑通一声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看到他的这番模样，郭药师心中没有任何怜悯。 早干嘛去了呢？ 群臣主张立刻对赵佶施以极刑要让这个竟然胆敢玩弄他们，欺骗他们的假货好看。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间。 赵佶不甘心的抬起头来，开口问道：“难道你都忘了吗？” “我以前对你有多好，你也忘了吗？” “你不能如此昧着良心说话。” “倘若你今天不证实我的身份的话，那我就会被你害死，你能心安吗？” 说完他又举例了自己之前和郭药师君臣相宜的事情。 完颜晟淡淡的看着这一幕，转头看向郭药师。 “你怎么说？” 郭药师皱起眉头。 他随口说道：“这件事情确实是真的，但是在宋国有不少人都知道。” “并非只有我和太上皇知道。” “所以并不能当真。” 赵佶这下是彻底绝望了。 他整个人都像是坏掉的布娃娃一样，散在了地上。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陛下赶紧把他处死算了。” “留着他在眼前看着也是晦气。” “是啊，陛下早日做决定吧。” 你一句我一句。 完颜晟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却有一些疑惑。 加上他想起来之前在跟宋国开战的时候，这些臣子们也在闹哄哄的生事。 顿时。 完颜晟心中浮现出一抹逆反心理。 他不悦的挥了挥手。 “好了，闭上你们的嘴巴。” “无论他是真是假，这么轻而易举的将他杀了都不好。” “来人把他押下去，留他一命囚禁于五国城之中，等待我日后处置。” 完颜晟德威望在这一次的事件当中大大加强，所以他做出这种决策，臣子们也没有什么人敢出声反对。 在处置完了这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太上皇之后，诸位朝臣又开始商议有关赵构起兵，他们是否要出手相助一事。 朝堂之上分为两派。 一边是完颜宗干的派系。 他们给出来的理由很直白，也很直接。 “宋国如今正在内乱，如果我们能够帮助赵构取得天下的话，那么我们的好处肯定少不了。” “我等主张帮助。” “赵构虽然也是狼子野心，可我巾帼也不是吃素的，等到他上位的时候，必定需要我等帮助他维持内政的安稳。” “如此一来，也可以借机生事。” 第869章 他就是奸细 而另一派则是属于完颜杲一派。 完颜杲派系的人给出的建议是拒绝帮助。 “赵构造不造反都无关紧要，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在宋国那位国师仍旧存在。” “只要有他在，很多事情都不可能会成功。” “莫非你们忘了他能够神机莫测的卜算之能吗？” 你有道理，我也有道理。 双方各持道理，争执不休。 发展到最后都演变成了互相谩骂。 一边说： “你们要害我们大金亡国啊，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郭京铁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赵构做反的，他肯定会下场出手，到时候别管有多少阴谋诡计肯定都不能奏效。” “若是你们执意如此的话，我大金好不容易求来的和平和安稳又会被打破，别忘了我们为了这次的和平付出了多少代价。” 另一边说： “你们真是一群没有骨气的软蛋，一群软脚虾，竟然直接被区区大宋国师吓怕了。” “战场上面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有什么可怕的？” “朝廷在你们手中才会灭亡。” 争吵的激烈程度无异于菜场上面的大娘。 “行了，都闭上嘴巴。”完颜晟不耐烦的开口呵斥，阻止了他们继续将事态升级。 他点了点人群当中沉默的人。 “完颜希尹，你来说。” 完颜希尹没想到自己会被突然点名。 他愣了一下。 “……我。” 他犹豫了。 “我觉得按照我对那位大宋国师的了解，他恐怕不会坐视不管的。” “宋国的内乱对我们确实很有好处，但如果我们想借机乘势的话，那就绝对不能被他发现抓住。” 这不是废话吗？ 其他人都无语了。 大家都知道。 怎么就你偏偏提了出来？ 有没有毛病？ 突然挨骂，完颜希尹也不着急。 “关于这件事情，我倒是有个办法。” 他突然一笑。 “这个事情还要麻烦陛下。” 完颜晟来了点兴趣。 他坐直身体。 “你说。” 完颜希尹你将自己的办法说了出来。 “办法很简单，陛下可以给那位大宋的太上皇口头承诺和鼓励，但是不要盖任何印章，亲笔手书一封，告知赵构可以来金国跟他爹团聚。” “此举所在只是为了让赵构觉得有底气，让他继续在宋国发他的疯。” “这样就算是那位大宋国师也没办法抓住我们的把柄，用这种事情作为由头对我们开战。” 这样好像确实不错。 朝臣们对视了一眼，发现彼此都比较认同这个办法。 完颜晟自然也是欣然应允。 他点点头便答应了。 等到下朝之后。 完颜晟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反而是召集自己的心腹询问起另一件事情。 事关重大。 宫殿大门紧闭。 完颜晟环顾一圈之后，这才不紧不慢的问出问题。 “诸位，你们觉得完颜娄室应该被如何处理呢？” 这话说的。 其他人都听懵了，纷纷疑惑。 怎么突然就扯到这种事情上面去了？ 完颜晟仍旧不紧不慢，直接将完颜宗磐送来的腾超密信丢了出来。 虽如此，但其实他在强烈的压制着自己内心当中的愤怒。 众人看完这封誊抄的密信之后，纷纷大惊失色。 “怎么可能？” “完颜娄室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难不成他是疯了吗？” “莫非那个奸细真的是他吗？” “他没理由这么做啊。” 众人议论纷纷。 完颜晟痛心疾首。 “虽然朕也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情，但是证据确凿，再怎么样也无法为他辩驳。” “……完颜娄室这种所作所为辜负了我们所有人的信任，如今罪证确凿只能将他处置。” 底下的人，纷纷难以接受这件事情。 “陛下，要不然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吧，我总觉得这件事情疑点重重。”其中一人突然说道。 但他的话音刚落，就被另一人反驳。 “你怎么为了他说话，难不成你跟他一样也是奸细吗？” “我当然不是。”那人气的不得了。 “那不就得了？”说话的另一人冷哼一声，“我早就觉得他是奸细了，只不过没有证据罢了，如今有了证据，更加证明我当时的猜测是对的。” “若是你们都不信的话，不如从最近的战绩和宋国军队的反常上面看一看。” “除了他是奸细这个可能之外，还有什么可能？” 完颜晟也是在旁边无奈的叹气。 看起来赫然是一副为了自己的臣子背叛自己而黯然魂伤的皇帝模样。 在他各种叹气惋惜的暗示之下，最终得出来的结果，按照他的心意发展。 完颜娄室，回来之后直接秘密处死。 不需要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 叛徒是不需要被善待的。 完颜晟的心腹当中，也不是完全针对完颜娄室的。 听到这种消息还是觉得有些不仁。 而他们本人也更加觉得不忍。 其中也有人和完颜娄室私底下的交情甚笃。 在会议结束之后悄然找到完颜杲。 他当然是不敢自己出面的，如果他出面的话，那么必定会惹麻烦。 可他也不想看到完颜娄室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掉。 所以他只能选择找个有办法处理这件事情的人稍微暗示。 他的想法很简单。 其实他仅仅只是想让完颜娄室有机会能够主动解释。 说不定这样就能让他们的陛下放下杀心，皆大欢喜。 他上去云里雾里，烟雾缭绕的说了一顿。 等到他离开之后。 完颜杲在有点懵逼的状态中愣了很久。 刚才那个人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怎么没怎么听懂？ 但是等到他离开之后，有了一会儿的时间，完颜杲却突然反应了过来。 糟了。 完颜杲面色大变。 完颜晟难不成是要杀完颜娄室吗？ 该死。 完颜杲焦虑不安的团团转。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不管是从身份血统能力地位或者是其他方面来看。 完颜娄室都觉得不应该会沦落到这个下场。 完颜杲伸手紧紧捏住自己的眉心，瞬间有了一个主意。 他立刻叫来自己的手下。 “你来，从今往后你就是完颜杲，在我回来之前务必要假扮好我。”完颜杲语重心长的叮嘱。 “从此刻开始，你就已经生了会传染的疾病。” “只能选择卧榻。” “我会安排早就已经串通好的大夫，切记切记，不要露馅。” 第870章 宿命的战争 完颜杲的心腹立刻坚定的向他保证。 “属下绝不会出错，请放心。” 完颜杲在安排完了这些事情之后，立刻乔装打扮，火速赶往云内州去见完颜娄室。 必须得快点将这个事情告诉完颜娄室。 然后两个人才好方便商议要怎么办。 …… 与此同时的云内州，郭京刚好也在这里见岳飞。 岳飞在知道郭京前来的时候极为激动。 见到郭京的时候更加激动。 郭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勉励。 “没想到啊，曾经的那个青年郎竟然也能够成长为如今的大将军。” “看来我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岳飞，有你在，大宋的江山可保。” 岳飞诚惶诚恐，又称为热血沸腾。 “我怎么能够保大宋的江山，我哪里有那么重要？”他连连推辞。 在一片寒暄过后，二人正式进入正题。 岳飞在知道了前朝发生的那些事情之后，脸色立刻变了。 这么久的时间，这么长的战线，他的好战基因早就已经觉醒。 “此事不妥。”岳飞皱着眉头，不悦的说道。 “要打就应该彻底把他们打败。” “这样姑息养奸，绝对会闹出事情来。” “国师，我们不应该跟他们议和，就应该一劳永逸。”他说的杀机沸腾。 郭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也知道你说的道理，但是想打是一回事，民生民情又是一回事。” “如果再打下去的话，我们之间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可是你觉得百姓们能够承受得住连绵的战火不休吗？” 岳飞沉默了。 虽然他很想把金国彻底打败。 可是百姓们还是更重要的。 之所以征战不休，不就是为了能够让百姓们过上安生的日子吗？ 如果本末倒置的话就不好。 岳飞也只能将自己刚才的那个提议往自己的心里面藏了藏。 “国师说的对。” 二人相望，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郭京正在和岳飞商议其他事情的时候，门口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荆超脚步飞快的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封密信。 他的脸色很难看。 他将密信交到郭京的手上。 荆超轻声说道：“国师，两浙路那边传来了信息，赵构已经起兵造反。” “什么？”岳飞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好战心，顿时暴起，他无比暴怒的拍了一下桌子，将桌子差点都给拍散架。 外敌作乱也就算了。 赵构一个亲王，怎么也要背刺大宋？ 他到底还记不记得他是什么身份？ 郭京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却突然有了一丝淡淡的狠意。 他想到了前世。 前世岳飞就死在了赵构的金牌之下。 原本他就极为推崇岳大帅，在正式接触之后才明白，他的推崇一点错都没有，像岳大帅这种为人就应该被放在光鲜亮丽的地方张扬。 如今得知赵构造反，而战场上的事情也已经基本平稳。 郭京眼睛微微一转。 但凡是穿越到宋朝的人，又有谁不愿意为了岳大帅出气呢？ 他心里顿时有了个想法。 反正如今金国那边已经打停了。 双方也已经议和了。 郭京当即将自己手中的信扣在了桌子上面，看向岳飞询问：“岳飞，不知道你可否愿意为这件事情腾出一些时间？” 岳飞立刻就明白郭京的意思。 郭京之所以有这么一问，也是想让岳飞去讨伐赵构，完成宿世之战。 “国师，我可以！”岳飞回答的声音极为洪亮。 他早就已经迫不及待。 “好，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郭京说要助一臂之力，那就是真的助一臂之力。 他给岳飞规划出路线。 让岳飞从东京到苏州，也就是大连出发，走海路在海盐登陆。 郭京意味深长的说道：“届时说不定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岳飞心中阵阵惊奇。 但他知道自己在谋划上面没有国师厉害。 何况他对国师万分敬佩。 所以当即领命而行。 “好，那我就走这么一遭。” “我必定会将胜利带回。” “国师且等着就是。” 在云内州的另一边，完颜杲假意告病之后，马不停蹄赶来见完颜娄室，就怕自己见他的时间慢了。 他到的时候，完颜娄室正在跟自己的部将们开会。 眼见完颜杲气喘吁吁的前来，完颜娄室愣了一下，随后开着玩笑寒暄。 “你怎么会突然来这里，莫不是我即将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 他本是开玩笑的。 但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玩笑刚一出口，完颜晟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完颜娄室心里咯噔了一声。 他将自己的部将们遣散，随后紧闭大门。 完颜娄室皱着眉头询问：“怎么回事？难不成真的让我说中了吗？” 完颜杲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是啊，你说对了，有大事发生了。” 完颜娄室心里不好的想法越来越深。 甚至他的心脏处都传来了一阵刺痛。 他立刻做出决策：“既然是大事的话，请稍等我片刻，我先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毕。” 完颜杲如今也确实又累又困顿的不行。 他被请了下去，好生安排休息。 完颜娄室强行忍住自己心中的不安，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毕。 毕竟现在是大战过后，停止战争以及收拢兵马的事情处理起来极为麻烦。 完颜娄室兢兢业业，好不容易将自己手中的事情脱手而出，之后这才单独去见完颜杲。 一见面完颜杲就给他丢了一个大雷。 “你要死了。” “什么意思？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什么时候会要死了？”完颜娄室今天本来就已经累了一天了，没想到上来却被别人开了一个这样的玩笑。 他心中顿时有些不爽。 即便这个别人是完颜杲。 完颜杲揉了揉自己的眉头，严肃的开口审问：“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现在我问你什么，你必须得好好回答。” “你认不认识郭京？就是那位大宋国师。” “你和他之间可有联络？” “你究竟是否是他的奸细？” “完颜娄室，回答我。” 完颜娄室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这种问题他都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如今早就已经应激顿时情绪暴怒。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第871章 推心置腹 完颜娄室脸色难看的就好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顿一样。 “你竟然怀疑我！？” 完颜杲看到他的反应这么激烈，眯眼冷笑。 “我为什么不能怀疑你？” “你的反应这么大，难不成是你真的做过那些事情吗？” 好一句话呀。 这句话简直是捅破了篓子。 完颜娄室瞬间什么都忍不下去了，当即站起来跟对方大吵一架。 那叫一个你来我往唾沫横飞。 等到差不多快要吵完了的时候，完颜杲这才转而放软了自己的语气，有些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 “算了，我也不想跟你吵了，我们不要再继续吵架了。” “其实根本就不是我不相信，而是朝廷不相信。” “你明白的对吧？” 完颜杲说完之后，即刻将自己所知道的有关完颜晟的计划告知了完颜娄室。 完颜娄室听到了之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他双眼圆睁。 “……怎么可能啊？” 借给他十二个脑子，他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如今这般。 完颜杲看到他这副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 “所以你也应该明白，我这次突然过来这里是为了你好，而不是为了什么其他的事情。”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完颜娄室，你要是真的做了什么的话，那你就跟我说一句实话，我也好想办法帮助你。” 完颜娄室有些瞠目结舌，但也觉得有些百口莫辩。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有些苦恼的表情。 “这你让我怎么说呢？” “我真的从来都没有做过那些事情。”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我也没有做过。” “我说的都是真的。” 完颜杲的心往下沉了下去。 ……要是按照这样说来的话，那这件事情可就真的不好办了。 他也觉得很无奈。 “好吧。”完颜杲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我二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商量商量要如何保住你这条小命。” “好。”完颜娄室也知道只能如此。 他立刻吩咐下人准备酒菜。 并且在下人将酒菜呈现上来之后，让所有的下人都离开，紧闭房门只剩下自己和完颜杲二人在其中。 眼看着完颜杲那有些略微不解的眼神，他开口说道：“我们边说边喝。” 实际上。 最归根结底的原因还是因为完颜娄室现在就是一个酒鬼，嗜酒如命。 要是离了酒，那他这一天可就都不好过了。 稍微喝多了之后，完颜娄室脸色变得越来越红。 完颜杲在旁边仔细与他分说这件事情。 完颜娄室却突然将手里的酒瓶扔在了地上开口怒骂。 “想我这辈子也算是为了朝廷尽了无数的力。” “可没想到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完颜晟如此冒杀忠良，他以后难道就不会睡不着吗？” “简直无情。” “我竟然会因如此一个人做了这么久的忠诚臣子。” “可笑，着实可笑啊。” 完颜晟的冷漠无情让人觉得心寒。 完颜杲在旁边听着这一箩筐的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出声劝阻。 “你也别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如今事情已经变成了定局，我们还是应该好好考虑考虑要如何保住你的小命。” 这是自然。 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完颜娄室却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喝闷酒。 完颜杲在旁边仔仔细细出谋划策。 他也确实是为了对方的命而费尽心思。 但等到他好不容易说完了自己的主意，抬头一看的时候，却发现完颜娄室在旁边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了。 完颜杲瞬间无语。 他的气不打一处来。 但是又觉得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完颜娄室，我真是服了你了！” “你可真是令人叹服。” “都已经到了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你的那两口马尿，我看你会落得如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完颜杲气冲冲的说完转身就要走。 但他刚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终究还是有些不忍。 “该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你自己努力想办法自救吧。” 完颜娄室倒是没有完全喝醉。 他听到这番话之后，手中的酒壶滑落，忍不住捂住脸开始苦笑。 “让我想办法自救。” “我又有什么办法能够救得了自己呢？我早就已经入局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也不能这么想，事情都是人做出来的，办法也是人想出来的，努力想想说不定会有好办法呢。”完颜杲不忍心的劝说。 可是完颜娄室根本就没听得进去。 他猛地捡起身边的酒壶丢向远方，语气恨恨。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我当初就不应该救郭京。” 什么？ 完颜杲瞳孔中瞬间流露出震惊之情。 “你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完颜娄室也懒得遮遮掩掩了。 他随口将自己当初和郭京之间的事情和盘托出。 完颜杲听了之后更加觉得震惊。 “……难不成郭京这是你安排的奸细吗？” 这件事情他知道。 但他不知道是谁。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竟然会是那位大宋国师。 他的心绪变化起伏震惊，混合着茫然，高兴伴随着懊恼。 完颜娄室轻声嗯了一声。 完颜杲再度追问。 “既然这样的话，他又怎么会反叛呢？” 完颜娄室完全没有办法解释。 他哪里知道？ 要是他知道的话，又怎么会如此绝望？ 所以他只能愤恨的怒骂。 “我又怎知道他会突然背叛了我，所以我才说早知当初何必今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没有因就没有果。” “我是真后悔。” …… “阿嚏！” 郭京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打了个喷嚏。 “谁在念叨着我呢？” “国师，难不成是着凉了吗？” 荆超听到郭京打喷嚏，连忙关切的询问。 他一边说话一边仔细的关上了窗户，还拿过来了风衣就打算为郭京披上。 郭京伸手挥了挥。 “无事。” “大概是有什么人在念叨着我吧。” 第872章 死劫 郭京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开始仔细掐算。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荆超在旁边连忙回了一句。 “现在正是子时。” 郭京淡淡的点了点头。 下一秒钟。 郭京立刻以梅花易数起手。 在测算了一番之后，他的脸色猛然变得无比凝重，就像是被烫到了手一样，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荆超在旁边无比关切的询问。 “国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看你的脸色如此不好？” 郭京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刚刚经过我的估算，我测算到我好像即将遇到死劫了。” 什么？ 荆超震惊的瞪大眼睛。 “国师为何会突然有生死劫的到来？” “怎么可能？” “国师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够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 “不对不对。” “当今这天下，究竟有谁还要害你的命？” “该死。” 荆超震惊又愤怒。 郭京摇了摇头。 “不必如此担忧。” “虽然我即将到来的劫难生死攸关，但是并非是必死的局面，做事总是会留一线，天机不会泯灭人性。” “这件事情有一线生机。” “而且倘若这件事情能够过去的话，卦象上面显示天地终将会变化。” 荆超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觉得无比担忧。 他和郭京一起分析。 究竟是谁会对如今的大宋国师动手？ 但是仔细想一想的话，荆超就觉得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看郭京觉得不爽的人也太多了。 他顿时有些焦急。 荆超立刻开口提议。 “国师……我等要不要找出来一个防备的方案，也好及时能够反应过来。” 郭京犹豫了片刻。 虽然他觉得这样有些大动干戈，但好不容易能够来到这个年代走一遭，还没有亲眼看到自己创造的盛世局面，他到底还是珍惜自己这条小命的。 所以他点点头答应下来。 …… 另一边。 完颜娄室二人已经商议好要如何执行自己的计划。 此番计划最重要的还是为了能够保住完颜娄室的命。 他们要以防备宋人军队为理由，上书劝说完颜晟让完颜杲留在这里暂时带兵。 现在能拖一时就是一时。 不管事情怎么样，先拖延着。 完颜杲又仔细的叮嘱了又叮嘱，这才怀揣着满腹但又离开。 但是等他离开之后，一路上都在琢磨着有关郭京的事情。 后悔。 完颜杲那叫一个真的后悔。 你说说。 早知道郭京是如此的人才，当初就应该留下或者把人杀了，也不至于让他们陷入今天这个地步。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 …… 等到完颜杲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居所之后。 他的心腹早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眼看他回来立刻上前禀报。 “您终于回来了，这几日来了不少的人过来试探我，差一点就没有能够遮掩住，不过好在应该没有引起别人的疑心。” 等说完之后，心腹又问。 “完颜娄室那边情况如何了？” 完颜杲提起来这件事情就觉得有些糟心，他挥了挥手，将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然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啊。” 心腹的脸上露出了不加掩饰的震惊之情。 什么？ 竟然还能这么玩。 完颜杲随后又说起来了别的事情，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就算他放在心上又怎么样？ 木已成舟。 不过是给自己徒惹烦恼。 “我打算联合众人一起上书。” “说不定能够暂时保住完颜娄室，你们觉得怎么样？” “万万不可。”心腹连忙阻止。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没有郭京的话，那么现在倒是能够救一救他，可是现在却根本就不能救他。” “什么意思？”旁边的另一心腹皱着眉头。 他的语气不悦。 “你如此说来的话，就有些过分了。” 他本就极为崇拜完颜娄室。 如今听到这人竟然让自己崇拜的大将军大英雄去送死。 那叫一个脸色难看。 他毫不犹豫开口怒斥：“这人究竟是不能救还是你不想救？” “莫非你也是那种贪生怕死的懦夫吗？” “不是。”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心腹有些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 “我大可以用别的借口去推脱。” “我之所以说现在不能救他，是因为一旦郭京的事情被揭露，那么主上也会被拖下水。” “那样的话可就功亏一篑，而且糟糕了。” 说完之后。 这位心腹又连忙开口举例。 之前在朝中，完颜杲就已经足够被针对了。 针对他的各种恶评和传言也是数不胜数。 倘若这个时候被拖下水的话，那他可能便是与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若是他救了完颜娄室。 完颜娄室和郭京二人之间有这层救命关系存在，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完颜娄室，也不会相信他了。 这是一件极为冒险，也绝对不能够插手的事情。 完颜杲听了之后瞬间下定决心。 不能救。 就算他想救，也只能通过别的方法救自己，绝对不能够主动插手。 如今他唯一能够做的事情思来想去，竟然只能默默为完颜娄室祈福。 希望完颜娄室能够有自保的办法吧。 没等他在心中为完颜娄室祈祷多久，完颜杲就突然听到完颜晟那边来了传召自己过去的意思。 他心下瞬间有了猜测，但脸上没什么异样。 完颜杲取出来了自己心腹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粉膏，往自己的脸和嘴唇上涂了涂，稍微咳嗽两声装出来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有些踉踉跄跄的走了过去。 完颜晟看到完颜杲过来，看到了完颜杲那副病怏怏的样子，眉头微微一皱。 他有心试探。 “听说你最近病了，好几次都没能够起得来身，我看你今天状态还算是不错呢。” “可是生的什么病，要不要让我叫御医过来为你诊治？” 完颜晟眼神透着明晃晃的怀疑。 “多谢陛下，但是不必了，我的病已经快好了。” “就不需要劳烦宫中的御医了。” 完颜杲妥帖的回应。 可是他越这么说，完颜晟就越是怀疑。 第873章 撇清关系 “你有心了。”完颜晟淡淡说道。 “但是你的健康问题还是至关重要的，不必如此推辞，朕早就已经命御医在旁边等候，如今正是时候为你把脉诊断，看看你是否真的已经大病初愈。” “若是没有的话，自然还要回家好好休养休养。” 完颜晟一语双关。 他早就已经在怀疑，完颜杲这个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最为重要的是他怕完颜杲这几天装病去做什么坏事。 完颜杲脸上是无奈的表情，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早就已经精通如何装出来大病初愈的办法，否则今天还真的要被戳破了。 御医走过来为他诊治。 得出来的结果也是大病初愈，还有些风寒。 完颜晟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 “关于完颜娄室的事情你怎么看？”完颜晟突然开口询问。 完颜杲并没有吓一跳，只是立刻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算了吧。”完颜杲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嫌弃。 “虽说我曾经和他关系不错，但我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出来如此险恶之事。” “这种人我羞于与之为伍。” “我早就已经和他断开联系，断绝关系。” “陛下倘若要是处置他的话，还要打蛇七寸。” “千万不要让他回到那个小部落，万一他在那个小部落留有后手的话，那就糟了。” 完颜晟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来什么问题。 完颜杲这番回答一点毛病都没有。 他这才觉得有些可惜的将这件事情轻飘飘放下。 “你确实有心了，朕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想要危害我朝廷祖业江山的人。” “不过还有一件事。” “我正想要问问你的意见。” “你觉得，朝中这些大臣谁比较合适去议和金与大宋呢？” 完颜杲当即开口推荐。 “我提议完颜宗干。” 完颜晟眸光微微一动。 “为何是他？” 完颜杲摇了摇头。 “只是觉得这个人比较合适罢了。” 完颜晟略有些不悦。 帝王心术下面始终讲究平衡。 完颜晟更是一个知道平衡至关重要的皇帝。 他绝对不希望看到一家独大。 是以。 他的脸色越发显得不好看，有些阴阳怪气的说：“是因为觉得合适，还是因为这个人合你的心意？” “完颜杲，我本来以为你明事理，没想到你还是这样任人唯亲。” “真是让我看错。” 完颜杲抿了抿嘴没有屈服。 他顽强的开口劝说：“其实我觉得，完颜宗干办事还是很好的。” “再怎么说他也确实是我的小辈。” “我看他做事儿也挺知道调理。” “说不定这件事情交给他能行呢？” 完颜晟冷哼了一声。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那你如何看待郭京？” “说说你的看法。” 完颜杲心中有些心惊肉跳，但面上什么神色都没有。 他一派镇定的分析。 “此人应该是大宋那边推出来的一个靶子，或许有些小计谋，但绝对达不到算无遗策的地步。” “不过他的军事谋略上面确实有些刷子。” “要不然也不能够打败我们，打败西夏。” “确实是我们应该重视的敌人。” “不过我们如此重视他，想必大宋的皇帝应该也不会姑息。” 完颜晟也没说对，也没说不对。 他只是询问：“原来你是这么看的，那你觉得他是否真的有仙术呢？” “传说他能够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 “你觉得是真是假？” “当然是假的。”完颜杲毫不犹豫的开口。 “这种事情一听就知道真假。” “怎么可能会是真的？” “倘若是真的事情的话，宋早就已经把我们吞并了。” 这话虽然难听。 但也确实算得上是有些道理。 完颜杲还在喋喋不休：“虽说我和他没有多少深入了解接触，但我一看便知，他只不过是一个仗着宋国皇帝相信这些，所以为非作歹为虎作伥的骗子罢了。” “凭借的，不过是他那些小计谋小伎俩。” “不足为惧。” “但是他行兵打仗也确实厉害。” “此人确实有几番小聪明。” “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奠定自己的根基。” “是吗？”完颜晟不置可否，“那你觉得郭京会如何看待完颜宗干？” 完颜杲完全没想到他会问自己一个这样的问题。 他顿时有些疑惑，茫然的睁大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 完颜晟却淡淡的说：“你若是觉得不解的话，那你看过就知道了。” 说完之后他在自己手边翻出来了一封，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密信，转手让自己身边的下人递给完颜杲。 完颜杲在看了之后，这才发现，这竟然记载的是密探汇报的，有关郭京对完颜宗干的评价。 完颜杲脸上顿时流露出震惊之色。 显然是格外不敢相信。 但他心里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呵呵。 完颜宗干以前就是这么对待他的。 没想到如今也落入了这种地步。 看他再加把火力。 完颜杲心里面落井下石，面上却在说着好话。 “……这其中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 “完颜宗干应该不是那种会私通外人的人。” “误会？”完颜晟心中不爽。 “朕可没有说他是奸细。” 好不容易完颜宗望死了。 完颜宗翰的威望也被打击。 他站起来了。 他这个时候可不希望再出现一个权臣压着自己。 完颜晟冷哼一声：“谁知道他想干什么？” “此人朕还要再定夺定夺，你再想想别的人吧。” …… 完颜娄室在那天大醉之后，根本就不后悔自己说出去的那些话。 只是回过神来，还是觉得有些恍惚。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落入了如此地步。 等他收到郭京的来信之后，脸上一瞬间的阴沉。 他的心腹在旁边试探：“我们要应下他的约吗？” 完颜娄室随手将纸张揉成了球，丢到旁边的篓子里面。 他一声冷哼。 “凭什么不能应？” “难不成我怕他吗？” “既然他要见面，那就见面。” 完颜娄室怀揣着如此一种赌气的心态气势汹汹的奔赴，前去面见郭京。 他的心腹在后面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心绪难安 ---------------- 52章一次性放出，求个块儿八毛的礼物不过分吧？有礼物的麻烦都丢丢，感谢！ 第874章 都是你害的 时值深夜。 完颜娄室怀揣着满腹怨气，总算是见到了那个始终都笑眯眯的人。 “好久不见，近日你可好吗？”郭京似乎根本就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多过分。 完颜娄室越看越觉得心中充满了愤怒。 他紧咬牙关。 “郭京，我自认为从来都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你为什么要害我到如今这个地步？” 他的心中充满了戾气。 完颜娄室紧紧捏紧拳头。 仿佛只要下一秒钟郭京给自己的回应，让自己不满意，他就会挥拳上去一样。 郭京立刻露出了一脸无辜的表情，还有些震惊。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退一万步来说，贫道好像都没有加害过你。” “你现在所遭受的一切苦难不都是你们皇帝所带来的过错吗？” “这些事情跟我有何关系？” 完颜娄室有一瞬间的哑口无言。 但他下一秒钟瞬间反应过来。 “你不要再胡说八道，试图蛊惑我了。”完颜娄室恨恨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这些事情又怎么可能会发生。” “全都是你设计好的。” “全都是你一手操纵。” “你真该死！！” 郭京听到这么一番话，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此言差矣，话不能这么说。” “完颜娄室，其实我早就已经非常欣赏你了，既然你觉得眼下的局面都是我导致的，你在金国那边也没有什么牵挂，不如投靠我们大宋如何？” 郭京循循善诱。 完颜娄室听到他说的这番话之后，却连连冷笑直接毫不犹豫的拒绝。 “别再痴心妄想了。” “无论如何，我也流淌着女真人的血脉。” “我的姓氏是完颜。” “所以我绝对不可能会通敌叛国。” 郭京却露出来了一个不置可否的微笑，淡淡的摇了摇头。 “是吗？我很高兴你对自己有着这么高的信任度。” “但是你觉得完颜晟是一个值得你继续效忠的君主？” “别傻了。” “完颜晟嫉妒贤能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如果你再继续待下去，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我想你应该比我要更加清楚。” “不是吗？” 完颜娄室心里面非常清楚，这是一招离间计。 但是他越听却越觉得愤怒。 因为他知道。 郭京即便用的是离间计，可是说的也都是对的。 他紧紧握紧拳头，有些无力的反驳，愤怒的呵斥。 “说一千道一万，难道这不都还是你造成的吗！” “你才是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要是没有你的话，根本就不会出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倒确实。”郭京非常爽快的承认了。 完颜娄室都没有想到他能这么爽快。 郭京随便耸了耸肩膀。 “但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你可知道唐太宗李世民？” “那可是一位明君啊，我确实设计了你，这是真的，可是你的同胞对你不信任也是真的啊。” “倘若你所效忠的君主是唐太宗那样的君主，你也必定不会沦落到今天这副模样。” 完颜娄室瞬间哑口无言。 郭京更加往上面添了一把火。 “完颜娄室，你知道的，我之所以现在会说出来这番话，并不是完全出自于我自己的利益，而是也为你着想。” “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继续待下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吧。” “完颜晟是绝对不会让你活得多么轻松的。” “难道你辛辛苦苦练武到现在，就是为了冤死吗？” 当然不是。 完颜娄室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但也正是因为他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才更加感觉束手无策。 郭京看到他这番样子，就知道他的心里已经有想法了，于是也就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你同意不同意对我来说都没有多大的损失。” “我们大宋多的是将领。” “也并非只有你不可，不过是我念着旧情，想给你个机会罢了。” 完颜娄室垂下眼帘。 他的眼睫毛微微颤抖。 如果仔细窥探他的内心的话，就能看到他不断摇晃的心脏。 完颜娄室可耻的意动了。 可是他仍旧舍不得自己效忠了这么久时间的国家，所以一时半会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决策。 郭京也并没有打算强求。 他淡淡的笑了起来。 “好了，我也就只说到这里了，具体怎么样那些事情还是应该让你自己来考虑，毕竟你是一个自由的人。” “这个送给你吧。” 郭京一边说一边取出来了一件东西。 那件东西送到了完颜娄室的面前。 完颜娄室愣愣的看着手中被塞的锦囊。 “这是什么？” 郭京却并没有告诉他这是什么东西。 “你不需要在乎这是什么东西，你只需要知道这东西是在什么时候用的就行了。”他略有些神秘莫测的说道。 “等到完颜晟给你吃酒的时候，你就把它打开，到时候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 转眼。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靖康二年五月初。 有关赵构造反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回了开封。 如今事情已经发酵。 对待这件事情，不同的人自然有着不同的反应，但是反应最大的莫过于赵桓。 赵桓在知道这件事情的第一瞬间，就愤怒的掀了桌子。 早朝上。 他毫不犹豫的痛批赵构。 “朕不过是念着兄弟情谊，所以没有怎么针对他，没想到他竟然连一点兄弟情分都不念，竟然还想要造反。” “枉费我竟然如此信任他。” “没想到他连最后一点脸皮都不要了。” “真是我信错了人。” “还有我的父亲，恐怕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的好儿子，会做出来这种事情吧。” 赵桓丑态百出。 他着实愤怒。 底下的臣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敢说话。 他们能说什么？ 说多了也不过是被批。 于是也就只能听着上面的人在那里不断阴阳怪气。 甚至还得跟着骂。 要是不跟着骂的话，赵桓会更加生气，说不定还会拿他们撒气。 听到耳边的骂声。 赵桓这才感觉自己的心气稍微平缓了一些，微微吐出了一口气。 他一屁股坐下挥了挥手示意这件事情到此结束。 第875章 檄文 朝臣无不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不用说了。 他们的口水都不知道浪费了多少。 “赵构的事情先放一放。”赵桓阴森森的说道。 “从此之后世界上再也没有赵构，有的只不过是一个反贼。” “诸位大臣觉得，朕想要派兵围剿反贼，由谁来负责比较好呢？” 底下的群臣面面相觑。 赵桓这是打算对赵构动手吧？ 竟然连一点兄弟情分都不打算留了。 不过他们也无从在这件事情上面说什么。 于是便有官员当即出声。 “陛下，这件事情我等可以稍后再商议，但是我等现在应该注意的，是那赵构贼子发来的檄文。” “处处都是其心可诛啊。” 赵桓随着这个官员的话，瞬间想起来了自己看到的那封檄文。 上面写的他之所以会起兵反叛出兵征讨，乃是因为赵桓其人得位不正，不忠不孝。 赵桓一想到这件事情便心头火起。 尤其是赵构竟然敢骂自己，谋反作乱，苛刻对待赵佶。 这不纯属放屁吗？ 还说什么他才是赵佶钦点的传人。 赵桓只觉得无比愤怒。 他又什么时候对自己那位活爹见死不救了呢？ 分明就是因为活爹做的太过分了。 而赵构则是写道自己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要出兵从金人的手中营救自己的父亲。 好一个忠义礼孝。 几乎都被他给占了个遍了。 如今天下的兵马势力几乎都在观望，就怕山高皇帝远的兵马不听话。 “枉他一个乱臣贼子竟然有如此文采做出来这种颠倒黑白之话。”赵桓愤怒，呵斥。 “有这种文采做点什么不行？” “看来还是朕曾经对他太过于好。” “否则也不会如此滋生助长他的野心。” “不过你们说的没错，这件事情确实需要得到重视。” 与此同时。 孙傅主动往旁边走了出来。 他微微拱手。 “陛下稍且息怒，不用如此担忧这件事情，国师早就有准备了。” 哦？ …… 孙傅说的没错。 现在各地官员几乎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大多数的官员都偏向赵桓。 倒不是因为他治理的有多好。 而是因为在他上位之后，不管是出于他的原因还是出于他手下的能才的原因，确实稳固了飘摇的江山，甚至还覆灭了西夏。 可他们心中也对赵桓杀文官有所忌惮。 没有任何人愿意自己的脑袋始终悬空。 尤其是这些官员们，也不是瞎子。 赵桓对自己的亲爹都那样了，又会对他们好成什么样呢？ 有一个算一个，都很害怕，如今的这位皇帝会对自己下手。 所以他们全都保持了缄默。 赵构也正是打算利用这一点痛击赵桓。 他在得知了诸位官员的反应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赵桓小儿根本不可能会斗得过我。” “传我的命令，开始散播消息。” “就说倘若我有机会能够上位，绝对不会忤逆祖宗诛杀文官。” “我上位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赵桓早就已经不配在那个位置上面待着了。” 这道命令被传下去。 各地官员们的态度又一次发生了转变。 “……这天家的皇位可真是人人争抢啊。” “也不知这二位究竟是谁，更加值得投靠。” “虽说这番话说的确实不错，也承诺了不会贸然诛杀文官，可是等到他上位之后，那还不是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更何况国师现在可没有表态呢。” “是啊，是啊。” 不光是他们这样想。 百姓们也是如此看法。 不过百姓们比他们更加坚定一些。 “什么照够不照够的？” “我管他是赵构还是照够。” “俺们认可的皇帝只有一个。” “国师觉得谁能当皇帝，那我们就认可谁当皇帝。” “对，没错，国师说了算。” “俺们一家子的命都是国师救的，国师要是不愿意让人当皇帝的话，那肯定是这个人不行。” “对对对，俺们也是。” 每个百姓们都自发的开始游说其他人。 “唉呀，不要再想着谁当皇帝了，谁当皇帝都跟我们没有关系，只有国师才是真心真意为了我们考虑的。” “我们只要在意国师就行了。” “国师才是真正的仙人，才是真正的大好人。” “谁当皇帝，屁股都挨不着咱们。” “是这个道理。” “那国师现在支持谁？” “肯定是上头坐着的那一个呀。” “那俺们就支持上面坐的那一个！！” 百姓们的立场鲜明，和官员们观望的态度几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百姓们的话也很难传达到草堂之中。 不过那也是从前。 如今有了汴梁日报。 百姓们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发声渠道。 除了这些正在观望中的官员，还有立场坚定的百姓，再有的就是任何朝代都免不了的那种墙头草。 也就是某些想要投机取巧的人。 密室当中。 灯火摇曳。 几人密谋。 “从我们现在看的官位来看，就算我们在这一次的争夺之中坚定的站在当今皇帝脚下也不会被他注意到。” “不如铤而走险，投机取巧。” “你这话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可能会拿自己家族的性命开玩笑。” “而且以如今的局势来看，国师会站在谁那边还说不定呢。” “别忘了国师可是保皇党。”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国师和现在的皇帝可是亚父亚子啊？” “虽说国师没有明说，但我就是看得出来，而且如今赵构划江而治，他真的可能会分走半壁江山呢。” “不如站队他，这样，等他日后真的上位，我们也能成为开国元老。” 更有人觉得国师算什么东西？ 无非就是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棍罢了。 无需计较。 更加不需要担忧。 他们眼下看到的只有摆在自己面前即将唾手可得的功名利禄。 而这份功名利禄上面包裹的蜜糖才是他们最为看重的东西。 至于下面说的砒霜。 他们早就已经弃危险于不顾了。 更何况……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早期太上皇所提拔上来的。 对他们来说。 跟着谁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羞耻感。 也并没有多大诚心和忠心。 倒是一直负责给他们出主意的幕僚，总觉得这件事情充满了危机。 毕竟作为一个幕僚，危机感是最重要的东西。 第876章 苦啊! “…我…我觉得还是应该提前查清楚。”幕僚小心翼翼的劝说。 他效忠的人虽说觉得有些不耐烦，但也还是点了点头。 “也行。” “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吧，派一个人去天师府查探消息。” 然而。 天师府。 来这里查消息的人不计其数。 每个人都在游移打量估测。 尽其最大可能判断着自己下一步棋子要落在哪一方。 可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郭京早在这之前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天师府的人也就早有准备。 赵佶？ “原来你们是打算来看望太上皇的呀，好说好说。” “太上皇现在就在我们这里。” “诸位不如先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太上皇如今正在虔心祈福，这时候不得见外人，不过过几日之后太上皇应该就能出关了。” “诸位大可在这里等待，我等会好生安排的。” 天师府的每个天师都非常热情洋溢。 脸上的笑容绝对真切。 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他们在说假话。 更何况天师府本就独特。 一时之间来查看消息的人，心中的怀疑都扩大了。 赵构真的不是在骗人吗？ 天师肯定不会骗人的。 那么肯定是赵构在骗人喽。 太上皇根本就没在他那里！也根本就没有被掳掠走！他要营救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霎时间。 风向变了。 原本答应要投靠赵构的那些人，都因为他的“欺骗”而纷纷转头。 可别说什么投靠不投的了。 他们没有捅上一刀就已经是他们的仁慈了。 每个人的心中都是如此作想。 有些人心中的敏感比较深。 所以他们就在天师府住了下来，想要看看太上皇是不是真的在这里。 也有些人在探查完了消息之后当即回头，不再跟赵构有任何联络。 在这件事情里面，唯一受到损失的也就只有赵构。 这件事情对赵构来说是他根本就没想到的，他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几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自己的眼睛就好像在听天方夜谭一样，甚至是把自己都给气笑了。 “这群蠢货。” “郭京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简直愚蠢至极。” “难道他们就没有带一丁点脑子好好考虑考虑吗？” “竟然跟着一起行骗，真是堕落。” “该死该死该死。” “我必须得好好想个办法，扭转现如今对我来说的劣势。” 此时。 跟随着赵楷的王彦加入战场。 赵楷本就和赵构形成对立之势。 王彦可是被郭京亲自指点过的人，对付区区一个赵构绝对不在话下。 他只用了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就将赵构的军队打到溃不成军。 赵构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军队竟然会如此薄弱。 他的心态瞬间崩了。 “怎么可能？” 营帐中。 赵构受了巨大刺激，一把将自己面前所有的地图都挥到了地上。 他一只手撑着桌面，狠狠的喘着粗气。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不相信。” “王彦算是什么东西，他只不过是赵楷身边的一条走狗罢了，竟然也能将我的军队打到如此溃败程度。” 秦桧在旁边幽幽叹气。 他轻声开口说道：“此时的局势对我们来说已然变得不利，不如逃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逃走？” 赵构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狼一样。 他愤怒的扭头瞪着秦桧。 “你说的倒是轻快。” “现在逃能逃到哪里去？” “我们早就已经无处可去了。” “不是。”秦桧突然反驳，他一双小眼睛里面闪烁着奸诈的光芒，“我们还有地方可以去。” “金人早就已经答应了跟我们合作，我们可以投靠金人。” 不。 赵构在心中下意识否定了这个主意。 他很清楚。 金人只是在利用他。 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金人是打算真心帮助他的。 此时前去，不过是狼入虎口。 “不能如此想。”秦桧在知道了赵构的顾虑之后，又是开口相劝，“如今我们已经无处可去，这是我们的劣势。” “金人虽然狼子野心，但是有利必定有弊，有弊必定有利，他们希望我们能够内乱，能够削弱大宋的实力，以便他们驱狼吞虎，所以他们必定会帮助我们的。” “此时前去投靠他们刚好可以借一臂东风。” “就算不帮也绝对不会害我们，因为他们还想要看到大宋的内乱，想要挑动大宋的内乱。” 这。 确实是这个道理。 赵构心中也是明白。 他垂下眼眸，暗自估量。 可还没等到他完全想清楚自己的心意，门外就已经匆匆有骑兵来报。 “报。” “王彦出手击溃了我们最后一支军队！！” “如今正在包围围剿我们。” 完了。 秦桧赵构脑子里面只有这两个字，正在不断的回荡。 秦桧着急的说道：“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如果再不做决定的话，恐怕会生出来祸端。” “必须得尽快做决定。” 赵构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沉重地点头。 “好，那就按照你们说的去办。” “现在立刻收拾包袱，我们走。” 秦桧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开口：“王爷放心，我必定会带着人保护你从杭州突围出去的。” 这边的局势风云即变。 那边的官员也像是闻到了肉骨头的野狗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争夺起来。 怎么赵构啊？ 他们不知道啊。 皇上不是说这是一群土匪吗？ 作为当地的官员，他们有责任也有权力去剿匪。 这是对皇上的忠心。 以前土匪都打到自己脸上都不见得动一下手的官员们就像是火烧屁股一样开始召集人手。 无非也就是为了打顺风仗抢功。 可偏偏这又是一种正确。 赵构在这些官员们的包围当中，几乎无路可逃。 秦桧就算有着三头六臂，都没办法带着这几千人保护他，跑的有多顺畅。 狼狈。 何止狼狈。 赵构狼狈逃窜。回想自己这半生，越想越觉得崩溃，甚至忍不住夜里一个人嚎啕大哭。 他苦啊。 皇位捞不到。 父亲不喜爱。 辛辛苦苦大半年，最后竟然给他人做了嫁衣。 甚至还帮自己一直都厌恶的大哥巩固了权力。 苦啊。 真心命苦啊。 第877章 天人交战 秦桧看到他的这番模样，心里越发觉得看不起。 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 秦桧轻声开口安慰：“现如今还没有到最山穷水尽的时候，不必如此忧虑。” “我们还有机会能够东山再起。” 他说完之后左顾右盼，很快下定决心。 “我们可以从水路走，先去高丽国，然后再转路去金国。” “那可以吗？”赵构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 秦桧立刻点头。 “当然可以，我总不至于在这件事情上面欺骗王爷的。” 赵构勉强给自己加油打劲。 他提起精神。 准备从水陆朝着杭州之外突围。 然而。 赵楷对这一切早就有所准备。 别说是水路了。 海陆空三路除了他无法触及的天空，他几乎都在可能有机会的路线上面做了重点标注。 所以赵构跑过去的时候，直接就被堵了个正着。 赵构脸色奇差无比。 赵楷坐在高头大马之上静静的看着。 赵构现在是连这脸皮也不要了。 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开口哀求。 “赵楷，我知道错了。” “你能不能看在我们兄弟情谊的份上，饶了我一命。” “你就当做今天没有见过我，放我离开吧，我保证日后就算是我荣登大宝，我也绝对会顾念兄弟之情，不会对你动手的。” 赵楷听到这番话之后，当即拒绝。 “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他眼神中流露出深切的嘲讽和仇恨。 “赵构，你想的未免也太美好了。” “我何曾不顾念兄弟情谊，是你先不念着我们之间兄弟之情，所以才会落得今天这种下场。” “这是你的报应，也是你应该承受的。” 赵构哪里能够听得进去，别人这么说。 即便他现在是阶下囚的窘境，可他依旧勃然大怒。 “我简直错信了你。” “赵楷，你不要以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 “赵桓无情无义，他连我们的父亲都能软禁，更不会给我们好下场。” “你就放我离开吧。” “我们就不能给对方提供一些便利之处吗？” 可笑。 赵楷直接再次拒绝。 “你别想在我这里求得任何本不应该属于你的东西。”他说得冷漠。 “无论是家还是国，我要是放你离开的话，那我岂不是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赵构你要是心里还有我们兄弟情的话，就别害我。” 赵构握紧拳头，被说的恼羞成怒。 “好好好。” “这可是你自己自找的。” “赵楷，别以为我现在已经山穷水尽了，我仍旧留有底牌，你不放过我的话你会后悔的。” 赵楷听了他的话就像没听一样，脸色仍旧无比淡漠。 他手底下的人当时有些犹豫。 赵楷察觉到自己手下的人，由于当即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丢了过去。 “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 “现在立刻命令大军出击，剿灭逆贼不用手下留情。” “王爷，我还是劝你收手吧。”秦桧在此时突然开口。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神秘莫测。 郭京如果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他是在硬装成自己的模样。 秦桧浑然不觉。 “如果你再继续动手的话，你会后悔的。” “滚开，狗东西。”赵楷对他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直接挥着手中的马鞭指着他怒骂。 “你算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个丧家之犬罢了。”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秦桧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赵构却直接一伸手拦住了他。 赵构眼神冷漠的说道：“这不是我所想要的，但这是你所求的。” “赵楷，如今的一切都是你逼的我。” 他说完之后，轻轻伸手拍了拍。 在拍掌声过后，他的身后出现了一队人马押送着几人走了出来 被押送着的人声音哽咽。 看起来头发都乱了。 赵楷在看到被压出来的人的时候，眼神瞬间就变了。 他几乎目眦欲裂。 “赵构，你敢！！！” 赵构听到他的怒吼声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只是平静的挥了挥手。 “我在刚才就已经告诉过你，你会后悔了。” “可是你不信。” “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 赵构押出来的人赫然就是赵楷妻儿。 他们痛哭着朝着赵楷求救。 看起来浑然可怜。 赵楷心中悲愤万分，握紧拳头。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然用出如此卑鄙无耻的手段，逼迫他就范。 他的眼神像是一道锐剑一样看着赵构。 “赵构你无耻。” “做出这种事情，你比土匪都不如，我们可是亲兄弟。” 赵构耸了耸肩膀。 “这是被你逼的。” “是你不愿意给我活路的，我也没办法。” 他早就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带着笑容。 赵楷的妻子儿女都在他的手上。 赵构心中顿时觉得特别有底气。 他甚至用上了命令的口吻，“赵楷，我现在命令你让人给我放行，要不然你就和你的妻子儿女说再见吧。” 赵楷手都在抖。 看着自己的妻儿，赵楷内心之中陷入了剧烈的挣扎。 他要如何是好？ 家国大义。 个人亲情。 孰轻孰重？ 任何一个男人都很难做出选择。 他的心中天人交战。 一方面正在说：倘若你今天放过赵构的话，那往后大宋的江山必定无比飘摇，百姓们也会没有好日子过。 另一方面却在说：赵构可以以后再追击，可。你是你妻子的丈夫，是你儿女的父亲，若是他们死了的话，那你一个人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种种思想侵占了他的内心，让他感觉无比的痛苦。 赵构看到他这么痛苦的模样，反而更加洋洋得意。 “赵楷，不是我说你，你早就做决定不好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我这也是被逼无奈，我劝你最好还是好好考虑清楚，毕竟你的妻子儿女天底下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你又为何非要跟我作对呢？江山又不是你的，妻子，儿女，才是你自己的。” “莫非你真的要为了赵桓那个无情无义的小人牺牲自己的妻儿吗？” 赵构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看到赵楷摇了摇头。 第878章 亲手杀死 “不，你错了。” 赵楷突然如此说道。 他的眼神无波无澜，好像已经做下了什么决定一样。 赵构有一瞬间懵逼。 但他下一秒钟便恼羞成怒。 错了吗？ “我怎么可能会错，反倒是你突然而然说这种话，莫不是你心里面怕了吧？”赵构眼神中透露着阴狠和恼羞成怒的情绪。 “更何况这世界上谁不想当皇帝，你不想当皇帝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赵楷没有否认。 他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我说你错了，是错在你的认知上面。” “江山并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也不属于我们的大哥。” “祖宗基业……归根结底全赖于大宋的百姓。” 赵楷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和儿女。 他们仿佛知道他打算做什么一样，哭喊的声音慢慢衰落了。 赵楷深深呼吸一口气，扑通一声跪下。 他的眼神当中带着痛苦，但他很快就闭上眼睛。 “这一跪是我对不起你们。” “我这辈子对得起家国百姓，唯独对不起你们。” “来生若是有机会再报。” “出兵剿匪！”赵楷眼神通红的吼了一声。 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有家人。 但是赵构贼子野心。 因为他野心而死的每个人也同样有着家人。 赵楷不能，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家人就放过这样如此一个罪人。 他一心为公。 所以，所有的牺牲都让他来吧。 赵楷我的妻子嘴唇都在抖动，眼睛里面闪过很多复杂的情绪，但最后咬紧牙关扯出来了一个凄惨的微笑。 她轻声开口说道：“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赵构却直接傻眼了。 他非常震惊。 让他怎么想都没有想到，赵楷竟然能够如此毫无顾忌。 赵构眼神当中闪烁着阴晴不定，还有事情超脱了自己掌控的愤怒。 突然他冷笑了起来。 “赵楷，你现在还能这么轻飘飘的在这站着，行，我佩服你是个君子。” “来人啊，既然赵楷自己的妻子儿女都不在意了，那就赏给我手下的将士吧。” 赵构一边说一边露出了有些邪恶的微笑。 他手底下的将士群情激动。 纷纷发出了令人耳朵都感觉恶心的吼叫声。 赵楷瞬间握紧双拳。 “赵构，你该死，你竟能做出如此之事！” 看着曾经自己效忠的王爷，眼神当中只剩下了陌生。 他从未想过。 有朝一日，有的人竟然能够卑鄙无耻的这个程度。 他非常的气愤。 “我出去劝劝他。”赵鼎直接站了出来。 赵楷却在下一秒钟伸手紧紧抓紧了他的胳膊。 他的眼神执拗的，盯着自己妻儿那边。 赵楷一字一顿地说道：“没用的，死心吧。” “取我的弓箭来。” 手下人有些迷茫的将他的弓箭放到他的手中。 下一秒。 赵楷直接弯弓拉箭。 赵鼎瞬间大惊失色。 “你要干嘛？” 赵楷却没有回答。 弓弦在他的手中被拉满。 在他松开手的一瞬间便急射出去。 赵构瞬间大惊失色，以为自己要被刺杀，连连叫了起来。 “护驾护驾。” 着实可笑。 现在他连皇帝都不是，竟然都已经提前叫上护驾了。 然而赵楷却并非是他想的那样，气上心头要射杀他。 赵楷射出去的箭疾速而去。 而后。 狠狠的射入了他的妻子额头当中。 那个女人向来都非常温婉。 此时她的额头破了个大洞，眼神中带着猝不及防，但还留有一抹释然唇边，甚至还有微笑。 紧接着，赵楷没有给任何人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机会，弯弓搭箭直接将自己手中剩下的箭羽全都射了出去。 瞄准的目标自然是自己的孩子们。 赵楷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在众人有些可怕的沉默中放下弓箭，沉重的说道：“是我这个做丈夫和做父亲的无能。” “既然我不能保护好他们，那我就全了他们的颜面。” 说完他转头离去。 直接闯入大军当中。 在他转头的那一瞬间，赵鼎看到了他脸上泪流满面。 赵鼎瞬间沉默不语。 亲手诛杀自己的妻子和儿女。 赵楷又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又是该多么心痛呢？ 赵鼎不知道。 赵楷无法形容。 他只能在自己的心中不断默念，让自己的妻子和儿女不要怨恨自己，他这也是为了百姓，为了祖宗基业。 “……求你们能够原谅我。” “不。” “我不求你们能够原谅我，但求你们下辈子过得幸福安康。” “这是我身为皇室的责任，下辈子不要再遇到我了。” 赵构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 他瞬间惊恐无比。 赵楷怎么会这么做？！ 他根本就没想到对方能够做得如此决绝。 如今他手中掌握着的最后一张底牌也没了。 救命！ 赵构眼神中的惊恐简直是大写的。 赵楷却已经挥手一声令下让自己身后的军队进攻。 他所带领的这些部队将领受到影响，观看完刚才那一幕之后，每个人心中的情绪都极度沉重。 赵楷一声令下之后，他们愤然出击。 赵构又怎么可能会是对手？ 赵构这次就算再说什么，那都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赵楷只是平静的用一种心如死灰的眼神注视着鲜血飞溅。 于他而言。 这场战争的胜利和失败都没有太大关系了。 因为他从刚才那一刻就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不过。 赵构究竟还是命大。 何况大军交战本也就无暇顾及那么几个人。 秦桧带上他一起还有几百亲卫队，趁乱丢下自己身后的大军直接逃跑。 可谓是当机立断。 一行人在大军中跑得飞快。 这种时候想要拦截都难以拦截。 等到收场的时候，赵楷才发现没有赵构的头颅。 他手下人有些犹豫：“看样子他应该是趁乱逃跑了，我们要不要追击？” 赵楷却不言不语。 他往前走了两步，跪在早就已经死得鲜血都凝固的尸体面前，扑通一声膝盖重重的接触了地面。 这是他的妻子和儿女。 是被他亲手杀死的。 赵楷脸上的泪水就像是小溪一样欢快的奔腾。 他痛苦的就像是失去了自己幼崽的母兽一样，崩溃的抓住头发，心痛大叫。 “啊！！！！” “赵构！我跟你势不两立！！” 第879章 处理后事 赵鼎在背后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他往前走了两步，脸色带着愧疚。 “……这件事情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点把消息送出来就好了。” “对不起……是赵构不信任我，一直都在派人监视我，所以我没能找到机会出来送信，要不然也不至于如此。” “你要怪的话就怪我吧。” 赵楷听闻这番话，勉强收拾了一下自己悲痛的心情，努力扯了扯嘴角。 “这件事情不怪你。” “……我能够理解。” 赵鼎张了张嘴却又闭上。 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赵楷却深深的闭上了沉痛的双眸，而后再睁开。 “赵构，他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而按照他的身份，若是让他逃走，将来必定会再次作乱，到时候死的就不只是我的妻子儿女，还有无数无辜的百姓和大宋将士的妻儿老小。” “我是自愿做出这种选择的，要怪也只能怪在我自己身上，可恨我没能一举将他拿下。” 赵鼎心中波澜顿起。 他说不出自己的震撼有多么深切。 但他在这一瞬间好像被什么神圣的光明击中了一样，让他自愧不如。 赵楷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你也不要过多忧虑，这是我身为皇室的责任和宿命，我们总不能白白接受百姓的供养。” “既然百姓们信服我们，那我们也不能辜负百姓。” 赵鼎心中感慨又感动。 他抬起头来正想说自己没有跟错人的时候，却看到赵楷脸色，早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惨白无比。 赵楷在说完这一番话之后，身体摇晃了两下，一口血顿时喷了出来，染红了他苍白的唇色。 紧接着他沉重的闭上了双眼，陷入了黑暗当中。 赵鼎大惊失色。 “王爷！！” …… 却说赵构，如同丧家之犬一样，丢下自己的大军疯狂逃窜。 可他身后全都是追击之人。 赵楷自然不可能让自己耗费了如此气力，要捉拿归案的人，平白无故跑走。 即便他已经陷入了昏迷，但追击的人仍旧只多不少。 赵构身边带着的那几百人，几乎在这一次次的追逃当中，死的死、丢的丢、伤的伤。 眼看着就要陷入绝境。 赵构好不容易能够喘息一口气，眼神中却仍旧残存着深深的绝望。 而就在这时，他身边一直跟着的秦桧却突然出声说道：“王爷，我们已经走入绝境了，眼下要想脱困只能兵行险招。” “什么？”赵构大喜过望。 他没想到，秦桧到现在还有计谋。 “快说。”赵构连声催促。 秦桧眼神中闪过一丝毒辣。 他将自己的计谋轻声诉说。 “如今我们只能用些不入流的手段，现在我们就在赵楷的地盘上面，这座城池也是属于他的。” “既然是他的，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我们可以晚上派人去将这座城烧起来。” 他说的声音很轻。 赵构眼神却亮了。 礼义廉耻什么的东西早就已经被他丢的看都看不见。 如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命。 他连连点头。 “你说的对，然后呢？” “然后啊。”秦桧轻声一笑，“然后那就简单了，我们可以佯装成他的部队，借搜查我们的名头，屠杀百姓，制造混乱，创造逃离的机会。” 这确实是一个可用的计策。 赵构顿时伸出手点了个拇指。 “你说的不错。” “不愧是你。” “就按照你的这个计划去办。” 赵构显然是欣然应允的。 于他而言，他乃是真龙天子，为了能够让自己活下去，为了让自己带领大宋走向繁荣昌盛，牺牲一些普通百姓的命又有何妨。 他们不过是一群贱民罢了。 能够为自己付出生命，他们应该感到荣幸。 赵构向来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任何问题。 区区贱民怎么能够比得过他这位天子更加贵重？ 赵构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在意。 视人命如草芥。 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秦桧赵构二人一拍即合，当即出手行动。 赵楷是在漫天的火光中醒来的。 他眼神中尚且还带着迷惘，但是闻到鼻息中的烟火味的时候，瞬间便打了个激灵。 “王爷你醒了呀？”赵鼎在他身侧瞬间惊醒。 赵楷勉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挥了挥手。 “水。” 赵鼎为他递过来一杯清水，看着他服用。 赵楷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之后，这才勉强好受了很多。 但他觉得很不对劲。 “外面这是怎么回事？” 赵鼎闻他问此事，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赵楷一瞬间就意识到了有不对劲的地方。 他强行询问：“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眼看着赵鼎竟然不开口说话，他执拗的自己翻身下床，一把推开赵鼎来到了窗户旁边，推开了窗户。 窗外。 在夜色下天光火红。 赵楷几乎差点没能站稳。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赵鼎有些沉痛的声音在他的身后传来。 “……我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情，是我们的疏忽。” “秦桧卑鄙阴险至极，想必是他联合了赵构一起在城中杀人放火。” “如今城中已经乱了。” 咚的一声。 就好像有一把大锤子狠狠的敲到了自己的头上一样。 赵楷差点没能站稳。 好不容易醒过来，刚提起来一口气却又感觉在自己的喉咙处有鲜血的味道往上弥漫。 他勉强咽了下去。 赵楷强硬的支撑住身体。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说？” 说完他扭头就想出门。 赵鼎连忙拦了一下。 “且慢。” 赵楷直接挥手把人拉开。 “没什么慢不慢快不快的了，救人如救火。” “城中的百姓都受我庇佑，我绝对不能够让他们承受我所带来的灾祸。” 赵楷说的格外铿锵有力。 即便他的身体仍旧虚弱，却仍旧强打起精神来，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外走去，勉强支撑着自己的精神和身体组织人手开始救火。 不光是救火，还要救人。 赵构在那边杀人。 他就得救人。 他绝对不能够放任不管。 第880章 九妹 赵构也在这个时候，趁着城中乱糟糟的，总算是逃出了杭州。 他回头看着杭州的景貌，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总算是离开这个破地方了。 但是他的脸色仍旧不好看。 他做的事情有些太绝了。 即便已经离开了杭州，可是遍地都是要追捕将他捉拿归案的人。 赵构压根就没什么胜算。 他现在能够逃得出杭州，可是除了杭州还有别的城池。 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发现了这件事情之后，赵构几乎陷入了绝望当中，他猛地摇晃了一下身体，一屁股坐下。 而他的面部表情也发生了扭曲。 “呵呵呵呵。” 赵构嘴角发出嗤嗤的笑。 “看来天要亡我啊。” “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还是跑不出去，就算我再怎么做，都是死在今天的命运。” 他突然发了狂。 “老天爷你有眼无珠为何要如此对我？难道我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吗？这江山这天下都是属于我的才对！既生瑜何生亮啊！” 赵构愤怒的仰天嘶吼。 一边吼叫他一边流泪。 秦桧看到他的这副样子，忍不住感觉默然无语。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王爷你先别着急，现在事情远还没有到那么个地步。” “我们这不是已经逃出杭州了吗？”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我们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呀。” 不知道是他哪一句话戳到了赵构的点，赵构几乎是一瞬间便容光焕发，吓得秦桧还以为是回光返照呢。 赵构猛地一握拳。 他突然精神百倍地说道：“我想明白了，你不用再安慰我了。” “我可是真龙天子，我是绝对不会有事的，这世间的任何事情都无法伤害到我。” 秦桧听到他这么说，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虽说他一直极力主张想要忽悠赵构，但他没想到自己都能够把人忽悠成这个样子。 不。 这不是他忽悠的。 赵构也许原本就是这副模样。 一边相信着命运，一边又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 秦桧自认为自己不算是一个好人，看到赵构心安理得的接受自己的提议，都忍不住觉得从内而外的心寒。 好在他也不是真正打算投靠。 赵构精神格外亢奋。 与此同时，追兵赶来。 二人几乎顾不上说什么别的，立刻打马就走。 “跑，快点跑。”赵构着急忙慌的催促。 他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惊恐。 赵构的手抓住了马的缰绳，慌不择路的骑上马。 秦桧跟在他的身边，二人一起纵马驰骋。 逃命的时候自然顾不上什么形象。 为了防止身后有人放冷箭，两个人都将自己身体的重心压得很低。 他们选的马速度并不能够算得上飞快。 好在比得过他们身后追兵的马。 你追我逃。 持续了有几个时辰的时间，总算是将自己身后的追兵甩开。 赵构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就感觉自己的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浑身的肌肉紧绷好像惊了。 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感觉自己的马发出了一声有些悠长的嘶鸣，随后两只前蹄抬了起来，将自己重重的甩到了马下。 而在他滚落马下的时候，马的两只前蹄也就顺势落下。 咚的一声。 “啊！！！！！”赵构发出了痛苦的尖叫声。 他两只眼睛都凸了起来。 因为用力而瞪得浑圆的眼睛，上面还带着红血丝，看起来格外惊悚突兀。 赵构疯狂的尖叫着。 秦桧在旁边下槽牙都颤抖了。 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好死不死的落下的金马两只前蹄直接正中了赵构的裤裆。 看他这番模样恐怕是鸡飞蛋打了。 好一个鸡飞蛋打。 这一切和历史几乎都重合。 曾经上演的事情也在另一个时空跟着重新演绎了一遍。 赵构终究还是成为了赵九妹。 虽说现在的情况和历史不同，但结果大差不差。 秦桧牙花子都酸了。 赵构却痛苦不已的捂着自己的下半身疯狂打滚。 太痛了。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是最痛的事情。 他疯狂的尖叫哭嚎。 赵构心中闪过了一个有些微弱的念头，但是那个微弱的念头很快就被他的痛苦遮盖了过去。 ……难道这是因果报应吗？ 刚刚他才杀了自己的亲侄子，让自己一直都看不过眼的兄弟绝后，可他如今就变成了这样。 至少他兄弟还能重新娶妻生子。 可是他呢？ 赵构现在这个模样也只能嫁人了。 秦桧看着在地上疯狂翻滚的赵构，头疼的咬住了牙。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心狠的狠，直接走了过去一拳头打晕了赵构。 旁边的人看了以后非常震惊。 “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秦桧，难不成你要谋反吗？” 秦桧听到这两个字之后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嗤之以鼻。 谋反。 他们在做的不就是谋反的事情吗？ 什么时候他们不是反贼了？ 不过他还是好心的解释了一句：“现在王爷这番样子肯定是走不成了，为了避免让王爷更多的痛苦，只能打晕他，先带着他逃跑。” “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再给王爷请大夫。” 秦桧乃是赵构身边的红人。 如今他都已经这么说了，其他人也就只能听命行事。 秦桧将人扔到了自己的马上，跨上马背径直驾马而去。 宋承安那边。 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有什么人过来，心中忍不住产生了质疑。 “……真的会有人来吗？”望着遥远的天边，宋承安忍不住喃喃自语。 如果没有人来的话，那他在这里等待，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他的手下站在他的身边，怀揣着跟他相同的疑惑。 “……国师会不会也有算错的时候呢？”宋承安又说。 他的手下看到他皱着的眉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把嘴闭上了。 他相信国师。 但是他不能让自己效忠的主上也相信国师。 也就只能什么都不说。 “算了。”宋承安摇了摇头，将自己的袖子挽了挽，“都已经等了这么多时候了，也不差再多等一段日子。” 这样的话哪怕是无用之功，也勉强算得上是有个交代。 他的心腹松了一口气。 宋承安要是不打算继续等了的话，那他才为难呢。 第881章 失之东隅 手下心里怀疑的声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呢，便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有些突兀的脚步声。 脚步声落下之后传来了谨慎的提醒。 “郎君，在我们之外的地方有几百人正在过来。” 宋承安回头一看。 后面的也是他的一个属下，不过是家生子，一直都陪伴着他的。 他心中略略一顿。 想来应该是普通的官兵吧。 别说他是这么想的，他身边的属下也是这么想的。 那个家生子绕到了他的跟前。 宋承安开口说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家生子立刻开始禀报：“差不多已经快要到了，而且看着方向似乎是朝着我们赶过来的。” 是吗？ 宋承安的心中没怎么多想，他还在思索着自己要等的人什么时候会来，可是很快他的耳边就听到了马蹄声声。 在他皱着眉头看过去的时候，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 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普通官兵。 宋承安立刻下定决意，他当即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 “将这些人全速阻击逮捕。” “他们绝对不是什么普通官兵。” 听到宋承安说的话之后，他率领的人原本散漫的躺在地上或者靠坐在树上也急匆匆的翻身上马。 准备出兵追捕。 然而他们的行动终究还是太过于仓皇了。 即便是宋承安已经想尽办法加快速度，让自己翻身上马的动作再利索一些，但他仍旧没能做好准备。 双方进行了一番交战。 宋承安懊恼的挥着拳头。 “该死。” 留给他的满地狼藉里面虽然有一些敌军留下来的尸首还有武器甚至马匹，但是没有他最想要的那两个人的头颅。 宋承安的心中涌起来了深深的懊悔。 他怎么就没能相信国师呢？ 为什么要凭借着自己的思想去怀疑？ 现在好了。 区区几百个人的队伍，他竟然没能完全拦截，反而还让其中的几十个人逃出去了。 这是多么荒谬的笑话。 而且最为可笑的是。 秦桧赵构全都在那几十个人里面。 宋承安的脸红了又红，白了又白。 他简直无法承认自己竟然会有这么的愚蠢。 因为自己的轻敌就将最大的两个首恶全都放走了。 “把这些人全都给我抓起来。”宋承安看着地上仍旧苟活的一些人立刻下令。 这些俘虏全部都被他好生绑了起来。 那些死掉的就地掩埋。 在匆匆处理完了战场之后，宋承安来到了这群俘虏的面前，一脸严肃的开口审问警告。 “你们是谁的军队？有什么目的？”他这么问的时候，心中有了一丝丝想法，但他不敢确定。 或者说他希望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 可是事实还是让他失望了。 被抓了的俘虏，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只希望能够死得痛快一些，所以哆哆嗦嗦的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都交代了。 宋承安也就顺理成章的得知，这些俘虏原本保护着的人就是他所想的那样。 他们是为了保护赵构突围所以才奋勇作战的那些官兵。 “……” 宋承安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他的猜测对了。 但是对了的猜测，让他心中变得更加懊恼不已。 “可恶。” 让手下的人将这些俘虏暂且关押起来，宋承安独自一人离去的时候仍旧有着无法抹消的后悔。 他现在恨只恨自己太过于放松警惕了，竟然敢怀疑国师的预测。 要不然现在可就是大功一件，毕竟赵构可是叛军的首领。 可恨，他竟然将这样一个立功的机会在自己的手中平白无故送了出去。 这要是让他的祖宗知道了的话，都会恨不得忍不住抽他两巴掌的。 而且现在把赵构放走，不仅本来顺手的功劳没了，只怕是还有罪呢。 一想到这里，宋承安的身体就忍不住抖的像是筛子一样。 他是人。 所以自然也会感觉害怕。 手下在旁边也是感觉有些可惜。 看到宋承安如此作态，手下的脑海当中灵光一闪，突然开口说道：“我想起来了！” “王彦之前说的国师留给他的锦囊不是还有下半句吗？” 对呀！ 宋承安也几乎立刻想到，了锦囊里面的下半句话，他忍不住大喜过望，同时又感觉到心惊胆颤和无比的震撼。 国师竟然连他会放松警惕，不小心放走了赵构这件事情都能够预料得到。 看来他以后必须得全心全意的信任国师了。 国师说的话根本就不可能会是错的。 如今已经知道了要怎么弥补自己的所作所为，宋承安当然不会放过。 他立刻毫不犹豫翻身上马，开口下令。 “所有人听令与我一起共同追击。” “我等必将赵构捉拿归案。” “走。” 同一时间被惦记着的赵构忍着剧烈的疼痛疯狂逃命。 他在刚才的时候不小心被砍伤了小腿。 但这不是最至关重要的事情。 小腿还是小臂都无所谓。 但是他的小头被踩没了呀。 一想到这件事情，赵构几乎连自己心中的痛苦都顾不上了，只感觉到无边无际的仇恨。 但他现在来不及恨这个恨那个。 因为宋承安在反应过来之后，飞快的带着自己手下训练有素的士兵就追过来了。 好在他们有之前拉开的一条距离。 所以赵构才能强忍着逃命。 可是即便他跑得再怎么快，他身上也是有伤的，而且他身边所剩的这些人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没超过半天的时间就被宋承安的人马赶上。 甚至已经隐隐约约能够在他们的身后看到宋承安所带的人的身影了。 这就让赵构感觉更加胆寒。 如今已经到了河边。 他甚至能够听到川流不息的河水声音。 而他的身边只剩下了几十个人保护自己。 在他的屁股后面是紧咬不放的宋承安。 前面有河流挡道。 后面有追兵，穷追不舍。 赵构几乎当机立断，就下定主意。 他紧咬牙关，对自己身边保护的那几十个人说：“你们全部都留下来阻击宋承安。” 这。 听到他命令的人全都脸色一变。 可是赵构却不容拒绝。 他虎着脸继续说道：“你们应该也不愿意违抗我的命令吧？” “若是违抗我的命令，后果如何，你们自己心中清楚？” 第882章 真龙天子 被赵构命令的所有士兵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但是又碍于他的命令确实有着一定的权威性，只能咬着牙服从命令。 毕竟他们的家人的性命可还都掌握在赵构的手中呢，谁都不知道赵构会不会能够成为最终的胜利者。更何况此时此刻的他们也不过是一群逃兵罢了，若是留下来的话，说不定还有投降活下去的希望。 几十个人也就留下来了十几个人，用来保护赵构最后奔逃。 其他人全都留在这里拦截宋承安。 可是这少量的几十个人，对于宋承安带领的部队来说，几乎约等于零。 根本就没有给宋承安造成任何威胁。 宋承安只不过是轻飘飘的做了两下样子，这些人就全部都被他斩于马下或者直接俘虏。 赵构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便看到了再度追赶上来的宋承安，这让他整个人顿时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绝望之中。 来了又来了。 莫非他这辈子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他的心中充满了绝望。 秦桧在他的身边好言相劝，再次安慰。 “王爷不必如此担心，我们很快就能够甩开他们逃离如此绝境的。” “只要再稍微坚持坚持就够了。” “我们肯定可以的。” 赵构抬头看向秦桧的时候，发现秦桧眼中闪烁着坚定不移的光芒。 赵构心中顿时大为感动。 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 秦桧竟然还对自己不离不弃。 不像是赵鼎。 赵鼎竟然在还没有怎么样的时候就背叛了自己。 早知如此的话，自己就绝不该如此相信赵鼎，甚至还让他知道了那么多的机密。 赵构心中充满对赵鼎的厌恶。 与之相反的就是对秦桧的感激。 他当下毫不犹豫的承诺：“秦桧，你对我太好了，我心中大为感动。” “你放心，只要我能够登上宋国皇帝的宝座，那么你必定是我的宰相。” “日后我们君臣二人携手共渡难关，荣登大宝创造一个太平天国。” 秦桧在旁边嗯嗯的敷衍着。 他一边表示自己的忠心，一边在心中不断嗤笑。 笑话。 赵构说的完全就是屁话。 他根本就不相信。 而且宋国的朝廷也容不下他。 如果他自己冒冒失失的前往其他国家的话，肯定也不会被当回事。 所以赵构就是他的投名状。 难不成真的以为他被这段时日以来的相处所打动了吗？ 那必然不可能。 秦桧向来都不愿意付出太大的代价，更不愿意付出自己的真心，于他而言，赵构才不值得他付出多大的代价去保护。 赵构唯一的用处，就是被当作自己的投石问路之人。 秦桧心里早就已经将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了。 赵构之所以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被他放弃，是因为他打算将赵构卖给金国人，换取荣华富贵。 到时候只要把这个包袱甩脱，再将自己的应有富贵取回，那他就可以当一个富贵闲人了。 说不定还能当当官什么的。 秦桧越想越觉得心中充满期待。 赵构自然不被他看在眼中。 不过他还得稳一稳赵构。 秦桧赶忙开口说道：“王爷……不，我觉得现在称呼您为陛下也无什么太多关系。” 这句话可谓是将赵构拍得非常舒服。 即便他的身体还在隐隐作痛，可她的脸色却已经舒缓了很多。 秦桧瞧着他的脸色继续往下说。 “您可是真龙天子的命格，注定能够荣登大宝，如今也只不过是鲤鱼跃龙门之前的磨难罢了。” 说的对。 赵构瞬间信心爆棚。 二人连带着保护的那些人已经逃到了尽头。在这里是蜿蜒的河流，再也没有什么其他可以跑的地方。 赵构勉强支撑起身体。 他身下的白布都已经被染红了，但是雄心壮志给了他精神支撑。 看着眼前的河流宽足有七八米，赵构举天发誓。 “既然我是真龙天子的命格，那么想必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啊，你看在我的命格上面便开开眼吧。” “倘若我是真龙天子，便让我们平安过去，老天求你助我一臂之力。” “待我平安归来，必定泰山封禅，祭祀上天。” 秦桧即便知道是自己把赵构给捧到这么傻缺的，但是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不止。 泰山封禅。 赵构可真会想啊。 古来今日，又有多少皇帝能够担当得起泰山封禅一说？ 但他什么都没说。 赵构发完誓之后立刻转头，毫不犹豫的对秦桧说：“如今我已经祈求上天，现在我们立刻淌过河流吧！” 虽然心中并不是很确定。 可是也不能在这时贸然赵构驳斥的面子。 秦桧咬了咬牙给了马屁股一鞭子，骑着马便冲着河面冲了过去。 然而也不知道真的是上天显灵还是怎么回事儿，这七八米宽的河面竟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阻碍，真真的让他冲了过去。 秦桧好不容易来到河对面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满了震惊。 但是来不及多说了，他们还得继续逃命。 宋承安等人就追在他们的后面，眼睁睁的看到赵构几人过去的时候也立即下河。 可是令人感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们竟然被淤泥所阻挡，根本无从下手，甚至也无法安然无恙的渡过河面。 赵构百忙之中回头一看，看到如此情况，信心大增。 他心中充满了激动的情绪。 果然。 他果然是真龙天子！ 赵构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身边残存的那十多个人说道：“尔等可看到了吗？” “朕就是真正的真龙天子，这才是真龙天子才配享有的待遇。” “这是连老天爷都承认的！” 赵构手下的这些人毫不犹豫的就相信了。 他们也没有不相信的道理。 赵构如果不是真龙天子的话，又怎么解释他能够安然无恙的渡过河流，而宋承安连带着他身后的那些人却被淤泥所阻挡。 赵构必定是真龙天子无疑。 赵构自觉自己的身上有着天命庇佑，感觉身上的疼痛都有所减缓。 不过他也没有自大到立刻要回身反击。 赵构赶忙指挥着秦桧继续逃命。 跑出去了大概有几十里之后他们才停下马。 实在是不停下来也不行了。 赵构慌忙的喝止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全都停马休息。 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的裤裆里面太疼了，实在熬不住了。 第883章 成功脱困? “吁——” 一群人停马休息。 赵构烟火急火燎的，从马背上面爬了下来，揉着自己的裤裆，一脸的蛋疼。 他是真的蛋疼。 同一时刻，他在心中不断祈祷宋承安会多在淤泥那里困一会儿少来追击他，多给他留下一些喘气休息的时间。 然而他的祈祷终究还是要失效了。 宋承安那边已经脱困了。 他有些感觉到麻烦的，甩了甩自己裤腿上面沾染的淤泥。 随后，宋承安毫不犹豫再度翻身上马。 出兵追击。 抓不到赵构，他誓不为人！ 在半夜时分的时候。 赵构不知为何越睡越觉得睡不安稳，即便是在睡梦中，还是因为疼痛和心中莫名其妙的焦虑而紧紧皱着眉头。 很快他猛的睁开了眼睛。 大滴大滴的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滑落。 在他的身边是一个刚打算接近他的手下，手下看到他突然醒来，眼睛都瞪圆了。 不过好在他已经醒了。 手下连忙说道：“王，王，……不是，陛下，我们的身后有追兵追过来了，距离我们很近。” 赵构本就已经在睡梦中醒过来，如今听到这个噩耗更是被吓得不得了，连忙起身。 秦桧就在他的身边。 他听到这个突发的噩耗之后，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的赵构，又看了一眼这个过来禀报的小兵，脑海当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办法。 秦桧当机立断，开口说道：“你跟陛下把衣服换一换，能够保护陛下是你的荣幸。” 小兵脸色一白。 赵构却一瞬间就明白了秦桧的意思。 他心中没有一点反抗的想法，几乎毫不犹豫，迫不及待的就将自己的衣服换了下去。 等到将衣服换好之后，双方分头行动。 一边是赵构他们两个。 一边是他带来的那些手下。 双方向着不同的方向跑。 秦桧赵构二人朝着海盐县的方向跑。 赵构身上换下去的衣服自然被那个小兵穿上了。 他们朝着反方向跑。 宋成安追上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穿着赵构衣服急匆匆而逃的一队兵马，他几乎毫不犹豫便已经。确认了那边的就是赵构，连想都没多想，直接上当朝着那边追击而去。 秦桧跑的速度算不上特别快。 他一边跑还要一边留意自己的身后有没有追兵的出现。 当他发现自己身后竟然真的没有了宋承安，等人的踪迹的时候，立刻松了一口气，眼神中流露出喜悦的神色。 等到过了这一遭，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宋承安绝对不可能再捉得到他们了。 赵构心中也非常欢喜。 逃了这么久的时间，他早就已经跑累了。 二人踉踉跄跄的赶到了海盐县。 虽说一路上还是有不少的波折，但勉强还算得上是平安。 等到了地方之后。 秦桧掂量了一下自己身上剩下的银子，心中微微一定。 他开口叮嘱赵构。 “我等现在身不由己，没办法在这里继续多待，现在若是想要活命的话，最好是先去高丽那边避一避风头。” 赵构完全相信他说的话，当即信任点头。 “就按照你说的办。” 说完他眼神中流露出深切的憎恨。 “等到我们避过去这阵风头之后，再行东山再起也不晚，不管是郭京还是赵楷等人。都绝对逃不过被我诛杀的命运。” 赵构神色当中带着无穷无尽的恨意，那种令人心惊的恶意，在他的气息中不断弥漫。 开口闭口全都是污言秽语。 知道的人知道他是皇家血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比不上贩夫走卒呢。 赵构嘴里不断痛骂着自己的兄弟和父亲，净会挑着难听的话说了。 秦桧在旁边承受着来自他的精神污染。 时不时的还得开口附和两句，以免得赵构精神不定。 秦桧心中清楚。 赵构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在濒临崩溃的地步了，自己最好是好好的捧着他，这样才能让他更有价值一点，也免得他变成了一个疯子和傻子。 二人互相打气，互相扶持。 在不断的谩骂当中，总算是到了码头。 码头上的船只很多，这里弥漫着一股鱼腥味。 秦桧眼睛就像是锐利的闪电，不断在人群当中穿梭搜索着可以用的船只，等待着可以用的船只到来。 他知道这件事情不能着急，所以必须得小心谨慎，所以将自己的身体往人群当中藏了又藏。 在他正在等船的时候，岳飞经过了多日的行军也总算是登陆。 他的手下在旁边跟着，眼神中透露着怀疑，一边往四周扫射，一边犹豫不定的询问。 “国师这一次真的算对了吗？我们为何非得走水路呢？”这不是有些白折腾了吗？ 最少他就没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而且他们不是标准的海军，全都是内陆人，对于他们来说坐船实在是最折腾不过的事情。 岳飞听到他的质疑声之后，脸色顿时变得不高兴，立刻拉下脸色。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国师也是你能够质疑的人物吗？国师既然都已经给。出了方法，那只要安心听从国师的号令就行，无需多问也无需多想，国师绝对不会出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信任国师。 听到他说的话之后，他身边的属下也只能无奈的张了张嘴，又把嘴巴闭上。 二人继续往前走，身边是和他们相反方向或者相同方向的人群，岳飞也和旁边畏畏缩缩的两个人擦肩而过。 那两个人穿的破烂像是乞丐，身上也肮脏不堪。 似乎有所感应一般。 岳飞回头看了过去。 而被他看到的那两人，其中一人也在这时回头看向他。 双方的眼睛在半空当中交汇。 仿佛有什么东西流淌。 千百年来的恩怨情仇，你争我抢，污蔑侮辱。 千百年来的忠诚不屈。 似乎在这一刻被突然释放。 原本早就应该成为了阶下囚或者剑下亡魂的人，好生生的站着，锐利的眼神像是鹰一样刺向了原本会带给自己一生绝望的另一人。 不知为何。 岳飞看着即将走脱自己视线的乞丐，心中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他从来都不会怀疑自己的直觉，所以当机立断上前拦下了这两个人。 秦桧心中吃了一惊。 他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被拦下。 可是……他刚才听两个人的说话已经听出来，眼前的这个人恐怕也是国师的手下将军之一，但他们应该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才对。 秦桧诚惶诚恐。 “将军，你们拦下我们是为了什么？” 岳飞说不出为什么。 他确实没有见过二人，但就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太对劲。 他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是做什么？” 第884章 戳破 秦桧听到了岳飞说的这番话之后，顿时吓得打了一个激灵。 不过他在下一秒钟就很快反应了过来，抹了一把脸转过身来，脸上露出来了一个极度诚恳又无可奈何的微笑。 “嗨，这可怎么说呢？” “我们两个是之前来到这边的行脚商人，但是在路上的时候身上的东西都被抢了，勉强剩下了一些家当，漂洋过海肯定是不能行，但还是磕磕绊绊来到了这里。” “这不是想着看看有没有船，能够先让我们回自己的老家。” “多少筹备点财物，东山再起。” 秦桧一边说一边拍了一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显得很坦诚。 “我们也是被抢怕了，所以扮作乞丐。” 他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知道自己身上的气质是骗不了人的，再怎么想装乞丐也都不可能装的很像。 倒不如直接告诉别人自己是在装乞丐。 秦桧边说，还拍了一下身边的赵构。 “这是我弟弟，在被别人抢劫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 “这位官爷，你们两个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们就先离开了，我还等着给我弟弟回去治病呢。” 秦桧一边说一边点头哈腰，卑躬屈膝的要离开。 岳飞看他看了很久，这才挥了挥手让他们走。 感觉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岳飞在心中，一边想一边回过头。 秦桧转头离开的时候，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瞒过去了。 虽说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岳飞，但是刚才他听到岳飞的称呼的时候，心里面就咯噔了一声，不过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成功骗得过去。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得快点离开。”秦桧压低声音跟旁边的赵构说。 赵构自然也是如此想法。 在他们两个走了之后，岳飞伙同自己身边的人仍旧往前走。 但是他往前多走了几步之后，内心当中却突然生出来了有些怀疑的心思。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秦桧刚才说的话有破绽。 如果他真的是脚伤的话，那么身上的东西都被抢了，连他弟弟都被打伤了，为何两个人的身上肌肤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 反而还是养尊处优的。 风里来雨里去的行商，可不可能养尊处优。 岳飞的脸色一变，当机立断转头。 “不对劲，那两个人有问题。” “跟我追，把他们拦下。” 他立刻带人跑。 等到他到了码头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已经在码头上即将登船的二人。 岳飞立刻往前走，口中还叫着：“前面的那两个给我停下！” 秦桧心里面顿时咯噔了一声。 糟了，他刚才说的话该不会是被看出来破绽了吧？ 怎么突然追过来了？ 赵构却不像他一样慌张。 他根本毫不畏惧。 他可是真龙天子，有老天爷庇佑，这世界上又有谁敢伤害他，又有谁能够真的扣得下他？ 天命在身。 他必将一往无前。 赵构心中的自信空前膨胀。 岳飞也在这时来到了他们二人的身前，他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扫视着。 看起来就像是锐利的剑雨。 秦桧额头上面滴下来了一滴冷汗。 他连忙开口说道：“怎么了？这位官爷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岳飞冷声说：“你说你跟你弟弟都是商人，但是我看你二人的皮肤却光滑细腻无比啊。” “你们两个当真是商人吗？” 坏了。 秦桧瞬间一慌。 他连忙陪笑说道：“我们两个当然是商人，不过我们两个才从商不久，以前家道没有中落的时候，自然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说谎！”岳飞大吼一声，“我可不知道这通往高丽的船能跟家道中落沾上边儿？”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来人，把他们拿下，给我搜身！” 秦桧勉强还能维持镇定，但是眼睛已经在咕噜咕噜的转，想着自己要从什么地方逃跑。 赵构就跟他不同了。 赵构在自己被抓住的时候就瞬间勃然大怒。 他狠狠的扯开了拽着自己胳膊的人，将自己的两条胳膊扯了下来，身体在原地踉跄了一步。 赵构无比暴怒。 自觉受到侮辱的他大吼一声：“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这么做的？这世界上还有没有王法了？” 该死的家伙。 他可是真龙天子啊。 他们竟然敢这样对他。 赵构恨不得将眼前的岳飞直接大卸八块，眼睛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 岳飞的手下见到他竟然还敢抵抗，顿时不悦的出声开口呵斥：“给我老实点儿，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敌国的探子。” “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听话。” 一边说他们一边强行将两人控制了起来，然后两双大手在他们的身上上上下下，开始仔仔细细搜身。 赵构倍感屈辱。 “找到了。”也就是在这时负责搜身赵构的一个手下突然大叫了起来。 他一边叫一边取出来了一个东西。 岳飞看了过去。 他的眼神顿时一变。 那手下手中拿着的东西竟然是一枚印信。 岳飞将这东西放到自己的手上，仔细端详，冷冷的抬起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二人。 “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秦桧身体都差点没抖。 但他还是强行开口解释：“什么好说不好说的？难不成你是在说你手里的这个东西吗？这是前段时间我兄弟二人还没落魄的时候，有一队军队拿来跟我们换钱的。” “我觉得是个有用的东西，所以就收着了。” “毕竟我跟我兄弟两个都是在高丽国长大的，虽然这里是我们的故土，但很少回来这边。” “难不成这东西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秦桧说的这一番强行解释，把岳飞都听笑了。 岳飞冷笑一声，直接一挥手。 “你以为我会吃这一套吗？” 他本来不是很确定这两个人的身份，但是这下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别管他们两个是不是，这下子他都不可能会放他们离开。 “闭上你们的嘴。”眼看秦桧竟然还要开口再辩解什么，岳飞已经不愿意多听了。 管他还要说什么呢？ 岳飞自有自己的论断。 第885章 押回去! 他让自己的手下将两个人控制住，然后冷漠的说道：“把他们两个关押起来看好了，别让他们跑了，带着一起去杭州跟王爷会合。” 至于是哪个王爷。 那自然是赵楷。 秦桧的心越发沉了下去。 岳飞不认得他们两个，但是赵楷还能不认得他们两个吗？ 糟糕了啊。 赵构也在拼命的看着秦桧。 虽说他觉得自己是真龙天子，有气运加身，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自己都不可能会出事，但是在遭遇这种事情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下意识的求助，自己身边觉得能够求助的人。 可他要失望了。 秦桧自己都已经成了阶下囚，还能有什么办法能够救得了他？ 二人略显狼狈的直接被押了下去，去往杭州。 也许这也是一种宿命。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和原本的历史的痕迹慢慢重合，但扮演的角色却进行了对调。 …… 洁白的信纸在郭京手中被展开。 郭京看完了信纸上面的描述之后，顿时露出来了一个微笑。 他将信纸重新折叠起来，然后放在自己左侧。 信纸上面的情况概括的很详细。 虽然岳飞并不是很确定自己抓住的这两个人是谁，但他心中隐隐约约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也就将自己掌握的所有信息全部都写到了纸上。 郭京只要一看就已经彻底得知情况掌握清楚。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岳飞这次恐怕是真的误打误撞抓到了罪魁祸首。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他亲手替自己报了仇。 好。 实在是太好了。 赵构他们两个现在正在押送京城。 这也算是替曾经历史上的岳大帅出了一口气。 荆超在这时静悄悄的来到了他的身边，在他的耳朵旁边微微低头开口说道：“完颜宗干来了。” 来了吗？ 郭京抬起头来。 他的眼睛里面闪过，有些锐利的光芒。 来得正好。 他早就已经等候多时了。 完颜宗干这次过来是带着议和的金钱来的。 金国的朝廷经过商议之后，还是决定让他过来进行交接。 其他人要么是不愿意来，要么是不被允许来，要么是不敢来。 完颜宗干还能有几分血性。 他在见到郭京之后面色不变。 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够看得出来，在他的瞳孔中也闪烁着深深浅浅的忌惮。 完颜宗干微微吐出一口气。 他拍了拍手。 他身后的手下将几张纸放在他的手上，被他转交到郭京的手中。 完颜宗干语气沉重的说道：“你们要的东西单子都在这里了，东西我也已经拿过来了。” “该是时候兑现我们曾经的约定了。” “还有……大宋的国师，不知道你上次说的事情还算话吗？” 郭京没有先回答。 他先是检查了对方带过来的东西，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满意，然后挥了挥手，让自己身后的人把东西拉下去。 这最后的事项顺利完成。 郭京也就有了心情，看向完颜宗干。 他略略一笑。 “我都还没有着急，你怎么就着急了？” “就算你不说，我本来也是打算问你的，我上一次跟你说的约定一起做生意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完颜宗干不知作何缘由，心中猛的感觉有一股气好像被松开了。 他微微垂眸点了点头。 “我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郭京轻笑了一声。 “爽快。” “等的就是你这一句话。” “既然你已经答应了，那么其他的事情也就好解决了。” “你放心，我必定不会坑你。” 完颜宗干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勉强点头。 等到二人将其他的事情基本上都收拾干净，妥当之后，郭京又开口问他。 “你来到我们大宋这么久的时间，大概还没有在燕京好好的游玩过吧。” “大宋的风土人情不同于你们的国家，反正来都来了，你不如留在这里好好热闹热闹享受享受。” “我安排人带你去游玩，如何？” 完颜宗干自然也没有拒绝。 一起做生意的事情都已经答应了，他也没有蠢到把事情答应下来之后，就将所有的事物全部都交到别人的手中，自然需要考察考察。 郭京说的这一番话也确实说到了他的心中。 二人一拍即合。 郭京则是就地返回。 等到他回去之后，眼神中闪烁着，有些明灭不定的意味深长，微微勾勒起来了嘴角，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得清楚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事情。 高柄始终都像是一座沉默的山，静静的守在他的身边。 郭京突然问道：“我之前让赵枢安排的人呢，怎么还没有到？” 高柄立刻回答：“那边暂且还没有来信，若是来信的话，我定会第一时间拿过来。” 郭京点头，微微沉吟。 正在他思索着事情的时候，门外又突然传来了禀报声，“启禀国师，肃王府有人求见。” 肃王府？ 郭京眼神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 “让人进来吧。” 在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他的窗户就被打开了，一个人影从窗外跳了进来，脸上带着有些欢欣鼓舞的笑容。 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忍不住露出活泼的微笑。 “国师，我来了，惊不惊喜？” 来人正是赵枢。 郭京虽然早就已经猜到应该是他，但他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感到有丝意外。 “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赵枢毫不见外的一屁股坐在了他的面前，抬起手拿起桌面上的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干净。 他很潇洒的坐在郭京的对面说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是国师安排的事情，那我当然要亲力亲为亲自去操办。” “国师放心吧，我都已经按照你要求的办好了，人也都是我亲自挑选的，现在也都已经带过来了。” “你要不要见见他们？” …… 两国之间的事情全都顺利交接。 来自金国的商队也顺利的进入了金国。 他们自然是完颜宗干领过去的。 双方的军队都成功班师回朝。 这一仗打的确实有些艰难，但是把这一仗打下来以后能省不少的事情。 可谓是益处良多。 不过有些人恐怕就没那么高兴了。 第886章 即将动手 朝堂上。 完颜晟脸色极度阴沉。 他突然冷笑了起来，看着底下全都低着头的大臣声音极度生冷。 “现在你们满意了是吧？” “朕之前的时候就已经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这场仗不好打最好不要打，但是你们没有一个人听，闹到现如今的这个地步，想来你们应该都满意了。” “这个教学你们也应该记住了吧？” 这时，谁敢答话？ 官员们全都紧紧的抿住了嘴。 这个时候谁要是敢出去说话，那必定是去当出头鸟的。 肯定有来无回。 完颜晟心里倒也没有那么生气，毕竟他早就已经气过了。 如今也不过是随口讥讽。 “完颜娄室，他这次做得不错。”完颜晟又转头看向乖乖站在朝堂上的完颜娄室那一派系的人。 他口中说着称赞的话。 “朕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想来之前确实是我错了，差一点辜负了他的才能将你放到那种小地方自生自灭，也许朕应该下一封罪己书。” “好在他没有任何嫌弃，重新回来为我朝廷效力。” “若是此时有酒，那朕应该敬他一杯。” “诸位在场的官员你们也看看，若是你们有人能够比得上完颜娄室的话，那朕也就不用再这么操心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果然是大才。” 完颜晟嘴里夸赞的话就像是不要钱一样，一边说着夸赞的话，一边还在贬低着其他的人。 然而只要稍微带点脑子的人都能够听得出来他这番话里面有多么阴阳怪气，有多么讽刺。 完颜晟说到这里的时候，好像突然回过神来一样又问：“差点忘了问了，完颜娄室现在在哪里？朕要亲自带着群臣去迎接他。” “如今他也应该已经快要回国了吧。” 听到这番话的人都明白。 完颜晟等不及了。 他这是准备下手了！ 完颜杲那一党派的人根本没有任何人敢求情说话。 求情吗？ 难道是怕自己死的还不够早吗？ 完颜晟可不是什么大度的君主。 金国的朝廷分外紧张。 形成鲜明对比的自然就是大宋朝廷。 如今大宋朝廷自然是一片欢乐。 打了胜仗当然欢乐。 难不成还要哭丧着脸吗？ 这是一场让众人都没有想象到的胜利。 赵桓欢快的连牙花子都要笑了出来。 这次他的奖励也没有手软，兴奋的褒奖群臣。 百官自然是和他其乐融融。 君臣相宜。 赵桓夸奖着百官们在这场战争里面起到的决定性作用。 官员们则是盛赞，这一切全都是皇上的英明决定。 看起来赫然是一片盛世大好的模样。 赵桓心里面也感觉更加敞亮了。 他们打的就一战。 对外。 历时八个月，消灭了西夏，打怕了金国，收复了燕云十六州。 对内，清理了赵佶这个肉中刺，还拔除了赵构这个眼中钉。 赵桓如何不高兴？ 他不光高兴，他还觉得很快乐，很自信。 信心甚至都在膨胀。 这一场战争为什么会胜利？ 国师确实有一点点功劳，但是更多的功劳还是在于他自己。 赵桓心中如此作想。 倘若不是他当初下定决心要打西夏的话，绝对不可能会迎来一场如此浩大的胜利。 赵桓在草堂上甚至越说都越激动。 他忍不住心潮澎湃的问：“诸位群臣纵观历史长河，看这一场战争，看着大宋如今的发展，看这天下的百姓，你们觉得朕这个皇帝，比秦皇汉武唐宗，又如何呢？” 才听到这番话的人，恨不得给自己的耳朵戳聋了。 赵桓到底是有多大的自信才能觉得自己能够比拟那些千古一帝啊？ 他做出来了个屁的功绩。 不过…… “陛下圣明，陛下自然能够比得上秦皇汉武。” “就算是秦皇，恐怕都不一定能够在兵力差距如此悬殊的时候，打出来这么漂亮的一场胜仗。” “陛下英明神武，倘若陛下御驾亲征的话，这一场战争肯定早早的就已经结束了。陛下之所以没有御驾亲征，那也不过是给他们面子，让他们有可以苟延残喘的机会罢了。” “我等有陛下就好比天空的夜幕当中有了月亮，白日的天空当中有了太阳。” “若是没有陛下的话，整个大宋都会失去光芒。” “陛下乃是千古一帝，理所应当，让大宋传承万万代，万万万代。” 赵桓被他们吹的差点找不着北。 这牛皮吹的都快上天了，他也快飘了。 不过，底下的百官，自己都快被自己吹的感觉恶心了。 他们这是真的在拿自己以后的清白去上朝啊。 要是让别人记下来，他们今天说了这么恶心的话，恐怕以后自己的清誉都不保。 表面上大家都在吹嘘，甚至一个比一个吹的离谱，但他们的心中都很清楚这是谁的功劳。 赵桓？ 别搞笑了。 说什么御驾亲征。 真要是让他御驾亲征的话，恐怕还没有到前线，他都被吓得尿裤子。 到时候又不知道得有多大的麻烦。 这也就不过是说说而已。 任谁都知道，只不过是说一说。 赵桓却不这么觉得。 他觉得这些官员们说的分外在理，特别合乎他的心意，他就是有这么英明神武这么霸气。 赵桓轻轻咳嗽一声。 “好了好了，不要再吹嘘了，这也没有你们吹嘘的那么好，各位官员心里知道就行了，不需要说的这么玄乎。” “如若不然传出去的话，还会让别人以为朕太过于狂傲自大。” 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看了以后真让人想抽他。 底下的官员们全都死死的低着头。 因为他们怕自己嘴角抽搐，眼睛不屑。 赵桓却又在这时突然说：“不过朕也觉得自己非常英明，既然都打了这么大的胜仗，那么诸位百官觉得泰山封禅一事是不是应该提上日程了呢？” “虽说朕不是很喜欢这些大张旗鼓的事情，但总应该将朕做下来的功绩禀告给老祖宗吧。” “也好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得知，方能够安心。” 赵桓说的唾沫横飞，眼睛亮晶晶。 “朕要让他们知道，赵家出了朕一个好儿孙。” 他都已经这么说了，其他的官员们还能说什么，只能全都应了。 “陛下圣明。” “陛下千古。” “陛下言之有理。” 第887章 等国师归来 有一部分官员选择溜须拍马。 当然也有一部分官员实在抵不过去自己心中的抗议。 他们左顾右盼看着实在是没人说，最后只能自己上前。 “官家，我等是不是应该等国师回来了之后，再商议有关泰山封禅的事情，到时候还能让国师帮忙算一算，什么时候才是好日子？” 赵桓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 对呀。 国师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他微微垂下眼帘。 赵桓心中有着莫名的不爽。 “原来朕就说好像缺了什么呢。” “不过现如今各路将领都已经纷纷返回，为何国师现在还留在燕京，怎么迟迟不归呢？” 最重要的是也没有提前告诉他一下。 这就让他的心里觉得更加不爽了。 何粟在这个时候主动站了出来。 他轻声开口解释：“国师之所以还留在燕京，是为了缔结两方之好。” “也是为了进一步稳固我国前线。” “要不了多久国师就会回来。” “想必国师应该也归心似箭，希望能够陪伴陛下左右。” 他说的落落大方。 赵桓有心想要多说些什么，但实在没有什么可挑理的地方。 于是他也就只能张了张嘴，最后把嘴闭上挥挥手选择眼不见心不烦。 “那就依照你们所说吧。” “等到国师回来之后，再行提起泰山封禅仪式，也好挑个好时机。” …… 郭京一直等到交接城池的时候才再次接触完颜娄室。 但是这一次和之前不一样了。 之前只能偷偷摸摸的写信。 或者私底下两个人进行接触。 而这一次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和对方接触了。 当然了。 完颜娄室想不想要这份正大光明，那可就不一定了。 至少能够看得出来他的神色带着几分厌烦。 完颜娄室耷拉着眼皮子。 他跟着郭京，跟在郭京的身后。 二人一同走入了单独的房间，驱散了其他人，只剩下彼此二人共同落座。 “许久不见了，不知你近日可好呢？”郭京笑得很柔和，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完颜娄室心中更加觉得有些憋屈了。 他垂着头冷笑了一声。 “可不敢劳烦国师挂记我。”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对于我来说是不是一道催命符。” “哼哼。” 按照他的这番模样，若是放在外面的话，肯定会被别人指责，竟然敢如此大胆冒犯国师。 郭京却并没有动怒，仿佛是看着一个有些顽皮的孩子一样轻轻摇了摇头。 “完颜娄室，虽然你的心中略有些怨气，但我还是想问问你，如今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要不要答应我上一次提起来的事情？” 不说这个还好。 一说这个。 完颜娄室就感觉自己一肚子火。 但他偏偏又不能发作。 完颜娄室只能咬紧牙关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一字一顿的回答。 “不劳烦国师好意。” “我对你上次提出来的事情没有任何意向，国师要是想找的话还是找其他人去吧，不用在我的身上多下功夫了。” “就算国师多下功夫，也不可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完颜娄室说的格外笃定。 郭京听他这么说不置可否，而是摇了摇头，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有些话最好还是不要说的那么早，要不然恐怕会追悔莫及。” 完颜娄室本来都已经有点消气了，觉得无非也就是两国立场的问题，但是突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他心头消弥的情绪再度涌现。 然后他直接就被气笑了。 完颜娄室深呼吸了一口气。 “是吗？”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口才还能变得这么好了，真是让我震惊万分。” 郭京本来就是他安排给宋国人的奸细。 结果没想到兜兜转转到最后竟然打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且自己安排过去的叛徒，如今一心还想让自己也跟着背叛。 简直太可笑了。 他甚至连什么话都懒得说了。 “你是不是不信？”郭京突然问道。 “倘若你不信的话，我跟你打赌怎么样？” “赌什么？”完颜娄室斜斜歪歪的看了他一眼，根本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郭京莞尔一笑。 “赌就赌，你会不会如同我所想的一样答应。” “不可能。”完颜娄室说得非常笃定。 “我绝对不可能会答应你的，如果你要赌这个的话，那我跟你赌。” “赌注是什么？” 他对自己有着十二万分的信心，果然直接上钩。 郭京瞬间笑得更加灿烂了。 完颜娄室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对方的笑容总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但是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没有任何地方再受到威胁，绝对不可能会再答应，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赌注应验的那一天。 这根本就是给自己送上门来的福利。 完颜娄室微微安定了心。 “我们的赌注就是金人的拐子马。”郭京一字一顿的说道。 他知道。 如今，拐子马的将领是完颜娄室一手提拔上来的嫡系心腹。 如果赌这个的话，完颜娄室是能够拿得出来赌注的。 要是想要算计，他就得在这上面算计。 毕竟宋人的军队在拐子马上面，可是吃了不少的亏。 如果能够提前将这个阻碍抹平，就再好不过了。 “行，我跟你赌。”完颜娄室一口答应下来。 “你打算怎么赌？” 郭京听到他的问话之后，不急不缓伸出手，在半空之中手指轻点，微微掐算。 在他掐算一番之后，低声开口，完颜娄室将信将疑的凑了过去。 等到他听完郭京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话之后，尽管他已经极力在控制自己的表情，可还是也忍不住流露出了震惊的情绪。 完颜娄室心中大为吃惊。 根据他刚才听见的那些话，如果事情真的按照郭京所说的那样发展，那么他还有别的路可以选吗？ 完颜娄室对于这个问题，在自己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他没有别的路可以选。 郭京给出他一个那样的赌注，反而像是为了他才考虑。 即便知道自己不应该感动，完颜娄室还是忍不住感觉心中的感动情绪在不断流淌。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 完颜娄室点头。 “行，那就按照你说的来。” “我们拭目以待。” 第888章 第二皇帝 二人没有进行过多的寒暄，直接在原地进行了分别。 完颜娄室在回去的路上，始终都心事重重。 他的身后是他所率领的大军，一路上几乎没有怎么停歇。 好不容易走到了驿站，可以歇歇脚的时候，这才刚坐下屁股挨到了板凳，刚上了一壶茶，茶水都还没有送到口中，完颜娄室就看到远处尘土飞扬。 完颜娄室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同时他的心中还有一抹似有似无的惊疑不定。 ……难不成真的又被郭京说中了吗？ 远处的尘土飞扬，许久才慢慢平息。 引起尘土飞扬的人也来到了他的面前，赫然就是朝廷派来的人，看到他之后面容中带着喜色。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那些人一上来就是道喜。 完颜娄室垂下眼帘。 “喜从何处来？” 那人微微一笑。 “自然是喜不自胜。” “将军请接旨吧。” 完颜娄室看到对方手中出现的圣旨，只好率领着自己身边比较亲近的属下全都跪下迎接圣旨。 随着圣旨的宣读，他的瞳孔也慢慢放大，变得无比震惊。 这份圣旨乃是宣读来自皇帝的奖赏。 完颜晟给了他大量的赏赐，不光给了他无上殊荣，甚至还加封他为亲王，还是最顶尖最为尊贵的那一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而且他手中还掌握有实权，主管内政和外军，几乎等同于另一个皇帝了。 按理来说，要是换成任何一个人的话，恐怕都会被这从天而降的馅饼给砸得晕乎乎的。 完颜娄室却没有。 他手底下的其他属下全都高兴的不得了，脸上忍不住露出来了激动的情绪。 每个人都看向自己的将军，哦不不不，现在应该叫做王爷了。 倘若不是顾及着现在宣读圣旨的人还在跟前儿，他们已经忍不住要开口贺喜了。 然而跟他们的反应不同的是完颜娄室。 完颜娄室心中充满了震惊之情。 除了震惊之外，他甚至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准了。 又算准了。 郭京竟然真的料准了。 等到宣读圣旨的人将圣旨交到他的手中，他的手下又进行了妥当打点之后，这才分别。 宣读圣旨的人回去复命。 完颜娄室望着自己手中的圣旨，眼眸复杂。 他的心腹属下在他的身边，除了最开始的高兴之后，情绪就慢慢的冷静了下来，甚至还有些担忧。 “王爷，这件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呢。” 心腹左顾右盼压低声音。 他没敢让其他人听见。 “这个奖赏来的太怪异了，陛下明明就忌惮，我们，怎么可能会给你放这么大的权力呢？” “总觉得另有阴谋才对。” “可千万不要被这种裹了蜜糖的砒霜腐蚀啊。” “要不然我们不回去了吧？” “有这么大的奖赏在前，陛下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他早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对付我们。” 完颜娄室又何尝不知。 可是他看了很久自己手里的圣旨，终究还是将圣旨好好的保存了起来，摇了摇头。 “不行。” 完颜娄室拒绝了自己心腹的提议。 他的眼神坚韧。 “无论如何我也要回去看看，就算真的出现了问题，我也要回去。” “我是大金的人。” “我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也不能如此，还没有见到棺材就落泪。” 完颜娄室心意已决，他的心腹也没办法劝得动他。 心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不见棺材不落泪。 虽说他早就知道自己跟随的主上是个什么性格，但是真的面临这一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无比担忧。 他们真的还能回得去吗？ …… “国师。”荆超的声音远远的从外面就传了过来。 紧接着就看到了他急匆匆走进来的身影。 荆超是收到了消息，所以才过来汇报的。 他将自己收到的消息告给郭京。 随后他又问：“完颜娄室真的还会回来吗？” “完颜晟用出来的这个计谋虽然略显得有些浅薄，让别人一看就知道他别有用心，但是完颜娄室那个倔脾气和死性格却不一定真的会半途折返。”荆超摇了摇头。 荆超都已经知道了完颜娄室的性格。 完颜娄室实在是太好拿捏了。 郭京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他只是平静的笑了笑。 “他会回来的。”郭京说的非常肯定。 “完颜娄室绝对不会不回来，不过他会回来也不是现在，我们只要等着就行了。” “可我觉得有些疑惑。”荆超脸上流露出不解的神色。 “完颜晟这计谋一看就非常明显，完颜娄室真的会有动静吗？” “再怎么样他也应该知道，这是一场针对他的计谋才对。” “他知道。”郭京轻笑了一声。 “但即便知道又如何呢？” “血脉情缘是打不断，还连着的藕。” “血浓于水。” “完颜娄室重视自己的血脉亲情，所以他在没有看到真相的时候是不会心死的。” “也许他觉得事情不一定会那么糟糕，也许他觉得自己不一定会死，最多是可能被囚禁。” “但他心中也清楚自己的结局，只不过还抱有着一丝丝侥幸罢了。” “也或许他是打算将自己心中的这丝侥幸彻底粉碎。” “一切都只看他自己了。” …… 大金。 完颜娄室经过了跋涉之后终于回来。 他忍不住吐出一口气。 看着自己眼前的宏伟都城城墙，他的眼眶都红了。 即便知道自己这是在去参加鸿门宴，但他也仍旧觉得回归故土的那一刻，心中充满了无上的激动。 而在他接近都城城墙的时候，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四处张望。 紧接着他的眼神就定格了。 随着大军越走越近，看的也越来越清楚，他心中的震惊也越来越强。 前方。 都城的城墙下。 完颜晟竟然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亲自率领着百官站在城门口迎接他。 完颜娄室除了震惊之外，没有任何情绪。 不。 或许还有一丝淡淡的遗憾。 因为这一切又全都被说准了。 ……完颜娄室沉默了很久。 也许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这个时候立刻扭头就走。 可是他做不到。 他的心腹无比着急。 第889章 死了也就是死了 “王爷要是再不走的话，就来不及了。” “这真的不能继续往下走了。” “陛下一看就是明晃晃的摆出了鸿门宴，就等着我们主动送上门去了。” “难道我们真的要葬送生命吗？” “王爷，这根本不值得啊。” 面对自己心腹的好言相劝，即便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完颜娄室也完全听不进去。 他甚至有些粗暴的打断了对方。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我的心已决。” 心腹顿时被噎了一下。 他心中无语，又觉得焦急，不想平白无故的将自己的性命葬送在这里。 眼看着自己等人的军队越发接近前面，他也就越来越焦急。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当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事情。 “将军，我想起来了，锦囊，我们不是还有锦囊吗？” 情急之下，他又叫回了将军。 完颜娄室却没有怎么在意。 对于他来说，不管是将军还是王爷，都只不过是一个空有其名的虚名。 听到自己的心腹提醒，他也回忆了起来。 完颜娄室有些犹豫的拿出来了自己好好保存的锦囊，将锦囊当着心腹的面拆开，发现里面只有两颗颜色不同的小药丸，还有纸条。 看着上面写的字。 完颜娄室再度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心腹在旁边看着。 他没有看到纸条上的字，所以也就越来越焦急，越来越担忧，同时还伴随着怀疑。 这个锦囊真的会有用吗？ “……将军。”他想说些什么。 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完颜娄室就再次一抬手把他的话打断了。 完颜娄室并不打算听。 他直接将手中的小药丸拿了一颗交给自己的心腹。 然后将另一颗药丸喂给了自己。 顺便将纸条也给了心腹。 新赋在看完了纸条上的内容之后，紧紧的捏住了手中的药丸，但是心中的忧虑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还变得更加严重了。 他实在是有些不太明白。 完颜娄室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为什么他对不同的人都是又怀疑又相信？ 郭京是这样的。 完颜晟……完颜晟也是被他这样对待的。 为何对待两人的态度都是相差无几的？ 他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再想了。 完颜娄室喉结滚动将自己口中的药丸吞下去了之后，这才打马上前。 他在走到近前的时候，从马上跳了下来，往前面快速走了两步。 完颜晟也在这时往前快走了两步。 两个人就像是许久不见的亲人一样，完颜晟直接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完颜娄室的手臂，眼睛里面饱含热泪，眼泪汪汪的看着完颜娄室。 “朕的亲王，你可算是回来了。” “多亏了有你在朕的江山才能够稳固，也多亏了有你在这一场战局才没变得更加恶劣恶化。” “不知道朕给你的圣旨你收到了没有？倘若没有你的话，这次可真是危险了。” 完颜晟眼睛里面的眼泪说掉就掉。 “等到你回宫之后，朕一定要为你大摆接风宴。” “待到日后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我二人亲如手足。”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完颜晟这番模样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瞠目结舌，他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而且看起来便是崇拜不已的模样。 不光是当场夸奖，甚至他还主动上去牵住了完颜娄室的马。 这个举动就让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震惊了。 每个人都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 怎么可能？ 完颜晟可是皇帝呀。 他竟然能够做出来如此折辱自己身价的事情。 完颜娄室也立刻反应过来，连连推脱将自己的马绳拿到了自己的手中。 但是没有用。 他越是推脱完颜晟越是来劲。 完颜晟越是更加夸张的向他献媚。 完颜娄室连带着他的心腹在一起，两个人的心情全都是复杂又震惊。 完颜晟竟然还能做的这么低三下四。 ……但是最让他们觉得震惊的是这一切的一切又跟命运的轨迹吻合。 完颜娄室心中忍不住，特别复杂。 又说对了。 完颜晟难不成才是那位大宋国师的内奸吗？ 要不然为什么他做的所有事情全都呼应上了？ 他就好像是一个傀儡一样，每一步都是在按照戏本上面的规划在走。 完颜娄室都感觉有些啼笑皆非。 他这一路上就好像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偶一样。 因为他知道自己再怎么挣扎再怎么反抗，完颜晟也不会让他如愿以偿的，反而还会变本加厉。 他只能顺着走。 完颜晟笑眯眯的，看起来就跟没事人一样。 他亲自当着百姓和百官的面，亲手给完颜娄室倒酒接风。 在有些飞扬起来的风沙中。 完颜晟亲手倒了两杯酒，将手中的酒壶放到了旁边的下人手中的托盘上。 他将一只酒杯塞到了完颜娄室手中。 另一只酒杯拿在自己的手中举杯示意。 “朕为你接风洗尘。” “朕就先干了。” 说完他已经闷头把这一杯酒都喝了下去。 然后将酒杯倒了过来。 一滴酒都没有漏下去。 完颜娄室手中握着酒杯，沉默了很久。 气氛在他的沉默中变得越发古怪。 他的心腹也越来越紧张。 完颜娄室定定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大金皇帝。 许久之后，他怀揣着某种不可言说的不甘心，突然开口试探问道：“可否让我以茶代酒？” “我受伤了，不能喝酒。” 完颜晟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不太愉快。 但他下一秒钟就重新劝酒。 “知道你受伤了，不能过多饮酒，但只有这么一小杯，还是没什么事情的。” 他的双手捧在了完颜娄室的酒杯上面。 完颜晟看起来显得有几分受伤。 “莫非你不愿意喝朕为你倒的酒吗？还是说你怀疑这酒中有毒，刚才朕都已经喝过了。” “这是没有毒的酒。” “难道你就真的不愿意给朕一个面子吗？” 完颜娄室脸上的笑容都已经慢慢的落了下去。 他轻声开口说道：“陛下，我对你忠心耿耿，从来都没有过二心。” 完颜晟听到他这么说，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反而是爽快的点点头。 “朕知道。” “所以朕才会在这里为你接风洗尘。” “喝了吧，喝了这杯酒我们就能进去接风宴了。” 百官们看着这一幕。 其实他们都知道完颜晟在做什么，可他们不能阻止。 更是什么都不能说。 他们只能无奈的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完颜娄室是不是清白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完颜晟认为他不是清白的，那他就只能不是清白的。 给他的那封圣旨，也只不过是让他享受最后的美好罢了。 死人是没有办法承担任何权利的。 就算是皇帝。 死了也是死了。 第890章 气绝身亡 完颜娄室低头望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态度略显得有些迟疑。 完颜晟看到他这副磨磨蹭蹭的样子，非但没有怪他，反而还看似特别好脾气的退了一步。 “你是不是还在担心我给你的酒杯中下了毒？” “既然如此的话，那不如我先喝吧。”完颜晟说的那叫一个难过。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莫非你觉得朕真的会害你吗？” 完颜娄室也就是不愿意在这里跟他争执罢了。 害不害的？ 完颜晟要是不会害他的话，那才奇了怪了。 听到他这么说。 完颜娄室却突然好像想开了一样，没有了任何迟疑。 他直接伸手挡住了完颜晟伸过来的手，将酒杯放到了自己的嘴唇边。 他的嘴唇碰到了酒杯的边缘，也没有人看到他喝没喝，只看到他将酒杯微微扬了起来。 随后。 众人都没有预料到。 完颜娄室喉结微微滚动，但是下一秒他手中的酒杯却突然坠地直接摔碎。 酒液在地上撒了一地。 完颜晟还没有来得及不高兴，眼神中的阴沉都没有来得及收敛，便看到自己面前的完颜娄室猛然往后面退了一步。 完颜娄室表情仿佛十分痛苦一样，猛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咳咳咳。”他开始大力的咳嗽。 而他的眼睛也因为用力咳嗽和情绪上的震惊，猛的瞪大。 突兀瞪大的眼睛里面布满了红血丝，让人一瞬间都不敢多看。 完颜晟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便看到完颜娄室手都变得颤抖。 完颜娄室连连后退。 他的唇边猛的流出来了黑色的血液，紧接着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口黑血被他猛的喷出。 这一系列连贯的动作完全是在一瞬间完成的。 周围的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咣当。” 一道身影沉重的倒在了地上。 他的嘴角旁边还流着黑色的血液。 黑色的血液慢慢的滴落到了地面的土地上面。 而这道身影在倒地之后，胸口的起伏都消失不见。 竟然直接没气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发展。 完颜晟也慌了。 不应该啊。 怎么可能？ 除了他之外，现场的其他人也全部都慌乱不堪。 完颜娄室的属下更是悲痛欲绝。 属下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猛地扑了过去，伸手抱住了完颜娄室。 他就像是一只失去了自己的崽子一样的母狼。 “主上！王爷！你怎么啦？你醒醒啊！” “大夫！快点叫大夫过来！” “救救我们家将军吧。” 这位心腹属下的称呼都已经混乱了，整个人鼻涕和眼泪甩得横飞。 但是没有人在意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所有人都茫然了。 怎么可能？ 完颜晟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不断的重复着这几个字。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 而他身后的那些文武百官却面面相觑。 每个官员心中都不约而同的闪过了一个念头。 不是吧？ 陛下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吗？就连一星半点的时间都等不得，非得在他们的面前直接把人杀了。 陛下下的毒竟然如此猛烈。 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完颜娄室好不容易千里迢迢的从战场回到了自己国家的土地上面。 他才刚刚踏足大金。 甚至都没来得及在大金停留多久的时间。 连城门口都没有进得去。 可是陛下竟然直接给他下了这么猛烈的毒药，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不愿意让他多活。 所以说这算不上是客死异乡。 可是这又跟客死异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刚好死在了自家土地的边缘上罢了。 百官们的心中不断的腹诽。 可是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话。 完颜娄室还躺在那里呢。 他在地上躺着，嘴角流出来的黑色血液，明晃晃的在告诉每一个大臣，这就是得罪了他们陛下的下场。 若是他们敢多说一句话的话，说不定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就会变成他们了。 一时之间百官人人自危。 完颜晟却在这个时候反应了过来。 他的脸色猛地变了。 不对劲。 虽然说他确实是在酒中下毒了，但是他下的毒绝对不可能会有这么快的发作。 完颜娄室是故意碰瓷儿自己的。 而且那个酒都不知道有没有被喝进去，他怎么可能会突然死了？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完颜晟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来，但他还在强行伪装着，直接挥了挥手。 “没听见吗？赶紧把太医叫过来。” “让太医看看到底是谁要害朕的大将军。” 太医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其他的百官听到完颜晟这么说之后，有一部分人心中闪过了一丝淡淡的狐疑。 完颜晟表现的倒是真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莫非这不是他做的吗？ 但是这个念头在下一秒钟又被众人很快就否决了。 怎么可能？ 如果这件事情不是完颜晟做的话，难不成还是完颜娄室当着他们的面自杀吗？ 完颜娄室又不是傻子。 他才刚刚接到了将自己加官进爵的圣旨，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放弃自己的生命？ 所以说来说去，归根结底还是自家陛下做的。 完颜晟当然也知道百官们的心中是怎么想他的。 他越是恼怒就越不能乱。 完颜晟派自己的手下去将太医叫过来。 完颜娄室身边的那些心腹全都围拢了过来，纷纷上前确认自己主子的安危。 然而每个人的表情都在确认之后变得苍白。 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了下来。 完颜娄室确实已经没有呼吸了。 不管是他的心口还是他的脉搏都不在跳动，整个人的身体摸上去都在快速冷却。 简直都快变成一块冰块了。 这死了的尸体虽然还有些温暖，但是却在慢慢僵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些不寒而栗，看向完颜晟的眼神也变得格外忌惮和压抑愤怒。 难道就连这一会儿的时间都等不得吗？ 竟然非要给别人这么不体面的死法。 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完颜娄室突然死在了百官和皇帝的面前，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更何况这还是他刚刚从前线战场上下来。 这也太惨烈悲壮了。 也太让人心惶惶。 第891章 真的死了? 完颜晟也趁着这个混乱的时候，将自己的心腹派过去仔细查看。 但事实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完颜娄室竟然真的死了。 完颜晟眼神当中划过了一抹惊讶。 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更没有脉搏。 偷偷的用针扎也不会醒来。 更没有任何其他的动静。 ……完颜娄室竟然还真的死了。 完颜晟一连在自己的心中将这句话重复了很多遍，明明应该觉得高兴，但他偏偏高兴不起来，反而心中还略有些古怪的情绪。 不过最后他将自己心中的古怪情绪全都抛之脑后。 来不及思考太多了。 完颜晟硬生生的挤出来了两滴眼泪，抹了抹自己的脸庞。 “朕的大将军劳苦功高，年纪轻轻竟然去的如此早。” “着实让人心中钝痛。” “来人啊，快点去，将所有的太医全都叫过来，务必要看看有没有办法能够使大将军活过来。” “万一是假死呢？” “说不定是闭过气去——” 完颜晟一边说着一边泪水涟涟，着急的直跺脚。 “这可叫朕如何是好啊？” “都怪朕，早知道就不应该给他喝酒了。” 然而他是半点都没提，那吐出来的黑色血液。 仿佛那血液的颜色是正常的一样。 他不说。 其他人自然也不能说。 别管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有一个算一个的，只能装成是完颜娄室突然暴毙。 完颜娄室的心腹即便再怎么痛恨，也只能紧紧攥紧拳头，一个劲儿的感恩。 “多谢陛下体谅我们将军。” “谢主龙恩。” 完颜晟在众人的面前表演了一场又一场。 他挥了挥手。 “这是朕应该做的事情，大将军毕竟为大金付出了太多。” “若是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朕都绝对不会放过的。” 知情人的心中却在不断冷笑。 不会放过。 恐怕是不会放给完颜娄室一丝一毫的生机吧。 可他们却不能说，更不能有任何倾向，要不然下一秒，毒酒就会喂到他们的嘴中。 而他们也非常清楚，之所以完颜晟会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全都叫过来，不是因为有多着急，而是为了想要确定完颜娄室的死因。 好一个心思缜密的皇帝。 但也好冷漠无情。 在后面的官员当中。 金兀术眼神带着懵圈。 他微微凑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完颜宗干，主动压低声音开口询问。 “怎么回事？” “这跟原本的计划不相符吧。” 完颜宗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现在的状态也是一个很懵逼的状态。 完颜晟想要除掉完颜娄室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 酒里面有问题，他也是知道的。 但是他根本就没想到竟然会发作的这么快。 金兀术还持续在震惊的情绪里面。 他忍不住说道：“难道真的是陛下动的手吗？” 话虽如此之说。 但他已经在心中确认了。 除了完颜晟会动手，还有谁呢？ 金兀术又忍不住摇头感叹。 “陛下实在是太着急了。” “在什么时候动手不好呢？非得选在这个时候当着百官和百姓们的面动手。” “这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谁说不信呢？ 完颜宗干也是这样觉得的。 他忍不住点点头。 “不过陛下应该也有他的考虑吧。”完颜宗干转而又说。 “当着众人的面才不会被怀疑，不过可能陛下也没有想到药效竟然会发作的那么快，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点。” 他一边想，心中一边也有些相同的疑惑。 真的死了吗？ 药效真的会发作的那么快吗？ 完颜宗干一边想着一边挥了挥手给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手势，让他们立刻去探查。 完颜宗翰等人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他们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 等到他们赶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嘈杂的现场以及拦在他们面前的完颜杲。 “这。” 完颜宗翰一句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完颜杲拦住了。 完颜杲摇了摇头。 “不需要再去了。” 如今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完颜宗翰就算来也没有用了。 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不如撇清关系。 这样才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危。 以后也好进行其他的图谋。 完颜杲略带有暗示性地说：“……还得权衡利弊。” “你最好不要顾此失彼。” 完颜杲说的意味深长。 完颜宗翰眼眶却早就已经红了，他根本就将这些话听不进去，满脑子只剩下了痛苦。 倘若不是因为现在外面的人比较多的话，他的眼泪都已经滑落了。 何至于此？ 陛下何至于此啊？ 痛苦。 迷茫。 彷徨。 种种复杂的感情充斥在他的心中。 倘若不是因为他的身体比较好的话，恐怕他现在都会忍不住一口老血吐出来。 完颜宗翰看着面前的完颜杲，甚至感觉特别的陌生。 他紧咬牙关。 “我不像是你一样。” 说完他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大步往前走。 完颜杲在他的身后愣了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微一声叹息。 他知道自己更加注重利益。 但是注重利益有错吗？ 等来到了近处之后，完颜宗翰有些着急忙慌的询问。 “太医呢？怎么样了？” “完颜娄室怎么样？” 被他询问的太医有些畏畏缩缩的缩了缩肩膀，脸上挂着苦涩的笑容，摇了摇头。 “……没救了。”太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毒发身亡，早就已经毒入肺腑。” “这毒药的效果凶猛而迅速。” “……也不知为何。”他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身边的另一个太医给捅了一下。 这是能说吗？ 还是闭上你的嘴吧。 要不然小心为自己招惹来杀身的横祸。 太医也知道自己刚才说多了，连忙闭嘴。 完颜宗翰却陷入了痛苦中。 他在原地站着，疯狂地大叫了一声。 “啊！！” “何至于此？” “究竟何至于此啊？” “为何要如此做？不懂我真的不懂。” 高庆裔等人连忙上前阻拦，着急忙慌的捂着他的嘴或者是拉着他的胳膊，脸色都变得无可奈何。 少说两句，还是少说两句吧。 以免得祸从口出。 第892章 他自己的选择 场面上一片混乱不堪。 不光是别的人在劝，就连原本属于完颜娄室的心腹也在劝。 完颜宗翰的手下更是紧紧的拉着自己家的主子。 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做出来什么过分的事情。 完颜宗翰眼眶红的像是得了红眼病一样。 他紧咬着后槽牙。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全都视而不见？” “完颜娄室死了啊？” “他是我们的族人啊。” “为什么要将他逼迫到这个程度？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就算怀疑。他是奸细，也不应该在没有查清楚事情的时候，就这样无端端的给他扣上一个大帽子吧。” “所谓的证据又是什么呢？为什么要将他在这里毒杀？” “告诉我，你们都告诉我啊。” 完颜宗翰肆无忌惮的发脾气。 完颜宗翰怒吼着质问。 可是旁边的人却没有什么人说话。 先不说人人自危，就说眼下的这个情况，他们就算是想要做些什么也都做不了。 完颜娄室的心腹终于在这个时候缓过来了。 他揉了揉自己通红的眼睛，抬起头来看着旁边挥洒着怒火的完颜宗翰，哑着声音开口。 “……请不必为我们的主子如此担忧。” “这一切都是将军自己的选择。” 他的脸上浮现出悲戚的神色。 “将军早就知道会有此事，这一遭他也有所预料。他在之前的时候就已经吩咐过我们，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要好生料理他的后事。” 完颜宗翰遭受震动。 他猛的往后退了一步，眼睛里面带着分外不能理解的震撼。 “为什么？”完颜宗翰还是想不通。 完颜娄室的心腹摇了摇头。 他轻声开口说道：“如果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们将军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他甘愿赴死。” “既然被怀疑是奸细的话，那么只要他死了，不管真的是奸细还是假的是奸细，他都不再具备一个奸细该有的能力。” “……可是我们的将军不是奸细。”完颜娄室的心腹，脸上落下来了一滴眼泪。 旁边的人也全都神态动容。 完颜宗翰更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情，猛的开始嚎啕大哭。 他直接不顾仪态的坐在原地痛哭。 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痛骂。 “完颜娄室，你真是好生愚蠢啊。” “难道你死了就能够恢复自己的清白吗？殊不知你要是死了的话，就更加显得像是畏罪自杀。” “完颜娄室，我为何会认识你这么愚蠢的人？” “你为何非要以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陛下，陛下，你睁开眼你倒是看看啊。” “这就是你心中怀疑的奸细吗？” “一个奸细真的会有如此悍不畏死吗？” “你昏庸昏聩！你冒杀忠良！” 好家伙。 完颜宗翰这一顿骂呀。 旁的人都直接被他给吓到了。 再怎么骂也不能骂皇帝啊。 这岂不是直接就要步上完颜娄室的后尘？ 高庆裔等人更是吓坏了，连忙上前阻拦，有一个算一个捂他的嘴。 “且不要说了。” “不要说了啊。” “小心祸从口出。” 完颜娄室的心腹在这个时候抹了抹自己的眼泪。 突然站了起来，然后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完颜宗翰的面前。 完颜宗翰的哭声停顿了片刻。 他睁开自己肿胀的就像是桃子一样的眼睛，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眼神中划过不解。 “你这是干什么？” 完颜娄室的心腹猛的磕了一个头。 他开口请求：“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王爷能够答应。” “我想请您去救回来主上的家人！” “求您了。” “请您当做我是代替我们家将军向您发出的求救。” “将军现在就在这里，他已经无法再发声了。” “请您救出将军的家人，然后将他们送到之前将军所待过的部落，让他们远离京城的是非吧。” “将军现在都已经去了，再也没有能力能够护住身边的人，还请您帮帮忙。” 完颜娄室的心腹脸上充满了悲哀。 完颜宗翰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打算直接答应下来。 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旁边的高庆裔就已经立刻伸出手来阻挡。 高庆裔微微眯起眼睛。 他轻声开口说道：“这件事情确实应该帮，不过事关重大，应该好好考虑考虑。” 完颜宗翰停顿了片刻。 完颜娄室的心腹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勉强笑了笑。 “慎重考虑自然是应该的，不过这是我们将军的遗愿。” “他自己知道在他死去之后无力再维护家人，而他的家人失去了唯一能够护得住他们的将军已经足够可怜了。” “我虽然身无长物，但也能够略尽绵薄之力。” “若是王爷不嫌弃的话，我愿意以身赴死，只求能够救回将军的家人。” 完颜宗翰听到这番话，心里顿时难受极了。 但是刚才高庆裔都已经阻止他了，如果他在这个时候立刻答应下来，便显得有些不识好歹。 他只能有些心虚的移开眼神，勉强抹了一把脸。 “我知道了，我回去以后会好好考虑的。” 完颜宗翰说完之后便落荒而逃。 等到他回去之后，心里的怒火和难堪几乎将他淹没。 他分外不理解的质问高庆裔：“刚才那人所说的事情并不是多么难做的事情，你为何要阻止我？” “这不是让我心里难受吗？” 高庆裔却摇了摇头。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事情虽然听起来不难，但要真的做起来的话，恐怕会牵扯太多。” “您别忘了我们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若是在跟完颜娄室有牵连的话，难免会让陛下更加针对我们。” “到时候我们的步伐也会更加举步维艰。” 完颜宗翰张了张嘴。 是啊。 完颜晟现在也在针对他。 高庆裔说的没错。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反驳。 但是真的不救吗？ 他的心中顿时变得更加难受。 “我……”完颜宗翰想说什么又觉得很无力。 高庆裔叹了一口气。 “所以我们要好好斟酌，仔细考虑才行。” “千万不能一口答应。” 第893章 咸鱼裹尸 完颜宗翰最后还是没办法争辩的过去。 他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然而在另一边却发生了一件所有人都不得而知的事情。 深夜。 夜已经深了，今天晚上的月亮也被星云遮掩住。 完颜娄室的尸体停在灵堂里面。 关于他的发丧还大有讲究，所以不能立刻就地掩埋。 可是就在这时，在停放他尸体的灵堂中，却突然传来了微微的响动。 仔细听的话是布料的摩擦声音，还有稀稀索索的声音。 像是老鼠声。 但是很快，声音就消弥。 取而代之的是棺材板被推开的声音。 有些昏暗的灯光，在灵堂中被点亮映照出来，推开的棺材里面，完颜娄室那张泛着青白色的死人脸。 完颜娄室的心腹站在棺材旁边，心中的难过几乎不言而喻。 而他的手中提着一个大袋子，将这大袋子里面的东西全都倾倒了出来。 定睛一看。 他往完颜娄室棺材里面倒的东西，竟然是一些发臭的咸鱼，还有死掉的老鼠。 那种浓烈的气味，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炸开了，心腹勉强捂着鼻子，重新把棺材板合上。 在他将这一切做完之后，这才有些脱力的松了一口气，重新提起自己的油灯。 如今已经是六月份了。 天气炎热。 虽然说在灵堂里也摆放着一些冰，但毕竟已经是死人了，自然不可能奢侈到用出多少的冰。 更何况就算是再多的兵，也难以阻挡尸体在炎热下的腐烂发臭。 六月份的尸体肯定会发出难闻的气味。 心腹靠在棺材旁边，自言自语：“我已经按照那位国师所说的事情做了，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如何。” “更不知道完颜宗翰会不会帮忙。” “希望事情一切顺利吧。” “也希望将军能够得以解脱……古有秦皇怀抱咸鱼干，今日我家将军也有了相同的待遇……真是不知道是福是祸呀。” …… 深夜。 完颜宗翰也没有入睡。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睁着眼睛看着床的顶端。 等到他翻得实在是受不了了，他身边的妻子这才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略带不满的开口问道：“怎么了？大晚上的不睡觉为何如此忧心忡忡辗转反侧？” “莫非是还在想着青天白日里的事情吗？” 当然。 完颜宗翰心里面这么说，但是却摇了摇头，他起身穿衣。 他的妻子顿时有些疑惑。 “怎么了？你要去做什么？” 完颜宗翰随口回答：“你先睡就好了，不用管我。” “我心里着实有些不安。” “出去走走。” 说完他就已经将自己的衣服都已经穿戴好，往外走去。 等到来到外边。 完颜宗翰看着天空毫无亮光的月色，一低头就看到了跟自己同样没有入眠的人。 完颜宗翰哑然无语。 而在他对面站着的那个人也看到了他。 “……” 二人都没有说话。 完颜宗翰突然说道：“把其他人叫来，全都去我的书房。” 没过多久的时间，完颜宗翰所有的心腹就已经聚集在了他的书房当中。 每个人面面相觑。 有人仍旧没有睡，但也有人是大梦初醒。 “我今天之所以会把你们叫过来，就是为了今天白日发生的事情。”完颜宗翰开口说道。 他的脸上带着沉痛的神色。 “我想要去救完颜娄室的家人。” 第一个开口反对的仍旧是高庆裔。 高庆裔的态度很强烈。 “不行。” “如果我们现在救了他的家人的话，就是将我们自己推到了水火之中。” “日后我们肯定会更加步履维艰。” “必须得考虑好！” “虽然见死不救有些冷血，可是这是对我们而言最好的明哲保身的方法了。” 他略有些着急。 可是除了他之外，完颜宗翰所有的心腹给出来的回答都是一致的。 “我认为应该救。” 完颜宗翰的心腹冷眼瞧着高庆裔出声讥讽。 “今日我们不救的话，等到明日我们自身难保，也不会有人救我们的。” “我们今天救的不是完颜娄室的家人，而是救的我们自己的家人。” “只盼望有一天，若是我们也落到如此地步，有人愿意对我们伸出援助之手。” 这番话完全说到了完颜宗翰的心里面。 他连连点头。 “说的不错，倘若今日我等不出手相助的话，等到他日祸临己身，必定无人为我等摇旗呐喊。” “救。” 一个字将这件事情的结局敲定。 高庆裔就算有再多的话要说都说不出来了。 即便他想说，也没人给他机会说。 眼睁睁的看着其他人心往一处使，他也只能作罢，省得挨骂。 但是…… 高庆裔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将这个结局扭转。 他微微沉吟，开口说道：“既然诸位都已经决定了，那么我也就少做恶人。” “若是想要救出完颜娄室的家人，那么我们就要去寻找完颜希尹帮忙。” “由他帮忙，事情必定可以事半功倍。” 完颜宗翰这次倒是答应了下来。 他点点头。 “我会亲自去寻找他帮忙的。” “你大可以放心。” 高庆裔勉强苦笑了一下。 放心吗？ 他要怎么放心？ 卷入这种事情里面，也只能尽可能少的降低自己等人的损失了。 希望一切都不会像他想的那样吧。 完颜希尹在见到了完颜宗翰，听完他的来意之后，不免得有些唏嘘。 完颜娄室的死对于任何一个大金人来说，都会倍感唏嘘和无奈。 面对完颜宗翰说要寻找他帮忙，拯救完颜娄室的家人。 完颜希尹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下来。 他点点头。 “这件事情我义不容辞。” 他之所以会答应帮忙，便是因为如今他的处境要比其他人稍微好一些。 至少比完颜宗翰要好很多。 完颜宗翰见到完颜希尹答应帮忙，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的心中也感觉轻松了很多。 完颜宗翰在心中暗暗对自己说道：如此自己多多少少也算得上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完颜娄室，若是你在天有灵的话，希望你能够瞑目。 我只能帮你帮到最后这里了。 第894章 完成遗愿 完颜宗翰二人一拍即合。 事情关乎完颜娄室。 完颜娄室现在都已经死透了。 为了防止完颜晟真的会对他的家人下手，所以必须得快点行动。 完颜宗翰和完颜希尹心中都是如此想法。 他们双方共同出手促成完颜娄室的遗愿。 人死为大。 无论如何完颜娄室都已经死了。 那么他的遗愿就应该快点去执行。 在他们两个的共同努力之下，完颜娄室的家人成功得以脱身。 根据他的遗愿，让他的家人护送他的灵柩回到边陲部落。 完颜晟心里一直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他确实是下毒了，但是他下的毒不应该会有那么快发作。 这件事情一直都盘旋在他的脑海中，给他带来或多或少的疑惑。 完颜晟有些头疼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可他又不能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的去宣传去检查。 要不然的话，他自己也要暴露了。 所以说他做的本就比较显眼。 但是现在大家都处于一个明知但不说的程度。 完颜晟也不好真的去揭穿。 可他的心中实在是觉得难受的厉害。 完颜宗干就在这时被他随手召唤过来商议。 完颜宗干心里有多妈卖批就不说了。 完颜晟眼睛微微眯着坐在上面看起来有些懒散，但是问出来的话却让人流了一身冷汗。 “完颜宗干，你最近应该有关注着那边的情况吧？” 完颜宗干谨慎的点点头。 完颜晟又继续问：“完颜娄室现在状况如何了？” 完颜宗干摇了摇头，语气稍显得有些无奈。 “完颜娄室应该确实是死了。” “他现在死得不能再死了，尸体都已经臭了，路过的人闻到那个味道都想捏着鼻子走。” “陛下这件事情虽然我不应该说，但我还是想说，这件事情你做的有些太着急了，现在人心惶惶都在议论纷纷。” “虽然他们表面上没怎么显露出来，可是他们的心中绝对不安分。” 完颜晟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得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当然知道。 但是他也没办法。 “按照正常情况，我下的那一份毒素本来应该要等到三天之后才会发作，而且从发作到死亡中间还要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刚好可以形成一个缓冲的梯度。” “我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刚刚喝下去，便已经毒发身亡。” 完颜宗干这才知道那毒药的真正面目。 他不由得有些震惊，失声说道：“那也太奇怪了，再怎么样也不应该直接毒发身亡才对。” 是啊。 完颜晟也觉得震惊。 莫非是巧合吗？ 但是外面也有些太过于巧合了。 完颜晟揉了揉自己特别疼痛的太阳穴，终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他声音有些干涩的叮嘱：“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存在着疑点，你在暗处稍微盯着一点。” “虽说春天已经过去了，可是野火还是烧不尽啊。” 完颜晟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完颜宗干立刻心领神会。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所以只能斩草除根。 “是。”完颜宗干答应下来。 而就在他们两个人秘密谋划的时候，完颜娄室的心腹却已经乔装打扮，来到了拐子马的统领处。 今日他打扮的像是个大腹便便的商人一样。 但是格外的不起眼。 拐子马的统领见到他来了的时候，本有些警惕，可再看清楚他的脸的时候又放松了下来。 但是还是皱起了眉头。 “你来这里做什么？” 完颜娄室的心腹将自己的伪装稍微拆下来了一些，坐在了拐子马统领的对面，眼泪立刻流了下来。 未语泪先流。 他哽咽的说道：“将军已经死了。” 拐子马的统领闷闷不乐的点头。 他也知道这件事情。 完颜娄室的心腹勉强露出来了一个笑容，“回想起来当初好像还在眼前，我们二人都是被将军提拔上来的，将军赐予我们的，是我们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回报的。” “倘若不是因为有将军的恩德，我们也没有办法排到现在的这个地步。” 拐子马的统领微微眯起眼睛。 人是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提及从前的。 他并不喜欢绕圈子。 他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你就直说吧。” “我们没有必要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的。” “更何况我对将军始终一心一意。” “好，那我就直接说了。”完颜娄室的心腹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他的脸上爬上来了愤恨的神色。 “将军为了大金，效力了这么多年。” “始终都尽职尽责，尽忠尽孝。” “可是陛下是怎么做的？”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狡兔死走狗烹！” “不值得！我为将军感觉不值得！明明将军一心为了大金，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背叛的事情，可他竟然怀疑将军的忠心，无非也就是因为将军危及了他的位置，所以他才要一心杀死将军。” “我是将军亲手提拔上来的，他连将军都容不下，也不可能会容得下我们。” “我要替将军报仇。” “我绝对会替将军报仇。” 他说的直白。 拐子马的统领，吓了一跳。 可是顺着这一番话仔细思索的话，他又觉得确实心中愤怒。 拐子马是完颜娄室亲手培养出来的。 完颜娄室都已经死了，他们还能有什么好结果吗？ 完颜晟现在已经疯了，任何威胁到他地位的人都会被他毫不留情的铲除。 想必他们作为完颜娄室的旧部也会被拔除。 “我帮你！”他的头脑一热，顿时答应下来。 “不就是报仇吗？我也是将军提拔上来的，将军对我也有恩情，我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我现在立刻出兵！” “杀了那狗贼为将军报仇！” “等等等等。”完颜娄室的心腹赶紧拦下人。 他有些无语，也有些无奈，拉住拐子马的统领低声交代。 “……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你先听听。” 二人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等到说完了之后，拐子马的统领慢慢的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面，可是眼中却闪烁着疑惑的神色。 第895章 做戏 虽然到最后统领都没有怎么明白过来，但他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好吧。” 他的脑子里面还在回荡着，刚才完颜娄室的心腹跟自己说的话。 “既然是将军临死之前交代的事情，那我会完成的。” 他说的非常郑重其事。 完颜娄室的心腹也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相信拐子马的统领应该不会突然而然反悔。 “那我就期待你接下来了。”完颜娄室的心腹稍微勉励了一句。 统领挥了挥手。 他的脸上流露着有些无可奈何的神色。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愿意走上这一道，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二人分别。 在二人分别之后没多久，拐子马的统领就转身去找完颜宗干。 完颜宗干听说是拐子马的统领过来求见自己，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惊讶。 “他竟然会来见我。” “让他进来吧。” 虎背熊腰的统领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完颜宗干淡淡的看着他。 仿佛是在看好戏一样。 他轻飘飘的敲了敲自己旁边的桌面，语气淡然，但是不失严肃。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和你手中的部队应该是完颜娄室一手提拔起来的吧。” 统领的脸上露出来了一个讨好的表情。 “确实。” “但是现在他都已经死了。” “我们也总得为自己找个出路不是？” “我手底下的弟兄们可还都等着米下锅呢，跟着一个是死人的统帅，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所以我们便想来投靠将军您。” 他眼神阿谀奉承。 完颜宗干对这种忘恩负义的人一向都是不太看好的，不过这要是一个精锐部队的统领，那就另当别算了。 但是他的心中自然是有怀疑的。 “是吗？”完颜宗干淡淡的说道。 “你是说你是为了你的前途来投靠我的？” 统领立刻毫不犹豫点头。 “没错。” “就在刚才的时候，完颜娄室原本的心腹过去找过我，想让我带着手中的部队背叛大金。” “虽说他没有明说，但是我一听就能够听得出来他在挑拨离间，可是我总得为自己手里面的弟兄考虑。” “所以还希望王爷能够收下我。” “……我们也不求别的，陛下这一次确实是让人感觉心惊胆战，我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只想活命。” “所以才……”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苦笑。 完颜宗干这才感觉安心了很多。 他就说，对嘛，这才是事情应该发展的模样。 不过敲打一番肯定是少不了的。 完颜宗干眯着眼睛。 他随意的轻轻敲了敲桌面。 “我知道你们想活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不想活命的，不过你也应该知道，于我们而言，手底下的人到底聪不聪明，那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最为重要的，便是忠诚。” “若是学不会忠诚的话，再怎么聪明的人也都只不过是废物。” “我当然会忠诚。”统领立刻毫不犹豫的答应。 “在什么位置就要忠于什么人。” “这些我都明白。” “更何况退一万步来说，我们也不算是背叛了曾经的主子，这只不过是为了活命，而不得以为之。”他说得格外真诚。 完颜宗干确实是有些相信，但是相信不足以让他放下戒心。 他的眼睛一转。 “……我自然是相信你会付出你的忠诚的，不过我记得，完颜娄室确实是待你不薄吧。” 听到他这么说，统领咬了咬牙。 随后又叹了一口气。 “……确实。” “将军在活着的时候确实待我不薄。” “可是人都已经死了。” “如果说为了表示我的忠诚，难不成我要陪葬吗？” 这倒是。 他这话说的倒是也是没错。 人死恩消。 完颜宗干心中虽然能够理解，但还是有些鄙夷。 若说这是忠诚的话，那这忠诚实在是有些太过于浅薄了。 他挥了挥手。 不过心里面倒是更加相信了几分。 只是他的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而统领看到完颜宗干如此样子的时候，仿佛是慌张也仿佛是紧张，他咬了牙，开口凶狠的表示：“我们只不过是希望能够为自己谋求后半生的发展。” “所以我才会来投。” “既然王爷不相信我的话，那我愿意斩草除根！” 他说的格外凶狠。 “完颜娄室确实是我曾经的将军，他现在还留有家人，而他的家人对付不了皇帝，却一定会记恨王爷。” “我愿意为王爷出手处理他们！” “只希望在事后王爷愿意给我一席之地，让我能够安住后半生。” 完颜宗干无比震惊。 统领还在那里滔滔不绝。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我等也只不过是想为自己谋求一条比较好的出路。” “如果说这能够证明我的忠心，那我愿意去做，只希望在我回来的时候，王爷愿意为我敞开大门接纳我。” “我愿意带着我手下的部队投靠王爷，从今往后为王爷是从。” “还请王爷给我一个机会。” 他说的过于迫切。 以至于露出来了贪婪忘恩负义的小人嘴脸。 完颜宗干心里觉得鄙夷和反感。 什么东西？ 连一手提拔培养自己的恩人都能够被如此对待。 如果有一天自己没用了，这人是不是也会如此对待自己呢？ 他根本就不愿意收下统领。 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完颜晟之前不是交代他要让他斩草除根吗？ 他又懒得去做。 倒不是说不能做，而是做起来太过于麻烦，自己容易沾上一屁股腥骚。 可若是现在将这件事情利用起来呢？ 完颜宗干心里瞬间有了想法。 他故意摆出了不相信的模样。 “你说的倒是比唱的好听，但是说归说，不过是上下嘴皮子一碰谁都能够说得出来。” “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话谁都会说。” “具体怎么样还是要看怎么做的。” 不是想要投诚吗？ 那就先递交一份投名状吧。 完颜宗干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欣喜。 而他面前的统领也仿佛陷入了沉思。 第896章 雨贵如油 完颜宗干也不着急。 他耐心的等着。 片刻之后。 统领有些决绝的开口说道：“既然王爷愿意给我一个机会的话，那我也愿意递交上我的投名状。” “请王爷允许我可以主动出手让完颜娄室灭门。” “如此一来也能够证明我的诚意了吧。” 完颜宗干心中不屑。 但他脸上却露出笑容，瞬间答应下来。 “当然可以。” “只要你能够做得到，那我便收下你。” “一切就看你表现了。” 完颜宗干在心中想的则是另一件事情。 收下之后的命运如何，那当然是归他所说。 他绝对不会在自己的手中留下这么大一个炸弹。 哼！ 次日早朝。 完颜宗干在所有人的面前直接开口当众提议：“陛下容我禀报！” “我提议可以让拐子马的统领护送完颜娄室的灵枢，还有他的家人。” 此话一出，四方寂静，满堂皆惊。 完颜宗干竟然会有这么好心吗？ 朝堂上的官员们，眼睛里面闪烁着惊疑不定的神色。 完颜宗干却只是淡淡的笑着，仿佛胸有成竹。 他轻笑一声，开口说道：“如此一来，想必完颜娄室在天之灵也能够瞑目吧。” 完颜晟心中不屑也觉得疑惑。 完颜娄室要是能够明目的话，那他晚上可睡不着觉了。 完颜宗干提出来的是个什么破建议？ 他正要开口拒绝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完颜宗干对着他轻轻眨了眨眼睛。 完颜晟心中顿时停顿了片刻。 不对。 完颜宗干应该也不是那么鲁莽的人。 ……既然这样的话，那自己不如顺水推舟，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完颜晟心中有了想法，也为了展现一下自己的宽宏大量，于是便挥了挥手，仿佛格外开恩大发慈悲一般。 “既然你都说了，我要是不同意的话，那也显得太不仁慈。” “完颜娄室去的匆匆，谁也不知道他何时在外面竟然种了如此毒素，竟然连家都没有回得去，让拐子马的统领护送他的灵枢和他的家人，想必也能让他瞑目了。” “这个建议朕允许了。” 别说朝堂上风起云涌，有多么暗流涌动。 至少明面上能够保持相对的和谐。 等到下朝之后。 完颜晟回到寝宫当中，迫不及待的立刻召唤了完颜宗干过来。 完颜宗干一过来，他就开门见山。 “今日在朝堂上你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朕想，你应该不会不知道，拐子马的统领是完颜娄室一手提拔培养起来的心腹。” “如此一来让他护送的话，那还要怎么动手？以绝后患？” 完颜晟不理解的地方在这里。 完颜宗干却顿时就笑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迎合着完颜晟有些疑惑的眼神，淡淡的将自己心中的计划说出。 “完颜娄室确实曾经救了拐子马的统领，也将他提拔上来。” “可是人心易变。” “而且人走茶凉。” “拐子买的统领早就已经生出了想要另投明主的想法。” “完颜娄室都已经死了，没必要为了一个死人争执不休，所以那天他来见我……” 随后，完颜宗干将拐子马的统领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全都说了出来。 他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开口讥讽说道：“这拐子马的统领就是一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小人罢了，我自然不会将他真的收到手中。” “但是稍微利用他一下还是可以的。” “如果让他去护送的话，就完全能够摆脱我们的嫌疑，也可以洗刷我们身上存在的疑点。” “到时候一切都只不过是完颜娄室咎由自取。” 妙啊。 完颜晟眼神中闪烁着光彩，顿时觉得无比惊奇。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不错。” “不过他真的能让我们放心吗？”完颜晟心中还是或多或少，有些不太放心。 完颜宗干淡淡一笑，早就准备。 “这自然是无所谓的事情。” “我们完全可以做好两手准备。” “金兀术现在正是没什么事情做的时候，可以让他带兵按中间试，如果真的有什么异常的话，就将他们全部处死。” “然后将罪名安到拐子马的统领身上。” “如此一来，刚好可以以绝后患。” 不错。 这是一个相当缜密的计划。 完颜宗干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带着笑。 “很不错。” “那就按照你的这个计划办吧。” 完颜宗干拱了拱手领命离开。 完颜娄室灵枢被护送出发。 在他出发的这一天，天空中飘起了蒙蒙细雨。 细如牛毛的小雨滴滴嗒嗒的落在了地面上，转瞬又消失不见。 春雨贵如油，如今已经入夏，但是突如其来的雨，还是让人心中松快了很多。 完颜宗翰等人红着眼眶相送。 多少年来或者有些冲突或者和睦相处的人却这样死得不明不白，让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悲痛之情，可他们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 完颜宗翰伸手扶住了完颜娄室的灵枢。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一路走好。” “……下辈子要是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够生在一个和平的国家吧。” 最后这句话他说的声音很轻。 因为这种话如果被人听到的话，说不定就连他都会被打上一个奸细的标签。 完颜宗翰收回自己的手，静静的站在原地，注视着完颜娄室的灵柩走远。 他鼻息间的那股腐烂的味道，这才慢慢的消散。 完颜宗翰心中的悲哀却始终都萦绕着。 天上的雨丝仍旧在飘。 完颜宗翰的心越来越发寒。 完颜晟……越来越过分了。 现在他都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动手了，而且他也在针对自己。 说不定迟早有一天，今日远走的完颜娄室，也会成为自己的下场。 完颜宗翰淡淡的垂下眼帘，揣着手转身离开。 就算他的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说出来，否则他就会提前步上完颜娄室的后尘。 可是不满在他的心中酝酿。 就好像是一颗刚刚发芽的种子一样，只等待着什么时候蒙蒙细雨变成瓢泼大雨，到时候就可以借助雨水生根发芽。 长成参天大树。 然后遮蔽金国的上空。 第897章 归位 另一边。 郭京一直在自己的心中掐算着时间。 他先是让荆超带着金甲神兵进行伪装。 让他们到归绥等待接应。 而他自己也亲自来到了大宋和金国交界的地带等候。 但是为了表示他心中的尊重。 完颜宗干同样也在焦急的等待着。 他等的当然是完颜娄室家人的死讯。 然而越往下等，他的心中就越发沉重。 为何迟迟都还没有拐子马动手的消息？ 他们真的会动手吗？ 他们真的已经叛变了吗？ 种种怀疑充斥着完颜宗干的脑海。 此刻他无比的后悔，早知如此的话，他当初绝对不可能会那么轻而易举的相信拐子马统领说的话。 可现在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完颜晟也在同样等候。 他的语气带着不满和责问：“你不是说拐子马的统领是一个以利益为重的小人，早就已经叛变，打算投降吗？” “还说他亲自领命，打算除掉完颜娄室最后的家人。” “现在消息怎么迟迟都没有传回来？” “是他真的已经叛变了，还是你被他蒙蔽了？” 完颜宗干脑门上都有冷汗流下来了。 他有些着急忙慌的辩解：“想必应该是消息传达的时间比较慢！拐子马的统领确实是个利益小人，他连完颜娄室的心腹去找他的事情都主动告诉我了。” “此事绝对不会有差池。” “陛下再耐心等等。” “在拐子马的统领离开之时，他曾经与我商量过计划，此时应该是为了稳妥，所以会等到到了部落之后再动手，不会在半路突然袭击。” “如此一来，自然可以伪装成部落对完颜娄室不满，所以对他的家人动手，而不会将责任牵连到我们的身上。” “等到了那个时候，拐子马就会杀光部落的所有人，这样真相就会永远被埋藏，绝对不会有揭露的那一天。” 完颜宗干说的无比笃定。 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商议这样的计划。 而他之所以如此说是为自己辩解。 再怎么样拐子马的统领也是他所举荐的人，若是真的出了问题的话，他自己也难逃干系。 完颜宗干心中焦急的事，脸上却没有丝毫显露。 完颜晟听了他的解释之后，转而一想也觉得比较合理，勉强点了点头，但还是催促了一声：“你有计划就行，不过最好还是快一点动手，以免得夜长梦多。” …… 此时。 完颜娄室的灵枢也确实被护送到了部落中。 完颜娄室的心腹一直紧紧的跟着棺材，生怕有人在这时对棺材动手再进行补刀。 等到了部落中之后，他立刻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潜入灵堂当中将没有钉死的棺材打开，直接将自己存留的那一颗药丸，亲手给完颜娄室喂一下。 就连水都是他硬掰开完颜娄室的嘴巴喂进去强行灌入的，生怕药丸卡住。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紧张焦虑的等待。 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 拐子马的统领一直都在旁边看着。 在看到完颜娄室的心腹做出这种冒犯死者的举动的时候，他有心想要阻止，但是却在随后停住了。 怎么棺材里面都是咸鱼和臭鱼烂虾的死老鼠？ 有疑惑，有疑点，拐子马的统领自然不会冒冒失失的做什么。 而这半个时辰过去…… 被掩埋在众多腐烂尸体里面的完颜娄室，身体微微一动。 在拐子马统领震惊的目光之下，他竟然坐了起来，睁开了自己迷茫的眼睛！ 完颜娄室！死而复生！ “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拐子马的铜铃吓得说话都打磕绊了，他猛的往后退了两步，完颜娄室怎么会睁开了眼睛，怎么突然死了又复活了？难道他还在做梦吗？ 完颜娄室的心腹则是在这个时候走过去，小声的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拐子马的统领眼神中闪烁着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最后才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竟然如此。 完颜娄室勉强忍住自己身上那股让人作呕的味道，从里面爬了出来站起来。 他在看到自己身边所处的环境之时，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看到自己身边拐子马的统领，他脸上流露出有些抱歉的神情。 “我从未想将你牵连进来。” “……你可以自己选择，我不会牵连你的。” “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拐子马的统领立刻不依不饶，他瞪圆了眼睛。 “我的命是将军你救下来的！将军要我死那我就死，将军要我活那我就活！” “我这辈子都只跟着将军你一个人！” “将军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完颜娄室微微一笑。 他本也就是假模假样的表示。 拐子马的统领都已经知道了他死而复生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会让人真的离开自己？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多谢你在这种时候还愿意守候在我的身边为我效命。” “既然你都已经下定如此决心，那我也绝对不会辜负你。” “待到日后有我一口肉吃，毕竟也有你一口肉吃。”完颜娄室许诺承诺。 虽然说是画大饼，但是拐子马的统领还是挺吃这一口的。 完颜娄室的心腹拿过来了干净的衣服，又引着他去后面换洗。 完颜娄室早就已经迫不及待洗去自己身上臭鱼烂虾的味道了。 如此说话也着实不体面。 他好像将自己搓洗了一番，又点了熏香，将自己熏了一遍之后，这才觉得鼻子里面的味道好受了很多。 几人正式坐在一起相谈。 完颜娄室脸上浮现出苦笑。 “……我本以为陛下不会对我动手，但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凉薄至此。” 完颜娄室的心腹在旁边略有不满。 “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陛下啊，他根本就不算得上是我们的陛下。” “不过就是一个利欲熏心的小人罢了。” “到时候他迟早会对我们所有人动手的。” 拐子马的统领也深以为然。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完颜娄室跟自己的心腹一唱一和说这番话的本意，只是为了给他一个不完颜晟不值得追随，迟早会对自己人动手的形象。 只不过是为了逼迫他，彻底跟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罢了。 第898章 准备动手! 拐子马的统领已经被自己彻底说服。 完颜娄室心中顿时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眼神当中浮现出了一丝丝的喜悦，但是并没有多么放松，而是压低声音轻声开始吩咐。 “以我现在的身份并不很合适方便出面也只能在这里进行浅薄的活动，你们不要在这里停留太久的时间，以免得被人发现，夜长梦多。” “不过你要准备好，我们要开始行动了。” 统领立刻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中闪过坚定的决心。 另一边。 金兀术一直都远远的跟着这个队伍。 他带着自己的属下在暗中悄无声息的查看，越看越是皱起眉头。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的时间了，迟迟还是没有动静。 他的手下忍不住开口说道：“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金兀术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没有太着急，而是摇了摇头。 “先不急，先等一等，如果等过今天晚上之后还是没有动静的话，我们就立刻动手斩草除根。” 毕竟总不能将希望全部都放到别人的身上。 金兀术的手下立刻点头。 也就是刚好在这个时候，金兀术派出去的人急匆匆的赶回来。 那人回来了以后立刻开口禀报。 “拐子马已经开始行动了。” 金兀术眼神中闪过一抹亮光。 在他悄无声息的注视下，很快便发现部落里突然弥漫起了火光。 杀声喊声哭嚎的声音震天响。 短短的时分之内。 金兀术眼睁睁的看着附近的几个部落，都频繁亮起了火光，也都开始响起了惨烈的叫声。 根本没用，他动手附近的几个部落就已经被拐子马全都杀干净了。 金兀术眼神中闪过了满意的神色。 事情就应该按照这样发展才对，这才是他理想当中的发展。 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会是他们大金最精锐的拐子马的对手。 看来确实没有错信这个统领。 不过这统领也着实是小人。 竟然真的做出了如此十恶不赦的事情。 不过金兀术也就仅仅只是在心中感叹了一下罢了，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他甚至都没有查完事情的虚实之后，立刻迫不及待的让人回去给完颜宗干汇报情况。 这可是一个好消息啊。 等到次日。 金兀术始终都安静的等待着。 他向来都是一个谨慎的人。 以免自己被发现，他一直等到周围所有的部落都没有声音之后，这才带人过去查看情况。 然而这一去就不得了了。 金兀术站在一个部落中央，眼神阴郁而又冷漠的可怕。 他紧紧的握紧拳头，充满了愤怒。 “该死，为什么会这样？” “居然敢骗我。” 金兀术愤怒的叫了起来。 他在来到这个部落里面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妙。 然而等到他查看完之后，就发现他心中所想的事情化为了真实。 拐子马的统领竟然真的敢骗他。 该死。 他根本就没有按照约定的情况办事。 自己被骗了！ 金兀术暴跳如雷。 被欺骗的愤怒弥漫在他的心头。 他几乎是立刻毫不犹豫的开口呵斥：“你们都是怎么干事的，难道就没有发现他们在这里弄虚作假吗？” “给我查！” “务必要把他的下落给我查出来！” “我绝对不允许有人在愚弄过我过后，还能够逃出生天。” 可是现在已经晚了。 此时的拐子马早就已经借着夜色的掩护，跑到了归绥。 金兀术还想要找人？ 想都不要想，简直是痴心妄想在做梦。 金兀术站在部落中央，心中充满了不安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被戏耍了。 被戏耍的愤怒，还有一丝淡淡的不安，将他的内心当中填满。 ……恐怕会有大事要发生了。 金兀术咬紧牙关。 “算了。” 他突然反悔。 “我亲自带人去追。” 金兀术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意凛然。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事情在他的手中出现错漏。 要不然的话他就危险了。 完颜晟绝对不能够允许他再出错。 该死。 金兀术在心中骂了一万声。 可是事情偏偏不能够如同他所想的那般顺利。 郭京早就已经在防备着有人追击了。 金甲神兵也正是起到这个作用。 所有的金甲神兵全部都伪装成了蒙古人。 金兀术带着自己的手下去追，刚好就踩中了这个圈套。 而在他的眼睛中看到的不是金甲神兵阻击他们，而是一群蒙古兵，竟然胆敢拦住他们的路，对他们进行阻挠。 可他偏偏还打不过。 甚至吃了大亏。 金兀术再怎么都没有预料到，自己竟然会在从未被自己看重过的任务当中受了伤。 而他甚至根本无法反抗，只能被自己的手下带着，匆匆往回逃跑。 在往回逃跑的时候，金兀术眼睛里面闪过了沉痛的哀伤。 他知道自己这次失败了。 等到回去之后恐怕要糟糕。 和它形成了鲜明对比的自然就是完颜娄室还有郭京。 完颜娄室在这时已经来到了归绥。 他的心中就有些忐忑不安，还有些难以言喻的羞愧。 郭京在他这种心情当中，抬腿踏步走了进来，脸上仍旧带着他非常熟悉的淡淡笑容。 “……真是许久不见了。”郭京轻笑了一声，“能够看到你依旧活着，站在这里，我感觉很高兴。” 完颜娄室听到他的话，更加觉得羞愧难当。 一个是自己将好心错认成了恶意。 再一个就是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叛国投靠大宋。 种种复杂的感情，在他的内心当中交织。 但是更复杂的还是他对郭京的情绪。 郭京不光是救了他。 而且还救了他的全家。 如果没有郭京的话，那么现在他的尸体恐怕都已经凉透了，他的家人也会全都死光。 可是完颜娄室心中又很清楚。 如果不是因为郭京的计策的话，他也不会被逼到如此地步。 所以他的心里更加觉得复杂了。 “你无需觉得愧疚或者是责备自己。”郭京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轻声安慰。 “战场上面成王败寇，而我也只是珍惜你这个人才。” “若是你觉得我对你有救命之恩的话，那便拿我算计你的事情相消吧。” “我之所以算计你，是因为我二人立场不同，我救你是因为我怜惜你的才能。” “你也无需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 第899章 归心 完颜娄室听着这一句又一句的话，心中的不舒服，慢慢的淡了。 尤其是他的心腹，还有拐子们的统领，都在旁边轻声劝慰。 是个人都知道，在这一场事件当中，作为大宋的国师，郭京究竟付出了什么？ 完颜娄室想了很久。 他看到了自己的心腹，还有拐子马统领眼神中的开心。 又想到了自己的家人。 最后。 他的眼神中出现了一抹愧疚，随后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 “是我有些着相了。” “完颜娄室见过国师！” 郭京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知道妥了。 完颜娄室已经彻底归心。 他已经彻底对郭京心悦诚服。 郭京脸上立刻露出来了一个笑容。 “你放心，日后你归属我们大宋，贫道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虽然说这是一张大饼。 但是完颜娄室吃的开心就够了。 郭京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拖沓。 收服了完颜娄室之后，他立刻带着完颜娄室去往京城。 在这之前他又吩咐荆超和拐子马却将事情处理妥当。 至于说如何处理妥当？ 那自然是祸水东引。 荆超和拐子马的统领接下了这件事情。 二人立刻朝着蒙古跑去。 手下还带着自己的部队。 刘二狗早就已经在蒙古准备好了接应。 他也早就准备好了物资。 他带着奔赴向自己的二人直接去蒙古。 看他们的样子，赫然是要去给蒙古送支援物资。 而蒙古人也不是什么傻子。 他们当然非常欢迎。 无论是刘二狗还是后面来的两人，都被他们当成了尊贵的上国天使。 待遇上也是尊敬有加。 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这也算是一件难得的好事。 另一边。 完颜宗干总算是收到了消息。 他的脸上顿时露出来了一个微笑。 喜悦的神色浮现在他的脸上。 这是金兀术第一次传给他的喜报。 完颜宗干也在心中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他也有办法能够交差了。 完颜宗干毫不犹豫的拿着自己手中的信前往宫中告知完颜晟。 完颜晟从他的口中得到了喜报之后，也放松了肩膀，觉得自己之前是多想了。 然而他们两个还没有高兴多久，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完，噩耗便已经传来。 望着跪在自己面前哆哆嗦嗦吐露消息的手下人。 完颜晟，完颜宗干二人的脸色全都漆黑，如同锅底。 砰的一声。 完颜晟重重的拍了拍桌子。 完颜宗干脸色也极度阴沉。 完颜晟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道：“好好好，竟然敢如此戏弄我。” “查！” “立刻给我查！” 完颜宗干心中更是又愤怒又惊恐。 他连忙说道：“陛下，这件事情交给我吧！” 他的眼神诚恳。 “我愿意戴罪立功亲自追查这件事情。” 完颜宗干心中不断祈祷，希望自己能够接受这个烂摊子。 虽然这是烂摊子，但是为了他自己不受到牵连，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完颜晟深深的看了他很久之后，挥了挥手。 “那你去查吧。” “朕等你给出的结果。” 完颜宗干头上流着冷汗，立刻领命而去。 完颜宗干还没有来得及带兵出征，他的手下就已经将消息传了回来。 金兀术回来了。 没等他生气便又听到了第二句。 金兀术身受重伤回归。 什么？ 完颜宗干瞬间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金兀术武力不差。 他怎么可能会身受重伤。 这又不是多么艰巨的任务。 完颜宗干怀揣着心里的疑惑，一边觉得不可置信，一边又觉得金兀术会不会是为了逃脱责任假装。 但等到他真正亲眼看到金兀术苍白的脸色的时候，瞬间就信了。 金兀术咧着嘴忍着疼。 “是蒙古人！！” 他毫不犹豫开口告知完颜宗干自己追查到的线索。 完颜宗干眯了眯眼睛。 蒙古人…… 会是蒙古人吗？ 蒙古人真的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招惹他们吗？ 完颜宗干垂下眼帘，冷冷的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好好养伤，这件事情我会亲自查明事情真相。” 完颜宗干要去查。 可是郭京早就已经布好了局。 任由他再怎么查，最后亲自追查出来的“真相”也不过是一样的结局。 就是蒙古人所做的！ 他将这个消息带到了完颜晟的面前。 完颜晟无比震怒猛的拍桌。 “好好好。” 他在脸上挤出来一个狰狞的笑容。 “宋国人胆敢欺负我们大金也就算了，区区蒙古人也敢在我的头上动土。” “我看他们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完颜宗干，你现在立刻带兵出征蒙古！” “我倒是要好好问问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让那群蒙古人把抢的东西还回来！” 至于说是什么东西…… 当然就是完颜娄室和他的家人了。 完颜宗干领命而去。 蒙古人真是遭了大殃。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完颜宗干率领着兵马打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还是茫然的。 啊？ 怎么啦？ 抢了啥？ 什么东西？ 蒙古人懵逼。 他们好无辜啊！ 刘二狗始终都在蒙古待着。 眼看着时机一到，他的眼珠一转，立刻在旁边开口怂恿。 “哼，我看这些大金人就是别有用心。” “他们肯定知道是我们给你们送来的物资，不敢去招惹大宋，所以就来欺负蒙古。” “说什么被抢了的东西，不过就是平白无故舔着一张脸想要这次的物资。” “这些物资可是金国给大宋的赔罪金银，大宋怎么用，根本轮不到他们说了算。” 刘二狗一番话彻底颠倒黑白，也彻底将两个事情嫁接到了一起。 顺便也点燃了蒙古人的怒火。 每个蒙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金人是不是以为他们太好欺负了？ 吃了败仗就找他们出气！ 真以为他们蒙古是好欺负的呢！ 完颜宗干本以为蒙古人会乖乖听话，把抢了的灵枢还回来。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得到的只有一句愤怒回怼。 “还你爷爷！” 完颜宗干的脸色直接被气的扭曲了。 让他更愤怒的事情在这之后。 蒙古人在怒怼了他一句之后，竟然连战前的商议都没有，直接就对他带来的人动手了。 这还能忍？ 简直欺人太甚！！ 第900章 可抵千军万马 蒙古和大金打起来了。 完颜娄室是跟着郭京一起，来到了开封附近的时候，才收到的这个消息。 他的心中震动。 郭京不过是动了动脑子。 竟然能够在千里之外指挥一场战争。 郭京此人就可抵千军万马！ ……这是多么令人可敬可畏的才能啊。 完颜娄室眼神中的敬畏再度加深。 “我心服口服，国师愿意助我，不计前嫌，是我的荣幸。”完颜娄室轻声开口感叹。 郭京却摇头笑了笑。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态度淡然。 显然是根本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完颜娄室越发觉得佩服。 他内心当中有些庆幸。 完颜娄室在心中想着，自己这次投靠大宋可真是投靠对了。 郭京这位大宋国师心计如此之深。 看来只要郭京不死，大宋就不会灭亡。 说不定自己还真能够安度晚年。 完颜娄室原本悬着的心好像一下子就落回了肚子里面，就连脸色都松快了很多。 在二人回到开封的时候，赵桓自然也接到了消息。 他亲自率领着百官出宫夹道迎接。 与之一同迎接的还有各方百姓。 完颜娄室在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脚步都有些畏畏缩缩。 一时之间他停住脚步，举步不前。 他都对这个场景有心理阴影了。 之前也是如此。 完颜晟也是这么对他的。 可是结局呢？ 完颜娄室想都感觉自己要打寒战。 不过他的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之后又有些失笑。 想多了。 郭京又不是自己。 赵桓也绝对不会是完颜晟。 郭京必然不可能会落得跟自己一样的下场。 完颜娄室将自己心中的担忧轻轻抹去。 他笑了笑，昂首挺胸抬腿上前，走在了郭京的身后。 赵桓那边也早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他也知道，郭京之所以会晚回来一个月，是因为他出手搅动了大金和蒙古开战。 而且，郭京不光拐跑了金国开国的第一猛将，更是拐跑了金国最精锐的拐子马军队。 赵桓此时心中的开心别提有多深了。 “亚父你回来了！” “朕等你等的好辛苦！” “可算是回来了！” 赵桓快步走向前，热泪盈眶。 如今他的开心和对赵桓的敬重都是发自内心的。 这一句亚父也自然是真心实意，给足了郭京面子。 完颜娄室跟在郭京的身后感慨着物是人非，轻轻摇头。 他缓步上前行礼。 “完颜娄室参见大宋陛下。” “免礼快起身！”赵桓立刻将眼神转移过去，亲自出手搀扶。 “朕早就有所耳闻你的勇猛和威名。” “从今往后，大宋添了你这么一员猛将，真是如虎添翼。” 赵桓笑得亲切。 所以说他确实不是很聪慧，但也懂得如何拉拢人心。 赵桓环顾一周，大手一挥，脸上带笑。 “亚父今日归来，朕的心中高兴。” “更何况我大宋又添一员猛将。” “诸位随我一同回朝，大开宴会，朕要论功行赏！” 赵桓这次确实是大出血了。 朝堂宴会之上，他直接为郭京封王。 郭京对这个结局也并不觉得意外。 亲王。 还有一大堆殊荣赏赐。 赵桓给出来的这些东西完全匹配得上郭京所做的一切。 不过…… 郭京眼神微微一暗，轻轻摇头。 接下来他也会面临着赏无可赏。 看来有些事情注定是避免不了的。 完颜娄室也在这一次的赏赐当中改名。 既然都已经归顺大宋，那他自然要改姓。 从今往后他便叫做颜娄室。 又称为金娄宿。 在宴会之上也同样被赵桓封官赏赐。 虽说他没有做出什么功绩，但凭借他的名声，还有他的武力就当得上封官。 完颜娄室自然也是开口谢恩。 不光是他们，岳飞等人，只要是在这场战争当中立下功劳的，每个都加官进爵。 大赏特赏。 各方人人欢喜。 宴会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事情也慢慢来到了不可避免的阶段。 “亚父……朕有一事相问。” 赵桓眼神中带着试探。 “……赵构等人谋反，不知亚父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 但眼睛里面的情绪清楚可见。 郭京听到这个问题，并不意外。 他摇了摇头。 “陛下大可自行处置。” “贫道并不太好插手。” “陛下所做决定，贫道一律赞同。” 郭京随意推让。 他的态度倒是显得平平无奇。 可是他的心中早就已经做好决定。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赵构他们再活下去了。 赵构必须死。 赵桓听到郭京给出来的这个回答，说不上有多么满意，但勉强也算是符合自己的心意。 他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既然如此，那么传朕的旨意下去，三日之后赐死赵构一干人等。” 赵桓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狠心了。 可他千思万想都想不到，郭京就连三天的时间都等不了。 赵构在他的心中简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 他一天不死，郭京就一天睡不安稳。 几乎是，在宴席结束之后，郭京便带上了一杯毒酒去天牢探望赵构。 他的步伐匆匆，行也匆匆。 赵构在天牢中郁郁寡欢，直到察觉到自己的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他才猛然惊醒。 但是看到来的人是谁时，他的脸色立刻变了，变得无比狰狞和可怕。 “郭京！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若不是你的话，我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等我成为皇上，我必定要了你的顶上狗头！” 郭京听到这种诅咒也并不以为然，反而还露出一个微笑。 “是吗？没想到青天白日，你竟然也能做梦。” 赵构听到了郭京的嗤笑却并不以为意。 他冷声一哼。 “你懂什么？” “朕是真龙天子的命格，是天命皇帝，朕是绝对不会死的，朕绝对会登上皇位。” 直到此时，他还如此笃定。 他本以为郭京会反驳自己或者无视自己的话，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郭京竟然轻声叹了一口气。 “你说的没错。” “你确实是真龙天子的命格。” “也确实是天命所归的皇帝。” 第901章 一杯毒酒 赵构都没有想到，郭京竟然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他一瞬间变得欣喜若狂。 就算他再怎么恨郭京，他也不得不承认，郭京确实是一个极有本事的人。 而这样的人竟然承认他是真正的真龙天子。 这让他怎么不欢欣鼓舞呢？ 可是他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的时间，因为在下一秒钟的时候，郭京就已经凑近了他。 郭京用一种非常可惜的语气说道：“按照原本来说，你确实是真龙天子，可惜我来了。” “我是专门为人逆天改命而来啊。” 赵构一瞬间，眼睛里面就浮现出来了有些惊恐的神色。 他强忍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京笑了笑。 “没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会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赵构一瞬间，被他的态度弄到跳脚，他颇有些愤怒，但是又有些恐惧。 “你到底想干什么？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改写我的命格。” “我不许，你听到了没有？我不许。” “郭京……我警告你，你绝对不可以那么做。” “你，你，只要你不做，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赵构的情绪一波三折。 可惜郭京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他轻飘飘的摇了摇头。 “没用。” “我不吃这一套。” 听闻他如此说，赵构的心中根本就不甘心。咬着牙质问。 “为什么？” “难不成是我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吗？就算我再怎么样，也总比赵桓那个草包来的要强吧。” “为什么你要如此针对我？” 郭京定定的看了他很久的时间，脸上突然浮现出来了一个笑容。 “既然你想知道为什么的话，那我就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他的故事很长。 但也可以很短。 长到要用百年时间去书写。 短到只有十三道金牌。 那是真实的历史。 也是尚且没有发生的故事。 而他的故事落入赵构的耳中，只让赵构觉得难以置信。 赵构伸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就因为一个什么破故事，你就要毁了我皇帝的命格？” “你疯了吗？” “郭京，你到底清不清楚什么是真龙天子？我是皇帝，我想杀谁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如果被杀了的话，那是他该死，不过是区区卑贱如同蝼蚁一样的家伙，怎么能够比得上我的命！” 郭京慢慢的直起腰。 他冷笑了起来。 “你的命？” “你还不配。” “赵构，你为了一己私利养寇，自重勾结金贼，还屠杀无辜百姓，其罪当诛。” “我今日跟你说这么多，已经是看在你确实有皇帝命格的份上了。” 赵构听出来了他话里的其他意思，眼睛里顿时闪现出惊恐的神色。 “你要干嘛？” 郭京却已经懒得跟他说了，挥了挥手，让自己身后的人上前，直接将毒酒灌入他的腹中。 这毒酒可不像是完颜晟用的毒酒一样。 几乎是在赵构将这杯毒酒喝下去没有一炷香的时间之内，他便已经七窍流血，连话都说不出来，嘶哑的叫了几声，伸手抓挠着自己的喉咙，下一秒便气绝倒地，毒发身亡。 在此期间，郭京一直都冷冷的看着。 等到赵构断气之后，他才走出牢门。 如此一来此间事了……郭京心中这么想着，但是他的脚刚刚走出去一步的时候却又停住了，立刻回身折返。 在收拾赵构的尸体的狱卒不解的眼神当中，郭京伸手取过来了他的刀，直接对着赵构的脖子砍了下去。 尸首分离。 郭京顿时安心。 虽然他的毒药见血封喉。 但是人没了头才让人安心，要不然赵构也学着假死怎么办。 郭京的心脏放回了肚子里面，安心离去。 反倒是赵桓，他在收到消息之后，整个人都有一瞬间的懵逼。 赵桓分外不能理解。 他之所以会赐一杯毒酒给赵构，就是为了能够给赵构一个体面，保留他的皇室尊严。 没想到最后赵构还是被砍头了。 赵桓心中顿时有些五味杂陈。 内侍殿头，陈良弼在旁边伺候着。 他左右环顾，眼看着黄真不在，突然压低声音，轻声开口说道：“……虽然这话我不该说，但是国师有些太着急了……” “也不知道国师和康王之间有什么仇恨，竟然连两天的时间都等不了，还要让康王尸首分离。” “唉……康王都已经这样了，难不成还能威胁到国师吗？” 陈良弼摇了摇头，又仿佛自知失言一样。 “……算了，官家便当我没有说过吧，恕我有些失言了。” 赵桓却不能真的当做没有听见。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更何况说者算不上是无心。 赵桓本就极度容易敏感怀疑，眼下听到陈良弼如此说，他的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各种各样的想法浮现上来。 这让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而陈良弼在旁边看到赵桓的脸色不对，心中顿时满意。 他暗中咬紧牙关。 康王殿下！ 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早些年的时候他被童贯救过命。 在那时他就已经将自己的忠诚和心都给了童贯。 他本就是一个身体有残缺的太监。 往往这种身体残缺了一块的人，心中都不太健康，而他的心理更是格外扭曲，对世俗欲望都不看重，但偏偏执拗的要死。 陈良弼微微低头。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愤愤。 所有参与过迫害郡王的人，他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以自己的生命发誓！ 而这一抹愤恨无人察觉。 …… 朱小悠在得知自己辛辛苦苦等待的人，终于回来的时候，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但是面上却一派骄傲。 仿佛根本没把什么事情放在心上一样。 郭京也知道自己的师妹多么傲娇。 自他回来之后，二人就像是从未分别过，在天师府仍旧像是从前一样打闹。 这是独属于他们二人的温情。 恰在此时，门房过来禀报，赵子偁到来。 郭京立刻让人请入。 赵子偁是过来汇报情况的。 郭京在看到他的时候，顿时脑海中想起来的一件事情，他颇有些惊喜。 “你来了？贫道若是猜的不错的话，难道是你夫人已经诞下麟儿？” 朱小悠也在旁边有些高兴。 她眯着眼睛笑嘻嘻的说道：“师兄还不知道呢吧？赵子偁家里生了一个小公子，甚是可爱。” 郭京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站了起来，弹了弹自己的衣袍。 “既如此，那么我身为国师，理所应当见一见我的未来的徒儿了。” 赵子偁没想到国师松口的时机竟然会在今天。 他顿时大喜过望，有些欣喜若狂。 “多谢国师，多谢国师。” “我这就去将我的孩儿抱过来。” 赵子偁夫人所生下来的这个孩子也确实颇为不同。 不爱哭也不爱闹，甚为乖乖巧巧，一双眼睛灵动而又有智慧，总是争着观察着四周的人。 赵子偁也怀疑过孩子会不会有些什么疾病，但是仔细查看之后发现这孩子甚是聪慧。 他睁着眼睛也不是在发呆，而是有着自己的观察。 这让赵子偁心中甚是欢喜。 郭京在看到了赵子偁抱过来的孩子之后，青青笑着抱了过来动动了几番。 赵子偁对国师抱自己的孩子没有任何抵触。 他反而还非常兴奋。 能够得到国师看重，这孩子也算是不一般了。 第902章 赵昚 郭京在逗弄了一番之后，又送了几件自己亲手挑选的礼物。 赵子偁再度受宠若惊。 “这孩子可取名了吗？” 赵子偁立刻点头。 “取名了。” “孩子的名字叫做赵伯琮。” 郭京心中浮现出来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他怀里抱着的这个孩子就是南宋最英明的皇帝。 赵昚。 而就在他抱着赵昚逗弄的时候，赵楷也回来了。 可他的气色极为不好。 就连精气神都没了大半。 自从他的妻子和儿女都没了以后，他便郁郁寡欢，甚至因为过度忧虑而生了病。 一场大病之后更加体弱，多病了几分。 郭京再度见到赵楷，心中有些感慨。 赵楷……曾经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如今头发都已经白了大半。 着实让人心中有些唏嘘。 赵楷看着郭京怀中抱着的赵昚，又看了看旁边的赵子偁，他抹了一把脸，勉强露出来一个笑容，遮掩住自己眼中的伤感。 “国师，我今日不请自来是为了求您一件事情。” “还望您能够亲自为我的妻儿超度。” “……希望他们下辈子能够投个好人家。”赵楷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连声音都已经变得嘶哑。 郭京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 “就算你不说，贫道也会如此做的。” “那便多谢国师了。”赵楷勉强又笑了笑。 他看向郭京怀中抱着的赵昚，脸上突然露出来一个笑容。 “这孩子当真可爱。” “……让我有些回想起了我的孩儿，刚诞生没多久之时也是如此如同天上下凡的金童一样。” 提及自己的孩子，他的心脏都钝痛。 赵子偁郭京全都沉默。 赵子偁聪明的没有多说自己的家庭有多幸福。 郭京则是伸手拍了拍赵楷的肩膀。 “今日的苦难必将会化为下一辈子的福报，贫道会多念几遍往生经，也会多多为他们祈福。” “来世必定能够投个好人家，一生平安喜乐。” “你放心频道，会亲自为他们写排位，将他们供奉在三清殿，不会让他们在尚未投胎转世之时受任何苦难。” 赵楷纳头就拜。 他的眼中浮现出感激之情。 “多谢国师。” 赵子偁明眼看出来了，赵楷找郭京有事情，所以没有多说两句，便先一步起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了两个人。 赵楷在只剩下了自己和国师二人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脸上爬上了丝丝缕缕的苦涩。 “国师，这一切是不是我的报应呢？”他仿佛喃喃自语一样询问。 郭京立刻否认。 “当然不是。” “你的付出天下人都有目共睹。” “如果说报应的话，真正该遭报应的，难道不是赵构吗？” 赵楷笑了笑。 他的笑容依旧苦涩。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了摇头离开了。 他的背影充满了孤寂和落寞。 仿佛一个迟暮的老人。 而没有任何人有办法将他从自己的世界中拉出来。 这次和金人的战争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五年。 停战五年的时间。 郭京为大宋争取了五年休养生息的机会。 在这五年期间，大宋在他的谋划下，军政改革一新，百姓也更加安居乐业，尤其是武器也在飞速发展。 沈晦在郭京指点之下寻找到多处矿山。 不光有铁矿还有煤矿，以及其他多种非常重要的矿物。 朱小悠一直都在研究的蒸汽机也日渐成熟。 一切都在蓬勃发展。 但是纵眼国家之外。 大金和蒙古之间的战争也在不断升级。 从最开始的误会变成了死仇。 郭京对于自己一手造成的局面没有任何愧疚。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即便双方都是人族。 但归属于不同的国家，就会有不同的立场，能够削弱其他国家的势力，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这五年期间，其他国家越是衰弱，大宋也就越是繁荣昌盛。 赵枢更是经商有道。 任由他所选出来送到金国去经商的人个个都是人才。 在短短的五年时间之内，就已经用金银腐蚀了金国大部分的官员。 有一句话说的好。 当周围的人都在贪的时候，不贪的人就会显得格格不入。 这种人往往不是清醒的人，而是会被当成害群之马的人。 他们很快就会被排挤出去。 如今的金国朝堂就是这样的。 百官们都在忙着争权夺利。 根本没有任何人专心发展。 一场又一场丑陋的争夺在金国上演，而这一切全都是让宋国人喜闻乐见的事情。 但是对于大宋来说也有不好的事情。 赵楷自从那天走后，虽然没有一蹶不振，但是也相差无几。 他的身体始终都病殃殃的，甚至放下了自己手头上的所有事，安心休养。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时常生病。 郭京心中很是清楚。 妻儿的惨死是他的心结，而且还是解不开的那种。 那是被他亲手射杀的，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近的人。 赵楷要是想要想开的话，恐怕难啊。 郭京知道这件事情的难度，但是他也没有放弃，卯足劲的在不断开导着赵楷。 虽然收效甚微…… 另一件无语的事情便是赵桓一直都心心念念的封禅。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显然没有摆清楚。 在最开始的时候，竟然一直想的都是泰山封禅。 也不看看泰山是他能上得去的地方吗？ 虽然最后他也确实没能上泰山，但他还是成功在嵩山完成了封禅。 这也让他更加意气风发。 同时也让他的威望达到了顶峰。 郭京对这一切全都保持冷眼旁观的态度。 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阻止，也不可能阻止得了。 这是大势所趋。 也是赵桓纵容自己的野望发展的后果。 而在这五年的期间，赵昚也已经有了四岁的年纪。 四岁的他已经初步显露出来了天姿。 聪明机灵，宅心仁厚。 这两个词完全可以说是为他天造地设打造的。 郭京可是这几年时间里看着这小人儿长大的。 赵昚很是对郭京的胃口。 赵楷也对这个孩子非常喜爱，疼爱有加，只是他有的时候还是会时不时的看着赵昚出神。 而郭京也完成了自己曾经的诺言。 他亲自收下了赵昚，亲自教导。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第903章 蒸汽机亮相 又是一年好时节。 “再飞高一点。”郭京淡淡的负手而立，脸上带笑。 他笑着开口指挥。 在他的面前是一个牵着大风筝线的孩子，脸上带着欢快的笑容。 “飞，飞喽，风筝飞喽。” 赵楷在旁边也抱胸看着，脸上的笑容，充满疼爱和宠溺。 赵昚这孩子早就已经被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孩子对待。 赵昚在他们的面前也分外活泼，完全不见生。 恰在这时，一女子从远处急匆匆的跑来，身影灵动，声音从老远就传了过来。 “师兄，王爷，你们在这里呀，我找你们好久的时间了。” 朱小悠也在这五年的时间内出落得越发水灵灵。 她脸上挂着笑。 走近一看发现郭京正在逗弄着赵昚，立刻忍不住笑了起来。 “师兄，你说说你，这么喜欢孩子的话，不如自己生一个呗。” 她纯粹只是打趣罢了。 赵楷却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 郭京立刻反应过来。 他给朱小悠丢了一个眼神。 朱小悠其实在自己说完那番话的时候，便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她有些懊恼。 郭京在这时适当的开口转移话题：“行了，你这么活蹦乱跳的过来是有什么事？看你着急的样子！” 朱小悠立刻接话：“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呢，师兄，王爷，你们快跟我过来看看，保准你们看了以后合不拢嘴。” 赵楷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 郭京带上他一起，跟着朱小悠前往观看。 几人走向天策府的后院。 朱小悠在走到地方的时候，往前快走了两步，来到了被红布盖的巨大物体面前。 她伸手猛的抓住了红布。 唰的一声。 朱小悠直接将红布扯了下来，声音激动。 “铛铛铛铛。” “看。” “这是世界上的第一台蒸汽机！！” 郭京顿时惊喜。 “你真的做出来了？” 朱小悠笑着不说话。 她一边笑一边命令身边的人点火。 郭京眼神都变得激动了。 点火，操作，启动。 蒸汽机发出轰鸣。 几乎是在成功启动的瞬间，蒸汽机便在后院开始咣当咣当的行驶。 朱小悠原本还是很兴奋，但她看到郭京的脸的时候，就愣住了。 “……师兄，你哭了？” 郭京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 他摇了摇头，压下自己心中的情绪。 “我只是激动罢了。” “等了这么久的时间终于成功了，这蒸汽机的载重是多少？” 朱小悠笑了起来：“具体的实验数据，我等着师兄跟我一起来测量！” “现在刚好进行实验！” 现场实验自然是最有力的说服。 朱小悠早就已经对蒸汽机了如指掌，她根本不怎么需要其他人的辅助，三下五除二便将蒸汽机的载重测试了出来。 在没有负重的情况下，蒸汽机一个时辰可以行驶八十公里。 郭京在心中换算一番。 这差不多就等于时速二十吧。 在有负重的情况下，一千斤之内不影响速度，两千斤有所减免，再往上依次递减。 朱小悠眼神都极度狂热。 “我们的马车速度还有押送粮草的行军速度，根本就比不上蒸汽机的一根汗毛。” “师兄，有了装载上蒸汽机的火车，日后无论是哪方哪面，我们必定都走在其他各国的前面！”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蒸汽机在这之前虽然一直都没有成熟，但是郭京却从未停止铺设铁轨。 他早早的就等着蒸汽机成熟。 而现在蒸汽机立刻就能投入使用。 郭京心中虽然欣喜，但却没有一口咬定。 他谨慎的开口建议：“做的很不错，不过还是需要多项实验。” “等到多次实验过后，确定蒸汽机没有问题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朱小悠笑嘻嘻的立刻握紧拳头。 “师兄放心，我绝对不会在这方面出错的。” “包在我身上！” 五年的时间。 郭京几乎没有怎么上过朝。 所以在次日朝会上见到难得上朝的国师，大宋的官员们全都有些惊讶。 郭京之所以会选择在今天上朝，也是为了打算告诉众人这个好消息的。 但是官员们却分外纳闷。 “……国师今天怎么会突然上朝？” “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陛下的样子，好像并不知情呢。” 五年的时间改变的太多了。 在这五年的时间里，原本表面上亲如父子的君臣也早就分道扬镳。 虽然没有彻底背离，但是郭京和赵桓之间的关系早就不复从前亲密。 赵桓对这位手握重权的国师的忌惮也日益加深。 郭京也知道这一点。 他并不打算自找麻烦。 所以在赵桓封禅以后，他就再也没有上过朝。 今日郭京却突然上朝……赵桓心中难免多想了一些。 不过他的脸上却仍旧敬重。 只是…… 赵桓轻笑着坐在龙椅上说：“今日朕倒是难得见到亚父上朝。” “亚父平日里忙着修行，怎能让琐事叨扰，是不是有哪个不长眼的不小心惊动了亚父。” 赵桓微微眯起眼睛。 虽然还叫着亚父，但是口中的意味早就已经变了。 他就差直接明说，郭京不长眼，非要来上朝了。 郭京心中的欣喜一下子就淡了很多。 但他毕竟知道这是正事儿，忍了忍还是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陛下，贫道今日上朝，乃是有正事要告知。” “是吗？”赵桓还是在笑，却根本就没接话，“刚好朕也有正事，恰好亚父来了，也免得朕再去找你了。” “不知现在国库的兵源如何？” 郭京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眉头就皱了起来。 五年。 赵桓在五年之后又开始不消停了。 从他这一句话里面，郭京就能够听得出来，赵桓又打算开始打仗。 可是…… 虽然大宋和金人的停战合约是五年，今年算得上是到期，但以现在金国人和蒙古人的情况，真没必要再跟他们打。 不然又要重复之前的海上盟约了。 打走了金国人就没有人能够制衡蒙古，到时候更加麻烦。 郭京抬头望着赵桓。 赵桓却好像浑然感觉不到一样，又自顾自的问：“船只状况又如何呢？” 第904章 征战高丽 郭京在听到这句询问的时候，瞬间反应了过来。 赵桓竟然不是要掺和到蒙古战场里面。 他是想要对高丽出手。 “陛下的意思是……”郭京轻声试探。 赵桓没等他说更多，脸上便已经浮现出来了，怒火冷冷的哼了一声，伸手拍了桌子。 “朕就是要打高丽。” “高丽人实在是不知死活，他们竟然敢联合金人不对我们大宋俯首称臣，对朕这个天子更是毫无恭敬之情，朕要让他们彻底跪倒在大宋的脚下。” “所以高立国必须打。” 赵桓话音落下之后，也没有任何官员反驳。 官员们自然是顺从他的。 郭京当然也没有反驳。 区区棒子罢了。 打了也就打了吧。 以如今大宋的实力不在话下。 郭京并未反驳。 所以说他不怎么理会，但还是配合着或多或少说了一些朝中库存状况。 赵桓有一瞬停顿，随后好像没事人一样又说道：“既然诸位官员连在国师一起和朕的想法一样，那么诸位官员是否有要举荐的将领？” “朕要征兵，待到兵马成熟之日，便立刻出兵，攻打高丽。” 这下子朝堂上面可就热闹开了。 百官们纷纷出列。 “陛下老臣举荐岳飞。” “岳飞将军神勇无双，必定能够攻打地下高丽。” “臣举荐韩世忠韩将军。” “韩将军与其妻，乃是韩家双煞，打一个高丽还不是手到擒来？” “臣举荐姚平仲姚将军！” 诸位百官，各有论点。 但无非也就是郭京看好的那几位大将。 如今朝堂上的武将几乎都已经被郭京曾经找出来的那些人才所取代。 而他们也确实证明了自己的天赋。 只需要一个舞台就能够散发自己特有的魅力。 在这五年的时间之内，他们几个也颇有战绩。 赵桓却没有立刻出声答应，反而是看向站在旁边恭敬低头的完颜娄室……不，不对，他现在已经改名了。 他的名字叫做金娄宿。 金娄宿投奔大宋五年，虽然没什么贡献，不过都说他是金国开国第一猛将，赵桓到现在为止还没见识过呢。 金娄宿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心中有些无奈。 赵桓的小心眼子，他在这五年之中确实是深有领会。 在察觉到对方眼神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活恐怕要落到自己的头上。 金娄宿微微叹了一口气，主动出列。 “陛下，五年时间大宋多有培养，金娄宿一直尚未为大宋出力，所以臣请战！” 赵桓笑了笑却没有立刻答应。 五年的时间，他也早就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 他只是轻飘飘的发出疑惑：“……这……可以倒是可以，但是金将军，你怎么就确保你能够打赢呢？” 金娄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种激将法着实有些低劣。 可他还得主动中计。 金娄宿一拱手，“我愿意立下军令状，倘若我没有办法打下高丽的话，那么我愿意提头来见。” 赵桓这才满意。 他的脸上浮现出有些虚假的笑容，挥了挥手。 “金将军这番话就有些严重了，朕相信你。” “不过你身份特殊，就算朕相信你，百官相信你，但还是要堵住这天下悠悠众人之口。” “金将军，你就放心的去吧，朕相信你一定能够取得胜利的。” 赵桓开口勉励。 金娄宿自然是连说感恩。 郭京却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越发感觉到寒冷。 他分外清楚，赵桓这是打算对自己动手了。 他不用岳飞等人，是因为岳飞等人出自天策府。 之所以会用金娄宿，是因为他是自己费尽心思弄来的金国人。 他如果打赢了的话，那么就算是赵桓自己的功劳。 如果打输了的话，那就是郭京过于无能识人不清。 郭京心中到底还是有些心寒的。 五年的时间让赵桓得到了不少的蜕变，但是这蜕变出来的脑子竟然全都用到了自己的身上。 没想到当初那个抱着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叫着自己亚父的人，竟然会如此费尽心机的想要对自己动手。 真是有些可笑。 而赵桓其实也记得自己当初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感觉到屈辱。 他是如此英明的皇帝，怎么能留下如此黑历史？ 既然不是他的错，那能是谁的错？ 赵桓故意忽略了朝堂上面站着的郭京。 他先将自己的事情处理完，等到拖了又拖之后，这才仿佛突然想起来了一样，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瞧瞧朕这个记性，险些忘了，亚父刚才不是说有正事要告诉朕吗，究竟是什么事情？” 郭京压下自己心里的各种想法。 “贫道想要告诉陛下的是蒸汽机已经大功告成。”他平静的说了一句。 原本的惊喜和欣喜再也没有。 赵桓却吃了一惊。 “真的吗？” “亚父，快带朕去看看。” “刚好百官也在，可以一起欣赏欣赏蒸汽机的面世！” 话虽如此，但是赵桓心中却不怎么相信。 郭京随意的点了点头答应。 他自然是不在意赵桓要带多少人去看的。 “陛下要看当然没有不行的道理，不过蒸汽机需要演示的地方庞大，不如就在明日早间的时候，在开封府外皇家狩猎场演示。” 赵桓一口答应。 左右不过是一天的时间罢了。 还能怎么样？ 不过是区区蒸汽机罢了，一堆铁疙瘩，做出来的东西也不至于怎么……怎么会这么震惊！！！ 赵桓在真正见到郭京口中说的蒸汽机的时候，才彻底推翻了自己心中嗤之以鼻的想法。 他的嘴巴都不由自主的张大了。 眼前那个自动跑着的钢铁怪物，让他情不自禁的往前迈了几步，脸上都浮现出来了痴迷的神色。 新奇和震惊在他的心中不断交替。 别说是他了，围观的官员和百姓也全都茫然了。 茫然，震惊，懵逼，怀疑，恐惧，激动，兴奋…… 各种各样的情绪在皇家狩猎场的上空几乎快要形成情绪的怪物。 这种钢铁怪物，就算他们是皇上和朝中大臣，都没有一个人见过！ 这是划时代的东西！ 这是举世罕见的珍宝！ 第905章 罢黜徐处仁 在亲眼见识到了蒸汽机究竟有多么神武之后，赵桓心里的高兴就别提有多深了。 如若不是顾及着自己的形象，恐怕他现在都要忍不住跳起来。 但他还是忍不住对自己左右的大臣开口笑道：“好，简直太好了。” “以后有了这钢铁神将，我们打仗就更加方便了。” 徐处仁就站在他的旁边。 听到赵桓如此之说，他的眉头顿时一皱。 徐处仁忍不住上前一步，开口劝诫。 “陛下虽然说有了这种东西，我们打仗会变得更加方便快捷，也确实是神兵利器，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不应该穷兵黩武，应该熄了好战之心，只有这样陛下才能够算得上是圣明之君，才能更好地治理这个国家。” 徐处仁简直是挑着赵桓不爱听的话说的。 赵桓立刻就拉下了脸色。 他非常不愉快的开口呵斥：“够了，朕不想听到你说话！” “徐处仁！你居心不良！” “挑在这样一个喜庆的日子里面，竟然公然说出如此灭我大宋志气的话，朕看你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但念在你为了大宋兢兢业业，如此多年，朕免去你的死罪，可是活罪难逃！” “从今日起罢黜你身为太宰的身份！” 徐处仁竟然说废就被废。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这个结果。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可是赵桓早就已经把头扭过去了。 徐处仁不是他的人。 他当初乃是郭京举荐上来的。 跟自己的心不合。 赵桓早就有想法要把他弄下去了，如今刚好抓住这个时机。 百官们也全都捕风捉影，发现了一件令他们觉得有些胆寒的事情。 官家……真的要对国师动手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这可让他们怎么办啊？ 官员们心中甚为无奈。 赵桓却根本就没有理会，也没有在意。 他随意的环顾一圈，瞬间选定了一个人。 吴敏。 他的心中顿时有了想法。 赵桓之所以会选定吴敏这个人，倒不是因为吴敏有多么特殊，也不是因为吴敏的能力有多么强。 而是因为他是议和派，同时也是他现在的心腹。 主站拍的几乎都是站在郭京那边的。 赵桓早就有想要把他们中的人换下去的想法了。 “吴敏，以后就用你来顶替徐处仁的位置。” 对于吴敏来说，这简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他自然是喜不自胜的答应了。 这一转眼就是三个月过去。 咱俩之间又是一年秋天。 朝堂在这三个月中风云变幻。 赵桓在那一天换了太宰之后，就好像是打通了七经八脉一般。 开始疯狂搞事。 孙傅直接当上了太子太傅。 但是同时也被罢免了枢密院的职责。 表面上看着是升官了，但其实却被降职。 问就是让他安心教导太子。 可是太子太傅又能有什么实际权利呢？ 何粟也是被申饬了几次。 孙傅何粟心里都郁闷的不得了。 他们二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找国师。 孙傅心中很是不满。 他猛的一拍桌子。 “陛下这分明就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现在天下太平用不到我们了，就将我们全都扔到了一边。” “怎么之前战争连绵的时候，不说让我安心教导太子呢？” “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而且他竟然敢那么对待国师你，官家当真是让人寒心啊！” 郭京反倒是不急不缓的，脸上还带着微笑。 他摇了摇头。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刚好可以放下这些琐事，安心的教导赵昚。” “你也别太着急上火了，凡事自有转机。” 孙傅怎么都没有想到国师竟然会这么说，他顿时更着急了。 “难道国师就不急吗？” “可是官家这也太过分了。” 郭京摇摇头。 “我不急，你也别急。” 他一边说，一边随手将自己身边放着的开封日报拿了过来，交到了孙傅的手中。 孙傅愣了一下，没怎么明白这个举动有什么意思，但是他的眼睛却下意识的看了下去。 ……看什么呢？ 孙傅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没看明白。 何粟倒是眼尖。 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面的一则消息，伸手指了上去。 “你看。” 孙傅定睛一看。 这上面报道的是一则官员秘闻。 “像这样子的新闻，以前可是只有皇城司才能够探查到的情况。” “现在却已经公开于众了。” “现在日报可真是比皇城司还令官员畏惧啊。”何粟好像是开玩笑一样的，笑着说的。 孙傅虽然说在最开始的时候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也反应了过来。 孙傅眼睛一闪。 可是他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就算如此，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难不成就靠着这个报纸，就能让陛下不再针对国师吗？” 孙傅心里面还是觉得气闷。 “陛下根本就不合适当这个皇帝，不管是肃王还是郓王当皇帝，都好比得过他这么无情无义。” 他这也是气急了。 但是这句话说出来了以后，他却觉得自己根本就没说错。 “想想国师以前对陛下的付出，我就在心里替国师感觉到不值得。” “陛下现在竟然反过来跟国师作对，真是让人心寒。” 郭京立刻皱起眉头。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谨言慎行，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 何粟在旁边听得也吓了一跳。 他连忙说道：“孙傅你疯了吗？这种话以后可别乱说，要是传出去的话，不仅会害了另外两位王爷，而且还会连累国师！” 甚至连他们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孙傅其实说完就后悔了，但还是有些不太服气，死死地倔着。 郭京无奈的安抚二人。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两个是为了我鸣不平，但是别太为我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你们最近少跟我接触，要不然的话恐怕会被针对的更深，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便先回去吧。” 他让两个人先离开，随后一个人沉默了许久的时间，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走向自己的书房。 赵昚早就已经在书房等着了。 看到郭京走进来，他的双眼亮晶晶的。 “老师！” 第906章 不念旧情 郭京自然也是喜欢这个孩子如此聪明机灵的。 他笑着伸手摸了摸赵昚的脑袋。 随后便开始了日常的教导和培养。 他的心中却在想着另一件事情…… 赵桓。 自己勉强也算得上是对赵桓仁至义尽了。 如果他实在不想当皇帝的话…… 郭京眼神中闪过一抹寒光。 那也不要怪自己不念旧情。 …… 高丽之战还是打了起来。 金娄宿几乎没有怎么费功夫，就轻而易举的证明了自己。 捷报频频传来。 高句丽这么一个小国家，在他的手底下自然撑不过几回合。 金娄宿轻而易举的就灭了高丽。 消息传到皇宫中的时候，赵桓大喜过望。 他一脸确认了高丽国是否真的被灭国之后，得到了肯定答案，更是高兴的不得了，猛的一拍桌子。 “好，好极了。” “金娄宿当真是勇武非常。” “朕当初可真是英明有远见，选中了他去攻打高丽。” 赵桓如此自吹自擂，官员们也是见怪不怪，甚至还能顺着他说话。 今日国师没有上朝。 赵桓心情更好。 他情不自禁的在心中想着，若是国师一辈子都不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参与朝政的话，那就更好了…… 此时的金国也收到了消息。 高丽国向他们求救。 救还是不救？ 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 要是旧的话，那他们可能就会应对蒙古那边分身乏术。 要是不救的话，岂不是又让宋国扩大了。 可是还没等他们商量出来，结果又一封雪花一样的信落到了他们的面前。 不用管救不救的了。 反正救不救的都已经没救了。 高丽国灭国了。 逃到金国的高丽人痛哭流涕，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们的国家被宋国攻破了，还希望大金的国主能够收留我们，给我们片刻的容身之地，我们愿意归顺大金。” “求你们庇佑我们。” 完颜晟脸色都沉重了。 宋国竟然在短短几年之内发展的如此迅猛，不声不响的就拿下了一个高丽国。 这让他的心中更加恐慌和难受。 但他情不自禁的开口问：“宋国人派出了谁，将你们打的这么惨烈？” 完颜晟问出来了以后，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问。 但是，他总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而且他这边刚刚点出兵，还没来得及出手，高立国竟然就已经被灭国了……虽然他也没打算出兵吧。 完颜晟咳嗽了两声：“莫非是那位盛名已久的岳飞岳将军吗？要是这样的话，那也就难怪了，朕才刚刚点兵，都没有来得及出手呢……” 好听的话还是得说说装装样子的。 完颜晟随意的说着，也没怎么把高立国的人即将说出口的答案放在心上。 反正不管是谁，无非也就是宋国人罢了。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高丽人接下来形容的将军长相，竟然会让他直接发愣。 前面的话也就算了…… 其中一个高丽人最后补充了一句：“只观看那副模样，倒是觉得他不太像是大宋人，反而有点像是金国人……” 完颜晟瞬间无比愕然。 金国人？ 怎么可能？ 完颜宗干却在这个时候仿佛震惊一样，砰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的眼睛都瞪大了。 这高丽人形容的长相难道是他多疑了吗？怎么他越听越觉得像是完颜娄室？ 完颜晟也是在下一秒钟想到了这件事情，他的脸色微微一沉，直接开口吩咐。 “来人，将完颜娄室的画像取来。” 其他的官员们都有些茫然，不明白他二人为何会做如此反应，还要取来一个死人的画像。 反倒是某些知情者突然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完颜娄室的画像刚一到手，几个高丽人进行辨认，其中一人猛的拍手。 “没错，就是他，我离得近瞧过，就是他这个模样。” 所有知道情况的金国人，心脏全都往下沉了下去。 完颜晟更是咬牙切齿。 好。 好一个完颜娄室。 竟然硬生生的把他骗了！ 完颜宗干也在这时推断出了事情的真相，他的心中就好像吃了万年寒冰一样，又是震惊又是不可置信。 完颜娄室果然跟宋国人有所勾结……这一切都是郭京的阴谋诡计！ 该死！ 完颜晟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那个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就连胸口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旁边的人发现不妥的时候已经晚了。 完颜晟脸色漆黑无比，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怒瞪眼睛，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 随后他眼前一黑。 完颜杲在旁边都看愣了。 他震惊不已。 好家伙。 完颜娄室那个小子竟然连自己都骗了。 难道对他来说自己也是不值得信任的吗？ 真是让人郁闷啊。 完颜晟差一点儿就直接昏迷过去，他的身体重重的砸在了龙椅上面，但是又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咬牙切齿。 “现在立刻马上！” “派人给我去蒙古调查！” “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完颜楼市都已经在宋国了，那么拐子马说不定根本就不在蒙古，要不然说他们打了五年，根本没有见到拐子马的踪影呢。 该死，他们一定是改头换面投靠了大宋！！ 完颜宗翰现在已经处于一个被排挤的边缘，早就已经成了隐形人、边缘人。 他整个人都郁郁寡欢的。 也已经好久不上朝了。 就在他又一次伤春悲秋的时候，却突然看到高庆裔走了过来。 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完颜宗翰心中有些难受的想着。 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便听到高庆裔说了一句话。 “完颜娄室没死。” “他投靠了大宋。” 啊？ 完颜宗翰脸上瞬间露出来了真情实感的震惊，一下子情绪转变的太快，甚至都有些滑稽。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这样。 高庆裔却苦笑起来。 虽然已经过去五年，但是当初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他早就说这件事情会有相当可怕的后果，现在报应这不就来了吗？ 完颜宗翰和完颜娄室关系匪浅。 早在之前的时候，完颜娄室的家人能够成功离开，也是完颜宗翰出手帮忙。 如今只怕没有人会相信完颜宗翰是被欺骗的。 所有人都只会当他是跟完颜娄室里应外合。 事情越来越糟了啊…… 第907章 早作打算 高庆裔的喉咙都有些梗塞。 现在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完颜宗翰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知情人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大金的官员们迫切的需要一个出气口。 完颜宗翰刚好可以胜任。 他作为一个臣子，只能谨慎提醒：“……事关重大，王爷最好早做打算。” 完颜宗翰当然也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可是他的心里又是气愤，又是觉得无奈。 他还能打算什么呢？他还能怎么办呢？ 难不成他真的要背叛自己的血统，投靠大宋吗？ 高庆裔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狠色。 他突兀说道：“王爷是不是在想要不要投靠大宋？” 顾不得完颜宗翰那有些惊悚的眼神，高庆裔语速特别快的分析利弊。 “若是投靠大宋的话也不是不行。” “如今的大金已经没落，大宋反而节节昌盛。” “完颜娄室当初是如何对待我们大金的？而他又是什么下场？先排除他背叛的事实，陛下想要杀了他的事情，可是真的！” “现在陛下又怎么会容得下您？” 而且他还没有说的是，完颜宗翰在这之前的时候又得罪了完颜宗磐。 他们在大金根本就没有什么生存空间。 高庆裔分析的没错。 完颜宗翰难免觉得有些心动。 但是他的心中还是挣扎着。 毕竟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故土难离。 让他们背叛，那真是痛不欲生的事情。 “我，我再好好考虑考虑吧。”完颜宗翰苦笑着摇摇头。 完颜晟那边却如同高庆裔所想，大发雷霆。 “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完颜杲，是你带出来的好人！” “现在竟然开始为宋国出谋划策卖力了。” “说不定明天就会打到我们大金来！你可真是好样的！培养出来了一个如此勇武的将军！” 完颜杲心中叫苦不迭。 他之所以会被叫过来骂，是因为完颜娄室之前跟他的关系最好。 他立刻咚的一下子就跪下了。 “冤枉啊，陛下。” “我真不知道他做的这些事情。” “就算我之前跟他关系好，但也仅限于此，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沾边。” “我也以为他死了啊！” 完颜晟不想听。 他根本就不想听，现在都快气死了，哪里还有心情听这些那些的事情。 何况他如今大权在握，更加无所顾忌。 完颜杲不过就是他叫过来的出气筒罢了。 他就是故意的。 那又如何？ 完颜晟冷笑对之。 完颜杲也知道自己逃不过被搞的下场，他的脑筋疯狂开动，在这时突然灵光一闪。 完颜杲赶紧开口说道：“陛下，等等，我想起来了！” “这件事情其实我们也不是不能利用！” 完颜晟眯起眼睛。 “你说。” 完颜杲立刻将之前完颜娄室告诉自己的事情抖落了出来。 完颜娄室不厚道，他自己都已经背叛了，那也就管不到他为了自保吐露出来的秘密了。 “郭京！郭京是完颜娄室曾经安插在宋国的内奸！” “我们完全可以借着这个由头杀了郭京。” “如此一来，一切自然重新回到应有的轨迹上。” “那你又要如何证明？”完颜晟并没有立刻动摇。 完颜杲抓着自己的底气，赶紧往外抖落。 “我知道！郭京他是前大周皇帝郭威的后人，之前遭遇宋朝皇室追杀，所以被完颜娄室救下。” “宋国的皇帝多疑敏感，我们完全可以借助这件事情挑拨他们内斗。” 什么？ 完颜晟突然听到这种秘闻都顾不上生气了，整个人都震惊的瞪大眼睛。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但是他仔细想了一下之后，发现确实有道理，当真可行。 看向站在旁边战战兢兢的完颜杲，他突然一笑。 “完颜杲，这么紧张干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 “既然你说的如此笃定，那么这件事情你就去做。” “你戴罪立功。” “否则的话，你应该知道谁会成为替罪羊。” 完颜晟轻飘飘的话，完颜杲落下出了一身冷汗，但他猛的也松了一口气。 他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陛下放心，我一定好好完成任务。” 不过他尽管如此之说，但他被打击后的势力，已经大大缩水，远不如从前。但为了能够活命，只能先去找完颜宗干一起合作。 完颜宗磐慢慢崛起。 他也不可避免地跟完颜宗干有了斗争。 作为金国朝廷最有势力的两个党派，双方斗争不断。 完颜杲突然上来找自己合作，完颜宗干自然是乐得答应。 不过就是帮个小忙罢了，能够通过这种事情拉拢到完颜杲，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 完颜宗干想通了之后，立刻将萧仲恭叫来。 “……我们今日要商讨的事情，便是如何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大宋皇帝，又不让他起疑。”完颜宗干上来就开门见山。 萧仲恭也不意外，自家主子的行为作风。 他思索了片刻之后，猛的想到了一件事情。 “……我想到一个人。” “谁？” “耶律余睹。”萧仲恭一字一顿地说。 完颜宗干眼神中浮现出一抹疑惑。 萧仲恭又说道：“此人之前在初始大宋的时候颇有异常。” 完颜宗干微微眯起眼睛，最后敲了敲桌子，似乎是在斟酌些什么，但他到了最后还是吐露了出来。 “原来你也察觉到了吗？” “我在这之前的时候确实让人调查过他，虽然目前还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但他确实曾积极联络辽国的旧臣，而且密切跟宋人之间有来往，他有异心是肯定的事情。” 三人对视一眼就一拍即合。 这么好的人选摆在他们的面前，要是不加以利用的话，那他们就是傻子了。 “那我们得巧妙设计一番。”完颜杲眼神中闪烁着精湛的光芒，“要让耶律余睹以为是他自己探查到的，而不是我们告诉他的。” “这样才能甩脱我们身上的干系，以确保万无一失。” 完颜宗干自然也是同意的。 他笑着点了点头。 “不错，正是这个道理。” 三人相视一笑，在深夜正式敲定了自己接下来要执行的计划。 第908章 信任破灭 深夜。 在几人巧妙的设计之下，耶律余睹终于知道了完颜宗干他们处心积虑，想要透露给自己的消息。 他辗转反侧，纠结良久。 最后才下定决心。 “……我不打算投靠大宋。”耶律余睹喃喃自语。 “我只不过是想借助这件事情，成功得到大宋皇帝的支持。” “大不了我就去投靠耶律大石，反正我也不怕得罪那位大宋国师。” “嗯，没错，就这么干了！” 一封信从他的住处发往大宋。 得知消息的完颜宗干三人全都淡笑不语。 好戏即将登场。 他们就等着瞧了。 …… 赵桓收到消息已经是过了一段时间。 他原本心中还有些惊喜，误以为是耶律余睹打算投靠自己。 当他将信封拆开看到里面的回信的时候，直接就愣住了，久久无法回神。 紧接着就是浑身冰凉。 复仇。 这两个字出现在了赵桓的脑海之中。 “……是了，没错。”赵桓浑身都有些发抖。 “郭京肯定是来复仇的。” “他之前的那些手段也是为了取信于我。” “该死，他可真会演啊。” “竟然连对朕的好也能演得出来。” 只不过是血脉问题而已，赵桓就将曾经所有的一切全都推翻。 再说他真的分不出来是真好假好吗？ 那倒不一定。 但现在他有了一个让他心安理得的理由。 一个可以让他顺理成章对郭京出手的理由。 所以不管郭京是不是真的虚情假意，现在都必须把他钉死在虚情假意的耻辱柱上。 郭京就是故意来找他复仇的！ 就是虚情假意！ 郭京就是想要复国！ 赵桓手掌紧紧的捏住了信纸。 “……朕本来觉得你有功劳想要留你一命，可是你既然包藏祸心，那么就别怪朕无情。”赵桓依旧是喃喃自语。 可说出来的话是那么的无耻。 下一秒钟。 “来人。” 黄真立刻走了进来。 赵桓看到他进来却皱了一下眉头，因为他早就已经不信任黄真了。 他直接说道：“你去将陈良弼叫进来，朕吩咐他有事情。” 陈良弼急匆匆地赶了进来。 等到他进来之后，赵桓压低声音开口吩咐。 黄真几乎是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他就算是偷听都没有偷听到什么线索。 在一番思索和纠结过后，他还是决定先将这里的不对劲之处告诉国师。 可是他能够传达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 就算再怎么袖珍浓缩也只有三条。 金国来信。 陛下暴怒。 吩咐陈良弼。 郭京老早就觉得自己的眼皮一直在跳。 他为自己掐算了一卦，却苦笑着发现自己的生死劫开始了。 一切终究还是逃不过去。 朱小悠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她眉毛都气的竖了起来。 “该死的一定是赵桓那个家伙不安好心。” “除了他，还有谁能够带来生死劫？” “师兄师兄……”说到最后，朱小悠声音里面竟然带了一丝畏惧，她罕见的充满了茫然，“要不然我们走吧。” 她神态中隐隐约约有些哀求。 “我们什么都不管了，放下一切去逍遥自在。” “离开这里不好吗？” 她只有郭京了。 她也只关心郭京。 郭京就是她的一切。 郭京听到自己师妹说的话之后，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傻。” “你以为师兄是不想走吗？” “我现在是不能走，也走不了。” “赵桓是绝对不可能会放我离开的。” “而且我走后，我身边的这些人也都难逃清算。” “一切不过是天命罢了。” 天命。 朱小悠紧紧握拳。 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小心翼翼的开始筹谋准备。 等到深夜降临的时候，欧阳澈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 他不敢让别人发现他的真容，身穿伪装语速极快。 “国师，大事不妙了。” 欧阳澈匆匆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出。 “不知为何，开封府在一夜之间。传遍了后周皇族的污名。” “有不少人都在说，叛国投敌领着金人士兵来攻打开封府，害得无数百姓惨死的郭药师就是郭威的后人。” “又说什么其他后周皇族柴家的后人也参与了。” 孙傅也是赶巧在这个时候过来。 他一来就气愤的不得了。 “该死，那个郭药师可千万别把什么祸事带来啊。” “国师，这件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郭京却知道这是冲着他来的。 结合之前的情况，他一瞬间便已经洞悉，赵桓恐怕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知道了他的身份，这就是屠刀挥舞之前的擦拭。 孙傅还在旁边特别不解恨的骂。 赵楷却在这个时候领着一个娃娃进来。 听到孙傅左一个姓郭的，又一个姓郭的。 赵伯琮这么大点的小娃娃，立刻气得脸都红了，直接扑上去踢打孙傅。 孙傅都被打懵了。 赵楷却在旁边笑着开口调侃：“你说说你说话都说不清楚，难道你忘了咱们的国师也是姓郭的吗？” 孙傅在这时突然惊醒，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别的意思。 他连忙告饶。 “瞧我这个狗脑子，竟然一时不察说错了话。” “还请国师勿怪。” 郭京挥了挥手，当然没怎么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可是就在这时，赵楷脸上的笑容却落了下去。 他是个人精。 他一下子就看了出来，郭京脸上的表情不太对劲。 赵楷瞬间眯起眼睛。 “孙傅，你这下可是惹恼了咱们的小少爷，还不赶紧带着他去旁边哄哄。”赵楷随口将人打发掉。 等到碍事儿的，不该出现的都走了以后，他才郑重其事的询问郭京。 “国师，你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陛下对你动手了？” 郭京脸上终于浮现出苦笑。 他点了点头。 怒火在一瞬间就爬上了赵楷的头颅。 “陛下怎么能如此没有脑子？”他气愤不已。 郭京却知道，赵楷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他现在还以为，赵桓的计划是想要把郭药师跟自己算在一起，说都是后周的皇族。 先把后周皇族的名声搞臭，然后污蔑自己也是后周皇族就能够对自己动手了。 赵楷还在那里有些气愤的痛骂。 “早知赵桓如此的话，当初在父皇让位的时候，我拼死也要争一争这个位置。” 第909章 还是嫩了点 赵楷在骂完了以后一转头。 他无奈的发现郭京竟然无动于衷。 赵楷着急的不行。 “国师，你怎么还如此冷静？莫非你是已经有了对策吗？” 郭京轻轻一笑，淡淡摇头。 他的态度仍旧非常轻缓。 “赵桓现如今不过是才走到第一步罢了。” “他的第二步和第三步，就如同棋盘上的棋子历历分明。” “现在着急的话还是有点早了。” 恐怕赵桓本人都已经忘了。 他利用舆论的手段还是郭京传授的呢！ 在这一方面郭京比他玩的溜多了。 郭京在这之后几乎是没怎么犹豫，便立刻吩咐了欧阳澈动手。 他给出指示：“不需要怎么做，只要说金贼贼心不死，协议已过，现在又要对大宋动手。” “说他们派遣了不少的奸细混入大宋，散播谣言，其心可诛，便可杀之。” 欧阳澈自然没有不从的道理。 在他的推动之下，两种舆论很快在开封府发酵传播。 赵桓当然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他很是不屑的嗤笑。 “啧啧啧。” “拾人牙慧。” “我记得这好像是叫做吃别人嚼过的馒头吧。” 这句话还是之前郭京教他的呢。 现在反倒是被他用到了郭京的身上。 赵桓心中根本就不以为然。 郭京就算做了反击又怎么样？ 他先出手，已经让百姓们先入为主，郭京已经失去了先机。 赵桓脸上挂着讥讽的微笑，但是在下一秒他又猛的暴怒，狠狠的将桌上的所有东西全都丢了下去。 情绪格外阴沉不定，起伏不定。 就连他的胸口都在大力喘息。 赵桓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手抖，他确实是对郭京动手了，但是郭京对他动手这件事情却让他无可饶恕。 郭京怎么敢对他动手的？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郭京真的有不臣之心，果然是来报仇的。 说明郭京以前对自己的好，果然都是伪装的。 赵桓眼睛里面的狰狞和狠毒几乎快要溢出来。 “来人传召。” “召唤吴敏和唐恪过来。” 郭京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就知道第二步开始了。 市井中的流言，丝毫没有被控制的趋势。 朝廷伸手介入展开调查。 在开封府的调查之下，果然查出来后周皇族的后人与金人勾结的证据。 赵桓对此表示痛心疾首。 但他也只能“无奈”下令：“从今往后开封府全力绞杀后周皇族，一个不留！” 郭京当然不可能会让赵桓成功。 要不然他就真的会陷入被动当中。 时值正午。 皇宫当中。 棋盘上又一枚白子落下。 赵桓看着那枚白子落下的位置，突然冷笑出声。 “国师这枚白子落下的位置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是不是因为很久不练习棋艺，所以有些疏漏了呢？” 郭京淡淡一笑。 “是吗？贫道倒不那么觉得。” “一切都还没有见分晓呢。” 表面上似乎是在说黑白棋子的事情。 可是话里话外却暗藏积分。 郭京伸手轻轻点了点自己最开始落下的白子。 “想来当初这枚棋子似乎已经落下很久了。” “如今看起来倒是成了无用之棋。” 那白子已经被赵桓吃掉了。 赵桓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知道郭京是在打感情牌。 郭京又叹了一口气。 “这黑子和白子在棋盘之上，倒是有些像古时的司马懿和诸葛亮了。” “陛下觉得呢？” 郭京定定的看着赵桓。 无论如何，赵桓也确实是他一手带到现在的。 这是他给的一次机会。 赵桓如果在这个时候收手的话，那么他也只能就此作罢。 同时，郭京也在表示自己无心权力和地位。 可惜，五年的时间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 赵桓伸手又落下一枚黑子，语气也显得更加阴阳怪气。 “国师说的这是什么话？哪里算得上是无用的棋子，既然我已经吃掉了，那就是有用的棋子。” “不过，我这人不喜欢有人吃掉我的棋子。” “所以这棋盘上的黑子，自然不可能会放过对峙的白子。” “至于说国师刚才说的那些，还是莫要想骗走我的黑子了。” 不过是欺骗他罢了。 还想打感情牌？ 做梦！ 郭京垂下眼帘：“贫道倒还是觉得这两方棋子仍旧像是诸葛亮和司马懿，假设他们异位而处呢，陛下觉得如何？” 郭京是在借着诸葛亮比喻自己。 也是在暗示，赵桓不要把自己逼成司马懿。 他并不想成为司马懿。 赵桓却突然冷笑了一声。 “换了又如何？” “就算换了，朕也会是最后的赢家。” “国师还是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专心下棋吧，要不然国师要输了。” 他话里话外都带着刺儿，让人很不舒服。 郭京就算苦口婆心的劝诫，赵桓也全都跟反驳像元歌一样，全都反驳了回去。 他的自信心早就空前膨胀了。 到了最后，赵桓极其不耐烦。 他猛的一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 “好了，国师不要再说了，下棋就下棋，说这些没有用的事情干什么？” “别管是什么司马懿还是什么诸葛亮，反正脱离了我的掌控，我就都杀了。” “曹操和刘备无能，我跟他们可不一样。” 赵桓说得非常坚决。 郭京看了他很久的时间，突然露出来了一抹微笑。 “陛下说的对，下棋就应该是下棋。” “是贫道说错了。” 他彻底心寒，不再多说。 等到棋盘结束之后，乃是黑子围困的死局，赵桓脸色不是很好看。 郭京主动起身准备告辞。 赵桓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叫住了他。 “国师稍等。” “真有些疑惑，国师之前的那些神迹，可否有什么人能够用出来的办法吗？” “朕也想掌握掌握人力胜天的办法。” “神仙日子如此美妙，神仙未能如此强大，朕的心中也非常羡慕啊，可惜也不知道朕这辈子能不能见到真正的神仙呢？” 郭京心中早就已经下定决定。 他淡淡的笑了一声，玄而又玄的说道：“陛下有句话说的好，信则有，不信则无。” “一切就只看陛下究竟是信还是不信了。” 说完他便扬长离去。 只留下了赵桓在身后，注视着他的身影，眼神阴晴不定。 第910章 此后再无父子 郭京在回去的路上，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抑郁寡欢。 因为他想不明白赵桓为什么容不下自己。 即便他知道帝王心术。 也明白人性的卑鄙。 可是郭京还是会觉得心痛。 他自诩为看透人性，但是临到头，发生在自己身上，终究还是会难受。 郭京又不是什么没有感情的铁疙瘩。 最起码他和赵桓相识了这么多年，从那种苦日子一直到现在熬过来，始终都在一起。 郭京从未想到，赵桓竟然会非要自己的命不可。 这可真是有些滑稽。 但是他又在反思。 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行为过于出格，所以导致赵桓才如此忌惮呢？ 郭京脑海中浮现这个想法的下一秒钟，就被他自己给打散了。 他有些恍然又好气的笑了起来。 去tmd。 不能拿别人的卑鄙来惩罚自己。 郭京眼神中划过了一抹坚定的光芒。 不就是斗法吗？ 那他就跟赵桓斗个高下。 郭京在回去之后立刻重新打起精神振作起来，喊来欧阳澈吩咐一番。 “陛下从郭药师身上出手诬陷后周的皇族，这件事情本身就有很大的漏洞。”郭京将这件事情重新翻了出来说事。 欧阳澈站在他身旁侧耳倾听。 “郭药师现在还没有死，而且他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自然有迹可循。” “你去将这件事情查查。” 欧阳澈拱拱手，毫不犹豫领命而去。 郭京即便是不怎么干涉朝政之事，但以他现在的势力覆盖，很快就将郭药师此人查了个透彻，还找来了人证。 “不错。”郭京开口夸赞了一句。 “既然人证都已经到了，那你便将真相散播出去，但不要说是陛下做的，而是要将这些归咎于金贼的阴谋。” 欧阳澈自然明白。 后周皇族的事情并非是无迹可寻。 想要伪造内容很容易。 但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真相也绝对不会被永远埋藏。 欧阳澈的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 他让自己手下的人散播出去，将舆论扭转。 与他现在的掌控力度而言，只不过是小事一桩。 深夜。 天师府。 郭京自从决定要好好斗一斗之后，就已经打起了自己的精神。 他将自己信得过的所有人都召集过来开会。 放眼望去。 来到这里的所有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气愤。 让他们气愤的主体自然是赵桓。 赵桓这种行为实在是让人心寒。 就连赵枢脸上都带着厌恶。 “陛下……算了，称呼他陛下我都觉得心中作呕，若是没有国师的话，便不会有今天的他，可他竟然能够数本忘典，此不忠不义之人，根本就不配坐在皇位上！” “若是不行的话，不如直接换了他算了！” 他人也正有此意。 赵桓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他根本就没打算给郭京留活路。 就连一直辛苦拉扯他的国师，他都能够下此毒手，更何况其他的官员呢。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不外如是。 郭京露出苦笑。 “陛下现在已经容不下我了，我之所以会将大家叫到这里来，并非是想让大家跟我一起谋反，也不是想要做些什么，只是给大家一个选择的机会罢了。” 至于说怎么选择。 郭京笑了笑。 “无论今天在场的大家怎么选择，我都能够理解，而且绝不会报复，也不会允许其他人报复。” 听到他说的这一番话，众人顿时有些急了。 他们纷纷叫了起来。 “国师请放心，我们自然是坚定不移的支持你的。” “绝不会有二心。” 郭京的人品如何，大家当然信得过。 更何况又没有利益纠纷。 他们也是真心敬重郭京。 他们才不愿意沦为赵桓那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郭京眼看着所有的人都举手表决，他心中一定。 “既如此，那么我们以后便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郭京说道。 “你们听我安排。” “小心，无大错。” 其他人纷纷点头：“是！” 次日。 正是处决后周皇族柴家的时候。 柴家人的心中都有些悲哀。 他们本以为自己今天必死无疑，但是紧接着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自称乃是当年人证的家伙，竟然不顾阻拦公开跳上了斩首擂台。 他大声的开口揭露真相，跟着擂台底下的那些人互相配合，东躲西藏，甚至还鼓动了底下的百姓，让底下的百姓人心浮躁，纷纷阻拦法场。 赵楷更是以自己亲王的身份，当众站了出来要求要主持公道。 而他表面上看似是站在皇帝的立场上面，实际上是给了众人一个揭露真相的机会。 他知道自己这次算是站队了，日后必定会和赵桓形成对立的局面，但他不后悔。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事情竟然会有如此走向。 当年的真相在当场便被查明。 赵楷立刻做出来一副迫于舆论的样子，直接释放了后周皇族的柴家。 法场的人面面相觑，却只能草草收场，回去敷面。 赵桓原本在皇宫当中，满心欢喜的等待着砍头消息的传来，却没想到自己等啊等，竟然等到了一个如此的消息。 他瞬间暴怒。 “赵楷，赵楷呢？” “把他给我叫过来，我倒是要问问他到底是站在谁那边的！” 赵楷当然没有办法推脱皇帝的传唤，直接入宫。 可他只不过是刚站在那里，便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响声。 赵桓已经怒气冲冲的将砚台都砸了过来，虽然没有砸中他，却将里面的墨迹都泼到了他的鞋面上面。 赵桓声嘶力竭的怒吼。 “赵楷，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吗？” “莫非你死了妻子和儿女之后，还想要死了我这位大哥吗？” “又或者说你如此冷酷无情，妻子和儿女死了之后，连其他的亲人也不在意了。” “还是说你自己就想死呢？” 赵桓字字句句每句话都全往赵楷心窝子上面戳。 赵楷心肝脾肺都在疼。 赵桓却冷着脸阴沉沉的。 “赵楷，又或者说你跟赵构一样，也打算图谋我的这个位置？” 赵楷原本没什么反应，听到这句话瞬间就怒了。 第911章 不欢而散! 赵楷猛的抬起头来，眼神中都带着血丝。 “陛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为了你的皇位，连我的妻子和儿女都一起牺牲了。” “你竟然怀疑我的忠心？” 赵桓其实他说完了之后也知道自己这么说不好，但是话都已经出口了，也收不回来，陷入了有些僵持的局面当中。 最后两个人都低不下头，也只能不欢而散。 等到赵楷离开之后。 陈良弼顺理成章的走了进来。 他眼神中闪烁着奸诈，但是赵桓完全没有发现，听着陈良弼在自己耳边说七说八，原本赵桓平静的情绪又一次被挑动起来。 他没错！ 他就是没错，错都是别人的。 他是天子不会有错的。 就算这一次他的招数被破了又如何？他还有后招呢。 哼，走着瞧吧。 待到次日上朝的时候，赵桓没有怎么说正事儿，反而是突然叹了一口气。 官员们在听到他叹气的时候，就知道又有事情要发生了。 果不其然。 赵桓突然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朕在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朕梦到有神明降临，似乎在梦中对朕说了些什么，最后好像说有神像落到了河边。” “那尊神的名字叫做龙神。” 底下的官员面面相觑。 赵桓说的这一番话，怎么跟当初金兵围城的时候国师说的差不多呢？ 就是换了一个神而已。 赵桓却没怎么过多解释。 在他的有心操作之下，开封顿时流传出来了他的这个梦。 大多数人不以为然，但有些百姓们也被鼓动，按照他口中所说，竟然真的去河边查找神像。 人多力量大。 仅仅只用了三天不到的时间，果然有人看到神像在河边冒头。 就跟当初谷神的位置相差无几。 百姓们瞬间兴奋不已。 这可是真正的神像啊。 别说是百姓，孙傅等人都有些茫然。 他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去寻找国师探问。 怎么好端端的又有神明下凡了呢？ 郭京面对他们的疑惑却没有遮掩，而是直接指出：“你们还真以为是神明下凡吗？这不过是陛下的手段罢了。” 被他一语道破，众人无比惊愕。 赵桓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也想学太上皇天书那一套来肯定自己真龙天子的身份吗？ 郭京却嗤笑不已，已经看穿。 赵桓当然不是想要鼓吹自己的身份，而是想要揭露他的身份。 果然。 没到几天的时间，神像就完全长了出来。 赵桓亲自带人到场，可他的神态当中却看不到有多少的恭敬，而是让人将神像挖起。 在众多人的围观之下，被挖起来的神像下面露出来了长势良好的豆芽。 赵桓先是做出了吃惊的表情，然后又做出恍然大悟十分悲痛的表情，转身对着周围的人说：“朕只不过是说做了个梦而已，没想到竟然有贼人想要趁机作乱！” “竟然用豆芽来混淆视听，j假扮神迹！” “不过这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诸位百姓以后可要看清楚了，这乃是骗术，不是真正的神像显灵。” 赵桓大声的破除迷信。 顺便还让百姓们警惕骗局。 可是这一切都太过显眼了。 百姓们几乎是很难不联想到曾经国师所带来的那尊神明。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有相信国师的，自然也就有更多质疑国师的。 毕竟豆芽的真相都已经摆在面前了，不是吗？ 赵桓看着自己想要达到的效果，满意的笑了。 孙傅也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真的是冲着果实来的。 他本来就是一个急脾气。 现在更是急得团团转。 “国师，我们可该怎么办呀？” “这下子可难办了。” 郭京无奈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转圈的孙傅，先把人给打发走了。 孙傅在这里转圈又有什么用处？ 但是等到只剩下自己的时候，他却叹了一口气。 当初他为了帮助赵桓渡过难关，绞尽脑汁思索办法。 如今却成了对方用来对付自己的手段。 时过境迁。 还真是有几分可笑。 朱小悠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手里还握着一把枪。 这是她最新研发出来的。 她眼睛里面闪动着气愤，怒吼了一声。 “啊，我受不了了。” “赵桓怎么能够如此无耻？” “师兄，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一劳永逸。” 郭京赶紧伸手把人拦下。 他有些无奈。 “等等，你现在去把人杀了有什么用啊？皇权斗争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够解决的。” 更何况现在郭京顾忌的乃是大宋安定。 一旦产生了内乱，那么就会出现不可控的行为。 外敌必定会乘虚而入。 郭京不想连累无辜的百姓。 恰逢在这时，欧阳澈过来询问对策。 他紧皱眉头。 “国师可有什么好的破局之法吗？” 郭京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他的嘴角往上一勾。 “有了。” “你去推波助澜。” “就当做是我帮他最后一次。” 欧阳澈震惊。 但是看着郭京的脸色明显不是开玩笑，他只能咽下去自己的疑问点头应下。 “既然是国师的吩咐，那我就去做！” 这次没有人唱反调，反而是推波助澜的水军在行动。 一时之间京城里面到处都是在谩骂郭京的谣言。 赵桓心情那叫一个舒畅。 他就像是在三伏天里面吃了一块冰凉的寒瓜一样。 心里那叫一个通透，那叫一个爽。 郭京所信任的人都觉得格外费解。 国师在做什么？ 为何要推波助澜而不是出手反击？ 他们不懂。 但是不管他们懂还是不懂那些传言在愈演愈烈。 百姓们本来就是非常容易跟风的群体。 起初他们还反驳不相信，但是听得多了也就质疑了。 还有一些愚昧的百姓也跟着谩骂郭京。 仿佛郭京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一样。 看京城的这番模样，金贼攻破开封府的时候，他们都不一定有这么激动。 这下子可算是惹毛了某些人。 “够了，你们这群愚昧的家伙。” 手拿圣贤书的读书人终于看不过去了。 他们亲自下场站队。 每个人都怒目而视。 “我等真是羞于与你等为伍。” “想必若是诸位的父母祖宗九泉之下有知的话，必定会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吧。” “一群败类。” 虽然之前郭京提升了将领的待遇，让他们的地位下滑，但是后续郭京为读书人提供的政策和帮助也不小，又重新将他们的好感拉了回来。 所以这些读书人自发性的为郭京证明。 “别管神迹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国师一心为民为国，这些总是真的了吧。” “国师打的胜仗总是真的了吧？” “凭借着区区神迹就判定国师这个人，你们不觉得自己太荒谬太愚昧太无知太愚蠢太无耻了吗？！” 不过是一群大字不识的百姓，怎么可能能够跟读书人争论的起来？ 尤其是在这些读书人列举出来国师的战绩之后，更是把那些百姓说的哑口无言，羞愧难当。 是啊，他们怎么就忘了国师做出来的功劳呢？ 第912章 更上一层楼 在这些读书人的推波助澜之下，京城的舆论慢慢的倒向国师。 而且呈现压倒性的趋势，占据了上风。 赵楷在这短短的时日之内就已经维持不住身体的康健，很快就每况愈下。 此时他已经重病缠身，卧床不起，但在病床上听到精神情况之时，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咳咳咳……国师的这一招真是高明。” 可不是吗？ 主动暴露了弊端，那么弊端也就不存在了。 赵桓还想靠着这点缺点，揭露神棍，打击国师的威望，却没想到能让国师的威望更上一层楼。 不管神迹是真是假。 郭京所做的事情总是真的。 如果神迹是真的，大家反倒是觉得理所应当。 毕竟神仙帮助百姓是应该的。 可是如果神迹是假的呢？ 那就是国师为了百姓，殚精竭虑扭转乾坤。 这又如何不让人感动？ 人们虽然会仰慕神仙，但是却不会追随神仙，因为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而人们会追随强者。 也就是俗称的慕强心理。 郭京靠着这一场轰轰烈烈的污蔑，非但没有损失什么，反而还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混入了百姓层次，从神成为了人，但却又从人再次封神。 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赵桓本来还在高兴呢，结果没想到自己就是睡了一觉，外面的局势就被扭转了。 气得他连饭都没吃下去，直接将自己的心腹叫来商议。 赵桓也算是发了狠。 他握紧拳头。 “也许朕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想错了，朕是天子，为何要顾首顾尾？” “朕就应该直接动手！” 舆论战打不了就打不了吧。 单从实力上比拼的话，区区一个国师还能比皇帝强吗？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计策都可破除。 赵桓瞬间下定决心。 什么暗的阴的，他不玩了。 他要上明的。 大朝会。 赵桓特地宣读圣旨让郭京一定要上朝。 郭京丝毫没有反抗。 在朝堂当中，上朝的官员们全都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每个人都说的像是鹌鹑一样。 赵桓反倒是露出了如沐春风的笑容。 “朕还记得那年今日恍惚还在昨天，记得那年金人攻打城池，朕的心中也是两股战战几欲先走，没想到今天已经能够将大宋到如此强盛的地步。” “可惜呀，金贼亡我之心不死。” “后周皇族勾结金贼。” “着实令朕痛心。” 他的话刚说完，孙傅就已经跳了出来。 孙傅直言不讳：“陛下，话不可如此之说！早在之前的时候，后周皇族的清白就已经被洗脱，早就已经真相大白！” 赵桓有些厌烦的看了他一眼，倒是没做点什么。 反而从善如流的点点头。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是朕记错了。” “还是多亏了有卿家提醒。” “朕在之前的时候也确实是被别人蒙蔽，差点让柴家人白白替人受过。” 这句话一出来，郭京就知道事情要被扯到自己的身上了。 果然。 赵桓跟自己的心腹在朝堂上一问一答，配合的相当默契。 但是紧随其后，他又话锋一转。 “不过朕确实是知道了一件事情。” “诸位可知这是什么东西？” 他手中拿着一封信。 其他人都有些茫然。 赵桓笑开了花。 “诸位看看吧。” 他并不怎么在意手中的信，直接就让人传了下去。 一边左手一边右手两份东西。 一边是耶律余睹的密信，另一边是其他人的调查情况。 大宋的官员纷纷传开。 每个人在看完之后，眼神都变得极具惊悚。 他们不由自主的看向站在最前面的国师。 赵桓看到他们如此表现的时候，反而心情好了很多，甚至往后面稍微依了一番。 “相信诸位朝臣都应该已经看完了吧。” “国师啊国师，不知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没有给郭京说话的机会，而是猛地站了起来，拍着桌子，愤怒呵斥。 “郭京！枉费朕如此信任你，可是你竟然欺下瞒上欺君之罪，而且你乃是郭威的后人不说，还是曾经的完颜娄室，现在的金娄宿安插在我朝的奸细！” “你还有什么话要讲？” 赵桓愤怒至极。 但他的瞳孔却扩大，带着十足的兴奋。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终于能够洗刷自己的耻辱了。 百官纷纷震惊。 孙傅等人也是一样的。 不对呀。 他们都下意识的觉得不可能。 孙傅更是慌忙的解释：“陛下，这件事情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国师一心为民，怎么可能会是奸细呢？” 赵桓早就已经防着他们这一手了，直接将自己的证据甩出来。 确凿的证据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郭京捡起来地上的东西看了看，都有些感叹了。 赵桓还真是厉害呀。 调查的自己的情况比自己都清楚了。 原本他对于前身的记忆都是处于探索的状态，只有看见了才能有印象。 赵桓还真是厉害。 为了弄死自己，确实煞费苦心。 而如今证据确凿，就连百官们都说不出来什么话了。 孙傅心中却有些兴奋。 他一边是恐惧，一边又是兴奋，整个人都快精神错乱了。 同时他的脑子里面也在想着：如果说国师是后周皇族的话，那么他岂不是要成为从龙的功臣了吗？ 此刻的赵桓就像是一个胜利者一样，昂着自己的脖子洋洋得意。 他心中美滋滋的。 哼！ 他倒是要看看这下子谁还会支持郭京这个乱臣贼子。 赵桓随即就将矛头指向郭京。 “国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朕真的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你，你实在是太让人痛心了，你有那么多的机会，可是就从来都没有说过，偏偏要硬生生的等到朕亲自查出来。” “亚父。” “朕最后再叫你一声亚父。” “你确实保护了大宋的都城，朕承认这件事情，但是你狼子野心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你所作所为究竟意欲何为？不过是为了博得我的信任，从而颠覆我大宋的统治罢了。” 赵桓说的那叫一个正义凛然。 郭京笑了。 他笑得很讽刺。 但是他却很心痛。 赵桓就算再怎么脑残草包……但他确实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崽儿啊！ 第913章 国师，你要谋反? 郭京看了赵桓很久。 久到赵桓都觉得有些心慌。 郭京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摇了摇头，露出了一副无可奈何但被迫反驳的模样。 “贫道没有什么好说的。” “贫道只是觉得很可笑。” “金娄宿现在都已经归顺大宋了，他要怎么安插我当奸细？而且他可是刚刚才为大宋拿下了高丽。” 郭京说的确实在理。 赵桓却也有理由反驳。 “那又如何？” “那只能证明你利用了金人，不能证明你不是后周皇族，没有想要谋反的意思。” “可是要是谋反的话，老赵家才是谋反起家的吧。”孙傅旁边小声的哔哔。 黄袍加身。 有谁不知。 “国师再怎么说也是后周皇族，就算想要拿回皇位，那也是名正言顺，哪里来的谋反啊？” “只能算是反宋复周。” 孙傅旁边的人听到了之后都极为震撼。 但是想想…… 好像也挺合理的。 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默不作声。 就没一个人想举报孙傅。 甚至…… 不少人还在心里觉得孙傅说的挺对的。 想着自己要站在那边的队伍里面。 郭京也知道现在彻底撕破脸了，他扭头询问。 “金娄宿，你也是如此看待的吗？” 啊？ 赵桓听到这个名字直接愣了一下。 下一秒钟他就看到了走进来的高大男人，赵桓直接傻眼。 金娄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还在高丽收拾残局吗？ 但赵桓不知道的是，郭京早才知道他要对自己动手的时候，就已经准备齐全。 郭京之所以会一直忍让，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办法扳倒赵桓，而是一再给赵桓机会。 赵桓脑子确实不太好。 但他确实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 也确实是有半子的情谊。 金娄宿进来的时候还有点感慨。 甚至有点恶趣味的想笑。 没想到啊没想到，算无遗策的郭京也会遭遇跟自己一样的下场，遭到大宋皇帝的对待。 嘿嘿。 金娄宿差点没乐出来。 赵桓眼神却变了，他有些愤怒和惶恐的质问：“金娄宿，你怎么会突然回来？难道你也打算造反吗？” 金娄宿因此却早就准备了说辞。 他淡淡的敷衍了过去：“高丽的事情都已经规划完毕，自然应该回国复命。” “如今不过是恰巧罢了。” “至于陛下刚才说的国师的身份，他后周皇族的身份确实是我说的，但那时我早就已经投靠大宋，虽然还在金国，不过那是为了骗他们的，只是为了让他们能够配合大宋的作战计划。” “仅此而已。” 金娄宿耸了耸肩。 “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拿着这则消息来欺骗陛下，陛下还真的被骗了。”金娄宿说到最后竟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很无辜，但是话里却有些讽刺。 百官们也全都露出了然的神情纷纷附和。 “没错，这才对呀。” “金人真是可恨，竟然敢欺骗我们的陛下。” “果然还是应该把他们全都杀了。” “国师怎么可能会是后周皇族呢？原来是陛下被骗了呀。” “原来如此，说得通了。” 百官们是想要打圆场，揭过去这件事情。 赵桓却瞬间震怒。 他猛的呵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郭京绝对是后周皇族，他就是来谋反的。” “你说！你自己亲自说啊，你到底是不是后周皇族？”赵桓连自己的形象都不要了，直接怼脸逼问郭京。 郭京静静的看着发疯的赵桓。 他不装了。 他摊牌了。 他知道今天赵桓做足了准备，不可能让自己活着走出去。 郭京讥讽一笑。 “没错，我确实是。” “所以陛下打算如何？” 百官们全都震惊不已。 孙傅反倒是没有了震惊的情绪，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开心从嘴巴里面跑出来。 从龙功臣！ 他来了！ 金娄宿倒是翻了个白眼，略显得有些不太高兴。 “你都已经打算承认了，还喊我来说这些干什么？” 但是姿态仍旧轻松。 郭京也姿态很轻松的笑了笑。 “大概是请你看场戏吧。” 赵桓却不管不顾，在龙椅上发狂。 “你们听见了没有？” “朕就问你们听见了没有？” “他就是后周皇族啊！！” 大臣们神色复杂。 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早就已经归顺赵桓的人也纷纷附和：“陛下说的没错，国师果然是乱臣贼子，我等请命处决国师！” “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自己说的话终于被附和，赵桓这才心气稍微好受了一些。 他缓缓平复，脸上露出笑容，心情得意的应允。 “就按照你们说的。” 郭京却在这时突然说：“陛下说这些是不是有些为时尚早了？贫道虽然确实是后周皇族，但从来没想过造反。” 赵桓压根不信。 他一脸“你编我就看着你编”的表情。 “哼，乱臣贼子，我是不会信你的。” “来人啊，殿前司侍卫上殿，捉拿郭京及其同党。” 殿前司侍卫互相看了看。 他们面面相觑。 唯一相同的就是巍然不动。 赵桓眉头一皱，顿时发飙，“殿前司侍卫听令，捉拿郭京以及其同党！！” “殿前司侍卫听令！！” 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动。 赵桓这下才彻底的开始心慌了。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 郭京却在这时慢悠悠的开口说道：“好了，陛下病了，来人搀扶陛下回去休息吧。” 黄真在后边走了出来。 他一挥手。 内侍们纷纷上前，要拉着赵桓回去。 赵桓震惊不已，想要挣扎，但是根本挣扎不动。 郭京则是站到了最前面。 他脸上仍旧带着笑容，却冰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清君侧。” “扞卫大宋。” “殿前司侍卫听令，陛下被有心之人蛊惑，从此刻开始清君侧！” 所有殿前司侍卫全都齐齐喝道：“是！” 赵桓手底下的那些人正在慌了，纷纷跪地求饶，但是根本没用。 一时间血流成河。 郭京站在其中，眼神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他淡淡的垂下头念了一声道号。 “无量天尊。” 第914章 身死道消 “咳咳……” 豪华的大床上有一个枯瘦的人影，慢慢的支撑着胳膊坐了起来。 赵楷迷茫的睁开了眼睛。 “现在几时了？” “皇宫内的状况如何了？” 守在他旁边的下人几乎是立刻上前，眼中含着有些激动的热泪，忙不迭的汇报情况。 “王爷，你终于醒了。” “现在早就已经过去大半时日，国师平安无事，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赵楷脸上顿时露出来一个笑容。 “平安吗？” “太好了……” 下人正想要将其他的事情拢一拢说一说，但是话都没有来得及到嘴边，便看到赵楷支撑着的胳膊猛的软了下去，重重的倒在了床上。 瞬间下人的脸色都变了。 “来人啊，叫太医，快叫太医。” “王爷又陷入了昏迷！！” 郭京在皇宫之中大开杀戒。 不是他想杀，而是因为这些人留着也没有用，还不如杀了，也能够省得很多麻烦。 他早就在之前的时候下定决心。 什么叫做清君侧？ 当然是清除和斩草除根。 等到他得到消息的时候，连身上沾染了血迹的医袍都来不及更换，立刻急匆匆的赶往赵楷所在之处。 郭京神色焦急。 他到来的时候，太医已经在等着了。 郭京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 “怎么样了？” “赵楷情况如何？” 年老的太医脸色有些难堪，颤抖着低下头。 “……王爷，王爷……” “老臣医术不精……” 郭京的手松了。 他愣住了。 太医勉强把话说了下去。 “刚才被王爷诊断，王爷已经时日无多了。” “之前的时候王爷征战连绵，那时就已经受伤，旧伤在身，再加上一直郁结于心，早已病入膏肓强弩之末，如今更是回天乏力。” 郭京愣愣的听着。 他的心中顿时浮现起一股格外难受的情绪。 怎么会如此呢？ 他原本是想让赵楷做皇帝的呀。 赵楷的人品和才能都经受住了考验。 将皇位丢到他的身上，自己就能够真的放心自在的去逍遥了。 可谁知……赵楷竟然病重了呢。 “没办法了吗？”郭京喃喃自语，心中的难受忍都忍不住。 老太医在旁边听着，忍不住说道：“只能下点虎狼之药，换回王爷最后的生机了。” 也就是给人留下交代遗言的机会罢了。 郭京沉重的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让人去做。 他总不能连赵楷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吧，相信赵楷心中也是遗憾的，想要再见他一面。 老太一当即动手，连着药带着银针，直接把赵楷扎醒。 赵楷迷迷茫茫的醒来，恍惚还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地府，再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人间。 他听到太医在旁边说：“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赵楷转头看到了郭京。 “是国师啊。”他坐了起来。 赵楷笑了。 “我感觉我现在的状态很好。” 郭京心中酸涩。 他勉强笑了笑。 “国师不必为我担心，我能够解脱也算是合了自己的心意。”赵楷反而是开口安慰郭京起来。 “能够与我的妻子儿女会合，我心中便已经安了。”赵楷神态中带着眷念。 他絮絮叨叨的拉着郭京说了很多话。 郭京始终都仔仔细细回答。 没有任何不耐烦的迹象。 在说到最后的时候，赵楷突然咳嗽了一声，一口血液被他喷了出来。 仿佛是什么魔法失效的时间一样，他的身体开始快速衰败下去，整个人的语气也变得虚弱无力。 赵楷还有郭京都知道。 他的时间到了。 赵楷无力的靠在床边，却没有面临死亡的惊慌和痛苦。 他双手紧紧的抓着郭京。 虽然郭京只是感觉有一双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 郭京听到赵楷问：“国师，你是否也觉得我野心勃勃呢？” “你是否也觉得我害死了自己的儿女了？” “我是否当真为了皇位不择手段？” 郭京听到他如此艰难的问话，就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赵楷虽说当时看起来没怎么放在心上，但其实对之前赵桓骂他的那些话还是耿耿于怀。 郭京当然知道他不是贪恋权势地位的人。 赵楷和他是一样的人。 他们两个都是为了百姓一心为民。 郭京立刻开口否认：“你绝不是那种人。” “在我的心中，你和我一样一心为民，从不眷恋自己。” “赵楷，你是个好人。” 赵楷笑了起来，他笑得很苍白，嘴里的血一直往外流。 但是他却很开心。 郭京懂自己。 这个世界上是有人懂得自己的。 有人肯定了他的付出。 “人生得一知己，我死而无憾。”赵楷喃喃自语，开始沉重的闭上眼皮。 “可惜我连子嗣后代都没有了……” 他的意识都开始恍惚。 赵楷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的妻儿。 痛苦，再一次席卷了他的内心。 但是想到自己的现状，他又觉得有些开心，因为马上就能在地府重逢。 郭京纵使是个铁血男儿，面对这一幕，也是忍不住掉泪。 “可是不必替我担忧，我即将见到我的妻儿，心中高兴着呢……”赵楷反而却在笑。 郭京咬了咬牙一抹眼泪。 “等着，你给我撑住！” “我绝对不会让你绝后！” “来人立刻把赵伯琮给我带过来！” 赵楷听到他的话，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猛的睁开眼睛勉强打起精神，咬住牙撑了下去。 赵伯琮被迷蒙的带过来，还没有理解情况，便听到郭京开口说：“此次是我先斩后奏，但我一定会极力促成这件事情。” “伯琮也是你亲眼看着长大的，他是个好孩子，我做主把他过继给你做孩子。” “赵楷，你安心的去吧。” 赵楷突然笑了起来，他指着郭京就笑。 “你呀你……算啦，我也高兴呢！” 他心中明白郭京的目的，但他愿意配合。 可他毕竟时日无多了。 赵楷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抓过自己的心腹，咬着牙交代了一番，让人将赵伯琮当成自己的亲儿子对待，随后把头往后一仰，含笑重重的倒在了床榻上。 他连死也是笑着离世的。 郭京猛地握紧拳头，心中悲痛万分。 赵楷他很少认可的朋友之一。 他重重的闭上眼睛又猛的睁开。 “传令下去吧，王爷去了。”郭京打起精神来处理好事。 等到了晚上。 郭京借着灯光，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小小身影，突然吐出一口气。 “伯琮，你是个孩子，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我相信你明白今日的一切意欲何为，从今往后你便改名叫做赵昚。” 赵昚眨巴眨巴眼睛，点头应下。 “是，老师。” 第915章 新皇登基 赵伯琮……不，现在应该已经正式称呼他为赵昚了。 他在当夜被郭京抱着进宫去见赵桓。 赵桓还在发狂。 近日发生的一切都不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内。 不解。 崩溃。 愤怒。 发狂。 就是他内心的真实写照。 他满脑子都是，郭京怎么敢对他动手？ 郭京怎么敢真的对他动手！ 郭京可是自己的亚父啊！ 不知不觉，赵桓眼角竟然流下两行泪水。 但到底是愧疚的泪水还是悔恨的泪水，又还是鳄鱼的眼泪，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赵桓之所以会对郭京动手的底气，就是觉得郭京会对自己无底线无条件的包容。 毕竟之前不都是这样子的吗？ 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看到郭京进来，赵桓还在疯狂辱骂。 “你果然不安好心，根本没真的服我上位！也没真的把我当成亚子！” 郭京冷眼看着他懒得多说，直接一挥手让人将陈良弼押送进来。 赵桓愣了一下。 郭京没给他什么反应的机会。 他踢了一脚陈良弼。 “你自己说。” 陈良弼哈哈大笑。 成王败寇，他知道自己即将死了，也不吝啬在这时让赵桓跟着自己一起做个明白鬼。 他的身份，他的阴谋，他的一切，他的来意。 陈良弼全都轻飘飘的吐露出去。 说到最后他的眼神阴狠，带着可惜。 “可惜啊，可惜没把你们全都拉下去陪我们家郡王。” 赵桓脸色都白了。 他这时才知道自己被利用。 郭京摇了摇头。 “赵桓，你果然不合适当皇帝。” “是我错了，在最开始就不应该扶持你上位。” 赵桓愤怒的咬住了嘴唇。 他的嘴唇都被自己咬到流血，恼羞成怒。 “你又在这里装什么好人，我如今会变成这样，也不过是你逼的。” “是你逼我动手的。” 郭京却根本连气都懒得生了。 他淡淡的说：“可如果不是我的话，你早就在靖康二年去金国执行牵羊礼了。” “哪里还有你第三年封禅的事情？” 赵桓不信。 “你又在欺骗我了。” 郭京却摇了摇头。 “信与不信都在于你自己，我说过信则有，不信则无。” “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没意义了，这不过就是真相而已。” “赵桓，我曾经无数次给过你机会，没想到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他伸手摸了摸怀里赵昚的头发。 赵昚乖巧的眨巴眼睛，并不因为眼前的一切而有丝毫畏惧。 郭京微微一笑。 “这孩子的名字叫做赵昚，他原本的名字叫做赵伯琮，如今已经被过继给了赵楷，他是下一任的皇帝。” 短短几句话，赵桓震惊傻眼。 郭京却还在继续往下说：“你知道他为什么叫做赵伯琮吗？是因为他本是我给你培养的能臣，而现在被逼无奈变成了赵昚罢了。” 不。 赵桓这次是真的慌了。 他猛的明白了过来，郭京这次真的不是在跟他开玩笑的，他是真的打算废了自己，转而扶持一个新的小皇帝上位。 赵桓心里也很清楚，郭京是有这个能力的。 虽然他一直都在破口大骂，看起来极为不服气，但是他被软禁在这里就是一种强有力的证据。 赵桓心中彻底的怕了。 “不，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他疯狂的开始叫嚣，眼泪疯狂的往下流。 “你是我的亚父啊，难道你忘了吗？我们两个人曾经相互扶持，在最危难的时期都已经走了过来。” “亚父亚父，求你饶了我吧，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亚父，不要放弃我，求你了，不要放弃我啊。” “是陈良弼！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蛊惑我啊！” 郭京心中却没有任何波动，他摇了摇头。 “陛下你错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陛下，就跟你上次说的一样。” “我早就已经跟你说过，我对皇妹真的不在乎，我只是想活着罢了。” “是你不给我机会活啊。” 郭京摇摇头。 他是不可能会让一个处心积虑要杀死自己的人，拿着屠刀对自己不停比划的。 郭京拍了拍赵昚，担心小孩子见到太多恐怖的场景夜哭，毫无留恋的带着赵昚转身就走了。 唯独剩下赵桓，还在牢里疯狂的求饶尖叫癫狂怒吼。 隐约还能听到他拼命嘶吼的“亚父”二字。 可是郭京心中再也没有任何波澜。 …… 一夕之间。 皇朝巨变。 赵桓身患重病，无力支撑，所以退位。 郭京主动站出来主持大局。 太子孱弱不堪被废。 赵昚以赵楷之子的身份登基称帝。 荣登大宝当天。 郭京作为国师，亲手为赵昚穿上龙袍，牵着他的手登基为帝。 赵昚封郭京为净明神济玄元上德仙师。 实实在在的大宋护国仙师。 站在下面的肃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吓死他了。 他还真怕国师会反宋复周呢。 真要是那样的话，他是支持呢？还是支持呢？又或者是支持呢？还是支持呢？ 要说谁最失望？ 那当然是孙傅。 孙傅今天都已经叹了不知道多少口气了。 何粟在旁边看他的眼神都像是看神经病一样。 从龙之功。 从龙之功啊。 没了！！ 赵子偁则是最欢快的那一个。 他笑的嘴都快笑歪了。 他才是这一场战争中的最大赢家。 天上掉下个皇位给他的儿子。 妙！ 实在是妙极了！ 最郁闷则是朱小悠。 她努力控制自己，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下又麻烦了。 小皇帝这么小，还怎么说服师兄跟自己出去逍遥啊？ 气死人了！ 郭京没有在意任何人的情绪，他一只手牵着赵昚，慢慢的走上了城墙，俯瞰大宋的江山。 赵昚年幼但是聪慧，知道自己即将承担起什么责任，虽然还有些茫然，但眼神非常坚定。 郭京伸手指着远处的万里河山。 他半蹲在赵昚的身边。 “陛下看到了吗？” “敌人在外而不在内。” “贫道希望你能够做一个好皇帝，攘外安内。” 赵昚静静的看着郭京，随后脸上露出来了一个坚定的笑容，握紧小拳头。 “老师放心，朕以后一定会当个好皇帝的！” “朕要让大宋和老师的名字一起流传千古！” 《全书完》 完本感言、新书、番外 终于.....完结了。 去年7月底开书，至今不满一年，比上班累多了。 感觉写书就像还债，开书第一天就等于欠了200万字，每天最少得还4000字，这感觉贼不好。 好在，今天结束了。 书的成绩虽然很扑街，但是不影响我写感言。 首先感谢所有来过的、留下的、最后的书友们，没有你们的支持和喜爱，不会有这一本书。 20万字书测的时候，基本上就奠定了这是一本扑街书。 一直在切与不切当中纠结，最终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完本。 扑街原因有二，一宋朝不讨喜，看的人确实不多，属于题材选择错误。二新手创作，免不了各种问题，导致成绩不好，属于水平有限。 演变成现在这样，留下的书友好评率极高，但留下的毕竟是少数，故稿费极低。 也有书友留下有理有据的差评，这些我都虚心接受。 然后感谢追读的、送礼物的各位书友。 礼物总榜前二十位书友：狂奔的石头、……：(：！、黄三邪、爱吃葡萄干软欧的鬼煞、喜欢吉他公社的苏季、乐小宝0729、喜欢蓝猪耳的余曙光、我什么奇葩名字没见过、爱吃松子麻饼的王雷劫、鲜橙不够多、随风琪舞、ql夜、虎大工业、橘喵喵喵喵喵喵、梦锅小胖友、爱吃中式炒意粉的龙力、夏安年又在emo了、用户、我不是小黑子233、深空猪厂。 特别感谢知与安陈，从开书至今每天都仔细的帮我指出错别字，提供了很细心的帮助。 其他的书友就不一一列举，总之都铭记在心！ ------------------------------------------------ 关于新书。 说实话，没啥信心写新书了。 因为我非专职写手，而且性格有点不果断。 就如这本而言，专职写手如此成绩，早八百年就切了。 而我因为还有为数不多的书友支持，就舍不得、狠不下去切书。 最终导致在日收极低的情况下，还为爱发电。 这其实是不理智的，也是不可取的。因为这会极大的消磨自己的创作热情，也会内耗掉自己。 所以我很怕很怕新书也是这种情况，没切书的习惯，但坚持又意义不大，把自己耗死了。 但接下来，我会认真思考和挑选题材，如果有合适的灵感，一定会开新书。 如有动向，在群里通知。 ------------------------------------------------ 关于番外。 由于这本书当初计划是300-350万字完结，基于扑街的原因砍掉了很多情节。 所以，要写番外，还是有很多可以写的东西。 但，番外这玩意是属于火书的。 我就不自讨没趣了。 如果，有一天这本书书评超过1万条，达到了小火的标准。 我会更新番外的。 不过，应该是不会有那么一天了。 最后，最后。 江湖一拱手！ 承蒙各位抬爱，咱们再会！ 番外 :宋孝宗－白捡的帝位 宋史——《续资治通鉴长编》 大宋，靖康七年，公元1133年，二月三日。 大宋第九位皇帝赵桓，突染恶疾，不能理政。 十六岁的太子赵谌，前来探望，言行无状冒犯赵桓，遂被废除东宫太子之位。 二月四日，赵桓身体状况急速恶化，恐不久于世。 太子被废，皇帝病危，百官担心国祚后继无人埋下隐患，遂奏请赵桓重立太子。 病重赵桓与国师郭京彻夜商讨，于二月五日确立已故郓王养子，赵伯琮为太子。 册立太子后，赵伯琮改名赵眘。 二月六日，赵桓再次病重陷入昏迷，国师郭京祭天问祖后，遵从皇帝赵桓旨意，代为举办禅让大典。 国师郭京于百官面前，宣读赵桓传位诏书。 年仅六岁的赵眘登基成为宋史第十位皇帝。 这也是在历经百年之久后，皇位重回宋太祖赵匡胤一脉的重要历史节点。 由于这段历史记录的苍白，所以“靖康传位”也与“斧声烛影”共同为宋史宫廷谜案之一。 赵眘得位的正统性与否，被后世争论不休。 有人认为赵眘是郭京篡位扶持的傀儡，根据《宋史—钦宗起居注》记载。 靖康七年二月初一，赵桓还在开封府外亲自检阅兵马，甚至对几位将领亲自颁发了丰厚的赏赐。 晚上还召见了不少的重要大臣，直至深夜。 而二月二日还召开了大朝会，如果真的生病，又怎么会有精力召开大朝会？ 所以，他们觉得赵桓的病来的蹊跷，很有可能根本就没病，而是与国师郭京之间爆发激烈冲突。 赵眘登基，就是在这场冲突后，赵桓失败的结果。 毕竟就算太子赵谌真的有问题，也不会在病重之时突然废除。 更不会在还有其他亲生儿子的情况下，传位给郓王的养子，这不符合人性。 当然，也有人反驳，觉得郭京根本就不眷恋权势，更不存在扶持傀儡登基的可能性。 毕竟以当时道王的威望，他若是真的贪图权势完全可以自立登基。 他是后周皇室的血脉，他若复周也是名正言顺，况且靖康元年若无道王，大宋早就在金人的铁蹄之下灭亡了。 而且之后道王在赵眘十六岁成亲后，就立即还政归赵，根本不存在篡权的可能。 历史的真相，后世之人不得而知，只能从史书的只言片语去推测。 而作为历史的参与者，那些鲜血淋漓的过程，又岂是史书上寥寥几笔可以记录…… …… “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在郭京读完赵桓的传位诏书后，百官齐声高呼。 六岁的赵眘，还有些惶恐不知所措。 他看了看王父，道王郭京。 赵眘登基后给郭京封了王位，并尊称他为王夫。 在郭京肯定的眼神中，得到了莫大的鼓励。 赵眘挥动小手，故作肃穆，脆生生的说道：“众卿家免礼！” “朕初登大宝，懵懂无知，诸多政务不明就里，还需要仰仗诸位卿家。” 群臣偷眼看了看郭京，连忙跪下齐呼：“臣等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赵眘小脸紧绷，挥手让百官起身，又说道：“今虽内外安定，四海承平，但居安则当思危，北方金人野心勃勃，图谋我大宋基业之心不死。” “更有蒙古强势崛起，如今虽对我大宋臣服，但他们铁骑日益壮大，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大金。” “西有耶律大石建辽图存，耶律大石能文善武，知兵精政，他励精图治，而今辽已有再兴之势。” “我大宋虽富有四海，但猛虎亦难敌群狼，若我大宋贪图安逸，不思进取，只怕靖康围城之危会再次上演。” “朕承天之命，登临大宝，肩担祖宗基业，身负百姓安危，若不能扬我大宋国威，护我大宋百姓，便是辜负天恩，当入万劫不复之地！！！” 稚嫩的童声说出铿锵有力的誓言，让众人心中一震。 就连郭京都不免有些意外。 局势分析，虽然都是他之前说过，但这番誓言，却不是他教导出来。 看来赵眘虽然登基提前了，但却不是拔苗助长。 只要他能保持初心不改，将来必为中兴明君。 赵眘看着百官臣服，小拳头紧握。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他一定要吸取皇伯和皇祖的教训，做个真正为百姓谋福的好皇帝。 偷眼看向王父，见他暗自点头，露出满意之色。 赵眘也松了口气，自己绝不辜负王父揽尽污名为自己争取到的机会。 靖康七年二月初六，赵眘正式在登基后废除靖康年号，改元隆兴。 赵眘虽然年纪小，但却并不傻，他看的很清楚，所以才坚持改元，连最后的体面都懒得给赵桓，毕竟是赵桓自己给脸不要脸。 退朝后，百官还有些恍惚。 感觉目之所及不是很真实的样子。 小小的皇帝说出那番掷地有声的话，那雄心壮志的模样，是他们不曾从太上皇和太上太皇身上看到过的。 短短几年的时间，大部分官员竟然已经成了三朝元老，说来也真是可笑。 肃王赵枢兼任户部尚书，他疾步追向孙傅和何栗。 “你们两个等等本王，走的这么快作甚？” 赵枢善于理财，郭京看他闲着也是闲着，就把户部丢给他，让他干点正事。 一来为大侄子分分忧，二来也省的他闲着没事总是瞎想。 太宰徐处仁因为上谏劝慰赵桓节俭，触怒了赵桓。 再加上军政改革也有徐处仁的参与，让赵桓觉得徐处仁是郭京的人，所以就借着这件事，在靖康三年的时候就罢黜了徐处仁。 同年，徐处仁郁郁而终，病逝在老家。 何栗之前虽然也遭受贬斥，但幸好还在京中。 所以如今郭京得势后，赵眘就重新把他提拔上来，担任太宰之位。 何栗说道：“如今新帝登基，各种琐碎的事都急需处理，肃王殿下初掌户部，想必要忙的事情也不少吧！” 赵枢摆手道：“本王就没当过正经的官，国师突然把户部丢给本王，昨夜光是看账目都看了一宿。” 孙傅叹了口气说道：“有的忙还不好吗？本官想忙都没得忙。” 赵枢揽住孙傅的肩膀说道：“孙相公，虽然你之前被太上皇罢官，但今日陛下不是已经给你官复原职，让你重掌枢密院了吗？怎么听你这话，还不太满意？” 孙傅说道：“不是不满意，只是军政改革后，枢密院形同虚设，几乎无事可做。” “你啊你，又吃味了？” 何栗笑着打趣道：“孙相公你也就能清闲这么几天了，你就偷着乐吧！” “什么意思？” 孙傅看向何栗，紧张的问道：“何相公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快给老夫透漏透漏。” 何栗连忙摆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今日你还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赵枢和孙傅两双眼睛，清澈而又迷茫的看着何栗。 何栗嫌弃的瞥了这不太聪明的二人一眼，无语的说道：“看不出来陛下与过去那两位不一样吗？” “那肯定不一样啊！这还用说？” 年龄差那么大，长得也不像，肯定不一样啊！ 何栗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他们卖关子，如同瞎子点灯白费，真没劲。 “陛下虽然年幼，但今日朝堂这番问政已经足以说明他的雄心壮志了。” “当今绝非那两位贪图享受，只知道内斗可比，等着吧！国师和陛下必有安排。” 切！ 听到这话，二人大失所望，还以为何栗会有什么确切的消息呢！ 赵枢说道：“这话还用你说？当今可是国师亲手教导出来的，自然不是那两位可比。” 孙傅叹了口气，感慨道：“当今虽好，可惜我的开国之功没了……” 听到这话，何栗吓了一跳，连忙暗中拉孙傅的袖子提醒他慎言，同时又紧忙看向赵枢。 疯了吧？这话也敢当着赵氏皇族的面说？ 孙傅回过神也吓一跳，连忙看向赵枢。 谁知道赵枢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附和道：“可不是？本王钱都准备好了，可惜国师根本就没那个意思，怎么劝都不听啊！” 何栗瞪大了眼睛，瞳孔地震。 这……这是赵氏皇族的亲王能说出来的话？ 孙傅却是惊喜的问道：“怎么？肃王殿下也找过国师？” 两个人勾肩搭背一边走一边说：“那可不，本王初一那天就找了国师，开国功臣啊！本王要是成了，史书不得单独为本王开一本，记录本王的传奇？可惜可惜了……” 何栗远远看着他们的背影，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大智若愚，还是和光同尘？ 看来这赵氏皇族，除了坐上皇位和贪恋皇位的人之外，都是各有生存之道的聪明人啊！ 小小的赵眘从拐角处钻出来，若有所思的看着何栗三人的身影。 内侍官已经满头大汗了，怎么让他给听到这么要命的话？ 而且最要命的还是跟着小皇帝身边一起听到。 “陛下，听闻肃王殿下向来没正形，应当只是玩笑之言……” 内侍官硬着头皮开口，不然他怕他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灭口了。 赵眘小脸故作肃穆的看向内侍，眼神清澈而又明亮。 “你觉得朕会因为王叔的话而生气，忌惮王父？” 内侍官大惊，连忙跪下，浑身抖若筛糠：“奴婢不敢，奴婢什么都没听到。” 赵眘摇了摇头，把他扶起来说道：“你怎么吓成这个样子？朕绝非嗜杀之人。” “不过，听到就是听到了，再改口未免太过虚伪，朕知道这是你们的生存之道，但朕不喜欢太过虚伪的人。” 赵眘背着小手故作成熟，一边走一边说道：“王叔的话，朕也不会生气，朕更不会愚蠢的忌惮王父。” “没有王父，靖康元年金兵围城的时候，可能大宋就没了，朕也可能根本就没机会生出来。” “不说王父的身份，他拿回他本应就属于郭家的东西理所应当，就说王父的功绩与能力，若是他有心做这个皇帝，根本轮不到朕来相让，他早就可以顺理成章。” “王父无心眷恋皇权，是那些人太过愚蠢，总以为王父会惦记，所以对王父诸多猜忌。朕可不会那样做，朕永远都不会怀疑王父。” 赵眘摇了摇小脑袋，人小鬼大的感慨。 有些人啊！总以为自己最看重的东西，别人也都在惦记。 殊不知，他们所在意的那些，白送给王父，王父都不稀罕。 就好像狗喜欢屎，别人路过就觉得是要跟他们抢，谁知道在别人看来就只有厌恶。 人啊！总喜欢自作聪明，以己度人。 自己可要时刻自省，千万不能成为那样的蠢货。 …… “王父，我才刚登基，我还只是个小孩啊！怎么有这么多的政务要处理？” 赵眘小脸苦瓜一样，揉着发酸的手腕，看着桌案上堆砌的比自己都高的奏疏就感觉到绝望。 郭京一边看奏疏，一边说道：“就是刚登基政务才多，等回头朝堂稳定了，就没这么忙了。” 郭京活像个哄骗小孩的狼外婆。 赵眘撇了撇嘴，说道：“您上个月也是这么说的，结果今天的奏疏比昨天还多。” 啪…… 郭京把看完的奏疏，丢到赵眘面前。 “赶紧的，你不干难道让我干？” 郭京也看的眼睛发酸，头发昏。 赵眘嘟囔道：“王父是摄政王，本来就应该您干，听说人家都是要等到成亲以后才能亲政。” 郭京一瞪眼：“说什么？” 赵眘不满的抗议道：“王父，我都写不动了，晚上还有太傅的功课要做呢！我都没时间玩了……” 郭京一听这话，也是心一软，心疼的看着赵眘说道：“也是，你还年幼，让你干这么多活，确实难为你了。” 赵眘听到这话心中一喜。 但郭京却又突然心一横，摆了摆手一副心累模样说道：“罢了罢了，你去休息吧！” “这些事情就让老夫来处理吧！老夫虽然年纪大了，眼睛也不舒服，脑袋也不舒服，也没几天好活的了，但是处理这政务也累不死，顶多就累病罢了……” 赵眘正要开心的丢下朱批笔，听到这话，鼻头就忍不住一酸。 扭头一看郭京，头发乌黑，脸色红润，皮肤白皙，连个皱纹都没有。 看起来比自己都能活的样子，这哪里像是会被累病？ 看到赵眘又坐回去，苦着小脸拿起笔，郭京嘴角忍不住上扬。 让他动动嘴皮子，动动脑子还行，让他写字，尤其还是毛笔字，他是万万不肯的。 主要是也没那么朱批的条件啊！ 蝇头小楷，他写的跟苍蝇乱爬似的，根本认不清。 写大了地方又不够用，让他怎么办？ 难道是他想偷懒吗？难道是他贪图享乐吗？ 当然……不是，他这是在锻炼赵眘，给赵眘机会。 赵眘明知道郭京是在忽悠自己，但没办法，谁让那是自己的王父呢！ 王父肯定觉得自己演的很像，自己就陪他玩玩吧！ 赵眘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真是命苦啊！ “对了……” 赵眘想到一件事，说道：“王父，孙太傅您有什么安排吗？自王父的军政改革以后，枢密院形同虚设，但冗员繁多，那些人养着也是对国库的消耗……” 郭京听到这话，放下奏疏，沉思起来。 赵眘松了口气，悄悄放下笔休息一下。 孙傅此人，虽然能力不足，但有才学，有风骨，按理来说台谏倒是可以。 可是偏偏这个人又太圆滑。 他有文臣风骨，但没有御史风骨。 让他做御史，他这个人八面玲珑，谁都不肯得罪，哪能干好差事？ 放他去修书也不太行，虽然有才学，但是他肯定不乐意干没实权的位置。 文坛领袖，那可不是孙傅想要的。 毕竟和孙傅是老交情了，除了能力不足、喜欢谄媚拍马屁之外，孙傅也没啥大缺点，郭京也不想亏待他。 郭京沉声道：“冗员可以裁撤，枢密院可以保留，但需要改制。” “以后枢密院不负责对军兵务，改为对外情报衙门吧！” 赵眘茫然：“对外情报衙门？” 郭京点头道：“嗯，对了，把鸿胪寺也划到枢密院……” 说着说着，郭京忍不住乐了。 越说越像“战略忽悠局”了。 还别说，这个位置确实很适合孙傅。 其实改制之后，就是让枢密院成为情报部门。 当然，除了搜集外邦情报之外，还要散播一些情报，掌控对外舆论。 专人专用嘛！ 这也是最适合孙傅的工作了。 听完郭京的解释，赵眘点了点头，眼睛明亮起来。 “如此甚好！” 赵眘小手一拍，说道：“金人设计王父，挑拨我大宋内乱，就该让孙太傅也好好惩治一番他们。” 一个人的成熟度，与年龄无关，与经历和眼界有关。 赵眘自小接受郭京的教导，眼界开拓，对于局势明了，自然也会超出年龄的成熟。 他已经敏锐的察觉到，战忽局的成立，未来会给敌国造成多大的动乱了。 当然，战忽局的效果并非一朝一夕的可以看见，但可能导致的动乱，却是会在朝夕影响之下，从根本上改变一些东西。 比如“崇宋媚宋”思想，只要成功影响到一个人，那么假以时日就会发展成一批人。 会让他们厌恶生养自己的国家，而觉得敌国都是最好的。 那么这些人就会战争来时，发挥出不可限量的作用。 “王父，如今五年停战之约尚未结束，金人就如此迫不及待的作乱，可见他们贼心不死，时刻图谋我大宋江山，是否需要防备起来？” 赵眘不想动兵，一旦动用兵力就会死人，他不希望看到大宋百姓因为自己的野心而死。 可他也很清楚，金人不会如同他这般想。 不是他不想打仗就可以不打，敌人不会给你说“不”的权利。 只有强大的人，才能主动选择，而弱小的人只能被动接受强者安排的命运。 郭京听到这话，眼神深邃。 诚然，他与赵桓的内斗，是有金人的挑拨的成分在。 可赵桓摆明了想要对他动手，所缺的不过是一个理由罢了。 就算金人不给这个理由，赵桓也会找别的理由。 不过，就算如此，如今赵桓已经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金人也确实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郭京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赵眘听到这话，沉思起来。 郭京对他的教导，从来不是把自己的思想强塞给他，而是引导他自己思考，肯定他的正确抉择，指引的他的错误，让他成长出自己的独立人格和思想。 赵眘试探的提出让张浚任川陕制置使，让宗泽任河东路安抚使。 郭京点了点头，积极备战，做好战略布局，不错。 看来自己说的话，赵眘都听进去了。 “对了，还有鹏举哥哥。” 赵眘说道：“如今两浙路已经平稳，让鹏举哥哥去燕京吧？” 岳飞之前被赵桓 贬到两浙路，既然要应对金人，那么岳飞肯定要用起来。 这些人都是之前在天策府就和赵眘熟悉的人，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们。 郭京正要开口，突然有内侍官急匆匆跑来。 “陛下，国师，太上皇又绝食了……” 好好的心情，突然就糟糕了。 郭京脸色阴沉下来。 赵眘看到郭京脸色不好，也有些不知所措。 郭京沉声说道：“看来贫道还是太给他体面了，既然在京城这太上皇做的不开心，那就让他去河间待着降降火吧！” 虽然一杯毒酒不算什么，但已经没必要了。 一个只能无能狂怒的人，活着和死了没区别，而且活着才是最大的折磨，不是吗？ 况且郭京也要为赵眘考量。 杀了赵桓自己未必就 解气，但赵眘肯定会有麻烦。 想想雍正，殚精竭虑，励精图治，结果背负了那么多的骂名。 为自己写书证明清白，还是遭受无尽的构陷、污蔑。 还有唐太宗，一世功名，贞观之治，四海承平，万邦来朝的天可汗，结果就因为得位问题，为后世所诟病，被人辱骂不配为千古一帝，公平吗？ 赵眘如今才刚刚登基，赵桓现在死了，还不知道那些人要怎么想赵眘。 毕竟是自己亲自照顾大的崽儿，郭京不希望以后赵眘励精图治做的每一桩政绩，都得不到公允的肯定，成为清洗那些莫须有污名的水迹。 自己 本就是一个神棍，史书上怎么记载都没问题。 但郭京不愿意看到赵眘也是如此。 自己淋雨就好了，崽儿就不必了。 让赵桓离开京城去河间府是中午的命令，晚上车驾和押送……护送，护送人手就已经准备好了。 黄真带着人过来，瞥了一眼状若痴癫的赵桓一眼，一甩拂尘说道：“传陛下口谕，太上皇龙体抱恙，立即护送河间府养病。” “动手，将太上皇请上车撵。” 黄真此时对赵桓也无半分旧情可念，毕竟当初赵桓对郭京出手可是无差别攻击。 因为黄真为郭京说过好话，所以赵桓后来没少让人针对黄真。 黄真也是遭了老大的罪，如今还是他跟在赵桓身边，这其中意味可想而知。 听到这话，赵桓茫然的看向黄真。 等到侍卫动手的时候，他才回过神，癫狂的挣扎起来。 “住手，住手，你们这些叛贼，不准动朕！！” 赵桓暴怒踢打侍卫，在大殿中狂奔躲避：“朕不去河间府，朕是皇帝，赵眘他个逆贼，怎敢发配朕去河间府？” “朕要见国师，朕要见亚父！！！” 黄真见状，冲着身后的侍卫也是一挥手：“别愣着一起上，太上皇神魄有损，言行无状，大家无需在意。” 有了黄真这话，一众侍卫再无顾忌，蜂拥而上，左追右堵跟抓猪似的把赵桓给抓了起来。 “放开朕，朕要见国师，不然朕就立即咬舌自尽！！” 赵桓眼睛通红，即便被几个侍卫压着也是不断的挣扎。 四五个侍卫都好悬没压住他。 “见不到郭京，朕宁死也不会了离开皇宫。” 赵桓冲着黄真怒吼。 他不停的用脑袋大力磕碰地面，似乎真有宁死不屈的决心。 这下黄真也有些为难，毕竟国师交代过，太上皇不能在京城龙驭宾天。 突然，黄真眼珠子一转，立即“提醒”道：“你们护着太上皇，别让太上皇把脑袋磕晕了自己……听到没有？别让太上皇磕晕自己……” 正在为难的侍卫一听这话，顿时眼前一亮。 他们瞅准机会正要动手，谁料赵桓却突然再次暴起，直接从衣服里面钻出来了，来了个金蝉脱壳。 黄真的暗示不仅侍卫们听懂了，赵桓也不傻，他自然不肯坐以待毙。 他很清楚，一旦他今天真的离开京城，那他就再无机会了。 余生就只能在河间府待到死。 像赵桓这般对权力看重的人，他只要不死就不可能甘愿平凡。 今天他必须见到郭京，赵桓单方面认为只要能见到郭京，自己就还有希望。 但他毕竟养尊处优，哪里能是七八个侍卫的对手，很快就再次被抓住。 “我要见国师！！！” 赵桓癫狂大吼。 “王父不会见你的！” 正此时，赵眘突然走了进来。 小小少年，已经有些不怒自威的天子风范。 赵桓看到赵眘后，更是恨从心头起，怒在腹内生，他瞪着仿佛要吃人的眼睛怒视赵眘。 “赵眘，我杀了你……” “保护陛下！” 周围侍卫内侍全部冲上来，将赵眘严密保护起来。 其他侍卫一拥而上，直接把发狂的赵桓死死按在身下。 赵眘推开众人，看着疯狂的赵桓无奈的摇了摇头：“皇伯，您太失态了。” “你给我滚开，轮得到你教训我？你是个什么东西？即便你抢了我的皇位，你也是乱臣贼子。” 赵桓牙齿咬的咯咯响，恨不得吃了赵眘。 赵眘却并没有被吓到，他平静的说道：“朕姓赵，乃是太祖血脉，受命于天。” 一句话为自己正了名。 众人震撼于这个少年天子的心性，相比较起来赵桓这个已过而立之年的太上皇竟然都差得远。 “朕不想跟你这竖子说话，你把郭京给朕喊来，朕今日见不到郭京，就死在这里。” 即便赵桓不要脸，但他也没办法攻讦太祖血脉，这一句话就给他堵回来了。 赵眘摇了摇头说道：“王父不会见您，况且事到如今还有再见的必要吗？” “你叫他什么？你叫他王父？你凭什么这么喊他？” 赵桓一听这个称呼，顿时更加应激。 “他是朕的亚父，是朕的，皇位也是朕的！！！” 赵眘小脸紧绷，皱眉说道：“皇伯父，这些之前的确都是您的，可也都是您自己放弃的。” “您坐拥四海，富有天下，却为何连一席之地都不肯给王父？若非您苦苦相逼，也不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境地。” 赵眘虽然年纪小，但这几年王父过得是什么日子，他就算看不清楚，也听得懂孙傅他们的话。 可以说，赵桓今日的结局，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赵桓恼羞成怒：“朕苦苦相逼？朕是君，他是臣，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今日的一切都是朕给他的，朕不过是要收回权利罢了，有何不可？若非他贪权不放，朕何至于不念旧情？” 时至今日，赵桓的确后悔不该贸然对郭京动手，但他仍旧不觉得自己有错。 若真说有错，他觉得自己就错在布置的不周全，错在他当初放权太过，太信任郭京。 赵桓太害怕失去权利了，为了稳固手中权利，他可以做出一切割舍。 赵眘生气的反驳道：“不对，你说的那是昏君所为，昏君不配为君。” “你是给了王父权利，可若无王父，大宋江山都不复存在，焉能有你我赵氏宗族之幸存？” “是王父保全了大宋江山，祖宗基业，没有王父就没有你！” 赵桓看着赵眘突然癫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黄口小儿不知所谓！” 赵桓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赵眘啊赵眘，你现在说的好听，但你将来必定会步朕后尘，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够允许一个权倾朝野，在百姓之中拥有无上威望，能够随时颠覆江山的权臣存在。” “你今日嘲笑朕是昏君，但明日你必定会做的比朕更昏君！” “等你将来享受过权利带来的快感后，你就会迷失在欲望之中，哪怕你明知道他不会主动造反，但你也不会允许一个能够威胁皇位的人存在。” “郭京今日能这般对朕，明日也必定会这般对你。” 赵桓十分笃定的说着，给面前的小小少年洗脑。 他就算黔驴技穷，也要使劲恶心一下赵眘和郭京。 赵眘定定的看着赵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朕绝对不会步皇伯的后尘。” “今日之后，朕会让人将皇伯的画像挂在寝殿之中，日日以皇伯为鉴，时时自省。” 说罢！赵眘挥动小手，吩咐道：“你们护送太上皇去河间府，务必让太上皇安然无恙的到达。” 郭京不杀赵桓是因为赵眘，赵眘何尝不是因为郭京而保全赵桓的命？ 赵眘也不希望一心为了大宋百姓的王父，因为赵桓的事情，而被抹杀所有功绩，背负千古骂名。 以他王父的功绩，明明可以和武侯一样名垂青史，千古流芳，他怎能让一个赵桓给毁于一旦？ 今日之事，赵眘让自己牢牢记在心中。 所有人都可以误会王父，他赵眘绝对不会。 眨眼间，小小少年已经弱冠到了适婚年龄。 这十多年来，赵眘也的确如他当初所说那般，时刻以赵桓为戒，日日自省其身。 在国师的亲手教导之下，俨然一副中兴明君之风范。 书房内，赵眘提笔在墙壁上写下“富贵必从勤苦得，男儿需读五车书”，写完后，满意的看着点了点头。 “好诗啊！” 突然间耳边响起一个夸赞的声音，给正在沉浸式欣赏自己字的赵眘吓了一跳。 扭头看到来人，赵眘无奈的说道：“王父，我都多大了，您还悄悄来背后吓唬我。” 郭京笑道：“大哥儿，你的字写的越发的好了，这多亏贫道督促的好啊！” 也就是国师，换成旁人谁敢悄无声息站在赵眘背后，又突然咋呼一嗓子？ 便是赵子偁现在也要顾念君臣有别，不敢太过亲近赵眘。 赵眘点头道：“是是是，都是多亏了王父，让朕从小到大没日没夜的批奏折，练出了一手好字。” “王父不是跑去太原玩了吗？怎的突然回来了？” 赵眘有些奇怪的看着郭京。 他这个王父啊！好像活得越久年龄越小，隔三差五的丢下政务，自己跑出去游山玩水。 经常一去几个月，喊都喊不回来。 现在突然回来，反倒让赵眘觉得有些怪异。 “什么话什么话？贫道哪里是去玩？贫道是那么耽于享乐的人嘛？贫道那是替你去巡视政务。” 郭京强行给自己挽尊。 “是是是，整个大宋最勤政的就是王父了。” 赵眘无奈，这可是比亲爹还亲的王父，就算知道他撒谎又能怎么办？ 跟小时候一样哄着呗！ 嗯，跟自己小时候哄着他一样。 郭京突然眉飞色舞的说道：“不过，这次提前回来，确实有个事，大哥儿猜猜是什么事？” 赵眘一看郭京这样，顿时警惕起来：“王父，您不会又是要搞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上次小悠姐姐就狠狠骂了我一通，要是我在帮您的话，小悠姐姐非要扒了我的皮不可。我可不敢帮您了。” 啧！ 郭京砸了砸舌：“贫道是那种人嘛？这次肯定是好事。” “再说了，大哥儿你可是皇帝，你拿出点皇帝威仪出来，师妹她还真能对你动手不成？别怕她，大哥儿勇敢飞，有事你自己背。” 赵眘一听这话，满脸的一言难尽。 “算了算了瞅你吓得，贫道老实跟你说吧！” 郭京随即从袖口掏出两个画卷出来，在桌子上展开，赫然就是两个妙龄少女。 “这个是太原郭氏，昭庆军承宣使郭瑊之女，她娘是淑国夫人出身你们赵家皇族宗室，长得漂亮不说，性格也是温婉大方，知书达理。” “这个是宜州观察使蔡霭之女，容貌秀丽，活泼开朗，善良幽默，这两个贫道都接触过，都是很不错的小姑娘，你选一个吧！” 嘶！ 赵眘倒吸一口凉气，更加警惕了：“王父，你又给我张罗娶妻了？” “大哥儿，你都弱冠了，哪有人这么老大不成亲的？你赶紧选一个，这次可不能在找托词了。” 郭京催促道：“人家像你这么大，孩子都好几个了，再说了你可是一国之君，后宫连个妃子都没有，成何体统？” “你要是不满意，自己去找也行，反正今年你必须要成亲了。” 赵眘一脸幽怨的看着郭京。 “王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赵眘可太清楚了，他这王父就是想偷懒。 让他成亲，好光明正大的还政给他，然后自己跑出去玩。 虽说现在郭京也到处去玩，但赵眘很清楚，国师还没完全放下责任。 一旦他真的成亲了，他有预感，怕是郭京一走就不是几个月了，而是几年几年的看不到他。 赵眘不是赵桓，郭京不在京城他不放心的是郭京的安全，牵挂的是和郭京之间的情感。 谁愿意几年几年看不到自己的老爹？ 赵眘不是偷懒，就是觉得有郭京在，他安心，他可以是一国之君，也可以是个纯粹的少年。 若无郭京在，他就只是个政治机器，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 站在至高之位，就要承担至寒至孤。 可他也是人，有王父，他才能感觉自己是个寻常人。 如今连他的亲生父母，都因为他所在的位置与他疏离，不敢亲近。 只有在郭京面前，他才能真正的放松，彼此都不会有所顾忌。 他又怎么舍得放郭京离开？ 郭京拍了拍赵眘的肩膀：“孩子终究要长大，当初眼睁睁看你从那么小一点，长大成人，如今老夫可是日益年迈，唯一的心愿就是看你娶妻生子，难道这点心愿你都不满足老夫吗？” 来了来了，又来了。 赵眘很无语，从小到大就这样，那情感绑架自己。 动不动就老夫老夫，赵眘看郭京头发都没白一根，皱纹都没一处，就很无语。 但偏偏他还就吃这套，谁让他是大孝子呢！ 姜还是老的辣，赵眘最终还是成了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郭氏姓郭的原因，让赵眘感觉格外亲近，所以就钦点了太原郭氏，郭瑊之女为皇后。 大婚之后，郭京当即就正式的还政给赵眘。 当然了，实际上自打赵眘十六岁后，郭京就逐渐放手，如今也只是形式问题罢了。 赵眘再三推辞，还是耐不住郭京的“义正言辞”x，“道德绑架”√，只能接受。 虽然只是走了个形式，但赵眘却觉得空落落的。 他知道，今后若非危急存亡，只怕王父都不会再为自己分担半点江山重任了。 大婚不过三日，赵眘连蜜月期都没过完，国师郭京就悄悄收拾包袱携家带口溜出京城去肆意潇洒了。 等到赵眘收到消息后，骑马追了半天连郭京的屁股影都没看见。 憋了一肚不满的赵眘，只能把怒火都撒到金人身上。 于是，隆兴北伐在这个时空的大宋正式拉开帷幕。 由于已经打好了基础，各地铁轨铺设的四通八达。 各种新型火药武器，层出不穷。 这十多年间，郭京已经把基础都给赵眘打的结实而又牢靠。 再加上岳飞，种家军，折家军，姚平仲，梁红玉，韩世忠，王彦，李彦仙，金娄宿等等杰出的军事人才都健在，注定如今的大宋只要是个正常人做皇帝，就不会有任何敌人有一战之力。 果然，隆兴北伐与历史上的结果截然不同。 不过八个月的时间，就把金国消灭，女真人狼狈的逃窜到了高丽。 又从高丽被迫逃亡海外。 听说最后跑到了一个叫倭奴的地方，消灭了当地还没大腿高的小矮子民族。 隆兴北伐前后不过一年时间，就取得巨大的战果，这让赵眘彻底坐稳了江山。 赵眘很清楚，这都是他王父特意给他铺的路。 之所以留着金国，就是为了让他勤政后，亲手处理，好让自己坐稳皇位。 值得一提的是，大宋收复金国城池后，在五国城找到了一个被金人和大宋共同遗忘的糟老头。 赵眘知道后，为了安抚金人百姓，也为了彰显大宋对金国百姓的亲近看重之意，就在五国城修建了太上皇行宫，把赵桓也给送了过去。 这怎么不算是大宋朝廷的诚意呢？ 我们把太上皇送到这边来，那可不就是把金国百姓当成自己人了嘛！ 历史虽然改变，但某些人却还是被自己的骚操作促成了历史结局。 收复金国后，赵眘积极整顿内务，裁撤冗员，严惩贪腐，官制改革，赈济百姓，减免赋税等等，进行了一系列爱民政举。 光是隆兴年间，就多次免了四川的苛捐杂税，成为真正爱民如子的明仁之君。 赵眘终其一生，都在严格的履行当年对国师的承诺，做一个善待百姓的好君王。 在白捡的皇位上，没有白做这个皇帝。 俯首望江山，百姓俱欢颜。 贪官无所遁，中兴之明君。 番外:外交顶流－刘二狗 从土匪窝爬到当朝正二品紫金光禄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刘二狗的人生不能说是妖孽，也能说是逆天。 从小到大刘二狗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在村子里的时候，虽然不至于无恶不作，但也算是偷鸡摸狗爬墙头，打架斗殴揩寡妇的油。 村子里提起他，就算没有恨得牙根痒痒，那也是骂声不断。 没办法，谁让刘二狗是家里的独生子，他老汉四十多岁才有的他，自然宝贝的不行，溺爱的无度。 原本刘老汉是怕刘二狗受不了种地的苦，就紧衣缩食的想着送他去读书。 这刘二狗聪明也算是聪明，但要说好学那绝对不沾边。 送到私塾后，整天不是打架就是逃学，气得老夫子没半年就给他退了回来。 刘老汉一看儿子不是读书的料，但又实在舍不得儿子跟着种田吃苦，便想办法给刘二狗送到了县城给一个吏员家的公子当小厮。 原本那吏员家的公子还看不起刘二狗，经常欺辱他。 可不到一个月，俩人就好的跟亲兄弟似的。 也不知道这刘二狗耍了什么手段，总之让那吏员家的公子对他是言听计从。 靠着吏员家的势力，刘二狗狗仗人势在小县城日子过得也算是滋润。 谁料有一日，金贼铁骑南下，大宋岌岌可危。 一夜之间，整座县城能跑的人全部都跑了。 就连那些当官的也是如此。 还没看见金人的踪迹，县城的官员就几乎跑光了。 就连那吏员家也是如此。 逃命的事情，吏员当然不愿意多带上一个累赘。 刘二狗没办法，只好回到乡下。 谁料，他还没进村就看到一队金兵斥候就冲入他们村子中烧杀劫掠。 刘二狗吓得不敢动弹，一直躲到了金兵离开，这才敢悄悄进村。 怎奈村子中已经连一个活口都没有了。 刘二狗在尸山血水之中，好不容易才翻找出自己的父母。 看着父母已经僵硬的尸身，刘二狗悲愤难以言喻。 “畜生，狗日的金贼，你们还我爹娘的命来！！！” 刘二狗双拳紧握，目眦欲裂，怒吼道：“爹，娘，我刘二狗发誓，以后必定杀光金贼，为你们报仇。” “从今后，只要我看到金兵，哪怕豁出命不要，我要杀了他们，见一个杀一个！！！” 刘二狗恶狠狠的发下誓言。 他刚拿起锄头，要埋葬他的父母，就听到战马嘶鸣的声音。 他扭头一看，一队金兵朝着他们村子飞奔而来。 刘二狗瞳孔猛地收缩，他握着锄头的手剧烈的颤抖，脖子上青筋暴起。 眼看着金兵越来越近，刘二狗豁然起身。 他怒视那些骑着高头大马，面容凶悍的金兵身影。 突然，他丢下锄头，转身就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 “爹，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们的大仇，狗子日后找机会一定给你们报了。” 刘二狗憋屈的沿着小路一路狂奔。 这可不是他不想报仇，而是上去就是送人头。 他太清楚自己的斤两了，彪悍一点的女人他都打不过，更何况是那么多的凶悍的金兵？ 刘二狗决定先保着自己的小命，以后再图谋机会。 他一路从太原跑到了河北路，本打算直接去京城，毕竟金人再猖狂也不可能打到天子脚下吧？ 再说了，就算金人真的打到天子脚下，那些当官的也不可能不管天子吧？ 就算那些当官的不管天子，那天子也不可能不管自己的子民吧？ 总之，刘二狗觉得没有比天子脚下更安全的地方了。 可谁知他刚到相州，就被土匪掳到山上了。 刘二狗那可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面对土匪的不加入就杀掉的威胁，他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土匪。 凭借独特的“人格魅力”，刘二狗很快就混上了小队长的位置。 本以为会这样一直混下去，谁承想自打那天山上来了个傻大个后，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第一次见到那个傻大个，刘二狗就感觉到此人不同寻常。 锦上添花，当然没有雪中送炭更容易交心。 于是，在那个傻大个比武之中落入下风的时候，他果断出手递上了自己的武器，帮了傻大个一把。 果然，傻大个没辜负他的眼光，直接一跃成了山寨的大当家。 刘二狗也顺势水涨船高，成了山寨炙手可热的人物。 “你们听说了吗？咱大宋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 几个土匪聚集在一起，兴致勃勃的讨论着什么。 刘二狗正好过来，顺嘴问道：“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大宋都快被金人给灭了，就这破家烂业的还能出现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京城都给金人包围了，他就算在没读过书，也知道大宋距离灭国不远了。 “狗哥，你还不知道？圣上新封了一位国师，而那国师就在金人要攻破京城的时候，突然凭空一声惊雷从天而降，当时天上霞光满天，紫气环绕。” “国师就飞在天上，直接一挥手，灭了围攻在京城的十万金军，眼下那些金人已经跑出河北路了。” 哪怕是做了土匪，成了跟朝廷作对的人，这些人也仍旧是希望朝廷把金贼都杀光，保全大宋。 提及此事，这些土匪都是眼神发亮，兴奋不已。 “真的假的？你从哪听说的？” 刘二狗惊奇的坐下仔细询问。 王大牛绘声绘色的说道：“现在整个大宋都传遍了国师的神迹，这还能有假？” “昨日我去磁州的时候，亲耳听到磁州的差役说的，据说磁州的那位宗大官人就和国师认识，是至交好友。他们都这么说，那必然是真的。” “我看要不了多久，金人就会被咱们大宋国师给尽数消灭，到时候就天下太平了。” 王大牛说着还一脸向往。 啪…… 旁边有人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骂道：“你傻啊你！我们可是土匪，天下太平，不得先把我们给铲除才能太平吗？你这不是咒我们吗？” 刘二狗反驳道：“不对，怎么就只有铲除我们才能太平？想开点，没准是招安呢？” “我们又不是金贼，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大宋子民，国师既然是神仙下凡，那必然有慈爱之心，说不准也会爱护爱护我们这些可怜人。” 刘二狗心生向往，若是有朝一日能跟在国师身边做事，也算不枉此生。 “招安？得了吧！我们可是打劫过朝廷的府库，这都成逆贼了，还能招安我们？” 有土匪无奈的摇头，心生悲凉。 “万一祖坟冒青烟呢？反正，只要我们不投靠金贼帮着他们攻打大宋，我们不算十恶不赦。” 几个土匪正在说着，突然有人过来召集他们，立即收拾东西动身前往泽州。 和刘二狗交好的土匪凑过来，打听消息。 好端端的突然去泽州干什么？ 听说泽州那边可是有金人的另一支大军正在进攻大宋。 刘二狗也不清楚，但架不住其他人恭维起哄，他便只能答应下来去找大当家打探一下消息。 “大当家，我们去泽州干什么？那边不是正在打仗吗？” 刘二狗看着面前体魄骇人的曹侩，小心翼翼的询问。 该说不说，这傻大个看着是真骇人，体型像是一座小山，面目狰狞的好像那吃人的魔头。 要不是有点憨憨傻傻的，刘二狗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曹侩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大哥安排的，我们听大哥的话就行。” 刘二狗心绪翻转，这个时候去泽州，肯定不是打家劫舍。 毕竟那边都快被金人占领完了，论洗劫大宋百姓，谁能比得过金军？ 所以刘二狗想着，若非是去打金军，就是投靠金军。 刘二狗正要转身离开，心里不断挣扎着，转身迟疑说道：“大当家，那边朝廷正在和金军作战，我们这些人过去跟送死没区别吧？” 刘二狗分析，他们这些人都和朝廷作对了，肯定不可能是去投靠朝廷。 这些土匪头子，对妇孺百姓下杀手从不手软，不可能是什么忠君爱国的人。 所以，他觉得八成是去投靠金军。 他的父母可都是金军所杀啊！ 他就算没办法杀金贼为父母报仇雪恨，也不能去投靠杀父仇人吧？ 曹侩瞥了他一眼，粗着嗓子喊道：“怕什么？大哥早就安排好了，金人不会打我们。” 刘二狗一听这话，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死了。 听这意思，这不就是真的要去投靠金人了？ 刘二狗面如死灰，不跟着投靠他必然会死，可跟着投靠金人，他为数不多的良心忍不住的刺痛。 那可是杀了他父母，灭了他村子的仇人啊！ 去帮仇人打自己的同胞，刘二狗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大当家，难道我们要去投靠金人吗？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宋人啊！” 刘二狗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当然，这也是因为面前是曹侩不是别人，曹侩虽然长得骇人，但心思却单纯的很。 就算自己失言了，曹侩也不会因此杀了自己。 毕竟以他的脑子，根本就想不到第二层。 荆超抬眼看向刘二狗，在和刘二狗眼神对上之后，瞬间又恢复成清澈而愚蠢的样子。 “费什么话？俺听大哥的，大哥让俺们干什么，俺们听着就是，大哥肯定不会害俺。” 说着，他摔出手中的大骨头，催促刘二狗赶紧去收拾东西马上出发了。 刘二狗离开后，荆超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思索着。 这刘二狗还算是有点廉耻之心，知道自己是宋人，不该投靠金贼。 看来，必要的时候刘二狗可以派上用场。 荆超这般想着，立即又脱离自己，进入曹侩的角色。 刘二狗跟着土匪一直跑到泽州，他这心里都跟吃了屎一样憋的恶心又难受。 他也不是没想过跑，但根本没机会。 而且跑的话，万一被发现必死无疑。 可他心里，又是一万个不情愿投靠金人。 “狗哥看这个架势，咱们难道真的要去投靠金人了吗？” 晚上，王大牛趁着拉屎的功夫，拉着刘二狗几个亲近的人躲到了没人的荒地中。 一边蹲坑，一边抱怨道：“再怎么说，咱们也是宋人啊！而且咱们大宋还出了个这么了不起的国师，眼看着金人就要招架不住了，我们现在投靠金贼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可不是，国师那可是三头六臂的神仙啊！他一挥手，金贼的十万大军都没了，到时候国师再过来一挥手天火降下，我们的骨头渣还得和金贼混合在一起，那不跟埋在粪坑一样了？” “对了，狗哥你的村子不就是被金军给灭了吗？能不能想想办法，我不想投靠金人啊！” “就是啊狗哥，你和大当家的关系亲近，要不你跟大当家的说说？” 几个人一边用力一边期待的看着刘二狗。 他们这几个人，家里几乎都是被金人所杀。 要他们去找金人报仇，他们的确没有这个胆量，可让他们投靠金人，就跟逼着他们吃屎一样，还是别人拉的，可给他们恶心坏了。 刘二狗满脸扭曲的说道：“你们以为老子没去说过吗？老子也不愿意投靠金贼。” “可是我们大当家什么样你们还不清楚？他只听大寨主的，老子能怎么办？” “我看，不行咱们就找机会跑吧！咱们好歹也是宋人，就算死也不能投靠金人来攻打大宋啊！” 刘二狗说着就和王大牛几个人密谋起来。 等会回去，他们就尽可能多找几个可靠的兄弟。 然后找机会，大家一起跑。 这样就算真的被发现了，他们也有人手反抗一下。 当然了，前提是要找一个他们大当家不在这边的时机。 不然以他们大当家的功夫，他们绑在一起都不够傻大个一刀砍的。 商议完计划后，他们强忍着的发麻的腿脚，一瘸一拐的回去琢磨可靠人选。 谁知道他们刚回去，还没来得及执行计划，曹侩就过来召集人手，让大家跟着他一起前往金兵大营了。 这可给刘二狗几个人吓坏了，他们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呢！ 目前就他们这几个人，怎么跑啊！ “狗哥怎么办？我们还没开始找人呢！就我们几个，怕是不太行啊！” 王大牛溜达到刘二狗身边，压低了声音颤抖的开口。 刘二狗心一横，说道：“别急，先等等机会。实在不行，等到了金兵大营附近，咱们直接跑……” 到时候兵荒马乱，肯定没人会注意他们。 如果运气够好的话，说不准他们还能趁机搞死一两个金兵报仇呢！ “等会咱们几个走在一起，到时候万一要跑，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刘二狗话音刚落，就被曹侩给喊了过去。 等到刘二狗见完曹侩后，他就立即再次把几个人聚集起来。 “狗哥，我们都准备好了，我从其他兄弟那边找了两匹马，到时候咱们骑马跑也能快一点。” 王大牛话还没说完，刘二狗就挥手说道：“先别跑，事情有点不一样了。” 众人露出疑惑之色，连忙询问详情。 刘二狗迟疑了下，说道：“大当家的安排我找几个可靠的兄弟，找机会偷袭金贼……” 这话刘二狗自己说的都有些不确定。 主要是他对自己不自信。 让他去偷袭金贼，跟让赵氏皇族的人去投靠金人一样，简直有点匪夷所思，甚至是异想天开。 “兄弟们，这个事情我已经答应大当家了，但金贼凶悍异常，我看这次任务有死无生，你们若是不愿意，我也理解。” 刘二狗说完，偷偷暗中观察他们几个的表情。 王大牛他们也是满脸纠结之色，让他们投靠金人他们不肯，但让他们去偷袭金人，他们也没有这个勇气。 那可是金贼啊！ 他们可不是国师和金甲神兵那等刀枪不入的活神仙。 那金贼凶悍的把朝廷都快灭了，靠他们去打金贼，他们能行吗？ “狗哥，你什么意思？” 王大牛看向刘二狗询问。 “不管你们如何选择，我肯定是要跟着大当家的干一把！” 刘二狗沉声说道：“我刘二狗烂命一条，若是能跟金贼一换一，那就是老子赚了。” “屠村的血海深仇，现在有机会我肯定要报，不然我还算是男人吗？” “这是咱们大宋的土地，就算咱们是土匪，体内也是流淌大宋血脉，我们可都有亲人死在金贼手中。” “难道你们就不想为家人报仇吗？” “我们本来也都是良民，是谁害的我们沦为丧家之犬？被迫过上打家劫舍，刀头舔血的苦日子？这可都是金贼所害！！！” 刘二狗的话，极具鼓动性，很快就调动了其他人血性。 男人可以窝囊，但绝对不能是窝囊废。 可以是怂包，但绝对不能是软蛋。 “干他爷的，狗哥你就说怎么做吧！咱们都听你的，为家人报仇，大不了就是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王大牛几个人当即就表态，答应下来。 人类的畏惧来自未知，敌人的强大来自自己的想象。 当刘二狗他们成功偷袭了完颜宗望的亲兵后，他们才知道金军也没他们想象的那么强大。 弄死他们，跟宰牛杀猪也差不了多少。 刘二狗兴奋的正上头的时候，突然就看到营帐内大寨主吴举雄和那个金人元帅的鲜血已经流了一地。 而他们的大当家，那个大傻个却满脸煞气，手中握着不断滴血的大刀。 刘二狗一看吴举雄的尸体刀口，就知道肯定是曹侩动的手。 他几乎瞬间就想明白了，大寨主吴举雄的确要投靠金人，而他们大当家这个傻大个却不愿意这么做，于是率先动手偷袭。 刘二狗当时吓得血都凉了，虽然他们大当家的意图和他一致。 可毕竟大当家连他的好大哥都给杀了，杀他灭口，也就是顺手的事。 刘二狗当即就表示效忠，但他心中仍旧感觉胆寒没底。 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谁承想曹侩的一番话，让他瞬间从谷底飘上云端。 这个傻大个，竟然是国师的人。 他刘二狗不仅没死，甚至还一转眼从土匪成了活神仙国师的手下。 这怕是祖宗在地下点狼烟了吧！冒青烟都不够，这得冒狼烟才行。 刘二狗第一次见到郭京的时候，都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这个拯救大宋于危难之中的活神仙，传说中的人物，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这个土匪的面前。 刘二狗激动的话都不会说了，舌头在嘴巴中好似打了结。 “你们的事情，贫道都听荆指挥使说过了，虽为匪身，却行大义，若无你们帮忙，荆超纵然武艺高强亦难斩敌军之帅。” 郭京亲手扶起刘二狗等人：“尔等都是于大宋有功，于百姓有功的义士，当受贫道一拜。” 郭京说着，竟然给他们鞠躬行礼。 刘二狗等人激动的当即就跪下了。 他们哪里敢受活神仙的礼？ 不过这一下，却是让他们内心大受震撼。 原来像他们这样的人，也能活出个人样，也能得到称赞。 而且还不是一般人的称赞，而是神通广大的国师称赞。 郭京这一拜，让刘二狗的内心升华，人格蜕变。 他突然就明白了“保家卫国”的意义。 可以说，刘二狗的心性就是在这一瞬间跨越了鸿沟，与以往的自己形成天壤之别。 以往那种浑浑噩噩，活着只是为了喘气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刘二狗整个人都清澈了起来，他突然就顿悟， 人活着若是不留下一些东西，让人铭记，与猪狗何异？ 如今正逢乱世，不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况且他还搭上了国师的线，跟着国师这般神仙人物，自己若是不做出一点成绩，简直就是愧对祖坟冒出来的狼烟。 刘二狗当即就主动请缨，愿意豁出命为国师效力。 郭京正好还真有事吩咐给他们。 那便是让他们穿上金人的服饰，学习金人的语言，趁着大战混入金军之中蛊惑金人军心。 还真别说，人一旦开悟，学习东西格外的轻快。 那绕口的女真话，对于刘二狗来说学起来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要知道，他小时候上学的时候，那可是一个人之初可是学了十天，都没背下来。 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大战，刘二狗内心的兴奋甚至要多于恐惧。 他从来不敢想，打仗还能这么打。 仅仅是靠着他们这几个人，扯着嗓子喊几句话，就能让那彪悍的金军瞬间慌乱溃败。 刘二狗这是第一次见识到“嘴炮”的威力，仅凭一张嘴竟可抵千军万马。 他突然就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壮着胆子询问国师此中缘由。 国师也毫不吝啬为他解释。 刘二狗这才明白，原来一个人的嘴巴还可以这么厉害。 历史上就有仅凭一张嘴，覆灭诸侯国的能人。 更有凭借一张嘴，能挂六国相印的强者。 刘二狗听得眼睛都红了，激动无比。 “怎么？想成为这样的人物？” 郭京看向刘二狗轻笑询问。 “想！” 刘二狗“扑通”一下跪在郭京面前：“请国师教我，如何才能做这样的人物？我刘二狗不想虚度光阴，我想为大宋建功，为百姓做事。” “哈哈哈，你既有此心，贫道便给你这个机会。” 刘二狗的命运在此刻彻底发生转变。 国师果然没有欺骗他，当即就找了人给他秘密训练。 不到两个月他便能流利的说出的西夏语和女真话。 这个进度，让郭京都表示震惊。 当即便对他委以重任。 刘二狗带着人正式开始了他的外交生涯。 他带着人先去西夏，在郭京的安排下，成功的拿到了西夏的身份。 在西夏待了一阵，一方面恶补西夏情况，一方面也让他的西夏语言融会贯通起来。 很快，他在国师的指示下，从西夏前往了金国边境的一个部落。 “狗哥，我们这次去哪里？” 王大牛紧随刘二狗的步伐。 “我们去金人与蒙古交界的一个叫白山的部落，他女真人欺辱我大宋，不就是仗着自己兵强马壮，我大宋无马吗？” 刘二狗冷哼一声，说道：“这次我们便去用他女真人的马，来壮我大宋之军！” “对了，到了金国为了保密我们的身份，我们都要改名字。” “既然我为扩充大宋军马而来，我的新名字便叫马扩！” 金人，西夏，蒙古都不缺战马，唯独大宋马匹稀缺。 为金甲神兵配齐马匹，几乎耗尽了大宋大半国力，这能行？ 不想被敌人压着打，就必须要抹平自己的弱点。 刘二狗这第一战，便是为大宋开辟出一条“马路”，让蒙古和金国的骏马，源源不断的流向大宋。 “狗哥，这就是白山部了，看起来并不大啊！” 刘二狗带着人，居高临下的俯瞰下面的金国部落。 “何止不大，这白山部现在还能存在，就已经是幸运的了。” 刘二狗指着下面的部落说道：“这白山部原来是辽国女真，后来金人灭辽后，强行收拢他们过来，如今他们虽然是金人，甚至同属女真族，但日子却并不好过。” “金人女真向来瞧不起这些西夏女真，又恐怕他们聚集闹事，所以将辽国女真分散到各处金人女真部落群中。” “这白山部周围全是金国女真，而他们也没少欺负白山部。” 金国女真族其实是渔猎民族并不是游牧民族，因此这部分女真，大部分并不擅长养马。 但辽国女真族，却是熟女真，早已经被契丹人同化，是属于游牧民族习性的。 金国女真为什么百般瞧不上这些辽国女真，却还是要留下他们？ 除了名声之外，就是因为辽国女真会养马，他们用得上。 不过，金国女真也确实不讲武德。 就比如这白山部，周围的金国女真养马技术都是从他们这里学习的，可反手他们就把白山部的草场给抢了，给白山部欺压的简直都要憋屈死了。 这就是刘二狗的机会。 国师说过，语言的力量，要通过人心去发挥出来。 抓住人性的弱点，才能让自己的话穿透人心。 如今白山部处境艰难，几乎要活不下去了，刘二狗的到来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道击穿黑暗的曙光。 还真别说，刘二狗在交际方面确实很有天赋。 他们假装是西夏的行商，迷路至此，凭借收购补给这个理由，很快就和白山部的猛安混熟。 “延升兄，兄弟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酒桌上，刘二狗带着美酒和白山部的猛安，白山延升推杯换盏之间，假装喝大开口询问。 “马扩老弟，你我一见如故，引为兄弟，你我之间有话但讲无妨。” 毕竟吃人嘴软，这马上带的东西几乎都分给他们了，这些可都是价值不菲的稀缺物资啊！ 就凭这，马扩就算是想要骑着他在部落转一圈，他也得答应。 “那兄弟可就直言不讳了。” 刘二狗直接问道：“我看老哥你的驯马术格外精深，怎么……部落却过成这个样子？” 刘二狗明知故问。 想要和一个人迅速拉近感情，那就是一起骂另外一个人。 白山延升一听这话，果然是大吐苦水。 情况果然和刘二狗早就知道的一模一样。 啪…… 刘二狗猛地一拍桌子，气愤道：“岂有此理，这金人也太不要脸了，怎么能如此对待你们？” “这不是吃完奶骂娘，喝完水尿缸吗？” 白山延升一听这话眼睛都红了，和刘二狗勾肩搭背大骂金人。 “哎，也没办法，谁让我们是辽人呢！” 白山延升无奈的摇头：“只希望我们白山部不会在我手里灭亡就行。” “延升兄，兄弟我都替你憋屈，你能忍兄弟我都忍不了。” 刘二狗的话，像刀子一样插在白山延升的心头，他连声叹息。 “依我看，不如就跟他们干起来，让他们知道咱们白山部不是好欺负的，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白山部的子孙着想不是？继续任由他们欺负下去，只怕白山部距离覆灭也不远了。” 白山延升摇头道：“我不是不想，而是没办法啊！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怎么打得了？” “人多势众？说来说去，其实只要有钱什么都能解决。” 刘二狗蛊惑道：“只要咱们有钱，到时候买些精良的装备，打不死他们。” “话虽如此，可钱从哪来啊！” 白山延升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要有钱他自然有底气和周围的部落叫板。 可关键是没钱啊！ 他们草场都没了。 现在连养活部落都成问题，更别说拿钱出来武装部落打仗了。 “延升兄，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不就是钱吗？兄弟帮你挣。” 听到这话，白山延升眼睛瞬间亮了。 在刘二狗的蛊惑下，白山延升几乎毫无抵抗力的就被腐蚀了。 一条马道顺利开辟出来。 刘二狗如法炮制，又去找了其他几个在合适位置上，与白山部相同境地的旧辽熟女真部。 也多亏金国女真排外，将这些辽国女真都丢在边境线上，不然刘二狗想要成功还不知道要多费多少功夫。 除了完颜娄室被贬的土骨论部有些小小的延迟之外，其他部落都格外顺利。 就连土骨论，也没费多大的事。 在刘二狗的努力下，骏马不断的从蒙古和金国输送到大宋境内。 短短一年的时间，便让大宋战马翻倍。 北宋最强时期，战马也不过二十万匹。 而到了北宋末年，在朝廷贪腐成风的情况下，战马数量更是急剧下降。 军马总数连十万都未必能凑得齐。 注意这是军马，也就是连拉车，拉辎重的马都算上。 战马的话，金甲神兵一个人两匹马一万多匹马，几乎掏空了半个北宋国库，可想而知北宋的战马有多稀缺。 而刘二狗的努力下，一年多的时间，便让战马数量达到十五万匹，军马总数在四十万左右。 这直接就为大宋把骑兵的短板给补全了。 开辟马道是刘二狗外交生涯的第一战，随着这些战马被输送到各个军中，刘二狗的名字也在史书上开始留下浓重的墨迹。 此后还有着名的“一金挑国战”也是刘二狗在其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即为国师郭京收服金娄宿后，祸水东引，用金甲神兵伪装蒙古人，挑动金蒙交战。 若非刘二狗忽悠的蒙古可汗晕头转向，金人和蒙古也不会结下死仇，不死不休。 之后刘二狗转战吐蕃，大理，交趾等等，为大宋外交事业做出突出贡献。 甚至在隆兴年间，还在国师郭京的支持下，亲自负责了出海事宜，带领大宋船队出使海外。 刘二狗甚至顶替了后世郑和，成为将海上丝绸之路推向高潮的重要历史人物。 他凭借出色的语言天赋，学会了数十种语言，带领大宋船队与海外国家进行贸易往来。 将大宋经济推向全新境界。 后世之中，海外诸多国家甚至都有建立刘二狗的雕像，纪念这一伟大的外交家，航海家。 不过，后世之中对他争议最多的还是他的名字。 华人怎么也不可能相信，这么伟大的人物是叫刘二狗。 而海外国家，则认为“二狗”可能在古汉语中有着特殊含义。 可惜，华人根本不和他们解释，这让他们很无奈。 最后还是一位欧洲学家“研究”出来，二狗可能是一种咒语。 毕竟这位刘二狗和大宋那位神仙国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很有可能“二狗”就是那位大宋国师，对这位伟大的外交家的神秘上帝咒语。 他们甚至认为，刘二狗之所以能够安全航海就是因为这句神秘咒语的保佑。 刘二狗不知道后世对他名字的争议，垂垂老矣的他，被子孙环绕，缠着他讲当年的传奇。 “老夫这一生的起点，不是在出生，而是在遇见道王的那天……”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男人仙风道骨的身影，拉着年迈的他，回到了初见国师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