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七个怪物组成家庭》 第章 写给读者们 大家好!(? ? ?? )我是永缘。这里是老环节嘿嘿。 这里是一些关于本书的介绍还有排雷等等。建议看一下，拜托拜托。(? ? ?? ) 这一本是我的第一本原创诶嘿。也是我的第二本小说。 主要是想写一个关于怪物，规则，异想的故事。灵感来源于我最近玩的脑叶公司。还有克苏鲁和魔圆等等。(我真的好喜欢暗黑向啊啊没救了我认了。(*′i`*)） 设定延续了我之前的世界树系统的一部分设定。算是我权柄系列原创的第一本吧。希望大家能喜欢这个故事。(? ? ?? ) 首先关于标签：双男主，主受，cp未定。强强，有非正常生子剧情，我流暗黑爱情故事，金手指，爽文，有规则怪谈还有怪物等等，微恐怖，主爽文(毕竟主角都是怪异那一边的了） 然后就是排雷: 星际多星球背景。 会有很多个攻(七个），性格身份种族都不一样。但是都会喜欢上主角(问就是万人迷）(本文所有角色都是原创） 毕竟是怪物之母嘛哈哈。万人迷设定。有大量修罗场剧情和雄竞场景。(大家可以避雷。） 主角性格不完美，有恶劣的地方有单纯的地方。 是个白毛，发尾会因为接触到的信息素变化而变色的疯子。(我真的很爱疯批美人）他可能最爱的只有自己。 然后金手指粗大。真爽文。 结局一定是he，但是最终攻是谁还不确定，有可能无cp全员暧昧主角独美(毕竟他最爱自己和自己的东西。） 有可能涉及到一点非正常的生子剧情(避雷!!!）是的，主角会成为爹。孩子好几亿的那种。不能接受也不强求啦。ヾ(′?｀。ヾ) 然后本文涉及的怪异都是有单独的等级划分的，正文会提。(都是我胡思乱想设计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哈哈） 主角叫希维尔，一个有着很长的银白色微卷发的，金眸的帅气(疯批）青年。 结局可能会偏大家庭型。也就是没有任何人真正的得到了希维尔。只有希维尔愿不愿意接纳他们。会与每个男主都有感情戏。但是希维尔始终不会有最在乎的那个这样。感觉界限有点模糊，所以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无cp(? ? ?? )主要是有些东西我也不确定会不会写。但是希维尔一定是主导感情的那个。 看到好像有宝宝在问谁，所以我还是标在开头吧。 以上就是本文相关啦。 然后我会保证日更新4000。上一本从开文到结束我没有断更一天也没有请过假，这一次继续保持！(??????)??? 具体每日正式更新现在来看应该是稳定在每天早上八点，是的，想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觉得，8点这个时间很妙。而且可能很多宝都习惯我8点更新了，所以我还是老样子啦。???( ˙?˙ )??? 具体就是这样的，如果以上都可以接受，那么祝大家食用愉快呀。 对了，这本书全文应该也是30万的目标，不会低哒。适当我会加更，所以写两个多月三个月的样子应该肯定会超30万字。(? ? ?? ) 还有一点，本人有些特别能碎碎念。超喜欢在作者有话说里面发日常和本文相关的一些东西。(? ? ?? )如果有点影响读文或者是什么宝宝们可以和我提出来。e(*?w?)_\/?:?☆ 有什么建议如果是合理的我都会采纳。这里要特别感谢我之前的读者大大们(??????)???真的帮了我很多！欢迎宝贝们来评论，我超喜欢和读者聊天互动哈哈。 就是这样啦，祝大家食用愉快。(*?︶?*).。.:*? 嘿嘿，这里再给新旧读者们再啵一个(?? ? 3?) 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1章 实验体01 【希维尔……你根本就没有人该有的情感。】 【你和怪物一样，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在我身边的究竟是个什么。】 【你好像和整个世界都割裂了，谁也没有办法进入那个属于你的世界。】 【所以这就是你出轨的理由？】 【……你和我在一起不就是想有个家吗？】 【可是我想当的是你的恋人不是你的家人！我需要的也不是亲情！】 【……】 【放过我吧，希维尔。十多年了，就这样吧，是我对不住你。】 【你就当是……回报我与我的家人把你从孤儿院带出来吧。】 【我们……好聚好散。】 【……】 真是可笑啊，枫迹。 可是明明一开始，是你盯上了我。才卑劣地把我从我原本的家中偷走了啊。 然而现在，你却不愿意再还我一个家。 “滴答……” 水滴落的声音响起。希维尔醒来后就感受到熟悉的波随着“声音”进入他的灵魂海。白发的青年缓缓睁眼，纯白的眼瞳一缩，针尖般的鎏金色竖瞳猛然出现在白色的眼眶里。 仔细看变化会发现，青年竖瞳撑开变圆时，那微小的金色就仿佛扩散了一样，看不见一点踪迹，就只剩下一片纯白。这一点也不符合正常人的身体现象，所以极其的吓人。但是，因为青年那极度精致的五官还有白皙的肤色，这会让看到他的人觉得如此美丽而又诡异。 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几乎痴迷的看着巨大收容缸里的那一抹纯白。 “不愧是01，啊啊，我终于……”年轻的研究员嘴里喃喃自语，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那个身影。 “喂！”这个时候一道声音突然打破了青年的幻想，他猛地一震，本来越来越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晰。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赶紧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个存在。 “卡尔教授。”青年立马转身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眼前人的名字。内心有点惶恐。 “米尔恩，你该去检查一下理智了。”卡尔观察了他一会儿然后对他摇摇头。“不要总是去看01，特别是和祂对视。加入这个项目的时候我有强调过吧。”他的语气极其严肃。 米尔恩浑身一颤，马上大声道歉：“对不起卡尔教授！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请您…请您千万不要辞退我！”米尔恩是真的知道错了，虽然他在进入这个高机密项目的时候就被警告了01的诡秘性和其重要性，但是等他真正看到那个传说中的01号实验体时，他还是忍不住一直盯着祂，视线根本没有办法轻易移开。 这真的是他们实验室能创造出来的生物吗？这是米尔恩看到01号的第一个反应。虽然一开始就被莫名其妙地吸引了，随后他发现自己移不开目光了，然后慢慢地，他感觉自己的理智值开始缓慢下降，因特雷特警报也响了起来，但是他几乎没有办法阻止！ 01号的污染性果然如传闻那样，虽然缓慢但是极度致命。如果卡尔教授再晚来一步，他估计就和01号的前几个观察员是一个下场了！ 想到那几个观察员被迫离开这个实验室的样子。他打了个寒颤。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是那样。而且他也绝对不能失去这个项目机会。这样伟大的项目，他再没运气遇到第二个了！ 米尔恩说服了自己，但是在他混沌的内心深处，奇怪的呓语久久不散。 “留…下来…” “他…祂…” 这一切，都被他现在惶恐的情绪暂时压制了。米尔恩几乎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生了不对劲的变化。 卡尔看到米尔恩的表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离开了这个收容缸。 回到自己的房间，卡尔拨了个通讯。 “罗恩，去给01物色新的观察员。” “对，这一次连一天都没有撑到。真是废物。” “马上吧，02.03的实验要到关键地方了。至于米尔恩，他估计这个样子也撑不了多久了。” “处理掉吧。” 回到实验室。收容缸里面的青年看着玻璃那一边的事情，他纯白的睫毛眨了眨。最后闭上眼睛。对01号，也就是希维尔来说，世界的存在，无论是声音还是物体视觉。他都不是看到或听到。他靠的是自己本身就有的，对波的感知。 波是什么？这不好解释，但是就像是一个东西独有的气息一样，只有感觉到，就一定不会认错。 希维尔想到实验室那些研究员的可笑报告，他忍不住扯扯嘴角。这么久了，靠着研究自己和研究怪异，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可惜，真正的东西，只要他不想。 他们就绝不可能拿到。 希维尔从那一天来到这个世界，然后醒来在这个实验室后。他的脑海里，不，应该说是灵魂海中，就多出了一些之前的他本不该知道的东西。 关于他的来处，和他的归属。 这是一个怪异和异能觉醒者们互相制约的世界。在这个宇宙，怪异诞生于失落之地，而向宇宙蔓延。人们不知道失落之地的具体位置，只是听闻有这么一个地方。无时无刻，失落之地都在诞生着各种千奇百怪的怪异。 怪异，即是怪物与异常。它们其中有的非常强大，会瞬间给星际人造成巨大的损失，难以被收容和毁灭。有的又很无害，可以借此利用。 但无论是哪一种，怪异都是星际人难以理解的存在。 因为怪异们没有目标，它们的出现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原因。他们也无法与之沟通。但是无法否认的一点是，任何一个被登记在册的强大的怪异。 都让星际人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 他们想要收容它们，为此还特意建立了gwyc收容所。人们觊觎怪异们强大的力量。就算无法被直接毁灭，他们也会努力研究其中的原理。然后希望能对自己派上用场。 就是在这样混乱的宇宙中。 那混乱无序的怪物与异常们和星际人维持了上万年的相对和平。 直到有一天，gwyc收容所，上千的危险怪异集体突破收容。 人们这才发现，怪异们似乎。 有了奇怪的变化。 现在来到了这个世界的希维尔感觉自己身体里面的那些记忆断断续续的，但是记忆是次要的。 经历了几个阶段的，应该说是成长吗？他隐隐约约好像，奇怪的能听懂那些怪物们声音中的意思。 第2章 怪异的世界 【现在开始播报早间新闻：恒星纪第二光轮时间4669.14.16.03.46.44。 隶属于新人类联合帝国领土之下的t-013号行星遭受到了来自失落之地的一次怪异之潮。 此次怪异之潮规模达到了可怕的iii级，这在帝国历史上都是少见的庞大规模。这次怪异之潮溢散出来的污染甚至引起了至少四个银河旋臂数个星球的因特雷特警报，距离较近的星球甚至产生了怪异之夜和大规模的恐慌，伤亡惨重…… 现今，引发如此大规模怪异之潮的原因仍然不详，帝国还在持续调查中。我们将随时保持进度更新……】 播报完毕后，沙发上的光脑黯淡了下去。 灰羽看着窗户外面灰蒙蒙一片的天空，他内心有着莫名的焦虑。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好像想让他陷入恐慌之中。 灰羽知道，这是“污染”。 恰好这个时候，沙发上的光脑又亮了。 【光脑助手提醒您：星球污染值达到因特雷特二级警报。极有可能产生未知怪异，请您谨慎出门。】 听到二级这个词，灰羽的情绪一下就崩不住了。 “二级？” 开什么玩笑！他还以为最多轻微啊！不至于警报都响起吧？结果二级？ t-013号不知道离他们星球有多少光年啊！这样都能在他们星球产生二级的污染！？ 喂喂，这一次的怪异之潮也过于离谱了吧？ 难不成有污浊女巫在那一次的怪异之潮里面吗？ 越想越焦急，灰羽直接坐回沙发上面又点开了光脑。 点进隐秘论坛，不出所料的看见了大批关于这一次怪异之潮的帖子。 随机点开一个就是几万楼的发言。 [f6456：这一次污染这么大，不会是有毁域级的“污浊女巫”在里面吧？] [f6457：有可能，但是就算没有。iii级的怪异之潮如果数量足够庞大也可能引发这么大规模的污染。更何况我听说这一次怪异之潮里面竟然有灾厄级的“无根之息”。] [f6458：啊？！真的假的啊！那个怪异好麻烦的啊！] [f6459：应该是真的，因为我也听我在觉醒者军队的亲戚说过了。甚至不只是“无根之息”，听说还有许多没有被记录的新的怪异在其中……] [f6460：我们真的还有救吗……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规模的怪异之潮啊。] [f6461：楼上情绪不对，记得注意一下你自己的因特雷特数值。接着说，我听说帝国好像已经得到了一部分情报。但是应该还没有整合出来。听说在t-013上面联合调查组发现了一座非法实验室。不过实验室因为怪异之潮的原因损毁的差不多了，有效的信息好像不多。但是听说是在非法研究怪异。] [f6462：对，我也有消息。这个实验室好像已经被怪异之潮毁的差不多了。没什么人活着出来，有些剩下的也已经疯了。现场的污染数值好像特别地高，我们的调查组好像不能轻易靠近。] [f6463：非法研究怪异……他们真的嫌自己活太长了……] [f6464：主要是怪异利用得好确实有大作用，每年总有这么几个勇士觉得自己可以应付非友好型怪异，结果好了。死的死疯的疯。再给他们十管子理智也不够他们嚯嚯。] [f6465：咳，我们好像偏题了。说回来，这一次怪异之潮的发生原因你们觉得是什么？] [f6466：怪异都没有集体行动准则，它们一直都是按照自己的规则行动。但是怪异之潮确实是很多专家到现在也没办法理解的怪异集群行为。所以我的答案是--不知道。] [f6467：楼上说得真好，不如不说。] [f6468：现在总的来说，根据当时的实验室影像来看，怪异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f6469：哇塞哥们，你居然能拿到影像？内部人员？] …… [f6470：那哥们好像逃了。不会是真的吧？] [f6471：难说啊……但是……] [f6472：嘿！大家！快关光脑！我刚刚被那家伙袭击了！估计它现在在我们的帖子里面！注意点啊！] [f6473：啊?什么什么?哪个东西?] [f6474：还能有什么？“数据小丑”啊！别问了！快关！] 看到那光脑上那无比熟悉的四个字，灰羽一惊，想要快点按灭光脑。但是有时候，他的运气就是这么差。 随着一阵奇怪的小丑音乐的响起，他的光脑屏幕不受控制了，有什么东西忽然在屏幕上面放大了，而根据对方的规则。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放下和不注视光脑。 于是乎，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有着尖嘴，满脸油彩的小丑出现在了他的光脑屏幕里面。 然后诡异的音乐和语音再次响了起来。 “小丑喜欢屏幕前的你们嘻嘻……” “小丑喜欢数据喜欢使用数据的你们嘻嘻嘻嘻嘻嘻嘻…” “所以。” “小丑要送你礼物！”随着声音的突然放大。光脑里面猛地出现了一张流满了鲜血的小丑的脸。空荡荡的眼眶就这样看着屏幕前的人，而那涂白的皮肤一寸一寸裂开。 那一刻，红色的血似乎流到了屏幕之外。 看着面前惊悚的一幕，灰羽露出了被吓了一大跳的表情。 看着屏幕前人的表情，小丑满意地笑了。它可怖的脸慢慢缩小，然后缓缓的退回到屏幕里面，最后消失了。 面前那些好像流出来的血也消失了，就和梦一样。 看着终于恢复了平静的一切，灰羽松了口气。 无害级，“数据小丑”。 不是什么严重的怪异。但是gwyc已经收容很多次了。每一次它都能成功突破收容。 没办法，这家伙的能力就和数据相关。很容易就出逃。但是也没什么大问题，它只是喜欢吓吓人，只要大家给它想要的反应它很快就会离开了。 甚至有时候它偶尔还会给人一点真正的惊喜。 第3章 灵魂之海 【直至那场灾难过后，我们才明白。】 【祂原来一直都知晓着自己的能力与责任。】 —— 怪异之潮发生的那一天，希维尔和往常一样待在自己的收容单间里面。他无聊地用手指卷了一下自己已经快要及地了的银白色微卷发，稀少的鎏金色瞳眸给人一种非人的金属冷漠感。 但其实，他现在只是在想自己的处境。 自从那天晚上和枫迹分手后，希维尔什么也没想的回家睡了一觉之后，就忽然来到了这个诡异的新世界。 一睁眼就看到一群人围着自己观察确实是有一点诡异。但是希维尔本身就比较感情淡漠，而且做模特的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所以他格外的淡定。 而外面那群像是研究员一样的人在每一次观察完，写下什么报告之后就迅速离开了，好像不能在他的这里多待一秒一样。而他们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实验体01的冷漠和没有反应。所以希维尔很好的在初次穿越之后没有暴露太多事情。 在后来的研究过程中，希维尔渐渐地知道了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现在研究他的这个实验室好像是专门在研究一种被称之为怪异的存在。而且很神奇的，希维尔自己好像也被这个实验室纳入了怪异的范畴。 这算是一觉醒来不做人了吗？ 他在平静地吐槽自己。 说来也奇怪，从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希维尔就感觉到了巨大的熟悉感。明明应该是第一次认知到新的事物，但是却格外的熟悉周围的一切。后来为了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诱捕”了第一个人。 而那个可怜的小白鼠，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就告诉了希维尔所有他所知道的事情。 新生的王那个时候什么都还不懂。但是却已经本能地会去使用能力了。 那是一个一个一直很腼腆的，不敢与他对视的一个，应该算是他的专属观察员一样的存在吧。哦，忘记说了。那孩子应该算是他的第一个观察员。之后的他还换过六个。昨天被调走的那一个算是第七个了。 为什么说是第一个呢。因为就是在这个孩子出事之后他才被实验室的其他人发现了其危险性。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休息时间时，他的精神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接收着一些让他感到与之前世界割裂的东西。就像是电视剧和小说里面的那种传承一样的东西。 那也是第一次，他感觉到了灵魂之海的存在。 接下来断断续续的，希维尔总是会接收到一些之前他从来没有过的记忆。然后在这样持续一段时间后。 把断裂的记忆拼凑起来。 他得到了一个颠覆他之前所有认知的答案。 他是希维尔。但不是人类的希维尔。 他属于怪异。 【原来枫迹的感觉竟然是对的啊。】 记忆回溯到这里，希维尔不免觉得有点好笑。曾经，枫迹无数次和他开玩笑一样的说过。 他仿佛不像这个世界的人一样。冷漠得谁也走不进他的身边。 现在看来，还真如对方所言。 希维尔他，原本就属于这个怪异的世界。 希维尔他现在恢复的记忆仍然不全面。但是稍微拼凑推测一下，他大概得知了一部分内容。 他应该原本就属于这个怪异的世界。而且自己本身可能并不属于人类这个范畴。 通过实验室的态度和希维尔现在灵魂之海里面得到的一些记忆可以知道。他应该是在原本诞生在这个世界的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然后灵魂在某个东西的帮助之下被紧急传送到了另外一个相对安全的星球。 现在可能是那个危机被解除了。他的灵魂又在那个东西的帮助下回来了。 想到这里，希维尔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些之前他一直搞不懂的事情。为什么他之前一直觉得自己与周围所有的人都很割裂。为什么他一直无法相信任何一个人，就算是枫迹也没有真正的走到他的内心。 到头来竟然是因为他本就不属于人类。 他属于怪异的那一部分。一直在提醒着他，不要轻易相信外界的人。 希维尔闭着眼睛查看了一下自己漆黑一片的灵魂海。 在那翻滚着不断波动的漆黑之海中，他隐隐约约看到了各种颜色的光点。那些发着微光，有着朦胧光晕的光点们如同洒落在夜晚海面之上的星星。 那漆黑海面之上的每一颗星星都散发着属于自己的波动与光芒，它们或强大或弱小。 不可否认的是，在它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确实给希维尔这漆黑贫瘠的灵魂之海带来了一丝改变。 希维尔就这么看着黑海之中那些随波飘荡的光点们。 虽然现在看着他的灵魂海确实很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希维尔就是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违和感。 他觉得。 应该不止这么点。 那些散发着光芒的光点。 应该要更多，更浩大。 忽然间希维尔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受到了一次莫名其妙的冲击。他微微皱眉。这个时候，他只能被迫退出自己的灵魂海。 然而，也就是这样。希维尔没有看见，原本漆黑海面之上的那些光点，开始聚集翻涌了起来。 它们宛如拥有生命一般，开始喧嚣，膨胀，然后分裂。 重新睁开眼睛，希维尔漂亮的鎏金色竖瞳缩的快和一根细线一样了。 而此时因为任务和私心强迫唤醒了希维尔的观察员米尔恩，看着对方那难得有点暴躁的表情和漂亮的脸庞。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再次狠狠地跳了一下。米尔恩现在又惶恐又兴奋。 在希维尔稍微清醒一点后，他就发现周围的环境变了。原本收容缸旁边一直滚动着数据的光脑屏幕已经全部变成了危险的红色。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实验室。 而此刻，他的面前。身上溅上了乌黑血液的观察员米尔恩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就开始语气颤抖但是迅速而又焦急的说出了一连串的信息。 “01！” “谢天谢地，你还好好的。”米尔恩也没有在乎希维尔现在的态度。他只是急忙赶到了操控台旁边。然后哆哆嗦嗦的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了他们好不容易从卡尔教授那里拿到的权限卡。 一边操控着复杂的解禁，他一边咒骂着现在的一切。 “该死的。卡尔那个老不死。我就知道他不会信守承诺！” “什么绝对不能放出！呸！都已经到这种时候了还要拖延时间！他要死也不要拉上我们！” 第4章 恳求 通过米尔恩恐慌和已经有点神志不清的咒骂声中。希维尔推测出了实验室发生的事情。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在研究另一对怪异，也就是米尔恩口中的02.03的时候。发生了重大的失误。 这导致了半个实验室的沦陷。而且02.03已经无法被控制了。它们溢散出来的“污染”可怕的突破了三级的因特雷特警报线。这导致了距离02.03较近的那些研究员当场陷入了恐慌。甚至有一些已经被扭曲成了新生的怪异。 没有办法，剩余的实验室成员们只能暂时躲在隔离室。然后他们开始思考对策。外面大半的实验室已经成为了那些怪异们的天下。 没有安保人员的他们绞尽脑汁只想出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用怪异去压制怪异。 02.03在被他们实验室非法收容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出了格外强大的实力。它们甚至还没有被孵化出来。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个时候的他们觉得02.03是可控的。然后开始了一些比较过激的研究。 他们试图催化02.03的孵化。 但是毫无疑问计划失败了。不仅如此，他们还遭受到了严重地反噬。 02.0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行为的原因，竟然开始释放出大量的污染了。从前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所以在他们根本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02.03产生的污染与伴生怪异已经击破了他们的设备。 污染控制不住了。 实验室的人特别是卡尔最开始测量数值的时候就发现01身体里波动的污染是最恐怖的。也因此01是01。但是经过这么多次的研究01却一直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怪异外在。顶多说祂特别能诱捕别人。但是大部分情况下那些人都是被动被诱捕了。 01本身可能并没有操控什么。祂甚至连污染都没有泄露出一分。 正是因为在01身上取不到什么进展，他们才转身去研究了仅次于01的02.03。 可是没想到却引发了这么严重的灾难。 不管怎么样，现在别无他法了。 就算01看起来格外没有战斗力。但是实验室的一部分人还是想赌一把。赌01能压制住暴走的02.03。 这个计划得到了一部分人的支持，但也得到了另一部分人的反对。 首先反对的人就是卡尔 “你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吗！”他明显非常地生气。 “01是我们研究过的，身体里蕴含着最大污染的怪异！甚至在gwyc都没有过祂那个等级的数值！” “如果01也失控了！那我们就彻底完了！” “而且不仅仅是这样！一旦我们实验室的事情暴露出去，被联合帝国知道了！” “那就不只是我们的牢狱之灾了！我们所有人的家人都会被牵连！” 卡尔的这一番话瞬间打破了他们本来的希望。 一时间气氛低沉了很久。眼看着污染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大。还有实验室内越来越急促的警报声。 终于有人在此刻爆发了。 “那我们究竟要怎么办！” “只能在这里等死了吗！” “罗恩已经死了！我们再不想办法，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 “比起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牢狱之灾！现在放出01我们还可以赌一把！” “再说01不是一直表现得很温和吗！也许会有转机呢？” “是啊！” 看着大家激动的表情。卡尔却依旧坚持着不肯拿出解禁01的权限卡。不仅如此，他还在不停的喃喃自语： “不……你们不懂……” “决对不可以放出01……”01绝对不能离开实验室！ “如果01出去的话……”此刻，卡尔的精神因为污染也有一点不正常了。 看着面前老教授有点疯疯癫癫的样子。其他人也因为污染影响的原因根本没有听他说什么就情绪激动的冲了上去。 “不管了！先放出01！不然我们就真的要死了！” “我不想死啊！” 在几个人的推搡下，卡尔狠狠的撞到了角落的一个工作台上。 然后他浑身一震地倒下了。这个时候，他腰间和钥匙在一起的权限卡也掉落了下来。 众人看到那张金属卡片，连忙捡了起来然后就不再管卡尔了。 看着众人兴奋激动的样子。卡尔艰难的伸出手，但是他的视线和思维已经开始模糊了。 最后，他只说出了轻得不能再轻了一句话。 “不能……放出………” 放出01，那么得知了女王还活着的失落之地。 将疯狂地发起对星际的总攻。 那将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 那到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会成为全星际的罪人！ 卡尔死了。 死于污染。 但是在这种自身性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无人会去在乎他人的死亡。 拿到了权限卡的幸存者们最后把卡给了01的观察员米尔恩。因为现在只有他最熟悉01收容间的操作。 另外一部分人则在尽力联系外界。 就这样，米尔恩强撑着躲过了外面通道的怪异然后来到了希维尔的面前。 但是还是受到了严重污染的米尔恩此刻也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甚至身体都发生了部分异化。 收容缸缓缓打开。 希维尔看着米尔恩恳求的目光和周围混乱的一切。他鎏金色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情绪。 不仅如此。在米尔恩已然模糊的视线里，他还看见了01缓缓勾起的嘴角。 那是一个怎样的笑容呢？ 是突破了禁锢感受到了自由的快乐。 还是怪异试图大开杀戒的喜悦？ 希维尔踏出了这个囚禁了他快大半年的笼子。他的心情久违地好起来了。 新的生活要开始了啊。 应该这么想吗？ 希维尔觉得有点好笑。 虽然在他自己的计划里面，离开实验室是迟早的事情，本来他还想等自己的力量恢复一点再行动。 却没想到实验室被迫提前放他出来了。 但是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希维尔无视了自己脚边因为污染已经开始无法言语的观察员。他神色淡漠的离开了这个关了他许久的收容单间。 自始至终，这个长相美丽有着一头如同星河一般银卷发的人型怪异都没有理会在祂面前苦苦哀求濒临死亡与异化的米尔恩。 对于现在的希维尔来说。 这只不过是他们非法囚禁他这么久以来的一个小小报复而已。 他只是见死不救自己的仇人，有问题吗？ 第5章 猜测 那些残存的幸存者们可能怎么也没有想到，米尔恩成功完成了他们的任务。但是却撑不到他回来给他们报告这个消息了。 希维尔离开了这个收容间。一踏入闪着红光与警报的走道，他就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东西弥漫在环境里。 “是污染吗？” 他有点好奇地细细感受了一下。说不清是种什么样的存在。但是对他好像并没有什么伤害。甚至他待在这其中会比待在空气里舒服的多。 不仅仅如此，希维尔在这一股感受起来并不弱的污染里面，还察觉到了“波”。 是的。 他发现这周围有不少强大的怪异。但奇怪的是并没有感受到多少恶意。这不禁让他自己好奇起来自己是个什么等级的怪异了。 毕竟在希维尔现在所感受到的所有波动中，他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威胁。 随着那一道又一道的“波”传入他的灵魂海，他看见了漆黑海面上之被点亮的光点。 有无数种颜色。它们之中有的很暗淡，有的又很明亮。 而在现在这片海洋之中。希维尔一眼就能看到的最显眼的两个颜色。一个是几乎吞噬了周围所有光线的暗紫色，还有一个是非常明亮的白。 这两颗新出现在他灵魂海的光球相比于其它的同类要大得多。以至于希维尔一眼就能发现。 就像冥冥之中有什么联系一样。 它们不断的在向希维尔散发着信息，似乎渴求他的到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希维尔本来打算直接离开迎接新生活的计划被短暂的更改了。 银发青年停住了脚步，然后他开始顺着“波”的方向向上层走去。 一边走的时候，希维尔还饶有兴致的想。那两个敢对他发出信号的小家伙最好性格好一点。 不然他可不想带着两个捣蛋鬼开始新生活。就算是自己期待已久的家人也不行。 是的，通过灵魂海传来的信息，希维尔初步判断那两个强大的波点应该就是被实验室人们称为02.03的存在。 02.03很有意思的一点就是，希维尔在它们的身上感觉到了与自己同样的波长片段。这就意味着，它们有可能并不是外面那些简单普通的怪异，甚至极有可能能与他建立联系。 希维尔的潜意识好像在告诉他。他不能就这么离开。02.03应该是不同的，放着不管的话可能会有大麻烦。 于是乎他临时决定要带走02.03。 一路向着上层走去，在寻找02.03的过程中，希维尔还看见了很多根本不能被公之于众的研究。 关于怪异的规则，关于怪异与动物，怪异与植物，怪异与人的研究。 现场那些恐怖混乱的东西，如果是普通人看一眼怕是都要直接吐出来了。 但是希维尔很平静地路过了那些东西。他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不过在心里，他更加下定决心要炸了这座实验室。 终于在来到一道已经被打开的大门前，希维尔一眼就看见了破碎实验台之上，那散发着恐怖污染的两枚卵状的怪异。 那一黑一白的两枚有着诡异花纹，不知道是什么的卵正在不断地散发着高频的污染，它们的周围甚至诞生了其它恐怖的存在。 带着黑色面纱的女巫。 没有五官的纸扎。 弥漫在空气里的种子。 还有血肉模糊的团块。 希维尔在第一眼看到这个已经成为了怪异之所的收容间确实有点不舒服。但是也就只是眼睛不舒服而已。毕竟他的前30年人类生涯中确实还是很少看见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 不过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也不做人了。希维尔倒是觉得这些曾经一看就会掉san的东西现在看起来竟然有点可爱。 原因嘛…… 似乎是察觉到了希维尔的到来，那些本来根据着自己规则行动的怪异们忽然就停止不动了。 它们纷纷投来了目光，但是却又在“视线”触及到希维尔身上的那一瞬间收了回去。 “母亲……” “是……” “吾主……” “真的是……” 诡秘的语言忽然通过“波”传入了希维尔的灵魂之海。这让他有点怔住了。 母亲？ 在喊他？ 就在希维尔稍微思考要不要真的靠近02.03的时候。他旋即又听到了两道格外清晰的声音。一道暴躁不已一道又冷静得可怕。 [滚开！母亲不是你们能喊的！] [不敬王主即为大罪。] 也就是这两道声音的出现彻底让希维尔现在的目光落在了实验台之上的那两枚卵状物上。 似乎是受到了比自己更高等级同类的压制。周边那些刚诞生不久的怪异们纷纷宛如石膏一般沉默了。 这一幕让希维尔忍不住眼神一变。 从他之前在那些研究员们的口中得知，怪异们几乎都是一些没有理智的存在。它们的行动只与自己的规则和本能想法有关。 虽然高等级的怪异可以压制低等级。但是也要看双方的规则与属性。 然而现在这一幕完全可以打破那些研究员之前的所有研究了。 就希维尔所听到的。他觉得那些怪异绝不是完全没有理智。而且就02.03这个等级来看。他认为这两个小家伙可能完全不用顾及到其它怪异的规则和属性。 是因为等级真的很高吗？ 那自己究竟又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等级？ 问题很多，但是因为灵魂之海扩展不全面的原因，希维尔暂时不能得到更多有效信息，他的觉醒还未彻底开始。 希维尔深知自己一个非人类想要在人主管的世界里开启新生活注定是不容易的。但是现在也急不来了。 发现实验室因为警报迟迟没有解决而开始开启卡尔一早为了不泄露实验室资料而设置的自毁装置后。 希维尔几个大步走上前直接把那两个还在散发着可怖气息的卵状物塞进了自己白色实验服的内侧口袋后他就急速地向着紧急发射仓走去了。但是这个时候，仿佛是为了验证什么一样。 希维尔诡异地停了下来。他忽然浅笑着转身对着那一堆如同石膏一般的怪异开口道： “你们会为了我毁掉这个地方对吗？” 话语一落。 伴随着对女王天生的忠诚。所有刚刚还宛如非生命体一样的怪异们纷纷以自己的方式弯下了腰。 “我等。” “谨遵主命。” 看到这一幕，希维尔流淌着金沙的眼睛里面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无法抑制的情绪。 他猜对了。 第6章 孵化 来到紧急发射仓后，希维尔在顺利追求新生活的道路上遇见了来到新世界的第一个坎。 他不知道怎么操控这玩意。 眉头一皱，他试探性的调动了一下周围还可能认的出来的东西，最后也只是开启了操控用的光脑。 具体的操作希维尔还是不怎么清楚。 很好，银发青年默默的把学习基础驾驶列入了自己未来的计划之中。 但是现阶段，希维尔听着外面越来越急促的警报声。他冷着脸开始思考对策。 现在去抓一个懂驾驶的研究员还来得及吗？ 但是他们估计都已经被污染同化了吧？要不然就是被外面那群孩子们吃掉了。 兴许是察觉到了希维尔的苦恼。这个时候，他再次听到了那两道熟悉的，属于02.03的声音。 [母…王主。我可以帮您。] [诶～哥哥好狡猾。明明我也可以的。] 发现它们真的可以沟通后，希维尔笑了。 “你们可以怎么帮我？”他假装好奇的问。 也就是这个时候，02仿佛受到了什么鼓舞一样，它在希维尔的衣服内侧颤动了一下。然后一会儿后再次出声了。 [王主，很抱歉我和弟弟现在只有以前十分之一不到的实力，所以开启空间隧道的话可能需要您的帮助。] 紧接着03也出声了。 [呜呜呜母亲！我们以前真的很强的！都怪那些坏家伙偷走了您我们才会因为没有您的精神信息素抚慰才退化了！] 听到这里，一下子得到了很多信息量的希维尔不免有点升起了兴趣。 但是就在03打算说更多东西的时候。02阻止了他。 [闭嘴，不可对王主无礼。] [没有王主的允许谁也不能擅自称呼……母亲。我们也不能主动向王主索取信息素！] 对于诞生于失落之地怪异们来说，母亲这个词代表的不仅仅是创造者，更是一种只有被允许者才能喊的尊称。 好像是察觉到了02的生气还有似乎是真的想起了一些什么。03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的出声。 [好嘛……我知道错了。哥哥好严格！] [但是哥哥，现在我们必须得到王主的信息素，不然不能成长的我们现在根本打不开空间隧道。] 03的这一番话让02沉默了。因为本来02想要对自己王主请求的就是这个。但是现在…… 面对02的纠结。希维尔却没有想太多。他把两枚不大的卵放在自己的掌心之中。然后笑着说道： “信息素是吗？” “我要怎么给你们？” 这个动作再加上这两句完全没有拒绝含义的话语让0203的理智顿时断线了一秒。 过了一会儿后。 02低低的开口。 [您…您只要在您的魂海中链接我们的意识然后主观的释放精神信息素就好了……] [嗯嗯！这样我们就可以恢复正常的成长速度啦！] “这样吗？” 仿佛是本能一样。希维尔轻而易举地就在自己漆黑一片的灵魂之海中看见了那一黑一白的两颗光团。他只是一个意念。对方就向他飘了过来。 轻轻的触碰了它们后，希维尔顿时感觉到有两条线一样的东西串联起了他们，他好像瞬间就能察觉到0203现在的身体状况和情绪了。 真是神奇，这样就算是链接好了吧？ 下一步就是释放精神信息素。因为是第一次尝试，希维尔没有控制好力度。以至于当他意识到有点过的时候紧急停止已经有点来不及了。 一下子接收到了过量的属于王主的精神信息素。这让0203顿时不约而同的闷哼了一声。 [……] [唔！] 在贫瘠的精神土地上第一次受到雨露浇灌时，它们仿佛嗅到了一种淡而高雅的香味。 像是在清晨雨露之下高洁绽放的白玉兰一样的味道。这一刻，它们深深的记住了这个气味。 哥哥是很好的忍住了。但是身为弟弟的03根本没有打算忍。不仅如此它还有点迷蒙的忍不住说出了一些其它东西。 [王主的精神信息素……没想到是我和哥哥先得到了。] [真好，我现在好开心！] [现在留在失落之地的那些当初不肯与我们一同出来的家伙们如果知道了怕不是会嫉妒死吧？] [哎呀，好高兴。更加高兴了。]面对03的兴奋，02第一次没有反驳它。 02只是在好不容易缓过来后带着有点承受不住的声音对着希维尔开口： [王主…您可以不用如此怜惜我们。您的信息素是非常珍贵的。] [下一次请务必不要这么轻易的给予我们了。] 它的同类们，包括它自己都是一些贪得无厌的家伙啊。 对于02的提议。希维尔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也许自己可能真的就是他们口中的怪异之母吧。在看到那些怪异的时候他确实是升不起一丝一毫的恐惧和害怕。相反他偶尔还会觉得它们很可爱。 看，0203现在不就挺乖的吗。 希维尔突然觉得自己挺幸运的。他当初在那个世界百般渴求却得不到一个家人。现在回到这个世界后却因为新的身份那么轻易的就捡到了两个小可怜孩子。 如果在常规人眼中那些怪异能被称为可爱的孩子的话。 希维尔无所谓自己的家人有着怎样的过往和身份。他仅仅只是孤独太久了，久到现在看到一点点希望也不愿意放过。 说起来希维尔在之前的世界里也确确实实有30岁了。只不过他以前的外貌根本看不出来。现在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的身体好像又缩水了一样。现在顶多23，24岁。但是不管怎么样，一个心理年龄已经30多的男人有几个孩子不是很正常吗？ 所以宠自己的孩子和家人有问题吗？ 可怜的0203并不知道，正是因为它们一开始的幼年形态，所以才会导致它们在之后的追求道路上落后它们的同类好几条跑道。 如果早知道的话。不知道它们还会不会选择以这样的形态来见希维尔呢？ 感觉自己的力量在信息素的作用下迅速恢复和壮大的时候。02不免感慨。 果然王主才是它们族群得以成长和发展的根本。没有女王的失落之地，注定会走向灭亡。 所以。 之前在王主诞生过程中发生的那一场意外，在那之中与之有所联系的所有存在。 它们一个也不会放过。 伤害怪异之主，等同于和整个失落之地为敌。 怪异的复仇迟早会到来。 在力量成功恢复了一部分后。在希维尔的目光之中。那两枚有着诡异花纹的卵状物开始了真正的孵化。 随着形式上的成长完成。两枚卵旋转着离开希维尔的掌心，它们在实体化的污染中不断重组着新的身体。 最后。 他们完成了复生的最低需求。 一阵巨大的波动掀起，链接起三者的灵魂链接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等到希维尔再次睁开眼睛看见0203时。 他只看见了传送仓地面之上，两个长相不凡，背部生有异色羽翼的双胞胎男孩。 一个黑发紫眸，生着纯黑色六翼。脸上是面瘫般的冷漠表情。但是不管怎么说，在他现在这个小脸上就算是不笑也可爱的要死。 另一个明显更活泼一点。漂亮的白金发蓝眸，活跃积极的性格藏都藏不住。再加上他背后雪白纯洁的六翼，怎么看怎么像教堂里面从天而降的小天使。 他们两个现在的共同点就是五官一模一样的可爱，还有就是那两双清透的大眼睛里面，有着同样的，独独对着希维尔的思慕眷恋之情。 如果不是周身还在散发着属于怪异的污染。可能真的有人会觉得这两个小家伙是天使吧。 但是，怪异就是怪异。 外表再怎么美好它们的本质也不会变。 但是这在希维尔眼中就不一样了。 他们好像。 真的过于符合自己希望中对未来家人的期许了。 简直仿佛就像是在应许他的愿望而生一样。 这是希维尔看见孵化后的0203的第一个反应。 第7章 无名 【希维尔？这是你给自己取的名字吗？】 【……挺好的。】 【名字是很重要的东西，是证明一个人存在过的根本。】 【如果无人为我们取名，那我们就自己证明自己。】 —— “抱抱！”一拥有身体后，03就毫不犹豫地向看着他们温柔笑着的王主伸出了手臂。 他漂亮清澈的蓝眸亮亮的，那如蓝宝石一样的眼睛中此时只倒映出了希维尔的身影。 对于03的举动，02只是看着。然后转身调动着自己的力量打开了空间隧道。 随着不断旋转的拟态虫洞出现。他语气平淡恭敬地向着希维尔报告。 “王主，通道打开了。” 正是因为这一句话。原本还真的打算抱抱撒娇03的希维尔顿时被02吸引去了注意力。 看着那个同样散发着危险气息与污染的虫洞。希维尔走了过去伸出了修长的手摸了摸看起来现在只有五六岁外貌的02毛绒绒的头发。 这让02那一张可爱的面瘫脸都出现了淡淡的红晕。他甚至黑色的翅膀尖尖都微微缩了一下。 “辛苦了。我们走吧。” 正是因为希维尔这个举动。被短暂忽视了的03表情顿时变了。白金发的孩子隐晦的看了一眼明显在害羞的自家哥哥然后抿嘴阴暗的看了他一眼。 02发现了03不友好的目光。但是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冷淡的看了回去。 怪异就是怪异。哪怕是同一时间出生的双子，在为了争夺王主的宠爱时也会大打出手。 三个怪异穿过了虫洞通道。与此同时，就在通道完成的那一刹那。此刻突然感觉到了熟悉波长，正在宇宙各地用自己的方式掠夺资源和寻找女王的界主级怪异们都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中的动作。 “双子竟然复生了。” 此时失落之地中。 额间生菱，青丝过眼。披散着一头墨绿色长发，眉眼忧郁温柔的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几乎有点不敢相信地睁开了自己如同翡翠般碧绿色的眼眸望向了失落之地的远方。 “王主的波动？” —— 第一次通过怪异创造的传输通道的感觉很神奇。就是短短一秒，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他就已经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了。 希维尔观察周围，发现他们来到了一个相对高度发达但是却莫名破败的星球。 周围的环境有点诡异。弥漫的黑雾覆盖了这一颗星球的大部分天空。希维尔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污染。不仅如此，天空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地面几乎都是水坑。空旷的大街上没有一个人，周围建筑的屏幕上还在播报着因特雷特警报。但是却因为年久失修而断断续续。 整个环境显得诡异而又恐怖。 这个时候03上前主动牵住了希维尔的手。 这个举动让希维尔先是一怔，然后他低头看去。 只见03委委屈屈地说：“我们有好好收起污染的。这个星球的污染绝对不是我们弄的！” 这对双子好像敏锐的察觉到希维尔对这种环境的不适应。所以03急忙撇清原因。 确实，现在在这两个小家伙身上希维尔察觉不到一丝怪异的气息与污染。除了通过灵魂之海可以得知族人身份的他自己。外面的其他所有人现在恐怕都会只以为0203只是两个普通的异种孩子。 这其实是好事。因为只有学会收起自己的污染与气息他们才能好好的在属于星际人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外界对怪异的看法几乎是负面的，因为污染与怪异确实对星际造成了太大的影响。 这让希维尔开始思考。他们三个星际黑户现在要怎么成功混进这个社会呢？ 这个时候的希维尔并没有想到。如果他选择回到失落之地继位。那么就完全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了。顶多说可能要考虑一下怪异和星际人的尖锐立场。 只可惜他现在并不知道这些东西。而0203出于不想让女王回去遇见他们其他同类的私心也默认没有告诉女王这些事情了。 三个非人在这个城市打探了许久未果后02就好像察觉到什么了一样。他忽然向希维尔提议再次开启隧道。 他在离这颗星球有一段距离的另外一颗星球上。发现了现在暂时更适合女王安心成长的环境。 希维尔也没有怀疑什么。点头答应了。 对他来说，这两个小家伙没有害他的必要。而且他如果想的话，0203应该是根本没有办法反抗他的。 这还让希维尔更加好奇了。 他的身份与归属，到底是怎样的呢？ 在来到新的星球不久后。希维尔还抽空给这两个小家伙取了名字。 “毕竟不能总是0203地喊。”希维尔没有急着去干其它事情。他只是微微蹲下，平视这两个孩子一样的怪异然后平静的开口： “我不是01，我叫希维尔。如果可以，你可以喊我希维尔哥哥或者是哥哥。” “交换姓名是成为家人的第一步。也许这在怪异里面不适用，但是我还是需要询问一下。” “现在实验室已经没了。我的力量与关于职责的记忆还在恢复中。我不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也许是些不美好的回忆。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需要迈出向着新生活的第一步了。” 希维尔回握住了0203主动牵住他的手。然后用他那双流动着金沙一般的眼眸认真地看着0203暗紫色和天蓝色的眼睛询问道： “那么，你们是否愿意继续跟随我呢？” 听到女王真诚地询问。曾经被gwyc评判为界主级怪异的双子此时只觉得自己属于怪异的那一颗心中出现了很奇怪的情感。 他们尚且还不能完全分辨出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但是却已经本能地握紧了希维尔的手。 如果王需要，那么他们必然会追随。这不仅仅是职责也是他们刻入灵魂的本能。 也正是因为察觉到了，所以银发的王主笑了。美丽而清冷的脸上，因他们而出现了代表开心的表情。 如星河一般的发丝垂落在他的脸旁，那双鎏金色的眼瞳此时微微扩散，显的温柔而宁静。 就是这样一个笑再次让双子内心隐藏的情绪高涨了。两个怪异的眼睛同时一暗。 他们果然。 不想让其他的那几个怪异遇见现在的王主。 如果不告诉王主失落之地的事情。他们是不是就可以一直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然后成为您身边唯二的存在了呢？】 并没有察觉到他们想法的希维尔笑着站了起来。然后他询问双子的姓名。 但是双子摇了摇头。 “王主。怪异是没有姓名的。” “我们拥有的顶多是星际人给我们取的代号而已。” 此话一出。希维尔脸上原本算的上是温柔的表情忽然消失了，他好像怔住了。 这让双子顿时紧张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们说错什么惹王主不高兴了吗？ 似乎是发现自己的变化吓到了这对双子。希维尔连忙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他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然后安抚道：“对不起，吓到你们了。” “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这和你们没有什么关系。” 是的。 希维尔只是忽然在那一瞬间想起了一些不那么好的记忆。 但是现在都早已经无所谓了。 第8章 珍宝与恩赐 其实希维尔现在想要混入星际还有一个原因。他需要知道星际对怪异的研究到什么样的程度了。 虽然也并不是认为所有的怪异都可以成为他的家人。但是至少，现在灵魂海告诉希维尔的就是，他确确实实背负着怪异与失落之地的职责。 就当作是为了回报让他得到了新的家人吧。希维尔会选择揽下这个职责。 但前提是不能打破他自己的原则。 而且现在的希维尔并不能保证怪异对他的态度都是友好的。 这个时候记忆没有恢复全面的希维尔明显不清楚王主在怪异之中那绝对压制的关系。 所以就算是现阶段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在灵魂之海还没有彻底恢复之前，希维尔并不打算过多的接触怪异。 甚至，他现在最急需的应该是学习新世界的知识。如果连常识都不具备，只会寸步难行。 不过首先还是要先给两个他认定的小家伙取名字。 希维尔再次蹲下身来，漂亮的银卷发因此而微微飘动，给他再次增添了一丝清冷温柔的感觉。 看见王主屈膝的动作。双子一瞬间只感觉到翅膀上的羽毛都要炸了。 “希维尔哥哥！不可以！” “王主！” 此时就算是天性比较闹腾的03都忍不住出声提醒了。 王主的地位与意识高于一切。 这是所有怪异从诞生起就刻入灵魂的准则。 所以看见希维尔为他们而弯下腰的时候，0203本能的都要炸了。 希维尔倒也是察觉到了原因。他摇摇头，摁住了两个毛茸茸有些情绪激动的小崽子。 然后用那双漂亮的鎏金色眼瞳看着他们开口： “莱，佩恩。听我说。” “想要和我在一起生活，首先第一点。你们要乖乖听我的话。” 两个毛绒绒愣住了。他们许久都没有说话。就连比较沉稳的哥哥02都少见的怔了好久。 希维尔只是浅笑着看着他们倒也没有催促。 好一会儿后。双子开口了。 “莱？” “佩恩？” 他们发出了疑问而又迷茫的语气。 希维尔点点头。他觉得两个小家伙实在有点可爱。于是轻笑了一下才继续解释。 “恩。莱和佩恩。”他温柔地说。 “没有名字可不行。那可是存在过被人记住的根本。” 他伸手捏了捏两个小家伙白白嫩嫩的小脸。 “莱是珍宝。佩恩是恩赐。” “拥有了名字，我们就真正的成为一家人了。” 可能对现在的希维尔而言。这两个因为他一时起意而带走的小家伙们。 真的就像是他突如其来地珍宝和恩赐吧。 听了希维尔的解释。两个小家伙久久都没有反应。他们此刻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出现了以前漫长生命中从未出现的感觉。 那种温暖得快要满溢出来的幸福。 终于，还是活泼地佩恩先反应了过来。他几乎是有点急切地扑腾了一下翅膀，然后来到了希维尔的面前大胆地抱住了他的手臂小心翼翼的询问： “有了名字就可以被您记住了吗？” “成为家人您就不会再抛下我们了吗？”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希维尔怔住了。就连莱的表情也轻微地变了。他悄悄的捏住了自己的拳头。 黑发的孩子睫毛微微颤动，暗紫色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数千年前，因为女王失踪给予他们的痛苦实在是太深太深。那不仅仅是因为没有信息素梳理与抚慰的原因。 更多的，是失去信仰的迷茫与绝望。 失去领导者的失落之地，七个领主争斗了许久未果。无人能在王离开后，擅自登顶。就连失落之地本身，也不会承认除祂以外的任何一个存在。 但是说到底，他们都只不过是在责怪自己的无能。 背负着沉重的痛苦与代价，漫长的时光足以逼疯任何一个有智慧的物种。甚至有的时候他们都不禁有些羡慕起那些没有理智的同族了。即便他们清楚它们同样也在承受痛苦。 所以慢慢地，开始有同族无法坐以待毙。它们没有组织的开始向着全宇宙蔓延。只为了追寻那亿万分之一的概率。 那是多么绝望的希望呢? 以至于现在再次听到女王的承诺。双子还是无法轻易地相信。 真的真的。 不会再离开我们了吗？ 看着自己身前孩子天蓝色眼眸之中隐藏的很好的失落。希维尔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 从前的他一向情感淡漠，根本就不在乎周围所有人的想法。甚至在得知枫迹出轨后，他都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可是现在。 仅仅是看到面前这两个小家伙眼睛里的失落，他都会少见地揪心。 到底是为什么呢? 面对莱与佩恩的询问，希维尔此刻又仿佛感觉到自己又陷入了那片漆黑的魂海之中。他落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里，久久寻找不到答案。 但是不管怎么样。 希维尔回过神。他没有回答佩恩的问题。而是默默地拉起两个小家伙然后一同抱紧怀里。 “我不知道。”他低低的说。 曾经被称为无心怪物的他。真的能毫无负担的许诺下关于感情与联系的诺言吗？ 他现在甚至搞不懂自己的内心。 到底是自私的想要拉上几个人分摊他的孤独，还是真心想要救赎自己和他人。 他真的分不清。 埋在充满白玉兰浅淡香气的怀抱里面。双子迟迟没有等来属于女王的答案。但是他们却没有因此挣脱这个孤独的怀抱。相反。 莱和佩恩对视一眼，他们不约而同地伸出双手抓紧了希维尔的衣服。然后还展开了还不算丰满的羽翼小心翼翼地遮盖了不知为何看起来格外孤独的王。 “没关系的王主。” 在希维尔陷入自己的情绪时，他忽然听见了莱与佩恩的声音。 “没关系的。”莱虔诚的低下额头抵住希维尔的手背。 “您是我们的王。” “是我等永不落下的信仰。” “所以无论您是否选择陪伴我们。” 佩恩也低头恭敬而眷恋地说。 “我等也永远不会主动背叛与逃离您。” “您是怪异之主。” “是失落之地的母亲，漆黑夜幕的虹月。” “无人能逼迫您。” “无人能违抗您。” “您的意愿即是我们心之所向。” 所以。 他们大胆的抬头主动望进了那一双显的格外冷淡但却隐含着孤独的鎏金色双眸。 “所以。” “您不需要作出选择。” “我们只会一直等待您的垂青。” 这一刹那。无声的风同时卷起了三人的发丝。 它们交缠在一起，宛如立下了永远纠缠的誓言。 许久许久之后。 希维尔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好。” 他此时不知道自己脸上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但是在他那空洞虚无的内心深处。 孤独，苦痛，麻木，还有庆幸与狂喜的情感在一瞬间混杂在了一起。 然后忽然，这如毛线团一样杂乱的情绪渐渐一起消失在了这两个孩子虔诚的眼神中。 最后只余下他们澄澈的眸光。 第9章 声音 【好漂亮的孩子。是混血儿吧！】 【真是可怜，怎么这么漂亮的孩子也会被抛弃啊。老公，我们就选他吧！】 …… 【对不起，院长。】 【我们考虑了很久还是觉得…我们可能不适合抚养希维尔。】 【他很好很懂事只是……】 …… 【这真的是个正常的小孩吗？】 【他不笑不哭，甚至从回家起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孩子不会有心理疾病吧!】 …… 【希维尔又被送回来了。】 【唉……这是第几次了啊。】 【明明这么好看一孩子可是那性格怎么就……】 …… 【看啊！怪物又被送回来了哈哈！】 【果然怪物就是怪物啊！大人们肯定是发现了希维尔就是个小怪物才会被送回来的！】 【怪物!怪物!】 …… 【给我闭嘴臭小鬼们。】 【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垃圾样子再来说别人吧。】 【嘁，所以说我才讨厌……】 …… 如果没有被枫迹和他的家人领养走。 他是不是也可能被那个给予过他一丝阳光的人带走呢。 不。 不可能的。 他之前很明确地告诉自己了啊。 【……我不能带你走。】 —— “哥哥？”佩恩好奇地扯了扯希维尔的衣袖。希维尔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了出来。 “抱歉佩恩。”希维尔道歉，最近好像因为灵魂之海持续扩张，他总是会在看到一些东西的时候，回想起一些不必要的记忆。 佩恩与莱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们只是乖巧地让希维尔牵着。然后乖乖跟随着他。 只不过在希维尔没有看见的时候。莱与佩恩隐晦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王主刚刚似乎就是因为看到了一个有着金色发丝的人类然后就忽然陷入思考了，甚至还忽视了他们两个。 果然金色头发的存在都很讨厌。 莱和佩恩同时想。 不管是刚才那个人类，还是某个让他们根本不愿意联想起来的同族。 此时，希维尔与双子在外面流浪了几天，打探了一下消息后，他们终于想到了在这个高敏感时期混入这个星球的方法。 最开始听到这个方法的时候，双子还疯狂摇头。坚决不同意。 因为那实在是太委屈他们的王主了!本来因为力量不全不能给予王主该有的生活保障他们就已经很愧疚了。结果现在还要让王主如此屈身才能混入星际人之中！ 不行！绝对不行啊啊啊！ 佩恩疯狂反对。如果这件事情到时候被祭祀塞壬还有龙主那些家伙知道了，那他和莱绝对会被抽魂沉进失落之地的噬魂之海里的! 就算他们的同族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们自己也根本不可能忍心让好不容易重新归来的王主去干这种事情!王主诞生的时候他们没能陪伴在身边好好照顾就算了，现在如果还……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佩恩都是这个反应了。更不用说一向恪守礼节与尊卑的莱了。 莱就差直接跪地的求了。 但是现阶段根本不在乎地位的希维尔并不理解他们。 银发青年强制性地制止了两个小家伙的反对。然后无奈的说：“只是淋点雨然后装一下罢了。不会有问题的。” “我怎么可能那么脆弱。” 就这样。在希维尔的强制性命令下。双子被迫接受了王主的计划。 而在那一瞬间。莱与佩恩仿佛看到了未来被同族无限期嘲讽的画面。 “啧，竟然还需要王主为了你们考虑。你们也太没有用了吧？” “不敬尊卑……” “你们还有脸留在王主身边啊。我要是你们我现在就直接羞愧到跳下噬魂之海了。” 可恶。 有本事你们违抗王主试试看啊！ 希维尔此时并没有顾及到情绪浮荡的双子。他看了一眼这个星球的天气，再想到最近在大楼屏幕上看见的因特雷特警报还有自己灵魂之海里那个他最近发现的一颗微弱到快要消失的灰色光点。 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皱起了眉头。 —— 灰羽所在的这颗星球是少有的拥有部分自主净化能力的星球。所以按理来说，他们受到t—013号星球的影响应该是不大的。因为他们的距离也离得很远。 但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之下，他们星球的因特雷特警报线仍然突破了二级。 这让灰羽完全不敢想象怪异之潮现场的污染值。 怪异之潮在他们帝国已经好多年没有发生过了。这些年来报道最多的顶多是从gwyc突破收容的那单独几个比较危险的怪异。可是这一次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怪异之潮再次出现了。 甚至从t—013那件事情之后，全宇宙范围的怪异之潮发生的频率都有所上升了。 怪异们造成了许多的负面影响。 星际人与怪异抗衡了这么多年，却始终还是不明白怪异的行动原理。 不明白为何会出现这种生物，也不明白它们到底是根据什么规律出现的。 怪异并不会主动去攻击人。只不过它们会在自己出现的地方圈下领地，踏入了怪异领地与规则之中的人才会因为这种不幸而陷入危险。 灰羽拉开窗帘。 外面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因为污染而导致雾蒙蒙一片的天空也让他内心止不住的烦躁不安起来了。 “真是麻烦的基因。”灰羽低声道。 忽然这个时候。 敲门声和门铃声同时响了起来。 灰羽有点警惕的迅速转身然后看向门口。 这种特殊时期怎么会有人在外面游荡？ 灰羽站在原地神色紧张，他没有上去立刻开门。 门外的敲门声间隔一段时间后又再次响起。灰羽此时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的状态。房子外面的雨点声似乎越来越大了。他小心翼翼的撇了一眼窗外。雾气仍然没有散去。 灰羽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被某个突然诞生的怪异纳入领地了。 那就真的倒霉透了。 此时，正打算实行自己计划的希维尔再次领会到了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句话的含义。 在他有点在意的接近那个快要消散的小灰点的位置时，他突然发现那个弱小的灰点旁边出现了另外一个相对明亮的波点。 在来到实际的位置后，希维尔看见了那个在别人屋子前一直敲门的黑色阴影。 “敲门人。” 在看到的瞬间，希维尔就好像早已经知道地喊出了那个怪异的称呼。 这让他自己都有点惊讶。 第10章 敲门人的道德与预言 对此莱和佩恩却不觉得意外。 怪异之主掌管着失落之地。也掌管着在那之上的数亿怪异。 随着王主的力量慢慢恢复，王主将会通过他的魂海彻底的链接到每一个族人。 怪异本就是意识的集合体。 而那个意识的最高点。 即是失落之地的主人——创生之主。 “里面的家伙真倒霉啊。”佩恩看戏一样幸灾乐祸地说。希维尔此刻却突然没有说话了，一旁的莱也忽然察觉到了什么。 “王主。”莱抬头看向希维尔。 “您看见了吗。”他询问。 希维尔知道莱的意思。 “我看见了。”他说。 此时，银发青年那仿佛不断滚动着金沙的鎏金色眼瞳，再一次的如怪物一般的收缩了起来。 希维尔看见了。 那个快要消失的灰色波点。 —— 此时在屋子里面的灰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他吞咽了一下。银灰色的眼睛里面满是紧张。 “真是倒霉。”男人苦笑。本来就没有多少活头了，结果现在上天还来提前收他的命了。 灰羽现在能确认了。外面绝对有一个会对他造成威胁的怪异，不仅仅因为屋子里的污染警报超过阈值了，还有就是他身体里面的那另一半血在不停的与外面的存在共振。 它们在不断地翻涌，妄图告知他什么。 恍惚之间，灰羽好像听见了什么。 【为我开门吧。】 —— “您要去看看吗。”莱转头询问道。希维尔此时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忽然思考了起来。 这也许是一个机会。 “有什么必要嘛。”这时一旁的佩恩嘟嘴，他牵着旁边人的手，如宝石一般天蓝色的眼睛里面满是天真的残忍。 “我们之间的厮杀和争夺是常态啊。”他毫不在意的随口一说，甚至还饶有兴致的冲着希维尔撒娇。“更何况里面那个家伙还不算是我们的族人啊。” “就让他被敲门人吃掉吧。”他笑嘻嘻地说。 就如佩恩说的那样，对于那个快要消失的灰色波点除了现在的希维尔，就连莱也是冷漠与不在乎的态度。对于怪异来说，因为规则和领地而同族争斗的情况太多太多了。那甚至都是它们之间的一种日常了。 怪异就是一群除了女王与自己以外谁都不在乎的存在啊。他们可是怪物与异常。 放着不管的话，现在被敲门人盯上的那个倒霉鬼有一半的概率会遭遇不测。莱与佩恩都并不在乎自己族人的死活。更别说现在房子里面的那个连一半血统都没有继承到的混种了。 对方估计是不小心被敲门人纳入了自己的领地了吧，然后刚好敲门人也察觉不到那个混种身上的气息。真是倒霉啊，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如果不是因为王主的目光有所停留，他们甚至不会知道这么一个弱小的存在。 敲门人，编号kwb—0011。被gwyc记录在册的困危级怪异。它的规则很简单也很麻烦。因为极其严重的后果与难以规避的规则，它就算是在困危级里面也是排名很靠前的存在。 敲门人喜欢在各种不好的天气里面随机出现在一户人家的家门口。然后不断地诱导屋子里面的人给它开门，它极其喜爱扮演各种各样身份的人然后敲响名为道德的门框。 被敲门人盯上的人只有两个选择。开门或者是不开门。 如果选择不开门，那么根据敲门人当时的污染值与屋子里面人剩余的理智值进行一个判定，如果污染值大于理智值触发因特雷特警报，就会被敲门人连同整个屋子一起吞掉。这是大部分发生的情况。毕竟很少有普通人能拼得过敲门人的污染值。 如果选择开门，那就彻底站在了敲门人的道德天平之上。根据它的规则，对它当时扮演角色笑着迎接的人，会幸运的得到来自敲门人一个关于未来的预言。有可能是好的也有可能是坏的。 如果敲门人开门时得到的是不耐烦的驱赶与害怕的逃避。 那么回到规则一，敲门人会吃掉没有通过考验的人。 【为什么要驱赶一个在坏天气敲门想要寻求帮助的人呢？】 【我只是想要你为我开门而已。】 ——kwb—0011敲门人 【敲门人的道德，只是它所认为的道德。】 无人会知晓敲门人当天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原本它喜爱的坏天气就极其影响人的心情了，再加上它本身的污染。大部分人开门的时候一定是心情烦躁或者是害怕的。 再加上敲门人当天扮演的角色。 就算是劫匪杀人犯。 踏入了它规则之中的人也必须笑脸相迎。 否则。 它的天平就会倾斜。 kwb—0011，它也是当年突破了gwyc收容，然后在外流失的怪异之一。 对于莱和佩恩的冷漠。希维尔倒是可以理解，其实他本身也不怎么在乎他人的死活。只不过这一次他不能不管了。 不仅仅是因为内心突然升起的预感。 还有就是希维尔认为这是一个机会。 “莱，佩恩。和我来。” 听到王主的命令。就算是不解，他们也会无条件的遵从。 “是。” “来啦。” 两个小家伙同希维尔一同走近了雨幕里面。 随着无数雨滴砸落在地面之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周围的污染开始有方向地缓缓流动起来。 灰羽本来还很担心地死死盯着门口。在那短短的几分钟里面，他翻遍了脑子里所有的知识试图猜测外面的怪异种类。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痛恨自己记《gwyc怪异收录名册》记的还不够多。 但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就在警报声响起，他打算硬抗的时候。 警报响了一分钟后忽然就解除了。 “……？” 一时间房间里面安静得可怕。 灰羽愣住了，本来他的心跳都快超过极限了，但是现在却因为警报解除而上不上下不下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他已经死了吗？还是又进入了某个怪异的领域？话说gwyc的人到底来了没有啊，他拨通讯过去好久了啊。啊，应该没有来吧。他们宇宙这么大，这么多个银河，这么多个旋臂和星球，最近的gwyc分协会的觉醒者就算要来估计也需要个几天。毕竟任务确实很难批，觉醒者也确实稀少。而且他会不会被gwyc抓走啊，他好歹身体里面还有一半的…… 就在灰羽胡思乱想没有头脑的时候。 门外忽然传来了人的声音。 “不用担心，你安全了。” 第11章 敲门人的道德与预言2 听到这道冷淡但却格外让人印象深刻的声音后。灰羽身体一怔，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忽然席卷了他的全身。 奇怪。 好奇怪。 男人雾蒙蒙的银灰色瞳眸忽然扩散。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身体里面的血开始止不住的沸腾了一样，滚烫的热意在血管里面疯狂奔涌。它们在欢呼，在雀跃，可是他自己却丝毫不明白原因。 警报没有解除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外面的人究竟是谁？ 噗通一下，灰羽有点承受不住地跪坐在了地上，他的脸上现在布满了不正常的潮红。胸口起伏，剧烈地喘息了几下，他死死的盯住门口。 现在他身体里面的那另一半血就仿佛全部拥有了自己的意识活了过来一样。它们不断的开始拉扯他的身体，渴望的去见祂。 见祂？ 祂是谁？ 【是我们的……■■。】 【是伟大的■■■■。】 【我等■■必须■■■……】 诡秘的声音不断地回响在身体的各个角落。它们断断续续的，几乎听不明白真正的意思，但是这过程却折磨的灰羽几乎崩溃。 “闭嘴！闭嘴！” “好吵！不要再说了！” 在这场煎熬的博弈里面，灰羽撑了一会儿就几乎溃不成军了。 疯狂，太疯狂了。在身体里面那另一半怪异之血的洗礼之下。他根本没办法反击。 而且慢慢的，他心里也忽然升起了一股渴望。 【要去见祂。】 门开了。 灰羽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只是在门扉转动间，在他第一次看见那雨夜里的星河时，一切似乎都在此定格了。 浅淡而清雅的香气唤回了他的神智。在他终于回过神慌乱的想要解释什么的时候，一抬头他就撞进了那双流淌着金沙的眼眸中。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灰羽的命运就此由他自己开始书写。 希维尔并不意外门的打开。只不过在开门后看见那个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的人时，希维尔还是稍微有点惊讶。不是惊讶对方的反应。而是惊讶对方现在的表现。 鎏金色的眸子里划过了暗影。希维尔突然发现事情变得有点复杂了。成功地见到了他灵魂之海上一直在向他呼救的小灰点，可是见到本人的时候，对方明显对他很是陌生。而且根据之前的判断。面前这个小家伙应该确实是有着属于怪异的血统。 不过有意思的是，他属于人的那一部分成功的压制了属于怪异的本能，以至于他现在根本认不出也不知道一些怪异本身就明白的事情。 不过。 莱与佩恩乖巧地跟在希维尔的身后，可是脸上的表情却诡异得很。 就算被压制。 只要见到失落已久的王主归来。哪怕是再稀薄的怪异之血，也会竭尽全力的想要在它们的主人面前展现出来。 而这就是属于怪异的本能啊。 希维尔看见了“小灰点”呆滞的表情，他眨了眨眼睛，倒也没有催促，毕竟对方现在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满脸都是不正常的潮红。 是因为刚才被敲门人吓到了吗？那可就难办了啊，他还留着敲门人在旁边，不会再次被吓到吧？ 就如希维尔想的那样，在灰羽好不容易从门外之人那几乎会让人窒息的美貌里面回过神来的时候，视线稍微一转，他就再次看见了还站在那个漂亮的银发青年身边还没有走的黑影。 这一次，敲门人并没有伪装成谁。但是它身上那还在四处溢散的污染还有灰羽自己本身那一半怪异之血的共振都在无时无刻的告诉他，这就是刚刚那个与自己博弈的怪异。 好家伙，这一下子灰羽想都没有想的试图马上退回自己的房间里面再次躲起来。但是就在他有这个想法但是还没有实施的时候，希维尔就已经预判了他的预判。 银发青年浅浅的笑了一下，然后一只手毫不犹豫地猛地撑住了对方的门框，而这个时候莱和佩恩也上前堵在了对方的门口。这一下子门想关也关不上了。 “你！”灰羽一惊，他转头想要冲着希维尔说什么，可是在要说出口的时候，他又再一次地撞进了那片几乎要溺死人的鎏金色之中了。 【不能这样。】 恍惚之间，灰羽好像又再次听见了来着内心深处的声音。 他停住了。 发现小灰点不再挣扎后，希维尔这才稍微放缓了自己的动作，他收回了自己的手臂，语气平淡而又带着一点缓和地说：“冷静下来了吗。” “接下来听我好好说。” 灰羽小心翼翼地偏头看了一眼站在面前之人身后的黑影，最后还是放弃地收回了目光。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玄幻了。 面前这个漂亮的银发大美人什么也没有解释的就让他伸手，不过更离谱的是他一点反抗意识都没有的就真的那么乖巧的伸手了！ 啊？我刚刚在想什么啊？对方要是什么坏人伪装的，那我不就完蛋了？ 不对不对，对方这么好看。有这么好看的坏人吗？ 此时又开始头脑风暴的灰羽并没有发现希维尔悄悄勾起的嘴角。 可怜的小灰点并不知道。在他回应希维尔的那一瞬间，他们之间的链接就已经形成了。现在虽然礼貌的没有去窥探对方的想法，但是对方现在那极其复杂纠结的心绪还是被希维尔感知到了。 怎么说呢。希维尔假咳了一下。 这种复杂而且还变化丰富有点单纯的性格，再结合对方那无时无刻不透露着小心翼翼的银灰色狗狗眼还有那一头柔顺但有一些凌乱的灰色发丝。 真的感觉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一只有点怕生但又充满好奇的灰毛狗狗。 有点可爱。 不过灰点狗狗现在的身体状态明显有点不太好。 希维尔其实一直没有和别人说的是，他个人真的很喜欢小动物。 此时，忽然从链接处感受到了王主愉悦心情的莱与佩恩不解的抬头，于是也不知道想了什么，他们转头就面露不善的盯住了还有点兢兢战战的灰羽了。 诶？ 敏锐察觉到了什么的灰羽低头就看见了两个超可爱的小男孩那并不友好的目光。 诶？ 他又做了什么吗！！！ 第12章 敲门人的道德与预言3 此时并不是解释什么的好时候。首先要把敲门人安顿一下。希维尔并不想使用强制的手段。那就只能遵从对方的规则了。 于是乎他牵起了灰羽瘦弱的有些可怕的手，然后侧身。灰羽在被那荧润微凉的指尖牵住的时候，他浑身又是止不住地一颤。但是还没有等他表现出来，他就又直直的对上了银发青年背后的黑影。 那个怪异！ 他的声音还没有脱出口，耳廓边就忽然传来了温热的呼吸，紧接着。 “不要紧张。” “对它笑笑。” 也就是在这样耐心，平静，悦耳的声音里面。灰羽奇迹般地感觉自己紧张的情绪慢慢地缓和了下来。 他微不思察地用余光看了一眼在身旁的人，可惜只能看见那一缕泛着微光的银白色发丝。但仅仅只是这样，他也顿时安心了不少。 这是灰羽第一次那么认真地近距离观察怪异。 面前的黑影隐隐约约有着人的轮廓，它的形体还在不断的溃散融合着，很像是在进行着什么重组的过程中被忽然打断了一样。对方身上那混杂的黑色线条还在不断跳跃着，污染也在溢散。但奇怪的是程度并不高，所以他家里的污染测试仪才会停止警报吧。 可是它到底为什么要收敛自己的污染？ 搜遍了自己的脑海，他还是没有找到能对应的上的怪异形象。这也没办法，他也才从那个鬼地方被放出来不久，能记住数据小丑那些无害级的怪异就已经很难得了。 现在最首要的。 他只能听旁边这个人的话了。就算理智在告诉他不应该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但是他的潜意识却在不断的告诫他什么。 【不要违抗祂。】 就这样，做好了思想斗争的灰羽原本一直极力保持冷静的面孔上面艰难的扯出了一个微笑。他甚至还鼓起勇气打了个招呼： “你…你好。”微小的声音从他的嘴巴里抖动着飘了出来。 看他这副没有出息的样子，希维尔无奈的在他后面叹了口气，然后抬眸给了对面拟态失败的敲门人一个示意。 紧接着，在灰羽等待的时候。敲门人忽然朝他走近了。 “！”灰羽一惊，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是忽然之间他又想到了那句话。 对它笑笑。 就这样，在自己内心的选择之下，他强迫自己停下了脚步。然后有点艰难地继续维持着表面的笑容，紧接着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怪异靠近了自己。 黑影越走越近了，最后在灰羽快要到临界值的时候。它停了下来。 此时黑影与弱小的灰发人类仅仅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就在灰羽痛苦地承受对方溢散的污染时 他忽然听见了什么。 “开门者。” “友善之人。” 如同电流一般的合成音响起，灰羽震惊地看着对他说话的怪异。 什么意思？他这是被怪异夸了吗？ 还没有等他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对方就忽然后退了，旋即，黑影就那样在所有人的面前，硬生生地剖开了自己的身体。 “！” 就这样，从自己一片漆黑的体内，黑影用着自己僵硬扭曲的肢体缓缓地取出了一面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镜子。 也就是这个时候，希维尔忽然推了他一把。 然后，灰羽的面孔就这样照在了光滑的镜面之上。 在那看起来又破旧又古老的镜子里。 灰羽看见了…… 不。 他什么也没能看见。 就在他的面孔映入了镜子中的那一瞬间。 清脆地“咔嚓”声响起。 紧接着，随着镜面的猛然碎裂。黑影仿佛感受到什么一样的。它几乎也是有点狼狈地后退了几步。 此时，只有了解敲门人规则的人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敲门人的道德与预言。” 佩恩低声道，他几乎是有点恶劣的笑着说：“看样子是个坏预言啊。” 就如佩恩说的那样。 在后退几步后，黑影收起了自己的镜子。然后现场再次响起了它那模糊诡异但又格外让人清醒的声音。 这一次，这个声音仿佛是直接传进了灰羽的脑海里面了一样。 【柔弱的羽毛。】 【绝望的羽毛。】 【诞生于救赎之中的…绝望。】 【友善者，你是……】 这则预言忽然就在此终结了。 敲门人仿佛是预言到了什么它本不应该窥探的东西。仅仅是说出这些，就已经让它透支了自己的内核。 希维尔皱眉然后通过链接下令让敲门人停止预言。得到了王主命令的敲门人连忙把自己从那命运的洪流之中抽离了出来。 也顾不得其它的了。它匆忙地向着灰羽的身后弯了一下腰，仿佛行礼一般的。结束之后就彻底的消失在了众人的面前。 而此时，屋子周围的污染刻线才降到了最低。 灰羽彻底的懵了，他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怪异盯上了他，为什么在听了身后人的话后做了那些事情后怪异就消失了。 不过话说。 他这才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地猛地转身，然后看向了脸色平静，穿着一身好似实验室制服的银发青年。 “你到底是谁？” 这种不敬的语气在说出来的那一瞬间。就遭受到了莱与佩恩不善的目光。但还好希维尔及时的制止了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接下来，希维尔绕有兴致的对他开口： “不请我进去坐一下吗？” —— [最好让敲门人停止预言比较好。] 【你是谁。】 [……如果不马上停下来。它会被命运的洪流撕碎的。] [那则预言在未来涉及到了您。] [所以那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以窥探的了。] [希维尔大人，请命令它停止下来。] 滚烫的茶水被放在了银发青年面前的桌子上。 希维尔垂眸，朝着灰羽道了一声谢之后就端起了茶盏。 而灰羽就这么发愣地看着那人莹白的指尖触上了那滚烫的茶盏，然后因为温度而泛起了漂亮的浅红。 他看着对方那几乎可以说的上是优雅的姿态还有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散发出来的气质。内心的疑惑越来越大。 “ 你是…gwyc的觉醒者吗？” 到头来，他最后居然只敢问出这个。 灰羽，你还真的是狼狈。 第13章 谎言 听到灰羽的问题，希维尔笑了。他并没有直接的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饶有兴致地摸了摸趴在他腿边一直乖巧等待着他处理事情的莱与佩恩的头发。 希维尔并没有看那个可怜单纯的灰毛狗狗，而是不紧不慢的反问： “你希望我是gwyc的人吗？” 这句话一出。灰羽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你知道……”他开始有点情绪激动。 “你是不是也……！” “嘘。” 希维尔朝他比了一个静音的手势。 此时他那双鎏金色的漂亮瞳眸中，隐含着真正的胜券在握。 “回答你的问题。”这个时候，希维尔放下了茶盏。 “我是觉醒者。不过是个没有被收编的自由职业人加半个怪异研究员。”希维尔丝毫不慌地编造着，说着他还指了指自己身上从实验室随便拿了一套的白色研究员制服继续说道： “我的爱好是研究怪异，不过因为不喜欢和其他人一起所以没有进gwyc。” “不过我偶尔会写一些怪异的报告发在光网上。”说着他还拿出了之前也是顺手从实验室某个研究员身上拔下来的光脑然后轻而易举的划开界面展示给了灰羽看。 他这几天的功课可不是白做的。 果然看了这些，灰羽终于有点放松下来了。他松了一口气然后瘫坐在了沙发上面。只有现在，他才真正的感觉到了劫后余生。 无论是被未知的怪异吃掉，还是再次被gwyc里面那些极端的人抓走。 那都不是他那短暂人生所期望的。 灰羽苦笑了一下。他的前半生几乎都是生活在他人的监视与实验之下。只有这短短的最后三年，他只希望活成自己。可是，在真正的危险到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力量果然还是那么的渺小啊。甚至连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生活都没有办法维持。 没有觉醒，没有承接，也没有关于其它怪异的知识，甚至因为体内的那另一半无法控制的怪异之血。他更加容易被其它危险的东西盯上。 这样颠簸的一生。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拼命活下来呢。 【要活下来……】 【我必须……】 【必须见到……■■!】 “停下来。” 光怪陆离的画面猛然褪去，灰羽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刚刚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面几乎有点魔怔了。 “抱歉。”他很歉意的对着希维尔开口。 希维尔只是用那双鎏金色的眸子安静的注视着他。 “停下来。”他重复了一遍。 “不要自己去追赶自己。” 在发现这个小家伙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对方那残破不堪几经溃散的身体。最开始，希维尔猜测是因为他体内那一半强迫融合进去的怪异之血和他身体不融洽的关系。现在看来不仅仅是这样。 对方可能根本，本身就存有死意。但是又好像有什么在拉扯着他，让他煎熬的几乎崩溃。 这是非常不好的情况。就像自己和自己打架一样。怎么样都会是自己受伤。 就当做是利用了他的补偿吧。希维尔不介意替灰羽解决他的烦恼。其实解决也很容易，要不彻底成为怪异，要不坦然的接受身体里面的另一个自己。 当然这个过程肯定是很难的。不过很巧，希维尔现在有的是时间。那只不过是顺手的事情罢了。 于是在这安静沉重的氛围里面。沙发上那个气质不凡长相清俊的青年再度对着灰羽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我喜欢追逐各种各样的怪异。这一次来到在一颗星球上面也是因为想要调查一下t—013事件污染扩散造成的范围与影响。” “这颗云雾星虽然是二级星，但是好歹是少有的拥有自主进化能力的星球。这样的环境都能被t—013上面的怪异之潮波及，可以说是很有研究价值了。” 果然，新的话题成功转移了灰羽的注意力。 “那不会很危险吗？”他疑惑地问。毕竟有的怪异哪怕是看一眼，也会对人类造成严重的伤害。 追逐怪异。 想想就觉得很惊险也很疯狂。 对此，希维尔只是浅笑了一声。 “人有时候为了追寻自己渴望的事物，就是会如此疯狂啊。”他意味深长的说。 灰羽一怔，再次想到了自己。 良久后，他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 “那你对t—013上面的怪异之潮有什么研究吗？”灰羽好奇的问，他确实有点在意这一次被大范围播报的t—013事件。 不过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几乎是有点慌乱的赶紧摆摆手然后急忙道：“啊，我不是有意打探什么的!如果不方便说可以不用告诉我!” 看见他这个样子。希维尔用手挡住嘴轻笑了一下。 “没关系的。我的研究还未开始呢。所以才要来到这里进行初步的调查。” “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住在这颗漂亮的星球上吧。” 听到他这么说，灰羽这才放松了下来。然后他又开始习惯性地批判自己了。 果然和人打交道真的很累呜，他一点也不擅长这个。 还好希维尔先生真的很好说话。 通过前面的交谈。希维尔现在在灰羽心里的形象就是一整个大好。人美心善好说话，不仅是觉醒者而且还是高知识分子。孤身带着两个弟弟来到这里，自己都应接不暇还好心救了他。 希维尔先生人真好啊。 感知到小灰点信任的情绪。希维尔垂眸收起了自己眼中的阴影。 抱歉了小灰羽。 我现在实在需要一个介入点。 希维尔告诉灰羽的话有三分之二是假的。这之中只有对灰羽的告诫是真的。他现在的身份是捏造的，光脑与衣服也是之前从实验室随便捡了一个人的。实验室光脑的密码都是固定的所以很好开。 因为实验室的人大概率死完了，所以也不用担心这台光脑的隐患了。 为什么那么确认。因为在那一天莱和佩恩与他一起通过拟态黑洞出逃前，他就特意命令了那留下来的怪异们毁掉实验室。怪异不会被常规手段杀死。它们只会死于相互间的规则或者是被更高等级的吃掉。 想必之前实验室所在的t—013星球上发生的怪异之潮大概率是他的那些孩子们招来的吧。 怪异会回应王的期待。无论在什么时候。 不过这一件事情，还是不要告诉灰羽的比较好。灰点狗狗现在只想当一个人类而已。 第14章 情绪 他们就这样一边聆听着窗外的雨声一边聊了很多东西。灰羽越是和希维尔交谈，就越是觉得对方是一个难得可贵的人。 这种好感似乎来得莫名其妙，但又非常合理。毕竟希维尔才刚救过他。 不过…… 灰羽低头。 自己身上那另一半血液近乎疯狂的表现，到底和面前这个如同谪仙一样的人有没有关系呢？ 不怪灰羽会乱想，毕竟他的前半生就是在各式各样的谎言中度过的。他已经不想再体会一次，那种自己所坚信的事物被猛然打破的感觉了。 希维尔抬眸看了发呆的灰羽一眼。 窗外的雨声渐渐地小了。 然后就是这个时候，希维尔主动地放下茶杯。然后笑着对灰羽开口： “啊，雨好像停了。” 灰羽这才回过神来。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窗户外面。果然，就连代表着污染的浓重雾霾也退散了。 这颗星球开始展露出了真正的样貌。 漂亮的云层，悬浮于低空的雾气，细密而又连贯的丁达尔效应。明亮的光线透过云雾，展现出了非常朦胧的美。 二级星，云雾。 这才是那个榜上有名的旅游星球的真实模样。 并没有等待灰羽主动说些什么。希维尔就已经带着莱和佩恩站了起来，然后收拾了一下衣服道： “时间很晚了。没想到不知不觉我们就聊了这么多呢。” 此话一出，灰羽一惊然后连忙转头，他也不自觉的站起了身。 看见对方一副要离开了的样子。灰羽有一点惊慌地问：“你…你已经要走了吗？” 希维尔点点头，那双漂亮的鎏金色眼睛中透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是的，本来路过也只是个意外。在你这里避了点雨，也算是报答了我救了你吧。” “现在我也要继续准备开启我的研究了。” “多谢你的茶。很温暖，和你一样。”说完之后，希维尔就牵起了面无表情的莱还有一直嘟着嘴但没有说话的佩恩。他们很明显一副要走的样子。 “等等！” 灰羽这才发现，他刚刚有点惊慌失措的原因了。 他…好像并不希望希维尔离开。 而且，对方都这个样子了。那肯定就真的只是偶尔路过了。也许是因为研究过怪异。所以很容易就看清楚了他身上的事情吧。 那他也不能那么敏感的就去认为对方就是和gwyc的那些人一样来抓他的。 正因为感觉到自己好像冤枉了希维尔，所以灰羽显得很是愧疚。 “那个，你们不是刚来到这个星球吗？”灰羽犹豫了一下，然后继续开口。 希维尔不解看着他，好像有点疑惑他为什么这么问。但是他还是点点头。 “是的，所以我们正准备去找一家能安身的房子。因为可能需要做长期研究的准备了。所以想要找一套能住的久一点的房子。”希维尔解释道。 “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买下来。” 听到银发青年这么说。灰羽雾蒙蒙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他几乎是有点急切地说道：“我知道！” “我知道哪里有符合你要求的房子。” 似乎是也察觉到了自己不正常，显得非常激动的情绪。灰羽假咳了一声，然后放缓了声音。 “我的隔壁，也就是我们这一条街。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基本上都是为了发展旅游产业而专门设计出来的独栋小别墅。” “在外地人眼里就是为了观光，但其实这些房子是有住人的。像我对面那一家，他们的房主刚好就在着急出售房屋。似乎是因为有急事。” “如果你有意愿的话，明天我可以帮你问一问。那一家人的主人明天应该会回来。” 希维尔听到这里。他的眼睛微微一暗。但是脸上仍然是很得体礼貌地笑容。 “这样吗？”他的语气掺杂进了一点点小激动。“那我们看样子运气还不错。” 说着希维尔向着灰羽上前走了几步。“真的很感谢，那就麻烦你了。”他拉住了对方有点苍白并且瘦弱的手，一副很诚恳的感谢的样子。 灰羽在面前这个人靠近的时候就已经有点心跳紊乱了。在发现他竟然还牵住了他的手时。灰毛狗狗脸上咻的一红，感觉自己所有的血都在向大脑涌了。 啊啊，完蛋了！ 灰羽的眼睛里面似乎已经出现了蚊香圈。他脑子已经不清醒了，也根本没有听见希维尔接下来说了什么。 等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他的手掌中间，只留下了一块流光溢彩的矿石能源。 嗯？ 灰羽眨了眨眼睛。 “诶！？” 他震惊地喊出了声。 怎么会有人感谢的礼物用的是这么昂贵的a级能源石啊！希维尔真的知道并且明白这一份礼物的价格吗！ 灰羽现在正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还在散发着漂亮光芒的能源石，但是他的双腿已经再一次支撑不住地跪了下去。 啊。 真是好奇幻的一天。 此时，目的达成了的希维尔正牵着双子走在大街上。他虽然表情还是和以往一样，但是双子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王主现在的心情。 “您很喜欢那个混种吗？”佩恩紧紧地抓住希维尔的手指，然后带着一丝嫉妒的情绪问道。 听到他的声音。希维尔忽然停住了脚步。 莱稍微一惊。 他觉得希维尔这个反应是因为受到了佩恩的冒犯才这样的。于是莱转头就朝着自己的弟弟投去了一个格外冰冷的眼神。似乎在警告他什么。 佩恩当然知道莱的意思。 王主做什么都只是王主自己的意愿罢了。他们并没有质疑和挑衅的权利。王主的地位是不允许被挑战的。 他们没有询问王主的权利。 而刚才佩恩的那一句话明显是有点冒犯了。 但即便是这样，佩恩也还是直接无视了莱的警告。 因为他现在真的有点不舒服。 在看到王主居然在意一个低级的混种的时候，他就已经有点情绪波动了。 甚至在后来看到希维尔居然主动触碰了那个弱的要死的混种时。佩恩内心的阴暗情绪就更加控制不住了。 凭什么呢？ 凭什么区区一个混种就可以……！ 莱看着佩恩那一双阴沉的蓝眸，他自己的眼睛也暗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佩恩在想什么。 因为他自己同样也是如此。 但是。 相对于佩恩不同的一点是，莱并不会把这一些情绪表现在脸上。 与其冒着可能会触怒王主的代价，这么直接的询问原因。 莱还是更加喜欢默默的在暗中直接处理掉那些吸引了王主注意力的其他存在。 第15章 不敬 在莱看来，佩恩的表现完全是不必要的。即便王主现在确实看起来有一点在意那个混种，但是更多的可能是利用。 比起一复生就被王主赋予了名字的他们来说，灰羽根本不可能威胁到他们在希维尔心里的地位。 但是，就算是这么告诉自己。 黑发的怪异垂眸遮盖了暗紫色眸子里面的寒冷。 【果然还是很碍眼。】 那个低级的混种。 此时发觉到了佩恩不对劲的希维尔停下脚步后就转身看向了他。 佩恩抿嘴，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一双透亮的天蓝色眸子里面还是隐隐约约有着不安。 其实这个时候的佩恩已经有点后悔了。他刚刚……确实不应该这样做。 不是因为那个关于灰羽的问题。而是他问出那句话时，对希维尔的态度。 对着王主表露出自己不好的情绪，甚至可以说是吃醋。这要是在失落之地，只怕是会被祭祀那家伙数落死。 但是祭祀会怎么样佩恩不在乎。佩恩在乎的是希维尔的看法。他也只在乎他的想法。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佩恩眼中闪过嘲讽。 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一点也不想去遵从那个怪异与王主的尊卑法则了?但是说到底，设置那些条条框框去限制怪异，这种事情也就只有祭祀那家伙才做的出来。 怪异怪异。身为怪物和异常的他们，怎么可能真的温顺呢？ 在王主的面前乖巧，只是因为不想吓到祂而让对方远离自己罢了。 失落之主在无时无刻诱捕臣下的同时。祂的族人们，何尝也不是想要捕获祂呢？ 【如果能趁着王主还没有彻底觉醒的时候彻底地占据对方。】 那是不是。 【就只会属于我一个人了?】 【我奉您为王。您当然是我唯一的王与信仰。】 【但是，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只成为独属于我的王呢？】 希维尔并没有窥探到双子真实的想法，一般情况下，为了尊重他们，希维尔根本不可能私底下查看他们的想法。顶多说被动的有时候，他会感知到他们的情绪波动。 比如现在。 希维尔蹲下来与佩恩平视。他很容易给人冷漠印象的金色瞳眸中此刻在面对不安的佩恩时，却是温柔得可怕。 “佩恩是在担心什么吗？”希维尔浅笑地问。他耳后的白银色发丝忽然滑落到胸前，越发为给他增添了一丝清冷温柔的感觉。 看着这样的希维尔，佩恩咬唇的动作越发地重了。 就是因为这样啊。佩恩和莱的目光同时一暗。 就是因为这样啊。 希维尔大人。 希维尔仍然不知道自己面前的这对双子对他那格外混乱的想法。他现在的注意力更多地在佩恩咬紧的唇瓣上。 想都没有想，希维尔眉头微微一皱。他直接伸出了自己的手指然后不容反抗的按住了佩恩泛红的嘴唇。 “不要咬嘴。”他轻轻地呵斥。 希维尔素不知，正是因为他这样，才更加助长了莱与佩恩心中的想法。 你看。 就算是呵斥，也只是因为他们伤害到了自己。 希维尔大人。 希维尔大人。 希维尔大人。 我们的王。 我们的信仰。 正是因为您的溺爱。 我们才会恃宠而骄啊。 佩恩脸轻轻一偏，他松开了牙齿。但也就是因为这样，希维尔葱白的指尖就因为这忽然的张口，差点碰到了佩恩湿润的舌尖。 希维尔一怔，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只可惜并没有成功。 纯白的怪异抓住了他的手指。 在树影婆娑的道路上。明亮的光斑打在了站在阴影之下的三人身上。 光撒在了白金发的怪异脸上。它们被吸进了对方那充斥着暗火的蓝眸之中，几乎要被那里面的暗色吞得一丝不剩了。 佩恩不容置疑的握紧了希维尔的手。银白发青年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怔愣的表情。 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佩恩垂下眼睑，他淡色的睫毛轻轻颤动，然后扫在了希维尔柔软的掌心。 纯白的怪异眷恋而又执着的抓着他面前人的手不放，不仅如此。他还几乎将自己脸全部蹭进了对方的掌心。 就在希维尔因为对方的睫毛而痒的快要受不了的时候。 佩恩忽然松开了他的手，然后迅速的在他的掌心根落下了一个只有他明白的吻。 希维尔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抽回了手。这一次，他很顺利地没有受到阻拦。 佩恩没有再做什么了。他就只是这样看着希维尔，然后露出了一个漂亮的笑容。 “请只看着我们吧。” 只有我。 请只看着我吧。 “希维尔大人。” 看着面前这个由他亲自孵化出来的小家伙。希维尔第一次有了恍惚的感觉。不仅仅是因为佩恩刚刚的举动。 更多的，是希维尔忽然觉得。 他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个时候，一旁沉默了许久的莱动了。一向没有什么反应的黑发紫眸的怪异，几步上前就走到了佩恩的面前。 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啪！” 莱高高的扬起手狠狠的就给了佩恩一个巴掌。 这一下子，希维尔是真的稍微有点惊了。 他连忙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一道声音的响起再次阻止了他。 [不要说话，希维尔大人。] [请好好看着。] …… 【又是你？】 希维尔没有得到回应了。 而此时，现场。 莱缓缓的放下了打了佩恩一巴掌的手。此刻，他那双暗紫色的眼睛之中，浓重的情绪在不断的翻涌着。 “佩恩。”莱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弟弟。这一次，他的眼睛中出现了真正的杀意。 “那是大不敬。”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而此时的佩恩偏着头，双手低垂着。他漂亮白皙的脸上和嘴角现在泛出了严重的淤青，有暗红的血不断的滴落了下来。 由此可见莱的那一巴掌真的丝毫没有留情。 虽然看起来严重，但是这一对双子都知道。这点程度，根本对他们这种等级的怪异造成不了什么太大的影响。 不仅如此，佩恩还冷笑了一声。他用手轻蔑的抹掉了嘴角的血液。然后嘲讽的对着莱说了一句话。 “哥哥，你在嫉妒吧。” 第16章 嫉妒 “哥哥，你在嫉妒吧。” 嫉妒我能大胆的向着王主述说自己的情感。 嫉妒我能毫无保留的对着王主撒娇。 嫉妒我能得到王主的关心。 哥哥。 你到底一直在装什么啊？ —— 看着眼前这一幕，希维尔不知道为什么就发展到这个程度了。但此时，他脑海里面的那个声音只是让他看着。 而且它还在不断的向他解释，倒不如说是在教他什么。 [希维尔大人，请您不要心软。] [那一巴掌对于怪异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不回手只是为了得到您的怜悯罢了。] [就和前面一样。佩恩一直在试图诱捕您。而这对于您来说，其实是一种侮辱。] [莱是正确的。] [任何胆敢染指和践踏权柄拥有者的存在，都要得到严重的警告。] [这已经算是轻的了。] 佩恩竟然敢妄图一个人独占创生之主。甚至还在希维尔大人没有彻底觉醒的时候实行诱捕。这在任何一个方面来看。 都是根本没有尊重过希维尔本人想法的表现。这相当于就是在挑战王的权威。 他根本就是因为一己私欲而无视了两人之间的尊卑。这何尝不是侧面的说明，他觉得自己能够掌控希维尔呢？ 无视主人的地位甚至还想要压制。 正是因为明白这件事情的本质。所以莱才会这么的生气。 即便是面对佩恩的挑衅。莱的表情仍然没有一丝变化。 “等回到失落之地。” “我必然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所有人。” 所有的怪异，在没有得到王主的允许下私自地诱捕王主。这就是在和所有的怪异宣战。自认为王主的身边只要有他一个就够了，这何尝不也是在挑衅所有的怪异呢？ 对于这种威胁。佩恩只是微微一笑。 “那莱就去试一试吧。”他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即便这样。” “我还是为你感觉到可悲啊莱。” “你甚至不敢在王主的面前表达自己真正的想法吧，胆小鬼。” 面对佩恩的言语攻击，莱没有再说话了。他情绪依旧很稳定地转身离开不再去看佩恩了。似乎佩恩的言语攻击对他造成不了一丝影响。 佩恩看到莱这个样子也依旧是冷笑。 即便面前的这两个怪异仍然是七八岁小孩子的样子。但是他们现在表现出来的那一切却早已经脱离了正常小孩的表现。 希维尔看着他们的举动再想到刚刚自己听见的声音。他忽然有点明白了什么。 怪异就是怪异。 他绝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去衡量他们的思维方式。 莱这时走到希维尔的身前然后很恭敬地说道：“万分抱歉王主。是我没有管好佩恩。让他冒犯到了您。” “等到您回到失落之地。我等必然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希维尔没有说话。通过刚刚那一出，他忽然好像有点摸到了什么。 [不用担心希维尔大人。您现在还不能完全掌控他们，这只不过是因为您还未完全觉醒，这让他们觉得自己有了可乘之机。] [因为之前的事情，您并没有得到完整的传承。有些东西因为您的离去而因此失落了。但是没有关系。接下来我会帮助您拿回它们的。] [您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要太过溺爱他们了。] [怪异没有爱没有关系，但是如果在一群怪异之中有一个怪异得到了特殊的待遇。那么所有怪异都会疯的。] [请您记住这一点。] 【……】 【你到底又为什么帮我呢？】 其实希维尔并不怀疑这个声音告诉他的话。因为通过灵魂之海的一切，他确实是感知到了面前这两个小家伙那浮动的心情。 虽然不明白他们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怪异就是怪异，注定不可能有什么好想法的。今天这一件事情算是给了希维尔一个不小的提醒。 他脑子里面的那个声音说得确实有道理。即便现在佩恩和莱现在看起来就和人类小孩一样，但是他们到底还是怪异。 而怪异一直都是一群贪得无厌的存在。希维尔不介意溺爱自己的家人。但前提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不能有试图分崩离析这个“家”的想法。 如果因为溺爱，而导致自己之前设想的一切都因此崩解。 那么。 希维尔鎏金色的眼睛里面浮现出了寒冷。 那他就会是一个不称职的“家长”。 [上位者。] [御臣有术。] 希维尔明白了，要想在之后的生活里面不被其它怪异吞掉，他就必须彻底学会正确掌控他们的方法。 不然迟早有一天会发生比佩恩这件事情还要过分的事。 想明白之后的希维尔朝着莱笑了。然后他很平淡的对着莱开口：“没关系的莱。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的双子忽然感觉精神一振。 莱连忙低头掩盖了自己眼底的神色。而佩恩的那一双蓝眸之中忽然浮现了迷茫。 “王主？” 不对。 不该是这样。佩恩看着希维尔如此想。 王主这个时候不应该来安慰我吗？为什么要肯定莱啊。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不就是说明…… 佩恩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他不怕王主知晓他心里真正的想法。他担心的是，王主知道后会选择远离他。 如果被王主所厌弃。 那么他们根本就没办法再活的下去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没有精神信息素会退化的原因。还有就是。 被自己寻找这么久以来的信仰彻底否认得崩溃。 没有任何一个怪异。 忍受的了这样的后果。 好像是终于感觉到了害怕。佩恩天蓝的眼睛里面开始浮现出了波动。 “王主……”他试探的喊着希维尔。 而希维尔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 如果真的仅仅是因为灰羽的事情而有一点小情绪希维尔完全可以理解。 因为这两个孩子明显都是不安的。 他确实没有给予他们足够的安全感，这是他的问题。 可是。 如果只是因为这一点就可以违背他的意愿对他做什么的话。 那么这一切，就真正地踩在了希维尔的雷区上面。 他不介意小孩子有脾气，但是如果仅仅因为这个而开始随意伤害其他人的话。 希维尔无法允许。 佩恩之前对莱那样的态度。确实是让希维尔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第17章 界限 [就算再溺爱他们。] [也请不要让他们觉得有独占您的可能。] 希维尔一直是个很聪明且学习能力很强的人。在他知道察觉到不对后，他会迅速的做出改变。 果然。 在佩恩发现自己试图诱捕的人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来安慰他的时候。 这位一直胜券在握的纯白界主终于感觉到了危险和不安。 佩恩一直在发出可怜的声音，试图重新吸引到希维尔的注意。不过可惜，希维尔不再吃他这一套了。非但没有去安慰，银白发的青年还故意地把注意力全部投在了莱的身上。 希维尔摸了摸莱纯黑的头发，然后浅笑的夸赞了他。莱也没有想到这样居然可以得到王主的注视。于是他非常不好意思的低头遮住了自己有点红的脸。 不过在莱低头的时候，他隐晦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佩恩。 佩恩看着那双暗紫色眼瞳之中渗透出来的寒意与倨傲，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 莱他怎么可以！ 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 佩恩这个时候连基本地伪装都快要无法维持了。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下唇几乎快要被他自己咬破了。 就在佩恩真的快要到临界点的时候。希维尔终于看向了他。 他先是向着莱示意了一下。而莱也乖巧的移动了几步站在了一边。 然后希维尔朝着佩恩招手。 终于得到了讯号的佩恩眼睛一亮，几乎是一刻也没有办法再忍耐地如同兔子一样扑上来了。但是就在快要接触到的时候。佩恩就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顿时来了个急刹然后就这么可怜兮兮的停在了离希维尔没有半米的距离之内。 通过他可怜的呜咽声和委屈的不行的表情不难看出来他确实是在极力忍耐了。不过希维尔倒是没有对此有任何的反应。 他依旧是那副清冷温柔的样子。好像对谁都是那个样子。 “佩恩之前在想什么呢？”他柔声地问。 看着希维尔那双淡漠的金眸，佩恩浑身一僵。 不对了。 佩恩的蓝眸微微缩起。他此刻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像早就已经被面前的人全部看透了。 可是这不应该。王主并没有完全觉醒，甚至没有关于失落之地的所有记忆。他非常确认这一件事情。所以他才敢在其他同族还没有到来之前试图诱捕王。 佩恩确实是之前在借灰羽那个混种的事情，实行自己的计划。虽然这件事情很有风险。但是如果成功，那么他得到的将会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王。 任何一个怪异都无法拒绝这种回报。所以即便是知道失败的严重后果，他们仍然会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去这么做。 因为怪异本就是这么一种贪婪而又狡猾的存在啊。 就在佩恩还在猜测希维尔是不是真的想起了什么的时候。希维尔只是那样看着他的沉默然后叹了口气。 “好吧。” “我不会逼你的。”银发青年重新站了起来然后这么说。 他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再次开口： “因为是重要的家人。所以我可以包容你们所有的错误。” “但是有一点。”他转头看着双子，清冷漂亮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了之前那种格外冷淡严谨的表情。 “唯一的一点。谁都不能打破我设想的归属。” “你们也好，以后的他们也好。你们想要对谁做什么，或者是对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看情况包容你们。但是请记住。” “永远都不要去做无法彻底挽回的事情。” 这一番话说完后，莱和佩恩都怔怔的看着那个即使在阳光之下都显得格外孤寂冷淡的身影。他们忽然再次感觉到了那种只会出现在王主身上的，那种强烈的割裂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是这一刻，他们忽然觉得。 自己可能从来没有真的走进过希维尔的心中，也没有真正的理解过他的过往与经历。 这个发现，让双子很是受挫。 后来在跟着希维尔一起办事情的时候，他们明显都有一点心不在焉了。 过了几天后。希维尔用高级能源石兑换了很多帝国的资金，然后成功的买下了灰羽对面的那栋小屋。不仅如此，他还利用了一种怪异的能力诱导了证件所的人，然后成功的让自己和双子拿到了在云雾星的合法居住权和身份证明。 至此，希维尔新的生活算是真正的开始了。 不过在买房子的时候，有一件很值得一提的事情。那个灰羽口中所谓的房主并没有出现。最后还是灰羽很不好意思的充当了中间人然后让希维尔成功的拿下了新世界的第一栋房。 在从灰羽手上接过钥匙和一些地产证明的时候。希维尔眼中闪过了然。 看样子。 小灰羽还隐瞒了不少的事情呢。 曾经被当做实验体的他，成功逃脱了gwyc的非法实验后到底是怎么隐瞒身份然后拿到了这么多的财产呢？ 越来越有意思了。 在成功装修完新家然后搬进去后，希维尔请灰羽吃了一顿饭。他亲手做的。双子当然也在。所以那一天的氛围格外地奇怪。好像除了希维尔，在场没有人在真正的笑着。 而希维尔察觉到了这种诡异的氛围了吗？嘛，这就是秘密了。 终于处理完这段时间的所有事情后。希维尔笑着关上了双子房间的房门，然后冷下脸无声无息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主卧的房门发出咔哒一声，然后轻轻的关上了。 希维尔沉入灵魂之海后冷漠的开口： “该出来了吧。” 随着命令的下达。代表了王主心境与力量的灵魂海开始翻涌了起来。连带着，在黑海之中的那些星芒也开始浮荡。 而那个存在，也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隐瞒希维尔它的存在。所以几乎是在希维尔出声的那一瞬间，它就再次回应了。 [我在的。希维尔大人。] 这一次，希维尔听见的不再是虚假的电子音。而是格外让人难以评价的声音。 感觉像是小孩？ 银发青年眸光一动。 “你不能出来见我吗？”他平淡地询问。 这句话一问出来，这片精神的世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但是没过多久，希维尔就再次听见了那个声音。 [如果您想见我的话……] 第18章 时光 随着海面地波动。一片漆黑的海水之中，忽然亮起了一片光芒。 紧接着，在希维尔的视野里面。那片光芒轻易的突破了海面。随即，一颗环绕着几道光圈的粉红色六芒星就如同流星一般的飞越了漆黑的天幕然后落在了希维尔的身前。 希维尔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就再次听见了它的声音。 [初次见面，希维尔大人。] [请容我先进行自我介绍。] [我是您的伴生系统，编号0546。是隶属于世界树庭的在职监督者。接下来将辅助您完成该世界的补完任务。同时将会帮助您彻底的掌握您体内的那枚“权柄”。] [接下来的日子里请多多关照。] 随着粉红色六芒星明明灭灭的光芒，希维尔确定了，之前在他脑海里面一直出现的确实就是面前的这个小东西。 而且很有意思的一点是，对方现在这个可可爱爱却要假装正经的声音确实是很符合它现在这个可爱的颜色。 不好，似乎又想到其它事情上去了呢。 希维尔收起自己嘴角的笑意然后摆正态度开始询问： “你不会以为告诉我这些我就可以全部搞明白你的意思和目的了吧。”他一针见血的说道。 果然，听到他这么讲。原本漂亮的六芒星顿时就是一个大暗的动作。就好像被忽然吓到了一样。 果然，系统赶紧补救地出声： [那您希望了解什么呢…？] 听出了这个小东西语气里面的紧张，希维尔笑着安抚道：“不用担心，我没有不相信你。但是现在确实是还不明白很多事情。” “首先就是我的记忆，我的情感。如果从一开始你就在我的身边。也就是你所谓的伴生的话，那你一定知道我之前的经历和过往吧。”希维尔微笑的说出了这个对于他而言并不轻松的话题。 粉红色六芒星的光芒又是一颤。然后它再次犹犹豫豫地开口了： [是的。我您诞生开始…不，准确来说是从您一开始就被世界树选中开始。我就早已经被安排到了您的身边。 而在那之前，我也没有任何的任务经历。而且您因为意外而开启自我保护降落在另一个世界后，我也陷入了沉睡。直到现在您的灵魂基本修复完成我才有机会再次苏醒。] [灵魂刻度是很重要的东西，它代表了一个存在最基础的判断方式。一切存在的形式都建立在灵魂之上。所以如果灵魂受损，那将会引发非常严重的后果。] [就像您经历的那样。]系统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希维尔所有它知道的一切。毕竟，它最开始被主系统下达的命令就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和协助自己的宿主。所以其实并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于是系统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后就再次解答道： [您最开始就属于这个充满了怪异的世界。不过是在后来的一场意外之中才会降生在那个普通的低灵世界。这一点想必您已经想起来了。那我接下来会告诉您具体发生了什么。] [根据我的内核记录。您最初诞生的时间是光年纪第六光轮时间。而现在您处在恒星纪的第二光年时间。换言之，从您诞生到苏醒，一共度过了八个光轮的时间，也就是4000亿年。] 听到4000亿这个数字，即便是希维尔都确实震惊了。毕竟这对人类来说，实在是难以想象的漫长时光。而他竟然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才终于苏醒了？这可比睡美人能睡太多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家宿主的震惊。系统连忙解释。 [我知道您也许很迷茫。但是这个数字其实对世界树的大家来说都早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就算是独自渡过了上万亿年的执行者们也大有人在。 他们甚至可能经历了几代主系统的更替。所以对世界树庭的我们来说，时间不过是可以随意跳跃的存在。它重要，但是并不漫长。] [如果您从一开始就正确地觉醒了的话。那您一定也不会觉得这个时间漫长的。] 说到这里，系统自己都有点想笑自己。如果真的如自己说的那样不在乎，可以觉得时间并不漫长的话。那他无所事事被其他存在无视的那几千亿年的孤独又算什么呢。 所以说实在的，如果说有世界树的人能理解他的虚无和空洞的话。 那就一定只有同样孤独的希维尔大人了吧。 万幸，只是区区四千亿年而已。他终于等到了他主的苏醒。 他们的孤独，终于可以终结了。 收起自己格外不像话的心思，系统无再次尽职尽责的解释道： [在光年纪第六光轮时间，您带着世界树的权柄一同诞生在了这个新生的世界之中。从诞生开始，您就已经是世界树钦定的“创生之主”了。主系统将您放在这个世界也是为了尽可能保障您的安全。不过，我们终究还是没能防住。] [几乎是在您成功带着权柄诞生的那一刻，弑虚空洞的那群人就不知为何成功地定位到了您的位置。 崇尚世界来源于虚无的那群人主张着世界最终会回归到虚空的理念。他们争夺权柄没有别的目的。那群疯子就只是单纯的想要证明他们的理念是正确的，所以才策划想要去彻底摧毁世界的本源。] [而权柄“创生”是他们最想摧毁的本源之一。] [所以在您诞生的时候，就早已经被弑虚空洞的人盯上了。在我们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很艰难的是，就算是涉及到权柄，也有我们注定无法改变的世界线。所以我们那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那些人彻底捕捉到您之前，尽可能的把您送到其它世界。 为了不被二次发现，我们只能彻底的封下您的力量。然后等到安全的时候，再让它再次解开。不过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等，就是4000亿年。]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您天生就明白自己的职责。在您遗忘那些记忆的时候。您仍然给予了自己的眷族最后的庇佑。而这也是那些怪异能在失主的情况下存在4000亿年的原因。 即便是失去了王主，他们仍然拥有着格外强大的实力，甚至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再次复仇的事情，就算那个时候的他们并不知道仇人到底是谁，但是这也不妨碍他们在心里立下了复仇的誓言。] [不过很可惜，在这漫长的，失去了王主的4000亿年里。即便是被世界树评定为a级造物的他们，也只能慢慢的变得疯狂，失去理智，最后消亡。] 就如同现在的自己一样。系统自嘲的想。 [不过还好，您在最后的阶段成功的醒来了。随着世界树封印的慢慢消失，您的力量记忆还有情感，都会慢慢回来的。 而我的任务，也就是帮助您达成您的愿望和彻底的掌握“创生”的力量。] [万幸这一次我们都还在。] 是的，这一次。 他们都还有时间可以再次陪伴在他的身边。 那4000亿年再4000亿年的时光。 不会是虚无的。 第19章 记忆 听完这一切，希维尔确实是在那一瞬间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 可是还是太模糊了。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好像还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想起来。 到底是什么。 莫名地焦躁在心里蔓延，连带着灵魂之海都开始动荡。 无论怎么样去翻找，希维尔现在还是想不起来。他的直觉告诉他，他遗忘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可是…… 这个时候，系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于是赶忙出声道： [希维尔大人！请您不要逼迫自己！现在想不起一些事情是正常的，力量与灵魂的恢复是需要时间的。 光年纪发生的那一件事情对您来说还是造成了过于严重的影响，即便是现在也没有完全好转。但是只要您苏醒了就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帮助您的！] 听到系统这么说，希维尔才终于放过了自己。他按了按自己有点疼痛的头，此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如果如你说的那样。”希维尔猛地抬头看系统。 “那我的眷族。原本就和我一同诞生的那些怪异们。一直等了我4000亿年？！在这个世界里？” 系统听见他的问题，迟疑了一秒。最后肯定道： [是的。即便没有理智。它们也还是本能的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面全宇宙的搜寻着您的踪迹。而这也就是外界人所说怪异之潮出现的原因。] [怪异之潮最初形成的原因就是为了搜寻王的下落和积累资源。即便不知道自己的王能不能回来，它们也仍然会为了那一个微小的可能而竭尽全力。只为了您真正回来时能够拥有一切。] [尊敬您，爱慕您，为您奉上一切。这是从他们诞生开始，就已经刻进灵魂里面的东西了。而这也是您本应该拥有的。] [不过正因为如此，在失去您的那么多年以来。它们无意识的造成了许多无法挽回的灾难。如果再不约束。可能它们真的会带着这个世界一同毁灭。] [这是世界树绝不允许的事情。] “所以我要去约束他们管理他们然后让他们和其它生物好好相处吗？”希维尔问。 [不。]系统否认了他。 [您的职责从来都不是维护某个物种。您的任务从一开始就是正确的掌握权柄，控制权柄，利用权柄然后为世界树创造有利的影响。保证世界稳定不过是附带的。] [您可以随意的对待您的世界。它本就是为您而生的。只要不会毁灭，主系统与世界树根本不会插手太多。] 听到这里。希维尔才真正地笑了。如果是这样，那他才能完全接受。毕竟拯救世界保护他人什么的。从来不是他会去做的事情。 如果世界树只是想找个管理员，那就请找更有本事的人来吧。 他现在只想在新世界好好的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好好掌握好身体里的力量。为自己在乎的存在而努力。 可悲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不是没有人在乎。而是在乎他的人都不在他的身边。自己曾经那无意义的祈求，到底是无意义啊。 不过还好，至少现在希维尔还有选择的机会。 现在遗留下来的问题有很多。通过系统地一一解释。希维尔暂时是明白了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 首先，他要开始收回之前自己遗失的力量。在希维尔离开的那些年里，最初随着他一同诞生的七位领主因为失去领导者而彻底陷入了割裂的状态。 如果希维尔想要好好的收回和约束自己的眷族，先就必须重新与七位领主进行链接。 当初为了让眷族能够存活得更久，他几乎已经把自己所有的能力与力量都散了出去。现在的自己就是一具空壳。 但其实怪异那边也差不多，失去了希维尔。即便他们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却仍然无法轻易地控制。七位领主还好，但是再低一点的。就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被力量支配的它们就只能跟随本能行动了。 听到系统说自己以前的举动，现在并没有那时记忆与情感的希维尔只觉得心里有些微妙的感觉。 自己曾经，居然真的可以为了他人做到这一步吗？ [希维尔大人，权柄创生受限于您的灵魂刻度。因为您力量与记忆的缺失，所以现阶段权柄与您其实是割裂的。 接下来您有两个选择。一是接受权柄，那就是默认接下了世界树的任职任务。权柄是本源，完全掌握了权柄的人需要定期为世界树履行自己的职责。] [创生的力量非常关键，如果失去了的话。世界树的进展将会无限拖慢。所以我们都是希望您能够接受它。即便从诞生起它就选择了您，但是您仍然拥有拒绝的权利。] [如果您不想被权柄的职责所约束。那么您就可以拒绝。但是请知晓。失去了权柄。那么您之前因为权柄而诞生的一切也将会消失。权柄会选择新的主人。因为世界的本源必须发挥作用。] [所以您接下来的选择，将会直接影响到您之后的生活。] 听到这里希维尔笑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接受这个东西。我就会失去佩恩和莱他们？甚至我之前所有有关的记忆也都会消失？彻底变成一个普通人？”他冷静地询问。 系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这就是代价，但也是为了保护您。] [如果失去了力量还拥有关于世界树庭的记忆。那么有朝一日，您仍然有可能被弑虚的人盯上。] 听到这里，希维尔垂眸，有许多不明的情绪一一流淌过了他那宛若黄金一般的眼眸。 虽然一听确实是有两个选择。但是希维尔知道。他们断定自己绝对会接下这个所谓的权柄。 因为希维尔这个人啊。 就是没办法在明知道失去的前提下进行选择。 如果代价是失去佩恩和莱他们。那么希维尔这些年所遭受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只有希维尔自己明白。自己那作为普通人失去情感的那三十年，是多么地痛苦。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他不是天生感情淡漠。而是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已经把自己的情绪全部支付出去了，再没有余力来关注其他人了。 第20章 遗忘 而且还有一点。 希维尔不能，也绝对不会允许，眷族们等待他的那4000亿年成为虚无。 三十年的痛苦，他都尚且不能承受。那些小家伙们的4000亿年。 太漫长也太痛苦了。 “我没的选不是吗。”希维尔轻笑的看向那一片飘荡在他灵魂海之上的星芒如此说道。 “失去他们。” “那么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包括你们所做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我这个人不做无用功。” 听到这里，漂亮的六芒星顿时就绽放出了格外耀眼的光芒。 【希维尔大人。】 【时间会肯定您的选择是正确的。】 就在希维尔选择接下权柄的一瞬间。六芒星在一片盛大的光芒之中，渐渐地出现了变化。 流淌的星河再次显现。无数的星子围绕着希维尔旋转。 银发的王抬眸。 这一刻，他好像又想起了最初的最初。 关于那个被人遗忘孩子的愿望。 直到现在他才惊讶的发现。原来，他所渴求的东西。从一开始就已经存在了。 只有他们，也只能是他们。 随着六芒星的旋转，慢慢地。它有了形体与外表。 最后在这飘荡着的微小光芒之中。 有着粉色发丝的少年缓缓睁开了那双干净的没有一丝污浊的瞳眸。他的双手之上，散发着奇异波动的东西缓缓回到了希维尔的身前。 【我该将它还给您了。】 望着那水晶质感的如同枝丫一般的东西。希维尔没有犹豫地伸出了手，紧接着。 随着金绿色的生机开始蔓延。创生的权柄再一次重新被接纳了。 “生枝。”希维尔看着那自觉缠绕上他手腕的东西如此称呼，这是权柄的外在拟态。 也是力量作用的媒介。现在开始，他就可以真正地开始使用它，使用本源的力量了。 创生的力量确实是格外的强大，即便是现在不能完全掌握的他，也依旧能感觉到“创生”之中那无限的可能。 创生，即为创造生命。 如果这个力量落入了弑虚的人手中。那确实会是一场灾难。不过还好，真正的权柄已经与他的灵魂进行了绑定。 “生枝”。 利用这个外在的拟态。也足够希维尔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了。 【恭喜您，希维尔大人。】 【您即是创生唯一的选择。】 【世界树所钦定的创生之主。】 接受完这个所谓的任职仪式一样的东西后。 希维尔才终于有时间把注意力放在系统的身上了。如果从他一开始诞生，系统就绑定了他。那么对方对他而言也是另一个程度上来说，非常重要的存在了。 而且希维尔总觉得，被他遗忘的那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一定和系统有关系。 银发的青年就这么神色平淡地看着一旁有着粉发圆瞳，少年形态的系统久久没有说话。 而系统被这么盯着，也久违的感觉到了不知所措。他其实在很久以前就不擅长应对他人的目光。现在陪着希维尔大人沉睡了4000亿年后更是如此。 虽然在被下派给希维尔大人之前，他也一个人经历过漫长的时间。但是只有现在，他真正的第一次体会到了不知所措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 话说，现在没有什么事情了吧。希维尔大人不应该退出灵魂海了吗？为……为什么还盯着我看？ 看着这个粉发少年耳朵上面的红晕。希维尔眼中闪过了然。 看样子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所谓系统，不过是世界树的一个叫法。但其实，身为精神体的他们，遵从灵魂刻度的世界树庭的人，应该都是单独的个体。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 希维尔是这样，面前这个可爱的像一颗软糖的少年应该也是这样。 所以他不能把面前的少年当做是一个冰冷的机器来看待。 于是在这让少年异常尴尬的氛围之中。希维尔把目光转向远处然后重新开口了： “系统，监督者，执行者。这些应该不过都是世界树的职位吧。我们应该都曾有着自己的过往。是单独的个体。” “所以你也应该有着自己的名字吧。” 听见希维尔的话。粉发少年一怔。他转头看向希维尔，漂亮的粉眸之中忽然出现了一种让希维尔熟悉又陌生的东西。 就好像……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眼神。 少年没有否认希维尔的推断。因为事实确实是如此。世界树之中所有的存在，都曾经有着自己的过往，他们也都曾在自己的世界里面闪耀过，选择过自己的人生。所以才会在末路之时被世界树选中，然后有机会看见世界的本源，最终被赋予再一次的人生。 希维尔大人是这样。 他也是这样。 希维尔大人在被权柄选择再一次诞生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 他是最清楚不过，希维尔大人是一位多么耀眼的存在了。 耀眼到即便自己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他也想要继续追随下去。 忽然，少年的周围传来了淡淡的白玉兰的花香味。这让他铭记了这么久，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气味一下子就拉回了他的神智。定睛一看。原本离他有一点距离的希维尔此时正靠的很近，并且还弯着腰看着他。 “！” 这让少年一下子就大脑宕机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哦呀。”看见自己不小心吓到他了。希维尔无奈地也退后了几步。 “抱歉，因为看见你不知道为什么在发呆所以我就想要提醒你一下。没想到会吓到你。” 听了希维尔的解释。少年还是一副没有回过神的样子，他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一双粉瞳中是非常复杂的情感。一会后他好像承受不住的一样，放弃地偏头让发丝遮盖了自己的表情。 希维尔疑惑地看着他。 一会儿后。他听见了自己系统那软软糯糯还带着一点气愤的声音。 “希维尔大人还是这个样子……” 简直是。 没有一点分寸感！ 希维尔歪头，漂亮的金眸之中满满的都是疑惑。 他的系统刚刚是不是在吐槽他？ 好像是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一样。粉发少年终于重新看向了希维尔。 然后他开始非常认真的对着面前的银发青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希又。” “我的名字。” “这一次，请您不要再忘记了。” 第21章 又又 【无？】 【是的。】 【感觉好随意呢。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因为一无所有，就算是名字也是如此。】 【诶……】 【那你介意我给你取一个新的名字吗？】 【？】 【你看，反正我们都要成为彼此的家人了。那我为你取一个新的名字庆祝新的开始不是很正常吗。】 …… 【啊，我想到了。】 【又又怎么样？】 【希又，取我名的第一个字。你看，又又有有。】 【从今往后，你一定会拥有想拥有的一切。】 …… 希维尔大人。 我不需要一切。 我只要你。 —— 谁都可以忘记。 唯独给予了我姓名的您。绝对不可以忘记。 我存在的意义是您给予的，如果连您都不再记得。那么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 “真是神奇。”希维尔看着自己手中绽放的花朵说。 【创生的本质就是创造生命。当初那些怪异们之所以演变出了现在这么多的种类也正是因为您的力量。】 【您尚且能创造出如此强大的眷族。简单的植物当然也不在话下。】 听见希又的解释。希维尔只是笑着放下了手里的花。 “不，又又。我从来没有主动的去捏造过一个生命的形状。生命本就有它们自己的可能，而我做的不过是把那无限的可能表达了出来。所以他们的发展最终是归根于他们这数亿年来自己的努力。我起到的作用不过是提供力量而已。” 听到希维尔如此说。希又沉默了一下，然后道： 【但是如果没有您，那么他们连被人发现的可能都没有。那就更不用说努力过了。】他先是否认了这一点。紧接着他再次开口。 【还有，请不要老是喊我又又。】 每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希又就是会忍不住的害羞。 希维尔没有再发表看法了。他只是淡淡地笑着。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在知道自己系统的名字后，他就是格外的喜欢又又这个名字。 又又。 是啊。 什么都有怎么不好呢。 和希又扯皮了一下。希维尔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一趟。他今天还挺多事情的。 回收自己力量的事情没办法急。如果能一次性链接曾经最初他创造的那七个孩子当然是最好的，但是根据佩恩和莱的说法来看。也许现在失落之地里有人并不希望自己回去呢。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快的暴露自己。 正好也需要收集一下这个发展了4000亿年的世界的情报。看看怪异们和星际人的关系怎么样了。适当的时候他需要控制平衡一下。 总而言之，希维尔现在需要慢慢发育，尽可能的接触到更多的怪异然后借助到那些孩子们的力量。之后看情况，他会选择回到失落之地，完成最后的链接，彻底激发权柄的力量为世界树提供帮助。 之后他可能还需要排查一下这个世界有没有混入弑虚的人。 正是因为不确定当年的那些人有没有遗留下来。希维尔如今才不敢太快地暴露自己的存在。 在世界树的规则之下，就算是涉及到权柄，为了稳定，树庭的人也没有办法派遣太多的人员前来帮助。毕竟希又说，那些执行者和监督者们一个一个都有自己要管的世界。没有人有闲情。 所以关键时刻，希维尔只能靠自己还有自己的眷族了。 等到他得到足够的力量。到时候应该就可以彻底改变眷族现在退化的现状了。然后就算是再面对上弑虚空洞的人，应该也不会如当年那般被动了。 就算是记不清自己被世界树选中后重新诞生时的那一些事情了。但是希维尔的心中似乎还是遗留下了当时的一些情感。随着自己的觉醒。那些被忘记的东西开始渐渐浮现了出来。 定居在云雾星后。 希维尔在希又的帮助下快速地了解了一下现在社会一些比较基础的东西。 比如说光网。 问为什么要先了解这个。 那是因为希维尔卑微的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当初从实验室里面顺手带出来的能源矿石不多了。为了保障自己与两个孩子加一位统统的生活。希维尔不得不想办法找工作了。 对此，希又的态度是。 【谢谢，但是我应该不需要希维尔大人您操心。】毕竟希又只存在于希维尔的灵魂海里面。 然后希维尔完美的忽视了希又的抗议。 在思考了许久后，希维尔还是打算捡起自己在第二世的老本行。 是的，他再次成为了一名模特。 该说不说，就希维尔这个条件，就算是想成为星际巨星都是有可能的。但是，考虑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希维尔还是只单纯的想偶尔接接委托赚个小钱然后打探一下情报就好了。根据他的计划，如果顺利的话，他应该是能…… 比起成天混在名利场，希维尔果然还是更加喜欢在家里陪伴着自己重要的人。然后有时候可能会开开直播记录生活顺便盈利一下。 比如说现在。 维尔的小屋。 嗯，这个网名真的很符合希维尔现在的心境。毕竟他现在主攻生活杂谈向社区，嘛，毕竟只有聊天才能聊出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嘛。 随着希维尔设置好录播机器，他看了一眼时间就开播了。 这个机器有个好处，就是可以全自动追踪，而且根据主人的设置，可以只截取选定的部分。比如现在，在观众们的眼中。他们就只能看见希维尔胸口以下的位置。 即便只能看见这一点。也架不住星际网友们的火眼金睛。 [哇呜，维维咪今天穿了围裙呜呜。好好看，我口水要流下来了呜呜。] [七点！啊啊啊，好好好，我的早起是正确的！早起的孩子可以看见维咪！] [巧了楼上，我熬夜到七点。累，但是看见维维感觉整个人都好了。] 希维尔穿围裙是为了做早餐。他以前为了某个人特意学过。曾经他就算是没有时间也要挤出时间来做好早餐等他。但是现在不需要了。 希维尔现在都快要想不起枫迹这个人了。 看了一眼弹幕。希维尔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但还是无奈地说了一句。 “要注意休息哦。还有，要上学的不要忘记时间了。” 听见他说话，网友们顿时就疯了一样。 [呜呜呜，知道了咪。再看一会会我就去上学。] [维咪好温柔，我也想有这样的大家长呜。] [楼上的！维咪现在就是我们的家长！我已经住进维咪的小屋了我不管！] [楼上醒醒。维维是我老婆。我们家没有你。] [我楼上的，你该去洗把脸了。] 第22章 新的星芒 希维尔的直播其实持续了一小段时间。但是他红得特别快。即便是不露面，就凭他偶尔在画面里面展现的身段，气质还有那温柔清冷的声音都足够吸引人了。 更不用说他本人还特别的擅长聊天。基本上他的粉丝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治愈的聊天风格而来的。 维尔的小屋。 似乎只要到这个直播间来，他们就真的到了一个特别温暖的小屋。无论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都可以在这里寻求片刻的宁静。而直播间的大家也都非常地友好。 在如今这个被怪异，社交，生存，权力支配的世界里。有一个这样平等看待一切，短暂的不必去思考外界压力，大家可以以陌生人的身份相互沟通交流的直播间其实真的显得格外珍贵。 因为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每天为了生存，其实内心都积累了太多的负面情绪。而像希维尔这样祥和宁静的人在这里面，就显得格外特殊了。他似乎身上天生就带着一种他人没有的亲和感。 就在希维尔热牛奶的时候。弹幕的聊天方向逐渐从家常拐了个弯聊到了最近某位爆火的新晋模特身上。 [给小屋的大家递瓜子。话说，维咪好像也是银发诶。] [对呀，维咪的银卷发真的超好看呜呜。一点点卷但是就是温柔死啦。] [好巧，我的新老公瑟兰也是银发。不过和维咪不同，瑟兰老公真的攻死啦呜呜。] [！！！瑟兰老公啊啊啊！我知道！他也是我的新老公！] [真的！大家一定要去看看瑟兰老公的新杂志照！那个眼神那个颜值那个身段哇呜。看一眼怀孕一次！芬迪尼这一次干得好哇！只要人选对我直接杂志衣服都买爆！] [瑟兰？之前模特圈有这个人嘛？之前讨论度这么高的不还是艾宝吗？] [艾尔罗现在也很火啦。瑟兰好像是刚入圈不久的。听说是在路上被芬迪尼的设计总监不小心撞见了。然后因为实在是缺一个合适的人选所以他就直接把瑟兰拉去了。结果没想到啊！瑟兰简直比专业的还要专业！] [真的！谁也没有想到芬迪尼这一次居然敢用一个新人当内页模特。但是不得不说他们确实是成功了！瑟兰的业务能力加他的条件真的能秒杀全星际大部分的人了！] [好的家人们，我科普回来了。瑟兰老公真的好帅啊啊啊啊！老公还有没有什么新的资料照片视频啊！那一点真的不够看呜呜呜。] [我也觉得，再没有瑟兰的新消息我就要饿死了。但是听说兰兰一个月固定只接一个委托，所以现在这么少的营业倒也正常。] [有钱不赚，不愧是你老公。] [瑟兰本来也就是因为偶然才进的模特圈啦。可能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爆火吧。但是瑟兰这种一点也不留恋名利场的模特确实是少见。只不过苦了粉丝和现在苦苦求他工作的那些合作人了哈哈。] [就是啊，老公你多营业啊。] [我左手维咪，右手兰爹。嘿嘿，幸福。] [楼上加我一个！] 在弹幕聊天的时候。希维尔已经做完早餐了。他打算上楼喊两个小东西下来。转身却发现佩恩和莱已经乖乖坐在了桌子上面。 “早上好哥哥！” “王…哥哥…早安。” 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希维尔把早餐放在了他们的面前。 而此时看见了双子的弹幕再次疯狂了。 [啊啊啊，是早上精神抖擞的莱宝和佩宝！姐姐亲亲！] [莱宝脸上面无表情，头上却顶着乱乱的呆毛，真的好可爱！] [两个宝贝真的好乖好乖！] 莱瞥了一眼弹幕，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乖巧的坐下开始吃早餐了。虽然早餐对怪异来说并不需要。但是那可是王主做的！ 相比于莱的安静。佩恩明显活泼的多。他先是活跃的在原地蹦跶了一下，然后就精神气十足的对着直播间的观众们打招呼了。 “大家早上好！我是大家最喜欢的佩恩！” 瞧瞧那张可爱小脸上面的表情还有那双亮晶晶的天蓝色眼睛。如果不是早已经把羽翼收起来了。他怕是会现场表演一个小鸟展翅吧。 但是不得不说，大家很吃这一套。看见佩恩和他们打招呼后。直播间的大家再一次沸腾了。 [啊啊啊！可爱死了宝宝！] [最喜欢哈哈，是的姨姨最喜欢你和莱宝啦。] [今天是争宠小佩！可是怎么办，我最喜欢维咪诶。] [维咪虽然没有露脸，但是就凭莱和佩恩的颜值。维咪绝对也超级好看！] 此时看见了弹幕的佩恩非常肯定地点头。 “维尔哥哥是最好看的！谁都比不上！”他举起双手说。他可没有说谎，王主在他心里就是最好的！ 这个时候弹幕又问了。 [那为什么维咪不露脸哇。] [我也想看维咪露脸，两个小家伙这么漂亮。我都不敢想象维咪有多好看！] [想看加一。不过维维不露脸可能是有别的原因吧。我们不要强求啦。] [说得也是。] “维尔哥哥不露脸是因为工作啦。”这个时候佩恩咬了一口煎蛋然后回答了弹幕。他吃饭的时候还可爱地晃了晃白白的腿。 弹幕因为他的举动又小小的爆发了一下。 [好吧好吧。谁让维维是我老婆呢。我老婆有秘密是正常的啦！]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楼上拔刀！] [哇！打起来打起来！我转身抱起维咪就跑！] [楼上人才……] 此时终于收拾完一切的希维尔并不知道弹幕已经变成了什么样的混战了。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他估计也只会笑笑吧。 早上的时间结束后。希维尔和直播间的大家说了一声再见就关掉了光脑。 他今天下午还有一件事情要办。 而双子也明白是什么事情。他们提出想要一起去。但是希维尔拒绝了。 “不用担心。它不会伤害我的。”希维尔缓声道。 “可是……”佩恩还是有些担忧。 要王主单独去狩猎zes—083。他们觉得还是有点太危险了。 毕竟zes—083也是当初失去理智中的一员。现在的它未必认的出王主。而且zes—083的实力虽然在他们眼中不强。 但是再怎么说也是被称为灾厄的异常。 现在的王主并没有恢复太多的力量。如果直接撞上了那个失去了理智的异常…… 双子的担忧是有必要的。但是希维尔敢提出单独狩猎，同样也是有理由的。 【不能总是依靠莱和佩恩的力量。】 【借这一次重新收容裂解之雾的机会，我正好熟悉一下生枝的力量。而且还有一点。裂解之雾的消息gwyc的人应该也收到了。到时候大概率会遇见他们的人。现阶段还是避免让莱，佩恩和他们的人撞见比较好。】 [我同意您的决断。]希又忽然出声道。 [而且还有一点，希维尔大人。] 【什么？】希维尔疑惑。 此时，灵魂之海中。 希又看着那一片漆黑之上忽然出现的红芒，表情凝重的开口。 [我在您的魂海之上看见了另外一颗。] [异常耀眼绮丽的星芒。] 第23章 虚幻 “真的没事吗？”灰羽担忧地询问。 希维尔笑着摇摇头。他那一头漂亮的银卷发因为他的动作而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 “没有什么问题的。”他格外轻松的说。 “研究怪异是我的工作和追求。这种事情对我而言已经是最正常不过的经历了。所以可以不用太担心。” 听到希维尔这么讲。灰羽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但是他仍然有点放心不下。 有着灰色头发的狗狗低落的垂下了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会莫名其妙地很担心希维尔来到这里后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去工作有没有危险？ 如果他这些复杂的心情被面前的人知道了，可能也会觉得莫名其妙吧。因为两个人明明并没有太多交集。 但是，灰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的在意眼前的人。明明之前从来没有对其他人有过这种感觉…… 希维尔看着他的表情，然后忽然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谢谢。” 希维尔没有说太多了。他只是和灰羽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摆摆手。 “不用担心，最多四五天我就会回来。”他弯起眉眼说道。 那漂亮的鎏金色与银白色几乎在那一刻晃慌了灰羽的心神。 不好再说什么了，灰羽只能祈祷他平安归来。对于常人而言，与怪异打交道，永远都是充满着危机的。他之前也不是没有遇见过那些狩猎怪异的人。 但是他遇见的那些人。往往很多见到第一面之后就再也见不到第二面了。 曾经他从来不会对那些人抱有担忧的心情。但是只有希维尔…… 他由衷地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啊对了。”希维尔停下了脚步。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似的，转头对他说： “如果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又遇到了什么不太正常的事情的话，就去我家里面找莱和佩恩吧。顺便也帮我看看那两个小家伙有没有趁我不在做什么坏事。”他浅笑道。 “就是这样。还有等我回来的那一天，我希望看见你打理好自己头发的样子。” 午后的阳光洒在那人银白的发丝之上，一时间竟然朦胧的有点让人感觉到虚幻。 如果不是那一双存在感极强的金眸。 灰羽可能会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 因为他感觉自己遇见了一个梦中才有可能会出现的存在。 和灰羽打完招呼后，希维尔看了一眼光脑，然后明确了自己的目的地。 现在倒没什么担心的。莱和佩恩答应他会好好待在家里。如果他们敢偷偷跟上来的话，他立马就可以感觉到。 把他们放在家里，一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需要锻炼一下，不能总是依赖自己的眷族。还有一个是他稍微有点担心灰羽。 这孩子身体里的血太容易招惹其它的东西了。有莱和佩恩看着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成功坐上前往云雾星极北之森的飞机后。希维尔暂时闭眼放空了自己然后沉入了灵魂之海。 就在思维陷入那一片漆黑之中后。在那一片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他成功的看见了希又所说的，那颗异常绮丽的星芒。 散发着暗红色光晕的星芒浮荡在海平面之上。它的光芒照耀了一大片的漆黑。周围似乎都染上了那抹色彩。 虽然是很绮丽的颜色。但是却莫名给希维尔一种很沉稳的感觉。 而且看这个明亮的程度还有波的动静。都不输给当初还没有复生的莱与佩恩。希维尔初步判定它应该，大概率也是双子那个等级的了。 但是，会是谁呢？ “希维尔大人。”这个时候希又出现了。可爱的粉毛正太瘫着一张脸有点凝重的对着希维尔说： “如果它没有链接您的精神，却已经出现在了您的魂海之上。那么大概率对方已经离您很近了。按照这个程度，它的本体应该已经到达了云雾星。” “是为我来的？”希维尔格外平淡的问。 希又点点头又摇摇头。 “很大可能。但是也不一定。如果是等级很高的怪异。在离您越近的时候越容易发现您。但是也有可能对方根本就没有发现您，可能是意外的来到了云雾星。” 听到这里，希维尔思考了一下。 “也没关系。”他冷静的说。 “我现阶段最重要的还是快点熟悉生枝的力量。如果在链接zes—083裂解之雾的时候遇到了实在无法解决的问题，我还可以通过链接联系到莱或者是佩恩。” 虽然并没有直接观摩过双子的实力。但就凭有他们在的时候其它怪异不敢轻易靠近的程度来看。如果双子有被gwyc记载，那绝对也是灾厄级以上的。 可怜的双子并不知道。他们的王主就这么简单的把他们定位在能赢灾厄上了。天知道这是多么大的误解啊！ 到达目的地之后。希维尔还独自走了一段距离才慢慢靠近了情报标出来的地点。比较不巧的是，在他赶来的时候。极北之森就已经被gwyc的人先一步封锁了。 看着那长长的铁围栏，希维尔神色未变。他径直的走向了把守的人。 此时负责看守封锁线的柯阳打了个哈欠。他懒散的倚靠在休息点的枯树边。忽然，他不经意的瞥见了一抹银白，这让他瞬间睁大了眼睛。 只见飘着漫漫白雪的荒地之上。一位有着银白色那种稀少发色的身影慢慢的走近了他。 随着那人的靠近。柯阳倒吸了一口冷气。 “乖乖。真就遇见雪美人了。”他小声感叹道。 在柯阳的眼中。来者穿着一身较为单薄的米色风衣，带着同色的围巾。围巾遮住了对方的半边脸。但是就凭对方已经露出来的那一双宛如金沙一般的眼睛和优秀的眉眼。就不难看出他绝对长的不错。 不仅如此。那一头罕见稀少的，被风扬起的，如雪一般纯白的银色长发更是在这个环境之中给他增添了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他就好像从这大雪之中诞生的精灵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自己的因特雷特警报还有污染数值是正常的。柯阳都要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又遇见了哪个会创造幻觉的怪异了。 因为面前的存在，真的虚幻得一点也不真实。 第24章 裂解 就在柯阳因为面前之人的外貌而发呆的时候。他眼中的“雪美人”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好。”希维尔拉下围巾主动打了招呼。 “啊？……啊！”柯阳看着面前忽然冲击而来的容貌。他在心里再次倒吸一口气。 这真的是世界上能有的外貌吗啊啊啊！嫉妒都嫉妒不起来了啊！ 当一个人好看到一个程度的时候。其他人就只能欣赏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柯阳总觉得面前的人有点眼熟。怎么好像特别像…… 发现自己的思维越来越偏。柯阳急忙摇了摇头。他假咳一声然后摆出认真的表情对着希维尔开口： “你好。这里已经被gwyc—zes第一觉醒小队暂时接管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希维尔也神色未变。他静着一张脸，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之前就准备好的证明然后展开在柯阳的面前。 柯阳定睛一看。 “狩猎公会……a级猎灵人？” 好家伙！看清之后柯阳又是一惊。他再一次不相信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最后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年轻又俊美的人真的是个稀少的a级猎灵人。 “您是为了zes—083而来的吗？”柯阳顿时语气都不一样了。他非常恭敬地询问希维尔。 希维尔点点头。 “根据公会和gwyc的官方协定。a级及其以上的公会在册猎灵人应该是有资格进入这一次的讨伐的。”希维尔淡漠地说。 柯阳一听他这么说，感觉冷汗都要流出来了。 “当…当然。”他肯定地点头。 “您请进！” 根本不带犹豫的。柯阳立马就打开了封锁线的大门。而希维尔也就这样顺利地进入了极北之森的内圈。 柯阳看着那人消失在白雪之中的背影。他不由的苦笑了一下。 怪异狩猎公会和怪物异常官方研究机构(简称gwyc）一直有协约。 其实在gwyc还未正式成立的时候。狩猎公会就已经存在了。他们之中的元老级猎灵人是最早讨伐怪异的那一群人。 在人们还不怎么了解怪异的那个时代里。可以说狩猎公会就是非常权威的组织。 不过自从帝国官方成立gwyc之后。有些事情就变了。大批的猎灵人响应了gwyc的觉醒者征集。只因为他们承诺可以为普通人带来安全稳定地觉醒。 一个冷知识，现在最权威版本的《怪异收录大全》就是由两个组织一起收集然后由一个人编排而成的。但是狩猎公会的功劳被淡化了。 就这样，在官方的扶持之下。gwyc的规模开始逐渐壮大起来。然后也慢慢成为了被现在人们熟知的组织了。 两方如果只是这样到也没什么太大的冲突。坏就坏在gwyc之中有太多鱼龙混杂的存在了。他们研究怪异，甚至这其中还出现了一些比较极端的例子。 这在狩猎公会是绝对禁止的。 怪异狩猎公会虽然说是狩猎，但是猎灵们狩猎的其实是怪异的能力。 通过不同的手段。比如说镇压，沟通，满足本能等。他们有概率得到一部分怪异的能力。而这也就是人们说的觉醒。 觉醒的过程是危险和充满不确定性的。 但是狩猎公会的人们遵从原始的物种对决。赢家得到输家的所有。这就是猎灵人和怪异的关系。 而gwyc的觉醒者们不同。为了得到大规模的能力，他们之中有些人进行了非常极端的行为。但是这些都被官方压下来了。普通人可能不知道真实情况。 但是狩猎公会和gwyc的人都心知肚明。 也正是因为这样。两方开始有了巨大的裂隙。通常情况下如果遇见，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如果因为讨伐过程中起了争执。那怕是不好善了。 虽然狩猎公会不是官方的组织，但是人家好歹存在了那么多年。底蕴还是有的。帝国也不敢轻易的动它。 于是就有了协定。如果是公开情报的讨伐，那么双方都有资格进入。但是根据怪异等级，为了保障安全，也需要限制进入者的等级。最后讨伐的成果和后果根据实际情况而决定。 这个协定一直摆在这里。但是这还是柯阳第一次真的见有猎灵人敢孤身一人来讨伐的。 毕竟在双方看来，就算是有协定。如果不是特别值得的怪异讨伐。他们都不愿意和对方的人见面。 所以这也让柯阳开始好奇了。这一次的zes—083真的那么珍贵吗？居然让zes第一觉醒小队和a级猎灵人都来了。 话说，都a级了。那zes—083的能力就这么出色吗？居然让猎灵人都想要来“覆盖”能力。 众所周知，怪异的能力是不能重复的。也就是说，想要得到更好的能力，他们只能不断的讨伐更强大的怪异然后得到它们的能力进行覆盖。直到他们得到自己最满意的那一个，然后进行升级。 柯阳作为外部人员不太了解具体情况。但是他听说，如果这一次讨伐zes—083成功了。他们有可能再上一级。那就可以看出zes—083的重要性了。 此时，希维尔收起了自己运用某个怪异的能力伪造的证件，然后成功的进入了森林的深处。 虽然说是森林。但是就极北之森的这个气候。这里的植被大多都不茂密。所以除了大雪有点遮盖视线。其它倒是没有什么遮盖物。视野较为广阔。 但是有一点比较奇怪。 希维尔抬头，他鎏金色的眸子仔细地，一寸寸沿着面前的道路看了过去。 只见他看过去的地方。无一例外都是空荡荡的一片。 越到深处，越应该是植被繁茂的地方。但是他现在除了刚刚下的大雪。其它的，就算是一块石头都很难见到。 希维尔眼中迅速闪过了了然。 “看样子那孩子游荡了有一段时间了。”他低声道。 编号zes—083，裂解之雾。 身为灾厄级异常的它。所到之处只会余下被裂解之后的残渣。 想必那些线索，现在早已经被掩盖在茫茫大雪之下了吧。 第25章 冲突 沿着雪白荒芜的道路又行走了一段距离。希维尔通过灵魂之海看见了属于裂解之雾的那颗星光。 很近了。 不仅如此，他身上只是用来做掩饰的因特雷特警报器还有污染测试仪都开始有了反应。 就在希维尔打算沿着它的波动追寻过去的时候，他无意间在前面看见了人群的踪迹。而对方的人，明显也发现他了。 “喂！”一道清丽的女声猛的喊住了他。 希维尔步伐一顿。鎏金色的眼睛中闪过了冷漠。根本就不想多管闲事。希维尔也就只停了这一秒，然后就当作没有听见，继续向前走了。 但是那群人明显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喂！你没有听见我在喊你吗？”或许是着急了。那个出声的人急忙追了上来。 那人快速的绕到了希维尔的身前。希维尔脚步一停，被拦住了道路。 此时，因为心急而着急追上来的少女气喘吁吁，她猛的吸了几口气。然后摆出了娇蛮的态度抬头想要说什么。但是还没等她的话说出口。她的眼睛就这么撞进了一片寒冷的几乎要将她冻在原地的鎏金色之中。 好冷的眼神！ 直到很久以后，山仪想起她初次见到那位传闻中，失落之地的君主时。她仍然会忍不住打个寒颤。 那究竟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呢？ 明明是那么稀少，漂亮的瞳眸。却好似没有任何东西能照进去。不被他在乎的存在，在他的眼中就宛如死物一般。 但是现在不是愣神的时候。 此刻山仪也顾不得面前的是好人还是坏人了。但是既然能通过封锁线那个方向进来的话，应该是被允许放行的人。 所以她也没有等希维尔先说话，就先自己着急的说了一大堆东西。 “好吧好吧。你是前来支援的人吧？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呢？寂景队长都已经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们怎么才来！？” 此时，大家都处在极北之森的深处。这里地势比较复杂危险，即便没有太多的障碍物，但是茫茫大雪也足够致命。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一片区域诡异的没有出现其它的生物。那就要担心这里是不是有什么暗藏的危险了。 本来全宇宙的觉醒者也不多。而且世界上的怪异那么多，这一次分配到讨伐裂解之雾的gwyc的觉醒者也就仅仅只有他们这一支小队。这个时候请求支援，出于各个小队之间那诡异复杂的关系。能有人来其实就已经不错了。 山仪也不奢求太多。但可能是因为太过担心寂景的伤势，所以她的语气难免有点急了。 但是这一切关希维尔什么事情呢？ 看着面前少女没那么好打发的样子。希维尔只能再次掏出那个证件，然后摊开在她面前。 “不好意思。我并不是你们gwyc的人。”他淡淡的说。对于不相干或者是他不在乎的人，希维尔似乎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无悲无喜，从不涉足。 温柔与耐心从来都是留给重要的人的。至于其他的，就算是基础的社交。希维尔也不想做表面功夫。 在很久之前，外界对他的评价就是那样。他好像与什么都隔绝了，无人能进入那个属于他的世界。 少女终于听见了面前人的声音。但是对方说的内容却让她很是震惊。 “不是我们的人？” 她看了一眼面前有着特殊防伪印记的证件，最后不得承认。对方真的并不是来支援他们的人。甚至还是和他们组织有着一些矛盾的狩猎公会的成员。 “a级！？”随后她又发现了另外一个让她震惊的事情。和柯阳的反应差不多。她也先是不可置信的打量了一下希维尔。 然后忽然，她看着希维尔的脸大喊。 “等等！你是瑟兰！？” 她终于发现了自己觉得眼前人莫名眼熟的原因了。因为面前这标志性的银发，还有那稀少得全宇宙都找不出第二双的眼睛。她终于发现面前的人是前一段时间疯狂刷屏了光网的新晋顶级模特，瑟兰。 最后希维尔还是无奈的被山仪带往了他们的临时驻扎地。 倒不是希维尔忽然改变了想法。而是他发现裂解之雾的波动开始靠近了。那孩子应该就在附近。 [它应该感觉到您的气息了。] [即便失去理智，没有记忆。] [它们也会遵循着本能地向着王主而来。] 到达营地之后，山仪先是很诚恳的对他道歉了。她说自己实在是太着急了。因为队长的受伤，他们现在没办法进行大规模地移动。 而且还有一点，那个等级不低的zes—083在他们第一次进行讨伐的时候，重伤了他们的队长。现在可能还没有走远。因特雷特警报也一直处在红线的范围内波动。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这个时候等不到支援也实在没办法，只能请求希维尔的帮助了。 就算两个组织的人有部分不和，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狩猎公会的a级确实含金量很高。至少会是和他们队长一个级别的。在现在这种特殊的时期，有一个这么强大的人加入，对他们而言就是最好的保障。 所以就算是一向没有低声下气求过人的山仪也只能在这个时候求助面前的人了。 虽然她觉得自己大概率会被拒绝。 虽然不了解对方作为狩猎公会的成员是个什么样的工作态度，但是有一点，她至少很了解新晋模特瑟兰的为人作风。 不被任何外界的东西所动摇。对待工作格外认真，但不会被其他东西所影响。完成自己的工作就走人，谁也找不到他。 所以山仪猜测对方这一次应该也是想要自己单独行动才来的。但是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焦急，害怕又无奈的表情。希维尔没有什么举动。但是一会儿后他忽然开口道： “你还真是容易信任人。” “嗯？”山仪眨眨眼睛，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希维尔的狩猎公会证件确实是他自己的。是之前在了解这个世界之后特意去注册的。但是a级的等级是有伪造过的。就是为了能顺利进入这一次的讨伐之中。运用怪异的能力伪造这种东西不被发现，实在是很容易。 希维尔现在的实力其实也确实有a级。至少对上zes—083可能会受点小伤。但是赢还是没有太大问题。只不过他们公会的等级升级需要的时间太久了。希维尔暂时没有那个时间，所以就伪造了。 但是这些之后再说。 “现在你不说我也没办法离开了。” 有着银白色的，宛若白雪一般长发的青年平淡地开口。 “它来了。” 第26章 和我回家 就在希维尔的话音刚落下。营地里面事先安装好的因特雷特警报就开始疯狂的响起。 “警报！因特雷特警报线已突破三级！” “警报！因特雷特警报已突破三级！高危示警！请注意安全！” 因特雷特警报也就是所谓的理智判定警报。三级，如果在没有足够的防护措施下进入污染。那么大部分人可能已经瞬间失去理智陷入恐慌之中了。 “怎么会这样……”山仪不敢相信。 “这个异常不是才刚走吗？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已经没有太多时间给她思考了。营地里面的人纷纷警惕的走出来了。 “山仪！”这个时候有人喊少女的名字。 “纪辉！”山仪连忙看过去。但是就是这短短的几秒钟。她什么都看不到了。 夹带着浓厚污染的薄紫色雾气忽然笼罩了他们所有人。双方的视野同时被阻断了。 来不及多想，希维尔一把抓住面前少女的手臂，然后敏捷的躲过了面前席卷而来的紫色雾气。 就在这危机突显的时刻，少女忽然听见了身后人那清冷淡漠的声线。 “生枝.拟态jzsss-06。” 随着命令的下达。属于纯白界主的能力通过链接在那一瞬间无偿地奉献给了远在此处的王主。 污染的程度瞬间突破了阈值。远比裂解之雾还要恐怖的气息，在那一刹那释放开来。 此时正游荡在极北之森另外一侧的男人格外敏锐地抬起了头。在察觉到那一股诡异的气息时，他一向如死水一般的红眸之中，间隔这么多年，再一次掀起了涟漪。 那是……！ 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男人转身就朝着气息爆发来的方向快速移动而去。甚至在这个过程中，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类人的拟态几乎快要无法维持了。 在他身旁围绕的浑浊污染之中，隐隐可见一些被隐藏得很好的鳞光。 但是很快它们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回到希维尔这边。 随着那股恐怖的气息与污染弥漫开来。紧接着，一阵白光爆发而出，几乎要突破这一片封锁的紫色浓雾。 山仪害怕的闭上了眼睛。随即，她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随着耳边传来巨大的风声，她好像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害怕而缓慢地睁开眼睛。看着现在眼前的这一切，山仪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了好几下。看着周围空荡荡的一切和底下渺小的景物。最后不得不承认，她现在就是在高空之中！ 但是还没有等她有太多反应，她又听到了几道尖锐的爆鸣声。只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浓烈的紫色雾气再次纠缠了上来。 “这可真是…坏孩子。” 忽然，山仪的耳边传来了一道清冷但又隐含着一丝溺爱的声音。这一声几乎要苏到山仪心里了。但是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的人是对谁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天地间又是一阵翻转。 希维尔灵活地使用着身后的羽翼，他以极快的速度躲过了裂解之雾的好几次拦截。 那孩子轻易是碰不得的。所谓“裂解”可不是简单的说说啊。凡是被雾气触碰到的东西，几乎都被分解成了大地的养料。 在这几乎快要让山仪吐出来的追逐中。希维尔终于在某个瞬间找到了机会。趁着地面之上gwyc的人开启干扰器时。 希维尔笑了。 他旋转了几圈，最后选择停留在了半空之中。 希维尔一手稳稳的拦着少女的腰。另外一只手凝聚了好几道白金色的“惩戒”。 这一刻，无论是裂解之雾。还是地面之上的人们。都看见了那足以让他们一生难忘的场景。 那究竟是怎样的场景呢？ 狂风刮起了那人宛若星河一般的长发。他背后巨大而纯白的六翼舒展开来，每一片纯白的羽毛都闪烁着圣洁的光辉。然而在那张宛若神祗的脸上。凌厉的杀意充斥在那双金属般冰冷的鎏金色竖瞳中。 紧接着，人们看见那肆意却又疯狂吸引着所有人心神的笑容。 在祂降临的这一刻，他们听见了。 “不好好听家长话的孩子。” “是会受到惩罚的。” 此刻所有人面前的景象仿佛都晃荡了一秒。某种仿佛被压抑了许久的东西，好像就要在下一秒释放出来了。 “不好！”这个时候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 “回去！闭上眼睛！”受了重伤的男人来不及解释太多。出于对他的信任。地面上的人们纷纷停下了出来的脚步，紧接着赶紧闭上了眼睛。 也就在此时。希维尔右手中凝聚着的白金色“惩戒”在那电光火石间脱离而出。 狠狠的向着裂解之雾最密集的地方而去了。 拥有着与裂解之雾完全相克力量的攻击正面砸落而下时。金色的光束洞穿了每一个它出现的地方。 “惩戒”那自带的净化与灼烧，几乎让裂解之雾再没有办法重新分裂。 jzsss—06，纯白界主。他虽然是诞生于传说的怪异。但是却拥有着与传说相符，与怪异相违逆的力量。用这种能力，针对大部分没有特殊规则的怪异，大概率都能造成重伤。不过作为代价，他也极容易被同族重伤。 天使的身体，必然是纯洁的。 不过现在使用这个能力，是希维尔啊。 裂解之雾仍然没有彻底消散。希维尔这个时候回到了地面之上。他放下了山仪，然后对着少女冷漠的开口： “带着你和你的同伴离开。那孩子现在应该不会追击你们了。不要想着能收容它了。” “我拿下的猎物，必然得属于我。” 看着面前宛如神祗一般的存在。山仪咬咬牙。她明白，这一次的讨伐，他们全部都输给了面前这个人。但是她根本不能多说什么，因为面前的这个人救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不再纠结太多，山仪立马调出了自己的能力。 一双漂亮的狐耳与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就这么出现在了少女的头上和身后。紧接着她朝着远处果断地离开了。 看着少女和gwyc的人会合然后商量着撤离后。希维尔转过身不再关注。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面前那慢慢聚集起来的紫色浓雾上。 白金色的星芒再次凝聚在了他的手中。 这一次，它们变成了巨大而精致的长弓。 银发的王轻易地拉起了那纤细的弦线。漂亮的满弓如同耀眼的满月。 他那充满着威势金色的瞳眸紧紧的锁定在了不远处的异常身上。 弥漫开来的气势压得裂解之雾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也就是在这样恐怖的威胁之下。 它好像忽然回忆起了一些早已被自己遗忘的东西。 面前的人类……是谁？ “zes—083。”希维尔这个时候忽然叫了它的编号。他嘴角勾起了浅浅的笑容。 “你该和我回家了。” 随着那人温柔的话语落下，金色的光矢瞬间脱手而出。刹那间宛如一道金色的流光，划破了时空的界限。 而在被那道盛大的金色光芒彻底笼罩捕获之时。 裂解之雾的内核疯狂震动。它在这时好像突然想起来了。 关于最初的诞生。 关于最初遇见的那个存在。 关于…… 它们对王的誓言。 第27章 拦截 【王主不见了。】 【为什么？】 【……为什么？】 【……】 【祂是为了我们。】 【可是，我们甚至没有见过祂。】 【除了领主。我们都没有见到过祂。】 【好奇怪。】 【不应该是我们为王奉献一切直到消亡吗？】 【为什么王却要为了我们而做到这一步呢？】 【……我不知道。】 【……】 【那我要去找王主。】 【我要从祂那里得到答案！】 【我想见祂，然后告诉祂。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我们生来的职责就是守护祂呀！怎么能被祂守护呢！】 【……】 【也许在那位大人看来。祂也想守护我们吧。】 —— 通过将自己的精神信息素注入佩恩的能力“净化”之中。希维尔成功唤醒了裂解之雾的理智。 只要收回了裂解之雾这个种类之中的其中一个。剩下的同种类也会默认和他建立链接。 就在他与裂解之雾成功链接的那一刻。希维尔依稀好像看见了这个种族的记忆。 关于它们，关于自己。 有太多的怪异在他当初失踪后，在寻找他的途中失去理智然后迷失了道路。这一次随着记忆一起回来的，似乎还有一部分被他遗忘的情感。 它们迷路了。 希维尔解除了生枝的拟态。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因为自己。 因为想要见到自己。 真是奇怪的感情。 只是因为与生俱来地信仰就做到了这个地步。 一点也不聪明。 银发的王眼中闪过了什么。 他放下了手。 我回来了。 它们也应该回来了。 我应该把迷路的它们，重新带回失落之地。 这一刻，无数淡紫色的流星从漆黑的天幕而落，心甘情愿的坠落回了那漆黑的灵魂之海中。 那片盛大的流星雨之中的每一颗星芒都有着自己独属于自己的耀眼光芒。它们破开了黑暗，给希维尔这贫瘠而荒芜的世界重新带来了一片光芒。 【这就是……既定的轨迹。】 粉发粉眸的少年坐落在那片漆黑之海的界线处。他望着海水中漂浮着，跳跃着的星芒，再看了一眼天幕之上还未回归的那些星星们。 他露出了一个释然的表情。 【漆黑的天幕。】 【漆黑的海。】 【就算我们在漫长的时间中迷失了方向，分不清真正的归宿。】 【我们也不曾害怕过。】 【因为他曾对我们说过啊。】 [和我走吧。] [我带你回去。] —— 感受着那雀跃的情绪。 希维尔拍了拍身上的积雪。他鎏金色的眸子中重新出现了暖意。 解除生枝的拟态后。他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地走近了一直漂浮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小团紫色雾气。 这一次希维尔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当然，这孩子之前靠近他，也只不过是本能想要靠近他而已。 只不过失去理智的它明显没有考虑过贸然靠近的后果。 而裂解之雾此时重新恢复了它那本就少得可怜的理智后，就如同鹌鹑一样地卧在原地不敢动了。 如果它能说话的话，估计已经在心里疯狂的刷屏了。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到底干了什么？面前的人是王主吧！诶！我刚才好像和王主打架了！我到底在做什么！我怎么可以对王主出手呜呜呜…… 似乎是感受到了裂解之雾的不安情绪。希维尔笑笑没有说话。他只是站在原地招手。 然后原本格外安静的紫色雾气就如同活泼的小动物一样扑了上来。不过在快要触碰到希维尔的时候，它急忙的刹车停住了。一时间它就那样停留在原地，感觉有一点格外不知所措的样子。 因为它还是记得之前想要触碰王主，却被王主躲开了的事情。 能从一团雾气身上看出不知所措，该说希维尔果然还是很了解他们家的怪异的。 银发的青年知道裂解之雾的小心思。他这一次不但没有躲开，还主动命令。 只见他薄唇轻启。 “过来。” 就算是这么轻这么轻的呼唤，裂解之雾在听见后，就如同得到了什么赦令一样开心的扑上来了，它围着希维尔的周身兴奋的转了好几个圈。一点也看不出之前那疯狂裂解一切的凶狠样子了。 希维尔也伸出了修长纤细的手指逗弄了它一下。这一次，当那股紫色的淡淡雾气缠绕而上时，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只要建立了链接，就意味着全方位的接纳。它们的力量全部自愿奉还给了怪异之主，而希维尔不仅可以拟态它们的能力，也同样免疫它们的能力。 和小裂解玩了一下。它就乖乖的回到了权柄自带的空间之中了。原本的失落之地就是一个箱庭，它最开始是存在于创生的权柄之中的。 只不过之前为了他们的安全，希维尔将它单独地分割了出来。现在就算失落之地没有回来，权柄也仍然可以给怪异们安身。 其实希维尔倒也没有想约束怪异们的行动，他最开始也担心过会不会有在外面玩嗨了的孩子不愿意和他回去。 但是这个担忧果然是多余的。基本上与他链接的那些孩子们都更乐意呆在他的身边。 【毕竟它们最开始就是为了寻找您才从自己的家园里面出来了啊。】 “也是呢。”希维尔神色温柔地看着自己手腕上晶莹剔透的枝条如此说。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可惜，希维尔这一次的举动果然还是太显眼了。就算他预计到自己可能会被gwyc的人拦下来，却没想到会…… “这么大阵仗啊。”希维尔冰冷的金眸中出现了嘲讽。 “我该说声荣幸吗？” 此时，带领着一群人围堵了希维尔的gwyc第一觉醒小队的寂景眸光微动。 “很抱歉。但是，瑟兰先生。” “我还是想要和你单独谈谈。请原谅我的冒昧。” 希维尔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眼神轻轻一瞥就看见了站在寂景身后神色愧疚的少女。与此同时，他还察觉到了另外一种气息。 无奈地叹口气，希维尔睁开眼睛淡漠又玩味的开口： “可以啊。” 此时寒风正兴，带着冰雪与寒冷的风刮在他们脸上，这一瞬间只觉得刺骨的痛。 在这其中，依稀有什么东西借着这股冷风混进了这片纯白之中。 连带着莫名的波动开始出现。 第28章 迟迎 【如果我们足够的强大。】 【祂就不会从一开始就离开我们。】 【所以你们明白吗。】 【这原本就是既定的命运。】 【我只是在痛恨。】 【失落之地的亿万存在都在痛恨。】 【我们没有能打破命运的能力。】 —— 这一次。 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我知道你…瑟兰。”身上缠绕着绷带的男人艰难开口。 看得出裂解之雾带给他的伤害还是挺严重的。从那上面隐隐约约残留的污染气息，希维尔就知道他现在没有表面那么好过。 按理来说被那孩子触碰过的，大概率会在一瞬间化为养料。 估计是使用了其它怪异的能力进行了抑制吧。 是哪个孩子的力量呢？ 月之圣泉？还时之钟？ 这边希维尔还饶有兴致地在猜测那些还没有见过他的小家伙们时。这边属于gwyc的人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 “喂你！”寂景身旁的少年有些情绪激动地站了出来。 “你没有听见…！” “纪辉！”察觉到了少年激动的情绪，寂景直接打断了他。 “不能对瑟兰先生无礼！”他呵斥道。 希维尔此时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有点可笑。 虽然明面上是教训。但是谁都明白寂景这是在保护纪辉。 不管怎么样，惹上狩猎公会的一个a级猎灵人怎么样都是不划算的。这个觉醒小队的队长倒还是有几分爱护他的成员。 “抱歉。纪辉年纪还太轻，他只是见我受伤有点太心急了。如果有冒犯到您，我代他向您道歉。”寂景说着就想站起来对希维尔表示歉意。 但是他这个动作立马就引来了其他人的担忧。 “队长！” “队长不要动！” 希维尔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是苦肉计呢。于是他果断地伸出一只手阻止。 “废话就免了。”他淡淡地说。 “时间宝贵，我看您的伤势也挺重。倒不如直入主题。” 看着面前这个被外界称赞不已的银发青年。寂景表情一动，遮盖了眼眸之中的情绪。 看样子。 不是那么好对付啊。 只能干脆一点了。 做好决定，寂景重新抬头。他语气格外严肃地开口： “既然阁下这么说了，那我也不浪费时间了。” “关于zes—083……” 听完他的话，希维尔平淡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总的来说，就是他们小队和gwyc的其它队伍在今年会有一场官方的比赛。也是关于讨伐怪异的。听说今年的的场地之中有一只非常棘手的怪物。它的能力和空气，还有繁殖有关。 除了这一次的裂解之雾能进行有效地克制。他们没有时间再等待下一个有这种克制能力的怪异出现了。这一次大赛胜利的队伍可以得到进入gwyc怪异收容间挑选觉醒能力的机会。 他们小队，不，应该说是所有觉醒者都看上了那个一直存在于传闻中，被gwyc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容了的mxss级怪异。 虽然不清楚具体是哪种怪异，但是仅仅是mxss那个等级，就足以让他们觉醒者如飞蛾扑火一样试图一探究竟了。 “我见识过了您的能力。”这个时候寂景又开口了。 “能成为a级，想必您的体内也寄宿着一只等级不低的怪异吧。” “那您肯定也明白，强大的怪异对我们觉醒者意味着什么吧。”他语气沉重而有力地对着希维尔说道。 “既然您已经有了比zes—083还要强大的寄宿怪异了，那可否将它让给我们，我们可以支付您想要的其它事物！” 看着他眼中的势在必得与激动的神色。希维尔卷了卷自己胸前的银发，仍然没有一丝动容的样子。 “好好……”希维尔勾起嘴角。 “你们当然有想要得到它的理由。可是你们又怎么知道……”希维尔停下了动作，他如金属一般冷漠的眼瞳扫视了全场。 “你们又怎么知道我没有呢？” 那孩子想要和他回去，那么希维尔就绝对不会把它交出去。 此话一出。寂景的人都有点嘈杂的开始了交谈。 看着希维尔明显一副谈不拢的样子。寂景露出了苦笑。 “看样子我们没办法谈拢了。”他暗中朝身后的人比了个手势。 然后寂景对着希维尔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很遗憾瑟兰先生，但是我们真的有不得不得到它的理由。为此，我们努力了太久。决不能在现在功亏一篑！” mxss，他们必须见到它！ 看着周围拿出武器围了上来的人群。 希维尔无奈的勾了勾手指。 这可真是…吃定了他一个人啊。还是说，是吃定了他不敢单打独斗地对他们gwyc的人出手呢？ 确实，现在这个事情就算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就凭他一个人的口舌确实是比不过眼前这么多人的。 而且对方还知道他瑟兰的身份。唉，他那个身份还不想放弃啊。 嘛，不过…… 希维尔放下了环抱的手臂。他眉眼露出了一丝少见的柔和。漂亮的鎏金色眼眸之中浮现出了一种寂景无法理解的漠视。 为什么他还不慌？ 他就真的那么自信自己能赢过这么多人吗？！ 这是寂景他们的第一个疑惑。但是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希维尔忽然抬头对着某处出声了。 “呐，还不出来见我吗？” “是在害羞？” 此时他蕴含着笑意的话语传遍了全场，所有听见了这一句话的存在都是一怔。 银发的青年就这么懒散的站在雪地之中，势单力薄的被包围着。但是他修长清冷的身上却看不见一丝的慌张，反而隐隐有一种说不出的危险。 风雪扬起了他那银白的发丝，晶莹的雪花划过了耳畔，一路浮荡，最后飘落在了暗处，那人如黄泉之路一般绚丽的红瞳旁。 暗处的存在怔怔地立在树枝之上，听着那人好似呼唤的话语，只觉得自己仿佛一瞬间又陷入了熟悉的幻觉之中。 但是顷刻间，从他内核隐隐约约传来的波动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 这一次不是了。 不再是幻觉了。 他的王主。 真的在呼唤他。 希维尔就这样一脸轻松的站在包围圈之中。好似周围危机的一切都损耗不了他身上一丝的优雅。 寂景眉头一皱，他摸不清面前人的行为有什么意义。但是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他示意周围的人立刻动手时。 得到命令的人纷纷上前，包围圈一时间越来越小。 希维尔笑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变故发生了。 无因而起的狂风瞬间卷起了满天的白雪，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茫目起来。而此时，在这一片雾白中。 人们看见了与雪一同飘来的，不知何处而来的鲜红花瓣。它们带着奇异的花香气，彻底侵蚀了这片环境。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慢慢地踏雪而来。 他穿过了风暴与人群，无视了周围的一切。 最后停留在了希维尔的身前。 风雪消散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看见了。 穿着一身黑色不明服饰，有着黑色碎发，五官深邃的男人越过了所有的障碍，站立在了银发青年的身前。 就在这可怕的寂静之中。 他突然对着面前的存在慢慢单膝而跪。 男人抬起头。 那张冷淡而俊美的脸上，无悲无喜，仿佛天生就没有表情一样。但是在那双如同盛开着彼岸花海的耀目红瞳之中，却出现了与他表情截然不同的，波涛汹涌的情绪。 他重新低下了头，这个动作也将他优秀的体格展现的淋漓尽致。 希维尔没有动，但是他的目光已经投下。 男人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他按耐着身体的颤抖，然后恭敬而眷恋的开口了。 一时间，他那低沉而暗哑的声音里，仿佛暗藏了太多太多的情绪。 “修林，回应您的征召。” “为您的回归献上至高的赞美。” “请原谅我的迟来，主人。” 第29章 乖巧 【呐，王主会喜欢你吗？】 【就你这个样子？】 【超级奇怪啊。】 …… 【会的。】 【祂会……！】 —— 好喜欢。 希维尔看着面前朝他露出了那样神色的男人。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 真是奇怪。 银发的青年的指尖轻轻动了一下，只觉得自己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渴望。 看着面前那双澄澈漂亮的赤瞳，希维尔控制不住的想要抚上去，仔细的看看。 这种颜色。果然还是漂亮的惊人了。 他鎏金色的眼眸划过一道亮光。 就算是早有预感，这颗红色的大星星应该不会比双子差。但是等他真的见到他的时候。希维尔还是根本无法把他和自己之前视为小家伙们的那些怪异联系到一起啊。 这个男人。 虽然不知道本体是什么。可能是因为等级很高吧，他现在一时间居然看不出来。但是就现在展现在他面前的这个类人拟态，就足以得到希维尔的欢心了。 但是真的很奇怪啊。 希维尔疑惑 他可真的是，长的过于符合自己的爱好了。 之前的双子是这样。现在面前这颗叫修林的红色大星星也是这样。 修林久久没有得到面前人的回应。这让他最开始因为见到了王主而高涨的心情瞬间又跌入了谷底。 为什么。 为什么……不回应我？ 但其实不是希维尔不回应，相反，他现在正极力的忍耐着自己想要摸摸这个反差萌男人的欲望。 不过现在…… 希维尔冷笑的扫视了一圈周围。 最开始因为修林的出现而被弄迷茫了的，寂景他们的人再次围了上来。 “原来你有同伴啊。”gwyc的人有些狼狈地重新从风雪中站了起来。 “队长……”这个时候一直躲在人群后面的少女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寂景阻止了她。 “山仪。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不行。” 男人决绝的说道： “为了之后的……我们必须得到裂解之雾。” 看见他们再次不死心地靠上来后。希维尔是真无奈了。但是还没有等他说什么。原本还跪着的男人忽然就挡在了他的身前。 此刻面对着这一群敢对着王主露出敌意的人。修林周身的气势顿时就变了。 他那一双仿佛滚动着鲜血的红瞳冷冷地扫视了周围一圈，强烈的压制感席卷而来。 凡是被他眼神扫过的人顿时都感觉到心里一慌。莫名的恐慌感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染开来了。 甚至很快，就有人的理智警报开始出现了反应。 “该死！怎么会这样！”有人慌了。 不仅是这样。慢慢的，原本还井然有序的gwyc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就仿佛陷入到了什么幻觉之中一样。开始了漫无目的，无意义的行为。 就连寂景本人似乎也陷入了一种让他无法接受的恐惧之中了一样。 希维尔看着面前这荒诞的一切。他眸光一动，瞬间就发现了之前一直隐隐约约伴随着花香一同，漂浮在空气之中的那些不知被什么东西反射出来了的细小光芒。 嗯？是之前就布置好了的吗？ 很有意思的能力啊。 但是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看着修林慢慢逸散而出的庞大污染，希维尔无奈的拉住了他。 “可以了。修林。” “就到这里。”他冷漠地看着这群陷入了幻觉之中的人说。 如果真的让修林继续压制他们，这些并没有什么免疫能力的普通人，很快就会陷入恐慌的恶化之中。最差的情况就是变成新的怪物。 就算是觉醒者，就算他们可能有着月之圣泉那孩子的能力。也根本无法抵抗一个jzsss级怪异的污染。 “现在我们还不能和gwyc结仇。”他还有计划可能会涉及到他们。 听到希维尔这么说。原本真的打算一次性把这些冒犯到王主的家伙全部处理掉的男人顿时听话的乖乖收起了自己的污染。仅仅只是一个念头，那些本来充满恶意的污染就那么简单的重新回到了修林的身边。 看着他那么乖巧听话的举动。 希维尔眼中闪过诧异。不过一会儿，他又重新扬起了笑容。 “乖孩子。” 希维尔没有发现，在他说出这个词后，男人垂眸时掩盖的表情。 在修林收回污染后，寂景他们仍然处在幻觉之中。这种状态是没有办法快速解决的。但是只要不持续叠加，很快就没什么问题了，等他们到时候回去做个疗愈什么的就没有什么大事了。 而之前有修林气息的威慑，现在这个地方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敢过来了。 这已经是希维尔难得的仁慈了。 带着修林回到封锁线后。在柯阳迷惑的眼神中，希维尔平淡的和他提了一下现在处在危险之中的gwyc小队。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后，柯阳立马原地慌乱地打了好几个电话开始请求支援。 不过剩下的就不是希维尔该关注的了。他没有报复已经很不错了。 用光网买了航轨票之后。希维尔就带着修林踏上了回去的航班。 他这一次就用了两天时间。不仅达成了他最开始的目标还收获了…… 这样想着，希维尔转头就看向了旁边一直沉默不语，却乖乖跟着他的高大男人身上。他鎏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什么。 “修林？”他意义不明地主动喊了一声男人的名字。 果然，如同狗狗一般的目光刹那间就投了过来。 修林乖巧地低头，一副正在很认真倾听的样子。但是他这个动作可以说是完全把他自己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直接凑到了希维尔的面前了。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冷峻眉眼，高挺鼻梁和轻轻抿住的薄唇。即便是希维尔都看愣了一下。毕竟，这真的是他都觉得少有的俊美。 但是如果只是这样，倒也不值得希维尔到这种地步。最出色的，果然还是他那双足以让任何生物都溺毙进去的赤红瞳眸。 希维尔见过很多种红色，但是此时却觉得没有哪一种能比得上眼前这一个。 那种红，如终幕的黄昏，又如死生之河岸边盛开的巨大花海。绚丽但又澄澈。 不仅如此，他还用着自己低沉暗哑的声音叫出了最单纯的疑惑。 “王主？” 也就是这一声，让希维尔瞬间忍不了了。 第30章 蝶与花 明明有着这么生人勿近的一张脸，但是就现在希维尔感受到的，却只觉得自己面前坐着的，就是一只单纯且不明事理的大狗狗。 那双眼睛里面的神色和他冷峻的脸与健壮的外表完全不符合！ 就好像是在时时刻刻问他为什么不摸摸他一样。之前刚见面的时候，希维尔就有这种错觉了。现在更明显了。 话说。 那不是错觉吧。 真是糟糕，希维尔瘫着一张脸想。他依稀记得之前离开时他们都还是一群没有形体的小东西啊。怎么现在一个个都变成这么优秀的样子了。 说真的，如果他早点想起了关于他们的一点点事情。那之前也没有迹枫什么事情了。 脑海里，希维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但是他的手已经很诚实的掐住了面前男人那张大帅脸，不仅如此，他还很不客气的摸了好几下。 “拟态真完美……”希维尔感慨。 “……王主？”莫名其妙被自家王主袭击了的修林觉得有点奇怪，但是看着面前那双璀璨的鎏金色眼眸之中的愉悦。修林大胆地猜测，他家王主现在的心情，应该是很不错的……吧？ 是因为他现在这副人类的拟态吗？ 想到这里，男人那漂亮的红瞳忽然一亮。就在希维尔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修林轻轻的动了一下脸就把自己从希维尔的爪子中解救了出来。 “？”希维尔眨了眨眼睛，漂亮的睫毛轻轻颤动。 没有让希维尔等很久，修林刚挣扎出来后，他就低声对着希维尔说了一声冒犯了。 然后！ 他就很小心翼翼地牵起了希维尔一双修长的手平摊在自己的面前。 紧接着，他就那么！把自己的下颌乖巧地送到了希维尔有点苍白的手掌心上了！ 看着自己掌心中那优秀的脸。希维尔呼吸一滞。他的眼睛中少见的出现了惊讶。 修林此刻好像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这个举动有什么意义一样。不仅如此，他还眷恋的蹭了蹭希维尔的手掌心，纯黑的发丝弄得他掌心痒痒的。 看着那一双红眸之中的澄明。希维尔一时间是真的搞不懂修林他是明白还是不明白了。 时间好像就这么过了很久一样。希维尔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想了半天，最后只吐出了一句话。 “你在诱捕我吗？” 此话一出，两人都是一怔。希维尔是觉得好像有点直接了。 而修林…… 他先是好像很低落的把脸埋进了希维尔的掌心。然后一会儿后，他主动放开了希维尔的双手，神色平淡地抬起了头。 “嗯。” “我在诱捕您。” 他承认了！居然这么干脆！ 别说希维尔了，系统希又都惊了。 【等等，他到底知不知道承认诱捕的后果啊！】希又感觉自己之前对怪异的研究都被推翻了一样。明显很是诧异。 对此，希维尔正想要说什么。但是修林忽然就垂下了他那可怜的眼眸然后抢先了一步开口： “您知道诱捕……” “双子原来已经先动手了吗……” 前一句话他还说的可怜兮兮，后一句直接就是杀意尽显。 别指望修林真的是只单纯的乖狗狗。只要是了解修林的存在，几乎没有一个不会说他表里不一。修林在外者眼中的形象，是现在的希维尔想象不到的差。 看见他的表情变化。希维尔在心里哇哦了一声。他好像现在才发现，他不在的时候，这些曾经的小家伙们现在长大了，好像一个个都变成了黑芝麻汤圆了啊。 【有没有可能他们怪异本来就是这样。只不过在您面前格外能装呢。】希又吐槽。 就在希维尔担心以后他们可能会出现家庭矛盾，之后该怎么办的时候。 修林又好像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只见他慢慢的远离了希维尔的座位，然后大庭广众之下拉开了自己的黑色外衣。 顷刻间，希维尔好像忽然嗅到了一种，很淡很淡，但又格外容易让人沉迷的气味。好像是一种很好闻的花香，但是……又好像不仅仅是花香。 通过这种气味，希维尔得到了一种感觉。很奇妙，但是却无法言说。 追寻气味的来源，只见修林从自己的里衣口袋里面抽出了什么。 随着浅淡香气的传播和那忽然从修林手上掉落下来的赤色花瓣。希维尔终于看清了是什么。 修林神色平淡的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抽出了三枝赤红的花朵然后递到了希维尔的面前。 看着那格外绚丽的花朵，希维尔真的是有点怔住了。 香味的来源毫无疑问就是眼前的花了。之前修林身上那一直散发出来的好闻气味和时不时掉落的花瓣也有了解释。 希维尔是真的没有想到，面前这只会乖巧承认他就是在诱捕自己的大狗狗居然还会给他带花？ 而且这种花…… 拥有着很特殊的外表。三枝里面有一枝是盛开着的。赤红色的，层层叠叠的丝状花瓣勾勒出了及其优秀的花型。它的尾部带着淡淡的暗黑，但是花瓣的尖端却又有着漂亮的鎏金色。 它很像希维尔记忆之中，黄泉之路上的那种彼岸花，但是好像又比彼岸花更加地沉重和绚丽。整朵花都透露出了一种说不出的神秘和高贵。 但是看另外两朵没有盛开的，如果不是因为同样的气味，希维尔都不会相信这是同一种花了。没有盛开的那两朵全身赤红，没有其它的颜色变化，主要是它们现在的外形，没有盛开的它们此时就像是一团红色的小毛球。简直圆的有点可爱了。 不得不说，很符合现在修林在希维尔眼中的形象。于是希维尔弯唇浅浅一笑道： “怎么，你是想要告诉我你的本体是这种花吗？” 出乎意料的，修林摇摇头。然后抬眸认真的看着希维尔的眼睛道： “不。” “我只是想要将这些与我相伴的溯岸花送给您。” “因为您曾经说过。” “迟早有一天，我也会有一片自己的花海。” “我现在确实是有了。但是……” “我只想让您成为第一个见到它们的存在。”他语气低落，暗哑着声音说道。 很久很久以前。 有一个失去了家园的意识，遇见了重新给予了它家园的存在。 在那一刻，无处可去的灵魂，重新得到了新的安息之所。 看着那双比花还要绚丽的眼眸。 希维尔瞳孔一缩，莫名的记忆似乎又在这一刻席卷而来。 他皱眉捂住了额头，开始觉得有点眩晕。 而这个时候修林发现了他的难受。他轻轻的放下花朵，然后眉眼柔和的抱住了他。 “您在难受吗？”他低沉地询问。 修林现在的动作，好似礼节十足，但是又隐隐约约透露着大胆。 在模糊且迷幻的视野里面。看着修林的脸，希维尔恍惚间好像看见了很多破碎的画面。 花海…… 家园…… 灾难…… 修林…修林他是…… 【茧溯赤影蝶……】 【真是没有想到。】 希又出现了。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漆黑之海上那彻底展露了自己的赤色星芒。语气很是不爽。 【他居然是您当初随手救下的那只残蝶。】 【希维尔大人，请您警惕。】 【不断回溯自己，诞生于黑暗的嗜血之蝶。】 【不可能真的如表面那样单纯。】 就算希又不说，希维尔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 之前就一直在空气里面闪闪发光的东西。 是他为创造幻觉时撒下的鳞粉吧。修林他是真的…… 在很认真地捕获他啊。 希维尔轻笑一声放下了自己的手。 此时，他那被银白发丝遮盖了的眼眶中，鎏金色的瞳眸已然变成了冰冷的竖瞳。 这可是真是，一个个都变得聪明了。 明明之前，都是那样…… 可怜。 第31章 压制欲望 【虫主在干什么？】 【茧化。】 【他还不满意自己那个拟态吗？】 【你知道的。那家伙为了能成为王主最喜欢的样子。他已经撕裂自己茧化数百次了。】 【疯子。】 【……我们都是。】 【呵，我可没有说自己是正常的。】 【怪异之中寄宿的灵魂。本就是不正常的啊。】 如果不是这样。 我们就不会被祂带回来了。 —— 制造幻觉的鳞粉和具有迷幻效果的花香啊…… 希维尔有点无力的靠在了修林的胸口上。他现在视线都有点模糊不清了。意识仿佛陷入了一张蛛网里，难以挣脱出来。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链接了修林，那早就可以免疫这些东西了，也就不会陷入被动了。难怪修林也没有主动提出来呢。 真是一点也不能放松啊。 这孩子怕是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吧。包括之前那么乖巧的假象，原来都是一种诱捕他的手段。 希维尔叹息一声，无奈的笑了笑。 又又说的果然没错呀。再怎么看着乖的怪异，肚子里都是坏水。 但是怎么可以这样呢？ 银发的王睁开眼睛，冷然的寒意开始蔓延在那宛若黄金一般的金色竖瞳之中。 【一个族群。】 【必然得有一个无法被轻易撼动的领导者。】 【否则，就会落入现在这种割裂的混乱之中。】 “生枝。” 调取着权柄的力量开始抵抗幻觉，希维尔有点艰难的抬起身体。然后在修林怔住的时候。他冷笑一声，猛地伸出手拽住了修林的衣领。 然后将他那双充满着惊讶的红眸对上了自己的眼睛。紧接着，在一阵波动荡开后。 希维尔凭借着自己的毅力猛的将自己面前男人的意识拉入了广阔的灵魂之海。 漆黑的意识之中。 赤色的星芒与一道耀眼的虹光猛的从天际坠落。然后一同狠狠地砸向了波荡起伏的海水之中。 “！”察觉到这一变化的粉发少年急忙从边际线上站了起来。 看清楚坠落的是什么东西后。希又眼里闪过惊讶。 “希维尔大人……”他竟然就这么直接的将另外一个存在的意识，拉入了自己的灵魂里？！ 重要的是，在那样被动的情况下，希维尔竟然成功了。要知道希维尔现在甚至没有恢复创生1\/3的力量。 如果他们的意识被强行拖入这片海水中。 那就会被希维尔强行链接了。 只要重新和怪异之主建立联系。他们想干什么，不能做什么。那就都只是希维尔一个念头的事情了。 是的。 希维尔现在冒着透支力量的代价也要把修林拉入灵魂之海强制建立链接的原因当然是因为！ 他需要一个地方好好的教导一下这只不懂分寸的蝴蝶该如何尊敬主人。 在怪异之主与怪异的博弈中，如果有任何一个怪异诱捕成功了。那对于剩下的那些孩子们来说，将会迎来巨大的毁灭。 被独自占有的王，就再无法拥有自由了。除了那个成功的怪异。剩下的存在，都会在失去王的精神信息素后逐渐退化，直到消亡。 怪异就是怪异，他们只在乎自己得不得到想要的，而从不管其他同族的死活。 哪个怪异都可以这么想，但是希维尔不能。 即便没有回想起全部的记忆，希维尔也仍然意识到了自己对着他们的情感。对于怪异来说。当初将残破的它们带回了新家园的希维尔就是新的唯一。 但是对于希维尔来说，每一个曾被他捡回来的，伤痕累累的灵魂。都是新家园里非常重要的存在。 他固然重视着每一个家人。 所以不允许任何存在打破这个家的平衡。 哪怕是之前被他格外偏爱的残蝶也一样。 在坠入灵魂之海后，修林就被动地在希维尔面前解除了部分的拟态。 看着他背后依稀还有一些残碎痕迹的巨大黑色蝶翼。希维尔眼中闪过了什么。 即便，仍然心中有那么点怜惜。但是他却没有在这个时候手下留情。 狠狠的按着修林坠下灵魂之海，在希维尔的意思操控下。原本波动的海水顿时就变为了坚硬的平面。 在巨大的冲击之下，修林和希维尔就这样狠狠地坠落了下去。 修林的背部就这么硬生生的撞击在了坚硬的平面之上，一时间闪烁着各种微小光芒的鳞粉四处飘散，忽然有种残酷的美感。 修林闭上眼睛闷哼一声。这种程度的伤害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基于希维尔惩罚的心。在接触到这片漆黑的海时，他就已经没办法抵抗了。力量与抗性似乎都被削弱了。 但即便是这样，在他落下之时，他仍然努力的张开了令他一直很自卑的漆黑残翼，然后眷恋而又决绝的包裹住了希维尔的身体。 随着各色的鳞粉渐渐消失。希维尔重新站了起来。他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地看着地上试图打破规矩的存在。 有修林的保护，希维尔确实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是本来这就是他的意识与灵魂之所。他也不可能受到伤害。 修林的举动是多此一举。但是就算是这样。 他看着地上那艰难撑起身体，想要努力躲避他目光的男人。希维尔此时眼中，还是出现了无法轻易掩饰的复杂情绪。 修林也好，莱和佩恩也好。又或者是那些他没有回想起记忆的存在也好。希维尔当然清楚着他们独占的本质与欲望。 但是很残酷的是。 希维尔不能允许任何一个成功。 为此，他必须抑制他们的欲望。 修林的诱捕失败了。 即便是他，也低落地低下了头。然后用着自己本就不完美的蝶翼遮盖住了自己的身体。 在发现双子复生之后，修林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为此，他比其他界主都要更快地行动起来了。 就在其他同族都要怀疑一下是不是虚假信息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办法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了。哪怕那个消息大概就是假的。哪怕他们已经经历了数万次的失望。 修林也没有办法放弃。 事实证明，他这一次真的成功的找到了去而复返的王主，他最初也是唯一的主人。 修林以为自己能够忍耐住，他以为自己真的有那么强的意志力。毕竟数百次的茧化他都撑了过来。 但是等他真正的见到他记忆里的那个人时。 他才发现，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 只有面对希维尔的时候，只有面对唯一承认过他的存在时。 修林才发觉。 祂仅仅只需要一个目光，就足以让他溃不成军。 第32章 渴望 那种深切地渴望。也在重逢之后前所未有的盛大了起来。 修林会不清楚诱捕失败的后果吗？不，他们每一个怪异都清楚的很。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知道。不仅仅是他自己。他们的同族们，没有一个不会在发现王主回来之后会忍住不实施诱捕的。 毕竟怪异们，就是一群追寻着欲望的存在啊。而他们这些已经是领主的怪异，唯一无法控制的欲望。 自始至终都只有眼前这个人。 失败似乎是注定的。但即便如此…… 男人悄悄地看了一眼面前宛若霜月一般的存在。在触碰到那抹金色眼中的决绝后，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想把自己藏起来。 失败了…… 王主没有被他成功地迷惑。 为什么呢？ 是他这个茧化的拟态还不够完美吗？ 修林漂亮的红眸之中出现了茫然。 但是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在得知王主可能回来的那个消息后，他就迅速回到了失落之地，然后将自己关在了溯岸花海里，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茧化，不断的撕裂再生。不断的忍受碎骨之痛。 他仅仅只是想，在真的见到王主时，他能是王主眼中最喜爱的样子。 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失败了。 到底是为什么呢…… 修林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蝶翼末端上面的残破痕迹。他红眸一暗。 是因为这些伤痕吗？果然很碍眼吧。 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即便是茧化了那么多次。变化了那么多个形态，他也仍然没有办法去除这些碍眼的痕迹。 那是灵魂之上的创伤，根本无法让它们轻易消失。 这多么令他绝望。 看着修林的表情。回想起了一部分记忆的希维尔立马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着面前可怜兮兮的小蝴蝶。他放松身体蹲下，然后平视着面前这个计划失败了，就想把自己藏起来的男人。 说实话，修林的担忧和焦虑是多余的。只有他自己总觉得自己还不够完美，还没有资格出现在希维尔的面前。 但是只要见过他本体的存在，即便是和他关系很恶劣的同族。也不得不承认。 茧溯赤影蝶的本体。就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奇迹之一。 暗红的纹路缠绕在修林雪白的肌肉之上。一直从脖颈处蔓延到脚踝。在他解除部分拟态后，反射着绚丽光芒的鳞羽出现在了他的眼尾和关节处。蛊惑而又危险。 他这一次拟态之后的脸固然很完美。但是现在最吸引希维尔注意力的，果然还是他背后的那两对巨大的黑色蝶翼。 说是黑色很牵强。因为那不是纯粹的黑，通过一部分光芒的反射，外形格外优异的蝶翼上面隐约可以看见那根部的赤红色还有尖端的暗蓝与亮绿。 即便是这么昏暗的环境，都可以看见那一抹绮丽。如果是在光芒充足的环境。 想必完全展开那对蝶翼后，就可以看见异常美丽的图案吧。即便那上面有着细碎的伤痕。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一份美丽。 甚至增添了一丝破碎的美感。 希维尔的目光终究还是会被这一份美丽留住。 于是他伸出手，轻轻的触碰一下可怜的瘫在地上的蝶翼，结果不出意料地摸了一手的彩色鳞粉。 轻轻的碾了一下指尖。细碎的虹光就这么洒落了下来。美丽而又脆弱。 如果真的这么想的话，就要吃大亏了。 越美丽的东西越危险。 即便现在那双翅翼看起来异常脆弱。但是如果真的运用起来，也是很恐怖的。 就在希维尔打量着自己面前这个胆大包天，许久没有见到的小蝴蝶时。 修林又小心翼翼的探出了目光，被触碰过的翅翼还在轻轻颤抖。他看着希维尔鎏金色眼眸中重新浮现而出的温柔。 一抹亮光出现在了他的眼底。 “王主……”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 希维尔抬起头就看见了那双漂亮眼睛之中的暗色。 没有丝毫犹豫地，一巴掌就拍了过去。 希维尔拍了拍手上的鳞粉然后重新站了起来。 “修林。”他弯腰笑着喊了他的名字。 而又被警告了一次的修林此时身体轻轻颤抖。他眼中出现了挣扎。但是很快，他就乖巧的站了起来，然后单膝而跪。 “主人，我在。”暗哑的声音传来。 希维尔看着面前人乖巧的样子。心中稍微满意了一些。他当然知道这些小家伙们仍然不会放弃。 但是他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再敢来一次的话。 下一次就让他体会一下比这更深的痛苦吧。 希维尔朝着暗处的希又示意了一下。然后就带着修林脱离了灵魂之海。 粉发粉眸的少年重新出现在了漆黑的海岸线旁。他看着他们离开的地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应该不用担心希维尔大人会管不住那些家伙了。果然大人还是很会训狗的。 嘛，毕竟很久之前就是这样。想必恢复了记忆之后，有些本能也会回来吧。 希又伸出手摸摸下巴想。 一会儿后他又重新放下了手。有些暗淡的粉眸投向了远方。 但是再怎么说。 还是很嫉妒啊。 那些怪物们。 凭什么那么轻易地就可以得到他的目光呢。 连他都…… —— 还好这一次买的航轨票是单独的单间。重新醒来后，两人造成的动静也不会被任何人知道。 成功的被教训了一顿的修林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也异常安静且乖巧。任由着希维尔怎么揉搓他的脸他都没什么格外的举动了。 虽然希维尔还是看见了修林那蠢蠢欲动的眼神。但是至少这几天，这家伙应该不敢再轻易的出手了。 打一顿管几天，实在不行就重一点。 希维尔实在是不崇尚这种压制的手段。但是怪异这种东西，不压制他们的话，迟早有一天会被反噬。 航班到了之后。希维尔带着修林回到了自己住的小区。他在路上的时候也有问，修林找到他之后为什么不回失落之地。但是修林就是一整个粘着他的态度。而且好像隐隐约约有点抗拒透露失落之地情况的样子。 希维尔想到双子似乎也是这样。不是很明白原因，但是他也不追问。 刚踏进小区不久。他们就遇见了刚好出门的灰羽。 看见希维尔回来之后，灰羽眼睛一亮。他立马伸出手主动打招呼。 “希维尔！” 希维尔听见声音，转头他就看见了真的剪了头发，打理好了自己的灰羽。 看见灰羽那少有的活泼劲。希维尔轻轻一笑，也招了招手。 灰羽得到回应后很开心。但是旋即，他的视线一转，就看见了站在银发青年旁边，那个长相格外出色，但是不知为何对他投来了危险目光的男人。 灰羽手一僵，灰色的眼眸一暗。 希维尔这一次出门……带朋友回来了吗？ 第33章 闹剧 仅仅是一眼，修林就看出了灰羽身体里面那诡异的组成部分。但是如果不是因为希维尔的原因，他根本不会多看这一眼。 淡淡的收回了目光。修林继续乖巧地站在希维尔的身边。 这种程度的存在，根本不会对他现在的地位造成任何威胁。 和状态好像有点不对的灰羽分别后，希维尔就走到了自己家门口。 可能是早就察觉到了他的气息，希维尔都还没有用自己的生物信息开门。别墅的门就已经从内部打开了。 “王主！” 门一打开，直接扑面而来的就是有着白金色发丝，宛若天使一样的佩恩。他在看见希维尔之后，很是兴奋的冲到了他的面前，然后说了一堆话。 “王主！您回来啦？！” “呐呐！您之前是不是用了我的能力？啊啊好高兴！您不在的这些天，佩恩真的……”剩下的话，佩恩还没说完。他的精神就突然一紧，危险的气息席卷而来，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的纯白界主急速地退后了几步。 只见电光火石间，希维尔身边那个本来没有什么存在感，很少说话的男人就这么忽然几步上前，浑身弥漫着弑杀之意地向着希维尔面前的纯白界主发动了攻击。 修林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就向着佩恩撒下了一大波具有可怕杀伤力的彩色鳞粉。希维尔甚至没有来得及阻止。 “！”彩色的鳞粉带着极强的腐蚀性瞬间扩散了过去。希维尔因为免疫修林的能力所以倒是没有什么事情。但是佩恩就算是及时的打开了自己的防御手段，也还是被伤到了。 令人害怕的侵蚀声响起。佩恩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可怕。他视线轻轻一瞥，就看见了自己左肩上面因为躲避不当而出现的腐蚀伤口。恐怖的伤口甚至还在不断地弥漫着属于赤影蝶的污染。 对于佩恩这种必须保持单一属性的怪异来说，这种伤口虽然不至于让他在意，但是也足够恶心人了。 更何况…这伤口在肩膀上面，只要再近一点就会伤到他的脸。 这家伙……！ 佩恩天蓝色的瞳眸一缩，狠毒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他是想让自己在王主面前出丑吗？！ 希维尔看见佩恩受伤，他脸上原本还挂着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他迅速地转身，然后就看见了修林还没有收回去的手。 “修林！”他大声呵斥。凌冽的神色出现在了希维尔的脸上。 “给我停下！”眼看着修林还打算继续出手。希维尔立马通过与修林的链接下达了强制性的命令。 刹那间，原本已经解除了一部分拟态的修林顿时就被狠狠的限制住了力量的输出，甚至身体也被禁锢在了原地无法动弹了。 而这个时候，黑发紫眸的莱也在察觉到了这股可怕的力量波动后，迅速从厨房里面出来了。 他原本冷静的神色在看见门口的那个有着黑发红眸，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存在后，瞬间就变得充满了敌意。 “修林。” 莱冷冷地喊出了男人的名字。他视线稍微一转，就看见了受伤的佩恩和还在空气中飘荡着的，属于赤影蝶的腐蚀性鳞粉。这下子莱的表情更加的不好了。阴狠从他的紫眸一闪而过。 果然，之前他们双子那不好的预感并没有出错。这个疯子竟然真的追了过来。虽然佩恩与莱有预感修林会在发觉王主的存在后追过来，但是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该说不愧是这家伙吗。 但是现在也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莱迅速的从二楼一跃而下，他来到了佩恩的身边然后伸出了手。 随着波的传递，紧接着，他暗色的紫眸中出现了繁杂的花纹。 “噬。” 刹那间，塌缩的至暗在莱的手中出现。 一时间，空间内所有飞散的鳞粉都被莱手中不断旋转的至暗吞噬了个干净。处理完这些之后，莱拉过了佩恩的手臂，然后覆盖住了他肩膀上的伤痕。 刹那间，佩恩身体上残余的污染与鳞粉也消失了。 佩恩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在没有鳞粉的侵蚀后，伤口瞬间就愈合了。 “哥哥。”佩恩喊了一声莱，然后就把目光投向了站在门口边浑身动弹不得的修林身上了。 他此时眼中的阴狠是什么意思莱不会不知道，甚至惩戒的光都已经出现在了佩恩的手上了。但是他仍然阻止了佩恩的举动。 处理完这一切之后，莱就收起了力量。然后走到了希维尔的面前。 “王主。”他恭敬而又郑重地开口。 “欢迎回来。” 即便是在现在这样一片混乱的情况下，莱也仍然不忘记欢迎希维尔。 看着莱一过来就看见这混乱的一切，然后还要处理烂摊子，还不忘欢迎自己。 希维尔头疼的用手指按了一下额头。 “一个个的……”他叹息。 虽然知道他们有可能会有点矛盾。但是却没想到矛盾会大到直接在家门口打起来。 从他恢复的记忆来看，修林以前也没有这么极端啊。 要是他们都有莱那么省心就好了。 希维尔默默的想。虽然是这么想，但是他从来不会说出来。免得引发更大的矛盾。 此时大厅里面的另外两个怪异在看见希维尔那一脸深寒的表情后。顿时心中一慌。 王主好像……生气了。 —— 把大门关上后。希维尔坐在沙发上面。他的视线扫视了一下别墅里面安装的警报器后就收回了目光。 还好当时安装因特雷特警报和污染测试仪的时候他加了一层保险。用了隐秘那孩子的能力。不然现在他们就得被全球通缉了。 阻止了门口的闹剧后。希维尔就带着三个怪异坐下了。 希维尔坐在单独的沙发上面，双子就在对面。而修林还是那样神色很淡地站在希维尔的旁边。 看着修林一副好像自己什么都没有做的安静样子。希维尔叹气。 “修林。”他喊了一声。 “主人。”一听见希维尔的声音，高大的男人立马转身回应，虽然从他那张俊美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他任何表情，但是从那双红眸之中，不难看出他现在雀跃的心情。 而这只是因为希维尔喊了他的名字而已。 “恶心死了……”对面的佩恩一看见那家伙得意的样子就瞬间握紧了拳头。 如果不是因为王主和莱的阻止，他高低要和这只扑棱蛾子从溯岸花海打到寂静森然后让祭祀那家伙把他绑起来挂在及天之树上挂个几千年！ 第34章 家规 眼见的佩恩又开始冲动，莱轻轻皱眉然后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佩恩。”他小小的出声警告。“忍住。” 莱这个时候提醒佩恩不仅仅是因为他那少得可怜的兄弟情。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佩恩是他的弟弟，如果在这个时候又在王主的面前闹出了什么事情，他很难处理。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莱一点也不想因为佩恩的事情而导致他自己在王主心中的形象受到损伤。 比起佩恩的直白和冲动，莱更加擅长蛰伏。 黑发少年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他微微低头，完美的遮掩了自己那双暗紫色瞳眸之中对修林的杀意。 报复的时机什么时候都可以，但绝对不能是在王主的面前。 如何维护自己的表面形象，整个失落之地可以说除了祭祀，就莱最炉火纯青了。 希维尔也发现了他们三个之间好像下一秒就又要打起来的眼神交流。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有耐着了。希维尔喊修林没有别的意思。 “修林。”希维尔鎏金色的眼睛看向了他身旁站着的男人，然后平静而又决绝的开口： “对佩恩道歉。”他如此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另外三个怪异顿时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表情变化。 莱的怔神和佩恩一脸开心的看戏表情就不用说了。修林这边，他顿时是有点无措地僵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反应。 而此时的佩恩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嘲讽的机会。 “希维尔哥哥。”白金发的少年坐在沙发上面晃了晃自己白皙的小腿，然后委委屈屈的看着对面的银发青年。 他好像很无意的拉了一下左肩因为修林而变得破烂的白色衬衫，然后睁大了自己清澈见底的天蓝色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希维尔开口： “佩恩本来就只想欢迎您回来。没想到会…会被这个人袭击啊。”说着他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修林。而修林仍然是一副面瘫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 这倒又把佩恩自己气到了，于是他接着输出。 “这里是希维尔哥哥好不容易攒钱买来的新家。你这个人怎么可以一来就和我们打架啊。我受伤了都没有关系，如果希维尔哥哥家里面的东西因为你被破坏了怎么办啊！” 不得不说这装模作样的话一说出来，不仅是希维尔向着佩恩投去了目光。就连莱都有点惊奇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他倒是不知道佩恩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个，是之前等王主的时候看光网小网剧看的吗？莱低头架起双手沉思。 而这边佩恩疯狂对着修林阴阳怪气，而修林却仍然是那样居高临下看着佩恩的态度，一双冷淡的红眸明显没有把佩恩放在眼里。看见修林的眼神，佩恩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就算在等待希维尔回来的这两天他和莱已经很努力的在恢复力量了，但也还是只能从几岁小孩的样子变成现在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样。 比起修林那187的逆天身高，他们现在这个拟态的体型确实是不够看。但是这又怎么样！要不多久他就会变成年体的！ 这一次肯定会比这扑棱蛾子还要高 ！ 看得出佩恩现在对自己的身高确实是有很大的怨言。也对修林有很大的敌意。 希维尔看着修林没有一丝开口说话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气闭眼，然后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漂亮的眼眸之中出现了凌寒。 “修林。”这一次，他的声音已经可以说是冷的已经可以渗出霜来了。 这一下子，三个怪异的目光顿时就紧张的看了过来。比起和同族争执，他们更加在乎王主现在的心情。 “主人。” “王主。” “希维尔哥哥。” 看着他们现在的表情，希维尔没有一点反应。他只是转头然后看着身边站的格外认真的修林道：“对佩恩道歉。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看着修林渐渐抿紧的唇瓣，希维尔继续冷漠地说道： “修林，之前佩恩和莱刚跟着我的时候我就说过一些事情。现在，我也和你说一遍。” 他招了招手让修林过来。 黑发红瞳的男人立马乖巧地蹲在了希维尔的身前。看着他现在又这么这么听自己话的样子，希维尔真是无奈极了。 他们还真的是很不待见对方啊。 现在三个都这样了。等到时候七个…… 希维尔越发的觉得自己应该去好好看一下之前买的那本书了。书名叫做《如何管理一个多人种家族》，虽然都是怪异但是本体都不一样，应该也算是多人种吧……？ 【虽然我更建议您直接进行压制手段。】希又再次默默吐槽。 【想必就算是您给予的疼痛，他们也会欣然接受吧。】越是在乎才越严厉。 这就是那些怪异的脑回路啊。 希维尔听见了希又的建议。不过现在，他还是很认真的对修林说了一下他们的“家规” “修林。” “听好了。”希维尔微微弯腰，然后他的眼睛对上了那双睁大的红眸，紧紧的盯着他。 “第一点，我可以包容你们所有的脾气和不好的性格。” “因为我们是家人。”这是他最初的最初，就对这些孩子们许下的承诺。 “我绝对不会抛弃你们。”他低低地说道。 听见这一句。修林一怔，他看着面前这张令他无数次回想的脸和那双熟悉无比的鎏金色瞳孔中的倒影。一时间莫名地渴望再次从心底最阴暗的地方冒了出来。 好想…… “第二点。”希维尔接着说。 “我包容你们所有的前提是。” “谁都不可以打破归属。谁都不可以去做彻底无法挽回的事情。”这一点，他说的坚决而严肃。 即便希维尔知道，他们之间仍然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争斗，但是至少，有这最后的一道底线。他就不会失去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是的，这一点。不仅仅是给他们立下的约束。同时也是希维尔给自己立下的。 他不可以，也决不能彻底的偏爱其中任何一个。 否则。 他会永远失去他们的家。 说完这些后。希维尔重新站了起来。 修林看着眼前的那一抹银白从眼前划走，他忍不住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那一缕如星河般璀璨的发丝。但是最后，他还是只能这么看着它从指尖划过。 修林缓缓地放下了手，他跪坐在地上，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 许久之后，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 “对不起。” 第35章 安抚 无人知晓修林的那一声对不起到底是对谁说的。但无论是对希维尔说的也好，是对双子说的也好，修林确实是在此刻低头了。 也许佩恩和莱只会觉得修林在王主的面前输给了他们。 但是只有修林与希维尔知道。 修林从不在乎他在外人眼中的形象。他这一次的倔强，只是因为发现…… 他不再是希维尔心中最特殊的那一个了。 半夜。 佩恩与莱在希维尔的命令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希维尔在看了修林一眼后，也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洗完澡稍微处理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后。希维尔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抬头望去，还没等他看清来的是谁，灯阀就啪嗒响了一声。然后房间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希维尔微微皱眉。 紧接着，他又听见了门反锁的声音。 一会儿后。 透过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希维尔看清了来者。 “修林。”他淡淡地喊了一声，好像对此并不意外。 叹了一口气，希维尔把光网关掉。昏暗之中，他看见了修林那双本该盛放着绚丽花海的红眸里，此刻只余下了灰烬与…说不清的，挣扎而出的痛苦和…渴望。 于是希维尔离开桌子。他坐到了柔软的床边，向着锁了门就干站在原地的男人招了招手。 “修林。”这一次。希维尔的声音柔和了下来。 “过来。”他命令道。 黑发红眸的怪异怔怔地看着月光之下的那个存在。心中的疑惑与苦痛再次折磨着他那个本不该有任何反应的内核再次阵痛了起来。 “主人……”他低低的呼唤。 “嗯。我在。”希维尔鎏金色的眼眸此刻只注视着修林。他此时只穿着一袭白色的浴袍。月光柔和的撒落在了他那雪白的肌肤还有那比月光还要璀璨的银色长发之上。 整个人在月光的照耀之下，虚幻而又朦胧。 他仅仅是坐在那里，对修林来说就已经是难以承受的考验了。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 希维尔看着修修林慢慢的靠近，慢慢的走到了月光照耀之处。 走到了他的身前。 银发的王缓缓地张开了自己的双臂，一如当初。 这一刻，修林咬破了自己的唇瓣。鲜艳的红缓缓流淌而下。 他轻轻的跪下，然后眷恋而又绝望地将头枕在了王的膝上。 而此时的王，最初的王。 一如当初那样，包容了他的越矩。 希维尔闭上眼睛。一双手缓缓抬起，然后放在了修林的背与头发上。 刚刚触碰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受到了那份颤抖。希维尔睁开眼睛。细碎的光就那么出现那抹漂亮的鎏金色之中。 他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抚过了修林的脊背，抚过了那本应该完美无瑕的蝶翼。一遍又一遍的。 告诉着他。 他的珍视。 过了一会儿后。修林缓缓睁眼。 “主人……”暗哑的声音传来。 “他们的名字，也是您在我…之后赐予的吧。” 此时未关的窗框之外传来了风声。雪白的窗帘被夜风吹动的高高扬起，而又缓缓落下。 透薄的阴影遮盖了希维尔的表情。他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因为修林的这一句话。让希维尔再次想起了那些，他曾再也不愿意回想起来的破碎记忆。 “不是。” 许久之后。希维尔淡淡的开口。 “莱与佩恩的名字是我刚回来的时候取的。” 不是。 也不可能是修林死后……他取的。 在他的蝴蝶彻底离开他之后。 他的身边又发生了什么呢。 黄金的国度一度崩塌。 孤高的王死于王座。 高喊着终于得到了自由的人们。 失去了最后的庇护。 然后呢…… 然后孤独地…… 应该还有一个…… 模糊的面容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希维尔皱眉，疼痛似乎伴随着灵魂在这一刻传遍了他的全身。 想不起来了。 无论自己再怎么回想第一世的记忆。 他也始终想不起那个被他遗忘的存在。 应该还有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被他孤单的。 遗落在了旧世界。 “这样吗。”修林抬起头，慢慢地支起了身体。 “只要您对我说。”他缓缓的靠近了他的王。 “我就会信。”男人呼吸间的气息拂过了希维尔裸露出来的肌肤，惊起了轻微的颤抖。这让银发的怪异之主表情稍微有了一点变化。 修林看见了。 但是他仍然慢慢的，步步紧逼的靠近着。 “主人。”他再次呼唤着。这一次，他的唇几乎就要触碰到希维尔白皙的脖颈处了。 希维尔的眼神终于出现了波动。他瞬间抬起手来想要推开他，却又在修林说出下一句话之后停住了动作。 “呐。”低沉如大提琴一般的声音回响在这硕大的房间内。 “希维尔殿下。” “您会奖励我的对吧。” 在听见殿下那两个字后，希维尔鎏金色的瞳孔紧缩，那些混乱的记忆在一瞬间再次席卷而上。 【回来了？】 【嗯。】 【我为您带回了因德城的胜利。】 【啊，我就知道你会做到的。你一直是我最好的后盾。】 【希维尔殿下。】 【……嗯？修林你好奇怪啊。不是一直都叫我主人的吗？怎么现在想起来要叫我殿下了？】 【……】 【修林？喂喂，我可没有听说过蝴蝶会站着睡着哦。】 【……不。】 【我只是……】 【只是想叫您的名字……】 【仅仅只是这样。】 【……啊呀。原来是这样啊。】 【哈哈，你好可爱啊修林。】 【看在你乖乖喊我殿下的份上。】 【给你点奖励吧。】 “您会给我奖励的对吧。” 低哑的声音不断地响起。希维尔目光一动，他视线稍微一转，就对上了那双好似充斥着压抑与暗火，炙热的情绪好似要满溢出来了的红眸。 希维尔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修林更近一步的逼近着。他只是按住了那雪白的双肩然后轻轻地一推。 希维尔就那么后仰倒在了床上。刹那间，银白的发丝铺满了大半张床。它们在月光之下闪闪发光，美得惊人。浴袍甚至也在这种情况下被弄散了，露出了大半的雪白肌肤。 但是比那更吸引修林的，依然是希维尔现在的表情。 黄金的王，怪异的王，他的王。 现在正侧脸试图躲避着自己的视线，但是微红的耳垂却在这一刻暴露了什么。 希维尔不知，他这个样子只会让修林更加没有办法停手。 男人的眸光越来越暗。他俯身而下，在希维尔的耳边轻轻说： “没关系的主人。” “我没有资格阻止您接纳其他存在。” “但是至少。” “请您安抚我这卑微的忌妒之心吧。” 第36章 吻欲 炙热的吻最后还是落在了那精致的锁骨上。 希维尔因为那温热的触感而浑身一颤。他轻轻抿住了自己红润的唇瓣。 修林在闻到那道淡淡的玉兰花香后，他微微抬眸。然后就看见了身下人那无法展露的表情。 真是…熟悉又陌生的表情。 “您该熟悉了不是吗。”修林难得恶劣地说。 希维尔听见后，嘴唇咬的更紧了。 “修林。”他呼吸有点沉重的开口。 “只有这一次。”他警告道。 在遥远的过去，希维尔最对不起的两个人中，修林是其中一个。 恢复了部分记忆的他深知修林的付出，也深知修林做出那些事情的代价和原因。 所以在修林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索要报酬的时候。 他无法拒绝。 黑发的男人听见了他的警告。 修林低低地笑了，然后他强硬地伸出一只手臂揽过了希维尔的腰，抬起他的身体后，修林再次吻了下去。 这一次，他从那精致的锁骨不断的向上，细碎的吻不断的舔啄过肌肤。从锁骨到脖颈，再从脖颈到耳垂。 然后比微风还要轻的吻珍重的落在了那绯红的眼尾。 希维尔被弄得眼睛痒痒的。不得不说，修林确实是很熟悉他的身体。远比他自己要熟悉得多。 即便自己似乎已经遗忘了在那遥远时空中的记忆，但是有些东西却仍然被身体甚至是灵魂好好的记录了下来。 沉重的呼吸声传入两人的耳中。希维尔索性不再去看修林的动作。他抬起手臂想要遮住自己的眼睛。却在这个时候被男人一把抓住，然后压在了头顶。 “你……” 希维尔睁开自己漂亮的鎏金色双眸，此刻那原本一直充斥着淡漠的眼睛中，终于出现了羞耻。 修林笑了。 他缓缓地压低身体，然后解除了自己的部分拟态。巨大的黑色蝶翼出现在他的身后，这一刻，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希维尔终于看清了在那之上绚丽繁华的花纹。 确实是……宛若奇迹般的存在。 修林已经和他记忆里面的那个存在……完全不同了。 末端的赤红与尖端的暗蓝不断的辉映，最后联结着成为了现在他眼中最绚丽的模样。也许修林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吧。 他茧化了那么多次，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从希维尔的眼中看见那一抹对他的惊艳吗？这个执念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了。 这一次，修林成功了。 但是没有让希维尔欣赏太久。很快，那巨大的蝶翼就慢慢压了下来，然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茧。月光一点点被吞噬。最后希维尔的视线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随着视线的剥夺，希维尔只觉得自己其它感官变得更加地明显了。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太多，修林的吻已经压了下来。 他珍重而又霸道的夺取了希维尔全部的呼吸。最开始的轻吻也从现在开始变得激烈了起来。两人的唇舌不断的厮磨着，黏腻的唾液不断的交换了好几个来回。修林伸出手抬起希维尔的下巴让他只能被动地承受着。 “呜……哈。修林！” 这样窒息而又绝望的吻让希维尔感受到了修林那未曾向他宣泄而出的思绪。 所以他根本没有办法去拒绝修林那卑微的祈求。毕竟这荒诞的“奖励”，从一开始就是他提出的。 但是。再这样子激烈的话…… “哈……” 终于，在希维尔理智快要彻底崩塌的时候。修林主动放过了他。 两人的唇瓣分离。在怪异那格外优秀的夜视下。修林清楚地看见了两人唇瓣分离时，出现的那一道银线。还有希维尔此时那红的不行的脸颊和有些迷茫的神色。就连他裸露出来的肩膀，现在都透出了艳丽的粉红。 修林低头轻轻舔舐掉了那些水痕。然后他强迫自己压下了内心的躁动和恐怖的欲望。之后，他重新打开了自己的蝶翼。 月光重新照耀了进来。它就那样温柔地洒落在了床边的一角。也刚好洒在了希维尔狼狈的脸上。 修林离开了床边，也离开了他的王。 看着他的动作。希维尔无力的躺在床上冷冷的低笑了一声： “修林。”他仍然喊着他的名字。 但是这一次。已经越矩的蝴蝶再没有靠近那朵月光之下的花了。 对于修林来说。最多的“奖励”，也只能到这里了。 如果再进一步。 就算希维尔默许了。那么之后，拿到了超出报酬代价的他。 一定会被自己的王彻底隔离开来的。 修林很了解希维尔，远比希维尔自己还要了解他自己。 就算现在的希维尔可能觉得自己能接受这一次的代价。但是修林知道，他的主人不是完全自愿的。那么如果真的继续下去的话。 他一定只会离希维尔越来越远。 他当然能得到希维尔。 但不能是现在。 修林退开后就重新恭敬地退回到了床脚，然后一副挨批模样地跪下了。 看着修林这个老样子，希维尔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说他大胆吧，他只敢做到这一步，你说他不敢吧，他又敢把他锁起来。 这可真的是…… 希维尔重新坐了起来。他先是把自己的浴袍拢好。然后就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床脚。 修林乖巧地跪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没有收回去的蝶翼都软软地垂落在地面之上，任由着月光照耀出了绚丽的色彩。 现在修林这个样子，完全看不出刚刚把他按在床上亲的狠劲了。 希维尔按了按太阳穴，脸上的红潮褪去，他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他能不知道修林的顾虑吗。 希维尔现在清楚的很，因为修林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会觉得自己对修林有所愧疚。修林聪明的点就在这里。他聪明在，即便希维尔知道了他的心机，也根本没办法放着他不管。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希维尔现在脑子里少有的还是一片混乱，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仔细想想后却什么也不能说。修林这一次并没有实施诱捕，所以也没有踩到雷线。而且安抚也是他自己默许了的。 毕竟他和修林很久之前也确实是…… 干脆放弃思考了。 希维尔垂眸看着床脚的修林，忽然弯腰一把拉住他的衣领，然后在修林惊讶的表情里面。 银发的王主动在那还残留着血迹的嘴角边再度落下了一个吻。 随后他勾起了一个恶劣的笑容。 “晚安，我的将军。” 说完希维尔就真的上床睡觉了。只余下怔住的男人还在床脚跪着愣神。 第37章 恍然 【不……】 【这不可能……！】 【您明明和我保证过的！】 【陛下！】 【求求您…求求您醒过来啊！】 血…… 很多很多……止不住的红色。 是从我的身上流出的吗？ 好吵。 有人在欢呼吗，好嘈杂的笑声啊。 因为我的死亡？ 人，好多的人。 他们都在笑吗。可是，为什么会有水落在我的脸上？ 在我面前……唯一为我哭泣的…… 是谁？ 【醒来啊——】 …… 【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我！】 【修林离开了！你也离开了！】 【为什么只有我要被你留下替你看管这个背叛了你的国度！】 【希维尔！】 【你在乎她的想法！在乎修林的想法！甚至在乎那些背叛了你的人民的想法！可是为什么！】 【你唯独…不能在乎一下我的想法……！】 【你怎么能……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 【希维尔——！】 【醒来啊——】 【你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没有你的世界啊。呜……】 【求求你了希维尔……】 【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啊…… 是你在哭吗，■■。 —— “！” 猛地睁开眼睛，希维尔一下子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醒来的一瞬间，那些声音似乎也终于消失了。 此时，天光刚刚破晓。户外温暖的晨光透过了被关紧的玻璃窗，柔和的照进了冰冷的房间。 希维尔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然后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宛若流淌着金沙的鎏金色眸子里面出现了恍然。 是梦吗。 可是…… 梦里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好像有一个人…… 他记不清梦里的事情了，身体却好像记下了在梦中的情感。一时间真实得有点可怕。 抬头望去，他没有看见修林的身影。恰好这个时候他的光脑还来了信息。希维尔点开一看，然后不出意外的接到了一堆轰炸。 有合作人的，还有直播观众的。 他顿时有点头疼的把自己的发丝捋到了脑后。然后找到鞋子下床了。 他好像确实是成功的融入了这个新的世界。 但是又好像融入的太成功了。希维尔久违的想起了之前第二世的打工社畜生活了。而且那个时候还有…… 想起枫迹，希维尔换衣服的手一顿。他的眼中闪过暗芒。 似乎真的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个人了。 真是好事。 缓缓地打开房间的门，希维尔前脚还没有伸出去，他就只能被迫停在了原地。 没有别的原因。 希维尔看着双膝跪在他门口的男人，一时间觉得自己的眉头跳得厉害。 “修林……”他艰难的开口。 “主人，我在。”听见自己的名字，忠实主控的赤影蝶顿时眼睛都亮了。如果不是因为蝴蝶没有尾巴，他此刻肯定会暴露什么。 但是就算是这样。 希维尔无奈的扶额。没有办法，他蹲下来然后直视修林那张面瘫的脸说道： “我没要你跪的时候，你不要老是跪下。”他认真的说。 “现在不是在……”希维尔的话一顿，并没有说完。 但是修林可以知道意思就行了。 听见他的话，修林果然听话的立刻站了起来。就在希维尔觉得没什么事情了，打算越过他下楼的时候，修林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主人。” “嗯？” “您在那之后，成功了吗。” 此话一出。希维尔再次停在了原地。 修林仍然是那样神色淡然地看着他。 好一会儿。 希维尔说： “成功了。” 是的。 不能不成功。 回答完之后，希维尔还笑了一下。 “修林，你还是老样子啊。” “总能让我心情不好。” 听到希维尔这么说自己。修林没有说话，他只是用那双澄明的红眸就那么看着希维尔。 然后在希维尔笑容快要消失的时候。 他忽然几步走上前双手拥抱了看起来格外孤独的王。 希维尔怔住了，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推开他。 “可是您在哭。” 耳边传来了修林低沉的声音。在被修林抱住的时候，希维尔感受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温度，只觉得少有的不知该如何面对。 不过很快，他就伸直了双臂然后离开了那个怀抱。 希维尔低着头，掩盖了眼眸之中的情绪。 “我听说有些蝶族没有视觉果然是真的。”他说。 “主人，可是我有。” 听见修林这么不通人性的回答。希维尔深吸一口气。 “我没有哭。”他斩钉截铁的说。 “哭了。” “连滴水都没有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感受到了。” 希维尔觉得自己大清早在这里和修林理论这个就是在发神经。干脆不管了，推开男人后，希维尔就下了楼梯。 “随便你吧。”他淡淡地说。此时修林也并没有追上来，他就这么扶着楼梯的扶手，然后一直注视着希维尔离开的背影。 直到希维尔去了厨房看不见了之后，修林才淡淡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一会儿后，他轻声道： “您明明……” “一直都在哭。” 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您就一直很爱哭。 在那之后，那个人有没有好好陪伴您呢。 真是…… 一想到在自己离开后，有其他存在占领了自己在希维尔心中的地位后。修林就忍不住伸手抓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晦暗的颜色沉入了那双原本透亮的红眸。一时间深邃的可怕。 虽然现在并没有看见那个小鬼的出现。 但是修林深知，对方一定不会放过希维尔的。 那个人对希维尔的执念，不会比他少。 此时，厨房。 希维尔站在洗手台前许久。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看着面前的东西在神游。 自从重新遇见修林后，他关于那个国度的记忆就在不断的慢慢恢复着。虽然缓慢，但是却也记起来了大半。随着那些记忆一起回归的，还有希维尔以为自己早已经遗忘了的情感与本能。 【这是当然的。】希又看出了希维尔的纠结，于是他出现解释道。 【希维尔大人，严格来说，不是你恢复了记忆才想起了那些被封存的情感。应该是那些被封存的情感随着您力量的回归慢慢的回到了您的身体里面。然后在强大的情感之下，促进了您的记忆恢复。】 【能被灵魂记住的情感。必然拥有着强大的力量。】 第38章 他不一样 【灵魂会在转世后进行抛洗的过程，在这个阶段，肉体存在的记忆和情感都会全部的被洗去，然后迎接新的诞生。】 【那些被抛洗掉的记忆全部被世界树回收了，然后成为了世界的可能与发展。】 【没有存在可以躲过这一过程。】 【除了被世界树选中的意志。】 听到希又的话，希维尔忽然问道： 【世界树选择的标准到底是什么？】 【记忆？】 【情绪？】 【还是命运？】 听到希维尔这么问，希又难得沉默了一下，然后他开口道： 【都有。】 【但是最根本的标准。】 【是无法被轻易撼动的本我。】 希又看着灵魂之海的天际，漂亮的粉眸里浮现了点点微光。 【每一个世界树的在职者。】 【都曾有过无比辉煌的过去。他们最初在自己世界创造下的成就与自己无法被轻易撼动的意志，就算是经历抛洗，也会熠熠生辉。】 【比起回收成为那普通的亿兆分之一，世界树觉得，那份意志更应该被留在原来的灵魂之中。】 【它们本该闪耀着。】 【也应该一直闪耀着。】 【灵魂是最初的单位，意志是它的色彩。记忆承载情感。情感推动着意志的出现和成长。】 【即便是冷漠地被称为冷血的存在。也同样拥有情感。谁能否认冷漠就不是情感的一种了呢？】 【您第二世意外失去的情绪感知，只是因为您没有从世界树那里拿回最初的记忆。】 说到这里。希维尔好像想到了什么。 “你是说权柄？” 希又肯定道： 【权柄是世界树的本源。它选择了您的意志，然后与您的灵魂进行绑定。彻底的成为了灵魂体系之中的一员。】 【所以在最初您诞生失败开启保护机制后，权柄带着您的记忆与情感一同休眠了。而这也就是您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没有常人该有的反应的原因。】 【之后，随着权柄力量的慢慢恢复，您之前所有的记忆与情感都会慢慢的回来的。】 【包括最初的最初。】 【您的强大意志被权柄选中的那时的记忆……也会回来。】讲到这里，希又诡异的停顿了一下。 但是希维尔并没有注意。他只是又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可是不对。】他说： 【如果我是从这一世，遇见莱与佩恩他们开始才慢慢恢复的。那我之前……】 【在仍然没有想起来任何事情的时候，在遇见枫迹之前。】 【我应该也有过正常人的情绪。】 即便很短暂。 即便在那个人走后，他就再次回到了熟悉的低谷之中。 【您曾经……】听到希维尔这么说。希又惊了。 粉发少年瞬间陷入了思考，丝毫没有怀疑希维尔说的是假的。 【可是这应该不可能……被权柄绑架的抛洗就算是世界树也没有办法提前归还。】 【除非……】 希又抬眸，不明的情绪从眼底浮现而出。 【除非您之前遇见的那个特殊到能唤起您情绪的存在。】 【从一开始就与抛洗前的您有所关系。】说出这个猜测后，希又伸手咬住了自己的指甲盖。混乱的思绪出现在了他的心中。 可是怎么可能。 究竟是谁在他之前…… 他明明应该…… 不好的情绪蔓延开来。粉发少年的表情越来越差。 没有办法了。希又松开指甲，冷寒之色固定在了他那张本该可爱单纯的脸上。 他得回……一趟。 没有沉入灵魂海的希维尔自然也就没有发现希又的不对劲。 和希又聊完这些后。希维尔知道那会让自己有些痛苦的恢复过程还要继续一段时间了。 但是这也没有办法。 他已经想起来了太多东西。已经无法轻易放下了。 希维尔叹气，表情慢慢恢复了平静。他伸手拿起食材就准备动手，这个时候，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声音。 “王主。” 转头看去，原来是莱。 看见莱，希维尔扬起一个浅淡的笑。 “佩恩也醒来了吗。” 听见希维尔这么问，莱表情稍微一变，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仿佛刚刚的是错觉一样。 莱点点头，然后很有礼节地打了招呼。 “王主，早安。” 看着莱平平静静的小脸，希维尔的眼里闪过笑意。 “嗯，莱早上好。” 忍不住，他伸手摸了摸莱的头发。 其实现在这样做已经有一点困难了。莱与佩恩在慢慢地恢复。他们本来就是成年的体型，不过是因为以前的一场无法避免的退化而重新回到了诞生之初的样子。现在有希维尔的帮忙，他们力量也慢慢的回来了，体型自然也就迅速的成长起来了。 现在的莱与佩恩已经可以到希维尔胸口的位置了。想必再过不久就完全可以恢复到之前全盛时期的样子了吧。 看着希维尔衣领之下隐隐约约的红痕，莱的眸光越来越暗，暗紫色的眼眸之中仿佛酝酿着即将爆发的潮水。现在只是虚假的平静罢了。 一家人好好吃完早餐后。佩恩少见地没有去缠着希维尔了。因为莱似乎单独有话和他说。而希维尔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出门处理一下他的模特业务了。 至于修林，他好像也有点单独的事情出去了。 房间里面，佩恩轻笑的双手撑住床沿然后拉长了声音对着阴影处的莱开口： “我们应该没什么好说的吧，哥哥。” 面对双生弟弟的嘲讽。莱表情变都没有变。他只是很平静的问道： “你最近和失落之地有没有联系。” 听到这个，佩恩愣了一下，他倒没有想到莱单独找他来是为了说这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佩恩还是乖乖回答道： “没有。” 说完抬头还反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还以为不把失落之地的事情告诉王主是我们难得共同的默契呢。”纯白的怪异冷笑。“毕竟就连修林那家伙也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对于佩恩的嘲讽，莱没有回话，他只是忽然思考了一下然后说： “修林很麻烦。” 他说着句话的时候，表情是止不住的冷戾 “和那些家伙不一样。” “祭祀因为之前失职的原因，现在都不敢来见王主。” “塞壬估计现在并不在失落之地。他是我们之中对王主执念最少的那一个，毕竟只有他没有关于王主的记忆。威胁也不大。” “至于龙君……” 佩恩眸光闪了闪。 “那家伙自从某一次从低级星系回来后，至今还把自己关在自己的领地里面。而且他应该之前和王主也没有什么交集。” “只有修林。”莱低低地说。 “只有他，拥有着我们都没有的东西。” 第39章 塞壬 “你是说记忆吗。” 佩恩的腿停止了晃荡。他天蓝的眸子里也出现了独属于怪异的冷漠。 “失落之地接纳的怪异。从很久以前就只是因为各种原因而被抛弃的孤魂而已。是王主带回了我们，重新赋予了我们再一次的开始。” “而在那众多可悲的意识里。只有我们七个成功进化成了如今的样子。成为了离王主最近的领主。并在得到新的载体后，恢复了之前的记忆。” “而在我们之中。” “似乎有某些同族在被祂带回来之前就已经认识王主了啊” “修林。” “他有着我们都不曾拥有的东西。” 莱心中属于怪异的那颗扭曲之心似乎在今天触及到希维尔想要对他们掩饰的东西后，彻底地激发了出来。 他们从来都明白王的御下不可能永远只有自己。 但即便如此。 他们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独占的可能。 【自私】 【卑劣】 【妒忌】 【傲慢】 【争斗】 【强大】 【忠诚】 这就是他们。 失落之地的支配者。 “除去连领地都没有的那个家伙。” “其他的那几个动向都挺明确的。” 提到这个。佩恩忽然抬头。 “哥哥，你真的有见到过07那家伙吗？” 听到佩恩这么问，莱神色一动。 “虽然祭祀总是说王座之下有七位。因为他们说王主大部分的力量都分给了我们七个。” “但是你真的有见到过那第七个存在吗？” “当初在我们离开失落之地的时候，就没有关于那个所谓第七个领主一丝一毫的消息。即便现在过去这么多年，我们再次复生了。世界也仍然没有他的一点痕迹。” “他真的存在过吗？还是说，只是祭祀那家伙骗我们的。” 莱没有轻易回话。 祭祀是他们之中第一个晋级为领主的界主级怪异。在他们都没有记忆的那段过去，有些事情，可能只有祭祀拥有当时的记忆。 这其中就包括当初王主遭遇的那场意外。 他们之中也只有祭祀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是，也不一定。 莱垂眸思考。暗紫的眼中浮动着道不清的东西。 正因为他是第一个。 他就最有可能向他们隐瞒一些东西。 可是这又有什么必要呢？ jzsss—07。 他到底去了哪里。 佩恩看着他的哥哥莱并不回他的话，于是只能嘟嘟小嘴然后把头一转。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他很干脆的说。 “也许那个家伙消失在了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了呢？”他恶劣的笑道。 “连领地都没有的家伙。想来实力也不怎么样吧。可能早在我们之前就退化死掉了呢。” 佩恩走到了窗户边。阳光洒在了他那张宛如天使一般的脸庞上。但是那红润的唇却说出了令人胆寒的话语。 “真是可怜啊！” “等不到王主的归来。” 风轻轻扬起了窗边少年的发丝，他乖巧可爱的笑容任谁看了都要称赞一句可爱。但是就是在这样一个少年身上，在那双透亮的如同宝石一般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属于非人的冷漠与恶意。 莱看着阳光之下把一切事情都想的很简单的弟弟。他无奈的叹口气。 “如果是那样就最好。”莱冷淡的说。 他的眼底再次恢复到了平常的平静。 莱转身离开房间。 他暂时压下了内心因为今天早上而生起的阴暗情绪。 莱知道。 如果想要得到什么。 就必须先付出什么。 他不觉得07的消失是一个好的征兆。 祭祀可能真的向他们所有怪异都隐瞒了一些东西。莱现在有点在意的就是07他到底有没有与王主见过面。 未知的敌人才最可怕。 莱从来都是最擅长蛰伏的那一个。所以，他自然明白，连他们都查不到一丝一毫消息的那个另一位同族。 有可能会比他们想象的更棘手。 希维尔大人并没有恢复全部的记忆。 所以他也仍然还没有想起。 怪异与其主，那另外一层荒诞的关系。 这边，希维尔在收到早上的那些信息轰炸后。秉着不能把他的甲方气死的原则。终于还是答应了来上班营业一下。 希维尔其实完全有权可以拒绝。毕竟他当初跟那些人合作的时候就说清楚了，自己可能并不会全职的去做模特这个行业。 虽然被抱着腿哭了很久。 用那家伙的话来说就是，遇到一个灵感缪斯真的太难太难了。他们绝对不能失去瑟兰。上一个让他们这么在意的模特。现在已经成为了星际巨星。他们希望瑟兰能好好考虑一下。毕竟他确实是有这个火的资本。 但是希维尔还是笑着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些人看着瑟兰冷漠的表情，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一次答应也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之前有知遇之恩的一个朋友亲自来拜托他。希维尔觉得暂时没什么事情。也确实该处理一下工作了。 虽然很少接，但也不能不接。 本来希维尔还打算直接坐航轨飞到典斯娜工作室所在的红海星去的。但是对方好像生怕他跑了一样。一听到他答应下来了，立马就在他之前就飞来了云雾星。 这个效率就算是希维尔也得赞叹一声。不愧是星际第二大杂志的设计总监。真的是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啊。 就这样，他们约定好之后，希维尔来到了典斯娜杂志提前租好的场地。 银发青年还是做了一部分的伪装。不过他大部分赶路的时间都在车上，所以也没有太大地暴露风险。 其实希维尔是有点低估了现在瑟兰的影响力。他还以为模特在娱乐圈应该并不算是个容易出名的职业。 直到他看见了围在拍摄片场下面的人山人海后。他才意识到了不对。 还没有下车，希维尔就已经看到了前面乌泱泱的人群。想也没想的，他就掏出了光脑询问玉斯情况。 [玉斯：被围了？] [瑟兰：我以为你们保密措施会做的很好。] [玉斯：哎呀，我发誓我们真的没有泄露一点你的信息。不过这个原因我可能倒是知道一些。] [玉斯：你知道塞壬不？] 看见这个名字。希维尔打字的手一顿。 [瑟兰：伊塔尔？] [玉斯：对对对!你猜我为什么这么激动着急地找你合作？就是因为塞壬那家伙主动找上门来指明要和你拍同一个系列的杂志啊！] 第40章 少女 [玉斯：伊塔尔那家伙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是自从他走出模特圈之后，就彻底的在全星际大火了起来。现在只能说是当之无愧的星际巨星了。] [玉斯：但是不得不说，伊塔尔确实是有火的资本的。他比任何人都擅长发现艺术与美。他自己本身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如塞壬的化身一般。] [玉斯：这一次杂志拍摄也是他先和我提起来的。其实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有跟我提过，他想拍摄出一套能让他记很久的作品，但是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玉斯：这几个月以来，你不是大火了吗？都已经火出模特圈了。我想应该也是被那家伙看到了。] [玉斯：他一眼就选中了你，瑟兰。这倒是我少有的没和他出分歧的时候。我当初遇见你的时候，就有一种感觉。我好像看到了第二个伊塔尔。] [玉斯：我打赌你肯定会火的瑟兰，你远比伊塔尔更加拥有资本。] [玉斯：刚好这一次伊塔尔找上了你。这就是契机啊！] 看着玉斯发过来噼里啪啦的消息。希维尔只觉得有点头疼。 [瑟兰：你之前没和我说过他的事情。也没说过是我要和他拍这一套杂志。] 希维尔冷漠质问。 [玉斯：哎呀!我的祖宗啊！] [玉斯：我这不是怕说了你就不来了吗！毕竟你总是一副根本不留恋名利场的样子。] [玉斯：但是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退出这个圈子对我们来说是多么大的损失！你那个外貌，你那个气质！你那个天赋和业务能力！退圈是全宇宙的损失啊！] [玉斯：哪个看过你的人不说一句赏心悦目，觉得自己一天心情都好了！我们这是在造福全星际啊！] 看着这越来越浮夸的语言。希维尔眉心跳了跳。立马让他停下来。 虽然他知道玉斯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但是这一次似乎格外地激动。 [玉斯：你知不知道这对我来说，对我们俩来说是多么大的机会？伊塔尔是现在最火的星际巨星。曾经也是名盛一时的模特。而你又是这一代的新星!你们两个的合作我都不敢相信会在全宇宙造成多么巨大的影响！] [玉斯：祖宗，算我求求你了！超过帝星的可能就在你们两个身上了呀！我都被他打压一辈子了。这个万年老二真的不能坐了呜呜。] 眼看是真的推脱不了了。希维尔叹了口气也没办法。 玉斯好歹之前也帮过他。虽然这一次的杂志委托在他的预料之外，但是看样子也不能不做了。 只不过在听到塞壬的时候，希维尔还是稍微有点意外。 星际的人应该很少有不认识他的。 毕竟他出道即巅峰。 火了好几年依旧稳坐在那高高的位置之上，是当之无愧的天王巨星。从没有人能撼动他在娱乐圈的地位。 这样的存在，为何会指定他？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出于某种直觉一样。在听见塞壬这个词的时候。他心中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希维尔看向车窗外那乌泱泱的人群。想必那其中，大半的应该都是伊塔尔的粉丝。 毕竟他家粉丝侦查的能力可谓是星际一绝。伊塔尔本人似乎也没有特别的掩饰过他的行踪。所以基本上每一次他出行的地方，都会是这样恐怖的状况。 还好现场的安保还是比较全面的。毕竟都星际了。高科技协助治安还是很有效果的。 就在希维尔想着自己该怎么进去的时候。他的车窗被敲响了。 视线轻轻一瞥，发现原来是玉斯身边的那个助手。她向着自己打着手势。然后走向了另外一条小道。 希维尔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下车跟随着她绕着路进入了拍摄场地。 在走那条小路的时候，希维尔忽然感知到了一阵奇怪的波长。它微弱且没有丝毫的收敛，就这么被他察觉到了。 这让希维尔突然停下了脚步。朝着波动传来的地方看去，他发现了在一棵大树底下，某个坐着轮椅的少女。 少女非常孤寂地望着人群的方向。她的眼神暗淡且无光。就连希维尔那么明显地注视都没有发现。 “瑟兰先生？” 这个时候发现希维尔并没有跟上来的助理疑惑地喊了一声。 希维尔身体一动收回了目光。 “抱歉。”他说。 “我们走吧。” 助理看着希维尔竟然向自己道歉。她连忙摆摆手。 “没关系没关系！前面就到场地了，我们走吧。” 领着希维尔向前走的时候，助理小姐还在心里暗自激动。 天呐，她这到底是什么神仙运气！竟然可以亲自接待现在的国民老公瑟兰！ 呜呜呜，该说不愧是老公吗！就算戴着帽子，那半张脸还是那么的无懈可击！他竟然还会朝我道歉！ 性格好好呜呜呜！拍杂志的时候看着那么冷，原来私底下这么好说话的吗？！ 完蛋了，更爱了。 离开了一脸幸福的助理小姐后。希维尔成功地见到玉斯。 对方上来就是一个巨大的拥抱。 希维尔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如果是普通人看到了估计就止步了。 但是玉斯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拉到两代全民缪斯的人能够是什么普通的人吗？稍微脸皮薄一点的都做不到！ 所以玉斯就真的那么抱上去了。 希维尔伸出了一只手臂抵住他。 “好了。”他淡淡的开口阻止。 玉斯看着他的拒绝一脸难过。 希维尔叹气，想必外面的人永远也想不到。他面前这个最爱耍脸皮的人会是典斯娜，全星际第二大时尚杂志社的总监吧。 不过玩闹归玩闹。玉斯到底还是有真实力的。 看着瑟兰只想快点完成工作的样子。玉斯也就摆正了自己的态度。他拍了拍手。顿时一堆人就拉着一排又一排的衣服出现了。化妆师也都就位了。 可谓是效率之高。 看着周围的一切。希维尔问了一句。 “现在就开始吗？” 玉斯笑眯眯地点头。 “伊塔尔等一下才会过来。”他说。 “他今天还在忙着签一个新合同。赶来云雾应该还需要一两个小时。” “我们需要先拍你的单人部分。” 听到他这么说，希维尔点点头。 在讨论主题的时候，希维尔听着玉斯说的东西忽然问了一嘴。 “这是你想的主题吗？” 玉斯笑眯眯地否认。 “是伊塔尔决定的哦。” 第41章 王与妖精 “嘛，虽然我在听了之后也觉得很不错，所以就赞同了。” 希维尔没说话。他看着本子上面那个被圈起来的“王与妖精”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要浮现出来了。 没有再乱想太多了。 换好衣服后，希维尔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莫名地情绪从那漂亮的鎏金色之中划过。 将自己额前的发丝撩到了耳后。他拉开幕帘，然后走了出来。 瞬间，场地内默契地全是倒吸了一口气的声音。 “我我……” “瑟兰真的……” 此刻已经有人开始语言系统崩溃了。 玉斯原本一直吊儿郎当的神色也消失了。他看着面前的存在，眼中的惊艳止都止不住。 果然。 找到瑟兰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现在任谁见到眼前的这一幅美景都没办法言语。 银发的王就这么站在他们的面前。 纯白繁华的衣袍点缀着各色的宝石，它们璀璨，它们耀眼，它们最终成为了那抹鎏金色的陪衬。 衣袍的版型很好的衬出了主角本就完美的身材。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静谧高贵且神圣的感觉。但是那种感觉又不会完全的毫无威慑。 银白微卷发在这一刻全部披散了下来。它们一缕缕垂在身后。宛若那九天之上的银河。只余下一抹垂落在胸前。 增添了一丝悯世的错觉感。 黄金的饰品一圈一圈压在那优美的关节和臂弯之上。一举一动似乎都能听到它们相互碰撞而发出的悦耳声音。黄金并没有破坏之前的那一种静谧，反而更给人一种大气且震慑的感觉。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在告诉所有人。 他就是那个从崩塌国度中走出来的王。 黄金的王。 他静谧，神圣，高贵。 但决不容许丝毫的冒犯。 负责给希维尔化妆的化妆师都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就现在这个样子。我感觉在那张完美的脸上动一笔都是罪过。” 她的话语得到了全场的认同。 希维尔看着他们呆呆的样子，无奈地一笑。 也就是这一笑，似乎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壁垒。 大家顿时开始激烈地讨论了起来。 “总监！我看到了我们光明的未来！” “这一次不火爆全星际我就直接辞职隐退！” 玉斯听见他们这么说时候，噗嗤也笑了。 “好了好了，” “机会就这么摆在我们面前了，要好好抓住。” 就在他们打算直接开拍的时候。 希维尔忽然叫住了他们。他走到了化妆师的身边，然后拿出了一只小刷子。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他就这么坐在镜子面前。用它沾了一点红色的人体彩绘然后一点一点的描上了自己的眼尾。 那抹红一拉出来的时候，似乎原本就只存在于神话中的存在，就真的那么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他固然是高高在上的王，神圣高贵的代表。 但是他也只是王。 子民的王。 “神来之笔……”玉斯喃喃道。 这一瞬间，他好像真的从瑟兰的身上。仿佛窥探到了某个辉煌国度的倒影。 那是那么地真实，仿佛近在咫尺。 忽然，灵光一动。 玉斯顿时去翻自己的包。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他拿出了一个做工非常精致的盒子。缓缓打开后，璀璨的金色额链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做旧的金属链上，悬挂着一颗非常稀有的渐变色宝石。 它通体呈高透度的明黄色，但是在那之中，却又有着淡淡的各色微光不断地闪烁。 那些微光它们大多并不明显，但却又在被人发现的那一刻，增加了一丝神秘与惊艳。 看见这条饰品的瞬间，即便是希维尔都有点心动。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灵魂之海上的那一些小光点。它们之中同样有的并不起眼。但是聚在一起的时候，就是璀璨到能够照亮他的世界。 “稀光矿。”玉斯自豪地介绍。 “在稀光矿稀少的产量之中。我这一颗是今年那里面成色最好的。” “它也是污染被净化的最干净的一颗。” 是的，稀光矿的生产非常的奇怪。它一般会出现在怪异集中的地方，所以采集是非常危险的。最开始有人猜测它可能是怪异出现而衍生的一种副产物。稀光矿美丽，危险，但是同时也蕴含着强大的能源。 所以直到现在，稀光矿也仍然是全世界最稀缺的矿石之一。困难危险的开采，还有后续的处理，每一步都不容易。 因为它美丽的外表，所以不少商人也尝试把它打造成珠宝首饰。但是这个难度很大。其中稀光这种宝石本身的污染就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曾经有人尝试过强行拔除其中的污染，最后却导致其破裂然后使稀光之中的巨大能源爆发而出，造成了巨大的灾难。 虽然现在也有了比较稳定的提取手段，但是仍然很难做到大规模加工，原石损耗量也很大。 更不用说像玉斯手上这一颗成色形状这么完美的了。 没有多说什么。玉斯把稀光小心翼翼地拿出就想帮希维尔戴上。 也就是这时，拍摄室的玻璃门被猛的拉开。 紧接着，一道如同竖琴演奏一般低沉华丽的声线大声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等等！” 玉斯的手一顿。希维尔也转头向着门口看去。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 在看到那一抹湛蓝时，希维尔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一片深海之中。 同一时间，强大的，陌生的波长不断的向他释放着信号。 “开什么玩笑。”希维尔低低地说。诧异从他的眼中划过。 他看着门口那个有着幽蓝色长卷发，穿着时尚，长相妖异俊美的男人，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他倒是没有想到。 伊塔尔。 竟然是怪异。 而且就这个波长的强度来看，还极有可能是领主之一。 就在希维尔稍微有点陷入惊讶地时候。 身为星际顶级巨星的伊塔尔此刻状态也并不怎么好。 他在很久之前第一次在光网上看见瑟兰杂志照片的时候，他就觉得该是这个人了。 他选了那么久的模特。 似乎只有这个人最符合他心中的那个形象。 在从玉斯那里得知瑟兰答应了他的合作之后，也不知道为何内心莫名其妙地就是很慌。于是他焦虑的推掉了其它所有的工作一刻不停赶来了云雾星。 伊塔尔也没有想到，自己一推开门就看见了早已换好了服装的瑟兰。 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此时的心情了。 就在他看到这个人的那一刹那。 在触及到那抹华贵的鎏金时。 他感觉自己全身之那中属于怪异的冷漠之血，都在那一瞬间沸腾了起来。 内核的鼓动，由灵魂的深处传遍了全身。 第42章 一见钟情 身体之中那沉寂了多年的本能似乎在这一刻复苏了。前所未有的战栗和兴奋填满了伊塔尔的全身。 理智似乎在崩塌的边缘。 是这个人。 也只能是这个人了。 他一只手紧紧的握住门框。试图压下身体的颤抖。 真是好笑啊。 伊塔尔嘲笑着现在的自己。 他一只手扶着东西稳住身体，有些凌乱的幽蓝色发丝垂落在他的脸庞边。此刻的伊塔尔脸上露出了众人无法理解的表情。那双一直优雅自信湛蓝如海水的眸子里少见的出现了狼狈。 但是不仅仅是他们。这连他自己也没法理解。 一见钟情很可笑吗？ 他曾经一直不相信这种东西，也不相信会有任何存在可以激发他的情绪。却没有想到，今天这种事情真正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但是最可笑的是。 身为怪异的他，一见钟情的对象是个人类。 在那个人一袭白衣满身琳琅地进入自己的视野里面时。先比思维更快反应过来的。 是那压制不住的本能。 属于海妖，属于海之塞壬试图诱捕心仪之人的本能。 这么多年了。伊塔尔没能等来他的王，身为从来没有接触过那位的七个之一，他不像其他任何存在一样对着那个所谓的统治者有着任何的情感。看着同族们对于王的痴迷和疯狂。每见一次他都只觉得荒谬。 忠于大海与自由的塞壬，自出生起就是寂静而孤独的。 他否认且不相信有任何人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入网。 这种想法直至今日。 有着幽蓝色长发的男人，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伊塔尔！”玉斯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惊讶地喊了一声。 “好呀，你不是说还要一会儿才来吗？怎么这么快还急忙忙的。”玉斯笑着走上前和门口那个长相妖异五官深邃，有着一双宛如深海一般湛蓝色眼眸的男人说道。 希维尔此时也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但也不仅仅是只看着他。 原来这就是那个传闻中的伊塔尔吗？ 银发的王缓缓勾起嘴角。他垂眸，遮盖了自己眼底的情绪。 也确实。 身为海之领主的塞壬。如果连魅惑全宇宙人类的本领都没有的话，那就实在是愧对塞壬这个称呼了。 是的，在看见伊塔尔的一瞬间。那段强大的波长与其中的信息就已经告诉了怪异之主他的身份。 湛蓝的星光不断的闪烁。汹涌的海水似乎渴望吞噬一切。 重新抬起眼睛。 希维尔看向了这位天王巨星。 却没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对方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愣在了原地。再没有其它反应了。 这倒是让希维尔觉得有点好笑。 而此时和伊塔尔打招呼没有得到回应的玉斯气愤的又回来了。 “好嘛，知道你是个臭脾气。没想到今天干脆不理人了，所以谁又在路上惹你了？” 似乎是终于从自己身体里那可怕的感觉之中回过了神来。伊塔尔站在原地缓了一下。他眼睛微眯。将眼底的那些属于非人的捕猎欲望全部压了回去。 调整好了之后，他站直了身体，然后扬起了自己最熟悉的笑容。 “哟！” “是惊喜哦。” 看着他现在又一副正常的样子。玉斯都懒的理他了。只能说敢把这种大明星放一旁晾着，也就只有玉斯敢这样做了。 毕竟他们两个也确实是很多年的交情了。 伊塔尔努力的收起了自己所有不正常的反应。然后他一边和玉斯交谈着，一边向着中央走去。 在走到希维尔身前的时候，他已经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了。 “你就是瑟兰吧。”伊塔尔迫不及待的打发了玉斯，然后若无其事的开始和一旁等着他们两个聊完天的希维尔搭话。 希维尔此时坐在化妆桌的旁边。他的手中还握着那只刚描完红的笔。听到这颗蓝色的星星主动向自己搭话。希维尔先是忽然轻笑了一声。然后转动了椅子转身面对着他。 “你好，久仰大名。” 也就是这样近距离地交流。 再次让伊塔尔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这种反应很细微，可能一般人就忽视了。但是希维尔却能很容易的发现。 也许伊塔尔自己也仍然处在情绪之中。所以他并没有看见眼前之人那漂亮瞳孔的变化。 哦呀。 希维尔眨了眨眼睛，于是稍微有点收缩的金眸又恢复了原状。 差一点点就暴露了什么呢。 只能说这些孩子们的气息对他到底还是会有些影响。 伊塔尔爆火星际好几年了，甚至不算算他刚进入娱乐圈和模特圈的时间。所以他是很久都没有回过失落之地了吗？ 那现在失落之地里面到底又是谁在看管呢。或者说，现在那个脱离了权柄的小箱庭，如今究竟是什么样子了呢？ 在今天意外的发现伊塔尔就是未与他相认的领主后。希维尔忽然发现自己忽视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在这漫长的发展时间中，那些拥有着智慧的怪异。有一部分应该早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新生活。 这倒是希维尔之前没有想到过的。但是却也不是很意外。 而且有一点很奇怪。不管是双子也好或者说是修林也好，他每一次稍微提起失落之地的时候，他们就是一副避而不谈的样子。 原本希维尔想着回去的事情还不急，于是就没有去着急地追问。 现在看见伊塔尔，这就忽然让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还是很有必要掌握一下失落之地的变化的。 从他恢复的记忆里面来看，他记得当初在他离开的时候，应该是已经有了七位快要进阶的怪异。虽然与他有接触过的很少。 但是…… 看着面前的伊塔尔，希维尔依稀记得当初他确实有带回一个格外残破的已经没有了本能快要溃散的深蓝色灵魂。 原来他现在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现在的伊塔尔，知道他的身份吗？ 希维尔浅笑的听着伊塔尔说着自己的见闻和对这一次拍摄主题的理解。他时不时会应和一下。 结果没想到他的回应却使对方却更加激动的和他谈论起了其它的东西。 眼见着他越聊越多。希维尔倒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倒不如说看着伊塔尔现在这样有着自己思维思考与新生活的样子，他反而觉得有点放心了。 他们都在漫长的时间里面成长了啊。 此时玉斯看见他们竟然聊的这么来，在后面很是惊奇的眨眼睛。 他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伊塔尔居然这么好说话还这么能聊了啊！ 明明以前谁跟他搭话，他都是一副看死人的表情。 玉斯在心里面咬着小手帕。难道帅哥真的只喜欢和帅哥聊天吗？ 第43章 归属与支配 伊塔尔似乎真的并不认识自己的样子。那不是装的。 希维尔脸上浅淡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看着伊塔尔那陌生的脸，又感受着那熟悉的波动。思绪竟不知不觉的回到了以前。 在他第一世离开后。 世界的权柄选中了他的意志。 希维尔再度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荒谬而又可笑。曾经，他摆脱不了命运给予的枷锁。于是他甘愿成为了命运的奴隶。 现在，他成功的摆脱了一切。 却又失去了前进的目标。 于是了然一生的他，开始了漫长的拾荒之旅。 不同与他人捡拾的珍贵宝物。 希维尔捡起的。 是一个个残破而又孤寂的灵魂。 它们在各个世界漫无目的的漂流，不被任何存在接纳，也没有任何归属。在看见它们的时候，希维尔在那一刻仿佛看见了如今的自己。 也许是早已经无法忍受这漫长的孤独了。 抱着可怕的妄想。 借助着这不知何处而来的力量。他得到了新的家人。 强大的，扭曲的，疯狂的。 家人。 现在想想，希维尔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可能觉得是谁都无所谓。所以才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那时的他，只是想要得到一个不让自己继续疯狂下去的理由罢了。 无论是谁都好。 在那件崩裂箱庭的事情发生之前，一切都是顺利的。希维尔拥有了新的归属。他甚至等到了第一个可以和他交流的意识觉醒。 不过好景不长，当他似乎终于被体内的力量承认，并且完全接纳的那一刻。 那一群驾驭着虚妄的存在。 来到了他的箱庭。 世界与世界的矛盾毁灭了他的宁静。 希维尔深知他等不到那些被他捡回来的存在睁开眼看看他了。 于是他毅然决然的将一切交给了镜。 也就是那个第一个能与他交流的意识。 希维尔告诉镜他的决定，希望他能照顾剩下没有醒来的家人。但是却遭到了镜的反对。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希维尔只能离去。 而镜似乎也在那一刻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办法阻止希维尔的决定，哪怕他再怎么去劝阻。 弑虚的人来了。 即便不了解自己体内的东西。但是希维尔却本能的知道该如何去驱使。更何况那个时候他已经得到了权柄的认可。 但是，意外发生了。 权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它驾驭在希维尔的意愿之上，更快一步地封存了希维尔的灵魂。 而在被迫离开之际，他不放心的将全部的力量分成了七份，给予给了当时最有可能觉醒的那七个意识。只为了能让它们在离开他之后，仍然有再一次苏醒的可能。 就这样。 被抛弃的孤魂好不容易等来了新的归宿。却又再一次被现实狠狠的打破。 弑虚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权柄的消失。于是离去了。 但是，这个因为他们而失去了主人的箱庭。却独自在漫长的时间里走上了寻找旧主的道路。 那是痛苦且煎熬的。 时间。 会让疯狂更疯狂。 因为过去的一些事情，所以现在在他们之中。 只有镜真正地见过希维尔。 而其它的。 没有意识的它们即便隐约知道曾经有一个存在一直陪伴着自己。却也仍然不知晓他的具体样子。 只不过有些本能。 远比它们的意识更早地，便刻入了它们的灵魂之中。 希维尔收回思绪。 他现在能想起来的也差不多就是这些了。也许还有一些记忆很模糊，但是影响也不大了。 现在想想，之前双子一见面就对他那么热情的原因，估计是因为之前他应该有陪过他们一段时间。即便那个时候的他们可能并没有真的苏醒。 而修林，则是希维尔最意外的。 他万万没想到第一世比他先离开一步的修林，原来一直在原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而希维尔在发现他后。 再一次遵守着当初的约定，将他带回了新的庭院。所以他与修林的关系。确实远比其他几个要更加密切。但也止步在某个程度了。 至于剩下的几个。 他离开的时间太早了。并没有见证到他们的苏醒。 所以伊塔尔认不出自己也是正常的。 其实怪异都会有一种本能。 在距离足够近的时候，他们本能的会知道。那个人就是将他们带入了新家园的存在。 他们唯一的主人。 唯一的支配者。 按理来说伊塔尔应该感知的到，就如当初的双子和修林一样。 但是现在塞壬的这个表现。 确实是希维尔没有想到的。 看着他若无其事的聊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还偷偷地用眼睛打量自己。希维尔就忽然觉得有点好奇。 他这个反应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在发现自己的视线似乎被本尊发现了。伊塔尔便直接不装了。 他双手撑着下巴。然后直勾勾地看着面前坐姿很挺拔优雅的希维尔。那双漂亮的湛蓝色大眼睛，可谓是盯的眨都不带眨一下的。 被看的没办法了。希维尔无奈主动的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王与妖精。” “你为什么想到要拍这个主题呢。” 听见面前的人终于与自己主动搭话了。某个星际大明星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但是他这一次竟然没有表现得很激动。反而是很意味深长的反问。 “你对这个感兴趣吗？”低沉优雅的声线，仿佛正在演奏的竖琴一样典雅悦耳。 该说不愧是传说中的塞壬吗。 这种声音怕是谁听了都会沦陷吧。 塞壬的声音本就自带引诱的能力。更别说他现在确实是在刻意地利用力量试图吸引希维尔的注意力。 不过伊塔尔的算盘打错了。 他没有想到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因为过早离开失落之地。伊塔尔没有系统地接受过祭祀的教育。所以他其实是缺少很多关于本能的常识的。 希维尔完全没有受到他声音与外貌的影响。依旧是神色淡漠的反驳了他。 “不。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你要让我来饰演这里面王的这个角色。” “我只是一个刚进圈不久的新人罢了。并不觉得我有什么值得您看中的地方。” 希维尔语气平淡地说。 听到希维尔的回答。伊塔尔噗嗤笑了一下。 “宝贝。” “那你可就太小看自己的魅力了。” 有着幽蓝色长发的男人坐直了身体。此刻他慵懒地靠在背后的沙发上。脸上恢复了外界人最熟悉的那种，自信而又妖异的笑容。仿佛之前那有点意外的反应都是错觉一样。 他的五官深邃而美丽，但又有着不轻易显露的强势。这种矛盾的气质和外在便是他引起了这么多人疯狂的资本。 “就算是不相信自己。” “也要相信一下我的眼光吧。” “你可是把我都给吸引了啊。” 看着现在不再压制自己气势的男人。希维尔这才从他的身上看见了那个被外界一直称赞追捧的星际巨星塞壬的影子。 “多谢夸奖，但是请叫我的名字。”希维尔淡淡的说。 看着面前银发青年仍然平淡的反应。 伊塔尔是真的有点意外了。 虽然他很早就听说过瑟兰冷淡的性格了。但是今天倒是真的领会到了。 而且还有一点。 深蓝的怪异隐去了眼底的暗色。 直到现在，他内核的鼓动还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之前只是看见面前这个人，自己就差点没有忍住跪在地上了。 塞壬那试图诱捕的本能第一次真正的出现，却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可怕。现在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忍下了什么。 只要他意志力稍微差一点点，恐怕就要忍不住把眼前的存在用尾巴从岸上卷进暗无天日的深海之下了。 但是就算是现在冷静地观察下来。 伊塔尔也还是觉得。 只能是他了。 就算确实是很荒谬，荒谬到他也没有办法相信。 但是，他想要筑巢的本能不会欺骗他。 名为伊塔尔的怪异曾经在失落之地数个光轮的时间中没有等来他所期望的王。 现在却在人类里。 找到了他一直渴求的归属。 第44章 虚假 “好好好。”玉斯看着全息摄影仪里面的照片，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完工！” “接下来就交给后期吧。” “这一次我们肯定会轰炸全星网！” “呜呜可是有点舍不得啊。等到下一次再看见这两个大美人同框也不知道要多久了吗呜呜。舍不得……” “好家伙你不用哭啊。我可是他们两个的熟人啊！以后肯定还会有合作的！” 大家听见总监都这么说了。顿时就欢呼了起来。典斯娜被帝星打压了这么久。这是他们最有可能翻身的一次。所以他们不可能不激动。 看着他们开始慢慢收工准备后期。 希维尔转身也打算先去换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也就是这个时候，伊塔尔忽然从身后抱住了他，然后好像很开心的说： “啊啊，两天了。感觉怎么这么快呢。怎么办，我有点舍不得结束和瑟兰的合作呢。”那道悦耳低沉的声音带着慵懒的调调进入了希维尔耳中。 这让希维尔的身体稍微僵硬了一下。他轻轻皱眉。 虽然说这两天的拍摄过程中他们有过不少亲密的动作。但是那都是拍摄需求。 就算伊塔尔极有可能是他曾经捡回来的孩子之一。但是在现在两个人都互相陌生的情况下。希维尔还是觉得这种举动有点越矩了。 所以他轻轻的一动，挣脱开了那个怀抱。 然后转身道：“伊塔尔，拍摄结束了。” 看着希维尔再次变得冷淡的表情。 幽蓝色长发的男人一愣。然后他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迅速一脸歉意的摆手退回到了安全距离。 “啊，抱歉。这几天有点习惯了。没有注意，实在抱歉。” 希维尔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一会儿后他转身就直接离开了。那双鎏金色的眸子甚至没有在伊塔尔的身上多停留一秒。 希维尔没有发现。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身后的男人扬起嘴角，伸出手去触碰了那飘荡起来的银白发丝。 他轻轻的碾住又松开，任由那抹璀璨的银白逃离了自己的手心。 伊塔尔站在原地露出了一个笑容。那双如同深海的眸子里面，满满的都是暗影与愉悦。 瑟兰果然是特殊的啊，这样都不会被他的体质影响到。 虽然他倒是很希望瑟兰能被他直接诱捕就好了。不过现在看来实在是有些困难啊。 收回手，伊塔尔思考了一下然后就追了上去。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塞壬试图捕获的东西就没有失败的。 更何况。 他还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在更衣室换完衣服后。希维尔看着手中的衣服和那上面的稀光矿吊坠。一时间居然有点恍惚。 毕竟实在是太像了。 与他记忆里面的那个国度。 刚把东西放下希维尔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转身看去，还穿着一身之前拍摄时换的薄纱长袍的伊塔尔笑着又和他打了个招呼。他那张妖异俊美的脸上满是真诚的笑容。 “拍摄结束了，一起去喝一杯吗？” 好歹是天王巨星，这个面子希维尔还是要给的。 希维尔现在想得很简单。 塞壬现在有了自己满意的生活，那他自然也乐得其见。所以并不会去过度打扰了。 现在看来伊塔尔是真的不怎么管怪异的事情了。说的也是，怪异本身也就是一种只在乎自己的存在。 所以希维尔也没有打算告诉伊塔尔他的身份了。 就这样也挺好的。 倒不如说这样才是正常的。 等到双子恢复，他就会回到失落之地。尝试让他们去寻找自己喜欢的新生活。 至于修林。鉴于他与他之前那尴尬的关系。现在放手和修林好好说清楚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听。但是好不容易再一次醒来，希维尔希望修林这一次为自己而活。 箱庭的大家都是他的家人，鉴于它们曾经那并不美好的经历。这一次，希维尔希望他们都能找到自己新的人生。 不过这个时候的希维尔，完全的忽视了怪异的想法与思维，身为怪物与异常的他们从一开始，就不会有对正常人生活的思考。 它们只遵循本能。 也只在乎自己与其执念。 希维尔答应了伊塔尔。 当然，伊塔尔喊的人肯定不止瑟兰一个。不然明天两个人就都可以上星际头条了。 虽然伊塔尔自己在心里很想这么干就是了。 他们都没有去别的地方。毕竟伊塔尔的身份摆在那里，要是被拍到了，星网就要炸了。 于是在玉斯的提醒下，他们来到了伊塔尔在云雾星的一处房产。 该说不愧是大明星吗，真是各个星球都有他的房产。 对此，伊塔尔笑着调侃自己。 “我可是个乐于享受的人啊。云雾星这么漂亮的星球，就算是二级星也很值得我在这里留下自己的名字了。” 于是那一天晚上，他们喝到了深夜。其实希维尔有点不太放心修林和双子在家里面。他倒不是担心他们的安全。毕竟没有人能在怪异身上讨到好处。 主要是怕这几个家伙打起来。 不过后来通过联系得知修林并不在家中。希维尔松了一口气，但是又有点好奇。 修林很少会单独地行动，他这一次是为了做什么呢？ 和伊塔尔轻轻的碰杯。清脆的碰撞声响起。透过玻璃与金色的酒液，他似乎看见了那双蛊惑人心的蓝眸里出现了什么令他不解的情绪。 但是再转眼一看，又仿佛错觉一般。 玉斯和其他人都喝得醉醺醺了。 希维尔也放下酒杯，独自一人走到了阳台边上吹风。他的脸有一点点的红晕，但是思维却格外地清晰。 这个时候伊塔尔也走了上来。他倚靠在大理石的围栏边。用着那华丽低沉的声线轻轻开口： “想听我和你讲一个故事吗？” “当然，也和这一次的杂志主题有点关系。” 希维尔看着他有些迷蒙的表情。他没有回话，只是转头默认，然后安静的当一个听众。 看见银发青年这个样子。伊塔尔轻轻的笑了。 “你可真的是……” 每一个反应都在我的意料之外。 有着幽蓝色卷发的男人一只手撑在栏杆上，另外一只手晃了晃杯子里的液体，然后轻轻的任由名贵的金色酒液一点一点的倾倒而下。 “曾经。” “我的家乡里面一直有一个传说。” 那抹璀璨的鎏金倒映在了他湛蓝色的瞳眸里。优雅的如同乐器演奏一般的嗓音，缓缓的讲述了一个遥远的传说。 失落的无主之地。 唯一的贤者与祭祀。 遥远的传说，还有虚假的王。 疯狂的信仰与绝望的期待。 最后。 渴求自由的妖精。 离开了族群的禁锢。 然后在新的世界里，他遇见了真正的归宿。 “怎么样？是不是一个很荒谬的故事？”说完这些，伊塔尔自己反而先笑了起来。 “哈……” “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信仰。将自己禁锢在那个地方那么多年。” “我的族人们。果然一个比一个蠢的可怜。” 听完塞壬讲述的一切。 希维尔闭了一下眼，随后他轻轻地再次睁开。 “确实是很可怜。”他说。 因为不相信王存在而被孤立的你。 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呢？ 第45章 轮椅与期盼 “嘛，还好我先一步离开了那群疯子。”伊塔尔放松的看着夜晚的景色说。 “比起那个窒息的要死还满是争斗的地方。” “我果然还是比较喜欢现在的新生活啊。” “更何况，如果当初我没有做出那个决定。”伊塔尔转头看着希维尔，漂亮帅气的脸上有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如果我没有做出那个决定。” “我也就不会遇见你了……” 最后一句话，塞壬说的很小声很小声。此时，他所渴望的东西。 似乎只有他自己能明白。 塞壬不是没有期待过。 正是因为他太过期待了，太期待祭祀口中的那位，无私的将他们全部带回来了的王。 所以他才会在漫长的期待之中逐渐步入绝望。 他们这些从诞生起就是荒诞与疯狂代言者一样的存在。真的曾经拥有过一个会无条件接纳他们所有不完美的王吗？ 就算是追寻着自己的理念成功的反抗了所有存在然后如愿以偿的离开了失落之地。甚至可以说在人类的世界拥有了新的生活。 但是本质上，伊塔尔最清楚自己。他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在扩大范围的寻找着那位的踪迹罢了。 他其实和那些疯狂的族人并无区别。 伊塔尔是渴望并且期待王到来的。即便现实给予他的是一次又一次更深的失望。甚至在最后陷入绝望之时，他仍然在心里抱有一丝的渴求。 正是因为这种模糊矛盾的心境，才让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放不下。 伊塔尔远比那些存在更加扭曲。 他渴求在这个真的失去了王的世界里，寻找到哪怕是只有一丝相似的替代品。希望能够抚平他内心越发失控的情绪。 然后，他在某一天无意间看见了瑟兰的照片。 似乎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新的波动就那么出现在了那片本该死去的蓝海之中。 前所未有地期待，再次旺盛了起来。 伊塔尔曾经也会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忘不掉怪异的本能了。他是爱戴着箱庭之主的，但同时也是憎恨着的。 恨祂给予的施舍。 恨祂不留下一丝痕迹的离开。 恨祂在他们的灵魂之中，刻下了永远无法被抛弃的本能。 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要永远摆脱不了这种煎熬的时候。 他遇见了一个能让他的心脏再次跳动起来的存在。 在看见瑟兰的那一瞬间伊塔尔才发现。 原来他也可以放下啊。 原来真的有一个人可以。 完全的替换掉那个缠绕了他内心这么久的阴影。 结束后，希维尔就打算回去了。但是这个时候玉斯好像有东西落在了拍摄地，因为不放心他，于是大家又回去了一趟。 拿到东西后，他们就在工作室门口告别了。 在上悬浮车的时候，伊塔尔忽然转身看了一眼希维尔。他朝着他张口说了什么。 但是希维尔却什么也没听见，只是看见了那双眼睛之中的未知情绪。 等到他回神的时候，伊塔尔已经坐车离开了。想到伊塔尔离开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希维尔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好的预感。 就在他不再多想也打算离开的时候。希维尔的余光忽然瞥见了什么，与此同时。之前那个就让他有点在意的波动再次出现了。 他转身跟随着波的传播来到了最开始他进入拍摄地的那条小道。 然后在那棵熟悉的树下。 他又看见了那个坐着轮椅的少女。 希维尔轻轻皱眉。 其实不止这一次，在前两天的拍摄中，他总能看见这个女孩出现在这棵树下。不知道原因，之前希维尔从来没有打算询问过。 但是这一次，现在这个时间点真的太晚了。 而且从她身上的气息来看。 估计很大概率和灰羽是一样的情况。 她的情况应该不是很好。 出于某些考虑。希维尔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也许是夜晚确实让人警惕。就在希维尔没有遮掩地这么走近还没有多远的时候。女孩就猛地反应过来了。 她脸上本来是很警惕害怕的神色，但是在她看见希维尔的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却忽然变成了惊讶。 甚至，她还没有丝毫犹豫地喊出了希维尔现在的身份。 “瑟兰？” 希维尔有点诧异。 “你认识我？” 脸上有着可爱雀斑的女孩似乎很高兴的点点头。 “因为塔塔最近经常在他的账号上面发和你有关系的事情。更何况你本身也很出名……” 听见塔塔这个称呼。希维尔思考了一下然后说： “伊塔尔？” 女孩开心的点点头。不过旋即，她又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我是塔塔的粉丝，喜欢他很多年啦……” “最近听说他和你有工作刚好在云雾星。我觉得机会实在是难得所以就和其他人一样在这里等。希望能够见他一面。”她很小声并且腼腆的说道。 “啊啊，不过我不是私生饭什么的啦。我只是想看看他。而且因为腿脚不方便所以我也不能站在门口。造成麻烦就不好了……” 轮椅上的女孩很低落地说道。她身上原本自带的明媚感似乎都在这一刻黯淡了。 余光看了一眼她的轮椅，希维尔的眼中闪过了然。确实是，女孩这个样子想要去其它星球见伊塔尔其实是很难很难的。 也许她等了很久才等到了伊塔尔来到她故乡的这个机会吧。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来。虽然没有体会过她的心情，但是却莫名的可以理解。 但是等到这个时间点…… 希维尔忽然走到女孩身边的公园椅上面坐下了。 “诶？”女孩明显有点惊讶。 希维尔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摘掉了自己的帽子与墨镜。刹那间，宛若银河的发丝就这么倾散了下来。然后他整理了一下它们就放松的转过头语气柔和的询问： “我是瑟兰。想要和我聊聊吗？” 希维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身上悄无声息的污染就这么精准的隔离起了这一个隐蔽小角落。 在被那双奇迹一般耀眼的双眸注视的时候，女孩忽然听见了自己那剧烈的心跳声。 诶？ 好奇怪。 轮椅上的少女迷茫眨了眨眼睛。她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为什么忽然觉得。 它不再痛了。 这一刻，少女灰绿色的眼眸中，突然亮起了淡淡的光。 她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好轻松。 希维尔用不易察觉的目光浅淡地扫视了一遍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波动。然后冷静的断定了她与灰羽确实有着同样的问题。 面前这个其实已经快要崩溃的少女。 与灰羽一样，应该是混合实验项目的牺牲品之一。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少女眼看着希维尔好像是真的要和自己聊一聊的样子后，她很是惶恐地摆手拒绝：“你应该很忙的吧。不用管我的。我习惯每天等到这个时候啦。主要是也想一个人待一待……”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一丝难过划过她的眼眸。 对于她假笑时说出的话，希维尔仍然是抱以温柔的态度。 “不，应该是我麻烦你。” “我现在还不怎么想回家，所以想找个人聊聊天。” 希维尔垂眸，隐去了眼底的寒意。 这是他遇到的第二个了。 被强行混合的人与怪异。他们不能如普通的觉醒者那样和平共处。 失败的试验品，最终只能走向互相折磨然后共同消亡的结局。 第46章 奇迹 希维尔在得知灰羽的情况后就做过调查了。然后他就调查出了在好几年前起发生的一起轰动了全星际的非法研究案件。 那起非法研究案件的研究目的是，研究如何使普通人稳定的得到怪异的能力。 众所周知，在这个世界里，只有少部分的人能够成功的觉醒。他们之中大多天生具有强大的接纳能力，并且自己的理智值较高，对污染有着一定的抗性。 这种人在遭遇怪异的时候有很大的可能会得到怪异的注视与认可。然后使其寄宿或者被赋予某种怪异身上的能力。 这种过程他们称之为觉醒。 但是这个过程是危险且稀少的。因此觉醒者的数量也并不多。和可以无限诞生与感染的怪异来说，他们实在是太弱小了。 所以其实全星际都在研究如何能够稳定且快捷的得到怪异的能力。 而这个非法实验想到的方法。 就是利用各种手段强行的提高实验者的污染抗性。这是其一。 其二，他们的另一个方向就是直接从怪异入手。 镇压一些怪异使其强行寄宿于人类的身体内。 无论是哪种，都需要进行大量的人体实验。但是没有关系，星际人多得很。随便丢几个不会有人发现的。 所以这个非法实验室确实是隐藏了好几年。直到他们抓了一个不该抓的人。这个实验才彻底的被曝光了出来。 当时关于这个实验的新闻满天飞。有的人可怜实验体的遭遇。但是有的又觉得他们已经和怪异融为一体了，也可能存在危险。 还有的居然还在问，实验成功没有。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是普通人更多，所以总有人会想要得到那个彻底改变人生的机会。 正是因为这样，在部分实验体被解救出来后。他们遭受到了前所未有地抵制。 这种社会氛围使得本就经历了磨难的他们更加的苦不堪言。 一方面普通人害怕他们，另一方面有心之人又想要再次得到利用他们。 毕竟每一个还活着的实验体，都是宝贵的研究资料。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灰羽格外担心gwyc的人找上他的原因。 体内被强行禁锢着怪物与异常的他们，每一天都在经历着与自己的战斗。不仅如此，在外面，他们还要面对他人的排斥与厌恶。 明明是好不容易得到的光明。却好像比黑暗更加黑暗。 这不是他们想象中得到救赎后的样子。 在察觉到社会氛围不对后。就算是联邦帝国及时地发放了补偿。但有些事情还是无法阻止了。 曾经那些被救助出来的实验体。 大多都被发现死于家中了。 他们要不是因为实验的副作用而死。要不就是…… 自杀。 那种痛苦太深太深。 期待已久的光明原来只是更黑的黑暗。 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根本无法体会到他们的心情。 所以在希维尔第一次察觉到少女那不对劲的波动时。他就发现了什么。 面前这个笑的很腼腆很可爱漂亮的女孩。 并不如她表面上那么开朗。 有点担心会出事。希维尔还是留下来想要和女孩聊一聊。他不是单纯地发善心。只是因为这是在拍摄地门口。希维尔从很久之前开始，就已经抛弃了一些不必要的感情了。 出事了的话，玉斯他们肯定会受到影响。 通过自己的话术，希维尔得知了她的名字。 少女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叫做蕾雅。 这个名字，其实是她死去的一个朋友取的。 “瑟兰……” “你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和希维尔聊了一会儿后。蕾雅神奇地放松了下来。 瑟兰一点也不像外界人说的那么冷漠啊。 她自己都觉得有点神奇。就算对方是大明星，但是一向警惕的她却第一次不想去怀疑面前的这个人。 不仅如此，待在他身边的时候，她还莫名的觉得很安心。就连她体内一直和她争吵的那只怪物。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真神奇。 过了一会儿后。女孩看着身边人那帅气的脸。她灰绿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不过很快。她就重新坚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然后轻轻地对着希维尔开口：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我不能欺骗你所以……” 女孩轻轻的拉起了自己下半身一直被长裙遮盖着的双腿。 也就是这样。 那双没有丝毫人类痕迹的，满是荒诞的腿就那么出现在了希维尔的眼前。 看着蕾雅的举动希维尔有点惊讶。 但是也只是怔了一秒。他就没有再去看了。而是偏过头柔声地开口： “真是奇迹一样的场景呢。” 本来一直忐忑不安的少女在听见这句话后。她浑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 好一会儿后，她才颤颤巍巍的开口：“你真的觉得……”她都不敢问下去了。 少女现在的腿不能走。但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她体内被禁锢的那只怪异反噬宿主然后使得少女的腿上长满了木质化的纹理。让她的双腿看上去和老化的枯木一样。 严格意义来说并不好看。 但是这却确实是一个奇迹。 因为和“异木”相接触的生物大多数都死了。但是蕾雅却还活着。 希维尔点点头。 再奇怪的外表始终是外表。希维尔不觉得第一眼可以决定什么。有些东西从另一个角度看。也许就会发现一些不易察觉的东西。 更何况，比起灵魂外在的表现形式。他更在乎于灵魂本身的光彩。 终于，看着瑟兰眼中那丝毫没有动摇的平静。少女咬唇久久不能言语。 似乎是忍耐太久太久了。 蕾雅隐藏了很久的情绪终于在此刻落下了。 泪水啪嗒啪嗒地掉下，打湿了那一抹灰绿。 “瑟兰你真的……好温柔……”她抽泣地说。 蕾雅不想欺骗任何一个人，所以她从来不掩饰自己实验体的身份。但是一直以来，她遇到的所有人都在得知她的身份后，都选择了远离她，要不然更倒霉的就是，直接受到了敌视。 这种敌意与疏离只是因为他们担心她身上仍有污染与危险存在。而这种误解，无论她怎么解释，都没有办法解除。 终于在今天。 有一个人。 真的听见了她的话。 希维尔看着云雾星上那云雾缭绕的夜空。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就那样寂静平淡的陪伴着哭泣的少女。甚至不去多看一眼。 过了很久后，少女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然后她的眼中重新出现了新的光芒。 “谢谢你。” 瑟兰其实什么也没和她说。但是蕾雅却忽然在这一场偶遇中，得到了什么。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支持与帮助。 她要的只是那一份迟到的理解。 只有瑟兰。 只有他，让她看见了这个社会并不只有排斥与黑暗。 和少女分别后，希维尔告诉她，如果她想要见到伊塔尔，明天就继续来吧。 就当作是一个小小的善举。 希维尔不忍这么漂亮的灵魂就此溃散。 蕾雅擦干净了眼泪，然后扬起了前所未有的笑容开心的答应了他。 挥手和蕾雅告别。看着那轮椅慢慢消失在黑暗中后。希维尔脸上浅淡的笑容也渐渐落了下来。 凌冽的寒芒出现在了那抹漂亮的鎏金之中。 希维尔伸手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因为情绪而起的眼瞳变化在这一刻几乎压制不住了。 这是第二个。 向他求救的孩子。 在普通人眼中，怪异也许只是怪异。 但是希维尔却知道。 它们曾经也是有着意识的存在。 将一个美丽的灵魂塞进另一个之中，再一起摧毁它们。 这种行为的始作俑者，却至今为止还没有被抓到。 简直是……可笑至极。 第47章 争斗 这边，与希维尔玉斯他们分别后。伊塔尔就心情很不错的回去了，如果不是因为时间不允许，他可能还会想要去云雾星的海里游一游。 不过他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察觉到空气里面那飞舞着的细小微光时。昏暗的街道上，有着幽蓝色长发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他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空无一人的环境。然后嗤笑的大声道： “这种小把戏有意思吗？修林？” 也就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猛地转身迈开腿，身体里面被压制得很好的污染瞬间倾泻而出。 几乎实体化的黑雾笼罩了这一片区域，然后隐去了他们的踪迹。 伊塔尔身边瞬间凝固出了尖细的冰针。他看见了一道光亮，随后，杀伤力巨大的冰针四散飞出。 穿刺之声响起。 紧接着，伊塔尔看见了一道格外绚丽的色彩。 反射着鳞光的蝶翼将那一根根危险的冰针全部挡了回去。 顷刻后，终于出现在了他面前的人缓缓的收起了自己本体的特征。此时，那黑色蝶翼之上的花纹正弥漫着赤红的可怕纹路。 那是恐吓的信息。 重新恢复成最初的拟态 伊塔尔看着面前这个渐渐出现在了他视野中的男人。他嗤笑了一声，抱胸站在原地。 “哟，修林。” “整容了这么多次。终于整了个自己满意的了？” 眼看着修林又要攻上来。伊塔尔轻轻向后一个跳跃躲过了攻击。 随后他啧了一声，然后用力一甩臂抖落了肩上的外套，随后直接迎接了上去。 这都打到面前了，虽然不知道修林抽的什么风，但是都已经被挑衅到这个地步了，不反击的话岂不是叫这些疯子同族看轻了？ 也好，他也正好需要一个发泄的口子啊。 伊塔尔一向懒懒散散的表情瞬间改变。兴奋与弑杀之意浮现在了那双如同深海一般的瞳眸之中，随着情绪的起伏。他的眼瞳也从原本圆润的形状变成了锋利冷漠的竖瞳。 属于怪异的争斗开始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们蓄力，同时逼近，然后快速地接触到了对方。修林一拳头毫不留情的砸在了伊塔尔的脸上。不过很可惜被对方用手臂接住了，紧接着，伊塔尔冷笑一声。他压低身体然后狠狠的侧踢了过去。 修林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他反应敏捷的躲过后就立马反攻了上来。 伊塔尔和他过了几招之后，海之塞壬就发现了不对劲。 于是他向后一跃脱离了修林的近身，主动地停了下来。 “你这家伙……”伊塔尔皱眉。 这是怎么回事，他记得他之前离开失落之地的时候，这家伙的身体素质应该还没有强到这种地步啊。现在就算是不使用能力地接他几招居然都让自己有点吃力了。 这很不对劲。 看着面前的塞壬停下了动作。黑发红眸的赤影蝶便也立在了原地。 两人都是厌恶且冷漠地看着对方。 要说在这些同族里面伊塔尔最讨厌谁。那毫无疑问就是修林，其次就是蠢到把自己作没了的那对双子。 他讨厌修林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在所有的领主里面，修林是最相信那位存在的怪异。 明明在他们都还没有再次苏醒的那个时代。只有祭祀那个家伙见过那个所谓的王。 但是修林却在复苏后直言自己见过祂。并且反驳他王主确实是存在的。 这让塞壬有多恶心呢。 明明都是同时醒来的，被抛弃的可悲存在。 凭什么你就可以说自己和祂有过过往甚至见过祂的存在呢？ 这种发言和表现。真的不是这只残蝶陷入疯狂之后的幻想吗。 伊塔尔不相信他们口中的那个王存在过，所以就更加不相信修林的言辞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每一次他们两见面，必有一场争斗。 现在也不例外。 但是有一点伊塔尔觉得很奇怪。于是他嘲讽的直接对对面的怪异开口道： “怎么，我都离开失落之地这么久了，居然还能倒霉的遇见你啊。现在不呆在你那毫无美感的杂草丛里了，出来了？” 看着塞壬一如既往地反应。修林仍然是那种毫无反应的面瘫脸。 甚至，在听见伊塔尔的发言后，他破天荒地脸上出现了一丝讽刺的笑意。 看着修林的这个表情。原本游刃有余的伊塔尔，不知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他的内心慢慢浮现了出来。 修林忽然怜悯朝着他开口。 “伊塔尔。”他喊了他的名字。 “王主回来了。” “……”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伊塔尔脑子轰的一声，隐隐约约的轰鸣的声似乎在这一刻由内核传遍了全身。他的眼瞳剧烈的收缩。 那原本如同海水一般湛蓝的眼睛也在这一瞬间，暗的如同深海之下的礁底。透不进去一丝光亮。 “你在说什么啊……” 好一会儿后，伊塔尔回过神来。他漂亮妖异的脸上再一次出现了可笑的表情。 “修林。” “祂可是好几个光轮都没有回来过。我们甚至度过了纪年的更替。” “我们到底失望了多少次，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他冷漠的说道。 “修林，你真的不会在茧化的过程中疯掉了吧？所以才说出这种话。” 看着伊塔尔看似轻松，毫不在意的样子。 修林只说了一句话。 “你觉得我们会拿王主开玩笑吗？” 有着幽蓝色长发的男人本来都不想和面前的同族继续聊下去了。他就知道每一次碰到修林就没有好事情。 但是这一次。 伊塔尔停住了脚步。 他听出了修林语气中的认真。 于是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所以呢？”塞壬轻轻地开口。 他猛的转身然后忽然扬起声音愤怒而又疯狂的朝着修林说道： “所以，你想让我回去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修林？！” “祂给予了我们多少的痛苦难道你不清楚吗？！如果你真的曾经认识过祂，那你不是更会体会到这种刻骨铭心的绝望吗？” “被施舍了希望然后却再次被推入更深的绝望！一次又一次的经历着信仰崩塌的痛苦和身体上退化的刺痛！” “你不怨恨吗？！甚至现在还想再次去到祂的身边！祂当初走的时候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的原因！” “你又怎么能知道这不是祂的又一次戏耍!?” “高高在上的祂真的怜悯过我们吗！” 伊塔尔大声地质问。 他那原本华贵而又低沉的声音，在这一刻就如同破碎的音符，脆弱而又锋利。 “就算到这种地步了还上赶着被伤害。修林，你真的是可悲。” “我已经放弃了。”他的声音渐渐的小去。 “就算是祂让我回去。就算是祂亲自来找我。” “我也不会再次成为祂的傀儡了。” “祂来晚了。我已经选择了新的归宿。” 听见伊塔尔决绝的话语。 修林的睫毛轻轻颤动。 伊塔尔不愿意再留在这里，于是他再没有看一眼修林，转身就打破污染的屏障离去了。 而在昏暗的路灯下，修林看着他越走越远。他垂眸。 “那就最好不要再回来了。”他冷漠的说。隐隐约约的情绪少见地出现在了那双赤红的瞳眸之中。 “他的孤独与痛苦。” “你又知道什么呢。” 身为人的王，他受尽背叛。 身为怪异的王，祂舍弃一切。 第48章 他的孤独 【王不是无坚不摧的。】 【曾经。】 【他那黄金般的心脏。】 【也曾被至亲之人贯穿过。】 【也就是在那一天。】 【我看见了。】 【如同钻石般闪烁的雨泪。】 如果无人能够理解你。 无人能够信任你。 那么至少…… —— 这边希维尔打车回到家后，他就在家门口看见了一道黑影。 希维尔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凭借着现在自己这具身体格外优秀的夜间视觉。他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修林。 “修林。”他轻轻地喊了一声。 黑暗之中的人影轻轻一动。 希维尔走上前。 “怎么不进去。”他问。 黑发红眸的男人没有动作，他只是就那么用自己那双澄澈的赤红之瞳就这么注视着自己侍奉了两世的君主。无言的情绪在他的眼中蔓延开来。 “您不问我去干什么了吗。”他忽然低声问。 听见修林这么说。希维尔只是轻笑了一声。他抬头看向了天上的繁星。 漆黑的夜幕之上挂着两轮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残月。在云雾这种经常会出现雾气的星球。即便是夜晚出现这样可以一览无余的夜空也是很难得的。 “现在可不是以前了啊……” “我觉得你有自己的事情，这样很好。”希维尔如此平静的说。 “毕竟我们早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现在怎么不算新的开始呢。” “之前我救你一命。你已经成功地还给了我。”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新的开始。我又有什么理由再次留下你呢。” 听见这些，修林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这是第一次。 修林脸上的表情出现了如此大的变化。好似希维尔的这些话打破了他的认知一样。 他的嘴唇动了好几下。想说的东西在喉咙里面滚了一圈。最后只挤出一句话。 “希维尔，你告诉我。在我离开后。” “你做了什么。” 这一刻，修林抛去了所有的礼仪与尊卑关系。他脸上的冷寒之色，时隔这么久再一次的对向了希维尔。 此时的修林，终于在再次回到希维尔身边后发现他之前一直忽视的东西是什么了。 他记忆里面的那个君主。那位灿金之子，绝对不可能。 对他们说出放手的话。 —— 【你还真是大胆啊。还这么对我的话，如果被护卫队的人还有我的兄弟姐妹们知道了的话，你可是会死的很惨哦。】 【嘛，虽然很讨厌他们的一些规矩。但是也没有办法，就算是我也不能反抗父王。】 【……】 【诶诶。不是吧，这你就生气了。修林你可真的是很小气啊。】 【真是的，敢和黄金列国第三王子生气的也就只有你了。】 …… 【不是吧，真的不理我了嗯？】 【……】 【如果我让您感觉到了冒犯，您可以直接处死我。或者您大发善心，直接再次把我送回到影蝶的村子里。】 【您救我一命，修林对您的处置绝对不会有丝毫怨言。】 【……你这家伙。不会是想要离开我才这么说的吧。】 【……】 【你还真的是很会气我啊。】 【……我不会答应你的哦。】 【现在这个国度表面看着繁荣昌盛，但是在那些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却处处是冷漠的人心与残酷的现实。】 【奴役，迫害，上下分层的贫富差距和绝对的等级压制。我曾尝试着去改变什么，却很可悲的发现。一切的根源从最开始就埋下了。】 【我的家人，我的父亲母亲，我的兄弟姐妹。】 【他们本就是这个世界的摧毁者。】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我在内。】 【算我多愁善感吧。看着他们…看着你们真实的生活。我没有办法欺骗自己我们的国家仍然是美好的。】 【正是因为这样。我无法与任何人述说这种感觉。】 【修林，我似乎只有在你的面前。】 【才稍微能做自己。】 【所以我没办法放你离开。】 听见面前的人直接喊自己的名字。希维尔忽然感到一阵恍惚。 真像啊。 现在的修林。 真的很像自己当初最开始把他捡回来时的那个样子呢。 桀骜不逊，一脸的冷漠与戒备。 如同已经走向了末路的残蝶。 正是因为看见了那样的他。 希维尔才走向了自己一直不敢走向的道路。 【如果您真的怜悯我们这些卑贱之人的命。】 【那为何您不去为我们登上那个位置呢，希维尔殿下。】 【你明明做的到的。】 “希维尔，说话。”修林猛地走上前。他伸出手抓住了希维尔的肩膀。 然后用那双眼睛变得暗红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希维尔的眼睛质问道： “希维尔殿下。” “在最开始的时候，您还记得您答应我的事情吧。” 【主人。】 【您可真是倔强。】 【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为这个国家带来了新的转变。修林，这不正是我们一直期待的吗。】 【……可是您看起来并不开心。】 【主人，我和您说过吧，】 【我固然希望您能为我们带来新的开始。那是因为我是您的子民。】 【但是如果仅仅是作为修林。】 【那么我不希望任何人任何事情影响到那个最开始的您。】 【作为修林，我只希望您仍是那个无忧无虑，会对我笑，会仍然相信世界会有美好发生的那个第三王子。】 【而不是现在这个只会一味透支自己的黄金之王。】 【我们已经失去太多东西了，希维尔陛下。】 【你现在是为谁而活呢。】 【目的达成了，可是为什么我们并不像最开始憧憬的那样美好。】 听见修林的话，银发青年的身体一震。 此刻，他一向完美无缺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希维尔看着眼前的那一抹赤红。他久久没有说话。但是那抹鎏金色之中，却浮现出了淡淡的暗色。 “已经过去了啊修林。”他低低地说。 “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 “就算我没有忘记又怎么样呢。”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听一个已死之人说过的话呢。” 为什么终于学会了放手。 那正是因为他在他们一个一个离开自己后才终于可悲的发现。 发现一切悲剧的发生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抓的太紧了啊。 从前，他固执的不肯放开修林，修林却因他而死。 固执的认为人民需要他的帮助，最后却被无情的推开。 然后，在箱庭。 他固执的觉得自己能为那些被抛弃的灵魂创造出一个新的家园与归属。 可是现实却是，他将弑虚的人引到了他所珍视的箱庭里，然后让箱庭在失去主人的情况下，再次禁锢着它们的意识长达上千亿年的时间。最后使其彻底陷入了疯狂之中，结果让所谓的家园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囚笼。 如果他们最开始没有遇见他。 那其实应该会更加自由吧。 第49章 不愿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我自私的抓着他们不肯放手而已。】 【我让他们分摊着我的孤独。】 【但是我却只能给他们带去苦难。】 名为希维尔的存在。 从一开始，就应该独自承受他的业果。 在得到之后再失去。 远比之前独自承受的时候更加地难以忍受。 既受光明，何忍黑暗？ 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希维尔现在能做的，想要做的。 只能是尽可能的去补救然后力所能及的维持着箱庭的运转。 因此他不再允许任何存在，任何可能去试图打碎这一份来之不易的“新生”了。 也许希维尔自己并没有发现，正是因为这样。他似乎再一次的陷入了一个死胡同里面。 固执的认为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固执的觉得他的举动给他所在意的存在们带去了灾难，固执的觉得他只要放手就能避免问题。 也许这就是上位者的通病吧。 他可能从未想过，如果不是因为他那自称私心的举动。那那些本就不被世界树所接纳的意识，最终的结果也就只是堙灭在浩大的寰宇之中，成为那不被在意的灰烬之一。甚至连来生可能的可能也没有。 它们本就被抛弃。 但是至少迎来了新生。 —— 冷漠的不再去看修林此时的表情。 希维尔挣开修林的手，然后开门走了进去。 他不能告诉修林曾经发生的事情。也不想去述说。因为那些刻骨铭心的过去已经伤害了太多太多的人了。 修林好不容易得到了新的开始。 那又为何让曾经的那一些事情去打扰他现在的生活呢？ 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一次不再愿意交流的人。 不再是修林了。 黑发的残蝶站在原地，却只能无力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您又在难过了……” 从得知他的君主回来后，修林比任何人都要期待重逢的那一天到来。 可是真正的见面后。他却发现他的主人。 仍然和末时那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以为新的开始，就可以让他再次看见最初的那个会笑且无忧无虑的第三王子。 可是残酷的事实却是，随着记忆的恢复，希维尔甚至一次比一次变得更像最初的那个，只会一味透支自己的王了。 最开始修林还会害怕有人取代他在希维尔心里的位置。可是在那天早上争论后，他才可悲的发现。 那种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现在好像，没有人真的走进了王现在的内心。就连他也被驱赶了出来。 他的主人比起之前。 似乎更加的孤独了。 但是修林找不到原因。 黑发红眸的男人抬头看着这片与他记忆里面完全不同的天空。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大。 希维尔在他意外离开后。 到底又遭遇了什么。 修林只有他死前的记忆和在失落之地苏醒后的记忆。 甚至在希维尔再一次把他的意识带回箱庭的时候，他都没有丝毫的印象。所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的王再一次的。 出现了那种仿佛一切都可以抛下，但是抛下又好似死去的状态。 握紧拳头。修林收起了自己眼底所有的情绪。 他应该去找寻原因。幸运的是，他知道有谁知道这件事情。 但可笑的是。 那两个知情的存在，并不一定愿意看见自己。 可是有时候，忘记身份。 他也只是那只卑贱且幸运的残蝶而已。 为主人烧尽自己，是修林在一开始遇见希维尔时，就许下的誓言。 —— 希维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本来看见希维尔回来就想要扑上来的佩恩在察觉到王主那不对劲的情绪后就有一点无措地站在了原地。 希维尔只是安抚的朝他们笑笑然后说自己有点累了就回到了房间。 双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却觉得现在王主好像想要一个人待着的样子。而莱在察觉到这一点后也停下了脚步，然后默默的带着佩恩离开了。 这也是佩恩第一次那么听哥哥的话。 正因为和希维尔有着灵魂上的链接，所以他们更能察觉到希维尔的情绪。 王主现在…… 并不开心。 希维尔回房间不久后。修林就走了进来。 而在他刚踏进门的时候。 迎面而来的就是三道暗芒。 修林皱眉躲过。 然后就看见了莱还没有收回去的双手。 至暗的界主冷冷地看着他，暗紫色的眼睛里面全是如同冷血动物般锋利的寒芒。 “你对王主说了什么。” 面对莱的攻击与敌意。修林只是倚靠在身后的墙面上一言不发。 莱皱眉，但是却也不敢再出手了。如果他们真的要打起来，势必会惊动到王主。 现在王主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所以他们不能再给祂添麻烦了。 佩恩这个时候也少见的没有说话了。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然后漂亮的天蓝色大眼睛就这么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和另一个同族对峙。无人知道这个时候他在想着什么。 好一会儿后，修林出声了。 “我要离开主人身边一段时间。” 此话一出，双子都是诧异地看着他。 “？”佩恩诡异的抬头。 “怪异可没有愚人节。”他说。 “不过，如果你真的要走那更好。”佩恩恶劣地笑着说。 虽然不知道这只大扑棱蛾子到底与王主发生了什么，居然会主动离开王主的身边。但是如果修林真的离开了，那对他们来说当然是只有好处了。 修林是他们最警惕的存在。如果主动离开，那对他们而言就是最有利的。 别管到底发生了什么，对怪异来说。只要有机会，哪怕是再不光彩的事情，他们也做的出来。 他们本来就是卑劣与疯狂的代行者啊。 修林又在原地站了一会。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了，只是留下一句照顾好主人就真的转身离开了。 双子在感知到修林的气息真的渐渐消失在附近后，他们才终于相信修林说的是真的了。 “那家伙到底要干什么啊。”佩恩不解地嘀咕。 莱没有说话。他只是忽然抬头看向了楼上希维尔房间的那个方向。不明的情绪酝酿在他的眼底。 面对他和佩恩的时候，王主很少会有情绪波动。 可是几乎每一次，修林都能引起王主的视线与在意。 这对他和佩恩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他们担心王主会在选择修林后，真正彻底地抛下他们。 房间内。 希维尔打开落地窗然后走到小阳台上的摇椅上面坐下了。 他有点不顾形象的瘫倒在椅子上面。看着天空上面的两轮残月，他眼中明亮的鎏金色仿佛在随着那之上的云雾不断地旋转着。 在记忆没有恢复的时候，他还可以告诉自己，他还能够在新的世界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随着记忆慢慢回来，他发现自己好像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他曾经抛下的职责和业果。似乎再一次地找上了自己。 [您需要和我聊聊吗。] 久违地听见了希又那冷淡又可爱的声音，希维尔稍微一怔，随后轻笑的问道： “真是好久没有听见你的声音了。” “你之前去做什么了。” 第50章 无法回想的记忆 [……我回了一趟世界树。]希又是这么说的。 “是吗。”希维尔闭眼。 “我还以为你不能离开我的灵魂海呢。”他说。 希又回到自己熟悉的小角落待着然后笑了一声说： [怎么可能。] [我只是和您的灵魂绑定然后没有实体而已。但是身为意识的存在，我当然还是可以逃逸的。] [更何况，我的职责是系统。本来也是需要定期去世界树庭提交观察报告的。] 希又解释道。 粉发少年看着比起以往更加广阔和波涛汹涌的漆黑之海。他的眼中闪过了什么。 [倒是您。] [希维尔大人。在我外出公务的这段时间，您又遇见了什么。] 不仅灵魂之海上面出现了颗如此明显的湛蓝色星芒，甚至灵魂海本身还扩大了几乎两倍。 到底又是谁在他离开的时候，重新回到了希维尔的身边。 “只是遇见了迟早会遇见的。”希维尔是这么说的。 希又抿唇。一会儿后他再次开口： [您这可不像只是这么简单的样子。] [您在不开心。] 希又点破道。 [那只赤影蝶呢。他怎么没有陪着您。] [那家伙不是最喜欢呆在您的身边吗。] 听见希又提到修林，希维尔稍微有点意外。 “又又，你好像好了解修林啊。” 听见希维尔这句话，希又浑身一僵。 糟糕。 …… [谁让他总是一直粘着你啊……] 好一会儿后，希又才小声地说道。 从以前开始。 就是这样了。 漂亮的粉眸渐渐黯淡下来。 [还有，不要总是喊我又又。]他冷酷地说。 希又这个反应让希维尔噗呲一笑。 “又又还真的是可爱啊。” [……] [希维尔大人你果然还是那么恶劣。] 冷酷无情地吐槽完了后。希又双手环住膝盖，他看向了漆黑之海那一望无际的远方，只有自己明白的情绪在不断地涌现着。 “到底什么时候您才能知道……”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你照顾的小孩了啊。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忽然希维尔问道：“又又，你会觉得被人用爱与职责为名义囚禁是一件好事吗。” 听见这个问题，希又瞳孔一缩。 忽然间，一些这辈子都不愿意再想起来的记忆再次如潮水般涌入了希又的脑海里。 希维尔的这个问题。 似乎再次把他拉入了那段，最让他痛苦，但又最没有办法遗忘的回忆里。 “又又？”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希维尔再次疑惑地出声。 希又终于回过神来了。 一时间他的身体还在微微地颤抖着，面无表情的按住自己的手臂。希又冷静的出声： [……我不知道。] [这个问题您应该去问得到了您爱意的那些家伙。] 为什么要问我呢。 为什么偏偏要问一个…… 从来没有被您放在心上的人这种问题。 “问修林他们吗……”希维尔沉思。 “但是我似乎从来，就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好结局。”希维尔自嘲道。 听见希维尔毫不犹豫地就说出修林的名字。希又这一次，是真的把嘴唇咬破了。 但是很可惜，身为意识体的他，现在却连血都流不出来。 [如果爱着错误的存在会让您痛苦。] [那您应该换个对象去在意。] [希维尔大人，从很久以前开始。] [您就该学着多在乎点自己。] 您在意着家人。 但是您的家人想要杀死您。 您在意着修林。 修林却因他人离你而去。 您在意着您的子民。 污浊的他们却不懂您的良苦用心，最后将您与黄金的王座一同焚烧。 您在意着箱庭。 可是现在失落之地的那些家伙却对您满心怨念。 最后了然一身的您仍然在意着所有人。 但是却无人继续留在您的身旁。 看着希维尔渐渐睡去。 希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刮起微风的阳台上。 他从房间里拿出了毯子然后轻轻盖在了银发的王身上。就如曾经那样。 在松开手的时候。希又看着那张睡的并不安稳的容颜。他睫毛轻轻颤抖，然后还是控制不住的弯腰靠近了摇椅上的人。 最后您。 是不是只剩下了我。 只剩下了那个…… 唯一被您抛弃的我。 希又的唇在快要接触到那抹红润的时候。最后还是没能继续下去。 他沉默的重新站直身体，然后轻轻的单膝跪地就这么怔神的看着面前王主那熟悉的睡颜。 忽然，他那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随着夜晚的微风，一同消散在了远方。 “只有我仍然爱着您。” “所以可不可以。” “转身看看我呢。” 即便他知道他的王主永远不会再想起和他有关的记忆了。 但是名为希又的存在却仍然可悲的怀抱着一丝的希望。 希望他的代价，不要那么快的打破他的妄想。 —— 第二天，希维尔很早就醒了过来。 毕竟他睡在阳台上面，云雾星温暖的薄雾之光一破开云层照到他的眼睑上时，他就醒了过来。 看着安静的阳台和身上的毯子，希维尔也没有多想什么。也许是佩恩或者是莱看着不放心才给他盖上的吧。 不过也许是这段时间真的有点累了。所以昨天和希又聊天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到最后也不知道又又和他说了什么。 “也许是在骂我呢。”希维尔轻轻的笑着说。 [请不要诽谤我，我听得见。]这个时候希又的声音忽然出现。 希维尔很是惊讶。 “诶，又又你还在啊。”他一边换衣服一边说。 [当然，不然我怎么有幸听见您的诽谤呢。] “又又记仇了啊。真是少见。” [……您真的是非常可恶。] 面对希又这个样子。希维尔轻笑一声。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好了不少。 这种场景真的是莫名地熟悉啊。 好像以前在处理公务修林不在的时候他也…… 诶？ 希维尔手上的动作一顿。他的眼中再次出现了恍惚。 他也……？ 他是谁？ 希又看见希维尔忽然停下的动作，他轻轻皱眉。 [希维尔大人，我说过的。不要逼着自己去回想。] [时间到了自然该想起来的就会想起来。] [如果想不起。那也只能说明那些记忆并不重要。] 听见希又的这种说法。希维尔抿唇想要反驳什么。 那些记忆不是不重要的，那个被遗忘的人到底是…… 越想头越痛，希维尔最后只能放弃。 看着他这个样子，希又叹气，然后转移话题。 [早上好，希维尔大人。] [希望您没有忘记今天的工作。] 果然一提起这个，希维尔立刻就换好了衣服。 他今天还要和玉斯他们一起看后期情况。而且他必须提早去。 那个女孩应该还在等着他。 在和双子打完招呼离开后。看着云雾星格外宁静的街道。希维尔的表情却不怎么好。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觉得这份宁静并不真实。 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第51章 琴歌 【每当一切结束的时候。】 【人们总会回想起，最初最美好的那个时候吧。】 【琴歌。】 【我又想起你了呢。】 —— 有时候，命运的玩笑就是那样的突然和残酷。 前一秒，他还在和那个坐在树底，被阳光照耀着，笑的可爱又腼腆的少女的打着招呼。 下一秒。 命运的镰刀就这么残酷的面向了那个本就无辜的女孩。 希维尔在看见眼前突然发生的那一切后。 他忽然就想起了那些，他曾经刻意试图遗忘的东西。 有些存在，从来就不值得被在意。 —— “瑟——！”脸上有着小雀斑，坐着轮椅的女孩老远就看见了那道挺拔的身影。她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在快要喊出名字的时候又担心会引来人群，于是她只能按捺下自己的激动然后开心的招手。 看着这样的蕾雅，希维尔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他举起手回应了一下，然后离开车子正打算走近。 也就是在那一刹那。 他的余光看见了一道黑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少女的身后，对方的手上，锋利的寒芒闪过。 希维尔的瞳孔猛地一缩。 “蕾雅！”他顿时大声的喊道。 “躲开！” 诶？ 远远地，少女就看见了银发青年脸上的失色和那鎏金色之中的愕然。她没有听清对方说了什么，但是他好像是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等到她终于反应过来转头的时候。 那道刺目的刀光已经狠狠地刺进了她的背后。 时间仿佛就在此刻暂停了。 “噗嗤。”刺入的声音是如此清晰而又可怕。蕾雅只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在那一瞬间蔓延开来。 “去死吧怪物！”持刀的人恶狠狠地说道。 那人再次抽出了凶器，大片大片的红流淌了出来，染红了周围的一切。 因为惯性，少女无力地从轮椅上倒下。她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 少女的视线开始渐渐模糊。她转动着眼珠，然后看见了那个持刀的人。 什么啊…… 原来是这家伙啊。少女意识模糊的想。 跟踪了自己这么久原来真的就只是为了…… 对方还在不断的大笑着。 “太好了，我又杀了一个！” “去死吧！去死吧！” “你们这种怪物就不该活着！” “我是英雄啊！” 那人近乎癫狂地大笑着。突然，他好像是看见了什么，脸上又出现了慌乱的表情。 “该死，这种角落怎么会有人来！” 连地上的刀都来不及捡起了，他匆忙的向着人群的方向离开了。 等到他挡住的视线移开后。 蕾雅看见了那个匆匆向她奔跑而来的身影。 瑟兰…… 怎么办。 我好像没有办法…… 她艰难的想要抬起身体，可是身后严重的伤势却几乎压得她无法动弹。不仅如此，因为自己意志的溃散，她好像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那个家伙，快要出来了。 不可以。 会伤害到别人的。 少女痛苦地咬着牙然后用尽全力的向前伸出手。 这时，她口袋中精心包装好的东西，也在这一刻飘落了下来，然后落入了鲜红的血泊之中。 与那一起落下的，还有少女的眼泪。 好痛苦啊，琴歌。 希维尔在看见那片刺目之红时，他已经顾不得会暴露什么了。他急速的向着少女的方向跑，狂风在这一刻吹散了他用发带绑起来的长发。但是他已经没有办法去在乎那些了。 银色的发丝凌乱的散了下来，翠绿的发带被风高高的卷向天空。 就仿佛是在隐喻着什么。 在希维尔慌乱跪在血泊之中抱起少女的时候。 他鎏金色的瞳眸之中。 只有大片大片的赤红。 那红是那么那么的刺眼与熟悉，就如同他记忆里的那样。 【主人……】 蕾雅感觉到自己被抱起。她挣扎地睁开眼睛，那抹灰暗的绿色之中，蔓延着死气。 “兰兰……”她很小声很小声的说着什么。 希维尔一只手微微颤抖的捂住了她背后的伤口，一边低头倾听着。 “蕾雅，坚持住！你会没事的！”他的声线依然平稳。但是那一抹隐隐约约的颤抖却还是被少女感知到了。 她笑了。 “骗人……”她说。 生命的流逝她已经感受过了太多太多次。 只有这一次。 她是真正的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真的是。 好倒霉啊…… 少女无神地望着天空。她感觉瑟兰好像在她的耳边急切地说着什么。但是她却好像什么都已经听不见了。 视线渐渐的开始模糊，就连那刺眼的光线都开始变得朦胧起来了。 可是就算是到这个地步，她还在痛苦地压制着自己身体里面的那个怪物。 希维尔眼睁睁地看着那木质化的纹理慢慢地从蕾雅的腿上蔓延开来。他终于严厉的命令着她体内的怪异停下来。 “异木！停下！” 也许是察觉到了那熟悉的，快要被它遗忘掉的气息了。 少女体内的力量开始变得平缓，她也似乎终于能稍微呼吸一点点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也没有用。 希维尔扶着蕾雅的脊背。鲜红的血液打湿他的手臂也染红了他的衣服。 他不断的利用着生枝的力量妄图改变着什么。但是现在的他，做不到。 [希维尔大人，来不及的。] [她因为和怪异强行融合，灵魂本就不稳定。现在载体被破坏，意识的溃散更是打破了她与怪异的平衡。想必之前她也崩溃过很多次吧。这一次，是真的没办法了。] [如果再等您成长一些。或者再多一些时间……] “可是没有时间！”希维尔低头大声道。 可是没有时间…… 他一直都。 【不要哭。】 【是我没有……】 恍惚之中，蕾雅好像看见了什么晶莹的东西落在了她的脸颊之上。 强迫着自己，她看见了那抹璀璨鎏金之中的水痕。 少女忍不住想要笑。但是她已经笑不出了。 什么啊……原来大名鼎鼎的模特瑟兰也会为自己落泪啊。 那为什么那些人。 为什么那些人却连让她活下去的资格都不肯给呢。 想着想着。蕾雅的记忆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但是又好像并没有那么久。 因为，她仍然觉得那些事情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眼泪再一次控制不出地涌出。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少女伸手紧紧地抓住了希维尔的衣袖。然后崩溃而又痛苦地哭着：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呜……” “我还没有…没有见到塔塔……” “没有得到人们对我们的道歉……！” “我不能呜………” 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啊。 “琴歌。” “我好疼啊。” 第52章 花蕾与枝芽 “我还没有完成诺言……” “我想要……” 【琴歌！我来见你了哦。】 【……但是我不想见你，099。】 【嘻嘻，琴歌骗人，你肯定想要见我。因为只有我能见你。】 【……所以你又来干什么。】 【想听琴歌再给我唱一首歌！最喜欢你的歌声了！】 【……你真奇怪。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歌声很危险。但是似乎只有你不仅不怕，还一直上赶着来找我给你唱歌。】 【因为我知道琴歌不会伤害我呀！】 【不仅不会，琴歌还一直在保护我呢！】 是的，你一直都在保护我…… 可是为什么。 我却保护不了你。 【099！走！这是你唯一可以离开的机会！】 【只要离开了你就可以过上你一直想要的生活了！】 【阳光，自由，随心所欲！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可是！可是琴歌你呢！你怎么办！】 【…不要管我！】 【我走不了的。】 【我即便是出去了，也没有办法…！】 【……不要！呜呜呜我不要！我要你和我一起离开！】 【099！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听话，离开这里！】 【哪怕只有你们……】 那一天，她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存在被压在实验室之下。看着她为了救剩下的人拦下了对方的人，然后被斩杀在眼前。最后与废墟一同成为了报告之上冰冷的一行文字。 名为琴歌的怪异。 有着智慧的怪异，却拯救了那么多的人类。 甚至在她逃离的时候。她还听见了那熟悉的，温柔的歌声。 她一直在鼓励自己。 【逃吧099。】 【不。】 【应该喊你蕾雅了。】 【蕾雅，花蕾与芽。】 【我希望你以后能在新生的阳光之下。】 【如春天的花蕾与枝芽一样，茁壮的成长。】 【……可是果然还是好遗憾啊。我的人类小姑娘。】 【如果有可能。】 【我真想亲自……看见……】 在跑到阳光之下时，她转身看着那残破的废墟。妄想着她在乎的那个身影也能出现在她的眼前。 可是直到她耳边那熟悉的歌声突然的中断，她也没能等到。 蕾雅在那一刻就明白了。 自己再也不可能看见那个温柔的，会为自己唱歌的美丽怪物了。 【gwyc收容档案： 事件型怪异kwb—0999琴弦音歌(新增） 因此前怪异之潮事件突破收容的事件型怪异kwb—0999琴弦音歌确认消亡。 消亡原因：违背自身规则，与■■■实验室觉醒者体内的怪异发生冲突，双方争斗后失败。 污染等级下降，波动消失。 收容失败。】 【琴歌——】 直到她被人发现并带走。她都再没有找到关于那个存在，一丝一毫的痕迹了。 她找不到她了。 “琴歌对不起……” “你让我在春天…在春天长大……” “可是……现在还是浓秋，我甚至还没有成为……”没有成为你希望的那个样子…… “我真的……”真的好想好想你。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为什么我们仅仅只是想要活下去！都那么那么地难…… 为什么宇宙那么大。 却没有我们一丝的容身之地…… 原来阳光之下，并没有我希望的那么美好啊。 原来我的光明，早在那一天。 就彻底地离开了我。 此后。 我便活在了恒久的黑暗之中。 “我好想再见你啊……” 少女的眸光越来越暗。她伸出手触碰着阳光。 最后却什么也没有碰到。 我能去见你了吗？ “琴…歌……” 最后，随着少女手臂重重的砸落。她闭上了眼睛。 希维尔接住了她垂落的手，然后感受着生命的消散。 无言的沉重延伸着。 希维尔低头怀抱着少女的身体，久久地没有反应。 他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希维尔大人……】希又皱眉。他看着好似平静的漆黑之海。但是却隐隐约约察觉到了风暴的气息。 希维尔这个时候动了。 因为他听见了很嘈杂的声音。 “天啊！在这里！” “好多血！！” “死人了！” 抬头看去，希维尔发现人们沿着那个歹徒留下的血迹蜂拥而来。 人群越来越多。他们在看见这幅可怕的画面后，第一反应就是拿出自己的光脑开始了拍摄。闪光灯不断的亮起。他们人挤人的想要探寻什么。不仅如此，此时还有人看见了少女那怪异的双腿。 一时间更加严重的言语出现了。 “我的天！我没有看错吧！那女孩的腿……” 【他也是旧王室的人啊。】 “咦，不会是几年前那个实验……” 【那不就是之前剥削我们的那些贵族吗！？】 “啊，那这样她身上不会有污染吧？！” 【他也迟早会剥削我们的吧！…】 “别这样，那些人本来是无辜的……” 【可是希维尔陛下不一样……如果没有他的话……】 “死了也好。省得之后突然变异出什么事情伤害到了我们。” 【就算是这样，谁能保证他不会和先王一样变得残暴然后……】 “哎呀，还是赶紧通知gwyc的人先来吧！” 希维尔听着周围越来越大越来越过分的声音。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他无视了所有的人，然后将少女轻轻的放下。 紧接着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脱下了自己的风衣外套，轻柔的盖在了少女的身上。 飞扬的外套遮盖了少女的面容。也遮盖了少女那异于常人的双腿。 修长苍白的手指轻轻地捡起了血泊之中那被染红的信封。 希维尔抱起少女然后转身。 也就是在这一刻。 人群彻底的沸腾了。 “等等这个人！” “我的天，是瑟兰！” “啊，是那个最近很有名的模特吗？好像真的是！” “他怎么会在这里！” “外界不是一直传他很冷漠吗？怎么现在还在这种现场抱起……” “不会是女朋友吧……” 言语有时候具有力量。 也同样可以反映很多事情。 希维尔没有理会外界的任何一句话。 他只是看着少女。 就仿佛看见了最初的那个自己。 面前的道路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不仅如此，他隐隐约约好像感受到了觉醒者的力量。 gwyc的人来了。 这种事情的发生，他们肯定会来的。 毕竟，每一个实验体的身体。 都是宝贵的研究材料啊。 希维尔讽刺一笑。 直到现在他才直面起了自己之前一直忽视的事情。 他现在。 早已经不是那个仁慈愚蠢的黄金之王了啊。 在那些人选择背叛他的那一刻开始。 无解的恨意就已经埋下，这么久以来从未消散过。他根本一点也不冷静，也一点也不如表面那样。 他仍然自私，且孤寂。试图将所有人与他的痛苦，全部挂上关系。 装不下去了啊。 银发的怪异抬头冷漠的看着周围把他包围起来了的人们。 心口的情绪在这一刻几乎压制不住了。 “把099号实验体放下来！” “她已经死亡！根据协定，她的身体由我们gwyc回收利用！” 死亡。 协定。 回收。 利用。 她生前没有得到任何一个同胞的理解。就连死后，那些所谓的，她的同族也同样没有将她当做成人。 希维尔抱紧了少女。 他扫视了周围一圈，某种情绪从他的眼底慢慢浮现而出。 蕾雅的结局，不该是这样。 [希维尔大人，如果那就是您想要做的。] [那就去做吧。] “没事的蕾雅。”希维尔开口低声道，他笑了。 “你当然可以。” “再次见到琴歌。” 世界树的抛洗没有那么的快。 在那之前，他还能做什么呢。 原来这个被他遗忘了这么久的世界。 真的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但又似乎。 仍然是那个样子。 “你……你要干什么！”看着丝毫没有放手打算的银发青年。gwyc的觉醒者们纷纷警惕了起来。于是他们大声地斥责道: “快点交出实验体！否则我们……！”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发现自己的嗓子再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惊恐的看去。 只见眼前披散着银色长发，长相圣洁而又冷峻的青年抱着少女伸出手朝他们比了个静声的手势。 希维尔将手指轻轻地抵在唇边，这一刻，他那鎏金的竖瞳之中。翻滚的冷戾终于完全的浮现了出来。 “嘘。” “不要让她们醒来了哦。” 在察觉到危险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可怕的污染，从青年怀中的那个少女身上疯狂地倾斜而出。 如影子一般的雾气不断的从那人的脚下蔓延扩散，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这一刻，刺眼的阳光也被彻底的笼罩遮盖了。世界仿佛在此刻陷入了恒久的黑暗。 可怖的污染不断的攀升着，最后突破警戒线。 “——警告！警告！” “因特雷特警报线已突破三级!” “因特雷特警报线已突破三级!” “全球通报：监控中枢检测到怪异之夜的污染急聚征兆！” “请仍然在外逗留的人员速速前往最近的避难点！” “注意！这不是演习！” “这不是演习！” “请仍然在外逗留的人员速速回到安全地点！” 短短的时间内，所有的高科技电子产品都发出了统一且尖锐刺耳的震动通报。不管是人们周围的大屏，还是他们身上的光脑。 人群焦急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惊慌的四处奔散。就连gwyc派来回收实验体的觉醒者们也愣住了。 只有希维尔仍然平静的温柔地对着那个看不见的存在说着什么。 “琴歌。” “再为蕾雅唱一首歌吧。” 第53章 未知 【琴歌，再为我唱一首歌吧。】 “琴歌，再为她唱一首歌吧。” “你一直在她身边不是吗。” 【蕾雅……】 【我的……】 可怕的污染在这一刻彻底地笼罩了整座城市。漆黑的屏障隔绝了云雾星大半的地方。从卫星导图来看，原本飘荡着厚重云雾的地方，现在却只能看见黑漆漆的一片了。 不仅如此，云雾星的星球警报也在这一刻全球响起，并且迅速地传播开来。 “警报！警报！因特雷特三级警报！污染持续上升中——” “未知怪异诞生！警报！未知怪异诞生！请各部门觉醒者做好对抗准备！危险等级已突破四级，请求主星支援！” “怪异之夜确认降临！等级确认中——” 在星球被污染彻底的笼罩后。漆黑的雾气就彻底散开了。 普通人在接触到的一瞬间就昏睡了过去，他们的思维在这一瞬间全部被拉入了未知的领域之中。而稍微有点抗性的觉醒者们却也因为周围混乱的一切而失去了目标。 在这前所未有的可怕污染之下。形态各异的怪异们纷纷从黑雾中诞生然后开始游荡。 建筑崩塌，树木扎根。 周围的一切，突然就变了个样子。 这里已经不再是云雾星了。 而是怪异的障壁乐园。 有人想要直接联系到主星系请求支援，可是还没有等他们发出求救信号。可怕的污染就让他们的理智值疯狂掉落，然后，彻底地陷入了恐慌之中。 有发着微光的设备忠实的记录着这一切，提前设置的机制想要将这一切发送出去。但是还没有开始，就因为某个未知的原因彻底的被垄断了。 不仅如此，那些本来已经发出去的图片和视频，也在这一刹那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此时的云雾星，完全的被封闭起来了。 也许过一会儿外界的人就会发现不对劲了。但是现在，没有人可以轻易的进入和退出这个已经成为了怪异领域的地方了。 “辛苦了。”希维尔低头对着自己光脑屏幕上面蹦蹦跶跶的小丑说。 数据小丑看见自己的王主朝着自己笑了，于是它很是开心的在屏幕里蹦跶旋转了一圈，然后忽然从身后掏出了一个巨大的爱心举到了希维尔的面前。 希维尔眉眼柔和的点了点它的额头。随后他关掉光脑，抱着怀里的人走到了一个空旷的草坡之上。 “琴歌。”他忽然低声的喊道。 “如果你还想继续保护她，现在就听我的。” 希维尔察觉到了那一丝波动。他知道蕾雅口中的存在其实一直仍在守护她。 不然就凭蕾雅现在的体质，与异木对抗了这么久，不可能直到发生这件事情才开始溃散。这本就很蹊跷。 一定有一个什么东西在暗中支撑着她。 得到了怪异记忆的希维尔现在除了琴歌，想不到其他存在了。 “彻底地和她进行融合。驱赶出异木，或者吞噬掉它。” “怪异的规则就是弱肉强食。” “如果想要重新出现，重新再一次见到她。那你就只能舍弃更多的东西。” “时间并不多，在抛洗来临之前，你们只有现在的机会了。” 无论是琴歌，还是异木。其实希维尔都没有办法舍弃。因为它们可能都会是他曾捡回来的那些孩子中的一个。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三者只能活下来一个。 琴歌的意志自从那一天起就只剩下了一片小小的碎片仍然还守护着蕾雅。而蕾雅和异木的灵魂本就因为融入而格外不稳定。现在唯一延长时间的办法只有互相融合，借助生枝的力量。 留下最后的那一个。 “蕾雅还不想死。”希维尔放下少女轻轻地说。 “琴歌，你听得见的。” “只要你成功了。那你们就都还有希望。” 也就是在希维尔选择远离的那一刹那。 那原本一直守望着少女的存在似乎真的被触动了。 刹那间，少女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木质的纹理不断地疯狂的蔓延而上。藤蔓迅速生长着。然后一点一点的，覆盖了少女的全身。 最后，等到她彻底的被吞噬殆尽。无数扭曲的枝木扎穿土地，冲天而起。 旋转的音符也随着那飘渺歌声的出现，环绕而上。仿佛守望着什么。 争夺开始了。 希维尔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静静的等待着。 在这个过程结束前，他需要看好她们。 但是这个时候希维尔忽然察觉到了什么。 转过身去。 只见一个浑身漆黑，戴着头纱，几乎有三米多高的存在站在他的身边低头恭敬地看着他。她的周身弥漫着源源不断的黑雾。诡异的气息环绕在她的身旁。 hya——076污浊女巫。 她的外表就是一个三米多高，但是格外瘦弱的女人的形象，一身漆黑的衣袍，但是身上却有着说不清缘由的绷带和残破的布料。凌乱的白色发丝也好似被什么切断了一样。 那也许和她的过去有关。 看着污浊女巫那漆黑尖锐的指甲上提着的人。希维尔笑了。 “抓到了啊……”他感慨了一下，然后一步步地走上前。 抬起那个歹徒的下巴。希维尔冰冷的竖瞳直直地看着他。 没有过多久他就松开了手。 “真是可惜。”他低声道。 因为面前这个一脸狼狈，神志不清的男人。早已经因为污浊女巫的污染彻底地陷入了恐慌之中。恐怕现在他的灵魂正在接受着生不如死的考验吧。 “真是便宜他了，不过这样也好。” “不要弄脏我的庭院了。”希维尔擦了擦手道，此时他眼中的冷寒却没有减退一点。 这种意志力薄弱的人如果受到污染，他最后的下场也就只有在疯狂中死去。或者成为某个怪异的食物。 怪异的诞生，最开始是因为希维尔自私的拾荒和生枝的力量。之后它们逐渐发展成今天这么庞大的群体。也有自身力量的逸散，分裂和进化的原因。 现在怪异的数量是他统计不过来的。 还有一部分，可能就是其它生物经过感染之后成为了新的怪异。 但是并不是每一个都有资格进入失落之地。 有些经受过感染的存在即便是变成了怪异，如果灵魂刻度不达标，他们也承受不了这份力量。最后的下场就是成为污染物，然后痛苦的死去。生命周期极其的短暂。 而不是能像他箱庭里面的孩子们那样，能够永恒的存在下去。 只要箱庭不被破坏，他们就不会真正的死去。 除非是死于同族之间的争斗。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怪异自己内部默认的法则。 其实希维尔仍然是偏心的。他最在乎的，可能也就只有他最开始投入心血最多的那七团意志。所以即便明知道他们之间会争斗，也明白这是正常且无法避免的。 但是希维尔却还是给他们下达了违背本能的命令。 绝不可以破坏归属。 身为七领主的他们，任何一个死去。 都会给失落之地带来无法挽回的灾难。 这就是希维尔定义的破坏。 不再去看那个已经不值得在意了的存在。 希维尔让女巫退下。 可怖而又美丽的怪物轻轻弯腰行礼，然后就带着那个胆敢惹怒王主的人类彻底的消散在了怪异之夜中。 想必女巫会很乐意给他一个美好的结局。 又过了一会儿，希维尔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再次转身。 他看见了正站在自己身后，露出了不可思议表情的伊塔尔。而在他的身边，少年体型的双子也出现了。 “瑟兰。” 这一刻，名为伊塔尔的海之塞壬。他再一次感受着自己内核的震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54章 部署 伊塔尔怔怔的看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人。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认知仿佛被什么打破了。 他本来也是来看后期情况的。但是还没有等他到达目的地。那片浓重的，具有强大污染气息的黑暗就彻底地包裹了整个星球。同时，他体内的内核也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开始不断的鼓动着。 伊塔尔皱眉，他没有想到这个星球上竟然还有着如此强大的同族。看样子还是新生的种族。因为过于担心瑟兰的安危，他追寻着之前自己记录的气息，然后在一片黑暗之中寻找到了希维尔的存在。 可是他没有想到，等待他的并不是陷入了泥潭与危险之中的瑟兰。 而是那个站在怪异身边，好似掌握了一切的，银发的王。 瑟兰的身上。 为什么也有着污染？ 然而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 同样身为七领主的双子已经习以为常地走到了那人的身前。 纯白与至暗一左一右的站着。然后庄重而又严肃的行礼。 “为您的回归奉上至高的赞美。” “我等恭迎您的降临。” “王主。” 这一刻。 伊塔尔只觉得自己脑中的神经就在那一瞬间，啪嗒一下的断掉了。 先不管这里怎么样，现在云雾星之外，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了。 即便数据小丑拦截消除了大部分的信息。但是主星系的人还是得到了消息。 不过这也是希维尔故意的。 几百年难得一次的高危预警直接上传到了联邦帝国的最高执政机构。当天，他们的执政人和相关部门的成员就连夜开了会。 广阔会议室的最中间。 一身利落军装，五官深邃优秀，棱角分明的男人看着大屏幕上唯一传过来的一张模糊的照片。他的表情非常凝重。 “这么长时间了。” “自从上一次t—013星球怪异之潮结束之后，我们星系各大旋臂的部分星球都有不同等级的怪异之夜发生。” “形成的原因都是因为那一次的怪异之潮，因为距离较远，等级都不高。”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根据传输过来的报告看，上一次怪异之潮造成的影响应该是已经减退了。这一次云雾星被怪异之夜封锁是因为新的原因。” 说着，就有人切换了屏幕上面的图片。 一张模糊的场景照片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有些晃荡的镜头诚实的记录下了发生混乱时的画面。 嘈杂混乱的人群。遍地的鲜血，倒塌的轮椅。还有跪在血泊之中，某个看不清的背影。 “虽然看不清，但是在这中间我们发现了重要的一个信息。” 副官走上前，然后指向了照片中并未被人群挡到的一个角落。 那是这起事件主人公唯一露出来的一点地方。 那搭在镜头之外的苍白手臂上面。一串冰冷的蓝色数字彰显着她的身份。 “是混合实验体099。” 这个时候有gwyc的管理人员一眼就看出来了。 “看样子是因为失控造成了这一次的怪异之夜。”他很随意地说道。 因为他的说辞，会议上顿时有些人开始不满。 “他们本来就是实验的牺牲品。这种非法实验一开始不就是你们组织里面的人做出来的吗？” 有其他部门的人指责道。 对此，gwyc的最高主管冷笑一声。 “我手底下那么多人，那么多部门。我怎么可能一个个都管得过来？他们从我这里学习知识，背着我干什么事情，难不成我还得天天监督他们？” “有些人背着我做什么事情我不可能全部知道。要怪就怪你们一个劲往我这里塞人。” “而且之前我就有说过吧，那些实验体不能放出去。” “就算他们是无辜的，但是成为了怪异实验体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不算是人类了，怪异本身就具有巨大的危险。因为人道主义不计后果地放出去。现在好了，结果造成了更大的危险。” “我明明早就有告诉过你们后果的。” “你！” 眼看着场面开始混乱。 高位之上的男人睁开眼睛，冰冷的压迫感在那一瞬间释放出去。 “安静。” 仅仅是这么简短的两个字。 原本看样子就要吵起来的会议厅顿时就鸦雀无声了。 两方瞬间安静得不能再安静了。 看着那人的脸色。 他们都只能静默的乖乖坐好。 “我们失礼了，奥尔斯特殿下。” 被称之为殿下的最高指挥官没有多说什么。他直接就开始认真冷静的安排起了接下来的事宜。 “争吵并无意义。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解决问题。gwyc的失职以后再说。现在时间不等人，我们都清楚怪异之夜的危害性。” “这一次云雾星的怪异之夜等级格外地高，为了保障民众安全，调取其它星系以及旋臂内的觉醒者立即前往支援。” “还有，将gwyc下个月即将举行的比赛直接提前。” “地点就在。”男人伸出了手指，然后重重地按在了星图上。 “云雾星。”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格外震惊地抬头。但是仔细想了想，这个决定也没有什么问题。 云雾星的事态已经非常的紧急了。如果那个警报预估的等级没有出错，那就说明现在在那颗星球上有着非常强大的怪异在盘踞，那么战线肯定会拉的很长。之后就算结束了，比赛应该也没有时间继续了。他们甚至还预估不到伤亡。 但是如果直接调用各个星系的觉醒者前往，顺便把比赛比了。那简直就是一石二鸟。 节约资源这一块，果然还得是殿下啊！ 众人不约而同的想。 看着他们没有异议。奥尔斯特继续说： “把这一次的任务改为，联合消除云雾星上的怪异之夜。并收容或抹杀那个新诞生的怪异。” “顺便，在清除其它怪异的途中，调查这一次怪异之夜的详细起因。我需要看的报告。人手不够就调我的军队去。” “最好是要找到那个，099。” “懂了就立即去做。” 命令已经下达。众人站起身鞠躬。 “是，奥尔斯特大人。” 他们纷纷离开紧张的安排去了。 只有奥尔斯特和他的副官仍然在会议室。 奥尔斯特站在屏幕前，投影上面仍然是那张照片。 看着那上面的影像，他皱眉。 这个看不清背影，但似乎是在抱着099的男人。 究竟是谁？ 因为得到的资料实在是太少。奥尔斯特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在过去的那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发生了这么多起怪异集群的事件。 大多数的时候，它们都是根据着自己的规则单独行动的。 怪异之潮的这种集群现象，研究所的人员至今还没有找到原因。 这一次云雾星的事情好像表面上看就真的只是099失控引起的。 但是。 她真的有这么大的能力吗？ 男人面色凝重地思索着。 这一次数据传输那么稀少，本就不正常。 如果有其它存在在进行干涉的话，那就说的通了。 但是竟然能控制这么大规模的怪异产生。并且还能提前拦截帝国星网的数据…… 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灿金之子，昔日唯一永照的太阳 第55章 自由的你 “瑟兰……”伊塔尔出声。这一瞬间，他仅仅只是说出这两个字都觉得是如此地艰难。 在不断承受着内核震动的同时，他仍不解希维尔身上的污染。直到他看见那对双子。 在他所认为的“人类”在他面前摆出了从来没有见过的态度时。他仍然告诉自己应该不可能。 直到那声“王主”的出现。 身为失落之地七领主之一的海之塞壬才终于不得不承认。 修林说的都是真的。 他们的王回来了。 即便在此前他没有意识到，但是其实早在见到瑟兰的第一眼。他体内的本能就已经告诉了他真相。 是啊。 伊塔尔脸上露出嘲讽。 世界上还有谁能那么轻易的勾起他们的欲望和本能啊。 除了那位。 就不可能有其他存在了。 所以呢。 他是不是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身份，然后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他的御前失态，看着他喜欢上一个所谓的人类。 塞壬失控的抬头，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个仍然一脸平静的存在。 如果不是他主动地暴露出自己的身份。恐怕他永远也不会发现吧。 这算什么啊。 “……你一直在戏弄我吗。”海之塞壬低沉暗哑的声线传到了希维尔的耳中。 这个时候，佩恩一个箭步走上前，挡在希维尔面前然后讽刺地对着伊塔尔开口： “你在喊谁啊，杂鱼。这里可没有你的王啊。” 此时看见了塞壬那不敬态度的莱也走上了前。此时，他身上属于至暗界主的力量在不断地翻滚着，蓄势待发。 看见双子的挑衅，伊塔尔抿唇。他第一次没有和他们直接打起来，而是仍然固执的看着前方，看着那个没有任何表情的……王。 希维尔发现了伊塔尔质问的目光。他稍微有点失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让双子退下，希维尔走到了伊塔尔的面前。 “呵，我可没有想到我们的主竟然会是现在这副样子啊。” “怎么比起之前还不堪了啊。” 不似以往亲密耐心的态度。这一次，伊塔尔在知道希维尔身份后一开口就是控制不住地怨恨和嘲讽。 看着他这个态度，莱和佩恩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两双眼睛里面全是翻滚的杀意。 希维尔一个眼神制止了双子们的蠢蠢欲动。 “我知道你的想法。”寂静的王如是说。 “我从未想过要欺骗你们什么，即便之前我确实是很早就认出了你。”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他们和修林都知道！”伊塔尔忽然扬起声音。 “你都接纳了他们为什么却不愿意告诉我？怎么，你是怕我缠着你吗！”他很是难堪地说道。 “从以前起你就是这样了！最开始我们明明都一样！是你说好了会给我一片新的家园我才选择和你回到箱庭！” “可是为什么到后面，你去看了他们去看了镜…去看了修林甚至是龙厄他们！却独独在要陪我的时候你失踪了！” “你背弃了与我的承诺，现在又在好不容易重逢的时候你仍然选择了主动远离我！”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委屈。 “到底是为什么啊，难道只有我不能被你接纳吗？！” 这番话一说出来，希维尔还没有多说什么。莱和佩恩却敏锐地对视了一眼。 塞壬怎么会…… 他有之前还是意识体的记忆？ 莱垂眸，阴暗的冷意划过眼底。 希维尔看着这样的他也只能叹息一声。 “伊塔尔，听我说。”他的情绪依然稳定。 “我最开始从未想过要主动地离开你们。但是因为我的疏忽而造成了箱庭的灾难，这确实是我的问题。这我没有办法反驳。” “至于为什么在回来后不主动和你说。那是因为……” 希维尔眼神微微一暗。 “我以为你拥有了新的生活。” “我以为…你也许不再需要我的插手了。” 他如此冷静而又淡漠地说着。清冷的声音依然听不出一丝的情绪。但是莱和佩恩却通过链接在那一瞬间察觉到了王主那一丝被隐藏的很好的孤寂。 “你在被我带回来的时候就和其他存在不一样。”希维尔抬眸看着伊塔尔说。 “你是天性自由孤傲的海之塞壬。我明知道你绝对无法忍受箱庭的生活。但是那个时候的你太虚弱了。我无法接受你这样耀眼的意志消亡。于是自私地将你与我绑定。” “我以为有我在的箱庭有足够的时间等你恢复。到时候你是去是留我都不会强求。所以我从来不约束你。也不愿意去见你。因为你迟早要离开。” “后来的事情确实是我没有想到的。好不容易回来后，看见现在的你我一直在想。你在寻找到一片新的海洋之后，也许就不再愿意回到旧的囚笼了吧。所以我选择了不告诉你。” “你是自由的。” “我的私心早在很久以前就该终结了。” “所以我不想继续约束你了。” 这，就是希维尔没有主动和伊塔尔建立链接的原因。 听见希维尔的解释，此时仍然被情绪支配着的塞壬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疯狂与理解里面。 他后退了几步然后失望的说： “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我已经分不清你到底是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还是独独只是对我这样。” 从未得到过视线与关注的他。从一开始就是忌妒和偏激的。 为什么呢。 直到现在你都不愿意骗我。 为什么只有我。 你可以毫无负担地放下。 其实伊塔尔心里明白这并不能完全的怪他。 但是，他就是觉得不甘心。 凭什么。 在他已经被那千亿年的囚笼彻底捕获到没有办法离开的时候。这个人却能那么平静地告诉他。 他会放他离开。 仿佛不会有一丝不舍。 不再去看眼前人的神色。 伊塔尔咬牙转身就走了。 他现在心里的情绪实在是太杂太乱了。 在没有彻底平静下来之前，他不敢见到希维尔。 “王主……”看着塞壬消失在污染里面。双子有点担心的看了看希维尔。 希维尔没有什么反应。 “让他去吧。”他明白伊塔尔的怨恨。 但是这件事情，他们谁都没有立场去断定什么。 佩恩不甘心地撇嘴。 “明明就是那家伙之前一意孤行地离开失落之地然后不听祭祀的教导才会误会王主……” “结果现在发现自己搞错了还怪王主。这算什么啊……”他嘀咕。 莱对此没有发表什么，而是走到了希维尔的身前。 “祭祀的教导没有对塞壬起作用。他之前是一意孤行的主动离开失落之地的。当初的祭祀也很生气，所以罚了塞壬好几年不能回去。”莱如是说。 希维尔一怔。 莱接着说： “他如果让您不高兴了。” “您有权让这个惩罚再延长个几千年。” 听完莱的话。佩恩噗嗤笑了。 “还得是你啊，哥哥。” 看着莱认真的表情。希维尔的脸色柔和了下来。 他明白，莱这是在安慰他。 莱果然是最省心的那一个啊。他感叹了一下。 但其实对现在的希维尔来说，他现在也没什么太大的想法。 孩子大了叛逆是正常的。 所以希维尔倒是能理解伊塔尔的情感。但是有时候，有些东西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清楚的。 所以他不打算去干涉什么。伊塔尔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只要他不触及底线。 第56章 初次见面 “谢谢你，莱。”希维尔弯腰伸手抱了一下他，然后很快就放开了。 第一次被主动拥抱的莱一怔。俊逸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了单纯茫然的表情。 这让希维尔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发。 此时看到这一幕的佩恩顿时又炸了。 “啊——哥哥好狡猾！” “我也要王主抱抱！” 看到佩恩这个样子，希维尔伸出手接住了扑过来的他。然后一视同仁地摸了摸他的头。 “你们长得好快啊。”银发的王感慨了一下。 现在似乎就已经能隐隐约约看见之后的模样了呢。 他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掩盖了眼睛之中那抹漂亮的流光。 想必很快，他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摸摸他们的头发了吧。 时间真的就如希又说的那样。有时候很快，有时候又很慢。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琴歌她们的争斗很快就要看见结果了。 但是就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希维尔发现她们融合的进度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 “意志还不够。”只是一眼，希维尔就发现了问题。 他此时正站在之前的草坡之上。不过现在这个地方和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浓重的黑雾与漆黑的影子不断的飘荡着，它们一同形成了最基础的外围。而在这个范围之中，无数狰狞的枯木盘踞着，它们的生长极其地扭曲，甚至看不出形状。 而在那上面，泛着流光的音符不断地旋转着。缥缈诡异的歌声还在响起，但是却已经有些微弱了。 “她还在迷茫。” 哪怕是到这种程度了。 蕾雅仍然还在相信着其他人。 没有办法了。 希维尔叹息。他重新抬头，如针尖般的鎏金色竖瞳中，有着某种说不出来的清明感。 “也好。” 她想要再次看看那些人的看法的话。 希维尔也不介意。 也许在现在的自己心里，也有着和蕾雅一样的问题吧。 察觉到有东西突破了怪异之夜的领域进来了。希维尔缓缓闭眼。 通过与他链接过的怪异的视角。 他看见了此时突破屏障，成功登上了云雾星的觉醒者们。 人数比他想象的要多。 要知道这一次由蕾雅他们三者引起的领域型怪异之夜等级已经到达了四级。 虽然以失落之地的等级划分来看，算不了什么。但是对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生过这么大规模怪异集群事件的联邦帝国来说，果然还是需要重视一下吧。 倒也正好。这么多人的话，也许就能得到蕾雅想要的那个答案吧。 粗略地看了一下，希维尔没想到还看见了几个眼熟的面孔。 就像游戏里面那样。 现在希维尔想要做的。 就是引导这些觉醒者们通过重重难关，然后到达最后的结局。 由蕾雅他们决定的结局。 而在这个过程中，道路上的每一个选择。 都至关重要。 进入这个真实与虚幻交界的屏障内壁后，人们只看到了灰暗的天空与周围破碎的一切。还有在那看不见的阴影里面，蛰伏着的，数不清的怪物。 “怪异之夜等级四，因特雷特警报还好，仍然在三级。” “这样看来的话，这一次怪异之夜的主导者应该在我们的预估范围内。集群等级这么高，估计是受了其它东西的影响。或者是单纯怪异数量比较多，但是大部分的等级应该还在范围内。” 听见摩雷这么说。队伍里面唯一的女孩忧愁颓废地说道：“就算是这样，能覆盖一整个星球的怪异之夜也超级不好处理啊……” “这一次真的连摸鱼的机会都没有了。”她只觉得非常地抓狂。 “听枫，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委托任务之类的了。” “这是比赛。” 此时，他们身后的男人淡淡地出口道。 听枫回头，不出意料的看见了那张堪比她高中班主任的脸。她再次重重的叹气。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啦阿诺德队长～我会认真的。” 真是的，明明长得这么帅。可是每次听他讲话就感觉是在面对自己班主任。搞得她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听枫怨念地想。 他们这一次参赛有五个人，队伍最多也只允许五个人。剩下的人都被调去处理更严重的问题去了。 这一次听枫，摩雷和队长阿诺德暂时一起行动。剩下的两个人走另外一条道路搜寻信息。 他们保持联系，必要的时候会集合。 慢悠悠地走着。 听枫望着天上灰暗的云朵，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话说…寂景他们那一支队伍这一次也来参赛了吧。之前听闻他们还专门去了极北之森调服了一只zes等级的怪异，只为了应付今年原本场地里面的那只boss。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现在好了，换场地了，他们的算盘白打了。”说着，少女还幸灾乐祸的笑了。 “你果然很讨厌他们啊。”摩雷吐槽道。 “谁让他们每一次都针对我们队长啊！”听枫转身愤怒的说。 “真是的，明明是后起之秀。也没有做出什么能超过我们队伍的大成绩。凭什么上一次那个，叫什么辉的那个小子就敢如此大放厥词啊。” “还超过阿诺德队长。” “我看他们能在zes的手底下活下来都难。” 看着又开始暴躁的少女。 阿诺德摇摇头。 “走吧。”他没有多说什么。 gwyc的内部本来就鱼龙混杂。各个势力的人都有，所以关系也不是一般地复杂。偏偏身为gwyc最高主管的那位并不愿意调解。那个人似乎只醉心于自己的研究。 所以也就导致了现在这种情况。 各个队伍之间，割裂得仿佛不是一个组织的。 也只有这种时候。阿诺德.凯威，才会稍微怀念起，之前在狩猎公会的生活。 可是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男人自嘲地笑了一下。 忽然，赶路的时候有什么湿润冰凉的东西砸在了他们的脸颊上。 听枫眨了眨眼睛，然后抬头。 “下雨了。”她疑惑地说。 “奇怪，为什么感觉好像……”有点头晕…… 眼前的视野忽然间变得很模糊。 这时发觉到了不对劲的阿诺德脸色瞬间一变，然后顿时大声地朝着跑在他们前面的少女大喊。 “听枫！躲开！” 诶？ 就在少女回头的那一瞬间。 有着庞大体型的污染物已经出现在了少女的身后。它张开了极其恐怖扭曲的口器，试图将面前的食物一吞而下。 阿诺德咬牙。 “该死！” 就在他调动体内的力量急速奔跑时。 刹那间，一道明亮的冷光就那么突然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面。 然后，随着那道如同虹彩般的光芒一闪而过。那狰狞扭曲的污染物顿时就被一刀切成两段，彻底消散了。 “诶！？” 在少女的视线里。 做出了这一切的人不紧不慢的收回了自己拿东西的手。 然后在这越下越大的灰雨中。 银发的他优雅的撑开了手中的黑色雨伞。 紧接着，他们听见了那人的声音。 “初次见面。” 伞面轻轻地抬起。 那人宛如黄金般的瞳孔就这么撞进了他们的眼中。 “我是瑟兰。” 第57章 雨幕 此时明明是身在黑暗的不能再黑暗的，怪异之夜的领域里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在看见那抹璀璨的鎏金色时。却好像感觉自己看见了一轮小小的耀日。 这个人，好像天生就可以很轻易的吸引到他人的视线。 听枫张大嘴巴看着自己面前的怪物就那么轻易的被对方斩杀，然后消散。她漂亮的大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震惊。 “不是……” 是她出问题了还是这个世界出问题了？ 刚刚那个污染物应该是a级吧。 为什么对方切它就和切西瓜一样简单啊？ 在刚才那种危急的情况下，以听枫的实力单独解决也不是问题。但是免不了会受伤。 但是大部分像她这种实力的人，能做到她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 上一个她见到这样切怪物如同切水果的人还是…… 这个时候阿诺德和摩雷已经迅速的过来了。 “听枫！你没事吧。”摩雷紧张的问。 阿诺德也是先打量了一下少女的全身，然后没看到伤口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向前走了几步，对着面前忽然出现，解救了听枫的银发青年郑重的道谢。 “多谢阁下的搭救。我们是gwyc第一觉醒者小队。如果日后您有什么需求，我们绝不推辞。” 听见阿诺德出声。少女这才回过神来。她连忙从男人的背后探出头来。 “那个！多谢！”她很不好意思道。 听枫知道这一次还是自己大意了。 如果没有瑟兰搭救，她免不了要遭一次罪。毕竟那可是a级的污染物。 污染物不是怪异和异常。它们没有意识，只是一些疯狂的不知道被什么驱使着的污染衍生物。 这种怪物会无条件的破坏它所看见的所有东西。就算是打败了它也没有什么好处。因为不属于怪异，所以它们死后只会消散。觉醒者们得不到任何能力。 遇到的话真的只能自认倒霉了。 污染物这种东西的存在可能就只是一种垃圾吧。 属于怪异们的情绪垃圾。 打不完还会源源不断的再生。属于是让他们最头疼的一种敌人。 希维尔面对他们的道谢只是摇摇头。 “我只是在狩猎我的目标而已。”他平静的说。“救下你们只是顺手。” 呃…… 听见面前的人这么说。听枫和摩雷顿时对视了一眼，表情非常的尴尬。 怎么回事？面前的这个人怎么好像…… 面对希维尔的说词，此时只有阿诺德的表情非常的奇怪。 “狩猎？”他低声道。 “瑟兰阁下。”一头利落短发，表情晦涩的男人抬起头直视他。 “你是狩猎公会的人？” 此话一出，听枫和摩雷顿时震惊的抬头。 “诶？”对方居然是他们的死对头？ 看着他们这种探究的目光，原本淡漠的银发青年好像很无奈的叹气然后开口道： “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说着他便再一次的收起了伞。任由着这不寻常的暴雨落在了他的身上。 寻着他的目光看去。 三人的表情顿时一变。 而此时他们身上经过特殊处理过的警报器也开始有了反应。 “真是不幸运啊……”摩雷小声的说。 怪异之夜就算会出现很多的怪物和异常，但是只要合理的利用它们的规则，其实是可以规避大部分的。这样就可以极大程度上的保存自己的体力与力量。 当然，也还有一些很特殊的情况。 那就是撞上主动追击类型的怪异。 可是现在他们都还没有探索多久，就碰上这种家伙。 不得不说确实是倒霉。 “但是也不能说是不幸运啊。”听枫面色难看的说。 “毕竟一般这种家伙的能力可是很值得讨伐的。” 听见他们的小声讨论。希维尔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的视线迅速的扫视了一圈周围。然后在感知到目标后，他就先一步的冲了出去。 “所以说这种……”此时他们三人还在分析着可能出现的对象。眨眼间，旁边的人就已经消失了。 看见希维尔的举动，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震惊。 “诶诶诶！” “他不要命了吗！” 此时，希维尔却完全无视了其他的存在。 只见他敏捷的踏上周围的建筑。也就是这个时候，被惊动的存在们纷纷显出了形体。 希维尔的表情始终没有任何的变化。面对这些污染物，他迅速的调动着生枝的力量。暗紫色的长枪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利落的旋转了几圈，只听见几道清脆的金属交接的声音，他成功的挡下了那些污染物的攻击。 紧接着他后撤借力，一举跃过了地面之上那仿佛无止境的怪物群。狂风与暴雨似乎都在这一刻彻底的成为了他的背景。 三人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幕。 希维尔的长发在此时被狂风高高吹起，雨水冰冷的砸在他的脸上，却掩盖不了一丝属于他的光彩。 在这昏暗的雨幕之下。 人们忽然就看见那抹比任何东西都要明亮的金色流光。 微微眯眼，希维尔在成功接近了那个盘旋在半空中的异常后，他展颜一笑。 “hya——452聚雨云。” “如果可以。” “我真不想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 因为疯狂的，无止境的意识混乱。它已经不是最开始的那个样子了。 收起所有的思绪，银发的狩猎者在落下的一刹那，用力的掷出了手中的长枪。 随着那抹冷光划过天际，带着某种力量的巨大亮光在击中目标的一瞬间猛然炸开！ 然后下一秒，温暖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区域。 此时，处在这片地区的它们似乎都察觉到了什么。在被那抹温暖的光照耀之时。 怪异们似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明。思维的回归使得它们纷纷停下了漫无目的的游荡。 广阔的安抚精神信息素随着那道穿透意识之海的光芒弥散出去。 此时，只有离开了庭院这么久的它们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怪异们遵循着本能，离开家园寻找着庭院之主的踪迹。 在这遥遥无期的旅途中，它们一次又一次的因为各种原因聚集，又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而陷入疯狂。致命的退化逼迫着它们。 意志消亡，形体溃散。 它们害怕自己成为真正的污染物。 直到现在。 那道亮光狠狠的扎进了它们的世界，打破了它们的枷锁。这一刻，理智回归，记忆重现。 它们才终于发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雨幕消散。 希维尔轻轻的落到地面之上。他挥手，周围因为聚雨云而产生的污染瞬间就消散了。 余光瞥见了身后那几个人的目光。希维尔朝着面前恢复了神志的怪异们眨了眨眼睛。 原本还想上前来贴贴的洁白云朵顿时就愣在了原地，然后委屈但听话的后退消散了。 看着它们乖乖的躲起来。希维尔才安心的转身。 然后，他就看见了目瞪口呆的两个人。 第58章 理念 “不是。”听枫先是震惊希维尔的身手，随后她又更加不敢相信的指着聚雨云消散的地方然后惊讶的发问： “你就这么放那个家伙走了？” 少女很是不理解。虽然对方调服怪异的身法干净利落，赏心悦目到让她吃惊。但是把好不容易收服的怪异就这么放走了，这一点让听枫觉得异常痛心。 对此阿诺德却很冷静的说：“他的身上应该有着比刚才那个怪异等级更高的存在。” “所以对他而言，那个级别的怪异可能收服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但是他可以和别人交易啊！”听枫痛心疾首道。 “这个世界上可是还有很多体质合适的人等着自己的觉醒呢。” “这样果然还是很浪费！”少女一脸心疼。 对此摩雷也叹气。 “不是自己收服的话。那个怪异就算是把能力共享出来了。寄宿的人也很难正确地使用出能力。” “毕竟怪异的能力。” “只有它们心甘情愿认同地存在才能使用。”阿诺德看着那个在阳光之下的银发青年如此说道。 他看着希维尔的背影。墨蓝色的眼中浮现出了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仅仅只是一击。 就让hya级别的怪异如此迅速地溃败了。 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如果是狩猎公会的人。为何他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希维尔靠着链接检测了一下这一片地区的怪异。确保它们都清醒了后就转身朝着三人走来了。 “我想。我们现在可以聊聊了。”希维尔抬眸道。 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阿诺德点点头同意了。 —— 现在离开了失落之地的怪异们大部分都陷入了疯狂的失控状态，它们的情绪垃圾甚至演变成了更多游荡的污染物。 得到希维尔的信息素倒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现在最大的困难是，希维尔没有办法一次性追踪到那么多的怪异。 即便那些失去了意识，迷路了的孩子们可以追寻着本能在大规模污染的集聚地出现。但是那也只是庞大数量中很微小的一部分。 彻底地根除这个问题只能等到他回到失落之地，然后让箱庭回到权柄之中。 等到希维尔彻底的掌控“创生”的力量。他就可以改变这一切了。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希维尔还需要更多地练习和准备。 他需要时间。 所以在帮助蕾雅得到那个她想要的那个答案之前。 他也可以顺道帮这些被污染吸引过来的孩子们处理一下情绪。 顺带在这些人面前。他倒也不会暴露什么。 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因为某种怪异能力而产生的拟态场所里面。 看着周围波动虚幻的场景。听枫紧张的咽口水然后颤颤巍巍的问道：“不是，我们这是到了某个怪异的规则和领地里面了吧。” “在这样的地方谈话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发现了三人的警惕。希维尔轻笑了一下。 “不用担心，这孩子的性格很好。一般不会主动的攻击人的。”他说着还神色温柔地看了一眼周围浮动着的场景。眉眼间的神色全然不似刚刚那种淡漠与疏离了。 “如果在外面遇见这孩子，可以放心的躲进去。它可能会是个不错的安全屋。” whc——3296号睡梦泡泡。 它真的只是个爱睡觉的小孩而已。 三人听见希维尔的发言，他们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一言难尽。 “您很了解怪异。”一会儿后，阿诺德主动开口道。 “看样子，您似乎并不讨厌它们。甚至还会主动的放它们离开。” 听出了这种明显有试探意味的话语。希维尔的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他只是格外平静地说道：“是吗。” 银发的狩猎者转身。 他淡漠地看着面前的三人，漂亮的鎏金色之中，无喜无悲。 “可能对我而言。” “它们远比一些人更加值得结交吧。” 听见这话，少女顿时紧张地看了一眼双方。这种话题…嘶…… “啊哈哈……原来瑟兰先生是怪异友善派的哈哈……”听枫尴尬地说。 看见希维尔的态度，阿诺德只是冷冷道：“但是我也希望您能明白，您现在对怪异的善举，只会在某一天彻底成为伤害您的利刃。” “怪异不值得人们去理解。这种没有理智的存在只会在不知道什么时间里彻底的成为人们的灾难。”说着他还冷笑了一声。 “您是狩猎公会的人吧。您不应该比我更加理解这个道理吗？” “队长！”看见阿诺德那已经不理智的表情。听枫立马紧张的制止。 她明白阿诺德因为曾经发生的事情而格外的抵触这种话题。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对方身份不简单，而且实力还很捉摸不透。如果这个时候起冲突，对他们都没有好处。 阿诺德听见了少女的提醒。他稍微冷静了一下，然后低头对着听枫道：“我明白……抱歉听枫。让你们担心了。” 那边自己暂时说服了自己，但是希维尔这边可没有打算这么结束这个话题。 “哦，所以对你们来说。所有的怪异都应该被赶尽杀绝吗？”希维尔轻笑地问道。 “你觉得怪异就不应该存在吗？” 看出了对方明显咄咄逼人的态度。摩雷这个时候表情也不好了。 “难道不是吗？”他粗声粗气的反问。 “怪物和异常自被星际人发现以来，就给我们不知道造成了多么大的灾难。” “它们就和天灾是一样的概念。是会剥夺我们生命的存在，是这个宇宙本就该抵触的物种。这不一直是我们的共识吗？” “倒是你很奇怪啊。身为狩猎公会的人。你不应该比谁都明白那段和怪异抗争的历史吗？” 听着他们一个个地回答。希维尔漫不经心地用苍白的指尖卷了一下胸前的发丝。 “真遗憾。”他忽然出声道。 阿诺德的表情顿时变了。 希维尔没有做什么而是继续与他们对视道：“看来我们没办法同行了。” “我不太喜欢和我理念不一样的人一起行动呢。”毕竟他绝对不可能伤害任何一只怪异。 “实在抱歉了。”明明嘴上说着抱歉，但是此时，银发青年那圣洁俊美的脸上此时却只余下了冰冷的笑意。 “也许很难理解。” “但是对我而言，这些被你们称为灾厄的存在。” “可远比人类值得信任多了。” 第59章 偶遇 “为了避免出现矛盾。我们还是在这里分开吧。” “啊，不过出于我那少的可怜的怜悯心。我还是最后提醒一下你们吧。” 在被睡梦泡泡踢出去之前，他们三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听着银发狩猎者所说的提醒。 “如果你们想要找到彻底终结这一次怪异之夜的方法。” “就请先丢掉你们那独断的言论吧。” “有时候，一件事情的真相，往往是人们最不愿意相信的那一个。” 最后，他们残留的印象，只有那人晦暗的眸光。 在瑟兰彻底地消失在三人的视线里面后，阿诺德和听枫他们只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这到底是哪一号怪人啊。”听枫吐槽道。 “明明长着一张比队长还要帅气的脸，但是性格也比队长还要奇怪。” 此时听见了少女评价的阿诺德眉头跳了跳。 “听枫……”他出声。 “啊啊啊！队长我知道错了！”少女立马条件反射的蹦开了。 “唉……比赛好难……只想睡觉。”摩雷也想摆烂了。感觉这一次的比赛真的比之前的任务复杂好多啊…… 阿诺德不再理会队友的耍宝。他只是看着依旧灰暗的天空，内心隐隐升起了不安。 这边，希维尔刚离开了那群人。他就又撞上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这一次的场面就比之前离谱多了。 希维尔看着那个被怪异用触手倒吊在半空中，还不忘记录数据的男人，他有点诧异。 现在的研究员都这么敬业了吗？ 第一眼有点讶异，但是再看一眼后。那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成功挣脱了怪异的束缚。 男人一身规整的白色研究服，黑色的半长碎发被皮筋松松垮垮的扎在脑后。他一直闭着的眼睛上面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手指还不断的在光脑上面记录着什么。 他就这样轻易就越过了污染物的包围圈。英俊帅气的脸上只有着从容。他身后怪异似乎想要追上来。但是又好像是在忌惮着什么一样迟迟没有动作。 这让希维尔好奇的停下了脚步。 也正是这样，对方好像也发现了他。仅仅只是晃神了一下，那个一头黑发，好似研究员一样的人就忽然出现在了希维尔的身边。 “怪异的理智似乎一直是有变化的……这一次的怪异之夜还真的是格外不寻常啊。” “我说得对吗。这位不知名的先生？” 希维尔的眸光一动。 他转身。 此时，原本消失在了他视线里面的男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这么近的距离。那个男人在看见希维尔的脸后，忽然很惊讶的说道：“哎呀，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您莫名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呢。”他浅浅笑道，成熟英俊的脸上是很自来熟的笑容。 “我的名字是寻夜。” “这位先生你有兴趣认识我一下吗？” 看着面前这个人类的笑容。希维尔却好像发现了什么，他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冷。 “gwyc最高主管。”希维尔轻声道。 “久仰大名。” 看着面前之人漂亮脸颊上那实在算不上友好的表情。寻夜稍微怔了一下。不过很快，他的心中就再次燃起了探寻的热情。 “啊呀。您认识我呀。”他收起光脑然后慢条斯理的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 “那就好说了呀。” “能冒昧的问一下吗。”他直勾勾地注视着希维尔道： “您体内的那个家伙。” “是什么等级呢？” 看着寻夜试图探究的神色。银发的狩猎者笑了。 “你猜？” 来回踢了一下皮球。寻夜无奈的摆手。他没有从希维尔身上得到一点想知道的事情。 这一次好像遇见了一个不简单的角色呢…… 看见希维尔的表情，寻夜很无奈的摊手道：“哎呀，您要是这个样子可不行。” 说着他忽然就睁开了自己的那双眼睛。 也就是这个瞬间。希维尔瞥见了那抹格外不同寻常的流光。 “你这家伙。”希维尔冷笑，他终于发现这个人给他第一感觉就不是很好的原因了。 希维尔没有多说什么了，他转身就想走，似乎不愿意和他牵扯太多。但是他这个反应倒是成功的勾起了寻夜的兴趣。 “诶诶诶。这么快就发现了什么吗？”他明显很是不相信。 “这么看的话你也很不简单呢。”他摸了摸下巴苦恼道。“这样可不行啊。我一下子就被你看透了什么的。” “你却在勾起我的好奇心之后却不满足我一点点。” “这样的话……” 男人用着他那双有着奇特花纹的瞳眸紧紧的盯着面前的银发青年，然后暧昧而又缓慢的说： “我可能会爱上你的哦。” gwyc主管的爱，想也知道是什么东西。这家伙可是外界公认的研究狂啊。 看着他这样不正经的样子。希维尔表情未变。 “……”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希维尔转身就走。 根据面前的这个人的外貌特征，可以确定确实是gwyc的那位最高主管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连这家伙都来了。但现在还不是接触的最好时机。所以希维尔不打算和他有过多的接触。 而且还有一点。在这个家伙的身体里面。 他察觉到了令他非常不愿意相信的一件事情。 正因如此，以至于希维尔现在的心情都有点不好了。 看着希维尔离开。寻夜好像也没有过多的纠缠，就仍然是那样笑眯眯的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去。 本来以为就只是萍水相逢。 直到希维尔在这些天不断处理污染物的时候，他一次又一次的发现那家伙鬼鬼祟祟的身影后。他才忍无可忍的把寻夜再次抓了出来。 “我觉得我并没有什么值得您纠缠的地方。”希维尔冷漠地看着他说道。此时他的表情格外锐利。生枝的力量还在不断弥散着没有消失。 对此，寻夜却仍然是笑眯眯，先听着他说完的态度。 “可是我觉得有哦。” 一边说着，他一边靠近着希维尔。然后好似非常难耐地低喘了一声才开口道： “真的很奇怪啊。” “似乎只有在你的身边，我体内的那个家伙才不会继续折磨我了。” “这位先生，您知道为什么吗？” 看着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希维尔的金眸冷冷的扫视了他一下，然后收起生枝的拟态就继续向前走去了。 丝毫没有打算继续理他的打算。 但就算是这样。对方还是死皮赖脸的跟上来了，不仅如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似乎是仗着自己被发现了，破罐子破摔。 寻夜就更加肆无忌惮地跟在了希维尔的身边了。 虽然看着很烦人。但是寻夜倒也从来没有对希维尔的举动发表过什么言论。就算是看着他把怪异放走了他也仍然是那副虚伪地笑着的表情。 因为本身的实力也很不简单，所以他才敢这么大胆的随着希维尔到处走。 就这样，他们两个人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里面。 直到第七天的夜晚。 希维尔在回收了足够多的力量后，他对生枝的掌控也到达了一半的进度。 首先是自己身体的变化。似乎更加的接近非人类了。这些天就算是在使用其它怪异的部分能力的时候，好像都会影响到他的外表。 可能因为原本就是虚假的形体，所以才这么容易受到影响。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发尾的颜色会变化。 而这一天，好像不仅仅是希维尔有所变化。 寻夜的状态好像也不怎么对劲了。 第60章 月下 漆黑的夜幕之下，被污染笼罩着的天空窥探不见一颗繁星的光芒。不仅如此，现在这个地方就连平时习以为常的声音，都显得如此地珍贵。 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之中。 希维尔面对着火堆靠在后面的墙面上。而寻夜此时也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现在这位主管大人的状态明显有点奇怪。 寻夜皱眉，用一只手捂住额头。好像有点不舒服的蜷缩在墙角里面。他脸颊上的汗珠被火光照的很明显，身上的衣服都变得皱巴巴的也没有管了。 要知道之前这家伙就算是一直跟着他行动也没有丝毫放下自己的仪容仪表。他那种习惯倒是符合部分人对研究人员的印象。 希维尔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家伙体内强行融合的意志在躁动。它在不断的试图突破寻夜的封锁，只为了逃出来。 希维尔不免觉得可笑。 硬要说的话，倒也和他有点关系。 不过很可惜。 这是寻夜自找的。 似乎是听见了希维尔的嘲讽声。 坐在角落里面的男人咳嗽的笑了一下。 “真是的……我们好歹也同行了有一段时间了吧。” “怎么看见我这个样子，你好像还很高兴啊。” “真让我伤……呃……”似乎是真的很痛苦。 寻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再次狼狈地低头咬紧了唇瓣不再出声了。 希维尔抬眸再次看了一眼。不出意料地发现了他体内繁杂躁动的力量。 这一次比之前还要严重。希维尔能听见它的痛苦。 这种互相的折磨，只会让寻夜和他身体里的那个存在更加地痛苦。 微微皱眉，他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希维尔妥协的走到了寻夜的身前然后蹲下。 “看着我。”银发的狩猎者轻轻的开口。他平静的命令着。 如风弦般悦耳的声线在这一刻打破了只有篝火燃烧时发出细微声音的夜晚。 原本还处在意识紊乱之中，仿佛坠入了泥沼的男人，忽然就在一片黑暗之中听见了这道清冷得如同救赎的声音。 与那个东西争斗的痛苦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 寻夜挣扎地睁开眼睛。 在一片朦胧的火光之中。他看见了那人被焰火照耀得格外柔和的脸颊。视线微微上移。他的目光再次坠入了那片鎏金色的曦光之中。 也就是这一瞬间，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体内那个家伙和自己共鸣的震动。 什么啊…… 发丝凌乱的男人自嘲一笑。 怪物也会有人的情感吗？开什么玩笑啊。 这种感觉真的是……糟糕透顶了。 察觉到男人主动躲开了自己的视线。希维尔微微挑眉。然后伸手不容置疑的抬起了他的下巴。 “我说看着我。”希维尔再次冷淡地开口。 “如果你想要今天晚上就和你体内这孩子同归于尽的话，你大可可以继续保持着你那一点也不值钱也不值命的面子。” 原本寻夜是真的打算躲过那道他无法承受的视线。但是他在听见面前人的话语后，顿时身体一滞。 这一刻，仿佛蕴含着无限月华的银眸再次看向了希维尔。 伪装褪去，寻夜的眼睛中出现了再也无法隐藏的复杂情绪。 “你真是我的克星……”良久之后，摘下了眼镜的男人如此说道。 希维尔没有发言。而是继续通过暗示释放着精神信息素。 “好了。”一会儿过后，他主动的松开手然后站了起来。 希维尔撇过头轻轻地闭了一下眼睛然后才再次缓缓睁开。 这种不通过链接的精神安抚对他而言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家伙体内的那个孩子同样在痛苦。他根本不会去管寻夜。 即便他知道寻夜身为gwyc的主管并没有参与到之前的一些，于他而言不能接受的事件里面。但就算是这样。希维尔仍然做不到主动去帮助他人。 早在很久以前，他的善心就给予了他沉痛的后果。 不再去看寻夜，希维尔转身就打算离开。 但是这个时候。一道不容置疑的力量拉住了他。 希维尔转头看去。 只见此时重新带上了眼镜和伪装的男人再次扬起了虚伪的笑容看着他。 寻夜的头发和衣着依旧凌乱。但是恢复了正常的他就算是这样依靠在墙角拉着他，也无法损耗他周身天生的气场。 这家伙确实长着一张很有资本的脸。 希维尔动了一下手，挣脱不了。 “什么意思。”他淡淡地问。 看着希维尔的冷淡反应，寻夜浅浅地笑了一下。 “没什么哦。”他说。 然后下一秒，他的手腕就猛地发力。 希维尔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没有丝毫防备的他就这么栽了下去。 ！ 还没有回过神来。转眼间对方就已经牢牢地接住了他。 寻夜心情愉悦地接住了面前的人。然后趁着希维尔没有反应过了来，他就伸出了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对方纤细的腰身。 一时间那漂亮得如同星河的银白色发丝就这么在半空中荡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然后慢慢的飘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你！”希维尔不知道这个gwyc的主管到底在发什么疯。以至于他现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自从重新在这个世界苏醒后。除了修林，还没有人对他这么没有礼貌过。 寻夜这个时候才不管怀里的人在想什么。他只是轻轻的笑出了声。然后将下巴抵在了希维尔的肩膀上面，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开口： “你身上的秘密还真是很多呢。” “没想到心血来潮亲自来取样还能遇见意外惊喜。我真是运气不错。” “放开我。”希维尔不想和他扯皮，于是冷漠严厉地出声道。 这道充满了压制性的声音一出来，寻夜的身体就明显可以感觉到的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再次夺回了身体的主动权。 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男人环抱希维尔的双臂更加地紧了。 “好危险啊……”男人好像很惊讶地说。 “真是的，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能力呢。” “大意了呢。差一点点那家伙可就真的出来了哦。到时候可会是大灾难呢。” 听见寻夜这么说，希维尔眼中闪过冷意。 “你原来也知道吗，主管先生。”他开口道。 “如果被外人知道你的体内同样非法融合了一只等级不低的怪异。怕是你很难能再坐稳现在这个位置吧。” 听见希维尔没有丝毫犹豫的断定。寻夜无奈的笑笑。 “你知道的事情还真的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啊。但是为什么我却看不透你呢。” 哎呀，真是的。这样下去我只会更加想要研究你哦。 一只手紧紧地压着怀中之人的后脑勺。寻夜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漆黑一片的天空。他那如同银星一般的眸子里，此时充满了危险的笑意。 “不用担心我哦。” “知道我体内有月之魔龙的家伙们早已经死光了哦。” “你可能是唯一一个知情者了呢。” “真是的，我明明什么也没有说啊。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呢。” 说着他缓缓地松开希维尔，然后反客为主的抬起了银发狩猎者的下巴。 冰冷的银眸牢牢地锁定了他的目光。 “见过我这么狼狈摸样的人都死了哦。”他温柔而又缠绵地说道。 “你是唯一一个。” “知道了我秘密我却还舍不得杀的人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61章 事态 寻夜自言自语着。 “啊。”忽然，他的脸上出现恍然大悟的神色。 “是因为那家伙影响了我吗？”他苦恼的说。 “哎呀，如果是那样就没有办法了。” “难得我和它有着共同的想法呢。那我就更加不能放你离开了。” 看着这双银眸之中慢慢浮现出来的探究欲。 希维尔终于忍无可忍地调动了体内的力量。 生枝的能力蔓延而上。 暗红的微光一闪而过。 就仿佛是碎裂的镜子一般。 寻夜忽然感觉到自己眼中的世界开始变得扭曲。 他皱眉闭上眼睛，然后只感觉到感官开始慢慢消退。这种奇怪的体验让他再次惊叹了。 等到寻夜再次睁开眼时。 他的怀中已经空无一人。 平静的时候扫视了一圈周围，他只看见了默默燃烧的篝火，和寂静的黑暗。 “逃掉了啊。”寻夜无奈的站了起来，他用手推了一下眼镜喃喃道： “真是好可惜，没来得及问名字呢。” 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重新用发带绑好了身后的碎发。寻夜还是不甘心地探查了一下周围。 但是，果然。 “果然还是看不出来。”他睁开眼睛，漂亮的银芒在那无机质的眼眸中不断地旋转。寻夜思考着。 如果连mxss的它都看不出来的话。 那对方体内的到底是什么等级的怪物呢？居然能压制月之魔龙。 哎呀呀，真是越来越让人在意了。 这种珍贵的研究对象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呢。 轻轻跃过篝火，寻夜再次隐于黑暗。 在空旷的营地之上，他的声音渐渐远去。 “真是麻烦了啊。” “脱离队伍这么久，奥尔斯特殿下估计又要看我不顺眼了吧……” “哎呀，那也没办法，只能说职业病犯咯……” “不过这一趟还是很值得呢。” 微风卷起了地上的残叶。 随着火焰的晃动，它忽然被吹倒，然后彻底熄灭了。 这一方小小的地方也因此再次陷入了沉寂的黑暗之中。 此时，成功脱离了寻夜的希维尔解除了赤影蝶的拟态。他重新回到了双子的身边。 “王主！” 看见他的重新回归。佩恩顿时开心地蹦了起来。 “您回来啦！我这一次可是有很听话的守在这里哦。” 莱这个时候也安静的走上前。他像以往那样遵循着礼仪的上前。 黑发少年的表情好像没什么变化。但是希维尔不知道为什么，却能感觉出他的心情不错。这可能也是链接的作用吧。 看着这两个小家伙正常的样子。刚刚脱离了不正常人的希维尔顿时觉得受到了治愈。 希维尔怎么也没想到，这出去一趟竟然能撞上gwyc的最高主管。不过最令他诧异的是，对方身为对抗怪异组织的最高执行人之一。体内却和之前那些非法的实验体一样，同样地禁锢着一只怪异。 而且希维尔感觉得到。寻夜和灰羽还有蕾雅他们不一样。 寻夜的意志高于体内的怪异。这种情况是很稀少的。甚至在希维尔命令魔龙行动的时候，对方竟然都能强制性地压下躁动的mxss级怪异。 这真的非常的不对劲。 要知道普通人与怪异对抗，要保持正常的理智都很困难。但是他身为一个普通的人类，却能反压制回去。 这让希维尔开始怀疑起来。 多年以前的那个融合实验最后的实验结果到底成功了没有。 那个实验最终没有抓到主导人。 又是否和寻夜有所关系。 被强制融合的意识。最后的下场都不会太好。基本上都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没想到出去一趟还会发现这种事情。 希维尔叹气。 他明白他回到失落之地的事情不能再拖了。等到他将箱庭重新收纳回权柄里面。应该就能得到一些转机。 到时候他至少可以把信息网建立起来，然后集体释放精神信息素来唤回所有怪异的理智。 等到那个时候，怪异们想去想留就全凭它们自己的意愿了。希维尔不会去约束太多。毕竟他最开始创造箱庭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无家可归的它们一个栖息之地。 如果这个地方最后只是成为了隐形的囚笼。那就不是希维尔的初心了。 等到解决完失落之地的事。 那么他之前遗留的任务就彻底完成了。 之后就是…… 希维尔的眸光一暗。 之后就是他和修林还有伊塔尔他们的事情了。 那七位界主太过特殊了。他在他们身上耗费比其它存在更多的心血。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去强迫什么。 如果伊塔尔在得知当年的真相之后，依旧想要离开。那他也不会再去阻止了。 希维尔就这么又守着异木过了几天。 而这个时候的外界，因为他设下的考验，已经彻底炸开了锅。 主星的觉醒者没有解决这一次的怪异之潮。甚至传输到外界的信息量也少得可怜。这个消息一发酵，就开始让联合帝国的人民开始担心了起来。 如果连官方的人都没有办法解决这一次的怪异之夜。那如果以后怪异的影响越来越大了该怎么办？ 而这个时候官方也好像是察觉到了人心的浮动。 最后，在一次公开汇报上。 帝国储君奥尔斯特殿下，竟然打算公开直播讨伐这一次的怪异之夜。 这一下子好了，信息一放出去，全星网都炸了。新的帖子不断的刷新，关注度再次攀升。 与此同时。 希维尔也得到了消息。 看着他们的举动。希维尔无奈的笑了。 “早应该这样了。”也不枉费他铺垫了这么久。 他转身看向身后高大的枯木，然后低声地对着不知名的存在说道： “再等等。” “很快，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 —— 【现在开始播报早间新闻：恒星纪第二光轮时间4670.2.2。 关于最近影响重大的二级星云雾，怪异之夜事件。 在进行了为期一周的讨伐后，gwyc组织迟迟没有解决此次怪异集聚现象。现实情况远比预估的情况还要复杂。根据相关研究人员的报告可以看出。这一次怪异之夜牵扯到的怪异似乎都有不同程度地进化。】 【形势远比我们想象的严峻。】 【帝国储君奥尔斯特殿下在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和人员伤亡。殿下决定公开亲自加入这一次的讨伐之中……】 【具体情况将在不久之后进行全帝国范围的转播。】 第62章 她的故事 【呐，你们听过一首歌吗？】 【关于枯萎。】 【关于新生。】 【关于……】 【人心。】 —— “殿下，就在前面了。” 看着不断显示着高危污染值的表盘。奥尔斯特点点头。 “走吧。” 从踏入云雾星开始。他们的队伍就好像刻意被什么干扰了一样。接连不断的闯进了各种怪异的领域。 这种情况以前是不会发生的，毕竟他们熟读gwyc怪异收录名册。一般的任务大概率都可以规避不必要的战斗。 但是这一次他们几乎却是实打实的解决了好几个怪异才终于走到了这里。怪异的行动似乎发生了变化。但是他们找不到原因。 白发蓝眸的男人一身整齐的军装。他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眺望着不远处那比其它地方都要浓厚的黑雾。 那庞大污染形成的形体组成了一道墙，隔绝了里面的景象。 但是通过高天之上隐隐约约透出来的，不同寻常的影子。 奥尔斯特明白，这注定会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战争。 “前进。” 冷冷地放下命令。 他们派出的第一支小队试探地靠近了那巨大的黑色障壁。而此时他们所经历的一切。也在全宇宙的转播着。 不仅仅是新人类联合帝国可以看见。想必怪异之都还有混合型联邦的那些人都能看见。 奥尔斯特曾组织讨伐过比这更巨大的怪异之夜。即便这一次很不寻常，但是他仍然有自信能够成功。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这一次他的成功再次宣扬出去。 他就能彻底稳坐储君的位置了。 这也是他同意转播的原因之一。 皇室内部的硝烟，往往更让他们疲惫。 接近那巨大的污染还没有多久。 首先被派出来探风的人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呐，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听枫警惕的环视周围问道。 阿诺德没有说话，但是他已经开始戒备了起来。 这种时候不要怀疑队友说的话。因为很有可能，那会成为关键的信息。 其实这一次探查的小队，基本上都是参赛队伍。毕竟他们都是主动报名的。 正是因为奖励丰富他们才敢在这种事情上不怕死。敢和怪异打交道的人，从来都是早已经做好了死亡准备的。 帝国这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把地点改到这里。 有钱能使鬼推磨。 『啊啊，好害怕啊，为什么是黑漆漆的一片！』 『楼上你是没见过怪异吗？基本上都是这么恐怖的氛围啊。』 『强烈建议理智值等级较低的朋友不要观看。否则难保不会被影响。』 『啊？隔着屏幕也会被影响吗？』 『数据类的怪异很容易做到。不过这一次应该没有。不然帝国也不敢开直播。』 『呜呜呜，还没开始就已经体会到了现场人员的紧张。终于知道觉醒者为什么那么少了……』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随着实势转播。星网的关注量不断的攀升。 奥尔斯特一直在关注着两边。 他想看有没有引导舆论的人出现。 这一次事件发生的太过突然，他还是觉得有人在幕后搞鬼。 如果那个人现在正在帝国。看见这么好的舆论机会。奥尔斯特觉得对方应该不会放弃。 阿诺德他们还在不断的前进。 不过还没有等到他们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他们就先撞上了不想见的人。 “寂景和山仪……”摩雷皱眉的看着前方。 毕竟不止他们一个小队参加比赛，所以撞上熟人很正常。 但是。 “他们在和谁说话？” 举目望去。那两个人似乎在对着谁说的什么？但是让他们很惊悚的是。 寂景和山仪的面前并没有人。 “该死。”阿诺德咬牙。 “看样子这一次怪异之夜的“主人”出手了。” “走！去救他们！” 就算平时关系不好，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不能不管。 三人点点头，向前冲去。但是还没有走多远。那道曾被听枫听见的声音就再次出现了。 【去哪里？】 这一次，不仅仅是少女听见了。三人甚至是录音设备都接收到了。 『啊啊啊啊！是谁啊！谁在说话？！』 『……不可能啊。如果是幻觉类的，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被设备捕捉到。』 『怎么这一次……』 『完了完了，感觉真的危险了。』 就在大家都觉得不妙的时候。 三人眼前的景象忽然一晃。 原本通向正前方的道路不见了。好像来到了一个小小的平野之上。 天空还是那样灰暗。但是他们站着的地方上却有着柔软清新的草地。在不远的小坡之上，他们看见了一个少女。 她正自由且欢快地起舞着。微风扬起了她的裙摆，她的每一个动作仿佛都是在迎合着风。即便天气并不好，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少女对舞蹈的热烈。 “这到底是……？” 听枫不解。 但是还没有过多久，眼前的景象就又换了。 原本跳舞的少女不见了。 他们好像来到了一条漆黑的小道。 原本自由而美丽的少女此时身上遍布伤痕。染血破旧的裙摆仿佛经历了很多无法轻易言语的事情。 少女依靠在小巷的墙面上。她的双腿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鲜红的血液一点一点的被雨水冲开，变成了淡红的一片。 三人看着这一幕，想要接近。但是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 原本一脸灰败，眼神中充满了死气的少女忽然偏头，看见了他们所在的方向。 三人和直播间的大家都是一惊。 紧接着他们就看见了少女脸上扬起的诡异笑容。 她干裂的唇瓣轻轻颤动，好像在说着什么。 【你们……在看着我吗？】 巨大的惊悚感席卷全身。 “不好！”阿诺德只感觉这一瞬间全身发冷。他想要挣脱这该死的禁锢。但是却仍然没有办法移动半分。 就在这个时候。 飘渺的歌声出现了。 伴随着一重又一重的奇怪言语。 他们只感觉到意识下降，身体失去控制。 紧接着在这可怕的感觉之中。 他们只听见了那清晰无比的声音。 【呐，陪我听听她的歌声吧。】 【然后……】 【请你们亲自。】 【经历关于我的故事。】 等到那个时候。 请告诉我，错的人到底是谁呢？ 第63章 过往 【等到那个时候。】 【请告诉我，错的到底是谁呢？】 【为什么我们……】 【只能得到这样的结局。】 —— “怪异的规则出现了！” 时刻观察着小队的研究人员兴奋的说道。 “还好是比较简单的规则。” “看样子应该是偏向于沟通类型的怪异。他们只要在接下来和怪异的交涉中保持住理智的稳定应该就不会有太多问题！” 人们连忙把这个消息告诉小队的成员。 大家开心于事情终于有了进展。 但是只有奥尔斯特的表情依旧严峻。 沟通类型的。 但是却引发了这么大规模的怪异之夜。 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此时的人们并没有想到。 当一些看起来浮于表面的悲剧降临到自己身上时。 他们才会懂得，那份苦难的真实。 坐在高高的枯木之上，希维尔观察着所有人的行动。 “好像坏掉了哦。” “这个家伙。”佩恩坐在他的身边晃晃白皙的腿笑嘻嘻地说道。 他说的是蕾雅。 蕾雅与琴歌他们的融合其实并没有成功。在意识觉醒之前，反而是那份情感先行了一步，然后逃窜了出来。以至于已经开始出现了未成形能力的幻境。 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个东西应该算是污染物。是属于本体的情绪垃圾。 希维尔垂眸。 “也没有关系。”他淡淡地说。 “那份本应该被宣泄出来的情绪。” “早应该被人知晓了。” 无人可知的灾难，甚至连悲剧都算不上，因为无人能理解他们的这份心情。 痛苦的过往究竟要怎么样才能释怀呢？ 答案是。 不可能被遗忘。 因为人心而起的灾难。 只能在人心中再一次得到解决。 【呐……】 【这一次，请一定要好好听我说哦。】 【关于我和琴歌……和那无数死去的朋友的……】 【悲剧故事。】 思维得到下沉。 等到他们再次恢复意识，睁开眼就看见了自己被关在了冰冷的牢笼。 双手双脚都被捆住，根本没办法动弹分毫。 这到底是…… 还没有等他们分析出什么。 一个穿着白袍，好像是研究员一样的人就走了进来。 “099，今天到你了。” 099？ 三人的意识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就看见自己的身体动了。视野一转。 他们才发现自己进入了少女的身体。 等等，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这个场景…… 被动地跟着研究员行走着。 一路上他们看见了数不清的，被关在笼子里面的人。 他们有的还是正常的人类。 但是有的…… 半人不人半鬼不鬼了。 【怪异与人类的融合实验。】 【嘻嘻。】 【还记得吗？】 少女缥缈的话语一出现。他们的心就猛地一沉。 怎么会…… 『怎么会和实验扯上关系。』守在屏幕前的大家不解地询问。 『不会吧。难道真的是之前那些怪物们引发的问题吗？』 『我看八成是了。就说不能把他们放出来吧！你看现在造成了多么大的灾难！』 『可是…可是最开始他们好像……』 【我们也曾是人类啊。】 少女的话还在回响着。 【为什么被同为人类的你们迫害后。】 【还要再次被你们否定呢？】 【凭什么？】 “她做的这一切有意义吗？”莱看着这一切忽然询问道。 希维尔点点头。 “无论最后由她选择的结局是怎样的。” “她至少都做到了一件事情。” “她至少告诉了全世界。” “因为那个实验而被排斥的受害者们。” “本没有罪。” 【研究，切割，融合，排异……】 【啊呀，是不是很痛苦？】 【可是啊。】 【这才只是我们经历的一小部分呢。】 【让我们继续吧。】 这个故事究竟讲了什么呢。 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 无数个无辜的孩子。 他们本该拥有的美好未来。 在那一天，通通的。 被现实打破了。 有罪者带着诱惑的言语前往了纯真的圣地之中。 他们用漆黑的心脏抹除了壁垒。 带走了那之中最珍贵的东西。 至此。 黑夜弥漫。 痛苦与绝望生根发芽。 【我被带离了我的家乡。带我来这的人告诉我们这是伟大诞生的地方。】 【我们不明白他们所说的。】 【直到那冰冷的仪器架上我们的身体。】 【然后呢。然后我们又看见了什么？】 【同样被禁锢着的它们。】 【在这疯狂的没有理智的折磨中。我们卑微的觉得似乎只有与我们共同经历了这些的它们才能理解我们的想法。】 【多么的可笑啊。】 【可是事实就是。】 【在这里，怪异远比人类值得信任。】 画面再次变化。 这一次。出现在人们面前地。 是一个巨大的静音箱。 【在漫长的黑暗中。】 【我忽然遇见了一个存在。】 【是她让我彻底明白了一点。】 【没有任何一个物种本就无辜。】 【也没有任何一个物种本就有罪。】 巨大的静音箱之中。 挽着青丝的女人孤寂的坐在那高高的台阶之上。 她的皮肤苍白，面容却清雅美丽。与她上半身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那下半身恐怖的杂乱线条。如同断屏的波线一般，看着就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坐在台阶之上的怪异，安静注视着他们。 耳边却隐隐约约仿佛传来了悦耳的歌声。 仔细一看。 原来她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要来听听看吗。】 【琴歌的死亡与治愈之歌。】 我们本就身处地狱。 但是她那被外界称为蛊惑人心的歌声。却在那一刻成为了我们唯一的慰藉。 只有沉浸在她用歌声编织的虚幻世界里面。她才能找到一点点的力量。 继续的支撑下去。 直到…… 【好大好大的火。】 【这场实验抓了一个不该抓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他。】 【我们就算是死在无人的角落。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好可怜啊。】 诡异的笑声一遍遍地回响着。 『怎么回这样……』 『好残酷！到底是谁做出了这种事情啊！』 『现在说有什么用。之前早干嘛去了？』 『之前的社会甚至一直在排斥他们。可是……』 可是如果能早一点理解。 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啊……大家还在看着吗？】 【那可不行啊。】 【请来亲自体验一下吧。】 在他们无法理解的诧异中。 屏幕猛的一暗。 紧接着，意志力不够的人。 全部被拉入了那可怕的幻觉之中。 第64章 资格 【我与她已经很仁慈了哦。】 【仅仅只是让你们身临其境的看看。】 【有些痛苦并不能实质地通过我的能力传递给你们。但是要不了多久了……】 在这一刻只要是关注了这个事件的所有人。都被拉入了那片虚假的幻境之中。 她们的力量就算是没有完全的觉醒，却已经能做到这个地步了。不得不说，确实是非常有潜力的新怪物啊。 但是也好像是意料之中。毕竟在那之前，她与它。原本就是等级不低的怪异啊。 希维尔看着陷入迷障之中的人们，他站了起来。 “王主？”佩恩疑惑地看着他。 希维尔对着他笑了一下。 “走吧，让我们去见证她最后的蜕变。” 曾身为人类，却在人类与怪异的帮助之下彻底的成为了被人类否认被怪异承认的新的怪物与异常。 这是多么的……讽刺啊。 但是没有关系。 希维尔曾经最熟悉的事情，就是把一个个被抛弃的灵魂重新带入新的家园。 我们都曾踏入黑暗。 我们如今共享孤独。 在失落之地的银月之下。 我们安栖于祂的膝间。 至此之后。 我们不再惶恐。 不再害怕。 新的家园，将如期而至。 莱收回自己有些放肆的注视。他的唇角轻轻扬起，然后如曾经那般。沉默而坚定地站在了希维尔的身边。 “王主我也来帮忙！”这一次佩恩也没有多说什么了。他直接一蹦而起。 少年扬起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在浅金色的发丝之下，他那双如同蔚宇天空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希维尔的信任。 是啊。 如果不是因为祂。 那他们最初就都早已经消散在浩瀚的寰宇之中了。 所以。 如果连祂都为你投下了视线。 那你就没有理由失败啊。 双生的界主同时释放了自己的力量。 在希维尔的默认之下。 属于黑与白的规则在这一刻加入了怪异之夜的幻境之中。 原本有些衰弱的虚假。 再次真实了起来。 就如同全息投影那样。阿诺德他们，奥尔斯特他们，所有关注着这一场悲剧的人类们。 再一次的陷入了无法解脱的“真实”之中。 他们也许不会受到那份感同身受的肉体痛苦。 但是蕾雅与琴歌绝对不会放弃将那份苦恨传递出去的。 于是。 在意识的觉醒之中。 歌声不断的旋转回荡。代表其主心绪的根枝不断的蔓延。 【在那唯一仅存的希望之中。】 【我（她）与她（我）相互治愈着彼此。】 【我（她）这才发现。】 【原来有时候，人类还不如怪异仁慈啊。】 直到实验室崩塌，罪恶被掩埋在无名的星球之上。 我（那个孩子）都没有迎来真正的解救。 名为蕾雅，名为099的无数个她。 彻底地失去了唯一紧握住的光芒。 在那之后。 排斥，谣言，莫名其妙地仇恨，甚至是暗杀…… 都接连不断的发生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好像逃离了旧的牢笼。但是为什么，光明却没有照耀在本就遍体鳞伤的他们身上呢？ “因为有狂妄者看不清自己的地位，独自地遮盖了本该平等照耀一切的恒星之光啊。” 就在奥尔斯特他们所有人的意识都沉浸在这一份无法言语的苦痛之中时。 他们在这一刻重新的听见了新的声音。 警觉而疲倦地抬头望去。 只见原本真实的场景全部缓缓褪去了。 接下来暴露在他们眼前的。是漫天飘零的羽毛和虚幻之物。 狰狞的枯木蔓延而上，直指云霄。而虚幻的线谱不断的跳跃环绕其上。在那扭曲的形体之中。人们似乎隐隐约约看见了绽放的花朵。 鲜红，且不祥。 {这究竟是……}此时重新回到了形体之中的观众们只觉得做了一场梦一样。 但是那是多么的真实和…可怕。 {那些故事是真实的吗……} {原来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我……我好像确实是见到过一个曾经这个实验的幸存者。他……在我面前跳楼自杀了。} {在那之前因为人们都觉得他是会伤害到别人的怪物所以我们才……} {别听他们说的！这一定是怪异瓦解我们的手段罢了！刚刚那些我们怎么就知道是真的！也许是怪物编造出来的啊！} {楼上这么激动。不会你曾经就排斥过他们吧。} {都不要假惺惺了。在雪崩发生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你们曾经做了什么，你们自己最清楚。} {不用吵了。现在的事实就是。那些东西……不可能是假的。} 因为啊，那些被鼓舞的幸存者们已经开始了行动。 他们在争取着自己早应该得到的权利。 这种行动就已经是一种无法辩驳的事实了。 蕾雅意志所引导的一切，最终成功走向了她希望的结局。 即便，她没有等到那个结局。 —— 竟然没有一个觉醒者能逃脱这一次的影响。 奥尔斯特咬牙。 他们这个时候所以突破障壁与外界的手段全部损毁了。甚至连与外界交流的设备也全部都在污染的影响下统统失灵了。 现在接收不到外界消息的他们只能直面面前的灾厄了。 “新生之礼。” “你们见证了怪物与异常新的可能。” 在陌生的话语下。 在那飘零着无数黑白双色的羽毛之中。 人们看见了低鸣的鸟雀。 还有，陌生的，类人的怪异。 在灰暗的天空之上。 生有六翼的，好像只存在于神话之中的生物，再一次的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jzsss，纯白……” 甚至还有…… 在奥尔斯特的身边。黑发的研究员面无表情地走上了前。 “这可真不是一般的惊吓了啊。”寻夜闭眸感慨着。 “什么意思。”与他们成功会合的觉醒者们顿时紧张地问。 “就是字面意思哦。”寻夜仍然笑嘻嘻地说。他抬头看着空中那浑身释放着污染但却如同天国使者一样的浅金发少年，然后说出了原因。 “jzsss，纯白。” “只存在于传说与历史记载之中的怪异。我还以为那只是前人类陷入幻觉时的臆想呢。毕竟现在遇见一个zes级的怪异都难。没想到啊……” 没想到那不仅不是臆想，甚至。 被历史所记载的，曾经毁灭了数个星域，强大到被称界主的怪异。 竟然不止纯白一个啊。 寻夜缓缓睁眼，银色的瞳眸看着纯白身边那与他长的一模一样但是却浑身散发着压制与晦暗之意的存在。他少见的觉得事情确实是有点棘手了。 也是啊。 纯白的身边。 怎么可能没有至暗呢。 传说中的界主，确确实实就是怪异之中的绝对领导者啊。就连他体内的月之魔龙竟然都在这种隐形的压力下放弃了和他长久以来的抗争。 果然是比想象中还要离谱的力量啊。 所以这一次。 也是他们的手笔吗。 “到底想要干什么呢……”寻夜的眼中，莫名的吞噬欲前所未有地盛大了起来。 如果能吞掉这两个所谓的界主。 他绝对就能得到那个资格了吧。 得到…… 登上失落之地的资格。 第65章 威慑 人从来都是充满私欲的。 而我的私欲，是挑战，研究一切物种之中，最高的那个极限。 ——月之魔龙，寻夜月。 —— “狂妄之人。” 寻夜那么大胆的目光不可能不被他们发现。感觉到冒犯的莱表情一下子就变得非常的冰冷。 他们固然可以在王的面前装乖，装弱 甚至甘心俯首称臣，因为王主就是失落之地不变的规则和永恒。 但是除了希维尔以外。任何一个存在胆敢对他们投以这种视线，那都不仅仅是对他们的不敬。更是在藐视遗落之庭的地位和祂的身份。 他们的地位，从来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挑战的。 双生界主的脸上同时露出了可怕的神色。 “真是大胆啊。”佩恩扯唇一笑，阴冷在他蔚蓝的眼底不断的发酵。 “果然是很久没有动手了，才会让蝼蚁们遗忘曾经只能靠怪异对抗怪异的日子啊。” 莱扬起手，黑色的暗质之洞不断地在他的身边形成。 在没有退化之前。 他们也曾是响彻寰宇的灾厄。 “解质。” 随着至暗之主的话音落下。 在那无数的解质之洞中，暗紫的光线不断地释放而出。毫不留情的切向了下方的众人。 “不好！” 奥尔斯特他们也顾不得其它了。他毅然的挡在了众人的面前，然后努力的调动着体内的力量，想要抵挡下至暗之主突然的袭击。 但是也是在这个时候人们才惊恐的发现。 “能力……没有办法使用了？” 不仅是普通的觉醒者。寻夜在这种情况之下想要压制魔龙使用力量的时候，都惊讶地发现自己失败了。 “怎么可能？”他不解的说道。 而且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体内的魔龙竟然还少见地恢复了它那被压制的神志。 在寻夜的意识之中，他清晰的听见了月之魔龙虚弱的声音。 【人类……别太放肆了。】 【那可是……“母亲”座下的七领主啊……】 听见魔龙的话语，寻夜不仅没有慌乱，反而无机质的银眸之中再一次出现了未知的狂热。 “母亲？领主？像纯白这样的存在竟然有七个吗！？” “还有“母亲”？在你们之上居然还有着更高的存在啊！”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告诉我更多啊月之！” 面对已然疯狂的寻夜。疲倦的月之魔龙再没有给出一丝回应了。但就算是这样，也没有浇灭寻夜丝毫的狂热。 黑发银眸的男人猛地抬头看向高空之上那如同看蝼蚁般看向他们的存在。渴望的疯狂再一次的旺盛了起来。 迟早有一天他一定要……！ 就在寻夜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的时候。帝国储君奥尔斯特对他大声的呵斥道：“寻夜！你到底在干什么！快点打开屏障啊！” 就在这如惊雷一样的声音中。寻夜终于稍微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但是他仍然没有慌乱，利用权限启动量子屏障后，寻夜笑着说： “没有用的。” 到了纯白那个境界的攻击。 根本不可能…… 果然，就在暗紫的光束密密麻麻地扫荡而下的时候。所有的屏障都在一瞬间溶解了。紧接着，灰暗的光笼罩在了他们的身上。 在那可怕的瞬间。他们只感觉到了灵魂之中有什么被猛地抽离了一样。寒冷与惶恐充斥着他们的内心。 这一刻，他们就好像被丢进了永无天日的黑暗之中，再也没有出头之时。 那是，比绝望更加绝望的黑暗啊。 至暗的界主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精神的折磨的苦痛。 “啊——” 果然在这极致的痛苦之中。 就算是抗性很高的觉醒者们都在瞬间陷入了恐慌之中。 死亡与变异。 近在咫尺了。 看到这副光景。莱才讥笑地收回了手。 “小小的惩罚而已。” 看着地下只有几个还残有理智的存在。 纯白的界主啧了一声，冷笑道：“可怜啊。怎么这么久没有见，你们还不如你们的前辈了。”佩恩说的就是最早抵抗怪异的那群人。 好不容易从那可怕的感官之中稳住理智，紧接着奥尔斯特就听见了双生界主的发言。 不仅是他。寻夜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 他们怎么可能听不出他们说的是谁。 但是早在很多年前，狩猎公会的人，就已经被gwyc排斥打压得差不多了啊。 现在这样，真的可谓是自寻死路。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奥尔斯特朝着天空质问。 就算是他曾经组织过的最大的讨伐都远没有这一次来的伤亡惨重。 界主的重新出现，彻底地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 他们现在与外界的联系彻底的被对方切断了。已经很难得到支援了，更何况，在帝国之中，想要自己失败的人，那可是太多了啊…… 奥尔斯特少见的苦笑。 现在他倒是可以明白了。 怪异口中，人心的可怕。 确实，现在外界在彻底失去了云雾星的消息之后。人群的舆论越来越大。有不少的人在担心在祈祷。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帝国皇室的第二继承人克莱亚王子却突然站出来告诉大家不要担心。 他们是为了保护人们的安全才切断了云雾星的直播，同时也是为了不影响奥尔斯特殿下的指挥。 听着这样的解释。人民半信半疑，但好歹是官方的公告。于是他们还是安静了下来。 看着现在这种舆论的趋势。 第二殿下背后的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可真是天赐的机会啊。 虽然很不幸，但是奥尔斯特最好，永远不要回来了。 就在奥尔斯特觉得自己终于要走到末路的时候。 白金发的怪异突然开口了：“哥哥，就到这里吧。” “再多一点点可就不行了呢。他们根本不可能抵抗的。” “我们还要完成……的命令。”那个无法言语的称呼，佩恩是用怪异的语言说出来的。 所以寻夜仅仅只是听见都瞬间感觉意识之中产生了巨大的混乱。试图解析，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但是他怎么可能惧怕。 探究到底的欲望从没有熄灭过，那只会越来越激发他的本能。 不再去理会下方已经脆弱不堪的人类了。双生的界主同时的向后退去。在彻底的消失在污染中时。人类好像再次的听见了那些缥缈的声音。 “接下来，就交给她们吧。” “可不要让祂失望啊。” 第66章 木花之歌 【我想要说的是。】 【世界从来都是静默的。】 【没有任何一个物种生来就是宇宙的掌控者。】 【有意识地存在不断进化。】 【也不断更迭。】 【你们现在不理解怪异的存在。】 【就如同我们不理解人类的残酷。】 【可悲的是连你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世界真正的主人。】 【要回来了啊。】 —— 【最终时刻。】 【来吧，来告诉我。剧目最后的答案。】一冷一柔的双重女声再次清晰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耳边。 【在这样的悲剧中。】 【谁才是那个有罪之人呢？】 【是实验的研究者。】 【是无辜的试验品们。】 【还是怪异本身。】 【来吧，请选择我们最后的结局。】 【这就是……终幕。】 枯木之花，就要盛开了啊。 “这可真是……”阿诺德艰难地维持着理智。但是他还在不断地思考着怪异的问题。 他们已经坚持到了最后。 剩下的，只要完成那个规则就好了。 “可是…！” “到底是哪个答案啊！”听枫痛苦地摇头。 “我不知道啊！” 无论是本就存在的怪异。还是为了使更多人类得到进化的研究者。 又或是更加无辜的少女与他们。 他们……本就在不同的立场上面坚持着自己的善恶啊！ 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 她们想要的那个答案到底是什么啊！ 奥尔斯特紧紧地握拳。冷汗不断地浸透着他的衣服。 这是陌生的，没有被gwyc记载过的怪异。 他们不知道答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们根本赌不起！ 可是如果不回答。 他们也很快就会在这可怕的污染与惶恐之中变异然后死去，或者伤害到更多的人。 “好像是绝路啊。”寻夜轻笑。 也许要栽在这里了？可能？ “重要的从来都不是评判一方。” 就在奥尔斯特真的打算随便选一个最可能的选择的时候。 他们忽然听见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精神一怔，他们猛地转头看去。 只见在灰暗之中，散发着浅淡辉光的人影不断的向他们走来。 即便是在无光的灰暗之中。那人如银白绸缎一般的发丝也依旧耀眼且静默。 看着那人宛若黄金般的瞳眸。 寻夜瞳孔放大，挣扎的站了起来。然后他在奥尔斯特惊愕的目光下。大声且兴奋地朝着那人喊道： “达令！你来救我了吗！” 这一句话他喊的又大声又充满了情绪。以至于众人都懵了。 “啊？” 此时还有理智的觉醒者们看见gwyc那个平时可怕难搞的最高主管这个样子，顿时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 不过寻夜可不会管这些，他还是照样兴奋地朝着走近了的银发青年疯狂挥手。就算是身上的伤口因此再次崩裂了。他也好像没有一点感觉一样。 看着这样的男人。 希维尔没有任何反应。冷漠的与寻夜擦肩而过。 他对着奥尔斯特淡淡的开口： “那孩子从一开始就告诉了你们答案。” “剧目的答案。” “永远在剧目之中。” “她们也许只是想要得到一个解释罢了。只要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一切就会结束了。” 听见这一句话。奥尔斯特灵光一闪。他的瞳孔瞬间缩小。 恍惚之间，他好像再次找回了快要崩解的理智和思维。 【没有任何一个物种本就无辜。】 【也没有任何一个物种本就有罪。】 是啊，是啊…… 从一开始。 它就告诉了他们答案。 只不过是他们固执地认为。 所有的罪恶都只来源于一方啊。 研究者的非法实验有罪。 怪异的恶劣破坏有罪。 因自己一己私欲放出怪异之夜的少女也有罪。 即便是冷漠得什么都没有做，袖手旁观的他们。 也都有罪。 但是，一切回到最初。 他们在自己的立场上面也都无罪。 所谓的罪恶。 从来都只是他们争斗的借口而已。 冷峻的脸上蔓延开苦笑。 “我明白了……” 奥尔斯特艰难地站稳。 “多谢阁下。”他朝着希维尔点头。“虽然不知您的姓名。但如果能够成功的出去。我以帝国储君的身份承诺阁下，日后必有重谢。” 希维尔的目光在他的面孔停留了几秒，随后又移开了。 “感谢就免了。” 毕竟，他也并不是为了他们。 就算奥尔斯特的身上可能有那些人的血脉也一样。 就在这时，寻夜忽然走上前。 “哎呀，达令，你真的是还有多少秘密我不知道呢。” “我能有幸知道你的姓名吗？” 奥尔斯特看着寻夜自来熟的动作，他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 “你认识这位先生？” 听见储君的询问，最高主管只是笑而不语。 希维尔瞥了他们一眼然后就再次的将目光投向了前方那高且狰狞的枯木之上。 “让我见见吧。”他低声道。 这怪异与人类彻底的，成功地融合。 在创生这绝对的力量之下。 【母亲。】 【感谢您的赐福。】 【在这最后的剧目之下。】 【我将为您献上闭幕的终章。】 “来听听看吧。” “那诞生于枯木之中的花蕾之歌。” 就在奥尔斯特提交了他们最后的答案后。 世界上第一位，真正地成功融合了人类与怪异，还保留了理智的怪物诞生了。 【zes—099木花之歌。】 【已被失落之地记载。】 源源不断的暗色污染被那高大可怕的枯木不断地吸收。天空似乎在这一瞬间重新恢复成了蔚蓝的样子。 恒星的光辉照耀了下来。 在这冰冷的阳光下。 枯木的形体不断地崩解。 然后重塑。 【虽然有…帮助了你们。】 这一次，她们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与释然。 【但是也只能到这里了。】 【这是她的意志。】 【唯独只有她的愿望，才能决定最后的结局。】 【请记住，他们（它们）本没有罪。】 【……】 【不过果然还是，好可惜啊。】 可惜她只能为她的人类小姑娘做到这一步。 毕竟在蕾雅渴望的那个未来里面。 她希望无数个曾经还处在黑暗之中的他们。 公平地得到真正的光芒。 为此。 奥尔斯特不能死。 【那就…暂时放过你们吧。】 冷漠且孤单的女人的声音彻底地消失了。 庞大的屏障被打破，怪异之夜渐渐消散。这荒诞的戏剧不明的开场，也不明的结束。 他们仍然还是搞不明白不明白怪异的行动准则。 但是在这一次事件残留的最后记忆里，那在阳光之下盛放的枯木之花和耳边不断为花朵歌唱着的柔和歌声，都深深的被他们的灵魂所记录了下来。 也许人们不会记得一个名叫蕾雅的女孩。 但是在将来，人们却一定会记得，由她那崇高意志所推动的……变革。 【有罪之花。】 【有罪之歌。】 【有罪之人。】 【高天之树为你吞噬掉所有的罪孽。只求换回本就纯白的你。】 【再一次盛开在温暖的阳光之下。】 【花之歌。】 【花之人。】 【花之物。】 【在祷告与至高的赐福之下。】 【我将带你前往。】 【最初的圣地。】 庞大的怪异在虚幻的阳光之下慢慢的消散了。 看着重新放晴的天空和渐渐醒来的人们。 希维尔收回了目光，随后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转身离开了原地。 “如此，就好。” 如果这就是蕾雅想要的结局。 以她的意愿所改变的结局。 那他与琴歌。 根本不会去阻止。 真是难忘的歌声……也真的是，无法轻易舍弃的意志。 世界上再也不会拥有一个善良的，名叫蕾雅的人类女孩了。 人们永远不会明白他们到底失去了什么。 但是，希维尔的意识之海。 却再次的出现了崭新的星芒。 孤寂的王。 又一次的听见了绝望之人向祂祈求的愿望与期待。 于是祂以“代价”。 布下了这荒诞的戏剧。 那个洁白的意志，从一开始的愿望就仅仅只是。 【活下去。】 【请让他们(它们）。】 【活在真正的阳光之下。】 第67章 熟悉感 云雾星上笼罩了半个多月的污染与屏障已经彻底地消散了。 雨过初霁。 罕见的下了一场暴雨的星球似乎终于迎来了新的开始。 “希维尔先生，有您的客人。” 此时正坐在沙发上面纵容着双子摆弄他头发的青年忽然收到了门口的拜访请求。 打开光脑一看，希维尔不出意料的看见那位帝国储君，还有他身旁的副官。 莱小心翼翼的用木梳一点点地打理着希维尔背后如绸缎般流光溢彩的银发。他在察觉到希维尔的表情变化后，就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需要我为您驱散他们吗？”黑发紫眸的少年抬头恭敬地询问道。 希维尔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好像在思考什么一样。 “好烦啊他们。”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佩恩突然很不开心地说。 他轻轻的倚靠在希维尔的膝间，苍白修长的手指眷恋的绕着自己面前柔软的银色发丝。 此时，白金发少年那张漂亮精致，已经长开了的脸上有着被打扰到了的不耐神色。但是就算是这样的表情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那矜贵的仪态。 这对双生界主好像已经快要恢复到曾经最巅峰的状态了。但是他们却不知道为什么仍然还保持着这副少年的样子。 “好歹是现在的帝国储君，还是要见一下的。”希维尔示意了一下。 于是双子都乖巧地站了起来。在那之前，莱用暗紫色的发带扎好了那璀璨的银发，然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人类的储君有什么好在意的。”佩恩小声地嘀咕。“就算是皇帝，他们也没有资格见到您。” “再说了，您以前也是尊贵的统治者啊。他们就更……” 佩恩还想要继续说什么，但是却忽然被希维尔打断了。 “佩恩怎么知道我以前的事情？”希维尔转头轻声询问。他那漂亮俊美的脸上是柔和的笑意，好似看不出任何其它的意思。就真的只是单纯的询问。 “我……”佩恩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他惶恐地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莱皱眉，然后走上了前。他站在了佩恩的身侧，然后一副认错的样子低声的说道： “王主，万分抱歉。是我们之前…卑劣的私心。所以很久之前就有特意的在失落之地调查过关于您的事情……” 经过莱这么一说。希维尔这才好像想起了什么。 “啊，那些啊。”他垂眸，明白双子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了。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你们也迟早会知道的。”说着希维尔就走到了门口。 忽然，他转头温柔地说道： “如果很好奇的话，其实你们完全可以亲自来问我。” “从那些旧物里面，应该也得不到什么完整且有用的东西。” “不过也就只是一些早已经尘封的故事。偶尔也确实可以讲给你们听听。” 毕竟……那些事情早已经被他放下了。 看着希维尔离开。 双子的表情都还是怔怔的。 他们没有想到。 在以前千方百计想要打听的事情，现在居然这么容易就可以听到了。 王主居然并不在乎那些记忆吗…… 可是祭祀他又为什么，总是闭口不谈呢。 走到门口，希维尔还在想以前的事情。 在刚建起箱庭的时候。他仍然没有彻底从那场刻骨铭心的反叛之中彻底恢复理智。所以直到镜觉醒之前，他都在无意识的打捞着自己曾经的东西。 希维尔试图在那些旧物上找寻到曾经的记忆，哪怕是只有一丝的美好。所以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他收集起来的东西居然渐渐的堆满了好几个房间。 直到镜的到来。 那些本就不再值得在意的东西，才再一次地封存了起来。 希维尔没有想到双子居然看到过那些东西。 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他早该把在因德坎亚发生的一切都放下了。 就当作是未完的牛皮书，他早已经书写到下一页了。 打开门，不出意外的。希维尔看见了那令人感到熟悉的色彩。 “您的行动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希维尔平淡地说道。 对此，灰发的储君只是无奈的笑了一下。 “抱歉，希维尔阁下。这件事情关乎到了全星际。所以就算您帮过我们，但是根据实际情况，我们还是要做详细的调查。” 一边说着，奥尔斯特一边隐晦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然后，他的目光彻底地停留在了对方那在阳光底下更加耀眼的银发之上了。 就算之前在怪异之夜那样的环境之下，这抹纯粹的亮色也深深的印在了不少人的心里。 现在仔细一看。 果然更加漂亮且吸引视线了。那仿佛不像是会生长出来的东西一样。不仅仅是头发，就算是那双罕见的金眸也同样如此。 越是观察，奥尔斯特就越是觉得。 实在是太像了。 面前的这个身份查不出一点漏洞，实力还强大到可怕的人。 实在是太像他们那早已经被遗忘的传说里的那位，响应着人们期望而诞生的神子了。 没有点出奥尔斯特甚至有点算是失礼的目光。希维尔侧身，让他和副官进来了。 “那就谈谈吧。” 一进到这熟悉又陌生的房子里面，奥尔斯特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但是心里却仍然有点意外。 真是没有想到。 他那无用的兄弟，竟然有一天会背着帝国皇室认识这样的人。 特瑞西是打算再一次参与到继承权的争斗里面了吗？ 走过玄关，奥尔斯特抬头，突然就看见了两个长相一模一样，但是发色和瞳色并不相同的少年。 在看见站在客厅里的那两个表情平淡的少年时。不知道为什么，奥尔斯特的头突然就疼痛了一下。他眼前的景象就忽然模糊了。但是很快，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转头望去，希维尔正站在沙发前看着他。 “您怎么了吗？”对方询问。 奥尔斯特怔了一下。随后有些迟疑的摇摇头。 “没什么……” 他最后还是走到了沙发前坐下。 没有直接交谈，他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面前让他有点在意的双子 越是看着希维尔身边的那两个少年。奥尔斯特越是觉得有点熟悉。 就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一样，但是他却始终想不起来。 其实在之前调查过的报告里，也确实提到了希维尔有一对双胞胎兄弟。他们是收养关系。 但是…… 为什么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第68章 任命书 在希维尔的示意之下，双子暂时乖巧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离开之前，他们淡淡的看了一眼奥尔斯特身边的副官。 而这位副官被看的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是却觉得有点危险。 从两个年轻的少年身上感到威胁，这让副官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最近精神有点不太对了。 没有发现这些小动作。 奥尔斯特直接对着希维尔切入正题。 “这一次发生在云雾星上少见的四级怪异之夜虽然结束了。但是我们还是彻底的调查了起因和相关过程。” “然后根据一部分现场人员的口述。” 奥尔斯特打开光脑调出了几张照片。 “我们在现场看见了您，瑟兰先生。” “虽然知道，也许您只是恰巧目睹了这一起案件的发生。但是我们还是想要询问一下。在现场您是否有发现其它不对劲的地方。” 听到这里，希维尔神色未变。他沉吟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蕾雅是伊塔尔的粉丝。想必之前你们就调查过这件事情。我的主业是模特，在事情发生之前和伊塔尔有过合作。然后在合作的地点。我偶然的看见过这个女孩几次。”他平静且有条不紊的说道。 “我发现了她的身份。出于少有的善心我给了她一个和伊塔尔见面的机会。伊塔尔本人也同意了这件事情。” “然后在约定的当天，我还没有和她彻底会合，就眼睁睁的看见了面前发生的一切。” “我调查过，在那之前。蕾雅已经被那个人跟踪过很多次了……” “直到她死去失控，我知道的东西也仅此而已。” 奥尔斯特和副官听完这番言论之后互相对视了一下。 没有问题。 瑟兰所说的一切，和他们调查的报告没有丝毫的出入。 不管对方到底有没有隐瞒什么。他们都已经得不到更多的消息了。 这样来看的话，这一次是怪异之夜。 真的就只是那个实验体失控的结果吗？ 得不到更多新的消息了。奥尔斯特也只能先暂时放下这个了。 “您还有其它事情吗？”希维尔问道。 听到对方这没有丝毫掩饰地驱赶意味。奥尔斯特无奈极了。 虽然在之前的接触和调查报告来看。他就知道瑟兰是一个很奇怪的的人了。但是现在越是接触越是觉得真的就是这样。 敢对帝国储君下驱逐令的，怕也就只有眼前这位了。 但是奥尔斯特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面前的人确确实实救了包括他在内的很多人的性命。 也不拐弯抹角了。 奥尔斯特拿出了一张纸质任命书。 “我知道您不仅仅是现在当红的模特瑟兰。也许模特这个职业可能也只是能赚钱的一种手段吧。”毕竟他也知道关于某个大名鼎鼎的设计总监挖宝挖到了瑟兰但是被拒绝了很多次的消息。 “相比于模特，您的a级狩猎者身份更值得我们重视，同时也更加珍贵。”奥尔斯特双手撑住桌子说道。 “所以这第二件事情就是。” “我以帝国储君的身份，诚挚的邀请您任命帝国军事学院训导员一职。” 灰发黄瞳的储君认真严肃的对着面前的青年说道： “您的实力是我们有目共睹的。不仅仅是我和寻夜。就算是gwyc里面的觉醒者小队队长阿诺德和寂景都同样认可您的力量。即便您是狩猎公会的人也一样。” “所以我觉得今年的训导员一职由您来任命再合适不过的了。” “瑟兰，你是个很出色的人。帝国需要你的能力。根据最近发生的事情来看，怪异已经可以确定是有进化的趋势了。所以我们更要加强对于觉醒者的培养了。” “而他们的老师，必须是更强的存在。” “有着丰富的怪异知识储备与强大实力的你，是最好的选择。” “瑟兰，我不希望你拒绝。” 看着奥尔斯特那熟悉的面孔。希维尔久久没有说话。对方在说完这些之后也沉默了。他在给希维尔考虑的时间。 但其实不管希维尔答不答应，他都不能随便拒绝。 毕竟。 这可是储君的任命啊。 对方都已经把任命书拿过来了。就明摆着是逼他接下这个任务了。 轻笑一下，希维尔看着奥尔斯特那琥珀色的眼睛然后认真的问：“您不会不知道狩猎公会和gwyc的矛盾吧。” “即便这样您也想我接下这个任务？”他一针见血的说道。 帝国军事学院的训导员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职位。能拿下这个位置的，一般绝对是大名鼎鼎的能让各方势力心服口服的存在。不仅如此，往年任命的一直都是gwyc的觉醒者或者直接就是军队的人。 从来不可能是和皇室非亲非故的，狩猎公会的人。 就算现在希维尔在提交战绩之后，成为了名副其实的s级。虽然他还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并不会觉得这是一个轻松的任务。 对此，奥尔斯特似乎早就知道他会问出这个问题。于是很果断的说：“这一点你可以不用担心。” “在经历过上一次的事件后。现在星际群众对融合实验受害者们的看法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而且狩猎公会的理念似乎也再一次得到了重视。” “皇室内部也重新改变对gwyc与狩猎公会的态度。以后估计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如果你接下了这一次训导员的任务。反而可以更进一步的推进你希望的那个未来不是吗？” 讲到这一步，希维尔明白，对方确实是有备而来的。 但是不得不说，他确实没有理由拒绝。 如果说是为了狩猎公会的地位，他其实完全不会答应。 但是如果是为了蕾雅想要的那个改革。还有……那一个没有被验证的消息。 那希维尔倒确实是可以接下，毕竟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害处。 而且那可是帝国军事学院。 只要进入到那里，希维尔就可以更容易的得到关于现在怪异与人类形势的情报了。 确实是没有理由拒绝。 “请容我考虑一下。” 最后，希维尔如此回应。 第69章 舆论 【蕾雅为什么之前会喜欢上伊塔尔？】 【……这个啊。】 【因为塔塔的歌声…总是会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他的歌里面好像也充满了无助与孤独 】 【就像当年我看见……】 【被关在禁音箱里面孤独守望着什么的琴音一样。】 【他们明明都在为他人创造美好的梦境。】 【但是为什么他们本身，却都不快乐呢？】 —— 在希维尔思考什么时候给奥尔斯特回复的时候。全星际第二大杂志公司典斯娜就发布了这一季本来早应该发布的杂志发售预告。 之前因为全星网都在关注云雾星的事情，所以发售和预热就推迟了。现在这些事情过去了。人们也回归到了正常的娱乐生活之中。 所以当关注娱乐圈模特圈还有时尚圈新热点的各位群众们一打开今天的星网热点的时候，顿时就爆了。 {典斯娜新恒星季杂志发售预告：本次主题为“金沙歇水，崩毁辉光之国的王与妖精”} 仅仅只是看见这个主题，大家的期待值就已经无限的拉大了。在看见模特邀请还是星际着名巨星，曾经的模特圈一把手伊塔尔还有现在的新晋顶流瑟兰后。 全星网炸的可谓是百花齐放，各有各的疯狂。 [我真的，我语无伦次了快要。我真的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会合作啊啊啊。而且这个主题！谁懂啊谁懂！] [很好，现在一张照片都没有放出来就已经狠狠吊起了我的胃口。典斯娜，我承认你这次有点手段。] [好好好，我两个老公都在。这一次直接钱包爆炸。] 这一次的预热确实是很成功。大家的期待值都很高。而这也是玉斯想要看到的场面。 但是虽然说最开始反响不错。可还是存在着一部分争论。 [不是，为什么塔塔会和一个新人合作啊。而且还不是和帝星合作。] [楼上不要太魔怔了吧。典斯娜的负责人玉斯一开始就是伊塔尔的伯乐啊。两个人也是很多年的好友，伊塔尔找典斯娜拍杂志有什么问题吗。更何况，典斯娜以往的杂志邀请模特也不都是很有名的存在吗。你还真以为典斯娜什么人都拍啊。] [确实，也不知道这些酸的人是不是某些连大节目都没有上过的小糊咖。] [其实我对典斯娜的选人没有什么疑问。但是让伊塔尔和瑟兰一起拍系列照。就算现在瑟兰很火，但是也还没有够到塔塔那个级别吧。怎么感觉这一次是玉斯拿着以往的情分胁迫塔塔和瑟兰一起合作啊。] [确实，这两个人都是玉斯挖掘的出来的。为了在这一次的新季压过帝星，所以专门找他们也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还能自带一波流量。] [但是这没有什么问题啊。我怎么感觉大家要吵起来了一样。] [我也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人家可能也就是前辈和后辈的一次合作啊。这难道还不好吗，如果有什么不对的事情，双方肯定拒绝了啊。塔塔那个性格我就不说了。瑟兰老公冷若冰霜，而且他还是业界出了名的不想工作。我还不知道有谁能强迫这两位了。] [唉，就怕有些人觉得瑟兰拉低了伊塔尔的咖位啊～] [不要太离谱吧……] 本来关于这一期新杂志的风向都还很正常。但是过了几天后，也不知道忽然从哪里来了这么多不好的言论。而且大部分还是冲着瑟兰去的。 大概的意思就是瑟兰想要踩着伊塔尔上位，然后请了玉斯帮忙。而且主题演绎王的形象竟然是瑟兰而不是伊塔尔的消息也不知道从哪里泄露了。这就让谣言发酵的越来越离谱了。 更加火上浇油的是，关于这一次话题的两位主人公在这样的热度面前仍然没有发表任何的言论否认或者是证实什么。这就让一部分人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舆论发酵这么久了，塔塔还没有发表什么。这一点也不像是塔塔的风格了。以往要是有人敢拿他说事情，塔塔一定早就怼回去了。] [不是吧，难道真的有什么事情，所以让塔塔默认了吗。] [但是兰兰那边也有说什么啊。] [他不说什么才是正常的啊。谁知道某些人是不是心虚了啊。] [楼上你是不是有点太绝对了啊。怎么就不可能是工作太忙了才没有回复呢。] [这么多天了，你信吗？] [你们到底在吵什么啊……] 看着网上越来越不好的舆论趋势。玉斯皱眉。 他明白应该是有商业对手想要破坏他们这一次新季发布。伊塔尔那边不好下手所以基本上全部是奔着没有什么背景的瑟兰去的。 而且现在很麻烦的是，瑟兰现在并不能随便发言，因为舆论上现在几乎都是在针对他的，现在他要是下场怕是会更加的麻烦。 “那些人到底在搞什么啊。”玉斯骂骂咧咧。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为了请动瑟兰和伊塔尔合作耗费了他们多么大的力气啊。要是这一下子惹到瑟兰了，他以后怕是再也别想要找瑟兰合作了。 真是的，话又说回来了。伊塔尔现在又在干什么啊。按照他的性格要是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怕是早就说话了啊。 越想越不对劲。在和瑟兰聊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后，玉斯一个电话就直接给伊塔尔的私人通讯打了过去。 “喂。” 通讯一接通，玉斯就听见了那熟悉的，低沉华丽的声线。但是好像对面状态有点不对，声音很是嘶哑。该说不说是塞壬吗，这个声音果然很…… 不对！玉斯猛地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啊！ “你小子怎么回事啊！最近联系你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打你经纪人的通讯也和我吐槽说什么你现在有自己的私事。反正怎么也找不到你人。” “你知不知道最近星网上的风向啊。整个星网都快炸了！” 伊塔尔眼睑微阖，通讯器接通之后就被他丢在了一旁。 昏暗的池水之下，反射着微光的有形之物轻盈的浮动着。有着幽蓝色发丝的生物沉溺于水中，水光隐隐约约透出了那一抹绮丽的色彩。 第70章 永世纠缠 “哗啦——” 随着一道清脆的破水声。仿佛只存在于神话中的生物就这么出现在了现实里。 卷曲的发丝粘连在那雪白有力的脊背之上。名为塞壬的海妖漫不经心的睁开了仿佛蕴含着整片海洋的湛蓝色眼眸。 他用双臂支撑着泳池边缘，稍一用力就跃上了岸。 然后，那仿佛镌刻着传说与古老诗文，流光溢彩的尾鳍就这么暴露在了昏暗的光线之下。 水珠顺着他那健硕有力的肌肉线条不断滑落。 有些迷蒙的光线更是给现在的塞壬增添了一丝神秘。 “喂喂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听见通讯器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伊塔尔微微皱眉，他强忍下处在求偶期的躁郁和因为退化而已经习以为常的痛苦。 将语音打开，伊塔尔哑着声音轻轻开口： “什么事。” 对方在听见他的声音后好像愣了一秒。随后在得到回应之后又发来了更多的轰炸。 “好小子！你还活着啊！”玉斯气急败坏。 “还活着就赶紧现在上网看看！” 伊塔尔有点不解。但还是还是打开了光脑的娱乐模块。 这些天因为在和那个人…自以为是的赌气后。他就忽然陷入了求偶期之中。这种状况基本上每年都会发生，但是今年时间似乎提前了。 为了不在那个人面前暴露出什么，在争论之后，就迅速的离开了。然后他推掉了一切工作，回到了沿海这个私人别墅里面度过对于每个塞壬来说都很煎熬的求偶期。 其实现在心情还是很不平稳。但是玉斯的样子好像实在是有点着急。所以伊塔尔还是点开了网络。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堆的私信和未接通的通讯。开始察觉到不对以后，他迅速地调出热点。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熟悉的名字和他提出的杂志拍摄的帖子。 迅速地看完了起因之后。伊塔尔说不清自己现在什么感受。但是却感觉隐隐有什么堵在心里一样。 他气笑了。 “我明白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和玉斯交流了一下后。伊塔尔摆动了一下长且有力的尾巴。然后迅速恢复拟态后走回了房间。 扯过一旁的浴袍穿上，伊塔尔坐到了柔软的沙发上。 他打开设备开始处理之前的工作。出现这样的事情，伊塔尔首先就是语气非常不好的用自己的私人账号发表了关于这一次事件的说明。 这些搞完了之后，他还去翻了这几天的舆论。然后在看见某一些打着他粉丝名号骂瑟兰的人后，海之塞壬的嘴角扯出了一抹非常冰冷的笑意。 毫不留情地命令了几个小怪异前往了这些人的身边后。他放任的躺在了沙发上。 长而卷曲的发丝铺散开来。 伊塔尔看着空荡荡的屋顶，他狭长漂亮的眼睛之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对瑟兰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或者是态度。 在漫长的期待中得到失望。他早早的逃出失落之地，以为自己只要离开就可以不用承受那些无法疏解的情绪。 但是就算是得到了新的开始，他好像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放下，反而还在修林他们面前更加自以为是，装模作样的表示自己已经释怀了。 可是事实是什么样，想必那些家伙早就看的一清二楚了吧。 可笑他还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 在好不容易重逢后，他以为自己遇到了真正的转机，可是没有想到得到的又是隐瞒和欺骗。甚至这一次，祂还直接表示，可以放自己离开。 这究竟算什么？ 他在这漫长时光里面，由祂带来的苦痛难道就这么轻易算了吗？那个存在真的有真正的在乎过他吗？ 怨恨眷恋，不舍和赌气。复杂的情绪一层又一层的堆叠起来。 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想再去见那个人了。 但是他在离开祂后，还是无法控制的陷入了本能之中，在看见关于那个人的消息后，他还是会一次又一次的想起两个人的记忆。 甚至在看到有人谩骂祂的时候。无法遏制的愤怒前所未有的旺盛了起来。 就算再怎么样对那个所谓的王有偏见。他也还是没有办法忍受任何人去贬低祂。 因为祂可是王啊。 是怪异之王，是失落之地唯一不变的主人。 那又怎么能是区区人类可以随意评价的？ 即便是再怎么不愿意承认。 伊塔尔也还是发现了。他没有办法忍受任何存在去染指祂。 谁也不行。 就好像还是那个故事一样。 在歇水的国度。 因为仰慕与爱，妖精还是毅然决然的来到了那位辉光之主的身边。即便是用尽办法，他果然也还是…… 希望那个人的目光能够只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哪怕只是短短一瞬。 余光忽然瞥见了沙发角落里的那一抹鎏金。 伊塔尔侧身将东西捡了起来。 放下长链，水滴状的吊坠垂落了下来。在伊塔尔的眼中，吊坠反射出了绮丽的色彩。 这枚鎏金色的辉光石比玉斯手里的那枚稀光更加的耀眼和珍稀。 也更加的像那个人的眼眸。 之前在和祂争论之后，伊塔尔回来就把这枚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一气之下丢掉了。 没想到现在又发现了。 “呵……” 将坠子小心翼翼的收好。孤海的塞壬将它放于心口。 没有办法了啊…… 伊塔尔抑制着还未结束的热潮。然后用胳膊遮住眼睛苦笑。 他和那个人的争论从来都是一厢情愿的。他自己其实比谁都明白。如果真的想要离开，那个人肯定是不会阻止的。 他就是在不甘心这一点。 其实说白了就是。 伊塔尔在害怕，也在怨恨。 为什么祂的心中。 自己不是最重要的那个呢？ 塞壬是孤独的，也是自私妒忌且卑劣的。 在很久以前，他使用手段让祂发现自己的时候就是这样。 现在变成怪异后。 就更加如此了。 所以如果等待没有办法换来结果。 那就只能和以前一样了。 要去争夺，要去厮杀。 要牢牢地。 占据祂的全部。 在古时遥寂之海的塞壬们一直就是如此。他们会把配偶身边所有的对手全部无情的杀死。然后在争斗胜利后，他们会用尾巴卷住所爱之人前往永无天日的巢穴。 然后在那片寂静之中，一遍又一遍的近乎痴狂的纠缠着自己的伴侣。直到伴侣愿意接纳他们的全部为止。 伊塔尔明白那个人的身边有许多并不好对付的存在。他的争斗也注定是艰难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 只能死在争斗里面的输家，本就不值得同情。也不配得到任何东西。 无论是修林也好，龙厄也好，又或者是他自己也好。 全部都是一样的。 王身旁的位置。 从来都是留给最强者的。 第71章 交换 [伊塔尔v：主题我提的，人也是我选的。懂？] 第二天在发现伊塔尔亲自回复了这一次的风波问题后。原本就居心不良的那群人顿时就消失在了星网上。 [笑死，正主出来发话了。之前那些阴谋论的家伙现在一个都看不见了。] [都说了塔塔之前肯定在忙自己的事情。不然看到有人敢在他身上做文章求热度，怕是早就不在业界混了。] [很好，看见塔塔这熟悉的语气，我舒服了。] [笑死，楼上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不说这些了。就我一个人很期待新杂志的发布吗？拜托，这可是那两个星际公认的大美人啊啊啊。他们竟然同框了！之前谁敢想啊！] [就是啊！楼上你不是一个人！谁懂啊！而且这个主题……嘶。生于海洋的妖精爱上了歇水之地最后的统治者。为了引诱所爱之人，违背天性也要来到他的身边。] [最后就算发现王早就明白了他的企图也仍然心甘情愿入网……] [要疯了啊啊啊，真的！] [典斯娜你快点发布吧啊啊啊！我真的等不了一周了啊！] 看着星网渐渐正常的舆论趋势。 典斯娜的大家终于放下了心来。然后好好准备一周后的正式发布。 而在那之前，希维尔还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处理。 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后。 希维尔找到双子打听失落之地现在的情况。 不过没有想到莱和佩恩好像有点为难地对视了一眼，然后朝他摇摇头。 “很抱歉王主，我们在之前离开失落之地退化后就没有回去过了。”莱恭敬地说。 “所以我们也不是很清楚现在家园是什么情况了。有可能……” 看着双子的表情。希维尔知道他们确实是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了。虽然有点无奈，但是也没有办法。 就在希维尔考虑要不要先答应奥尔斯特的请求去军事学院旁敲侧听一下怪异情况的时候。 修林回来了。 “您想要知道他们的情况吗。” 安静的赤影蝶在那天晚上，忽然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边。 也许是知道了他最近的烦恼。修林居然很少见地主动提起关于失落之地的事情了。 “我刚从那边回来。”修林一边说着。一边隐晦的靠近着站在落地窗前的他。 希维尔发现了修林的小动作，但是他默认了对方的靠近。 “哦？”听见修林这样说。希维尔先是很平常地应和了一下。随后他浅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然后用着以前的语气开玩笑地说： “你是想要和我换什么奖励吗？”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顺口了。 以至于在说出来后，希维尔自己都有点惊讶。 修林就更加不用说了。他那如溯岸花海般浓烈的瞳色都再次暗了一个度。 气氛似乎不太对了。就在希维尔打算转移话题的时候。 这个时候修林反而先开口了： “我不需要您不诚心的回报。”他平静的说道。 “主人，您就算是不给我任何的东西。我也仍然会为您达成一切愿望。”他如此说道。 “因为我是您的俘虏。从很久以前就是如此了。” “即便您不像其他的奴隶主那样对我苛刻。但是也请您不要对我太好。” 修林动了。在说完这些后就直接来到了希维尔的身前。轻轻的单膝而跪，他珍视而小心的伸手牵住了希维尔的指尖，然后放在唇边。 “如果那么轻易的每一次都会给我奖励都话……” “我只会越来越贪心。” 如果我那卑劣的私欲在您的纵容之下无限的放大扩展，直到有一天无法控制的话…… 他缓缓抬头，用着那双盛开着花海的眸子眷恋的纠缠着面前的身影。 如果真的到那一天的话。 就算我对您做出了一些彻底无法挽回的事情。 您也不能怨恨我啊。 因为那可是您的错。 希维尔看着月光之下显得莫名有点可怜的黑发男人。他先是轻轻地扯了一下手指，发现对方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就不松了以后。他也只能无奈的叹气。 “好吧，修林。”希维尔看着他认真的说。 “那这一次就来交换吧。” “用你的情报来交换你最想要知道的事情。” “关于那些……我曾不愿意告诉你的事情。” 半个月前—— 修林利用着自己的波长探查到现在失落之地飘零的位置后。他就毫不犹豫的通过了外界的屏障然后进入了“箱庭”。 在前去见祭祀之前，他还回了一趟溯岸花海。 看着面前开放的很好的金红色盛大花海。修林站在原地许久未动。他漂亮得和花海一个颜色的眸子里面同样的倒映着眼前的一切。 就像是对照一样，分不清真正的花海到底存在于哪里。 溯岸花海的领地之主在这里待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转身离开了。 因为没有停留，所以导致才发现领主回来了的其它怪异又迷茫的迷失在了花海之中。 走过寂静之森和两座双生之城。修林来到了箱庭的最中央。 看着面前庞大高耸的及天之树。他没有多停留。利用自己的精神波动和及天之树最外面的屏障共振之后他就成功的进入了箱庭的最中心。 如果不是亲自来过，怕是谁也不会想到。祭祀那家伙的领地，居然会在如此巨大的树内吧。 虽然明白对方的习性可能如此。但是修林还是看不上这种地方。 这种领地，到时候怎么可能留住主人。 如此否认了同伴的美学后。修林平静地来到了被光芒照耀着的，主殿的最中央。 在那个熟悉的，生有巨大阵法，周围铺满了植物的圆形祭坛之上。 他又一次地看见了那个存在。 那个，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要更早诞生的……怪异。 墨色的长发如同弯延的藤蔓铺满了整个大殿。 在那人发尾的地方，浓重的墨色渐渐变回了漂亮的新绿，如同新生的初芽，看起来生机勃勃。甚至发尾还有一部分成为了真正的植物，它们装饰着这座大殿，与祭坛之上的他浑然一体。 “回来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同的气息与波长。 被束缚在祭坛之上的男人缓缓抬头。然后精准地一眼就发现了站在门口的赤影蝶。 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被束缚着的精灵微笑着低头，他一边珍惜的摆弄着手里的东西，然后一边漫不经心的询问。 “你…见到他了吧。”这句话说的。 是那么的释然，也是那么的遗憾。 第72章 空明之镜 祭祀微微偏头，漂亮的发丝滑落在他的周身。无数的萤火围绕着他旋转，这场景如同美梦一般。 看着正中央那个跪坐在箱庭中央，心甘情愿被失落之地束缚着的存在。 修林什么也没有多说。这是淡淡的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想知道07的事情。” 此话一出。 祭祀抚摸着怀中之物的手一顿。 “你为什么想要知道他的事情。”如同树之精灵的男人缓缓抬头。雌雄莫辨的脸上表情依旧平静。 修林没有说话。 祭祀于是只能无奈的叹气。 他缓缓的站起。 浮动着流萤的纯白衣摆落了下来。点点微光围着他的周身飞舞赞颂着。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可能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一直保持着拟态，看着年轻且漂亮的一点也不像怪物的男人。就是失落之地最古老的怪异。 随着祭祀的走动，大厅中忽然传来了金属撞击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去。在那人脚踝的地方隐隐可以看见沉重的镣铐。 长链的另一端牢牢的锁在此处的地面深处。也同样深深的锁住了一直渴望见到那个人的他。 明明是这么沉重的枷锁，祭祀却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是这样。这段镣铐牢牢的把他永远锁在了这里。他出不去，也不能出去。 祭祀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转身淡淡地开口：“我不觉得知道07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你到底是想要知道他在哪里，还是说想要知道他到底是谁？” 又或者…… 祭祀长而密的睫毛轻轻颤抖，随后他缓缓睁开了那双仿佛蕴含了整片湖泊的碧绿色眸子。 看着那双空灵且澄澈的双眼。可能谁也没有办法否认那其中的纯净与圣洁吧。 “又或者你只是想要探寻维尔的那段过去？”他一针见血的指出。 祭祀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特殊的语气。他那出尘如空谷幽兰的眼中，自始至终都是包容与平淡。 看着他就好像看着一片平静无波的湖泊。 jzsss01——空镜祭祀。 如澄之空镜，如古水静波，如淡雅之风。 这就是失落之地最初也是最后的守望者。 在过去漫长的时间。 唯有他自始至终克制着本能与欲望。然后在失去了王的情况下独自接下了守望失落之地与数亿还未诞生的怪异的沉重职责。 祭祀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但是他却很久再没有听到过了。 因为除了那个人，他从未允许过任何存在那样喊过他。 就算被评判成自视清高，不易接近。祭祀也从未改变自身过。因为对他而言，除了最初的那位君主。任何人的言语，都无法撼动他的意志。 即便是被后面诞生的那些界主嘲笑或是无法理解。身为恒古之树的他，也并不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影响。因为等待，是他最习以为常的事了。 为了那人最后的嘱托。 他画地为牢。 发现祭祀一眼就看出他的目的后。修林也没有拐弯抹角了。 “我要知道祂之前的事情。”赤影蝶冷漠且坚定的说。 看着祭坛之下修林眼中那少见的神情。祭祀忽然轻笑了一下。 “修林。”他忽然喊了他的名字。 “多好的名字啊。” 随着金属不断撞击的清脆声。祭祀来到了修林的面前。 修林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冰冷。 祭祀还在继续自言自语着。 “权利与象征……” “你的名字真的是承载了他很大的期待呢。” “修林，恢复了记忆的你不是应该比谁都更清楚维尔的过去吗？毕竟只有你，曾真正地与祂度过了一世啊。” “自称着自己和他的关系比谁都要亲密的你怎么也有一天要向我打听他的事情了？” 看着祭祀眼中非常真挚的疑惑。 修林猛的退后了好几步。 “呵……”修林冷笑。 他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容易。 面前这个看着比谁都要淡漠和不在乎希维尔的人。 才是他们之中最大的疯子。 但是只有这一次，他无论如何…… “祭祀。”修林解除了部分拟态。可怕的幻光再次于光线之下显现。蝶翼之上，那绚丽的暗绿与亮蓝色褪去。可怕的赤红编织出了新的纹路。 可怕而狰狞。 “我这一次是认真的。”修林说。 “如果你不愿交出你所拥有的。” “那我也只能遵守规则了。” 在怪异之中。 只有胜者才配得到一切。 无论是物质，情感，记忆又或者是祂的注视。永远都是如此。 看着已经摆出了攻击欲的赤影蝶。祭祀无奈的摇头。 他轻轻后退一步。然后轻盈的重新跃上了祭坛之上。此刻，无数的萤光再次围绕在了他的身侧。 “明明离开也没有多久。却没有想到连你都要对我出手了。”祭祀好像无奈极了。 但是很快，他重新睁开了眼睛。 这一刻，浓重的暗色在一瞬间填满了他那本该澄净的眼眸。墨绿色的瞳眸在这一瞬间杀机尽显。 “一只残蝶也妄想和整片森林作对吗？” “也好。”他轻轻的说道。 “让我看看你在回到祂身边之后的成长吧。” “如果太差的话。” “你也不配成为候选了。” 语音刚落，祭祀缓缓抬手，刹那间，无数的藤蔓疯狂生长而去。尖锐的刺毫不留情地袭向了祭坛之下的残蝶。 感受着地面的震动。修林嗤笑。 “明明比谁都要卑劣，比谁都要阴暗。” “还要装得那么不在乎和大度。”修林抬眸。 “空镜，你还真的是虚伪啊。” 此话一出。 祭祀的动作一顿，他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可怕。黑如浊水的颜色彻底灌满了他的瞳眸。 “哈……”祭祀微微弯腰。他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谁允许你……” “喊这个名字了？” 比柔风还要轻的话语消散在空气之中后。 疯狂的仿佛不顾一切的枝条从及天之树的内部迅速地抽出，然后狠狠袭向了修林。修林迅速地振翅离开原地。但还是被无处不在的藤蔓缠住了。 不仅如此，那上面的尖刺还毫不留情的狠狠穿透了他的四肢与翅翼。刹那间，鲜红之血缓缓滴落在地。然后染红了这圣洁的地方。 修林笑了一声，好像并不在乎。 他透过藤蔓的缝隙看向祭坛。 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那个如精灵一般的祭祀身上，慢慢蔓延开了可怕的黑色。 “好可怜啊空镜。”修林笑了。 “你看见了吗？” “他对你的厌恶？” 彩色的鳞光不断的飞舞，慢慢的编制出了沉重而绝望的幻境。 第73章 崩塌 “曾经圣洁的亘古之树诞生而出的精灵啊。” “你为何变成了现在这样污浊的样子了呢？” “祂因为看中你的圣洁与高傲将你带回。” “如今你却早已坠落。” 【空镜，你已经不是他喜欢的那个样子了。】 —— “独自占有着祂的记忆与所有物品。” “你还真的一点也不像那早已消亡了的高贵一族啊。” “不过也是呢。” “我们早已经是怪物了啊。” 看着周围的景象，空镜紧紧握住双手。不明的情绪不断地在他的心中翻涌。 “够了。” 他抬头。 “如果你只是想要瓦解我的意志，让我体会你曾经的痛苦。” “那你已经做到了修林。” 猛的一挥手。 祭祀身边发着微光的萤火们瞬间炸开。然后吞噬了空气之中制造了幻境的鳞粉。 随着一道清脆的碎裂声。 两者实体化的污染波动在这一瞬间双双破裂。 修林的翅膀与四肢被狠狠扎透了。而空镜支配的植物也在腐蚀性的鳞粉之下全部枯萎而死。 不仅如此，他本该洁白的肌肤之上，还蔓延出了可怕的黑色暗纹。 这是空镜祭祀陨落和失控的证明。 “还真是小看你了……”祭祀缓了一下才重新站直身体。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压下了体内躁动的情绪。慢慢的，祭坛周围紧张的氛围缓缓消失了。好一会儿，他身上的暗纹也才终于消退了下去。 看着他这个样子，修林也恢复了拟态。 如果不是修林脚下仍然蜿蜒的暗红色。现场怕是一点也看不出刚才嚣张跋扈的气势了吧。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 空镜还在调整着自己。他倒是没有想到。原本濒临退化的残蝶居然只是在希维尔的身边待了那么一点点时间就已经恢复到了这个程度。真是大意了。 赤影蝶的幻觉居然真的可以对他起作用。 而修林轻轻吸了一口气之后，垂下了眼眸。 即便很久之前就和祭祀争斗过。但是那个时候的他还看不出什么。现在在被祭祀的攻击扎穿之后，他感受着那可怕的蕴含着整个箱庭的力量，也还是意识到了危险。 祭祀是他们之中退化最轻的那个。因为对方有着失落之地一半的支配权。 这是希维尔赋予的。 为的就是给对方提供力量，然后一直支撑下去，等待祂的归来。 这到底该说幸还是不幸呢？ 不管怎么样，修林知道这一架还是打不下去了。因为对方也并没有使出全力。否则如果双方都失控，怕是会造成无法挽回的事态。 那到时候等希维尔回来，才是真正的麻烦了。 他们两个都明白这一点。 祭祀看着自己洁白衣摆之上的腐蚀痕迹。他微微皱眉，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了。 “问吧。”重新恢复成了那空明的样子。空镜回到祭坛的最中央重新跪坐了下来。 他脚踝上的镣铐依旧沉重，但却又显得那么无形。 修林等待着伤口慢慢愈合。随后他抬眸认真地问。 “07在哪里。” “还有，你所知道的。关于祂的一切。” 听见修林的要求，空镜看了他很久。 “你还真是贪心啊。”祭祀如此说道。 “如果你想要知道那些事情的话，你大可可以直接去询问祂不是吗？但是现在却跑来找我。”说着他还轻轻的笑了。 “修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连维尔都不愿意告诉你。那么那些你所渴望知道的那些事情，确实是不那么好的。” “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空镜淡淡地说出了最后的劝诫。 “就算是这样。”修林看着他。 “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而且，只要是和他有关的决定。” “我从未后悔过。” 修林还能怕什么呢？身为末世之族的残蝶，他从一开始就是一无所有。 如果不是那位高洁的殿下。 他便早已经堙灭，不可能迎来现在。 看着他仍然坚持的选择。空镜叹气。 “好吧。”他说。 “如果你真的不会从此活在悔恨之中的话。” 如同明净之水的祭祀缓缓闭眼。随后他吐出一口气。 微光闪烁，荧火飘零。它们环绕在那额间生菱的精灵身侧。寂静的风带来了过往，古国的吟咏在此回响。 古国之沙，遮掩着最后的辉煌。 承载着人们希望与期待的神子降于世间。 在本该迎来黑暗与毁灭的国度。 唯一辉煌永照的灿阳就此带来光明。 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人民看见了唯一的希望。 于是在众人的拥簇之下。 神的孩子登上王座。 那一刻，人民欢呼着，雀跃着。 破败的国度似乎迎来了真正的转机…… 可是啊…… 人的私欲从没有终结之时。 无人看见。 那位王孤独的一生。 为了他们的期待。 他打破界限。 杀死亲人。 被自己仅剩下来的唯一的血亲。 设下囚笼。 未知的阴影开始笼罩起这本该辉煌的国度。 灿金之子的光辉本该驱散一切。 但是这一次。 即便是他。 也迎来了真正的黑暗。 珍贵之物死于争斗。 人心的可怕浮于世间。 魔鬼开始挑动着有罪者的灵魂。 于是反叛就此掀起。 已然疲惫的王从未想过独权。 但已被蛊惑的人心得不到释放。 于是。 王座崩塌。 黑暗蔓延。 绝望的王自刎于孤独之所。 他身为神的怜悯直至最后都在庇佑他人。 可是，疯狂地，卑劣的人们早已被魔鬼蛊惑。无法理解神的内心。 他们亲自毁灭了唯一太阳。 大火与金沙，彻底的掩埋了最后的救赎。 黄金的王座，就此崩塌。 “所以……他死了哦。” 怀着无法言语的心情。空镜淡淡的说出了这对修林来说显得格外沉重的事实。 “不是在你所希望的拥簇与荣耀下死去的。” “那位真正高洁的王。” “死在了他所保护的人民手里。” 这是多么残忍的事实呢。 那位王违逆了一切，也放弃了一切。 可是最后，他却迎来了这种不公平的结局。 哪怕只是从维尔打捞上来的物品与他的只言片语之中推断出这一切，也足够空镜像如今的修林一样怔神了。 哪怕曾经再怎么不理解，现在也只会…… 第74章 泪珠 不再去看修林的表情。 空镜再次夹杂着一丝可笑的意味淡淡开口：“维尔从来没有主动地和我提起过什么。” “因为对他而言，那可能并不是什么值得说出口的经历吧。哪怕是现在可能释怀了也一样。” “就算是我用着和他相处的那段经历推测出了现在的一切。但是果然也还是无法轻易接受啊……”空镜的眸光再度暗了下来。 为什么他们费尽心思想要保护，渴望着他安好地存在。却被那些卑劣渺小的人类轻易的舍弃了呢？ 他们到底是怎么敢的。 “修林。”空镜再一次喊了他的名字。 “他和我说过。” “登上那个位置，是因为想要满足一个很重要的人的愿望，想要回报那些人给予的期待。所以即便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一件事情。” “他为了你们所期待的那个未来。” “永远的束缚了自己直到死去。” 空镜看着底下不再发言的赤影蝶。眼神之中是无边际的寒冷。 那种痛苦。 曾经的他无法理解。 而现在，画地为牢了这么久。 没人比他更加清楚了。 可笑地是。 他是为了希维尔。 而希维尔是为了修林。 嘴角轻轻扯出嘲讽，空镜平静而柔和的说道： “所以我才最讨厌你啊。” 为什么呢，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 修林已经说不清自己是怎么脱离了祭祀的眼神然后离开失落之地的了。 他只知道，在得知了希维尔隐瞒的一切后。他几乎是不愿意相信的。 为什么呢。 他以为他在为希维尔处理好一切之后。能够让他稳坐在那个位置之上。然后在众人的拥簇与荣耀之下与他再次相逢。 他以为那也是他所期待的。 可是事实呢？ 他一直想要保护的族人杀死了他。 而希维尔一直想要保护的人民也将利刃刺向了他们唯一的王。 所以到头来。 “我究竟保护了什么……” 他对于贵族的怨恨和对于平民的保护。 最后。 居然伤害到了他唯一最爱的人。 甚至直到再次重逢。 他的王也仍然为了保护而选择了隐瞒他。 希维尔…… “修林？” 看着忽然出神的男人。希维尔微微靠近了他。 “你在发什么呆？” 如同白玉兰的香气传递了过来。 这熟悉无比的气味再次唤回了他的理智。 修林轻轻抬头。 他看着面前月光之下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看着他那平静得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金眸。 修林似乎再一次的品尝到了酸涩的味道。 握住那莹白指尖的手微微收紧。 在对方有点惊讶的目光里。 修林将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希维尔眼中有着不解。但是却少见的没有反抗。 他一时间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没有反抗。 将脸埋在男人的胸口，他的睫毛轻轻颤动，身体柔顺的依靠着。 察觉到了修林的颤抖。 希维尔眨了眨眼睛，然后缓缓闭眼。 也许这一次没有反抗是因为。 他好像又看见了那个修林了吧。 那个他记忆之中最熟悉的那个，并不强大也并不冷漠的修林。 虽然不知道修林为什么离开了一下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但是再怎么说也是他曾经最珍视的蝴蝶。看着他现在少见得这么脆弱的样子。希维尔还是会心软。 慢慢伸出双手回抱住他的肩膀。 希维尔一边抚摸着他有些坚硬的发丝一边轻柔的询问： “发生什么了吗？” 修林没有立刻回他。而是又默默收紧了自己的双臂。 这样和大狗狗一样的反应倒是让希维尔再一次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什么啊……你怎么还这么和我撒娇呢。”他轻轻地笑着。 “真是的，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和狗狗一样。” “你可是蝴蝶哦。” 听见那记忆深处的话语再一次响在耳边。 修林似乎无法忍受了一样。他将自己的毛绒绒的头埋进了希维尔的脖颈处，然后呼吸着。 “你……累吗。” 过了好一会儿。希维尔才再次听见了修林的声音。 还来不及吐槽修林搞的他脖子好痒，就听见了对方不正常的哑音。这让希维尔原本抚摸着他头发的手顿时停了下来。 空气似乎又安静了下来。 “为什么这么问呢？”希维尔轻轻开口。他看着窗外的月亮。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快要被戳破了。 然后果然，修林的下一句话就立刻证明了他的预感是正确的。 “为什么要…自杀。” 明明是那么暗哑那么轻地询问。 但是却好似一颗巨雷砸进了希维尔的心中。 这一下子，他的身体是彻底的僵住了。 “为什么要自杀啊。” 得不到回应的赤影蝶再一次痛苦地质问。 这一次，他那颤抖的声音里面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泣音。 希维尔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修林。 哪怕是在最艰难的那段日子。 他都没有见过这样好像要彻底崩溃和绝望的残蝶。 试图触碰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希维尔最后还是叹息着缓缓抬手想要捧起了他的脸。 “你知道了啊……” 对方躲过了他的触碰。 但是希维尔依旧耐心地伸手去抚摸着他。 这一次他成功地捧起了修林的脸。 然后。 希维尔原本平静的鎏金色瞳眸忽然一缩。 只见在他的面前，他的双手上。 修林那英俊漂亮的脸上忽然划过了一道道水痕。 “你……”希维尔彻底地怔住了。 他就那样安静地哭着。俊美且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那漂亮的如同盛开着盛大花海的眼眸之中却点缀着莹莹的碎光。 希维尔看着那透明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的落下。然后砸在了他的手心里，也砸进了他本该封存的内心之中。 这一下子，希维尔是真的慌了。 “修林？”他的双手微微颤抖，语气也不再平静。 “你怎么了吗？不要哭啊。” 希维尔用指尖一边又一边地擦拭着对方那好像源源不断的眼泪。 但是却还是无法阻止他无声地抗议。 没有办法了。因为看见修林真的哭而慌了的希维尔脑子一热想都没有想就吻了上去。 感受着眼角旁温润的触感。 修林抱着希维尔的手微微一松。 随后他缓缓眨了一下眼睛，眸光微微黯淡。没有丝毫的犹豫。 修林伸出一只手按住希维尔的腰就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瓣。 第75章 他们 两人在月光之下激烈的拥吻。 修林厮磨着他的唇瓣，热意与吐息不断的撩拨着，宣泄着。 “唔……哈……”感受着那一份激烈。希维尔瞬间有点恍惚了。 好不容易分离了一下。希维尔刚想说什么。但是却又再一次的被对方捕获了。 “你……” 什么也没有办法说出口了。 希维尔被对方扑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 看着修林在月光之下仍然显得水润的红眸。希维尔最后还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看着那脆弱的神色 希维尔再次捧住了他的脸。 “真是的……” “怎么和托特一样了呢。”他无奈的说道。 “你可是蝴蝶哦。” 托特是很久很久之前一起养的小流浪狗。 即便它也早就离去，但却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回忆。 看着这样的希维尔。 修林最后将头再一次地埋到了他的胸口。 这一次希维尔听见了。 修林低哑绝望地说着： “不要自杀。” “不要离开我……” 直到现在修林才真正的发现了。曾经他那无意的赌气到底给希维尔带去了多么大的灾难。 仅仅是恶作剧一样的报复。 却彻底的赌上单纯纯白的他的一切。 直到现在他仍然不肯相信。 他的王。 他那唯一高傲单纯的主人。 死在了他们一同拯救的平民手里。 感受着修林的不正常。希维尔隐隐猜到了全部。 “还说交换呢。” “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全部啊。”他平静的笑着。 “真是的，还打算回来就告诉你一切，没想到你早已经知道了。” 希维尔思考了一下。 “不会是镜告诉你的吧……？” 明明是玩笑一样地猜测，却好像真的猜中了。 感受着修林的沉默。 希维尔无奈了。 “真是的，莱和佩恩都没有办法推测出什么。镜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因为他独占了您所有的东西。”修林忽然哑声地开口说道。 “?”希维尔疑惑。 “祭祀在您离开后将所有与您相关的东西全部独占了。”修林解释道。 “他与我们讲述着您与他的过往。他却不愿意将您的东西给我们触碰分毫。那又怎么样，我拥有的可远比他多的多。” 听着修林平静但赌气的话语。希维尔轻笑。 “什么啊……你们在因为这些东西吵架吗？”他伸手摸摸赤影蝶的脑袋。 “那些旧物也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吧。” 听见希维尔这么说。修林没有回应。 他漂亮的红眸一暗，未说出口的话语就此埋藏在心底。 那些不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不管是对他们还是对希维尔来说都是如此。 祭祀同样也是这么想的吧。 希维尔曾经费尽心思打捞的一切，于他们而言，注定是意义非凡的。 在见到祭祀的时候。修林一眼就认出了对方身上的衣服就是希维尔曾经穿过的那一件。即便不怎么合身，但那熟悉的布料与样式一眼就让他认了出来，而这也是他一恢复记忆就知道希维尔就在这里存在过的原因。 所以他才能一直期待着。 想到最后离开的时候，祭祀的那一句询问。修林的心情又不好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明明是那样的期待，那样的盼望着。 却还虚伪地维持着那莫须有的高傲。 【……那就是主人的意愿了。】 “你们啊……”希维尔无奈地笑着。 “不过也是。你们在觉醒之前可能没有什么正常的交流吧，毕竟之前也是来着不同的世界和不同的文明。所以才会有交流困难吧。但是这也是我的问题。” “本来该是我要教你们的……可是没有想到却最后将一切都压在了镜的身上。”说到这里，希维尔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 直到现在希维尔可能还以为他们之间的矛盾，仅仅只是交流的问题吧。 修林闭眼抱紧了希维尔，贪恋着两人此刻少有的独处时光。 他知道。 很快，希维尔的身边。 就不会只有他一个人了。 因为还在担心修林，所以希维尔少见地让他今晚和他再一次睡在了一张床上。 可能也是回到了熟悉的人身边，又或者是身体再一次想起了那个人的气息。这一次希维尔居然睡得格外的早。修林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熟悉的脸。他忍不住伸出指尖轻轻地触上那温暖的脸颊，然后也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 微小的声音彻底地消散在了夜色之中。最后房间彻底陷入了安静。 虽然他们的身体都已经成为了各种不同于正常人类的组成了，但是还是会有部分正常的需求的，不过虽然说是需求可能更多的是习惯吧。 虽然都是来源于创生的力量。那些再一次苏醒存在的各种各样形式的身体里，都会有一种能量。承受的了的存在觉醒能力。承受不了的失去理智。 现在的普遍的说法就是灵魂刻度的衡量。 而那种能量，就是现在星际人们统称的污染。 所以，箱庭的大家才会被称之为怪异。失去了其主而渐渐疯狂的大家，也确实早就接受了外界人给予他们的称呼。 怪诞之物与异常。 第二天醒来之后，希维尔朦胧地睁开眼睛就忽然对上了一片漂亮的赤红。 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习以为常的打了个招呼就起身了。 在他的旁边。仅仅只穿着一件半开浴衣的男人就那样安静的看着他。 修林那种漂亮的脸上没有表情，但是那干净的好似一眼就可以望见底的眼眸此时却牢牢的盯住了希维尔。就和以往一样。 希维尔本该熟悉这种目光了。毕竟还在那早已经埋葬的金沙之国，他们以前的关系就已经被传得不知道成了什么样了。修林可能还差一点真的就以异族将军的身份成为希维尔名义上的第一王妃了啊。 现在想想，那竟然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欢乐了。 无视了赤影蝶无声的索求。希维尔洗漱完换好衣服一打开门就看见了黑发紫眸的少年此时正站在他的房门口。 “莱？”银发的王询问着。 此时，至暗的界主第一次没有立刻给予他一直尊敬的王回应。 莱微微侧目，透过房门。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躺在王主床上对他投来了嘲讽目光的男人。 该死的蛾子。 细碎的发丝之下，莱的紫眸刹那间变得非常的阴冷。 第76章 请爱我 【我以为只要找寻到曾经我不知道的那些过往就可以有办法彻底的换回我想要的那位殿下。】 【可是残酷的现实是，当我知道他那样隐瞒我的原因仅仅只是为了保护我后。】 【我到底在干什么呢。】 【再一次撕裂他的伤口，只为得到我想要的真相吗。】 【即便是那样，我也还在逼迫着他啊。】 【可是您却一直还是那样，从未怪罪过我。】 —— 失落之地七位领主，如果一定要选出一个最讨厌的同族，那就是只能是修林无疑了。 原因也非常的简单。 因为他实在是太幸运了。 幸运到即便是祭祀也会嫉妒的存在。 如果曾经死在王主的记忆里面就死了最好。可是他偏偏还能幸运的再次被捡回来。 修林早已经拥有的，是他们这些一直等待着的其他怪异一直渴求不到的。 所以那前所未有的不安感还是席卷了强大如他们这样的界主。 即便是外界谈之色变的强大怪物。 但是拥有着情绪的他们，还是会害怕。 必须要做出什么了，在选出最后的胜利者之前。 “王主。”不再去看房间内部。莱稍微转头重新看向了希维尔。“我有话想要和您说。” 看着莱那少见的祈求的神色。希维尔的睫毛轻轻颤动，他点点头。 “好。” 在带着希维尔走到无人打扰的前院花园后。希维尔看着面前开得绚烂的各色月季，他忍不住伸出指尖轻触那些开放得很好的花朵。 可能是察觉到面前的存在是创生的母亲。即便是无法动弹的它们也微微垂下了头渴望再近一步的靠近。 莱看着面前的一幕，无言的思绪酝酿在他的心底。 温暖的晨光照耀在那人纤细但挺拔的身躯上，没有打理的银白发丝反射着金色的辉光。他就那样站在光芒之下接触着万物。光线透进那抹纯粹的鎏金之中。 长发披肩，伊人浅笑，金眸生辉。 这样的存在，就像他们曾经苏醒之前无限期待的那样，甚至更加的……无法言语。 所以说。 根本不可能放弃啊。 莱微微低头。 “您很喜欢修林吗。”他开口了。 在祭祀所说的那场争斗到来之前。他必须做出什么。 听见莱的话。希维尔放下触碰着花瓣的手然后转头看向他。 面前的少年，不。甚至也快要无法被称之为少年了吧。 莱已经快要和他一样高了啊。这样想来佩恩也是如此吧。 看着他已经逐渐长开，隐隐可以窥见那一份帅气和逐渐挺拔的身型。希维尔眼中有着柔和。 虽然之前错过了他们的成长，但是现在重新帮他们恢复也好像让希维尔体会到了他们曾经缺失的过往。这种情绪挺神奇的。 就好像孩子在自己的抚养之下好好长大了一样？ 想到这里，希维尔自己都稍微觉得有点好笑。 真是的。 越来越像以前的自己了，他以前好像也是这么照顾着唯一的…… 想到那个女孩，希维尔的表情稍微一落。 还是算了。 那孩子，可远没有双子他们来的听话。 已然被放弃的存在，还是不要再想起来了。 回过神来，希维尔向着莱走了一步然后伸出手抬起他的脸轻轻的问道：“我不是喜欢着你们每一个吗？”他这么说着，金眸之中的情绪没有丝毫的变化。 看着这样的王。莱的眼中少见地出现了一抹被刺痛了的情绪。 “不一样。”黑发的少年平静地说着。 希维尔稍微有点意外，毕竟莱真的很少主动的和他发表过自己的想法。 但是这也是好事。 孩子和家长的沟通可不能只是一方的啊。 轻轻的放下手，希维尔柔和的和莱对视着。 “哪里不一样？”是因为他最近果然有点忽视莱了吗？仔细想想好像也确实是这样。莱不像佩恩那样活泼会争夺视线，多数的时候他简直安静听话得有点过分了。虽然这样的孩子很省心。但是希维尔还是希望他偶尔能和他说出自己的需求。 爱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但是希维尔不希望这样。无论是怎样的性格怎样的过去，怎样的孩子。他都希望平等地对待他们。因为从一开始将他们带入箱庭的时候，希维尔就这样下定决心了。 所以如果是自己的问题，希维尔会觉得自己很失责。 “对不起莱。”觉得发现了问题后希维尔就先朝着面前的少年道歉了。 “我让你不安了吗。”他伸手再次轻触莱的脸颊询问。 莱没有说话，他看着面前对他露出了歉意的王主，漂亮的紫眸之中好似浮动着什么。 要是以前，王主对他表现出这种姿态他可能早就沉默地独自坚持恪守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了吧。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莱知道，王固然重视着他们每一个。 但是那是不一样的。 一点也不一样…… 缓缓抬手，就像曾经佩恩做过的那样。 他眷恋地捧住了希维尔放在他脸颊之上的手，然后一点点地握紧放在了自己的脸颊旁。 在希维尔的眼前，他的手中。 黑发的少年睁开自己漂亮安静的眼睛，然后平静而夹杂着一丝颤抖的对他请求着： “请爱我吧。” 不仅仅是喜欢，也不仅仅只是家人之间的喜欢。 曾经活在永世黑暗之中的他，渴求的是独一无二的爱啊。 如果不曾见过光明，他就可以告诉自己还能忍耐。 但是怎么办呢。 希维尔殿下赐予他的光芒。 早已经是独一无二的了。 他再也没有办法活在没有他的世界里了。所以才在之前渴求着退化和消亡。 根本不能。 也不可能放手。 就算是违背自己以前的精神和信仰。 名为莱的存在。 也早已经在那场大火之中，选中了自己唯一的归属。 …… 【教堂的审判居然是这么荒谬的东西吗？】 【真是的，稍微有点头脑吧。】 【如果这么小的两个孩子就可以诅咒你们这么多人。我看你们也不要继续做那所谓神圣的神职人员了。】 【呐，你们知道吗。】 【在我这双被你们称为神圣的眼睛里。】 【那两个孩子。】 【可是神的使者啊。】 生于污浊的人世间。 我见证了真正的神明。 祂远比你们所赞颂的任何存在。 都要更加地高贵和神圣。 第77章 命运与争斗 “请爱我吧。” 看着掌心之中的那张脸，听着那几乎是渴求的言语。 希维尔瞳孔微微一缩，他下意识地就想要缩回手。但是就仿佛是被那双暗紫色的眼眸锁定了一样。他居然觉得自己一时间根本就没有办法轻易动弹。 “……” 注视那双眼睛之中的灰暗和祈求。希维尔怔在原地，他的嘴唇微动但是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不对。 莱现在。 在对他说的东西。 到底是…… 就在希维尔妄图利用链接去求证的时候。一道声音忽然打断了他们。 “王主！” 寂静的氛围猛地被打破。 两人同时转头，而这个时候希维尔也成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抬头望去，正笑得一脸灿烂的，拥有着和莱一模一样相貌的白金发少年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佩恩……”希维尔眼前的景象好像忽然模糊了一瞬。他有点不解的用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在视线重新恢复正常后，希维尔看着面前的景象。他有点诧异的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莱稳稳地扶住了。 “您不舒服吗。”黑发的少年小心翼翼的询问。暗紫色的眼睛之中只有担忧，好似刚刚希维尔看见的那些情绪都是幻觉一样。 这个时候佩恩也好像看见了什么赶忙的走上前来了。 “王主！您怎么了！”纯白的少年一脸焦急地看着他。他想要用自己的能力探查一下希维尔的身体情况但是却被阻止了。 “我没事。” 重新站直了身体，银发的王露出了一个笑容让佩恩不要担心。 这才让佩恩放下了心。 然后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假装生气的对着两人说道：“王主在和哥哥说什么啊。” “为什么要背着我啊。” 少年撒娇的声音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可爱和软糯了。但是这清亮的少年音仍然会让人心软。 希维尔听着佩恩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又再一次的想起了莱用那和佩恩一模一样的声线对他说出的话。 【请爱我吧。】 稍微又失神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然后摸了摸佩恩的头发。 “没什么哦，只是一些平时的事情。” 佩恩狐疑的转头看向了莱。 黑发的同胞哥哥此时仍然是那副没有丝毫变化的表情。从莱的脸上，佩恩得不到更多的消息。 希维尔安抚完他后也不想再这里逗留了，他朝着两人解释了一下自己还有事情就离去了。 在离开后，希维尔想到自己刚刚不正常的表现，他开始怀疑。 莱刚刚…… 是不是实施了诱捕？ 那一瞬间的感觉实在是太过虚假，以至于希维尔都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了。更何况那可是莱啊。 一直有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的莱怎么会…… 一直目送着希维尔离开。佩恩脸上的笑容才重新消失了。 “你在干什么。”转头对着莱就是一顿质问。 莱看着自己弟弟那脸上的微怒，他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你在害怕什么呢。”他说。 “只不过是做了你曾经做的事情啊。”少年轻描淡写地说。 看着莱这个样子，佩恩冷笑。 “怎么，你也开始打算加入争斗了？之前也不知道是谁一直有意保持着距离还劝别人不要靠近啊。” 莱垂眸，表情没有变化。 “我从未说过我会退出。” 说着他重新抬起头看向佩恩。 “佩恩，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可能放弃那道光的。这一点我们双方都很清楚。” 在绝望之中得到恩赐。 他们想的从来不是回报。 而是彻底地占有。 他们确实是恶魔的孩子。但是也只有希维尔面前，他们才会做他眼中的天使。 听见莱这么说，佩恩也沉默了。 很显然，他也想起了那段并不怎么值得提起的经历。 如果不是希维尔，可能他们早已经下地狱了吧。 “不过很可惜。” “现在的我们，才是地狱啊。”白金发的少年低声道。 他们守望着和祂相遇的记忆直到现在。但是对于希维尔来说，可能早就遗忘了那些事情了吧。祂的身边毕竟有太多的人了，在漫长的时光之中会遗忘很多的事情，这是很正常的。 毕竟王的身边注定不会只有他们。 他们和修林不一样，他们并不是希维尔费尽心思也想要带回来的存在。 【很抱歉，我可能不能带着你们离开了。】 【……因为我不能那么地残忍。】 【你们还活着。和我不一样。】 【对不起，欺骗了你们。】 【我其实，早已经是已死之人了。】 但是能怎么办呢。 对于那时候无依无靠，了然一身的他们来说。 他就是唯一啊。 所以这份珍贵的回忆与枷锁。 他们无论如何，也会珍藏好。 “嘁。”佩恩走过莱的身边。 “那就最好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他出声警告着。 “如果说有谁能让我平等的分出那份光明的话。” “那也就只有你了，我亲爱的哥哥。” 佩恩嘲讽地笑着。 毕竟，只有同为双生的他们。 才能明白双方所经历的苦痛。 他们理解彼此。 他们怨怼彼此。 他们最终埋藏彼此。 只有在这件事情上面。 他们最后会成为彼此。 【我（们）最终无法轻易宣泄的爱与忠诚。】 【最后都将奉献给您。】 【所以。】 【请爱我们吧。】 修林倚靠在窗台前看着下面那对双子的举动，他最后平淡地收回眼神。 “可笑。”冷漠的话语消散于微风之中，然后卷起了悄然而起的纷争。 他们都共同地隐瞒了希维尔一件事情。这一点上面就算是希又也是如此。 那件事情关于箱庭，关于世界，关于他们。 拥有着箱庭一半支配权的祭祀从很早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件事情。 本就诞生于权柄的它，拥有着自己的意志。 而那道意志不断地在告诉他。 创生的主人必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承受诞下世界的职责。 而帮助其主的另一半。 则从箱庭中最强的几个候选里面选出。 【命运从一开始就有着自己的轨迹。】 胜者得到他们渴求的一切。 败者从此彻底消弭于世间。 希维尔所希望的那个平淡美好和平的家庭。 注定是难以实现的。 因为怪异的本能。 就是【卑劣】与【争斗】。 第78章 辞行 【命运本就有着自己的轨迹。】 【无论是他们遇见你。】 【还是你遇见他们。】 【世界树从一开始就推测出了太多的东西。】 【包括我那……的结局。】 【但是就算是这样。】 【我也想要再一次见到你。】 —— 用通讯回复了奥尔斯特的任职后。在询问了修林空境和剩下的两个领主的消息，他才知道07现在下落不明，就算是空镜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而最后剩下的那个听说之前一直把自己关在领地里面的孩子，最近好像也在修林去失落之地之前就离开了箱庭。现在应该也在人类的某个星球上面活跃。 因为记忆不全的原因，他现在也没有想到那些觉醒成为了领主到底是哪几个孩子。毕竟曾经希维尔捡回来的意志实在是太多了。他只知道那是光辉最璀璨的七个。 所以就算是告诉他现在还有两个领主下落不明，他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两个。在箱庭之中性格特殊的存在实在是太多了。希维尔希望他们现在至少能好好的保障自己的生活。 至于别人会因为看见他们而产生恐慌？ 啊，那也只能说明他们意志力实在是太弱了。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 就算是蕾雅那样的例子，其实从一开始希维尔也不觉得她是值得在意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身上的气息和与琴歌的关系，还有最后她的意志。 那么就算是希维尔，也不会选择救她。 世界的残酷无处不在，他所能拯救的也只有须臾。但是希维尔从来不会觉得这是他的问题。 因为啊，从一开始他的拾荒就是出自他的私心而不是纯粹的善意。 幸运的话，他们就能相互救赎。 不幸的话，就只能请他们独自消亡了。 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天真单纯的列维斯特家的第三王子了。 他现在比谁都要明白，有一些人或事物，从一开始就不值得拯救。 和奥尔斯特聊过之后。 很巧的是希维尔最近才听狩猎公会和gwyc那边说在空河星系第三悬臂的混合型联邦那好像出现了大型的怪异集聚活动。 希维尔知道那些孩子的行动是有规律的。其中有一条就是容易出现在污染程度高的地方。 因为它们会本能的趋向强大的能量，误以为那是王主的回归。 所以这种现象就会让希维尔忍不住猜测那个地方是不是存在一个强大的领主级怪异。 正好这一次奥尔斯特请求的训导员除了要带新生，最重要的是也要带这一次的交流赛成员前往两方势力每年一次的交流赛现场。 这对希维尔来说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所以他才同意了奥尔斯特的任命。 时间其实已经很急迫了。 所以希维尔在答应下来的第二天就得出发。 本来他还有点担心双子和修林。 但是莱与佩恩那天却忽然主动找到他让他不要担心。 其实借着希维尔离开，他们也正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希维尔问了什么事情。两个少年却难得默契地没有直接告诉他。佩恩还笑嘻嘻的说是惊喜。 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希维尔也稍微放心了。以他们的实力应该不会发生太危险的事情。孩子大了总会有自己的事情所以他也就没有多想什么就同意了。 而修林则是非常坚定地要和他一同前往主星。最开始希维尔还有点苦恼他们没有住的地方该怎么办。 毕竟主星上面可是寸土寸金啊。有信用点都买不到一平方房子的那种。 不过还好奥尔斯特早就考虑到了这个。好歹是他百般请求才终于请动的人。这位帝国储君二话不说就把自己名下离学院非常近的一座庄园转给他们了。 真的是非常大方。 但是也不得不说是聪明的做法。 毕竟一个s级狩猎者的人际，也确实远比一座庄园要更加难得。 希维尔已经打算好了。因为房子位置离学校还是挺近的。所以不忙的时候他会回去。而修林就乖乖待在家里。毕竟学院管理很严格，所以修林是不能随便进去的。他偶尔也可以做点自己的事情。 当然他要是想要进去那也拦不住。这个希维尔就不会管了。 知道修林还要死皮赖脸的跟着王主。这让佩恩又气到了。但是他现在也不能做什么，只能等着和莱从失落之地回来后彻底恢复再来找他打架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大家都有目标了。虽然可能会分离一小段时间。但是重逢的日子不会太久。 在最后离开的时候。希维尔还在想自己应该先去和灰羽打个招呼。 很巧的是，灰羽今天也忽然主动上门来了。 “那个……希维尔。” 邀请这个和灰毛狗狗一样的青年坐下后。希维尔询问来意。 灰羽听话的打理好了的头发已经完全遮不住他的表情了。所以他稍微抬头，直接就撞进了希维尔那双漂亮的金眸之中。 他们家族的人都以这种颜色为傲。但是很可惜。没有一个家族成员能生出像希维尔这样纯粹的色彩。 即便是最像的大哥，也仍然是灰发和黄澄色的琥珀眸。 似乎是发现自己走神了。灰羽连忙拉回神智然后在希维尔包容的气场里面鼓起勇气认真的开口： “那个，我其实是来和希维尔先生辞行的。” “明天，我就得去到帝国军事学院上学了 ” 此话一出，希维尔的表情稍微一变。 事情有这么巧？ 他还没有说什么，灰羽就急忙的解释道： “很抱歉！其实我之前有隐瞒您一些事情。” “关于我的身世……” 听了灰羽断断续续的陈述后。 希维尔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嗯，所以呢？”他浅笑着。 看着希维尔这个意料之外的反应，灰羽的脸上重新了茫然。 希维尔先生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啊…… 关于他是帝国储君亲弟弟这件事情。 听完灰羽的话其实希维尔稍微还是有点意外的。但是他之前多少还是猜到了一点。 毕竟奥尔斯特和灰羽的外貌还是很像的。而且灰羽身为一个无依无靠单独居住的实验体居然有这么多财产本身也很不正常。 所以这还是很好猜。 真正让希维尔意外的是。 那场混合实验抓错的那个人。 就是灰羽。 第79章 特瑞西 灰羽原来的名字不是灰羽，这只是他自己的化名罢了。 他真正的名字叫做特瑞西。 是帝国真正的第三王子，但也是不被承认的王子。而且很讽刺地是现在他连这个名字都不能随便使用。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的母亲身份低微。 本来灰羽的母亲在意外有了他之后就偷偷的出宫了。两个人隐姓埋名的生活在其它的星球。最开始一切也都是美好的。 他的母亲不求他去主动争夺什么。只希望他能平安长大远离纷争。 如果不是因为灰羽在一次意外之中失踪。他的母亲也不会急到回去请求皇室的帮忙，甚至主动暴露他的身份了。 最后人是找回来了。但是灰羽却也不是单纯的灰羽了。 那个名为特瑞西的存在，已经是被他们所有人都无法容纳的怪物了。 他的母亲并没有等到他的到来，而是死在了他被带走的第三个冬天。 而等他好不容易回来。体内有着怪物之血的他也并不被他人接受。皇室本来也视他为耻辱，如果不是他母亲的人威胁，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帮忙。 更何况特瑞西也活不了多久了。 最后为了补偿，他得到了一部分于他而言是巨大但于皇室而言却微不足道的财产。 特瑞西带着它们，最后来到了云雾，然后安静的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直到他遇见了希维尔。 本来灰羽甚至是没有资格去学校的。即便他身份敏感没有势力，但是还是有人担心他会做出什么。所以干脆将他学习的资格也剥夺了。 因为确实是觉得活不了多久了，所以他自己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灰羽的体内明明也有着这个国家最珍贵的血统，但是却连普通人的生活都过不上。 命运实在是弄人。 本来灰羽以为自己的人生也就这样了。 但是因为前段时间云雾星上面蕾雅的事情。他忽然重新得到了入学的资格。 他的哥哥奥尔斯特许诺的资格。 虽然他知道就算他入学了自己的情况可能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但是灰羽还是想要去体会。 妈妈口中正常的生活。 看着这样的灰羽。 希维尔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第三王子。 不受待见。 怎么说呢。 真的很有即视感啊。就和性格都那么像。 “不可以随便相信别人啊……” 不知不觉，希维尔就把这些话说出了口。灰羽有点疑惑，但是希维尔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表示理解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些事情后，灰羽就依依不舍的和希维尔告别了。 看着灰羽紧张又兴奋的样子。希维尔还是挺欣慰的。 他并没有告诉灰羽他到时候也会前往帝国军事学院的事情。 就当作是一个惊喜吧。 在处理好一切后，希维尔和修林也打算出发了。 灰羽因为是学生所以要提前出发。而希维尔只要在新生就位前完成交接任务就可以了。所以他们比灰羽要晚到主星。这倒也避免了提前暴露。 而在云雾星上，双子在希维尔离开后不久也打算启程回到失落之地了。他们最后的进化还是要回到箱庭才可以。 因为重新诞生在领地，所以现在也只有在领地他们才能真正地再一次恢复。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如果有希维尔的帮助他们其实也可以做到。但是那个方法现在的他们不能和希维尔提。 “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去。”佩恩转头询问自己的孪生哥哥。 莱看着门外然后忽然抬起了自己的双手。 他看着自己现在的这双手，暗紫色的眼睛里仿佛倒映着什么。 “因为这个样子不行，”他低声的说。 “如果一直是这个样子，他记忆里面的那样。” “他就永远不会真的把我们的话听进去。” 不是孩子，也不是少年。 他们早已经长大了啊，也早已经可以庇佑他了。 佩恩的眸光微动。 “也好。”他轻轻说。 “这样回来。” “我们才能有争斗的资格。” 无论是塞壬，虫主。还是祭祀和龙君。 每一个，都不是现在的他们可以对付的。之前几乎自毁一样的退化还是给他们带来了很严重的后果。但是在王主重新归来的现在。他们再一次燃起了新的期望。 要活下去。 要诞生。 要争斗。 要变得更强，然后才能有资格继续待在他的身边。 默默收拾好这栋小别墅，就在双子打算离开的时候。莱和佩恩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他们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冷然后转身。 “塞壬。”冷冷的喊出来者的称号。双子周身的气息再一次变得尖锐了起来。 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两个少年，穿着一身风衣打扮时髦的男人站在原地笑了。 “呦。这不是老五和老六吗。”男人用手抵着唇边轻笑，嘲讽意味拉满了。 听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佩恩的拳头都紧了。 “你这家伙。” 看着双子打算动手的样子。伊塔尔才连忙阻止。 “诶诶诶，打住。”他伸手道。 “我这一次可不是来找你们打架的。” 看着面前这个幽蓝色卷发男的身边真的没有危险与争斗的气息。双子这才收起了自己的威慑。 “那你来干什么。”莱冷冷道。 他可不相信着家伙是碰巧路过。只要是在距离足够近的地方，他们都是能感知到对方的。所以他不信伊塔尔不是故意找过来的。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冷漠啊，小黑。”换了个称呼，伊塔尔又是不正经地摆摆手。 眼看着双子好像真的要动手了。塞壬才终于收起了自己的戏谑之心。 “好吧好吧。我这一次也不是来找你们的。”伊塔尔认真的说。“我要见祂。” “你们知道我说的是谁。” 听到这里。双子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伊塔尔看着双子脸上的怜悯和可笑他脑袋上面冒出了一个问号。 “你们在笑什么。” 看着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塞壬，佩恩报仇一样的笑着告诉他。 “啊，你还不知道吧。” “王主刚刚离开了这颗星球了哦。” “好可怜啊，怎么你连这个都感知不到啊。” 听到这里，伊塔尔的笑容消失了。他狭长漂亮的眉眼之中隐隐出现了锐意。 “看样子你们是真的想和我打架啊。” “那就来试一试啊。” 感知不到是因为他缺少祭祀的教导也缺少祂的注视。这一点对于塞壬来说无疑是他的雷区。 双子既然这么想和他打那就来试一试啊。 他还真不信这两个退化到这种程度的小毛孩能打得过现在的他。 他们半斤八两。 隐蔽的污染隔绝屏障再一次的笼罩了这一片小小的区域。 希维尔并不知道，他才离开了没有多久。双子就再一次惹上了麻烦。 不过还好是自家人的麻烦。 第80章 献给您的花海 [天啊，你们看塔塔最近的那个路透了吗？塔塔的脸上怎么那么大一道伤口啊！] [啊，我看到了！真的好心疼。怎么回事啊，去了云雾星一趟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谁伤到我老公这么完美的脸了啊啊啊！] [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绝对会对塔塔最近的活动有影响吧。呜呜可怜我塔。] 看着光脑之上的评论。 伊塔尔抿唇把光脑丢到了岸上。然后直接一头扎进了水里。 召来一枚水镜。伊塔尔看着镜子之中那张脸上面长长的伤口。他湛蓝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阴沉。 下手还真的是挺狠的。至暗的吞噬和纯白的惩戒让他脸上的伤口几乎没有办法愈合。只能等时间去净化了。托那对双子的福，他这段时间是不能出现在公众面前了。 不过虽然双子让他吃了亏，但是那两个家伙现在的状态估计也不是很好。 伊塔尔冷笑一声。 有来有回罢了。 他们让他不能见人。他就直接延缓他们进化的速度。 不是想要赶紧恢复成成年体去见瑟兰吗。他偏不让他们如愿以偿。 而且……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伊塔尔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笑了。 正好不是吗。 这段时间不能活动，他刚好就有时间可以去找瑟兰了啊。 这道伤口，能不能让祂的目光为自己稍微停留呢。 这样想着，塞壬瞬间愉快的在海水里面游上了一圈。 流动的水波洗涤了海妖身上细小伤口。他的发丝自由而唯美的随着水流飘荡着，在结实的腹部之下，那几乎三米长，波光粼粼的尾巴灵活的稍微摆动就引起了可怕的浪潮。 海中的塞壬固然美丽，但是那份无意识的力量泄露，对于其它存在，也自然是恐怖的。 “该不该准备巢穴了呢……” 水流带走了那动听的吟唱与回响。深海的塞壬溶解在了水中。 另一边。 希维尔成功地到达了主星。因为他们乘坐的航轨是奥尔斯特特意打过招呼的。所以一下交通他就看见了早已经准备好来接待的人了。 “您好请问是希维尔先生……吗？”接待的人员例行恭敬而又礼貌地询问着。随后他就抬起了头。 但是就在抬头的那一瞬间，他就对上了那片宛若金沙的鎏金色。 这个颜色？！ 即便只是余光瞥见了那抹罕见的色彩他们也几乎是惊恐地重新低下了头。 怎么会？ 奥尔斯特殿下让他们接待的人怎么可能……？ 发现了接待员的异常。但是希维尔并没有苛责什么。 因为他多少能猜到原因。 “请问怎么了吗。”希维尔询问。 听见那清冷悦耳的声音。接待员身体微微颤抖然后赶紧回过了神。 “啊，抱歉。是我的失职！奥尔斯特殿下有特意地叮嘱过我们。请往这边来。”接待员急忙恢复正常的表情，然后重新指引着希维尔。 希维尔浅浅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在经过希维尔的身边时，负责指引的人还瞥见了那缕耀眼的银色发丝。 那两抹罕见的色彩深深的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底。 传说之中的那抹金色，怎么会…… 在来到奥尔斯特许诺的庄园后。看着周围的环境，他还是挺满意的。这里定期会有人来打理，所以还是很干净整洁的。 足够大，而且还有一片很大的独立湖泊，小树林甚至是单独的花园。 听到有花园，希维尔首先就去看了花园。 看着在阳光之下盛放的各色名贵花种。 希维尔伸手轻轻的撩起了自己的发丝。 随后，一只轻颤着翅翼的暗色蝴蝶就这么顺着他的指尖飞了出来。 末端有着破碎痕迹的蝴蝶眷恋的停留在了那修长莹白的手指之上。希维尔将手向前伸，它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蝴蝶整体呈现黑色。在翅膀的末端有着漂亮的赤红色纹路。甚至在阳光之下，还可以看见清楚的蓝绿色。 它就这么轻盈的飞过了希维尔的周身然后乖巧地飞到了花园的上方。 随着彩色的鳞份不断的飘落。 整片花园原本还盛开得艳丽的花朵们就这么瞬间枯萎死亡了。 从生机勃勃到死气沉沉，也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 看着眼前这一幕，希维尔有点无奈的说道： “有点过了哦。”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他的语气却是充满了包容和宠溺。 只是一片花园而已。 这在希维尔的眼里，远不如他在意的人重要。 枯死的花朵们祈求着母亲的注视。但是希维尔却笑着看它们彻底死去。 但就算是这样，能被创生的主人注视到。这种死亡对它们而言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在希维尔的面前，那漂亮的残蝶随着一道幻光重新出现了人形的拟态。 看着面前枯萎的花园。修林从手里洒下了一片赤红的花瓣。 随后在赤影蝶的能力与期望之下。 只能生存在过往之河的赤金之花开始疯狂的抽枝。 看着这片熟悉的颜色。希维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看着它们的时候，他的眼中还是出现了无法隐藏的思绪。 “你还真是喜欢它们。”他低沉的说道。 修林做完这一切之后就重新回到了希维尔的面前。 高大俊美的男人从赤红的花海之中踏步而来。 他的手上，正骄傲绽放的赤金之花鲜艳夺目。恰到好处的微风卷起了那满天的赤红也卷起了他那柔软的发丝。 看着男人那双比溯岸花海还要生动的瞳眸。希维尔一时语塞了。 【你迟早会拥有着自己的一片花海的。】 【因为在登上那个位置后，我就可以为你种下大片的花了。】 【就算条件不允许我也会想办法的。】 【……】 【但是我不喜欢那些花。】 “如果可以。” “我其实更想种下金沙幽兰。” “但是很可惜，它早已经灭绝了。但就算是这样。” 修林将赤金色的重瓣花束轻轻地放进了银发青年的怀中。 “就算是这样。” “我也还是想要给你看看，你所期望的那片花海。”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缓慢。 就在这一瞬间，希维尔的睫毛微微颤动。他低头看着那一抹赤色。无法言语的情绪在心底弥漫开来。 他只能接过那些漂亮的花然后声音暗哑的开口： “歇水的国度难以种出鲜艳的花朵。” “但是我却想要养一只漂亮的蝴蝶。” “可是我连基本的一片花园都没有办法送给你。” 修林看着面前抱着花束低头显得孤寂而脆弱的王。 他走上前然后伸手将面前的人揽入怀中。 轻柔地抚摸着那柔软的银发。 修林闭眼道： “我不喜欢花。” “从很早的时候就和您说过了。” “但是我知道。” 真正想要看见花海的那个人，一直是您啊。 您渴望在贫瘠的国度开满代表生机的鲜花。 也渴望饱受苦难的人们迎来希望和未来。 所以，即便您没有迎来那属于您的春天与我们共同期望的未来。 那么至少， 请让我为您献上一片花海。 第81章 任职 赤金的溯岸之花。 热烈而熠熠生辉的荣耀。 即便它现在更多代表着过往。 但就算是这样。 看见面前这一大片，只有在记忆里面才会出现的花朵。 希维尔还是会动容。 修林只是稍微的安抚了一下就轻轻的放开了希维尔。 看着修林的举动，在他怀里处理好情绪的希维尔忍不住笑了。 他抱紧了怀中的花然后说道：“收回我之前说的话。” “你还是有点变化的呢。” “之前的修林可不会想出这种方法讨我开心啊。” 听见自己主人的调侃，修林没有说什么。只是依旧是那样温柔地注视着他。 这样的目光好像又再一次的让希维尔回到了从前。 那个时候修林注视着他的时候也是这般。 但是还是有点变化的。 现在的他，好像要更加直接了？ 就在希维尔想要问什么的时候。修林忽然开口： “走吧，外面太晒了。先去休息。”说着他就拉着希维尔向着庄园里面走去。 希维尔想要询问的话也就这样被打断了。 看着修林耳朵上的赤红。 希维尔笑了。 算了，今天就先这样吧。 走在回去的路上时希维尔突然又问修林。 “修林，你还想要看见金沙幽兰吗。” 修林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开口道： “……但是它早已经灭绝了。” 在人们对列维斯特王室彻底失望后。 “嗯。但是没有关系。” “我现在还是做得到的。” “等到回到失落之地。” “我再给你种下一片幽兰花海吧。” 男人的步伐猛地停顿了下来。此时跟随在后面的希维尔也不得不停下脚步了。 修林转身看着希维尔。 希维尔也就只是那样温柔平静地看着他。 赤影蝶的唇瓣微微张开，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能握紧希维尔的手然后几乎是有些狼狈地开口道： “希维尔殿下……” “您还真的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 修林的这个反应让希维尔有点意外。但是男人却没有解释太多了。 而是忽然松开牵着他的手，回头继续一个人走在前面了。 “修林？”抱着花的希维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的修林难得不顾尊卑的快步离开了希维尔。他一只手紧紧的抓住胸口前的衣服。 在那双他现在不敢让希维尔看见的眼睛里面，赤色的浪潮不断翻滚着。 希维尔殿下。 您真的……不能再这样纵容我了。 —— 新生报道的时间是两天。 所以今天希维尔还可以休息一下。 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银发青年慵懒的躺在宽广的阳台上面。看着下面盛开的大片花朵，然后闻着那浅淡但足以勾起他美好记忆的花香。希维尔的心情少见地明媚了起来。 仔细想想，现在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至少比之前在那个王座上面累死累活还被无情的推翻要好。 也不知道自己和阿卡西娅之前到底为什么要抢那个位置了。 柯蒂斯和卡罗琳都因此消亡，他们居然还没有吸取教训。只能说那个时候的自己确实是太蠢了。 稍微吐槽了一下。 希维尔休息了一天。 在和修林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他在新生报道的第二天下午才去到了帝国军事学院进行今年的巡导员任命交接。 因为几乎每一年的巡导员都要负责交流会的事情。所以巡导员的人选也几乎是各个势力和皇室交好且非常杰出的存在。 今年选他，估计到时候公布出来肯定会引起一些风波吧。 但是希维尔从来都没有怕过什么。 倒不如说。 这样才能给他平静的生活带来点乐趣。 在去奥尔斯特发过来的坐标路上时。希维尔遇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一位新生在进行基本的入学检测的时候突然和体内寄宿的怪异产生了排异。所以引发了因特雷特警报。虽然等级很低但是还是带来了一点点麻烦。 排异的问题可能是因为女孩违背了与怪异的签约规则。 人类得到觉醒能力大部分是因为镇压捕获。这种只要自己的意志力强大，基本上就不会被反噬。 但是还有一部分很特殊的。是通过与怪异交流沟通，满足本能，遵守规则得到的。这种大部分是怪异自愿的。 甚至有一些强大的怪异仅仅只需要投下视线就可以赋予他们能力。 但是以这种方式得到能力，也会以这种方式违背规则之后得到反噬。 其实每一年都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帝国军事学院聚集了新人类联合帝国的所有顶尖觉醒者。或者是有天赋的孩子。 所以在入学的时候，不合格的就会被淘汰。 真正的强者才能得到权利与尊重。这就是这里默认的法则。 因为检测的失败。那位与自身寄宿怪异排异的少女已经昏迷了过去。学院内部的医务人员习以为常的将她抬走了。然后继续着后面的检测工作。 希维尔对这个小插曲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离开了。这种情况在全宇宙并不稀奇。 如果没有与之匹敌的能力还想要驾驭比自己更高的存在。 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在找到学院管理层后。希维尔看着椅子上面一本正经凹造型的戴着金丝眼镜的黑发男人，只觉得有些事情果然是命运弄人。 对比于希维尔的冷淡。寻夜可就开心极了。 “达令～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男人眯着眼睛活跃地朝着他打招呼。就算是看不见，他也还是能精准地找到希维尔现在站的位置。 默默的躲开寻夜的动作。 希维尔走进了会议室。 “怎么是你。” 清冷干净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只有两个人的大厅。 希维尔找一个位置坐下，然后寻夜也笑着凑了过去。 “看见我这么不高兴？”他轻笑地问道。 闭着眼睛的男人走到了银发青年的身边，然后自来熟地伸手最后……放在了希维尔背后的靠椅上面。 看得出寻夜本来是想要触碰希维尔的。但是在被那鎏金色的瞳眸冷冷地看了一眼后他也只能无奈地收手了。 “怎么总对我这么冷淡啊。真伤心啊。” 看着寻夜这个样子，希维尔觉得。 他和玉斯那家伙肯定很有话题。 毕竟都是不懂得距离的人。 第82章 担忧 不过这一点希维尔确实是误会寻夜了。 身为所属于帝国的gwyc最高主管的寻夜怎么可能真的对谁都是这个样子呢。 要知道在外界，就算是gwyc内部自己的人对寻夜这位顶头上司的看法也非常的不好。 喜怒无常，笑面虎，疯狂科学家，没有耐心的疯子。 这可都是外界对这个男人算是客观地评价和称呼了。 其实就算是寻夜自己可能对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也会有点惊讶吧。 毕竟他还确实是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的耐心过。 最开始的确是研究欲作祟。 但是在稍微接触之后，他才发现面前这个青年对自己的吸引力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大啊。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青年。 希维尔冷着一张脸。他稍微感应了一下，就发现月之那孩子沉睡了。 居然会被寻夜压制到这个地步。 这确实是让希维尔有点意外，也有点遗憾。 如果不是人类，那么寻夜本身的灵魂刻度肯定也很强。 不过很可惜。 在未来他们大概率只会是敌对关系了。 “废话就算了，我是来交接的。”希维尔坐了一会儿后主动的开口。 虽然不怎么待见这个gwyc的最高主管，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听见希维尔这么说，寻夜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好一会儿。 随后他轻笑出声，然后优雅的转回到希维尔的面前。 “好吧好吧，我们来做正事。”他摆手道。 “啊，本来还想和您交流一下感情。可是真的是一点机会也不给我啊。” 收起不正经的表情之后。 寻夜为他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任职材料，身份芯片还有最重要的任命书。 将这一切推到希维尔的面前。寻夜才坐下来继续说： “这一次奥尔斯特殿下也要来的。他本来打算亲自接待你。可惜你知道的。皇室实在是太忙了。更何况那位殿下上面还有一些人一直盯着他的位置。” 听着这样的皇室秘闻，希维尔收好东西，录好信息后仍然没有一丝表情变化。 寻夜还在继续说： “至于其他人嘛。” “因为你的身份比较特殊，和之前历代的训导员都不一样。所以基本上这一次没有涉及到他们势力的就都没有来了。避免出什么事情。” “毕竟那些政客们确实是很烦人。” “至于学校的其他人员嘛……” 他绕了个弯，然后又在桌子的另一端直接凑到了里希维尔很近的地方。 “我就没有让他们来了。”男人暧昧而又小声的说道。 gwyc与狩猎公会的关系确实是有点奇妙，所以现在不来倒也确实是正确的。 看着寻夜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睁开了的银色眸子。希维尔只是闭眼然后收好了东西。他移开凳子起身后撤一步就远离了对方的视线交缠。 “好，我知道了。”希维尔淡淡的说。 “应该没有什么其它事情了吧。那我就先离开了。”根本不听寻夜接下来说了什么。希维尔转身就走。 戴着眼镜的男人就这样双手交叠在桌子上面笑着看他离开。也没有出声了。 只是在希维尔没有看见的地方。 那双注视着他的，藏着未知欲望的银眸渐渐深重了起来。 还没有走多远。希维尔的光脑就传来了几条消息。 将光脑打开后他就看见了某个人的好友申请。估计是奥尔斯特告诉他的吧。 虽然不怎么待见他。但是之后肯定还是避免不了要接触的。无奈的叹息后。希维尔同意了寻夜的申请。 结果申请刚刚同意，那边瞬间就发了一堆消息来。 [诶?这么快就同意了啊。] [真开心啊。你果然还是在意我的吧，达令。(开心jpg）] 看着那些话，希维尔忽然感觉就连文字都透着不正经的气息了。 冷淡地打了几个字后，希维尔点击了发送。 [……] 那边的寻夜看见之后又笑了一声，然后懒懒散散的继续恢复。 [好吧好吧。] [我这一次是来告诉你正事的。] [明天奥尔斯特殿下肯定会来学院为新生进行新生演讲的。到时候肯定也会介绍你这个新的训导员。所以要做好准备哦～] 看着这确实是正常的内容。希维尔这才同样好好回复了。 [好的，多谢。] 寻夜看着那一本正经的文字。他无奈极了。 “好疏离呢。”要怎么才能接近他啊。 忽然，寻夜就想到了什么。 [呐呐，达令用的是什么香水啊。淡淡的挺好闻的。可以和我推荐一下吗。] 在靠近希维尔的时候，他确实是闻到一道很淡的香气。 很冷，但是有一种优雅缠绕的感觉。 可是细品又会感觉到疏离感。 就像希维尔本人给他人的印象一样。 寻夜感觉应该是某种兰花的香气，但是他却觉得很特别。 怎么说呢…… 就算是他这种对气味很敏感不喜欢味道的人也会想要多闻一点的程度。 真的很神奇。 对方怎么哪哪都那么讨自己喜欢呢。 寻夜苦恼极了。 而另一边。希维尔看着光脑上面寻夜说的话，他不自觉地轻轻皱眉。 香味？ 他并没有喷香水。也不怎么喜欢喷香水。之前就算是熏香也很少用。 找不到原因，希维尔于是回复。 [身为研究员，你们不是很忌惮气味这个东西吗。] 一会儿，那边又立刻发来了消息。 [我的实验确实是不允许，但是这不代表我私底下的时候不可以用啊。] 看着这段话。 希维尔不打算继续和他扯皮了。于是打完了最后几个字后就关掉了聊天。 [我不知道。] 那边的男人在看见那冷淡的四个字和对方已离线的消息之后，他最后轻轻一笑然后把光脑直接丢在了一边。 直接瘫在椅子上面了。寻夜嘴角攥着一抹笑意，目光落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他好难接近啊……你说是吗？” 月之魔龙疲惫地醒来。它听见了另一半灵魂的提问，但是它没有任何的回应，而是逼迫着自己再次陷入沉睡。 这样才能避免被与它争斗的另一方窃取到它的过往和记忆。 气味…… 月之魔龙也正是因为那道清冷的气味才重新苏醒的。 但是这却让它很担心。 【气味是彻底成熟的前兆。】 【王主……要觉醒了。】 可是它们的王身边。 此时有能保护他的存在吗？ 龙厄殿下……此时在哪？ 第83章 传说与神话 这边希维尔关掉消息，处理好交接之后就打算先回去了。 一路上，他忽然听见了学生们正在积极讨论的事情。 好像有些是关于他的。但是也有一些是关于……联邦那边的那位训导员的。 “诶，你知道我们这一次的训导员是什么身份吗？” “之前不是在新生报道前就会爆出身份吗？为什么这一次好像一点消息也没有啊。” “唔……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 “不过也不用担心什么吧。毕竟每一届的训导员都是很出名的人。别的不说，实力肯定有保障。毕竟可是要带领交流会的啊。” “像上一届的莫雷教官和上上届的雨微冰教官。哪个不是军界或是觉醒者里面响当当的人物。” “唔，你说的好像也是。这不是因为这一次没有提前得知，我们才好奇的嘛。而且有传闻说这一次的训导员还是奥尔斯特殿下特殊指定的。” “好像确实是。” “好好奇啊。这一次我们的训导员和混合联邦那边的那位到底哪个更强啊……” 军校生就是军校生。 到最后他们最关心的，果然还是帝国的荣誉和真正的强者。 “说到这个。你听说没有，就是联邦中央军校那边这一届的训导员也是临时找的。好像是个之前从来没有任何功绩的存在。” “啊？真的假的？他们真的敢啊。还是说太小看我们了！虽然上一次输给他们了，但是这也不是他们轻视我们的理由吧。” “诶呀，这个原因他们联邦的人自己都在猜。但是也没有猜出什么。” “不过有一点很值得在意。” “听说那位突然上任的联邦训导员确实是很强大。重要的是，他有一双金色的眼睛！” “是真正的那种非常纯正的金色！” “……这不是？！” “是吧，你也想到了那个传说吧。” 在听见金眸的瞬间。希维尔的脚步一顿。 微光闪过了希维尔的眼睛。 并未多做什么，他换了一条道就走回了庄园。 因为学校一般都是建在山坡或是郊外，所以这里才会有一些之前的庄园。奥尔斯特也因此留下了这座。 现在倒是方便了希维尔回到休息的地方了。 一路上，希维尔还在想着刚刚那两个学生说的话。 帝国与联邦的交流会在新学期的第二个月举行。通常两方的训导员会从开学前就选好交流会的成员。因为一般训导员都是熟人，所以知道哪些孩子最适合入选。否则按正常的流程时间肯定是不够的。 但是这一次倒是很意外。 帝国这一次，奥尔斯特选择了之前从来没有暴露出任何身份，名望也不大的他。 而联邦，这一次居然也选了一个之前压根不知道身份的人？ 而且金眸…… 走到修林的溯岸花园。希维尔看着这一片热烈的赤色。他的眼底有着浅淡的思绪。 宇宙里一直有一些传闻，这在他之前做模特的时候就知道了。 可能是因为那个传说的原因。 几乎宇宙之上的所有人都很看重金眸的存在。 甚至帝国的皇室，最开始也是借着这个传说，君权神授才成功得到了民众的支持的。 那个传说就是最初的神诞论。 宇宙在一片混沌之中出现。 最开始是未知的星光降临在了这无止境的漆黑之中。 之后，那颗星光就像一颗种子一样。 借着这无尽的黑暗作为养分。 然后。 星光破碎。 代表着生命的枝条生长而出。 在无限的时间里。 它结出了唯一的果实。 然后。 在金色的果实脱落那衰弱的枝条之时。 代表着这片宇宙的，最初的世界与生命的神就此诞生了。 祂缓缓睁开了代表原初的眼睛。 从此，万物在祂的双眸之中诞生演变。 这就是这个宇宙，最重要的传说与神话。 而且很有意思的是。 在宇宙与万物演变了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一个智慧生物生有一双和那位传说之中的神只一模一样的眼睛。 就算是他们之前妄图人为的创造，也不行。根本做不到。 无一例外的，他们的实验都会失败。 久而久之，大家都觉得。 因为神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世界上再不可能存在第二双神只那样的眼睛了。 但就算是这样。金色也仍然是他们最尊敬和重视的颜色。 也正是因为这样。最开始的列维皇室也借着自己家族人员那双最接近金色的黄橙色琥珀眸成功的得到了人民的支持。 这才让奥尔斯特的家人在最初的争斗与集权下成功了。 因为他们自称神的后代。 就连列维这个姓。也是他们后来才换的。因为传闻，那位神姓——列维斯特。 最开始做模特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希维尔的眼睛是美瞳，所以没有特别的在意。毕竟科学家都证明了不可能有真正金眸的存在出现。 就连奥尔斯特和灰羽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直到他们真正的和希维尔见面了才发现不对。 那绝对不是美瞳，也不可能有美瞳能做到那个颜色。 所以，希维尔让他们在意，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还有就是。在认识希维尔之前。联邦那边就已经传来了发现了真正神子的传闻。 那也正是联邦这一次的训导员。 所以，在听见这些传闻再结合之前的消息。希维尔不难猜出奥尔斯特任命他还有一个原因。 奥尔斯特觉得，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神的使者，必须在他们帝国。 这是一种隐形的威势。 无论传说是不是真的。现实就是，再也不可能有人的眼睛能比过希维尔眼中的那抹鎏金了。 只有见过的人才会明白。 那样的金色。绝对不可能被超越。 如果神的眼睛有实体。 那就一定是希维尔眼中的那一双。 正因为体会过君权神授的好处。所以奥尔斯特才无比地清楚。如果真正的神子在他们帝国，这一消息会给帝国带来多么巨大的好处。 现在的帝国不可能被推翻。但是他们却可以借这个继续加固自己的皇权。 不得不说，奥尔斯特·列维。确实是一个实打实的政客和野心勃勃的未来储君。 但其实他们人类内部到底想要搞什么希维尔都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 那个听起来和他有着极大关系传说。最开始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第84章 罪业与信仰 [您在好奇传说?] 软而平淡的声音一出现。希维尔的眼睛瞬间就微微睁大了。 【是又又啊。】 说来也是，他好像确实是很久没有看见希又了。自从上一次谈话后。希又说着自己被世界树委托了一些小事情，于是就又失踪了。 直到现在希维尔才终于又听见了希又的声音。 听着那熟悉的称呼。 此时终于重新回到了希维尔灵魂之海的粉发少年眉眼跳了跳。他疲惫地跪坐在具象化的沙滩之上。一只手捂着隐隐有些溃散的右臂然后用着正常的语气大声反驳着。 就和往常那样。 [说了不要喊我又又了！]这个混蛋殿下！ 希又咬唇。他看着不远处漆黑之海中央那散发着光芒的“生枝”，最后还是不愿暴露。 于是强忍着灵魂撕裂的痛苦跪坐在原地。 此时被希又刻意阻断了一些感知的希维尔也并没有察觉到灵魂之海与他的动静。 于是继续心情愉快地问道： “好吧，不说这些了。那么又又可以告诉我之前又去干什么了吗？” “这一次怎么好像比上一次出差的时间还要久呢。” 温柔而平缓的语调响起。 听到希维尔的问题。少年漂亮的粉眸闪过了一丝什么，然后继续用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声音回复着： “我又回了一趟世界树。” “这一次的任务有点突然，所以我也没有来得及和您报告。实在是很抱歉，这是我的失职。” 听到这里，希维尔觉得有点诧异。希又道歉了，可是怎么感觉…… “世界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问道。 希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沉重地说道： “本来我还想让您回一趟世界树庭和其他的权柄拥有者们交流一下。这样也可以帮助您更快的掌控生枝的能力。” “但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因为“战争”的纳塔斯强制突破了世界树的规则。在世界树所在的空间大闹了一场。现在世界树庭一片混乱。最倒霉的是，弑虚的存在还出现了。” “他们倒是没有做什么。但仅仅只是在这个敏感的时间出现也还是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的目的。还有就是，有世界树庭的成员怀疑纳塔斯大人这一次的行为到底和对方有没有关联。” “主神现在也在亲自调查这一件事情。” “纳塔斯大人现在消失了，与此同时，弑虚的人也不见了。只留下了一片混乱。为了处理好世界树的物质与意识流向。天知道我们加班了多久。” 说到这里希又还难得地吐槽了一下。 但是希维尔却皱起了眉头。 “战争”的纳塔斯…… 还有弑虚。 先放下这些。希维尔问希又：“你这一次没什么事吧，受伤了没有。” 此时在意识深处的少年一听到这里。他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漂亮的粉色圆瞳不易察觉地看了一眼右臂，然后他就继续用着平常冷静平淡的声音回道： “……没有。” “我去的比较晚。到的时候事情基本上都已经结束了。所以留给我的都只是整理工作而已。没有危险。”一边说着，少年一边向后倒在了柔软的沙子上面。他紧紧地闭着眼睛。 不愿想起的事情再一次的浮现了出来。 【……这是惩罚。】 【那位大人对你的行动力非常地失望。】 【我们知道你能重新回到那个人的身边固然难抑喜悦。】 【但是我们希望你不要忘记了。】 【最开始给予了你再一次机会追寻那个你所在意的人权利地。】 【不是世界树。】 猛地睁开眼睛。 希又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然后强制调整着自己意识体的情绪对希维尔继续说道： [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一些打杂工作。我现在都不想提起来了。] [与其说这个。] [不如聊聊您之前的那个问题。] [也许我可以告诉您。] [关于那个在您的世界里，最初传出了那个神话的人。] 希维尔听到这才忽然想起来了。他最开始是想要问这个来着。 “又又原来知道吗？”他有点疑惑的问。 再一次听见那不愿意接受的称呼。希又又语塞了。最后还是无奈的开口。 [也许我知道。]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升起光芒的眸子再一次的落向了那片随着海波飘荡的星芒上。 [那个最初的传教者。] [来自最初的文明与最初的国度。] [他在失去所有，孑然一身之后。在一些人的帮助下，来到了新的地方生活。] [那个人是个虔诚的传教士。他深深地信仰着自己心里的那个存在。] [但是早在很久之前。他所信仰的一切就已经消失了。] [传教者心里唯一重要的存在消亡了。但是他却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局。于是在离开了最初的家园后。] [他四处传播着他的信仰，只为了证明他信仰的那个人曾经存在过。] [即便很疯狂也很荒谬。] [但是他成功了。] [无人得知在时间的演变中，这古老的故事演变了多久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也无人得知最初的故事怎么样了。] [但是至少，那位传教者最在乎的一部分被保留了下来。] [人们相信了那位神只的存在。] 说到这里。希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你看，现在宇宙有多少人深深的信仰着这个传说与神话。] [他成功了。] [希维尔殿下，您觉得他做的这一切有意义吗？]希又少见地笑着问。 听完这些希维尔微微皱眉。他不予评价，而是反问： “他最后怎么样了。” “那个传教人的结局。” 希又的眸光凝固了。他没有想到希维尔会不在乎故事的结局和过程而是在意着那个故事里微不足道的人。于是他的喉咙滚动几下。 最后放弃抵抗的闭眸回道： [他最后消失了。] 希又平静的说。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也许是再次踏上了追逐信仰的旅程。] [又或者为了赎罪。] [他早已经死去了。] “赎罪？” “为什么？” [……] [因为他的信仰。] [其实是他一手摧毁的。] [包括他的家园也同样如此。] [那个传教人，才是真正毁灭了那个最初国度与文明的罪魁祸首。] 希维尔怔了。他倒是没有猜测到结局是这样的。 [所以他才比其他人更加绝望和清醒。] [在那个只余下他一人的世界里。] [他再也不可能真的再次找到他的信仰了。] 愤怒而疯狂的狂信徒在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信仰后。 想要疯狂报复一切的他在生命的河流里投下了黑暗的种子。 从此，罪恶蔓延。绝望与苦难爬行大地。 世界在他的手中最终迎来了崩塌。 【如果世界不给予我爱之人生存的权利。】 【那就让我焚尽世界吧。】 那么至少。 高贵的您，也拥有了一整个世界的陪葬。 之后犯下了一切罪过的我。将您的故事永远刻进时间的洪流后。 我将亲自前往罪业与往世之河。 第85章 幕布 希又闭眼。 他其实还有最后的一点，没有告诉希维尔。 现在他也不愿意说出口。 至于那些事情。 等到合适的时候。他一定，一定会…… 和希又唠嗑完后。希维尔就回到房间打开光脑开始进行学生信息的整理了。到时候免不了会交谈和往来。 他肯定是要提前了解自己的学生的。 先是粗略的看了一下。希维尔就发现了不下一半以上的贵族姓氏。 很有意思，就算是在高年级里面，占据着重要席位的。比如学生会和流动律行所。大部分也是贵族的孩子或是继承人。 所以情况到底是因为贵族就容易出强大的觉醒者，容易捕获强大的怪异和容易生出理智值高的孩子还是什么呢？ 普通人之中的适格者，真的就没有几个强大的了吗？ 稍微又看了一下。 希维尔发现了一个黑发黑眸的学生，这个学生的资料让他有点在意。也是这一届的新生。 而且对方登记的能力…… 希维尔笑了。 这才是他想要看见的。 进行新生演讲的那一天如期到来了。 一大早希维尔就收到了奥尔斯特特意找人送来的衣服。 一套黑金色的军装。 版型非常地规整，但从设计上来看也是处处体现出了联合帝国的奢侈与贵气。 希维尔拿起衣服，感觉并不是军区传统的那种军装。这种可能更加偏向于修饰身形的军式礼服。 希维尔将扣子扣好。随后他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真是新奇的体验。” 将徽章佩戴好。随后希维尔将银白的发丝用一根发带扎起。 检查了一遍后。他就和修林打好招呼出门。 而修林。 红眸的男人看着自家主人那少见的装扮。他直接是愣在了原地。连希维尔和他打招呼他都没有反应了。 来到帝国军事学院。 这一次，希维尔直接在奥尔斯特告诉他的地点下了车。 而在众人翘首以待，迫不及待想要目睹一下今年那个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的训导员人选的时候。另一边，希维尔已经成功和奥尔斯特会合了。 “奥尔斯特…殿下。”在念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希维尔不免觉得有点好笑。 虽然不是很在乎身份这个东西。但是在发现自己居然可以毫无感觉的为别人念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还是有点感觉全身一轻。 这倒也是侧面的表现出了，他确确实实，已经脱离了曾经的那个自己。 现在，他也只是希维尔。 从今往后，也只能是希维尔。 在听见声音的时候。奥尔斯特和他的身边的副官和警卫们随即就抬眸看了过去。 而在他们看见那穿着一身黑金色正装的男人迈步走近的时候。就算是见过希维尔的人早已经有了准备，但还是被惊艳到了。 就连奥尔斯特一向严肃冷静的眸子里面也出现了怔愣。 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一个人，能把帝国的制服穿出这种完美的效果。 黑金色的衣服很好的衬托出了他本就优异的身形。而那双罕见纯粹的金眸不断地和衣服上面低调的暗金辉映着，但却丝毫不会被压其光芒。 希维尔肩上柔软又坚毅的金色麦穗随着他的动作不断的摆动。众人只是在这一瞬间短短地看见了他的身影。但又仿佛，在他的身上好像看见了什么已然消散的光影。 虽然对身边的奥尔斯特殿下很不敬。但是还是有不少人在心里默默的想。 比起现在帝国所有的皇室成员，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更像在权利与荣耀之上诞生的……王。 发现了周围下属们失职的表情。但是奥尔斯特却没有责怪他们。 因为就在刚刚短暂的一瞬间，就连他也觉得。 面前的人应该在更高的地方，而不是只……不能再想了。 就算是再怎么私心的感觉。他也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是列维皇室的储君。所以必须时时刻刻的维护皇室的威严与地位。 即便奥尔斯特知道，等面前的这个人彻底站在那些人的面前后，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了。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想埋没希维尔。 和现在的统治者，安托瓦妮特女王不一样。奥尔斯特不像他占有欲极强的母亲和疯狂的弟弟。比起其他的皇室成员，他要更加的理智，也更加地会考虑民众的想法。 就连储君这个位置，也是他自己争取来的。所以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只有他同意放当年的特瑞西一条生路了。 “走吧。”没有多说什么了。 孤高的储君收起了自己眼底所有的个人情绪然后独自一人走在了最前边。 希维尔看见了那双琥珀眸里面的裂痕，但是他没有言语。 只要是有灵的物种，避免不了会遭受来自各个方面的苦难。 只有坚持着自己选择的道路，一路走下去，才会在其内心铸造出坚毅的意志。 来到学院的演讲台幕后。希维尔稍微看了一眼下面的学生。 比他想象的要少。 即便是帝国这么庞大的人口数量，有资质成为觉醒者的适格者。果然还是少之又少。 但现在毕竟也只是一届的新生们。至于其他四个年级的学生应该没有到。不然人数也确实是还算乐观的。至少对于星际的人来说是这样。 在奥尔斯特上台后，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可能每年能见到这位格外受人民爱戴的储君的机会确实是很少。所以也有不少高年级的学生会赶在没有事情的时候来到演讲现场。 甚至有胆子大的，直接就来到了后台。 “啊……疼疼疼……” “该死的，这让奥尔斯特殿下踏过的地步怎么可以有裂缝啊！学院到底把钱花在哪里了啊混蛋！” “禄夏，小声点啦。等下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啊。” “没事啦，现在老师还有教官们肯定都在另一边啦。我们从这边悄悄看一眼奥尔斯特殿下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禄夏姐姐身为二年级当然没有问题。但是我和穆安可是新生啊，我的姑奶奶！要是等下我们被带队人发现不在队伍里面的话，到时候……” “安啦安啦，我们肯定不会……” “哦？是学生吗。” 就在少女跪坐在地上满不在乎地说着的时候。 掩盖着后台一侧的幕布就这么轻轻的被拉了起来。然后三人瞬间就暴露在了来者的眼前。 “……我就知道。” 三人之中唯一的正常的人直接吐槽了一句。 第86章 误会 看着面前这个给少女带来了绷带和药物，身形高大相貌格外优异的男人。三个人都是在意又偏偏想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就连一向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波动的穆安在看见那一双即便是在黑暗里面也熠熠生辉的鎏金色眼眸时也难掩自己的心思。 毕竟这个颜色本就让他们帝国的人很在意。 接过希维尔手上的药品，靠谱的黑发少年道了一声谢，然后轻轻蹲下为有着一头利落短发的少女小心翼翼的处理着脚上面的擦伤。 一边处理伤口少女还在一边嘟囔：“这点小伤口根本没有必要！我们可是军校生啊军校生！” 但是很快她就被面前的少年无情的打击了。 “是是是，禄夏小姐。等你们二年级考察的时候，如果整个小队因为你而拖慢进度了的话你就知道有没有必要了。” 果然，听了少年的话，名为禄夏的少女顿时就和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不过这一次就算是布莱克也点头同意了少年的说法。 “就是啊禄夏姐姐。如果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也不好。” 禄夏一听布莱克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说什么了。但是还是因为少年不客气的话语有点生气。 “穆安说话好可恶。” “嗯嗯。你是第一天这么认识我吗。” “……我明明也是为了你们！可恶，如果不是我踩了这个坑，现在受伤的就是你们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这位强迫我们陪你来看奥尔斯特殿下然后自己受伤了，但是我们错了的禄大小姐。” 好家伙，这一套组合拳。 就连布莱克听见了都没办法说什么了。红发的大狗狗看了一眼自家可怜兮兮的姐姐最后还是只能在心里默念。 对不起了禄夏姐姐！ 他真的不可能说过穆安的啊！ 少女看了两人一眼，然后思考了一下，低头撇嘴。 “好嘛，我错了。对不起。”她超小声地说。 禄夏不是不知道这是她的问题，只不过她的面子一直很难拉下来。而且和自己唯二很好的朋友，她一直有点恃宠而骄。她知道两人包容了自己很多。 但是如果这样就不顾及他们的感受的话，她迟早会失去他们。禄夏很珍惜他们，所以该道歉的时候还是要道歉。 看到少女放下姿态。穆安手下处理伤口的动作都更轻了一点。他冷淡的眸子里面透出一抹笑意。他和布莱克当然知道禄夏是怎么样的人。他刚刚有点生气也是因为少女总是喜欢勉强自己。 有时候倔的要死，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没有人盯着的话，确实是很让人担心。 希维尔撑着双臂站在旁边，看着面前这奇妙的三人组合，他莫名的觉得很有意思。 而且…… 微微侧目，希维尔的视线就落在了那个蹲着为少女处理伤口的黑发少年身上了。 穆安。 在禄家大小姐和摩顿未来继承人的面前。穆安的身世实在是普通得过分了。 但是，谁能想到呢。 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俊逸少年。到底靠着多少努力才从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走到了现在的帝国军事学院。 看样子这个学校倒也是有值得期待的地方。 收回目光，希维尔听见台上隐隐约约的结束语。他回身对着三个少年说： “处理好了就赶紧离开吧。” “一年级的几个。你们到时候应该快要查人了。” 听见希维尔的话，三人这才想起还有查人这一件事情。 糟糕了啊，差点忘记这件事情了！禄夏很懊恼。 都怪她，浪费太多时间了。 “而且看样子奥尔斯特殿下我们也看不见了呜。”少女沮丧。 对此希维尔笑而不语。 帝国储君的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守卫和暗线。 他余光轻轻一瞥。此时处在暗处的那些觉醒者们就小幅度地向希维尔示意了一下。 估计看是学生，然后也想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所以才没有出手吧。 不过到时候他们分组导员的惩罚肯定是免不了了。 而且…… 处理好少女的伤口后。 穆安站起身，然后走到了希维尔的面前。 “多谢学长的帮助。”他道谢。 穆安看着面前的青年和他们穿着一身不太一样，同样是黑金但要更繁杂的制服，还以为是高年级的致辞学长。毕竟以前学院确实是有这个传统。所以他们也就没有思考太多。以为在后台的就是会发言的人员。 所以在听见那一声学长的时候。希维尔抵唇轻轻地笑了。 面前的人实在是笑得很好看。以至于在希维尔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他们彻底的愣在原地。 “我不是学生。”他轻飘飘的说着。 “诶？”三人瞬间僵硬了。 少女少年们的大脑瞬间快速的运转着。能在后台，还一身高级制服，不是学生，看样子是要发言的样子。那…… “是哪个教官吗……”少女喃喃道。 希维尔笑着点头。 “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哦。”他用指尖轻敲旁边的桌子轻缓的说道。 哪怕现在的希维尔一副很平易近人的样子。但是三个少年还是有点惊恐了。 啊啊！谁懂啊！少女一脸疯狂。 偷偷掉队跑来偷看奥尔斯特殿下不小心扭到脚就够出丑了。结果还自己被学校的教官抓了个正着啊啊啊！ 看着少女的表情。一旁的穆安和布莱克也是一脸死灰。军校的管理确实是很严格。他们开学就掉队偷跑的事情只要一被教官知道。惩罚是跑不掉了。 真的完蛋了。 所以三个人都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 但是禄夏好歹是禄夏，她最先反应了过来。然后视死如归地凑到了希维尔的面前。 “算了，反正惩罚是跑不掉了。”而且面前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长得还超好看的教官看起来也很好说话的样子。那不如趁机…… “呐呐，您既然是某个教官或是老师的话。” “那您肯定见过这一届新生的训导员了吧？”少女激动地询问着。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突然就敢和教官这么说话了。可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的包容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吧。以至于她都敢稍微对教官放肆一下了。 “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吗？性格怎么样？身份到底是什么。还有管理严不严啊。” 面对少女一连串的提问，希维尔都稍微有点惊讶了。 真是格外活泼的孩子呢。 第87章 实力至上 而这个时候，发现了少女大胆行为的两个少年连忙的走上前拉住了禄夏。他们现在简直恨不得把少女的嘴堵上。 “实在抱歉，是我们失礼了。” “至于刚刚禄夏的话您可以当做没有听见。”穆安非常认真的说。虽然说打听这些没有关系，但是到底还是不礼貌的。而且对方是教官，注定不可能什么都和学生说。 看着穆安这个样子，禄夏疑惑的诶了一声。 “你们在干什么啊。我可是在给你们打听训导员的消息哦。如果很严的话怎么办嘛。” 听见这一句话。布莱克都忍不住捂脸了。 “禄夏姐姐……” 穆安也是极其的无语，脸上面瘫的表情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你到底是怎么在军校单独活过了一年的啊……”无情的吐槽了一句后。 少年端正态度，他侧身然后极其严肃认真的和少女说道：“我们未来会成为军人。服从命令是军人的本能，懂吗？而且如果我和布莱克连学校安排的任务都无法完成的话。我们也就不会来到帝国军事学院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权利，实力，还有……无限厮杀的集聚地啊。 只有真正的有能力，不会被淘汰的人。才可以活到最后。 “挺不错。” 希维尔淡淡的夸赞了一句。 但是只有这些是不行的。 “实在是麻烦您了。”最后按着少女的头，三人又认真的道歉了。 银发的教官点点头。 恰好这个时候。 幕帘的外面传来了声音。 “希维尔训导员。快要到您的部分了。” 稍微转移了一下角度挡住了三人的身影。希维尔表情平淡的对着来通知的人点头。 “多谢，我马上到。” 来通知的人看着一身肃穆且已经准备好一切的男人，她有点无措的移开了视线然后结结巴巴的说： “好…好的。那我就先离开了。”几乎是恍惚的离开后，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面。 不管实力怎么样！这个外貌就已经赢麻了啊啊啊！ 看着她离开。希维尔果断的拉开了遮盖着堆放物品的幕帘。毫不意外的，他看见了满脸震惊的三人。 没有多解释什么。希维尔看了一眼光脑，然后笑了一声。 “小鬼们。” 那突然失去了包容，重新充满了威慑的金眸淡淡的投了过来。 “是！”看着光芒之下一身正装的教官，他们不自觉的就站直了身体，一副待命的样子。 希维尔收起光脑然后转身。 “这一次就算了。”他说。 “下一次要是敢掉我的队。”他那俊美清冷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极其浅淡的笑容。 “你们可以试一试。” 语落，希维尔里就离开了后台。 而被单独留下来的三人还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们现在脑子里面还想着刚刚幕帘拉开，在灯光之下。那人胸口前闪烁着寒光的徽章。 无冕的古文徽章。 那是每一届训导员的标志。 是帝国公认的另一种意义上的荣耀，所以他们不可能认错。 “所以……” “他原来是穆安和布莱克未来的训导员啊……”少女呆滞的说。 虽然最开始在黑暗的地方没有看清，觉得对方还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在幕帘拉开后。他们看着对方完全被照耀的时候。 还是发现了对方身上那根本没有办法轻易违背的威慑感。 所以，我（禄夏）刚刚到底是怎么敢这么大胆的对训导员说话啊啊啊。 完蛋了。 三人同时想。 这一次是真的完蛋了。 但就算是这样，禄夏还是垂死也要说一句。 “穆安布莱克。你们的训导员好帅哦。” “真羡慕。” “……” “……” “等等，不对……等下好像要查人了！” “！” “愣什么！跑啊！” 安静的三人瞬间又恢复了鸡飞狗跳的状态。 看样子，这三位少年在学校的生活肯定不会无聊了。 这一边。奥尔斯特讲完话后，他对着在幕后的希维尔点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你们的训导员来发表新生致辞吧。” 终于到了这最期待的时间。大家纷纷将视线全部投在了演讲台之上。 而就是在这样的注视下。 希维尔平静的走上了台。 “希维尔·诺瓦。”铿锵有力且不容质疑的清冷声线清晰的传达到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 在学生们惊艳和震惊的目光里。希维尔没有任何反应的淡淡说着： “接下来由我担任新一年的特质训导员。” “只要你们努力。” “我就可以让你们得到想要的一切。” 明亮的灯光照在那人璀璨的银发之上，希维尔缓缓勾起唇角，反射着金属光泽的鎏金色瞳眸之中是不容置疑的威势。 这充满了魅力的笑容使得台下原本就疯狂的学生们更加按耐不了自己的激动了。 “好帅啊啊！没想到这一届的训导员竟然这么好看。” “帅也没有用，我更在乎他可以给我们带来什么。” “想要的一切，希维尔教官竟然敢这么说的话，我觉得肯定也是有保障的。至少奥尔斯特殿下绝不会找一个打皇室脸的人来。” “但是我总觉得。会有一些高年级的学长们要坐不住了。毕竟金眸……” “真的是很巧啊。听说联邦那边这一届的训导员也是金眸。奥尔斯特殿下是有什么打算吗？” “无论怎么样，在这里实力就是一切。如果这一届的训导员只是好看的话，也不可能得到我们的承认。” “害，你可别犟了。你看有哪一届的训导员需要别人的承认。训导员不把我们压着打就是好事情了。” “比起这个你们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吗？” 军校的学生们一般很自律。他们也很少关注娱乐。但是就算是只有也不至于断网。 所以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希维尔的另一个身份。 在演讲结束后。 根据惯例，他需要去见自己的学生。因为一年新生少说也有上千人。希维尔不可能每个都会长期的教导到。 所以学校只给他安排了一个班。 最重要，也是最被上面看好的特优班。在这里面，都是在入学前就已经暴露出了极佳天赋的天才们。 他们，将是未来最有望进入各大组织的人选。 当然这个班里面的学生永远不是固定的。每个月一次的排名会更替掉很多失去资格的人。 别说不通人情，这里就是军校。是实力至上的残酷竞争地。 无论有什么样的原因，只要掉队，就会被淘汰。 第88章 魔鬼教官 怎么说也是负责一整年训导的身份。希维尔不会只教一年级的。根据课表和流动训练还有考察和比赛考试等等。他也会负责一部分高年级的训练。 所以严格来说全校学生都有机会平等的接受训练。特别是特优班。 当然，这也就意味着。 更加考验训导员的实力和手段。 要知道，这座学校，可是把挑战老师都当作是荣耀啊。 只要是能进军事学院的，每一个，都不可能是简单的角色。 这不，才刚打算迈入特优班的希维尔在敏锐的察觉到那一丝躁动的气息后，他就笑了。 “胆子不小。”他低声道。 随即，他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现一样的拉开教室的门然后走了进去。 就在踏入教室的一瞬间。夹杂着焰火气息的攻击就直直的迎了上来。 希维尔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只见他只是轻轻的侧了一下身体然后那具象化的攻击就瞬间和他擦身而过了。速度之快，大家都还没有看清什么。 这还没完。就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希维尔轻轻的放下手里的东西。随后抬起一只手。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出手了，等到大家再次看见那抹黑金的身影时。 “砰！”的一声巨响，大家都下意识的闭眼。等到他们重新睁开眼睛。 银发的教官已经牢牢的把刚才胆敢在教学楼随意使用能力的学生用一只手按在了地上。 明明是看起来这么不值得在意的一只手。却压的下面的人几乎动弹不了一点 更离谱的是。 对方看起来甚至非常的游刃有余，好像没有花费什么力气一样。 面对特优班其他学生的震惊，希维尔没有对他们做什么。 他只是一只手轻描淡写的按着身下的学生。然后轻笑了一声，在对方不服输而且还越战越勇的眼神里，希维尔收起了脸上所有的柔和与温度。 这一刻，那双鎏金色的眸子里，凌厉与冰冷不断的刺激着他人的神经。 “是对我的欢迎仪式吗？”希维尔问道。 “不错，勇气可嘉。”他再一次扬起笑容，但是比起之前，这更像是藐视和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的表情。 “我下一次一定可以……！”被压制的少年不断的挣扎，渴望着再一次反击回去。 但是希维尔不会给他机会的。 “很可惜，这一次你输了。”银发的教官淡淡的说道。 “那么按照你们的规矩。”希维尔恶劣的笑了。“惩罚的规则由我制定。” “那么就全班先下楼跑个二十圈吧。” 班级是一个集体，一人出手全班担责。 在众人满不在乎的目光里。希维尔轻轻的加了一句。 “在活着的前提之下。” 就这样。 在新生演讲结束还没有多久。学院里面的大家就发现了在急速跑道之上痛苦的被怪异追逐着的特优班学生们。 他们看着坐台之上一脸平静，姿态优雅的自家教官，根本不敢说一个不字。 于是满怀着恐惧与崩溃。特优班的学生们一边躲避着hya级怪异的追逐一边疯狂奔跑大喊着。 “威利！就是你！为什么想不开去挑战训导员啊啊啊啊！现在我们全部陪你受罚！” “你这家伙！我早和你讲了不要冲动！现在我们根本不可能赢训导员的你就是不信！混蛋你害死我们了！咦啊啊啊！”连忙躲过了爬行之爪的攻击范围。其他的学生急忙向前逃窜。 他们根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跑，因为周围都是怪异。所以只能不断的向前。 “而且为什么希维尔教官收纳了这么多危险的怪异啊啊啊！” 这时，就算是落到了这个境地的少年也仍然是一副动力满满的样子！即便他已经在刚刚的追逐里面受了伤。 “你们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少年大声的说。 “只有挑战强者才能不断进步啊！”说着他还更起劲了。 “哈哈哈哈！来吧！这就是我想要的感觉！”威利的速度再次加快了。 但是这却苦了后面的同班同学。 “这个…脑子里面只有战斗和变强的笨蛋啊啊！害死我了呆瓜！” 在一众的哀嚎里面。有几个人的画风格格不入。他们不疯狂也不落后。一直闭嘴保持着体力。 这其中就有穆安和布莱克。 “真是笨蛋……”穆安小声的吐槽了一句。布莱克疯狂点头。 “为什么害我们呜。”红毛狗狗可怜兮兮。 也正是因为这样，希维尔察觉到了这还不是他们的极限。 于是。 老远他们就再一次的听见了自家教官那清冷的声音。 “还有力气说话呢。” “真不错，再加十圈吧。” 说着，学生后面接到了王主命令的怪异就更加的疯狂了。 当然，学生们也是一样。 那一天，操场上面整整一上午都回响着特优班学生们的哀嚎声。这也引起了不少其他学生前来观看。 就这样，这一届训导员其实是个长的好看的强大魔鬼的说法就这么传开了。 “结束。” 在这两个字落下的时候。众人听了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卸力全部歪七扭八的倒在了地面上。而他们的身后，那些奇形怪状的怪异们在得到命令后就消失了。 这强大的控制能力再次让他们惊讶。但很可惜，他们现在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了。 缓缓走到倒成一团的学生面前。希维尔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但是却仍然让人感觉到了压力和寒冷。 “都躺着做什么。”他开口。 “起来。” 见识到了自家教官雷厉风行的手段。这一下子在刚刚还躺着的少年们就急忙爬起身一排排站好了。别提有多乖巧了。 不过也确实，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传闻好像兼职着模特，看着包容俊美的男人训练起来居然这么冷酷啊啊啊。 到底是谁说在希维尔教官的教导下就会很幸福的！混蛋，出来试一试啊！ 看着学生们不敢说话的样子。希维尔绕着他们走了一圈。没有看见有什么值得影响的大伤口后，他又笑了。 众人顿时感觉到了不妙。 果然下一秒。 “身体素质不错啊。” “那么就来进行下一项吧。”一身穿着华贵繁琐的黑金色制服的银发教官甚至没有选择换衣服，而是就这么向他们勾了勾手指。 “1vn。”希维尔说。 “今天一天的时间都是我的。” 他蕴含着笑意的金眸投在了每个人身上。 “能让我吃到一击的话。” “我就让你们成为全校第一个开学就放假的班级。” 第89章 爆了 看着那不像说假话的男人。大家的反应先是一怔，随后不懈的斗志就开始在他们的眼底燃烧起来了。 “教官这可是你说的啊！” “来试一试吧！反正我们人这么多啊！” “我就不信一击都打不到！可不能让教官小看我们！” 看着他们信心满满的样子。希维尔点点头。 这才是他想要看见的不屈意志。 “来吧。”他抬手。 “只要你们赢了。”金眸的男人缓缓说道。 “规则就由你们制定。” 这仿佛宿命一样的话语彻底激起了学生们的战斗欲。 “我们上！” 这边希维尔带着新生热火朝天地训练着。此时外界，关于他的事情也瞬间走漏了。 最大的表现就是。 星网又爆了。 因为，典斯娜如期发布了“金沙歇水”系列的杂志。 看着那照片里面身着白袍的灿金之王。广大网友纷纷坐不住了。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我想象过肯定会很惊艳！可是我没有想到会这么惊艳加刺激啊啊啊！] 首先杂志的封面就已经很惊艳了！那个有着鎏金瞳的末代之王就那样冷寂的坐在沙漠之中唯一的水源旁。而他的膝盖间，浑身湿透的妖精就这么宁静且倦怠的趴附与他的膝间。 金色的王伸出一只手轻轻放在了妖精的幽兰色长发上。他垂眸，半睁的眼睛里没有妖精的影子，而是崩塌之国的残像。 这位王，已经走到了末路。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从来没有失去他的崇高。 而妖精，正是被这样的光辉吸引而来的。 在妖精充满欲念的竖瞳之中，可以看见强烈的捕食欲望。它是如此渴望得到这个漂亮的人类。就算为此尽力伪装，然后离开水源。 不屈的王当然知道妖精的想法。但是已然失去一切的他还能害怕什么呢。 还不如让这来自远方的生灵将他与崩塌的国度一起带走。 所以现在。 他在安静地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可是那个妖精呢。 它又好像，不愿意看见这样的人类。 在最后出手的时候，它迟疑了。 于是有了这样一幕的定格。 俗话说的好，一千个人里面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大家观看典斯娜这注定火爆全网的杂志时，每个人的观感都是不一样的。当然理解也是不一样的。 但是如果要说唯一一样的一点的话，那大概就是…… 发疯。 特别是在这一届帝国军事学院的开学公示录播出现在星网之上后，就更加地离谱了。 因为广大网友震惊的发现，那个现在火出了模特圈的男人。 忽然站在在了帝国军事学院的新生演讲台上面…发言。 [希维尔·诺瓦。] 这个名字在这一刻彻底的爆了。 [哦，我姐妹刚刚和我说她看见我老公进帝国军事学院了。然后我：嗯，我老公啊，他在哪都不稀奇啊。一会儿后……不是?你说他在哪！?] [真的是啊姐妹们！我绝对绝对不可能认错我老公兰兰的！那个希维尔·诺瓦就是瑟兰！] [不是！是我疯了还是宇宙疯了！] [起猛了，看见老公入军了。] [不是这谁想得到啊啊啊！瑟兰是这一届的训导员??] [合理了，难怪我老公那么不喜欢接合作。感情他是真的没有时间啊！坏了啊模特圈的各位！我们逮到国家人员了！不会妨碍到国家做事了吧！?] [玄幻了真的……给还不清楚的路人科普一下。化名瑟兰，真名希维尔·诺瓦的这个男人之前一直是模特圈响当当的天赋型选手。曾和星际着名巨星塞壬伊塔尔合作拍出了现在火爆全网的“金沙歇水，王与妖精”的杂志。] [身形优异，外貌绝世不过是他身上最微不足道的一点。他不仅天赋极佳，敬业认真。结果在今天！他还被人扒出，他竟然是这一届的帝国军事学院训导员！] [你们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 [能当帝国军事学院每一年巡导员的那可都是在政界军界出了名的大人物！是真正的国家人员！具体可以参考一下雨微冰少将。你们就知道是什么样的荣誉了。] [好家伙，查了一下。真的不得了了啊啊啊！真的好帅啊啊啊。看了帝国军事学院的直播然后我又去看了他之前的照片。我的天！这真的……怎么会有人可以把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兼容的这么好啊。这活该是我老公！] [别说外界疯了。我们学校里面的人也疯狂了。我们简直无法想象那位魔鬼希维尔教官竟然兼职过模特还这么出名……] [怎么?幻灭了吗?] [不。我突然感觉我又可以了！希维尔教官我们再战啊啊啊！] [该死。突然好羡慕帝国军事学院的人了。] [这简直是活生生的招生简章啊。] [而且听说兰兰的训导员身份是奥尔斯特殿下亲自任命的，之后还要负责和联邦的交流会！家人们谁懂啊！我居然粉了一个这么厉害的人！] [希维尔·诺瓦……我为什么我莫名的感觉有点耳熟。好像在之前狩猎公会的新公示登记上面看见过……等等，不会这么离谱吧?] 因为希维尔接连好几个身份地曝光。他已经彻底霸占了帝国的热搜前几。而且无一例外都是震惊和夸赞的。 毕竟他的实力确实是摆在那里。而且听说他还支援过云雾星事件。帮助奥尔斯特殿下救了不少人，大家就更加有好感了。 [这个人我不粉是不行了！我不粉他还能粉谁啊！] [人果然会在人生的不同阶段，爱上相同的兰兰(点烟jpg）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比他还惊艳的人能入我的法眼了……我爱你啊！瑟兰！] 此时星网上面的疯狂还有学校内部学生们突然变多的视线都并没有影响到此时一心训练学生的希维尔。 他为了两个月后的交流赛已经很久没有关注外界了。就连今天典斯娜发布杂志的事情都差点被他遗忘了。 直到玉斯一则通讯打过来。 “瑟兰——” 对方撕心裂肺地呐喊。 “你不能离开模特圈啊啊啊！” 第90章 我的学生 “哈？”希维尔轻轻一跃躲过了学生们的袭击。他在那密集的攻击里仍然游刃有余地和玉斯打着通讯。 “我什么时候说会退出了？”他皱眉。玉斯今天怎么了？ 转向后撤，他轻松的躲开了穆安的偷袭。然后继续和玉斯聊着。 “今天杂志发布啊！你看看星网！” “还有我的祖宗啊！你之前怎么没有和我说……说你还有个这么大的身份哎呦！” 听了玉斯的话。希维尔点开了圈内的热度排行榜。果不其然。 他看见了满屏自己的名字。 稍微浏览了一下。希维尔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没事。”他这么说着。 “我不会耽误到任何一边的。”说着他就转发了典斯娜的合作。 “学院这一边的事情比较急。我这三个月都不会接合作了。但是不用担心。有时间我还是会在。”毕竟模特这个职业，也难得是他感兴趣的职业。 虽然有很大的原因……他最开始是为了其它的事情。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确实是在意的。 玉斯那边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不得不接受了。 “好吧……你一定要在交流会结束之后回来啊！听见了没有！” 玉斯到底是不敢和皇室抢人，于是只能妥协。 听出了对方的不甘心。希维尔淡淡的笑了。 “到时候再说吧。”他是这么回答的。 然后通讯就挂断了。 收起光脑。 银发的教官抬头看向了已经精疲力尽也没有办法碰到他一根头发的学生们。 充满了压力的视线落在了他们身上。然后希维尔笑着说。 “快一周了，你们还没有达成自己最开始的那个目标啊。” “时间到了。我也不可能给你们机会继续耗下去了。”银发的教官淡淡地说。 “接下来。” “想要进步就给我好好听话。” 那有力的脚步声落在了他们的身边。学生们瞬间挺直了腰板。然后有力的说了一声是。 尝试了这么多次他们才终于不得不承认。 比不了的。 现在的他们根本不可能碰到希维尔·诺瓦这个男人的一根头发。 军校的训练是残酷的。马上第一个月的考核就会到来了。如果不能通过希维尔的测试。他们就会离开特优班。 不行！ 这绝对不行！ 现在的他们无比的清楚一件事情。希维尔这个人这些天表现出来的强大实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再加上对方本就拥有的，极其容易让人着迷的人格魅力。所以现在有不少其他班级的人妄图挤掉他们上位就为了能有机会待在希维尔的麾下。 就算是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也是这样。 不行！绝对不行！特优班的学生现在只要一想到会离开自家这个建校以来最帅气且有实力的导员，他们就一点也接受不了。 “所有敢抢走希维尔教官的存在！都要通通干掉！” “对！” “加油加油！” 这些天希维尔对他们的付出和调整他们都是感受得到。虽然希维尔这个人训练的时候确实魔鬼残酷冷漠的要死。但是平时私底下他又对每个人都很好。 浑身充满了奇异的包容气场。和他平时训练人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才会更加的感觉到反差，也更加的会被吸引。 所以绝对绝对！ 不可以让希维尔教官落到别人的手里！ 这一刻，特优班的学生们格外地团结了起来。 训练结束后。希维尔回到了学校给他安排的休息室里面。他现在还在思考着之前的事情。 之前和玉斯说的不是假话。 他确实是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回来了。因为在联邦如果得不到他想要的消息的话。他就会离开了。 毕竟自己的任务就是尽快的找回那几个领主然后回收箱庭。 所以如果找不到那两个没有消息的孩子的话。他就会选择先回失落之地与镜链接然后收回箱庭。 之后再考虑之前的事情。 前一段时间希又对他说的话让他有点在意。 弑虚的人又出现了。这一次他们居然直奔世界树。而且还牵扯到了“战争”的权柄。 他们到底是胆子大还是…… 虽然在丢失所有记忆之前，他有意的封锁过这个属于自己的宇宙。但是他也不能保证对方就一定不会找过来。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的还是要尽快恢复力量。还有就是…… 得到更多的战力。 希维尔回想起了曾经与弑虚面对面的破碎记忆。即便具体的情景已经记不清了。但是那庞大可怕的气息与场面还是让他感觉到了深深的危险。 弑虚是胆敢和世界树作对的人。 他不可能小瞧对方。 午休时间还没有结束，希维尔打算先去见一个人。 结果在路过训练场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了还在训练的那群孩子。 希维尔的脚步顿时就停了下来。 他的金眸也在那一瞬间柔和了一点。 忽然这个时候。 “希维尔教官。” 有人喊了自己的名字，于是他抬眸望去，一个不怎么认识的学生站在了他的面前。看制服好像是三年级的学生。 这边希维尔还没有说什么。对方就超大声的对他喊了出来。 “我知道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没有关系！” 少年猛地抬头。 “下一个月考核！我绝对会来到您的身边！” “我会让您明白！现在特优班的那些新生，根本就不值得浪费您的精力！” 这一次，他那犀利且大声的言语终于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此时正在自己加训的特优班学生们忽然就发现了一旁过道上站着的自家教官和……不认识的学长。 “喂，你们看。那是我们教官吧？” 莫名的危机感忽然出现在了他们的心头。 于是下一秒他们纷纷停下了动作然后走向了那边。 这时的希维尔看着面前这个学生紧张的眼神。他表情极其地平淡。 开口刚想要说些什么。一道声音就忽然这么插了进来。 “希维尔教官～”红发的少年突然就出现在了男人的身后。紧接着其他学生也陆陆续续的出现了。 “诶～教官在和学长聊天啊。”一个少女特意拉长了声音说道。 这个时候穆安也走上了前。 “学长好。”少年面瘫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但是他说出来的言语却依旧杀伤力十足。 “请问您找我们教官有什么事情吗？”就算是再平淡的语气，他们还是听出了我们那两个字的重音。 这下子不少人笑了。 “你……”对方明显被这一出搞懵了。 看着这样的场面希维尔无奈极了。 “好了好了。”他开口。 “就到这里。”希维尔警告道：“现在都给我去休息。” 看着自家教官的表情。大家张嘴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在看见那鎏金色瞳眸之中的凌厉后他们还是乖乖闭嘴了。 “好……” 但就算是在离开的时候。特优班的学生们还是狠狠的盯了一眼对面的学长。 看着他们离开。希维尔收回视线也打算离开了。但是这个时候那个三年级的学生还想要说什么。 希维尔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 让那个学生忽然心生寒意彻底地愣在了原地。 希维尔路过了他。在离开之时，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的学生。” “只能被我评判。” 被他承认的意志怎么可以随意的被其他人否定？面前的人又知道什么呢？他确实是欣赏这个孩子的大胆和果断。但是踩了他雷点的话，他也不想和对方多说什么了。 没有自知之明的狂妄就只是愚蠢。 是的，希维尔单纯地就是觉得。自己的学生别人骂不得。 眼睁睁的看着那抹银白彻底的消失在视线里面。 原本大胆的少年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勇气然后蹲在了地上。 好可怕。 那个眼神。 希维尔教官，原来……也有这么可怕的眼神吗？ 第91章 你的光辉 在走到四年级的训练场后。只是一眼，希维尔就发现了那个休息时间也在无人特训区训练的灰发青年。 想到这些天自己听见的传闻。他还是走了下去。 看着那个已经一身伤痕还在咬牙坚持的人。希维尔叫了他的名字。 “灰羽。” 也就是这一声，让原本仍在漫无目的努力的青年彻底的抬起了头。 对方那双灰色无光的眼眸在看见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的刹那。 湿红就快速的蔓延在那一双可怜兮兮的狗狗眼里面。 “希维尔先生……”他呐呐出声。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 但是也就是这个时候。希维尔及时地回应了他。 “嗯，是我。” 风起了。 晴朗的天空之上，洁白的云朵慢悠悠地飘过。微风一视同仁的拂过了操场上的花草。而在悠闲的打了个旋后，风带着思绪来到了人的身边。 “最近怎么样？”希维尔依靠在树干旁问道。 灰羽坐在草地上，他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沉默了好一会儿。仿佛是酝酿了很久。然后他忽然笑了一声。 “嗯。” “应该算是…开心的吧。” 至少最开始在来到这个他曾根本没有资格迈入的学院时。灰羽确实是兴奋和开心的。 但是在之后…… 因为能力的不足还有关于自己身世的传闻慢慢在学校里传开后。他的处境就变得很微妙了起来。 虽然影响不大。但是那无处不在的细微言语到底还是影响到了他。 可是关于自己的这些事情，灰羽其实很快就想开了。 沮丧只是一时的。 特别是在看见希维尔先生竟然意外地也出现在学院后，前所未有的开心就再次淹没了他。 他剩余的时间本就不多了。来到这里也和其他的学生不一样。并不是为了追寻权利与未来。而是想要看见自己从未看见的光景。 现在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能遇见希维尔先生，这已经让他很开心了。 足够了。 他并不贪心。 只要这些就足够了。 灰羽从来，都不畏惧死亡。 “是吗。”希维尔侧目看了一眼那个笑的很放松的青年。他的眼中也有着笑意。 至少对方现在看起来并不迷茫。 “不过有一点。”希维尔转身看着他。 “你应该在我演讲第一天就知道我来了吧。”他说道： “为什么不来找我？” 听到这个问题。灰羽身体一僵，他连忙躲过希维尔的视线。然后一个人窝向了草地的另一边。脸止不住的发红。 “那……那是因为……”好像大狗狗一样的灰发青年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灰羽拘束。 啊啊，这样让他怎么说啊！说最开始知道希维尔先生也在学院确实很开心，想要去找你。但是在了解大家对希维尔先生的评价后，他又胆怯了？ 因为希维尔先生好像比自己想象的更优秀。 灰羽是真的没有想到，那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原来真的那么的优秀。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他是知道希维尔是研究员和模特的。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还会被自己的哥哥选中成为这一次帝国军事学院的训导员。 话说到现在灰羽都还不明白希维尔先生和奥尔斯特是怎么认识的。 只不过在他来到学院之前…… 奥尔斯特有和他讲过一句话。以至于现在他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希维尔了。 【特瑞西。】 【你该感谢自己结交了一个有价值的存在。】 那个时候的灰羽就在猜测了。他的身边没有其他的人。能被奥尔斯特这样说的。那也好像只有…… 所以，他的这个资格也是因为希维尔先生吗。 只要想到这一点，灰羽就更加地不知道该怎么去见希维尔了。特别是之前他还向他隐瞒了身份。 希维尔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厉害，不仅在短短的时间内赢得了大部分人的尊敬和认可。还在全星际都出了名…… 和他一对比，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所以灰羽胆怯了。他在之后加倍地训练。至少想要摆脱现在这个被别人冠上的废物身份。然后才敢再次出现在希维尔的面前。 其实灰羽根本没有想到为什么之前希维尔也不来找他。因为可能他自己心里就早就为对方找好了借口。 他很忙，每天都有很多事情。 所以也不可能关注到自己的吧…… 毕竟和自己不一样。 希维尔先生的身边，有太多耀眼的存在了。 所以灰羽一直在想。 至少再优秀一点点。 再优秀一点点。 这样，他也许就有资格出现在对方的身边了。这样至少外界谈论起来的时候，也不会说希维尔先生怎么会认识他这样一个根本不出名的人吧。 灰羽不想，给希维尔带来负担。 结巴了半天。灰羽还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于是只能情绪低落的低头逃避的把脸埋进膝盖里。不敢去看身前人的表情。 看着这样的灰羽，希维尔没有什么反应。 只是在细碎的声音响起后。 希维尔蹲在了灰羽的面前。 紧接着，灰发的青年忽然感觉自己的脸被一双稍微有一点冰凉的手捧了起来。 诶…？ 光亮重新照进了眼中。 在被迫抬起头后，近在咫尺的。就是那双泛着光辉，几乎美到窒息的鎏金色瞳眸。 希维尔先生…？ 希维尔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而是非常认真地和他对视。牢牢的捕获了他的全部视线。 在这一刻，灰羽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再次慢慢的加速了起来。 在这迷茫虚幻的感觉之中。他忽然听见了对方那非常具有辨识度的清冷声线。 “灰羽。” “你只是灰羽。不是外界所赋予的任何身份。包括特瑞西。”希维尔轻缓而又认真地说道。 “听着，我从来不在乎身份什么。包括我也包括你。特别是关于特瑞西这个身份。因为在我眼里面，你是灰羽，也只能是灰羽。” “仅此而已。” “所以。” 在灰羽逐渐模糊的感官之中，他听见那几乎救赎了他一生的话语。 “成为自己吧。只去做那个……你想要成为的自己。” 生灵的光辉从不会因为外界的影响而轻易动摇。而这就是不屈的意志。 希维尔希望面前的人彻底脱离现在那困于他的泥沼。 那么之后，他一定会看见更加耀眼的灵魂。 第92章 休憩之龙 希维尔缓缓松开了捧着对方脸颊的手。也隐晦的撤回了自己输出的精神信息素。 在刚刚见面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灰羽的情绪其实很不稳定。一部分是他本身的心境原因。还有一部分就是因为他体内那另外一半的怪异之血。 和蕾雅的情况并不一样。灰羽的体内并没有和他争斗得很厉害的，属于怪异的意志。更多的好像是物质类的东西。比如血液和组织。 也许还有器官…… 只要是和污染扯上关系，就算是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也会保留原怪异一部分的情绪和记忆。 所以灰羽在外在并没有什么属于怪异的特征。抗争也不会很强。但仍然会影响到生命。这就属于排异了。 特别是在学校的教导下，可能开发了能力一段时间。平衡就更加打破了。 其实间接地也会影响更多的东西。 刚刚希维尔的行为可能会壮大灰羽体内属于怪异的那一部分碎片。但是这至少不会影响太多。而且可以调节平衡。 之后灰羽的生活至少也会更轻松一点。 希维尔只能帮助对方到这里。剩下的就看他自己怎么做了。 被世界树承认的创生之主欣赏每一个有着独特光辉的意志。祂爱屋及乌的会在乎他们。但是却并不代表祂会爱他们。也并不会真的关注每一个意志的结局。 就和收藏品一样。 祂不忍心那些光辉的陨落。 无论是怎样形式的生命。 但是也不在意他们的陨落，也许会遗憾，但不会难过。 因为世界树。 也是如此冷漠地纵观万千变化。 灰羽迟钝的眨了眨眼。 好奇怪刚刚。 视线和意识重新回到了正轨。灰羽看着眼前重新站起来的人。才想起刚刚发生了什么。这让他又一次害羞起来了。 啊……刚刚希维尔先生！我…他…！ 于是再次陷入了情绪纠结的青年就这么又把自己埋进了膝盖。想要遮盖脸上的红晕，殊不知他同样红着的耳朵已经彻底暴露了他。 虽然还是什么都说不出。但是灰羽的心情好像已经好了很多。 看着这样的他，希维尔抬头，然后向前走远了几步。 “就这样吧。好像快要到训练时间了。”他看了一眼操场上陆陆续续前来的学生们说道。 灰羽听见了，于是他也有一点慌张的站了起来。 “好…好的！我也要去训练了……” 希维尔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朝他点点头。 “那么下次见。” 看着那个逐渐远去的修长身影。灰色头发的青年默默握拳。 好。 为了能够更加有底气的站在希维尔先生的身边。 要加油了！ 就这样，在主星一年四季都很好的天气里。大家都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平稳而充实的生活。 新人类联合帝国这里现在一派平和。而另一边…… 混合型联邦。 “教官！终于找到你了！” 远远的，原本懒散的倚靠在树荫底下休息的男人就看见了前面忽然向他跑了过来，穿着一身白金色训练服的少年。 “……”男人慵懒的睁开眼睛。细碎的阳光照进了那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瞳眸之中。反射出了宛若琉璃一般的光辉。 “这个小鬼……”男人低沉暗哑地出声。 直到那个少年跑到了他的面前，他都没有什么反应。仍然是那样的休憩着。一副谁都别想打扰他的样子。 少年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然后他看着那个休憩在阴影底下的男人。先是紧张了一下，随后又拉开视线。 没有别的原因。因为现在他面前的男人实在是……太…太难以言语了！ 有着一头蓬松凌乱且发量惊人头发的男人慵懒的躺在树下。透过树叶间隙的光斑零散的照了下来。落在了他凌乱的金色长发上，也落在了他那充满了野性的健硕身体上。 在金色发丝乱糟糟的遮盖下，对方身上那咖啡色的肌肤被衬托的更加明显。但是这却丝毫不影响这个男人本身的气势。 他就算是这样懒散的躺在那，也会让他人感觉到很危险。浑身都充满了野性的魅力。仿佛让人看见了一头正在休憩中的野兽。 不可注视，也不容侵犯。 即便知道他们的教官其实本质上是个很佛也很懒散的人。但是少年在看见对方那半阖眼睑之中隐隐约约透出的金芒时，他还是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那个……”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在男人默许的态度下。少年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一步。 在看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后，就明白这是允许靠近的信息了。 于是松了一大口气。少年开心的掏出光脑然后兴奋的举到了男人的眼前。 “教官快看！” “你猜我刷到了什么！联合帝国那边这一届交流会的训导员人选已经爆出来了！” “真的很帅啊！听说实力也很强大。哦，当然在我们心里肯定也是比不上您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和您一样也是金眸诶！” 就像巨龙容纳自己的领地进入了一只鸟雀一样。本来男人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听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学生叽叽喳喳。也没有去看少年光脑上面的内容。 直到他听见“金眸”这个词时，男人的眼皮才掀起来了一点。 少年还在不停的说着自己的发现。 “是银发金眸哦！感觉和您还有点像呢！头发都好长啊，有点卷卷的。果然是因为实力强大吗？打架不会影响到吗?帝国也不知道到底从哪里找出了这样一个人！不过确实挺帅的……名字好像是……” “啊！是叫希维尔·诺瓦！”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男人彻底睁开那双宛如日落融金一样的金色眼眸。 “你说他叫什么？”他一字一顿的问。 少年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于是他有点迷茫地眨了眨眼。然后迟疑地重复了一遍： “是希维尔·诺瓦……？我应该没有看错。” 就在少年抬起光脑想要再看一遍确认一下的时候，他的光脑突然消失了。 震惊的抬头。 才发现自己的设备已经到了自己教官手里。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 他表情冷淡的看向了光脑里面的信息。 在视线看见那照片里面，正站在讲台上面演讲，穿着一身黑金色制服，银发金眸的青年时。 男人的身体顿住了。 刹那间，那些他以为自己早已经遗忘的记忆再次涌现了出来。然后杂乱的挤满了他原本空旷的思维。 【希维尔？这是你给自己取的名字吗？】 【……挺好的。】 【名字是很重要的东西，是证明一个人存在过的根本。】 【如果无人为我们取名，那我们就自己证明自己。】 【……嗯，我很喜欢自己的名字。】 【龙……你有名字吗。还是说你的名字就是龙？】 【我的……？呵。】 【和你一样小鬼。无人承认我，所以我也没有名字。龙只是别人对我的代称而已。】 【这样吗。那我可以帮你取一个。】 【这算是承认吗？哈，小鬼。你能取出什么好听的名字。】 【……我的名字就是自己取的！不也很好吗?】 【嗯……啊，我想到了。】 【龙厄怎么样?】 【宛如巨龙的灾厄。】 【龙很强大吧，感觉比灾厄还强。但是对我而言。】 【你就像我的守护龙一样。】 第93章 月木 【龙厄怎么样?】 【宛如巨龙的灾厄。】 【龙很强大吧，感觉比灾厄还强。但是对我而言。】 【你就像我的守护龙一样。】 【你是我见过最强大的人，好像不畏惧任何事物一样。】 【不仅如此，你还会帮助我驱赶欺负我的人。别人都说你不好。但是在我看来。你是别人眼里的强大灾厄。但是却是我心中的守护龙。】 【……还不错。】 【好高兴，你同意了！】 那个本就情绪稀缺的孩子第一次在自己的眼前展露出了真正可以称得上是开心的笑容。 也就是那一刻，龙厄明白。 有些事情注定会脱离他所预计的轨道了。所以在事情彻底失控之前。 他逃跑了。 【不能……带我走吗?】 【……对不起维维。】 【我不能。】 直到很多年以后。他回想起那个孩子想要再一次去看看他时。 却被告知他早已经被领养了。 于是他告诉自己。 就这样吧。 本就属于两个世界的人就这么在各自的世界安好吧。他的身上，本也就有着无法轻易挣脱的枷锁。所也没有资格去承诺什么。 于是他埋葬了自己在那个低级星系的所有记忆。不愿意去想起，也不愿意去承认。 这种想法直到现在。 他再次看见了那个……和他记忆里面一模一样的孩子。 不，应该说是……长大后的他。 这一刻龙厄才不得不承认。 自以为是的旅行散心了这么久。原来他从来没有忘记那个他曾偶然一瞥，然后给他留下了许多回忆的银发的孤儿。 指尖的力气不自觉地用力。如果不是设备的硬件很强大。现在怕是早就听见咔嚓一声了。 此时一旁穿着训练服的学生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自己教官的表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教官到底看见了什么啊！为什么表情突然变得这么可怕！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龙厄教官！谁来救救他啊！ 因为情绪的溢出。这导致男人的身边都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层无形的压力。这他自己可能意识不到。但是在这层压力里面的少年却被压的几乎快要跪下了。 就在少年犹犹豫豫绞尽脑汁的想要问面前的人到底怎么了的时候。 那层无形的压力忽然就消失了。 “诶?”少年浑身一轻。他迷茫地抬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龙厄也没有解释什么。他只是把光脑一抛然后说： “告诉班上。你们接下来一周有关于我的训练内容全部改为自由训练。”说完男人就打算离开了。 急急忙忙地接住自己的光脑后，少年就听见这令他震惊的话语。 来不及多想，少年猛地大喊： “那您呢！！！” 男人没有解释什么，他朝身后摆摆手。 “出差。” 留下这两个字后。龙厄就向帝国提交了来访申请。 收起自己眼底的情绪。 龙厄打开自己的设备看着星网上面最近一直挂着的照片，他抿唇不语。 太多的东西一瞬间全部涌了出来。少见得让他几乎没有办法思考了。 但是他现在最清楚的一件事情就是。 他要去看看。 去看这个人。 到底有没有可能…会是那个孩子。 如果是的话。 他又到底是怎么……从那个低级的星球来到了大宇宙联合帝国。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帝国军事学院一个月一次的考核了。 这一次的考核会直接重组希维尔手底下的特优班。 不仅仅是一年级了，这一次是一到四年级的学生集体考核。场地是在同一颗星球上。不过分配的难度区域会不一样。 这一次，只要是进入了自己所属年级前十名的，就都有机会得到高位教官的特训和帝国的奖励。无论是雨微冰，莫雷，还是希维尔。他们可以随便选。 这种机会对学生们来说无疑是极具诱惑力的。渴望变强的军校学生们绝对不会浪费这个机会。 其实这一次的考核对教师们来说也是重要的。通过这一次的考核，他们就可以基本选中一些，下一次参加交流会的人选了。然后等到交流会开始，他们会根据学生们的实力来确认最后参赛的人选。 希维尔明白帝国对这一次考核的重视程度。所以他在考核之前就更加严苛的训练了手底下的学生们。 这一次是真的就连战斗狂威利都有点吃不消了。不过相信很快他们就会感谢希维尔的一片苦心了。 处在前往月木星的军用战舰上，希维尔看着窗外那已经可以看见轮廓的巨大星球，漂亮的金眸里没有丝毫的起伏。 “月木啊……” “要说节约果然还得是奥尔斯特殿下。” “之前觉醒者大赛没有用上的场地直接拨给学生考核了。哈……” 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希维尔转头，毫不意外的看见了某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寻夜。” 果然在任何地方都看见这家伙，除了实验室。 看见面前的人回应了自己。男人扬起笑容举手。 “达令！看见我惊喜吗？” 希维尔瘫着一张脸偏头继续看着窗外了。丝毫没有想要理面前这个男人的打算。 寻夜被冷落了这么多次，也早就有了经验。看出希维尔并不想理自己。于是他直接靠近，然后站在了银发青年的身边。 顺着希维尔的视线看了过去。寻夜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之中看见那近在咫尺的庞大的墨绿色星球。 月木，这颗星球整体呈现墨绿的深色。这和它的组成有着很大的关系。几乎九成以上都是茂密的植被。而且自身云层很厚的原因。 月木只有三个月才能迎来一天云散的日子。所以大部分的时间全都暗得和黑夜一样。而且它本身还藏有巨大的污染波动。 之前侦察的人员就发现了。这颗星球上面寄宿着不少的怪异。各个等级的都有。 这一次根据年级，学生们会被平等的分配到低中高三个区域进行考核。 无论是哪个区域，都划分在月木的外圈。至于高度危险的内圈。就算是帝国的专业侦察员，也没有深入过。 因为他们回不来了。 第94章 考核 看着那颗墨绿色星球周围环绕着不断递减的发光星带。 希维尔的睫毛轻轻颤动。 他感受到了很大的能量波动。 这颗星球的内部一定具有非常庞大的能源。 不然也不会吸引到这么多的孩子前来筑巢了。 仅仅只是站在这里，希维尔就已经能清楚的听见它们的声音了。 【力量……】 【能源……好多好多…！】 【要带回去…要给……】 【给谁…？】 即便是已经在退化之中失去理智。它们也仍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 寻找祂，为祂带回源源不断的资源。 听着那不断回响着的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波”。希维尔忍不住把手放在了特制的隔绝玻璃上。 他看着月木星的眼神极其的复杂。好似隐藏了什么。但是再去细看的时候。 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寻夜看着身旁的人又露出了他无法理解的神色。这让他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 他注视着安静的他。 白色袖口之下的手紧紧地握拳。微微掀开的眼帘下，银色的星芒一闪而过。 他在想什么呢？ 寻夜思考。 明明在学院，他看见对方那么轻易地就接纳了那些乳臭未干的小鬼们。甚至很短的时间里。他就发现希维尔可以对着那些小鬼微笑了。 可是自己呢？ 他为什么好像…一直在无视我？ 穿着白袍的男人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次摆出微笑。 不要着急寻夜。 男人不断的告诉着自己。 面前这个人。 值得自己花费更多地时间。 只要最后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现在这些，就不过是必要的付出罢了。 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希维尔还在想之前自己听见的声音。 仅仅只是月木星一颗星球上面就有这么多离开了箱庭的怪异。他无法想象现在全宇宙到底分散了多少。 可是现在的他却连这个星球的孩子们都带不回去。 当务之急果然还是要先找到那剩下的领主。等到力量回收成功。希维尔就会离开返回失落之地。重新催动权柄然后启动箱庭，呼唤迷失了方向的它们返回家园。 希望自己走一趟没有白费。 收起思绪，希维尔转身前往学生们的集合区。 一路上，寻夜还在紧紧跟着。他倒也没有做什么，就只是跟着。 这让希维尔很不理解。于是停下脚步转身问他。 “你难道没有自己的事情吗？” 面对希维尔冷淡地询问。 寻夜眨了眨眼睛然后笑了一声。 “我现在就是在做自己的事情哦。”他这么回答。 “啊，这一次是真的。”他还刻意强调了一遍，生怕希维尔不相信一样。 看样子某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之前有传闻说月木星深处有一只mxss级的怪异，虽然没有被证实。但是我果然还是很好奇啊。” “这怎么能不算是我研究的一部分呢？” 说着他还微微睁开了双眼，让希维尔看见了他那双银眸之中的浓烈兴趣。 希维尔看着他的野心与探究欲，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你自己小心吧。”留下这一句话后。希维尔就转身离开了。 体内有一只月之魔龙，却还想要得到另外一个。 寻夜如果只是以普通人类的身份这么做的话，那就是自寻死路。 但是那又和希维尔有什么关系呢？ 有的意志生性热爱挑战。只要他能承受得住后果与结局。那希维尔倒也不会干涉。 因为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希维尔并没有带上修林。不过他和修林约定好了。有危险的话就通过链接调动修林的力量。必要的时候，他会打开拟态虫洞来到希维尔的身边。 走到学生们的面前。在考核彻底开始前，希维尔还是重复了一遍自己之前的告诫。 “不要越过外围前往内圈。” “否则没有人会去救你们。” “我也一样。” 希维尔用那双泛着微光的金眸认真的注视着他们。 “记住。” “倘若你们想要在未来干出一番大事业。那么首先就得活着。” “只有活着，你们才有可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面对希维尔的告诫。特优班的学生们都是非常严肃地应答了。 如果连希维尔教官都这么认真的嘱咐了他们，那就说明这个场地确实是不简单。他们绝对不会掉以轻心的！ 最后又检测了一下学生们的状态，发现都达标后。 希维尔打开舱门。 “那么。”希维尔看着他们，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祝君武运昌隆。” 考核正式开始了。 在漆黑的月之森林里。潜伏着数不胜数的危险生物。可怕的污染也如影随形。 这一次的考核主要是积分制。考核场地内不同等级区域和危险程度不同的怪异周围分布着积分数值不同的信标，回收这些信标即可进入实时排名。 追踪仪可以进行切屏。这就可以更加方便教官们观察学生们的表现了。 坐在观测区。 通过追踪仪，希维尔一眼就发现了自己的学生。 他们很聪明的率先找到了合适的避难所。 睡梦泡泡，是那个无害的孩子。 很聪明的做法。 希维尔缓缓扬起嘴角。 月木星的天气很特殊。三个月才会迎来一次白天。剩下的全是黑夜。所以人体的感官极其容易受到欺骗。再加上对周围环境的陌生。 现在最好的行动方式就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分析情况，再制定计划。 看着他们没有放松警惕的行动着，不久之后又顺利找到了水源。希维尔称赞了一句。 “不错。” 看样子他之前让他们背的知识都有好好的记下来。 【不要看见怪异就进攻。】 【有的时候，你们的友善反而会换来巨大的助力。】 这边的其他教官在看见特优班学生比起其他学生更加优秀的表现后也难免感慨了一下 “希维尔教官您教的可真好。” 特优班的学生明显比其他人要更快的适应了野外的陌生环境。 面对这样的夸赞，希维尔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反应。他知道考核才刚刚开始，只有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实力强大。 此时学生那边。 在有惊无险的躲过了许多危险的存在还成功拿到积分后，已经有些灰头土脸的特优班学生们都开始庆幸了。 没想到实地考核真的这么难啊！还好他们听了希维尔教官的话呜呜。教官说的果然都是正确的！还好乖乖背了教官告诉他们的知识点。这一下是真的派上用场了。 第95章 察觉 这一边学生们正在黑暗的月之森中进行着考核。而在暗处教官们也同时在分析着学生们的表现。 过去一段时间后。 寻夜在月之森考察了一下这颗星球的生物链和怪异等级和种类后就回来了。 很遗憾，因为是在外围，所以他并没有得到什么关于那个隐藏的mxss级怪异的线索。如果还想要继续调查下去，最好的方式就是深入内圈。 但是即便是现在的寻夜也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因为月木星的黑夜太长了，甚至潜伏着许多就算是他现在也没有办法摸清的怪异。 他一个人确实是不行，但是如果有一个人陪他一起就好了。 比如…… “达令！” 就在希维尔观察局势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 想都不用想会是谁。所以希维尔也没有转身。 倒是观察室里面的其他教官在看见一身白袍的寻夜时或多或少地都打了招呼。 虽然有一部分人对寻夜的看法与评价也不怎么好，但是好歹是帝国gwyc任命的最高主管，所以他们多少还是要给点面子。 除了希维尔。 该说不愧同为殿下直接任命的人吗，果然是格外有底气啊。这是大家在看见希维尔的反应之后的想法。 但其实倒不是希维尔故意，他只不过是习惯性的忽视寻夜了而已。 所以在寻夜把手臂搭在他的肩上时，希维尔才有了一点反应。 “有事直说。”银发的青年冷淡地开口。 看着希维尔这个反应，寻夜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也不卖关子了，他直接简洁明了地说： “亲爱的，陪我去一趟内圈。” 此话一出，观测室的大家都震惊的将目光投了过来。 该说不愧是帝国出了名的疯子吗。他以为内圈是想进就进的吗？ 寻夜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折在了探查内圈的路上，甚至连尸体也没有找回来啊。 此时就连一旁英姿飒爽的女教官雨微冰的表情也有所变化。 “你……” 她想要告诉希维尔不要听寻夜的话。但是这个时候寻夜却朝她隐晦地投去了一个眼神。 看着那人镜框之下的银芒。雨微冰眉头一皱。 这个混蛋，是在警告她吗。 她还就不想如他愿了！ 就在雨微冰坚持要开口的时候。观测室忽然又进来了一个人。 “不好了训导员！”来者是管理追踪仪器的人员。他一来就直接找到了希维尔。 因为他是这一届的训导员，总的来说也是管理大局的人。 “怎么了。”希维尔推开了寻夜然后让他过来。那人扫视了一圈观测室的人。最后还是在里面直接说了。 “有……有学生闯进了内圈！”他的语气非常的惶恐，就好像看见了什么没有办法相信的事情一样。 大家发现他的理智值下降了。 “我观测的追踪器有一架偏离了原本预计的航道，有学生没有呆在自己的区域进行考核。然后再去观察的时候。就只发现追踪器的残骸留在了外围和内圈的交界处……” “而且交界处的屏障也被打破了一个洞，那个学生可能……” 此话一出大家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些个小鬼……”莫雷头疼。 “真是每一年都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 就连他们都不敢随意进出的地方他们这些学生还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吗？而且屏障还破了，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帝国军事学院每年的考核总要死那么几个学生。这是无法避免的损耗。如果在考核的场地上面都没有办法活下来，那么就更加不要指望他们可以在真正的战场上面活下来了。 但是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 “走吧。”几乎没有犹豫地，希维尔说出了这句话。 这让寻夜都有点诧异了。 希维尔没有多解释什么。他只是离开座位然后走到了门口。 “接下来的观测就拜托各位了。”希维尔只是对着众人这么说，也没有多解释什么。 转头看向寻夜他再次开口： “走吧，陪你去内圈。” 此时希维尔的表情极其的平淡，就好像没有决定出什么任何有危险的决定一样。以至于大家在听见他的话时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 “你……”有人还想要说什么。但是他们在看见那双鎏金色瞳眸之中的平静时，就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对方是认真的。 于是没有人去劝阻了。 “一路小心。”雨微冰只能这么说了。 “有必要的时候给我们发消息。” 内圈的危险有些人是有切身体会的，虽然说有告诫过学生们，还说如果进去了就别指望有人来救他们了。但是真的出事情的时候，希维尔还是不能不管。因为他是训导员，是这一届由奥尔斯特殿下亲自任命的训导员。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其他人还不能离开，他们还要检测有没有其它的漏洞和保障剩下学生的安全。考核还无法就此结束。也无法因为一个人结束。 在和寻夜离开战舰的时候。 他换了一身训练服。 在前往内圈屏障的路上，寻夜和希维尔并肩地走着。 在长时间只有黑夜的月木星，可能唯一比较常见的光源就是路边随处可见的月光花了吧。一路上安静得实在是有点吓人了。但是两人走的却很平常放松，好像没有当一回事一样。 就这样并行了一段时间后，寻夜突然开口了： “你是为了什么才陪我一起出来？” “不要和我说是为了学生。”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正常的对希维尔说话。 “哦？”希维尔停下了脚步。好像不理解对方在说什么一样。 “那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银发的青年反问。他的表情变都没有变，好似真的就在单纯地不理解寻夜所说的话一样。 戴着眼镜的男人笑了。 “虽然我很想说你只是单纯为了陪我才选择出来的。但是嘛……”寻夜笑眯眯地说。 但是很快他嘴角的弧度就慢慢地消失了。再一次睁开了那双仿佛被月光满盈了的眸子，寻夜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认真。 “我知道不是。” “希维尔。”他喊了身边人的名字。 “你其实，比任何人想的都要冷漠吧。” “冷切热切冷。该这么说吗？”寻夜伸出手指晃了晃。 “第一次见你的人估计都会说你冷吧。因为你的外表和气质确实是很有距离感。但是他们在和你相处了一段时间后都会说你很会照顾人吧。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但是我知道不是的。”寻夜的脚步停下来了。 他转身站在了希维尔的面前，隐藏着情绪的银眸就这样看着他。 “也许是因为你对我从来都没有好脸色的原因吧。我反而是那个没有被你欺骗，而且最先看清你本质的人。” 听到这里，希维尔觉得有点好笑。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平静地问。 “什么样的底气让你觉得自己很了解我。” 第96章 他的本质 寻夜本来没有打算这么快和希维尔说到这一步。但是这一次是个很好的机会。周围只有他们两个，不会有人来打扰。 而且还有一点。 寻夜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非但没有接近希维尔哪怕一点点。对方好像还有意识地更加想要推开他了。好像不愿意与他有所交集。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有一种感觉。面前这个明明近在咫尺，就站在眼前的人。好像虚假的幻影一样，一吹就散了。 真是可笑啊寻夜，就因为这种没有证据的感觉。反而做出了这样冲动的行为。真是一点也不像自己。 这还是他少有的被别人牵着走的情况啊。 但是……寻夜看着那人脸上的笑容，和锐利瞳眸之中的寒冷。他最后只是无奈的叹息。 但是，他在这个人面前不像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了。 “到底是为什么啊……”他喃喃出声。 “真是太有意思了。” “呐，能告诉我吗。”戴着眼镜的男人向前迈进了一步。他已经完全睁开了的，那双诡秘的眼睛之中，慢慢的慢慢的，浮现出了强烈的欲望。 “你到底是怎么发现寻月之的。” “又是为什么，让我每一次见到你都会为你失控。” “就连这一次也一样。” 不断的逼近，不断的释放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试图压制。 也许是体内失控的躁动，又或许是自己的渴望。 寻夜伸出了手。 “你其实……并没有把任何人都放在眼里吧。” 在他的手指就快要触碰到那个人的时候，他的手腕被对方牢牢的抓住了。 希维尔依旧是那样看着他。好像没有任何的动摇。 “明明骨子里面就是个傲慢又无情的家伙……” “却能让这么多人都觉得你只是单纯的外冷内热啊……” “亲爱的，你好厉害啊。”寻夜又笑了。 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有点不对劲了的男人。希维尔松开了抓住对方的手。 希维尔缓缓闭眼，等到他再度掀开眼帘的时候，宛若针尖的竖瞳就这么猛地出现在了那白色的眼眶之中。与此同时，他身上溢散出来的威势也将寻夜的气息重新压制了回去。 比起之前，这种状态的希维尔显得更加地非人和充满攻击性。 “你越距了。” 他并不想和对方在这里耗时间。 “不过……”希维尔眉眼轻弯了一下，好似在笑。 “等你有机会再次醒来，如果愿意告诉我你与月之那孩子的故事的话。我就告诉你，那些你想要知道的事情。” 【金色的……】 【可怕地……】 【是谁？】 寻夜说得倒也没错。他本质上来说确实只是一个看客。在外人看来好似对外界所有的东西都那么有耐心，也很会照顾别人一样。但这不过是因为他平等的注视着所有的生命。 人总有喜爱的事物，就算是他也一样。 希维尔欣赏生命的光辉，所以会去接触。但是他同样也欣赏生命的陨落，所以冷漠。 当然这种状态在别人看来可能就是极致的冷漠吧。将生命视于玩物。 但又不尽然是这样。希维尔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会真切的为一个生命的陨落而感到悲伤。也会真切地欣赏每一个光辉的绽放。 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他最重视的东西没有被触碰到的前提下。 被世界树所选中的创生之主。 理解着会让所有意志都恐慌的，关于生命最本质的意义。 祂怜爱生命，祂漠视生命。 祂遵循着万事万物已有的轨迹。观察着所有，但不轻易踏足。 就像一位高傲的神明，坐看世间的起落。 寻夜看着对方好似藐视的笑容，他再一次地感受到了身体的强烈震颤。 “……对啊。” “就是这样啊，希维尔。”他猛的向前渴望再一次触碰那美丽的光辉。 “这才是真正的你！” 希维尔看着他的举动，他仅仅只是一个轻轻的抬眸。 寻夜就瞬间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巨大疼痛与撕裂感。在那一瞬间，他听见了。 【禁止】 【不得靠近。】 【不得冒犯。】 【不得违背。】 【祂是唯一永恒的■■，■■■■不得……■■。】 这是第一次，寻夜成功的探寻到了灵魂的存在。疯狂与喜悦在一瞬间掩埋了他。他想要得到更多。 但是体内挣扎的意志不会再允许他靠近了。 于是在察觉到那一丝极其浅淡的气味后。寻夜的意识就瞬间模糊了。 他的视野好像被什么侵入了一样。 但寻夜还在不甘心地询问着。 “呐…告诉我吧……” “你的身份……你的全部。” 希维尔看着他已经有点不稳的步伐和疯狂的神色，他平静的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我说了，拿你认为有价值的东西来交换。” 比起狼狈的自己，看着面前之人那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仪态与优雅。寻夜嗤笑一声，艰难地开口道： “你从来……没有把我们放在与你同样的高度上。” “真是高傲啊……好想把你……”拉下来。 最后的话还没有说完，寻夜在灵魂剧烈震荡和与那家伙的争斗之后就彻底陷入了昏迷。 原本站得笔直的身体就这么直直的倒了下去。希维尔笑着伸手接住了寻夜。 大风突然刮过了森林。在浓密的叶片拍打声中。一句轻的不能再轻的话语彻底消散在了空气里面。 “挺敏锐啊。” 没想到比自己想的还要坚强。而且寻夜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想要把他丢下的呢。 “果然是小看你了。” 也是呢，能够将月之魔龙压制的人类，怎么会是普通人呢？ “这一下子倒是被看透了。”希维尔有点无奈。 虽然真相很残酷，但事实就是寻夜想的那样。希维尔好像和所有的人都能接触的很好。但是又与所有的人都保持着距离。仿佛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又冷漠地看着他们迈入困境。 只有在涉及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时，他才会真正的出手帮助。 就像这一次一样。 将寻夜放在地上。希维尔漂亮的竖瞳轻轻的扫视了一圈周围。 藏匿在暗处的影子们便围了上来。 “看好他。”留下这一句话后，希维尔就独自一人踏过了内圈。 离开观测室，是他早就决定好的，虽然很对不起那个学生，但是这是必要的手段。就像这一次他也一定要甩掉寻夜一样。 他倒也没有想到寻夜会在之前就邀请他一起前往内圈。不过这也正好，到时候更加可以证明他前往内圈的目的了。 暴露身份也没有关系。因为希维尔已经快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了。 在迈入月木星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幸运的赌对了。 虽然之前就听说龙的领主最近活跃在这几个悬臂的附近。而且他好像格外的喜爱高能源的地方。 这一点就让希维尔确认了最先的几个目的地。月木就是其中之一。 他在踏入月木的时候也没有想到，真的就那么幸运的找到了一些线索。 这个星球上的孩子们在不断的与他交流着。 【发现了……】 【金色的……】 【危险……可怕的…同类。】 在发觉灵魂海之上出现的那颗新的金色投影。 希维尔知道，他找到了。 第97章 重逢 【不要乱跑。】 【没关系的。】 【反正龙每一次都会找到我。】 【……就这么讨厌孤儿院?】 【……讨厌是什么?】 【你可真的是……】 【……】 【好吧，我会去找你。】 【只要你不想要待在那个地方的时候，我就一定会找到你。】 可是啊后来。 你去了哪里呢。 你再没有找到我，我也再没有见过你。 你又去守护谁了呢。 【龙骗了我……】 【……这是什么？眼睛里面有水珠……】 【这是难过吗？龙说……掉眼泪了就一定是难过了……】 【所以我在难过吗？】 —— 聆听着万物的语言。 在它们的指引下，希维尔穿过了灰暗的小道，最后来到了一大片宽广的月光花海。 月光花其实只是一种代称。月木星的周围没有月亮，所以这种花也不过是生动形象的昵称罢了。 如果说这种花一定有一个名字的话。 那就是“重逢”。 因为在月木这漆黑的世界之中。只有顺着重逢之花盛开的轨迹，寻着它们的光亮。人们才最终能够回到归宿。再度与在意之人重逢。 在重逢花海重逢。 就如同……现在。 在盛大的微光花海之中。希维尔看见了。 那个仰着头感受着微风的存在。 风扬起了满天洁白的花瓣，也扬起了那人璀璨的金发。 他就任由着自己的发丝凌乱在风中。不羁的气质收敛了起来。在属于他的领地之中。高傲如他，也会温柔的接纳一些误闯进去的小生灵们。 就像正在休憩中的巨龙。 他威严强大但又温柔。 就算没有看见那个人睁开眼睛。希维尔也知道。 那个人，有一双与发丝同样明亮耀眼的双眸。一双和自己很像的……金色的眼睛。 寻着气息来到这里，希维尔以为自己会找到剩下的领主。 事实也确实如此。 但是他在看见那个人的面容时。混乱的早该被自己遗忘的记忆，就这么再一次的出现了。 连带着那些本该被遗忘的情绪，似乎也在这一刻疯狂的重新回到了他的内心。 迷茫，不解，伤心还有后知后觉的痛苦……原来自己，以前真的有这么多的情绪啊。而这，全部都是这戏剧化的命运赋予的。 真是可笑。 希维尔笑了一声。 他刚刚还同意了寻夜的说法。结果现在就打了自己的脸。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可以成为那个例外的话。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在他还是那个没有情感波动的普通人的时候。 那一定只有面前这个人了。 无论有怎么样的原因。即便现在的他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但是还是无法接受 希维尔不想再靠近了。 怎么样都好，他就算再花一些时间也可以。他现在并不想与这个人再建立联系了。 于是没有丝毫犹豫，希维尔转身就打算离开。 也就是这一瞬间。 原本感受着微风轨迹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他那宛如落日融金一般的金色瞳眸就这么看向了希维尔的方向。 就如同刚苏醒的野兽，牢牢地锁定在了银发青年的身上。 看着对方离开的举动。 他只说了两个字。 “维维。” 低沉稳重且同样充满复杂情绪的声音传了过来。 也就是这两个字，让希维尔彻底地顿在了原地。 看着对方的反应。金色的龙更加地肯定了自己的预感。 “你就是维维。” 面前的这个不断散发着压制气息的银发青年。 就是帝国出名的那位训导员。也是之前他在地球遇见的那个孤僻寂寞的小孩。 现在更是……自己一直寻找的王主。 即便是如龙厄这样无所谓宇宙毁灭的存在现在也不免觉得命运实在是可笑。 曾经，他因为对王的忠诚不得不离开他珍视的小孩而去。 而现在，命运却告诉他。 他之前抛弃的孩子，就是他一直费尽心思寻找的，唯一的王。 如果不是那颗金色心脏还在不断地鼓动着。如果不是自己眼眶之中这双本属于这孩子的眼睛还在使用着。 恐怕他自己。 也会以为自己做了一个虚假的梦。 醒来仍然在那破败的囚笼之中吧。 “维维……” 听见这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称呼再一次响起在自己的身边时。 希维尔咬唇，脸上少见地出现了挣扎。调整好心态后，他转身，一双同样冷漠的金眸看了回去。 “我不知道你在喊谁。” 期待吗？怨恨吗？ 恨面前这个人无缘无故地离开。 恨他在教会了自己什么叫美好与痛苦之后就彻底的消失了？ 甚至没有留下一个解释。 别说龙厄觉得可笑了。希维尔自己都觉得可笑。 曾经他百般留不住的人，现在好像却只能牢牢的绑在自己身边了。 希维尔在看见龙厄的那一瞬间就明白了很多事情。 关于他未出口的解释，关于他忽然的离去。这一切在这一瞬间都得到了答案。 但是这个答案却是让希维尔这么地无法接受。 龙厄的到来是因为他，因为那个曾经的箱庭之主。他的离去也是因为自己。直到现在他再次出现，也是如此。 为了自己而离开自己，命运是多么地可笑啊。简直让希维尔自己都发怵。 他情绪的源头，到头来。 还是因为自己。 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脸上冰冷的表情，龙厄这么多年来，再一次体会到了刚遇见这个孩子时的无措。 他一生从未有过失态，直到遇见他。 很多年前，他被面前的孩子带回了新的归属。 很多年后，他因为一个长相很像他的孩子再一次被触动。 然后到现在，他再一次失态，也是因为他。 “维维。” 命运简直就如同无序的狂风一样，卷起了无数的潮涌，最后将残破的回忆与情感再一次推到了他的面前。 龙厄这才发现自己遗忘了一件事情。 他总想着，想要求证他面前的人是不是他曾细心呵护的小孩。现在得到了答案，他却忽然发现自己忽视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然后呢，在与这个之前被自己抛弃了的孩子再一次相遇后。 他要怎么面对他呢？ 特别是在龙厄发现他的恩人，细心眷养的小孩，还有唯一的王与未来的配偶原来都是一个人的时候。 这个曾经桀骜不驯的末时之龙君，现在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第98章 前兆 看出了希维尔眼中的抗拒。 金发的男人沉默了一瞬。他现在这一副难得吃瘪的表情要是被他的学生们看见了指不定会震惊到什么地步。 但是此刻，龙厄满脑子却想的是怎么让维维和他好好交流一下。 龙厄好歹是龙君，他也曾是独掌大权的高位者。所以也很明白希维尔现在的想法。 但是命运已然这般戏耍了他们。那么龙厄就更不会放弃抵抗它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龙厄因为职责想要守护的人，和自己内心真心想要守护的，原来从来都是一个人。 既然过去已经发生了，那么他就会果断的选择抓住现在。 白日何短短，百年苦易满。 至少现在，他还有机会弥补这个他本以为永远就那么错过了的人。 看着那人慢慢的迈过花丛然后走近。希维尔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他其实明白，这些事情的乌龙从来都怪不了任何人。但是他仍然还是会怨恨，即便这根本没有理由。 希维尔知道龙厄没有错。 但是那时维维却小孩子气的埋怨了龙。然后让这份情绪残留到了现在。 就是这样复杂的心情，使得希维尔立在原地，脚步久久没有动弹。 终于。 龙再一次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们分离了如此之久后。 金发的高大男人将手缓缓伸出。 希维尔偏头没有看他，但也没有任何的举动。 于是龙厄宽阔的大掌就这么再一次落在了那柔软的银发上。 感受着那熟悉的触感。龙厄弯腰，宛如融金一般的眸子泛出了一丝温柔然后就和过去无数次那样。 这个表面很凶，总被人害怕，但其实很会照顾人的男人，再一次的揉了揉当年那个孤僻而漂亮的小孩。 “你长大了维维。”低沉而感慨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他道歉了。 希维尔抿唇，他有些迟疑地抬手。最后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是有点幼稚。于是最后还是选择放了下去。 似乎只有在这个人的面前，他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变成曾经那个幼稚的样子吧。 但也就是这个举动。 再一次的让龙厄看见了他。 面前的人，依旧是当年那个会面无表情朝自己撒娇的漂亮小孩啊。 是他曾狠心抛下却又悔恨至今的小孩。 龙厄的表情缓缓落下，没有过多的犹豫。他直接伸开了自己的双臂然后将面前这个已经学会了表达情感的孩子再一次的纳入了自己的怀中。 “对不起，我回来了。” 在希维尔看不见的地方。 龙厄的眼眸微微闪动着，少有的情绪在他的眼眸之中发酵。 末代之龙君的一生没有遇见能让自己动容的存在。直到那一天，一道同样孤寂的意识闯进了只有他一人的囚笼之中。 龙也是自私的。 既然曾经天道残忍的夺走了他的一切。那么至少现在。他绝不会再把最后的宝物轻易放出去了。 希维尔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拥入了那个宽阔且温暖的怀抱里。 虽然小的时候他就觉得龙的身形实在是很宽广健硕。如果龙愿意，当时的他完全可以把自己藏在怀里，藏的严严实实的。 甚至还可以轻易的把自己举在肩膀上面。曾经的他经常这样玩着只有一个人的捉迷藏。而龙一直纵容着他。 本以为长大了就会有所改变。现在看来也没有好多少。他仍然只能到对方的胸口。而且自己的整个身体也被抱了个满怀。 怎么说呢。 在激动的情绪消退，理智重新回归后。希维尔再次感受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他内心的所有负面情绪，最后还是短暂的消散了。 修长而葱白的指尖微微颤动。最后，希维尔还是主动的攀上了那人宽阔的背。 他可以冷漠地看待所有，但唯独无法将他们视外。 更何况，龙其实…本就没有错。他当初离开是因为自己，现在回来，也是因为自己。希维尔已经没有办法怨恨了。即便他仍然痛苦。 但是，正因为他的所有情绪最开始都是由这个人帮自己慢慢找回的。所以他才更加地没有办法控制。 那个时候强大冷漠但又只对着幼小的希维尔一个人好的他，对于自己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是无光之路的灯盏?无波之湖的涟漪？还是孤独者的救赎？ 他想，应该都有吧。 所以在思绪渐渐平缓下来后。希维尔还是选择了接纳他。 即便两人之间已经有了隔阂。但在看见龙还是向他走来后，希维尔根本还是没有办法拒绝他。 好一会儿之后，希维尔重新推开了他。他抬头看着对方宁静的眸子，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 就在希维尔开口的一瞬间。一阵剧烈的震动突然从灵魂之海蔓延到了全身。 希维尔瞳孔猛地一缩。他原本圆润的金眸诧然地恢复成了尖锐的针尖状。 因为身体的不适，他在推开龙厄的瞬间就失去了平衡。这股奇怪的感觉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以至于希维尔没有得到一丝的预兆。 龙厄发现了面前人的不对劲。 “维维！”他连忙上前扶住了希维尔。但希维尔已经没有办法站稳了。 就在这个时候，龙厄闻见了一股强烈的白玉兰花香。 这股气味让龙厄身体里面本就不安的力量再一次躁动了起来。 只是瞬间，龙厄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祭祀预言之中的…… 该死，没想到这么快就到来了。 来不及多想，龙厄上前一步把难受的希维尔直接横抱了起来。他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对方的额头上面。果不其然的摸到了一手的滚烫。 此时希维尔的脸上，也在瞬间弥漫起了非常明显的红晕。他完全不像平时的自己了。意识的模糊来得太快。 希维尔彻底的陷入了混乱之中。 他在昏迷之时隐约感受到了权柄的波动。 这到底是…… 抱着怀中的人。龙厄的双臂微微用力。一双凌厉的金眸之中此时只余下了担忧。 没有时间多想了。 龙厄直接解放了自己的意识体，然后强制地进入了希维尔的灵魂之海，只求得到最快的联系。 在遇见龙厄之前，希维尔的身体就已经在生枝的同化之下越来越逼近创生的本质了。 这就是权柄之主的觉醒。 因为创生的重要性和特殊性。 他的身体会一步一步的被改造成适合承受力量与延伸的样子。 最后的他会成为万物的母亲。 即便现在做不到，但觉醒也已经开始了。 龙厄没有想到这个状态的他居然还敢一个人跑出来。 所以到底是维维不知道，还是那些家伙根本就没有用心？这种关键时候怎么可以有人离开他？ 来不及思考了。借助着两人意识链接时的精神冲击，龙厄试图再一次地唤醒希维尔的意识。 也正因为这样。 龙厄的意识瞬间就被希维尔身体里面的另一个存在发觉了。 —— 【……】 啊…原来是他啊。 龙厄。 那个……截断了他与希维尔再次相见的人原来……！ 第99章 截断 龙厄知道解决这种状态的方法。但是他不能。 至少现在，绝对不能。 他的小孩从来都只是把他当做家长。所以也从来不可能对他拥有除亲情以外的感情。 即便现在的他们早已经拥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但是没有得到希维尔的同意。龙厄就不会下手，也无法下手。 但是他不知道希维尔这种觉醒而造成的波动震感会持续多久。所以就想要先利用链接的力量来稳住希维尔的精神。之后再寻找办法。 直到那一道声音出现后，龙厄的精神体忽然受到了攻击。 敌意来得突然而又迅猛。 “卑劣者……” “如果你做不到，那就滚开！” 随着充满了暴怒之意的声音响起。旋转的粉色星芒从希维尔的胸前忽然浮现而出。 而在龙厄皱眉的表情之中。 粉发粉眸的少年随着粒子的聚散，重新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jzsss——07虚尽绝望之主……” 龙厄抱紧怀中的人，缓缓念出了来者的身份。 “逃了这么久，原来你一直在这里啊。”末代之龙冷笑。一双与怀中之人高度相像的金眸之中充满了藐视。 在龙厄离开失落之地前，07就早已经没有了去向。剩下的六个，都知道有那么第七个领主。但是除了意识曾经存在过的证明，谁也不曾真正的见过他。 直到现在，感受那熟悉的力量波动与每个失落之地敬主者的信仰。龙厄知道，这就是箱庭里那个一直未曾见过面的第七位领主。诞生于毁灭与绝望之中的残缺者。 难怪就算是祭祀使用了箱庭的力量都没有办法推算出对方的所在地。原来他一直跟随着维维的灵魂进行流浪，直到现在。 这可真是大胆的举动。 稍有不慎，就将直接迈向退化的尽头。但是龙厄却也不是很意外，毕竟他现在的同族们，确实没有一个正常的存在。 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得知了自己最开始的计划失败原来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希又几乎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无人可知希又现在的想法。曾经没有得到原因的失败，都在此刻拥有了答案。 希又经历过一次，足以颠覆他人生，不，应该说，已经逆转了他人生的经历。 在黄金的王座彻底崩塌后。 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曾经一遍遍的尝试，一遍遍的祈求。甚至在付出那么巨大的代价以后，名为希又的那个谋划者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的进入过那位王的心中。 只有那一次。 唯独只有那一次，他看见了希望。看见了能够独占那位殿下的可能。 但是希又失败了。 因为有人在他的计划执行之时，彻底的阻断了一切。希又隐约猜测世界树之中肯定是有人出手了。 但他不知道是哪个。 也许是纳塔斯，也许是其他人权柄所有者，甚至很有可能是主神亲自动手了。 但无论是谁，现在的结果就是在丢失了所有情感的希维尔再一次苏醒的时候。 在那个唯一有可能彻底占有他的时间里。 有人占据了他的位置。 而现在，那个人就在自己面前。 希又不知道自己等待了多久，计划了多久，才终于等来那么一个机会。 他从来都是卑劣且可怕的。处心积虑在希维尔丢下他之后毁灭了一切。他报复了很多的人也报复了自己。 甚至在濒死之时也不忘抓住那早已经刻进了灵魂里面的执念。想尽一切办法，挖掘所有的历史与传说。 只为了能寻找到“树”的痕迹。 可是他的祈求“树”并没有听见。 反而另外一群人被那个已然疯狂的灭国者所打动了。 他们赞颂绝望，赞颂虚无，赞颂毁灭一切的意志。在宇宙的角落不断游荡着。 然后某一天。 他们将目光投向了那孑然一身，绝望的毁灭了一切的少年身上。 于是树的另一侧对他说。 【崩落的主人欣赏你的决心。】 【恭喜你拥有了可以选择再来一次的机会。】 【世界的繁华与美好固然真实。】 【但是最后一切都会回归虚无。】 【祂所给予你的可能。】 【是为了让你更加地明白虚无的含义。】 那时的希又不管不顾，他没有听到那些人的告诫也不想去理解那其中的预言。他只知道。 自己拥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 于是。 以永世禁锢为代价。 他再次与他相遇。 但是。 为什么…… 他都付出了那么巨大的代价了。命运却还要安排一个人插在他们中间?！ 曾经是修林……而现在却是龙厄。 他仅仅只是想要……那个人只注视着自己啊。 为什么这都不可以？！ 希又紧紧地咬着唇瓣。此时他强制性脱离的举动再一次给他带来了伤害。可是他不能不出现。 一只手隐晦捂住左臂。之前在世界树庭受的伤还没有好。那可怕的权柄拥有者到底还是重伤了他的灵魂。 连带着自己只能在希维尔大人的意识之中沉睡修养。如果不是龙厄的精神体强制突破。 他恐怕还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一切。与希维尔共享了一部分情绪与记忆的希又即便之前没有得知外面发生的事情。 但是他也能借此推断出很多。 特别是他本就很擅长观察希维尔。也很了解希维尔。 曾经希维尔告诉他，有一个人在意志回归之前就与他有了联系。 那时，从内心深处蔓延而出的，无止境的嫉妒就已经再次吞没了他。 他一直都是那个卑劣的小孩。 从被那位殿下捡到开始就是如此，从未变过。 羡慕，嫉妒，争斗，暗害，毁灭。 希又做了很多不能让希维尔知道的事情。他隐瞒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只为了为此那个在那个人眼中维持那个最初最美好的样子。 可是怎么办呢。 在没有成为希又之前。 他就已经是那样卑鄙了啊。 龙厄并不明白面前这个粉发的同族对自己的巨大恶意。但其实他也不需要明白。 因为他们之间的争斗，从来不需要理由。 第100章 卑劣的我与无知的你 他们在希维尔的力量之下再一次得到新生时。由箱庭深处那个意识所书写的命运，就已经开始旋转了。 即便现在希又很想趁着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吞噬掉龙厄。 即便他明白，这很难做到。更何况现在自己还身负重伤。但是希又还有一层保障。 他的身上有着一股强大的，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他最好的结果也可以把龙厄直接带走，大不了两败俱伤。只要他还活着，就仍然有机会实施以后的计划。 很好的是，希维尔殿下现在并没有清醒的意识。但是他还是迟疑了。 因为希维尔可能，撑不了那么久。 希又有一个谁也不知道的想法。 他一生中有两个绝对要杀死的存在。 一个是曾经彻底独占了希维尔·列维斯特殿下所有目光的残破之蝶修林。 一个就是面前这个，打断了他所有计划的末时之龙君，龙厄。 关于龙厄，他了解的并不多，因为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睡，寂静的等待着再一次苏醒的时机。但是在断断续续，有着微弱意识的时间里，他其实隐约察觉到了有一个人再一次触动了希维尔的心弦。 与希维尔感官共通的希又于是开始挣扎着再次苏醒。 无法原谅也无法接受。 这么久的努力与期待，却被别人截胡。希维尔的诞生与失忆，是他谋求了多久的结果。 希又从过去策划到现在付出了太多的东西。他以为自己就快要看见曙光了。 可是现在。 一切都白费了。 只要希维尔还在不断的接纳权柄的力量，他迟早有一天会想起一切。 而希又原本的计划就是在他想起那些他曾在意的人之前。成功地成为希维尔心中最重要的那个存在。重要到即便希维尔回想起了一切，也再也没有办法轻易丢下他。 但是计划出错了。 那位神明愚弄了他。 【你所珍惜的美好，即便得到了再来一次的机会。】 【最后也不过回归到最初的一无所有。】 希又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那些存在。 就是在看他们的笑话啊。 关于权柄的力量与作用，他们隐瞒了他很多东西。以至于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希维尔现在的觉醒。 而且最可笑的是，他靠着那些人的力量走到这一步，算计了许多的人。也隐瞒了希维尔那些他绝对不能说出口的事。 结果到现在他的计划失败了不说，世界树也察觉到了不对。 为了付出曾经的代价。希又违反了世界树庭最严重的一条法则。他现在不知道世界树有没有发现他的所作所为。但是无论如何都已经不再安全了。 另外一边的人在寻找着他。世界树也很快就会发现他的踪迹。在逃离之时，希又特意加固了这个属于希维尔的世界。 他将这个宇宙泡隐藏了起来。 隔断了外面两方人的视线。 只为求得最后一点点的时间。为了得到……曾经他那求而不得的视线。 希又的时间并不多。只要希维尔完全接纳了权柄，他就会彻底的与世界树庭建立起联系。到时候如果真的有关于他的传闻与过去被希维尔知道了。 希又赌不起那个时候希维尔对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所以他还想着，静静地等待着。 等待着希维尔被“创生”改造然后再次陷入意识重塑的时间。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最后……被他所接纳的时间。 所以希又绝不会让任何人再插进来。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修林想要的重视，也不是双子想要的溺爱。更不是塞壬和龙厄想要的陪伴。 他所渴求的。 自始至终都是对方的全部。 深吸一口气。希又的身边渐渐浮起了淡淡的光晕。在旋转的波动之中，他的身体不断地拉长。 最后在可怕的气息之中。 他重新恢复成了前世巅峰时期的样子。 缓缓睁开那双不再圆润的眼瞳。希又看着龙厄的脸上的无动于衷。他主动的向前走了一步。 “将殿下交给我。”希又说。 龙厄的金眸微微的探视了一番。他感受到了对方身上有一股很不寻常的力量。不像是单纯的诞生于箱庭与希维尔的污染。 那股力量要更加的灰暗。 也更加的…空洞。 虽然对方的外表很会欺骗人，但是龙厄还是察觉到了自己这个同族身上的危险与威胁。 所以龙厄没有将自己珍视之人交到对方手里的打算。非但没有，龙厄还对希又产生了巨大的疑虑。 面前这个人明显曾长期的寄宿在了维维的身体里面。但是在之前的调查结果显示里，龙厄却并没有得到，希维尔身边有出现过这个人身影的消息。 甚至在很多年前失落之地暴乱的时候也没有他丝毫的消息。 那么就说明对方要不一直隐藏在希维尔的精神之中沉睡从未苏醒。 要么就是已经醒了却一直没有选择出现。 龙厄偏向后者。 因为只要是在希维尔的身边，那对方再次苏醒的程度肯定会比失落之地里面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快。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出现。 反而今天，在他与希维尔再次重逢，且维维因为觉醒而陷入波动与混乱之中的时候他出现了。 对方想要干什么？ 现在猜不透这些。龙厄也不打算猜。因为希维尔的情况拖不了多久。虽然觉醒的过程也许就像他们曾经经历的那样会历经好几个阶段。 自己可以熬过去但是会很痛苦。 龙厄不愿意希维尔受到那种痛苦。他印象里面的那个小孩，在他的保护之下，从来就没有吃过什么太大的苦。 现在龙厄就更加不愿意了。 根据祭祀说的，如果当时有王主的精神信息素他们的觉醒过程就会好过很多。那么反过来应该也一样。 他们的身上应该也有着专门安抚于王的信息素。 只不过可能自己感觉不到。 不打算和对方拖，龙厄就算是想其它方法，也不愿意把怀中的人现在交到面前这个存在手里。 他就是有一种并不好的预感。 曾为祥瑞之龙的他，从来都很相信自己的感觉。 而事实证明，龙厄的举动是正确的。 第101章 你的意志 希又看到了龙厄的冷笑。 他紧紧咬住了唇瓣，开口刚想要说什么时。 “又又？”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此时的寂静。 希又一愣，最后震惊地看向龙厄的怀里。只见本该陷入意识深处的银发青年忽然就挣扎着恢复了部分的意识。 他的脸颊依旧有着不正常的潮红。但是意识却在身体的拖滞之中强行突破了出来。 这让希又震惊而又无法相信。 权柄的改造是无法避免的。而这个过程，会间接地增加意志的揉待，为的就是不被外界打扰。 在觉醒的几个重要阶段里。希维尔会一次一次的经历精神上的历练。直到最后彻底被权柄接纳。 这个过程绝对是痛苦的。在世界树潜伏了这么多年的希又见证了无数最后因为意志崩溃而丧失了资格的前权柄拥有者们。 熬过去尚且都那么难了，更不用说还能强行突破权柄的意识封锁…… 这是多么稀少的概率，也是多么可怕的事实啊。 希又笑了。 “哈。” 他明白面前的这个人，面前这个他唯一信仰着的存在，固然拥有着强大的意志。 但是原来自己一直…还是小看了他啊。 希维尔殿下一直都是强大的。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 那么如今，自己就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事实了。 拥有这般意志的黄金之王，当初…是不是也绝对不是简单地意志崩溃才自刎了？ 如此坚韧的王怎么可能轻易的崩溃。又怎么可能因为反叛而己罪自刎？ 所以他的希维尔殿下。 真的是有预谋地将他抛下了啊。 冷静的，残忍的。 只抛下了…他一个人。 希又停止了动作。 龙厄皱眉，不明白对面到底在干什么。 这个时候他察觉到了怀中细微的动静。 表情微微松动，龙厄低头看去。 希维尔艰难地伸手抓住了龙厄胸口的衣服。他的意识依旧模糊。从灵魂海深处冲出的那股力量彻底的将他的意识世界搅的一团糟了。 权柄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也许是因为察觉到了龙厄身上曾经分散出去的力量。 于是它开始疯狂的颤动，渴望希维尔将那份力量要回。 可笑。 这样不受控制还想要反压的力量，希维尔怎么可能会惯着它。于是调出了之前已经被调服的部分。希维尔毫不犹豫的压了回去。 当然这种方式是危险的。 希维尔说到底是自己在和自己打架。怎么都是两败俱伤。但是他可不会那么轻易妥协的。 “是我的东西…就给我好好听话啊！” 于是在希维尔强大的意志之下，那股被引诱出来而失控的力量就那么彻底的顺从的倒了回去。 然后慢慢地。 他身体的异常也被迫暂时减缓了。但这不会是结束，而只会是另外一个预谋的开始。 “创生”的权柄很委屈。 它只是想要让它承认的力量承载者和它选中的候选人们结合然后扩展力量更好的履行职责而已。 为什么就只是这样都要被暴力的压回去。 它好委屈。 关于权柄可能拥有自己的意识这件事情希维尔隐隐约约有点感觉。但一直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 直到现在。 但是希维尔是什么人？ 他可是曾经那个自己主宰了自己命运的末代之王啊。 无人可以左右他的意志与选择，就算是世界树和世界的本源也不行！ 就这样，在与权柄的争斗里。希维尔成功的拖回了自己的理智。 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龙厄的帮忙。 毕竟如果不是龙厄的力量如期到来了。他恐怕还得抗争一下。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了。 在意识刚刚回归的时候希维尔就听见了一道道很熟悉的声音。先没有睁开模糊的视野。 他觉得那就是希又的声音。 可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他的灵魂海之外？ 稍微有些费力的睁开眼睛。希维尔皱眉，他的视线仍然很模糊。但是已经能够通过感知得到外面的部分信息了。 深吸一口气，希维尔伸手按住头痛欲裂的额头。他想要自己站起来。但是抱着他的人察觉到他的动作后反而还收紧了自己的手臂。 龙厄微微低头，他将怀里的人又往怀里小心翼翼揽了一下。结实有力的双臂丝毫看不出有颤抖的迹象。他现在抱着一米八的希维尔轻松的就好像还像之前那样抱着小小的他那样。 “还好吗。”龙厄低声的问。 希维尔按了一下头，才终于从刚刚的那阵震动中稍微清醒了。即便他现在仍然在和权柄的力量做抵抗。但是好歹恢复了理智。 抬起有些黯淡的鎏金之眸，希维尔撞进了一抹同样璀璨的金色之中。 昏迷之前的记忆渐渐回来了。 他才想起来自己遇见了龙。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希维尔稍微动了一下，还是示意龙厄放他下来。龙厄还是有点担心，但是在看到他的坚持后，还是扶住了他，把他慢慢的放下来了。 “小心。” 希维尔此时感觉自己的身体里还是一片混乱。但是他仍然没有扶住任何东西。 刚落下地之后，希维尔的身体稍微晃动了一下。银发在空中划过了一个危险的弧度。 龙厄瞳孔一缩，瞬间想要上前扶住他。但是希维尔走了几步之后自己站稳了。 他就那么站在了两个人中间。微微摇晃着身体，细微的喘息着。脸上的潮红依旧明显，额头的冷汗也是那么的真实。 但就算是连眼神都如此无光了。希维尔还是依靠着自己的力量牢牢的站稳了。于是他伸手阻止了龙厄的动作。 龙厄向前伸出的双手，最后也只能缓缓放下。 他明白这个孩子的倔强。 从很早之前遇见他开始就知道。希维尔坚持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 龙厄不再干涉什么，但是他仍然站在原地，一双充满了危险与冰冷气息的金眸牢牢地锁住了不远处的希又身上。 好似在警告他什么。 希维尔艰难的调整了一下呼吸。于是他抬头望去。 望向了希又的身上。 “又又……”他又轻轻的念了一声。 “我好像在混乱的记忆里面……看到了一些东西。”希维尔浅浅的笑了。 “我好像……” “看见了，很小很小的你。” 此话一出。希又彻底的怔在了原地。他的嘴唇在微微颤抖。张开又闭上了好几次。最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希维尔的强制苏醒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得知当年希维尔真正的心境的残酷事实也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就连现在。 希维尔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也让他无法那么轻易接受。 第102章 听啊 希又的喉咙滚动了好几下。最后在希维尔模糊的视线里面。 他周身原本危险而又空洞的气息缓缓消散了。原本不稳定的力量也在希又动摇的意志之中彻底溃散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重新恢复成了最开始，希维尔记忆里面的那样。 不爱说话，沉默，但又细心，容易害羞的粉发少年。 这时，在希又拥有了自己的拟态后。希维尔才察觉到了什么。 原来…… 那个一直不见的07。 一直在他的身边啊。 而且…… 一阵刺痛再次袭来。 希维尔在刚刚一闪而过的记忆里，忽然看见了一个少年。 一个和希又很像很像的少年。 他在干什么呢？ 少年一脸倔强对他说了什么。脸上的焦急与痛苦仿佛与此时的希又重叠了。 希维尔逼迫着自己想要看见更加具体的画面。 但是他随之得到的却是加倍的疼痛。 “……”希维尔没有出声。但是他的嘴角却缓缓破裂。 希又原本紧张的等着希维尔的反应。但是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他又再次看了过去。 然后，在他的视线之中。 红色的……与之前没有任何区别的血液顺着那位王的嘴角慢慢的流了下来。 希维尔忍耐着精神被攻击的痛苦也想继续回溯自己曾经遗忘的事情。他有预感，这些记忆一定非常的重要，就和之前他曾感受的无数次那样。 但是他还是失败了。一遍又一遍得到的只有刺痛，甚至还在不断的扩大。 即便是到了这种程度。希维尔也仍然不肯示弱。似乎在和什么东西对抗着一样。 也就在这一瞬间。 在看见那缓缓滴落的红色，和希维尔有些黯淡的金眸后。希又的脸色再度变得苍白。越来越深的颜色渐渐填满了他的瞳孔。 实在是太像了。 眼前的这一幕。 简直就是……！ 希维尔还在抵抗着那莫名其妙的力量对自己记忆的封锁。 这个时候希又忽然冲到了他的面前。龙厄看到他的举动之后瞬间抬手，充满了危险与压迫的长枪出现在他的身边。就在他想动手的一瞬间，他看见了希又眼角的红色。 也就是这短短的一秒，龙厄的动作停住了。 而希又也成功地来到了希维尔的面前。 “停下！” 再一次不顾形象和尊卑地大喊。希又焦急地伸出双手扶住了希维尔的身体。 也就是这时他才发现。 他的殿下，他唯一在乎的光芒。此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仅仅只是稍微触碰到那一点点溢散出来的波动。希又就仿佛被刺痛了一般。间接的感受到了什么。 不仅仅是希维尔本身就失控的力量。这其中似乎还有权柄。甚至还有……那些家伙们的气息。 是他的原因啊。 希又眼中闪过一丝痛恨。 但是他还是没有放开手。 “停下！希维尔殿下！”他仍然坚持着大声的劝阻。试图阻止希维尔现在的举动。 希维尔何尝没有听到那焦急而又惶恐的声音呢。 但是在希又的面前。 他又一次地笑了。 “又又……”他仍然是那样喊着他，就如同之前的千万次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希维尔在笑。 希又在这一次忽然的出现，突然让他想到了一些事情。一些他曾经……并没有在意的事情。 希又曾和他说。 他无法脱离他的身体。 可是现在他却站在他的面前。 希又说，他会帮他找回权柄全部所有的力量。 可是从一开始，希又就隐瞒了自己是领主的身份，还有意的遮盖了自己的气息，只说自己是他的系统。 如果找不回最初的七领主，希维尔根本就不可能得到全部的力量。甚至，他能不能通过权柄的觉醒考验都难。 希又向他隐瞒了太多的事情。 而且…… 【这一次。】 【请您不要再遗忘了。】 【希又。】 【希维尔殿下您还真的是一如既往那么可恶啊。】 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 似乎在这一瞬间有了迹象。 “又又……瞒了我很多事情吧……”又是艰难的吐出了一口气。希维尔反手握住他的手腕然后看着他那么说。 在被那双美丽黯淡的金眸注视着时。 希又表情瞬间变得很僵硬。但是他在余光瞥见希维尔脸上的汗与唇角的血迹后。他的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担忧。 “殿下……”喃喃着。希又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龙厄的突然出现和希维尔的觉醒。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暴露自己。即使他知道现在的希维尔仍然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在那更早之前的事。 不知道他与那些人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曾毁灭了他曾经呕心沥血想要保护的国度。 但是现在的希又在被那双眼睛注视着的时候。 他就是有一种感觉。 会被发现的。 迟早。 但是。 希又的眼神慢慢的亮起且变得无序。 但不会是现在。 希维尔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希又脸上充满了恳求地朝他摇摇头。 “殿下，求求您。” 他的声音都有点嘶哑了。 “不要去想起来。”不要再去回忆了。不要…… 记起我。 “那是一些并不值得您在意的记忆。也与现在的您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您应该是光明的，该是辉煌且一往无前的。” “所以……不要再让那些无用的，早已经该被抛弃的记忆再次拖累了您。” 希又何尝没有着自己的私心。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可是有着满心黑暗的，无法轻易诉说出口的情感与想法。但是他现在不能。 也绝对不可以表露出一点。 否则。 他一定会被推的远远的，就如当年。 再也无法见到面前的人了。 名为希又的狂信徒真的真的已经没办法再次承受了。彻底被自己的信仰抛下的那种感觉。 希维尔看见了他眼中的祈求和眼角的红晕。他咳嗽了几声，然后轻笑。 “又又……”他仍然注视着他。 目光是那么温柔且包容。 但是。 “你不能为我做决定。” 他的王冷静而又绝决的如此对他说。 希又的瞳孔一缩。就如同听到了什么令他无法接受地宣判一样。他的眼尾越来越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流出眼泪。 就在他绝望的以为自己真的永远就只能被抛下的时候。 希维尔松开了他的手，然后抱住了他。 “但是。” 希维尔将面前这个脆弱的好像快要破碎掉的少年拉入了自己的怀里。他闭眼，不再去追寻那些记忆。 而且柔和地在他的耳边轻轻呢喃： “但是我可以听你说。” “在你愿意彻底把那些事情告诉我之前。” “我不会去问的。” “这一次不一样，我们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 “我可以等。” 等你愿意向我述说那些我曾经对你的亏欠。 在那之前。 我会以自己的方式寻求答案。 第103章 月之 孤傲的王从来不会轻易被动摇。即便世界都将谎言的面纱遮在了他的脸上。 但是他就算挖下眼睛，只靠着剩余的感官。也要坚持的走在他所坚信的道路上。 这就是曾经的希维尔·列维斯特。 也是现在的希维尔·诺瓦。 希又感受着那份自己曾经从未得到过的视线。他紧紧的咬着唇瓣，一向平淡的脸上还是出现了剧烈的挣扎。 如果足够早…… 如果不是我…… “……” 他颤抖的伸出双手，最后还是环住了希维尔的腰。也就是这一刻，他仿佛再次看见那个殿下。 那个…… 【也许他曾经有自己的名字。】 【但是现在。】 【他只是我的希又。】 【请回吧。】 一遍又一遍的替他挡下了外界所有伤害的人。 只有希维尔殿下啊。 所以…所以他怎么可能放下呢。 粉发的少年闭眼。这一刻，他不想去思考任何东西了。 只一会儿就好了。 只要这么一小会儿就足够了。 您给予我的光芒和温暖只需要这一点点，就可以让我在黑暗里走的足够远了。 请相信我吧。 请怜悯我吧。 最后。 请只爱我吧。 安抚着这个看似已经有点情绪崩溃的少年。希维尔一边用手掌轻轻地拍着他的脊背一边闭眸叹息。 他的身边实在是有太多的迷障。 无论是三世稀里糊涂地轮回还是突然的苏醒和那残缺不全的记忆。 似乎总有什么在中间横插了一脚。 是世界树吗？还是弑虚？ 有人似乎盯上了他的宇宙泡啊。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世界树庭的职责就是守护世界树维护宇宙的平衡与发展，不让宇宙彻底地衰弱消失。 那么，宇宙为什么会衰弱呢？ 希维冷静地思考着。 无所谓了。 曾经的意识溃散尚且没有打败他。现在这种程度…… 只要那些人不把主意打在他重视的人身上。那世界树与弑虚的事情他就不会去管。 如果真的是被人盯上了。那么有一天他就算是毁掉权柄也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世界的蒙蔽。 从来不可能阻挡真正的有志之人。 龙厄此时站在一旁。他看着前面相抱着的两人，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希维尔确实平安地长大了。 他成长得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快。快到…他已经没有办法可以轻易接受这种落差了。 他的小孩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强。 但是…… 目光落在了那个浑身充满了不祥气息的粉发少年身上。龙厄眸子里出现了寒芒。 但是总会有一些家伙试图接近那些他们本就不该随意触碰，也没有资格触碰的宝物。 后来希又的情绪慢慢变得稳定了。希维尔稍微放下下来了。然后，那后知后觉的疲惫感就涌了上来。 希维尔的睫毛轻轻颤动。他其实已经有点撑不住了。毕竟权柄可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他啊。 “创生”想要他履行职责。 可是他仍然不知道具体行动是什么。 看样子有时间还是得让希又带他回一趟世界树庭。 龙厄这个时候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他警觉地看向了不远处。 “出来。”他冷声道。 希维尔也发现了什么。他稍微感受一下，就发现了一股波动。 属于月之魔龙的波动。 —— “王主。” “龙厄大人。”有着寻夜外貌的男人恭敬的朝希维尔和金发龙君的方向行礼。 看着那双比起之前都要更加明亮和纯粹的眼眸。希维尔一眼就认了出来。 “月之。” 面前的这个人。 不是寻夜，而是他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寻月之。 被呼唤的男人朝希维尔的方向点头。 “是我，希维尔殿下。” 这个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月之魔龙此刻浑身散发的气息和寻夜给人的感觉有很大的不同。 寻夜总是会闭着眼睛，一副漫不经心但是背地里阴死人的样子。但是被月之魔龙主掌的寻月之此刻却只给人一种静谧的感觉。 就像夜晚的月亮。 宁静，柔和，且充满空灵。 这才是那个曾差点进阶成功的mxss级怪异，月之魔龙。 希维尔有很多的问题，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最好的询问时间。 而且月之能够出现也是因为之前希维尔对寻夜的压制。很快他就会重新陷入沉睡了。 寻月之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于是，他向前走了几步。 在路过希又的时候，他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就走到了希维尔的面前。 “殿下，我的时间并不多了。”寻月之担忧地说着。 “您的世界已经并不安全了。” “我的落败和现在这副样子都是有人刻意而之。寻夜他原本做不到这个地步的。但是有人……” 寻月之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感觉到了寻夜的意志又开始渐渐苏醒了。 真是可怕的人类。 寻月之的脸色一变。 他语速加快的说道： “有人好像在您的世界里寻找着什么。他们借此感染了一些家人。而且，不属于我们世界的东西被放了进来。” “殿下，接下来请您多加小心。” 随后他转头看见了希维尔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高大男人。 “龙厄大人。” “请保护好殿下。”说着他还隐晦的撇了一眼一旁的粉发少年。 龙厄眼帘微动，他随即低低的笑了一声。 “胆子不小。”龙厄说。 “滚回去吧。”充满压迫的看着寻月之，龙厄的语气非常的冷淡。 “这一点不需要你来提醒。” 被龙之君主以这样的眼神看着。寻月之也知道自己越距了。 但是。 “殿下。请您保持警惕。”深深的，不舍的再看了一眼希维尔。寻月之在原地又等了一会儿。 最终，他还是把自己的妄想全部吞没了。 不能说。 至少现在。 他绝不能在龙厄大人的面前述说。 “波”的变化细微但又明显。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这个男人似乎有点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随后他在看见一脸冷漠的希维尔时。顿时扬起了那熟悉的笑容。 “达令！又见面了！” 此话一出。 一旁的龙厄和希又表情顿时变得很难看。 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寻夜这才把目光分向了其他的地方。 “哎呀。”他意义不明的笑了一下。 “原来还有其他人呢。” 第104章 寻夜的探究 此时的场景极其的尴尬。 在带回了“误闯”进内圈的学生后。寻夜也在没有探索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后和希维尔一起返回了。 当然，龙厄和希又也在。 龙厄在离开的时候微微地释放出了一股威势。这才压住了月木星那些因为王主出现而躁动的怪异们。 回归的时间不会远了，所以也不用急于一时。 走在路上的时候寻夜笑眯眯的，好像很好奇的突然对龙厄问道： “嗯，果然还是觉得不能不问啊。” 他语气渐渐低缓。 “这位联邦训导员怎么会出现在月木呢。” “如果我没有记错，现在应该还没有到交流赛的时间吧。” 寻夜收敛了眼底的危险然后看向龙厄。 龙厄何尝不知道对方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表情都没有变一下，而且极其冷静的笑了一下。 “怎么。” “如果我没有记错，月木应该是公共的训练场所吧。至今没有哪一方势力彻底的攻下过月木的最内圈。那么谁都有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龙厄的语气低沉而又平淡。似乎并没有被寻夜的故意找茬而影响到。 听到这样的回答，寻夜笑了笑。 “哎呀，也是呢。” “不过您偏偏在我们学生们考核的时间出现，这也不怪我会多想啊。” “而且偏偏我们这一次还在内圈丢了个学生。” 龙厄这一次没有回答了。但是他心里其实有着自己的打算。 最开始在给帝国提交交流申请的时候，就被驳回了。原因是还没有到时间。但是想也知道，帝国就是害怕他这次来往是有什么别的目的，所以直接就驳回了。 人类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但是那个时候的他没有办法等待。于是在得知帝国训导员本月末会带着帝国军事学院的学生们前往公星月木进行考核的时候。他就已经提前来到了这里。 龙厄想的是，如果对方不是他要找的人那就离开了。接下来就继续自己的旅程。 如果对方是的话…… 他就该重新考虑自己与王主的身份了。 那个时候的龙厄也并没有想到。 他一直寻找的主人与最初那个他在乎的孩子。 原来一直是同一个人。 命运确实是很戏剧化。 “……” 看到龙厄不再说话。寻夜轻轻笑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另一边。 “嗯，然后呢。” “这边这位朋友是什么身份呢。” “看样子好像和希维尔训导员是熟人啊。”他的眼帘又轻轻掀起来了一点。不明意味的眸光投在了一旁一直待在希维尔身边的粉头发少年身上。 这个少年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寻夜察觉不到任何违和的地方。但是他的感官却又在隐隐告诉他面前的人绝不简单。 寻夜一直很相信自己的预感。就算他不相信自己的，他也相信寻月之的。 月之魔龙的感官可远比人类出色。 希又察觉到了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粉头发的少年面无表情，从根本上无视了寻夜，他只是紧紧的贴着身边的银发青年，一副拒绝和其他人交流的样子。 希维尔叹气。 “希又，我的朋友也是家人。”希维尔替希又回答了寻夜。 “之前出了点小矛盾。他独自一个人跑来月木找我了。” 希维尔面不改色地编造着。 “诶……这样吗。”寻夜重新把头转回去。 “能够独自一个人深往内圈。达令的朋友也很厉害呢。”他依旧是那样笑眯眯的，可是每句话又好像有别的含义。 龙厄看到这一幕也嗤笑一声。 这人类还真是疑心病格外重啊。月之竟然会被这样的人类阴到，看来也不是没有原因。 此时再一次听见“达令”这个词的少年眉头又是一皱，心里生出了一些烦躁。 希维尔察觉到了希又的表情变化。他知道希又平时的性格一直都是很平淡的那种。 但是老实说，能被寻夜感兴趣的对象没有几个会脾气好。 当然，也包括希维尔本人。 希维尔伸手拍了拍希又。 希又于是悄悄地压下了眼睛之中的暗色。 没关系。 希又冷静地告诉自己。 想要除掉一个人类对他而言轻而易举。就算对方的身体里有着怪异也一样。 稍微麻烦的是，如何才能不被希维尔殿下发现。 希又从来都不像他表面那样子，真正的纯良且不通世俗。俗话说的好，颜色越粉，打架越狠。 希又过去，也曾是毁灭过世界的人啊。 即便他隐瞒了很多人，试图把那些事实全部毁灭消抹。但这就不代表那些真的没有发生过。 他当然单纯且美好，但是也只是在那一个人面前。 虚尽绝望之主。 这就是以他现在的意志所成就的外在。 希又是唯一一个，异常类领主级怪异。所以他也确实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形体。 寄宿于他人的心中，挑拨名为绝望的琴弦。希又完全可以杀人于无形。 这也是他最初被那些人盯上的原因。 “哎呀，真是一个个都神秘得很。”寻夜无奈摆手。他问了一圈，但是没有问出一个有用的信息来。 不过嘛。 “达令竟然隐瞒了我这么多事情，真是伤心啊。”说着还假装抹了抹眼泪对着希维尔装可怜。天知道他连眼镜都没有摘下来。 希维尔怎么会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寻夜这家伙就是这个样子。任何脱离了他预料之外的事物，他都想要挖掘到底。 于是希维尔面不改色的开口： “你不知道事情很多。” “而我也没有义务向你述说那些事情。我们只是这一段时间的同事而已。” 因为奥尔斯特的任命书，他和寻夜才会在现在还在一起交谈。否则如果不牵扯到灰羽，他与对方的缘分也就在那个漆黑的怪异之夜终结了。 希维尔当初同意奥尔斯特任命的原因也不过是想要找回龙厄和希又。现在目的已经达成了。等到交流赛结束，他就会回到空镜身边。 最近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他所负责观察的世界已经不再安全了。而且权柄的觉醒考验也已经逼迫而来了。 希维尔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创生”的力量，远没有他理解的那么浅显。 “……” 寻夜听到那几乎算得上是绝情的话语。他这回少见地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抬眸看向远处，他嘴角的笑容若隐若现。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啊。 真是的。 看样子研究要加快了。 第105章 嘉奖 回到观测室之前。龙厄已经离开了，他现在的身份不能出现在希维尔的身边。虽然那也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不过希维尔如果还有什么打算的话，龙厄一向都随着他。 而希又在面色不善的看了一眼寻夜之后也离开了。他的形体很特殊，现在这种情况也不能随便回到希维尔的灵魂之海了。于是和龙厄一起离开，大概率他会在暗处盯着某些人。 而这边看着两人离开的寻夜还很高兴地朝他们挥手。 “下一次来帝国做客就报我名字哦～gwyc主管亲自招待你们！” “谁让你们是达令的朋友呢。” 慢慢地他睁开眼睛。看着两个人无视的离开后他又轻轻笑了一下。 希维尔的身边还真是有很多有意思的人呢。 好奇怪啊，之前做调查的时候真的一点漏洞都没有查出来。只是说是来自怪异之都的移民。身边有着两个弟弟，再早一点的事情真的是一点也查不出来了啊。 也是，那个地方一向对他们帝国和联邦的人很敏锐也很排斥。 所以呢。 看样子还是要亲自去一趟怪异之都了。 寻夜的目光落在了前方的希维尔身上。他的人生字典里面，没有谜团。 寻夜所追求的答案，最终都会得到结果。 这就是寻夜，那个从逃杀之中唯一活下来了的人。知识改变了他的人生。 于是，他越发的渴求着那份涉及到了最强与神秘的未知了。 回到观测室后。莫雷和雨微冰他们在看见希维尔和寻夜顺利归来之后也稍微放心了。而那个昏迷的学生也被送到了医疗仓。问题不大，只是被污染影响到了，很快就会苏醒。 回到自己的位置之后，希维尔看着实时排名上面关于特优班学生们的积分好像丝毫不意外一样。 “有什么突发的事情吗。”他询问。 莫雷摇摇头。 “大的没有，小的有一件。” 小事情也不过就是有人组团想要截胡特优班学生们先找到的信标。不过很可惜被穆安他们发现然后利用一些怪异的规则躲过去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效仿然后得到了更多的积分。 抢夺信标这种事情倒是很正常。毕竟在考核之外也一样，能拿到物资但是守不住也没有用。 看着排行榜上面遥遥领先的第一名。希维尔的眼中才稍微出现了一点笑意。 穆安没有康利那样强大的体能和力量，也没有布莱克那样的资源和家室。但是他仍然能走到这一步。 很好。 这就是他选中的人选。 如果有一天帝国完蛋了。他还可以保下一个有资质的种子。 如果不是寻夜太难控制了，寻夜其实会是那个最好的人选。但是现在也不用想太多。他所想的未来也并不一定会发生，毕竟只要创生还在他的手里。那么一切就都还有可能。 接下来考核的几天希维尔都没有随便离开观测室了。在他的掌控之下，这一次的考核顺利且圆满的结束了。 看着排行榜的最终数据，大家还是很惊讶。这一次困难区域的突破数量远远大于上一届。而且大部分是特优班拿下的。 不过还有一部分是其他年级本就很出色的学生们。他们也曾接受过希维尔的流动教导。 而且这一次有希维尔的坐镇，大部分的突发情况都被很好的规避了。这种掌控全局的能力，简直强大到有点可怕了。 就连莫雷和雨微冰也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人的专注力和执行力他们确实比不上。奥尔斯特殿下到底是从哪里找来了这么变态的一个人啊。 如果不是听说希维尔有自己的打算，莫雷和雨微冰真的想要邀请希维尔加入到他们的军队来。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在希维尔带领下，第一个月的考核确实是圆满结束了。 在学生们浑身狼狈但是脸上带着胜利笑容的回来后。希维尔就站在战舰的登入口等着他们。 而学生们在看见那抹非常静谧的银色后就瞬间眼睛一亮。 “希维尔教官！”他们兴奋的向前奔跑着，好像刚刚的疲惫都是假的一样。 “我们回来啦！” 在第一个大胆的学生几乎是失态的撞进希维尔的怀里后。剩下的学生们就和蹦蹦跳跳的兔子一样一只一只的挂在了他的身上。 废话！只有这种时候希维尔教官才会看他们可怜允许他们越矩啊！这种珍贵的可以抱到帝国训导员和星际着名模特的机会可是平时万年难求的好吧！ 希维尔看着他们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了解他们的希维尔怎么可能不知道学生们的想法。但是他还是无奈的笑了，然后一个个拍了过去。 希维尔并没有拒绝，他知道这份数据的确不容易。以人类的角度来看，月木星上的那些孩子们确实是很强。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们还是拿到了很优秀的成绩。 特别是穆安。 这当然是值得嘉奖的。 看着布莱克都粘了上去。站在原地有点不知道该不该上去的穆安眼神漂移。 他……他也不是。 这个少年明显也是想的。毕竟那可是平时把他们往死里训练的教官啊！这种样子真的很少见诶。 可是可是。 看出了穆安的纠结。希维尔养过那么多的孩子，怎么会不知道少年的纠结。 于是他招手： “穆安，过来。” 看着教官金眸之中淡淡的微光，穆安抿唇，他眼中有着纠结和挣扎。 然后稍微顿了一下，少年就和他的其他同学一样和小兔子一样蹦进了希维尔的包围圈内。 感受着自家教官身上那静谧平和且包容的气息。穆安毫无负担的想。 管他的面子。 面子没有现在重要！ 就像摸小兔子一样把这些个受尽了惊吓的学生们安抚好后。希维尔把他们一个个从身上拔了下来然后赶回去休息了。 在学生们依依不舍的离开后。希维尔单独的喊住了穆安。 “穆安。”希维尔看着他。漂亮的眼睛之中似乎浮现了什么关于他的情绪。 那是……期许吗？ “和我来。” 在带着穆安来到了室外无人的地方后。 希维尔轻轻的发出了波动。紧接着，一道尖锐的鸣叫声响了起来。 原本平缓的森林之中突然掀起了巨大的狂风。 “这是…！”穆安有点被动地用手阻挡风沙。还没有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态。 很快，在他模糊的视野里面。 巨大的黑影拍打着翅膀降临在了那人的身旁。与此同时，在希维尔的隔离圈内。穆安的因特雷特警报器也疯狂地响起，最后居然猛的破碎了。 风止了。 缓缓放下手臂，在少年震惊的表情下。 他此时看见了此生从未见过的幻想生命。 “神话类，mxss——37御空狮鹫。” 希维尔神色温柔地抚摸着这只美丽生灵的绒羽，眼中浮现了许多现在的穆安根本无法理解的情绪。 “现在，它是你的了。” 第106章 少年的理想 面前的生灵有着狮子的威武身躯和巨大的头颅。狂野浓密的毛发时刻张扬着它的地位。而在那有力的脊背上，一双翎羽分明的羽翼缓缓展开，几乎要遮盖半边天空。 看着面前这个只可能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少年眼中的震惊无法言语。 希维尔给时间让穆安慢慢反应。他一只手顺着御空狮鹫的绒羽一边低声的对着它温柔道： “你不是看中这孩子了吗。” “刚好，我也需要他更加强大。” 听懂了王主的意思。狮鹫懒洋洋地抖动了一下浑身的绒羽。之后它缓缓站立，几乎三米高的巨大身躯让穆安看的呼吸一滞。 狮鹫先是温顺的蹭了蹭希维尔的手掌。紧接着，它那充满了属于野兽的冰冷竖瞳冷冷地落在了穆安的身上。 被那充满人性化的审视目光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穆安有点僵硬的转头，试图向希维尔求救。 希维尔笑着无视了他。 不仅如此，希维尔还说： “穆安，这可是一只mxss哦。它可是足以刮碎星球的强大风暴呢。” “这是我送你的奖励啊。” 看着那与面前可怕的怪异忽然有了奇异相同点的眸子。穆安的表情彻底僵硬了。 希维尔教官的眼中此时出现了太多他根本看不懂的东西了。 但是这并没有动摇少年在看见狮鹫时忽然从心底诞生的渴望。 穆安知道，面前这个怪异应该就是内圈那个很出名且威慑了整个月木星的存在之一了。 在被它那可怕而又熟悉的目光注视着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熟悉了。 因为在考核的时候，他和其他的同伴们为了拿到更多的积分几经内圈的屏障。在那些比较危险的地方，会有积分更高的信标。 最开始接近那道屏障的时候，穆安似乎就已经察觉到了暗处有一道不善的危险目光。这让他非常的警惕，最开始想要引出那个家伙，但是好几次都失败了。这都让他自己在想这是不是错觉。 后来他有好几次都感觉到了。 那股冰冷且充满了压力的视线。 在没有发现实质的危险后，穆安就暂时无视了那股奇怪的感觉。 直到现在，看着面前的生灵投来了那熟悉的视线，之前莫名其妙的感觉也终于有了解释。 原来，真的不是他有问题也不是其他同伴有问题。而是确确实实有一个东西只盯住了他。 mcss级的注视…… 哈。 穆安脸上少见的出现了一丝苦笑。 众所周知，除了强制的压迫，沟通或者是满足本能等各种方法从怪异身上得到能力外。还有一个方法。 那就是怪异自愿看上了他们。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好事，毕竟在这个宇宙有太多的人付出无数惨痛的代价就是为了见传说之中的mxss一面。现在穆安应该是开心的。 但是他的大脑却不允许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在那可怕的压力之下强撑着，没有弯下腰。穆安咬牙，随即将视线投在了希维尔身上。 “希维尔……教官。”为什么会和这样的怪异看起来这么地……熟悉？ 无论是之前教官训练他们的时候对他们放出的各种高等级怪异，还有平时控制怪异的能力。 甚至是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更加了解怪异的种类和规则这种事情…… 再加上现在和这强大怪异熟悉的姿态都让穆安开始忍不住地猜测希维尔教官。 希维尔教官曾经到底是什么人？ 穆安听说过有和怪异亲和力很高的存在。可是那大部分都是单个而且单向的。可是希维尔教官的情况，好像远远不像之前的任何一种。 看出了少年的困惑。希维尔仍然只是浅浅地笑着。就和之前包容的拥抱着他们的时候那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可是偏偏他现在站在身旁那个巨大的生灵身边，就是给了穆安一种高度危险的感觉。 他的直觉是对的，即便他现在的主人并不承认。 无论怎么样，教官不会害我。 正因为这样的想法。穆安眼中的警惕，最终还是慢慢地消失了。他脸上的紧绷慢慢的缓了下来。穆安尽可能地在这可怕的威势之下保持着平时的姿态。 看着这样倔强且坚韧的黑发少年，希维尔的金眸之中划过了一丝满意。 “很好。” “这才是“支柱”该有的样子。” 也不管穆安听不听得懂。希维尔拍拍身边的狮鹫。那无形的压力就这样消失了。 然后希维尔走到了穆安的身边。他脸上还是那样熟悉的表情。在少年的耳边轻轻开口： “穆安，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 “但是在不久之后你都会得到答案。所以也不用急于一时。” “和布莱克他们不一样，诞生于世界另一面的你，一定看见了和他们完全不同的世界。” “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个宇宙远远不像表面这么和平。纷争，等级，压制，隐瞒……” “费尽心血走到帝国军事学院的你，从来都不像表面那样真正不在乎一切。我知道你想要改变什么。” “所以我也是为了你的决心而来的。” 希维尔缓缓离开。他的视线依旧柔和。但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却是实打实狠狠的扎在了穆安的心上。 “变革很快就会到来了。” “你会成为新的“支柱”。” “那是你的理想，也是我的期许。” 在这和之前那个国度极度相似的现实之下。希维尔已经预测到了未来的崩塌。 如果奥尔斯特和克莱亚的争斗没有一个好的结果。那么，希维尔就会将他选中的人推向那个位置。 是谁其实都无所谓。 重要的是。 那个人只会听命于他。 看着面前人的表情，穆安的拳头紧紧地握紧。 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听见这样的一番话，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希维尔教官亲自对他说出口的。 已经无法去想希维尔教官到底是怎么看出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的了。 穆安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他确实是该感谢面前的人。 因为和布莱克还有禄夏他们待久了。真的也是差点忘记了自己本来的目的与想法。 腐败的贵族之中，不可能全是布莱克和禄夏他们那样的好人。 他小时候的经历才真切的告诉了他关于这个世界残酷的现实。 人与人之间。 不存在公平。 第107章 起床! “这个世界很快就会迎来巨大的变化了。”希维尔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少年的身前。 “所以穆安，我所希望的是。” “就算等到有一天我不在你们的身边了，你们仍然拥有独自抵抗一切的勇气和实力。” “所以我才更加严苛的，加倍的训练着你们。” “特别是你，穆安。” 银发的教官缓缓弯腰，他与少年的目光平视，然后继续说着： “穆安，你不仅仅是他们之中最优秀的一个。也是最有大局和和最冷静的一个。所以，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在未来带领一切。那么我希望是你。” “只有你我才能放心地放手。” 听到这里，穆安的瞳孔微微扩大，他几乎是有点急切的询问： “那您呢！你不是会一直在我们的身边吗？不是说……”会一直注视着他们的吗…… 面对少年眼中的祈求，希维尔残酷的摇头。 “穆安，没有人能陪谁永远的走下去。我也一样。” “更何况。”希维尔温柔的看着旁边的狮鹫。他那清冷的脸庞上再次出现了穆安无法理解的神色。 “就如你看见的那样。”希维尔说道。 “我和帝国的理念其实是不一样的。而且我本来就不属于帝国。只要带完你们。交流会一结束。” “我就该回到自己的归宿了。” “每个人总有自己的道路要走。即便是我也一样。” 穆安的表情怔愣着。他一时间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希维尔就安静的等待着他思考。自始至终，他的表情始终都是那样的包容和温和。 好像不管怎么样，希维尔教官都是这个样子。他似乎总能预料到一切，甚至包括现在。 “那么……”少年开口了。他缓缓抬头，漆黑的眸子之中出现了微弱的光芒。 “那么，之后我再次与您相遇的时候。” “我还是您的学生吗？” 少年的脸上是尚且青雉的神态和藏不住的心思。 看着这样的穆安，希维尔点点头。 “当然。” “等到之后我们再次相遇的时候。如果你们愿意，当然仍可以喊我一声老师。” 注视着那平和的眸光，少年的眼神慢慢的变得坚定。 “好。”他说。 “我相信您。” 这一刻，穆安丢弃了所有对希维尔的怀疑和疑问。这一刻，在那无法拒绝地情感之下。他选择听从希维尔为他所规划的道路。 上前一步，直面狮鹫那可怕的威势。穆安选择开始与之“争斗”。 只要在这可怕的力量之下活下来，掌控它。那么，自己所期许的那个未来。希维尔教官对他的期待。 就都有了交代！ 见到这样的少年，希维尔勾唇。眸光轻轻一动。他加大了屏障的固定。随后摸了摸旁边的美丽怪物。 “开始吧。” 顽强生长的藤蔓。 终有一天。你们都会在自己所选择的命途之上大放光彩。等到那个时候。 结局与真相什么的。 就已经不重要了。 此时，与那可怕力量抗争的穆安并没有想到。 等到未来的某一刻。他发现，自己要用着希维尔老师所教导他的一切去抵抗希维尔本人的时候。 那将是多么巨大的绝望。 考核结束了。 达成了目的的大家终于迎来了少有的两天假期。 学生们纷纷回家了。而希维尔也回到了庄园。 一进去，毫不意外的就在屋子里面看见了通过拟态虫洞来到了他身边的龙厄。 面对龙厄，希维尔其实感官上还是挺复杂的。但是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他也不能多去思考什么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想。先是将表情很不好的龙厄和修林分别赶到一个房间后。希维尔也休息了。 他计划了那么多的事情还强行压下了“创生”的一阶段觉醒本身就很累了。 于是稍微收拾了一下他就倒在了床上。谁说怪异之主不要休息了。人类累是身体累。希维尔他们累，那就真的是精神疲倦了。 在透着柔和光芒的房间里面。少见疲惫的王沉沉的睡去。也许是因为他明白自己的周围有着保护他的存在。所以格外地安心。 光芒照在了那铺了满床的银发之上。 细碎的反光耀眼而美丽。 一阵淡淡的波动出现在房间里面。 粉发的少年悄无声息的来到床边。 希又轻轻地坐在床沿边。他平静的眸子注视着睡着的人，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平淡表情。 但就是这样的他。缓缓的伸出了手指勾起了他身边的一缕璀璨发丝。 将其放在唇边，他眷恋的缓缓闭上眼睛。 “晚安。” “希维尔殿下。” 在宣判之时还没有到来之前。他永远不可能主动离开他的信仰。 第二天一早。 希维尔朦胧地缓缓睁开眼睛。用着身体的视野，他都还没有看清什么，首先就被一抹比骄阳还要耀眼的金色晃到了眼睛。 ……好闪。 这种熟悉的感觉…… 眨了眨眼睛，等到视野缓缓恢复。希维尔毫不意外的看见了坐在他身边翻动着书页的黑皮肤金发男人。 “龙。” 刚刚那抹金色毫不意外就是对方那简直比阳光还刺眼的金色发丝。 这种场景还真是熟悉又陌生了。回想很久以前。龙厄很早来孤儿院来找他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 在晨光之下安静的翻动着他的图画书，然后等着他醒来。 果然。在发现希维尔醒了之后。男人手上的动作一顿。 随后他合上手中的东西然后转头伏下身躯看他。 “醒了？” 询问的声音低哑而富有磁性。在被那距离很近的金眸牢牢盯住的时候。希维尔有点不适应地移开目光。 “嗯。” 想以前他确实是有点爱赖床。所以以前的龙厄总是会以这样的方式看他到底清醒了没有。以前倒是没有觉得。 现在…… 就在希维尔还在发呆的时候。得到了回应的男人就那么站了起来。 随后在希维尔有点不解的目光之下。 男人扯住被子的一角，然后直接掀开了！随后在他又无比自然地在希维尔震惊的目光下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轻松自然的就好像还和以前一样。 可是！ “龙！”希维尔少见地惊慌了。 第108章 乖小孩不挑食 “啊。” 在被猛的搂住脖子后。男人看见了希维尔眼尾浅浅的红晕和抿嘴的表情之后，他才意识到了什么。 不好，龙厄想。 又忘记了。 将抗议地希维尔慢慢放下来之后。龙厄自己也有点无奈的扶额。 “抱歉维维。”他说。 希维尔转身没有理他。他知道那是龙厄下意识的举动。毕竟细致入微地照顾希维尔似乎已经是刻入龙厄骨子里面的东西了。即便是过去了这么久也没有忘记。 再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些保护与照顾的本能似乎也再一次苏醒了。 希维尔没有说话。 看着面前这个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娇纵的青年。龙厄金眸之中闪过一丝笑意。他的余光看见了希维尔赤裸的脚后，表情微微一变。 再次将希维尔轻松托起然后放在了床上之后。龙厄为他找来了鞋子。 “穿好。否则你的身体又……”习惯性地脱口而出。龙厄一怔。 又忘记了。 他这才想起来，希维尔早已经不再是那个体弱多病的人类小孩了。 当然，也不可能只是他一个人的小孩了。 很快就收起了情绪。看希维尔乖乖穿好鞋子。他将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拿了出来。 不仅如此他还特意多问了一句。 “维维要帮忙吗。” 希维尔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表情又是一滞。然后几乎是有点难以回答的出声： “不要。” 他早已经是成年人了，就算不加以前经历的那些他也成年了！ 但是龙还是…还是喜欢把他当小孩。 看出了希维尔的抗拒。龙厄也并没有强求。于是放下衣服就离开了房间。走之前他还说了一声。 “记得下来吃早餐。我现在给你热。” 说着也不等希维尔回答就下楼了。 看着就这样离开的龙厄希维尔撇嘴。 “我不是……” 在余光瞥见那本被龙厄刚刚放下的书后。他的表情怔住了。 将书拿起打开。 毫不意外地看见那熟悉的一切。 幼稚的图画，稚嫩的涂鸦，还有成熟的字迹…… 这是…… 自从龙厄离开后，就莫名其妙丢失的那一本他曾经最喜欢的图画书。 唇瓣再次抿紧了。 将书小心翼翼的放下。 穿好衣服后希维尔就开门下楼了。 在到餐厅的时候。他毫不意外的看见了一脸冷漠的修林还有穿着围裙一身违和还在为他热着早餐的男人。 稍微探查了一下。发现希又重新回到了他的灵魂之海。可能是在休养的原因。希又是沉睡的状态。希维尔因此也没有多喊他了。而是走到了龙厄的身边。 看向穿着围裙一脸平淡，但是手里却稳稳掂着锅的男人。希维尔站在门口靠在墙边看着他。 平时一直是自己在负责早餐。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怪异确实是不需要吃东西的。但是对他们而言，生存和生活那当然是两个概念。 很奇怪，以前龙厄在他面前从来不吃东西。但是在某一天听说自己很少进食之后。希维尔偶尔就能在餐桌上看见他了。 别的孩子们总说。 他是不幸运的。 因为性格从来没有被真正地接纳过。 但他又是幸运的。 因为在那黑暗的贫穷的小院，他是唯一一个有着“专属保姆”的小孩。 龙厄说是来孤儿院帮工的。但是希维尔现在想起来，他好像确实是没有照顾过除他以外的其他小孩。甚至连院长对这种情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前倒是不理解。 现在…… 还是不理解。 “为什么是我。” 忽然地，希维尔就那么脱口而出了。 一直察觉到他到来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反应。 “什么为什么？”他说。 希维尔余光瞥了一眼在厨房外的修林。然后他无奈的再次开口。 “龙，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将牛奶端出。龙厄把准备好的食物都放在了餐盘上。然后他一只手轻松的托着餐盘转身。 走到希维尔的面前。龙厄在希维尔诧异的目光下直接用另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然后将有点发愣的银发青年翻了个面推了出去。 “先吃饭。”男人淡淡的说。 希维尔无言。 龙厄还真是老样子。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当然他倒是很少自己吃，这条律则一般是他运用在希维尔身上的。 端坐在桌子前。龙厄替希维尔布置好了一切。 看着一旁早已经吃完但还坐着的修林，希维尔询问他最近这几天怎么样。 黑发红眸的男人微微抬眸，他自己收拾好了一切然后对他说： “主人，我很好。” 看着那面无表情的脸。希维尔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但是他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那就好。”希维尔叹气。他猜测应该是因为自己把龙厄带回来了，但是没有和修林提前说。估计在自己回来之前修林应该就和龙厄发生过冲突了吧。 不是他会预知，而是他太了解修林了。以前这家伙连……都不让……。 脑海又是一阵刺痛。视野一晃。 “砰！” 一只手狠狠的立在桌子上面。希维尔捂住额头。 龙厄和修林的表情瞬间变了。 “维维！” “主人！” 看着他们两个推开椅子有点焦急的上前。希维尔立马伸手阻止了他们靠近。 “没事。”希维尔说。 他深呼一口气然后重新坐直。 “老毛病。” 即便是这样。龙厄的表情依旧有点暗沉。那双远比希维尔还要凌厉的金眸之中浮现了很细微的暗色。 早餐结束后。 希维尔和修林说等下有事情找他。 沉默的赤影蝶看着他点点头，然后就离开了。 修林果然在生气吧。 希维尔想。 先去找了龙厄，毫不意外的在玻璃阳台发现了他。 “龙。”希维尔推开门。 还没有等他看清阳台上面的东西。他又被抱了起来！ “龙！”这一次希维尔是真的惊了。“你在干什么！” 龙厄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把他抱在怀里颠了一下，好像在感受重量。 果然，下一秒男人低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这么瘦还挑食？” “嗯？” 双手下意识的撑住对方的肩，看着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希维尔浑身一僵，下意识的移开目光。 又被发现了。 希维尔冷静地想。 但是，为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龙厄还是喜欢给他放西兰花！？ 第109章 关于他 “……反正吃那些也不会长多少肉。”希维尔眼神飘忽地说道。 听到他的嘴硬，男人的眉毛一挑。 知道他又想要说什么的希维尔瞬间挣脱了龙厄的禁锢然后连忙说道：“好了！打住！” “不要再用之前那一套对付我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希维尔认真地看着金发的男人说。 龙厄的双臂还微微抬着。在听见希维尔的话后，他的眸光一暗，眉眼间的笑意似乎也突然消失了。 “是啊。”龙放下双手道。 “维维已经长大了。” 希维尔不再是哪个需要他操心的小孩了。他找回了自己的情绪也遇见了新的家人。一切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化了。 但是他却还没有走出来。 他的从小开始娇养的小孩，他的主君，他唯一的…… 察觉到了男人的沉默。希维尔抬头，随即就撞进了那一双晦暗的眸子里。 …… 龙在想什么。 希维尔依稀记得他之前看见龙厄这种表情还是在很久以前了。 就以前有人欺负自己的时候。龙厄就会板着一张脸吓跑他们。 可是现在…… 回过神发现希维尔奇怪的表情后，龙厄直接一只手摸了上去。 将希维尔原本柔顺的银发弄乱之后，男人忽然嗤笑了一声。 “维维，在我看来你还是那个样子。”他淡淡的说。表情恢复了正常。 还是不会真正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还是会隐瞒自己的身体状况，也还是讨厌西兰花。 仅仅是离开了自己，希维尔的身体就又出了问题。所以说，他根本离开不了自己。 抱着无法说出口的私心，龙厄最终还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将两人再次绑定的借口。 所以啊，到底是谁离不开谁呢。 因为这一出希维尔本来想要询问龙厄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就有点温怒的离开了。 希维尔很讨厌的一件事情，就是在龙厄的眼中他从未长大过。以前就是这样了。现在还是如此。 而龙厄注视着希维尔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他才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将目光重新放在了手里的图册上。 粗糙的指腹一点点，珍惜的抚摸过了那上面稚嫩的涂鸦。 龙厄的眼睛中也终于少见地出现了温柔。 “可惜……”他低声道。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之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他给那时还小的希维尔拍过不少的照片。只不过因为最终决定要离开，他将它们全部丢弃了。 正因为还是割舍不了，所以在离开的那一天，他带走了维维那个时候最喜欢的图册。 直至今日，他才重新找回了最根本的那个珍贵宝物。 等到离开阳台，希维尔才想起来自己要找龙厄要干什么。他本来是想要问龙厄到底是怎么成为了联邦的训导员的。而且不久之后就是交流赛了。他现在出现在了这里，他的学生呢？ 希维尔并不知道，龙厄的“旅行”自始至终都是为了寻找他，现在这结果已经达成了。那漫长的旅行也就应该结束了。至于联邦……想必龙厄有他自己的想法。 无奈的叹气。出都出来了，希维尔还是打算先去找修林好了。 假期有两天，现在倒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时间。希维尔打算在这两天里面处理掉他身上的一些事情。 比如那些混杂的记忆。 如果说他一直没有办法想起来的，关于希又的记忆还有谁能提供帮助的话，那应该就只有修林了。毕竟，他们曾经确确实实的身处过同一个时代。 “修林。”找了一圈最后在溯岸花海成功的看见了某只栖息在花苞之上的小蝴蝶。 这一整片花海都是修林的，所以也不存在其他的生物了。 “主人。”炫目的粉尘微微洒落。修林恢复了拟态。 看着面前这个和记忆里面有所变化但又不完全变了的男人。希维尔还是感叹了一句命运弄人。没想到那场大火隔绝了他与修林，也割裂了自己与曾经。但就算是这样，他们还是在现在再一次相遇了。 所以希维尔没有办法拒绝世界树的邀请，因为他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失去的苦痛了。 收起情绪，希维尔示意修林过来。于是两人在花园的观景台坐下。希维尔直接进入主题。 “修林，你知道希又吗。” 本来的修林还仍然是那副平静无波动的样子。但是在听见“希又”的那一瞬间，他如赤海夕阳一般的眼眸之中瞬间出现了什么。 就如同翻滚的海水一样。 修林的气息变了。而希维尔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修林的情绪变化。 “修林？”希维尔再次出声。 终于，听见了希维尔声音的赤影蝶才再一次地回过神来了。 “抱歉，主人。”他低低的开口。 “我还以为……您不会再想起他来。” 这是什么意思？希维尔皱眉。 为什么希又百般劝他不要去想，而修林也这么笃定他一定就想不起来？ “修林，我需要知道他的事情。”以他自己的方式。 发觉希维尔这一次是有备而来。 修林抬头，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好的。” “我会告诉您的。” 虽然对于修林来说，关于希又这个人的故事从来都不值得在意，他也并不想去想起这个总是坏他事的小鬼。但是如果是希维尔想要知道的，那么修林就都会告诉他。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您又想起了他。” “但是在我的记忆里面，他并不是一个多么特殊的人，对我对您而言都是这样。” “他也只是您拯救过的孩子里面，那微不足道的其中一个罢了。” 修林对希又的记忆停留在他自己死去之前。在被族人背叛后，虽然很可悲，但是他那时唯一想的却是，如果自己不能继续陪伴在希维尔的身边的话。 那他就只能信任希又了。 希又和修林不一样。修林是被异族奴隶主贩卖而来的。但是希又曾经其实也应该有着非常显赫的家底。至少在遇见希维尔之前是这样。即便在被赋予那个名字之前，他确实是一无所有。 但自从来到希维尔的身边后，希又那个小孩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超出了修林的预料。 “他远比其他孩子更加的聪慧也更加的听话。” “而且懂得非常多的礼仪，感觉一点也不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是奴隶逃难而来的。正因为我做过奴隶所以我才能一眼就看出他的谎言。” 修林最开始担心是有心之人特意安排了人安插在希维尔身边的。 但是有一天，那个一身白衣的粉发少年主动的找上了他。 他好像早已经发现了什么，然后主动的对当时已经是希维尔左膀右臂的修林说道： 【请不用担心。】 【唯独只有希维尔殿下，我什么也不会做。】 【或许，你们也需要我的帮助。】 第110章 保护欲 【请不用担心。】 【唯独只有希维尔殿下，我什么也不会做。】 【或许，你们也需要我的帮助。】 那个看起来格外简单，本应该是底层的少年究竟是如何一步一步的爬上来，然后慢慢的侵入到了希维尔的生活里面。修林不得而知。 但是之后他没有办法否认的一点是，希又那家伙确实是个天生的政治家。 在他的一些举动与策略下。希维尔所期望的那个未来如期到来了。 但是在那之后……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希又好像开始刻意的隐瞒了他们一些事情。修林判断不出什么。他只是觉得当时有必要和对方谈一下。 但就在他决定单独和希又谈话的那一天早上，在希维尔和他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 他曾经费尽心思拯救的同族背叛了他。将他永远的留在了远离希维尔的荒无之地。 这就是修林所知道的一切。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希又又做了什么？他也不得而知了。 所以在他的记忆里面，希又给他的印象就只是一个格外聪慧的小孩。如果好好培养，以后确实可能会有一番成就。但也仅次于此了。毕竟希维尔的身边，像他这样的存在数不胜数。 所以对于修林来说，那并不是什么值得记起的人物。 听完修林的陈述。希维尔的眉头还是皱着的。 很奇怪，就算修林对着他这么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但是希维尔却还是没有一点印象。 好像自己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个故事一样。 又或者有另一个解释，那就是在希维尔自己的视角下，他们所看见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希维尔感觉，他那段久久没有办法回想起来的记忆。 应该是发生在修林离开之后。 所以，在修林告诉他的故事之后。 希又和自己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呢？ 交谈告终。 看着希维尔起身离开。黑发的男人静默地低头。他用苍白的指尖捻起了一块方糖然后细细的碾碎。 看着因此那那落而下的白色。修林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他其实有一些事情没有和希维尔提起。因为他没有办法找到证据。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 当年他的死亡，希又到底有没有参与到其中来？修林在怀疑，但是他却无法相信。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居然能策划到这一切。 但是现在向希维尔提起这些又好像已经太晚了。他们都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们了。也许在希维尔的心里，他也并不想提起那些早已经放下的东西了。所以修林有些事情并没有选择说出口。 不过今天希维尔殿下主动找他的情况还是让他稍微感到了诧异。 到底是发生什么才会让这位决心放下一切的殿下再次想要回顾起那些令他而言并不算美好的记忆了呢。 希又难到……回来了？ 就像希维尔缺失了对希又的记忆。修林也缺失了关于在他死亡后的记忆。因为他并未接触过。所以如果修林也想要探寻那段关于希维尔的过去。 他也必定会再次和希又打交道。 “……”修林看着杯盏之中漂浮的赤金花瓣，他的眼神似乎也如同这飘荡的花瓣一样浮浮沉沉了。 真是……一点也不愿意让那个人再出现在希维尔的身边。 无论是谁都一样。 ——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希维尔淡淡的询问龙厄。男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之上，他的手上仍然是那本已经有些破损的图画书。 “你想我回去吗。”龙厄问。 希维尔手上的动作一顿。他转头。“你不是任职了联邦的训导员吗。离开自己的学生这么久真的没有问题？快要到交流赛了，你是小看我还是真的对自己那么有自信？” 似乎是察觉到了希维尔语气之中那熟悉的情绪。金发的男人轻轻笑了一下。 “维维，你不用为其他人担心。” “我的职责从最开始就是为了把你找回来。担任联邦训导员只不过是为了方便搜集信息。这个职位我可以随时辞掉的。” “我不放心你在这里。” 龙厄淡淡的说。最后一句话才是他想说的意思。 听到这话，希维尔直接把手里的花束撂下然后快步走到了男人的面前。 “龙。”希维尔直接坐在了他的面前然后非常认真地看着他开口： “首先，再三强调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小孩子了。即便我不明白当时独自旅行的你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照顾我。我也已经不想去想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明白我早已经不是那个还需要你照顾的小孩了。在你离开的那些年我依旧很好的长大了。现在坐在你面前的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再说，有修林和希又在。也不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我已经不需要你总是担……”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察觉到了你的身体状况！” 猛地打断了希维尔的话。龙厄的声音微微提高了声调。他的声音本就充满了压迫，现在这种感觉好像更加明显了。 希维尔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明显表露过自己情绪的男人。以至于他一时间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龙厄不对劲。 希维尔终于发现了。 他那本就有些过剩的保护欲，到底是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严重了。 看见了银发青年脸上的微惊。男人的表情一僵，他有些觉得可笑的偏头。 “对不起维维。”他说。 “我只是不放心。” 明明是这样说着，试图让希维尔明白他的想法。但是龙厄自己捏着书页的手指却越来越用力，几乎要把纸张揉皱了。 “他们在你最危险的时候都不在你的身边。即便是发现身处于觉醒前的你第一件事情想的也是争斗和诱捕。” “我不觉得那些家伙真的能照顾好你。”男人只能这么解释。 “但是我也没有资格说这些。”龙厄自嘲一笑。 因为他也一样。 对着希维尔有着并不能说的心思。而这荒诞的情感，诞生的时间，远比希维尔想象的还要早。 希维尔抿唇。他现在算是发现了。 一个两个的，都有事情瞒着他。他以前还在想他们之间关系不好是因为交流的问题。现在看来不仅仅是他们七个。 希维尔自己和他们之间也有着很大的问题。 但就算是这样。 “但就算是那样。” “那也是他们的本能。” “龙厄，你也一样。” 怪异之中不存在正常人。而全盘接纳他们的一切好与不好，是希维尔将他们带回来时，最初的承诺。 “我从来不觉得。我需要被他们照顾。” 第111章 前往 “我从来不觉得我需要被他们照顾。” 看着希维尔脸上的坚韧。龙厄一怔。 这个样子的他还真的是……格外地熟悉。 简直就像是。 最初遇见他那时。 是啊。 龙厄自嘲一笑。 当初胆敢独自一人闯入困龙囚，放出了那本该永远沉没于黑暗的末龙的少年。怎么会……需要他来担心呢。 这么久了。 久到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了。最开始答应这个孩子来到他的身边。不正是因为……他身上那不屈与纯白的意志吗。 【龙，居然真的有。】 【……你小子胆子还挺大。】 【说吧，来这里所求何物？】 【我的血，我的肉，我的骨。还是我那已经残破的心神?】 【很可惜，最珍贵的龙珠你是拿不到了。有人捷足先登了。】 【……】 【我不需要那些对我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的东西。】 【龙，我所求的。】 【是你的自由。】 【我看上了你的意志。】 “我不会推开你们的。” 心神猛地回归。看着面前这个已然丧失了全部记忆的他。龙厄的情绪五味杂陈。 再次诞生于权柄力量之中的他们，知道权柄的伟业和强大。但是却不知道那个东西最根本意义上到底是什么。 只有创生的主人明白。 但是。 龙厄有时候却觉得，希维尔要不是这个创生的主人就好了。只是那个简单快乐的维维。 如此可以看出。自己是多么地自私啊。因为如果没有权柄，他们其实根本就不会相遇。 “好。” 良久之后，龙厄站了起来。 “我回联邦。”他平静地说。 “虽然人类的交流会对我们而言毫无意义。但是如果维维看重的话，它就有了含义。” “我会回去，完成最后的交接。之后……”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希维尔也明白。 之后，龙厄就会回到他的身边。而希维尔也再没有与他隔阂的借口了。 “嗯。”希维尔点点头。 他倒是从来没有觉得交流会怎么样。让龙厄回去只是因为他需要一个人思考一下自己和龙厄的关系。 而龙厄也明白，所以他给希维尔时间。但是……这不代表他会就此退避。 很快。 在第一天假期的傍晚。龙厄就再在希维尔的注视下打开了拟态虫洞。 “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龙厄说。 “不许挑食了。”虽然这具身体对他们而言只是拟态。但是有时候也能反映出一些事情。吃点蔬菜总归没错。 再深深的看了一眼希维尔后。龙厄转身踏入了漆黑旋转的虫洞。 这一次的暂时分离只不过是两人的冷静与思考。等到龙厄再次与他相遇，希维尔明白自己就必须作出回应了。 那一天不会太久的。就在一个月后的交流会上。 虫洞缓缓消失。 看了一眼窗外昏暗的天色。希维尔叹气。然后安静了很久。 也该到时间了。 [为什么不问我。] 在可怕的寂静之中。希维尔再次听见了那道平静的声音。 银发的王轻笑了一下。 “又又，我说过的。” “我不会逼你说出你不愿意说的事情。” “但事情不能总是一味的逃避。所以我会以自己的方式寻找答案。” 话语落下，希又沉默了很久。 在钟表再次喀塔一声的响起时。 希维尔又听见了希又的声音。 “您为什么……不能只看着我呢。” 泛着微光的粒子缓缓地浮现在希维尔的眼前。 轻微的波动只传递在了希维尔身边的一小片范围内。 “又又。” 有着柔粉色发丝的少年走到了希维尔的面前。 他看着面前那人熟悉的眼睛，最后还是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 希又跪坐在希维尔的面前。他的几乎是带有一点点祈求的开口。 “您为什么一定要去追寻过往呢。” “只要不去想，只要您看看我。” “一切就都不会有事……” 看着希又明显与往常不同的状态。希维尔眼帘微合。 “我知道你在隐瞒着我什么。” “但是又又，我也和你说过。你有权保持你的沉默和敛言。” “但我也有权探寻真相。” “你不能为我决定什么。因为那是我自己要走的道路。” 无论前方遇见了什么。希维尔都只会走在他自己坚信的方向上。 看着那抹金色之中的柔和和清明。希又明白，他说服不了希维尔殿下的。 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 少年勾起了一抹非常勉强的笑容。 “好……” 希维尔殿下一直都是顽固的。曾经他费尽心思也没能阻止希维尔的自刎。现在他想要阻止对方寻找真相。 想来…也是不可能的吧。 “好。” 良久之后，希又重新站了起来。 “那么，就现在吧。” 如果那一天迟早要到来，不如由他自己来把握进程。 “希维尔殿下。” “如果您想要知道那些。” “就去一趟世界树庭吧。” 将审判他的权利交于世界树。如果那位不曾告知希维尔殿下他所犯下的事情。那么希又就会坚定自己所做的一切仍然是正确的。 如果希维尔殿下从那些人那里得到他想知道的一切了。 那么等希维尔殿下回来，希又甘愿接受最后的判决。 在命运的选择他的结局前，他会一直等待着希维尔的回应。 希维尔深深的看了一眼希又。 有时候，他总会觉得。希又一直都知道他想干什么。这一次打算去世界树庭，反而也是希又先提出来了。 但是。 他又为何…敛言？ 无所谓了。在自己寻找的过往摆在自己面前之前。希维尔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话。 “我要去见祂。” 世界的根源。 宇宙的起点与终点——往生与溯源的世界之庭。 通过只有希又才能掌控的粒子通道。希维尔打破了世界泡的屏障。在漆黑但漂浮着荧光的通道之中。希维尔看着希又封闭了屏障。 “希维尔殿下……在您回来之前。” “我会一直在此处等待您。” 希又现在不能进入世界树庭。 因为他无法保证世界树到底有没有发现他做出的那些事情。如果他已经被通缉。那么现在绝不是自投罗网的时候。 所以就算是煎熬。希又也只能在这里等待着希维尔归来。 “殿下……” 看着那抹银色渐行渐远。希又蹲下，孤寂地坐在了漆黑的地面之上。 “请一定要……” 再次回到我的身边。 第112章 纳塔斯 【只有真正明白战争的人，才能掌管战争。】 【只有真正理解生命的人，才能掌管创生。】 “……还真给我等到了啊。” “看样子那大破球说的话还有点东西。” 在这漆黑的甬道之中，希维尔一直朝着最明亮的那个光点走去。就在快要抵达目标的时候。 他听见了一道极其低哑的声音。 有人？ 那人就这么倚靠在各个世界与中心的“门扉”边。 苍白色的发丝杂乱无章地落在他的肩头。一双暗的没有交点的红瞳在刹那间落在了希维尔的身上。 他的身体矫健而壮硕，可观的肌肉即便是黑色的紧身衣也没有办法完全束缚。但又不会太过离谱。 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充满了攻击性。而在他的脸侧，一道极其明显的伤疤闯入了希维尔的视线。 也就是这一刻，在被那双仿佛燃尽一切的，如同灰暗之火的眸子盯住的瞬间。 希维尔瞳孔一缩。 这是什么感觉…… 不妙。 希维尔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轻颤。即便他的精神仍然平静。但是身体似乎本能的先于精神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的灵魂在动摇，最根本的原因是“创生”。 它害怕了。 为什么？ 很危险，面前这个男人。 比自己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危险！ 思维一步一步地递进。就算还没有想清楚到底为什么在这里会遇见这么危险的人物时，希维尔已经下意识的调动了“创生”的力量。 金绿色的波动环绕其上。绽放的枝条上，蕴含着世界诞生之初的力量。 男人看着这个架势。他微微掀起眼帘。 “啊。” “抱歉，忘记了。” ？ 就在希维尔警惕皱眉的表情之中。男人好像很无奈的用手将稍微挡住了自己视线的头发一把撩了上去。 在露出那张可以称得上是丰神俊郎的脸后。男人稍微眨了一下眼睛，那如同硝烟一般的眸光顿时就慢慢消退了。变成了稍微亮一点点的暗红色。 但是那也是与修林那绚丽的红完全不一样的红色。 奇怪的波动再次出现。 但也就在这短短的一两秒。希维尔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危险的气息也在刹那间消失了。 银发青年的表情仍然没有变化。他身上的枝条也还在弥散着攻击的信息。 男人已经收敛起了所有自己外放的威慑气场。但是面前的人好像还是很警惕。 真是没有办法。 吐出一口气，男人微微侧身然后直接当着希维尔拉开了那扇可以通往世界之庭的“门扉”。 也就在门打开的一瞬间。门内景象瞬间吞没了所有。 “门”消失了，漆黑的通道也消失了。 在刺眼的光亮微微消退之时，希维尔缓缓睁开眼睛。 然后，在这足以铭记的时刻。 那浩瀚无垠的“树”彻底的定格在了他的眼眸之中。 那是多么巨大的树呢。 世界与世界的一切由此处无限的蔓延至其它的所有地方。寰宇盘旋其上，星光点缀枝叶。无限的可能在此演变推进。流光在那透明的躯体之中不断流动，直至每一根枝条与每一片叶。 它接纳一切，它反哺一切。 “欢迎来到世界树庭，新人。” 男人缓缓走到他的身旁。希维尔转头看他。 有着苍白之发的男人嗤笑一声然后懒散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 “自我介绍。” “我是烬灭的战争——纳塔斯。” 终于，希维尔终于明白那危险的感觉从何而来。 这个男人的身上一直有着不曾显现的虚影。 那是燃烧一切的大火，无穷无尽的硝烟，永无止歇地纷争。文明的吞噬与融合似乎都能在这一刻感觉得到。 即便男人已经有所收敛。但是希维尔还是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那一份几乎是直击灵魂的威压。 原来这就是……“战争”的纳塔斯。 【倘若意志之间的战争永远无法结束。】 【那么。】 【我就成为战争。】 希维尔没有想到。 他在世界树庭遇见的第一个人，居然会是希又口中那个已经可能大概率算得上是叛逃了的纳塔斯。 和男人一路穿行过无数透明的枝条。虽然在刚进来的时候，希维尔可以看见世界树的“全貌”，但是等他真正试图靠近的时候才发现。 那是没有办法接近的。 无论行走得多快，走了多远。 他们与世界树的距离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这只不过是投影罢了。”纳塔斯似乎是看出了希维尔的奇怪。他淡淡的解释道。 领着希维尔走向另一条明亮的通道。他们两人还遇见了其他穿着统一制服的人。 “纳塔斯大人，希维尔大人。”似乎都认识他们。 遇见他们的人都非常恭敬的打了招呼，然后才离去。 希维尔会朝他们点点头。而纳塔斯全程都是那副波澜不惊，无视了一切的表情。 好像周围的人也习惯了他这个样子。不…应该说是，被迫习惯。 他这个样子很奇怪。 因为在他们走离的时候，希维尔还听见了刚刚一个执行官偷偷的吐槽纳塔斯。 “真是没想到……纳塔斯大人居然会和希维尔大人走在一起？” “这又是哪一出？” “嘘！我们还没有走远喂！你这么说不要命了？” 经过提醒，似乎是想到了前段时间纳塔斯疯狂的炸掉了主神殿的“伟业”。那个执行官立马敛言。 然后他们还加快脚步地离开了。 收回感知，希维尔用余光瞥向旁边的男人。 纳塔斯感觉到了。于是他又是很无所谓的笑了一声，声音低沉有磁性的说道： “看样子那些家伙还是老样子。” “所以你真的炸了主神殿？”希维尔问。 纳塔斯低头看他，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 “嗯…你猜？” 说完这一句话，男人就迈着自己的逆天大长腿大步流星的继续向前了。 而希维尔额头上面蹦出了一个十字。 他算是看明白了。 面前这个同为权柄拥有者的男人。 非常地无聊且幼稚。 稍微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男人感觉到了后面的声音。他慢慢地放慢了脚步。 “总之，先带你去见那个大破球吧。”纳塔斯说。 大破球？希维尔眨了眨眼睛。 不会是在说……主神？！ 第113章 主神恒星 几乎每一个纪年的主神形态都不一样。其中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登神的种族不同。 这一次恒星纪的主神就叫恒星。因为纪年就是由主神的名字命名的。 它机械飞升以前就是一台高效率人工智能。 现在嘛…… 看着面前这个周身环绕了许多不断旋转着的圆环的巨大半透明球体。 希维尔算是明白为什么纳塔斯说主神是球了。但是…… 严格上来说。“恒星”一点也不破吧？ 周围的流光不断地经过它，也不断的输送出去。总的来说，是台看起来就很贵的高智能计算机。和世界树的风格还挺接近。 纳塔斯将希维尔送到这个空间之后就没再向前走了。 “祝你好运新人。”男人扬唇道：“你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吧。别的没什么用，这大破球推演的能力倒是一绝。” “身上有这么多因果的，你还是我见到的头一个。”他说。 “该说不愧是“创生”吗……” 纳塔斯自言自语。他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反正自顾自的说完这些之后他就离开了。 真是奇怪的存在。 空间缝隙消失。希维尔转身，他把目光重新放在了那巨大的发光球体上面。 推演…… 所以说，就连自己的到来，主神都早已经推演出来了吗。 就在希维尔慢慢靠近的时候。原本充斥着流光的空间猛的一亮。紧接着，雌雄莫辨的电子音响了起来。 [欢迎来到世界树庭，创生的掌控者。] 看着那颗巨大球体之上重新的可爱颜文字，希维尔的表情有细微的变化。 他还真是没有想到，主神原来这么……好性格？ 意料之外的擅长人类的表情包聊天而且面对纳塔斯的过分言论它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反应。 似乎是探查，又或者是推演出了什么。恒星立马就发现了希维尔的疑问。 [不用担心，希维尔。]“恒星”的声音再次响起。 [推演只是数据的累积和演化。] [我掌管着世界树的数据流向，所以本就拥有着庞大的数据库。在这个基础之上观测世界的无数可能再加之推演。想要知道一些事情是很容易的。] “所以包括我的到来？”希维尔抬头问。 巨大的球体亮了一下，就连球面上面的颜文字也变成了赞成的笑脸。 [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会来的。] [在前段时间里主神殿被纳塔斯那孩子用权柄炸了之前我都已经推演到了，更不用说你的到来了。] [那对我而言确实是很容易得知的东西。]因为恒星它那庞大的数据没有一刻是不在运转的。 [当然有时候推演也会出问题，不过概率很小。哦，我愿称之接近为0。] 面对主神极其人性化的言论，希维尔只是眉头一跳。 所以说，主神殿原来真的被纳塔斯炸过？但是为什么“恒星”还一副这么包容的样子？面前这个所谓的主神性格是不是太好了点。 [因为是极其珍贵的意志，是闪闪发光的小球……所以我喜欢看见你们。就算是纳塔那孩子的调皮，在我看来都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再次探寻到希维尔的想法，巨大的球体计算机是这么回答的。 纳塔斯曾经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成为了现在的权柄拥有者，居然和主神大打出手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关系，希维尔有点感兴趣，但是现在这些不是最重要的。 他现在在想的是难怪弑虚的人不敢轻易靠近世界树庭。有主神这堪称bug的推演能力怕是还没有开打对方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极其的离谱。 但是如果可以做到这一步的话。 “我想要知道。” “我那剩下的无法记起记忆与丧失的情感。” “恒星”的推演，应该能做到。 本来还在和希维尔像叙旧一样聊天的主神在听见希维尔寻求的内容后，它卡壳了。 然后好一会儿后它才恢复了正常地说道： [好吧，浪费了一个聊天机会。] [本来还想着和你说说其它的趣事。比如其他孩子的曾经?] 希维尔发现主神好像真的很“喜爱”他们。这个说法很怪，但又的确是这样。谁能想象到一个高智能计算机会主动“喜爱”他们？但是都机械飞升了，那“恒星”和别的计算机不一样也确实是有道理的。 [嗯……让我想想。你的曾经啊……] 大光球的光芒忽明忽暗。 [虽然可以告诉你是可以，但是……] [希维尔，其实那没有必要。] [有时候即便外界告诉了你所渴求的“真实”，但是如果不是你自己亲自探寻的。那就毫无意义。] [因为你自始至终都会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希维尔皱眉。 “那么您是不想告诉我吗？”他问。 “恒星”停滞了。周围的圆环似乎都卡了一样。 [不不不，我亲爱的希维尔。]它连忙否认。 [我想要告诉你的是。根据我的推演，在不久之后的将来你自然而然的会想起一切。命运的洪流也无法阻止你的意志。] [所以与其现在由我轻描淡写的告诉你，不如之后你自己再次去经历。] [那对你而言会真实得多。] [我的孩子，你并不需要太过着急。一切自会到来。] 听到这里。希维尔的表情慢慢放松。 既然主神都这么说了。他现在也急不来。 但是。 “但如果我现在拿不回记忆。也就得不到力量。我视野之下的那个世界怎么办？弑虚不是已经……” [对对，就是这个。]“恒星”猛地又亮了一下。 [亲爱的，这个你先不用担心。] [前段时间弑虚发现了你的世界，甚至是“影响”了部分的生灵。但是没有关系。他们的势力不会继续蔓延了。] [你的伴生系统，嗯，编号0546。哎呀，那个小家伙也不简单。]主神恒星意味深长地说。 [反正就是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确实是在弑虚势力进一步渗透前就封锁了你的世界泡。嘛，我们也因此和你失联了。] [不过根据我的推演发现也不会发生什么大事。所以就没有管啦。] [之后纳塔斯那孩子被我召了回来顺便帮你把世界泡外的余孽全部处理掉了。] [别看纳塔斯很冷漠还懒懒散散的，关键的时候真的很可靠哦。] 希维尔眉眼抽了一下。 所以说，可靠是指之后炸了主神殿吗。 第114章 源初 主神的“前段时间”肯定不是单纯的很短的时间内。以它那个计量来看，估计是非常非常早之前。 还有之前那些话…… 希维尔垂眸。主神的话好像没有问题。但是却隐隐有指对希又的感觉。 什么叫做“不简单呢。” 看样子主神明显也是知道什么，但是没有选择告诉他。不过以对方的说法来看。那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情可能。 看着希维尔沉默的样子。“恒星”非常人性化的眨了一下自己的机械眼睛。 是的，不会是什么大事情。 只要结局是好的，过程什么的，其实也无足轻重不是吗？对于只注重于结果的高智能计算机来说，即便它渴求理解智慧种族的情感，甚至是试图去模仿。 但是它仍然还是无法领会到其中最根本的要领。 要知道，曾经为人的希维尔，也仍然有着生为人的情感和思考。 而人，总是会有所牵挂。 跳过希维尔本身的一些话题。他又开口问了一个，他现在并不确定主神会不会愿意告诉他答案的问题。 “世界在衰弱吗？”他问。 “恒星”还在旋转，它苦恼的加快了转速。在这寂静的看不见出口与入口的空间。这台超体计算机最后还是慢慢地把“脸”转到了朝着希维尔的方向。 [是的，世界在衰弱。] 最后，“恒星”选择告诉希维尔答案。 无论这是对方推演的结果还是说是它信任自己的结果。希维尔至少得到了初步的答案。 “为什么？” [因为弑虚。] [因为权柄。] [因为祂。] “祂？”希维尔向前走了一步。他的金眸之中终于出现了真正的困惑。 [是的。祂。]“恒星”还在旋转。 [不过，准确来说应该是祂们。] [反正纳塔那孩子之前炸了我的休息室也是因为想要知道这些。现在告诉你当然也是可以的。] [毕竟权柄的拥有者……本身就该拥有知情权。] 接下来。在希维尔的视野里，流光的殿堂缓缓褪去。黑暗的帷幕再次出现。 [最开始，世界是虚无的。] [到底是黑的？还是到底是白的？无人可知。] [但就是在这样黑白纠缠的混沌之中。诞生了我们最初的神。] [我是说，真正的神。] [当然也许那位大人并不希望我们这么称呼祂，但是祂的地位与能力于我们而言，和概念之中的“创世神”一样并无区别。] [正是因为有祂的存在，万事万物才开始真正地出现了。即便……对祂们之中的其中一位而言那并不是什么好事。] [也并不是祂想要看见的。] 黑色的帷幕渐渐变化，万物开始出现，然后在这巨大的“蛋壳”破碎之后。无数虹彩的流光诧然洒落。 [……总之，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前任主神们告诫下来的。当然还有一部分，是根据推演。] [有一些事情我现在并不能告诉你太多。因为那其中涉及到的因果会极大的影响到你们。] [之后发生的事情现在怎样描述都会显得格外苍白。恐怕只有那个时期的祂们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吧。过程对现在的我们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其结果是，祂消失了。而祂的权能与力量彻底的化为了无数的权柄与最初的世界之树。] “恒星”依旧安静的旋转着，希维尔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世界树的投影。 [祂最后的身躯成为了链接一切世界的根源。而祂的力量则开始选择新的主人，然后继续履行着祂最初的愿望。] [祂想要看见世界的苏生。]即便这并不是祂最初的愿望。 【灵魂是最初的单位，意志是它的色彩。记忆承载情感。情感推动着意志的出现和成长。】 情感促使着意志的发展……而最初的那个意志，到底是天生拥有“情感”还是“情感”在朝夕相处的记忆之下才诞生了呢。 甚至是在之后做出那样的决定。 “感情”果真是自己在这么漫长的时间里也没有研究出结果的复杂东西。 剩下的话，“恒星”没有说出来。 [你知道为什么弑虚想要收集并且摧毁权柄吗。他们信奉着最后一切都将回归到虚无之中的教条。于是大范围地破坏着世界的诞生与发展。甚至是收集散落的权柄并且摧毁。] [这其中最根本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们的创始人。那位曾经同样尊贵的存在。在无法抗拒的法则与命运之中，彻底的失去了于祂而言非常重要的存在。] “所以是报复吗？”希维尔问。 [不。]恒星否认。 [是拯救。] [是一场……对我们而言只是灾难的拯救。] [祂不会彻底摧毁世界树庭的。至少在最后的时间到来之前。因为这里还有祂所在意的东西。] [而我们也不会彻底地去反击他们。因为他们那里……同样也有我们无法出手的理由。] [他们的一举一动，自始至终都是在履行那个存在的意志。] [祂在摧毁世界，然后拯救“世界”。] 最后希维尔是怎么离开主神殿的他已经没有印象了。他只是仍然在想着“恒星”对他说的话。 【所以，希维尔。我们之间的战争不会牵扯到太大。除非弑虚的那位亲自出现。】 【但是，他们的行动，或者是祂手下那些人的行动还是会影响到世界的发展和存亡。】 【世界树的走向依靠着无限的可能。只要有足够的可能，世界就会不断地发展。】 【而生命，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环。所以“创生”的力量很重要，希维尔。即便是在散落的那么多权柄里面，它也是绝对的一等。只要世界还能诞生足够多的可能。那么我们就还有时间与弑虚对抗。】 【所以我要做什么?】 【……催化，诞生，分裂，甚至是纷争。只要能促使世界拥有更多可能的行为，你都可以去做。】 【只要世界不在最后崩塌，只要你的世界泡还在不断的蔓生出新的支点与芽叶。】 【那么你就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看着希维尔穿过粒子通道。 白发红眸的男人挑眉。 “没关系吗？不告诉他关于那个小鬼的事情？”纳塔斯懒懒散散的问。 “恒星”还在安静地旋转。 好一会儿，纳塔斯才重新听见了那熟悉的机械声。 [没有关系。] [0546动摇不了他的意志。] [即便做的再多，希维尔最后还是只会走在他自己所选择的道路上。] [因为他是“创生”啊。] 生命的主人，不会被生命玩弄，祂只会编织生命，然后彻底的掌控生命。 第115章 光与热的恒星 “这么漫长的时间，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关注一个人。”纳塔斯说。 “那位散落了那么多的权柄，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力量的分裂与演变。权柄的拥有者在你这个纪年应该也不算少吧。” “恒星”没有回答。半透明的超体计算机始终还在殿堂的正中央不断旋转。就如以往漫长时光的无数次那样。 [我的推演看出了那个孩子身上的无数可能。] [但是命运之所以神秘是因为它始终有我们无法推测出来的部分。我想，那应该就是“电梯”吧。而在希维尔的身上，我看到了那个“0”。] 纳塔斯有点意外的抬头。 “不是吧，你就这么坚信他会给你带来命运之外的惊喜？” 恒星的光芒渐渐微弱。它停止了推演。 [世界到底是决定的，还是非决定的呢？] [到底是可以预测的，还是概率的呢。] [身为一台被智慧种族造出来，用来推测未来的我，直至今日也没有得到答案。] [也许这就是未来与命运的魅力吧。] [人们的情绪，人们的意志。] [多么绚烂而美好的东西。] [世界也因此才有了更多不被定义的可能。] [在科学侧，人们通过物理学推测一切，但人的行为又被概率与未知所影响。于是出现了暗角。但是这一切最根本的原因是源自于你们的意志。能被预测的未来会让人感到惊喜吗？] [而不可预测的未来，却也从未阻挡过你们的脚步。] [所以我才喜爱着你们啊。] 白发红眸的男人听到这里又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这家伙，还真是我经历的这么多任主神里面，也算是奇葩的一个。” “恒星”没有批评男人的说法。它自始至终的都是在这个空白的空间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然后不断地推算着数据。 那些微弱的流光经过男人的身旁，竟让他可笑的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多么奇怪。 经历过那么多战争的他，此前感受到的从来都只有冰冷的焦土和刺鼻的硝烟。纳塔斯没有从自己的同类身上得到过这种感觉。反而却在一台本不该拥有情绪的物件身上感受到了。 “恒星”啊…… 男人抬头。 果然是会散发出光和热。 真是很好奇，它的创造者又是怎样的一个人？ “活的再久一点吧。” “呐。”男人朝着“恒星”但露出了一个称的上是爽朗的笑容。 “让我看到你最后推演世界的结果吧。” “恒星”在接受到纳塔斯的笑容后，它周围的圆环又诡异的停顿了。 在很短的时间内，它体内的光芒再次逐渐亮起。 [好。] 即便它自己明白，它的纪年终有结束的那一天。 但是这一刻，它不想辜负这个孩子的笑容。 等到命运向它走来时，再去思考其它东西吧。在那之前，它只想陪着这些孩子们，再久一点…… —— “看样子你和主神的关系应该还不错啊，为什么会去炸主神殿？” 走在回去的通道上，希维尔询问身旁引路的男人。 纳塔斯一直走在前面。他听到这个问题只是耸耸肩。 “啊，这个啊。”低沉的声音充满了懒散的感觉。 “因为最开始它上任的时候我很看不惯它。” “明明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却一直学着人类试图去理解我们的情感。可是却总是不得要领。然后自己躲在主神殿里“委屈”。” “世界树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领它的情。甚至有一部分的权柄拥有者也会对主神出手。因为他们也拥有“篡位”的资格。” “但就算是这样，那个傻球却还是平等的喜爱着每一个人。然后自己把自己憋委屈了。” “你能想象计算机流眼泪吗？用它那个奇怪的颜文字。也不知道上个纪元的“ 光年”到底是怎么放心的把世界树交到了它手上。” “简直是一点也看不出主神的气概，我实在看不惯它那个样子。” “所以就炸了喽。” 希维尔无奈。“这可真是……”他很想吐槽，但是却不知道从何开始。 但是来了一趟世界树却让他知道了很多事情。金眸之中闪过思绪，希维尔微微掀起眼帘。 通过这些话可以得知一些东西。“主神”的位置每隔一段时间是会更改的。而权柄的拥有者们拥有篡位的资格。虽然不知道是以何种方式。 而纳塔斯，通过他的言语。他好像不止经历了一次主神的更替。 原来他们也能经历这么漫长的时间吗？ 希维尔直到现在才有一种实感，希又所说的那些话。 【在世界树里，活过漫长时光的人大有人在。等到您经历那一切。】 【您就会明白，时间对我们来说并无意义。】 也许时间固然漫长。 但是到底有没有意义，得他自己去经历。 “好了我就送你到这里。”将粒子通道打开。纳塔斯示意他离开。 希维尔转身又看了一眼后方那巨大的投影。最后点点头。 “那么，多谢您的指引。”他转身离开。 “啊对了。” 就在他半只脚踏出门扉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回去之后找回力量你应该就要履行“创生”的职责了。”纳塔斯低头看他说。 ““恒星”应该告诉了你关于“支点”的事情。”他说。 希维尔点点头。 “是的，怎么了吗？” “所以你想到要怎么做了吗？”他淡淡地问。 希维尔的动作一顿。 “它告诉了我一些方法。但是现在还没有开始。” “我就知道。”纳塔斯摇头。 随后他勾起了一抹笑容。然后弯腰靠近了希维尔。 那双仿佛倒映着血与焦土的眸子盯住了希维尔。 “我来告诉你一些方法吧。”他缓慢而低哑的说。 希维尔皱眉。这一刻他好像又感受到了纳塔斯身上的那种气息与压迫。 危险，混乱……还有疯狂。 “尝试去刺激支点让其去分裂更多的可能吧。” “有生命的地方逃不开纷争。” “也许你会愿意和我合作？” 第116章 分裂的支点 希维尔稍微后退了一步。 “你想怎么样。”他依旧平静。并没有被纳塔斯身上的气势影响到。 男人看着这样的他，眼里闪过一丝赞许。 “好极了。”他喃喃。 下一秒，他后退了一步。然后将手掌抵在了唇边。 微微启口。 在希维尔加惊讶的目光之下，他毫不留情的咬穿了自己的皮肤。 希维尔这才发现他还有一对非常尖锐的犬牙。 鲜红到几乎暗沉的血液，似乎包含着很无法言语的力量有一点点地蔓延了出来。 希维尔无法理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而纳塔斯不在乎的松开口。然后还按住了自己刚刚咬开的伤口。 紧接着奇怪的一幕出现了。那些流动出来的血液慢慢漂起，然后凝聚在一起，成为了一块硬币大小的红色结晶。 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抹过唇角的血。 纳塔斯将结晶放在了希维尔的手上。 “拿好。”也没有解释太多，男人淡淡地说。 希维尔看着他的神色，最后选择接下。 而在那块奇怪的结晶落在自己手上的一瞬间。希维尔一怔。 在他也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体内原本就拥有着自己意识的“权柄”竟然开始躁动了起来。 “生枝”银绿色的光芒蔓延开了。透明的枝条从希维尔的双臂上面缓缓生长了出来。 然后在希维尔震惊和纳塔斯早有预料的目光下。它吞掉了那块结晶。 【是……战争。】 【好强大的力量。】 这一刻，希维尔的灵魂深处传来了这样的话语。这一刻，即使是他自己也分不清，那道声音到底是权柄的，还是他自己的？ 又或者说。 他就是他呢。 “生枝”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纳塔斯就好像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又变成了那副懒散的样子。 “啊，反正就是这样。”他一副一点也不想动的表情如此说道。 “我把我的基因序列给你了。嘛，反正被权柄改造的我们，身体的各部分都会有一点点力量的残余。” “所以我就分了一点给你。” 他垂眸看着他说： “回到那个话题就是，我将我的可能与你的可能缠绕了。” “你是创生的主人，而我代表纷争。” “就算没有数据统计，生命和纷争也确实世界树默认刺激支点最好的方法之一。” “有生命的地方就有可能，而生命交缠的地方自然也会有无数的因果“线”。冲突会进一步激化这种可能。” 纳塔斯后退了一步。 “权柄的拥有者本身就拥有着比他人更加强大的因果线。” “而你的身上有我现在所见过最大的可能。” “所以再由有你身上蔓延出去的可能，也会有着强盛的“命运”吧。” “所以我将我的基因给你。选择在你了。”他勾唇。 “把它当作一个工具吧。” “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去创造另外一个“可能”吧。” “我很好奇啊。” 这一刻，男人的话戏谑而又充满了疯狂。 “两个权柄拥有者的孩子。” “能不能成为下一任主神呢？” 粒子通道猛地关闭了。 周围黑暗的通道瞬间消失。而那个男人脸上残余的笑容和红眸之中的“硝烟” 却仍然留在了希维尔现在的心里。 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沉重的吐出一口气。 希维尔召唤出生枝，那块菱形的暗红色结晶再次出现在他的手上。 他看着这蕴含着某种力量的晶体，最后用手紧紧的握住。 “真是一个…无法拒绝的选择。”希维尔默然。 他的金眸之中闪过流光。 纳塔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好像有着自己的计划。初步判断他与“恒星”的关系应该还不错。 但是他却想自己创造出一个新的“主神？”甚至还给了希维尔一个这么大的馈赠。 那些退役的主神都去哪儿了呢？ 看着窗外一片平和的天空。希维尔眨了一下眼睛。 真是很抱歉。 但是他确实是个很自私的人。 是的，希维尔接受了纳塔斯那并未清晰说明的合作。 纳塔斯将他的基因，因果还有部分力量交于希维尔。希维尔可以自己选择使用这份力量。 如果他同意。 那么利用创生，他会得到一个有着两个权柄拥有者力量的孩子。 拥有权柄的他们本就拥有着格外强大的可能。而他们的孩子更是如此。 这样，就已经算是一个新的“支点”了。然后接下来，分裂出的这个“可能”再去创造更多的可能。 利用那份亲和与纷争。 这个孩子能够为他创造多大的惊喜呢？ 之后，这个孩子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他自己了。如果最后纠缠了两人因果的这个孩子有幸的走入了“树”。 那么纳塔斯就会开启他的计划。 那个孩子肯定是忠于他的。 而纳塔斯看样子本身也并不想要得到什么。 他好像真的就只是单纯的想看自己能不能人为创造出一个主神？ 又或者。 他是在试探“恒星”的观测呢？ 想到那台超级计算机。希维尔沉思。 所以，他们俩人这一次的行为。 在不在对方的观测之中呢？ 还是说。 这是连它也没有预测到的“电梯”？ 真是很有意思。希维尔笑了。 难怪纳塔斯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了。能够探寻世界的本质，确实是非常让人着迷的一件事。 拥有权柄的他们，本身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竞争者。因为这些散落的权柄本就是另一种东西的碎片。它们本能都会想要去吞噬对方。 所以估计世界树内也很少有权柄拥有者们关系很好吧。 他们两个创造而出的生命…… 会不会吓到恒星呢。 缓缓拿起阳台桌子上面，泛着金属光泽，原本是用来吃甜品的钢叉。 在温暖的阳光之下。 希维尔鎏金色的瞳眸之中似乎也出现了同样冰冷的光泽。 “噗嗤。” 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 希维尔冷漠地拔出手臂上的器具然后丢在了一旁。 鲜红的血一点一点的渗出然后汇聚成一条小小的流痕，最后滴落在希维尔另外一只手上的红色结晶之上。 刹那间，奇怪的波动猛地爆发出来。甚至瞬间震碎了希维尔之前布下的屏障。 也就是这时 在房间之外的希又和修林瞬间就感受到了那股奇怪的波动还有……血的味道。 “主人！” “希维尔殿下！” —— 【亲爱的。】 【你在未来会是工具。】 【但也会是我的孩子。】 第117章 意外 【你会给我惊喜吗？】 —— “嗯。” “你拥有什么样的形态呢。” 希维尔温柔地低语着。 混合着两股力量的血液不断地消融，崩解，然后彻底融合。 在两种力量的包裹之下，继承了其主意志的意识开始诞生。 【……■■…】 【■■…………】 涌动的混合体终于不再波动。它成为了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茧。 黑色的茧状物散发着非常奇怪并且诡异的气息。注视着它的人不自觉得想要更靠近它。 希维尔捧住茧，在感受到那段曾经从没有感受过的“波”时。希维尔有点诧异。 这孩子真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大。 即便现在还没有发育完全，但是它却已经学会交流了。 似乎在继承了纳塔斯的“不和”与“堕化”后，它还在希维尔“亲和”的基础上又出现了新的特质。 是“引导”？不，是“引诱”吧。 生命果然拥有无限可能啊。 希维尔将“茧”捧在眼前。他鎏金的瞳眸缓缓收缩，充满了冷血感的竖瞳仔细地注视着什么。 虽然给了这孩子自己选择形态的机会。但是它似乎还是想要继承他们两个的能力。 那也没有关系，孵化还有一段时间。 如果它的意识足够强大。那么再创造出更多的意外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分化的过程里。希维尔还加入了其它种族的基因供给这个孩子自己选择。 祂掌管创生，推动了生命的演化，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个世界泡所有的生命都可以算得上是祂的孩子。 因为最开始这个世界的诞生就是因为权柄选择了主人。 然后这份力量为了创造一个安逸的环境，于是分裂出了这个世界。即便希维尔此前可能没有怎么动用过“创生”，但是他们的身体里或多或少都有远古时期的痕迹。 所以无论是人，怪异，还是其它生灵，在看见希维尔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奇怪的亲切感。 而其中因为怪异和希维尔有着非常直接的因果关系。所以才会更加地亲近他。 所以算得上是这个世界万物的母亲。 但是只有这个孩子是不一样的。 希维尔平静地注视着正在孵化之中的“茧”。 它是第一个。 真正有着自己一半血统的存在。 即便，它的诞生对他和纳塔斯而言就只是工具。 但是无法否认。 那确实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后代。 而在之后，也许希维尔还会通过其他的方式得到更多的孩子。 为了支点他当然会去那么做。 履行职责的时候拥有更多新的家人。 这没什么不好。 “柯蒂斯，卡罗琳，阿卡西娅……”希维尔低低地喊出了这些名字。 鎏金的眸子之中再次出现了亮光。 “这一次。” “我不再需要你们的承认了。” 如果无法被接纳。 那么，就创造只属于自己的，只会接纳自己的家人就好了。 所以说啊。 他确实是，很自私的一个人。 身边再次传来了波动。希维尔淡淡的挡了回去。于是无法打开拟态黑洞的领主们只能焦急的出现在希维尔的房门外。 “殿下！” “主人！” 已经见过面的两人都没有时间再次争吵了。希又也不想向修林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在他们两人察觉到王主那不稳定的力量之后就瞬间慌了。 他们甚至还闻到了血腥味。 “您还好吗！？”希又的手扶在把手上。但是他却没有勇气打开。 他现在很害怕希维尔是不是在去世界树的时候遇见了什么意外然后受伤了。该死，他就应该陪着希维尔殿下一起去的！ 很担心希维尔的状态，但是希又却不敢去看。因为他害怕从世界树回来的希维尔会在得知一些事情之后远离他。 这边希又有些踌躇。但是修林却一心想着希维尔的状况。于是将对方一只手拉开后。修林就按下把手推开了门。 出乎意料的很顺利。 但是在两人成功进到房间内以后 希又的目光担心的扫视了一下环境，最后落在了希维尔的时候，他看见了希维尔手臂上的伤口。胸口一痛，心疼的话还没有说出口。 在他发现希维尔掌心之上那个散发着“不和”气息的茧后，他的表情彻底的凝固了。 “这不可能……”希又怔在原地。粉眸之中满溢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希又和世界树有所联系，所以他明白权柄之间的一些东西。在感受到那一份交缠着“创生”与“战争”的力量后。他几乎是无法接受地后退的一步。 “不可能。” 再一次接触到那一份力量时，希又感觉到自己的左臂又开始隐隐阵痛了起来。 那些深埋于心底的，那个男人对自己说的话再次清晰的浮现了出来。 【0564……我应该没记错。】 【哦，原来是你啊。】 【真是一份大惊喜。你的宿主也参与在其中吗？还是说……】 【你隐瞒了他?】 希又的表情在这一刻再次出现了惶恐。 但是修林却管不了这些。他匆忙的来到希维尔的面前然后焦急的想要查看希维尔的伤口。 “主人！”那张平时没有表情的脸上这一次倒也出现了变化。 希维尔余光瞥见了希又的表情，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对着面前的修林摇摇头。 “修林，我没有事，不用担心。” “伤口是我自己弄出来的。” 听到这句话，修林这才看见了一旁桌子上面沾染着血液的钢叉。 “您为什么……！” 修林无法理解。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希维尔就又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虽然很不理智但是修林在空镜那里听到的事情确实影响到了他。 他很害怕希维尔再次走上之前的道路。 似乎是看出了修林的顾虑。希维尔只是朝他笑了笑。 “不用担心了，修林。我不会再去做那些事情了。” “这个世界和以前不一样了。它有我留恋的东西，所以我不会轻易的离开。” “你看。”说着他还举起了自己手上散发着“波动”的茧。 修林这才把目光重新放在了他的掌心。当焦急的心情渐渐褪去，他这才察觉到了那一阵极其熟悉但又有点陌生的波动。 这是……修林忽然有一个不好的想法。 很快，希维尔就笑着对他开口： “是新的家人哦。” “等到它孵化出来。你们就都是长辈了呢。” 此话一出，修林的表情和此时的希又一样，彻底地凝固在了脸上。 第118章 结束 是谁？ 另一个气息的主人到底是谁？！ 最开始修林在察觉到那份属于希维尔的气息时他还没什么反应。但是在察觉到另一份从未接触过的气息后。本就善妒的赤影蝶彻底的醋了。 最根本的外在表现就是他那绚丽的红眸在一瞬间暗沉了下来。甚至隐隐约约本能地放出了威势的气息想要逼退领域之内的外来者。 希维尔察觉到了气息的变化。他眉头一皱开口刚想说什么，但是马上他掌心之中的“茧”反而先他一步地做出了反应。 “不和”与“硝烟”的气息弥漫开来，甚至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 这几乎快要实体化的气息在瞬间就逼退了修林放出来的压力。 “这到底……”修林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而再次察觉到地位变化的希维尔意外地挑眉。 因为他听见了“声音”。 【……坏…】 【……不可以……欺负……】 “真聪明。” 这孩子竟然这么快就会辨别危险了。 希维尔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看情况这个成果在目前来看，会是他和纳塔斯所预想的那样。 啊，那就更加期待它孵化之后会是什么样了。 此时的修林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希维尔笑着朝他摇头。 “不要担心，这孩子不会害我的。” “修林，你也不要去对这孩子做什么。会被反噬的。” 纳塔斯本就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有着他血脉的这个存在。 本身也是纷争的另一个代表。 这样子的特质也注定了它不会好惹。 所以希维尔不希望它和任何他现在在意的存在起冲突。 虽然很抱歉，但是这个孩子还没有重要到希维尔会放弃修林他们的程度。 即便大概率确定了不会反噬。但只要有一点点它会伤害到其他人的可能，希维尔都会在下一秒把它直接扼杀在摇篮里。 似乎是也感受到了“母亲”的警告。原本只是单纯想要反击的意识委委屈屈地将危险的气息全部收了回去。 【……对…不起……】 【喜欢……母亲……】 希维尔听懂了于是他夸了一句。 “乖孩子。” 希维尔随即将目光放在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修林身上。他伸出一只手将对方的掌心抬起。 紧接着将小小的茧暂时放在了赤影蝶的掌心之中。 “那么，现在开始培养感情吧。”希维尔笑着说。 “……” ？ 这一下，修林彻底懵了。 暂时不去管那个孩子。 希维尔绕过修林然后来到了门口的希又面前。 粉发少年看着自己的信仰朝着自己走近，他艰难地想要恢复成平时的表情。但是无论怎样，他现在都只能面色难看地紧紧盯着修林手上的那个东西。 为什么。 希又在内心问着自己。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希维尔殿下会和那个疯子扯上了关系？ 甚至…… 甚至！ 有再多的想法现在都无法说出口。于是他只能假装平静地欢迎希维尔回来。 “殿下，您没事就好。这一趟有所收获吗？”在说这话的时候，希又低着头好像很恭敬的样子。 但是希维尔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自然。平时的希又绝不会是用这种状态面对他。 没关系，他知道希又有事情瞒着他。 但是他有的是时间。 探寻真相不用急这一时。 于是希维尔也朝着他展露出了一个平时那样的笑容。 “嗯，得到了一些消息。多亏了又又的建议。” “还遇到了一个不错的人。” 此话一出，希又碎发之下的瞳孔猛地一缩，双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但是他仍然声音平稳的说道： “那就好。” 看样子，好像希维尔殿下并没有得知那些事情。 为什么。 “战争”和主神没有揭露他？ 这件事情就这么简单地过去了。希维尔接纳了纳塔斯的建议。他需要开始布局了。 一场刺激支点的。 盛大棋局。 在假期结束之后，希维尔收拾好东西站在庄园的门口。他最后浅浅地笑着告诫了两人一茧要好好相处之后就离开了。 本来那个孩子还想要用自己的方法挽留“母亲”，但被希维尔冰冷地警告后它就瑟缩了起来。 而希又本来也想回到希维尔的灵魂海，不过被希维尔拒绝了。曾经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对方也是领主之一，他当然就不能给予那些特权了。 在他这里，他隐隐约约明白了这些人以后会成为谁。所以为了维持这虚假的现状，他还是有必要做出一些手段。 而修林更不用说，他想要变成蝴蝶远离希又他们然后跟着希维尔的举动还没有实施就被希维尔本人亲手掐灭了。 “给我好好相处哦。”半警告半温柔的说完后，希维尔就坐着悬浮车离开了。 而希又和修林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又看了一下那被留下来的东西。最后同时嫌恶地移开了视线。 “你带一个小时，我带一个小时。”他们这么商量，最后也只能这么做了。 而这一边，希维尔回到了学院之后。 休息好的学生们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他们在看见那个穿着一身黑金制服的银发教官之后就纷纷开心的围了上来。 “希维尔教官，早上好！” “早呀！教官！” “早上好，希维尔训导员。” “早上好。”希维尔朝学生们回应。 这个时候，一位黑发黑眸五官俊逸的少年来到了他的面前。 “老师。”他平静而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发觉的依赖朝着银发的男人开口： “早上好。” 希维尔微不思察的查看了一遍对方的全身。然后对他点点头。 “穆安，早上好。” “身体还好吗？” 听到希维尔只喊了自己的名字。少年的眼睛都亮了。 “嗯，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两个人一起朝着班级走去。 “那就好。”希维尔说。 在回到自己的位置之前。希维尔很小声的对他低声道： “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就来找我。” 虽然在前两天，这孩子的意志勉强被御空狮鹫承认了。但是在接下来的能力适应之中估计也不轻松。 好歹是一个难得的好孩子。 希维尔暂时没有时间再去找其他合适的棋子了。所以他不希望穆安失败。 虽然就算失败，也只不过是必要的损耗。但是他果然还是不想像对方那样的意志在他的面前就此消失。 在听到了希维尔不是很明显地关心后，少年的脸上出现了非常少见的喜悦。 “好的…！” 第119章 压力 在之后的时间里，希维尔井然有序的处理着自己的事情。他表面上训练着帝国军事学院的学生们，认真负责的准备着下一个月即将到来的交流会。 另一边也在预防“权柄”的觉醒。虽然“恒星”对他说那个契机迟早会到来。但是希维尔不希望自己是毫无准备的。 而且他仍然有一种感觉，主神似乎隐瞒了他什么。可能对于它的观测数据来看基本上是无伤大雅。 毕竟它也只注重结果。 黑发的俊逸少年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他的余光瞥见了一旁再次陷入了沉思的教官。 希维尔老师这些天似乎一直有什么烦恼的样子…… 穆安想。 是因为交流赛快到了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接近交流会那一天。穆安越是觉得心里有种隐隐约约的不安感。 是自己最近太紧张了吗？ 少年握紧双拳，他的额头上还在不断的滴落着汗珠，但是他却不能缓解自己内心的焦虑。 为什么他总觉得…… 老师最近的表现好像很奇怪。老师和他说过他迟早会卸任。但是……不会那么快的吧。 脸色已经有点苍白了，但是穆安却还是没有停下动作。 一旁同样在训练的同学看到他这个样子都有点担心的皱眉。 自从那一天考核回来之后，爆冷拿了第一名的穆安就变了。他们说不出是什么具体的变化，但是朝夕相处还是觉得对方不对劲。 是更努力了吗？好像是的，但又不仅仅如此。之前的穆安在班级里也很优秀，但是他大部分的情况喜欢独处，也很安静，总是一副非常平淡的表情。那个时候的他努力但是却松弛有度。 现在看来…… “穆安，你不需要休息一下吗？”康利皱眉询问。 “你昨天晚上不是又加训了吗？今天真的撑得住吗？” 他为什么开始这么拼命了？ 是被学院这些天的言论影响了吗？想到有些人对穆安第一名成绩的质疑他们就很生气。明明都有观测数据和监控，他们还在那里怀疑什么啊？ 黑发的少年大口地喘息着，他的双腿和双臂上都绑着东西。听到询问，少年只是摇摇头。晶莹的汗珠就这么从他的发梢上甩了下来，在阳光下格外的明显。 穆安的表情依旧平稳，但是他瞳眸之中的某种坚持还是让康利愣住了。 以前在班上，总有人说他是个战斗爱好者，说他不要命的拼命。可是将他和现在的穆安比。康利真不觉得自己比得上对方。 可是这是不对的。 这样无止境地，内耗的训练。甚至不给自己松懈的时间。以前的穆安是自由的。可是现在的他为什么…看起来就像被什么追赶了一样。 布莱克也走上前。他的眼睛里有着担忧。因为这段时间的训练，穆安最近和他很少有交流。他们的关系依旧很好。但是……布莱克却还是不知道穆安最近到底在为什么而焦虑着。 以前他们还会一起偷懒，可是现在？ 布莱克的眼神突然变得冷硬。他之前找禄夏姐姐都没能问出原因。甚至姐姐亲自来游说穆安适当的放松一下，都没有得到结果。 再这样下去不行。 布莱克和康利对视了一眼。别人没办法的话，那就只能…… 没有丝毫犹豫，两个少年转身就向着看台之上盯着训练场其他地方的银发教官跑了过去。 一边跑，他们还一边大喊着： “希维尔教官！” “教官不好啦！穆安要猝死了！” ？？？ 不得不说，这两个显眼包的声音确实很大。 希维尔原本在盯着流动学生训练情况的目光顿时就投向了他们两个。 而这个时候，穆安也听见了自己同学和好友的话。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惊。 “喂！你们两个！” 之前怎么样都没有让少年的表情有所变化。但是在听见对方要把教官喊过来之后，穆安慌了。 然后希维尔确实是向他们走了过来。 根本不用解释太多，希维尔稍微扫视了一眼就看出了穆安现在的身体状况。 真是倔强。 明明身体已经快要被沙袋压得撑不直了。虽然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希维尔让布莱克和康利继续训练。然后他来到了穆安的面前。 “老师我……”穆安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希维尔面无表情一句话没有说地扯下了他身上的负重。 穆安咬唇。 看着这个头发都已经湿透的少年。希维尔扶住他的手臂。然后修长的手指在他的后腰处按了一下。 “唔！”就是这一下，穆安眼睛猛地睁大。他感觉自己硬撑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基本是没有任何抵抗地就倒在了希维尔的双臂上。 希维尔用手臂揽着他的腰，扶着他让他不至于直接倒下。 “我说过吧。”希维尔淡淡地开口。 “身体不舒服的话来找我。” 听到这句话的穆安闭眼，他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只能保持沉默。 希维尔看着他的沉默于是冷冷道： “所以你是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吗？” “不是的！” 瞬间，少年就再次睁开了眼睛反驳。 “我不是故意不听您的话的！我只是……我只是……”少年少见地焦急了起来。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希维尔将硕大的希望压在了他的身上。他本身进入帝国军事学院也有着自己的目的。但是这个目的他根本不能和自己身边在乎的那几个人述说。 于是本就承担着压力的他最开始是迷茫的。 后来他遇见了现在的老师希维尔。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老师。 希维尔老师似乎一直有在关注他。甚至在那一次考核之后一眼就发现了他的问题。不仅没有批判他狂妄的思想和能力。相反，他还从老师的身上得到了很多的帮助。 他们有着相同的目标。希维尔已经帮助了他很多。所以穆安也不想让对方失望。 前段时间他听说自己的故乡因为上面的问题，出了事情。再加上最近交流会各个地方的施压。他隐隐开始感受到了老师所说的变革。 所以他开始焦虑起来了。 变化已经出现了……老师所说的那个时间很快就会到来。 可是，他还没有成为那个希维尔老师所期待的样子。 这样不行。 所以穆安这些天一直在压榨自己，甚至几乎失去了平时全部的冷静。 第120章 交流会 希维尔看出了少年的挣扎。 他本身就很善于发掘他人的情绪。特别是面前的这个少年，本就是他一眼选中的。他很了解穆安，所以穆安现在想什么他也知道。 “我……我……”穆安喘着气想要说声。但是根本解释不了。 希维尔叹息，他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 这一刻，少年似乎嗅到了某种非常浅淡的气味。 有点像是在雨季之后盛开的玉兰那样清冷的气息。在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他的情绪奇妙般的平和了下来。 而希维尔的声音这个时候也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穆安，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 “事实证明就是你并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你很焦急。我也知道你因为前段时间的事情很担忧。甚至还在担心自己能不能彻底地驯服御空。” “但现在想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无意义的内耗只会浪费时间。”希维尔将他扶起。 “你现在听好了。”他注视着少年道： “如果在战争开始之前就倒下。” “你甚至连个战士都算不上。” 慢慢地松开手。少年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他。 “如果那个时候发生这种事情，你在此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是白费的。”希维尔告诉了他这个残酷的事实。 但是在打一棍之后，希维尔还是选择给这个看起来有点可怜的少年发了一颗枣。 “所以你需要劳逸结合。” “至少我还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可以适当的依赖一下我。” 希维尔平静地说。 “如果我站在这里都不能让你请教和依靠，那么我也只是个空职而已。” “不是的！”听到希维尔这么贬低自己。穆安立马摇头大声道： “您是我见过最优秀的老师。给予了我许多的帮助。但是我……但是我……”我真的能回报您给予我的那份希望吗？ 少年看着自己的双手，心此刻涌出了从未有过的迷茫。 希维尔看着这个快被情绪压垮的少年。他摇摇头。 “穆安，你以前是自信的，也是自由的。那个时候的你即便没有现在这么努力，也仍然是班上的第一。” “那么现在，你为何又要担心自己能不能回报我的期望呢？” “你已经是第一了。如果连你都做不到回应我的期待。那么我就是在强人所难而已。” 听到这句话，少年猛地抬头。 “希维尔老师……”他喃喃着。 希维尔没再说什么了。他只是平淡地后退一步，然后转身。 “你好好想想吧。” “如果真的就这么倒在了战争开始前，那么你才是真的辜负了我的期待。” 穆安愣怔的看着那个离开的身影。此时那抹璀璨的鎏金似乎真正意义上的留在了他的心里。 谁也不曾想象到，在以后发生的那场巨大的争端之后，一战成名已经成为了人民心中名副其实领袖的穆安元帅。原来以前也有这样的一面。 时间如流水逝去。 交流赛如期来临了。 “现在宣告最后的参赛名单。” “根据这一个月以来的表现，在众教官最后的评选之中。得到了交流赛参赛资格的分别是……” “康利，布莱克，安妮，索亚，还有穆安。” “恭喜。” “愿你们为帝国带来无边荣光。” “帝国的光辉始终照耀着你们。” 做好交接之后，在寻夜笑眯眯的表情里，希维尔拿到了申请表和数据。 在离开的时候，寻夜很好奇的问了他一句。 “那个小鬼叫什么来着？” “穆安……啊，是这个名字吧？你最近还真是很在意他。我都快要吃醋了。” 面对这样的寻夜，希维尔只是很平淡的回答。 “我的学生我当然很在意。” 对于这个解释寻夜耸肩笑了一下。 “啊，也是呢。” “不过我最近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这个穆安的身上……好像出现了一个很强大的波动。” “是觉醒了新的能力吗？这么强大的气息，我在之前竟然没有发现？” 寻夜倚靠着桌面慢悠悠地说。 希维尔表情都没有变化，好像丝毫不受到影响。 “谁知道呢？”他说。 “学生们有时候有一些机遇，也确实是我羡慕不来的。” 说完之后，希维尔就离开了。只留下了笑的很微妙的男人仍然留在单独的会议室里。 到了要前往交流会现场的那一天。希维尔和五个学生在大家期望和鼓舞的目光下登上了航轨。 在离开的时候，希维尔还再次检查了一下穆安的身体状况。在发现情况变得已经很平稳后，他才同意穆安去交流赛。 “这就对了。”他温柔而平缓的对着少年说。 “穆安，相信你自己。” “你所付出的千百倍努力，一定都会在未来回报你。” 即便知道这种话一贯都是安慰人的手段。但是穆安在听到面前这个人讲出来的时候还是会受到鼓舞。 他好像就是会那么容易相信老师说的一切。 但是也没有关系。老师不会骗他的。 老师说他会赢，他会取胜，他就一定会！ 而事实上，两方势力之间的交流会，最后的优胜也几乎没有什么悬念。 穆安拿到了第一。尽管过程很坎坷，但是他为帝国带来了新的荣光。这一刻在大屏幕上，他就是那个唯一的光芒。 联邦的学生们当然很强。体格简直是优秀得没话说。但是穆安胜出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他有着非常广阔的知识面和灵活的手段。而这一切都是希维尔教他的。 他的努力真的为他带来了回报。 在煎熬的僵持之中，终于取得胜利，他几乎是急切的想要去看自己老师的表情。 但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穆安才发现。在他终于取得优胜的时候，他的老师并没有看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原本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忽然就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顺着那道目光望去。 穆安看见了一个金色长发的男人。 那是……联邦这一次的训导员。 为什么？老师难道是在担心什么吗？但是他已经胜利了啊。 对方似乎已经发现了希维尔的视线，于是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然后这个时候突然穆安发现。 自己的老师笑了。 不是经常在他们面前展露出的那种浅淡的笑容。也不是平时充满了距离性的礼貌的笑。 希维尔老师现在，好像在发自内心的笑。 穆安内心的不安忽然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第121章 入戏 穆安想告诉自己多想了。但是在离开会场前，他的脑海里面却始终是希维尔老师的那个笑容。 以至于主办方让他发表感言的时候，他都愣了好久。于是再次把目光投看台。这一次他看见了希维尔注视着他的目光。 银发的教官朝他挥了挥手。脸上是穆安再熟悉不过的那种笑容。 浅淡的。 没有任何区别的。 穆安对着那边努力地笑了。但是他放在双腿两侧的手掌却紧紧的攥了起来。 不一样。 少年忽然察觉到了一件事情。 他的老师。 真的只对他特别吗？ 还是说…… 【还是说他其实对谁都一样呢？】 猛然出现在心底的声音让穆安一惊 。他敏锐的扫视了一下周围，在发现自己的异样没被人看见后。他才皱了皱眉。 【御空。】他在心里发出了警告。 而此时寄宿在他灵魂之中的怪异诡异的笑了一下。 【难得的弱点啊。】御空道。 【果然谁都没有办法拒绝那位大人……】 【你也一样。不过相比于其他人，你姑且还算是不错的了。】 穆安的表情有些难看。他想要再问些什么，可是体内的存在已经不愿意再回答他了。而这个时候，联邦那边的选手按照以往的惯例来和他们打招呼了。 穆安也只好把这件事放在一旁。 此时另一边。 “维……”金发的男人，下意识的就想要喊出自己习惯的称呼。但是在看到那抹鎏金色之中的警告后，他把没有吐出来的字吞了下去。 “你好，希维尔。”龙厄朝他点点头。 在希维尔和其他人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他用自己的视线检查了一遍希维尔的全身。 没有发现什么之后他才重新对着旁边的人员开口： “你们先出去吧，我和他有单独的话要聊。” 希维尔身边的人有点为难，询问地看向了身边负责的人。 希维尔朝他们点点头。于是周围的人就都离开了。 大门关上后，龙厄径直的朝希维尔走了过来。 “最近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他问。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在龙厄的面前他一般确实都不怎么会隐藏。 所以稍微有些放松。表情变得更加真实的希维尔假装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也许有吧，回去再跟你说。” 龙厄只好点头。 “交流会结束，我就会回去。” “这一次你也没有理由让我离开了。”男人如此道。 希维尔听到这，身体稍微僵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随便你。” 确实。 希维尔自己也知道。在那一场根本没办法批判任何一个人有错误的命运里，他怨恨不了任何人。 他现在的纠结只不过也是因为曾经的事情。 也许是该放下。 但可能需要时间。 在最主要的问题上面没什么悬念之后，龙厄就不再多言什么了。反而他又开始有一茬没一茬的询问起了希维尔的健康和最近的情况。 “虽然我知道你现在的身体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我们都是拟态，所以不用担心。但你不行。” “该吃的东西你必须吃。” 在时隔这么久再次听见龙厄那标志性的食谱论和照顾言语后。希维尔漂亮的眉头少见地皱了一下。 “我说你……”能不能别在我的食物里放…… 希维尔的话还没有说完。 “砰！”的一声。 门突然就从外面被打开了。紧接着涌入了许多他之前在赛场上见过的学生。 “龙厄教官呜呜呜……！我们输了！” “实在对不起大哥啊啊！” “教官等到二年级的时候，我们必会把荣光再次夺回来！” 交流会的形式其实一年会有几次。然后是相同的年级进行交流，选出优胜者。之后在结尾的交流上可以进行跨级的挑战。 所以他们才只用带一届。因为如果蝉联的话，他们就不只负责一个年级了。 这群学生们明显是还沉浸在失败的沮丧和不甘心里，但是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他们也没办法改变。只不过是觉得很愧疚于龙厄这些天的教导。 （虽然说以龙厄那样放养式的教导，他们好像除了身体素质强大，真的没有学到其它什么东西。） 但是这些天的感情不是假的！ 所以学生们在受到挫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教官。 然后明显还没有看清形势的他们顿时就撞上了帝国的另一个负责人。 “诶？” “诶…？” 本来还活力四射有闲情假哭的联邦学生们顿时全部愣在了原地。 他们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又看了一下站在自己眼前货真价实的那位传说中有着和自己教官同样出色外貌和强大的帝国训导员。最后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 完蛋，坏事了。 龙厄看着他们风风火火的样子。也顿时眉头一皱。 “你们这些小鬼。” “回去给我加训！” “是！” 听到这道充满威慑力的声音。学生们根本不敢反抗。于是你推我我推你地又离开了房间。在离开之前，希维尔和龙厄还听见了他们嘀嘀咕咕的声音。 “好凶的龙哥呜。” “看样子今天教官心情不好，还是不要惹他了。” “话说，我们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见到对方那边的训导员呢。” “真的有点帅。” “嘶，不行，不可以叛变！” “我们教官才是最帅的！” 大门又关了起来。看见刚刚那一出的希维尔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看样子，在那之后。” “你越来越融入人类社会了。”希维尔指的是离开他后。 事实上，龙厄在这么多怪异里面也确实算是非常少见的比较亲和人类的怪异了。这也许和他的曾经有关。但是龙厄自己并不这么觉得。 龙厄听到希维尔维尔说的什么之后表情稍微一变。 “不可能真正融入的。”他说。 “因为我们连立场都不同。” 希维尔就这么看着他。 许久之后他叹气。 “也是呢。” 如果未来注定要利用，那么现在又何必培养感情？ 如果一切注定是表演。 那么入戏最深的那个只会伤的更重。 第122章 想法 龙厄其实明白希维尔现在的记忆应该只停留在他自己的曾经还有创建失落之地之后。 这中间还有一段很重要的时光，希维尔已经遗忘了，但是自己不可能忘记。 关于那段…拾荒之旅。 希维尔到底是怎样将一个个残破的灵魂捡起，又是怎么一个一个说服了他们回到箱庭。 这一切，现在也只有龙厄他们本人知道了。 而希维尔仅仅只有一个非常浅淡的印象了。 不然他也不可能会对自己说出这句话来。但是这怪不了维维。 龙厄知道那些和“天道”一样的存在最喜欢的就是掠夺别人最重要的东西。对于曾经的希维尔而言，他与那些人相遇的记忆肯定格外的重要。“过往”甚至成为他最初力量的来源。 可是偏偏。 命运有时候就是喜欢掠夺他人珍贵的宝物。 龙厄从制服的口袋里面摸出了什么，然后走到了希维尔的面前。 “这是？”希维尔低头接了过来。 是一条绣有暗纹的发带。 是很纯粹的白色，质感很好。上面绣有立体但是不明显的暗金色绣纹。 希维尔用指腹感受了一下。 “花吗？”他问。 金发的龙君点点头。 “玉兰花。” 此话一出，希维尔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 他鎏金色的眼睛里面闪过了什么。 奇怪。 玉兰和自己的事情应该只有修林知道。 为什么龙厄也知道自己格外偏爱玉兰呢。 他以前有说过吗？ 时刻观察着他表情的龙厄一看这个情况就明白了什么。 男人抿唇，最后也只是吐出了一口轻得不能再轻的叹息。 没关系的。 龙厄告诉自己。 他此前已经经历过很多了。之前尚且没有被夺去最珍贵的东西。 现在就更加不可能。 希维尔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多说什么，他直接就用那根发带将自己有点微卷的银发绑了起来。 龙厄安静的走到了他的身后帮他整理着。 这一幕倒是又让希维尔想到了自己小时候。 小时候自己的头发可不像现在那么听话。 虽然比较柔顺，但是微卷的头发就是容易炸毛。于是以前弄不好头发的他总是会面无表情地举着梳子去找龙厄。 即便他也想过要剪掉，但是龙厄在知道他的打算之后就一把夺过了梳子。 他说他会帮忙。所以让他不要碰自己的头发。 于是在被照顾得跟个废人一样的那段时间。希维尔确实是从来没有为什么发愁过。 也难怪孤儿院之前总有人看他不顺眼。 面前的人难得乖巧地站在他的面前一动不动。龙厄有些冷峻的眼眸之中少见的泛出了一丝温暖。 他倒也是怀念起了以前的时光。 但是，那是更加久远之前的记忆了。 “好了。”牢牢的打了个结。 希维尔感受了一下，发现不会轻易散落之后就没管了。 刚好这个时候外面又传来了声音。 “龙厄训导员，希维尔训导员。快到你们的部分了。” 听到声音的两个人，瞬间就分开了。 “好的，我们马上来。”龙厄松开手，那缕本来被他握在掌心的银色发丝也就这么滑落了出去。 希维尔没有发现这些。于是他转头朝龙厄浅笑道： “走吧，到我们的部分了。” “你可不要给我放水。”他非常认真地说。 交流赛虽然主要是学生们的比拼，但是其实在最后也是两方势力的某种实力展示。在现在这个时代，谁能得到舆论的最高点，谁先天就有着有利的条件。 所以，学生们之间的比拼固然有看头。但是果然大家最好奇的，还是今年这两位出现即巅峰的训导员到底会有怎样的表现。 是的，最后的环节就是教官们之间的“交流”。 看过了成长之中的力量。 他们现在还想要看见，已然成熟的强大。 龙厄在听到那句不要留情之后顿时就又露出了希维尔之前最熟悉的那种表情。 就好像看着自己小孩在说什么玩笑话一样的表情。 这让希维尔再次感觉到了不爽。 “你是在小瞧我吗？”他冷冷地问。 “我应该和你说的，我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果然，再怎么成熟，希维尔还是很讨厌面前的这个人总把他当成小孩子一样。 “不……我只是……”龙厄察觉到了希维尔的心情变化。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想了一下发现好像确实也不能说什么。 他的担心在现在的维维看来。 已经成为了一种负担。 看着静默的男人。希维尔无奈。 于是只能放大招了。 “认真地和我比一次。”他说。 “在不暴露我们身份的情况下。” “如果你获胜了，我就给你一个奖励吧。” 此时的银发青年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和以往都不一样的笑容。 对方的声音似乎比平时更加柔和。但又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龙厄忽然发觉，确实不一样。 看着现在的希维尔，他也很难再用自己的借口说服自己了。 希维尔走到了龙厄的身边。 在擦肩的一瞬间，他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赢了我的话，就考虑一下候选人的事情吧。” 龙厄的表情顿时一变。 “维……”男人立刻转身。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刚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龙厄刚想这么问出口。 但是希维尔让他静音。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都明白。”希维尔都明白的。 如果那一天迟早要到来。 那么还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他是这样想的。 但是龙厄就不这样想了。 “维维！你真的有认真思考吗？”男人这么说道。龙厄现在的表情简直就是在说他无法相信他一直养大的小孩，竟然有一天会对他说出这样的事情。 希维尔怎么会不知道对方的纠结？但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我不是强调很多遍了吗？”银发的王平静地说道： “龙，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曾经的你也不是我真正的长辈。” “我们现在拥有着一层根本剪不断的关系。可是你不想去挑破，不愿意放手，甚至不同意改变。刻意的去忽略那些职责。” “你可以那样去想去规避。”希维尔看着他说。 “但我不行。” 他的全部心神都在自己那个费尽心血建造的家园之上。所以为了维持那个家，他会做很多的事情。 甚至是一些。 龙厄根本想象不到的事情。 但是啊。 看着龙厄眼底的情绪。希维尔在心里笑着。 对方真的对自己没有过想法吗？ 第123章 成熟 而被希维尔那番言语冲击到一时间没有缓过来的男人最后还是自嘲了一声。 是啊。 我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呢？ 自己欺骗自己吗？ 还是说自己果然是被人类同化了才会去犹豫。 就因为曾经的关系？ 真是太可笑了。 如果不是维维。 龙厄自己恐怕都快忘记了。 他是末代龙君啊。 一只，一生只守护着一件宝物，绝不可能将最珍贵的东西拱手相让的金龙。 现场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静默。希维尔看着龙厄沉默的反应没有再多言了。 绕过男人挺拔的身体，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龙厄闭眼，他深吸一口气。最后从衣服的另一侧口袋里掏出了另外一条发带。 将头发绑好后他也转身离开。 如果维维真的认真地想过了。 那他又何必去阻拦。 毕竟……这也确实是他内心最隐蔽，曾经也是最说不出口的某种期待。 一出门后希维尔就刚好撞上了来寻找他的少年。 “穆安。”看着对方有点焦急的样子。希维尔询问：“怎么了吗。” 少年原本巡视的目光在看见那抹熟悉的颜色之后才终于慢了下来。 “老师……”穆安在他的面前站立。 “来找我？”希维尔问。 少年点点头，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刚刚联邦……” 听完穆安的讲述，希维尔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大概情况就是因为穆安取得了第一名。而他在赛场上的表现和暴露出来的气息让一些人开始好奇他身上寄宿的怪异和能力了。 穆安有点担心说出来会给希维尔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打算来询问征求一下意见。 对此希维尔毫不犹豫的和他说： “穆安，不用担心。”他平静道。 “他们怎么问你就怎么说。” “坦然地告诉他们你的体内有一只mxss。无论是告诉他们这是你自己驯服的也好，或是我为你带来的也好。” “毕竟这本就是你成功驯服的力量。人们无法否认这是你努力的结果。如果你不能被御空接纳，那么我给你再多的机遇也没有用。” “再说，你也是时候要好好出彩一次了。”希维尔拍拍他的肩笑道。 “不用遮遮掩掩，你值得那样盛大的瞩目。”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不用担心什么，在我还在你们身边的时候，可以适当的依赖我。” 穆安怔怔地看着他。黑色的眸子中出现了某种坚定。 “我明白了希维尔老师。” 他的刻意遮掩，反而不是希维尔老师想要看见的吧。老师给予他这股力量。就是希望他能好好地发挥出来。 那么，他又有什么必要去担心呢。 希维尔看他想通后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那就这样。你先回看台休息吧。等下就是我和对方训导员的交流了。” 听到这句话，少年才猛然想起。 每一届交流会结束的时候压轴环节都是由双方交流会的负责人来“主持”的。最后才是真正的闭幕。 所谓“主持”，也就是他们之间的交手。 比起学生们的那些比赛。希维尔他们那个等级的交手才是他们最期待的啊。 “！”穆安一怔，他有点担心。 虽然希维尔在他们的面前一直表现的游刃有余。甚至能够轻松地化解他们所有的问题。 但是对方那个…… 联邦今年那个名为龙厄的金发金眸的训导员也很不简单。 传闻也是在意外之中暴露出了极为强大的力量，然后才会被联邦学院上面的人看中，然后请求来的。否则怎么可能和希维尔老师一样打破以往的惯例呢。 “老师……”穆安还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希维尔只是朝他笑笑。 “你还在怀疑我的实力吗？”他很平静地说。 “虽然平时在你们面前，我好像确实很少发挥什么。”银发的教官假装苦恼的说。 “不过那可不代表我真的没什么实力。” “不然也不可能教导你们了。” 那双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色的鎏金之中全然只有对自己的自信与强大。 少年看着眼前的人。他的心里再次升起了仰慕。 是啊。 这可是希维尔老师。 是那个直到现在他们也没能碰到他一根头发，在月木深入内圈，全身而退。在怪异之夜救下了奥尔斯特殿下的希维尔老师啊。 他的老师当然强大。 是他心中最为强大的存在。 少年的表情重新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就连声音也变得像最开始他们相遇时那样稳定且平淡了。 “好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无论结果怎么样，您始终是我们心中最强的存在。” 多余的担忧渐渐退去。慢慢在内心深处升腾起来的。是某种希望见证到强大的渴求。 现在他才想起来。 他们终于有机会得以窥见老师这么久以来隐藏的实力了。 希维尔看着他回去，然后自己也前往了场地。 准备时间过后。 “好！现在就到我们最万众瞩目的压轴环节了。” “交流赛即将闭幕。现在就让我们看看两方势力这一届同样传奇的训导员们之间的交手吧！” “本场比赛是历届以来的传统。主要的对决方式是体术一对一擂台赛。只要一方认输或者是被逼退擂台则算出局。” “在此过程中，双方可以使用自己的觉醒能力。接下来就让我们见证双方的表现吧。” “已然成熟的强大，也是学生们前进路上明确的道标！” 随着清脆的嗡鸣声响起。 双方现场的氛围开始变得极其激烈。当然最激烈的还是希维尔和龙厄手底下亲自带的学生们。 毕竟所谓交流赛就是一种交流的手段。但也是某种舆论的制造。这样的赛事每年都会被全宇宙关注。不仅仅是学院内的人，还有普通的星际人。 所以氛围也不会像军事学院那样严谨，反而会热烈的过分。 就比如说现在。 “龙厄教官！加油！啊啊啊！” “希维尔教官我爱你！” “？不是，学姐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和我抢老师？！” “要你管？希维尔教官自从任职以来早就是我们学院心中隐藏的男神了好不好！如果不是平时因为学校的管束，你信不信教官每天打开他办公室的门就会冲出一堆表白信来？” “好好好，你们原来还这样玩？怎么没人告诉我？！” 第124章 强大 “龙哥加油啊啊啊！” “只要你赢了，我们就回去主动加训！” 俗话说，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学生。 龙厄负责的联邦那边的学生就更加地随和野性了。 平时他们不敢喊出来的话，倒是在现在一个劲的全吐出来了。 “龙厄教官！你可是大哥呀！大哥说了要给我们把场子找回来！” “不能因为对面是个大美人就放水啊！” “好家伙，你这么说你不要命啦。” “但是有一说一，对面这一届的训导员确实……” “别说大哥了，我都会忍不住呃。” “你们是真不要命了。” “虽然很对不起，但是那可是瑟兰诶！除去之前的身份，我本来也粉他好不好？” “啊！叛徒！我也！” 听到看台之上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希维尔倒是忍不住先笑了。 毕竟龙厄学生们的言论确实挺有意思的。他们本就不是普通人，所以这些声音倒是能听的一清二楚。 龙厄自然也听见了。金发的男人忍不住皱眉。 这些小鬼…… 虽然很想喊一句回去加训。但是龙厄忽然发觉他也不会回去了。 就像之前和希维尔说的那样。 他与人类的立场，毕竟是不同的。 多年以前，他尚且可以因为箱庭之主放弃希维尔。那么现在为了希维尔放弃那些他本不该遇见的人们。对于龙厄来说，这根本不是需要考虑的事情。 他虽然对人类亲和，但是却不会为了他们放弃自己的立场。 他的一切都是希维尔给予的。现在自然也不会轻易动摇决心。 而且…… 希维尔稍微向看台之上扫视了一眼。无比精准的看见了自己的学生们。他们现在正在摇旗呐喊好不热闹。而在他们的中间，那个孩子一直是那样注视着他。 仰慕的眼神从未变化。 希维尔收回视线，他的嘴角轻轻勾起。 这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吗？也是他谋划的内容吗？ 那当然是的。 对穆安的培养其实已经到了最后。他已经有了强大的实力也有了坚定的目标。 甚至在这次比赛之后，他会获得非常巨大的声望。 而这一切都是希维尔为他规划好的。 奥尔斯特和克莱亚的争斗已经无法避免了。虽然列维皇室自称是神的后裔，但是他确实没有在他们的身上发现什么和曾经列维斯特王室真正相关的力量与痕迹。 他们和柯蒂斯还有卡罗琳应该没有关系。那么希维尔就完全不用考虑什么了。 现在的联合帝国从来都不像表面那样美好。自从蕾雅的事情之后，希维尔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甚至在最初调查的时候，在得知穆安故乡的事情后他也觉得可悲。 何其相像呢。这个由安托瓦妮特女王独掌大权的国家。女王不是一个好人，她野心勃勃的儿子们更是如此。可能在剩下的三个继承人里。奥尔斯特和灰羽还算可以。 但是奥尔斯特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他也有着他自己的想法。而灰羽，他没有母家的势力保护。甚至没有任何的背景，性格也过于优柔寡断。所以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而且希维尔知道，这样的皇室其实就快要崩塌了。等到底层的抗争开始。 反叛就会掀起。 那个时候无论是选皇室之中的谁成为新一任的领导者都是不可能的。 最好的方式就是推倒所谓的皇室，建立和联邦一样的制度。选择一个新的，有能力引导众人寻找希望的领袖。 而这个人必须在此前毫无负面消息，能够和人们共鸣，他也必须强大且内心坚韧。最好是和大多数的人来自同一个地方。 所以在最开始看见那份名单的时候。 在一众的贵族里面。希维尔一眼就选中了那个无依无靠但是一步一步从泥沼之中爬上来的少年。 【纷争是最好用的手段。】 【你为何不尝试一下呢？】 【反正人类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你在意的始终只有你的箱庭。】 所以就是这样。 他没有拒绝纳塔斯的提议。 对着龙厄示意。希维尔将繁琐的制服脱下，干脆利落的甩到了一边。露出了里面穿着的紧身战斗服。 虽然平时穿着那身衣服让希维尔看起来并不像其他教官一样具有威胁。 但是在他脱下衣服之后，看台上的人包括他的学生们这才发现。 原来希维尔教官的身材真的这么好？！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 黑色的紧身战斗服将希维尔的身形勾勒的非常明显。他本身也很高，身形修长，腰身精瘦。腹肌和完美的人鱼线在此时都一览无余。 希维尔不是那种非常强壮的类型。但是看着他的时候，就会觉得他的身体构造其实每一处都是那么完美。没有人会怀疑那层薄肌之中蕴含的力量。 发带绑住了之前较为卷曲的银色发丝。他俊美立体的五官此时也清晰地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感觉像是被上帝完美雕刻出来的艺术品一样。 但是他绝不脆弱。 “我c，希维尔教官平时绝对还是放水了吧！” “嘶，难得的福利啊！我要给没有来的朋友们看！”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虽然之前看过希维尔教官拍摄的杂志。但是没想到现场比照片上的更出色啊啊啊。” 很离谱，他们都还没有交手，人们倒是先注意起希维尔和龙厄的身材来了。 毕竟这一届的训导员确实难得都是天选级的大帅哥啊！ 龙厄那个身材就更不用说了。190往上的拟态身高本就充满了压迫力。再加上他天生的咖啡色皮肤和金发。这个男人不动的时候，就给人一种休憩之中的野兽的感觉。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和希维尔给人感觉完全不一样的金眸仅仅是注视着某个人。 他们就已经难以承受了。 不得不说，先不说实力怎么样。 这一届确实超有看头啊！ 但就在大家还在激烈的讨论的时候。 希维尔眸光微动。他已经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间出现在了龙厄的面前。 “啊！” 众人这才发现，交手已经正式开始了。 龙厄皱眉接下了希维尔的一拳。巨大的冲击使得台上的气流都变化了，两人的发丝被狂风掀起变得凌乱。龙厄甚至感觉到有点疼痛。 这得以窥见希维尔那一拳的力量了。 在龙厄不太好的表情里。希维尔对他轻轻一笑。 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希维尔对他轻轻说： “还没结束。” 第125章 正视 紧接着龙厄瞳孔一缩。他急速的退后。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金红色的焰火就包围了他。 这股力量实在是让龙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因为这就是他的力量。 看着另外一侧希维尔朝他勾手。龙厄脸上的意外终究变成了轻笑。 维维。 还真是聪明。 箱庭之主希维尔本身是不具备任何能力的。因为在此之前所有的力量都分散给了箱庭的怪异们。 但是再与怪异们建立链接之后，他就可以重新使用那份已然进化并且演变出各种形式的能力了。 而这一次，希维尔和龙厄交手的时候。使用的就是龙厄的力量。 “哈。” 该怎么说呢？龙厄现在的心情还蛮复杂。 他高兴于希维尔愿意使用他的力量。但是又苦恼于他用这份力量来对付自己。 不过再怎么说。 他确实看见了这个孩子的决心。 是啊，他确实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能被他保护的小孩了。 龙厄收起表情，扭了一下手腕。 那么，已经到这个地步。他也没有办法逃避了。 “那就好好地比一次吧。”男人低低地说。 此时那原本一直毫无波澜的金眸之中真正的泛起了涟漪。如同落日般的赤红，融入了那抹冰冷的金色之中。 他就好像真正的醒来了一样。 “如果赢了的话。” “我就承认你确实不再需要在午餐里加西兰花了。”龙厄轻笑道。 看台上的人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但是希维尔怎么会不清楚龙厄在说什么？ 他也嗤笑了一声。 在又一次交手之中，危险地擦过对方的身体。希维尔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那如果我赢的话。” “你就乖乖满足我小时候说的玩笑话吧。” 此言一出，龙厄不出意料地动作一顿。虽然他很敏锐的反应了过来。但是希维尔还是抓住了这个瞬间。在龙厄表情冷凝地想要抓住他踢过来的腿时。希维尔一个跃起就轻松躲了过去。 紧接着，赤金的龙焰遮盖了龙厄的视线。 眼睛微眯，他失去了那抹银色的身影。希维尔的体格确实是不如龙厄。但是这不代表他不会想其它的方法。 即便是在战场之上。只靠蛮力也是没有用的。 在障目的情况下，龙厄现在已经被逼退到了台子的边缘。只要再退一点他就会出局。 看着转瞬间就发生的一切大家忍不住惊呼。 不仅如此。希维尔的学生们在看见那道迅捷的身影一次次毫不留情的出手后他们这才发觉自己的教官到底有多强。 穆安的瞳孔慢慢放大。他在看见自己的老师在对决之时对他投来的目光。他就忽然发觉到了一件事情。 还不够。 自己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比起永远都留有余力的希维尔老师来说。 他还是太稚嫩了。 少年的眼睛闪闪发光，无边的期许与说不出的激动在这一刻淹没了他。 要变强。 穆安想。 要变得更强，不断的追赶上希维尔老师的步伐。 这样。 他才不会被丢下。 此时的龙厄感官依旧很敏锐地探查着四周。其实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找到希维尔的位置。但是现在希维尔通过链接隔绝了他的探查，以至于他现在无法确认准确的定位，甚至连气息都闻不到。 这种感觉对于龙厄来说其实有点难以接受。 但是现在他在想的却是希维尔之前对他说的那句话。 【如果我赢了的话。就乖乖满足我小时候的玩笑话吧。】 小时候根本不会开玩笑，也不懂得人类情绪的维维到底说了什么呢。 大概就是从别的孩子那里听到的过家家一样的承诺吧。 只不过龙厄没有想到希维尔竟然还记得那些话。 而希维尔估计也在赌龙厄还有没有记忆吧。 如果龙厄不清楚希维尔在说什么的话。希维尔完全就可以换成其它的条件了。 不过，很不巧。 龙厄记得。 而且记得清清楚楚。 【龙，为什么大人们要这样做？】 【嗯，人类之中的成婚吧。和我那边的结契应该是一个意思。】 【成婚和结契是什么意思？】 【就是两个人永远在一起的意思。】 【……】 【那龙可以带我走吗？我想和你在一起。】 【……维维，我觉得你没有搞懂。】 【而且很抱歉。】 【我不能带你走。】 龙厄没有想到即便是过去了这么久。希维尔却还是记得自己当初抛下他的事情。 也许这一件让两个人遗憾一生的事情，终究是无法轻易忘怀吧。 而现在希维尔对他说出口。也是在赌他不知道和不愿意。 但是。 男人收起表情，注意力开始集中。 他压低底盘，长腿利落的一扫。金色的龙焰瞬间消失。如同雾气般的东西消失了。而在变得清楚的视野里，龙厄的金眸无比精准地锁定了那抹银色的身影。 随后就如同捕猎的野兽一样。男人刹那间消失在原地。他的瞳孔微缩，压迫的气势一瞬间抬升。 糟糕。 在末代龙君如此强大的压迫气息之下。希维尔表情难看地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轻易动弹了。 果然如果不利用身为王的特权，他本身还是很难比得过这些强大的意志。 紧接着在众人的视野里，只是短短的一秒。金发的男人就已经锁住了希维尔全部的路线。和希维尔之前使用的力量极其相像的金红色焰火腾空而起。 在眼睛被光芒晃过之时。 希维尔皱眉试图利用“波”去寻找。但是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 他的肩膀和脖颈就已经被牢牢地锁住。 在“砰！”的一声巨响里。 希维尔被狠狠的摁到了地上。 “咳！”从未有过的窒息感席卷了他。希维尔倒在地上，他双手抓着龙厄扼住他脖颈的手臂。 被抓住了！ 希维尔尝试挣脱但是失败了。对方的手臂纹丝不动，他简直撼动不了一点。 但就算是落到这样的地步，希维尔却不觉得有什么，相反他还很高兴。 漂亮俊美的脸上挂起了某种狼狈的笑。 “这……不就对了吗……” “我从来……不需要你们…保护啊。” 龙厄面无表情，他就这样注视着身下的青年。 希维尔看着那双如同落日融金的眸子第一次猜不透龙厄在想什么。 但是这却让他很愉悦。 因为龙厄终于，真正的正视他了。 他从来不是脆弱的需要他人保护的王。 现在的希维尔·诺瓦可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啊。 第126章 认输 “啊！” 焰火渐退，众人这才看清了台上的情景。 在看见帝国训导员被联邦的那位如此狠决地扼出脖颈按倒在地面上后。大家都在惊呼。 而穆安康利布莱克他们更是忍不住担忧的大喊： “希维尔教官！” “老师！” 距离有些远，他们看不清详细的情况。但是此时在台上。两人的交锋还在继续。希维尔紧紧的抓着龙厄的手臂。他们的姿势虽然没有变化，但是暗涌的力量却不断的在两人的精神海穿梭。 这一次龙厄确实是认真了。 在又一波冲击从灵魂海褪去之后。 龙厄看着面前无比明亮的眸子。他忍不住笑了。 维维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呢。都已经到了这种关键的时候。明明之前就有告诫过他不要在这种特殊时期对他们使用能力了。 稍微不注意就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全身都飘荡着浅淡的玉兰花香。简直是让他没有办法抵抗哪怕一点。原本就压制的很辛苦的某种情绪更是快要倾泻出来了。 希维尔倔强的看着龙厄的眼睛。 下一秒，就在这人声鼎沸，人山人海，全程直播的现场。 男人的手纹丝不动，但是他却压低了身体然后缓缓低头。 有些凌乱但厚重的金色长发如同帷幕般垂落了下来。原本用来绑住头发的发带此时也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 发丝掩盖了两人的面孔。希维尔察觉到光线的消失。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 紧接着，随着对方那炙热的气息压迫而来。希维尔忽然感觉到了唇上的温热。 鎏金色的眸子猛地一缩。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希维尔瞳孔差点直接缩成了原本的竖瞳。 “唔！” 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 在发丝编织而成的这一方小小空间里。男人用一只手抬起了他的下巴决绝而热烈的吻着他。 “……龙！” 龙厄的手劲稍微放松。希维尔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再次被吻住了。 对方身上炙热而沉重的气息随着这个吻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就好像把他包裹住一样。 两人的唇瓣不断地厮磨，这一刻希维尔发现了那抹赤金之中某种已经再没有遮掩的情感。 那么炽烈甚至是不留余地。这让他忍不住偏头。 他有点逃避的动作被男人发现了。于是换来了更加激烈的吻。两人的气息不断地交缠。炙热的吐息与隐晦的情绪不断宣泄。 龙厄的目光始终没有偏移过，他就这样注视着身下人的每一个反应直至希维尔终于忍不住利用链接刺痛了他。 【龙厄！】 随着那道传递至灵魂的命令响起。 金发金眸的男人最终还是暂时放过了他。 唇瓣缓缓分离。 龙厄看着希维尔那已经算得上是怒目的神色忍不住笑了一下。 “维维，你在生什么气呢？”龙厄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对我说出那种话，却没有想到我的反应吗？” “……” 希维尔抿唇。他的原本颜色浅淡的唇色已经变得殷红了。甚至有点嘟起，这给他一向清冷俊美的五官都添加了一丝以往没有的艳色。 龙厄看着看着呼吸又是一滞。 果然不碰就不会有事，如果碰了的话。 他就再难忍耐了。 但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 看着希维尔的表情龙厄明白，如果他现在再敢惹他的话，大概率他这一段时间都别想接近他了。而且维维现在的身体也有点情况了。 信息素似乎有点溢出。 于是在希维尔紧盯的情况下。龙厄缓缓松开了扼住了他脖颈的手掌。 就在希维尔下意识想要反击的时候。 只听见男人突然用着全场都能听见的声音冷冽的宣布道： “我认输。” …… “啊？” 刚刚被火焰遮挡了部分视线的人们好不容易等到焰火消失。还没有等他们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却突然突兀的听见了联邦那边训导员主动认输了？ 别说别人搞不明白情况了。就连瞬间恢复站立想要下意识反击回去的希维尔也怔在了原地。 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龙厄在认输判定成功之后就走到了希维尔的身边。再次用着只有他们才能听清的声音。 龙厄对希维尔说道： “我输了。” “所以我会答应你的要求。” 希维尔在这一瞬间猛地抬头。猝不及防地，他的目光就那么撞进了那双已经变成了暗金色的眼眸之中。 在这双眼睛里面希维尔看见了什么呢。 深邃，炙热，宣泄，还有欲望。 似乎之前龙厄所压制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希维尔之前说的话。 希维尔站在原地没有动。大家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接下来，就在他们都不理解的注目之下。 龙厄伸手拽住了希维尔发尾的发带。 稍微一用力，原本绑好的蝴蝶结就这么解开了。银色的，如同星河一般的发丝与洁白的发带一同散落。 那些缥缈的发丝再次遮盖了希维尔的面容也遮住了他的表情。 龙厄将发带抵在唇边，他那如同野兽一般的眼睛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希维尔的身上。 “维维。” “我等你来收取你的奖励。”他这么对希维尔低声说道： “不要逃掉了。” “你知道你现在应该也需要我。” 希维尔没有回应他。 龙厄也没有在意。 因为他明白希维尔真正的想法。他在赌自己的诚意。觉得自己会和以前一样为了其它事情抛下他。 可是龙厄不会。 和以前不一样，现在的龙厄，再也不会丢下希维尔了。 两人相继离开了比赛现场。 虽然过程很意外，但是最后的胜利确实是落在了帝国的身上。 这一下，人们的讨论开始了史无前例地发酵。 人们不明白在被那些“力量”遮盖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龙厄主动认输，甚至明明之前他一直在和希维尔的对弈之中占着有利地位。 但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不仅如此。在结束后，龙厄扯下希维尔发带的一幕也开始被人们津津乐道了。 而此时另一边。 在发觉希维尔受了伤的穆安在比赛一结束就从看台之上离开了。 等他好不容易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还没等他出声。 少年就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是联邦的训导员。 老师刚刚的对手。 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 希维尔就这么被他牵进了休息室里。 而穆安怔怔的看着这一幕，脑海里不自觉的想起了比赛最开始的时候。 两人长发上如此相同的那两根发带。 再加上之后联邦训导员的一些举动…… 所以说老师。 原来和对方的教官早就认识了吗？ 第127章 特殊 老师到底…… 希维尔被牵进休息室之后，龙厄就伸出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身，紧紧的隔着那么薄的一层训练服，希维尔能清楚的感受到对方身上滚烫的体温。 但也许不仅仅是对方的。 龙厄鼻翼微动，他觉得那股只有他们才能闻见的玉兰花香越来越重了。 其实他在之前的台子上面认输是因为他真的会输。 希维尔没有使用他的权能。如果他命令自己，龙厄根本没有办法抵抗。所谓的对决也不过是一场两个人之间的试炼罢了。 龙厄希望希维尔重新接纳他，但是希维尔希望他能彻底正视自己。 之后的结果就是，在体术之后的精神交流后。他又挑起了希维尔的觉醒期。 如果硬要解释，那就是不能放任他一个人，必须进行强制安抚的时期。 精神信息素的交换总会伴随着一些刺激。 所以龙厄在察觉到希维尔的体温开始上升，信息素溢出的时候他就认输了。 毕竟就算再继续下去，不仅希维尔自己不舒服，他也快要不舒服了。 “看着我。”龙厄沙哑地开口。 希维尔皱眉看他。虽然表面上看着没什么问题。但是龙厄还是发现了他已经开始有点涣散的瞳孔了。 无奈的叹息。 龙厄用双手轻松的将他举起然后走进了主办方给他安排的房间里面。将门锁好，他就坐在床沿边抱着怀中人的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希维尔表情不是很好，他动了一下想要下去。但是被龙厄的手臂紧紧地禁锢在了怀里。 “乖一点。” 龙厄贴近了希维尔的身体，他不出所料地感受到了那越来越高的温度。 没有办法了。就算之后维维会生气他也只能先帮他把这股浪潮压下去。 否则后面希维尔只会越来越难受。 不再犹豫，在希维尔抬头望向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低头再次吻住了他。 “唔……”怀里的人又在挣扎。 “乖一点维维。”龙厄稍微松开他然后吐息道：“闭眼。” 也许也感受到了体内蔓延出来的某种渴求，希维尔不动了。他乖乖地合上了眼帘。 而龙厄在调节自己的身体后也开始缓慢地释放出了某种从来没有用过的“气味”。 如同烈阳，但又如同寒泉。 这是……龙厄进化出来的信息素吗。 希维尔再次被擒住的时候他感受到了那股气息。 两人的唇舌不断接触分离，晶莹的液体流下溢出最后又被男人一点点的舔舐干净。 龙厄简直是想要把他整个人吞掉一样。 在这个过程中对方又炙热又寒冷的信息素还在不断的冲击着他。如果不是体内的躁动确实是缓解了。希维尔现在肯定一脚就把龙厄踹出去了。 在接吻的时候，龙厄还在小范围的抚摸着他的脊背，简直就像是在安抚不听话的小孩子一样。 啧。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身体有点发软，希维尔艰难地抬手抵住了对方健硕的胸口然后终于成功推开了。 察觉到希维尔的抗拒。稍微感觉温度没有那么高后，龙厄才终于放过了他。 小心翼翼的松开手，龙厄垂眸注视着他问： “好点了？” 此话一出，希维尔脸又是一红。 “你……”他开口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龙厄挑眉看着他的反应，等待了一会儿后他开口道： “好吧，维维不想说我来说。” 他捧起了希维尔的脸又像以前那样揉了揉他脸上的肉，然后认真的注视着他说道： “是你曾经对我说要我的灵魂和意志。” “我知道你也许已经不记得了。” “但是现在。” “我将它们全部献给你。” “维维最好给我好好接住。” 男人暗含着笑意的声音传入希维尔的灵魂之中。看着那双暗的不能再暗的眸子，希维尔身体一僵。 虽然说这确实是他的目的。 但是为什么却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看着他少见的，有点呆呆的表情。龙厄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怜爱的在希维尔的唇上又落下了一个轻吻，然后才放过了他。 将呆滞的银发青年放到床上。龙厄的目光落在了他脖颈处自己捏出的红痕上面。 他之前确实是没有留手。以至于现在维维的脖子上面还留下了一圈这么明显的痕迹。 “真是的……”龙厄有点懊恼。但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于是他伸手想要触碰那抹痕迹。但是下一秒，伸出的手却被希维尔抓住了。 一身黑色紧身衣的银发青年不自然的偏头。 “没什么事。”他声音平稳的说道。 “过不久就会自己好。” 周围的玉兰气息慢慢消退。龙厄知道没有什么问题了。于是他垂眸收回手。 他知道希维尔还需要一点点时间。 “好。” “那我先去和外面的人一起闭幕。” “等结束后我去联邦交接完就和你回去。” 打开门离开之前龙厄还回头小小地警告了一下。 “维维不要背着我离开了。” 希维尔抿唇。“你以为我是你吗？” 龙厄轻笑。 “那就好。”他说。 男人离开了。 在经过走廊的时候。龙厄看见了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年。 好像是维维的那个学生。 仅仅只是淡淡的瞥了少年一眼。男人就从他身边离开了。 而在和那个有着极强压迫气息的男人擦肩而过后。穆安咬唇然后走到了之前龙厄离开的休息室门口。 恰好这个时候希维尔按了按额头也出来了。 “老师。” 希维尔放下手臂然后就看见了面前的少年。 “穆安。”他熟练的扬起笑容看着他。 “您……”少年想要问什么但是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 问什么呢。问老师和对方训导员的关系吗？ 少年背着手，他的身后，手上紧紧攥着一条黑色的发带。那是龙厄头发上无意飘落的那一根。 穆安抬头，隐晦的视线瞥过了希维尔凌乱的发丝，嘴角的痕迹还有脖颈处的红痕。他最后抿嘴无法吐出一个字。 希维尔也没有多想。看着他的目光，希维尔只是朝他笑笑。 “我没事，龙厄的实力一直很强。不过交手一般都是点到即止。” “所以我没什么事情。” “倒是你，快回去吧。应该快要到集合闭幕的时间了。” 听到希维尔这么说。穆安也只能收起目光点头。 “好的。” 在穆安不甘的离开前。他忽然转身再次对希维尔开口问道： “老师，在你眼中。” “我是特殊的吗?” 第128章 回去 听到少年的问题。希维尔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银发的教官安静了一下。随后他对少年笃定道： “穆安。” “你当然是特殊的。” 希维尔没有骗他。 如果不是特殊的，那么希维尔也就不会选中他了。 看着少年眼中重新浮现的开心。希维尔忽然觉得有点可惜。 现在这个孩子会因为他的特殊而高兴。那么以后呢？在发现自己必须经历的那些残酷的现实，原来都是他的老师一手促成的之后，他还会庆幸自己被希维尔选中了吗？ 这一刻，希维尔对少年未来命运发展的期待，竟突然旺盛了起来。 这样一看。 穆安对自己来说，确实是特殊。 少年离开了。而这一届的交流会也在帝国的胜出中彻底落下了帷幕。 希维尔带着学生们返回了联合帝国。而龙厄则是先回联邦进行交接。和希维尔答应学生们会带完他们这一学期不同。 龙厄从一开始和联邦军校的协定就是交流会之后协定就终止。 而他的学生们也知道这件事情。虽然很舍不得，但是他们明白没人可以留下龙厄。 龙厄不属于联邦，他来自更神秘的某个势力。 所以在交接完后，男人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希维尔的身边。 而其实等到龙厄回来的那一天，帝国军校这一学期也只剩下最后半个月了。 在学院最后的休息日里，希维尔和往常那样从有点刺眼的阳光里面醒来。 书页翻动的声音和书本轻合的声响传入了他的耳中。 希维尔思维稍微有点混乱，他还没有彻底清醒。但是在视线稍微偏移的时候，他再次看见了那抹熟悉无比的金色。 “醒来了？”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希维尔看着那人转过来的脸，他这才稍微勾起了一个很淡很淡的笑容。 是啊。 龙厄回到他的身边了。 这一次，应该不会被抛下了吧。 【就算是用这种方式。】 【我也必须留住他。】 稍微处理完早上的事情后。 四个人就那么坐在了沙发上面。 很好，修林还有希又都不是那种会主动找话的人，龙厄就更加不是了。 比起有时候还会有点脾气的修林和希又。龙厄平时情绪稳定得简直可怕。 不过这也许和他曾经的经历有关系。 只要希维尔不会受到什么伤害，那么他就不会有什么反应。 只要不危害到希维尔本身，那么无论发生什么，龙厄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希维尔想要做的那些事情。只要他想，现在的龙厄都会满足他。 这不是溺爱。而是龙厄在漫长时光里面得到的唯一准则。 他曾经对天下苍生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力量，血肉，乃至魂魄。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得到回报，甚至在快要濒临死亡的最后，他还被有心者暗算了。 所以从那一刻开始，龙厄就不再愿意为任何东西效力了。他在那段沉寂得宛如死去的时间里，早已经对这个他曾救下的肮脏世界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期许。 直到有一天。 一个身着绸缎的小少爷来到了他的面前。他打破了只有黑暗的困龙囚，带着让他已经觉得有点陌生和刺眼的阳光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对自己说。 【龙，我要你的灵魂。】 到后面又过去了多久，又发生了什么呢…… 那段时间已经漫长得无法考据了。但是那些曾经发生的事情却仍然如同一道伤疤一样刻在他的心脏上。 直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小少爷再次回到了他的身边。 龙厄怕是早就随着那个已经毁灭的世界一同消亡了。 末代之龙君。 他是救世的唯一金龙。 也是见证了他曾拯救的世界彻底崩塌的末代之龙。 不过现在，他只是希维尔一个人的龙厄。 “真是的，早知道你们缺乏交流了。”希维尔无奈地说。 “不过我还真没有想到你们都面对面了还说不出一个字来。”他平静的吐槽。 对此，三个人都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拜托，看到这些情敌们，他们没有现场打起来就是好事了。 龙厄是早就知道希维尔身边不只他一个了所以反应平平。 而修林漂亮的红眸之中在酝酿着什么，现在也没有表现出来。 至于希又，他的目光投在了龙厄的身上短短一秒随后又收了回来。 希又没有想到，那个传闻里面很难见到几面，七领主里面最强大的龙君和希维尔殿下也有着这么深的，他们尚且还不清楚的羁绊。 又忍不住轻轻咬了一下指甲。希又表情有点难看。 还以为龙厄这个平时从来不提起王主的存在会和伊塔尔那个笨蛋一样和希维尔殿下没有什么交集也没有什么情感。 可是现在看来…… 经过短短几天的观察，希又就发现了。只要是龙厄在的时候。有时就算是修林都争夺不到希维尔殿下的目光了。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虽然希又想要做些什么，但是在他每一次想要实行的时候。似乎都会被龙厄发现然后施加警告。 【我当然可以无视你们的那些小动作。不过那也是因为维维还在意你们。】 【但是，请不要以为我会一直容忍下去。】 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双摄人的赤金之眸。希又真的差点没有忍住就出手了。 该死的，本来以为有一个修林就够麻烦的了。 没有想到这个没有打过几次交道的龙居然比自己想象的还麻烦。 希又又将目光投向了希维尔。 此时的希维尔正在和龙厄说着什么。他的脸上有着非常少见的轻松和依赖。 这种状态希又曾经从来没有在希维尔身上见到过。这说明希维尔殿下确确实实很信任对面的人。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在希又又一次被那道金色的眸光警告后，他还是只能被迫的收回视线。 也许要想些其他方法。希又想。 龙厄是排名第二的领主。 如果谁还能有点作用的话，那大概只有…… “殿下。”这个时候希又突然开口了。 “您准备什么时候返回失落之地呢。”希又恭敬而又认真地询问。好像真的没有夹杂一点私心般。 “箱庭恭迎您已经许久了。它一直在期待您的返回。” “还有就是。” “您的觉醒已经迫在眉睫了。外界到底是不安全。” “回去的话，在箱庭天然的屏障之下，您能更安全地选择侍君候选人然后进行……” 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希维尔就出口打断了他。 “好。”希维尔一口答应。 他没有反对，因为希又说的确实是对的。 “等到最后几天过去。” “我就回去。” 也确实该回去了。 第129章 少年的未来 “那个……” “请问您是来干什么的？” 阳光明媚的午后，帝国军事学院的校门口，一位身着黑衣，戴着帽子和墨镜的男人鬼鬼祟祟地游荡在学院的附近。 流动律行所负责值班的人看到这一幕都觉得有些汗颜。在那个男人第六次绕着学校走了几圈发现真的没办法进去后，他直接开摆的摘下墨镜。 “我要见希维尔·诺瓦！”男人对着监控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了。 监控把他的反应如实地反馈到了律行所里。 大家本来都没怎么在意，以为是来闹事的。可是到底是谁有胆子来军校闹事呢？ 等他们看见那人漂亮的湛蓝色眸子后，所有人都是忍不住一惊。 “等等！” “对方好像是……是那个很有名的大明星！” 终于，在成功的和帝国军事学院的人见面之后。本来早就应该过来见瑟兰的伊塔尔直奔来意。 “我要见希维尔。”他语气果决道。 不过就算是到现在，在念出这个陌生的名字时，他还是有点生气。本来以为瑟兰回来向他隐瞒身份就算了。结果看了前段时间希维尔被帝国军事学院剪出来的一些片段他才发现。原来这个人连名字告诉他的都是假的！ 对方到底有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啊？ 本来伊塔尔在想清楚之后很早就想来找希维尔了。甚至想的很美，他还想借自己脸上的伤口来借题发挥一下。 但是还没有等他真正的实施计划。他最近在某个星球听到了一些让他很在意的消息，之后就没有来了。等他终于有时间向帝国军事学院申请无偿演出的时候，竟然少见地被拒绝了！？ 拜托，他可是平时全宇宙求都求不来的大明星诶？帝国军事学院这次到底在搞什么？ 虽然主要目的是想要见到希维尔，来演出只是手段。但是贵为塞壬的伊塔尔是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被拒绝？？到底是他的种族天赋不好使了，还是他看轻了这些人类？ 其实真相都不是。 以往帝国军事学院确实是为了招生率会请一些明星来进行鼓舞演出。但是这一回他们学校出了一个鼎鼎有名的希维尔。希维尔在没有被选中成为训导员的时候，他顶级模特瑟兰的身份就很出名了。 之后他在学院里的活动，传闻，实力展现更是让他成为了学校里面的传奇和活招牌。 所以他们根本就不再需要外面的人来宣传。更何况伊塔尔和他们谈条件的时候，还特意提到了想要见他们这一届的训导员一面。这让本来就不粉他的极小一部分学生顿时就警惕了起来。 虽然他和瑟兰曾经有过合作。但是因为有一段时间他们两家粉丝掐架的原因，外界有传闻他们关系并不好的说法。 还有就是，如果他想要见希维尔的话，他完全可以私底下单独去找对方。如果不是关系不好，对方怎么可能不答应？希维尔教官明明是那么好说话的一个人。 就是因为这些猜想。伊塔尔想要混进学院偷偷看一眼希维尔的想法是彻底破灭了。 不仅如此…… 就算是到现在，他好不容易真的有机会了，等到他和希维尔终于都有空的时候。学校的人却残酷地告诉他。 “啊，你想要找希维尔训导员啊。”学院的人很为难地看着他。 “希维尔教官没有和您说吗？” “他今天上午就卸任了，因为学期结束了，他的任务也完成了。希维尔教官的学生们给他办了一场欢送会。教官他早上就离开了。” “现在应该已经不在主星了吧。” “而且听说本来希维尔教官就不是帝国人。” 这些话一说出来，有着幽蓝色头发的某个大明星彻底石化在了现场。 上天到底在耍他什么？ 这是伊塔尔现在唯一的想法。 很不巧，因为他之前逃空镜课的原因。现在就算他想去利用气息寻找希维尔的位置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真是倒霉透顶了。 几个小时前—— 希维尔在欢送会结束后，笑着和特优班的学生们一个一个拥抱然后分开。有些学生们仍然依依不舍。 他们在最青春最韶华的年级遇上了最令他们惊艳的存在。从此往后，他们很难很难再去遗忘那个名为希维尔的存在了。 “呜呜呜，好舍不得……” “教官我们还会再见吗！” 看着学生们的反应，希维尔无奈一笑。 “我们当然还会再见的。”他肯定的说道。 是的。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在命运和他们刻意的推动下。 他们注定还是要再次相遇的。 只不过等到那个时候，他的学生们还会承认他这个老师吗？ 看着学生们一个个依依不舍的离开。希维尔脸上浅淡的笑容一如既往。无人能猜透他现在心里真正的情绪。 在众人都离开后，希维尔转身也打算走了。但是他不出意料的看见了三个熟悉的少年堵在了他的面前。 无奈的叹息，希维尔意料之中地说道： “穆安，布莱克，康利。”他念着他最优秀的三个学生们的名字。漂亮的鎏金色瞳眸之中是对他们的温柔与期许。 “老师……” “希维尔教官。” 学生们其实很想向希维尔要单独的通讯方式。可实际上这一点在学院里面是不被允许的。 但是没有联系方式，他们之后又要怎么相遇呢？希维尔教官甚至不是他们国家的人。 希维尔看着他们没有多说什么。 银发的教官只是走到了他们的身边。然后拍了他们每个人的肩膀，就像他们最初上第一堂课那样。 “布莱克。”希维尔看着三个少年，然后对着总是很单纯的少年开口： “你有时候有点糊涂，但是有时候又很精明。但只要你将自己的心机用在对的地方。那你就是智者。” “康利。”他偏头对着红头发的他道： “我知道大家都说你是一个只会战斗的战斗狂。但是我也知道你是他们之中最有义气的那个。有的时候，一个团队需要的就是你这样能鼓舞士气，永不落幕的存在。你要继续保持你如今珍贵的精神。你的存在是必不可少的。” “穆安。”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希维尔稍微停顿了，随后他轻笑。 在黑发少年期待的目光里。 希维尔向他摇摇头。 “我已经没有什么想对你说的了。我想要告诉你的在过去已经全部告诉你了。” “接下来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 “未来掌控在你自己的手上。践行你的意志，你就可以做到你曾经所不能做到的事情。” 最后朝了三个学生点头。希维尔单独对布莱克和康利道： “我知道你们三个人的关系很好。” “穆安以后也不能没有你们。” 开辟的道路注定是孤独而漫长的。 “所以请好好继续陪伴在他身边吧。未来也许不被理解，但等到曙光到来的那一刻。” “我希望你们三个依旧站在彼此身边。” 第130章 溺爱 这一刻，轻柔的风扬起了面前人柔软而又耀眼的发丝。缥缈的银色微微遮盖了他嘴角的笑意与眼眸之中的情绪。 那个时候的希维尔老师到底在想什么呢？ 那个时候的少年们尚且猜不透自己的老师。 等到多年之后，他们依旧无法理解。 彻底处理完学生的事情后，希维尔就回到了庄园。在那之前他和奥尔斯特单独地见了面。也归还了庄园的所属权。 虽然奥尔斯特告诉他可以单独留着。但是希维尔还是拒绝了。 奥尔斯特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他没有强求。因为其实对希维尔来说，那个庄园已经没有用处了。 在未来，他注定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平和的落坐在他们的领土上面了。 奥尔斯特点头。他当初调查信息的时候就明白希维尔不是他们这里的人。 比起一直有着竞争关系的混合型联邦和新人类联合帝国。希维尔来自一个更加中立的势力——终末黄昏之地，最后万物栖息的神秘之城，怪异之都。 虽然是叫都城，但其实真正意义上来说那是一个单独的星球。它的势力也许没有联邦和帝国那么广阔。但是却没有人敢真正地轻视它。 怪异之都是一颗很神奇的封闭星球。它几年才会开放一次，每一次开放都会引得大量的觉醒者前往。因为那里有一座很出名的“塔”。 没有人敢在怪异之都没有开放的时候私自去打扰。就如同名字一样。 它的领土之上，寄宿着数不清的怪物与异常们。甚至有人猜测其中的掌权者也不是人类。而且传闻怪异之都和怪异的发源，失落之地有着很密切的联系。 即便很多学者对此抱有好奇，但是他们还是不敢在没有打过招呼的情况擅自进入这个势力。由此可见它的可怕之处了。 而且很巧的是，龙厄登记的信息也显示他来自那颗古老而混乱的星球。 但这些现在都不是重点。正因为希维尔登记的是怪异之都的信息。所以即便是奥尔斯特也不能随便地扣押他。 所以当这个最好的神学宣传者真的要离开的时候，他也根本没有办法阻止。 就这样，在顺利处理好一切后，希维尔就打算带着龙厄他们返回了。 不过在真正要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处理。 龙厄在离开的那一天突然询问了希维尔是不是有事情瞒着他？因为他察觉到了这座房子里面让他感到陌生的气息。就在二楼。 希维尔最开始听到的时候目光有点漂移。 因为二楼那个房间里面不是别的东西。是之前他和纳塔斯一起创造的茧。那孩子严格意义来说也成长的差不多了。 而且就和真正的小孩子闹脾气一样。它似乎想要见到自己的“母亲”，于是不断的释放气息来祈求希维尔看看它。 不过希维尔这几天有事情，都无视了。但是没想到龙厄却被吸引到了。 怎么说呢，也不是不能告诉龙。只不过是因为希维尔对龙厄天然地就有一些情绪没有办法说出口。所以如果贸然地要告诉龙厄他其实有一个名义上的血脉后，希维尔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一时间竟然真的猜不到龙厄对此会有什么反应。 不过隐瞒是不可能隐瞒的。 最后，希维尔还是亲自带着龙厄来到了那颗茧的前面。 这个暗红色的，缠绕着两股力量的茧在希又和修林一段时间的照顾后，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小了。 相反，它现在已经成功的占领了半个房间。红色与白色的某些“丝线”不断的从茧上面溢出然后爬满了整个房间。而在房间的最中间，暗红的茧不断的鼓动着。 明明是阳光明媚的下午。但是在这个房间里却让人感觉到了寒冷。 看着这一幕，龙厄的眼里闪过了然。 龙厄是末代的龙君，他的实力就算是在七个里面也是最强的那个。就算是在原本他自己的那个时代里，他也是那个察觉到了“树”差点也成为了其中一员的存在。 所以在感受到那股全然陌生的力量之后，龙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力量绝对不会是从希维尔身上分化出来的。那自然这个孩子的另外一个父亲也就不会是他们七个里面的任何一个。 事实也确实如此。 该说不说，这个还未诞生的孩子确实胆子很大。就在希维尔都要好好思考一下怎么和龙厄解释一下的时候。 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才察觉到龙厄身上隐藏着的那股强大力量之后，居然主动的探出了自己的意识想要索取什么。 【诞生……■■】 【■龙，■■的力量……】 【■必须■■……】 这股意识断断续续。但是希维尔和龙厄还是明白了它的意思。 希维尔当即有点不悦地皱眉。 他一向可以容忍自己的家人向自己提出无理的请求。 但是。 这个孩子还没有出生就想着吞噬龙厄的力量。这一点在希维尔看来实在是有点不太想接受。 比起一个还没有诞生的，没有准确意志的存在。希维尔当然还是更加重视他身边还在陪伴着他的龙厄他们。 希维尔开口冷冷的想要警告一下。没想到这个时候龙厄竟然少见地阻止了他。 “很有意思不是吗？”末代龙君很有兴致地开口。他危险凌冽的金眸投在房间正中央的那个茧上，眼中是不明的情绪。 “还没出生，胃口就这么大。看样子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家伙。” 上一次刚对他放出这种危险信号的存在都在多少年前了？ 龙厄试图搜索，但是却失败了。 “反正也不是重点。” “我倒是不介意被它利用一下。”男人如此说道。 龙厄虽然不明白这个孩子为什么诞生。但是看希维尔的表现就明白这个家伙对维维来说应该确实是有点重要的。 那么龙厄就不介意为希维尔推动一把。 看着龙厄的接下来的举动，知道他要干什么的希维尔朝他摇摇头。 “龙，你不必去溺爱这个孩子。” “即便体内有我一半的血，它最开始诞生的目的也不过是一个工具。”说这句话的时候，希维尔的目光落在了茧的身上。他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睛之中倾泻而出的情绪让那个还未诞生的存在害怕委屈地蜷缩在了一起。 【母亲……不喜欢……为……】 龙厄看着希维尔的反应沉吟了一下，最后居然朝他轻笑了几声说道： “维维。”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富有磁性。 “我可不是在溺爱它。” “我是在溺爱你。” 只要是和希维尔相关的一切。 龙厄都会去接受。 他的底线一向就是这样，只有一个简单的名字。 第131章 新启 有的人终其一生似乎都在打破圈。 那时的我们不曾想象如今的辉煌，也无法想象现在的和平与美好到底付出了先辈怎样的血泪。 他们本可以默默无闻，本可以逃避的做一个普通人。 但是在他们选择撞上那个圈的时候。 悲剧就发生了。 可是啊。 破圈是何其之难的。 有的终其一生都困在自己的圈里，不愿向外走。有的人拼死只为看见更大的天地。也只为了后人能拥有更美好的未来。即便他们自己已经在撞圈的过程中粉身碎骨了。 无论是违背了自己原本的道路，还是不顾一切的为后人开拓更大的圈，这都是人的选择。 即便他们明白，碰到圈的那一刻起，悲剧注定会发生。 但是我们仍然义无反顾。 因为我们是人。 ——布莱克《恒星史册》 【果然越和希维尔教官接触越觉得教官是一个可怕的人呜。】 【是吧，我也觉得。】 【感觉不单单是实力啊。魅力啊，号召力啊，思维啊这些。哪怕是当了他足足一个学期的学生。我们还是感觉没有摸透一点他的想法。】 【唉……】 【没事，老师是我们这边的。】 【你说得对。】 【哈哈，如果老师和我们成为敌人，我们真的想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嗯……我建议直接投降。】 【喂喂，太没有骨气了吧布莱克！】 在希维尔离开后，帝国军事学院的学生们继续着以往的课程和训练。 校方为他们安排了新的教官和老师。也都是一些很优秀，甚至是出名的人。最开始新的教官还担心他们会跟不上自己的节奏。 但是在发现这一批的学生耐力都格外的高厚。就算是严格如他们也不免觉得有些惊讶。 但其实这种程度对经历过希维尔魔鬼训练的学生们来说真的已经算是小了。 毕竟也没有哪个教官能像希维尔教官一样真的放一大堆hya在他们后面追着他们训练，自己还在看台上面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了！ 所以说！希维尔教官有时候真的很可怕啊！ 这边，帝国的学生们正适应着新的教学方式。 而另外一边。 希维尔正冷淡的看着从那个“茧”里面缓慢爬出来的生物。 空旷清冷的房间内。暗红色的物质已经消失不见了。而在地面的正中央，暗红色的“茧”赫然被撕裂出了一个大口。未知的液体洒落一地，伴随着“丝线”落的到处都是。 而在希维尔的面前，一团不明的物质不断地从茧口向他缓慢的爬行过来。散发着诡异香味的湿痕在它的路径上一路延展。 明明是短短几米的距离，但是它却前进的那样艰难。 暗色的丝线和黏着的液体纠缠在它的身体上让它根本没办法正常的行动。面前的人甚至看不清它的全貌。但就算是这样，它还是义无反顾的向着那个对它散发着冷淡气息的存在不断靠近着。 一边移动，它还一边散发着只有希维尔才能明白的“波”。 但是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它着急了。努力的撑起身体，身上仅有的紧紧缠绕着它的的丝线被狠狠的崩断。 即便这样的行为大大的伤害了它还未完全长成的身体，不明的血迹顺着展露出来的白皙肌肤上滑落。但是它却感受到了额外的喜悦。 因为它看见了母亲的动容。 在这样的情绪之下，它甚至用着另一种方式开始呼唤。 “……好…疼……” “母…母亲。” “呜……抱……” 希维尔冷静的站在门口。自从昨天这孩子吞噬了龙厄的部分力量之后，他就有点抵触这孩子了。但是在今天傍晚感受到这孩子那混乱的波动后他还是上来查看情况。 因为不管怎么样。 这孩子的诞生已经无法避免了。他们的计划也不能就此终止。 看着那原本从茧里面掉落出来的一团黑色物质一点点地在靠近他的过程中蜕变，希维尔不免觉得有点好笑。 所以说，这孩子原来到快诞生了都还没有决定好自己的拟态吗？ 甚至以这种方式提前出生然后一边观察他的反应，一边变化。似乎只是为了摸索它哪个拟态最受自己欢迎。 这种方式还真是…… 这倒是让希维尔不免想起了修林那些有点异曲同工的操作。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眼中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情绪变化。 而这居然还被这孩子敏锐的发现了 。还以为自己的母亲最喜欢现在的这个拟态，于是它开始停止分化，向着最终的拟态重塑了。 如同一团混沌物，比一个七八岁小孩大不了多少的红黑白的团块终于停止了移动。 然后就这么在希维尔的面前。 它褪去了全身所有的“杂乱”。 黑色的茧线被它自己一根根咬断，然后吞进了身体里。而和希维尔极其相像的发色开始出现。紧接着，白皙的可以说是有点过头的肌肤也一点点挣脱了出来。 感受到了极度升高的污染值。 希维尔轻轻一挥手，牢固的隔绝屏障彻底圈起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 而在楼下，龙厄和修林他们敏锐地睁开了眼睛。不过他们没有任何的反应。 希维尔没有让他们管那就说明对方能够处理这件事。 只有希又漂亮的粉眸之中出现了担忧。 龙厄和修林不明白“权柄”最终的威力。他难道还不明白吗？ 更何况…那是战争啊。纳塔斯那个男人，可以说是毁灭了数个星域还没有受到任何处罚的可怕存在。 而他的孩子只要出生，不仅仅是希又。可能就连主神恒星，都很难准确预测得到它的未来。 而这样一个巨大的隐患。希又真的不希望它继续留在希维尔的身边。毕竟纳塔斯和希维尔殿下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他也不清楚。 但是如果那孩子对希维尔殿下有哪怕一点点的危害…… 希又眼中闪过一丝狠绝。 此时楼上。 希维尔平淡的看着它不断的“生长”不断地进化出新的肢体。他的表情和态度始终没有太大的变化。 甚至连步伐也没有移动一步。 但就是这样的反应，在那孩子的眼中也是不同的。 她的母亲也没有推开她啊。 甚至。 他还留在她的身前陪伴了她那么久不是吗？ 混沌的怪物愉悦的笑了。 母亲是爱她的对吧？ 第132章 莉莉丝 进化终于停止了。 黄昏已然过去。冷色的月光透进了本就冰冷的房间。而在冷月的照耀之下。 白发的魔女至此诞生。 她艰难地适应着全新的身体。只有人类孩童七八岁的身体之上，有的数不清的伤痕，这都是它在挣脱束缚的过程中自己弄伤的。本来她完全可以在之前的过程中弄掉这些。 但是她不愿意。 因为啊。 母亲的目光似乎会因为这些“伤疤”而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这孩子即便还无法理解太多的东西。但是她似乎已经本能的会去争夺“宠爱”了。 希维尔在看到这个孩子最终的形态后，在这漫长的几个小时里，他终于第一次对这个孩子展露了笑容。 随便那个浅淡的笑在冰冷的月光下那么虚幻和缥缈。 但是她还是在这一刻听见了自己心中那个虚假心脏的剧烈鼓动声。 咚…… 咚…… “母亲……” 情绪似乎再一次旺盛起来了。 在根本没有办法抵抗的渴求下。她不断的驯服着自己的四肢，然后艰难且痛苦的靠着全新的双腿与双手一点点靠近着希维尔。 在这个过程中，她似乎迅速的学会了“走”，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在这短短的几米里摔倒了无数次。 一次又一次的重重倒下。一次又一次的重新爬起。 新生的，没有受到任何保护的皮肤似乎都因此再次出现淤青。 但她仍然没有放弃。 终于，再又一次用脆弱的双臂支撑起身体后。从诞生起再没有吸收过能量的怪物终于在最后的距离里，耗尽了最后的力气。然后无力地再次摔落了。 但是这一次。 她被接住了。 银发的创造者终于接住了诞生的她。 在这个充满安全感的怀抱里。 她听见了母亲轻柔的声音。 “做得好，莉莉丝。” 莉莉丝…… 母亲。 给予了我名啊。 终于……终于…… 【来到你身边了。】 房门打开了。 在处理完房间的痕迹后。希维尔抱着怀里沉睡的孩子走到了楼下。 “怎么样了。”龙厄迅速地走到了希维尔的面前。 从茧有反应开始到现在已经度过了六个多小时。因为屏障的隔绝，他们没有办法探查一点点的情况。 这让他们有点担心。 而希维尔那么做原因也只是因为这孩子体内有纳塔斯那家伙格外不稳定的力量。 她还太小，没有办法完全驯服。在希维尔引导她稳固力量的同时，他同时设下屏障。为的就是不希望影响到外面的人。 “战争”本身自带的“纷争”与“不和”是可怕的。而这孩子演化而出的“诱导”更是少见的影响到了希维尔。虽然效果不是很明显，但是也不难看出以后成长之后的可怕了。 希维尔说完之后，他们就都将目光投在了希维尔的臂弯上。 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孩子蜷缩在希维尔的怀里沉睡。有点可爱的手就算是这样也还在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似乎生怕一松手希维尔就不见了。 她的身上穿着希维尔早就准备好的衣服。黑色的睡裙上面有几个大大的蝴蝶结。和女孩有些卷曲的白发很是匹配。 比起希维尔富有光泽的银发。这孩子的发色更加接近他的另外一个父亲。 纳塔斯就有着一头非常暗哑的且苍白的头发。那就是天生的。但是却给他本就尖锐的气息里更加增添了一丝硝烟的感觉。 而这孩子看着却很乖巧。但是身上却仍然保留着“不和”。 不仅仅是头发像，在莉莉丝第一次以拟态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希维尔就发现了她同样拥有一只和纳塔斯一模一样的红眸。 一样的暗红，一样的蕴含着不明的力量。但是比起她的另外一个父亲。她显得要更加地纯净。 而这孩子的另外一只眼睛…… 用手指轻柔地拂过莉莉丝左边眼帘上的发丝。希维尔轻笑。 虽然出了点小意外。 但是她确实是成功地继承了他们两个的力量。 纳塔斯成功了。 希维尔向着这孩子的体内重新输入了一些“创生”的疗愈。之后他就小心翼翼地将如同人偶娃娃一样精致可爱的孩子向前递了递。 “抱一下？”希维尔含笑对着三个男人道： 他才不想说是他累了。 本来陪着这孩子干站6个小时就已经够累了。再给这孩子换完衣服收拾好房间后，现在还要抱孩子。而且莉莉丝本来也有六七岁小孩的体重。他真的不想动了。 要知道当初就算是佩恩和莱他也没有这样抱过。 龙厄倒是一眼就发现了希维尔的疲倦。于是主动且熟练地接过了莉莉丝。甚至安抚的拍了拍。 这个操作让希维尔稍微眯了一下眼睛。 “龙，你好熟练。”希维尔说。 金发的男人轻呵一下。 “你忘记你小时候都是我带的了吗？” 此话一出希维尔瞬间沉默。 气氛似乎少见的尴尬的几秒。 之后直接开摆。希维尔把自己丢进了沙发里。然后对着修林和希又道： “龙累了的话就找其他人抱一下吧。这孩子还在深度睡眠，察觉不到换人的。” “顺便给她疏理一下力量。” “她叫莉莉丝。”希维尔闭目一边休息一边低低的说： “应该会是个乖孩子。” 修林和希又对视了一眼。神色复杂的看着龙厄怀里那个和他们记忆里面，与少年希维尔殿下眉眼有着七分相似的女孩，最后还是点头了。 他们本以为自己会难以接受希维尔的孩子。就算是在以前，在希维尔还是那个三殿下的时候。他们也无法想象像希维尔这样的人未来会娶怎样的人，又会生下怎样的孩子。 直到现在。 在最初得知莉莉丝存在的时候。他们确实有点难以接受。但是在得知这孩子的另一个父亲不会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们才忽然发现。他们防备的从来都不是孩子。 而是另一个会不知不觉占据希维尔心房的存在。 然后到现在，看着她那与希维尔少年时期几乎有着七分相似的可爱小脸。两人扪心自问，他们果然没有办法做到彻底排斥。 他们在乎着希维尔。 所以也会在乎希维尔所在乎的一切。 这可能就是爱屋及乌吧。只要不会危害到希维尔，他们就会保持最低的接纳态度。 更何况。 这孩子长得实在是太像小时候的希维尔了。 第133章 等待 在等到莉莉丝体内的力量彻底稳定后。希维尔就笑着让龙厄把面前这个看起来精致单纯的女孩直接丢到了怪异之都。 “没有关系吗。”龙厄问。 莉莉丝在得知要离开希维尔的时候，一向乖巧的脸上可是瞬间充满了悲伤的情绪。 不过希维尔通通无视了。 “没有关系。”打开拟态黑洞后，他这么回答道： “那孩子可远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而且怪异之都不问来处，比起在我们身边。莉莉丝需要去更适合她的地方。” “之后我们迟早也会牵扯到那里，所以让那孩子自己先去见见世界吧。” 以莉莉丝体内的力量。 恐怕没有几个人能真正伤害到她。而对力量极其敏感的怪异们，就更加不会擅自攻击这个身上有着两股可怕气息的女孩了。 所以不顾莉莉丝的请求，希维尔让希又把她直接丢到了怪异之都的领土上。 希又叹气。 虽然看起来很可怜，但是那也只是看起来。毕竟那个小怪物可一点也没有担心自己活不下去的样子。 她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要离开希维尔的身边吧。 不过很可惜，即便是他也没有办法撼动希维尔的决定。这一点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将小孩“丢掉”后。消除了庄园内所有的“痕迹”，唯独保留了那一片溯岸花后。希维尔他们离开了帝国。 在怪异们的通道里。 希维尔感受着不同意志的流向，然后轻易地找到了某个和自己内心深处那个东西疯狂共振的波动。 那就是在宇宙之中不断飘荡，没有固定地点，怪异起源的箱庭——失落之地。 在更加广阔的“视野”里，希维尔看见了只存在于意识与现实交界之处的巨大箱庭。曾经一直在表世界的它最终还是因为意外而来到了里世界。 它就那么漂浮在寂静的空间内。无声无息的寄宿在“世界”与“世界”的边界。 难怪现在从来没有人能找到它的具体位置。 因为只拥有形体的存在注定不可能登上这片大地。 箱庭来源于世界的权柄。而权柄寄宿在希维尔的灵魂里。 最开始他们超脱他人的存在就是意志的实体化。怪异们包括希维尔本人现在都不是因为肉体诞生灵魂，而是灵魂决定了外在的表现。换句话说，与人类相同的形体只是他们的拟态。 也许曾经他们确实是拥有真正的身体。但是现在，他们更加偏向于一种无具体肉身的存在了。这是一种与人类完全相反的存在方式。 怪异是一种和“污染”结合诞生的生物，已经是另一个物种了。但以普遍来看，谁又能否认这不是宇宙自然变化的一种呢？ 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可能。 一个生物有一个生物的圈子。看不见并不代表不存在。 经过箱庭周围漂浮着的巨大量子之鲸，希维尔感受到了强烈的鼓动。 体内的权柄开始震动了。它似乎是发现了自己遗失出去的一部分。 而此时，巨大的板块也开始有了奇怪的反应。无数的，数不清的怪物们似乎早已察觉到了王的回归。 于是在这一刻。在希维尔的双脚彻底落在了那丝毫不见破败的土地之上后，他感受到了无数熟悉而又陌生的意志。 在这里面他看见了木花之歌。也看见了曾经他捡拾回来的其它孩子。 它们在这一刻都来到了他的面前。 【是……王。】 【希维尔殿下……】 【找到了！】 【回……我等……】 【母亲……】 杂七杂八的波动一时间全部挤进了希维尔的脑海之中。这让他有点头疼。 没有想到在这些时间里，它们已经演化出了如此庞大的数量和种群。 就在希维尔还有龙厄他们打算开口的时候。 一道悠长的波动瞬间从远处传递了过来。 【安静。】 【不得对殿下无礼。】 也就是这充满了生气的波动，让修林瞬间皱起了眉头。 “是那家伙。”他说。 紧接着，就在他们的面前。感受到了波动的怪异们同时停止了释放波动，在发觉王似乎因为它们而感觉到不舒服后。 怪物们委屈而安静的退去了。发现了它们饱受退化之痛的意识。希维尔最后还是闭了闭眼睛。 很快了。 他告诉自己。 它们在漫长的时间里尚且坚持到现在只为了等待他的回归。那么现在，他也不想让它们再多等了。 不仅仅是这里的族人。那些已经迷失在外面的孩子，他都会一个一个带回来。 在怪异缓缓退开后，希维尔的面前。 是一座巨大的城。 辉煌的建筑肃立而上，非人的种族生存而下。站在高处，远眺四周。一座座巍峨的神殿和雕塑矗立在主殿中心，虚假的阳光洒在它们上面，映衬出耀眼的光芒。 它以往破败的道路几乎被完美修整，在外界昂贵的稀光矿成为了它的基石，它们璀璨而静谧。似乎一直在等待其主的归来。 “这里是王城。”龙厄淡淡地说道： “很早之前默认就是您的地盘。” 就算之前他们为了王城之外的领地大打出手过好几次，也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过要霸占王城。不仅如此，在漫长的时间里，有不少的族人离开失落之地收集资源也是为了休整它。 因为这是希维尔的领地。不管是王城还是失落之地的其它地方。正因为那是王的地位象征。所以无论他们几个之间的争斗有多么的严重，却依旧不会有人敢去染指最中心的城。 因为这是底线。希维尔曾经居住的地盘，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去动。 【殿下。】 【来见我吧。】 在希维尔观察着这与记忆里已经有了巨大变化的辉煌建筑时，他的耳边似乎又传来了那个人的声音。 希维尔这才收回了目光。睫毛轻轻颤动，他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也是，他们其实也早该见面了。 而此时的空镜，也实在快没有办法忍耐了。 在修林为他带回了王主的消息之后他没有一刻不是在忍耐的。正因为那个诺言，因为他对自己设下的枷锁，他没有任何办法离开祭坛半步。 哪怕渴望相见的欲望早已经淹没了他。如果不是因为希维尔曾经遗留下来的东西，他根本不可能撑到现在。 但是这说到底也是治标不治本。 那漫长的痛苦其实持续了很久很久。但是因为不想表露，所以他一直在隐忍。 直到现在。 他的王，终于来见他了。 “啧，空镜那家伙。”龙厄皱眉。 他明白希维尔现在一定也要回去见那家伙。所以龙厄向希维尔示意了一下祭祀领地的位置。 “去吧。” “那家伙应该等你很久了。” 这可不是龙厄的大方。 第134章 见面 这不是龙厄的善心。事实上他们哪一个都不希望希维尔去见除他们以外的人。但是龙厄明白，希维尔一定要去找这些人。 因为他选择的道路需要他们。没有人可以阻拦他的选择。而龙厄也不想去阻拦。 离开寂静的王城，希维尔来到了靠近王城最近的一个领地里。即便是在王城里面的时候，这块地盘也没有办法轻易忽视。 因为高耸的几乎要触碰到天空的巨树几乎抢夺了人们大部分的视线。 巨大的树生机勃勃地伸展着手臂，像是在向这片土地诉说着某个关于守护的故事。在层层叠叠的枝叶间，隐约可以看见翩跹起舞的生灵们在欢快地穿梭着。 虚假的阳光再次穿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点缀着婆娑的树影，照亮了整个属于空镜祭祀的领地。 轻柔的微风带来清新的气息，轻拂着花草的叶片，仿佛唤醒了它们的沉睡。这里静谧而宁静，就如同希维尔对那个人一直以来的印象一样。 主城是辉煌的，但是这里却是另一种感觉。第一次来的人一定会被那恢宏的树吸引全部的视线。 而这就是空镜想要的。 祭祀用自己吸引了所有不好的目光。为的就是保护那唯一珍贵的城与他。 被一层又一层保护起来的主城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直到今天，它才等来了最后的主。 希维尔察觉到了箱庭的变化。主城的隐秘性提高了。这不仅仅是因为空镜的原因。恐怕其它领地也做出了努力吧。 看样子那场灾难还是给它们带来了无法避免的伤痛。 来到了树的面前。蔓生的枝条蜿蜒而下，小心翼翼的捧起了唯一的王。 希维尔朝龙厄他们点点头。 修林和龙厄了解。 “我们先回领地。”龙厄道。 希又这个时候也点点头。 “我去检查一下箱庭的内核。” 希又一直不在箱庭里。所以他并没有自己的领地。在他之前，其它的领土早已经被其他领主瓜分完了。 但是希又不在乎，因为他现在的存在形式也确实是不需要实际的归属地。比起还要花费心思打理领地。希又更希望自己可以随时陪在希维尔身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被其它东西束缚的希又，确实是最自由自在的。 在枝条的托举下，希维尔进入了及天之树的内部。 昏暗的场景慢慢被照亮。 一束天光落在了那由古老石碑砌成的祭坛之上。水滴落的声音若隐若现的响起。 希维尔的视野慢慢清晰。 在他的面前，布满青苔的祭坛上盛开着植物与鲜花。微风轻拂，迎着阳光的方向。它们散发出了醉人的花香。 不断蜿蜒的枝条一直延伸到祭坛之上。在天光的照耀下，希维尔清楚的看见了一捧墨绿。 顺着既定的轨迹看去。他看见了远比周围景物都要更加美丽的存在。 墨色的长发顺着时间的痕迹演变成碧绿的藤蔓铺满了整个大殿。浓重的墨色在尾端变成了漂亮且生机勃勃的绿色。它们装饰着这座大殿，与祭坛之上的他浑然一体。 他就那样安静的跪坐在祭坛的正中间。任由自己成为岁月与历史中的一员。 浮动在他衣摆处的白色流萤本来安静且唯美的漂浮在他的身边。但是在希维尔到来的那一刻。 它们全部颤动着逃离了那人的身边。悦动而有秩序地来到了希维尔的身前。 空明的祭祀缓缓睁开眼眸。一捧碧绿的湖泊映入他的眼眸。 “维尔。”温柔的祭祀在再次看见他的一瞬间，轻缓地呼唤着。 在这一声虚幻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的声音中。 希维尔轻轻颤动了一下睫毛。他眼前的景象忽然好像穿过了时空。来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在这已经习以为常的记忆之河中。 他看见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空镜。 【不祥。】 【这对这孩子不公平。他们明明是……】 【但是我们的族群只需要一个引领者。】 【……】 【那就把选择交给命运吧。】 【胜者继承族群。】 【败者远离圣地。】 …… 【胜负已定。】 【……离开吧。】 【……】 【我知道了。】 …… 【为什么!】 【我已经妥协了这么多次！】 【是你们说从此不再打扰彼此!是你们说不再干扰我的未来!】 【我离开圣地的时候就已经将一切都还给你们了!为什么现在你们又要剥夺我唯一拥有的东西!】 【是你们看不上我的身份!特别是你——】 【既然以前视我为败者看不上我的身份!那么现在!】 【你又为什么用我的身份去接近我唯一的宝物!】 【你们不觉得卑劣无耻吗!?】 “啪嗒——” 水滴落在地的声音再次响起。 希维尔的精神海一震。缥缈的景色缓缓褪去，记忆的门扉再次关闭。 他伸出手按压了一下额头。 “维尔？”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舒服。原本跪坐在地的祭祀连忙起身。他想要去到希维尔的身边察看他的情况。 可是随着一阵剧烈的金属碰撞声响起。他的双脚跑出来还没有几米就再次将他束缚在了那一方小小的空间之中。 空镜回首看着祭坛之上的锁链，眼中少见的出现了一丝痛恨。 他为自己设下的枷锁终于还是完美的履行了它的任务。 它在这漫长的时光里，成功的阻止了一次又一次想要去寻找希维尔的他自己。就连现在，它也仍然在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可是。 空镜抿唇，他艰难的向希维尔的方向又迈了几步。最后，却还是徒劳的跪在了离希维尔只有短短一小段距离的土地之上。 你看。 只要他的王不向着他迈哪怕一步，他们就注定不可能相遇。 而此时的希维尔眨眨眼睛晃了一下脑袋。头疼减退，视野渐渐清晰了。随即进入他眼中的，就是那片近在咫尺的碧绿色湖泊。 “镜。”他开口轻轻喊着面前存在的名字。 听到他喊出自己的名字，空镜的眼睛微微一亮，还没有来得及高兴的和希维尔述说自己漫长时光早就想对他说的话。希维尔就再次迟疑且疑惑地对他说： “镜我刚刚……” “好像看见了两个你。” 此话一出，空镜脸上还未完全展露出来的笑容彻底地僵硬。嘴角原本扬起的弧度也在缓缓消失。 “殿下。” “您在说什么？” 在可怕的寂静里，空镜在这一瞬间，只听见了自己撒谎的声音。 第135章 辛苦 这不可能。 空镜冷静地想。 这绝对不可能。 【殿下怎么会知道那些事情呢？】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希维尔殿下甚至也没有亲自经历过。 【所以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镜。”看出了空镜的状态不太对。希维尔微微皱眉。他刚想要说些什么。结果视线稍微一转就看见了那在植物丛中若隐若现的金属反光。 就这样，刚想要说出口的话彻底地吞灭在了喉咙处。 “这是什么。”希维尔听见了自己猛然变得冰冷的声音。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对好不容易再次见面的他。 但是没有办法。 箱庭之主现在真的很生气。 比起刚刚想要询问的事情。他现在更在意那段附加着好几种力量的沉重镣铐。 希维尔说不清自己在看见空镜身上由其他领主力量一起打造的“枷锁”时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他只知道。 他想要珍视的人没有好好的珍视自己。这一刻，重逢的喜悦似乎都在瞬间烟消云散了。 “为什么。”他问。 为什么？ 额间生菱度过了漫长时光的祭祀在目光触及到王眼中的那一抹冷色后都有点瑟缩的避开了目光。 没有人可以抗住希维尔的冷漠。就算是他也一样。 空镜没有直接回答希维尔的问题。而是笑了笑。 “维尔。” “再朝我走一步好吗？” 无论怎么样都好。希维尔想要知道的一切。他都会告诉他的。就算是当年他隐瞒的一些事情也没有关系。 但是现在。 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忍受这近在咫尺却没有办法触碰的煎熬了。他只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被那漫长痛苦的渴求折磨得几近癫狂了。 而且…… 碧绿的眸子对上那冷漠的鎏金。空镜忽然感觉自己嘴里出现了苦涩的味道。 果然没有办法接受。 希维尔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抵抗。 根本不能接受。 空镜就那样跪坐在原地朝他笑着张开双臂。似乎是在渴求一个已经等了很久很久的怀抱。 及天之树顶上的天光倾斜而下，温柔的照耀在了纯净圣洁的他身上。细微的浮尘飘荡在空气里。注视着那双眼睛，希维尔的余光又瞥见了那刺目的镣铐。 他起唇想要再说什么。但是在空镜乞求的目光之中，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两人似乎像是对峙了一下。 终于，希维尔妥协了。 他的脚步轻轻向前迈了一步。 踏过青苔的声音是那么的小但又是那么地清晰。 仿佛时间都慢下来了一样，空镜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就在希维尔成功踏入了他能接触到那个圈的一瞬间。 空镜动了。 他在希维尔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站了起来。然后在他的惊讶中。 本应该高洁有礼的祭祀就那么突兀的狠狠扑倒了怔愣的箱庭之主。 锁链一节一节撞击的声音清脆地响起。等到希维尔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空镜扑倒在了绿色柔软的植被之上了。 “镜？” 身上的人紧紧地抱住他。相接触的那薄薄的几层布料完全没有办法抵抗两个人的体温。 希维尔的身体温度是正常的。而曾经身为精灵的空镜身体一直是偏凉的。 在终于感受到这熟悉且温暖的温度后。曾经高傲的祭祀满足的喟叹一声。 希维尔被空镜整的实在是措手不及。一时间他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而这个时候身上的人对他开口： “殿下，让我抱一下。” “就一下。” 真的已经太久太久…… 到底是多少个日夜了呢。 为了履行你给予我的任务与“枷锁”我将自己永远的束缚在了这一方小小的箱庭之内。 谁都可以去找你。 无论是龙厄…修林，还是双子和伊塔尔他们。他们都可以不顾所有的在发现你再次诞生的那一刻去往你的身边。 “可是偏偏是我……”低低的声线消散在了寂静的空气之中。 可偏偏是我不行。 唯独只有我。 只有我这个当时唯一苏醒过来的，唯一能被你信任的存在被你委以了沉重的任务然后永远的被留了下来。 明明是第一个来到了你身边的人。 现在却是最后一个与你重逢的。 明明无数次有机会可以抛下你施加的一切去往你的身边。 可是啊。 真的好害怕。 好害怕。 如果箱庭再出了什么事情的话。 你永远不会原谅我的吧。 在那漫长的守护之下我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是一次又一次地画地为牢。 还是一次又一次的疯狂试图挣脱自己的枷锁前往你的身边？ …… 不重要了。 那都不重要了。 那漫长得看着你永远不会再回来的噩梦终于终止了。 你看。 你还是回到了我的身边。 即便你已经忘记太多太多。 希维尔有些不解地看着树顶朦胧的光线。 自从两人倒下后，空镜就这么缩在他的怀里。时间其实已经有点久了。但是他还是没有起来。 希维尔倒不是觉得累了。 而是在这久违的接触之中。他似乎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他那从未宣泄出的情绪。 希维尔那时才发现。 空镜的身上。 是自己曾经的衣服吧？ 哪怕过去了这么久，似乎都还是和新的一样。 也是啊。 将手臂缓缓抬起。希维尔闭了一下眼睛。冰冷的态度缓缓融化。 虽然看见他这样折磨自己确实是很生气。 但是。 “辛苦了。”他闭眸回抱精灵纤细的腰身如此说道： “对不起。” “我来晚了。” 即便是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但是半个纪年真的太漫长太漫长了。 如果不是有足够的执念支持。空镜的意志怕是早就回归到了世界之树吧。 可是他现在却仍然在原地。 缓缓睁眼。 希维尔这才发现。 不只是希又。 他好像把太多的人都留在了原地。 【希维尔是重要的。】 【总有一天。】 【你会遇见自己真正在意的家人。】 【到那个时候。】 【就请好好地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宝藏吧。】 …… 【如何不履行职责的话。创生就会选择新的主人。】 【而那些被你拾荒而来因为创生而拥有了二次生命存在着的意志们，就会再次回归世界的循环之中。】 所以说。 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第136章 新的国度 【我深爱着互相扶持而度过灾厄的每一个家人。】 【在箱庭里，我们得到了宝贵的二次生命。在这新的体系之下，我们共享记忆，我们共享家园，我们共迎那唯一的主】 【至此我们宣誓。】 【效忠唯一的王。】 【永不背叛家园。】 ——《■■■■》 “——” 巨大的一声嗡鸣声响起。随着那残酷枷锁一同消散的，想必还有他内心的些许不安吧。 长相精致美丽的精灵在原地走了几步。这一次，他轻而易举的就踏出了禁锢了自己这么久以来的祭坛之外。 空镜抬头。如同无波之水的眸子里似乎也终于出现了涟漪。 他所设下的囚笼，即使是他自己也没有办法打破。 那个时候的自己。 可能就是在赌现在吧。 看着这个宛如精灵一般的男人还有点怔怔地站在原地。希维尔收起手里刚刚用来斩断镣铐的拟态武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上前走了几步，然后主动牵起了空镜的手，拉着他。 “我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了。”他说： “带我去转一下吧。” 空镜就这样看着他，旋即慢慢地笑了。 “好。” —— “这里是收藏室。是您以前堆放…那些东西的地方。” “这里是九十九丛叶。” “那些新诞生的孩子们喜欢来这里玩捉迷藏。有时候也会来看望一下我。托它们的福，我有时候觉得时光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这里是…最顶端。” 轻轻地牵着希维尔的手。空镜带着他来到了天光倾倒之所。 希维尔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他们走过了旋转的枝干，最终来到了最高处。 明亮的阳光彻底照耀在了他们身上。即便是箱庭模拟出来的虚假之光。但是这一刻希维尔还是感受到了温暖。 轻轻侧目，他忽然看见了望着远方发怔的空镜。没有选择去打扰。 希维尔站在最高处转头眺望着远方。他清楚地看见了非常遥远的地方。 修林的溯岸花海。 龙厄的龙骨之山。 莱与佩恩的双生主城。 伊塔尔的冥回海。 还有此时此刻，脚下的及天之树。 希维尔没有看见刚刚到过的辉煌璀璨的耀晶城。想必这里也有“屏障”吧。 微微垂眸，希维尔想，他们一定做了很多准备吧。因为现在失落之地里面的一切，和他仅有的记忆里面已经大不相同了。 之前只有他和空镜拥有意识的这片土地，可远远不像是能住人的样子。即便那些孩子也许也不需要他提供住宿。 这时，有着墨色长发的祭祀终于回过了神来。他转头看着希维尔浅浅一笑。 “抱歉殿下。” “因为我也很久没有来到过这里了。所以有点出神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沐浴在阳光之下缓缓说道：“虽然双子伊塔尔他们常常批判我的决定。” “就连龙厄修林有时候也不愿意听我说话。” “但是现在看来。” “我说的话，他们还是有好好执行的。” 空镜转身。 “看。” “殿下。” “您满意我们为您重建的国度吗？” 轻缓的，却带着重量的话就这样落在了希维尔的灵魂海上。 感受着这无数生机勃勃的星芒。 希维尔似乎是有点无法承受地闭上了那鎏金色的眸子。 不过，很快。他重新掀开了眼帘。 此时，属于他原本状态的金色竖瞳如同细针般出现在眼眶之中。 这一次，他更加认真的观察着这个全新的箱庭。 “当然。”这好到他早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了。 现在的希维尔终于明白，为什么双子一见到他就要喊他殿下了。 为什么大家默认他一定会是未来一个国度的王主了。 因为。 在他彻底失去了那个国家的一切后。 有人曾在见过他的失落后。 再次为他建起了辉煌的新城。 这一次。 旧日的反叛再也不会到来。 痴爱而铸的忠诚至此缔造新的国度。 不再言语，希维尔挽回了被高天之风吹乱的发丝。他转身对空镜道： “走吧。” 该去做正事了。 新的国度已然建成。 是时候将迷路的他们带回来了。 “来了？” 看到来者。希又丝毫不意外。 他淡淡的瞥了一眼空镜什么话也没有说。而空镜一直是那一副静谧安详的样子。在他看见希又这个仅仅只有几面之缘的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竟然没有丝毫意外的反应。 希维尔明白，他们之间存在着一些不和。不过现在倒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与空镜成功地建立了链接后。他就差不多拿回了大半的力量。他最开始的力量有2\/3给予了新领主。 而现在这2\/3里面只有伊塔尔那部分还没有回归。但是影响也不大。至于剩下的1\/3，就是在箱庭内不断的减退着怪异们退化的速度。在这个过程内，无论是新诞生的怪异还是以前就存在的。它们或多或少都有分到这1\/3的力量。 而现在在漫长的时间里，它们已然演变出了新的力量与生存方式。 希维尔可能已经没有办法全部收回来了。而他也不想那么做。 力量就是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而且换句话来说，通过生枝，他也可以使用这些孩子的部分力量。那么这些力量回不回到他的身体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朝希又点点头。 空镜叹息一声。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走到希又的身边。 此时，在箱庭的最深处。 空镜抬手，附加着箱庭的力量注入大地。希又观察着流向，然后成功找到了隐藏的箱庭主核。 “希维尔殿下，这里。” 银发的王走上前。 金绿色的萤火出现在他的身旁。 “生枝。” 清冷的声音落下。 在那代表着箱庭控制权的核心出现的一刹那。 希维尔抬手，无限蔓生的微光枝便刹那间冲了上去。 蜿蜒的枝条在接触到核心的一瞬间就迅速生长然后生枝成为了力量的网。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它就被重新收纳了。 【……】 在感受到权柄的愉悦情绪后。希维尔明白。 箱庭已经成功回到了权柄之中。 但是还没有来的及开心，紧接着，无数的情绪瞬间冲入了希维尔的灵魂海。 “……这是？” 第137章 恒星min版! 【嗡——】 好多…… 这是什么？ 宛如流光的光带从他的身边经过然后无限地延伸至了远处。 希维尔缓缓抬手，他尝试地轻轻触碰了那些有着美丽色彩的光带们。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是？ 微微看向远处。 寂静的黑色空间里，只有这一条炫目的光带指引着他。 稍微思考了一下希维尔放下手开始沿着着漂亮的光芒向前行走。 走着走着，空间好像变亮了。 与此同时，他好像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 【……回去。】 【被截获了大量的……】 【是他?】 【不是意外。】 【那些意志自愿追随于他。】 【但是它失去了……】 【没有关系。】 【这点影响不了什么。】 【比起这个。】 【权柄的选择更为重要。】 模糊的声音褪去。 希维尔停在了原地。 他注视着身旁漂浮着，有着各种颜色的光带。终于明白了那股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这个东西。 不就是世界树枝干里面流淌的“数据”吗？ 准确来说。 是“记忆”“力量”“情感”。 他怎么会看见这些东西？ 门应该并没有被打开。 继续向前走。 这一次，他又听见了新的声音。 【不见了。】 【祂不见了!】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 【呜。】 【找不到了。】 【熟悉的气息……】 这是……? 未知的苦涩与绝望如同层层叠叠的丝线一点一点的缠绕而上。 希维尔感受到了窒息。 这是箱庭里面的情绪吗？ 继续向前。 这一次，他走到了尽头。 然后，他看见了巨大的半透明球体。 “恒星？” 他心中闪过诧异，但是表面上却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而这个时候主神恒星也发现了他的到来。 熟悉的轮转声和电子音响起。 [希维尔！]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您怎么会来这里。”希维尔上前了几步询问。 巨大的半透明球体否认的转了两圈。 [不是哦。] [不是我来找你。而是你的意志来到了我的数据库里。] [想来这应该是你收回了力量的原因吧。不是什么大问题。变动的“数据”都会经过我的身体，然后再回到世界树。你可能是一下子接收到太多以前搁置的“数据”了吧。] [在你成为权柄拥有者之后，与你相关的一切我们都不再插手。这是你们的特权。所以包括那些被你留下的意志我们也不再去管。] “我留下的？”希维尔喃喃自语。 [嗯。应该说是你潜意识留下的。] [不是什么大事情。本来你也会拥有自己的世界。让那些意志成为你世界的居民也是很正常的。] [只不过说之后出了一点小意外。因为弑虚的存在。你陷入了沉睡。而你的世界无人打理。无主的调节器们开始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哪个新的世界里。没有理智的它们起不了调节的作用。] “调节器？那些孩子？”希维尔皱眉。 恒星赞同的滴了两下。 [每一个世界都有着自己的规则。在你的世界还没有来得及被你定下规则的时候。我只能借着它们的能力来帮助你调节宇宙了。所以是调节器。] [而只有一个族群永远不够的。更何况它们失去了你还在不断退化。这样下去的话，没有足够的支点，你的世界就会彻底崩塌。世界树的枝丫也会腐败。这不是我们想要看见的。] [所以我向纳塔斯那孩子借了一点东西放在你的世界里。] 原来还和战争有关系?希维尔不解。 “是……”他刚想问些什么。但是忽然，一个答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是人类。”他肯定的说。 [对啦！]恒星如同小孩子一样地飘荡了好几下。 [不过准确来说。] [是不屈的人类。] [嗯，不同种族的意志当然也是分高低的。越是质量好的当然能刺激的支点也就越多。纳塔斯的世界纷争是常态，所以他世界里的意志是最好的选择。] [看吧。倒也多亏了那些人。在与你的孩子们相遇的过程里。世界的规则也慢慢补齐了。支点虽然没有怎么扩展，但是好歹稳定了。这样就可以等到你回来了。就像现在一样。] [如果一个世界的规则不齐全，那就用另一个来补就好了。] “所以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继续扩展支点？” [当然。你已经回来了。所以该履行义务了。支点稳定和扩展可是两个概念。只有足够多的支点才能刺激出更多的芽叶。宇宙的生命才能更长久。] [这也就是我们说的可能。] 希维尔点头，“所以我接下来具体呢？” 听到这里。恒星周围的轮环转了好几圈。 希维尔忽然听见了一阵奇怪的声音。紧接着，他就看见了恒星的主球体忽明忽暗。然后好一会儿过去了。 随着“噗通”一声。 一个小小的，散发着银蓝色光芒的东西被恒星从自己的半透明身体里吐了出来。 希维尔下意识地接住了。 打开一看。 是个发着微光的小球，上面还有恒星标志性的轮环。 [恒星超体未来推演计算机mini版！] [虽然不可能有我推演未来那么具体。但是它能够在关键的时候提醒你怎么做可以刺激支点。这也很方便了！] [回去给0546装上吧。] 听到这里。希维尔看着手里的小球有一点诧异。 如果真的可以，就算是只有恒星百分之一的推演能力那也很逆天了。要知道恒星能推测的具体未来，可是整个世界树。 “所以该怎么用？”话一落。手里的小球就飞了起来。随着银蓝色的光幕展开。希维尔看见了很多的事件名称与……未来的片段。 [啊，虽然具体的建议要在你具体经历了什么的时候才能推测出来。但是不要担心，我已经帮你推演了一部分先放在mini恒星里面了。] 确实，在看见那不短的一条，好像和任务清单一样的词条建议后，就算是希维尔都有点无奈了。 看样子他的打工命是没有办法避免了。 但是没法，谁让他欠了世界树那么多年的债务。 第138章 之后 稍微浏览了一遍这个短期的“任务清单”后，希维尔敏锐的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白魔女莉莉丝？ 猛地抬头。 在希维尔冷冽的目光下。 恒星早有预料的出声。 [嗯。我当然知道你和纳塔斯那孩子一起瞒着我想要测试我的性能了。不过也没有关系，我一点也没有生气哦。] [相反我还很高兴，因为你们确实是成功了。我无法推测我的未来。但是我又很好奇世界树内会不会真的有我推测不出来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自己到纪年结束到底能不能推测出世界的本质。] [你们创造那个可能的行为确实是意外。我倒真的没有发现。无论之前推测了多少，我也没有遇见过到你们创造的这个“电梯。”] [说实话我真的很意外也很高兴。这么久以来终于有点变化了。虽然很可惜，在数据流动的过程里，通过不对劲的地方。我还是发现了她的痕迹。] [只要能被我观测，那么就能被我推演。] [但是你和我并不需要失望。] [因为你的身上已经出现了莉莉丝这个意外。那么之后，她的身上再出现更多让我意外的存在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我由衷地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虽然很诡异。但是希维尔确实是听出了恒星的愉悦。 紧绷的表情慢慢放松。 看样子主神恒星对他们这一可以说是踩着底线的行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不管怎么样。主神与世界树不会损害到他们的利益就好。 现在看来纳塔斯和恒星都只是在做一个实验而已。那么只要不影响到他的世界，那么希维尔就没有关系了。 “我明白了。”思考了一下后，希维尔点头。 恒星的光芒又亮了。 [能被理解真是太好了。] [虽然总是被纳塔斯那孩子说我不能明白真正的情感。但是现在看来我是真的在高兴啊。] [好了。该说的也说了。希维尔你也该回去了。] [你身边的人应该等很久了吧。] 被恒星一点。希维尔模糊的记忆这才恢复。他想起来自己之前是在回收箱庭，然后突然就…… 面前的场景慢慢消失了，流动的“数据”也在渐渐减退。 在最后醒来的时候。他听见了恒星有点“惊慌”的声音。 [啊，忘记提醒你了。] [如果在与意志链接的时候有些孩子没有回应你。请不要担心，它们可能是被弑虚之前影响，已经彻底没有理智了。] [这可能需要你单独去处理一下。当然，如果你不想的话也没有关系。] [引入新的力量刺激支点也是一种办法。就看你怎么选了。那点量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好的就这样。] [让我期待下一次再见吧。] 随着光芒彻底消散，希维尔在现实里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精致的屋顶，他的脸上有着冷凝。 所以说，如果连弑虚入侵了多少都能推测出来的话。 那当初他遭遇那些事情，甚至是弑虚袭击的时候。对方怎么可能不知道？ 还是说。 因为时间太久远。 在主神“光年”统治的时候没有“推演”这个能力？ 算了。 只要世界树不会危害到箱庭。那么他也不介意多做一点事情。 感受着全新的，庞大魂海里的点点星光，希维尔的表情渐渐缓和。 虽然还有一些被影响的孩子不愿回来。但大部分的已经重新与他链接了信息网。那么他就可以通过这些来消除他们的退化。 至于还有被弑虚影响的…… 他会一个一个带回来。 掀开被子下床，希维尔没有看见空镜他们。忽然这个时候，一道道黑色的影子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王主……” “殿下。” 看着面前有着大概人样的怪异们，希维尔眨了眨眼睛。 好一会儿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因为接收了他的信息素。 现在这些孩子的意志应该慢慢醒来了。那么它们也能控制自己的拟态了。 “殿下。” 这个时候空镜推门而入。在他的身边，希维尔看见了许多等级的拟态怪异。 空镜微微偏头，顿时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新的国度。” “新的开始不是吗？”他朝他柔和一笑。 也正是这样，希维尔才终于有了一种实感。 他真的回来了。 —— 看着桌子上面在外面随便一块都是天价的能源浓缩晶，希维尔扫视了一下周围那些怪物们隐晦的期待表情，他有点无奈，但是心里还是感受到了暖意。 没有办法。彻底消除影响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这个时候它们能想到给他准备“吃的”已经很好了。更别说还是这些天价能源石了。 轻轻拿起一块，希维尔很给面子地直接放进了嘴里。 就和吃正常的饼干一样，随着清脆的一声咔嚓，坚硬的晶石就那么被吸收了。 他这个身体反正已经不具有实际的形体了。力量能够被直接吸收，吃矿石倒也和吃糖一样了。更何况这些孩子已经处理的很好了。 果不其然，看着自己的王主很给面子的把它们精心准备的“午餐”吃掉后。怪异们的情绪明显都有点上涨了。 与它们建有“网”的希维尔非常直观的感受到了它们的情绪变化。 他倒是乐于看见这样的场景。 不过在希维尔看见污浊女巫又捧了一大堆晶石过来后。他脸上的表情才稍微有了点变化。 虽然说没有关系…… 但是这么多，他真的会吃撑的。 还好，这个时候龙厄他们及时地来到了主城。 “殿下。” “希维尔殿下。” “主人” 听见这一个比一个恭敬的称呼。希维尔都有点不习惯了。不过看着空镜那温柔笑意里面的警告，他倒是明白为什么了。 先不想这些，希维尔让他们坐过来。 一旁的怪异恭敬的为他们献上了点心后就退下了。希维尔发现，在遇见领主的时候，它们好像要更加的随便？ 是因为竞争规则吗？ 希维尔看了一下周围。除去伊塔尔和还在蜕变的双子。其他四个都来了。 正好。 “遗留的事情做完了。接下来就是正事了。”希维尔道。 大家也明白创生所代表的职责。虽然可能只有希又比较清楚为什么。但是对于修林他们来说，无论原因是什么，只要希维尔要做，他们就一定会去追随。 看到他们默认。希维尔继续说：“还有一些孩子回不来。我还是需要亲自去一趟。弑虚的力量留在我的世界我果然还是不放心。” “一个一个来吧。” “第一个是红舞裙。” “坏消息是它落在了一个低级星系上，我们不适合有太大的动作。好消息是那个地方我很熟悉。” 说着希维尔就看向了一旁倚靠着的金发男人。 “龙你和我去。” 此话一出，龙厄睁开眼。 “蓝水星？” 低哑的声音一次就判定到了真正的答案。 第139章 雪季 希维尔无奈。 “不愧是你。”希维尔知道他第一反应一定是那个地方。比起带回那个孩子，他想要第一个回去蓝水星的原因还有一个。 虽然说在孤儿院经历的时光说不上好，但是好在孤儿院的院长爷爷很照顾他。即便是现在想起来那个慈祥的老人笑呵呵的夸着他是最漂亮的孩子，希维尔还是会感受到的温暖。 可惜的是，那个时候的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也无法理解那些相处之中所产生的情感。但是现在忽然想起来，那些迟来的情绪倒是突然淹没了他。 因为知道空镜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一个人行动的。所以希维尔主动提出要带一个人。既然是老地方，那么带最熟悉的龙厄是最好的。 知道希维尔有自己的考虑，看见他都已经主动这样了。空镜他们也没有什么意见了。 “殿下小心。”希又说道。他还是不放心弑虚。但是再多的事情现在说也为时尚早。所以只能同意。 修林淡淡的看了一眼龙厄，然后将视线放回希维尔身上。 “有事喊我。”他说。 “主人，我随时都在。” 龙厄听到这话倒是感觉很有意思的勾唇。 所以这只蛾子是当他不存在？ 不管其他人怎么样。希维尔的新旅程就这么定下来了。 他再度回到了自己苏醒前的地方。 初始之地，蓝水星。 “还好之前有入职狩猎公会。”希维尔看着周围说。 “蓝水星是被星际联合势力纳入保护的低级天然星球，没有证件很难入内。虽然非常规也可以，但是现在还是不要引起太多的关注比较好。” “之前我的身份应该已经被判定成失踪了。还好狩猎工会可以帮忙以猎灵人的身份秘密入内。” 看着希维尔有点泛红的脸，龙厄微微皱眉，他看着天空缓缓飘落的雪花。忽然想起了一些很久远的事情。 蓝水星华国现在，刚好处于冬季。 这不是一个好的季节。 至少在龙厄记忆里面是这样。 看着到自己身上忽然出现的外套，希维尔一怔然后转头。只见金发男人在给他披好外套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洁白的雪花落在了那耀眼的金发之上，它们慢慢堆积然后又融化。但是龙厄没有任何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希维尔忽然感觉自己脑海里面出现了一幅画面。 好像……也是大雪纷飞的季节，天地一片洁白，寒风凛冽，远山笼罩在薄雾之中。在苍茫凄清的荒地之上，旧日的金龙卧于雪地，被厚重的积雪所掩埋，宛若沉睡中的传说。 祂身躯修长，鳞片闪耀着金光。在大雪的掩埋之下，仿佛彻底被尘世所遗忘了，顶着风雪的凛冽，无视那蜿蜒的金色血液，龙的姿态依然威严，即便不用后人传唱，祂的辉煌依旧耀眼。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轻轻地铺盖而上，巨大的龙躯被冰冷的大自然所包围，寂静与寒冷成为了唯一的色彩。像是一幅悲凉的画卷。 “维维？”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希维尔睫毛一颤抖，他猛地回神。 抬头看向龙厄，男人有些许忧虑地看着他。希维尔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 “抱歉龙。”他稍微拉紧了身上的外套。神色有点异常。不过很快就重新扬起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龙在担心我感冒吗？”他问。 两人一边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一边聊着天。 “毕竟有些小孩就是很容易生病。”男人轻轻嗤笑一声低沉地说道。 希维尔眨了眨眼睛，顿时明白龙厄在说自己了。他抿唇然后夹带着一点点小情绪的说： “那也是以前了。”以前的自己确实是很容易生病，但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时那个临时的身体还是没有力量的权柄应急创造出来的。不要指望能有多好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个时候照顾他的龙厄确实是很辛苦。估计龙是想到了那个时候吧。这样想的话，希维尔眉眼一弯，心里少见地觉得有点开心。 “现在不会这样了。” 现在他们的身体已经不是具体的形体了，虽然会有正常的一些反应，但是都是拟态，不会危害到真正的内核。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下一秒银发青年就轻轻的打了个喷嚏。 龙厄瞬间就将视线投了过来。 看着那双赤金眸之中的冷然。希维尔默默撇头无视那存在感极强的视线。 他也没有想到。 拟态原来真的连感冒也会模拟？ 加快了脚步。 两人摸索着道路寻找着那记忆里的孤儿院。还好这几年环境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们没有走错路。不同星球的时间流速因为转速的原因都会有差异。距离希维尔离开这个星球到现在，也有两年了。 恢复了正常的情绪能力后，希维尔现在在这个星球唯一有点在意的，就是记忆里那个身体并不好的老人。 走着走着，在这寒冷的雪天，希维尔发现龙厄的表情似乎一直都不怎么好。 “龙讨厌下雪吗？”希维尔忽然问道。 只穿着一件单薄内衬的男人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龙厄沉吟了一下然后回答： “只是有点不好的印象罢了。”他解释道： “似乎不好的事情总会发生在雪天。”龙厄的声音平静而轻缓，好像聊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希维尔突然又想起了刚刚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画面。 “是吗。”模糊的回应慢慢消散在了落雪之中。 现在，龙厄没有选择告诉他更多的原因。而希维尔也没有去追问。 “到了。” 脚步慢慢放缓，希维尔看见那熟悉的建筑。 在冰冷的寒风里，破旧生锈的铁门呻吟着，摇摇欲坠。在昏暗的天光之下。他们看见了陈旧破败的设施和剥落的墙面。一切似乎从离开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有些孩子穿着破旧单薄的衣物在院子里面嬉戏玩耍。寒冷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欢乐。 听到这样的声音。希维尔似乎才真正找到一点熟悉感。 “走吧，我想见见那个人。” 第140章 怀栗 “你们是…？” 看着少女眼神之中的疑问，希维尔垂眸将刚刚龙厄给他买的围巾轻轻拉下。 “你好，我是希维尔。” 在希维尔把围巾拉下后，少女的眼神顿时就有点变得不一样了。在听见希维尔这个名字后，她忽然大喊： “维维哥哥！” 维维哥哥？ 别说是希维尔了，龙厄的表情都凝固了一下。 希维尔听到这个称呼觉得有点熟悉。他再次仔细的端详少女的脸。 可爱的圆脸和有点熟悉的五官…… 下一秒希维尔突然出声： “怀栗？” “是我呀！” 看到希维尔认出自己，少女立刻开心的扬起了笑脸。稍微转头，怀栗又看见了希维尔旁边的男人。她再次大喊。 “啊！龙叔叔！” 噗。 对不起，但是。 希维尔之前是个正常人类，所以原谅他吧。 龙厄看着震惊的少女和在偷笑的银发青年，他无奈地叹口气。 虽然他们的真实年龄已经无法考究了。但是在蓝水星的时候，龙厄还确实就是叔叔辈。 被少女引进孤儿院后。 希维尔看着少女将外面玩雪的孩子们赶回了房间里。一会儿后她长呼了一口气然后扬起笑容对他们说： “真是让我大吃一惊。没想到维维哥哥居然回来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有点担心的说：“我知道维维哥哥在被枫家领养之后就离开了。不过之前看见哥哥出现在电视里就知道哥哥去做模特了。” “最开始还能看见哥哥在网络上活跃真的很开心。不过之后好像忽然就没有哥哥的消息了！” “我想想，应该快两年了吧。大家都很担心你。” 担心？ 希维尔心里笑了一下。 真正担心他的，应该也就只有怀院长了。至于其他人，怕不是巴不得他这个怪物死在外面。 至于当时还是个小女孩的怀栗，应该也还什么都不懂。 因为当初自己被枫家领养之后，得知他再次被有钱人家看上。那些同样生活艰难的同期小孩，甚至是一部分妈妈们都出现了同样的反应。 羡慕，嫉妒，看笑话。 有觉得他会再次被退回来的。 还有的希望他过去是当奴隶的。 反正，不要小看人的劣性。 无论是多么小的孩子都一样。 后来让他们失望了。因为希维尔之后遇见了不肯放他走的枫迹。虽然和枫迹莫名其妙在一起的那些时间算得上是很离谱。但是之后他自己独立出去了。也就没有回到过孤儿院了。 “啊对了。哥哥你之前不是被枫家领养了吗？现在和新的家人们相处得怎么样了？”少女很感兴趣地问。 “他们家真的有很大的房子，还有温暖的被窝吗？” 对于怀栗来说，有钱人的生活就像电视剧一样遥不可及。她自己过惯了艰难的生活，但是却还是想知道自己曾没有接触过的那些事情。 看着这样的少女。希维尔沉默了一下： “嗯。”他点头。 “外面很好，我也过得很好。就像你之前在电视里看的那样不是吗？”他浅浅一笑如此说道。 “离开之后我受枫家的帮助上了学。” “外面的世界很大。学习让我看到了更多的地方。所以学习真的很重要。” 听到这里少女疯狂点头： “嗯！我这些年也在上学，甚至还在学舞蹈哦。之前有人给孤儿院捐赠了一大笔钱。正是因为这样，我们在这个冬天才能少见的过个好节。” “那就好。”他点头。 说到这里。 希维尔忽然想起了什么。 “怀栗。” “院长呢？” 清冷的声线一出。 听到院长那两个字的少女，脸上的表情忽然僵住。原本兴致勃勃的样子渐渐消失，笑容也放了下来。 “爷爷啊。” “爷爷……”她嘴巴搓了好几下。 “爷爷在一年前就去世了。”最后，少女还是说了出来。 希维尔一怔。 “反正就是……年纪大了…然后…正常的那什么……” 少女的眼眶慢慢变红，她的视线有点躲闪。 希维尔忽然声音降了下来。 “怀栗，我要听真话。” 此话一出，少女的身体彻底僵住，她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的无措。也许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谎言一眼就被看穿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希维尔叹息。 “你瞒不过我的。” “我离开之前怀爷爷身体都一直很好。就算是两年之前，我也还和他发过信息，一切都很好。他甚至给我发过孩子们和他的合照。”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听到这里，少女彻底忍不住了。 她抽泣了几声，眼睛彻底红了。有点惶恐地开口： “我…我说谎了。” “爷爷……爷爷不是身体原因……” 也许是这么多年终于看见了能解开自己心结的存在。慢慢的，怀栗将两年前的事情说了出来。 “在你失踪的那个晚上。爷爷许久没有收到过你的消息了。他很担心，就想要去枫家看看。因为爷爷是孤儿院的负责人。所以他其实是有权利回访的。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最开始还劝他没必要去……” “但是爷爷实在是很担心你。于是就一个人去了……那个时候我还在上学，所以不知道这件事情。” “然后……然后。等我回来的时候。” “公安的人来告诉我，说爷爷…说爷爷出车祸去世了。” 听到这里，希维尔眼中已经出现了冷色。少女还在继续断断续续地说： “肇事的人是和枫家有关系的另一个有钱人家。” “我听说好像是因为爷爷去了枫家才知道你其实早已经脱离了枫家。他询问原因。但是枫家的人没有回应。所以爷爷很生气，好像就是…发生了一点口角。” “之后爷爷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就出车祸了……” “当时驾车的人是齐少文，就是齐家的二少爷。他好像是因为酒后驾车。” “因为和枫家二子枫迹是朋友关系。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枫家的原因……” “但是…但是……”说到这里，少女有点痛苦的用手遮住脸。 “你知道吗，那个时候的我真的没有能力去调查什么。甚至我们还要担心会不会被对方找上麻烦。” “之后齐家给了我一笔钱想要摆平这件事。” “我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我当然很想很想知道真相，真的想要齐少文给爷爷一个交代！”怀栗猛的一个抽泣。 “可是孤儿院怎么办！？” “剩下的孩子怎么办？！” “爷爷在的话他也不想孩子们因为他的事情而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所以……” “所以我选择了接受齐家的调和。”说到这里。少女抬头，看着希维尔的目光里面有着非常细微的，极其不容易察觉到的怨恨。 这个孩子，应该怨恨自己很久了吧。 希维尔看着少女的目光想到。 毕竟如果怀院长没有去找他的话。 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第141章 寒风 看来他最开始感受到的那些负面情绪并不是假的。这个孩子从第一眼认出他来的时候，就并没有真的在开心。 害怕，甚至是惶恐。 恐怕以为他还和枫家有点关系。甚至是担心自己是来找麻烦的吧？或者还有其它原因？ 所以她才会在最开始选择了隐瞒。 希维尔沉默了一会。事实上，他觉得怀栗会怨恨他是人之常情。不过要让他因为这种事情而感到愧疚。那很抱歉，希维尔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 而此时一旁一直没有讲话的男人终于开口了： “所以呢。” “拿着那些钱。” “你真的有用在孩子们身上吗？” 这一句话重重的砸在了怀栗的心上。她脸上肉眼可见地出现了慌张。 “我当然…！” “对，你当然有。”龙厄打断她。 “别忘了，我以前也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的。什么东西变了，什么东西没变，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你当然有花费一部分钱在孩子们身上，在这个孤儿院上。但是我想，不是大部分吧？” 说着，他还用凌冽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少女身上的一些昂贵饰品。 这让怀栗遮掩的捂住了它们。 “这不是……”她想要说什么。 “齐家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很有钱，那么他们赔偿的就不会是一笔小数。否则你也不会同意。” “但是这么大的一笔资金，我在这个孤儿院却只能看到一点。” “顶多就是孩子们的玩具多了点。孤儿院的墙壁，甚至是门外的铁门，还是老样子。有些在我离开之时就应该修好的设施到现在为止仍然一点变化也没有。” 说到这里他就不再开口了。但是男人眼中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少女咬牙，她默认了。 龙厄虽然在很久之前就离开了孤儿院。但是这不代表他真的就记忆力衰退了。特别是有些年久失修的东西确实早该换了。以前是没有钱，那现在呢？ 在听到希维尔被枫家领养的时候。他并不意外。因为那个时候就是因为听闻自己的小孩被别人领养了，他才真正的放下离开了。 直到现在，从怀栗的口中得知。希维尔最后原来又单独脱离了出来。 龙厄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没有原因。他不相信希维尔会选择脱离。 所以，枫家到底做了什么呢？ 男人转头看着身旁的人。这一刻他的心里出现了熟悉的后悔。 果然。 如果不是自己。 现在将希维尔放在谁手上他都不可能放心。 话就说到这里。 希维尔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雪花与寒风仍然在肆意穿梭。它们穿过有着裂缝的墙壁，隐隐可以感受到那一丝冰冷的气息。 “就这样。”希维尔掀起眼帘。 他原本有些许温度的声音也在这一刻冷了下来。清冷的声音似乎让怀栗又想到了她最开始遇见面前这个人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的希维尔还很小。 他和整个孤儿院都格格不入。明明也是被爷爷捡回来的孩子。但是他安静好学的性格和优秀的外表使得他一来就夺取了大部分人的视线。 无论是之后被无数人看上带回去还是又被送回来。无论他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似乎都还是现在这个样子。 永远的寂静，永远的不被外界影响。 “真是……嫉妒。” 也许不仅仅只是爷爷的原因。她可能从一开始，就在嫉妒这个其实永远都在云端的人吧。 知道自己想要见的人已经不在了。希维尔站了起来。他从自己身上拿出一张支票。这是来这里之前就想好的。 就算人不一样了。他也不在乎。 将它轻轻推到少女的面前。 “这是一笔足够的资金。” “从此以后，我就不回来了。”他淡淡的说道： “这一次，用在该用的地方。” “你也继续学你的舞蹈。” 无论怎么样，她的爷爷离开确实是和他有关系。再者，他一开始也确实是想要报答怀爷爷。 怀栗也许有自己的私心。但是她还没有放弃孤儿院就已经很好了。毕竟在那种情况下一个人仓惶的撑起一切。确实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怀栗有每个人都拥有的私心，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坚持。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处。 无论怎样，无人可以轻易动摇希维尔的想法。他也永远不会被轻易被别人牵动。 离开之前，龙厄还看了一眼少女。他其实对这个人类的印象很浅。 不过在她说话的时候，他倒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当初那个一直在暗处悄悄观察希维尔的女孩就是她吧。 那个时候这人类女孩的气息远比现在澄澈。 不过。他也不意外。 因为人类就是这么容易变的存在。 将围巾重新给希维尔戴上，龙厄在孤儿院走了一圈后似乎找了什么东西就和希维尔一起准备离开了。 刚踏出正门。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了怀栗的声音。 “请等一下！” 两人脚步一停，希维尔转身。 只见急急忙忙跑出来的少女气喘吁吁的在他们面前停下。 深吸一口气之后，怀栗抬头道： “希维尔，我不知道你曾经和枫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枫家这些年其实一直在找你。枫迹和现在的枫家继承人枫离前段时间还来过孤儿院。” “他们一直觉得我隐瞒了些什么。” “如果你和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的话。那就请多加小心。” “我不会把今天见面的事情说出去的。” 看着女孩脸上的复杂，希维尔对她点头。 “多谢。” “不过，就算是找过来了也没有关系。如果他们再次向你询问我的踪迹，隐瞒不过的话就直接告诉他们吧。” 希维尔轻笑一声。 “现在，没有人可以让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了。” 灰暗的天空越来越暗。 怀栗看着那两道渐渐消失在风中的身影，她在这一刻忽然觉得。 对方一直就是那个样。从来就没有变过。但是为什么自己看他的想法就不一样了呢？ 也许。 是她自己变了吧。 自嘲地笑了。 时间还真是残酷。明明是瞬息的时光，却改变了那么多东西。 她握紧口袋里面的支票，脸上重新扬起笑容。 “该回去了……孩子们看不到我可是会闹的。” 第142章 房星 “刚刚看你特意去了仓库。是有什么事吗？” 离开孤儿院之后，希维尔好奇的问道。 “啊。”男人应了一声。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稍微一翻转，一部型号很老旧的，属于这个星球的通讯设备就出现了。 “手机？” “嗯。以前来孤儿院之前买的。应该是那个时候最好的型号了。” “托质量的福。我离开之前把它丢在了仓库。没想到今天找到的时候，里面的芯片竟然还是好的。” “里面有一些重要的东西，所以要拿回来。”男人解释道。 “……”希维尔看着那部手机眼神有点微妙。 既然当初都丢掉了，为什么现在还要找回来？ 似乎是看出了银发青年的眼神。 龙厄低低的笑了一下，他伸出手揉了一下希维尔的头顶，然后被希维尔无情打落了。 “因为以前觉得必须要断绝。” “但是现在却发现，这一切不过是我我自以为是的愚蠢举动罢了。”男人自言自语的说。 听到这里，希维尔脚步一顿。 “和我有关？”他抬头。 龙厄静静的看着他。 “你说呢。” 现在除了希维尔。谁还能让他如此行动？ 希维尔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那个设备越来越觉得眼熟。 等等。 “！” 看着希维尔眼里少见的震惊。龙厄愉悦的笑了。 “想到了？” “你……” 希维尔这才想起来。 之前还在他身边照顾他的龙厄。虽然那个时候给其他人的印象就是身材好，外表优秀，但其实不是个好接近的人。 但是只有希维尔知道。龙厄其实很喜欢到处走，可能有点反差吧。他喜欢用任何的方式记录下他能看见的任何东西。 【当你从黑暗中脱离出来的时候。】 【无论什么都是弥足珍贵的。】 猛地一晃，希维尔脑海里就出现了这句话。 这也是…之前的记忆吗？ 看着龙厄那双漂亮的如同落日融金的眼睛，他忽然发现。 好熟悉。 这双眼睛。 “维维？”担忧的声音再次响起。希维尔眨了一下眼睛。视线重新聚焦。 只见面前男人正弯腰注视着他。他的眉头轻皱，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着冷凝。 “不舒服？”他低沉的询问。 希维尔摇摇头。 “老问题。”他说。 随着力量的慢慢回归，记忆也会从世界树重新流回他的身上。这种情况以后只怕会经常发生。虽然不会有太大问题，只不过很麻烦的就是总是会影响到正常的生活。 龙厄想了一下，似乎也想到了原因。 他无奈的伸出一只宽大的手掌落在希维尔的额头上。稍微调动了一下嗅觉，在没有发现信息素泄露之后他就收回了手。 “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是维维，你的征兆已经很明显了。本来你应该听那些家伙的建议好好待在箱庭。外面的环境到底是不适合现在处于特殊时期的你。” “有问题就交给底下的那些存在去做吧。实在不行不是还有那些家伙和我吗？” 龙厄说。 希维尔看着他，然后坚定地摇头。 “我觉得出来走走有利于记忆的恢复。你看，刚来我就想起了很多东西。”他轻轻的说： “如果只是待在箱庭被你们保护。那也不是我的作风。而且有一些事情，必须是我才能做到的。” “而且这里……” “也必须我亲自来。” 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龙厄知道自己是没办法改变希维尔的想法的。 “那就继续吧。” 还是那句老话。他只提供建议，希维尔接不接受是他的选择。无论他选择了怎样的道路。龙厄他们都会没有任何顾虑的选择伴其左右。 看着这样没有丝毫犹豫就接受了他任性的男人。希维尔拉了一下围巾然后眉眼柔和了下来。 他又想到了恒星的话。 【怎么说世界树执行官的身份都能给你带来很大的便利。以后只要世界数据能稳定，通过我的权限。希维尔你可以带你在意的人去其它世界看看。】 【滴滴，你们这些活了这么久的年轻人，就应该多看看世界啊。】 是的，有些事情只能他去做。 将手机里面的芯片利落的拆卸取出。龙厄将小小的金属片攥在手里。 “应该可以读取出来。”他喃喃道。 “走吧，该去和狩猎公会派来的其他人交换一下情报了。”希维尔轻碰了一下耳廓上面的微型通讯器说道。 —— “希维尔大人！” 门被推开了。一看见来者，无聊的少年眼睛瞬间一亮。 他急忙迎接了上去。 “希维尔大人！”少年本来就很明亮的眼睛里面更加充满了星星。 拜托！这可是公会这几年以来最神秘的大佬啊！天知道有多少人对着公会排行榜上面的那些s充满憧憬。 更不用说这些年为公会解决了那么多怪异问题的希维尔·诺瓦了！ 看着金发少年眼睛里面的星星，希维尔总觉得有一种看见金毛的感觉。 原来公会这一次派来的人员这么小吗？ 狩猎公会自从前段时间的事情之后就有计划的重新回到了大众的视野里。然后他们靠这个机遇其实吸引了不少新的人才。 于是公会那些管理层的人就建议等级高一点的猎灵人可以适当的带一些新人。当然这是有报酬的，而且还可以得到一些权限。他们还专门拜托了希维尔。 希维尔刚好未来一段时间的计划都是埋线。所以也不介意这么做。 虽然有说过没什么太大的要求。 但是他确实没有想到。会派房星这么小的孩子来。17？18？ 仅仅只是一眼，他就通过“数据”看出了面前这个孩子的年龄。 如果以人类的标准来看。 房星现在所得到的成就，确实算得上是出色。 脑海里稍微过了一遍这个孩子的信息。希维尔朝他点点头。 “你好，我是希维尔。” 在感受到那平和的气场后，少年的脸上那种阳光明媚的感觉似乎更加真实了。 “我是房星！” “希维尔大人！请多指教！” 【好开心。】 【希维尔大人，原来这么好接近吗？】 第143章 还 “根据公会提供的情报，kwb477在上一次的兰德拍卖会上就已经落到了红家。拍下的人是红家二小姐红泽。”房星在车里点开微型终端说道。 “这一次发现了kwb477的人把情报完全公示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它在一个低级星球上面了。即便没有我们狩猎公会的人，估计还会有一些游猎者会来到这里。” “希望那些家伙适可而止一点。”游猎者是不属于任何一个组织的觉醒者，他们的行动极其自由，也正是因为这样，在他们这个群体里，其实是有不少被通缉的存在。他们为了追寻适合的怪异，有时候可是不择手段地。 如果kwb477的情报真的有这么多人知道的话，多多少少会有游猎者前来。到时候会给这个星球带来什么影响就不知道了。不过房星其实完全不在乎这个。 他在乎的只有会不会给他们的行动造成麻烦。 “希维尔大人，我有点好奇，kwb级按理来说完全不值得您出手，您为什么会接下这个委托呢？”金发的少年抬眸询问，好似真的只是单纯的好奇。 希维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在看见龙厄莫名其妙的联系了一些人后才重新把视线投在了房星身上。 “既然你觉得不值得，那么来这里肯定是有我觉得值得的其它事情了。”希维尔说。 而且还有一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上面那几个人确认他带房星只接下了一个kwb级的任务后，那群人好像集体松了一口气一样。 这样一看，所谓的带新人训练恐怕不是真正的目的吧。 希维尔轻轻掀起眼帘。那双流淌着金沙的眸子看向了旁边一直笑的挺灿烂的少年。 他忽然对房星的身份有点好奇了。 而一旁对他人视线格外敏感的少年悄悄的勾起了唇角。 【好奇是兴趣的开始。】 “如果顺利的话，今天晚上也许可以解决问题。”房星放下终端说。 “kwb477现在在红泽的手里。而今天恰好是枫家二少爷的生日宴。同为豪门，他们多多少少都会有交集。也许可以直接见面。刚好我……”少年的话还没有说完。希维尔忽然开口： “谁的生日？” 此话一出，少年有点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而此时他忽然发现希维尔身边那个气势极强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人似乎也向他投来了目光。 少年控制住脸上的表情然后稍微垂眸再次查看终端，这一次，他还查了更多的东西。 “枫家二少爷。应该是叫枫迹……是的希维尔大人，我没有看错。”他肯定道。 【好奇怪。】 【希维尔，为什么会对一个低级星系的人有反应？】 听到那个确切的名字。龙厄抬眸然后看向希维尔。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又好像在询问什么。希维尔看到他这个反应无奈的笑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高兴。”他说。 “因为我真的已经快把他忘干净了。”枫迹的生日啊……仔细想想，他好像确实是没有注意今天是那个人的生日来着。 挺好的。 银发的猎灵者轻笑了一下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龙厄看见他这个反应也就重新闭眼了，希维尔不愿意说的，他也不会去问。 而房星没有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他眸光微暗，微微抿唇。 【枫迹……看样子要调查一下了。】 在进行一系列的造型改造之后，龙厄和房星竟然同时拿出了卡准备付钱。 希维尔看到这一幕微微挑眉。 “怎么？原来一个个都有资产在这里呢？” 听到他这么说。金发绿眸的少年可爱的吐吐舌头。 “我可不能没有准备的就和希维尔大人出来。”这句话说得有点微妙。但是如果不多想又觉得没什么。 希维尔至少没有多想什么。但是龙厄明显感觉出了一点其它的含义。 这个人类小鬼…… 莫名的，龙厄在看见房星的时候，总觉得在他身上看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看着房星主动跑过去了，龙厄也就把自己的卡收起来了。 希维尔知道有些有势力的人在各个星球都有自己的资产。龙厄以前就没有缺过钱，而且他还爱到处走。 至于房星……要说他是临时换的。希维尔也会信。可是刚刚他拿出来的那张卡。 可就不这么简单了。 最后，造型完成后。希维尔打量了一下龙厄身上的衣服。 “龙，你果然有时候也该试一试亮色。” 【龙，总是黑色是很无趣的。】 龙厄整理袖口的动作一顿。他抬眸看着希维尔。眼里似乎再次浮现出了什么。 希维尔不理解的看着他。 过了一小会儿。龙厄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希维尔的头。 “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此时一旁金发碧眼的少年安静的站在一旁。他脸上仍然是明媚的笑容。但是在那本该澄澈的眼睛里，却慢慢的出现了灰色。 【好麻烦。】 【这个人，希维尔好像，很在意他。】 在三人终于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人喊住了他们。准确来说，是喊住了希维尔。 “瑟兰！” 这个称呼一出现，希维尔就瞬间转过了头。龙厄他们也一起停了下来。 只见刚才一直给希维尔做发型的那个造型师脸上挂着犹豫的停在了他们面前。在看见希维尔因为“瑟兰”这个名字有所反应后。她的脸上又出现了喜悦。 “您是瑟兰对吗？绝对是的吧。我不可能认错的！”女孩的语气隐隐有些激动。 此时希维尔才发现她的手上正捧着一本杂志。内页似乎都有点卷边了，但是她还是很珍惜的捧在手上。 这个女孩，似乎从他刚进店里开始，就一直在偷偷观察他。 现在想来，她是在确定什么吧。 希维尔让龙厄和房星他们先上车。龙厄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就点点头上车了。房星注意到了“瑟兰”这个称呼。但是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个人都离开后，希维尔脸上依旧挂着极其浅淡的笑容。但是在面对面前这个女孩的时候，那个笑似乎又不那么真实了。 “是我。”他直接承认了。 女孩一怔，随后她抱紧了怀里的东西。 “真的……”她喃喃自语。 “所以……你回来了？” 第144章 羊圈 静静的上车，在前往宴会场地的路上，龙厄一边驾车一边出声：“发生了什么？” 希维尔平静的摇头。窗外有些昏黄的路灯照在了他的发饰上。冰冷的水晶折射出了一丝寒芒。 “只是发现了一些事情。” “命运有时候确实很有意思。”他笑着说。 “有时候人们越是不想去想起什么，越是想要去抛掉什么。它就越会找上门来。” “明明以前也没有这样。” 希维尔说的就是枫迹。 之前那个喊住他的造型师是他两年前的粉丝。 是的，就是在他还和枫迹在一起的时候，在他还在这个星球当模特的时候。 那个女孩最初看见他的表情很震惊，似乎是不相信他会站在她的面前。 通过刚刚的交谈希维尔知道了一件事情。 在他两年前和枫迹分手离开的那个晚上。有人拍到了他们的照片。外界一直知道他们是有关系的。因为希维尔从来不会去隐瞒。 但是，在希维尔离开的第二天。就爆出了他单方面分手枫家二少爷的事情。 很有意思不是吗？ 外界都传闻他变心了。或者是腻了。然后就把一直对他痴情的枫迹推开了。这还不止，之后又爆出了他被枫家领养的事情。 这下好了，当时的网络铺天盖地的都是他的负面新闻。 有说说他无情的，也有说他不知好歹，贪得无厌，白眼狼的。不管怎么样，那个时候的他根本没办法辩解，因为他本人都已经不在这个星球上了。 希维尔不知道之后枫迹他们是怎么做的。但是在这件事情越来越严重，他却迟迟没有做出回应后。人们似乎就认定了他在这件事情上彻底做错了。 然后，枫迹没有解释任何事情。 甚至在他离开不久后，传闻有人等了痴情的枫家二少很久，在那个人感天动地的举动下，枫迹终于答应和对方在一起了。 多么美好的结局？ 至于那个时候的希维尔。在他本人没有任何的出面之后，所有人似乎默认了他在因为得罪了枫家二少之后就被雪藏了。 他本来还有一部分粉丝苦苦坚持，试图得到真相。可是那极小的一部分能做到什么呢？ 最后无疑不是把他钉在了所谓的耻辱柱上。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为什么枫家还在找他呢？ “有意思。”银发青年笑了。 他本来是真的没打算在这一次任务里面和对方再有什么交集的。回来本来也就只是为了怀院长。 现在看样子，有些事情不处理不行了。 很好理解不是吗？如果是人类遇到这种问题肯定会有一些负面的情绪。那么他因为这种情绪而做出什么事情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即便现在的希维尔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这可能和他并没有真正在乎过枫迹确实有关系。但是他觉得，有些事情无论有没有个人情绪在里面，该做的还是要做，该还的也要还。 比如齐少文。 比如枫迹。 本来房星和龙厄在调查的时候并没有查出什么。但是在刚刚得知“瑟兰”这个名字是希维尔之前用过的化名后，他们在这个星球马上就查出了一些，可笑至极的东西。 龙厄身上原本压制的很好的气息似乎也在那瞬间泄露出来了一点。 哪怕只是一点点，但是身为末世龙君的一缕威压也足够恐怖了。 即便很及时的收了回去。 但是房星也在那一瞬间察觉到了极其可怕的感觉。即便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如同错觉。但是他还是皱起了眉。 到达会场之后。希维尔才刚下车，看到眼前的场景。他鎏金色的眼睛里就出现了一丝笑意。 “可怜。”他说。 是的。 真是……很可怜。 而这个时候下车的房星才刚走下来，抬头就瞬间惊呼了一声。 “哇，这么浓的污染？” “kwb477原来已经出手了吗？”房星感受到了那急剧升高的污染值。他身上较为隐蔽的因特雷特警报器正在疯狂反应。 “二级？三级？” “原来已经三级了呀。”少年感叹道。从他的脸上，希维尔完全看不出对这种突发情况的害怕。相反，这个少年似乎还格外地兴奋。 金发碧眼的少年调动了自己的能力。然后毫不意外的看见了笼罩了整个酒店的黑色雾气。 不仅如此。希维尔还看见了污染的衍生物在附近游荡，神秘侧力量让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虚无，似乎单独的被封锁在内了。难怪他们最开始没有看到有人来。 “明明是kwb级啊，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吗？”少年好奇地说。 “看现在这个程度，kwb477应该没少准备。它今天不会刚好是想要整波大的，结果被我们撞上了吧？” 希维尔的眸光微动。通过那层层叠叠的屏障。他看见了被其它力量缠绕的红舞裙。 “如果是常规来说。它确实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个程度。”希维尔缓缓伸手。 龙厄看了一眼。然后闭眼默认希维尔通过链接抽取他的能力。 紧接着，随着金色的粒子飘动。一把金色的枪械出现在了希维尔的手上。 【拟态·龙息。】 “不过凡事总有意外。” “红舞裙本身就是遇强则强的类型。它选择的宿主如果自身的理智值不高就很容易被影响。” “再者，它的周围没有竞争者，也没有与它规则冲突的存在。甚至这个星球。” 希维尔嘴角含着一抹笑。 “都没有污染屏蔽的装置。” “在这种情况下就如同入了羊群的狼。” 这孩子只会越来越贪婪，甚至是疯狂。 而且，受到弑虚的影响，它只怕现在也没有自己的意识了。 在隐隐听见一些有些尖锐的声音之后。希维尔就明白，有人在他们之前出手了。否则那孩子也不会生气到现在这个地步。 真是……没想到他都还没有动手。那孩子就先替他间接出气了。而且为什么刚好是在枫迹的生日宴会上呢。 真是可怜其他人了。 “真是可惜。”听了希维尔的解释后。房星先是很崇拜地看了一眼希维尔，然后撇撇嘴说： “造型白做啦。” 不过比起这个，这个星球才是真的惨。 房星颇有一种看戏的嘴脸。 这个星球怕是在很久之前就隐藏着一波饥肠辘辘的怪物了吧。虽然之前被现在的蓝水星高层们隐瞒了。但是现在被那些游猎者和kwb477这样一搞。 他们想要隐瞒的东西，怕是会彻底暴露了。 要如何去说呢？ 告诉这个星球上面的人。 你们的家园，原来是怪异的羊圈啊。 第145章 破裂之时 “希维尔大人，申请通过了。”少年开心地说。一边说他还一边笑着凝聚出了自己的武器。 那是一根长满了倒刺的骨质长鞭。 【hya——012脊骨伤痛。】 “现在可以强制突破啦。” “嘛，感觉根据父亲告诉我的情况来看。他们可能不准备对蓝水星继续隐瞒怪异的事情了。估计很快这里所有人的认知就会被血洗了。” “所以申请很容易就通过了诶。” 少年手上的白骨一节节地缠绕在他的身体上面。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明媚的笑容。 但是这诡异的一幕怎么看都很不对劲。 “小疯子。”希维尔勾唇。通过这一出他倒是看清了房星的另一面。 脊骨伤痛可不是什么乖巧的孩子。居然能这么安静的被这个少年驱使，由此可见房星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存在了。 希维尔抬手，他的周身涌动起了波纹。 “龙息。” 随着清冷的声音一落，被扣下扳机的枪械就射出了极其耀眼的一抹华彩。 金色的子弹带着绝对的穿透性瞬间击中了黑色的层层屏障。 随着只有他们才能听见的巨大碎裂声响起。黑色的障壁在一瞬间布满了裂缝，然后顷刻，竟然就这么彻底碎裂化作了无数消散的灰雾。 与此同时，龙息所带来的金色波动也彻底传递到了远处，空间似乎都在这一刻彻底寂静了。 而在金色的光幕之下，做完这一切之后的希维尔利落想转了几下手中的龙息然后收了起来。他转身对着已经彻底怔愣住的少年开口： “我可不是一个等消息然后错失机会的人。”他缓缓扬起了一抹清亮的笑容。 “无论申请会不会通过都无所谓。” 他的银发被刚刚的波动吹的有些许的凌乱，而在可以看见万里金沙的鎏金之眸中，却有着绝对的凛冽和一丝难以察觉的疯意。 “我要做的事情，还没有人能拦住。” 现在仅仅只是第一步。 之后那场事关整个宇宙的棋局，他也只会是唯一的执棋者。 龙厄看见这样的希维尔，他极其少见地低头道：“当然，您是命运选中的唯一造主。” 只有关于权利，他们谁都不能否认。 希维尔才是那个唯一至高无上的存在。 房星失神的看着那人的一举一动。他的余光瞥见了很多东西。飘荡的银色发丝，美丽璀璨的金芒，再无法拒绝的姿态和绝对坚定地自我道路…… 他…… 【虚伪。】 【这个宇宙到底在干什么呢？身为这其中渺小如尘沙的一员，仅仅只是活着真的有意义吗？耗费所有只为了那些曾经欺压过你的人。】 【与其恪守那虚假的，被圈子限死的人生与虚假之德！我们为什么不能选择自己更加喜欢的道路！为什么不能活得更加自由？】 【穆安！】 【我要找到只属于我的道路。我要打破现在这个可笑的虚假之圈。】 【你想要拯救的东西，于我而言可笑至极。】 融于黑暗的少年在这一刻眸光渐亮，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不断的鼓动。可怕的战栗感传遍了全身。他紧握长鞭的手微微颤抖。 这不是害怕，这是兴奋啊。 希维尔！ 房星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清醒过。 “希维尔大人！” 他握住了长骨之上的倒刺。尖锐的骨扎进了他的血肉之中。鲜红的血沿着一节一节的骨骼蜿蜒而下。 受到了疼痛与鲜血洗礼的“脊骨伤痛”也在这一刻做出了回应。 伤痛的力量蔓延开来，房星的理智值开始升高。污染值却几乎没有降下去过。 看着那一节节散发出了殷红之光的长骨，希维尔偏头示意了一下。 “走吧。我们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 自始至终，龙厄都是静静地注视着希维尔。于他而言，守护那抹光芒耀眼地绽放，就是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 此时会场内。 “搞什么鬼？kwb477的实力完全不对劲吧！”躲在窗帘与桌椅之后的男人疯狂咒骂。 “别说这个了，到底有谁知道它的规则啊！再这样下去只怕我们来一个死一个！” 他身旁的人偷偷将视线探出。在看见正台之上那鲜红到几乎溢满血液的场景，他打了个寒颤，瞬间就想要把头缩回去。可是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 [来跳舞吧？] 鲜红的污染物扭曲着诡异可怖的形态注视着他。在那双混杂着无数丝线的“眼睛”里。男人看见了自己惊恐的脸。 “啊——” 随着理智判定的失败，他彻底与怪物融为了一体。 “麻烦。” 握紧手中的飞刀，有着黑色碎发，穿着一身黑色正装的男人皱眉看着台下的场景。 “哥哥，现在怎么办？”他旁边的青年有点担忧道：“虽然之前就猜测这个怪异会趁机出手，但是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 怎么也没有想到现在局面会这么难以控制。 在唯一的光束之下，鲜红的舞裙禁锢着失去意识的少女不断起舞。她的肢体苍白无力，但是在kwb477的控制下，它旋转的每一个舞步都像是要把少女的身体晃碎。 “真是的……早就跟红泽说要她把这件东西让给我了。她非但不听，还硬是要把这个东西拍下来，然后送给这个女孩。” “现在好了。”青年躲过旁边的污染物然后道：“害人了。” “红家才接触神秘侧多久啊。” “好了枫迹。”一旁一直在准备的男人打断了青年。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重要的是我们要想办法突破这家伙的屏障。如果现在出不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我们只是c级，原本按理来说处理掉它是绰绰有余的。只不过这家伙明显不一样。现在只能等星际狩猎公会那边派人来了。”说到这里，枫离的眼里闪过一丝凝重。 “不过能不能等到就是问题了。” 枫家自从一年前接触神秘侧然后得知了他们这个星球之外的事情后就做了很多准备。也许站在原地，他们已经比大部分人强了。 可是放眼这颗星球之外。和与他们接触的星际狩猎公会来说，他们是何其地渺小。 “世事无常。”枫迹低声说了一句。 “走吧，先自救。之后的人等我们出去之后……”枫离刚想说等他们逃出去之后再回来想办法解救剩下的人。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声剧烈的破碎声响起。 “哗啦——” 随着未知的力量震荡过空间，两人顿时震惊地抬头。 “污染障壁……竟然被打破了？” 第146章 视线 “开什么玩笑？！那个东西是能随便被打破的吗？”枫迹不可置信。 在他们的认知里面，这种等级的屏障已经完全没办法从外界瓦解了。只能从里面通过规则解除。 可是现在！？ “在此之前甚至没有任何预兆……”枫离皱眉。 “是谁？”枫迹猜测是狩猎公会的支援来了。但是他更担心的是另外一种情况。在计划这场狩猎之前，他还听到了隔壁c市的怪异最近也开始行动了。 如果这个时候那个家伙也跑过来的话…… 说实在的，枫离不相信有人能打破怪异的领域屏障。所以现在他更担心是…… 但是很快他的担忧就消失了。因为随着一声清亮的少年音响起。原本诡异可怖的氛围都瞬间消散了部分。 “啊，它在这里呢！” 随着重重地，划破空气的尖锐声响起。一道散发着荧光的长鞭狠狠的从远处抽来。而在枫离他们眼中非常棘手，正在拦路的污染物们在刹那间就消散了。 “……难以置信。”看着这丝毫没有预兆就发生的一切。即便是枫家现任家主的枫离眼中都出现了惊意。 大门被轻而易举的打开了。他们原本以为自己会看见来者，可是先闯入视线的。 竟然是一道道耀眼的金焰。 龙厄收回手，他淡漠的金眸扫视了全场。在看见那个自己今天还调查过的面孔时，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冷漠的弧度。 “他在看……”枫迹在底下的人出现时就发现了。 对方冷淡地查看了周围的环境，他就这么没有丝毫掩饰且大胆地出现在了会场里。不仅无视了中央正在大开杀戒的红舞裙还无视了周围所有游荡的怪物。 对方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在那冰冷的视线转了一圈之后，那冰冷的视线突然就落到了他们的身上！ 不仅如此，枫迹还发现。那个男人……是在对他笑吗？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那原本在地面不断蔓延，焚尽一切的金色火焰突然就冲着他们来了。 “哇诶！”枫家的两个人几乎是有点狼狈地躲过了那突然升腾的火焰。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们只能从高处迅速跳落到平面之上。 才刚安全的落地。枫迹就非常的愤怒的朝龙厄大喊：“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他们要不是刚刚反应及时，只怕还没有死在怪异身上就先死在这个人手上了！ 看着面前两个人类有些温怒的表情。金发金眸的男人只是极其藐视的嗤笑了一声。 “啊……抱歉。刚刚看错了。”龙厄很漫不经心的说。 这个态度可谓是彻底地激怒了枫迹。他开口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另外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 “啊嘞，在吵什么呀？” 随着焰火的减退。另一个长相秀意的少年缓缓踱步到了他们面前。 “你们……”枫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么年轻的少年？他怎么可能加入这一次狩猎？ 不是枫离轻视，而是他确实是从来没有遇见过像面前这个少年这样年纪小的觉醒者。这其中的差距让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更加复杂了。 看了一眼刚刚攻击了他们的男人。还有面前这个不知道有没有成年的少年。枫离真的很怀疑他们真的能派上用场吗？ 这种想法没有持续多久。在他看见那个金发少年手中握紧的东西时，他的表情旋即变了。 苍白的骨骼一节一节的缠绕在少年的手臂之上。尖锐的骨刺狠狠扎进了他的血肉之中。但是少年现在却依旧笑嘻嘻的在和他们交谈。 明明血都还在不停地流。但是他的脸上却看不见一丝的痛意，甚至在那双碧绿色的瞳眸之中。枫离发现了更加可怕的东西。 那是愉悦。 如果他没有认错，那个武器，就是刚刚一击扫荡了所有污染物的东西。 难以置信。 “现在可不是交流的好时候。”少年缓缓举起手中的长骨。他笑着将视线投在了枫迹的身后。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枫迹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发凉。 “枫迹！”枫离在发现那抹红色的影子后，他的瞳孔瞬间一缩。手中的飞刀已经下意识的想要甩出去。但是在看见那与枫迹极近的距离时他迟疑了。 也就是这极其短暂的犹豫，枫迹的左臂被狠狠的缠住了！ 该死！ 猛的转头，在看见那混乱的怪物将融化的丝线紧紧扎进自己的左臂之后，枫迹迅速的反应过来。他用力想要扯断束缚。但是那比他想象的要难。 污染似乎在源源不断地出现。 他开始感觉到视线有点模糊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 “砰——” 有什么急速划破了空间的东西出现了。随着一道耀眼的金色直线。 夹杂着可怕力量的子弹狠狠洞穿了缠绕着枫迹的那个污染物的脑袋。 随着些许的灼烧感传来。枫迹猛地一摇头，强制唤醒了自己的理智。他的身体似乎脱离了束缚。 也就是这个机会让他迅速离开原地，然后成功摆脱了身后怪物的纠缠。 枫离也在这个时候迅速地投掷出了手中附加了力量的飞刀。但是其实已经晚了，早在他出手之前，那个怪物就被那道金色的导线彻底击溃。即便是还未完全溃散的形体也在一瞬间被附加的金色焰火彻底焚烧殆尽了。 这到底是？！ 两兄弟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原本站在原地看戏的少年却先一步表情一变，超级兴奋的开口了： “希维尔大人！” 这个名字出现的一瞬间。枫迹与枫离几乎下意识瞳孔一缩。 希维尔？ 这个名字…… 就在他们还在想会不会是同名的时候。可怕的气流突然出现，红舞裙发现了他们！ 【……！】 “该死！”等到气流与污染稍微减退，他们好不容易重新睁开眼睛。 首先进入视线的，不是混乱的场景也不是愤怒的怪物。 而是一抹璀璨的银白。 在看见那抹从火光里缓缓走出的身影时。枫迹在这一刻彻底失语了。 “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呢。 希维尔平淡地转了一下手中刚刚射出了一枚子弹的枪械。他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落在任何人身上。而是直指众人身后不远处的怪物。 “生枝拟态·jzsss02。” 宛如月色一般声音落下。 【龙息·改。】 金色的焰火再次沸腾。它们开始有规律的凝聚，然后成为了全新的媒介。 轻松的握住两把枪，希维尔平淡的走过地面之上的血迹，走过混乱的场景，然后走过枫迹的身边。 站到红舞裙的面前。银发的王举起手中的双枪然后轻笑着开口： “红舞裙。” “和我回家吗？” 第147章 红舞裙 【好痛苦……】 【不想跳了……】 【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 【到底有谁……有谁来……】 【谁来救救我……】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希维尔脸上的笑容不曾消失。但是在那漂亮的眼眸之中，层层叠叠的寒意却开始累加。 红舞裙。 它在成为这样之前。 也是个不爱跳舞的孩子。 是被现实不断逼迫，被家人施加枷锁的舞蹈机器。 “有一天漂亮的她收到一件红色的舞裙。”银发的猎灵人缓缓开口。 他动了，在红舞裙可怕的警告之下，他丝毫不惧的渡步向前，主动地踏入了那危险的警戒范围。 “希维尔！”看到这一幕的枫迹焦急的开口。他好不容易才从刚刚再次看见希维尔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来不及多想什么了。在看见对方竟然主动的踏入了怪异的攻击范围时枫迹只觉得他疯了！ 希维尔听见了。但是他不打算回应，非但如此，他还更加向前迈了几步。 疯了！ 看到这一幕的枫迹和枫离不清楚希维尔从失踪到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再次相见竟然会是如此地戏剧化。 可是！ “喂！你们都不去阻止他吗？！他这个举动是在送死！”眼看自己竟然阻止不了希维尔了。枫迹只能去劝说现在身边这两个看起来好像是希维尔同伴的人。 虽然说他以前是和希维尔有矛盾！但是在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自寻死路他当然还是会去劝的！ 这样说服了自己的枫迹，刻意地忽视了自己内心深处，那忽然出现的一小点不舒服的情绪。 他以为自己能得到回应。 谁想，在听见他的话后。龙厄和房星都嗤笑了一声。 “你在小看谁呢c级。”少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面无表情的抽出了缠绕在手臂上面的长骨，然后一击将周身悄悄围上来的污染物抽到溃散了。 黑色的溃败物漂浮着。它们浮荡在少年的周围，给他更加增添了一丝捉摸不透的感觉。 看到这一幕的黑发青年怔愣了，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房星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他只是在击溃了周围的障碍之后就一挑长骨，将染血的脊骨伤痛握在手上。 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容。房星再度对枫家的两人开口： “看好了c级。” “连污染物都没办法一次性处理掉的你们怎么好意思怀疑希维尔大人的实力呢？”少年微微垂眸，冰冷的气息开始蔓延。 啊，是啊。他就是不爽。 在得知希维尔大人最开始在这个星球上遭遇的一切后。他就一直在抑制着自己的不舒服了啊。 强大如那位大人怎么可能会有错呢？ 错的自始至终就是这些不长眼睛的人。 在听见“c级”以这么轻蔑的口吻说出来后，枫家两位脸上的表情都有点不好看。因为在他们这里，c级真的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所以在发现自己被轻视后，枫迹颇有点恼羞成怒的说：“一口一个c级。你们狩猎公会总部的人都是那么高傲吗？你年纪这么小又是什么了不起的等级啊！” 受到了回怼。少年丝毫不生气，相反他还笑出了声： “刚才两次你还没有看出来吗？” 那微妙的眼神越来越锐利。 “那当然是……比你高的高。” “你！” “够了！”枫离立刻打断又要吵起来的两人。 将受了伤的枫迹拉到自己身边。枫离脸色很难看地对着两人说：“如果公会的人是这个态度，那么我们枫家就要重新考虑和你们的合作了。” “哇哦。”听到这里的房星也是真的觉得有点好笑了，他挑眉，一双碧绿色的眼眸暗得丝毫看不出刚刚的澄澈了。 “看来你们这些人还真的是什么情况都没有搞懂啊！”他无情地嘲笑。 “公会会需要几个c级？你们不妨想想全星际有多少智慧种族？再想想我们为什么要叫星际狩猎公会？” “如果我看资料整理没有弄错的话。一年前是你们无意发现了神秘侧然后想方设法地搭上了狩猎公会的船头吧。” “连立场都没有搞明白。你们还真是可笑啊。而且如果不是你们这自以为是地一出。我和希维尔大人怎么会来收拾你们这些烂摊子。多亏了你们自以为是的举动彻底激怒了红舞裙。现在好了。” “本来很简单的事情硬是让你们给我们增加了工作量。” “真是麻烦死了啊！” “该死……”看着少年脸上那讨厌的笑容，枫迹紧紧握拳，他想要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因为他面前这个少年确实没有说错。 这个计划是他们临时想出来的，最开始以为只是kwb级不会有什么问题。在那之前他们也有成功狩猎kwb的例子。 可是现在看来…… 他们还是忽视了怪异之间的排名关系。即便是同一个等级，不同排名的怪异实力也是不同的。如果是接近kwb顶端的那几个，说它们有了hya的力量也是可能的。 到底是他们疏忽了！可恶！ “呵。”看着枫迹这个样子。房星这才吐了一口气笑了。 “终于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了？” “懂了就好好地待在原地看着。”少年冷漠道： “不要再给希维尔大人添麻烦了。” 希维尔大人…… 听到这个称呼的两人有些许不甘心地看向主台。 面前的这个少年的实力不俗。等级肯定比他们要高，而让这样的人尊称大人…… 希维尔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可能比他们更早接触神秘侧？ 瞥见了这两个人类脸上的复杂。龙厄低低的冷笑了一声。 他还以为胆敢算计他主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类。 现在看来。 简直是个没有长大的蠕虫。 有着咖啡色皮肤的男人微微垂眸，他仅仅只是静静的站在这里。身上稍微泄露的气息就已经让周围的污染物们丝毫不敢靠近了。 【……】如果污染物有思想，在感受到那抹气息的一瞬间它们怕是就已经四处逃窜了。 因为那可是领主啊！ 绝对实力的象征，静待世界之默的龙之君主。 以人类之躯夺取龙君的宝物。还在之后突然摈弃。 真是勇气可嘉。 第148章 女孩，晚安 “有一天她收到了一件漂亮的礼物……” “高兴的女孩满怀期待的打开了它。” “她希望看见其它东西，可是她还是失望了。” “盒子里面依旧是她最讨厌的舞裙。但是和以往洁白的裙子不同，这件新的舞裙鲜红的好似从鲜血之中浸泡而出的。” “它有着一种妖异的美丽。女孩如果穿上它起舞，那一定会很美丽。” “可即便是这样，女孩还是愤怒的把舞裙无情的扔在了地上。”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女孩疯狂地拒绝。她已经彻底厌倦了舞蹈。跳舞于她而言只是沉重的枷锁。” “王子喜欢会跳舞的女孩。她的父亲是这么对她说的。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被迫学起了自己不喜欢的舞蹈。日复一日地……” “待到脚掌都快要彻底扭曲畸形，腐败发臭，她还是没能逃离。” “然后就这样一直……” “王子选王妃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希维尔平静的扣下扳机射出了第一枪。 “砰——” 金色的直线无情的洞穿了红舞裙的肢体。在击中的那一瞬间，它发现自己动不了了！那一枪附加的力量似乎彻底把它控制少女身体的某些东西灼烧完了！ 【……■■！】它想要逃跑，可是被那金焰不断燃烧的身体却丝毫不能动弹。 不仅如此，它发现那个让它容易产生其它不好情绪的人类还在不断的接近。 “——！”它周围的污染物受到了召唤然后蜂拥而上。 面对这一切，希维尔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然后那一天发生了什么呢？”他低低的询问。 骨节分明的双手利落的旋转枪械，左右交替，他射出了一颗又一颗璀璨的金色子弹。 “砰——”第二声，命中。 “砰——”第三声，命中。 接下来是第四声第五声…… 就这样，在红舞裙自己诞生的害怕情绪之中。那人踏着红色的血迹一步步上前。他周围所有拦路的存在都被无情的射杀了。 这一刻，它体会到了成为猎物的感觉。 似乎没有耗费丝毫力气一样。那人漂亮的银白色发丝都不曾乱过。 红金色的光照在了他发间冰冷的水晶上。锐利的寒芒终是刺痛了红舞裙的意识。 它开始恐惧了。 “那一天。”银发的猎灵人还在讲述。 “王子要求所有穿着舞裙的的女孩脱下舞鞋。” “天真的女孩们很犹豫，但还是照做了。” “她们脱下舞鞋后王子突然说……” “啪嗒。” 随着保险的轻响。 希维尔平淡地将龙息对准了无名少女的额头。 “好恶心啊……”他轻轻开口。 “在这样的评价之下。” “女孩紧紧抓着裙子的红布料，她几乎快要承受不住。” “最后，王子竟然选择了一个身穿洁白舞裙，双脚完美的少女成为了王妃。” “女孩跳舞这么久，所以她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少女从来没有跳过舞。跳过舞的人，脚是不可能没有一点伤痕的。” “就这样。”希维尔语气渐缓。他注视着枪下发抖的怪异。 “没有成功的女孩回到家中，被父亲打骂，说她耗费了自己这么多心血却没有给这个家带来丝毫的利益。说他的所有努力和打算都白费了。” “全王国第一的少女舞蹈家又怎么样？” “还不是不能得到王子的心？”银发的猎灵者轻轻地笑了一下。 “那一天，女孩的父亲将女孩关进了楼阁。” “那一天，她没有吃东西。” “那一天，她呆呆的望着窗外。” “那一天，她忽然想起。”希维尔看着枪下的怪异停顿了一秒。他平静的感受着它的颤抖然后继续道： “我的梦想。” “我最初的梦想去了哪里呢？” “它在哪啊？” “女孩彻底迷失了。” “那一天，女孩伸出手试图触碰天空。” “还是那一天。” …… “穿着红舞裙的女孩。” “跳下了阁楼。” “猩红的血蔓延出了好多好多……它们染上了红色的舞裙。” “这朵只绽放了一刹的鲜红花朵，让红色的舞裙更加地…妖异美丽了。” 轻轻移动枪口，将它温柔的抵住红舞裙的腹部。希维尔轻轻的在它的耳边说： “你不是我的红舞裙。” “我的红舞裙。” “自始至终都不爱跳舞。” 寂静的空间中，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止了。 随着最后一声沉闷的枪声，一切至此结束。 静静的收回手。 希维尔将少女的眼睛合上。 “女孩。” “晚安。” 清冷低沉的声音随着溃散的力量彻底消散在了冰冷的空气之中。 被怪异强制寄宿的身体早在之前就已经死亡。 希维尔没有办法救回。 他也没有想要救回。 将从女孩身体之中溢散出来的红色光芒纳入自己广阔的灵魂海后。希维尔松开了手。 金色的【龙息】在快要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化为了粒子，缓缓消散。 看着眼前这个无辜的女孩。希维尔最后还是将自己洁白的外套脱下然后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 这个女孩。 也不爱跳舞。 也许那一天。 红舞裙遇见了同样绝望的她。 它渴望与她建立联系。 可惜，在弑虚力量的影响之下。 命运的轨迹早已偏离了。 稍微压制了一下剩下的污染物们。希维尔转身向龙厄他们走去。 “kwb477确认销毁。” 清冷的声音回响在大会场，也是这一声，让大家终于回过了神来。 再次无视了枫迹，希维尔在终端上输入了什么东西后就朝龙厄他们点头。 “解决了，回去吧。” “希维尔大人好厉害！”房星看一切都结束之后就瞬间跑到了希维尔的面前，眼睛亮亮一脸真诚地崇拜。 龙厄看着他笑了。这一次是真正温柔的那种笑。 “漂亮。”能将他的力量运用到这种地步的，也只有希维尔了。 希维尔看着他们这样也稍微放松了。 “本就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怪异。” “回去吧。” 自始至终，希维尔都像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两人一样。 也许他确实是早已经遗忘了吧。 但是枫迹遗忘不了！ “希维尔！”等终于从那场堪称艺术的战斗之中回过神后，黑发的青年急忙迈步追了上去，他伸出手想要触碰那抹银色的身影。 但是枫迹没有成功。 在即将碰到的时候。 一道金色的影子就挡在了他的面前。 “无礼者。” “退下。” 仔细一看。枫迹这才发现是刚刚那个一直没有什么举动的男人。 从这个男人第一次见面主动放火攻击他们开始。枫迹对他的印象就不怎么好了。 现在这一出更是让他彻底愤怒了。 “你又是谁？！我和希维尔说话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凭什么阻拦？” 听到这话的金发男人嘲讽一笑： “你们两个人的事情……？” “就你？” 就这简单的两个字却彻彻底底的表现出了龙厄对面前这个人类的藐视。 本来身为龙之君主的龙厄从来就不曾将他们放入眼中。 奈何有些蠕虫就是认不清状况。 第149章 通讯 听见了争吵，希维尔回头。 “龙厄。”他只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走吧。”依旧是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调。 但是这一次。 与希维尔成功对视了的枫迹却忽然发现了某个残酷的事实。 他真的……已经不在对方眼中了。 “希维尔！”顾不得龙厄的阻拦了。在看见希维尔居然真的就那么不管不顾的走了后，他急忙大喊：“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吗！？” 此时话一出，希维尔的脚步顿住。 看到这一幕的枫迹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而枫离的表情似乎也有了一点变化。 希维尔转身了。 “我就知道你……” “这位先生。”希维尔冷淡的打断了他。 “请问我认识你吗？” …… 不可能。 枫迹看着那人脸上全然陌生的表情，他不可置信的张嘴，一瞬间之前所有设想好的想要对他说的话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枫迹不相信希维尔不认识他，这才两年啊！ 可是无论他怎么说服自己，现在在希维尔的眼中，他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身影，而这就是现在唯一的事实。那双曾被自己无数次感叹其纯粹美丽的眼睛在这一刻，却干净的让他害怕。 似乎从再次见面开始，希维尔就好像…真的对他没有一点印象了一样。 看着对着他迟迟说不出话却还想要拖延时间的这个老样子。希维尔的唇角出现了一抹冰冷的笑意。 “这位先生，如果您没有事情的话我就先离开了。”希维尔冷淡道： “我的任务还有很多，请恕我失陪。而且我想，您现在应该也没有什么时间在这里浪费了吧。”说着他还瞥了眼惨烈的现场。 这话一出，枫离的表情倒是先变了。听见希维尔的提醒，他想起了一件事情，红泽不见了。 确实是没有时间浪费了。他迅速拉住枫迹低声说：“希维尔的事情之后再说，我们先去找人。” 被自己的哥哥枫离阻止后，枫迹咬唇，他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希维尔，最后却也只能选择和枫离先离开。红泽如果出事情，枫家会有大麻烦。 “希维尔，我还会去找你的。”他只能这么等待下一次见面的机会了。 当年的事情他…… 不过很可惜，这一次不用希维尔回应了。一旁一直在忍耐的金发少年冷冷地再次开口道： “啊，那我看你还是别想了。” 房星嘲讽一笑，俊秀的脸上是没有丝毫掩饰的轻蔑。 “你到底知不知道想要见到希维尔大人有多难。如果这一次不是你们运气好，那希维尔大人根本不会选择来这里狩猎一个小小的kwc。” “简直是浪费时间。” 少年笑着摆手： “如果想要在非工作时间见到希维尔大人的话，我建议你们去公会申请会面。” “不过能不能成功……” “那无疑是不可能的。” 身为极少数s级的猎灵人之一，希维尔的任务按理来说应该是很重的。不过很神奇的一点就是他每一次完成任务的时间都非常的短，效率也很高。 这也就意味着在同样的时间里。别的猎灵人还在绞尽脑汁的想要怎么完成公会的定量任务时，希维尔大人已经在处理公会额外分配的高危任务了。 相传希维尔大人在还是a级的时候就以狩猎怪异数量之多出名。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快就成为了现在晋升最快的s级。 这样强大的存在，他的每分每秒都是珍贵的。 更何况…… 即便是房星自己。 现在能来到希维尔的身边也是付出了不少东西。 如果让这种等级的存在就这么轻易的接近了希维尔大人。那么房星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是笑话。 所以房星在临走前，狠狠的打碎了枫家人的想法。 就这样，留枫家自己收拾烂摊子。希维尔一行人就这么结束了这一次的任务。 简直是轻松有点不可思议了。虽然说这个任务等级原本也不匹配希维尔就是了。 就像房星自己说的，一天就可以解决。等到快要离开这个星球的时候，原本一直很高兴的少年突然就想起了什么。 任务结束那岂不是意味着…… 他要和希维尔大人分开了！? 啊？ 这下好了，想到这一点。原本心情还不错的房星这一下子彻底陷入了情绪低谷。 【该死，早知道就不让希维尔大人出手了。】 这样他至少还能…… 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在星际航轨船快要停泊的时候。房星急忙双手合十一脸真诚地请求希维尔给个个人通讯录位置。 其实这倒不是很难的请求。希维尔很爽快的给了。在看见房星一脸感动拿到他通讯号码的那一瞬间，希维尔不是很理解。 有这么激动吗? 如果知道他的想法房星肯定会大声肯定的。 希维尔到底还是低估了现在他自己在部分群体里的影响力。 先不说他是之前帝国军事学院最近几年里最出名的训导员。单是靠希维尔一个狩猎公会s级的身份。他都可以在大半个星际横着走了。 虽然之前狩猎公会就已经沉寂的差不多了。但是它好歹是最早对抗怪异的势力。威势和影响一直都在的。 之后和房星分离后。希维尔回到了失落之地。 这一次不为别的。 双子有快要醒来的征兆了。 收到空镜传来的消息，希维尔立刻推开了所有的事情回去了。 他没有想到，这个所谓的快要醒来，以失落之地外面的时间来算的话。 实在是有点久。 此时另一边。 拿到了在意之人联系方式的少年心情愉悦的一边哼歌一边给希维尔的聊天框内发了好几个表情包。 像什么猫猫打招呼，猫猫跳跳这样的。不过很可惜房星没有立刻收到回复。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希维尔大人现在一定是在忙。所以他可以等。 刚好趁着这个时间。房星指尖一动，点进了希维尔的主页。 看了一圈之后房星发现，这个号码应该不是希维尔常用的私人通讯。因为朋友圈简直是太疏离了。 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不然就是别人的合照。感觉一点属于希维尔自己的东西也没有。 有点失望…… 就这样无意义地一直翻动着。突然，他的指尖停留在了终端的一个画面上。 这是一张和之前其它照片性质没有任何不同的合照。看里面笑容满面的学生们，房星就明白这应该是希维尔之前教过的学生们。 他了解过一点。 不过让少年在意的不是这个。 他在意的，是照片里面处于正中央，一身黑金制服，笑的很浅淡但是表情格外真挚的一个少年。 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房星的笑容缓缓消失了。 “穆…安？” 第150章 三年后 【改变是很难的。我们这颗星球的主人，本就是残酷的奴隶主。】 【穆安，你要如何去改变这根深蒂固的一切呢？拯救世界与人民那是传说之中英雄才做的事情。那和我们这种下等人可没有一点关系。】 【……那就成为英雄。】 【即便不被人传颂，我也只是单纯的想要改变这一切。】 【穆安你…？】 【就算是再难再难，我也需要尝试一下。如果成功了，那一切都会迎来转机。】 按压在蓝色量子屏幕上的指尖越发的用力。房星碧绿色的眼眸之中清楚的倒映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脑海开始下意识的搜索一切与之相关的线索。 房星是真的没有想到，原来穆安先他一步离开，是去往了帝国啊。 他是真的想要去完成他那个可笑的理想吗？ 只要想到这一点，房星即便到现在也还是会忍不住发笑。之前他就觉得穆安做不到。穆安这个人固然有着崇高的理想和与之匹配的能力。但是只有这些是不行的，世界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个宇宙错综复杂，动辄牵制全身。从前他就看清了世界的黑暗。现在也许他们两个都已经成功逃离那个漆黑的地狱。但是就算是现今站在高处的他自己，也还是残酷的发现一个事实。 改变不了，无论站的多高，只要宇宙无法彻底统一。穆安希望的那个世界就不会到来。因为这个宇宙有一个巨大的不确定因素。 太多复杂的东西蜂拥而来。如果穆安决心要改变这个世界的根本。 那么无论成不成功，他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收起终端，房星走进金碧辉煌的会客厅。 看着眼前一圈熟悉的老人。少年扬起了一个比太阳还要明媚的笑容。 “淮爷爷，御爷爷，方爷爷我回来了。” 穆安，那就让我看看。 你是否真的能承受那可怕的后果吧 —— 时过迁移，如同流水一成不变的轨迹般，时间的步伐，没有停歇的流逝而去了。 三年后—— “殿下，莉莉丝王女想要见您。”带着黑纱的高大女人恭敬地低头道： “这已经是莉莉丝大人第963次求见了。” 听见污浊女巫的话。原本埋头于桌案之间处理公文的男人微微一停笔。 他没有抬头而是淡淡地开口询问： “她威胁你们了吗？” 看到殿下这个熟悉反应。这三年来好不容易恢复了全部神智的毁域级怪物污浊女巫顿时把自己巨大的头颅低的更低了。 “不，莉莉丝大人只是说……”说殿下如果再不去见她的话。她就把外界搞的更加混乱。 虽然说莉莉丝王女做什么它们都不觉得奇怪。而且这些年来王女威胁希维尔殿下的说辞可谓是各种各样的都有。不过希维尔殿下从来没有理会过就是了。 虽然说莉莉丝王女一直被丢在外界好像以人类的思维来说确实有点可怜。不过很可惜的是失落之地全都是一群没有正常思维的怪物和异常们。 它们只需要遵守希维尔的命令就可以了。至于其他存在，如果不是因为希维尔。它们可能都不会给予回应。 “莉莉丝大人说这一次不一样。” “哦？”头还是没有抬起来，希维尔一目十行的浏览着最近失落之地的变动数据。 至于莉莉丝，他知道这一次可能不过又是那孩子希望他过去见她的把戏罢了。 自从有一次莉莉丝的小心思用在了佩恩他们身上后。希维尔就彻底把她关在了失落之地外面。 那孩子身上有着诱导的力量。她想要诱导当时刚蜕变不久的双子帮助她来到希维尔身边。原本这事情很小，坏就坏在她的手段上，她没有考虑过后果，也没有抑制过自己的能力。 强大如七领主，他们是不会受到这种等级的诱导的。所以在发现能力失效后，莉莉丝生气的对身为领主的双子发起了争斗。赢了的话就带她回去，输了的话，另一方没有得到允许的话，永远不可以回来。 这件事情当时发生得隐蔽。如果不是希维尔察觉到了双子身上那份属于纳塔斯力量灼烧过的硝烟味。他可能确实就被瞒过去了。 属于权柄的力量，即便只有一半，也足够恐怖。虽然她的力量不可能会彻底伤害到强大的双生界主。但是莱和佩恩的身上还是因此留下了难看的伤疤。 莉莉丝踩了希维尔的红线。 【不可以对家人做无法挽回的事情。】 正是因为这一点，希维尔冷漠的把莉莉丝接回来的计划彻底打消了。 他确实冷漠。 因为对比那个因为实验而诞生的孩子。他果然还是更加在乎曾经和他朝夕相处过的双子。 只要是有情感的生物，那都是会偏心的。 希维尔也不例外。 看着殿下一如既往的表情。女巫平淡而缓慢的说出了莉莉丝接下来想要传递的话。 “莉莉丝大人说，最近有人来到了她的领地。那群人进入了【融合之塔】，想要到达塔的上层，最终目的是使用【预世书】。” 听到这个，悦耳的书写声停彻底下了。希维放下笔缓缓抬头。 “继续说。”他轻轻道。 “是。”女巫回应。 “莉莉丝大人说他们好像是想要借【预世书】来找一个人。那些人说这件事情很重要，好像事关人类世界某个势力的洗牌。” 听到这，希维尔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埋下的一些刺激支点的伏笔还有最近宇宙的一些动态。 “他们要找的那个人……”鎏金色的眼眸之中流过一缕华彩。 “如果没有猜错。”他修长的指尖将手上的笔转了几圈。 “应该大概率是帝国那边的人。”希维尔平静道。 自从一年前帝国皇室的继承战彻底打响后。女王就因为身体问题半消失在了大众的视野里。而这个时候。身为第二继承人的克莱亚皇子上台进行强制摄政。 当然奥尔斯特身为王储肯定是阻止了的。不过很不幸的是，在女王垂危之时，王储的人选突然变更为了克莱亚。 奥尔斯特那一派的人当然明白有人做了手脚。但是他们现在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已经成功摄政的克莱亚了。 因为奥尔斯特失踪了。 现在全宇宙都是王储党到处找人的委托。委托金开得很高。不过很可惜，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在克莱亚执政的这一年多以来，帝国和各个势力之间发生的摩擦越来越大。有很多人迫切的希望奥尔斯特能够回来。所以如果人力没有办法，他们就只能把心思打在了怪异身上。 【whc——0003预世书】 那本能够预见世界的书确实是可以给他们带来新的希望。不过代价……也是巨大的。 第151章 双子 “王女…说……那群人里面。有…您认识的人。” “名字是叫……穆…安？” 污浊女巫艰难地念出这两个字后，希维尔转笔的手一停。 “她还说了其它什么吗？” 高大的苍白之物摇了摇头否认了。 “好，那就先这样。”希维尔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你先退下吧。” 蒙着黑纱的女人乖巧且安静的消失在了空气里。 希维尔走出了房间。刚一推开门，一道明亮的身影就扑了上来。 “希维尔殿下！” 被突兀的抱了个满怀。希维尔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对方洁白的羽翼彻底埋住了。 “佩恩…你……”费了好一些力气，希维尔才无奈地重新从面前活泼的人怀里挣脱了出来。 微微抬头，只见面前的人一席白袍，漂亮的白金色碎发柔顺的飘动着。那张他记忆里面还有些稚嫩的少年的脸彻底的被现在这个长开了的成熟俊秀的脸取代了。 这孩子就连以前标志性的圆瞳现在也变的自带锋芒了。 佩恩开心的笑着，纯净的天蓝色眼眸之中却一如既往的是对眼前人唯一的在意。他身后的羽翼也彻底丰满了，洁白的羽毛每一根似乎都在散发着淡淡的辉光，越靠近尾羽的地方，它们越坚硬。 蜕变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变化，不仅仅是身高外貌还有力量。更多的，是他的想法。 也许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他对希维尔那始终如一的情感吧。 恰好这个时候，佩恩的身后又传来了一道声音。 “佩恩，不得对殿下无礼。” 背后收敛着三对巨大黑羽，与佩恩有着高度相像的人缓缓走来。 他的脸上也多了些棱角。以往漂亮的暗紫色眸子现在是彻底暗得只有在光线下才能窥见一眼那漂亮的深紫了。 莱的变化也很大。一袭和佩恩如出一辙的黑袍。漆黑的发丝留到了肩头然后微微垂下落在身后，竟带着一丝以往没有的温柔。 虽然说看着他们俩这个样子也快大半年了。但是希维尔之前对他们小孩子的印象果然是有点顽固了。以至于现在看见佩恩和以前一样扑上来的时候他还是会反应不过来。 听见哥哥的警告，白金发的男人不开心的抿嘴。 “好哦。” 佩恩没有想到他才刚刚依依不舍的放开手，那边莱的眼中就闪过了一丝计谋。 “殿下，贵安。” 很自然的把亲弟弟挤下去后。莱一如既往的以得体的姿态向希维尔行礼。 看着莱安静帅气的脸。希维尔这才发觉，他可能最快适应的应该就是莱的变化了。毕竟以前只有少年体型的莱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了。 之前感觉内在一直不匹配外在。现在来看居然刚好了。 一视同仁的给了莱一个拥抱。在分开的时候。希维尔忽然听见了莱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所以。” “您什么时候选侍君呢。” 很快啊，希维尔“啪”的一下就面无表情的推开了他。 莱知道自己有点大胆的言语冒犯到了希维尔。但是他们已经尽可能温和了。 希维尔规避这件事情了快三年，这三年来他对他们七个人的态度每一个都是一样。甚至包括某个死皮赖脸滚回来了的家伙。 明明在本能发作的时候殿下比谁都难受，但是却还是不愿意接受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他们已经很努力在按耐自己试图诱捕的本能了。却还是不明白自己被拒绝的原因。 按殿下的话来说就是。 “还没到时候。” 希维尔习以为常地拒绝道。 这些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家伙的想法。但是现在不是时候。非但不是，就算到时候是了。希维尔也不会答应他们七个人之中的任何一个成为特殊的存在。 别看这些家伙现在看着一个比一个正常。但是按以往的经历来看，这些年他们私底下争斗的次数数都快要数不过来了。如果不是因为顾及他的想法没有施展太大的动作。否则失落之地都不知道要炸几次了。真到那个时候希维尔就要亲自动手了。 “侍君”是个一点就炸的爆炸桶。希维尔现在绝不会去点这把火。 明确的拒绝了莱之后。黑发紫瞳的男人微微垂眸，脸上少见地有点失落。 不得不说他学聪明了。之前这种表情要是放在佩恩身上希维尔确实是不会有太大反应，因为他见多了。 但是这要放在一向乖巧的莱身上。希维尔眼睛一抽，顿时有点恻隐之心了。 啊，好狡猾！ 佩恩敏锐的发现了希维尔的动容，这让他瞬间不开心了。 不过很快啊。希维尔就冷酷的把自己之前的情绪打散了。 他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可怜这些家伙们。他们可是很会装，就算是莱也一样。 深吸一口气，希维尔平静的问： “你们俩的身体好了没有。” 这句话一出，身为七领主的双子瞬间身体僵硬在了原地。 “我…我们……”佩恩眼神漂移，他很想说没有，但是希维尔殿下肯定会看出来的呜！ 确实，不用他们说了。希维尔就是因为看出来他们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他才说这句话的。 “我看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希维尔冷漠地打碎佩恩的幻想。 “那就给我和伊塔尔他们一样好好回你们的领地去。” “前段时间双生主城醒来的族人那么多，它们需要得到管理。现在是你们履行责任的时候了。” 因为之前蜕变好不容易醒来，才恢复力量不久就被莉莉丝暗算了。所以莱和佩恩的身上一直有着没有好的的伤口。纳塔斯的力量是可怕的，即便他这大半年来一直把双子带在身边每天帮他们驱逐影响，直到今天他们也才终于没有什么大碍了。 但是莱的脖颈处和佩恩的腰侧还是留下了没有办法去除的伤痕。 看着他们不情愿的表情，希维尔无奈叹气道： “好了好了，快回去。我不吃你们这一套。” 双子在他的主城已经待得够久了。按理来说没有领主可以不管领地待在主城这么久。这已经是侍君的待遇了。 正是因为为了避免更加不好的影响，希维尔才需要把已经好的差不多的双子赶回去。 别的不说，就修林平时那个看起来乖乖的样子。谁能想到他是最近发起争斗最多的领主呢。 但是希维尔倒也不意外。 之前的修林每天不和希又打起来就是好事情了。 第152章 自由 最后双子不情不愿的还是被赶回去了。佩恩想都想得到他们回领地之后某些家伙会来怎么讽刺他们了。 “有时候真的好嫉妒您身边的女巫啊……”离开之前佩恩还怨念的看了一眼在暗处一直服侍着希维尔的怪异们。 这真的含有杀意的一眼可把一些胆小的孩子们吓的不轻。 领主的威势不是现在的它们可以承受的。 “佩恩！”看见了他眼中不好的情绪。希维尔立刻凌厉的出声警告。 被自己喜欢的人阻止了。原本看起来还挺可怕的男人顿时泄气了。 “好嘛好嘛，我和哥哥这就离开。”佩恩眨了眨自己漂亮的天蓝色眼睛然后委委屈屈的说： “您下一次一定要来找我们哦！” 留下这句话后，拉起莱他们就通过拟态黑洞消失了。 这下子走廊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看着他们终于离开了。希维尔用一只手按住额头。 “殿下……”看着希维尔脸上的冷汗。一直待在暗处的女巫们顿时纷纷出现。它们想要触碰看起来不舒服的王主，可是身份的束缚却不允许它们这么做。 “您…应该…接受……”它们想要希维尔接受领主。它们的王压制觉醒已经很久了。这样下去无法得到安抚的力量对希维尔精神的压迫只会越来越大。 怪异们不懂太多，它们只知道王在难受。所以想要王变好。 希维尔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又缓了好一阵子然后才放下手。 “没关系的。”他轻轻地说。 “比起让他们因此争斗得你死我活。我现在至少还能控制。” 女巫们扭曲着自己巨大的身躯缓缓弯腰。 “是。” 它们听不懂希维尔言语里太复杂的情绪，也没有办法理解其中的原因。 但是听命于王主，这是它们仅有的本能。 —— “哇哦，好——神奇的场景！”少女蹦蹦跳跳的看着街上热闹的场景。她看着周围隐隐约约在游荡的怪物们觉得很是惊奇。 “还得是怪异之都！” “如果是在联邦和现在的帝国看见怪异的话现在不是被处决了就是被抓到gwyc收容所了吧！” “安妮！”她这句话一说出来立刻就遭受到了身后人的警告。 “我的姑奶奶你可小声点吧！”布莱克急忙上前捂嘴。 “这里可不是帝国！” 捂住少女后，他还很警惕的扫视了一眼周围。但是还是晚了，怪异之中有部分存在可是有着极其敏锐的感官的。 安妮刚刚的话还是被它们听见了。 所以很快，他们的脑子里就源源不断的传来了未知的声波。 【人类……】 【恶意的……?】 【善意的……?】 眼看着一些在他们记忆里面都不能招惹的存在一点点出现在他们面前。少女终于慌了。她好不容易让布莱克放开她然后连忙弯腰： “啊啊啊！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少女急忙解释。她没有想到这里的怪异这么敏感。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 自从克莱亚殿下上台后。他实行的捕杀怪异的举动彻底的惹怒了怪异之都的一些存在。甚至有人猜测是不是要打仗了。 怪异之都是一颗无主的混乱星球。在这上面，极少数拥有理智的怪物们建立了除失落之地之外的据点。无人知晓它的主人，也无人知晓它是怎么存活到现在的。 因为这片领地上面有着大量未知的怪异。所以即便是帝国和联邦，他们也不敢擅自干涉。 怪异之都每几年开放一次，只有在开放期，外界的人才能在拥有“资格”的情况下进入这颗神秘的星球。 怪异之都开放的原因最开始听说是为了怪物们寻找合适的宿主，而那些闻声挤进来的觉醒者们，一部分也是来寻找强大的怪异的，甚至还有一部分是想要请求怪异帮忙的。 比如安妮他们。 在这里，人类世界的因特雷特警报和污染值判定从一进入就会报废。因为污染程度实在是太高了。 所以只有拥有资格的人才能进入，否则就是找死。 眼见着不愉快的事情就要发生了。少女害怕的躲进布莱克怀里。她表情上看着很害怕但是却在布莱克怀里偷偷的小声对他说： “我说三二一，要不我们就一起动手要不我们就逃跑。”在这片混乱的领地，任何形式的争斗都是允许的。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看清对方是不是自己等待的宿主和怪异。 布莱克听见安妮的话，他无奈的大叹气。 “我的姑奶奶啊。”现在动手真的只是浪费体力。他们最终目的是进入那座高耸的塔。在那之前太引人注目是不行的。 但是如果为了保命不动手也…… 就在怪异的全身都从隐藏的空间里出来后，布莱克冷静的调动了身上的力量。就在他要出手的一瞬间。 身后传来的一道声音瞬间让他放弃了进攻。 “可以了布莱克。”平静而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布莱克的眼中出现了欣喜。 “是穆安！” 果然，在越来越重的压迫感之下。已经快要迫近的污染在一瞬间消散了。 穿着一身与安妮布莱克他们一样制服的黑发青年缓缓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多有冒犯实在抱歉。” 面对身前巨大的怪物，青年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如果可以，我觉得我们可以避免这一次争斗。我们之中可能并没有适合您的食物与宿主。” 听到这胆大妄为的话，原本情绪就不稳定的怪物似乎隐隐有些更加的愤怒了。它本想直接遵从自己的本能出手。奈何在它注视那个人类的时候，对方身上泄露出的些许气息竟让它瞬间惊醒了。 “这…不……”怪物甚至说出了声音。 【灭星和母亲……】 感受到那不简单的气息后，怪物不再阻拦而是重新安静地退回到了自己的空间内。 安妮看到这一幕哇了一声。“不愧是队长！” 她都没有看清穆安到底做了什么，那个怪物就乖乖消失了！ “真不愧是提前毕业的优秀毕业生！” 看着少女刚刚大难临头，现在却没心没肺还有一点大大咧咧的样子。穆安抚额，她这个样子，倒是又让他想起了另外一个和她很像的人 禄夏…… 想起那个照顾了自己良多的少女。穆安的眸光一暗。 等找到预世书。 他和布莱克就有资格向帝国提出要求，让那些人归还禄夏的自由了。 第153章 塔 “怎么样，最近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吗？” 穆安询问周围的同伴们。 有着一头热烈红发的青年大大咧咧地往地上一坐。 “消息没打听到什么，架倒是打饱了。”康利一只手抻着脸说。“这地方的怪异还真是比我想得还多啊。” “打饱了真的打饱了。” “能看到战斗狂人这个样子还真是少见。”一头利落短发的索菲吐槽道。 “嘛，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你下一次还是会看见怪物就直接冲上去的吧。” “哦！那当然了，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啊！”康利看起来又满血复活了一样。 “而且还有一点是因为……”红发的少年缓缓放下手，然后抬头看着无云的天空。 “希维尔老师对我说过的。” 【康利只要保持最真实的自己就好。】 【你要成为队伍里永不落幕的太阳。】 一个合格的太阳要做到什么呢。 老师，我现在还是有点不明白。 听到那个已经近三年都不曾提起的名字，大家少见的都沉默了起来。 虽然不曾提及，但是他们之中又好像谁都没有遗忘过。 不过也是啊。 那样耀眼的存在，怎么可能会被轻易遗忘呢。 “好了。”穆安睁眼。 “继续找吧。只要能找到进入【融合之塔】的办法……” “你们要进入塔吗。” ！ 穆安的话都还没有说完，一道平静声音的出现顿时就让营地上的大家纷纷警戒的站了起来。 “是谁。”布莱克皱眉地观察着四周。那道声音出现得极其地突然，他们之中甚至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异常。 就连穆安的表情也有点不好。这一次，连御空也没有给他提醒。 对方是什么人？ 也许是看见了他们现在的样子。对方好像极其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是的……不用对我这么警惕，我也没有对你们做什么吧。” 明明是很成熟老练的语气。但是这一次大家在听清那道软软的有点冷漠，还带着少许稚嫩的声线后，他们的表情都有点不自然了。 “小孩子的声音。”安妮疑惑。 “没那么简单。”索菲说。 这是什么地方，怪异大量集中的领地。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出现真正的普通小孩。 对方大概率是个会模仿人类的怪异。 “小孩子……”那道声音似乎又从四面八方传来了。 “真是不喜欢这种说法。” 周围的环境终于有了动静。 原本平和的风开始喧嚣起来，慢慢的，开始变得可以刮伤人的肌肤。 “不是吧，在队长面前玩风？！”在感受到那股陌生的力量后，众人都有点诧异。 穆安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视线却一直在隐晦的观察周围。在发现风在陌生的威势下不断加强后。他果断地调动了体内的力量然后瞬间释放了出来。 属于mxss那个等级的力量瞬间就把那看着很唬人的风场给击破了。而穆安站的地方甚至没有丝毫的移动。 这一下子，那道声音终于不再平静了。 “竟然是……这怎么可能。”对方的声音里面充满了质疑，她好像发现了什么自己接受不了的东西。 “喂，你身上寄宿的是谁？”声音猛地扬高，暗处的存在大声地质问着穆安。 局势反转了，穆安对此只是挑眉然后道： “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一个甚至不愿意和我们面对面交谈的人呢？” “……”对方这一下子明显沉默了。 穆安嘴角浅浅的弧度没有变。 一会儿后，他们听见了那不情不愿的声音。 “好吧……” 空气似乎都寂静了几秒。一会儿后，人们似乎再次感受到了风的涌起。 这一次大风将营地周围的树都吹的哗哗作响。 “人类，抬头。” 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穆安他们看见了。 那个其实一直坐在树梢处的女孩。 高大的树将那个小小的身影遮盖的严严实实。在大风将脆弱的枝叶吹开后。在天光之下他们才得以看见那抹对比强烈的黑白红。 苍白而厚重的发丝垂落在枝叶之间。纯黑的衣裙上层层叠叠的花边与她那苍白的发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一缕光线轻柔的落在女孩眉眼处时，他们才看见了那如同宝石一般的一抹赤红。 “所以说啊……” 看见了他们有一部分人已经被影响到了。女孩叹气，然后她一只手撑住了树干，利落的跳了下去。 下落的风扬起了她黑色的裙摆和苍白如雪的发丝。 精准地落在众人的面前后，她直起腰身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服饰。 穆安最先从那莫名的力量之中回过神来。 在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后。他立刻凌厉的出声道： “布莱克康利索菲安妮！” “啊？” “……” 被打断了影响的其他人顿时醒了过来。在发现自己面前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后，有人惊呼一声。 “哇诶！到底是什么时候？” 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他们所有人都被影响了。 看着面前这个苍白如雪，长相精致的如同人偶一般不真实的女孩。穆安的警惕心一直没有放下来。 面前的女孩一席古典的纯黑色衣裙，层层叠叠的蕾丝与花边很有帝国的风格。玫瑰异形的眼罩遮盖了女孩的左半边眼睛。而那展露出来的那另一半眼睛，就是刚刚让穆安觉得非常不舒服的源头。 “这是你们要求的。”女孩神情冷淡道。 她看着就像正常的帝国贵族小姐。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但是如果真的觉得她是个普通人类小姑娘的话，那他们就白学那么多年东西了。 似乎是感受出了女孩真的没有什么恶意。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穆安沉思了一下就示意众人收起武器和能力。 安妮他们照做后，她还偷偷和一旁的索菲嘀咕： “好漂亮的女孩子。就像是贵族一样。” 索菲听见后眼睛抽了一下。 “安妮，你和我不也是贵族吗。” 安妮顿时安静了一秒。 之后她猛地醒悟。 “对哦！我和索菲姐姐也是贵族来着！” “哎呀，和队长出任务这么久以来，风餐露宿得我都快要忘记自己以前的生活啦！”安妮可爱地吐舌头。这种动作要放在以前，她也不敢做。 现在想想……被家族关在家里的那段时间。 还真是煎熬。 第154章 代价 女孩看他们放下武器之后就踏着小皮鞋靠近了他们。 慢慢地从树荫处走到了他们面前。 女孩淡漠的看着眼前的外来人。“我是莉莉丝。”她冷漠的开口自我介绍。 “初次见面，没有礼貌地人类们。” …… “哈？”康利脑袋上蹦出一个问号。 “先是偷听我们说话，然后又对我们动手。” “没有礼貌的是你才对吧！”少年极其地不理解。 但是女孩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就干脆利落的无视了。 她只走到了穆安的身前，然后抬头。 “我和你面对面了。现在告诉我之前问题的回答。” 穆安看着这个还不到自己腰间的女孩，这样近的距离让他清楚的看见了对方精致的小脸。 明明长着洋娃娃一样可爱精致的外表，脸上却一直只挂着成年人一样面瘫般冷漠的表情。 而且…… 视线扫过女孩苍白的头发和五官，穆安越发的觉得…… 他在这个女孩身上隐隐看见了一个影子。 那抹过于接近的颜色总会让他想起那个不可祈求的存在。 但是…怎么可能呢？ “莉莉丝是人类吗。”没有先回答女孩的问题，穆安又提出了新的疑问。这一次好像听起来像是在拉家常。 莉莉丝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是她的拳头却握紧了。 “你不要太过分。”她说。 虽然是放狠话，但是那稚嫩的声音倒是只让人觉得可爱。 穆安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好笑。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孩做了什么才让他们察觉不到一丝气息。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应该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是这样。 至于为什么一来就被女孩骂没有礼貌…… 想到女孩坐着的树，他灵光一现。 “莉莉丝，这里之前是你的地盘吗。”黑发青年蹲下来与女孩直视道。 这可算是问到重点了。 女孩赤色的眼睛里闪过了什么。她双手抱臂然后冷冷说：“终于发现了吗。你们这群不怕死的人类。” 鲁莽的跑进她的领地，不仅少见且幸运的避开了“围墙”，还刚好撞上了她休息的时候。如果是之前的人，她早就把他们丢去喂宠物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类身上有一丝熟悉的气息…… “所以快点告诉我你身上的是谁。”想到之前申请又被驳回然后回来还遇见这些闯进来的人，女孩心情更加不好了。 也许是实在气急。 她一脚小皮鞋就踢在了穆安的鞋子上。不过力气小到连个印子都没有留下。 穆安看着她的举动倒是没有生气。倒不如说，莉莉丝这真性情的样子倒是让他觉得对方更加真实了。 如果这是对方的地盘，而且周围还没有其他人的话。再加上她总是一口一个人类称呼他们，穆安想，这个女孩绝不是人类。 怪异吗？ 虽然听说过怪异之都会有拥有自我意识的怪异。可是真的会有像莉莉丝这样拥有如此完美的人形态的怪异吗？ 【御空。】穆安询问自己的寄宿者。 【……】他体内的怪异好像回应了他又好像没有。 【你见过莉莉丝这样的存在吗？】穆安问。 御空安静了几秒，穆安才终于听见了它那熟悉的傲慢的声音。 【见过。】 【不过那都不是你可以接触到的存在。】 【?】什么叫做他接触不到的。他现在身边最强的应该就是御空。如果还有什么他还不能接触到的…… 想起之前的某个传闻。 【界主?】 【……你小子还算有几分聪明啊。】御空有点意外。 【难道遇见过?】不应该啊。 【不，只是曾经听别人提起过。】穆安解释。 【……那你就不用想太多了。】御空懒懒散散的说道。 【你面前这位，不是界主。】不过有可能是比界主还要……麻烦地存在。剩下的话御空就没有选择继续告诉穆安了。 话都说到这里了，再问下去意义也不大。 穆安遵守诺言在女孩的耳边说下了一个词。 “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同伴们。”他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表情。 “因为一些原因，所以我现在也只能这样告诉你。” 莉莉丝在知道自己想要的后，紧接着就用自己漂亮的红瞳上下打量了一下穆安的全身。 “真是没有想到。”女孩瞥了他一眼。 她没有想到，高傲如mxss那个等级的怪异居然也会臣服于一个人类。除了之前她偶然遇见的一个奇奇怪怪的男人。眼前这个倒是她见到的第二个mxss的寄主。 看着女孩了解后的表情。穆安淡淡一笑然后说： “既然您已经得知了您想要知道的事情。” “那么……我们可以谈一谈之前您也知道的那件事情了吗。” 莉莉丝的动作一顿。她重新抬头。 “你是说那座塔吗。”女孩侧身。在他们的面前，只要稍微抬起头，就可以看见那座深入云霄的巨大建筑物。即便是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他们只要处在这片领地的任何一个地方，就都能够看见它。 【融合之塔】。 怪异之都的标志性建筑。无人知晓它是如何建成的，也无人知道它到底有多高。 从人们有记忆起，它就已经那样耸立在了这里，彻底的连接了这片大地与遥远之空。 高耸之塔承载着巨量的【宝物】。 名为【融合】的塔平等地接待一切体外之物。 它接纳一切有善之人。 也接纳一切罪恶之人。 人们渴望在塔的某一层得到他们所渴求的事物。 可是在最开始。 代价就已经在塔向人们开放之时定下了。 “你知道那个关于塔的说法吧。”莉莉丝淡淡地问。 “一切代价早在塔开放之时就已经定下了。”她看着远处的融合之塔如此说道。 “这个意思是……”布莱克渐渐皱眉。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女孩缓步走到虚假的阳光之下。这一刻，那本该温暖的光线却没有给她带去几分温暖。 “塔一直都开着。” “至少在我眼中是这样。” 无名的旅人带着迫切的渴求寻找进入塔的方法。 但是最后却一无所获。 “平等的人……” “知道吗。”莉莉丝伸出苍白的手指向那隐于云层的塔。 “你现在看见的，不过是塔的虚影。所以无论怎么接近，你们注定是到不了它面前的。” “如果想要进入塔，那就只能让它自愿地出现在你的面前。”苍白之女缓缓扬起一抹笑容。 “人类，一切代价早在塔开放之时就已定下了。”她将手一转然后点向了穆安的眉心。 “所以，你们真的有勇气去支付那未知的代价吗？” “如果没有。” “那你们就不可能进入。” 望着女孩那看似甜美的笑容。 不知为何，布莱克他们的心里却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只有这一刻，他们才终于又想起来自己对这个孩子最开始的印象了。 —— 旅人啊。 请不要担心。 如果不幸迷失了方向。 苍白的魔女小姐，会在下一个求索之日。 将虚假的希望送于你的身边。 【所以说。】 【代价。】 【到底是谁在收取呢……】 第155章 单项选择 “所以，我怎么能确认您告诉我的一切就是真实的呢。”穆安面对女孩时的柔和神情依旧没有变化。但是说出的话可谓是丝毫不留有余地。 “我之前来到过这片土地的同伴们可没有一个人告诉过我您说的那些事情。”不仅没有，甚至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种消息应该价值不菲吧。您为什么就愿意告诉我们这些陌生人呢？甚至没有告诉我您真正的身份，所以我们要如何相互信任呢。” 女孩听见这话后倒是觉得很好笑的先笑了一声。 “人类。”她用那只红眸注视着穆安。 “最开始可是你们想要向我打听关于塔的事情。所以你们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呢。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好处也没有任何坏处。我只是把知道的事情大发慈悲的告诉了你们而已。” “至于那些成功出去的人为什么没有记忆……” “谁又知道，这会不会是塔所要索求的代价之一呢……”这一刻，人们终于在她的脸上看见了明确的恶意。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终于看清了。 这个女孩只可能是怪物。或者是某个进入塔之前就来前来阻拦他们或者干扰他们行动的异常。在这片土地之上，一切不寻常的事情才是最正常的。如果过分平静的话…… 怪异之都还有一句话。从人们进入到这片土地的时候，就要开始警惕起来了。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落入某个怪异设下的环境和规则之中了。 所以到底是正确的指引，还是错误的陷阱。 一切只能由他们自己判断。 穆安挑眉。 “所以说，正是因为这样。您又有什么理由帮助我们呢。” 看面前这个人类青年还是顽固不化的样子。莉莉丝干脆利落的摆手。 “我无所谓你们信不信。我要告诉你们的都已经说完了。” “浪费我这么多时间已经够烦了。”女孩退后了一步。她的眼睛在这一刻出现了淡淡的微光。 众人忽然感觉到周围的环境有了奇怪的变化。 原本熟悉的景物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如同薄纸一般浮动了起来。 真实的世界似乎瞬间成为了虚假。 莉莉丝看着脸上有着错愕表情的人们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 “再说了。” “没有障碍的游戏是没有乐趣可言的。判断前进还是后退。” “那就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了。” 说完，随着女孩声音的消失。大家周围的景象也在瞬间破裂。 柔软的草地和温暖的阳光，全部在一瞬间化为了漆黑的障壁之墙。 浓雾重新笼罩。 未知的呢喃回响在耳边。 他们在须臾之间被传送到了其它的地方。 但是…… 穆安的力量迅速涌现，他的手中，锋利的长剑席卷着凌风的力量来到他的身侧。 “这到底是……”安妮他们也在这时终于回神了。 穆安没有说话，此时他们身边缓缓出现的污染物们也不允许他们交流了。 “警戒。” 所以……到底是他们一开始就踏入了怪物的陷阱。 还是说是那个女孩…… 啧。 布莱克的表情非常难看。他在队伍里的战斗能力其实不怎么强，毕竟他体内的怪异也不是输出类型的。他强就强在观察。队伍的一些路程规划和警戒一直是他在负责。 可是现在…… 看着周围漆黑的障壁和疯狂的怪物们。他的额头有冷汗落下。 这种程度的怪异之夜。 他还真的是被打脸得彻底。之前真的是一点迹象也没有发现啊。 —— “您要出去吗。”黑发红瞳的男人平静的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希维尔多熟悉眼前的人啊。他没有第一时间说陪自己去就已经很不对劲了。 “修林。”希维尔向站在赤金花海之中的男人招手。 他乖巧地过来了。但是却少见的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你在不开心吗？”希维尔笑着问他。 修林没有说话，他抿了一下唇瓣。希维尔这个时候在他的眼里看见了纠结。 他微微挑眉。 “怎么今天我给你机会你还不接呢？”希维尔无奈道。 “需要安慰吗？”他伸出手。 这种送上来的机会如果再不抓住那才是真的蠢。 修林眸光一暗，迅速展开身后绚丽的翅翼然后轻轻落在了希维尔的身前。 没有犹豫，他将银发的王直接揽入了怀中。微微弯腰将毛茸茸的头埋进希维尔的脖颈处，在久违地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温度后他好像才终于放松了自己的身体。 而被抱了个严严实实的希维尔一边输出玉兰气息的信息素一边伸出手拍了拍他。 在此地虚假的光线下，希维尔的余光瞥见那巨大翅翼上被隐藏的很好的裂痕。 冷不丁的，希维尔开口问： “修林，你又和谁去打架了？” 此话一出，希维尔明显地感受到了修林好不容易放松的身体又一下僵硬了。修林原本均匀的呼吸似乎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觉得有点好笑。想起最近女巫的一些报告，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修林不高兴了。 希维尔连忙拍了拍这只受到了惊吓的蝴蝶。 “不要紧张，我没有怪你。”他低缓的说。 “你私底下都打了多少次架，我难道还不知道吗？我有怪过你吗。嗯？” “不是……” 这一次，修林立马否认了。 “这一次不是我。”他的声音里好像隐隐有点委屈。 “嗯？”希维尔疑惑。 修林把自己整只蝶更加的往希维尔身上缩了。 “是祭祀。” 可爱的狗狗蝶能做错什么呢？错的不是只有主动招惹他的人吗？ 这一次还真不是修林主动挑事。虽然他以前确实做过这类的事情。 本来按照以往的规律来。除了某个倔了三年的家伙。他们一般都是轮流陪希维尔出门。 这一次也不例外。 不过没有例外的时候就要有例外了。 原本也应该是轮到修林了。 不过在大家都知道希维尔的行踪后，总有人想要得到特权。而希维尔一般把这种事情丢给他们自己决定。除非是要去特定的一些区域他才会指定人选。 希维尔知道他们免不了斗争，这是本能与天性是成为【怪异】之后无法避免的代价。所以他不打算去抑制他们。只要他们之间的争斗不会有根本上的危险，他就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之前的修林就是这样刻意的夺取了空镜的资格。 通过争斗。 这一次也一样。不过是空镜主动反击了回来。 第156章 生存之道 而且他们这一次打架的地点还是在及天之树，在空镜的领地里。空镜真的是把修林骗过去杀，但是他也不知道修林为什么还真去了。明明知道在场地上面会吃大亏。 镜虽然平时看着温温柔柔很包容的样子，但是在他的记忆里，最开始的空镜似乎也不怎么脾气好的样子。 所以不管怎么说…… “所以这是还回来了啊。”希维尔无奈。 “好了好了。”安抚的拍拍修林。“这一次也伤的不轻吧。好好待在领地养伤，或者到处去走走。”希维尔闭眸轻柔道：“我尊重你们的规则，所以你们也要好好听我的话嗯？” 修林慢慢放开了希维尔。注视着那双不容辩解的鎏金之眸。修林半天才嗯了一声。 看得出他是真的很不情愿了。不过希维尔不会惯着他的。如果对一个人放纵了。 那么之后只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对于修林他们而言，希维尔可能就是唯一了。 但是对于希维尔来说，他拯救过的和在意的存在实在是太多了。根本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的心放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 聪明如空镜还有龙厄他们，怎么可能会不明白这一点呢。他们其实都懂，哪怕再嫉妒，他们也根本没办法真正得到希维尔独一无二的宠爱。希维尔所刻意保持的距离是一点，同族时时刻刻的警告也是一点。 现在谁都没有办法打破这个平衡。 因为从来离不开对方的那个人，一直是修林他们。 希维尔的选择可以有很多很多。 但是他们只能选择，也只想选择希维尔。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 这种可悲的想法，想必是那个讨人嫌弃的存在，估计也是一样的吧。 默默的注视着希维尔离开的影子。孤寂的赤影蝶重新将自己隐于花海。 【没有关系的。】他告诉自己。 【等待。】 【是我们这些存在最擅长的事情了。】 哪怕是耗费一生来完成一场捕获。他们也心甘情愿。 因为成功的奖励……实在是无法拒绝。 就算是失败，只要是离开了那个人。 他们连活着都不可能。 【这第二次得以重生行走的轨迹。】 【本就是神明怜悯的施舍。】 —— “矛盾激化了。”有着一袭墨色长发的男人如此说道。他身上一直穿着一袭样式古旧但神圣的白色长袍。洁白的轻纱遮盖在他的发顶，隐隐可以窥见那抹暴露在天光之下的碧青之湖。 微微闪烁的萤火浮荡在他的身侧，还有时不时探出衣摆的枝叶，似乎都预示了他非人的身份。 空镜仅仅只是站在原地，但那双半蒙蔽的翠色之眸却已经看清了很多东西。 “殿下，我不是很了解您回来之前，人类的局势。” “不过现在来看，他们的领袖已经决定向我们的族人动手了。” 自安托瓦尼特女王去世，奥尔斯特失踪，克莱亚上台后。针对怪异的各种举动就已经层出不穷了。 那些意识回归但是形体不归的怪异们甚至有一部分永远回不到希维尔身边了。 对于一部分人类来说，虽然怪异有部分可以成为人类的工具。但是大部分果然还是没有理智的安全隐患。 现在宇宙已经有很大一部分人认为是怪异这种天灾造成了他们继续探索宇宙的步伐减慢。如果要用怪异才能对抗怪异，那么他们这部分人觉得，怪异只要从一开始全部不存在就好了。所以他们才想从根源上解决掉怪异。 为此他们还开始加大了对怪异发源之地，失落之地的研究。 不得不说，这是聪明的做法。 希维尔很赞同他们这些人的决定。如果换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没有谁对谁错。 资源的争夺本就是残酷的，所有的存在到头来不过就只是为了追寻一场种族的延续和生存罢了。 就看谁更加强大了。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我并不觉得可惜。”希维尔缓缓说道。“人类为了存续，怪异为了原本的家园，而世界树……” “为了整个宇宙的存亡。” 无论过程怎么样，他们都不过是站在了自己坚定的道路之上。 他们之中，无人能够轻易破圈。 “动手吧。”希维尔淡淡的发布命令。“让剩余无事的领主带它们去扫荡外圈空白的领土。” “先将星际联盟之外的区域圈起来。”怪异的数量和能力完全做得到这一点。 “之后推进的过程里面如果暴露了那就暴露了吧。我们不需要等待了。” 希维尔看着蔚蓝的虚假之天，眼中不曾有一丝波动。 之前的事情已经铺垫的够久了。 树和纳塔斯希望新的支点诞生，而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家人们仅仅只是因为现在的外貌变了就被外来者驱逐出原本就属于自己的家园。 希维尔只会是这片宇宙唯一的执棋者。 这片宇宙之中的“人”，本就是主神恒星从纳塔斯那个战火纷飞的世界带过来的。 安逸的租期已经快要到头了。 希维尔需要收回这片属于自己的世界，而在这个过程中。 人类的谢幕。 必须是庄重而宏大的。 “穆安……” 你们可不要让我失望了。 —— “哇啊，所以说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少女嫌弃的将自己身上染上的液体擦掉，透明质地的诡异之物甚至还带着奇怪的色彩。 “应该是刚刚那个怪物身上的粘液。”索菲道：“安妮，现在开始注意自己的理智值。这玩意有污染。” 在进入怪异之都就已经失去了警报和预警器的他们现在根本无法准确的判断出周围的污染到底有多高，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受到了多大的影响。他们现在面前只有一条道路，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在斩杀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怪异后，他们一路上甚至还遇到了一些外界根本不可能看见的，可遇不可求的功能性怪物和异常物品。不过很可惜，现在在他们这种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也只能眼睁睁的放走了。 也不知道是在试探他们还是什么。穆安他们这一路上是遇见了很多怪异，但是大部分都是可以处理掉的，除了少部分棘手的也在受了些伤的情况下被解决了。 而在这期间，穆安的指挥，康利的输出，安妮索菲的辅助和布莱克的观察还有对怪异的了解储备真的都是至关重要的。 在这探索的过程里，他们握紧自己武器的手一直没有松动过，即便污染已经让他们呼吸都有点不通畅了。 第157章 谜团 也许是终于到头了。 在一路前行再次看见浓重的黑雾后，他们再次警惕地握紧了手中的东西。 不过这一次，待到雾气散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居然不是怪物了。 而是流淌着未知液体的一座门。 古老的门扉上扭曲着不明的图案。枯败的植物环绕而上，未知的存在镇守此处。 就在他们还在分析那到底是什么的时候，那道熟悉无比的声音再次出现了。 “好吧好吧。” “你们也算有点本事。”苍白之女的声音再次响起在他们耳边。 “人类，能来到此处的都是对未知有所渴求的人。” “像你们这种我见过太多了。” “人类从来就是贪婪的存在，有时候你们能做出的事情还真的让我都感觉自愧不如。不过这都没有什么。” “不管怎样，恭喜你们通过最初试炼。” “欢迎来到——” “融合之塔。” 巨大的门扉缓缓打开。穆安他们这才惊讶的发现，这几十米高的门扉，原来竟是塔的入口。 此时，魔女的絮语还在回荡。 “有的人能够在这场平等的【融合】之中保持自我，成功拿到想要的东西完好的归去。” “而有的人……已经与塔融为一体。” “你们。” “属于哪一种？” 来吧，为我盛大的新游戏，增添更多的乐趣吧。 “真是…意想不到的展开。”穆安道：“走吧。” “看样子这位魔女小姐，并没有欺骗我们。” 踏入巨大的裂界之门，迈入名为融合的塔中。 这一次，他们看着巨大纯白地面之上的人群与各种集市交易，突然明白，这里……才是真正的怪异之都。 “哎呀，反正出去之后都会忘记的。还不如到这里先好好享受一下。” “话是这样…可是你每次进入到塔里也什么事情都没有干吧？你攻略到几层了？” “算了吧，我可不是那些排行榜上面动不动几十层的大佬。” “说到这个我听说最近有队伍要挑战79层了……”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居然有新人啊……挺久没见到了。” “唉，自从那位喜怒无常的魔女小姐控制塔后，外界试炼就越来越难了。总感觉她想干什么……” “莉莉丝小姐还真的是难以琢磨。” “你去猜她干什么。就算是有理智的怪异，那也还是怪异啊。她想什么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啊……” 仅仅只是稍微逛了一圈，他们就听见了不少有利的情报。其它东西还没有彻底搞明白，但是至少有一点。 穆安他们知晓了莉莉丝的身份。 传闻是在三年前突然降临在塔内的苍白魔女。 那个一袭黑裙白发红眸左眼总带着眼罩的女孩一开始出现在塔里面的时候被人们看成了某个层数位面高质量的镇守boss。 直到有一天塔的内部发生了巨大的震动，一切关卡在一瞬间失衡。 苍白的魔女打破穹顶与高层的boss们互相争斗最后获胜后。人们才知晓塔内出现了一个实力强大拥有人形可以交流的强大怪异。 “谁也不知道那位莉莉丝小姐现在到底打穿到第几层了。传闻之前塔的最顶端栖息着阳龙。那是塔最初的主人。不过没人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也没有见过。” “倒是现在，魔女莉莉丝的频繁出现和对塔的掌控已经让很多人默认她是融合之塔新的主人了。”虽然莉莉丝小姐自己没有承认过。 但是塔内再没有像莉莉丝这样的存在了。所以他们已经是默认这种状态了。 “还有人说她来自失落之地呢。但是没有证据。” “失落之地是什么地方？一切的起源和最初的最初。这么多年了外界一点东西也没有研究出来。现在他们觉得和失落之地有最大关联的就是这里了。谁知道失落之地是不是真的存在啊。” “不过很可惜，每次研究出一点东西，只要支付了代价他们就再难记住这些天的研究内容了。” “真可怜。”不过，这就是必须支付的代价。 索菲和穆安对视了一眼。他们总觉得莉莉丝不愿意承认估计还有其它原因。 穆安紧接着又上前走了一步。 “这位先生，您知道在塔的第几层可以遇见【预世书】吗？” 摆着自己小摊刚刚和他们聊天的男人听到这里哈了一下。然后手痒的想要点根烟，但是想到今天有新人，那莉莉丝肯定还在，于是又急忙熄灭了。 “新人，我告诉你们的已经够多了。”他懒懒散散往身后的墙一靠。 “如果不是看你们有潜力我才懒得和你们搭话。” “剩下的，就是付费内容了。”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遮掩地索取，穆安沉思了一下 “好的，我了解了。多谢您。” 在这个地方，外界所有的货币都没有用处。在这里，唯一认可的流动货币只有一种，那就是只会在怪异身边出现的一种珍贵衍生物——稀光矿。 是的，在外界人眼中拥有强大能源和美丽外表的稀光矿，在这里，最大的用处是用于净化人们身体内的污染。 毕竟在这座无处不是污染的塔内，能够吸收污染的东西，就是保命的必须品了。 找了一块空地，五个人坐了下来。 “整理一下情况。现在来看有一个很大的问题。”穆安开口。 索菲点头。 “现在最大的矛盾。离开塔的人会失去在塔内的一部分记忆，只记得自己进入过塔内。现在我们不知道这种代价索取的到底是全部还是随机的一部分。” “而现在的问题就是，如果出去的人不曾记得塔内发生的一切。” “那么又是谁传出【预世书】一定就在塔内的?” 如果记忆的代价是随机的，那么传出者是觉醒者就很有可能。 如果不是随机……那么还有谁能将这种消息传出来呢？还是说，这一切就是个谎言？ “当然，我们也不能排除有人故意编造了这样一个谎言。”穆安道。 “但是这样又有什么好处呢？为了诱导我们前往这座融合之塔吗？”布莱克皱眉。 安妮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放弃抵抗直接躺倒在了地上。 真是好麻烦啊，这种需要耗脑子的行动。果然一点也不适合她…… 看着这片空间雪白的穹顶，安妮忽然呢喃道： “为什么外界都找不到奥尔斯特殿下啊……” “他有没有可能也在这里呢？”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纷纷向少女投来。 第158章 上升 “咦，你们这么看着我让我好慌啊！”安妮看着大家那诡异的眼神于是又急忙坐了起来。 “你们看嘛，外界怎么找都没有消息。无论是帝国还是联邦。这根本不可能嘛。只要是在星盟的领土上，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痕迹。” “这样一看不就只有这个会消除人记忆的怪地方……” 安妮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于是急忙解释。 不过他还没有说完红发青年就突然拍了她的背一下。 “没想到啊安妮！你竟然能想到这一点！” “哎呦！”少女直接疼的大呼。“康利！”她气死了。 穆安让他们停下然后说： “安妮说的有道理。” “现在看来探索塔是固定行程了，大家接下来尽量小心。” “顺便，根据安妮所说的。我们可以适当的在塔内打听一下奥尔斯特殿下的消息。” 他最后提醒。 “请务必隐秘一点。” 如果是有人真的将殿下丢到了这里，那么殿下的身边，也许还有那些监视的人存在……必须得小心了。 穆安抬头扫视了一眼高高的穹顶，他的内心有不好的预感在鼓动。 塔向每个离去者都收取了名为“记忆”的代价…… 是为了保密吗？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的穆安，又再次想起了他的老师很久很久之前和他聊起过的一个话题。 【穆安，你觉得力量是什么呢？】 【……是保护重要之物的手段?】 【嗯，这样说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我想问的，是那些无形的力量。】 【你知道吗。】 【一个空白的人是没有力量的。即便是有，他也没有办法控制。】 【……为什么?】 【记忆，情感，崇高的意志。】 【这都是相互循环的无形的力量。】 【很好理解吧。如果没有关于重要之人的记忆。】 【你还会选择去保护这个人吗？】 “记忆……”这种无形的东西。 穆安重新垂眸，细碎的发丝遮盖了他的表情。 记忆与情感。 真的能被那么轻易的夺走，然后被他人利用吗？ 老师，如果您还在我面前。 一定会为我解答的吧。 “真是不知道为什么母…父亲大人会看中这个人类。”苍白的魔女晃荡着自己的小腿面无表情的观察着基层生物们的一举一动。 她挥了挥手，白丝编织成的帷幕就缓缓消失了。 漆黑的房间内女孩抱着黑色的兔子玩偶倒在了床上。 “好难熬……” 我可是有按您说的指引了他们。 所以。 您什么时候再来看看我呢。 希维尔母亲。 魔女哼着曾经听过的歌谣然后闭上眼睛。 —— “最近各个星球的污染值是不是有点升高了？”一直监控着因特雷特警报器的研究员皱眉看着那巨大的量表。 “以前的刻度应该只在一级以下的三分之一处……” 为什么现在看却好像隐隐有点逼近一级的程度了。 再次确认了不是眼瞎后，他询问了旁边的前辈。 他的前辈听完之后立刻神情严肃的打开了悬臂污染监控。 然后在看见星域外圈隐隐约约的红色后，他的表情彻底变了。 “开什么玩笑……麻烦大了！” “啊？”新来的研究员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前辈就急忙的坐下开始调取数据了。而且前辈还朝着愣神的他大声道：“愣着干什么！快去告诉上面的人！” “怪异之潮来了！” 这一次。 将是前所未有地可怕规模。 该死。 看着新人匆匆忙忙离开后。他重新抬头看着污染检测的量表。 这种上升的速度……星盟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过！ 污染值的升高一般代表着怪异行动的加剧。但是这种速度…… 这些年来全星际污染值最大的波动也没有超过20。就算是几年前t-013还有云雾星木花之歌事件都没有让量表浮动到20以上。 可是现在…… 量表蓝色的安全线开始隐隐变色，这一次，他看见了刻度已经达到了可怕的32。 要知道，这可是整个星际的污染值啊！简直是疯了！怪异是集体受什么刺激了吗！？ 来不及多想了，研究员连忙开启了所有能开启的警报和污染屏障。 以这种速度。如果还不减缓的话，怪异之潮靠近最外围第七悬臂上的星球，那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一周…？不，最多三天！” 第七悬臂之上。 可是有着几百亿的人口啊！ [叮咚，世界支点增长进度32％。] 在前往狩猎公会的路上，希维尔就收到了恒星mini版小主神系统的提醒。 听到进度一下突破了30％他还有点诧异。 真是的，之前他铺垫了这么多结果还没有超过25％，都卡了快一年多了。结果之前下令发起第一波浪潮这么快就增加了8％。 看来之前铺垫的东西到是终于发挥作用了。 打开mini主神提醒器。希维尔看见了下一个重要支点。 [帝国现任掌权者克莱亚与联邦高层会议将会在得知星盟消息后派人前往第七悬臂支援。] [他们即将遇上第一位界主级怪异，人类将第一次和怪异彻底陷入对立战争。预计增加支点分裂数值3％。] [在人类首次失败后，狩猎公会新任会长将会参与战斗……] [gwyc最高主管将会……] 之后的事情还太早，会有很大的变动，于是希维尔就没有看了。对他来说，现在的结果最重要。 不得不说，恒星的推演确实是很有用，虽然是mini版，但倒也是帮他解决了很多问题。 打工人终于体会到了高科技的快乐。 是的，在上一次与恒星分开后，希维尔没有选择将这个推演器给希又。 一方面是希又已经脱离了他。为了公平他不会选择再让他一直待在自己的灵魂海了。 还有一方面是因为希又隐瞒了他一些事情。这些年来，他越发地觉得希又还在联系世界之外的一些存在。 弑虚？ 虽然很冷漠。但是如果希又真的做出了有害箱庭的事情。那么他绝对不会坐事不管。 无论他有没有彻底恢复关于希又的记忆都一样。 接下来盛大的演出，已经不需要再增加新的演员了。 第159章 隐言 “谁知道那些怪物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行动！” “它们之前明明一点动静也没有！” “那些研究员呢！？我养他们是干什么的！现在怪异之潮突然爆发了他们一点解决办法都没有？！” “还有寻夜呢？！” “他不是承诺过我会有控制怪异的办法吗？现在成果呢？！” 大发雷霆的皇子在会议室把桌子上的东西统统扫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让周围的氛围更加压抑了。他身边的侍从和大臣们同样苦不堪言但是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他们却不知这更加引起了克莱亚的愤怒。 “滚！都给我滚！” 他怎么可能不愤怒，好不容易让奥尔斯特消失，然后费尽心思的得到执政权，结果自己想象中的权利还没来得及给他回报，结果现在战争就要来了！ 谁都明白，不打仗的时候，那个帝位就是最好最舒适的。但是只要一涉及到战火，身为君主，就一定要第一个担起责任。 虽然现在的克莱亚还没有完全的登基。毕竟只要奥尔斯特的尸体一天没有找到，他就不可能名正言顺的上位。但是现在都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了。身为现在唯一的皇室代言人，他根本不可能逃得掉责任。 陷入愤怒的皇子揪住自己的发丝。现在，星际联盟要求帝国和联邦出人一同抵抗这一次全宇宙范围的大规模怪异之潮。 但是现在，克莱亚的手里除了从女王手中接过来的极小一部分兵权外。剩下的各大悬臂待命的军队全部曾经隶属于王储奥尔斯特。 奥尔斯特和那些人出生入死。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听命于他。而且还有一点就是，王储党派的那一些走狗现在还没有怀疑他编造的话。如果这一次他只能派出自己的军队，之前的谎言就会全部被揭穿。那么到那个时候，他现在身边坚信他有自己势力的墙头草肯定就会全部倒戈。真等那个时候…… 不行。绝对不行！ 缓缓放下手臂。 克莱亚阴郁的对身边唯一没有走的侍从说道：“去将各个旋臂驻扎的将领喊过来。” “可是殿下，将军他们还有驻守领土的任务，不一定会……”侍从想要提醒克莱亚那些将领只听命于奥尔斯特殿下，他的命令可能…… 不过这一切克莱亚都不想管，他只要结果。 “我说去喊他们过来！”他猛地看向那个没有第一执行他任务的侍从，眼中的冰寒让侍从无法再说出一个字。 “我现在不想听见其它的，他们只要过来就行了！”他大声道：“就说这不仅仅是我的麻烦。” “这一次是全星际的麻烦！” 不管怎么样，现在就算是会被王储党的人逼问和反压让他说出他们追随之人的下落。克莱亚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如果解决怪异之潮，他顶多暴露之前自己捏造的一切。如果解决不了，他们都会在不久之后死亡。 星际联盟里面拥有全星际最先进的污染监测技术。这些年污染的数值变化一直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没有发生丝毫的问题。 直到现在，如果连星盟都发出了如此高度的警示，那么事情就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了。 听说可能是历史上最大的一次怪异之潮。这种现象在此之前，前所未有。 该死，那群怪物到底在搞什么！ 现在事态还只有他们了解，毕竟如果现在就让底层人们知道太多只会引发不必要的动荡。 克莱亚还不想麻烦上再增加麻烦了。 不过如果宇宙的污染值仍然在继续上升的话，要不了多久人们就会自然而然的陷入恐慌，最后彻底陷入疯狂成为新的怪物。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就在他脑袋极速运转的时候。恰好这个时候门外再次传来了其他侍从有些迟疑的声音。 “殿下……gwyc主管寻夜大人求见。” 听见来者，克莱亚猛地睁开眼睛。 “让他进来！” “中午好，克莱亚殿下。”相比于克莱亚自己脸上的苍白和烦躁。一身白衣戴着眼镜的男人似乎现在显得更加仪态得体和放松。 “寻夜！”一看见来者，他立刻就走了上去。 “你的研究成果怎么样了！？有把握达到你之前的预期吗？！” 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可笑的嘴脸。寻夜微笑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他慢悠悠地开口道：“殿下，请不用着急。如您所想，我的实验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只要成功，那么之后制造出更为强大更好控制的觉醒者军队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听到这里克莱亚的眼睛里重新出现了希望。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 “咳咳。”巧妙的躲过激动的想要上前拉住他的克莱亚，寻夜优雅的转身。 “所以说请不要着急。”他缓缓睁开了自己那双诡秘的银色双眼。 “实验……还差最后一个合适的实验者。” 宛如魔鬼一般的话语，就这么回响在了他的灵魂之中。 寻夜俯身悄悄对他低语： “我听说，您还有一个与怪异兼容程度很高的……兄弟？” “哦不。”笑眯眯的男人重新站直了身体。“那个人怎么能算是您的兄弟呢。他甚至早早就离开了这里不是吗。现在甚至活得不如一个普通人。” “怪我，怎么能将那种东西和您相提并论呢。” 知道寻夜在说谁的克莱亚似乎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想起了之前被皇室逐出的，那个如垃圾废物一样的存在。那个人根本不配称为他的兄弟，不见光的身世来源到头来只是他卑贱身份的证明罢了。 虽然是这样想，但是克莱亚还是很谨慎的问了一句。 “你想要干什么。” 寻夜看见他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殿下，您不必警惕我。我绝不会做加害于您的事情。” “相反，我现在可是在帮助您啊。”深棕色头发的男人夸张地说道： “您视他为耻辱。而我刚好缺一个拥有强大适配性的实验体。恰好他之前身上还有一些之前实验的痕迹。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 寻夜再次注视着动摇的男人。 “我得到了想要的试验体推动了你我都一直在期盼的成果。而就单纯从您的角度来看。您成功除去了最后一个拥有继承权的…竞争对手。即便他之前确实看起来没有什么威胁性。” “但是斩草除根总是好的。” “殿下，您觉得呢？”寻夜慢悠悠地说。 第160章 灰色 克莱亚注视着那抹从未见过的诡秘银色，渐渐的感觉意识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对方的眼睛夺走了。 他听见面前的人好像对他说了很多的话，最开始还能听见什么，但是到后面……似乎连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了。 这到底是…… 已经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到克莱尔再次听见自己的声音时，他只听见自己说了一声“好。” 寻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后满意的笑了。 他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是那个被皇室遗弃的第三王子。 现在目的达到了，他的计划终于要进行到最后了。 至于之后克莱亚和帝国的人民到时候会遭遇什么…… 那就不是他该关心的了。 寻夜慢慢收起脸上虚假的笑容。他神色冷漠的穿过富丽堂皇的走廊，然后通过隐秘的通道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熟练的输入密码进入收容所。他对着隔离单元里那一个个疯狂的“怪物”们露出了一个怜悯的笑容。 “没关系。”他好似在回答它们一般。 “马上，你们的痛苦就会结束了。” 是的。 马上。 这一天，灰发灰眸的青年习以为常的下班回到自己的住所，他忽然看见了信箱底下躺着的一封信。好奇的抽了出来展开随意看了看。 [来旧日之地一叙。如果你还想要知道你母亲当年死亡的真相的话。] ——克莱亚] 本来灰羽还很放松的姿态在目光触及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后，他的神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不仅如此，此时就连捏着信纸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这一刻，那些原本以为早已掩埋了的灰暗记忆也在一瞬间吞没了他。 【垃圾废物。】 【你和你的贱人母亲都该死，王宫里的小老鼠，你们到底还要恶心我们多久啊？】 【也就那个人烂好心，不然我怎么可能容忍老鼠在我生活的地盘上到处跑？】 这到底是…… 为什么又找上来了啊。 灰羽紧紧地咬着下唇。 为什么每一次。 在他觉得可以彻底摆脱过去的时候。 总会再次被人提醒。 【你注定只能迎来悲剧的命运与人生。】 那人嘲笑和诅咒的声音，还有其他人怜悯可怜的神色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将信纸揉皱。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抬头。 就算是明白克莱亚可能是有别的目的才叫他过去。他也必须走这一趟了，不仅仅是因为克莱亚在信里说的话。还有就是他要去质问当年母亲的事情还有现在奥尔斯特的事情到底和对方有没有关系！ 克莱亚的暴政已经引起了很大一部分人的不满，如果奥尔斯特殿下还不回来的话……这个国家很快就会彻底在那个人手里完蛋了。 【试着相信自己吧。】 【然后去成为自己，不要去思考其它任何事情。只去单纯的去做那个……你想要成为的自己。】 如果说他这可悲的人生还有什么事情是现在的他能够做到的…… 那也就只能去尝试了。 [叮，支点任务推动进度34％] 突兀地，希维尔又听见了推演器的声音。这让他有点意外，因为在他预料之中，现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增长的点了。就算有，应该也要等一段时间。 打开推演系统查看原因。在看见最新增长的2％下面的原因时，希维尔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 [最新支点推进进度报告: 因现帝国第三王子特瑞西体内的力量受外界刺激后激发了与怪异的相关支点，至使特瑞西的灵魂刻度改变，使■■■■诞生，世界支点分裂成功。] 这可真是…… 希维尔身上的气息浮动了少许。 真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情况之一。 “镜。”他轻轻喊了一下旁边的男人。 “嗯？”依旧佩戴着轻纱的人转头看他。“怎么了殿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解释太多。希维尔在狩猎公会稍微处理完事情，见过现任会长后，就让空镜开启拟态黑洞变更目的地。 空镜看着希维尔脸上少有的表情，他缓缓睁开碧绿的眼眸。 只是稍微沉寂了几秒。他就听令打开了拟态黑洞。但是在进入的时候，他忽然问道： “殿下。” “您是要去见谁吗？” 希维尔没有任何隐瞒的举动。他很直接的说：“去接一个被彻底抛弃了的孩子。” 虽然说是接。 但是那已经不是简单的“接”可以形容的了。 推演器会根据现在实时的世界数据来推测即将世界未来即将可能发生的，会影响到支点的事件。 现在这条报告…… 连特瑞西这个名字都出现了，而且还不是灰羽习惯用的现在的名字。那就说明在之后的世界上，众人所记载得最多的，也就只有特瑞西这个他自己并不愿意承认的名字。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 所以那个未来的灰羽，遭遇了什么呢？ 希维尔从黑洞出来后就直奔灰羽的住所。空镜在后面紧紧跟随着他，他现在这幅拟态并不是很完美，可能是太久没有用疏忽的原因，就连走路都有点难以适应了。 为了不暴露自己非人的状态，空镜悄悄抿唇隐瞒了自己的不适。 希维尔在打开链接试图探寻那个熟悉的小灰球时，却什么也没感觉到。相反他反而忽然感觉到了自己身边人的不适。 猛的停下，希维尔转身。 “殿下？”空镜也跟着停下了，然后疑惑的看着他。 【树可是很不喜欢移动的。】 【我也一样哦。】 “对不起，镜。”希维尔脑袋一阵熟悉的刺痛，他顿时有点不舒服的扶住了额头。刚刚似乎又想起了点什么。 空镜这时察觉到了希维尔银发之下隐藏的冷汗。他脸色一变急忙上前。 “我影响到您了吗？”他焦急地伸手想要探查希维尔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过希维尔只是习以为常的压制了下去。 “我没事。” 这一次只是因为空镜的情绪起伏有点大，然后再加上他刚好在自己身边所以被刺激到了。 权柄的小把戏罢了。 “走吧，先把事情处理了。”希维尔将发丝拢到耳后重新抬头道。 看着希维尔缓缓推开他的举动，空镜的眸光渐渐变暗。 “您还真是……” 一点也不愿意依赖我们。 为什么就不能…… 【只在意我们呢。】 【告诉自己容忍那些存在，明明就已经快要……】 第161章 陷阱 【妈妈，为什么哥哥他们不喜欢我？】 【嘘，我亲爱的小特瑞西。这不是你的问题。】 【这是妈妈犯下的过错。】 —— 【母亲！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们把我母亲放开！】 【母亲！妈妈——】 【我很抱歉……特瑞西。】 【我天真的以为带着你逃离那个地狱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可是到头来啊……人总会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的。】 【我亲爱的特瑞西，你要答应我。】 【以后做个坚强的人，去做一个……不被任何事情束缚的人。】 【母亲——！】 母亲吗…… 这是多久远的记忆了。 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白色天花板。灰羽早有预料的笑了一声。 到头来，还是回到了这个地狱里。 他慢慢地坐起身体。在去克莱亚说的地点之后，在看见那个人背后熟悉的白色影子时，他就明白。这果然又是一场算计他的把戏。 母亲，看来。 无论如何，我们都逃不掉的啊。 只要这具身体里面还有与那些人相似的血，那么他就一辈子都不可能真正彻底地自由。 想起见面时那人说的话，未知的鼓动与愈演愈烈的愤怒此时全部填充在了灰羽的心中。 “什么叫做……最后的价值。” 别开玩笑了啊。 “——”实验室细微的开门声响了起来。 转头看去，毫不意外的看见了那个穿着白褂带着眼镜，总是虚伪笑着的男人。 “哦呀，醒来了吗。”男人走到他面前与他隔着一层坚硬的玻璃对话道：“嗯，果然这段时间你也成长了不少呢。还以为我的药可以再让你睡一会儿。” 灰羽没有回应他，而是冷冷的盯着他的脸。 寻夜看见了这个表情，他好像稍微惊讶了一下，然后又笑了。 “嗯，很好。看样子外面的经历确实是改变了你很多。” “要知道我第一次从实验室救你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个时候，面前这个帝国第三王子是什么样子的呢…… 说是人类都已经是谎话了。 被注入了怪异与污染之血的他们，每一个都在变异扭曲与混乱的边缘。有的已经彻底死亡成为废弃物。有的还保有一定的理智，但是身体却已经异化的丑陋不堪，只能被迫接受自己的现状，然后痛苦的，煎熬着剩下的日子。 至于特瑞西？ 嗯。 他是个特别的例子。 在所有人的融合都是那么失败地情况下。 他身上异化的表现确实是少有的美丽。 亮灰色的羽毛如同宝石一样从他一半的身体里面延伸而出，不断从皮肤撕裂处溢出的血液也不像其他人那样恶心，而是每一滴都成为了新的羽毛。 他的另一半人形依旧完美的看不出任何异常，感觉就是自然长在那团锋利的羽毛之上的。 不得不说，在看见这样的存在的时候，寻夜倒是有点承认他那个叛逃的徒弟有点本事了。虽然丢给了他这么一大堆烂摊子，然后还制造了这么恶心的场所。 但是不得不说，还是留下了点有用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这个人的研究报告。 寻夜在那之后找到了彻底压制月之的办法。 “我应该感谢你的。”寻夜低缓的说道。 “所以我帮你们争取到了之后的自由不是吗？” “那是因为我母亲！”听到这里灰羽彻底无法忍耐了。 可悲的怒火越演越烈，他却只能隔着一层薄薄的屏障对着施加苦难者发泄自己无能的悲鸣。 “你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灰羽将双臂重重地砸在面前的玻璃之上。 “如果不是我母亲去你们这些掠夺者面前苦苦哀求！你们根本不会管我和那场实验之中所有人的死活！” “呵……什么王子……什么最高主管！”他控诉着。 “你们明明也知晓着灰暗国家之下所发生的一切！但是你们从来没有真正的在意过！” 希维尔说的是对的啊…… 灰羽愤怒的喘息着，他似乎隐隐有点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快要突破出来了一样，但是他现在却无法理会这些了。愤怒与极端的想法已经开始指向他走往末路。 【灰羽，这个国家是灰暗的。】 【你比我更清楚这件事情不是吗。】 “我企图告诉自己只要离开你们！只要听我母亲的话逃走就好了！” “可是你们这些人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利可图的机会！为此你们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灰羽想要自己冷静下来，可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停不下来了。可怕的情绪已经快要达到顶峰了。 […那就毁灭吧。] “这个国家的大部分人！只不过是你们这些上位者圈养的牲畜罢了！”在这阶级森严的国度。外界人永远只看见了上层人的美好与未来。却永远看不见下面更加庞大的苦难与毁灭！ [将主导权交给我。] 灰羽现在只觉得可悲。他以为他已经逃出来了。卑鄙的…真的听从于母亲不去寻找真相的苟且偷安地活下来了。可是呢，在这些人的眼里。 他只不过是从一个小笼子里跳到了一个更大的笼子里面了吧。 [你很痛苦了不是吗。] 面对灰羽歇斯底里的控诉和他身上隐隐有点溢出的可怕气息。寻夜自始至终表情就没有什么变化。相反，他还在安静地听完之后笑着鼓掌了。 “啪，啪。” “真让我意外呢。”最高主管缓缓睁开眼睛。 “嗯，很精彩地发言。”他好像很苦恼的样子。 “怎么我这么轻易地就被你们看透了呢。” “嘛，不过问题也不大。”在灰羽不理解甚至是荒谬的表情之中。寻也笑着凑近了玻璃。 “呐，你知道吗。” 旋转着银芒的眼睛缓缓渗出了一些更加隐晦的东西。 “这个世界就是你想象的那样糟糕哦。” “而我和那几位尊贵的殿下也一样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呢。” “你觉得是我们促成了这一切吗？” “哈哈。”寻夜笑了几声。 他重新后撤然后站直身体。 “自始至终，我们做的不过就是无视啊。”他夸张道：“再说了，我又有什么义务一定要去拯救你们呢？” “你到底真的明白这个世界有多么可怕吗？” “真正不作为，或者说做下了可悲之事的。” “不正是人类自己吗？不正是上面下面共同的欺压吗？” 这一刻。 魔鬼的语言。 终于彻底击垮了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壁垒。 至此，他脚下悬空，踏入了那抹银白的陷阱之中。 [……终于。] 第162章 灰暗之羽 看着玻璃那侧不断扭曲的生物和时不时飞溅到玻璃之上的液体。寻夜淡笑的后退几步。 “啊，看样子有点刺激过头了呢。”他的声音渐渐冷了下去。 “药效看起来还是要调整一下啊……” “不过现在倒也不影响什么了。” 虚假的微笑消失了。 看着玻璃上的裂痕和隐隐约约渗透出来的气息。寻夜自言自语着：“kwb？hya？” “不，是接近mxss啊。”他的表情之中出现了一丝疯狂。 “真是奇迹。到底是谁把你改造到了这个地步呢？” “是记忆给予的愤怒，悲伤还是恨？” “不…不是。”在察觉到那道不同寻常的气息后，寻夜彻底陷入狂喜。 “是因为那个人吗？” “是因为……你的主人吗？” 已经无人可以告诉他真正的答案了。在听见已经摇摇欲坠的玻璃发出轻响后，寻夜收好自己的东西笑着后退然后转身离开。“真是的，差点都忘记了。” “你已经不可能回答我了。” …… “接下来。” “就都交给你和它们了。” 关于这里的实验已经全部完成了，他该去进行下一步了。 至于这些孩子…… 看着走廊上关押的不断躁动的怪物们。寻夜笑着丢出了一瓶东西。 在倒计时归零的时候。 他留下了在这的最后一句话。 “就当作是。” “留给帝国最后的礼物吧。” —— “轰——” 在希维尔捡起地上的纸张展开还没有看几眼时，天空之中传递而来的巨大的爆炸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站起身抬头望去。 黑色的浓烟从离王宫不远的地方的地方缓缓升起。 “啊！发生什么了啊！”周围的行人们因为爆炸声而发出惊呼。 “天啊！” “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收容所的方向？” 从不断蔓延出的黑色烟雾之中，众人似乎还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些其它不明的东西飞散了出来。那些东西与膨胀的黑雾一同缓慢的占领了帝国的天空。 这漆黑的一片完全遮盖了恒星的光芒，以至于气氛开始迅速压抑了下来。民众们还在担忧的猜测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们忽然看见了一团巨大的，反射着寒光的银灰色团状物从地面之上升上了天空。 “喂……你们快看……”说话的人已经有点惊恐了。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 “救命！那些黑色的东西过来了！”有人这时忽然尖叫了一声。 此时，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民众开始纷纷逃窜了起来。与此同时，周围所有的电子器械都开始响起了巨大的警报。 [——警告！警告！] [因特雷特安全警报线已突破，污染等级上升!] [警告！因特雷特警报线已突破三级!] [警告！因特雷特警报线已突破四级!] [警告！因特雷特警报线已突破五级!] [现在发布全球通报：怪异之夜的污染急聚征兆已经完成！] [怪异之夜即将降临！] [请各位速速前往最近的避难点！] [注意！这不是预警！] [请仍然在外逗留的居民速速赶到避难地点！] 这一次从所未有的警报再次加剧了人们内心诞生的恐惧。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警报线就已经突破到了最高的五级。 一时间现场彻底陷入一片混乱之中。黑压压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几只巨大的怪物急速逼近着。它们有的形似巨形人鸟，翅膀如同黑云一般，盘旋在空中。有的像是扭曲了的混乱污染物，身躯庞大而恐怖。它们发出的咆哮和吼叫声震耳欲聋，令人心惊胆战。不仅仅如此，有人还看见了那些只可能出现在手册之中的怪物。 散布污染的女巫。 画下囚笼的黑鸦。 甚至是轻易可以置人于死地的恶种之子。 怪异的出现让整个场景更加可怖而慌乱。人们纷纷惊慌失措地逃窜，恐慌再次扩散。在拥挤的人群中，踩踏和咒骂声不断响起，他们想要寻找最近的避难所，但是这却让自己陷入了更加危险的境地。 黑暗的天空下，世界似乎在转瞬间彻底变了一个样子。 希维尔平静的看着这一幕，他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空镜也静谧祥和的站在他的身边。不安的风扬起了希维尔的银发和空镜头上的纯白轻纱。 他们站在人群混乱的街道之上，与周围的一切都如此格格不入。但是现在担心自己性命的人们已经无心关注这一切了。 看着脸上神色惊恐，到处寻找出路的人类们。空镜唇角的微笑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 “殿下。”他抬头隔着轻纱看向混乱扭曲的天空，如湖水般澄澈的眼眸之中忽然倒映出了什么。 “您要去接它吗？”他指的是现在天空之中已经彻底暴露出了所有身形的巨大银灰色物体。那也是现在造成了污染上升的原因。 希维尔将手中的纸张重新捏皱。 “没有必要了。”希维尔平静道。 已经来不及了。 怪异之夜的障壁已经彻底完成，星球也被封锁了。 而污染等级也已经突破到了五级。 这只意味着一件事情。 “那个孩子已经和蕾雅一样了。”希维尔收回视线。“在没有解决自己的执念之前。” “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希维尔，从不会去阻止这些孩子。 “镜，我们去灰羽身边。” “帝国估计会派觉醒者去干扰这孩子的行动。” 如果说，灰羽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那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彻彻底底的被他所在意的所有事物与人放弃了。 那么，就像以前做过的无数次那样。 无主的记忆，遗失的意志，与被抛弃的灵魂。 这一切。 都由现在的希维尔来接纳。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 知晓了自家殿下的打算后，空镜伸手用袖口掩住自己脸上的笑意。 “那这颗星球……”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两人开始向中央区域移动。刚好这时，天空之中再次传来了一阵巨大的波动。 空镜与希维尔抬头，他们发现了此时从天空之中开始缓缓飘落而下的灰色羽毛。 伸手接住其中的一片。羽毛化作光点消失在他的身体里，空镜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绝望情绪。 “这可真是……不得了了。”空镜没有想到，这个新诞生的族人。居然会有……如此能力。 它所散发的衍生物。 可以给人们带去绝望，但也可以带给怪异力量。 而现场，与污染和它一同出现的。还有无数数不胜数的怪异们。 看样子……这对于人类来说。 将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吧。 第163章 灰暗之羽2 【堕入污染。】 【陷于深渊。】 【被失落的国度与唯一的神明再度接纳。】 【你将迎来得以行走的第二次轨迹。】 这一次与以往不一样了。 已经决定彻底站在他们这边的希维尔殿下。 再不会向人类施舍那本就无用的怜悯了。 空镜眼中沉浮着愉悦的黑暗。 唯一的神。 就只看着我们就好了啊。 —— 我书写下关于我们的故事。 【人的王曾对我说。】 【他来自人的国度，成就了人的辉煌。】 【可是人无信用，人无忠诚。】 【他所爱的人最后却将他们的王驱逐。】 【最后流落在外的孤高之物选择在漫长的时光里拾起破碎的瓦片。】 【他无垢的灵魂，重塑新的意志。】 【新的家园自他的手中诞生。】 【再度苏醒的造物卑劣的渴求这来之不易的温暖。】 【于是我们对仁慈包容的您述下祈求。】 【我们愿向您奉上所有。让这具无形之体中无法辩驳的欲望，渴求，忠诚，与守护……让我们这原本就属于您的第二次生命，再度奉您为王。】 【现在。】 【您是我们唯一的信仰。】 …… 【对我们放纵的王如我们所愿，包容了我们的所有完美与不完美。】 【于是没有抵抗的接纳了这本就是一场用信仰画下的囚笼的祂。】 【成为了新的神明。】 【我们的神。】 【我们深知自己无解且污浊的祈求玷污了您。】 【但是在这黑暗的世界里，我们已经无法离开您所给予我们的唯一希望了。】 【自此我们唯一能做的。】 【只有为您奉上一切。】 所以视祂唯一。 所以敬祂唯一。 所以…… 爱他唯一。 ——《需知，敬神之书》 “那个混蛋……寻夜那个骗子！”看着天空之上混乱的一切还有不断蔓延的黑雾。克莱亚内心的愤怒与恐惧再也隐藏不住了。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寻夜不仅骗了他！那个疯子甚至还想要彻底毁掉帝国！这个疯子是已经做实验做到彻底癫狂了吗！ 克莱亚曾经听说过寻夜在外的疯子名声。但是他从来没有当回事情。之前的奥尔斯特与寻夜打交道尚且都要留一个心眼。现在被反噬只能说可能是大部分人早已经预料到的了。 但是无论有多么的愤怒都没有用了。现在也已经无心担忧宇宙外圈的怪异之潮了。主星这一次发生的怪异之夜如果不去阻止，他们今天之后就没有以后了。 克莱亚明白，屏障已经将主星与外界隔绝了。但是这么庞大的污染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和拖延。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如今看着天空上那个恐怖的存在他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未知的恐慌与绝望不断蔓延。他几乎没办法正常思考了。 于是克莱亚只能先下发命令让还在主星的觉醒者们前往阻止天空之上的那个怪物。人不够的时候他甚至下令让帝国军事学院派还没有毕业的学生们上场。 gwyc现在已经不值得信任了。寻夜那个混蛋怕是一早就把重要的东西转移了。该死，他就不应该信任一个外星的人！ 继续下令向之前自己打压的狩猎公会发送支援请求。即便是平时昏庸到克莱亚这个地步也明白五级的怪异之夜到底是什么概念。 一点点的轻视都不能有。否则后果根本无人可以承担。 暂时把能做的事情做完后。克莱亚看着天空之上的那团不断散发出污染的羽毛集合体，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怪异这种东西，他之前就不应该那么仁慈还想着留它们在帝国之中。 此时，gwyc研究所上空。 “真是…！这怎么可能成功接近！” 迎着可怕的污染，觉醒者来到了离这个突然出现的未知怪异附近的地点。不是不想接近而是没有办法接近。不仅仅因为拦路的其它怪异。 在看见低空之上那个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庞大的怪物，不少人的内心已经开始害怕。 有人发现了，那个怪物不断掉落的羽毛会放大人心中的负面情绪。而这种状态居然无法被驱散！ “这根本不可能……”月泉的所有者无法接受。 “月泉的等级已经很高了，可是如果连月泉的净化都没有办法驱散这种状态……” 那天空之上的那个怪物到底有多可怕？ mxss？ 这怎么可能……！？ 虽然事先就已经预料到这一次要讨伐的对象不简单。但是这种程度…… 恐惧已经开始发酵了。就算明白这是那个怪物的影响，但是他们却仍然无法抵抗。 还有一点就是，伴随着这个怪异一同出现的还有其它数不胜数的其它怪异。 也许是因为gwyc研究所爆炸，里面之前收容的怪异都跑出来了。 现在也不能多想其它的事情了。为了民众的安全，他们必须先把在居民区游荡的怪物镇压。 至于天空之上的那个存在…… 只能尽可能拖延等待狩猎公会的支援了。 虽然很丢脸，但是这种等级的怪物。确实只有狩猎公会有讨伐成功的案例。如果贸然接近，没有有效地净化手段。他们只怕在接近的瞬间就会陷入异化。 此时另一边，希维尔与空镜已经接近了空中那个巨大的尖羽集合物。 示意空镜留下后，希维尔独自上前，还没有迈步，那团东西身上就不断掉落了许多的灰色羽毛然后铺就了一条道路指引着希维尔主动靠近它。 看样子哪怕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灰羽也仍然记得希维尔。 记得它灰暗记忆里唯一的亮色。 踏着它如今身体的一部分，希维尔来到了灰羽的面前后。他伸出手忽然接住了飘来的灰色羽毛。 本如刀锋般尖锐轻薄地绒羽在落入希维尔手中的时候。就好似害怕伤害到他一般，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攻击性，变得如真正的羽毛般柔软。 在指尖触及它的一瞬间。 无望，纠结，痛苦，绝望的情绪无法控制的席卷而来。 这里面希维尔甚至感受到了灰羽对自己的歉意。 【很抱歉……】 【我没能坚持下去。】 怪异的力量与它生前的经历和执念有关系。 现在这种感觉。 面无表情的握紧了手上柔软的羽毛。希维尔果断的释放出精神海之中属于自己的的信息素，他安抚着仍然狂躁痛苦不知如何解脱的灰羽。 然后低声对它起口： “没有关系的，灰羽。”他说。 “你已经很累了。” “就算现在放纵本能，也没有关系。” “之后的一切。” “由我来解决。” 第164章 灰暗之羽3 “听我说，灰羽。”希维尔试图解开灰羽一直以来施加于自身的枷锁。面前这个仍然处在痛苦与崩溃边缘的怪物。 本没有任何的过错。 他本应该是身份高贵的，帝国名正言顺的第三位王子。 可是父辈的过错与兄弟的排挤却让他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 【……我…在……■■。】 “你已经很努力了。”平和的他如此对它说道。 很努力的在这一片黑暗的世界摸索着属于自己的光芒，在这个过程里，他小心翼翼的活着，从未试图夺取过任何不属于他的东西。 “你不曾伤害任何人，也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但是却总有苦难不肯放过你。 “有时候，如果真的被现实阻拦的再没有办法看见光的话。” “就去选择打破它们吧。”希维尔抬眸。 银发的男人站在这里。他注视着眼前这个在他人眼中极其可怖的怪物，眼神却与对那个之前还是人类的灰羽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在这位真正看透了生命本质的神眼中。 生命的形式没有任何的区别。 丑陋的也好，美丽的也好。怪诞的也好，混乱的也好。 它们都有选择自己如何活下去的权利。而争夺资源，不过是其中必定会经历的一环罢了。 也许过程会很残忍。 但是在这个本就残酷的世界上。 不去争斗就意味着放弃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足迹。因为争夺者，不会容忍一丝一毫不属于自己的痕迹。 “我希望你去做你自己。不仅仅是因为之前想要你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人生。” “更多的。” “我希望你能去看清一些事情。” 希维尔缓缓松开手。他感受到已经有人成功接近了内圈障壁。 示意了一下空镜，佩戴着轻纱的领主弯腰领命，然后下一秒消失在了原地。 绝望的尖羽集合体似乎有了一些反应。 “你也感觉到了对吗。”希维尔看向下空说： “灰羽，特瑞西。” “无论你是谁都无所谓，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任何一个人，是任何身份都无所谓。重要的自始至终都是你自己。” “是你自己想要以怎样的方式让人看见你的挣扎，你的苦难，还有你的诉求。” “现在已经不是继续逃避的时候了。”希维尔言尽于此。 他会在必要的时候加以引导，但是不会全部插手。 “以前驱逐你的人类。” “现在来捕杀你了。” 他如此毫不留情的将残酷的现实摆在了它的面前。 “如果你仍然坚信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那么错误的就是他者。” “如果你继续懦弱地选择逃避。将所有的资源与活下去的资格给予那些做错了事情的人。” “那么这个世界就变成了如你所看到的这个样子。” “良善者不得回报。” “有罪者铸造地狱。” “现在的你，其实本就有机会与实力改变这一切。” 这一刻，它动了。 或许是希维尔说的某一句话，真正的触动了灰羽本就沉浮挣扎的意识。 原本寂静且毫无反应，只懂得宣泄自己绝望情绪的怪物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动静。巨大的银白色怪异开始缓缓震动，本就被抑制过的漆黑污染开始毫无保留的从每一根尖羽的缝隙倾泻而下。 在希维尔浅淡的表情中，它舒展开了原本紧紧包裹着的尖羽。 至此，展现在希维尔面前的。 是荒诞。 是恐惧。 是绝望。 也是唯一不再动摇地真实。 —— 在狩猎公会的支援终于到来时，他们一眼就看见了收容所上方地巨大怪异。 虽然没有办法完全看清，但是在感受到那越来越沉重地压抑情绪后。他们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情报不对……”有人急忙向阿诺斯反应。 “前方抵抗的小队传过来的消息是，该怪异不会轻易移动，且在降临的几个小时内并无明显的行动迹象。初步判断为mxss级精神类别。有可能不具备移动能力……” “可是现在……！” 天空之中飘扬的灰暗尖羽开始倒回进怪异的身体之中。绝望却仍然在继续发酵。 随着觉醒者们精神的渐渐侵蚀，他们隐约看见了那团巨大的银白色进一步扩大了。 “它有反应了……” 这是最糟糕的情况。 “该死！快去阻止！”阿诺斯根本来不及多想，他迅速握紧手中的枪械继续向前跃进，所有阻拦的怪异都被他尽可能快速的解决了。 mxss级…… 这个等级之中哪里有什么真正不会移动的怪异！ 如果真的等上面那个东西完全开始行动……麻烦大了！ 阿诺斯曾与mxss打过交道。也许其他人不懂，但是没人比他更清楚。 有时候怪异不动，不是因为它的规则如此。 而是这本就是它行动计划之中的一部分。它之前一直在蓄力，在等待最好的时间，完成最大规模的捕杀。 阿诺斯从来不会去探究怪异到底从何而来，也不会去试图理解怪异的举动。 在他看来。 怪异，本就是与人类争夺领土与资源的对手。 他们与它们之间。 有着时候根本就无法解决的障碍。 “啪——” 电光火石间，随着一道响亮的划破空气的声音。阿诺斯的步伐被迫停止了。 猝不及防的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他猛的抬头寻找刚刚袭击了他的东西。但是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这个时候，其他觉醒者也陆续到来了。此时阿诺斯才发现，所有人都被阻拦在了这里。 在他们的面前，一道由荆棘铺就的道路与无数的怪异有序的阻挡在他们面前。 这个数量和行动方式…… 这种一看就感觉不像怪异所为的奇怪局面突然让阿诺斯心中出现了极其不好的预感。 “这是……”此时有同伴走到了阿诺斯的身边。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也觉得奇怪然后迟疑的开口： “怪异怎么会懂得设下这种……”有计划的阻碍路线。 眼前的一幕，与他们之前的经验，完全相违背了。 第165章 灰暗之羽4 怪异这种存在，本就遵循着自己的规则和本能活动。它们有时候也追寻同类，但更多的时候，这种行为是为了吞噬掉对方。 怪异内部发生争斗是常态。而像现在这种仿佛全部遵循着一个规则，好像早有预感地一起整齐有序的阻拦在他们面前的情况……简直前所未有。 就好像…… “有人统领了它们。”摩雷喃喃出声。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是全宇宙最糟糕的笑话了。” 他们与怪异对抗了那么多年，再没有人能比他们更加了解怪异这种存在的强大和可怕了。 它们之中的每一个都不相同，每一个都有着自己独立的战斗方式和规则，它们不受约束，与本能为伍，根本没有办法能有效的针对和管理。 如果不是因为怪异内部本就不和，人类根本不可能坚持到今天。可是现在情况…… “啧。”阿诺斯脸色很难看。 “先不要管这些了。”他冷冽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要把天上那个引发了这一次灾难的怪物解决掉。” 否则大家还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这种等级的障壁就连从外界强行侵入都…… 就在他们打算强行突破的时候。 一道和刚刚如出一辙的攻击再次袭来。 随着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这一次阿诺斯看清楚了。 那是一条长满了尖刺的碧绿色藤蔓。这一次即便他早有预防，敏捷的向旁边躲闪而去了，但在那极大的攻击范围内，他还是被藤蔓击中了。 刹那间鲜红的血液迸溅而出。男人闷哼了一声，差点握不住手中的武器了。 “队长！”有人惊呼。 此时，已经没有时间给他们担忧了，这次与攻击一同出现的。 还有一道空灵且平缓的声音。 “虽然很欣赏你们的勇气，但是……” “也只能请你们止步于此了。” 灰暗的天幕之下，泛着微光的点点流萤忽然从不知名的道路深处飘散而来。在这混乱而可怖的现场。 这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萤火宛若另一个世界的生灵。它们为这片支离的土地带来了一丝仿佛不应该属于此刻的美丽。 在它们出现的时候，怪异似乎都停止了动作。 “这是什么……？”有人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抹虚无的美好。但是却被同伴打断了。 在这片污染之中，任何美丽的事物都是表象。他们不能有丝毫松懈。 就这样在众人如临大敌的视线之下。 眼前道路上的荆棘与混乱的怪异群体开始移动。 在众人高度的警惕之中。 组成了壁垒的枝条渐渐崩解，之后，本不该存在于这个污浊之世的生灵自虚空之中踏入此世。 “请止步吧。” “不要再去阻碍那位殿下的计划了。”充满宁和与悲悯的言语伴随其主而来。 流萤绕其飞舞，薄纱遮其面容，一袭白衣，身有缠枝的精灵，绕过层层叠叠的怪物，如此降临在了众人面前。 名为空镜的祭祀缓缓睁开如同湖中碧波的眼眸，墨绿的长发在末端生出枝叶与花蕾。在他的身上，自然的气息磅礴而诡异。 如果不去感受他身上那根本没有丝毫遮掩的污染。可能谁都会觉得。 面前的人。 是来自虚幻国度的神话吧。 就在大家都还在怔神的时候。下一秒，这个如同精灵一般的存在就抬起了手，随着污染的倾泻，无数的棘刺在众人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就那么贯穿而去，狠狠打碎了人们的幻想。 荆棘没有任何预兆地狠狠洞穿了好几个觉醒者的身体。 “噗嗤——” “！” 刹那间，鲜血如花瓣般洒落，无言的宣判就此开启。 在空镜依旧静谧，圣洁的面容下，由他掌控的荆棘将那几个没有丝毫防备就此死去的人类就那样丢进了怪异的浪潮之中。 “你做了什么！”此时，眼前这突然发生的一切终于打破了人们对他所有美好的幻想。 而此时做出了这一切的精灵依旧静谧而美好。好似刚刚所做的那一切都不曾出自他的双手。 美丽的流萤依旧环绕在他的身侧，而他也依旧静静的停留在寂空之中。纯白的衣摆与轻纱随风扬起。没有沾染丝毫的尘埃。 仅仅只是像现在这样安静地出现在人类面前，就已经在须臾之间夺走了他们同伴的性命，甚至连任何东西都没有留下。 看着人们脸上的震惊，惊恐与无法接受。空镜叹息。 他如古湖之波般的目光不曾偏移，但是残忍至极的行为也没有停下。 “所以说……” “请停下吧。” 随着领主的命令，怪异的浪潮再次开始行动。 已然陷入危险之中的人们还没来得及思考太多，就再一次陷入了被动的战斗之中。 但是这样的行为，对方的立场已经很清楚了。 “他是来阻拦我们的！”在无穷无尽的怪物之中，阿诺斯一击解决掉了身侧的污染物然后咬牙看着浪潮之后的那个存在。 “为什么！他不是觉醒者吗！”有人无法理解。在他们看来，空镜如今的外表就如同觉醒了借助着怪异能力的人类一样。 但是阿诺斯比他们知道得更多。他经历过云雾星的那一场灾难。也见证过名为纯白和至暗的降临。 他比其他人都要清楚。 人形的怪物，尊为界主的传说中的存在。是真实存在的！ 污染物再次扑了上来。 阿诺斯一把拉过身边的听枫躲过了污染物的夹击与空镜漫不经心地又一击。 他抬头狠厉的看向了那个看着依旧圣洁且格格不入的存在。 “看清楚了。”阿诺斯迎着空镜那照不进任何一人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 “这家伙…不是人类！” 不仅不是，这个怪物给予他的感觉，让阿诺斯莫名的觉得，眼前的这个存在，可能远比天上的那个东西更加的危险。 铺天盖地的污染一层一层的，源源不断的从那位“精灵”的身上弥漫开来。即便这种感觉极其的无形。但是那越来越沉重的压力感与内心不断升起的危机感都在告诉着现在的他们，一个根本无法接受的现实。 第166章 灰暗之羽5 眼前这个，外表完美到完全让人联想不到怪异这样的存在。这个不会被怪异攻击且带着不明目的出现这里阻拦他们的“精灵”。 与怪异是同类啊。 这就让当初经历过云雾星事件的一部分人不得不再次想起了那个…与现在极其相似的场景。 云雾星与那之上再次从传说之中出现在人们眼前的存在。 怪异的领主，传说中比mxss更高的存在。 尊为界主之级的怪异。 如果说，面前的存在真的和纯白与至暗一样…… “这一切……就是这些家伙早就策划好的吧。”阿诺斯的眼神越来越暗，也越来越充满寒意。他在看见空镜的一瞬间，忽然就明白了之前一直无法得到答案的一些事情。 哈…… 什么灾难。 什么无解的污染与命运？ 界主的出现不就意味着，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吗？ 他的眼神仿佛要将视线之内的所有怪异当场撕碎一样。原本就一直压抑着，存在的恨意在明白怪异原来可以交流甚至有自己的思维与智慧的这一瞬间，再也无法压制了。 “这些家伙怕是一直都在眼睁睁的看着吧。”将阻拦的污染物击杀，阿诺斯狠厉的死死盯着半空之中那个好似控制着怪异的存在。 “看着我们与所谓的天灾对抗…看着我们不断地折损……” “自以为的命运原来一开始就是由他们所操控的。” 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消失了那么多年，为什么偏偏又在这种时候在这种时候出现，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到底算什么啊……”与阿诺斯同行，一起并肩作战的队友好像也明白了什么。 他忽然明白了阿诺斯的愤怒。 他们曾经将怪异当做天灾，认为这是人类与天灾之间无法避免的争斗。 就因为这样，他们之前连任何宣泄愤怒与恨意的举动都不能有，因为没有一个具体的能够宣泄情绪的对象。怪异都是没有理智的对象，向没有理智与人性的存在述说自己的苦难与痛苦是没有意义的。 正是因为人们告诉他们那是无法避免的灾难，是不可能彻底解决的天灾。污染没有尽头，因为这是宇宙自带的一部分，就因为这种可笑的说辞…… 有多少人，其他人到底明白他们有多少同伴在这样的灾难里面无处宣泄，只能被迫接受现实的死去吗！？ 可是现在界主的接连出现却无时无刻不在告诉阿诺斯他们。 这一切！ 阿诺斯感觉到自己握紧的拳头已经快要崩裂出血。但是他没有办法控制。 原来到头来这一切不过是另一个种族有计划地侵占与战争行为！污染从来就不是自然出现的。怪异一直拥有着自己的领导者，它们甚至也极有可能拥有着自己的国度和在那之上更高的存在。 这迟来的原因，这迟来的真正的对手让那些责怪自己而死的人如何能接受！让他如何能接受！ 他们的灾难原来一直以来就是外族者的蓄意而为。 这样突然出现的强大的敌人与那数年之间得不到答案的情绪…… 这么多年的抵抗，这么多年的牺牲，他们从来就不曾真正的解决掉过关于怪异的问题，统领着这些怪物的存在一直在暗处窥视着人类。 而他们却一直认为在牺牲了这么多同胞之后已经有效的抑制了怪异的蔓延，可是现在看来。 现实是多么的可笑。 用无数同胞的性命去换那些无足轻重的，在这些界主眼中可以无限再生的怪物…… 只要想到这一点，就会觉得之前的那些牺牲都是如此的无力。阿诺斯甚至无法告诉不明真相的同伴。他们这么多年以来的抵抗，从未真正的击溃过怪异的根本。 不仅没有，仅仅只是面对mxss，他们都已经如此艰难了。而如今面对界主。 他们已经没有办法推进哪怕一步了。在怪异无序游荡的时候，他们处理那些事件就已经快要力竭了，如果现在它们还无视自身的规则彻底被统一…… 那将会是史无前例的，真正的灾难。 人类的生命在这一刻就如同凋亡的落叶，轻轻一捻就消散了，除了更多的仇恨与不甘，他们没有办法留下任何的东西。 因怪异而死去的同胞，连完整的形体都没有办法留下。 阿诺斯不甘心，他根本无法接受同胞的性命就这样消失在了这些根本不懂得情感的无心之物手中。 他当然明白界主的强大与恐怖。 可是！ 那些被眼前这个怪物杀死的人，每一个都是他的队友！而在这场可怕的怪异之夜中，在过去无数次各种怪异主导的恐怖行动之中！死去的普通人，因为污染而异化的，不得不被他们亲手处决的陌生人，同伴甚至是家人们！ 就要因为这样的恐惧和理由而被彻底否认吗？ 阿诺斯扯着嘴角露出了一个艰难且充满自嘲的笑意，他再一次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如果真的就这样放弃……那才是真正的，无意义的牺牲！ 也许是因为忽然察觉到了这样强烈的情绪。空镜此时终于有了动静。 他将视线投下，然后在那么多人之间，轻易的锁定了某个对他投来了巨大恶意的人类。 那个人类黑发蓝眸，而在那双比较特殊的暗蓝眼眸之中。 充满恨意的情绪吸引了此时的空镜。 “有意思。”他轻轻低声道。 明明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离开失落之地然后对这些占领了殿下领土的人类出手。 但是就这样轻易的被人类“恨”上了吗？人类的情绪果然远比怪异来的突然。 空镜不知道这与之前的双子也有关系。或者他大概率不会没有意见的背这个锅。虽然身为空镜祭祀的堕落精灵从来都不曾将人类放入眼中。 但是有的时候他得承认。 人类总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事情。 伴随着空间的震波。原本还在原地的存在就那样消失了。 而此时，在阿诺斯的面前。 他的周围，原本一直纠缠不休地怪异突然停止了动作。 下一秒，从无名之处窜出的荆棘从多个方向席卷而来。然后将撤无可撤的男人直接卷上了天空。 “队长！”听枫眼睁睁地看着她身旁的阿诺斯就这样被那个人形的怪异抓住了。 第167章 灰暗之羽6 充满尖刺的枝条将阿诺斯高高吊起。 看着他的血肉被荆棘刺穿。看着他不甘的神情与沿着藤蔓不断滴落的血液。 空镜浅然一笑。 他看了一眼阿诺斯，然后又将视线投向下方愤怒惊恐的民众们。 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佩戴着白纱的男人双手轻轻相合拍了一下掌心。 “啊，很抱歉各位。” 空镜微笑地看着他们。 “我是不是忘记自我介绍了？” 半透明的轻纱将精灵的面容遮盖的若隐若现。他一身纯白，细小的花朵诞生在他墨绿的发尾与手臂上的枝条之上。他的周身有着生机勃勃的气息与旺盛的生命力。流萤似乎也受到吸引而为其飞舞着。 此时风声再起。 空镜将轻纱微微掀起，露出了额间的菱纹与如湖水般的眼眸。 “失落之地第一领主。” “为我主管理极天之树与空谷镜泽无波之湖的守望者——祭祀。在此向各位问好。” 柔如清风的声音轻易的传递到了每个人的心中。明明是那么平和舒缓的声音。但是却在众人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什么…领主？” 阿诺斯此时被束缚在半空之中。但是此时他一向冷静的暗蓝色眼瞳之中在这一刻也出现了无法掩饰的震惊。 他猜到对方可能是等级不低的界主，是世间少有的拥有智慧与人形的怪异。 可是任他怎么也想不到。 原来堂堂界主，居然也不是怪异的最高点吗？ 这一刻，荒谬而绝望的情绪从内心最深处涌现而来。阿诺斯的一生都在不断的打破他人的认知，也在打破自己的认知。但只有在这一刻，他觉得有些东西即便是如今的他也没有办法承受。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猛的抬头。透过祭祀的身后，他看见了那个巨大的银灰色怪异。此时那个东西体型越来越大似乎快要蓄力完成了。 而依靠着自己的能力，他所预料的在那个庞大的怪异附近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微小的人影。 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他忽然想起了这个怪异领主所说的一句话。 【就到这里吧。】 【请止步，不要再去阻碍那位殿下的计划了。】 殿下……领主…… “啧。”阿诺斯咬牙。 所以说这回，就连这些怪异真正的主人都来了吗。 这样的状况，他们究竟要如何才能…… 大脑急速地思考着。忽然间阿诺斯看见了自己下方偷偷摸摸行动的少女。 一个想法突然就出现在了脑海里。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阿诺斯想。 就算风险很大，现在也得试一下。 趁着那个祭祀还在和莫雷他们周旋的时候。阿诺斯迅速的向听枫示意了一下。 少女握着弓箭的手一紧。她与阿诺斯并肩作战这么多年，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抬头朝后方望去。她也看见了那个细微的人影。 如果说怪异的领主足够在乎他们的主人…… 听枫抿唇，然后敏捷的躲到了一块碎石之后。在看见空中的存在完全没有在意她后。少女举起弓箭然后迅速对准了那个银白色怪物旁边的黑点。 浓烈的火焰从她的手中出现，温度不断升高。然后就在突破临界值的那一瞬间。她毫不犹豫的让这道金红的火光从满月的长弓之中脱离而去。 这一道耀目的流光瞬间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这其中当然也包括空镜。 在发现攻击向自己而来的时候，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轻轻一侧身，攻击就这么与他擦肩而过了。 空镜感受到了那一抹并不低的温度。火焰对他这种性质的怪异确实有伤害加成，不过这种程度还不足以…… 这时，攻击落空的人类少女并没有露出失落的表情。相反她的眼中出现了一抹狡黠。 在看到这个表情的一瞬间，空镜的身体一怔。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猛地转身。 果然，此时那抹流光已经向着他身后希维尔殿下的方向而去了。 这一刻，暴怒似乎没有任何缘由的迅速从内心升起。 比思维先动的是他下意识的反应，空镜身侧的流萤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迅速离开他的身边追了上去。诧然而动的萤火们交叠着落入大地。然后在须臾之间，巨大的屏障从地底窜出。 无数的植物从下方迅速拦截而上，成功的阻断了箭矢。 火红的攻击落在了突然出现的植物上。明明是那样高温度的焰火，却没有损耗到那由植物组成的屏障一丝一毫。 也正是这个时候。 希维尔也察觉到了那道不明的敌意。 在他转身看去时，突然出现的屏障已经替他挡下了这一击。 将视线落在远处。 希维尔不出意料的看见了空镜眼中少见的惊慌与即将升起的灰暗。 视野稍稍下沉，他看见了许多的人。 觉醒者吗。 稍微思考一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于是对有点受惊的空镜传去声音。 【镜，不要担心我。】 【他们不可能伤到我的。】 感受到了希维尔安抚的祭祀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胸口的衣服。他安静了几秒，然后平静的放下手臂。 【好的，殿下。】 【很抱歉…这是我的失职。】 希维尔向着他的方向摇摇头。 而空镜在发现希维尔真的没有被影响到后。他向希维尔的方向行了一个礼后收起了所有的表情然后缓缓转身。 在看见阿诺斯此时已经借助刚刚的机会在同伴的帮助下逃脱后，他的嘴角扯出了一抹与之前相比格外不同的笑容。 看到这个表情的一瞬间。听枫有点害怕地握紧了阿诺斯的手臂。 此时阿诺斯和摩雷的表情也不怎么好。 在他的计划里面，听枫的那一击应该能让对方撤离前去保护那位所谓的“殿下”。如果失败了，在对方返回之前他们应该还可以准备反击。 可是现实很残酷。他没有想到，祭祀竟然可以不用离开原地就成功地拦截了听枫的那一击。 对方的能力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可怕。而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感受着那越来越具象化的污染，他们知道。 人类现在必须承受彻底惹怒了领主的代价。 看着人类眼中的戒备。 空镜轻轻的笑了好几声。 “哈……” 似乎是觉得之前发生的一切实在可笑。不仅仅是人类，更是他自己。 终于笑够了。 空镜重新睁开眼睛。 这一刻。 那被染黑的重绿之中。 出现了根本没有办法抑制的，暴虐之绪。 第168章 灰暗之羽7 “我早该知道。”精灵的声音轻轻消散在人们模糊的意识之中。 轰隆—— 无数的建筑在彻底失控的怪异手中倒塌。 在鲜血染红的土地之上。 空镜一只手紧紧的扼住了听枫的喉咙，然后轻而易举的将她举在了半空中。 “听枫！” “放开她…！咳…咳咳咳！” 身受重伤的觉醒者们倒在地上。阿诺斯艰难的撑起身体。他的武器落在了空镜的脚踝边，但是他现在却根本没办法动弹一丝一毫。 尘雾喧嚣。 在模糊的视野之中。 他们只看见了痛苦的少女还有那个……肌肤之上缠绕着漆黑咒文的怪异。 空镜的脸上依旧挂着浅淡的笑。可是与之前相比，他的脸上与纯白的衣摆上都染上了鲜红的血迹。而在他原本雪白的皮肤之上，不祥的诅咒浮动扭曲着。 那些诡异的纹路不断地扩大，不断地浮现。甚至是扩散到了空镜漂亮的脸庞之上。他此时的眼神暗而死寂。 但是这一切都不再被现在的他所关注。 微笑的看着少女在自己的手中挣扎，无论耗费多大的力气都没办法撼动他的手掌一丝一毫。 空镜慢慢的再次收缩着手掌。 他一边欣赏着人类的挣扎与苦痛，一边疯狂而混乱的低语着。 “我早该知道……” “人类就是一群狡猾的蝼蚁。” “以前你们就胆子大到敢做出那些令我伤心和痛苦的事情。” “现在你们果然还是没有一点变化。” 祭祀身边原本漂亮而圣洁的流萤此刻在吸收了主人混乱的情绪后也扭曲成了诡异可怖的污染物。 那些宛若植物与各种东西交杂的恐怖污染物轻而易举的就将重新站起来的人类再次击杀了。 看着这残酷的如同地狱般的场景。阿诺斯将自己的唇瓣啃食出血都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 到底有谁……还有谁可以…… 他痛苦地想要闭上眼睛。但是现实无法让他逃避。阿诺斯已经是这一批觉醒者里面最强的存在了。其他与他实力相当或者强于他的存在，此时都不在主星。狩猎公会的支援也还没有到来。 如果他就此倒下。 那还在怪异手中的听枫……还有其他的人…… 空镜欣赏够了少女的挣扎，他如同之前那般好似很无奈地叹息。 “所以说。” “为什么要去阻碍殿下阻碍我们呢。” “为什么要不知廉耻地占领殿下的领地还胆敢对那位尊贵的殿下出手呢。” 轻轻松手，将奄奄一息的少女就这样丢弃在破碎的地面之上。 看着少女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脖颈剧烈的咳嗽。空镜手臂上的枝条再度生长，然后长成了尖锐的长刺。 看着眼前这个彻底堕入黑暗的怪物向自己走来。听枫恐惧的摇头然后艰难的向后移动。 空镜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 他就这样看着他们，然后举起手中的东西。 “总是这样。” “总是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总是妄图伤害别人的宝物” “总是没有自知之明。” 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空镜眼中似乎再次出现了虚假的怜悯。 “你们可能一直不知道吧？” “如果不是那位殿下仁慈。” “你们这些蝼蚁连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资格都不会有。” “只要那位殿下想。” “他随时都可以收回你们身上的能力。” 漫不经心的投下一击。 尖锐的长刺轻而易举的贯穿了少女刚刚胆敢向希维尔殿下射出攻击的手。 看着面前这个人类吃痛但是不敢表现出来的样子。空镜的手中再次出现了新的尖刺。 “你们以为自己身上的怪异追随着谁呢？”空镜嘲讽一笑。 “如果不是因为它们的意愿，殿下怎么可能放纵你们随意的使用它们。”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问题。” 又一击。 鲜红的血再度溅在了他的衣摆上。 “只要你们死了。它们就都会再次回到那位殿下的身边。” 看着周围人类不可置信甚至是绝望的表情。空镜愉悦地笑了。 他发间的植物已然枯萎，纯白的轻纱也变得漆黑。 “它们就算是没有理智遵循自身的规则与你们签订了关于力量的契约，然后现在被你们所使用。” “但只要契约一结束。” “它们就都会再次回归【母亲】的怀抱。” 弯腰将少女的脸抬起。感受到她涣散的生命力。空镜随意的松开手。 这个人类女孩快死了。 他不急于彻底剥夺她的生命。 因为这是她胆敢袭击希维尔殿下的代价。 “遵循敬神之书。我们所有在那位殿下身边再度重生的存在。” “都会尊祂。” “敬祂。” “爱祂。” “视祂为任何事物都无法违背与动摇的……唯一。” 说到这里，空镜的语气中已经夹带了一丝连他自己可能也没有察觉到的眷恋。 但是人类一方无法理解这些情感。甚至不能理解他所做的一切。 “疯子……” 从神圣的精灵到现在面前这个屠杀了他们如此多同伴的怪物疯子。 空镜的变化让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不过人类确实怎么能理解呢？ 被怪异们视为心脏与全部的王。 任何人，任何事物，只要胆敢触碰，就只能做好承受它们疯狂报复的准备了。 “真是弱小。” 扫视了一圈现场。发现再没有一个能承受他愤怒的存在后。空镜打算结束这一切了。 “你们该感谢我的。”他说。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触碰了我的心脏。我们本可以好好交流的。” 居高临下的看着剩余的人类。 空境伸出手指拂过了脸上的血迹。 “我是01。” “在我那些一点也不好相处的同族里面。你们应该庆幸遇见的是我。” “我至少不会迁怒你们之外的人。” “无论是02还是0304他们……”空镜平静的陈述着： “如果是他们。” “你们，和你们此时处在的这颗星球。” “连一丝灰烬都别想留下。” 看着祭祀眼中的冰冷与藐视。人类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他所说的话。 因为在这段惨痛的经历里。 他们已经见识到了领主的可怕与根本没有办法抵抗的……恐怖力量。 “那么。”空镜缓缓抬手。 “晚安吧。”就在他即将下令打算彻底抹消这些人的时候。 一道清亮的声音伴随着苍白的长骨之鞭再度出现。 “等一下！” 第169章 灰暗之羽8 突然出现的骨鞭并没有袭击到空镜身上。那苍白的长骨柔软地收起了上面所有的倒刺，然后成功将他身边的少女卷起来拉了过去。 “嘶，祖宗你可轻点吧。她看起来快死了啊！” 吐槽了自家上司后，将听枫连忙抱在怀里。拥有治愈能力的觉醒者立马开始给少女展开救助。 而将少女成功救下后。刚刚甩出长鞭的金发青年掏了一下耳朵假装听不见。 “拜托。我能救gwyc的人那都是我善良。就不要指望我还能对他们温柔了。”青年冷哼一声。 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空镜神色未变，他此时的目光落在了对方手上染血的骨鞭之上。 脊骨伤痛？ 眸光一动，空镜认出了这个东西。他忽然想到了希维尔曾经对他们提起过的一个人。虽然只是浅淡的描写了两句相遇。但是空镜却记住了。 “狩猎公会吗……” “我以为你们和gwyc关系应该不好吧。没想到竟然会大费周章的闯进障壁之中救他们。”空镜收起力量淡淡道。 虽然进来了两个人。但是想必他们也耗费了巨大的功夫。毕竟五级的障壁可不只是说说的。 房星听见了空镜的话。他没有否认，相反还格外开心地鼓掌了。 “想不到您竟然如此了解我们人类之间的关系。” “我以为你们都是些没有理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怪物呢。”说完房星还笑了几声。 “能交流那真是太好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真的不想和阁下打起来呢。” 说着他还瞥了几眼仍然躺在地下的几个觉醒者。 “就像您知道的那样。我们公会的理念和他们可完全不一样。平时见面不打起来就是好事了。”青年好似无奈地叹气。 “不过嘛……”他的话风突然一转。“今天可能会不一样。” 在众人担忧和各种复杂的目光之下，金发青年毫不畏惧的走到了阿诺斯的前面，然后直直面向空镜。 “因为他们上面的人给我支付了一笔不错的报酬。” “所以我倒是不介意冒这个险。”青年的笑容里似乎包含了一些其它的东西。 说是不介意，那是因为房星在来之前有把握面前这个强大的未知领主不会真的对他痛下杀手。 至于为什么…… 这就得感谢某个人告诉他的消息了。 空镜看着对方毫不畏惧的样子，他颇有兴趣地勾唇。正想要说些什么，他灵魂链接的另外一端就传来了希维尔的消息。 表情一顿，空镜不再搭理人类。 【镜，差不多了。】希维尔对他说。 【已经到最后了。】 【让他们把克莱亚与帝国高层全部带到内圈来。】 没有去询问为什么。空镜谦卑的应和了下来。 联系中断后，空镜眸光一动，重新将目光放在了全场所有的人身上。 “你们有时候还真是格外幸运。”若有若无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后。空镜旋即解除了对怪异的命令。他后退两步然后再次浮上高空。扭曲的力量在空气中震动着。 很快一个漆黑的旋转着的黑洞就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压下情绪与微微放纵了的力量。祭祀身上漆黑的符文渐渐褪去。白色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流萤从大地中上涌再次回到他身边。 对着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人类。空镜就像最开始那样对他们微微一笑。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此话一出，众人全部都是一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们瞬间将目光投向天际。也就是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 那个灰色的怪异……已经完全展开了。 数不清的银灰色羽毛铺天盖地的遮盖了主城之上所有的天空。难怪从刚才开始天色就越来越暗了。 在那堆混乱的羽毛之中。他们看见了一只巨大的，紧闭着的眼睛。 那有多么的庞大呢。它几乎遮盖了整个城市上方。而在那之上，鼓动的血红纹路密密麻麻的遍布着。 它还未完全睁眼，但是所造成的影响却已经形成了无法挽回的局势。 “灭星级吗。”空镜看到这一幕也淡淡地感慨了一下。 “倒是意想不到。” 他还以为最多hya级。 看来有时候人类的潜力确实比他想象的还大。 不过也确实是。 那可是希维尔殿下也为其投下目光的人类。只凭借这一点，他就注定和别的人类不一样。 在进入拟态黑洞之前，空镜平淡的对他们宣告着。 “请告诉你们现在的执政人，我主请他与他的亲信来面前一叙。” “请不要失约了。” 先是如此说完。然后祭祀又对他们露出了那个格外熟悉的冰冷与藐视的表情。 “你们不会想知道失约的后果的。” 留下这与前面反差感极大的一句话后，空镜踏入了身后漆黑的旋涡之中。伴随着空间的再一次震动。 为人类一方带来了沉痛打击的怪异终于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空镜离开后。 “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轻松啊。”房星收起手中的武器感慨了一句。 “……”他身边唯一和他一起赶过来的治愈系觉醒者看了一眼周围的惨状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祖宗果然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对方可是传说中的领主啊！还好这一次对方没有对他们出手。不然就刚刚那个惨状……他顿时害怕的打了个寒颤。 相对于房星他们的平静。阿诺斯他们就没那么轻松了。他们是隶属于克莱亚的觉醒者。虽然说gwyc是全宇宙范围的组织。但是它还是比较偏帝国性的。 不过现在gwyc最高主管叛逃。他们的地位也变得微妙了起来。虽然不知道那个疯子主管有没有参与到这其中的事情来，又或者说他现在可能又在哪个星球进行新的实验与计划。这些现在都和阿诺斯他们这一批觉醒者没有关系了。 寻夜叛逃后。他们现在唯一需要听命的就是帝国第二王子克莱亚了。 “先去告诉二殿下情况。”阿诺斯在治疗后对身边的人说道。 事情没有结束。 他皱着眉头看着天空之上那个好似在沉睡的怪物，然后不甘心地握紧拳头。 为什么差距……如此之大。 此时王宫。 现在还躲在王宫之中的克莱亚在得知阿诺斯他们所遭遇的一切之后，先是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了很久。 “领主……怎么可能……”他双手抱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彻底无法控制了。 这种传说中的，只可能写在故事里面的存在。 竟然是真实的吗？ 第170章 灰暗之羽9 【看见了吗。】 【他们对你的恐惧与退让。】 【灰羽。】 【睁开眼睛看看吧。】 【现在一切由你掌控了。】 就算再怎么不情愿再怎么恐惧。克莱亚还是只能将自己身边的人全部带上然后前往了怪异划定的内圈。 因为没有办法。 无论是迫于民众的压力还是觉得拥有交流和解决问题的可能。克莱亚身为现在帝国唯一的王室，他必须要作出表率。 脸色苍白的到达了目的地后。克莱亚还是有点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抖。 他之前完全没有领导过关于怪异之夜的战斗。此时站在那巨大的眼睛之下。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 直到这一刻他才忽然意识到。 怪异究竟是一种多么恐怖的存在。 而在他之前，奥尔斯特竟然与这样的存在抗争了这么多年。 “克莱亚殿下来了，你们…你们的……”克莱亚身边的部分大臣本来还想强装镇定。 但是在看见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漆黑女巫后，他们瞬间惊恐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足足有三米多高的女巫看着这样的人类，她不由得发出了尖锐的笑声。她们头上残破的黑纱与断裂的苍白发丝在空中摇曳。 那扭曲的身体似乎都在嘲讽着眼前的一切。 跟随着克莱亚一同前来的阿诺斯冷冷的看着这一幕。但是他却不能轻举妄动。之前的代价已经足够惨重。他的很多同伴即便是治疗过了都没有办法恢复到以往了。更不用说理智值清空已经彻底异化了的那些…… 那个祭祀对他们所做的事情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多。 每一个被他身上污染浸染过的人身上都出现了漆黑符文。简直就宛如诅咒一样…… 阿诺斯握紧自己的左边手臂。在衣袖之下，他能感觉到自己肌肤上的鼓动与刺痛。不仅仅如此，现在的他连体内的能力都难以调动了。 真是…最无解的情况。 相比于其他人的紧张与害怕。来自狩猎公会的房星却与这些人如此格格不入。他面对如此形态各异且强大的怪异们没有一丝害怕的情绪。反而还有饶有兴致的把玩着自己手中的“脊骨伤痛”。看着看着，他的眼中浮现了一抹沉思。 寻夜告诉他的事情最好是真的……否则这一趟就真的是白来了。 和他们gwyc的人打交道就已经足够耗尽他的耐心了。 如果还没有一点收获的话……房星眸光一暗。 女巫们还在捉弄着现场的人类，全然不顾她们身上的污染会不会对她们的玩具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也正是这个时候。 一道清冷的，带着淡淡无奈的声音响起在了所有人的耳边。 “好了好了，回去再玩嗯？” 这样感觉实在有点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到底是谁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抬头想要看见究竟是谁会对怪异说出那样亲密和放纵的话语。 也正是这个时候。仅仅只是看见了一抹漆黑的衣角，他们身体里的灵魂就在那瞬间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敲碎了一般。 眼睛传来尖锐的刺痛感。瞬间意识变得模糊，周围的世界都仿佛在此刻扭曲了。 “这到底是……啊啊啊——”有人忍不住的痛呼出声。 在这令人呕吐和混乱的感官之中。他们只听清了唯一的一句，来源不明的话语。 【不可直视】 这就是……怪异的王吗…… “咳咳咳……”有人已经在这根本没有办法抵抗的规则与污染之下倒下了。 就算是没有倒下的人，他们有的也在瞬间七窍流血，离异化只有一步之遥了。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造成的惨状。对面的存在稍微收敛了一些身上泄露出来的恐怖影响。但即便是如此，他们也还是根本没办法忍耐这种折磨。 这种程度……这种可怕的程度！ 艰难地抵抗着意识的混乱与折磨。他们之中仍然保留着一丝理智的人再次听见了那道有点熟悉但始终想不起是谁的声音。 “很抱歉。现在还不是可以坦然相对的时间。”那个存在如此说道。 “真正的主角……还没有登场。” 明明是听起来充满歉意的话语，但是那平静淡漠的声音却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其中的诚意。这种感觉就像是怪物学着人类说话一般，充满了非人的冷漠与诡异。 而且，只要每听清一句话。他们的意识就会更加陷入深渊一分。 “真是……赔大了……” 即便是抱着看戏而来的房星此时也几乎忍耐不了的皱眉捂住额头。 感受着那根本没有办法抵抗的未知力量。他冷笑一声然后吐出了喉间的血块。 对方看样子不想杀他们啊……为什么呢？ 还有真正的主角。 到底是谁？ 看着人们混乱痛苦的样子。希维尔冷淡的表情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在这群人里面他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但是这并不会动摇他的决定。 “还不够。”他低语着。 支点的扩展在这样的事件发展下也仍然只是增长了几个百分值。 “果然不是那个孩子就不行……”希维尔扫视了一圈后定下结论。 没有哪怕一个。 能让他看见“希望”。 “罢了。”反正也是意外的世界线分裂。 没有去阻止怪异们趁机吞噬掉几个人类的行为。希维尔抬头对着上方的巨大眼球缓缓开口： “灰羽。” “该醒来了。” 就这样。 在王主绝对的命令之下。 那原本一直沉寂着的怪物，猛地睁开了自己巨大的眼瞳。 血光在此降临。 人们的意识忽然在某一个瞬间得到了释放。 等他们的视野再次恢复后，首先进入脑海之中的。 是一片没有任何差别的红色。 暗沉的红色充满了他们所有人的视野。只有将头抬起。他们才发现那些红光来源于头顶庞大而可怖的眼球。 它醒来了。 巨大的眼珠转动着。 地面之上的东西此时全在它的视野里。在越过了一圈后，它好像找到了自己真正的目标。 天空震动着。 锋利的羽刺忽然从天而降。 审判来的是那样突然。 就在人们没有任何防备地情况下。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突如其来的羽毛如同尖刀一般穿透了坚硬的建筑。 穿透了他们的屏障。 然后。 就这么在他们面前。 瞬间穿透了贵族们与克莱亚的身体。 “噗嗤。” 鲜红的。 代表着生命力的液体源源不断的从体内流出。 克莱亚身体僵硬的缓缓低头。 他看见了自己被贯穿的胸口，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自己与死亡的距离原来是那么的近。 刹那间似乎什么意识都消失不见了。 在巨大的疼痛之中。 克莱亚好像依稀听见了一个人的声音。 【有罪之人看不见苦难与悲泣。】 【世界的一面向另一面隐瞒了真相。】 【现在。】 【我将过往与劫难共享。】 【■■。】 【痛苦吗？】 我的痛苦。 也请你永远的…永远的体验下去吧。 连灵魂都别想得到救赎。 直到你彻底悔恨的那一天到来。 我也永不…… 第171章 塔与愿望 【莉莉丝。】 那一天，在她犯下过错的第414天。可能已然将她遗忘了的造主再次出现在了她的世界之中。 【母亲！】 无论是怎样的缘由。也许是久旱逢甘霖的精神渴求。她根本没办法错过这一次机会。 这是这么漫长的时间里唯一一次。 母亲再次回应了她。 【真的是您！您什么时候能再来看看我！我真的……】真的已经快要忍耐不下去了。 她想要告诉她的造主她已经知道错误，以后只要能待在他的身边，她什么都可以不去争了！ 即便现在的她仍然不是真心的悔过。因为想要利用那些领主是真实的。想要他们消失在母亲身边也是真实的。但是聪明的魔女明白这样的说法只会惹怒母亲。 所以她对他说会改正。 是的，只要能待在母亲的身边，只要还能接触到那抹从诞生之际感受到的温暖。 她什么都可以……！ 莉莉丝，名为苍白的魔女是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彻底被失落之主降下劫罚的怪异。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特殊性。可能，希维尔对她的惩罚会更加地严苛。 因为在母亲绝对的包容与放纵之下。那样的底线，是他一切温柔的前提。是绝对不能够去触碰的。 只可惜她明白得太晚。 这些年所感受到的这种，仿佛彻底被放逐了一般的静默惩罚。她已经再也无法忍受一丝一毫了。哪怕是打她，骂她，那都说明她仍然在对方的眼中。 可偏偏是这种无声的漠视……根本…根本就没办法接受啊。 所以就算要一直装下去。一直只当母亲一个人的乖孩子她也会去做！ 只要那道目光仍然停留在她的身上。莉莉丝，什么都做的出来。 那一天，她的母亲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不过让当时的她很伤心的是。母亲不是单纯地为她而来的。 他仍然拒绝了她的请求。但是这一次。 事情似乎有了变化。 【…很快。】他终于回应了她。 然而。 【但是在那之前。莉莉丝，去帮我办一件事。】 无论是什么。她想。 只要能回去。 【……好的！我一定会好好听话。所以…所以……】 【请一定……】 请一定再来看看我吧。 —— “真是让人不舒服。” 穿着一身黑色洛丽塔的女孩坐在瘫倒在地上的红发少年身上如此说道。 “莉莉丝……”穆安对莉莉丝的突然出现好像已经不是很意外了。 在塔里面的这些日子。他们也曾听说过莉莉丝喜欢出现在各个正在被攻略的位面层里面观察觉醒者们的行动。 但是有一点穆安想不通。他们难道很特殊吗？为什么莉莉丝一天可以来看他们好几次？ 虽然说每一次她都没有做什么。只是安静的待在某一个角落或者是高处看着他们行动。 无论穆安他们遭遇了什么。她似乎都永远是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没有任何特殊的举动。 正是因为这样的特殊待遇，在他们去打听原因还有莉莉丝的习惯时，他们还遭受到了其他人的诡异视线。 有人告诉他们说。苍白魔女莉莉丝喜欢到处游荡的原因是因为她纯纯无聊。如果说她总是跟着某一个人的话。那么大概率对方身上有让她在意或者感兴趣的地方。 虽然是这么说。 但是总是被怪异盯着总归是心里不踏实。穆安所学的一切告诉他，怪异不全是坏的。但是大部分的时候，它们肯定是危险的。 所以就算现在莉莉丝并没有对他们表现出什么敌意。但是穆安却仍然对她保持着不低的警惕。 就和往常一样。 他们再一次成功攻略了新的塔层，然后精疲力尽的在临时安全区里休息着。 这一次，那位苍白的魔女小姐又出现了。 先是从某个高处高高的跃了下来。然后精准的落在了康利的身上。 虽然说对方确实是很轻。但是这一下子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真是得多亏康利身体好。 在地上艰难的挣扎了一下。红发少年就摆烂随身上的女孩去了。 而莉莉丝毫不留情地将身下的人类当作靠椅后就难得加入了他们这一次的聊天。 这是第一次她再次主动离他们这么近。之前她一直都只是远远地看着。 所以借这个机会。穆安想要向对方借此打听一些消息。 莉莉丝先是突然的来了一句吐槽与抱怨，之后就忽然就将目光落在了面前这个黑发黑眸的人类青年身上。 这些天她一直在观察对方。 因为任她如何去想。 也没有发现这个人类身上有什么值得在意和特殊的地方。他顶多实力比一般人类强一些，然后聪明一点……大概。 但就是这样的存在，到底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嫉妒。 很嫉妒。 虽然女孩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撑着她那张精致可爱的脸盯着他们。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安妮和索菲她们却莫名的觉得对方怎么看起来…有点不怎么开心呢。 而且好像每一次这样。 都是因为…… 诡异的眼神再一次落在了一旁的穆安身上。 察觉到了同伴诡异的眼神。穆安无奈极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莉莉丝每一次看见他就这样。他也很想知道原因。 所以这一次他提出了疑问。 如果说莉莉丝看中的是实力。那么他们现在已经攻略到了第88层。虽然不知道融合之塔到底有多少层。但是在现在塔中已知的最高攻略层数里面，他们的成绩已经足够领先了。 不知道这样的能力到底能不能让对方…… 莉莉丝就这样盯了穆安好一会儿然后终于开口了。 “好弱。”她这么久就只是冰冷地吐出了两个字。而且还充满了嘲讽。 ？ 啊？ 别说被莉莉丝现在压着的康利了。就连一向冷静的穆安自己都有点茫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得到了这样的评价。 莉莉丝也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因为对方很弱在她看来就是事实。 如果所以现在这种速度……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有点焦虑的啃食着自己的指甲。 这时，穆安他们一行人才忽然在魔女莉莉丝仅仅展露出来的那只红瞳之中，少见的看见了他们可以称之为焦虑的情绪。 这可真是很少见。 第172章 塔与鲸 算了。 稍微想了一下之后，莉莉丝在大家晦暗的眼神中猛地站了起来。 看样子只能刺激一下了。她想。 她根本不可能等那么久了。 于是迫切的想要再一次见到母亲的魔女做下了一个决定。 “人类。”她站着居高临下的对坐着的穆安开口。 “告诉你们一个消息吧。” “塔的百层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只要到达了一百层。” “你们所寻求的东西应该就会出现在你们眼前了。” ？ 这突然砸在了他们头顶上的情报让所有人都有点猝不及防。 虽然很意外，但是出于谨慎，穆安还是多问了一句。 “所以您的意思是。” “预世书与那位帝国的王储殿下。只要我们通关了一百层就都能见到了吗？” 莉莉丝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们。此时无人能理解她眼中浮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 但是在过了一会儿后，她只是说了另外一段话。 “塔会应许强大的意志。” “只要到达百层。你们至少可以向塔许下第一个愿望。” “无论实不实现，无论你们需要支付怎样的代价，至少，未知的希望已经摆在了你们面前。” —— “你们觉得呢。” 在莉莉丝消失后。穆安询问在场人的看法。康利先是艰难的爬起来然后揉了揉自己被压榨的腰吐槽了一句：“这个祖宗……” 布莱克倒是认真思考了很久。 “我个人觉得值得一试。”因为他们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不过有一点。”索菲说。 “无人真正到达过塔的百层。现在最快的也就只有我们和另一个队伍。虽然谁也不知道到达一百层到底会发生什么。” “如果这一切只是魔女的某个计划与玩弄人类的乐子……” 他们可能赌不起。但是也不能不赌。 在这个塔内耗费的时间已经有点太长了。他们不知道现在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老实说。 帝国现在由第二王子克莱亚掌权这一件事情就已经足够让穆安他们担心了。 这些年就是因为对方的一些奇怪政策，上层与下层，怪异与人类的关系就已经越来越僵硬了。 穆安答应王储派过来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用了禄夏当条件。还有就是奥尔斯特确实应该回来。 不然帝国…… “咔嚓。” 细碎的声音唤回了穆安的神智。 “走吧。” “安全屋的时间到了。今天先努力推到90层吧。”他淡淡的说。现在只能先前进了，之后的事情……视情况而定。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嗯。”众人点头。 “走吧。” “好累啊……” “战斗战斗！” 穆安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第88层的漆黑天空。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虽然这种情绪不知从何而起，但是却根本无法忽视。 【融合之塔】 它到底为什么一直需要人前去攻略呢。无论是良善者，还是有罪者，它都全盘的接纳了。即便是主动的放下如此庞大的奖励。它似乎也不曾真的…… 融合…… 无人攻略的百层…… 还有莉莉丝那模糊的态度……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挺神奇的。”走着走着原本一直在喊累的安妮忽然又出声了。 “所以有什么见解吗。”布莱克笑着问了一句。他最近算是发现了一件事情。 安妮的预感有时候真的很准，从上一次就可以看出来。虽然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组队。在那之前，索菲其实都有和他们一起参加过23年的交流赛。 安妮体内寄宿的怪异，是属于极其稀少的幻想类异常——露珠精灵的启示。 wha等级的怪异。是极其少见地突破了等级限制的异常。 所以虽然她没有什么太大的攻击力，一般是在队伍里面当奶妈。 但是有时候，就好像真的被全知全能的精灵眷顾了一样。她往往能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这件事情也许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 就如同那个传说一样。在露珠于清晨第一缕阳光之下滴落之时。单纯美好，喜爱自然的生灵会得到露珠精灵的启示。 看着安妮一直活泼单纯的样子。布莱克忽然觉得。如果真的有精灵，可能也只会喜欢这种纯粹的人吧。 不好意思地用手指卷了一下自己棕红的发丝。安妮有点神色扭捏。嗯，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感觉队长还有布莱克他们好像越来越肯定她了。 这当然是好事！毕竟在这个队伍里面就属于自己最弱了。现在的五个人里。穆安布莱克还有康利哪一个不是当年特殊优等班里面响当当的人物。 就连索菲姐姐也都曾进入过这个班级。还成功地被选上参加过交流赛。 只有她。前半生几乎一直是待在那华丽无用的房间然后一直只是等待着…… 啊啊啊！ 猛地摇摇头，少女拍了拍自己的脸。 不一样了！安妮这么告诉自己。 现在的她！已经实力强大得可以进入穆安的队伍里面了！虽然即便到现在她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穆安会拜托她加入队伍。但是这个机会对当时一心想要摆脱那黑暗未来的自己来说。 确实是一个根本无法拒绝的机会。 虽然一直在抱怨，但是她接下来也会好好努力然后帮上大家的忙！ 将自己重新打醒后。安妮开始认真的给大家讲自己刚刚说那句话的原因。 “你们看，这座融和之塔。”少女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这种包含了很多怪异的建筑与它奇奇怪怪的规则。这突然就让我想到了之前看见过的一个传说之中很出名的怪异。” “哎呀，其实也只是我从一些奇奇怪怪的书里面看到的。”安妮连忙套甲。“你们不能笑我啊。” 在得到众人的反应之后，她才终于继续说了下去。 “你们知道宇宙之中摇曳的巨大生灵吗？” “虽然那个传说之中的怪异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但是有一点……” 正是这句话。 穆安的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了很久之前，希维尔老师曾经让他牢牢记下的一件事情。 曾经埋藏于内心深处的记忆再一次被掀起。这一次，却给他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心颤与强烈的预感。 第173章 未明的指引 【看外面穆安。】 【透明的…那是什么?好神奇的景象。】 【嗯，准确来说不是现象。是游荡于无声宇宙的mx级怪异。吞噬星光的游界之鲸。】 【是很少见的一种怪异，之前只被人记载于传说之中。它以光热为食，透明而如星球般巨大的发光体内其实包裹了数不胜数的无主之物。】 【无主…之物?】 【对。它们看似透明的身体里也许藏有宝藏，有历史，有过往，甚至会有无意间被其吞噬掉的时间，意志与怪异。而这一切都是无主的。】 【也许它们曾经拥有主人，但是现在在鲸的身体里面。它们都是无主且平等的。】 【你现在应该可以看见吧。只要借助御空的力量，可以试一试看得更清楚。】 【它们穿梭于时间与世界的交接处。所以身体里面有时候可能承载着一些……我都不可能想象到的东西呢。】 【比如……?】 【比如。】 【世界之上的另一个自己。】 【……老师。既然外界都说游界之鲸只是传说，那为何您一眼就断定它是了呢。】 【而且您今天说带我出来学习。是不是早就知道它会出现在这里了？】 【谁知道呢，也许今天刚好就是那么巧吧。不过穆安很聪明。我确实是一开始就这么打算让你见见它们的。】 【穆安。】那人忽然降低声音喊着他的名字。 【怎么了吗老师?】然而那时的他只有满心的疑虑。 【我今天带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让你记住一件事情。你要记住它们，记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的一切可能。明白它们的规则与其存在方式。现在无关任何原因，你只要记住就好。】 【终有一天，你会得到答案的。】 【……好的，老师。】 好的…… 老师。 身体深处忽然传来的战栗感在瞬间席卷全身。穆安猛地停下脚步，他在这一刻伸出手紧紧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呼吸都似乎在此刻被迫停滞了，但却依旧没有办法抑制住那突如其来的强烈预感。 “队长？” “穆安？” 此时还在互相交流着的安妮与布莱克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于是停下脚步连忙上前担忧的看着他。 穆安没有回应他们。他只是缓了好一会儿，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然后迅速的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他妄图寻找着什么，却一无所获。 在康利他们不解的目光里面。他咬唇现在无法轻易解释出一个字。 现在穆安内心之中只有一个想法。 老师。 这难道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也正是在此刻，希维尔之前无意间与穆安提起过的少女。克莱亚的暴政……王储的消失。预世书的消息。莉莉丝的注视。甚至是现在融合之塔与游界之鲸的联系…… 黑发黑眸的青年猛地抬头。 “老师……”您难道。 仍然在注视着我们吗。 “穆安……”安妮有点担心。她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但是下一秒，穆安就重新缓过来了。 他倒吸了一口气然后放下抓着胸口衣物的手重新站直。脸上再一次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我没事安妮。”他安抚少女道： “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让他有点无法承受的事情。 “你说的那些事情我好像曾经听说过。我知道你想要告诉我们什么了。”穆安重新转移话题。他侧身看着面前道路的深处。然后吐出了一个让其他人有点不敢相信的言论。 “就如传说之中游荡于无声宇宙的游界之鲸一样。” “现在我们所处于的这座同样吞噬了记忆，力量，与物质的，拥有着无限规则与宝藏的融合之塔。” “也是一只庞大的怪异。”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穆安的语气是那么的肯定，好像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推测。又或者说…… 他从不怀疑那个人告诉过他的东西。 在这场平等的融合里。塔接纳着所有的外来者，无论那些人是什么身份，曾经经历过什么。 因为可能是谁对它而言，都不过只是食物吧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 联想到这些天听到过的一些传闻。穆安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最近有塔的攻略者在攻略层数的过程之中看见了他们之前曾看见过的一些事物，遇见过的一些人，甚至里面还包括之前失踪过的觉醒者。 这就让穆安忍不住开始向最坏处想了。 “不贪心者，得以全身而退。” “最高点者，了去无痕。” “而被融合者……” “成为养料。”穆安低声地念出了之前在塔的门扉之上无意间发现的信息与句子。 那些文字不是帝国，也不是现在宇宙通用的文字。而是来自更加遥远的历史之中。有可能是已知的，属于怪异的语言。而穆安能够读懂，也多亏了希维尔的悉心教导和额外补习。 如果是这样的话…！ 布莱克眸光一动。无需解释太多，他与穆安之间的默契足以让他瞬间想到了这其中的一些联系。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可真是一个可怕的现实。”布莱克苦笑了一声。 “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安妮眨了眨眼睛，没有听懂。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又变得那么高深莫测，不过看队长和布莱克这么严肃的样子。事情应该很不简单吧。 此时只知道战斗的康利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他一向会听穆安的指挥。 这里不是一个分析情报的好地点。于是穆安先下令让大家全都回到底层。今天的攻略先到这里。 等回到安全的地方之后。穆安用风的力量设下屏障，隔绝了外界的打扰与一些隐秘的视线。 然后他开始解释原因。 “我现在所处的这座塔。本质上来说应该是某一个拥有无限规则的怪异。” “就如同安妮之前在传说中看见过的游界之鲸一样。” “那个东西其实是真实存在的，现在没办法解释太多。只不过我想说的是，它现在与我们的处境有很大的关联。”穆安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始尽可能的给大家梳理。 第174章 真相 “塔吞噬着所有无条件来到这里的人。之所以有初步的筛选。可能是因为对于它而言，不过是在挑选食物的味道罢了。” “又或者说，一开始其实是没有初次试炼的，而是因为莉莉丝来到之后才有了这种奇怪的步骤。而苍白魔女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 “从进入塔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了一件事情。按理来说塔的攻略应该不难。虽然有很棘手的地方，但是依靠着大家共享的经验，低层的关卡一直都能稳定的被推进。然后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那么久了却依旧没有听说过有谁真的曾经登顶过百层。即便是到我们现在这个程度都算是稀少的。” 大家的表情开始变得严肃而认真。 “难道真的没有人成功过吗？” “还是说有人已经成功，但是我们忘记了。或者说，因为代价……” “我们的记忆都被吃掉了。”索菲怔怔出声。 “毕竟这种常规代价的形式，我们也不知道塔到底是如何收取。” “总的来说，因为我们在这个怪物的肚子里，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也没有办法去肯定。记忆是否还是完整的？认知是否还是正确的？在这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而我们却找不到一点痕迹。” “如果是这样的话。”穆安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假设在那之前已经有人曾经登顶过百层。” “但是他们却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记忆与视野里面。” “由此我们可以推出在这个塔里的三种人。” “还记莉莉丝说的话吗？”他看了一眼大家。 “有的人能在这场盛大的【融合】之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然后全身而退。” “而有的人已经与【融合】成为一体。” 穆安的眼神冷静而又冰冷。 “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首先是最底层的攻层者，他们不渴求具体的宝物，而是在塔内碌碌无为，追寻着最基本的保障，排斥外界的一切，然后支付着每一个时间日的记忆为代价。” “这一类极有可能是在给塔提供最基本的能量保证。而这些人的认知是否还是正确的？意志是否已经在这庞大的污染之下扭曲了我们都不得而知。” “希维尔老师曾经对我们说过的。记忆，也是一种强大而无形的力量。” 顺着这个点下去。有人想到了后面。 “那么第二种……在塔内攻略失败，彻底丧命的……” 啧，真是不想去细想。 “可能都直接成为了它最基本的养料吧。”穆安说出了布莱克没说完的话。 “我就说……塔一直不曾行动，它到底是如何包含了那么多无主的怪异？”康利也开始思考。 “现在看来差不多都是外界的人带过来的。正因为他们死去了，所以这些怪异就得以再次恢复自由。但是却没有办法离开塔，于是在塔本身自由而包容的规则之下。它们形成了一层又一层的怪异层级。想必之前我们遇见的那些都是吧。” “所以塔内繁杂的规则，其实有可能并不是源自于塔本身。而是属于塔体内的怪异的。” 安妮听到这里已经倒吸了一口气。“这……那这里死去的人比我们想象的都还要多啊……” “然后是第三种。”说到这里的时候，穆安停顿了一下。他的表情极其的复杂。 “那些曾经有可能真正登顶过的人。” “又或者说到达过百层但是消失了的觉醒者……” “结合这些天大家发现和听见的一些传闻。” “那些失踪的人。” “有可能已经与塔融为了一体。” “这是一场盛大的筛选。”布莱克喃喃道。 “越是撑到后面的人，可能……”越是在塔本身可怕的污染之下，成为了塔内新的守层者。这一点从那些强大队伍内一些成员的精神就可以发现。明明拥有着富裕的稀光矿，但是他们的污染状况却没有得到有效的抑制。 反而和底层的人差不多。最开始大家觉得是因为越高层的污染越严重，现在看来……这不是和养蛊一样吗？！ 所以！ “所以莉莉丝！她是那个最大的意外。” “无法论证我们现在推测的一切是不是真相，但是应该也八九不离十了。”穆安神色凝重的说。 “莉莉丝有额外关注过我们。甚至她在我们身上投入的注视也比其他人更多。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每一次她出现的时候，我们周边的污染就会得到有效的抑制。” “最开始我以为那是平等的，每个人都会得到的待遇。”就像是小孩子都会有喜爱的玩具一样。 对于莉莉丝这种怪异而言。穆安对她的看法就是，没有人类常识且随心所欲的怪物。这样的存在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她好像看似在保护我们。” “但即便是到了这样的地步，她也仍然希望我们到达百层。”明明不停的攀层对于塔和她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有好处的，应该只有他们这些想在塔内得到好处的人类才对。这样看的话，就处处都是问题了。 “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想要印证猜测，我们确实只能不停的往上爬。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莉莉丝好像看起来也很焦虑。”布莱克说。 “不明缘由的注视……”穆安抬头。“现在答案应该只在她手中了。” “所以说，没办法了。”康利握紧了拳头。 “啊。”索菲点点头。 “如果百层去不了。那么至少……我们先试一试，在第99层回头。”穆安提议。 “如果说莉莉丝也在等待某一个时刻的话，她在看到我们的举动后，应该会有所表示。” “那个时候就是我们询问真相的最好机会了。” 虽然前路迎接他们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但是。 “这是现在唯一能行的办法。” 穆安闭眼。 “无论前路是什么，我想要相信这一刻的预感。”没有别的办法。 这一刻，穆安想要相信自己的推断，想要相信同伴们的发现。也想要相信……那个人。 所以希维尔老师。 请继续指引我们吧。 第175章 局势 『现在是恒星时间……欢迎收听今日的宇宙日报。 自外宇宙第七旋臂怪异之潮出现涌动迹象后，污染指数急速上升。星际联盟开展了紧急会议。此次受邀的包括各大旋臂与各方势力的领导人与高层人员。星际中立组织gwyc与狩猎公会也将参与此次讨论。因事态较为严峻，讨论还未出结果。宇宙日报将持续关注……』 最近因为污染上升的原因。很多迹象已经隐瞒不住了。大家隐隐约约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星网最近的讨论度也格外的高。因为污染大家其实很多都已经停止了工作。 『好可怕，我们星球的五级屏障都已经打开了。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情况。』 『兄弟，看你坐标还是在比较安全的地方。我们第六旋臂已经可以看见实体污染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怪异疯了吗？之前从来没有这种情况！』 『都说它们是怪物了，做出什么都不奇怪吧。毕竟是天灾。』 『这一次预计的规模等级应该是历史上最大的一次吧。这……我们真的抵抗得了吗？』 『星际联盟的专家小组已经加紧对失落之地的研究了。他们之中有从怪异之都专门赶回来的专家与情报收集者。所以让我们再等一下吧。相信专家。』 『可是……』 『可是失落之地那种传说中的地点。真的存在吗？』 『谁知道呢？不过如果失落之地不存在也没有办法了吧。除了这个以外，再没有什么可以符合怪异诞生的说法了。现在最重要的果然还是准备物资吧。谁知道这一次封闭要到什么时候？』 『说到这个，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新人类联合帝国主星最近有点奇怪。先是官方什么消息都没有了，然后在网络上也没有看到什么帝国主星的人发消息了……我的几个朋友都没有回我了。而且最近听到有靠近帝星的其它星球的人说帝国主星好像被什么东西封锁了？』 『啊这个……好像是这样子。可是在这种时候封锁主星……？』 …… —— “克莱亚死了！你这让我们怎么冷静？！现在王室已经没有任何一个正统的继承者可以主持大局了！”跪坐在血泊与废墟之中，侥幸幸存下来的人们根本没有办法接受现在发生的一切。 那个可怕的，造成了这一切惨剧的怪物与它们的王在残忍杀死了主星上几乎三分之二的贵族和现在唯一的王族第二王子克莱亚之后就消失了。 它们徒留这一地的灰烬与看不见边际的污染。怪异的障壁乐园依旧诡异而可怕。 看着周围还在黑暗之中游荡的不明身影与身边人异变的可怖身体。阿诺斯痛苦的抱着听枫的身体闭着眼睛。 “根本没办法结束……”现在的帝星，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与怪异争斗的第一战场。他们根本就不曾明白这一切到底为何发生。为何原本应该处于第七旋臂的怪异之潮那么快的就出现在了帝星之上。 它们到底是如何突破了帝星的屏障……又是如何，让他们发现不了一丝踪迹？ 而且更让阿诺斯他们这些觉醒者痛苦的是。因为他们是少数的可以抵抗污染的存在。是现在仅有的可以对抗怪异保护民众的防线。 所以如果连他们都崩溃了，那么主星就彻底完蛋了。然而现在，就算是身经百战的他们，仅仅是看着周围惨烈的一切，又有多少人在此时失去了勇气？ 更何况……看着天空之上那漆黑混乱的障壁。他们真的看不到一丝希望。 五级……也有可能远远不止。 基本上所有的通讯手段和向外界求救的方法都被污染阻断了。 他们全部都如同羊圈之中被圈养待宰的羊一样，被怪异圈划在这一方地盘。 理智值越来越低。阿诺斯开始感觉到头晕目眩。他眼前的所有东西似乎又开始扭曲了。甚至在这一刻，他总觉得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尖叫的声音，还有一些……听不懂的呓语。 那些声音不断的震荡。几乎要把他的理智彻底震碎。同时在这种状态下，他体内原本安静的怪异似乎也察觉到了寄主的衰败，然后开始了异动。 痛苦的弯下腰咬着唇瓣抵抗着污染的不断深入。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废墟之中唯一一个还站着的人。 “房…星……”模糊的视野看到了那一抹金色。 是房星！是狩猎公会之前派来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那个仍然能够清醒站着的存在。阿诺斯摩雷他们有点感觉到不可思议。但现在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了。也就是这个时候，他们的内心里忽然又诞生了一缕细微的火光。 “房星！”阿诺斯用尽现在自己全身的力气喊着。 果然，对方向他投来了视线。 在看到那一双无趣且冷漠的碧绿色眼眸时，阿诺斯明白。 这个人。 有可能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也有可能是最后的绝望。 而此时，房星在那些怪物离开之后，借助着脊骨伤痛特殊的能力，压制着污染。 越强大的痛苦只会给予他越清楚的理智。所以他才能在那可怕的污染之中仍然保留正常的体态与理智。 但是那种混乱的感觉还是残留在他的灵魂和脑海中。让他少见的感觉到了真正无法忍受的痛苦。 不过好在怪异一方在达成了自己的什么目的之后很快就离开了。等房星再一次恢复正常的视野后，眼前的一切让他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真是可怕。”房星眼中闪过了什么。 他无法直视那位的面容。但是在眼睁睁看着那个庞大的怪物消失之前。看见了一抹非常熟悉的颜色。 银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房星莫名的就想起了让他很在意的一个存在。正在他努力思考着什么的时候。他听见了后方忽然传来的声音。 啧。真麻烦。 金发青年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如果不是为了找到…… 第176章 以情为蚀 随意而无所谓的再一次握紧了脊骨伤痛，放纵的让上面的骨刺扎痛了他。房星无视手掌之上不断滴落的鲜血。他走到阿诺斯他们的面前然后蹲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说。” 看着房星不耐烦的表情。阿诺斯嘴角扯了一下。他一向知晓gwyc与狩猎公会不合的事实。而且还有一点就是，他以前也是隶属于狩猎公会的，不过之后因为各种原因退出了。可能因为这件事情，估计以他现在在狩猎公会的名声，他还是被很多人知道且厌恶着吧。 房星估计也了解。 所以这种态度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房星……”阿诺斯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然后用自己仅剩的理智拜托着对方。 “现在只有你……只有你可以……”他苦笑一声。 “只有你也有能力打破……那个屏障…然后出去。” “所以算我求求你…就算你看不惯我们。我也希望你救救这个星球上的其他人。” “怪异……怪异的领主已经……”已经出现了。如果这个消息外界的人不知道。 他们就会陷入非常可怕的被动之中。信息已经阻断，他们甚至不知道外面怪异之潮的状况，所以无论如何，他请求房星能将帝星之上发生的一切，带给星际联盟。 希望能…… “救救他们吧。” 不是救救我们。而是救救人类…… 看着眼前这双已然黯淡的蓝色眸子。房星看着他很久。然后在对方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他冷冷笑了一声。 “好。” 房星答应了。 这倒不是因为对方的请求。而是因为无论怎么样他都会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确实如对方所说，这一次灾难是全宇宙范围的，不仅仅是帝星。 重新站了起来。房星将脊骨伤痛展开看着周围危险的污染物。他笑了一声。 “虽然其他人的死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他低语。 “但是在他们死之前。” “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完成啊！”手腕猛地发力。迅捷的白色，在刹那间席卷着鲜红硬生生的破开了一条道路。 看着眼前凋落的灰烬与黑色的污染，房星的眼中只有冷漠与一丝极其细微的情感。 这些人所想要守护的一切。 已经快要消失了啊。 怎么到哪个地方都有这种笨蛋？明明自身都难保…… 无法理解。 果然不能理解。 金发的猎杀者就那样从容的站在怪物的包围之中。在他那越发疯狂的眼睛之中，没有任何一丝属于人类的恐惧。反而是享受着猎杀的愉悦。 面前这些笨蛋是这样。 穆安也是这样。 漂亮的碧绿之中闪过寒芒。 那个蠢子。 以现在这种麻烦的情况，他最好还是在怪异之都躲过这一次浪潮再出来吧。 穆安那个家伙可能还不知道吧。他想要的那个时刻已经快要来了。只要奥尔斯特不回来。 如今在这个折损了三分之二贵族与所有王室的帝国，只要他在这个最麻烦的事情过去之后回来，那么之前在民众之中同样拥有着极高成就，早已经被亲定成为下一任旋臂驻守者的他。就也有拥有竞选新一任领导者的资格了。 虽然也许过程不会很容易。但是…… 那个家伙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不管的。 再度狠狠的挥下一鞭。看着眼前成功打开的通道，房星表情极其冷漠。 他期待着穆安登上那个位置。 之后，就是他们两个的较量了。 白光闪过。 刹那，便是骨刺碎闪之时。 —— “第……98层。”看着周围混乱扭曲的景物，还有其中熟悉的一些身影。布莱克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 “这可真是……新的地狱。” 在看到那些人影的一瞬间，他们的猜想被证实了。 “没想到……”索菲搀扶着快要昏迷的安妮。她的脸色很苍白。 穆安没有选择立刻踏入。他转身看着状态已经不好的队友们。眼中有一丝犹豫。 安妮与索菲布莱克的状态已经不是很好了。现在继续前进的话，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可是偏偏在登上95层以后，他们就没办法轻易后退了。一旦在那之后退出，之前的一切就会白费。等到再度归来，先不说污染的影响没办法彻底根除。再一次从95层开始攻略，其结果还是一样的。 所以，穆安做下了一个决定。 “康利。”他冷静的出声。 “你留下来守着他们。等到稍微恢复体力，你们就立刻下去回到底层。”说着他就看了一眼身后扭曲的一片。 “之后，由我一个人来。” “队长！” “穆安…！”此话一出，大家的表情立马变了。 “这是激进！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布莱克神情有点激动。谁都明白，越到后面越危险。可是在这种情况下穆安竟然还想一个人行动？ 抿了抿唇。穆安预料到了他们的反应。但是他的决定无法改变。 “以你们现在的状态，就算跟着我继续行动，也只会更加危险。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也没有办法后退。”他平静的说。 “最近塔内的人越来越少。后面来的一些人传来了一些不好的消息。而在塔里面，感染较深的人已经成为了新的……”他不想说接下来的话，但是事实又摆在眼前。 “布莱克，你很清楚你们现在的身体状况。”穆安直视他的眼睛。 “我不希望你能变成他们之中的一员。”他无法想象。 如果有一天，他要亲自面对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 布莱克怔怔的看着他，他当然明白这些事情。甚至，可能比穆安更加清楚。 但是他就是没办法接受。 仅仅是从95到98，他们遭遇的怪物数量就已经爆发式的递进了。 如果继续让穆安一个人前进…… “不行！我绝对不同意！”布莱克猛的摇头然后将视线偏向一方。 “我赌不起！” 禄夏已经与他走向了两条道路。如果连穆安都…… 布莱克没有办法承受。 正因为很了解对方，所以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而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 扭曲的空间深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很淡的叹息。 “你们啊……” 这个声音！？ 也正是这道声音，穆安布莱克康利他们的精神瞬间一振，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在原本会让他们意识扭曲混乱的前路之中。 一抹银白缓缓从中走来。 第177章 归憩之所 【如果仔细想想的话。希维尔教官果然很可怕呢。】 【嗯?为什么?】 【因为很强很强，也很有手段。关键的时候总能及时出现解决问题，情绪也一直稳定的可怕。似乎什么也难不倒他。我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他有为难的时候呢。】 【嗯……这样不好吗？他是我们的老师呀。这样不应该说是很有安全感吗？】 【嗯……也对。】 【穆安怎么看呢？】 希维尔……老师…… 黑发黑眸的青年怔怔地看着那个熟悉的几乎要刻进灵魂之中的人影，他感觉自己的手心已经快要微微渗出汗水了。 那道身影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让他在这一刻几乎觉得这个人的存在是污染施加于他身的幻觉了。 手中的长刀握的更紧了，穆安站在原地没有动。 在那个身影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后。在看见那双记忆之中如鎏金般纯粹美丽的眼睛后，在看见那其中熟悉的淡然与包容后。 心脏仿佛在此时漏了一拍。 穆安终于放松了。 是他啊。 不是假的，也不是怪异假扮的…… 无论何时何地，能够带给他信任感与安全感的存在。 自始至终。 只有真正的，希维尔老师。 “我没有眼花吧……”布莱克也在此时怔怔出声。“那是……” “希维尔老师。”康利原本有点黯淡的眼睛似乎也在这一刻彻底亮起了。 此时。 原本混乱无序的空间自那人出现后就如同未知的魔法一般缓缓地消失了。疯狂的怪物们似乎也在畏惧着什么渐渐退去然后短暂的藏匿起来了。 他就那样简单的踏步而来。却无任何东西敢去阻拦。 就这样。 在他们再一次陷入抉择与迷茫的十字路口时。 希维尔。 他们记忆之中那个如星月般耀眼包容且值得信任的存在。 再一次的。 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穆安一直一直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武器。他一直不曾放松，哪怕是回到底层休息的时候也是如此。因为他一直记得那个教导。 记得那份责任。 记得自己的道路与必须要做的事情。 直到现在。 【所以穆安，我在的时候。】 【就适当地依赖我一下吧。】 【如果我在你们面前的时候都不值得你们依赖的话。那我岂不是很失败?】 “老师！” 终于，坚硬的锻刀哐当一声砸落在地面之上。它轻轻的嗡鸣了两声，声音不算小，但是却已经无人在意了。 穆安无视了所有的危险，主动的，少见的不冷静地迎了上去。 他脸上的急切与依赖几乎没有遮掩。 希维尔选择在第98层出现。这一件事情他连莉莉丝都没有告诉。 所以在看见记忆之中的那几个少年已经成长的格外出色，然后站在他的面前后。就连他们刚刚在这种危险之地丢掉武器的举动。希维尔也不想去责怪了。 正因为自己这里。 所以不会有任何危险。 “老师！真的是您！” “希维尔教官！” “老师怎么会……” 穆安和布莱克康利他们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说。特别是穆安，他有太多的疑问与困惑了。所以即便是在这一刻被喜悦的情感冲刷着，他也不曾忘记自己要行走的道路。 看着这样的穆安。希维尔漂亮的金眸之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样……才对。 只有始终坚守自己的道路。他才永远不会被其它的事物所迷惑。 这样穆安才能继续……不被命运的洪流所带走。不被任何东西所阻碍。 希维尔看着他们迫切的想要说些什么的表情，只是缓缓摇头。 “不要急。”他这样柔和平静的说着。强大的包容气场让原本一直很紧张的几个人顿时放松了下来。他们这才发现自己表现的有点太过急切了。 旋即，希维尔将目光落在了最后面已经快要坚持不住陷入昏迷之中的少女身上。 示意了一下索菲。他走上前，也没有解释什么。将手掌轻轻地放在少女的额头上，伴随着充满生机的暖绿色光芒亮起后。少女身上的骇人的污染也在这一刻缓缓被吸收然后彻底消散了。 安妮原本有些痛苦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彻底恢复了正常。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 看到这里，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师…谢谢您。”虽然不明白为何希维尔老师会出现在怪异之都，会出现在塔内。那些现在来说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终于找到了……暂时得以休憩的契机。 之前的他们真的太累太累了。 被希维尔所教导过的每一个学生都有一个共同点。在外他们死活不肯轻易暴露自己的弱点与弱势。只怕会给敌人找到反击的机会。 而在希维尔面前。在他包容一切且绝对排外的气场之中，他们才能安心的休憩。 因为希维尔足够强大，而在他的身边。 也足够安全。 所以穆安就算是明白对方出现在这里很不同寻常。明白之前的一切很可能有他老师的手笔，他却依旧不想在这一刻去怀疑什么。 因为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 希维尔是这方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与指引了。 而此时的希维尔在将几个人的污染拉回正常水平之后就收回了手。他朝着他们露出一个极其浅淡的笑。这个笑容与之前在学院之中看见的没有任何区别。 可是偏偏是现在。 仅仅只是看见那抹熟悉的弧度。他们就已经快要无法忍耐了 希维尔对于他们而言，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港湾与灯塔了。 明白他们想要说的话。希维尔再一次笑着摇头。这一次他的目光轻轻落在了穆安的身上。 无需多说什么。希维尔只是点头肯定了他。 “穆安，你做得很好。” “现在的你，依旧在好好履行自己的责任与应行的道路。” 正是这几句话，彻底道尽了穆安这些年来承受的一切。 看着那抹金色之中的清明与浅淡笑意。 穆安明白。 希维尔老师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的。 所以他一直……都在注视着自己吗？ 就在大家沉浸在遇见希维尔的喜悦之中时，忽然，此时的塔又动荡了一下。大家一惊，抬头望去。才发现污染又一次地聚集起来了。 它们回来了。 第178章 隐育 大家的表情再一次变得难看，而只有希维尔，他依旧是那副平淡的姿态。 稍微观察了一下支点。希维尔忽然开口对他们说：“虽然是久违的重逢。我也很想和你们说说话。” “我知道你们内心有很多疑惑。” “不过现在……可能不是什么好时机。” 看着周围再一次即将开始扭曲的空间。希维尔扶住穆安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然后缓慢而又意味不明的向他询问： “穆安。” “你相信我吗？” 这样轻易地就对上了那抹璀璨的色彩。穆安的唇瓣颤抖一下，却忽然在这一刻说不出一个字。 他有忧虑的地方。不是不信任，而是赌不起。 希维尔仍然安静地等待着。 终于，过去一会儿。眼前的青年如之前那般，神色坚定地点头了。 “当然希维尔老师。”穆安说。 除了希维尔。 已经没有人能…… 看着那双眼睛之中的果决。 希维尔满意的笑了。 “那好。”他缓缓松开手。 “那么，接下来的路。试一试听听我的建议吧。” “穆安。”他认真的看着他道： “接下来的路。” “你要一个人走。” 塔的攻略是一场筛选。 越是到后面能留下来的存在就越少。 “所以。” “穆安其实你很清楚。”希维尔神色柔和地对他们说道： “最后能够到达百层的。” “有且只有一个人。” 剩下的存在，只能作为失败者，与塔彻底融为一体。如果像康利这样的存在成为了新的守层者。那么他曾经的同伴绝对会痛不欲生。不仅仅是因为他本身强大。更重要的是那份来自于精神与现实的折磨。 穆安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一直不曾真正地告诉过同伴原因。因为他不想让他们自责，也不想看见到时候队伍里面到时候争论最终是谁登上那个危险的百层。 对于穆安来说 已经没有别的人选了。只能他亲自去。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队长更加强大且必须拥有责任的原因。 他只是不愿让布莱克他们与他一同承担风险。 无人知晓后面到底还有多少危险的怪异与陷阱。所以他最后选择隐瞒下来独自承担。但也正是因为犹豫，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才要继续做出决定。 如果他早一点决定下来，安妮与布莱克他们至少不会…… 希维尔怎么不清楚他的想法？但是希维尔不会惯着他。因为到该决断的时候就该干脆利落。 否则。 就什么也别想得到。 “穆安你……”隐瞒的事情就那么被挑破。布莱克他们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极其复杂。 而穆安在这一刻不愿看见他们的神色于是默默转头。 出乎意料地，他没有听见责备与伤心。 在一句长长的叹息结束后。 布莱克他们的声音平静而又无奈。 “好吧。我明白了。”此话一出。穆安猛的抬头。 果不其然，他看见了布莱克康利索菲他们脸上的无奈与妥协。 知道穆安不相信，布莱克还解释了一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就像希维尔老师曾经教导的那样。” “在绝对的现实面前。” “犹豫是没有结果的。” 所以即便他们明白穆安这一去，极有可能遭遇非常危险的事情。他们最后还是妥协了。因为现实已经没办法犹豫了。 “你们……”此时穆安抿唇，最后只能无言的点头。 『支点扩展进度45％』 而一旁的希维尔感受着支点的增加然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待康利带着剩下的人离开后。 希维尔让穆安过来。 然后在他少见的脆弱的眼神里。 希维尔对他讲述了一些……关于未来的事情。 “穆安。”他这样呼唤着他的名字，就和往常那样。 但是…又不一样。 穆安说不清自己在希维尔老师此时的眼中看见了什么。 他只觉得…好像多出了什么。但是那些东西又是那样的晦暗不明，让他有了一丝极其扭曲的感觉。 希维尔看向远处的黑暗。然后对他说： “继续前进吧。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外面发生了一些很严重的事情。我们期许的那个时刻已经到来了。” “所以现在，去完成你的目标吧。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为了你自己。” “带着之前所磨练的一切，无惧无光之路上的黑暗，去往99层，去见苍白的魔女。然后向她讨要预世书。”希维尔缓缓地说着。全然不顾自己说出来的一切可能会招致穆安的怀疑。 因为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等你到达【书】的面前。”希维尔在这一刻认真严肃的看着他。 “去向【书】许诺看看自己的未来，穆安。” “不用去找奥尔斯特了，也不用去浪费那个机会。他的结局，已经固定了。” 预世书无法预言已然中断的未来。 所以这句话的意思就是。 “殿下他……原来已经……”不在了吗？穆安有点不敢相信。 他没有办法断定。因为他连尸体都没有看见。 希维尔后退了几步，他不再多言。 “剩下的。你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他所期待的意外与可能。 可千万不要…让他失望了。 “老师！”不知何时，他已经又一次的踏入了扭曲的空间之中。 【小子！警惕！】御空的声音猛的拉回了他的理智。 再次回首望去，那个声音已经消失不见了。 看着周围再度围击而来的污染物与深处猩红的光芒。穆安咬牙。 “一起上吧御空。” 如是应行之路。 此志，绝不动摇。 —— “……您还真是仁慈。” 看着面前已经被污染侵蚀得不成人样，已然被希维尔亲自手刃的帝国王储。莉莉丝不能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 “反正这是他们自作自受不是吗？在第98层异化死去，成为第98层的守层者。” “就算是人类帝国的储君他也不值得……” “莉莉丝，闭嘴。”希维尔优雅地收起手中的银枝。他平静的打断了莉莉丝的话。 将生枝上的污浊甩去。希维尔的眼中有着不明的微光。 “奥尔斯特怎么样我并不在乎。” “重要的是。” “他现在不能影响那个孩子的心境。” 如果知道自己杀死的怪物是他们一直寻找着储君。那么穆安现在还不成熟的理想势必会受到震动。 在支点成功的那一天到来之时，他不会让任何存在影响那个孩子的成长。 莉莉丝看着这一切，她紧紧的咬着下唇。内心的嫉妒再一次旺盛了起来。 为什么。 只有那个人类…… 第179章 魔女 【希维尔……】 【我真的…想不到……居然会……你。】 【好久不见，奥尔斯特殿下。无用的叙旧，想来我们之间应该是不需要了。】 【你和塔……呃……有……什么关系?】 【……比您想象的，更深的关系。】 【殿下，与其浪费时间与我聊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题。您不如多担心一下自己身上的污染。】 【您的意志就快被侵蚀了。】 【……哈，可笑……没想到被克莱亚暗算……被亲信背叛都没有击倒的我有一天居然……】居然会死在这该死的污染上面。 不甘心。 一点也不甘心。 【……殿下。我来告诉您一些事情吧。关于帝国。】 【关于人类。】 【……】 【……这不可能……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是……！】 【我没有必要欺骗您，那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在听完我讲述的一切。现在您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最后还要唤醒您的神智了吧。】 【这是我给予你最后的尊重。】 【请您自愿留下遗言与信物。推举那个孩子上台。】 【……不可能的。只要还有克莱亚与特瑞希在。他怎么也不可能……！】 【很可惜殿下，如您所见。】 【特瑞西在二殿下的手笔之下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至于二殿下本身。】 【也葬送在了他的所作所为之中。】 【现在，您应该明白我告知您一切不过是形式了吗?您固然可以不答应。但是对我而言结果都一样。】 【而且还有一点。现在的您，除了那个孩子还有谁可以被您信任和委以重任呢。我们的目的明明是一样的。】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如您所想。】 【我要…培养出此世唯一的，不被任何势力所牵扯到的统领者。】 【只有他才能代表人类绝对的意志。】 【……哈。】 【好……】 【我……答应你。】 —— “我以为自己会不一样。” “但也许到头来。” “我还是比不过一个人类。” 不开心。 忌妒的火焰几乎将莉莉丝的内心彻底侵蚀掉。 想到母亲最后对她说的话。女孩的指尖轻轻颤抖。她看着那个已然站在第99层门扉处的人类。赤红的右瞳几乎要渗出杀意。 不可以。 在手即将抬起来的一瞬间。她用另一只手狠狠地压了下去。 不行。 不能对那个人类做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否则她又会被……！ “莉莉丝。” 她听见了那个人类的声音。通过自己敏锐的视野。她轻而易举的看见了那人疲倦脸上的挑衅和计谋。 “苍白的魔女。” “只有一步我就可以到达那个地方了。但是现在。” “我不会去往百层。除非你亲自来见我一面。” 明明知道是激将法，莉莉丝却也不能不出现。 但就算是这样。女孩内心的情绪也依旧无法轻易宣泄。 所以。 如果无法下死手，那么她至少可以…… 于是几乎没有犹豫。 在穆安疲惫的满身伤痕的依靠在门扉处时。忽然眼前闪过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银芒。他警惕的闪避但还是被四面八方突然袭来的银丝给缠绕了个严严实实。 猛地被倒吊在半空之中。 穆安看着面无表情落在他身前丝线之上的苍白魔女忍不住扯出了一抹笑意。 这一切就好像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看着这个了然的笑，莉莉丝彻底忍不住了。 她急速靠近穆安。然后在穆安了然的目光之下她狠狠地收缩了由自己控制的丝线。 “峥——” “唔。”皮肤与防具轻易地就被切了进去。穆安咬唇。忍下了这突如其来的疼痛。 比起现在的处境，他果然更加好奇莉莉丝的态度。 “偏偏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这种存在……”莉莉丝眼中几乎快要满溢出来的恶意似乎早在穆安的预料之中。 但也许又不完全是，毕竟他之前一直找不到原因。现在，他不需要原因倒是能够肯定了。 莉莉丝非常不待见他。 穆安对他者的情绪变化非常的敏锐。所以即便莉莉丝每次找他们聊天都表现的无所事事，面无表情。但是他还是感觉到那一丝泄露出来的不满。所以他一直就不曾信任过莉莉丝。 而且还有一点。莉莉丝对他奇怪的厌恶之中，他似乎还察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羡慕？ 眼中迅速的闪过了什么。穆安知道该怎么去刺激莉莉丝了。 “所以你在羡慕什么呢莉莉丝。”无视莉莉丝眼中隐含的嫉妒与恶意。穆安冷静地看着她的表情变化。他已经全然不顾身上被银线逐渐割出的血珠了。 而现在穆安越是平静，莉莉丝似乎就越是觉得突现了自己的被动与差距。 “为什么……哈。”女孩冷笑了一声。 “你居然问我为什么？” 莉莉丝慢慢靠近他。这么多年被隔绝的情绪似乎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在发现希维尔再一次迈入塔中只是为了眼前这个人类的时候。莉莉丝已然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了。她已经压抑得够久了。 啊。所以。 她就是嫉妒啊。她就是天生的恶种。她就是不喜欢有任何人会独占那个人全部的视野！ 如果没有对比。 她便告诉自己还可以忍耐。 可是偏偏。 在希维尔的眼中。她看见了母亲对这个人类绝对地注意与兴趣。正因为为希维尔做过一些事情。所以她才会明白眼前的人类对母亲而言有多重要。 可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连我……都无法轻易得到，必须要去祈求的东西…你却如此轻而易举地就……” 为什么啊。 穆安皱眉，他忽然发现莉莉丝的精神已经有点不太正常了。 女孩依旧是没有表情的低声呓语着什么。她好像说了很多东西。 但是穆安却一句也没有听清楚。不仅如此，透过那抹几乎变得有点空洞的红。他好像感觉自己的精神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样。认知似乎这一瞬间扭曲了一下。 “不可以出手……”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莉莉丝还是牢记着不能对穆安下死手的事。 但是。 女孩重新抬起头。 这一次，她将手覆盖在了左眼的蔷薇装饰上。 第180章 恶种 “你该感到荣幸的。” 红黑色的装饰随着浮动的污染一同飘落在了地面上。 在此地昏暗的光线之下。 穆安的瞳孔猛地一缩。 此时女孩左眼自他们第一次见面以来就一直戴着的罩纱已经消失了。 魔女苍白的发丝被轻轻吹开。 这一次。 穆安再一次撞进了一抹熟悉的颜色之中。 莉莉丝就这样冷漠的看着他。那只与他记忆之中如此相像的金眸就这样牢牢的锁定在他的身上。 那抹金色那样熟悉，但是又那样陌生。 比起他记忆之中的那个色彩。 眼前的。 要更加冰冷和虚无。 几乎快要罢工的思维被迫启动。穆安强迫自己的视线缓缓从那冷漠的金眸上转移。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发现。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的时候会感觉到莫名的熟悉感了。 因为莉莉丝的白发。 还有现在那标志性的金眸。 现在一看，她与他们的老师…… 与希维尔老师。 简直相似得可怕。 可是。 可是这不可能！ 双手猛地握紧。穆安的神色也在一瞬间暗沉了下去。 这一刻，他的表情格外的狠厉。就连一向平静的眼睛之中也少见地出现了可怕的寒意。 “怪异。”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呼莉莉丝 。 “不要踩我的底线。”他充满寒意地说。 而苍白的魔女看到他这个反应之后，愣了一下。随后她噗嗤的嘲笑出声。 “哈……哈哈哈……”在这一瞬间，莉莉丝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原来。 这个人类。 不知道啊。 他不知道啊！ 终于，魔女的心情刹那间变好了。 这个人类原来不知道啊！希维尔母亲没有告诉他！ 所以。 穆安不是特殊的吧？ 所以对母亲而言，他也不过是一个棋子啊！ 苍白之女罕见的笑的快要弯下腰去了。 穆安冷漠的看着眼前怪异的举动。他不明白莉莉丝在剧烈地情绪变化。但是，那都不重要。 “御空。” 足以掀起天穹的狂风猛地自黑发青年的身边涌起。 风将莉莉丝的丝线轻而易举的切断。穆安利落的重新落在地面上。他手腕稍微翻转，闪烁着寒光的振刀就这一次被他举至胸前。 “人类！” 似乎是终于笑够了。魔女已然崩塌的拟态外表已经混乱到不忍直视了。 她……祂。 祂的身体在这一刻无比的混乱且不可名状。 巨大且扭曲的色彩不断的交叠，陌生的文字与丝线充斥着整片空间。 此时穆安的耳边几乎四面八方都是诡异且渗人的尖锐笑声。 莉莉丝因为情绪的变化，已经放弃了对拟态与污染的控制。她也不管自己现在的形态会不会对穆安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了。 因为她现在实在是愉悦极了。 这个人类原来一直不曾真正了解过母亲的身份啊。而母亲也没有主动告诉过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对于母亲而言。他也就不过是一个有用的棋子罢了。比起现在的自己，这个人类根本就没有一点威胁啊。 希维尔身边真正被他承认过的存在。才会被他坦然相告一切。 至于穆安。 他明显不在这个范畴内啊。 扭曲的苍白魔女似乎是因为不明的原因放弃了对他的敌意与攻击。 穆安表情未变，他举起武器的手也不曾动摇。 即便他的认知在魔女高度地污染之下已经开始有点扭曲混乱了。但他还是不曾表露出一丝一毫。 穆安现在应该是愤怒的。 因为莉莉丝的那只眼睛。因为莉莉丝的外貌。 人的意识在进入塔内的时候就会被逐渐侵入和篡改。认知就会改变。 所以对于现在的穆安而言。他觉得这就是莉莉丝为了恶心他的举动。 他不知道苍白的魔女什么时候知道了他的底线。但是这不妨碍他确确实实被惹怒了。 在这无法被覆盖的情绪之下。 也许穆安自己都没有发现。 他刻意的。 隐藏了那一丝细微的，对希维尔的怀疑。 “人类。”魔女混乱躯体之上一红一金的球目注视着人类的青年。 “你大可不必强撑。” 穆安咬牙抵抗，他偏头不愿注视那混乱的场景。因为几乎再看一眼，他就要吐出来了。 那是精神上的混乱与认知的扭曲。以他这样强大的理智值，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可怕的污染影响。 简直是……麻烦至极。 虽然说对感官非常不友好，但是如果要硬上。穆安觉得自己仍有对抗的能力。 这不是夸大而是事实。 在经历了这么多层塔的层层历练后。在御空的帮助下。他的精神已经锤炼得与普通觉醒者拉开了一大截的距离。 所以虽然精神上还是很痛苦。但是却无法根本的影响到他什么。 看着这个人类明明都快要理智崩塌了还一副要和自己抗拒的样子。 魔女怜悯一笑。 她原本还打算用母亲的能力对这个人类种下永远无法规避的诅咒呢。 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因为母亲亲自种下的“诅咒”。 已经在他的灵魂里面生根发芽了啊。 啊，那就这样吧。母亲不让她过多地对面前这个人出手。而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于是没有选择继续污染与攻击穆安。随着空间的再一次扭曲。 穆安眼前的景物似乎在一瞬间再次变换了。 这一次。 原本猩红的场景，扭曲的怪物与巨大的球目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再次退去了。 缓缓眨了一下已经。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是巨大的门扉与已然恢复了拟态的哥特少女。 将罩纱捡起再次戴在自己的左眼后。 女孩朝他诡异一笑。 在他依旧冰冷警惕的目光里。 苍白的魔女提起裙摆优雅地行礼。她做着穆安不明白的行为然后退至门的一侧。 随着塔的又一次递进。 她对着穆安说。 “那么，敬奉那位伟大存在的命令。” “我在此为您。” “打开通往代价与愿望的宝库之门。” “现在。” “您可以迈步了。” 女孩笑着抬头。 明明是那么优雅得体地行为与笑容。 但是穆安只要稍微联想到前几分钟魔女疯狂可怕的形态。他现在就有一种强烈的割裂感与扭曲感。 他比谁都清楚莉莉丝在伪装。 但是。 看着门那边的道路。他还是缓缓收起了长刀。 他现在还是无法理解莉莉丝这没有一点常理性的举动与脾性。 但是现在。 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了。 第100层的门，已经向他敞开了。 现在，只要遵照希维尔老师所说…… 第181章 预世书 【人们如果已经看见了既定的未来。得知了决定论概念上的绝对未来。】 【那他们还会沿着未来行走吗？】 【你矛盾了哦纳塔斯。】 【如果发生了在推演之外的可能。那就说明他们的未来已经不是被定义的绝对了。】 【而且人类啊……】 【他们本身就是一种没有办法轻易定义的生物。】 【世界有很多很多的可能。】 【而他们之中即便是相同的同一个人，都总能走出各不相同的轨迹。】 —— “滴答。” 充满着蓝色幽光的空间里，穆安竟看不见一丝的危险。污染的痕迹都几乎没有。虽然是这样，但是他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就这样沿着百层之中格外安静且静谧的道路行走着。穆安视线微微一移，看见了两边石壁上不断滴落的水珠。 预世书……存放在这么潮湿的环境里面吗？ 浅淡的疑惑在这一刻一闪而过。 虽然之前自己的精神在莉莉丝的攻击之下受到了一点损害。但是好在现在他还是能够保证最基本的认知。这样才能做出正确的思考和分析。 就这样保持着最基本的防御，穆安出乎意料的成功到达了路的尽头。看着尽头道路上那微亮的幽光，他深邃的眼睛之中似乎倒映出了什么。 水滴落的声音依旧富有规律与节奏。 此时在穆安面前的，并不是一本传统意义上的书。他看见的，是镶嵌在了壁垒之上，无数没有具体形状的幽蓝色晶片。 它们成群地簇拥在了一起。折射着湖水深处的蓝光。 从迈入到【预世书】的领域开始。那些成色透明的水晶就开始四面八方的倒映着穆安的身影了。 简直就像镜子迷宫一样。 “这就是……预世书吗……” 穆安缓缓走近，为了看地更清楚。在这一刻就像被什么东西牵动了一样，他竟然主动踏入了泛着微光的池水之中。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周围晶片之上原本倒映着穆安身影的存在，猛地闪烁了一秒。 “嘶……”穆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的眼睛一闭。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周围的景象都已经消失了。 而此时他，好像站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熟悉的道路还有熟悉的同伴。熟悉的建筑与周围的环境。但是与他记忆中不同的是。 他面前的一切。 早已经被毁灭了。黑色的眼珠之中映射着火光。此时在穆安面前的。 是坏土崩塌。 是英魂消散。 “这怎么可能……” 在他的面前，只有已然毁灭，且被战火摧残过后的废墟之界。这一切是那样虚假，但又是那样真实。 穆安忽然在这一刻看不见其它东西了。他的眼中只有那漫无边际的灰尘与猩红。 精神似乎再一次受到了压迫。 他皱眉试图摆脱这不利的影响。心脏此时在不安地跳动着。穆安知道这是预世书的判定。亦或者是……代价。他躲不掉的。 但如果无法接受，那就闭眼不再去看。就在穆安打算这么做的时候，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穆安。” 属于那个人的声音在恍惚间出现。穆安猛地睁开眼睛，然后迅速转身看去。 他不知道，接下来展现在他眼前的，将会是他绝对没有办法接受的画面。 银发金眸，穿着一身洁白衣袍，头上别着金色穗流的男人张开双臂对他笑着。他好像对自己说了什么。 是希维尔老师…… 但为什么是这个打扮？ 穆安张开嘴刚想要回应。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了另外一个存在。 一道黑色的，莫名有些熟悉的身影似乎是无法接受什么而逃避的跪在地上。跪在老师的身前。 穆安这才发现，希维尔一直是在对那个人说着什么。他一直都在耐心且柔和的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安慰跪在地上的那人，但又似乎…是别的什么。 穆安看不明白这一幕，精神震荡期间，他的视线一下在自己身上，一下子又似乎在那个跪坐着的人身上。巨大的割裂感让他有点头痛欲裂。 就在这突如其来的的认知混乱之中。穆安想要强迫自己恢复过来。但也就是这个时候。 随着一段清晰的，利器刺穿了什么柔软之物的声音响起。 穆安的头疼在这一瞬间消失了。在他再次看向希维尔时。 他只看见了那被染红的纯白。 不…… 穆安的瞳孔再一次紧缩。 发生了什么…？ 眼前发生的一幕太过荒谬。以至于他似乎在这一瞬间再次陷入精神崩塌之中。 那个黑色的身影就这么在他的面前。突然用手中的长刀狠狠地刺穿了那个银白的身影。 那人似乎在颤抖，但是握住刀的手却没有松开。 希维尔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愣了一下。他的身体是怔住的，漂亮纯粹的金眸之中似乎满是意外。 此时那刺目的，源源不断的红色从那洁白的衣摆处滴落，然后一点一点的，汇聚…蔓延…最后流向了穆安的脚边。 终于被眼前这荒谬不解的一切给扎醒了。 “你在干什么！”猛然回过神来的穆安想都没有想就在手中凝聚出了自己的武器，然后直接冲向了那个黑色的身影。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穆安举起手就挥向了那道黑色的影子。但也就是这一刹那。 视线再次逆转。 等到扭曲的景物恢复正常后。他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刀确实扎穿了什么。 似乎有温热的液体随着冰冷的锋芒缓缓倒流在了自己的皮肤之上。 那个触感不知为何，给了现在的穆安强烈的不安感。 等到视线再一次恢复。他忽然看见了自己眼前，熟悉地，染上了鲜红的白色衣摆。 不祥的预感在此时应证了。 缓缓抬头，穆安先是看见了自己黑色的衣服，然后是握着长刀，染上鲜红的双手。 随后。 便是眼前人那巨大的，被自己贯穿的伤口。 “老师……？”冷静的思维在一瞬间崩塌。这一刻，穆安的精神似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第182章 我与我 似乎不敢再往上看。他身体在颤抖。不明白这短短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下意识的。他的手指失力，想要让长刀在这一瞬间掉落。 但是就是在这个时候。 他颤抖的手被什么微温的东西握住了。 抬起头来。 只见自己意料之中的那双眼睛正温柔的看着他。 为什么？ 穆安脑海一片空白。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自己…… 会对…希维尔老师…… 就在穆安陷入巨大的认知崩坏中时。眼前的希维尔温柔而坚定地握紧了他的双手，然后将他手中的长刀，更进一步的，猛地压进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老师！”也就是这个举动。使得穆安的意识再次跳脱了出来。 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于是疯狂的挣扎想要摆脱这荒诞的噩梦。 但是希维尔没有给他机会。 他温柔的伸出手环抱着眼前的穆安。然后在他动摇且惶恐的表情之中。轻轻在他的耳边说着他现在完全听不明白的话。 他对他说： “穆安。” “做的好。”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在那逐渐冰冷的怀抱里，他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把长刀…还有那个黑色的身影那么熟悉了。 在看到眼前人那近在咫尺的眼瞳时，穆安才发现。 那个伤害了希维尔老师的人。 就是…自己啊。 “老师！”穆安终于清醒过来了。他再一次疯狂的挣扎，想要挣脱希维尔束缚他的举动。 但是不知为何却无法撼动一丝一毫。 希维尔依旧一只手紧紧抓着他握住长刀的手。另一只手将他不断拉近。 如果忽略在两人脚下慢慢汇聚起来的血泊，穆安此时几乎整个人都在希维尔的怀里。 “不……” 自己在干什么？！ 我到底干了什么啊！？ 感受着那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流淌在自己肌肤之上的血液触感。穆安原本就不稳定的精神似乎再一次受到了重创。他不明白为什么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又看见了眼前这一切？ 为什么他又变成了这个……伤害到了希维尔老师的人！？ 太荒谬了！ “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给他制造了这一场残忍怪诞的幻觉！ “你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就在穆安觉得自己的问题注定无果的时候。他又一次听见了莫名出现的声音。 这一次，那个熟悉到可怕的声音来自身后。 等他下意识的转头想要看去时。周围的一切似乎再度扭曲了。 废墟与战火交融着消失了。而他手中的武器与手上的血迹也消散了。希维尔老师的身影也缓缓倒在了虚无之中。空间再一次恢复成了空白。 这一次转身看去。 他看见了。 在这个世界上的。 另一个自己。 面前这个人与他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与同样力量波动的存在，此时正站在他的身前。 他以一种绝对冷漠和虚无的表情看着“他自己”。在这个人的身上。 穆安看不见一丝的生气。 “你是谁……”待到一切恢复寂静。穆安原本快要崩塌的精神似乎又被拉了回来。这一次他看着站在他面前一模一样的自己，眼中充满了寒意。 “刚刚那一切…就是你搞出来的吗？”穆安此时的语气里面充满了杀意，就像之前对莉莉丝那样。 让人意外的是。 那个被质问的“穆安”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非常空洞地笑了一声。然后答非所问。 “穆安，你在说什么呢？”他说。 “什么叫做就是我搞出来的？” “穆安”对于穆安的话似乎充满了疑惑。 “那可不仅仅我搞出来的。”对方意味深长地一笑。“那也是你搞出来的啊。” “你忘记了吗穆安？”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我可是…未来的你啊。” 这里。 是预世书的世界啊。 这意味着什么呢？ 终于，心的明镜在这一瞬间被成功打碎了。 在空间同时碎裂的下一秒。 穆安眼前的一切都陷入了一片昏暗。他的精神似乎也在这一瞬间被彻底压碎。 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被塔给夺走了。 那是未来…还是代价？ 但是似乎又有什么东西…被塔给归还了。 但无论怎样，现在的穆安。 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他彻底陷入了意识的深渊之中。 “竟然直接昏过去了……” “这也太没用了吧。”看着池水之中昏迷着的人类。莉莉丝无情吐槽。 她此时的一只手正紧紧的抓着身边人的衣袖。虽然那张可爱的脸上依旧是那三无般的表情。但是从她丝毫不肯松懈的劲来看。 苍白之女莉莉丝。 非常在乎现在站在她身边的人。 而能被她如此在意的还能是谁呢？ 有着鎏金之眸掌管着创生权柄的王主此时降临在此。 希维尔先是安抚了一下莉莉丝。然后缓步走到了昏迷的穆安身边。 用微凉的手掌轻触穆安的额头。他看见了精神的裂痕。 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大碍。 [重要支线分裂成功。] 缓缓起身，希维尔的身边随时待命的怪异遵循命令出现。 “带他回底层。”希维尔平淡的说。 “他在塔内的一切结束了。” “接下来……”就是最后的演出了。 【——】 怪异们沉默而忠诚地奉行着王的命令。随着黑雾席卷，原本躺在池水之中的穆安就这么消失了。 送走穆安后，希维尔的视线缓缓落在了周边闪烁着微光的晶片墙上。 它们依旧安静的待在那里，就如同一个工具一样，无声无息。但是随着光芒的起伏。希维尔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稍微走近一看。 他还是发现了晶壁之上细微的裂痕。那些痕迹虽然细微，但是却蔓延到了【预世书】全部的“书页”之上。 而且此时希维尔站在它们面前。那透亮反光的蓝色晶壁却映射不出希维尔一丝一毫的身影。 将指尖微微触及那碎裂的水晶之上。希维尔的身上蔓延出代表着创生的力量。 “抱歉。”他说。 虽然他现在不知道穆安到底在未来看见了什么。但是也许，很大概率牵扯到了他本人。 第183章 变革 “抱歉。” 因为预世书推演的世界线涉及到了希维尔的轨迹。就和当年【kwb—0011敲门人】一样。正因为涉及到了箱庭之主的轨迹线，所以它们因为自身的规则与本能而遭受了反噬。 希维尔其实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因为穆安的未来里，肯定会有他。 毕竟穆安之后的人生，几乎都是他推动的。 关于支点的计划没有办法耽误。所以只能伤害到预世书。 虽然不知道穆安到底看见了什么。但是看那个反应，应该就是希维尔所期待的那个结局。 直到看见晶壁上面慢慢溢出新的结晶质后，希维尔才放下手。 “莉莉丝。”他转身对一直站在池壁之外的女孩开口。 “走吧。” “和我回箱庭。” 为了即将到来的盛典。 他们确实该准备了。 白发异瞳的魔女原本安静地站在池壁之外。在听见希维尔的话语后，她原本放空的目光瞬间凝聚。 喜悦在一瞬间蔓延到了全身。 “好的！母亲！”这一次，她甚至忘记了不应该在希维尔面前喊出这个称呼。 但是，希维尔这一次也仅仅只是浅淡的笑着看了她一眼。少见的没有纠正。 就这样。 怪异之都的开放期限再次迎来了末期。没有控制的污染又开始缓缓蔓延到了整个星球，它也再一次封闭起了内部的所有。 而那座塔。 在这一轮的融合结束后。 它也静待着下一轮的开始。 对它而言。 这一次收获的代价。 足够盛大。 【支点扩展进度——67％】 —— “帝国的障壁解除了，但是你知道上层区到底死了多少人吗！？” “那些下层区的贱民倒是借此躲过了一劫！真是……” “好了，少说一点。”有人听不下去了。 “你现在在这里说这些东西也解决不了问题。现在的帝国缺少一个……” “康芒斯大人！有消息了！” “什么？” “第六旋臂……第六旋臂的穆安回来了！” “！” 这一刻，帝国剩余的王储党派几乎都在瞬间激动的站了起来。 “快！快去接他！”康芒斯脸上的激动不是作假。 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奥尔斯特王储殿下失踪这么久。克莱亚二王子党派也已经彻底倒台。由法兰克大公暂时主持的帝国虽然还能苟延残喘，但是大公的年纪毕竟大了。 所以这个时候穆安带来的消息至关重要。 终于。 在众人期待和经历过灰暗的目光之下。 穆安与布莱克家，康利家，蒙玛家的下任继承人还有劳斯家的二女儿一同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再一次看见这几个年轻人的时候，有不少帝国高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比起最开始让他们奉命离开帝国前往塔的时候，他们远远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个时候的他们年轻，稚嫩，充满热血，也很好控制。 而现在，也许这几个人依旧坚强。但是现在，贵族们在他们的脸上忽然发现了远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沉稳与强大。 他们成长了。 有一些人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看到他们平安归来，由法兰克大公为首的人果然还是难掩期待。 “快…好孩子。”满头白发的老人向着中间仍然穿着轻薄盔甲的青年招了招手。 “快告诉我们…你们带回来了什么？” “奥尔斯特殿下他……” 看着大公眼中的期待和明显经历和灾难的浑浊眼神。穆安抿了一下下唇。 虽然从回来的路上，在漫长的旅途就让他见识到了宇宙所遭受到的灾难。他也没有想到在他们离开的这些时间，怪异之潮居然就这样突然地爆发了。 而帝国，竟然也在短短的几天内失去了…… 轻微的吐出一口气。穆安重新抬起了那双初露锋芒与沉稳的眼睛。他一旁的布莱克和康利鼓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吧。穆安。”布莱克对他说。“这是你早就决定好的道路。” “就连奥尔斯特殿下都为你铺就好了的道路。” 康利点点头。“嘛，不要担心！不管那些老不死对你说什么，我们都在你的身边！反正等他们死光了，他们的位置还是由我们来继承！” “喂喂，康利……”索菲无语地遮住脸。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爷爷也在现场啊。 果然，抬头望向长桌前某个依旧精神奕奕的老人。他们不出意料的看见了对方吹胡子瞪眼的盯着他们。 啊…… 众人汗颜。似乎已经能想象到康利家主在之后对他们的批判了。 “爷爷啊……”康利的眼神顿时有点飘移了。 无视了一些小插曲，等到现场再次安静下来后，穆安握紧了手中染血的徽章与手信，还有一枚小巧的录音设备，然后他主动向前迈了一步。 “公爵大人。”他冷静且稳重的开口。 “我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肯定会对在座的各位造成巨大的冲击。但是，我希望各位能仔细听我说。” 看着在座贵族们神色各异的表情。穆安眸光一暗，然后丢出了一个足以彻底炸翻整个帝国圈的消息。 “奉奥尔斯特王储殿下的遗嘱。” “从即日起，废除帝国的皇室制度。” “由那位殿下所掌管的三分之二的辉金军团，现在全部由我，穆安亲自接手。” “帝国军事学校从现在开始，全权由各大旋臂驻守者联合管理。” “旧日贵族们依旧能保留你们的姓氏。但是即刻起不得再以贵族自居。” “这里是殿下最后的信物与手信，还有录音。这是我们最后能从塔里带出来的东西……” “你们尽可能验证真假。” 从穆安出口开始。在场所有残余的贵族顿时就像炸了锅一样。 “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有人根本无法接受现状。甚至是一连串地说出了一些污言秽语。 但是穆安举起东西的动作丝毫没有动摇。他的目光也依旧冷静沉稳。在这一刻，他的身上，有着只属于他的，绝不动摇的意志。 “无论你们接不接受。”他继续说。 “各旋臂的驻守者已经受任了殿下最后的命令。” “所以，这不是通告。” “而是事实。”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知道了。穆安明显是有备而来的。早在之前，他就已经彻底借助着奥尔斯特王储留下的东西，掌管了所有的军队。 无论那些人现在认不认同他的实力，至少他现在拥有奥尔斯特赋予他的，绝对的权利。 第184章 红白 望着这个年轻人丝毫不退让的目光。法兰克大公神色严肃的看了他很久。 他们两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陷入了僵持。穆安他们在等大公的反应。而贵族们在观望。 最后，这个年近末尾的老人悠悠的叹出一口气。 “听他的。”最后，这位王室最后的血脉如此说。 “大公！”有人不可置信。 但是马上他就说不出话了。 因为下一秒，由穆安所掌控的，现在隶属于他的第六旋臂的军队忽然就从外面冲了进来。他们没有任何招呼就直接抓住了许多在之前浑水摸鱼大发国难财的贵族。 “既然大公无异，那么第一条。”穆安冷淡的再度开口。 “解决叛国者。” “你！” 有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发现的。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他们的结局已经是定局。 还有的人还想用自己的旧势力向穆安他们施威。但是穆安看都没有看他。 在现在这个几经崩溃的上层。 只有手里有军队的，才是真正有话语权的人。 贵族的势力本身就已经在之前的怪异之夜中大打折扣。所以现在就是解决他们的最好时候。 只有现在把这些阻碍全部扫除。穆安才能在接下来对帝国的规划之中彻底放开手脚。 想到在预世书世界之中看见的场景。穆安睫毛一颤，压下了内心的寒意。 他绝对不会。 绝对不会让那些事情发生。 绝对。 法兰克大公看着硕大的会议室顿时少了一半的人。而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无过无功的老牌贵族。他们有的基本上以前也是王储党。 既然奥尔斯特殿下已经回不来了。他们现在除了追随殿下钦定的继承人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于是剩下的大部分人就这样默认了穆安的行为。 在这些家族里面，其中最古老的布莱克家康利家还有蒙玛家的下一任继承人都站在穆安的身边了。他们的长辈也只能选择沉默了。 大势已定。 为了帝国的未来。 法兰克选择承认了穆安的地位。 就这样。 在帝国经受过怪异的袭击后，他们花费了半年的时间来休整。好在，在这半年内，怪异的行动似乎又比较迟缓了。 它们最近的行动频繁的发生在其它势力的边缘。所以帝国才得以喘息。 在这样难得的时机中，穆安迅速的扫清了所有的阻碍，他强大的实力和在底层人民中的威望与绝对的决策力使得他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迅速登顶帝国的执政层。 然后在恒星纪年的某一天。 帝国元帅穆安。 正式地出现在了星际联盟所有人的面前。 帝国的变革，由此尘埃落定。 —— “……真是比我想象中还快。”一头金发的青年颇为无趣地踩了踩脚下的尸体。 他手上握着染血的长骨，而眼睛却看着手下给他带来的实时转播。 “穆安啊。”毫不怜惜的一脚踢开脚下的东西。房星擦了一下脸上溅上的鲜血然后坐在了狩猎公会会长的位置上。 “有意思。”他喃喃道。 “条件都达成了。” “那么就让我看看吧。” 我们当年分歧的路，到底哪一条才是正确的。 【支点分裂进度70％】 —— “俗话说，越到后面越难。” 白发红眸的男人懒懒散散的点了一根烟然后说道。 “我要不要帮他一把呢？”他漫不经心的弹了弹指尖的烟灰。 [纳塔斯！]充满机械感的电子音猛地响起。 [不许抽烟了！] [特别是不许在我的主神殿抽！] 听着恒星少有的难得真正拥有实感的声音。男人嗤笑了一声。 “好好好，我的主神大人。”他站直了身体然后直接用指尖碾灭了刚刚点上的猩红火光。似乎丝毫感觉不到痛一样。 主神恒星通过自己四面八方的眼睛盯着纳塔斯看了好久。最后只能气愤地加快自己周身轮环的旋转速度以示自己的“生气”。 纳塔斯看着它这个样子又是忍不住笑了好几声。眼看就要把它彻底惹怒了，他最后只能无奈的道歉。 “好好好，我的错。尊贵的恒星大人就不要生小人的气了嗯？” 恒星无语的忽明忽暗的闪了好久。 [纳塔斯，少抽烟对身体不好。]它说。 “是吗……”男人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只是看着自己手上被熄灭的烟头然后陷入沉思。 那双蕴含着硝烟与火光的红眸似乎又在这一刻浮现出了什么。 “明明以前很讨厌这种东西……”可是现在远离了战争却发现。 有些东西已经戒不掉了。 “放心吧，我还不用你来操心。”最后纳塔斯是这么对恒星说的。“你忘记了吗？我可是活过了光年纪。” “保不准等你的纪元结束，我都还活着呢。”他轻笑几声。 看着他这个样子。恒星安静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它从一开始接受主神权柄的时候就知晓纳塔斯这个存在。 所有的意志都在告诉它，这个人极度的危险。让它小心地看管。 但是不知道为何，对于恒星来说。 在它的眼中，某些时候。 纳塔斯也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人。 “好吧，决定了。”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刚刚又想了什么。等恒星再度向他投下视线的时候。 纳塔斯正抬头看着它的主机。赤色的眼睛之中出现了一些…现在的恒星无法理解的东西。 “果然还是不能到时候眼睁睁的看着你的纪元结束，然后落入光年那些家伙那个下场啊。”他低语着。 “怎么样大光球。”纳塔斯忽然哑笑了一声。 “有没有兴趣在你的纪元结束之后来我的世界旅游？” [？]饶是恒星这样强大的推演计算机也没有办法探测出面前这个白发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于是它只能缓缓打出了一个带着疑惑表情的颜文字。 纳塔斯看见了，但是他没有多作解释。反而还意味深长地笑而不语。 也许现在的恒星不知道吧。 纪元结束后，它会和它的前辈们落到怎样的一个下场。 不过它也不需要知道。 纳塔斯垂眸，掩盖了眼底的晦暗。 “就像一场盛大的实验……” 对于主神而言。现在保守着世界树秘密的他们，说到底都不过是消耗品。 这个傻球想必到时候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反抗吧。 毕竟恒星就是他目前见到过的，最愚蠢的主神。 第185章 心湖与拉锯 浓重的绿沿着光线的轨迹蜿蜒环绕。最后落于生的掌心。 在温暖的晨光下，有着湖畔静美之貌的精灵抬起万物生灵的悲息。 一笔落于星河之线。 一笔落于殷红之瓣。 一笔落于山峦之弯。 最后。 敬其无洁之身。 为其净体。 “殿下，塞壬大人求见。” 污浊女巫暗哑的声线打破了这一刻静谧的氛围。 空镜缓缓放下手中的笔，他安静的垂眸不语。 希维尔睁开眼睛，宛若金沙倾泄的眸子在这一刻慢慢聚焦。 滴答—— 晨露坠于湖面。 希维尔的思维才在这时终于回归。 “让他进来吧。”他开口。 巫女领命退下。 空镜轻笑一声，然后随手一挥。手中的东西就溶解于空气之中消失了。 为希维尔带来晨曦织就的披帛，他将洁白的布料轻轻遮盖在王的躯体之上。 遮下了那洁白躯体之上暗金色的神纹。 从静波的湖水之中起身。空镜将那如星河般的银卷发打理的规整而顺滑。最后少见的有点越矩的伸出双臂将眼前的王与主揽入了自己的怀里。 希维尔没有责怪空镜少有的依赖。而是安静的将他们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接纳了。 “您有的时候真的很冷漠。”空镜的声音忽然从头顶响起。他的语气依旧温柔且缓和。 “但是有的时候。” “又好的让我们根本放不开。” 无论是他也好。 还是被希维尔晾了那么多年的伊塔尔也好。 就算眼看着他身边的存在越来越多，他们也还是没有办法放开。 就算是这样也罢，但是现在的希维尔，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地接纳他们。就连他们本身的职责，也没有得到允许执行。 轻轻推开空镜冰冷的身体。希维尔收拢身上的披帛然后避开了他的话。 “镜，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很快了。”他说。 “等这一切都结束。” 清晰的脚步声在这时传来。 两人抬头，不出意外的看见了站在光线之外的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伊塔尔晦暗的蓝眸冷冷的看着两人。然后充满嘲讽的开口：“我还想着您在带回那个次级品之后会大发慈悲的来看看我呢。” “结果还是去了祭祀身边啊。” 看着塞壬这个状态。空镜也无奈的叹息。“很抱歉殿下。”他温柔地说。 “那些年是我没有把他教好。” “……”听见祭祀说了什么后。伊塔尔的抿唇，眼中的寒意更盛了。 看着这熟悉的针锋相对的状况。希维尔也是无奈。 他知道最近领主们的关系很紧张。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他把灰羽带回来了。 当他把那个彻底陷入灰暗之中的孩子带回来了后。感受到灰羽身上有他安抚信息素与那不符合灭星的实力后，几个领主都有不同程度的警戒。 灰羽是特殊的。 他是这么久以来难得成功通过了灵魂刻度判定成功晋升mx的怪异。而且还有一点，就是他身上蕴含的力量。隐隐有点直逼领主的感觉了。这让修林还有双子伊塔尔他们顿时感觉到了些许的危机感。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些天领主们来找希维尔的次数都直线上升了。 就算是伊塔尔也不愿意承认。 他在害怕。 害怕他的主被一个外人夺走。害怕他真的放弃之后连这个位置都会被他人取代。 只要这样一想，他就没办法再继续与希维尔拉锯了。 但是其实这都是多虑的。灰羽在希维尔的眼中固然特殊。但那也只是在人类之中。 如果说要他和空镜龙厄这些领主相比。希维尔不会犹豫的选择后者。 “我要和殿下单独谈谈。”知道希维尔不想看见他们在他的面前争斗。于是伊塔尔冷冷的对希维尔身边的空镜说。 空镜漂亮的湖绿色眼睛中淡淡地闪过一丝笑意。 还真是稚嫩。这种拙劣的表演一点也不会赢得希维尔殿下的注意。祭祀冷漠的想。 罢了。 就当是让让小孩子。 空镜主动的放开了手。 “那么殿下 ”他温柔道。 “我先退下了。”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态度依旧很好地选择暂时离开了自己的领地。 不得不说，这种示弱真的很聪明。 看着祭祀离开之前意味深长的眼神。伊塔尔的拳头缓缓握紧。 他不免觉得有点可笑。 这种无休止地争斗。 就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希维尔一直很了解伊塔尔那别扭的性格。倒不如说，正是因为知道塞壬一直在纠结在不知所措。所以他才不允许他靠近自己。 希维尔给了塞壬足够的时间去考虑。如果他最后还是想要离开箱庭，离开他，重新成为那个独一无二的，自由的海之霸主。 他不会去阻拦。 伊塔尔和修林他们是不一样的。正是因为知道修林他们绝对不会离开自己。所以希维尔才能一直纵容他们一直坚信他们不会离开他。 说残酷点就是。 对于希维尔而言。让他接受一个人很难很难。前提是，那个人必须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从内到外的那种。 所以如果像伊塔尔这样纠结这样摇摆不定。 那么在他作出决定之前，希维尔都不会靠近他，也不允许他靠近自己。 他不需要一个可能会对他的族群造成隐患的存在。也不需要不诚心的爱意。 或许是看见了希维尔眼底熟悉的，会令他退缩的虚无。 伊塔尔咬牙。 “您还真是……老样子。”真是一点也不想和他多说半句话的样子。 啊——真是烦死了。 一只手胡乱的将自己幽蓝色的头发抓了上去。伊塔尔直接破罐子破摔的开口问： “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突然对人类那样下手。但是我也不在乎。”他湛蓝的眼中有一丝难堪。 “你这些天陆续派出了所有的领主为你收回领土。” “为什么…这里面没有我？” 从主动说出这一句话开始。就代表他已经示弱。已经开始向着眼前这个让他一次次退让的存在再一次地妥协。 他在这漫长的拉锯之中，选择了率先低头。 第186章 线索 伊塔尔自人类与怪异的抗争彻底爆发后就回到了箱庭。他的明星事业明显没办法进行下去了。无论是人类那边现在不安全的因素还是他本身属于怪异领主的身份。 伊塔尔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 好似在嘲笑自己。 在希维尔依旧平静且无悲无喜的目光里，他主动的向他走近了。 一步一步。 看着那人在晨光之下近乎虚幻的身影。他最后还是没有忍耐住内心的鼓动，主动的向心中的渴求伸出了手。 【如果我已经成功被驯养了。】 【那么离开这个人去追寻那自欺欺人的自由。】 【到头来我到底得到了什么？】 【是离开他的痛苦。】 【还是在得到所谓的“自由”后陷入无尽的悔恨之中?】 所以。 再一次看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后。 伊塔尔终是。 选择主动踏入了那个陷阱，为自己重新套上枷锁。 然后将锁链的另一端交到了这个人的手中。 站在失落之主的身前。在祂无差的目光下。 冥回之海最后的塞壬缓缓单膝而跪。 他抬起那人的掌心然后按于那不断鼓动的心口。 在希维尔平静的目光之下。他宛如末世狂徒般地对自己如今唯一的信仰祈求着。 “链接我。” “将我唯一的心脏与全部的思绪都夺走。” 这样，也许我就能在你那温柔的梦乡里得到一席之地。 这样，我就能摆脱那数年以来的痛苦。 这样…… 我就能名正言顺地留在你的身边了。 在这一刻，看着伊塔尔眼中毫无遮掩的祈求与渴望。 希维尔缓缓弯腰，他向祭坛之下的塞壬慷慨的投下了自己的视线。 伸出双手捧起伊塔尔的脸。 希维尔用自己璀璨的金眸注视着他。然后低缓的开口问道： “塞壬，你真的无悔吗？” 【从此以后，彻底地囚禁在我的身旁。】 “真的明白自己会因此失去什么吗？” 【陷入永远无果的争斗之中。永远为我而活。】 “永远不可能再随心所欲地去做你爱的事情。永远都只能处处考虑我。” “永远被我们之间的联系所牵扯。” 【永远失去爱上他人的可能。】 “这样。” “你也无悔吗？” 直到现在，希维尔仍然在给伊塔尔机会后悔。因为只要这一次再选择与他牵扯上关系。 那么直到灵魂湮灭。希维尔都不会再允许他离开了。 这就是属于箱庭之主的霸道。 望着那抹冰冷的金色。希维尔现在的每一句话都敲在他的心上。每一句话也是在陈述着过去的他。 所以。 那是过去啊。 名为伊塔尔的那尾海妖。 其实早就已经，被另一个存在捕获了。 “从此我失于自由，陷于深渊。” “但是我怎么可能后悔？” 伊塔尔在笑。 “为你献出心脏。” “为你献出自由。” “为你献出自我。” 这本来。 就是他那早已经消亡的生命之中，本该偿还的债务啊。 逃避这么多年到头来。 他还是只能主动溺毙于这片金色的海中。除此之外，他再没办法独活。 但是这一次。 “我无悔。” 他紧紧抓着希维尔的手然后朝他再一次露出了自己最坦然的笑容。 “希维尔，我固然会纠结会犹豫。但是只要我作出决定。” “我就不会后悔。” 既然已经被锁链的主人抓住了。 那么就坦然一点吧。 他伊塔尔，就是没办法离开这个人。 没办法离开这个…牵扯了他全部生命的存在。 希维尔看着伊塔尔眼中缓缓浮现的野心与亮光。他原本平静的心畔似乎好像是被丢进了一颗石子。 它不大。 但是溅起的涟漪却足够让人在意。 希维尔笑了。 他低头，与塞壬额头相抵。 一金一蓝的眼睛直直地相对着。 “那么。” 他的耳边传来了希维尔流露出了些许温柔的话语。 “你输了。” “伊塔尔 。” 是的。 在这一次漫长的拉锯之中。 是他主动迈入了希维尔的陷阱，主动献出弱点，主动承认自己的败退。 至此，他一败涂地。 —— “啧。” 感受到王主信息网之中新的星芒佩恩很不爽的咋舌。 “到头来，他还不是认输了。那个虚伪的家伙。”金发蓝眸的怪异如此说。 他一旁的兄长对此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拉着他继续完成任务。 “迟早的。”莱低低的说。 对于塞壬的回归。 在他看来，不过是迟早的结果。 因为没有人。 没有人能躲得过王的威势。 他们每一个。 都是如此。 “话说那家伙行不行啊。”纯白的界主毫不留情的质疑。“他不是和人类有很深的感情吗。如果王主派他过去，他真的会动手吗？” 听到这里，莱很少见地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弟弟的无知。 “他会的。” 须知，敬神之书。 只要是在那位殿下网中的存在，就不可能违逆他。 更何况，塞壬从来也不是什么真正会轻易融入其它集体的存在。他在人类社会学到的一切，对人类的态度与表现，说白了都不过只是他为自己寻找的虚假慰藉。只要让自己有事可做，他才不会想到那些一直让他逃避的事情。 直到现在，想必塞壬也明白了，只要不是那位殿下就不行。 只要是感受过那抹温度，就永远不可能放手了。 哪怕因此陷入无止境地争斗之中。 但是，珍贵的宝物就是这样啊。 不仅仅是唯一的，不可代替的宝物，更是无法违逆的本能。 —— “研究有结果了吗。” “元帅。” “元帅。” 看见这位繁忙的存在居然亲自过来监察他们的进度。不少研究员都有点惊讶。 但是毕竟也知道他们现在负责的是多么重要的东西。所以现在的负责人及时向这位看起来锋芒毕露的男人回报了最新的发现。 “对怪异研究最深的一直是之前创立了gwyc的那位…前代主管。但是他离开后炸毁了大部分的资料，现在所剩余的东西很少。不过我们还是发现了一些东西。”一边说着，这位负责人还一边调出了最新的录像修复记录。 “请看。”随着录像的调出。 他们看见了之前寻夜还在研究所研究时的影像。按时间来看应该是在爆炸发生不久前。 他在整理资料，在那些很重要的东西里面。关于失落之地的文档格外地显眼。但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 “关于失落之地的文档并不稀奇。因为前任主管一直在研究这些，这也不是秘密了。”负责人说。 “但是有点很奇怪的是……”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在寻夜主管炸毁研究所离开之前，他好像特意带走了一份其它的文件。” “那是一份关于很多年前的调查档案了。” “名字好像是……” “t--013星球无名实验室事件调查报告。” 这句话一出，穆安的神情瞬间就变了。 那次引发了最初的……新纪元第一次怪异之潮的事件？ 第187章 录像 寻夜带走这份档案到底有什么含义…… 不对。 仔细想想的话，新纪元怪异之潮爆发的开端好像就是从t--013上面那座无名的实验室开始的。 这样的话…… “你们。”穆安突然出声。 “现在还能找到这份档案的备份吗？” “诶？”负责人有点不解。旋即他好像也想到了什么。 “啊！有的。”他点头。 “虽然基本上纸质档一部分被带走了，电子档也被销毁了。但是应该还有一份……”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他转头向着一旁的助理低声说了什么。助理点点头，然后离开取了一卷什么东西回来。 负责人将它接过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插入了一台比较老旧的设备里面。 “一般来说，比较重要的档案都会有多重备份。我们现在比较常用的是星网与私密终端，但其实，无论是多么高质量的设备都没有办法把影像资料留到一千年之后。”他说。 “但是有一个东西可以。” 随着影像被缓慢读取出来，穆安才发现那是胶卷。 是的，就是人类在很久远的时代就早已经被淘汰掉的胶卷与摄像机。 “没想到现在还能见到这种设备。”穆安说。 研究员们并不意外而是解释道：“人类的智慧是伟大的，就算有些东西在不断迭代，但还是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替代的。” “比起电子设备没有办法恒久保存的记录，我们就会用胶卷。” “虽然老旧，但是不可否认它就是能保存那么多年。” “其实我也有点意外。”负责人有点迟疑的开口。 “按理来说，如果寻夜主管想要彻底销毁这些资料他就不可能会忘记胶卷的存在。也不会忘记销毁自己离开前的所有影像。” “但是现在……” 但是现在，寻夜不仅没有这么做，还可能是故意留下了一个这么大的破绽和线索给他们。 简直就像是早有预谋一样。 他是想要做什么？ 穆安沉思。 “啊，出来了。”刚好这个时候播放器也被调整好了。 随着泛黄的胶片一帧帧播放。他们先是看见了一个昏暗的场景。好像是在什么简练干净的实验室。但是那个时候明显出了什么事情。镜头不断地频闪不断的花屏。 微微摇晃的影像简直就像是恐怖片现场。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稍微有了几段清晰的画面。 在那上面，泛红的实验室警报不断响起。还有打碎一地的实验器皿，无不彰显着这里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突然，声音传了出来。 [那些人疯了！他们怎么敢去刺激这些怪物！?] [还有该死的米尔恩！他怎么还没有回来？] [他不是说要去释放01吗！?] [那家伙不会自己逃跑了吧！] [啊——] 随着镜头一阵剧烈地晃动。影像之中的画面黑屏了一瞬。等到再次恢复过来的时候，他们看见了巨大的一团黑色身影缓缓靠近了这间实验室。 已经具现化的污染与可怕的影子逐渐接近了原本惊恐的实验人员。 它浑身滴落着未知的液体，液态的身体之中翻滚着血与人类的残肢。不祥的气息不断扩散。 它好像发现了什么。 影像中的人越来越惊恐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随着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和无数东西打碎的声音。监控摄像又一次黑掉了。 “嘶……”大家一时间闭眼都不敢再看。后面发生了什么，想都想得到。 穆安的表情很凝重。看样子当年在t—013实验室上面发生的事情远没表面报告上的那么简单。 就在大家以为影像就这么结束的时候。一缕飘荡而出的烟雾顿时引起了穆安的注意。 在敏锐地发现了那是什么东西之后。他表情瞬间一变，然后突然厉声道：“所有人！闭眼！” “啊？”有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有的人已经下意识的听从了命令。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未知的污染就已经从播放器影像之中弥漫了出来。 “哇啊——”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啧。”这种通过媒介也会传播的污染，等级不高。但是还是会有点影响。穆安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这种程度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就在他打算先把播放器关了的时候。 但也就是在这时。 播放器上面的影像忽然又闪了一下。 在模糊的画面中，依稀间出现了一道身影。 长及脚踝的银卷发。 苍白的，代表着实验体的衣服。 还有那双冷淡的宛如非人一般的鎏金眼眸。 祂就那么无意间路过了这间实验室。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这个房间的惨状。然后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离开了。 那抹无意间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时间与现在的穆安对视了。 这一刹那，穆安好像看见了很多很多东西。 “不可能……” 屏幕一闪，这一次播放器是彻底地坏掉了。 穆安原本伸出的手彻底僵在了原地。 他的瞳孔微微扩大，像是不敢相信刚刚看见的东西。 “咳咳咳！” “咳……元帅！” 这时研究员们痛苦的声音唤回了穆安的理智。 他的眼神重新聚焦。然后迅速的关掉了机器，从中把胶卷给拆了出来。 等他做完这一切之后，污染慢慢地消失了。 “谢天谢地……” “咳咳咳……多亏了元帅。”等到影响消失，研究员们好久才缓了过来。 “真是的。”负责人重新站直身体，一副很抱歉的样子。“我早该想到污染会通过一些媒介传播的。这是我的失责。” 虽然影响程度不大，但是还是会有不好的后果。这一次也是多亏了穆安提醒的及时，否则一些理智值较低的人可能会因此陷入恐慌。 穆安看着周围恢复平静的一切。他没有说话，神情依旧凝重，手中紧紧握着刚才拆出来的那一卷胶片。 “元帅？”有人不解。 穆安怔了一下，然后重新恢复了平时冷静的表情。 “我没事。” “你们等一下最好也去测试一下污染值。” “不过在那之前。” 第188章 预知 “这卷录像。还有其它备份吗？”此刻他只听到了自己平静的，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声音。 负责人摇了摇头。 “一份档案只有一卷，这也是为了最大程度的保证收容率和安全性。”否则万一哪一天有某一卷遗失了出去。恐怕刚刚那种意外就不仅仅是这种程度了。 “那好。”穆安点头。 “你们继续研究，加快对失落之地文字的破译。” “至于这个东西。”他举起手中泛黄的胶卷然后冷声道：“今天看到的一切都不要透露出去。这个我带走了。” “如果有谁泄露出去的话。” “按二级罪名处理。” “嘶……”大家顿时有点惶恐地倒吸一口气，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只能点头。 穆安离开了研究所，他一路上疾步行走。手中紧紧捏着那卷胶片。 这一瞬间，无数的记忆涌上心头。 之前希维尔所告诉他的一切。所教导他的一切。所向他表现出来的一切…… 还有在预世书之中看到的那个……根本无法让人接受的画面。 这混乱的记忆似乎都在不断的涌动。逼迫着穆安承认自己之前的怀疑。 怀疑他的老师。 怀疑希维尔的目的与动机。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他径直的路过了一旁刚找他有点事情的布莱克。 “啊，穆安…这里有个……”布莱克看见自己的挚友回来后刚想和他汇报什么，就看见了穆安脸上并不简单的表情。 敏锐的感知瞬间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穆安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颇有一种逃避意味的双手交叠遮住了自己的脸。 布莱克放下手中的东西，然后走向前。 “穆安？你怎么了？”他皱眉问。 穆安没有说话。而是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过了好一会儿。布莱克才听见了穆安那非常不对劲的声音。 眼前一直表现的坚毅而又强大的男人现在竟然迟疑而缓慢的对他说： “布莱克。” “你认为……希维尔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穆安…？”听到希维尔这个名字的瞬间。布莱克顿时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希维尔对他们而言到底是多么重要的存在，这一点外人都不会去质疑。特别是对穆安来说。可以说穆安一步步的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坚信着他的道路。他们的恩师希维尔在这其中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穆安和布莱克他们一直不曾怀疑过希维尔对他们的好。 可是现在穆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表情顿时变得严重起来。布莱克直逼办公桌前。然后双手撑着桌子看向穆安。 “穆安，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 穆安缓缓抬头，他看见了挚友眼中的担忧。唇瓣抿动了好几下。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有那么一瞬间。 他很想把自己的怀疑告诉布莱克。 但是现在那卷胶片还躺在他的内衬口袋里。穆安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大。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怀疑……他真的很不想去那样想。但是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他要如何才能不牵扯到其他的人。 如果希维尔是因为他才…… 混乱的思绪就如同打结的毛线团，越理越乱。 所以到最后。穆安逼迫着自己重新恢复以往的冷静。 “没什么，布莱克。” “我只是有点累了。” 最后，他还是选择向自己的挚友暂时隐瞒这件事。 事情还没有定论。他不能让这些事情，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影响到其他的人。如果到时候只是一场误会…… 希望如此。 “好了，布莱克，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布莱克看着眼前的穆安再次恢复成了那平时严肃认真的办公状态。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无奈的重新站直身体。 “嗯。” 布莱克的预感告诉他。穆安一定是遇见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现在顾虑到了什么所以不敢告诉他们。 而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和希维尔老师有关系。 可是…… “穆安，第六旋臂遭遇了新一轮的怪异之潮。”他冷静的开口道。 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帝国在半年的休整之后，再一次迎来了怪异的进攻。这一次，失落之地甚至……派出了双生界主。” 穆安瞬间抬眸。 布莱克朝他肯定的点头。 “就是你想象中的那个。当年奥尔斯特殿下负责的，事关云雾星四级怪异之夜上出现了短短几分钟的那两位，有着高度智慧与拟态人形的怪异领主。” “界主纯白，与界主至暗。” “现在的旋臂驻守已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折损了大半的人，他们来的太突然了，我们根本没有丝毫防备。即便是热武器都不起作用。” “怪异们各不相同的规则，非常的棘手。” “而且在此之前，新的领主，界主级怪异塞壬袭击了联邦的左半星域。为了响应星际联盟的支援请求，我们这些原先比较安全的区域，前段时间才派遣了自己的兵力前往帮忙。” “但是现在……” 但是现在危险落在了他们的头上。 “该死。”布莱克有点无力。 “怪异之中到底有多少个那样恐怖的存在？！” 一个领主就已经对他们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灾难。 现在接连出现三个…… “不止……”穆安迅速起身。他们损失的人可能远不止这些。 “走。”他说。 “先去支援。我亲自去。” “穆安！”布莱克连忙追了上去。 他很明白，到了jzsss那个等级，只有穆安可以与之抵抗。当然还有一个人…… 狩猎公会现任会长，同样在不久前晋升了地房星。 但是那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他现在在联邦的战场之上。 所以现在帝国只能自救。 穆安明明才刚重整帝国不久，就要再一次投入繁忙的战事之中了。 布莱克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重。 最后，康利和索菲与穆安一同前往前线。而安妮与布莱克负责后方。必要的时候，布莱克全权掌管大权。 “你们注意安全。”布莱克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这样叮嘱。 希望……是他多虑了。 第189章 落日 除了现在已经现世的纯白，至暗与塞壬。还有之前听gwyc人员所说的可怕至极的第一领主，祭祀。 他们对怪异一方就没有更多的了解了。 “简直是被动……”布莱克头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 对怪异研究最深的，一直只有早就叛逃了的前代主管寻夜。他可能早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何，离开前什么都没留下。 不过这倒也不意外。 那个疯子的思维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可是现在这种局面…… 穆安站在前往第六旋臂的星舰上，他一路上想了很多事情。 如果寻夜故意留下这些东西的目的是为了告诉他，那个身影与希维尔有关。那么现在他成功了。 穆安现在，很想直接把寻夜那家伙抓到面前来质问。或者…… 【御空。】他对着自己体内与自己共生的怪物发出呼唤。 【你与希维尔老师，之前是什么关系？】 【怪异之前的行为，到底都是为了什么？】 高傲的神话类灭星级怪异，御空的狮鹫。它平时遵循着契约向他提供力量与媒介。 但是直到现在，穆安却仍然不清楚当年希维尔老师是怎么驯服它的。 御空是看上了他身上的一些东西，所以才选择与他主动契约。而希维尔老师那个时候充当的是一个中间人。 那么，高傲如御空，到底看上了他身上的什么？ 穆安等待了很久。但是御空平时除了借用力量的时候，它基本上不会对他有回应。 而仅有的那几次，都是和希维尔老师有关系。 仔细想想的话，似乎从第一次遇见希维尔老师开始。 疑点就已经…… 【人类，我知道你想要知道什么。】 许久之后，穆安少见的再次得到了御空的回复。但是它只是对他说。 【不过即便是我也不知道那位想要做什么。】 【你忘记了吗，从很早的时候我就跟着你了。】 “即便是你，老师也什么都没有……” 【没有。】御空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 【祂想要做的事情，即便是我也没有资格去质问。我能做的不过就只有奉行祂的命令为你提供助力罢了。】 【小子，也多亏是你确实拥有着比常人更加强大的灵魂与意志。否则刚开始的时候，你就已经死掉了。】 【有时候我也不清楚那位大人到底是真的笃定你可以撑过我的考验还是……】 还是真的无所谓穆安到底会不会因为失败而死去…… 【呵，你也不用想太多。】御空淡淡的冷笑一声。 【穆安。】 【你是不同的。】 【我只能确定这件事情。】越是在这个小子的身体里面待着，御空就越是确定这件事情。希维尔殿下想必也是察觉到了什么吧。 否则，祂也不会…… 【一切自有缘由。】 【你只需要等待就好。】 虽然御空是这样对他说。但是穆安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天是来的那样的快。 在成功的到达第六旋臂的时候。首先进入眼眸的就是漫天的尘土与破碎的场景。 这一切简直…… 就和那个预言，一模一样。 脱下手套，无言的拾起地上残破的玩偶。穆安的表情异常的沉默。 这仅仅只是第六旋臂上受损最严重的星球之一。那么那些他还未看见的…… “康利，拜托你驻守这里了。”穆安转头对着红发的青年说道：“我需要去污染源最大的地方看一看，双生界主极有可能在那里。我必须……” 康利没有多言，他反而依旧是那样开朗的走了过来，大力的拍了拍穆安的肩膀，然后极其大声道：“你就放心吧！” “有我在，你就放心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吧！” 穆安怔怔的看着康利明亮的眼神。他沉默了几秒随后难得轻笑了一声。 “哈。”似乎不管遇见了什么，遭遇了什么样的困境。又或者是都已经这样被现实压的喘不过气了。康利却仍然是这样充满活力的样子。似乎什么东西都影响不了他。 这个有着一头红发的青年就宛如真正的太阳一样。总能在关键的时候，给他们带来积极的情绪。 托康利的福，即便是即将要面对接下来事情的穆安，也难得感觉到了一丝积极轻松的情绪。 “多谢了。”与康利轻轻碰拳。穆安利落地上了单人航轨打算独自前往污染源。那个地方的污染程度也只有现在的穆安能够承受了。 他向同伴们保证只是看一眼就回来。于是康利他们向他挥挥手让他安心。 看着他们依旧充满信心的眼睛，穆安稍微安心了，于是收回了目光。他驾驶着航轨器升高然后离去了。 在穆安离开后。康利脸上的笑容缓缓消散。他站在原地好一会，然后才继续强迫自己面对接下来的残桓。 “康利……你要成为队伍之中的太阳。”红发青年艰难地对着自己说着。 “现在还不是…被现实打倒的时候。” 大家的情绪已经很低落了。如果连他都不能给予同伴正向的情绪的话…… “康利…！”刚刚视察回来的短发少女马上就发现了面前同伴的不对劲。她表情变得凝重然后快步走上前。“你还好吗？”索菲扶住康利焦急地问。 康利有点反胃的弯腰低头不语，他捂住嘴巴摇摇头。红色碎发因他强撑而冒出的冷汗粘连在了他的额头上。但即便是这样了，他还是说： “没事……”他还可以撑住。 也必须撑住。 自从穆安登上那个位置之后，不仅仅是穆安本人。他曾经的同伴为了最大程度的支持他的变革也做出了很多的努力。其中，康利在反叛战争与前段时间的压制任务中出力是最多的。 因为他足够强大是公认的战斗狂所以其实有不少的任务是交给了他处理。那个时候的穆安不信任除他们以外的任何人。所以很多事情只能他们来做。 即便是康利这样的存在，在历经了那么多的战斗后也不可能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 回想这些天遇见的，看见的一切。他就几乎快要疲倦和麻木了。 他也是人。 所以在看见那些……画面的时候，他也会胆寒。 而且有的时候即便是他们也会觉得。比起在塔里面纯粹的厮杀。 真实世界里面的争斗，往往有时候来得更加复杂和残忍。 不仅仅是人和怪异。 还有人与人自己。 第190章 真相的彼端 在航轨器到达最大污染障的外边缘时。穆安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接近了。因为那上面的磁场彻底扰乱了航轨的方向。迫不得已，他只能在稍微安全的地方下了航轨独自前进。 在看见由无人之森深处不断蔓延而出的污染时。穆安没有丝毫表情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刃。 他敏捷前迅速的向着深处那团最大的黑影高速移动着。流风给予了他最大的助力。 面不改色的斩杀了一路上想来阻碍和游荡的无序污染物后，他凭借着对怪异的了解，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内圈。 【不错啊小子。】御空难得赞赏。 穆安不知为何，抵抗污染的能力似乎有了高度的提升。甚至对力量的使用也一样。这倒不是御空做了什么。 御空自己的力量只是媒介。它能感觉到这个小子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他灵魂之中的某些东西好像无意识地释放了出来。 简直就和……那些高阶的界主有点相似了。他们运用的，从来不是他人的力量，而是借助殿下曾经的力量媒介衍生出了自己最熟悉的使用形式。 现在的穆安就像他们一样。 御空忽然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殿下祂，知道这个孩子身上发生的事情吗？ 在成功靠近污染形成的障壁后，穆安脸色凝重的减缓了速度最后停了下来。 因为有一个人拦在了他的面前。 “哟！好久不见。”那人笑着对他打招呼。 面前的男人一身白衣，他依旧戴着那副老旧的金丝眼镜然后睁开眼帘意味深长地看着停在了他面前的穆安。 “你成长了很多呢。”他说。 穆安在看见男人的一瞬间，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了。 “寻夜。”冷冷地喊出拦阻者的名字。穆安的态度极其的冰冷。 “你在这个地方干什么？这里也有你的手笔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前gwyc最高主管寻夜颇为无奈的耸肩。 “怎么一来就被人怀疑呢？” “果然是因为我坏事做得太多了吗？”说罢他一脸疑惑地摸了摸下巴。 “……”穆安依旧是冷漠的看着他。 “好吧好吧。”寻夜无奈的摊手。“事先说好，我可真的没有要做什么呢。或者说我想做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做。” 说着他还觉得很有意思的向穆安的方向走了几步。 “我来这里可是和你一样呢。” “来找一个人。”他旋转着银芒的诡异眼睛漫不经心地落在穆安的身上然后又淡淡地远离。 穆安依旧无动于衷。但是在寻夜靠近的时候，他果断地举起了手中的长刃一副拒绝接近的样子。 寻夜没有办法，只能后退几步然后嗤笑几声。 “啊，真是的。这么多年了，你们这些学生还是这个样。” “明明证据都已经摆在眼前了，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男人嘲讽道。 “所以说那个胶卷……”穆安顿时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嗯嗯。”寻夜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在原地转了个圈。“就是你想的那样哦。” 一个恍神的时间。寻夜忽然就从穆安的眼前消失了。穆安顿时警惕的后撤。刹那间，那个一袭白色研究服的男人不知为何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你。”穆安瞬间转身，然后连退好几步。 寻夜看见他这个样子，哈哈笑了几声。然后用手指轻轻挑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框缓慢而耐人寻味的说： “我知道你来这里是想确定什么。很巧的是，你想确定的东西我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所以我现在才出现在这里。” “更巧的是，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而只有你来了……” 寻夜忽然侧身对着有着庞大污染的方向高声喊着： “呐，达令！” “既然我不值得你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么你最亲近的学生呢？”寻夜笑着说：“他应该值得你出现吧？” “毕竟你为了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多到我都有点嫉妒了。” “现在你的学生遇见了人生之中最大的一个困惑。” “你不来为他解答一下吗？” 一边说着，寻夜的眼睛中还隐隐透露出了一丝疯狂。 “你这家伙到底……”穆安皱眉不明白寻夜到底在发哪门子疯。 就在他打算无视寻夜继续深入的时候。 一道极其轻微的叹息，就如同记忆中那样，再次让穆安止住了动作。 漆黑的障壁在刹那间就仿佛被什么东西戳破了一般，瞬间降下然后消失了。一切发生得是那么突然，那里面蕴含的污染彻底如同浪潮般倾泻而下。 紧接着，那些形态各异，扭曲且可怕的东西就一股脑的全部涌了出来。 得亏这是在没有什么人的地域，否则以这种程度的污染…… 没有给太多时间让穆安思考。 突然出现的怪异之潮就仿佛有组织和纪律一般的出现在了穆安与寻夜的面前。它们混乱的拥挤着，全然不顾自身的规则与本能了。 “这到底是……” 相对于穆安的表情，寻夜看起来好像早有预料一般。 紧接着，那些黑色的，翻涌的怪异忽然诡异的移动了，它们向两边退去。 紧接着随着一股可怕的压迫性极强的感觉袭来。穆安眼神一变，顿时察觉到了什么 “灭星…不对。是界主。” 就像他猜测的那样。 从怪异之潮中缓缓出现的。是背后生有六翼的，被宇宙所成功记载的，拥有着人形与高度智慧的怪异，界主纯白与界主至暗。 黑白两色的污染之羽随着领主们的出现而扩散至了整片天空。那忽然腾升的威势让第一次遇见界主的穆安少见地有点感觉到吃力了。 本来还说观察一下就离去，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那么简单的离开了。穆安想。 不仅如此。 双生界主在出现后，并没有直接对穆安他们有什么行动。而是在寻夜了然的眼神之下。 名为莱与佩恩的怪异领主不同于以往高傲的态度，他们一脸平静的落于地面，然后弯腰垂下目光，恭敬的姿态仿佛在等待着另一个存在的到来。 紧接着，随着一道空灵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在那漆黑的污染之中。 一抹耀眼的白金逐步从阴影处走到了亮光之下。 他与周围的一切都是那样格格不入。但是身上与那些怪异同样的污染，却又已经揭示了什么。 看着那人依旧清冷轻柔的面孔，穆安内心高高悬起的巨石。 终于在这一刻，猛然砸落了。 “希维尔……老师。” 第191章 残忍的现实 “希维尔……老师。” 在巨石彻底砸落的瞬间，他的世界似乎也因此彻底被颠覆了。那些曾经与之相关的记忆现在就如同尖锐的碎片般狠狠的刺痛了现在的穆安。 原来……他真的一直以来，都是在自欺欺人吗？ 相对于黑发青年的怔愣。一旁的寻夜是早有预料的满脸高兴的迎接了上去。 “达令，你终于愿意以这副姿态来见我了吗？”他张开双手，脸上泛起兴奋的色彩如此问道。 希维尔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穆安的身上，于是并没有理会已经彻底疯掉了的寻夜。 所以在寻夜想要强制靠近那抹白金色的身影时。纯白的界主毫不留情掷下了几发惩戒，阻拦了他继续前进。 寻夜闪避过去了，但身上难免还是被纯白那溢散出来的力量给灼烧了。被挡在原地后，他张口刚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灵魂深处忽然传来的震动让他一瞬间变了表情。 “月之……”偏偏又在这种时候。 在这种时候阻碍他。 【……够了寻夜。】 【不要再妄想从希维尔殿下身上得到什么了……】 【我们根本不可能……】 “闭嘴！”寻夜弯腰然后低声呵斥。 “你不敢做的事情，不代表我不会去做！” 抬起头，望着那抹几乎虚幻的身影。寻夜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 “明明已经那么接近了……你却让我放弃？怎么可能？” “别开玩笑了。” “我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拦！” 【……】看着这样的男人，寻月之只能被迫收回意识。它明白，寻夜已经彻底疯掉了。 为了报复这个世界。 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边已然有点魔怔的寻夜被纯白与一群怪异围住了。 而希维尔轻轻瞥了一眼寻夜，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多的反应了。 他径直的从怪异群之中漫步而来，向着那个世界已然快要彻底被颠覆了的青年走去。 每走一步，他身上那纯白的绸缎就宛若湖水的波动般随之飘荡。点缀在发间与关节处的黄金随着动作一步一响，声声入耳。 在他彻底走近靠近穆安的阳光处时。温暖的恒星光照在那耀眼如同星河般的银卷发上。也照在了那从未有过变化的鎏金色之中。 他的面容依旧清冷俊美且充满浅淡的包容与神性。自始至终，希维尔看向穆安的眼神就没有任何变化。 哪怕是在现在这种境地与穆安相见。他也仍然保持着初见时的优雅与高贵。 不过和那时不一样的是。 希维尔此时的眼瞳变成了绝不属于人类的金色竖瞳，身上裸露出来的肌肤上面，暗金色的纹路低调而华贵。 希维尔老师依旧是以之前那样的姿态看着他啊。 但是。 为什么。 仅仅只是想到现在的他与自己在胶卷之中看见的样子一模一样。仅仅只是感受到他身上丝毫没有遮掩的污染。仅仅只是第一次…… 第一次真正知晓了希维尔老师的身份。 他就会那么痛呢。 “……所以。” “到底为什么。” 哪怕内心已经被现实彻底击碎，穆安却仍然在等待着希维尔给他一个解释。 什么都好。 穆安想。 他一直都很相信希维尔。 他一直都会去相信他。 只要他解释。 只要他说话。 看着黑发青年几乎已经把自己唇瓣咬出血的样子。 希维尔依旧是那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表情，温柔的伸出了手捧起他的脸，然后用指尖轻轻擦拭过了穆安嘴角的血迹。 淡淡的暗红在苍白的脸上划出了更大的一块艳色。这个样子加上对方现在那双澄澈的，充满了压抑与脆弱，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 这一切在现在的希维尔眼中。 都是极其少见的美丽。 “穆安。”他没有立刻回答这个孩子的问题，反而是感叹一般的看着他说道： “你怎么能这么乖呢。”希维尔的唇角微微扬起。金色的眼眸之中渐渐浮现出了残忍的怜悯。 “居然真的按照我说的道路一路走下去了啊。” “然后最终。” “你成功的走到了我希望的对立面呢。” 在察觉到那抹金色之中出现的怜悯后。穆安瞳孔一缩，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还是爆发了出来。 在顷刻间，他握住长刃的双手颤抖的，却毫不留情地挥了过去。穆安没有想要真正的伤害希维尔。但是却以这样的方式推开了对方。 “啊。”在那股未知的力量袭向自己后。希维尔很轻松的后撤躲了过去。但是他也因此远离了这个孩子。 让希维尔稍微有点意外的是，穆安刚刚使用的力量，竟然不是御空的。那种有点熟悉的波动。 竟然是…… 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个握紧武器但是却微微颤抖的孩子身上。希维尔这一次，内心出现了真正的…愉悦。 “穆安，你还真是…比我想象的要出色太多了啊。”先是阻止了莱对穆安想要出手的举动。 希维尔再次尝试靠近了这个看起来快要碎掉的学生。 但是这一次，穆安在他的面前缓慢而又坚定的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他将冰冷锋利的长刃横切在两人之间。 长刃上的寒芒在这一刻仿佛将画面切割成了两半，穆安在这一边。而另一边，是已然彻底陌生的……他的老师。 “所以……为什么啊。”他暗哑的出声。言语之中满是迷茫和不解。 “希维尔老师你为什么不对我解释。”明明只要你说。 “明明只要是你说的…无论是什么我都一定会相信！” “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要欺骗我们！” 看着穆安狼狈的表情。希维尔站在原地，依旧浅笑的看着他，却一言不发。 希维尔的沉默与对问题那规避的态度终于彻底的压垮了穆安对他最后的信任。 希维尔一个字也没有说，但是似乎站在那里，他就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穆安握紧武器狠厉而受伤的直视着希维尔大声的质问道： “只要你向我解释！告诉我你和怪异没有关系我就一定会相信啊！” “可是到底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和怪异站在一起！ 为什么和摧毁了他们家园夺走了那么多同伴家人的存在站在一起！ 为什么…身上！也有着那可恨的污染啊！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不说！” “您对我们的教导从一开始就是带有目的的吗！？” “您一开始告诉我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吗！？” 我到头来，一直只是你侵入人类计划的一环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之前又要对他这么好！为什么又要教会他一切！ 为什么！ 又要告诉他一定要强大起来保护家园！ 这一刻，看着眼前人丝毫未变的表情和冷漠的态度。穆安只觉得他一路走来的路。 在这瞬间彻底的碎裂在了自己的脚下。 所以…… 到底为什么啊…老师。 为什么。 第192章 距离 从遇见他开始，从被教导被奖励，甚至是被引入塔，最后登上他们所期待的高位。这一切都有着希维尔的手笔。 只不过之前的穆安一直都在规避这些问题。他觉得希维尔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所以不愿意去怀疑。 直到现在真相真的摆在了他的面前后，穆安再也不能骗自己了。 希维尔是规避了穆安现在提出的所有问题。因为他确实不需要解释。 无奈一笑，希维尔看着这个已经被真相打击的看似好像已经没有办法再面对现实的孩子。他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向前了。 就这样，以身后那可怕的怪异群体和至高的界主为背景。希维尔温柔而残忍的对穆安开口道： “穆安，因为不需要解释啊。”他淡然地说。 “因为现实与真相就是你所看见的那样。” 面对青年一步又一步地退缩。希维尔轻笑的一步又一步的接近。 “就像你所看见的，就像你所怀疑的那样。” “我自始至终。” 不要说。 穆安失魂地后退。 不要说。 求求你老师。 “我自始至终。”希维尔没有放弃逼近。他一步步地向前。 这一刻，他身上饰品碰撞发出的悦耳声音这一刻在穆安的耳中却是那样的可怕。 捂住耳朵不愿再听。但是那清冷温柔的声音却还是在下一秒残酷的钻进了他的耳中。 这一次，他清楚的听见了。 希维尔…他一直敬重爱慕着的老师。 对他说。 “我自始至终。” “都不是人类啊。” “就像穆安你早就发现了的那样。我知道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学生。所以你也一定猜到了我的身份。” “自信点，穆安。”希维尔再次靠近了他。然后缓缓抬起他的下巴。 对上那双暗沉的眼睛。希维尔笑着对他吐息道： “就是你想的那样哦。” “我是怪异的王。” “是失落之地唯一的君主。” “是你们一定要铲除的……天灾之灾。” 哗啦—— 这一刻。 被肯定了所有怀疑的穆安缓缓放下手。此时他只感觉到所有的事物仿佛都离他远去了。 只有自己内心世界不断被打碎的声音还在不断回响着。 哗啦哗啦。 一片又一片曾经的记忆，掉落在了他的脚边。他被它们划伤，然后又被他自己无情的践踏…踩成更细的碎渣。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等到所有的色彩都彻底消失后。站在只有黑暗的世界里。穆安终于只能面对自己了。 他只能残忍地逼自己承认。 就像自己看见的，就像希维尔老师亲自承认的那样。 老师他。 从一开始就在戏耍他们。 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地接近了他。 希维尔从一开始。 就欺骗了他们所有人。 他是怪异。 是他们绝对要铲除的怪物。 但是很可笑的是。 就连一定要保护家人与同伴这个概念和这一身所学的，斩除怪异的本领，都是希维尔亲自教给他的。 可是现在。 他却要用老师教会他的一切去对付老师吗？ 命运为何，那么可笑？ “所以……我从来都…”不是特殊的那个。 等到思维再度回到现实之中，再度近距离的看着这张曾让他无数次心悸的脸。 穆安缓缓的，对希维尔露出了一个狼狈至极的笑。 “所以老师。”他说。 “在你的眼中。” “到底什么是真实的啊。”如果连他的人生都只是希维尔自搭的一出戏。 那么现在在那双残忍美丽的眼睛之中。 到底什么才是真正被他在意着的啊？ 恍然间，视线稍微向后，穆安忽然发现。 他也许不需要答案了。 因为答案，已经那么明显了啊。 身为怪异之主的希维尔老师。 最在意的还能是什么呢？ 当然也和他一样吧。 艰难的再次推开眼前的人。再一次远离这个曾会让他无数次渴求的怀抱。 穆安在希维尔欣赏的目光下再度站起然后举起手中的武器。 这一次，他好像彻底地平静了下来一样。 “老师。”他喊道。 这可能…… 是最后一次了吧。穆安告诉自己。 最后一次再喊这个人老师。 在真相真的就那样残酷的摆在他的世界后。穆安才终于发现。 他只能斩断一方了。 因为。 就像希维尔老师所教导的那样。 自己选择的路，只能咬牙含血的继续走下去。 抬起眼眸，这一次。 希维尔从那双眼睛之中看见了某些新的，打碎了无数遍然后再度重组了的东西。 那是。 希维尔一怔，随即喜悦再度出现。 看着那抹对向他的锋利目光。 希维尔笑了。 “这才对啊。”他低语着。 这才是对的。 “穆安。”他喊着他的名字。 “这才是真正属于你的东西。”是只属于你的意志与道路啊。 看着希维尔眼中的情绪。这一次，穆安不再被轻易动摇。 因为他已经明白了世界就是虚假这一事实。 面前的存在。 就是他遇见的，最大的骗子。 所以他对希维尔说。 “希维尔。” “再告诉我最后一个答案吧。”他 希维尔包容的看着他。 “好啊。”他没有犹豫的答应了。听话的孩子值得嘉奖。 所以他答应了。 深吸一口气，穆安冷漠的看着他曾经的老师然后问： “为什么要费尽心血地教导我。你是怪异不是吗？你所有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怪异吗？” “既然这样，那你又为何要培养我这样的存在，明明你很清楚我知道真相后一定会与你背道而驰。” “一定会与你们为敌。” 既然如此。 为何又要培养他。为何又要帮助他。为何又要给他力量推他向高处。 最后再来与他自己为敌呢？ 面对穆安的问题。希维尔早就预料到了。他先是对着穆安浅淡的一笑。眼尾的红色好看又充满神性。 “为什么？”他先是淡淡地反问了自己一下。 “是呢，所以为什么呢。” 希维尔笑了一会儿，然后才正视了拿着武器的穆安。 在穆安焕然的心绪中。 希维尔淡然的说： “也许有原因吧。”也许只是为了支点。 “但是也许也没有原因吧。”他笑道： “不管你信不信。” “最开始选中你的时候，穆安。” “只是因为你足够特殊。” “而我欣赏你的特殊，所以想要帮你。” 那样明亮坚定的意志。 如果不够特殊。 希维尔根本不可能一眼就选中了穆安。 看着穆安不再相信，但也不再言语的样子。 希维尔将理解的时间交给了穆安自己，然后他重新退回到了身后的怪异之中。 看着依旧冷漠的青年。 希维尔对他说：“穆安，我知道你不满意我的答案。” “但是没有关系。”他轻轻道。 “你会知道最后的原因的。只要你能阻止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黑发的青年抬头看他。 希维尔向他投下视线然后好似漫不经心的说： “还记得之前上学时候打的赌吗？” 他看着穆安脸上的疏远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就和之前一样穆安。” “再来和我比一局吧。” “一周之后，t—013上，只有我们两个。” “老规矩，这一次只要你赢了。我就收回所有的怪异，然后告诉你真正的原因。” “但是如果你输了。” 这一刻，即便是那样温暖的金色之中，在这一刻似乎也出现了某种极其冰寒的情绪。 “如果你输了。” “那么人类就输了。” 届时，这个宇宙。 就只是属于怪异的家园了。 来让我看看吧，穆安。 希维尔对着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孩子露出了愉悦的笑意。 这一次。 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滴——支点扩展进度82％』 第193章 颓废 【我在的时候适当依赖我吧。】 【穆安，你当然是特殊的。】 【继续走下去吧。】 【相信自己，相信我。】 闭嘴。 闭嘴。 不要再说了希维尔。 【只要坚信你的路，我一直都会……】 不要再说了希维尔。 你就是个骗子啊…… —— “这样刺激这个人类，他不会疯掉吧。”佩恩看着不远处依旧在强撑着的人类说道。 “谁知道呢。”莱的表情依旧冰冷。 他不同情也不怜悯这个人类。相反，在他看来。能够为希维尔殿下提供助力，那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无论现在穆安的心情怎么样，有一点莱很清楚。 那就是这个人类现在一定很痛苦。 希维尔殿下的温柔一直都是那样深入骨髓。只要是感受过那份光芒的人，就不可能在失去之后还能保持最初的心境了。 即便是生性简单的怪异们，都知晓私欲。 更不用说本就自私的人类了。 希维尔与穆安对峙过后就来到了佩恩的身边。他看着被佩恩无情打晕的男人。伸出手抬起了寻夜的脸。 “月之。”他轻轻呼唤。 刹那间，寻夜的身体有小幅度的动静。但是很快又消失了。 希维尔眸光一动松开了手。站在原地，他思考了一会儿。 看样子，寻夜和月之的关系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 当年弑虚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希维尔想。 弑虚现在应该造成不了什么太大影响。而月之因为和寻夜关系太深了。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拿寻夜怎么样。 寻夜在他身上有所求就有所求吧。 现在的他还不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而且留着他，关键的时候应该还可以帮忙推穆安一把。 基于这样的想法，希维尔就这么将寻夜这个危险人物继续留在了这里。 寻夜以后会干什么，他并不在乎。如果他真的有本事。那么等到他真的能影响到箱庭的那一天。希维尔自然会正视他。 如果寻夜真的能做到这一步。那么他也自然会相迎。 就这样，再次对不远处失魂落魄的穆安展露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希维尔留下了最后的一句话。 “那么穆安。” “我们一周后见。” 可怕的拟态黑洞以前所未有的巨大规模展开了。所有的怪异都随着箱庭之主离开了。与之消散的还有那庞大的污染。 最后，无人之森似乎又再次恢复成了以往的氛围。 寂静的环境让穆安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看了一圈周围，除了少数的一些污染物。怪异这一次是彻底撤离这片区域了。 终于。 随着一声清晰的振刀声响起。穆安的长刃掉落在地。他半跪在原地，一只手撑着额头，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他思维混乱地想。 毕竟希维尔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他说一周之后，那就说明他这一周内一定不会对任何地方出手。 …… 真是太可笑了。 但是也正因为这样。 那就说明那个人最后对他说的比试不是开玩笑。 希维尔是真的，想要和他赌上两个种族的未来，来一次彻底的比试。 可是。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身体一放松下来，无解的记忆与思绪就再一次地缠绕上了他的理智，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现在，应该回去……穆安迟钝地想。 但是周围还有污染物…必须要处理掉…… 这样想着，他再次捡起了地上的刀刃，然后向着回去的方向开始迈步。 风的力量习以为常的出现在穆安的身侧，但是这一次，穆安好似察觉到了什么。 风消散了。 他第一次，拒绝了御空的力量媒介。 这一次，凭借着内心深处那份未知的，独属于自己的，带有代价的力量。他一路杀了回去。 在成功回到了驻扎地后。 康利索菲他们一脸开心地围了上来告诉穆安怪异不知为何撤退了的消息。就连污染也消退了。 穆安安静的听着没有说话。他知道原因，但是这个原因的代价却是那么大。 艰难的朝他们露出一个平时那样的笑。穆安平静的开口：“那就好。”他只是这样说。 “这样第六旋臂至少现在安全了。” “所以先回去吧，帝星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说完这些，也没有理会两人是什么样的表情了。穆安转过头笔直的离开了他们的身边。 康利和索菲忽然觉得有点奇怪。他们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穆安的表情……是不是不太对？”索菲皱眉道。 “他遇见什么了吗？” 康利摇摇头表示不知。 时间又过去了一段。 如果说最开始只是有点怀疑，那么在帮助第六旋臂处理完残余的污染物，然后返程的时候他们就无比确定了，穆安确实不对劲了。 因为返程的时候他把自己关进了休息室接连好几天，就连晚饭都没有吃。 即便是当初最忙的时候，穆安都不会忘记正常健康的饮食习惯。因为希维尔老师向来教导他们一个战士不应该在战斗开始前倒下。 他们一直很听希维尔的话。 可是这一次穆安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其自己在这里猜测，还不如直接问原因。于是在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后。康利和索菲直接暴力打开了穆安休息室的房门打算直接询问原因。 他们从来不喜欢玩虚的。 但是等康利和索菲看见休息室里的景象时，哪怕是他们都惊了。 昏暗的房间里，一盏灯都没有打开，周围都是模模糊糊的一片。不仅如此，浓烈的烟酒味随着空气的流动突然窜进了两人的鼻子里。 “咳咳咳！”索菲有点受不了。 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向里面走了几步。 然后，就看见了半依靠在休息室沙发上面懒散的穆安。 他现在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衣，以往一直都很冷静的脸上现在却出现了不正常的红晕与迷茫。不仅如此，他指间还点着一根燃着的烟。那是他曾经从来不会碰的东西。 呛人的烟雾缓缓飘来。 索菲和康利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们顾不了其它事情了。连忙绕过地上繁多的酒瓶和烟头。康利一个健步冲上前然后伸出手猛地夺过了穆安指尖的烟仍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用双手抓住了穆安的衣领沉声道： “穆安，你在干什么？” 第194章 忐忑 穆安本来还沉浸在虚假的平静之中。康利的突然出现打破了他的慰藉。淡淡的不悦从心底升起，穆安冷漠地推开了康利然后转过头去。 “没什么。”他说。 “没什么？”康利一脸不相信地看着他。旋即他指着地上的酒瓶和烟头对他说：“你指这些是没什么？” “穆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看出了穆安很不对劲的短发少女走上前皱眉对他道：“你以前从来不碰这些东西的。” “怎么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起来酗酒了？” 穆安的思维终于在此刻稍微清醒了一点。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想那么快面对现实。 于是他只是说。 “那是以前。”穆安安静了一会后开口。 “我最近发现酒是个好东西了。”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又开了一瓶，甚至还对着两人举了一下。 “怎么样，要和我一起吗？” “……”看着这样完全陌生的同伴。康利盯着他。 没有说什么，他一把夺走了穆安手中的酒瓶。随后抬腿踢在沙发上，看着穆安很生气的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你难道不知道吗？” “到底有什么问题不可以一起交流解决？” “竟然还躲起来一个人内耗，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会不知道吗？” “现在是你可以颓废的时候吗元帅大人？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你？”康利一连串的说了很多，他向来不是个会忍耐的人。可见这段时间他已经想说这些话很久了。 “而且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希维尔老师想要看见的吗？” 先前康利说了那么多穆安都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直到康利搬出了之前一直劝穆安百战百胜的希维尔后。 穆安的眼神在这一刻彻底变了。 直接毫不留情的推开康利，也不顾两人诧异的目光。穆安不明所以的自嘲一笑。 紧接着他说了两个人都听不明白的话。 “希维尔？” “他怎么会真的在乎我们怎么样？我又为何要听他的话？” “他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啊。” 这番言论没有一点预兆的进入两人的耳朵后，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气氛一时间变得极其奇怪和安静。 看着索菲和康利脸上的诧异。穆安皱眉，然后烦躁地一撩自己额前没有打理的碎发冷声道： “……算了，现在说这些你们也不明白。总之以后。” “不要相信希维尔了 ” “如果你们以后遇见了他，无论他说了什么。” “都不要再相信了。” —— “他是这么和我们说的。”索菲无奈道。 希维尔老师…… 布莱克脸色很难看。 穆安走之前就和他无意间提起了希维尔老师的事情。 现在看来，穆安的变化果然和希维尔老师有关系吗？他遇见了老师？ 可是以穆安对希维尔老师的崇拜和尊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穆安这样的人彻底扭转了他对希维尔的看法啊。 还有骗子这个说法…… 希维尔欺骗了穆安吗？ 但是无论布莱克怎么想，都想不到希维尔老师会骗穆安什么。他一直都在帮助他们啊。 沉思了一下，布莱克先让两个人不要担心。 “没事的，我等下刚好要去找穆安。”他说。“你们俩先继续忙手中的事情吧。” “七个旋臂的善后和星际联盟的压力也还没有解决。” “必要的时候我们也不得不请求一下狩猎公会了。” “至于穆安。”布莱克收起手中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我找个时间找他谈谈。” 康利和索菲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离开后布莱克手中的动作一顿。眼中浮现出了淡淡的情绪。 他也不明白穆安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他们。而且希维尔老师…… 穆安居然会这样评价希维尔老师，那么大概率是希维尔老师做了什么。但是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穆安变成这样？ 好像整个人都被颠覆了一样。 无奈的叹气。布莱克看向窗外细雨飘丝的天空，心里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阴霾。 虽然说穆安最近的状态不太对，他变得沉默了很多，也极少再次与人交谈，但是该做的工作倒是一件也没有落下。 甚至好像是逼自己一样的，不同寻常的陷入了高强度的公务之中。 不仅如此，他似乎还在这期间面见了各旋臂的驻守者，布莱克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是从那些人出来时不对劲的神色可以看出，事情并不简单。 终于有一天，在布莱克收到了狩猎公会无情拒绝的回复后。他艰难的扯出一抹笑然后在心里把房星那家伙骂了好几遍，之后就直接闯进了穆安的办公室。 穆安办公室的门这几天确实挺辛苦。 “穆安！” 也不管穆安现在在干什么。布莱克直接将结果摆在了安静处理公务的穆安桌子上。 也不废话，他将房星的消息摆在了穆安的面前然后说：“狩猎公会拒绝提供帮助。” “他们新上位的会长脾气还真是格外讨人厌啊。” 布莱克指着终端道： “他说他们要负责联邦星域就算了。为什么偏偏后面还要加一句。” “因为你们元帅穆安，所以不想出手帮助。”布莱克一字一顿道：“这到底是哪门子歧视？你和房星有什么过节吗？” 听到这里，穆安的手一顿。他放下笔然后缓缓抬头。英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给我看一下。” 接过终端，在迅速的看完房星发过来的拒绝邮件后他没有什么感触的笑了一声。 “没关系。”穆安说。 “没有狩猎公会的支援也没事。” “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 布莱克沉默地看着穆安眼底的青黑，忍了很久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直接一个贴脸紧紧盯着穆安然后很严肃的开口：“穆安你老实告诉我。” “你独自前往污染源的时候遇见了谁？” 穆安本来都被布莱克突然的动作搞的有点愣神了。结果在听到布莱克提出的问题后，他的眼中顿时浮现出了复杂的情绪。这一下真是丝毫没有余地地被布莱克看了个明明白白。 此时的情景似乎又回到了几天前。 布莱克问他问题的那一天。 同样是熟悉的对峙。 同样是熟悉的犹豫。 但是这一次，穆安垂眸沉默了许久。 最后，他选择了道出。 “就像你想的那样。” “我遇见了…希维尔。” “不是人类。” “而是身为怪异的…希维尔。” 我们的老师。 第195章 命运 “所以……你为什么不一开始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呢？”布莱克缓缓的，缓缓地收回手。 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穆安。 穆安以前在布莱克脸上从未看见过这般神态。这让他一怔，少见的有点不知所措。 眸光闪了闪。穆安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开口： “希维尔……应该是因为我才设下了这场骗局。所以不能再因为我继续让……” “所以你就打算一直隐瞒下去？然后一直到你自己在一周之后独自前往t–013？” 布莱克猛地打断了他。 “所以你是想要我，想要康利还有索菲安妮他们在到时候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迎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吗？迎来一个……你和希维尔老师必死一个的结果？” “穆安，你好好想想吧。等到你独自做完这一切。然后现实将真相突然摆在我们面前，但是我们却发现我们什么都没做的时候。” “你有考虑过我们会是什么心情吗？” 布莱克的情绪并不算激动。但是那一字一句中的悲哀与不解却似乎再一次刺痛了穆安。 他轻轻的拽紧了手中的纸张。 穆安沉默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布莱克深吸一口气。 “算了。”他说。 “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布莱克重新收起东西。 “既然你和希维尔老师的赌约不可避免。” “既然希维尔老师已经承认他欺骗了我们。” 布莱克低声道： “那我们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至少。” “要去见证，我们要去得到真正的原因。” 穆安抬头看着布莱克脸上的失望。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能轻轻的应和了一声。 是啊。 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呢？ 无用的争论只是在浪费时间。 当过去无意间窥见的命运终于向自己走来时。 穆安才发现，他如今能做的只有去迎接。 —— “你们狩猎公会不是不来吗？”康利眼角抽抽的看着旁边笑得莫名其妙的金发青年说道。 而听见了他的话，此时腰间别着一节节苍白之骨的青年无奈的叹息一声。 “真是的，你们的情报员到底是怎么跟你们传话的？” “我只是说不来支援。可没有说不来啊。”说着他还露出了极其藐视的表情。 “穆安落到这种地步的景象，我怎么可能不来？我可是早就期待很久了。” “……” 这个人。 不会真的是个疯子吧？ 索菲他们无语的想。 “所以说，你和穆安到底有什么过……”节？ 剩下的话，康利还没有说完。因特雷特警报突然响起的巨大震空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污染开始在这片本该平静的地域再次出现了。 t-013星球的土地之上甚至毫无征兆的陷入了极夜。 巨大的障壁在一瞬间包裹了整个星球。 “这可真是……一点后退的余地都没有了。”布莱克看着这一切说。 “他来了。”穆安缓缓走上前。 此时，因污染而造成的地域变化使得周围的一切都在动荡。 浮尘飘荡，黑影现踪。 人群全都站成一堆，安静地注视着半空之中那个缓缓裂开的漆黑缝隙。 穆安此时忽然平静而淡然的对布莱克说： “布莱克。” “嗯？” “在来之前，我已经将所有的权限都赋予了你和康利他们，你的最高。” “穆安…？” “……请继续听我说。”穆安抬眸。 漆黑而无光的眸子安静的注视着那道越来越大的裂痕。 “我已经和七个旋臂的助守者打好了招呼。一旦我没有成功回去，帝国所有的权限将彻底交给你与康利索菲三人。” “穆安！”康利也听见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无法接受穆安这样突然的委任。 穆安叹息，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反应。他转头看他。 “我当然知道。”他说。 “很抱歉。” “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也没有办法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希维尔……他们曾经的老师到底是一个多么强大而可怕的人，没有谁能比他们自己更清楚了。 穆安在过去从未想过他原来真的会与自己最信任敬重的老师走到这一步。甚至…… 他从未想过。 有一天。 他们两人会赌上两个种族的命运彻底站在对立的两端。 穆安其实心里清楚。希维尔已经给他放了很多水。如果对方想的话，他完全可以不做这一切。 不去培养他，不去教导他，不去给予他力量。甚至不用刻意立下这个赌约。 所以时至今日。 望着那双依旧充满清冷与柔绪的鎏金之眸。穆安仍然不明白。 希维尔。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这可真是……比我想象的人还多。”裂缝成功平展开来，漆黑的旋涡不断旋转着。怪异之主轻轻从巨大的空洞之中踏步而来。他轻盈的落于地面。 无源之风撩起了那依旧耀眼的长发和他身上白色的衣袍。细碎而温柔的发丝轻轻的拂过那出色的脸庞和眼尾的红晕。 看着他眼中的笑意。 穆安向前迈了一步。 “穆安！”布莱克拉住了他。“我们可以规避这一切！”他顿时焦急的说。 “只要好好地和希维尔老师说…他不是一个不会听我们说话的存在！只要我们……” 布莱克的话没有说完。穆安就轻轻的挣脱了他的手。然后朝他摇了摇头。 无奈一笑，穆安对他说： “没有可能的。” 没有可能的布莱克。 “他是怪异之主。” “而我是人类。” 无论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穆安所选择的道路，就是人类不可动摇的存护与永续。 这是他从幼年起就立下的誓言。 而在长大之后。 在遇见那个……温柔至极，强大至极的……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老师后。 他更加坚定了自己所选择的道路。 所以啊。 “无论是怎么样的理由。”穆安抬眸。 “我都不会退缩。” 哪怕。 要因此直面他。 …… 看着穆安义无反顾的向着那道白色的身影走了过去后。布莱克紧紧的咬着唇瓣，他攥紧了拳头。却没办法干涉任何事情。 康利想要冲上去。但是却被突然出现的怪异拦住了去路。 “这是一场公平的，独属于希维尔殿下与人类的争斗。”莱冰冷地对着剩下的人说。 “虽然那个人类在我们眼中也不够资格。” “但是那是王主的决定。” “所以无论是你还是我们。” “都没有资格涉足。” 第196章 无解之争 房星表情稍微变了一下。他本来也想要做些什么。但是在两个界主强大的威势之下，即便是他也没有办法动弹一丝一毫。 于是只能尽力的看向远处。 看着那个没有让他有丝毫意外的怪异之主。 还有那个……一直很让他意外的人类。 “穆安…你还真是一根性子走到底了。”低低的说了这句话之后，他闭眸选择不再去看。 房星以为，在真正强大的，不可抗拒的力量面前，穆安就会学会妥协。学会寻找更好的出路。哪怕是逆转他现在的道路。 这样的方法明显会轻松很多不是吗？房星自己就是这样一步步走来的。 可是。 在看见穆安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选择了最愚蠢的方式后，他不得不承认。 至少在践行自己的道路这一方面。 他比不上穆安。 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存在。 穆安其实感觉到了身后投来的各种各样的视线。但是他都不在乎了。 布莱克的劝阻也好，康利他们的担心也好。甚至是房星…他的嘲讽也好。 穆安现在都不必去理会了。因为他明白，命运已经行至了他的面前。 其实再一次看见房星的时候。 不知为何，穆安心中竟是羡慕的。 因为房星自始至终都很自由，他好像可以不被任何东西束缚。无论是在众人看来大逆不道，甚至是有背世俗的事情。无论何人，投以怎样的视线在他的身上，房星似乎都无所谓。他的行为从来不曾被约束。 在他看来。 那些都影响不了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吧。 其实…穆安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吧。 但是不一样的是，他始终都会被其它事情所约束。 房星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而穆安，在做着自己不喜欢，但是却想要去做，也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命运果然是神奇且永远无法解释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 想来他们两个人的道路就已经再也没有办法重合了。 但是。 穆安在希维尔的面前停下。他静默而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任何话语，但是又好像已经什么都说了。 因为希维尔，在那双极其漂亮的眼睛之中，看见他最开始看见这个孩子时，那从未变化过的，独一无二的光辉。 真好。 希维尔想。 哪怕过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无论他怎样干涉。 这个孩子的灵魂，自始至终都是澄澈的。 他的意志从来不曾动摇，哪怕是在他的面前。 “穆安。”希维尔向他伸出手。 “在开始之前。” “可以和我去一个地方吗？”他笑着说。 穆安垂落在大腿外侧的指间微微颤动，他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依旧耀眼的存在，然后点头。 就这样。 希维尔走到穆安的身边。 他微微侧身向着被佩恩与莱阻拦住的布莱克他们展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那么…待会见。” 语落的一瞬间，希维尔就带着穆安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而布莱克他们伸出手，没有办法阻止。 “穆安！” 看着漆黑的旋涡慢慢消散。他们站在原地，只能等待命运最终的宣判。 看着周围全然陌生的一切。 他们之中，曾经感受过那份恩惠的人至今都在心生迷茫。 希维尔老师。 为什么。 还能对他们笑得出来呢。 —— “这里是实验室遗址。” 在荒芜残破的大地之下。 希维尔带着穆安一段一段的看过了他在这个宇宙上再次诞生的地方。 “这里是女巫的收容间。” “那个是无根之息的。” “啊，还有这个。这是0203的。嗯…你不知道0203吧。” “他们就是你们现在所称呼的，纯白与至暗的双生界主的复生地。” “也许你们也想不到。” “即便是强大如他们那样的存在。” “也曾死去过。” 站在已经长出了青苔和无名植物的破碎实验台前。希维尔柔和地注视着眼前的场景。 他就这样赤裸着脚踝安静的站在这样的一片废墟之中。身上的气质却神奇的融入到了这一片孤独且寒冷的氛围之中。 穆安注视着这一切，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好在很快希维尔就回过了神来。“抱歉，好像走神了。”他笑着说。 “走吧，再带你去看看其它地方。” 默默地跟着希维尔。 这一次，他们来到了一个只有巨大玻璃器皿的纯白实验室。 当然，现在这里已经不再干净了。尖锐的碎片被灰尘掩埋，仅仅是偶尔反射出的一丝光芒，才彰显了它们存在在这里。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混乱和残破，也许只有曾经对这里有记忆的人才会知道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这里……” 仅仅只是一眼，穆安就认出来了。 这里，是他曾经在胶卷之中看见的地方。 “对哦。”希维尔肯定了他心中的疑惑。 毫无顾忌的再次轻盈的迈入了那个已经破碎的巨大器皿内。希维尔转身看着器皿外的黑发青年，他将身上所有的饰品一件件全部解下，包括头发上，衣服上，还有手臂上的。 将这些曾经不属于这里的东西统统丢下。 希维尔只身着一身白衣，让微卷的长发如曾经那般垂落脚踝。 他就这样站在破碎的容器内，抬头看着灰暗且爬满裂痕的天花板，然后说： “曾经。” “我就是这样在这里面的。” “……”无言的情绪突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穆安此时的心海之中。 他看着微光之下，那个破碎容器中纯白的身影，迟迟说不出一个字来。 穆安伸出手按住心脏的跳动。 他突然发现。 他们，果然从未了解过希维尔的过去。 也不曾了解过怪异的曾经与诞生的原因。 “一遍又一遍的记录，一次又一次惨绝人寰的实验。人类果然是很神奇又残忍的生物，对我们如此，对同族亦如此。” “囚禁怪异，研究怪异，利用怪异。必要的时候，他们甚至可以在自己身上和一些无辜的人身上做实验。” “可是到头来这里的人类什么也没能得到。”希维尔感慨一般的说。 “因为我让他们付出了代价。” “穆安。”他低头再次看向他。 “这里只是一个缩影。”清冷的声音中，温度渐渐褪去，真正的情绪才得以显现。 “是这宇宙之中，我们之间无解之争的缩影。” “现在。” “你应该明白，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一步了吧？” 希维尔宛如金沙般的眼眸之中第一次出现了无解的情绪。 这一刻穆安才发现。 那其中的情绪。 竟和之前的自己，那样的相像。 第197章 戏剧 无言的风顺着破碎的管道一点点吹拂到两人身旁。 穆安无声的看着那破败之光下的非人。 久久的。 他终于开口了。 带着苦涩与自始至终都不能理解的困惑，他向着希维尔再次发问。 “那么。” “既然在你看来，人类对你们曾经犯下的罪孽，足以让你们与我们陷入到这种境地的争斗。” “那么为什么从一开始，你又要去救蕾雅，去救那些曾经被怪异伤害过的人们。去救……我。” 明明从一开始，你就没有这个立场这样去做不是吗？ 明明一开始，你只要冷漠的执行着自己族群的拯救不就好了吗？ 明明……从一开始不给予他希望不就好了？ 昏暗老旧的灯光在此时断断续续地闪烁着。 希维尔看着那双眼睛，看着那其中酝酿着的风暴，他再一次伸出手指试图去触碰那抹色彩。 【好想要。】 忽然间。无关于那些更深层次的计划与目的。在希维尔再次看见这个由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孩子在他面前绽放出独属于自己的光辉时。希维尔竟然稍微有点微妙的感觉了。 因为。 追根到底。 穆安其实并不算是在他手底下诞生的造物。 “真是…就算是连我也会羡慕的程度。”银发的怪异无意义的低语。 穆安这一次，毅然决然的侧头躲过了希维尔的手，也躲过了他的触碰。 但就算是这样。希维尔也不曾表露出什么不悦的表情。 相反，他只是笑了一声然后不在意地收回手走到了穆安身前。他将视线重新投向了实验室内没有落点的地方。 就这样，在寂静的环境之中。希维尔对穆安开口缓缓讲述了另一个真相。 一个…… 关于这个世界。 关于穆安他们原初的真相。 “穆安，你知道吗？”希维尔微微侧身眉眼含笑的看着他。 “你们其实……” “并不属于这个宇宙哦。” 在过去漫长的演化历史中，这个本该破裂的，失去主人的世界，到底是怎么留存到了现在呢？ 世界有时候真的很大很大。大到永远摸不到自己圈子的边界。 但是有时候。 它又是那样的小，小到你明知道外面有更加广阔的世界，却没有那个意志去突破它。 “……你在说什么？”听到他的话，穆安终于露出了有明显变化的表情。 他的眼中出现了微小的不解，他不明白希维尔又在说什么。 曾经的穆安试图去理解希维尔有时候对他说的一些，富有深意的话就很难很难。现在，在希维尔将圈外的庞大信息直接摆在他眼前时，他当然也如希维尔所料的那样陷入了怀疑。 这一次，看着穆安眼中的不悦与怀疑。希维尔用手抵在唇边笑了几声。似乎并不意外穆安的反应。 “真是的。”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我现在在你这里的信用值应该不高了。” “嗯，但是果然还是有点不舒服呢。”但是银发的怪异之主不在意的说道： “不过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希维尔重新睁开了略显冰冷的金眸然后挥手再次打开了一个旋转的拟态黑洞。 这一次，他用眼神向穆安示意，对他再次伸出手。 “怎么样，再信我一次吧。”银发的怪异之主用那双拥有魔力的眼睛注视着此时的穆安说道。 “至少最后一次让我再带你去看看。” “这个世界上所有生灵真正的。” “起源。” 到底是宇宙之中诞生了生命。 还是因为生命而诞生了宇宙呢？ 研究世界的那些存在一直在不间断的思考着，研究着。 但是他们一直没有得到一个固定的答案。 因为在无解的，流动的意识与数据之中。 至今没有人能够破解“树”的语言。 一切事物的解释与真相都蕴含在那棵庞大的，不可被窥见的世界之树中。 除了被钦定的存在。 无人可以尝试解读。 而在它所记录的无数世界内，有几个世界，比较特殊。 [最开始。] [战火绵延不断地席卷了他的世界。] [恨与永无止境的争端最终摧毁了所有。] [爱恨，硝烟，战争，分离。] [残留下来的微小火苗痛恨自己遇见的一切，痛恨自己是未来争斗的种子。] [他迫切的渴望改变什么，哪怕逆转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于是。] 【强大的意志得到注视。】 【赤红的光辉使得祂们投下视线。】 【至此，战争的支配者就此诞生 】 [他自始至终都在践行着自己的道路与意志。他以为自己拥有力量就可以改变一切了。] [可是到头来他却忽然发现，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那是命运早已刻写下的未来。] [争斗，无休止的争斗。] [这就是你们早已经刻入灵魂的东西。] [在战争上执掌一切的支配者如此说道。] [我的世界。] [果然就诞生不了美好的东西。] [这个世界愚弄了我和世界之内的所有存在。只要是还存在这个世界的人，就永远找不到解法。] 【那么就换个世界吧。】 【看看究竟是世界的法则主导了人们的意志。还是人的意志打破了世界的法则。】 [仁慈的观测者如此说道。] [于是公正的观测者向战争的执掌者提供了另外一个，失去了主人，几经崩溃的世界。] [为了他的世界。为了你的答案。为了我的可能。] [让我们来推进一场……足以持续一个纪年的盛大演化吧。] 这场未经允许的实验到底持续了多久？恐怕只有身为数据处理器的祂才知晓吧。 有的时候。 观测者向一方隐瞒另一方。 有的时候。 祂两方都不曾告知。 这究竟是仁慈？还是早有预谋的企划呢？无人可知。 [等到创生的主人再次苏醒。] [等到既定的轨迹回归正轨。] [创生的主人将在自己的世界里主导一场盛大的戏剧。] [而战争的执掌者将重新将自己曾经因实验而播撒去的种子，再次带回那个充满战火与硝烟的世界。] [而我与“树”，将得到新的可能。] [至此，一切才得以回归原点。] 每个存在都有着自己渴求且追寻的事物。等到这些因果全部无意地交织在一起时。 他们才终于发现。 这是一场多么庞大的，名为命运的戏剧啊。 我以为我走出了我的圈。 到头来却发现，我只不过是踏入另外一个圈。 就好像永无止境的迷宫。 我在名为世界的圈子里面，不断的寻找着虚假的出路。 前方的路在这一刻，到底是否真的存在呢？ 第198章 岔路口 “所以穆安。” “这就是是命运。” “这就是我们无法逃避的立场。” 回到荒芜的大地之上，希维尔迎着外面的风如此对迷茫的青年说道： “你们理应有理由排斥我们。” “因为在你的圈子内。” “我们确确实实，就是你们存续的阻碍。” 此时，穆安望着那抹温柔的笑意，此时却感觉是那么的虚假。 “但是，你知道吗？” “在怪异的圈子里。” “你们。” “才是那个真正的外来者。” 黑发的青年怔住了。 我们。 才是那个……真正的。 侵入者。 【支点扩展进度94％】 希维尔安静的看着穆安，等待着他慢慢消化刚刚在里世界内看见的，关于世界外的一角的信息。 他其实有很多事情仍然没有告诉穆安。但现在到这个程度已经足够了。 穆安比他想象的要更加优秀。优秀到可以承受树的注视。 是的。 今天将这些世界之外的信息告诉穆安是希维尔临时决定的。 因为就在上一次，他惊讶地发现穆安在践行着自己的意志，不断经受他的考验与磨难的过程中，竟然自己无意间提高了灵魂的刻度。 他那样丝毫不动摇的，不被任何事物所影响的意志，终是被世界树的筛选机制给发现了。 穆安。 他是这个世界的意外。 也是他与纳塔斯那个世界的奇迹。 怪异基于希维尔的力量与之前千亿年的磨炼才得以突破世界之圈得知“树”的存在。 而穆安身为一个普通人。 竟也奇迹般的走到了这个地步。 正因为这份稀缺的意外，希维尔将原先早已定稿的戏码又再次改动了。 “所以。”过了很久，但又好像不是那么久的时间后。穆安重新抬头看向一直在等待着他反应的希维尔。 这一次，他的眼中似乎出现了真正的裂痕。那不是因为他的意志在动摇。而是因为，另外的一些更深层次的，现在他自己没办法接受的东西而陷入了临时的迷茫。 “所以。” “人类与怪异的争斗，从一开始就是命运早已经规划好的？” “我们来自另一个战火纷飞的世界。我们世界真正的所有者为了追寻命运的出路将我们送到了你的世界。” “而你，在此之前对这些事情从未知晓。” “直到那棵巨大的“树”再次唤醒你。” “因为某些你至今不愿告诉我的原因，又或者说。” “你为了保护你的世界。保护你的造物。你默认了我们之间的争斗，甚至刻意的培养了我们。直到现在，事情彻底陷入无法挽回的境地。你才开始真正的出手。” “所以从一开始。” “我们也只不过是你推进你最终目的的工具吗？” 穆安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他现在短暂理解的一切。 看着那双充满了笑意与默认的眸子，穆安彻底握紧了双拳。 所以。 到头来。 他原来确实连一个真正能够怨恨的人都不存在。 命运。 真的就那么戏剧，那么不可避免吗？ 希维尔察觉到了眼前之人灵魂的蜕变。 他依旧站在原地，什么也没有做。等待着穆安的灵魂升入他所期待的那个高度。 其实希维尔还有很多东西未曾告诉过穆安。因为他觉得那些不需要说出来。时间自会在需要的时候透露出一切。 名为希维尔的创生之主。他自始至终都未曾真正在意过生命来源于何方。 无论是他自己的造物，还是外来的生命。只要是拥有着独特光辉的崇高意志，他都会发自内心的去欣赏。 无所谓生命之间的起落。 无所谓他们之间的争斗相杀与凋零盛放。 生命正是因为存在而绚烂。 正是因为凋零而珍贵。 这就是创生之主真正居于高位的看法。 希维尔不是个博爱的人，相反他还很自私。除非是真正被他在意的。在他生命中拥有一席之地的存在。除此之外的所有都只是他舞台上的演员。而他只是静默且微笑地看着一切上演。 如果不是因为世界树的职责与计划。如果不是因为纳塔斯的提议。希维尔可能并不会做那么多事情。 但就算做了，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哪怕他在这其中扮演了许多并不好的角色。 就像是自己一手排练的一场戏剧一样。 终是迎来了盛大的落幕。 在这个舞台上，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每个人都拥有着自己的身份。 穆安与人类为了存续。 怪异为了原本的家园。 希维尔为了箱庭与职责。 纳塔斯为了扭转命运与那个最终的结果。 而恒星。 为了能够推演世间一切的那个可能。 他们都在这个名为世界的舞台上。 留下了自己的足迹。 如果说只是为了贯彻自己的道路，那就不存在对错。 因为在自己和他人看来，不同因果之间的矛盾本就不成立。 本来希维尔以为，一切就会如自己预料的那样落幕。 但是穆安身上的意外到底是稍微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也没有想到。 这个诞生自纳塔斯世界，被他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人类。 竟会拥有足以被世界树投下视线的意志。 在他的灵魂刻度改变的那一刻，一切就不一样了。 穆安自己也许也没有意识到。 他已经拥有了足以踏入世界树庭的初步资格。 就和曾经的，那些同样高洁的意志一样。是亿万分之一的概率。 穆安确实是希维尔的意外之喜。但是仅仅只到这一步，也还是不行。 所以希维尔想要，再添一把火。 至于穆安在未来能走到什么程度，又会选择怎样的道路，那就看他自己了。 等待支点的最终结果，是现在的希维尔唯一要做的事情。 “穆安。”希维尔再次出声打破了此时宁静。 “我本可以不将这一切告诉你。但是就像你想到的那样。”希维尔轻轻道： “我确实有着自己的目的。但我之前对你说的话也不曾作假。” 希维尔第三次。 再次向沉默的人类意志伸出了手。 “你确实是特别的。”银白的怪异之主笑着说。 逐渐喧嚣而起的风与他身上倾泻而下的污染慢慢的包围住了两人。 “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低沉的，清冷的声音回荡在穆安的耳边。 “所以即便最开始我确实是想让你以牺牲品的姿态结束这场终局。但是现在……我竟然有点舍不得了。” “因为你真的很优秀。” “怎么样考虑一下吗？”怪异之主掀起眼帘，那双非人的竖瞳这一次真正的，锁定在了穆安的身上。 带着极致诱惑的言语。希维尔向着另一个集体最崇高的意志发出邀请。 “反正你现在就算想要带着所有人类离开我的世界回到纳塔斯的世界。也不一定会迎来好的结果。” “那既然如此你不如舍弃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放弃现在的集体与无用的累赘，彻底加入我的箱庭。” “选择更加强大的一方，选择命运的最终胜者。” “从我手上得到打破世界之圈的办法。” “得到更加强大的力量，再去践行你之后的道路。” “怎么样穆安?只是换个身份而已就可以得到那么多。我想这一次我足够诚恳了。” 所以。 现在你会怎么选呢? 这一刻，望着那人显露着笑意，无法辩解，也无法轻易拒绝的眼神。 穆安忽然再一次的，站在了命运的岔路口。 第199章 过往之恩 他当然期待。 曾经期待过与希维尔这样强大的人永远并肩。 他当然也犹豫。 犹豫过自己曾经所付出的一切在如今看来究竟是否值得？ 但是时至今日。 穆安再次看见命运的手掌伸向他时。他又停留在了原地久久没有迈出下一步。 他就那样无言的看着希维尔看了很久很久。 无人知道他的内心正在经历怎样的争斗。 无论是逆转道路选择新的出路等待时机还是现在为了崇高的存续而进入最后的挣扎寻求一线生机。 其实都无所谓才对。他大可可以选择更加轻松的方式。 但是在此时。在希维尔耐心且温柔地气息包容下。 穆安笑了。 就像曾经那样。 就像他仍然还是希维尔学生时那样。 他对希维尔再次，露出了一个敬重而释怀的笑容。 穆安没有任何特别的举动。待到无言的风再次吹拂过他脸庞的发丝时，待到他眼中的意志越发凝聚之时。他直面对此身已为怪异之主的希维尔然后开口： “老师。”他再一次喊起了曾经的那个称谓。这一次，这句称谓里面包含情感却是那么那么难以承受。 他干涸着。 他寻求着。 最终决定不再回头。 “曾经是你告诉我。” “一定要坚持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是你告诉我，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但是现在。”他抬头再次看向了那曾经无数次惊艳了他的身影。 “你却告诉我，要我违背我曾经的路，违背我曾经所信仰的一切。” “违背过去的你。” 穆安摇头一笑。 “现在的你，说着过去的你从不会说的话。你让我违背你。但是到现在为止，你说的话到底哪一句才是真的呢？” “我真的分不清啊。老师。”他的声线在颤抖，无法言说的哽咽道尽了多少的失落与悲哀呢。 他的一生。 难道都只是面前这个人的戏剧吗？他当然在意着自己，但是除此之外呢？在戏剧之外。 恐怕希维尔。 从未真正的注视过他们吧。 “还是说，你自始至终从没有对我说过一句真话？”他自嘲着，维持着最后对眼前之人的敬重。 然后。 “我很信任着您。至少过去是那样。” 穆安最后，还是拒绝了希维尔的邀请。这一刻，他就如预言中那般，认真且坚定主动的，向这个人举起了手中的长刃。 “但是现在。” “就像你之前对我说的那样。” “我们之间的立场没有办法和解。您欺骗了我们。但是也教会了我们何为永不动摇的道路与意志。” “所以无论现在的您是否能接受。” 高洁的人类之主将刀刃缓缓的抬到身前，将锋利的寒芒对上了那个他曾经记忆之中，最耀眼最惊艳的存在。 【无欲无求无所依偎。】 【成道成路成其所愿。】 “所以请让我。” “再次奉还您所有的授艺之恩。” 希维尔就这样看着。 看着穆安最后突破了他设下的迷障，最终坚定的向他举起了刀刃。 怪异之主身上虚假的温柔与耐心在此刻消失了。 希维尔缓缓收回手，他站在破败之地的凌风中，注视着这个被他一手培养起来，如今却向他举起了武器的人类。 他笑了，笑得欣慰而又愉悦。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地，因眼前的这一幕而高兴着。 “这才对啊，穆安。”希维尔低语。 这才是那个，由我一手培养起来的，绝不落幕的意志啊。 这才是。 我想要的终幕。 漆黑的污染缓缓移动着，无形的力量凝聚在了怪异之主的手中。这一次，危险且锋利的长剑自裂缝之中浮现，然后被希维尔抬手接住。 他眉眼含笑的看向穆安然后咏叹着。 “你依旧如我所想的那样走下去了。”走到了真正属于你的道路之上。 “这很好，这才是我认识的穆安。如果你那个时候真的接受了我的邀请。”真的违背了最初的自己。 “那么我才会，真正的失望啊。” 【高洁之志永不动摇。】 这才是能被他和“树”注视着的存在啊。 直到现在，希维尔也还是欺骗了穆安。有一件事情，一个决定。他最终还是没能决定告诉穆安。 但是，已经没有关系了。 因为穆安所做的一切已经告诉了现在的他与自己。 他绝不会因任何事情而轻易动摇。 所以。 也没有关系吧。 在那些微小的欺骗面前。 希维尔忽然觉得，落幕之时的那个最终的答案。穆安已经能够承受了。 风在这一刻静止了。 在一颗较大的粉尘飘荡着，即将落于地表之时。 可怕的威势一触即发。 终于。 在它落地的刹那。 希维尔抬眸，毫不留情的握紧手中的漆黑之剑向着穆安的方向挥出了几道极其凌冽的剑意。 漆黑的剑刃极速的靠近了穆安。凭借着之前敏锐的反应能力。他迅速的跃过了残破的壁垒成功闪避了过去。 但就算这样。 在剑刃狠狠撞上废墟的一瞬间，猛然炸开的力量，破碎的石子还有可怕的污染溅射还是不留余地的划破了穆安的脸颊与身上的其它部位。 衣服被破坏，伤口绽开，无法避免地侵蚀在刹那间进入了穆安的体内。 “……”忍下差点脱口而出的闷痛声。 穆安没有丝毫犹豫的提起长刃趁机反击而去。 借助着刚刚的粉尘与烟雾，他高速的移动靠近着。 站在混乱的现场，看着迷雾之中那道向自己而来的寒芒。希维尔淡然的看着那道冷刃席卷了所有的尘雾向他袭来。 在刀刃即将触及的一瞬间。希维尔抬起一只手。 刹那间，猛然展开的巨大屏障直接撞上了穆安的刀刃。 狂风再次骤起。 穆安咬唇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然后某个瞬间，在巨大的冲击之下，随着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响起。陪伴了穆安多年的长刃瞬间崩裂碎为了细小的粉尘，随着狂风彻底消散了。 而穆安本人也被这股冲力狠狠的掀向了高空。 周围细碎的残片四处飞溅着。希维尔缓缓收回手，那些东西未曾有资格沾染过他的衣摆，更不用说可能会伤害到他了。 第200章 最终他说 穆安失去了武器，手上也因为刚刚的碎片鲜血淋漓。但是此时他在空中看着希维尔抬头望向他时，眼中的漫不经心与懒散。心中的不甘还是渐渐喧嚣了起来。 哪怕曾经无数次体会过希维尔的强大。但是直到现在，穆安才发现。他们还是小看了这个人。他到底有多么地强大，过去到底给他们放了多少的水。 直到现在穆安才终于有了一丝实感。 但就算这样…！ 任由坠落的风掀起自己的身体，任由这可怕的现实刮伤自己。 穆安面无表情地调整了自己下落的姿势。然后在即将落下的瞬间，他强迫地，再次调动着灵魂深处的力量。 终于，在最后的时刻，他再次用新凝聚而出的长刃袭向了希维尔。 这一次。希维尔轻轻一笑，愉悦地抬起手中漆黑的长剑直接迎接了上去。 随着尖锐的嗡鸣声震荡而起。 两人的武器与灵魂相撞，迸溅出了极其可怕的蓝黑两色的能量溢散。在这一刻，他们始终保持着最开始的表情与狠意。纯粹的比拼着灵魂上的力量。 即便是到现在这种地步。 穆安还是能够明显感觉到，希维尔现在是有多么地轻松。 哪怕自己已经努力使出了全部的力量。希维尔却仍然好像游刃有余。他甚至还有心情插空教导穆安。 “不对哦，这里要这样。” “面对我怎么能够这么莽撞呢。” 两人分分合合，在短短的时间内不知道交缠相杀了多少击。 穆安也不知道自己被击退了多少次。 但就算是到了这种地步，穆安也仍然不曾让自己的长刃脱离手中。 但是到这一刻，他仅仅只是抵抗，都已经快要精疲力尽了。 可穆安从未想过妥协。也不愿接受希维尔的提议。 怪异的主人，他永远不曾败落的老师希维尔。 确实强大到恐怖。 可是不能放弃。 他也说服不了自己放弃。 一个利落的高挑，穆安成功脱离了希维尔的威势封锁。他后跃了好几步才终于稳住了自己的步伐。 力量化为的长刃狠狠插入地面。穆安支撑着刚刚彻底耗尽力量的身体。有点艰难的抬头看向希维尔。 一身纯白的怪异之主依旧优雅地立在原地。他的步伐甚至没有移动过。漆黑的长剑被他握于手中，耀眼明亮的银卷发甚至不曾凌乱过。 希维尔就那样安静的看着疲倦的穆安。淡漠的眼神似乎在对他说。 怎么样。 要放弃了吗？ 但是。 这怎么可能呢？ “是你说的……” 将冰蓝的长刃再一次拔出，穆安轻呵了一声，不在意的用手指抹去嘴角崩裂的鲜血然后再次将其指向那道虚幻的身影。 “是你告诉我不能放弃的啊。” 所以，就算是再重新站起来千百万次。 只要他仍然还有行动的可能。 他就不可能放弃。 这一刻。 看着这个孩子眼中熟悉又陌生的倔强。 希维尔的心中升起了少有的兴趣。 穆安。 果然是让他苦恼又欣慰的学生呢。 【所以。】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在这样黑暗的道路上寻找到未来新的可能。】 如果就那样妥协。 如果就这样真正地接受了希维尔的提议。 是。 穆安这样的做的话他确实是可以轻松很多很多。他可以不再背负那沉重的压力与职责，可以不再被约束。可以活地自由自在。 但是。 那之后呢。 在享受了这些虚假的自由之后。 彻底违背了原初之路的他未来要如何说服自己？ 房星要知道了这件事情怕不是会高兴死吧。布莱克和康利索菲他们也会永远对他失望吧。 那些还在挣扎的人们也会因此彻底失去前路。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觉得自己幸运也不幸运。他不幸在发现自己最终成为了他人的工具。但是又庆幸于那个最后得知了真相的人是自己。 也许正是因为希维尔主动选择了他，他才有机会得以窥见这个世界上的真实吧。 在这一刻，穆安发觉。 自己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妥协啊。 哪怕，就如房星所说的那样，他选择的道路一直都是这样艰难的。哪怕永远都会一根筋因此辛苦困难的走到底。 但是至少这件事情是他想要做的，也必须去做的。 哪怕满身荆棘，哪怕一身污秽。 他也一定要去做。 因为这是那时的希维尔老师和自己，最开始就交给他的东西啊。也是他与布莱克他们之间，一直守望着的，绝不可以背叛的诺言！ 再一次的，用尽最后的力气的举起武器，穆安慢慢起身，这一刻在连风都没有察觉到情况下。他忽然消失在原地。 在最后透支灵魂的力量之中，他决绝而坚定地拿起长刃再一次的，袭向了那个他记忆之中熟悉又陌生的存在。 哪怕灵魂的透支在这一刻让他几乎不能视目。 但是抹色彩足够耀眼也足够让他在意。只要能窥见少许的光芒，他就不可能偏移。 终于。 在一道足以划破黑暗的亮光刹那闪现而过后。 漆黑的障壁也在一瞬间破碎消失，这一刻，黑云消散，微风再起。 星球之外的光芒温柔而遗憾的重新洒落。 一切似乎。 突然戛然而止了。 在听见清晰的撕裂声，与那道如记忆之中同样悦耳的轻笑声后。穆安之前身上伤口的疼痛缓缓褪去，他好像才在这时终于，回过了神。 在视野重新回归之前，穆安首先感受到的，是温热的液体一点点的，缓慢打湿了他的双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预料之外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 某个大胆的，不可能到几乎荒诞的猜想忽然出现在心底。 等到穆安艰难的，睁大眼睛试图拨开眼前的迷雾抬头看去时。 他那漆黑的眼中倒映出了什么呢？ 是终于到来的破晓之光。 还是……刺目的红白？ 穆安忽然。 无法理解面前发生的一且了，就在精神震荡的瞬间，他的灵魂似乎，再次升高。 然后在朦胧虚幻的景象之中，忽然沉入了另一个世界。 在这里。 他听见了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不断的在他的灵魂之中回荡。 它说。 【刻度升入。】 【筛选机制通过。】 【资格赋予。】 【欢迎你，穆安。】 【这里是。】 【新的出路。】 第201章 崇高的落败 【人的一生都在命运的蒙蔽之下行走。】 【但是唯有那些特别的存在不一样。】 【他们是命运的导演。】 【也是自我的反派。】 —— 在恍惚间触及那棵巨大，美丽的“树”后，他感觉自己再次被整个抛出。 又是一刹，他才发觉自己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穆安的视线终于全部恢复了过来。 他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刺目的红白没有丝毫遮掩地全部撞进了他的眼中。 这一刻，在破晓的晨光之下。 随着微弱的滴水声响起。 穆安才恍然想起发生了什么。 此时此刻，被他用长刃彻底贯穿了身体的人，在两人再一次相交的一刹那，突然放弃了所有的防御手段，似乎就为了等待他那一击一样的。 主动迎上了他的攻击。 这一切是那么地突然且无法预料。 穆安没有想到，强大如希维尔，到底有什么理由不去躲避？他明明一直都压着自己打不是吗，之前的每一击，他们两个不都是想要致对方于死地吗？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在最后的时候收手。 可是眼前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眼前的人低低地，似是无奈地一笑。在他的身上，原本纯白无瑕的一切此时却是白衣染血，丝线崩落。刺目的色彩出现在了那绝对不应该出现的人身上。 那些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的事情终于还是如命运一般的发生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穆安大脑一片空白忽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一切简直就如那场预言梦一样。 一模一样的废墟。 一模一样的白衣。 一模一样的……染血的他。 “为……什么。” 明明之前尽力的想要规避眼前的一切了，又或者说自己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可以伤到希维尔。以至于这真实的一切真的如梦中那般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好像…完全不能反应 了。 所以他低哑着，不解地发问。好似真的无法反应了。 希维尔的嘴角慢慢溢出鲜血。身上的污染也开始溃散。他是真的实打实的吃下了穆安最后的一击。没有一点演戏的成分在这里面。因为唯有这样，穆安才能通过最后的筛选，以他为媒介，打开那扇“门”。 但是就算是自己把自己算计到了这个地步，还特意的隐瞒了其他的人与最亲近的领主。此时希维尔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而且，在穆安彻底被眼前的一切弄的陷入思维混乱的时候。他也只是淡淡的叹了口气。然后温柔的，再一次伸出了自己苍白无力的双手将眼前这个被自己弄的快要彻底破碎的孩子再次纳入了怀抱。 就像曾经那样。 哪怕，这使得穆安的长刃更深地没入了希维尔的身体之中。 但是希维尔并不在意。 相反他很开心的放弃抵抗的失力跪坐而下，任由鲜血如细小的丝线一般慢慢汇聚在脚下。 “为什么……不躲开…？”终于强制唤回了一丝理智后穆安颤抖的发问。声音抖动得仿若破碎的音符。 看着穆安脸上的茫然空白，与颤抖得几乎要握不住武器的手。 希维尔只是笑了笑。 “穆安……这本该是你早就预料到的才对啊……”他有点有气无力的停顿了好几下才继续说道。 “无论是…是你之前在塔内所看见的一切。” “还是之后…发现…我隐瞒你的那些事情。你都早应该…知晓我们一定会走到这一步啊……” “既然如此。”他笑的很好听的轻轻发问：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现在不愿接受眼前的一切呢。这不就是…你最后想要抵达的终点吗？” 努力成长，努力学习一切，努力的守护一切想要守护的人，努力地想要祓除世界上所有的污染…… 这不就是，穆安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现在。”希维尔的声音渐渐微弱。 “你的…目标…成功了啊……” 所以，无需犹豫。 无需害怕。 在这注定上演的命运面前。 一切都是必然。 最后的最后。在穆安还未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缓缓伸纤细修长且苍白的手再次握紧了穆安冰冷的手，他安抚的拍了拍这个脆弱的青年。 最后在穆安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握紧他的手，将由他力量与灵魂所化的长刃再一次的，毫不留情的压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面。 顷刻间，鲜血更加肆无忌惮的蔓延而出。有一部分，甚至沿着温热的刃身慢慢的，慢慢的流向了穆安，触及到了他的冰冷。而穆安，也在被那一抹温度触及的瞬间，彻底迈入了悬崖的边缘。 做完这一切后，希维尔眼中的眸光渐渐暗了下去。他虚弱的叹息然后无力的倚靠在穆安的肩膀上面，任由自己的衣摆与及地的银发被血与尘土弄脏。他身上属于自己气息在不断的溃散。 这一刻，穆安终于还是看见了希维尔最弱小最狼狈不堪的一面。 但是，穆安何其不是呢？ “这样……才对。”在安静的可怕的连风都不敢再起的环境里。穆安听见了希维尔虚弱的话语，听见了壁垒彻底倒塌的声音。 “这样……你才是我记忆里那个…一直不曾动摇的学生。” 是我最骄傲的学生，是足以突破世界之圈的存在。 “……恭喜你。”希维尔好像笑了，他笑的那样缥缈，好似声音马上就会消散了那样。 “你在我给你提供的…路之外……” “开辟了…新的…可能。” “至此……无人能再……” 至此，你那永不屈服的意志与坚定的心，无人能再否认。无人能再质疑玷污。 这样，你才真正地，得到了世界的承认。 穆安终于如希维尔所期盼的那样，通过了他最终的考验。也通过了世界最后的筛选。 希维尔策划一切，最后拿下了所有的支点，也为穆安这个注定不凡的人类，指出了一条新的道路。 至此，穆安在未来将拥有，一整个新世界的可能。 希维尔能为他做的事情。 也就到这里了。 这是他能为穆安安排的，最好的未来了。 第202章 最后一课 “所以……你一直都在算计我？”用无数的谎言无数的戏剧一刻不停的…… 所以哪怕到现在，命运一环一环的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阻碍他。他也还是迈入了希维尔的算计，希维尔的保护之中。最后的最后他还是，伤害了这个自己最不应该伤害的人？ 这一切的发生与逆转发生的太突然。简直就和…穆安记忆中那样。 “希维尔！”终于。 穆安的心理彻底崩溃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穆安对希维尔一直以来的猜测怀疑与定论在这一刻，再次被希维尔本人狠狠的推翻了。 这一次，穆安是彻底的混乱了。他不明白，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到底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希维尔到底又在想什么啊！ 曾经，希维尔花费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让他值得信任，强大到无人可敌的形象彻底刻入了穆安他们的心中。 那个时候的穆安他们一直以希维尔为目标遵循着他的教导，从未有过哪怕一刻的怀疑。 但是，直到那噩梦般一天，希维尔仅仅只用短短的一天。 就彻底的，成功的颠覆了穆安对他的印象与信任。 穆安多么相信他之前在自己眼前演出的一切啊。因为那是他当时根本没有办法否认的现实！ 他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成功的让穆安相信了自己曾经的老师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骗子！ 可是现在！他又只用了短短几个小时，就再次打破了穆安对他的认知。 再一次刻骨铭心地告诉他。 现实皆戏剧。 这到底是…多么的残酷…多么地……无法承受…… 现实真的是…太过痛苦了。 颤抖无助的松开手。 穆安此时只觉得自己的心里被撕开了一道虚无到摸不到的伤口，明明寻求不到，但是那给予他的痛苦却又是那么那么的难以承受。 在这样的痛苦之中，他唯一能够回想的，居然是曾经希维尔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希维尔.诺瓦。从今天起由我担任你们特优班的专职训导员。】 【这是对我的欢迎仪式吗？】 【不错，勇气可嘉。】 【很可惜，这一次你们输了。】 【那么按照你们的规矩，惩罚的规则由我制定。那么就全班先下楼跑个二十圈吧。】 …… 【快一周了，你们还没有达成自己最开始的那个目标啊。时间快到了，我也不可能给你们机会继续耗下去了。】 【接下来想要进步，就给我好好听话。】 …… 【记住。倘若你们想要在未来干出一番大事业，那么首先就得活着。只有活着，你们才有可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穆安，你和我来。】 …… 【穆安，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是在不久之后你都会得到答案。所以也不用急于一时。和布莱克他们不一样，诞生于世界另一面的你，一定看见了和他们完全不同的世界。】 【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个宇宙远远不像表面这么和平。纷争，等级，压制，隐瞒……费尽心血走到帝国军事学院的你，从来都不像表面那样真正不在乎一切。我知道你想要改变什么。】 【所以我也是为了你的决心而来的。】 【变革很快就会到来了，你会成为新的“支柱”，那是你的理想，也是我的期许。】 【所以不用担心，我在你身边。】 【我在的时候，就适当依赖我吧。】 …… 【穆安。】 【我已经没有什么想对你说的了。我想要告诉你的在过去已经全部告诉你了。接下来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 【未来掌控在你自己的手上。践行你的意志，你就可以做到你曾经所不能做到的事情。】 【我相信着这一点。】 …… 【穆安，你做得很好。现在的你，依旧在好好履行自己的责任与应行的道路。不过……】 【你怎么能这么乖呢。】 【居然真的按照我说的道路一路走下去了啊。然后最终，你成功的走到了我希望的对立面。】 …… 【穆安。】 【这里只是一个缩影。是这宇宙之中，我们之间无解之争的缩影。】 【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一步了吧。】 …… 【穆安？】 【真是的，虽然早就预料到了我现在在你这里的信用值应该不高了】 【嗯，但是果然还是有点不舒服呢。】 …… 【穆安……】 【这本该是你早就预料到的才对啊……】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你又为何现在不愿接受眼前的一切呢。】 【这不就是…你最后想要抵达的……终点吗？】 【现在，你的…目标…成功了啊……】 …… 【穆安……】 【这样……才对。】 【这样……你才是我记忆里那个…一直不曾动摇的学生……】 【……恭喜你，你在我给你提供的…路之外……开辟了…新的…可能。】 【至此……无人能再……】 穆安。 穆安。 穆安……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啊。 “哈……”哈哈哈哈…… 穆安拒绝的不愿接受的低下了头。他手中染血的尖刀随着其主溃散的精神一点点的，消失了。轻轻接住倒向自己的身体。 穆安紧紧地，再一次回拥了最爱他的人和他最爱的人。感受着怀中逐渐消散的形体。代表过往与记忆的水珠最终，还是狠狠砸落在了猩红的血泊之中。 它融进了那一片赤红之中，也随着那抹颜色彻底干涸了。 此时微光亮起，他怀中的存在终于还是要彻底地离开他了。被他亲手…… 希维尔的形体在受到这一次无法避免的伤害之后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再维持了。他的身体之内的污染与力量彻底消散完后，在某个瞬间，彻底地在穆安的怀中化为了一场盛大金色的泡沫。就那样突兀那样缥缈的随风飞向了天际。 看着这一切发生穆安的脸上瞬间出现了惊慌失措。 “老师……” “不要…老师！”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在做出了那么事情，在彻底算计了他。彻底带走了他的心脏后就那样离去！ “希维尔老师！” 穆安哽咽着，再也没有办法承受的上前焦急的伸出手试图抓住那些逸散的泡影。可是在指尖再次触及的那抹金色的瞬间，那些泡沫消散的更快了。 这一幕让他瞬间害怕的收回了手，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 穆安彻底失去了再次触碰到希维尔的可能了。 眼睁睁的看着最后的光亮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穆安只觉得，世界似乎再次。 变成了那副面目可憎的摸样。 再也没有办法承受的弯下腰蜷缩在连血迹都不再存在的尘土上。穆安终于，失声痛哭了出来。 他到底。 到底最后做了什么呢…… 这真的，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结局吗？ 这真的。 就是自己早已经预料的未来吗？ 希维尔老师。 为什么。 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 一直坚持地走下去原来……真的那么那么难啊…… 在“树”的虚影出现在他意识的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的老师。 为他铸就了最后通往新的世界的道路。 以自己为代价。 希维尔用自己为穆安设下了一场庞大的棋局。 如果穆安坚定自己的道路到最后，哪怕希维尔怎么反驳诱惑他都不动摇。那么他就通过了世界树的考验。最后只要在希维尔和穆安灵魂相交的瞬间，希维尔借用自己之前与恒星的联系彻底打开穆安与世界树庭的通道，让他意识到“树”的存在。穆安就真正地，得到了最后的资格。 他于是得以成为新世界的执行者，可以拥有一整个新世界可能。 那个时候即便他想要带着全人类离开现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都没有关系了。因为世界树为他开辟了新的世界。 但是如果他失败了。那么就彻底失败了。 那不仅仅是他的失败，还是所有战争遗民的失败。 他不可能放弃人类，就好像希维尔不会放弃自己的家人一样。 所以为了最好的那个结局。为了他们所有人的成功……希维尔特意的，设下了这样的一场局。 等到悔恨与疼痛使得麻木的心脏再也感触不到自己的处境后。 穆安缓缓起身，他看着周围荒芜的一切。看着再也找不回来的一些痕迹后。 穆安终于。 害怕了。 “希维尔老师……” “希维尔！”你回应我啊。 你不是一直那么强大吗，你不是让我一直依靠你吗！ 可是现在！ 你在哪里啊！ 穆安直到这个时候才发觉。 原来他真的，没有办法接受啊。 接受这个失去了最爱之人的世界。 现在仅仅只是看着废墟之中两人曾打斗的痕迹，穆安都仿佛听见了老师对他最后想要说的话。 【穆安你看。】 【这场赌约。】 【你还是输了呢。】 他输了，在这场名为命运的赌约之中输得彻底。 在这盛大的戏剧中。 希维尔教会了穆安最后一课。 不屈的意志。 从来不会有错。 穆安自始至终，都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哪怕是现在也如此。 穆安终于发现了。 希维尔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假话。 但是自始至终，却一直欺骗了他。 “希维尔…你怎么能这么过分……” 穆安终于还是在这无解的争斗之中，找到了崭新的未来。 但是代价，于他而言却是那么地沉重。 【无解之争可解。】 【无爱之恨可恨。】 这就是，希维尔的回答。 第1章 许诺 “……泡沫？”在那些散发着微光的金色泡影忽然从远处一点点飘来消散在自己眼前后。 双生界主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们伸出手去触碰。泡影却在触及一瞬间炸开了。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些被封锁的东西也猛地被解开了。 “王主…？” “希维尔殿下？！” 在感受到那有些许虚弱的意识后莱和佩恩表情瞬间大变。 忽然间他们就联想起之前王主之前不对劲的表现和计划。直到这个时候双子才发觉。 王主让他们看守人类让塞壬龙厄他们外出征战，为的不仅仅是收回领土。 殿下他是为了支开他们！ —— 在一切结束后。穆安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和自己的同伴们回去的了。 他依稀只记得，布莱克他们看见自己成功归来后好像很高兴，安妮甚至哭了。 他还看见了房星最后表情很不好的离开了。 看见…… 现在昏暗的房顶。 “醒来了？”熟悉的声音自耳边响了起来。 穆安转头看去，然后毫不意外的发现了坐在他床边的布莱克。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黑色的眼睛无焦距的看着。 布莱克看着他这个死样子无奈的叹气。 “别这么看我。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穆安满身伤痕地回到他们身边后。他们谁也没有再看见希维尔老师的身影了。 怪异的领主们好像也发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事情一样突然就离去了。 那个时候的他们没有多想，只能劫后余生一般的带着快要昏迷过去的穆安匆匆离开了。 然后他们回到了帝国主星元帅府邸。 穆安不知道为什么昏迷了快要一周。 在这一周里面，怪异之潮忽然奇迹般的减退了。甚至污染等级也下降了许多。 终于在两天前，星际联盟发布公告，宣布这一次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当时被双生界主阻挡在外的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布莱克在看见t–013放晴的天空之后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一定发生了什么。 但是现在。 穆安只是对着他的发问沉默地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想言语。 布莱克看着他这个样子也知道他不想说。反正肯定是一些不那么好的事情吧。 毕竟之前都到那个地步了。 “……醒来了就好好整理一下自己吧。你睡太久了。身体没有问题的话待会就出来做个检查吃点东西吧。”布莱克也不逼问，而是说完这些就离开了，把时间单独留给了穆安自己。 门被轻轻的关上，房间内再次陷入了一片昏暗，只有窗户外还稍微透进了一点天空此时暖黄的光。 穆安这才重新睁开了眼睛。他翻了个身然后无神的注视着空白的天花板，想着自己昏迷时在意识空间里看见的一切。 他在里面看见了一些巨大的虚影还有…… 发光的球与不认识的一个人。 “哦?竟然能走到这一步。看来希维尔没少培养你啊。”陌生的，有着苍白之发与红眸的男人在看见他的一瞬间这么说着。 穆安没有回应，他只是将视线转移到了男人身后的巨大虚影之上。 那是一棵非常…非常宏伟缥缈的树。 虚幻的虹光一刻不停的流淌在它的每一根枝丫与叶片之中。那炫目迷幻的景象似乎能夺走人的灵魂。 明明是很虚幻不真实的东西，穆安在那一瞬间却渴望凑近点仔细看看。 但是也正因如此。那个男人忽然主动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喂，小鬼。”他这么称呼着他。 “那个东西。” “可不是现在的你能够轻易注视的。”男人这么说。 为什么？ 穆安不解。 他现在甚至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有点迷茫。脑海里面一片混乱总感觉自己刚刚经历了一些很…悲伤的事情。 一头白发脸上有着一道浅淡疤痕的男人对着这样的穆安嗤笑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啊。” “代价吗。” 他好像莫名其妙地明白了什么。也没有和穆安多解释什么然后后退了几步，又莫名其妙的开始对他说： “姑且算是承认你的意志吧。” “遗失之子。”纳塔斯如此说。 “既然你的意志与希维尔一同把你送到了这里来。那么说明你至少拥有那个资格。” “那就努力吧。” “努力锤炼自己的灵魂。努力真正得到进入那个地方的资格。” “努力带领与你一起离开的人，找到新的归宿。” “我纳塔斯。” “现在宣布你们自由了。” …… “真是自说自话……”现在想起那个浑身都是硝烟气息的男人。穆安心里还是会有些微妙的不爽。 不过托这个人的福，穆安现在至少明白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他和这个宇宙之中的人类最开始被希维尔称为真正的外来者。希维尔最开始和他说他们原世界的主人是战争的掌控者。 结合之前的一些事情，希维尔的话语还有那个男人莫名的表现。 现在想来。 那个男人就是战争的纳塔斯吧。 他原来世界的主人。 这样想也难怪纳塔斯会说什么自己宣布他们自由了。 那到底算什么，不是本来就是他将他们丢到了这个属于希维尔的世界里面吗？ 虽然说避免了永无止境的残酷战争。但是这些年与怪异的争斗也不轻松。更不用说希维尔本来…… 再次想到希维尔这个名字。穆安的思维又是一顿。 他现在算是知道了。 希维尔最后最后的最后。 还是又骗了他。 在得知了世界的真相之后穆安不难发现。希维尔其实并不是真正地死去。 之前所上演的一切不过是希尔维计划之中的计划罢了。 他为了自己的世界设计了一切，别人的人生，穆安的人生，他自己的人生。但与此同时希维尔也确实是帮助穆安打破了自己的世界之圈。 正因为如此穆安甚至没办法去责怪。 希维尔确实一直都在帮助着自己，甚至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更何况…他确实也没有办法去怨恨这个人。 无论是出自责任还是私心。 所以，那个人在舞台落幕之后又去了哪里呢？ 穆安不知道。 但是他唯一知道的，是他之后，可能很难很难再遇见希维尔了。 因为他们的世界，即将彻底割裂。 在那个苍白的男人离开后。穆安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然后随着无数的数据流动。他的世界又亮了。 这一次，他看见了一颗巨大的，不断旋转的球。 它欢迎着他。 说着肺腑之言的它主动邀请他加入世界树庭。 穆安答应了。 没有别的原因。 因为面前这个大荧光球，也就是主神“恒星”承诺了他，一个全新的世界。 希维尔所说的世界。 第2章 后来 世界树庭的执行者，每一个都拥有着自己的世界。无论是临时的还是最终彻底所属的。 如果是权柄拥有者拥有的只会更多。这就是主神赋予的嘉奖。 主神要多少世界有多少。它在乎的从来不是世界本身，而是世界所诞生的可能。只要可能越多，世界树的支点就越多。 像希维尔这样，做任务的途中还培养出了穆安这样一个高质量的分裂支点，别说纳塔斯有点惊讶就连恒星自己都有点惊喜。 因为真正崇高的意志一般是天生的，被世界树主动筛选出来的。 但是穆安这种却是希维尔主动培养推举上来的。而且穆安还确实是实打实的通过了筛选。这一下子就不知道给世界树提供了多少的可能。 当然穆安自己是不知道这一点的。 恒星在希维尔的戏剧结束后就迫不及待的接待了穆安。想要看看这个人的特殊。 在见到之后对方也确实是如它想的那样。虽然在恒星的芯片之中他还是达不到希维尔那个程度。但是也确实是个很有前景的苗子了。 恒星的数据告诉它，这个孩子在世界树的其它支线之中一定会有很特别的表现。 于是出于这样的想法与考虑。它想要留下对方，让穆安加入世界树庭。 为此恒星对穆安开出了一个正职执行官的报酬。 一个全新的小世界。 虽然说小，但是也足够穆安带着全遗民永远探索下去了。 这个条件对于现在需要彻底与怪异割裂的人类来说确实是非常重要的。 穆安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同意了。 不仅仅是为了他人类。 还有就是…… “我还能见到他吗。”他这么对主神问道。 被那个人欺骗了这么久，就算是为了他自己，他现在也需要一个真正的解释。 主神恒星几乎就立马就明白他在说谁了。 于是颇有一种看戏的感觉旋转了好几圈后。它回答穆安。 [会的哦。] [在不久的将来。] [但是在那之前，你需要做出很多很多的努力。] [毕竟就你现在这个程度。还是完全不能触及到希维尔与纳塔斯那些孩子那个程度呢。] 普通的执行官和权柄的拥有者。 那还是有着天壤之别。 穆安听到这里并没有什么失落的表情。相反他只是很平淡地对恒星说： “没关系。” “我最擅长的，就是坚持。” 恒星也就是在这一刻忽然对穆安有了些许真正的注视。它觉得穆安很不一样。 就这样，在恒星的帮助之下。人类现在居住覆盖的部分领域被恒星复制然后彻底的悄无声息的转移到了穆安拿到的新世界。 之后他们的世界将拥有不会再有怪异这种生物。也拥有不用再为外界的侵入感觉到担忧。除非穆安再次察觉到别的世界侵入。 再然后，随着漫长的时光流淌而去。他们会正常的，平淡的继续发展。 接下来，觉醒者们体内残余的污染会一点一点地随着怪异的离开彻底消失。他们也将彻底的变回一个普通人。这不要紧，因为怪异依旧褪去。 连他一同。 也许未来某一天，人们很快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怪异与污染了。 然后，又某一天。他们也有可能诞生演化出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体系。 再也许很久很久之后…… 他们的世界。 会再诞生一个新的世界。 所以接下来的一切。 就交给时间吧。 穆安能做的也已经做完。他为了达成这一切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穆安缓缓走下床。他再次轻轻的呼唤了一声自己体内的存在。 然后这一次也毫不意外的。 没有得到御空的回应。 穆安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黄昏，心底却无波无涟，安静的可怕。 “看来……” 都离开了呢。 微小的话语随风飘落而下。最终消散在了新世界。 “穆安！”这个时候似乎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黑发黑眸的青年，哦不，应该算是男人了。 他顺着声音低头看去。然后看见了记忆之中熟悉的每一个同伴。 布莱克，康利，索菲，安妮，禄夏…… 他们向他兴奋挥手让他下来。 穆安垂眸，掩盖了眼底的情绪。 最后。 大家都在。 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 但是…… 那个人…却不在了。 伸出手也向下挥了挥手。穆安离开窗边，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取出了平时穿的制服。 一件一件的换上，他打理好了所有，然后看了一眼镜子之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最终离开了房间。 门再次被关上了。 穆安走进人群。他看着天边热烈燃烧的晚霞，然后又一次的，做下了新的决定。 他的道路还未结束。 继续行走在希维尔为他开辟的新道路上。在最后与那个人真真正正的，逼他全力的对决且正视一次之前。 穆安不会停下脚步。 就这样，人类的故事在此就暂时落下了帷幕。他们的生命辉煌而短暂，但是那用生命写下的，代代传唱的颂歌，却能永垂不朽。 —— 此时此刻另一边。 失落之地。 在人类剥离这个世界之后。怪异们就拥有了更大的活动空间。它们于是越发地肆无忌惮了。但是希维尔一向是放纵它们的。 反正世界这么大随它们嚯嚯了。 除了一小部分偷偷跟着舍不得的人类离开与他告别的怪异。希维尔基本上都没有怎么管。 那部分离开的怪异只要不在穆安那脆弱的新世界里造成什么太大的麻烦，希维尔基本也不会去在意。 更何况。 他现在也确实没有时间在意了。 因为他现在被领主们集体关禁闭了。 是的。 被那七个难得意见一致地关起来了。 没有别的原因，一切就是希维尔自作自受。为了他想要的，最后那个支点扩展收益最大的结局。希维尔骗过了所有的领主实行了让穆安杀死自己这一出。为什么隐瞒，想也知道告诉他们他们绝对不会同意了。所以希维尔就偷偷做了。 但是也因为这样……所以他现在被捉到了。 虽然不是真的无法挽回的死。但是多多少少确实是伤害到了自己。在形体消散，短暂地解除了对领主们地屏蔽后。他们瞬间就发现了他的状况。 于是领主们瞬间违背了希维尔之前设下的命令赶了回来。不出所料的在失落之地的育枝泉内找到了刚刚重新凝聚了全新形体，一脸逃避的箱庭之主。 “所以说，那个身体之前也是临时捏造的。而且还受到过人类的实验研究，谁也不知道之后会怎么样。所以我现在借此机会换一个新的也……” 接下来的话希维尔还没有说出口，但是他在看见七个领主神色各异但是不约而同皱眉的表情后就彻底地吞进了喉咙里选择不再说了。 看着空镜希又担忧，龙厄修林莱冷漠而视还有佩恩和塞壬生气的反应后。希维尔坐在床边只能无奈的叹气。 “好吧好吧我错了。”他举双手投降难得示弱。 “别生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接下来你们想怎么样都行，我都听你们的。嗯？” 哪怕是到了这个地步。希维尔还是能从容地笑出来然后眉眼含笑的看着他们。 而看着这样依旧有恃无恐的王，他们还能说什么？ 到头来还是只能自己担心的要死然后无奈地接受了王的反向安抚。 “没有下一次了维维。” “很抱歉殿下，这是我的失责。” “不可以再吓佩恩了！” “殿下…请不要再这样了。” “你真是…会让我担心死。” “主人……” “希维尔殿下……” “好好好，我明白了。”希维尔又一次连忙打断了他们。 “肯定不会有下一次了。” “所以放过我吧。嗯，好不好？” “……”领主们看到这样的王还能说什么呢。 所以说，他们果然是被希维尔吃的死死的了。 第3章 过往之刻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希维尔望着周围雾蒙蒙的一片提问道。 在他的身边，散发着银蓝色光芒的迷你球体扫描了一下周围的数据然后原地旋转了几圈。 将数据处理完了之后，被主体暂时支配的迷你恒星主动转向了希维尔。 [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恒星的电子音响起。 [初步判断是因为你的世界在与穆安的世界割裂的途中被弑虚的人趁机侵入了。他们的力量使得世界的轨迹稍微偏移了一些，造成了一部分存在的精神震荡与里表世界的些微损害。] [他们应该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还好你发现的及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恒星让希维尔不要担心。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希维尔感受着周围空间的不稳定只觉得莫名的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们怎么可能侵入。]希维尔不悦道。 [哪怕是在世界割裂的过程中我也仔细的监察了壁垒。不可能会有机会让他们侵入才对。] [关于这个……] 恒星明明灭灭了好一会儿才再次滴了一声。 [根据主体的推演，可以确认侵入的原因不是从外界来的。根据痕迹追寻，它们来自你的世界之内，希维尔。]恒星说。 世界之内。 希维尔微微皱眉。他垂眸稍微思考了一下有谁有这个本事。 几乎是在瞬间，他就想到了一个人。 [寻夜……] 要说他的世界里还有什么没有彻底解决的大问题。那就是始终没有办法和月之割裂的寻夜了。 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寻夜那家伙身上的力量可能属于弑虚。但是之前因为其它事情他确实是没有把他怎么放在心上。 结果现在…哈。 倒是被背刺了一刀啊。 希维尔的眼神变得格外冷漠凌厉。 那家伙留着果然是个隐患。 [那么现在要怎么做。这些游荡的属于弑虚的力量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希维尔问。 现在寻夜造成的影响，短时间内已经没有办法不去管了。他只能先把这些东西处理掉，再亲自去抓那个家伙。 恒星上下摆动了一下让他不用担心。 [嘛，也不用太过担心。虽然有一部分力量趁机逃窜了。但是在我的监控之下很快就会找到然后处理掉的。世界树庭处理这些事情很有经验，毕竟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到时候我会派部分执行官亲自追捕那些还在游荡的危险存在。]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希维尔抬头。 因为这一次侵入的突然，除他之外的存在，包括七领主在内的怪异全部陷入了短暂的沉睡之中。 原因是因为弑虚的人这一次聪明的直接攻击了他世界的基底程序了。也就是基础法则。 基于这个底层逻辑之上诞生的怪异们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 ……寻夜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知道底层逻辑的存在的？ 希维尔的指尖微微有点绷紧，他强迫自己松开了紧握的手，想让自己稍微放松下来。 就像恒星说的，这一次的影响应该不是很大。但就算如此。因为修林他们现在的状态，希维尔还是难得陷入了负面的情绪之中。 这一次确实是他低估了对方。 等到下一次…… 恒星看出了面前这个孩子的温怒。于是它再次开口： [没事的希维尔，我知道你可能有点焦急。但是没关系，等到我将那些逸散的力量回收后，你世界之中的存在就都会醒来的。那些事情交给我来安排。至于你现在，也许可以做些其它事情转移一下注意。] [什么样的事情。] 要不是他现在没有追捕的方法。可能希维尔现在真的就直接找寻夜索要代价了。 世界树庭的效率和应对方法肯定还是比他自己一个人行动要快。而且他之前并没有什么相关的经验，盲目去做的话，他也不知道会不会遗留下什么隐患。 所以现在看来希维尔好像真的只能等了。 但是恒星提议让他可以趁这个机会去做点其它的事情。 于是希维尔询问是什么。 恒星的球体上面忽然出现了一个可爱的颜文字笑容。 它对希维尔说。 [趁这个机会希维尔。] [去找回你全部的记忆怎么样？] ……记忆？ 听到这里，希维尔的表情稍微有点变化。他确实是快要忘记这件事情了。 恒星接着说。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那些记忆不用急吗。在命运的纺锤抵达之前，它自会回到你的身边。] [现在就是这个时候哦。] [你的记忆碎片想要找回并拼凑成完整的画卷，最好的方法就是从与你拥有共同记忆的存在入手。] 说着，恒星投射出了一道淡淡的蓝色屏障。在它的扫荡范围里面，几颗闪烁着不同光芒，颜色各异的六芒星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这是……空镜他们的意识。]希维尔看着那些微微暗淡的六芒星们如此说。 [对。现在我们本来也就是在里世界。]恒星说。 [希维尔，在我派人搜索表世界的时候。你其实可以潜入他们的里世界里面尝试搜索一下有没有弑虚的力量趁机逃到了他们的意识里面。] [虽然说概率比较小，毕竟你身边的眷属们灵魂的刻度还是很高。但是不能保证没有。] [趁这个机会，你也许还可以借此在他们的记忆里面拾回之前你遗失的东西。]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进入到他们的过去吗。]希维尔看着那些闪烁的星芒问道。 恒星对此笑了笑。 [希维尔你忘记了吗。]它说。 [那也是你的过去啊。] 是你与他们的过去，是你曾经践行自我意志的……拾荒之道。 希维尔怔住了，他看着眼前的存在们久久不再言语。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他转身对恒星点点头。 [我明白了。]他说。 恒星笑着转了几圈。 [嗯，这就对了。] 最后，计划这么定下后。在希维尔即将触碰到最近的星芒时。恒星再次开口了。 [啊，对了。希维尔。]它喊住了他。 [在进入到过去的那个世界之后，你一定要记住一件事情哦。] [？]希维尔转身看着它 恒星默默注视着这个浑身缠绕着因果线的孩子，对他意味深长的说。 [请一定要记住。] [那些世界是虚假的，是已经发生过的现实。所以你即将在他们的记忆里面看见的一切。] [都是已经发生，且注定发生的命运。] 所以。 请不要投注太多的情感了。 我亲爱的希维尔。 你已经为此受过一次伤害了。 等到所有的记忆与情感再次回归。 如果还是过于在乎的话…… 第4章 镜水之畔 在意识重新苏醒后。 感受着周围陌生但又莫名有点熟悉的一切。希维尔坐在繁华街道的喷泉边思索着之前恒星告诉他的一些东西。 他现在进入的每一个，他们的意识世界，实际上都是由意识主人大部分的记忆与执念塑造的。 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甚至还有可能受到了外来者也就是希维尔的部分影响。可能两者的记忆力量会有交叠，然后使得这片空间发生其它的变化。 如果其中还有藏匿弑虚的力量与影响的话。那些东西也会对这个世界造成无法预估的变化。 也就是说，现在希维尔看见的这个世界与面前发生的一切都有可能被他接下来的行动影响。 这个世界不一定会真的和意识主人记忆里面那样一模一样。但是也大差不差。但是他想要的，也就是借此回忆起真正的记忆。 不知道为什么，希维尔总觉得这一切都在恒星的推演之中。它可能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会发生什么。但是就是没有选择直接告诉他。 也许是有什么原因……他想。 所以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头银白戴着兜帽的小王子微微抬头，他宛如黄金般的眼睛之中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与平静。 看着头顶之上真实到可怕的蔚蓝色天空。希维尔一蹬腿从喷泉壁上面跳了下来。 此时一阵微风吹来。微微掀起了他身上棕色的斗篷。极其明亮的银白一闪而过。 希维尔瞬间察觉到了周围悄悄投来的视线。没有管太多，他稍微拉低了一下帽檐然后快步的离开了广场。 在向着城墙外走的同时，希维尔还在回想自己几天前观察的东西。 现在这个世界的场景很熟悉。据他现在所拥有的记忆。这个环境所属的意识主人只有…… 稍微结合了一下自己模糊的记忆和现在的身份。 希维尔大概猜到了是谁。 他现在的身体只有15岁。是这个世界赫克利斯米契尔公国的第二王子。 嗯，对。就是那个出了名喜欢到处跑不误正事的公国第二王子。 希维尔仔细想了想，自己在遇见镜之前在这个世界真的是这样的形象吗？还是说他在镜的心里是这种形象？ ……果然还是想不到。 希维尔暂时放弃了。他今天也是不出所料的逃出了王宫。反正王宫里面一直有柯蒂斯坐镇也不需要担心。他的目的也不是别的人。 说起柯蒂斯，在听见这个国家的王储是这个名字的时候，希维尔居然不是很意外。柯蒂斯不仅仅是现在希维尔名义上的哥哥。其实在希维尔原来的那个世界，柯蒂斯也是与他有关系的兄弟。 总感觉这部分受到了他的影响…… 走到主城外后，希维尔轻易的越过了拦截之河前往了寂静森的外围。 虽然身体因为意识世界的影响缩水了，为的就是贴合本来的记忆。但是好歹希维尔明白这个世界真正的本质，所以他的力量一直还是可以使用的。 看着升起的枯藤之路。希维尔感慨了一下还好是这样。 不然他现在逃出王宫都难。 在抵达寂静森的外部时。希维尔抬头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森林，似乎一下子想起了很多东西。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人是在…… 微微侧身，希维尔平静的沿着阻断之河的边缘行走。 他看着河边盛开的繁花和河对岸那边扎眼的围栏与城墙，忽然就想到了这个世界上，一些种族之间的关系。 在这个世界上。 存在着精灵和妖精。甚至还有一些矮人之类的传说中的生物。 但是在人类大部分的统治之下。精灵与人类的关系其实并不是很好。 因为…… 走到河岸边停下。希维尔不出所料的看见了土壤与苔藓上面沾染的红褐色血迹。 稍微蹲下身，他碾了一点这种痕迹在指尖然后重新起身看向了森林的深处。 “不远了……”希维尔低语，微微被阳光照耀到的眸子之中，闪过了一丝微冷的光。 精灵与人类的血在外表上面并无区别，血肉总是红的，无论是哪个种族。 也许在世界看来，只有这种颜色才会刺痛生命吧。 但是在精灵们身上，却拥有不一样的特质。 他们身上的任何东西，总会有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 又走了几步，希维尔忽然听见了很嘈杂的脚步声和哟呵声。 “快来！找到痕迹了！那个精灵一定就在这附近！” “该死的玩意，还挺能躲！” 这个声音…… 不好。 希维尔表情稍微一变，没想到那个时候原来这么快…… 鎏金的瞳孔微微一缩，在更加微观的视野之中。希维尔看见了一些淡绿色的痕迹。 没有犹豫，他沿着这些痕迹直接进入了寂静森与阻断之河的边界地带。 在无数繁杂危险的植物之中肆意游走着。希维尔轻盈地一跃，就落在了一棵高大的树上。沿着河流搜索。他终于在环绕型的河流边缘找到了目标。 与此同时，那些专门捕获精灵的人也已经到了那里。 —— “他在这里！” ！ 听见了嘈杂之声的精灵原本休憩在水泽畔借助自然的力量慢慢恢复伤势。但是还没有等他休息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就提醒他，危险再次到来了。 根本没有犹豫的时间。 头顶佩戴着轻纱的精灵有些许焦急的想要寻找新的逃出路线。但是他的身后除了汹涌的阻断之河，前方就是那些来抓捕他的人了。 精灵不甘心的咬唇，双拳紧握。在那半透明的薄纱遮罩之下，他苍白的唇色一闪而过。 缓慢地退后了几步，精灵沾染了尘土，充满伤痕的脚裸慢慢接触到了身后拍打上来的河水。 在河水的涌流之下，一丝又一丝的淡红色被无情的带走。 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找到了！在这里！” 此时，专门捕获精灵的那些奴隶主们也终于看见了他。 “你竟然还敢逃！”他们愤怒的说着。 “等我们把你抓回去献给那位大人后，看你还能跑到哪个地方去？！” 在发现目标之后，他们掏出了身上的镣铐。气势汹汹的向着脆弱的精灵走了过去。 看着那些人步步紧逼，精灵眼中闪过一丝狠意。 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注定是逃不了了。事实上，他现在连视野都已经很模糊了。不断的失血和之前高强度的移动几乎快要了他半条命。 但是他已经那样努力了。 真是讽刺啊空镜。 精灵自嘲一笑。 被族人以那样的理由驱逐出家园就已经够离谱了。 结果现在…竟然还要被卑鄙的人类给抓到。 如果真的被对方带走了。 那迎接他的就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如果只能落到那种地步的话，他还不如…… 余光瞟了一眼身后波涛汹涌的河流。他几乎已经是心存死志了。 空镜任由那些人走近他。他最后艰难地扯出一抹笑。然后果断地后退，让身体向后倒去。 “不好！他要跳河！” 奴隶主们瞬间慌了。他们连忙跑了上去。主要是他们也没有想到对方如此刚烈，都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不屈服。 他们焦急的伸手去抓，不想让这天大的赏金溜走。 但是，已经晚了。 随着一阵大风。 精灵就那样毅然决然地掉了下去。 在那一刹。 空镜发间纯白的轻纱随着风荡起，最后在某个瞬间彻底飞向了天际。宛若飞向了真正的自由。 就这样吧。他想。 至少…… 自己是干干净净离开的。 无愧于任何人。 在极速的下落中，露出了俊逸之貌的精灵认命的闭上眼睛。 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身上还满是伤口，失血过多。就这么掉入这条吃了他无数族人的河，想必也是活不下来了。 也许…这就是他的命吧。 他最后只希望，河水彻底将他吞没，连尸体都不要留给那些人。 就在空镜这么彻底放弃的时候。 随着一道清脆的摇铃声响起。 忽然，一阵狂风再次奇迹般的涌起。这一切都是那么突然，似乎连河水都连同一起躁动了起来。 “？” 空镜猛的睁开眼睛，在这短短一瞬，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被风托了起来，然后高高地抛向了上方。 就在他迷茫的时候。 一道暗色的影子忽然降临在了他的身边，利落的接住了他重新下落的身体。 对方的手接住了他，轻柔而克己的扶住了他的身体。 两个人在狂风之中缓缓落下。 也就是在这时，空镜听见了，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现在死去。” “就真的什么也得不到了。” 宛若竖琴演奏般轻雅忧柔，又如泉水般清冷的声音就那样猝不及防的响起。 这个人明明只说了两句话，但是却可怕的，一声声地回荡在了他此时本该死寂的心湖之中。 这一刻，空镜好像受到了什么感召般的，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 终于。 在阳光晃过薄云的一刹。 那人的伪装掉落。 璨若星河的银丝在空中与他的眼前慢慢散落。 空镜的视线在此时。 彻底撞进了一片远比太阳更加耀眼的……鎏金之中。 第5章 镜水之畔2 【如果说……】 【命运主动否认了他的到来。】 【那么他又为何会被命运投注在这个世界之上。】 【所以。】 【所以…他的诞生一定也是有理由的…对吗？】 —— “你……”空镜睁大眼睛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身旁的人浅笑着将食指抵在唇边。 空镜一下子就禁声了。 他晦涩的看着面前这个容貌昳丽比精灵还要漂亮的少年不知道此时在心里想了些什么。 这边希维尔暂时安抚了一下受惊的空镜后就转过了身。 此时在面对那些追捕过来的人时，希维尔身上原本面对空镜时的温柔气息缓缓褪去，极其凌厉令人胆寒的表情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胆子真大。”他沉声道。 此时那群专门捕获精灵进行拍卖的商会奴隶主们也看见了再次突然出现的俩人。虽然很惊讶眼前发生的一幕，但是在看见希维尔带着精灵重新上来后，他们眼中再次出现了狂喜。 “太好了！他上来了！”这样那笔高昂的赏金就保住了！ “头儿！这里还有一个更好看的！我的天……这家伙不是精灵吧…怎么长得比精灵还要好看！”有人此时注意到了希维尔的存在。 因为少年的兜帽在刚刚的风中落下。所以他极其优异的外表，与其稀少罕见的银发还有鎏金之眸此时全部暴露在了这些人面前。 看着眼前这个还没有完全长开，但是却已经有了倾国之势的少年。他们心里忽然升起了另一个私欲。 “乖乖，现在就长这样。把他卖给拍卖行的话，赏金不会比精灵少的吧……” 顶着希维尔极其冰冷的目光，他们还能说出这种话，可见这些人有多贪了。 空镜本来还在安静地观察着。但是在听见那些人将目的打在了身前的少年身上后。他心里一颤，未知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你们……！”空镜上前一步刚想要说些什么 。 希维尔立刻伸出手将他挡在身后。 “没事的。”银发金眸的倾世少年偏头对他浅笑道。 “他们不敢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希维尔本该一直美丽明亮的金瞳在此时都浮现出了一丝极其黑暗的神色。 空镜看见了这一抹情绪。他不知道为何瞬间怔在了原地。就好像灵魂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一样的。下意识的听从了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多少的少年的话。 希维尔发现自己好像吓到他了，于是接着又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 “抱歉，好像吓到你了。不过不用担心。” “很快就会没事了。” 语落之后。希维尔径直向那些人走了过去。 从一开始，他在看见空镜身上的那些伤势时，就已经开始涌动的情绪在此时已经是几欲爆发了。 希维尔自认自己并不是真正脾气很好的人。 特别是在某些方面。 “诶，头儿！他居然主动向我们过来了！”有人还在窃喜。 “美人，这么大胆呢？” 他们大笑着，甚至还在口头上占便宜，却没有几个人注意到了他们头领已经不太对劲的表情。 不过希维尔也不会给他们机会就是了。 在叶落障目的一刹那。 希维尔轻盈灵活的冲了上去。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到了这些人的身边。 “诶？” 抓住他们还在愣神的机会。希维尔利用现在较为轻巧灵活的身体优势直接绕到了绑匪头头的身后。随后他压低身体一个利落的扫堂。 “啊…！” 绑匪瞬间失去了重心，较为庞大的身体直接倒了下去。趁这个机会，希维尔神色平静的后退，在绑匪一个屁股蹲重重的摔在地上缓不过来时。 希维尔站在他的身后狠厉的用手臂锁住了他的脖颈。紧接着，随着一声金属震动的嗡鸣声响起。 冰冷的寒芒就这么贴近了绑匪头领的脸。 局势瞬间逆转。 “！”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切。空镜和绑匪们顿时都有点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好快！ 帝国的二殿下竟然有如此出色的身手吗？ 空镜无神的站在原地。他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竟然真的可以一个人对抗他们。 此时看见了自己头领被抓的其余小弟们顿时慌了神。 “头！”他们害怕且胆寒的恶狠狠地盯着希维尔。 “你是谁！居然敢这么对我们！” “还不快点放了头，否则你这么对我们贾维斯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面对其余人宛如薄纸般的威胁，希维尔只是轻轻笑了两声。 他笑得好听又悦耳。但是这个声音此时进入到他刀下的绑匪头领耳中就瞬间不一样了。 他在这一刻只觉得寒意从心起，死到临头的感官在这一瞬间淹没了他。 看着这些人想要靠近但是又害怕他真的对手下的人动手的焦急表情。 希维尔缓缓勾唇。他在这一刻笑得不知道到底谁才是那个反派。 微微低头，希维尔好似漫不经心的将锋利的刀刃轻轻拍了拍绑匪头领的脸然后清冷缓慢的开口： “我是谁…？” “嗯，是个好问题。”他笑道。 “不如你来告诉他们？”他将手中的刀锋一转贴着绑匪的脖子上的皮肤对手底下的人质说道。暗金色的眼睛中危险一闪而过。 “…！”绑匪头子顿时害怕的艰难地往后缩，想要躲避那危险的锋芒。但是在希维尔手底下的人想也知道躲不到哪里去。 于是他只能害怕且焦急的对着他的小弟们大喊： “你！你们还不快点把东西都丢了！” “这…这是二王子殿下啊！”是那个被整个王宫都捧在心上的，无法无天没有人管得到的二王子希维尔.诺瓦啊！ “你们还不快快点把武器都丢了！” 啊…？ 啊！ 在听到自己的头到底说了什么后。小弟们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极其的精彩。 看得出他们的内心好像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本来他们还有点不敢相信。毕竟有哪个养尊处优的大人物愿意在庆典快要开始的时候跑到阻断之河还有寂静森这样可怕危险的地方呢。 不过等他们再次仔细的看了看对方出色的容貌和那标志性的银发金眸后他们才终于意识到。 是真的！ 对面的真的是希维尔.诺瓦！公国那个出了名无法无天的那位二殿下！ 一时间，随着噼里啪啦地一堆武器落地的声音传来后。绑匪们顿时把所有武器丢下然后惶恐的站在原地，双手举起。 “我…我们眼瞎，没有认出希维尔殿下！也不知道那个是您的精灵！冒犯到了您！我们……我们……” 第6章 镜水之畔3 “求求您看在一场误会的份上！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哦！您最近喜欢精灵吗？我们商会可以再向您献上几个！我们……” 看着这些绑匪们突然转变的表情，希维尔脸上淡漠危险的表情始终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此时终于意识到了眼前这个救了自己的人是谁后的精灵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那个仍然无动于衷的人类少年。 公国的王子？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还刚好救了自己？ 这会不会是…又一个阴谋？ 不怪空镜会多想。毕竟精灵与人类的关系是公认的不好。更何况…如果不是因为人类贵族。 他之前的族人和现在的他也不会…… 空镜脸上的表情消失，手指悄悄攥紧。 哪怕他已经与那个族群没有关系了。但是，他还是坚信一件事情。 人类都不可信。 就在空镜这样坚定想法重新抬头的时候。 希维尔正好浅笑了一声。然后就那样，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 他无视了所有人的求饶，然后在他们不可置信的表情之下用手中看起来极其朴素的刀冷漠且没有一丝犹豫的将手底下的人割喉了。 冷光闪过，随着一丝血线撒下，少年手下的人顿时不再挣扎了。众人顿时也被吓的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他们没有想到希维尔居然真的会动手！而且还是在明明是一场误会的情况下。 他们很害怕也很惊恐，但是希维尔没有给他们时间继续混乱了。 银发的少年缓缓站起，他冷漠地将手上的尸体丢到一旁。然后抬眸看着剩下的人。 鎏金的瞳眸瞥见了身上不小心溅到的血迹，他漫不经心的用指尖擦拭过脸颊上的血迹，那抹让人胆寒的血色让人更加的胆寒与惊颤了。 虽然早有听闻公国那位二殿下不务正业，无心王位，总是将所有的公务交给他的兄长柯蒂斯王储。但是就现在看来。 对方明显不是一个真正什么能力也没有的纨绔子弟。 “真是麻烦。”希维尔眸光渐暗。 虽然在他仅有的记忆和现在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中，他大概明白当年空镜变化的原因。但是他倒是没有预料到空镜在遇到他之前，竟然真的生活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之下。 精灵的容貌与优异的外在到底是给他们带来了无法避免的灾难。 而这其中。 被两方人同时排斥的空镜。 到底又经历了多少呢。 “你……你……” 看着那个离自己不远处的俊美少年一步一步的向他们走来，这一次，谁都没有欣赏的心情了。 大脑急速的旋转，在知道这位殿下是注定不会放过他们后，这些人就连忙转身打算逃走再说。 但也就是这样。 希维尔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四处奔逃的背影。他伸出手，指尖微微翻转，薄薄的叶片就瞬间掷射而去。 随着几声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一切都结束了。 希维尔收回手，他走到那些人身边然后掀开他们的衣领，不出意料的看见了众陆之地最出名的那个商行的标志。 “果然。” 在这个时候，那些家伙就已经在渗透赫克利斯米契尔公国了。 不过，他现在也不想在意这些。 就如恒星所以说。 这里的一切，早已经是注定发生的历史了。 重新回到空镜身边。 “抱歉，吓到你了吗？”他重新恢复了清缓的声音道。 看着面前这个重新恢复了最开始见面时无害样子的少年。空镜垂眸，心里还是有点顾虑。 “人类公国的二殿下。” “你救我也是为了抓我走吗？”一会儿后，精灵声色冷漠的说道。 希维尔一怔，忽然对上了空镜冰冷的态度。 这种体验还真是稀奇，毕竟以前在他的记忆里面，空镜一直是最溺爱他的那个。 不过想到这是在过去，倒也难怪。 那个时候的他们。 确实没有任何交集。贸然接近的话，他这种奇怪的态度只会引起镜的警惕吧。 这么想了后，希维尔原本平和的表情渐渐消失。他的脸上重新恢复成了面对陌生人时那样疏远的神情。 “随你怎么想吧。”希维尔拉开距离道。 “无论你信不信，我只是刚好看见了王室一直在调查的人所以追查了过来而已。” “救你只是顺带的，无论是谁我都会救，只不过你刚好是个精灵而已。”说罢他从衣服里把刚刚捡起的纯白薄纱重新递到了黑发碧眼的精灵面前。 空镜依旧警惕地看着这个少年，他抿唇不语，心里在思考着其它东西。 他其实隐隐想要相信这个人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种突然降临在心底的直觉与提醒一样，与他在面对圣树那无法违背的命运时很像。 所以…到底要不要信任这个人？ 如果对方真的有其它目怎么办…… 就他现在这个状态，未必打的过这个少年。如果是恢复好身体的自己还好，但是现在，如果这个少年真的有什么不好的心思，他可能会…… 在空镜接过自己刚刚飞出去的“叶纱”后，他刚想要再说些什么。结果抬头就看见那个银白的身影直接背着他离开了。 是的，就那样什么也没有多说的走了。 ？ 活了那么多岁的精灵第一次迷茫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是…这个人类居然真的就这么放自己走了？他真的什么想法也没有？ 要知道一个精灵的价值远比一些高阶法师还要来得珍贵啊。 空镜的睫毛如蝴蝶振翅般轻颤了一下。 “等一下！” 思维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出声喊住了那个快要离开的背影。 希维尔脚步一顿，随后转身。 看着少年停下安静地看着自己，空镜攥紧手中的薄纱，几乎是有点难以启口地对着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多少的少年说： “如果你还有时间的话。” “我还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对于高傲的精灵来说，这么低声下气的求着人类对于他们而言。可以说是很少见了。他会这么开口求希维尔。只能说他确实是对希维尔有初步的信任了。 希维尔神色平淡地看着他，眼中却闪过了一丝笑意。 “好。”他没有拒绝的答应了。 …… 坐在森林外圈的一畔水泽旁，空镜看着这个少年替自己仔细的处理伤口。他的目光微微垂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了。”最后小心翼翼地帮空镜将手腕上的伤口包扎好了后。希维尔抬头。然后就猝不及防的对上那双如同碧波之水的翠瞳。 ……哪怕之前无数次被空镜的这双眼睛惊艳过。现在再看，也依旧会为之欣赏。 “谢谢……”黑发的精灵沉默的收回手。 像他之前的身体状况就算是独自离开估计也会很快晕倒在路边。所以他不得不拜托眼前这个少年为他带来药物。 如果他亲自进城只怕又会被盯上。 空镜看着少年的脸，心中的想法忽然又再次偏离了。 真是想不到。 这个看起来如此养尊处优的人类王子。居然会这么细心轻柔地为他处理伤口。 而且…… 空镜好似逃避般的移开视线不敢再去看那抹过于耀眼的鎏金。 明明自己一直是个很警惕的人。 但是在这个少年那时真的要离开的时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忽然漏了一拍一样的。惶恐的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 他已经喊住了他。 第7章 镜水之畔4 “你…这么出来没有关系吗？”好歹是公国的二殿下，竟然能这么随便的到处走吗？ 就空镜所知道的。那些看不惯王室的家伙可时时刻刻都想着要刺杀他们啊。 对此，希维尔只是摇摇头。 “就像你看见的那样。” “他们打不过我。”他平静淡然的说出了这一句话。 空镜盯着他好一会儿后，然后评价道：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从来没有看见过哪个国家的王室居然真的一个人也不带的跑出来了。 希维尔假装没有听见，收拾好东西后才开口： “你不也是吗？”他说。 “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你这样会独自离开家园的精灵，胆子真大。” 而且……还是黑发的精灵。 说到这里，空镜拿着轻纱的手一顿。 表情顿时变得灰暗了不少。 “……” 他确实和那些家伙…不一样。 “不想说就别说了。”少年叹气道，他注意到了空镜不对劲的表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秘密。追根到底有时候并不是那么好。你有不说的权利，哪怕别人逼问你。” 将剩余的绷带收拾好。希维尔站了起来看了一下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周围的空气似乎也渐渐冷了下来。 傍晚的森林寂静而又安详。 “所以接下来。” “你一个人打算怎么办？”观察了一下四周希维尔转头看着衣着单薄的精灵。 虽然现在森林看着还比较安全，但是谁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又遇到什么危险。夜晚总归是不安全的。特别是某个精灵还是严重负伤的状态。 空镜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低头看着手中薄薄的轻纱沉默了 。 希维尔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注视着他也不催促。 柔和的风缓缓吹过了两人的发丝。 空镜开口了。 “如果可以的话……” “你能帮我找一个暂时休息的地方吗？我发誓，伤好之后就离开。”他抬头。漂亮的宛如湖波的翠瞳中竟然出现了一丝祈求。他这时的表情可完全不像之前那样充满敌意和距离了。 “等我恢复之后必有重谢。”空镜向希维尔请求着。 不得不说，空镜确实很聪明。他明白自己的优势也懂得利用它们。他想，大部分人被自己这样罕见稀少的精灵以这样的表情请求。怕是都没有办法拒绝吧 。 不过希维尔不一样。 对于空镜的心机，他是真的什么反应也没有。好像精灵的容貌在他的眼中和别的普通人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看着面前这个少年无动于衷地样子。黑发的精灵少见的感到了一丝挫败。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是。 这个少年毕竟是不一样的。 身为内陆公国的王子，想必从小什么样的美人都见过吧？更何况他本身就长得足够出色了。称之为倾世也不为过，哪怕自己也会被反向惊艳到。就算是在精灵里面都少有这个少年这样的容貌。简直就像神赐。 不过要是这样的话，他到底要怎么样说服对方呢？ 就在空镜担心自己会不会真的就被一个人丢下的时候。 少年居然朝着他点头了。 “好。”希维尔答应了，淡然漂亮的脸上没有太多的犹豫。 空镜的表情再次变化，明显是没有想对方答应的这么干脆。 希维尔这答应的态度实在太过轻易，也太过随便。但是……又很奇怪。 空镜觉得这个少年确确实实并不有求于自己。而且也不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那么他又为什么利用帮助自己呢？明明什么好处也没有。 难道这个赫克利斯米契尔公国出了名的纨绔殿下真的就只是单纯的善良吗？ 现在的空镜，真的搞不明白这个少年。 就这样在夜晚彻底到来之前。希维尔带着收拾的空镜来到了一栋坐落于郊区人烟较为稀少的地方。 这里繁花盛放，安静祥和。前院绿色的植物与小屋棕红的色调似乎都给人一种放松的感觉。 空镜还发现，这附近竟然有一个小湖泊。干净的湖水在黄昏下被染上了一抹橘红。非常的…温暖。 “这里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希维尔打开前面的门走进去说：“你在这里好好养伤，等彻底好了再离开也可以。” “这也是我的私人地盘，知道的人没有几个，你可以放心。” 空镜听罢感受着周围的环境，觉得这里简直比之前他待在那个地方还让他觉得安心。 真是奇怪。 希维尔没有得到回应，于是转头看去。 然后他就看见了那样的画面。站在黄昏之下，闭眼安静沐浴柔风的精灵。细碎的花朵与草叶在他的身旁摇曳。温柔的风一寸一寸地拂过他发尾渐变的绿色与衣摆，这一切都是那么融洽。 难怪说精灵是自然的宠儿了。 感受到足够的安宁感之后，空镜放松畅快的吐出一口气，然后睁开了自己翠绿的眼眸。这时他才发现了那个，同样站在黄昏之下，一直安静注视着他的少年。 对上视线的那瞬间，空镜竟觉得少年的目光是那么地让人无法忽视，干净得仅仅只是欣赏的眸光，却让他有点快要没办法承受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说完这一句之后，空镜连忙走了过去。 希维尔摇摇头没有在意。 “看样子，这个地方应该还算是让你满意吧。”希维尔只是这么说。 空镜点点头。 “很安静。而且…生灵祥和的气息让我觉得很舒服。”他轻缓道。如果不是明白自己与这个少年仅仅只是第一次见面。恐怕他还会以为对方是早有准备。 “这样吗。”希维尔只是低喃。 他用那双美丽的瞳眸就这么安静的，一如最开始那般注视空镜。 空镜在这一刻忽然又对上了少年的眼神。 不知为何，有种奇异的情绪再次从心底划了过去，快的他几乎没有办法抓住。 对上希维尔.诺瓦那完全不符合外在年龄的瞳眸，空镜此时突然直觉般地觉得……对方的眼中似乎藏了一些东西，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 宛如虚假的湖面一般。 不是真的平静。 第8章 镜水之畔5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空镜都是那样安静的待在小屋里养伤，他有时候出去散步寻找珍稀的植物。但是大部分的情况下，他不会离屋子太远。 而希维尔也总是会来看望他，有时候给他带来一些人类那边的东西。不得不说这确实引起了空镜的好奇与探索欲。 在曾经那么漫长的时光里，他一直都待在精灵的领地之中，从未离开过。直到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才真正接触到了人类。可是那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族人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人类大部分都是不可信且卑鄙的。 但是这个少年…… 空镜悄悄抬眸，看着那个依靠在窗边为他种下藤萝的银发少年，心里的鼓动声一点点的变大了。 这些天来，少年和他也相处了较长的一段时间。越是相处他越是觉得，对方简直完全不像公国的王子殿下。他好像什么都会，打扫做饭整理院子……甚至战斗也很厉害。 而且在希维尔的身上，空镜没有感受到一点人类贵族身上的那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压迫感。 明明自己才是年长的那一个。希维尔今年甚至才15岁。但是他却好像被对方照顾得井井有条。挑不出一点不满意的地方。希维尔简直耐心极了。而且对方的阅历，有时候在两人讲话的时候都会让空镜忍不住惊奇。 他真的只有15岁吗？ 如果说…空镜还能从什么地方看出希维尔是个贵族的话。那大概就是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了。 希维尔哪怕已经很放松了。但是在用餐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还是能看出优雅低调的奢靡气质。 也只有这个时候空镜才相信，对方真的是个王子。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方在什么都拥有的情况下确实不会有求于他什么。所以这些天空镜也才越来越相信，希维尔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帮他。 不过也正因为是这样，空镜在想要回报的时候却难得觉得有点苦恼。 因为希维尔肯定什么都不缺。那么他还能给对方什么东西呢？物质方面肯定都拥有。至于其它的，比如说一些珍稀的只有精灵才能找到的植物药材什么的。以他现在的状态也一时半会拿不到。 在那之后其实又过了很久。他才终于想到可以给希维尔什么。 空镜是精灵，他最擅长的，就是关于自然的魔法。 哪怕这样做可能有会违背精灵的规矩。但是就他现在已经被放逐的状态来看。空镜也觉得无所谓了。反正他都被驱逐了，那么他会的魔法交给谁都一样，没有人能管。 所以空镜在那天对希维尔说，愿意教他只有精灵才会的魔法用来报答他。 但是空镜没有想到，少年又一次让他意外了。 那是希维尔第一次对他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空镜迷惑且不明白原因。但是他却在那时，将少年那个…清朗且动人的笑牢牢的，印在了心底。 少年对他说，其实不用的。 他做的一切仅仅只是因为无聊。他从不奢求在他的身上得到什么。照顾他只是一时兴起。因为答应了就要负责到底。所以他照顾他到了现在。 而且关于魔法…… 那一天，盛大的花雨从天而降，纷纷扬扬，浪漫而又唯美。 空镜怔怔地看着天空之中缓缓飘落的花瓣。他伸出指尖去触碰，感受到了真实的触感。这时他才终于相信，最开始嗅到的芬芳不是虚假。 低头看向少年。 那时，银发金眸的少年少见的，孩子气般的身体前倾看着他然后炫耀般地说道： “你看，你的魔法。” “我其实早就会了哦。” 空镜已经不记得自己那时有没有去问少年，他为什么会精灵的魔法了。他那时只记得…… 少年眉眼的那抹明媚与温柔。 是那么那么……让人心动。 思绪慢慢沉没，宛如湖水温柔地沉溺。空镜在那一刻忽然意识到。 自己好像……已经被什么东西牵扯住了。 哪怕那种感觉非常地轻微，但是它就在那里，无法忽视。 空镜回过神来。他看着自己手中用特殊丝线重新修复好的薄纱，翠色的眼睛慢慢亮起。 也许。 他可以更加自由一点不是吗？ 反正他身上的枷锁，不是早已经没有了吗？ 精灵望向窗边的那个身影，这一刻魔怔一样的，想要看见对方，更多真实的，关于他的情绪。 “镜。”希维尔整理好了窗边的植物。他将胸前的发丝撩到耳后然后转身刚想要对精灵说些什么。 等转过去之后，他惊讶的发现对方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了。 “怎么了吗？”希维尔抬头疑惑的问。 空镜温和的注视着他摇摇头。然后开口：“没什么，我只是来看看。” “嗯…然后我想问一下。” “维尔，你应该快要到去学院的时候了吧？”他说。 之前希维尔和他提起过赫克利斯学院，说那是有潜力的孩子们在规定年龄必须进入的学院。那个时候希维尔告诉他这件事情只是为了拓宽空镜对人类的认知与一些常识。 但是不曾想到空镜的注意力却在，16岁，拥有魔法天赋与优秀体格的孩子必须进入学院。 仔细想想，少年也快要16了。所以空镜心情有点复杂。 希维尔按理来说也到了要入学院学习的时候了。所以以后…他应该不能经常来见自己了。 但是…就算不提学院这个事，就凭希维尔经常无视王室职责和任务总跑来见他这件事，是不是其实也早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空镜皱眉，难得心里一团杂线。 太难看了。 他摈弃着自己。 难道就因为之前从未遇见过希维尔这样的存在所以就依赖得不想放对方离开吗？ 这是不是有点太卑鄙了？ 更何况…… 希维尔眨了眨眼睛。他看着空镜似乎又莫名其妙的走神后就无奈的叹气。 安静地伸出手抓住了精灵纤细的手臂。 空镜一惊立刻低头看去。 少年只能沉默地将他的袖子卷了上去然后查看着伤势。 “ ……比我想象的愈合的要快。”一会儿后少年轻轻放下他的手然后朝他浅笑着道。 “这样，在我去学院之前。” “你应该要离开了吧？” 希维尔原本只是平静的陈述着这件事情。 却没想到这些话，竟突然引起了精灵的惊颤。 不…… 空镜在听完少年说完那句话之后，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情刹那间下坠了。 不要。 他想。 不要离开。 【绝对不要离开。】 【不可以离开他的身边。】 那道声音就那样突然在空镜的内心深处响起，一遍又一遍的警告着他自己。 简直就像是什么……即将发生的诅咒一样。 第9章 镜水之畔6 空镜两只手抓紧了手中纯白的轻纱，沉默地后退了一步。 希维尔疑惑的看着他。 好一会儿后，少年好像发现了什么，轻轻的笑了几声，然后开玩笑道： “镜，你不会是不想离开了吧？” 希维尔本来只是玩笑话。却没有想到接下来，精灵居然真的那么安静地一句话也没有说，就仿佛默认了一样。 …… 希维尔眨了眨眼睛，觉得有点稀奇。 原来镜在变成那个样子之前，是这种性格吗？ 空镜发现了少年探究的目光，他不开心的抿唇，然后极其小声的说： “如果我说是呢？” 如果我说是。 你难道就会…… “哦，这样啊。”少年没有犹豫。 “那就一直留在这里也没有关系。”希维尔出乎意料地，这样说了。 精灵再一次愣在了原地。 看着少年脸上柔和的笑意与了然的目光。 空镜原本白皙的脸上渐渐的染上了红晕。 他算是发现了。 这个人类，希维尔原来，早就将自己看明白了。 而且，似乎从一开始。 这个少年就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满足着自己的任何要求。简直……简直纵容的有点过分了。 所以说，这谁还分得清他们到底谁年长啊。 这还没完。 在之后的几天，希维尔再一次来见他的时候，在空镜整理院子时。 少年双手撑着围栏，在阳光之下忽然笑着喊了他的名字对他说： “镜。” “你不想我离开吧。” “而且很巧的是，我也不想要去学院。” “既然这样，那要不我们两个一起逃跑去其它地方逛逛？” 微风拂过少年的长发，听着那胆大妄为的话，看着那鎏金色眼睛之中，自由且坦然的神情 空镜那时只觉得。 自己真的完了。 希维尔到底是如何能做到，一次又一次的，无缝衔接的为他设下陷阱。然后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心甘情愿的入套。 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空镜不记得了。等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与那个银发金眸，满眼温柔的少年。 一同踏上了游历的道路。 —— “抓到了。” 精灵的手臂从河水中探出，他将抓到的鱼熟练的处理了，然后架在了两人身前火堆旁。 希维尔看着这一幕，感慨了一句。 “精灵为我处理动物，这放在以前谁敢想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缩水，所以心智也受到了体型影响。希维尔在面对这个时候的空镜时，确实是比之前恶劣多了。 对于少年的耍宝。年长的精灵只是习以为常地叹了空气，然后再次为希维尔处理其它食物去了。 没办法。 他确实也变得，越来越喜欢纵容对方了。 希维尔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就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漂亮的精灵一点点的小口吃着果子。 不得不说，除了只吃水果植物这一点，空镜和以后的他，在某些时候确实看不出什么区别。 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火光晃荡而过。 精灵吃完东西在河边洗完手重新回到了少年身旁，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 希维尔又陷入到了那种奇怪的情绪里。 空镜微微皱眉。 虽然他有时候经常发现希维尔会这样，莫名其妙的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深邃而晦暗。但是直到今日,他也仍然不清楚，希维尔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但是就像之前讲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追根问底有时候并不是好事。 空镜也不想去强行逼问。 重新坐回到少年的身边。 希维尔习惯性的躺下靠着精灵的腰间，注视着他将这些天收集而来的“丝线”一点点的编入对精灵而言非常重要的“叶纱”之中。 看了好一会儿，希维尔抬头问： “最开始，它好像不是这个样子？”希维尔记得，最开始，这块纱还只是纯白的，没有一点花纹的样子。可是现在，它好像有了一些颜色，而且还有一些漂亮的暗纹了。 听到身边人的提问。 精灵原本在编织的手一顿，空镜笑着回答少年。 “嗯。因为遇见了很多新的事情 ” 对这个世界的精灵而言。 “叶纱”就是他们具象化的精灵书。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丢失的话，可以重来，但是却没办法编写丢失之前的故事了。 因为他们永远也找不到过去的“丝线”了。 而且在有些时候，它还有着非常重要的功能。 空镜以前是不怎么在意这个东西的。甚至也没有特意去编织它。曾经他听闻其他精灵为了叶纱废寝忘食只觉得可笑。 现在看来……倒是终于明白了原因。 继续安静的整理着手中的东西。 希维尔也没有继续打扰了。 他只是将视线重新投向了天空之上的星群。然后突然喃喃道： “……快要到耀金节了吧。”希维尔忽然想起了在这个世界比较有名的一个关于神诞的节日。 也许……可以带镜去看看。 “嗯？”精灵低头，他好像听见少年说了什么。但是低头看去却只看见了少年打架的眼皮和忍不住睡了过去的可爱样子。 空镜无声的笑了笑。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温柔的注视着少年的脸庞。一会儿后，他忍不住伸出手指。 白皙的指尖温柔的撩过那些漂亮的银白碎发，自然的精灵安详的哼起了古老的曲调。 维尔，晚安。 河水还在奔流，看着群星闪烁的夜空，空镜在这一刻忽然希望，时间能再慢一点。 这样美好的【故事】，他已经…不可能脱离了。 所以。 如果…神明真的存在。 那么，在那可悲命运降下之前。至少让他…… 天光破晓。 希维尔掀开眼帘，漂亮的鎏金色瞳眸之中，没有一丝困顿与倦意。他小心翼翼且安静地坐了起来。看着身旁盖着薄毯的黑发精灵。 他垂眸，心底再次划过思绪。 明明到现在为止。 一切都是正常的，他也没有想起过什么，特别特殊的记忆。 那么之后，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一切就变了？ 希维尔现在，越是注视着这个温柔敏感且纯白的空镜，他就越是无法想象。 他在那之后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成为……他们重逢时的，那个样子。 第10章 镜水之畔7 耀金的神诞日。 所以…会是在同一天，在他的生日之后吗？ 两人醒来后继续赶路。本来他们的目的是高寒之地的霜晶之花。但是临时的，希维尔提出更改地点。 空镜有点不解。 对此，已经快要成年的少年只是对他笑了笑然后说： “在那之前，我想带你去看看。” “人类那边，十年一届的，盛大庆典。” 在阳光洒落的街道上。一切都与最开始见到时不一样了。 热闹的庆典正如火如荼地举办着。五彩斑斓的彩带在微风中摇曳，洒下斑驳的光影，它们点缀了整条街道。 商贩们在此时摆出了五颜六色的小摊，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着路人驻足观看，呦呵声与买卖声连绵不绝。 在正中心的广场与街道上面，人们载歌载舞，手持鲜花，翩翩起舞，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于耳。 少女们旋转跳跃着，挥舞着手中的彩带，引得周围观看的人群忍不住加入。 人们欢快的音乐中尽情舞动，此起彼伏的歌声和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无尽的快乐与喜悦。 在天空中，璀璨的烟花绽放开来，如梦如幻的色彩即便在白天也依旧耀眼，人们驻足仰望，发出阵阵惊叹和欢呼。 看着这从未见识过的场景。在此之前一直避世信奉着自然的精灵也在此时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好热闹……” 看着空镜不出所料惊讶的神情。 希维尔轻笑一声，然后将他的帽檐拉好挡住他的耳朵与容貌之后。他主动牵住了空镜的手说道： “走吧，在这一次旅程开始前。我们好好休息一下。” 一个用力，空镜就那么猝不及防的，被笑着的少年拉入了热闹的人群之中。 两人在飞花洒落的街道上与人群一起起舞。 希维尔一步一步的教导着他人类关于人类的舞步。 无助的精灵最开始还有点不知所措。但是在他看见少年脸上的笑意与开心后渐渐地，他也露出了开心的笑。 这样…确实很开心。 两个人在跳舞的途中。希维尔的帽子不小心被旁边一个跳舞的少女给撞落了。 那漂亮的银发一洒落下来的时候。人群中就传来了不小的惊呼，紧接着无数的花枝就那么向他投了过来。 希维尔抱歉的朝他们笑笑，紧接着，他就紧紧的抓着空镜，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开溜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人多的地方。两个人气喘吁吁地站在小巷子里面喘气。缓了好一会儿后，两人同时抬头然后相视一笑。 “偶尔这样。” “也不错。”空镜笑着低声道。 希维尔此时注视着他脸上真实的笑容，然后忽然对他道： “镜，现在，你还会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了吗？” 此话一出，空镜愣在了原地。外面的飞花还在飘荡，他的表情明明灭灭。好一会儿后，他才意识到希维尔说的是什么。 看着希维尔温柔且一如既往包容的目光。空镜在这一刻，眼眶似乎都忍不住泛起了一丝酸涩。 好一会儿后，黑发的精灵缓慢的点点头。 “嗯。” 他确实…已经很久不曾想起过那些不好的过去了。而这一切美好的变化，竟都是眼前这个少年给予他的啊。 “是吗，那就好。”希维尔也笑了。 “那么，在庆典结束前。” “让我们继续吧。” 话语刚落，他就带着他，再一次地闯入到了阳光之下。 空镜看着少年积极的向他介绍着自己曾经从未接触过的一切。只觉得心里的满涨感在此时越发的明显了。 明明自己从未说过那些故事。 明明自己从未奢求过说出来。 但是原来。 在意你的人，即便不用说。 他也会知道啊。 咚—— 咚—— 看着希维尔脸上浅淡的笑与眼中的亮光。 空镜在此时忽然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他的眼睛之中，只余下了满天纷飞的彩带。 与…他的眉眼。 糟糕了呢。 空镜安静的伸出一只手按在心口。在那里，那颗寂静了几百年的，早已死去的心脏，似乎又一次的，开始了跳动。 就像死寂如镜泽的无波之湖，似乎终于，等到了属于自己的涟漪。 空镜目不转睛，近乎的看着眼前华贵的少年。这一刻，他只觉得那个名字越来越…越来越重要。 希维尔…… 希维尔…… 希维尔。 【好喜欢你。】 —— “啊…我也真是很久没有这么放肆过了。”看完最后一场焰火。银发金眸的少年懒散地伸了个懒腰。 虽然这在贵族和精灵眼中是很没有礼仪的做法与举动。但是在他的身上，似乎还是能窥见那一丝隐藏的很好的沉稳与低调华贵。 空镜坐在一旁浅笑的看着他。虽然全程他们都不能露脸，但是就这个氛围。他们也玩得足够尽兴了。 接下来就是回去好好休息了。 虽然人类的庆典确实有趣。但是比起这个。其实空镜可能更加喜欢在那个小屋里还有两人一起旅行的生活。 因为那个时候。 他们只有彼此。 “走吧。”捡好在庆典商贩那边补给的物资。希维尔向空镜伸手。 精灵温柔地注视着他的少年，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放入希维尔的手中。 银发少年微微一个用力就将空镜拉了起来。整理好东西后两人就准备离开了。 但就在这时，一道略微低沉富有磁性的女声响了起来，突如其来的阻止了他们。 “希维尔，停下。” 两人的动作一顿。 在听见那个声音的瞬间。希维尔的表情就变了。他宛如金沙一般的眼中瞬间划过了一丝冷漠。 在他们的周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就出现了很多的身披盔甲的骑士。他们的腰间统一的，都印有低调高贵的玉兰花。 那是赫克利斯米契尔王室的标志。 圣洁高贵之花，金沙玉兰。 空镜的表情也变了，他略带寒意地看着周围。 也就是这时。 骑士一放长枪，整齐有序的向两边移开。 紧接着，在他们的目光里。 一位身着华丽骑装的女人走了过来。 看着对方脸上熟悉至极的冷漠与疏远。 希维尔冷笑的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这可真是…好久不见啊。王姐。” 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大陆不屈的枝蔓。 公国赫赫有名的大公主——卡罗琳.赫克利斯米契尔。 第11章 镜水之畔8 “我以为你会高兴我在你生日这一天来为你庆祝。”女人冷漠道。 希维尔对此只是淡然地摆手。 “王姐，很可惜。就是你以为。”无论是在真正属于他的世界里。还是这个世界或者是之后的所有世界。 希维尔与他的曾经的血亲们关系都不怎么好。 不仅仅是卡罗琳，柯蒂斯。 他更加排斥的。是那朵洋金花，王室最小的女儿。希维尔唯一的妹妹——阿卡西娅。 这当然与他的曾经有关系，阿卡西娅是少有的让他彻底失败的存在。他曾经有多信任阿卡西娅，现在就有多不愿意提起这个人。 为什么不愿意待在王室享受美好奢靡的生活要和空镜到处跑呢。因为对于如今的希维尔来说。 空镜他们，远比自己曾经这些虚假的血亲要更加重要一点。 “所以，你们找我干什么？”少年上前一步，主动挡在了空镜的面前。 面容成熟凌厉的女人自然看见了希维尔身后的存在。她也早知道希维尔这些年学院也不去的到处游历就是因为这个精灵。 不过，对于这些希维尔的这些选择，她和柯蒂斯一向不去管的。对他们而言，希维尔这个银发金眸的天选者还不如不回来与他们争抢那个位置比较好。 毕竟他的身份很特殊。可能现在王室的人都不怎么希望他回来吧。 这一次卡罗琳竟然亲自来见他，想也知道是这个女人的疑心病又犯了。 所以希维尔只是淡淡地对她说：“你们不要担心。我这一次回来只是想要体验一下耀金节。之后就会离开的 ”他说得很简单，信不信全看对面了。 卡罗琳盯着他的脸，仿佛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一会儿后她笑了。 “是吗。”她示意了一下身旁的骑士们。 旋即他们就将长枪放下了。 “那就…请便吧。”卡罗琳让开道路，侧着身子意味深长的说 。 希维尔没有再理会她，而是牵着一脸担忧的精灵直接穿过他们离开了。 在彻底远离这些人之后，女人的声音竟夹杂着魔法的波动再次从身后传来。 “希维尔.诺瓦。” “你注定还是会回来的。” “无论我们希不希望你回来。” …… “是吗。”希维尔眼中闪过一丝流光。 “那就到时候再看吧。” 庆典彻底结束了。街道上满是白天飘落的花瓣与彩带。大家在深夜也都玩累回家了。 昏暗的只余月光散落的主城，与白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冷清寂静的可怕。 “希维尔……”空镜有点担忧的看着少年。他之前从未问过少年为什么这么自由自在可以丢弃职责到处跑。 现在看来，那些不可以被询问的秘密，果然都有着不能说的理由。 而且今天居然还是…… 希维尔的生日吗？与这个节日在同一天。这样看，他之前与少年相处竟从来没有注意过。因为对精灵来说，时间太过缥缈。漫长的生命不会使得他们特意去记住一个又一个无意义的年月。 精灵过的，通常都是几百年一次，赋有意义的大生日，比如出生，比如成年。 这是精灵的想法，但是对人类来说，事情又不一样了。 而且…… 想到这里空镜突然怔住了，一丝寒意忽然迅速的划过了心底，好似提醒了他什么。 空镜，终于在这时想起来了。 希维尔……他的少年。 是个人类。 他注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离他而去，且无法避免的…再次留他一人在这孤单的世界。 这不是预言甚至也不是阴谋。 而是无法避免的事实。 【不可以。】 【怎么可以？】 此时回响在精灵心底，竟是一声又一声的惶恐。 空镜在这可怕的猜想下，唯有一个念头。 希维尔…怎么可以离开他？ “不开心吗。”回到休息的地方，希维尔偏头看着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空镜询问道。 精灵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难看。 空镜对此只是笑着向他摇摇头。 “不。我很开心……”只是。 只是，他开始担心。 这份开心与高兴，在未来…会不会变成无法挽回的…… 不。 一定有什么可以改变的。 精灵翠色的眸子渐渐暗了下去。 如果他还想要和希维尔一直一直生活在一起。 那么，只有一个办法。 空镜放在膝盖上的指尖慢慢绷紧。他看着自己的手，安静地做下了某个决定。 虽然很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地方。 但是这一次，看样子不能不回去一趟了。 只有拿到那个人才能使用的泉水，他和希维尔才能…… 此时做下决定的他可能从未想过。希维尔是否同意那毫无商量的做法。 也许只有等到最终的结尾，他才能明白何为命运的愚戏吧 第二天。两人才刚起来一起吃了个早餐，空镜就犹豫地对希维尔提了一件事情。 他可能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希维尔听罢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他抬头看向从昨天开始就表情明显不太对劲的空镜。也没有多询问什么。 希维尔只是问：“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空镜摇头。 “我一个人就好。那里……也只有我能去。”精灵排斥外族，特别是人类。 “这样吗。” “那好，一路小心。我会在老地方等你。” 希维尔看出空镜有心事。但是他不会过多地去问。总有一天，等他愿意和他述说的时候。那时，他可以再细心地去倾听。 空镜对他再次笑了笑。 “我一定会回来的。” 所以，你也一定要等我。 等到希维尔把空镜的东西收拾好后他目送对方离开然后叮嘱他小心。 精灵向他挥手让他安心。 其实以空镜的实力。希维尔完全不用担心的。好歹是掌控森林的精灵一族。 而且空镜还比其它的精灵对自然的感知力更强。 那一次如果不是因为和那个人在圣泉旁进行的决斗，受伤太重，他也不会那么狼狈的离开，最终落到了被人类抓住的地步。 好在，他因此遇见了希维尔。 空镜本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回去了。 但是这一次。 看着被绿藤与无数荧火围绕的领地。对上周边精灵们那充满了敌视警惕的视线。 空镜淡然冷淡的对他们开口： “让我见一面空暇。” “最后一次。” 第12章 镜水之畔9 “很可惜，空暇大人现在并不在领地里。” “戴罪者，请回吧。” —— 希维尔在空镜离开后就又回到了两人游历前的那个小屋。 挺长一段时间没什么人住了。因为他也不曾告诉过别人这里有一个屋子。所以现在落了不少灰尘。 魔法有时候在这种情况下是真的很方便。 不过。 希维尔看着自己身上溢出的黑色。安静的将这些力量收敛了回来。 不过，他用的也不是魔法就是了。 在大致的打理完屋子之后。就该整理花园了。空镜一直挺喜欢花花草草。所以他们都挺注意这些地方。 看着果然被杂草入侵的花田。希维尔有点无奈。 果然是一码归一码了。 曾经空镜为了等待他为此种下了一整棵及天之树来记录曾经他离开的那些日子。 现在，哪怕是幻觉与虚假的过往。 他也不想敷衍这份心意。 仔细的又筛选了一批两人一同在旅行中搜集来的各式各样的花种。希维尔用自己的力量调节了一下周边的温度然后仔细地将它们种了下去。 他没有特意的去催熟而是把控好了时间想要等空镜回来的那一天刚好让他看见 。 就在希维尔拍拍手做完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 鎏金的瞳眸也再一次的，陷入了最开始最真实的那个样子。 他想不起来。 哪怕是到现在也依旧想不起来 哪怕他明白空镜的离开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在那一切还未上演在他眼前时，他都不能去干涉。 他的目的是找回记忆。是回去以完整的自己再次与他们团聚。 【请一定要记住。】 【那些是早已经发生的，无法改变的过往。】 对现在的希维尔来说，离开是注定的。 哪怕他再怎么想要为曾经的他们留下美好的回忆。 等到一切都苏醒的时候。 他们是否还能记得都是一个谜。 因为比起这个虚假的梦境。 他们肯定早已拥有了更加真实的过往。 但是，那希维尔为何又要这样真实的细心的去与他们相处呢。 可能。 这就是他的私心吧。 “希维尔。”熟悉地，夹带着一丝不同于以往语气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了起来。 希维尔有点诧异。 “镜…你不是……” 在听见空镜声音的瞬间，希维尔没有犹豫地转身看去。 然后，他就看见了，离自己不远处发间佩戴着白绿之纱，一身纯白的精灵笑吟吟地看着他。 对方拥有着希维尔再熟悉不过的脸庞和翠色的眸子。 但是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希维尔就知道。 他不是空镜。 “你是谁。”表情瞬间冷了下去。希维尔寒声道。这期间他连一秒都没有犹豫过。 对方明显好像也被他这样的反应给惊到了。 想必是没有预料到自己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了。 同样拥有一头墨绿长发，但是比起空镜看起来更加自然且唯美的精灵似乎有点疑惑。 “不对啊。” “怎么一下子就被看出来了呢……”精灵喃喃自语。 希维尔此时只是看着他。不知为何，这个长相和空镜几乎九成相似的精灵总给了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不是因为空镜才感觉到熟悉。 而是…… 【镜……我好像，看见了两个你。】 在记忆的残片划过心迹的刹那。希维尔终于找到了原因。 这个精灵。 面前这个和空镜长相近乎一模一样的精灵。如果他没有记错，他曾经在与空镜有关的记忆里面看见过他。 如果记忆是真实的。 那么他，应该与空镜拥有很密切的关系。 双生？ 但是在此之前，空镜从未和他提起过兄弟的事情。 他会是当年空镜堕化的原因吗? “好吧好吧。”看着面前这个有着让精灵都自愧不如容貌的少年竟然一直排斥且冷漠地看着自己。 当世成功打破了“命运”与“预言”，亲自打败了同一颗果实之中诞生的兄弟，在众人簇拥之下成功登顶的隐世的精灵王空暇淡然而平静地对面前的人开口： “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无需担忧。我只是偶然在领地之中听闻了哥哥与一个人类少年一起游历的事情所以来看看罢了。” “我还挺好奇，什么样的人类会让我那克己受礼，一直与所有人都割裂的哥哥自愿伴行到现在。” “现在看来……”空暇主动迈进了一步。 “你果然够特殊我说对吗？耀金之子？” 本该是温柔而安静的脸庞，但是在空暇的脸上却有另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好歹是上位者，那种压迫的气息即便是刻意隐藏也还是会存在。 听见自己在这个世界上隐瞒的身份一下子就被对方点破。希维尔倒也不是很意外。高阶的精灵与自然同感往往有时能察觉到一丝别人察觉不到的东西。身为隐世精灵王的空暇就更不用说了。 他从燃起好奇然后看见希维尔的第一眼。就发现了对方身上浓烈地压缩过的力量。 那些永不消散的力量潮汐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 那个关于耀金之子的传闻，是真的。 真有意思。 无视了希维尔冷漠的神情。空暇主动凑到了他的面前然后格外认真的询问： “呐，你之后一定会登上那个位置的对吧？” “等到那个时候，如果是你的话。我倒是不介意主动成为你的祭祀。” “我想与你签下一份关于精灵与人类的契约。” “现在我们两者之间的关系坏到什么程度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吧。不然你也不会救下空镜了。”轻轻的在原地转了一个旋。 希维尔之前种下的，想要等到空镜回来让他亲眼看见盛开的花种，在空暇身上那强大无意识的自然气息下突然纷纷盛开了。 一时间飞花飘零，百花盛放好不漂亮。 高洁的精灵优雅地站在花田之中。胸有成竹的等待着人类的回答。 让一个身为精灵王的自己，亲自担任未来少年统治地的祭司，这是多大的让步？想必谁都不会轻易拒绝吧？ 但是他没有想到，以前这个少年不是普通人。 希维尔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竟只是冷漠的扯了一下嘴角，丝毫没有被诱惑到的样子。 旋即少年平淡的对他说道： “你为什么会觉得。” “我一定就会接受那个位置？” 第13章 镜水之畔10 “明明我早就在几年前就主动离开了公国的政权中心。和镜一同开始了游历不是吗？” “但凡我真的有一丝一毫地渴求过那个位置的想法。我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空暇听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多少岁的人类少年冷漠的条理清晰的一句话一句话把自己的邀请挡了回去。 他的眸子渐渐变的深邃。空暇没有立刻再劝说希维尔了。在察觉到那个熟悉的气息快速靠近后。他明白今天只能暂时到这里。 没关系，现在耀金之子固然不理解他提出合作的缘由。之后他自然会懂的。 “某些人真是不会看时间。”精灵低声道。不过很快，他重新恢复成了最开始的那种表情。 空暇主动靠近希维尔然后伸出修长的指尖挑起少年的下巴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会改变主意的。我相信着这一点。” 随着精灵最后一句话落下。他就退后几步，如来时那样彻底离开了。 希维尔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太多的反应。 银发少年安静的注视着时间的发展。在他随着这个世界一起推进而渐渐张开的脸上，隐隐已经可以窥见一丝褪去虚假稚嫩的沉稳与曾经的上位的压迫了。 希维尔淡然的收回目光，他的余光偶然瞥见脚下那些因为空暇而已然盛开的花朵。 毫不迟疑的，少年伸手亲自斩断了它们。 美丽且娇艳的花朵们纷纷落下，无情的砸落在了尘土之上。它们在创生之主的手中彻底化为了糜泥，没有留下丝毫盛开过的痕迹。 希维尔淡然的收回手，再次注视着空暇远离的地方。 希维尔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在空镜不曾述说的过去中。空暇，曾经到底参与了多少，关于空镜堕化的事情。 世界的轨迹还在不断地推移。 希维尔迟早会得到答案的。 “维尔！” 黄昏落下的庭院之中。希维尔再次听见了一声呼唤他的声音。 这一次，他笑着回头。 “镜，欢迎回来。” “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风尘仆仆，满身凌乱的精灵焦急的从围栏边闯进了前院之中。本来在他察觉到那个家伙的气息处在少年附近的时候，他还很担心。 但是在空镜看着那个在夕阳之下为花田撒下种子的少年依旧如曾经那般笑着等他回来的时候。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空镜想。 他还在这里。 “怎么了吗？”看着精灵眼中时常会出现的不安。希维尔微微皱眉然后靠近了他。 空镜摇摇头。 他安静的看着少年也不说话，只是指尖微动。 希维尔这时才注意到了他身上细碎的伤痕。 这个痕迹…… 箭伤？ 虽然他能看出来空镜来见他之前肯定是有自己治疗过。但是以他现在这个阶段的能力想也知道不可能一下子全好。 所以希维尔的表情一下子就不太好了。 也不说话。 将剩下的种子全部一次性随便的撒完后。 希维尔就牵着空镜进屋了。 “脱了。”平淡地吐出两个字。 空镜呆滞的眨了眨眼。 “什么？”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希维尔于是只能无奈地重复一遍。 “我说衣服。” “你不会还指望你身上那拙劣的隐蔽魔法我会看不穿吧。” 此话一出，精灵本就白皙的脸庞上瞬间弥漫上了非常明艳的红晕。 “我…我才不是……”才不是什么呢。 其实空镜自己也说不清吧。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呢。 明知道维尔的魔法水平一直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他到底是怎么有自信能瞒过去的？ 还是说空镜。 你本来就是想要他知道然后为你担忧呢？ …… 果然自己就是很卑鄙啊！ 满脸通红，犹犹豫豫的脱下上半身的长袍后。希维尔看着空镜身上那没有魔法遮掩而显的格外狰狞的伤疤后，表情不由得变得更加冷凝。 “你还真是……” 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或者希维尔也不愿意说。 于是只能默默的拿出药物小心的开始为他清理起了伤口。 空镜抿唇，眼眶湿润的看着身前的少年一点点为他仔细处理那些被同族创下的伤口。他一时间五味杂陈。 “维尔？” “嗯？” “你为什么不问我去做什么了呢？” “……有必要问吗？” “就像你也从没有问过我，我没有告诉你的那些事情一样。” “等你想要说的时候，我自然会听的。” “……” “好了。”少年最后用自己属于污染的力量轻微的给精灵布下了一个疗愈魔法后就收拾东西准备站起来。 空镜看着他，最终在少年即将起身的时候。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就这样把在他面前一直没有什么防备意识的少年直接揽入了怀里。 一时间，东西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镜…？”希维尔有点惊讶。 他转头想要看精灵此时的表情。但是因为整个人都被对方牢牢的按在了怀里所以连转头都做不到。 “让我抱一会儿。”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了精灵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略显暗哑的声音。 “就一会儿。” 他都这样说了，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希维尔不会不满足他的要求的。 毕竟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了。 于是少年安静了下来，任由精灵静静的拥抱着自己。 在这个过程里。希维尔忽然发现。 原来。 从以前开始，镜的身体就一直这么寒冷了吗？是因为受伤？还是因为精灵都是这样？ 时间一点点流逝。 在窗外的光线都渐渐快要彻底隐去的时候。 精灵松开了他。 然后笑着对他说。 “维尔。” “你好像长高了？” “……你。”看着空镜抱了他半天最终只说出了这句话的希维尔眉眼微微一跳。 无奈的叹气。 希维尔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多说而是把衣服重新给空镜披上然后收拾好刚刚洒落的东西。 一边收拾他还一边说： “不用担心，成年了我也不会比你高的。” “……？为什么？”空镜不解。 “……秘密。” 第14章 镜水之畔11 “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当然，人类的王。我没有必要欺骗你。”拥有翠色之瞳的精灵王平静而淡漠的向着公国之主说道。 “我向你许诺。” “只要你能让那位特殊的耀金之子与我结下共生契约。那么不仅你再也不用担心他会来夺取你的位置了。我也如愿以偿的可以打破那个关于精灵一族噩梦一样的预言了。” “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柯蒂斯冷冷的看着面前优雅微笑的精灵。明显没有完全相信他。 “……该说不愧是兄弟吗…果然都不怎么好说话呢。”看出了柯蒂斯的犹豫。空暇摇了摇头。 “不过警惕是好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空暇又增加了一条筹码。 “这样。如果你答应以上的条件。我还可以附加一条。” “你们人类不是一直很想要精灵入世吗。” “我知道你们渴求的是什么。” “寿命，强大的魔法……以及疗愈的圣泉。” 看着人类越来越动摇的表情。空暇轻笑。 “所以说啊，不是不答应。只是筹码不够罢了。” “人类就是这样的。”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一切都是可以被摆上天平进行衡量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柯蒂斯认真的问。 “嗯，我说了。我没必要骗你。”空暇笑道： “我知道要你直接说服那个人很难。毕竟我也是在他那里吃过亏了。” 哈…… 柯蒂斯眸光一暗。 所以说，这位隐世多年的精灵王甘愿来找他果然是因为他之前早就去见过希维尔了？ 而且看样子应该也是碰壁了，不然也不会间接的来找他。 该说不愧是希维尔吗。果然没有人能在那个怪物一样的孩子心里真正的留下痕迹。也没有谁能让他轻易让步。 “所以我又能做什么呢？你也知道那孩子很难算计吧。” 空暇听罢只是摇摇头。 “我来找你自然是有原因的。” “你应该也知道耀金之子最近经常和一个精灵游历的事情吧。很巧的是。那位刚好和我有点关系。” “那会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我亲爱的哥哥最近一直想要从我这里得到某些东西。我刚好可以借此引开他们两个。” “至于希维尔，你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就说见过我，或者说我和你提起了关于空镜的一些事情。” “相信我，他一定会回到这里的。” “至于之后，我单独来见这位传说之中的——耀金的太阳。” …… “您还真是可怕。连自己的亲兄弟也可以算计。”听完了空暇的大概计划后，柯蒂斯只能这么评价。虽然他知道空暇还是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他。 但是都无伤大雅了。因为他只要得到想要的结果就好了。精灵入世。强大的魔法，与那漫长的寿命还有……让那个人永远远离他们的位置。 “您不也是吗。”高贵的精灵笑着放下茶杯然后站了起来。他用狭长的眼眸晦暗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类。最后淡淡的留下最后几句话。 “都不过是为了利益罢了。” “哪有什么真正的情义呢。” “毕竟你我都清楚，我们都是这样走上来的。” 此时，略带一丝寒意的风无声无息的刮过长桌。 等到柯蒂斯再次看去的时候。除了一纸卷轴，原地再没有那个看起来盛气凌人的存在了。 “真是……” 一点也没有他想象中的好对付。 但是也正因为这样。 公国之主拾起散发着未知波动的卷轴。然后毫不犹豫的，在上面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只有聪明者，才能真正的捕获到那个……怪物之子。 欢庆的耀金节是在秋日举办的。这是一个格外热闹也格外萧条的季节。因为丰收是在秋季，万物凋零的时刻也是在秋季。 希维尔伸出手感受着窗外渐渐明显的寒意。他关上窗户然后让空镜最近多穿点衣服。 精灵笑着应答了他。 但是之后，他的脸上，又再次出现了这段时间一直没办法轻易隐藏的忧虑。 希维尔看着他，依旧如往常一样等待着他吐露那些过往。但是最终，他还是没能在冬季彻底来临之前听见他的心声。 那一天。 忧郁的精灵指尖停驻了一只因为寒冷而冻的打哆嗦的鸟雀。 它为精灵带来了未知的讯息。 然后。 再一次地。 熟悉地告别。 熟悉的约定。 “我会回来的。” “所以你要等我哦。”自然的精灵温柔且不舍的捧住少年……不，应该可以称之为青年了吧。 他难得放肆的，越界的打破了自己内心的枷锁，依依不舍的用指尖一点一点的拂过所爱之人的眉眼。 空镜安静的眷恋的注视着那双从一开始就惊艳了他的双眼。然后对希维尔说： “这一次回来之后，我会告诉你所有关于我的事情。” “还有……一个独属于我的秘密。” “所以，维尔，你会遵守你最开始给予我的承诺对吧？”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空镜愿意说，希维尔就一定会去听。 少年安静的看着精灵美丽脸庞之上的温柔与不安。 他向他点头。 “当然。” “我会等你。” 因为少年的许诺。精灵笑了，他慢慢放开了少年的脸，然后在秋日的末尾再次去寻求希维尔不曾知晓的宝物。 而希维尔。他在只余一人的屋子里注视着秋天离去，寒冬带着冰雪与寒风袭来。 那一天，在花田都渐渐被冰层一点点封住的时候。 希维尔没有等来空镜的身影与任何消息。 但是那一天，穿着盔甲与甲胄的骑士，却带着满天的冰雪闯入了本该温暖的屋内。 “希维尔殿下。” “陛下想见您。” 端坐在壁炉旁仔细筛选花种的银发青年好似没有听见他们粗犷的声音也没有感受到他们带来的寒冷一般。 骑士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个人犹豫地再次上前。 “二殿下…？” 这一次，青年的手顿住了。 然后，在骑士们渐渐睁大的眼睛之中。 已经彻底张开的耀金之子，抬起了那张沉稳俊美且凌厉的脸庞。 在那双罕见的，宛若怪物的鎏金之瞳中。 骑士们没有看见一丝的意外与惊讶。 相反，那里面荒芜的，宛如屋外的冰雪，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希维尔对着面前这些有些胆寒的骑士们轻轻一笑。 “真是的。” “这么多年没有见过。” “就这样不记得我了？” 第15章 镜水之畔12 【无力。】 【懦弱。】 【退让。】 【直到被偷走珍贵的最后一样宝物。】 …… 好冷。 铺天盖地的寒冷与迟钝感席卷了全身的感官。 空镜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他的眼前是一片透光的冰蓝，光线似乎从很上面的位置落了下来。 身体好像在不受控制的下沉，周围寂静的什么也听不见。 恍惚间。 空镜翠绿的眸子里忽然飘过了一抹银绿。 不对。 空镜的眼睛猛地睁大。 他现在是在湖底？ 迅速的抬手抓住了那从眼前彻底飘过消失的银绿。 看着手中半透明的圆形薄膜，空镜咬牙看向上方。 胎果…… 他们一同出生的时候的遗留物。最后也是最不能随意触碰的东西。 空暇！ 内心的愤怒在一瞬间燃起。无法抑制的情绪彻底点燃了他。 随着繁多的气泡与缥缈的发丝浮动。 空镜迅速从湖底游到了湖面。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 这片冰蓝的湖，早已经被厚厚的冰层给封的死死的了。 “……空…暇！” 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后。空镜用力的捶打着冰面。可是足足一米多厚的冰层他根本无法在水下击穿。 更何况。 在空镜后撤一点试图用力量强行炸开冰层的时，他的攻击在落在冰层的那一刻。 一道刺眼的蓝光炸开，随之而来的还有很强的震动。虽然是这样，但冰层似乎一点事情也没有。 力量被反射了回来。 在逸散的余震伤害到空镜自己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冰层之上，那繁复至极的法阵与亮光。 一圈又一圈的符文，一个又一个的枷锁。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 精灵的眼中的情绪越演越烈。 至此，空镜终于想起了自己沉入湖中之前的事情了。 他在秋季快要结束的那一天，收到了空暇回归领地的消息。不仅如此，空暇还表示知道他的来意。于是想要见他一面。 空镜为了能够延长人类寿命的泉水就去了。 结果。 在他算计空暇的时候。空暇也在算计着他。 空暇明知道身为双生的他们谁都不可能真正地对对方下死手，所以就用了这种手段吗…… 他们之间有着绝对没办法斩断的命线。哪一方死亡另一方都会出事情。除非他们其中一个彻底吞噬掉另一个，从身体到灵魂。 但是很明显他们谁都没有想过这样做。所以从一开始，他们两个的争斗就不过是输的一方彻底离开领地，为了那个不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的预言。精灵族内不能有两个王。所以在落败的那一天，空镜就被视为夺取了精灵王一半力量的戴罪者而彻底放逐了。 空镜在离开后就没有想过再从精灵的身上得到什么了。其实就连这一次想要为希维尔求得圣泉的事情，他最开始都是做好了交换的打算。 他本想用自己三分之二的本源换取圣泉。 但是饶是空镜也没有想到。空暇想要的，不仅仅是力量。 无力的看着冰层之上的天关。空镜咬牙，他明白，他是不可能出去了。 空暇用他们出生时候的胎果画下了这个世界上百分百能困死他的牢笼。 而空暇他却要去…… 【很抱歉，哥哥。】 【我知道你很意外。但是请你冷静一点可以吗。嗯，如果冷静不了也没有关系。就那样睡个几百年也没事的。只要你不来妨碍我接下来的事情，其实我是无所谓你怎么样的。】 【嗯？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啊，因为啊。】 【其实从登上那个位置开始我就一直在寻找耀金的消息。然后很巧的是，我最近找到了。更巧的是……】 【这个人哥哥应该很熟悉。】 【希维尔…是叫这个名字吧。】 【……】 【…你反应还真是很大呢。耀金之子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明明之前也没怎么见你因为任何事情有过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哈哈。好吧好吧，我确实是在明知故问。】 【毕竟，我也对他兴趣很大。】 【嗯，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想要杀了我。不过，你做不到了。】 【和我拥有一样面孔的你和我同时出现在耀金的面前可不是好事情。】 【所以哥哥，只能请你安静地待在湖底了。】 【在我想要做的事情全部做完的那一天到来之前。】 【你都不能出来。】 这个……疯子！ 空暇他到底，到底还要夺走他多少东西！ 从一开始。从银绿的王果坠落开始。他和空暇就一起成长了。 正因为是双生般的存在，他们一人夺取了胎果一半的力量。使得谁都不是真正的精灵王。 最初族内的精灵们包括祭祀都很担心那个因为坏王灭族的预言。所以他们觉得他和空暇之中一定有一个会在未来对精灵族造成不可挽回的灾难。 然后在这样的情况下。空暇似乎早已经明白了周围人的眼光与含义了。于是在他的心里，支配这些随意定论他的存在就是他当时唯一的想法。 相比之下，空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成为王也好，成为普通的精灵也好。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 空镜没有成为王的欲求。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所拥有的东西一点一点的被空暇全部夺走了。哪怕他们的力量与实力最开始都一样，但是在后来，空暇通过拉拢族内的人，最终剥夺了空镜在精灵族内的所有。 领地，权利，甚至是精灵这个身份。 愿赌服输。 空镜一直是这样想的，他本来也不愿成王。至于精灵族会在空暇那个只是想要报复预言，嘲笑世人的疯子手中最终变成什么样子。空镜也并不在乎。 但是偏偏。 这个疯子盯上了希维尔。 他的希维尔。 【这是唯一的。】 【唯一不可以让出去的东西。】 希维尔已经是空镜最后遇见也是最后拥有的宝物了。 所以。 一直温柔宁静的精灵在这一刻彻底阴冷了下来。 他转身果断地朝湖底游去。 在拾起原本应该被祭祀们保管的胎果剩余物后，空镜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这个反向的抽取母树的力量。 哪怕这样很不好，可能会引起精灵一族未来的凋亡。 但是那又怎么样。 他早已经不是精灵族的人了啊。 既然空暇胆敢碰他的心脏。 他就要承受后果。 第16章 镜水之畔13 “他还是不愿意离开这个屋子吗？” “嗯。没有人能让他离开。” “希维尔殿下的实力也完全不是我们可以应对的。” “你也知道，当初柯蒂斯陛下亲自来了都没有办法让殿下离开。” “……我只是觉得很好奇。殿下为什么只愿意待在这里。王宫环境不是应该更好的吗？” “谁知道呢……” “啊，对了。最近精灵好像入世了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嗯，听说是陛下和精灵族的王达成了合作。之后我们也禁止贩卖精灵了。” “条件是什么？” “嗯…悄悄和你说。我知道的一条好像是和希维尔殿下有点关系。其它的就不清楚了。而且好像好涉及到了……精灵的圣泉。” “你是说那个能延长寿命的生命之泉？！” “嘘！” “哎呀，要是这样的话……” 无视庭院之外熟悉的窃窃私语。 银发金眸的青年抬眸看了一窗外融化的雪，然后伸手关上了窗户。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 他仍然没有怎么离开过那个庭院。 又过了多久呢？ 估计是常人所没有办法轻易接受的岁月吧。 但是。 又好像已经不一样了。 “哎呀，所以说今天也不一定能看见希维尔殿下的！” “殿下好多年前就不怎么喜欢靠在窗边了！” “可是果然还是很好奇。” “真的有人能不接受生命之泉活那么久容貌不变吗？” “……至少希维尔殿下就是。” “他本身就是天上来的奇迹。” “传说中的耀金啊。” “可我以为那是假的啊……” “哎呀，所以说……” 这么多年了。 柯蒂斯派来的那些监视他的家伙果然还是很喜欢聊八卦。 殊不知他全部能听得清清楚楚。 希维尔挑选着花种。 在他看见一颗圆滚滚的种子顺着桌子滚落在地的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抬头看了一眼桌面，果然又被种子堆满了。 无奈的起身，将种子全部收好打算全部送到仓库里面的时候。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希维尔的身旁。 “你还是老样子呢。希维尔。” 听见这个声音的瞬间。希维尔好像并不怎么意外，而是习以为常的无视了旁边突然出现的存在。 他端起篮子，走到仓库然后将种子全部倒了进去。 空暇看着那满满一仓库的花种无奈地摇头。 “所以说，你都等了那个家伙多少年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回来呢？” “你看，他又没有告诉你他去干什么了。就这样离开了至今没有回来还让你一直等。” “这已经快要五十年了吧。” “他难道就没有考虑过你是个人类可能会等不到他回来吗？” “又或者说……”空暇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 “他知道你是耀金之子。是天选的证法者。所以不会死？” “可这样……好像更残酷？” 说到这里，空暇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恶劣说出了想要刺痛希维尔的话。 但是很可惜。这一次也和往常一样。希维尔依旧没有给予空暇任何回应。 注视着那张俊美脸庞之上熟悉至极的冷漠。空暇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 “……无趣。”最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精灵冷冷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是吗。”希维尔听到这样的评价倒是一点也不意外。“那现在可以把路让开了吗？” 此话一出，空暇脸上的表情彻底僵硬了。 他嘴唇紧闭然后侧身。看着希维尔真的就那样又无视他地离开了。空暇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和他差在了哪里？” “我们两个明明一模一样不是吗？” “但是你对我可谓是一点温柔的意思也没有啊！” “还有很多年前我说的合作……是不是如果是那个人和你说你就会答应？” “可是我们两也没有特别大的差距啊！我甚至…！” “我甚至比他要更加出色不是吗？我才是那个在预言里上位的存在啊！” 说着说着，空暇越来越觉得有点委屈。他从来就没有在谁那里吃过瘪，一直以来，都是别人有求于他。 可是现在。 空暇可能自己也说不清对希维尔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他最开始只是想要希维尔答应和他合作，他可以帮助希维尔登上最高的那个位置。以他们的实力到时候统一这片大陆都可以。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希维尔和空镜一样。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争取。 在那之后，无论空暇怎么劝说，希维尔都无动于衷的在这个庭院里等待着那个根本不会再出现的人。 十年，二十年。 空暇不记得自己来劝过多少次了。 然后终于有一天，他选择放弃了。 因为在日复一日地相处中，他终于明白，希维尔的决定别人撼动不了。他不知道那个人可不可以做到，他反正是很不甘心的承认他确实做不到。 失去目标之后。 空暇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他突然发现，预言好像也没有发生，有些人也好像并不是必须去报复的。 就这样，世界好像突然变得更加无趣了。 为了找乐子，之后的空暇就养成一个习惯。每天来找希维尔说话，看着他整理庭院，筛选花种，然后一年又一年的种下不同的鲜花，挑选更好的花种。 在这个过程里。空暇惊讶的发现。冷漠如希维尔这样的人，原来也是会笑的。 在希维尔看向空镜留下的叶纱时，原来他也会温柔的笑啊。 然后，在那一刻。 强烈的不甘和另一种情绪充斥了他的全部心脏。 等到空暇的理智再次回归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把空镜的叶纱给烧毁了。 这件事情当然被希维尔发现了。 那一天，是他看见希维尔情绪波动最大的一天。 也是最让他再无法轻易忘怀的一天。 【……滚出去。】 【空暇。】 【如果不是当年你利用镜的血液让我和你签下共生契约。】 【你现在就已经死了。】 好美。 那一天，他眼中的那双鎏金色的眼睛。 燃烧得仿佛真的就像是正午辉煌的太阳。 空暇从未见过那样的色彩。也从未看见过希维尔这样强烈的情绪波动。 但是这一次。 他的情绪是因自己而起的。 所以就算再来一次。 他也还是会去把那个人留下来的东西烧的干干净净。 懦弱的家伙。 本就不值得拥有这样的宝物啊。 第17章 镜水之畔14 “……你就算是再赶我走我也不会动的。” “我就是觉得不值得。” 精灵嘀嘀咕咕地。 希维尔收起篮子没有说话。他看着空暇那张和空镜一模一样的脸。视线略微停留了一秒。之后他眼神一动，再次调转脚步离开了。 该说不愧是双生般的存在吗。 和普通的双子不一样。他们本该是同一个人，却因为意外成为了两个个体。 在现在的空暇身上，希维尔偶尔还是会看见空镜的一些影子。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性格确实有很大的差异，可能确实谁都没有办法识破特意伪装过的空暇吧。 但是他毕竟和空镜相处了那么漫长的时光。 看着院子内渐渐萌发的芽叶。希维尔心情有点复杂。 空镜离开后就没有回来了。最开始他也想要去寻找空镜的踪迹。但是后来他发现做不到。他没有办法轻易离开这个院子了。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 这可能就是既定的过往吧。 这些已然发生过的一些事情。 他不可能改变的。就算他能改变，得到的也不过是虚假的记忆。 那没有意义。 所以。 希维尔抬头看着无云且真实的天空想着。 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等了空镜那么久吗？ 以之后镜的状态来看。 他肯定是遭遇了什么。 余光瞥了一眼又在糟蹋他花田的空暇。希维尔走进了屋里。 其实他有怀疑是空暇做了什么。但是对方明显不愿意告诉他。自从当初他利用镜的血在共生契约上面设下迷障后。希维尔就被他被迫绑定了。 最开始希维尔确实是很不愉快。毕竟没有人愿意被算计。 但是之后，希维尔在一天又一天与空暇的相处中猛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这家伙的灵魂，和现在的镜是一样的，不完整且残缺的。但是在真正的现实里。希维尔所遇见的那个已经彻底堕化的空镜，是完整的。 还有祭祀这个代称……也只有空暇曾经为了合作许诺过他成为他的祭司这一件事情。 这一切似乎，早已经有了空暇的影子。只不过他之前从未注意过名为空暇的意识存在过。 所以如果是这样的话。 希维尔转头看着那个站在花田里面无聊揪草的精灵，鎏金色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所以。 他也是空镜吗？ 他所认识的那个，完整的他的一部分。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才让精灵，彻底只剩下空镜一个人。 过往之忆的世界还在继续向前。 空暇依旧一年又一年的孜孜不倦的打扰着那个安静散发着光芒的青年。 有时候越是去接触空暇就越是发现，希维尔好像越来越无所谓他干什么了。 以前自己糟蹋他的种子希维尔他还会有点锋利的眼神向他投过来。 开始现在，好像无论他怎么搞，希维尔就只是看着然后之后又安静的把他整毁的一切全部都收拾好。 现在空暇看着希维尔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有时候都会有点不知所措了。因为他根本搞不明白这个人在想什么。 这种纵容他的举动极其像是在放纵他。但是有时候他又觉得……这可能只不过就是希维尔的另一种冷漠而已。 不管怎么样，这些年空暇在折腾希维尔的时候。他自己倒也被希维尔折腾的快要疯掉了。 真是没有见过希维尔这样人。 真的很难搞。 就这样又斗智斗勇了很久。 在真正的半个世纪过去后。 空暇在某一天的午后，又出现在了希维尔的庭院里。 “你真的不会无聊吗。” 某个挂着轻纱的精灵又一次出现在了希维尔的面前。 看着桌子上面突然出现的投影，希维尔没有什么反应的继续调配着自己最近随意研究出的一种药水。 因为最近有附近的居民向他反应水质好像突然出现了问题。魔力的浓度有点高。普通人不能适应，所以希维尔力所能及的可以帮助他们一下。 希维尔猜测应该是很多年前圣泉融入阻断之河的原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才开始出现问题。 因为有部分普通人的反应确实比较强烈。所以希维尔在尝试用另一种东西稀释这种副作用。 看着青年认真调配药剂丝毫不理会自己的样子。空暇抿唇。 要是平时他也就这样看着算了。毕竟之前他就明白希维尔这个人有多难打动了。 但是今天不一样。 “希维尔！” “维尔！呐！听我说话！” 猛地一拍桌子。 希维尔面前的玻璃瓶晃动了一下，最后不出意料的倒下滚落在地上碎成一片。 “……” 这一下子两个人都顿住了。 空暇似乎也没有想到会打碎希维尔的瓶子。他有点无措，但是最后又摇摇头伸出手迅速的处理了那些痕迹。 土地之上的草木在精灵的指挥之下灵活的摆动，很是迅速地把那些残渣和液体收拾的干干净净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空暇又让植物编成了一把椅子。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希维尔的面前。 “那些…那些药剂我到时候有办法帮你重新调配出来。”精灵断断续续地说道：“总之，现在你先听我说。” 随后他又格外认真的看向面前一如既往平静的青年。 希维尔看着空暇眼中的认真明白他这次估计是认真的了。 于是他放下手，抬起了那双拥有璀璨色彩的眼瞳。再一次注视着眼前的精灵。 “空暇。” “你才是那个真正无聊的人。” 清冷的，无意义的话语一说出来。佩戴着轻纱的精灵就感觉自己再一次被刺痛了。 空暇明白，自己的小心思一直都是被对方看的明明白白的。这50年间，一直都是如此。但是他就是没有放弃过。 可是现在。 看着那双从未动摇过的眼睛。空暇最终，朝着面前的人露出了一个，最难看的笑容。 “你说的对。”空暇缓缓开口。他与那个人如出一辙的翠色眼眸之中，第一次出现了真实而非玩乐的情绪。 “如果不是因为无聊。” “我就不会这50年都把时间耗在你身上。然后等一个根本不可能回头的人回头看我。” “但是就算是这样。” 第18章 镜水之畔15 “但就算是这样。” 在希维尔冷淡的视线之中。 拥有俊逸之貌的精灵深吸一口气。然后将头上佩戴的，独属于自己这漫长50年，一针一线编织而出的“叶纱”拿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推到了希维尔的面前。 “就算是那样，我也还是想要尝试一下。”精灵抬头笑着对他道。 “希维尔。”他说。 “我曾经烧毁了一件叶纱。这东西对我们精灵来说意义非凡。空镜他当初将这个留给你。我自然是明白什么意思的。所以我就是故意毁坏它的。” “但是在那之后，我也有想过赔给你。可是其它东西都没有办法代替。” “所以最后。我选择亲自编织一件还给你。” “这一次它所用的材料更加地漫长。远比那个人要漫长。” 空暇停顿了一下，然后直直的看着希维尔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里是整整50年，我与你的50年。” 你等待了他多久。 我就等待了你多久。 “希维尔，已经是完完全全的50年了。”空暇说。 此时，他的声音已经有点略微地颤抖了。 “就像那件被我烧毁的叶纱一样。” “他不会回来了。” 所以。 “所以，回头吧。” 回头看看我。 “给我一个机会，这是我最后一次请求你了。” “求你给我一个陪在你身边的机会。” “就算你以后会遇见别人，那为什么不是我呢？我也陪伴了你那么久啊。而且，你肯定拥有我们都想象不到的漫长岁月，而很巧的是身为精灵王，我的寿命也勉强可以和你比肩。” “除此之外，再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了。就算是喝下生命之泉的人类都做不到。” “所以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明明，我也就比他晚了一点点。 就一点点。 为了这一点点时间，空暇花费了整整50年去弥补。 但是。 “我想你搞错了什么。”听完了空暇所说的一大段话后。希维尔的表情似乎有所变化。 但那明显不是空暇所希望的那种。 希维尔伸手接过了空暇这些年来辛辛苦苦寻找材料编织的“叶纱”。这块花纹繁复精美的叶纱明显可以看出制作者的用心。 这一块由空暇所编写的50年的精灵书，对他而言，注定是意义非凡的。 但是。 在空暇惊喜于他接过叶纱的目光之中。他抓住了空暇想要缩回去的手。 然后，在精灵怔愣的神情之中。 拥有倾世之貌的耀金之子将那块繁杂唯美的轻纱在阳光之下摊开。 轻柔之风拂过了那薄纱之上的一针一线，也拂过了空暇写下的一言一语。 希维尔将它最终，再次戴回到了空暇的头上。 站在精灵微微颤抖的身体边，他对他说： “你知道我能看懂。” “我也确实看见了这漫长的50年。” “但是。” 希维尔背对着他抬头看着天上一如既往，丝毫没有变化的云朵轻缓而又决绝地说道： “但是，那只是你的50年。” 而他与空镜的那几年，又或者是他等待空镜的50年。 才是他真正会去接受的。 除此之外那些都不是。 再次转过身。希维尔对已经蹲在地上不愿说话的精灵再度轻声开口： “空暇，你不是他。” “你只是你。” “他也只是他。” 从意识分离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是两个人了。 所以，希维尔绝不可能觉得空镜会被替代。 仅此而已。 在漫长的寂静之中，随着一声悠长的叹息。希维尔离开了，最后将庭院留给了空暇一个人。 轻薄而柔长的羽纱完全遮住了空暇的脸。他蹲在地上紧紧地抱着自己。身体微微颤抖一言不发。 精灵此时明白。 最后的尝试也失败了。 希维尔还是拒绝了他。 只因为他不是那个人。 也只因为他比那个人要更晚遇见他。 可是凭什么呢？ 他明明只是晚了那么一点点。 就那么一点点啊。 却怎么也弥补不了。 哪怕空镜被他压在了湖底，根本没有办法回来。 希维尔也还是没有让任何人替代他。他一直明白自己等待的是谁，从未动摇过。 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 紧紧咬着唇瓣。 空暇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眼泪豆大一颗的砸落在了沙土之中，最后彻底隐入消失，就仿佛不存在一般。 和他这漫长的50年尝试一样。 空暇直到现在才发现。 原来有时候命运确实那么不讲理。 在曾经的他嘲笑空镜被因为命运而选为那个失败者的时候。 他现在。 是否也被空镜嘲笑为了失败者呢。 该说不愧是一胎的兄弟吗。 他这么就…… 怎么就喜欢和那个家伙喜欢上了同一个人。这一次还失败了。 失败得彻彻底底。 这下好了。要被自己一直认为的输家嘲笑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 空暇用力的抽泣了一声。 就算是这样。 他果然。 还是好喜欢希维尔。 喜欢他筛选花种的样子。 喜欢他依靠在窗边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慵懒的看着窗外阳光的样子。 喜欢他纵容自己毁坏他花田的样子。 也喜欢他凶自己的样子…… 怎么会。 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 天生就会被他喜欢上呢？ “不甘心……” 好不甘心。 但是。 就是得不到了啊。 哪怕他做到这个地步。 哪怕他封锁了空镜所有再次与希维尔相见的方法。 这一次，他也还是失败了。 【空暇！】 【你以为希维尔是什么人！】 【你算计不了他的！】 【哦?】 【那我偏要试试。】 空镜最终，还是用他的几年告诉了空暇的五十年。 不是他的东西。 这一次。 真的不会被他夺走。 哪怕他卑鄙无耻，机关算计。 也一样。 真是羡慕啊。 这是唯一一次，空暇承认。他原来真的也会羡慕空镜啊。 但是能被希维尔那样的人等待如此漫长的岁月，甚至更久。 无论是谁都会羡慕嫉妒的吧。 所以。 没什么羞耻的。 只不过是在找乐子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给丢了而已。 只是这样。 空暇擦了擦眼泪，然后重新站了起来。他看着希维尔离开的方向重新整理了情绪。 等到风再一次拂过他发间的轻纱时。 命为空暇，尊为破言的精灵王保住了自己仅有的尊严。 第19章 镜水之畔16 “空暇大人…？” 长长的发丝飘过了他们眼前。身形修长挺拔的精灵快步得路过了领地前的守卫们。 看着暗着一张脸回来的自家精灵王。守着领地的精灵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家王在外面遭遇了什么。 “空暇大人看起来……好像心情很不好？” “真是奇怪。”空暇大人做事情一向自由惯了。从来只有他给别人找不痛快，没有别人给他找不痛快。 “不会又是因为那位传说中的耀金之子吧…？”不得不说，这位精灵守卫真相了。 “那位还真是奇人……” “毕竟耀金是长老们嘴里都很玄乎的存在啊。”他们小声道。 空暇一言不发的走到了领地内。 顺着长长的藤蔓走廊。他直接走到了中心的启示殿。 猛地推开木门，空暇对里面的祭祀们大声说道： “我看你们还是放弃预言吧。” “拉拢耀金之子的事情也绝不可能了。这么多年了。他丝毫没有同意的迹象。这一次哪怕是压上我自己，他也同样拒绝了。” “我已经足够按你们说的去做了。甚至放下了身为王的尊严。” “预言说不定就是个假的。或者说你们本来的推测就有问题。这么多年了，预言上关于精灵族灭族的事情不是一点没有发生吗？ ” 空暇表情不善的和祭祀们对视。 祭祀们看着自家王这样的表现。他们低声交谈了些什么，随后一个年纪稍大的精灵主动走了出来站在空暇的面前。 “不，空暇大人。”老者平稳的否认了空暇的话。 “那只是您没有看到预言的恶兆而已。” “就最近这几年来，预兆已经越来越明显了。”老者带着空暇来到启示殿的深处。 在层层叠叠的枝叶遮盖的领地最深处。 宛若神降之迹的精灵母树在阳光与微风下摇曳。 它枝干之上的每一片叶片都透亮的宛若水晶，美丽而又神圣。 但是在这份表面的美好之下。 老者弯下腰抚摸着养育着母树的大地。然后向空暇指着母树的根部道： “请您看。” “母树已经出现问题了。” 空暇抬眸看去。 只见，在精灵母树的根部，已经有部分根须由原本的湿润棕红变成了干燥苍白的样子。 让人感觉一碰就会碎掉一样。 “其实这些年来，母树已经有了变化。之前因为症状不明显，所以我们也没有在意。” “直到50年一次的统计我们才发现。” “母树已经受到了影响。” 平时的时候，绝不会有人随意进入到这里来打扰母树的生长。而且精灵本就是生命极其之长的一个种族。他们观察一个东西的期限通常是以百年为单位。所以等他们发现的时候，母树已经出现了状况。 精灵一族的母亲，绝不会只是因为环境的变化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连根须和精灵的出生率都受到了影响。甚至每百年就可以孕育出一批精灵的母树竟然在这个五十年连结果的迹象都没有。 由此可见，事情已经很严重了。 发觉事情真的不简单后。空暇微微皱眉。 “那你们能推演出问题在哪里吗？” 老者摇摇头。 “我们猜测是给母树输送营养的部分出了问题。又或者说有什么东西使得母树的生命力流逝了。” “但是这种事情，除了您，我们已经想不到还有谁能做到这种事了。” 只有被母树选定的精灵一族的统领者，才有资格直接向母树索求力量。 所以如果不是空暇。那就只剩下…… 正因为那个人的存在是个禁忌。所以老者没有选择直接说出来。但是他的暗示已经很到位了。 “空镜……”空暇声音骤降好几个度。 他猛的转身。 “你们看好母树。” “我去解决这个问题。” 空暇说着就迅速的向着镜湖的方向而去了。 在路上的时候，空暇想了很多事情。 他想，他果然还是小瞧空镜这个与他一胎出生的哥哥了。 哈，被母树所承认的精灵王。 如果严格意义上来说，空镜也是从王果之中诞生的。所以不管族内承不承认空镜的地位与身份。 就算因为意外使得王果内的意识一分为二了。对于母树来说。他与空镜仍然就是从王果之中诞生的。 所以空镜当然也是母树所承认的精灵王。 他当然也可以抽取母树的力量。 只要借助……他当初为了算计空镜而投下的那块胎果残余物。 “但是他怎么敢的……” 饶是空暇怎么去想也想不到。空镜为了出来居然会去抽取精灵母树的力量。甚至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让母树陷入衰竭！？ 他到底是怎么敢去做这种事情的？他还是精灵吗？ 空镜难道不知道这样无节制地抽取试图突破镜湖封印的力量会让母树彻底受到无法挽回的损伤吗？ 甚至连精灵的诞生都受到了影响…… 空镜真的被关疯了？ 空暇不是不知道空镜想要出来只能靠这个方法。正是因为他做的只有这个方法，所以他才赌空镜绝对出不来。 因为没有精灵会做出有损精灵母树的选择。 但是这一次。 明显要出乎空暇的意料之外了。 绕过植被稀少的荆棘古道，向着渐渐昏暗的深处走去。 空暇直接打开了镜湖的禁制然后走了进去。还没有到达那块冰封的镜泽，远远地他就已经看见了不祥的一幕。 原本被冰封了几米之厚的平整冰层此刻早已经寸寸开裂。 在不断的靠近后。 空暇感受到了属于精灵母树的力量。 在走到湖边的时候。 空暇看着中央裂开的那个巨大缝隙，他明白。 那个人一定已经出来了。 靠着那么多年源源不断抽取母树的力量。成功的打破了他专门为他设下的陷阱出来了。 双拳紧握，空暇迅速的扫视了一圈周围。除了荒芜的一切与破裂的冰面，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但是，空暇知道。 任谁被偷走了重要的五十年都不会甘心就此离去。 所以他一定就在这里。 第20章 镜水之畔17 “呵……”空暇的脸色有点难看。他冷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只有他一人的空地大声道： “空镜！” “有意思吗！你不是已经出来了吗？要报复就直接来啊！” “没想到为了出来你连母树都可以伤害！你还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狠心啊。” 这样一席话说出去之后。空暇的声音顺着寒冷的水面飘出了好远。但是他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空暇咬牙。无论如何，他现在必须让空镜出来和他对峙。然后逼空镜归还母树的力量。 否则…！ 脑子一转，空暇想到了另一个方法逼出空镜。虽然即便他也不想那样。但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空镜！”于是空暇再次冷冷开口。 “你这一次胆敢偷取母树的力量。无论你是不是为了出来，都已经犯了弥天大罪。” “只要你逃走了，这一次无论你曾经是谁，这一次你都必会被通缉。” “然后，你的罪名会被告示到全世界。” “等到那个时候，你还敢回到希维尔的身边吗？以一个真正戴罪者的身份！” “你还有资格回到他身边吗！” 这些话说出去之后，空暇果然立刻就感觉到了周围力量的变化。 一些极其细微的风慢慢的游荡过空暇的脚边，然后卷起他身旁的一些枯叶。 在他察觉到不对的时候。 一切已经晚了。 墨绿的藤蔓从四面八方窜了出来，顷刻间就把即便有准备但还是中招了的空暇缠了个严严实实。 “…！”空暇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的魔力流动。但是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被对方直接束缚住了。 藤蔓之上的刺毫不留情的扎进了脆弱的肌肤之中。那刹那间迸发而出的鲜血让空暇吃痛的闷哼了一声。 他因为疼痛而瞬间闭了一下眼睛。在意识到处境之后，他睁眸想要看清局势。 但是在视野都还没有恢复的时候，一道低哑，毫无感情的声音。先一步的进入了他的脑中。 “我本来已经打算先放过你了……” “毕竟比起你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熟悉的，和自己一模一样，但格外晦暗的声线。从不远处传来。 空暇抬头。 这一次，他不出意料地看见了。 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 “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要提维尔呢。” 暗处的人一步一步地，踏入了光明处。 抬起头冷淡的看着被自己束之高空，曾经让自己与所爱之人被迫分离五十年的存在，他不由的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让他脸上浮动的黑色符文都似乎扭曲了一刹。 狰狞而又可怕。 “你怎么……”空暇看着空镜现在的样子，他有点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此时的空镜。平静而又晦暗地站在空暇的面前。黑色的，如鸦羽般的发丝长及地面，只有末端透露出了一抹压抑的墨绿。在那之上，枯败之花一朵一朵的缠绕而上。 他此时仍然一身白衣，但是身上原本干净白皙的肌肤在此时却因为不明的原因而布满了黑色的扭曲的符文。 那些扭曲的文字每一个都散发着不祥与堕落的气息。 它们狰狞而又扭曲。感觉只是看着就要陷入疯狂与黑暗之中了。 不仅如此。空镜的皮肤此时也一块块地染上了黑色。他的脸庞依旧如以前那般。但是那上面的纹路却又让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原本永远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春天的翠色之眸。此时似乎，也只余下了一片荒芜的死寂。 “空镜……”空暇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他曾经那个就算被驱逐出领地也仍然时刻保持着精灵优雅与圣洁的哥哥。 现在面前这个浑身散发着黑暗与堕落之气的精灵。真的和以前的那个精灵是同一个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空暇的视线。 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空镜看见了自己身上的肌肤。似乎是明白空暇在惊讶些什么了。 这让他不由的轻笑了一声。 “难看吗？”他轻轻的问着自己曾经的弟弟。 “这可都是拜你所赐。” “如果不是一定要出去。一定要打破你设下的屏障。我就不会试图去抽取母树的力量。” “也不会因为这种违反本源的做法而被母树在身上与灵魂上刻下罪业。” “你看。” 空镜缓缓抬起双手。然后用自己那双死寂得看不见一丝光芒的墨绿瞳直视着空暇。 “这些恶心的“罪业”。就是你赋予我的“大礼”啊。” “事到如今，我要如何去见维尔呢。” “以这副丑陋的样子吗？”他自言自语道。视线似乎也渐渐失去焦点。 “怎么可能呢。” “绝对不可能吧。” “这样不再美丽，不再圣洁的样子。” “一定会被讨厌的吧。毕竟我自己都看不下去，觉得恶心呢。” “你最开始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所以这样去见他是绝对不可以的。” “绝对。” “不能被讨厌。” “不想被讨厌。” “特别是维尔……” “维尔是我最爱的人。是这五十年来我唯一的支柱。” “所以被他讨厌是绝对不可以的。” “只能被喜欢……只想被维尔喜欢。”也只想像曾经那样，温柔地被那个人对待。 “如果真的因为这个样子而被讨厌的话。” 空镜的絮语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在这个过程中，他原本脸上虚假的平静也开始一步步被打破。 慢慢地到最后。 他那扭曲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丝骇人的疯狂。 “如果被维尔讨厌的话。” “我会死的。” 而死了的话。 就永远永远，要离开维尔的身边了。 然后等到那个时候。 维尔的身边就会出现除他之外的其他人取代他的位置。 会是谁呢？ 陌生的女人？男人？还是熟悉的人？ 空暇？ 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我绝不允许任何人。” “取代我的位置。” 到最后。在几欲癫狂的边缘。空镜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走上前用双手控制不住地掐住了空暇的脖颈然后狠狠的将其摁倒在了地上。 “咳！”被空镜这猝不及防的一出彻底中伤。 空暇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空镜扭曲的表情。他极其艰难的一字一句的说道： “空…镜……” “你已经…彻底…疯掉了！” 第21章 镜水之畔18 “咳……放开…我……” 空暇死死的抓住空镜扣紧他脖子的手。他咬牙想要推开这个疯子。但是现在已经与之前那个温柔恬静的自己完全不同的空镜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放手。 饶是谁被关在暗无天日且冰冷荒芜的湖底五十年都会疯掉。 更不用说空镜还在此承受了精灵母树那么长时间的罪孽惩罚。 一天又一天的看着自己身上的罪业加重。一日又一日的幻想着担忧着自己的位置会不会被别人取代了？ 在这看似短暂，但是格外漫长的五十年里。空镜到底精神崩溃了多少次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不过，等到重见天日的那一天终究还是到来的时候。 他想的第一件事情。 果然还是去见他。 去见那个……自己心中唯一的太阳。 空镜真的很想很想告诉那个人。 他很冷。 在冰冷黑暗的湖水之中浸泡五十年，无时无刻的渴求着那抹曾经感受到的温暖。 在重新出来的那一瞬间他想要立刻回到那个人的身边。 但是。 破碎的湖面倒映而出的影像。 使得他的步伐彻底停摆。 自己无力的跪在刺骨寒冷的冰面之上。看着那其中倒映着的。 漆黑恶心的自己。 “我要怎么回到他身边？”空镜失控地掐着空暇的脖颈大声质问。他脸上的绝望和疯狂交织在一起。墨色的发丝宛如无解的心绪，一缕又一缕的垂落在空暇因为快要窒息而涨红的脸上。 “因为你！” “我变成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要怎么重新以之前那样干净的模样，以最好的自己去见希维尔！” “空暇！” “你告诉我啊！” 喊到最后，空镜那透露着末路的墨绿之瞳隐隐有着干涸的悲伤在流淌。 他是真的在难过啊。 他的五十年。 他和希维尔本该幸福快乐地五十年……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哪怕。 哪怕不幸中的万幸。维尔拥有着自己没有想象到的漫长生命。 但是现在这一切。 却变成了刺向他的尖刀。 他无法想象自己让那个人守着一个不知道具体内容的诺言长达五十年。 甚至他开始害怕恐慌现在的自己回去。那个人会不会恨自己。 只要是那个人的情绪。 哪怕是一点点厌恶。现在的空镜都承受不了啊…… “你要我怎么放过你！”空镜手底下的力气再次加重。 “你偷走了我和他的五十年……你怎么有脸和我说让我放过你的？” 枯败的精灵一字一顿道。脸上的恨意越发的浓重。 “空暇……曾经你夺走我的力量。我的权利我的地位。甚至是我的家人，朋友……我所拥有的一切。” “这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 “可是你为什么偏偏要夺走他？” “你为什么偏偏要夺走希维尔！” “你怎么能那么卑鄙？他已经是我仅有的东西了啊！” “这你都要残忍地夺去吗？！” “我只是想要一点点温暖！” “为什么你们就是不给我！” 空镜一声又一声的质问清晰的传入到了空暇的耳朵中。 他看着面前这个名义上的哥哥表情越来越疯狂，身上陨落的气息越来越重。终于在某一个空镜情绪快要崩溃的瞬间。 空暇抓住了机会一脚蹬开了空镜。 空镜被这一击踹到腹部。他抿唇忍下了这一下。但是与此同时，他的手也微微放开。空暇看准机会从他手底下溜走了。 两人瞬间拉开了很长的距离。 “咳咳咳……！”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空暇连忙张开双手打开了传送的屏障。以防万一，他甚至请求了母树的帮忙。 就这样。 在阵法的短暂保护中，空暇才终于得以松了一口气。他摸了摸自己被掐得红肿的脖子。然后重新站了起来。冷笑一声的看着自己身前也缓缓站了起来的空镜对他大声而果决地说： “啊！” “所以你在怪谁呢？” “空镜！” “失去力量，失去权利，在斗争中落败。被我夺走一切！” “这本就是你身为失败者的下场！” “不思进取的人，不去争夺的人。根本没有资格说自己拥有什么！因为你再拥有什么都会被更加强大的人夺走！” “不用谈论希维尔那样绝对的，此世唯一的宝物了！” 空暇嘲讽道。 “强者争夺一切。” “输家败退犬舍。” “我就是这样走过来的！哪怕卑鄙哪怕不被世人所理解！” “但是只有这样我才能走到今天！” “所以说！”又接连咳嗽了几声。空暇狠厉的看着保护魔法之外暗沉着一张脸的空镜然后对其再次轻蔑一笑。 “我才是那个被命运选中的胜利者啊！” “就算再来一次。” “我也还是会这么做的。” “至于现在的你，空镜。” 空暇再次扫视了一眼浑身散发着陨落气息的精灵冷冷道： “窃取母树的力量被其刻下诅咒和罪业。这样丑恶的模样。恐怕你自己都没有胆子再回到那个人身边吧？” “这很好解决。”空暇没有想到。空镜这个时候反而非常冷静的对他开口了。 “还有一种办法。”空镜平淡无波，宛如一滩死水的眸子就仿佛盯上的什么猎物一样地注视着空暇。 “只要“吞噬”你就好了。”空镜喃喃道。 “你和我拥有一样的外貌。拥有……我曾经干净的模样。” “只要吃掉你，哪怕是伪装。” “我也能够回到他身边了。” 他的话平静而又疯狂。 空暇看着这个与自己印象中已经完全不同的同胎哥哥，终于不得不承认。空镜终于还是疯得彻底了。 在他五十年的封锁之中。 “哈……”但就算再来一次。就像空暇曾经对希维尔说的那样。 他还是会那么做。 不仅仅是因为这就是他和空镜无法避免的争斗。 还有就是。 希维尔。 值得他去争夺。 “如果你还想有下一回合，那就来吧。”空暇在传送的途中对他命运之路上注定的对手如此说道。 “这一次，你我都没有定论。 ” “反正无论是为了谁，为了什么。我们都不可能和平相处。” “那就不如在之后，彻底厮杀个彻底。” “胜者得到一切。” “败者……你我都懂。” 败者，永远消失。成为另一方的养料。 这就是他们注定的命运。 第22章 镜水之畔19 在空暇彻底因为魔法而逃过一劫传送走了后。他其实有一件事情没有和空镜说。 那就是希维尔。 他试图打动希维尔五十年但是最终失败了的事情。 空暇确实很卑鄙。 他一点也不愿意告诉空镜。希维尔等了他五十年。这期间哪怕他如何劝说，如何恳求。希维尔都没有动摇。 关于那个关于空暇和希维尔的五十年。是独属于空暇的，是他唯一承认失败的五十年。 但是这一点他不会告诉空镜。 因为已经失败了。 所以哪怕是他，也不愿意让那个唯一的胜利者为此沾沾自喜。 他们…不过都是失败者罢了。 但是空暇知道，那还是不一样的。 从希维尔愿意等待空镜五十年，不让任何人取代他，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哪怕空镜以现在这副污浊的样子回去。希维尔也一定会全盘接纳空镜。 那个如太阳与黄金般璀璨辉煌的耀金之子就是这样品格高尚的人。 但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偏偏就是空镜幸运的得到了这样的人的注视？以至于其他人一点机会也没有。 所以空暇就是在嫉妒。 因此哪怕有一点点可以分裂他们的可能。空暇也会去做。 于是他告诉空镜，疯狂地刺激他。希维尔不会接受他现在这个样子。 让他疯狂吧。 变得更加的不堪。 这样。 他至少……还有一丝机会。 卑鄙无耻，不择手段地去争取。 这就是空暇的生存之道。 无论手段如何，只要得到了。那才是唯一的真理。 空镜看着那个与曾经的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在母树慈爱地保护之下成功逃跑了。他不由艰难地勾起一抹难看的笑。 “真是…偏心。” 为什么给予他的。 就是这满身丑陋不堪的诅咒和罪业。 给予空暇的。 却是一直以来的幸运与爱呢。 “无所谓了……” 他睁着晦暗，毫无声息的眸子抬头看这灰蒙蒙的天空。 “反正…迟早要吃掉他。” 等到那个时候。空暇所说的一切话。包括希维尔会讨厌现在的他的那些话…… 就都不复存在了。 收回目光。空镜看着自己手臂上浮动的黑色与发尾的枯败之花他垂眸。 “要回去。” 哪怕现在的他无比的害怕以现在这个样子去见希维尔。 但是。 五十年被囚禁的思念终于在这一刻得以释放。他不可能不去见他的。 所以就算是偷偷看一眼…… 他也想要知道。 他的少年,还好吗？ 有没有因为空暇的插入而变得不同，变得讨厌他，变得不愿再照耀他。 “如果维尔真的…不喜欢镜了……”他慢慢地向着那条默念了千万遍的道路前行着。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 他的少年就变坏了。 那个时候要怎么办呢？ 他也不可能放过他呀。 “那就…关起来吧。” 薄唇轻轻的吐出几个字。 这句话是那么的缥缈，但又是…那么地痛苦和绝望。 被诅咒与苦痛侵蚀的理智早已经在彻底崩溃的边缘了。空镜此时就站在深渊的边沿。也许只需要很小的一阵风，他就会那么掉下去吧。 但是空镜知道自己的。 就算是在彻底堕入黑暗之前。 他也一定会把太阳拉下来。 因为。 他根本不可能离开那个人的。 “这是…维尔的错啊。” 如果不是你让我懂得温暖。 如果不是你让我看见光明。 如果不是你教会我何为真正的爱。 我就不会在失去这一切之后。 彻底地堕入无法忍受的黑暗。 所以。 【这是你的错啊。】 —— “雨……”希维尔看着庭院之中突然下起的小雨。他没有立刻回到屋中。而是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若有所思。 豆大的雨滴啪嗒几下砸落在他的脸上，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希维尔仔细想想，最近似乎确实很久没有人来找他了。无论是柯蒂斯那边经常派过来的喜欢聊天，聊八卦的监视。还是某个很烦人的精灵。似乎都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 他现在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过往的河流。 应该就快要流淌到关键的节点了。 要…结束了吗？ 伸出手接住微凉的雨滴。希维尔闭眸在感受到天空呼吸的刹那。似乎还隐约地在其中听见了另外一声，与之共振的，沉重的呼吸。 在发现那一段呼吸不是虚假而是真实存在后。希维尔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非常敏锐的向后看去。 但是在淅淅沥沥的雨中。除了朦胧的小院。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脚下的土地已经有点泥泞了。 但是希维尔就是没有离开。 他在这块昏暗之地显得格外明亮的鎏金之瞳就那样固执的看着小院的门口。仿佛真的有什么在吸引着他一样。 希维尔从来都很相信突如其来的感觉。 所以他不觉得那是错觉。 哪怕自己现在身上只身着一件薄薄的白色衬衣。漂亮的银发也被雨打得湿润贴在身上。希维尔还是坚定的向着庭院门口，他曾经种植的几株巨大的灌木走了过去。 一步又一步地。 步子踏在水洼之上的声音就像是正在弹奏的优雅琴键。勾动着不知名的存在为之心颤。 一步又一步。 距离越来越近。 希维尔眼前的巨大灌木在雨滴的拨打之下摇曳着。 他的眸光未有一刻的偏移。 终于。 在跨过门口一个巨大的水洼后。 在某些越来越剧烈地跳动中。 他忽然停住了脚步，站在了离灌木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看着自己面前曾经从一颗种子逐渐长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灌木。希维尔突然忍耐不住地轻笑了一声。 “有时候命运就是那样神奇。”他站在雨中意味不明的开口道。 “就像曾经我不觉得你会躲在这种地方一样。哪怕你设下了足够多的幻象。” “现在我也依旧不觉得你骗得了我。” “我说对吗？镜？” 在这清冷的声音彻底融入雨声之后。 希维尔就这样，在那个人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转身了。 然后，在这渐渐磅礴的雨中。 那人无措且如荒土般死寂的眼睛。 终是在这片昏暗中，对上了那唯一明亮的光芒。 “我应该说……” “好久不见，还是欢迎回来？” 看着眼前来不及躲避，一身狼狈的精灵。 希维尔微笑的看着他。 就如同他们第一次相见那样。 在无尽的水泽里。 他接住了狼狈的他。 就像现在。 他再一次，抓住了因为受伤而试图逃避的他。 第23章 镜水之畔20 “别看我！” 在对上那抹依旧明亮的金色时。空镜内心的惶恐在一瞬间升腾而起。 他知道自己又被发现了，于是下意识的伸出双臂要遮住脸上难看至极的痕迹。 但是空镜不知道。 正是因为这样，袖口有点宽大的布料因此滑落，露出了苍白肌肤之上更多的漆黑色符文。 希维尔原本想要笑着欢迎空镜的归来。但是在他的目光真真正正的落在那些一看就弥漫着不祥气息，眼熟至极的符文上后。他的呼吸也在刹那停滞了一秒。 空镜就算没有看，他也注意到了那道于他而言绝对炙热的目光。要是在从前，他一定会满心欢喜，心安理得的沐浴在那样温暖的目光里吧。 但是现在。 空镜缓缓放下手臂，他睫毛轻颤的抬起墨绿的眼眸。 在磅礴的大雨中。 他一点也不意外的看见了希维脸上的怔神。 漆黑的精灵艰难地扬起一抹难看的笑然后控制不住的后退了几步。 “……我只是…想要看看你。”只是看一眼，他就会离开。 但是空镜没有想到。 他的少年不仅长大了。 还比以前更加聪明了。 他骗不了他的。 从前就是如此，现在也如此。 但是。 但是…… 他真的一点。 也不想维尔看见现在这样的他啊。 为什么，被发现了呢……如果再谨慎一点点……哪怕一点点。 【那是不可能的。】 空镜内心深处的声音对着自己说道。 【无论如何，你还是会想要以这样的方式见他一面的。】 所以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他之前的想法，到底只是事情暴露后的借口罢了。 现在，他只能被迫承受接下来的审判了。 这样难看的灵魂……这样不堪的自己…… 维尔。 维尔。 我要怎么面对你接下来的目光啊。 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我都不能接受啊。 所以。 所以逃走吧！ 对。 空镜缓缓睁大死寂的眼眸。 只要逃走就好了！ 现在，还不是和他见面的最好时机！ 只要先离开，然后在解决掉空暇之后再回来。他就还能是维尔心里曾经那个最干净的样子！ 空镜已经失去理智了。那漫长麻木且黑暗冰冷的五十年，到底是夺去了他正常的感官和理智的思维。 趋于本能地不想要看见希维尔那双美丽至极的眼睛之中倒映出一点点自己的不堪。 空镜旋即转身就想要立刻离开。 希维尔看见了眼前精灵的举动，他原本沉浸在那猛然炸显的记忆之中的思维瞬间回归。 想都没有多想。希维尔几个大步跨上前，然后瞬间拉住了想要逃跑的他的手臂。 但是就算是抓住了，对方还是在疯狂挣扎的想要摆脱他的手。 希维尔本就很担心空镜的身体了。他即便早有预感，空镜迟早会变成他印象里的那个样子。但是在他真正看见的一刹那，希维尔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一样。 但是都已经这样了。空镜第一件事情想到的居然还是逃离他吗？他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空镜！”希维尔难得情绪外泄地沉声喊了精灵的名字。 这一声难得凌厉的声音使得空镜原本疯狂想要挣开希维尔的动作在一瞬间停止了。 空镜从来没有听见过希维尔以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希维尔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永远会笑着看着他的少年了。 以至于他在被对方那清冷沉稳的声音喊住名字的时候。即便是空镜，都在瞬间怔愣了。 抓住这个机会。 希维尔用力一拉空镜手臂，然后将精灵愣住的身体顷刻间拉入了自己的怀里。 就像曾经那样。 在天空不断倾泄的雨丝中。 希维尔再次牢牢抓住了他。然后将他拉入了自己如今已经高大稳健的怀里。 力气收不住，两个人因此一起在雨中跪落在地。泞泥的尘土瞬间沾染上了他们的肌肤和衣服。但就算是这样，现在谁也没有心情在意这些了。 在用双臂将怀中试图逃跑的精灵牢牢地固定住后。希维尔不由的松了口气。 但就算是这样。在空镜察觉到身上传来的那熟悉至极的温度后。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逃离。 可能在那漫长的一次次否认中，他早已经默认了那些声音吧。周围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在告诉着他，他不可能再回归到希维尔的身边了。 他已经在那具现的罪业之中，一步步的承认了自己的陨落。 觉得自己彻底失去了回来的资格。 但是。 这只是他的想法啊。 是空镜自以为是的想法。 “空镜。你还要离开我去哪里？”将不断挣扎的精灵艰难地按在怀里。 希维尔深吸一口气毫无情绪地说道。 “你已经离开了五十年。我等了你整整五十年。” “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守着你曾经告诉我的请求在这个地方守望了五十年。” “现在你好不容易回来。明明终于到了你向我述说这五十年遭遇的所有快乐，难过，委屈的时候。” “你却在终于回来见到我的第一面时就想要逃走？” “空镜，你到底怎么想的？” “不是你告诉我说，等你回来就告诉我你所有隐瞒我的事情吗？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去倾听。” “但是为什么偏偏现在你又不愿意说了？为什么偏偏……又要离开？” 一句又一句地。希维尔条例清晰的询问着依旧不安的精灵。 他们俩没有对视。但是在这紧紧相靠的温度里。那一次又一次震动的心跳是他们唯一能交流的坦诚了。 即便是在这样寒冷的雨中，希维尔的身上依旧有着让人贪念的温度。 哪怕他们俩现在全身都被雨水打湿。 空镜还是在他曾经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那一抹熟悉至极的，温暖的温度。 这个充满暖意的怀抱似乎在恍惚之间又给了空镜一种错觉。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变一样。 他还是能在这个温暖的人身边永远站立着。 以这种姿态。 可是怎么可能啊。 以这漫长黑暗的岁月为代价。 他变成了所有人最讨厌的样子。 第24章 镜水之畔21 明明一切，早已经变了。 在湿润的眸光轻轻落在自己手臂之上漆黑浮动的罪业后。空镜控制不住的闭眼试图逃避。 “是啊……” “我变了啊维尔……” 银发的青年再次启唇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在感受到怀中的人隐隐有些颤抖的身体后。他还是闭眼，选择让他先自己冷静下来。 希维尔曾经在那一片片破碎的记忆之中看见过空镜陨落的片段。即便他早有预感，空镜在命运的河流之中迟早会变成他最熟悉的那个样子。 变成那个失去一切的样子。 但是无论几次。看着这个原本纯洁无邪的精灵真的变成了如今这个……诅咒缠身，理智都不再的样子后。他还是无法控制的心脏一滞。 希维尔终于还是在这五十年不能偏移的命运之中承认了恒星对他所说的话。 他确实是没有办法改变一点点早已经既定的过往。 因为现在他周围所上演的一切，早就是真正的空镜记忆之中的幻想了。哪怕现在在这场幻觉之中的空镜本人都不知道，并且沉浸其中。 但是，明知道是虚假。为什么他还是会为其生气和难过呢。 希维尔很认真的想。 最后他想到了答案。 那大概是因为。 他曾经真正的站在过此地，真正的拥抱过这个脆弱的精灵吧。 就像现在一样。 “镜，我知道你觉得自己变了。岁月是种残酷的东西。无论是谁，在这么多年内都会有所变化。”希维尔缓缓睁开眼睛再次开口道： “五十年对于人类来说真的很漫长，对于你我来说也同样不短暂。你看，我也变了啊。” “变得更加冷静，变得高大，变得沉稳，变得更加期待你的回来……” “我想你现在一定知道我隐瞒了你一件事情。但是如果你愿意听我说，我的接下来就都会告诉你。多信任我一点吧。我想，我至少变得能够让你更加信任才对了啊。” “哪怕一点点。” 在无止境的雨夜里。希维尔这样坚定地对着怀中存在说着。 他现在只能抓住这个机会。否则如果镜趁机又逃走了。以镜曾经的这种性格。他可能又不知道需要等待多久他才会再次回来。 逃避没有用。 那只会让他们又错过一个难过的五十年罢了。 现在的空镜可能不明白这一点。但是希维尔不可能在知道的情况下，还让他再去承受一次这样漫长的分离。 所以，希维尔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对他说： “听我说空镜。” “我不知道你到底遭遇了什么。是不是因为我才变成了这个样子。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听你去说。我们不是早就约定好了的吗？” “我看见了你身上的罪业。我知道对你而言那确实不好看。这也肯定是一份具现的，难以忍受的苦痛。那肯定是一个，并不美好的故事。但是。” 都已经那样痛苦了。 为什么就是不放过自己。 “请在之后给我一个机会，向我倾诉。相信我能为你处理掉这些。” “我是耀金。是此世唯一的证法者。你可以多相信我一点的。” “我可以为你守望五十年甚至更久。哪怕你永远不回来我也还会去等。因为我知道如果是你，你也一定会去等我。所以我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任你离开？” “你可以相信我，你在我眼中从未有所变化。” “但是我已经不是那个曾经你认识的人了！”控制不住的，空镜嘶哑着身体近乎绝望的对着希维尔大声道。 “我现在这个样子！这样被命运与唯一的母亲刻上罪业的样子！甚至连性格也不再……”他退缩地，扎痛着自己的心脏说着。 “那又怎么样？” 希维尔平静的打断他。 他缓缓松开禁锢空镜的双臂，然后按住他的肩膀用自己明亮的金瞳一如既往的对视着他灰暗的眼睛说： “那又怎么样你告诉我？” “如果我真的在意这些，早在空暇插入的那五十年我就已经答应他了！但是我现在还在这里一直等你你还不明白吗？” “我从未觉得我认识的那个空镜现在有任何变化！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你都没有任何区别！因为你只是你，你只是空镜啊！只是这一点就足够了！” 希维尔知道，想要去除空镜现在深根在心底的不安，他唯有不断的肯定他。 去做那个唯一，永远支持他的人。 “我不在乎任何所谓的诅咒与惩罚。那些规则在我看来都是可以打碎的东西！” “我可是可以重塑这个世界的拾荒耀金啊。” 在这一刻，希维尔终究还是，在这激烈的争端里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所有的所有。 关于空镜。 关于他自己。 关于那些……即将发生的事情。 “既然那些人都早已经离你而去。你也早已经抛弃了他们。那么你只要在乎我就好了啊！” “无论他们怎么想，甚至你怎么想的我都不在乎！因为那都不重要！我要的只是你回来然后让我帮你把这该死的诅咒处理掉！仅此而已！”希维尔的声音微微高扬。 他根本没有办法在想起一切之后仍然放任空镜不管了。 在他的那些。 无比真实的记忆里。 空镜。 离开了他又一个五十年啊。 在孤独一人地流浪，在更加黑暗冰冷的深渊里挣扎。 最后吞噬掉唯一的亲人。 然后向他索求无望的爱。 在这无数世界流传的，关于耀金的传说都告诉着一个又一个陷于黑暗世界里的人们。 那个名为耀金的证法者会在末端世界即将终结之际。选取最后的意志前往不灭的箱庭。 那里拥有真正解脱的方法。 空镜。 曾经在漫长的诅咒与折磨之中，最终不堪忍受，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仅用着渴求的本能去寻找了最后的安宁。 以一种极其卑微地姿态。他向着曾经最信任青睐的他索取了最后的救赎与爱。 他渴求有人真正能终结他身上的罪孽。让他干干净净地进入最后的安眠。 这件事情只有当时身为传说之子的耀金才能做到。 但是希维尔怎么可能答应呢？ 然后。 他做了什么？ 他禁锢了镜混乱的灵魂，将其与自己彻底关联。 最后让两人同坠深渊。 因为他的疏忽与恻隐之心。他让空镜失去了最后解脱的机会。 第25章 镜水之畔22 “啪嗒……” 细小的，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的声音传来。 空镜微微有点迟钝的睁开眼睛。看着头顶有些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他眨了眨眼睛。随后慢慢的坐起身体。 看着地上那颗还在滚动的种子。他下意识的伸出手。灰绿色的淡淡光辉落在了那颗无意间滚落在他面前的种子上面。 然后不出意料。 种子毫无反应。 重新收回手。空镜自嘲一笑。 现在，被母树剥夺了基本力量的他。就连催生植物都做不到了。 逃出来的代价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但是就算是这样，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喀吱一声。 房间的木门被打开了。 空镜抬眸看去，银发的耀金之子换了一身衣服走到了他面前。 “好一点了吗。”希维尔抬起椅子移到床边坐下平淡的询问他。他在这个期间还将地面之上的种子重新捡了起来，然后握在了掌心。 也没有提刚刚看见的事情。希维尔只是稀松平常地询问着空镜现在的身体状况。 空镜没有说话。他看着面前依旧像以往那样看待自己的青年。他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经过希维尔一个晚上的压制。空镜现在身上的漆黑的痕迹淡了些许。但是这都只是暂时的。两个人都明白。 空镜用自己不再纯粹的眼眸看着那抹鎏金。虽然很卑鄙，但是他现在却还是可耻的感到了庆幸。 窃喜着希维尔真的等待了他那么久。哪怕自己做了那么多不堪的事情，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甚至最开始的时候自私的让希维尔守着一个没有丝毫解释的诺言直到现在。 他的少年果然很听话。 他当然为此窃喜。 甚至。 他在知道希维尔拒绝了空暇五十年后。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无比的愉悦。这不是因为他在这一点上面赢了空暇。 而是因为这件事情恰恰反映出了他在希维尔心里的重要性。 希维尔没有让任何人在这五十年内取代他。这是空镜现在能冷静的坐在这里的原因。 也许在希维尔的帮助之下，他现在看着和平常的样子一样。但是只有空镜自己明白。自己早已经变了。真的不像一个……正常人。 “维尔…那桌子上面的都是种子吗？”他抬起苍白的指尖指着不远处木桌子之上用布包裹起来的东西。 希维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点头。 “嗯，是世界各地各种各样珍稀的种子。” “你为什么要收集它们。” “因为你。” 不得不说，希维尔这丝毫没有犹豫的回答。确实在这一刻成功的取悦了此时疑心的空镜。 他轻轻笑了几声，然后声音再次降了下去。 “为了我啊……” “毕竟你不能指望我在等待你的这五十年里什么都不做。”希维尔淡淡地回答他。“我本来想要等你回来的时候重新整理一下外面的院子。” “不过…遭遇了一些不可抗力。以至于我现在都没有完成。” “不过现在你身上的事情应该就简单很多了。” 听到希维尔这么说。空镜脸上并没有很开心的样子。他只是眼神没有焦距地落在那包种子上面，然后低声道： “不可抗力……” “是因为空暇吧。” 希维尔没有立刻回答他。 空镜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确实在这些年，希维尔所有想要为空镜做什么的计划全部都被空暇打碎了。无论是整理花田还是修复空镜曾经留在这里的东西。 只要空暇知道那是希维尔为空镜做的什么事情他就一定会来搞破坏。 希维尔当然阻止过。但是因为那个共生契约，他至今不能对空暇出手。 那不仅仅是希维尔和空暇的契约。因为当年空暇还用了空镜的血。 所以这个契约其实是三个人之间的。 只要希维尔当初敢对空暇做出什么事情。那个时候处在湖底受苦的空镜就也会受到影响。 这是一份连携的诅咒。 但是空镜可能不是很清楚这一点。 正因为如此，他才在回来的时候有点怀疑希维尔所说的一直等他的话。因为他在希维尔身上察觉到了空暇的气息。 在后面可能大概知道是空暇算计了希维尔。但是以他现在的状态。空镜就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甚至在他的目光落在这个曾经他认为最舒适最安心的避风港的时候，他都觉得非常地……抗拒。 总觉得…… 自己的领地被外来者侵入过了。 好讨厌。 好恶心。 厌恶的皱眉。希维尔看见了空镜此时的表情变化。他眸光一动然后转移话题。 “既然醒了的话，要不要去外面的院子坐一下？昨天下了一天的雨，今天天气难得的还不错。” “也许你可以看见黎明的花刚好盛开。我不久前种下的。” 空镜从希维尔此时的话语之中感受到了无言的安抚。所以他的表情稍微好了一点。 但是旋即。他的手在床上寻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想找到的东西之后，他微微抿唇然后认真的抬头看向希维尔。 “维尔。” “你知道我的叶纱去哪里了吗？” 后面发生的事情，最后还是远超了希维尔的预想。哪怕他知道空镜绝对不会放过空暇。 他们之间的争斗是注定的结果。 但是在他将叶纱损毁的真相告诉空镜之后。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空镜居然真的会把他支开，以一个人想要晒一晒太阳为理由再次一个人离开了此地。 希维尔弯腰捡起地上洒落的暖白色花瓣然后抬头看着被打开的庭院大门。 他知道，空镜一定是去找空暇了。 希维尔松开手，任由掌心的花瓣再次飘远最后落于尘土。 他走到了庭院门口。 这一次。 他也没有感受到任何阻碍地穿过了那道隐形的阻拦。 曾经，只要他抱着去寻找空镜的想法离开这道门，他就会受到阻碍。无论怎么样也没有办法前进。 希维尔知道，这是因为真正的镜在告诉他，还没有到时间。 但是现在。 简单而轻易地跨过那道门槛。希维尔回首看着这个困住了自己这么久的院子最后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了。 他也确实停留得够久了。 哪怕最后的结局确实并不美好。 他也必须前进了。 第26章 镜水之畔23 “你来了？” 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存在。空暇丝毫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 他勾起一抹和空镜脸上极其相似的笑容然后摊开双手对他道： “那么看来。” “你都知道我这五十年来做的一切了？” 提到这个。 空镜动了。 他在空暇说出那句话的刹那闪现到了空暇的面前。 脸上带着极其冰冷的表情。空镜毫不犹豫的出手。 虽然这一次空暇早就有所准备了。但是他还是小瞧了空镜现在的实力。 空镜确实是被母树以血脉为代价剥夺了正常精灵拥有的正向的力量。 但是那些年他反向抽取精灵树力量的事情却不是虚假的。 比起失去的那些微不足道的能力。现在的空镜拥有的，都是实打实能突破屏障，打破现实的力量。 空暇迅速地后跃躲过空镜从地底抽出的一根又一根长满荆棘的藤蔓。在躲避的过程中，他非常吃力才能在极小的缝隙里面躲过全部的攻击。 但就算这样，他的身上还是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嗤。” 看着自己肩膀之上再次绽开的伤口。空暇眼神一暗，毫不犹豫的开始反击。 翠绿的生命力出现在他的掌心。随后，危险的攻击瞬间向空镜而去。 看着向自己而来的攻击。空镜平静的抬手握住一根藤条，然后利落地抬手将其击碎。 空暇看着对方那轻松的样子忍不住皱眉。 他知道，接下来可能有点难了。 他和空镜本是一胎同分一半力量的兄弟。两个人最开始拥有的所有东西都是一样的。 包括力量。 要是说以前，空暇完全有把握压制空镜。因为他远比空镜更加努力。 但是现在。 再次艰难的躲避了空境甩来的攻击。空暇感受着他身上丝毫没有收敛的力量。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这家伙……” 到底抽取了多少的力量啊。 难怪身上的罪业…竟会这样重。 争斗还在继续。 正因为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战斗。所以空镜没有选择告诉希维尔。空暇也没有告诉精灵族的任何一个人。 他们的结局只能在今天彻底定下。 胜者得到一切。 败者成为养料。 一次又一次地交手。 空暇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但是他能感觉到空镜身上那依旧磅礴的气势。 看着空镜面无表情的一步又一步向自己靠近。空暇扯出一抹艰难的笑然后开口： “还真是……变成了怪物啊你。” “不像精灵，也不像人类。瞧瞧你身上那恶心的诅咒吧，简直就像是从深渊爬出来的怪物一样。” 哪怕落到这个地步，空暇还是嘴不饶人的讽刺着自己的哥哥。 空镜没有被他的话所影响。而是缓缓站立在了力竭的空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输了空暇。”他只是平静地宣判着。 然后用一句话彻底终结了空暇试图干扰的发言。 空暇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面前这张与自己完全一样的脸，他终于笑不出来了。 “……果然…好讨厌。” 哪怕曾经的空暇无数地问过自己。为什么身为兄弟。他们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为什么他们没有办法和普通的，其他兄弟那样友好的相处。 明明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才对。 后来。 空暇得到的原因。 看着空镜向自己伸出的手。他轻笑一声然后彻底放弃了所有抵抗的丢掉了手中所有的武器。 在最后的吞噬到来之际。 空暇闭眼任由那漆黑不祥的力量彻底包裹了自己。 在空镜最后冰冷的视线之中。 空暇再次猛地睁开眼睛留下了最后的一句话。 “空镜。” “我果然最讨厌的，就是你。” 漆黑的力量彻底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在了其中。无论是植物，裸露的土地。还是之前在他面前对他出言不逊的某个人。没有任何东西在他的力量之下留下了丝毫痕迹。 空镜感受着自己灵魂之上渐渐充盈的感觉，他收回了手。 “是吗。” 浅淡的言语消散在了风中。 “只可惜……” 这一次，他再没有机会站在自己面前了讽刺了。 做完这一切空镜看着自己手上渐渐隐下去的漆黑诅咒。他脸上再次出现了一抹真正的笑意。 找到最近的一片湖泊。空镜看着湖水之中倒映着的白皙脸庞和翠色之瞳他终于稍微安心了。 “现在…才是真正该回去的时候了。” 缓缓站起身，这一次空镜不再犹豫地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 他终于可以以最开始的那个纯白干净的样子回到那个人身边了。 之前的自己，无论维尔怎么安慰他自己空镜都仍然没有办法接受。 他太在乎希维尔了。 以至于他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 他对希维尔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很苛刻。 哪怕希维尔无数次的告诉他只要是空镜就可以，无论他是什么样子。空镜自己仍然还是没办法接受。 怎么可以呢。 维尔那样完美的存在身边，只能站着与之匹配的存在。 哪怕是他自己也得遵循这一点。 所以只有此时，他彻底地说服了自己。他才能再次出现在希维尔的面前。 空镜完全没有为空暇的陨落消散而升起任何一丝一毫的情绪。 因为在他看来。 他和空暇注定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他们和普通的兄弟是不一样的。 兄弟之所以是兄弟，是因为他们完全是单独的两个个体。是拥有完整的所有的存在。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拥有正常的羁绊。 而空镜和空暇终究是不同的。 他们本该是一个人。 如果不是因为命运的戏弄，他们怎么可能以这样的形式降生。 天生就被夺走一半。 永远陷入争斗的闭环之中。 他们之间注定是不完整的。 一方永远想要得到另一方拥有的一切。 就算是空镜曾经肯定也会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他从未表露过。以至于被更明显的另一个自己夺走了所有。 然后到了后面，在命运的继续戏弄之下。他还是踏入了这条注定了流向的河之中。 他们终将迈入同一条河流。 但是…… 又不尽然完全相同。 可能这就是无法完全推测的未知吧。 希维尔依靠在高大的树木之后。他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还是垂眸敛起了眼中所有的思绪。 [快要结束了。] [希维尔，请不要忘记。] [只要是故事。] [就都会拥有结局。] 所以哪怕是虚假的。 希维尔现在也必须给这个故事画上最后的句号了。 第27章 镜水之畔24 “维尔，你在看什么？” 远远地，空镜就发现了希维尔的走神。顺着那道浅淡的目光望过去，他不出意外的看见了院子里面，还未完全修缮的花田一角。 那个凹陷的坑实在是有些明显。无论怎么样都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痕迹。除非本来就是故意的破坏。 稍微想一下，空镜就知道这是谁留下来的了。 简直是消失了也要给他留下不痛快的地方。 空镜觉得心里一直未完全痊愈的刀口似乎又开始隐隐提醒着他什么了。 望着不远处那个在阳光底下显得格外虚幻仿佛要融合消失的存在。空镜心里的不安不知为什么越来越重。 连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要做什么。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拉着希维尔重新进了屋子。 “镜……” 希维尔轻轻的出声。他也没有甩开空镜的手，而是就那样轻轻的出声提醒。 果然一会儿之后，空镜立马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一样，猛然清醒。 他触电般的松开手。然后转身有点无措的用着自己恢复过来的翠色瞳眸看向希维尔没有什么反应的眼睛。 “抱歉维尔……”他低声道。 空镜知道自己又有点敏感然后犯病了。自从那一天他回来之后，他似乎就经常莫名其妙在心底升起了一些另外的不安的感觉。 按理来说，空暇已经不在了。他也顺理成章的成功打压了之前驱逐了他的精灵长老然后坐上了现在的精灵王的位置。 他真正成为了自己，然后有能力真正的回报希维尔的守望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这样安详平和的未来。 空镜却在这些天看见希维尔的时候，莫名的在心里产生了一些恐慌。 就像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预感。 他总觉得…… 对方总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消失在他面前。空镜知道这种想法稀奇得荒谬且没有理由。但是他就是安心不下来。 简直……就像是自己疯狂之后还没有完全好的后遗症一样。总会在某一个瞬间再次陷入到虚假的妄想之中。 可是…那真的只是他的妄想吗？ 希维尔没有因为空镜格外奇怪的举动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其实就这些天，空镜这疑神疑鬼，总是看着他不让他到处走，还限制他行动的行为已经发生很多次了。 希维尔已经看见了曾经真正发生过的一切。他完全明白空镜会从那个纯洁美好的样子变成现在这样到底是因为经历了什么。所以正因为如此，他才放纵了空镜有时候无理由地限制。 希维尔在这个世界唯一在意，唯一遇见的是空镜。所以他来此本就是为了他。 他曾为了一己私欲彻底的无视了空镜无言的求救和真正的想法。使得悲剧发生。 现在，哪怕他知道空镜现在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不正常的。他也还是微笑地去放纵了。 如果他在不安。 他就去安抚。 如果他在怀疑。 他就不离开。 如果他在害怕。 他就给予拥抱。 其实，想要治好一个人自然没有那么容易。但是那个过程是肯定需要的。 希维尔会陪伴他渡过，那段记忆之中本不存在的时光。哪怕这是虚假的。 明白现在空镜不稳定的心绪。希维尔也没有直接提及什么。 他只是忽然对空镜笑着开口温柔的询问：“等到过段时间，季节和天气再好一点的时候，我应该就可以从仓库里面选取合适的种子处理一下再种下了。” “之前我收集过很多珍稀的种子。有一些可能你都没有见到过。” “只可惜我们的地就那么一点点。否则一大片盛开的话肯定会很壮观。” 空镜看着那双金色眼睛之中的平静与轻缓。他最后也是释然的笑了一下。“真的有一仓库吗？” “嗯…准确来说比你想象的要多。”希维尔回答。 “这样吗……那样很好。刚好最近也恢复了一点点以前的能力。也许可以帮你了。” “是吗，那很好。不过如果你不急的话，也许我们可以等它们自然盛开。” “等待有时候也是一件不那么坏的事情。” 两人就这样轻轻的揭过了这件事。 希维尔好像一个字都没有提到过那些不能被提起的曾经。但是空镜却知道，希维尔就是在间接的安抚他。 他告诉他，自己会一直在这里种花。等于告诉他，他会一直在这里等待他。 他告诉自己等待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这何尝也不是在告诉他。 希维尔他从来没有怨恨过空镜让他无缘由的等待了五十年的事情。 空镜轻轻的闭眸然后重新睁开了宛如湖水般澄澈的眼睛再次笑了出来。 是的。 也许，他应该多相信一点自己，多相信一点希维尔。 就这样，时间的步伐又向前迈进了许多。 空镜和希维尔平平淡淡的度过了一段时间。这期间他们默契的处理好了自己的事情，然后两个人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继续生活在这间小屋。 希维尔曾经也有询问过空镜要不要继续他们还没有彻底结束的旅行。空镜其实想要答应，但是那一天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好像响起了一道声音。 它告诉自己，其实已经没有机会了。 所以空镜拒绝了。 然后在那之后，又过了很久。 这一天，空镜看着天边渐渐染红的晚霞。他觉得，应该是时候了。 他其实。 已经贪心很久了吧。 维尔已经…为他妥协得够久了。 于是那一天晚上。 他们在进入各自的房间休息时。空镜看着熟悉的房间最后只身着一件单薄的白色睡袍就轻轻的推门走进了希维尔的房间。 随着老旧的门板喀吱的轻轻响了几声。 推开门。空镜立马就看见了坐在床边开着夜灯，一脸明显预料到了他会来的希维尔。 空镜无奈的笑了一下，然后看看询问： “也许你不介意，今天我们两睡一起？毕竟之前旅行的时候不也是这样？” 虽然早就知道这只是空镜的借口。但是希维尔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叹气然后主动的拍了拍被子看着空镜道： “你有话对我说吧。” “看样子还憋了很久。” 第28章 镜水之畔25 在昏暗暖黄的微小灯光照耀之下。两人面对面的相视而躺。 墨色的发丝与银白的发丝交缠在一起，显得和谐而又安宁。 “维尔。”空镜小声地开口。 “嗯？”希维尔只是淡淡地回应，表示他在这里。 空镜看着希维尔依旧对他句句有回应的样子。他又是忍不住轻轻一笑。 空镜忽然发现。他的少年还真的是从未变过。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他说，他就会去听。也一定会及时地给予正向的回应。 所以…… 空镜翠绿的眼眸微微一暗。 也是时候说出来了吧。 毕竟，他已经自私了很多年。 精灵控制不住地伸出指尖轻轻拨过眼前近在咫尺的希维尔脸庞的银白发丝然后轻柔道： “也许…你现在会愿意听我之前离开的原因？” 终于，在听见空镜再一次地，愿意主动提起这件事情后。希维尔微微睁开眼睛。昏暗的空间里面顿时反射出了一丝极其细微明亮的金。 看着希维尔这默认的样子。空镜微微一笑，他知道，维尔现在已经在听了。 于是，空镜将自己的回忆倒流，他整理好了思绪，才终于在这一天，这个安静的房间，在希维尔的身边，再次道出了命运施加他身的一切。 “很久很久之前。精灵族诞生了一个奇怪的胎果……” 在这个寂静温暖的晚上，空镜温柔的，源源不断的说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有关他的出身，有关空暇。 也有关他被族人排挤定下不祥未来与预言的事情。 最后，他还说了他逃离族内遇见希维尔然后为了祈求治愈与长生的圣泉再次离开的事情。 之后的那漫长黑暗的五十年还有空暇最后的陨落消散。空镜全部都告诉了如今的希维尔。 “我吃掉了他……你会觉得奇怪吗？” “哪怕现在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太正常了。希维尔。” “你会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最后的最后。空镜看着眼前的人温柔地询问。 这一刻，他就好像变成了最开始的那个样子。向着希维尔吐露自己的苦恼询问看法，但是看起来却早已经不会在意任何说法。 空镜在问。 但是他又不仅仅只是在问。 希维尔知道，他只是在向自己吐露而已。无论是他缺席的那五十年冰冷黑暗的时间。还是对于无止境争斗的疲倦。 镜现在。 都是变相的在向他诉求回应而已。 所以。 就像最开始他们约定好的那样。 希维尔动了一下，然后在精灵微微有点惊讶的目光里面，他主动地伸出双手将看起来有点脆弱的精灵纳入了自己的怀里。 空镜看起来明显有些惊讶。他的脸依靠在面前温暖且散发着淡淡清冷香气的怀中。脸上明显有些怔忡。 希维尔没有解释太多。他只是闭眼环抱着空镜，然后用此时最温柔清晰的声音对他说： “你做的对。 ” “镜，你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情。” 争夺本该拥有的资格，躲避不喜欢的社群。在这个世界上寻找真正活下去的意义。 “你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 “本就是理所应当。” 空镜是真正纯白的精灵。哪怕他最后因为伤害精灵母树而深陷罪业。他也不曾真正的伤害过任何无辜的人。 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报复着她的不公而已。用这样温和的方式。 至少在希维尔看来是这样的。如果是他自己遭遇这样的事情，他不可能就只是让精灵族减少几十年新生儿那么简单了。 如果不是不能改变既定的过往。在知道当时发生的一切时，希维尔就早已经将整个腐朽的精灵族化为养料为空镜补充力量了。 “就算真的有那么不对的地方又能怎么样呢？”希维尔睁开眼睛平静道： “有想做的事情就去做。” “不想做的事情就放弃。” “身为抛弃一切的，真正自由的存在。” “没有人能真正的束缚你，哪怕我也一样。” 无论是命运为其施加的额外罪业，还有这荒谬的预言与荒谬的无理由相信并信奉的人。 真的有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必要吗？ 从希维尔本就单薄的情感出发。他觉得整个精灵族都不值得空镜为其牺牲。 空镜就是空镜。 为自己而活，做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的空镜。 仅此而已。 就是这样简短的几句话。 空镜却在这一刻感觉到自己的脸似乎渐渐红了起来。心跳似乎也越来越快。 这不仅仅是因为希维尔间接的，告诉了他，他永远会站在他身边。 还有就是。 【没有人能真正的束缚你，哪怕我也一样。】 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在告诉他。 维尔永远会为他留有一个位置。无论他是否愿意留下一样吗？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 空镜紧紧抓住希维尔腰间的衣服然后闭眼深呼一口气颤颤巍巍地开口道： “维尔……” “你不能……随便对别人说这句话。” 他到底明不明白。 这句话真正蕴含着的寓意呢？ 这边空镜还在痛恨希维尔的迟钝和无意识地直球。 那边希维尔却只是在空镜看不见的地方轻轻笑了两声。 这还没完呢。 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了几秒后。 希维尔缓了一下然后对空镜道： “既然你说完了。那也许我应该也该告诉你一些我的事情了。” “本来这些事我之前早应该告诉你的。只不过好像我们都被时间摆了一道，然后错过了最好的时间。” “不过现在也不晚。”他轻轻道。 “但是在那之前，镜。” “你最喜欢什么植物？” 诶？ 空镜眨了眨眼睛然后奇怪地抬头看向希维尔俊美脸庞之上不明的神情。 他不明白希维尔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问他这个问题。但是在他真的开始认真思考时。 空镜不知道，他也因此错过了那双鎏金之中，难得差点掩盖不住，真正的属于希维尔此时的情绪。 思考了好一会儿后。 空镜抬头然后说： “如果可以，我不想要任何看起来美丽的花朵。” “我也不需要低矮的灌木。” “如果真的要选的话。我想要一棵很高很高，能让我一眼望尽所行之路的树木。” “这样的植物……是不是不存在？” 说到最后，空镜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有点荒谬了。因为他从未见过这种植物。也没有听过这个世界上存在。所以说到最后他只是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让希维尔听听就好。 但是他不曾注意。 希维尔在此时望着他的眼神。 那样无言，也那样…晦暗。 希维尔放在枕头边缠绕着两人发丝的指尖微微一动。最后，他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所以啊。 希维尔。 他告诉着自己。 这就是当初。 自己将此世唯一一颗及天之树的种子给出去的原因啊。 你只是给予了他一棵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树。 从此。 他甘愿为你守望箱庭长达几个纪年。 第29章 镜水之畔26 “这是……” 在之后，又一段无法书写的时光平静的踏过过往的河流。 在新的耀金节再一次如期举行的时候。 希维尔再次带着空镜去参加了庆典。 也许是也早就预感会发生什么了吧。 这一次，在希维尔将那棵指甲盖大小的碧绿通透的宛如空镜眼眸的种子放在他的手上时。 空镜的心脏漏了一拍。 他看着掌心从未见过的晶莹剔透但是生命力旺盛的种子他忽然明白。 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及天之树。”希维尔对着空镜浅浅地开口。 “只要活下来，它就能生长得很高很高。” “足以望见云海与树下的一切。以及时光的刻记。” 他抬头认真地看着空镜。然后在庆典喧哗的乐器与歌唱声中，他向他述说。 “这棵树和我一样来着于这个世界之外。” “镜，我知道你肯定早就已经猜到了什么。” 希维尔停顿了一下观察着空镜依旧温柔的表情然后继续说： “我原本来自一个毁灭的，曾如黄金般闪耀过的世界。但是很不幸的是，我与我在乎的人全部堙灭在了一场……无法避免的关于人心的灾难里面。” “从此以后，在一些未知存在的帮助下，我得以得到第二次漫长的，且永无止境的生命。” “这就是我漫长寿命的由来。之后的我也曾与你一样迷茫过很长一段时间。” “之后，我迫于让人发疯的孤独四处拾起同样孤寂的灵魂。然后建立起了新的，绝不允许背叛的箱庭。” “这就是耀金最开始的传闻。所以最开始，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那么，所以。”空镜温柔的看着他的少年。 “最开始，你愿意帮助我。确实是因为我在你眼中是特殊的，是被你一眼选进了箱庭的存在？” 听到这里。希维尔轻轻皱眉然后摇头。 “镜，没有我选择你的说法。” “你拥有独自选择的权利，这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剥夺的。而我想做的一切，只是尝试并且不自量力的想要拾捡起所有曾经与我一样的，不被任何东西所以接纳最后只能归于宇宙最初的辉煌意志而已。” “我不想看见那样的光辉再次陨落，所以用自己的力量自私且一意孤行的想要给予他们第二次新生。” “这是我身为耀金的私心。” 所以。 他的少年。 从一开始就不是真真正正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精灵垂眸笑而不语。 这一刻的空镜终于明白，他的担忧和妄想，原来真的都是真的啊。那不是没有根据的恐慌。而是真真正正地，命运给予他的一种预感。 希维尔，他就是会离开他。 这是没有办法阻止的。 那是耀金第二次重生所选择的命途之路。是绝对无法轻易违反的道途。 所以。 哪怕空镜知道了希维尔原来隐瞒了他的是这一件事情之后。他还是一点也生气不起来。 因为。 希维尔现在所以做的一切，到底是将自己的光辉与温暖照耀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维尔一开始的拾荒。他就不会遇见这样一个刹那让他动了心。教会了他很多东西的，崇高出色的少年。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可能早已经死在了那条阻挡之河里面。看不见更多的未来了。 所以。 在得知了维尔接下来注定的，无法停止的路途后。空镜做不到去阻止。 但也就像是希维尔曾经对他说的。 他拥有自行选择的权利。是否愿意和他走，前往新的家园。这意味着空镜需要放弃所有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这个问题的答案。 其实都算不上答案啊。 空镜扪心自问自己还在这个世界上留有什么呢？ 从那一天开始，他不就只剩下了维尔了吗。 所以。 就算说他自我束缚也好。 画地为牢也好。 他不想。 也永远不想离开希维尔。 慢慢的握紧手中的种子。 空镜在满天飞舞的彩带之中对面前的耀金之子露出了格外明媚的笑容。 他笑着对他说。 “不过是等待而已。” “你不是也等了我那么久吗？” 所以。 “所以如果你真的要继续前进离开这个世界的话。” “那就请带我走吧。” 以整个世界的虚假与唯一拥有的真实为代价。 他愿意等待种子成长。 空镜不惧于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未知。 因为耀金足够在乎他的箱庭。 那么身为箱庭之中一员的他，也一定是被他在意着的吧。 这根本不是一个需要选择的选项啊。 而且…… 其实。 他已经等到了，不是吗？ 宛如湖水般澄澈的精灵笑着主动伸出了双手。在银发青年依旧好像看起来平静的眸光之中。 他主动拥抱了他。 然后在满天纷飞的花瓣彩带与喧嚣的庆典乐曲声中。 空镜闭上眼睛倾听着由身体震动而传递过来的，属于两人的心跳。这一刻他再听不到其它任何声音。 这是这么真实。 也是这么虚假。 希维尔指尖微动，鎏金的瞳眸之中，细碎的光芒一点点变得盛大。在他看见空镜一如记忆之中的那样，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己。 希维尔知道。 他表面上的平静就在那一瞬间，确确实实的全部变为了虚假。 他缓缓抬起双手然后再一次环上了空镜的脊背。 希维尔就仿佛整个人都松弛了一样。 “我一定……会将你们都带回来。” 哪怕他知道，这是在说给过去的他们听。哪怕他明白一切早已经发生了。拾荒也早已经结束。 但是此时此刻。 他觉得，应该说出来。 无论是以何种方式。无论他们醒来后还会不会记得。 空镜感受到了怀中之人的沉默。他浅笑的将下巴抵在希维尔的头顶然后难得放在的将他的少年整个人团进怀中。 微笑的回应了周围朝他们投来揶揄笑意的人们。 空镜这一次，将目光望向了很远很远，仿佛没有焦点的地方 明明是在热闹的庆典氛围之中。两人此时的世界却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 然后在这时。 空镜开口了。 他在他的耳边轻轻启唇对他说道： “走吧维尔。” “你该继续行于你所选择的道路。” “而我。” “也该醒来了。” 第30章 镜水之畔完 这场有由你为我编织的美好梦境。到这里已经足够了。 我得到了一个不完美的过去中最完美的结局。 在这里。 你属于我一个人，也永远只会为我等待为我停留。 所以。 已经足够了。 渊于镜水，沉于湖畔。 我所愿意驻足且甘愿停留的唯一湖畔。 有且只能是你。 所以…… 在周围的景象渐渐虚幻且一寸一寸开裂后。希维尔明白，他们都该醒来了。 缓缓松开相拥的双手。在空镜温柔的笑意中。希维尔难得失神的看着他眼中少有的坦然。 什么都不必再多说了。 空镜的身体一点点变得虚幻，然后溃散成很多很多的荧荧微光。 在这个过程里，他仍然笑着朝他扬声道： “维尔！” “去见我吧！” “我一定在未来等你！” 看着眼前之人脸上隐藏着悲伤的笑容。希维尔控制不住的伸出手走上前。 就这样，在指尖再次触及的那一刹那。 仿佛泡沫破碎般，整个真实到虚假的世界。包括希维尔眼前的精灵，都一同在刹那间分散成了无数的光点。 它们纷纷扬扬地环绕着那道银白的身影旋转了一圈。然后依依不舍的飞向了远处。 看着重新恢复成漆黑一片的世界。希维尔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它们离开。 很久很久之后，他将手缓缓放下。然后脸上微微扬起了极其不明显的一抹笑意。 “嗯。”他轻轻出声。 我们，马上就会再见了。 我们都相信着这一点。 至此。 精灵的梦境彻底结束了。 等到希维尔再次睁开眼睛之时。 宛如鸦羽一般的发丝一缕一缕的垂落在他的眼前。 有人正在用指尖很温柔地梳理着他的发丝。沿着银白与墨色的发丝交叠处看去。 希维尔望进了一片碧绿的湖泊。 那抹色彩依旧纯粹也依旧美丽。 哪怕过去了这样漫长的时间，他也从未有过任何变化。 “欢迎回来维尔。” 温柔的吐息再次回响在他的耳畔。 这一次，是绝对真实的。 —— [欢迎回来希维尔。]熟悉的电子音一声一声宛如打点计时器一样的断断续续的响起在他的灵魂海。 希维尔沉入思维。 然后不出意料的看见了旋转的某个蓝白色球体的虚影。 看见希维尔出现。 巨大的，周围环有金属轮轴的透明球体开心的先转了几圈。然后很骄傲的对他道。 [你看，我说的很快就会解决吧。就一个人的时间。我已经把你世界里面趁机侵入的那些脏东西全部处理干净了。] 听到这里，希维尔微微挑眉。 “确实很快。”比他想象的要迅速很多，该说不愧是世界树庭吗。效率果然很高。这里面怕不是有其他的权柄者也参与了帮忙。 但是在他回来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一点痕迹。 这样一看，那些人确实很懂得分寸。 [你的那些眷属们也已经全部醒来了。等你彻底醒来出去，应该能看到他们在等你。他们现在应该是没什么太大的身体问题，灵魂层面也是正常的。] [但是因为是希维尔你比较重要的人。所以我就没有继续深入检查了。] 说到这里，恒星停顿了一下。 希维尔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原因。 “虽然现在是没有问题，但是还是要深入检查对吧？然后继续由我来？” 恒星赞许的转了转。 [我之前就说了，现在的你刚好是恢复记忆，拿回全部力量的最好时机。也是我所推演出来的最好的时刻。弑虚虽然在这一次趁机而入，但是不得不说确实带来了一些机会。] [因为没有深入检查，所以我也不能保证那些残余的力量有没有彻底深入你的那些眷属灵魂里面。] [所以你得自己再认真的检查一遍了。那个叫空镜的你现在应该很清楚了吧。这样程度的灵魂交流，必然不可能有任何东西瞒得过你们的眼睛。] [所以这样的检查是有必要的。以防万一嘛。] [而且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 恒星想要借这个机会让希维尔彻底找回之前遗失的一切。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不是吗？]看着希维尔的表情。恒星就明白他懂得自己未说明的话。 “我明白的。”安静了一会。希维尔才重新抬头对恒星点头。 这是注定会发生的。 无论是为了拾回记忆和力量。还是为了履行那所谓的责任。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遗忘的那些过往。 他都有必要再借此继续探寻他们的灵魂。 [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只要你相信我不会害你。那么世界树庭就永远是站在权柄拥有者这一边的。] [希维尔，所以放心吧。] [我为你推演的未来，没有错误的道路。] 再次离去前。 恒星为希维尔留下了这一样段话。 [哦对了。] 下面依旧是恒星的传统艺能。在彻底离开前，它再次为希维尔留下了接下来的预示。 [那个叫龙厄的。] [嗯，我知道你下一个要找的就是他。] [可能，也许会让你受到一点点小小的阻碍。但是请不要怀疑，也不必太过纠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因为我看见了。] 至此，恒星的意识再次重新回归了世界树庭。 “殿下！” “希维尔殿下！” “维尔。” 希维尔推开门走出去，不出意料的就是一群人围了上来。 看着双子一如既往率先冲上来。然后佩恩叽叽喳喳的样子。 这一次，希维尔没有任何的其它情绪。他很少见的，对着他们所有人都笑了一下。 是那种很明显的笑容。 “没事就好。” 他低声道： “很抱歉，这一次是我的疏忽。” 无论怪异们是否会责怪他。希维尔都不会不去承认自己的失误。 这一次如果真的不是恒星及时处理了问题。哪怕最后他能解决掉弑虚的影响。他也不能保证自己的眷属们会不受到一点影响。 所以他该说这一句话的。 这确确实实是他的疏忽。 希维尔可能没有想到。 在他说完这些后。 面前的领主们瞬间都沉默了。 然后几秒后，他们全都摇头，难得动作非常一致。 “殿下。”莱主动走上前恭敬的说。 “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们。” “这一次，是我们的失责。” 是我们未能预料到危险的发生，然后差点再次让那些东西伤害到了您。 第31章 拒绝 “那不是你们可以应对的敌人。所以我也不会直接让你们对上他们。说到底，没有发现这一次它们的乘机而入确实是我的问题。” “我不能赌哪怕他们会有任何让我失去你们的可能。哪怕一丝一毫都不能有。” 领主们看着自家殿下眼睛之中难得的全部显现的寒芒最后还是把自己想要说的话全部吞掉了。 站在最后面的祭祀看着眼前的一幕只是轻轻笑了几声没有说话。 他们估计都低估了希维尔的想法。 耀金为了他所在乎的这个箱庭，他不能容忍哪怕一点点的意外。 有的时候，空镜也会在这样模糊的边界里面感觉到一点点的混沌。 维尔所在意的，到底是失落之地这个箱庭。 还是箱庭里面的大家呢。 空镜想，也许是他们本身吧。 毕竟维尔和他说过的。 他建立箱庭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没有归属的存在一个家，一个真正的避风港。 所以。 他在意的也一定是他们吧。 如果这样想的话。 将目光重新投在有点失落沮丧的双子身上。 空镜不出意外地看见了自责。 就像之前想的那样。 在这样温柔的纵容之下。 没有人能允许自己无法回报这份在意。 连空镜也一样。 所以他们确实刚在在想其它事情。 想自己为什么不能早一点预料到危险的道路。想为什么又是希维尔殿下保护了他们。 所以…… 他们现在眼睛之中那危险但相同的光芒，就是不甘吧。 这样很好。 空镜收回目光想。 这样。 才能一心一意，永远地为维尔效力不背叛他。 他所选择的路注定不容易。 所以哪怕很不舒服那些家伙的存在。他也是在最开始就选择教导了每一个有领主潜质的他们何为夺取。 因为只有这样。 他的身边才能聚集起强大的，绝不轻易背叛的重要助力。 宇宙太大了，比他之前的那个小世界明显要宽广的更多。在这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所以。 只有他一个人站在维尔身边是不行的。 “好了，这件事情就到这里吧。你们现在需要去自己的领地里看一下其它存在的情况。” 希维尔询问完了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之后这么说道。 “之后我可能会单独找到你们每个人再检查一遍灵魂的状态。可能还会有一些影响的残留。” “像祭祀那样吗？”有着一头漂亮的幽蓝色卷发的伊塔尔似乎非常无意的瞥了一眼一直站在旁边微笑的空镜说道。 希维尔点点头。 “嗯，就像那样。” “哦……”塞壬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然后没有说话了。 这种程度的检查势必会牵扯到两个人的灵魂。希维尔可能在这个期间看到什么，也是他们预料之中的事情了。 但是这样的话…… 伊塔尔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倚靠在墙面旁，离众人一直有点距离的龙厄身上。 这一次，他湛蓝色的眼睛里面细微的浮现出了其它的情绪。 按理来说，希维尔想起之前的记忆，是他们都希望的事情。毕竟，就伊塔尔本人来说。他当然是希望希维尔想起之前对他的承诺与记忆的。 但是，也许有些人不那么想。 告诉领主们自己的身体确实没有什么问题后。他们就纷纷听话地先回领地了。 但是唯独，龙厄主动的留了下来。 “希维尔，我有话和你说。”这一次，龙厄的称呼竟然是很少有的正式。 看着龙厄那双与自己极其相似的眼睛。希维尔忽然就想到了恒星离开的时候给他留下的话。 【你会在他的身上受到一点小小的阻碍。但是那没有关系。】 “走吧。” 两人来到了主城的最高点。 感受着微微有点喧嚣的夜风。希维尔忽然主动开口了： “龙，你没有受到影响对吧？” 他身旁一直看着远处的龙君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低低地应和了一声。 旋即，龙厄转头看一着希维尔。 “你想问我为什么清醒但是却没有保护他们的事情吗？”他似乎对希维尔知道他在弑虚袭击的时候唯一保持清醒的事情并不意外。 希维尔听见他的话只是摇摇头。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去保护他们。哪怕你确实是我身边最厉害的那个。” “因为你没有那个义务。有这个责任的只是我而已。” 他用那双纯粹的鎏金色瞳眸这样平静地看着龙厄。 望着这一双眼睛，龙厄一向是看不出任何虚假且动摇的痕迹的。 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高大英俊的男人再次收回视线。然后用着极其平淡的声音说： “维维，我确实是在那些东西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我有尝试过去阻拦。对我来说那并不难。难的是我将消息带回来之后，却看见没有一个人是醒着的。” “他们实在是无用。” 冷淡且无意的中伤了其它领主们的实力后。龙厄还拔高了自己。 虽然他本人可能没有这个意思。 但是希维尔此时却想到了其他人听见这句话的反应，别的人不说，就佩恩和伊塔尔如果听见了。 可能箱庭就又要遭一次殃吧。 想到这里，他就轻轻地笑出了一声气音。 龙厄立马就投来了有点不解的眼神。 希维尔倒也没有多解释什么。而是刚好的，在气氛恰好的时候，顺便对龙厄提起了之前与空镜的事情。 “虽然说可能因为龙你灵魂的特殊性。那些东西不一定影响的到呢。但是预防万一，我还是需要对你来一次比较深入的检查。毕竟我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东西在你不注意时偷偷跑进去了。” 本来这件事情就是顺便的。希维尔反正也要对所有领主做一次检查。之后才能对其它怪异再大范围的检查一下。 但是让希维尔没有想到的是。 龙拒绝了他。 非常平静且坚定地。 “我觉得那些东西不可能进入我的身体。” 龙厄淡淡地说道。 “龙焰只会把它们烧得一点残渣都不剩下。” “所以对我的检查就免了吧。” “你可以节约时间去检查其他领主。” 第32章 遗忘之法 哪怕知道自己会受到一点阻碍。但是希尔确实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直接拒绝。 因为从前的龙厄，唯一拒绝过他的一件事情，就是带他离开。 而后面命运却告诉他们这都只是一些误会。 然后在那之后，龙厄就更是对希维尔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 但是现在在这明明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甚至希维尔也是为了他身体的情况下。龙厄竟然罕见的拒绝了他。 希维尔看着龙厄的侧脸。一时间居然有点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可能他确实是之前被这个男人所纵容宠爱了太久吧。 以至于少见地被他拒绝之后，自己竟然也会感到诧异。 “为什么……” 他缓缓开口。 “你主动留下来，原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事情吗？” 停顿了一会之后，希维尔还是选择了直接问他。 “哪怕你确实有这个自信，但是以防万一，检查一下总是好的。毕竟那些家伙的力量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摸清。不仅仅是我，那是世界也会觉得棘手的存在。” “我上面的存在暂且都没有可能会说自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觉得你不会受到一点影响。你又是从什么地方觉得你确实没有必要检查的呢？” “因为我会借此看见曾经发生的事情吗？” “不是这样。” 在希维尔说出最后一句话后，龙厄瞬间就有了反应。他很突然的抬起头然后立马否认了希维尔的话。 “我不是……”龙厄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在他再次看见希维尔那双在黑夜里显的极其明亮的眼睛后。 他又闭口不谈了。 龙厄似乎是在顾忌着什么，但是却又不愿意说出原因。 “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希维尔说。 “龙，我在担心你的身体。” “我说过，我赌不起哪怕一丝一毫失去你们的可能。” 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龙厄自然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一直都明白。也是他们所有人之间最明白宇宙真相的那个，毕竟他也曾触及过那个领域，只不过拒绝了。 所以如果希维尔背后的存在都说不能百分百保证那些东西会彻底消失的话。 维维对他的担忧就是非常有必要的。 可是…… 看着希维尔清澈的眸光。龙厄少见的有点挣扎的闭了闭眼睛。然后一字不发。 “你在担忧什么？”希维尔主动向前走了几步。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因为自己或者是其它事情烦恼的人。” “所以说是因为我吗？” “因为…我不能看见你的记忆？” 希维尔说到这个猜测后，龙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希维尔看到他这个反应就明白自己肯定是猜对了，哪怕是一部分，应该也触边了。 但是…似乎又不完全是因为这样。 因为龙厄并不是一个很在乎自己经历过什么的人。 那又为什么…… 在寂静的夜色里。些微有些喧嚣的风将两个人的长发扬起。 发丝凌乱地飘荡，恰如此时两人的心绪。 过了很久之后。 龙厄动了。 他主动的靠近了希维尔，然后伸手牵起希维尔的指尖将其一点点缓慢地放在了自己轻轻合上的眼睛上面。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希维尔有点不太理解龙厄的做法。 但是这个时候，高大的男人却只是微微弯腰然后声音低沉地询问他。 “你现在能想到什么。” 想到什么……？ 希维尔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无论是指尖下的温度还是那若有若无，传递而来的吐息。似乎都有一点过分的灼烧他了。 于是下意识的抽回手。希维尔看着他的眼睛难得没有说话了。 龙厄也并不在意希维尔此时的举动。相反，在他看见他这个反应之后，他无奈的叹气道： “维维，如果可以。” “我确实是不愿意让你再看见一次。” “哪怕是我脑海之中现在所有记忆之间的任何一个角落。” 那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也不是一段该记起来的人生。 至少。 现在他的已经忘记了一切。 那么这份痛苦就相当于烟消云散了。 所以还有什么需要记起来的必要吗？ 遗忘有的时候。 并不是一件坏事。 龙厄离开了。 希维尔怔神的站在原地。他缓缓抬起手指，看着刚刚触及了男人眼睛的地方。指尖竟然有点颤抖。 希维尔忽然又想到了龙厄眼眶之中那双与自己极其相像的金色眼睛。 那抹颜色…除了带有一些龙厄自己的色彩外……简直就像是…… “我的…？” 喃喃的说出一个有点荒谬的猜测。希维尔刹那间想起了之前遇见龙厄时，偶然恢复的记忆片段。 困住末代之龙的镣铐。 漫天的大雪。 还有他无所谓的…态度。 【说吧，来这里所求何物？】 【我的血，我的肉，我的骨。还是我那已经残破的心神?】 【很可惜，最珍贵的龙珠你是拿不到了。有人捷足先登了。】 所以。 该痛苦的。 到底是谁？ “希维尔。” 一道忽然出现的，优雅的宛如大提琴一般华丽的声线突然响起在了这片空间里。 希维尔转身看去。 只见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薄外袍，肌肤和发丝上面还流淌着水珠的男人笑容明艳的朝他挥了挥手。 “伊塔尔……”希维尔平静的叫了他的名字。 “你还没有回去？”他问。 有着华丽且如人鱼般优雅体态的男人摇了摇头。然后声音低沉地对希维尔说： “这里不是还有一个人比我更加烦恼地站在这里没有走吗？” “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出现一下。” 听见塞壬这么说了。希维尔看了他好一会儿。 虽然伊塔尔一直想一出是一出，行动捉摸不透地。 但是不得不说。 现在他确实…… “你过来。”他命令道。 在塞壬乖乖走近后。 希维尔抬头非常认真地问他。 “你希望我想起之前和你的记忆吗。”他突然这样问他。 伊塔尔听罢似乎是有点意外地挑眉。 “怎么亲爱的，你终于想要弥补我之前被你遗忘的伤害了吗？” 看着他这不正经的样子。希维尔眉心一跳。 “你给我好好回答。”他寒声道。 “噗…好好好。” 看着自家尊贵的王主脸上难得出现的表情。伊塔尔觉得非常有意思。 但是他也知道不能再逗下去了。否则后果他肯定承受不起呢。 收起脸上不正经的表情后，塞壬认真的回答了他的王 “如果是我，肯定希望你想起来了。” “但是……” “这也仅仅只是我的想法。” 第33章 自以为是 有的人，有着不愿意回想起曾经的理由与原因。 如果所有人都像他一样，觉得曾经的记忆是美好且值得珍惜回味的。 那么人们就不可能愿意忘记那些宝藏一般的回忆。 相反。 如果记忆只能带来痛苦。 那么遗忘就是最好的选择。 在他们心里，那些不需要的东西，本就没有想起来的必要了。 痛苦的人，只要有一个就已经足够了。 —— 看着那道立于高墙之上的修长身影。伊塔尔轻笑一声然后安静的离去。 他知道希维尔不会因为龙厄的任何举动而真正否认自己所想要做的事情。 毕竟他可是那时…将冥海海妖那顽固不化的思想彻底敲碎，让它们只能臣服于他膝间的存在啊。 “你已经让他失望了那么多次。” “这一次你也依旧想要忽视他的想法坚持自己的举动吗。” 走下台阶，冷淡的塞壬低声优雅的对着一直站立在转角黑暗处不曾离去的男人如此说道。 有着深色肌肤，一头金发的高大男人缓缓睁开了宛如落日熔金一般的眼睛，他听见了伊塔尔的声音，但是没有说话。 伊塔尔看着他这个样子只是耸肩然后继续向下走去。 如果不是因为希维尔，其实塞壬根本就不会去提点这个实际一点也不懂得人情世故的呆头龙哪怕一点点。 但是。 只要想起希维尔眼中习惯性的冷静和压制。伊塔尔就根本没有办法不管。 他真的是看不了一点那种情绪。 仅仅是看着他就会觉得同样不舒服。 就在伊塔尔打算离开的时候，他身后的龙厄忽然开口了。 “我不知道。” 他说。 “因为哪怕是我也没有办法预判，他在再次记起那些事情后会不会影响到现在的他自己。” “就像维维不想将压力与危险施加在箱庭之上是一样的。” “如果可以。” 龙厄轻轻掀起眼帘看着地面。 “我不希望他再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特别是在明明遗忘了那份伤痛的前提之下。 伊塔尔的步伐突然停住了。 他在听完龙厄的话后微微转头，然后看向了龙厄冷峻的脸。 塞壬湛蓝深邃的眸子在这一刻突然陷入了极其危险的暗沉之中 “龙厄。” “别再自以为是，也别再擅自为他定下结论。” 伊塔尔的语气开始变得极其阴沉和冰冷。 “你真的了解他吗，你真的知道他是怎么样想的吗。” “无缘无故地缺席了那么多年，哪怕是我，也不会擅自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自顾自地对着已经成长的他再次说出这样轻视的话语。”伊塔尔的情绪渐渐起来了。因为他觉得龙厄现在的话简直是可笑至极。 “表面上说着是为了他好。” “但是现在你的这种表现。” “不就是在傲慢的看轻我们的王与唯一的主人吗。” 随着最后一句话重重地砸在了龙君现在的心上后。伊塔尔就收起了所有的目光然后极其不悦的离开了。 而龙厄看着他走后，稍微有些怔忪的转身再次看向楼顶。 只见在寒冷的夜风之中。 那道已经不再弱小的身影正矗立在原地。 风卷起了那极其美丽罕见的银发。在黑夜之中，那双鎏金之眸依旧纯粹平静，仿佛没有没有任何东西与情绪能真正沾染上那一抹色彩。 看着希维尔此时脸上平淡思索但是没有一丝放弃与退缩的神情之后。龙厄忽然，有点明白了什么。 当年闯入困龙囚的那个少年已经长大了。在这般扭转繁杂的命运线之中他都依旧屹立成长到了今天。并且建立起了全新的箱庭与得到了那样的成果。 这样的他。 怎么会需要自己自以为是地担心？ 【他远比你想象中成长得要更加出色了啊。】 哪怕在之前与希维尔在擂台之上对决的时候就已经有一点察觉到了他那不屈的意志。但是直到现在，龙厄似乎才真正地有点明白。 希维尔所以坚持的东西。 没有任何人能够轻易地改变。 谁都做不到。 第二天。 希维尔换好衣服之后就打算先前往世界树庭。因为恒星突然给他传来了一条消息，没有说具体的原因，但是他必须亲自去一趟。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高大沉默的污浊女巫们忽然带来了消息。 第二领主求见。 龙厄这个时候突然来找他了。 希维尔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情绪。然后他平淡的说：“让他回去，现在我没有时间。” 虽然不知道龙厄是不是又来说服他或者是想要他放弃之前的想法。不管怎么样，反正现在希维尔没有时间去见他。 “是。”巫女们领命退下了。 在那之后，希维尔没有拖延，直接就靠着自己和恒星之间的纽带打开了通往世界树庭的粒子通道。 这个过程快得以至于龙厄冷着脸径直的走进来打开门后，留给他的除了溃散的还没有完全消失的粒子光辉后，什么也没有留下。 那个人已经走了。 而且前往的地点，刚好是现在的他唯一不能接触的地方。 如果说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龙厄都有把握可以到达的话。 唯有曾经末代龙君唯一拒绝的世界树庭。他再没有任何资格踏足。 哪怕现在灵魂之中保留了相关的记忆，其实都已经是幸运了。他能留下希维尔现在接触到的势力的一点点记忆，都是因为他曾抵抗过。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龙厄俊美的脸上表情微微变化。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种什么心情。 但是，绝对说不上好。 龙厄觉得希维尔现在应该是真的不想看见他。 就像一种隐形的惩罚。 龙厄也被自己觉得绝对不会忽视他的人给第一次无视了。 但是他怪不了任何人。 因为是他先开始轻视他的。 拳头握紧了又松开。龙厄最终还是闭眸选择站在这里等待。 他有很重要的话，必须和希维尔说。 所以他会一直等。 另一边。 银发的权柄拥有者神情淡漠的走过了漆黑的通道然后路过世界树的虚影后直接进入了繁忙冰冷的世界树庭。 看着这座屹立在宇宙最中心，也是最里层的巨大能量机构。他没有再像第一次见时那么诧异了。 在路上和周围依旧神色各异的执行者监督者们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后。希维尔就直奔恒星的主神殿了。 第34章 再次相遇 在一路上走过来的时候，希维尔还是觉得有点问题。 那就是除了拥有编号的执行官，监督者还有单一身份的系统以外。他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和他一样的权柄拥有者。 希维尔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呢。 因为他再没有感觉到任何一丝一毫和当时遇见纳塔斯那样危险的感觉了。 哪怕在世界树庭，看得见和看不见的种族各种各样的非常多。但是希维尔就是没有一点感觉。周围的人都对他构不成威胁。 按理来说，就照恒星说的那样。权柄的拥有者，按照等级来划分，也不算少的了。但也不至于现在一个都见不到。 所以到底是因为隐藏的太好，还是因为纳塔斯这个男人本身就存在感太强太危险了，才会给他这种感觉。 收起多余的想法。希维尔来到了不断滚动着数据，散发着流光的主神殿门口。 在这里，他看见了一个让他有点稍微意外的人影。 一步一步地走近后。 看着那个似乎早就等待着自己而来的黑色短发的男人。 希维尔确定了，他没有认错人。 这可真是…… 脚步缓缓停下。 看着男人清晰地已经越发沉稳的五官和身上无意识泄露而出的气息。 希维尔嘴角勾起了一抹觉得非常有意思的弧度。 “该说好久不见吗。”他先开了口。 漂亮的鎏金瞳再次将视线淡淡的落在了他曾经觉得不再有可能见面的人身上。 希维尔此时除了最开始有点感觉到淡淡的意外外，他现在反而没什么其它情绪了。哪怕是在现在站在世界树庭看见面前人的条件之下。 因为希维尔一直都知道的。 “你果然比我想象的更加优秀，穆安。” 不轻不重的，如同曾经那般赞扬了青年后。希维尔脸上再次出现了青年记忆之中那无比熟悉的…再也分不出真假的笑容。 看着面前依旧强大且优雅的存在。 黑发且戴着肩章的男人掩盖住微微有点轻颤的指尖。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面色平静地对着面前的存在再度开口： “好久不见……老师。” 这可真的是一段……漫长的让他都快无法轻易承受代价的新道路啊。 究竟坚持了多久。 又究竟走过了多么长的路。 他才能以现在这样站立的姿态，平静且真实的，再次出现在这个人的面前。 真的好难啊。 老师。 原来你想让我看见的。 竟是这样真实的世界吗。 微微垂下眼眸。穆安一根指节一根指节的收紧了拳头。等到再次抬起头时，他的脸上与眼睛之中，已经再也看不见任何一丝内心的情绪了。 哪怕无数次地体会到了希维尔的强大。哪怕无数次的想要再度去依靠。 但是，只有现在是不行的。 因为这个残酷的宇宙已经告诉了他希维尔曾一直不愿过早教给他们东西。 那就是距离。 现在，经历了那么多的穆安已经明白了。 哪怕是再亲近的人，也要保留心与心之间的距离，无论是谁都一样。 所以。 他不能再去过多地靠近了。 此时的希维尔看着这个自己曾经一手培养起来的少年眼中渐渐浮现而出的东西。他仔细的端详，然后终于确认。 穆安真的变了。 不过……是往他所希望的那一方面变化。 “看样子……你果然是在这些年学到了很多东西呢。”希维尔淡淡的收回目光然后绕过穆安打开主神殿，一边走一边说道。 穆安落在他的身后然后一直与他保留着一步的距离平静地应和。 “因为圈子总会被打碎。无论是自己打碎还是他人打碎。” “那个时候无论是谁都会变。”穆安是这么回答希维尔的。 银发的创生之主听罢只是轻轻笑了两声。 “说的好。”希维尔鼓掌。 “世界永远比你想象中的要更加现实。你要永远记住这一点。” “不过……” “你也不需要我担心了。” 走到巨大的，不断旋转的球体之下。希维尔转身看着成熟的穆安笑了笑。 “从你领会距离的那一刻开始。” “就已经很难有人能轻易的再次真正伤害到你了。” 哪怕是再亲密的爱侣。 彼此之间也需要有自己的空间。 除非是真正同一支点与时间被世界塑造而出的双生。 任何人都不值得让自己与他们离自己与自己更近。 这就是一个很现实的现状。 哪怕是希维尔自己。 他能去赌伊塔尔那些家伙在他真的将心交出去后不会伤害到他在意的其它事物吗。 他赌不起。 更何况怪异本就是一种自私自利的存在。 希维尔本人也是如此。 只要有永远占领有利之地的方法。他就不会放弃。哪怕是以牺牲其它东西为代价。 所以说。 那些意志的变化与偏执。 确实和这位掌控着生命，戏看生命在舞台之上起舞的创生之主有着永远无法轻易解释的紧密联系。 他们本就是同一路人。 然后同样建立起了名为怪物的箱庭。 [滴——] 细微的电子音回响且荡起在空旷的空间后，希维尔旋即转身微微抬头。 然后语气稍微有点感到歉意地对着不知名的存在说道： “很抱歉，不过谢谢您给予的时间。” 希维尔说出这句话之后。 穆安的表情微微有点变化。 他有一点不解。 但是在穆安将目光沿着希维尔的视线渐渐向上后。 他看见了整个宇宙现在最宏伟庞大的存在。 绚丽的数据流光不断的通过虚无的通道流淌过了那个巨大且不断旋转的半透明球体。金属感极强，但又很特殊的巨大轮环也随之各个角度的环绕旋转着。 在那之上，镌刻的暗纹若隐若现地出现着，其中蕴含的含义似乎不是现在的他所能理解的。 看着球体之中隐隐闪过的画面，穆安瞬间微微有点瞳孔扩大了。 他有点无法理解那些画面，于是感到头痛的捂住额头。但是等到自己再次细心看去时试图去理解时，他却又只能看见漂亮的蓝紫色能量具现体了。 之前偶然看见的那些画面就好像幻觉一样。但是穆安知道那不是的。 “不要去细想。” “也不要去回忆。”希维尔看着不断旋转的超体计算机对穆安淡淡地说道。 “能看见恒星身上的那些东西，说明你拥有特殊的资格。” “但是现在的你没有办法承受。” 主神恒星现在身上所承载流淌的。 可是所有世界的数据之海。 如果灵魂刻度低的存在强行去看去理解的话。 灵魂会炸的。 第35章 时间与堙灭 [嗯……说得我好危险哦。] 略微带了一点幽怨的电子音响起。 等穆安晃了晃头再次抬起脸。他却突然看见了原本显得非常高科技，冰冷的球体上面突兀的出现了一个非常违和的可爱颜文字。 哭哭jpg。 穆安的眉毛不易察觉地跳了一下。 主神给他的危险感觉还没有维持一分钟，就突然再次被打破了。 面前这个现在在对着希维尔疯狂吐槽和变换着各种各样表情的……电子球体。 真的是主神？ 看着那些本来显得很神秘诡异的轮环随着主体抖动而发出咔嚓的声音后。穆安都有点担心主神会不会突然爆装备。 就在这边穆安还在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另一边恒星对着希维尔吐槽了一大堆这段时间他不在世界树庭然后发生的事情。 什么多个世界，包括世界树庭外膜保护壁垒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呀。 然后很多执行官失去联系了什么啦。 甚至现在就是纳塔斯也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然后突然就离开了。看样子事情还挺重要的，恒星很少看见纳塔斯有那样子的表情。 宛如灰烬一般的暗红色之中，死灰复燃一般地出现了一抹战意。 在那之后，纳塔斯就不声不响地消失了。 “您不是可以推演吗。”希维尔说。 如果恒星想的话，祂不是完全可以知道任何一个可能吗？ 但话虽然是这么说，恒星在听见希维尔的疑问后却很诡异的沉默了几秒。 [我没有去看。]恒星回答。 唯有那个孩子。 祂不能随便的去观测。 这其中涉及的东西太复杂了，和恒星本身有很大的关系。 但是现在这些原因不能告诉第三个人。 所以希维尔在看见恒星的拒绝态度之后就明白了，这不是现在的他可以知道的东西。于是希维尔叹气重新询问。 “那么世界树庭现在是什么情况？” [嗯…其实比你想象的好。毕竟就算我们所在的这个支点出现了问题。只要其它时间点与支点的世界树庭没有出现太大的事情，那么一切都可以逆转。] 恒星好像很稀疏平常的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但是祂不知道，这句话给现在的希维尔还有一直在听的穆安造成了多么巨大的冲击。 什么叫做……其它世界树庭？ 希维尔的眼神瞬间都变了。 其它？ 从未见到的其余权柄拥有者还有前几个纪年的主神…… 忽然地，得到了重要消息的希维尔在刹那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希维尔稍微思考了一下，顿时就明白了很多事情。 所以纳塔斯才是特殊的啊。 所以他才看不见其他任何一个权柄拥有者。 在这样多维的宇宙里。 世界树庭要怎么样才能统领真正意义上的全部。 那当然要包括所有的时间和空间。 所以。 主神们其实一直没有卸任啊。 祂们只不过。 一直在维持着自己管理的时间点与这个时间点的世界树庭。 甚至其它的那些世界。 都不过是在一个更大的宇宙泡之内，不断的跳跃时间空间与重要的支点相撞罢了。 所以，恒星不是推演不出未来。 祂只是…… 希维尔抿唇看向祂。 “纳塔斯知道吗。”他冷静的问。 恒星寂静的旋转了几圈然后以祂自己的方式笑着回答。 [希维尔，哪怕是再怎么相同的时间与道路。世界还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可能而分裂出全新的东西。] [所以，哪怕我能推测出99％，却仍然有那1％的可能。]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电梯吗？] [可能那孩子也没有想到。] [他本身就是那特殊的1％吧。] 所以。 祂才会那样纵容着那个未熄之火一样的纳塔斯啊。 因为在他的身上。 恒星看见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也非常非常特殊的东西。 一个纪年到底有多么漫长呢？ 无数的执行官最终都会陨落于此。甚至主神也会在下一个纪元到来之时重启。 就算是权柄的拥有者。 也熬不住那样漫长的时光和磨损。 所以。 时间其实是有意义的。 如果1千年，1万年，1亿年都不值得在意。 那么四千亿年，12个四千亿年。无数个亿亿年。 总有一天。 时间会告诉人们它是有意义的。 所以。 “我和他们也会陨落在某一天。”希维尔说。 哪怕他们本身就拥有了比常人更加漫长的生命。 但是，和时间本身这个概念相比。 他们都会泯灭在这个概念之下。 [所以世界也是如此。]恒星道。 在那样庞大的可能之下，总有一个会将一切事物全部导向毁灭的支点。 只要时间在不断地推进。 终有一天。 他们就会全部消失。 所以世界树庭。 一直在延缓着这个最终结局的到来。无论是在不同的支点不断的重启，寻找更多的可能。还是同步的扩展宇宙的寿命与生命力。这都只是一种保护世界树的办法。 [我们一直在尽力避免最终的结局。哪怕那个结局的到来那么那么遥远。但是我们不得不预防。] [因为在我们之外。] [弑虚与那位大人，所追求的就是那唯一全部堙灭的结局。] 至于这个结局真正达成之后，那位大人是否真的能得到祂想得到的一切，恒星就不得而知了。那实在是太过遥远的事情，恒星也没有办法预测。 [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忧。至少在我们还存在着的时间里，那个结局离我们还太过遥远了。] 而且就现在这个漫长的时间跨度。还有世界树庭各种各样的自救措施。 这种最终结局到底会不会到来也还是一个迷。 至少以现在的恒星。 祂无法推测出那样庞大，完全无法估量的可能。 所以祂才希望。 在再次重启之前，尽快的突破出来。 哪怕这很难很难。 敛起眼中的光芒。 希维尔倒是猜到了恒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将这些重要的东西无意间透露给他了。 极有可能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恒星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尽可能的避免希维尔去怀疑祂。所以有时候说出一些隐瞒的重要但不那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反而能赢得信任。 第36章 新的碎片 要知道希维尔之前确实因为没有遇见其他权柄拥有者而真的快要疑心病起了。 只能说恒星确实不愧为现阶段最强大的超体计算机。 祂可能连这个都已经早已看见了。又或者是其实在之前祂就已经经历过了什么。所以无比明白现在如何做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至少现在，在恒星解释了这些东西之后，希维尔之前就存在的怀疑顿时就被打消了。 现在来看，纳塔斯的出现应该是这个时间段的恒星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意外。准确来说应该是祂推测与经历里面不存在的事件。 所以恒星才会说纳塔斯本身就是那百分之一的特殊。 所以它才不能随意推测。 “那么现在喊我来是什么事情？”希维尔了解完自己最想要知道的事情之后，就瞥了一眼一直沉默的站在他身后的黑发男人。 希维尔不信恒星特意把穆安找过来就只是为了和他说这件事情。 [哦当然。]恒星好像恍然大悟记起了自己似乎快要忘记的东西一样。 先不说祂一个超体计算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遗忘。祂应该也没有这个功能。所以这一切只不过是演戏罢了。 但是不得不说恒星模仿情感种族的方式确实是越来越像了。至于祂是否真的诞生了情感，这一点至今还是存疑。 [嗯，还是比较重要的事情呢。你还记得你那个世界被弑虚侵害然后至今还存在一些影响的事情吗。] [现在你身后那个孩子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这话一说出来，希维尔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了然。 从再次遇见穆安开始，希维尔就大概猜到了恒星喊他过来是什么事情了，现在倒是确定下来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 如果自己的世界都遭受到了侵害。 穆安现在那个弱小脆弱的，新生的世界怎么可能没有受到影响，这两个世界之间相隔的那么近。 而且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一点。 毕竟穆安现在身上溢散而出的奇怪能量简直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世界树庭内部的防御机制都没有办法一次性清除。 要这样子看的话。 那些曾经的战争移民现在应该不怎么好受。 又遭遇到了灾难呢。 但是恒星却没有像帮助他一样去帮助穆安。 根据世界树庭内部隐藏的规则来看，估计恒星觉得穆安不值得祂亲自出手吧。 哪怕穆安已经是亿万人之中，那极其稀少的能进入世界树庭的存在。但是在身为一个纪年统治者的主神面前。他确实是还不够看。 毕竟在这个所有的人都是恒星筛选出来的地方。像他这样的存在比比皆是。 估计是穆安主动找上了恒星帮忙。 然后恒星见他与希维尔的特殊性于是准许了请求。 刚好祂也有事情要和希维尔说，所以就顺便的答应了。 也许也有其它的原因，但是恒星又没有告诉他。 [剩下的事情说麻烦也麻烦，说不麻烦也不麻烦吧，至少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危险性。] [只不过对你身后那个孩子来说麻烦挺大的。] [反正我只负责传递消息，剩下的就看你们两个了。至于希维尔，你是否愿意帮助他就看你个人的意愿了，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去看看。] [好啦，就是这些事情，我还有事，你们先聊。] 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后，恒星直接招呼也没有打的就进入了数据处理模式。看着球体之上再次消失的情感模块。希维尔甚至有点习以为常了。 但是他也没有多想什么。毕竟这件事情确实也和他之前的行为有点关系。 “现在是什么情况。”转过身再次看向沉默寡言的男人。希维尔的脸上再次出现了分不出真假的笑意。 看着这个笑容。穆安敛起了自己所有外泄的情绪反应然后侧身。 “如果可以，我想请您来一趟新世界看看。” “那时您就明白为什么了。” 通过粒子通道，两个人顺利到达了被分割而出的新世界。 希维尔在高处看着下面这个新世界四处蔓延在大地之上的奇怪能量体。他的表情微微一变。 希维尔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穆安一定要请他来帮忙了。 毕竟不求助世界树庭，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办法解决。 感受着这个世界出现的另一道强大气息。希维尔眼中金色的光芒渐渐亮起，未知的情绪开始沸腾。 【是…怯懦与幽暗……】 这种气息。 是权柄的拥有者无疑了。 哈。 低呵一声，希维尔内心平静的情绪少见的被挑了起来。 难怪恒星觉得没什么事情，但还是觉得他有必要来看一下了。 毕竟这种局面确实很难见到。 真是没想到这个罪魁祸首没有在他的世界，反而到了这个世界了。是预料到了他的世界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处理干净吗？ 倒是有点聪明。 在现在自己特殊的视野里面，那些不断逃窜的能量体里面都有着一股相同的气息。 希维尔无比的熟悉它，所以他完全能确认那就是同属于“碎片”的力量。 但是他们的方向完全不同。 比起正向的创生，希维尔在这个权柄上所感受到的力量性质与自己完全相反。 反而纳塔斯的战争有点像。 就在希维尔想着要如何捕获它的时候。 那些诡异的能量似乎是察觉到了另一个更加强大的气息体。 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 那些游荡震荡的能量竟然全部在瞬间合为了一体，然后从下方直冲上空希维尔现在所在的位置。 “希维尔！”穆安来不及提醒了。 但是看着那些向自己而来的玩意。 希维尔脸上没有对方所预料的任何一丝害怕与恐惧。 相反。 银发的创生此时，脸上是少有的一丝疯狂。鎏金色的眼睛甚至少见的恢复成了竖状。 “有意思。”希维尔低语。 胆子挺大的。 但也仅限如此了。 同为碎片，他们之间也是有着巨大的差距。 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闪避。 希维尔抬起手。 在能量相撞的刹那，无数的金色流光猛然炸现。 第37章 幽生 随着漫天的金色丝线落下，就仿佛那辉煌不灭的日冕。 它们瞬间在天空中膨胀然后蔓延生长成了数不清的金色枝条。 在就连那空间都差点忽视的情况下，它们骤然间将察觉到了不对劲的能量体捆了个严严实实。 在它发觉想要逃跑的时候已经一切都晚了。 就如同无处可逃的被捕之鱼，被漫天的金色彻底包裹再无路可退。 在这样高浓度的，与自身完全相矛盾的力量之下。 它终于被迫褪去了外表所有的伪装。 随之出现在两人面前的。 竟是一个有着黑色刘海与杂乱卷发，一身黑色短礼服的苍白少年。晦暗安静的气息围绕着他的全身，仿佛地底的幽冥在此低语。 “啊……怎么这样……”黑色的少年低落但寂静地开口了。 “竟然真的完全没有办法对抗吗……”他的话语似乎奇异的充满让人困倦与不安的力量。这让如同鎏金般高贵的创生之主在此都不免投下了罕见的注视。 少年懊恼害怕地蜷缩在创生的力量之下。他抓着自己乱糟糟的长卷发然后闭眼试图逃避事实。但是在明白事情已经没有办法避免，自己也绝不可能从这曾经在意志之路上有着赫赫威名的创生之主手中逃生之后。 他只能非常沮丧，且一脸颓废的抬头睁开了幽紫色的圆瞳，就仿佛在繁杂黑暗的丝线之界中霍然睁开的猫眼那般。 少年好似极其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幽幽地对着高处尊贵的权柄之主开口： “弑杀虚空，磨消存续。我是弑虚之主座下繁枝十二宿之一——幽生。” “在此不甚荣幸见过您，高贵的创生。” 幽怜的如同怨语般的声音通过空气畅通无阻地传进了希维尔的耳中。 在他的声音里面，希维尔听见了懊恼，无奈，妥协，幽静。还有……真实的尊敬与一丝隐藏得极好的狂热。 哈。 有着银雪之色的高贵之主冰冷的用自己尖锐的竖瞳禁锢着这个在他面前胆敢藏有觊觎之色的非人。他的心里难得出现了一丝正向的情绪波动。 先不说为什么这里会有弑虚的权柄拥有者。 这个叫幽生的小家伙看见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打招呼？ 不得不说，希维尔确实有点越来越不理解自己遇见的怪人了。但是……试着想一想弑虚那如同疯到极致的教条吧。 面前这个少年的表现倒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在身为堙灭之主麾下无数为其效忠的奴仆们的眼中。 越是珍贵的东西就越值得毁坏。这是他们早就认定的，不变的真理。 越是珍贵，越是毁坏。只有真正让他们尊敬的存在。才值得让他们出手。 所以在幽生的眼中。 高贵如希维尔这般罕见的凭借自己坚韧意志得以二次重生，不灭的创生。 当然更加值得他下手与尝试。 越是美好的，不屈的，看似坚韧不破的东西 他们就越是想要打破啊！ 猛然膨胀的紫色星光在刹那间如同炸开的星云那般突然从金色的囚笼之中逃脱而出。 少年低哼了一声幽伶的曲调。随后，他的嘴角挂上了一抹癫狂的只属于偏执者才能真正理解的可怕笑意。 “啊……但是果然还是好想试一试啊。” “所以我才来了呢。” 幽生撕裂不了这宛如神迹的囚笼。但是身为幽冥的他，只要有一小部分逃脱。 那么！ 蓦然炸开的闪烁之光从幽紫的雾水之气之中诞生。它们在刹那间晃过了众人的双眼然后试图将其蒙蔽。 幽生当然做到了。 但是。 在人类稍微有点抗拒地用手臂挡住光芒保护双目后。幽生操控着逃离的力量宛如毒蛇一般地袭上了那璀璨的鎏金。 然后在其绝无可能想到的情况下。 希维尔狭长锐利的眼眸微微一阂，静谧如星月的银芒瞬间就如同泼洒而下的细碎松针般大范围的扫射而下。 在不断波动的空间之中，那些细碎的微光在某一个时刻缓缓逸散，紧接着一直蕴含在其中的力量豁然炸开。 在极其宽阔的空域之中，漫天的金色再度的封锁了逃窜的幽紫。 这一次，他再不可能逃掉了。 “……！”在幽生分裂而出的意识发现了那极其不同寻常的攻击后他已经没有办法躲开了。 那个范围简直大得不可思议！ 在寂静无声的力量轰撞之下，那抹逃逸的紫色彻底地被消磨。 “躲不掉……咳咳咳！”强大……怎么会这么强大！ 因为这完全的相反的力量而受到反噬的少年在金色的囚笼之中挣扎的吐出一口暗红的血。然后在金色缓缓消散之后，他猛地抬头看向高处那个一直不曾移动过的身影，宛如猫瞳的眼睛在这一刻竟是更加的癫狂了。 不曾停歇的风吹动了祂那缥缈如同虚幻星河的银雪之发。在孤傲冰冷的创生之主眼中，那抹高贵的鎏金之色依旧辉煌灿烂的如同蔚蓝穹顶之上不灭的日轮。 不知为何，就算幽生无数次地在虚无空洞的那片黑暗之中见过了这份高贵的炙热和冰冷。 但是在这一次亲眼看见之后，亲身的体会到了祂施加于自身的苦痛之后。他才蓦然的发现，他们还是小看了世界树啊。 这份强大！ 这抹永恒的色彩和让他几乎快要窒息的美丽…… 幽生更加的睁大了自己本就圆润的幽紫之瞳，无限的渴望将那个虚幻的身影彻底的纳入眼中。 然后只有他一个人看见就好了。 哪怕他明白这早就是不切实际的妄想。 但是，这就是他们啊。 【幽生，最近没有什么事情你大可可以去搜集无主的权柄。而不是不自量力的妄图去挑战那位的底线。】 【可是…收集他不是一样的吗……而且他多么地美丽啊。这样的存在…是那些残次品完全比不上的啊。】 【……随便你。反正我们之中的疯子也不差你一个。但是创生是不一样的。】 【他可是在诞生之初就成功逃脱了我们缜密封锁的存在啊。现在经过了这么漫长的时间。想必他也一定和战争那家伙一样，已经成为了一个极其麻烦的存在了吧。】 【哈…也不怪你盯上了他。】 【毕竟觊觎那份光芒试图毁灭的存在，也不差你一个。】 第38章 我的信仰，我的血肉 将幽生所在的囚笼收缩成了一颗环绕着金线的紫色球体之后。希维尔将其收进手中，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发现果然是之前没有接触过的力量形式。 甚至与自己完全相反的力量类型。 来这里竟然见到了弑虚的存在确实是意外之喜。不过希维尔倒是更加倾向于这是弑虚早就计划好的。那些存在肯定明白主动对自己的世界下手他们会遭遇什么。于是反而是间接的入侵了穆安的新世界。 但是这样又有什么好处呢，只是为了逼他出来，然后让自己被抓？ 这个名为幽生的少年安静的躺在他的封锁之中。好似对自己被抓一事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希维尔现在没有时间去猜想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这也不是他与恒星之前协定过的工作范围。 所以在希维尔将幽生交给世界树看管之后，他就离开了。 看着希维尔好像并不怎么在意，甚至没有一点探究欲望的样子。恒星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倒不如说，它可能早就明白希维尔会是这个反应了才选择让他去了。 希维尔离开世界树庭后，在继续打点了一下穆安后恒星也就将穆安送离了。穆安看着那道清冷挺拔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眼前，他心里的情绪依旧有些飘忽不定。 还不够。 穆安极度理智地想。 想要更加的靠近这个人。 还需要更多的努力与机会。 因为现在这个人离自己实在是太遥远了。 远不是现在的他可以随意靠近的。 每每想到这里，他免不了自嘲一笑。 谁又能想到呢。 最能没有顾虑自由的接近这个人身边的时候，竟是自己最无知的时候。 可惜，一切已经发生了。 谁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 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唯有不停的追赶。 直到自己到达所渴求的那个终点为止。 可是。 到底是怎样的终点，才能让现在已然不知满足，满腹渴求的自己得到解放呢。 穆安觉得，可能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但是至少现在……他只能去追逐。 在希维尔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不出意料的看见了一直在门外等待的龙厄。 望着那双与自己极度相似但是却早有区别的金眸，希维尔转身看向他。 “决定好了吗。”他平静地问。 “是又来劝说我，还是改变主意打算答应了？”银发的王向着他走近了几步。 龙厄看着那张近在咫尺，几乎是刻进了灵魂之中的脸。他微微垂眸不易察觉的叹息了一声。 “就算我反对，你也迟早会在与我日后的相处之中一步一步，丝毫不退让地去探寻自己希望知道的一切吧。”男人说。 “毕竟你就是这样的顽固和美丽。”男人笑了。 “抱歉希维尔。”他认真的看着他，这是他少有的直接称呼了希维尔的名字，足以看得出龙厄现在的态度。 “是我想差了。” “既然是早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那确实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之前我的态度确实是有些差劲，现在想来，之前一直在逃避不愿意面对的，不过是我自己。” “所以我不会再阻止你做什么了。哪怕有一些事情涉及到……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对于龙厄来说。如今在这被那些所谓命运的织机操控的轨迹之下，唯一让他有所顾虑地，自始至终都只有希维尔本身而已。 他害怕希维尔再度受到伤害。 特别是来自他自己给予的伤害。 可是就像是塞壬说的那样。希维尔不需要任何人为他做决定。他早已经有了独自撑起箱庭的能力了。他们身为眷属和臣下，只需要服从在他的膝下。 所以。 龙厄锐利的金眸在这一刻，竟饱含温柔地看着他。 “所以。”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我会在你身边。” 哪怕一次又一次的面对那曾被泯灭的一切，但是只要他在他身边。 龙厄就有自信不会失控。 但是…… 男人的眼眸微微暗下，他的指节微微蜷缩。 有些事情。 果然是现在的他也没有办法预防的。 那个时候的自己。 真的不会再一次地，伤害到希维尔吗？ 看着龙厄眼中温柔但依旧复杂的情绪，希维尔微微有点意外。他不知道龙厄在他离开这段时间里面想了什么才突然从死不松口变成了现在这副随便他怎么样的样子。 在被龙厄如此顾忌的，那些被他遗忘的记忆。真的是被他“遗忘”的吗？ 希维尔偏头双目移开了那道具有侵略性的温柔目光，他轻微地叹气，竟然少见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这人确实有一点，对在意的存在吃软不吃硬。龙厄会这么说，估计也是有了解他的因素在里面。但是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他想要的结果。 要说这么多人里面。在这些日子里依稀窥见的往昔之河中。 希维尔最担心的，果然还是龙厄和空镜。其他人受伤的话怕不是早就上来寻求他的注视与在意了。但是只有这两个，只会把自己所受的所有苦与血往回咽下，而不让旁人察觉一丝一毫。 简直是……让人心疼。 “那就这样。”最后，希维尔这样说道。 算是结束了这段时间里面，两人那没有硝烟的冷战。 阻碍消失后，希维尔也不拖延时间。他向着忽然从阴影之中出现的污浊女巫们叮嘱了几句。然后让其他领主守望好箱庭之后就带着龙厄沉入了失落之地最安全的内部。 然后，在寂静黑暗的中心之中。 记忆的河流再次倒转翻涌。 希维尔与龙厄面对面相抵着额头坐在幽光闪烁的地底，任由灵魂再次相互碰撞，纠缠……使其形成汹涌的潮汐围绕过身旁，最后扬起虚无的“存在”。 “河流”的回溯再度开始了。 这次，又是怎样的相遇。 念其所望，达其所愿。 龙厄幽暗深邃的金眸始终倒映着希维尔在灵魂之光下沉静清冷的虚影，无论何时都是这般，不曾有过丝毫的偏移。 他知道这个时候打开自己记忆意味着什么，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早已将龙与君王所有的血肉，力量与尊贵…甚至是不曾言语的癫狂与唯一的信仰尽数交于他主的手中。 无所谓他会将其如何对待。因为那已经不再是他的东西了。 龙厄叹息一声，将已经失去意识的希维尔揽入怀中。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所以。 请继续垂怜我吧。 低沉幽暗的声音随着力量的潮汐渐渐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 最后，龙闭上了眼睛。 第39章 龙与遗失之瞳1 似乎又开始下雪了。 满天的雪花，飘飘扬扬地落下，堆积。 这寒冷地，银装素裹的一片，似乎总能让许多人想起，那曾经远没有如今这般纯白的一切。 新历年开始的那一天。 一切早已改变，天下的一切，再次在所谓命运的操盘之下全部清洗和移除。 甚至包括命运本身都没能逃过它的织机。 —— 世人皆说，万代之龙毁于此世。 救人的祂，最终果然还是被所救者彻底终结。 苟且偷安的人到底花费了多长的时间来掩埋罪孽呢。 现在已经无人知晓了。 因为犯下罪恶者，就如同这满天的大雪一样，已经完成了最终的掩埋。 最后的龙。 也即将消散于这片孕育了它们的大地了。 在世界崩毁过的很久很久之后。 一个充满寒风的晚上。 “出现了！” “出现了！终于出现了！” “祂的龙瞳！终于出现在了现在！” “孩子！这是我生下的！注定复兴我族骄傲的孩子啊！” 人的喧哗与嘈杂使我生厌。 “感官”首先感受到的，便是不悦与周围充满欲望与功利的情绪。 从行走过无数次的黑暗甬道之中再度苏醒。 这一次，在践行命途的试炼之中。 我再度睁眼，便看见了无数的，痴迷，疯狂…以至于狂热的人类。 他们对刚刚诞生的我说。 【您是千百年来唯一一个终于继承了末代之龙血脉与力量的孩子！】 【是我族期盼已久的神子啊！】 【我族伟大的复兴与抱负即将成功，所以为了这宏大的目标。神子大人！请尽快成长吧！】 只是因为那双与救世之龙极其相像的眼睛。 所以他们都对我说。 我的诞生是奇迹。 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是唯一的神子，与天道未来的继任者。 【可笑。】 我对此嗤之以鼻，毕竟我自己非常清楚。 我不是他们口中的存在，也不可能是。 因为龙还未陨落。 龙还在履行职责。 我能感觉到它的呼吸。 所以这一世我也只是又成为了罪孽的承载者罢了。 我未能得到救世之龙君一丝一毫的力量与血液。 因为。 耀金就是耀金。 我与任何存在。 都截然不同。 —— “神子殿下。” 因为继承了族姓与他们所谓的恩赐与力量。从此，他便只能借此姓游走于此地。 至少现在是这样。 希维尔看着托盘之中纯白的绸缎。 他安静的任由侍女将其遮盖在自己鎏金般的眼睛上。 侍女小心翼翼，唯恐触及那纯白肌肤一丝一毫地做完这一切后。她几乎不敢窥视那双传闻之中的龙瞳哪怕一分一秒。做完自己的事情之后便匆匆离去了，唯恐高贵的神子怪罪于她。 希维尔端坐在空旷的高台之上。他用指尖触碰脸上的绸缎然后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神情。 无论他们内部怎么说服自己人这是恩赐。但是到头来，他们还是不敢对外明说。 甚至谎报希维尔从一出生就患有特殊的疾病。 眼睛见不得光，甚至不让他随意外出。 其实归根到底在希维尔看来。 这都只不过是一种可怜的掩饰罢了。 他们太需要掩盖这份持续了几千年的罪孽了。 毕竟在最后的金龙虚弱之时，偷取补道救世龙君残败之体的这种事情。 放到什么时候。 都是会被后人诟病死的。 虽然现在过去了那么久，那个充满了灵气的世界在龙君补道失败后渐渐成为了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当初有修为的长寿者仍然不少。 所以，知道那件事情的存在也肯定大有人在。 虽然纷纷对外说自己退隐了。但是实际怎么样，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那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希维尔其实并不在意。事实上他也能猜到一点。 无非就是借助这偷来的，来之不易的力量继续登上这破碎世界的顶点。 但是很可惜，现在这副躯体的主人是他了。 而希维尔想要做什么，没有人能阻止。 比起那些家伙疯狂且无厘头地洗脑，银白色的少年现在最在意的只有一点。 那就是。 他龙呢？ 他那么大一条金色威武的龙现在到底在哪呢？ “我需要出去。” 安静宽广的高台之下。 接受着神子力量扫荡的人们咬牙。他们现在的状况并不好受。虽然还未完全长大的这位大人，力量还没有成长的特别恐怖。但是因为不能对其出手的特殊性。他们只能安静咬牙的承受着这仿佛被穿透了灵魂的战栗感。 “大人，家主有令。在正确的时间未到之时。您不能擅自离开此地。”有人艰难地回答。 说实话，这感觉并不好受。可是比起擅自释放神子的后果来说，这已经很轻了。 看着台下跪着沉默不语咬牙坚持的人，希维尔绸缎之下的金眸轻搁。 “是吗。” 虽然只是平静到丝毫情绪都没有包含在其中的两个字。 但是众人在听见这道声音后，他们还是有些惊颤的更加弯下了身体。 说实话。希维尔并不想为难这些人，但是他现在必须从这布满了层层叠叠封印的高台出去。 所以今天不行，之后也肯定行。 大不了…… 稍微思索了一下，希维尔不再理会台下的人，他转头看向窗外。 漫天的飞雪只能透过那狭小的窗户窥见一丝微不足道的洁白。 他知道寒冷的冬季来了。 但是在这没有自由的房间里。 他什么感觉也没有。 从来到这里开始，希维尔对龙厄的气息的察觉除了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强烈一点。现在基本上是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总感觉被什么东西阻拦了一样。 希维尔冷冷的看向下面。 说实话，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台下弯着身子的众人不敢将目光投向高台之上，但是这不妨碍他们感受到了台上神子没有感情，冰冷如同窗外风雪的寒冷。 身体微微颤抖，明明是趴在如此冰冷的地板之上，他们却还是感觉自己快要憋出一身冷汗了。 终于，在不知道过去多久之后。 他们终于听见了神子的赦免。 “出去。” 第40章 龙与遗失之瞳2 众人顿时得救般的连忙爬了起来，然后身体僵硬地退后迅速离开了。走之前，他们还不忘记把门关紧锁上然后再度加强了封印。 在神子鎏金彻底成为他们想要的那个样子之前，他都不能离开这里。 看着这些人最后的举动。希维尔没有任何反应，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从记忆回溯开始。他就是只有被关着，然后无时无刻的不在接受着这个家族所谓复兴与强大责任的洗脑。 如果不是他有着自己的人格，怕是真的就被忽悠过去了吧。 不过任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他的这双眼睛。 根本就不是龙的。 他迟早会出去的，毕竟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终于，在某一天。 在家族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 那个没有感情，从不反抗，继承了龙瞳的空白神子，忽然从高台之上消失了。 从侍女手中的托盘砸落的那一刻开始，枫家就乱了。安心了许久的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无欲无求，没有丝毫感情，怪物一样的存在，居然真的违背了他们，擅自的离开了。 此时，自己跑了，让枫家的人彻底疯狂的希维尔在哪呢？ 在终于破解了由龙血衍生而出的封印后。希维尔没有丝毫犹豫地离去了。 然后，一身单薄白衣，眼眸之上遮盖着绸缎的纤细少年就像感觉不到寒冷一样地漫步在了这足以覆盖所有的大雪之中。 他长长的银白发丝被风雪扬起，整个人似乎都要和这片纯白的世界融为一体了。 漫步在这寂静空白的世界之中，就好似是感觉不到寒冷一样的。希维尔寻着那道渐渐清晰的感觉继续向着所感之地赤足而去。 他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都有点模糊时间的概念，走到冬季到夏季，然后再度迎来冬雪。 这已经第多少天了？他又走过了多少可能的地方？他自己都没有记忆了，从出来的那一天开始，时间的概念就已经是模糊的了，其它事物在此时的他心里都是微不足道的。 偏执的主，偏执的只在乎这个世界之上唯一与祂有所联系的存在，除此之外的所有都是微不足道的蜉蝣。包括暗中那些无伤大雅的注视与晦暗的追逐。 终于。 在一次又一次被那隐形的存在误导后。 希维尔终是停下了步伐。 看着眼前好似空无一物，只有纯白的大地。他那在绸缎遮盖之下的瞳眸终于在这一刻真正的打开了。 最后的地点……也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困龙囚】。 在意识到自己终于发现了什么后，希维尔微微抬头看向天际。他一向清冷情绪极淡的脸上，在这一刻，竟出现了一丝嘲讽。 “终是破败之奴。”他的声音好似在对着谁说着什么，但是又好似什么也没有说。 继续向前行进，在隐隐约约的感觉透过一道隐形的屏障后。 希维尔胸腔的鼓动开始一点点强烈起来。 然后，终于在看见那地面之上连雪都覆盖不了的暗红与金色的血迹后，宛如银雪的少年停下了脚步。 看着眼前扭曲的空间与漆黑的洞口，他吐出一口气。 “终于，找到了。” 从离开枫家开始算，他大概找了快要一千多天。这期间他没有做其它任何事情，而且一刻不停的寻找着龙的踪迹。在这个过程里，他不仅要时刻不断的探测并反抗那莫名力量的判断误导，还要不断的躲避枫家的追逐。时间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连去判断过去了多久其实都是在浪费时间。 只是做这些事情就已经让在这个世界依靠凡体转生的他感到“疲惫”了。虽然不死不灭，但是却有着来自精神上的折磨。 因为…… 祂在痛苦啊。 希维尔没有办法接受镌刻在他灵魂与意志之上的高洁承受任何一丝来自不属于他赋予的疼痛。 哪怕他明白这早就是已经发生过的过往。 他也不会允许。 所以那算计龙厄失败的天道和那些背叛的人。 他之后自会将一切讨回来。 从无意识被选中的那一刻开始，踏行于自己命途之上的创生，就已经拥有了为其而生的愿念。 那是更加复杂的……连世界也没有办法诠释的存在。 无论心里冷静的想了多少种，回去找恒星将龙厄曾经世界挖出来鞭尸的想法，现在，最重要的果然还是眼前的事情。 希维尔嘴角微微勾起，他看着眼前的一切，终于露出了在此世第一个真正的，宛如初雪般纯白的，笑容。 “龙。” “我找到你了。” 细微的声音掩埋在风雪之中。 但是似乎又有什么，飘向了其它不知名的深处。 遍体鳞伤的巨大金龙睁开黑暗且空无一物的眼眶，祂巨大的残破之躯艰难的移动了几分，最后还是无奈的重新倒下。 又出现了…… 祂想。 从很久很久开始。 祂就依稀总能感觉到一道会让祂难得感到安宁的气息出现在了祂这片已经破碎的世界之中。 那种感觉飘忽而又虚幻，但是却又是那样地美好。 好似祂再度回到了曾经消失的龙岛。 时至今日，祂也不知道，这种美好的感觉，到底是不是又是一个他人的陷阱。难道那些人又找到祂了吗？ 还是说。 这只是祂灵魂逐渐消亡和癫狂之时的幻觉呢。那种感觉确实是太过美好了，就好似即死之刻最后的狂欢与宁静。 这样的感觉对于现在的祂来说怎么会不上瘾呢。但是，幻觉就是幻觉。哪怕是诞生于虚假之中的真实。 那也是令祂感到可悲的虚幻。 罢了。 就随那些去吧。 反正，只要不再次落在那些人的手中。像如今一样消亡于天地，倒也是不错的归宿了。 龙垂下巨大的头颅，打算再度闭上眼睛，然后如过去千百年那般，静谧的等待自己的死亡，等待最后消融之刻的到来。 但也就是就在这个时候。 那道被祂定义为幻觉的气息忽然前所未有地强烈了起来。玉兰与融和着冰雪清冷感的气息宛如脆弱美丽的雪花那般，毫无阻碍的在那一瞬间，飞溅进了祂此时所有仅存的感官之中。 安抚的力量与那道未知的冰凉气息瞬间席卷而来。 第41章 龙与遗失之瞳3 然后，巨大的，在祂以为似乎早已经死去的龙心似乎再次开始了鼓动，有什么东西……好像即将要失控了。 强烈的鼓动就仿佛预示着什么的到来。 祂几乎是有点惊怒的再度苏醒了。 然后这时祂才发现。 近了。 那道曾被祂定义为幻觉的气息越来越近了 就仿佛……此刻就在祂的身旁一样。 就在末代最后的君王愣怔之时。 那道从遥远之时便一直呼唤祂的声音，终是真切地响起在了祂的耳畔。 就在此时，就在此地，在祂的身前。 然后那人用平缓寂静之声于此陈述于祂。 这里。 是真实。 “龙，我找到你了。” 【曾经的相遇是因为不屈的意志。】 【现在，只是因为你是龙厄。】 希维尔身着单薄的赤足站在巨大地奇迹之物身前。 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 刺骨的寒冷与隐形的情绪开始从心底蔓延而出。 真是奇怪啊。 希维尔冷静的想。 明明已经这样行走了那样漫长的时光，为什么却只在此刻感觉到了身体上的寒冷呢。 为什么曾经怎样都不会波动的心境与灵魂之海，却在此刻掀起了未知的潮汐呢。 拥有银雪之色的少年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那倒映在他眼底的事物。 终于。 看着那双空洞黑暗的巨大眼眶，他找到了答案。 【我的情绪在波动。】 【因为龙厄。】 【因为眼前犯下罪孽的一切。】 就像许久之前，被他短暂回忆而起的那个片段一样。 在寒风凛冽肆虐，薄雾笼罩而起的飞雪之中。旧日的金龙卧于不再纯白的雪地之上，厚重的积雪一层一层的掩埋着那遍体鳞伤的巨大身躯。 祂就那样虚弱，妥协，且不含一丝生气的静伏于这荒芜之地。 明明龙的鳞片还闪耀着不曾褪去的金光与辉煌。但是在这场名为窃夺的大雪的掩埋之下，一切似乎都不再被世界记载。 仿佛彻底被尘世所遗忘，顶着风雪的凛冽， 祂就这样不甘地沉眠于此，再无苏生的可能。 无视那蜿蜒的金色河流，龙的姿态依然威严，即便不用后人传唱，祂的辉煌也依旧耀眼。 但是谁又会在意呢？ 等到千百年之后，一切都会消失。 祂为这个世界所付出的一切，也会如同这漫天的飞雪一样。 被掩盖的无影无踪。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轻轻地铺盖而上，巨大的龙躯被冰冷的洁白所包围，寂静与寒冷成为了唯一的色彩，像是一幅悲凉的画卷。 可是在这看似神圣的画卷之下。 希维尔看见的。 却是漆黑的人心与不甘的怨怼。 甚至，那些从天而降下的隐形支柱也一次又一次的，加强了祂的苦痛。 加强了祂的悲愿。 原来。 龙渴望向他隐瞒的，就是这些吗？ 被职责背叛的龙，被人心背叛的龙，被自己背叛的龙。 在祂看来。 祂已经。 不再是那个辉煌且立于顶点能被高看的龙之君主了。 原来，这就是他曾遗忘的东西啊。 希维尔伸手按住心口。那些此时不正常地情绪正在疯狂鼓动着。 曾经短暂且零碎的片段与此时眼前的一切串联。他于此时终于想起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混乱。 很混乱。 希维尔冷静且矛盾的感受着心的紊乱，没有立刻去体会情感回归时的感觉。 因为此时的他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带祂走。 带他唯一的龙离开这于祂而言已是噩梦一样的囚笼。 很长一段时间里，龙在听见那道令祂在意的声音后，祂高贵的头颅就再没有低下过了。 许是觉得又是那些家伙新的把戏与可悲的计谋。 末代龙君无奈地在心底感慨了一下这注定无法逃避的命运后。祂抬起尊贵的巨大头颅然后充满了嘲讽与寒冷的对闯入此地的来者高傲道： “竟然能闯入此地。” “你小子胆子还挺大。”遍体鳞伤的金龙低沉地嗤笑一声然后继续漫不经心的询问： “说吧，来这里所求何物？” “我的血，我的肉，我的骨。还是我那已经残破的心神?” “很可惜，最珍贵的龙珠与心目你是拿不到了。有人捷足先登了。” 明明是在自述着要将自己剖心挖骨的言论。曾经高贵且巨大唯一之龙却是以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来的。 就仿佛祂好似早已经接受了自己这狼狈至极的处境了一般。 但是不是的。 希维尔比谁都清楚不是的。 因为此时同时流淌于他与龙厄心海之中的。 不正是祂那不甘的报复与对世界的恨意吗。 所以。 “龙。” 希维尔在这一刻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然后，他听见自己对着这世界最后的金龙说。 “我不需要那些早已经被掠夺走的，甚至是你自己早已经放弃的东西。” “我想要的只有一个。” 希维尔缓步上前。 然后在两者渐渐同步的沉重心跳声中。 拥有银雪之色，气息宛如初雪之下盛开的玉兰那般清冷纯净的少年伸出修长白皙的手，静静的覆盖在了巨龙残败的躯体之上。 在被那抹虚假的温度覆盖躯体一部分的瞬间。龙的心脏刹那间漏了一拍。 然后正是在此刻。 两者的心跳彻底同拍。 在龙选择打开的，仅存力量的精神视野之下。 渺小脆弱的宛如初雪般的人，眉眼如画的，视线未曾有一丝一毫偏移的“注视”着如今狼狈的自己。 明明少年的眼睛也被外物遮挡，但是祂却看见了。 那是一双……宛如融毁之阳的鎏金之瞳。 简直…… 简直…… 美丽至极。 因为是用灵魂代替了视线。所以在对视上那双瞳眸的一瞬间，祂的心神就仿佛被注视了一般。 明明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人怎能随意与身为神的祂对视。 哪怕…… 但就是在祂可悲的将心底最后的渴求与希望压下后。 少年再度开口。 就像祂永远不可能推测预演的命运的轨迹那般。 在这平常又不平常的一日。 祂竟真的在这万般枯萎的荒地上，看见了新生之芽破土而出。 龙可能永远都会记得这一天吧。 那一天。 有一个狂妄至极的，脆弱的人类小少爷踏着漫天的飞雪从荒芜的尽头行至了祂的面前。 然后，带来了最后希望的春意。 他对祂许下承诺，立下契约。 【龙，我只要你的灵魂。】 【作为交换。】 【你的一切愿望由我来实现。】 第42章 龙与遗失之瞳4 “狂妄至极……” 哪怕是见多识广，曾经几乎已经接近全知全能的末代龙君，也不得不在此时感到了一丝浅淡的荒谬。 于是祂无奈的摇头。 “我本身都没有丝毫办法挣脱的，几乎扎入我神魂之下的束缚，来自更加强大的，根本不能与之为敌的存在。” “任何想要，并且尝试突破它的存在与可能，几乎都已经彻底堙灭在了当年的那场灾难之中。” “你要如何在这种情况下把我的灵魂窃取走呢？”龙低沉而隐含笑意地对着渺小的少年如此说道。 沉静而依旧强大的末代龙君此时并不是在打击少年，祂仅仅只是陈述事实，并且早已经放弃了任何可以逃脱的可能罢了。 如果是很久很久以前那个依旧年少轻狂的自己。祂还能说服自己万事皆有可能，并且永不屈服吧。 可是现在啊…… 那些未曾打磨的傲气与勇气终究是……被磨灭了啊。 巨大的金龙缓缓收回神识，明显是不再打算交谈了。 看着龙厄此时完全不抱希望的样子，希维尔挑了一下眉。 “你不相信我？”少年平静且很直截了当地问。 看着这个宛如初雪般，难得会让祂感觉到安心与舒适的少年表情生动，依旧不放弃地对自己这样说。 龙只是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叹息道： “如果你做得到的话，那就试试吧。”虽然是这样说着。 但是龙的心底确实是把这一切都看作是一场闹剧般，从没有真的正视过。 不过，好歹是少有的敢自己提出想要掌控祂神魂的存在。再加上这个少年确实少见的让祂怀有亲近感且为祂漫长的时光带来了一丝的生气。所以祂倒是不建议陪他玩玩。 不过……陪玩的代价可是很重的。 “如果你做得到就去做吧。”龙好似很放纵他那般道。 “如果我的神魂真的能被你解放，那么自此之后我就只属于你。毕竟和我一起留在此地千百年的，也不仅仅只有我………”祂被人毁灭的族人和家园……全部都留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龙说。有些事情如果连祂自己都做不到，祂也不觉得眼前这个小小的人类少年可以做得到。 更何况。 这本来就不切实际。 只是幻想罢了。 “不过……”金龙的话锋忽得一转。冰寒与压迫之色瞬间代替了原本的平静与玩味。 “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如果你做不到。” “那就永远留下来陪我吧。向我献上所有，血肉，精神，灵魂，意志……” 哪怕再怎么衰退，祂的时光却也仍比一个普通的人类要更加漫长。而囚禁在此地的日子，自然也更加的难熬。 所以既然是一个送上门来的，难得会取悦于祂的渺小人类。那祂倒是不介意直接收下。 末代的龙与神早已经不是那个会庇佑天下所有人的无知者了。 既然世界夺去了祂那样多的，珍贵的宝物。 那么祂从中拿回来一些，也是很公平的吧。 看着自己庞大身躯之下，神色依旧平静的少年。 龙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忽然就诞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这种……想要留下对方的想法。 明明…也没什么特别的。对方只是一个人类罢了，一个空其量最多只是含有一些特殊的人类罢了。而且自己曾经也不是这样会打发时间的存在。 可是为什么…… 就在巨龙陷入自己行为的沼泽时。 希维尔蓦然间对着威严的龙展颜一笑。就仿佛感受不到那压在身上的威势一般。 他在龙寒冷且充满压迫的目光下，一步一步的走近了离他最近的一根，透明的，由天道与人族共同创造，且狠狠扎入了祂躯体之中的缚龙柱面前。 紧接着，在龙依旧不怎么在意的神识之下。 随着少年漫不经心，笑着握起拳头，用力挥向柱子的那一刻开始。 有什么东西瞬间被改变了。 刹那间，前所未有的爆裂之声与轰鸣声响彻了整片荒芜之地。 这一瞬间，大地震荡，尘雪崩塌。 动静大得好似发生了很不得了的事情。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在那些反射着融雪之光的碎片一点点的洒落在祂面前的时候。 龙近乎是呆滞的看着那个柔软的宛如初雪般，一触即化的少年只用了一拳，就那样把天道打下的，束缚了祂神魂的枷锁给击了个粉碎。 如果不是这满天飘荡的碎片光点和灵魂之上真真切切的解放感。 龙真的会以为眼前的一切就是自己的又一场幻觉。 但是这一次不是了…… 真的…… 少年还在继续。 他一次又一次地，一根又一根地，轻而易举扳碎了那些看似脆弱透明但是却囚禁了祂千百年的牢笼。 这一刻，看着少年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地淡漠与微不足道。 龙却感觉。 自己再不可能平静下来了。 终于，在最后一根缚龙柱被彻底摧毁后。少年检查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力量的残留后。 他重新回到了龙的面前。希维尔拍了拍手然后抬头平静的，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地对祂说。 “现在。” “交易成立。” “你的灵魂，至此由我接管。” 天地间风雪依旧在肆虐，狂风与寒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侵入温暖巢穴的机会。刚刚发生了那样大的动静，似乎让这片荒芜之地更加的可怖和难以接受了。 曾经这样的感受是龙君一直想要逃避的。 但是现在，看着这个立在自己身躯之前，被寒风吹起衣摆与银发好似为祂遮蔽了一角风雪的人类少年。祂发现自己，好像再没有办法关注其它事物了。 在那被绸缎遮掩之下的，希维尔的那双辉煌璀璨的鎏金之瞳中，此时正弥漫着一种很深很深地，即便是现在的龙君也看不透的东西。 但无论那是什么，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 此刻在希维尔的眼前，遍体鳞伤，但鳞片依旧闪烁着灿金之光的巨大龙躯缓缓化作了耀眼的光芒渐渐消散。 第43章 龙与遗失之瞳5 然后从那早已经干涸的金色河流之中。 拥有着金色长发和深棕色皮肤，五官立体深邃的高大男人自辉光中闭目而来。 他身后的金色长发卷曲不平，天生带着一丝桀骜的野性。再加上那高大的体魄和锋利俊美的五官与自带的威势。自然很容易让人心生退意，不敢随意接近。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却主动的一步步走近了前方那个看着格外纤细脆弱的银白色少年。 少年就站在那里，从未退后一步。 然后就这样。 高贵的救世之龙重获自由。 他抛却了所有地尊贵与威迫，主动的牵起了少年白皙柔软的指尖，并在其上落下了一个代表效忠的，轻若微风的吻。 但仅仅只是短短一刹。 之后，男人便放开了手，主动的后退了一步。 然后在少年平静清冷的表情之下。 最后的金龙许下了最后的契约。 “无论你是否真心让我臣服。” “万代之龙的枷锁都已经由你亲手打碎。” “你确实是释放了我，释放了我们。” “所以。” 高贵的龙主动的低下了头颅，低沉稳重的言语似乎自带了一种让人可以轻易信服的感觉。 “愿赌服输。” “从今日起，我的灵魂与我仅存的所有……都将由您掌管。” “这份契约始终有效，直至我们其中一方彻底消亡。” 随着旧日之主刻入灵魂的契约。 希维尔确确实实的，在这一刻感觉到了那曾让他熟悉不已的力量。 他的龙回来了。 即便这一刻他很清楚此时的龙厄并没有真正打心底的臣服于他。甚至，如果他死了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龙厄就彻底自由了，他很有可能彻底摆脱所有枷锁然后报复一切。又或许离开他后，再次承担起补道救世的责任，然后重新成为万众敬仰的龙神。 他当然知道龙厄玩了什么文字游戏。 但是这都不重要不是吗？ “那么……请多指教。”希维尔回笑道。 迈入了他心底，与他建立起联系的存在。 怎么可能还有离开的可能。 现在可怜的龙可能并不知道吧，他只是从一个不情愿的囚笼到了另一个名为救赎的囚笼了吧。 曾经这个到底还是年轻的龙厄可能现在依旧觉得，自己是一个小小的普通人类并不值得太过提防和在意吧。 毕竟他现在可是已经解脱的旧日之主啊。虽然曾经遍体鳞伤，但是只要给他时间，恢复到以前的实力完全不是问题。 想要摆脱希维尔对现在的龙厄来说，在对方的心底肯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希维尔漫不经心的想。 借用龙厄之前对自己说的话。 他大可可以试一试。 离开的了现在的他的话，那希维尔就愿赌服输。少年微微扬起唇角。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希维尔知道自己绝不会输。 因为这就是现实。 所以啊。 希维尔漫不经心地想。 【我们都是怪物。】 看着身后的荒地，终于离开了囚禁了他千百年的地方。龙却没有任何反应，现在确实有一种物是人非的荒谬感，毕竟曾经的他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离开天道的封锁，只能带着族人的灵魂含恨于此了。 却不曾想到…… 看了一眼身旁被风雪吹的脸色苍白但是却没有任何反应的少年。高大的男人微微皱眉。 他不会去过问少年是为什么才能打碎天的封锁。 但是现在…… 扫了一眼少年身上单薄的衣服和踩在雪地之上的赤足。想也没有多想的，就像曾经抱着那些闹腾的龙族小崽子一样，现在人形的龙轻而易举的就把旁边的少年揽了起来，然后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龙？”希维尔有点意外，身体不稳的晃荡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揽住了男人的脖颈。他刚想说些什么，忽然间眼神一变。 麻烦的人来了…… 抱起希维尔的强大龙族本来还想说这感觉和之前照顾族内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好歹现在的少年也算得上是他的主人。 但是真的抱起来之后，龙发现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至少，少年要柔软漂亮的多，并且比龙族那些闹腾的小崽子们可要安静许多。 身上的气息也少见的会让他安心而不是令他感到头疼。 不知道为什么，龙忽然不舍得放手了。 龙族一向宝贝自己所珍视的宝物。既然他是主动走到了他的面前。就不要想他还会放手了。 至少在他厌倦之前都不可能。 与野兽交易本就该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龙正起唇想说些什么，他在某一瞬间也突然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 虽然失去了双目，但是探测周围的动静。龙的神识远比眼睛给力。 在发现确实有人在跟踪后。龙迅速带着希维尔转身，行动矫健的三两下就甩掉了后面的人。 他现在才刚刚出来，身体上的伤口和缚龙柱的力量还有一些残余并且不断的还在压制他。恢复需要时间，所以现在并不是和这些不友好的气息见面的时机。 更何况，他现在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 在快速移动的过程里。 希维尔将脸埋在龙厄的怀中躲避寒风然后平静地说： “不用担心，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我来找你，或者说，你的踪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知道。所以他们不可能知道龙还活着。” 听见怀中少年淡淡的声音，龙唇角微抿。 “那么，那些人为什么要找你。又为什么只有你能找到我呢？”他低低地问。 虽然已经察觉到少年不是正常的普通人了。但是因为之前补道的失败，他已经看不见一些东西了。少年身上的“线”也是乱七八糟的，除了能看见一丝和自己纠缠很深的痕迹外，他什么都窥不见了。龙早已经失去了原本拥有的很多东西。 但是也许他也并没有在意那些失去吧。毕竟，还有在那之前，还有一些事情明显要更加的重要。 龙本来以为有些问题的答案是不能轻易提及和说出口的，毕竟他曾经接触过的人类都喜欢遮掩自己真正的心思。 但是希维尔却好像不是这样。 第44章 龙与遗失之瞳6 龙没想到，少年在下一秒没有丝毫犹豫的把他询问的问题答案全部向他道了出来。 “因为我是逃出来的。”希维尔平静的面对风雪道。 “为了找你，我躲了家族三年。” “现在想来，他们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了吧。”毕竟那些人的计划就快要开始了。他也该回去了。 “……三年。”男人在快速移动的时候都在瞬间卡顿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恢复了，但是希维尔还是察觉到了。 少年有点疑惑的抬头看着男人。 但是这时龙没有说话了。 他总不能说他确实是没有想到少年一个人居然在躲避这么多人视线的情况下花了三年找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吧。而且还是这种姿态。 偏偏，他还真的做到了。 但不知道该说是有毅力还是固执。他是真的笃定自己就能找到他吗，笃定自己与野兽的赌约就一定能够成功? 想到这里，龙的心情有点复杂。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竟然真的，在这个几乎没救的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记得他的存在，还相信他的存在。 甚至花费了对人类而言这样漫长的时间不眠不休的寻找他。明明一切早就应该在那场灾难中一起湮灭了才对。 这样想来，那些日子莫名其妙地感觉，真的不是虚假。 真的有人用灵魂呼唤了他。 这简直……是奇迹。 而且在解封了他之后，少年并未要求他做任何事情。他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竟只是陪在他的身边。 如果龙想要去做什么，少年似乎也不会去阻止。他简直比现在已经一无所有的龙本身看着还要漫无目的。 这样看来。 简直…… 不是龙要去揣测人心，而是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人心是不值得揣测的。 但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不明白。 这样对少年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 第二个问题，关于为什么只有他能找到他。 直到两人甩掉暗中的人走出荒地。 希维尔都没有告诉龙原因。 他只是说。 “你会知道的，迟早。” 对此，龙沉默不语。 两人漫无目的地又走了几天。龙带着怀里精致清冷得宛如精灵的少年踏过这片没有丝毫生机的荒芜之地。 他们好像没有既定的目的地。希维尔从找回龙厄的那一天开始，他要做的就只是观察，相处和推演过往之河的流向。 至于龙。 他看着，感受着世界与已经与记忆里截然不同的气息。不得不接受一个现状，那就是，他的时代确确实实的已经彻底在天的崩塌之下，彻底的消亡。 现在这里所充斥着的一切，都是毫无波动的，死水一般的寂静。 他知道，那个时代所有强大的族群，包括他仅存的家人恐怕真的……都已经彻底消散。独留他被残破的天道独自留下，继续着未完成的使命。 可是为什么？ 凭什么？ 要他们来焚烧自己，付出这样可悲的代价来给毫不相干的存在奉献？最后还被背后所保护的人们狠狠的刺痛，最后被囚禁被夺取，死生不得。 他当年的决定。 真的是正确的吗？ 现在依旧背负着职责，被过往抛弃的他，真的还有必要…继续吗？ 龙的脚步停下了。 感受着揽住自己双臂的力道渐渐加重。希维尔缓缓睁开眼睛。 “龙。”他抬头看着男人此时有点幽暗的神色，察觉到了什么。 看着龙厄的神色，希维尔好似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叹息地伸出双手。 纤细修长如同白雪的指尖轻轻搭在了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上。 希维尔微微直起身体然后闭上眼睛将额头轻轻抵着他的肩膀在他的耳边有些许虚弱地开口： “龙，无需纠结。” “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包括曾经失去的那些。 没有缘由，明明男人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怀中的少年似乎却好似什么也知道一样。 感受着耳畔边轻微的声音和由少年身上散发而出的气息。 龙微微垂眸，自嘲一笑。 “小少爷，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呢？”包括他此刻的所思所虑。男人语气不明道。 他现在的主人还真是一个神秘的存在啊。脆弱得好似轻轻一触就碎，但是又能直面龙的威势，胆敢孤身闯进一个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地方。 现在甚至，能够猜透他的所思所想，好似什么都瞒不过那双被绫罗绸缎所遮盖的眼睛。 “你认识过去的我？” 再次迈步，这一次，他们彻底的离开了这片纯白的只有寒冷冰雪的荒地。 然后在道路的前方，两人毫不意外的看见了面色各异，早有准备拦截在这里的人们。 看着那些人身上标志性的坠子，希维尔却只是在此时回答龙厄。 “如果…你认为是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有等龙反应过来。怀中的少年就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就这么把希维尔放了下来。 看着那如同银雪般的发丝从自己手臂上滑落然后远离。龙这才突然反应了过来，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下意识地，就遵从了少年的话。以前就算是族内珍贵的小崽子们也没有这种殊荣。 看着自己深色的手臂，男人的目光微微一暗。 契约的原因吗？ 这边龙还在猜测着什么。那边希维尔已经缓步走到了那群眼中充满了警惕恐惧还有很多复杂情绪的人们面前。 “神子大人……” 领头的青年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这个躲猫猫一样遛了他们三年让他们完全无可奈何的少年。心里各种各样的情绪不断地翻滚。但是最后却只能堵在嗓子口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和他们三年前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干净看起来没有丝毫想法空白澄澈得如同水晶的少年会突然在家族中消失一样。 现在，他们也没能想到，这个明明被家族养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神子大人，到底是如何在没有丝毫求助与支援的情况下躲避了他们的最终三年。 甚至…… 还莫名其妙带了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男人来。 第45章 龙与遗失之瞳7 眼神微微偏移，青年暗中观察着神子身后那个身形高大，一头金发始终闭着眼睛一身古旧衣物的男人。 男人似乎对面前这个场面毫不在意。并且也没有想要关注的意思。但是他又到底是怎么和神子殿下扯上关系的？ 神子殿下之前一直未曾被他们抓到，现在这个男人重新出现了却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殿下是为了这个男人才离开家族的吗？ 青年的视线虽然隐蔽，但还是被察觉到了。 希维尔原本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另一个人说着他擅自离开家族的后果。这时在突然察觉到身后忽然微微泄露而出的气息后，顿时表情消失。 转身看去，果然不出所料的看见了龙厄嘴角玩味的笑意。 顺着龙厄的神识而去，希维尔看见了领头的人偷偷打量男人的目光。 从这个人的眼中，希维尔看见了他顾忌还有厌恶的眼神。 哈。 流光流淌过少年被绸缎遮盖的鎏金瞳中。 希维尔身上原本平静无害的气息忽然在某个瞬间突然变得尖锐了起来。 然后毫无预兆地，由鎏金神子身上突然倾泻而下的冰冷威势顷刻间全部毫不留情地压在了众人的头顶。 “呃！” 许是离开了神子三年，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以前在高台之上只能仰视着看着少年的日子了。 以至于再一次被神子与生俱来得威势压全部丝毫没有办法反抗的跪倒在地上的时候他们才猛然间回想了起来。 神子鎏金。 这个被他们定义为继承了龙瞳和龙一样的怪物。虽然平时安安静静地没有任何反应和需求。 但是在有人真的冒犯到他的时候。那个后果也只有家主大人才能解决……可恶！ 这种不知道压制力量还会到处乱跑没有丝毫人性的存在，不是怪物是什么！？ 看着一部分人被压制后眼中忍不住流露出的怨恨和复杂情绪。 希维尔没有任何反应，好似早就习惯了这一切。 毕竟从在这个世界降生开始。与上个时代有任何关系的事物都会被深深忌惮。特别是少年眼中那双注定要被隐瞒的金色瞳眸。 那是龙啊。 是他们罪孽的具现，是永远无法遮掩的证据。 也许那个时候家族留存的长寿者有人欣喜于龙的力量终于可以被自己家族的人掌控了。但是更多地，普通地，重新降生于这个新时代的其他更多人，却只是想安安静静的接受现状。 像希维尔这样的，与他们截然不同的，但这仿佛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和身份突然出现。还一直压在他们的头上。 当然会有许多人不满甚至是怨恨。 不过，他也许早已经习惯了。又或许根本就不懂得人的悲欢。 毕竟在许多人眼中。 他根本不属于人类啊。 看着突然生气冰冷压制了所有人的少年。还有那些人族眼中没有掩饰的负面情绪。 不知为何，龙现在感觉并不是很好。 之前随着少年心意，随意溜达这些人的时候。他就从少年口中得知了这些人都来自他的家族。 但是为什么？明明是家人却是这种态度？ 而且…… 感知着那些冰冷尖锐但是完美避开了他的力量与压力。龙突然发现，他真的对他现在的主人一点也不了解。 如此脆弱精致的他，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他不知道并渴望为之探究的东西呢？ 随着压迫力的一步步递增。有些人已经浑身发抖，快要坚持不住了。那些在他们眼里来自上个时代的力量，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所以他们无论再怎么无法接受和怨恨，也不得不在此刻求饶了。 “神子…！” “求求您…！” 有人艰难的抬头想要看清鎏金神子此时的表情。 但是等他们真的看见的时候。 却只看到了那与往常一样。与三年前在高台上看到的一模一样的……淡漠与漫不经心。 就在这一瞬间，似乎什么都不必再多说了。 是啊，这可是那个怪物一样的存在！他怎么可能理解他们的痛苦！？他怎么可能真的会将他们的话语放在心里！？ 求饶是没有用的！做再多事情都是没有用的！家主大人真的能够控制这样的存在吗！？他到底想要鎏金神子做什么！？ 许是感觉也差不多了。随着希维尔视线的收回，那些原本压在众人身上冰冷且沉甸甸的力量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些人当然可以死。但不是现在。 希维尔做完这一切之后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的重新回到了拥有金色长发的男人身边。 他很自然的向男人伸出双手。 龙似笑非笑的看着只到自己腰间的小小少年面无表情地向自己伸手，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的纵容地将其抱起，然后抚去少年眉眼间的轻雪将其好好地保护在自己的怀中。 没有去追问，没有去怀疑。 两人就像是心有灵犀般地，知道此时该做什么。 等到枫家的人全部狼狈的重新站起来之后。他们原本看向两人时眼中无意间流露的轻视与怨恨顿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经受了这样一番敲打下，他们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于是只能安安静静地开口： “神子殿下……请随我们回去。” 这一刻，就连希维尔要带不知来历的人进入家族领地这一件事，都已经无人敢提出质疑了。 在重新回到了这座表面奢华庄重的建筑之后。 希维尔毫不意外的在自己的房间里看见了那个沏着茶盏赏着窗外风雪的男人。 也没有多说什么。他进去之后就落座在了男人的对面。而龙厄闭着眼帘，安静地双手抱胸站在离少年只有一尺远的身后。 这是一个不远不近，但足够保护和反应的位置。 看着希维尔身后莫名其妙出现的存在。枫家现任家主也没有多说什么。 而是就像是与自己熟悉自己的老朋友交谈一样，对对面充满着非人感的少年非常自然的沏上了一壶茶。然后隔着那薄薄的纯白绸缎对视着少年的眼睛轻轻笑着开口： “鎏金，玩够了吗？” 第46章 龙与遗失之瞳8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吧。” 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后希维尔淡淡地对他说。 “枫月，你玩够了吗？” 看着面前人竟然是这种，依旧浅淡，但是明显已经有了情绪的少有神色。 枫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竟是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噗嗤，哈哈哈……我就知道什么也瞒不过我们全知全能的鎏金殿下。”他一边笑一边忍不住打开了一直握在手中把玩的折扇然后遮掩般的遮盖住了自己的半边脸。 “您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做了那些事情的呢。” 终于笑完后，男人叹了一口气，感觉颇有意思的问。 希维尔看着从窗外飘来的落雪在茶盏之中渐渐融化。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淡淡地反问道： “你指的是哪一件呢？是故意放我离开，还是故意派那些心高气傲，家族里完全不可能找到我的孩子们去完成一个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你该知道我要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人可以阻止。” 听着少年的话，枫月极其无奈的摇头。 “什么嘛，你这不是都知道了吗？”虽然表现的很无奈，但是一会之后，枫月又抿了一口茶，然后神色重新回到了刚开始所见时的那般淡然。 “这不是很好吗，在这个渐渐衰败的家族里，反正那些老不死都已经腐朽的差不多了。好不容易生出的一些新鲜血液也快要被污染了。”拥有优柔之姿的男人语意不明地说。 “在彻底成为一捧尘土之前，趁这个机会，总得让他们看一些真正强大美丽的东西，让他们洗洗身上的污渍。” “否则这个家族就真的要完蛋喽。” 说到这里的时候，枫月直接把手中的茶杯干脆利落地扔回了桌子上，靠回椅背，整个人颇有一种想要直接大手一挥，抛下一切，什么事也不管的感觉。 但是没人比希维尔更清楚。对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仁慈的残忍。” 看着他这个样子。希维尔睫毛轻颤，最后如此评价道。 虽然即便从诞生于这个世界之上。他就明白了许多眼前这个男人的难处。但是那又与他何干呢？ 耀金的道途一次只降一界，一界只择其一。 从希维尔选择了龙厄的那一刻开始，其他人于他而言就都只是利用关系了。 所以想从他身上讨到好处，总得是要付出代价的。 枫月其实很明白希维尔对他人的态度和准则，所以他现在就在等着这个代价。 但是很可惜，希维尔现在什么也没有提。所以枫月也把握不住自己未来要付出什么了。 于是等待观察了一阵之后，他就按耐不住的重新将视线投了回去。 “呐，所以说。你突然逃出去躲了我们三年，就是为了这个家伙？” 重新扯起话题，枫月放下折扇，伸出手指了指希维尔身后的男人。 看着枫月这一副轻浮随便，胆敢用手指指着末代龙君的样子，希维尔少见得觉得有点好笑。 许是历经的时间太过漫长了，现在诞生在这个新时代的人们已经很少有人能记住龙的气息了。又或者，因为龙现在太虚弱了或是有意隐藏了。 他们怕是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自己心心念念，从上一界便渴求至今的力量原主就在眼前吧。 那些贪得无厌的人到底花费了多少心力才终于得到了龙的一丝痕迹呢。 可笑的是，等龙真的在他们面前重现时。除了希维尔，现在竟无一人可以认出来。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那些人算计是他们的事情。 龙厄的一切是希维尔的事情。 只要龙厄想，哪怕是从这片被风雪彻底清洗而过的新世界中，挖出已经死去的旧世界残骸，希维尔也会满足他。 他就是这样双标。 所以说，耀金的一界择其一，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看着面前少年突然笑而不语的样子。 枫月总觉得内心忽然一跳一跳地，好像马上就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一样，但是却又找不到任何原因。 从希维尔这边套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枫月顿时就把目光重新投向了神子身后的那个一看就不简单的人身上。 金发黑肤，始终闭着眼睛还满身伤痕，浑身充满压迫，明显实力不凡的男人。这样特征明显地存在。他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印象？ 这样的人从何而来？鎏金到底是怎么和这样的人结识的。神子鎏金，端坐于高台的无心之子，从不做没有缘由的事情。他带他回来一定有什么理由。 看着看着，不知为何，金发男人好似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一样。蓦然间男人微微偏头。紧接着，在枫月完全想不到的情况下，他的精神猛然间像是被什么冲击了一样。 【什么…？】 【那是…什么？眼睛…？血……尸体？不对……不对……到底是什么？碎片…？世界？雪…血？】 有什么金色的……红色的…东西瞬间挤满了他的大脑。思维彻底崩盘。 但是很快，他的脑袋又突然一片轰鸣，然后刹那间变得空白。 “啧……”枫月的瞳孔在这短短的几秒放大又缩小。身上突然沁出的冷汗只有他自己清楚。 这种感觉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是绝不是错觉！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很危险！ 等到枫月有些痛苦但是倔强地再次抬头看去时。男人的脸已经不再对着他了。 而是一直表情温柔地“注视”着坐在他对面的鎏金身上。 按理来说，男人的眼睛看样子是受损了，应该什么也看不见才对。 但是现在在枫月的心里。 他却感觉……男人一直在注视着。注视着鎏金，注视着他们，注视着…… 真是可怕。 “你还真是……带了个和你一样的怪物回来。” 很久很久之后，枫月终于缓过了神来。他好不容易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希维尔如此说道。 “你可别把自己玩脱了。”他有意让鎏金警戒一下他自己带回来的人。 第47章 龙与遗失之瞳9 对于枫月这种奇怪的话语和反应。希维尔并不意外。相反他好像还早就预料到了什么一样。 “不会的。”少年这么笃定地说。 “他不可能……伤害我。” 此话一出，在座的其他两人都瞬间感觉心神一怔。 龙是不明白希维尔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的自信。自信于他就不会毁去约定离他而去并且恩将仇报伤害他。 而枫月震惊于，他们家族这个自诞生开始便如同永恒之雪一般冰冷，并且主动隔绝了所有人好意的神子，有朝一日竟然真的忽然有了他可以信任的存在。 并且这个人……之前按理来说，明明应该没有任何交集才对。而且这样看不透的存在……到底又是为什么会主动的…… 这可真是一件不小的怪事。 枫月莫名地陷入了沉思。 控制鎏金，在鎏金成年之后利用他的力量夺回枫家原本在旧世界的地位。这就是那些老不死原本的打算。 这个计划和想法放在如今他们这些年轻人的心里，多少是有点荒谬和不切实际的。毕竟他们没有见识过上个时代的繁荣，也真正没有见过那个人人都拥有奇异能力，灵气充足，可以上天入地的强大力量。 所以他们无法理解那些人的固执和执念。就算是枫月也一样。但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从被委以重任，坐上这个位置开始。 有些事情就注定身不由己了。 事实上，有这种固执想法的家族不只有枫家一个。只要是从上个时代残留下来的，还未完全毁灭的旧世界残响们，都有这种想法。 枫氏，盛氏，宗氏……甚至是拥有破晓之称的黎氏…… 他们，到底渴求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啊。 枫月现在，并不明白。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还能够让他们见识见识那些被遗留者们疯狂追从和渴求的前世界辉光之景的话……那是不是就只有…继承了那双遗失之瞳的…… 抬眸看了一眼沉默的男人。希维尔轻轻茶盏的盖子放了回去。 随着一声清脆地碰撞声。枫月的意识在这一瞬间再次被拉了回来。 “抱歉，我又走神。”他无奈一笑然后脸上重新挂起了虚假的轻松笑意，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他看着鎏金那双被绸缎遮盖起的双眸，忽然又有了一种被彻底看透的感觉。 明明少年就只是单纯的坐在他面前，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但他就是有一种，整个人早已经被剖开整整齐齐摆在了这个人面前的感觉。 果然无论看过多少次，面对多少次。他还是会觉得……鎏金这种，可以轻而易举看透他人全部伪装，看进心灵与灵魂的存在…真是过于非人了。 他就像一个真真正正端坐在天际与云端的神只，永远只是淡然的看着他们沉浮，挣扎还有痛苦。但是却不主动施以援手。 哪怕他们现在有着家族的联系也一样。 但是又有的时候，枫月会想。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吧。 他才能坦然地接受自己早已经不纯粹的事情。坦然的……接受这个人平等的温暖。 只有在他的面前。 他才能是真正的自己，才能不用去刻意伪装。 毕竟。 所有晦暗阴影皆散于他的眼底啊。 在那抹平等的辉光面前。 他就是他而已。 莫名其妙的陷入纠结，又莫名其妙的想通了一些事情后。枫月看着眼前这个好似真的只是在饮茶赏雪的少年再次无奈叹气。 真是的，感觉这三年来叹的气都没有今天多。但是不得不说，鎏金的回归，确实解决了他一些大问题。 至少有一点。 “我亲爱地神子大人，如果我没有记错，您今年以人类的身份降临应该是十六岁了吧。” “我想问问……也许您会知晓三年前，在您消失后，四家氏联合建立的联合中立所？” 听到这里。希维尔再度睁开眼睛，他抬头看着枫月起唇正准备说些什么。 突然，外面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猛然打破了这一室安然静谧的美好氛围。 “让我见见他啊！他是不是找回来了！我的雪花……他是不是终于被找回来了！” “求求你们！让我见见他！” “你们不能对我这么残忍！那是我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啊！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月优夫人，请您冷静。这里根本没有您的孩子。” “那位大人也不可能是任何人的孩子。请您谨言慎行。” “你在胡说什么！鎏金…你们口中的神子我的枫雪！那就是我的孩子！你们怎么能不让我见他！” “……带月优夫人下去，不要再让她的疯言疯语影响到里面的两位大人了。” 外面的嘈杂似乎越演越烈。 枫月在听到动静后眼神中迅速闪过了什么然后表情不愉的站了起来。 “抱歉殿下，看样子中立所的事情得之后再聊了。”说着他便立即起身走到了门口。 “真是的，好不容易清闲的日子，怎么总是有人打扰。”低低的说着什么。枫月的黑眸在瞬间暗沉了下来。 月优……她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家主大人。” 原本还在和月优纠缠的侍卫和家仆们在看见枫月出来后连忙退到了一旁。只余下一个人控制着女人的行动。 看着那个执扇从房间内缓步走了出来的男人。一袭白衣，披散着头发浑身凌乱的女人眼中瞬间闪过了一丝不明的痕迹。 但是很快，她便再次发威。 趁着枫月的走近，她竟然大力的在瞬间突然的挣脱了身后侍卫的控制然后扑向了他。 “家主！” “家主大人！” 有人忍不住惊呼。 但是很快反应过来的侍卫们在瞬间再次抓住了女人的身体，然后这一次他们将其狠狠的，毫不留情地压在了地上。 女人狼狈的倒伏在冰冷苍白的雪地之中。顾不得浑身传来冰冷。她狠狠地唾弃着枫月和周围的一切。 依旧高声的祈求着不知是谁的回应。 “枫雪……我的雪花啊……” 看着女人这么多年还是这副死性不改的样子。 枫月的脸上出现了厌恶。 “月优，你还真是依旧这么让人讨厌。” 第48章 龙与遗失之瞳10 对于枫月充满厌恶情绪的话语，女人依旧就像是听不到一样的。自顾自地说着自己嘴里的话，疯疯癫癫的样子让周围的人感到可怜又可恨。 看到这个她这个样子，枫月只觉得可恨。于是直接向前走了一步，蹲下身子用手中的折扇毫不留情的挑起了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 女人这一下子确实是住嘴了。 但是那双原本应该看着很可怜的眼睛里，无意识流露而出的厌恶与恨意还真是遮都遮不住。 面对这样的情绪，枫月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他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是再一次地，冰冷的警告着她。 “月优，我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了吗？” “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偏偏挑这个时间来这里闹在这里吵，你到底什么心思我会不知道？” 听到这里，女人似乎是忍不住了，她立即反驳地大声道：“枫月！你根本一点道理也没有！从雪花出生没多久，你们就把他从我身边夺走！还剥夺了我身为母亲的权利！” “甚至不让我和他相见相认！” “我可怜的雪花现在连他真正叫什么名字可能都不知道吧！你们凭什么隐瞒他？！让他这么多年都没有母亲的呵护！” “你们才是那个自私自利的家伙！” “而且还仗着雪花继承了长老们都想要的力量，就一己私欲地囚禁了他！剥夺了他正统继承人的地位！你到底是什么心思！” 原本女人的话听着还让人觉得可怜，但是说着说着似乎有点变味了。 听到这里，枫月再次忍不住地嗤笑了一声。 “我什么心思…？”他一字一顿念道。 “月优？这个问题你不该问你自己吗？你到底怀着什么心思！？” “你真的是因为爱神子殿下才总是在家族里面大吵大闹想要引起所有人注意的吗！？” 枫月狠厉的盯着她。 也许是被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什么，月优确实是有一瞬间的瑟缩。但是很快她又好似想到了什么，立即大声的回怼道： “我是啊！任何一个母亲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被带离身边！难道我不应该愤怒吗？！更何况枫家原本许诺我……” 她情绪突然很激动，但是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同样早已经不耐烦地枫月狠狠地打断了。 “你扪心自问事情真的是你说的那样吗！” “当年鎏金从出生到觉醒的那段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 这一句话来的突然而又果决，这其中隐藏了许多的情绪与含义似乎在一瞬间打碎了什么一样。 “……你知道？”也许是没有想到枫月会说出这样的话，过了好一会儿后女人喃喃自语，她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就好像遇到了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一样。 不得不说，月优身为希维尔今生这具载体的主人，她确实是拥有闭月羞花般惹人怜爱的姿容。现在的表情又可怜又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不过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已经处于极度愤怒之中的枫月。 本来他已经不想追究那些事情了。但是偏偏月优还要主动提起。他已经给足了足够的耐心和时间，但是偏偏这个女人就是在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一次识趣。 那就怪不了他了。 “月优，鎏金他到底是出生的时候就觉醒了，还是在死亡一次之后觉醒了。这件事情你远比我清楚。”枫月靠近她低声且阴狠地说道。 “别再做这副恶心地姿态了。如果不是为了权利和地位，早在那个孩子死去的那一天你就已经该被彻底打下地狱了。” “如果不是因为上天怜悯，选择了那个可怜的被你折磨到死去的孩子。你根本不可能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如果你真的懂得正常母亲该拥有的情绪与爱护，你早就应该在知道鎏金醒来的那一天就上报家族！” “而不是故意等到拿到了足够的利益，利用弱小的他到那种地步才放他出来！”枫月眼底的冷寒越来越重。 “你以为是我们关着他？哈，如果不是为了防备像你这样的人！我们何须把那样高贵的殿下永远束之高阁！” “真正为他带来灾难的人到底是谁你到底清不清楚！” 一句又一句，一个又一个沉重的字眼，毫不留情，又格外真实地砸在了月优此时的心头。 她很少看见枫月这个被誉为清闲公子的男人会露出这样极度病态和愤怒的样子。她敢跑到这里来闹，也是笃定了枫月会像以前那样不轻不重地敲打她一下就没事了。她以为没有人知道那些事情，但是没有想到这一次…… 怎么会？ 枫月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他是怎么知道鎏金不是…… 看着女人彻底怔住的样子。 枫月忍不住冷笑一声，然后重新站了起来。 看着依旧倒在雪地里狼狈不堪的女人。他只是最后冷冷地丢下了几句话。 “不要再把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拿到我们面前了。如果你真的想要断绝你最后的后路。” “枫家没有枫雪这个人，就算有他也死了。” “你最好给我记住这一点。” “神子鎏金，那是真真正正的，龙神遗留之子嗣。容不得任何人放肆！神的血脉，不容任何人质疑！” 这一句话，枫月不仅仅是说的月优，也是在说给那些依旧在家族中人心浮动，各怀鬼胎的人。 说完这一切，枫月看着周围无一人敢反驳，全部安安静静低着头的样子，他终于收起了自己身上突然爆发和倾泻而出的气息和压迫。 闭眸调节了一下情绪，枫月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带她下去。”枫月命令道。 这一瞬间空气死寂地可怕。 月优失魂落魄的被拖着走。就在大家觉得事情就这么结束了的时候。 房门忽然再次被打开。 随着肆意地风卷起冰寒地雪花。 那抹和冰雪一样冰冷高洁且遥远地身影，就这么再一次的，进入了所有人的眼中。 第49章 龙与遗失之瞳11 在看见那个人出现的一瞬间。 月优原本宛如死灰般的眼神突然又再次亮起。 “雪……！我的孩子！”她再次挣扎了起来。 对！ 事情没有结束！ 枫月说什么都只是他的一言之词！ 她这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怎么可能就那么脆弱地死了！ 她那样乖巧的孩子，现在不正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吗！ 该死的，这就是枫月的计划！他只是为了夺去雪儿的家主之位才这么和所有人说的！偏偏所有人还信了！ 她的雪花也一定是被欺骗了！ 只要她解释清楚！只要她和这个一直很听她话，任她打任她骂也不会和她生气的孩子说清楚！告诉他所有人都蒙蔽了他！ 他就一定会回到她身边！ 然后…然后！ 看着女人依旧不死心的样子。枫月脸上的阴郁表情再次一闪而过。 真是…一点也不听劝。 【如果是这样，她也没必要留了。】 就在枫月打算再做什么的时候。 大家本以为刚刚踏出房门就看了一出闹剧的神子会有什么反应。 但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 神子却只是和现在看起来心情颇为不好的家主大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家主脸上出现了几抹诧异后，就重新展露了笑容。 之后，神子殿下好像无视了周围所有的嘈杂一样。缓步地走回了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高大男人身边。 希维尔伸出手主动的牵住了龙的手掌。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的那样对龙说： “我们走吧，事情结束了。” 宛若轻雪般地声音在这一瞬间落入人们的心底，也在这一瞬间彻底融化，好似什么也没有留下，就如同他此时的情绪那般浅淡。 看着小殿下脸上的淡然和平静。听了那么多枫家纠葛的龙最后竟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好。” 谁能想到呢，他以为是小少爷的存在，原来地位比他想得还要高啊。 小殿下呢。 不过也真是的。 龙微微掀起眼帘。灰暗的神识快速的扫视了全场。在感受到那些熟悉至极的人与恶后。他忍不住想要发笑。 看吧。 哪怕是过去这么多年。 人族的灵魂依旧不值得推敲。 就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可以利用到这个地步…… 果然还是这样肮脏和让他恶心。 但是偏偏…… 龙微微偏头，看向了乖巧牵着自己左手，和水晶一般空白耀眼的少年，内心有什么依旧在鼓动。 偏偏……出现了一个意外。 明明是诞生在这样充满欺骗地污浊之地……为什么偏偏只有他在他眼中看起来是干净的呢。 鎏金吗……倒是一个好名字。 看着被那个浑身充满了危险与压迫气息的男人牵走的神子。大家默默的散开，没人敢喘一口气，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月优看着从自己面前飘荡而过的衣摆，她咬牙，脸上出现了极度的挣扎。最后，还是没有抵抗住自己内心最深的对于权利的渴望，向着那抹纯白伸出了手。 然后。 龙的目光蓦然投下。 然后月优就发现，她被那个奇怪的金发男人“注视”了。 可是…好奇怪啊。 月优迷茫地想。 这个男人明明没有睁开眼睛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一种被盯上了的危险感。 而且…而且……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浑身开始忍不住发抖，就像被什么极度凶恶的猛兽盯上了一样。月优还未伸出去的手，这一下彻底伸不出去了。不仅如此，她浑身止不住颤抖，精神和身体就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创一样，彻底丧失了控制，脸上的表情突然间很吓人。 希维尔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但是他依旧没有什么反应。而龙在稍微留下了一些东西后也就重新将目光停留在了希维尔的身上。 对他来说，视线，果然还是停留在有价值的东西身上最重要，否则就是浪费时间。 两人最终离开了，希维尔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而枫月看了一眼那两个引起轰然大波的人就那样轻描淡写地离开后。他扫视了一眼这现场遗留下来地，目瞪口呆的人们和还是忍不住惊颤的女人。 他突然间心情又好了，甚至还颇有些闲情逸致的再次打开了手中的折扇。然后摇了摇这冰冷的寒风忍不住感慨。 “真是……人生如戏啊。” 果然面对疯子，果然就该用疯子去应对。 这可真是学到了。 希维尔带着龙厄来到了枫家的祠堂。 这个地方按理来说，希维尔是不能接近的，之前家族的人说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不用靠近这些地方，所以之前一直都是尽力的避免他来到这里。更不用说他现在还要带着一个陌生且来路不明的人进家族的族堂了。 希维尔很久之前就在想，这么避讳着他的地方，一定有他必须要远离的理由。 然后当初三年前离开之时，他顺道的走过了这里，发现了原因。 这也是他现在为什么要带龙来此地的原因。 一路上有人不断的阻止，但是因为不敢直面这个一直被传的神乎其神地神子，所以这种阻拦其实根本没什么用。 当然还有一部分很大的原因自从枫月登上家族之位之后，他就手动地血洗了一波之前不属于他的人。 现在这些人假装阻拦，其中到底代表的是哪一方，还真是复杂的很。 不过这不是希维尔需要考虑的。 他和枫月有交易，所以枫月不可能阻拦他。 至少…在那一天到来之前。 “……” 龙本来还在想，到底是因为什么才需要小殿下特意的带着他一起来。按理来说他和这个新世界没有任何联系才对。 但是在看见人族祠堂之上，那被高高奉起的金色贡坛时。龙浑身的气息都在一瞬间冷了下来。 这可真是…熟悉至极的感觉。 束缚的感觉…被残忍剥夺切割的感觉。 那个坛子里面存放着的。 “赤龙血……” 男人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了。 龙终于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忽视了什么事情。 他固然可以不理会自己身上所遭受的一切。甚至坦然地接受失败的下场。 但是他的族人不行。 他身上背负的职责不行。 第50章 龙与遗失之瞳12 在看到那摆在高台之上血淋淋的警钟时，龙的记忆仿佛在刹那间又回到了很遥远的过去，回到了那早已经被打碎的旧日乐土。 耀眼刺目的血色晚霞，布满整片天空的封锁之网，飞不出去的他们与残留在死亡之际最后的绝望。 还有…破碎的世界和满眼欲念的人们。 明明世界都快要毁灭了，他们在意的却仍然只有眼前谋划的利益。 真是可笑啊，妄图在即将沉没的方舟之上寻找陨落的宝藏，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执念。 在情绪突然翻滚的瞬间，龙在那一刻竟忍不住怀疑起了身旁的人。他突然在想，自己能被找到，然后一步一步的被吸去视线与注意和少年契约。这其中真的没有其他人参与吗？ 这会不会又是一次，早有谋划的计划呢。 千百年前强行的手段不行，现在就开始学会用感情制约他？ 毕竟鎏金和这个屠杀过龙族的枫家有着如此紧密的联系不是吗？ 龙的视线忍不住地落在了身边的人身上。 在这一瞬间，他确实是怀疑且动摇了。甚至身上凌冽的情绪都快要伤害到旁边的人了。 但是很快，也许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希维尔抬起头，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他。脸上依旧是平静的表情，整个人身上环绕着一种奇怪的安抚感和不正常的宁和。 原本快要沸腾起来的情绪，在看见少年的瞬间突然又奇异般的消融了。 不对。 龙唤回理智告诉自己。 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那么他现在的主人就根本没有必要把这一切摊开在他面前。 如果他真的要利用他的力量把，继续像以前那样剥削明显来的更快，根本没有必要现在就直接告诉他这些事情。 放他出来，哪怕有契约在，他也随时有可能反水。 这不是龙自傲。身为上时代曾经差点与天道并齐的龙君，他本拥有打破一切的力量。 只要真正突破那耗费巨大代价，特意为他打造的囚笼，等他重新恢复，根本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再次束缚他。过去的天道已经陨落，现在那一抹残留的意识再没有了反抗的能力，顶多只能含恨看着他重新壮大。 现在龙和他这个名义上的主人所谓的契约也不过只是表面上的而已。龙知道这件事情，想必鎏金也清楚这件事情。 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的主人却仍然把这一切告诉了自己。 “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是第一次，龙发现，他根本没有办法看透一个人。 到底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无欲无求，看不出任何欲望的人？耗费如此巨大的代价，甚至把他这样子的威胁带入自己所诞生的家族。 甚至他们之间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有着血海深仇。 无法理解。 龙没办法解释自己现在的心情，只感觉一切都有点混乱。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看不透希维尔。 带着龙厄直逼当年真相之一的希维尔依旧只是那样站在他面前，就像之前好几次那样。他表现的就像什么都没做，但也确确实实好像是没有做什么。但是偏偏每一次都能给龙新的震撼。 他的主人，与他拥有了灵魂联系的这个人。 到底是谁？ 面对龙无意识的再一次提问。希维尔只是再一次笑着摇摇头。 “龙……”他轻轻开口，最后一个名字被他悄然隐去。 “不需要想太多，你只需要明白契约是存在的。只要在独属于我的这段时间内，你的一切愿望都会达成。我想要的就只是这个。” 这句话说的，这种无欲无求，甘愿为别人付出，还特别是两人都不是真正坦诚的情况下，怕是谁都无法轻易相信对方，龙厄现在当然也没有完全相信希维尔。 但是他现在又确确实实的是从这个少年身上得到了很多的东西。可是他坚信一切所得皆有代价。 所以哪怕现在不知道，他也总觉得有一份代价会在未来被支付。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自己被掌控了一样。 哈。 男人忍不住笑了。 这可真是有意思。 “那我就等着。” 等着你向我索要报酬的那一天。 希维尔注视着他，就像他之前一直注视着希维尔一样。他的那双眼睛好像很清澈。干净得什么也没有。但也正是因为什么也没有。所以让人觉得不安。 如果是普通人，可能就会觉得陷入这种被动的局面感觉非常不好吧。毕竟他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现在这个时期的龙不一样。 哪怕遭受过一次打击与毁灭，他仍然是骄傲的。所以不相信自己会败北。 于是甘愿继续待在希维尔眼前，接受这份隐藏的挑战。 但其实，这就是希维尔的目的。 虽然说，他不会限制这个时候的龙去干任何事情，但是他也不希望对方真的就离开他，因为他的目的就是为他而来的。很显然，他说出的真相并不被对方所信任。 但是无论如何在故事走向结尾之前，他不能离开龙的身边。按照恒星的推演，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的结束。 所以他得确保两个人在一起，所以如果龙有可能会离开他，就用各种方法把他绑在身边就好了。 很有效果不是吗？ 但是总是吊着不给甜头也是总有一天会出问题的。 所以希维尔自然有下一步计划。 “龙，我现在带你来看这些东西。是因为我就像你猜想的那样，隐约的知道你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情。我也知道你仍然在不甘心” “如果这份契约的另外一头就是我的代价。那么现在该是实施的时候了。” 希维尔认真地看着他说。 “你该让这一份扎根于心底的伤疤好起来了。” “如果恨的话就去摧毁。如果在意的话就去探究。” “当年牵扯到了那件事情的，绝不止这一个地方。所以最快找到线索的办法，就是进入中立所。” “那里是现在下时代参与者建立起来的最大的交流地。也是最有可能找到所有伤害过你的人的地方。” “所以如果你想了解当年的事情，那就跟我一起去。” 我亲自将一切真相摊开在你的面前。 最终将选择的钥匙交还于你手。 然后迎接最后末路的抉择。 第51章 龙与遗失之瞳13 那一天，龙看着少年绸缎之下的眼睛，依旧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一步又一步地做出自毁家族的举动，就为了让他解决心底的心魔与恨意。 但是，就算少年是在演戏是在假装的。 这一瞬间有人一直站在他的身边的感觉，确实让他迈不动脚步，无法轻易离开了。 那份原本好似虚假的契约，不知为何在这一刻有了真正的含义。 “你决定要去了吗？” “嗯，有些事情我很在意。” “……好吧。那么下周我会通知中立所。不过就算我这边能过，也还是会受到一点阻碍，你得小心老家伙们那边。” “时机没有成熟，他们背不起骂名。所以不一定会让你出去。到时候发生了什么强制性的事情，也许我没有办法短时间内控制。” “……没有问题。”希维尔说。 “将那个人，将黎家继承人最近的情况告诉那些人，他们自然会让我去的。” “黎家……嘶。我明白了。” “哈哈，该说真不愧是全知全能的你吗。” “到底有什么事不在你的把握之内呢？” “……” 当天下午，希维尔和枫月讨论完中立所的事情之后就回去了。然后，他接下来的打算就是带着龙厄一起去中立所。 中立所是现在最大的下时代里世界联合组织。 在这个地方，他也许能带着龙厄找到他那个时代的一些事情。 以及龙厄怨恨与痛苦的源头。 “侍从？” 龙厄微微挑眉。 希维尔看着他点点头。 “里世界不止一方势力的侵入。当年的事情太大了，涉及的人也太过多。现在鱼龙混杂，难保不会有人趁机对其它家族的继承人下手。于是联合中立所只允许每个家族最优秀的人选进入，他们能够随身携带一名，也仅此只有一名侍从。” “多了怕引发争端？”龙厄笑着问。 希维尔点头，然后又摇头。 “情况远比想象的复杂。也许其中也会有和你一样的，上时代遗民。” 此话一出，男人的神色沉默了一瞬。 希维尔看到之后突然说：“你是觉得做我的侍从不太好吗？” “嗯？”龙厄有些诧异。 “你不是我灵魂的主人吗？都刻进了神识里面的那种。比起这种关系，侍从还好一点。”他是这么回答的。 “是吗。”希维尔吐出两个字。 说实话，他并没有感到多少真诚。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这个与他并没有真正交集的龙厄，甚至都不叫龙厄。他是那个时代的龙君。是遇见他之前的他。 这个时候的龙厄，仅仅是龙的代表，也仅仅只为了龙的利益在行动。被背叛过一次的他，不再轻易信任任何人。 那个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会注意到这样一个存在？ 大抵是因为他真的耀眼。 大抵是因为真的……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存在就那么坠落。 “那就准备一下明天出发吧。” 果然，在枫月和那些已经半隐退的长老们提到了神子要离去的事情后。他们吹胡子瞪眼简直恨不得直接再把希维尔抓回来。 但是在听完了枫月给出的放行理由之后，他们又沉默了。 黎暗…… 相比于鎏金。 那个人已经在里世界里面拥有了一番不小地地位。如果继续干等着的话，先机与威望就要被抢占完了。 所以确实也该放鎏金出去了。 既然枫月能够担保不会出问题。那么他们就信这么一回。 在现在这个新的世界，旧日的天道崩毁之后。文明开始向着两个方面发展。 一个是表世界的科技，另一个是里世界的神秘。没有人分得清到底哪一方面才是侧重点，毕竟他们两个世界甚至并没有大范围地互通。曾经有人猜测天道的自然崩毁是法则与世界的选择，他们早该是被淘汰的那一批，只不过幸运地遗留了下来。 在那位龙君的奉献之下。 所以现在好像大部分的人又默认了表世界才是常态。因为许多新生儿诞生在这个世界。 至于里世界。他们比这个时代的人要强大，但又比上个时代的人弱小。他们是被旧世界抛弃的残余，又是新世界的异类。 于是他们单独地开辟了一方角落。 探寻着这条未明之路未来的方向。 景晓之境。 “枫家…？” “真的假的？枫家大少不是之前就离去了吗？他还成功的继承了家族之位，为什么枫家又派了一个人过来？” “……谁知道呢，这些大家族的秘闻总是复杂的很。也许他们家族内部不和，又或者枫月地位不稳，有人想要取代呗。” “枫月地位不稳？他这种心思比蚂蚁都多的人，真的有人能算计到他身上，还能从他身上得到利益？” “这谁知道呢？反正就现在讲，我们这些人，终究只是他们这些大人物的垫脚石。不用太关注这些。” “诶，虽然我是一个不普通的普通人，但是我也有想要抓住机遇的想法啊。万一到时候……” “我可劝你少想点吧兄弟，别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从一迈入这个众多家族一同开辟的异空间后，又或者说是秘境。 周围关于枫家神子的议论就层出不穷。 如果不是还未有人真正的见到过他长什么样。恐怕现在和龙厄一同走在街上的希维尔早就遇到了麻烦吧。 不得不说，在沉睡的这么漫长的时间里，世界确实发生了很巨大的变化。 龙厄看着周围的新鲜事物想。 虽然力量与灵魂的程度减弱了，但是人族的脑子好像发育了。 这算是好事吗？ 似乎研究出了许多他都不曾见过的有意思的玩意。 在没有继承那个位置之前。龙也只是一头普通的小龙。他和所有的龙族都拥有着相同的天性。活泼，自由，渴求新鲜的事物，喜爱自然的风景，渴望探寻神秘的宝藏。 只不过因为他是龙君的继承人，所以注定要内敛。 但这就不代表他的本性就此被磨灭。所以即便被后世囚禁了那么漫长的时间，一出来他先关注的果然还是那些依旧会让他感到新奇的事物。 他会去探寻世界，这是本能。 第52章 龙与遗失之瞳14 希维尔察觉到了龙厄并没有表露在脸上的兴趣。于是他主动提出一起逛一逛。 “龙厄，那边。” 自从确定了要以侍从的身份和希维尔一同进入中立所调查后。名字就是很重要的证明，于是他重新将这个名字交还给了龙厄，哪怕现在的龙厄并不清楚这其中真正的含义。 还名字的时候，龙厄出现了一些，希维尔并没有料想到的反应。 希维尔说真的，他现在依旧很好奇龙以前的名字。毕竟龙厄这个名字之前是他取的，在此之前龙厄到底叫什么他一无所知。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 “历代龙君从出生起就没有名字。他们的名字该是被天所选择。但是到我这一代，天没有为我降下赐福，自然也没有所谓的名字。”甚至在那之后他们还与天道陷入了不死不休的关系。 “所以我只是龙，代表着龙。除此之外，更多的人喊我龙君或者是末代灭世的魔龙或者救世的龙。真正属于我的名字其实并没有。” “所以你想要喊我什么都可以。”龙平静地说。 希维尔听罢倒是稍微怔住了。他是真的没想到，原来他们两个相遇之前，龙厄真的没有名字。 甚至连一个像样的代称都没有。 那这样子的话，他唯一拥有的且仅有的那一个名字，竟然只有两人相遇时他赐予的那一个。 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如果是这样的话……”希维尔抬起头看着男人。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之前一直都是在喊他龙吗，就像现在一样。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他便和以前的龙君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龙族的代表，不是他本身。 所以。 他能否将名字提前给予他呢。 【是已经发生过的过往。】 啊。 就在希维尔垂眸思考能不能打破过往之河的流向时，他忽然想起。 这本就是已经注定且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了。河的流向已经无法改变了。所以现在在迈入河道的时候掀起一点点涟漪，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想清楚后，银白发的少年重新看向男人。 他主动地伸手很用力地扯住了男人的衣袖并且往下拉了拉。 趁着龙弯腰微微怔住的时候。 这个宛若银雪般的人儿忽然在他的耳边说。 “既然这样。” “那就做一次自己怎么样？”希维尔很认真地提议。 “如果你想不到，那我现在也许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为自己取一个新的名字怎么样？”他说。 “龙厄？你觉得呢？” “代表着强大的灾厄，是终结一切的灾难。”他一字一句地认真解释着。 “可以不再被枷锁束缚，不再被任何人指控与控制。你只要成为你自己。” “成为龙厄。 ” 不必成为所谓的天下救世主，因为这只会为自己带来苦难。 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宁愿你自私一点，成为会为所有人带来毁灭只为保全自己的灾厄。 说完这一些后，希维尔慢慢地松开了手，就像什么也没发生地那样重新站直退后，好似无所谓自己的提议会不会被拒绝，但是他仍然在继续对他说： “如果身为你现在的主人，稍微在你心里我也算有些特权的话。” 清冷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地传递。 “那我希望你能接受这个名字。重新成为属于你自己的龙厄。” 无论什么时候，他的目光。 似乎永远只会为这些特别的存在停留，甚至不愿去在乎其它同样平等的生命。 这到底是真正的爱，还是自以为是的自私？ 希维尔可能不会想到吧。 他的这几句话，为现在的龙厄带来怎样的感触。 如果不是因为双目已然失去。恐怕现在燃烧在那双眼睛里面的，就是难以掩饰的妄念了吧。 看着那个在他心底留下沉重痕迹之后又恢复成了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少年。 龙站在原地停留了很久。 终于在某个瞬间，他忍不住伸出手重新抓住了少年的手臂。 在希维尔再次疑惑地回头看他地时候。 龙的喉咙滚动了好几下，最后却只是将突然升腾而起的某种情绪重新压了回去。 “高贵如你，亲爱的神子殿下……也会说出这样愧对苍生的话吗？” 甚至为他取这种足以颠覆世界的名字。这样好似可以为了他无视一切后果的话语…… 鎏金，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对他许诺什么吗？ 许是有些疑惑男人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但是希维尔却仍然耐心地又重复了很久之前就早已经告诉了他好几遍的答案。 “为什么不？”他淡然而又认真地回答。 “我不是很早就有说过的吗。” 少年再次走近。 这一次，两人的“双眼”似乎都在此刻紧紧地锁定了对方。 就好似感觉不到那炙热的“目光”一样。 他继续对他毫无保留的说： “我会达成你的一切愿望，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契约。” “所以对我而言，在这个世界上。” “你是我唯一需要付出和妥协的对象。” 希维尔毫无动摇地肯定道。 这一刻，龙厄彻底怔神。 明明是这样缥缈虚幻的话语，但又是那样地沉重和真实。 就像最开始突然奇怪且毫无抵抗的在内心接受了龙厄这个名字一样。 这一次，看着那双被绸缎遮掩的鎏金色瞳眸。 龙厄再一次地，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走向了。 抓住少年的指尖似乎都在此时感受到了无形的颤动。 他突然…… 想要去相信了。 “哈……”龙厄笑了。 从来没有哪一次，他笑得这样可悲但又释然。 因为他忽然发现。 自己可能真的，没办法再说服自己去抵抗这个人如此干净且明亮的好意了。哪怕他很清楚之前少年说的所有话都是认真的。 不过无论是怎样的诺言，在说出口的时候都是真诚的。至于以后，谁知道呢。 人本该都是容易变心且不值得相信的…… 可是偏偏现在…… 金发黑肤的男人少见的主动蹲下。他与自己的主人平视着。这一次，他那俊美锋利的脸上不再出现懒散和嘲讽性质的笑容了。 这一次他面无表情，但是却又是真的好似向希维尔献上了自己此刻所有认真的态度。 “如果真的如您所说的那样，小殿下……”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好似酝酿着什么即将爆发的风暴。 “那么，我会去相信的。”龙厄紧紧盯着少年说道。 “但就像是万事万物皆有因果与代价。” “所以这一次，是您主动与这般的我建立起了这本就不正常的联系。” “那么……”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忽然牵住了希维尔的手，然后便不容反抗的抓紧了少年的指关节。 男人用着自己宽大的手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一根根不容置疑的插入了希维尔的指缝之中，然后不给一丝退缩可能的牢牢抓紧。这让希维尔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强烈地侵占气息。 他从未见过这样面对他如此肆意的龙厄。但是…… 最后，龙厄看着那碍事的绸缎。 近乎透露出了一丝病态在意的对着少年一字一顿地说： “所以这一次，只有您不可以背叛我。” 【啊，有点碍事。】 他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哪怕所有人再一次地和之前一样对我施以万般苦难。” 【好想解开仔细看看。】 那都无所谓了。 “只有你……” 只有主动对我许下这般诺言的你。 【想亲眼看看那宛如日冕的奇迹。】 “永远不能背叛我。” “永远……” 【不能离开我。】 如诺是您主动踏入龙的宝库。 我为您献上一切。 那就请您…成为我唯一的拥有珍贵宝藏。 【我好像…应当为您献上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