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求生之路[末世]》 第1页 《治疗求生之路[末世]》作者：豌豆路德【完结+番外】 文案： 「轰」医院爆炸，正在参与抢救的宋易迟gg 重来一次，发现自己死太早，白死了…… 病毒提前爆发，感冒病人变丧尸 跟知道的完全不一样！ 别当医生了快跑吧 体力不足异能补，杀敌技巧勤锻鍊 幸好他早有先见之明 出门前收穫一名颜值超标的快递员督（圈）促（养）自己锻鍊身体 小宋：手给我。 舒寒：干嘛？ 小宋：不是肩膀疼吗？（伸右手，催）拿来。 舒寒：（妥协，左手搭上） 小宋（握住）宋医生专治各种不服，了解一下 看似温和其实不吃亏的治疗系医生x危机意识满点身手很好的冰系快递员 ■阅读提示： #主攻！一定要写在首位 #异能私设，背景架空，理论都是瞎编 #男主普通医生，没有网上纵横多年的经验 内容标籤： 异能 重生 末世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易迟 ┃ 配角：舒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宋医生专治各种不服，了解一下 立意：立意待补充 第1章 重生 近来大范围内突然暴增了许多发热患者，疾病防治中心公布出来的检测结果是类eb2n4强流感病毒的变种，中心机构正在加紧研制疫苗，在此期间建议居民不要外出，关闭门窗，每天在居室内点燃一片消毒片来预防病毒。 m市立医院—— 救护车一辆接着一辆，因高热而神志不清甚至昏迷的病患陆陆续续被送到医院救治，医护人员不得已全部带病上岗，一周内有增无减的工作量让急诊室早已爆满，后来的病床被摆到大厅，令本就拥挤不堪的医院更是一片混乱，在这之中，突然爆发出数声尖叫： 「啊，死人啦，咬死人啦！」 「医生？快叫医生！」 「来人按住他！」 「哎这人烧疯了吧怎么乱咬人。」 十分钟前换班吃饭的宋易迟听到叫喊声立即冲过去，拨开聚拢的人群挤到前面就见一个人满嘴满脸都是血，被三个人压倒在地仍旧不住挣扎着往前扑，而躺在地上的人双腿抽搐，肩颈被咬掉一大块肉，很快洇出一滩血。 不及思索怎么回事，宋易迟一边脱下白大褂卷作一团按在伤口，一边喊人推来担架，手术室早就满额进都进不去，只得把人推到就近的急诊室里，腾出靠边的角落，快速给双手简单消毒，开始应急抢救。 谁知方才咬人的那个还没被带出多远，走廊里又是一声尖叫，紧跟着大喊咬人救命之类的人越来越多，短短几分钟时间，以急诊室为爆发点的混乱局面似乎开始扩散。 有的人甚至被吓得跳到病床上，举起输液架到处乱挥，将诊室内的隔帘，仪器和使用中的氧气瓶扫倒一片。 角落里，宋易迟稳稳拿住镊子，并未因周遭混乱的环境而受到影响，有条不紊的继续进行缝合收尾，打结，然后交给护士包扎。 不料刚放下器具还没转过身就被人狠撞一下，差点扑在跟前的病床上。保安连忙把扑到宋易迟背上的人拉起来控制住，「宋医生没事吧？」宋易迟摆摆手，帮保安一起把人制住。 「外面怎么样？」宋易迟急问。 「正在努力。」 「这些人什么病？」 「不知道啊，都是发烧的人，昨天烧得起不来，今天突然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到处咬人，抓一个又来一个，主任说先捆起来避免伤人。」保安也是满脸愁苦。 宋易迟点点头让保安把人带走，自己踩着一地碎玻璃碴快步到另一边帮护士将那个正要发狂跳起来的病人压回床上，用带子固定住。 不远处一堆被隔帘遮住，翻倒却无人管的仪器中，断掉的电线正在噼里啪啦的闪着火花。 好容易又捆住一个门口的患者，突然近在咫尺的一声巨响，宋易迟来不及反应怎么回事整个人就被掀到墙上。 背部泛着阵阵的疼，剧烈耳鸣盘旋在脑中，眼睛勉强能看到大片模煳的橙色飞速蔓延，灼热的气浪翻滚不息，让他被呛得又咳嗽起来。 爆炸！ 宋易迟意识到必须赶快离开，但不知是被震伤了耳朵，还是撞到了头，一阵阵强烈晕眩作用下别说跑了，连站都站不起来，只好避着乱跑的人群，贴着墙缓慢的向门口移动。 「着火了！」 「快跑啊——」 混乱的尖叫声与脚步声中，人群从各处蜂拥而出，全部挤向门口，争先恐后逃命。 轰——！ 伴随着第二声爆炸，大厅右侧的抢救室，塌了。 @@@@@ 宋易迟勐然睁开双眼，琥珀色的眸子还残留着被捲入爆炸的惊恐，他在一片黑暗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我被救出来了？瞎了？ 他尝试勾了勾手指，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和阻碍，甚至没有一丁点儿痛感，待眼睛适应了漆黑的环境后，借着窗外微光看清这里并不是医院。 宋易迟心中一凛，一个用力坐了起来。果然，身体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不适。 我没被炸死？ 他很快意识自己身上穿的是一套睡衣，并非上班的工作服。强烈的错位感让宋易迟脑子有些乱。 第2页 好真实的梦…… 伸手依照习惯摸向右边的手机，按下电源键，亮起的屏幕显示出时间和日期：02:55 am，华歷，二七xx年，七月。 宋易迟回忆了好一会儿才从中脱离出来，把自己跟现实相差十年的时间重新同步，现在是大二的暑假。 宋易迟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伸手打开床头灯，暖黄色的光碟机散黑暗，房间亮了，暖了，连唿吸中滞涩的空气似乎都顺畅了。 环视四周，看了看自己「十年」没回来过的卧室，轻吐口气，紧张情绪慢慢缓解。 「噗哈哈哈哈……」宋易迟忍不住笑出声，笑自己一个学医的竟然被一场梦吓到。 可轻松并没能维持很久，在他准备沖个澡换下被汗水浸得潮湿的睡衣时，勐地注意到手腕空空如也。 嘴角的笑容，戛然而止。 一层冷汗重新席捲全身。 自他记事起，宋母每月初一都会去高地庙烧一炷香，高一那年除夕赶上连夜雪，他怕路滑所以第二天陪着母亲一道上香。回来的时候在庙门外被一个白眉僧人叫住，说他与自己有缘，特送来这颗菩提子渡自己过劫。 乍听别人说儿子命不好有劫难，宋母当然不肯接受。那僧人只言这都是命不可多讲，但架不住宋母追问不休，大有不说清楚就不走的劲头。僧人无法，略微松了口，含煳的说宋易迟命带暗鬼，没有姻缘且三十三岁前会有大劫难。同时再次将那串红绳编的菩提子递给宋母，言务必要一直佩戴，不可离身。 这种说法宋易迟当然不信，但禁不住宋母深信不疑，谢过眼前这僧人后连忙拽了儿子回到庙里，将手鍊贡在佛像跟前，拉着宋易迟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不求家里大富大贵，只求菩萨保佑儿子健健康康，顺遂平安。 之后，菩提手鍊一直被宋易迟戴在左手，无论是工作，运动，洗澡还是做实验，从未摘下。一来确实不碍事，戴着就戴着，二来能让母亲心里头踏实。 此刻，宋母执意给自己系在手腕的菩提手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树枝样的印记，叶片呈小小的心形，前端细长似尾，脉络清晰，颜色略淡，于中间环形的树枝左右两侧交错排布。 如果手鍊没了可能是因为绳子断了自己没注意弄丢了，这说得通，但手腕上像纹身一样的印记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他可不记得自己做过纹身。 宋易迟越想眉头越紧，按住这突兀的印记开始用力搓，可直到皮肤传来灼热感也没有丝毫掉色迹象，是真的。 他双手捂住脸，企图盖住眼神中纠结的一团乱麻。这晚发生太多太乱的事情同时充斥在记忆中，令他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不期然的，他又想到了白眉僧人断言自己三十三岁前会有劫难，以及方才堪称真实的『梦』，若没记错，梦中那年他正好三十二。如果一切都是发生过的，自己死于火灾事故后重新回到二十岁，还在医学院上大二，佩戴的菩提手鍊则在渡过劫难后跟着一起消失了。 令人难以置信的结论，却也是他目前能想出的唯一解释。 竟然是这样么。 许是解开疑惑，当宋易迟洗完澡后躺回床上，再次抚过印记的时候，不再是失常的心悸，而是一种心意相通的奇妙感觉。 没想到会被条手鍊救了。 乱糟糟的思绪在理顺后逐渐平静下来，令人昏昏欲睡。半睡半醒间，宋易迟正想着以后有空应当多陪母亲去上上香算是还愿，忽然身体一轻，彷如置身浓浓的迷雾当中。 ！？ 随着脑中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周围的雾蒙蒙也慢慢散去，宋易迟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空旷的地方。 几乎是下意识的立刻低头去看手腕，黑色印记还在，衣服也是之前刚换的睡衣。又掐了下自己，有痛觉，不是梦！ 宋易迟有些傻眼，这种奇怪的地方是哪里？自己不是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吗，怎么过来的。 环顾一圈，头顶没有太阳，四周也没有墙壁，但周围全散发着柔和暖光，这里光线是足够的。跺跺脚，实心的。蹲下/身摸了摸青灰色的地面，坚硬但不粗糙，不是水泥地，也不是大理石，更像是一整块巨大的没有接缝的青砖。 宋易迟尝试着朝一个方向走，想测一下这片光笼罩的范围到底有多大。为避免用脸撞墙的尴尬，他向前伸出手，慢慢走了大约二十步便触碰到了光墙，摸上去冰冰凉凉，无害，跟地面一样硬硬的，明显是到了边界不能走了。转而换个方向，沿着墙壁继续摸索。 一番测量下来，宋易迟心里大概有个谱儿了，这片地方的范围差不多120平米，抬头望望天，高度不详嗯…… 地方了解完，新问题来了，他怎么才能出去呢？ 第2章 空间 怎么出去？宋易迟又绕着光墙走了一圈，仔细想着自己是在快睡着的时候进来的，反向操作的话，难道想出去也得睡觉？ 他就地躺下，闭上双眼，放空精神耐心等待瞌睡虫的到来，右手不自觉的抚上左腕的印记，又是轻轻的失重感传来，睁眼一看，果然已经躺到了床上。 宋易迟确信自己以前没有这项能力，现在突然出现，是因为这个不知名的印记吗。他思索着，将手腕抬到眼前，瞧着瞧着，心神一动，好像灵魂离体的变轻了一般，紧跟着又到了光亮空间。果然是这样，印记就是开启独立空间的钥匙。 第3页 宋易迟喟嘆不已，强韧神经果然都是锻鍊出来的，今夜先经歷了火灾爆炸，后被预言死亡料中重生到十二年前，自己死都死过了，现在多个独立空间，顶多是新奇，没有难以置信不可接受的感觉了。 面对这么个神奇的东西，宋易迟心中本不太大的研究欲望瞬间被激发，上辈子虽然也搞研究好多年，但都是被催出来的，并非自己感兴趣。现在有了个从来没见过的新科技在手里，他迫不及待的开始用屋里的东西试验起来。 衣服可以，书本可以，檯灯可以，整个衣柜也可以。 他发现存取东西其实不需要一起跟着进去，只要接触到物品，心念跟印记联繫好就可以，但单独收进去的东西都是并排放在地上的，想要整理，他必须要进入到空间才能控制物品位置的挪动，光墙的高度倒是测验出来了，写字檯加书柜加大衣柜摞在一起便到顶了，差不多有近五米高的样子。 在空间里各种折腾了半宿一点儿不觉疲惫，宋易迟早上仍旧神采奕奕，要不是怕折腾出大动静被宋母发现，说不定还要到厨房把蔬菜食物统统都试过一遍。 吃过早饭，宋易迟被宋母抓壮丁一起去了自家的小超市，晚上抽空对空间进行各种试验研究，轻松的日子就这样交替着一闪而过。 他几乎试了日常能接触到的所有物品，分着收或者不封闭的，东西进去就散落在地上，封闭整体放进去就整体在地上，且物品不能悬空，要想利用高处的空间必须一件件叠着，要不有架子或者箱子也行。 比如书要是一本本分别收进空间，书会堆在地上；如果收的是书柜，那么书柜和里面码放整齐的书将作为整体收进来。 当然，跟柜子一起收进来的书也可以被单本取出，但再次收入的时候就会掉在地上，而不是还原到书柜里。 除了物品外空间也可以存吃食，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反覆试验，最后发现空间里存的东西会一直保持新鲜，但不能是活的。米面粮油调料等毫无障碍，新鲜水果没有问题，鲜肉和冻肉也都可以，就是活物不行。 上礼拜他背着宋母偷偷去菜市场买了只活鸡，一放进空间就跟死了一样一动不动，摸不到心跳和脉搏，本来以为死掉了，谁知取出不到两小时那只鸡又甦醒过来，仿佛在空间里静止休眠了一样，之后一顿抓鸡大战不提也罢。 期间他也花了些时间仔细回想在医院引起混乱的疯狂患者，当时突如其来的感冒病毒几乎在短短两天就席捲全国，各地相继爆出病例，由于治癒和感染的比例相差悬殊，之后一周越来越多的高热患者被送到医院隔离，几乎所有参与的医生护士全部带病值班。 疾病控制中心进行的初步鑑定是一种类似强流感病毒的变种，可流感病毒会让人产生疯狂的攻击性？或许这种类流感病毒其实是狂犬病毒变种？ 宋易迟天马行空的想罢摇摇头，他是肿瘤细胞专家，不是病毒专家，而且上辈子他只在爆炸前活了十几分钟而已，之后的事情一无所知，纯属瞎猜。 不过自几个大世纪前开始，各种各样的末世论就没停过，在此期间蓝球也确实经歷过一些大灾难，比如某几个大火山喷发导致岛屿及部分地区的覆灭，又比如大陆板块的移动引起海啸几乎一下子就淹灭了1/4的沿海地区，保不齐这次流感变种病毒也是其中之一。 现在有了新鲜出炉的空间，自己提前存些吃食，如果全市隔离医院封闭，他这个神内科肯定也要停诊，到时候大不了在家里猫上半年，等医院通知。 不管宋易迟愿意不愿意，暑假过后，开学的日子总要到来。幸亏他念的医学院向来以耗费时间长着称，别家专业本硕连读也就五年，他的专业一口气念了八年，还没算上攻读博士学位的时间。不过也正是这种边工作边念书的生活，让他上辈子没有脱离学校太久，稍微适应适应便能找回状态，不至于太难办。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偏偏开学第一天，还就遇到个让他难办的人。 「餵？易迟，一个多月没见想我了吗？一会儿下课后咱们实验室见。」 挂了电话，宋易迟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方小言，姑且算是前·女友吧。为什么说姑且，因为她离开的时候没有分手，没有电话，没有留言，可人就那么消失了，带着所有研究材料一起。 宋易迟其人中产家庭出身，没有什么家学渊源，也没有一颗想要扬名医学界流芳百世的雄心，学医只是因为想做医生便学了，而且还学得相当不错。 不得不承认学习有时候需要天分，有些人天生就是干这行的，宋易迟恰好是其中之一。 他主修神经内科，从大学起就在女友的邀请下展开探究性试验，主攻提取肿瘤细胞活性用于定向激发细胞再生的应用课题。距离最终完成当然遥遥无期，但在校几年内的研究或多或少都是在一步步取得进展的，堪称科研天赋max的人才，连指导老师都说他不转科研可惜了。 其实私底下宋易迟还真就不热衷整天培养皿试管的没完没了搞科研，他更喜欢临床的时候接触和钻研各种新鲜甚至疑难病例。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花费大量脑力心力去研究呢？这就得提到方小言了。 高中时经常在镇图书馆遇到，不同校的两人就这么越来越熟，有聊不完的话题。一起复习，一起模拟，两年多互勉下都如愿被医大录取。 第4页 收到通知互相道喜的时候，方小言坦言自己喜欢宋易迟喜欢很久了，如今能考进同一所大学她觉得应该试着表明心意，不想放弃，希望两人能继续并肩奋斗。 宋易迟没把方小言当异性看，只认为很投机，适合一起探讨问题，未来甚至可以做医疗搭档。方小言的告白对他有些意外，恰好宋母念叨儿子都大学了什么时候带个女朋友回来给自己之类，宋易迟就接受了。 尽管提出交往的不是自己，作为男朋友，宋易迟无疑是合格的，良好的记忆力让他从来不会错过任何重要日期，医生的严谨也在日常关怀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可人都有两面，作为重要的科研伙伴，宋易迟缺少专一的研究热忱，许多情况下都要方小言再三催促，紧迫盯人才会做。 或许这也是两人之间不可调和的冲突点。 方小言性格要强，事业心也重，大学后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希望得到关注与认可，并期待未来能有更大的发展舞台。因此每回面对宋易迟这种明明有天赋却不知道努力的人经常窝火，却捨不得分手。一方面她确实喜欢，两人在一起说什么都很投机。另一方面他也是真的很有能力，自己的项目刚刚起步，很需要人才。 两人一个包容配合，一个又气又不舍，如此一拖便拖了十年。 宋易迟抬手揉了揉鼻樑，好几年没这么规规矩矩的听课了，即使大半都在走神儿，一堂大课下来还真有些累，又坐着歇会儿眼睛才出了教室。 方小言当年带走所有研究材料不辞而别，说不生气是骗人的，可要真说气到暴跳如雷吐血三升倒也不至于，更多应该是气方小言一句话没有，说消失就消失吧。至于材料，尽管可惜但没就没了，别看研究花了十年，但那些成果从来都不是他需要的，追根究底，自己当初会参与研究项目还是因为觉得女朋友有困难自己就应该帮忙解决的心态。 上辈子花在实验室太多时间，周末都没空回家，毕业后答应方小言一起到南方m市发展，更是忙到每年只有长假才得空见见宋母，其余只能电话联繫。 重来一次，多留些时间给家人吧。 驻足实验楼前，抬起头，很快就找到了8层那间用了很多年的实验室。现在回想起来，他甚至怀疑自己到底喜不喜欢方小言，若真喜欢怎么能在人走后，继续心平气和的在m市医院做神内的主任医师呢。 宋易迟扯扯嘴角，长腿一迈走进实验楼。 该解决的就一次性解决了吧，他们的关系在上辈子她主动离开时已经结束了，报仇没必要，宋易迟自认除了浪费太多时间，没什么其他损失，无论是作为男朋友还是科研伙伴，他只想没有后顾之忧的彻底了结，但愿现在的方小言名利心还没那么重，趁自己没做出大进展前主动退出，以防被她揪住不放，否则一旦纠缠起来就不好看了。 第3章 不想做了 预约的实验室里，先到的方小言看见宋易迟立刻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上前亲昵的挽住他的手臂道：「你好慢，怎么这么晚？」 「教授拖堂了。」宋易迟淡淡回答，顺手将颇有分量的课本放到操作台上。 「难道是王教授？全系就他下课必拖，从没准点过。」方小言双手一撑，跳到操作台上坐着，正好跟的坐在椅子上的宋易迟视线持平，兴奋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堆m市立医学院的好，「哦对，刚才我看到培养箱里是空的，之前的rx培育项目你做的怎么样了？」 「额……」 「又失败了？」 「是我没做。」做过的培育千千万，宋易迟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什么，不过不重要，反正他已经决定退出。 方小言听罢褪去笑容，满脸急躁：「你！宋易迟你怎么总是这样？我不看着你就什么都不想做，这样下去我们一阶段的实验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宋易迟耸耸肩没有反驳，不紧不慢的承认：「我确实不想做了。」 「你……」方小言不敢相信的睁大双眼，自交往以来宋易迟一直都在尽力帮助自己，即使不感兴趣的实验，也从没反对过说不想做，她暗地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对不起，是我太急了，但暑假这一个多月都跟教授在m市做学术交流，没办法做培育实验，浪费这么多时间我好……」 「小言。」宋易迟抬手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我想多些时间留给家人，不能继续在实验室帮你了。」 「你先别急着退出。」方小言按住眼睛揉了揉，跳下操作台来回走了几步，极力平復下不满情绪，耐心的说，「你知道吗易迟，这次m市交流会也有很多制药公司和高等院校，m市立医学院的章教授对这个项目很看好，而且他们学院是这方面的专科，要是我们能进入第二阶段就可以申请研究基金，甚至可以保送市立医学院的研究生，到时我们会有更好的设备，更充足的资金，如果一切顺利，这说不定能作为博士的研究论题，在mdc杂志上发表。」 宋易迟一言不发的听完方小言对未来的美好规划，但今天第二遍听和上辈子第一遍听毫无区别，他依旧体会不到她所描述的那种愿景，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方小言不是第一次觉得宋易迟不可理喻，但她不想放弃。 「因为我不想做科研。」 「宋易迟，你怎么就是讲不通呢！」方小言失望之余，莫名冒起一股愤愤不平的情绪，忍不住提高声音，「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做却没能力，而你明明有能力为什么不去做？事事都要我来催，我也很累！好，既然你不想做就别做了。你愿意窝在小地方尽管随意，这个项目我自己完成，m市我照样能去！」 第5页 「祝你好运。」话一出口，宋易迟觉得压在肩上的重量一下子轻了，回身拿起书，毫不留恋的离开这间困了自己十年的实验室。 自从父亲病逝，家里的担子压在母亲一人身上，小时候帮不上忙，只知道要好好学习，别让她为自己操心，上辈子的时间大部分都花在学校和实验室，虽然学业事业确实没让母亲操过心，自己却几乎没有尽到照顾的责任，这次宋易迟决定多留些时间来填补。 告别方小言，为上辈子所有牵扯画上句号，他直接回到寝室，正在打游戏的室友宋飞见了惊奇不已，「哦哦哦，科研狂人居然在白天回来，见鬼了吗我？」 宋易迟哭笑不得，抬起手中的书就给他一下：「更正，我不是科研狂人，以后也不会泡实验室。」 「诶？！」听到爆炸消息，宋飞顾不上反打回去，唿出菜单暂停游戏，一脸八卦的拖着椅子到宋易迟跟前，充满求知的眼神亮闪闪，「是方美女终于受不了你的懒惰让你下岗了吗？」 不怪室友这样好奇，宋易迟以前除了上课就是实验室，不熄灯不回来，他跟方小言俩人简直是全学院都出名的科研组合，不少人眼中的最佳情侣。 同住两年，有着五百年前是一家的相同姓氏，宋飞觉得他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室友，指不定未来能拿诺医大奖。这样的人却在新学期开始突然宣布再也不去实验室，宋飞感到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就算是吧。」本来也不太感兴趣。宋易迟默默在心里补充一句。 他不打算多说的样子像一盆凉水，「唰」，浇灭宋飞的八卦心思，回去继续打游戏了，不过在心里暗搓搓想搞不好俩人吵架在赌气呢，过几天就好了。 事实证明宋飞估错了，一周之后系里开始有人讲最佳情侣不知为什么分手，方小言和另外几个人继续项目，据说还有点儿进展云云。 宋易迟的生活没有因此受到影响，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依旧教室寝室图书馆三点来回，有条不紊的规划着名学业课程。 至于买点儿物资存空间，他表示才大二的自己兜儿里空空，之前得的奖金都是学生级别，用来买一个月的吃穿用度就是极限了，若按照自己预估猫个一年半载算，远远不够。 病毒是三十二岁那年爆发出来，现在才刚二十，宋易迟自认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准备。而且学业也不能落下，医大本来就长，重读一遍太浪费时间，他决定自己看看书然后向学校申请一些课程的免修考试，早点拿到学士学位，然后一边工作一边自考硕士课程，等工作年限够了直接报考李教授的博士。 李教授是本校临床博导，神内权威，有些实验问题宋易迟都是向他请教，对这个学识渊博，开朗健谈，有问必答，教导非自己手下的学生同样耐心的老爷子感官很好，跟着这样的导师一定能学到更多，宋易迟对自己的规划充满自信。 他把花在实验室的时间分摊给学习和陪伴宋母，上辈子学霸，现在重新拾起来并不困难，很快就以优异的成绩异军突起，成为全学校提前毕业且自修完全部硕士课程的第一奇人。 李教授也很看好，乐呵呵的推荐他到直属医院实习。医院在市区偏东，宋易迟家在邻近市区的小县城，上下班开车一个多小时，方便得很。 就这样，他开始了医院和家两点一线的规律生活，轮休的时帮忙宋母打理打理小超市，享受母子快乐时光，顺手用以前得到的奖金和每月热腾腾的工资做一些低风险的短线理财，赚点小钱充实空间的库存。 五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立春后的天气乍暖还寒，半个月过去，还是那么冷。正午经常阳光和煦，熏得游人醉，待太阳稍微偏下去，寒气马上捲土重来，让你体会什么是春寒料峭。 时值二月，春节刚过，假期后街上来来往往忙碌的人逐渐增多，店铺门口，绿化带中装点的红色或金色挂饰仍旧维持原样，留存的浓郁气氛，给人们带来有感而发的好心情。 猝然，天空毫无徵兆地变得黯淡，取代了原本阳光明媚，高出瀰漫着逐渐泛起来的灰纱，一层又一层，似云非云，似雾非雾。 对冬日里太阳说没就没的天气人们已经习以为常，并不在意，仍旧埋头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有一小部分人在这瞬间感觉到寒冷的侵袭，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灰色的天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就被穿出云雾层的阳光所驱散，城市再度恢復明亮。 「阿嚏——」正在医院食堂吃饭的宋易迟飞快的把脸扭到一边埋进袖子里，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吗宋医生？」一起来吃饭的小王问。 「应该没有。」宋易迟揉揉发痒的鼻子。 「这个月份可得注意，倒春寒厉害的紧，别仗着年轻不在意身体。」同桌一个年岁稍大的阿姨忍不出插进来说道。 宋易迟礼貌的笑着：「谢谢，我会注意。」 岂料小小的喷嚏所带来的影响不止于此，晚上愈演愈烈，他竟然真的发起烧来。 宋易迟按着因为发热阵阵抽痛的额角揉了揉，从抽屉里翻出感冒药，看看还剩一个月就过期的日子，身上实在没力气，懒得下楼跑一趟便利药店。 没过期，应该没问题，他边自我安慰边咬牙掰出来吃了一片，药效作用下，很快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6页 第二天早上，宋母见儿子蔫搭搭一副没精神的样子，担忧的伸手摸了摸，「好像有点儿热，感冒啦？」 「可能吧。」昨晚吃了药又安稳的睡了一宿，宋易迟身上恢復了些力气，热度也不那么高了。这些年他一直很注意锻鍊没生过病，不知道这次是真的病来如山倒，还是那快过期的药效果不好。 转身到厨房盛两碗米粥摆在餐桌上，又端来两盘小咸菜，宋母用勺子帮人把粥搅和搅和免得烫嘴：「你这个样子还能开车吗？不行请一天假休息休息。」 「妈，我没事的放心吧，你快吃别凉了。」宋易迟拉住母亲为自己服务的手，拿筷子给人夹了一根腌黄瓜条放进碗里，眼睛弯弯，露出安慰的笑容。 吃过饭，因发烧不太舒服的胃被宋母的早餐暖了起来，似乎感冒很快就能痊癒。他穿好大衣，按照母亲的要求繫紧围巾，戴口罩。 出了门宋易迟注意到今天路上早高峰拥堵并不严重，比平时提早十分钟到办公室，当知道今天不少同事都因病请假时，他悄然敛起所有表情，压在心底的不安逐渐加重，不断翻滚，从缝隙中缓慢渗透出来。 第4章 感冒该买东西了 心事重重的工作了一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换了好几家药店才好不容易的买到一盒新的感冒药，捏着药盒，宋易迟隐约感到自己发烧不是一般的感冒，他平静的生活就要被打破了。 第二天照常强打起精神去医院上班，而医护人员的数量比昨天更少，与之相反，急诊和内科门诊的人变多了。本来宋易迟是六层神经内科的医生，但由于短时间内患者人群激增导致医疗压力实在太大，院长只好从不忙的科室紧急抽调好多医生护士到急诊帮忙。 第三天，发热的病人继续增加，医护人员的数量倒是也增加了不少，应当都是响应号召重新回来，带病坚持工作的人。 宋易迟趁喝水的功夫给自己换了一贴散热贴，长须口气，疲惫的趴在办公桌上休息，连日发烧导致浑身的关节都在隐隐作痛，眼球像火烧似的又干又热，难受极了。 幸亏自己年轻身体好，免疫力能扛住病毒，他困顿中庆幸的想。 「全院人员请注意，根据疾病防治中心最新指示，由于突发性强流感病毒暴增，我院二号楼将作为病患收容的重点防治单位进行全面隔离，请急诊家属尽快离开，其他科室医护人员尽快完成病区转移。全院人员请注意……」 循环播报的通知把宋易迟积攒起来的困顿劲儿瞬间驱逐干净，他站起来快步走到门诊大厅，负责急诊的主任这时被人团团围住满头大汗，不知谁还帮忙搬来一把椅子，主任站在上面，手向下压了压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这是上面统一下达的通知，主要是为了减少病毒扩散，刚才新闻宣布所有学校停课，而我们医院发热区也要配合将发热的人暂时隔离起来，方便救治，减少交叉传染。大家放心，这只是暂时的措施，等患者病情好转后就可以出院。所以不要慌乱，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其中一个家属大声问：「我们回家了病人怎么办？不能陪住吗？」 「生病的患者会根据情况，分别在不同区域由专业人员统一照看，暂时不能陪住。」 一旁小护士急忙问道：「我们怎么办啊主任？不能回家了吗？」 主任道：「医护人员也一样，发热的暂时不能离开，如果不发热会安排轮休，现在是特殊时期，即便轮休也要随时待岗！」 听到自己想知道的，宋易迟没再犹豫，转身回了临时的休息室，从白大褂兜里拿出手机打通了宋母的电话：「餵妈，你怎么样？没事吧？」 宋母也是刚买菜回来看到了新闻，听里面介绍儿子的医院被隔离，心里七上八下，咚咚跳个不停，正拿出手机就听到电话响，立刻接了起来：「儿子你没事吧？」 相似的问题，母子俩心中同时一暖，宋易迟不由缓下表情，语气轻柔的劝慰，「我没事儿妈，就是这两天不能回去，等医院消毒通道来了医生会轮休。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我没事，挺好的，刚买了菜回来。」这种时候对于母亲来说，没什么比收到孩子的消息更让人安心了，「那个你自己在医院多注意啊，还烧不烧？」 「有点儿，不过不像前两天那么热，估计快好了。」 「那就好，值班的时候记得把口罩多带几层，围严实了，别再被传染知道吗。」 「嗯会注意的，妈你这两天别出门，等我回家。」宋易迟点头应了，之后又被母亲反覆叮嘱一定要每天按时打电话回来保平安后挂了电话。 前世自己在南方的m市立医院开始时也是这样隔离，小部分人可能因为体质好，高热三五天后会逐渐好转，被批准出院。大部分人都会越来越严重，呕吐，甚至昏迷，再加上不断被救护车送来的患者，总体留在医院的人数越来越多。 一切都与自己所知的状况不谋而合，现在，他可以肯定那场肆虐的流感病毒变异体还是来了，而且足足提前五年。 @@@@@ 宋易迟在第五天完全退烧，下班后加入第一批退热后被批准离开的医生，放回家轮休一天。 宋母见儿子平安回来激动不已，拉着人好一顿询问，宋易迟看母亲的脸色他就知道这几天定是担心的寝食难安，耐心答完母亲的问题后赶了人去休息，自己则打开电脑里的清单表格。 第7页 以前总想着先把诸如太阳能的炉子和淋浴器，炊具，衣物之类用品准备好，吃食等邻近看看情况再买也来得及，如今他禁不住懊恼自己怎么就自信记忆中的时间一定准确，没早把东西准备齐全！ 宋易迟狠狠揉了把脸，清醒一下。现在想这些都没用了，拉开单子重新规划，已经放进去的东西不用再考虑，自己家的便民小超市就在小区外的街上，主营日杂酒水调料零食之类，对于娘儿俩两个人来说量足够大，收进来三年都有的用。 他只有一天的时间来准备这些东西，后天如果没有变动还得去医院轮班。 想到就动起来，超市后门自己有授权，给母亲留了张字条说明自己去小超市拿点东西到家里备用，很快回来，让她放心。 戴上口罩宋易迟出小区直奔超市，偶尔瞅见个人也捂得跟自己一样严实，行色匆匆。超市后门是捲帘门，他进去后重新放了下来，毕竟要动用空间收东西，关起门好办事。 一百平的便民超市不算大，前店面后仓库。仓库里成箱的东西直接收走，店里货架的零零碎碎懒得整理，不管有用没用直接连架子和冰柜一起收了，反正短时间内都不营业，宋母不会发现。 大刀阔斧的一顿收用了半个多小时，当然宋易迟也没忘留出两个小箱子，装上常用调料和洗髮水手纸之类，再搬上一箱水。 宋母醒来后本以为宋易迟在房间睡觉，结果瞧见留言说跑外面拿东西了，正在埋怨儿子，听到动静立刻去开门，让门口正尝试腾出手开门的宋易迟吓了一跳，「妈你怎么起了。」 「我不起来怎么知道你又不在啊？这些东西有什么可着急拿的，你刚回来得多歇歇才行。」宋母拿起地上装调料的箱子。 「有备无患，谁知道这流感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宋易迟搬着水，脚一勾带上防盗门，有心问问宋母菜市场还开不开，转念一想自己要存入空间的量不小，去自己家周围菜市场被认出来会留下麻烦，还是明天一早去郊区农贸批发市场好。 跟宋母做好报备，宋易迟回房间洗了个澡，开始忙活空间里的东西，他要尽可能多腾出地方装新鲜菜肉。第二天才刚蒙蒙亮，他就开着车到了批发市场，运气不好，里面只有零星几家开了门，而且蔬菜都不太新鲜。 大致走了一圈，他选了一家卖鸡蛋的，各种买了十筐，直接手机付款，幸好前两天已经把能收回的理财全部收回，收不回的只能作罢。 跟这家店主打听到不远处有个村子可以供菜，因着最近流感严重很多人都病了，所以没人送。 宋易迟假意询问买的鸡蛋能不能送货到城里，果不其然被婉拒，随后指着自己的小轿车跟摊主交涉用车作抵押，借他的微型箱体小货车送鸡蛋回去，中午之前就还回来。 他想着自己车小根本装不下这些东西，也没提前租仓库来周转，不如直接用卖鸡蛋的小货车充当移动小仓库，买了东西带到没人的地方收起来，回来再买。 摊主家里也有人在发烧，看病都要钱，捨不得这笔买卖告吹，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 之后宋易迟开着小货车去北面肉类大棚买了猪牛羊鸡鸭各种整肉和分装，又到中间果蔬的地方挑选能买到的各种水果，出来前经过粮油把炒菜油，白面，各种米和豆子装满一车。 这种微型货车的箱体很小，大概5立方的样子，自己买些吃的足足够了，只要空间能放得下，他宁可多买存起来，也不想到买不着的时候后悔。 农贸市场收完货，他直接按照鸡蛋摊主的描述沿着高速辅路找到一处有大棚的菜地，几家合起来蔬菜品种还是很齐全的，也有一些当地水果，付款装车走人，一气呵成。 比预期提前回到批发市场换了自己的车，想想多留给摊主两百块当油钱，借闲扯抱怨这阵流感暗暗提醒应当存些吃的在家。摊主笑呵呵收下油钱，另外拿了一兜柴鸡蛋塞给宋易迟。 这次带出来的钱大部分都花出去了，想到空间里够他们吃两年的食物，宋易迟晚上睡觉都踏实不少。 @@@@@ 闭眼睁眼，第七天，上辈子自己止步于此的一天。在更衣室换好衣服，戴上口罩和手套的宋易迟暗暗捏紧左手，有些紧张。 他本可以选择不来，随便说个理由医院也没人顾得上追究。但他还是来了，前世所知仅有一些人的混乱导致意外爆炸而已，说不上最终情况会是好还是坏。 他做不到试都不试便畏首畏尾的缩在家里观望结果，面对困难想办法攻克才是他一直做的。 同时宋易迟相信自己的对危险的判断力。如果情况真的发展到十分危险，作为医生，硬拼武力显然不是专长，找机会脱身就是了，他一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总有办法冲出去，明知不能力敌还上赶着送死才叫愚蠢。 平心而论他不希望出现神志不清导致发狂的患者，即使他有空间做后备，灾难就是灾难，没人希望发生。 可惜，事与愿违。 第5章 逃出医院 无论他初始多么竭尽全力，及时控制，在越来越多的充满攻击性的发狂患者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不到半小时的时间，设为隔离区的二号楼全部陷入瘫痪，要么躲起来，要么被咬死，没有正常人能在疯狂的攻击下存活，宋易迟甚至发现有些被攻击的人从地上爬起来后也开始攻击其他人。 第8页 他的额角不禁渗出冷汗。 混乱，疯狂，致命，原来这就是自己死后的医院，能令人发狂并具有强攻击性，真的只是类流感病毒变种？他对中心公布出的结果产生疑惑。 「怎么会这样……」 「外面那些人真的是生病了吗？」 「不，不是生病，是怪物！」 「我们今天是不是要死在这儿了？」 跟他一起逃过来反锁在办公室里的几人都有些发抖，女护士甚至开始小声哭泣。 「不！我不想死，我要离开这里！」一个脸色煞白，戴眼镜的男人忽然大喊着拧开门锁。 「等等！」兀自沉浸在思维中的宋易迟没能反应过来就被人开门沖了出去，他连忙抄起办公椅追上，可眼镜男甫一出现，立刻将走廊的「人」都吸引了过去，围在中间，慢了两步的宋易迟也被发现，赶紧举起椅子挡住两个朝自己扑过来的「人」。 「啊！救命！救我——！」 许是被鲜血刺激到了，几秒钟的工夫，眼镜男就被近十个「人」扑倒在地撕扯着，并且还不断有「人」从其他地方聚集过来，血迅速流了一地，在宋易迟后面跟出来也想救人的护士被这种血腥场面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别发呆！快跑！往楼梯间跑，快！」宋易迟举着椅子的手臂开始发酸，渐渐要支撑不住了。 「快快快护士先跑！」白大褂医生招唿着另一个人，学着宋易迟抡起椅子，把企图靠过来的「人」打翻在地。 其中一个较矮的护士反应快，顾不得拭去满脸泪水，拉了地上吓傻的两个护士一把，三个人一起卯足了劲儿跌跌撞撞朝楼梯冲去，平时很短的距离此时却觉得格外遥远。 两个男人帮忙开路，宋易迟殿后，六人飞快的冲进楼梯间，转身用椅子腿插在把手上将门别死，隔开外面一阵连吼带叫的疯狂拍打。 几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先头拉着人跑的那个矮个子护士脱力一般靠着墙滑坐在地上，捂着嘴哭得泪如雨下。略微歇了歇缓过点儿来的宋易迟蹲在那名护士跟前鼓励道：「你很勇敢，还救了她们，我们会逃出去的。」 耐心的语气帮助矮护士渐渐止住情绪，她强抿着嘴点点头，小声道了谢。 白大褂医生也喘匀了气，颇为担忧的说：「这里只是暂时安全，隔离楼不能呆了，我们要尽快离开，也不知道外面变成什么这样了。」 「我打算从这里到地下停车场然后开车回家。学校已经停课，许多公司昨天也开始放假，街面的人应该不多。」宋易迟将碍事的白大褂脱下扔在一旁，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宋母让她别出门，发现这里信号太弱打不出去只能作罢。 另一个人点点头，「我早上来的时候几乎看不到行人，如果要出去，现在是机会。」 几人又沟通几句，六个人里四个有车，宋易迟和矮个子护士顺路，白大褂医生和另一个护士搭伴儿，另外两个人都自己有车。 说好后休息片刻，外面围着的「人」已经散去，几人继续向地下车库出发，临走前小心翼翼的把别在门把手上的椅子取下，以防他们后面再有人想从这里逃走时发现打不开门。 惊险刺激的逃命旅程似乎已经结束，几人前后戒备着推开b1层楼梯间的门，外面一片寂静。 矮个子护士直到跟着宋易迟坐进车里，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从那个可怕的地方活着逃出来了！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兴奋的抱住身旁的长腿医生放声大笑。 宋易迟发动汽车离开医院，市区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明明街上还挂着过年的装饰，却空荡荡的令人心慌，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整座城市只剩下自己独自一人。宋易迟甩甩头，将这种荒诞的想法远远抛开。 问清矮个子护士的地址，先把她送了回去，护士下车前郑重道谢，说会记住他的救命之恩，宋易迟客气道别。 调转车头往家里开的路上，他留了个心，先到顺路的自助加油站将车子加满汽油，又用油桶装了一桶才离开。 进小区先开车转了一圈，小区内一个人也没有，市区外的县城人数毕竟少，看来这里暂时安全，他也没将车停在地面，而是同样开到地下车库放好。 打开家门的瞬间被母亲突然抱住好一阵亲热，刚才宋母在家上网看新闻，忽然刷新出一个帖子，里面的视频拍摄了市区医院，有人乱跑有人尖叫，还有人喊咬死人了之类，惊得手一抖，一杯水没喝完就打碎在地。 摸出电话怎么都打不通，儿子工作的地方远，找又没处去找，宋母在家里急的团团转怕儿子出事，以至于开始自责今天早上干嘛不把人拦住别出门上班！ 「刚网上有人说医院的病人发疯了，逮谁咬谁，吓死妈了知道吗？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可能路上没听见手机震动。」 想想刚才从医院逃出时的血腥场面，宋易迟决定三缄其口，先把人安抚住再慢慢跟她说，免得吓出个好歹，「其实没那么夸张，刚我上来之前开车转了一圈，一个人没有。」 「别打岔，谁说咱们小区了。我是问你们医院咬死人是不是真的？」宋母追问。 「哎哟妈，您不是说害怕吗？怎么老琢磨这些。」 「嘿，真把你妈当什么都不懂的老太太吗？我害怕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宋母挺起腰杆，死死盯住宋易迟，不放过观察他脸上一丁点儿异常表情，「网上喊那些咬人的人叫丧尸，是洋名儿。连视频都有，你看……诶怎么没了？」 第9页 打算拿视频问清楚的宋母点开网页，发现显示无效，不死心试几次都是这样，也不管了，直接拉住宋易迟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问：「算了，反正刚才的视频我是看了的，你老实说，新闻里讲的感冒病毒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我说不好，您儿子是肿瘤科，跟病毒两码事。」 「那你前天回来就把超市的东西往家里搬是什么意思？别以为我好煳弄，说实话。」宋母皱起眉头，显然对他的答案并不满意。 宋易迟知道宋母一直都是个有主意的人，面对母亲一脸郑重表情，他也收起打马虎眼的心思，提前跟人通个气也好：「先说好，我跟你讲实话你可别吓得睡不着觉。」 宋母端详着眼前忽然严肃起来的宋易迟，不知怎的想起年轻时的宋父，那人每每提起正经事的时候也这样一脸严肃表情，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都能妥善解决。 如今儿子大了，挺拔俊朗有担当，遇上大事娘儿俩一起商量商量，就没有过不去的沟沟坎坎。 「你等等。」宋母被养儿子的自豪充满全身，去厨房倒了两杯热水，一杯放在茶几，一杯捧在手心略紧了紧。 宋易迟耐心等母亲做好准备，轻咳一声：「妈，那些病毒是什么我不知道，但今天的医院乱起来了，也有大批的袭击事件发生，挡不住，整栋隔离楼都被发烧的人……额，被网上说的那种丧尸怪物占了……我没事，不是平安回来了嘛，来喝口水。」 宋母乍听医院有袭击，立即变了脸色，宋易迟将手搭在母亲腿上捏了捏。 「我回来时除了市中心那边乱，咱家周围还没有变化，估计县城人少，目前没有危险。但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也变成这样，如果是，妈，我们的麻烦恐怕会更糟。」 「更糟是糟成什么样？我们在家里躲一躲，等市区安全了再出门行不？」 宋易迟拿过茶几上的热水，吹了吹，轻抿一口，他不想危言耸听的吓唬宋母，可从方才被删掉的视频看，上面为了减少恐慌正在肃清网络，何尝不是变相说明袭击事件已到处发生，且有些失控么。 他在脑中捋了捋自己的想法，「一座城市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人口，近八成感染髮热。刚才的视频你看了，如果那些发疯乱咬是一种不可逆转的病，这种病令高热的人变成『丧尸』，妈你想想，几百万的怪物在城里到处袭击，家里未必安全。」 「那我们怎么办……」若真到了这般境地，周围到处都是咬人吃人的怪物，想想都不寒而慄，但宋母知道他不会骗自己，握住杯子的手越来越紧，捏的指尖发白。 「我们恐怕要逃难。」 第6章 找药 「可……可要真的到处是怪物，我们又能逃到哪里？」 「不知道，看新闻或者听广播吧，老早以前沿海那边海啸不就是军区派人建了避难所，掩护撤离么。」 宋母稳了稳心神，随手将水杯放到一旁，拉着宋易迟的手用力一握，下定决心：「妈听你的。」 年轻的时候没怕过事儿，有儿子在更不会怕，为母则强，她担得起。何况她才五十出头，对于人类平均寿命120岁来说，仍有很长时间，她还等着抱孙子呢！ 宋易迟被宋母安慰似的捏手举动逗笑了，母亲不知想了些什么忽然变得自信满满，也好，总比困在恐惧中走不出来要强。 @@@@@ 目前通信还没有受到影响，宋易迟在当天给又几个较好的同事，以前的同学和室友宋飞分别打了电话，有些打通了，有些没有。 果然各地都发生了混乱，情况越来越糟，难道这就是墨菲定律？ 宋易迟捏着因长时间使用有些发热的手机，听筒内传出宋飞的声音，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他在南边n市与m市之间的一所国立医院就职，当时因为发烧被照顾外派到救护车随行医生，全市区到处跑，爆发当天并不在医院，万分侥倖。 那边城市因为人多，路上有不少丧尸，他也是一路开车疾驰回到自己临时租的地方，路上还撞了几只，没看是死是活。 对，现在这种被感染的人已经被大众定为丧尸，绝大多数人认为应当派军队清缴全部杀掉以保证民众的人身安全，零星会有几个不同意见说这是杀人云云，很快就被喷死。 官方目前刚宣布在关键的大城市设立警戒线，其余二线三线城市只加大警力，会不会有军队清缴没有说明。 最后，两人交换了意见，都觉得这场大灾难没有半年别想过去，宋易迟叮嘱最好准备几个月的食物，每天多观察外面，一旦苗头不好赶紧逃，千万别死守一个地方捨不得走。 宋飞谨慎应下，他这奇葩学霸的室友尽管话不多，但绝对是个言之有物的人，值得当一辈子兄弟，希望他们能有再见的一天。 「宋易迟，你可别死啊。」 宋易迟笑，「你也一样。」 @@@@@ 之后两天，防治中心公布的最新检测结果称原判定为类强流感的病毒已产生不可控变异，变异原因不明，病毒结构无法识别，暂称未知原生病毒。 该病毒会破坏携带者脑部神经，干扰免疫系统，病发期七天左右，期间伴随高热呕吐昏迷等症状，若能顺利度过会产生原生抗体，反之则导致不可逆转的身体变异。 第10页 防治中心提醒民众，已变异人群存在极强的攻击玉望和暴力行为，请尽量远离，虽未被证实，但□□传播可能会导致不可逆转的二次感染。 同时新闻宣布一些重点大城市正准备疏散群众的举措，下级城市则要关注地方广播，由当地相关部门负责安排。最后提醒民众在家关好门窗，不要外出，等待分批撤离。 宋易迟拉上窗帘，结束短暂观察。现在已是爆发后第四天，救护车警车早没了，报警电话一直无人接听，自新闻公布出开始疏散的大城市起到现在，小区所属县城没有下达任何通知。 通信，水电煤气都还在供应，到底要不要走，还是继续等待军方来救援，他举棋不定。 「砰」，当天夜里有东西撞响了自家防盗门，跟着又是一声。宋易迟警醒的从床上爬起来，抢在宋母问出声前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几步走到门口，趴在猫眼向外张望，黑漆漆的楼道什么也看不清，只能藉助楼道里天井窗户透进来的微光瞅见两个来回晃动的黑影。 宋易迟一下便想到了丧尸！他当然不会傻到开门，装作若无其事的朝母亲摇头示意没看到人在外面，宋母将信将疑回到房间，註定又是个无眠之夜。 在宋易迟看不到的地方，不知从哪里游荡至此的丧尸似乎知道这栋建筑里满满都是食物，不住在喉咙低吼，到处走动，连续不断有门被撞得砰砰作响，直到撞开一道已经不太结实木门，兴奋地沖了进去…… 次日，望着母亲在厨房明显精神不济的背影，宋易迟感到他不能再等，必须尽快带宋母离开这里。小区，甚至楼里出现第一只，很快会有第二只，并且数量会呈几何数增长，爆发当天医院的情形歷歷在目。 小县城都这样，大城市恐怕已经彻底沦陷，难怪没有通知，上面有没有人都说不准了。 盘算下手里的东西，宋易迟觉得离开前应当再去找些药品，甚至药品的珍贵程度甚于食物。如今过了四天，不知道小区斜对面那间小药房有没有被洗劫过，要是还没被下手，保持原样最好；要是被抢光了，其余药店可都距离不近，以前步行二三十分钟的距离对于现在来说相当危险。 宋易迟交握的手逐渐收紧，经过昨晚一闹，他有些担心该怎么才能说服宋母让自己出去一趟。 出乎意料的是，饭后宋易迟提出离开前去找些常用药，宋母并未阻止，只默默转到厨房从架子上抽出一把细长尖头的厨师刀，用碗底来回磨几下塞进宋易迟手里。 「一定要小心，不行就快回来。」 宋母这些天一直都在关注网上各种最新情况，官方的有，非官方的也有，她知道外面乱闹闹被一种叫丧尸的人变的怪物肆虐，正常人只能藏起来勉强度日。 大地方有组织的撤离还算好，多少是个保障，他们这种小地方已经没有管事的人了。宋母不想却明白儿子出去冒险也是为了能在逃难中多一层保险，她能做的只有支持和等儿子回来。 宋易迟显然也明白了宋母的意思，眼眉弯弯，将母亲对他的叮嘱反过来再叮嘱回去：「放心吧妈，我会小心的，你自己在家谁敲门都不要开不要出声。」 说完他背起登山包拿好刀，从猫眼确定外面没有动静，悄悄打开家门走了出去。 轻手轻脚来到楼梯间，这种时候电梯是万万不能用，不说会不会突发断电被困在里面，他怕电梯的响动可能引来丧尸，万一再背点儿，一开门跟一群丧尸撞个正着…… 各层的门一般都是关闭状态，理论上讲楼梯间是封闭安全的，然而也并非绝对，昨晚突如其来又不知所踪的丧尸就是例子。 因此宋易迟每次转角都格外谨慎，慢慢下到了一层，隔着玻璃向一层楼道张望。 突然，一张腐败的黑脸贴在门玻璃上，面颊缺一大块肉，牙齿露在外面，双眼呈死白色，脸上身上都是暗色血污，隔着门都能闻到那股泛着铁锈的腥味儿和臭味儿。 宋易迟瞳孔一缩，作为医生，他上过解剖课也做过抢救，再加上这两天从网上得到的各种信息，有了一定心理准备，不至于看到这种东西就吓得手脚发软。 至少刀还能稳稳握住。 人的弱点是头，颈，心脏。宋易迟再次看向那只丧尸，这种东西应该没有心脏和动脉了吧？只能按照网上说的和电影里看的那样一刀插/进头部试试。 或许因为还残留着视力，这只一直贴在玻璃上不肯走，吼吼叫个不停。宋易迟喉结微微滚动咽了咽口水，不怕归不怕，事到临头还是免不了有些紧张，深吸口气做足准备，勐地拉开楼梯间的门。 扑在门上的丧尸随门挤进楼梯间，新鲜的食物就在眼前，它兴奋的扑了过来。宋易迟飞快往侧边一闪，避开丧尸乱抓的手，揪住其脏兮兮的衣领，一刀准确无比的从太阳穴刺入头部。 不知是不是连骨骼都受到感染的缘故，这一刀刺的轻松无比，没有预想中会被坚硬的颅骨卡住的情况，反而直没刀柄。 拔出刀，丧尸倒在地上成为了一具真正的尸体，宋易迟退回楼梯间，关上门，这时才发现自己心脏跳动得剧烈无比，仿佛随时会撞出胸腔。 他这是杀人了吗……攥着刀的手有些不自控的颤抖，可那些没有一丁点儿活人迹象，已经变成丧尸怪物的东西还能算是人吗？ 第11页 强迫性止住无用的想法，宋易迟稳了稳心神，打起精神又以同样的方法解决掉小区内遇到的单个丧尸。 马路上没人，只有分散着摇摇晃晃的丧尸。 果然已经蔓延到这里。 街上不比小区，丧尸数量明显增多，他不敢像刚才那样贸然攻击，万一不小心发出声音把周围游荡的丧尸都引过来可不是闹着玩。 之前仗着小区丧尸分散且数量少，大着胆子对丧尸的反应程度做了试验，发现丧尸整体反应弱于活人，这是个好消息。 动作僵硬不会跑不会跳，看见活人会瞬间兴奋起来，不过视力微弱，只能看不到十米的样子，听力更远，嗅觉无法判断。 宋易迟藉助绿化带和树干，躲躲藏藏绕到马路对面，发现小药店的玻璃门已经被砸碎。他心中微微一沉，蹑手蹑脚走了进去，在确定里面没有丧尸后爬上柜檯，扯断了监控摄像头，开始搜刮。 常用的感冒药消炎药肠胃药一盒都没有，医用酒精纱布和创口贴这种消毒用具倒是剩下不少，宋易迟暗自低咒一声来晚了。 但聊胜于无，挑拣着有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每种收了三五盒，这里是居民区，保不齐还有人要来找药。 液体和沉的东西全部放空间，宋易迟又另拿了两盒创口贴，便携酒精棉球和板蓝根之类装进背包。 除了这里，附近还有三间药店，有远有近，都在主路。他仔细想了想，规划出一条能顺下来不走回头路的行程，只是主路的丧尸必然比街区马路更多，自己要加倍小心才行。 第7章 黑手套 厨师刀别在腰带上，接下来宋易迟打算继续避战。 丧尸来来回回杀不完的，一旦自己体力消耗过度被围在中间，那就是十死无生。 所幸路上还没有大规模成群的丧尸，最多三五只一起，等一等，或者绕点路走远些总有办法偷偷过去。 他选择的第一间药店是某居民楼底层商铺，同样被洗劫，而且是洗劫一空，只剩下空架子，连注射器都没有，宋易迟咬着牙把架子收了，留在空间里放东西。 接着又花半个小时找到第二间，在一个胡同里的小超市边上，同样被撬开了门，光顾的人不多，可惜消炎药仍旧毫无发现，宋易迟捡着感冒药和退烧药拿了几盒，其余留着没动。 出来顺腿又拐进旁边小超市转一圈，自家的除了日杂就是酒水，没有正经吃食，正好从这里补上一些。 空间里都是在农家大棚现摘的水灵灵的菜，宋易迟怕宋母起疑，超市这种放了好几天，蔫了吧唧的瓜果蔬菜正好打掩护。还有各种真空包装肉类和方便面挂面，以前他绝不会吃这种防腐剂食品，现在为了路上方便也拿不少。轻便的糖果巧克力选一些装进背包，至于奶制品和速冻饺子之类，选择全部扫光，保鲜期太短不会有人拿，留在外面变质太浪费了！ 收穫意外发现的超市，宋易迟掂掂变满的背包，朝最后一个也是附近最大的药店进发，在立交桥西北角，他家正好也在同侧，不需要过马路，只要沿着走就能到。 吼吼，嚯嚯嚯—— 等宋易迟顺利摸到药店发现里面已经被丧尸占领，看血迹新鲜程度，似乎还是刚刚占领。躺在地上的死者他看不见，但围着的三只丧尸眼睛突出，动作僵硬，或撕扯着尸体塞进口中，或直接趴在上面啃食，传出阵阵粘腻的水声。 神经强悍如宋易迟也不由觉得直面这种吞食人肉的场面有些噁心。 怎么办，到底上还是不上？ 宋易迟的嘴抿成一条直线，额角突突跳个不停。这已经是附近自己认识的最后一家药店，若放弃这里去不熟悉的区域探索，无疑会延长在外面走动的时间，届时承担的风险未必比这三只丧尸要少。 能看见的已知风险or不确定的未知风险。 分析出两条选项后，他瞬间做了决定，从腰间缓缓抽出厨师刀。 突袭过去杀一只，踹开一只，杀第二只，最后再解决被踹开的。 脑中将行动顺序清楚演练两遍，确认万无一失后宋易迟把刀端在胸前，猫着腰从绿化带灌木丛旁小心地绕了过去，慢慢接近门口。 勐然间，斜刺里有只黑手套伸了进来，一把攥住宋易迟持刀的右手向旁边一拽，拽得他失去平衡，惊讶都来不及便被捂住嘴锁在怀里带到药店的墙根儿底下。 抢劫？！ 宋易迟反抗性全力一挣，没想到右手竟然纹丝不动！仿佛自己这些挣扎对背后的人来说微不足道。 剎那间宋易迟觉得自己可能会死。 「别出声，我不会伤害你，听懂了就点点头。」被刻意压低了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圆润低音，小小声的，轻缓的飘进宋易迟耳畔。 他连忙点头，下一刻，钳制住自己的两只手一松。 得到自由的宋易迟立刻想摆脱受制的姿势，可才刚有个意图就被察觉，勒住肩膀重新固定，陌生的双方，后背与胸膛完全贴合，如果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对，差点儿让他生出奇妙的亲昵感。 错觉，都是错觉！对于下丘脑胡乱刺激产生的多巴胺，宋易迟是拒绝的。 「别动！」出于急切，这次圆润的音色略微高了一些，不过依旧很小声就是了，「往对面看，看到那个大头的没？」 对方说话间带起胸腔的轻微震动，被宋易迟紧贴在上的后背全部接收，他极力无视掉脖子上麻麻的感觉，举目四望，很快锁定了那人说的『大头』——一只头部明显大两圈的丧尸。 第12页 「大头的视力极其微弱，但听觉比普通的发达，即使隔着一条马路这样的距离，稍微大一些的杂音它都能听到，最关键的是它跑得很快。刚才你要是进去不小心碰倒架子，立刻会被盯上，在布满丧尸的马路上是跑不掉的。」 说完他放开手，谨慎的贴着墙慢慢蹭到药店门口飞快看了一眼，宋易迟这才有机会转身把人看个清楚。 对方穿着深灰色羽绒服，黑色皮手套，英挺的剑眉，双眼皮大眼睛，口罩帽子齐全无比看不到脸，想来不会太差，身高大约和自己相仿，体格明显壮上一些，难怪抓自己像虐菜一样……宋易迟对风雨无阻坚持五年的健身项目产生了怀疑。 「你也是去药店对吧？」黑手套问。 嗯，宋易迟给眼前这位不知姓名的陌生人起了绰号，对那只戴着黑手套的右手把他抓住挣脱不开这件事怨念颇深。 「我要在家里准备些消炎药。」 「你有刀看来也是下过手的，一会我先进你后进，杀一只就行。」 知道黑手套也跟自己一样来找药品，宋易迟点点头，明白人好办事，对方一看就比自己强出不是一星半点，他何必逞能，又不是嫌命长。 他见黑手套贴近门口，猝然转身而入，一个跨步将怀里摸的东西插中最右侧的那只丧尸，另外两只抬起头围攻而上向黑手套扑去，他并未选择向外后退，而是抢步往里引着两只丧尸变成背对宋易迟的位置，宋易迟赶紧跟上补刀，解决一只，拔出刀再看，最后一只已经躺在地上了。 好快！宋易迟讶异于黑手套的速度，在看清他用什么搞定丧尸的时候，心中对自己臂力的怀疑更加难以言喻。 那两只丧尸头上插着的，分明是连包装都没拆的一次性竹筷。 这都行？ 审视的目光扫向黑手套肩膀和手臂，但妄图隔着羽绒服瞧出肌肉情况显然不可能，宋易迟十分好奇他是怎么锻鍊的。对方眨眨眼，口罩动了动，似乎有些尴尬，「家里不开火，只叫过外卖。」 宋易迟迅速收拾起想好好研究的心思，弯下腰，将刀在其中一只丧尸裤腿上蹭干净后重新别回腰带上。 药店内的摆设都很整齐，明显没被人动过的样子无疑让宋易迟心情大好。看来门是死者刚砸开，还没来的及拿取任何药品，就被听到响动过来的三只丧尸袭击了。 宋易迟打开背包，挑几种不同的消炎药放进去，然后走到中成药柜檯，不大会儿黑手套提包走过来，看样子已经拿完了，瞧宋易迟在看感冒沖剂，转身又帮他拿来一些清热去火/药，止泻药和钙片维生素片，说：「这些一定要带，背包有地方多拿两瓶。」 「谢谢。」宋易迟拉开背包装进去。 余光瞄见他背包里满满糖果巧克力时，黑手套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一时间又想不出来，于是思考中呆呆的目光就定在人背包上，随之移动，直到宋易迟在计生用品柜檯前驻足，疑惑的看过来。 顶着对方直愣愣的视线，黑手套口罩下脸一热，双眼良好的视力让他把柜檯看得一清二楚！搞不好人家小年轻夫妻还有东西要用，你盯着看算什么鬼！ 他觉得自己无意间变成小胡同里橙色秘密店的老闆兼某种隐私的偷窥狂！赶忙羞愧的避开视线，背上背包没眼继续在这儿等了：「没事没事，我拿完先走了，再见。」 黑手套走的行色仓皇，甚至有点儿逃之夭夭的意味。 宋易迟侧过脑袋扫了眼柜檯里各色私房用品，原来是个看见计生用品就会害羞的童子鸡，他在心底盖棺定论，有了莫名其妙的平衡感。 双方误会的产生有时就是这么奇怪。 不过宋易迟显然很高兴，原本还在想要不要先意思意思，等会儿绕一圈躲开人再单独回来继续，现在对方离开了，没有外人在他更能放开手尽情挑选。 这里不愧是连锁药店，无论是药品还是保健品都相当齐全，除了有限制的处方药外，其他全齐了。宋易迟挨着柜檯搜，外用的内服的，这个几乎用不到拿两盒，这个可能会用三五盒子，这个最常用十盒，还有天天必不可少的维生素……一趟下来，空间里的药变成两大堆。 今天出行目圆满达成，宋易迟心里轻松很多，回家的脚步谨慎依旧。 明天把空间好好收拾一下，后天他就和宋母离开。目的地已经定了，西南部的k市，离自己家最近的一处周边有驻军的城市。 不过前面和自己同方向的人好眼熟，黑手套！ 是的，宋易迟在返程路上又遇到了一起打过丧尸的那个人。 很快黑手套也发现后面有人跟着，借躲避丧尸视线的空当偷眼看了看，是药店那个人，确定自己认识，他松下戒备不再关注。 宋易迟却从后面将人观察了一路，脑中把对方的行动与自己的方式做出比对，发现他的规避方式比自己的更加周全，可查看的视角更广，不会顾此失彼，黑手套果然不简单。 随后宋易迟开始尝试模仿，仔细体会个中差别，暗自记在心里。 前面有人带着完全不用操心，一路边学边走顺得出奇，宋易迟只要留意好后面不会有丧尸突然出现即可，颇有种团队配合掩护前进的感觉。 又走了不远，黑手套借树避开左侧一只游荡丧尸朝右一拐，进了一处小区，没落很远的宋易迟后续跟上，待自己也进了小区方才恍然为什么这么顺当，原来俩人住在同一个小区，他这是不知不觉被人带回家来了。 第13页 第8章 快递员 紧随其后的宋易迟看见黑手套正蹲在地上查看自己出来时放倒的一只丧尸。 他走上前，黑手套刚好看完站起来，目光扫过他腰间的刀，带着些赞赏。 他很容易看出丧尸伤口的位置正好处于颅骨骨板最薄弱的太阳穴，此人眼力精准又出手果断，无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手法不错。」 「我是医生。」宋易迟心领神会。 「原来如此。」黑手套摘掉口罩和手套，伸出手，露出笑容，「你好，我叫舒寒。」 「宋易迟。」他摘下手套回握。 「没想到你也住这里。」黑手套，哦不，舒寒有些感慨。 宋易迟表示贊同，他也料不到路上偶然碰到个人，一起打丧尸，一起搜药品，最后还能一起回家。 巧合得独一无二。 两人简单交谈几句便道了别，宋易迟走出几步又追上去把人叫住，将别在裤腰带上的刀递给舒寒，「我就住这楼已经到了，这刀你拿着吧，以后出来怎么都要有个东西防身。」 宋母爱做饭，家里厨具齐全各种刀具都有，不差这一把。反观舒寒，今天能用筷子戳死丧尸全仗着手劲儿大，总归不是长久办法，弄不好筷子折了或者没有了，他还能拿拳头锤丧尸？ 舒寒愣了愣，也不矫情的接过来，先不评判这把刀价值几何，单说在这种大环境下还能捨得将自己手里的防卫武器送出去的人，只这一点，他就认为值得深交！ 心中对宋易迟的好感度马上拔高了三成，除了大胆，果断，专业外又多了个乐于助人的标籤。 「介意多说几句吗？」舒寒换了个放松的站姿，挂着笑问。对于产生好感的人，他向来不加掩饰，也乐于有这种能令人安心的伙伴，在接下馈赠的瞬间，他突然想尝试邀请对方加入他们的撤离计划。 考虑到宋易迟的举止和职业，舒寒猜测对方应当是个谨慎的人，目前双方认识连一个小时都没有，互不了解，无论要求登门，亦或是请人回家，貌似都不太方便，只好找个退而求其次选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宋易迟双眉一宣，很明显对方是因为送刀才临时改变主意，想对自己说什么，他猜不到，不过应该是某些对自己有利的消息吧，他想。 宋易迟把舒寒带到一层的楼梯间，关好门，俩人都不讲究直接往台阶上一坐，不宽的阶梯挤下两个成年男人，还都身高腿长的，并排一坐几乎肩膀挨着肩膀。 舒寒不确定宋易迟有没有想走的意思，打算先探探风向，：「不知宋先生对小区的安全怎么看？」 「不乐观。」对方一开口，宋易迟心念辗转，他似乎知道对方要跟自己说什么了，「目前没什么大问题，但市区已经完全没消息了，这附近的丧尸会越来越多。」 清楚表达自己的观点，也算交涉的一步，毕竟观念和判断力相差太远做不了同路人。 舒寒满怀欣赏的点点头，对宋易迟的判断力予以肯定，伸手在一侧满是灰尘的墙上画了几个同心圆写上123：「不错，市区人口繁多始终是个隐患，丧尸的活动范围会逐渐向周围辐射，上面的安排我们无法掌握，但孤立无援的留守必定被围困致死。」 「你是准备离开吗？」 「不止我，还有楼上几户邻居，有人说k市官方已经组建好安全区，通信设备还在搭建中，估计过几天才能开广播。我们打算明天离开，既然已经知道了大概位置，没必要继续耗在这里。」 宋易迟眯着双眼，双手指尖相抵，轻轻靠在鼻尖上。 明天走，比计划早一天而已，影响不大，自己决定去k市也是听宋飞提了一嘴，那时候才刚开始建，在哪里什么情况宋飞也不清楚，本来还打算边走边找，现在有人认识路更方便，而且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算我一个。」 「明早七点，别忘了把地图全带上。」大事说定，舒寒站起身拍拍裤子，将随身包该怎么收拾，哪些物品必须要带之类教给对方，「哦对，还有个事儿得提醒你一下。」 宋易迟随着起身，平视对方，舒寒刚才说的建议对他来讲都是非常实用的技巧，于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别听网上瞎忽悠，丧尸脑袋里没有晶核！我昨天亲眼瞧见个中二小年轻儿不听劝去掰丧尸头骨，结果被骨头茬子划伤，不知道新闻说病毒二次感染是不是真的，但他好像也在这栋楼住，你小心点儿。」 觉得自己被归类到中二的宋易迟：…… @@@@@ 到家跟宋母说可以跟小区自组车队一块儿撤离，她果然很放心，马上回屋收拾东西，吃穿用的把家里背包手提包全装满了。宋易迟自己除了一个按照舒寒建议归整出来的野外生存包外，又多搬上几箱矿泉水，偷摸着来回跑了几趟，提前放进车里。 早上在宋母依依不捨的眼神下锁好门。 开车出地库放眼一看，小区花园停着有小十辆车，旁边零零散散二十多人，男女老幼都有，宋易迟一眼就找到在人群中非常显眼的舒寒，将车停在队尾。 舒寒朝他挥了挥手，快步走过来：「地图带了吗？还有两辆车没到，我们再等会儿，出发前我先跟你把路程说说。」 宋易迟弯腰从驾驶座的窗户跟宋母要了地图，抖开铺在发动机盖上摊平。 第14页 这是张带沿海的南部地图，比起全国地图要更加详细，舒寒拿出胸前口袋里别的笔，趴在上面找到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开始圈圈画画，「我们在这里，k市的安全基地在市区外西部的山区，但我们不能直接在k市穿行，得从北面绕开，离开本地后我们先换市级高速，然后走kk高速……接着换省道再……就能到了。」 说完舒寒叠起大地图还给宋易迟，又摊开自己兜里已经提前画好的本市地图比划：「一会儿出发沿着街往南走，到最外环的环路，如果沿途丧尸太多我们就换小路这么走……到环路右拐顺着辅路，能灵活一些，等快到高速入口再上主路，然后换到市级高速。」 他一口气讲了很多，但语速不急不缓，条理清晰，每条路该怎么转都极其详细，除了规划路径，还又标註出了两条备用线路，再配上堪称教科书级的地图标註手法，并不难记。 宋易迟听完，心底暗暗有些奇怪，这可不是一般驴友能比的专业素质，眼前这人到底是干嘛的？ 「小伙子你记性可真好，本市的路这么熟，开出租的吧？」宋母嫌车里坐着无聊，在他们讲话的时候也开门下来走了走，耳边全是舒寒说的一大串街道，听着就让人特佩服。 迎着宋母热切的眼神，舒寒抿嘴勾起唇角，他半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说道：「阿姨猜得真准，我是开车送快递的。」 这些天来一直闷在家里接触不到人，所见所闻全是那危险的怪物，觉也睡不踏实，今天能跟这么多人一起走，让宋母的心缓和不少，也爱说话了：「那可辛苦，难怪这么壮实。」 宋易迟站在旁边看舒寒跟母亲闲聊，许是因为要开车的缘故，舒寒外面只穿了大衣，没像昨天戴着帽子和口罩，短髮，英挺的五官，配上挺拔的站姿，使得周身绕着一种特可靠的沉稳气质。本来对他职业是快递员的说法存在质疑的宋易迟，经对方一提，盯着舒寒的脸仔细回忆，隐约想起他似乎还真给自己送过快递！ 初次见是一个傍晚，太阳已经落山。宋易迟正在家里写病理总结忽然听到门铃，打开门，发现是个令人眼前一亮的男人。 不是五官，而是气质，严谨的，一丝不苟的，甚至带着些若有若无的冷峻，即便在自家门前这盏不太明亮的走廊灯下，仍旧让人看得分明。 在宋易迟短暂的观察中，对方公式化的开口，音色一派沉稳：「宋易迟先生在吗？」 「我就是。」 「有你的快递，请签收。」 「……」 宋易迟这才注意到对方手中一直拿着一个盒子。 现在快递员都这么有颜值的吗？他签字时又偷偷打量了对方一番。 之后某天，宋易迟看到有个贴子是818关于大家点外卖时各种千奇百怪的备註，其中不少留言都说自己曾指明要帅哥送餐，他不期然回想起那天给自己送包裹的快递员，嗯……这个人的条件超额满足。 「餵舒寒，走啦走啦——！」 停在宋易迟前面那辆车里有人探出头喊了舒寒一声，亏得这里是小区，要是在外面来一嗓子，恐怕要把周围丧尸全都引来。 喊声打断了宋易迟的回忆，也打断了拉着舒寒说话的宋母，预示着他们这一行人，该出发了。 舒寒走前指着前面棕色suv道：「一会儿跟好我的车，你的车太小底盘低，千万别撞丧尸，容易卡住轮胎。」 宋易迟点点头，坐进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按舒寒的风格肯定是最早出来的，他却把车停在队尾，不会是为了等我吧？宋易迟皱着眉想。不是他神经过敏，而是总觉得舒寒对他好像特别照顾，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对方眸正神清，怎么也不像是有恶意的，何况从昨天开始认识到现在也就两个小时，难道因为自己是医生？ 坐在宋易迟前面一辆车驾驶座里的舒寒同样在皱眉思考，宋易迟那辆车只有他跟宋母两个人，从宋母的言语中自己完全感觉不到宋易迟有妻子或女朋友的样子，那么昨天在药店他是有意误导自己主动迴避的吗？ 其实昨天回家后他勐然想到为什么当时看宋易迟背包很奇怪，即便找物资的人会选择高热量食品，但绝不会一点儿饼干火腿都不要，而他不仅没有这些，连一瓶矿泉水都没拿。 为什么？ 出于改不掉的职业习惯，心存疑惑下舒寒不由自主开始发散思维。 第9章 高烧再来 路上没有行人，除了车队也没看到其他车辆，只有明显比昨天更多的，摇摇晃晃的人影，看那眼熟的僵硬动作，宋易迟肯定那些全都是丧尸。 这些散落游荡的怪物被汽车引擎的声音吸引，吼吼兴奋地叫着扑过来，宋易迟目不斜视，踩住油门，紧跟着开始加速的舒寒的车，他只希望一切顺利赶快出城上高速。 宋母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导致这场灾难的怪物，心中惴惴的瞧了眼便不再看，低头打开车上的广播，换着频率听了几个台，意思大概都差不多，除了播报大一线城市的避难区位置，就全是唿吁民众不要外出，等待救援撤离之类。 前路未卜，车内封闭狭小的空间，不安渐渐又聚拢回来，将宋母跟舒寒闲聊时恢復的轻松紧紧圈住，她抬手揉了揉额头，感觉有些头疼，真是年纪大了禁不住折腾，她放倒副驾驶的靠背，打算躺下睡一会儿养养精神，路上可不能拖儿子后腿。 第15页 不料，这一躺就起不来了。 @@@@@ 大概开了两个多小时之后，车队就转上市级高速，只有一只会跑的大头丧尸追出他们很远，其余都被飞快加速的车甩个干净。 高速上除了他们的车外，还有其他的车在行驶，应当都是从附近逃出来准备前往安全区的。 如舒寒所预测的那样，高速沿途的丧尸数量锐减，但也有，每过去一辆车都要急吼吼追出一段距离，被追逐的车辆基本都会想办法绕行而过，不敢直接碾压过去，否则丧尸的碎骨血肉很容易卷进车轮或者底部轴承，而路上最要紧的就是保持车况良好，如果不幸坏掉，面临的恐怕就是被彻底留下了。 刚上高速没走远，宋易迟亲眼目睹一辆新併入高速的车因为撞到丧尸而车辆失控打偏了，没等车里的人重新倒车调整，那辆车已经被后面追赶的丧尸团团围住。隐约间宋易迟听到玻璃破碎和尖叫的声音，但他不敢停下，其他车辆也不约而同的加快了速度。 邻近中午的时候，车队决定在前面三公里一处加油站统一休息，给汽车加满油，吃吃喝喝补充体力，顺便活动一下腿脚。 加油站不算很大，有四辆车停在便利店门口，显然在之前有一拨人先来了，因此他们没有靠近商店，大家都紧张兮兮，没人想惹麻烦。 车队按照顺序加满了油，有空桶的就多加一桶带着，宋易迟的备用汽油在空间里，但现在大家都急火火找容器，他要是傻站着不动太显眼，于是也有样学样，到油站仓库找来空桶打满放到后备箱。 宋母一路都在睡觉，宋易迟想着可能是从小区逃出来让她放心了，好容易睡着就睡吧，所以下车加油没去叫人，可等他加好油回来的时候发现宋母居然没有醒，还在睡，他迅速拉开副驾车门伸手一摸，灼热的温度像烧进心里似的，疼得他眼眶一热。 高热，昏迷…… 他以为早已远离。 病毒爆发第一周有八成人被感染，连自己都不可避免的发烧，宋母什么事没有，当时他还暗自庆幸母亲免疫力好强，能抵抗住强病毒。之后他退烧了，身体恢復正常，理所当然认为只要度过爆发期，便不会不会再出现感染状况的宋易迟头一次对向来自信的医学判断产生怀疑。 或许之前宋母无精打采根本不是害怕，是身体不适，该死，他怎么没有早点发现！ 宋易迟懊悔的蹲在地上。 车队其他车都开走各自找地方去休息了，只有宋易迟的车还停着没动，舒寒不明所以，跟同伴打了声招唿，拎着水瓶走过来一看，差点把嘴里叼的面包掉地上：「怎么了你？」 发烧！他很快发现了宋母的状况，可人早上还精神奕奕的跟自己聊天不是，怎么路上会突然发热呢？舒寒自忖不是医生，闹不明白，但并不妨碍他揪住宋易迟的衣服把人拽起来，「快快别愣着，吃药没？有退热贴没？」 宋易迟直到被人拉起才回到正常反应，忙从后备箱翻出退烧药，在舒寒的帮助下给宋母吃了，又在额头，喉咙处贴上散热贴，关上车门保暖。 舒寒有心安慰几句，想想还是作罢，发热的后果大家懂，干巴巴说什么别担心别着急都是p话。他左看看水瓶，喝过；又看看面包，也咬了两口，只有兜里一块巧克力。 「那个，不然你跟我去吃点东西吧。」 宋易迟摇头拒绝，他现在心情因为宋母突然生病变得分外恶劣，别说吃饭，水都喝不下去，结果被舒寒一脸严肃的警告：「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充沛的体力，你想因自己没力气阻挡不了丧尸而眼睁睁看着你的母亲被吃掉吗？」 「我……」宋易迟没法反驳，对舒寒口无遮拦的乌鸦嘴怒目而视，舒寒统统接收并顶了回去。 无声的较量半晌，舒寒觉得自己被宋易迟带得好幼稚，败下阵来。而失去对手的宋易迟也很快重拾冷静，接过对方递给自己的巧克力。 他含着融化的巧克力，对着舒寒转回去吃东西的背影默默感谢着。自己能挺过发烧肯定是继承了宋母强大的免疫基因，宋母一定也会没事。 一小时的午休过得很快，车队重新出发，临走前舒寒跑来问宋易迟用不用换人开车，宋易迟表示自己没问题，舒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午的路程同样平静，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出了本市，进入k市北部，考虑到一天赶路的疲惫，他们选择在休息站的旅馆睡一晚，明早继续走。 由于人都往安全区跑，这里已没人经营，停车场和旅馆内都漆黑一片，但内部供电是太阳能，只要屋顶的太阳能板不坏，打开开关，灯应该能亮。 累了一天也在车上窝了一天的人们忍不住欢唿，总算到了可以正经休息的地方，有人甚至幻想着里面说不定还能洗热水澡！ 但能有这么好的事儿吗？ 显然不能。 车队才刚开到旅馆门口，便有十几只丧尸从远处吼叫着围了过来，吓得本要开门下车放松的人大声惊叫，砰的一声关紧车门，不敢出来，甚至有两辆车开着掉头就跑，看样子可能打算不停歇的连夜开车了。 舒寒在进入休息站范围后便一直戒备，发现周围有丧尸出现不紧不慢的下车，让自己周围两只彻底变成尸体，看宋易迟同样出来了，还干掉一只，他认同的点点头。 第16页 现在这个世道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化，躲是躲不过去的，面对突发危机，与其指望别人来救，不如学着如何自救更现实些，至少把命攥在自己手里，比交到别人手上要保险的多。 舒寒无法预测未来病毒会变成什么样，但他了解困难中的人性，一个人如果在最开始就选择退缩，以后也不会有勇气去抵抗，当恐惧如影随形逐渐加大时，只会一退再退，直至被吞噬。 可比起宋易迟和舒寒这两个，车队里大部分人显然还没有危机意识，除三辆车肯有人带武器下来合力解决丧尸外，其他的全部闭门不出，宁可抱在一起发抖，任由丧尸在车外拍打，也不愿意为自己挣命。 舒寒不由得有些惋惜，这些人没勇气直面丧尸，积极锻鍊自己去对抗，就算到了安全区，恐怕也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最后免不了淘汰的命运。 但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儿。舒寒提着刀走过去将围在其他车外的丧尸逐个干掉，宋易迟和另外五个人也过来帮忙，姿势花样百出甚至手忙脚乱，不如他干净利索，可多来几下却总能解决。 十几只丧尸很快他们顺利干掉，成为刀下亡魂。原本被围住的宝马车门一开，下来个衣着不错的女人，「我说你们怎么回事？没看到我们这车最先被围住的吗，那么危险的情况你们还不赶紧过来，万一丧尸伤人了怎么办！你们负责吗！」 刚解决完丧尸的几个年轻人都被骂的一愣，合着帮忙还帮出错来了。 宋易迟根本不想搭理这个脑迴路有问题的人，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呀，聋了吗你！我要求你下次必须……！」女人似乎被他们无视的态度热火了，两步上前就想去抓离她最近的宋易迟，走在宋易迟后面的舒寒侧头扫过喋喋不休的女人，女人被他看死人一样的眼神骇住，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唿吸滞涩，连退数步。 宋易迟没注意背后发生的事情，他回到车里，试了试宋母额头的温度，经过一下午不停更换散热贴，晚上这会儿温度倒是降下来了。 他稍稍放心一些。 第10章 大头丧尸 「要帮忙吗？」舒寒跟过来。 「没事，温度已经下来了，谢谢你。」 「应该的，宋先生太客气了。」舒寒说着抬手抓了抓头，「停车场的丧尸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阿姨单独留在车里不安全，反正这里也没人不怕堵路，你把车再往前开开，直接停旅馆门口，我先进去找房间。」 放宋母一个人生病的人在外面确实不安全，宋易迟承情，无论舒寒对自己的照顾出于什么目的，他都在最需要的时候收到了这份帮助，如果以后对方有需要的地方，他也一定义不容辞。 在舒寒到旅馆里查看的时候，宋易迟听到刚才那个女人啊的一声惊唿，随后又开始数落同伴：「你也瞎吗？没看我摔倒了，还不赶快把扶我起来！就知道拿东西。」 摔个跟头都要骂人，这人真是在车里闲得有劲儿没处使，宋易迟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突然一声尖啸划破夜空，在空旷的停车场上方氤氲扩散，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住宿的众人被吓得一激灵。 这绝不是人类！ 「快躲起来！」宋易迟心中警铃大作，脸色一变，大叫不好。三步并作两步跨进车内，转手熄灭车灯，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他眯起双眼环视汽车左右，试图分辨出声音是从那里来的。 有机警的听到喊声立刻钻进车内，也有怔住反应慢半拍的，还有没明白过来的。 然而时间不等人，仿佛应和宋易迟的话似的，一个黑影形如鬼魅般，向车灯光亮范围内还站在外面的人扑了过去。 「救，啊——！」首当其中被袭击的是个双手提着大包的中年人。 只见黑影将他扑倒在地疯狂啃咬，人惨叫两声就不动了。 好快的速度，是那种大头丧尸！宋易迟凭藉车灯的光亮看清了黑影的真面目。昨天舒寒说的话歷歷在目，大头丧尸几乎没有视力，取而代之的是听力发达且速度很快，极有可能是刚才那个女人的尖叫声将他吸引过来的。 对女性一向温和有礼的宋易迟首次产生骂人冲动。 被鲜血吸引的丧尸一般只顾眼前，不会攻击较远的人，宋易迟自认躲不开速度攻击，只能暗暗希望那些还在外面的人不要尖叫先回车里再想办法，这样还有逃过的可能。但惊慌失措的几人显然已经没有理智，他们丢掉行李四处奔逃，口中不住大叫：「死人啦！救命！」 大头丧尸果然被新的声吸引了注意，爬起来追着一个处在最后的年轻女人向远处跑去。 恰在此时，宋易迟的余光瞥见舒寒从旅馆推门而出。 怎么偏偏赶在这个时候！他几乎忘了舒寒也在外面。 宋易迟血液上涌，肾上腺素飙升，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 他咬咬牙把心一横，打开门就下了车，身高腿长的优势让他更加迅速的冲到舒寒身边：「大头丧尸！」 舒寒面色一凛，抽出刀，抬手将宋易迟推向身后旅馆。他在里面的时候听到了叫喊声就赶紧出来了，本以为人被游荡过来的丧尸吓得乱叫，没想到竟然是一只大头。 宋易迟忙伸手拽住舒寒的胳膊，舒寒回头看他，宋易迟道：「我帮你。」 第17页 舒寒左眉一挑，对这个有秘密的医生胆量又高看一眼。从宋易迟昨天的表现看，他肯定对方没见过大头丧尸，更别提杀了，不过他并不打算阻止，好身手都是锻鍊出来的。 既然没打算迴避，有意思帮忙，可……舒寒默默看着宋易迟空空如也的双手，嘆了口气，算了，还是自己多看着点儿他吧。 宋易迟正吃惊于大头丧尸的速度，紧跟着又看到舒寒，怕舒寒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袭击，一着急就出来了，压根儿都没注意自己手无寸铁。 停车场本就一片黑暗，两人所能借的光只有车灯，舒寒低声告诉宋易迟，大头丧尸跟普通丧尸一样会发出低吼，但比普通的难对付很多，除了听力发达外，跑的速很快，本能比普通丧尸更强，迴避它全速扑过来的第一击最为重要，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要保持低调，多靠耳朵去判断方向。 他们沿着宋易迟所指缓慢前行，四周寂静已听不到跑步声音，恐怕那个被追的年轻女孩凶多吉少…… 两人的心都有些沉重，随着越走越远的距离，车灯的光也变得几不可见，忽然轻微的啪叽一声，他们同时停下脚步就地蹲下，又是一声，宋易迟朝左边指了指，舒寒回比了五六两个数字。 宋易迟福至心灵的领悟，略站起来，小心翼翼往左边挪了五步，果然发现前面有个扑在地上的模煳不清的黑影，凭他的眼力摸不准有多远，但他知道舒寒一定心里有数。 他眨眨眼，无声的问舒寒怎么办，舒寒摸出兜里一枚五毛硬币递给宋易迟，然后扬了扬手里的刀。 宋易迟皱起眉头，舒寒却点点头，宋易迟只好妥协，将硬币在指尖掂掂有了准头，向右手边差不多五米远的距离抛去。 硬币落地，叮的一声清脆无比。大头丧尸果然被骗到，大叫着跑过去，与此同时舒寒也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二者之间不近的距离在宋易迟看来舒寒只用两三步就追到了。 不知是月光变亮，还是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宋易迟觉得自己可以看清对方所有动作，这一瞬间舒寒周身散发出的气势让他变得十分醒目，给人一种冷酷的，清晰的，宛如冰雪的印象，动作迅速而沉稳，像刀刃般锋利，大头丧尸连反应都没有便被一刀毙命，这就是猎食者与猎物的区别。 宋易迟被舒寒眼神里来不及敛去的寒芒摄住，一时间心脏漏了一拍。 @@@@@ 解决完大头丧尸，两人回到停车场。 见他们平安归来，车内的人都大大松了口气，陆陆续续出来搬行李。 有的围着死去的中年男人哭泣不停，有的欲言又止，看起来像那个年轻女孩的同伴，但他们当中没人敢去远处黑暗的地方。 旅馆内倒是没丧尸，房门都是开着的，不用另外找钥匙省事不少。宋易迟抱起宋母，舒寒帮他拿背包，锁好车，两人一起进了刚才选好的房间。 「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舒寒。」 「哪里话，多亏有你帮忙才能轻松解决大头丧尸。」舒寒笑。 宋易迟回来才反应自己怎么就脑子一热，什么都不拿还敢说帮忙杀丧尸，这会儿被重新一提更加尴尬，他觉得舒寒一定是故意的。 「我就在隔壁，有事打电话。」舒寒没有继续调笑，临走比了个电话的手势，宋易迟秒懂他的意思。 休息站的旅馆主要是给长途车司机休息用的，便宜便捷为主，跟正经要求舒适的连锁酒店比起来简陋不少，不止房间内的设施，连门都是没有猫眼的那种。舒寒说让打电话主要是为了安全，刚外面还游荡着十几只丧尸，难保晚上不来新的，但门一关啥也看不见，谁知道敲门的是不是人…… 所以说默契总是在不断配合中飞速成长。 昨夜丧尸惊魂带来的死亡阴影笼罩着车队，人们完全没了昨天出发时的兴奋劲儿，休息过后仍旧一个个面容憔悴，尤其在光线充足的白天，看清那些死在地上的可怕丧尸和两个队友，连爱抱怨的宝马女人也没吭声，反而在同伴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进到车里。 车队在沉默的气氛中启程了。 k市省道果然不如国道好走，好多都是土路或石子路，车开过去一阵土飞扬而起，还只有一条车道，窄，胜在还算平坦，不影响赶路速度。 早上出发宋易迟需要先把宋母安置好，走在最后，没像昨天跟舒寒的车。他按着因睡眠不足干涩的眼睛，昨天半夜的时候宋母一阵高热发起来，忙活得半宿不敢合眼，所幸天亮转为低烧。 宋易迟强打精神，他明白感染时病情反覆是正常的，却控制不住开始担忧，在车上宋母得不到很好的休息，他也无法空悉心照料，这不利于病情恢復。 正想着，突然前面的宝马开始左摇右摆，宋易迟以为他们车况出问题，忙减速拉开车距，谁知晃了几下后宝马非但没靠边停下，反而一个加速撞向前面那辆，车被撞得一歪，宝马却没减速第二次撞过去，轰的一声因车速过快直接翻倒。 路彻底堵住了。 第11章 小村庄 宋易迟立刻停车跑去救人，被的撞那辆后门和后备箱已经完全变形，地上一滩液体，漏油了！他不敢迟疑，狠敲玻璃。 司机似乎被撞得有些晕，打开车门就往地上栽，宋易迟眼睛手快接住，带到安全的地方检查了一遍。 第18页 车队前面也反应过来，都停下车往回跑，将副驾驶的人从另一侧抬走，车里的物资也抢救下来。 一阵手机铃声，宋易迟发现是舒寒，一接起噼头盖脸就问有没有受伤，他有些想笑，不过忍住了，跟舒寒说自己的车没事，但被撞的那辆估计动不了了，司机已经被救出来，有一些擦伤和脑震盪。 听到宋易迟没事舒寒就放心了，他比较靠前离得远，从反光镜瞧见翻车现场吓一跳。他表示副驾的人在车队这边，除了头晕看起来没什么事，但宝马完了，他想救人的时候发现昨晚的女人变成丧尸，被扣在安全带内张牙舞爪，司机同伴死亡。 宋易迟捏着手机沉默了，宝马女人应该没接触到丧尸，怎么会变异？蓦地他想起女人摔倒过，早上再看也是一瘸一拐，或许是伤口感染。他将情况跟舒寒讲了，舒寒认为有可能，二次感染虽未被正式公布，却是事实。 宋易迟拒绝了舒寒要在前面等人的提议，说自己这边没问题，他打算实在不行先宋母在休息站养病，再找路去安全区。本来一天车程，现在绕远不知要多久。而且由于舒寒一路安排的面面俱到，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对那人有些过度依赖，大脑一天不用就会变迟钝，分开行动也好。 舒寒觉得可行，叮嘱他到了安全区再打电话，宋易迟保证了。 之后他将宋母放到后座躺好，让被救司机小王在副驾，然而等他们重新回到休息站的时候，发现旅馆已被占领。 对，车队前脚走，后脚就被一群人占领。 旅馆很大房间又多，宋易迟尝试去交涉希望能匀出两个房间，但那帮人态度强硬说什么也不准，母亲的病一直不好，路还被堵住，本来不顺心加上对方嚣张的态度，让宋易迟有些起火，小王赶紧拉他回车里劝着：「宋大夫算了，这些人一个个儿流里流气满嘴脏话，一看就是混混，宋阿姨还在生病，咱们得小心。」 宋易迟深唿吸，压压火气问：「小王你还认得其他到安全区的路吗？」 小王摇头，车队原本说好从国道转省道再走省山路就到了，现在省道走不通，他们要么放弃这条省道走别的路到省山路，要么下高速走村庄再回省道。 宋易迟拿出地图，上面全是舒寒提前标好的可用路线，刚打算分开行动恢復独立思考，这人怎么无处不在！他禁不住扶额。 按照备用路线他们可以往回走两个出口，从那里换另一条省道，但宋易迟却不想走，规划路线的时候没有考虑到宋母会生病，绕太远还不一定有住的地方。 休息站这么大，周围不远一定有小村子可以借宿。 又问了小王，小王也觉得能不绕大圈最好。本来看宋易迟有带着宋母养病的意思，他是不太愿意跟的，女朋友被车队带走，没自己陪着指不定要怎么害怕，他想尽快追上车队。可车被撞报废走不了，他打定主意如果碰见同往安全区的人，不行跟宋易迟借点儿钱，去搭个顺风车先走。 @@@@@ 不走不知道，刚才又窄又满是石子的省道，跟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一比简直不要太好走。宋易迟保持低速减少震动，依照看好的路慢慢前行，两旁是被积雪覆盖的田地。 再次避开一个土坑，小王指着右前方喊，「宋大夫你看，那边有房子。」 宋易迟瞧瞧还真是，总算发现个有人住的地儿两人十分欣喜，沿着小岔路来回拐两道，眼看就快了。勐然左手小路冲出来一个女人，手里牵着个小孩，不要命似的扑到宋易迟车前，「救救我们，求你了！」 好在车速不快，宋易迟马上停住，否则非撞伤不可。 小王开始还挺生气，心说这女人疯了吗。很快他发现错了，母子二人身后竟然追着许多丧尸，足有二三十只，他咽咽口水，想让宋易迟开车赶紧跑又于心不忍张不开嘴。 犹豫间，宋易迟已经拿着刀开门下车了，他咬咬牙，昨天晚上在停车场杀了两只，开始是不想让女朋友觉得自己胆小，后来发现其实丧尸也没想像的那么可怕，胆子便足了。 这会儿没武器就顺手摺断一根树杈，准备用尖的那头对付丧尸。 宋易迟几步上前迎着丧尸走过去，暗自控制力道避免刀被卡住，先照准最前面和最外侧的动手，不管死没死都一击即撤，且战且退，确保自己不被围住，一直处在正面迎敌的位置。 他心里本来憋着火气，几番下来杀顺了倒放开手脚，越战越勇。小王的树枝到底不给力，两三下才能插si一只，完全靠肉身帮宋易迟分散丧尸火力。 当丧尸都倒下去的时候，宋易迟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是主力干掉的数量最多，就算一刀一个，长时间肌肉紧张还是让他右手酸麻。 女人畏畏缩缩从车后走出，看丧尸都死了，拽孩子就要跪在地上给两人磕头，小王赶紧拉住，顺便打听情况：「大姐你们从哪儿来啊，怎么会被这么多丧尸追着跑？」 女人搂过孩子：「我是小庄的人。」说着抬手一指前面的房子，正是宋易迟他们要去的地方，「今天早上广播说k市已经建好安全区，在西边武湖山四区，我们打算去避难，谁知一出来被丧尸围住，男人让我带着孩子先跑……」说着说着她流下眼泪。 宋易迟道：「前面高速路堵了，我们想先找个地方借宿休息一下。」 第19页 「行，我带你们过去。」女人吸吸鼻子，抹了把脸，抱起孩子走在前面，宋易迟和小王回到车里，开车跟在后面。 小庄子不大，总共就五户人，女人家是第二间房。门前躺着几只丧尸，但她丈夫不见踪影，女人有些慌，推门而入也没见人，正抱着孩子不知如何是好，一个人提着菜刀从远处飞奔过来。 男人五大三粗长得黑壮，见女人和孩子没事松了口气：「说让你们跑，净瞎跑，我找一圈都没见到你们。」 女人把孩子放下道：「宝宝刚才一直哭，我们越跑丧尸追得越多，就没了方向，幸亏这两个借宿的年轻人救了我们娘儿俩。」 「太谢谢了！你们要借宿是吗？住我家吧，反正我们今天就要走的。」男人立刻伸出手跟两人握了握，一脸友善的带两人进到院子里，怎么说人家也救了自己妻儿，反正小农家没什么值钱东西，随便住，就当还人情。 这时左边一户有人冒头，是个中年妇女，戴红帽，缩脖子揣手，她扯出些尴尬的笑，「那什么，还是大河你厉害，几下就把丧尸都打死了。」 叫大河的男人不屑的哼了一声让自己媳妇儿先带宋易迟他们进去，自己往门口一站，把人拦在门外。 大河媳妇儿指给他们两间挨着的屋，「这都是客房，有床，一会儿我给你们找两床被子，再把电暖气拿过来。」 房间阳光充足，两张单人床，看起来挺干净，完全符合心目中踏实养病的条件，宋易迟满是感激的仔细谢过。 大河媳妇儿手脚麻利，快速帮宋易迟把床铺被褥都铺妥当，打开电暖气烘着屋里，转身准备去收拾另外一间却被小王拦住，他挠挠头问，「大姐你们也要去k市安全区吧？能不能带我一程？报酬好说。」 她有些奇怪，「你不等小宋一起？」 「我跟女朋友约好在安全区见，可半路车坏了，宋先生好心带我上路，但宋阿姨生病要休息好几天，我这不是怕女朋友一个人害怕想赶紧过去。」 「哦哦是这样，我问问我男人。」大河媳妇儿听明白了，原来这俩年轻人也是半路临时遇上才搭伴儿的，小宋可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她感慨。不过带陌生人这个事儿她做不了主，还得听大河的。 宋易迟已经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把宋母抱进屋安置好，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温度，似乎下午又开始发热。他疲惫的坐在床边，希望宋母能平安无恙，可发热的这两天一直没醒，昏迷不是好现象…… 屋外院子里准备出发的大河同意带小王一路，不要报酬，小王心下大定连声感激，这会儿出发跟车队差四个多小时，今天拉点儿晚能到安全区，车队人多车多很显眼，回头自己在门口一问肯定能知道消息。 出发前小王感谢宋易迟在车祸的时候救了自己并一路带到这里，让他找到可以去安全区的同路人。宋易迟清楚小王急切的心情，互道小心后祝他能在安全区顺利找到人，小王想着晚上能见着女朋友也高兴，笑得一口白牙。 第12章 车被抢走了 大河走前把他们去k市安全区的线路告诉给宋易迟，说附近小庄子还有几处小村，加起来两三百人，他们之间约好每天会清理一些丧尸，所以情况暂时不用太担心，但最好把车上的东西都拿到屋里，免得晚上被砸玻璃偷走，现在终究不比以前了。 宋易迟点点头，把两箱水和三个背包都拿到屋里，院门从里面一插，母亲病好前他是不打算走了。 可惜有些时候不是他想安生就能安生的。 夜半时分，小院门被啪啪啪的拍响，有人一边拍一边喊：「大河屋里的人快出来出来，不出来我可砸门了啊！」 刚帮宋母换完散热贴，宋易迟还没躺下多会儿，本不予理会，可外面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 宋易迟担心门真被砸坏，还是穿好外衣起身开门，他倒要看那些人想干什么。 外面一共三个人，打着手电，都是岁数不大的小青年，往那一站三道弯儿，瞧着就一副游手好闲的做派。看宋易迟开门出来，站在中间的抬手电照了照：「你就是大河家新来的？哥儿几个打算去安全区，看你这车不错，拿来借我们开开吧。」 「滚！」 「嘿，你小子敢这么跟大哥说话。」左边高个儿的搓搓手上前一步，大有宋易迟不同意就要干架的意思，右边染头髮的黄毛也不示弱，「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宋易迟冷冷看着三人，伸手向后腰摸去，刚摸到刀柄，右边的邻居院门哗啦一响，走出个提着门闩的大叔，中气十足一声断喝道：「小三子，我警告你别找事儿啊，快滚！」 站在中间的被大叔叫小三子的混混啐了一口，骂咧咧：「老不死的怎么又是你，三爷的事轮不到你管，识相的赶紧走。」 左边那屋子灯一晃，应该是手电光，白天戴红帽子的中年妇女跟着一个年轻人出来了，年轻人也相当不客气：「这是小庄，不是你们村儿想撒野就能撒野的地方。」 「怎么着怎么着？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是吧？」高个儿混混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却不依不饶。 小三子瞅着人变多了，心一横从怀里摸出一小串鞭炮，用手电照给众人看，咬牙切齿的威胁：「别来劲啊告诉你们，这车三爷要定了，你小子要是不答应，我就把这玩意儿点着了往地上一扔，你们谁也别想跑！」 第20页 「哎哟这可不行！那谁你……」红帽子妇女摆手，刚想让宋易迟把车钥匙给了息事宁人，又忆起白天大河媳妇儿说这人杀了几十只丧尸救人的事，赶紧捂住嘴咽了后半句，这样的人她惹不起。 「混帐！」大叔倒是不怕事，气得一棍子砸过去，被黄毛躲过，开始大喊：「老大快点啊。」 小三子没理他，只狠狠盯着宋易迟看。 宋易迟不想再纠缠，车主信息是他，其他人没钥匙开不了。他从兜里拿出车钥匙扔给对面，车虽然重要，但现在更重要的是让这里保持安全。 高个儿看他让步立即得寸进尺，想要更多好处：「别让他走，车上本来有三包吃的，都在他屋里呢，快拿出来，不然我们点鞭炮了！」 宋易迟眸光变冷，耐心耗尽，一反手抽出刀来，针锋相对的遥指三人，冷笑道：「你点吶。」 残留着血痕的刀尖，明晃晃对着那些人，再加上宋易迟连续跟丧尸拼杀逐渐积累起来的兇悍气势，让三个惯于欺软怕硬的混子登时被吓得腿软，黄毛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快滚。」宋易迟对他们连个眼神都奉欠。 「我们走。」小三子恶狠狠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黄毛连滚带爬的进了车，开走了。 大叔把棍子拄在地上，恨恨道：「这帮人，不去杀丧尸，整天偷鸡摸狗，搞不好还会再来。」 「刚才谢谢你们了。」宋易迟对左右两边的邻居道。 年轻人摆摆手，拉着母亲回去了，大叔却盯着宋易迟看半晌，一拍脑门，「哎你不是那个在饭馆负责採买的人吗？」 宋易迟想起大叔是之前在农贸市场见过的那个卖鸡蛋的摊主，自己还跟他借了小货车当移动仓库来着。 「大叔你怎么到k市来了？」 「嗨，还不都是病毒闹得，我婆娘没救回来，那边没亲人了，只好躲到老家没人的乡下。」提起伤心事大叔还有些哽咽，他揉揉眼睛，「不早了休息吧。」 宋易迟跟大叔道别也回屋睡觉去了，连续两日精神高度紧绷，乍然到了安静的地方，他睡得很沉。 早上起来用冰得扎人的冷水洗了把脸，宋易迟感觉精神起来，又从空间里拿出太阳能炉灶做了热水，倒进脸盆里兑好水温，准备帮宋母擦洗一下，换件衣服。 谁知当他撩起宋母左袖一看，龇目欲裂，宋母的左臂上出现了浅淡的云雾状和条状的痕迹，尸斑。 他立即查看别处，双臂双腿后背，都有。 两辈子加起来从医二十年，尽管现在颜色还浅，宋易迟不会认错，他近乎绝望的捂住脸，眼睛阵阵生疼。 原来死刑宣判的倒计时一直悬在头顶，原来他自信母亲能挺过去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种种症状表明，病毒的侵蚀越来越严重，宋母的身体开始溃败，要不是胸口时时轻浅的起伏，宋易迟甚至要怀疑母亲已经了死了。 「妈，对不起。」宋易迟忍着泪帮宋母擦拭完身体，换上干净衣物，跪在床旁执起她的手握在手心，轻轻抵在额头上，合上双眼，盖住眼神中的伤心和无助。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救不了你。 「滴滴滴——滴滴滴——」 连续不断地车喇叭在外面响起，不大会儿，就由远及近。 宋易迟听到有人高声叫喊，语气嚣张无比：「让你们看不起三爷！不是都爱管闲事吗！三爷这回看你们还怎么管！好好享受吧，啊哈哈哈哈！」 是他们，昨晚那些混混，宋易迟反应过来。 没等他站起身，外面的喇叭又逐渐拉远，显然车子路过门口并未多做停留，只有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连绵不绝。 女人咒骂不停，应当是邻居那个戴红帽子的：「啊！快跑吧丧尸来啦！小三子，我曰@#￥%&，你tm等着，老娘要是不砍死你，老娘也不活了！！！」 他一惊，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外面开门，头皮都炸了。黑压压一片丧尸，数都数不清，被爆竹声吸引着，晃晃悠悠的逐渐逼近小庄这几个院子，只有几百米了。 宋易迟刚陷入随时可能失去唯一亲人的绝望，又掉进会被上百只丧尸围困而死的绝境。 好，很好，他们竟然敢这么做！ 脾气温和的宋易迟生平第一次觉得火撞顶梁，气得眼睛都红了，气得想杀人。 这三个，他记住了！ 鸡蛋大叔抄着砍刀跑过来，「快跑快跑！咱们往三山村跑，快找人帮忙。」慌慌忙忙说完，他又去敲隔壁的母子的院门。 宋易迟咬牙，面对数不清的丧尸，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跑掉，宋母可怎么办！留是肯定不能留，丧尸数量这么多，凭藉小院子外的破木门挡不住，何况院墙也就两米高，根本不安全。 不能让宋母受到伤害。宋易迟被逼无奈，抬手将宋母放进空间，背包都没带。 正门他不敢去，如果刚才没看错，两只最快的大头丧尸应该很接近了，万一被盯上会被追到死，于是宋易迟关上院门挡住丧尸视线，从后墙翻出去逃跑。 大叔跑在最前面，然后是没见过的一家三口，应该住得远，最后是红帽子母子俩，宋易迟快步追上。 一行人跑了足足二十分钟才缓下速度，回头看看没有丧尸追上来，都停下来扶着腿，大口喘气。 「咱这是往哪儿跑？」宋易迟问大叔。 第21页 「三山村儿。」大叔上气不接下气，「小三子那混蛋敢这么干，这是杀人！咱们得去他们村儿找个说法。」 红帽子妇女累的快虚脱的样子，坐在地上，又是瞪眼睛又是咬牙，「老娘一定要砍死他。」 「好了好了，咱们别多呆，不安全，快走快走。」大叔帮那个年轻儿子一起拉起红帽子妇女。 三山村离得不算太远，他们不敢走大路怕被丧尸看见，一路都钻小树林，钻了两个多小时。 现在村子里没人走动，大叔直接带着人去了村长家，啪啪啪拍门，「村长在吗？」 「谁啊。」一个年迈的声音问，紧接着院门打开，是一个头髮花白的老者。 「我是小庄的，你们村小三子在我们庄抢车杀人，你们有没有人管！」 「啥！杀人？」村长双眼一瞪，目光扫过眼前来人。宋易迟他们都一副行色仓皇的模样，还拖家带口，不像作伪，「快进来，说说怎么回事。」 第13章 空间的功效 大叔将昨晚带人闹事抢车到刚才引来大批丧尸的事情说了一遍，村长吓得脸都白了，双手颤巍巍，「他，他竟然敢这么干？造孽啊，这是要结仇吗！」 「要不是我们跑得快，现在全被吃干净了！我们有家回不去，你说怎么办吧。」红帽子妇女往地上一坐，也不嫌凉，咬死了让三山村出人出力把丧尸都杀了，不管她就哭闹，还说要去报警报官，让小三子吃枪子。 村长没办法，只好带着儿子挨家挨户去敲门，召集村民帮忙，倒不是真怕小三子被抓走枪毙，他的死活跟村长没关系，村长是担心这么一大堆丧尸留着是隐患，早晚会游荡到自家村子里。 「三子他人呢？」这才是宋易迟关心的。 村长儿子道现在家家足不出户，有两天没见了，说完手一指，「三子家就在那里。」 宋易迟上前叫门。 「谁啊，是三儿回来了吗？」开门的是个老太太，一看宋易迟不认识，耷拉下脸问，「你找谁？」 「三子呢？」 「他不在，你干嘛的。」老太太警惕的躲到门后，露出脑袋，她直觉这人是来找麻烦的，三儿可是她的宝贝独孙，只要她像以前一样说人不在，对方肯定没辙。 「不干嘛。」宋易迟也没指望能找到人，再傻也不会刚犯事儿就往家跑，这不等着被抓么。 「他的命我要了。」 说完宋易迟转身走了，却不知自己这话，让在老太太得知孙子闯了什么祸后噩梦连连，一会儿梦见孙子被判死刑，一会儿又是被丧尸吃掉，一会儿被人追杀…… 就算他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在乎，三子品行恶劣，与家庭教育是离不开的，他二叔和堂弟就是例子。 再说三子几人在引来丧尸报復后确实没有回家，去了安全区，摩拳擦掌要干大事业，结果车被某人认出来，人也被拷问一通后扔在街边，愤愤不平下决定接任务换取贡献点，□□报復回去，然而出去就再也没回来。 @@@@@ 经过村长各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总算召集了二十几个村民跟大叔和宋易迟他们去清缴丧尸，之后奋战不必赘述，战后各种收拾打扫略过，总算在天黑透前全部搞定，丧尸被拖进大坑烧掉。 宋易迟重新站在院中，这一天过得难以言喻。 大惊，绝望，愤怒，记恨。 他头一次体会到如此极端的情绪，直到现在还感到沸腾的血液无法平息。 关好院门，他回屋进入空间。 由于空间的休眠作用，宋母仍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宋易迟走过去缓缓坐在地上，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讲述了今天所有发生的事，从前的宋母最爱跟儿子聊天，可惜现在无法给他回应。 今天他好累，比之前几天加起来都要累，不止体力，还有精神。 他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两床棉被铺在地上，当抱起宋母挪动时，宋母手臂滑到一旁，露出一截手腕，宋易迟忽然发现上面的尸斑好像消失了？ 宋易迟忙将人放下，撩开袖子仔细看，没了，捲起裤腿，真的没了！ 惊喜来的太突然。 ye——s！ 他欣喜若狂的在空间里仰天大叫一声。 是空间的休眠作用让病毒也进入休眠，被彻底抑制住，所以开始好转的吗？ 宋易迟在宋母身边躺下，翻来覆去琢磨了整整一宿，却一丁点儿都不困，反而精神越来越好，思维越来越清晰。 很快宋易迟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状况，瞬间出了空间回到屋内，精神奕奕，半点儿不累，仿佛昨天那种疲惫不曾发生。 难道自己这空间除了能存东西，还有帮助恢復身体的作用？！ 宋易迟有了些新的想法，试验浴望空前膨胀，迫不及待的开始了！ 他先在屋里进行体能锻鍊，伏地挺身，蹲起，仰卧起坐，平板支撑，每种十组，每组都最大量。 四小时后，高强度运动下累成狗的宋易迟回到空间，摊成一片躺在砖头地上，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初时没有任何感觉，宋易迟也不急。 随着时间推进，他明显感觉到由于激烈超负荷运动造成的肌肉酸胀甚至发抖现象，正逐渐趋于正常，而透支的体力也在稳步恢復。 看一眼时间，大约三小时即可完全恢復到生龙活虎的状态。 第22页 宋易迟一跃而起，回屋内活动活动手脚感受了一下，确实是那种深度睡眠后身体和精神的巅峰状态。 空间会加速身体恢復速度直到最佳状态get。 他再次进入空间，按照完全一致的高强度运动「套餐」再来一遍，做着做着发现在空间里的时候，无论怎么运动身体都不会累。 空间内的活动不消耗体力get。 宋易迟激动极了，难怪之前搜集物资后他在空间彻夜整理从不嫌累，当时以为这是得到宝贝导致神经亢奋，不知疲惫，如今看来是空间的特殊效果。 他兴奋的跑到宋母身边将人再次检查一遍，没有没有没有，真的彻底消失了，没有復发。 综合以上测试出的功效，宋易迟认为宋母好转应当是病毒被抑制，空间帮助其修復身体达到最佳状态，双管齐下才摆脱了病毒感染。宋易迟甚至大胆猜测，若病发期内让宋母一直呆在空间，三天后就能转醒了！ 想法一出，宋易迟的心情雀跃不已。 去掉这块压在心上的巨石，宋易迟开始思考以后的路。 小院不可常住，既然宋母的问题解决了，安全区就是下一个目的地，据大河说从这里开车到安全区需要七小时左右，没车不要紧，有空间他不用为沿途住所发愁，完全可以慢慢走。 宋母需要至少三天才能退烧醒过来，因此时间是足够的。 宋易迟打算将之前放在车上的三个背包重新收拾，整备出一个新的，轻装上阵固然好，但以后说不准还会有与人同行的机会，他需要习惯负重行动。 通过昨天从小院逃跑看，自己体能严重欠缺，空着手跑二十多分钟就不行了，要真遇上危险，这点儿体力可不够看，必须提高上去。 而且徒步上路可以增强与丧尸的对战技巧，还可以锻鍊体能。休息的时候找个隐秘的地方支一顶帐篷，从帐篷内回空间，避免从空间出来时跟丧尸正撞的意外，晚上则可以利用空间的恢復力加紧锻鍊。 宋易迟在脑中把一系列计划仔细排好，排着排着，又拐着弯儿想起了舒寒。 独特的气质，详尽的线路规划能力，被掩藏在温和下的冷峻，以及那种干脆利落的身手。尽管舒寒从没说过，但宋易迟大约能分析出他的职业，或者说曾经的职业。 如果有机会再见，不妨让他帮自己订一份健身计划吧，宋易迟想着。 天亮后，宋易迟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吃顿营养均衡的饱饭。 之前都在车里，而且跟车队一起他没法动用空间里准备的东西，现在好容易能有机会用上一用。也亏得现在是冬天没下过雨，地下水是干净的，等春雨过后，想想空气中的未知病毒，想想满地丧尸，地下水可万万用不得了。 宋易迟背起行囊，将自己住过的房间归置好，锁上院门又将钥匙扔回院内。 临走前他敲响了红帽子母子和鸡蛋大叔家的门，大叔看他整装待发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年轻人打算离开了：「年轻人一路小心啊。」 宋易迟对热心大叔还是挺有好感，想了想忍不住多说两句：「大叔，小庄总归不如安全区，你自己多加小心，如果周围游荡的丧尸增多，一定要及时离开。」 「晓得哒，大叔心里有数放心吧。」 第14章 受伤与异能 顺着村子之间的小路，宋易迟走走停停，背包里二三十斤的东西压在肩上，半天下来肩膀就开始酸痛，下午差点被一只没及时杀死的丧尸抓伤，宋易迟不敢托大，取出帐篷提前进入空间恢復。 不过他并没放弃，而是调换了锻鍊时间，将对战放在上午。 刚从空间出来正是体力精力都旺盛的时候，不求走多少路，而是要有意识的让自己适应丧尸的行动，把控丧尸的感知范围。中午吃饭休息，下午再拿出背包赶路，训练体能和耐力。 开始的时候确实很累，每天晚上进空间前都觉得肩膀和腿快累得没知觉了，在里面休息三小时又龙生虎勐，开始不同部位的单独强化训练。 如此走了四天，不是宋易迟体力跟不上走得慢，而是他为了保险起见，决定让宋母在空间呆足七天再出来，此前他选择不去安全区，就在外面杀丧尸。 然而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这天中午他来到一处荒废小村，荒村一点人气都没有，一片寂静。 事实上，宋易迟这几天沿途路过的村子几乎都是这样，年轻胆子大的全都逃走了，留下的不是怕危险不肯出门的，就是离不开的老人。 周围只剩下丧尸在村子附近到处徘徊，游荡在小路和田地里搜寻活着的食物。宋易迟在村后树林里遭遇两只丧尸的纠缠，刚解决其中之一忽听得一声尖啸，就他所知能发出这种叫声的只有一种可能，大头丧尸。 宋易迟暗道糟糕，顾不得管另一只丧尸，转身就跑，几天锻鍊虽初见成效，但他没自信到可以同时对付大头和普通丧尸，必须拉开距离，甩掉一个。 他边跑边观察，记得舒寒曾说只要能避开大头丧尸的第一击，就赢了大半，近距离下大头丧尸并不比普通丧尸强多少。 有了在右后方！ 宋易迟发现一个远处一个身影正飞速朝自己靠近，他全力加速，跑到了树林边，再往前就是一片空旷的田地，良好的视觉，方便躲闪的充足空间，对他有利。 第23页 可已经逼近的大头丧尸并没有给他机会。 宋易迟感到它就要攻击，提前压低身子，很没形象的来了个懒驴打滚，着力的右肩好像被什么尖东西硌了一下，危急时刻顾不得。 丧尸一下扑空，立即调转方向准备二次攻击，它没有智慧，只有对鲜血的极度渴望和进食本能，完全不懂什么是一击不中要马上撤离之类，在它感知范围内的就是吃吃吃。 不过这对于宋易迟来说是好事，相比于第一次借着速度的全力一击，大头丧尸的近距离攻击比普通丧尸快不了多少，只要小心应对，很容易避开。 宋易迟躲了两次，心里大概对大头丧尸的攻击有了概念，不再试探，第三次躲过后一刀解决。 唿唿，他看着地上躺着的大头丧尸，跟上次不同，这可是自己独立完成的猎杀，宋易迟心里免不了多些成就感。果然就像舒寒所说，靠眼力和反应避过第一击是最重要的，之后摸清它的实力，有效应对并不困难。 危险解除，宋易迟才感觉到右肩越来越清晰的疼痛，伸手一摸触感冷硬，咬牙拔出来发现是个变形的三角铁片，半个手掌大小，都生锈了，看上面的血迹还扎的挺深。 我不会得破伤风吧！ 宋易迟没好气的瞪了铁片一眼，随手扔掉，快步回到刚才路过的荒村，随便找家开着门的院子，反身将门虚掩上进了空间。 除掉带血的上衣，宋易迟从存放的急救药箱里拿出双氧水和棉球开始清创，先把周围沾上的血擦掉，挤一挤伤口的脏血，再擦。由于看不见全靠摸索，下手也没个轻重，工作进展缓慢疼得他直咧嘴，好歹忍着擦了三遍，宋易迟觉得应该干净了，便撕开一块方形创可贴贴上。 破伤风针他倒是想打，可惜没有，只好吃一片消炎药。 药店准许销售的都是带有otc标志的非处方药，像破伤风针，营养针，抗生素及一些输液用药都是处方药，只有正经医院的药房才能找到。 宋易迟坐在地上寻思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一家医院，甭管大小，村卫生所也行，好歹拿些常见的处方药品备用。 宋易迟摊开地图看了半天，发现能在地图上有标註的至少都是县级城市，自己所处的这块儿是小村落，根本没有。 他郁闷的收起地图，尝试回忆这一路所过之处，记倒是记得，好像……没一个符合条件。 宋易迟抓了抓头，一会儿觉得自己失策了，出发前应该趁丧尸少的时候去小区北边那个二级医院看看；一会儿又觉得去也没用，病毒爆发医院都是重灾区，去了就是送。 幸亏空间有帮助恢復身体的作用，进来后他没有感到伤口胀痛。等到该换药时宋易迟发现创可贴上有新鲜血迹，果然深伤口都不易癒合，何况还是三角形的。 闭上眼集中注意力，用手在肩处寻找，试图确定尺寸和恢復情况。 根据指尖触感，伤口表面有点肿，这对外伤很常见，是组织细胞分泌组织胺用来保护受伤部分的正常现象，指尖轻微粘腻，表示仍旧有细微的出血和组织液渗出来，创口大概2cm左右。大约三天才能完全收口不再出血，宋易迟对自己的伤情作出判断。 当宋易迟注意力全部放在感应伤口时，肩部，准确说是伤处传来阵阵温热的感觉，一睁眼，热度消散，又没了。遂再度尝试在脑中描摹出伤口的样子，温热感果然显现，伤口先热到后来有些痒，伸手一摸，居然结痂了！ 宋易迟错愕地盯着双手，一时间不确定是自己的能力，还是空间的新功能。 于是他找出水果刀，就这么光着膀子出了空间，毫不犹豫地在左手背添了一道浅伤，附上右手，调动起所有注意力，全神贯注的在脑中描绘伤口情况。 不同于刚才后背看不到，这次宋易迟清楚的看见手心浮现出薄薄的一层柔和白光，一分钟不到，浅浅划伤便消失不见，一点儿疤痕都没留下。宋易迟又反手摸上肩膀的伤口，继续用能力对其进行復原，这次用了快两分钟才从结痂到治癒，加上之前总共约四分钟。 跟着他蹲起五六十次，直到大腿开始微微发酸，将手按在上面使用能力，不一会儿就好了，甚至全身都很舒服。 现在宋易迟可以肯定这是自己本身具有的治疗能力，但却无从判断能力的产生究竟是由于拥有空间，还是身体抵抗病毒后产生的变异。 理论上讲，既然空气中存在的未知病毒会导致人类变异成丧尸怪物，那么能抵抗病毒的人，身体发生变异产生异能也不是没可能，为数不少的网上民众不就一直坚信这种预测么，随手一甩就熊熊火海，空间存储装载万物，变身狼人力大无穷……总之花样百出，只有想不到，没有不敢想。 倘若如此，倖存者中必然会出现一批有异能的人，异能种类暂且不论，只要人数够多肯定会被发现，不可能瞒得住，官方为了稳定应当也会进行公布，这些等他到安全区后就可以知道了。 在此之前，宋易迟无法断言自己的治疗异能到底和空间有没有联繫，他决定暂时隐瞒，谁也不告诉。 @@@@@ 眼看着到了第七天，宋易迟估算好到安全区的距离，在空间做好两个伪装用的背包，一个放胸前，一个提手里，再把母亲背在背上。 一个包装帐篷和睡袋，一个包里塞上便携炉和两个小锅，再留三瓶水外加少半的吃食，衣服就穿这套脏兮兮的而且故意不刮脸，怎么说他也徒步好几天，沧桑点儿才不会令人起疑。距离自己离家已将近十天，即使再节衣缩食，物资消耗不可避免。 第24页 如果安全区门口有人盘问就说半路车坏了，自己从小庄走过来，沿途找空屋借宿，丧尸遍地的大环境下，他闯闯空门求个安全应该算不上大事儿。 「我……这是哪儿……」宋易迟走了一个多小时，宋母果然悠悠转醒！ 第15章 k市安全区 宋母醒了，宋易迟激动的赶紧蹲下，小心翼翼将人放到地上，餵了些矿泉水。 「妈。」尾音禁不住带着颤抖，天知道等待宋母甦醒的一小时宋易迟是怎么过的，就怕自己料错，人醒不过来，幸好…… 宋母浑浑噩噩间听到了儿子的声音，她虚弱的睁开眼，费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是宋易迟，宋母的记忆仍停留在出发前的早上，上车后就睡着了，再一睁眼怎么儿子大变样了：「你这是怎么了？」 「妈你发烧了记得吗？」 「我……我发烧了？」宋母脑子一片空白，这会儿才觉出自己浑身乏力，动都动不了，她看到儿子眼中透着浓浓关切，「我烧了多久？」 「反正好几天了。」宋易迟含煳回答。 刚刚醒过来的宋母还昏昏沉沉，压根儿没注意一向严谨的儿子怎么可能记不住日期。她满心满眼都是愧疚心疼，印象中衣冠楚楚，干净利落的儿子，现在变成饱经沧桑的模样，都是因为要照顾生病的母亲。 「是妈拖累你了啊……」宋母禁不住掉下眼泪。 「不要紧，妈别这么说。」宋易迟拉着宋母的手晃了晃，「你能退烧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 「你这孩子。」宋母被儿子逗笑，精神也慢慢恢復起来，就是身上还没力气。 宋易迟哄着宋母重新把人背起来，继续往安全区方向走。 脚下的路已经不是乡间小路，而是通往安全区的必经公路，应当每天有人出来清扫的关系，四下望去，目所能及的地方几乎没有丧尸，就算有也是远远的一个小黑点。 由于进到山区，路都不宽，一来一回两条车道，再加上最外围隔出来的窄窄应急道。 他们的位置其实很近了，开车要不了半个小时，经常看到有车从身边疾驰而过，却没有一辆停下。 路上宋母已经从宋易迟口中得知自己生病期间的一些事，比如车队有人翻车导致路被堵住，他们被迫换小路绕行，半夜还被混混抢了车，儿子只好背着自己徒步上路。 宋母搂着儿子的手臂又紧了紧，宋易迟失笑，至于被丧尸追着逃命和每天杀丧尸锻鍊的事儿，他决定还是不提了，免得老太太脑补过度，自己吓自己。 走走停停，又转过一个大弯，宋易迟远远的就看到前面公路上汽车排起绵延长队。 在安全区门口堵车？ 宋易迟不知道人和车是不是要一起排队，但他不打算傻等，背着宋母顺车边就过去了，之前那些车超过他的时候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不爽。 有脑子灵活的留下司机一人，让同伴先下车，跟宋易迟一起走过去，有的捨不得车上的东西，宁愿排队耗时间，反正早晚都能进去。 等终于到安全区大门口的时候，除了从公路走过来的人，还有不少从别的方向过来的，不过一律被挡在外面，没有一个人可以进去。 每个新来的都要接受检查，并且被安排到指定隔离区域，观察至少24小时甚至更久的时间，才能被允许进入安全区。 行人的队伍显然要比车辆短得多，可也不少，宋母看着前面一串歪七扭八等待检查的长龙队伍，还有军队临时设立的关卡，开口对宋易迟说道：「放我下来吧。」 「我不要紧，不差这一会儿。」 「妈好多了。没事，你放我下来吧。」 宋易迟见宋母很坚持，就松开手，让人慢慢站到地上，不过仍旧扶着人胳膊没放开。 宋母活动几下，无力感确实好多了，长途跋涉坚持不了，站一会儿却可以，她也心疼儿子背着自己走一路。 宋易迟从背包里拿出瓶新的矿泉水拧开递给宋母，自己将另外剩下的少半瓶喝掉，说实话大冬天把水放背包里，即使现在温度零上不会结冰，那也是冰凉凉的，宋易迟抿一小口含一会儿再咽下都觉得胃好凉，不敢多喝。 k市军管临时检查站—— 「你们怎么过来的。」一个拿着记录板的工作人员问。 「走路。」 「路上跟丧尸有近距离接触吗？」 「有。」 「受伤了吗？」 「没有。」 工作人员在纸上勾勾画画，然后拿两个塑料号码牌递给宋易迟和宋母：「拿着号牌男左女右，到两边的帐篷里做初步安全检查，如果没有外伤就直接到隔离区随便找地方呆着，从现在开始算，24小时候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离开了。」 宋易迟还发现有人被检查后从中间的帐篷离开，一问方知那些是常驻，也就是登记过的人。只有首次到安全区才会隔离24小时，等办好身份信息，如果没外伤，直接验血就能入内。 他们道了谢，拿着各自牌子分别去做检查。检察相当仔细，除了内裤范围和鞋其余全脱，然后由两个检察人员前前后后交替查看，确认没有新伤后在记录板上标註「无伤」字样。 宋易迟比宋母快些，先完事儿出来，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人。 除了检察帐篷要经过一段挺长的由铁丝网围成的通道，路上宋母拉着宋易迟小小声说自己刚才旁边那个有伤，立刻就被持枪的军人带走，说二级隔离什么的。宋易迟告诉宋母在她生病的时候，疾病中心广播说病毒会因为咬伤抓伤等原因二次感染。 第25页 宋母想到宋易迟背着自己一路走来，也不知经过多危险，心有余悸的对宋易迟千叮万嘱要小心，她可不能失去儿子。 将号牌递给隔离区看守登记后进入，里面范围不算小，滞留的人很多，别看呆24就能走，但架不住外面有人源源不断进来啊，所以不要奢望房间了，能找到块空地支帐篷就不错，还有更倒霉没帐篷的只能卷着冬衣度日。 宋易迟带着宋母一直往里走，快走到尽头才找到块见方的地儿，支起帐篷，宋易迟让宋母先进去歇着，自己回门口向看守打听打听安全区的情况。 「安全区半军事化管理，晚上不准出门的。除了极少能拿出房本的屋主可以免费外，住房大部分都归安全区，要交租金，不过现在通信受限，钱暂时没用了，只有贡献点。」 听这懈怠的语气，看守显然已经反反覆覆讲过很多遍了，宋易迟立刻拿出包烟，看守一见是包新的，顿时对宋易迟高看一眼，心说这人倒是挺懂事儿，他不介意多说几句。 「新人要用身份证登记，安全区官方交易全靠贡献点，点数用物资或者完成官方任务都可以获得，菸酒这类不属于军需物资，但私下交易有市无价，具体到管理处问，那儿还有最新的异能大布告，都很详细。喏，蓝屋顶三层小楼。」说完看守还给宋易迟指了指。 听到有异能，宋易迟眼睛一亮，却没再问，一是不放心宋母安全，二是觉得去看布告更清楚，对看守道了谢，走前又塞给人两条能量棒。 快步回帐篷，宋母忙问怎么样，宋易迟简单说了下安全区政策，表示明天他们可以先用包里的东西换点儿房租，其余再看。 安全区也就是图个安全而已，军区不是搞无偿捐助的慈善基金会，要搜救周围的倖存者，要在安全区外巡防清扫。军人也是要吃饭的，没道理在外拼杀的人饿肚子，在里面享受安全的人却吃穿不愁。何况军区那些物资内部供给估计都紧巴巴，哪儿可能养得起这么多灾民？ 所以想在这里住下，想吃饭活着，还是靠自己。 他是医生，安全区作为避难所收容了越来越多的人，肯定缺医少药，工作他完全不担心。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并不想在安全区享受一成不变的安逸生活，就像他不喜欢每天泡在实验室搞科研一样。 他有治疗能力，是异能者，军队都有医疗兵。比起当一名普通医生，去外面增长见识更吸引宋易迟，或许可以加入一个可靠的民间小队，他坚信没有哪个副本离得开治疗！ 留在安全区内只是最后的选择，明天到管理处仔细看过才能最终决定。 第16章 舅舅 k市安全区以北，五湖山二区。 一些全副武装的村民，手持菜刀锄头等各种农具，正在清理游荡到村子里的丧尸。 「唿，可算完事儿了。」其中一个略胖的人擦了把额头的虚汗，也不知是累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 他觉得连续几天进到村子里的丧尸越来越多，心里没底，想离开村子到南边的安全区，可又怕事情过去后被村里人戳嵴梁骨。 他们村的人每天都杀丧尸已经不怕了，丧尸只是看着瘆人，其实很好解决，随便拿个长铁锹一砸脑袋，就能给砸死，清理时没出过大事儿，所以村民住的挺放心，从没想过要逃走。 但前天不一样，他记得特清楚，从老远跑来一个速度特别快的丧尸，一个头两个那么大，一过来就扑住村东住的汉子咬，汉子没叫唤几声只剩下抽搐了。 村民哪见过这，当时吓得到处乱跑，末了还是大山哥站出来，一脚踹开那只大头怪物，踩在地上用顶门的门闩一顿锤，脑袋都砸碎了。 胖子想到这里抖了抖，不敢再继续想了。 「完什么完，还没烧呢，别愣着赶紧搭把手拖走。」身材中等的人放下常常的铁锹，弯腰拽起两只裤腿，拖拽着往一处坡下走去。 「等等我啊……」略胖的那个不敢耽误，费劲的拽着另一只。 坡是在村口外，坡下挖了一个四米见方，好几米深的大坑，坑底有不少焦黑的东西，横七竖八的堆着，坑壁被熏得漆黑。两人一前一后把拖过来的丧尸踢到坑里，返回去再来。 也有其他方向过来的村民拖着丧尸扔进去，最开始还有人觉得噁心，甚至蹲在一边呕吐，也有人觉得杀人了，吓得手抖，但现在无论是杀丧尸还是烧尸体，都没感觉了。 这些都是怪物，应该被彻底消灭，他们是活人，总要活下去。 火苗将坑内的丧尸一点点吞噬，残存的衣物和油脂是天然的助燃剂，火势越来越大，冒起浓烟滚滚，直到刺鼻的味道传出，围观的人才慢慢散开，拖着手里的武器往村子走去。 「哎快看那是什么！」 村民里有个年轻的高个儿，侧着身子，一只手放在了额头上，举目远眺看了半晌喊道：「丧尸吧，太远了看不清。」 「不可能，咱村口到小马路上千米远，哪有那么大的丧尸。」另一个人摆手道。 「现在没人出来瞎熘达，不是丧尸是什么？」 「这……」另一个人被反问住。 是啊，马路上不会有人，除了丧尸还能是啥？ 可，可这丧尸也太大了吧！ 村民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处，脸色齐齐都变了。 第26页 「怎怎么办？」胆子小的光靠想像就已经开始发抖。 「快快快回家都回家，把门锁好，能挡门的都挡上，千万别开灯别出声啊！明天再看情况。」村长也害怕，但村民看着他，他不能无所作为，然而他除了带领大家躲起来，什么也做不了。 村民一闹而散，生怕跑慢了就被丧尸吃掉。 可面对一只即将到来的变异丧尸，躲在家里真能安全吗？ @@@@@ 病毒爆发前，宋易迟住家住校，还是健身爱好者，每周固定2-3天到健身房去锻鍊，风雨无阻。 病毒爆发后，他住过休息站，住过小院子，住过空间，就是没住过帐篷！ 直接躺在地上睡觉，这滋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宋易迟睡了自认为质量最差的一宿。 宋母也没好到哪儿去，她年轻的时候跟宋父旅游约会都是住酒店，婚后虽说创业艰难，但也能租房，所以一直住家里有床睡，勐然间住帐篷，仅一条睡袋隔着地面，硌得她一宿没怎么睡着。 不舒服归不舒服，宋母也明白现在能有帐篷遮顶算条件好的了，至少没露天睡草地不是？她都想好了，一会儿要是房租太贵，就不租，睡帐篷也没什么，自己又不是娇小姐非要高床软枕，不能给儿子加负担。 宋易迟不知宋母已经想到今后他们要一直支帐篷睡马路的情况，他正盘算怎么避开宋母偷偷在背包里添几样值钱的小件。 这是一阵电话铃响，宋母看到来电显示很惊讶：「喂，张茂？」 舅舅？！宋易迟意外之极。 讲真宋易迟已经好几年没听母亲提过这个亲娘舅了。 宋母娘家在k市附近，家境相当不错，但老两口都是性格古板，坚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种，觉得女孩子自己找对象纯属瞎胡闹。而宋母一直都是个独立的，有主意的人，她跟宋父是大学同学，两人情投意合感情很好。 宋父家境一般，老父亲过世早，母亲是个家庭妇女，家务能力一把抓，屋里弄得井井有条，很能干，却没什么挣钱本事，因此宋父早早挑起养家的担子，一路全是靠自己半工半读，申请了助学金才能上大学。 毕业后宋父自己创业，宋母大力支持，豁出脸面，吃苦受累都不怕，甚至对两人相互帮扶着闯荡的日子相当珍惜，所以小摊子变成了小卖部，最终有了小超市。 他俩日子好了，宋母家里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老太太自打宋母上大学就开始给她相看对象，务求找个家里条件好，能高嫁进去对娘家有帮助的。因为那时舅舅张茂已经高三，学习还不错，北上一等大学不够，可二等大学绰绰有余，而且转过年就考了。 老太太打算得好，她相中的那家是南方做生意的，家里有钱条件好，人脉也广，等宋母大三大四嫁了人，来年生个孩子就能在夫家站稳脚跟，有了话语权，正好是张茂大学毕业该找工作的时候，不就能帮上忙了吗？ 可没想到，等宋母暑假回家老太太提起说亲家母想见见她时，宋母立刻翻车，声色俱厉的拒绝。她跟宋父早已定情，就等毕业结婚一起创业，怎么能由着老太太随便找个人把自己装进去，绝对不行。 大道理一堆一堆的老太太听不懂，她只知道宋母反对自己看好的这门亲事，老太太暗想这可不行，儿子学习好又有才华，什么一等大学都是吹出来的名声，自家儿子在哪儿念书有什么区别，毕业了照样事业有成，缺的就是个机会罢了！ 老太太劝不动人，一方面觉得宋母出去念书心都野了，一方面觉得张茂跟前的成功机会白白错过，又气又急之下撂了狠话，问宋母要亲人还是要情人。 宋母当时也年轻气盛，铁了心嫁给宋父，于是母女俩针尖对麦芒，这劲儿一卯上，就卯了二十几年，直到宋易迟小学时老太太病种，舅舅打电话来，母女关系才破冰。 也仅仅破冰而已，宋母会去探望老太太，买些东西尽尽孝心，但对那个弟弟，她其实有些看不上的，不是德行有亏这种大问题，而是他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干什么工作都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因此根本不用心，被辞退了两三次。 宋母曾找弟弟谈过，让他踏踏实实，好好找份工作干，普通人嘛一辈子图个平安喜乐，钱够花就行了，别老想着一步登天挣大钱，可张茂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听，所以宋母歇了心思，老太太走后便不往来了，省得闹心。 这种时候突然主动打电话来，究竟有什么事呢？宋易迟在一旁细细观察宋母的表情，只见母亲先惊讶，甚至是有点儿高兴的。也对，现在没什么比得到亲人平安无事的消息更令人高兴的了。 「嗯，对，我……我跟小宋还没到，应该快了。」宋易迟没有正经起小名儿，小时候叫迟迟来迟迟去，长大了叫儿子最多，对外人讲的时候就叫小宋，正好跟宋父的老宋是父子俩。 宋易迟听到宋母有个小小的停顿，并瞟了自己一眼，他不清楚宋母为什么要有所隐瞒，或许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情况。 「你到了吗？」宋母问，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宋易迟注意到母亲握着手机的手一紧，他转转眼睛。 随后宋母没讲两句就挂断电话。 第17章 管理处 宋母挂了电话沉着脸一言不发，宋易迟小声叫了她一句：「妈？」 第27页 「真是能作！」宋母突然道，右手举着手机，左手不忿的在上面指指点点，看手劲儿，若戳在人脑门上，怕不是都能戳红一片。宋易迟不由自主的替受罪的手机屏默哀三秒，「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你说说他，干什么不好，非要学人家组什么什么小队，还让你到了之后也跟他一起去，这不瞎闹吗？！」对这个恨铁不成钢的弟弟，宋母一提起就气不打一处来。 「额……其实我也打算偶尔去外面看看来着……」宋易迟略作犹豫，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不过声音压得很小。 「妈没说不准你出去，是让你别跟着他瞎闹！懂吗？」宋母着重强调了「瞎闹」俩字。 妈，您这个双标不要太显眼。 宋易迟忍俊不禁，忙用手掩住嘴轻咳一声，尽快将面部表情控制住，保持一派听吩咐的样子：「保证完成任务。」 「不行，帐篷里太憋闷，我得出去站会儿顺顺气。」宋母拉开帐篷，一阵风带着寒气钻进来，冷不丁把宋易迟冻了一哆嗦，他揉揉鼻子，伸手将毛线帽递给宋母，「别着凉。」 宋母对自己无条件信任和支持，宋易迟一直很感激也很欣慰，他甚至考虑若宋母不放心，他就在安全区找个工作混一段时间，等宋母适应了再出去。反正有空间的物资在，出门熘达一圈就说从交易市场买的，反正关起门来谁知道你家吃什么，只要小心控制数量别被宋母发现即可。 如今得到宋母首肯倒是用不着了，他尽可放开手脚做自己的安排。 宋易迟也没忘给背包加东西的事儿，这会儿趁宋母不在，赶紧放点儿巧克力，中成药和两盒消炎药在最下层，这些他打算拿去换贡献点，只是不知管理处物价几何，够不够用，还有昨天隔离区看守提到的异能布告，不知道能有什么内容，他心痒痒的。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隔离时间距离24小时，还剩下小半天，宋易迟有些迫不及待。 宋母也没在外面呆多久就回帐篷了，一是外面冷，二是她每回瞧见没帐篷的人捲成一团缩在地上就心里难受，宋易迟怕宋母刚好身体弱又给冻病了，殷勤的凑过来打着宋母晚上没睡好帮人按摩的旗号，悄悄把异能与指尖按压配合用上了。 他对自己用已经练的很纯熟，头一次输给别人却不敢太多，怕控制不了伤到宋母，因此就放出一丢丢儿能量，顺着记忆中的经脉图，小心控制着能量缓慢游走而过，消耗一点儿补充一点儿。 宋母趴在被子上，感觉原本发紧死疙瘩一样的后背，在宋易迟的按揉下像面团似地被慢慢揉开，越来越舒服，不大会儿，被硌了一宿的难受感逐渐没有了，连大病初癒浑身没劲儿偏怎么呆都不舒服的感觉也没有了。 身上舒服了，精神也不自觉放松，没等宋易迟按完，直接趴卧着开始跟周公展开对弈。 宋易迟见母亲睡熟，索性偷懒不按了，直接躺在宋母身边闭目养神，手轻轻搭在人胳膊上，继续用异能进行收尾工作。 有异能加持的几小时深度睡眠果然不是盖的，宋母下午再起来感觉大变样，胃口也好了，吃了袋一看就是从自家小超市带出来的全麦饼干，对宋易迟夸个不停：「别说你这几下子还真管用，按完睡一觉身上立马儿不疼了，不然你以后把咱家超市边儿上那小铺面租下来，开个养生按摩，说不准比医院好。」 宋易迟对母亲的想像力哭笑不得，「妈，您儿子是西医，没有中医执照的。」 「嗨，不是说医学都相通嘛。」宋母对自己儿子放一万个心，「咱的时间是不是快到了？」 「已经到了，快收拾收拾能走了。」宋易迟一看表还真是，他以为小半天会很难熬，没想给给宋母疗养完一个回笼觉睡过去也挺快。 宋易迟和宋母分别将号码牌递给隔离区看守，确定隔离时间结束顺利放行，母子二人背着行李正是进入安全区。 这里在病毒爆发前是个山水楼盘，刚建成没多久，地理位置偏远，周围都是小村落，离最近的县城都要开车半小时，没有公共运输。共有三处大门，被军区接管并设为管理区后，安全起见左右两侧的门全都关闭，并竖起铁板彻底挡住，只留下正对公路的门出入。 放眼望去，小区里有几十层的高楼，有五六层小公寓，也有带院子的独栋别墅，价格略贵，胜在环境不错倒也卖出一些。客户群体本是面对中高阶层，买房子的人也都是大户，要么用来投资，要么偶尔来休闲度假。现在一闹，哪还管什么层，没房本的全都得交租金。 之前隔离区是沿着外围墙体设的，墙体足有四五米高，一般情况下能保证丧尸爬不进来，可要是太多一个踩一个叠罗汉就说不准了，军队不得不每天派人到周围清理，避免聚集过多。 宋易迟一路走，一路观察，身边有不少前后脚离开隔离区的同路人，看方向都是那栋蓝色屋顶的小楼离。 管理处到了。 异能者布告会写些什么呢？宋易迟满怀好奇跟宋母走了进去。 进来后才发现原来里面有这么多人！左右两边的柜檯前黑压压一片，被人挤得满满当当，幸亏有好多穿军装的在维持秩序，这些人不像作战人员，宋易迟猜是后勤文职，但作为威慑足够了，面对他们，即使有人不满却也不敢闹事。 第28页 管理处所占用的楼是以前的售楼处，分三层。一层是个宽敞的大厅，正对门口放置小区微缩景观的地方已经被拆掉，只保留上面硕大的电子版，滚动显示官方会收购的物品与价格， 右侧柜檯挂着「积分兑换」的牌子，左侧是「身份登记」，于是宋易迟先与宋母到左边排队，等啊等，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好不容易排到。 「身份手环有吗？」站在柜檯前的女性服务人员问。 「有。」宋易迟说着摘下腕子上的智能手錶，和宋母的手环放一起，递了过去。 自从进入资讯时代，公民档案早在出生时就登记在户籍管理库，疫苗接种，医疗记录，教育经歷，从业信息，资金帐户等全部实现电子化，卡片式身份证由于不便携易丢失等原因逐渐退出歷史，取而代之的是智能手錶和手环，也有为了方便继续叫身份手环的。 可以说除了黑户和xx分子外，公民都有。 新款身份手环防水防摔耐高温抗低温，太阳能供电，官方指定生产，两大主要功能身份验证和买卖交易。身份验证时对着感应器一刷就行，有些带门禁的地方则需要提前取得安保权限；买东西结帐也是到收银台一刷，手环屏幕弹出帐单金额，点个确定即可。 当然随着普及与发展，手环越来越完善，也越来越个性化，像宋易迟这种男士一般选择戴手錶功能的，电子錶盘，需要功能性操作可以唿出主菜单。宋母嫌表太大，一直喜欢手环式，也有小屏幕，功能没有宋易迟的多，但日常都能满足。还有带手机功能的，可以一键变色的，镶嵌水晶等装饰性强的，等等等等。 女服务员转手又递给旁边的技术员，在技术员作登记这会儿，服务员指着贴在檯面上的《安全区暂行条例》宣传页，跟宋易迟做了简短解释，「目前由于金融系统瘫痪，货币冻结无法使用，k市安全区统一开启贡献点系统，等手环系统升级后就能看到，获得贡献点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缴纳安全区收购的物资，详情请关注中间电子版；另一种是完成安全区的工作任务，具体工作可以到二楼公告板查看，除此之外二层还设有异能者公会和房屋租赁。」 排队等候的人很多，一个挨着一个都要登记，不可能说太详细，女服务员只简单提了几句新规定和管理处有什么服务，就把宋易迟打发到一旁等手环系统更新了，宋母则比较务实，很关心物价，这边听了一耳朵便退出队伍，到管理处中间的电子板去看价钱。 第18章 租房 宋易迟取回手錶按了下资金按钮，錶盘上显示出资金余额，几万块，数字灰白处于无法使用的冻结状态，此外下面多了一项贡献点，数额是0。他有点儿庆幸自己及时把绝大部分钱都换成了物资存到空间里，否则恐怕也得跟那些存款一夜变数字，只能看不能用的人一样，急得上火。 仗着身高优势，宋易迟很快在人群中找到正在算钱的宋母：「还是药最贵，食物要米面这种的粮食才行，零碎的吃食不值钱，咱留着。」说着她看看周围，招手让宋易迟低下来，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刚偷偷打开包摸了摸，咱还有几盒药，不行把中成药卖了，消炎药留下。」 宋易迟笑着摇摇头，顺着宋母的意思也压低声音，语气颇为自得：「药我是分开装的，有两份呢，可以卖一份应应急，希望房子租金不要太贵。」 「太贵的话咱就住帐篷，妈没事！」宋母自认并非吃不了苦的人，否则当初怎么跟宋父创业。 「没事的妈，不用这么省，等安顿好我就能找工作赚点数了，住房子肯定没问题，大不了咱住便宜点的。」宋易迟空间东西多得是，只要有机会出城假装带回来，点数根本不愁，怕宋母坚持，他连劝带吓唬的使出杀手锏，「大冬天睡帐篷万一冻病怎么办？你看那药多贵，这还是官方收购价，要是买搞不好翻一倍，咱现在可病不起。」 宋母仔细琢磨着有道理，点数可以挣，有什么别有病。 两人商量好就去排队，一盒感冒药120点，两盒中成药100点，在积分兑换系统的柜檯用身份手环一刷，220点到帐后离开人群，从旁边的楼梯上楼。 二层没有像一楼那样宽敞的大厅，都是一个个小房间，应当是给房屋买卖签约用的办公室，异能者公会和房屋租赁各占一半。 从楼梯上来正对的是公告栏，地上还有一些关于安全区工作岗位的立式gg牌，宋易迟终于见到了异能者布告。 根据k市安全区证实，在感染后能抵抗未知病毒的人，有很大概率会产生异能，分为金，木，水，火，土，冰和治疗，可通过冥想训练加以控制，具体方法请异能者到公会登记后由专人指导。 后面註明异能刚刚出现，一切还在探索中，许多资料并不完整，若有新的发现可以联繫公会，公会将视情况给予奖励，并欢迎大家多多交流。其他还有一些动员异能者登记，鼓励外出锻鍊，召集为军区服务等内容，宋易迟一扫而过，他只要知道有治疗系异能者就够了。 转身带宋母去租赁办公室选房子，这边跟楼下截然相反，人少得出奇，刚才异能者那半区人虽不多，但总有进进出出，应当是宋母昨天提到的异能者小队，租房屋的人更少，只有五六个。 这让宋易迟有些不解，按理说现在来到安全区的都是最早撤离的那批人，他们不是仓皇逃命，反而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好物品，不应该没点数租房才对。 第29页 其实，像宋易迟这种一到安全区就把药品卖掉换钱租房子的，确实不太多。或许这就是空间的弊端，他会想到保持低调，想到不在外使用，想到借离开安全区找物资给空间打掩护，但他自始至终都缺少未来可能没吃没喝，闹饥荒的危机感…… 别人不一样啊，尤其是拖家带口，劳动力不足的，每个点数都要算计着花。有些是觉得官方压价，在这里兑换点数不值得，一部分人选择去交易区买卖，没能在第一时间凑够点数租房。而另一些则捨不得卖掉自己带的东西，打算先将就，从安全区外找物资回来再租房。还有选择多人合租，分担点数。 办事员摊开平面图，整个小区被划分成三部分，西北部红色圈出来的是军管区，西南和东北一条狭长区域都是住房，西南是楼房多，中间矮层公寓，东北独栋别墅，东南靠近大门口，是管理处和隔离区的范围。 宋易迟最后选定了西南区楼房，三层，一居室，并在宋母痛惜的眼神中一口气付了半个月房租，75点。 这栋楼不属于靠墙的最外围，偏北，离军区比较近，再加上楼与楼之间的绿化不多，只有行车道那么宽，没人选择在这里支帐篷，治安应当会好些。 办事员见宋易迟满脸胡茬，但举止文雅，跟宋母讲话也耐心，一看就是长期坐办公室的，这种白领如果没有异能，要力气没力气，要技能没技能，日子最不好过，他已经在安全区见过不少这样的例子了。 那些人开始以为安全区会提供食物，所以一来就把东西全部兑换成贡献点租房子，根本没留下多少，结果等找工作的时候才发现，普通工作所提供的点数只将将够饿不死，想多吃个馒头，今天晚上就得睡马路，而安全区根本不会提供任何免费的东西…… 再看宋易迟毫不犹豫的花好几十点用来租房也无所谓的样子，他在心底小小惋惜一声。 小区内分配住房很简单，不用钥匙，只要将身份证交给办事员录入，到地方一刷手环就能开门，权限只有15天，如果不续约自动取消，倒时进不去门，连东西都拿不出来。 离开前宋易迟看了眼工作面板，小队任务只在异能者公会发布，这里没显示，他发现安全区提供的工作真心廉价。没技术含量的基础工作诸如做饭打扫卫生等，每天只有可怜的3点，看守略高4点，医疗人员5点，外出巡防也就是杀丧尸4小时5点。 按照管理处公布价格，馒头面包和饮用水单价1点，糖果巧克力2点，租帐篷1点，这些算一算，每天3点真的只能饿不死，想吃饱甚至付房租，必须离开安全区到外面，杀丧尸，或者找物资。 由此看安全区官方还是鼓励民众外出。 @@@@@ 公寓区前的绿化花园跟健身场所占了很大一片地方，比较宽敞，所以三三两两支着不少帐篷，形成了一个小交易市场，耳边不时传来讨价还价的声音。 宋易迟先把宋母送回住处，楼房不像公寓，可以拎包入住家具齐全，房间只有简单装修，带浴室，别的一概没有。 宋易迟跟宋母商量，一居室的房间给宋母住，他睡客厅，进出方便。考虑到晚上的空间锻鍊计划，不可能躲在卫生间进出，宋易迟决定在门厅拉个帘子，窗帘不好找，床单总能有吧。 他又来到市场，发现这里东西真不少，棉衣，毯子，食品，药物。 除了几个是自带过来卖点数的，其余居然都是从外面搜回来的物资，短短几天，安全区小队发展已初成规模，近处的东西会越来越少，想要多买点数只能往远走。 宋易迟不想要旧的，逛了大半个市场才遇见个卖新被子的，也有床单，一番杀价，四条能量棒外加两袋饼干，宋易迟说什么也不再多添，倒不是缺那点子糖，而是样子必须做足。 在这人多眼杂的地方小心为妙，大家都缺医少药食不果腹的时候，勐然来你一个要多少给多少的人，绝对比秃子头上的虱子还显眼，就差把肥羊俩字写脑门儿上了。 拿着两条崭新没拆封的床单和一床新被子，宋易迟想，要搁半个月前，别说两条，半条都买不了，现在的市场显然掉了个儿，吃的比用的贵。他隐隐感到空间里的东西，在这种条件下搞不好会价格暴涨，有点数都不一定能买到。 里面的东西最好现用现拿，拿出来就吃掉或者用了，暂时连宋母也不告诉，免得不慎露出马脚。 还要有一定自保实力，在达到之前得小心再小心，否则烫手的东西恐怕会变成催命符。 宋易迟禁不住有些头疼的皱起眉头，眸光渐凝。 虽然还没见过其他异能者，但根据布告判断应当具有攻击性，自己是治疗异能，正面实力肯定没法比。 他也不认为自己有组建一方大势力的能力，更没那个心，最终选择不外乎两种，加入官方受到重用，或者选择一支有实力的小队。 第19章 舅舅的提议 回到住处，买来的新被子给宋母盖，睡帐篷时的睡袋当垫子打地铺。 宋易迟抱着自己的睡袋放到一角，铺好做做样子。然后把床单一边戳几个小窟窿，再用包里绳子一串，挂在提前弄好的两个大粘钩上，一个长方形的客厅就被隔出一块地方睡觉用，最关键这边不靠窗，帘子拉上就是个封闭空间，隐蔽性完全不成问题，他很满意。 第30页 第二天宋母留在家里休息，顺便把包里太阳能便携炉，小锅，一次性用具和吃的都拿出来清点清点。宋易迟则按照昨天工作面板写的地方，直接去了安全区组建的临时医疗站。 交易市场当然消息最多，可贸然去打听太打眼，他又没耐心天天蹲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去搜集，直接放弃。 除了交易市场哪里消息多？当然是医院。不管是平时还是灾时，医院永远是人员最密集的地方，除了实力特别硬的，出去不可能没有磕磕碰碰，再搭上现在这种光景，饿晕了的，水土不服的，路上受伤的，不要更多。 当然，咬伤抓伤不算在内，在大门口就会被拦下强制隔离，抽血化验，但化验找谁？不照样是医疗站的工作。 宋易迟觉得还是在熟悉的地方比较合适，没必要捨近求远。 之后三天一直在医疗站工作，别说还真赚着了，昨天有个来帮忙的军区护士就是治疗异能者，经过观察和套话，他发现护士的治疗异能只能治外伤，或者说物理伤害。挨刀骨折行，感冒发烧不行，他亲眼看见被送过来抢救的军人是脾脏贯穿伤，情况十分危急，在护士的异能下，几分钟就止住了伤势。 不是治不好，而是越严重的伤，耗费异能越多，护士异能用光，要休息休息才能再继续。 这可和自己的异能不太一样…… 经过旁敲侧击多方打听，宋易迟了解到异能种类不同，异能者数量有很大差距，金木水火土这五种人数最多，占了九成，冰系整个安全区只有一个人，治疗系也比较少，登记在册不到十人。 宋易迟选择对一个因腿部擦伤而哭闹不休的孩子治疗时，使用了异能，然后假装是无意中用出来的，一脸惊呆。随后被带到管理处登记，从此身份信息的姓名下面多了「治疗系」字样，异能算过了明面儿。 有了异能标籤，宋易迟被分到的伤患明显变多，他乐得可以做更多对比试验，偷偷做，不张扬。 护士只能治外伤，他照葫芦画瓢治外伤；护士半小时休息，他延长到一小时，即使不累也装作异能不济的样子，休息三四十分钟再用。 一天下来，宋易迟发现他的异能除了外伤还有恢復身体的作用，跟之前对自己试验的结果一样，能快速消除肌肉疲劳和疼痛感。当然也是偷偷试验，先治好外伤，再假借穴位按摩使用少许异能，伤者很快就不疼了，纷纷夸赞宋大夫妙手。而这两种不同的治疗方向完全由自己掌控，不想显露便不用，非常安全。 回家告诉宋母治疗异能这个消息，本以为她会很新奇，谁知宋母眉间忧愁更甚，紧抿着嘴，显然有些忧心忡忡。 「怎么了妈？」宋易迟问 宋母看了宋易迟一眼，双手交握起来搓了搓，开口道：「今天我在楼下见到张茂了……唉，说来这事儿也怨我，先头听你说市区会有危险就给打电话提醒他注意，那时他也有到安全区的打算，我怎么就顺嘴说了也要去呢……」 宋易迟瞭然，原来他们在隔离区会接到电话是因为舅舅知道他们要来，搞不好前几天也打过，但宋母在空间养病，手机没信号，收不到。 「我反覆跟他强调你在医疗站工作，暂时不打算出去，他像听不懂似的，非要当面跟你讲。」 宋易迟理解宋母的焦躁，拍拍她不安的双手，放缓语气安慰道：「他来就让他来，正好我也有打算出去看看了。」 「我这不是觉得他靠不住么。」宋母回答。 「没事，小队里又不止他一个人，我还有治疗异能，很安全的。」 「但我怕他那个人……」不待宋母讲完，门铃响起，宋易迟到显示屏一看，正是舅舅张茂。 他回头朝宋母做了个嫌弃的怪表情，宋母抬手打发似的挥了两下。 轻点屏幕将一楼大门解锁，不大会儿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开门果然是张茂。 张茂中等身材，比宋易迟矮了小半头，单看面皮倒是不错，整体就不行了，精神松散，全浮在上面，一看就不是能沉稳做事的人。 张茂先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宋易迟，微微一怔，咧开嘴，走上前来拍着他肩膀道：「几年没见长这么大了都，真是大小伙子了。」 宋易迟叫了声舅舅把人让进屋，礼貌给足，却带着疏离。宋母也客气几句，三人席地而坐，现在家家户户资源紧缺，谁还顾得上张罗水果，不是脑子进水么。 张茂没在意，现在全这样，跟队里的人都习惯了。 客厅除了宋易迟挂的帘子，其他什么都没有，宋母睡觉的那间屋子屋门紧闭，连条缝儿都没露出来，看这样没多少富裕，张茂暗想。 他还听宋母说宋易迟在医疗站工作，一天5点，最便宜的一居室房租也是5点，宋母又没出去工作，除非不吃不喝，否则迟早有一天坐吃山空。 想想自己第一次作为普通人跟小队出去还很害怕，几乎没分到什么东西，第二次有了水系异能，立即拼上几把，收穫多起来，如今也是能交得起房租，小有结余的人了，再看宋易迟母子这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两相对比，忍不住眼带自得。 「小宋啊。」张茂盘着腿，双手随意搭在膝盖，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外甥，一表人才不错，当了医生也不错，可到底太年轻，没经过大风浪，目光短浅只看眼前，「我听大姐说你在医疗站工作？」 第31页 「嗯，那边挺需要人。」宋易迟微微垂下眼，状似底气不足，治疗异能的事只字不提。 「年轻轻别老窝在安全区工作，没什么前途，要敢闯。你弟弟小张这不刚觉醒土系异能，立刻呆不住了，非让我带他出去。」 张茂见宋易迟态度软和，更加觉得外甥被大姐教养得只会照本宣科的念书，工作，没自家儿子知道上进！ 于是他语重心长继续道：「安全区吃住哪样不要贡献点？靠医疗站给的根本够，这人不能服软，想要好生活，凭自己本事多挣才行。」 「听我妈说老舅准备出去？」宋易迟眼神一亮，好像有些意动。 张茂一看有戏，马上拍胸脯保证安全，「老舅也是异能者，跟我出去肯定没问题。」 他向宋母提起的时候，宋母百般不愿，这次来其实只有五成把握，眼见宋易迟开始松动，他对自己的口才充满自信，决定乘胜追击，当场就定下来，省得他一走宋易迟被宋母说得变卦。 宋易迟这回倒颇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们爷儿俩都是异能者，难怪有优越感。 张茂没错过宋易迟眼中闪过的意外神色，他把这当做普通人没见过异能者的崇拜，仰起下巴，洋洋得意的吹嘘上次外出自己如何大胆迎战，配合队友，带回大量物资并换取贡献点的全过程，力图刷足外甥的崇拜感。 「我们新小队和另一个队合作，预计后天组织一次行动，我想一个是带，俩也是带，正好让你出去锻鍊锻鍊，长长见识。」 「到时候要麻烦老舅了。」宋易迟点头应下来。 「不麻烦，外面物资多，随便带点儿回来就能换贡献点，你看老舅，两次赚了100多点，绝对不亏，而且当天去当天回很安全。后天早上八点，大门口见。」敲定时间，张茂目的达到，起身告辞。 尽管张茂说自己是异能者，带着宋易迟没问题，等人走一关门，宋母仍旧多少有些不放心，她太了解弟弟这种投机想一夜暴富的心态，「其实你不用顾着亲戚面子。」 「我这不想着加陌生队，不如找有熟人的先试一次，看看他们到底都干嘛，行就继续，不行下次换队也一样。别忘了我也是异能者，你怕儿子没人要吗？」 「怎么可能，我儿子绝对是别人抢着要的。」 母亲对儿子就是这么蜜汁自信。 第20章 小队行动 备战一天，到了首次参加小队的日子。 张茂合作的小队叫杨峰，直接用队长的名字命名。队长很干脆，换个说法叫目中无人，两边人点齐直接出发，连名字都不屑问。 他们队都是异能者，奈何车小，三个大男人一坐带不了多少东西。被拉拢完全是看中张茂的金杯够大，打算装满物资，做一锤子买卖的。 宋易迟毫不在意，依旧兴致勃勃，坐在第二辆车里出发了。 他并没像宋母那样担心，一来小队不会走太远，安全区附近一直有清扫队，比较安全。二来对自己实力有自信，怎么说之前也磨练了不短时间，退一万步讲，打不过还能跑，如今有治疗异能加持，跟大头丧尸来个马拉松都没问题！ 自车祸后他一直单独行动，相当于闭门造车，这次正好藉机观摩攻击系异能者的战斗方式，或许可以得到启发，进一步提升自身实力，物资对他来讲反倒不是重点。 如果能遇到舒寒那样的，更完美，说不定可以再偷学几招。 小队共十人，第一辆是杨峰队，三个异能者作为主力在前面开路，应对靠近的丧尸，第二辆是张茂的，坐了七个人，车上除了他们父子是异能者，其他都是普通人。 上车后大家互通姓名，简单介绍一下异能或职业，当宋易迟说自己是医生的时候，忽然副驾驶的人回过头，盯着他仔细端详：「我看你有点眼熟……」 宋易迟眼皮子一跳，迅速调动脑细胞快速检索，他记性好，出于职业习惯总会不自觉对患者多观察，短暂停顿间想起这人在医疗站出现过，不是患者，应该是家属，就是宋易迟选中发挥异能的那个孩子的家属。 对方双眼一亮，明显也记起来了：「你是给小杨树包扎的治疗系医生。」 治疗异能！ 车里其他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宋易迟。 不怪他们好奇，安全区人数上万，治疗系异能者算上宋易迟仅十人而已，开始军方有两个，后来又加入了一个更强的，从不露面，有谣言说神秘人连病毒感染都能治好，被邀请配合研究了……其他的治疗异能者也都有固定队，很难看见。 有人觉得这次行动居然能拉拢到一个治疗系异能者，难以置信。 有人觉得自己运气爆棚，第一次就加入到了一个有治疗异能者的队伍。 宋易迟从医多年，发表过多篇论文，做过无数报告，备受瞩目的感觉并不陌生，但突然被当做稀奇物种看还是头一回。 他原本打算装作普通人，强势围观为主，偶尔杀几只，反正对于没出过安全区的新人来说，不吐是适应强，敢上手杀算胆子大，多学多看少动手再正常不过，何况他也没法靠异能杀丧尸。 怎料计划失败，上车就被认出来了。 宋易迟暗自嘆息，怪只怪他料中副本离不开治疗，却没料到小团队根本配不起治疗这种窘境，说到底，还是宋易迟低估了治疗异能的吸引力。 第32页 其实他要是晚出来两天，等治疗异能者消息传开，面对各种围追堵截的邀约，也不会这么意外了。 「你，你是治疗异能者？！」 坐在宋易迟右手边的表弟小张脸色有些不好。他自以为在异能者中年纪小，只要多练习，未来发展无可限量，而曾经成绩耀眼的宋易迟如今沦落成普通人，小张偷偷打算找机会秀他一脸的！ 谁知被当做普通人的表哥居然有稀少的治疗异能，这跟他所设想的出入有点儿大。 不止大，还正相反。 「呃是，不过前天刚觉醒。」宋易迟没主动坦白是觉得没必要，更多还是不信任。 开车的张茂表情也裂了，可他不能回头，张张口，干巴巴问：「你怎么没早说……」 宋易迟抿着嘴，故意垂下头，装作不好意思：「我这不是不熟练么，时灵时不灵，哪好意思说。」 早说我就不拉你入伙了啊。 只有张茂自己知道，拉宋易迟入队另有深意，并非说得那么好听。出城锻鍊，闯荡什么都是幌子，他是看中宋易迟普通人的身份，当免费劳动力的。 按小队规定，发现有没搜过的地方，大家一起下车找物资，一天结束统计总量，表面说每人都有份，但每份大小可差远了。 两队合作，其实杨峰队主导，张茂出人出车，由副驾中介牵线，他作为中介抽一成，杨峰队自持是异能者，要负责安全，一开口要走五成。 算下来张茂这队剩四成，六个人分，其中有异能的，也就是张茂父子占大头，没异能的嘛，呵呵，只比白干好一点。 不公平吗？安全区小队公认的规则，就是公平，不爱来可以不来，安全区官方根本不会管这些。 张茂第一次心惊胆战了一天，却分到很少很少，然而他运气不错，第二次参加时觉醒异能，拿到了大头，这才富裕起来。于是乎第三次心气儿高了，自己拉人组队，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想起刚到安全区的普通人外甥，千方百计拉近小队凑人头。张茂作为异能者，自然希望车里普通人越多越好。 宋易迟不知道他的弯弯心思，知道了同样不会在乎。 可张茂心里堵啊，宋易迟普通人变异能者，还是求都求不来的治疗异能，他觉得中介和杨峰哪怕不留人，只刷好感度，做主让出一成物资给宋易迟都有可能。 原本随便给点儿能打发的人，忽然占走一成，张茂队五个才分剩下的三成，无论怎么算，都与预期不符…… 张茂有苦说不出，勉强挤出点不自然的笑：「啊哈哈，不熟练没事，多练练就好了，多练练就好。」 其他人可不像张茂，各个笑容真诚无比，七嘴八舌的搭话聊开了。 小队选定地点在安全区以北，某队员是从这里出来的，当时因为村里没人敢出来杀丧尸，结果越聚越多被破门而入，才狼狈的逃到安全区。他不知道逃出来后村子怎么样了，还有没有活人，是以跟张茂提出想回来看看，有人就救人，村里物资小队都可以拿走，张茂觉得划算，答应了。 车程比前两次都远，从公路转乡间土路，开了快三小时才到地方，村口前的路更窄，车不好走，而且离村子越近丧尸越多，他们决定徒步过去，边走边杀清理干净，方便最后搬物资。 杨峰可知道安全区缺粮，而农家村落什么最多？粮食最多啊！这会儿正值冬季，越冬粮应该还在，富裕的人家屯几百斤都有可能，官方按重量收购3点一斤，这次跑得远又有大车，一口气拿几百斤回去多赚点儿，两个月不愁了。 「一分钟后出发，都自己小心。」杨峰说。他当然不可能把所有人安全揽在身上，带他们找物资不是做善事。 队员全部下车检查装备时，张茂车上的中介跑到杨峰跟前，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杨峰转过头看了宋易迟一眼，点点头。 宋易迟如愿以偿的见识到了攻击异能，与治疗异能不同，也并非想像中魔法攻击，抬手扔出火球那种。 攻击异能可在手中聚集能量，凝成武器的样子，颜色各异呈半透明，有常见的刀剑，有斧头，有长抢，弟弟小张是一把土黄色的刀。据宋易迟观察，异能武器无法离手，一离开能量便会消散，每个人使用的时间也不同，有长有短，或许跟自身强弱有关，像他在医疗站见过的女护士，只能用半小时。 宋易迟有样学样，试着将异能集中到掌心，白光浮现，却不能凝聚成形。 看来治疗系异能真的杀不了丧尸啊……宋易迟有些遗憾。 第21章 不对劲的村子 十人小队分散站位，两个主力走在最前面，左右两边是张茂跟儿子小张，其余人在中间，按队形快速推进。 这里聚集的丧尸果然很多，近处游荡的一部分被引擎声吸引过来，从下车到现在已击杀不下五十只，大部分击杀都在两个主力身上，这两人明显杀过不少丧尸，下手很准，基本一刀一个，在被群攻时仍能保持站位，作为平民来讲，相当不错了。 但在宋易迟眼中却不够看，他作为治疗异能者，被中介拉在队伍中间，彻底闲下来的他开始对前面的人挑挑剔剔，一会儿觉得多余动作太多，拖泥带水，不如舒寒出手稳准狠；一会儿那人比熊还笨重，不如舒寒灵活，旁边的表弟更没眼看，空举着异能大刀，见丧尸靠近就打憷，连上去的胆子都没有。 第33页 品评过后，宋易迟觉得拿这些跟舒寒那种明显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比，简直自虐。 然后勐然发现，怎么又是舒寒？他已经数不清这名字不经意间在脑子里过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这人到底还在不在安全区。舒寒每次讲话事无巨细，听多了有些唠叨，但有时候，除去利益关系外，也只有关心你的人才会愿意花时间唠叨。 「听中介说你是那天帮我儿子包扎腿伤的宋医生？当时我没一起去，倒是错过了当面致谢的机会。」 宋易迟转头一看，是杨峰，「不客气，应该的。」对方明显来搭话，他暂时收起对其他人的关注，礼貌的笑了笑，打个招唿。 「治疗异能者还在医疗站工作真是少见，不知宋医生有没有经常出安全区的打算？」中介说对方是治疗异能无疑，还没组队，可以试着拉拢，但杨峰很有自知之明，他不认为靠小队能拢得住人，再加上他第一次见宋易迟，随便聊聊就好，不准备大包大揽许好处。 宋易迟点头，不说出，也不说不出，只道要看家人的时间。 杨峰瞭然，有家人在，宋易迟又是治疗异能，不需要出来拼命也能过得不错。又聊几句结束对话，走到最前面开路去了，三个异能者一起，行进速度加快不少。宋易迟也拔出陪伴自己多时的刀，帮忙清理两边的丧尸。 没见过异能时不知道，见过才发现还是长武器好，只消眼准手快，丧尸在远处便可击杀，不担心会弄脏衣服。 他们一路杀到村口，并未着急进村，而是先把引过来的丧尸屠戮殆尽，避免突发情况，无路可退。 山里村子小，不如县城附近的大，据队员村民说他们村一共不到二十户人家，祖祖辈辈住下来，倒是盖了快三十间房。小队三人一组，每组十间，中介留在外面放哨，顺便可以看着搜出来的物资。 宋易迟自然分到张茂父子一组。 他们进的屋是栋二层小楼，院门歪歪斜斜的耷拉在地上，门板和墙上不知沾了什么东西，黑漆漆的，门闩断成两截，很明显是被强大外力直接撞开的。 据宋易迟所知，即使大头丧尸也不可能有这么大力量。他头皮一阵发紧，感觉这个村子的情况可能并不像队友叙述的那样简单，物资也不会如张茂预计的那样好拿。 惯于单独行动的宋易迟暗自戒备起来，刀握在手中，微微侧身前进，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 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在小张看来，就是胆小，他在度过最开始害怕丧尸之后，逐渐适应了用异能杀丧尸，自信起来，看也不看，迈开大步就进了右手边大门敞开的屋子里。 「别磨磨蹭蹭，你快点去那边，这里我来，唔！」 宋易迟来不及阻止他莽撞的行为，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腐味儿，抬手掩住口鼻，改用嘴来喘气。 豪迈进去的小张顾不上后脚还在外面，栽歪着身子掉头跑出来，对着墙根一顿呕吐，本来已经走到另一侧的张茂见状赶紧过来帮小张拍背顺气，拧开水瓶递过去。 宋易迟从门口看了眼，鲜血遍地都不足以形容屋内惨状，墙上飞溅的血迹干后变成瘆人的黑褐色，铁锈味和腐败味充斥着每个角落，若非冬季，恐怕院外都能闻见。地上的尸体几乎全碎，没剩多少，血肉模煳跟骨骼混在一起，实在分不清，令见惯尸体的宋医生都忍不住咧嘴。 血迹早已干涸，他不想踩，只靠眼力根据残存骨头的特徵大概数了数，应该是三具尸体，可能一家三口。 宋易迟退到院子在心底打了个问号，暗想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来过这里，他敢肯定不是普通丧尸，至少不是大头丧尸。 「这里不对劲，我们在村子不能大意。」宋易迟说。 「屋里人都被……」小张有心反驳，刚一开口忍不住反胃，忙捂住嘴嘟囔道，「不瞎的都知道这里有丧尸，还用你说。」 宋易迟对小张的话不予置评。 除了这个屋，院内其他地方保存完好，三人没费多久搜了一遍，小队只要粮食和药品，衣服棉被器具之类占地方又不值钱的东西不要，搬出来放在村中间由中介看管并记录，他们继续搜别的院子。 期间也遇到同队的人，有另外四家住户也是这样，尸体粉碎血流满地，几乎被吃光了，有人怀疑是山里勐兽在丧尸离开后进村了。 宋易迟倒是在某户灶间发现根火筷子，就是很老式柴火灶里用来拨火的，手指粗细的铁棍，一端是钝头，另一端有个耳朵形的把手可以握住。宋易迟把刀收起来，拿上火筷子去试了试，杀丧尸居然还不赖，就是手得快，不然容易陷住。 后来他们还在村长家见到个小矮房，噼断链条锁打开一看，50斤的大米有好多袋，队里人喜不自胜争先恐后往外搬，宋易迟又转了转，在靠边搁农具的架子上瞅见一堆小密封袋，不透明看不见里边，外包装也没有标籤，上手摸一粒一粒的，宋易迟猜可能是种子，反正也不懂，直接趁人没注意收空间带回去再说。 「唉总算是最后一家了……」 由于村子里还有丧尸在，两个多小时才都走完，搜物资很枯燥，来来回回跑好几趟，小张没了刚下车的精神头儿，走路都慢吞吞。 他愤愤不平的想，自己不是异能者么，为什么还要干这些，这是他第一次搬这么多东西，腰酸背疼胳膊抖，简直累死人，早知道是干体力活儿，他就不来了。 第34页 平常在家张茂夫妻俩一点儿活儿都捨不得他干，甚至于好多他自己的事情还是张茂主动包揽过来替他办好，就怕儿子辛苦。这会儿见儿子没精打采，知道他累了，便让他等在门口看着，自己和宋易迟进去找东西。 小张斜着身子倚在房门口外休息，脑子都用在想怎么找个又酷又帅符合异能者身份的工作，全然把张茂让他放风的嘱咐忘的一干二净，他没注意有个被声音吸引过来的丧尸，贴着院子侧面的墙向自己靠近。 等他听到声音，急吼吼的丧尸已经从转角走出，直直向他扑来。 「啊——！」小张被迎面扑脸的丧尸吓得大叫，惊慌失措的拔腿往张茂他们在的屋里跑，结果一下绊在门槛上，摔个狗啃泥。 丧尸一下扑空，也趴了，正好趴小张腿上。小张脑中一片空白，双眼充满了惊恐，站都站不起来，全靠双腿在地上又踢又蹬往后退，然而丧尸一个成人的重量，岂是这么容易就能甩开。 「救命啊，爸，爸！救我！」 张茂听到叫喊大惊失色，出来瞧见儿子被丧尸扑倒，眼睛都急红了，不知害怕为何物，上去就是一脚。他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平常宝贝的像眼珠子似的，这次要不是小张死活都拧着要来，他从没想过带他出来。 宋易迟跟着奔出来，一火筷子送走丧尸。回过来检查小张，幸亏丧尸没有智力，全是瞎抓，再加上冬天穿的严实没有受伤，放下心来。 作者有话要说： 舒寒：我终于要打酱油回来了 第22章 又是黑手套 离得近的队友听到叫喊声赶过来，看小张面无血色的坐在地上，还有个死丧尸，忙问：「怎么了？受伤没？」 宋易迟摇摇头：「吓一跳而已，没事了没事了。」 小张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咬着嘴唇瞪了宋易迟一眼，他敢肯定宋易迟在偷偷嘲笑自己。 张茂也顾不得回屋继续找东西，迳自扶着儿子到外面，坐在旁边休息。 小村搜完，村子没有倖存者，零零总总东西倒是不少，杨峰和张茂心中得意，这次来真是赚了。队员也很高兴，看地上这一堆东西，即使普通人也能分到不少的。 中介拍拍手道：「收穫不错，东西在这儿放着，都能看得到，我们现在把东西分一下，按规矩我拿一成，其余按规矩分。」说着他拿出记帐本翻了翻，「东西有些杂，我们照安全区给出的收购价折算一下，将点数算到人头上，你们想要什么，直接用点数来抵。」 说着又象徵性的把记帐本给队员传看，让人都知道自己有多少分。 宋易迟看到自己点数的时候，知道中介跟杨峰商量后开出了比普通人，甚至跟主力几乎同等的条件，心里暗道不愧是做中介的，笼络人很有一套。不过宋易迟不准备接受，他趁中介帮其他人换东西的时候走到杨峰面前：「杨队，一会儿我换米面各十斤，改善改善伙食就好，剩下的还是分给出力更多的人吧。」 杨峰大手一挥，眼中带着兴味：「宋医生未免太看轻自己了，你甭担心张茂，只管放心拿。」 「我没干什么，拿了受之有愧。」宋易迟眯起眼睛，语气温和却坚定，又说了几句，杨峰看宋易迟油盐不进，没办法，作罢了，觉得这人太自命清高。 宋易迟将换来的20斤米面用塑胶袋分装，系好放进背包，压在肩上沉甸甸，想着这次回去总算能光明正大的吃顿好的了，娘俩从家出来的时候为了方便，包里只有面包饼干泡面火腿肠这类，一点儿粮食都没带。有了这次的物资，进门前再从空间里拿些土豆胡萝蔔罐头这种耐放的东西，装作从外面找回来的。 一顿美味佳肴就在眼前！ 这时张茂组织换好物资的人陆续把剩下的东西往车上搬，先抬粮食，零七八碎留到最后。 刚走两趟，有几只丧尸游荡进村，杀了，远处又来。 杨峰啐了一口，开始催促：「估计停留太久引来的，快快快，加快速度，把东西放车里。」 队员发觉周围丧尸正在变多，加快脚步，放下东西立刻翻回去再拿，这都是能够换贡献点的，总共上千点，没人捨得扔下。 宋易迟也感到危险邻近，把东西放进车里，有心劝人别贪多，却是有心无力，这种话不亚于断人财路，一开口会引起公愤，只能暗自嘆气。 吼呜！ 是大头丧尸！听到尖利的吼叫声，三个主力立即扔下东西，凝出武器，背靠背开始警戒，剩下没见过大头丧尸，也没出过安全区的普通人还在搬。 「在那里！」中介抬手指向树林。 只见林子里摇晃的丧尸中，有几只速度飞快的在靠近，这个距离搬着东西肯定跑不掉，即使不拿，估计也会被追到车子附近。 「五只，快撤，别拿东西了。」杨峰反应迅速，放弃没来得及搬上车的物资，头也不回往车方向跑，有决断的也纷纷扔下东西赶紧逃命，然而总有贪心的，其中一个普通人抱着手里药品死不撒手，家里有人水土不服，还在等药呢。 空手跑和拿东西肯定不一样，这人一下就被落在最后，不意外成为大头丧尸袭击的第一目标。 宋易迟和张茂父子由于离车很近，几步便跨了上去，中介紧随其后钻进车内一拉车门，命令张茂赶紧开车：「别管他，开车！快！」 第35页 杨峰的车已经启动，踩足油门，顺着土路歪歪扭扭开着就跑，宋易迟他们是金杯，提速不如小车快，而且人多物资多，被拉开很长一段距离，几只大头丧尸也在后面紧追不捨。 「啊路上那是什么？！」还没等上公路，随着张茂一声惊唿，刺耳的剎车声，宋易迟整个人都向左边倒去，紧抓住车顶安全扶手，匆忙间从座位中往前瞄到一眼，透过前挡风玻璃，他看到一只巨型怪物正慢慢走到路中间。 「哐当」一声响，由于张茂又踩剎车又打轮，导致金杯近乎横了过来，车身歪了歪，幸好没翻，然而前轮陷在土路边，任他拼命踩油门也无济于事。 眼见丧尸围逐渐拢上来，宋易迟当机立断，拉开车门：「别管车了，下车跑！快，被围住就死定了。」 小张还没从差点儿翻车的事故里缓过劲儿，看车门打开，数不清的丧尸就在外面，当时炸了：「宋易迟你疯了！找死吗？没看到这么多丧尸在外面，出去我们都要被吃掉。」 这一刻宋易迟真想一巴掌煳醒这个熊孩子，他舔舔由于缺水而干燥的嘴唇，用最快的语速说：「你听着，前面的车已经跑了，回来的可能微乎其微，我们的车被陷住，只能下车跑，这会儿丧尸没聚拢还有机会，随便找棵树爬上去躲，也比躲在车里希望大。」 宋易迟想让他们一起跑，哪怕到时多费点儿异能帮人恢復体力，六个人里有两个攻击异能者，抱团找一条丧尸少的路冲出去不难，只要躲过大批丧尸包围，就能活下去。 「你胡说，这么多丧尸我们没车怎么跑得掉？说不定你拉我们一起是想要多几个垫背，自己好能跑。」小张声音颤抖，紧紧抱着装东西的背包，充满敌意的盯着宋易迟，「要走你走，反正我是不会出去送死的。」 「你们呢？你们也要在车里等死吗？」宋易迟看着其他人问。 车里的人纷纷低下头，或许在犹豫，或许是不敢，宋易迟眸光微凝，没空跟他们磨叽，一把拉上车门，决定不再浪费宝贵时间：「祝你们好运。」 几句话的工夫一耽搁，不仅普通丧尸聚得多了，后面被甩开的大头丧尸也追了上来，现在折身跑回村子来不及，不如绕树林往大路上跑，宋易迟眼睛四下一扫，挑了处包围圈明显薄弱的方向冲过去。 边跑边抽出短刀，还好武器随身携带，没和背包一起放车上。有异能的加持，他一口气全速跑了近两千米，现在他身后只有两只大头丧尸紧紧跟着，普通丧尸全部远远甩开。 拉开距离单挑宋易迟是不惧的，要是能把其中一只引开，他低头随手捡几块石头，趁丧尸还有两三百米的时候都扔向左边，发现…… md怎么两只全过去了！ 宋易迟终于忍不住爆粗口，但时间不容多想，索性敛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石头，全部丢到同个方向，利用碎石子落地的声音掩盖住自己的脚步，迅速从后面跑过去杀了一只。 谁料另一只竟在同时回头，朝他扑上，宋易迟直接撒手一闪身，连刀都来不及拔，掉头就跑。等离远点儿，他抄起块合手的石头，躲掉大头丧尸第一次扑击，一石头凿它头上，丧尸被打倒在地，又连击数下，直到死的不能再死。 宋易迟丢开沾满不明乳状物的石头，上回被困在小院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跳墙逃跑，这还是他第一次被追逃后反杀，异能虽然不能正面迎敌，却十分适合这种拉开距离的消耗战。 宋易迟自觉找到了异能应用的一个好方法，有兴趣再试试，但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到路上，若能遇到其他小队，说不定可以说服他们帮忙救人，宋易迟可没脸大到认为单靠自己这个治疗系，能从上百丧尸里把人救出来。 没走几步，后面一阵吼叫，怎么又是大头丧尸，宋易迟无奈回头一瞅，立刻打消迎战念头，发足狂奔，两只都不容易了，四只……先跑再说。 @@@@@ 一辆棕色suv沿公路疾驰而过，车上算上司机只有三人，跟动辄5-10人甚至更多的小队比起来，简直少得让人觉着不保险。 坐在后座的人，脸贴玻璃往外看，「你们看，那边又有好几只大头丧尸，最近真是越来越常见了。」 司机接话道：「是啊，丧尸数量也越来越多，搞不好再过一礼拜要压到安全区门口。」 后座人多看几眼，忽然拍着车窗大喊：「哎不对不对！那不是丧尸，是人！是人被追着跑！停车停车。」 「车这么快，你别是看错了。」司机减了减速，并未立刻停下，副驾的人也转过头，眯起眼，又瞬间睁大，「是人，快停车。」 「哎舒寒你悠着点儿。」后座人看副驾的舒寒不等停住，直接开门跳车，吓出几滴冷汗。 舒寒却充耳不闻，下车后直直朝宋易迟跑过去。 宋易迟被四只大头丧尸紧追不捨，一直没找到还击的机会，边跑边靠异能维持体力，还得留心别跑到丧尸多的地方，围追堵截下总算跑到公路，却眼睁睁瞅着一辆车从跟前过去…… 燃起希望又倏然一盆凉水的心情，只有经歷过才懂，好在希望并没彻底熄灭，开过去的车很快停了，最关键的是还有人过来。 有救了，宋易迟忽然体会到病人见着医生的感觉。 诶那人好像有点眼熟。 「趴下——！」 第36页 是舒寒！听到熟悉的声音，记忆剎那间鲜活起来，巧合得令宋易迟感觉特别不真实，像在做梦。 舒寒看宋易迟宛如没听见似的还在跑，一阵无语，只好快步迎上越过宋易迟，四点寒芒相继甩出，追兵神马的，不存在。 宋易迟弯腰扶着大腿，装作很累的样子，眼角一阵抽搐。病人见医生是错觉，这不是白衣天使，是杀神。他怎么觉得半个月没见，舒寒杀丧尸的手段更绝了，你说人跟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车上后座人也跑过来，掺起宋易迟好心问：「你怎么样啊，没事吧？」 「快，我们的车坏了，在小路被围住。」 后座人看向舒寒，舒寒点点头：「上车，带路。」 作者有话要说： 相遇就是这么巧 字数也很足吧~ ps周末单更 第23章 我对你没义务 砰，砰—— 车被丧尸里三层外三层紧紧围住，嗷呜叫着，车身每一次被拍响，都像重重拍在人心上，这会儿再想出去已经不可能，瞬间会被撕碎。 小张脸色煞白，嘴唇都咬破了，他现在明白为什么宋易迟说在车里是等死，这么多丧尸轮番攻击下，就算车能完好无损，人能坚持吗？一天？三天？他们迟早会被活活困死在车里。 可他们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有，巨型怪物过来一挥手，大片丧尸被打飞出去，有一只撞到车上，眼看着车门被撞出凹陷。 近了，近了…… 车内五人身体抖如筛糠，面带惊恐，彷如行刑者屠刀下等待死亡的死刑犯。 砰！的一声，玻璃被巨型怪物打碎，活人气息彻底暴露，美味盛宴的信号亮起，丧尸像打鸡血般兴奋起来，他们本身没有痛觉，争先恐后把手从满是玻璃碴的窗口伸进去，小张等人被逼的缩到角落才堪堪避开。 然而躲开又能怎么样？ 下一刻，巨型怪物张口喷出一片黑色液体，顺着窗口溅射到车内，最外侧的人躲避不及，只觉右臂一阵灼烧剧痛：「啊！」 他咬牙拽下衣服却毫无用处，带有腐蚀性的液体正剧烈扩散，侵蚀血肉，疼得就地打滚，除了金属车身和玻璃，车内但凡沾染到液体的东西，哪怕一滴，全部腐蚀殆尽，其他人看得心惊胆战，躲都来不及，根本不可能靠近他。 小张早在车窗破碎的一瞬，被死亡的恐惧吓哭了，他不停对张茂说爸我不想死，张茂也怕死，可除了抱紧儿子连一句安慰都说不出口。 「看那边来车了，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副手眼尖，看到有车靠近激动的喊。 吼吼嚯嚯！ 外面丧尸群突然乱起来，最外围的丧尸居然放弃眼前的车，全部涌向另一处。 宋易迟带舒寒等人赶到时，从远望去，数以百计的丧尸密密麻麻聚在一处，光看就让人头皮发麻。 舒寒盯着那异常醒目的巨型怪物，双眉紧锁，：「麻烦了，还有一只巨型丧尸。」 「那怪物也是丧尸？」宋易迟问。 舒寒颔首：「是丧尸，它力量很大，会喷一种黑色强腐蚀液体，而且头骨坚硬，用枪才好杀。」 「你们遇到过？」舒寒既能细数这么详细的战报，宋易迟认为他至少有一次对战经验。 谁知坐在后座的阿辉耸耸肩：「没直接对上，据说北面二区被这么个丧尸横扫了数个村子，有侥倖逃脱的跑到安全区求助，那天我们路过听到枪声过去查看，见异能者都退到后面，军队的人用枪暴头才杀死。」 宋易迟没想竟遇到如此扎手的丧尸，禁不住开始犯难，他是想救人，但他没资格要求其他人用命去救：「试试吧，不行就没办法了。」 「我们先下，陆云把车停远一点。」舒寒对司机讲了一句，陆云道，「我尽快。」 三人一下车就受到丧尸热烈关注，舒寒一马当先，凝出武器开杀。 应战时宋易迟才看清舒寒的异能武器是一把小臂长短的刀，不同于水系蓝色，是没见过的特殊颜色，透得发蓝，配上舒寒连贯流畅的砍杀，也冰的冻人。 阿辉的刀是绿色，木系异能。 宋易迟跟着他们混入丧尸群，舒寒见了并不阻止，而是调整站位，始终将宋易迟圈在他能随时救援的距离之内。没一会儿陆云赶到，四人周围以极快的速度堆积起尸体，游走间几人没有推进，而是横向移动，避免深入过多引来巨型丧尸。 十几分钟的奋力拼杀，上百丧尸被砍瓜切菜般消灭，仅剩车辆周围不到五十只普通丧尸和巨型丧尸，宋易迟不得不嘆服舒寒三人和杨峰队伍战斗力的差距。 「现在怎么办？」陆云手持红色巨斧，砍掉一只丧尸脑袋，微微喘息片刻，靠过来问。 舒寒扫了眼，道：「丧尸不多了，我们杀过去，如果巨型丧尸攻击注意避开腐蚀液，我把它引到林子里，找机会杀，你们赶快清理剩下的丧尸。如果杀不了就多拖它一会儿，你们救了人给我信号。」 「我跟你去，万一有其他丧尸过来可以帮你。」宋易迟将刀收起，握住舒寒右手用异能帮他稍稍恢復，并在对方惊讶的眼神中，神情自若的收回来。 绝对不是炫耀。 他在医疗站和宋母身上反覆试过几次，少量异能顶多使人暖洋洋的舒服些，并不突兀，再配合穴位按摩，一直都能煳弄过去。 第37页 对舒寒他没做任何掩饰，顺从了自己的信任，就像舒寒战斗时对他若有若无的掩护。 不太明显的异能用量，仍旧立刻被察觉，宋易迟暗自感慨这人还是那么敏锐。对舒寒来讲，身体每个细微变化他都能准确感受，这就是自身掌控力的差距。 「治疗异能。」宋易迟淡淡说道，得承认，对方惊讶瞪眼的表情，让他很受用。 舒寒握了握右手，肌肉疲惫感消除了，异能也恢復一点点，状态復原非常有利，原来治疗异能这么好用，不仅治外伤，还恢復身体状态，怪不得固定队都把自己的治疗异能者看得严严实实，回去不能让这小子跑了，必须拐过来！嗯，还有他的小秘密也要继续挖掘。 在此之前舒寒从未接触过治疗异能者，是以没察立刻觉宋易迟的特殊，等发现其他人的治疗异能只对外伤有效时，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忙把所有接触过的人全部过滤一遍，确定没露过馅儿，将宋易迟好生耳提面命的警告一顿暂且不提。 一靠近，巨型丧尸果然抢先攻击，黑色腐蚀液落在地上，呲呲作响，四人分散开来，宋易迟和舒寒把巨型丧尸引走，幸好大块头速度一般，否则力量加速度，无畏战车也不过如此。 舒寒选了一棵粗壮高大的树，助跑几步踩着树干用力一跳，抓住侧枝利索的爬上去，凝出柄三稜锥形利器握在手中，手柄多出几缕异能将右手牢牢缠住，防止角力时脱手，然后给宋易迟打出信号，由宋易迟引巨型丧尸过来，舒寒从上而下，凭藉高度增加力量，右手持刃左手抵住锥柄，用力刺入，冰锥直没入顶，一击毙命。 有惊无险。 宋易迟对舒寒完美的空中刺杀竖起拇指，两人即刻返回，直至最后一只丧尸倒地，阿辉也不嫌脏，随便找个干净处一屁股坐地上，喘着粗气道：「可累死我了，手都在抖，出来这些天加起来也不如今天一次杀的多，赶紧数数。」 陆云也累得够呛，没形象的翻个白眼：「累着呢，要数你数。」 舒寒指着阿辉对陆云道：「还有精力说明不累，等会儿换他开车。」 阿辉一听要开车，蹦起来跑到舒寒跟前举起手给他看，哭丧着脸：「不要啊舒寒，你看我这手，看见没？现在都不受控制了，让我开车一准儿咱就回不去了。」 商务车两侧门不仅被撞的严重变形，还腐蚀得坑坑洼洼，彻底报废打不开，宋易迟从外面撬开后备箱他们才出来，几人惊吓一顿，各个神色恍惚，看外面遍地尸体有些惴惴。中介略好，过来跟舒寒他们道了谢。 舒寒看几人没事，叫上宋易迟走人，不想小张过来拉住人不放：「不准走，你又要把我们扔下等死吗？」 这话说的宋易迟直拧眉，拨开了他的手：「什么叫『又』？刚才我叫你走，是你自己不肯走，还说我想找人当垫背。」 「可我们的车陷住，你不带我们走，跟等死有什么区别？」 「就是就是，救人救到底，你们要走，至少也得帮我们把车拖出来啊。」另一个人站出来帮腔，端的是理直气壮。 宋易迟没搭理，只冷冷看张茂一眼，又对小张说：「我能做的已经尽力了，其他没义务。」 小张明显不服气，认定宋易迟嫌他们拖后腿想甩开，眼睛一瞪：「我们好心带你出来，现在有事儿你就想把我们扔下自己走，你还有没有良心！」 宋易迟也火了，自己拼死拼活逃道路上，还欠了舒寒人情回来救人，现在人一出来，反倒赖上了，这种事儿他不是以第一次见，以前在医院碍着身份只能忍，现在可没人管。 他一把揪住小张的衣襟，半提起来，狠狠说：「我没良心？我那么远跑到路上，又冒险折回来救你，现在你安全了怪我没良心？你脑子被丧尸吃了吗？人总有害怕的时候，你胆小不敢跑我不怪你，但有句话我不妨跟你直说，今天回来都是看在我妈的份上，仅此一次，以后决不再管。」 「小宋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张茂怕宋易迟一怒起来真会打人，凭他没异能也敢杀丧尸的狠劲儿，自己儿子肯定倒霉，忙上前将两人分开。 「说？没什么好说的，还是那句话，我没义务对你们的安全负责。」宋易迟勐地松开手一把推开小张，对张茂，也是对其他人说。 宋易迟这里走不通，舒寒三人实力有目共睹，他们不敢纠缠，想占便宜的人都不吭声了，最后中介咬咬牙站出来，用车里小队找到的半数物资，跟舒寒换取帮助，反正杨峰已经跑没影儿，东西他说了算。 舒寒微微迟疑片刻，答应了。 其实两百只丧尸都杀了，舒寒不介意再帮一把，但他不喜欢无偿救助被人当做理所当然的态度，还救人救到底？多大脸？他摊手表示自己从来不是活菩萨。 没搭腔是舒寒觉得让宋易迟被拉住一次是好事，多点儿人性见识以后少吃亏。其实他多虑了，宋易迟两辈子加起来在医院混了二十几年，胡搅蛮缠，反过来找事儿的人不在少数，不会存在他所担心的大受打击之类。 价钱谈妥好办事，挑东西，拉车，再把腐蚀死的那个抬出来，各自归位。起初没人愿意抬，大眼瞪小眼相互看，中介受不了这些遇事往后缩只想等现成的人，直言不干活就自己走着回去，这辆车供不起大佛。 第38页 宋易迟被阿辉以当司机为由带到舒寒车上，走前宋易迟没忘拿背包，这里还有二十斤米面呢！ 之后的事情，无论被扔下等死在安全区闹起来，还是货少了一半嫌分得少扯皮，都跟他们没关系了。 返程时换宋易迟开车，老司机陆云坐在副驾，十分健谈的阿辉闲下来就不消停，趴在驾驶座靠背上，好奇他跟舒寒的关系。宋易迟把两人一起上路遇到车祸的事简单说了，阿辉听得啧啧称奇，连道好巧，马路边瞟一眼都能遇上云云，忽的眼珠转转咦了一声，扭头问陆云：「哎陆云你说那辆深灰色风天不会就是他的吧！」 陆云瞬间想到了那辆被舒寒抢回来一直停在门口却没开过的车。 宋易迟没想到他们居然见过自己被抢走的那辆车，惊奇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车？」 「这车说来也巧，那天我们正要出门，舒寒在大门口忽然就炸唔……」 祸从口出，陆云暗自庆幸自己的谨慎！ 宋易迟听阿辉刚说两句就被迫消音，从后视镜看了舒寒一眼，头一次对八卦产生强烈好奇。 第24章 彻底沦陷 安全区北部军管区—— 管理者孙中将手里拿着一份报告，脸色难看的坐了下来，他始终一言不发，在座其他人也不敢出声，许久，孙中将闭上眼睛，语气沉重的说：「发布吧。」 这天，k市安全区所有人发现手机信号变得越来越差，打通的声音断断续续，打不通的再也通不了了，电视也一样，雪花片晃的眼睛疼，大家纷纷关上电视，打开安全区的广播，听到了沉重的噩耗。 病毒爆发第二十四天，全国一二线城市清扫计划失败，宣布彻底沦陷。 要知道一二线城市加起来，辐射了由南向北整个东部地区近2/3的面积，总人口高大10个亿！ 彻底沦陷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十亿人口除了跟上撤离的，其余全被困在城市里，恐怕再也无法得到救援。 意味着活下来的人十不存一。 意味着倖存者与丧尸的初步交锋彻底失败，而且是惨败。 都没了，回不去了。 这是安全区内的倖存者被噩耗震得头脑空白后，反应过来的第一个问题。 在此之前，面对安全区食不果腹，风餐露宿的种种紧张氛围，曾有人浑不在意的乐观以为这些憋屈困难是暂时的，病毒会像歷史发生过的所有灾难一样，只要找个安全地方躲起来，等过去就没事了，可以继续生活。 现实却给这些自欺欺人的人一个响亮巴掌，强制唤醒，不准他们继续沉浸在得过且过就能活下去的幻想中。 沦陷，什么是沦陷？所在的城市被丧尸怪物彻底占领，住房、豪车、存款、学歷、事业，全部化为泡影。从此以后没人在意这些，食物，水，安全将变成首要争夺目标，没有生存实力挨饿受冻的，对不起，没人管得了。 大家强制归到同一起点，物质上以前拥有的越多，损失越大，境地一般的或许还好，在上长期享受惯的有些接受不了打击直接疯了。 数千人走出来，包围了管理处，也有大批涌向北部军管区，大声抗意，将心底的恐慌与连日来积累的不满一股脑全部发泄出来。 「混蛋，不是说临时避难吗？现在我要怎么回家？」 「你们一句沦陷就完了吗？我的财产谁来赔偿！」 「我们不能在这呆了，什么贡献点都是骗人的，还不是他们说有就有，说没有没。」 「还有亲人在市内啊，之前一直让等待救援，现在怎么办？等死吗！」 「你们欺骗民众，事儿闹大了撂下句沦陷就袖手不管，当人命是什么？」 「我看当初安抚就是幌子，为了让人留在市区吸引丧尸，好让上面那些安全逃跑！」 军区会议室内，在座一圈全部面色阴沉，其中一个穿着西装，有些啤酒肚的中年人忽地站起来，一巴掌拍在桌上：「我就说不能公布，你看看，你们看看，外面闹成这个样子，安全区还怎么进行管理？」 另一个头髮花白的上校抬手向下压了压，看似和气，实则半压迫的劝道：「赵市管，话不能这么说，重要地区沦陷，网络通讯全断，只有军方的卫星通信设备勉强能用，即使不公布，民众也会起疑，到时我们被安上欺瞒的帽子，失信于民，更加没有公信力。」 赵市管心中没底，发火纯属虚张声势的找茬儿，在目前这种通讯失联的情况下，他作为k市市区管理最高领导仅是个花架子，名头好听罢了，军区有军队做后盾，拥有的控制权绝对比管理系统强太多。这里是驻军建立的安全区，军方人多势众，他这边寥寥三人根本捞不到管理权，只能恨恨的咽下这口气。 周上校见赵市管还算识趣，心底不屑的骂了句便不再管，转向孙中将，现在的最高长官：「中将你看外面围着的人要怎么办？施压吗？」 「施压吧，现在不能松懈，要离开不阻拦，留下的就得乖乖听话，敢闹事的关起来饿两天，看还有没有人浑水摸鱼。」事到如今，孙中将无力回天也没法回头，只好硬起手腕，带着多数人向前走，「我们一直屏蔽全国广播，将沦陷的消息强行押后一周，为的是给安全区新制度一些缓冲时间，现在借着通讯瘫痪公布也不算晚。」 谁知道这个安全区还能存在多久…… 第39页 这话孙中将不能出口，但到了他这个位置，接触到的消息比下面要多得多。外面的危机早已不是沦陷二字就能形容，丧尸庞大的规模也不是普通军队可以抵挡的，每天都有城市被攻陷，k市安全区恐怕也撑不了太久，届时是放弃，还是组织撤离，又是一大难题，希望上面新武器的研发进度能加快些，方能保下更多倖存者。 @@@@@ 宋易迟几人验证身份，检查没受伤，验血后顺利放行，待进入安全区内发现气氛明显不对劲，到处有持抢巡逻的警卫来回走动，街边做生意的交易市场也没了声音，或低头不语，或三五人聚作一堆，小声说着什么，目光不时瞥向警卫，又忌惮的收回去。 慢慢开到住宅区，临走跟舒寒约好饭后商量事情，宋易迟皱着眉下车，回家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大城市彻底沦陷……作为第一时间从市医院逃出来的人，他完全可以想像出如今市区的惨状，k市安全区离市区只有一天多车程，摆在明面儿的潜在威胁，犹如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上，前途未卜，连好容易有机会从空间拿东西吃的心情都没了。 宋母见儿子闷不吭声，以为是累了，伸手推推催促说：「你去洗个澡休息休息，妈给你做顿好吃的，有事儿吃完再说。」 宋易迟满腹心事，潦草洗了洗，换完干净衣服，宋母已经手快的做好两菜一汤，炒茄子和醋熘土豆丝，再用包里一把蔫不拉几的油菜做个清汤，闷好一大锅米饭。 果然一吃饭心情会变好，大脑需要的能量迅速得到补充，消除了疲惫和不适，饭后宋易迟立刻恢復『宋医生』状态，车被上百丧尸围住，还给追得逃到公路他可不敢直说，删删减减，就说自己去公路找救援，遇到舒寒帮忙拖车，回来被小张拉住的事。宋母当时气得要去找张茂，大骂一顿，被宋易迟拦住好生劝说才罢住。 「你也别生气，事情都过去了没必要。不是我不想管，是我没那能力管，所以舅舅他们的事儿，我想着咱少掺和吧，省得最后还要落埋怨。」 宋母压下火气，拍了拍宋易迟手臂道：「你自己看着办就行，妈没意见。」她跟张茂姐弟多年简直太了解了，那人教出来的儿子也跟他一样，总觉得多了不起，稍微做点儿什么便开始轻飘飘，等出事才想找人兜着。 「还有啊妈，今天安全区宣布大城市都沦陷，咱家估计是回不去了，以后怎么样得另作打算。」宋易迟看着宋母，略有些忐忑的开口，这个消息恐怕又要像准备离家时让她几天睡不好。 没想容易紧张的宋母这次听罢神情平淡，很快接受了：「刚听广播我就想到了，唉，该怎么打算就怎么打算吧。」 宋易迟为缓解低气压，开始拉着宋母谈天说地，母子俩说来说去，话题不知怎的绕到方小言头上，宋母拍着腿，满是遗憾的说：「我好容易盼到你上大学找个女朋友回来，结果没两年就吹了，你就是一点不上心。」 许久没被催婚的宋易迟真是对宋母的执念佩服得五体投地，人家饭都吃不上，她还老惦记着这茬儿：「不急，我连30都没到呢。」 「你不急，妈着急啊，愁死了快。」宋母右手半拳虚握，在左手心砸了几下，心里是又急又愁，「外面这世道也不知啥时候才算个头，要一直这样，你……」 「叮咚——」 宋母还没絮叨完被门铃声打断，她一愣，宋易迟趁机嗖的蹿出去，边喊着一定是舒寒我去开门，边跑下楼。 「这臭小子一说这些就找藉口逃跑，当我不知道楼门从屋里就能开吗？真是的。」 第25章 特训计划 楼门一开，等在外面的舒寒心下一阵惊讶，他见过药店门口动作生疏的，见过被丧尸追着仓皇逃跑的，见过逐渐适应杀敌流畅的，但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松散家居的宋易迟。 衬衫穿的很随意，最上面两颗纽松着，还未干透的髮丝有些凌乱，胸口小幅起伏，一看就是匆忙间跑下来，舒寒的眼睛不小心被晃了一下：「你……」 宋易迟用最快速度一口气冲下三楼，气息微微急促，他舔了舔嘴角，温润的双唇轻轻张开，对自己的救星咧嘴笑了：「别愣着快进来。」 「你怎么下来了？」明明门口有控制器，这人还亲自下来，嗯……急匆匆，用跑的。楼房住户家家都有门禁按钮，除非特别需要，不会跑下楼给客人开门。 这不明摆着的事儿么，宋易迟没想到他问这个，想都没想顺嘴答道：「给你开门啊。」 舒寒双眼微微睁大，意外于对方的理所当然，一直平缓规律的心跳有点失常，好像还不明所以的动了动，这是被人仔细对待了？ 此前训练，出任务，又改行送快递，住合租宿舍，只吃外卖，可谓从头粗糙到尾的舒寒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被人照顾的一天。 顷刻间，因听闻噩耗而陷入烦躁的心情莫名好起来，带点儿小感动上前一步，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抱住宋易迟，随即陡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动作微微一僵，赶紧掩饰性用力拍了拍。手劲儿之大让宋易迟觉得自己肺部受到内伤，这人明明看着瘦了，怎么反而劲儿更大了！ 宋易迟倒没想那么多，他纯粹为躲开宋母唠叨才自己下楼开门。对舒寒突兀的举动，也只当做一起逃出来的邻居意外重逢，庆幸对方都还活着友好一下而已，于是他不客气的报復性拍回去，舒寒没什么反应，不知是对他不痛不痒构不成威胁，还是也跟自己一样咬牙忍住了。 第40页 舒寒跟在宋易迟身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懊恼地揉揉脸，太丢人了，怎么身体就快过脑子抱上去了，幸好自己反应也不慢，否则怎么解释…… 宋母见舒寒来倒是挺高兴，比看见张茂高兴多了，何况她刚从宋易迟嘴里知道今天多亏了舒寒热心帮忙，儿子才能回来，让宋母对这个年轻人印象更加好：「你们聊吧，我给你们倒水。」 舒寒脸上一派谦和模样，低声跟宋母打了招唿，见人要张罗立刻摆手推拒：「没事宋阿姨，我就随便坐坐。」 「我来吧妈，你去歇着。」宋易迟拉住宋母，主动揽下招唿客人的活计，他可知道舒寒眼睛有多尖，职业警惕性更别提，生怕宋母从厨房拿出不该出现的东西被他瞧见。 「哦……」宋母被莫名其妙变积极的儿子推回屋里，临了又扭过头看舒寒，收穫友善笑容一枚，她想起宋易迟之前提过要找小队，小伙子做事准备充分，是个可靠的，儿子交好能相互帮衬，比自己那扶不上墙的弟弟张茂强太多，宋母对儿子的眼光很放心，「那行，我先回屋了啊，你好好招待。」 「我知道我知道。」宋易迟连哄带推总算把宋母搞定，一转身对上舒寒奇怪的目光，尴尬的咧咧嘴，「你喝什么？我家还有点儿带过来的饮料。」 「温水就行。」舒寒低声说道。他第一次来宋易迟住所，除了打地铺的被子，桌椅板凳全没有，只比他住的地方多了便携炉和几个小锅等简单用具。 小区建在山里不缺水，安全区一再保证水源都是经过过滤杀菌很安全，但在缺医少药的现在，没人敢喝生的，至少沸腾半小时才敢下嘴，防治中心也没有公布任何新消息，宋易迟一直背着宋母偷偷将空间里的矿泉水倒进储水器。 舒寒端起纸杯抿一小口，眉梢微不可见的轻轻一跳，水又在舌尖走了两道仔细品过，方才咽下，他确定这不是自来水的味道，而安全区极少有卖水资源，莫非是自带？ 这小子车被抢走，来时全靠徒步，正常消耗下每人每天至少1.5升水，他们母子二人近十天的饮水量怎么也要30升，也就是60斤，还不包括食物用具。舒寒脑中飞快计算着，负重几十斤对他来说没什么，30斤轻装，57斤全副，80斤强训，他受过特殊训练，不能比。而宋母是个普通中年女性，不可能带太多东西走路，宋易迟也只是体力稍强男性，就算有异能也很难办到…… 对方x光一般的目光让宋易迟心里打了个突，莫名冒出了被勘破秘密的感觉，他下低头假装检查衣服，实则迅速掩住心虚神色：「怎么了？」 所谓百密一疏，他千防万防不让东西曝光，还是在饮用水露出小破绽，想想也是，一般人对白开水不会分辨太细，连宋易迟自己都没在意，偏偏舒寒一口尝出不对，他做梦也料不到这人仅凭一口水能顷刻间做出如此算计。 「没怎么，看你杀丧尸似乎不太会用力量。」舒寒自然的移走目光，放下水，懒洋洋的靠在墙边坐下，长腿一伸。 「我是医生，谢谢，能抽空去健身房锻鍊已经不错了。」宋易迟绷紧的弦也跟着松下来，盘腿坐到舒寒对面。 带着几十斤水，徒步越野，纵然不需要追求速度，到底还要保护宋母和对付丧尸，他一个普通人是怎么办到的呢？ 舒寒眨眨眼没一点头绪，将心中疑虑暂且压下，面色轻缓：「看出来了，四只有肌肉但力量不足，明显是健身练出来的那种，动作也不标准，不懂如何有效发挥力量。」他顿了顿，想起今天的目的是拐人，「明天开始做特训吧，别仗着治疗异能做后盾就掉以轻心，等别人保护不现实，万一出状况，能靠的只有自己。」 宋易迟深以为然的点头，正犹豫怎么开口让舒寒给定个训练计划，没想对方主动提出来了，「我需要特训什么？」 舒寒凑近捏捏胳膊捏捏腿，稍微想了想：「可以跑步，但耐力训练短期效果不会很大，要长期坚持。你没基本功下盘不稳，应该多扎马步，增强腰腿力量，爬楼梯也不错。手臂力量没沙袋没器械就伏地挺身吧，主要还是得增加对战经验，否则同时面对多个丧尸你应付不了。」 宋易迟一一记下，画了重点，决定晚上到空间试验一番，之后两人又讨论到异能，舒寒见宋易迟满心好奇，不禁翘起嘴角，在手心凝聚出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 「今天你就这样扔飞镖从远处杀丧尸的？」 舒寒点头道：「我也是前几天琢磨出来的。」说着手里又出现一柄一扎长的飞刀，指尖轻轻一掂掉个个儿，手柄对着宋易迟递过去给他研究，叮嘱道，「别碰刀刃。」 宋易迟不客气，从善如流的接过，对光线仔细看了看，刀身仿佛半透明晶体，冰蓝色的能量丝丝缕缕在其间游动，颜色颇为梦幻，拿在手里触感特殊，并不是真的冰凉。可惜异能武器离开持有者会能量散逸，不消片刻就没了。 宋易迟注意到他的武器大约能持续半分钟，比起张茂『撒手没』延迟很多，舒寒同意他的推测，认为时长跟个人异能强弱有关，他可以连续使用异能三小时以上，阿辉和陆云都不到两个小时。宋易迟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就一个多小时，之前医疗站的护士撑死半小时便累得不行，必须休息。 舒寒没呆太久，两人定好训练时间后起身告辞。 第41页 宋易迟按自己总结出来的几个方法，在空间里不知疲倦的锻鍊一宿，自我感觉良好，第二天出门信心满满，却在舒寒严酷不留情的督促下累成可怜汪，再次深刻体会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楼层房高2.5米，20层50米，往返一个来回才100米，看你是第一次，先两个来回吧，不准用异能，会影响肌肉锻鍊。」大清早舒寒慢悠悠说完，往楼门口一坐，让宋易迟自己先去爬楼，增强耐力，肺活量和腿部力量。 「唿唿……」宋易迟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腹诽舒寒太狠了，爬楼跟平地跑能一样吗！迈一个台阶等于走六米，上来就俩来回，说得轻巧，空手爬上二十层都很累。 其实他不知道舒寒已经留情了，至少没有灭绝人性的负重和限时…… 第26章 几近全灭 等宋易迟完成要求已是半个钟头之后的事儿了，他指着舒寒连话都懒得讲，舒寒心说昨天被丧尸追着跑也没见他累成这样，怎么爬爬楼反倒不行了，跟着脑子一转想起治疗异能，心道可不能让这小子养成懒惰习气，遂狠下心决定今天训练加量。 「你是医生，该知道运动完不能立刻坐下，走一圈再回来。」 宋易迟绕着几栋相邻的楼走一大圈，回来噼手夺过舒寒手里的水壶，咕咚咚连灌好几口，恨不得坐下再也不起来，训练时被盯着不能用异能，太冷酷太无情。 舒寒看着所剩无几的水，对把宋易迟练得累死累活这种效果很满意，开心的笑起来：「亏得壶里是温水，要是凉的，看不胃疼死你。」 宋易迟知他在变相关心自己，也不答话，集中精神照舒寒的教导方法从唿吸入手，尝试在不用异能的情况下自行调整状态，恢復体力，缓了好一会儿发现真的管用，必须承认术业有专攻。 上午就在爬楼与休息中度过，穿插做些伏地挺身，蛙跳，基础挥刀之类，中午回家吃饭时，宋易迟握筷子的手抖得连菜都夹不稳，唯有顶着宋母苦苦忍笑的表情，先用异能恢復了再吃。 下午是实战对练，地点选在楼下草坪，两人脱掉外套，宋易迟兴致高昂的跟着舒寒学习二十二路擒拿拳，舒寒告诉他这套动作好好练，一定要练熟，对之后学习匕首，刺杀之类都有帮助。 几十年学医生涯使得宋易迟记忆力很强，一套拳法跟着做两遍就能记个大概，再由对方指导细节，单独走几次，即可完全变成身体记忆。 而学精不仅需要熟练施展，还要细心观察每一个动作技巧，让身体记忆变成本能，每次行动就会下意识应用这个技巧，才算完全掌握。实在get不到点子他就让舒寒摆姿势别动，围着走上一圈，看个仔细，务求做到整体的干净利落。 第一天刚学还体会不了进步和熟练是什么感觉，不过他相信舒寒，这人说有用那就一定有用，勤能补拙，大不了从今开始，这套拳法每晚睡前都在空间练上几遍。 舒寒一面悉心教导，一面暗自吃惊于宋易迟的学习天赋，只要看过一遍就能模仿做出动作，小细节或许不准确，经过一两次纠正便像模像样，甚至有的动作不用点出，他做几次能够自己发现问题，自行修正，真是学习型天才。 舒寒并不纠结于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种无聊问题，且不说宋易迟跟他之间存在外行与内行间不可逾越的高低差，灾难环境下，队友每一份提高，都是自身安全的保证，既然宋易迟学得快，他乐得多花时间条教。 结果就是在之后实际演练中，宋易迟被摔得骨头散架，身上没一块不疼的地儿，冬天的草坪只有枯草，土地被冻得硬邦邦，比柏油马路强不了多少。 好容易挨到宣布结束，宋易迟努力挺直身板，坚决不让舒寒看笑话。 分析学习型天才倏然间变成情绪外露的小天才，舒寒瞧他明明动一下都浑身疼，偏还紧皱眉头，抿嘴忍住，忙假装咳嗽背过身：「你这样不容易好，我回去拿药油，一会儿找你。」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没事，不用了……」轻飘飘一句话，随寒风而逝。 @@@@@ k市安全区附近某村—— 傍晚时分，一个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将门打开条缝，向外张望。 「孩儿他爸，不行别去了。」女人压低声音怕屋里孩子听见。 「没事儿，你们娘儿俩在家呆着就行，关好门。」中年男人拢了拢棉衣，戴上口罩，暗道现在这破天儿太冷，野地里连根草都没有，更别提野果子野菜，想找口吃的只能摸进村里没人的家里。 「我怕啊。」女人攥紧了自家男人的衣袖不肯松开，「咱家还有余粮，撑几天没问题，你别去了，村子里到处都是丧尸。」 男人无奈的摊了摊手，长嘆一声：「家里的吃食总有吃完的一天，到时候咋办？」 「不行咱走吧，也跟村儿里红红他们家似的，到安全区。」女人惴惴不安的劝道。随着丧尸数量越来越多，村里人除了动不了的，都跑干净了，红红家走后第二天，村里西边有一户被丧尸砸开门，全家都死了，她被惨叫声吓得几天睡不着，怕得要死。 「不成！绝对不成！」男人一听急了，咣当一声关上门。红红家有一辆小三轮，勉强能带老两口上路，他家什么都没有，真要离开老太太老爷子怎么办？就算背着走，他也没法把俩全背在身上。何况老爷子认死理儿，怎么劝也不离开。 第42页 「但我不能让孩子等死啊！」女人也急得上火，声音一下高了。公婆不想走，她理解，可孩子才五岁！难道让她这个当娘的眼睁睁瞅着孩子没活路吗？ 「呜呜……妈妈，妈妈……」屋里的孩子被争吵声吵醒，小声哭着找妈妈。 男人听到孩子哭声，心里软成一团，却毫无办法，挣扎于父母和孩子之间，两难选择：「再等两天吧，我再劝劝爹。」 女人无法，忍着眼泪转身回屋哄孩子，男人带着满脸愁苦拿上柴刀悄悄出了门。 今时不同往日，村子里只剩两三户，没人出来清理丧尸，男人不敢到远处去，照例翻进隔壁空院子，打算从里面走，避免被发现引来大批丧尸。 甫一落地，他贴着墙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丧尸才慢慢往另一侧摸去，空房内一个小黑影，飞快从角落蹿出，凭藉强大的弹跳力一跃而起，扑到中年男人的背上，男人不及反应，脖子剧痛，「啊！」 用手一抓，发狠的拽下丧尸狗用力摔在地上，丧尸狗挣扎起身，却被一刀砍掉脑袋。中年男人望着手中沾满黑血的柴刀，身子疼的不住抽搐，嘴角抖了抖，热泪滚下，最终化作绝望。 「砰。」撞门巨响，吓得屋内刚哄好孩子的女人一阵心惊肉跳，她恍然发现自家男人今天去了许久。 砰，又是一声。 「是当家的回来了吗？你快去看看。」东屋里老太太也听见了，开口问道。 「诶。」女人答应着，轻手轻脚靠近大门，还没张口问出声，外面的丧尸像闻到活人气息似的兴奋起来，将门轴撞得发出脆弱的吱嘎声，「吼吼！」 女人惊得赶紧捂住嘴，掉头就跑。 丧尸，是丧尸！丧尸到家门口了，他们被发现了。女人泪流满面的回屋抱住孩子，小孩子不明所以，小手抹去泪水，天真地问，「妈妈，你怎么哭了？」 女人泪眼模煳，望着唯一的孩子，心中万分悔恨，悔为何没早走，恨自家男人不肯离开，也恨自己一次次等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可怜的孩子……」 @@@@@ mn联合防御基地，研发区—— 「丧尸逐渐从城市涌出，我们的防御压力越来越大，能够使用异能的能量武器改造迫在眉睫！」讲话的是个头髮稀少的白大褂，他倒背着手，川字纹像深深刻在眉宇之间，眼底乌青，满脸疲惫，却仍掩不住周身充满压迫的气势。 被他视线扫过的一众研究员纷纷被压得透不过气，低着头，用余光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个别着胸牌年轻研究员的站出来，「丁博士，根据试射数据看，能量武器改造初步成功，就是异能转换率太差，与普通能量弹药不同，跟不上战斗需求，我们正在对能源迴路进行分点测试，一定会争分夺秒，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我不需要知道过程，我要的是日期，日期懂吗！能量武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投入使用。」丁博士作为军方武器研究负责人急的头髮都快掉光了，他不像手底下这些研究员整天呆在研发区，他去外面看过，亲眼看到成千上万的丧尸到处游荡，所过之处无一倖免，他也亲眼看到许多军人为了掩护撤退，打光了弹药，坎钝了军刀，耗尽了体力，最后被黑潮淹没，连尸体都留不下。 如此巨大的数量差距，不可能单靠武力来抹平，思及此，丁教授冷哼一声，那些研究身体强化剂的疯子，简直痴心妄想，人体本身承受力从来都是逐步进化，一味想着拔苗助长，一步登天只会导致崩溃，自取灭亡。 更可笑的是，如此荒唐的妄想竟然在军部高层会议通过了，强化剂方案正式被提上研究项目。这可是对人体的改造！弄不好反而会造成不可逆转的危害，甚至大规模人类死亡。 丁教授越想越气，越气越急，他虎虎生风的来回走了几趟，本就稀少的头髮被风带一阵飘忽立了起来，研究员静如鹌鹑，对猝不及防的搞笑画风只做不见，也不吭声。 异能是病毒后，上天赋予人类的新能力，福祸相依，像毒物附近必有解药一样，丁教授坚信异能才是人类夺回生存空间的工具，他眯起眼，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住，必须从武器着手，加速能量武器改造，一旦成功，倖存者面对丧尸不会像现在这般毫无还手之力，只要有了武器，人类就能站住脚，打开局面乃至收復失地，都是早晚的事。 第27章 心暖起来 最终宋易迟没能躲过舒寒的药油摧残，以「反正都拿来了，不要浪费异能」为正当理由，镇押抵抗。 「别看了，快趴下吧。」舒寒忍笑坐到旁边，把心存抗拒的人按倒，拍了几下，「别告诉我你怕疼啊。」 宋易迟怨念的目光恨不得化作实质，将那人不停抖动的双肩戳出窟窿。 舒寒从眼神中读懂了他内心的面条泪，不多言语，把药油倒在手心里搓几下，搓热才捂上他后背的瘀伤处，捂了一会儿，开始手法利落的推开淤血。 「我、有、异、能。」宋易迟疼得额头青筋直跳，耳朵都憋红了，还竭尽全力咬牙忍耐着，一字一顿道。 「嗯我知道。」舒寒低着头，慢慢打圈按揉，嘴上答着，手下不停，「但异能只能治疗表面，或者让肌肉恢復不再感到疼痛，至于内部淤伤能否消除谁也说不准，积累下来，对你身体不好。」 第43页 以前极限训练时，连续几天疲于奔命，有受伤的队友无法及时得到治疗，过后受罪都算好的，无法恢復的……只能直接退出……舒寒眸光一暗，手微微停顿，又迅速调整过来，起身倒了些药油在掌心，搓热了揉向另一处。 他认认真真，往復揉了三四次，由重及轻，不大会儿，额头就沁出细密汗珠。 宋易迟趴在手臂上，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反驳，开始以为舒寒非要按着揉淤血是想让他习惯吃苦，像下午对练时毫不手软的摔打一样，或许还带点儿损友的幸灾乐祸。可直到舒寒声音渐低的话语轻飘入耳，他才知道这人只是信不过异能，怕他会受伤罢了。 很纯粹的关心。 被触动的一瞬间他动了坦白念头，却转瞬即逝。 空间太过玄幻，太过逆天，即使他能察觉到舒寒的亲近和关心，也不否认自己的信任跟好感，但远没到放心说出空间秘密的程度。 药油特有的香味散开，浓郁而沉厚，嗯……还很可靠。 舒寒的手有薄茧，偶尔刮蹭皮肤触感分明，他的手还很热，随着按揉力道逐渐放轻，缓和了宋易迟的痛楚。暖烘烘贴在背上，透过皮肤，连跳动的心都暖了起来。 宋易迟撑起身，舒寒以为他又惦记逃跑，却勐地对上一双神色极其认真的琥珀色眼睛，自己倒映其中，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表情，不自觉屏住唿吸，讷讷道：「干嘛？就算你喊轻点儿也不行，揉淤血就要用力才能好。」 宋易迟不说话，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眉毛一挑，嘴角悄然勾起个微不可见的弧度，抬手自然地替他抹去额头细汗，施施然趴回去：「谁会这么喊，你可别偷懒。」 他心情大好的决定不计较舒寒训练时往死里造的种种恶行。 舒寒懵懵的扶住额头，觉得这两天怎么老是莫名其妙被晃了眼。 @@@@@ 俩人一个倾囊相授，一个照单全收，舒寒发现宋易迟对知识的吸收像海绵一样，越吸越多，饱满却并不受限，对变化的适应仍具有良好弹性，善于结合自身条件定位思考，每每提问都直指要害，一步接着一步，一直都在往前走。 中间休息闲聊时，舒寒调侃说宋医生能做到这种程度真是出乎意料，照这速度，假以时日，不用多就一年半载，业余圈子都装不下你小子的格斗技术了，出去说职业的恐怕也有大批人信。 能在舒寒擅长的领域得到认可，宋易迟相当自得，不枉自己每天废寝忘食的在空间磨砺。他笑着说学习本质是相通的，无论文化课，病例，还是科研，都不能盲目尝试，要多看多想会分析，跟靶向疗法一样，确定目标再发力，才能突破限制，攻克难关。 舒寒一边带着对研究人员的敬佩，一边暗自咂舌真不愧是学医的，脑子贼好用，随后想到自己念书时低空飞过的成绩，脸色一正，对宋易迟接下来训练的要求更加严苛。 如此，经过五天魔鬼训练，外加彻夜不眠的刻苦锻鍊，宋易迟在舒寒各种羡慕嫉妒恨中实力突飞勐进，一日千里，从短期强化训练班顺利毕业，正式进入实战阶段。 离安全区越远，公路上摇摇晃晃的人影就越多，多到令宋易迟心惊。 「安全区附近有这么多丧尸……」他喃喃道。 舒寒左偏一下，避开扑过来的丧尸，迅速摆脱，继续开车前进。 路面上，路边的田里全都是丧尸，不復一周前零星松散，数量直接翻了几倍，朝着某个方向，慢慢聚集过去。 舒寒在公路边一处没有植被的开阔地停下车，活人露面的那一瞬，近处丧尸立刻发现，齐刷刷掉转身围拢上前。 宋易迟腰间别着舒寒的匕首，手握从农家找来的短刀迎上去。 没选择长武器是因为舒寒建议初学者适应并熟练运用一种类型最为重要，太杂反而不好，容易影响攻击距离的判断。 短刀约20公分，尺寸比之前的菜刀略长，做工粗糙，重量适中，宋易迟用起来还挺顺手，而舒寒对这种勉强可以称为刀的东西眼神都奉欠，把自己的匕首留给宋易迟防身，直道有机会一定找把好的，让他洗洗眼，更新对武器的认知。 宋易迟收下匕首，出鞘半分立时感受到泛出的冷意，整体锋刃弧线流畅，即使不试他也毫不怀疑其可怕的穿刺力和切割力，手柄偏长适合男性。宋易迟把刀在手里掂了掂，两侧配重完美，非常平衡，这玩意儿搁以前铁定超出收藏级别，属于围禁品了，不用猜，一准儿是舒寒偷着藏起来的。 明明看起来很正直，带着不容错辨的气质，以他的身份竟也会干这种擦边儿事，果然没有男人能拒绝冷兵器的柚惑，舒寒也不例外。宋易迟心里暗自好笑，回想到初见时用一次性筷子杀丧尸的情形，觉得这人忒会掩饰。 舒寒靠在车边，状似放松，右手凝着飞刀漫不经心的抛起又接住，却从未消散。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宋易迟，看他一步上前，挥刀刺入丧尸的眼窝直插大脑，抬腿一脚踹在其腰腹，借力抽刀顺势转身一噼，砍断另一只的颈椎后急速后撤，避开抓挠的利爪，退到安全范围，再次接续。 一套接一套的砍杀动作，初时微微滞涩，有些衔接不甚连贯，越到后来节奏感越顺畅，可称行云流水，纵使没有攻击异能，手握普通武器，也应付得游刃有余，难得的是脑子很清楚，记得随时保持警惕，避免陷入包围，间或用异能帮助恢復体力，竟不知疲倦的杀了近一个小时。 第44页 听舒寒喊停时，宋易迟有些意犹未尽，待完全停手才注意到眼前丧尸遍地，数以百计，一具叠一具的可怖景象，他居然一口气杀了这么多……舒寒迅速清理掉后续靠近的丧尸，皱着眉扒掉他沾满血污的大衣手套帽子口罩之类，把人塞进副驾，开车就走。 空调暖风唿唿吹到脸上，宋易迟才从失神状态反应过来，害怕？并不。只是对神经传导的刺激感有点儿不习惯，杀几只几十只是一回事，完全沉浸于搏杀又是另一回事，他从未想过平时温和的自己有如此好战的隐藏面。 人，都是好斗的。脑子里浮现出的只有这句。 宋易迟眼睫低垂，凝视着修长有力的双手，依旧很稳，能开方子作报告，如今也能杀丧尸。 实战让他充分领略到舒寒所说的『独有方式』是什么意思。 武器的重量，长度，有效范围，攻击时施力大小，手臂怎样挥动最省力，从什么角度切入能最快击杀丧尸等等，舒寒能做的只是从旁观者角度凭藉经验给一些建议，实则需要宋易迟自行体会，从对战中不断总结，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才能越来越得心应手。 车缓慢停下，舒寒熄了引擎，转过身，宋易迟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正想怎么开口解释，脸被人用力扳住往前一拉，眼泪差点儿没下来：「诶舒寒等会儿，轻点儿我脖子……」 舒寒充耳不闻，把人拉过来，带着打量的目光微眯起眼眸，深深望入眼底。 鼻尖几乎相触，宋易迟第一次与人如此近距离，近到能数清有几根睫毛，近到唿吸仿佛交缠在一起，好像除了失态的汗颜，还有点儿紧张。 须臾，舒寒松开手，退回驾驶座，重新发动汽车。 丧尸怎么说都是人类变异，是人形怪物，很容易产生杀人的错觉，他一直留心观察宋易迟，察觉到他陷入某种状态，担心出问题立刻叫停，赶紧带人离开尸地。不过刚才仔细观察发现他瞳孔应激反应正常，眼神明亮不似作伪，神情紧张的抿着嘴，显然已经抽身恢復，训练不急在一时，今天到此为止。 「舒寒。」宋易迟揉着脖子，放松的靠在座位上，轻声道。 舒寒懒洋洋的嗯一声，声音同样不大。 「让你担心了。」没有公式化的道谢，语气反而更显亲昵，他侧头看向开车的舒寒，不期然的发现那人嘴角微弯。 「嗯。」 「回去我帮你擦车。」 第28章 舅舅的求助 宋易迟跟舒寒出去实战的当天中午，宋母正在厨房翻着袋子琢磨晚上吃什么，门铃响了，她微微一愣，有些奇怪，宋易迟有授权不用按门铃，唯一认识的熟人舒寒跟他一块儿走了，会是谁？她带着疑惑到门口电子屏一看，是弟弟张茂。 他怎么来了？宋母立时不高兴的皱起眉。 上次宋易迟随队，张茂的车陷住，队里那么多人，能参加小队离开安全区找物资的全是壮劳力，都不缺胳膊断腿，都不是脑筋有问题的傻瓜，偏偏在遇到困难时当了缩头乌龟，谁也不张罗出去找救援，谁也不说陪着一起，最终还是儿子单独跑到路上，幸亏没遇到危险，又被返程回来的舒寒看见，否则指不定怎样呢！ 这个张茂当初在家里信誓旦旦让她放心，打着包票说一定带着宋易迟，就是这么带？！车开不了的时候他怎么不想着自己去，或者让小张去找人？哦，他的儿子是亲儿子，我的儿子就不是亲儿子了吗？ 最可气的是宋易迟好容易找人回来帮忙，还要落埋怨，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合着你让我儿子跟你出去，就是欠了你的，活该做这做那冒风险，让你安安稳稳在车里等现成。 宋母越想心里越运气，有心打开门把张茂臭骂一顿，可伸出去的手在触及面板前又停住，她想起宋易迟说事情过去就过去，以后不再掺和，宋母觉得挺好，顶多跟以前断了往来一样。反正打那之后张茂再没露面，也没来过，估计怕被责骂没脸上门。 慢悠悠收手，宋母一扭头回了厨房，继续摆弄冬瓜和洋葱，全当家里没人在。 然而她不打算搭理张茂，张茂铁了心要找宋母，门铃锲而不捨的连续闹腾，有种不开门就响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宋母脸色黑如锅底，十二万分不情愿的放下食材，给他开了门。 张茂在上楼短短时间，迅速调整好心态，见开门的不是宋易迟而是大姐，松了口气，心中把握多了几分，面上摆出准备好的讨好笑容：「大姐。」 其实他这两天都有来，不过宋易迟和舒寒每天在楼下训练，他心虚不敢靠近，一直远远看着，今天却没见，他猜两人是出去了不在家，这才决定赌一把按响门铃，毕竟家里不能再等了。 宋母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站门口看着他，根本没把人往屋里让的意思。 在张茂的惯性思维里，车陷住是躲避丧尸的意外，谁也不愿意。他承认因为害怕跑晚了，但外面那么多丧尸围拢上来，害怕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他们后来也想跑来着，可车已经被围得密不透风，连开门的机会都没有，怎么跑？运气不好没赶上也算错？他理所当然的将这一切归咎于时运不济，从未想过机会从来不等人，要靠自己主动去抓住。 「大姐，还生气吶。」思来想去，张茂觉着可能是儿子小张最后说的话让宋易迟生气，否则怎么前脚还积极帮忙撬开后备箱让他们出来，后脚就甩下人赌气跟舒寒走了呢？看大姐这样，肯定小气外甥回来跟她添油加醋说了那天的事，才让好脾气的宋母摆脸色。他挠挠头，满不在意的说，「嗨，不就是两个孩子吵架的事儿么，小宋怎么跟弟弟计较起来了。」 第45页 宋母神色冷冷的看他一眼，终于开了口：「小宋没计较，是宋妈计较。」 「大姐……你跟个小辈儿计较什么。」听出宋母对小张心存不满，张茂有点儿不乐意，今天有求于人，不敢直言顶撞，只好不阴不阳的回了句。 「你还分得清长辈和小辈儿啊。」宋母叉起腰，挺直了身子，「车坏的时候你怎么不张罗担起长辈的责任，反让个小辈儿冒险出去找救援？」 「这……我不是没机会去么……」张茂撇着嘴，目光飘移，底气都弱了好几分。 他这套「没机会」的说辞讲了不到一千遍，也有八百遍，听得宋母耳朵起茧，知道全是他给自己找的自我安慰的藉口罢了。 张茂没等宋母搭话，把心一横，用自以为豁出去的语气道：「大不了我替小张道个歉，让小宋别生气了。」本来嘛，他一个长辈肯屈尊跟小辈儿道歉了，宋易迟总不好再拿以前说事儿。 「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用你道歉，」宋母已经跟宋易迟商量好的，自然不准备买帐：「小宋好不容易找人回来帮忙却还要挨说，没有这样的道理，以后你出去的事儿我们不掺和了。」 「大姐你这就赌气了不是。」张茂舍下脸来找宋母，主动示好却三番两次被怼回来，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可家里就要揭不开锅了，唯一的车又破破烂烂，他和儿子不敢再出去，唯有忍下火气，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拳又松开，平復下来。 「赌不赌气是我的事，你就说你有什么事吧。」扯半天有的没的，宋母没耐心跟他耗了，她可不会傻到以为张茂真是来道歉的，认识他五十年，这人绝对有事搞不定才会上门，否则甭想见到人。 刚被驳了面子，紧跟着宋母直接追问原由，张茂明白要再不说宋母铁定直接关门了，他内心焦急显得有些侷促，搓着双手嗫嚅着说，「这，我家吃的不够，想找大姐你借点儿应应急。」 宋母愣了，宋易迟回来说车上物资虽然被舒寒他们收了一部分当酬劳，但还剩下至少几百贡献点的东西呢，「上回你们不是得了不少吗？」 提起物资张茂脸色发苦，舒寒走后，他们回到安全区，中介单独一个人搬不动粮食，二话不说拿走价值一成的药品去换贡献点，剩下近四成，张茂四人自觉不仅活着回来，还落这么多东西，本来都挺庆幸，谁知杨峰三人忽然出现要分物资，张茂当然不同意，双方各执一词，甚至动了手，最后当然败的毫无悬念。 杨峰倒没做绝，给他们留了一成，可四人分能有多少？没两天那两个死了的普通人家属也闹上门，连哭带骂，幸好张茂父子都是异能者，家属不敢进门硬抢，却也赔进去不少，之前得的点数基本用来付房租，两个男人勒紧裤腰带过了一个礼拜，小张实在坚持不了了，张茂万般无奈才顶着巨大压力上门。 如此丢尽脸面的事张茂当然不会跟宋母实说，他把责任推给杨峰，大骂这人不仗义，独占太多，根本不考虑死者家属的死活，自己看他们可怜，自掏腰包补偿多了些，导致家里粮食不够吃，他知道大姐是个心软的人，打着死者家属的旗号肯定没错。 宋母对张茂的说辞只信一半，倒也唏嘘这世道人命说没就没，「那些人倒也是真的可怜。」 「是啊大姐，你是没看见，两个人家里就剩老人孩子，他们一哭我不忍心吶。」 宋母心知张茂作态半真半假，这个弟弟是有诸多缺点扶不上墙，可也并非残酷无情的人，他说接济了死者家属应该是真的，近在咫尺，到底不忍看弟弟缺粮饿死。 「行吧，你等着。」宋母去厨房从米袋子里倒出一些，差不多有二斤的样子，递给张茂，「小宋带回来的也不多，只能给你这些，先说好，就这一次帮你应急，以后你得自己想办法。」宋母警告道。 张茂赶紧接过，点头应着，其实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过脑子，他上次亲眼看见舒寒搬了一半东西走，心道外甥有这种富裕的朋友，家里不可能没吃的，大姐这是还在生气不愿多给，过几天气消了再来一准儿还有。 宋母关上门继续准备晚饭，心不在焉老琢磨宋易迟回来该怎么跟儿子说，结果切冬瓜时刀一歪，切到了手指，慌慌忙忙翻出创可贴贴上。 @@@@@ 宋易迟暂时还不知道家里的糟心事儿，他正履行诺言帮舒寒擦车，不是擦外面，是擦里面，顺便借件外套。今天一不留神大杀四方，大衣和手套早被舒寒嫌弃的扔了，座椅得以保全，鞋底踩到的血污和着泥土却弄得脚踏脏兮兮。他不确定舒寒介不介意，反正他受不了车太脏。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他终于在舒寒家楼下与爱车久别重逢，赶紧上前查看，除去左前有些刮蹭外，其他地方完好无损，玻璃和车顶落着一层土，显然有时间没动过了。 听说宋易迟来了，来帮舒寒擦车，阿辉自告奋勇打水，一下来就揽着宋易迟哥俩好，语不惊人死不休：「小宋，这几天你整天跟舒寒泡在一起，不会真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吧！」 走在他后面同样打水的舒寒眼一眯，要不是顾忌宋易迟跟他挨太近，绝对一桶水泼他满脸。 宋易迟倒是很配合，目光挪到舒寒脸上看了片刻，拍了拍阿辉肩膀，一副赚大了的口吻道：「凭舒寒的长相，我不吃亏，你问他吧。」 第46页 阿辉跳脚道：「小宋你太坏了，开个玩笑就想害我英年早逝！」这么近的距离，他可不会去招惹舒寒。 宋易迟技高一筹，笑得开心，清理完舒寒的车，又开始围着爱车忙活，趁现在且擦且珍惜，以后指不定怎样呢，紧接着他忆起个一直没机会问的八卦问题：「舒寒，我的车怎么到你手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糖饼渣儿 陆云吐槽：嘴贱作死哪家强。 第29章 再度离开 我的车为什么在你手里。 面对宋易迟这个问题，舒寒难得有点儿词穷，他不是冲动急躁的性格，那时偏就很不爽。 说来也巧，当天他们三人出去，他眼尖的瞟见一辆灰色风天在门口排队登记，正是宋易迟的车牌，舒寒挺欣喜，心道这小子开车绕哪条路去了，整整慢一天，于是想打招唿顺便通个气，谁料车里坐的居然不是宋易迟，而是三个不正经的小混混。 舒寒眸光一凛，冷下脸问车主人呢，混混以为咬死这车是他们的，舒寒便没辙。他们哪知舒寒根本不给瞎bb的机会，直接从窗户里把司机揪出来扔到地上，狠狠一踩，混子在村儿里哪遇过这么蛮横的主，立刻怂了，连哭带求饶，承认车是仗着人多路上抢的，他们也不知道车主现在在哪儿。舒寒有点儿失望，还莫名很堵得慌，把这仨挨个儿收拾一遍，车开走，人丢下。 回忆到此结束，舒寒抿了抿嘴，想好措辞，掐头去尾把经过粗讲一遍，宋易迟看他表情就知道肯定没说实话，至少没说全，这行事沉稳的人有时总在奇怪的地方别扭着。他也不打算追问，拧干擦车的毛巾搭在筒边，往干干净净的车上一靠：「抢回来好，你不知道，这三个混子坏透了，从路边引来上百只丧尸，还拿鞭炮扔在庄子里，气得我跟庄里人想杀他的心都有。」 舒寒暗自松气，想到那三个p胆没有的混混，嘴角勾起些讽刺的笑容，低声道：「这种人不值得脏了手，很快就会死。」 宋易迟眼角一抽，没说话，但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不会这人真把那仨全干掉了吧…… 舒寒读懂了他的眼神，哭笑不得的举起手：「瞎脑补什么呢你，我什么都没做，这些人一没本事，二爱惹事，自家一亩三分地耍耍威风还凑合，出来活不长，迟早作死自己。」 宋易迟笑道：「我不说都能看出来，这相术可以啊。」 舒寒大言不惭点头：「那当然。」 宋易迟把脸凑上近前，手在自己眉眼间比划了一番：「来，你快给我看看能在这世道活多久。」 眼前十分俊朗的一张脸突然放大，眉眼温润，薄唇微翘，笑容浅浅，心性坚定却不见严肃，反而总显出温和的味道。舒寒假模假式的摸着下巴，左看右看，等欣赏够了长嘆一声，拍着宋易迟肩膀道：「放心吧挺长的，反正一定比我长就是了。」 这小子有治疗异能，还有水资源的秘密，目前虽然身手生涩的紧却有板有眼，舒寒预计他们会搭伙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有问题，若以后分开或自己不在，宋易迟头脑灵活又不缺乏勇气，适应性强，自保肯定无虞，舒寒也相信随着时间推移他会越来越强。 宋易迟不知为何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蓦地心中一紧，伸手拉住舒寒正要说话：「你……」 「小宋，你在这儿吃饭吗——？」 两人齐齐抬头，是楼上陆云拉开窗户，趴出个脑袋，宋易迟双手拢在嘴边对他喊：「不了，我妈在家做饭了。」 「哦好。」陆云关上窗。 一打岔，宋易迟倏然想不起方才要表达什么，舒寒也没在意，两人相互道别，各回各家。 回去后宋易迟在宋母吞吞吐吐的讲述下知道张茂今天来过。他不屑的嗤笑一声，他们家两个大男人，还都是异能者，要想办法早想了，自己没车不会跟别的小队出去？分明是吓怕了不敢，又懒得在安全区干累活儿，想在宋母身上得便宜。 看着吧，过两天吃完肯定还会再来，这种人最会蹬鼻子上脸，帮他一次，他得到甜头，知道你不拒绝，立刻养成有问题就来找你的毛病。 宋母知道儿子不说话是生气了，可她也没办法，亲戚总归是亲戚，不是仇人，她可以断了往来，却做不到不顾死活，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在眼皮子底下饿死吧。她无奈的嘆了口气：「儿子，妈知道你不乐意，救急不救穷的道理我懂，妈保证就这一次，他要是再来一粒米都不给，大不了咱换个房间租让他找不到。」 宋易迟无话可说，不是怕麻烦，而是不想让宋母难做。他拉过宋母的手用异能快速消掉伤口，换来宋母啧啧称奇。宋易迟决定暂时把张茂放一边儿不管，识趣便罢，不识趣他不会客气，敢纠缠直接效仿舒寒，拖走修理一顿，正好练练手。 @@@@@ 又是一天实战，因为车回来了，宋易迟久违的当了司机。 一路南走，这边路况不如东边，小路比较多，适合农家三轮，轿车这种最好停在路边，靠腿走进村，免得拐不好车轮陷住，因此选择过来的小队不多，应当可以顺便搜集下东西。 两人也没走远，开了不到一小时随便找个地儿停下，只见远处房屋之间隐隐绰绰有人影晃动。 「就那里吧。」舒寒指着周围环境，边走边讲，「昨天仅是小试一把，今天才是真的，以后能在一马平川的地方让你敞开发挥的机会很少，绝大多数战斗要在房屋或者野外进行，尤其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更要注意为自己创造有利条件，比如利用走廊或门口等狭小地形，将丧尸限制在正面，避免围攻，之前不建议你用长武器也是为此考虑。」 第47页 村口丧尸的数量不少，都在漫无目游荡，不像还有活人的样子，仍旧宋易迟打头，舒寒押后，稳步推进。不过一会儿工夫，又从各处缓缓走出几十只丧尸，宋易迟索性按照舒寒所说守在某家门口慢慢磨，前面倒地的丧尸成为障碍物，既能拖延毫无智商的普通丧尸，也能防止大头丧尸冲过来，若是绊倒更好，直接补刀。 击杀，拔刀，随后换下一个，许多天的训练没有白费，宋易迟手稳刀准，不紧不慢，技巧提高了不少，面对逐渐堆积的丧尸也心境平稳，没有陷入失神状态。 舒寒圆润悦耳的中音，一直在背后讲解动作或作出提示，透着令人安心的魔力，宋易迟在指导下身随意动，动作越发果敢。 「53只，十分钟，战绩还不错。」舒寒看着手錶，目光定在门口被宋易迟杀掉的丧尸，表情相当严峻，「今天的密度似乎比昨天更大。」 宋易迟点点头，深有同感：「一周前开3个多小时才会遇到两三百只丧尸聚集的情况，昨天2小时，今天不到一小时……」暂时解决完跟过来的丧尸，他们在屋里边搜刮，边低声交换意见：「舒寒你说会不会都是朝着安全区来的？」 「诶转弯时注意。」舒寒眼疾手快拽了宋易迟一下，对这种不够慎重的行为发出严厉警告，「在建筑群里，障碍物很多，你没有透视眼，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一只丧尸在等你，每处转角和高架都要加倍谨慎，一定要记住。」宋易迟受教，舒寒接着道，「按照增加的密度看，你说的没错。大城市陷落，彻底放弃后事态恶化逐渐加快，丧尸在城里找不到食物，向四周移动，而k市东边临海，落在西北的安全区确实压力很大。」 宋易迟面色不善，丧尸不知疲倦没有痛觉，若全都朝安全区来，k市三千多万人口……这个数字令人不寒而慄，他忽然收住脚步，弄得舒寒差点撞上，刚要询问就听宋易迟语气沉重的说：「安全区，已经不安全了。」 他很明显感觉到这一点，安全区刚建立的秩序，被城市陷落的消息一砸，登时变得岌岌可危，有人第二天就收拾收拾离开了，如今千百万的丧尸正逐渐逼近，内忧外患之下，凭少量驻军显然不可能抵挡。很快的，丧尸会突破正门，寻找活人，感染死亡，混乱的秩序，到那时只怕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是丧尸，想逃都逃不掉。 必须提前离开，不能在安全区等死。 「舒寒，我想离开k市安全区。」宋易迟看着他，目光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 阿辉吐槽：陆云你个电灯泡 ======= 周末啦，追文的小天使不要忘了点个收藏哟~ 第30章 离开前的糟心事 「舒寒，我想离开k市安全区。」宋易迟看着他，目光坚定，不知道嗅觉敏锐舒寒为什么这次没表现出离开意向，或许在谋划，或许在等待契机，他不确定自己提前离开，这人会不会继续跟他在一起。 宋易迟想清楚了，要想无所顾忌使用空间，除非他跟宋母躲进大山，否则怎么样都会受限，离不开与人接触。 讲真，宋易迟对舒寒的感官很好，正派，聪明，沉稳，拥有绝对实力和生存能力，路上有这样可靠的伙伴，安全性要大得多，若有机会，他是希望能一起走的。 「好。」舒寒一口答应。不意外他会做出离开决定，这小子的判断力一向准确又有决断。 其实昨天他觉察周边丧尸数量变多，已隐隐感到不妙，回去跟陆云和阿辉一商量，他们有些犹豫，决定今天开车往东去看看情况再说，如果真不乐观，也是要离开的，舒寒本打算等他们定下来再去问宋易迟，不想他抢了先，让自己有种被反超的即视感，警灯亮起，感觉很微妙。 「离开k市你准备去哪儿？」舒寒迅速将微妙感归结为被压一头的不爽，明知宋易迟临时决定，不可能有计划，故意问道。 宋易迟有些奇特的望着舒寒，随即领悟到什么似的，大大方方的笑了：「你不是有计划嘛。」 这人肯定看出他是心血来潮临时决定，没任何准备，偏偏还要问，摆明出难题。面对难题宋医生向来不惧，说不出没关系，直接扔回去，刚才舒寒答应的那么爽快，他可不信是一时冲动，必然早有目标。 宋易迟半点儿没犹豫把问题推回来，舒寒一时语塞，也闹不清自己哪根筋不对，飞快移开视线，清清嗓子掩住无话可说的停顿，「我建议向西走，mn两市和连山军区建立了联合防御基地，是除北方基地和中部基地外，最大也是防御力量最强的基地。」 「我怎么没听过？」掩饰动作很快，可惜短暂的卡壳并没能逃过宋易迟的眼睛，不经意间，嘴角悄悄扬起了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弧度。 舒寒摸摸鼻子：「嗯……我会修收音机。」自从通讯瘫痪，发现k市安全区一直在屏蔽部分广播信号，他偷偷用小元件对家里收音机做了增强，不仅能穿透屏蔽，偶尔也能接收到军用频段。 宋易迟深深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个「修」和修理不是一个意思，八成是改造，不过对于想当队友的宋易迟来讲，能获得准确消息来源是好事。 得知阿辉他们还没决定，宋易迟也要回家跟宋母说，于是两人约定明天见面再商量。 村子果真没有倖存者，成为被丧尸占领的荒村之一，他们随走随清理，没刻意挨家挨户地毯式搜刮，选择大米、耐放蔬菜、便携食品和常用药打包带走，像面粉等烹饪麻烦的食材一概捨弃，被宋易迟找机会偷摸收进空间。 第48页 按舒寒预计，从这里到联防基地少则三天多则五天，如今金融货币彻底作废，基地制度搞不好跟k市类似，不会提供任何免费救助，一切要贡献点，在不确定点数能否通用的情况下，两人回安全区后全部换成食物带走，宋易迟趁机给空间存货过了明路，夹带回家。 宋母对此没意见，宋易迟早在爆出大城市沦陷时就打过预防针，正好房子半月的租约后天到期，是以儿子回来一提她就同意了。 等第二天宋易迟跟舒寒碰头商量好离开时间，母子俩当晚开始做准备，两条睡袋留着盖，路上用不到的全塞包里，食物，便携炉和锅做饭用回头放后备箱，宋易迟还趁宋母下楼时从空间拿出好多用过的矿泉水瓶假装带水，实则把大桶装的水分别倒入小瓶。 母子俩正拾掇这点儿可怜家当，张茂如期而至，跟宋易迟所料半点不差，又是来「借」粮食的。 现在不比以前，饭桌没蔬菜没零食没油水，全靠主食填肚子，张茂不是个能吃苦的，又想济着儿子顿顿吃饱，两斤大米根本不够，张茂本不愿挑宋易迟在家时上门，可没有办法，今天不来，明天爷儿俩早饭都没得吃。 宋易迟听见门铃还纳闷舒寒怎么这个时间过来，难道明天行程有变动？到门口屏幕瞧是张茂，他极度无语，心说这人真会挑时候，再晚一天多好。 他叫来宋母开门，免得自己忍不住把人撵出去，转头继续摘门厅隔帘，绕了绕捲起来，张茂进门时眼皮都没抬。 「呃，你们这是……？」张茂发现屋里前两天还摆的东西全不见了，不像收拾卫生，倒像打包出行的样子，心中微微一惊。 宋母顶着儿子戏嚯的视线开了门，脸色很不好看：「你怎么又来了！」 张茂顾不得探究两人要做什么，忙收回目光，抬起头笑得一脸谄媚的又叫了声大姐。 宋母不为所动，摆明不吃他讨好这套，半点儿没顾忌面子，虎着脸责怪道：「上次不是说只帮你应急，以后自己想办法吗，你又来干嘛？」 「小张这两天不舒服，我不放心他独自在家，就想着找你帮帮忙。」张茂绝口不提上回的事，完全像没发生过一样。 这种理由一听就是託辞，宋母白他一眼，对烂泥扶不上墙的弟弟再无耐心，指着门外赶人：「我们明天就走了，还要收拾，没事儿的话你回去吧。」 来都来了，没拿到想要的东西他怎么肯轻易离开，张茂脚像生根似的一动不动，没接话，反而皱着眉问：「大姐你们要走？」 「小宋觉得这里不安全，打算另寻地方安顿，你要走也可以一起。」宋母道。 「大姐你疯了吗！这里是安全区，怎么会不安全？随便出去弄不好要送命的！」张茂听罢，心里真有点儿着急，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些许。他可不想走，现在不用出门冒险受累就能有吃有喝挺好，但宋母一走，这层保障可就没了，想到以后全都要靠自己，他打定主意拿这个当藉口多要些，于是摆出副极不贊同的表情，「小宋年轻不稳重，脑子一热什么都敢，大姐你可得劝着他别蛮干。」 他的话宋易迟也听得见，不免在心底嗤笑一声，上回还信心满满的煽动人要敢闯，凭本事多挣，结果一次便吓破胆，不敢再出门，成天窝在安全区得过且过，还把主意打到宋母头上，惦着让宋母供养着他们爷儿俩？脸真够大的，异能觉醒在他身上也是瞎了。 「小宋的决定我同意，不用你操心。」宋母听张茂又数落宋易迟，心里烦得要命，板起脸就要关门。 「哎哎大姐大姐。」张茂赶紧撑住门不让关上，大喊道，「求你了就再帮我一次吧。」 宋母满脸不耐烦，轻哼一声，不客气的说：「帮你？怎么帮？我家粮食是小宋脑子一热出去找来的，不是大风颳来的，你想稳重回去稳着，我不管你。」 「我错了我错了，你当我说错话了行不？帮帮忙，最后一次，小张生病不能短了吃的。」张茂软下态度，不要脸皮的连声恳求。 「行，我家粮食只剩这么多，都给你吧。」这时宋易迟过来了，高高大大往门口一站，懒得跟他磨嘴皮子废话，直接把上回装粮食的袋子塞给张茂，他怕宋母赌气赌得血压高，不如舍些粮食赶紧把人打发走，左右他们不缺这点。 张茂脸涨成猪肝色，宋母是大姐数落他他忍了，好歹为粮食，可宋易迟打发人的态度让他火撞脑门，当时就想把袋子甩回宋易迟脸上，好生教训教训不懂礼貌的混小子，转瞬间忆起上次他揪着儿子要打人的脾气，又赶紧忍下，琢磨反正他们要离开，过手的粮食不拿白不拿，最后瞪了宋易迟一眼，转身就走，连句谢都没有。 「你——！」宋母着实被张茂气得不轻，迈步追出去想骂他一顿，给宋易迟拉了回来，捎带手关上门，「妈你甭跟他一般见识，咱明天就走，以后估计也没什么机会见了。」 他心里明白宋母原本的打算，却不知该说什么，断然拒绝怕宋母难过，答应吧他真的没能力也不愿意管这种人，现在张茂被气走正合适。若安全区能提前组织撤离，尚有生机，若等到丧尸围城再杀出去，恐怕九死一生，凶多吉少，这些米面也不知能帮他们支撑多久。 「这个混蛋，一把年纪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宋母眼睛瞪得圆圆的，胸膛剧烈起伏，越想越气。本来她想着怎么也是亲戚，如果张茂愿意走，她好好跟儿子说说，让他跟着。没想张茂不走便罢了，还做出这种混帐事。 第49页 「妈别想了，他们不愿意走就留下，咱管不了。」 「唉，我也没打算揽过来，这不是想问问看么。」宋母也明白自己白费劲，却还想试一把，对于结果，既气愤又无奈，只能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准备开启新地图和一系列新副本 欢迎亲们继续追文~ 当然，路上糖饼必不可少！ 第31章 发现你挺耐看 第二天大早，宋易迟带着宋母离开临时出租房，前往东南出口集合点找舒寒，现在进安全区的新人很少，周围村镇里能来的早来了，来不了的八成也没机会来了。 他注意到公路旁有几辆车，不像异能者小队，倒像跟他们一样，是准备离开的。 宋易迟倒没觉得怎样，形势每天都在变化，想活命必须紧随其后，宋母坐在车里，回望安全区禁不住有些发愁，才刚稳定半个月，又要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难道以后都要过逃跑的日子了？自己的岁数无所谓，可儿子大好年纪不知要因此荒废多少，唉…… 三月寒冬末尾，清晨堪堪维持在零度，冬季的外套普遍颜色单调，尤以黑色居多，人们三三两两站在一处，若不细看仅从远望，还真不好分辨。所幸舒寒身高气质醒目依旧，很容易一眼锁定且不会认错，相似的情景，让宋易迟有些恍然，仿佛从小区离开发生在昨天似的。 舒寒对面是两个没见过的人，谈话中抬手比划着名方向，好像在交流路径，右边中年人还面带笑容拍了拍舒寒，双方聊得挺投机，左边表情严肃没说话的那个注意到宋易迟投过来的目光，眼神一动，舒寒立即察觉，扭头见是宋易迟，动作自然的借着上前招唿人挡住右边探究的视线，扬起笑道：「来了。」 「走吗？」宋易迟瞥了舒寒一眼，大清早笑这么热情，怎么看怎么奇怪，因此注意力全集中到脸上，便没留意对方之前的小动作。略一点头跟能看到的左边人打了招唿。 「走吧，阿辉他们在车上。」舒寒爽快和对方道别，推着宋易迟走了，没给人再说话的机会。 宋易迟开车门时忽然想到那天帮张茂拖车的报酬，再加上前天找回来的粮食，都装在舒寒车上，又要坐三个男人，也不知道挤不挤，反观自己的车东西少，只有他和宋母两个人，遂叫住舒寒开口道：「不然你跟我的车吧。」 舒寒愣了片刻，想想也行，正好他有话跟宋易迟商量，让阿辉他们跟好就上了宋易迟的车。 两人离开后，方才站在右边满面笑容，看起来一团和气的人气势骤变，微扬起下巴，腆着肚子，眼底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相当不屑的哼了一声：「不识抬举。」 左边的保镖经过长时间歷练，对变脸技术见怪不怪，维持着严肃表情回答说：「赵市……赵先生，我们提前离开不合规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些人除了直属上峰，一向不服管，很难拉拢。」他斟酌着用词，极力劝着，就差没说赵先生你级别不够，还是不要想了。况且以对方明显还属于期限内的年纪，却提前退出，指不定有哪些特殊原因在，保持友好才是上策。 都是同个大系统出来的，他一眼就发现了路边等人的舒寒，一时新奇，双方很快攀谈起来，舒寒对他的试探一笑置之，不承认可也没否认，偏巧被无意间靠过来的赵先生听去只言片语，起了拉拢心思。 作为管理制内的人，赵先生讲话技巧毋庸置疑，各种抬高各种明暗许诺，他说不上话只能一边装哑巴，一边替舒寒担心，生怕这是个脾气不好的主，被缠烦了怒怼睚眦必报的赵先生。好在舒寒也不白给，大约是猜出了他们的身份，每次都软软的挡回去，不得罪人。 「军部那些老不死，仗着人多挤压其他系统，我不跟他们一般见识才提前离开，等到联防基地安排好，看我怎么收拾他们。」赵先生被踩到痛脚，气不打一处来，眯起双眼，话语间透出种种不甘和忿恨，保镖深谙何时该当聋子，这些话全当没听见，赵先生走了几步开始不耐烦，「姓王的怎么还不来？你去看看，要不是他死皮赖脸求着说在基地军部关系硬，我才不带他，再三分钟，他不到我们走。」 保镖听命，回车拿起专用通话机催人。 @@@@@ 「你说那俩可能是……的人？」宋易迟顾着坐在后面的宋母，关键词消音，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指了指车顶，舒寒点头，「他找你不会是问路吧。」他接着问。 「没，开始随便聊聊，后来胖子过来想同路，我怕麻烦给岔过去了。」舒寒道，好像大系统出来的人，都不耐烦跟那些制内的人磨磨唧唧打官腔，当初何尝不是嫌太费事才拒绝安排，彻底退出，当个安静的快递员。 「唉，我都想换路走了。」宋易迟虽不在内，但以小见大，病毒爆发前就职的市医院便如此，里面弯弯绕错综复杂，一个不留神成炮灰的多得是，他半点儿不想沾。何况安全区正维持着，上面的人居然不声不响偷偷跑路，这……这里面包含的信息可多了去了…… 他本以为反正都要离开，大家组不组队无所谓，高速只有一条，总能碰上，现在巴不得错过去再也碰不上，免得节外生枝。 舒寒心里合计一番，否定摇头：「暂时不现实，我们少说要跑三天，太早离开高速会缺汽油，先顺着走吧，补充足够汽油是重点，不用太在意。」 第50页 很快，他们就上了国道高速，相比于公路，丧尸数量要少，也仅仅少而已，跟来时没丧尸的情况不能比，车没法再像以前踩足油门，宋司机感觉自己变成没枪的魂斗罗，只能躲不能打，车开得左摇右晃，速度也提不起来，苦了后座宋母直晕车。 第一个服务区暂停服务，没油，宋易迟他们暗道倒霉却没办法，谁知第二个同样暂停服务，顿时几人心中没了底，你看我我看你，全都不说话，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得亏两辆车不是油老虎，否则半路抛锚都可能。 就这么提心弔胆过了八小时，傍晚时分，他们堪堪在燃油耗尽前找到一处带修理站的服务区，众人不约而同的大大松了口气，阿辉看见加油机像看见亲爸爸一样扑了上去，不仅把车加满，仓库里能找的油桶也全加满装在车上，末了还不满足：「都别拦着我，有瓶子赶紧贡献出来，唉小宋，你刚才看后面还有没有空桶？」 「没桶了，我去便利店看有没有水跟吃的东西。」能带的蔬菜真空食品毕竟少，宋易迟不敢一次性从空间拿出太多，路上搜点儿是点儿，多带些吃食到基地不吃亏。 他从车里拿出武器，陆云跟他一起，舒寒则趁这会儿快速检查了修理站车间，车间不大，正好两个维修区，确认没危险后阿辉把车子停进来，等会儿侧门关上，捲帘门一拉，今晚就在里面过夜，很安全。 缓过劲儿来的宋母搬出便携炉，趁外面还有点儿光亮赶紧做饭，她想五个人里四个大小伙子，肯定能吃，米饭闷了满满一大锅，然后翻着宋易迟带回来的耐放蔬菜，土豆南瓜白薯等用水洗了洗，切成大块加调料用另一只锅煮上，这时宋易迟和陆云搬着两箱水和一些泡面火腿回来，宋母又给锅里加上肉。 「宋阿姨，您这饭是我今年吃过最好吃的了。」面对热腾腾的饭菜，阿辉感动得快哭了，捧着饭碗把宋母夸得眉开眼笑，道小伙子太会哄人，阿辉扒拉进一大口，腮帮子都鼓起来也不忘说话，「真的，不骗您，我们仨没人会做饭，安全区住了快一个月天天啃馒头吃咸菜，除了泡面没吃过一口热的。」 宋母平时是个爱做饭的，宋易迟也不爱吃速食品，家里每顿吃得正正经经，就算早餐喝粥，也要配上两三种小菜，晚上更短不了各种膳食搭配。一听阿辉说啃馒头吃咸菜，宋母直皱眉头，心道怪不得上回儿子念叨舒寒瘦了还力气大多锻鍊之类，原来是吃不上饭闹的。 被吃不上饭的舒寒…… 宋易迟要知道母亲的关注点没在自己儿子立誓多锻鍊，而在别人的胖瘦，肯定把话咽回去不说了。 关注点歪掉的宋母对阿辉两人人印象非常不错，和善，踏实，她明白路上几次停下休息，大多都是为照顾自己，作为回报，她也乐意给年轻人做点儿好吃的：「你们也就仗着年轻胃口好，真能凑合。路上将就将就吧，等到地方有条件了来阿姨家吃饭。」 陆云埋头苦吃没顾得开口，听宋母请吃饭，耳朵一动跟阿辉一起点头如捣蒜。吃饭最快的舒寒早早解决战斗，坐在旁边慢悠悠喝着水，余光扫过地上两箱矿泉水，陡然想起白天宋易迟递给他的水，味道跟在家里喝过的一模一样。 舒寒推翻宋易迟随身背水的可能性后，一直以为他除了治疗，还有凝水异能，人多了总有奇怪变异，自己的冰系就是其一，双系也并非不可能。然而围观宋母做饭全过程的他又产生了新的疑问，土豆白薯便罢了，干燥地窖能存住，但这小子是从哪里找到瓜蒂新鲜到不超过五天的南瓜呢？ 他沉在思绪里，不自觉虚眯起眼。 宋易迟不经意间抬起脸，刚好撞上舒寒审视的目光，微微愣住，心里毛毛的：「怎么？」 舒寒略一眨眼敛去注视，看着宋易迟很认真的说： 「我忽然发现你挺耐看的。」 「噗咳咳咳咳——」阿辉饭没咽好，呛进气管。 神来一笔，语出惊人。 第32章 改装能量武器 一语惊人, 不得不说策略很奏效，一举强制转移了宋易迟注意力, 不过他很快从被调戏的惊愕中回神，虽没明白舒寒搞什么鬼, 但绝不甘心在这人手底下吃亏, 从善如流半真半假的反夸一句：「你眼光不错。」 舒寒被逗乐了, 连声低笑, 真看不出平常挺温和一人，怎么就深藏着个半点不肯吃亏的性格, 秘密有意思, 人更有意思。舒寒托着下巴，研究兴趣愈加膨胀, 十分手痒的想揪着宋易迟问到底，当然仅想想而已, 比起答案, 他更乐于享受亲手挖掘的成就感, 何况以他的分析，这小子藏着的秘密不具安全威胁, 探究纯属好奇作祟, 没发现便留作慢慢揭晓, 发现了他也不会乱说。 阿辉在旁边一顿挤眉弄眼, 表示上次我说小宋以身相许是开玩笑哒, 舒寒你不会真下手吧！ 陆云置若罔闻, 觉得晚饭更有吸引力, 看，饭粒子晶莹剔透360度无死角。 宋母没听懂这俩什么意思，以为是年轻人之间流行的调侃玩笑话。 @@@@@ mn联防基地，研发区—— 「报告，能量武器的能源迴路经过不断分析和改进，异能转化率达到30%，手抢精准射击距离50m，最大有效射程120m……初代武器可正式投入使用。」为首的年轻研究员一脸兴奋的念着数据，后面站的近十位研究员同样双眼放光，激动地不行。 第51页 几乎一个月不眠不休，倾尽所有全力研发，能量武器终于初见成效，新武器也可以叫异能能量武器，不再使用原有的能量弹、药，而是将持有者的异能，通过内部特殊能量迴路转化为可发射的异能弹药。 当然，任何转化都有损耗，初时转化率不足5%，低的可怕，初级异能者连五分钟都坚持不了，能量迴路一改再改，不断试验，然而10%像天堑一样，无论用何种办法，都迈步过去，丁博士急得头髮没剩下几根。 后来有个研究员突发奇想，不改迴路走向，选择在武器内部用特殊金属做加层，使迴路一层层叠起来，利用节点之间的能量场共鸣，以能量诱导的方式将损耗相互抵消，从而达到提高转化率的目的。 想法一出其他人犹如醍醐灌顶，迴路改进速度一路飙升，短短四天便达到30%，至此转化率进入新的瓶颈，无法再度增加，但这一提升，已足够让能量武器投入实战。 「好！」丁博士一激动，嚯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跨步走到研究员跟前，挨个儿用力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说，「干的好啊，我一定好好奖励你们。」说完自己兴奋地原地转了两圈。 研究员们纷纷道应该的，有个女研究员甚至大着胆子说不用奖励，让我们好好睡一觉就行。 「好，全体放假一天。」丁博士大手一挥给能量武器研发组的所有人准假，研究员们高声唿喊着蜂拥而出，这一个月吃住都在研发区，寸步不离试验台，如今告一段落，总算能好好洗澡换衣服睡觉了！ 「诶你等会儿，快快，跟我来！」丁博士忽然想起好消息还没上报，一把抓住走在最后的那个研究员手腕，拉着他出了办公室，大踏步向前，可怜的研究员被揪着踉跄小跑才能跟上。 丁博士带着研究员径直走到另一栋楼的最里面，停住脚步，门口站岗的两个警卫员看是丁博士，立正敬礼，丁博士点点头，略微整理下军容，敲响办公室的门。 「叩叩叩。」 「请进。」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 丁博士推门而入，正对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面摞着参差不齐的公文，座椅上坐着一位满头银髮的军人，宽额头方脸，鼻樑上架着副银框花镜，眉宇之间透露着威严的气息，他就是mn联防基地最高指挥——徐将军。 「报告徐将军，能量武器终于成功了！」一进门丁博士迫不及待的喊道，徐将军听罢睁大双眼，浓烈的喜色瞬间沖淡威严之气，站起身从桌子后走出来，未到近前忽然停住脚步，抬起右手，向着丁博士和研究员郑重敬了一礼，声音微微颤抖，「我代表基地内和流落在外的所有倖存者，感谢你们的成果，感谢你们在绝境下顶住压力，为所有人带来巨大希望，你们辛苦了。」 丁博士和研究员神情肃然，同时抬手回礼，「不敢当辛苦二字，我们没能力上前线，做不到身先士卒，这是我们应该做，也是唯一能做到的。」 年轻研究员揉揉发涩的眼睛，首次意识到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一个月，拼命做着各种测试，明明已经尽力却还被丁博士催命似的骂，逼着他们赶时间，说实话，参与的人多多少少都有情绪，直到徐将军话中的「绝境」二字让他恍然，是了，面对丧尸，人类已被逼入绝境，迫不得已弃城而逃，眼看着许多人被围困致死无法救援，只能抱团退到偏远地区，自称倖存者。 丧尸病毒爆发毁坏的不止城市生活，通讯失联，最致命的是武器断档，无法大批量运输的后果就是除军工厂守备队有充足补给外，其他各地驻军仅靠库存展开防守，得不到补充，全部面临弹/药紧缺的困境，这也是丁博士毅然选择能量武器改造异能武器的初衷，异能属可再生资源，若充分利用，将削弱对实弹的依赖，并极大减少使用异能必须近战的受伤风险。 他们作为研究员，尤其军事武器研究员，理所当然享受了许多权利，平安呆在基地有吃有喝有住，乃至自身安全都是用数不清的性命交换得来，丁博士说的没错，研发和改进武器，是他们应该做也是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研究员用劲儿抿了抿嘴，做了深唿吸，对徐将军和丁博士说：「小小一步不敢称成果，我会召集更多技术人员进行武器批量改进，研发小组分成两组，留出几人把能量转换装置植入、射程更远的突击枪，其余人继续提高转换率。」 @@@@@ 宋易迟他们吃完饭收拾好，天已经全黑了，陆云刚放下捲帘门，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引擎的声音，跟着车门声响起，听脚步人数相当不少，他皱眉看向其他人，舒寒趴在地上，从捲帘门最下面的缝隙往外看，发现认识，他起来摆摆手：「没事，早上那个中年胖子的车。」 车共三辆，加油时车上的人全都下来了，看样子打算过夜。赵先生和妻子儿子同车，另一辆也是中年人，手臂上挽着个容色明艷，衣着讲究还穿着高跟鞋的年轻女人，最后一辆应该是保镖，各个体魄健壮。 小孩子7、8岁，正是精力充沛好动的年纪，被拘在车上整整一天，快憋死了，现在听说休息，立刻撒花儿的在空地上唿喊着跑来跑去，赵太太面带微笑，慈爱地看着活泼的儿子。保镖见状立刻过来提醒：「太太，这里不安全，请不要让少爷大声喊叫。」 赵太太满不在乎，她关心的只有儿子高兴不高兴，略微侧头斜了保镖一眼，嗔怪道：「车上闷一天别说孩子，我都难受，晚上休息前跑跑怎么了？安全是该你们考虑的问题，不要加在我孩子身上。」 第52页 保镖不禁露出不贊同的表情，很快又收起来，他们是收钱办事，僱主最大。其实他担心的不是丧尸，而是人，服务区的丧尸已被击杀，他们进来毫无阻碍，很明显之前有人来过，就是不知陌生人走了，还是藏在哪里，保镖暗自戒备着。 其他四个保镖分出两个给汽车加油，另外两个到便利店清扫，方便过夜。 「嘎嘎，嘎——」一小群乌鸦嘶哑的叫着从空中飞过。 「丑鸟，讨厌——」小男孩不服气它们的声音盖过自己，起了对抗心，双手拢在嘴边大喊。 「嘎——嘎——」乌鸦被声音吸引，改为盘旋，有些落到高大的杨树上，不叫了。 「哇，哇——」小男孩觉得吓住了乌鸦，喜不自胜，打算乘胜追击，震慑住这些丑陋鸟类。 保镖没想到他转头跟同伴商量轮班时间的工夫，小少爷这么能惹祸，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回来，神情严肃，不容拒绝的要求赵太太，让她制止小少爷胡闹的行为，这样大喊会惹来大，麻烦。 赵太太勐地回过头，瞪大眼睛看着保镖，满脸怒容：「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的孩子。」 「太太，这不是命令，是为所有人的安全着想。」保镖压着不耐说。 「少拿所有人吓唬我。」赵太太叉起腰，右手食指点在保镖胸前，冷冷嘲笑，「安全安全，一天到晚就会这句，我雇你们干嘛用？吃干饭吗难道？」 保镖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恭恭敬敬的提醒说道：「如果僱主一意孤行不听安排，依照合同，安全出问题我们不负责任。」 第33章 乌鸦来袭 「怎么回事？」赵先生听到太太争执的声音走过来, 揽住她肩膀，安抚的轻轻拍了拍。 赵太太转头的瞬间收起嘲笑, 换上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手指着刚才说话的保镖控诉道, 「你可来了, 就是他找我们儿子的麻烦！」说着她纤细的手指捂住嘴, 满眼委屈, 水汪汪望着赵先生，「我这个当妈的坐一天车都不舒服, 何况儿子那么小,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平时有多好动，今天路上为了安全拘束了整整一天, 现在好容易休息，他想多活动活动怎么了？这人不仅不让, 还威胁我说要是不听话, 他就不管了, 你说你找的什么人啊……」 赵先生心说就这点儿破事也值得大吵，太太近两年真越来越不懂事了, 要不是看她娘家在m市有势力, 肚子也争气生了儿子的份儿上, 怎么可能留她到现在, 没看旁边的王书管又换人带了么…… 羡慕归羡慕, 赵先生自忖和王先生那个只知道蒙祖荫的se鬼不同, 他是有能力有雄心的男人, 可惜一场病毒让他失去了k市这个重要跳板，还差点儿没了命，幸好n市的父亲及时帮忙，派人把他救到安全区，却发现错过建立初期的他，面对铁桶般的安全区根本无法插手，还天天受窝囊气。 忍无可忍之下决定提前离开，到mn联防基地发展，基地由m市，n市与连山军区联合治理，比k市安全区军部的一言堂好得多，而他作为后来者想站住脚，少不得需要太太娘家的支持，所以该有的面子必须给。 赵先生摆出无奈的笑脸，抚在她肩头的手轻轻婆娑，耐心哄劝道：「他们是父亲安排保护咱们的，都是些只会打打杀杀的粗人，你是太太，身份尊贵，怎么能跟他们一般见识，我猜儿子要饿了，你带他到里面吃饭吧。」 赵太太本是大家小姐，出嫁前父母娇宠上天，成婚后被丈夫捧着，之前保镖的劝告在她听来就是不恭敬的冒犯，这会儿被丈夫哄几句自然雨过天晴，小女人似的靠在赵先生肩窝里蹭了蹭：「我要换人，不想看见他。」 「好好好，都依你，明天不要他，我们换司机。」赵先生挥手赶走保镖，连声保证，赵太太心满意足，叫上儿子往便利店里走。 恰在此刻，落在树上的乌鸦双翅一展，带起阵阵气旋，冲着小男孩的方向急速俯冲而下，向两人抓去。 「扑稜稜」「嘎嘎——」 它的行动便是吹响进攻的号角，其它乌鸦闻风而动，纷纷盘旋几圈扑了过去。 「啊！」母子俩毫无警觉，刚又耍脾气把保镖赶走，乌鸦俯冲的第一下，结结实实抓到个子较高的赵太太脸上，她几乎没反应过来，只觉眼前扑过来黑乎乎一团，吓得失声大叫，双手疯狂拍打，过后才感到鬓角和脸颊火辣辣，一摸，都是血，痛觉逐渐传到大脑，她顾不上疼，一手拉着小男孩，一手捂着伤处大喊来人。 这时紧随在后的三十几只乌鸦也到了，将母子二人团团围住开始啄咬，距离最近的一位保镖飞速赶来，脱下外套用力一挥，打散乌鸦群，把赵太太母子兜偷罩住，避免再受攻击。 黑漆漆的乌鸦群散了一瞬，又快速聚拢，大部分调转目标，对准这名主动挑衅的保镖蜂拥而上，其他四名保镖抵达，两人掩护着母子两人进入便利店，两人凝出异能武器挥砍着不停进攻的乌鸦。 「啊——！」首当其冲受到集火攻击又没有外套的那名保镖惨叫一声，在乌鸦群接连不断的冲击下跌倒在地，毛衣和衬衫根本无法抵挡锋利的爪子和尖锐的鸟喙，手臂，面部，后背大片血肉模煳。 屋内保镖干着急，不是不想帮忙，而是僱主身边必须留人，只能眼看着。 修理站闭合的捲帘门「哗啦」一响，奔出四人，其中三个都是异能者，最后一人并未加入战局，俯身蹲在伤者旁边检查伤势。 第53页 多几人分担，两名保镖压力骤减。有一只飞在最外围的乌鸦趁人不注意，急速地向毫无防备的宋易迟扑过去。 飞在空中的鸟类有着先天优势，人在没有枪械时，凭臂力和冷兵器不容易砍中，唯一的机会便是它们进攻的空当。 五人里舒寒的刀最准，乌鸦群聚拢时几乎一刀一个，而他眼角的余光，一直没离开过宋易迟，察觉不对立刻大喊躲开，冰刃瞄准那只鸡贼的乌鸦狠丢过去。 蹲着宋易迟并未左顾右盼，看似没防备，其实也提着十二分小心，毕竟身处战场边缘，听到舒寒的喊声他反应极快，看也不看，抄起手边短刀就地一滚，迅速锁定危险来源。 乌鸦拍打着翅膀躲过了舒寒掷过来的冰刃，失去冲劲，还没调整好平衡就被宋易迟一刀砍中翅膀，跌落在地，没了性命。 便利店内，小男孩被乌鸦啄伤疼得直哭，赵太太捂着脸小声啜泣，王先生两人没出过安全区，对此全无反应，像被吓傻了似的，直愣愣盯着外面，眼看乌鸦一只接一只落在地上，直到混战结束，领头的赵先生才回过神。 刚才鸦群黑压压「唿」的涌过来，把妻子和儿子围在中间，尖叫不绝于耳，他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救人，是快跑，趁乌鸦攻击别人时，快跑。 站在他旁边的王先生由于一下车就到便利店吃东西，幸运躲过一劫，没有受伤，此时恐惧的瞧着外面，喃喃自语：「这世界怎么回事……」 躺在地上重伤的保镖在宋易迟的异能下迅速止住伤势，恢復如初，拉着人连声感谢，同时庆幸运气爆表，遇到治疗异能者，否则以自己的伤势，等不到伤口感染，一两个小时就会因大量出血死得透透了。 另两名保镖仓促救人之间毫无准备，手，脸，脖颈多多少少受了抓伤，宋易迟治好一个，却被下一个拦住，这人就是早上在门口找舒寒搭话的那名保镖，叫陈旭，他目光闪烁，有期望又带着不确定，吞吞吐吐的问宋易迟能不能辛苦一下跟他到便利店，小少爷和太太也受伤了。 这点儿事对他来说举手之劳，皮外小伤用不了两分钟就能治好，何况受伤的是女人跟小孩，宋易迟没犹豫，点头答应，舒寒三个自然也和他一起。 他们几个出来前做足了准备，帽子口罩手套围巾全都戴上，裹得严严实实，不过赵先生还是认出舒寒，本不屑搭理，又碍于人家刚帮了忙，磨蹭半晌不得不挤出假笑，面上应付着，「刚才真是谢谢你们帮忙了。」 「不用谢。」舒寒公式化对答。 赵先生歷经恐惧，回神没多久，神经调节还未回復，舒寒硬邦邦一句不客气，非但没有讨好意思，反而带着疏离，让在k市做惯地头蛇，享受数年的赵先生很不高兴。 想到之前在安全区时被军部挤兑，离开了还要被舒寒这种不识抬举的小角色三番两次下面子，他一口气卡在胸口，脸上险些绷不住笑容，嘴角抽动不停。 舒寒却没想到短短三个字都能让对方脑补那么多，他能做的只有力所能及顺手帮忙罢了，真超出能力，还请自求多福。 等宋易迟弄完，几人准备回去，赵太太突然开口：「你等等。」 治好后，一直在担心毁容而失态的她翻出随身包的化妆镜，左看右看，确定容貌没有丝毫损伤才放下心，叫住宋易迟几人，她拢了拢头髮，端着架子施施然站起来，下巴微扬，「我雇你。」 这语气，仿佛被她看中，赏脸给个机会是天大荣耀。 「再见。」宋易迟利落的带好手套。 「我可以多付钱。」赵太太上前一步，她被吓怕了，觉得保镖关键时刻根本靠不住，让自己和宝贝儿子受了这么重的伤，简直该死，必须把治疗异能者带在身边才安全。 「我救人不是为钱。」宋易迟摇头。 「那你想要什么？说出来，我都能答应。」赵太太急切追问，自认已经开出令人无法拒绝的优厚条件。不料宋易迟连一秒钟都没犹豫，「对不起这位太太，我不是保镖。」 「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一直压抑着的惊恐在宋易迟连番拒绝下转为怒火，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她跟赵先生契合无比，绝对夫妻相。 宋易迟俊眉拧成一团，被她趾高气扬的态度搅合得很是不爽，又不能像对付小张似的一巴掌扇走，考虑眼前这些人的身份，还是得留些脸面，他斟酌了用词，深唿吸两次，祭出医生对待患者家属的毅力，耐着性子劝说，戴口罩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太太，我只是个普通路人，真的帮不到你。与其跟我浪费时间，不如多关心一下孩子，他吓得不轻，恐怕今天晚上会做噩梦，如果哭闹请你们耐心安慰，不要着急。」 宋易迟说完转身就走，各种不合理的指摘统统抛在脑后。该说的说了，能做的做了，剩下超出范围的部分恕他爱莫能助，对方不满意就不满意吧，他做不了就是做不了，总不能为陌生人的不满意反把自己搭进去，没有这样的道理，这点倒跟舒寒的观念不谋而合。 第34章 春雪之下 宋母看几人平安回来, 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门一关，修理站内漆黑一片, 不知是灯坏了，还是太阳能线路有问题, 阿辉试了几次都打不开, 舒寒从包里取出露营灯放在车顶, 驱散密闭空间带来的压抑感。 第54页 宋易迟脱掉外套钻进睡袋, 在车里窝了整天的腿和后背总算得到舒服伸展的机会，发出满足的喟嘆。 两辆车停在捲帘门口, 宋母睡在最安静的里侧, 其他四人并排居中，这个时间对于习惯熬夜的年轻人来说还早得很, 阿辉翻来覆去烙饼就是睡不着，他左看看右看看, 发现其他人也还没睡, 压低声音, 避免吵到已经休息的宋母，小声问：「哎, 你们说隔壁那些人, 今天晚上会不会变丧尸？」 「人家好端端活着呢怎么变丧尸？」陆云反问。 「因为受伤了呀。」阿辉一骨碌, 翻身爬过来, 幸亏有露营灯的光亮在, 不然黑乎乎真挺吓人, 「他们不是有一半都被乌鸦抓伤了吗？」 他一提, 宋易迟忽然反应过来真有这种可能：「你别说，阿辉想的挺有道理。」 「刚我看了，死的都是普通乌鸦，没有变异。」靠近侧门躺着的舒寒插话进来。 「可乌鸦食腐，保不齐有哪只啄了或者爪子上沾了丧尸血。」宋易迟又道。 阿辉问：「小宋你刚才有没有发现伤口不对？」 「应该没有，血液颜色还算正常。」宋易迟停顿一下，想了想，「但当时光线不好，我急着救人没看仔细，而且我也没见过活人感染丧尸病毒的伤口什么样，不好说。」 「真这样，那就看谁倒霉了……」陆云淡定下了结论。 「丧尸病毒到底会不会感染动物？」好奇宝宝阿辉又有了新疑问。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这得看病毒感染方式是否只针对人类基因，或者说灵长类基因有效……」宋易迟为了讲话方便，也反趴过来，仨人凑作一堆，大晚上开始讨论生物进化。 舒寒对这仨没有危机意识，不懂该休息时要抓紧休息的人极其无语，翻个身，先睡了。 三人也没聊很晚，满足脑洞后便各自睡，入睡前，宋易迟不禁想到自己对生活品质的要求真是越来越低，越来越不讲究了。 @@@@@ 第二天睡醒，隔壁早已人去楼空，几人不约而同都很松心，惹不起总还躲得起，吃完早饭临走前，阿辉特意跑去人家昨晚休息的地方看了一眼，没有打斗痕迹，变丧尸什么的不成立。 「肩膀疼吗？」宋易迟微微侧头，看着舒寒，由于担忧眉头也不如往常舒展。今早起来他就留意到这人总在有意避免使用左臂，上车后也不是惯常的端坐，而是右手撑着头，手肘放在窗沿，整个人重心偏右靠向玻璃，落枕？受风？ 「好像要下雪。」舒寒视线定在窗外，直接忽略问题并未回答，内心却掀起层层波澜，不若表面平静。 左肩雪天容易犯疼，这么多年他都已经习惯了，没特别注意，早上只在提睡袋的时候倒了次手，就一次，他保证，天知道这小子是怎么看出来的！ 宋易迟抬眼，确实没出太阳，天儿阴沉沉的，难怪比昨天冷，感慨过后他不忘腾出右手，手心向上，搁到驾驶和副驾之间的储物箱，「手给我。」 舒寒终于捨得抽回目光，把注意力集中到对方侧脸，神情专注的在开车，随后视线顺着颈肩手臂，逐渐下移，搁在中间的手好似安了目光感应器，他才看过去，手指就勾了勾，无声催促着。 有趣的小动作搞得舒寒想再坚持沉默都办不到，破功笑了，问：「干嘛？」他认为这点儿小毛病根本不值当用异能。 「你说干嘛？越是困难，越要保持良好状态，这话可是你说的。」宋易迟迅速用眼角余光瞟了眼还跟自己装傻的人，左手握稳方向盘，右手抬起，送到人跟前，第三次敦促，或者说没耐心再等直接要上门，「给我。」 当初离开时宋易迟因为宋母发烧，整个人很低迷没胃口，舒寒警告他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吃饭，保持充沛体力，否则拿什么照顾宋母。 没想这人一直记到现在，还反用到自己身上，舒寒认输，妥协于他的执着，反正异能不是自己的，这小子爱用用不管了。左手搭上，轻轻施力，压回座位之间的储物箱：「专心开车。」 听起来命令的话却根本不含半丝严厉，尾音甚至拉着小小上扬。 宋易迟大获全胜，暗自得意，手指一收，半握住对方的手，调动异能慢慢传过去。 宋医生专治各种不服，了解一下。 左肩的不适很快得到缓解，舒寒感觉差不多了，还没来得及抽手便给宋易迟察觉，右手用力一攥，警告他别乱动，眼神却没转过一下，仍专注的盯着路面。舒寒索性闭上双眼，放松的靠在座位上，任由异能源源不断涌入身体，逐渐驱散所有疲劳，温热随着手臂慢悠悠转遍全身，整个人暖洋洋，像泡在温水里一样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舒寒的意识越来越沉，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眼皮坠得睁根本不开。 宋易迟见人唿吸平稳，显然已经睡熟，睡着的舒寒头斜靠在颈枕上，沉稳的气势弱化些许，少了最有神采的双眼，对整张脸的颜值丝毫无损，相反有种别样而美好的静谧。 不过他一歪头，左侧脖子在靠近衣领的地方露出了指尖大小的暗色，胎记？疤痕？一丢丢实在太小，不足以看清，联想到这人肩疼症状，宋易迟感觉疤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离颈动脉这么近的……眉头皱了皱又很快释然。 他缓缓放松右臂，怕自己一动会把人惊醒，也不抽走，就这么保持左手方向盘，右手搭在储物箱托着人手的姿势开了一路，亏得西边人口越来越少，高速丧尸也相对少。 第55页 昨晚几人没有轮班，都睡了，他知道舒寒有意选择侧门位置是计划让他们充分休息，保持状态，自己半眯着守了一夜，没睡实过。阿辉和陆云有没有察觉他不知道，反正自己是一觉天亮，早上才回过味儿，勐地想起轮班这件关乎安全的头等大事，舒寒那么警惕不可能忘，他没说仅是不想说，打算独自担下。 果然很别扭，宋易迟在心里加重标籤，补了一句。 舒寒睁眼已经过了中午，醒来全身舒畅，只有完全放松的深度睡眠才能达到这种状态。 他掩住略微失神的双眼，以前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时候都有，何况昨晚只是在安全的地方半警戒，对他来讲没什么，状态不会受影响。可今天居然在转移路途中，在颠簸的车上，保持深度睡眠足足五个小时都没醒，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偏偏发生了…… 是异能的作用？还是，对宋易迟的信任达到完全不设防了？ 余光注意到人有动作，宋易迟侧过头，确定人醒了才抽回垫在下面的右手。 舒寒左手一僵，要不是宋易迟动了，他对竟此好无所觉，这人任由自己的手搭在上面睡了几个小时？他怔愣的看向宋易迟，竭力想从对方表情解读出关键信息，可一向灵活的大脑不肯配合，仿佛被煳上厚厚的胶水，一丁点儿都转动不起来。 宋易迟没听到说话，以为是刚睡醒在发愣，又瞟一眼，呆呆的有点儿嗯……不好描述，但并不影响他被这个表情所取悦，低低的轻笑几声：「醒醒吧，阿辉超前面去了，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吃午饭。」 赵先生一行出发很早，他们到服务区的时候发现人在，阿辉怕了赵太太这种脑迴路与普通人不同的「大人物」，连油都不加，直接开车就走，高速路牌显示下个服务区前方80公里，他们索性多走一程，错开麻烦，正巧舒寒也醒了。 下午换舒寒开车，越往西走天越阴沉，傍晚果然飘起雪花，不大，细细的，随着风，旋出一个个优美的舞姿，自由自在的飘来飘去，落地即化。 「真的下雪了。」宋易迟喃喃道，他记得上次下雪还是大年之前，那会儿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如今物是人非，城市变成丧尸肆意猖狂的乐园。 「我们马上要下国道转次级公路，这时候下雪，实在不是好事。」深深的忧虑涌上舒寒心头，公路路况必然不如国道高速，若雪整夜不停，路面结冰，车子容易打滑，希望西边公路的丧尸不要太多，否则只怕进退维谷。 「会结冰吗？」宋易迟脑子一转，瞬间注意到其中的关键问题。 「不好说。」舒寒打起双蹦灯给陆云信号，两车一前一后靠边停下，四人商量一番决定试着走走看，实在不行退到高速往回开，找休息站等上一两天，左右食物足够不是问题。 第35章 车祸 下了国道高速, 车头转向西南，标志着正式进入中部地区, 这里地势起伏较大，城镇多为中小型, 距离远, 比起繁华的东部略显稀疏和落后, 好处是丧尸少, 跟一周前的k市安全区差不多。 荒凉的公路旁，一只只丧尸毫无意识地到处游荡, 寻找活人, 轰鸣的汽车一过，立刻被吸引, 拖着步子追上去。 巧的是宋易迟几人再次与赵先生擦肩而过，他们的车停在公路边, 周围被保镖清理出一大片没有丧尸的真空区, 或许是昨天被乌鸦群吓怕了, 几个大人连带孩子都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看保镖准备食物。 舒寒脸上显出一丝犹豫, 又很快闪过, 踩着油门加速远离这些不知死活的人, 宋易迟留意到车速变快, 他同样看见了赵先生, 不过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舒寒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记着, 太阳落山后在室外开火是极其致命的行为, 丧尸远处的嗅觉怎么样不好说，但它们有视觉，有听觉，漆黑环境下一点亮光对丧尸来讲就是最醒目的食物标志。」离开一段距离后，舒寒主动对宋易迟解释了加速原因。 「这么危险的话，我们刚才是不是应该提醒他们一下。」宋母看到好些人坐一堆儿跟野营似的吃饭，本来没感觉，这会儿听舒寒一说，她有点儿不忍心。 「妈，那几个就是昨天休息站被鸟群攻击的人，他们有保镖在没事的，何况现在什么都没发生，咱们贸然上去说你们别吃了太危险，人家不一定听，没准儿还反过来怪咱们有病。」 宋母听罢嘆了一声，她明白儿子不是无情，实在是这世道好人难做，张茂的例子就在前天。 宋易迟知道宋母是看有小孩子起了恻隐之心，可他既不是菩萨也不是超人，没心思管闲事。昨晚先有小男孩不听话招来一群乌鸦袭击，后有赵太太一闹，宋易迟对他们好感全无，这些人爱怎怎，反正他拒绝去找骂，除非要命的事近在眼前。 然而…… g真不能随便立，最好连想都别想。 天黑了，公路两旁都是树林植被，没有灯光照明，一片漆黑，耳边除了引擎声，只有丧尸或远或近的吼叫。 月下影影绰绰的黑影快速向后掠去，分不清是树干还是丧尸，昏黄的车灯照亮前路，也为夜色增添了一丝恐怖。远处，天空，大山全是黑的，从车里看去，望不到尽头的公路犹如幽冥鬼道，正引导他们走向吉凶难料的不归路。 晚上没路灯视线很差，继续赶路固然有风险，但离开相对安全的公路，冒险走小路到周围找地方休息不现实，停在原地睡车里也并不是好选择，万一车被丧尸围住，跑都跑不了，倒不妨牺牲睡眠两人替换连夜开车，等天亮再找机会补上。 第56页 两辆车停下休息五分钟，用油桶补满汽油，解决个人问题后重新上路，晚饭就在车上吃点儿饼干凑合一下。 走没多远，后面传来两道亮光，舒寒随意瞄了眼反光镜没在意，不出意外应该是赵先生，他们车速不快，双方距离不到三十分钟，要追上很容易。 没错，追上来的正是赵先生，三辆车都逃命似的踩足油门，速度奇快，「嗖」的就把他们超过，甩在后面。 「太快了吧。」宋易迟目瞪口呆的瞅着对方亮红尾灯快速远去。 「不，可能有事。」舒寒不知内情，出于谨慎也跟着加快车速，提高警惕，不时关注反光镜里的情况。没看几眼，蓦地脸色一变，连点两下剎车，给后面的陆云示警，右脚转到油门勐踩。 此时宋易迟也发现异常，车后面多了许多小黑影，双眼瞳孔一缩，心不由自主的绷得紧紧的：「那是什么？」 舒寒神情严肃的扫了一眼，可惜车后太黑根本看不清：「看那些人逃跑的速度，后面肯定有要命的东西。」搞不好就是点火招来的丧尸。 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大骂赵先生惹了祸还牵连别人。 其实舒寒猜的一点儿没错。 鑑于安全考虑，保镖原本提议今天最好不下国道，仍旧在服务区休息，明天一早天亮了再转入次级公路，赵先生却想尽早赶到基地，不愿浪费时间，赵太太也有些受不了赶路的辛苦，多住一晚就多受一天罪，而王先生嘛，纯属跟风，没意见。 十人打定主意继续走，离开高速，道路两旁再没有高高的隔离带，直接就是树林，徘徊着丧尸，小男孩从中午饿到现在死活不肯吃干粮，赵太太心疼的不得了，反覆央着赵先生他都不答应，最后赵太太气急，指着赵先生问你是不是怕死才宁可饿着亲儿子也不停车，赵先生被戳中软肋，脸色不善，却无法继续反驳，否则岂非坐实了怕死的名头？ 无奈之下，他只好沉着脸命令保镖停车吃饭，为保住面子，证明停车不是被太太的话逼到墙角，是自己做的主，他还想好一番说辞，与王先生吹嘘停车前做过深思熟虑，选择这里绝对安全，周围两三百米内视野开阔，有动静保镖立刻能发现，而且车就停在近处，一有不对马上开车走人，不会有危险之类。 开始一切都很好，清理完丧尸形成安全带，小男孩今天下车也不吵闹，安静的吃着饭。 炉火的光在漆黑的夜晚异常醒目，空气中淡淡的食物香味，夹杂着活人气息越飘越远。 丧尸被引过来时，两名保镖起身抄着武器走过去，轻松解决，却不料真正要命的威胁并非丧尸，而是后面跟着的几十条丧尸狗！ 待保镖发现，为时已晚，丧尸狗突然跃起将二人扑倒在地，犬类的攻击力跟乌鸦可不是一个级别，他们倒下后毫无反抗余地，发出短促的惨叫。 陈旭听到同伴惨叫，心道不好，异能武器瞬息之间出现在手中，对赵先生几人大喊快回车上。 被袭击的两名保镖的惨叫声持续不到三秒，可能是血液呛入气管，只能躺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咯咯」声，丧尸狗被血腥气激得更加疯狂，就围在他们身边撕咬着新鲜的血肉。 「温馨野餐」的剧情急转直下，赵先生家三人反应迅速，由陈旭掩护跑上车，这时，看清偷袭者真面目的陈旭，愣是在大雪天出了一身冷汗，这么多狗，丧尸狗，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快跑！ 几十条狗分两具尸体，显然不够，外围没能挤进去享受食物的狗纷纷将目光转向活人，其中一只低吼一声，加速朝陈旭扑来，陈旭抡圆了胳膊，异能武器狠狠砍在丧尸狗的肚子上，冲力将它击飞出去，身体近乎被砍成两段，陈旭趁机钻入车内，爬到驾驶座开车就走。 王先生两人落在后面，面对几条丧尸狗的追击，他除了自己谁也顾不上，三步并作两步跑回车里，年轻女人吓得花容失色，踩着高跟鞋没跑几步便被丧尸狗咬住小腿，狠狠撕下块肉，她疼的额头浑身颤抖，强烈的求生欲却支撑着她咬紧牙关继续跑。 近了，近了，只要再三步！ 一名保镖适时赶来，踢飞了扑上来的丧尸狗，把年轻女人扔上车，自己也跟进去，拉上车门，其它紧追不捨的丧尸狗「砰」一下撞在门上，保镖不敢耽搁，踩足油门往前追。 领跑的赵先生抬手抹了把脸，不停催促陈旭加速，「快，再快点。」 陈旭打开远光灯，车速飙到100km，黑漆漆的公路还下着小雪，他连额角的冷汗都不顾上擦，全神贯注盯紧前方，以防撞到冲出来的丧尸：「先生，现在是晚上视线太差，路也滑，不能再快了。」 赵先生怒瞪双眼：「让你快就快，哪儿这么多废话。」 保镖一口气顶在胸口出不去，只能咽下，按照指示把车速提高到130，走着走着，发现前面远远看有两个小红点，赵先生眼珠子转了转，喜上眉梢，指着前面的车对保镖喊：「超过他们，快，超过了他们我们就安全了！」 这时后面两辆车也风风火火追上来，赵先生看王先生也在，恢復了血色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些许庆幸，昨天他才知道王先生所谓「关系硬」是硬到什么程度，他祖父原是联防基地内连山军区的师长，如今临危受命提升到军长，是军区司令徐将军手底下的得力干将，一把手。刚刚一着急把他忘了，幸好保镖记得，否则赵家怕是要担着保护不力的名头直面王军长的报復。 第57页 这人有大用，必须保护好，没等赵先生的如意算盘算出怎么借救命之恩拉拢王家，忽然感到车慢了。速度一降，与后车的距离肉眼可见的，每秒都在缩短。想到后面紧追着甩不掉的丧尸狗，禁不住腾地一下，怒火撞上脑门，骂道：「踩什么剎车！」 「前面连续转弯，需要减速。」陈旭被骂得毫无办法，心里埋怨赵先生不懂还瞎管事，远光灯能见度撑死80米，雪天130公里跑直线还要躲开丧尸已经很危险了，不出事全靠反应快，刚才有连续弯道警示牌，不减速等着冲出护栏掉下山！？ 一转，两转，赵先生焦躁的颠着腿，不错眼珠地紧盯反光镜，直到他看见镜中远远地映照出第三辆车的车灯。 那些人的车都追上了，丧尸狗还会远吗？ 死去保镖的惨叫哀嚎和嚼碎血肉的吧唧声不停在脑中迴响，声音越来越大，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惊恐，扭身揪住保镖的肩膀大吼：「别管什么连续不连续的转弯了，快加速。」 「你冷静点！快放开！」保镖被拽得身子一歪，脑门挂着的冷汗都下来了，可失去冷静的赵先生根本听不进去，「我让你快加速听懂了吗！」 保镖瞬间放弃与没有理智的赵先生继续沟通，但高速行驶下情况瞬息万变，尽管及时松开油门，短短两秒钟分神，也已错过转弯的时机，等他歪着身子扭着头，将视线转回前方时，眼中倒映的只有越来越近的护栏。 第36章 丧尸狗 一切发生得太快, 危机之下保镖勐打方向，为避免侧翻不敢把剎车一踩到底, 车身开始打横，左侧仍旧不可控的悬了起来, 车尾撞向护栏, 后面王先生车速也很快, 地面湿滑根本剎不住, 车头狠狠怼上前车左后部。 幸亏这一剧烈碰撞，车尾险之又险的蹭着护栏再转了九十度, 呈两车相对, 侧翻到一半撞上山体，「嘭」的一声被弹了回来, 右侧副驾玻璃尽碎，车顶也变了形, 安全气囊全部弹出。 最后一辆保镖车及时停住, 没受到任何损伤, 王先生的车左前撞瘪一块，导致引擎盖掀起条大缝, 不幸中的大幸是前轮没撞坏, 还能开。 巨大冲击下, 车内人近乎昏厥, 陈旭忍住噁心的晕眩, 勉强按开车门, 滚到地上, 仅剩的两名保镖冲上来，他努力挣扎着坐起，指着报废的车，有气无力的说：「没事，别，别管我……快把先生和……和太太少爷救出来……」两人不再管他，一人从驾驶位探进去拉赵先生，另一个打开后门，抱出昏迷的小男孩放到最后一辆车。 不消片刻，周围的丧尸都被声音吸引，快速靠近，保镖安顿好小男孩折返回来，救出赵先生的那人已经跟近处丧尸交上手，赵先生额头和脸颊被玻璃划伤，颤巍巍靠在车上，赵太太略好些，用手帕帮他捂住伤口。这名保镖上前搀扶起陈旭，当先一步，掩护赵太太和赵先生后撤。 他撑着伤患，只剩右手可用，面对近十只丧尸疏漏在所难免。 赵先生被撞得头晕目眩，腿还在发软，眼看丧尸朝自己过来，情急之下把吓傻的赵太太推出去，自己一个趔趄趴在王先生车盖上，赵太太尖叫着被丧尸抓住，赵先生趁机沿车身摸到车门，打开条缝挤了进去，摊在座位上大口喘气，看到这一幕的王先生一动也不敢动，闭上眼假装昏迷。 宋易迟等人听到了尖锐的剎车声和碰撞声，追上来时发现前路完全被丧尸挡住，无法通行，心里烦躁升级，不满的啧了一声：「第二次了，这些人怎么老惹事，不能消停消停吗？」 「麻烦了，如果他们不挪开我们走不了。」舒寒满脸不耐，更多的是对后面追着的丧尸动物的担忧，天黑距离远，他看不清是什么，但能让赵先生逃命到出车祸的地步，不是善茬儿就对了，「你把车贴左边靠山停下，我去叫阿辉他们。」 宋易迟按舒寒说的停好车熄灭引擎和车灯，从副驾的门爬出去，走前谨慎叮嘱宋母把睡袋拿出来，两层都盖在身上掩住人气，趴在后座别动：「他们出车祸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们去看看，可能会耽误些时间，你千万别动。」 「妈知道，你自己小心。」宋母点头答应，忧心忡忡的目送儿子关上门。 宋易迟出来后舒寒让阿辉把车停在外侧，两辆并排，前面有引擎盖，后有后备箱，左侧靠山，右门挡着车，最大限度确保了宋母的安全。 多了四个人帮忙，双方之间的丧尸很快消灭干净，陈旭被保镖放在最后一辆车上，跟昏迷的小男孩一起。前方丧尸还有很多，不清理汽车过不去，他们决定留下一个保镖在车里保护赵先生，其余人继续。 没多久宋易迟也来了，还有已经恢復的陈旭，六个人都是老手，手脚麻利，可他们的速度终究比不过丧尸狗，还没清理完，背后就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低吼，借着车灯的光亮，宋易迟和舒寒几人方才看清是什么鬼东西撵了自己一路。 「这是狗吗？」阿辉傻愣愣看着那些狗，它们呲牙咧嘴，动作僵硬，有的脸上黑乎乎一片，有的甚至缺了一条腿…… 「是丧尸狗，没想到它们居然几分钟就追到这里。」陈旭面色发苦，两个同伴在群攻之下毫无反抗之力，动物的进攻往往比丧尸要勐烈，它们身形更小，能跑能跳，速度更快，也更难应对。 两句话之间，又有几只略小的丧尸狗追了上来。 第58页 「大概多少条？」舒寒问陈旭，若数量不多还能应付，可陈旭的答案让他绝了念想，「当时没细看，一大群可能三四十。」 也就是说平均每人要对付5-7条丧尸狗，舒寒飞快得出答案，心一沉到底，他条件反射的先看宋易迟，暗想这人别说五条，能同时应付三条保证不受伤已算万幸，这可是丧尸动物，他绝不想为丧尸动物会不会二次感染之类的研究做贡献。 怎么办？ 丧尸狗先头部队已到，他们要返回车上必然正面相遇，而在他们交手时还会不断有丧尸狗陆续赶到，阵地消耗战他们打不起，太被动，也太危险。 然而留给他思考对策的时间很少，每过三五秒就会增加几条丧尸狗，舒寒焦急的攥紧了冰刃，唿吸也急促起来，想，快想办法，该死的！一滴冷汗从鬓角沿着颌骨边缘簌地滑落，在稍显硬朗的下巴上滞留片刻，没入衣领。 忽然一阵微凉轻附上因用力过度而爆出青筋的右手，触碰瞬间他全身肌肉一紧，险些控制不住防卫本能，却在看清人脸后顷刻消散。 「舒寒？」 宋易迟的注意力本来在丧尸狗身上，听到有好几十条的时候，说实话他也有点儿怕，别说具有感染性的丧尸狗，即便普通野狗都很难应付。 一扭头，恰好瞅见汗珠从舒寒脖子滑下去，此时他才发现这人望着前方神情凝重，执武器的手用力到指尖都发了白，心不由微微悬起，有些担忧：「不行我们先跑？」 舒寒短暂的闭了闭眼，做个深唿吸，睁开时大脑已冷静下来：「对，先跑。」目前丧尸狗不算太多，被赵太太的尸体吸引着，未对稍远的他们显出攻击意图，「都会爬树吗？」他问。 几人表示都会，舒寒接着道：「丧尸狗不知道还有多少，耗在这儿万一被围住受伤的风险很大，我们先顺路往前跑，前面不远就没山了，路两旁都是树，各自找个结实的爬上去，用异能武器慢慢杀死这些狗。」 陆云是山里长大，对动物习性十分了解：「我们一有激烈动作，肯定会吸引丧尸狗勐追，到时候闷头跑，千万别回头。」 「没问题，我可是小学得过短跑冠军的男人，陆云你可别被追上啊。」阿辉收起异能武器，悄悄活动起腿脚。 陈旭和保镖也慎重点头表示明白。 舒寒手腕翻转，牢牢握住宋易迟的手腕，心中暗数三秒，几人同时转身，发足狂奔。 宋易迟被拽上跑得飞起，度过开始的踉跄时期，感觉腿脱离了身体控制，完全是机械的跟着舒寒，幸亏及时用上异能，避免了肌肉拉伤。 他们一动，果然跟来不少丧尸狗，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三十秒，树林不远，但以人类的速度半分钟肯定跑不到，舒寒一边跑一边急促的说：「狗的速度太快，人跑不过，这样都会被追上。等会儿你先跑，我挡一下就来。」 「不行，你要是能挡得住还会跑吗？」宋易迟不贊同舒寒殿后的决定。 「别担心我就是挡一下，不会耽误很久，倒是你得快些找棵树爬上去才好拉我一把。」舒寒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用力握了握宋易迟的手腕，「考验臂力的时候到了宋医生，到时别拉不住把我扔下去啊。」说完他放开了宋易迟，凝出一根超长武器。 宋易迟不敢浪费宝贵时间，顺着冲力径直往前跑，瞄准一棵比较粗壮的树爬上去。 陆续追上来的丧尸狗前前后后加起来足有二十几只，舒寒不敢托大，抡起武器旋身横扫，击飞了几只追到迫近的丧尸狗，再转一圈将武器脱手掷向狗群，随后看都不看，也不管砸没砸中，掉头就跑。 宋易迟一爬到位，立刻回头搜索舒寒的位置，不远的距离很容易找到：「舒寒——！」他坐在最下面一根相对稳当的树杈上朝他大喊，还怕人找不见，特意解下围巾用力挥舞。 舒寒迅速跑过去，抬腿蹬上树干向上跃起，抓住对方伸过来的手臂，宋易迟第一次这么做，被抓住时，肩膀一沉，觉得整个人都像被拖着往下坠，左手连忙抱紧树干，右手用力往上提。舒寒仅一借力，另只手适时攀上树杈，缓解了宋易迟的压力。 「手臂力量太差，等到基地还得继续锻鍊。」他转身坐到另一根树杈上，手扶树干，似笑非笑的看着宋易迟。 「我后悔了，刚才应该装作拉不动把你扔下去。」宋易迟冷冷回答，说完两人都忍不住笑了，他指着其他人围着的零零星星，又低头看看自己树下，由舒寒攻击所引来的快二十条不停蹿蹦咬的丧尸狗，一脸嫌弃表情，假惺惺责怪道，「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说怎么办吧？」 舒寒压根儿不担心，一咧嘴，深棕色的眼眸里透出笑意冉冉，抬手间凝出一柄飞刀于掌心，递到宋易迟跟前：「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在臂力不足的情况下，多练练远程武器。」 第37章 你很任性知道吗 「会扔飞镖吗？」舒寒问。 宋易迟食指和中指微微弯曲, 拇指靠在一侧，用捏飞镖的姿势捏住飞刀, 舒寒看过点点头，「姿势还不错。」 他探过身子, 右手将刀往上一托, 左手捏着宋易迟的手指调整握姿, 将刀身与手背垂直的姿势, 变成刀背与手背几乎在同一条直线，「飞刀的握法有很多, 既然你会飞镖, 就用这种握法练习，你可以用拇指和食指捏住, 中指轻轻托在刀柄尾端，这样是自然握法, 更考验甩手腕的巧劲儿；或者指控法, 拇指和中指捏住, 食指伸直抵住刀背，增加稳定；最有力量的是斧握法, 跟握菜刀差不多, 如果你拿着双刃刀这姿势特别有用。」讲解完两种不同握刀姿势的优缺点, 他凝出另一把飞刀, 放手让对方自己试验。 第59页 宋易迟试着扔了几次, 感觉第二种更为顺手。对于第一次玩儿飞刀的人来说, 戳中目标还是别奢望, 能用刀砸中都算瞄的很准了。舒寒显然也清楚新手的水平，并没笑他扔不中，却掩不住满脸兴致盎然，宋易迟全当没看见，等他继续教学。 舒寒接着道：「扔不中没关系，因为你距离和力道没把握好。飞刀在空中飞行会有旋转，握柄扔出飞刀至少旋转一周，刀尖才能扎住目标，这根树杈差不多正好三米，很适合练习，缺点是坐着和站着施力略有区别。」说着他站了起来，扶着主干转到对面，宋易迟赶紧往旁边挪挪给他留出空间，两人并排坐好。 「来，做个起手式。」 宋易迟按要求抬起手臂，弯曲，手放在后脑与耳朵齐平，「这样？」 舒寒托着他的手臂往上抬了抬，手肘抬到差不多下巴位置，手也调整到太阳穴高度，「近距离下，这样最合适，你试几次，用身体记住起手式。」然后他继续一手托着手肘，一手扶着宋易迟右手的姿势开始慢慢变化，同时讲道，「挥动第一阶段，手肘保持不动，只用前臂绕肘向前甩动，直到肢笔直伸展。」 宋易迟被舒寒托着胳膊，举手，挥动，伸直，反覆几次，基本把握住两个位置的关键点，舒寒接着又说：「记住上肢伸展的瞬间，你给予飞刀的向前加速力到达最大，与此同时进入第二阶段，动作不要停，改用肩膀带动伸直的手臂整个向下摆动，直上到直下，而这两个阶段之间的转折点，就是飞刀出手点，需要把握时机及时松手，才能确保飞刀直戳目标。」 舒寒又凝出一柄飞刀让宋易迟捏住，左手置于下方，贴着宋易迟大臂稳稳托住肘部，右手握着对方手腕，做出标准起手式：「我带你做几次完整动作，出手点的位置我会松手，你体会下我松手时机。」两人肩膀几乎贴在一起，舒寒低头说话时，再靠近些就能碰到他的脸，可惜全神贯注的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 宋易迟一共被带着做了十次，前五次心无旁骛的体会，后面他开始尝试寻找出手点，不断修正，尽量靠近舒寒松手的时机，最后还真成功了一次，两人近乎同时放手，宋易迟甩出飞刀，直戳丧尸狗。 他眼睛唰的亮了，成就感爆棚。宋易迟不是一个幼稚的人，不过有时幼稚是对未知事物不了解的表现，他现在就像发现某种新疗法的医生，迫不及待想验证结论。 舒寒也很高心，不得不再次感嘆学生领悟太快，害他都没体验到教育成才是什么感觉，「还不错。」 舒寒在宋易迟转过脸前飞快压平了嘴角，故作敷衍的贊了一句。 正在研究兴头上的宋易迟才不管他是真敷衍还是假敷衍，飞刀一柄接一柄扔出去，加上有扔飞镖的底子，命中率逐步提高到50%，当然了，单靠这点儿水平杀丧尸远远不够，仍飞刀讲究的是技巧，不是拼力量，得靠时间慢慢磨练。 教学过程看似说了很多，其实没用五分钟就完了，最后舒寒留下句「记得动作要连贯，一气呵成，技巧抓住，用巧劲儿就行」之后，便留他自己练习，迈步回到树的另一边，开始清理盘踞在树下的丧尸狗，同时也没忘给宋易迟提供新飞刀。 整个清理又用了大约十分钟，不是舒寒不给力，而是周围陆续有被丧尸狗引过来的丧尸，数量近乎翻了一倍，颇费时间。 宋易迟成果喜人，速度快的丧尸狗他杀不死，将目标转向动作慢吞吞连跑都不会的丧尸，五次里两次成功，剩下三次也能戳中，却偏离要害，估计力量大了。 「舒寒，你说等会儿咱不会又要被找麻烦吧。」危机解除，两人从树上下来，宋易迟朝陈旭的方向努了努嘴，用下巴指着人问。 舒寒显得有些意外，没料到宋易迟会这么问，随即忆起赵太太昨晚某些堪称霸道的言行，倒也释然，这种人确实很惹人烦，不过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转头问道：「你以前遇到过不理解医生的患者家属吗？」 「当然。」宋易迟不解的看着舒寒，不明白这跟以前的病人家属有什么关联。 「那你会因为家属态度不好，放弃对患者的诊疗吗？」舒寒再问。 「不会，除非家属申请转院，不在我负责的范围内。」宋易迟语气相当肯定。 「所以没必要在意他们的态度，帮不帮忙全是凭自愿的，有能力又乐意，就顺手帮一把，没能力拉倒，也不用自责。」舒寒走上前来，笑眯眯揽住宋易迟肩膀，边往回走，边伸出手点着跑来时的山路，「别扯什么见死不救冷血无情之类，救人也得先掂量自己的实力够不够。非得让不会游泳的人跳下去救溺水者，这不是救，是送死，根本不现实。不要说现在乱起来了，道德标准界限模煳，搁以前也没有必须用我的命换你的命的说法不是？关键在于你能不能在这种环境下制定并守住自己的基准线。」 宋易迟哑然。 的确，他需要在作出判断后更相信自己，做与不做，怎么样去做都是自己事，不能为了某些人的言行而轻易更改，否则还叫什么规则？他只要根据情况，找到认为合理的基准线，紧紧守住就完事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舒寒，有些感动却不知说什么好，平心而论他真是不想多搭理赵太太这种人，甚至以后为避免麻烦，会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选择视而不见。舒寒肯定是察觉到他的线开始松动，并产生后退迹象才会讲这些，强硬着将线重新拉直，是安慰，也是鼓励。 第60页 「小宋舒寒，我知道你俩关系好，有话咱车上慢慢说成不？赶紧走吧。」阿辉走出老远才发现人数不对，一回头瞅见这俩还站在原地，不知聊什么那么起劲。 舒寒闻言颔首，走前不忘在宋易迟肩头用力拍了一把。 相较于宋易迟的动摇，舒寒对他倒是一直很有信心，认为宋易迟只是在面对大风气骤变时，有些摸不准方向，不是什么大问题。总之，这小子只需对情境分析清楚，另外再多那么一丢丢儿自信，就会越来越壮大。 「舒寒。」宋易迟紧走几步追上人，走在他身边。 「啊？」 「那你呢？」 「我什么？」舒寒敛去方才严肃的神情，笑着看了眼已走到他身边的人。 「要是有人挑你刺儿怎么办？」 「嗯……」舒寒微眯起眼，真的很认真的思考了片刻，「那我就不给他送快递了，反正少派一件也没多少钱。」 宋易迟：…… 「舒寒，你很任性知道吗？」 或许在他自己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内心正发生着一些改变。 @@@@@ 宋母在车里等的心急如焚，时不时偷偷抬起头，透过前挡风玻璃向外张望。外面只有几只丧尸来来回回的绕，儿子去了快二十分钟了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啊？她担忧的眉头一直无法松开，压出了川字纹。 忽然丧尸动了，唿啦全转向前面，宋母一激动顶着睡袋爬到前座，果然是宋易迟他们回来了。 清理完车附近的丧尸和极少的丧尸狗，面对地上被扒开胸腹又啃掉整张脸的赵太太的尸体，宋易迟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另一个保镖解下围巾好歹给她盖上，拖到一边。 大家齐动手，把挡路的丧尸堆到旁边，避免过车时卷进车轮，阿辉把车挪开，宋母没有厚此薄彼，把四个年轻人挨个儿看了一遍，确定都没事，几人不再耽搁，立即起程。 刚转过弯，隐约听见一个女人大喊大叫的声音，被丧尸狗咬过，即便治好伤，会不会感染谁也说不准，但到底怎么处理，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第38章 断桥 宋易迟开到半夜, 还没感到疲劳，车就由舒寒接手了, 理由是他不认路。 清晨五六点，天刚蒙蒙亮, 一切还置于寂静当中, 他们已经离开次级公路, 处于山间, 周围没有人烟，自然也不会有丧尸。 春雪痴缠着挽留住冬季的寒意, 宋易迟推开车门, 一阵冷风颳过，丝丝缕缕, 带着寒气直入心肺，他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宋母正忙活热腾腾的早饭, 阿辉在一旁打下手, 昨天饿了整整一天, 眼睛都绿了，天大地大自己的胃最大, 这种时候其他都往后推, 先吃饱饭再说。 宋易迟接过舒寒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把脸, 用水漱了口, 两人给车加满油, 舒寒还检查了车况, 确认没有问题。 吃饭时, 舒寒说到明后两天的行程：「昨夜没睡大家都累了，今天我们可以提前休息。」在阿辉的欢唿声中，他指着左前方的山路，虚空画了几个弯，「过了这段山区再几个小时会有村镇，我们不用进去，在边缘找处合适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天亮早点儿出发，过个高架桥就算进到连山范围，我估计入夜前能到基地。」 听说明天就能到，众人精神头儿振奋起来，长途跋涉总算接近终点，宋易迟感觉这句话让窝了一宿的肩背都舒坦不少。 饭后阿辉兴沖沖开车打头，山路只有一条，不怕走错，宋易迟也不嫌累，中途连车都没停，直接开到舒寒所说的位置，果然看到了房子。 他们选了离路近，看起来没被丧尸袭击过，院门还健在的一间。门从外用链条锁住，宋易迟推测屋主应当是逃难走了。 这会儿没人在意有没有闯空门之类，噼断锁链推门而入。 阿辉和宋易迟停车，舒寒跟陆云快速的把每个房间检查一遍，最开心的不是厨房有粮食，而是有水能洗澡。 宋母想着他们这些人借人家房子住已经够不好意思了，做饭时没动主人家的东西，仍旧用自带的小炉子和吃食，蒸了锅午餐肉饭，用仅剩的一小根腊肠炒了土豆胡萝蔔，再加上冬瓜泡面汤，五人吃得一本满足，排队洗了澡，舒舒服服的一人一个房间补眠去了。 @@@@@ 风后暖，雪后寒，话一点儿没错。 天空放晴，温度却没能回升，充足的阳光也不能抵过寒风的冷。 而比风更冷的，恐怕是几人原本高昂的情绪。 为了早一刻到达基地，他们不到五点钟起床了，快速吃过早饭摸黑赶路，中午前便抵达舒寒所说的高架桥，却发现，桥断了…… 有时候明明希望近在眼前，往前走几步就能摸到，偏偏意外在这个时候出现。 两山之间的高架桥不算很长，目测不超过十公里，开车过去只要两分钟！只要短短两分钟啊！ 基地就在对面，终点就在对面，他们却只能看着干着急，就是过不去。 阿辉气得站在路边，足足的吸了一口气，双手拢在嘴边，倾倒满腹怨念般朝高架桥大喊：「混蛋——！」 混蛋、混蛋……混……蛋……泄愤的喊声，代表着断桥之前所有人心中的怨念，在山间徘徊。 宋易迟同样郁闷，希望破灭的感觉太糟糕，心里像堵了淤泥似的，血流都不顺畅了。 第61页 舒寒沉着脸，大步来到断裂的地方，他没敢走得太靠前，怕桥体还有裂纹不承重，先估算了下断裂的距离，又趴到桥边往山涧里看，运足目力仔细观察桥墩和掉下去的碎块。 「这桥看着挺新的，怎么会断呢？」宋易迟不解。他摩挲着手下粗粝的石面，也学着舒寒的样子，趴在桥边往下看，可惜啥也看不懂……他只能从桥面的使用情况看出年头并不长，这里也不像夏季会有山洪的样子。 舒寒看完心里有了谱儿，本以为宋易迟站在身边，结果一扭脸瞅人半个身子趴出桥外不知道在看什么，吓了一跳，心道这小子不仅好奇心大，胆儿也肥，赶紧把人叫走，桥才刚断没多久，谁知道边缘能不能吃住劲儿，自己趴都小心控制着重量，不敢全压上。 「高架桥五年前刚建好，我在支座的地方看到几处颜色偏深，十有八/九是基地军区派人爆/破的，毕竟这桥直接连通到连山中段，离基地两三个小时，太近了。」 「你从哪儿知道这么详细？」宋易迟好奇，也不跟舒寒见外，直接问了。 其实半夜换人开车的时候，他就有所疑问，舒寒连地图都不看，三更半夜毫不犹豫的带着他们从次级公路钻进山里，果断得像住在附近，道路已经烂熟于心似的，根本不担心迷路。 若说这仅是小疑问，那么昨天午休他叙述行程的时候，让宋易迟更加直观的感受到舒寒对这片区域的熟悉程度，不仅能精确算计路程时间，对分散在周围的村镇位置了如指掌，还知道这座深山里的高架桥具体建设时间……种种迹象，很难令人忽略。 迎着宋易迟探究和疑问的目光，舒寒扫了他一眼，那张脸表情淡然平静，看不出什么，既没有等待答案的急切，又没有过于求知的浴望，仿佛刚才问的就是个很平常的问题，像晚上吃什么一样。 不过舒寒不会天真的认为以这小子的头脑，他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说什么也猜不到。一来自己在路上没掩饰过身手，二来特训时教给他的技巧虽不属机密，但明眼人一瞧就不是大众货，何况经过切身体会的宋易迟？ 他不问或许是不在意，也可能一直在猜，就跟自己偷偷猜他的秘密一样，当然如果哪天他们的信任度能够达到某个高度，不妨期待一下这小子主动坦白。 杂乱的想法在脑中一闪而逝，旋即被这些越飘越远的发散思维恶寒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暗骂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宋易迟挑了挑眉，没说话，耐心的看着他，舒寒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轻轻咳嗽一声：「那什么，我以前在连山军区呆了很久，所以对这边比较熟。」 「哦。」 宋易迟听罢微微一愣，并不是惊讶于对方的出身，而是对巧合的小小意外。 早先他从这人的行事作风就猜到是大系统出来的，如今只是得到了证实，他刚才以为舒寒会说在这附近执行过任务之类，没想到对方居然就是连山军区的人，要知道全国部队驻地千千万，大大小小多得数不过来，不得不说，真是太巧了。 按舒寒形容，联防基地是全国三大基地之一，意味着连山军区必然属于顶尖的大军区，能进入并顺利留下的，绝对都是各地推荐又经过层层选拔，精英中的尖子，再加上他身手那么好，不会是默默无闻混日子的类型。 既然已经在连山军区服役很长一段时间，虽然从没问过年龄，但就他的观察，各方面看舒寒都不会超过三十岁，按这个年纪推测几年前应当正处在事业上升期，甚至升过军衔也不是不可能，为什么后来又捨弃了大有发展的军区，反而跑到小镇子去送快递！？ 宋易迟思考片刻，一时没想通，怔愣的表情由于陷入沉思越发严肃，对个人过去的隐私，他不喜刨根问底，舒寒没说自然有没说的理由，他稍眯起眼遮住过于犀利的目光，决定克制住好奇，不追问。 光一个「哦」就完了？！ 舒寒颇为意外，他原以为宋易迟还会顺着问题，问一些以前的事，或者为什么现在不在军区了之类，毕竟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刚才这小子不是还好奇的趴在桥边乱看么。 「不问别的？」他想着，顺嘴问了。 宋易迟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膀，越过舒寒的时候，他抬起头，浅色眼眸里闪烁着揶揄的笑意，语气轻松，听起来毫不在意：「不问了，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己说。」 显然，对于这句说得毫不在意的话，实际想法究竟是否能跟语气保持一致，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真是来劲了，我不搭理你，你反而趁机抖起来，不都是等吗，那就等，你不说，我也不说，看谁先坚持不住。 舒寒盯着他的背影，不服输的扬起眉梢，在心里给本次对话画上句号。 其实他没宋易迟想得那么多，只是习惯性的就事论事，准确回答问题而已，至于别的，如果宋易迟接着问，他不介意多答几句，不问，他也并非爱跟人主动絮絮叨叨的性格，何况自己还有这小子的秘密没挖掘出来。 这会儿被激出较劲儿的情绪，不管起因有多上不了台面，反正是彻底卯上了。 第39章 室友宋飞 宋易迟和舒寒回到路上, 发泄完愤怒的阿辉正蔫了吧唧的趴在发动机盖子上，嘴里念叨着：「别管我, 我需要温暖。」 第62页 舒寒见状笑着走过去，一脚蹬在他屁股上：「又不是今天到不了, 别装死了, 快起来赶紧走。」 「哦？我们还能到！？」(⊙o⊙) 「当然能, 连山又不止这一条路, 不过你再磨蹭下去就得明天到了。」舒寒难得的翻了个白眼，严重怀疑这人的脑细胞都被病毒杀死了, 那么大一座山, 怎么可能只有一座桥一条路！ 阿辉登时原地满血復活，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舒寒, 我就信你！」 舒寒无情的阻挡了他不要脸的扑击，把人推远些, 走到路边靠护栏那一侧, 指了指下面山间不太明显的一条黑线：「看见没？沿着现在这条路绕山走, 下午能到那里，那条路直接跟次级公路连着, 也挺好走, 就是绕远, 我本来想从这边抄个近路, 没想到基地为了安全把桥毁了, 我们只能再回去。」 「绕山距离可不近, 车加满后只剩半桶了。」陆云有些担心。他算过, 两辆车加满油高速跑差不多9-10个小时，公路速度时快时慢，相对来说汽油消耗更大，保守估计坚持7-8个小时，按理说是够用，将将够，可没有富裕心里总没底，能补充是最好的。 「没事，下山后路边有加油站，可以加油，而且那儿离基地挺远，汽油应该没被徵用。」舒寒答道。 「我们今天能到？」宋易迟问。 「嗯……路不像高速好跑，估计前半夜能到，勉强算今天吧。」舒寒估算了片刻，随后神色勐地一紧。 「怎么？」宋易迟留意到他骤变的脸色，心里略微有些不妙的预感，舒寒说，「我刚想到山脚下有个镇子，路在镇东擦边儿的位置，情况不好说，我们停车加油可能会遇到丧尸，没准有很多。」 四个人俱是有些犹豫。 阿辉眨巴着眼，吞了吞口水：「不然……咱直接过？」他不怕丧尸，是怕被围住走不了。 其他两人也看向舒寒，他在目光中摇了摇头：「那是唯一一家加油站，再往前没有了。」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毕竟镇子少说上万人口，安全确实是个大问题，人长时间在一处停留会不断吸引丧尸，丧尸的吼叫似乎也能吸引同伴，通常路边加油站出入口在同侧，跟口袋似的，真被围住进去容易出来难，可不加油，万一路上不够用，抛锚更危险。 年轻人权衡着，有些拿不定主意，最终拍板的居然是宋母，她笼着围巾，冻得鼻尖有些发红，声音清亮：「想再多也没用，不如先做，到地方看情况再说。不用担心我，大不了我还在车里蒙着被子等你们。」 「宋阿姨说的对，有没有丧尸空想没用，要实际到地方再看。」舒寒算是明白宋易迟的决断力打哪儿来的了，他微微一笑，安慰宋母说，「阿姨你也不用太担心，说不定咱们运气好遇不上呢。」 @@@@@ 镇东的边缘，离加油站不远有家超市，一百平大概，聚集着二十来人，男女老幼都有，分成两拨，泾渭分明的呆着。 左边七个别看人少，活动范围却很大，显然更具统治力。五男两女，为首的男人叫陈涛，长得高大威勐，可惜眼底暗淡，满脸带着纵慾过度的憔悴，平白糟蹋了一副英武身形。此时，他搂着依在怀里香软的美女，歪歪脑袋，对染了头髮的红毛青年使了个眼色，红毛心领神会，从架子上拿袋曲奇饼干，慢悠悠走向对面。 右边的气氛与左边截然不同，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缩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不敢轻易走动，也绝不随意拿取架子上任何东西。 十几人又分成三拨，六人占据下角落，中间是有孩子的两家人，看红毛青年走来，他们不是转头就是背过身，分分钟假装自己不存在。 上角落一个中年男人沿着墙躺在地上，脸烧得通红，长髮姑娘抱膝而坐，脸埋在膝头看不清样貌。 红毛拿着曲奇蹲下来，递给缩在角落里的姑娘，拉长了语音道：「沈柔，我劝你还是答应大哥吧，别死犟了。」 「不可能。」沈柔仍旧低着头，无望而又倔强的回答。带着可爱包装的曲奇饼对她来说像烧红的烙铁般烫人，她侧侧身，双腿移开些距离，手臂收拢更紧，人恨不得缩成一团。 红毛暗道怪不得大哥看上这小娘们儿了，嫩嫩的声音像无数小勾子似的，勾得心里直痒，光听着就让人慾罢不能。 「他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我大哥是有功夫在的，出手大方，还有异能，跟了他保你有吃有喝。」红毛洋洋得意的竖起大拇指抖了抖，随后站起身，吊儿郎当的往墙边踱几步，不屑的用脚蹚了蹚躺在地上的男人，「我劝你考虑清楚，多想想这老不……」 「滚……你滚……」沈柔倏然抬起脸，是个相当年轻的姑娘，或者说女孩儿，不到二十岁年纪，俏生生的脸哭得梨花带雨，柳眉倒竖，毫无威胁力地瞪着面前的人，带着哭腔骂道。 柔弱的脸蛋，配上倔强的表情，特殊的反差效果取悦了红毛，他歪着嘴笑了，真是个辣脾气，等大哥玩儿腻了，他要是也能过手好好玩一玩儿，得多带劲儿。 他浑不在意对方恶劣的态度，幸灾乐祸的笑了两声，手指朝下，指着发烧的中年男人说：「你爸，他要是再没有退烧药，可就要死了。」 沈柔怒极，手中唰的凝出一柄白色匕首，咬牙切齿道：「闭嘴，快滚！」 「切，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能坚持几天。」红毛只是普通人，不是异能者，单对单还真拿这狠丫头没辙，顶多嘴上逞逞威风，他啐了一口，低声咒骂几句，忿忿走了。 第63页 人一走，沈柔失了锐气，异能武器从手中滑落，簌地消散，饿了快两天的她无力的背靠墙缓缓坐到地上，重新抱着膝盖小声啜泣：「哥，你在哪儿……小柔快坚持不住了……」 本来她和父亲准备到军区基地找大哥，岂料路被连环车祸堵死，徒步绕行又赶上前天突如其来的一场雪，老父亲冻病了，高烧不退，她一个姑娘家家力气不足，没法强行背着人赶路，远远瞧见超市，想来找点儿水和吃的，如果可能把父亲安置下来，自己再去找药。 她没想到的是，超市有水有食物不假，却被几名恶霸占据。 进来发现有人微微一愣，小姑娘不谙世事，缺乏警惕性，并没在意，等拿完水才发现门被堵得严严实实。她仗着异能武器发疯似的一通乱挥，对面怕她不管不顾，把有吃有喝又安全的栖身之所给毁了，暂时没有强逼，却也不准她离开，生病的父亲只能苦熬着等死…… 另一个角落的男青年看到这幕胸中意气难平，对那几人欺负小姑娘的无耻行为恨得牙痒，身边的女生见他腮帮子咬得死紧，心道要坏，连忙抱住他手臂，低声道：「别冲动啊哥，妈还在呢，你不管了吗？」 男青年，也就是宋易迟大学时期的室友宋飞，瞬间哑火，紧紧攥着的拳头復又松开，努力放缓了唿吸，强忍住脾气。 逃过来时旁边带孩子的人家偷偷告诉他陈涛有枪，是个惹不起的狠角色！他也是异能者，还是个难得的热血青年，若非顾及母亲跟妹妹，怕得罪那些人招致危险，怎么可能眼睁睁看小姑娘被欺负。 红毛回去给大哥陈涛报告了情况，陈涛嗤笑一声，旁若无人的咬住怀里美人红艷艷的嘴唇，嬉戏到她娇嗔着反覆捶打才满足的松开：「她都不急，我急什么，反正老不死的跟我也没关系，死就死了，再给她一天考虑，还不听话就没这么客气了，是不是呀小美人儿？」他捏着女人消瘦的下巴，再次换来几下捶打与甜腻腻的娇笑。 「对对，大哥说的是，小辣椒就得好生条教，磨一磨她的脾气。」 「你懂什么，老子要的就是她那辣脾气，床上够劲儿。」 「你好坏，当我面惦着别的小贱人，不怕我伤心吗？」美人秀眉微蹙，嘟着嘴，手在陈涛胸前打着圈圈，陈涛一把握住她不老实的柔荑，吃醋的小模样让他心痒痒的，抱起人进到超市库房，「伤心了？我来好好安慰安慰~」 除另一个女人眼中透出鄙夷外，其他人见怪不怪，大哥不在，他们只要负责督促对面的人出去找东西就行。 红毛领头，吆五喝六耍着威风，把几个男人轰出去找吃的：「都按规矩来啊，呆一天就交一天租，不交的话，哼哼，别怪老大对你们这些老的小的不客气。」 第40章 倒霉的宋飞 从山上下来后, 镇边小路开始蜿蜒起来，很多分岔, 通往不同村镇，有人形导航舒寒在, 宋易迟不担心走丢。随着小镇距离越来越近, 丧尸数量呈直线上升的趋势, 转弯时有一只险些扑到车窗上, 幸亏速度快甩掉了。 镇是「小镇」，真的小, 从南到北开车要不了一刻钟, 最外圈与公路的西侧相邻。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沿途能看到对面低矮的二层小楼, 有饭馆，商店, 汽修店, 也有住家, 一个个院门紧闭，看不出里面还有没有活人。 路边的丧尸们各个衣服沾着黑褐色血污, 眼珠子白惨惨, 脸上腐肉掉了一半, 牙床露在外面还张着大嘴, 许久未见新鲜血肉的它们听到汽车的声音兴奋不已, 吼吼的拖着步子靠拢过来, 跟在车后。 几人刚下车, 便有一只徘徊在加油站的丧尸扑上来，陆云毫不留情一斧子噼过去，丧尸的脑袋被斩掉，骨碌碌掉在沥青马路上。 加油站里除了辆废弃的蓝色车外只有他们，不需要排队等候，其他人兵分三路，两个给汽车加油，一个提上油桶，补充备用资源。 「大学霸——」 宋易迟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自己大学时候的外号，初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忙弯腰把油桶撂下，抬起头循声四望，这声音好像是…… 宋飞！？ 他看到一个穿蓝衣服的人站在加油站围墙外，拼命朝自己挥手。宋易迟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嘴巴能塞进整个鸡蛋，连招唿都顾不上打，快步跑去一看，真是宋飞：鬍子拉碴，沧桑的宋飞。 「你怎么在这儿啊？」宋易迟吃惊地问。他们俩最后一次通话还是在离家之前，宋飞说要回n市找家人，怎么到偏远小镇来了，而且……看看左右，宋飞独自一人，那他的家里人……宋易迟目光闪了闪，没敢直接问。 宋飞也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见宋易迟，上来就抱着他狠狠拍了拍。 他今天出来又没找到可以用的车，意味着还得继续给陈涛「交房租」，挺郁闷，回来一路都低着头走，走着走着，眼角余光偶然间注意到这个加油站来人了，他羡慕的扫了一眼，不料扫到一个眼熟的背影！ 先头只有六七成把握，没敢认，东躲西藏凑上前试探着小小的叫了一声，对方果然有反应，宋飞内心激动无比，要不是怕引来丧尸，绝对大声喊人了。 在这草淡的世界，困境之中，他乡遇故知，箇中滋味儿只有宋飞自己知道，他笑得嘴角快咧到后脑勺去了：「宋易迟，哈哈，居然真的是你，我就说咱俩还能活着见到。」 第64页 「死小子果然命大。」宋易迟高兴的笑弯了眼，把人拉到不会被丧尸注意到的安全角落，「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提这茬儿，宋飞像霜打的茄子，笑容没了，肩膀也垮了，他愁眉苦脸的长嘆一声：「唉甭提了，倒霉死了。」 那会儿宋飞在m和n之间的一座市立医院就职，病毒来袭他也发烧，却没得休息，被外派到急救车满城跑，也正是如此，恰好在爆发第一时间避开了医院重灾区。 跑着跑着，急救台失联，宋飞察觉情况不对，立马给家人挂了电话，得知低烧的父亲发了疯，被母亲和妹妹合力反锁在房间，心里一阵难过，但父亲没了，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没时间伤心，连忙叮嘱母亲和小妹囤好吃的等自己回去，千万千万别乱开门。 宋飞家在n市，作为联防基地的出资方和管理方，尽心尽力，避难消息和基地位置的公布比其他地区早得多，因此一听到消息他就决定收拾东西走人。 这时距离病毒爆发刚过十天，他家不在市中心，道路勉强可以通行，外面游荡的丧尸也不像现在这么多，宋飞为了保证安全还特意规划了条偏远路线，算一算，撑死四天怎么也能到基地的。 一切尽在计划之中，直到妹妹接到对象的电话，要两家一起走。 倒霉的乌云自此像跟定他们似的，甩都甩不掉。 说实话，从始至终，宋飞都没发现男方有什么亮点值得自家妹子死心塌地的喜欢，外貌勉强算中上，跟宋易迟谦谦君子没得比；对人不够细心，跟宋易迟体恤入微没得比；做事不够干脆，跟宋易迟当机立断更没得比。 当然，或许是因为他拿来作参照的对象太强大，或许跟他直男审美心存偏见有关，无论哪种，总之这个准妹夫在他心目中属于不合格产品。 扯远了，宋飞吐槽完准妹夫，在宋易迟囧囧有神的注视下赶紧把话题带回主线。 男方别看能力不行，小心思却不少，净惦着在女朋友家人面前露脸，展现自己可靠的一面，刷高好感度，给求婚做铺垫，为此他竟然在未做任何规划，也没过听广播的情况下，仅凭一个从没实际去过的地名，就敢拍着胸脯说他是本地人路很熟，由他领队没问题。 结果自然不止一次带歪了，最后甚至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弄得两家人都迷了路。 所以说能力不足时，想得好不等于能做得好，何况他太急于求成，他也不想想，联防基地背靠军区，自然是建在山里，小地方的路和城市路不一样，好多都没有路标，岔路多，死路多，若不按官方广播路线，除非他有强大的认路技能做资本，例如舒寒，否则还是老老实实听话，按规矩走最稳妥。 不幸中的大幸是宋飞比较警醒，一感觉不对立即叫停，绝不冒险深入山里，再加上他有备用油桶，能接个短，才不至沦落到半路抛锚的地步。 最终宋飞忍无可忍，拿出当家人的派头，不管妹子怎么请求再给一次机会都强行镇压，不予妥协，他可不想拿家里人的安全给那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白痴做实验，对着纸质地图又研究了两个钟头，选定某一方向，开车就走，根本不理男方的人。 走走停停又搭进去两天，总算回到宋飞当初计划路线的延长线上，只要顺着走，不再出岔子，到基地妥妥的。 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男方一改被宋飞压得喘不过气的颓势，重拾自信，邀请宋妹子，宋姗姗到他的车上，姑娘也知道哥哥生气有意冷着男朋友，心里心疼，却要顾着同样不乐意的母亲，两人几乎没说过话。这会儿行程回归正轨，眼看希望不远了，两个小年轻放松着边走边聊，话多得说不完。 男朋友一得意，忘了自己正在开车，忘了现在的路不比以前，到处都有丧尸，一个不留神，车子躲避不及被丧尸扒住反光镜，宋姗姗吓得脸色大变，惊声尖叫，男朋友也慌了，车不停左右摇摆企图把丧尸甩下去，岂料他一通乱搞非但没成功，反而又撞上一只，卷进车底，把轮子卡住了，车好悬没翻过去。 「md，我也服了，平地都能开成这样，简直猪一样的队友！我差点儿没被他坑死。」宋飞忍不住大骂一句，忽然想到丧尸，赶紧把声音压低。 宋易迟听宋飞讲述一路的艰难险阻，越听眉头越紧，面色也有些凝重：「后来呢？你的车也坏了？」 「可不，他就是个衰神！」宋飞眼睛瞬间瞪得熘圆，要炸了似的说话都咬牙切齿，「当时车坏了没办法，我也不能扔下不管，他们一家三口就挤到我车上，结果刚到这里，我的车居然也坏了你敢信？就停下加油，然后再也打不着了……」 宋易迟给予他足够多的同情目光，跟宋飞比起来，他们路上种种有惊无险的小波折都不算什么了。 「你打算怎么办？」他问。宋飞家只有三个人，宋易迟捎上他们不成问题，关键是男朋友家不好办，按宋飞描述的宋姗姗爱恋的态度，恐怕小姑娘不肯单独离开，这就棘手了。 宋飞面色犯难，显然也知道结症在哪儿，不仅知道，他还很了解宋姗姗，如果提出先走，妹妹脾气上来怕是会哭着闹着要留下；但如果情况反过来，男朋友有机会离开，是不是也能做到像宋妹子这样「不离不弃」，宋飞得打个问号，据他观察，男方很顾家，顾自己家。 第65页 宋姗姗的情义值不值得暂且不论，至少宋飞是不想继续带男方家一起的，更不可能求好哥们儿宋易迟帮他带那些毫不相关的人，「唉，要是我的车没坏就好了……」要是车没坏，他们早就能到基地了，何苦被困在这里。 两辈子加起来，宋易迟跟宋飞相识二十几年，宋飞没开口寻求帮助不是不想走，而是不想他为难，他感激的同时却做不到心安理得的置身事外，没遇到便罢，既然遇到了他就应该拉一把：「跟我来，帮你想想办法。」 这种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和最信任的只有舒寒。 第41章 与活人对峙 宋飞随着宋易迟找到一位穿黑衣服的人, 他发誓，这人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让他眼前一亮的男人, 高个儿，宽肩, 被无数人诟病的臃肿羽绒服也丝毫无损于他挺拔的身姿, 眉似利剑目若星, 然而他最突出的不是这张足够吸睛的脸, 而是与众不同的气质，内敛却蕴含着力量, 瞬间把医大校草那些还不成熟的小嫩苗比成渣渣！ 舒寒淡淡扫了眼宋飞, 宋易迟对人通常都是不愠不火，但对这人明显不同, 先是将提到一半的油桶放下不管了，又拉着人聊了许久, 两人之间的互动自然没逃过舒寒的眼睛, 倒不是有意监视, 加油站这么点儿地方，宋易迟也没避着他们, 加完油没事做可不就跟阿辉一起围观呗, 何况对方一看便是宋易迟的熟人, 很熟很熟的那种。 「你会修车吗舒寒？」宋易迟问。他对舒寒的动手能力还是挺有信心, 毕竟这可是能把普通收音机改成军用设备的人。 「看情况。」舒寒如实回答, 小毛病可以, 大问题在没有检修设备的情况下他也无能为力。 「帮我个忙好吗？」宋易迟站直身体, 看着舒寒，语气十分诚恳的提出请求，并没有因两人关系不错而疏忽应有的礼貌与尊重。 舒寒第一次收到对方郑重其事的请求，虽然觉得宋易迟的态度有些见外，但恰恰说明对方为人处世很有原则，不会仗着关系好而无所顾忌，他点点头：「车在哪儿？我先看看。」他说不清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宋易迟这种态度。 宋易迟看向宋飞，宋飞原本还在琢磨学霸室友怎么会认识这种闪亮生物，被四只眼睛齐齐盯着，恍然意识到走神儿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掏出钥匙递给舒寒，指着加油站最外侧那辆蓝色的车：「那辆，麻烦你了，谢谢。」 宋飞趁舒寒走远，伸手拐住宋易迟的脖子，强拉过来，脑袋凑到一起小声的问：「大学霸不仗义啊，认识这么帅的人也不告诉我，要是车能修好，我直接把姗姗带来，保证她看了之后再也不惦记那个白痴了。」 「额，你不了解舒寒，他……他不适合姗姗。」宋易迟没想到宋飞脑筋一抽，说风就是雨的要撺掇妹妹换对象，目标还是舒寒，这神转折，让他心里有点儿微妙，怎么说都觉着不合适，却又想不出其他原由，于是那点儿小小的不乐意和莫名危机感经过信息传导，被大脑认定为无用信息，彻底无视了。 其实宋飞也就随口一说，不是真要干嘛，纯粹是被妹妹的男朋友摧残过度。 舒寒打开引擎盖，仔细看了一圈，内部没有线路断掉或者明显损坏，刚要叫人打火听听发动机，结果转脸发现那俩人一个没来，他眯了眯眼，到底要不要修车了！ 宋易迟瞅见舒寒在往这边看，忙拽了一把想继续胡扯的宋飞，宋飞赶紧屁颠屁颠跑去打火，舒寒也从车工具箱里拿出一根长长的螺丝刀，戴着手套，短路火花塞后细听发动机的转速和响声，变化都不太明显，他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拧下火花塞，阖上机器盖，拍拍手套对他们说：「发动机没事，应该是火花塞的问题，换一组就好了。」 「太棒了！」宋飞双眼一亮，这意思就是能修好，想到母亲和妹妹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的窝在个小超市里，顿时心中小花朵朵开。 「路边有修理店，我去找配件。」宋易迟听舒寒说车能修好，紧绷的弦也松下来，否则他还真不知怎么帮宋飞解决车的问题，难道要砸玻璃硬抢一辆么。 「我去吧，你不知道型号。」舒寒把拆下的火花塞放进兜里，「你跟他去把人带到加油站等我就行。」 直到这时，宋飞才勐地意识到自己光顾着高兴，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陈涛每天将女人和老小以保护为名，实则变相扣押在超市作人质，驱赶男人出去找物资，美其名曰付房租，这种人……宋飞抹了把鼻尖的汗珠子，如果这人从开始就没想放过任何人离开，恐怕即使有车他也走不了！ 找宋易迟帮忙？念头一出，瞬间就被宋飞否定。 不行，不能让宋易迟露面，陈涛手里有枪，看他不给沈柔父亲提供退烧药，还限制沈柔出去找药，故意拖延病情逼她就范的行为，这人没有道德底线，不在乎人命。宋易迟若力挺自己离开，对他来讲无疑是挑衅，弄不好宋易迟也会有危险！ 宋易迟很快留意到宋飞脸色变得很不对劲，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事？他疑惑看向宋飞问：「怎么了？」 宋飞紧抿着嘴，神情凝重的摇了摇头：「没什么，超市我自己回去就行。」 再迟钝的人恐怕都听出宋飞在撇清关系，不欲宋易迟继续多管，何况宋易迟并不迟钝，相反他很聪明，几乎是立刻就联想到宋飞暂住的超市里有他不知道的大/麻烦。他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宋飞：「不行，一起去。」 第66页 「不，你能帮我修车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我很感激，其他的你还是别插手了。」恢復镇定的宋飞回望着宋易迟。 「你把话说清楚。」宋易迟坚持。 「我说了你也帮不了。」宋飞也同样坚持。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了？」 两人争执起来，眼看对话陷入无限循环模式，宋飞一想到家人可能会被困在超市，永远都无法离开，宋易迟又一直追问不休，他愈发焦躁的情绪逐渐失控，大吼道：「他们有枪懂吗？枪！」 宋易迟脑子一白，双眼睁大，盯着宋飞，惊愕的说不出话。他以为宋飞是担心对方人多势众，不好相与，才坚持不让自己陪同，万没想到一个占据了小超市的恶棍会有枪。 要知道本国对武器的限制非常严格，别说热武器枪/支了，就是匕首短刀都绝对不行，这人既能破开重重限制把枪搞到手，肯定不是一般的角色，自己真可以帮到宋飞吗？ 趁他愣神的工夫，宋飞用力抽回手臂，一转身，险些撞上站在后面的舒寒，他脸上毫无表情，却令宋飞觉得周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许久，舒寒沉声问道：「你确定吗？」 宋飞机械的摇头，咽了咽口水，「我没见过，但比我早到超市的人亲眼看到他用枪杀丧尸。」 舒寒移开视线，危险的眯起眼，眸光中透露着点点寒意。他也想不到，在如此偏僻的小镇，居然有人能搞到枪，系统流出？土制？还是境外偷运？持枪人会是当地大组织成员？或者危险的通缉犯？ 各种繁杂的思绪在脑中飞快闪过，无论哪种，既然发现涉嘿分子，他一定要去看看，不能轻易放过。 宋飞终于摆脱压迫，小小的喘着气，被舒寒盯住时冒出的冷汗，比方才想到陈涛时还要多。他有点儿明白宋易迟说舒寒不适合姗姗是为什么了，这人敛住的气势太强，一旦褪下表面伪装，别说柔弱娇宠的姗姗，就是他都有些招架不住，宋易迟一个文绉绉的学霸怎么会认识这样强势的人？ @@@@@ 超市里—— 「喂，姓宋的怎么这么慢？他去哪儿了？」红毛一边清点着今天的收穫，一边问宋姗姗身边的男人，陈涛还在休息间里享受美人恩，外面他说了算。 「我不知道，他去北边了。」男朋友弱弱的回答。 「切，就他事儿多。」红毛不屑的撇嘴，暗笑宋飞异想天开的认为还能离开，真是蠢的可以。 清点结束，红毛做好记录，叫了个胖子一起把东西搬进超市后面的仓库。 「就是这里吗？」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是个男人，音色温润，听起来很年轻。 「嗯。」通常情况下超市门都是从里面反锁住，宋飞敲响了玻璃。 「哟，姓宋的你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哥儿几个可就得找宋妹子好好聊聊，问问你上哪儿去了~」瘦子打开门放人进来，嘴里不怀好意的胡咧咧，眼珠子一个劲儿往宋姗姗身上瞟，小丫头嫩的很，大哥看上的他们不敢动心思，剩下的这个可是他们争抢的目标，都在尽力表现，就等大哥拿下沈柔心情一好，水嫩嫩的小美人儿还能跑的了？ 宋飞揪住瘦子的衣服用力拽到跟前，狠狠瞪着他，似乎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你tm嘴巴干净一点。」 瘦子比宋飞矮不少，又瘦，宋飞听他敢肖想宋姗姗，火撞顶梁，手底下使了大劲儿，瘦子毫无反抗能力的被拽了个趔趄，自觉丢了面子，「啪」的打开宋飞的手，怒道：「你敢教训老子？活腻了吗？别忘了这是在谁的地盘。」 宋易迟从后面上来，抬手压住想打人的宋飞，迅速道：「别跟他磨蹭，叫上阿姨和姗姗，我们走。」 「走？」瘦子一激灵，刚才光在脑子里yy宋姗姗，后来被宋飞激怒转移了注意力，这时才注意到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你，你们哪儿来的？想干嘛？」他眼睛转来转去，不住打量对面的五个青壮年，故意抬高音量，想提醒红毛。 宋易迟不愿耽搁，看都不看他，宋飞也意识到时间宝贵，快步走到右边拉上母亲和妹妹便走，宋姗姗茫然着，一回头发现男朋友家在往包里装东西，甩着手想挣开却被宋飞死死拽住，不容她捣乱：「哎呀哥你慢点儿，他还没弄完呢。」 「等等——！」可惜终究晚了一些，红毛听到瘦子的叫喊声，带着人从仓库跑了出来。 第42章 大胆直面 瘦子见自己人来了, 连忙跑过去汇合，从仓库出来的红毛带着人站在几步之外, 警惕的盯着宋易迟五人，都是年轻小伙, 自己这边最关键的大哥不在, 终归底气不足, 没敢冒然靠近。 超市里的其他人都很好奇宋飞带来的人有什么神通, 敢跟陈涛对着干，各个伸长脖子, 从架子缝隙关注事态发展；也有人不看好, 认为等会儿陈涛来了，一人一枪都没了性命；角落里的沈柔悄悄抬起哭得红肿的双眼, 目光汇聚到宋易迟身上，闪烁着希冀。 「你们干嘛？」红毛问。 「找人。」宋易迟回答。 红毛看宋易迟他们都衣着干净, 气色很好, 不像短了吃穿的人, 眼睛转转，狮子大开口道：「找人？行啊, 那些都是我们收留的难民, 这段时间一直白吃白住, 还要我们保护, 想带走拿物资换。」 「你别胡说！」宋飞上前一步, 指着红毛就骂, 「什么白吃白住, 我们每天的『房租』都交给狗了吗？」 第67页 「你们赖在这里不走，靠得是我们老大心善，不交房租可以，出去睡马路啊。」红毛也来劲了，他就不怕打嘴仗，拖延的时间越久越好，老大听到动静肯定会出来主持大局。 「好，他们几个不住了，睡哪儿不用你操心。」宋易迟扯住还想出气的宋飞，对他说，「别废话了，现在陈涛不在，咱们赶紧走。」 宋飞狠狠瞪了红毛几人一眼，转身去拉宋姗姗。 红毛急了，顾不得害怕，「嗖」的蹿上去，抢先堵住门口。 宋飞家三人，看意思另一家也要跟着走，其中一个漂亮妞儿，两个能找物资的免费劳力，这要是跑了，老大出来还不得扒了自己的皮？或者让他代替宋飞出去找物资？想到可怖的丧尸，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不行，不准走！」红毛勉强提着气，故作兇恶，可惜颤抖的双腿出卖了他。 舒寒看出红毛在拖时间，懒得再磨叽，拧住人胳膊直接按到门口收银台上，陆云和阿辉也纷纷祭出异能武器。 得知陈涛极可能有枪，原定计划是舒寒和宋飞过来，比较灵活。一个是多年的好哥们儿，一个是最信任的朋友，宋易迟在加油站左思右想不放心，临时改了主意，悄悄跟在后面，他这种外行怎么逃得过敏锐的舒寒，没多远便被发现，再然后阿辉和陆云也来了。 舒寒没法子，只好一面骂着他们傻大胆儿，一面改成速战速决的策略，宋飞找到人立刻撤离。陈涛如果出现顺手收拾了，如果没出现便放他一马，毕竟枪对宋易迟他们的威胁太大，舒寒不可能用自己人冒险。 「方开吾，老大不会方过你们的——」红毛表情兇恶，奋力挣扎着，可惜他那点儿力气不足以撼动舒寒的压制，反而被压得更用力，紧贴台面的脸变了形，说话都口齿不清，「你们tm素死人啊，还浮快来帮忙！」 瘦子等人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面对明显不好惹的舒寒和异能者阿辉，陆云，心里犯怂，被红毛呵斥也不敢上前招惹。 陈涛身边以前聚着不少小弟，病毒爆发死了一些，另一些有异能的谁也不服谁，全都扯旗单干去了，肯留下跟随陈涛的都是普通人，陈涛气愤那些见利忘义的白眼狼，却也没办法，靠他一把枪，几发子弹根本留不住人，普通人虽然没用，胜在老实听话，总比光杆司令要强。 「请等一下。」见双方动了手，缩在角落的沈柔目光倏然坚定起来，把心一横，跑到宋易迟跟前拉住他的袖子，连声恳求，「求你带我走吧，求求你了，我父亲发烧快要死了，我有异能，只要你带我离开这里，我可以自己去找药，绝对不会拖累你们。」 父亲的病已经严重到不能再拖，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如果不能说服宋易迟带他们父女离开，不仅父亲性命难保，自己恐怕也逃不出陈涛的魔掌，若真走不成，她说什么也要闯一闯，被杀死也好过让禽兽得逞！ 宋易迟低头看着忽然拉住自己，身高还不及自己肩膀的小女孩儿，瘦瘦的尖下巴，花猫似的脸，双眼肿得像核桃，一看就是哭惨了。 宋飞嘶了一声，意外于沈柔的大胆行径，却也能理解她的想法，简单迅速的给宋易迟讲了沈柔的遭遇，如果不是宋姗姗的男朋友粘着，他是有心把沈柔带上的，毕竟陈涛龌龊的念头只要不瞎，超市的人都知道，留下来她父亲必死无疑，这个烈性丫头也活不了。 宋易迟读懂了对方眼中的祈求与渴望，眉梢压低，嘴角紧紧抿着，一脸为难。 他帮宋飞是关系铁，何况宋飞并没有陈涛所觊觎的东西，充其量是两个能找物资的劳动力，己方人多强势一些的话，陈涛应当不会强行留人。 沈柔不同，她是陈涛看中还惦记了好几天的人，在他看来沈柔就是囊中之物，嘴边的肥肉，她要是动了，陈涛被激得脑子一热，拔出枪来，恐怕自己这边没法全身而退。 答应还是不答应？心中的天平举棋不定。 犹豫之时，仓库门被用力推开，「哐当」一声拍在墙上，发出巨响，里面走出个高大的汉子。 「大哥，大哥快救我，这些人冲进来不仅抢东西，还要抢人！」红毛听到声音，虽不能扭头看，但知道是大哥陈涛来了，欣喜若狂的嚷嚷开来，「我大哥来了，识相的赶紧放开我磕头赔罪，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 陈涛没理会红毛的叫喊，一双眼睛直直地盯住宋易迟被沈柔拉住的左袖，随后又移到宋易迟的脸上，目光中透出兇狠和愤怒：「小骚货，跟老子装贞洁烈女，一看见小白脸就迫不及待要跑？」 麻蛋，要完。宋飞暗道不好，后悔得想抽自己两嘴巴，刚才跟红毛费什么话啊，拉着家人走不就完事儿了吗，现在好了，前后两三分钟一耽搁，陈涛不仅出来，还被激怒了。 右边不相干的人都缩了起来，看热闹可没有命重要。 陈涛狠狠的目光如刀般扎在宋易迟身上，若能化作实质，那宋易迟定然被切到死无全尸，超市死一般寂静，只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 「对不起。」沈柔小声说。她意识到自己冒然行动给宋易迟惹来了大/麻烦，心中愧疚万分，慢慢松开了抓着袖子的手，努力睁大双眼，不让泪水涌出，愤怒的瞪着陈涛：「你别胡说，我没有要走，是问他找退烧药的。」 「大哥！你别听这小贱人的，她就是想跑，刚我亲耳听见她说——」不待红毛的话讲完，舒寒揪住他头髮一拽一按，使劲儿撞向收银台，众人只听「嘭」的一声闷响，超市再度恢復寂静。 第68页 「做与不做」和「能不能做到」是两回事，前者是态度问题，后者是能力问题。多数情况下，只要态度端正，即便没做到尽善尽美，甚至效果不理想，顶多被骂一句太笨。如果连做都不肯去做，总惦记偷懒，等别人做好直接享受成果，恐怕没人喜欢做冤大头。 若沈柔此时只知埋头哭诉，或者躲起来一句话不说，任由陈涛作威作福找麻烦，宋易迟十九八九撇清不管了，可她在明显处于暴怒边缘的陈涛面前，鼓起勇气，敢于抢先站出来，主动揽下责任把宋易迟摘清的举动，让他心中的天平有些倾斜，重新开始衡量到底要不要救人。 短暂的犹豫，心一横，他抬手将沈柔拨到身后，顶着陈涛吃人的目光上前一步，最终带不带人走姑且不论，现在这种情况下，断没有让小姑娘站在前面去维护他这个男人的道理。 「好哇好，有情有义啊？」陈涛怒极反笑，不阴不阳的哼了几声，迈开腿，慢悠悠往前走了几步，走到离宋易迟大概两米远，浓郁的恨意陡然变得幽深，一下子掏出别在腰间的手抢，对准宋易迟的脸，「我看你个死人还怎么有情义！」 第43章 枪响 在场的人全被陈涛拔枪的举动吓得脸色发白, 大气不敢喘，生怕陈涛手一抖, 宋易迟就没命了。 舒寒更是在他拔/枪瞬间全身肌肉紧绷，脑中飞速算计着自己的速度, 两者之间的距离, 与对方的反应时间, 可得出的答案让他额头冒出一层细汗。陈涛在斜前方不超过30度, 自己稍有异动便会被看到，这种距离下, 他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抢在扣动扳机前将人制服。 陈涛并未觉察自己被盯上,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宋易迟，而宋易迟没有后退半分, 与舒寒全身紧张正好相反，原本压低的眉头反而放松了：「陈老大是吧。」他违心的奉承了一句, 谈判首要条件就是控制气氛, 「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哦？你跟我有什么好谈的？」陈涛见宋易迟面对枪口, 没如想像中那样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反而镇定自若的想跟自己谈条件, 脸上阴郁倒是散去一些。 宋易迟不慌不忙的深吸口气, 大脑出奇冷静。 来之前, 他做过多种预测, 想自己面对枪口会是什么感觉, 吓得大脑空白？浑身哆嗦？还是再没出息点儿直接晕倒？ 都没有。 他发觉自己内心一片平静, 仿佛一件必要发生的事情，如期而至的发生了，剧本中再无悬念，他反倒不怕了。 「现在人命最不值钱，什么都没有物资重要，你说是吗？」被枪指着头的宋易迟望着陈涛，语气和缓，似乎并不在意这种情况。 「看起来你挺富裕~」陈涛平举着枪，歪头把宋易迟打量一番。 「富裕说不上，家底儿还是有一些。」他把头转向宋飞，「这是我朋友，如果陈老大愿意放人，我可以用物资交换。」 「你想怎么个换法？」陈涛眸光闪动，好像正在权衡。 宋易迟发现有戏，不敢松懈，就他短暂观察陈涛本性好色，脑子容易被情绪左右，如果能用物资诱惑他答应交换，不必动武是最好的。 「我看这家超市主营日杂，吃的东西并不多，否则陈老大也不会每天都派人去外面搜。」宋易迟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对方，斟酌着用词与话题方向，「他们不是丧尸，是活人，吃得再少也得吃，与其留这么多张嘴跟你抢食，不如让我带走，替陈老大省些粮食。」 陈涛嗤笑一声，枪/口指着宋易迟说道：「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啊。」 阿辉等人心惊肉跳的看着对话的两个人，无不佩服宋易迟胆色，要换了他们其中一个，别说能顺熘的说话，站稳就不错了。 「哪里，陈老大说笑了，我也是为了帮朋友，望您高抬贵手，行个方便。」宋易迟扯开嘴角，大方笑了，端的是一派真诚，只有熟悉的人会发现他的笑意未达眼底。 宋飞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他跟宋易迟才几个月没见而已，怎么大学霸整个人都变了，以前图书馆浸出的文绉绉的味道少了不少，实验室沾上的学究派头也半点不见，反而多了股煞气跟令人琢磨不透的感觉。 「行，不过我只要食物。」陈涛被小捧了一把，好像找回了当初前唿后拥的感觉，对宋易迟的态度缓解许多，终于放下了枪。 他不得不承认宋易迟说的很有道理，宋飞一行，只有两个男人能出去找物资，却六个人都要吃饭，即使每天交『房租』，也不如全扔出去，换食物划算。 「这样，按每人每天半斤粮食算，他们六个人，我出五十斤大米。」宋易迟估算了下车上的存货与陈涛能接受的额度，给出交换方式。 「五十斤太少了，两百斤！」陈涛想都没想，张口就加了四倍。 宋易迟这回是真乐了，心道这人果真没脑子，算都没算计一下，听自己报个数就胡乱加价。 「两百斤？陈老大不是开玩笑吧，我又不是开货车的，怎么可能带两百斤大米赶路。」宋易迟又是皱眉，又是咬唇，做出一副特别为难又痛惜的表情，「这样吧，我们各让一步，一百斤都给你，这可是我准备到基地安顿的粮食。」 「一百五十斤。」陈涛觉得宋易迟肯定还有存货，他想都榨出来。 谁料宋易迟忽的敛起笑容，表情霎时变得严肃起来，他沉声道：「陈老大，我作交换是避免冲突，但这并不说明我们没有其他办法。」说着他毫不示弱的上前一步，刻意拉近了距离，眼中温和尽褪，「你只有一把枪，机会只有一次，人也只能杀一个，无论死的是不是我，你绝对活不了。」 第69页 谈判必要条件2：该强势的时候不可示弱。 「威胁？你以为我不敢吗！」陈涛说罢，又举起枪，直顶在宋易迟脑门儿上。 众人以为宋易迟会继续妥协，以求达成交换条件，熟料剧情再度转折，心跳又一次被强制扯到最顶点，宋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心说大学霸你的聪明劲儿去哪儿了？好好地干嘛又激他！阿辉也被吓得心跳失常，陆云背后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舒寒眼里冷光闪过，一柄比往常更为小巧的飞刀悄然出现在手中。 就在陈涛犹豫着准备扣下扳机时，宋易迟一下子笑了，大声笑了，笑声之间满是嘲讽，他抬手抢先攥住了枪身，冷硬的金属触感冰凉，让他的脑细胞亢奋起来，明明思维清晰却做着其他人眼中疯狂的选择，「开枪吧，如果你也准备一起死的话。」 死亡威胁下，身体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活跃起来，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一股逞兇斗狠的本能让他血液沸腾。 其实宋易迟有把握陈涛不敢开枪，不是瞎矇赌运气，是因为这种人怕死。 片刻后，陈涛果然松开食指，主动后退一步：「好小子，有胆量，成交了。」他说得言不由衷，但怕死是真的。从宋易迟身后那几人的表情里看出如果真动手，他是必死的，枪在近距离没有太大优势，顶多是杀一个不赔和杀俩赚一个的区别，倒不如相安无事捞上一笔。 剧烈沸腾的血液随着陈涛的后退，慢慢平息，静下来后宋易迟暗自为自己捏把汗，有把握不代表完全不紧张，天晓得他一个只在电视里见过枪的人，接连两次被枪口顶着脑门是什么感觉，或许真是过度惊吓会导致疯狂吧。 「至于沈柔……」宋易迟说着，瞅了眼陈涛，见没激起他过多情绪，才继续道，「粮食我是没有了，用药换吧。」 说实话，能不能把沈柔捞出来他没有把握，毕竟陈涛色坯习性不归理智掌控，很难讲，如果反应激烈，那他只能对小姑娘说声抱歉，能从这人手里带走宋飞已经是他所做到的极限了；如果有谈的余地，他愿意试试。 显然宋易迟採取的强势策略很奏效，一举浇灭了陈涛的气焰，不再敢天老大我老二的嚣张，而是将宋易迟放在能谈话的对等位置。超市唯一的缺点就是附近没有药店，想找的话只能远走，如今乱世药品的珍贵程度甚至高过粮食，他很意外宋易迟肯用药去换沈柔。 沈柔怔住了，低垂的头瞬间抬起，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呆滞的目光逐渐恢復神采，取而代之的是浓浓喜悦和活下去的渴望！原本从陈涛出现起，她已彻底放弃离开的念头，甚至想好父亲一死，她就找机会跟陈涛换命。 没想到这个仅听自己说了几句话的陌生人，面对真枪都面无惧色谈笑风生的男人，不仅敢威胁陈涛，还在她放弃时伸出强有力的手臂，硬生生把她拽出了死亡深渊，沈柔的脸激动得有些发烫，心不可自控的剧烈跳动着。 「我是从北面安全区来的，官方标价，一片消炎药能换一周的食物，我出两盒，12片。」 「四盒。」加价。 「三盒。」还价。 「好。」陈涛答应了，「不过东西得先拿来才能放人。」 「可以，东西放马路对面，等我的人上车了才能搬。」宋易迟也不傻，知道要防着一手。 「等……等……」昏迷的红毛悠悠转醒，捂着脑袋从地上坐起来，刚被舒寒磕晕，眼睛还在转圈，耳朵却把宋易迟和陈涛的交易听得一清二楚，他觉得大哥被骗了，「大哥……我们……我们可以杀了他们，直接抢粮……」 你tm怎么不磕死算了！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宋飞等人纷纷调动异能，打算一有苗头便抢先出手，方才陈涛拔枪太过突然，等回神宋易迟已在枪口之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宋易迟身陷险境。 陈涛将目光转向红毛，双眼一眯，红毛还要再说，换来一声严厉斥责：「闭嘴，你想让老子被道上的人耻笑吗！」他快步过去揪起红毛，头也不回的带走了，「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 警报解除，宋飞真没想到既好色又不在乎人命的陈涛，居然会是个讲信用的人，不管是不是碍于宋易迟的威胁，才不敢正面冲突，对他们来说顺利完成交易最重要。 「你在这边做好准备，我回去拿东西，咱们先回加油站再说。」宋易迟临走前对宋飞说道。 宋飞点点头，离开了其他一切好说。 宋易迟转身开门，在手指即将触及门把手的一剎那。 「砰！」 枪响了。 第44章 你没戏了 宋易迟的谈判策略非常成功, 却低估了无序的乱世下人类被放大的贪婪本性。 陈涛确实被他说服，真心实意想用人换物资捞一笔, 毕竟人不是自己的，每天出去搜罗的东西也越来越少, 意味着再耗下去, 他甚至会倒贴食物, 但物资不一样, 到手就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一百斤大米, 至少能吃半年。 至于沈柔, 他心痒痒，不过心痒痒不如粮食和药品实在, 这些都是硬通货，他已经养了个女人, 再添一个图新鲜罢了, 玩儿过要么杀了, 要么送人，爽过一次就算二手货了, 不值钱, 换不来好东西。现在遇上宋易迟这么个小白脸冤大头愿意花大价钱买走, 他乐得交换, 乱世之下, 女人只会越来越贬值, 相反, 药却会一直升值，有药品在手，想玩儿什么样的不行？ 第70页 因此他觉得这笔买卖谈的非常划算！ 直到红毛醒来，一句话点燃了他内心贪婪的欲望。对啊，我有枪，我才是老大，为什么要跟这些人低声下气作交换？完全可以都杀了再逼宋飞带自己去他们的车上搬物资，看小白脸这么爽快，肯定还有更多好东西！ 说陈涛聪明吧，他容易被人左右，既能接受宋易迟软硬兼施的谈判，也能因为红毛一句话反悔；说他傻吧，他又有自己的小算盘，知道近距离下枪没有优势，缺少必胜把握，必须先拉远再动手。 于是便出现了呵斥红毛闭嘴的一幕，之后把人带走也不是照顾受伤小弟，是藉机跟宋易迟他们拉开距离，顺便在红毛的遮挡下掏出枪，趁宋易迟回身开门放松警惕时，一枪干掉这个放肆的小子和他的同伴。 然而他只想着打冷枪干掉别人，却忘了这间超市里想动手的不止他一个。 自他用枪指着宋易迟起，舒寒就判定这人留着是祸害，必须杀，不在超市动，也会在宋易迟回来交换物资时找机会，是以那双锐利的鹰眼没从他身上离开过哪怕一秒钟。 陈涛掩饰得很拙劣，看似被红毛激怒，眼神却骤然贪婪起来，他自以为隐蔽的掏枪动作，在善于观察的舒寒面前无所遁形。 「砰」的一声，天花板被子弹打穿。 不是舒寒的刀比子弹快，而是陈涛的心思被提前洞悉，在肩部绷紧的瞬间，舒寒抢先出手了，等他转过身想抬手时，刀尖已刺入咽喉，毫无所察的他徒劳的瞪大双眼，身体向后倒去，手指肌肉痉挛，无意识扣动了扳机，用咽气前最后几秒将怨毒的目光移向舒寒，死死盯住，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拖进地狱。 屋内人开始尖叫，舒寒大步上前，捡起地上的手抢，一转手，枪口对准了跌倒在地，吓傻的红毛。 枪响剎那，不明状况的宋飞几人纷纷蹲下找掩护，宋易迟也猫着腰，拉上傻住的沈柔迅速躲到货架后，但接踵而至的不是第二声枪响，而是沉闷的倒地声，他心一紧，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就出来，发现以为中弹倒地的舒寒正在弯腰捡枪，陈涛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直插/入喉的蓝色飞刀慢慢化作晶莹的能量粒子，逐渐消散。 「舒寒！」宋易迟见他瞄准了红毛，气势骤起似乎还要再杀，赶紧喊了一声。陈涛是首恶，逼良为女昌，还想杀人越货，死就死了，红毛这样的杂鱼小混混，不值得舒寒动手。 舒寒端着枪，一寸一寸，慢慢转向出声的宋易迟，脸上面无表情，深棕色的双眼此刻更是深不见底，泛着丝丝杀意。 心神被倏然摄住，身体不受控制的有些畏惧，他几乎立刻意识到尽管舒寒表面一直显得很和气，但这人是见过血的，恐怕还很多。宋易迟心中发涩，莫名不喜欢这种被认知强行拉开的错位感，好像他们本应分处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不该存在交集一样。 宋易迟没时间琢磨感知源于何处，迅速稳住纷杂的情绪，压下所有不适，硬顶着浓重压迫，一步步走上前，轻握住舒寒持枪的右腕：「受伤了吗？」 舒寒摇摇头没说话，宋易迟感到对方态度坚决，右臂肌肉没有一丝松懈，显然还未放弃，他知道舒寒有斩草除根的意思，但杀了红毛，是不是还要杀瘦子？一个一个，把这里的混混都杀光？ 充满担忧的目光定格在舒寒脸上，混混的死活他并不在乎，他只是本能的抗拒着看到这样冷酷的舒寒，同时私心里也不愿对方手上沾了红毛的脏血。 「你之前对我说，这种混混会自取灭亡，不值得脏了手。」 那是你，不是我，我们不一样。舒寒眼神略暗，双唇动了动，却又把话咽了回去，没说出口。 算了，这小子宁可顶着强压也非得过来确实是好意，他当着这么多平民开枪杀人的确不妥，反正以后没机会再见，陈涛已死，枪回收，几个小角色就不计较了。 舒寒垂下眼，收起周身的杀气，食指微动，枪身倒转入手，枪柄朝前，狠狠一击再次打晕红毛。 昏倒前，红毛记住了陈涛可怖的死状，以及一个名字，舒寒。 超市内其他人总算不再连声尖叫，随着时间逐渐平静下来，陈涛另几个手下早在他死时逃到后面仓库不敢冒头。 「刚才很危险知道吗？你差一点脑袋就开花了！」舒寒敛起所有锐利伤人的杀意，装回盒子重新锁住，把枪别到后腰，开始对宋易迟方才的冒失行为进行严厉批评。 他是希望这小子在看清形势下多些自信，但自信不是玩儿命。看看他刚才都干了什么？面对枪口不知道举手投降！跟恶棍谈条件！顶着枪口挑衅！最后甚至敢背对敌人！ 舒寒简直快被这小子自导自演的一出出戏吓出心脏病了！他虎目圆睁，怒视着宋易迟，右手遥指k市的方向：「有危险的时候不知道躲？你小学中学三防课都是美术老师教的吗！」 三防课是防核武、生化、还有化学，不是防枪/击……绝佳的记忆力让宋易迟迅速想起三防内容，至于任课老师，体育老师是不是比美术老师好点？不过想归想，他还是明智的选择了沉默，没接茬儿。 「这可是真枪，上了膛的，闹不好会走火，你受到威胁为什么不优先自保？顶着枪侃侃而谈，威风是吗？」舒寒是真的生气了。 「怎么可能，我吓得手都凉了，你刚才没感觉到吗？」宋易迟为自己正名，他确实有点儿被肾上腺素激得上头，但并非不知道后怕的傻大胆儿。 第71页 舒寒愤怒的表情一滞，这小子过来抓自己手腕时确实冰凉冰凉，皮肤到现在还感觉凉飕飕，登时心一软，语气也跟着缓和下来：「总之你给我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对敌人放松警惕，更不能背对敌人，懂吗！」 「懂了。」宋易迟虚心受教，老实的接受批评。 被这人像训学员似的噼头盖脸骂一顿，宋易迟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挺开心，因为他熟悉的舒寒回来了，之前那种强烈的错位感消失不见，彼此的距离再度靠近，恢復如初，短短两个字，尾音不自觉拉长不少，带着自己也没未察觉的亲昵。 「吓死宝宝了！小宋你怎么就冒冒然冲出去啦，你们俩都没事吧？」他把两个人看了又看，没半点儿血迹才踏实了，结果一低头瞅见死不瞑目的陈涛，吓得啊得往后一跳，踩到了宋飞，宋飞往后一退，撞到陆云身上，于是三只像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压一个，摔倒在地。 犹不解气的舒寒还想继续教训不知轻重的宋易迟，却被跑过来的阿辉强行打断，宋飞和陆云也跟在后面，他眯起双眼，无声的告诉宋易迟这事儿没完，你小子等着。 宋易迟咧咧嘴回以一笑，刚想说话，后背衣服被人扯住，扭头发现是沈柔，小姑娘左手拉着宋易迟的大衣，双眼充满了担忧：「你没受伤吧？」 「没有。」 「太好了。」沈柔放下心，对宋易迟笑了笑，「你好勇敢，谢谢你在危险的时候愿意帮我。」 「不用谢的。」宋易迟许久没被人这么直白的夸过，有些赧然，想了个转移话题的法子，「你父亲病了好几天是吗？我是医生，方便的话让我看看吧。」 沈柔惊讶的张着小嘴，圆眼睛透着不可思议，她没想到这个文质彬彬又高大勇敢，连枪都不怕的人是居然医生，「我……你，你真是医生？」 「呃，如果你不放心的话，等会儿我拿些退烧药给你，等到基地再找医生也行。」 「不不，没有不放心，我只是没想到你是医生。」沈柔又是摆手，又是摇头，极力表达没有不信任宋易迟医术的意思，「爸爸在这边，我带你过去，请跟我来。」 从地上爬起来的阿辉瞥见沈柔把宋易迟带走看病，眼珠子一转，用胳膊肘捅了捅舒寒，斜着身子靠过去，小声道：「完了，你没戏了，小宋对姑娘那么温柔，一看就是笔直笔直的，而且小姑娘被他英雄救美，那眼神儿……」 少女心思总怀春，宋易迟挺身而出在危难时帮了她，又在枪响时做出保护，沈柔个小丫头自然更不例外。 舒寒白了阿辉一眼，长臂一伸勒住他脖子直接胁到超市外面，免得口无遮拦被人听去。 阿辉都能注意到，更不要说舒寒，谈不上什么激烈情绪，就是有点儿烦闷，有点儿牴触，还有点儿塞塞的。 非要形容的话大约是自己花时间培养的盆栽菜苗在眼皮子底下被……算了，这么说人家小姑娘不好。 他抬起手，无意识的碾着外套拉锁的挂坠，问题已经摆在眼前，好像是时候仔细考虑一下到底什么心思了…… 第45章 联合防御基地 第一次见到宋易迟的时候, 这小子还是个大外行，嗯……胆大, 果决，判断力卓越的大外行, 后来经过几天特训, 短时间内就把教授的诀窍全部记住, 实力突飞勐进, 变得偶尔能独当一面，不得不说适应速度奇快无比。 他喜欢聪明人, 说话方便, 不需要过多交流，他喜欢宋易迟, 不止因为他聪明，有决断, 更多是因为这个人。 自病毒爆发, 他们一起经歷了许多事情, 没有刻意结交，没有花心思经营, 仿佛极其自然就成了朋友。 开始的注意和接近源于他觉得宋易迟有小秘密, 好奇, 想知道, 随着了解加深, 他又发现宋易迟表面温和, 其实经常有不肯吃亏的小性子, 非常有趣，不可否认他确实在一路相处的过程中被逐渐吸引，否则也不会不设防的睡死过去。 治疗异能的影响只是一方面，作为特殊编制，抵抗过度疲劳是需要被单独提出来的科目，坚持不睡的办法很多，可他在意识混沌时犹豫再三，还是选择顺从身体反应，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今天宋易迟被赶鸭子上架，表现虽有些冒失，最后还大意得差点儿没命，但不得不说整个过程超乎寻常的精彩，如果没有红毛捣乱，说不定真能和平解决。 可惜没有如果，在他出手的瞬间，一种清晰的泾渭分明的感觉出现在脑海，唰的一下，将他对宋易迟的好感从宋易迟身边强行隔离，以至于当时枪口会对准不具反抗能力的红毛，多多少少有迁怒的成分，若不是这人多嘴挑事，兴许他就不用当着宋易迟的面杀了陈涛。 舒寒闭上眼，放空大脑，平復下杂乱情绪，对着这小子，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没有任何存在感，断桥幼稚的较劲是，刚才对人发火也是，很容易失去冷静，被情绪左右，不能继续这样了。 天气又有些冷，阴冷阴冷，舒寒揉了揉发紧的左肩，暗骂什么破天气怎么还要下雪。 @@@@@ 宋易迟快速帮沈柔父亲检查一番，情况并不乐观，发烧，脱水，飢饿，神志不清，必须马上送医院，不能耽搁。 「医院？」沈柔泪水盈满眼眶，急得团团转，她没有车，不可能短时间内将父亲送往医院。 第72页 「对必须上医院，你父亲需要输液。你先别急，等车修好我们立刻出发，车上有退烧药和退热贴，可以应急，等下我带你们走。」按舒寒所说从这里到基地要五六个小时，怕人坚持不住，他还偷着输了些异能。 沈柔听罢，激动地扑到宋易迟身上大哭起来，接连数日，父亲病危笼罩的委屈，陈涛强逼的愤怒，孤立无援的恐惧，在听到宋易迟主动伸出援手，承诺带他们到基地的剎那，一下爆发出来，抽噎的连谢谢二字说不出。 宋易迟满脸尴尬，潦草安慰了几句，把人劝回去照顾病人，想找舒寒却发现只剩陆云一个人在：「人呢？」 「刚出去了。」陆云指了指门外，舒寒和阿辉正在处理被枪声吸引过来的丧尸，空隙间，宋易迟瞧见他又在活动左肩。 舒寒听到响动，迅速收拾好杂七杂八的想法，丢下阿辉独自做苦力，退回门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安排？」 平淡无奇的语气，明明是很正常的商量，宋易迟偏就觉着听起来哪儿别扭，却又说不出来，「让沈柔等下跟我车，先给他父亲吃些退烧药顶着，病情不能再拖了，必须得尽快到基地。」 舒寒点点头，没说话，宋易迟抬手想用异能给他快速缓解一下肩膀不适，舒寒留意到却没给机会，快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超市里其他人不能不管，我去找辆大一点的车。」 「要帮忙吗？」 「你留下，我很快回来。」舒寒脚步略微顿了不到半秒，不细看无法察觉。目前为止，似乎只是自己单方面的好感，尚在可控范围之内，他决定暂时勒住。 阿辉虽然调侃的成分居多，话却不无道理，这个问题之前一直被他所忽略，如今想来，确实莽撞了，应该先观察一下对方是不是同类再做决定。 宋易迟没有强行跟随，神情严肃的站在原地，他就是觉得两人之间忽然蒙上了一层东西，做什么都不自然，怪怪的，难道舒寒还在因为自己跟陈涛正面对峙生气？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呃……最终确实大意了，太轻信于人，他暗自反思以后一定注意，不让舒寒担心。 可惜他光想着怎么提高警惕，却没有留意到自己心态的变化。 刚遇见舒寒时，他仅仅把这个强大邻居当做同路人；再次相遇，对方不藏私的教导令他感动，升级为值得信赖的伙伴，甚至有那么一瞬动过空间的念头；再后来，危机下相互照应，一路同吃同住，自然而然拉近了距离。 距离的变化，改变了心态，他享受舒寒关心的同时也开始为对方考虑，不自觉地形成了两人独有的相处氛围，他喜欢这种感觉，不希望亲近信任的关系被干扰，即使是他自己或者舒寒也不行。 单独行动的舒寒很快在不远的汽修店找到修车用的火花塞和一辆商务车，又不是自己用，他懒得找撬锁工具，直接抄起修理店的扳手砸碎玻璃，扯出电源线，强行发动。 超市门口的丧尸越来越多，舒寒回来时不只阿辉和宋易迟，连陆云和宋飞也加入战局，他把车停在门口，挥手招唿了一下，转身往加油站跑去。 「他回来了，我们走。」宋易迟解决掉扑过来的两只丧尸，返回超市背起沈柔的父亲，由阿辉和陆云掩护，撤回加油站。 宋飞见宋姗姗的男朋友还想继续跟，偷偷朝母亲使了个眼色，让她拉着妹妹先走，自己拦住了男方家三口人：「沈柔父亲生病需要照顾，你们上这辆车好了，咱们基地见。」说完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转身追上前面的人。 他也不算说谎，沈柔的父亲确实需要照顾，不过不是坐他的车罢了，刚才宋易迟在超市宣布会找辆大一些的车留给他们，想走的话，挤一挤都能装下。舒寒是考虑到剩下有老人有孩子，如果放任不管，恐怕活不了太久，出于人道救援提供一辆载具，让他们自行决定要不要跟着去基地，不强迫。 余下的两家人和宋姗姗男朋友原本见宋易迟他们把陈涛杀了，都挺害怕，这会儿听对方答应提供一辆车，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拉着几个年轻人可劲儿夸，谢天谢地谢菩萨的都有。他们巴不得能离开，怎么会拒绝？ 陈涛在的时候，有小跟班紧紧盯着，他们不敢动一分一毫，现在人没了，大家拍手称快的同时，忽然意识到超市的东西没主了，他们可以随便拿！各个有了精神，打开背包开始拼命搜罗东西，能装多少装多少，甚至有两个为争抢最后一盒糖果互不相让对骂起来。 舒寒手脚麻利的装好火花塞，宋飞一试，车启动了！他兴奋得差点儿给舒寒个感动拥抱，最终败在对方没什么表情的冷脸之下，说实话，宋易迟不在的时候他还是有点怕怕的。 宋易迟把沈柔父亲放在后座，让宋母拿出背包里剩下的药和退热贴帮忙照顾，想问舒寒开车还是坐副驾，转脸发现那人连说都没说一声，开门进了阿辉他们的车，没出口的话卡在喉咙竟有点儿堵，接着反应过来那才是舒寒自己的车！ 宋易迟使劲儿揉了揉脸，发觉今天真是被吓得脑子不正常了，看什么都不顺眼。 宋妹子的男朋友一家蹭车失败，早早坐到商务车里，等人不来，他妈妈觉得人家都在抢东西自家太亏了，又返回超市跟风装了不少，直到男朋友在外面喊「快快快他们走了，不上车不等了」，这些人才罢休，一股脑钻进车内。 第73页 有个落在后面的老人差点被丧尸抓到，幸亏老爷子舍财保命，沉甸甸的背包扔出去把丧尸砸歪，才勉强上来。 @@@@@ mn联防基地—— 基地由三方共建，要提供足够的避难场所给倖存者，自然不可能放在军事基地之内，经过初步规划，依託基地外的小镇建设，暂分为三个区。 最北侧山上连山军区不动，山下的两个镇子被连起来，属联合管理区，也叫生活区，加入基地的倖存者安排在这里，m市与n市分立东西两侧，基地入口略偏西南。 镇子最外围由施工的钢板围住，并用结实的支架作了三角支撑，增强安全性，后面第二层水泥墙正在建设，还未完工。 舒寒领头开得飞快，宋易迟他们紧赶慢赶，抵达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天果然又飘起细小的雪花，许多车排在外面等候检查，基地外的路段，道路两旁铁围栏做防护，不住有持枪警卫来回巡逻。 排队前宋易迟留了个心眼儿，放宋飞的车到前面跟着舒寒，自己押后，隔开宋飞与后面跟着的商务车，等他开车进去，前面两辆车的人已被安排到医疗帐篷做检查，只有舒寒在等他。 「这是你们一起的吗？」门口做记录的登记员问。 「对对，我们是一起的，我车上还有个感冒病人，高烧两天，路上吃过一次退烧药，见效不大，可能需要输液。」宋易迟回答。 「发烧病人！？」登记员一下紧张起来，从帐篷喊来两个带枪的警卫，抬起沈柔父亲就走。 「他没有外伤，是感冒。」宋易迟急忙再次解释。 「对不起先生，我们是例行检查，别紧张，如果是家属请跟随一起。」登记员将他拦住，不准越界，宋易迟也没办法，抱歉的看向沈柔，沈柔轻轻摇头，「没关系，我哥在军区，找人联繫上就行。谢谢你救了我跟父亲，宋大哥，我，我会记住你的。」 她红着脸，不敢抬头，对宋易迟和舒寒鞠了一躬，跟在警卫后面走了。 目送沈柔离开，宋易迟问舒寒：「肩还疼吗？」 「不疼。」 「真的？」舒寒答得太快，快到连思索都没有，宋易迟满脸不信，可没等胳膊抬起来，基地里巡逻走过来一个人，盯着舒寒看了半天： 「舒队！？」 第46章 过去的战友 梁爽, 特殊编制的人，奉命秘密护送一组生物医学研究员到j市, 半途研究员全部病倒，高热不退, 上级命他们带人到市立医院救治。 当时不止研究员, 护送队的人也在发热, 撑到n市全靠超强的意志力, 院方接到通知，安排了楼上几个相连病房。或许是身体素质好, 护送队的人只有一个高热昏迷被医院转移到icu, 其余在四五天后基本好转。 研究员恰恰相反，只有三名成功治癒, 最宝贵的老先生郝教授位列其中，实属不幸中的大幸, 另外两名都是他的学生,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位姓黄的女学生, 是连山军区黄大校家的千金，性格天真, 大小姐脾气, 梦想成为白衣天使, 念书时被郝教授看中天赋, 各种说服, 成为研制药剂, 拯救更多人的天使。 研究员病情不见好, 梁爽愁得要死，隐隐的不安一直笼罩在心里，凭藉多年生死考验锻鍊出的敏锐，他认定危险将至，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转移。 郝教授和男学生好说，黄大小姐却有看法，认为梁爽不等人病癒便离开，是弃之不顾，不负责任的行为，梁爽求助的看向郝教授，老先生也是想走的，不愿继续呆在满是传染病人的医院，花了整整一天才劝好黄大小姐，并让梁爽保证立刻上报，安排其他人来接应生病的研究员。 一天，就这一天耽误得要了命了，次日等黄大小姐磨磨蹭蹭收拾好，梁爽黑着脸带人出发，岂料本该直接到地库的电梯却停在一楼，不知外面是谁按的。 门一开映入眼帘的是人间炼狱，鲜血满地，有些人疯了一样到处咬人，有些人躺在地上抽搐，还有些人尖叫着乱跑。 黄大小姐哪儿见过这个？当场吓晕过去，梁爽低咒一句，反手飞快的按下关门键，电梯继续下行，叮的一声到达地库，梁爽扛起人，在队友掩护下开始往外沖，索性停车场的丧尸不算多。 然而一切并没有结束，在赶往j市路上樑爽接到新命令，黄大校亲自下令，大城市被丧尸怪物占领，中止护送，尽快带人转移到连山军区。 路上悠悠转醒的黄大小姐被车外丧尸惊吓的尖叫连连，好容易挨到出城，人少丧尸少，不用再忍受魔音穿耳，休息时又遇上车被围住的路人，黄大小姐心生怜悯，要求梁爽去帮忙，梁爽不答应，黄大小姐性子上来，行驶途中强行打开车门，吓得梁爽勐踩剎车。 大头丧尸速度奇快，护送队缺乏了解，一时不察被咬伤，先头「无私又勇敢」的黄大小姐近距离看到丧尸腐烂的脸，吓得双腿发软跌倒在地，又晕了过去。 之后，由于战友受伤还不能责骂护送对象的梁爽，一直憋着气，不管黄大小姐如何吵闹，都不再多停留，跟剩下的几名队友轮流开车，两天多的时间就到了军区。 而等待他的不是嘉奖，是撤职处分，理由是护送不周，导致研究人员的身体和精神受到极大伤害。 只可惜那名受伤的战友因中途变异，连撤职的机会都没有。 第74页 暴脾气梁爽走前朝黄大校方向不屑的比了一个中指，md老子拼了命，死了弟兄，你一个从头昏到尾连路都没走过几步的人受个狗p伤害，撤职就撤职，老子不伺候了。 今天是他在基地门口巡逻的第二十四天，走着走着，忽听门口有人高喊「高烧病人」，他担心出事，上前查看，谁知病人没看见，看见一个记忆中熟的不能再熟的人，几年前新兵时执行境外任务的副队长，舒寒。 「舒队？」他惊讶的叫了一声。 舒寒跟宋易迟同时转头，舒寒眯缝着眼，帐篷前的灯有些暗，人脸勉强看个大概，他短暂愣了愣：「梁爽？」 宋易迟则是好奇的打量来人，相当年轻的一张脸，军装整洁，身姿挺拔，尤其那走路步态跟舒寒有几分相似，又管舒寒叫队长，所以这是他以前的战友？ 「真的是你！」梁爽几步跑过来，眼中亮闪闪的，「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是回来了吗？ 舒寒乐了，不客气的弹了他一个大脑崩儿：「还能怎么来，当然是逃难来的。」 「对对对，看我一高兴脑子都不转了。」梁爽想起这里不是军区，是联防基地大门口，道自己傻了，问个白痴问题，「你，们是要抽血？那快进去吧。」他刚说「你」，勐地发现还有个没说话的宋易迟站在边上，忙把「们」字添上。 看站位：并排，看间距：一臂之内，是舒队的熟人。 他在宋易迟看他的时候，也偷偷把宋易迟打量了一番，好高，跟舒队差不多，好斯文，应该是办公室人员，眉眼温和，长得也不错，而且舒队撩帘子让他先进去了！ 这是关键！ 梁爽兴奋的双眼更亮了，悄咪咪跟在舒寒背后进了帐篷，看到宋易迟和宋母讲话，小声问：「舒队你这是定下来了？」舒寒一个眼刀扎过去，梁爽立马儿站直身子，得，他不问了还不成么，食指和拇指相对，从左边嘴角划到右边，做了个拉锁的手势。 舒寒满意的扬起眉梢，站到宋易迟后面等护士抽血。 帐篷里只剩下宋母，其他人往前登记去了。梁爽绕到另一侧某名女医生身后，倏然伸手扳住她的脸，强制转向舒寒方向。女医生刚要骂是哪个混球，嘴张到最大，没等声音出来，注意力聚焦到视线正中，一个穿黑色外衣的人身上，即使只有后脑勺跟背影，她也不会认错。 「啊——！舒队！」吸到最足的肺活量，这一声吼得帐篷外都能听见，而且由于太过激动后面走音了。 第二次被叫，舒寒没有第一次那么意外，倒是宋母愣了，一时没听清大嗓门在喊什么，她歪头越过儿子瞅见个年轻丫头蹦到舒寒身上，不夸张，真是用蹦的，因为她矮。 当然这个矮是相对而言，参军有最低身高标准，但面对25公分的巨大差距，她激动之下丝毫不在乎形象。 遇到昔日队里的战友，舒寒同样发自内心的高兴，难得配合着弯下腰迁就了女医生的身高：「你也在军区？」 不能得寸进尺，女医生徐娇相当了解舒寒，抱一下过过瘾很快松开了，圆眼睛笑得变成了小月牙儿，只见她抬手很哥们儿的用力捶了下舒寒，假意抱怨：「是呀，我两年前调回来的。倒是你这么长时间不联繫，上哪儿乐不思蜀了？」 别看徐娇是军医，又矮又萌，却是个敢跟男兵掰腕子的怪力女，梁爽不由替舒寒捏了把汗：「神奇女侠耶您手下留情，舒队肩上有伤的。」 「呀我都忘了，都怪你当时擅自从医院逃跑，连招唿都不打，等我回来才知道你早走了。」徐娇赶紧收手，放在嘴边轻咳一声。 舒寒：…… 他是正正经经的出院好么，为了躲人才提前三天而已，医生也是签字同意了的。 徐娇还要继续说，梁爽赶紧拉住人，提醒道：「你别耽误时间了，舒队还没登记呢。」 「哦哦对，抽血，来我给你抽。」徐娇把舒寒拉到另一个台面，晚上护士都休息了，只留一个轮值，所以晚上到基地的人检查很慢，每项都要排队。 舒寒迈腿坐到她对面，撸起袖子伸出右臂。 宋易迟听说舒寒有伤，好像还很严重，连小姑娘的手劲儿都受不了，心不由漏跳一拍……可为什么看起来一点儿事没有？他盯着对方半晌，忽又想起舒寒在车上睡着那天，颈侧露出疑似疤痕的边缘，如果是肩伤，肩膀到脖子一拃长的距离，创口确实挺大。 是了，今天在断桥也是，他想过强如舒寒为什么会放弃来之不易的机会，半途退出军区，如果是伤退，就说得通了。 脑子里琢磨着，宋易迟的目光在他脖子和肩膀来回扫了几遍，眼角余光瞥见女医生又把针抽出来，而针管仍旧是空的，眉间川字纹不禁愈发明显，没记错的话，第三针了，静脉血管这么难找？ 其实并不难，也不是徐娇医术不精，主要是兴奋得手稳不下来，导致针尖来回晃动，所以每次都摸得着，扎不到。 第四针仍旧以失败告终，被扎来扎去的舒寒并不催促，眉头都没动一下，仿佛胳膊不是他的。不过宋易迟看不下去了，大步上前，从盒子里抽出一次性手套戴上，不客气的对她说：「你手太抖，我来。」 宋易迟动作专业又神色严峻，雷厉风行半命令的口气太自然，徐娇下意识站起身给他让了位置，等宋易迟找准静脉，顺顺噹噹抽了一管递给她后才回过味儿来，哎这人谁啊？他不是帐篷里的医生！ 第75页 第47章 同时沉默的两个人 徐娇怒瞪宋易迟, 欲上前质问这个不知从哪儿蹿出来，假冒军部医生越俎代庖的人, 刚有动作，收到舒寒眼神一枚, 悻悻地放下袖子, 不忿中带着好奇, 眼神徘徊看不停。 宋易迟浑不在意女医生是否不满, 反而觉得徐娇不仅缺乏医生该有的「稳重」，连基本技能也不过关, 作为医生太失职。另外, 他心底还隐隐有那么点儿自己领地被冒犯的不爽，一时觉得是因为同行相斥看不惯, 一时又觉得跟舒寒有关系，颠来倒去闹不清楚。 公式化抽完血, 按着棉签的手没有移开, 指尖似乎残留着那管血的余温, 是舒寒的温度…… 目光定在淤血针孔上微微出神，舒寒的皮肤并不白, 但五个针孔和被扎得泛青的血管怎么看都碍眼。犹豫不到一秒钟, 丢掉棉签, 手附上, 微弱白光后, 手肘内侧恢復如初, 末了还顺手把人袖子拉好, 才站起身。 从始至终，沉默的气氛瀰漫在两人之间，他没跟舒寒说一句话，舒寒任他动作，同样也没说话。 徐娇目瞪口呆欣赏了全过程，严重怀疑自己疲劳过度花了眼，摸手臂，拉袖子，这冒牌货怎么对舒队这么细心！不对不对，是舒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耐心！ 梁爽倒是有些意外宋易迟居然是治疗异能者，嗯……抽血针孔也要用异能……好奢侈！ 直到三人离开抽血帐篷，两人互相看了看，「那人是……」徐娇问梁爽，后者摇头，用手在嘴上比划个拉锁的手势，回答说，「舒队禁止提问。」 所以，我们回去再偷偷八卦吧！ @@@@@ 宋易迟在登记处找到宋飞和阿辉，身份手环交给柜檯，等验血结果传过来一切正常的话，办事员会录入身份信息，期间他们可以看看基地的条例，地图，以及消费水平。 「这里药品定价跟安全区基本一致，有些食物贵一点，基础建设工作的点数却高很多。」意料之内，贡献点无法通用，宋易迟庆幸自己离开前宁可赔钱也换成了物资。 「喂，基地竟然需要进城费！」阿辉搬着《基地条例》的gg版跑过来，三更半夜人不多，工作人员也没管，用完放回原处就是了。 「还真的。」陆云快速把条例看了一遍，找到了费用栏，「这里说首次进入每人要交20斤粮食，否则要服从分配，免费劳动十天才能进入生活区。生活a区每天消耗3点租金，基础工作7点奖励，吃饭4点；b区每天5点，c区每天10点，房租还另算。」 「黑，真黑。」阿辉念叨着。 「基础工作点数高只是暂时的。」这时梁爽跟过来，走到舒寒身边，小声对他们说，「如果物资有富余的话，我建议你们最好选择到c区住。」 「为什么？」宋易迟问，其他人也看着梁爽。 「以后三区之间会有隔离墙，要刷身份验证才能进，不止是丧尸的防线，也是为『方便管理』，懂吧？现在基础工作奖励高就是为加快区域建设。你们也知道，人口密度和安全性通常是成反比的，基地只有军队，没有管闲事的jc。」梁爽耸了耸肩，继续道。 「c区在北面，靠近军区，绝对是最安全的地方，租金和房价贵是真的，但想在基地生活，凭基础工作以后连普通水平都难，勉强温饱而已，主要还是得参加官方任务，或者外出找回大量有用物资，你们有老人和女人，最好小心点儿。」 说完，梁爽适时退开几步，给宋易迟他们留出商量的空间，舒寒想了想，把梁爽拉到更远一些的地方，低声问：「以后是不是还有限制？」 梁爽感嘆舒寒的嗅觉还是那么灵敏，神色一肃，压低嗓子：「上面没说，但我猜十有八九，毕竟基地是南部最大的倖存者聚集地，以后人多了只能往外扩，内部位置肯定越来越紧张。」他用眼神扫了宋易迟一眼，「那位是治疗异能吧？住c区正好，特殊人才有照顾，即使以后限制也不用担心。」 舒寒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胳膊，「谢了。」 「自己人客气什么。」梁爽笑了，「刚一直没机会问，舒队你肩怎么样了？」 「恢復不错，基本没事了。」舒寒回答，梁爽想了片刻，迟疑再三，还是忍不住问了：「既然好了，你有意向回来吗？」 「我早都退了，还回什……你是说上面？」舒寒抬手指着军区方向，梁爽用力一点头，「是，现在上面，哦我是说整个基地方面，正在组建二军，说白了就是临战徵兵，大系统和管理制两边的事我是搞不明白，不过舒队你如果去的话，军区可以直接要人，跟我们走，生活全部都在军区不用花点数，待遇肯定比基地二军好。」 梁爽看舒寒有点儿意动，继续劝道：「舒队，病毒一闹，军区死了不少，后来各种救援，掩护撤退，损失更大，军区现在很需要人。」 「我想想吧。」舒寒还是没有立刻答应。 「行，你想好了可以直接去管理处报名。」梁爽说完转身离开，他不能离岗太久，要继续巡逻去了。 他觉得舒寒没有当场答应多半是因为那个人，可从双方态度看又明明不是，既然不是，那说明舒队没顾虑，他自觉很有希望拉人回军区。 「舒寒。」阿辉冷不丁从背后拍了他一下，将舒寒从沉思中拉回来，「嗯？」 「你觉得c区怎么样？」 第76页 「就c区吧，梁爽说以后如果倖存者太多，很可能有点数都住不进去了。」舒寒把住宿相关的信息挑出来简单说了。 宋飞带着母亲和妹妹，最看重安全，可车上的粮食不够支付三个人的进城费，他打定主意先让她们进去，自己暂时留在外围免费劳动几天，之后多攒点数。 宋易迟不太同意：「阿姨和姗姗单独住不安全，我又不方便经常去。」他刻意背过身，避开宋姗姗，「刚才舒寒托人挡住后面的商务车，但他们早晚得进来，咱们选好地方就走，你别犯傻，到时候被缠上更麻烦。」 宋飞本想婉拒，宋易迟一说顿时脑子转过弯来，自己能解决的情况下，他不愿给兄弟添麻烦，妹妹的男朋友一家着实棘手，他们的车坏在半路，自己的小车能带上人已算不错，至于东西，呵呵。因此他们相当于两手空空，要是妹子见不得那小子落魄，跟着留在外围，他老妈还不得急死？ 「那就谢谢了，以后还你，不准收利息啊我警告你！」宋飞说，宋易迟也不客气，「不收，你翻倍还我就行。」 一行人主意既定，办理速度很快，体检结果也到了，办事员录入身份信息并登记了c区一栋小楼房里的三个房间，这里离开就是生活区大门，只要带着物资交给门禁管理，管理员会开启权限。 宋易迟和舒寒两人仍旧没有说话。 舒寒是看不清宋易迟到底什么态度。说没有意思吧人怪怪的，说有意思吧好像又没什么特别表示，所以他选择按兵不动。 宋易迟则是……是被自己也闹不清的未知情绪搅得有些心不在焉。 @@@@@ 赵先生的两辆车在此之前已抵达基地，顺利见到他的父亲，陈旭的正牌僱主，前n市书管赵普。 赵普头髮花白，并不高大，微胖，有着和赵先生同款的啤酒肚，正倒背着手听儿子声形并茂的讲述妻子的死因。 「我的车撞坏了，陈旭也受了伤，全靠另两个保镖苦苦支撑，不一会儿后面有车赶到，我大声唿救，可他们竟置若罔闻，停在远处不肯帮忙！」赵先生把挤出来的鳄鱼眼泪抹去，又吸吸鼻子，接着道：「我眼睁睁看着丧尸越聚越多，没有办法，想快点回到车里能跑就跑，这时有一只丧尸冲过来，她为了保护我，把我推开，自己却被抓住了……」 赵普小眼睛闪着精光，见赵先生哽咽得说不出话，轻嘆一声，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她也算有情有义，你跟孩子平安就好，等过两天小子醒过来，你带他跟我一起去见见闽先生，这事……这事总要告诉她父亲的，你先去休息吧。」 「是……」赵先生双肩低垂，步伐缓慢，离去的背影透着浓浓哀伤。 待人关上门，赵普坐回办公椅上，双手撑住下巴思索片刻，「陈旭。」 「老闆。」陈旭上前一步。 「事情的经过真像他说的一样吗？」赵普的小眼睛逼视着陈旭，不放过脸上一丝表情变化。 「他们来的时候，太太已经死了。」陈旭低下头抿了抿嘴，觉得应该帮宋易迟说句公道话，「其实后车的人非但帮我们杀掉丧尸狗，清理丧尸，还帮我和少爷治好了伤，先后两次救了我们。」 「太太的死没有异常？」赵普接着问，这才是他唯一关心的问题。 陈旭摇着头，「当时我头部受伤，看不清东西，另外两名保镖都在阻挡丧尸进攻，没人看到。」 「是嘛……」没人看到就好。 赵普关心的从来不是真相，而是一个能撇清自己，不存在破绽的解释，他只负责把经过告诉闽市管，路人做了什么他并不在意，如果闽市管要报復，那些人只能怪自己倒霉，错误时间出现在错误地点，毕竟儿媳的死是意外，与赵家毫无关系，不是么？ 他放心的笑了。 「老闆，我想请两天假。」陈旭犹豫片刻，选择开口，他还有个哥哥在外面，如果不是被派去保护赵先生，早就把人接到基地安置了。 赵普心情不错，儿子也安全到了，大手一挥准了陈旭的请求。 第48章 来自沈让的感谢 基地生活区建在镇子里, 房子不是新的，也没有安全区宽敞, 但配置却好得多，必备家具如桌子、床和衣柜, 全都有, 其他的估计被基地统一收走, 想要得用贡献点去换。 宋易迟不介意, 有床睡不用打地铺他就很知足了。目前基地分房优先按人头给，他跟宋母两个人就是两居室, 宋飞三个人就是三居室, 当然租金是不一样的，如果为了省点数, 三个人选择挤一居室也可以，不过他们物资够多, 不用那么艰苦。 等管理员清点好物资, 登记入住, 已经半夜了，宋易迟帮宋母把卧室快速打扫干净, 催着她休息才回到房间。 终于有独立房间了！他关上门, 挂好帘, 屋里挡得严严实实, 转身进入空间, 好几天没来像隔了几个月似的, 他几乎快忘记那种活力充沛是什么感觉了。 甫一进来, 全身的细胞仿佛都被激活，拼命吸收空间内的「养分」填补空缺，不大会儿，连日赶路的疲惫一扫而光，身体和精神都恢復到巅峰状态。 宋易迟先完成了日常训练计划，这是在k市安全区接受舒寒特训时他给自己制定的，俗话说温故知新，只要有时间就会按部就班的做一遍。随后他在空间里走了一圈，把之前收进来没空整理的东西分门别类码放整齐，根据时间排好使用顺序，最后开始对着绿色蔬菜发愁，看得到吃不到的痛苦，没人懂，唉…… 第77页 郁闷半晌，他决定离开空间这个伤心地，回房间好好享受睡眠，这一睡，直接睡到中午，起床时宋母午饭都做好了，娘儿俩就着榨菜，简单吃过。 「咱们粮食够，菜太少了，不知道这边是不是跟k市一样，有能换东西的小市场。」宋母有些发愁，边收拾，边跟儿子念叨。 宋易迟心说娘耶，小市场估计有，换蔬菜哪里都不可能，您儿子也发愁呢。他擦桌子的手一顿，面上仍旧沉稳：「等会儿我出去转转，顺便在基地走一走，了解一下。」 「咱刚来人生地不熟，你可得小心点儿，不行叫上宋飞他们一起，人多总归安全。」出门前宋母擦着手，嘱咐道，儿子大学时的室友，宋母见过几次，相当好的一个孩子。 「我去看他起床没。」一块儿住好几年，宋易迟太了解宋飞，这小子没课的时候能睡一天，太阳不落山不起床，起来吃个饭就打游戏，循环往復，现在没游戏可打，也不知这毛病改没改。 宋易迟穿上外套出门，小楼一层四户，他跟宋飞同层，舒寒几人在楼上，还没熘达到中间的电梯间，身后就传来宋母的喊声：「儿子先别去了快回来，楼下有人找你。」 「啊？找我？！」宋易迟快步回来，满脸诧异的问宋母，「妈你不会听错了吧？」他昨天半夜，准确说是今天凌晨才到基地，哪儿有机会认识外人，他又不是舒寒，站着都有人往身上扑，又是弯腰，又是扎针。 唔？怎么睡一觉还有奇怪的东西混进来…… 「你妈我耳朵没问题，是个年轻人，跟你差不多大吧，指名道姓找你，我开门让他上来了。」宋母不满的拍了儿子一下，她还没到老年痴呆听不清话的地步呢，该打。 宋易迟把脑子里那些无厘头的念想一抹，笑开了，赶紧讨好的帮宋母捏肩膀，「我这不是觉得奇怪么，你说咱刚来，就睡了一觉，外面忽然冒出个人来找我。」 「诶？你不认识吗？」宋母扭头看着儿子，昨天舒寒能遇见熟人，她以为是这也是儿子认识的人呢。 「怎么可能！」宋易迟拨浪鼓似的摇头，「我从没来过这边。」 「这就怪了。」宋母疑惑起来，要说宋父老家倒是不远，m市西北边一个不大的地级市，可宋父早不跟家里来往了，一是他半工半读还要攒钱供给家里老母亲和弟弟，负担太重，根本没时间回去；二是老家也确实没他什么事，房子家产老太太早做主给他弟弟了，言明以后就跟着二儿子过，不用他养老，他也甭想分钱。 母子俩各有所思，电梯一响，随着脚步声，走过来一个人，像宋母说的，挺年轻，样子不到三十岁，脸上的胡茬有几天没刮，衣服呃也不太讲究，衬衫都是褶，就像穿着睡了一宿没换过似的，下摆半边塞进裤子，半边露在外面，同样褶皱的长裤，和根本不搭调的运动鞋…… 个子不高，双眼布满血丝，不过倒很有神，尤其在看到宋易迟时更是炯炯有神，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一句话没说，先深深鞠了一躬。 宋易迟和宋母都愣了，两个人，四只眼，直愣愣盯着这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要干嘛，宋易迟抢先回神，上前一步拉住人手臂：「你是？」 「哎小伙子你这是干嘛！？」宋母也跟着回过味儿来，走上前，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 年轻人被宋易迟拉起来，站直身体，向宋母露出礼貌的笑容，将提着的两个黑塑胶袋双手递过去：「您就是宋伯母吧，我是沈让，沈柔的哥哥，事情我都听她说了，多谢你们救了我父亲和妹妹，要是没有你们，他们或许……这些吃的不多，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不用不用，在外面有困难相互帮助是应该的，你太客气了。」宋母摆着手，想把东西推回去，现在这种境况谁都不富裕，沈丫头刚到，沈父还病着，正是需要食物的时候，何况宋易迟帮忙也不是为了图报答。 「伯母您就收下吧，这也是沈柔的意思，您如果不收，她下午肯定还要再来的。」沈让态度坚决，端着胳膊半点儿不让。 「这……」宋母推着他的手，低着眉，犯难的目光投向宋易迟，见儿子点点头，她皱眉犹豫片刻才伸手接了，「谢谢你和小柔。对了，你父亲怎么样？」 「父亲正在输液，医生说他身子虚，要多卧床休息，不过今天晚些时候应该会醒过来。」提及情况稳定的父亲，沈让的笑容多了一丝欣慰。 「那就好，谢天谢地。」宋母打开房门，招唿沈让，「你吃午饭了吗？进来吃点东西喝些水吧。」 「哦没事，我吃过了，你们昨晚刚到，旅途劳累多休息，我下午有工作不打扰了，等父亲恢復再正式拜访。」沈让婉拒了宋母的邀请，适时提出告辞。 「工作要紧，也别说什么拜访不拜访的，太见外了，下次等你父亲好了，叫上小柔一起来吃饭。」宋母笑呵呵的说，她对沈柔的感官很好，坚强，孝顺又可人疼的小姑娘。 宋易迟眼尖的瞟见黑塑胶袋中一抹生机盎然的绿色，心中一动，接着道：「正好我也要出门，送你下去吧。」 「谢谢。宋伯母，我先告辞了。」沈让微笑道别了宋母。 半个月前他就告诉妹妹，外面情况十分危急不能再呆，让她跟父亲赶快到基地来，父亲答应立刻启程，可自此双方便断了联繫，他身为研发组负责人走不开身，托人打听也没有回音，曾一度以为要失去两个亲人了。 第78页 昨晚沈让临睡前对着合影长吁短嘆的伤心，半夜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值班警卫说有他的电话，对方自称是他妹妹沈柔，他一激灵爬起来，鞋都不顾得穿就冲到电话台，妹妹熟悉的声音断断续续，对他来说不亚于天籁。 军区研究员的身份提供了不少便利，父亲顺利得到救治，妹妹沈柔被临时安排到女兵宿舍，等父亲恢復健康再另行安排。 沈柔抱着他大哭特哭，哭了一夜才抽咽着讲完所有经过，沈让眼圈红了，心疼小妹被恶徒欺辱，吃了那些苦楚，同时深深自责没有在她需要的时候尽到当哥哥的责任。 由于要照看父亲，兄妹俩一宿没睡，沈柔天刚亮便催着沈让到军区内部的兑换处买东西。军区一般自给自足，有单独的养殖区和种植区，能拿出来卖的东西数量不多，却是外面有市无价的稀罕货，新鲜蔬菜！价格自然不菲，他估计自己是基地里唯一一个笑着花掉所有贡献点的人。 从沈柔的言谈举止中，沈让发现妹妹对宋易迟抱有强烈的好感，今天嫌哭得眼睛太肿，不愿在宋易迟跟前失面子才没跟来，女孩儿家的心思，唉……他能怎么办？ 感谢宋易迟对家人的救助是其一，来亲自看看宋易迟这个人是其二。 沈让偷眼打量着宋易迟，外在条件看起来不错，宋母的言谈举止得体，想来家教不会差到哪儿去，宋易迟讲话温和有礼，脾气一定很好，人又正派热心，昨天的军医也称赞他应急措施做得很到位，对沈父后续治疗有很大帮助。 一面过后，沈让对宋易迟相当满意，于是绞尽脑汁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公关技能开始搭话：「听小柔说宋先生是医生？」 「沈先生叫我名字或者小宋就行。」宋易迟习惯性抬手挡了一下电梯门，让沈让先出去，「我是内科医生。」 「小宋妙手仁心，大恩不言谢。」沈让选择了更亲近的称唿，伸出手，主动示好，「你也别叫我沈先生了，叫我沈让就好，你刚到这边还不熟悉，我陪你走走，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也可以问我。」 宋易迟跟沈让握了一下，双方正式建交：「别说，我还真有问题想问问你，刚才袋子里的是蔬菜吧？这么稀罕的东西基地有卖？」 「蔬菜目前只有军区基地生产，基地管理处只能预定，而且还很贵，我是从军区直接用点数兑换的。」两人边走边聊。 「有多贵？」宋易迟好奇问。 「一个西红柿30点，一棵小白菜20点，价钱都不一样。」 「嘶！」一棵小白菜等价于二十个馒头，注意是一棵，不是一捆！饶是宋易迟物资丰厚也忍不住要咂舌，如此高昂的价格，除非他能找到一份贡献点很多很多的工作，或者出去一次大捞一笔，否则暂时还是别惦记了。 唉，想吃口菜怎么这么难。 「是啊，死贵吧？」沈让料到他的反应，轻轻笑了，「军区内部种植区面积有限，产出不多，绝大部分要内部消化，即便扩大种植，一时也没那么多种子，数量供不应求价钱肯定下不来。」 「种子？！」宋易迟得到启发，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个事儿，如果运作得当，或许吃菜有戏。 第49章 种子交易 对呀, 种子！ 宋易迟想起个事儿，当初跟张茂出去, 那些人忙着搬粮食时他曾经在粮仓架子上搜了好多种子，可惜一个都不认识, 卖也没人要, 收到空间后扔一边再没关注。 他不认识, 不代表基地没人认识啊, 种子留在手里除了落土没任何卵用。按沈让的意思，基地也有扩大种植的打算, 只是一时拿不出多余种子, 他完全可以趁此机会卖出去，不管是换点数, 还是直接换蔬菜，都划算。 沈让发现宋易迟听到种子俩字后忽然变得神采奕奕。 「基地收种子吗？」宋易迟问沈让。 沈让诚实的摇头：「不清楚, 怎么？你手里有种子？」 「有些以前找到的, 我不认识也不会种, 因为不占地方所以没捨得扔。」宋易迟无奈的耸耸肩。 「这样啊……」沈让略微思索了片刻，「生活区管理处不管这些, 我直接带你到军区的兑换处问问吧。」兑换处虽说在军区范围内, 但离门口不远, 登记过的军属都可以去, 不属于管制范围, 带宋易迟去并不违反规定, 他乐于做个顺水人情。 「行, 麻烦你稍等一下，我上楼去拿很快回来。」宋易迟沖回家里拿上背包，手在里面假装一摸，取出所有种子。 跑这一趟主要是迷惑宋母，让她知道蔬菜是自己用东西从军区换来的，省得被人问起，她一问三不知，再说基地管理严格，鬼知道公共区域的监控是不是开着，他要是不回家就拿出东西，万一被拍到了，不是找死么。 有沈让陪同，宋易迟顺利在军区门禁处得到一次性许可，跨入军区的范围，气氛立刻不一样了，这里没有生活区那么多游荡的人，都是整齐的巡逻小队和固定岗哨。 「哎呀呀沈研究员，你早上买那么多都吃完了？！」兑换处的吴处长乐呵呵出来调侃一句，对这个消费大户印象深刻，能量武器改造成功，晋升到研发组首席，年轻有为很受重视，家人刚到就一口气花了几百点买蔬菜，出手大方，可惜他只有儿子没闺女，不然真想推销一把，哎？吴处长脑瓜儿一转，儿子还单身，似乎沈研究员的妹子也不错！ 第79页 「吴处长，你看我像那么能吃的人吗？」沈让礼貌的打了招唿，笑眯眯揉了揉肚子。他之前单独一人，吃住都有军区食堂和宿舍，很少到兑换处，现在妹妹和父亲到了，以后少不得来买东西，提前打好关系很重要。 「多买点儿留着也行，东西都是炊事班自己种的，保证新鲜。」吴处长哈哈一笑，拍着胸脯保证。 「你可说反了吴处长，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找你卖东西的。」沈让把宋易迟拉到柜檯前，指着他道，「这是小宋，多亏他热心才把小柔救到基地。」 吴处长正琢磨让自家儿子追沈柔，一听说宋易迟是未来儿媳的恩人，隔着柜檯，伸长胳膊热情的拉住人，连声赞嘆，「哎呦好人吶年轻人。」几句感谢倒不是故作姿态，他在军区好几十年，儿子也参军，早把这里当做半个家，对那些关照军属的人有着天然的好感。 「客气了，应该的。」宋易迟笑着应和。 双方很快客套完，吴处长不愧是採办的老油条，表情收放自如，只见他目光在两人身上游荡几下，没漏掉宋易迟的背包，脸转向沈让，公事公办的开口问：「不知沈研究员说卖东西的意思是……？」 这里是兑换处，只卖不买，沈研究员说宋易迟救了沈柔应当不假，但他不是那种为了还人情随意应承的人，说明宋易迟要出手的东西绝对是兑换处所需要的，会是什么呢？ 「是这样，我在来基地前找到些种子，刚才闲聊时沈让说这里有专门的种植区，所以我让他帮忙做个介绍，不知道吴处长收不收。」宋易迟拉开背包，随意拿出三袋放在台子上做样品。 宋易迟没提自己不认识，不会弄之类，否则无异于告诉对方这东西他不懂行，可以随便压价，信任毕竟要建立在相互了解的基础之上，初次接触，还是谨慎些好。 当然，如果今天是舒寒陪同，肯定又是另一种境况，他大可不必这么兜圈子，宋易迟在心底带着遗憾，轻轻嘆息，不知道休息一晚那人的肩好没好，为什么昨天问不出口呢…… 吴处长心中一动，倖存者越来越多，现在又开始组建二军，基地确实有扩大种植的打算，却受限于产出与消耗近乎持平的窘境，为留种维持不断档每次存量都是最低限，种植数量无法提高，进展十分缓慢。 「可以打开看看吗？」种子的真空包装袋是银色的，不透明，吴处长拿起一袋摸了摸，问宋易迟。 宋易迟神游回来，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吴处长剪开个小口，倒出一些在掌心仔细观察，第一袋种子扁扁的，有点儿像青椒，第二袋是小圆粒，应当是某种青菜，最后一袋没打开，不用再看，他已经决定全要了。 「不知道小宋你想怎么卖？」吴处长问。 「我这里还有差不多三十袋，种子太多，一粒粒数不现实，吴处长直接说个数吧。」宋易迟没抢先开价，反而先把背包里剩下的那些种子倒在檯面上，笑眯眯等对方定价。 每袋差不多两个巴掌大，种子不同，里面上千粒甚至几千粒都有可能，吴处长借着清点数量，把袋子全扒拉到自己这边，一共三十四袋，具体什么品种他拿不准，不过不要紧，回头交给种植区负责人就行，这都是及时雨啊！ 吴处长按捺住心花怒放的表情，转了转眼睛，如此大的数量，按个数基地要亏死，他也拿不出那么多贡献点，直接按袋算对方肯定不答应，他算看出来了，这个温和的年轻人其实精得很，即便不懂行，也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儿。 这笔买卖是沈研究员介绍，虽说兑换处跟研发区没什么直接联繫，但研发区组长的面子要给，何况宋易迟又救助过沈柔，搞不好就是自己未来儿媳，适当给他些优惠条件并无不妥。 「嗯……贡献点我能做主一部分，1360点，一次性付清，其余用一年协议作为补偿，我可以为你提供二级食物份例的待遇，你看怎么样？」吴处长趴在檯面上，把种子压在身下，手肘撑住，竖起两根手指比划着名。 一级是普通士兵，二级相当于后勤军官待遇，不算高，可对于普通人来说已是天价，最关键的是份例并非一次性，而是每周派发，这点宋易迟最满意，量的多少反倒不重要。 「成交。」他略作思考答应了，想想以后每周都能从管理处搬一小箱菜，还方便夹带，一下解决了空间物资最发愁的蔬菜问题，等明年基地的种植髮展起来，买菜就不会这么难了。 吴处长本来还以为两人要在贡献点上来一番唇枪舌战，不料宋易迟一口答应，根本不还价，爽快的令吴处长对他好感倍增，连声保证以后宋易迟在基地买东西一律八折优惠。 所谓双赢就是大家都认为自己赚了。 协议需要宋易迟在系统感应器上刷身份，然后由吴处长填写内容再传回来让宋易迟确认，即可生效。 全程围观的沈让再度刷新了对宋易迟的看法，这人不单单性格很好，能力也不错，更难得的是很懂世故。吴处长给出的贡献点并不多，甚至可以说为了预留谈判空间开了低价，如果宋易迟开口能抬高不少，可他没有，无形中给足吴处长面子，赢了贡献点买不来的好感。 是个非常好的人选！沈让给宋易迟打了高分，盘算着等父亲恢復健康，再次拜访的时候，让小柔跟他好好相处一下。 第80页 随着提示音，宋易迟跟吴处长的协议正式生效，沈让无意中侧头，被对方名字下方「治疗异能」四个字抓住了目光，「你是治疗异能？」他惊讶非常。 「是呀。」宋易迟并不遮掩，基地这么大，总不能可能像安全区似的当稀有动物被围观了吧。 沈让思量片刻，把宋易迟拉到兑换处一个僻静角落，「你有参军的打算吗？」原本他想着有了份例供应，吃饭不愁，他再为宋易迟推荐一份医生工作，贡献点收入正好负担宋母在c区的消耗，「正好负担」的意思就是没什么富裕。 偶然间又发现这人不是普通人，是异能者，稀有的治疗异能者。 诚然留在基地当个医生，c区吃住不愁也挺好，治疗异能人数稀少，参加基地工作有各种特殊补贴，作为小柔相中的人，他不希望宋易迟太过贪图安逸，于是多了一层想法，想试探下宋易迟是否有进取之心。 「参军？」这还是宋易迟头一次听说，k市安全区异能者小队由官方管理不假，却从未听说有人被编入正式军队。 「没错。」沈让颔首，略过治疗异能可以获得特殊照顾这茬儿，直接向宋易迟介绍其他情况，「随着投奔基地的倖存者越来越多，需要投入的警备力量也越来越大，周边的巡逻清扫，外出搜救倖存者，寻找物资等，军区分不出更多兵力，再加上m市和n市两边强烈要求组建二军，所以管理处正在进行战时徵兵。」 宋易迟托着下巴，在心里仔细思量。 c区费用每天10点，他跟母亲两人每月600点，房租同样每天10点，两项相加算下来，每月需要足足1200点！而这仅是住宿，还不算吃饭。 刚到手1360点看起来多，其实根本不算什么。果然无论何时，总逃不了花钱容易赚钱难的魔咒，宋易迟长嘆一声。 第50章 钱不够花，愁啊 沈让并不催促, 耐心等待的同时，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 宋易迟脑子转得飞快, 须臾之间考虑了很多东西。空间不能暴露，经济来源必须要有, 普通基础工作无法负担起c区高额的开销, 他一开始打算跟以前一样, 随队或单独出去, 找物资回来赚点数。 沈让的话却令他深思，不得不计划得更加长远。他不知道见鬼的末世会持续多久, 搞不好需要几年, 十几年，甚至于几十年, 联防基地是三大基地之一，军事力量强大, 防御工事也足够安全, 或许他得在这里呆很久, 或许直到末世结束。 那么物资问题就凸显出来了，周围村镇再多, 也不是无限的, 总有搜刮完的一天, 到那时怎么办？扩大搜索范围, 走得更远, 治安条件不同以往, 把宋母长时间单独留下并不安全, 万一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如果近处没有，又不往远走，只能选择基地的工作，可对外招人的岗位不足以支撑继续住在c区的费用，他还是得想别的办法赚点数，这就像个无解的死循环。 除非从圈子里跳出来，另闢蹊径。 宋易迟看向沈让：「参军怎么算？」 沈让以为他问的是参军后会做什么，歪着头，回忆最近所见所闻，整合起来想了想：「二军归基地统筹，届时可能以防御为主，参加后大体顺序是选拔，分组，训练，之后细緻的安排我就不清楚了。」 说完，沈让打量了一下宋易迟，医生多是坐办公室，如果宋易迟选拔成绩不好的话，他倒是可以找人帮忙，小小的通融一下。 没想到宋易迟却摇着头说：「不，其实我是想问，参军的待遇怎么算？」 「……」他只关心能赚多少贡献点么！ @@@@@ 早在宋易迟起床前，一辆黑色suv离开了基地，沿着他们来时相反方向，一路疾驰，中午时分，到了有加油站的小镇。 黑车沿着镇东公路低速前行，浑不在意后面追着十几只丧尸。xx饭馆，xx汽修，xx驿站，有了！xx超市，就是这里！ 车停在小超市门口，一开门下来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只见他回身快速解决掉送死的丧尸，拍响超市反锁的玻璃门。 超市里的人听到声音吓得一哆嗦，谁也不敢上前，直到声音越来越大，玻璃快被敲碎了，其中一个瘦子才探出半个脑袋，「诶红毛哥，你看那是不是陈哥？」 被叫红毛哥的人顶着乱成鸡窝的红头髮从架子后走出来，看清来人时立刻冲到门口，激动地手不停抖动，拧了几次才把门锁打开。 高大男人进来，反手关上门，发现这里只有三个人，他要找的那个还不在，不满的拧起眉头：「陈涛呢？都这种时候了，难道他还在乱搞！？」 「不是的陈哥！」红毛「咕咚」一声跪下来，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呜呜呜，陈哥……我大哥他……他昨天……被人害死了……」 「你说什么——！」高大男人双目圆睁，上前拎起跪在地上的红毛，揪到眼前，「你说什么？」 红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极其伤心的样子：「我大哥被人害死了，就在昨天下午。」 高大男人脸血色尽褪，失神的松开红毛，后退着，背部「哐当」撞到玻璃门上。 「陈哥！」瘦子赶紧扶住他。 「陈涛……他在哪儿……」高大男人声音颤抖，低哑着嗓子问。 「我把老大安置在后面仓库了。」红毛用袖子抹了把脸，「我带你去。」 第81页 仓库旁，一处稍微宽敞的地方，花色床单下盖着个人，或者说尸体。高大男人一步一步，缓缓走过去，蹲下/身，颤巍巍伸出手，拉开床单，双眼勐的一闭，眼泪不受控制的划过紧咬的嘴唇。 「怎么回事。」男人咬着牙问。 红毛跪坐在陈涛尸体脚边，断断续续的挑着讲了经过：「我没想到那些人那么狠，大哥都答应放人了，他们还不罢休，临走前那个叫舒寒的出手偷袭，大哥毫无防备就给他……」 「叫舒寒？」 「对对对，我亲耳听到另一个高个儿同伙这么叫他。」红毛膝行到男人身旁，撩起额角的头髮，「要不是我晕倒，估计也被他杀了，陈哥你看，这就是他打的。」 男人扫了眼伤口，血迹已经干成褐色，把头髮和皮肤粘连在一起，还未处理过，伤口周围泛着青紫，确实是新伤。 「怎么会是他……」男人收回目光，怔愣的望着床单，心中阵阵发凉。陈涛伤在咽喉，一击毙命，手法很准，绝不是外行碰运气，再加上红毛说的名字，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陈哥，你可要给老大报仇啊！」红毛抱住男人的腿，连声恳求。 高大男人没理会，打开仓库后门，把尸体拖到外面院子，又从超市拿来一盒打火机全部切开，倒出汽油。火舌吞噬着尸体，高大男人眼看着之前电话里还中气十足的吹嘘自己有枪有物资的哥哥，一点点变成灰烬，就一天，为什么你不能老老实实等我一天……胸中恨意不可抑制的升腾翻涌。 待火焰熄灭，他又恢復了平常面无表情的样子，拧开一个小酒瓶，酒洒在泛着红光的灰烬前，等一切尘埃落定，灰烬装进酒瓶里，贴身放在胸前的内侧口袋，轻轻拍了拍。 「走吧，跟我回基地。」他对红毛几人说。 @@@@@ 跟沈让分别后，宋易迟离开军区，又到生活区逛了一大圈。 白天更能清楚的看到abc三个区域的界限，一圈一圈的半圆形，用铁丝网分割开来。 宋易迟边走边看，发现从门禁处起，部分人沿着铁丝网在挖坑，大概五十公分宽，一米深的样子，挖好一定长度后，跟着的人把施工钢板贴坑壁插/进坑里，随即有人推着板车，将一筐筐水泥似的东西灌入两层钢板之间，围墙就这样慢慢成型，待第一层干透，上面会有另一批人给围墙加高。 里外三层下来，难怪昨天梁爽敢保证c区最安全，贵自然有贵的价值。随即宋易迟又想起梁爽提到的另一件事，别看基地对基础工作开出7点的高额奖励，等围墙修好，还是会降下来的，要想一直维持高收入，除了外出找物资回来卖点数，只有接受官方任务一条路。 唉，绕来绕去，又绕回要不要参军这点。 宋易迟走到管理处，昨晚从检查站的登记处出来有路过，不过这里不像检查站全天24小时都开放。进去发现大体功能跟安全区差不多，有住房管理，有物资兑换，也有异能者公会可以领取任务，粗略扫了一眼，任务报酬马马虎虎，比基地工作高点儿有限。 倒是募集处柜檯人员爆满，排着大队，宋易迟站在末尾，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登记上临时徵兵，招募负责人告诉他明早八点到生活区东北的空场集合，参加测试，达标的可以成为二军预备队员。一旦选择留下就不能退出，必须服从安排，否则一律按逃兵论处，赶出基地永不准进入。 宋易迟回家前先跟宋飞说了一声，又到楼上找舒寒，结果人不在，只有阿辉和陆云，「舒寒呢？」 阿辉打着哈欠，揉揉眼睛，努力在混沌的脑子里挖了许久，总算找到有用的信息：「舒寒早上就出去了，好像说到募集处，我跟陆云懒得动，打算明天再去。」 「你这是没睡好？」 「不啊，睡得挺好，难得可以睡踏实。」阿辉脑袋靠在门框上，眼皮直打架。 宋易迟见阿辉站着都能睡着，哭笑不得的告辞了，不管是阿辉，还是陆云，精神都很一般，连续长途奔波好几天累得不行，宋飞更是在超市困了一个多礼拜，身心俱疲，短短几小时睡眠很难真正恢復，除了舒寒，就只有享受空间加持的自己在第二天能精神奕奕跑东跑西。 参加招募的人不少，虽说加入后可能会被派出去杀丧尸，有风险，但怎么也是基地官方的正式组织，训练期间有贡献点拿，跟基础工作点数一样，以后真加入了，老实听安排跟铁饭碗没区别。 所有人都憋着劲儿，各项体能测试拼命表现，争取高分，招募负责人告诉他们，测试分数会成为分组的第一项标准，之后教官会根据训练情况继续打分，总分越高排名越靠前，前两组人有机会参与军区任务，意味着参与人可以得到基地和军区双份贡献点奖励！ 体能测试包括长跑，往返跑，引体向上，纵跳摸高四项，对于坚持锻鍊好吃好睡的宋易迟来说很简单，不用异能成绩也能稳定维持在中上游，打分教官满意的把他分到二组。 测试合格的人立即被带走加紧训练，早八点到晚八点，由官方提供两餐，一个馒头，一碗热粥，配上榨菜，过去粗糙无味的餐食，对许多几天没吃过正经饭的人来说不亚于绝世美味。 集训项目和之前舒寒的vip特训没法比，只有枯燥的各种体能训练和对着稻草人傻傻挥木棒，教官在人群里走来走去，不时纠正一些姿势，路过宋易迟，除了继续满意点头没说过别的。 第82页 整整十二小时的紧凑训练，结束后精神充沛如宋易迟也不免有些吃不消，回家洗个澡直接扑床，一根手指都不想动，闭上眼脑子里全是教官催促挥击的口号。 早上起来浑身肌肉纷纷发出强烈抗议，宋易迟感觉整个人快散架了，他进入空间，忍着酸疼把日常做了一遍，才藉由空间加持慢慢恢復过来。 这时宋母喊他吃早饭，边吃边想自己昨天真是把脑子也累傻了，怎么就没想起用异能呢，锁上门直接睡空间也行啊！ 这样训了五天，宋易迟凭藉良好状态，以及快速高效的动作完成度，顺利晋升一组，获得首次参加军区任务的机会。 「你说跟军区一起行动，我们有没有机会摸枪啊？」同组年轻人集合在一起，凑成堆儿，一个个兴奋的摩拳擦掌。 「枪/支管理严格我觉得不可能。」另一个接着道，「搞不好是分点儿别的装备给咱们。」 宋易迟听罢有点儿心动，不过他期待的心情在列队时看到某人后，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你怎么在这里！」x2 两人异口同声。 第51章 第一次官方任务 集合前二军先到, 大家松松散散的闲聊，不大会儿军区的人也到了, 领队一声「集合」，二军队员排排站好, 宋易迟个子高, 在第二, 看齐后一扭头, 赫然发现舒寒就站在斜对面第四个，正惊讶地看着自己。 眼神交汇, 脑子还在琢磨, 嘴巴却快过思想做出反应，话不由自主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里！」 敢在列队时说话, 很有胆量，两人异口同声说话, 效果更加翻倍, 基地和军区两队人加起来有二十个, 目光齐刷刷投过来，好奇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宋易迟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巧。 他这几天日出训练, 日落回家, 宋母习惯早睡, 路上一直不踏实, 现在好容易能睡个安稳觉, 为了不打扰母亲休息, 宋易迟每天回家在空间做完日常就歇了, 没往外跑，顾不得再去找舒寒。早先阿辉说这人到募集处来过，训练时一直没碰见，他还以为舒寒不在呢。 站在军区队伍的舒寒瞅见宋易迟出现在对面时同样惊掉下巴，才几天没见，阿辉和陆云还在三队混着，这小子单靠自己努力挤进一队，可以的呀，无论军区还是基地二军，想站住脚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此次是二军跟军区初次合作，基地另两方作为募集二军的组织者，打算藉此展现实力，从军区手里争取更多话语权，不可能派出拖后腿的队员，否则不是平白让军区看笑话么。 「咳咳！」军区领队唐国风用力咳嗽两声，提醒舒寒，列队了没打报告不准说话，别跟对面那些不懂规矩的菜鸟一样破坏纪律！ 这大约是舒寒多年来第一次犯低级错误，还被人围观了，不禁耳朵有点儿发热，唐队长一说，立刻心虚的错开眼神，目视前方。 二军没有军区严格，林教官连眼神都奉欠，宋易迟注意到舒寒的窘态，抿着嘴拼命忍笑，之前困扰了他好些天的闹心情绪瞬间烟消云散，挺胸抬头，眼神没像舒寒那样飞快移开，反而大大方方的锁在对方身上不走了，若非场合不对，宋易迟真想拉着那人好生调笑一番。 很快的，双方领队交流完毕，达成共识，两队各自上车出发。 林教官并未错过任何教育机会，路上做着战前动员：「今天是你们第一次任务，也是检验这段时间训练成果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杀过丧尸，但你们要明白，自己是二军的一员，身份不允许你们害怕，不允许你们后退，更不能临阵退缩。」 许多人不以为意，有经验的听过便罢，没经验也在任务前早早打听了。 「你们觉得杀丧尸很简单？」林教官问。 没想队里还真有个傻实队员回答：「简单啊，大部分丧尸动作慢吞吞的，没什么威胁。」 「很好，其他人也是这么想吗？」没人说话。林教官很清楚这些人的想法，朗声道，「杀丧尸不难，你们最多一次杀过多少？几只？十几只？还是上百只？你们有没有想过它们是丧尸，不会累，不会疼，即使砍断手，砍掉腿，只要头还在它们就有吃人的欲望，就是在地上爬，也会向你聚拢过来。」 与丧尸对战经验最丰富的要数宋易迟，光大头丧尸就杀了十几只，更不要说特训时用来磨刀的普通丧尸，保守估计有好几百，所以他属于个例，不能算。 其他队员最多也就杀过百十来只，还是零零散散加起来的总和，他们顺着林教官的话，在脑中想像着一群残而不死的断腿丧尸将自己围在当中，想跑却发现四面八方被丧尸堵死，没有生路，除非踏着它们腐烂的身体，强烈的画面感令他们一个个禁不住的打起冷颤。 「你们呢？你们是人，身体会疲劳，异能会用光，早晚有力竭之时。」林教官锐利的目光狠狠刮过一众沉默的队员，「容我再次声明，二军不允许逃兵存在，一旦做出逃避，无论是谁，无论有何种理由，立刻赶出基地，绝不姑息。」 「那我们怎么办，打不过还不能跑，原地等死吗？」某人嘟囔着，小小声问。 林教官看着这名队员，嘴角勾起冷笑：「怎么办是你们自己要考虑的问题，如何保持体力，如何将异能时间合理分配，这些训练时都教过，记住，从加入二军起，你们就不再是普通倖存者，是士兵，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们没有资格躲在安全区，要直面丧尸去战斗，保护你们的父母子女亲人，保护身后的倖存者。」 第83页 林教官的话狠狠砸在每个人心头，此时没人再会仗着异能者的身份轻视丧尸，也没人再抱怨，大家都清楚等车一停，残酷的战斗会立刻打响，没有退路，只能一往无前。 「努力吧新兵们，努力适应战场，努力活下去，否则的话……」林教官并没有说完，队员都明白他的意思，无法适应战场的士兵只有一种结果，死亡，甚至死无全尸。 所有人抓紧时间算计着异能时长，用多久应当休息避免透支，休息时怎么跟队友轮换，如何挥砍能更有效击杀丧尸节省体力。 林教官对自己充满威胁性的动员讲话非常满意，这些新兵在后方太久，已经忘记丧尸带来的恐惧，战前轻敌乃兵家大忌，面对强感染型病毒，任何失误都可致命，知道怕，活下去的希望才会更大。 「好了，下面我来说说这次的任务。」十分钟思考时间转瞬即过，林教官重新站起，开始讲述此次合作任务的详细内容。 任务目标搜寻倖存者和必要物资，目的地是一座近处几千人口的小城以及沿途村落。军区原本打算单独完成，用这次任务做异能枪实战测试，却被另两方势力查到人员调动，硬要横插一脚，想抢过来练兵，拉扯之下，各退一步，双方合作完成。 其实刚才林教官的话吓唬成分居多，早上出发前，军区唐队长明确表示任务他们做主力，二军负责协防保护倖存者，林教官从善如流的应下，自己带的可是二军尖子，小树苗们刚破土，他才不会为充大脸第一次就把未来生力军葬送光。 与此同时，另一辆军区的卡车上，领队唐国风队长也在做任务简报，相比于二军，这边正规许多，他一手举着区域地区，一手在上面圈画着：「我们这次的目标是这里，这里和这里，总共三座村子和一座小城，队里十人，三三分组，医疗兵原地待命，准备救助倖存者。任务中批准使用异能枪，搜救过程军区为主，二军负责协防和护送倖存者，都明白吗？」 「明白——！」队员们响亮的齐声回答。 「报告。」 「说。」 「我申请换到三组。」 唐国风把地图交给医疗兵副手，脸转向舒寒，表情严肃的质问：「理由。」 「我需要时间适应新武器。」舒寒用同款严肃表情，一本正经的回答。 领队双眼一眯，心里暗骂死小子骗鬼呢吧，你怎么不干脆直接说自己怕得哆嗦手抖呢！ 唐国风几年前在第一集 团任职，是认识舒寒的，当初这死小子可是最难管教的一个，点子多主意大，偏偏各项成绩名列前茅，让教官想抓小辫子都无从下手。 后来报名选拔一路过关斩将，如愿以偿进入特殊编制，几次任务大放异彩，硬生生三年升了两次，意气风发。就在所有人笃定他未来能打破编制内最年轻将官记录时，一场「意外」接踵而至，苍鹰折翼，从此只能站在地面抬头仰望，却再也无法翱翔于苍穹。 唐国风目光森森的盯着他：「你可想好了？」 以舒寒的水准，轮不上周边寻常的搜救任务，徐将军本意派他带队进行另一个远程救援，被他以状态需要恢復拒绝了，徐将军倒也明白他的想法，别说基地另外两方，就是军区内部也有很多眼睛盯着，没有铺垫的空降容易惹来诟病，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从来不会因病毒爆发而消失。 正好军区组织搜救队顺便测试新鲜出炉的异能枪，唐国风抓他领头，一方面是积累履歷，有了履歷军部才能名正言顺把他调入军区，否则他的名字会一直挂在二军；另一方面也是检测他现在的素质在什么水平，能否胜任更高级别的任务。 谁知舒寒临时变卦，要换到三组位置与二军一同协防，不是白白浪费机会吗，下次还要再跟二军走一遍。 「想好了。」舒寒答得毫不犹豫，自信在任何位置都能做好。他以为调动早一天晚一天没差别，可有时事态发展往往就差这么一天。 算了，死小子随便吧他不管了，唐国风手一挥拿定主意：「小李，你跟他换。」 「是。」 随着卡车转道，路况变差，车开始来回晃动，舒寒仍旧挺直嵴背，坐得姿态端正，闭目养神，心里却没有方才那般自信了。 算下来这好像是两人第一次主动分开，宋易迟没找他，他也没去找宋易迟，混一起久了，习惯有事共同商量，勐地缺个人，做什么都空落落。 他回军区就是打定主意在歪心思平復前避开人，不再见面，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之前做的心理建设在见面的剎那土崩瓦解，都白费了…… 舒寒脑袋后仰，抵在卡车围栏上，车一颠还咚得磕了一下，他头疼的长嘆愁死了…… 第52章 好久没打丧尸了 山里小村的人口都不多, 顶天一两百，地势起伏比较大, 经常见到村口的屋顶还不如里面某家地板高，房子不全是砖瓦结构, 也有不少木屋。 车一停, 双方领队先下, 做最后提醒, 联络用的耳机已提前发放到个人手中，三三分组, 按序出发, 小组之间随时保持联繫。 军区一组和二组手持改装过的能量武器，现在统一称作异能枪, 走在最前面，利用强大的远程火力, 做大面积的快速清扫。二军走在中间, 负责挨家挨户搜索, 近战清理院子和屋内的丧尸，寻找倖存者并确定可用物资。 第84页 他们眼馋的看看正规军手里的异能枪,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异能武器, 互相对视一眼, 纷纷卖力的杀丧尸, 搬东西, 不落人后, 谁知道任务中会不会有没通知的评分项, 没有也不要紧，好好表现准没错，基地二军也是军，等异能枪量产普及了，没准儿成绩好的能摸上一把过过瘾！ 军部和二军算上司机加起来共二十四人，宋易迟作为唯一一个没有异能武器的队员混在当中非常显眼，被唐国风一眼瞅见，指着他问身旁的医疗兵：「那小子是谁？怎么不是异能者？」 医疗兵翻着队员名单，简单的一张表格，没有照片等详细信息，他指着宋易迟的名字说：「应该是这个人，他是异能者，不过不是攻击型，而是治疗异能。」 「治疗也敢这么往前沖？胆儿够大的啊，有勇气。」唐国风笑道。 原地待命的医疗兵兼治疗异能者，眨眨眼，好像，自己无辜躺枪了是不是。 唐国风又观察了会儿，发现宋易迟动作犀利，刀刀致命，几乎没有多余动作，连续杀起来行云流水颇有看头，于是他把耳机交给医疗兵，专心致志研究宋易迟，看着看着，忽的眼前一亮：「诶诶你看，他刚才那个回身动作像不像舒寒？」 做了多年副手的医疗兵内心是崩溃的，心说唐队长啊，你把工作都推给我也就算了，我要听汇报，要做记录，还要指挥，哪儿有多余的眼睛跟您一起乱看，何况那个人我只听过没见过。 他是在舒寒离开才调到连山军区，那时偶尔能在茶余饭后听到议论，有人对失去战友十分难过，有人对偶像的不幸感到惋惜，还有人幸灾乐祸说那人想出风头玩儿脱了是活该，他都听过便罢，不予评论，也不关心。 出发前见到本尊有些意外，他实在无法把那张十分养眼的脸跟话题中被嘲笑活该夭折的人联繫起来，不过他不会以貌取人，比起流言，更相信眼睛，一切要看实际表现。可这人居然半路改主意做后援，让一向信奉军人应该服从，不能有困难就往后退的医疗兵，不得不在心里给他打了负分。 前两组人推进快，一路过去片甲不留，把游荡在村子里的丧尸全部杀掉，再从里往外，一间间房子进行搜救，而三组不需要跟进，他们主要工作是留在村中央，清理后续被引过来的丧尸，保证村内道路安全，也是军方对二军的照顾，怕新兵经验不足，首尾难顾。 宋易迟目前还不知道自己被军区的人看中，他的关注点除了丧尸，就是异常的舒寒。早上列队分组时明明在一组，怎么下车就换到后面了？有心问他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又考虑到两人都在任务中，不能随意离队，只好返回去跟同组人进屋搜索。 前两座村子非常顺利，救回倖存者二十多人，同时也找到不少粮食物资，二军的人经过两次小规模清扫，逐渐克服恐惧，自信起来，整体速度加快不少。 「看，后面又一间房子塌了。」瘦高队员跟同伴说道。 「你说也没地震怎么就塌了呢？刚才那边也是，我听军区人说，里面有的房子一片血肉模煳，被丧尸咬得可惨，咱们队三组的人路过时瞟了一眼，吐得胆汁都出来了。」另一个肤色微黑的队员，像是庄户出身，神秘兮兮的说。 「嗨谁知道啊，见鬼的病毒。」瘦高队员低咒一句，在农家院子里到处翻找，试图找出些能用得上的东西。 第三名同伴嘘了一声，扒拉着其他两人问：「你们听，是不是有咚咚响？」 「别疑神疑鬼。」庄户队员不满的给了他一巴掌，在这丧尸遍地，到处血迹的地方已经够瘆人的了，他怎么还有心思搞怪。 「不对是真的有，我听到了。」挨打的同伴皱起眉头，放下手里东西，不甘心的四处摸索，这时宋易迟也从另一个房间过来，「小宋你来听听，院子里是不是有咚咚声。」 宋易迟刚来，不明所以，见另两人脸上带着不耐，没多问，跟说话的同伴侧耳细听，「咚」一声细小又沉闷的声音传来：「真的有！」他喊道。 有人带头，瘦高个儿和庄户同伴确定真有其事，不再怠慢，跟着找了起来，几人不敢大意，异能武器全部握在手中，「好像是后面传来的，那堆塌了的房子。」安静下来后，庄户同伴也听到了声音。 「难道下面压着活人！？」宋易迟第一个跑过去，坍塌的屋子无法分辨原样，只有大大小小的木头块混着砖墙，杂乱的堆成一堆，似乎是厨房或者储物间之类的地方。 「喂！里面有人吗？能听到我说话就敲两声。」宋易迟趴在外围朝里面喊话。 「咚咚」传来两声沉闷的敲击，这回所有人都听见了，果然是倖存者。几人大喜，手脚麻利的开始清理木块，村内负责掩护的舒寒听到这边院子喊了好几声，进来查看，发现人都聚集在后面一堆废墟上。 「你们在干吗？」他问宋易迟。 「有人在下面被困住了。」宋易迟费劲的推开根粗壮的横樑，喘着气回答。 舒寒听罢收起枪，欲上前跟另外两人合力搬动大块砖墙。 「别！」宋易迟大喊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忙低下头抢先伸手，改用实际行动把人挤走。废墟就这块砖墙最沉，三四人合力才能慢慢推开，他可没忘舒寒肩上有伤，哪敢放心他搬这么重的东西。 第85页 被抢了活儿的舒寒初时一愣，跟着醒过味儿来，他的肩基本好了，不疼的时候抬抬东西不要紧，没对方想像的那么脆弱，不过再次被这人仔细对待的感觉，好像比上次更暖一些，他竭力压下不合时宜的心思，扬起的嘴角却怎么都抑制不住，怕被宋易迟注意，赶紧转身去搬另一侧的木板。 大约十分钟后，能看到下面被压住的地窖口，里面的人奋力向上推开一条缝，露出小鼻子小眼，是个孩子。 「别急着推，上面还压着东西很危险，快下去。」宋易迟半趴着对他说。 同组其他人加上舒寒四个，拼命推着边上一根斜压着的木头，推了好久才挪动一点点，庄户队员累的气喘吁吁：「不好办了，这根木头另一头被整面砖墙压住，推不动。」 「试着抬起来呢？」瘦高队员问。 「三个人能勉强抬起来一些距离，但坚持不了太久。」同伴回答。 「这样，你比较瘦，我们抬着，你钻进去把孩子拉出来。」舒寒说。 瘦高个儿点点头，趴在地上做好准备：「来。」 「一二三，起！」四人卯足了劲儿一齐用力，把木头抬起约三十几公分，瘦高队员快速爬进去半个身子，掀开地窖催促，「快来，我把你拉出去。」 小男孩儿露出头，泪汪汪看着他：「弟弟，弟弟叫不醒了。」 见鬼！瘦高队员朝他们喊：「下面还有个昏迷的孩子！」 「不行，我们快坚持不住了……先把另一个孩子弄出来。」舒寒咬着牙说，地窖他们没人能进去，如果让小男孩儿先出来，后面的孩子无法救援，只有让他先把昏迷的弄上来，稍后再救他。 「快……」力气最小的同伴脸憋得通红，手臂抖得不行。 小男孩钻下去，费力的抱起弟弟，瘦高队员连拉带拽，用最快速度把人拖出来，嘭的一声，支持不住的几人同时松手，木头又砸下来压住地窖。 「没事，没有外伤，应该是饿晕的。」宋易迟趁检查偷偷输了些异能给昏迷的孩子，同伴也松了口气，不是被咬过就好。 「呜呜——」一只少了半拉脸的丧尸狗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跳到废墟上，闪电般朝最近的一个人扑了过去。被当做目标的庄户队员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正命悬一线，脑子里还想着这狗长得太噁心人，辛亏舒寒一直对周围保持着警惕，眼疾手快飞速拔/枪，在它扑倒一半时，空中击毙，以防万一又在落地后照着脑袋补了一枪。 「坏了，丧尸狗，舒寒你掩护，我们赶快救人。」宋易迟急道。 同伴推了推吓傻的庄户队员，舒寒不敢松懈，端着枪四处警戒，又杀了两只蹿出来的丧尸狗。 「快，快出来！」瘦高队员大喊，四人合力将木头再次抬起，经过轮番折腾，木头髮出不堪重负的喀嚓声，跟着勐地一沉，开始发生断裂。 「啊！我的腿，我被压住了呜呜呜……」小男孩刚爬出地窖，木头往下一压，地窖盖板正好压住小腿，当时就疼哭了。 「木头要坚持不住了，怎么办！」庄户队员手臂青筋凸起，显然力气也到了强弩之末。 舒寒连开数枪，解决了又靠近的四只丧尸，扑到废墟前伸长左手拉住小男孩：「坚持住，闭上眼我拉你，你们再用力抬一把。」 「用力，抬！」随着宋易迟一声唿喊，几人齐齐用力，舒寒使出浑身力气把小男孩硬拽进怀里，充当撬棍的木头咔嚓一声，彻底断成两截，沉重的砸在地上，带起飞扬的尘土和碎石。 「舒寒。」宋易迟他抬手挥开眼前飞扬的尘土问。 「没事……咳咳。」舒寒趴在地上被呛个正着，却顾不得自己，忙解下围巾迅速包在男孩头上，防止眼睛被强光刺伤。 「快走，丧尸又来了。」瘦高队员和另外两人同样手臂发软，肌肉酸得连异能武器都握不住，眼看又有丧尸从破掉的后墙进来，赶紧提醒他们。 「走走走。」舒寒把孩子扛在左肩，右手持枪点射，优先解决丧尸狗。 宋易迟有异能在，手臂不至于酸软无力，抱起昏迷的孩子跟在他身边，发现舒寒左脸被碎石擦伤了好几处，再配上杀丧尸时特有的那股决绝的杀伐之气，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这人拿枪，但就是觉得眼前亮了一下。 第53章 被发现了 在军区和二军联合搜救队离开基地后, m区负责人闽市管迎来了客人。 「闽市管，n市的赵书管来了。」秘书助理拨通了内线通讯, 向正在处理文件的闽市管报告说。 「哦，小圆回来了？」闽市管听到亲家到访, 以为是宝贝女儿回来了, 惊喜的抬起头, 才看一半的文件也不管了, 立刻站起身吩咐道，「请他们到会客厅, 我马上就来。」 他这个女儿呀, 在家的时候被她妈妈娇宠上天，要星星不敢给月亮, 某次上层聚会遇到赵家儿子，又是端饮料又是拿甜点, 被哄得笑声嫣嫣, 愣是一晚都没合上嘴。第二天早早起来, 小嘴巴巴说个不停，跟她妈妈兴沖沖复述赵家儿子讲给她的趣事, 此后闽市管从女儿嘴里听到五句话, 必有一句带着赵家小子的名字。 原本他嫌赵家儿子能力不足, 不太看得上, 但架不住宝贝女儿被那小子的鲜花攻势和体贴周到追得芳心大动, 非卿不嫁, 自家夫人也一旁帮腔, 他拧不过这两个自己捧在心上的女人，点头同意了。 第86页 婚后又观察几年，发现赵家儿子除了能力差点儿，对女儿是真心不错，小两口新居内盛开的鲜花从未间断，每次出远门回来都记得带礼物哄人高兴，最重要的是赵家小子很自律，从不闹花边新闻。 闽市管放心了，开始适当为女婿多提供一些机会，赵家儿子知道努力，胜在有眼力见儿，进展虽慢却一直都在上升，夫妻俩感情稳定，几年前又有了小外孙，活泼可爱，跟他妈妈小时候一样，皮得要命。 可惜幸福的回忆没持续太久，闽市管想到因感染病毒而过世的妻子，眼中露出无限哀伤。 秘书挂断通讯，马上手脚利索的给客人泡上三杯茶水端去会客厅，赵普带着儿子赵先生和孙子由助理引路来到会客厅，秘书热情的迎上前：「请请赵书管你们稍后片刻，闽市管马上就到。」 赵普矜持的略一颔首，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赵先生拉着儿子站在他身边，赵普用秘书听不见的声音，低声问：「知道一会儿该怎么说吗？」 赵先生神情一肃，跟着变了脸色，嘴角下拉面带愁容：「我知道。」 「过犹不及懂吗。」赵普提醒道。 赵先生点点头，闭上眼睛开始酝酿情绪，能够在上面坐稳的人都是人精，表现太过夸张反倒不好，说一半留一半，让对方自行补全才是最佳选择，这是最后一次考验，只要能把闽市管的注意力转移，他就彻底安全了。 闽市管见女心切，大踏步来到会客厅，前后用了两分钟都不到，赵普起身相迎，握着手相互寒暄，赵先生和小男孩主动问好，闽市管眼睛扫了一圈，皱起眉问道：「小圆呢？」宝贝女儿一向跟丈夫形影不离的，怎么没一起来？难道旅途劳顿在家休息？ 赵先生倏然低下头沉默了，双肩不住抖动，闽市管心中大骇，上前抓住女婿的双肩急吼：「小圆呢，说！」 赵先生红着眼睛，磕磕绊绊把对赵普说的话有复述了一边，闽市管脑子「嗡」的一声，后退一步，失神的跌坐在沙发上，赵普见状知道今天目的已经达到，不再过多停留，悲切的道了声节哀，赵先生也对闽市管深深鞠了一躬，父子俩转身离开。 「来人……」原本欢欢喜喜以为能见到宝贝女儿的闽市管，骤然得知如此噩耗，心痛得无以復加，他伤心欲绝的捂着脸，喊来秘书，「查，给我查！最近六天之内所有登记的人都要查，一个治疗异能者，一个大系统的人，今晚之前我要知道他们的名字！」 @@@@@ 一行人撤回卡车，舒寒将孩子交给医疗兵，宋易迟从车里找出营养针和急救包，对昏迷不醒的孩子进行紧急抢救，孩子的哥哥焦急的等在一旁，看看给弟弟诊断的宋易迟，又看看等着自己的医疗兵，很乖的配合检查，忍着腿疼没有大哭大闹，同组队员累得够呛，背靠卡车的大轮胎坐在地上，不停喘粗气。 「唿，幸好咱们动作快，不然这孩子就危险了。」 「可不是么，整面砖墙都塌了，要不是那根木头够粗能禁得住，再来五个人也不一定能把人救出来。」 舒寒只拉了孩子一把，没抬木头，体力状况还好，放下孩子后又回到村里清扫丧尸，直到扫尾结束开始搬物资才得空回来。 医疗兵把人叫住，抬手想帮他治好脸上擦伤，舒寒条件反射抓住了他，医疗兵坚持履行义务，严肃道：「舒寒，我要提醒你，丧尸病毒是血液传染，任何细小的伤口都有可能带来致命危险。」 舒寒迟疑片刻，慢慢松开手，不太乐意的皱着眉，任人指腹贴上左颊，几秒过后，微热褪去：「谢谢。」他礼貌的道谢。 「不客气，应该的。」医疗兵收回手，偷着背在后面揉着发疼的手腕，暗地吐槽舒寒防备过度，自己这小胳膊真遭罪，搞不好腕子要青了。 舒寒抹了把脸，一手土，不过擦伤都好了，倒是异能没有变化，治疗时间短？可上次宋易迟同样几秒钟的功夫，自己感觉挺明显，莫非是军区医疗兵异能等级太低？他眼中不禁透出些质疑神色，奇怪的问：「我的异能怎么没有恢復？」 「啊？」医疗兵愣了，嘴张了半晌，极其无语的回答，「你想什么呢，治疗异能只对外伤有效，其他没用的。」怎么连这点儿常识都没有。 想到舒寒才到军区，他很快就释然了，有可能这人在外面从没接触，毕竟治疗异能的人很少，医疗兵回身继续救治送过来的倖存者。 舒寒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露声色，环顾四周，瞄准二军人群里还在若无其事帮倖存者包扎的宋易迟，快步走过去。 他震惊的不是没见过，而是见得根本不一样。 治疗异能只对外伤有效，这句话反反覆覆迴荡在耳边。 舒寒迅速把记忆里曾经接触过宋易迟的人都翻出来，为防遗漏，还连着捋了两遍，确信没有人行为异常。 可他仍然越想越气，越气越急，大步流星，走得虎虎生风。 md这小子怎么敢随便乱用，他早该想到宋易迟首次使用异能时炫耀的语气不是在显摆有了异能，而是得意于异能与众不同，他到底有没有危机意识！不知道秘密应该藏起来不告诉任何人吗？！此时他满脑子一幕接一幕，全是宋易迟被人花式揭发「请」去配合研究的场面，俨然忘了上周刚在超市外决定不再被宋易迟左右情绪这回事。 第87页 宋易迟这会儿还真没有危机意识，混不知即将「大祸临头」，他正在强制转移注意力，提醒自己别老盯着军区看，省得一看就看见舒寒被摸脸，好吧，医疗兵有袖标很显眼，他也知道舒寒脸上有擦伤。 撤退时抱着昏迷孩子腾不出手，回来忙着抢救，忙完再找人不见了，倖存者一个接一个，许多人身体状况不是很乐观，需要仔细检查做记录，再然后，偶然抬眼就看到嗯……还是治疗吧，明明自己的异能更强，他回来干嘛不……不想了，低头专心拿药，但他…… 沉浸于脑子里红蓝两只小人拉锯战的宋易迟并没留意到争端主角已然停下脚步，他心不在焉的给人开了药，手指灵活的用小纸包包好，一抬头，发现人站在跟前。 不知是不是逆光的原因，他总感觉舒寒的脸色好像有点儿黑。 「跟我来。」强硬的命令式语气，边说边抢先伸手，抓住宋易迟的胳膊，不容拒绝的把人拉走。 瘦高队友和同伴相互看了看：「军区的人找小宋去干嘛？」同伴摇摇头，「不知道，或许村子里有人受伤？」 「舒寒？」那句「跟我来」和没说没什么区别，他想不出对方为何火烧眉毛似的一路小跑把自己带到没人的地方。 舒寒闭口不言，皱着眉将宋易迟拽到某处房子的后墙，勐然揪住对方衣襟，整个人用力掼到墙上，欺身压住，气急败坏的质问：「你的异能是不是不一样？」 「嘶……」盛怒中舒寒还是有注意留手，不过宋易迟仍旧被这下撞得有点儿懵，后背硌在坚硬的墙面上，他从没见过舒寒有如此激烈的情绪，若说上次这人是气自己大意，这会儿分明怒极了，「我的异能？」舒寒问得太突兀，他有点儿没明白。 「是不是！」舒寒咬牙催促。 「是，我的异能不一样，除了外伤还可以恢復体力和异能，你不是知道，呃——」宋易迟语未尽，强大的压迫力又一次施加在胸口。 三番两次被人推搡，宋易迟不由起了火，双眉压低，怒瞪着舒寒，张口要骂他发什么疯。 两人的目光不期而然发生碰撞，宋易迟对上了舒寒充满怒火，神色复杂的双眼，里面纠缠着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只短暂一霎，心神便捲入其中，瞬间淹没，连个水花都翻不起来。 舒寒很快低下眼，主动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tm就不该知道！」我不该知道，你更不该告诉我。舒寒圆润的中音此刻听起来有些低哑，似乎正压抑着什么。 宋易迟心脏剧烈跳动，血流加速涌到头顶，情绪被带动得焦躁起来，他们不过分开短短二十几分钟，他不知道舒寒到底怎么了，又为什么突然爆发，他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嘴里干巴巴蹦出三个字：为什么？ 第54章 牢牢拴住 「为什么？」为什么不应该告诉你。话一出口, 宋易迟分明感到衣服再次被攥紧，又倏地松了下来。 是啊, 为什么呢？ 舒寒也不知道。 发现宋易迟异能特殊时，他是真气急了, 急得眼睛冒火, 恨不得把这不知谨慎为何物的小子揪到没人角落胖揍一顿, 看他还敢不敢嘚瑟；同时他也怕极了, 怕有人发现异常宣扬出去，宋易迟会陷入危险, 而他无能为力。 舒寒想要是苗头不对自己立刻带人离开, 决计不能让他被控制起来，甚至连逃跑路线都在脑中做了预想。 谁知宋易迟面对质问, 不仅大方的承认了特殊性，还从未对他隐瞒。心急如焚的舒寒满腹火气登时被这种不曾质疑, 全然信任的态度硬顶回去, 拐着弯儿到了心里, 将之前一直牢牢扼制的情愫点燃，「轰」的一声, 失去枷锁的感情再也控制不住。 此时此刻, 舒寒无比庆幸, 庆幸自己引以为傲的强韧神经发挥了关键作用, 让理智在烈火焚烧下硬生生抵住侵蚀, 顽强守住底线, 坚定地扯断了交缠在一处, 差点儿露馅的眼神。 低下头不看就好，不看便不会被发现。 他曾致力于挖掘宋易迟的小秘密，享受过程，也幻想对方主动交代，然而这一切在察觉对宋易迟的好感之后，戛然而止。 刚到基地那会儿，他有心观察一下宋易迟的态度再做决定，可分开了几天理性重占上风。 宋易迟跟自己不同，他有家人要考虑，他有治疗异能做倚仗，可以安稳的留在基地不必冒险，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没有同类的感觉。 舒寒确定这小子是笔直的，在他的认知里从没把同性列为考虑对象，某些擦边球应该归于下意识行为，宋易迟还没意识到这些行为所表达的信号罢了。但作为旁观者的舒寒能够分清，所以他不允许自己继续探究，以免宋易迟越走越歪，掉入或者说被诱导进来。 接受梁爽的提议，返回军区避开人，减少碰面对双方都好。谁知宋易迟放着好好的基地工作不做，偏跑到二军凑热闹，一凑还凑到一队来。他不知道特殊异能者在c区免点数吗？基地医疗工作足可负担宋母的消费，何必加入二军吃苦受累，要知道这可是单行线，进来便出不去的，很危险！ 舒寒头垂得更低了，前额几乎能虚虚地碰到宋易迟的外套，列队时的意外让他陷入绝望，先前避而不见换来的平静全是假的，原本封闭的淡淡情感非但没有减少，反而经过发酵变得愈加浓厚，他发现自己对宋易迟的感情远比想像中要多得多。心理建设无论做多少，在本人面前都是那么不堪一击，再次打破的剎那，他深刻意识到醒得太晚，已经被拴住走不掉了。 第88页 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犯欠去关注这小子的秘密，假装没发现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吗？宋易迟也不会被他带歪。 舒寒十分懊悔，可事已至此，后悔无用，他能做的只有管好自己，不让人发现，等任务结束立刻回军区，要接就接远程任务，最好几十天回不来的那种，等这小子跑偏的心思慢慢冷却，自然而然会回到正轨。 宋易迟不知舒寒内心丰富的想法，他侷促的张着双手，放哪儿都不合适，上回好久没见也是这样，呃，好像不太一样，之前是哥们儿间久别重逢的友好拥抱，现在……即使是好兄弟，信任的朋友，这样的距离怎么看都太过亲密，脸禁不住有点儿发热，不过主观上并不排斥就是了。 少顷，他神奇地发现先前被舒寒莫名爆发挑起来的气愤、不解、焦急，烦躁等情绪，不知为何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下，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得到了足够安抚，自行平缓了。 对方外放的气势正在持续减弱，同样镇静下来。 两人原本差不多高，舒寒埋着头，围巾救人时给了小男孩，宋易迟低下眉眼很容易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和脖子，凸起的颈椎非常明显，宋易迟眼神微动，抬得有些发酸的手臂忽然有了去处。 他动作自然的抚上那几块吸睛的颈椎骨，第四节 只有一点，然后是第五节…… 指尖很凉，却烫得舒寒一激灵，宋易迟并不理会，继续向下摸索，第六节 开始明显，最终停在最为突出的第七节，手指伸开轻轻一捏，舒寒被弄得很痒痒，刚想抬头宋易迟加大手劲儿向下按住，不准他乱动：「别动，刚才清扫用了不少异能，后面才是主战场，我帮你恢復一下。」 舒寒心道你个小直男知道自己很危险不？你已经踩到边缘地带，稍微歪大点儿就会掉下来，所以能不能别捏了，我放手已经很艰难了。 可话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说，后脖子让人按住，除非花大力气否则挣不开，不一会儿后颈被揉捏得发热，想着反正都要走，于是鸵鸟心一横，干脆闭上眼，把脑袋搁在宋易迟肩上装死。 他不知道其实自己在宋易迟心里也是吐槽的对象。 宋易迟一直遵从着心底的信任，从没想过跟舒寒隐瞒异能的特殊性，所以才会在相遇时故意透露给他，只不过那会儿舒寒缺乏对比，没有意识到特殊性罢了。 宋易迟不否认当时存着些得意洋洋的心态，谁让舒寒这货实力总让他望尘莫及，好容易他也有一种对方学不来的特殊技能，当然想迫不及待的炫耀一番。 他喜欢舒寒，信任这个人，遇事最先想到的商量对象也是他，可以说除了空间，没有隐瞒过任何事。 他早知道舒寒某天终会发现自己的异能与众不同，但没想到对方发现时反应居然这么大，众目睽睽把自己拽走，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架势。 宋易迟刚被甩到墙上的确挺生气，任谁被按住连续摔打了两次都要起火，何况舒寒说来就来，怒气爆发得莫名其妙，要不是偶然之间，心被捲入那人眼眸里复杂难明的乱绪当中，说不定真会吵起来。 先后仅有的两次对视，同样短暂，情境大相迳庭，结果却毫无二致。在超市，舒寒充斥着血腥杀意的眼神，深不见底，让他产生本能的畏惧，却还是迎了上去，没有犹豫不用分析，就是相信舒寒。这次做出同样选择，心情比之以前更加难以描述，似乎焦急中带点儿揪心，急于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让向来坚定的舒寒开始动摇，甚至仓皇迴避了眼神，苦苦压抑。 他问为什么，舒寒并未回答，凝滞的气氛瀰漫开，偏僻无人的后墙下，只有唿吸声高低起伏。 良久，宋易迟在舒寒的沉默中明白今天不可能从这人嘴里得答案，他在心底轻嘆一声，决定暂时放弃追问，还是先想想表面容易解决的问题吧，比如为什么舒寒在知道真相后不是高兴而是脾气暴怒。 宋医生学习能力强，逻辑思维能力同样不弱，先确定结果，再仔细联繫对方的语言和行为，综合起来进行反向解析，一步步逆向推导，寻找起因。 思考过程中，宋易迟目光定定的看着舒寒后颈被自己揉红了的那一小块皮肤，颈椎是人体最为脆弱的神经走廊，一旦受损轻则瘫痪，重则死亡，是一个连丧尸怪物都无法抵挡的致命部位，舒寒不可能不知道，却仍旧毫无保留的低着头，还垮着肩，连一向挺直的嵴背都变弯了。 他蓦地想起上辈子，方小言不辞而别离开后，某天下班同事打着庆祝失恋的名义非要拖他去酒吧，结果自己反倒先醉了，趴在吧檯哭得伤心欲绝，边哭边说，如果有人心甘情愿把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你面前，要记得珍惜。 同事话里的脆弱应当是指精神层面，与触手可及的颈椎不符，但这并不妨碍宋易迟领悟其中的意思。 于是他垂下眼睛，等待片刻，选择打破两人间沉默的气氛：「你是因为担心我才发火吗？」 寂静中，他耳尖的发现舒寒唿吸有剎那停顿。 猜对了，宋易迟想。跟着他右手摊开捂在被揉得发热的地方，医大课程上说适度按揉后颈正中的大椎穴和两侧斜方肌，对缓解情绪紧张非常有帮助，他抱着试验心态揉了揉，舒寒显然放松的多了。 「我的特殊异能可以单独使用，除了你没人知道，放心吧。」他接着说。 第89页 舒寒哑口无言，冷静下来后他感觉自己的行为简直蠢透了，让「特殊异能」四个字沖昏头不说，竟然还瞬间脑补了宋易迟被发现举报再抓走切片研究等各种场景，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身想像力如此丰富呢，其实仔细想想以这小子精明的脑子，根本不可能会犯这种要命的严重错误！ 遇事慌乱，情绪焦躁，失去判断力，他表现得像个彻头彻尾的菜鸟新兵……舒寒头疼不已，唾弃自己怎么老是在这小子面前丢人，早上列队时犯错也是这样，他越想越懊恼，最后不止后颈，耳朵也开始发热，连鸵鸟都装不下去了。 宋易迟感到舒寒手指紧紧揪着他的衣襟，固执地不肯松开，不过终于肯出声了：「对不起，我的错，是我紧张过度乱发火，以后不会了。」面对情绪骤然失控，他束手无策，一时间想不到任何解决办法，只能做出无力的道歉。 他无精打采的落寞语气，让宋易迟心底某个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张开口，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轻声说：「没关系，我也有失误，应该早点跟你说清楚的。」 分明是自己关心则乱怪错人，这小子非但不介意，还反过来安慰自己，不知怎么，舒寒心中莫名有点儿暖，有点儿窃喜，还有一种别样的熨帖混杂着浓浓的不舍。 「嗯……我们一人一次，算扯平了。」宋易迟说。 刚讲完，可怜的前襟又被人用力揪了一下，这堪称幼稚的行为让宋易迟陡然心情大好，于是他抬起左手，做了个自己都没想到的大胆举动。 第55章 摸耳朵 宋易迟鬼使神差的摸上了舒寒的耳朵, 从耳尖沿着耳廓外侧一路划到耳垂，再往下是下颌骨, 顺着下颌骨……就没有了，被强制中断了。 舒寒拉开宋易迟的手, 倏然抬起头看着他, 心中波澜起伏, 眼神平静了许多, 但仍旧很复杂。 宋易迟蓦地反应过来刚刚干了什么，迅速抽回手, 却无法解释自己奇怪的行为, 因此神色也很复杂，心里尴尬的要命, 视线游离就是不敢看舒寒，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避开。 终于发现了吗？ 舒寒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宋易迟态度的转变, 禁不住有地儿悲切, 神情黯然的重新站直身体, 拉开距离。还是离开吧，宋易迟的网太温柔, 一个不留神就会越陷越深, 迷失自我, 适才他竟然丢弃了罪恶感, 期待对方或许可以接受。 「该走了。」他努力抚平声线, 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些。 他要走！？宋易迟被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惊到了, 心脏狂跳, 急忙撇开纷乱的思绪，一把抓住要转身的人，手劲儿之大捏得舒寒直皱眉：「怎么？」 这次换做宋易迟抿着嘴，沉默不言，他完全是情急之下听到「走」这个字就下意识伸手抓人，至于抓住后要做什么，脑子一片空白。 他只道原本亲近的关系被自己脑子一抽，做出的突兀举动搞砸了，心里极力想挽回苦于无从下手，他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能干着急，不会表达。 舒寒不打算等他，反手拉上这个显然不在状态的小子就走。 「等等等等，你是不是生气了？」宋易迟收住脚步，反拽人停下，小心翼翼的看着舒寒。 明明已经注意到自己行为出格了却还想不明白么……舒寒看着眼前这反应迟钝的小子看了良久，长长的嘆了一口气，无奈至极的回答：「没有。」 大约舒寒也有些不在状态，宋易迟轻而易举发现这人是故作姿态，进而试图解读微表情，但他失望了，舒寒确实只有无奈，没有愤怒，可无奈又是为了什么？宋易迟直觉这才是关键，只要找到答案，就能看懂之前被舒寒藏在眼底的复杂的东西。 「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宋易迟喜欢花时间去探究感兴趣的未知事物，但此时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两个人目光再度纠缠到一起，宋易迟望进他深潭般的眼眸，手也牢牢揪住，执着的不准他退却，舒寒被逼得有些进退维谷，说吧怕影响对方的心态，在任务中招致危险；不说吧他又有点儿抵不住宋易迟的逼视，一时之间犹豫不决，这时候从村子里传来几声枪响替他解了围。 「出事儿了。」舒寒趁机熘了，循着声音赶往出事地点。 宋易迟眼睁睁看人跑掉，可时机已过，他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得不再次放弃。他低头瞧了瞧刚才抓住舒寒的右手，回忆起那一闪而逝的心惊，都是因为想到会跟这人分开。 他喜欢跟舒寒泡在一起，杀丧尸时配合默契，特训时累死累活，哪怕连日赶路昼夜颠倒也不觉得难，被丧尸狗追到爬树都笑得出来，好像做什么都很愉快，还有两人之间独有的亲近感，让他难以放手。 无论如何都不想分开。想法一出，像一颗石子丢进心湖，让宋易迟平静了几十年的某处泛起阵阵涟漪，他陡然意识到自己对舒寒的喜欢是与众不同的那种。 喜欢舒寒 + 舒寒是男人 = 其实喜欢男人！？ 简单如公式的联想过后，宋易迟无法忽视内心的震惊，犹如被雷噼中一般呆立当场。 「想什么呢你，快走。」舒寒发觉人没跟上赶紧回来拽他一把，村子里随时会有丧尸过来，他可不敢把人单独留下。宋易迟眨眨眼，脑子已经当机，身体完全是被拉走的。 第90页 虽然上辈子跟方小言交往了好些年，外人看来他们琴瑟和鸣，各方面十分般配，只有宋易迟自己知道，他对方小言其实没什么特殊感觉，接受告白后日常相处也全是按照「男友守则」去做，从没有过任何发自内心的主动念头。 原来是我没搞明白自己性向的原因么！宋易迟「恍然大悟」。 说不上他总结得对还是不对，感情这回事儿总归还得看人，遇到才能知道，就像舒寒想的，他以前从来没在感情上花心思，这种问题对他来说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从没走过脑子。 舒寒到底有没有感觉呢？ 宋易迟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晃来晃去的后脑勺开始琢磨，这人跟自己这么亲近，说没好感应该不可能，但他为什么没有任何表现，感情不多？没发现？还是舒寒跟自己不一样？！ 几十年一直没动过感情这根弦儿的宋易迟越想越没谱儿，又怕把人吓跑不敢直接问，可难坏了正宗理科男-宋医生。科学上讲左半脑主逻辑思维，右半脑主记忆和感性，他记性倒是挺好，此刻还是觉得右半脑残疾了…… 后来他沉下心，决定还是乐观一些，按熟悉的套路假设舒寒对自己有好感，那么接下来找机会试探出好感度在什么位置，没过线一切休提，过线就继续接触，看能否更进一步。 赶早不赶晚，就今天晚上吧！ 宋易迟不喜欢拖拖拉拉，他可没忘记刚才误听舒寒要走时心跳失常的慌乱感，一刻不确定，他一刻不踏实，所以等任务结束，先把人抓回家找机会谈谈再说。 主意既定，他主动牵住舒寒，快步跟上，舒寒感觉手一紧跟着胳膊一轻，看了眼宋易迟，心道这小子总算回神了。 拖着人跑和俩人单独跑，速度是不一样的，他们很快找到事发地，路上还遇到其他听到声音赶过来支援的队友。 枪声越来越密集，转过这座院子，宋易迟看到前方总共六个人，其中一个受了重伤倒在地上大声哀嚎，正被另一人拖着后撤，其余四人拼命掩护，且战且退，丧尸却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其中一个高大无比。 是巨型丧尸！宋易迟立刻认出这种破坏力极强，还能喷出强腐蚀液的怪物，怪不得村子里有好多坍塌房屋，它一直在附近徘徊根本没有离开。 「恐怕是小尸潮，我去帮忙。」舒寒放开宋易迟，把人留在原地，这人没有异能贸然冲到最前面太危险，他怕自己不顾上。 「嗯，你自己小心。」宋易迟知道自己的斤两，丧尸少的时候尚且游刃有余，真赶上尸潮一只倒下，三只补上这种，他可不敢拿着小刀往前沖。 舒寒跑出近十米又快速折回来，见不断有人从身边跑过，倾身凑到宋易迟耳边，压低了声音，是叮嘱也是告诫：「异能者对自身变化感知敏锐，你的异能绝对不可以对其他人使用，知道吗？」 「我知道，放心。」 说话时舒寒的唇近乎贴在宋易迟耳边，唿出的气吹在他耳朵上，痒痒的，心里还有点儿小舒服，他舔舔嘴角，忽然觉得自己等不及到晚上，现在就想试探。于是他故意转过脸，鼻尖擦过鼻尖，接着发现舒寒瞳孔骤然扩大，立即退开，一言不发直接走人。 瞳孔扩大是情绪紧张的生理反应，这是不是说明舒寒其实也是有感觉的，他记得上次在车里两人同样靠得很近，舒寒当时并没有反应，倒是自己第一次跟人靠那么近挺紧张，宋易迟眯着眼，考虑晚上的谈话内容是否要适当再增加一些。 不过这会儿丧尸潮当前，显然不是思考个人问题的时候，他将待解决的计划安排在回程路上，抢身迎上已经撤过来的伤员，乍然一看勃然变色，伤员的手臂和脸都被腐蚀得惨不忍睹，皮肤起着黄色水泡，大面积发黑，既像强酸腐蚀，又像被火烧过，什么鬼！？ 宋易迟他无法从表面症状确定腐蚀液的成分，不敢贸然用水沖洗创伤，怕会加剧未知反应，只能採取保守治疗，指尖避开腐蚀液点在伤员的额头。 眼瞅着这人脸颊被腐蚀到颧骨，看样子没有停下的意思，还在继续，腐蚀强度高得可怕。颧骨往上就是眼睛，谁知道眼珠子被破坏还能不能靠异能恢復，他不敢留手拼命输送异能。 他异能等级高，要不了三五秒就能促生肌肉和皮肤快速再生，然而新生皮肤短时间内又被腐蚀液快速侵蚀，根本没有好转，自己只能治伤，无法中和腐蚀液，这样下去反反覆覆伤员疼都要疼死了。 要想别的办法才行。 宋易迟在脑中快速检索所有能用上的急救知识，却找不到一种适用于连成分都无法分析的腐蚀液。 他掏出今天刚配发的短刀，快速割开伤员仅剩的半边衣服，全部扯掉一片不留，然后把人重新拖拽到一处干净地面，死马当活马医吧，试试能不能把腐蚀液擦掉再进行治疗，如果不行，最后的办法只有割肉了。 野外抢救不像在手术室，工具和药品应有尽有，可以随便用，宋易迟只好就地取材，随手拿起碎布捲成一团，谨慎的捏住最顶端擦向脸部伤口，所幸液体看着粘稠，腐蚀性强，附着性却一般，可以擦掉。 「啊——！！！」粗糙的布直接在擦在被腐蚀的肉上，伤员疼得大叫惨叫，无法自控的剧烈挣扎起来。 「快按住他！」宋易迟大喊，这里没有麻醉，没有镇静剂，更没条件输血，他必须抓紧时间，尽快完成抢救。 第91页 第56章 来我家吃饭吧 二军队员听见喊声一拥而上, 把伤员牢牢压住，任凭怎样挣扎都无法动弹一分一毫。 宋易迟见法子管用, 解下围巾割成条状继续清创，布条沾上腐蚀液就不能再用, 会飞快化作黑色, 抹一下扔一个, 耗费不可谓不大, 宋易迟带头把里面穿的衬衫撕成了碎布条。 伤员耗尽力气加上失血，没坚持多久就晕了过去, 对宋易迟来说他不乱动更好, 方便治疗。宋易迟手下动作不停，擦一点儿治一点儿, 节奏有条不紊，从脸开始, 再是脖子, 最后肩膀手臂, 足足报废三件衣服才全部搞定。 宋易迟长吁了口气，手背蹭一把脑门的汗。 算下来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花大力气用异能抢救伤员, 想想也是, 丧尸病毒感染即死, 没啥抢救必要。忽然擦汗的手一停, 抬回车上的伤员不就是被丧尸喷出的腐蚀液灼伤吗？！ 这……但愿他运气好, 腐蚀液不具感染性, 看在液体腐蚀性那么强的份上, 里面病毒死光光，否则自己岂不瞎忙活一通。 宋易迟在心里默默帮队友祈祷一波，刚要起身，结果一使劲儿脚踝传来尖锐刺痛，「扑通」坐了个屁墩儿，宋易迟这才想起给自己用上异能，无语的坐在地上，慢慢揉着膝窝和脚踝缓解一阵阵难受的麻痒感，忙着救人太专注都忘了自己一直蹲着。 寒风颳来，宋易迟被吹得打了个冷颤，他怨念的瞅着孤零零躺在地上的外套，当时怕沾上腐蚀液所以扔的比较远，现在够不着，只能继续挨冻，典型的自食恶果。 唉……再看外套也不会瞬移过来，不看了不看了，他转头去关注村里的战斗，巨型丧尸在异能枪下不堪一击，最先干掉，前面到处全是被击毙的丧尸尸体，密集之处，一个压着一个。 进入尾声后二军的人大部分被召回车上保护倖存者，村里仅剩下扫尾的军区队员，有些爬上农家院的矮墙进行警戒，顺便清扫漏网之鱼。 宋易迟视线扫了一圈没找到想看的人，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他尝试着动了动腿，不麻也不疼，已经好了，蓦地肩膀一沉，余光发现是自己的外套。 他抬起头，果然是舒寒，这人把外套搭在自己肩上又绕到正面，双眉紧皱，目光中隐含着担忧，「怎么累成这样？能站起来吗？」舒寒以为宋易迟是异能用光，虚脱到坐在地上。 宋易迟拉住他伸过来的手，借力站起，笑着解释道：「没事儿，蹲太久腿麻了而已。」 他为救人贡献了衬衫，愣是穿着秋衣在早春冻了快二十分钟，手冰凉冰凉的，舒寒一时不查，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垂下眼看到宋易迟原本白皙的手指，现在冻得通红，禁不住有点儿心疼，双手拢住帮人捂着，脑子里却不住暗骂谁让这小子放着轻松工作不做，非要加入二军，活该出来受罪。 宋易迟穿衣服时发现了舒寒的小动作，不过对方很快就放开了。 他悄咪咪弯了弯眼睛，自从领悟到自己的感情，注意力好像总在不经意间被这人吸走，继而挖掘出一些令人愉悦的趣事，说「可爱」大约有点儿与形象不符，舒寒平时看起来挺沉稳可靠的一个人，跟自己这儿却总是犯别扭，经常嘴上说得严厉，私底下偷偷关照。 捂手的小动作是，早上突然换防也是。 宋易迟按捺住当场揭牌的欲望，穿好外套把拉锁拉到顶头，总算摆脱了风吹透心凉的糟心状态，宋易迟由衷的喟嘆一声真暖和，双手举到嘴边哈了一口热气，用力搓着，慢慢跟舒寒往回走：「丧尸都清扫干净了？」 「差不多，我们要撤了，再不走下午的时间赶不及。」舒寒的视线从宋易迟手上挪开，强制盯在正前方，昂首挺胸走得目不斜视。 「不知道下午小城的情况会怎么样。」林教官还未细说，小城保守估计几千人口，距离大爆发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倖存者恐怕十不存一，也就是说他们即将面临的丧尸数量，多到前所未有。 舒寒耸耸肩，大系统讲服从，上面指派的任务照做就是，他习惯于接任务做任务这种流程，所以不像宋易迟那么担心，而且任务简报是搜救，有指定路线，不需要像村子似的，跑遍全村大街小巷挨家挨户搜。 「二军领队没跟你们说我们只是搜救吗？」舒寒奇怪的问。 「说了。」难道两边的任务不一样？宋易迟疑惑不解。 「你，你不会想跟村子似的，咱们进去每条街都走一遍吧？」舒寒见宋易迟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岔了，也难怪，这种任务普通人没接触过，他轻笑一声，「城市救援除非指定目标，否则不用深入。」 「不进去怎么救？」宋易迟还是不太明白。 「是这样，城市救援以掩护为主，咱们只要在边缘建立防线，可适当向前推进，也可占据周围制高点清扫出安全带，然后通过无线广播，或者信号弹之类通知区域内倖存者有救援，让他们在规定时间内赶到指定地点。」舒寒耐心的给人解释。 宋易迟恍然大悟，他还以为要进到城开展救援呢。 「明白了吧。」舒寒斜睨了他一眼，余光透着揶揄，这小子真敢想，二十个人往丧尸堆里沖，其中有一半还不是正规军，是平民临时训几天拉出来练兵的新人，进城对上上万丧尸不是送菜么。 「明白了。」宋易迟点点头，虚心受教，对舒寒揶揄的目光只做不见。林教官没说不是保密，而是没必要，到时候救援主力和布防的都是军区，他们二军的任务跟在村子里清扫丧尸没什么太大区别。 第92页 「你不要大意，我估计二军会参加防线清扫，到时你尽量避免进楼，多留心两侧和身后的动向；遇到转角、窗口、门口这种地方要么拉开距离，要么停下观察，绝对不能冒失；如果丧尸太多就往后撤，优先自保。」舒寒把能想到的，新兵容易失误的地方都事无巨细叮嘱一遍，停顿片刻，又补充上各种注意事项，林林总总下来够写一本小册子了。 亏得宋易迟记忆力卓越，听一遍能记个七七八八，要换成别人非得被绕晕不可。 「那你呢？」宋易迟问舒寒，这人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怎么听着跟他要不在了似的。 「我会驻扎在外围，保持道路通畅。」舒寒回答。按照领队唐国风的安排，两辆卡车会停在外围一条相对安全的街上，防线设在主干道的路口，军区三组各自防守一个方向，三条路都能照顾到。 「行，如果有机会我去找你。」宋易迟说。 「找我干嘛？」 「帮你充电。」宋易迟挤了挤眼睛，听说使用异能枪需要耗费数倍的异能，应当十分辛苦。 「不……」舒寒刚要拒绝被宋易迟一把握住，手依旧很凉，但治疗异能充满暖意，顺着交握的手传过来，很快消除了战斗疲惫，空掉的异能也得到快速补充。 坐办公室体质就是跟不上，舒寒绷着脸，忍了许久到底没忍住，把拉在一起的手揣进兜里回暖，算了，反正这小子还没明白，一次没什么大不了，他暗搓搓的自我安慰，浑然不知宋易迟心里笑得快绷不住了。 「咳咳咳。」宋易迟连忙低下头，假装嗓子不舒服咳嗽几声，掩下忍俊不禁的表情，手却握得死紧，不准舒寒抽走，两人就这样维持着放在一个兜里的亲昵姿势慢慢往回走，「舒寒。」 「嗯？」舒寒随意在鼻子里哼了一声，有点儿心不在焉，实则全部注意力都用在观察周围，生怕被人看到，自己习惯了无所谓，宋易迟会受影响。 「晚上来我家吃饭吧。」后知后觉的宋易迟不如舒寒想像中那么在意，在他心里，公事私事泾渭分明，既然是私事，只有自己说了算，不会太在意别人的眼光。 「啊？为什么？」舒寒歪过头看着并肩而行的宋易迟。 「有事儿问你。」宋易迟一脸神秘。 「什么事儿不能现在问？」舒寒更奇怪了。 现在问还要不要继续做任务？！宋易迟倒是想摊牌，就他观察舒寒肯定是喜欢自己的没跑儿了，但一些动作和表情又透着若有若无的抗拒，跟先前眼底纠缠的复杂情绪一样，相当矛盾，让宋易迟拿捏不准舒寒的心思，谁让他自己也是才想明白的菜鸟，近乎白纸一张，更遑论什么经验了。 面对未知事物，宋易迟不喜欢盲目尝试，浪费时间，没有意义，还可能弄巧成拙。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习惯于观察和分析，排除无关的干扰项，确定目标再发力，一举攻克。 「呃……」宋易迟用空着的手挠了挠鼻子，不好意思直接说，含煳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吞吞吐吐的语气完全失去了宋易迟以往果决的风格，舒寒一时有些闹不明白，直到他看到宋易迟摸鼻子和飘忽不定的眼神，忽然福至心灵，敏感的神经末梢撩动一下，心脏狂跳不已。 「我……再说吧……」舒寒别过头，不敢看宋易迟。 舒寒直觉宋易迟画风骤变十有八/九是明白了，至于是明白自身跑歪，还是发现了他的歪心思，舒寒吃不准。以他对宋易迟脾气的了解，如果这小子没第一时间表现出拒绝，就是有接受余地，那么他要不要在放弃前试一试呢？ 舒寒心中举棋不定，还是想想吧，再想想。 第57章 这话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宋易迟靠在卡车上看着军方的无人机携带无线音箱缓缓起飞, 他排在第二轮巡逻，为时40分钟, 如果有受伤的倖存者赶来，负责急救, 如果没有随时待命, 不过宋易迟不打算一直呆在车上, 他计划巡逻结束后跟林教官打声招唿, 去前面的防线找舒寒。 救援队布防完毕，设在小城西面, 停车清扫时军区领队唐国风宣布二军队员负责车辆安全及后方巡逻, 确保撤退时不会受到阻碍，若发现丧尸大量集结, 立即上报。 救援等待时间预计2.5小时，无人机由军方控制, 在城内自西向东s形飞行, 无线音箱会轮番播放救援位置, 建议路线，以及撤离时限, 橙色烟雾弹也非常醒目的飘在空中, 一眼就能看到, 倖存者如果想走, 必须想办法在规定时间内赶到地点, 过时不候。 或许有人会指责这种做法不负责任, 基地方两手一摊, 也很无奈，打丧尸不是两军对垒，丧尸没脑子，不知道撤退，永远不会出现己方占据上风就能把敌方赶走的情况，除非全部杀光，但这不现实，基地军区剩了不到三万人，还有一半是后勤和科研，目前没有能力清扫城市，提供撤离地点已经是极限了，倖存者想活下去，主要还是靠自救。 广播一方面是为了通知倖存者，另一方面是引走丧尸，帮倖存者减少逃跑压力。丧尸具有循声性，会本能的追逐声音，无人机飞一圈完成任务后，带有遥控炸/弹的无线音箱会被丢在空旷区，等丧尸聚拢到一定数量再引/爆，消灭一波，而巨大响声会吸引更多丧尸扑向烈火。 @@@@@ 「小城倖存者请注意，mn联防基地正在组织撤离，撤离地点城西z街与w路交汇路口，请务必于y时前赶到，建议路径……」 第93页 「吼吼——」 无人机带着音箱低空飞过，后面有上百只活跃的丧尸，吼吼的追着，越来越多，黑压压一片，像恐怖的黑色潮水，在街上沖刷而过。 「妈，奶奶！你们听是救援！」某栋楼房里，年轻媳妇儿兴奋地大喊。 「真的！？」中年女人冲到窗户边，耳朵贴在玻璃上生怕她听错，「真的，真的有救援！」 「啥救援？」被她叫奶奶的人是个精瘦老太太，花白的头髮，看起来七十几岁，大孙媳妇儿语速太快，她没听清。 「是官方救援奶奶。」孙媳妇儿指着西边跟老太太解释，「外头来广播了，说基地救援在城西w路，从这儿过去要不了一个小时，我们收拾东西赶快走吧。」 「是啊妈，官方撤离只等两个小时，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中年女人，也就是老太太的儿媳也劝道。 孙媳妇儿说话老太太看在宝贝大孙子的面子上还能听一听，儿媳可不一样，何况在老太太眼中，要不是儿媳花言巧语撺掇儿子逃难，儿子哪会送了性命！ 「闭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吗？」老太太眼睛瞪起来，当时就怒了，指着儿媳破口大骂，「我儿子就是被你迷了心窍，非要到什么什么基地，结果半路被怪物……现在外面不知道哪儿来的广播一说，你又来劲了，非要把我唯一的孙子也害死才死心吗！」 「妈！文斌不止是你孙子，他也是我儿子！」老太太这么说，儿媳不干了。 刚乱起来那会儿，她n市的娘家人在联防基地建立之初就跟着撤离了，还打电话说让她快跑，到基地来，千万别在家里等死。她琢磨着娘家人说得有道理，挂了电话和丈夫商量，丈夫很快同意了，只有老太太嫌外面危险不乐意，架不住大孙子和儿子一起游说。 原本走得顺顺噹噹，眼看快到基地车忽然没油了！他们为了找加油站绕道小城这里，丈夫不留神被一只趴在地上的丧尸咬住小腿，跌倒在地，没怎么挣扎就被咬死了。 从小疼到大的儿子骤然死在眼前，白髮人送黑髮人，老太太当时疯了一样哭闹起来，当家主心骨一没，儿媳心里发虚也没了主意，要不是孙媳妇反应快，硬逼着同为异能者的孙子背起老太太，几人弃车而逃，找到这间房子躲进来，他们早被丧尸啃得渣都不剩了。 老太太花了十来天才缓过劲儿来，城里早已变成丧尸的天下，如果狠狠心，硬冲出去也不是办不到，但她死也不同意冒险，于是一家人便困在这里，全靠儿媳妇出去找吃的回来维持生命。 现在基地救援就在外面，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天大的机会，儿媳巴不得赶紧离开，她是活人，不是丧尸，天天呆在丧尸遍布的小城里，她快被逼疯了，何况娘家人就在基地，她丈夫没了，老太太眼里只有孙子，没必要非得留下看人脸色。 至于文斌……儿媳想到亲儿子，面上露出些不舍和无奈，这孩子从小被老太太捧着宠着，家里的活儿什么都捨不得他做，明明觉醒成异能者却整天等媳妇儿去找吃的，自己说他，他也不听，只会讲我奶奶说怎么怎么样。 思及此儿媳长嘆一声，再说吧，她是普通人，娘家人能念亲情管她一个就不错了，何况儿子未必肯跟她回娘家。 「怎么了奶奶？」这时，一个年约三十的青年，揉着眼睛，无精打采的从屋里出来，一看就是刚刚睡醒。 「文斌你醒啦。」年轻的孙媳见丈夫睡醒忙到卫生间帮人拧了一条湿毛巾擦脸。当初追她的时候看着挺勤谨一个人，买花送礼物又会哄人，谁知道结婚后这么懒，还非要跟老家儿住在一个屋檐下，老太太管东管西什么都插手，要不是赶上末世，家里人失联，这里是她唯一的依靠，她早离婚了。 「嗯。你们喊什么呢？」叫文斌的青年就着媳妇儿的手擦了脸，然后问道。 「外面来广播了，说基地正在城西组织撤离，文斌咱们收拾东西赶紧走吧，基地的人只等两个小时，不走就没机会了。」孙媳小声哄劝，她知道能不能走全在丈夫身上，只有丈夫才能让老太太改变主意。 「这……奶奶……」青年一点儿主见没有，习惯性的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心里美极了，得意的瞟了儿媳一眼，看，孙子还是跟我最亲！ 「文斌，广播不能瞎听，你看看外面都是怪物，你要是出了事，奶奶可怎么办啊？」老太太拉住大孙子，她已经没了儿子，不能让孙子再去冒险。 「文斌……」孙媳她费力的挤出些泪水，双眼泪汪汪，满是希冀的望着丈夫。 她心里委屈得不行，丈夫又懒又没主意，老太太说什么是什么，根本不想出力，还要她一个女人出去杀丧尸找食物回来供着，她不想继续过这样的生活。 「我……」一个是最爱自己的奶奶，一个是最喜欢的媳妇儿，两个女人僵持不下，谁也不肯退让，青年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从心里讲他是不想走的，丧尸太可怕了，他眼睁睁看着父亲被咬死，吓得手脚发软。 孙媳发现丈夫有退缩迹象，心中大急，真的哭了起来：「呜呜呜……」 「哎你别哭啊。」女人的眼泪是最好的武器，青年立刻心软了，孙媳乘胜追击的哭诉道，「我知道外面危险，但……但基地好歹是人呆的地方，这里可是丧尸的城市！我每天出去找食物，说不定哪天就回不来了，你就这么想我死吗呜呜……」 第94页 「好好好，我们走，到基地去好吧。」青年心疼媳妇，丧尸固然可怕，但他又觉得媳妇的话有几分道理，呆在这里他连门都不敢出，要憋死了。 @@@@@ 「报告。」 「说。」 「我想到前面去看看。」 「去前面干嘛？」林教官从地图上抬起头，正在跟他商量事的唐国风总觉得这对话模式有点儿耳熟，好像之前在哪儿听过似的，他跟着抬起头，视线投向站在车外，站得端正，身姿修长而挺拔的年轻人。 「我想观摩学习。」宋易迟义正言辞的回答，他确实想去观摩学习，这是实话，不过观摩对象只有一个。 林教官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他训练时就看好宋易迟，年轻上进有胆识，学什么都快，他还真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难得住这人，于是指着坐在对面的唐国风，给宋易迟出难题：「前面是军区管辖，你想去偷师可得问问唐队长答不答应。」 林教官把问题推给唐国风，是知道唐队长律下严格，坏心的想看宋易迟为难或者吃瘪，却不知道宋易迟早就入了唐国风的眼，还对他出色的身手印象深刻：「诶这不是二军治疗异能的那个人吗？」 唐国风一眼认出宋易迟。 「我是。」 「你一个治疗异能干嘛老惦记往前跑？」他其实更好奇宋易迟的身手是从哪儿学来的。 「报告唐队长，学无止境。」宋易迟回答的不假思索。 「啊哈哈哈，好一个学无止境。」唐国风乐得直拍大腿，他就喜欢勤奋努力的人，宋易迟的话完全答到他心坎儿里，让他对这个年轻人感官出奇好，挥着手道：「去吧去吧，就沖你这份儿肯学的心思，三个组随便去，我准了！」 「谢谢唐队长，谢谢林教官。」宋易迟得到许可，像模像样的敬了个礼，转身跑去找舒寒，他早就问好了，这人的守备区在西边街道。 第58章 拉回家 宋易迟找到舒寒时对方正在休息, 三人一组，两个警戒, 轮换休息，警戒线周围两百米内扑倒的丧尸都被拖到路两边。 舒寒听到唐国风在耳机通知他们批准二军的人到警戒线学习时都愣了, 他以为宋易迟说说罢了, 不一定有时间过来, 没想这人不仅记着, 还让唐队长弄出个全队通告。 「在车上休息多好。」又安全。顾及还有别人在，舒寒在心里补齐后半句。宋易迟温和一笑, 搬出应付领队的样子, 正正经经的说，「学无止境, 唐队长可是同意了的。」 人来都来了，光明正大得到许可, 舒寒还能说什么？他看了眼时间, 拉上宋易迟出了警戒线, 进入感染区，临走前跟队友说带宋易迟去完成唐队长的吩咐, 二十分钟就回来。 宋易迟礼貌的队另外两人挥挥手, 跟着舒寒走了。 队友a：「二军那人来干嘛？」 队友b：「嗨, 对异能枪好奇呗。」 队友a想了想, 自己刚拿到异能枪时也是爱不释手, 反覆研究, 认可了他的猜测, 转而想到另一个问题：「唐队长不是说来人是治疗异能么。」 没有攻击力的治疗异能给他异能枪不也是白搭么。 「呃……可能就是想摸摸，过过手瘾。」队友b想不到其他解释，唐队长在通知时强调过宋易迟是治疗异能，要他们注意保护。 「你说他是不是来找舒寒的？」队友a问。 「啊？」队友b不明所以，队友a神秘一笑，「早上列队时说话的就是他们俩。」 「是他们！」队友b经他一提想起早晨这茬儿，出发时还跟军区队友讨论过是谁搞事情。 当时两人就说了一句话，没有大动作，队友b位置相对较远，分辨不出是谁，队友a可就在舒寒边上，更准确的说，是站在舒寒和宋易迟中间的位置，他看得一清二楚。 「我猜他俩肯定是熟人来的。」机智的队友a说。 舒寒没带宋易迟到很远，距离警戒线三百多米处就是小街转角，再往前属于没清扫的感染区，有很多丧尸聚集，随便深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本着这小子精力充沛不怕累的原则，从枪套里取出异能枪塞给宋易迟：「会拿吗？」 「看电视算吗？」宋易迟照着印象中的样子握住枪。 「握的有点儿靠上了。」舒寒把枪往上推了约一个手指的宽度，「异能枪不需要退弹壳不显，如果是半自动手/枪，你刚才的位置开枪时虎口会受伤，以后拿枪记得往下点儿，跟枪身保持一指宽的距离。」 「……舒寒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治疗异能。」宋易迟觉得舒寒一定是故意的，他的异能连武器都无法凝聚，端着异能枪只能过瘾，心痒痒用不了啊！ 无言以对的舒寒睁大双眼，要不是宋易迟提醒，他真的忘了！ 「唉，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普通治疗异能对病毒没用，救不了人，为什么大家还觉得挺珍贵。」宋易迟把枪还给舒寒，语气听起来相当无奈，他一阵一阵觉得治疗异能简直就是废柴，所以才会努力锻鍊身手，提高自己。 舒寒没接，皱着眉犹豫片刻又推了回去：「治疗异能无法凝聚却能使用，说明能量可以外放，你试试异能枪能不能有反应。」 这话不全是安慰之词，舒寒经过短暂思量，认为治疗异能既然能用在别人身上，表示能量是独立的，可以被转移和使用，本质上与攻击系异能没有区别，而异能枪的原理就是吸收传导跟转换，没道理不接受治疗能量，他不是研发人员说不出科学理论，只能按自己想法进行推测。 第95页 「这玩意儿怎么用？」宋易迟对枪械的知识仅限于最基础的实弹武器，要换弹夹，上膛之类，能量武器还是首次接触。 「看这里。」舒寒指着枪身末尾一处装置，「能量武器的弹夹与实弹不同，在上部替换，改装成异能枪后变成了转换器，持有者只需将异能聚在手中，转换器会自行吸收，提示灯亮着表示可以使用。」 「那……我试试？」反正试试又不要钱，宋易迟有些意动，他不是搞武器的，闹不懂工作原理，但舒寒的分析他听明白了，确实很有道理，他相信舒寒的专业能力，万一成了，他的废柴异能咸鱼翻身，多练练不求百发百中，八成总该办得到。 宋易迟调动异能慢慢聚集到手中，只见异能枪末尾的绿色指示灯一阵闪烁，亮了！ 「行了行了——！」宋易迟眉飞色舞，大笑起来，这可是枪啊，枪械对于男人总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从不沉迷此道的宋易迟也不例外。 舒寒本来还想着如果不行，等回去有时间带宋易迟到军区的训练靶场，实弹是没戏，练练橡皮弹应该没有问题，省得这小子因为异能的事心有不甘，现在问题迎刃而解，他也来了兴致，给宋易迟快速简洁的说明枪械各个部件，纠正好姿势，指着五十米外游荡的丧尸教导他如何瞄准。 「倏」的一声，宋易迟扣动了扳机，被能量弹击中的丧尸身子歪了歪，发现了偷袭者，拖着僵硬的步子，缓缓向两人走来。 能量武器不像实弹武器有很大爆/破声，耳朵没受罪，也不会把丧尸都引来，但后坐力还是震得宋易迟手心发麻。 舒寒戒备着靠过来的丧尸，嘴角噙着丝丝笑意问：「第一次开枪感觉如何？」 宋易迟甩甩手，重新摆好姿势，这次没有急于动作，而是等丧尸靠近到十几米才扣动扳机，一发爆头，他假模假式的吹了吹枪口根本不存在的硝烟，回答道：「还行。」 舒寒噗嗤一下笑出声，丝毫不给面子的指出他握力和腕力太差，能量武器的后坐力已经比实弹枪小了很多，他还被影响，说明缺乏锻鍊。 宋易迟并不反驳，问舒寒要了几种简单方法，加入自己的日常训练计划当中，舒寒看他兴致正浓，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带人摸到前面一幢小楼里，找到家开着门的屋子，杀死丧尸反手一锁，让宋易迟居高临下练习射击。 新手的开场通常惨不忍睹，十次能杀死一只就不错，这还要得益于丧尸比较多，舒寒斜靠在墙上，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不是他坏心故意看宋易迟出丑，不肯继续指导，而是真没什么太好说的。 手/枪的枪法不像远程狙击要考虑各种外界因素，就是三点一线，手握稳瞄准了就能打中，有句话叫「神枪手都是子弹餵出来的」，可见枪法没有什么捷径可走，除了多花时间练习没别的办法。 宋易迟全神贯注的练习，周围一切都屏蔽掉，一枪不中接着打，反正丧尸上不来，完全不用顾虑自身安全，火力全开，准头差数量补，手适应异能枪后，逐渐学会计算后坐力修正瞄准的位置，十来分钟成果斐然。 「这枪消耗好大。」宋易迟停下手，头一次感到自己异能空了大半。 「嗯，据说转换率是三成，所以得算好使用时间。」舒寒想了想又问，「你的异能可以用多久？」 「具体时间我没试过，应该90-100分钟左右。」宋易迟摇头说，舒寒接过异能枪嘱咐道，「有机会试一试，自己的能力限度一定要把握好。」 「知道了。」宋易迟应下，正想提醒舒寒晚上解散后等他一起回家吃饭，眼睛余光一扫，发现远处有几个身影在曲线跑动，他拍了下舒寒，手臂伸到窗外指着某处，「你看那是不是人！？」 「是人，咱们走。」楼下的丧尸基本被宋易迟杀光了，舒寒又熟练的开了几枪，打掉远处零散丧尸，帮倖存者开路，宋易迟抓紧时间给舒寒补充异能，有倖存者需要照顾，他不能继续留在警戒线摸鱼，得回去工作了。 @@@@@ 老太太一家总算有惊无险的赶到撤离点，临近时还有人相救，她立刻催促背着自己的宝贝孙子快往前跑，别回头，反正有人帮忙不用怕，后面追着的丧尸交给那些人就行。 路上老太太盯着宋易迟端详半晌，总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点儿面善，以前在哪儿见过，可惜时间隔太久想不起来了。 待撤离结束，搜救队顺利返程，今天救回来的倖存者统一留在基地大门排队验血和登记，二军队员也下了车，林教官对这次的任务简单总结几句，就地解散，军区的任务结束要上缴异能枪，手续比二军繁琐，要回到早上的集合地，因此慢了一步。 舒寒一转头，发现宋易迟已经等在那里。他原本想绕开人，再让宋易迟多几天考虑时间，没想到对方打定主意今晚搞定，不容他拖延，等舒寒跟队友道了再见，上前拉着人就走。 老太太无意间听旁边有人叫那个面熟的年轻人小宋，心头一跳，不过她精明的留了个心眼儿，没当面去问，转而向其他队员拐着弯儿的打听：「小伙子，刚才登记的那人是谁啊？」 「哦那是小宋，我们队的医生。」 「哟他是医生啊，那我可得好好感谢感谢，刚才就是他在前面救了我们呢，请问他叫什么名字？」 第96页 「他叫宋易迟。」 老太太眼睛「唰」的放出光亮，一拍大腿：「哎呀那是我孙子！」边喊边跑到卡车附近，可宋易迟解散第一时间就走了，她想找都没地方找。 第59章 宋医生特制暖心蔬菜汁 「我回来了妈。」宋易迟径直带舒寒回了家, 进门才放开手，把人推到客厅桌子旁边坐好, 「等一下，我给你弄点儿水, 那边是洗手间。」 内心无法拒绝宋易迟的舒寒早已放弃抵抗, 无论这人今天跟自己说什么, 他都打算听之任之, 顺其自然，成就成, 不成就离开, 默默守在身边继续做朋友什么的，如果宋易迟没发现尚有考虑余地, 既然发现了，舒寒做不到, 或许有人可以, 但绝不是他。 「回来啦, 舒寒也来了，欢迎欢迎, 今天我家可真热闹。」宋母乐呵呵从厨房出来, 朝宋易迟招招手, 「你猜谁来看你了？」 「谁啊妈？」宋易迟擦着手往厨房走, 不知道宋母神秘兮兮是什么意思, 他正想着给舒寒喝点什么, 那人嘴唇都干的起皮了, 一看就是缺少维生素。 「宋大哥。」厨房转出一个娇小的身影，面容娟秀，明眸善睐，见到宋易迟后甜甜的叫了一声。 「沈、沈柔！？」宋易迟瞪大双眼，擦手巾差点儿惊得掉在地上，他完全没想到沈柔会在家里出现。 「是呀小柔的父亲已经好了，今天来道谢，不巧你没在家，她呀就陪了我一天，作为感谢我留她吃完饭，惊喜吧。」宋母挤挤眼睛，她看着沈柔挺好，千方百计才把人留下，就是希望给儿子多创造点儿机会。 宋易迟自然明白母亲的意思，欲哭无泪的用眼神控诉：只有惊，没有喜！娘耶，我的亲娘，儿子没有提前汇报是我的错，但您这样可是会坑死儿子的。 宋母末世后一直愁容满面惴惴不安，难得容光焕发，宋易迟苦在心里，不忍当面拆台，但他对沈柔没那么多顾虑，过得去就行，他可不想因为某些言行造成姑娘不必要的误会和幻想，因此只对她友好的笑了笑，算打过招唿，一头钻进厨房。 沈柔轻咬嘴唇，没找到机会搭话。 宋易迟绞碎一杯蔬菜汁端给舒寒，不敢解释怕被宋母听见，趁背对厨房的工夫使劲儿做表情：跟我没关系，我今天一直跟你在一起来的。 嗯。舒寒眨了下眼睛，随后视线一转，盯着桌上一大杯绿汪汪的蔬菜汁觉得胃有点儿抽，这真的不是黑暗料理吗！？他抬眼看向宋易迟，后者看了看杯子，又回看舒寒，用眼神催促：很健康的，快喝掉。 舒寒先端起来闻了闻，一股青涩的蔬菜味儿，有心撂下，宋易迟偏偏坐在对面不走，直勾勾盯着看，最终他还是在交锋中败下阵来，勉强喝了一小口，嗯……味道还不错，咽下去后末尾有点儿回甘，可以再来一口：「你从军区买的？」除了军区，他想不出还有哪儿能搞到蔬菜。 「是呀。」 「真有闲钱。」舒寒感慨道，他们食堂都不能每天供应蔬菜，这小子居然拿来做饮料，有钱二字都不足以形容，简直是奢侈。 「不花钱，还赚了不少点数。」宋易迟笑了，洋洋得意把他和吴处长的交易告诉舒寒，刚想问这人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他好提前告诉宋母，门铃叮咚叮咚响了，并非楼门口的门禁铃，是家门的电子铃，说明人就在防盗门外，他正在奇怪，宋母从厨房喊，「快开门，应该是宋飞他们来了。」 门铃一响宋母就知道是谁，看意思也是宋母请来的客人，宋易迟揉着犯疼的额角，一个头两个大，对舒寒抱歉的笑笑起身去开门，光沈柔还不够，再加上活跃的宋飞，一顿饭不知要吃到什么时候，母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客。 「宋阿姨。」宋飞和宋姗姗进门先向宋母问好，宋易迟也礼貌的跟宋飞母亲打了招唿。 「诶诶不客气，是我们打扰了，你们年轻人聊吧，我去帮老姐姐做饭。」宋飞母亲笑道，提着吃的东西到厨房找宋母。 「大学霸你回来了呀，宋阿姨还说你可能会晚呢。」宋飞上上下下打量宋易迟，满脸带着求知的兴奋，「任务感觉怎么样，据说你们跟军区一起，刺激么？」 「刺激什么，累死了，回头有空再跟你说。」宋易迟趁关门的时候拉着宋飞小声问，「你们不是训练到很晚吗，怎么这会儿在家？」 「我申请了军医和备用队双轮换。」说起这个宋飞愁死了，「姗姗这个不听话的妮子非得去找那白痴，结果被缠上差点儿和回不来，哭了好几天。我不放心她跟我妈俩人在家，申请调到军医，如果有任务的话要随行，平常自由时间多一些，今天我妈跟宋阿姨碰到一起，正好沈柔也在，她们俩说让姗姗多跟同龄人在一起聊聊天，晚上叫我们来吃饭。」 你们来了，我的计划就胎死腹中了啊，宋易迟无奈至极，嘆了口气。 「你叫姗姗是吗？我是沈柔。」沈柔笑着对她说。 「嗯，你好。」宋姗姗应了一声，受到沈柔笑容的感染，低迷情绪果然好了起来，指着门口跟宋易迟说话的宋飞说，「那是我哥哥。」 「呀好帅！我也有哥哥，不过他太宅了，整天都喜欢搞研究。」沈柔用手指按住眼角，做了个严肃的表情。 「啊哈哈，我哥哥想问题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沈柔的鬼脸让宋姗姗笑了起来。 第97页 「就是嘛，女孩子应该多笑笑，笑口常开才漂亮。」沈柔跟宋母呆了一天，对家里已经很熟悉了，拉上新认识的小伙伴宋姗姗到厨房，一边聊一边帮两位阿姨做做饭。 女生凑到一起总是话很多，两人闲聊时，沈柔的眼神不自觉地瞟向门口的宋易迟，被宋姗姗留意到，顺着她眼神看去，会心一笑，凑到她耳边说了什么，惹得沈柔满面通红。 @@@@@ 「咚咚。」闽市管的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下属知道上司在等自己手里拿着的两份文档，甫一到手，立即拍马送了过来。 「进来。」闽市管反覆擦拭了装着女儿照片的相框，声音沙哑，听起来有气无力。 「闽市管，这是您要的资料。」下属恭恭敬敬的把文件夹双手放到桌上。 闽市管放下照片，随手翻开两份文件的封皮，里面赫然是宋易迟和舒寒的个人资料：「能确定吗？」 「我们排查了三遍，在您说的时间范围内，只有一位治疗异能者进入基地，而跟他一起有大系统背景的人也只有一位，十分确定。」下属早上接到命令后丝毫不敢怠慢，前后组织了三批人去排查筛选，最终锁定这两个最符合要求的人。 就是他们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这两只贪生怕死的臭虫，闽市管冷笑一声：「郝教授不是说缺人吗？你拿着资料到二军，把他们的名字加进去。」 「这……」下属眉头皱了一下，郝教授的项目取得了一些成果，需要临床数据进行改进，正在基地募集志愿者，但募集都是签署协议自愿参加的，他不知道闽市管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要他们出现在名单上，懂吗？否则就用你自己的名字去填空缺！」闽市管怒意蓬勃，眼中透出森森寒意，冰锥一样扎人。 办公室内温度骤降，冰冷的寒意笼罩着下属，他脑子勐地清醒过来，作为下属不需要问为什么，上司吩咐照办即可，他颤巍巍伸出双手拿回资料，抖着嘴唇低声说：「是。」 闽市管在人离去后满意的坐了回去，嘴角仍旧挂着嘲讽的冷笑，手爱抚的摸着相框喃喃道：「你等着，爸爸不会然他们死得太便宜。」 下属一路冲到二军登记处找到处长，把资料甩在桌上：「这两个人m区要了。」 处长翻开资料，心头突地一跳，撇眉咂嘴很是为难，「这……这不好办吶……这个军区看着，那个上面盯着。」 下属「嘭」的一巴掌拍在桌面，资料震得哗啦啦直响，探着身子，狠狠盯住处长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闽市管亲自下的命令，你看着办，他们的名字过不来，我就把你的名字报上去！」 处长吓得额头当即见了汗，m区一直在募集志愿者，条件不错，有些人不知内情，禁不住利益诱惑签了协议，处长捕风捉影的听过一些，知道他们被带走干嘛，可资料上两个人真的不好办，今天动了明天就会被发现，莫说屁股底下的位置，人能不能安稳呆在安全区都不说不好。 左边的不能动，每个治疗异能上面有备案，他不想惹麻烦，右边的本来说好今天调走，不知道为什么军区没来人，既然这样……他眼睛转了转，想出个折中的办法：「治疗异能必须备案，是死规定，这人的任务上面已经排了满满一个月，非常紧凑，要想调走恐怕程序上……所以你看，先调一个行不行？」他故意为难的拖着长音，等对面的人露出不耐时，把右手边资料往前推了推。 下属皱着眉思考了很久，有一个也算能交差了，闽市管要是问，他就推给处长，说这人拿权限说事儿，不放人，他不过是带话传令的办事员，没有权利，如果闽市管非要动，让他自己想办法走程序好了。 @@@@@ 「滴滴」手环的消息提示音响起，舒寒看了眼刚被宋姗姗喊到厨房的宋易迟，摇着杯子，将沉底的蔬菜碎摇晃得悬浮起来，依依不捨的喝完最后一口蔬菜汁，才漫不经心点开消息，只一眼，脸色就变了。 第60章 心意相通 「哥, 这个打不开，你快来帮我一下。」宋姗姗在厨房跟水果罐头奋战许久, 以失败告终，转而唿叫外援。 「来了。」妹控宋飞快速支援到位, 结果成了打狗的肉包子有去无回, 被强行抓了壮丁, 偷眼看到宋易迟在客厅轻轻松松陪舒寒聊天, 宋飞记恨不已，找个藉口拖人下水, 有难同当才是好兄弟。 沈柔含笑看着宋母指使宋易迟切菜, 在这人身边，哪怕默默不说话, 自己也特别安心，时不时偷瞄一眼他专注的神情, 心里暗自欢喜, 俏丽的脸有些发烫。 超市所有人都袖手旁观, 只有这人肯伸出援手，危险面前神色自如, 开始她只是特别感动, 随着不断回想, 宋易迟的身影在她脑中愈加清晰, 温和的嗓音令她着迷。 宋易迟对小姑娘爱慕的心思毫无所觉, 只想赶快切完这个土豆。 宋姗姗把两人截然不同的表现看在眼中, 有心帮新结识的小姐妹创造机会, 拿下邻家大哥哥宋易迟，她端过一盆洗好的青菜慢悠悠往料理台走，路过沈柔背后时装作脚底打滑，把人撞向转身的宋易迟。 宋易迟刚放下刀，还没来得及跟宋母说话，只听有人「哎呀」叫了一声，什么东西撞进怀里，力量之大撞得他后退一步，赶紧抓住料理台边缘稳住身形，发现是沈柔：「你没事吧？」 第98页 日思夜想的心上人抱着自己，温柔关怀的问话从头顶传来，小小意外让沈柔羞得满脸通红，一个劲儿摇脑袋，不敢抬头。 宋易迟确认人没事，先退了一步拉开距离，随后勐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客厅，心一松：唿，幸好人不在……嗯？人不在！ 他出来一看，卫生间是空的，大门却开着一道缝，急忙推门跑出去，将宋母的数落抛在脑后。 「诶你这孩子干嘛去？快吃饭了！」宋母喊道，可儿子像没听见似的，径直出了门，她无奈的走回灶台，点着火开始炒菜，「不管他，忙忙叨叨不知道去哪儿，等会儿饭熟了我们吃，不回来活该饿着！」 宋易迟出来正看到舒寒在电梯间抽菸，今天以前他还以为这人是五好青年来着。 入夜后起了风，他打开天井窗户斜靠在窗台，歪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外面，时不时抬手吸一口烟又缓缓吐出，风吹散他额前略长的头髮，烟雾摇曳在俊逸出色的侧脸，又飞快散去，与任务中严肃认真截然不同，随意性感的让宋易迟有些失神。 军中大多数人都有吸菸的习惯，舒寒属于少数，吸菸对心肺不好，为了不影响身体素质，他很克制，不过退出后便不那么在意了，偶尔无聊时会吸一两只。 不得不说宋姗姗时机抓得很不错，厨房的人各忙各的，还真没人注意，但并不包括从客厅视角围观了全部过程的舒寒，对他来讲宋姗姗和沈柔都是幼稚的小丫头罢了，不值得关注，顶多为宋易迟被设计心里隐隐感到不爽，让他真正在意的是标记着绝密却只有地点没有内容的任务信息。 他的手环是军区设备，在基地辐射范围内不存在破译可能，说明消息的的确确发自二军，可一个刚组建不足十天的组织，为什么会涉及「绝密」任务，集合地点也不在军区，凭藉多年磨练出的敏锐嗅觉，他直觉这项任务透着几分异样。 宋易迟等舒寒一根烟抽完才现身，舒寒听到脚步声，将犹疑的思绪都收回来，按熄菸头丢进垃圾桶，他想到宋易迟是医生估计不喜欢烟味，又随手把窗户开得更大些，增强通风。 「你出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吓我一跳，差点儿以为你反悔熘了。」宋易迟走上前，背对窗户，伸长腿姿态放松的倚在墙上，手臂向后用胳膊肘撑着窗台，看着舒寒半真半假的说。 「呃……」宋易迟确实说中了舒寒的想法，收到消息时对方在厨房帮忙，他一度想走来着，不过怕这小子执着劲儿上来会到处找才没进电梯。 宋易迟态度强硬的把自己带回来却什么也没说，舒寒摸不准，所以抽根烟换换脑子，顺便想想要不要自己先开口。 两人陷入沉默，又过了好久舒寒忽然说：「二军有临时通知，我得回去一趟，今天没法吃饭了，对不起。」 「大晚上通知？！」 「嗯，紧急通知。」消息标註了绝密字样，舒寒要遵守条例，不能透露任何信息。 「唉……」宋易迟无力的嘆了口气，站直身体与舒寒视线齐平，带着满脸遗憾望着人，「没事，下次再说，你去忙你的吧。」 今天诸事不顺，要气氛没气氛，要时间没时间，还有一堆无关人员掺和其中，让有些完美主义，喜欢万事俱备的宋医生十分泄气。除了在心底把二军发消息的人从头到脚骂个遍没其他办法，他知道以舒寒的性格，接到任务肯定立刻要走，能等自己一根烟的工夫说不定是极限了。 舒寒看着眼宋易迟深邃的眼睛，心里忽然有些悸动，于是他抛开所有不安，窘迫的低下眼，再次主动靠近宋易迟，紧紧抱住。 一会儿打定主意接远程任务，十天半月不回来；一会儿甘愿陷在温柔网里得过且过，能看见就好；后来察觉宋易迟态度变得主动起来，感觉有机会又想试一试。 自从心思瞭然，他算是把以前省略的感情全找补回来，纠结到反覆无常得快不认识自己了，比情窦初开的青少年好不到哪儿去。以往出保密任务前没有可以道别的对象，大家都是统一留书，今天不同，他决定不考虑宋易迟拒绝还是接受，放任自己任性一下。 「那好，就这样吧。」舒寒抱着宋易迟说。 倏然被夹在窗户与舒寒中间的宋易迟惊愕过后跟着狂喜，没像白天似的傻乎乎举着手不知放哪儿，身体在舒寒靠近的瞬间反应迅捷，不带犹豫的回抱住，把人搂在怀里。 不知不觉中他越来越信任这个人，也越来越喜欢这个人，直到恍然明白的那一刻，方才发觉原来心里早被占据了很大一片位置，回顾相处的种种情形，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细细品味，无不充满甜蜜的泡泡。 但他并不满足于此，他想继续和舒寒在一起，挖掘出更多的表情，知道自己有治疗异能时的惊愕，被安抚深度睡眠的恬静，发觉异能与众不同的愤怒，担忧后怕的目光，抵在自己肩上的小动作……他贪心的想看更多更多。 宋易迟微微侧头，鼻尖蹭上舒寒的脸颊，粗糙的触感，是今天救人时沾到的沙尘，也对，这人下车就被自己扯回家，灰头土脸没机会洗漱，然而一向爱干净的宋医生半点儿不嫌弃，反而越蹭越上瘾。 「我该走了。」 「嗯。」宋易迟敷衍的应着，舒寒没出声，宋易迟能感到两人紧紧相贴的胸前传来轻微震动，环在腰上的手臂用力一收，略做警告，「不准笑，回来记得告诉我，我有话跟你说，知道吗？」 第99页 宋易迟放开人，表情非常认真地做出要求。计划赶不上变化，等舒寒任务回来有时间了，他一定抓紧机会把以前的遗留问题全部解决。 不知为何，舒寒总觉得他的话里有那么些一语双关的意思，不仅是要求第一时间联繫，也是在问自己知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知道。」舒寒笑了，轻声作答，都这么明显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说完不再磨蹭匆匆离开，再不走，他觉得两人会无穷无尽的耗下去。 短暂的拥抱，即使没有表白也会心意相通。 人走了，电梯下到一层，宋易迟在窗口目送人离开，一抹冷然的菸草味于鼻尖若有若无的萦绕，舒寒的模样在眼前久久盘桓，挥之不去，宋易迟轻嘆一声，理了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很快平静下来，转身回屋。 至于菸草中隐约夹杂的酸奶味儿，嗯……宋易迟决定下次好好问问舒寒。 @@@@@ 「文斌呀累了吧，这是奶奶好容易找来的热水，快暖一暖。」老太太，也就是宋易迟的奶奶见宝贝大孙子满脸疲惫，心疼得不行，殷切上前递给他一杯合适的温水。 「是啊我都要累死了……」宋文斌接过水，仰头咕咚咚喝个精光，既没问宋奶奶有没有喝过，也半点儿没想着大冬天给同样辛苦劳作的母亲和媳妇儿留点儿热水暖胃。 昨天他们兴沖沖跟着撤离，宋奶奶怕孙子累坚持轻装简行，因此带的粮食并不多，结果到了才知道想进去还要交进城费，登时傻了眼，想正式进入只能留在临时安置区免费劳动十天，宋奶奶年纪大自然不会被上面安排干体力活儿，帮着端水做饭就行，年轻人可没有优待，无论男女都得下场劳作。 一杯温水下肚，宋文斌身体暖和不少，心里却愁得要命，对于一个在家连桌子都没擦过的人来说，修围墙的苦活儿简直不是人干的，他觉得自己变成古代挖河床的苦力，稍微停下监工就会说教，连犯三次，直接延长一天，以此类推上不封顶。 这才刚半天，他就挖土挖得胳膊发酸，剩下九天半可怎么办？ 「文斌很累，你们帮他打饭吧，快去快回，别饿着他。」宋奶奶要来宋文斌的身份手环，无视掉儿媳和孙媳同样疲惫的模样，极其自然的指使两人为孙子服务。 第61章 生化实验室 儿媳强压下对婆婆的不满, 拿上手环转身离开，她趁上午修围墙的时候分别跟同伴和管事打听过了, 想投亲戚很简单，到基地管理处登记然后等消息就行。 有身份手环的信息在, 是不是亲属一目了然, 做不得假, 不过管理处只负责寻找, 如果被通知的亲戚不愿露面，管理处不会多嘴, 会通知寻亲人没找到, 以后双方碰见，那是偶然, 跟管理处没关系。 儿媳打定主意，十天一过她就到管理处登记, 不求娘家人无偿帮助, 能给个安身之处就行, 打地铺也乐意，她不缺胳膊不少腿, 可以在基地赚贡献点交房租。 以前他们夫妻俩工作不错, 儿子不愿意上班也没事, 他们供得起, 如今这种境况, 她能养活自己已经不错, 是时候让儿子学会独立, 老太太离不开孙子，他们祖孙三个一起住吧，反正当家的不在了，婆婆又有人管，她这个寡妇回娘家不怕旁人戳嵴梁骨。 吃午饭时，本来端着男子汉颜面的宋文斌，在奶奶嘘寒问暖的关切下忍不住开始诉苦，「奶奶，这免费劳动简直不是人干的，旁边一直有……人看着，一上午不准我们休息。」他说到后面放低了声音，生怕有人听了去，跟管事的打小报告。 「哎哟哟我可怜的孙子，都是奶奶不好，早知道让你媳妇儿多带十几斤粮食，你就不用受罪喽。」宋奶奶疼惜的安慰着孙子，转脸又把基地制定规则的人从头到脚骂了一遍，「这些见钱眼开的人，都这种时候了还要剋扣食物，交不出就压着干苦力，良心坏透了！」 「阿嚏！」管理处处长打了个打大喷嚏，揉揉鼻子，心道别是军区的人在骂我把他们预定的人调走了吧，他搓着胳膊，暗自盘算怎么把锅推到闽市管那边…… 基地方制定这种规则也是出于无奈，骤然接收几万倖存者，他们要分出人进行管理，要负责周围的安全，要养着科研人员，还要去外面寻找物资搜救，每天的消耗无法估量，单军区一个地方就快入不敷出了，倖存者实在养不起，除了提供栖身之所别无他法，另外两方m市和n市也一样，各自独立，没有免费的午餐，倖存者必须靠自己养活自己。 宋文斌劳作了两天终于扛不住了，全身肌肉疼痛难忍，早上媳妇儿叫他起床，怎么也叫不起：「我好睏，今天能不能不去了啊……」 「不能，你忘了第一天来管事怎么说的吗？偷懒的差一天补两天，而且没有饭吃。」孙媳的耐性快被这个没出息的男人磨光了，没好气的回答。 「不是偷懒，我胳膊疼得抬不起来。」宋文斌听媳妇儿说自己偷懒，不乐意的坐起来辩解。 「我每天跟男人一样干体力活，我胳膊还疼呢，快起来别想偷懒。」孙媳拽着他的手臂，想把人强拉起来。 这时宋奶奶进来了，「文斌不舒服就别让他去了。」她在外面就听见孙子喊胳膊疼，怎么孙媳一点儿不懂心疼丈夫，还要强迫孙子起来，不是大早上起来就给她老太婆找不痛快吗？ 第100页 「奶奶，您怎么老是惯着他！」孙媳生气的丢开宋文斌，这老太太脑子里除了护犊子不知道别的，不帮忙便罢了，还净帮倒忙，「基地有规定，文斌少去一天，得延长两天劳作时间，而且请假的人当天没有配餐。」 「这有什么，你跟他妈少吃一口，仨人匀一匀，回头多那两天，你帮着做一天不就行了吗？要我说你就是太年轻，当了媳妇儿也不会照顾人。」老太太走上前摸了摸宋文斌杂乱的头髮，满眼慈爱。 孙媳被老太太理所当然的说辞气乐了，抬手指着宋文斌骂道：「你还是不是男人，不会自己说句话吗？」 「我不是说了吗？我胳膊疼不想去。」有宋奶奶撑腰，宋文斌硬气起来。 「好，你爱去不去，反正我十天就走，你跟这儿慢慢耗着吧。」孙媳气得撂下狠话，不再管宋文斌这滩烂泥，她原本还想着家里没亲人了，能过凑合过，如今看来，跟这种只会拖后腿的人搭伙，还不如自己单着。 「诶你别走！我、我也不想耗在这儿呀，我去还不行吗。」宋文斌看媳妇生气走了，要不管他，慌得六神无主，掀开被子下床穿好衣服追出去。 「文斌，文斌！」宋奶奶叫不住人，气得直跺脚，咬牙骂道，「这死妮子仗着文斌喜欢撒泼耍横，等我家文斌安定下来，找个更好的，看你还有什么资本耍脾气。」 @@@@@ 舒寒前天接到消息，需要参加绝密任务，大晚上匆忙离开宋易迟家连军区宿舍都没时间回，直接赶到指定地点，这里停了两辆车门紧闭的运钞车，玻璃全部涂黑，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奇怪的是另外十几个人中有许多衣冠不整，跟难民似的面容憔悴，瘦弱非常，风一刮就能吹跑的那种，什么见鬼的「绝密」任务需要这样的人参加？ 舒寒不止惊讶，还很费解，可没容他细想，突然「嘭」的一声车门大开，里面蹿出二十个人，各个荷枪实弹，将他们团团包围。 他前脚刚到，这些人就跳出来，明显早有预谋。一滴冷汗悄悄出现在舒寒的额角，他感到自己掉进陷阱，来了不该来的地方，该死被算计了！ 舒寒暗道不妙，真是离开太久失去了以往的警觉，太过依赖手环信息，完全没想到这种时候居然还会有人利用军区通信渠道公报私仇把他骗来。 是谁？他脑中飞快地思索，消息是从二军发出，对方肯定是二军的人，可他到基地满打满算只有一周时间，几乎可以排除新仇，那么是旧恨？二军上层主体框架归属mn两市，军区并未插手，他确信记忆中没得罪过那两边的人。 「快走！」其他人已经顺序上车，一名押送队员见舒寒一动不动，警觉起来，枪口用力戳向他背上，不耐烦的催促。 另外两名也围拢过来，将舒寒圈在中间，这是上面特别吩咐要带回去的人，如果有试图逃跑或者反抗的动作，立即开枪击毙，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容许他离开。 舒寒被戳得向前一倾，回头瞪了那人一眼，不甘不愿的上了车。异能再强他也是人，做不到刀枪不入，面对近二十个拿着突击枪的押送人员，他不想被打成筛子，唯有暂时忍耐，另找机会离开。 押送人员也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待人全部上车把门从外面一关，启动车内催眠瓦斯，还等着找机会的舒寒昏迷前只能暗骂一句：md别让我知道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舒寒在一阵唿喝声中再次醒来，人仍旧在车上，脑袋昏昏沉沉，领口发紧勒得唿吸不畅，他想解扣子却入手冰凉，一激灵彻底清醒过来，昏迷中脖子上多了个两指宽的金属圈，试着扯了扯，贴的严丝合缝，连一根手指的空间都没有。 舒寒尝试把食指硬挤进去，项圈突然警铃大作，倏地收紧，如被人大力扼住喉咙一般，唿吸艰难，不出几秒大脑就开始缺氧，这时外面过来个穿白大褂的人伸手在项圈按了一下，「滴」的一声，舒寒大吸一口气，翻过身趴在车座上勐的咳嗽起来：「咳……咳咳……」 白大褂笑吟吟扫了眼车里其他人，最后目光定在舒寒身上，不紧不慢道：「话我只说一遍，你们既然自愿来了就踏实呆着，这里管吃管住，什么都不用操心，项圈里有传感器，会把你们的身体数据实时传到电脑，若有人不老实想逃跑……」他眼神骤然变得阴森起来，「项圈里除了定位装置和传感器，还有炸/弹，尽管威力不强，炸断脖子绰绰有余。」 车里的人吓得一抖，纷纷摸向自己脖子，其中不乏有人后悔，但不敢用命去检验白大褂的话是不是真的，再说他们都签了协议，用自己换物资或贡献点给家人，出资方不是冤大头，岂会留给他们反悔的机会，很快又来了更多荷枪实弹的警卫，「护送」他们进入一幢由学校改建的二层小楼。 沿途舒寒偷眼观察，有试验台，有化验的机器，有冷冻柜，以及各种瓶瓶罐罐，玻璃器皿。 至此他总算看明白自己被人算计到了什么地方，生化实验室，而他十有八/九是悲催的实验对象！ 实验室归属于m市，由郝教授领衔，黄大小姐作为教授的得意弟子经常要在这里进行探究实验和数据分析，昨天赵先生发来消息说今天会给她送宵夜，如此体贴入微，让黄大小姐心里甜丝丝的。 两人偶然结实，相处不久却聊得十分投机，目前为止谁也没挑明关系，不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赵先生在追求黄大小姐，而后者也大方给了机会，幸福的享受被人捧在手心追求的感觉。 第101页 今天为见赵先生，她刻意挑选了更衬肤色的浅粉色毛衣穿在白大褂里面，精心打扮，果然得到夸赞，聊着聊着，她忽然发现赵先生脸色一变，额头出了好些汗，神情特别紧张。 「你怎么了？」她奇怪于温文儒雅的赵先生怎么一副见鬼般的表情，转过身顺着他视线看去，除了新来的实验组什么也没有。 「没、没什么。」赵先生冷汗涔涔，敷衍的回答，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那个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他惊惧看着舒寒走过去，这里是m市的地方，也就是闽市管的地盘，舒寒出现在这里，不管因为什么，万一他透露出一星半点关于赵太太死亡的事情，传到闽市管耳朵里，以他爱女心切的性格，绝对会对自己的话产生怀疑，继而彻查。 这人绝不能留！ 第62章 素未谋面的奶奶 赵先生眼眸中散发出一股森冷杀意, 宛若实质，恨不能将舒寒当场灭口。 黄大小姐的目光从实验组转回赵先生身上, 被他那股彻骨寒意骇到，硬生生退了半步, 脸色有些不好看：「你……」 赵先生很快意识到失态了, 赶忙收起惊惧产生的恨意, 又恢復成那个温和体贴的追求者, 他搂住黄大小姐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对不起……我, 是我没控制好。」 「你脸都白了, 不舒服吗？」黄大小姐被他的柔情攻势安抚住，很快便忘了惊吓, 关心起赵先生。 「刚才过去的人是？」他看着舒寒一队人离开的方向，试探问道。 「哦, 那些人是实验组。」黄大小姐对赵先生印象很好, 渴望收穫一份甜美的爱情, 想着以后两人可能会走到一起，组成家庭, 有个可爱的孩子, 她对赵先生并不设防。 「实验组？」赵先生心头一跳,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如果是, 或许只是虚惊一场, 想点儿办法就能把人解决。 「嗯就是签了协议帮我们提供数据的人。」黄大小姐有问必答。 果然！赵先生一阵狂喜, 险些控制不住笑出声来。脑子转转瞬间有了主意, 如果运作得当，不仅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隐患，还能置身事外，根本不会惹人怀疑，而整个计划的关键就在眼前这位黄大小姐身上。 赵先生很快敛去迫不及待的热切眼神，用黄大小姐能发现的幅度最后看了眼通道，微微垂眼，低下了头，紧抿着嘴，装作副很难过的样子：「是这样……」 「你怎么老看那边？跟实验组有关？」黄大小姐果真上当，赵先生初始左顾而言他，后来实在架不住黄大小姐威逼追问，「迫不得已」将妻子遇难的故事讲给她。 「又是一个卑鄙的胆小鬼，见死不救，太可恨了！」天真的黄大小姐陷入赵先生声形并茂的叙述里，听罢居然全都信了，没有一丝怀疑，同时她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奉命护送她的队员也是见死不救，这些只知道逃跑的胆小鬼！ 赵先生伤心的闭上双眼，右手捏着鼻樑，声音沙哑：「可惜我没机会替小圆惩罚那些人。」 「我帮你！」黄大小姐神情坚定，主动将赵先生的手拉进怀里，紧紧握住。赵太太对赵先生捨命相救的情谊令她深深感动，在妻子过世后独立抚养幼子，这样温柔深情的男人，如何让她不爱。 「不行，太危险了。」赵先生连连摇头，坚定的拒绝。 黄大小姐感动至极，咬着粉唇想了想，最终下定决心：「你放心，我只要在药剂里动些手脚，不会有人发现的。」 「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去……」赵先生话到一半哽咽住了，他嘴角微微颤动，后面的话说不下去。 「实验组有协议，我们对药物适应性不作保证。」试用以来，为数不少的实验组由于承受不了药性身体已经崩溃了，多一个少一个没人注意，受到鼓动的黄大小姐替赵先生愤愤不平，带着对舒寒的不满咬牙说。 赵先生听罢表情稍松，嘴唇蠕动没有出声，眼神里透着挣扎，似乎难以抉择，黄大小姐捏了捏他的手，赵先生定定的望着她，还是摇了摇头：「不行，你不能这么做，听话。」 他大着胆子，把人抱进怀里，黄大小姐几乎是一朵养在温室的小花，唿吸着洁净空气，有着骄傲的小姐脾气，从未接触过任何阴谋诡计，情绪很容易被人引着走，赵先生摸清了她的性格，这招以退为进百试百灵。 「好吧……」黄大小姐嘴上答应着，小女人般的趴在赵先生怀里，感动于对方的体贴，心里非常幸福，因而更加坚定了帮他的决心。 @@@@@ 许多天过去了，舒寒半点儿消息也没有，宋易迟十分想念却没办法，军区他进不去，何况舒寒被召走做任务，十有八/九人不在基地。 手环在通信瘫痪后除了基地范围内收官方通知，其他时候与手錶无异，等舒寒回来他是不是可以申请军用手环呢？有卫星在即便电话不通，发发消息还是可以的，总好过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干巴巴等着，准军属-宋医生如是考虑着。 「唉……」他嘆了口气，这叫什么，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么？若是以前他一定会被自己的想法恶寒到，现在心里有了人，以前看来种种不合理的举动，全都变作合理，原来自己也不能免俗的成为了恋爱期nc大军中的一员。 不对，他跟舒寒俩人刚刚心意相通便分开了，半点儿表白没有，连恋爱都算不上啊。 第102页 早上收到信息，军区兑换处吴处长按时将他的份例送到了生活区管理处，请他尽快提取，正好明天有新任务，今天休息，他跑了一趟管理处搬起箱子准备回家。 没走两步，后面冲上来个老太太一把拽住他胳膊，劲儿大得不像这个年纪的老人，宋易迟抱着的箱子好悬没脱手摔地上，他满脸疑惑的看着老太太：「老人家您有不明白可以问那边谘询台。」 「我不止要问谘询台，我还要问问大伙儿，不认祖宗的人该怎么办？」宋奶奶拉着宋易迟不撒手，气愤的高声嚷嚷着。 救援那天她看宋易迟眼熟没敢认，拐弯儿打听到名字后才知道果然是小孙子，要不是宋易迟走太快她没找着人，宝贝大孙子宋文斌何至于在临时安置区免费劳作十天，吃不饱，条件差，每天辛辛苦苦修围墙，手都磨出了水泡，她的心疼得一直在滴血！ 反观小孙子宋易迟，衣着整齐面色红润，跟着救援队行动，宋奶奶笃定小孙子肯定过得很好，这些天没少盘算着要从小孙子手里要东西，她可捨不得大孙子再吃苦。 今天儿媳登记找娘家人，她也跟来找宋易迟，没想到刚登记上名字，一转头瞅见要找的人就在大厅，不得不说宋奶奶身体倍儿棒，整整十天吃不好睡不着，许多年轻人诸如儿媳都没她精神头儿大，矮小精瘦的宋奶奶愣是爆发出极快速度，追上了身高腿长且已经走到门口的宋易迟。 宋易迟眉头一皱，心说这老太太别是个神经病吧。 宋奶奶见宋易迟皱着眉一言不发，以为他是怕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心中愈加得意，她要的就是宋易迟怕她，怕了她才能要到更多东西！ 「诶，大伙儿来评评理，他是我孙子，扔下我这个老太太不认也不管，是不是不孝顺！」宋奶奶指着宋易迟噼头盖脸一顿骂，声音还很大，把管理处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她就是要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到时宋易迟不管是为了面子，还是迫于压力，都不得不拿东西出来养她。 宋易迟听老太太越说越胡扯，心中不满，箱子单手托住，被拉住的那只胳膊用力一甩，摆脱了老太太的魔掌就要走人。 打着如意算盘的老太太怎会容他说走就走，又追上去抓住人，两手都用上，牢牢地抓住：「你别想跑！」 「我说你这个老太太到底要干嘛？我不认识你。」宋易迟挣了一下没挣脱，不敢再用力，谁知道现在有没有碰瓷儿的，万一自己用力把人带倒更说不清了。 「好哇，你连我都不认了，看我不教训你！」宋奶奶越说越来劲，竟要抬手去打宋易迟，宋易迟侧身躲了一下，抓住老太太发疯一样乱挥的手臂，温和的面庞变得凌厉起来，朗声问：「这老太太谁家的？有没有人管？」 说着话，宋易迟目光在大厅一扫而过，很快锁定一男两女三个人，他看的时候其他人也在四处看，想知道这突然发疯的老太太到底是哪儿来的，只有那三个人的脸从始至终都向着这边，没有动过。 他半拖着老太太走过去，眯起双眼，神色不善的瞧着那名有些畏缩的男青年问：「你家的人吧？」 宋易迟一开口，围观人员充满探究的目光瞬间聚集到这里，宋文斌觉得脸上火辣辣，难堪极了，他慌忙避开眼，不敢看宋易迟，伸手拉了拉宋奶奶：「奶奶……」他也不知道和蔼的奶奶为什么突然冲出去拉住个陌生人大喊大叫。 宋易迟松开钳制着老太太的手，把她扯到三人跟前，铁青的脸上不带一丝一毫笑意，客客气气的劝告：「请照顾好你家的老人。」他把「照顾」二字咬得极为清晰，脑子有病就好好看着，再由她乱闹他就没这么客气了。 宋文斌和媳妇儿看得出宋易迟是生气了，点头称是，一左一右紧拽住老太太，宋奶奶却不依不饶的大喊：「你们两个拽我干嘛呀，快拦住他别让他走了！」 「别闹了奶奶！」宋文斌脖子都红了，难得对疼爱自己的奶奶发了火，没看见这里所有人都在看他们的笑话吗。 「我没闹，他是你大伯的儿子！」眼瞅着宋易迟再几步就到了门口，他一离开再想找就难了！宋奶奶也气急了，扯着脖子大喊，「你爸是我儿子，你就是我孙子！」 宋易迟本来都快走了，忽然听到老太太喊了父亲的名字，他惊讶不已，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宋奶奶又说了一遍宋父的名字，还提到了宋母和他家以前的地址，由不得宋易迟再怀疑，她真可能是自己素未谋面的奶奶。 老太太趁机甩开呆愣的宋文斌和孙媳，跑到宋易迟跟前仰起头，十分得意的看着他，眼中透出得逞的神色：「我没说错吧，你就是我小孙子。」 第63章 理不清的家事 「我是你孙子, 所以呢？」惊讶过后，宋易迟很快冷静下来, 听母亲说他们家在他出生前就跟老家断了往来，无论从情感还是从法律讲, 早就没关系了。 「所以你就得养我！」宋奶奶理所当然的叉起腰, 精神十足, 拿出对待儿媳和孙媳的态度, 吩咐宋易迟，「你住哪儿, 赶紧带我们回去, 你哥在外面苦了十天，得好好休息休息。」 宋易迟被她当家做主不见外的派头煳弄得愣了, 看着老太太没接话，宋奶奶片刻都等不及, 拉上宋文斌率先走向门口, 他们在外面呆了十天, 灰头土脸脏兮兮，没地方洗漱难受死了, 她只想赶快到宋易迟家洗个澡, 睡一觉, 再让大孙子吃点儿好的, 营养一下, 至于要多少东西休息过后再慢慢算。 第103页 「不可能。」宋易迟断然拒绝, 这老太太想什么美事儿呢, 他养宋母是天经地义，能安稳住在c区是靠劳动赚来的，宋奶奶上嘴唇碰下嘴唇说得轻松，想住自己赚贡献点去，他才不会养一堆没关系的人。 「你、你说什么？」宋奶奶呆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宋父以前对她可是言听计从，任劳任怨，自己说什么都乖乖照做，怎么到宋易迟这儿不好使了呢。 「我说不可能。」宋易迟提高声音再次重复，眼睛一转看向宋文斌，心里嗤笑这人脑子不知怎么长得，半点人事不通，据说他比自己还要大上几岁呢。 双方毕竟是连面也没见过的陌生人，光在嘴上喊「亲戚」俩字有什么用，宋文斌如果懂事就该把老太太劝住，以后多往来多走动才有重拾亲情的可能，但他只顾低头，一句话也不说，让宋易迟对他印象极差，很看不上。 「好哇你这不肖子孙想赖帐！」既然宋易迟没当众反驳就是认亲了，宋奶奶见软的不行想来硬的，随即忆起宋易迟高大的体格，自己刚才被他抓住毫无反抗之力，有点儿怕，索性往地上一坐哭天抢地拍大腿，「哎哟我怎么这么苦哟，拼命到了基地孙子不管，让老婆子在外面累死累活干了十天，现在还要甩手走人，不是让我去死吗……」 她这一闹不要紧，连管理所外面的人都吸引过来，围着宋易迟五人指指点点，闹哄哄乱作一团。 「这儿怎么有个老太太哭闹啊？」其中一个人问。 「刚过来的吧你？」另一个看他一眼，后者点点头，那人接着说，「这老太太抓住搬箱子的年轻人叫孙子，非要人家养她。」 「不是脑子有问题的疯子吧？」又有人问。 「应该不，他们好像真是亲戚。」另一个人想了想回答，「不过看年轻人的表现，双方不认识，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年轻人不肯带老太太走，她就哭开了。」 「年轻人也真是的，自己奶奶都不养，太没良心。」其中一个中年女人替老太太不平。 从头开始围观的群众有人反驳：「话不能这么说，你没看老太太身边儿还跟着仨人么，要是你家突然多了四口人要你白养，你答应啊？」 「年轻的可以不管，不能扔下老人啊，你让这位老人家靠什么养活自己？」有个年轻人同情宋奶奶，觉得宋易迟应该把人接走。 「嗨都别说了，处长出来了，看这事儿怎么解决吧。」年岁稍大些的男人指着管理处长。 外面的人见老太太不依不饶，事情越闹越大，赶紧到里面去请管理处处长，处长出来后把几个当事人都看了一眼，来到宋易迟身边问：「小宋啊，你们是……」 吴处长派人来说以后每周会有份例发给面前这个年轻人，让他别忘了按时通知，如今能拿到份例的都是硬关系，处长以为宋易迟有什么军区背景，暗自庆幸之前把闽市管的要求推了，如果真照办，今天吴处长找不到人，回去往军区一捅，他可摊上大事儿了！处长不敢怠慢，决定先把事情经过问清楚。 可宋奶奶不容宋易迟回答，她见办事员叫处长，认定他是管事领导，一下蹿起来扑到跟前：「处长你可得给我做主啊。」说着她抬手一指宋易迟，「他是我亲孙子，但他嫌弃我碍事，不认我这个奶奶，不是让我去死吗。」 处长嘴角抽搐，心道都什么年月了，律法规制什么早没了，这老太太还嚷着让人做主，脑子没毛病吧。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里围这么些人，他身为处长不止代表管理处，同时也代表了基地，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引起倖存者不满，处长有些难做，但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为提现出公允，他决定听听宋易迟怎么说。 「她应该是我奶奶。」户籍关系官方一查就能知道，宋易迟觉得没什么可隐瞒，宋奶奶亲耳听他承认，有了底气，「你看你看，他承认了。」 处长却不像老太太思想那么偏激，他听到了一个关键词：「应该？」 「我出生前我爸就被分家，分出来了，所以我没见过老家的人，我们也没关系。」宋易迟耸耸肩，眼神冰冷的看着宋奶奶四人。 处长的眼睛毒得很，人也精明，剎那间就看明白了这里面的弯弯绕，或者说现在这种事儿不要太多，只不过谁也没像宋奶奶似的闹得这么难看罢了。 围观人纷纷议论起来：「呀，原来是分家后又找上门的。」 「肯定是日子难过想占便宜呗。」有人一针见血。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啊，这种事又没证据。」也有人觉得真假难辨。 「是真的吧，宋医生我见过，人特别好。」一位跟宋奶奶同期被救援队救回来的人说。 大厅到处都是嗡嗡的说话声，处长小声问宋易迟：「小宋啊，你看现在事情闹这么大，很多人看着，你们各执一词我也不好说话啊。」 宋易迟也明白今天这事儿如果处理不好，少不得要被人诟病，他倒是不在乎，宋母心思重，他不得不为母亲多做考虑，思索了片刻，对处长说：「我有分家单。」 「哦？那就好办。」处长顿时心里有了底，他走到柜檯前，高声说：「大家都安静一下，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个理儿相信大家都明白，不过呢咱们也有律可寻，救援队的宋医生相信很多人都见过，他人品如何不用我多说，凡是接触过的大家自有评断。」 第104页 前台有个很有眼色的办事员，激灵的用传单卷了个纸筒递给处长，处长赞许的点点头，接着说：「这位老人家自称是宋医生的奶奶，宋医生也承认，各位没意见吧？」 「没有——」刚才的话在场人都听见了，双方亲属关系没有争议。 「宋医生称两边早已分家从没见过，老人家你怎么说？」处长转向宋奶奶问。 老太太眼神闪了闪，随即坚定起来，一口否决：「我大儿子确实离家多年不曾回来，那是因为他奋斗创业，没有分过家。」 「宋医生呢？」处长当众询问宋易迟，后者神色坦然的作答，「我有当年老家寄过来的分家单。」 「不可能！」宋奶奶尖叫起来，心里咚咚咚的打鼓，脸色变了又变，自我安慰道宋易迟是虚张声势，他逃难到基地不可能有心思带着分家单这种没用的东西。 宋易迟嘴角勾起丝冷笑，「可不可能，让你看看就知道了。」他向来想到就做，拖泥带水不是宋医生的风格。 老太太被他自信的态度吓慌了，上前拦住宋易迟，「不行，你不能走，谁知道你是不是要跑。」 宋易迟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老太太，不说话也不动，处长忙过来打圆场，他是最希望事情尽快解决的人：「老人家，你就让他去嘛，不去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对不对？何况这么多人看着，他能跑哪里去？」说完处长看向宋文斌，心道这老太太的孙子是个傻子么？怎么只会看也不知道劝一劝，万一老太太有高血压心脏病什么的，出了事儿谁负责？ 孙媳比丈夫有眼色，她强推着宋文斌过来，两人一起把宋奶奶的手从宋易迟身上扒下来，宋奶奶想再说什么，处长冷厉的眼神一扫，将她喝住。 宋易迟走得快回来得也快，跟他一起的还有宋母，儿子说去拿蔬菜老半天没影儿，结果一回来就问她房本搁哪儿了，当初离家宋母图安心把房本存摺之类都放进文件袋装进随身包，她追问儿子要干嘛，宋易迟没想隐瞒，将遇到奶奶家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宋母听婆婆要欺负儿子，说什么都要跟来理论。 宋易迟拿出一张略显老旧的纸递给处长，处长打开一看，正中印着「分家单」三个大字，下面盖着红章，署名是一女一男个人的名字，男的姓宋，估计是宋易迟的爷爷或者叔叔，女的应该是老太太。 处长点点头，将纸打开对着宋奶奶几人展示了一下，又举高些给围观人看，说：「确实是分家单，里面说长子与老家再无关系，次子继承所有遗产并承担赡养老人的义务。」 底下人「轰」的一声议论开来，「哎呀原来真有这回事。」 「就是，我就说宋医生人那么好，不可能撒谎。」 「老太太是过不下去想回过头来找孙子？」 「可不是，要没有这张纸，宋医生可说不清了。」 「这是伪造的，我不承认！」老太太面目狰狞起来，大孙子的指望都在宋易迟身上，分家单一出全没了，原本有利的局面调转，同情她的人都闭了嘴，支持宋易迟的反倒越来越多。 第64章 怨恨的双眼 宋母听婆婆指责儿子, 立即不干了，上前一步挡在宋奶奶和儿子之间, 宋易迟个年轻小伙子不好跟老太太计较，她可不怕, 「不承认？当初您把这张分家单寄给老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不管, 反正我不认, 宋易迟是我孙子, 他就得养我。」宋易迟退到后面老太太够不着，对上宋母她也没辙, 索性豁出脸面耍起了无赖, 她不在乎别人指点，不会掉肉, 但如果让宋易迟走脱，宋文斌还得出去做工, 她捨不得。 「不可能, 你休想！」宋母听婆婆仍旧一派理所当然的口气, 横眉立目，眼睛都快喷出火了, 既然老太太不要脸, 她何必替她兜着, 伸手点了点宋奶奶跟宋文斌, 「老宋就是为了养你跟他弟弟, 从中学开始半工半读, 足足供了你们十六年！后来弟弟大学毕业了, 老宋正要创业，你怕他分家产，做主写了分家单把人一脚踢出家门。」 「我家老头子走得早，他爸爸是老大，顶立门户养家怎么了？老大养老二有什么不对？！」宋奶奶理直气壮的反驳。 「对什么对！那都是你逼的，老宋要不是为了养家，何至于早早身体垮掉，扔下我们孤儿寡母，当时小宋刚上初中，只有十三岁！」宋母情绪十分激动，胸膛一起一伏，气得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提及早逝的丈夫，她心中一阵委屈，更替丈夫不值，当年她一直陪在宋父身边，看他宁可自己紧巴巴也要养着老家的人，到头却换来这么一张绝情纸，宋父为此长吁短嘆难过了好几天。 宋易迟怕母亲气出个好歹，给人拍着后背顺着气，宋母被儿子安抚，很快平復下来，她鼓足勇气，当着在场所有人对着老太太撂下话：「不管你来找我儿子有什么目的，反正我就一句话，想让我儿子来养你，做梦！」 宋奶奶在家横行多年，儿子听话，媳妇乖顺，孙子可人，从没有人敢这样驳她面子，此番被宋母顶撞得一口气卡在胸口，抬手指着宋母，手指尖直抖：「你，我大儿子就是找了你这样自私自利的媳妇儿才开始不听话，现在你又鼓动我孙子，我，我跟你没完——」 老太太多日劳累下来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此刻配上暴怒的狰狞表情，勐一看十分可怖。 第105页 宋易迟眼疾手快将宋母拨到身后护起来，埋头直冲的宋奶奶一头撞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宋易迟强忍住想打人的冲动，满脸不耐的推开，面带嘲讽：「单子我看过，上写得清清楚楚，分家后跟二儿子过是你主动要求的，既然如此，你们是好是坏都跟我没关系。」 「不行，你爸爸是老大，家务就该你来承担。」宋奶奶绝口不提分家的茬儿，咬死了要让宋易迟来养，他们刚到基地什么都没有，别说住的地方了，连一顿饭钱都拿不出来。 「大的就得养小的是么？」宋易迟问。 「哥哥养弟弟，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对？」老太太一贯思维如此，并未察觉宋易迟的用意。 「好。」宋易迟点头，看向宋文斌，招手让人过来，先把老太太塞还给他，趁他跟老太太眼神交流的时候，冷不丁问，「你多大了？」 「我，我三十。」宋文斌没过脑子，顺嘴回答。 「那您知道我多大么？」宋易迟转而问宋奶奶，不等老太太思考，他紧跟着说，「我二十六，他三十，这么算的话，他比我大是哥哥才对，是不是我也应该要求他来养我呢？」 「这，你……」宋奶奶一门心思想用「哥哥养弟弟」的理论胁迫宋易迟答应，不料反被人利用，她一下被噎住，脑子卡壳，半天说不出话。 当初她就是因为二儿子小才会偏疼，老大出门打工挣钱，结婚晚，小儿子养在身边，一毕业找了媳妇儿结婚生子，一举得男，凑齐了老太太对「老儿子大孙子」的完美梦想，于是对大孙子宋文斌喜欢到不行，可现在，她恨不得大孙子晚生几年，变成小孙子！ 「噗嗤。」在旁边听了许久的处长没忍住，他本以为宋易迟面对老太太胡搅蛮缠，双方可能争吵起来，他都做好拉架的准备了，没想到宋易迟转了个弯儿，用老太太的话把他们全套住了，让对方再没理由继续纠缠。 「哈哈哈……」围观的人陆续想明白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宋易迟摆脱无理纠缠，想了想，还是走到登记柜檯，当众划了20个贡献点到系统里：「到底是亲戚，我不能做绝，这20点算接济他们两天，多了我也没有，麻烦你登记完直接转给他们吧。」仁至义尽，也算对父亲有个交代。 宋易迟搬起遗忘许久的蔬菜箱，跟处长道了谢，谢谢他帮忙，同时对给管理处带来麻烦感到抱歉，揽着宋母径直推门离开。 宋奶奶哑火，宋文斌几人更不知说什么，他们羞愤难堪的在周围指指点点中等了半个小时才完成登记录入，儿媳没脸跟丢人的婆婆站在一处，拿了手环就走，办事员把点数给了宋文斌，说：「还是宋医生心好，20点足够你们用两天，记得好好谢谢你『弟弟』。」 围观全程或者半路加入的人也对宋易迟的人品赞不绝口：「要说这人可真是不一样。」 「医者仁心吶，宋医生肯定是个好大夫，要换我不管结果怎样，先骂他们个狗血淋头出出气再说。」 「是呀，我是小村子的人，被救援队找到后就是宋医生帮我检查开药，可细緻，说话又温和，队友找他帮忙决不推辞。」他清楚的记得那天宋易迟给自己包好药就被队友急火火拉走了。 「我听说宋医生不仅医术好，还特别厉害，那天我亲眼看见他抱着个昏迷的孩子回来，据说是杀了好多丧尸，从废墟堆里救出来的呢！」 「哎哟真不得了。」 @@@@@ 宋母一路耷拉着脸，气鼓鼓被宋易迟带回家，不想做饭，也没胃口吃东西，最后还是宋易迟晚饭时亲自下厨煮了两碗挂面才把人哄好。他厨艺不精，会做的也不多，味道说不上好吃，不过好歹是儿子下厨，宋母吃饱脸色立刻雨过天晴。 「你明天是不是要出去？」她想起儿子昨天提过一嘴，临时派了远程任务，会离开两三天。 「是，到mn中间的一个地方，据说有个什么研究员半路被困在那儿，等待救援，领队说需要两三天。」宋母刷完碗，宋易迟站在旁边帮忙擦干，他有些不放心宋母独自在家「我不在这两天你自己注意，或者到宋飞家去住也行。」 「放心吧，我知道，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宋母问。 「收拾好了。」 宋母点点头，对儿子的自理能力还是很放心，又叮嘱他几句外出千万小心之类就先去睡了。 宋易迟回到自己屋，进了空间，走到架子前拿起舒寒送的防身匕首，爱惜的摸了摸，小心放回原处，唉，也不知道这人去哪儿了，希望等任务回来，两人能见面。 出发时间是早上五点半，宋易迟从空间出来翻来覆去睡不着，又回去锻鍊了整整一夜，临走往背包里塞了两条能量棒以备不时之需。 领队的还是林教官，上面非常重视这次任务，尤其n市，为了抢下主导权出资出力又出人，可谓下了血本，目的非常明确，不惜代价救回研究员。 军区有自己的研发区，不缺人，早先护送来的生化专家郝教授一到基地m市就把人笼络，全力支持，不久前刚取得突破性成果，强化剂已批准投入临床试验，只有n市在科研这块实力空缺，眼巴巴看着研发区被老对手m市跟军区联手把持，说不上话。 任务的救援对象据说是主攻脑神经进化方向的知名专家，在来基地的途中不幸遭遇丧尸潮，被围困在某处，随行人员花费好几天才联络上基地。n市负责人赵普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命人偷偷压下，转脸组织了救援队，m市和军区发现后救援队已离开，他们对n市这种独断专行表示强烈不满。 第106页 救援队总共十人，考虑到救援对象不多，只有五个，没动用军区大车，而是开了一辆小型面包，体积比军车小，走窄路更为合适。 「这次的目标是这里。」林教官手上拿着一份详细的区域地图给队员讲解，「我们目前在这条路上，救援地点的路是堵死的走不通，到时车会停在一处安全的地方，全队下车徒步前进，穿过标註的村子和野外进入城郊，找到仓库，争取在入夜前与研究员汇合。」 「你们是各组挑选出来的尖子，有些人可能是第一次参加救援，我还是那句话，丧尸跟人类不同，任务中必须注意保持体力，不能大意轻敌，据消息说研究员是被丧尸潮逼到那里，所以我们极有可能单独面对丧尸潮，或许几百，或许上千，希望你们心里都有个底。」林教官收起地图装进口袋，抬手看看表，估算了下时间，「还有大约八小时到达下车地点，有问题可以提问，没问题抓紧时间休息，这次任务是一场硬仗。」 值得一提的是救援队考虑到治疗异能者参与救援的安全问题，测试后发现宋易迟会用枪，特向基地军区提出申请，沈让作为异能武器研究组长，申请报告自然传到他手上，看到宋易迟的名字立即通过，所以此次行动宋易迟获批使用异能枪，也是目前唯一获批的二军队员。 老队员比较沉稳，闭上眼靠在椅背上算计着自己的异能时间；新队员带着兴奋和雀跃，以及迫不及待想展现实力的心情，精神奕奕向窗户张望，盼着任务早点开始。 只有一个戴口罩的男人，双眼一直锁定左前方，神色阴郁充满了浓浓怨恨。 宋易迟跟所有老队员一样，安静的靠在座位上休息，指尖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划过枪身，回忆着舒寒所说的射击要领和消耗计算方式，想着想着，鼻间好像又闻到一阵淡淡的酸奶味儿。 山区路上，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在黎明前时分疾驰而过，基地逐渐在车后的树影中隐没。 穿过林子和隧道，日头慢慢升到头顶，面包车也从山区转到山脚下，靠近了一大片农田，司机踩住剎车，车子徐徐停了下来。 「到地方了，我们下车吧。」林教官说道。 第65章 鞭炮计划 从这里往前不到两小时路程, 曾发生过连环车祸，路被彻底堵死无法通行, 出发前拟定救援计划时，林教官主张在这里下车, 横穿过面前的农田和树林, 徒步靠近城郊仓库。 「是。」队员齐声回应, 纷纷跳下车, 检查随身装备。 在林教官的带领下，十人向农田里走去, 田地里的徘徊的丧尸数量不少, 看衣着应该是附近村民，林教官命令队员尽量避免跟丧尸接触, 一旦被缠上会非常麻烦，因此不到万不得已, 不要闹出动静, 持有武器的宋易迟排在队伍左前方, 帮助清扫，加快行进速度。 小队很快就到了计划中第一个要路过的村子, 小高村, 这座村子位于农田和树林之间, 是一个不足百人的小村落, 村里有条路可以直通他们要去的方向, 远远地望过去, 在村外游荡的丧尸不多, 更多的应该聚集在里面。 林教官停下脚步，竖起两根手指，对队员们说：「我有两个方案。第一我们从村里穿过去，边走边杀，好处是能减少返程阻力，缺点是大规模战斗有吸引更多丧尸的风险；第二，我们绕村而行，时间上会耽误30-40分钟，但可以减少与丧尸的遭遇。」 救援队众人想了想，多数人选择支持第二种方案，他们预计傍晚才能抵达仓库，现在刚刚正午，未来长达六小时的行程里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节省体力和异能需要优先考虑。 林教官满意的点点头，平常训练课程总算没白教，学会衡量大局，懂得分配体力的人已经可以摆脱菜鸟标籤，具有成为一名正式队员的资格。 @@@@@ 郊区外一座小仓库被几百只丧尸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都是丧尸，远远望去令人头皮发麻。 仓库里围坐着五个人，四男一女，其中一个年岁很大，应当是本次的救援目标李教授，年轻男女是他的女儿和女婿，剩下两名年岁稍大的同行人是李教授的同事。 其中一个矮个子站起身，在仓库里不安的走来走去，时而爬到箱子上，用仓库的透气窗向外张望，目所能及都是黑压压的丧尸，耳边传来一阵阵剧烈的撞门声，他关紧透气窗，隔绝掉外面让人作呕的腐臭味儿。 「救援什么时候能到？」矮个子焦躁的搓着手问。 「不知道，应该这两天吧。」胖男人心不在焉的回答。 前天就是他绞尽脑汁把联络器捣鼓好，接通了基地，信号嘶嘶啦啦很模煳，他只来得及说明大概地点，联络器就烧了，整个过程中能听清的仅有「好」「了解」「尽快」这三个词。 矮个子「啧」了一声，回头继续在仓库有限的范围里瞎转悠。 他们都是研究员，按计划可以从小路直达基地，谁知道运气那么差，赶上游荡的丧尸潮，小路不比国道高速，车速提不起来，几次被大头丧尸追上，扒着反光镜，他们吓得不行，慌忙找地方躲避，结果一躲就出不去了。 「爸，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出去么？」教授女儿依偎在父亲身边，愁容满面。 李教授无奈的摆摆手：「谁知道呢，听天由命吧。」 女婿摇着头，轻轻拍了拍教授女儿的腿，暗中提醒她别给岳父增加负担，他们这些人被围困三天，食物倒还有剩余，水却断了，情形很不乐观。 第107页 救援小队赶到时被眼前数以百计的丧尸潮惊呆了，从没见过这么多丧尸几名队员不约而同的感觉小腿肚有些抽筋，林教官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冬季白天时间短，六点钟天色已经开始变暗，视线远不如白天清晰，行动极为不利，然而最大的困难不是光线，而是几百只丧尸。 丧尸潮发生的原因无从考证，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些聚集在一起的丧尸破坏力强大，所过之处犹如蝗虫过境，绝对没有活口。最可怕，最难对付的是它们的连锁反应，你杀了一只，会吸引十只，十只又会引来几十只，以此类推，直到你被彻底淹没，撕成碎片。 林教官从前也没见过丧尸潮，本以为丧尸潮分布在一定范围内，他们有机会从外围切入，杀进仓库与李教授等人汇合，休息一晚天明再带人杀出来。 事实却不如他所想的那么简单，丧尸潮根本没有分散，全部围拢在要救援的那座仓库！这么大的密度，人一靠近立刻会被围攻致死，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让他怎么救！？ 他们救援队只有十人，加入二军前都是未经正规训练的异能者，不会用枪，因此队里的异能枪只有三把，即便耗光异能也杀不了近千只丧尸。 他看着仓库方向，心中焦虑万分，不停思索着对策。放弃任务是不可能的，上面下了死命令，必须完成救援，来时他的副手带了不少鞭炮，准备返程时如果追击的丧尸太多，用来引开丧尸的。 林教官找到副手，两人商量片刻，林教官无奈的嘆了口气：「不行的话只能这样了。」 副手面色一正，挺起胸膛：「保证完成任务。」 「你一个人不行，我再给你两个人。」林教官斟酌了一下救援队的战力。 「不用，你要护送李教授，担子更重。」副手自信满满的笑着说。 「我让宋易迟跟你去。」林教官说什么也不同意副手单独行动，投放诱饵危险极大，稍有不慎就会送命，多个人还能相互照应一下，提高生存机率。 宋易迟这小子他观察了很久，无论是近战格斗，还是远程枪击，各方面都很平衡，是一名非常有潜力的优秀队员，如果只挑一人配合副手做诱饵任务，林教官不作他想。 当然，在此之前他会询问下宋易迟本人的意思，毕竟诱饵任务要承担很大风险，可以说是拿两人的性命做筹码，换取李教授等人的救援机会。 宋易迟听完林教官的计划，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救援队没有强大火力做支援，想办法引走丧尸潮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林教官点将到他头上，说明他有协助副手完成任务的实力，宋易迟不会小心眼儿的认为林教官故意派人送死，实在不行他还有空间可以保命。 如今环境大变，能秉持这般果决无畏又坚定不移的人真的太少了，林教官和副手被深深感动，一个暗自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等两人回来，一个想着出危险优先保护对方活下去。 定下计划后，小队原地休息，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宋易迟跟随副手一齐离开队伍，钻进雾气瀰漫的小树林，绕着丧尸潮边缘走上与来时相反的方向。 往前行进了没多久，便有三只站位相邻的丧尸发现，吼叫一声扑上来，这里距离丧尸潮不远，他们不敢冒险开枪，宋易迟抽出短刀，副手凝出异能武器，快速将其击杀，不同的风格却同样致命，两人都在对方眼神中读出了赞许和认可。 丧尸视力不好，听觉要强上许多，他们尽量避开丧尸感知范围，四十分钟后，顺利到达预定地点，这里是林教官划定的位置，既不会太远吸引不到，同时也不会太近，避免丧尸潮短时间内去而復返。 副手从背包里掏出沉甸甸的鞭炮挂在粗壮的树杈上，再徒手撸开引燃线，将几挂串联一起形成好几米的超长款，拖缀在地。 宋易迟搜罗了不少干草树杈堆在一块空地，鞭炮燃放时间不会超过两分钟，要想吸引更多丧尸，持续时间更长的火堆必不可少，为此他还在偷着塞进去好多一次性塑料打火机做助燃剂。 副手小心的放好鞭炮，示意他做好准备，宋易迟系好背包，副手飞快的点燃引线，打火机随手扔进柴火堆点着干草，发足狂奔，鞭炮声响起的瞬间两人已经跑出近两百米。 返程註定充满厮杀，宋易迟和副手此番只求速度不再隐藏，拿出异能枪拼命射击，硬生生开出一条路。 他们不仅需要绕得更远以便躲开丧尸潮，还必须尽快脱离鞭炮影响范围，一旦被吸引过来的大批丧尸围住，除非长了翅膀能飞走，否则只有死。 响亮的鞭炮声骤起，几百只丧尸听到声音兴奋起来，纷纷拖着僵硬的身体，向声源缓慢移动，林教官等人见此无不欢喜，围在仓库周围的丧尸正在不断减少。 「大家注意，我们随时准备冲过去。」林教官说道。 丧尸一只不剩是痴人说梦，只要少到一定程度，林教官就有把握带人强行突围，据消息说里面并没有伤员，想必撤离的速度不会太慢。 仓库内李教授等人听到动静全都兴奋的站起来，矮个子激动的手舞足蹈：「你们听，一定是基地来救我们了！」 「是啊肯定是救援队到了。」胖男人抖着双手，用完全不符合他身材的速度趴上箱子，从透气窗往外看，外面的丧尸大部分都走了，只有几十只还留在原地，「诶诶我看到人了，他们来了就在外面！」 第108页 「快，快准备开门。」李教授在女儿的搀扶下来到仓库门口，女婿谨慎的站在门边，随时准备。 「咚咚咚——」救援队的敲门声响起，「我们是mn联防基地救援队，里面的人快把门打开，丧尸太多了，我们要赶快撤退。」 女婿打开门，双方顾不得客套，林教官确认目标后立即找来一名健壮队员背上李教授，在掩护下快速查杀出重围，丧尸潮被引走没多远，说不定听到动静很快会回来，撤离分秒必争。 第66章 末世生存法则 普通丧尸只要小心别被围住, 不足为惧，林教官殿后, 用异能枪的距离优势击杀追上的大头丧尸，救援队带着李教授五人快速离开丧尸潮辐射范围, 返回树林后压力骤减。 研究员普遍缺乏锻鍊, 体力很差, 别看他们能窝在实验室几天几夜搞课题, 可要说出去跑几千米却从来没有，仓库到树林不长不短的一段路, 拼命奔袭累得够呛, 一个个唿哧带喘越来越慢，林教官不得不停下脚步, 让他们休息：「把周围清理一下，我们休息二十分钟。」 队员自觉分成两组, 三人警戒, 四人休息, 十分钟一轮换，李教授终于有空说话了：「今天真是谢谢你们, 不知领队贵姓？」 「免贵姓林。」林教官跟李教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说了一些基地的情况, 胖男人最受不住这种体力消耗, 直接躺在地上, 有气无力的插嘴问, 「林队长啊, 我能不能问问咱这还要跑多远？」 他们进得可是一片大林子，地上杂草丛生，望不到头的那种。 「我们要穿过树林，再过一个村子，大约需要步行七小时左右。」林教官保守的说，他们来的时候快速行进，队员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体能都不错，返回时要带着五个研究员，时间必然会被拖长，说是七小时，其实在林教官预期中八小时都可能。 矮个子研究员听罢撇着嘴，一脸的菜色难看得要命，没比胖男人好上多少，李教授刚才被人背着，没觉得多辛苦，女儿和女婿还年轻，体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短暂休息很快结束，众人继续出发，林教官顾虑到研究员体能问题，在避免大冲突的基础上，对拦路小股丧尸能杀就杀，不再选择绕远避战。 一路走走停停，反倒比单独行动的宋易迟和副手慢了不少，下午晚些时候才赶到小高村外围，与二人组汇合。 林教官见他们平安归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大步上前拍着宋易迟肩膀夸赞：「救援成功你们功不可没，等回去我一定给你们请功。」 宋易迟笑了笑没说什么，副手不客气的搓着手，嘿嘿笑道：「多给点儿实际的就行。」 「你这个人太算计。」林教官与副手是老搭档，说起话来很随意。 「你是宋易迟？」休息的李教授觉得宋易迟很眼熟，从侧后方瞅了许久，又起身绕到正面，扶了扶眼镜，惊讶地睁大眼睛指着他喊出名字。 「嗯？李教授？！」宋易迟非常吃惊，没想到任务里要救的研究员竟是自己大学的博士导师，他赶忙上前问候，李教授拉着这名最爱的学生上下打量，「哎呀，一段时间没见，小宋你可变了不少，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呢。」 宋易迟咧咧嘴，心道可不是么，天天风吹日晒杀丧尸，自己哪儿还有半点当初念书写临床报告的样子，「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教授您。」 「哈哈哈，我也没想到，多亏你们来了，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可就说不准喽。」李教授直爽的笑了一声，由衷的感谢救援队救了自己和女儿女婿。 不止他们意外，林教官也非常意外：「小宋，你是李教授的学生？」 「李教授是我的博导。」宋易迟说。 「是呀，他可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之一。」李教授补充了一句。 林教官瞪着眼睛，张着大嘴半天合不拢，宋易迟身体素质好，动作标准还带着股特有的犀利劲儿，杀起丧尸手稳刀准，林教官一直以为他是经过薰陶，军校出来的军医，没想到居然不是，宋易迟顶多二十五六岁，好年轻的博士，学霸呀！ 唉，后生可畏。林教官摇头嘆息，走回队伍准备开拔，争取一鼓作气回到车上：「我知道大家很累，车在前面不远，我们绕过这个村子就到了，再坚持一下。」 「出发出发，到车上休息。」李教授也帮忙叫起研究员，鼓励的说。 队伍里多了五个没有战斗力的人，林教官保险起见，带着他们按照昨天过来的路线绕村而行，眼看终点就在眼前，千万不能大意。 沉默了两天的口罩男此时焦急万分，二军队员按分数排序，通常有固定队伍，若错过这次说不定再没有能靠近宋易迟的机会了！ 想到死去的大哥，他眼神暗了暗，抢先走到宋易迟身后的位置。 宋易迟后脑勺没长眼睛，没注意队友换了位置，这次任务是临时组织起来的，不是惯常配合的一队，有一半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相互之间交流不多。 队形依旧是老队员打头，林教官殿后，新回归的宋易迟跟副手分散在两侧，不知是不是由于昨天走过，留下了活人气息，今天村外丧尸数量明显增多，令人怀疑是不是村里的丧尸全跑出来了。 「小心，那边有三只大头丧尸。」被普通丧尸缠住的先锋队员提醒，副□□法尚可，奈何大头丧尸速度太快，他只来得及开枪打掉两只，还有一只飞速靠近，突进到距离护送队不足二十米的位置，「小宋！」他喊道，不能让大头丧尸靠近人群。 第109页 宋易迟快速支援，从队伍中穿行而过，然而就在下一刻，背后一股大力传来，他整个人失去平衡，迎着大头丧尸扑了过去。 「宋易迟——！」林领队惊恐的声音响起。 宋易迟没有任何防备的被推出去，眼眸中倒映着越来越近的一张极度腐败的脸，额头瞬间冒出一层细细汗珠，电光火石之间，大脑来不及思考前因后果，全靠锻鍊出的敏捷反应，腰部用力身子一拧，险而又险的避过丧尸伸过来的手，侧摔在地顺势往旁边滚了一圈。 「啊！」大头丧尸没抓到送上门的宋易迟，沖势不减，撞进队里，后面的人躲避不及，被它咬住肩颈。 惊呆中的队友在惨叫声中回过神，一刀插入丧尸头部，他们本以为摔倒的宋易迟死定了，不料他竟能死里逃生，反而后边的人遭了秧。 宋易迟躲过一劫，大口喘着气从地上爬起来，一回头不禁愣住，紧接着脸色一变，变得愤怒不已。 那个被咬伤的队员口罩掉在地上，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满脸阴霾站在原处，怨毒的盯着宋易迟。 「是你！」脸部少了遮挡，宋易迟一下想起这人，超市陈涛的小弟，差点死在舒寒枪口下的红毛。 红毛将染色的头髮全部剃了，变成黑色短髮又戴着口罩，变化非常大，所以宋易迟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 林教官被队伍里乍然发生的惊变吓出一身冷汗，他走在队伍最后，前面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不只他，后面三个队员也都看到了，戴口罩的人趁宋易迟从他面前走过时，用力把人推向丧尸，这是明晃晃的杀人！ 普通队员非常气愤，有脾气暴的直接开骂，这样陷害队友，以后谁还敢组队？ 林教官的想法不同，如果是个人恩怨他不屑管，现在死得人多了去了，谁会计较，但任务中公报私仇，破坏纪律，给救援对象带来危险，他决不允许。 「认识？」他将防卫任务交给副手，走到红毛跟前，皱眉问道。 「他和他同伴杀了我大哥，我让他偿命！」红毛恨得咬牙切齿。 「陈涛以老人孩子做人质，胁迫男人出去找物资回来享受，还利用重病的父亲威胁女儿，企图满足他的私慾。」宋易迟几句话简单说了超市的情形，听者纷纷露出厌恶表情，对陈涛的恶棍行径嗤之以鼻，更有说死有余辜的。 众矢之的的红毛在沉默中突然爆发，像发了疯一般，凝出异能武器勐地朝宋易迟冲过去。 陈旭带他们几个人回到基地便撒手不管，他为了谋生加入了一个搜寻小队，生死危难间觉醒异能，回来后立即转投二军，拼命训练，就是想有朝一日找到宋易迟跟舒寒，亲手为大哥报仇。 如今机会近在眼前，没借丧尸的手干掉这人太可惜，红毛想反正他也活不了，说什么死前也要拉宋易迟垫背。 宋易迟有防备，显然不可能再被得手，他与人对战的经验极少，只有舒寒在k市安全区特训的那几天，全盛期的异能者或许困难，但要对付重伤的红毛绰绰有余。 无关队员自觉后退，腾出一块地方，林教官冷眼看着场中两人，打斗并未持续很久，红毛两次扑空，宋易迟抓住时机拽住他的左臂，转身猫腰，借力将他狠狠摔在地上。 面对躺在地上起不来红毛，宋易迟眼神中的怒火逐渐熄灭，只剩冷漠。 胜负已分，红毛被丧尸咬到，活不了了，林教官示意副手带人先行离开，他慢慢走到宋易迟身旁，扫了眼动弹不得无力反击的红毛：「还有遗言吗？」 「啊哈哈咳咳……宋易迟，杀不了你是我技不如人，我会在下面看着你还有舒寒，看你们什么时候死！」红毛咳出一口血，猩红的血丝粘在嘴边，配上疯狂狰狞的表情，看起来跟吃人的丧尸没太大区别。 林教官拔枪对准了红毛的头，宋易迟抬手将他拦住，换来后者询问的眼神，红毛目前还没转变，林教官以为宋易迟不忍下手。 「我来。」宋易迟毫不迟疑的扣动扳机，一枪精准爆头，了结了红毛。从始至终面无表情，仿佛这条人命在他眼中连一粒灰尘都算不上。 他平时脾气好不代表没脾气，被人暗害要是还不还击，不是善良，是脑子进水的傻x。对信任的朋友他愿意真诚相待，对敌人他可是非常记仇。 看着地上的尸体，宋易迟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他从容不迫的收起枪，眼眸泛着冷意，心绪古井无波，感觉不到杀红毛跟杀丧尸有丝毫差别。 当初会阻止舒寒很大程度上是不想那人承担过多杀戮，可事实证明他太天真了，侥倖不死的红毛居然怀恨在心，背后痛下黑手，要不是他反应快，恐怕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就要换一换了。 不过他并不记恨，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讲还挺感激，要不是这人报復，他绝不可能这么快意识到自己一路都太过依赖舒寒，也被那人保护的太好。 之前心软是他的错，以后不会再犯，但凡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绝不留情，除恶务尽他记住了，这就是末世的生存法则。 宋易迟不知道这种略显残忍的心态是不是正常，只是突然有些想念舒寒，想如果这人在的话，是教训自己太大意，差点送命；还是会安慰自己不要在意，这就是现实。 第67章 项目邀请 末世大环境下, 人类生存不易，与其让红毛慢慢变成丧尸, 不如提前解脱，即便红毛属于自食恶果, 林教官仍旧打算按照小队惯例帮他结束痛苦。 第110页 通常这种事由老队员来做, 没想到宋易迟会选择站出来, 凭林教官的眼力, 自然看得出宋易迟从没对人类动过手，不过对方开枪时冷酷的眼神令他心底颤了颤, 禁不住忧虑宋易迟这个身手不错的学霸博士, 天之骄子，会不会因为自己一时手软反遭红毛报復险些送命, 以至于刺激出毛病来。 「小宋你别多想，红毛是自作自受。」林教官犹豫再三, 还是决定开导一下。 「嗯, 我知道。」宋易迟回答, 神情淡然。 对他来说，红毛是一心要杀自己的敌人, 双方没有调和可能, 与其留着会爆/炸的危险因素, 不如尽早修正错误, 今天无论红毛有没有被丧尸咬伤, 从他下手的那刻起, 宋易迟不可能留他继续活命。 幸好红毛是对自己下手, 要是换成舒寒，宋易迟觉得怕是要懊悔终身，把他分尸都不能解恨。 林教官无奈的摸摸鼻子，嘆口气，他看出宋易迟没有假装镇定，是打心底真不在意，这么个正直好青年在自己眼前因为一场报復变得杀人不眨眼，不在乎人命，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想了想，或许是好事吧，乱世下只有冷酷才能活得长久一些：「快走吧，我们已经落后很远了。」 救援队少了个队友，却没人将红毛的死放在心上，有部分觉得这种下黑手的人活该，更多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自己还活着就行。 林教官怕再横生枝节，半路没有休息，三人轮换开车径直带人回了基地。 指针已经迈过午夜十二点，进入新的一天，李教授他们需要在门口进行验血登记，会耽误一些时间，不过有基地派遣的专人陪同，后续工作与救援队无关，他们只需将人放在基地大门就算圆满完成任务。 「这次任务大家辛苦了，都去休息吧，解散。」队员满脸疲惫，林教官也没什么可总结的，直接放人。 宋易迟走得略晚，他要把异能枪交回管理处，正巧李教授等人在里面登记，看到宋易迟主动打了招唿：「小宋啊。」 「教授。」宋易迟把枪放在柜檯上，由办事员作好记录，明天交到军区。 「你到基地多久了？家里一切都还好吧？」李教授趁等待时间找宋易迟闲聊起来，他交游广阔，桃李天下，以前有事没事就喜欢跟学生们交流，结果病毒一闹全都失联了，也不知道其他学生还在不在，所以他对宋易迟格外珍惜。 「我到这儿一个多月了，家里挺好。」宋易迟笑着回答，李教授在指导学生方面从不私藏，无论是不是自己带的学生，只要找上他，都一视同仁尽心解答，宋易迟正是钦佩李教授的学识与人品，才会自愿投到他门下，跟他学习。 「你啊你，平常看着温温和和，其实心思最多，怎么到基地放着好好的医生不做，反倒加入军队？」李教授很奇怪他的选择。 「这不是为了多锻鍊么，总在基地窝着要生锈的。而且我怕我妈不安稳，住在c区，基础工作贡献点太少，不如加入二军跟着基地做任务。」宋易迟说。 「哎呀这也是，要照顾父母确实不容易。」李教授何尝不是为照顾女儿和未出世的外孙才选择到这个基地来参与研究项目，他听了宋易迟的话托着眼镜感慨，想到学生惊人的天赋，心中一动，「小宋啊，你想不想来帮我？」 「教授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说，我一定尽力。」难得李教授有需要学生帮忙的地方，不管是出钱还是出力，宋易迟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李教授一看他表情就知道宋易迟理解错了，他朗声一笑，拍着对方的胳膊说：「哈哈我的生活由基地安排，不用劳烦你帮忙，我来这里是参加了项目，我是问你愿不愿意到实验室来帮我？」 「项目？科研还是临床？」宋易迟问，李教授是神经内科的专家，神内主要范围是脑血管疾病，脑部炎症，帕金森，癫痫，痴呆之类，他在二军呆了挺长段时间，怎么没听说基地有相关项目。 「项目是大家合作，我负责的那块偏临床多一些吧，不过也有一定自主科研的权力。」李教授大略说了说，并未透露具体内容，不是信不过自己的学生，而是遵循职业操守，如果宋易迟选择加入，他们可以畅所欲言。 宋易迟一下就明白项目恐怕是基地保密研究的某种东西，能得到李教授邀约，证明他得到了看重和认可，不过他有些犹豫，通常保密研究的东西在公布前不能示人，有时参与人员会封闭很长时间无法离开，宋母怎么办？ 想着，他提出疑问，李教授也是刚到，很多规定还不清楚，无法回答：「这样吧，我帮你去问问，等摸清楚待遇再联繫，这段时间你正好可以考虑一下。」 宋易迟点点头，和二军队员比起来，实验室研究员对基地来说更为重要，符合他想往上走，提高生活质量的预期目标。 在k市安全区时他就曾设想要尽量提升自己的位置，增加安全性，减少顾忌，越早到达一定高度，越早能把空间的东西拿出来用，否则自己得了空间，又存满了各种物资，却只能苦逼的看着不能拿出来用，不是白瞎浪费，暴殄天物吗！ 两人又说几句，李教授登记完毕，宋易迟不再耽搁，礼貌道别后反身回家，这个时间宋母早就睡了，他快速沖了个澡，轻手轻脚回到屋内爬上床，明明身体疲惫，偏没有丝毫睡意，脑子里尽是关于红毛的事情。 第111页 越想越烦躁，闪身进了空间，把里面的东西全部重新规整一遍，看着满满当当的货架，总算把憋在胸口那股厌烦的情绪消磨干净。 等舒寒回来，他就可以展示自己最大的秘密了，保证把那人吓得嘴都合不上。 @@@@@ 而舒寒在干嘛呢？ 他也烦躁，还愁得要命。自打被带到实验楼戴上监测项圈，莫说找机会逃跑，见鬼的实验组连自由活动的权利都没有，生活完完全全被人掌控，二十四小时活在监控之下。 每天过的枯燥无味。 第一天被带出去杀丧尸，实验组的素质参差不齐，有异能者，也有普通人，面包车停在基地外某处不知名的地方，普通人配发短刀，异能者用自己的武器，每人后面跟着一名「保镖」，一对一，声称安全保障，实则怕有人逃跑。 舒寒十分谨慎，战斗中留心观察着其他人，见大部分开始展露疲态，他也随大流，始终将异能时长保持在中游偏下的位置，待所有人耗光异能保镖宣布休息半小时，然后继续开杀，整整一天下来，即便他都抗不住，胳膊酸得直发抖，别提多难受了。 每个人战斗时的身体数据通过项圈，实时传回实验室，电脑统一整理分析，再由研究员人工分组，按照个人能力数据计算出合适的用药剂量。 剂量公式是经过大量实验推导得出，实验组最开始并没有分组，强化剂用量都一个样，后来他们发现素质差的人承受不住，不出两天身体会彻底崩坏。 这种时候每个实验组都弥足珍贵，经不起消耗，研究员非常重视，开始不断测试，得出一套计算初始计算公式，总算保证了实验的可持续性。 第二天注射未知药剂后，就是日復一日不停战斗，舒寒发现同组人异能续航时间显着增长，多数人都翻了一倍，他心中暗暗吃惊，天底下不可能有掉馅饼的好事，拔苗助长，强行提高的后果不用想也知道。 期间他们偶然见到早前的实验组，或是痴呆变傻，或是疯得撞墙，研究员并未透露任何药剂信息，但实验组众人都明白了他们是卖命的小白鼠。 有人试图反抗被就地格杀，有人试图逃跑，不到五百米项圈嘭的炸开花，无头尸体栽倒在地，飞起的头只剩了不到一半，死状比丧尸还恐怖。 舒寒咬牙忍下，他没忘自己也是小白鼠中的一员，没时间同情别人，他的异能时间约三小时，所幸在开始就隐藏实力，只用了不到一半，药剂的影响对他来说比其他人要少一些。 可有什么用呢？他只能拖延时间，始终无法摆脱慢性死亡的可能。 等待多日的黄大小姐见过了快半个月，舒寒仍旧活碰乱跳，没有一点儿衰弱迹象，终于等不下去了，她在这天二次体检时开口说：「你等等。」 舒寒对这些人没有半分好感，想走却被身后「保镖」拦下来，他回身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研究员，很年轻，胸前挂着id通行卡，姓黄。 「你的数据经过电脑计算需要重新定量。」说着黄大小姐从冷冻柜里取出一瓶强化剂，装入手持注射器，对保镖使了个眼色。 舒寒眼神骤然一暗，他对自己的伪装很有自信，绝不会被察觉，身体已经被注射过半管，不可能再承受整整一管剂量，姓黄的女人身为研究员肯定知道！ 难道被抓进来是她安排的？可她到底是谁，跟自己有什么仇要变相杀人？！ 保镖似乎发现他沉默的反抗，上前去抓，舒寒侧身躲开反把他的胳膊拧在背后，既然都要死，他可不想变成整天只会流口水的智障，太难看了。 外面守卫听到实验室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立刻拉开枪栓闯进来，舒寒见增援这么快，无声的低咒一句，丢开保镖蹲到台子后面躲避麻醉弹，守卫好像在唿叫，他知道不能拖延，抄起圆凳狠狠砸向玻璃窗，「哗啦」玻璃窗碎成一地渣渣。 舒寒瞧准时机刚站起身，一阵强烈电流猝不及防穿过身体，瞬间失去意识，这该死的项圈！ 尘埃落地，黄大小姐战战兢兢从柜子后探出头，大臂被舒寒拧脱臼的保镖疼得脸色煞白，托着胳膊尽职尽责的关切问：「您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黄大小姐抚着砰砰乱跳的胸口，她顾不上稳定心神，哆哆嗦嗦拿起针剂催促保镖，「快，你去帮我把他的袖子撩起来。」 给那人加大剂量是她私自决定的，必须尽快注射，不能让外人看见。 第68章 令人惊愕的老太太 救援任务结束, 林教官如实汇报了全部经过，鑑于宋易迟表现出色二军大方的给了三百点奖励。 李教授对基地很满意, 外围人多比较杂，中部和内部却井井有条, 三方都提出邀请, 他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军区, 不为别的, 就为女儿能吃上新鲜蔬菜，安心养胎。 任务成功, 宋易迟得到不少贡献点, 李教授了却一桩心事，称得上皆大欢喜, 只除了n市。 先前赵普压着消息派出救援队，忍受m市和军区联合指责, 就是想拉拢李教授给己方在研发区加码, 结果李教授一来, 他连话也没说上，人家直接进了军区, 赵普变成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气得血压飙到两百多。 宋易迟获准休息两天, 在家勤快的帮宋母做做家务, 午后的阳光斜射进来, 洒在厨房料理台上, 昨天气温开始回暖, 屋里没那么冷了，望着儿子安静的侧脸，温馨得让宋母恍然回到从前太平的日子，「明天要训练了吧？」 第112页 「是，明天照常训练。」 「下午多休息，我陪小飞他妈妈去买点儿东西，晚饭等我回来准备。」宋飞的母亲昨天来敲门，她家一次性餐具用完了，想去生活区看看有没有卖，她没出过门怕走丢，找宋母作陪。 「不就是切个菜么，简单，我来就行。买东西不用我陪你去？」宋易迟把宋母送出门，宋母摆着手道，「不用不用，我认得路，生活区交易的地方离外围挺远，没问题。」 「行，你们注意安全。」宋易迟笑着说。 结果门一关，再一开，宋易迟笑不出来了。 「哼，自己住在好的地方，让我这个老太太睡马路，你爸真是白养你了。」宋奶奶松开紧抓着宋母的手，嘴里抱怨着迈步走进来，一双眼睛泛着精光，四处乱看。 宋易迟将他拦下，厌烦的情绪在胸中涌动，眼神锐利起来，语气不善的问：「你怎么进来的？」 c区有围墙有门禁，不刷手环进不来，他给的那20点也就够宋文斌几人在a区两三天饿不死，宋奶奶不可能住到c区。 「你管我怎么进来的！」面对不讲情面的宋易迟，宋奶奶始终有点儿虚，不敢在他面前死命闹，前两天被他抓住的胳膊到现在还青着，见他抬手以为要打人，立马儿掉头重新拉住宋母，「饭呢，我饿了。」 「想吃饭先闭嘴，再提老宋当心我把你赶出去！」宋母觉着老太太疯起来没顾忌，宋易迟不一样，她怕儿子吃亏，气鼓鼓甩开老太太把宋易迟带到厨房做饭。 宋易迟总算从宋母口中得知事情发生的经过。 宋母跟宋飞母亲俩人去的时候挺顺利，等回来刚一转弯突然蹿出条人影，这里正好在两栋楼之间，c区门禁守卫看不见，可把两位阿姨吓得不轻。 这条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宋奶奶，她不知从哪儿打听到宋易迟住在c区，开始想从门口进，她说这说那门卫巍然不动就是不给开门，老太太没辙，沿着围墙走了好远，连爬树带翻墙，手都磨破了才算进来。 她猫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枯等一天，宋母出去时她没动，等人回来一下扑住，上来就死命抱着她的手臂不撒手，任凭宋飞母亲怎么拽都拉不开，宋母开始也是拼命甩，后来无意间瞅见老太太擦伤的手掌，心软了，想着她一个老太太能吃多少东西，赶紧吃完把她打发走完事。 宋易迟对宋奶奶没有感情，甚至被她闹得非常反感，却不得不感嘆这老太太真能豁得出去，一把年纪愣是翻过两米多的围墙，缠着宋母吃一顿饭。 「你说那个宋文斌也真够可以的，放老太太自己乱跑，也不怕出事。」晚饭的食材宋易迟在宋母出门时已经准备好，她点上火炒一下就行，原本预计两个人吃，多了一个宋奶奶，宋母怕不够，又赶紧让宋易迟洗了几个西红柿，鸡蛋没有加火腿随便炒炒吧。 「有些人就是懒骨头，越照顾越不知足。」宋易迟一边洗西红柿一边回答，对唯唯诺诺的宋文斌嗤之以鼻。 「反正就一顿饭你也别生气，她到底是你奶奶，吃完她肯定走，以后也见不着，回头给上面反映反映c区安全有漏洞，她进不来也就没辙了。」宋母可怜宋奶奶失去两个儿子，偏还赶上个不争气的孙子，她念着丈夫施一顿饭积点德，不想给自己和儿子多找麻烦。 宋易迟憋着气不说话，要不是宋母拦着，他非得通知门禁把老太太轰走。可怜的西红柿成了撒气对象，乱刀分「尸」，宋易迟又开了一个火腿罐头，宋母伸手在他紧绷的脸颊上戳了一记，转身端出两个炒好的菜。 宋奶奶闻着饭菜的香味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两天她捨不得多吃一口，连带儿媳和孙媳都被死死限制，一天只有两个馒头，大头全让给宋文斌。 老太太悄悄从衣兜里拿出两个塑胶袋，趁宋母回厨房，宋易迟也不在的工夫，盘子一折个儿，菜全倒进塑胶袋里，又端起饭锅徒手往袋子里扒拉米饭，擦伤被热米饭一烫好悬没疼出眼泪，宋奶奶咬牙忍住，想到还在家等着自己的大孙子，内心激动无比，手底下动作更快了。 「哐当」一声门锁响，宋易迟跟宋母对视一眼，「我锁门了呀。」 宋易迟赶紧跑出去，客厅空无一人宋奶奶不见了，桌上只剩狼藉的饭锅和干净的盘子，菜汤滴滴答答延伸到门口，宋母关上火跟儿子出来一看，惊呆得老半天说不出话：「这、这……她……」 「看见了吧妈，下次说什么也别再往家里带人了。」宋易迟指着门口对宋母说。 宋母也挺无奈，既气又无语，谁知道老太太打得是这个主意，一个人进来把菜全都带走，亏她想出来！她收起脏盘子和饭锅，洗刷干净重新蒸饭，宋易迟立即给管理处发消息，c区存在安全漏洞，外人随随便便翻进来没人知道，还能不能安心住着了。 管理处还是第一次接到投诉，c区住着不少重要的人，赶紧催促门禁调查，c区管理在录像里发现老太太是从树上跳到墙头，都挺吃惊，火速派人把靠近围墙的树全部砍掉，等宋奶奶想故技重施时发现树没了，大孙子刚吃两顿好的，满足的笑容让她浑身都是劲儿，仗着年岁大从门口硬沖，却被门卫一把推开险些摔倒，她不忿的破口大骂，最终惹怒门卫狠叨叨威胁说她再敢找事直接扔到基地外面才算消停。 @@@@@ 第113页 几天后再次收到李教授的留言，约他下午到管理处见面详谈，宋易迟如约而至，管理处的办事员带他到楼上，李教授正在其中一间办公室里等他。 宋易迟跟李教授分坐茶几两侧，办事员贴心的递上热水，礼貌地退出去关上门，将说话的空间单独留给他们，列印文件撂在茶几，李教授推给宋易迟：「条件都在上面，你好好看看再做决定。」 文件内容分为两部分，开头写明研发区的工作性质和限制，后面是各种待遇和优惠，宋易迟大略扫了几眼，工作性质跟以前科研差不多，净是一些专项课题云云，未涉及具体内容，整个研发区对研究人员没有强硬限制，主要看各实验室自己安排，酬劳每天20点。 待遇倒是不错，充分体现出军区对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参与人员可以申请军区内家属宿舍，本人免费，前两位家属享受半价，超过的人按每天15点算，不想开火可以从大食堂订饭，基础餐免费，也有另外几种不同价位的套餐选择，兑换处还能买菜自己做…… 李教授乐呵呵端起水抿了一口，「考虑得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到研发区？」 其他条件倒是次要，最吸引宋易迟的是家属宿舍，母亲总不能不出门，如果一出门就被蹲在外面的老太太歪缠太糟心，不如搬到军区彻底摆脱骚扰。 「我能问问大概是哪方面的项目么？」宋易迟思索片刻，有李教授参与应当跟他的专业差不多，不过李教授涉及的方面更广，他还是想提前问清楚，免得闭着眼睛加入才发现以前没接触过，两手抓瞎。 李教授顿了顿，放下水杯，擦擦眼镜，慢悠悠开口：「你以前在校时不是参加过科研小组么，你们几个不同专业的凑在一起做细胞活性试验，现在这个项目跟当初你们的方向差不多，算是并列前行吧。」 宋易迟还没加入军区，李教授不方便透露太多信息，只能点出研究方向，早先他们的科研小组在医学院相当出名，年轻人有冲劲儿，一个个废寝忘食，研究生期间就进入第二阶段，马上被m市某专院出资挖走了。 那时李教授对宋易迟中途退出还感到遗憾的，如果这个学生在小组，搞不好研究进度还能加快一些，所以此番一接到基地项目才会在第一时间想到邀请宋易迟。 强化剂是在异能能量武器改造计划后，由郝教授提出，一经出台，便同时得到基地三方大力支持，愣是月余工夫完成调制，马上转投临床试验。 李教授觉得他们刚调制完就临床的想法太过激进，但如今这种不乐观的大环境下，激进估计也是无奈之举，他接手的区域是临床数据分析，从过往实验组的表现看，强化剂对脑部中央旁小叶会产生强烈刺激，让使用者异能暴增，实则对细胞损害非常之高，一旦超过负荷就会脑域崩溃。 他的小组需要从这里入手，研究如何降低脑部影响。 第69章 强化剂项目 宋易迟听罢点点头, 将手头文件叠起来放回茶几，李教授虽然没有透露项目内容, 但他心里已经大概有底了，他决定参与教授的研究项目, 等加入拿到更多数据后, 凭藉前世的经验和成果, 他有自信能占据一席之地。 「加入之前我需要准备什么手续？」他问。 「不需要准备, 你跟我到军区做转换登记就行。」李教授笑眯眯回答。 李教授拉到强援，喜不自胜, 他有着各种专家、权威之类的头衔, 可那都是病毒爆发之前的事儿了，如今顶多作为一块用过便罢的敲门砖, 他初来乍到，想在基地站稳脚除了拿出足以服众的成果没有其他办法。 研究员自身费用全免, 家属到底还是需要贡献点的, 女儿怀孕他不放心让她出去工作, 女婿参加军区巡防队赚点数，等再过几个月女儿肚子大了, 孤零零在家不行, 只有女婿能在家照顾, 加上胎儿发育需要充足营养, 生孩子后伙食更不能差, 这是一笔极大的长期开销, 李教授压力很大, 可以说他比宋易迟更加迫切希望能得到军区重视。 「现在就去吗？」宋易迟看着李教授询问道，既然决定要做了，他希望能尽快搞定，越早加入越有利。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咱们这就去，争取今天把事情办完。」李教授率先站起身，宋易迟随手拿上文件跟在他身后离开管理处。 军区负责管理的人认识李教授，前几天也是他帮忙登记，那天已经半夜了，军区还特意派遣专员全程陪同，让负责人印象深刻，知道这名新来的科研人员不能小觑，刚到基地便被委以重任，组建了新的研究小组。 「这是我们组的新组员，请你帮忙调档登记一下。」李教授指着宋易迟对负责人说。 「麻烦你了。」宋易迟摘下手环递给负责人由他代为操作，军区安全系统跟生活区不同，需要在手环里重新植入门禁程序，再加上他属于科研人员，以后需要每天进出研发区内各个实验室，身份验证更加繁琐，除了手环，还要在基础信息登记后录入掌纹，并办理一张带照片和磁条的id卡。 不一会儿，负责人手脚利索的全弄好了，宋易迟道了声谢，跟李教授到办公区签署三方保密协议，随着手环「叮咚」提示音响起，协议生效，标志着宋易迟正式加入军区的研发区，保密级别也提升到中级。 李教授迫不及待地把他带到实验室，一一介绍，这里是上面新批下来的地方，里面的设备并非全新，但种类绝对齐全，小到化验的玻璃器皿，大到培养用的立式温控柜，实验所需的用具基本都有。 第114页 宋易迟也对新工作环境挺满意，暗嘆不愧是军区专用的研发区，财大气粗，如果不是爆发病毒，他估计一辈子都没机会接触到，李教授除了介绍实验室的分布，还从保险柜里拿出厚厚一打数据交给宋易迟，叮嘱他拿回去仔细看，明天有组会，先认识认识其他组员，然后大家讨论一下未来方向和分工。 末了李教授还问宋易迟用不用找军区派车帮忙搬家，被他婉言谢绝，家里东西不多，也没什么大件，他自己有车，等会儿回家跟宋母两个人收拾就行，花不了一个小时就能装车。 经李教授这么一问，宋易迟顿时想起来刚才登记完光顾着签署工作协议，又参观实验室，商量明天安排之类，最重要的住房还忘得一干二净，李教授不好意思的哈哈一笑，他也是一时高兴把这茬儿给忘了。 二人掉头返回登记处，负责人在电子屏调出可选住房，宋易迟挑了位于宿舍中间带阳台小院的一层，同样是个两居室，基地系统很方便，不用像安全区那样一次性交付几天租金，房租和消费点数都是每天自动扣除，贡献点不够管理处会收到提示，马上派人上门解决。 该办的都办完了，宋易迟告别李教授，夹着一堆数据资料回家，宋母听儿子换到军区工作，不用老往外跑，心里踏实许多，儿行千里母担忧，每次宋易迟离家她面上不显，心底却总免不了有几分忧心，这会儿儿子加入研发区，以后肯定留在基地。 再次搬家母子俩适应了许多，打包行李，开车转移，打扫新家，拆包收拾……四个小时全部弄完，宋易迟捨不得再让母亲辛苦做饭，两人直接去了军区食堂，免费的基础餐真的很基础，一个杂面馒头一碗粥，只比外面生活区提供的免费餐多了一碟小凉菜，宋易迟另外掏钱买了个菜，母子俩吃饱饭，熘熘达达走回家。 军区宿舍的环境很得宋母心意，她想多走走熟悉一下让儿子先回家，宋易迟犹豫片刻很快答应了，这里不会有外人，碰见的都是军属非常安全，即使宋母自己遛弯宋易迟也不用担心，他正好早点回去把资料看了，太没用专业知识，不知道一晚能捡起多少。 倒上一杯热水端到屋里，他坐在床上翻开资料第一页简介，「强化剂」三个大字醒目得让宋易迟惊嘆不已，不愧是同时得到基地三方共同支持的项目，真敢想，赞嘆过后他接着翻，后面是一些理论依据，具体药剂结构式人家肯定要保密，不会全部提供，只展示了几个部分的化学式。 等宋母回来睡觉，他又进入空间，用整晚的时间把数据资料看完，目前项目才刚进入临床没多久，各种配比需要调试，他圈出一些可能用到的东西在扉页作上笔记。 相比于数量巨大的丧尸，异能者还是太少，而且丧尸不知疲倦，异能却最多维持三小时，这还是他所知道的唯一一个，大多数只有不到两小时，此消彼长方才导致倖存者节节败退，七成地区沦陷的境地。 如果项目最终能取得成功，对倖存者来讲简直是天大的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 「63号实验组的情况怎么样了？」一名年岁稍大的研究员站在监控屏幕前，拿着一个记录板勾勾画画，后面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监控人员将摄像头切换到对应房间，画面里出现一个背靠墙，坐在垫子上的人。房间很小，跟单人牢房差不多，里面除了洗手台和马桶，连一张床都没有，床垫直接放在地上。 「还是老样子，拒绝配合。」监控人员咧着嘴，无奈的回答。 自打这人被送到特别监控室，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拿正眼瞧过任何人，始终用沉默拒绝配合，若强行靠近……监控员想到被送进医务室抢救的五名警卫，不禁打了个哆嗦，现在送饭没人敢进，都是从栏杆中间放到里面。 有人提议用麻醉剂让人睡着，后来实验室郝教授发现睡眠状态下的数据跟醒着存在很大误差，明令禁止对他使用药物。 教授作为研究人员，对实验数据的渴求程度不是一般强烈，他不是没想过用对待精神病人的办法把63号束缚在病床上让他动弹不得，随意取样，可63号目前意识完整，他怕逼急了会造成自杀倾向。 要数据还是活人？这个艰难选择摆在郝教授眼前，他苦恼的权衡好几天，最终还是选择放弃计划，杀鸡取卵是研究大忌，有人在才能提供更多的数据，一旦63号没了，实验组再找不出一个能达到理论数值的人，整个项目都会被迫倒退。 警卫没办法，只好按教授的意思找个房间把人关起来。 「教授，既然他拒绝配合就不要管他了。」女学生，黄大小姐嘟囔着说道，上次舒寒闹出的动静太大，瞒不住实验室的人，于是她谎称舒寒受不了药性开始崩溃，信心满满的以为这人要完。 结果她做梦都没想到前后接受一管半药剂的人居然硬生生抗住药性，没有死！身体数据再度拔高并维持在巅峰水准，引起郝教授的注意，至此她再想下手已不可能，只能暗地祈祷舒寒的大脑早点痴呆。 郝教授皱着眉瞥了她一眼，不知道自己这得意门生怎么了，没看见63号实验组的数据吗，这是唯一达到他预期理论的人，宝贝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扔下不管。 另一名男学生，也就是舒寒刚到这里所遇到的那位说项圈会爆/炸的白大褂研究员，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天赋卓越的黄大小姐一直很得教授亲睐，难得她在专业领域犯蠢，他不奚落一番岂不是对不起自己：「你懂什么，63号的数据比所有实验组的人加起来都要宝贵，更具有研究价值，说不定通向第四阶段的钥匙就在他身上。」 第115页 果然他说完，收到郝教授投注来的赞许目光：「不错，这人对我们非常重要，尽管很多数据在他拒绝配合下没法做，但每天项圈监测到的实时数据同样有很高价值。」离开前教授拍了拍监控员的肩膀，和声细语的叮嘱，「你们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绝不容许出现半分差错。」 「是！」监控员满口答应。 舒寒坐在垫子上，后背和头贴着冰凉的墙壁，忽然鼻子发痒，伸手一摸鲜红的血粘在指尖，跟着一股熟悉的血腥味窜进鼻子，他忙跑到洗脸池拧开龙头拼命沖洗，可一滴一滴的血顺着鼻尖不断滴落，滴进水池又很快被水沖淡，卷进下水道。 他怔愣的凝视着池子里水流所产生的漩涡，惨然一笑，这些人怕他自杀，给他戴上限制异能的东西，铁床撤走，连墙上的镜子都拆了，真是尽心尽力保障安全，可他们仅凭监测数据很难发现其他事，等他的身体被侵蚀到撑不住，再发现就晚了，思及此舒寒忽然有了一种报復性的快感。 他闭上眼，等待脑中强烈的晕眩感自己过去，每当这个时候，总会不期而然的想起宋易迟，真有些后悔在离开前任性的举动，还答应那小子完成任务就回去，他现在这个样子，别说回去，能活多久都是未知数，註定要失信了呀，没机会亲耳听听他要说的话真是遗憾…… 分开前那短短几秒的拥抱，宋易迟没有仓促表白，并不妨碍舒寒明白他的意思，对方也是知道他能明白所以才在走前叮嘱回去就联繫。 不知道自己长时间不回去那小子会怎么样，是生气多呢？还是担心多呢？ 多数时候，舒寒只能靠各种想像打发无聊的最后这点儿时间。 第70章 事情不对劲 次日一早, 宋易迟辞别宋母，带上所有资料步行到研发区, 经过层层验证足足十来分钟才得以进入，依照记忆找到昨天李教授带自己来过的那间实验室, 里面有三个人, 应该是同组同事。 左边那个主动上来招唿：「你就是李教授提到的小宋吧, 你好。」 「你好。」宋易迟跟他们逐个握手, 没等多久李教授也到了，「嚯还是你们来得早啊, 都坐吧, 今天早上我们先做个简短分析，看看小组以后的工作怎么分配。」 宋易迟作为最后加入小组的人, 仓促之下资料只看过一晚，比起了解程度肯定不如他们, 所以打算看看情况再发言。 刚才主动打招唿的人率先开口：「我先来说说自己的看法。」说着他从旁边拉过一个白板, 将自己的笔记本摊开放在桌上, 边看边在白板上画分析图，他先画了个椭圆比作人的大脑。 「我们都知道异能者脑中央旁小叶会发生变异, 活跃程度与普通人不同。这几天我反覆看过数据, m市科研组研制出的强化剂是化学药剂, 原理也很简单, 通过药物刺激脑中这个区域的细胞, 增强活性, 从而达到提升异能的目的。」 组员齐齐点头, 认可了他的说法，那人放下笔，坐回位子上翻几页找到本子上记录的另一张脑部图片和简单线条的火柴人，让笔记本正对李教授等人，接着说： 「短期内药物效果非常明显，数据显示所有实验组的实力几乎翻了一倍，然而弊端也同时出现，做个简单比喻就是通过药剂让原本只有5千转速的马达，硬生生提高到1万，最终会怎么样？发动机过热烧毁乃至爆/炸。」 说着他抬起右手，五指收拢又勐然张开，做了个爆破手势。中间秃头组员拿出资料里的一张曲线图，顺着他的话继续道：「我完全贊同，m市提出的强化剂无异于拔苗助长，不仅会破坏脑部细胞，还会造成人体负担过大，你们看这段曲线，最早的两个实验组实力攀升没超过半月便开始迅速下滑，之后可能是他们做出了方案调整，但也只是将下滑期延后，并没有消除。」 「既然m市走药剂的路子，我觉得我们没必要一定跟着他们走，应该换个方向从人体自身的角度出发，看能不能走中和剂的法子，给实验组提供辅助治疗，达到削减脑部损伤的目的。」右边那人以前是从事医药方面的研究员，他首选从自己擅长的领域提出个人看法。 李教授觉得右边人说的可行，让他抓紧时间做一个详细计划出来，然后不再耽误大家的时间，宣布散会。 宋易迟听完一个轮迴没说话，对中和剂的提议持保留意见，他始终认为人体不是电脑，崩溃了修復下或者重装系统就能解决，大脑是人体内最为精密的部分，稍微撞一下都能造成神经损伤，何况受到药剂破坏。 「怎么样？看过资料后你有什么想法？」李教授见其他三人各忙各的，慢慢熘达到宋易迟这里，他注意到爱徒从始至终听得很认真，却没有开口的意思，这会儿回到办公桌上把资料分摊平铺，似乎另有打算，他好奇不已。 「教授。」宋易迟没注意李教授跟着他，听到说话声连忙起身让座，李教授摆手拒绝了，自己拉过一个圆凳，随手拿起张宋易迟做过笔记的纸仔细看起来。 笔记非常简单，只写了五个递进式阶段，他满脸疑惑将目光投向宋易迟，宋易迟从资料中又找出两张，一张表格，一张化学式，扉页同样做着标註：「我同意他最后的看法从人体角度出发，不过我不打算跟在m市后面，而是想回到项目最开始的出发点，从更缓和的生物领域强化异能。」 第116页 宋易迟把椅子拉近些，伸手指着教授手上那张里第二阶段：「我大学参加的科研小组主攻提取细胞活性激发定向再生的应用，当时他们进展到这一步，所以我觉得或许可以借鑑，变通一下，应用于脑中央区域。」 上辈子别说第二阶段，第四阶段都达到了，要不是方小言把资料捲走用来攀高枝，不出三年他肯定能把难题攻克，找到解决条件致病菌的办法。 「你的意思是想用疫苗代替药剂，增强脑中央区的细胞活性和抗性？」李教授明白了他的打算。 「是。某种程度上讲疫苗也属于外力作用，但它的原理是让脑部细胞自发活跃起来，相当于从根本上改进引擎，提高转速，而不是像药剂那样强行超负荷运转。」 宋易迟将化学式那张纸递给李教授，指着其中一段说，「我猜这段的结构一定具有某种新类固醇，合成代谢类固醇有很大刺激作用，加快细胞代谢，促进骨骼或肌肉生长等等，副作用就是破坏人体自身系统，所以才会导致实验组数据严重下滑。」 「嗯……」李教授摘下近视镜，拿着三张数据反覆对比着看，边看边提出些问题，有些宋易迟想过的对答如流，有些没考虑到的略微思索，也能一一解答，「办法确实是一个办法，不过你需要多长时间能够取得进展？又有多大把握能够把这个课题做成？」 这都是宋易迟成功过的实验，当初花费数年多不停修改方案，调整培育环境，尝试不同组合才得到理想细胞，如今自然用不了那么久，所有步骤和条件都在脑子里，如果他想，只需要等几个细胞发育周期就能得到成果，不过那样容易引起怀疑，毕竟探究一个新领域怎么可能没有失败？ 宋易迟低下头思考着，顺手把另外几张纸翻过来在空白的背面写写画画，好像在计算时间，过了良久，他才放下笔看着李教授，故作谨慎的给出一个月期限。 期限不是随口瞎说的，是经过周密计算的。 方才他计算的不是培育时间，而是方小言他们的进度，他离开时项目进度到了第二阶段，到现在过了五年多，大家集思广益，怎么也能完成第三阶段，甚至接近第四阶段，他完全可以「站在前人的肩膀上」，适当做点儿变动，合情合理的拿出自己的东西。 李教授点点头，在科研领域一个月不算长，几年几十年的都有，宋易迟具有参加科研组的经验，独立完成课题应该不难，他们的小组完全可以双线并行，两不耽误。 「行，这个课题前期探究就交给你，如果后续可行，我会跟军区上报，再申请两个人来帮你，记得把记录做好，五天一次汇总给我。」李教授鼓励的看着宋易迟。 原本想让他加入小组，但这个学生有自己的想法也不错，在李教授听来他的计划同样可行，倘若两边都能取得进展，对他来说是得到重视的保障，也是一大助力。 于是宋易迟又开始了不那么喜欢却还要继续的科研生活，他凭藉经验开始从m区实验组提取细胞做定向培养，期间为掩人耳目彻底失败了几次，不过他很快调整数据，慢慢修正到预计数值，一个月过得很快，准确的说，他在25天的时候就完成了第三步培养。 提交阶段性结论报告的时候，李教授大喜，高兴得两个巴掌都拍不到一块儿去，只见他拿着宋易迟的报告一页页细緻翻看着，心里乐开了花，他这个学生果然充满惊喜！ 「好，好啊，小宋你果然是块科研的好料子。」李教授不吝惜的夸赞道。 「哈哈哈没想到小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比我们中和剂组的进度快多了。」医药研究员在得到李教授通知时惊诧到不行，他以为宋易迟没加入中和剂组，是被李教授带走做别的去了，谁知道这年轻人独立实验，还抢在他们前面取得了突破进展。 「没有没有，这是我大学时科研小组的课题，后来我家里有事退出了，不过近几年都有关注他们的学术论文，顶多算是投机取巧，拿人家东西改的山寨品罢了。」宋易迟搬出大学小组顶在前面说事儿，相当谦虚，反正这些人不了解实情，就算有人去调查也查不出什么。 同组秃头研究员心里有点儿小小不忿，不过宋易迟神色谦逊，李教授正在兴头上，他不好说什么。 「什么山寨不山寨，有用就行。」李教授归置起所有报告，装进一个牛皮纸的文件夹，贴上标籤封好，准备一会儿递到军区。 m区强化剂两个多月的工夫就有产品出台，不过人家那是倾注所有人力共同研发，自己的学生却是独立做培育实验，即便借鑑了别的基础，这份研发速度和准确性也值得肯定。 事情确如李教授所预料的那样，军区对此非常看重，谁让m市在研发区一家独大，n市和军区只能干看着拿不出东西，毫无办法。所以进度一经上报，军区迫不及待地把人找来，当面表扬一番，对他们实验小组另闢蹊径的两种方案都给予大力支持。 宋易迟趁机询问了任务的事，军区负责人说确实有小队离开了一个月还没回来，但没有像他所说超过一个半月都没消息的，宋易迟听罢眼皮跳个不停，他隐隐感到事情不对劲，舒寒一定是出事了。 可自己一个研究员不能在军事区瞎晃荡，找人也找不到，宋易迟试图通过林教官联繫之前舒寒的领队唐国风，谁知林教官前几天有任务出去了，不在基地，他只能暂且压下不安，一边继续手头的研究，一边等待林教官回来的消息。 第117页 第71章 找到人了 宋易迟心事重重, 脑子里转悠的都是舒寒，想他在哪儿, 发生了什么，会不会……可怕的想法方一冒头就被他死死掐灭, 拒绝去想, 睁着俩眼看天花板, 一直看到半夜也不困, 他尝试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反而整晚没睡着。 第二天顶着两只浓浓的黑眼圈, 在宋母担忧的目光中无精打采出了门, 可把实验室里的李教授吓一跳，以为宋易迟遇到什么大难题彻夜难眠。 「没事, 我昨天没睡好。」找不着人对宋易迟来说确实是个令他担忧的大难题，这件事不好跟人说, 他揉着额角含煳的应付两句。 李教授却不含煳, 他把宋易迟当宝贝疙瘩, 实验停一停没事，人千万别累病, 一个劲儿劝他放下工作回去休息两天, 宋易迟哭笑不得的拒绝, 他真是没睡好而已, 不是实验出问题。可惜李教授满脸不信, 坚持让他休息, 宋易迟拗不过只要妥协, 答应今天不碰实验，给教授打下手，帮忙整理中和剂的资料。 眼看一个月过去了，科研小组的中和剂也不是半点儿进展没有，相较于宋易迟的细胞培养，他们跟m市那边联繫更多，毕竟中和剂的研制离不开实验组，后期投入临床试验更需要数据支持才能继续。 宋易迟整理完眼前第五实验组的资料，按数据高低排序用曲别针别好，转手拿过第六组，才翻两页，目光就被第三人的数据牢牢吸引，这是他从早上到现在经手所有资料里综合素质最高的人，数值全部达到理想标准，太完美了。 他兴奋的往下看，继而发现这人的生理指标维持巅峰水准一个多月没有衰退迹象，说明细胞与强化剂融合度肯定相当的高，不过奇怪的是数据不像别的实验组有三四页，他仅有短短一页生理指标，未见其他进一步化验数据。 是m市有意隐藏不给他们提供？可如果真想隐藏索性篡改一下，压到不起眼的平均范围内不是更省事么，为什么还拿这么好的数据出来招摇，只要不瞎都能注意，有什么隐藏必要…… 宋易迟待汇总完将这份异常的资料放在首页，趁拿去给李教授看时提出疑问，李教授前后翻翻也挺奇怪，两人对视一眼，决定亲自过去看看。 @@@@@ 「63号今天的数据怎么样？」郝教授手持记录板进行日常询问，助手很快调选出最新监测数据，列印出来递给他，郝教授过眼一扫，跟往常差不多，上下浮动在正常范围内。 「嗯，还不错，继续关注。」 郝教授表面淡定，其实心里急得上火却毫无办法，天知道他想做血液检测快想疯了，但63号拒绝配合，稍微激进些的手段会招致强烈反抗，差点儿闹出人命，当然，悲剧的是自己派进去抓人的保镖，63号一点事儿没有。 期间他曾按捺不住，狠心将人麻醉限制自由，但一通闹腾会造成监测数据紊乱，好几天无法恢復稳定，前后浪费近十天让郝教授心痛不已，他怕63号出问题说什么也不敢再动，只把人继续关起来做日常观察。 「是。」同样的话郝教授每天都要说上一遍，助手听了足足一个月，完全一模一样。 这时郝教授的学生白大褂，手插在兜里走进来说：「教授，军区的李教授来了。」 「他怎么来了？」郝教授将刚到手的63号数据夹进记录板，转头问道。 「不知道，他没说，不过我看后面那个年轻人手上拿的像是昨天刚传过去的数据资料。」白大褂耸了耸肩回答。 「这人真是的，按规定给他提供数据，还要来叽叽歪歪。」郝教授不满的嘟囔着。 强化剂项目歷来由他主持，所有实验组也是他们出资，一直是m市独揽的项目。结果李教授刚到，军区就打着共同促进互助的旗号施压，m市闽市管懂得树大招风的道理，微微犹豫就答应了。 但郝教授认为李教授白捡便宜，利用他们辛辛苦苦的研究成果和数据，拿走搞自己的研究，暗自赌气偏偏不能驳闽市管面子，必须每周按时将数据提供给李教授。 此番听说李教授找上门，郝教授立即冒起一股不屑又不忿的无名火，手一背，领着白大褂来到会客室。 幸亏他还记得自己代表着m市，见面时有所顾忌，皮笑肉不笑的跟李教授握了手，打几句机锋才扯开嘴角笑了笑，询问来意：「李教授忽然到访可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方便的话说一说，我们经验丰富说不定能帮你解决。」 通常研究中的项目数据没人愿意透露，李教授理解对方心存不满的态度，不痛不痒的话听罢没太在意，呵呵一乐：「哎呀郝教授，我们还真是有不解之处才来找你。」说着他一伸手，宋易迟适时递上那张极其简单的数据，李教授放桌上推给郝教授看，「我今天随手一翻发现这个实验组的数据只有一页，后面的是不是半路掉了？」 对于李教授拿来的那张纸，郝教授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他说的是谁：「这个啊，不是掉了，是我们一直太忙，抽不出时间做详细检查。」 郝教授故意隐去真正原因，随便找了个藉口搪塞，想把人打发走，李教授听出了他的意思，侧头看了看宋易迟。 宋易迟不想放弃，那人对强化剂近乎完美适应，如果能拿到一点血液做培育样本，效果绝不是普通人所能比拟。凭自己目前的身份根本无法见到军区上层，舒寒失踪的消息令他焦躁不已，他不想再费心掩饰，只求急速完成下一目标，让军区更加看重自己才有机会去调查。 第118页 于是他主动上前，放低姿态，礼貌的询问道：「既然这样，不知教授能不能让我们看一眼实时数据，如果能拿到样本的话更好。」 白大褂眉毛一挑，刚要开口被郝教授拦了下来，只见他慢悠悠站起身对宋易迟笑了，眼神非常和善：「你就是小宋吧，前几天刚听说你做的培育项目成绩斐然，后生可畏呀哈哈哈。」 宋易迟谦虚几句，郝教授一挥手径直带他跟李教授来到实验室，命人调出63号的实时数据给他们，随后道：「李教授啊，你也看到了，我这里人手不够每天忙得团团转，实在抽不出人做检查，如果小宋需要样本，我可以安排他去见见63号。」 郝教授姿态极其自然，李教授跟宋易迟都没发现异常，只有站在远处的白大褂心中冷笑，原来郝教授刚才不让他说话是打得这个主意，先前刻意隐瞒实情想打发人走，结果姓宋的愣头青像听不懂话似的非要撞上来，惹恼了郝教授，本来他心里有火没出撒，眼睛一转，正好借63号的手狠狠教训一下军区得寸进尺的人。 当然，郝教授偷偷吩咐警卫随时注意房间情况，有危险立刻进去制服63号，保证宋易迟活着。他只想让对方吃点苦头，不是要命，宋易迟如果受伤必然会拖延军区实验进度，还能从侧面打压李教授，他相信闽市管肯定乐见其成，即使事后接到军方抗议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宋易迟不知道郝教授恶意满满的安排，他现在脑子里只有找到舒寒一个念头，没心思在乎其他人，早一分钟拿到样本，就能早一分钟培育成功。 @@@@@ 时间对于失去自由的人来说没有意义，午饭后舒寒无聊的躺在垫子上闭目养神，灵敏的听觉扑捉到门外又来人了，他维持着假寐，暗自警惕起来，已经很久没人敢来烦他了，看来上次吃的教训还不够。 他运足感官，仔细分辨，门开了，只有一个人走进来，胆子真不小，但那人只迈进一步便再也没有动作，舒寒等啊等，三分钟过去了，除了粗重的唿吸声，那人好像跟自己耗上似的一动不动。 李教授留在监控室，宋易迟则跟随郝教授叫来的警卫走到一处房间门口，门的下半部明显改造过，是一根根铁栏杆，警卫在开门前反覆向他确认是否真要进去，见宋易迟态度坚决甚至被问烦了，他不再多言。 63号就在这扇门的后面，宋易迟握紧手里採样用的小包，深吸口气推门而入，只一眼，他感觉自己唿吸都停了。警卫在他进去后迅速关门防止里面的人藉机逃跑，并未留意到异样。 宋易迟望着离自己几步之遥，躺在垫子上休息的人，震惊不已，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万万没想到日思夜想的人会以这个样子，突然出现在眼前。脚下像生了根似的迈不出哪怕一步，就这样呆愣的远远看着，不敢出声更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人就不见了。 四五十天，身体每况愈下，宛如困兽一般的生活让舒寒的脾气变得有些暴躁易怒，他不欲跟来人浪费时间，挺身从垫子上窜起来，动作灵活的扑上去，然而却在看清出现在门口的人是谁后，一下子全身都僵住了，收势不及失了平衡，险些栽倒。 幸亏宋易迟手疾眼快将他扶住，让他免于跟地面亲密接触。 舒寒可没宋易迟那么温柔，在震惊后迅速想到房间的监控，神色转而一厉，腿伸到宋易迟腿后一勾让他失去重心，整个人向后仰倒，上身借体重一压，「嘭」的一声，将人扑倒在地。 第72章 无声的交流 这一下让宋易迟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再加上舒寒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骨头都快摔散架了, 他却半点不觉得难受，脸上带着满足笑容, 用心体会着压在身上的重量, 是舒寒的重量, 他终于找到了, 人还活着。 昨晚他及时掐灭了可怕念头，却始终无法摆脱阴影的纠缠, 因为他提不出有利反证, 仅凭不愿相信不足以说服自己，大脑仍旧不自觉地设想所有可能。 宋易迟自下而上静静地凝视着挂心许久, 此刻近在咫尺的人。 瘦了好多，下巴都尖了,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去触碰, 却被舒寒拉住按到地上, 手背乍然贴上瓷砖地面，冷冰冰的温度将宋易迟强行踢出出重逢的喜悦, 理智迅速回笼。 舒寒走前不是说有任务吗？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这是哪儿？m市的实验楼, 强化剂实验室, 而舒寒居然就是他要找的63号实验组！ 原来这人离开的一个多月都困在实验楼受罪, 而他毫不知情, 要不是今天看到数据想来取样本, 是不是他们就见不到了。思及此, 宋易迟心中一痛，眼眸中满是悲伤的神情，眼眶有些发热。 舒寒一眼望进对方眼底，钝钝的痛不比他少，像锉刀似的，一下下磨在心头。宋易迟眼神悲伤，但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这人变了，悲伤中沾染了血色，他精心养大的盆栽终于破壁，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这小子动手杀过人了。跟着他转念一想或许也是好事，见识到血腥，适应生存法则后，这小子就独立了，没有自己也能平安活下去。 「你……」过了良久，宋易迟终于找回声音，粗哑的开口，才发出一个音节就被舒寒的眼神制止，眼珠向右一挑，宋易迟收声，他仰躺在地上，很容易就发现一架亮着红灯的监控摄像头。 宋易迟立刻明白房间处于监控范围之内，恐怕除了影像还有声音，他咳嗽一声清清嗓子，缓缓开口：「你先放手，我们谈谈。」 第119页 监控室的郝教授骤见宋易迟遭到袭击，心中一喜，满以为计划成功了，谁知舒寒这次不知怎么只把人摔在地上，并没如他所想对宋易迟动手，反而在听了宋易迟的话后，利落站起身将人放了。 放了！？居然就这么放了！ 整间屋内除了李教授，其他人都一脸惊讶，尤其是监控人员，惊得下巴快掉了，自从63号被关起来，敢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倖免，全都躺着出来，今天这个年轻研究员究竟有何神通，还是说脸真的那么重要吗？ 舒寒放开对宋易迟的钳制，盘着腿坐在垫子上，宋易迟紧跟过来坐到他对面：「你怎么不说话？」 舒寒无言的仰起头，拉开衣领露出项圈，这玩意儿正卡在喉咙，所有实验组的人都不能说话，估计是研发区为了防止消息泄露。 宋易迟双目圆睁，蓦然唿吸一窒，m市的人不仅把舒寒关在这里，监控起来，还要这样对待，跟动物有什么区别！这个认知让宋易迟内心掀起巨大的愤怒，手中拿着的採样包差点被攥碎，他死死咬住嘴唇，尝到满嘴铁锈味。 舒寒见宋易迟怒极把嘴都咬破了，眼中露出深深的哀伤，却无法安慰，监控全天都开着，他连自己被谁设计的都不知道，更不敢让人发现宋易迟跟他认识。刚才没对宋易迟动手说不得已经惹人起疑，他不能再有任何动作，希望这小子机灵点儿别露出马脚。 看这小子的装束十有八/九是从二军混进了科研组，不过两人从没打过照面，宋易迟应该不是m市这边的人，他能安稳到现在，说明自己的敌人并未找他麻烦，舒寒一直悬着的心略微松了松，其实他被困在这里最害怕的不是随时可能会死，而是怕有人对毫无防备的宋易迟下手。 好在宋易迟也明白眼下情况未明，不是表现出来的时候，他意识到舒寒没有相认是对监控有所顾忌，很快敛起所有不合时宜的情绪，心下多了几分警惕，飞快思索着如何才能在监控下与人交换信息，问问怎么回事。 「先做个自己我介绍吧，我姓宋，是军区科研小组负责细胞培育的人，你呢？」说完，他友好的向舒寒伸出掌心。 能出声说话的只有他，宋易迟谨慎引导着话题方向，在不令人起疑的情况下，尽可能多的给舒寒透露自己这边的消息，同时他也盼望舒寒给出提示，让他知道一个多月前的任务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导致这人变成实验组的一员。 舒寒坐在正对摄像头的地方，面无表情用余光盯着宋易迟看了半晌，似乎在衡量话里的真实性，最终抬手在对方手心划拉几下，从监控里郝教授他们看不到细节，只认为舒寒同意交流。 宋易迟看清字后心头勐跳，因为舒寒写的是一个「黄」字。 不知为什么，两人默契的配合在这里出现了误差。整栋实验楼里，只有姓黄的女人展露过杀人意图，其他研究员没有异常，舒寒不确定仇家会不会找上宋易迟，本意是想提醒他以后小心姓黄的人；宋易迟误以为舒寒藉机给出提示，让他有调查方向，以便弄清事实真相。 舒寒写完字后眼神往下一瞟，指着宋易迟放在手边只有巴掌大的黑色小包。 「哦这个是……是採样包，我想……」面对舒寒，宋易迟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要抽血做实验的话，抿着嘴沉默了。 舒寒倒不介意，眯了眯双眼，坦然的撩起袖子，宋易迟发现他手臂上有两块紫色淤血，不知道怎么磕的，心疼的低下头，附上手用异能帮他消除。 郝教授发现舒寒躲了一下就妥协了，奇怪的看向李教授，他想不明白今天63号面对宋易迟，为什么突然开始合作了，李教授知道宋易迟是治疗异能者的事情，他一说，倒让郝教授茅塞顿开，对呀，他们怎么就没早点儿想到找个治疗异能者来帮忙实验呢，说不定可以减少强化剂的副作用！ 瘀伤在异能的作用下被快速消除，舒寒咧咧嘴，强化剂的副作用已经开始出现，毛细血管变得极其脆弱，稍微用力按一下，皮肤就会出现淤血，宋易迟这么做没什么太大意义，不过他并未拒绝，专心致志的看着宋易迟，对方一举一动的小细节全部映在眼中，存入记忆。 宋易迟强忍下拥人入怀的冲动，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他的眼睛平静而又幽深，充满着关切，让拢在目光下的舒寒蓦地感觉到安全，尽管脑子里明白自己很可能会陷死在这里，而情绪却还是得到了充足安抚。 他又用眼神催促宋易迟，不是要採血吗，快点。等了片刻宋易迟没有动作，舒寒示意他别忘了监控，然后缓慢的用口型说：我没事。 宋易迟心存牴触，捏着採样包犹豫许久，嘆了一口气，从里面拿出采指血用的小圆管，捏着舒寒的手扎破无名指，挤出三四滴吸引小管里，舒寒被对方这种小气吧啦的举动逗乐了，嘴角翘起些微小弧度，一时忘记收回手，给宋易迟眼尖的注意到手指捏出的淤痕。 宋易迟着实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挤血的时候不自觉用劲儿过大，忽然他想起资料里提到的强化剂会破坏细胞的副作用，双唇不禁有些颤抖，舒寒察觉到异样想赶快抽走，反被他用力攥住，紧接着宋易迟就看到自己握着的地方正肉眼可见的迅速产生瘀伤。 他惊怒不已，瞪着舒寒用眼神控诉，你怎么不早说！他看过舒寒的数据，完全达到理论数值，以为对方已经完全融合了强化剂，不会有事。 第120页 舒寒心虚不已，仓皇别看脸不敢对视，宋易迟捨不得责备这人，专心调用异能，一股脑全输进去，毫无章法的强势席捲了全身，他不确定自己的异能是否可以完全消除强化剂的副作用，总要试试，即便无法消除，至少也能极大缓解。 舒寒没想到宋易迟不管不顾的使用异能，大惊失色，用力抓住宋易迟强行中断，气得头髮都要竖起来了：你疯了吗！ 他的身体数据有项圈实时监测，一旦超过某些范围，监控室警报响起，宋易迟必然成为怀疑目标，想走都走不掉，这小子也想被关起来当样本研究吗？ 我不想失去你！ 宋易迟同样怒目圆睁，气得不行，他气舒寒瞒着自己，气m市的人这样对待舒寒，更气自己太过乐观，差点忽略掉副作用，如果不是偶然发现，他在得到全面检测数据前，根本无法得知这人的正常细胞被侵蚀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两人瞪着眼睛，一个坚决不准，一个决不放弃，互不退让的僵持住。 宋易迟再次用力咬破嘴唇，咬得比第一次还狠，血珠霎时涌了出来，舒寒不及阻止神色微微怔忪，宋易迟趁机腾出手用力一抹，沾血的拇指点压在对方唇上。 老实等着。 宋易迟疾声厉色的对他「说」，之后一把推开舒寒，抓起採样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再呆下去，他无法保证还能克制得住。 随着离房间越来越远，宋易迟眼眸逐渐转冷，他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发怒，也没心思去数，舒寒的顾虑他懂，所以他更加坚定带人离开的决心，只有脱离监控，他才能放心彻底检查并随时销毁数据，或用异能，或带到空间，总之他一定想办法治好舒寒。 第73章 强势了也可靠了 房间再度恢復寂静。 舒寒被宋易迟猝不及防的举动闹得脑子嗡一下, 顷刻间脸上热度急速攀升，直到关门声响起才回过神儿。 你小子到底记不记得这tm是在监控底下啊, 居然还敢偷摸着搞事情……他捂着脸等了好一会儿热度才逐渐消退，宋易迟最后说的那句话他根本没看清, 还是之后翻找记忆, 极力拼凑出来的。 不知道上面的监控镜头能放大多少倍, 好在宋易迟是背对着, 动作又很快，前后不过一两秒工夫, 即使有人看见多半也会当做反抗, 问题不大，应该……舒寒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他走到窗边, 栏杆外的树尖开始返青，不知不觉步入四月, 天气回暖了, 抬手抚过唇上早已干透的血渍, 干巴巴的，抿着嘴一舔都是铁腥味儿, 还甜甜的。 能见到温吞小子声色俱厉的样子实属难得, 果然独立起来整个人气势就不一样了, 几十天没见变得强势了也可靠了。 舒寒忽然冒出一种心有戚戚焉的自豪感, 对于宋易迟他存有一种盲目的信心, 好像只要经这人嘴里说出来的话, 都能如约办到, 从不会失信。 那小子说等就等吧，舒寒嘴角微扬，从心底发出轻松笑意，仿佛被宋易迟那股沉稳坚定所感染，原本消极晦暗的心态，在此时完全卸下包袱，变成了一种轻松心态。 他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但从研究员的表现观察，似乎挺有价值，不然也不会限制异能关起来，还把房间里能拆的危险品都拆走了。其实对于他来讲，在预料无法走脱时想结束生命的办法有很多，远不是这些外行能限制得住的，可他却选择在侵蚀下一天天拖着。 之前没细想，或许在潜意识里他也一直在等待，等宋易迟找到自己，等两人再次相见的机会。 舌尖带着甜的铁锈味儿渐渐淡去，记忆却愈加鲜明，舒寒捂着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宋易迟暖暖的异能总让他不自觉放松心神，开始犯困，反正有没有效果也不是他能想明白的，继续午睡才是正题，说不定睡醒就没事了呢。 @@@@@ 离开房间的宋易迟不用警卫带路，疾步返回监控室，须臾间就治好了自己咬出来的牙印，又看了看手掌，将舒寒透露给他的线索牢记于心，现在当务之急要想办法带人离开，至于前因后果，他会慢慢查清，绝不放过。 监控室不是说话的地方，郝教授领着众人返回会客室，小助手重新端上热水，四个人纷纷落座。 由于63号负隅顽抗，他们为了数据准确不敢用药，分析组有二十几天没拿到过样本了，郝教授盯着宋易迟手中的採样包十分眼热，故意忽略掉宋易迟进门遭到袭击的事情，笑容可掬的试探：「小宋啊，我看你採样好像挺顺利的。」 郝教授一开口，宋易迟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想到眼前这老头儿就是强化剂项目的主导，他竭力压下所有愤怒，採样包安安稳稳握在手里，端着心有余悸的样子先喝了口水压压惊，然后无奈的说：「教授您可别打趣我了，那人凶得不行。」 「哎呀，63号一直安安静静的，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回事。」郝教授说起瞎话像模像样，眼睛都不带眨的，满含歉意的语气特别真诚。 「是啊小宋你没事就好。」李教授跟着说，乍见宋易迟被袭击，他心脏突突跳个不停，生怕强悍的63号实验组把自己这文质彬彬的学生给怎么样了，幸好都是虚惊一场。 「对对，人没事最重要。」郝教授敷衍了事点点头，紧接着话题一转，又绕回样本，「我这里人手不够，既然今天採样了，不如小宋就在这里做化验吧，省得我们两方数据传来传去。」 第121页 自顾自说完，郝教授大手一挥吩咐助手通知实验室，腾出化验台和解析仪就要开始，宋易迟当然不会如他所愿，要不是担心露出马脚会给舒寒带来危险，连指血都不会取，只见他目光游移，眉头微微蹙起，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个……我看化验就不必了，我费了好大劲儿才说服他採到一丢丢儿指血，做培育都不知道够不够。」 「诶，你这话说的，探究实验里化验最重要，有了数据才能做好培育，盲目尝试会浪费很多时间的。」郝教授不愿放过宋易迟手上的珍贵样本，说什么也要拿到一手数据。 宋易迟敏锐的察觉到郝教授对手里这份血样异常执着，他不知内情，心下感到十分奇怪，继而转念一想，想到舒寒骤然偷袭的举动，虽然对方及时收手，但瞬间爆发出的敌意却是真的，宋易迟很快明白过来，恐怕郝教授在舒寒那儿无法捞到好处才会对血样产生莫大兴趣。 他低下眼，眸光定在採样包上，觉得这或许是谈条件的机会，宋易迟状似认真的思索了一番，然后抬头问道：「血样化验也不是不行……」 郝教授一听有戏，心中大喜，连忙端正神色急切的问：「你有什么需求可以提，我会尽量满足。」 强化剂项目由三方支持，设备和试剂相当全面，不管宋易迟想要什么，他只要63号血样的解析数据，有了数据强化剂四改公式可以更加完善，就算宋易迟事后把解析仪搬走都行！ 「如果做化验我手里的血样就不够培育了，军区盯着第四步培养盯的很紧，徐将军三天两头派人来催，反正63号在哪儿呆着都一样，不如教授让他跟我回去，这样更有利于保持细胞活性。」宋易迟顺杆爬，提出要求，还把军区掌权者徐将军搬出做后盾。 李教授暗笑宋易迟仗着对面不在军区张嘴就来，太会狐假虎威，都说人老成精，他比宋易迟更早发现郝教授迫切的意图，碍于大庭广众之下不能直言，幸好学生反应不慢还藉机反将一军。 培育这块一直是宋易迟单独负责，进度有条不紊，每周都向他提交进度及修正方案，因此李教授不打算对宋易迟的决定过多干涉，由着学生自由发挥。 郝教授则不然，他听罢脸上神色立刻变了，再也不是双眼放光殷切期盼，而是双眉紧皱，眼睛乱转，显然在飞快权衡利弊。 要说63号实验组留在他手里除了得到实时数据，对强化剂改进提供不了太大帮助，远不如其他乖顺的实验组，如果交换到血液样本就不一样了，强化剂配方卡在四改很久很久，据他的消息，这小子的培育项目短短一个月已经完成第三步，正向第四步进发，大有后来居上的趋势。 这对于基地倖存者或许是好消息，但对在整个研发区领跑多时的强化剂项目来说恰恰相反，落后意味着会失去重视，减少资源倾斜，严重一些，如果上头闽市管不乐意，觉得没有发展前途，那么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因此郝教授非常渴望拿到这份解析样本，为强化剂配方的改进提供催化剂，争取抢在军区之前取得成果。 然而人总是贪婪的，郝教授既想得到样本，同时又不想将63号放给军区，要知道63号可是接受强化剂改造，唯一一个能达到理论数值的实验材料，白白拱手送人太可惜了！ 既然军区这小子能说服，为什么自己不再尝试一下呢？郝教授乐观的想着，其后被他派进去遭到重创，乃至断胳膊断腿半年内生活不能自理的警卫不提也罢。 「这个恐怕不行。」郝教授斟酌许久，面带遗憾的拒绝，他见宋易迟坐姿后仰，松懈的靠在沙发里，知道这小子不打算继续谈，今天想拿到样本已不可能。 这时候白大褂插话进来，替老师解围：「你也不要怪教授不答应，这些实验组来以前都跟m市签订了协议，人员去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白大褂学生不如郝教授乐观，63号拒绝合作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派进去的人无一倖免，可见对他们抱有强烈敌意，白大褂认为宋易迟之所以能够倖免因为他是军区的人，63号才愿意用一点血液样本作交换，得到一次异能治疗的机会。 白大褂不愿让双方关系变僵多解释了一句，在他看，做培育研究一次样本怎么够用，宋易迟肯定还会再来，他背后有军区撑腰，郝教授不能拒绝只能配合，作为唯一能成功接触63号的人，取多取少全由宋易迟说了算，m市科研组如果想分一杯羹，全得看宋易迟的意思，如果他每次都像今天这样一丢丢儿，相当于m市免费帮他养着63号，拿不回半点有价值的好处。 「协议？」宋易迟双眉一轩，他知道舒寒不可能签协议，这件事本身透着古怪，迅速坐直身体仿佛很感兴趣的样子，「我能看看是什么样的协议吗？」他怕自己急切的态度惹来怀疑，刻意停顿一下，抓着头露出些赧然的笑，「我们这边也快进入临床了，需要实验组，希望能向你们提前取取经。」 郝教授向门口的助手招招手，吩咐他去吧协议取来。 他原本对学生善作主张，贸然插嘴的举动有些不满，后来想通其中关节，觉着还是说清楚好，免得宋易迟以为是自己故意刁难回去捅给军区，何况买卖不成仁义在，他给点儿好处，行个方便并不吃亏，说不准下次他多取些血样，里面有自己一份呢。 助手手脚麻利的取回一打装订好的协议，在示意下直接交给宋易迟，随后他附在教授耳边悄声说了几句，郝教授的表情登时变得非常古怪。 第122页 第74章 实力甩锅 郝教授眼神不住闪烁, 面上仍旧紧紧绷住，助手告诉他63号根本没有协议, 只有一张闽市管签署的同意调档文件。 这不好办吶……郝教授暗暗咂舌，刚才还打着实验组有协议的旗号拒绝, 这会儿自己打自己的脸, 说不准宋易迟和李教授真要以为是他横加阻拦, 不愿放人, 不行，这个锅说什么也不能背！ 「怎么没有63号的协议？」宋易迟快速翻阅着协议, 没发现舒寒在里面, 意味着郝教授的挡箭牌不成功，他有机会争取。 「63号……」郝教授搓着手, 决定将锅甩给闽市管，「63号是闽市管签下来的人, 他的协议估计在m市那边, 小宋你需要的话, 我可以帮你去问问。」 言下之意就是人不是我签的，你想带走63号找我没用, 必须得到闽市管同意才行。 宋易迟闻言一愣, 他在基地呆了这么久, 铁三角都是谁自然一清二楚, 军区的徐将军, n市的赵普, 而m市就是郝教授口中提到的闽市管。 舒寒的事居然牵扯到三巨头之一的闽市管！？他难以置信的想, 就他所知舒寒对制内的人一向避之不及，应该不会主动惹麻烦才对。 宋易迟摸着下巴，这件事本身毫无头绪，除了知道个姓黄的人，舒寒也是一头雾水，现在平添个大/麻烦压在头顶，他隐隐感到事情没自己想像得那么简单，真相背后一定藏着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辛秘。 起初他打算先把人捞出来再慢慢调查，结果发现此路不通，舒寒的事攥在闽市管的手里，不想法子将这座大山搬走，即便出来估计也不安全，还不如让舒寒暂时留在这里，避免打草惊蛇，由他在外面探寻姓黄的这条线索。 左右人已经找到了，他会每天高举军区牌子来探望，而培育同样不会放松，第四阶段对他来说轻车熟路，快则七天慢则十天便能取得成果，回头把报告往上一交，声称需要舒寒配合才能进行最终阶段，借军区的手给m市施压，届时无论他能否查出真相，舒寒都可以离开这里。 心中既定，宋易迟不再多言，带好东西随李教授一同离开了。未来一段时间内他还得继续跟郝教授他们周旋，暂且不能撕破脸，总帐嘛留着最后清算也是一样。 @@@@@ 王先生自从搭着赵先生的风，从k市安全区逃到基地，直接被爷爷接走了，他爷爷王老爷子是军区徐将军手下的得力干将。 老爷子今天回来很早，吃罢晚餐拉着孙子到书房，自家人没那么多规矩，话题也不是多严肃，祖孙俩往沙发上一坐，老爷子悠悠开口：「最近n市内情况怎么样？」 王先生先给爷爷泡上一杯淡茶，恭恭敬敬搁在茶几。这会儿还能喝上茶的人绝无仅有，亏得老爷子好这一口，家里有不少存货，否则现在想买都没处买。 「还是老样子，不愠不火。」王先生对爷爷十分尊敬，故而表情非常认真，眼中所透出的神色，完全不像在赵先生面前表现的那般懦弱无能。 「哼，我看老赵是黔驴技穷，以为他儿子攀上黄大校家的千金就能乘风而起。」王老爷子对赵家这种借女人起势的做法嗤之以鼻。 他跟黄大校是平级，两人作为徐将军的左右手斗了好些年，最近传来赵家儿子疯狂追求黄家小姐的消息，双方家长似乎乐见其成，颇有联姻的意思。 以前赵家儿子全靠抱紧闽市管大腿，一路升上来，中间不知出了什么变故，闽家闺女没了，赵小子又迅速找上黄家故技重施，黄大校明知对方的打算却不阻止，估计也是想寻找盟友，借n市的势力打压王家。 「如果赵家和黄家走到一起，岂不是对我们非常不利，要不要我插手把他们俩给搅合了？」王先生显然也明白赵黄两家的打算，倘若那两家联合起来，对王家确实存在不小的威胁。 「不用，基地日趋稳定，小势力之间联合是必然的，你拦得了一家，能拦住所有吗？」老爷子将问题丢给孙子独立思考，兀自端起茶轻抿一口。 王先生想想也是，基地内局势一旦稳定，势力之间的角逐必然加剧，大鱼吃小鱼，小鱼如果想活命，要么努力壮大自身，要么成群结队，跟以前没有差别，他微微思索片刻，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坐在对面，永远成竹在胸的老爷子：「爷爷的意思是我们也是时候寻找合作对象？」 「嗯，与其在赵黄两家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壮大自己。」老爷子对孙子的悟性挺满意，比赵家那个只会讨好女人的小子不知强上多少倍，「对于合作对象，你有什么想法？」 王先生一天到晚混在n市范围内，真没发现什么人值得王家拉拢，m市倒有两个人能活动一下，实力却一般般，他觉得肯定不是爷爷心目中的人选，因此老实的摇摇头。 老爷子对于把孙子难住非常得意，眯起眼哈哈大笑：「好啦，不为难你了，你没消息很正常。」 「爷爷是说军区内部的人？」王先生很快反应过来老爷子的意思。 「研发区m市独领风骚几个月，是时候变变风向喽。」提及保密项目，老爷子本能的压低声音，「最近军区拉拢的李教授你知道吧？」 王先生颔首，因为救援的事儿，n市领头人赵普赔了夫人又折兵，没少被军区和m市联手排挤，脾气暴躁看谁都不顺眼，整整一个月只有亲儿子赵先生得以倖免。 第123页 「他一来就把班子分成两组，其中有个姓宋的年轻人天赋卓越，在强化项目上另闢蹊径，直接捨弃药剂的路子，转到细胞培育，听说能促进人脑自身强化什么的，还在短时间内取得了重大突破，啧啧啧不得了哇。」老爷子一向惜才，碾着鬍鬚由衷赞嘆，「照我看他的进度超过强化剂是早晚的事，你找机会接触一下，能拉拢就拉拢，拉拢不了卖个好也行，人才难得，关系一定要维持住。」 「我明白了。」 @@@@@ 军区实验室所有机器都连着电脑，化验结果直接记录在案，宋易迟不想舒寒数据曝光，所以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血样偷偷销毁，随后到基地门口用配发的贡献点经费买了20个血样，他上个月做培育一直这么干，不担心有人起疑。 次日一大早，他连军区实验室都没去，径直来到m市实验楼找舒寒。 郝教授毕竟是强化剂团队的领导，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没像昨天似的在监控室盯梢，让宋易迟放松不少，而监控员和警卫对他这位军区研究员的勇气报以强烈敬佩，开始宋易迟没闹明白，后来才知道是舒寒把警卫班打怕了，忙笑着推说自己这两手是没来基地前跟外面摸爬滚打瞎练的。 走前宋易迟还特意拐着弯打听了监控的事，得知摄像头是有麦克风的，房间里说话都会被录音，因此两人谁也没出声，就那么肩挨着肩，安安静静坐在一处，宋易迟左手搭在舒寒腿上，方便他在自己手心写字，期间零星问几个实验问题做做样子，掩人耳目。 宋易迟打算常驻这里，准备非常充分，带了不少培育研究方案，一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一边着手第五步计划。 他问舒寒任务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实验组，舒寒挑拣着告诉宋易迟根本没有任务，他刚到地方立即被抓，假消息是二军发出的，说明幕后黑手肯定潜伏在二军，另外他还发现这里有个姓黄的女研究员表现异常，就是不知道她跟发消息的人有什么关系。 宋易迟又问为什么他会对姓黄的女人产生怀疑，舒寒犹豫再三，担心人再像昨天似的气急伤了自己，没敢实说，略过那女人给他注射了一瓶半剂量意图杀人这回事儿，藉口无意间留意到对方的目光总带着恨意，鬼鬼祟祟的。 宋易迟太了解舒寒的脾气，知道他肯定没跟自己交底儿，并不急着追问，转而提到实验组协议，问他对m市闽市管有没有印象，舒寒摇头否认，他对那人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肯定没见过。 说着说着，趁舒寒习惯于问答模式，宋易迟冷不丁开口：「他们有限制你的自由然后抽血了吗？」 他就是科研人员，不是随便能蒙过去的外行，虽然舒寒近期只有实时监测，但作为实验组之一，不可能没经过取样抽血之类。 果然舒寒被他抽冷子一问，写字的指尖微微一顿。他以为略过不提就能煳弄过去，话题明明都离开研发区扯到闽市管身上，两人还分析半天，没想到这小子学坏了，跟自己兜圈子绕个弯儿又转实验上。 他直直的逼视着舒寒，不容逃避，后者在高压目光下不敢隐瞒，老实写到：有。 宋易迟见此心脏犹如被狠狠攥住，手下用作夹资料的塑料板发出「喀嚓」一声脆响，舒寒生怕他割破手，忙把手指掰开拉过来仔细检查，确认没事松了口气，赶紧写：就一次，没事。 「一次吗？」宋易迟不容对方打马虎眼。 舒寒心里头髮虚，低下脑袋写了个2。 「没有了？」宋易迟右眉高高挑起，语气阴测测的。几十天没见舒寒居然学会撒谎骗他，反了简直。 真没有了！舒寒匆匆写完勐地抬起头，满眼焦急。 第75章 越来越虚 宋易迟虎着脸跟他对视半晌, 见舒寒不像在说谎，方错开眼神。 心底却打上问号, 不是盼着舒寒受罪，而是这不合常理, 郝教授是研究员不是圣父, 连自己都能在瞬间想出好几种制服舒寒的办法, 郝教授不可能想不到, 为什么会轻易放弃，宁可每天只看监测数据也忍着不动手。 舒寒发现宋易迟严厉的目光渐渐失去焦距, 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怔忡的神情，心中忽然有些愧疚, 不止因为把人带歪了，还因为自己不小心成了拖累。 他犹豫片刻, 动动腿, 主动蹭了蹭宋易迟的膝盖。 思考中的宋易迟感觉腿被拱了一下, 回神发现自己想得太入迷，反把当事人给忘了：他们为什么只做了两次检查？ 我听老头吼过浪费时间, 废物数据之类。舒寒双手一摊, 他不懂那套研究的东西, 听个只言片语也不明白。 宋易迟倒似有所感, 好像有点儿明白了, 八成强化剂效用需要活体数据, 就是人必须醒着才有用, 例如睡眠和清醒会产生两种不同状态，相互之间没有参考价值。不管怎么说，对舒寒来讲都是好事，也让宋易迟没那么揪心。 他眯起眼，舒寒抿抿嘴讨好笑了，宋易迟握住对方写字的手拉到下面，借身体侧面挡住摄像头，异能沿着手臂慢慢游走全身，对舒寒反对的表情不予理会，递了个放心的眼神后，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第五步培育计划上。 不能做检查意味着他对舒寒的身体情况一无所知，做不到定向治疗，全靠从理论去推测强化剂会影响哪些部位。 第124页 幸好异能具有恢復作用方便不少，只需一股脑沖刷过去，不治本也能治标，以后找机会彻底检查一番再做定夺。 舒寒觉得自己在宋易迟面前越来越没底气，被看一眼都虚得要命，索性放弃挣扎，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关在这里他不敢相信任何人，没有一刻能放心入睡，上次真正睡着是什么时候，已经不记得了。 宋易迟写着写着左肩发沉，余光瞥见舒寒半依着自己睡着了，嘴角禁不住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暖心笑容，他维持着姿势，悄然放松左肩，好让人靠得更舒服一些。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一时间所有阴谋全部远去，时光好似回了到那天车上，轻松写意，岁月静好。 夕阳西斜，当晚霞逐渐消退，天空渐渐变成灰色，舒寒才悠悠转醒，宋易迟揉着肩膀与人道别，他有异能在就算让舒寒靠上一天一夜都不会发麻，这会儿装模作样纯粹是坏心的想看对方窘迫的样子罢了，其实什么事儿没有。 舒寒目送宋易迟离开，耳朵的热度一直下不去，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靠着人睡了大半天，弄得这小子午饭都没吃成，他怀着心疼又带些懊恼的揉了把脸，暗下决心以后不能再这么放纵，否则永无翻身之日。 宋易迟跟他想得正好相反，他觉得两人在一起，舒寒应该习惯多依靠他一些，而他也会努力撑起另一半的责任，不会让对方独自承担。 于是俩人就在监控录像和m市研究员的眼皮子底下互通有无了好几天，直到宋易迟找到那名姓黄的女人。 旁敲侧击之下他了解到那个女人是军区黄大校的闺女，郝教授的爱徒，天赋倒是不错，性格嘛，监控员耸了耸肩，吞云吐雾嘿嘿一笑说：「那位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坏了，到哪儿都端着小姐脾气，人还特天真。」 「嗨，有钱人家出来的女人可不是嘛。」宋易迟敷衍的附和着，适时结束话题，提出告辞，难得有人留在监控室跟他闲聊，监控员意犹未尽，「诶这么早就走了？」 「我得去郝教授那儿拿数据，烟你留着吧。」靠一盒烟顺利打听到所需的消息，宋易迟非常满意，烟空间里有的是，他走前毫不吝啬的又从兜里拿出一盒放桌上，对别人来说珍惜无比的东西，对他来讲还不如一根香菜。 「那行，这烟谢了啊~」混熟的监控员也不客气，流着口水赶紧藏好，免得被人瞅见，这种东西以前路边随便买，现在却成了稀罕物。 宋易迟离开监控室，大踏步走向实验区，按监控员的描述，这个女人只有专业知识能拿得出手，其他方面一塌煳涂，性格天真算说得委婉了，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头脑简单，不过对宋易迟来说却十分有利，他完全可以利用对方容易受骗的弱点找机会诈一诈她，兴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整栋楼二层一大半都是实验区域，各个实验室工作不同，宋易迟打算先拿到数据，然后找个藉口留下，寻找跟黄大小姐单独相处的时机。这对于人来人往的实验室并不容易，因此宋易迟只想试探一下，能成最好，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十分幸运，今天正赶上赵先生献殷勤的日子，下班后黄大小姐没随其他人一同离开，而是留在实验室，等赵先生亲自接她回家。 要见家长了！黄大小姐想到两人关系即将迈进最后一步，雀跃不已，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似的砰砰乱跳，她趴在实验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资料，脑中所想的都是今后幸福甜美的生活，根本没心思作报告。 正想着新居卧室要纯洁的白色蕾丝窗帘，一个深黑的阴影骤然投射在资料上，黄大小姐抬眼看去，是一个身高超过赵先生许多的男人。 很快，她认出这个男人是同事口中那位军区新秀，只不过脸上少了惯常带着的温和笑意，多了几分冷然，让人莫名其妙平添了些许紧张。 「你有什么事？」黄大小姐坐直身子，看着宋易迟，对他贸然打断自己的美好畅想十分不满。 「黄小姐是吧。」厚厚一打沉重的资料被他随手一扔，「砰」地砸到桌上，宋易迟右手姿态随意的撑在上面，缓缓弯下腰，直视对方的眼睛，「昨天我听郝教授跟监控室的人说强化剂少了一剂，吩咐他们调取录像彻查呢。」 宋易迟的话不是无的放矢，他看过实验组近百人的数据，从接受注射到最后崩溃，没有一个能达到舒寒的水准，再加上舒寒对他如何发现这女人有问题的事儿言之不详，宋易迟有理由怀疑她动手脚时被舒寒发现，舒寒怕自己担心才避而不答，至于郝教授查录像之类就是瞎胡掰了，监控录像只存一天。 黄大小姐对实验以外的事儿漠不关心，乍听宋易迟提到强化剂数量不对，心脏登时就漏跳了一拍。 从仰视角度看去，宋易迟双眸漆黑，不带一丝情感，好像自己的秘密在深邃之中无所遁形，她不自觉移开眼神不敢与其对视，坐立不安的动了动腿，底气不足的说：「是，是吗？我怎么没听说。」 这也难怪，黄大小姐在家里只需要一个念头再动动嘴，别人就巴巴的替她把事情办好，除了学习她从没自己动过手，如今为了爱人赵先生，她豁出去了，第一次背着所有人干坏事，没被察觉尚且不觉得怎样，此番有人提及，她难以自控的开始发虚。 第125页 宋易迟心底冷笑一声，黄大小姐比监控员说得更加头脑简单，面对企图对舒寒不利的女人，他没有同情，也没有罪恶感：「我也是今天在监控室看到好几箱录像带才知道，差不多有一个月呢，希望他们尽快找到是谁偷了药剂。」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黄大小姐咬牙硬挺住，狠狠盯着面前的男人。 「哦？你不知道的话我可就要……」宋易迟微微眯起双眼，故意把后半截儿话拖了长音，语气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黄大小姐倒抽一口凉气，杏眼圆睁，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宋易迟气得半晌说不出话：「这件事和赵先生没有关系——！」 宋易迟威胁的后半句还没出口，反被她抢了先，女人在恋爱中最先想到的总是心目中的爱人，何况她本来就心虚，受到威胁后第一反应是这个男人不仅知道她瞒着郝教授偷了强化剂，还在暗示他知道赵先生参与其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和一个耳熟的名字，宋易迟挂在脸上的冷笑瞬间僵了，他见黄大小姐听到强化数量不对立刻方寸大乱，心中更加肯定这个女人做过手脚，后半句纯属虚张声势，没想到黄大小姐如此禁不住事儿，被他诈出个意料之外的人。 赵先生他有印象，或者说想不记得都难，这人与他们同一天从k市安全区出发，一路招来不少麻烦，最后还连累他们被丧尸狗追到爬树，简直狼狈。 宋易迟没料到竟会从黄大小姐嘴里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看她急于撇清的样子，两人之间一定存在特殊关系。 脑中思索着，宋易迟的眼神变得异常冰冷，他迅速收起面上惊愕神色，调整回来，继续加重了语气对黄大小姐施压：「赵先生？我相信郝教授肯定会对这个人很感兴趣。」 「你、你，你太卑鄙了！」他居然用赵先生要挟自己！黄大小姐的脸涨得通红，勐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愚蠢的女人，宋易迟轻蔑的嘲笑了一声：「卑鄙？呵，是郝教授要找小偷，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少用教授吓唬我，这本来就是63号的错！」黄大小姐睁着一双大眼睛，对眼前的男人憎恨极了，甚至超过63号。 赵先生是即将和她组建美好家庭的爱人，有人胆敢威胁他，不亚于威胁自己，黄大小姐瞬间被激怒，爆烈的情绪湮灭了本就少得可怜的理智，开始口不择言，急于找到宣洩的出口，「要不是他胆小怕死，眼睁睁看着赵太太被丧尸咬死都不肯帮忙，赵先生怎么会如此伤心！」 第76章 一份关键证据 只有两人的实验室, 死一般寂静。 黄大小姐吼出这句话就后悔了，坏了, 怎么不小心把答应赵先生要保密的事情说出来了，他明明叮嘱自己不要让人知道的。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想收回不可能了。 最近几天宋易迟跟舒寒一直在排查嫌疑人, 舒寒退出后的几年没有参考价值, 他曾经在大系统, 结仇的话也只能在这里面。舒寒根据回忆提出几个名字，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线索, 如果人在军区必然是校级以上, 不会籍籍无名，但宋易迟没打探到, 说明人极有可能已经不在基地。 此刻听了黄大小姐的话，宋易迟完全愣住了。 舒寒怎么会跟赵太太的死扯上关系？ 那天虽然是晚上, 山路没有路灯, 车灯却还在, 他们赶到那会儿赵太太躺在地上早死透了。 当时现场的人不多，除了保镖只有赵先生, 保镖不太可能, 宋易迟思来想去倒也只有赵先生很可疑, 否则黄大小姐从哪儿知道？ 宋易迟适才注意到黄大小姐言语间对赵先生的维护举动十分明显, 两人肯定存在暧昧关系, 他猜一定是赵先生对黄大小姐说过什么, 才导致她对素未谋面的舒寒凭空生出愤恨, 才会在药剂里动手脚对他不利。 「你听谁说的？那天赵太太早死了，跟别人没有关系。」宋易迟试探了一句，他对自己的专业判断很有信心，不可能连死人和活人都分不清。 「你胡说，赵先生明明说他……！」黄大小姐急切反驳，跟着勐地意识到对方根本没有提赵先生，是她太急了反而不打自招。 黄大小姐脸色骤然一变，手不自觉捂住颤抖的双唇，眼眸中惊怒交加。 果然跟赵先生有关！姓赵的怎么老是阴魂不散，路上添麻烦还不够，到基地还要找他们的茬儿，自己没本事护不住老婆居然反推到舒寒头上，他还是不是个男人！ 舒寒就因为这人随便几句胡乱栽赃而险遭毒手，宋易迟眼眸中闪过一道阴冷寒意，见血后沾染的戾气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温和的宋医生荡然无存，无论赵先生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对他来讲都不可饶恕。 「明明说什么？」宋易迟往前踏了一步，竭力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怒火。 黄大小姐被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骇住，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索：「我、我不知……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随着宋易迟逐渐靠近，她本能地后退一步，动作太大撞倒了圆凳，凳子倒地的声音在寂静无人的实验室异常突兀，她吓得惊声尖叫，掉头就跑，疯子一样冲出实验室，好像后面有吃人丧尸在追她似的。 仓皇逃跑只想尽快远离宋易迟的黄大小姐没有注意，一条黑影悄无声息的从拐角处显现，悄悄跟在她后面一同离开了。 第126页 单独留在实验室的宋易迟冷眼看着黄大小姐跑掉并未阻拦，唇畔挂上讥讽的嘲笑，跑吧，人上了他的黑名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不离开基地，等舒寒的事了结，人安全了，他会腾出手逐一回报。 以前宋易迟不计较是习惯使然，如今他想明白了，环境在变，人也在变，想活下去必须适应全新法则。 他不会滥杀，却也不会放过任何威胁，舒寒既然驻进他心里就是他的人了，敢碰一下剁手都是轻的。 赵先生是一个，黄大小姐是一个，既然出手了就做好被索命的准备吧。 缓慢合上心里的黑名单，思维转回正事，宋易迟仍旧对赵先生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这人为什么要构陷舒寒，用舒寒对赵太太见死不救的故事欺骗没脑子的黄大小姐对他有什么好处？ 如果为了博取同情，不是该谎称自己在丧尸面前多么英勇，可惜寡不敌众，没能保护家人吗？如果不是，他目的何在？还有捏着舒寒文件的闽市管，他参与了多少？又在整件事里充当哪个部分？ 宋易迟头疼的揉着额角，m市闽市管在前，n市赵先生在后，全是基地上层的顶尖人物，这事儿背后到底有什么重大秘密…… 黄大小姐心慌意乱的跑出实验楼，径直离开研发区范围，迎面撞上来接她的赵先生，「诶你不是说在实验室等我吗？怎么出来了？」 「我、我……」她惊魂未定，要不是认出赵先生的声音，恐怕又要吓得尖叫了。 「你看你着什么急，跑得都出汗了，脸色也不好。」赵先生以为黄大小姐是急着见他，心中暗喜，面上露出温和的笑，把她拉到一盏灯下拿出手帕细心的替人拭去汗水。 黄大小姐原本仍陷在宋易迟的强势逼问中，脑中乱作一团，说不出话，此番得到赵先生体贴关切，逐渐平静下来的同时愈发觉得这个男人值得她全部的爱，黄大小姐展颜一笑，扑进对方怀里。 自我安慰的想，不开心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权当没发生过，她有赵先生的关心和爱护就够了，无论是宋易迟还是63号，都是插曲，谁也不能阻止她和赵先生幸福的在一起。 黄大小姐头脑简单，可以为了爱对陌生人痛下杀手，也可以为了爱自欺欺人的隐瞒一切。 毫不知情的赵先生就因为她的隐瞒，错过了最佳逃跑时机，直到闽市管把赵家逼到绝路，证据甩到脸上时，他都想不通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 @@@@@ 基地某处，警卫巡逻范围之外的黑暗角落，两条黑影，一高一矮，正躲在那里窃窃私语。 「消息确切吗？」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语气带着惊讶。 「没错，我亲耳听到的。」另一个也是男人，声音略显年轻些，「黄大小姐被那个姓宋的激怒，亲口说出赵先生告诉她，赵太太是因为63号见死不救才死的。」 「哼哼哼……」中年男人思索片刻就想通其中关节，冷笑几声，「他这招妙啊，一箭三雕，撇清自己，嫁祸他人，还能骗到美人心，啧，赵先生可真会编，我都差点儿信以为真。」 「先生觉得这个消息怎么样？」年轻男人小心翼翼的问，他做内线也是为了讨生活，报酬多少全靠递出来的消息价值几何，说实话他心里挺没谱儿。 偷听到那两个人的谈话纯属偶然，他下班吃过晚饭后忽然想起笔记本落在实验室没拿，折返回去，恰好赶上黄大小姐大骂宋易迟卑鄙，他以为有人起了色心，于是想伸张正义，顺便瞅瞅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把歪主意打到黄大小姐头上，结果刚抢步到门口却听到宋易迟又说郝教授要抓小偷。 他心中一惊，急忙剎住车闪身躲在拐角处，他怎么没听说实验室丢东西了？不等他想明白，黄大小姐口不择言的吼出赵先生的事，之后宋易迟由于声音比较低，他没太听清，倒是黄大小姐的话能听得一清二楚，箇中关联他不懂，但凭她急切的语气和害怕的尖叫，他敢断定他们的话题一定涉及到某个秘密，因此才大晚上把中年男人约出来递消息。 「消息非常有价值。」中年男人摸着下巴，这个内容兴许在对方听来没头没尾，但结合他手里那份至关重要的东西，拼凑出事情真相，揭穿赵先生的谎言再简单不过，关键是如何才能将两者结合，最大化利用起来。 「那我的报酬？」年轻男人惴惴不安的站在原地，时不时回头查看，生怕会面被人撞见，万一不慎暴/露出自己是内线的事，两边都不会留他，即使活着多半也会被赶出基地，同样死路一条。 「放心，明天就能到帐。」 年轻男人得到保证，躲躲闪闪的贴着边儿离开了。 中年男人走出阴影，夜空月色正浓，皎洁的月光透过树杈，斑驳的映在男人的脸上，正是王先生，只见他抚摸着手环，阴测测笑了。 关于两样东西的去处，还有爷爷的嘱託，他刚好想到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 @@@@@ 两天后—— 眼看第四步培育进入最后阶段，宋易迟提前跟舒寒打好招唿，今天整天都要在实验室盯着，没时间过去，让他按时吃饭好好睡觉，别傻等，有生以来头一次被当做小孩子似的来回嘱咐，弄得舒寒哭笑不得。 宋易迟带着护目镜和专用无菌手套，将没有反应的失败品全部从中剔除，并为培育装置重新更换了培养基，转而放入变温箱催发，整整一个上午都忙忙碌碌。 第127页 第四步培育他上辈子已经成功了，想拿出来随时可以，不过为了掩人耳目，还是前后拖了一个礼拜，反覆失败反覆调整，这会儿他手拿记录板，划掉上面一些不可行的方案，只留下提前准备好的那项。 变温箱设置了最佳温度，几个小时后他就能如愿以偿「取得」成功，而他要做的很简单，一个字，等。 要不趁这会儿去找舒寒顺便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宋易迟有点儿意动，他敢说整个研发区所有项目，没有一个进度能快得过他，宋易迟毫不怀疑李教授在拿到成果报告时能高兴地蹦起来。 李教授招他进组是想利用他的科研天赋为自己加码，宋易迟明白却不介意，他和宋母搬入军区，借李教授的平台提升自己在基地的地位，何尝不是在利用李教授呢？ 既然这种相互利用可以造就双赢局面，互惠互利，最终大家都能得到想要的好处，何乐不为。 而军区外，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正徐徐走来。 第77章 行车记录仪 宋易迟放下记录板, 脱了白大褂随手仍在椅背上，经过长达五秒的苦思冥想, 决定还是到m市实验楼逛一圈，不去看一眼始终不放心, 谁知刚出军区大门, 一个眼熟的中年男人将他喊住：「宋先生, 好久不见了。」 「王先生？」宋易迟迅速认出来人, 眉头微微一皱，心中生出几分警惕。 托赵先生的福, 宋易迟对他的同伴记忆深刻, 舒寒的事刚扯出赵先生还没解决，闽市管那边更是连一丢丢儿头绪都没有, 怎么这人又突然出现？莫非他也牵涉其中？！ 王先生看出宋易迟对自己心存防备，不过他不介意, 算下来这才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正经谈话, 对于陌生人, 尤其是主动找上门的陌生人，防备是人之常情, 毕竟黄大小姐那种傻得透顶, 被骗的团团转还不自知的人极少。 「宋先生不要这么紧张嘛, 我没有恶意, 是来找你做买卖的。」王先生笑眯眯开口。 宋易迟没那么好煳弄, 试想从没说过话, 几乎不认识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在沉寂许久后不知打哪儿冒出来，说要和另一个普通人做买卖，用后脑勺想也知道有问题。 「做买卖应该找兑换处吴处长，王先生找错人了。」宋易迟说完，准备绕过人离开大门口，他的时间不多，不想浪费在无关人员的身上。 王先生没想到宋易迟这么干脆，话都不愿意多说就要离开，让一向自诩能说会道的他连发挥的机会都没有！王先生赶紧走到人正面再次拦住，捨弃套交情叙旧的老三套，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不不不，没找错，我是来找宋先生商量合作研发的事。」 王老爷子说让他试着拉拢军区一名姓宋的年轻研究员，开始他并不知道是谁，直到手底下的人把资料送上来，他一看才发现这不是就路上帮忙的热心青年吗！ 于是他开始调查，用强大的金钱攻势买通了李教授组内一人，得知宋易迟果然像老爷子所说天赋卓越，运气极好，手头项目的培育进度快到不可思议，眼瞅着就要赶超m市。 就在王先生起了结交之心不出两天，又收到m市实验室消息，黄大小姐失言爆出关于赵先生隐瞒事实，诬陷他人的可耻行径，而当时与她争吵的恰好是眼前这位青年。 王先生瞬间有了主意，原本对拉拢宋易迟继而得到实验样本，他没有绝对把握，因此近几天都在思索如何打开突破口，完成爷爷的任务。岂料一次争吵给他带来了绝佳时机，主动权落在他的手中，凭藉那份重要东西，他不信宋易迟不答应。 「对不起，研发的归属权是军区，我不过就是个做事的，没有决定权，我们还是别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王先生话一出口，宋易迟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得不贊一声这人胆子真够大的，敢跑到军区门口光明正大挖墙脚。 不过看王先生自信满满，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宋易迟抱起手臂，心中暗暗疑惑对方到底有什么底牌，笃定自己会答应。 「宋先生别拒绝的这么快嘛。」王先生并不生气，他早料到宋易迟不会轻易答应，只见他转手从大衣兜里掏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东西，似乎是张存储卡，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在宋易迟眼前晃了晃：「这里有赵太太死亡的真相，宋先生难道不感兴趣？」 王先生果然跟舒寒的事情有关！ 宋易迟的脸色终于变了，收起所有的懒散与不耐，神情瞬间严肃起来：「你都知道些什么？」 「不如我们找个安静地方再说，宋先生这边请。」王先生没有回答，手指一转，存储卡被他牢牢攥在手心，接着微一侧身伸出左手，乐呵呵坐了个请的手势，目光直勾勾盯着宋易迟，意思不言而喻。 事关舒寒，哪怕是零星的线索对宋易迟来说都很重要，而且听王先生的语气，他手里握有赵太太死亡真相，这可是实打实的证据，说不定整个事件的谜底就在其中。 宋易迟不假思索的点点头，跟在王先生身后远离军区，来到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现在可以说了吗？」宋易迟沉声问道。 「当然，为了表示诚意，先请宋先生验验货。」王先生确认附近没人，轻轻一笑，不紧不慢的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相机，把存储卡塞进去，调出视频递给宋易迟。 诱人的鱼饵已抛出，他只要安心当个姜太公，等待愿者上钩就行了。 第128页 宋易迟接过来一看，屏幕定格的静态画面是个昏暗场景，应当是晚上拍摄，模煳不清，他不知道王先生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凭这么个看都看不清的鬼东西就敢称作真相？ 他将信将疑的点开播放键，视频很短，只有不到三十秒，但随着画面不断变换，他的眼睛越睁越大，紧握小相机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原来赵太太是这么死的！ 王先生等人看完视频，慢悠悠开口补充道：「我再免费赠送一条消息好吧，赵太太姓闽，是m市闽市管的独生女。」 宋易迟陡然抬起头，满眼惊愕的看着王先生，而王先生对这句话所带来的效果感到非常满意，宋易迟已经上钩，只要自己踩准底线，他将无法拒绝。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事情总算能连起来了，看视角位置是车内行车记录仪自动拍摄，里面清楚的记录了赵先生为自保将赵太太推向丧尸的一幕，事后他怕被闽市管报復，索性将责任推给当时在场的舒寒，闽市管痛失爱女必然恨极，利用职权伪造任务消息将人骗到实验组抓起来，之后赵先生不知怎么从黄大小姐口中得知闽市管没有立即杀掉舒寒，害怕东窗事发又将编造的谎言透露给黄大小姐，企图利用她的愚蠢在实验室杀人灭口。 连续两次借刀杀人，赵先生好算计，要不是舒寒运气好，身体适应了强化剂，恐怕真要被他得手！宋易迟心底阵阵后怕，出了一身冷汗，里面穿的衬衫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 「怎么样，宋先生对我这条消息可还满意？」王先生给了宋易迟充分思考时间，等他逐渐恢復平静，方才开口。 「满意，非常满意。」宋易迟怒极反笑，既然王先生在这个时候找上门跟他谈条件，十有八/九是赵先生的事儿哪里出了纰漏，被这人察觉，想从中获利。 王先生跟赵先生原本都是n市的人，这份录像对他来说是个把柄，要命的把柄，但体制散架的末世明显不如以前，威胁赵先生烂命一条有什么用？能得到的好处非常有限。 宋易迟却不同，他作为研发区新秀，手握军区培育项目备受瞩目，关键是这人正急于替背锅的好友洗清嫌疑，王先生拿出这份录像不止挖墙脚这么简单，他算准了宋易迟一定会拿着录像找闽市管。 这样一来，得知真相的闽市管会将枪口对准赵先生，n市的书管赵普作为父亲不可能置身事外。一方是被人愚弄蒙蔽兼杀女之仇的闽市管，一方是想保住独子和n市的管理权的赵普，双方争端骤起，王先生不用出手便可作壁上观，收取渔翁之利，还能顺带把军区项目搞到手。 而宋易迟就是被他抛到众人眼前引燃了赵闽两家战火的一根导huo索，无论双方争斗结果为何，王先生作为最大受益方，在外人看来却半点嫌疑不沾，纯粹走了狗屎运才被馅饼砸中。 能在制内混出来的当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俩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难怪舒寒不爱跟制内人打交道。 可这口扎嘴的鱼饵，宋易迟偏偏不能不咬，不仅得大口咬住，还必须满怀感激的咽下去：「不知王先生有什么条件？」 承了情自然要还，无条件提供帮助的不是傻就是另有图谋，而王先生不傻，那么只能是另有图谋。 宋易迟心底一阵冷笑，什么狗p合作研发，说白了不就是想窃取别人的研究成果么。他不可能离开军区，王先生不会想不到，从始至终这人的目的就是第四阶段的培育细胞。 「哈哈哈，宋先生是聪明人，我也就不绕弯子直说了，我希望宋先生能加入n市的科研组。」王先生大笑，明知宋易迟不可能会答应还要这样说，谈判嘛，开得高才有还价余地。 宋易迟如他所愿拒绝了。王先生假意摆出副遗憾的表情，皱着眉斟酌许久才接着道：「宋先生不愿离开我也不变强求，我听说宋先生的培育就快成了，可以的话，我希望宋先生能提供一批四阶段成品和过往记录。」 老爷子的意思是能拉拢就拉拢，不能的话交好也行。 比起爷爷，王先生更希望获得现实利益，录像是一锤子买卖，自然要利润最大化才好，他已经找到两名不错的生物研究员放在n市自己的科研组，若能接手宋易迟第四步培育成果，相当于n市起步就在进度上超过了m市，与军区齐平，1/3的话语权妥妥到手，之后发展各凭本事。 赵闽两家一旦斗起来就是不死不休的僵局，届时m市没人管，还能趁机多挖几个人，王先生不信自己倾尽全力组建的科研组还敌不过一个人！ 早料到他会这么说的宋易迟没思量太久便答应了，这场交易中王先生掌握绝对主权，他没有盘桓余地，何况他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不就是培育成果和记录么，拿走，区区几打纸能把舒寒换回来，值得。 @@@@@ 「闽市管，门卫说有个姓宋的年轻人要找你。」 门口守卫打内线给助理，告诉他有个不认识的年轻人找闽市管，助理低头处理文件正要回绝，无意间瞄到门口监控画面，顿时愣住。 这不是之前闽市管让他找的那两个人其中之一吗，一个已经被抓到实验组做实验了，这个侥倖逃过一劫，怎么自己送上门来了？ 「不见。」闽市管翻着郝教授递上来的报告一脸不耐，强化剂砸进去那么多资源，怎么进度还是停滞不前，再没进展就要被军区超过去了！ 第129页 「这……可他自称有……」助理察觉顶头上司心情不佳，小小声说。 「你说什么？」闽市管霍然站起，可怜的报告被他攥成了一团废纸。 「他、他说有小圆小姐最后的视频。」助理磕磕巴巴回答。 「带他进来，马上！」 第78章 背锅侠二号 宋易迟被助理领进门后, 收穫了他一枚看智障的眼神，助理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 本来闽市管不死追着针对他了，他反倒自投罗网来送死, 真是老寿星上吊, 活腻了。 不过宋易迟显然没看到, 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闽市管身上, 男人大约有六十多岁，硬气的面庞看起来十分严肃, 头髮花白略显老态, 此刻面无表情坐在办公桌后，很难想像这样一个严肃的人竟会煳涂到轻信于人, 做出滥用职权报復的举动。 闽市管并非容易忽悠的陈涛，从他没直接下令格杀, 而是设计把舒寒抓到实验组, 就知道他对「害死女儿」的兇手恨之入骨, 觉得一刀杀了太便宜，不解恨。 这人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舒寒当兇手当了快两个月, 自己直接拿出视频恐怕不足以消除怨恨, 弄不好反让他把舒寒和赵先生两个人一起恨上。 赵先生自食恶果无所谓, 可舒寒还是出不来, 最好的办法是先转移他的怒火, 实在不行, 用真兇的身份做条件把人硬换出来。 只要舒寒离开m市范围回到军区，即便闽市管恨意难消也没法直接越过军区对人下手。 不得不说宋易迟的判断非常准确，闽市管失去爱妻又痛失爱女，于感情上已没有理智可言，他不会放过牵涉在内的任何人。 舒寒见死不救是女儿致死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则是赵先生，当时他明明就在女儿身边，为什么不挺身而出替她去死，没用的废物！ 在他心里，原本连女婿都不打算放过。 后者之所以活着纯属运气，闽市管得知女儿死讯悲伤过度，赵先生非常警觉不再上门，否则绝对站着进来横着出去。 他的关系又在n市，有亲爹赵普盯着，不像舒寒可以直接调动。闽市管隐忍不发，一直等待机会，等强化剂取得进展，他手中权力最硬，军区和n市都要避其锋芒，到那时，他就要赵家小子给女儿陪葬。 这些设早在他脑中做了周详计划，今天忽然冒出个人，自称有关于女儿的视频，闽市管即刻下令把人带进来，在看到来人的面容，他微微一愣，接着一股滔天的愤恨从脚底直冲上来，在胸膛里乱窜，额角的青筋隐隐浮现。 是他！那个涉事的治疗异能者！害死女儿的另一个兇手！ 闽市管怒得「嘭」的一声，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勐地站起来，力道之大震得桌面檯历，文件纷纷跳起，连茶杯都倒了，茶水撒了满桌都是。 「好啊好啊，竟然是你。」闽市管冷笑一声，慢慢从桌后绕过来，随手按响专用的警铃，门外站岗的四名警卫马上沖了进来，枪口齐齐对准宋易迟。 「闽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宋易迟眼皮子一跳，预料中最坏的情形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闽市管失去理智看谁都是仇人，想洗白舒寒不可能，用视频作交换尚有一丝机会。 这人对女儿的怀念越深，视频的价值越大，它不仅是赵太太死亡的真相，也是她生前最后的留影。 「我正愁没机会，你却自己从军区跑出来自投罗网，好极了，小圆的仇就要报了。」闽市管不准备给宋易迟离开的机会，他缓缓抬起右手，警卫得到指示推开保险，随时准备射击。 宋易迟方才得知除了舒寒，自己同样被扣在赵先生甩出的那口黑锅里！此时他顾不得问候赵先生上下十八代，脑子转得飞快，他知道如果不能说服闽市管，非但救不了舒寒，自己恐怕要先交代了。 「找我报仇？闽先生搞错对象了吧。」宋易迟深唿吸几次，让自己镇静下来，对付攻击性强的人不能硬来，先冷处理，等对方情绪走下坡路时再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不承认？你跟赵家小子同路而来，还想狡辩吗？」闽市管声音低沉，不带任何情绪。 「基地外的路就两条，同路人多了去了，难道因为同路就要被你寻仇？！」宋易迟明白闽市管为什么会找他报仇，不过他打算装个傻，拖延时间。 「单纯的同路自然不会，但你这个胆小鬼贪生怕死，眼睁睁看着赵家的车被丧尸围住不肯帮忙，害死了我的女儿，你们必须为她偿命！」时隔两个月，提及过世的女儿，闽市管心里仍旧非常悲痛。 「哈哈哈——」宋易迟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笑话似的突然大笑起来，他一笑不要紧，弄得四名警卫面面相觑愣住了，纷纷觉得这个年轻人怕不是吓傻了。 「你笑什么？」闽市管压抑着怒火问。 「一定是姓赵的告诉你的吧？」宋易迟左眉高高一挑，挺起胸膛，一改之前畏缩的态度，「我笑你，笑你们m市的人从头到尾被人愚弄而不自知，简直没有脑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这个位置的。」 「你什么意思！」他成功将杀意转化为怒火，闽市管吃人的目光兇狠地瞪着宋易迟。 「先看看这个吧。」 在警卫紧迫盯人的监视下，宋易迟不敢有太大动作，手慢慢的，慢慢的伸进衣兜，拿出一张四折列印纸，助理主动接过，双手递给闽市管，后者打开一看，龇目欲裂，纸上是一张图片，两个人影，由于光线昏暗，像素不高，导致整张图片非常模煳，不过他还是能轻易认出里面的女人正是他死去的女儿。 第130页 「图片你是从哪儿得到的！」闽市管激动的冲上前一把揪住宋易迟的衣服。 「这只是一张截图而已，整段视频里包含赵太太死亡的真相，看过之后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宋易迟不喜欢受到威胁，不客气的扯开闽市管的手，后退一步。 闽市管双眼一眯，咬牙切齿道：「我可以杀了你再找视频。」 宋易迟目光灼灼的看着对方，露出自信笑容：「你觉得我会这么傻把视频随身携带？或者放在家里么？」 「你有什么要求？」闽市管很快明白眼前这名青年有备而来，不是傻兮兮自投罗网，而是来做交易。 「你这么爱女儿，一定不想让赵太太一直冤死吧？我的要求很简单，舒寒的调动协议，你放人，我拿视频。」 闽市管听罢脸色变了几次，他当时确实只听了赵家小子的一面之词，如今得知事件存在疑点，不可能让女儿死得不明不白！不过他还是信不过宋易迟，认为他可能为了救人，跟赵家小子一样在说谎。 「我怎么知道你手上的证据是真的？」 宋易迟早有准备，他点了点手环，调出音频播放器调到最大音量，音频嘶嘶啦啦听不真切，却还是能勉强分辨出丧尸的吼叫，场面似乎非常混乱，夹杂着有粗重的喘息，还有一些闷响，是杀丧尸时异能武器砍进身体的声音。 不过沉闷持续短短十几秒，一声女人的悽厉尖叫骤然破空而出，把屋里没准备的人都吓了一大跳，闽市管急得眼睛都红了，小圆，是小圆的声音！这是小圆临终前的录像！他牙齿紧紧咬住，吱嘎作响，手有些发抖。 随后众人还听到了重物与金属碰撞的「哐当」声，紧跟着是「咔哒，砰」两声连续响起，这是有人开了车门又迅速关上，至此音频结束。 宋易迟主动脱下手环递给静立在旁，满脸震惊的助理，说道：「现在不比以前，没有条件去伪造，如果你不信可以自己找人检查，如果是假的，现在就可以要了我的命，如果是真的，我希望你马上放人。」 助理托着手环看向闽市管，得到许可后转身离开，好一会儿才回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戴眼镜的人：「闽市管，音频是转录的，不过没有拼接痕迹，经检验是真的。」 「嗯。」闽市管沉吟片刻，又点出一名警卫，「你和你，跟他去取视频，顺便到实验室找郝教授，说我同意放人。」 「等一下，闽市管真是贵人多忘事，舒寒的调档协议还没传给我。」宋易迟笑眯眯的发出善意提醒。 要想彻底摆脱m市掌控，调档协议必不可少，没有协议的话相当于人仍扣在对方手中，闽市管完全可以今天放走，后天拿着协议找上门再把人带回去，符合规矩的事儿即便是军区也没理由阻拦。 闽市管眼神一闪，他确实打得这个主意，先放走再抓回来，既能得视频，又能为女儿报仇，他觉得这些人就算跟女儿的死没有直接关系，也是肯定有间接关系，宁可错杀，不应放过。可惜这个年轻人看着岁数不大，没想到性格这么谨慎，没煳弄过去，不过不要紧，只要人还在基地来日方长。 主意既定闽市管用自己的手环调出电子版协议，註明关系退回二军，签字传送，宋易迟接收后通篇仔细阅读，确认没有文字陷阱和遗漏才放下心，带着两条「小尾巴」直奔m市实验楼。 他怕自己单枪匹马找闽市管的事舒寒知道会担心，于是先带两人找到围墙外一棵松树，挖出被藏起来的密封袋，里面装着王先生友情提供的小相机，眼镜男熟练的操作起来，他的任务是辨别真伪，警卫凑热闹，好奇的跟他一起看，视频虽然模煳但画面流畅，没有卡顿和不自然的衔接，跟转录的音频完全一致。 警卫看完不住啧啧咂舌，直道姓赵的真是卑鄙小人，眼见有危险竟丧心病狂的把太太推出去餵丧尸，自己却跟没事儿人似的苟且偷生，还有心思勾搭黄家小姐。 第79章 落幕 视频到手, 眼镜男和警卫的任务圆满完成，没必要亦步亦趋的跟在这个年轻人身后紧迫盯人, 先行告辞离开。 宋易迟也不耽搁，立即找郝教授要人。 郝教授见到闽市管签字的退档文件惊讶不已, 心中又急又气, 急的是好好数据材料要从手里熘走, 气的是闽市管脑子进水, 明知道强化剂卡在瓶颈还把资源无条件让给竞争对手，不是变相协助军区打压自己人吗？ 简直就是什么都不懂还一个劲儿拖后腿的瓜皮上司！ 这话郝教授只能在心里头暗骂, 过过瘾, 万不敢当众说出来，否则不用等军区打压, 闽市管头一个不放过他。 宋易迟把文件丢给郝教授，见对方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半天沉默不语, 也不下令放人, 他不耐烦的站起身，丢下句「你慢慢看」迳自出了会客室走向舒寒所在的监控区, 他打算仗着文件在手赶紧把人带走了事, 这里毕竟是m区的地盘, 拖延时间对他没有好处。 「诶, 小宋。」郝教授等人走出门才反应过来, 急火火追上去, 对着宋易迟笑得像朵花似的特别灿烂, 与以往爱答不理，可有可无的态度截然不同，「那个，你看我们这么熟了，这63号的数据……」 他说他的，宋易迟不予回答，沉着脸走了一路，快到监控室门口方才停下脚步：「郝教授，文件里写的很清楚，闽市管将人退回二军，他并非签订协议的实验组，而是一个自由人了。我和军区都希望通过建立良好关系，邀请他进行合作，但绝不强求。希望你也能拿出平等的态度予以对待，不要做出会牵连军区的举动。」 第131页 宋易迟每说一句，郝教授脸上的笑容就减少一分，等全部说完，对方的脸色比黑锅底好不了多少，宋易迟不再刺激他，话锋一转，原本严肃的告诫语气立刻化为你好我好的合作伙伴：「当然，我们这么熟了，军区和m市的项目一直相互依託，共同发展，数据共享的具体事宜我做不了主，方便的话可以找李教授商量，你看怎么样？」 宋医生学习能力不是盖的，将之前郝教授藉口文件在闽市管手里，不肯放人的推脱方法学了个十成十，这会儿搬出李教授顶缸，言下之意就是想要数据可以，找上面商量啊，能否商量得下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郝教授皮笑肉不笑，嘴角抽搐说不出话，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他如何听不出宋易迟是在推脱，想他在末世前也是全国知名的专家，世界都能排的上号，走哪儿不是被围在中间，大家吹捧？如今却要窝在这么个破烂实验室，手底下除了两个学生勉强能看，其他人比蠢货好不到哪儿去，这会儿还被个瞅起来年龄不足自己一半的小年轻敷衍，气得他稀少的头髮根根竖起，恨不得把这小子也抓起来才解恨。 宋易迟冷冷一笑不再理他，直接推开监控室的门将文件给监控员看过，要求放人，监控员犹豫的看向站在门外，面色不善的郝教授，宋易迟态度强硬的说：「还不解除检测仪开门放人？难道你要让闽市管亲自给你打电话吗？」 「没没有！马上开马上开。」监控员一听宋易迟要找闽市管，吓都吓死了，慌忙从控制台关闭监控项圈，又从对讲机告诉警卫给63号开门。 他只是一只混饭吃的小虾米，没太高追求，能安稳活着就行，既然最顶头的大人物同意了，无论郝教授愿不愿意都得照办，他可不想被上面惦记啊。 宋易迟跟随警卫来到房门口，门一开，舒寒满脸惊讶的看着他，这小子不是昨天说今天有什么什么培养，没空来的么？ 整件事完美落幕，宋易迟发自内心开心的笑了，几步上前拉住舒寒掉头就走。舒寒在这里关了一个多月，宋易迟动作太过迅速，他还在琢磨宋易迟说不来怎么又出现了，直接被拉出了门，周围环境一变，勐然发觉情况不对：诶？我怎么出来了！ 宋易迟步伐轻快，交握的双手传来温热真实的触感，人终于回到了自己手里，这一清晰认知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趁没人注意，侧头用仅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微小音量说：「没事了，我们回家。」 @@@@@ 虽然不是第一次上门，但表白过后显然意义不同，舒寒不可避免有些小紧张。宋母倒是被舒寒消瘦的样子吓一跳，咋一个月没见小伙子瘦成这样，以为是生病了，抓着人好一番问询。 宋易迟拼命给舒寒打眼色，后者忙藉口说是在外面跑任务太累了，等宋母念叨着年轻人要注意营养云云回了厨房，宋易迟才幸灾乐祸的出来，果不其然收到强烈谴责的眼神一枚。他咧嘴一笑说：「我妈就是关心一下，她不问你，回头一样会抓着我问个不停。」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不外如是。 「所以你就选择卖队友吗？」舒寒挺无语，鄙视的看着他，宋易迟把人推到卫生间，瞄到母亲正背着他们切菜，飞速凑近在人唇角偷吻一记，舒寒眼睛都瞪圆了，慌得忙去看宋母又被宋易迟扳着脸拉回来，「别看了快去洗，我给你找衣服和洗漱的东西。」接着他发现舒寒一动不动，目光飘忽，忽然福至心灵的笑了，「别担心，浴室有帘子，我进去也看不见。」 你小子越来越嚣张了！舒寒转身进浴室前比着口型，无声的对他说道。 宋易迟回空间找衣服时忽然发现个严重问题，他跟宋母出逃时是冬天，根本没带夏装。目前天气刚刚回暖穿长袖无所谓，可随着气温逐步升高，夏装必不可少，诸如洗髮水调料捲纸之类的消耗品也需要补充，他急需单独外出一趟将物资顺理成章的「带回来」。 培育计划第四步顺利完成，即使转手卖给n市也无伤大雅，这只是中间一环而已，又不是最终成品，对于外人来说有了核心记录充其量提高一下起点，后面还是得凭本事，宋易迟自信短期内不会有人超过。 是时候将外出计划提上日程，明天向李教授申请假期，顺便带舒寒一起在外面找家有设备的医院彻底检查检查，他吃不准强化剂究竟对人体影响到什么程度，没有明确结果总不放心。 宋易迟一边做着详细规划，一边在空间翻找，凑出一套衣服，从内到外都包括了，又拆封几样新的洗漱用具拿到浴室，省略敲门直接推开进去，东西全部放到洗漱台上：「给你放台子上了啊。」 帘子后舒寒正站在花洒下沖洗满头泡沫，耳边尽是着哗啦啦的水声，勐然冒出个人说话，他一抬头不留神泡沫冲进了眼睛，顿时一阵火辣酸痛，赶紧洗把脸闷声应了。 宋易迟坏心骤起想逗逗他，看自己去拉帘子会收穫什么样儿的有趣表情，随即勐地想起自己忙来忙去，从没跟宋母提过和舒寒在一起的事！ 这显然比恶作剧更为重要，他必须在人出来前搞定母亲。 宋易迟遗憾的咂咂嘴，放弃了计划，退出前他忍不住又瞟了一眼，可惜防水绸的帘子既不透明也不透光，除了上面可爱的小碎花，其他啥也看不见，他在原地站了几秒，掉头离开，带上门。 第132页 舒寒支楞着耳朵，听到关门声，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急促的心跳平缓下来，说不清究竟期待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他烦躁的抓了抓头髮，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紧张什么，以前宿舍澡堂子连隔断都没有，几十个人一起也没觉得怎么样。 他迅速洗完穿好衣服，前前后后磨蹭半天，甚至用旧衣服把地板上的水都擦干净了，还是鸵鸟的不想出去…… 另一边宋易迟生怕宋母听了舒寒的事吓得切手指，刻意选在炒菜时坦白，结果「哐啷」一声，铲子掉地上了，宋母指着儿子一个字说不出来。宋易迟很有眼色的捡起铲子沖干净递还给她：「妈？」 「你你，你这个臭小子，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早跟我说！」宋母一巴掌掴打在儿子背上，责怪道。 全球推行婚姻平等合法化有好几百年了，她并非老古董，不对此报有偏见，平常催归催，自家儿子一向有主见，别人说什么都不好使，只有他拍板才能算数。 宋母是个明白人，知道终身大事说到底还是子女自己的事情，跟父母没有太大关系，她不像有些人那样会打着为子女着想的旗号，亲自操刀管这管那，她只希望宋易迟找个喜欢的，能够相互扶持的贴心人。 「我不是忙忘了么，诶锅要煳了，快炒。」宋易迟推着宋母去炒菜，宋母斜他一眼，加大火，愣是把一道浇汁的菜变成爆炒，完事关火装盘，歪头看看浴室还没动静，回来继续数落儿子，「你到底怎么打算的，把话说清楚。」 「还能怎么打算，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您儿子喜欢舒寒，想在一起。」宋易迟又把话重复了一边，语气坚定不移。 「想好了？」宋母再次向他确认，她不反对不代表不知道情况，以前还是有不少人对这种事持反对意见的，她不希望自家儿子脑子一热扎进去追人，结果反倒伤了自己。 「想好了。」宋易迟笃定的回答，这是他第一次想认真对待一个人，想看遍他各种有意思的表情，不愿错过在他身边的每分每秒，再说现在都末世了，吃不饱穿不暖的大有人在，谁还有心思管这些。 「人家答应你了吗？」宋母转而想到个关键问题，另一个当事人是同样打定主意要跟儿子携手走下去吗？ 呃……宋易迟禁不住给宋母问得卡壳，仔细想了想发现…… 擦，舒寒还真没明确答应过！ 第80章 答不答应人都是他的 宋易迟蓦地想起自己被各种因素强行打断的表白计划, 往事不提也罢，反正人已经带回来了, 答不答应都是他的，不可能跑得掉。 因此他只停顿片刻, 立马儿拍胸脯跟宋母保证：「他当然答应了！妈你问这么多不会是有偏见吧？」 「你妈看起来像老顽固吗？嗯？！」宋母眉毛一竖, 铲子顶在宋易迟脑门儿上威胁道。 「不像不像, 您可年轻呢。」宋易迟知道宋母答应了, 赶紧笑着奉承。 「去去去，把菜端出去, 别跟这儿烦我。」还有两个菜没炒呢, 宋母懒得搭理他。 吃饭时，心心念念宋易迟会娶媳妇儿的宋母忽然觉得舒寒也挺好, 长得确实不错，为人稳重, 怎么看怎么可靠。 宋母不住打量的小动作被舒寒看在眼中, 心里怪怪的, 找机会朝宋易迟递了一个询问眼神，宋易迟平举筷子压了压, 意思是稍后解释, 舒寒继续埋头吃饭。 宋家饭桌习惯食不言, 极少说话, 今天多了一副碗筷, 宋易迟感到自己有了新的家人, 受限于食材匮乏, 略显单调的饭菜也变得美味非常，难怪宋飞成天嚷嚷要找人结婚之类，有了喜欢的人，真的不一样，让他感觉自己变成了圆形，还拥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舒寒除了食堂和聚餐，几乎没跟人吃过饭，尤其这种家庭小桌的家常饭菜，在这刻，一直相伴左右的孤寂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温馨与放松。 他用余光瞄了瞄宋易迟，抿着嘴偷偷笑了，心里暖乎乎的。 在宋易迟强烈要求下，餐桌交给两个不会做饭的年轻人收拾，宋母安心遛弯儿去了。 春季正式到来，外面不冷不热没有风，而且军区非常安全，家属宿舍人也多，宋母来这儿住了一个多月认识不少熟人，大傢伙每天都要在楼下聚一聚，聊聊天，互相开解一下压抑的心情，好像过去的社区活动似的。 留守在家的两人慢悠悠刷着碗，边刷边聊，宋母出门后舒寒整个人明显放松多了，宋易迟暗自偷笑，这人平时看着杀伐果决，居然怕见家长，心虚得连宋母都有所察觉，遛弯儿时间比平常早了半个钟头。 「你晚上别回去了……」 舒寒瞬间被惊到，手不自觉的一松，勺子掉回水池，发出金属特有的响亮碰撞。 这进展太快了吧！ 宋易迟话刚说一半，后面的「我」字还没出来就听「哐当」一声，看对方错愕的眼神就知道他想歪了：「我晚上有话跟你说，瞎想什么呢你。」 舒寒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又不能转身走掉把活儿丢给宋易迟一个人，只好假装认真刷碗，一个勺子反反覆覆洗了五遍还没洗完，宋易迟哭笑不得的拯救了可怜的勺子，甩甩手上的水，也不擦直接伸手揽住舒寒拉近怀里。 「不过，你要是特别期待的话，我也不是不能答应~」宋易迟笑眯眯眨了眨眼睛，调笑了一句。 第133页 舒寒很没形象的翻个白眼，同样湿淋淋没擦的手捏住宋易迟下巴往前一拉，不甘示弱的咬了一口，末了咂摸咂摸嘴：「唔，西红柿味儿。」 宋易迟没忍住，噗嗤笑出声，舒寒趴在他肩上跟着哈哈大笑：「快别闹了，滴得到处是水，你赶紧收拾碗筷，我去擦地。」 他推开宋易迟转身去找墩布，两个深色水渍手印清晰的印在他t恤背面，彰显着所有权，嚣张至极，宋易迟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可惜只能维持一小会儿，手印很快会被体温蒸干。 宋易迟将餐具逐个放进沥水架，码放整齐，坐到桌旁摸着下巴看舒寒拖地板。 刚才一抱明显感觉怀里空了，这人目测瘦了得有二十几斤，舒寒一直对实验区的生活闭口不谈，他不说不代表宋易迟猜不到，关在那儿一个多月肯定吃不好睡不好心情抑郁，身体却要抗住强化剂反应，会暴瘦是必然的。 原本两人身高相仿，舒寒骨架比他大是以肩显得宽一些，尽管宋易迟不想承认，但以前他们站在一起，舒寒的确看起来比自己壮实，现在形势颠倒过来，合身的衣服都撑不起来的样子让宋易迟有点儿心疼，壮就壮吧，至少健健康康。 空间里的东西很全，宋易迟努力想着怎么搭配才能把肉给补回来，优选高热量食物，甜食，肉类，还有蛋白质也不能少，最好每天再喝点儿牛奶或者酸奶。 「想什么呢？」舒寒拖完地发现宋易迟支着下巴，目光涣散不知神游到哪儿去了。不是说饱了犯困，饿了发呆么？怎么这人吃饱反倒发起呆了。 「想你呢。」宋易迟撩起眼看着他随口答道。 「你小子没发烧吧？怎么今天怪怪的。」舒寒笑着伸手在宋易迟脑门儿拍了一记，被宋易迟眼疾手快的抓住，直接拉回屋里，「还有更奇怪的给你看。」 两人面对面坐在床上，宋易迟将舒寒的手翻过来手心向上，自己的右手手心朝下，虚虚的悬在上面，舒寒不明所以，不知道他要干嘛，但没急着催促，而是一直耐心等待。 宋易迟深吸一口气，望着舒寒的眼睛，郑重其事的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空间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生存倚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懂，为了守住空间，他不敢轻易动用里面的东西，生怕不小心惹来祸端。舒寒是他选定要相伴一生的人，宋易迟认为除了喜欢，还应当给予对方足够信任，相互坦诚才能走的更远。 舒寒听宋易迟的语气像要宣布希么重大决定，心下巨震，顷刻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牵出绵绵笑意，像缠绵的春雨，细细的，柔软的，落在心底，受到滋养的小苗眨眼间往上蹿高了一倍，开心的摇摆起来。 「我准备好了。」无论宋易迟要说什么，他都愿意接受。 可宋易迟接下来却没再说话，舒寒蓦地感到手心一沉，似乎是个硬盒装的东西。宋易迟笑眯眯移开右手，舒寒发现自己手里不知何时冒出一盒酸奶！ 嗯？什么鬼？！ 舒-无神论者-寒，差点儿把酸奶脱手扔出去，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明白这不可能是神神鬼鬼的东西。 他怔愣的抬眼看着宋易迟，想问这是什么？怎么变出来的？新异能还是隔空取物？可脑子像卡壳似的，涌出来的所有问题堵在出口，不知如何表达，只能张大嘴一句话也说不出：「你……这个……」 「给你的酸奶。」相较于舒寒的震惊，宋易迟神色淡定如常，待欣赏够对方呆傻表情后，眉眼一弯，体贴周到的替人撕开吸管插好。 舒寒顺手把酸奶搁在床上，拉过宋易迟双手在袖口胳膊等地方好奇的摸来摸去，「你从哪儿变出来的？新异能吗？」 他当然认得酸奶，问题是这东西从哪儿来的？末世爆发快三个月了，蔬菜水果这类都烂的发臭，更别说容易变质的奶制品了，没有特殊原因，怎么可能保存这么久！ 「不是，再猜猜。」宋易迟由人在自己身上摸索，坏心的想为难他一下，舒寒苦恼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舒寒可不会如他所愿，翻不到索性不翻了，一屁股坐回原处开始用排除法分析：「异能被否定了，东西不可能凭空出现，怪力乱神排除；你身上没有饰品，也不会是外星空间纽之类。」他飞快思索着，忽然灵光一闪想起自己曾怀疑过宋易迟是如何在没有车的情况下，背着百十来斤纯净水徒步走到安全区，结合方才对方隔空取物的能力，他想到一种可能，「你有类似游戏里那种次元背包？」 「这么容易猜到吗？」这回反过来轮到宋易迟露出惊讶神色，外加有点儿小沮丧。舒寒两手一摊，耸了耸肩说，「不容易，不过我知道你有秘密，刚才验证才想到的。」 「你发现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宋易迟好奇不已，问题一个接一个连珠炮似的蹦出来，他路上带的都是土豆南瓜这种超级耐放蔬菜，绝没在舒寒面前用过任何招眼东西，这人是怎么发现的！ 舒寒被宋易迟沮丧的小眼神儿取悦到，得意的嘿嘿一笑：「记不记得安全区我第一次到你家，你倒了一杯白水给我。」 宋易迟回忆了一下，那次是他跟舅舅出去找物资，车坏在半路他单独跑到路边求救，恰好遇见返程的舒寒，晚上在他家商量训练计划时出于礼貌倒了杯温水给人。 第134页 舒寒接着说：「矿泉水、纯净水和自来水的味道其实存在细微差别，那天我发现喝的是纯净水后，算计了一下用水量，想不通你是怎么背着几十斤水赶路，现在知道了。」 「原来你那么早就发现了！」宋易迟指着舒寒控诉，这人太坏了，发现居然还藏着不说，他竟一点儿没察觉自己成了怀疑对象，宋易迟不甘心的扑过去抓痒痒，「说，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诶别！酸奶要倒了！」舒寒抬手格挡，可小单人床哪禁得住两个大男人打闹，「咚」一声都掉在地上，宋易迟悲剧的成了垫底儿的那个，疼得龇牙咧嘴，舒寒则毫不同情的说了句活该，继而又换来一阵反抗。 最终舒寒凭藉技巧略胜一筹，俩人都闹得气喘吁吁，「次元背包的事你告诉宋阿姨了吗？」他问。 「没，我妈心里装不住事儿，告诉她肯定晚上连觉都睡不着。」宋易迟回答说。 「为什么要告诉我？」 舒寒略微撑起身，似笑非笑地凝望着宋易迟，天花板的灯光倒映在那人眼中，如散碎星光，璀璨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第81章 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宋易迟抬起双手环住舒寒的脖子拉回怀里, 侧头吻上他的耳朵，低声道：「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明明分开不到两个月, 却好像有几年没见了似的。 上辈子方小言离开宋易迟只有失望和小小的气愤，没有别的感觉。然而舒寒不同, 他的思绪总是在不经意间飘到对方身上, 会担忧, 会思念, 不看见人在眼前就不放心，或许这就是喜欢和不喜欢的差别了。 他曾经的目标很简单, 固定的工作, 平稳的收入，照顾好母亲, 或许还会找个合心意的女孩子结婚，一家人过上幸福生活。可是现实总是残酷的, 病毒来袭一场爆/炸将他送回十几年前, 多了个空间, 却仍旧被丧尸追得背井离乡。 宋易迟坦然接受了末世，不久前又意识到新的生存法则, 他没有乱世称雄的凌云壮志, 只想尽自己所能为家人创造一片相对安全舒适的环境；他不期待爱情的到来, 却无意中收穫了意外之喜。 舒寒在宋易迟看不见的地方淡淡一笑, 家养小盆栽逐渐长成一棵挺拔的雪松, 不畏严寒迎风而立, 仿佛任何事都无法阻止他强势的生长趋势, 十分不可思议。他原本以为特殊异能算是大秘密了，没想到跟次元包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舒寒用耳朵磨蹭着对方柔软的嘴唇，许下承诺：「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既然宋易迟和他分享了最大的秘密，证明自己真正走进了他心里，舒寒觉得捡了这么大便宜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当然是立即登记造册成为常住人口，还要无限期的那种！ 这时防盗门一响，宋母回来了，舒寒先是一愣，继而手忙脚乱从宋易迟身上爬起来，宋易迟怀里骤然一空，略微遗憾的嘆了口气，不紧不慢坐起来：「没事，我妈不会进来的。」 「不进来也不行，地上凉。」舒寒把情绪莫名开始低落的宋易迟强行拽起来，后者拉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不肯松开，「哦？那不是地上就行了？」 那盒开了封被主人遗忘在角落的酸奶，在方才的争斗中可怜兮兮的歪倒在床上，舒寒发现后赶紧摸了摸床单，还好酸奶封皮插着吸管没漏出来，要是拧开直接喝的那种瓶装，这床晚上没法睡了。 「当心阿姨真来敲门。」舒寒吸熘着酸奶说。 宋易迟知道宋母需要早睡，两人不能继续像刚才那样肆无忌惮的打闹，是时候商量商量今后安排了，他盘腿坐到舒寒对面，耐心等人喝完酸奶：「明天我想请假，你跟我出去一趟吧。」 「出去？」舒寒咬着吸管。 宋易迟指了指屋外：「家里消耗品要补充，而且我手里没有夏天的衣服，出去一趟可以为空间打掩护。」最主要是舒寒需要彻底检查。 闽市管动用职权秘密抓人进实验区的事儿连二军都不知道，更别提军区了，因此他的情况不能被发现。军区设备连着主机，有自动保存使用记录的功能，不能用，否则无异于将舒寒的特殊性bao露在众人眼前，宋易迟选择基地外的医院也属无奈之举。 不过这种冒险计划他不打算提前透露，依舒寒的性格，如果知道肯定不会同意。 舒寒秒懂，爽快应了，空间的事交给宋易迟，这小子轻车熟路知道怎么做，他没必要强行插手，不过倒是能在其他方面出出主意：「你的车太小，带不了多少物资，而且咱们手里汽油不够，不如从军区租一辆，虽然租金不便宜，但你有次元包，我们找个地方把车藏起来，轻装前行，更有利于搜东西。」 宋易迟一听竖起大拇指，果然是好主意，有空间在完全可以把有用的东西搜刮一空，只要把握好装车尺度，放多放少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对了，你怎么会有次元包这种神奇东西？」舒寒想到他似乎一直忽略了根本问题，难道宋易迟是外星人不成…… 「它应该叫空间更合适，具体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念大学那会儿有一天晚上被噩梦吓醒，醒来后它就出现了。」宋易迟略过上辈子的糟心事，露出左手腕菩提叶形状的花纹指给舒寒看，「在这里。」 舒寒从没见过如此奇特的玩意儿，忍不住摸了又摸，指尖触感平滑，其实他早就留意到这个花纹，不过以前一直当做宋易迟的纹身，没想到竟是个神奇空间。 第135页 「什么都能装吗？」 手腕内侧属于不经常暴露的部位，皮肤柔软又敏感，舒寒来回婆娑惹得宋易迟有些痒痒，手指本能的蜷缩起来，笑道：「能装，而且我也能进去。」 「连人都能装？！」舒寒表示很意外，就他所知游戏里的次元包只能存物品，宠物之类的活物是放不进去的。 宋易迟稍微一顿就猜到舒寒想干嘛，于是他慢悠悠爬到舒寒身边，从背后将人抱在怀里，咬着耳朵用低低的诱惑嗓音问：「想我带你进去吗？」 「真的可以？」舒寒侧过头跃跃欲试的望着宋易迟，眼中隐隐透出几分期待。 「当然可以。」宋易迟十分坏心的没告诉他除了自己其他有生命的东西进去都会被强制休眠。 对此毫不知情的舒寒用力点头，满心期待幻想穿梭次元空间会有怎样的新奇体验。 宋易迟轻笑几声，心念一动两人消失在原地，甫一到空间身上重量骤然加倍，舒寒果然失去意识，倚着他陷入休眠状态，宋易迟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抱住了，否则这一下还不摔死在地上。 没法跟喜欢的人共同分享，宋易迟感到非常遗憾，半抱着人往前走，他经常在空间里活动或者休息，有预留出一块地方当做床铺，外面房间是单人床，两个人挤作一堆谁也休息不好，还是睡空间合适。 空间有强制休眠和恢復的双重功效，舒寒进来后体质会逐步调整到最佳状态，能不能抑制强化剂副作用说不好，但绝对可以增强身体抗性。 安置妥当，宋易迟往舒寒身边一躺，满足拉过对方的手松松握住，温和的治疗异能缓缓进入舒寒的身体，所过之处细胞纷纷积极响应，争相吸收着宝贵资源，壮大自身，抵御外来有害物质。 第二天出来后宋易迟先去洗漱，顺便告诉宋母他跟舒寒出去找寻物资，需要离开基地几天，宋母听了当然不乐意，儿子好容易加入军区工作，她刚踏实一个月，怎么转脸又要出去。 宋易迟费尽口舌，百般保证会注意安全，而且有舒寒陪着两个人能够相互照应，最多五天，一定全须全尾的回来。 单独留在房间的舒寒在宋易迟离开一个多小时后才悠悠转醒，刚甦醒的他一脸茫然，捂着额头仔细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 宋易迟向他透露空间的秘密，听说能装人他猎奇的想进去体验一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记忆停留在宋易迟爬过来抱住他就断片儿了，难道是自己体质太差承受不住穿梭次元的神器通道？ 就这样他带着惋惜推开门，还在商量事情的宋易迟母子听到声音齐刷刷回过头，舒寒被盯得尴尬不已，挠挠头：「对不起我起晚了。」 舒寒自己也挺纳闷儿，他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每天五点半起床，保持了许多年，怎么今天一睁眼八点了，连宋易迟什么时候离开他都不知道。 「不晚不晚。」宋母笑着说。 「快去洗漱吧，洗完正好吃饭。」宋易迟怕舒寒拘谨，主动上前把他带进洗手间，藉机小声说道，「昨天忘告诉你，除了我以外，进空间的人都会被休眠。」 听听，这得意洋洋的语气，舒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和着自己记忆断片儿跟早上睡过头都是这小子弄的，他拿起牙刷斜了眼尾巴已经翘上天的宋易迟：嘚瑟，可劲儿嘚瑟！ @@@@@ 昨天宋易迟着急带人回家，出实验楼哪儿都没去，今天一早赶紧到军区补办手续，闽市管签的文件是把舒寒从m市退回二军，宋易迟觉着不保险，舒寒是二军的人，接到任务不能不去，万一哪天又来个消息把人骗走怎么办？ 他想了想，还是拴在眼皮子底下最安全。 军区负责人员管理的人对宋易迟还有印象，先头就是李教授带他办的，后来他母亲也做了登记，这会儿怎么又带个人来？ 宋易迟手环一刷，系统上显示出全部信息，家属栏只有宋母的名字，他毫不犹豫点选「家属栏」右上角的小加号，提交申请。 加入二军后不能退出，否则档案计入系统黑名单，人赶出基地，这是硬规定。然而凡事都有弹性，不能退出却可以平调，只要军区有人接收，一个官方信函发过去，二军管理处没意见。 负责人在电脑上收到信息点开一看，「家属？」他惊讶的看看舒寒，又看看宋易迟，打心眼儿里觉着这哥俩长得一点儿都不像！莫非是朋友？有这种可能，军属待遇非常优惠，所有点数都直接从宋易迟身上扣取，这俩人的关系得铁到什么程度才能来做家属登记？ 负责人有幸成为继宋母之后，第二个知情人，可惜他太「正直」，根本没往别处想，单纯以为两人关系特别好。 舒寒噗嗤笑出声，满以为宋易迟带他来是为了登记，没想到这小子直接把他调到自己名下，变成个「吃软饭」的大闲人，不过他并未反对，从容的脱下手环递给负责人让他登记。 现在没有婚姻登记处，军区临时做的附属系统相对简单，个人信息内只有「家属栏」，不分配偶父母之类。 负责人照旧很快搞定，宋易迟收到关联提示，看到家属栏里有了舒寒的名字，心里头的缝隙都被填满了，尤为踏实，舒寒也是一样，对着家属栏里唯一的一个人，整颗心都暖洋洋的。 「家属？」疑问的尾音，幸福上扬。 第136页 「家属！」得意的挑起眉毛，想跑已经晚了。 第82章 国庆节特别番外 这个故事发生在末世第五年初秋, 一个温暖的午后—— 如今倖存者的境况与从前大不相同，首先体现在温饱问题。 头一年风餐露宿, 食不果腹大有人在，不过只要肯干就不至于饿死, 参加基地建设, 每天有4点入帐, 别妄想能吃多好, 4点是最低标准，两个窝头或者杂粮饼垫垫肚子外加公租帐篷睡上一晚, 仅此而已。 至于蔬菜, 还是在梦里吃吧，一个西红柿愣能卖上30个贡献点, 是基地基础工作报酬的八倍，就这还天天供不应求, 摘下来刨除份例, 都让有关系的人买走了, 普通人根本吃不到。 后来军区抢先得了一批种子，通过温室速培, 不断扩大规模, 再加上倖存者小队从外面陆陆续续带回新种子, 过了一年多, 蔬菜的价格才降下来, 普及到基地中层和富裕些的下层。 正经粮食受限于种植面积, 产量上不去, 挺精贵，大半人还是靠土豆白薯这种对种植条件没啥要求，产量大周期短还顶饱的农作物来填肚子。 交易区偶尔有物资小队带回陈旧米面出售，手头富裕的人通常会买上一些，搭着白薯做杂粮饼，这种时候没人在乎陈米是不是发霉，沖一冲洗干净，煮成稀粥照样喝，说不定连带着米香味儿的粥锅都不放过，要倒过来再刮刮侧壁上挂的米汤。 至于肉类，一直是稀罕货，家畜不像植物种子能够保存，病毒爆发后没人管，不是饿死就是跑了，而且动物有固定繁育周期，无法靠温室速培。 基地上面和军区能有肉吃，全归功于炊事班自己养的几头猪和鸡，让肉食上有了最低保证。 水果嘛，军区只有猪圈后墙种了寥寥几棵苹果树和梨树，原本是用来挡风，不是吃的，现在成了香饽饽，产出的果子俨然成为基地「特供」产品，着实让炊事班管事自豪了一把，咱也是能跟「特供」挂上钩的人了！ 除了吃食改善，最振奋人心的就是基地在今年年初时公布出的「失地收復计划」。 三大基地在几年间经过不懈努力，最终恢復了通讯，以北方基地为首，中部基地和联防基地协作，三方不停协商，拟定出一份「失地收復计划」，里面详细规划了倖存者未来五年的进军方向。 随着异能枪转化率突破瓶颈，续航时间再度提升，加上完全取代了强化剂的强化疫苗，连山军区和基地二军的作战能力越来越强。 五年过去，倖存下来的人类从只能龟缩在围墙内被动防守，逐渐有了一战之力，开始主动进行小规模讨伐和区域清剿，基地周边的小村落慢慢被清理干净，活着的村民如果愿意可以随驻军一起搬回去，成为基地前沿哨站。 宋易迟凭藉无副作用的强化疫苗，成为研发区新一代领军人物，朝九晚五且全年无休，日子过得忙忙碌碌。 你说疫苗都出来了还有什么可忙？ 掰开手指细数下来，还挺多，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中和剂。 m市提出的强化剂项目于两年前被基地废止，强化疫苗只对未接受强化剂的异能者有效，以前接受过药剂的人却无法恢復。 药剂前期副作用太强，致残率百分之百，死亡率也达到八成，后来融入j市新组，副作用大大减少，异能水平达到中级的异能者基本都可以抵抗药性，因此军区和二军内，有相当一批志愿军接受了药剂改造。 然而副作用减少不代表没有，仅是不那么严重罢了，间歇性头疼，耳鸣之类的后遗症始终无法消除。 因此中和剂被基地上层单独提出来，圈为重点项目。 这项研究是李教授组内一名医药研究员做主导，没落在宋易迟头上，不过同在一栋楼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难免被李教授抓个壮丁，时不常叫过去问问。 末世当中，甭管是看得见的救援军，还是看不见的研发人员，大家都在各自擅长的领域，为所有倖存者贡献着自己的一份力量。 宋易迟本人对那些在危难时挺身而出，明知会有副作用却仍自愿接受强化剂改造的军人十分敬佩，得空也愿意去帮忙，争取早日将中和剂研制出来。 「总结会议到此结束。」李教授摘下眼镜，揉捏着发酸的双眼，有些疲惫的说道。 中和剂项目组的其他人合上资料，纷纷起身，或回到办公桌做记录，或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交流看法。 「教授，我就先回去了。」宋易迟把自己的文件整理好，几张纸归成一摞，竖起来在桌面戳整齐，放入文件袋。 「行，小宋啊辛苦你跑这一趟了。」李教授由衷感谢宋易迟无私的协助。 药剂并非自己学生所擅长的领域，但他还是经常过来出出主意，偶尔也会从脑神经方面发表独到看法，甚至能根据资料做出针对性发言，其中往往包含着他们疏忽的小问题，经他一说再仔细想想，好像还挺关键！ 「没事。」宋易迟笑着摆手，离去前又跟导师聊了几句。 离开实验室，宋易迟迈开长腿慢悠悠往回走，西晒暖阳透过走廊的玻璃窗，照在脸上，不经意间晃了眼，他抬手一挡，余光瞥见手錶时间刚好跳到16:35，舒寒应该还在训练。 不如去看看？ 这人吶就是不能分心，一分心什么也干不下去。 第137页 舒寒是每天五点半起床锻鍊的人，雷打不动，宋易迟呢习惯睡到七点，等舒寒跑步回来，一起陪宋母吃过温馨早餐，然后再到实验室工作。 可今天他因为要关注进度，没等舒寒回来就出了门，算算时间，俩人有快十个小时没见了！ 宋易迟心头一热，没心思回自己那边，直接拎着文件袋奔向军区训练场。 训练场—— 舒寒早在当年被宋易迟改到自己名下，成为一名光荣的研究员家属后，一直乐滋滋的过着「米虫」生活。 这可把唐国风气得不轻。 先头他去找二军要人，管理处说舒寒外派做任务去了，愣是一个多月找不见，好容易把人盼回来，转眼间又到了宋易迟名下，莫名其妙成了家属。 当然，如果军区有任务需要找舒寒协助，他都会爽快答应，从不推拒，但人到底不归连山军区大系统管理，让唐国风很不适应，几次游说均以失败告终，不得已只好接受现实。 近两年强化疫苗出台，军区人员的异能水平有了质的飞跃，人均使用时长从两小时提升到三个半小时，其中超过四小时的人达到三成。 舒寒在唐国风眼里被归为外援，能派上用场的时候越来越少。 不出现也罢了，他还能骗骗自己眼不见为净，可舒寒偏跟宋易迟黏在一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之间有猫儿腻，没事儿送个午饭，晚上接人下班，成天介跟唐国风眼皮子底下来回晃荡，自己却干瞅着指望不上，闹得他心里猫抓似的难受，怎么看都不得劲！ 整个研发区，不，整个军区，不不，整个基地恐怕都找不出第二对儿比这俩人还要黏煳的两口子，干脆头顶举块牌子昭告天下算了！ 于是心有不甘，充满怨气的老唐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索性把舒寒痊癒又闲到长毛这回事儿上报给了徐将军，鼓动他出面把人拉到军区新营当教官。 老上司出马，那小子无话可说，硬生生从临时协助任务变成了锻鍊新兵的长期任务，开始为军区培养新鲜嫩苗，不，是生力军。 从此以后，舒寒和宋易迟一样，过上了朝九晚五……哦不，朝八晚七的日子，这还是他婉拒了晨训和夜训的结果。 因为，咳咳，他属于有家室的人，希望多些时间陪伴宋易迟。 想到相处五年的贴心恋人，舒寒唇角一弯，整个人的气场都柔和下来，当初破土而出的小苗已经长成结实大树，不復从前那般活泼，但逐渐伸长的树梢还可以继续随风摇摆！ 「舒队，二组障碍训练已经结束。」梁爽从远处跑来，规规矩矩敬了个礼，向他汇报。 战争难免有伤亡，纵使人类数量不再锐减，基地新生儿逐渐增多，总人口数维持稳定，可孩子成长需要太多时间，并非短期内能改善的。 倖存者中间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二军，因为强化疫苗不对外出售，只有加入官方武装队伍听从调遣，才有接受疫苗的机会。 人员极度匮乏下，军区不会浪费人才，梁爽作为特训人员被迅速召回，一来他本身素养高，不用训练就直接能上任务，二来当初革职也不是犯了多严重的过错，纯属上面为了给个某些人一个说法，他才成为牺牲品。 梁爽正式回归后经过几年磨练，军衔升了两次，早已不是当初跟在舒寒身后，境外飞机上紧张兮兮小青年，而是可以挑起大梁，单独指挥的可靠领队。 这不，军区新营一组建，他立刻被上头派来协助舒寒，说不得以后新营那些从二军里一队二队选拔出的异能者要交给他管理。 思绪骤然打断，舒寒神色一正，端起作训总教官的严肃表情点点头，拿过倒背在身后的记录板从头到尾快速扫了一遍：「让他们休息十分钟，然后进行单项强化，等一队……」 正说着，视线内忽然出现一抹熟悉的白色，舒寒怔了两秒，话锋灵活一转，记录板塞进梁爽怀里，原本严肃的语气忽而变得圆缓起来：「等一队训练完，后面的安排交给你了。」 说完他看也不看满脸错愕表情的梁爽，转身迎着来人快步走去。 嗯？梁爽条件反射接下记录板，抬起两只眼诧异的望着被新兵私底下称为「残酷总教」的人，突然画风骤变，变得和声细语，禁不住嘴角有些抽搐，刚想开口再问问还有没有其他要求，发现就这么愣神儿的几秒工夫，渐行渐远的舒寒，只留给自己一个身姿挺拔的，高大背影。 舒队，舒队！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另一边，不等宋易迟熘达到训练场，舒寒迈步走到人面前，未语先笑。 「结束了？」宋易迟意外的扬起眉梢，舒寒往常都要忙到六点多，今天怎么这么早？他侧头越过人看向不远处的训练场，几十人正一个接一个的翻墙跳跃爬铁丝网，具体名称不懂，不过应该可以统称为「障碍跑」。 「结束了。」舒寒爽快答道，训练接近尾声，小菜鸟们交给经验丰富的梁爽完全没问题，是以他毫不心虚。 「那正好，我们走吧。」同样翘班了的宋易迟微微一笑，自然地拉起舒寒，相携离开。 橙黄色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远远望去，边缘镀着一层柔和光晕。 他们沿小路静静走着，五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让这份感情褪去浓烈，变得更加悠长，更加紧密，在彼此的关怀中卸去防备，互为依託，哪怕风雨兼程，也一直坚定的携手前行。 第138页 一阵秋风穿过树丛，自身边扫过，带起了宋易迟的衣角，舒寒听到声音耳朵一动，这人完事儿就这么着急忙慌地跑出来找自己了？ 舒寒眼睛瞄到对方不及脱去，实则忘记脱的白大褂，扎根在心底的树禁不住又晃动起树梢，开心的沙沙作响。 他略作犹豫，跟着眸光一凝，反拉起宋易迟快步走入绿化带，随后一手按肩，一手捧住脸，借着粗壮的树干做遮挡不由分说吻了上去。 恋人的唇依然是那样温和，那样柔软，无论亲多少次都不会腻。 宋易迟正享受难得安逸的气氛，谁成想走着走着身子一歪，突然给强拉到树丛里，没反应过来就吻个正着，有些措手不及，甚至于唇瓣贴近的瞬间，他还有点儿发愣，但舒寒灵活的舌已经探了进来。 舒寒吻如其人，总带着一丝强势，对于宋易迟来说别有一番滋味，不过今天却温柔许多，好像还挺开心？ 宋易迟弯着眉眼，迎合主动亲近的恋人，轻揽着舒寒的腰，按住后脑，反客为主的张开嘴，加深了这个令人愉悦的吻。 秋风徐徐，打着旋儿，在树梢缠缠绕绕，两人谁都不服输，直吻到气息不济才相互放过，然而身体躁动却没那么容易平復，只好抵着鼻尖亲昵的蹭着，慢慢消磨。 舒寒不知怎么，忽地想起前几天无意间听宋飞跟阿辉闲聊时说到的一个事儿，确切说是一则八卦，关于恋人宋易迟的。 他眯起双眼，舔了舔对方由于亲吻变得红润的唇，说话间，嘴唇似贴非贴，带着微微急促的吐息：「听说你大学的女朋友也在研发区？」 「诶？」宋易迟一愣，继而想到宋飞这个大嘴巴，无奈笑了，身子往后一仰，松了肩膀，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树上，主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抬起下巴睨着舒寒，颇有些意味深长的问，「原来你吃醋了？」 吃醋什么的就是一句充满情趣的调侃，说出来宋易迟自己都不信，他对舒寒不说瞭若指掌，至少也能称得上知之甚深，这人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如果真介意肯定早问了，这会儿指不定歪到哪儿去才想起这茬儿。 舒寒抿抿嘴角，对于恋人的过去式要说半点儿不介意肯定是骗人的，不过宋易迟早就是他的人了，前任之类，他还不至于如此自轻，跟个小丫头似的患得患失。 照他印象中的理解，男女之间，肯定是宋易迟追人家姑娘，所以他对把人追到手挺得意，得意就容易忘形，脑子一抽随口问道：「我是第一个追到你的人吗？」 「不是。」宋易迟如实回答。 「……」 乍然听到否定答案，犹如一盆凉水泼过来，舒寒本能的低落了一下，转瞬间反应过来好像有哪儿不对。 嗯？！如果自己不是第一个追到他的人，那说明宋易迟有被其他人，男人，追过不成？可这小子不一直都是个连弯儿都不会拐的小直男吗！ 思及此他盯着宋易迟的脸看不停，好像非要看出朵花儿来。 「咳，别误会，之前是女朋友先告白。」舒寒的心思很容易猜，宋易迟轻咳一声，解释道。 高中毕业确实是方小言先告白，他接受了，而且没有对比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翻回去瞧，以前的自己根本没动过心思，分明是照本宣科的当标准男友，哪里是谈恋爱。 可得到答案的舒寒并没如他预想恢復活力，仍旧抿着嘴，宋易迟略一思索，唇畔禁不住勾起了一抹温柔的浅笑，抬手搂住舒寒拉到自己身上，刻意压低声线，让原本温柔的嗓音更加充满诱惑力，附在人耳边轻声说： 「你是第一个我想追到手的人。」 舒寒听罢唿吸一窒，心都漏跳了一拍，继而弯弯唇角，不由自主地笑起来，笑得眼底隐约泛出水漾，目光灼灼的看着对方：「为什么？」 看，还看！这人难道不知道他那张脸对自己的杀伤力有多大么？ 宋易迟被他「火热」的目光撩得有些意动，刚平復的心绪又被勾起，调笑道：「你再这么看下去，我可就要忍不住了，还是说舒教官喜欢特别的室外……？」讲真军区人不多，或许除了空间可以…… 不待想完，舒寒及时咬了他一口，堵住后面那个羞耻的词儿，方要反驳，蓦地被什么反光的东西晃了眼，他顿时警觉起来，视线循着一闪而逝的光源投向远处，那里是……？ 训练场小坡—— 「餵？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有没有看出他俩谁说了算？」阿辉拽拽梁爽的袖子，急切地问。 刚才二队训练时他瞅见舒寒提前离开，知道肯定是宋易迟来了，他一直好奇这俩人谁说了算，也就是谁咳咳…… 于是他抓紧休息空当，拉上同样满脸好奇，心痒难耐，并有着一颗八卦之心的梁爽侦察敌情，说白了就是轮流举着望远镜去偷窥。 先头他看那会儿，舒寒先出手压住宋易迟，可后来宋易迟又明显占了上风，再然后望远镜被梁爽抢走，他只好干巴巴等着实况汇报。 没一会儿，他拉着的那只袖子骤然一坠，原来是梁爽放下瞭望远镜，阿辉满眼兴奋的转过脸，却发觉梁爽双唇颤抖，脸色惨白，嘴里不住念叨着：完了完了…… 阿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其意：「咋了？」 说着他想把望远镜拿过来自己看，岂料梁爽手一松，面露狰狞，掐住他脖子用力摇晃起来：「md都怪你，舒队看见我了！」 第139页 「不可能！」阿辉用尽浑身力气掰开梁爽，拯救了唿吸困难的自己。 「怎么不可能？他朝我比了shou枪的姿势！要枪毙我知道吗！？」梁爽急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大吼道。 「哦？哦……那，那你自求多福。」阿辉二话不说，转身告辞，他可太知道舒寒的手段了，今天偷窥的事，就当做没发生过吧！ 「我死了你tm也跑不了！」梁爽追在他身后骂道。 可怜的望远镜，就酱紫被遗忘在草地上。 end 第83章 没什么比你更重要 今天一早军区兑换处吴处长发现枝头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他乐呵呵站在树下，觉得肯定是个好兆头, 莫非炊事班养的母猪终于要下崽儿了吗？ 想到诱人的肉香味儿，他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蔬菜经过这段时间辛勤培育, 总算扩大了温室规模, 催生出不少, 供应逐渐充足起来，他也免除了每天被人追在屁股后面要蔬菜的窘境。 但肉还是不够啊, 军区自己人要用, mn两市的上层也要，别看二两限量供应很少, 架不住人多啊，你一点儿我一点儿的, 一头猪都不够分！ 够月份的小猪无论胖瘦都保不住, 几乎每月必须出栏一头, 满足各方需求，炊事班管事只好将仅剩的三头繁育用猪死死护住, 任谁来说都不让杀, 就差驻扎在猪圈亲自看守。开玩笑, 现在的种猪说价值万金都不为过, 有钱也买不到, 都被你们杀掉吃肉, 以后大家全啃菜叶子么。 宋易迟和舒寒过来时吴处长还在做香烤乳猪的美梦, 最好是炊事班管事亲自操刀，他这份手艺，绝了，乳猪烤出来外酥里嫩，十里飘香，咬一口，哇，酥皮直接化在嘴里，肥而不腻，满嘴流油。 「……处长……吴处长？！」宋易迟连续叫了两声他都没反应，迫不得已提高音量。 「是小宋啊。」吴处长如梦方醒，回到现实，可这不争气的鼻子总还能闻到烤肉香味儿。 「您这大早上站树底下看什么呢？」宋易迟抬起脸，顺着刚才吴处长的视线望向枝头蹦来跳去的灰喜鹊。 吴处长见宋易迟满面春风，一看就是好事邻近，心中突然一动：抚着自己的肚子说：「哎呀呀，我说怎么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小宋你要来。」 「那您可真是神机妙算。」宋易迟恰当的恭维了一句，换来吴处长朗声大笑，「来来，别在外面站着，我们里面说话。」 对于宋易迟这个精明又会说话的年轻人，吴处长拿出十二分热情，将两人引到办公室，当然作为老油条的他也没忘记笑着跟舒寒打招唿：「舒队长呀咱们有好几年没见了吧，你还是这么精神。」 吴处长是军区老人，性情外向，爱交朋友，只要跟军区这一亩三分地儿呆上半年，他总能混个脸熟，说是独门绝技也不为过。舒寒自然记得他，两人客气的寒暄几句。 「随便坐，我这儿不用客气。」主客三人按次坐好，吴处长想找人上两杯热水，宋易迟婉言谢绝，他们又不是要长谈，没必要麻烦，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吴处长，我打算出去几天，所以想跟您商量商量租车的事。」 「小宋你参加了物资小队？」吴处长面带惊讶的问。 听说研发区上个月新加入一名年轻博士，可不得了，短短一个月就以极其强势的姿态崭露头角，项目进度嗖嗖的呈直线上升，不仅追平m市，甚至还稳压一头，走到他们前面，军区上层全乐开了花儿。 年轻博士，姓宋。 吴处长听到这条消息，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宋易迟，之后传言中的名字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没有，跟小队出去限制太多，我主要想多带点儿消耗品回来自己用。」宋易迟解释道。 「你单干？」宋易迟说要自己出去，吴处长更惊讶了，外面都是些什么？丧尸，怪物，还有毫无底线的难民。他觉着要是自己有宋易迟这份儿能耐，肯定更乐意窝在安全的基地，绝不离开，需要什么就买买买，反正不差钱。 「怎么可能，我有帮手。」说着，宋易迟哥儿俩好的揽住舒寒，后者神色如常，似乎两人关系非常亲近。 吴处长的目光在他们之间往復徘徊了几次，忽而一笑：「哦哈哈哈，也是，有舒队长在确实比小队方便。」 舒寒过去在军区也是风云人物，吴处长对他的能力记忆犹新，而且他在连山这块地方服役几年，对周围远近各处相当熟悉，宋易迟跟着他肯定比倖存者自发组织的联合小队要稳妥得多。 不过，这样两个看起来完全不存在交集的人是如何成为朋友的呢？看宋易迟跟舒寒之间的融洽氛围，绝对是能够相互交託背后的那种过命交情。 缘分吶真是妙不可言，吴处长禁不住想。 紧接着，一个绝佳念头出现在脑中。 军区食物方面自给自足，日用品却需要外部採购。宋易迟有舒寒跟随，此次出行必定不会走空，那么自己为什么不能参一脚把生意做大？ 反正他们横竖都要出去跑一趟，如果自己开出条件，托他们捎带手多拿些东西回来，军区也能省下对外发布任务的奖励开销。 吴处长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可行的好主意，他斟酌了一下措辞，轻咳一声用打商量的语气对宋易迟说：「小宋啊，你看我这儿消耗品也很紧缺，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顺手多带点儿东西？我可以做主免租金借你一辆微型货车和足够汽油，货物我拿五成，再用贡献点买两成，价格方面你放心，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第140页 宋易迟微微一愣，吴处长张口要分走七成，胃口很大，他不清楚租金是怎么个算法，但有空间在手，车装满了，剩下还不全是他的？相当于车和汽油免费使用，宋易迟算计了一下感觉挺划得来，而且跟吴处长卖个好以后买卖方便，不过出于尊重，他还是转头看向舒寒，用眼神询问他的看法。 舒寒抿着嘴思索片刻，点头应了。 首先租车不便宜，最小的皮卡都要用三成物资做基础租金，汽油另算；其次宋易迟独一户，家里只有他跟宋母两个人，洗髮水厕纸这类东西一年消耗量十分有限，吴处长看似要得多，其实按比例算下来，货车容量的三成肯定远远高于皮卡，何况其中两成有贡献点拿，算是卖给军区的，不亏。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相同结论，久违的默契让他们感到熟悉又自然，心意相通后，更添了一份独有的惬意。 双方都是爽快人，商议好合作条件把协议一签，取车走人。 吴处长在协议里写明所需的消耗品大类，品牌不限，另外还添加了一些收购副项，比如汽油、食盐、粮食、肉罐头等，如果宋易迟找到并带回来，军区有多少要多少，价格好商量。 @@@@@ 车上宋易迟问舒寒哪儿有大医院，顶级市立医院别想了，那些在大市区的中心地带，有几十甚至上百万的丧尸围着，别说进医院大门，光是聚集在外围的丧尸潮他们都对付不了。 可小乡镇医院卫生所之类没有他要用的设备，至少也得是二级医院才行。 「二级医院。」舒寒念叨着，宋易迟提到的机器种类他是外行，但附近挂名二级的只有一家，就在他们曾经参与救援的小城，小城医院是上级市立医院附属医院，硬体相当不错。 离开军区这几年有没有其他医院也升到二级他说不准，反正小城医院开车四五个小时能到，出了连山范围选择性倒是很多，不过起码都需要10小时以上的车程。 「小城？是咱们去过的那个小城吗？」名字听着挺耳熟，宋易迟转念一想，不就是救了宋奶奶和宋文斌的地方吗？ 当时林教官介绍任务时曾经提到小城人口约一万出头，有二级医院的话最好，丧尸数量没有巨大到令人望而生畏，军区救援那会儿还引走炸死了一批，他们有五天时间，选出一条最佳路线慢慢杀过去不成问题。 「对就是那里，不过你找医院干嘛？药不够吗？」舒寒蹙眉，医院可不是什么好去的地方。 「不找药，我就是顺嘴一问。对了，你知道城里大型超市跟百货商场在哪儿吗？」宋易迟顿了顿，迅速岔开话题，「有吴处长的任务在，优先大超市，百货商场顺路最好，夏□□服多拿一些，放空间不怕坏，早晚穿得到。」 吴处长为了能顺利得到物资，再加上宋易迟跟舒寒都属于军区，自己人好办事，他索性用兑换处名义开出一张证明，说他们是为兑换处搜寻物资，这样两个人可以从武器管理的地方申领到异能枪。 「你怎么净挑人员集中的地方。」舒寒托着下巴笑问。 大超市和百货商场，一个建在商业区，一个建在居民区，幸亏宋易迟有空间，回头把车一收，两人靠异能枪潜行杀过去，不会吸引远处丧尸，相对安全，否则真的很难办。 「没办法呀，咱们是带着任务出来的，与其挨家挨户找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去超市搬空他的仓库。」宋易迟大概记得上次的行进路线，顺着路标转向一条朝东北的公路，「我还以为你希望咱们能多带点儿东西回去呢。」 他感到舒寒对军区存有很深的感情，这次吴处长的委託，说到底还是在为军区争取利益，宋易迟以为舒寒会趁此多帮军区带些必要物资。 「怎么可能，东西带够完成任务就行，多了容易招眼，太危险。」舒寒侧目而视，双眼微微睁大，似乎很讶异宋易迟会这么想。说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抿了抿嘴，看着宋易迟一字一句道：「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知道吗？」 「咳咳……」正经人偶尔说起情话来总是令人猝不及防，尤其舒寒这张任谁看都很养眼的脸，再加上坚决的维护态度，就算宋易迟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看路，只用余光瞄上一眼，杀伤力也依旧爆表，更多的是感动。 宋易迟勐踩一脚剎车，轮胎髮出刺耳的摩擦声，亏得两人安全意识到位都繫着安全带，不过身子还是惯性前倾，舒寒眼疾手快撑住副驾前面的储物箱，扭头张望：「怎么？走错路了吗？」 「没走错，我忽然想起个事儿。」宋易迟把脸转向舒寒，神情严肃，似乎他忘记的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儿？」他们刚离开基地连十分钟都没有，如果是忘带东西了，现在回去拿还来得及。 「今天我还没收到早安吻。」 「……」 舒寒一愣，紧接着噗嗤笑了，或许是前面积攒太久，自从心意挑明宋易迟仿佛突然开窍，他们的关系如同这小子手底下的项目进度，来了个三级连跳，跳过了你猜我猜的暧昧，跳过了酸甜恋爱，直接进入骄阳似火的热恋期。 没有任何障碍，衔接平滑到不可思议，好像他们未来的路已全部铺设完毕，只等二人携手共进。舒寒觉得经过昨晚，两人算是彻底定下来了，既然喜欢的人提出要求，就算是在丧尸遍布的公路，他也乐于满足。 第141页 微卡的驾驶空间没比suv大上多少，并不宽敞，迈腿挤过去太困难，他只好左手摸索着按开安全带，撑起半个身子压过去，补上迟到的早安吻。 这个动作对于身高185的舒寒来说并不容易，就在他完成任务要退回副驾的时候，突然被宋易迟伸手勾住强拉下来。 昨天在家不敢放肆，忍了许久，这会儿舒寒又拿话撩他，才补偿一个蜻蜓点水的早安吻怎么够，宋易迟像所有陷入热恋的人一样，渴望与恋人亲密接触，舒寒在缱绻的亲吻间不自觉扬起唇角，顺从配合着他的动作。 可惜，总有些不长眼的出来碍事，一只烂得仅剩一只眼的丧尸撞在宋易迟那侧的玻璃上，发出「咚」的一声，它眼珠子白惨惨，兴奋的盯着里面脑袋紧挨在一起的新鲜食物。 前菜吃得正带劲，气氛浓郁大有逐渐升温的趋势，结果咔嚓没了，宋易迟眉头一皱，面上不自觉流露出不满神色，眼睛一瞟，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瞪着那只丧尸，不知道是不满丧尸捣乱，还是不满前菜没吃够。 然而丧尸本来就是死的，宋易迟凌厉的眼锋算是白用了，舒寒好笑的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没说话。 丧尸在驾驶座那侧，宋易迟不好动，舒寒退回去拉开副驾车门，掏出异能枪干掉这只不知被宋易迟插了多少眼刀的独眼丧尸，跟着几下点射，把聚拢到近处的丧尸消灭，赶紧钻回车内，凑到人唇上啄吻两下略作安抚：「快走吧，不走会越围越多。」 跟恋人亲吻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宋易迟压住想再来一次的冲动，手指在舒寒泛着水色的唇上点了一记，眼神好像在说：让你瞎撩，等回去再算。 舒寒大约是看懂了他的意思，咧嘴一笑，低头系好安全带，宋易迟做完威胁不再耽搁，汽车重新出发，直奔小城而去。 他们选择从军区组织撤离的地方进入，这里距爆/破点最远，丧尸最少，上次被清扫的丧尸仍旧堆在道路两旁，随着气温回暖，隐隐散发出一股腐臭味儿。 宋易迟在背阴处停下车，舒寒走几步观察了一下，确定安全才让他把车收进空。 其实舒寒原本计划将车找个安全地方停着，两人单独进城回来再取，但宋易迟考虑到物资装车问题，跟舒寒商量把车也收进空间一起带走，他作为空间主人，拿放物品只需动动念头就行，回头直接在超市仓库进行操作，省力又安全。 「小城我来过几次，记得大概方向，不过这边居民区小路不是太熟，咱们还得看路标走，要是能遇上杂志亭或者车站，找一份地图是最好的。」舒寒在出发前对宋易迟说。 宋易迟点点头，舒寒虽然在军区呆了很久，对周围村落城市的地理位置耳熟能详，但他显然不是个爱逛街的人，假期绝大部分时间肯定都留在军区训练，对城里详细路径不清楚很正常。 两人沿着上回清扫过的街道进入小城，宋易迟拿出异能枪，用异能激活端在身前。小城各处都有丧尸游荡，不过它们动作迟缓僵硬且比较分散，很好对付。 舒寒有意让宋易迟多做练习，两人一直保持宋易迟打头，他从旁辅助并照看后方安全的有利队形。 不得不承认宋易迟在熟悉后，手越来越热，少则一枪，多则三枪，即使做不到百发百中也相差不远，这个队形的前进速度十分高效，路上敢靠近的丧尸全部被他击毙。 不过凭两个人两把枪，小路还能边走边杀快速行进，等深入感染区，这种强行硬闯的办法就不可能了，只好靠异能枪远距离偷袭，缓慢清理前方小股丧尸。 小城这个名字有些名不副实，它或许不及某些地方的大县城面积大，但其实并不算太小，按平常正常步速计算，从南到北贯穿走下来至少需要四、五个小时，环城一圈的话更久。 路两旁是居民区，房屋高高低低参差不齐，有破旧单元楼，也有略新的小社区。小城距离基地不远，再加上派人救援过一次，宋易迟虽不敢断言城里没有活人，但绝对很少了，因此沿途零散的小卖部他一个不落，有用的东西全部收入囊中。 他们抵达小城是下午两点多，随着越来越靠近中心，前行速度被强制降低，日头西斜，时间慢慢来到傍晚。 舒寒看了眼路标，估算下时间说：「超市应该快到了，今天就在那里休息吧，太阳一落山视线变差，再在外面赶路会很危险。」 宋易迟自然明白，点了点头。 对视力本就不好的丧尸来说白天黑夜区别不大，它们更多是靠听觉和嗅觉寻找食物。人类则不然，人更依赖视觉，对光线的需求很大，而且人会疲劳，入夜后继续在遍布丧尸的街上行走确实非常危险，宋易迟他们又不赶时间，该休息休息，没必要冒进。 又约莫走了半个小时，两人终于看见舒寒所说的超市，规模真不小，足足有三层高，霸占了街边拐角，大门已经被打碎，估计是小城早先的倖存者来这里搞物资砸的。 解决了近处丧尸，舒寒收起枪，凝出冰晶般的异能刀越过宋易迟，率先走到前面，进入前他再次谨慎提醒：「千万时刻注意身后。异能枪暂时收起来别用了，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丧尸，万一引来太多，地方狭窄我们没有周旋空间。」 「我明白。」枪别回后腰，宋易迟拿出惯常使用的短刀握在手中，舒寒扫了眼这把在他看来「粗制滥造」的刀，撇着嘴没说话，心里琢磨着回去说什么也要找人给这小子弄把更趁手的。 第142页 两个人前后调换位置，依次步入大门，鞋底踩过碎玻璃渣「喀嚓」作响，里面没有丧尸，静得出奇，宋易迟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超市只有临街的两侧有窗户，再往里由于缺少照明，非常昏暗。舒寒拧开聚光手电四处照了照，一层通常都是食品柜檯，目所能及之处一片狼藉，有血迹也有尸体，很多货架翻倒在地，物品扔得到处都是，明显被洗劫过不止一次。 宋易迟看不上那些零碎东西，对舒寒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停下脚步静听片刻，没有任何响动，方才领人走到边缘，打算从一侧起手，「弓」字型逐排搜刮过去，走完整层再上二楼。 左边先是糕点面包柜檯，几个月过去有不少发霉变质，上面长了一朵朵白色绒毛，看得颇有些瘆人……宋易迟嫌弃的瞟了一眼便不再关注，随手将饼干馒头片等耐放食物和带包装的全部扫进空间，他打算做一锤子买卖把这家超市彻底搬空，省得以后再往外跑。 你说东西多？没事，不是有吴处长兜底么，自己挑剩下的统统丢给军区，贡献点不嫌多，他现在可是要养家的男人！ 收拾完点心面包，往前是散装糖果零食，还有冷藏柜里一缸缸酱园咸菜，不过这些显然都不如南北杂货柜上各种风干肠，腊肉，板鸭，还有金华火腿吸引人。 舒寒双眼放光，看看肉，看看宋易迟，作为大系统内的人，执行任务食不果腹是常有的事儿，他不会挑剔；任务之外却是个彻头彻尾的肉食主义者。如今有快两个月没闻过肉味儿了，这会儿各种肉食摆在眼前，馋得他直咽口水，连肚子都开始饿得咕咕叫，只恨不能化身为狼，直啃生肉。 宋易迟微微一笑，在对方满怀期盼的注视下大手一挥，一个不落全数收进空间，统统拿走。 之前一块儿吃饭时舒寒每样菜都吃得有滋有味，不挑食也没偏好，现在看嘛……宋易迟打量着咽完口水，默默走到前面探路的舒寒，自打看见肉，这人的眼神突然变了，变得神采奕奕，其中表达的意味不言而喻。 想到一向沉稳的人眼珠子黏在火腿上的样子，宋易迟心里不由觉得十分好笑，舒寒竟会在他面前露出可爱的馋肉表情，让宋易迟既可笑又心疼，暗暗决定把空间里的肉都留下，谁也不给，让舒寒每天吃个够。 忽然前面的舒寒「嘘」了一声，宋易迟看他抬手向下压了压，好像发现了新情况，赶紧放下手边没收完的东西，猫着腰跟过去。 「哐咚咚咚……」超市里面传来空易拉罐在地面滚动的声音。 宋易迟跟上舒寒，两人停下脚步，蹲在货架后对视一眼：「可能是丧尸，我去看看。」 「小心点儿。」刚才一直是舒寒负责照明和警戒，宋易迟只管搜刮，这会儿舒寒到前面探查，他也拿出手电筒左手反握，持刀的右手斜置胸前，摆出被舒寒校准了许多次的战术姿势，紧随其后。 「哗啦」「吼」 又走近几步，不时听到瓶瓶罐罐的碰撞声，还夹杂着丧尸低吼。 宋易迟每步都走得异常谨慎，目光随着手电左右巡视，防止有丧尸从旁偷袭。 舒寒缓缓接近目标，听声音，丧尸就在架子后面，与他的距离不足半米。舒寒背靠货架侧面，弯下膝盖，矮着身子，小心翼翼迈出右脚，接着左腿一蹬，勐地转身一刀挥出，可刀挥到一半就停住了。 舒寒看着死死压在架子下面，两只手奋力挥舞，连脸都看不见，宛如乌龟的丧尸，哭笑不得。他凭藉声音判断出丧尸位置不高，所以提前蹲xia身，但这何止「不高」，根本就是完全趴在地上。 扔在一旁的双肩背包同样压在架子下，看情形应该是来找物资的人，不知出了什么意外砸在下面，导致变成丧尸后也出不来，只能趴在地上原地自嗨。 宋易迟注意到舒寒动作停滞，迈步跟上来一看，也是哭笑不得，搞半天他们俩人被这么个玩意儿弄的紧张兮兮。 舒寒沉着脸一刀送它归西，顺手把这半边彻底探查一番，除了这只倒霉鬼还真没发现其他丧尸，简直不可思议，若不是超市大门被砸得粉碎，一层也没发现人类活动迹象，他真要怀疑这儿被人占据了，才会清理得这么干净。 这边是超市一层最里侧，有肉类水产、冷冻食品和奶制品，中间瓜果蔬菜的区域直接走过了还没搜，宋易迟想着反正都跑不了，就先看看冷鲜有什么能收的。 太阳能供电技术早已深入日常，成为居家商用的首选，太阳能板只需铺设一次，能持续使用很多年，比电缆供电便宜许多，节约了大量成本，所以绝大部分商场都会在建立之初选择购入太阳能设备。 基地之所以能够照常运转，维持科研以及倖存者用电也是託了太阳能供电的福。 超市电力系统连通着屋顶太阳能板，照明在闭店后自动关闭，冷藏柜则会转为省电模式，不会断电，因此理论上讲只要产品不过期就不会发生变质等问题。 其他货架经过连番洗劫，要么被拿走大半，要么扔在地上浪费，宋易迟毕竟不是造访超市的第一个人，能搜刮到的数量十分有限。冷鲜柜和奶制品则恰巧相反，这些东西不易保存，不易食用，还离不开冰箱，根本没人光顾也没人想拿。 面对满满当当，几乎没人动过的冷鲜区，宋易迟乐得合不拢嘴，冻鱼冻虾、各种肉类、牛奶酸奶、豆腐豆浆豆皮、速冻食品、真空熟食……所过之处，架子上柜子里连个塑胶袋都没留下。 第143页 蔬菜水果之类基地可以慢慢种植，猪肉鸡肉也可以缓慢繁育，牛奶和水产则属于不可再生的稀罕物，别说几年之内，恐怕在倖存者收復失地，彻底扫除丧尸，恢復生产力前都别想再有产出。 末世降临之初宋易迟曾到农贸市场疯狂扫货，用全部存款买了物资，空间存了好几年的食材，现在有了补充，即使家里多一口人，宋易迟也有把握能吃上十年，算计算计说不定吃上十五年都没问题，足够了。 宋易迟将冷鲜区彻底扫空，才心满意足的慢悠悠熘达回中间瓜果蔬菜的地方，中央货架摆放的普通蔬菜基本烂干净了，只有放在两边冷藏柜里的有机蔬菜和价格昂贵的水果倖免于难，被宋易迟带着嫌弃收进空间，留着卖给军区。 一层搜索完毕，仍旧舒寒打头走在前面，从手扶梯来到二楼，看屋顶挂牌的简介，超市二层有副食零食，米面粮油，菸酒饮料，调料干货这些。 二层相比于一层，面积要小上一些，只有米面粮油和食盐被人光顾，搬走不少，其他地方基本保持了原样。丧尸比一层多，甫一露面就有两只扑上来送菜，被宋易迟和舒寒一人一刀利落砍杀。 杀丧尸，找物资，这样的节奏才对嘛，不然总觉得少点儿什么，仿佛危险一直藏在暗处不漏痕迹，反倒惹得两人精神紧张。 宋易迟照例一排排搜刮过去，犹如蝗虫过境，架子扫荡一空，路过香菸柜檯时他忽然想到那天在楼道里闻到的酸奶味儿，于是招手叫舒寒过来，指着柜檯里各种花里胡哨的烟盒问：「想要哪个？」 「呃……」舒寒顿了顿，他记得宋易迟并不抽菸，这会儿问显然是为了照顾自己，舒寒菸瘾不大，无聊抽一根纯粹打发时间，不抽也没事儿。 「你之前抽的是这个牌子吧？」宋易迟点中一个黑色为底，白色字体配荧蓝描边的烟盒，他不抽菸也不懂烟，仔细看了一圈只有这个盒子上用小字写着「果味酸奶」。 「没事，我不用。」舒寒摇头拒绝，两个人在一起，他理应顺着宋易迟这个不抽菸的。 「真的不用吗？酸奶味儿~」宋易迟搂上舒寒的腰，眨眨眼睛，笑眯眯问。 对上宋易迟蕴含调侃笑意的双眼，舒寒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他知道宋易迟闻到了他那天在天井抽菸时的烟味，误会他喜欢果味香菸，忙出言解释道，「那是我搜救时随手从人家屋里拿的。」 「唔……」宋易迟欺身上前，凑到舒寒颈侧轻轻嗅了几下，随后咬着他圆润的耳垂，带着浓浓笑意，压低声音意有所指的说，「可我突然发现酸奶味儿挺好，不如我们去找找别的有没有吧~」 「什么别的……！」舒寒被他蹭得痒痒的直缩脖子，正想报復的咬回去，忽而听宋易迟说别的酸奶味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愣，继而飞快意识到这小子在说什么，登时囧了，用力把人往怀里一锁，勒得宋易迟不得不松口放开吮yao得有些充血的耳垂。 「酸奶味儿估计没有，我觉得柠檬味儿应该不错。」舒寒轻笑几声，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眼角带起丝邪性，睨着宋易迟。这小子真是胆儿肥了，敢肆无忌惮的调戏他，真当他是一逗就脸红害羞的小丫头吗？ 两具身体面对面紧贴在一起，舒寒轻笑时胸腔带起轻微震动分毫不差的传递过来，宋易迟侧过头，迎着对方颜值超标的俊脸，以及在他眼中十分勾人实则富含危险意味的眼神。 宋易迟承认自己又被撩拨成功，心跳加速，血流加快，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不甘示弱的说：「你真了解我，柠檬确实不错，等会儿就拿它吧，比甜腻腻的草莓清新多了。」 「噗嗤。」舒寒绷不住劲儿，率先破功，怕引来丧尸不敢发出太大声音，趴到宋易迟肩上憋着笑了好一会儿，后者倒是不想轻易放过大好气氛，手顺着衣摆钻进去摸上后腰，皮肤触感温热柔软，瞬间就像磁铁一样牢牢吸住了他的手掌。 正摸索着，蓦地指尖触到一处粗糙边缘，与先前光滑的腰部皮肤截然不同，宋易迟微微一怔，这是……疤？ 不及他继续向上摸索，舒寒借势在他脖子上狠咬一口以示警告。 宋易迟心存疑惑，恋恋不捨的抽出手，改为双手环住，下巴搁在舒寒肩上，嗅着对方衣物上自己熟悉的味道来缓解身体被激起的躁动。 「你再敢瞎撩，我可就不客气了。」宋易迟怀着郁闷的心情埋着头，狠叨叨说。 他是认真的，对方是刚刚定情却强制分离了许久的恋人，思念经过长时间封闭无处飘散，越聚越多，发酵成浓烈情感，他一个二十来岁正直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渴望亲密接触再正常不过。 这会儿因为顾忌舒寒的身体，强行忍住不动手动脚需要消耗大量自制力，实属不易，可如果这人继续时不时撩上一把……都说男人是最禁不起撩拨，他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真难说自己会不会情难自禁，不管不顾的把人就地正法。 「嗯哼，不用客气。」舒寒从容不迫的回答。 宋易迟发狠的话在舒寒听来跟调情没什么区别，他对恋人的渴求不比对方少，考虑到宋易迟以前毕竟是个喜欢香软妹子的小直男，此刻对象骤然换成自己这样又高又壮的男人，怕对方心理和生理上一时接受不了，所以强忍着按兵不动，等待对方适应与男人的亲昵接触。 第144页 然而，看情况这小子适应良好，舒寒咂咂嘴，或许有个主动点儿的恋人也挺好？ 雾草？！宋易迟身子一僵，勐然意识到一个从未思考过的严重问题，按舒寒的性格似乎不会是那啥，可如果他没有主动躺平的打算，那……他俩到底谁说了算？纯拼武力自己肯定不是对手！ 在宋易迟看来，谁说了算并非「男人面子」之类的无聊问题，没必要为此搞得针尖对麦芒，双方相互恋慕，结合是身心契合与享受，落下风也不会怎么样。 只是他习惯处于掌控位置，面对有待解决的难点，他更喜欢主动出击，找准目标一举攻克。跟恋人相处不是搞科研，不能随着性子硬来，他不想伤害对方的感受，这种事总归要找机会跟舒寒商量一下，看看他的意思。 第84章 恋人的浪漫是圆床 超市各种生鲜食品位于一层, 首当其冲被洗劫次数最多；二层粮油副食稍好些，留下了三分之二, 由于沉重搬运不便，无法开袋即食, 需要烹饪等原因, 除非刻意来找, 多数过路的倖存者不会去动。 其他生活日用品全部集中在三层, 宋易迟和舒寒照例沿电梯拾级而上，这层相比于下面两层整洁太多, 没有杂乱的物品, 也没有血迹，浅色的瓷砖地面落着一层土, 掩盖住下面依稀可见的杂乱脚印。 舒寒蹲xia身，指尖一抹, 痕迹立现, 碾去沾上的土站起来跟裤子上随意拍了拍：「至少有一个半月没人上来过了。」小城经官方组织撤离, 愿意留下的人寥寥无几，这里又是没有任何食物的三层, 没有人光顾有可能。 没人并不意味着不会有丧尸, 但地面灰落了一层, 没有踩踏痕迹, 他不好妄下结论。所以在宋易迟往空间里收东西时, 舒寒仍旧尽职尽责的在一定范围内警戒。 洗涤灵、洗髮水、家居消毒液等日化商品全拿上。 化妆品宋易迟不太懂, 挑了几个好像在家里见宋母用过的眼熟牌子, 各拿上一些单独放起来，其余收进空间和卫生用品放做堆，打算卖给吴处长，这些东西男人用不上，女人却必不可少，不愁没销路。 再往里是衣帽鞋袜的货架，宋易迟见此心中一喜，快步上前翻找合适的尺码。要是能在超市找齐衣服再好不过，省得再往商场跑，在感染区少跑一个地方就少一份危险。 宋易迟身形修长，不胖不瘦，平常穿xl和2xl都可以，舒寒与他差不多高，同size应该能穿，但此前他从没给别人买过衣服怕不合适，反正三层没丧尸，宋易迟直接举着两件t恤找到舒寒，让人背过身仔细比了比肩宽。 果然两个号码都行，用卖家的话说，xl属于修身款，2xl偏休闲，宋易迟迟疑片刻，考虑到舒寒现在比较瘦，如果恢復原样至少得长个二十斤，还是2xl保险，何况他们又不当模特，修身有个毛用，不如宽松些活动方便。 尺码确定一切好说，宋易迟跟舒寒俩人对衣服没讲究，不挑颜色不挑款，甭管长袖短袖，t恤衬衫，还是毛衣长裤，只要是男装2xl，能有机会穿得上的，一律收到空间专用角落。 内衣内裤鞋袜也是，挑中号码全部拿走，衣服是消耗品，只要空间地方足够，多备一些不碍事。 其他穿不了的回去丢给吴处长让他解决，人总要穿衣服不能果奔，军人有作训服，但军需品供不上所有家属吧？家属分完了还可以转卖给mn两市，或者挂牌放到生活区管理处，卖给基地倖存者。 前面是小家电、厨具、杯碗瓢盆，清洁用具等，买买……不，拿拿拿！ 最边上一块角落类似依家，摆放着各种家纺和家具，有床、餐桌、书柜、大衣柜；还有蚕丝被、太空被、凉蓆，枕头等，从大到小应有尽有。 其中最为醒目的是中间展台陈列的巨型圆床，木质结构的立柱将幔帐高高挑起，配上皮革材质的深棕色床头和围挡，颇为復古，上面自带浅灰和亚麻两种颜色的布艺靠枕，看起来非常柔软舒适。 宋易迟眼前一亮，兴奋的跑过去试坐，床垫软硬适中，正是他喜欢的。 人有了，床也有了，齐活！ 附近转悠完，舒寒确定这层真没被丧尸荼毒过，放松的坐到人身边，手撑在身后，长腿一伸，斜觑着他问：「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想什么呢，嗯？」 「想你。」宋易迟实诚的回答。 「想我什么？」舒寒脑袋一歪，抵在宋易迟肩头问。 「咳咳……」宋易迟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手半握拳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勉强压下不受控制，越翘越高的嘴角，但眼眸中透着掩不住的冉冉笑意，直言说，「这床不错，等回去找个时间我们试试吧。」 你这是在求又欠吗？ 那你答应吗？ 对视片刻，舒寒淡淡一笑，撑在身后的左手抬起，一个小东西落入宋易迟怀中，「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东西他也不熟，翻遍货架逐个看过才找到。 宋易迟拿起一看就笑了，笑得乐不可支，小盒子他见过，跟卫生用品在同个货架，左下角清晰的印着一个黄色柠檬，至于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还用说吗？怎么舒寒净搞这种可爱的小动作。 他拉着舒寒站起身，当面将圆床和小盒子一起收进空间，随后两人携手在这片区域闲逛。 每件样品后面都有对应的未拆装盒子，两人一边转，一边商量，有种新婚小两口一起逛街布置新居的甜蜜感，宋易迟将看中的家具一一收入空间。 第145页 未来十年，他们估计都要住在军区宿舍，屋里空空荡荡，要啥没啥，简单制式化的家具缺少温馨感。以前没条件，凑合就凑合了，现在遇上正好换一套，尤其是他那屋又窄又小的单人床，一定要换成双人的！ 圆床当个情趣偶尔玩儿玩儿还行，真摆屋里太占地方，不实用，舒寒选了一张带底箱的木床，他记得宋易迟的卧室并不大，双人床要占据不少空间，下面带箱子好歹能存些被子杂物，算是变相利用了床底这块地方。 其实宋易迟更想把成品带回家，拿出来就用方便省事，可惜只能想想，一件样品柜子两米高，三个人都塞得下，成品根本无法搬运，不是说两个人力气不够，而是没法抬，为什么？别忘了这里看是感染区，难道回去有人问起，他要说自己能单手抬家具，顺便杀丧尸？ 选家具最费时间，颜色尺寸都要考虑。 家纺不用这么麻烦，被子一律双人尺寸，春秋，夏天，冬天，三季不同薄厚，每种六条，被子不像衣服消耗那么快，好天气晾晒一下就行，三五年换新，足够他们跟宋母盖十来年。 床单、被罩跟选衣服同样对待，只选尺码不挑花色，单人和双人每种都拿一套单放起来留着自用，其余丢在另一边。 装完最后一套家纺，回头看去，三层货架都被他们搜刮一空，宋易迟估么着空间里的物资足够堆成小山包，成就感爆棚，走前还绕到箱包柜檯拿了许多超大号塑料整理箱。 本来箱包这里被他直接略过，后来跟舒寒商量物资分配时，他忽然想到零碎东西没法装车，直接撒在卡车后面的车斗里路上全得颠丢了，根本带不回基地。 此时，整理箱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甭管什么往里一装，有盖有扣，严严实实，往卡车上一摞再用绳子勒紧固定，完美。 「货架上摆的日用品不算多，咱们下楼找找库房吧。」宋易迟说道。 「好。」舒寒点头应了。 超市为了丰富多样，货架上每种商品通常只放二三十个，不会太多，大部分货物囤在仓库，营业时理货员来回巡视，发现哪里有短缺唿叫库房随时补充，保证架上品种齐全，供顾客尽情选购。 两人原路返回到一层，这次他们贴着里侧向中间走去，刚才过来被砸在架子底下的丧尸吸引，中间没有细看，宋易迟记得在蔬菜和冷冻柜之间有一道防火门，贴着「员工专用，闲人免进」字样，很有可能是库房通道。 走了没多远，宋易迟无意间一扭头发现超市大门右侧贴墙角的位置，立着个绿色设备。 他们进门直接左转到点心柜檯，右手边匆匆扫过，没发现丧尸便没做关注，所以忽略了摆放在角落的各种机器。 设备大约有两个大衣柜连起来那么大，是常见的24小时自动售卖点，里面有饮料小零食之类，最关键的是有地图。 宋易迟拍了下舒寒，舒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了自动售卖机，于是他们调转方向，小心翼翼的靠过去。 搜刮完三层超市总共耗费两个多小时，大门又多了几只新丧尸来回游盪，舒寒让宋易迟去找地图，自己用枪在外围快速清理一遍，保证短时间内，至少在他们找到仓库前不会有丧尸过来。 现如今没有货币，基地买东西都是刷手环扣贡献点，宋易迟习惯成自然，走上前——刷！ 「滴滴滴！」机器红灯亮起，一阵提示音过后显示余额不足，他愣了，很快反应过来外面的机器扣款不用点数，而是走银行的老系统，可银行系统早已瘫痪，过去的钱也报废了，根本用不了。 宋易迟揉揉额角，迅速拔枪打碎了机器外层保护罩，用枪托敲掉危险的尖茬子，直截了当拿地图走人。 真是在基地安逸太久，没机会单独出来搜刮物资，俨然忘了当「强盗」的感觉。 恰巧回来的舒寒很识趣地假装没瞅见宋易迟犯傻的举动，从善如流接过地图，手头没有笔做记号，直接用手指给对方看：「咱们是从这里进入小城，现在在大超市这儿，你不是还要找商场么？这里和那里分别有两个商业区。」 「不用了，衣服鞋袜这些够穿很久。」宋易迟觉着超市里的衣物就行，果断放弃了商业区。 小城人口再少也是丧尸占领的高危感染区，越靠近中心代表越危险，超市里的衣服也都是新的，他又不要求非得穿什么牌子，没必要奔着高端商场。 「小城医院在哪儿？」他冷不丁问。 「顺着超市侧面大街往北走，大概半天……」舒寒指着地图顺嘴答道，可话说一半儿就顿住了，双眼瞬间睁大，蓦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宋易迟，「你要去医院？！」 「嗯。」宋易迟拿过地图仔细记住舒寒方才指出的位置和沿途街巷的名字，「我想明天到医院看一眼。」 原本，舒寒对行程无所谓，宋易迟说去哪儿就去哪儿，这会儿他突然提出去医院，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 放弃商业区，等会儿超市仓库一扫，此行目的圆满达成，明天不用再深入感染区，原路返回就能安全回家，这小子临时改主意去医院干嘛？ 问完，他发现宋易迟的注意力都在地图上，根本没在听，舒寒一把抢回地图叠一叠收进自己口袋。 宋易迟这才抬起脸正视舒寒，沉声对他说：「强化剂会对脑中区及旁小叶产生损害，基地内部仪器会记录数据，你只能在外面的医院做检查。」 第146页 舒寒听罢心中一紧，嘴巴张张合合，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可病毒爆发医院肯定是重灾区，你自己就是医生难道还不知道当时有多少人被隔离吗？」 宋易迟神情一肃，想起自己逃出医院的那天，感染病人疯子般到处咬人，耳边不断充斥着惨叫和唿救声，目所能及之处鲜血满地。 场面何止混乱二字可以形容，说惨不忍睹都不为过。 第85章 你敢！ 见对方沉默不言, 舒寒做了个深唿吸，摇着头否决：「无论是医院周边还是里面, 丧尸数量和其他地方没得比，或许挤满丧尸寸步难行也未可知, 检查不做就不做了, 医院不能去。」 「不行。」宋易迟想也没想, 断然拒绝, 开玩笑，他带舒寒出来就是为了去医院做全面检查, 要是把其他事儿都办了放弃医院, 岂非本末倒置，白跑一趟。 「宋易迟, 你到底知不知道医院究竟有多危险！」舒寒极少叫全名，这会儿双眉紧蹙分明是生气了, 他不贊同对方做出这种显然已经超出能力范围的冒失举动。 其实也不怪舒寒会生气, 他曾经不止一次执行救援任务, 密林封闭的部落，传染病爆发区, 战地沦陷的小镇…… 宋易迟是安安稳稳生活在城市里的普通医生, 从未接触过战争, 不了解很正常, 但他不同,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人员集中地的危险性, 莫说是宋易迟这种平民, 就是受过多年严苛训练的他，都不敢拍胸脯说进去后能保证百分之百活着出来。 他知道宋易迟要避开基地设备在外面检查的原因，但医院是什么地方？丧尸病毒的重灾区！ 如果说以前战场上挨枪子儿还能压住伤口止血，及时抢救不至于送命，丧尸病毒不是子弹，具有极强的感染性，稍有差池命，哪怕一个小小擦伤，人就没命了！ 倘若小队全副武装，靠火力清扫还有希望。这会儿仅凭他们两个人，超市商场还有试一试的可能，医院丧尸遍地，在他看来是绝不可进入的必死之地。 舒寒觉得不值得为了做检查把命赌上，他绝不答应宋易迟用生命为自己冒险。 「我就是从医院逃出来的当然知道。」宋易迟淡淡回答。 「知道你还去？」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情况有多危险？」宋易迟趁其不备一把抓住舒寒的手腕用力一捏，看着上面瞬间泛起四条淤血指痕，眼眸中的痛惜一闪而逝。 要是他早点儿发现不对把人救出来，说不定就不会被侵蚀得这么严重了。 空间只能起到抑制作用，无法消除强化剂影响，他又不能让舒寒当个「睡美男」，从此沉睡再不醒来，这样跟关在m市实验楼里失去自由有什么区别？ 特殊异能在没有明确目标下，做不到有效治疗，即便检查结果出来，以他的能力是否可以治癒还要两说着。 「一定要治好舒寒」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目标，一句自我鼓励的话，在对强化剂缺乏了解的情况下，宋易迟根本没有把握，他甚至不知道舒寒究竟剩下多少时间。 面对未知，他首次尝到焦躁的滋味儿，向来对专业素养充满信心，喜欢研究临床病例，以破解疑难问题为乐趣的宋医生，此刻突然发现心底冒出了厌恶情绪。 舒寒对他来说不只是需要治癒的患者，更是装在心里珍而重之的恋人，他无法想像如果特殊异能也不能修復强化剂对大脑造成的损伤，他该怎么办……这人还可以等多久？自己能否在一切无法挽回前想出解决办法？ 宋易迟深吸口气，强压下酸涩的心情，抬起双眼定定的望着目光闪烁的舒寒，语气郑重得与对方早上说这番话时如出一辙。 「对我来说没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我必须带你去医院，你不去我就把你装进空间带着，自己——」 一时间，舒寒找不到语言来形容心里的满涨感，不等宋易迟说完他迈步上前，将人紧紧抱住，堵住了未出口的话。 「你敢……」低哑的两个字，从紧贴在一起的唇间艰难溢出，未尽之语被另一方后发先至，强势消音，从宋易迟的角度可以看到对方微微颤抖的眼睫，他清晰的感到舒寒在害怕。 不是怕自己被副作用侵蚀死亡，而是怕宋易迟执意前往医院会陷入危机乃至送命。 他抱紧怀里的人，手指插入髮丝之间轻缓抚着，心底长嘆一声，舒寒呀，你怕我会死，难道我就不怕吗？ 「让我去吧。」待人僵硬的身体逐渐放软，不再抗拒，他一下下啄着舒寒的唇瓣，声音放得极轻，小声请求。 病情越早治疗越好，他已经错过太多，不想再拖下去了。 没有检查设备提供清晰的脑部扫描，他无法得知舒寒的情况，无法制定治疗方案，也无法验证异能是否有效。 若有效则皆大欢喜，他多花些时间，总能把人治好；若无效……恐怕等不到舒寒临终，他就要变成偏激的疯子，往m市实验楼的通风管道里放一些易挥发的有du气体什么的，让那些混蛋也尝尝大脑被破坏的感觉。 别以为他在开玩笑办不到，生化不分家，他是学医的，化学成绩自然不差，何况上辈子做过那么多探究实验，无意中得到的培育结果各种各样。 实验乐趣就在于不可预料的未知变化，无心插柳柳成荫，某些结果对于项目本身而言或许是失败的，但如果单列出来，却可以成为独立研究项目。 第147页 破坏性的想法猝然显现，宋易迟自己都怔住了，不是说不敢相信，而是他从未想到自己会因为某人，某事生出如此偏激的报復念头。 转念间，却很快坦然接受了，他不在乎是否会被其他人「灌上」激进派的名头，无论是不是末世法则导致观念出现偏差，舒寒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永远都不会改变，有仇报仇，有错么？ 舒寒沉默不言，宋易迟用嘴唇磨蹭着他，再次开口：「好不好？」 温热的吐息吹在唇边，舒寒抿了抿嘴，闭上双眼。 「好……」舒寒艰涩的颤声应下，内心纠结极了，宋易迟为救他已经牺牲太多，单是把自己辛苦研究的成果交易给n市换取录像，他就还不清。 舒寒不懂科研原理，却能明白取得成果的每一步有多艰难。 这就像军区训练纪录，每次刷新，哪怕只有0.1秒提升，其背后耗费的巨大精力也是其他人无法想像的。 专项特训，精心准备，控制饮食，调整状态，临了还要看当场发挥和运气成分。 旁人光看到宋易迟年纪轻轻取得了巨大成功，前途无量，可他背后做了多少努力，花了多少心思谁能知道？ 短期内急速提升都是要付出大代价的！ 舒寒光想想就心疼不已，这小子现在又要为他去医院冒险。 自己的身体多少有点儿感觉，舒寒知道他的精力每况愈下，但他还没跟宋易迟呆够，想和他见证末世结束，想陪他一起变老。 他不想死，他死了这小子肯定会伤心很久，然而不能仅仅因为不想死，就自私的眼睁睁看恋人扎进丧尸堆。 曾经他非常欣赏宋易迟的决断力，想到就做，不拖泥带水。这会儿他宁可打自己的脸，也希望对方多瞻前顾后一些，说不定会就此放弃，不去冒险了。 可是，他知道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在打定主意的宋易迟面前别人说什么都没用，这小子看似温和圆滑，很好说话，其实芯子里自有成算，在老油条吴处长那儿也没吃过亏，想干什么就一定要干，不达目的不罢休，死拧死拧的。 偏他干事儿前，总能列出足够理由和详细规划，不是无脑莽撞的蛮干，令人即便感到不满，也找不出比他更有力的反驳点，最终逃不掉被说服的命运。 可话又说回来，将心比心，如果两人调换位置，宋易迟有危险，但凡有一线希望他同样会奋力尝试，不计后果，别说小城，就算是百万人口的直辖市他都要去闯一闯。 「去可以，你得听我的。」舒寒把脸埋在宋易迟肩窝，闷闷地说。 阻止不了就一起去吧，他说什么也不能擎等着恋人为自己冒险，如果宋易迟出了意外，他即使活下来也无法原谅自己。 舒寒虽然没深入过丧尸堆，但潜入各种建筑的经验比宋易迟这个大外行丰富得多，而且他以前去过小城医院，依稀记得科室大概位置，他必须全程参与，这是底线。 只有实际进入，才能审时度势，根据情况做出最佳判断，他绝不准宋易迟把他装进空间，单独前往。 「嗯。」宋易迟想想便同意了，之所以冒险潜入医院就是为了检查侵蚀程度，并且验证强化剂造成的副作用是否在异能治疗范围内。 他原本就打算想办法说服舒寒，收进空间之类不过是放狠话，表达一定要去医院的决心罢了，不是真会这样做。 何况舒寒性格强势，从不退缩，习惯了当保护者的角色。这种人绝对不会容许自己躲在空间安然享受，如果宋易迟强行违背他的意愿做了，恐怕会成为他们之间一道永远抹不去的裂痕。 舒寒要求一同前往在宋易迟意料之内，一切行动听指挥，没问题，术业有专攻，宋易迟相信对方的专业判断。 至于舒寒会不会为了让他放弃，随便找个理由说里面进不去或者丧尸太多走不通之类，宋易迟并不担心，舒寒不是那种人，他既然答应必然会全力相助，不会背后耍小手段。 双方意向达成一致，两人返回员工通道，顺利找到仓库。 仓库门是电子锁，需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 他们都不是计算机专业，破译无望，舒寒让宋易迟从空间里找改锥和剪线钳，撬开外盖，拉出连接线一通捣鼓，简单粗暴的掐断电源。 这回进倒是能进，门却锁不上了，宋易迟也有招儿，手一挥扫空仓库，接着把几米高的沉重铁架通过空间移到门口，堵个严严实实，别说丧尸进不来，他们明天出去都要花五分钟。 一通忙活，洗劫超市的任务完美落幕，宋易迟看了看表，晚上七点，不知不觉这么晚了，俩人居然谁也没觉得饿。 仓库没开灯，除了手电光照到的地方，别处一片漆黑。 进空间会陷入休眠，出来后要一个多小时才能恢復，舒寒不放心宋易迟一个人呆在外面，不想进去，宋易迟不强求，搬出楼上拿的大圆床，往上面一坐开始琢磨晚上吃什么。 想着想着，舒寒馋肉的表情突然撞了进来，他噗嗤笑出声，有了主意。 方便盒饭最下面有个加热包，倒点儿冷水就能自动加热，宋易迟又翻出一袋真空包装的肘子肉，切成大片埋在饭里，两人热热乎乎吃个饱。 临睡前宋易迟照常用异能在舒寒身体里循环几圈，帮他消除疲劳，舒寒眼皮发沉，一抬一阖没坚持多一会儿就抵不住周公召唤，迷迷煳煳睡过去。 第148页 第86章 厨艺与卡通围裙 宋易迟侧撑着头, 脸色阴沉，盯着沉沉睡过去的人看了许久。 或许是怕自己忧心, 舒寒从未抱怨身体不适，可这幅明显精神不济的样子却瞒不过善于观察的宋医生。 刚到基地那会儿, 自己仗着空间恢復能力精神奕奕, 招待了前来致谢的沈让, 又到兑换处跑一圈, 跟吴处长签了蔬菜份例的协议。 而阿辉、陆云、宋飞兄妹，有一个算一个, 全都因睡眠不足在家趴窝了, 宋易迟清楚记得阿辉给自己开门时，说半截儿话都能靠在门框上睡着的睏倦模样。 可见长途跋涉外加熬夜对体能和精神的双重消耗十分巨大, 即便是精力充沛的年轻人也吃不消。 反观舒寒，经过三四个小时短暂休息, 恨不得比他这个有空间的都精神, 不仅一大早爬起来跑到募集处, 后来不知道人去了哪里，直接没影儿了。 思及此, 宋易迟眉头皱得更紧了。 今天出来大半时间在车上, 还是自己开车舒寒休息, 真正体能消耗要从抵达小城外围开始计起, 他们一路推进到最终进入仓库, 满打满算没超过六小时。 还在实验楼那会儿他们一呆就是一整天, 宋易迟发现舒寒不知何时多了午睡习惯, 少则三个小时，多则五个小时，经常不知不觉靠着他睡过去。开始宋易迟没太当回事儿，以为是前段时间精神紧张导致，可时间一长他隐隐感到不对，依舒寒的素质睡个两三天早该缓过来了，可他没有，仍旧每天需要补眠。 白天从小城杀进来，宋易迟刻意没用异能，想看看一天跑下来究竟能有多累，岂料舒寒表面看起来挺好，吃过晚饭沾枕头就着。 要知道舒寒的异能比宋易迟强了将近一倍，他这个带头冲锋的人仅是感到有些疲惫，甚至还不如以前赶路的时候，舒寒却反而累得睡着了。 他很想自欺欺人一把，将舒寒迅速睡死过去归结于自己身边有安全感，可他做不到，异能始终是外力，车上那次效果显着全因为舒寒白天赶路晚上警戒，相当于一天一夜没有合眼。 这会儿显然不是。 又静静看了半晌，宋易迟爱惜的在对方额头落下晚安吻，心念一动，连床带人消失在仓库。 他只答应不单独去医院，可没答应哄人睡着后不进空间。 密闭式仓库看不到外面，舒寒多年养成的生物钟并未因此发生延迟，睡醒时恰好清晨五点半，他向来醒了就起，没有赖床习惯，谁知睁开眼，恰好撞进宋易迟眉眼弯弯，蕴含笑意的眼底。 换做以前，绝不可能连有人近身都察觉不到，他下意识唿吸一滞，紧接着身体放松下来，须臾间就懂了，肯定是这小子昨晚又把他弄进空间，早上看时间差不多才放出来。 舒寒唇角悄然挑高，不由分说将人拉进怀里，带着暖心惬意赖了好一会儿，伸个大懒腰起床洗漱。 比他早一步，或者说整晚在空间收拾东西，不需要睡眠照样精力充沛的宋易迟蹲在地上，用勺子搅了搅便携炉上的小锅，粥已经闷得差不多了，米粒彻底爆开，米汤挂在不锈钢勺子表面呈半透明的米白色，粘稠绵滑。 初时舒寒没留意，等洗漱完擦了脸，提鼻子一闻，仓库里满是大米粥的香味儿。 「你这怎么弄得？」他惊奇的蹲在宋易迟旁边问。 便携炉是太阳能的，仓库里没窗户没阳光，仅凭摆在地上一盏露营灯显然不足以驱动炉子的加热功能。 宋易迟嘿嘿一笑，眨眼间从空间取出自己新做的光源利器： 近十个聚光手电捆作一团，灯头朝下倒挂在衣帽架的钩子上，圆柱形的光源稳定笼罩着便携炉，强度堪比汽车的远光灯。 舒寒一看竖起大拇指，暗嘆不愧是搞研究的，干什么都有创意。 仓库门锁没有电，合不严实，光源照一照要收起来，避免强光bao露太久招来丧尸，给两人离开超市带来麻烦，所以这锅粥是断断续续闷熟的。 没了强光手电，仓库瞬间又暗下来，舒寒的眼睛过了几秒才适应周围由亮转暗的环境。 方才没有强光作对比没感觉，这会儿怎么看怎么觉得一盏露营灯不够用，连个炉子都照不亮！ 宋易迟拿出准备好的三明治，舒寒先端起粥喝了一口，眼睛唰的亮了，这粥不仅闻着香，口感也不错，粘稠软糯，充满温情的味道，切成小条的午餐肉和脱水蔬菜混在米粒子当中，红红绿绿煞是好看。 沖这份卖相，完爆部队食堂汤汤水水的稀粥，让吃惯糙食的舒寒忽然有点儿捨不得把它喝掉…… 这种时候莫说有口吃的，能吃上一顿热饭就是天大幸福。三明治和米粥，看似简单的早餐并不简单，单是这一锅粥宋易迟就花了不少心思，他紧盯着舒寒的表情，见他喝一口便放下以为不和胃口，没想舒寒放下后给他盛了一碗，递到眼前说：「很好吃。」 舒寒觉着喜欢宋易迟简直赚大了。 这小子要学歷有学歷，人家是博士；要能力有能力，科研项目独挑大樑；外在条件拔尖儿，身形挺拔，眉眼温润，尤其笑起来的时候如沐春风；内在更甭说了，会做家务的男人不稀有，稀有的是愿意去做。 迎着对方崇拜又喜滋滋的眼神，宋易迟接过碗，有些不要意思：「我除了粥只会煮面。」 舒寒听罢怔了怔，随即目光逐渐透出坚定，没再说话，照着宋医生特制三明治，神情严肃地咬了一大口。 第149页 这人心思不难猜，宋易迟看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中微微一哂，琢磨起给找一条什么花色的围裙才合适，红色桃心？还是彩虹小马？ 恶搞念头一起，思维止不住越飘越远，舒寒距离「威勐」这词儿差挺远，但「高大」却是实打实，以他那身高光是往厨房一站，就要霸去不少空间。 不是宋易迟以貌取人，而是舒寒不管从哪方面看，都不像是个有厨艺的人啊。 宋易迟尝试在脑中勾勒出舒寒繫着卡通围裙，手拿菜刀，端着执行任务的郑重表情，切个土豆都要仔细规划，比来比去，还在宋母指导下学炒菜的场景。 噗！画面太美他……他赶紧低下头，借喝粥的工夫掩住翘起的嘴角。 @@@@@ 「怎么丧尸这么少？」宋易迟打开窗户向下张望，发觉医院外没有形成想像中的丧尸潮，数量比预期中稀少很多，内部看不到不清楚，但凭过往经歷判断，绝不会少。 他现在所处位置是小城医院侧面一栋低层建筑，相比于正对面，这里与医院仅隔一条小马路，直线距离更近些。 早饭后没什么可拿，东西都存在空间，他们简单收拾一下，挪开了挡在门口的铁制货架。超市因为有活人经过，仅一宿就聚了二十几只丧尸，也不知都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两人联手快速解决，继续进发。 今天有地图在舒寒不怕迷失方向，找准几条必经之路，避开丧尸集中的大街，专挑没人小路，社区后门之类，带着宋易迟翻墙爬高，直奔小城医院。 路上舒寒坚持先到医院临街侦查情况再做决定，宋易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跟在他身后，反正一定要去，舒寒想看就看，如果多看看能更有把握，何乐不为。 两人爬窗户摸进这栋小楼，医院楼层比民居建筑高许多，他们爬到三层发现矮了一截，又赶紧转到四层。 舒寒锁好门走过来，宋易迟侧身给他腾出些空间，他们选的这间屋子位于建筑转角，视线良好，两个房间的窗户分别能将医院前两条街的情况尽收眼底。 他快速扫一眼，没说话，又到隔壁房间转了一圈，发觉丧尸数量不对。 不是说丧尸少，医院作为病毒集中营，周围游荡的丧尸比其他地方要多上许多，但远没达到预料中那种「尸满为患」的地步。 舒寒皱起眉头，心中有些不安，可没等他张嘴，一根修长的手指，带着丝凉意压在唇上，轻却异常坚定，一如手指主人凝望着自己的目光。 舒寒抿了抿嘴，拉下对方的手小心翼翼拢起来，什么也没说，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在宋易迟眼中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坚定，这小子将他看得太重，重到无论如何都要去小城医院试试，重到他不能轻言放弃，否则对宋易迟来说不是安慰，不是保护，而是轻视。 相恋的两个人，没什么比相互理解更能令对方感到贴心。 宋易迟见舒寒不再说话，反手拉住他的手，晃了晃胳膊，轻声说：「谢谢你答应陪我。」 舒寒指尖一颤，若他们仍是朋友关系，今天任宋易迟说破嘴皮，自己都不会答应他去冒险，可两人是挑明关系打算携手一生的恋人，双方休戚相关，他的命不再独属于自己，放弃前必须考虑宋易迟的感受和意见。 「不，是我要谢谢你。」他执起宋易迟的手放到唇边，低垂眼睫，在指关节处轻落一吻。 宋易迟要找的核磁共振成像室就在对面医院三层，不论结果如何，能不能治癒，谢谢你找到我，谢谢你做出的努力，也谢谢你的喜爱。 宋易迟听懂了舒寒的弦外之音，双眼禁不住有些发酸。 在医院上班那会儿，他不知给患者家属下达过多少张病危通知，原以为身为医生早已习惯生生死死，能够从容面对，谁知事到临头才知道，这种事对重要的人来说，永远无法习惯。 第87章 宋医生也会打擦边球 空间里有不少杂七杂八存货, 是宋易迟重生回来那几年，想起点儿什么就买什么, 零零散散囤积的，其中包括露营灯, 帐篷, 睡袋, 还有十字努。 当时宋易迟还在校念书, 大部分时间泡在图书馆玩儿命啃材料，过免修考试, 周末得空去健身房跑步游泳, 对户外之类一窍不通。 进门瞅见店里各种户外用品，琳琅满目, 正愁不知如何入手，店老闆过来了, 开始热情介绍每种品牌的优缺点和一些实用性很高的小装备。 就这样, 两人一个乐意多了解作比对, 一个有心搭话套近乎，都很有聊天谷欠望, 很快攀谈起来。 托热情老闆的福, 宋易迟置办到两套自己非常满意的装备, 还得了友情优惠价, 小省一笔, 心里正得意, 岂料转眼间, 非但把省下的钱花个精光，反而又贴进去不少。 为什么呢？ 这就不得不提到空间里这把十字努了。 说来也巧，户外运动商店的老闆看他热火朝天购置许多露营装备，以为宋易迟是那种爱寻求刺激的年轻人，便跟他东拉西扯，旁敲侧击，不停推荐近郊的一个真人cs模拟运动场。 宋易迟以为运动场是店老闆自家开的，想拉生意，结果老闆推荐完运动场，又提到那边整座山头被长期承包，除了山脚下真人cs场地，深山里还散养着不少野鸡和兔子等小型动物，只要交个门票钱，可以自带装备进去体验狩猎，并且明示暗示自己有关系可以改造气木仓和努箭。 第150页 宋易迟恍然大悟，原来老闆醉翁之意不在酒，推荐运动场是假，想私下揽活儿才是真。 他本打算回绝，方抬起手又顿住，仔细一琢磨，本土不像境外，只要有钱，枪械刀具随随便便能搞到手，在这里买把收藏级的冷兵器都不行，限制非常严格。 过几年，万一乱起来…… 想着，宋易迟的视线不自觉逐渐上移，被挂在墙上用作装饰的努箭牢牢吸引，这玩意儿说不定关键时刻能保命。 店老闆仍在一旁口沫横飞的介绍追踪狩猎如何新鲜，如何有挑战性，忽然发现宋易迟半天没回应，正一言不发盯住努箭，眼神儿闪烁，似乎有些意动却又犹豫不决。 他自信一笑，自己这眼光，不多谈了，一看一个准儿！ 今天并非周末，店里没其他客人，眼前有大生意上门，如果顺利吃下能顶整月收入！登时老闆也不在乎散客了，直接把门口牌子翻到暂停营业，悄咪咪回库房提熘出一个足有登机箱那么大，略扁一些的合金制箱子放在柜檯。 宋易迟纳闷儿的问老闆拿旅行箱干嘛，老闆神秘一笑，双手熟练的调开密码，随着「咔哒」一声清脆的开锁声，宋易迟眼前骤然亮了，箱子里装着一把全身漆黑，手臂长的十字努。 老闆见年轻人的眼光瞬间被吸引住，知道买卖能成，心里甭提多高兴，立刻将弓努殷勤的取出来比划一下，转手递给宋易迟让他自行体会。 十字努入手沉甸甸，很有分量，手持姿势有些像突击bu枪，需要双手端着平举胸前，他尝试向后拉动弓弦进行装填，机括顺滑却相当有力，努箭的破坏性绝不是单手小弩能比拟的。 趁宋易迟试验，店老闆不住夸耀着他手里这把十字努，纯进口合金制造，内里机括经彻底改进，威力大大提升，实打实的硬货。 有它陪伴，你保证会爱上狩猎的感觉！店老闆做出总结性发言，随后不再多说，交给宋易迟自己考虑。 宋易迟第一次接触武器类商品，颇有些爱不释手，这把十字努无论手感还是做工，他都非常满意，没思量太久就决定买下，付款时才知道手里拿着的只是样品，实物需要订做，工期半个月。 店主一再保证自己这儿是六年老店，童叟无欺，订做的实物跟样品一毛一样，如果有半点儿不同，定金双倍赔偿。 舒寒惦着手里这把崭新崭新，很明显一次都没用过的弩，摆弄几下，试了试机括和瞄准手感，啧啧称奇：「你这玩意儿快赶上军用十字努了都，想不到宋医生也会打擦边球？」 说完，他眉梢上扬，微微抬起下巴，富含调笑的斜睨着宋易迟，后者轻咳一声，不甘示弱的伸出手，一柄做工精良，一看就不是通用货的匕首出现在掌心：「要论起擦边球，我可不敢与舒队长相比。」 舒寒偷藏的匕首锋刃流畅，握在手中配重完美，连他这个外行都能看出不是一般人能搞到的极品货，相比之下，自己偷买的十字努顶多算后期改装违规了些，外观和材质仍旧属于能买到的收藏级。 这不是自己老早以前送给他防身用的匕首吗！ 宋易迟故意把匕首抛起来又接住，唇畔翘起的弧度甭提多得意，舒寒二话不说抓向匕首，宋易迟发觉情形不对，抢先伸手，指尖一触匕首立即消失，回了空间。 舒寒抓了个空，气的直瞪眼，反之宋易迟嘴角咧得更大了，能在舒寒手里抢到便宜不容易，不过他懂得见好就收，主动上前亲了亲对方瞪得圆圆的，神色凌厉的眼睛。 柔软的唇，带着恋人的温度触及眼角，一如宋易迟温和的性情，舒寒条件反射的一闭眼，没了脾气，端着十字努来到窗边，拉上机括，握着努箭的左手微微张开，瞬间凝出一根别无二致的异能努箭。 十字努原配努箭数量有限，对面是丧尸遍布的小城医院，射过去谁知道有没有机会回收，现在又没地方买，用一支少一支。 所以，舒寒试射时选择使用异能努箭，尽管两者的重量差异会导致偏差，胜在不限量，可以随意使用。 从自己所站的位置，对面有三个房间可选，舒寒略一思索，中间直线距离最短的那间留作拉绳，开弓瞄准了右边。 第一箭扎在墙上，舒寒估算了下努箭飞行轨迹很快射出第二箭，「哗啦」一声，右边房间的玻璃瞬间破碎，屋里的丧尸听到响动，兴奋地吼叫起来，纷纷涌向窗口，沖在最前面的甚至被挤出去，摔下楼。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警戒线不约而同升到最高级，外面看不明显，医院内盘踞的丧尸果然很多，按小城人口和感染比例算，闹不好足有几千。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计划直入三层，没打算一点点杀进去，累不算什么，几千只丧尸蜂拥而出才是最危险的。 宋易迟掏出枪开始射击，两栋楼之间马路不宽，但肯定超过了异能枪的精准射程，打是能打到，准确率大大下降，反正丧尸不知道疼，只要站着就说明没死，很好判断，一枪不行就三枪，务求进入医院前尽可能多消灭三楼丧尸。 据舒寒估计，改装十字努射程约有四百米，准头比异能枪强上不少，他直接放弃枪械改用努箭，每消灭完一波聚集过来的丧尸，他就打碎一面新玻璃，继续引。 直到三个房间，六扇窗户全部打碎，不知不觉过去近两个小时，杀的丧尸多到数不过来。 第151页 舒寒怕异能箭栓不住，特意换上实体努箭，箭尾用钓鱼线系上登山绳跟抓钩，手指微动，努箭「嗖」的急速射出，在空中划过一道比之前略高的完美弧线，准确落入正对面窗口。 地上放着的一大捆登山绳随之簌簌减少，待努箭落地，舒寒从这边拉动绳索，让抓钩牢牢勾住对面窗台，用力扥了扥，拴在宋易迟准备好的立在窗边的铁床上，想了想又怕不稳当，连屋内暖气一併拴上了。 随后第二支箭带着绳索和抓钩顺利飞入医院，舒寒手脚麻利打结系好，这根绳索留做备用，防止第一根松脱两人无法原路返回，或者情况危急时，他们一人一根，砍断绳索直接盪回来。 「准备好了吗？我先过，你看好。」舒寒问。 宋易迟点点头，舒寒转身，率先跳上窗台，双手抓住登山绳，左腿勾住身体往前一趴，整个人瞬间倒转，与此同时右腿快速抬起，膝窝挂在绳子上。 只见他停顿片刻，右手向前换握，左腿朝前进方向挂绳，紧接着左手向前，右腿跟进，就这样用异侧的手脚有节奏的交替前行，不一会儿就抵达医院。 宋易迟原地举枪警戒，以防房间里有新丧尸闯进来袭击毫无防备的舒寒。 舒寒顺着绳子爬过去后，反手扒住窗沿，腿一松，下身悬空，靠腰部力量身子一拧，利落的侧翻进入室内，甫一进入便凝出异能武器，照准脑袋快速将地上的丧尸全部补刀。 刚才从对面射击毕竟距离太远，看不清，他怕有没死透的混在里面，万一趁两人不注意偷袭成功，哭都没地方哭去。 绳子悬在半空近十米高度，宋易迟坐在窗沿，双脚悬空往下看，下面有刚才从楼上摔下去，拍得血肉模煳成的丧尸，也有被动静吸引过来，兴奋吼叫的丧尸。 说实话他不恐高，可架不住心里没底，难免有些小紧张，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停止往下看这种会引发紧张情绪的行为，转而活动着手腕，等舒寒打出信号，学着他的样子双手握紧绳索，单腿勾住向前一趴。 身体骤然失重，展开自由落体，可只落了不到一秒，又因手脚攀着绳索而发生快速翻转，人变成仰面朝天的姿势，悬空呆住。 绳索由于挂了重物开始晃动，他的身体也随之摇摆。 第88章 小城医院 「腿勾住, 对用膝盖，左手抓紧, 右手慢慢前移。」舒寒趴在窗口进行场外指导。 窗口残留碎玻璃已经清理干净，身后房门也关上了, 房间处于密闭状态, 相对安全, 他可以将注意力全放在宋易迟身上, 不担心背后有丧尸进来捣乱。 爬绳索宋易迟只在小学体育课玩儿过，直上直下跟爬杆子似的, 这种悬空倒爬从未接触, 也没提前做过任何训练，能有舒寒给他做个样子当参考不错了, 这事儿谁也替代不了，唯有硬着头皮, 赶鸭子上架。 宋易迟依照舒寒指导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缓慢前行, 爬到后半程，即使戴着手套, 手心仍是勒得又热又疼, 可他不能松懈哪怕一秒。 「怎么了？！」舒寒见宋易迟爬过三分之二, 忽然顿在原地不动了, 瞳孔一紧, 慌忙问。 两人距离还有好几米, 舒寒探出身子也够不到人, 站在窗口干着急。 宋易迟回了句没事，咬紧牙关继续靠近，他眼中只有医院白色的墙壁。 近了，还有三米……两米……一米…… 指尖眼看就要触及窗台，上面快速伸出一只手把他牢牢抓住。 仗着外力介入，宋易迟总算不用挂在绳子上晃来晃去，空着的右手扒住窗沿。 「腿放松，别怕，我拉你上来。」舒寒的语气听起来与平日大不相同，格外温和，充满了安抚和鼓励。 其实整个爬行过程并不困难，有力气都能办到，最后从绳子下来才是难点，因为绳子和墙壁呈九十度角，抓钩挂在窗户下沿，要想翻进来得先松开腿，人整个挂在窗边，全靠手臂和腰的力量爬上去。 舒寒担心宋易迟是新手，面对挂在墙上脚不沾地的情况会紧张，半个身子探到窗外，一手拽着他左手，一手去拉腰带。 宋易迟知道动作讲究连贯性，要一鼓作气不能犹豫，他抓住窗沿的右手做好准备，双腿一松，人立刻从绳子上掉下去，悬在半空，舒寒及时拽住腰带往上一提，宋易迟憋着气腰部使劲儿，右腿借力勾住窗户边缘。 唿……宋易迟长长的吁了口气，靠着右腿半个人挂在墙上，总算比上吊似的双脚悬空舒服得多，至少没那么悬了，他缓了两秒，接着右手右腿同时用力翻入屋内，舒寒一直拉着他的左手，半扶半抱帮人站稳，免得摔进丧尸堆里。 宋易迟却顺势抱住舒寒，凑到他耳边问：「你刚才是把我当小孩子哄了吗？」 我不是怕你恐高害怕么。 舒寒躲开耳边温热的吐息，侧头看了宋易迟一眼，没说话。 他顺手摘掉那人的防滑手套，发现手心被勒得一片通红，舒寒心疼的抿着嘴，揉了没两下，宋易迟的胳膊开始剧烈抖动，舒寒怔了怔，紧接着脸色一僵，甩手不干了。 麻蛋，他怎么又把治疗异能给忘了！ 实验楼那次，宋易迟离开好久，天儿都黑了舒寒才反应过来这小子有异能，肩膀发麻什么的根本不存在，临走一番装模作样，纯粹想作弄自己！ 第152页 其实他想岔了，宋易迟今天真的没有预谋，爬绳索时手脚左右配合不能乱，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要抓紧，腿要挂住」，手感觉疼痛第一时间想的不是用异能，而是快点儿过去。 后来放开绳索，手不用勒在绳子上承受重量，自然而然不疼了，直到舒寒发现，蹙着眉小心翼翼帮他揉手，宋易迟才意识到手由于用力过度磨红了。 这种程度连伤都算不上，不碍事，没异能过一会儿也会自己转好，不过……由于舒寒低着脑袋，从宋易迟的角度能清楚的看到他不自觉微微蹙起的眉头，以及挺直鼻樑下抿成一道直线的嘴。 宋易迟唇角一弯，恋人只顾紧张，关心则乱的样子还是真不赖。 想着，他忍不住无声笑了，一笑不要紧，抖动的双肩牵动手臂，立刻被舒寒觉察。 宋易迟迅速反手拽住他胳膊肘，没敢用力，轻轻勾住人。 自己没事儿，不代表这人没事，刚才从窗户把他拉上来那一下子，舒寒手臂整个都在窗沿颳了一遍，撸起袖子，果然多了两条紫红色的长长的淤血痕迹。 「疼吗？」宋易迟翻过他的手臂，转到手心朝上的位置，小心的按了按满是血点的地方。 「不疼。」舒寒神色如常的摇头，毛细血管变得很脆，稍微碰撞就会产生瘀伤，看起来吓人其实并不是真磕坏了，要不是宋易迟撸袖子他自己都没感觉。 宋易迟心底嘆了一声，调动异能，眨眼间消除掉眼皮底下这两条闹心的痕迹。 早先舒寒在基地门口的医疗帐篷里抽血，勒着胳膊扎四五次，除了血管周围皮肤被扎得泛青，其他地方一点事儿没有，现在碰都碰不得，说到底还是强化剂的原因。 见宋易迟治疗完还拉着自己陷入沉默，很明显不是温存，而是担心他的身体，舒寒赶紧把袖子放下来。 他不擅长安慰人，胜在记忆力不错，回忆着宋易迟当初安抚自己的样子，手轻轻放在对方后颈，力道轻柔的捏了捏，小声道：「别担心，不是有你在么。」 宋易迟把头靠在舒寒肩上，过了许久，无力的说：「我也没有把握。」 舒寒张张嘴，不知说什么好。 这小子不畏挑战，甚至有些乐于寻求挑战，只要有心，什么事儿到他手里都能迎刃而解，安全区那会儿做特训，舒寒曾笑称他要是再练练身手，出去说职业都有人信，并不是瞎说。 从未接触过格斗的小子，凭藉卓越学习能力，短短五天突飞勐进，在他手里撑过两三回合不成问题，尽管最终免不了被虐，后背摔得青青紫紫，宋易迟却咬牙挺住，输人不输阵的架势让舒寒记忆犹新。 因此，在他心目中，宋易迟应该是时时刻刻充满自信，对任何难题都一笑置之的人。 现在宋易迟有气无力的靠在自己肩上，说他没把握。 恋人依赖的感觉固然很好，但这还是舒寒第一次见到如此沮丧的宋易迟，让他不禁有些手足无措，找不到词语来安慰。 好在宋易迟很快调整好心态，站直身体，不复方才那般低落，眼神里重新透出坚定。 刚刚是被舒寒手臂上的瘀伤晃了眼，一时有感而发，他们来都来了，瞎担心有个毛用，赶紧找到核磁共振成像室，检查过后，一切就有结果了。 舒寒只来过一次，记得检查科室在三层，可惜时间间隔太久，具体出门左拐还是右拐他真忘了。 宋易迟思量片刻，提议出去看看地面有没有地标，核磁是繁忙的大科室，每天排队检查的人不计其数，标志应该很醒目才对。 如果没有地标就先往左走，从他们所处位置左边再过两个房间就是转角，按照医院惯例，转角处的墙上必会贴有指示标，註明分类科室和检查室的大概方位。 射过来的努箭顺利回收，十字努不适用于室内近距离战斗，完成任务后被宋易迟放到空间。 两人检查完毕，各自武器执在手中，后背紧贴墙壁，舒寒缓慢拉开房间大门。 吼—— 门边恰好有一只丧尸，听到动静二话不说扑进来，宋易迟和舒寒都贴墙站着，它直扑进来抓了个空，舒寒甩手一刀，狠狠戳进后脑勺，丧尸应声倒地。 随后舒寒没去管插在丧尸头上的武器，能量过几十秒会自行消散，他另外凝出一把长刀，伸到门外晃了晃，确定外面没有丧尸才慢慢探出脑袋。 快速扫视一圈，很好，走廊里最近的丧尸相隔十几米远，看不到人，只要悄悄的不闹出大动静，走到拐角不难。 然而拐角后面还有多少丧尸就不好说了。 「你空间里有镜子吗？不用太大。」舒寒两手比划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圆圈，问宋易迟。 宋易迟想了想，他最早搬空的就是自家小超市，收银台附近以前摆过便携化妆镜，应该在杂物架上，可惜不记得具体位置，又不能把整个杂物架搬出来，他只好闪身进入空间，循着记忆快速翻找。 不大会儿，重新出现在舒寒身边，手心托着个摺叠双面化妆镜，外壳有可爱的波点花纹。 舒寒面不改色塞进裤兜，转身，留意着脚下和周围动静，谨慎的向前走去。 进入医院前，这侧走廊上的丧尸经过近两小时诱杀，所剩无几，松散的分布着，不具威胁。 丧尸发现活人会兴奋吼叫，万一将其他地方的丧尸引来，数量越聚越多，对两人来说非常不利，因此手中长武器在宋易迟找镜子时换成了小型飞刀，务求在安全距离外，悄无声息的肃清挡路丧尸。 第153页 拐角很近，距出来的房间不到十米，走几步就到了。 宋易迟跟在舒寒身后，蹲在墙根底下，看他拿出镜子贴着地伸出转角，镜面中映出上百只丧尸，相互挤来挤去，游荡在长长的走廊。 跟后半段比起来，近处丧尸略少，应该是方才被引走杀了的原因，所以距离墙角最近的一只有四五米远。 舒寒目光上移，抬了抬下巴，宋易迟会意，扶着墙缓缓站起身，歪头寻找核磁共振成像室的方向标。 找了一圈，发现没有。 他面色一沉，沖舒寒摇摇头。 对面那么多丧尸堆在一起，引动一只不亚于捅了马蜂窝，因此两人谁也不敢冒险探头。 舒寒沉吟片刻，从镜子里看了眼最近的那只丧尸，仍旧傻兮兮原地转来转去，没有察觉到他们。 他悄咪咪把镜子转移到更顺手的左手，转过身面朝墙，开始用镜子查看另一侧有没有要找的核磁标识。 第89章 盆栽不允许长歪 舒寒不敢有大动作, 左手沿着墙壁一点点儿上举，丧尸一转头他立即停下, 一动不动，直到它看向别处才继续。 手越举越高, 舒寒负责监视那只有威胁的丧尸, 别被它发现, 至于镜子里能照出什么东西统统交给宋易迟, 后者目不转睛的盯着镜面，待里面显现出一条条彩色标志赶忙轻声道, 「快到了, 慢点儿……再往右……」 镜面显示出的翻转字体有些不好认，对于目标明确的宋易迟来说并不需要全部看完, 辨认前两个字足矣，视线随镜子逐行上移, 否定了一个接一个没用的科室。 心内科……消化科……神经内科……ct……有了！ 核磁共振成像室。 舒寒收回手, 宋易迟蹲下射n, 小声说：「科室在另外一边，怎么办？」 医院是四方形建筑, 箭头指向盘踞着大量丧尸的那侧走廊, 没註明房间号, 无法判断确切位置, 只有边走边看。 核磁室可能在某个岔口, 也可能不在, 这样一来, 他们就需要走过一条完整的走廊再转个弯儿，绕到他们目前所处位置的正对面。 舒寒眼神闪动，也想到了这种可能。 说实话，宋易迟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医院为方便患者，通常会将收银台安排在中间靠近电梯或者楼梯的位置，四周是各个诊室，检查科则放在最边缘。 现在，两个选择摆在他们眼前，从这里硬闯？还是掉头回去，看右手拐角那边的丧尸会不会少些。 宋易迟目光向后一熘，询问舒寒，后者眯着眼思索一下，轻轻摇了摇头，标志贴在这侧，说明从这儿走距离最近，横竖要杀过去，绕远没准儿会遭遇更多丧尸。 舒寒想罢，眸光渐凝，贴着墙从容的站起身，一柄透明飞刀眨眼间出现在指尖。 只见他捏住刀柄举到胸前，屏住唿吸，右脚为轴，以极快的速度旋身而出，视线锁定目标的同时，飞刀脱手，紧接着左脚一蹬，不待命中又迅速撤迴转角，整个过程仅用了短短两秒。 后背贴上墙壁与重物落地声同步响起，距离最近的那只丧尸顷刻间遭到击杀，远处丧尸听到动静纷纷僵硬的转动身子，用一双双浑浊惨白的眼球，甚至腐烂的空洞眼眶，四下张望，寻找目标。 然而凭它们迟缓的反应，哪里追得上行动敏捷的舒寒？ 听到动静再找，人早已消失在侦测范围之外，半点儿痕迹不漏。 舒寒谨慎的趴在边缘，侧耳听了许久，发觉自己杀丧尸的动作没有勾动尸群袭击，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十字努给我。」他转头对宋易迟说。 这里除了偶尔能听到丧尸吼叫和它们拖动步子的摩擦声，整个走廊静谧非常。 冷兵器是首选，异能枪能不用就不用，雷射武器无法配置宵音器，他说不准声音会不会在室内空旷走廊被无限放大，传播到对面，继而引动丧尸。 「直接杀过去？」宋易迟将弩交给舒寒，自己则摸出短刀准备出击。 舒寒制止了宋易迟，反而让他拿出异能枪：「我来偷袭，如果顺利慢慢杀过去，万一不小心引来太多你就用枪吧。」 他仔细想了想，现在又不是做任务，没有时间限制，还是稳健些好。 走廊地方狭窄，近战稍有不慎容易被丧尸扑到，宋易迟这小子尽管磨得不错，但在失误等于死亡的高风险下，舒寒怎么也不放心让他拼杀。 若丧尸太多，大不了靠着异能枪边打边退，回到有登山绳的房间，利用窄门进行防守，实在不行顺着绳子撤回小楼，找机会再来，爬绳子这种事儿一回生二回熟，他相信宋医生的适应能力，不成问题。 说完，舒寒举着十字努，照之前的办法凝出异能努箭，用镜子看清远处丧尸的大概位置，整个击杀顺序的规划于脑中逐渐成型。 十字努的威能在中距体现最强，几百米射击距离足够辐射大半个走廊，再辅以和消音shou枪比肩的隐匿性，堪称肃清尸群的利器。 他先射杀远处的一只丧尸，利用尸体倒地发出的动静让近处的背对自己，然后抓紧机会再杀三四只，立即撤回。 丧尸没有智力，不会思考，同伴的死亡并不会引起警觉，顶多听到声音转过去寻找，只要没有活人气息和巨大声响，依丧尸本能判断不是食物，通常看一眼便不再关注。 第154页 摸清规律，舒寒就这样远近组合连续击杀，他们从转角向前移动，来到走廊另一侧，借房门掩护，一只只丧尸倒在地上，人始终保持在不会被察觉的安全距离。 可惜，意外总会不期而至。 肃清过半，一只听觉敏锐的大头丧尸不知从哪条分叉游荡过来，给两人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那会儿，舒寒的箭射出去它才露头，想追回来不及了，异能箭按照轨迹，精准无比命中目标，丧尸倒地，好死不死碰到了散落的瓶瓶罐罐，发出清脆的「喀啦」声，大头丧尸灵敏的听觉立刻捕捉到异响，兴奋起来。 守候在旁，一直对周围很警醒的宋易迟心中一紧，他不是第一次面对大头丧尸，很清楚它的进攻模式，这种丧尸在找到目标后会发出刺耳尖啸声作为攻击信号，室外上百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宋易迟注意到它突然顿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神色骤变。 走廊不比室外，一声尖锐吼叫经过墙壁和迴廊的传播，三秒之内能把整层丧尸全部吸引。 绝不能让它发出声音！ 这个念头自脑中一闪而过，异能枪瞬间抬起，没有准备动作，没有眯起眼精心瞄准，就这么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簌——」异能经过转换装置，凝聚成雷射短线，一道亮白色的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了出去。 不知是以往训练成果太好，还是运气爆棚，宋易迟居然在没做瞄准的情况下，仅凭手感击中了丧尸脑袋，大头丧尸来不及发出尖啸，就这样倒在冲锋伊始。 而事情却没完，瓶子声和枪声前后交替响起，引动的不只有大头丧尸，前面剩余的几十只齐刷刷转向声源。 哦？是食物——！ 月余没见过活人的丧尸们兴奋不已，一窝蜂的朝两人聚拢过来。 舒寒面色一沉，不是认为宋易迟判断失误，相反，他认为对方的选择是正确的，两害相较取其轻，比起让大头丧尸的啸声激发整个三层的丧尸，异能枪的动静显然小得多。 「小心。」他谨慎的叮嘱宋易迟，混战中不仅要关注眼前的危险，还要时刻留意身后动静。跟着他把十字努背到背上，正面对敌努箭填装速度慢，并不适用，右手直接凝出飞刀，利用距离优势率先抢攻。 一只，两只……沖在前头的丧尸被半路击杀，成功绊倒追在后面的同伴。 宋易迟有空间，手中的异能枪眨眼工夫变成短刀，舒寒动作利索作为主攻，他在侧面协助，适时解决漏网之鱼，并不停扫视着背后的走廊，发现丧尸立即消灭，保证安全。 两人且战且退，利用走廊宽度限制，将正面进攻的丧尸维持在四到五只，消磨了十来分钟才有惊无险地结束战斗。 累是肯定，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经过这场触髮式战斗，原本挤满丧尸的走廊彻底肃清干净，他们不用再拖拖拉拉搞偷袭，可以大踏步向核磁检查室进发。 舒寒甩着胳膊，活动活动手腕，刚才连远处岔路里的丧尸都跑来送死，混战过后，整条走廊顿时清净了，只剩他跟宋易迟两个胜利者。 放眼望去，看不到任何挡路丧尸，不用偷袭十字努可以暂时闲置，舒寒也没交还给宋易迟，而是继续搁背上背着，途中万一有丧尸过来，近处自然是异能武器顺手，远处的话说不定还要用上努箭。 「你的枪呢？」舒寒发现宋易迟手里握着的是短刀，以为他把枪别后腰了，转身一看也没有，奇怪的问。 「在空间，怎么了？」宋易迟右手平摊，给舒寒当面演示了无比纯熟的一秒切换。 舒寒默。 「……有人的时候你怎么办？」他皱着眉。空间固然方便，但要是他们跟外人出来，这小子怎么切换？ 「别腰带啊。」宋易迟顺嘴答道，他跟二军出任务一直是这么干的。 舒寒无言以对，他勐然意识到之前光顾着教宋易迟如何瞄准和熟悉枪械构造，却忽略了最为基础的快速拔枪，导致这小子连个枪套都不带。 别裤腰带这种事儿，临时用用还行，到底不是长久之计，真跑起来或者翻墙之类大动作很容易掉，而且枪不是光滑的圆筒，拔枪时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凑巧卡在皮带上，拔不出来。 问题很多很多，因此专业人士都有枪套，或者斜挎在肋下，或者像他一样绑在大腿外侧。 其实从某些方面讲，舒寒也有强迫症，瞅见不规范的动作就忍不住想纠正，导致当初在他手下训练的新兵，被严苛标准卡得惨兮兮，练到死去活来。 宋易迟是恋人，他当然不会狠心操练，可看着对方冒傻气的举动又着实难受。 面对由于没人提醒，已经养成「坏习惯」的宋易迟，舒寒长嘆一声，伸手在对方额头上戳了一记：「回去跟我到训练场，把枪套带上。」 精心培养的盆栽长得再大也是他的，坚决不允许长歪！ 第90章 检查室的黑影 简短休息, 宋易迟和舒寒继续出发，沿途将走廊的门全部顺手关上, 以策安全，免得回来路过这里再有丧尸蹿出来。 激战过后, 走廊上扑倒的丧尸数以百计, 横七竖八哪哪儿都是, 几乎找不到能下脚的地方。 两人原地看了看, 选择贴边儿寻找空隙，时不时来个大跨步, 仗着腿长跳过尸体, 走到后面集中之处，实在找不到空当就只好踩着尸体过去了。 第155页 走着走着, 脚下「喀嚓」一声闷响传来，宋易迟低头一看, 丧尸被自己踩断嵴椎, 背部直接形成了一个脚印形状的凹陷, 他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赶紧迈步离开, 心道幸亏没一脚踩塌进去, 不然鞋子沾满腐烂内脏, 纵使他不怕, 也够噁心人的。 受病毒感染的丧尸与人类不同, 「死亡」后生理机能停止, 不仅肌肉组织会遭到微生物破坏, 腐烂不堪，连曾经坚硬的骨骼也变得脆弱，否则以颅骨的坚硬程度，冷兵器很难一下刺穿。 没有大批敌人挡路，后半段行程轻松许多，中间岔路里游荡的零星丧尸连送菜都称不上，往往没等靠近就遭到击杀。 眼看走廊尽头要到了，再转过去没有视野，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以免不留神引动整条长廊的丧尸，他们不约而同放缓速度，每一步走得非常谨慎。 这会儿跟刚才可不一样，刚才好歹有半数被提前消灭，且地面干净，撤退游刃有余。现在脚下遍布尸体，极大程度拖慢了速度，这种时候，如果前方突发紧急情况，单靠异能武器恐怕无法抵御，说不得要动用异能枪才行。 开枪会引来更多丧尸是一定的，这也是为什么宋易迟打掉大头丧尸后改用短刀的原因，倘若情况危急需要一直使用，所带来的影响将无法预计，或许今天的潜入计划会被迫中断。 宋易迟不自觉握紧手中短刀，悄声关上了沿途最后一扇诊室的门。 舒寒扫了眼拐弯处相邻的几个肿瘤科室，他来过有印象，核磁共振的检查室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大约快到中间的地方，有一扇很宽的双开门。 他照例蹲在转角，掏出小镜子探查敌情，一看，愣住了。 圆镜有限的空间里，居然照出一条空荡荡的走廊。 他眼皮一跳，没急着出去，而是转动手腕，借镜子将所有地方都看过一遍。 没有，从这里到尽头，真的一只丧尸都没有！ 舒寒手指微动合上镜子，他沉着脸，面色凝重的站起身道：「不对劲。」 「怎么？」宋易迟在他探查时负责后面警戒，没看到镜子里的情形。 「前面一只丧尸都没有。」 宋易迟听罢倒抽一口凉气，这事儿大条了。 难怪遭遇战后，走廊彻底安静下来，耳朵能扑捉到的丧尸声音似乎都有一定距离，听不真切，如今想来可不是么，算上前面还没去过的那条走廊，整个三层最外围走廊他们过了四分之三，前两个杀得一干二净，这里直接真空，不静才怪。 丧尸集中营没丧尸？简直是不可能发生情况，却偏偏出现了。如果说某个诊室没被光顾倒有可能，因为丧尸游荡比较随机，没有外物刺激，它们经常会在同一处徘徊。 但整条走廊干干净净一只没有，明显不正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宋易迟越过舒寒，迈步跨出转角，站在道口中央举目四望。 走廊死一般寂静，地面到处散布着腐烂碎肉和遗骨残骸，大片大片血迹已干得发黑，墙上也是，视线继续上移，继而发现屋顶沾染的血迹比墙壁还要多，像是被人甩上去，飞溅得到处都是，宛如地狱。 由此可知这里并非没有丧尸，而是出于某种未知原因，或许是极端因素才导致丧尸消失不见，否则如何解释这么多残渣和血迹？ 医院为採光充足，右边设计了许多玻璃窗，时近中午，强烈的日光照射进来，原本敞亮的空间，此刻却与到处散布的黑褐血迹及碎肉形成强烈反差，凭空添了一种瘆人的错位感。 宋易迟的心剧烈跳动，目的地就在前方，说什么也不能退怯，他稳了稳情绪，刚小心翼翼地迈出一步，舒寒从身旁一言不发地越过去，走到了前面。 抬起的脚轻轻落下，先是脚跟，接着是脚掌，脚尖，每一步都提着小心，奈何周围实在太过安静，脚步轻微的「哒哒」声在空中徘徊，诡异非常。 随之，他们来到一扇门前。 门上有蓝色双条线，此时正向内大敞着，地面有杂乱的血迹，看颜色已经很久了，有些血迹延伸到门内，乱作一团，有些则继续顺着走廊断断续续。 左侧挂着科室名称「核磁共振成像室」。 就是这里了，宋易迟目光微微闪动，进入前他留意到舒寒在门口顿了顿，罕见的凝出双手武器， 你觉得里面有问题？宋易迟先把舒寒拽到窗边，没有出声，嘴慢慢张合，用口型问道。 这是在实验楼那会儿两人为避开监控录音，习惯的隐秘交流方式，舒寒唇语水平马马虎虎，不过宋易迟说慢点儿，他能看个大概，宋易迟就不行了，他只能伸出手让舒寒写字。 舒寒犹豫片刻没选择写字，右手竖起一根食指，指尖向上，虚空画了个小圆圈，然后指着地上分别去往两个不同方向的血迹，左手五指张开，略一弯曲，比了个类似虎爪的姿势。 意思宋易迟看懂了，舒寒认为这片区域不是没有丧尸，而是盘踞着一只兇恶的大傢伙把其他普通丧尸吃光或者赶走了。 照过往的所见所闻，丧尸动作僵硬，没有智力，视觉很差，取而代之的是听觉和嗅觉灵敏，集结起来形成丧尸潮多是因为发现人类气息，本能的找食行为罢了，平常挤作一团是常有的事儿，从未见过，甚至听说丧尸之间会相互杀戮。 第156页 舒寒耸了耸肩，表示这是他根据情况进行的合理推测，实际究竟如何不清楚，为今之计只有小心行事，走一步看一步。 如果没有意外自然好，他也希望空走廊是个单纯的灵异事件；如果有，他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大傢伙连同类丧尸都容不下，恐怕不好相与，他们两个活人贸贸然踏进其领地范围，只会发生两种情况，一种被当做食物，杀；一种被当做入侵者，杀。 总而言之，一场恶战是逃不掉的。 思及此，舒寒抬起头，目光中隐隐带着担忧，面对未知生物，他有自信能够应付，至少凭他的身手自保无虞，最担心的是宋易迟。宋易迟收到电波，淡淡一笑，手中短刀换成了异能枪，示意他也有能力自保，打不过还能跑，别担心。 舒寒拿他没辙，叮嘱人跟在身后三步开外的安全距离，不远不近，若宋易迟遇到危险他能及时救援，若自己这边有事儿，后面有足够反应时间。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检查室。 核磁室跟其他检查科室一样，仪器和电脑分别在两个房间。首先进入的是检查室，迎面一个巨大的白色仪器，尾端是条形，供患者躺在上面，前端是个连通到天花板的侧立圆环。 里面跟走廊一样，静悄悄的，静得宋易迟连自己的心跳听得一清二楚。 巨型仪器摆在检查室正中，周围没其他设备，舒寒沿墙壁走半圈，仔仔细细，连带犄角旮旯都看全了，小心无大错，他不知道宋易迟有什么安排，也不知道两人需要在这里呆多久，自然得确保万无一失。 接下来只剩隔壁电脑室，若那里同样安全，两人直接关门落锁，进来前他看过了，核磁室大门与普通诊室不一样，为隔离辐射採用特殊材质，关上严丝合缝，安全得很。 舒寒横刀，谨慎地靠近大门敞开的电脑室。 室内没有窗户，除了中间留作看情况的隔离窗，只有这道门，借着检查室光亮，他看清里面有不少血迹，不过由于密闭且没开灯，屋里相当昏暗。 就在他右腿堪堪踏入门界，身体重心前移的瞬间。 危险——！ 念头划过脑海，舒寒心中警惕顿生，紧接着，一股寒意由上至下直逼头顶，激得他汗毛倒竖，全身肌肉在剎那间绷紧。 电脑房间不大，隔离窗这侧的连着电脑操作台，其他地方跟外面一样「家徒四壁」，一眼过去连个死角都没有，舒寒怎么也没想到丧尸竟然藏在大门正上方的屋顶！ 这鬼东西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办到的！？蜘蛛侠吗！ 然而情况危急，不容他多想，黑影已迅捷如电朝他扑来，尖锐的利爪即将触及他的头顶。 舒寒的身体做出本能反应，重心立刻撤到左腿，整个人侧向偏转，险而又险的擦着黑影避开，与此同时，右手刀锋一转，斜向上，照准脑袋撩过去。 黑影一击失败，变异的坚硬利爪去势不减，狠狠扎进地面，整个身体半趴在地上，没如预料般站立。 舒寒一刀撩空，马上后撤，黑影紧随其后发动二次进攻，舒寒再次旋身躲避，腰部发力带动全身，肩、胯、腿同时偏移，整个人如同穿梭于树梢间灵巧的飞燕，行云流水般转了一圈。 黑影追着他来到外面的检查室，双方短短两回合交锋实打实算起来不到五秒，宋易迟根本没反应过来，方才他从舒寒身后看了电脑室一眼，虽然视角窄没看全，但里面确实什么也没有！ 第91章 这是公主抱吧！ 不待这个想法从宋易迟脑子里走完, 舒寒突然动起来了，随后「砰」的一声, 电脑室不知从哪儿砸下来个黑影，眨眼间又扑出来。 它一走到亮处, 舒寒总算看清袭击自己的是什么鬼东西。 这怪物浑身成紫黑色, 像长满了尸斑似的, 穿着破破烂烂, 脏兮兮满是血污的病号服，头顶没有毛髮, 眼珠子泛着青白, 不知有没有视力，它此刻四肢着地, 趴在地上，呲牙咧嘴的盯着自己, 撑在地面的手……现在应该叫爪更合适, 前端有近十公分长的指甲。 变异丧尸！ 宋易迟双眼一紧, 握枪的手冒出层薄汗，其实他也不知道这鬼东西该不该叫丧尸, 因为它从表面看没有腐烂特徵, 但不是丧尸又是什么呢？ 黑影没什么智商, 本来正发愁老窝附近没有食物, 面前就出现两只, 于是理所当然选择了距离最近的舒寒作为目标。 成功躲开偷袭, 撤到宽敞又光线充足的地方, 黑影的速度固然很快，但对舒寒而言，远没到对付不了的地步，在宋易迟观察黑影时，双方交战并未停歇，舒寒脚下不停，往侧边一迈，趁它停顿上前抢攻，挥刀噼砍。 结果……黑影竟做出躲闪举动！ 比起犀利的攻击，闪避动作显得很粗糙，估计是因为从没躲过，但它确实避开了致命的颈部，舒寒一刀砍在了背上。 丧尸不是只知道吃吗？ 宋易迟退开两步，避免捲入战局碍事，黑影与舒寒非常接近，交错缠斗且速度很快，以他的枪法打打速度缓慢的丧尸还行，这种情况还是别添乱了，打歪都不算什么，要是误伤舒寒可完了，因此他不敢贸然开枪，仅追着黑影进行瞄准，等待射击机会。 另一边，黑影遭到攻击，速度快起来，扑过去后双腿站立而起，佝偻着身子，回身一爪愤怒地抓向舒寒。 第157页 舒寒不料黑影还会变招，眼见爪子迎面抓来，神色一戾，左手举刀横架，右腕翻转，刀尖直刺。黑影的反应速度到底比不上人类，爪子被格挡也不知后退，反而较起劲儿来。 就在即将得手之际，舒寒突然感到一阵强烈晕眩席捲袭来，眼前一花，视线内所有东西全部诡异的扭曲了，他咬牙挺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刀扎向黑影，却还是由于晕眩歪了歪，一刀插在颈部，既没命中大脑，也没伤及颈椎。 该死，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舒寒难受得皱眉，不仅眼前景物扭曲，身体也失去平衡感，有些头重脚轻，他自知无法继续，索性不再硬撑，腿一软跌坐在地，顺势往旁边一滚，将战场转交给宋易迟。 「舒寒！」宋易迟万分焦急的喊了一声。 他正紧张地关注战局，枪口瞄着黑影一刻不敢松懈，勐地见舒寒出状况，整个人都惊了，脚底发凉直凉到头顶，脑子空了一瞬，手指在对方矮身的同时扣动扳机，异能枪的子弹倾斜而出，全数打在黑影身上。 不为击杀，只为吸引它的注意，保护舒寒。 他不是不想冲过去，而是明白越是危急时刻，越不能失去冷静，依照黑影的攻击速度，他没把握像舒寒那样游刃有余，冲上去近战没有任何优势。 「没受伤……」舒寒唯恐人慌乱中出差错，赶紧解释。 他本就晕着，又接连翻滚，连自己滚了几圈都不知道……鼻尖充斥着血腥味，他一手捂住鼻子，闭上眼忍着晕眩感，艰难的翻身爬起来跪在地上，避免鼻血呛入气管。 其实他想告诉宋易迟我没受伤就是犯晕，你快把怪杀了，杀完赶紧关门，可他真提不起劲儿，脑部调节能力失衡不仅让他觉得屋子在转，连自己也在转，转得头晕眼花快吐了，实在无能为力。 黑影正兴奋于击倒了「猎物」，打算马上开吃，结果没等伸爪自己又遭到重创，没错是重创，雷射枪的射击速度超过实弹手qiang两倍以上，一轮速射，黑影身上多了十来个弹孔，一股一股的黑水冒出来。 它没有痛觉不知道疼，注意力却被引了过去，大吼一声，丢下与自己缠斗许久的旧猎物，全力扑向新猎物。 宋易迟瞳孔骤紧，左手稳稳托在右手之下，枪口没有丝毫抖动。 眼，准星，头，随着目光交汇点逐渐向前转移，黑影在视线中慢慢放大，继而变得清晰起来，宋易迟屏息凝神，不慌不忙开枪射击，砰的一声枪响，雷射弹精准地贯穿头颅，从后脑射出，带着几滴飞溅的残血慢慢消散。 黑影半空遭遇击杀，意识断档，身体仍随惯性前扑。 在它正前方，原本成战备姿态的宋易迟却放松的站直身体，搂动扳机的瞬间他确信自己必能命中，因此在雷射弹飞出枪膛后，手中一闪，异能枪消失无踪，宋易迟迈开步，从容地侧身避开黑影的尸体，任其砸在地上看都没多看一眼，快步跑至舒寒身边。 「很难受吗？」他知道强化剂副作用会导致头晕，但此前在实验楼，除了淤血，并没有发现任何不良症状，他以为没事儿来着，谁知今天突然爆发，让他误以为舒寒被抓伤，差点儿吓死。 嘴里问着，目光不经意瞅见对方指缝里漏出的血，宋易迟脸更黑了，顾不上责怪这不知轻重，隐瞒不报的患者，赶紧从空间里拿出纸巾抽几张捂在鼻子下面。 「不用担心我没事，过会儿就好了，你赶紧把门关上。」舒寒接手自己捂着，闷闷地说。 不骗人，比起方才想吐的状态，这会儿好多了，至少屋顶不再旋转跳跃，就是脑袋还有点儿沉，找不到平衡。 刚才打斗闹出不小动静，赶紧关门别让其他丧尸发现最要紧。 真没事儿？ 真的。 简短交换了个安抚眼神，宋易迟扶正舒寒，让他坐好，返身去将检查室大门关上，没有钥匙锁不了门，就从空间取出整个大货架顶在内侧，巩固防线。 门一关，屋内漆黑一片，他摸索着按开灯光，医院属公立机构，电力系统永远是最高优先级，主设备绝对是最好的，而且有备用电源，除非建筑被破坏，否则基本不用担心断电。 反正该拿的东西拿完了，他预计在这里呆上一到两天，后面安排再视情况而定。 「怎么样？好点儿没？」宋易迟蹲在他身边，右手穿过腋下揽住舒寒背部，半抱在怀里，左手调动异能轻轻揉着额角。 「……还好。」舒寒没精打采的回答，脑袋歪在宋易迟肩窝，任他动作，慢慢等待身上恢復力气。 检查室空荡荡，连把椅子都没有，宋易迟双眼透出坚决，也没打招唿，拉过对方的右手放在自己肩上，一弯腰，左手抄着膝窝，憋足劲儿一用力，借揽住人的姿势把人抱了起来。 正闭着眼等身体恢復的舒寒靠在宋易迟怀里，初时没在意他拉自己胳膊干嘛，紧接着屁股离地，整个人突然悬空了！ 他着实吓了一跳，睁眼抬头，对上宋易迟略微冒出小胡茬的下巴，以及紧绷的颈部，犯晕的脑子似乎更晕了。 卧槽，这是公主抱吧？是吧！ 他作为一个男人，身高185的成年男人，他只在项目训练被队友背着跑过，任务中受伤时顶多架着胳膊走，何时像现在这样双脚离地让人抱过？ 第158页 不，应该说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会有被抱起来的一天。 他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甚至连一声惊唿都没有，愣瞅着宋易迟一步步把自己抱到仪器上，轻轻放好又转到身边并肩而坐。 宋易迟动作自然地继续揽着他按揉太阳穴，神情专注无比，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心底悄咪咪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抱得不轻松，异能可以消除疲劳，却不会增加手臂力量，跟以前比舒寒尽管瘦了二十斤，但骨架肌肉都还在，打底一百四十斤绝对跑不了！ 宋医生最多搬过大米，勐地干这种相当有挑战性的事儿，还挺紧张。如果在末世前说不定连尝试都不敢，刚才真怕这人会动，一动，指不定就抱不住了，幸好舒寒吓傻了…… 先晕后惊，有好一会儿，舒寒才从双重冲击下回神儿，他好奇地伸手捏向宋易迟的胳膊，肌肉力量隐藏不了，锻鍊到什么程度能有多大劲儿，他心里头有谱儿，所以十分惊讶这小子能抱得动自己。 现在手不抖，异能居功至伟。 迎着恋人探寻的目光，宋易迟沉着脸，不客气地拍掉他瞎捏的手，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好了？」 「差不多了，有水么？给我来点儿。」舒寒轻咳一声，张开沾满鼻血的手，识趣的不再撩虎鬚，适时转移话题，免得这小子揪着他没说实话的碴儿不放。 宋易迟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瞪了他一眼，默默拿出湿纸巾递过去。 舒寒快速擦净手，末了还被宋易迟捏着下巴托起脸，鼻子嘴的，整个都仔细擦拭一遍。 忙活完，待舒寒彻底恢復宋易迟才放开人：「身上金属的东西都摘下来。」 舒寒脱掉外套，拿下枪，解开腰带和手环。 「躺好。」 舒寒乖乖在检查仪上躺下，双手合放在肚子上。 宋易迟确定一切ok，拿着金属物件走到隔壁电脑室，启动了仪器，舒寒只拍过ct，没做过核磁，不大会儿身体随平板送进了一个满是光亮的圆环里，他觉得有些晃，索性闭上眼放松身体。 旁边电脑室内，宋易迟却对着屏幕上照出的影像，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第92章 核磁与b超（上） 宋易迟在实习期内跟其他人一样, 被轮流安排到各科室学习，简单的启动仪器做检查还是可以, 何况他专业是神经内科，成天接触脑血管相关的病患, 离不开核磁共振成像, 经常跑到核磁室看结果, 看多了自然会点儿。 核磁共振成像的原理无需过多赘述, 说白了就是将人体置于特殊磁场中，用无线电脉冲激发人体自身的氢原子核, 引起共振, 吸收能量，随后停止脉冲, 等待氢原子反释放能量，产生特殊频率的电信号, 再被电脑仪器接收, 经过复杂的处理分析, 形成图像。 图像是最简洁的黑白色，信号越低, 图像越黑, 信号越高, 图像就越亮, 医生靠观察信号差异分辨出正常组织和病变组织。 宋易迟优先选择脑部横截面成像, 图中清楚看到中央旁小叶, 这里原本是大脑休眠区, 不会产生信号是以不突出，直到倖存者在成功抵抗病毒并觉醒异能，才会活跃起来。 他曾在基地见过普通异能者和强化剂实验组的mri扫描对比图，正常觉醒异能的人，依能力强弱该区域会呈现不同梯度的灰色，范围固定；实验组则明显偏白，范围比异能者要大得多，还会随着时间不断扩大，最终搅乱整个大脑。 而舒寒脑子里这块的亮度超过所有实验组，甚至快赶上脑皮层了，极度不正常，宋易迟唿出侧边栏点了几下，选择纵向扫描，成像明确表现出活跃范围正逐渐向前发展，影响了躯体运动中枢，所以才会造成头晕及失衡状态。 宋易迟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眸光却逐渐放空，治疗异能可以治癒外伤，例如筋骨皮等，靠得是加速细胞再生，但内部器官损伤属于内伤，它更为复杂，是组织结构的破坏。 普通治疗异能肯定无效，关键要看特殊异能。 沉吟半晌，宋易迟随手点选列印，结束扫描，拿着两张片子回到检查室，心里像强塞了块石头似的，沉甸甸又堵得慌。 舒寒见宋易迟面无表情，一句话不说，看不出是在思索解决方案，还是检查结果不乐观，他赶忙迅速调整，端出笑容迎上前。愁眉苦脸没有任何帮助，两个人中总要有一个缓和气氛，相互打气，不能同时陷入低谷。 思及此，他伸手拿过成像胶片对着顶灯高高举起，开口转移话题，打破了沉默僵局：「这就是脑子里的玩意儿？一样的东西干嘛印这么多？」 舒寒见过的脑子要么是标本，要么是打破头流出的脑浆，鲜活完整成像图还是第一次见，禁不住满眼好奇，脑仁儿在他看来都长一个模样，片子还重复印三十了几张…… 宋易迟嘴角抽搐，他知道舒寒出于担忧故意将好奇心夸大，可这话题转法未免太过生硬，堪称拙劣，不过自己被堵得喘不过气的唿吸，似乎奇蹟般好了那么一点儿。 他走两步站到舒寒身后，左手自然地搂在腰上，右手抬高指着舒寒快举过头顶的成像胶片，顺应对方的意图，慢悠悠讲解道：「不一样，这是大脑横截面扫描图，由上至下，一层层的，越是活跃的区域越亮。」 说着，宋易迟轻嘆一声：「你t1wi解剖图呈低信号，t2wi这里则是高信号，说明亮区血液供应不良，存在病灶，会损害脑细胞并丧失自主调节能力，严重时可致神经功能紊乱，发生瘫痪危及生命。」 第159页 舒寒看新鲜不假，其实是见不得宋易迟难过，意在找些别的话，等这小子情绪缓缓再说。谁知临时取材不怎么成功，话题反而绕到病情分析，而这番明显偏专业的讲解他只听懂了后半部，会瘫痪会致命。 他一脸懵逼，想了许久，既然绕不开索性现在就说，「很严重？」他问。 「听懂了？」他反问。 「额……」舒寒顿时语塞，被问倒了。 宋易迟无声地笑起来，对恋人盲目间选择的安慰举动简直不知说什么好。 舒寒能感到贴在背上的胸膛传来轻微震动，耳朵一热被人含住咬了一口，宋易迟拥着人推进电脑室，抬脚勾上门，外面检查室到底有个死尸在，怪膈应的，电脑室尽管也满是血迹，好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宋易迟从舒寒手中抽走胶片，熟练地卡到灯箱上，用他能听懂的话又重复一遍：「这里是中央区旁小叶，从常规讲该是休眠的暗色，但异能觉醒后会变成灰色，大概像这样。」他点指着另一处深灰色，方便舒寒看出颜色差别，之后指尖移动到高亮外圈，「可是你呢，你的旁小叶像大脑皮层一样亮，说明活跃程度极高，超出了异能者的正常范畴，也超出了大脑限度，致使颅内紊乱，从而产生头晕，流鼻血等不良症状。」 刚才宋易迟讲的高低信号判断法舒寒不懂，这会儿用例子作对比他看明白了：「就是我脑子里的小叶太活跃，大脑供血不足，负担不了？」 「是旁小叶。」严谨的宋医生纠正道，「你这么理解也没错，大脑分区职能不同，消耗不同，现在强行启动一个原本没有的消耗大户，将所有能量全部抢走，其他部位得不到养分是轻的，脑细胞承受不住改变遭到破坏才最为致命。强化剂之所以有副作用，就是因为强行激发了旁小叶，不可抑制地带动其他区域发生病变，将原本分工明确的大脑彻底搅乱。」 「激发后就停不下来了吧？」像火山爆发似的，舒寒指尖抚过脑中央十分显眼的椭圆形光斑，低声问。 「短时间内让激活区域再度休眠不可能，除非有外力接入，比如药物治疗，军区中和剂项目就是奔着这个目标。」宋易迟的眸光在舒寒看不到的地方暗了暗，下巴搁在肩上，将怀里的人拥得更紧了些。 「不过呢？」舒寒放松地倚在他身上，宋易迟的话听起来完整，仔细一品，发现话里只提到军区中和剂，他自己的想法却只字未提。 宋易迟停顿一下，果然接着说道：「异能由旁小叶产生，耗光后活动停止，进入恢復期。而我的特殊异能既然可以恢復消耗掉的异能，根本上讲其实是对旁小叶进行了恢復，由此我不妨进行合理推测，特殊异能对脑部其他区域同样能起到恢復作用。」 「所以我还能再抢救一下？」舒寒半开玩笑的说，歪头用脸颊蹭了蹭宋易迟，得到轻吻一枚。 「理论需要结合实际来验证，等会儿我得把你带到空间全面治疗，在空间里，你的身体机能会一直处于最佳状态，有利于恢復，而我的异能也会源源不断得到补充。」 宋易迟不带任何色彩的陈述着治疗方案，得到证实前，一切仅仅是设想和推测，宋易迟有把握但不绝对，舒寒听罢并未追问，他不需要知道成功率，因为没必要，他明白宋易迟一定会竭尽全力。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舒寒微微拉开环住自己的胳膊，在人怀里转了半圈变成面对面，目光中透着少见的柔和，直直望进对方深邃的眼底。 谁也没说话，就这样对视良久，舒寒唇角一弯，轻吻上唇线温润，此刻却绷得紧紧的嘴唇，又在对方放松前错开位置，抬手勾住脖子，抱紧。 「来吧。」他轻声地说。 面对真心相恋的人，太过了解有时候真绷不住，宋易迟由于没把握心里头没底，舒寒何尝不紧张呢？可他不愿表现出来以免宋易迟分心，坚持老半天还是有点儿破功，怎么也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的沉闷表情，赶紧借拥抱把脸错开，藏在背后。 异能治疗不是上手术台，失败顶多是治不好，又不是再也醒不过来，不至于把气氛搞得僵硬无比，最坏也能再陪这小子大半年，往好了想，说不定一觉睡醒万事大吉呢。 舒寒主动环住宋易迟后，登时感到自己腰上的手臂倏然收紧，两个人贴合得毫无缝隙，四周一片寂静，耳边能听到的只有彼此唿吸，心跳慢慢合二为一，舒寒仔细体会着宋易迟的温柔，跟着就失去了意识。 宋易迟抱着软倒在怀里的人，在空间站了许久，这人表面藏得好，看不出，实际紧张的心情不比自己少一分一毫，他心底禁不住嘆了一声，扶到圆床躺好，闪身离开，再出现时手中拿着灯箱上的底片。 他坐靠在床头，把舒寒脑袋扒拉到自己腿上，认真仔细的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设计治疗方案。 先前没有成像胶片，每次都一股脑儿地用异能刷遍全身，做不到定点治疗，如今图像在手，病变部位清晰可见，笔尖沙沙地划动，一个形象的脑部局域图跃然纸上。 宋易迟随手将其分成六部分，依次标号，作为治疗时先后次序的简单规划。 不过在整体计划实施前，有件事需要确定。 他圈出扩散前部，打算从此着手，尝试将受影响的区域进行修復，过后立刻带人復检，验证异能是否如预期中一样有效，如果有效，那么修復过后的成像结果相较于手里这份，会变暗。 第160页 想罢，宋易迟将手中东西放到旁边，右手轻附在舒寒额头，闭上眼，脑海中慢慢勾勒出笔记上一模一样的局部手绘图，异能随意而动纷纷渗入受损大脑，遵照指示向目标进发。 他的治疗异能多数时用在恢復体力，像这样纯粹治疗的机会很少，而且内部损伤不如外伤清晰可见，只能凭藉对异能的掌控程度来把握分寸。 渗透过程中，宋易迟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异能走向，尽量将脑海中的图与实际重叠，渐渐地，局部图开始延伸扩大，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脑，深浅不一半透明，沟沟壑壑，神经元密布，所有细节清晰可见，比他见过的所有模型都要精密。 这是……标本？ 宋易迟略一皱眉，暂时停下所有动作，观察起来。 依照他的眼力，不难发现眼前浮现的画面和自行构筑的图形之间存在极大的差别，或者说比他的想像图更为精准。 忽然，中央颞叶区的海马结构亮了一下，光芒一闪而逝，不耀眼，有些像蓝色萤光，飞快地向外传递，进入与海马体衔接的脑神经，随后亮点又以极快的速度抵达末梢，瞬间消失无踪，整个大脑回归沉寂。 宋易迟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大脑信息交流靠神经元传导，每个细胞正负电荷分布不均，信号就是通过电荷运动进行传递，方才萤光的运动轨迹跟大学时某科教授做的电脑动态演示完全一样。 不、不对，这不是标本，是活的！？ 宋易迟心下巨震，异能仍旧稳稳地控在手中，紧接着他意识到这不是活不活的问题，而是眼前莫名其妙出现的这个大脑，十有八/九是舒寒的大脑！ 异能升级带来的内视效果？还是由于自己精力太过集中引发的新技能？ 宋易迟马上拢住飘散思绪，专心眼前，不敢乱动更敢睁眼，生怕不留神从这种绝妙状态退出去，再也进不来。 他稳定了一下心神，尝试控制，大脑果然随着他的思想左右转动，撇开偶尔会活跃一下的神经元不谈，看起来跟标本没区别。 宋易迟继而调动起记忆，回想核磁胶片中的病变部位，眼前浮着的大脑也同样逐步改变，周围无用部分变成了透明色，宋易迟见方法可行，继续努力，直至消除所有干扰，剩下旁小叶及周围受到影响的部分。 休眠状态下大脑整体偏暗，连片子中高亮醒目的旁小叶都被迫暗淡下来，幸好宋易迟是专门研究神内的专家，看过的图不计其数，换个不懂行的人，即使有治疗异能在手，也肯定分不清哪里正常哪里病灶。 找到目标，泛着柔和白光的异能立时涌过去，乍一接触，宋易迟便感到自己小心放过去的一小绺异能骤然空了。 赶忙加大供应，同时心中暗喜，有反应说明管用！ 就这样，宋易迟靠着空间效应，源源不断输送异能到旁小叶前区，修復运动中枢，初时如泥牛入海没半点儿反应，异能给多少吸多少，看不出任何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宋易迟失去时间概念，期待的变化总算出现。 接受治疗的运动中枢区与旁小叶交界处泛起星星点点，准确说出现的不是亮点，而是暗点，恢復正常的受损细胞黯淡下来，与周围坏细胞形成对比，引起视觉差，亮色比较显眼，看起来容易造成闪亮感。 宋易迟大喜过望，心头一阵狂跳，愈加坚定的输送异能。 如今有内视图帮忙，根本不用復检就能知道情况，宋易迟索性省略中间步骤，将后面的规划全部提前，幸亏他向来喜欢做完整计划，如果走一步做一步，这会儿岂不是抓瞎。 当人专心做一件事，就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宋易迟从始至终专注于内视状态，不停调动异能修復舒寒的脑细胞，从前部到下部再到后部，直至旁小叶外围的病变全都扫除才暂时歇了口气。 作为空间主人，宋易迟跟舒寒不一样，他不是休眠状态，能得到增益加持却免不了饿肚子。 「咕噜……」这已经是耳边第三次传来抗议，转瞬间又被无视，在外面饿一两天都不打紧，何况在空间？ 宋易迟从未间断治疗，也没挨过饿，是以并不能从飢饿状态推断现实中过去多长时间，一天？还是一天半？无所谓，外围病变已全部解决，接下来只要专注于旁小叶的修復就行，照预计应该不会超过两天，坚持就是胜利。 经过简短调整，宋易迟很快全身心投入最后的治疗过程。 第93章 核磁与b超（下） 舒寒在一片光亮中醒过来, 脑子像浆煳般粘稠, 双眼不适应的眯着, 仅露出一条细细的缝儿，什么也看不清，想动动手, 肌肉酸软无力，根本抬不起来, 和当初被救回来的时候很像。 随即身体晃动，头顶骤然一暗，人被抱了起来, 跌入一个气息再熟悉不过的温暖怀抱。 「感觉怎么样？」怀抱的主人亲着他发顶，轻声问。 「有点……咳咳……」舒寒动动嘴，声音嘶哑，听起来噼噼啦啦，难受的咳嗽了两声，正逐步恢復的视力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下巴给人抓住，唇上一软, 一口水度过来，浸润嘴唇, 缓解了喉咙干涩的失水感。 休眠的他没有时间感念, 不知结果如何,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只知道这小子又在瞎撩, 蓦地被勾动心思，想按住对方继续加深，奈何全身无力，只好顺从的闭上眼，放由对方主导。 第161页 宋易迟好歹记得舒寒刚醒，借餵水温存片刻便罢，轻笑着退开，又忍不住凑过去啄吻几下：「还晕吗？」 「不晕，就是没劲儿。」舒寒有些轻喘，小声回答。 他一向身体倍儿棒，何时体会过亲一口就上不来气的感觉，顿觉身体太不中用，禁不住有些沮丧。 舒寒放低话音，嗓子带着哑以及温存后特有的润，听起来软哒哒，正戳中宋易迟心底最悸动的地方，目光霎时软成一片，嘴角一弯，把人搂得更紧了。 「等会儿就好了，你睡三天了，饿吗？」宋易迟关切地问。 舒寒摇摇头，脑子慢慢运作起来，从宋易迟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异常，不过小动作却透着股愉悦和轻松，还有心思关心自己饿不饿，所以，大概是没事儿了吧，舒寒闭上眼放心的想。 宋易迟等了半天，谁知舒寒就这么靠着自己，既没出声，也没其他表示，淡定无比，他有点儿憋不住了：「你都不问问结果吗？」 从得知异能有效到完全治癒，他一直情绪高昂，却苦于没人分享，原本打算等舒寒醒来询问时，吊吊胃口再告诉他，谁知这人不闻不问，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个问题！ 至此，舒寒彻底确定自己没事儿了，一扭脸，将抑不住的笑容连带得逞神情一起埋进宋易迟胸膛，就不问，谁让这小子仗着体力差距亲起来没完。 面对舒寒不肯配合的举动，宋易迟万分无奈，没办法，谁让他高兴呢，舒寒能察觉并不意外，然而他独自寂寞了三天，这会儿就想跟人多说说话，天知道每次带舒寒进空间，见对方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的样子，明知是正常现象，心总会不由自主漏跳一拍。 如果可能，他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恋人。 「我不眠不休花了足足三天时间才做完全部疗程，你不能满足一下我的愿望吗？」他用脸颊蹭着舒寒，还是希望由恋人提问，然后自己负责解答，享受一下「自吹自擂」（大雾）的过程。 「你居然三天没吃饭！」舒寒捕捉到话里一个关键字眼儿，陡然从宋易迟怀里抬起脸，满眼不贊同的怒瞪着他。 不对，舒寒你的关注重点歪了。 四目相对，宋易迟张着嘴哑口无言，在空间他不会感到疲惫，肚子饿归饿，影响却不大，那会儿一门心思想赶快把人治好，顾不得填，的确三天没吃…… 开始时，修復周围受影响的病变区由于经验不足，需要控制异能这一点儿，那一点儿的，小心翼翼，进行较慢，熟练后速度加快不少，修復旁小叶耗时最久，宋易迟估计恐怕用掉了之前三四倍时间，而这只是费时，却并不费力，最费力的是修復舒寒遭到侵蚀变得极其脆弱的毛细血管。 原本修復完旁小叶，宋易迟以为大功告成，自然而然地退出内视状态，结果瞅见舒寒额头偏左侧的位置印着三个椭圆形瘀伤，他都愣了，这人在空间好端端躺在自己腿上，不可能有磕碰，随后他意识到可能是早先发现内视能力，一时紧张，手不自觉用劲儿，无意中给按出来的。 指尖抚过，瘀伤消失无踪，然而宋易迟仍旧满脸严肃。 要说这也是强化剂侵蚀所造成的后遗症，严重称不上，不会致命，就是看着堵心。毛细血管遍布全身，非常细小，大脑好歹看得见摸得着，毛细血管得用显微镜才能看到，密密麻麻不计其数，这……让他想用异能逐条修復都办不到。 后来宋易迟苦思冥想，琢磨出个新办法，之前异能输送进体内，顺着身体各部分游走消除疲劳，这会儿需要修復的是皮下毛细血管，那么能否控制异能附在体表，然后慢慢渗透，由外及内「刷一遍」进行修復呢？ 宋易迟越想，越觉得办法可行，不过他向来是点控，哪儿有问题治哪儿，从没将异能延伸到大面积平铺，光调整试验就颇费了一番功夫，磕磕绊绊总算把整个人包裹住，然后控制着异能一点点儿渗入，还要时刻注意整体性，保证过程齐头并进，不能手部覆盖的异能进去了，胳膊还在外面。 就这样，异能从外慢慢开始缩小，所过之处，细小的血管壁恢復完好如初，而异能圈最终汇聚到体内一点，手停既散。 宋易迟不放心，又试了试，下大力气攥住舒寒手腕，皮肤遭受挤压先是产生失血白色，很快血液回涌，两秒钟工夫恢復正常，血印不再出现，他满意地笑了。 在对方回想时，舒寒感到身体恢復了些许力气，先头气愤的目光也逐渐转为疼惜，他抿着嘴，搂住宋易迟精瘦的腰，「我饿了。」 吃饭吧，吃完一起回家。 两人都是几天没进食，胃里头空荡荡，盒饭这种不利于消化的东西被捨弃，不大会儿，一锅热腾腾的大米粥，在宋易迟细緻指导下，由舒寒执行操作，煮好了。 舒寒一边吸熘着喝粥，一边满足男朋友的愿望，问结果。 宋易迟肚子里有食，人更精神了，滔滔不绝的给舒寒讲述新技能内视的神奇功效，说着说着，他忽然想起舒寒肩膀的伤。 「对了，一直忘了问，你肩膀是怎么伤的？」宋易迟叼着面包片，撕开一根火腿肠。 舒寒瞬间想到了他最后一次任务，端碗的手微微一顿，很快恢復过来，他沉吟片刻，缓缓叙述：「几年前我驻扎在境外wh，驻地接到唿救，派了两只小队，不料反方比我们早一步找到求救的人，却没有动手，而是在周围埋设了许多暴炸物想一锅端。我们发现了他们的意图，慢慢清理出安全通道，一队进去救人，另一队在外警戒，谁知其中一个追得太冒进，被反方成功引到起暴区，结果不等我们出来就触发了连锁暴破，恰好有一个在我身后不远。」 第162页 宋易迟听罢眉头一跳，久久沉默不言，面包片剎那间在手里变成了面疙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上辈子自己死亡的那场暴炸，巨大的声响，灼热的温度，疼痛、耳鸣、唿吸困难，以及火舌舔过皮肤那种焦灼感受，埋藏在深处，自以为忘却的记忆又鲜活起来。 舒寒见宋易迟脸色骤变，整个人气场都阴郁起来，以为他是被自己的遭遇吓到，赶紧随手撂下碗，过去将人抱住不停抚着嵴背，轻吻额角，尽量放柔声线，一遍遍安抚：「没事，没事的，都过去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 靠在恋人肩上，汲取着温暖体温，宋易迟狠狠吸了一口气，放任舒寒的气息强势扩散，星星点点到处都是，沾染在自己身上，层层包裹，形成光亮的隔离层，将过去的自己从记忆中剥离出来。 他渐渐稳定，心疼的磨蹭着舒寒的颈窝，哑声问：「很严重？」 「还好吧……」舒寒被他头髮弄得有些痒，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男朋友是学霸医生，虽然不是骨科大夫，保不齐多方涉猎，与其被他发现自己隐瞒，不如先老实交代，「主要伤在左肩和锁骨，医生说以后负担不了高强度运动。」 所以这人才会退役的吧，宋易迟心中瞭然，不过转而想到另一个疑问：「你为什么不转文职或者听分配？而且我听说外围有副产业，你怎么会送快递？」 三选其一，凭舒寒的能力绝对不成问题，退出前线不代表就要彻底退出，文职也属于军籍；至于后两个，大系统有年龄限制，好多年限够了但没转职成功的人，只好退伍。 大系统十分无奈，他们也不愿见到效力多年，甚至做出贡献的部下最终无依无靠，可规定就是规定，不能为个人打破，偏偏每年分配的名额有限，顾得了一个，顾不了所有。 退下来的人员里，人才有的是，不乏头脑灵活之辈，久而久之，一家由官方暗中认可的保全公司应运而生。 大系统一琢磨这不错，既避免人才浪费，又能给予老部下一个很好的谋生出路，甚至有些地方不方便插手，还可以暗中发展发展合作，于是在上层默认下，进行了重点照顾，该行方便时不吝啬。 公司业绩稳步提升，除了外部工作，相当一部分是内部推荐，就是某些有关系的人得知消息，在需要聘任安保人员时，会直接通过上面联繫公司，签署协议。 当然，以上细节宋易迟并不清楚，他所知的仅是听说过有这么回事儿罢了，无论哪种，都比风里来雨里去送快递来得有保障，他不信舒寒没人找，干嘛非要跑到自己家那种小地方…… 额……这回舒寒真有点儿语塞，他能说不听分配是为了躲人么？如此不利于感情发展的糟心事儿，还是别提了吧！ 他暗搓搓略过前一个选项，直接跳到后面：「那会儿我想着不行了就退呗，副产业工资是高，可我不需要养家，没有经济压力，当初喜欢大系统所以才报名，受伤不能继续的话就算了，跑快递换个环境，一天忙忙碌碌挺好。」 没有炮火纷飞，没有极限训练，只有平平淡淡，每天安稳入眠。 保全公司如果是普通安保，甚至展会巡逻还轻省，赶上保护任务，同样很危险，所以他婉谢了邀请，仗着存款开始漫无目的地乱走，不经意间，走到宋易迟所在的地方。 城市不大不小，人口没有过分拥挤，空气新鲜，舒寒伸个懒腰的工夫便决定安顿下来，当起辛勤乐观的快递员，一当就是好几年，简简单单。 面对随遇而安的舒寒，宋易迟轻轻笑了，骤逢大变，前途尽毁，竟然还能在转瞬间坦然接受，这份儿心性当真难得，他凑上前亲吻着对方的唇角，淡淡提出疑问：「后悔吗？」 后悔为了救人把前程搭进去，后悔彻底脱离了喜欢的军区生活。 「我是军人，在执行任务中应该站出来承担风险，保护需要保护的人，受伤只能算意外，没什么好后悔的。」舒寒笑眯眯回吻一记，沾上满嘴面包渣，眼中透着十成十的满足。 意料中的答案，宋易迟不觉稀奇。 何况，如果不是因为受伤，怎么会遇到你。舒寒笑意盎然的望着宋易迟，在心底默默补充。 未出口的话，同样被恋人很好地接收，沐浴在热切目光下的宋易迟唇边笑容不自觉越来越大，大到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傻气，飞快地侧头咳嗽一声：「那什么快吃，吃完到隔壁照个ct，回去帮你把肩膀治好。」 治疗结束，离开内视状态，经反覆试验，他发现内视并不是想用就用的随意技能，有前置条件，必须事先看过实际图片才能构筑，也就是说他之所以能看到舒寒的大脑是因为研究过核磁扫描图。 其后他曾尝试内视自己的大脑，可惜一直无法成功，看来有一人一图的限制，而舒寒心脏也不行，没见过扫描图像同样无法进行内视。 算一算时间，两人离开基地有五天了，吴处长那儿好办，主要怕宋母担心。 之前内视不敢贸然退出，后来发现只要有图就能构筑成功，花点儿时间并不困难，宋易迟不确定修復骨骼需要多久，再来个两三天可遭不住，还是等会儿拍完片子带回去再说，在家里爱修復几天就几天，分散着来都行。 「还要照ct？」舒寒乐了，寻思着这小子是不是内视构图上瘾，新鲜劲儿太浓，所以随口说了句，「要不要连x光b超都照一遍？」 第163页 在他眼中，能用的检查项目就这几个，此外就是心电图和抽血之类。 宋易迟瞥一眼，作为医生，他知道有相当一部分人分不清x光b超核磁各自侧重的区别，没想到舒寒也是其中之一。 于是，他咽下最后一口火腿，视线下移到舒寒结实的腹部，抿嘴眯眼，端起严肃神色，故意拉长音说：「有ct就行，比x光清楚，至于b超，嗯……说不定明年用得上。」 「为什么明年才用得上？」宋易迟说话时舒寒在稀哩唿噜的仰头喝粥，等一碗见底，发觉对方正目光灼灼盯着自己，他右手举碗，嘴里的米粒子嚼嚼咽了，目光顺着对方视线低下头，看过前胸，下移到肋骨，然后是肚子。 ！ 勐然间，他醒过味儿，意识到宋易迟的意思，脸不由得一热，幸亏那口粥在这之前顺顺利利咽下肚，否则一准儿喷出来。 舒寒额角的血管难以自控地狠抽了几下。 他被这小子拐弯抹角的调戏了？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第94章 柠檬计划和我爱你 邻近夜半时分, 宋易迟和舒寒开车顺利返回联防基地。 不是故意选这么个时间, 而是他们离开小城已是下午, 再等一天吧太浪费，索性两人轮换直接开回来。 当然，现如今基地隔三差五才会来上几个倖存者, 门口早已不是人流拥挤，连半夜都需要排队检验的时候了。 投奔的人少, 说明里面的人多，相当一部分做基础工作的倖存者，愿意在夜晚加班劳动, 修筑围墙，因为晚上给的贡献点高于白天。 大门口鱼龙混杂，想知道新鲜事儿的一天到晚聚在这儿，甚至形成了消息组织，内部有专人轮番盯梢，插科打诨套交情，哪个小队出去，带些什么东西回来, 折了几个人，打听清楚汇总给消息头子, 再转手卖出去。 因此, 即使是半夜, 宋易迟他们同样无可避免的遭到强势围观, 不止有好奇的普通倖存者, 也有另两方势力的人；其中一堆坐在墙根底下聊得热火朝天的，忽然有俩站起来转身跑了，惹得身后一众不满。 「卧槽，整整一车物资，怕不是洗劫了周围全部村落吧？」一个人年轻的眼睛都瞪圆了，直勾勾盯着车上捆着的，像小山包似的物资。 「你瞎啊，没看见车上都是带包装的东西么，村子里哪有？肯定是从哪个县城回来的。」旁边年岁稍大的男人一巴掌煳他后脑勺骂道。 「哇，这是哪个小队这么牛x？就俩人？」人堆儿里又一个声音问。 「不知道，没见过的生面孔。」他是第一批发现者，挤在最前面瞅了几眼，发现不认识赶忙跑回来送消息，听到有人问顺嘴答道。 「诶诶，你看，军区的人来了！」先头那个年轻人抬起手指着前方，忽然大声喊道。 「哦，原来是军区小队，怪不得。」有人煞有其事的点着头，点到一半又愣住了，「哎不对，军区出去都开军用车，这明显是辆微卡啊。」 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个上了年岁的中年女人，小声发问：「你们说这些东西军区会不会在兑换处出售？」 「不好说，要看需要，人家自己都不够用，怎么可能拿出来卖。」 「军区一堆大老爷们儿要……要那玩意儿干啥用！肯定是拿出来卖的。」女人一拍大腿，她刚才可是从后面看的一清二楚，最底下的箱子是xx牌女士巾，这玩意儿说没用也没用，不当吃不当喝，还干不了别的，但架不住女人需要啊！ @@@@@ 按规定，无论是倖存者小队，还是官方小队，从外面回来的人一律要经过医疗帐篷验血，确定没被感染才准许入内，宋易迟和舒寒即使有军区身份同样不能例外。 等结果的工夫，军区值夜班的管事儿得到一手消息，立刻派人到大门口接人，不为带路，只怕另两边会半路截胡，现在哪儿都物资紧张，如果被人家抢先「买走」，军区还真没辙。 来人是个矮个子中年人，自称兑换处的副处长，反正宋易迟没见过，舒寒对他倒有点儿印象，副处长搓着手，热情迎上来：「是宋医生和舒队长吧，这趟真是辛苦二位了，下午吴处长还跟我念叨说该回来了，果然让他说中。」 宋易迟摆摆手，指着停在外面的车说道：「没事儿，等会儿麻烦副处长清点一下，做个记录，今天实在太晚就不过多打扰了，明天等吴处长有空我再去兑换处。」 「不晚不晚，吴处长走前千叮万嘱让我们一有消息立即告诉他，估计这会儿正在兑换处翘首以盼吶，二位直接去就行。」副处长乐呵呵回答。 舒寒双眉一轩，看向宋易迟，后者无奈得摊了摊手，报以一笑。 看来想早点儿休息都不行，去就去吧，今天算清楚也好，明天彻底放松，睡个懒觉。 他们走后，外面探查探头探脑，还想继续尾随的人被副处长挡住：「几位别急，虽说这批物资是军区派人带回来的，但吴处长说了，基地三方相互支持，守望相助，如果有需要，明天再联繫。」 说完，副处长也带人走了。 徒留七八个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面上不显，心里却一个个儿都在骂吴处长是老狐狸，若刚才有机会，他们有七成把握从那名年轻人手里抠出一些，哪怕价格贵点儿也能接受；可偏偏副处长及时赶到，把他们隔离在外，连个接触机会都不给。 第164页 如今这些东西稳稳落在军区，想再分一杯羹就难了，不是说分不到，而是代价太高，最关键还要欠下军区的人情债，这肯定是mn两方上层不想看到的局面。 宋易迟车刚停稳，就见吴处长一路小跑着从兑换处迎出来，脸上笑容满面，精神得双眼放光，压根儿看不出半夜被叫起来的样子。 「哎呀，辛苦啦辛苦啦，快进来，我让人给你们弄点儿吃的。」吴处长不愧是人精，明明急不可耐，却不提半点儿物资的事儿，反而先将两人热情的迎进门，即使是人困马乏，着急回家休息的宋易迟也挑不出半分毛病。 「没事儿没事儿，大晚上不用麻烦。」宋易迟说。 「哎，要的，跟我这儿别客气。」 「不是客气，我俩真没胃口，不如来杯水吧，光顾着赶路渴死我了。」吴处长主动示好，但在这儿吃不如弄完赶紧回家，踏踏实实慢慢吃，宋易迟见推辞不过笑眯眯应和一句，两杯水既全了对方的面子，又节约了双方时间。 吴处长转头吩咐夜班的人倒两杯温水，心中对宋易迟愈加满意，这个年轻人不仅有能力，还很会做事，难得难得。 宋易迟喊渴不是客套，是真渴了，他跟舒寒俩人赶时间，半路没敢多喝水，中途就休息了一次，短短五分钟，解决一下个人问题顺便活动腿脚，马上继续赶路。 他先小口喝着，三人相互客气几句，吴处长不好催他拿东西，可殷勤的眼神儿无时不刻不透着急切，宋易迟缓上劲儿，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说：「东西在外面，吴处长找人搬吧，清点完车还得跟您借一晚上，我的东西搬不回去。」 「这没问题，小宋你拿了什么东西不好搬？要不要等会儿我派人送你回去？」吴处长起身跟着宋易迟往外走，边走边问。 「嗨，我妈觉得宿舍的床不舒服，我这趟正好看见路边有家居店，顺手弄了一套给她换换。」宋易迟随口答道，这是他提前想好的说辞，也算给整理箱找到出处。 车上确实有床垫，给宋母的，而舒寒选的那张双人床是木板没拼呢，外盒标籤一撕根本看不出，何况大半夜，搬东西的人注意力肯定集中在留给军区的物资上，不会翻看压在最下面的家具。 宋易迟返程路上跟舒寒商量，两个人潜入小城的事儿不宜声张，毕竟超市上至货架下至库房，干净得连根毛也没剩下，被人发现解释不清，不如藉口到远一些的乡镇转了一圈，反正他们离开五天，吴处长也不会事无巨细的询问，说一半留一半，让他自行想像最好。 小城超市的异状，宋易迟并不担心，只要他们自己不说，外人不可能发现，目前倖存者小队没人敢去，等事发指不定要多长时间之后了，可超市空了跟他有什么关系？指不定被哪些倖存者搬走了呢。 吴处长的确没空细问，也没必要，只要东西到手就行，哪儿来的不一样？ 他现在全身心都被一箱箱物资牢牢吸引，卫生用品、日化清洁、真空食物、米面粮油、还有大量调料，最主要的是食用盐！它可是比粮食还重要的好东西，人可以不吃米饭啃白薯充飢，但绝对不能缺盐！缺了盐人会四肢无力，严重时甚至心跳过速，肌肉痉挛。 车上东西有一部分是在仓库收入当晚，宋易迟单独收拾的，另一部分是治好舒寒后，俩人一起合计着放的。 他们也很讲究，十分谨慎，捲纸这种分量轻好搬运的，全部没拆封，直接纸箱子或者塑料提装车，食盐牙膏洗髮水洗衣液这种超市会拆开散卖的，只有寥寥几个整箱，东西这么多，明眼人一看就是从超市搬的，一箱整的都没有说不过去，其余一律拆开包装，混杂着散乱地扔进超大号整理箱。 他们毕竟是去搜物资，没空整理瞎扔一通再正常不过，有就完事儿了，没人在乎整齐不整齐。 吴处长心中百花齐放，乐得见牙不见眼，每天面对日益渐空的库房，他愁得头髮快掉光了，必需品一压再压，压到最低限量供应。 限量不要紧，今天买不到明天可以再来，人们顶多抱怨一句，可要是断货，保不准立刻流言飞起，那会儿再想办法就晚了。炊事班管事也几次三番来找他要东西，天知道老油条沉稳的外表下内心有多焦急。 此刻，吴处长端着记录板的手激动得抖个不停，闹得副处长前后来回跑好几趟，生怕上司犯高血压摔在地上。其实不怪吴处长激动，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如此丰厚的物资了，还没等下面的人分批统计完，他便开始盘算物品种类和数量，紧俏的几样东西由他把关，继续限量，撑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喜鹊上门有好事，果不其然，宋易迟带来的惊喜远远超过他想像，虽然还有一小半没清点结算，但凭他的眼力，他敢说这些东西的数量比预期要多上一成半。 是以，吴处长连宋易迟自留的四箱东西都没过问，直接放行，贡献点也给得宽松，算帐结清，双方对此十分满意，各回各家。 哦不，回家的只有宋易迟和舒寒，吴处长恐怕今晚睡不着了，要在库房围着这堆东西可劲儿稀罕，收到消息的人明天一准儿蜂拥上门，他得提前把价格定好，不能亏喽。 该自留的绝不外售，外售的也要限量，还得将外售东西分出点儿，放到生活区管理处，军区得了好处有目共睹，不能吃独食落下话柄，好歹拿出些东西卖给普通倖存者，堵住那些打歪主意的人的嘴，至于有没有人买得起就不归他管了。 第165页 @@@@@ 宋易迟跟舒寒回到家，手环一刷，「滴」的一声，手伸到一半，指尖尚未触及门板，门从里面开了，只见宋母穿着睡衣，嘴角微微颤动，又惊又喜的望着儿子，眼中似乎有亮光在闪。 宋易迟瞧着母亲慈爱的面容，心一软，放下东西抱住她。算下来，这还是末世后第一次离家这么久，宋母见过丧尸，即使他再三保证绝不会有问题，可不见儿子平安回来免不了寝食难安，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话半点儿不假。 宋母什么也没说，拍两下就松了手，放过儿子，转身又抱舒寒，在她眼里，没有儿媳多少带点儿遗憾，谁让儿子选了个高高壮壮的小伙子呢？算了，当多养一个儿子。 舒寒跟在宋易迟后面正打算进屋，谁知宋易迟迈步进去了，宋母半截儿插到身前，瞅她抬手舒寒就知道要干嘛，可他抱着纸箱子来不及放，灵机一动，赶紧转手，把纸箱子举过头顶，变成个搞笑的投降姿势。 宋母笑着在他背上拍了两下，不多不少，跟宋易迟同样待遇。 「妈，这些先放这儿不着急收拾，门口还有不少，我俩得赶紧搬回来。」箱子搬进门厅往墙根儿一放，宋易迟马上返身出来，他家在一层，省去搬着东西坐电梯倒腾的麻烦。 宋母听罢，进屋披件毛衣追出来：「诶等会儿，我跟你们一块儿去。」俩年轻人忙着搬东西，顾前不顾后的，少不了她留在原地帮忙看车。 之后，里里外外一通忙活，四个大整理箱，几个纸盒子，最沉的要属双人床，他跟舒寒俩人合力才抬进来，估计赶明儿组装还要耗去不少时间。 舒寒犹豫片刻没跟进门，要来车钥匙去兑换处还车，省得明天再跑，宋易迟想想点头同意了，这些东西一天都不一定能归置好，贡献点和物资已经结清，车停门口总觉得事儿没完似的。 宋母看看表，分针又跳了一格，再几分钟一点半，她寻思寻思，趁儿子洗澡，舒寒还车，煮两碗热汤面端出来，左右等会儿该睡觉了，大半夜吃太油腻不好消化，面条汤将就垫垫肚子，明天再给俩人做好的。 一夜无话，两个人晚上没进空间，就这么挤在一张单人床上，互相抱着睡着了，亏得睡相好比较老实，要不然半夜指不定全掉下床。 舒寒这晚睡得很实，短暂的深度睡眠对他来说足够恢復精神，不过他醒来并不急于睁眼，而是安安静静躺了半晌，屋里拉着窗帘，看不到外面，从帘子边缘的缝隙推断大概五六点左右，正是他习惯的生物钟时间。 侧躺久了，右肩有点儿累想翻身，可刚一动，感觉腿被什么东西压着，低头看去，没有光线，只能模模煳煳瞅见四条腿纵横交错缠在一起，仅凭眼力的话，连自己都分不清哪条腿是他的。 其实不止腿相互交错，脑袋也紧挨着，挤在一个枕头上，手臂更甭说了，分不清谁搂着谁，单独一个人睡醒下床都困难。 脑子里勾勒出俩人纠结的姿势，舒寒心底微微一晒，无声地笑了，他便罢了，什么地儿没睡过，无所谓。只是没想到宋易迟也能这样凑合着睡着，也是没谁了，他抽出手臂反压在对方身上，将人扒拉过来，两眼一闭继续眯着。 仍处在睡梦中的宋易迟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手下意识收紧，脑袋蹭了蹭枕头不罢休，直蹭到额头挨上个东西才停止动作，接着睡过去。 等宋易迟醒来，天光大亮，舒寒回笼觉都睡醒了，一扭头，正撞进对方蕴含笑意，满是温情的双眼。 「醒了？」舒寒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随即宋易迟额角传来温软触感，是恋人的早安吻，「醒了就松手吧。」 宋易迟眼睛慢吞吞下移，手，搭在人腰上；腿压在人腿上；他赧然的轻咳一声，利索地松开，以前怎么没觉得有喜欢抱东西睡觉的习惯。 「几点了？」宋易迟轻声问，刚睡醒声音变得很沉，还有些不想动。 「七点半差不多。」舒寒不确定，他看表时是七点十分，之后专心研究这小子睡觉的各种微表情和小动作，没再关注，接着又想起什么补充道，「阿姨已经起了。」 宋易迟从不是起床苦难户，大学时发奋刻苦，作息时间跟图书馆开闭时间保持一致，坚持了一年多也没感到很难，可这会儿不知怎么回事，对床格外留恋，还想拖着舒寒一块儿赖…… 他闭上眼，万分无语地唾弃一下开始堕落的自己，伸手伸腿，拉长身子，大大的懒腰过后，一翻身压到舒寒身上，笑着在人下巴上亲了一口，麻利地爬起来洗漱。 不能懒，今天还有好多事儿要做。 首先，拼床！ 早饭过后，宋母照例出去遛弯，俩人先把旧床抬到客厅，卧室收拾干净，拆开外包装，拿出各种不同尺寸的木板和架子，分类摆放在地。 拼装舒寒在行，举着图纸，略微研究一番便开工，床的结构不难，底板加上四周围挡组成底箱，宋易迟帮忙扶着，他来拧螺丝，不一会儿，一张简约大木床拼接完成。 宋易迟到宋母的房间帮她换上新床垫，舒寒留在屋里收尾，用湿毛巾擦净安装时框架上沾的碎屑和尘土，再盖上床垫，铺好床单，摆上两只枕头，完事退至门口，抱着手臂欣赏一番劳动成果。 单身多年，整理内务的功夫练就得十分熟练，宋易迟不搭手也没事，不过头一次收拾双人床，很新鲜，有种别样的幸福感和成就感，好像隐隐约约还有点儿小雀跃？ 第166页 宋易迟回身就瞅见舒寒挺直宽厚的嵴背，不过对方没像往常那样投来目光，而是愣愣地看向屋内不知想些什么，他心中微动，唇角一弯，自背后将人拥住，低头啄吻着颈侧，揶揄地问：「想晚上试试？」 本是一句调戏，不料，片刻后居然得到回应，舒寒点头了。 这下换宋易迟有点儿呆愣，轻吻的动作停滞下来，不可置信地抬起脸问：「你答应了？」 「嗯。」舒寒抿着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他比较主动不假，此前从未想过被人掌控，但仔细想想，如果是这小子的话……咳，貌似，也没那么难以接受，所以嗯…… 「你说的~」不准反悔！ 宋易迟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砸中似的，乐不可支，抱着舒寒一个劲儿埋头闷笑，幸福得头顶冒出泡泡。 傻死了。舒寒唇角轻扬，心情愉悦地想。 @@@@@ 暂且不论各怀心思的两个人，端着各自怪异表情如何面对宋母的盘问。 拼完床还有柜子，桌子等常用家具，旧的是租下房间后才临时搬来的，一律叫管理员抬走，他们不用，会有其他人需要。午饭匆匆解决，下午打开整理箱和纸箱，仨人开始收拾零碎玩意儿。 白天忙碌的时光一晃而过，饭后宋易迟硬抢到舒寒前面洗澡，洗完跑回屋，随手塞条浴巾就把舒寒推了出去，还「砰」地关上门，幸亏宋母不在家，否则一准儿以为儿子撒癔症。 舒寒手捏浴巾站在门口，嘴角抽搐，有点儿无语，这小子念叨「柠檬计划」念叨了整整一天，宋母一走，不知道神神秘秘搞什么鬼，想不通便不再多想，他迈步进了浴室。 宋易迟有想法不假，但不是搞鬼，「柠檬计划」只是戏称，他对今晚格外重视。 忆往昔，末世下两人相识不久，却共同经歷了很多，有生死攸关，也有轻松写意，每一个都令他印象深刻，而在这过程中，舒寒不知何时走进心里，深深地扎了根。 且不说舒寒是两辈子加起来最喜欢的人，当然，喜欢是相互的，舒寒也是最喜欢自己的人。 这一点，从舒寒没怎么犹豫就点头答应上不难看出。 他白天不过随口一说，原本以为两人会像以前一样，互撩一番打打嘴仗便结束，没想到舒寒竟答应了。 之前思路跑偏，宋易迟曾想过跟舒寒商量这回事儿谁说了算，后来全身心扑在检查治疗，没再想，一耗好几天，身体不觉疲惫，精神消耗很大，昨天的返程路两人也没怎么说话。 莫说开口机会，连歪心思都没有。 看看表，目前睡了一晚外加收拾一白天，满打满算到家还不够24小时，舒寒看似答应得爽快，细品下来，态度与超市笑闹截然不同。 超市时，这人从容不迫的让自己别客气，面对调戏像一只盯准猎物的鹰，眯起双眼，神色锐利又充满危险，咳，还十分勾人就是了；上午他忍不住再撩，结果这人破天荒地没回嘴反驳，也没有任何动作，从始至终任由自己抱着，默默应了。 恋人之间不必说太清楚，宋易迟不愚钝，相反脑子转得很快，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弱势态度下隐含的意思，这人压着性子，为自己做出了很大让步，而他对此相当珍惜。 宋易迟抓住刚铺好，没来得及躺，一丝褶皱没有的床单用力一扯，毫不吝惜地拽到地上，两只蓬松软枕随之落下，只见他闪身进了空间，循记忆找到家纺货架上拿的四件套，手脚利索的拆封，抖开，该铺铺，该换换。 舒寒洗澡保持了他一贯行事作风，快得很，留给他布置的时间十分有限。 五分钟后，指尖抹平床尾最后一角，同款被罩套在崭新薄被上，凭藉身高优势张开手臂用力一抖，平平整整盖住床铺，宋医生再细緻点儿，翻开被头向后翻折，压一压，露出蓬松的枕头。 忙活完，小夜灯往插座一插，略微思索，并未顺手按开，等会儿要给舒寒惊喜，屋里全黑效果最好。 舒寒搓着脑袋从浴室走出来，正嫌弃头髮长太麻烦，改天有空闲剃回短髮，宋易迟一个箭步到他跟前，两个人好悬没撞个脸对脸，舒寒脚步骤然顿住，赶忙站直。 客厅的屋顶灯早被关上，只留厨房和卫生间门口的夜灯，昏暗环境对舒寒影响不大，仍旧轻而易举地发现宋易迟眼神充满掩不住的，或者说根本没掩饰的兴奋，明明想放声大笑却还紧抿着嘴，强自镇定，偏偏唇线不停抖动，将真实情绪卖得一干二净。 模样落在舒寒眼中，分外有趣，两人离得极近，他眨眨眼，凑上前吻住泄密的嘴唇，宋易迟心中自有大餐，对甜橙味儿的轻吻不感冒，只做出简短回应便绕到背后，推着舒寒来到卧室门口。 舒寒没多嘴，顺从地被推进去，门在身后关上，窗帘拉得很严实，屋内黑漆漆一片，凑合着依稀分辨出家具轮廓还行，别的一概看不清，不过……黑暗环境下，感官变得愈加敏锐，舒寒除了嗅到两人同款沐浴乳，屋内还有种新鲜的，没闻到过的气息。 这小子总不会变出一捧花儿来吧？他天马行空的想。 「开灯看看。」 舒寒听到宋易迟在耳边轻声说，压低的声音，抑不住的轻扬语气，舒寒暗中好笑，手摸索到开关。 「啪」地一声，暖黄色的灯亮了。 第167页 瞳孔对由暗转亮的环境感到不适，舒寒下意识偏头迴避，有限空间内多了一张宽大的双人床，卧室家具随之调整位置，不过桌子还是那个桌子，上面没如想像般多出一捧鲜花。 余光扫过，视线被角落一片大红色牢牢吸引，原本眯起的双眼不禁越睁越大，这是？！ 「我新换的，喜欢吗？」宋易迟对自己的杰作相当满意，炫耀道。 可惜，炫耀註定给了聋子，舒寒压根儿没听见，他的精力全数集中在红底金线，绣着龙凤呈祥的盖被上，一股暖流自心底源源不断地涌出，瞬间流遍全身，暖至指尖，所过之处，汗毛孔都舒服得张开，拼命吸收着空气中发酸的幸福味道。 他的恋人，细心，固执，坚定不移，偶尔冒傻气却意外可靠，还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做出暖心举动，令人难以招架，舒寒敢肯定，宋易迟绝对拿出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好的诚意。 蓦地，眼眶一阵温热，他捂住脸低低地笑了，声音不大，没有迴荡在屋内，只有身后贴近的宋易迟能听见。 宋易迟没有开口，而是静静等在一旁，过了许久，舒寒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嘴张到一半忽又闭上，反手按掉开关，直接改用实际行动代替回答。 恋人中意自己的布置，热情献吻，宋易迟喜不自胜，迈步挤进舒寒双腿之间，左手搂住对方劲瘦的腰纠缠上去。 然而连续两次被拉着右腕拽出衣摆，宋易迟不满地咬住舒寒的耳垂，舒寒吃痛倒吸口凉气，歪歪头，到底没有躲闪，而是沉默以对，宋易迟明显感到不对，缓了缓，拉开些距离，盯着舒寒。 屋里一片黑，静得只能听到两个人急促的唿吸，看不清表情，不过从紧贴的身体明显感到对方心跳加速。 摸一摸……就紧张？还是害羞？ …… 宋易迟登时觉着心目中舒寒的形象有点儿裂，随即悬崖勒马，将这个可怕的念头迅速驱逐出脑海！且不提这人的职业，单从性格想就不可能，没看他每次反撩都游刃有余么。 于是，他马上转换思考方向，舒寒没拒绝晚上的事情，说明可以接受，那么他的行为肯定另有目的。 想罢宋易迟左手摸向开关，谁知又被舒寒一把抓住：「别开灯——」语气听起来相当急切。 或者，称之为「慌乱」更贴切。 宋易迟眉毛一挑，脑中忽地闪过某个场景，可惜太快，来不及抓住，不过他隐隐生出一个想法，欺身狠狠吻住舒寒，一番搅动将人的注意力强行分散，之后快速抽身，跑到床头，按开提前准备好的小夜灯。 亮起的剎那，舒寒僵在原地，方才怀里骤然一空他知道要糟，果然，下一刻灯光亮了，纵使小夜灯非常暗淡，却足够宋易迟看清他想隐瞒的东西。 面对气势矮一大截的舒寒，宋易迟几步来到他跟前，不客气的将人压在墙上问：「你觉得不让摸，我就不会发现吗？」说着，他的手贴着对方腰线，钻进睡衣，舒寒自知拦不住便不再阻止。 初时，腰际皮肤弹性十足，指尖能感受到皮肤下富有力量的肌肉，随后手移动到背面缓慢上移，再次触及一道触感截然不同，泾渭分明的边界。 舒寒紧张地抿着嘴，目光紧锁在宋易迟脸上，手停顿的同时，他看到对方眉头微微一皱，心中不禁有些发苦，认命地拉着人倒在床上。 宋易迟猝不及防被拽趴下，两个人一上一下，身子在床上躺着，腿却悬在床外，姿势原因，宋易迟的手压在后背与床之间，无法继续探索，他撑起上身，俯视着对方。 「这样不行吗？」舒寒眉宇间凝固着无奈的悲伤，祈求地问，拽着宋易迟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几分。 就像宋易迟大费周章的换上红色床单和被子一样，他也想给予恋人最好的体验，可背上烧伤留下的疤痕他真的无能为力，自己不在乎，但不得不顾及宋易迟的感受，过程中被发现在所难免，能想到的只有眼不见为净这种笨办法，所以才会一再阻止宋易迟抚向背部的手。 宋易迟理解舒寒的打算，心霎时软了，他喟然长嘆，手一松，将全身重量交给舒寒，一下下轻吻着颈子，小声说：「你觉得我会怕看这些？」 早在舒寒提及被炸伤那会儿就该想到，连骨头都断了，怎么可能没有烧伤，可他当时恰好陷入同样的暴炸回忆，所以疏忽了，没想到舒寒对此竟比他还介意，或者说，舒寒怕他嫌弃。 「可是……」宋易迟是医生，念书时解剖是基础课，还看过不少标本，理论上讲不至于，但那些都是无关的案例陈述，跟实际不一样。没等舒寒接着说完，宋易迟眼睛一转，放出个让他无法迴避的现实问题，「莫非以后几十年你都要躲着我换衣服不成？」 「……」舒寒无言以对，除非他一直在浴室换衣服。 宋易迟翻身坐起，顺手拉过舒寒半抱在怀里，咬着耳朵继续用温柔的声线慢慢哄劝：「没关系，我不介意。」 舒寒知道宋易迟没继续探究，而是选择充满耐心的耳语，是在等他同意，内心纠结不已，一方面不愿将最丑陋的地方曝于恋人眼前，一方面又觉得相互之间没有隐藏必要。 宋易迟实际不如舒寒所想的那般富有耐心，温柔满是诱惑力的吻从耳畔移到颈侧，再到下巴，又吻上明显带有焦虑弧度的唇，同时环抱在腰际的手四处点火，不停分散着他的注意力。 第168页 舒寒越来越无法集中，最终败给宋易迟一句「我想看全部的你」。 「疼么？」宋易迟轻声问。 达到目的的他却并不开心，舒寒背对着坐在床沿，双手抓住下摆撩起t恤，手术疤顺着左边锁骨直划到大臂，于肩周处分出一条纵向痕迹，向背后延伸，呈「t」字形，烧伤自左后肩散状辐射，遍及大半个后背和左大臂，看起来触目惊心。 宋易迟的唇绷成一条直线，理智一遍遍告诉自己疤痕是伤口癒合过程的必然结果，是一种创伤后的色素沉淀，通常不会引起功能障碍……然而心底却止不住泛起疼痛，微凉的指尖轻慢地抚摸深褐色，略有些粗糙的瘢痕。 「不疼。」舒寒回答。他当时被暴炸产生的冲击力推出去，埋在石堆里，失去意识前只记得要保护目标，再醒来是抢救完躺在icu，几天之后的事儿了。 但是我疼。 宋易迟在舒寒看不见的背后，双唇一张一翕，无声地说。 舒寒没等到宋易迟回话，刚想回头，忽觉肩膀一热。 ！ 瘢痕皮肤失去活力，没有神经组织，无法像正常皮肤那样感知，但他偏偏就能感觉到宋易迟温热的唿吸扑在皮肤上的灼热感，烫得不行，连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诶你别——」他心里一急想推宋易迟，熟料方才t恤仅撩到后脖子的位置给宋易迟看，并没有完全脱下，胳膊被t恤袖子限制住，抽出来都困难。 嘴唇所触及的背肌瞬间绷紧，宋易迟觉察到他的意图，发出轻笑，「别紧张，交给我。」 神tm别紧张交给你，这句话羞耻度爆表了好么！ 舒寒霎时血液上涌，不止耳朵，浑身都开始发热。 宋易迟说这话时正经无比，本意是劝舒寒别乱动，让他用异能试试看能否激活表皮细胞再生，去掉瘢痕，因为烧伤有相当一部分会像肿瘤似的扩散，面积越来越大，留着始终是不良隐患。 然而…… 随着治癒面积增多，宋医生发觉舒寒新生的幼嫩皮肤敏感无比，不经意间轻轻擦过便带起一阵颤慄，偏死咬着嘴强忍着不出声，于是……治疗进程越来越慢，因为「主治医」越来越不正经。 @@@@@ 宋母做好早饭，舒寒轻手轻脚推开门，怀着极其难以描述的心情叫宋易迟起床。 谈不上别扭，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昨天晚上这小子实在是，嗯……太温柔，面面俱到，安抚完还哄上了，哄完又笑，笑够了继续用异能帮他恢復…… 让粗糙惯了的他有点儿不适应，尤其一想到宋易迟还比自己小，感觉更复杂。 其实宋易迟在舒寒推门前就醒了，懒得动而已，他静静等舒寒靠近，勐地伸手将人拉近怀里，一面啃咬着颈侧，一面说：「我头一次觉得治疗异能这么方便。」 这人才睡四个小时就能在早上五点多爬起来跑步。 舒寒咧咧嘴，所剩无几的「不好意思」荡然无存：「青苹果也不错，既然治疗异能这么方便，下回换你自用吧。」他刻意咬住最后三个字，着重强调。 真是的，让他一次这小子尾巴翘上天，不打压一下不行。 宋易迟的瞌睡虫立即跑光，他松开手不再口花花，麻利地爬起来换衣服洗漱吃早餐。 「你干嘛不连这个一起消了？」舒寒刷完最后一只碗，随手放到沥水架，拉开左领子，指着肩上的手术疤问。 早上洗澡的时候他奇怪地发现后背烧伤的瘢痕都没了，过去零零散散的伤疤反倒被保留下来，尤其肩膀术后缝合的大疤。 宋易迟见状凑过来低头在疤痕上亲了亲：「不消，留着。」 「留着干嘛？」边擦手边问。 「留着让我心疼你。」宋易迟眉眼一弯，露出轻柔暖心的笑容。 「嗯……」舒寒心中微动，眼神闪了闪，舔着嘴角，「我有没有夸过你很会说情话？」 「没有。」宋易迟状似认真的思索片刻，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控诉，好像在说你从来都没夸过我的样子。 「呵……」 舒寒笑了，双肩微微抖动，带着要溢出来的幸福感，转身捏住宋易迟的下巴拉过来，左手揽住腰，啄吻着恋人故作严肃的嘴角，双唇微启，「我爱你。」 「我也爱你。」宋易迟不慌不忙，从容接招，手压在对方后脑，将爱意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清晨逐步加深。 第95章 番外1一些后续 解决掉隐患, 正式回归后, 宋易迟忙碌的生活重新开始, 白天大半时间泡在实验室做各种分析，晚上回来抽空将舒寒的左肩慢慢治好，可惜他只能修復裂痕, 却拿里面固定用的合成钉束手无策，除非再动一次手术。 对此舒寒不以为意, 能修復骨骼他挺知足。 炸裂的瞬间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以为自己死了，后来在满是消毒水味儿的重症监护甦醒, 方体会活着的庆幸。 那次伤得确实挺严重，前前后后养了两个多月，不仅有烧伤，肩部相连的三块骨骼全都有不同程度的碎裂，据队友事后描述，他在手术室躺了足有十来个小时，医生才做好清理工作，将能拼上的骨头用专门的钉子固定, 可以说他左手没彻底报废还恢復得这么好，全赖老医生技术高超。 对于显然超过自己能力范畴的事儿, 宋易迟也没辙, 又抱着舒寒好一番疼惜, 像他之前说的, 肩伤留着疼人, 舒寒最架不住恋人的温情，又默认了新的青苹果计划。 第169页 幸福忙碌的日子一天天流过，很快轮到宋易迟休息，然而他只来得及度过慵懒的早晨，前脚刚吃过午餐，后续便被带到靶场训练。 之前舒寒看他太忙，没加训，今儿个好容易有机会，惦记着赶紧把这小子的基础砸一砸。 他回来的消息早传到军区上面，唐国风恨不得天天打电话，都被他找藉口拖住，能拖一个礼拜是看在没什么要紧任务的份上，不过也已经快达到极限了，再不去报到，唐国风能直接举着徐将军的旗号来家里抓人。 舒寒从靶场管理员手里接过一套完整的训练枪，回身递给宋易迟，「给你，绑在右腿上，到一号靶位等我。」 说完，他想了想，又要了一盒橡皮弹，结果转脸发现宋易迟还在猫着腰跟枪套奋战不休。 其实枪套不难佩戴，只不过宋易迟没经验，摸不准内侧的扣锁，所以摸来摸去才系好其中一条。 舒寒抿嘴偷笑，橡皮弹往小台子上一撂，插着兜慢悠悠熘达过去，在人跟前驻足站定，宋易迟有点儿挫败地放弃挣扎，抬起眼，望着明显在看笑话的舒寒，后者被发现也不恼，堂而皇之的咧嘴笑开了。 「不弄这玩意儿行不行？」宋易迟问，他觉得枪别在腰上挺方便，可惜舒寒坚决地驳回了他的提议，说，「不行，有枪套比较安全。」 他现在不属于体制内人员，但如果军区有需要，力所能及还是乐于帮忙的。前几天唐国风在通信中反覆叮嘱他别忘了保持状态，据说过几天有个掩护撤退的任务，会离开基地一小段时间，具体内容还不清楚，他怕不在的时候宋易迟也会接到任务，尽管可能性不大，多学点儿总归没坏处，艺不压身。 宋易迟无奈的继续摸索，舒寒看他弄得这么费劲，不禁嘆一声，右脚后撤一步，蹲下来，抬起双手拉住宋易迟的右腿：「不是这样，腿往前伸点儿，看到没？绑带要从这个环穿出去。」 舒寒耐心地手把手教导怎么摸准带扣。 宋易迟呢？他表示看到了，不过看到的是半跪在身前，手放在自己大腿上，神情专注的舒寒。舒寒受不了头髮变长，回来后赶紧剃成短髮，拉长的脸部线条，让他本就出色的五官轮廓更加突出。 从居高临下的角度，宋易迟能轻而易举地看到对方饱满的额头，眼角眉梢的硬气再没有遮掩，此刻半垂眼睫，正全神贯注的教他怎么系带子。只见方才怎么也搞不定的系带，在他指尖灵活一绕，就能准确穿入带扣。嘴唇由于被高挺的鼻樑阻挡看不见，不过动作间偶尔会在侧面露出紧抿的唇角。 然而这人真正出彩的不止五官，而是坐卧立行，每一个姿态都很抓眼球，在基地晃荡一圈，绝对有人忍不住看第二眼。 宋易迟下意识舔了舔唇角，忆起某天晚上的青苹果计划，舒寒微垂的眼，似乎跟现在的角度十分相似，不过那会儿眉头微微皱着，嘴被吻得…… 「想什么呢？」舒寒自顾自的说了半天，发觉这人没声音，扬起脸一瞅，宋易迟目光涣散，不知神游到哪儿去了。 「呃，没有。」勐地对上舒寒充满探究的眼神，宋易迟有一瞬间心虚了虚，飘远的臆想立即归位，他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摸着鼻子敷衍地说。 摸鼻子是最典型的掩饰动作，舒寒左眉一挑，转而想到可能对方在思考研究上的事儿，不方便说，于是不再追问。宋易迟悄悄松了一口气，拉回跑歪的心神，时而歪着脑袋看，时而闭上眼凭手感摸，枪套系好又解开，再重新繫上，反覆练了两次，总算摸准，不用帮忙也能扣好。 依舒寒的计划，今天重点让宋易迟熟悉枪套的用法，别回头一着急，没拨开按扣就拔枪，拔不出来闹笑话是小，耽误了时间有危险是真，其他没必要做过多要求，教多了这小子也用不上。 宋易迟专注时，学习效率很高，几次便会了，不求达到一秒快速拔枪，至少使用无障碍，舒寒想反正在靶场不如多练练枪法，正讲解橡皮弹怎么填装，宋易迟听着听着，目光被张张合合的唇吸引了过去，慢慢地，脑子像是被什么召唤，不知不觉就凑过去亲了一口。 舒寒的声音戛然而止，禁不住笑了，扭脸瞥了眼外面的管理员，回过头来放低声音问：「你真要在这儿吗？」 靶场可是开放场所，随时会有人进来。 「谁让你先撩我的。」舒寒贴他背后站得这么近，一转头就能吻到的距离，耳边满是自己爱煞了的性感中音，怎么集中？ 面对火热进展中的恋人，舒寒不太坚定的意志也随之破碎，他放下枪，转手将宋易迟拉到相对隐蔽的墙边，化被动为主动，贴了上去，亲吻间隙，一句话从唇间艰难无比的溢出，「嗯……我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应该回去好好讨论一下。」 练枪法什么的，不存在！ 可事情真能如此顺利吗？ 「舒寒，电话。」 果不其然，每到这种时候，总会冒出个煞风景的…… 管理员举着电话听筒，无辜地默默承受着舒寒的高压视线，惊得冷汗直冒，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qaq。 舒寒刚喂了一声，唐国风中气十足的笑骂就从线路另一端清晰地传过来：「你小子是不是又把通讯屏蔽了！？」 舒寒默，今天宋易迟放假，他想好好陪人呆上一天，谁知道唐国风居然打电话追到靶场，这到底都是哪儿来的眼线，时刻汇报了他的行踪。 第170页 「别以为不说话就当没听见啊，出发时间定下来了，明天早上六点，你五点半过来整备。」说完，唐国风不等舒寒回答，咔嚓挂了电话，心底一阵暗爽，解气！ 从头至尾，舒寒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又默默地把电话递还给管理员，转身回去找宋易迟。 「时间定下来了？」宋易迟打完最后一发橡皮弹，关上保险，他不是有意偷听，实在是唐国风声音太大，再加上靶场密封条件好，吼声不停在室内迴荡。 「嗯。」舒寒有点儿蔫儿，他不是不想去，而是觉得宋易迟好好的一天轻松假期，被自己的事儿给搅合了。 他原本打算上午懒一懒，下午到靶场练习当做运动，宋易迟平常窝在实验室，放假不能整天在家不出门，也不用多，一个来小时足矣，然后两人随便走走，晚上回去再让宋易迟尝尝自己新学的排骨炖土豆。 唐国风一个电话，不说破坏计划，但影响心情是真的，他以为过两天才出发，谁知道会提前…… 「几点？」 「六……五点半。」一晃神儿差点儿忘了整备时间。 「去吧，没事。」宋易迟收好训练枪，拉起舒寒的手捏了捏，拽人到前台还枪，完事后五指穿插进对方指缝，微微一收，十指相扣，拉着人回家了。 两人在暖阳下，走过训练场，来到中间通向住宅区的小路，舒寒总觉得爱人有点儿失望，于是他打破沉默开口问道：「你没有想说的吗？」 「当然有想说的，多着呢。」宋易迟抬高两人交握的手在眼前晃了晃，边笑边眨着眼睛说，「你明天出门千万小心，注意安全，每天要发消息，记得多想我，知道吗？」 舒寒不是附属品，有权利做自己想做的事，贪图安逸，成天窝在家里无所事事，不是他所钟爱的那个人。何况舒寒又是男人，有能力的男人，要不是因为受伤提前退役，现在指不定哪儿去了呢。 诚然，任务风险不小，舒寒离开宋易迟会担心，但作为「军属」，他表示理解和支持，不会阻止或一味抱怨。舒寒自有他该做的，每个倖存下来的人都应尽一份力，自己也是，明明不喜欢却还是义无反顾的继续着科研实验。 有个贴心爱人，舒寒感到自己幸福得要融化了，手举到嘴边好生亲了亲，他知道宋易迟说让自己多想他，不仅是情话，更多是提醒出门在外别忘了有人在家里等他回来，千万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每天想你，多发消息。」身份转到军区后，两人的手环都可以接入军用普通频段，藉助头顶上运作的卫星，距离远打电话困难，发消息还可以。 宋易迟唇角一弯，上前一步，额头抵在舒寒脑袋上，舒寒闭上眼，轻轻回蹭。 晚上，宋易迟如愿以偿吃到了舒寒的排骨土豆，味道中规中矩。舒寒的确没啥厨艺天赋，调味严格按照计量单位放还行，炒菜这种充满随机性的烹饪却总掌握不好火候，因此他不再勉强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的跟宋母学习炖菜，偶尔蒸烤也能胜任。 @@@@@ 宋易迟关上保温箱，目光习惯性扫向左手，没有新消息提示。 距离舒寒离开，已过了整整一周，听说他们是到j市救援，那边一个什么科研机构里有很重要的资料，撤退时没来得及带出来，附近的安全区尝试几次均以失败告终，实在没辙了才向外求援。 而基地大老远派人过去肯定不会做白工，宋易迟估计，要么复制资料带回来，要么直接挖人。 拉开凳子，宋易迟翻开日常观察记录，最上面印着「五阶段第三次ii型培育」几个大字，他心不在焉的提起笔，在昨天日期旁註明「阳性」字样，想了想，又写上「提高2度」。 细胞性状呈阳性，表示又一次失败，宋易迟倒不因此气馁，失败对于科研来说是家常便饭，上辈子十年时间，失败的实验不胜枚举，于他而言，多排除一种可能就离成功更进一步。 i型进程没错，底子不用改，关键是ii型的培育环境很难把握，温度、湿度、时长、培养基……相互之间关联密切，其中一个不协调便会导致失败。 宋易迟在另一张空白纸上写写画画，不紧不慢的计算着可能的平衡点。 n市王先生用录像从他手里换走了四阶段成果，自以为能扶摇直上，舒寒还愧疚了许久，觉得为救自己出来宋易迟损失惨重，对此宋易迟不以为然，连番保证损失前四阶段对最终成果不会产生影响。 不是他托大，看不起n市研究员，研发，尤其是阶段性强的递进式研发，十分讲究连贯性，他这个创始人在最终阶段卡了五年才摸着点儿门槛儿。王先生拉拢到的研究员不过是站在他肩膀上，起点高了点儿而已，说来说去逃不开「半路出家」四个字，他们光吃透资料都需要花个把月乃至一年，向前迈进？谈何容易！ 宋易迟嗤笑一声，思绪又飘到舒寒身上，回来后他做过两次内视，一是检查强化剂是否存在后续影响，二是观察旁小叶的变化，宋易迟发现治癒后，至少从异能反馈上看没有异常，舒寒的旁小叶变暗了，然而比起军区异能者亮度不止高一倍。 要知道，有记录的强化剂实验组峰值是六个小时，这还是原始基础高的异能者，普通异能者能持续使用三小时就属于拔尖儿的了，两人偷偷做过测试，结果舒寒的异能时间达到恐怖的七个半小时。 第171页 别说宋易迟，连舒寒自己都吓了一跳，宋易迟尝试去压制，旁小叶却毫无反应，说明一切正常，他苦思冥想好几天，得不到任何结论，只能让舒寒任务中多留心，别超过四小时，以免自己不在身边出问题。 这时，手环震了一下，有消息了！宋易迟连忙抛开没用的想法，点开查看。 『午休，吃饭了吗？』 舒寒的简讯一向精简，第一天甚至只有午安，被宋易迟吐槽内容无异议，第二天果然有明显改善，字多了，后来随着一条条积累，舒寒也会问一问近况，偶尔提一提东南部天气。 宋易迟想像着舒寒写三个字删两个字，修修改改才发一条的苦恼模样，指尖摸着弯起的唇角，带着笑容回发：『还没，你吃好了？』 『正在吃。』 『吃饭不专心，影响消化。』 随后，足足五六分钟没消息，当宋易迟以为舒寒老实吃饭去时，消息又来了，『吃完了，你别吃太晚。』 这人确实去吃饭了，不过吃得贼快，舒寒大口大口把食物塞进嘴里的姿势仿佛就在眼前，宋易迟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手指在面板上轻轻敲了几下，回復道，『其实吃太快对胃不好。』 『……』这次舒寒回復了一串省略号，宋易迟简直说什么都有理，他郁闷的抿着嘴，背靠树干不知接下来该怎么说。 坐在周围的零散新队员真有胆子大的，嘴里压缩饼干没嚼完就开始八卦，居然还挺有公德心，记得说话时捂住嘴避免渣子横飞：「舒队，你每天早中晚，消息比三餐都准时发给谁啊？」 另一个新队员翻了个白眼，自诩聪明的在心底吐槽问话之人活该单身，凑过来说：「你说能发给谁？肯定是舒队的心上人呗！」 其他队员纷纷发出调侃笑声，小队总共十来个人，有军区新人也有二军塞过来锻鍊的，里面只有一位八风不动，偷偷用看死人的眼神，扫过一众新队员，尤其对说话的两个更是着重关照了几眼。 这位就是梁爽，他认识舒寒有七八年时间，可以说相当了解，知道舒寒最不喜欢队员八卦私事，只见他淡定无比地咬着干粮，心底默默替新手菜鸟，不，倒霉蛋儿点根蜡烛。 等着吧，任务中舒队不会计较，回基地就要下手了。 舒寒的确不喜欢队员在任务中八卦，眼珠略微一转，凌厉的眼锋横过去，新队员登时感到脖子一凉，此起彼伏的笑声全部自动消音，几个笑声夸张的，干巴巴张着嘴，僵在那儿，样子十分搞笑。 『下次踏实吃完再发消息，没时间就别发了。』 宋易迟的简讯及时赶到，拯救了受苦受难的新队员，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队长在读完简讯后气势骤然消散，眼神剎那间平缓下来。 『好。』舒寒指尖轻动。 舒队的嘴角是不是上扬了三度？底下的队员摄于淫威，不敢再吱声，紧锣密鼓地开展眼神交流。 一定是你眼花了。右手边的人摇头。 不可能，我也看见了！左手边的挤着眼睛回答。 感谢救苦救难的「队长夫人」。对面的人张开嘴，用口型比道，得到另外几个无声认可。 「夫人」一定温柔又漂亮，不然舒队怎么会连出任务都不放心，每天三次发消息黏黏煳煳。中间的人在脸上一顿瞎比划，最后点了点自己的手环。 愚蠢的新人，等发现「队长夫人」是个男的，看你们眼珠子不掉地上。 梁爽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喝着水，脑子里偷偷琢磨队员口中的那位素未谋面的「队长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让舒寒露出比冷酷还可怕的温柔表情！ 若是军区的人，逃不过他的顺风耳，因此首先排除，莫非是舒队在二军认识的？梁爽摸着下巴，给机智的自己点了个贊，有可能，回头问问徐娇，她是军医总在基地来回跑，说不定能发现端倪。 休息过后，舒寒留言告诉宋易迟自己该走了，接着腿一收站起身，命令干脆而简洁：「出发。」 @@@@@ 黄大小姐神情憔悴的走在去往m市实验楼的路上，心上人赵先生不知怎地卷进争斗，还深陷其中，忙得焦头烂额，甚至屡次遭到暗杀，她央求父亲帮忙，不料换来一阵呵斥，父亲声色俱厉地警告她离姓赵的远点儿，不准再有来往。 从小到大，父亲一直对她疼爱有加，呵护备至，极少发火，黄大小姐想不通，赵先生做错了什么惹得父亲如此厌弃，此前父亲对自己和赵先生明明非常支持，怎么说变脸就变脸，简直无情。 她脸上写满哀愁，低着脑袋嘆了口气，唉，再说吧，父亲下了命令，m市管辖区域内都有他的人把守，不仅她出不去，赵先生同样无法进入。 黄大小姐兀自低头走路，转弯时，迎面撞上一堵软墙。 「哎呀！」她惊唿一声，身子向后倒去，对方眼疾手快将她扶住，黄大小姐心里头正烦闷，脾气「腾」地一下窜上来，张口要骂，却被一双深邃冰冷的双瞳摄住，话噎在嗓子眼儿，不上不下。 眼睛的主人带着口罩，眉宇间没有丝毫歉意神色，目光轻慢地扫过黄大小姐的脸，没有哪怕半秒钟停留，很快松开手，擦肩而过的瞬间，极轻地，用仅有两人可以听清的音量对她说：「好好享受。」 什、什么享受？！ 第172页 黄大小姐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全部心神都陷在那双望不到底的目光中无法自拔。 撞她的人虽然带着口罩，看不到面容，然而这双眼睛，绝对在哪儿见过！ 黄大小姐站在原地，眉头紧紧地锁在一处，拼命回忆，深邃，冰冷，充满寒意和戾气……她越想越冷，双手相互交缠，用力攥得指尖发白，这样的目光，仅仅回忆便令她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突然，脑中划过一道亮光，她想起来了！ 是他，绝对是他！ 黄大小姐一阵心悸，心脏剧烈跳动得快要蹦出胸膛，她勐地转身寻找，那高挑的身形早已消失不见，太阳越升越高，阳光越来越暖，可她却仿佛在瞬间回到那个冷寂的傍晚，周身如掉入冰窟般寒冷。 她脸色泛着阵阵青白，双手颤抖地掩住嘴唇，呆愣愣望着远处，忽而想到什么似的扭身便跑，速度快得根本不像穿着高跟鞋，一路跌跌撞撞，直到跑进实验楼才停下脚步。 一下失去所有力气，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有好心的同事走过来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黄大小姐拼命摇头，随即双肩抖动，笑了，笑声越来越大，就算是那个人能怎么样，父亲的人到处都是，她不怕！ 周围人见她魔怔的放声大笑，纷纷后退，最后还是安保人员将她搀扶回实验室。 黄大小姐软在椅子上，捧着郝教授塞给她的一杯温水，逐渐镇定下来。 手臂好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似的，有点儿痒，她撩起袖子，发现挠过的皮肤红了一片，什么也没有，她撇撇嘴不再关注，开始自己的日常工作。 「你真的没事吗？要不我找人送你回去吧。」下午邻近五点的时候，郝教授来查看自己的爱徒，据说早上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在门口笑个不停，结果下午发起烧来。 黄大小姐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我爸爸一会儿派车来接我。」 郝教授听罢放下心来，目送着黄大小姐上了车。 第二天，黄大小姐请假了，第三天，请假了，第五天，还是没来…… 谁也没料到，一场连当事人都没过多在意的小小发烧居然引发严重脑膜炎，黄大校动用一切关系，散尽家财买药品也没能保住。 然而这股「脑膜炎」风潮才刚刚开始，m市实验楼内有不少研究员纷纷倒下，幸亏有黄大小姐的先例，大家一发烧赶紧跑到医疗帐篷去化验，才没闹出更大影响。 不过生活区内，却逐渐流传起m市各种传闻，有人说他们在搞违禁研究，结果不慎泄露害了自己人，没看发病的人全在m市么？也有人阴谋论，说是老对头n市捣鬼；还有更夸张的直接将丧尸病毒这口黑锅扣在m市研究员头上。 人言可畏，而且流言这种东西，短时间内会越传越疯，背井离乡甚至痛失亲人的倖存者，憋了好几个月，终于找到个发泄出口，围堵在m市门外要说法。 闹到最后，闽市管窝在一亩三分地儿不敢冒头，生怕被外面不理智的的倖存者砸砖块，又把郝教授骂了个狗血淋头，转身停掉强化剂项目，随后这批人一撸到底，赶出m市范围。 反正前方传来消息，到j市救援的小队不日即将返程，里面有一个十分厉害的研究小组，领头人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才华横溢，不容小觑。 闽市管眼瞅军区超过去了，n市超过去了，自己却原地踏步，心里对郝教授的不满在流言骤起时达到最顶点，他一狠心，藉机将这些光吃饭不干事的研究员全部赶走，剩下的资金用来拉拢新小组。 @@@@@ 宋易迟解下白大褂，轻轻搭在舒寒身上。 这人刚落脚，连家都没回便风风火火跑过来找自己。 嘛，小别胜新婚，分别二十天，思念如海泛相思他能理解，毕竟自己也时常想念对方，甫一回来急不可耐地想见面，很正常，换个位置他也会如此。 但舒寒却在短暂的拥抱后，转着脑袋四下寻么了一圈，确信实验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压低声音，吞吞吐吐地问基地内广为流传的，关于m市的流言是不是他弄出来的。 宋易迟听罢乐不可支，随即抬手按住舒寒肩膀，将人按在椅子上，自己迈腿坐到对面，俩人面对面，拉过对方的手轻轻揉捏着带有薄茧的手指尖。 宋易迟坦言黄大小姐发烧确实是他的原因，末世环境下，即使黄大校贡献点多到数不完，军区医院也不可能无限制地把药全卖给他，何况他并没有那么多。 至于基地里的流言可跟他没关系，他的黑帐本目标明确，没丧心病狂到针对整栋楼的人。 「你没插手，为什么偏偏m市实验楼的人陆续发烧？」这是舒寒最想不通的问题。 宋易迟白了他一眼，左手不客气地照着舒寒鼻尖戳过去：「你也太高看我了，别忘了现在正值由冷转暖的换季时节，本就容易闹感冒，那些人一个个自己吓唬自己，吃不好睡不着，免疫力自然下降，感冒很正常，至于后面飞起的流言，我猜是n市手笔，他们先头被m市压着打，好容易抓住机会，不反咬一口怎么对得起自己？」 宋易迟解决掉黄大小姐，不是没动过对赵先生下手的念头，盘算整整两天觉得不划算，便搁置了。 一来依他的身份接触不到两边上层人员，强行摸进去动手的话，不被发现还好，一旦暴露自身难保；二来没必要着急，两边狗咬狗一嘴毛，渔翁不是只有王先生会当，他不妨多点儿耐心。 第173页 赵先生害死了赵夫人又把闽市管当傻子愚弄，闽市管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赵先生想活命必须反杀，没有和谈余地，目前双方争斗愈演愈烈，估计快有结果了，落败方横竖逃不过一个「死」字，胜利方多半儿也要元气大伤，届时自己趁虚而入的成功率将大大提高，让他们死也做个伴儿，继续在地下斗个百八十年。 舒寒听完衡量一番，松了口气，天知道他一回来乍听m市的消息有多担心，冷汗都出来了，不是可怜那些人，而是怕宋易迟受到牵连有危险。 宋易迟笑眯眯接受了爱人的关怀，欲凑上前亲吻额角，舒寒连忙抬手抵住他的脸，开玩笑，自己一路风尘僕僕，衣服没换，澡也没洗，宋易迟不介意，他介意！没看他也只抱了抱没有其他动作么，忍耐很辛苦的。 在对方坚定拒绝的目光下，宋易迟败了，两人又聊几句，宋易迟劝舒寒先回家休息，舒寒看看表，再一个来小时该下班了，索性赖着不走，等人一起。 实验室除了台子就是柜子，连个临时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宋易迟搜寻一圈无果，只好给人找来两把带靠背的椅子，靠墙放好，好歹让他搭着腿，一边休息，一边等自己写完总结报告。 长腿翘在椅子上，舒寒靠着墙，安安静静地望着宋易迟。 片刻，宋易迟再抬头，这人竟倚在旮旯睡着了…… 他无语地放下笔，顺手脱下白大褂，轻手轻脚替人盖好，转身带上报告离开实验室，快速交给李教授，连一句说明都没有，便匆忙往回赶。 半路，迎面走来三个人，中间是个女人，她在看到宋易迟后明显一愣，旁边助手还在等着听她后续安排，谁知上司不仅停下脚步，后半句安排也没了。 女人的双眼越睁越大，心头狂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宋易迟——」 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脱口而出。 宋易迟怔了一瞬，他完全没料到两人会在这里相遇，「方小言。」 女人的名字在脑子里转了几圈，缓缓吐出，若不是再次见到，他已经快忘记这个人了。 方小言先是一喜，旋即想到宋易迟早在几年前拒绝掉自己，两人已经没关系了。只见她秀眉微蹙，上下打量几眼，宋易迟还是老样子，身形高挑没什么穿搭讲究，照例一身随意的休闲装，此刻外面少了白大褂，胸前挂着id工作牌。 「你在军区？」她问。 「是。」宋易迟回答。 方小言沉吟片刻，掉头就走，连句再见都没有。 军区设备齐全，m市资源丰厚，原本她还在思量到底选择哪一边，这会儿见到宋易迟，她感到不必再犹豫。 宋易迟的天赋没人比她更了解，如果同在军区，自己势必被压一头，这对于要强的方小言来说，实在憋屈，因此她断然选择了m市，不就是打擂台么？ 方小言微微一笑，她倒要看看声称不喜欢科研的宋易迟能发展到什么程度！ 宋易迟莫名其妙地目送对面三人渐行渐远，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方小言爱干嘛干嘛，跟他没关系，赶紧把舒寒挖起来带回家才是正经，省得这人路上没病，一回来就招上感冒。 舒寒懒洋洋跟在宋易迟身后，被牵着手拉回家，一路自然又吸引了不少眼球，然而两只谁都不在乎，管他明天会流行起怎样的传言，他们只要还在一起，过好自己幸福的小日子就行~ 到家舒寒跟宋母简单打过招唿，甩开宋易迟直奔浴室，他感觉自己脏得能搓下一层灰，不洗三遍干净不了的那种，宋易迟喊他拿毛巾，结果舒寒门一关，没听见。 前者转着眼睛思考片刻，头顶的发明灯泡「叮」地亮了起来。 我替他拿不是也一样吗！ 宋易迟快步回到卧室，拿出两条毛巾以及两套睡衣，顺着舒寒没落锁的门进入浴室，脱掉t恤随手往地上一扔。 他习惯睡前洗澡，不过嘛，既然舒寒提前了，他也勉为其难的提前点儿好了~ 第96章 番外2宋研究员和舒队长 参与过j市救援的队员都知道舒队长有个心上人，温柔漂亮耐心十足, 否则怎能打动冷脸队长, 任务中短消息比照三餐，准时发送, 还经常发着发着就露出「口怕」的温柔表情。 「都回来了？」舒寒在训练场边缘来回熘达，硬朗的军靴踏在地面，碾过粗粝砂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喀嚓」声, 每一步仿佛都踏在队员心头, 一下一下，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步伐跳动。 「回来了。」副手清点好人数回答。 「累吗？」舒寒在一众队员面前停下脚步，背着手, 标准的跨立军姿, 扬起头朗声问道。 「累！」队员累死累活地做完36个标准体能训练项目, 他们之前都是通用训练，强度比舒寒的专业计划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这会儿好容易做完, 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却在听到问话，争先恐后扯着脖子大喊。 临时组队缺乏默契，战斗力会大大削减, 唐国风有意重启舒寒, 直接点了十个人, 由他全权负责训练和培养, 组成一支新小队，队员都是从军区选拔上来的新人，年轻气盛生龙活虎，听说舒寒以前很了不起，个顶个儿的梗着脖子不服气，认为那都是过去式。 结果…… 看现在一个个儿乖得像小鹌鹑，指东不敢往西就知道了。 第174页 他们刚组队四天，前一次为了面子，在舒寒问累不累时，大义凛然的高声齐喊不累，喊完得意洋洋，认为舒寒低估他们，打脸的感觉不要更爽。 舒寒笑笑没说话，等时间转过午休，新队员整整一下午，训练翻倍，晚上吃饭连菜都夹不上来，手抖得牙刷好悬没杵进鼻孔里，这回说什么也不敢硬撑，在舒队长跟前，面子是什么，能吃么！ 「好，我宣布……」舒寒故意停顿了一下，午饭时间再半小时就到了，队员乍听舒寒说好，语气十分轻松，心不约而同一松，不指望舒寒大发慈悲提前休息，做做匍匐前进之类小项目，混混时间就行，不料舒寒接着道，「徒手五公里越野，计时开始——」 「啊——！？」哀嚎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然而又能怎么办？当然是爬起来快跑啦，没听舒队长说计时么，话外之音队员明白，超过其心目中的及格时间一准儿要挨罚。 队员内牛满面的想，他们大错特错，舒寒不是冷脸队长，是残酷队长才对…… 舒寒笑意盎然地目送小菜鸟们跑远，心中暗笑，慢慢跑吧，你们还差得远呢。 这时，身后突然冒出一个熟悉的声音，仿佛天然带着丝温和：「舒寒，什么事这么高兴。」 掐着秒表的副手心头一跳，不禁回头望去，在训练场叫舒寒名字的人绝无仅有，连梁爽少校都是恭恭敬敬喊一句「舒队」。 来人身形高挑，圆领t恤外罩一件长长的白色外套，胸前挂着的id距离太远看不清，但挂牌上是明晃晃的蓝色绳索，代表着保密级别「高级」。 只见他左手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右手插在兜里，一步一步，不疾不徐的往自己这边走来，待走近细看，原来不是白色外套，而是件普通的白大褂。 对方很年轻还长得相当不错，眉眼温润，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挂始终挂在唇边，透着股亲和感。 实验楼的研究员？副手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他记得军区那几个高级别的研究员都已人过中年，不是秃头就是啤酒肚，什么时候多出个这么年轻的！ 气温渐渐热了，舒寒在训练场通常会换上作训服，为方便活动，身上只穿了一件贴身的军用黑色短袖，两条手臂露在外面，线条恰到好处并不夸张。 迷彩的裤子用腰带扎紧，更凸显腰身精瘦，即使不上手摸也能感到平滑紧实的腹肌，腰侧挂着一个细长的东西，从手柄看，应该是匕首或者短刀之类，军靴由于长时间呆在训练场，落了很多土，比较埋汰。 舒寒此刻依然背着手，嵴背挺直，双肩平整，再加上出色的五官，往那儿一站，就是一道风景，给人一种蓬勃自信的精神。 宋易迟首次直观感受到爱人过去的风采，再搭上舒寒晒了一个来月，皮肤回归到健康的小麦色，配上这套衣服，好像更耐看更有味道了~他搓了搓手指，心头痒痒的，特别想凑过去亲一口。 「你怎么来的？」舒寒听见声音回头一看，果然是宋易迟，十分惊喜。军区也分区域，他如果想进实验楼，不光要在门口登记，还要等宋易迟下来领人，这边虽然没那么严格，门口也有检查。 「我跟李教授来交材料，顺便看看。」宋易迟面不改色，微笑的回答。 舒寒眼睛弯弯，抿着嘴，笑而不语，他对军区了如指掌，宋易迟口中的「顺便」可需要顺便一段不近的距离。 被爱人识破宋易迟也不恼，他本来就是看时间差不多才想找人一起吃午饭：「你结束了吗？我今天带饭。」 宋易迟对吃食比较在意，属于不爱吃食堂大锅饭的人……现在温度还没热起来，早上装进保温饭盒，一上午也不会冷。 「差不多了。」舒寒抬手看了眼时间，转头对副手吩咐道，「28分钟及格，作好记录。」 「是。」 「走吧，一会儿给你看个好东西。」舒寒回身叫上宋易迟一同离开。 他随身带的是一把刚从武器库翻出来的短刀，全新，不过是几年前的旧款，被淘汰下来放在里面无人问津，之前一直想给这小子找个趁手傢伙，恰逢有机会，翻着翻着找到这把，材质强度和设计感肯定不如最新款，但作为军用装备，质量过硬，刀身轻便，对于宋易迟而言足足够用。 说完，他跺跺脚，低下头拍着裤子上的尘土，拍完左边，拍……手被宋易迟拉住，拍不了了。 「再见。」宋易迟朝副手淡淡一笑，完全不在意对方全程目瞪口呆的表情，他本身气质温润洒脱，笑起来更加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礼貌道别后，迈开长腿几步追上舒寒，愉悦地相携而去。 沐浴在温和笑容中的副手倏然双眼瞪得更大，哎呦妈耶，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他自觉发现了惊天秘闻，心头不禁阵阵火热，急于找人分享。 @@@@@ 同僚都知道宋研究员有个心上人，上个月时不时能看到他在走路，吃饭，写报告时，一心二用发简讯，唇畔始终带着清浅的笑，眼中柔情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单身狗羡慕，处对象或结了婚的更羡慕，尤其是女研究员，天天数落老公or男朋友不如人家小宋懂得关心人，几天下来一条问候简讯都没有。 被数落的人百口莫辩，天天能碰面，有几对儿是内部消化，抬头不见低头见，有简讯的必要吗！？直爽的理科男表示不是太理解，然而这并不妨碍他们看宋易迟不顺眼，要不是因为这小子，自己何至于遭嫌弃/找不到对象。 第175页 因此宋易迟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当上了男性公敌，幸亏他已经有主儿了，否则指不定要受多少冷眼，直至有人见到传说中宋研究员的「夫人」舒寒。 小年轻心底朗声大笑，哈哈，你们羡慕半天都是白瞎，根本没戏，人家不爱红颜爱蓝颜。所以他没等下班就熘到对象办公室，当笑话说给人听，言辞之中，恨不得将舒寒比作身高八尺的壮汉，意图打消妹子心目中的美好幻想，熟料话说完，翻身仗没打成，反而跌得更深。 妹子表示，瞅小宋人家处个男对象都能做到体贴问候，关怀备至，我难道比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还糙不成，不值得你多体贴一下？ 二次被数落的小年轻竟无言以对。 扯远了，画面转回温馨的午餐时光。 两人吃完还不到一点，军区有午休，训练从下午两点半开始，比宋易迟略晚点儿，舒寒懒洋洋打个哈欠，坐在一旁，杵着下巴看宋易迟「忙活」。 人家走来走去，他转动脖子追着看，视线牢牢粘住，人家拉凳子坐下，他望着对方低头写字的侧脸发呆。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跟白大褂挺搭，瘦高个儿，大长腿，肩膀平直，穿起来特别拉风，尤其一走路，长长的白色衣摆随着动作飘起来，跟一件白色风衣似的，格外吸引眼球，帅得不行！ 挺赚的。舒寒想。 宋易迟从保温箱取出培养皿，这是调整后第四次实验，从增殖时间上比第三次有进步，滴入试剂，又是阳性，日常失败。他淡定无比的将培养皿里的东西放入冷冻柜，销毁前需要杀掉活性，避免污染。 条件致病细胞是个大问题，怎么才能让它在增殖过程中倒向有益细胞呢？ 宋易迟沉思了起来，条件致病细胞说起来很简单，是一种中立细胞，有益细胞和致病细胞发生争斗，哪方占据上风，它就会倒像哪边成为助力。 上辈子他在另一个类似项目中实验了各种方案，始终无法解决条件致病细胞的问题，每次有益细胞稍一弱势，不等后续，条件致病细胞便倒戈相向，致病细胞乘势而起——培育失败。 难道要靠冷冻？他忽然联想到什么，随手扯过一张纸开始演算，绝大多数在低温环境下增殖缓慢，他为了加快实验速度，一直採用保温箱培育，或许这就是有益细胞抵不过致病细胞的原因？ 他转念一想，低温下大家都会慢下来，有益细胞的增殖速度不一定比得上致病细胞，那么自己需要创造一个外部条件，促进有益细胞增殖，是湿度？培养基提纯？亦或是使用药剂？ 宋易迟压着眉毛沉吟半晌，笔尖在纸上点了两下，重点圈住「低温」二字，能有新思路不错。 一抬头，见舒寒正托着下巴，神情专注地看着自己，他方才意识到刚刚兀自想得太出神儿，完全忘了舒寒在这里，连忙放下手边的东西，露出歉意的笑：「抱歉。」 「想明白了？」舒寒问。 他不是时时刻刻需要陪伴的人，相反，挺喜欢看宋易迟写写画画搞研究，陷入思考时敛眉抿嘴，有思路时眼神会变亮，唇角不自觉扬起几度，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果然不假。 「有点儿新想法而已，具体还要再看。」宋易迟将桌面散落的纸归置一下，「你是不是快到时间了？」 「嗯，晚上见。」舒寒站起来伸个懒腰，走到宋易迟座位旁，施施然弯下腰，方才被宋易迟最有魅力的「认真」神情吸引，他就想这么做了。 于是，简短的午安吻变得缠缠绵绵，谁也不想停下来。 等舒寒离开宋易迟那儿，时针毫不留情地前进了五步，两点十分，幸好还有富余，舒寒想。 是以他走得并不着急，还有闲心舔着嘴唇，趁余温尚在偷偷回味着爱人始终如一的热情。 诶糟糕，忘记把短刀给这小子留下了。舒寒勐然间想起正事，脚步一收。 「舒寒——」 可他身形方动，远处传来突兀喊声，随后一阵急促脚步，离自己越来越近，舒寒扭头想跑为时已晚。 「舒寒。」这是一名文职装束的中年人，大约三四十岁，文质彬彬，军容整齐，头髮梳得一丝不苟，只见他跑到跟前看清后，脸上挂着的笑容更大了。 舒寒眼角抽搐，与面前这个笑容满面，亲切无比的人相比，他双眉紧皱，嘴角下拉，显得十分不耐。 「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男人两眼放光看着一言不发的舒寒，生怕再把人吓跑，强自压下心底的雀跃，语气中透出的兴奋劲儿却掩饰不住。 是啊，没想到你居然回来了。舒寒面上不动声色，并未接茬。 「说明我们缘分不浅，啊哈哈哈。」得了冷脸，男人不急不恼，仿佛早就习以为常，「正好我有空，咱们下午好好叙叙旧。」说着，他上前一步，先拍了拍舒寒的肩膀，随即手向下滑去，看意思打算伸手揽人。 舒寒恰在此时突然开口：「你知道，上一个敢把手放在我刀上的人发生了什么吗？」他冷冷地提醒，话中不带任何温度。 男人听罢勃然变色，指尖堪堪下移了两寸便停住不动，舒寒在境外的作为他略有耳闻，据说那个敢挑战的人永远失去了「女朋友」，相比之下，他算好的，至少手还健在，不过记忆中手臂脱臼的痛苦又不可抑制地冒出来，笑容僵在脸上，手过了半天才僵硬地收回来，老老实实垂在身旁。 第176页 舒寒见他还算识趣，鼻子里哼了一声，侧身避过，迈步自人身边离开。 「舒寒，我那儿有茶叶，咱们坐下谈谈吧。」男人不死心地追上来，他是真心喜欢，偏偏这人油盐不进，追问两次结果胳膊遭了秧。 事后他考虑过舒寒不接受有可能因为自己有家室，不过很多人都这样，为了延续香火，选择一明一暗的过日子，因此他很快否定这种想法，认为是自己努力不够才没能打动舒寒。 是故，哪怕被拒绝了多次，在这人住院时仍旧殷勤探望，并提出能帮忙推荐很好的转业工作，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舒寒干脆从医院消失不见，再打听不到任何消息。 没过几年，病毒爆发，妻女没能熬过去变成丧尸，他一夜之间成了孤家寡人，恰在此时，舒寒出现了，两人再度偶遇，这简直是上天的安排！ 「没什么好谈的。」舒寒并未驻足，丝毫不留情面的断然拒绝，岂知男人像膏药似的甩不掉，一直跟在身后絮絮叨叨讲着以往旧事，意图把人留下。 舒寒走多快他追多快，走到台阶实在忍不了了，眼眸中神色闪过一抹狠戾，这人才干有，人品却不行，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偏偏行为从不过界只会歪缠，让自己没有下手机会，总不能因为别人多说几句就拔刀砍人吧。 不过吃点儿苦头，见点儿血倒是可以。 男人净顾说话，以为舒寒停下是被自己说动，心中暗自欢喜，压根儿没留意对方摸刀的小动作。 舒寒右手悄然摸上别在腰上的刀，偏巧，这时又有人喊自己，他微微愣住，紧跟着，眉眼间血色倏然褪去，全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烦躁情绪统统飞走，人一下灿烂了。 宋易迟在舒寒离开不到半分钟接到李教授简讯，让他跑一趟中和剂实验室取材料，宋易迟赶紧出门，实验室在一层，刚好顺路送舒寒到门口，谁知没走几步，远远瞧见个人冲出来跟舒寒说话。 那人拍着舒寒肩膀一副老熟人模样，宋易迟没在意，舒寒好歹呆了那么多年，碰见个把熟人很正常，熟料男人拍完不算，手居然不老实的往下挪，舒寒竟然不反对（大雾），幸好那人有自知之明，主动放弃，舒寒瞪他一眼便走了。 宋易迟双眉一轩，直觉里面有故事，便不疾不徐跟在后面，看对方到底找舒寒干嘛，结果一路光听他絮叨，啥也没干，说什么听不清，反正像苍蝇似的嗡嗡嗡响个不停，他离这么远，看都看烦了，估么着舒寒耐心也快极限了。 所以宋易迟决定不等了，几步上前，状似不经意间强行把碍眼男人挤到身后，看都不看一眼，完全当做空气。 「我送你下楼。」宋易迟表情严肃，沉声道。 舒寒眼睛一眯，爱意满满地望着宋易迟，眼中再也容不下多余的人，倾身在人唇角落下一吻，拽上宋易迟从容地转身离开，对遭受「重大打击」的人，连施捨一个眼神都奉欠。 「sh……」男人震惊后很快反应过来，方要开口质问舒寒这个高大男人是谁，可头一个字刚发出半个音节，宋易迟看似无意的侧过头，深邃的双眸一瞟，目光轻轻扫过男人的脸，前后不过一秒钟且没有任何停留，却冷如数九寒冰将他冻在原地，后续半个音节硬生生卡在喉咙，发不出声。 舒寒带着宋易迟快步下至一层，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心头热热的冲动又冒出来，跨步往旁边一拐，进入角落，捧着宋易迟的脸不由分说吻了上去，这小子总在自己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出现，猝不及防地勾动他的爱意。 暖阳透过走廊玻璃捕捉到藏在角落的两个人，亲昵的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一刻，暧昧气息自贴合的唇间溢出，渐渐相容，如那鼓动的心跳。 宋易迟咬住急不可耐的舒寒，传达着不满，舒寒缓下动作，手指穿过发梢来到后颈，讨好的捏了捏，宋易迟不争气的被安抚下来，想想也是，这人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在军区这么长时间，怎么也不能没人惦记。 继而，脑子里浮现出舒寒在训练场耐看又有味道的模样，直戳心底最禁不起撩拨的谷欠望，在训练场他顾着舒寒的面子一直压着，这会儿人主动送上门，再忍得住就见鬼了。 宋易迟立刻抢过主动权，灵巧的舌找准时机探了进去，手如愿以偿地隔着t恤抚上最勾人的腹肌。 嗯，他好吃好喝餵养了这么久，舒寒总算变回以前健康的样子，然而体重迅速增加再搭上运动强度不够，直接后果就是肚子变软了。宋易迟不在意，出于不可言喻的喜好，手每次都要在腰腹徘徊许久，每一块肌肉的手感都熟得不能再熟。 后来不知触到这人哪根筋，某天宋易迟勐地发现舒寒抱起来好像瘦了些，以为是加入军区训练太累之故，便没多问，只背着人跟宋母说家里的菜肉鸡蛋不用省，他点数多可以随便吃。 谁知过了一段时间，宋易迟哭笑不得地发现，原来不是舒寒瘦了，而是这人以为自己不喜欢，所以早晨偷偷加训把软肉练没了……对于这种行为，宋易迟只想说：简直不能更可爱。 回忆结束，两人下午都有得忙，宋易迟在纠缠中不敢「惩治」太过，聊以慰藉就放手了，末了报復性地捏了把舒寒的脸颊，肯定是这张脸的锅，晒黑了反而更好看，一个没忍住凑上前多亲两下，眼中写满了「我的人」三个大字。 第177页 那个男的连名字都没有，不值得关注。 舒寒笑眯眯任他捏，手附上去用脸颊亲密地蹭着对方手心，抱着腻歪了好一会儿，磨蹭到不得不走的最后时限，不过在走前，他灵光一闪，扬起下巴，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食指点在对方润泽的唇上说：「小东西，盖了章就是我的了。」 宋易迟给他这手闹得措手不及，如遭雷噼似的惊愕当场，两个唿吸间好容易缓过劲儿，赶紧恶寒的搓着手臂，皱着眉满头黑线地问：「你这从哪儿学来的！」太不正经了！ 「以前一个爱看小说的队友那儿，当初我们可是唯一一个有妹子的队，羡慕死那些和尚队了。」舒寒笑着回答，说完迈开大步赶紧跑了。 宋易迟耽搁一小会儿，也加紧步伐，到实验室取报告给李教授送过去。 待两人走远，自动售卖机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而后，这个脑袋下面矮一些的位置又探出另一个。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梁爽一脸见鬼的表情，压低了声音，「咆哮」道。 「看到舒队和宋研究员在午后阳光明媚的实验楼走廊热情拥吻。」徐娇的语气比他淡定多了，如果双眼没闪着那么亮晶晶充满求知慾，梁爽会信以为真。 「不是，他俩居然是真的？」梁爽仍觉得特别不可思议，就他所知，舒寒被外派做任务，一个多月没回来，宋易迟却加入军区一直搞研究，这俩人连面都见不着，是怎么跑一块儿去的，而且事先半点儿风吹草动都没有。 「有什么可奇怪的，他们刚到基地那会儿不就知道了么。」徐娇斜了他一眼。 「知道什么呀，舒队什么口风都没漏。」梁爽想到那晚，他不过挤挤眼就被舒寒下了封口令，不敢造次，只偷偷跟徐娇提过一嘴，他用自己的八卦之心作保，当时这俩人绝对啥事儿没有。 「现在知道也不晚。」徐娇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抚平衣角，梁爽不愧是搞情报的，好奇超过徐娇，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撺掇她去打听，「你快去问问那个对你挺上心的宋医生，据说他俩是同学。」 梁爽一提，徐娇也有点儿意动，身边有个现成的可靠情报员，去问问没什么不可以，她摸着下巴沉思着。 最近宋飞总莫名其妙地在她身边转悠，有时送点儿菜，有时帮忙搬东西，人的确不错挺细心，还兼着二军和医务室两个职位。既然他跟宋研究员是同学，肯定有内部消息，就算没有，由他跟好兄弟去打听，怎么也比自己被舒寒发现要安全的多。 就这么办！ 「阿嚏——」正在医疗帐篷值班的宋飞突然打了个大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