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丰朝一哥》 第1章 乐极生悲 2032年10月23日，霜降。 西风紧，北雁南飞。 热情似火的夏天已经远去，肃杀的秋风赶在路上。 叶山拎着行李走出了天海市火车站。 说是行李，包里就两套换洗的衣服，干焉着像极了他的钱包。 把包甩在肩膀上，顺着人流慢慢移动着。 毕业三个多月了，终于有家天海市单位通知面试，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孤儿出身的他，大学毕业意味着社会福利救助已经完毕，再不工作赚钱，得饿肚子了。 金碧辉煌的写字楼，高端大气。 有些破旧的皮鞋在锃亮反光的地板上，显得有些寒酸。 可这却是他最体面的一身了。 根据走廊的标志，叶山找到了面试大厅。 推门一看，黑压压一片，头皮发麻，全是求职的。 大厅正中主席台，一个穿着天蓝色套装，黑丝高跟，大波浪的气质美女俏然而立。 叶山走进去，想找个角落的位置站着。 有文员走上前，要了份他的简历然后交给主席台上的美女面试官。 美女面试官看着手表，似乎是在等待时间的到来。 “时间到，面试现在开始，没到的取消面试资格。” 一个文员立即出门劝退迟到的面试者。 美女面试官将手上的简历往上空一扔，“啊”，几乎所有的面试者都发出了惊呼。 简历，在空中肆意飘散。 那不是张简单的4a纸，是用十几年寒窗才填满的空格。 不少面试者对这面试官怒目而视，不再秀色可餐。 美女面试官将飘落在讲台上的简历收集起来，整理后说：“我手上这些人，跟我走。其他的人面试不通过，公司给与报销交通费。” “这不公平”所有面试者都在心底抗议，可名单毕竟还没有出，都希望有自己。 可以肯定，一旦名字没有自己，一定有人反对。 “李xx，刘xx。。。。。。”寥寥十来个名字念完，没有他叶山的名字。 “这不公平，我们要投诉。” “对，不公平，我们绝不接受。” 足足有三百人没被念到名字，愤怒的理论起来。 “这世界哪有公平，只能说你们运气不好，而我们需要运气好的员工。” 人群有了短暂的沉默。 美女面试官食指和中指在桌上轻点了两下道：“这是招聘，解释权归我司。没通过的人会有人归还你们的简历，顺便报销你们的往返交通费。” 说完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有文员早就悄悄收集起被扔在地上的简历，开始念着名字，询问来时所乘交通工具，发放现金报销费。 人群沉默了，都是毕业生，现在最主要的是找饭碗。 至于尊严，暂时先放着吧。 况且就算是找她们理论，也得不到工作岗位，还不如在交通补助上下点心思。 叶山心中愤怒了起来，站了一天一夜多的火车，敢情都白费了。 因为竞争失败，那无怨无悔，可以这样方式被淘汰，有种被戏耍了的感觉。 场子必须找回来，免得坏了道心。 悄悄跟在被选中的幸运儿身后，看着他们进了办公室，在门外等着。 不多时，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数着人数，拉住最后一个走出来的男生问道：“师兄，什么个情况啊。” “这公司太坑，都不要，走吧。” 这什么骚操作啊？难道有变数？ 叶山眼前一亮，有变数好啊，所有的机遇，都是在变数中产生。 不管了，他敲门而入。 “还有什么事么？” 眼前气质完全不同于校园女生的美女面试官，近距离接触让他有些眩晕。 好闻的香水味刺激得他荷尔蒙急剧飙升，心跳加快。 压住，压住！ “您好，我是来面试的叶山，这是我的简历。”本想来给她上一课的叶山，最终只说出了这句没出息的话。 美女面试官抬起头，打量着他，半响才接过简历，道：“没听懂？我刚才说的是外语？” “外语我也听得懂，我接到的是面试通知，我还没面，你还没试。您一个人都没招，我想你们更需要敢于争取的员工，而不仅仅是运气好的。” “老汉有10只羊，冻死3只,杀死3只,送礼3只,还剩几只，10秒内回答我。”美女合上简历，语速很快，说完眼睛盯着他。 脑筋急转弯？好像也不是。 “冻死的杀了，杀了的送礼，还剩7只。” 美女面试官凝视他好一会，而后微闭眼睛想了想，又翻了下简历看了几眼后。 “通过，去人力资源部报到，她们会告诉你需要的东西和流程。” 就这样？成了！ 叶山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微微弯腰道了声谢。 出门后，没有忘记把门轻轻带上。 到了人力资源部，递上证件，打印，存底等一系列操作完毕。 叶山走出大厦，靠在一棵很大的歪脖子树下。再也抑制不住的狂喜，“啊”的一声后跳了起来。 树根盘结，脚下一滑，后脑勺重重撞在有结疤的树干上。 一阵剧痛袭来，他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目睹这一切的路人纷纷掏出手机。 几分钟后，叔叔和医生把他抬上了救护车，“喂隆，喂隆”疾速往医院赶去。 “脑干创伤性出血，身体指标异常，直接进icu，联系病人家属，准备匹配血液开始抢救。” 几个护士在医生的指令下开始小跑准备各项手术事宜。 “联系上病人家属没？” “警察说病人刚大学毕业，父母已不在，亲属也联系不上。”脸色有些红润的护士有些急促的说道。 短暂沉默后。。。 “推进去，立即抢救。” 半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病人脑干附近有个肿瘤，后脑撞击导致肿瘤破裂出血，抢救无效。” 医生颓然走出抢救室，既有疲倦，也有惋惜。 新丰三十五年，霜降！ 叶山身穿一身青蓝的长衫，茫然的站在写着城隍庙的古街上。 “量子纠缠，平行时空？”许多场景在他脑中浮现，甚至在医院的一幕幕。 一连串的变故早已炸得他三观尽碎。 到底是死了还是穿越了啊？ 也没听死过或穿越过的人说过，算了，就当是穿越吧。 第2章 系统出现 叶山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和身上的长衫，呵，还有人物自适应环境的效果。 心田中突然响起几个字：“叮，我是小叮，欢迎主人来到新丰朝，是否开启任务？” 这声音像是直接作用于灵魂之上，声音不大却让他无法忽视。 “主人”？ “呵，还有新手福利，带系统的？” 玩网游都会到处找财富新手卡的他，这怎么能错过。 “开启”！ “叮，新丰朝任务系统开启，请选择简单模式还是困难模式，不同模式对应奖励不同。” “困难模式”md，风浪越大鱼越贵，主打一个挑战。 “叮，请主人到陈家草堂调养身子，并助其子减肥成功。任务期限三个月，无法完成，小叮将与主人一起消失。” “奖励是？” “叮，清除主人身体疾病，永远健康，且形象也有极大提升，隐藏奖励随机。” 这奖励还不错，还可以变帅的。 突然，脑子一阵剧痛，新丰朝叶山和以前的自己两股意识交织在一起，相互纠缠，相互占据，渐渐融合。 最终，还是他自己意识占据了上风，满身冷汗。 心中默念：“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 还好，记得，我还是我。 只是脑子里多了些不属于自己的意识。 这世界的叶山从小到大一幕幕逐渐呈现在脑海里，抛妻弃子的父亲，受尽白眼与刁难的母亲。 母亲的去世后，颠沛流离的逃来京城，一路上的刺杀。。。。。。 咦，好像还是个“编外官二代”。 我去，比老子曾经的孤儿还命苦，这什么命啊。 坑，天坑。 穿都穿越了，为何是个朝不保夕的编外官二代啊。是个富二代也好啊，最起码可以带着几个狗奴才，调戏良家了。 “小叮，小叮，能更改模式么？” “叮，主人，一旦选择，无法更改。” “那么简单模式是什么？” “叮，主人将会成为地主家的傻儿子，小叮系统会直接消失。” “。。。。。。” “叮，主人再见， 小叮只有在发布任务和完成任务时才能被激活。再见！” 我k，金手指呢？忘了问金手指了。 “小叮，小叮！” “小叮，小叮，在吗？” “小叮，小叮，死出来。” “。。。。。。” “垃圾系统！” 他只觉气血上涌，天旋地转，而后晕死过去。 一床，一桌，两椅。 桌上一茶壶，配两茶杯，红釉色。 再次醒过来印入眼帘的房间布局，墙上“陈氏草堂”几个字，张牙舞爪的。 真气晕了，再次转世做人最好的命也不过是个傻子。 看来他从小没见过面的父母不仅仅是遗弃了他，一定还干了点什么天怒人怨的奇葩事。 肚子咕咕叫，还一抽一抽的。 也是，上次饭点记忆已经很远了，应该是上火车前泡的康帅福。 挣扎着站起身，有些踉跄的扶着桌子坐下。 “咯吱一声”，门开了。 一个身穿灰白色长褂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相貌清瘦，胡子修长整齐，只是一双小眼透着市侩的精光，拉低了整体形象。 “鄙人姓陈，贵添为陈家药堂掌柜，公子方才身体抱恙，经在下救治，应无大碍。敢问公子贵姓，家住何地？” 看来自己是被送进药店里来了，住的房间当然是小型的住院部。 久经内涵段子洗礼的叶山，当然知道陈掌柜这短短几句话蕴含着什么意思。 小子，你是我救下的，大恩就不计较了，可这医药费总该结了吧？ 估计当时就发现自己身上没钱，可又见这身行头还不错，家里应该会给得起钱。 先敬罗衣后敬人，先敬皮囊再敬魂。 无论何朝何代何地，都一样。 所以形象气质一定要走在能力的前面。 “啪”的一声，叶山拍案而起，可惜实在是饿得没了力气，气势和声响都不大。 现在需要能量啊，要碳水化合物，当然再加上脂肪和蛋白质就更好了。 “老陈，速速准备点吃食来，本公子这几日学有所得，废寝忘食的。别惦记你那点三瓜两枣的诊金了，少不你的。要是饿着了本公子，你少不得吃瓜落。” 陈掌柜再一次打量了他一身行头，眼光落在了腰带上，有些狐疑之色。 叶山顺势往自己腰带上一看，糟了！ 刚在晕倒前的城隍庙街上，就感觉这新丰朝读书人是很受重视的。 这从一些书生脸上的神采就能看出，绝对比街上商贩和手艺人的地位要高出一大截。 服饰及人文气息等应该和以前朝代中的宋，明两朝较为相似。 读书人，腰带上绝对应该吊有一块玉佩的，尤其是能身穿他身上那种服饰的。 当时读书人要么读书去科举，然后做官，要么去学医救人。 良相用法度救人，良医用医术救人。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良医必然是由读书人转化而来。陈掌柜开这么大一医馆，怎能不懂读书人的门道。 《礼记·玉藻》曰：“古之君子必佩玉，君子无故，玉不离身。”玉具有仁、智、义、乐、忠、信等美德，以象征君子之德。 他灵机一动，一拍腰部道：“陈掌柜，我的玉呢？刚在街上还有的呢。你这该不会开的是黑药堂，讹走了我的玉吧。走走走，跟我见官去，真当我叶家好惹！” 妥了！ 确认了叶山不是冒充的读书人，那么救人一命的诊金应该少不了。至于他此刻的牢骚，身为市井中早就浸黑了的陈掌柜来说，小菜一碟。 “哎哟，我的叶公子啊，我怎么可能开黑店呢。定是当时公子昏倒时，人多手杂，被泼皮摸了去。不过您放心，我在这还有几分薄面，试试看能否追回。” 陈郎中一边扶着他的肩手，一边转头朝门外喊道：“六子，六子，赶紧弄点好吃好喝的给叶公子送进来。对了，叶公子，需要去您府上通报一二不？” 试探又来了，哼，府上。 大户人家才能叫府，商贾再有钱都称不上府，必须有钱有势有官。 这老陈真tn是个九曲玲珑心啊，话里句句带钩，字字带套。 “去府上通报作甚，叫家里来抓回去么？悦宾楼的小丽，本公子还没一亲芳泽呢，去，去，去，赶紧弄吃食来。伺候好了，加钱。”叶山无比自然的朝陈掌柜抱怨道。 “好咧。” 陈郎中估计被“加钱”二个字给刺激到了，立马转身快步走向庭院骂道：“六子，六子，你这夯货在做甚，没点眼力劲。。。。。。” 哼，跟爷斗，分不清大小王了？ 哎，看来搞顿饭吃在哪都不容易啊。 吃饱饭先，碳水使人满足，人满足了心情才会愉悦，先收拾心情再收拾事。 上世毕业找工作生存的那种压抑一扫而空，重生的他自信能搞定一切事情。 或许天生命不好的人，只有把他剥离出原生的环境，才能绽放出他的魅力。 这和命好的人恰恰相反。 很快一个瘦小的十五六岁的少年，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轻轻放在桌上。 佝着腰，恭敬地说道：“叶公子，请用餐。” 桌上有个青菜，一碟椒盐豆样的东西，一只烧鸡，一斛酒。 一碗应该是小米混着糙米的饭，只是隐约可见有些麸皮混在里面。 一双筷子比正常的短那么一些，但做工精巧，绝对不是一次性筷子那么粗制滥造。 拿起筷子正准备吃饭，突然灵机一动问：“你们家少爷能吃这样的几碗饭，几只烧鸡？” 还是确认下信息比较好，这个陈氏草堂是不是小叮任务里的药房。 要是弄错了，就不好了，那就成了蹭吃蹭喝，坑蒙拐骗了。 新世纪培养的人才，这点素质还是有的。 “少爷一顿能吃五只这样的烧鸡，八碗这样的饭，小姐可能够吃两天。” 确认无误，没跑了。 啧啧！你看人家小六子打小就聪明，已经能够抢答了。 还有个小姐，两天吃完，嗯应该比较自律，芊芊身材，摇曳多姿。。。。。。 少爷一定就是任务目标小肥仔，和姐姐没法比，估计他爹搞的钱全砸他肚子里去了，饭桶！ “啪”，筷子掉在了地上。 完蛋！ 一顿饭干五只鸡，八碗饭，这任务。。。。。。 这下难办了。 第3章 老中医把脉 减肥可谓是身体的一个复杂系统化工程，年年减肥年年肥的例子比比皆是。 不过总方向还是有的，“管住嘴，迈开腿”，就是控制饮食加运动。 他比较推崇“生命在于运动”，也热爱健身。 大学期间曾自学了很多医学知识，也在网上收集过很多健身视频，当然，是徒手健身。 没办法，穷啊，进不起健身房，更进不得医院。 一边想着一边干饭，不到一刻，已经把送来的饭食一扫而空，只觉得意犹未尽。 没有科技与狠活的食物就是香甜啊，绝对的绿色，绝对的无公害。 “六子，六子，今儿吃什么？怎么还没有给我送来啊，赶往日都晚了一点点了”。 粗大闷哼的声音响起，光线暗了下来，一个巨大的黑影挡住了屋子的采光。 墨菲定律……一个人感觉不好的事会发生，那么这事就极有可能发生。 一个椭圆球形状的人走了进来，“相扑？”职业选手？ “少爷，老爷叫我给叶公子送餐，你的马上就送去。”六子赶紧跑出去忙活了。 “陈公子？”叶山吃饱喝足了，站起身围着这胖子细细观察，就算是先熟悉业务了。 三百斤，只多不少。内脏脂肪太高，bmi绝对超过了60。 “你就是叶公子啊？你都吃完了，我也要去吃饭了。” 说完，左手左脚右手右脚的挪着步走了，可能想赶着吃饭，挪几步又小跑一两步，如此往返。 刚才他已经看见那小子后颈处的肤色颜色很深，这是典型的前期糖尿病的标志。 在这个没有胰岛素的年代，一旦并发症出来，以他那身体，必死无疑。 再宠爱孩子的父母，也不会放任孩子变成这样吧。 md，他老子就是郎中，都没办法医他，自己怎么搞，还是先把情况了解清楚再说吧。 这么胖，膝盖和脚踝压力太大，行动都困难，更别说运动了。听那小子说话，中气不足，心肺功能肯定也弱。 “小叮，小叮，你出来，这是减肥任务吗，这泥玛是救命任务啊。得加钱！” 无人应答，估计是跑去做兼职了。 吗的，垃圾系统。 烦闷之际，走出屋子来到院子“嘘，呵，呼，呬，吹，嘻”连续做了几次吐纳，将心中的烦闷之气压下。 小院不大，但是干净清雅。 现在所处的院子几间房，应该就是住院部。院子前是药铺，院子后是家人们住的地方。 这老陈家境很殷实的嘛，两进两出的营住两用房，更重要的是这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 京城居，大不易。 “叶公子吃好了？”陈掌柜从后院走了出来。估计是刚吃过饭，陪在他身边在小院小步溜达。 既然这胖子就是任务目标，且是自己接下来的长期饭票，叶山决定摊开和老陈谈谈。 毕竟多拖一日，胖子就多一分危险。 任务目标挂了，自己不也得跟着挂啊。 “陈郎中啊，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嘛。” “呵，叶公子对这岐黄之术也有涉猎？”陈郎中随口道。 “不敢，同为读书人，略懂略懂。” 一句“同为读书人”，一下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良医和良相尽管都是救人，可毕竟医已经从有志科举的读书人中分流了。 就像普高和职高都是读书学习，可在很多人眼中，普高才算读书。 “陈郎中，令公子为何至此，我都能看出情况不好，何况是你。”他决定单刀直入。 陈郎中脸色瞬间变了，红，青，白都有，目视后院良久，一声长叹。 “今年我已五十有三，康儿今年十二，也算是老来得子。我怎可不疼爱他。奈何康儿随她母亲，天生体弱。七岁那年大病一场伤了肺腑，至此之后性情大变，就算是我陈有之医术不精，救不了自己的孩儿，可我寻访京师各大名医和奇人义士，奈何湿毒入肺腑，无法根除。现已有消渴病的征兆了，恐怕。。。。。。恐怕。。。。。。” 陈郎中已是老泪横流，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七岁得过大病，伤了肺腑，估计是急性肺炎一类，或者其它，这不好判定。可必定造成了激素的紊乱，导致性情和胃口大开。消渴病也就是中医中的糖尿病，这个叶山知道。 大量进食造成了过多的能量剩余，转化为脂肪，进一步加大了各器官的压力。脂肪细胞一旦长成，就无法消失，只能消耗变小。 小胖子现在血糖高了，可毕竟还不能说得了糖尿病。十二岁，新陈代谢很旺盛，细胞分裂很快。 对于中医，叶山是相当尊重的，中医之神奇，也常有所闻。 可古时再高明的中医，在天花横行的年代，也是束手无策。 随着微观领域的不断探索，现代医学颠覆性的创举比比皆是。 “我能救令公子。”叶山斩钉截铁的说道。 md和小胖子的命运绑在一起了，不行也得行啊。 “什么？”陈郎中瞪大了双眼，反身抓住了叶山的双手。 “对，我能救。” “如何救？如何用药？”陈郎中赶忙问道。 见他沉默着不说话，陈郎中带着希望的眼神迅速的消亡下去，放开了双手。语气冷冷道：“叶公子若是想看陈某人的笑话，就请回吧。诊金也不收了”。 能让市侩的陈郎中放弃诊金，看来对小胖子这事对他打击很大，坏了道心。 用药，用药，用什么药，我又不是郎中，我是读书人。 “我说能救就能救，你来。” 他懒得解释，直接拉着陈郎中来到了药铺的诊台，按着他坐在郎中的位置上，转过桌子坐在病人位置上，伸出左手来道：“把” 陈郎中不明所以，可还是职业性的把住了脉。片刻后，又一把抓过右手，良久把住脉不放。呼吸急促，眉眼低垂。 不怕西医笑嘻嘻，就怕中医眉眼低。 果然，陈郎中从桌下拿出了本没有封面早就泛黄的医书，现场翻了起来。 对这种看似极不专业的行为，叶山真的笑不出来，要不是自带小叮系统，提前做了思想建设，他会哭，会晴天霹雳！ 要知道老中医翻书，是和阎王一起翻的，假如书上没翻到你的病症，那么大概率阎王那边就翻得到你的名字。 “叶公子，你。。。。。。” 陈郎中果然没翻到。 横版医书翻完，竖版的又翻完，陈郎中颓然。 “医书上翻不到的病症，就会被写进医书里。那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呢？我说能救令公子，陈郎中还怀疑么？”叶山笑眯眯的看着陈郎中。 脑部疾病一直都是难题，尤其是无法手术的中医时代。后宫中很多顽劣的皇子皇女，不想读书，借口清一色的“脑子疼”，就算是整个太医院都无法断定是借口还是真疼。 陈郎中迷惑了，这个叶公子的脉象结合进药铺时的昏迷情况，他身体的确是绝症，可看他样子似乎并不放在心上，是不在乎还是听天由命呢？ 应该都不是，他陈家世代行医卖药，他也行医大半辈子，什么病人没见过。 面对死亡，谁都有着求生的本能，就算是铮铮铁骨的汉子，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的强人，都不可能这样云淡风轻。 难道叶家真有高人？难道我家康儿真的有救？” “叶公子，救救我康儿”陈郎中还是抓住了叶山这根救命稻草，双膝跪下。 起身闪在一边，扶起陈郎中回到了小院房间，装模作样的关起了门。 “老陈啊，如你所想，我家族里是有高人，有一套锻体之术，最是适合令公子了，只是过程稍有些辛苦。” “叶公子大义，只要能救康儿，什么我都愿意付出。”陈郎中已经是浑身发抖，泪流满面了。 锻体之术可不比养生之术，一般是军门世家的不传之秘，用以训练亲兵武将的。这可是军门世家保持权势地位的关键，非亲信之人不可得。 就像操练新兵，一般人根本干不了。 叶山见陈郎中又有肺腑之言要喷涌了，忙截住话头安排道：“给我安排一间房间，把令公子交于我训练，小六子供我使唤。” “没问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过程有些折磨人，我需要陈郎中的大力支持，切不可因爱子而坏了大事。” 这个必须打好招呼，胖子本来就没什么毅力，你老子再来一掺和，万事休矣。 到时候一起领盒饭，骨灰盒子长方体，连灰带盒重五斤。 第4章 当先生了 “左师公曰：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啊！令公子情况已到如此地步，还在犹豫，你是想换儿子了？就是不知道老陈你这小身板还折腾得出不。” 果然，一听“折磨”二字，陈郎中面露迟疑之色。 叶山有些生气了，儿子长到三百多斤，不管什么原因，你老陈绝对难辞其咎。 陈郎中咬了咬牙道：“叶公子高见，只要留下小儿一条命，任凭处置。”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现在的陈家，他叶山能做大半的主了。 陈郎中强烈要求他当小胖的先生，尽管他不是好为人师之人。 天、地、君、亲、师，“先生”二字分量很重，最起码说的话管用，这有利于顺利完成任务。 “先生，请受学生一拜”。 眼前肉球样跪在自己身前的十二岁少年陈庆康，像是摆放在地上一样，不忍直视。 陈郎中似是不忍见儿子这么艰难的跪着，把头扭向窗外。 本来拜师这么高端的场合，弄这么一出辣眼睛的一幕，自己也只得忙扶起小胖，草草结束了这拜师仪式。 陈郎中很欣慰，自己儿子终于有先生了。身体原因，无法去私塾，以前请了无数的先生，有的婉拒了，有的愿教，可多是混吃混喝之辈。婉拒的原因不说也知道，有碍观瞻。 小胖陈庆康很欣慰，终于有先生了。他以后再也不用每天只是“爹爹，阿姐，六子”来回叫唤了，多个先生可以叫了。 叶山也很欣慰，大家都欣慰了，拜师礼也就备得足足的。 况且这是自己的第一份工作，且能使唤老板的工作。 现在他的房间已经换到了后院小胖的隔壁了，不再是前院的“住院部”了。既然是小胖的先生，那么进出后院也就名正言顺了。 毕竟万事都得合乎个礼字。 拜师礼毕，自然是要聚餐一下。他也第一见到了小胖的姐姐，和印象中的一样，十七八岁，亭亭玉立。 走动间，衣裙飘飞，体态优美。既有少女青春活泼一面，又有大家闺秀沉静之美。 低头行礼，大方得体，不拘不躁，校花级别的。 “这是小女陈颂丽，阿丽，这是康儿的先生，叶家叶公子”，陈郎中热情地相互介绍道。 叶山笑着点头招呼，眼露欣赏之色，没想到这老陈开个药店，还能培育出这么优秀的女儿。 京城，药店，临街铺面，两进两出，这些条件放哪个时候，都是殷实之家。 一番觥筹交错。 酒是米酒，纯粮食酿造，度数大概二十度不到，男女老少皆可饮。 主客尽欢，至少小胖欢了，满满一桌菜直接给炫了一大半。 平时陈郎中有意的在控制肥肉的摄入量，因此每日有烧鸡，就是没有红烧肉，蹄膀，猪手一类的。今日破例都安排了，直吃得小胖每个毛孔都舒服得打开了。 吃饱喝足的小胖，向几人分别行礼后，疲懒的往他房间踱去。 看见这一幕，少女小丽和老陈都皱起了眉头，面露忧愁之色，而后又都把视线转向叶山。 气氛瞬间有些沉闷，校花颂丽借故倒酒来缓解父亲和这位先生的尴尬，真是聪明的女子。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叶山知道得露点干货出来了。 “老陈，小丽，我以后就这样称呼你们吧。救治小康，得分步走，第一步饮食。” 老陈欲言又止，叶山就当没看见。 “老陈，你或许会说饮食没用，食疗都没用，可惜你错了。小康这样，就是吃多了，或者说是吃错了。家里一日几餐？” “新丰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大家都是一日三餐。”小丽微笑着朝吴靠说道。 那是你家！ 不过笑起来的小丽真的很赏心悦目，给他一阵迷醉之感。 “第一步，轻断食！恢复一日两餐，将每日的量集中在八小时吃完，其余十六小时除了喝水，任何东西不能吃。然后七日中有二日不吃主食，不吃荤腥。” 新丰朝时间是十二时辰制和二十四小时制并行使用，和以前千克市斤一样。这也给他带来了疑惑，难道这世界也有自己这样的人？ “少食多餐不适合小康，过午不食也不适合，人体晚上最容易饿，饿得睡不着，根本无法持久。” 16+8和5+2轻断食，促使细胞自噬，这可是获得过诺贝尔奖的发现啊。对于小胖减肥来说，算得上王炸。 事关儿子，作为郎中的陈有之，细细品味着这套饮食改变的可行性。他也曾试过很多食疗的方子，可这叶先生提出的方子的确新颖，况且最大的坏处不过饿两天。 “那就拜托叶先生了。” “事不宜迟，明日开始。” 一阵鼾声飘过院子，传进了几人的耳中，没人尴尬，只有担忧，包括叶山。 霜降一过，一日寒过一日。 叶山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醒了过来。简单洗漱之后，喝了一杯白开水，在院子踱着步。 系统小叮的任务是调养身体和助小胖减肥，那么自己身体调养也必须跟进，否则脑部的病估计撑不到九个月。 “先生早”！小胖在姐姐小丽的带领下，艰难地行礼。 看着小胖有些睡眼朦胧，估计是小丽监督着弟弟起床，同时又关注着自己这个先生的行踪。 这两小孩早就没了娘亲，小丽自然当起了当家主母的角色，叶山朝小丽投去赞赏之色。 看着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先生，小丽稍红了脸低下了头，转头准备离开。 “小丽，等一下。我既然是小康的先生，先生，传道授业解惑也，接下来我要开课了，你和小六子没事的话可以旁听。” 小丽脸色一喜道：“真的可以吗？” 小六子更是露出希望之光，那是对能读书写字的期盼，照亮着迷茫的人生。 “你们能读书识字么？” 两人都很羞涩的摇了摇头。 “母亲过世得早，父亲整日繁忙，女孩不好请专门的私塾先生，仅仅识得几个简单的字。” “哎”，叶山拍了拍头，又独自在园中踱着步考虑着怎么来进行。 取经集团中唐僧的能力是最弱的，那为什么唐僧能当董事长呢？ 没有沙和尚去不去西天取经，去。 没有孙悟空去不去西天取经，也要去。 但是没有唐僧去不去，去个毛线，去哪里都不知道。 叶山现在需要大家齐心协力来帮助自己顺利的完成任务。 真正的高手，都是能调动一切力量和资源的人。 教两人读书写字，就能激活这两人，让他们不再是个旁观者。 第5章 青春期 领着几人来到后院的大厅，吩咐六子找来纸墨。 在纸上写下了几十个简单的“天，地人。。。。。。”之类的。 “古时候，人类是没有文字的。一些重大的事件，全是用结绳记事的办法。就是用藤条之类做成的绳子记事。 大事不过是一些自然现象，比如打雷，暴雨，洪水，干旱，地震之类。 其实，结绳记事最主要是管理食物，民以食为天嘛。 比如对于猎物、野兽、野果的记录，让更多人知道哪里可以获得更多食物，哪些危险需要回避和警惕，这对于远古人族的生存无疑是非常重要的。 可随着工具的提升，后来渐渐的猎物多了，这个方法就不管用了。因为食物多了，人口就多了，分配之类的事务也就多了。。。。。。。。 直到一位叫做仓颉的圣人出现，《淮南子·本经训》记载：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这就是仓颉造字。” 小胖，小丽还有小六子听得如痴如醉，封建王朝对文化的垄断，造成了知识的断层，出现了巨大的信息鸿沟。 小学生都懂的故事，在这里犹如天书一般。 叶山余光看见屋外陈郎中也听得入神，不禁有些鄙夷，这老货不是个读书人么，这样的神话故事都没听过，这可就有点水啊。 仓颉造字陈郎中自然是知道的，可就知道仓颉造字这四个字。 至于字的出现之前远古人类的生活状况却是一无所知，这可是考古学的范畴。 老陈发现自己注意到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致歉，以为是叶家的不传之学。 还好自己孩子有幸拜在门下，幸甚，幸甚！ 不理会老陈的鬼鬼祟祟，估计是担心自己教不好，又或是见他的黄花大闺女也在跟着瞎混，悄悄监督着。 监督归监督嘛，可老陈你手上拿个铁锹干嘛？ 分配给小丽和小六字念字和写字的任务后，见小胖老是朝院门口望去。 叶山心中了然，这小胖子估计是馋了，在等送餐的店小二的身影呢。 把小康带到一边道：“小康，现在是不是饿了，说说看，饿到什么程度，怎么感受怎么说。” “起床就很饿很饿了，刚先生授课时倒不觉得饿，现在更饿了。” 人体糖降低时，神经系统就会发出饿的指令，提示该吃东西了。一段时间后人体能量的供给就会转为肝糖原，同时脂肪也会参与进来，这个时候饥饿感就会消失，就是饿过肚了。 小胖一般早上八点多吃早饭，中午一点吃午饭，晚上五到六点吃晚饭。现在已经上午十点多十一点了，他能坚持到现在应该说很不错了。 “小六子，准备午餐。把小胖的八碗米饭改为四碗米饭加四个土豆或是红薯，赶紧去。” 变相突生，原本一直给人呆傻呆傻的小胖就像是发狂了一般冲向了院子中间的假山。 高举双手，歇斯底里的叫道：“就要八碗，就要八碗。”“不给我吃八碗，我就。。。。。。”把头往假山上凸起的石头上撞。 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叶山呆呆的有些不知所措。还好，小六子和小丽在小胖的头将要碰到石头上那，一前一后赶到，一推一拉，尽力不让他撞石头。 他这时也反应过来，帮着小六子推着小胖远离假山。口中狂叫道：“冷静点，退后。” 前院听到动静的老陈也飞赶了过来，几人一起把小胖拉拽进屋子，按在椅子里，小六子忙倒了杯茶给小胖。 几人胸口起伏不定，气喘吁吁。 叶山望向老陈，老陈懂他的意思，满脸悲戚的点了点头。 看来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刚才发现那假山上凸起的石头上，隐约有暗红色的血迹。现在才理解到老陈说小胖性情大变是什么意思。 不给吃饭就发狂甚至到了自残的地步，这已经不能用爱哭的孩子有糖吃来解释了。 前一刻还正常人，一点小小刺激就成这样，情绪极端不稳定。内啡肽，多巴胺，血清素，这些维持人情绪稳定愉悦的东西，都得通过运动或者劳动来实现。 小胖以前还出门上街溜达一阵，可随着越来越胖，也就越来越自卑，怕生人。现在每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想想也很可怜，这也是老陈做为老中医都束手无策的原因吧。 叶山知道，小胖多少有点精神方面的疾病了。 生活好，十二岁了，青春期又来了。 青春期？心中一动，拉过小六子来到假山附近，低声问道：“你家少爷下面有变化了没？羞涩的小六子涨得满脸通红不吭声。 “羞涩个p，快说，想不想救你家少爷了。” “有变化，变化比我都大。” 妥了，回屋。 将小丽和老陈都赶出了屋子，吩咐没他的叫唤不准靠近屋子。 满脸忧愁的老陈和小丽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屋外的老陈几次都想冲进屋子，都被小丽拉住了，直急得围着假山瞎转悠。 不大一阵。 门开了，叶山扶着小胖走了出来，冲焦急等待的三人道：“赶紧去备饭。” “我要四个红薯。”成了小胖最后的倔强。 青春叛逆期?不存在的！ 自己小时候，哪有什么叛逆期。小六子有青春叛逆期么？ 还是吃得太饱啊！！！ 一般来说，没有科技与狠活的封建王朝，吃不饱饭的孩子，十二岁也到不了青春期。 桌上吃饭的时候，老陈和小丽都一个望向自己，叶山都笑而不语。 搞定小胖其实很简单，心病还得心药医。 有心理问题的孩子最是敏感不过，刚只不过把四碗米饭换成四个土豆或者红薯，他就能歇斯底里。 那么他更在意的东西呢？比如“尿床了”三个字。敏感的小胖子迅速脑补了这三个字将会引发的一系列难堪，加上先生身份的加持，迅速妥协了。 饭后，小胖子显然是没吃过瘾，眼巴巴的望着小六子。 小六子装作没看见，收拾着桌子，显然小少爷的面子已然不在，生气得就想回房睡觉去了。 吃饱了怎么可能放他去睡觉。 “我讲西游记的故事给你们听，精彩绝伦，荡气回肠啊！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 当时的天破了个洞，女娲娘娘在大荒山无稽崖炼制补天石。总计炼就块五色顽石，补天用掉了块，仅留下了1块。。。。。。” 果然，小胖子迈不动腿了，自动跟在几人身后，聚精会神地听着。 “已开化的顽猴，不甘心老是在水帘洞当猴老大，这太没有追求了，世界那么大，他想去看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回屋午休。”讲了大概一个小时，时间差不多了，他及时把控住了节奏。 这可就犯了众怒了，三人眼巴巴的望着他，小胖子那货眼光又在描假山了。 “先生的话都不听了？各自回屋，板子伺候。”只得拿出先生的架子，同时朝小丽使了个眼色。 晚了等那小胖子情绪酝酿到位了，又要去撞那假山石头就麻烦了。 见老姐和小六子走了，小胖子也只好作罢，恰好此刻打了个哈欠，溜溜回房了，把门摔得老响。 这是老师还是幼儿园护教啊，真tm累。 劳逸结合很重要，减肥更要注意睡眠和营养的均衡。 第6章 居然有报纸 安顿好几人，叶山走出院子，来到前院，前院被他戏称为“住院部”，今天住院部有两人，都在嗯呀，嗯呀的呻吟着，估计都是跌打损伤或者腰痛一类。 走出住院部来到药铺的前厅，陈相公在看诊，几个老药师在抓着药，看来今天的生意不错。 和老陈打了个招呼，叶山出了陈氏药铺，融入熙熙攘攘的大街人流，繁荣感瞬间充斥着全身的所有毛孔。 没有摆拍，没有驱赶，更没有低头族。有的是小贩的吆喝声，小吃的香味，杂耍的卖弄，青楼女子捂嘴而笑，挥舞着手帕，无不吸引着各色行人。 新丰朝是真繁华啊，看来小丽所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并不是信口开河。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尽管没有十万贯，也不是在扬州，可昨日老陈刚给了三百两的拜师礼，使得此刻逛街的兴致一下就很浓了。 他有了用自己的脚步，去丈量这个城温度的兴趣。 在城隍庙街东西南北的交叉处十字口，居然有座鼓楼，顶上居然有一口大钟，隐约还有嘀嗒声，这就让他有点震惊了。 北宋时期尽管有时钟的发明，可这种纯机械的嘀嗒声，以及这款式和做工，分明是已经很成熟的钟表了，看来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去了解和探索啊。 果然，接下来很多物件都出乎了所料。高度酒，香皂，肥皂，洗发水等等日用品都有，甚至一家洗发水商店居然标着百年传承。 那么如果再发现炸鸡、可乐也不足为奇了。 可他也发现了问题，就是这个社会光有后世的一些产品，生产力却和封建时代并无二致。 没有钢筋水泥大厦，没有机械化，打制冷兵器的铁匠铺子依然人满为患。 这就是说一定有人到过了这个世界，可社会制度没有变，生产力和自然科学也没有变，仅仅是复制了一些简单可操作的小发明，让这个世界的人们生活更方便。 果然，又有新发现了，报纸。 报纸大小和以前的相仿，毛笔隶书字体，所载内容为社会生活方方面面，内容简洁，没有标题党，没发现广告。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太重要，所有往日的过期报纸存货都来一份。 不知不觉日头已经偏西。买了报纸，再也没了逛街的欲望，打道回府。 “好！好！好！” 一阵雷鸣般叫好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几个卖艺人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只见一女子躺在一长板凳上，一壮男子抱起一块大石板压在女子身上。 这女子的眉眼处都涂有锅底灰一样脏兮兮的东西，似乎掩盖着她不俗的姿色。 前世常听“满嘴跑火车，胸口碎大石”，意思就是吹牛的意思。 叶山摸了摸石头，真的，石头边缘甚至还有点青苔。 反正他没有察觉是魔术之类的。 “砰”的一声，壮汉一锤砸在石块上，石块四分五裂。女子一个侧翻而起，英姿飒爽，又引来了周围一片叫好声和雨点般的一枚枚铜钱。 ：“叶公子，原来您在这里，老爷叫我出来寻寻，没想到在街上看见了您。”小六子似乎刚也在看表演，这时突然发现了他。 只有小胖拜他为师，小六子是跟读，依然叫他叶公子。 女子向周围抱拳谢礼，似乎是听见了小六子说话，忙把目光放在两人身上，和叶山眼神对视了一下。 女子带笑眼迅速锐利了起来，仿佛带钩一般盯着他。 他迅速感觉气温都冷了几度，有种死神凝视的感觉。 老子初来乍到，又没偷鸡摸狗，又没始乱终弃，什么仇，什么怨嘛。 难怪长得风流倜傥了一些也招人怨了。 咳，应该是的。 ：“走，回了。”拉着小六子挤出了人群。 这些江湖人啊！对于不确定的事情，他都是先离得越远越好，不去凑那热闹。 女子也不拣地上的铜钱，盯着匆匆离去的叶山二人，若有所思。 “今日就到这了，感谢各位父老乡亲的支持，明日下午继续。”一中年男子拿着个铜盘，敲打着叫嚷。 人群渐渐散去，女子朝中年壮汉使了个眼色。 “老板娘，什么问题？”中年壮汉借收拾东西低声问道。 “我好像发现叶家的公子了，跟着前面十宝斋门口那对主仆。”壮汉领命而去。 “这次定要报仇雪恨。” 恐惧源于未知。 真正的危险就是没有人告诉你有危险。 信息的不对称会让人产生恐惧感，捏了捏手中卷起的报纸，叶山不自觉又加快了脚步。 殊不知身后有一双眼睛，死死锁定着他。 回到药堂，小胖已经站在院子门口等待了，没办法，现在开饭由他叶山说了算。 一拍额头，转身对小六子道：“按照中午的量准备一份，另外买一斤牛奶或者羊奶。” 今天小胖少吃了一顿，几人都陪着少吃了一顿。第一天是有新鲜感，大家都能接受，真正的考验还在以后。 吃过晚饭，叶山吩咐小六子把羊奶加点水再放一丢丢糖小火熬开，几人分了。他把自己的那碗让给了小胖，换来了小胖的一丝感激。 牛奶不好买，这时候优质的奶牛估计还没培育出来。 况且农耕民族的牛一直都是重要的生产资料，生了小牛犊后的母牛和牛奶都金贵着呢。 羊奶不仅仅补充营养，更重要的是可以排出毒素，尤其是铝铅等金属的毒素。铅这种东西，在封建社会有用药的习惯，谁知道小胖吃过带铅的药没。 吃过饭后，依旧是讲西游记，讲到孙悟空学成了绝世武艺便招呼大家休息了。 买回的报纸始终像是磁石一样吸引着他，值得一提的是老陈成了新的听众。 回到房间，迫不及待的拿出了报纸，按照时间开始排序。 最早的也不过新丰三十三年冬的，大概两年前的。明日问问小六子，看能否搞到以前的报纸。 摒弃杂念，开始聚精会神地看着报纸，脑子像是干枯了几月的大地终于迎来了雨水。 油灯，暗了，捻一捻。 灯芯越变越短，夜越来越深。 在城外小镇上的一处客栈中，模样三十出头的女子，柳梢细眉，长长的眉毛微微颤动着。 ：“陈氏草堂。”口中低声念叨，冰染的容颜如霜花盛开，目光幽幽转寒，眸中蕴着寒霜！ 仔细一看，正是下午街头卖艺的女子，只是此刻洗去了刻意的丑妆，冷艳无比，刚强万千。 “老大，是不是弄错了啊，这人怎么进了药堂，而不是叶府啊。”一直盯梢的壮汉直到深夜，才回头通报，可以看出是个谨慎的人。 “我亲口听到那个小厮叫他叶公子，再看看那身衣着气度，是寻常人家的人么？小白脸一个，一定就是叶家的种。姓叶的没个好东西。”冷艳女子气呼呼的说道。 “还是弄清楚比较好，要万无一失嘛。” 手下似乎是对这女子的性格和谋划心有余悸。 “明日直接绑了就跑，哪来那么麻烦，就这么定了，回屋休息，散了。”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烦地吩咐道。 一干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奈的悄悄叹着气离去。 第7章 师徒炸街 卖艺女子名陈红妆，名字是土匪老爹取的，出生京城三百里外一处名为雾当山的土匪世家。后嫁于雾当山大当家之子叶英雄。后来大当家老了，整个家业自然交于叶英雄夫妇。 半年前，叶英雄接到情报，将有一批红货从雾当山经过。整个山寨都沸腾了起来，这是老一辈的退出与新生代崛起的一次会战。 成，自然是扛起了寨子的大梁，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败，事后免不了要被老一辈如孩童般时时监督管教。 成也好，败也好，可说都在接受范围内。 可偏偏怪就怪在当家人叶英雄劫了货后，遣散了众人，带了两个亲信自个当起了镖师，一路护送京城而去。 叶英雄进京城后，如石牛入海，杳无音讯。 陈红妆自小习武，武艺高强，可说是雾当山第一人，江湖上也小有名气，外号“红娘子”。 武艺高强，可也伤了生育本源，一直到三十出头，才有身孕。 为了腹中孩儿，她并没有参与那次劫道。 丈夫消失，发动整个山寨进城寻找，带回来的却是被石灰腌制的头颅，气急攻心，流产了，老寨主公公也一命呜呼。 万念俱灰下，将养好身子后，散尽家产，亲自带着心腹进京寻仇。 和谁都没说的是，丈夫叶英雄之所以有这迷惑行为，归根结底，见色起意。 色，是当朝吏部侍郎的正妻。 当时吏部右侍郎叶家正处于争取吏部左侍郎的关键时期，妻子回娘家筹积本钱后途经雾当山，挨千刀的叶英雄当了裙下之臣，最后回来一个头颅。 打探消息已经把她们身上的盘缠耗尽，地处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又不敢作案，最后沦落到街头卖艺度日。 气鼓鼓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不禁悲从中来 姓叶的没一个好东西，再一次诅咒了下，身心疲累的陈红妆沉沉睡去。 三更已过，叶山终于是把买来的报纸全部看完了，站起身来长嘘了口气，走出房间来到小院，紧张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从小胖的房间处，传来了有节奏的呼噜声。睡吧，睡吧，没几晚能睡得这么香了。 人的新陈代谢和人体体重负荷有极大的关系。大体重消耗大，明天继续两餐，小胖估计就有点难受了。 明天小胖的饭量是减还是不减呢？ 下意识看了眼黑夜中的假山，哎，算了，循序渐进吧。 “咚，咚，咚”，敲门声把吴靠惊醒，眼睛酸涩，不知道是睡眠不足还是被油灯熏的。 打开门一看，是小胖三人。 “先生，安排！安排！”不等吴靠说话，肚子响起“咕”的一声的小胖匆匆说道。 他又好气又好笑，什么没学到，这个“安排”倒是用得好。 “所有人都有，围着院子小跑，小胖在我们身后跟着，跑，走，还是滚你随意。” 顾不得洗刷了，早起空腹有氧运动，刷脂神器，必须搞起来。 叶山带头小跑了起来，小胖也只得在身后紧走慢走着。 十分钟热身完毕。 “停，在我身后一字排开，现在开始锻体一部。”他装作要传授神功的神圣样子说道。 果然，小丽和小六子莫名的激动起来，连满脸抱怨的小胖也严肃了起来。 一定是忽悠老陈的那套，又被老陈忽悠给了这些孩子。 “第五套。。。。哦。。。不。。。。。。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 在叶山带着三人做完第五套广播体操时，城外客栈中的“红娘子”陈红妆也练完了武，一番洗刷后，拿出一盒灰色的膏状物，在脸上涂抹了起来。 匕首插进靴子里，软剑围在腰带上。又从包袱中拿出一个墨绿色的钗子，小心翼翼的插在发髻上。 深吸一口气，轻轻关上房门，独自离开了客栈。 “锻体一套”结束后，小六子终于去安排早餐了。 小胖子直累得四仰朝天，死鱼般的眼睛朝着天。 早饭还是中午饭反正一起来了，一番风卷云涌，小丽都不再小嘴抿吃了。 用饥饿来整顿餐桌，看来算是做到了。 饭后，学习时间到。 小六子和小丽依旧停留在开蒙，也就是识字的阶段。本想把拼音直接甩出来的，又怕太过惊世骇俗。 清朝人陆世仪《论小学》中说：“自十五以前，物欲未染.知识未开，则多记性。。。。。。若年稍长，不惟不肯诵读，且不能诵读矣。” 老陈已经尽全力给小胖子开过蒙了，三人中小胖子算识字最多的。 叶山也只得老老实实的讲解一些简单的造字法，来加强认字识字的效率。 “美”字，上下结构，上羊下大。古人追求大，食物越大当然越美了，有什么比食物更能诠释东西的好坏呢，因此，羊大为美。。。。。。甚至有些朝代的人以追求胖为美，也有源于这。” “先生，那昆仑山的昆字呢？”小胖站起身来。 “滚出去。” “。。。。。。” 叶山一脸黑线由脑门拉到脖子，巧合，一定是巧合，看来是误会小胖了。 没想到小胖思维还这么超前。 “小胖，先生听岔了。走，先生带你出去研学，小丽和小六子把刚讲解的字每个抄写十遍。” “什么是研学啊？”三人都似懂非懂。 “这个研学么？源于读万卷书，行千里路，一边游走一边学习的意思。今天我们来个短研学。” “短研学是？” “逛街。” “。。。。。。” 不由得小胖，半拉半推的把他弄出门。 小胖已经有一定的心理疾病了，整日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中，接触的人太少了。 要完成减肥这件事，第一步得健康。 轻断食是身体走向健康的第一步，那么走出去多接触人，就是心理健康的第一步，况且逛街也会消耗大量体力，二者都可以兼顾 老陈在问诊桌前看见两人出去上街，不禁眼眶一红，多久了，孩子终于踏出家门了。还是叶公子有办法啊，看来等康儿康复后，少不得往叶府多走动。 一物降一物，毒物五步之类必有解药，诚不欺余啊。 熙熙攘攘的大街，对于小胖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 最快的进步，就是做自己最怕的事。 用力直接把小胖拉进人流，人流推着小胖，不走也得走。挨着他们的人群附近不少人都在盯着小胖打量，有吃惊，有害怕，有好笑的。。。。。。。尤其是一些女性群体。 新丰朝街上的女性明显多于男性，就是不知道一直是这样的还是什么时候改变的。昨天的报纸信息量有限，他还不清楚。 在封建朝代，很长一段时间，相较于男性，女性的地位都很低。 尤其是程朱理学兴盛后，把女人彻底打进了闺房和厨房。 可汉唐时期，女子地位还是很高的，成语“金屋藏娇”和千古一女帝武则天就是明证。 还有东晋时期，“王与马，共天下”中权倾天下的名相王导同志，实际上却是个怕老婆的，娶个小妾还得偷偷摸摸。 因女性众多，因小胖的存在，他们两人周围，竟被刻意营造出了一丝空间，这也算小胖带来的意外福利了。 过犹不及啊，胖一点可爱，胖很多就招人嫌弃，甚至是害怕了。 “抬起头来”见小胖始终低着头，叶山呵斥道。 “搞得这么胖，别人都害怕你了，你低着头害怕个什么劲啊。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啊。况且你现在已经有先生了，已经在变瘦了，你在变好了，变好知道吧。” 一番开导下，小胖终于把埋在胸口的头抬了起了，看看周围不少人在看他，可当他视线和她们对视时，又把视线转移开了，呵，真像先生说的那样呢。 于是小胖就扭着头东张西望，一个个人看过去。 “别东张西望。” 你tm，叫你抬起头别害羞，可也没叫你这么高调啊。此刻周围是女性较多，可遇见几个二世祖或是顽劣的孩子，来个“你瞅啥，瞅你咋滴”之类的，哭都来不及。 第8章 被绑架了 熙熙攘攘的人流，进了小胖这个异类，说不出的怪异。 本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怕个毛线。 最终，小胖视线被“糖人”给吸引了。 “糖人”含糖量100％，是坚决不能给他吃的，这胖货性子又来了，站在“糖人”摊位上就是不挪步，任凭他怎么拉。 卖“糖人”摊贩也是个妙人，这么一大货立在摊位前，活脱脱的一个活招牌啊。 当即大喊道：“糖人，糖人，好吃的糖人，大家看这么壮的小伙就是吃我家糖人长的。” 惹得周围的人哄堂大笑，对于小胖来说，这算得上一记暴击。 叶山赶忙买了一串，拉着小胖逃了出去。 把糖人掰了一半塞进嘴里，剩下的丢给小胖。 只吃了一半糖人的小胖，再也不肯再逛街了，闹着要回去。 回到家正是中午时间，午饭已经取消了。 小丽和小六子在拿着叶山昨天买的报纸看，就是不知道他们能看懂多少。 回到家的小胖也加入了其中，他会的字最多，两人不会的他就大叫着说该念什么。 少年争强好胜，尤其是在知识上，这才是该有的样子。 不知不觉，叶山在长椅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日头已经偏西。 揉揉酸麻的腰腿，想起该去铁匠铺做两个哑铃。 上午和小胖逛街就在找这东西，既然没有那就只能订做。 明天开始起，“锻体一套”结束后，是该给小胖子上点“撸铁”了。 力量训练更要讲究个循序渐进。 ：“小六子安排晚餐，照昨晚的那样弄，我去去就回”。 今日事，今日毕，况且也想逛逛夜景。 叶山招呼后，走出了药堂，此刻街上行人看起来都有些形色匆匆。 新丰朝傍晚六点封城门，城内十点清街，无家可归的人要被送往官府专门的夜房中约束至天明，不过得给钱。 晚晚夜房中聚集的大多是色鬼，酒鬼，当然还有赌输的赌鬼。 草堂外屋檐角落下的视野盲区处，一个身穿青灰色衣服的纤细身影望了望天色，跺了跺脚，羞怒之色一览无遗。 正是跟了叶山和小胖一路的“红娘子”陈红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来到了离陈氏草堂最近的一家铁匠铺，“叮叮当当”响个不停，铺面杂乱无章。 “公子有何贵干。”光膀子掌柜带着诧异的眼神开口问。 这年代还是讲究君子远庖厨，更要远兵器铺。 尽管不少读书人向往儒将的风范，也偶尔喜欢配剑来彰显文才武功，可喜欢配剑和喜欢打剑是两码事。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事还少了啊。 “师傅，我是陈氏草堂的先生，想打制一个东西，你能做么？” 果然，满脸横肉的掌柜刻意拉扯出几丝和善的笑容，很不自然却很亲切。 打制铁器这种粗活，受伤是家常便饭，那么就和陈氏草堂可能有联系，街坊之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之所以选择最近的铁匠铺，就有这方面的考究，防止被宰，再说也方便些。 一番比划下，掌柜的算是明白了，说道：“这不是就是练武的石锤么，嗯，有点差别但是差不多，能做。” 大哥，撸铁啊，不是撸石，铁的密度一定比石头大得多。 健身房，十公斤的哑铃女人耍起很正常，可一手一个十公斤的石头，算个什么画面。 付了订金，约定好了明日这个时候来取，叶山便离开了铁匠铺。 此刻夜幕已经降临，他也第一次融入了新丰朝的夜生活。 夜晚下的街道，人群尽管没有白天密集，可更喧嚣。各色灯笼栉比栉次的悬挂着，人间烟火气腾的串了出来，说不出的热闹。 很明显白天的人群和夜晚的人群，不是一类人。 白日谋生，夜晚谋乐，古今通之。 古之大城必有护城河，护城河两边是烟花之地，似乎这成了一种惯例。 灯红酒绿，作诗押妓，眠花宿柳，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商贾之人都是人生成功享乐的首选。当然，更少不得风流才子。 除却一些一掷千金的世家大族公子哥，大多数才子都属于白嫖系列，可青楼女子就喜欢这个调调，也算是一种时尚。 “白衣卿相”柳永，便是历代文人才子入青楼的代表人物。生于书香门第，死于青楼之中，死后更是全城妓女披麻戴孝，众筹办葬礼。 对于逛青楼，叶山不反感，也不热衷。 前世今生未曾结婚，更无一男半女，不存在心理障碍，更何况这新丰朝上青楼既不违法，更是雅趣。 开启新丰朝人生的第一步，说是养生，不如是保命。 脑部疾病始终是个定时炸弹，哪还有上青楼的兴致。 信步回走，吹着入秋渐深的晚风，看着昏暗灯笼光下年轻挺拔的身影，说不出的舒坦。 不多时，陈氏草堂已在眼前。 草堂外停着一辆马车，挡住了草堂门口的视线，小胖不得走下草堂台阶，张望着街道两侧，看见吴靠的身影，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哎，有人等待的感觉真好，心底升起温馨，尽管知道小胖更多的是等他回家才能一起吃饭。 突然，经过马车时，一股异香飘过，一双纤细的手从身后绕过脖子捂住了他的嘴巴，他挣扎着回头，看见一双秋水一般的冷艳双眸，紧接着后脑一阵剧痛，昏了过去。 tm的，又来啊，心底一阵无奈。 软软倒下的叶山被“红娘子”拖进马车车厢，而后迅速驾驶马车飞驰而去。 说时迟来那时快，事情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小胖子没有看见叶山被掳的全经过，只看见双脚被塞进马车之后这一幕。 “啊”粗重的叫喊声惊得老陈和小刘子都跑了出来，询问着发生什么事。 惊魂未定的小胖在巨大的刺激下直接晕了过去，老陈慌张的招呼人艰难的抬着小胖进屋救治。 陈家一阵鸡飞狗跳。 新丰朝在每个城的东西南北都有车马行，出租马车等给有需要的人。应该说晚上六点城门一关，根本就没有业务了，可此刻城西北的一间马行大门却还开着，一辆马车飞驰进来，有人关上了大门，挂起了打烊的牌子。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此处的车马行正是她雾当山在京城的一个关系，此前打探消息等都是经此处给与帮助。 得手的红娘子，胸口起伏不定，从马上上下来，拉开车厢门，看了看死猪一般的叶山。 “现在不比以前了，看在和你雾当山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我们才答应帮你的。可人不能过夜，晚上十点前必须带走，这是规矩。”车马行当家人见红娘子掳着人回来后，皱着眉说道。 “谢谢大掌柜，雾当山铭记恩情，我自有计较。”说完开始坐着闭目养神。 “哎，好自为之。” 休息后恢复精力的红娘子带着叶山，从车马行小门出去了。 十点就清街，也就是宵禁了，此刻大街上寥寥几人，或是收拾回家的摊贩。 红娘子，避开路人，灵巧的奔走在背光的街道或是漆黑小巷。 悠悠醒来的叶山有些茫然，首先是一股幽香扑鼻而来，入眼却是漆黑一片。感觉自己好像是在漂浮着前进，泥玛难道又穿越了，哎，什么命啊。 咦，不对，后脑疼，回想起意识消失前发生的事，好像自己是被绑票了，还是个女人绑了自己。 还好没再穿越。 女人，绑票？什么和什么嘛，才来两三天啊，多大仇多大怨啊，这命？ 好个锤子，锤锤锤，向日葵。 突然，远处有了昏暗的灯光，感觉没有在漂浮着前进了。他才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大脑在那么三秒内完全空白，而后万念俱灰，想死的念头占据了整个脑子。 因为悲催的他现在正被一女侠夹在胳肢窝里，他试着挣扎，却发现全身无力。 第9章 脸都丢尽了 远处的行人走远后，叶山又被夹着走了，不知道这女人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嗯，嗯。。。。。。”试着清了下嗓子，发现能说话了。 发现自己的俘虏醒了，红娘子抬起右手，准备再来一下后脑勺。 见此情形，他赶忙飞快地小声说道：“女侠，我不叫喊，可以换个方式俘虏不，这样有碍观瞻，会社会性死亡的。” 没有任何回应，连声冷哼都没有。 或许是真意识到了把大男人夹在胳肢窝确实不妥，这女人终于是停下了脚步。 还没来得及思索，只觉得夹住自己的胳肢一松。尽管只有一米多高的距离，可在他身体无法动弹的情况下，自由落体的失重感显得特别清晰，还没等心悸的感觉传来，“砰”的一声，浑身痛感袭来。 “靠，你n！”，本应脱口而出的话还没讲出口，他嘴巴就张大了。 这女人改夹为抓，左手抓住他的腰带，像拎鸡蛋篮子一般拎起就走。 “我c。。。。。。” 他对天发誓，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手能动，立即捂脸。 西北街道的角落，仅容一人通行的门，一张有些破旧的白蓝相间的门帘子有气无力的耷拉着。 一般人瞧不出这是干嘛的，可江湖中人或是常在街头厮混的闲汉，一眼就能瞧出这是暗娼。 此处并没有人老色衰的女人出门揽客，故而知晓的人并不多。 此刻，门帘被人从外面粗暴的掀了起来，屋里憋闷的气息被外面的凉风吹进，顿时敞凉了不少。里屋迅速冲出来两人，和屋子里的两人一起围住闯进来的红娘子。 红娘子见这四人的反应速度和身手，心中明了，地址无误，也长出了一口气。 一般这种暗娼是养不起看场子的人的，她们自身温饱尚且困难。正所谓蛇有蛇道，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事，江湖了。 “江湖一把伞。”其中一人开口道。 “准吃不准攒。” 几人脸色放松了下来，切口算是对上了。 “原来是雾当山的红娘子，驾临寒舍，蓬荜生辉，分外妖娆啊。”里间走出一副落魄书生样的中年清瘦男子，故作潇洒的边踱步边摇着扇子。 “穷秀才，我要离城，现在。”红娘子干脆说道，很是讨厌这落魄书生掉书袋。 “佳人相见，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何不明日再出城，你我二人把酒言欢，吟诗作对。”穷秀才摇头晃脑的说道。 没想到这落地秀才这么土鳖，狗屁不通的土味情话太挑战笑点了。 叶山正拼命的憋着笑时，屋内形势突变。 “唰”的一声，红娘子腰间的软剑抽出，蛇一般的卷向了穷秀才。 围住红娘子四人也瞬间掏出短剑匕首，围攻刺向红娘子。没想到软绵绵的长剑在穷秀才耳脖边只一绕，就迅速扫向围攻她的四人，“叮，叮，叮”兵器交接的声音。 电光石火间，胜负已分。 我c，原来这就是江湖啊，肾上腺素飙升，一言不合，拔刀相见。 穷秀才脸色瞬间白了，没想到这婆娘直接就动手了，看着飘落的几丝长发，有些心有余悸的忙道：“住手，有话好好说”。 “再多说一句废话，送你去阎王那赶考，赶紧送我出城。”软剑缠入腰间，端的十分潇洒。 穷秀才也不摇扇子了，吩咐手下赶紧带这女煞星出城。 “得罪了，穷秀才，这事算我雾当山失礼了，事后定有说法。”红娘子一手提着他，单手折礼。 “巾帼英雄，女中豪杰，女生外向啊，就是脾气爆了点，不过，刺激！”看着没入夜色中的几人，穷秀才由衷叹道。 几人带着红娘子二人来到西北城墙的角落，利索的拿出钩索，手上画圆弧而后抛上了城墙挂住。 一人拉住发力试了试，朝红娘子点了点头，而后走往远处放风去了。 红娘子右手拉住绳索，深吸一口气，双脚发力直接窜到了半空。而后左手发力，把叶山往城墙上抛去。 不能动弹的他心提到了嗓子眼，无奈的闭上了眼，感受着失重感和自由落体。 摔在城墙上不是很疼，看来这婆娘用了巧劲。 上了城墙，再下去就容易得多了，还好这娘们没有直接把自己扔下去，要不十几米高的城墙直接可以让他领盒饭。 城外客栈。 红娘子的一干手下，已经换上了灰黑色的紧身夜行衣准备出门。 “慢着”！ 其中的一壮汉又折返回屋内，摸出一本书，翻了翻后道：“今晚行动代号营救”。 这壮年大汉就是那卖艺的汉子，名叫落十三。 因出生时，正好是雾当山第十三个男丁，他老子给他取名落十三。 一直以来，他都很喜欢读书，才子佳人类的书是最爱。进城了最喜欢干的也是去茶馆听人说书。曾经越货时候，绑过一个老秀才，这货硬生生逼着老秀才给他开蒙。 感觉学成那刻，放声大笑，老子不再是一个土匪了，是个识字的土匪。 老秀才背着沉甸甸的包袱老泪纵横喃喃道：“三年了，整整三年呐！” “你们些小兔崽仔别嫌麻烦，行动就得有个代号，我们读书人管这叫作师出有名。 我早说了弄仔细点再行动，这就是诸葛一生唯谨慎。 老大既然消失了，做手下的当然得去营救啊，虽千万人吾往矣，这叫义气。” “十三哥，你这么有学问，能算出老大事情成了没有啊？” “老子是有学问，可老子不是算命先生，就算是咱们绿林最有学问的穷书生，也不可能会算，知道不。营救行动，出发！” 气氛，情绪都渲染到位了，一行人斗志高昂的刚出门，就迎头撞上了提溜着吴靠回来的红娘子。 一行人喜出望外，唯有落十三挠了挠头道：“就成了？” “回去”。 开门，点灯。 “啪”的一声后，熟悉的痛麻感又来了，叶山被扔在地上。 红娘子在他肩膀和后背同时拍了拍，而后坐在椅子上，接过手下递上的茶喝着，一行人围了上来打量着地上这个战利品。 刚还不能动的四肢，此刻已经缓缓恢复了触觉。 他试着动了动手脚，缓缓站了起来，并努力站得笔直，眼睛直视这个喝茶的美艳女人。 窝囊，愤怒，委屈种种情感涌上心头。今晚他的尊严算是被这个疯女人狠狠的丢在了地上，还踩上了几脚。 让你疲惫的不一定是繁重的工作，而仅仅只是你的早餐鸡蛋饼被人吃掉了，哪怕吃的这个人是个性感美女，一样让你咬牙切齿。 人不人的无所谓，关键是鸡蛋饼没了。 此刻，误不误会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尊严没了。哪怕被这么多强人包围着，哪怕这女人武功很高。 第10章 叶家公子 夜已深。 陈氏草堂，灯火通明。 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小胖受惊昏迷，叶公子消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这一切都得等小胖醒过来再说。 一更已过。 三更已过。 突然，小胖的身子扭动了下，接着手又动了。 疲惫的几人立刻清醒了过来，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小胖的醒来。 “好苦，水。” 刚昏迷后被老陈灌了一碗药，此刻醒过来的小胖嘴巴很苦，接过小六子递来的水大口喝了起来。 “康儿，身体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就是全身酸麻无力，肚子饿。” 整整一天多只吃了一顿饭，他们都饿得受不了了，何况食量那么大的小胖呢。老陈和小六子忙扶着小胖去吃饭。 看着小胖吃了只鸡，一碗饭，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没心思吃饭的老陈几人，忙问道：“康儿，你昏倒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边拿着第二只烧鸡啃的小胖喃喃说着：“我在门前等先生回来吃饭，等着等着，看见先生。。。。。。” “啪”，烧鸡掉在地上。 “哇”的一声大哭，“爹，先生被个女人给抓走了，带上马车抓走了。” 众人大惊！ “都先吃饭，或许叶公子是被叶府给接回去了，不用太担心。”现在老陈只能这样安慰着。 可万一不是呢？ 不行，无论如何，都得去叶府通报下。 一念至此，老陈忙道：“小六子，快，通知叶府。不，这个我得亲自去。” 天色渐亮。 老陈换了身衣服，就来到了高官府邸的状元巷，吏部侍郎叶府也坐落在此。 只是现在天色过早，状元巷还未开放，有京城卫兵把守，高官府邸多少要有点戒备森严的感觉。 好不容易开放的时间到了，陈郎中和一群送礼走关系的人一起，走进了状元巷。 四下张望，房屋建筑都气派非凡，檐牙高啄，各抱地势，勾心斗角。 百姓与高官权贵的差距一目了然。 直到寻到了金光闪闪的叶府二字，微松了口气，接着又紧张的登上台阶上前叩门。 小心翼翼的叩了三下“咚，咚，咚”。 “谁啊？”侧门开了一条缝，一个门房小厮伸出头来问道。 “在下南门陈氏草堂的掌柜陈有之，有事欲向叶府通报。”陈郎中上前答道，顺手一锭一两重的银子就放到了小厮的衣袖里。 小厮指捏袖口，往背后一绕，而后伸出，神色如常道：“哦，陈掌柜啊，稍等，我这就去向管家通报去。” “咯吱”一声，门又关上了。 过了好一阵，门开了，小厮招呼陈郎中进去后小声道：“规矩懂的吧。” “小哥放心。” 跟着门房小厮走进前院的一间大厅，一个留着山羊胡师爷模样的人正抱着茶壶喝茶。 “管家，这就是陈氏草堂的陈掌柜，想要见你。” “哦？” 陈郎中向前两步，同样手法把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进了管家袖中。 没办法，宰相门前七品官啊！ “说吧，什么事，事不大，老朽在叶府还是能做三分主的。” “贵府的叶公子前几日在寒舍，昨晚被人掳了，在下心忧，特来通报。”陈郎中本想提出见叶家主人的，可一想怕是见不着，大小事务都需要管家筛选再通报，这是大门大户的规矩。 “混帐，我家少爷怎可在你家那破落地厮混，想来招摇撞骗，怕是走错了地方，赶紧滚。” 看在一百两银票的份上，好歹没有招呼家丁打出去。 “千真万确，叶公子真的。。。。。。” 本有些懦弱的陈相公，此刻极力的争辩道，叶公子要真出了事，他一个小小的陈家可承受不住叶家的怒火。 “打出去。”见陈郎中开始高喊起来，怕影响到后院的贵人，管家有些恼羞成怒。 几个凶神恶煞的护院家丁，捂住嘴他的嘴，一左一右叉起就往门外丢，混乱中有人下了黑手。 被丢在门外的陈郎中只觉肋下剧痛，倒有些不知所措。 叶家不承认，看来叶公子大概是被叶家自己绑回家了，假如叶公子真没在家，那管家一定不会是这个反应。 想到这，陈郎中暗道晦气，扶着腰一瘸一拐的回家上药。 忙活完府上活计的刘管家，照例去了后院，给叶家当家主母叶夫人请示或等待安排。 叶家后院。 一女子身穿锦缎宫装，虽以帷帽遮颜容貌，可只看身段及风情，便知必是祸水。大方刻板的端坐在大厅主位上。 刘管家见叶夫人此刻的装束，便知是要出门，忙道：“夫人，马车马上就备好了，今儿去哪，让哪个车夫侍驾。” “今儿有什么要禀报的么？早些闹嚷嚷的，干嘛呢？” 刘管家知道瞒不过，叶府管家是他老刘，可大大小小的事，都瞒不过夫人，夫人耳目实在太多，根本清除不了，也无力清除。 “今有个说是什么陈氏草堂的先生，说少爷在他药堂被人绑架了，这不扯么？少爷念书念得好好的。昨儿我才见过呢。所以我打将出去了。” “哦？陈氏药堂的郎中说我叶家少爷被绑架？” “叶家少爷？”妖艳的女人瞬间寒光闪现。 “是，那人就说是叶家少爷，说这几日一直在他们那瞎混。”刘管家无奈道。 “好的，下去吧，震儿一直都在念书，一派胡言。” 妖艳女人心中怒火淘天，好哇，你老叶私生子都找上门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今日行程取消。” 城外客栈。 叶山怒火中烧。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绑我做什么，脑子有病吧？知道我是谁吗？” “你不叶家公子么？” “屁的公子，老子是冒牌的。你们的杀人越货，老子是坑蒙拐骗，一路货色。 拜托你们专业点行么？好歹打听清楚绑票目标啊，一群不入流的垃圾！” 气急败坏的叶山当场发飙，尊严已失，又在气头上，窝囊气总该有个发泄的渠道吧。 “怎么？绑错了？那杀了算了，往院子一埋，什么事都没有，大不了重新绑一次。”落十三有些诧异但也无所谓的说道。 叶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在落十三这夯货前直接崩塌，才意识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红娘子一惊，也不再喝茶了道：“你姓甚名甚？” “叶山，无父无母，只身混荡新丰朝。”这是一句十打十的大实话。 “老大，无父无母的人，都是狠人呐，得谨慎啊！”落十三由衷的感叹道。 “谨慎个屁，姓叶的人多了去了，劳资和京城叶家并无半点关系，你们都没弄清楚？唉，这智商，难为你们了。” “智商是个什么东西？”落十三的求知欲又上来了。 “就是你这样的东西，可惜你没有智商。” “劳资现在吃嘛嘛香，要智商那玩意做甚，小子，死到临头了，还牙尖嘴利的。”一群人中，还数落十三嘴皮子最溜。 “真绑错了？”红娘子有些不可置信。 “错得离谱。” “那这人怎么办？” “埋了省事。” “。。。。。。” 第11章 损阴德断子孙 上朝结束的叶新南坐着轿子悠哉悠哉的回家了。 早上五点早朝，再加上昨夜和夫人小妾风流一晚，的确是有点吃不消啊。 发福已久的叶大人此刻正瞌睡着，肥大的肚子左右晃动。 真的是好看的锁骨千篇一律，有趣的肚子弹来弹去。 “老爷，到家了。”在轿夫的提醒下，叶新南终归是清醒了过来。 刘管家拿把牛毛做的拂尘，小心翼翼的将叶新南由上到下扫了一遍，这是大户人家的习俗，意寓扫尘。 扫尘完毕，叶新南信步走往后院，发现叶夫人一脸铁青的看着自己，一下大惊道：“夫人，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你的私生子已经找上门了，你有什么好说的。好个你叶新南，没我家你能混到吏部左侍郎，吃里爬外的东西。” 叶新南脸上阴霾一闪而过,心中一惊，心中一道倩影闪过，仿佛在说：“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么？” 抓着天下官帽子的吏部，叶新南位居第二，吏部左侍郎，可谓高官得坐，骏马得骑。 当年的穷书生，如今的高官厚禄，前途一片光明。 没有叶夫人的娘家吴氏家族帮衬，说不定他还在哪个闲散部门瞎混呢，当年的休妻弃子，总算没有白忙活。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一道道倩影在他心底升起，很多已经记不太清楚面容了。 “夫人，我哪有什么私生子啊？即便有一个，你不也知道么，算不上私生的啊。况且有你这么贤惠貌美的夫人，哪还会出去瞎混呢！”求生欲很强的叶新南赶紧道。 “哼，还和以前那村姑有联络？”叶夫人怒气未消。 一听这话，他明白不是鬼混的事，问题出在前妻上。 “已经逝世了，再也没有大明湖畔的张雨荷了。”叶新南略带伤感的说道。 人死债消，叶夫人见此情形，也不好再说，脸色稍缓。 可刘管家那句“叶家公子”就像是梦魇一般缠绕在她心间，吸血噬骨。 “那你以前的那儿子呢？该不会是他找来了吧，怎么？叶家公子该是他不成？” “夫人，新丰二十九年，大涝，洪水淹没无数，死伤。。。死伤。。。没了，都没了。雨荷一去，那孩子就流落失散了，可那也是我孩儿。夫人，你不也遣人去寻过么？” 一味的安抚不是上策，适当的露点锋芒，浸淫花丛多年的叶大人，那是手拿把掐的。 “一句夫人，你不是遣人去寻过么”彻底让叶夫人说不出话来。 去寻他干嘛？发善心？后娘寻儿，尸骨难觅啊。 “走，去看看震儿，先生说震儿最近识字有长进。”能牢牢抓住叶大人的心，她也不是白给的，适当的转移话题，避免争吵升级。 果然，叶新南脸色缓和了不少，震儿也是自己孩儿。子凭母贵，对震儿的情感，远远大过第一个儿子的。 只是震儿的智力似乎有些问题，不过这都不是事。自己正当当打之年，不还有那么多小妾情人之类的么？ 就算自己折腾不出来了，震儿不还可以生孙子的嘛，只要能为叶家传宗接代，儿子，孙子，区别不大。 况且，只要自己再进一步，自然可以震夫纲，到时你叶夫人还叫不叫叶夫人都得看表现。 “不行，那什么陈氏草堂，还是得去看看。”叶夫人下定了决心。 “不行，得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不定就是他和雨荷的儿子呢？”叶新南也下定了决心。 真绑错了？ 红娘子一干人等有些不知所措，红娘子甚至有些气急败坏，在京城接二连三的失误，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叶山看着红娘子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心中一跳，怀事了。 用一个错误去掩盖另一个错误，这是发号施令者常用手段。 而他，很可能要为这错误买单。 “你们绿林人士，不都侠肝义胆，除强扶弱的么？怎么，要滥杀无辜么？生，我所欲也；义，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身取义者也。笑对生死，多大的事？”情急之下，他只能尽量说话。 闷葫芦一般是取死之道。 “舍身取义，笑对生死，好诗啊。这番临终告言很好，不愧是我们读书人，比你们那头掉了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强太多了。”落十三捏着下巴喃喃。 这落十三似乎有点脑残，看来是个突破口。 “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真的好么？” 红娘子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似乎是被他说的这番大义凛然给麻到了，你就一坑蒙怪骗的，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这脑回路？看来这漂亮婆娘计谋手段虽然不入流，可到底不是傻子啊。 这伙土匪显然未受过教化，道理是讲不通的，况且这个世界本来很多东西就是不讲道理的。 只能试试因果轮回之类的，看能糊弄糊弄不。 心念急转又道：“我真不是什么叶家的公子，叶家门在哪方都不知道，你杀了我也没用，你该做的事依然没有做。滥杀，添因果，损阴德，断子孙啊。” 果然，这话说得红娘子心中一震，想起了肚里曾经的孩儿，黯然落泪。 “敢诅咒我们，现在老子就宰了你。”一女手下见红娘子伤心落泪，愤然想要直接动手。 “住手，你们再去查查这人，到底是不是叶家公子吧。”红娘子拦住. “是啊，得谨慎啊。”落十三深以为然。 “老大英明，杀了往院子一埋，的确省事。可不教而诛是我们读书人的大忌，反正我落十三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苍天啊，落十三这孩子，打小就是个读书的料子。 叶山自动省略了第一个提出杀了埋了的也是这货。 神经刀，总算是有一刀落在了痒处，感激涕零。 落十三带着雾当山一群人，往陈氏药堂而去。 “此次代号，鉴真，出发！” 叶府密室。 叶夫人很气恼，“叶家公子”四个字刺激得她失去理智了，才会把事情捅给叶新南知道。 这事无论真假，明面上都应该当作没发生过。 至于暗地里如何去处理，都可以。 事已至此，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补救。 叫来刘管家，盯着看了良久后道：“刘管家，你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咱俩一荣俱荣。” “老朽明白，时刻都在提醒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夫人给的，愿肝脑涂地。”刘管家赶紧表衷心，小姐的脾性可一向不太好。 “言重了，只是很多东西，要防范于未然，去查查那陈氏草堂的叶公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放下茶杯，低斜美目死死盯着刘管家。 “是的，老朽知道怎么做了。京城这么多人，来来去去的也很多啊。”刘管家轻车熟路。 美艳的叶夫人，重新捧起了茶壶。 刘管家躬着身子，倒退着出了密室。而后站直腰板，手顺了下嘴角的胡须，心中已有了计较。 招呼心腹手下，往陈氏药堂而去。 第12章 官差上门 新丰朝承平已久，官场上个个都是人才，各种权谋术已进化得炉火纯青了。 叶新南能混到吏部左侍郎的高位，尽管有叶夫人家族的帮扶，可到底靠的还是自己。 叶夫人暗中指使刘管家之时，叶新南也没闲着。 在叶府，尽管刘管家不是他的人，可府上一举一动，他还是门清的。 很快，“陈氏草堂，叶家公子”等信息就汇集在脑子里，而后生根，发芽？ 会不会真是他儿子呢？ 他心中虽有疑问，可宁可信其有啊。 倘若真是他叶新南的儿子，那当然就是叶家公子，谁也阻止不了进叶家。 这儿子再不济恐怕也不会像震儿一样，开蒙几年都识不了几个字吧。 想起刚在后院一起看震儿识字，脸都气白了，可还得捏着鼻子附和着夫人说有长进。 他刚上任吏部左侍郎不久，还未巩固势力，还需要叶夫人家族居中串联一二，因此不方便直接出面寻子。 万物不为我所有，万物皆为我所用。 他叶新南不方便做的事，京师府可以名正言顺的做，不过是给府尹大人修书一封而已。 陈郎中躺在床上，疼得不敢翻身。 小丽端起一碗药，扶起老爹坐起来喝下，满脸担忧。 “啊丽啊，爹爹没事，这点外伤，几日便好了。”老陈安慰道。 “爹爹的医术，自是不用怀疑，只是叶公子到底怎么了呢？” 敢情你担心的是这个啊，哎，女大不中留。 一想起女儿都十七了，也到了该找婆家的时候了，等康儿好了，就办这事。 不过说真的，家里有了叶公子，好像感觉是好了很多。 老陈在考虑要不招个上门女婿，最好像叶公子一样的读书人，随后甩了甩头，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趁早丢出脑海。 “老爷，老爷，不好了，官差来了。”小六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什么？官差？应该和叶公子有关，扶我起来。” 正在这时，六个身穿皂衣的皂班在一个身穿红衣的捕头带领下，信步走进了后院的大厅。 院子中的动静使得小胖子出来察看，看见这么多官差，又缩回了屋子，把门关得死死的。 “谁是陈郎中，我们有事问你，老实回答。” “是，是，是，一定。”老陈应着，又下意识的掏银票准备往捕头袖中塞，只是身上有伤在身，看起来很滑稽。 捕头使了个眼色，旁边的跟班忙把银票接了过去。 “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叶公子啊？姓甚名甚，现在在哪？”接过银票的班头，语气缓和了不少。 “叶公子是我儿子的先生叶山，应该就是叶府家的公子，前天晚上被一个女人在草堂门口被抓走了。”老陈老实回答道。 “他说他是叶府的公子了？京城的叶府就只有吏部左侍郎叶大人家。” “这个。。。。。。这个。。。。。。”官差的问话一下让陈郎中皱起了眉，好像叶公子还真没有说自己是左侍郎家的呢。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老老实实说。”班头见陈郎中这样子，就知道有隐情，这事是上面的大人物交待下来的，马虎不得。 “陈郎中，我们坐下说，慢慢说，这个叶公子的任何情况我都要知道。 此人关系重大,隐瞒的任何一点点，出了问题，你整个陈家都得进大牢呆着。” “好，好，好，知道。” 脸色苍白的老陈只得把叶山如何昏迷进的陈家，身体有绝症，做自己孩子的先生等等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捕头听得很认真，慢慢皱起了眉头问道：“身有绝症？” “千真万确。” “你儿子在哪，叫过来我问话。” 知道儿子情况的老陈有些犹豫，但还是招呼小六子去把小胖带了过来。 小胖的出现，还是给一行人巨大的震撼感，六个跟班交头接耳的，由震惊转为嘲笑起来。 “滚出去。”常年与命案打交道的捕头此刻仍是被震撼了，但还是呵斥了手下，这也适时的把尴尬的小胖解脱出来，老陈向捕头投去感激的一瞥。 这胖子应该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得好好挖挖线索。 几个手下没见过世面，吓着这胖子了，如何能探得消息。 此刻屋子只有老陈，捕头和小胖，招呼小胖坐下，并示意老陈倒茶。 “少年，不要怕，把你先生被抓那晚的所有事情都从头到尾说一便。”捕头和蔼的说着。 陈氏草堂由于陈郎中受伤，无人坐诊，只有几个抓药的老人在照方抓药。 至于如何去陈氏草堂探虚实，鉴定叶公子的真实身份，几人在路上有一番讨论的。 最后还是落十三一锤定音，直接去看病，光明正大的。 不得说，这落十三神经归神经，可还是有点东西的,但也不多。 带着人走进药堂，嚷嚷着叫陈郎中出来看病。 “什么？陈郎中受伤了？郎中也会受伤将养？这老货的医术是不是越来越退步了啊。” 抓药人小心翼翼解释着掌柜的受伤了。 “不管了，反正我就等着陈郎中，他什么时候好，我就什么时候看。”说完，落十三穿过装有影壁的问诊台，直接去了院子里找个屋子待着。 几个抓药的无可奈何，这几人一看就是会武的，不好惹，也不讲理，看来稍后得去向陈郎中汇报下。 “那胖子好胖啊，妈呀，那腿像个牛腿那么粗。。。。。。”落十三被后院的谈话声吸引了，走进后院院门处想要听得更清楚。 贼怕兵，也算是血脉压制。远远看见几个官差围在一起打闹，下意识一个激灵。心中打鼓“难道事发了？风紧扯呼？” 这时，院子又走来一行人，带头的是一个山羊胡子师爷模样的精瘦老人。 他只得闪在一边，装作参观院子转悠。 山羊胡子看了他一眼，没有在意，直接带着人往后院去。 打闹的官差见他们进去，立即拦住去路道：“什么人，官差办案，速速退去。” “啪”山羊胡子一个耳光甩在拦路说话的人脸上道：“什么东西，小扎米也敢拦我叶家的道。” “唰”的一下，除了被打捂住脸的，其余五个跟班迅速抽出佩刀，团团围住刘管家一行人。 “新丰律令，官差办案，闲人回避。”捕头听见了院子的争吵，打开门，威严的走了出来站在刘管家面前对视。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落十三，立即掉头就走，招呼同伴离开了草堂。 第13章 夺子之恨 杨捕头与山羊胡子刘管家针锋相对。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刘管家啊，怎么？刘管家也要依律办案？可有手令？” 叶家在京城也算是排得上最有实权的几十号人物之一，长年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的杨捕头，对刘管家也算认识。 认识归认识，该敲打的还是得敲打。 要不手下被打，传出去还怎么混啊。 “杨捕头，我就问问陈郎中点事，可不敢依律办案。” 刘管家可以不甩京城一些五品以下的官员，可直接面对“刑”这个字的办案人员，还是有所忌惮的。 主要是这伙人级别太低，根本就不按官场默契办事，沟通起来有难度。 刑不上大夫，前提是你得是大夫。 狗仗人势，狗就要有狗的觉悟。 “进去吧，陈郎中在里面，要问话就问话，但是记住，你只能问话。” 最后几个字，是一字一字从牙齿中蹦出来的。 他叶家要做事，也用不着自己同意，况且被绑的人很可能是叶家公子。 对于陈家父子的配合，使得他心中对这案子有了大致思路。 顺带略微保护下陈家父子，这也是应有之情。 刘管家抬脚进屋。 “嗯？” 杨捕头鼻音很重，眼睛在刘管家和被打的手下间斜视。 “哦，杨捕头，给这位弟兄买点汤药。”刘管家掏出银票递给杨捕头。 拿去当汤药费，一般是胜利者的态度。 “被打的拿一半，剩下的几个拿去喝茶。”出了陈氏草堂，汤药费已有了归宿。 果然，几个手下都喜笑颜开，包括被打的。 “喝茶的事先靠后，先办事，去几家车马行。” “是。”简单的御下之道，使得他们走起路来都多了几分威严。 街边一醪糟店坐着的落十三几人，目睹了杨捕头一行人的离去，似乎松了一口气。 “小刀，跟上去看看他们去哪，小心点，别被发现了。”同行中长相最机灵的小刀点点头，顺溜的融入了人群，悄悄坠在杨捕头的身后。 很多犯案人员，都喜欢回到案发现场。 观察官府的一举一动，知己知彼嘛。 事情基本弄清楚了，倘若不是叶家公子，怎么引得叶家人和公门里的人寻找呢？ 就差最后一步，证实那号称叶家的山羊胡子是叶家人。 一旦确认，代号“鉴真”的任务就算完美完成， “唉，这该死的才华”，心中暗叹的落十三，端起醪糟，硬生生喝出了茅台美酒的感觉。 不管是杨捕头还是叶家，陈郎中都惹不起，一股脑儿都全说了。 况且在他看来，捕头问话，天经地义，叶家寻子，更是理所当然。 不多时，山羊胡子刘管家，志得意满的走出了陈氏草堂。 “绝症？能治？绑架？马车？女人？。。。。。。”一系列的信息在他脑子里汇集。杨捕头能问到的信息，他刘管家一样能弄到。 至于这些信息如何去使用，那就不是该他操的心了。 城外客栈。 红娘子租住的是一栋独院的，带个小院，四个房间。 屋子的屋檐下，红娘子闭目养神。 叶山并没有被五花大绑，行动居然是自由的，这也说明了这漂亮女匪的自信。 试着走出屋子来到屋檐下，红娘子眼皮都没抬一下，而后又慢慢走到院子，还是没反应。 他可不会傻到认为这女人是睡着了。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洗脑语，所以他没有作死的开门逃跑。 在这小院慢慢转悠着，脑子却在高速的运转着，复盘着整个事件，寻求脱身之策。 他可没天真到落十三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就能脱身，别到时落到：“兄弟，对不住了，只怪你命不好，下辈子投胎别姓叶。” “小叮，小叮，在么？” “小叮，小叮，老哥这出现意外情况了，sos！” 在心底连续呼叫都没应答，md，该死，这破烂系统，发布任务后就消失不见了，去做兼职了？ 武功高强，果断，冲动，迷茫，伤感，自己的小命正是被这么一个女人拿捏着。 “漂亮姐姐，谈谈好吗？”卖个萌试下。 没反应。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那什么叶府公子，有那么好的命，我还在一药店混啊。” 还是没反应，看来没到聊点。 看着红娘子在漂亮的脸蛋，双目微闭，口若含丹，说不出的动人，前世看惯了科技美女的他，都忍不住暗赞。 迷茫倒说得通，常年在刀尖上舞蹈，疯狂试探官府容忍度的强人，哪个不迷茫，哪个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可这伤感就有点难捉摸了。 很明显，红娘子和落十三这伙强人，是冲着那什么叶府去的。 而采取暗中绑票这手段，本身就说明双方实力严重不对等。 不惜绑票自己这个所谓的叶府公子，不求财，定是寻仇。 世间万般兵刃，唯有过往伤人最深？ “姐姐到底和那什么叶府有什么仇？杀夫之仇？夺子之恨？” 一边说一边细心观察着红娘子的一举一动。 果然，红娘子微闭的双眼眼珠滚动，胸口起伏，显示是情绪起了波动。 刚还对着院门平行双脚，此刻双脚脚尖已经稍微指向了侧面的他，尽管变化很微小，可没逃过他的眼睛。 前世一些冷门的心理学知识，肢体语言一下涌入了脑海。 例如一群人聚会，各自交谈，桌子底下脚尖朝的方向，就是你对那人有好感或是对他的话题感兴趣或者认同。 有戏！说明刚那一番说辞，至少是引起了这个女人的关注。 他拉过一张椅子，和红娘子并排放着，咬了咬牙坐了上去，并排而坐表示亲近。 红娘子眼睛猛的张开道：“滚一边去坐。” 哎，差一点。 在院子随意走动，不断尝试着交谈，拉椅子坐下，尽管并排坐没成功，其实都是在一步步试探。 这是现代社会心理学层面的东西，不知不觉就会落进入套子。 即便是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可行为已经做出了妥协，这也是谈判高手必备的技能之一。 就像是你帮助过的人不一定会帮助你，可帮助过你的人，很大概率会再次帮助你。 “我的确姓叶，叫叶山，无父无母的孤儿，像天上掉下来的一样，孤儿哪里会和叶府有关系啊。” 卖惨，激发这女人的母性。 “我孩儿被叶府给害死了，你说，叶府的公子是不是该偿命呢？”红娘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或许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儿，眼圈又红了。 暗中出了一口气，能谈，就好办！ “我夫君也被他们杀死了！” 杀夫之仇，夺子之恨，难办！ “可我真不是叶府的公子啊，千真万确。” 第14章 花钱买命 在风水一说的观念里，流动的活水源就代表了财运，达官贵人庭院里，哪怕珍奇异兽再稀罕，也要留出一方净土蓄水养鱼。 叶府后院有一口池塘，池塘里栽满了荷花。 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寓意着清廉高洁，又与“和、合”二字谐音，所以也有和谐、合作、团结的意思。 荷塘边有精致的凉亭，叶新南面沉如水，此时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黑夜沉思，他就好这一口，每当这个时候，家里的仆人不敢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 新丰朝堂上有多少英雄人物折了腰，他却依旧能屹立不倒。 陈氏草堂所发生的一幕，很快就有人如在现场一般汇报给了他。 嘿，还真有可能是他儿子，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啊。 京师府那边的捕快据说已经坠上了线索，按图索骥，相信找到人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一定要冷静，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急躁的人谁办好过事啊。 找到人后怎么处理，怎么领回家，怎么光明正大的让夫人捏着鼻子认，这才是关键。 山羊胡子轻车熟路的进了叶家，还不忘呵斥了门房一番，这一幕全在落十三的眼中。 最后一环扣上了，鉴真任务完成。 落十三在北城门约定点会合上小刀，知晓了捕头的行动后，一行人迅速的出了城。 这一行讲究个一击不中，全身而退。 一击即中，更要远遁千里。 “叶公子，你还有什么话说。”落十三和小刀把在陈氏草堂以及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和红娘子详细的说了。 红娘子带着寒光的眼神刀割一般扫向呆如木鸡的叶山，还有恼怒。 “叶家公子，该死，欺骗他人，该死。” 这样也行？ 叶山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弄假还能成真？ 突然，脑海中原本这世界的叶山从小到大，一幕幕闪现出来。 难道真是那什么叶府的公子？ 叶府的公子也会被追杀？ 很有可能，豪门恩怨能有几万个版本啊。 只要见见那叶府的吏部左侍郎，是不是印象中那不负责任的父亲，就清楚了。 “老大，此地不宜久留，得速战速决啊。”落十三等人提醒道。 一行人看死人的眼神一样，全落在了他的身上，落十三更是狞笑着走向了他。 坑啊，这玩笑开大了，要命了。 叶山只得一步步后退，急速叫道：“大侠，其中必有误会啊。只凭一个所谓叶府的管家去过陈氏草堂，就断定我是叶公子，万一人家是去调查冒充一事呢？” 现在也只得见机行事了，保命要紧。 “你m啊，还在狡辩?老子吃鸡蛋，是不是臭的还需要整个吃完？铁证如山，狗头铡伺候。”落十三有些愤怒了。 红娘子看了看叶山，脸色变了又变，眼睛闭上又睁开，咬了咬牙，眼神凌厉道：“手脚麻利点，半小时后，我们起程。” 落十三一手抓住他肩膀，他拼命的大声叫喊，声带发出声音还来不及冲出口腔，一只长满老茧的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把他推向墙角。 上一世头撞疼了昏迷，死得无声无息。 此刻肾上腺急剧飙升使得他双脚乱蹬，他摔倒在地，死亡的气息弥漫了院子。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有点万念俱灰的感觉。 摔倒在地，闻着泥土的气息，看着连成线的蚂蚁，蚁蝼尚且偷生，到我这怎么就成了死亡单曲循环了呢。 突然迸发出强烈的不甘，我叶山到底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还是刨人家祖坟了。 幼时无父无母的无助，酸甜苦辣尝了遍，好不容易长大成人了，立马安排死亡。 转世穿越了吧，又要死在这群低智商犯罪者手里，真是搞笑。 慢着，低智商？ 他脑海里突然灵机一动，可惜没时间了，落十三握着匕首的右手已经向后仰了起来，胳膊上忿起的肌肉蓄满了力量，刺向了他的心脏。 在这电光石火间，他完成了自救的唯一一个动作，能活动的左手，掏出三百两银票，挡在匕首将要刺穿的心脏前，然后闭上了眼睛。 刺痛感没有袭来，他张开眼睛。 落十三放开了他，抓过银票，有些疑惑的喃喃着：“咦，银票？能兑？” 窒息感使得他全身酸软，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揣着气。 叶山知道救命的机会已经闪现，顾不得身体的疲惫，赶紧抓住这个救命稻草，忙道：“十三哥，买命，十天。” “能兑，京城老字号，全京城通用，全新丰朝通兑。” 落十三看看银票，又看看叶山，似乎有点难为情。 这伙简单粗暴的土匪，连绑匪都算不上，走的全是低智商路线。 在京城已经沦落到街头卖艺的地步了，真的有点砸招牌。 “只买十天，一天三十两，nnd，你这命也太值钱了吧。”落十三不岔道。 “那是你们不会操作，你们可是绑匪。” “屁，老子也是读书人。” 继续忽悠下去。 “好吧，十三哥当然是读过书的绑匪，可做绑匪啊，怎么能没要赎金就撕票呢？正所谓干一行，爱一行，风浪越大，鱼越贵。用你们的话说，就叫机遇决定命运。” 落十三一拍额头，收起匕首，抓起他大步走向屋子。 “老大，不对劲。” 正在收拾包裹的红娘子皱着眉头看着他道：“怎么回事？” “干这么大票，怎么连赎金都没要呢？就算是要杀了他，那能搞点是一点啊。家里可都没粮了啊。” 落十三的话使得红娘子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武林高手也是要吃喝拉撒的啊。 “况且这小子命老值钱了，刚才他说三十两买他活一天呢？看，这是三百两银票，全新丰通兑的。” 红娘子看看银票，看看众人，又看看他，犹豫了。 落十三犹豫了。 小刀等手下犹豫了。 “红娘子，我花三百两买命十天，反正在你们手里，我也跑不了。我来证明我真的不是叶家的公子，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况且还能帮你们弄更多的钱。你们就可以买马，买粮食，买兵器，买酒。” 落十三等手下，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第15章 猎物? 作为一个土匪，红娘子显然是不及格的。 作为一个作家，你不能有了灵感才写作；作为一个妓女，你不能有了欲望才接客。属于本职工作，应该本着职业精神，凭着习惯去做事。 叶山站起身，抢过落十三手里的银票塞到红娘子手中。 “拿着，我的性命暂且寄在你的名下，十日后再取不迟。先去买点衣物，酒菜，茶叶什么的，看看弟兄们都过的什么日子啊。弟兄们不说，难道你也不管么。” 简单一句话，红娘子竟然无言以对。 落十三等一干手下也有些唏嘘，又不忍责怪红娘子，纷纷低下了头。 “这个地方已经不能住了，官府和叶府已经寻着线索追来了，赶紧转移。” 反客为主的叶山开始发号施令起来。 “言之有理，这小子性命暂且留着，老大，赶紧走。” 落十三逗归逗，性格也是粗中有细。 半小时后，红娘子领着一行人，准备从客栈后门走。 “就这么走了？不结账？” 众人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mmp，你们才傻子。 “是，反正都走了，结不结都一样，结帐还浪费钱，你们是土匪嘛。可结过帐了，咱们就是正常的客人，客栈就不会特别注意。直接跑了，官差一旦追查而来，客栈方面一定会把咱们一五一十的交代出去的。” 他有些无语，这伙人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几十岁的。 红娘子一听也没再作妖，拿点银票吩咐小刀去前院结帐。 而后一群人在落十三的带领下，穿街走巷，来到了早就踩点好的院楼。 境况窘迫，无法开源，也就只能节流了，住客栈也是一笔大支出。 看这伙人的装束和包裹行李，叶山都觉得寒碜。 一座大门紧闭的小楼院前，大门及院墙灰尘厚重均匀，牌匾上的字迹已经风化认不出来了，可以断定无人居住。 凭感觉，认为是一个小官的屋子，一般商贾或者农家是不挂牌匾的。 红娘子从旁边天井的围墙上一跃而起，脚尖在围墙上轻点，一下蹿起四五米高，而后稳稳落在院内。 半晌后，可能确认安全，打开了一侧门，一行人鱼贯而入。 一进一出的屋子，全是厚厚的灰尘，根本没法住人。 众人都自觉地找东西开始打扫清理，最起码得弄间屋子出来打地铺啊。 简单清理完毕，夜幕已经降临，燃起灯烛，众人长嘘一口气，不顾形象的坐地休息。 “nd，怎么比练武都累啊。”落十三一边抱怨着，一边搓着手在叶山和红娘子身旁来回走动，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嘿，这个很正常。所有男人都知道，宁可在厂里打一天螺丝，都不愿在家带孩子做饭，所有的女人都不容易。 “红娘子，叫人出去买点酒食吧，吃好喝好了，才好办事。”落十三等人感激的看着他，果然还是男人最了解男人。 一干手下似乎疲劳一扫而空，伸长了脖子看着红娘子。 “小美，出去买一百个馒头。”红娘子不为所动。 “你这娘们，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沦落到如今地步吗？馒头，馒头，就知道馒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s。你们可是土匪，大块吃肉，大称分金的土匪呢。” “你。。。。。。” 她哪能不知道自己不是个称职的老大啊，变卖家产进京，可沦落到街头卖艺。知道是一回事，被人当场指责又是一回事，她是人不是神，还是个女人。 红娘子是真生气了，恨不得立马拔剑杀了这货。 “按他说的办吧。”最终还是默认了他的提议。 “多买几坛酒，再带点茶叶吧。”说完，朝落十三一个劲的递眼神。 “我帮小美提，晚上也不太安全，遇上强盗就不好了。”落十三心领神会的补充着。 md，还遇上强盗，你们算什么？ 落十三是个好跟班。 小刀也不错，浑身的机灵劲。 那个小美也不错，含苞待放的。 下意识的走到这间屋子的主位椅子上坐下，望见一旁仍站立出神的红娘子，就像自己下属一样，说不出的畅快。 只要五官长得好，三观跟着五官跑，红娘子也不错。 心中突然生起了把这伙人收编的心思。 两世为人了，难道还要单枪匹马的讨生活？不行，有机会就要自丰羽翼，成就事业。 刚从鬼门关转悠回来，徒然生出了一股豪气。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可郁郁久居人下。 最好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 大丰霸业，就从红娘子这伙人开始吧。 叶府后院。 “什么？绝症？”叶夫人脸色变了数变。 山羊胡子刘管家也把陈氏草堂发生一幕如实汇报给了叶夫人。 冷静，一定要冷静，这事从头就失了先手。 现在更有官府的人介入了，情况就变得有些复杂了，估计叶新南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不行，为了震儿，一定要把这事消散于无形，叶家公子只能是震儿。 冷艳的叶夫人此刻脸上满是狠决之色。 深吸一口气，再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踱着步。 良久，朝刘管家一字一字下令道：“去户部侍郎府见我大哥，叫他把张护院借你使用，全力追查那人的下落，一定要在官府的人之前找到那伙人。” “你我荣辱一体，兹事体大，你可明白？” 刘管家双膝跪地道：“全力以赴。” “知道该怎么做吗？”叶夫人盯着刘管家的眼睛道。 “不留一个活口。”刘管家立马接口道。 叶夫人一言不发，坐下端起了茶杯。 端茶送客。 刘管家躬身倒退着出了房间。 别拿你的兴趣，挑战我的饭碗。这句话放在杨捕头身上最合适不过了。 守口如瓶，江湖侠义在专业人士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信誓旦旦的车马行掌柜，和雾当上几十年的交情，敌不过杨捕头的旁敲侧击加政策攻心。 世界往往就不存在真正的保守秘密，只存在于追查的力度大不大。 由陈氏药堂到车马行，到隐蔽的暗娼点，到穷书生，抽丝剥茧，死死咬住了红娘子。 第16章 奇葩的审讯(上) 落十三和小美，买了一大桌子鸡，鹅之类的肉食，光是酒就买了十坛。 看着堆着像座小山一样的酒食，叶山有些无语，红娘子更是俏脸一抽一抽的。 “花了多少？” “八。。。。。。八十两。”小美颤声着说道。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买都买了，还能怎样，吃吧。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或许是希望为往后的日子开个好头，一干人放开了吃喝。 落十三更是喝得酩酊大醉，醉了后和叶山勾肩搭背。 全然不顾双方的身份，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这伙前途迷茫的土匪，雾当山的老巢听说也空空荡荡了。 不过通过这一顿酒，也让大家对他态度微妙了起来。 他趁热打铁，为解开心中的疑团，提出随便找个叶府的下人，或绑或骗，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落十三拍胸口答应这事包在他身上。 红娘子也默认了，或许她心里也不希望他是叶家公子吧。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仇恨与现实在她心中反复对比着，真难。 李大力，叶府的护院头子，跟着叶新南已经十几年了，绝对的亲信。 叶府上上下下五六十号人，基本都归刘管家管理，作为叶新南的亲信，他位置超然。 刘管家不鸟他，他也不挑衅刘管家，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并非他不想当这叶府的下人头子，而是不能。 从叶新南书房中出来，深吸一口气，捏了捏拳头。 任务来了，机会估计也就来了。 从后门走了出去，只身走入状元巷。 他没有叫手下，他相信自己的拳头，有些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此刻的状元巷刚刚开放，一大拨送礼走关系的人涌入。 他也不得不稍微避让迎面来的人流，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扭头向后方看去，不少人挤在叶府的门前等待着，相信刘管家今日的收入定然不菲，他咬了咬牙，步伐加快。 刚走出状元巷，准备拐入北大街时，后颈上突然有针扎一般的疼痛，他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入手有针一样的东西，头晕目眩起来。 暗道，糟了。 身体软绵绵的刚要倒下，落十三及时出现在了他身边扶住了他。小刀驾驶一辆马车停在两人面前，落十三眼神一扫，抱起李大力进了马车车厢。 清晨大街上的人不多，都是些早起的街贩在摆着摊，这一幕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小刀驾着马车赶紧往城北门口而去，趁着此刻进出城的人少，往城外而去。 落十三把李大力手脚都绑了起来，眼睛用黑色布条缠住，当然，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收没一空。 “叶家小子，我说到做到，把人带来了。” 昨晚喝酒后又睡在地上，叶山醒来头疼得不行。 见落十三绑着个人回来，不由得精神一振。 “叶府的？确定。” “千真万确。” “好吧，快弄醒审审。” 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李大力醒了过来，发现被绑了。 心中大骇，忙道：“不知在下得罪了哪路英雄，这样请我来，划出道来吧。” 红娘子想亲自问但是被叶山拦住了，女绑匪正被追捕，身份很敏感。 手上一阵剧痛，原来是他不小心捂住了红娘子的嘴巴，挨一下很正常。 最后还是落十三来问。 “问你点事，说了就放了你，老实回答，懂吗？” “叫什么？在叶府什么职位？” “李大力，叶府护院。” “你们叶府有几位公子？” “要杀要剐，随便冲李某人来就是了，别打少爷的主意。”李大力赶紧道。 “哼，还有点骨气。” 之后无论怎么问，李大力就是不开口了。 靠，这货把天聊死了。 叶山本想亲自去撬开这货的口，可这是洗清自己身份的关键，自己问没有可信度。 于是找来纸笔，写下问题递给落十三，落十三一看，眼睛一亮。 “李兄好汉子，我佩服。实话给你说吧，你叶家的少爷，前些日子糟蹋了我弟媳，这笔账必须要算。别拿叶府来吓老子，老子可不怕。” “哈哈哈哈，糟蹋女人，天大的笑话。才8岁，毛都没长的，怎么糟蹋。”李大力想着叶震那傻子，有些好笑。 “才8岁？我是说大的。”落十三看了红娘子一眼，又看了看叶山。 “没有大的，就一个少爷，一定是有人冒充。” 叶山如释重负，红娘子怅然若失。 落十三搭了手在叶山肩膀上，似是歉意，也是安慰。 清白归清白，可是还有很多疑问没解开，饿他一天，晚上准备亲自问话。 叶山现在已经能够自由出入了，本想回陈氏草堂报个平安，但一想官府和叶家都在找他，不弄清事情，怕有麻烦。 一整天滴水未进的李大力有些虚脱了，身体更加软绵绵的。 叶山知道武人的消耗很大，饿得更快，察觉到时机成熟，晚上端着碗红烧肉就朝他走去。 小刀很狗屁的搬了把椅子请他坐下，给了他个“你有前途”的表情。 “要杀要剐，随便来。皱一下眉头老子是你奶奶生的。”李大力倔强道。 落十三一听大怒，抄起一根棍子就想上前揍人。 “用刑，太没技术含量。”忙拉住了他，说完狠狠咬了口红烧肉，又叫小刀端起一碗红烧肉放在他鼻子底下。 李大力只觉得肚里打滚的饿，可惜眼睛看不见，只是嘴里的唾液越来越多。 “我问你说，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别说。说了，有肉吃，有酒喝。” 他循循善诱的说道，叫小刀把两碗肉都端走。 肉味没了，李大力轻出了一口气，有些遗憾，也有些解脱了。 红娘子一行人都有点诧异，有这么审问的么？ 还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就别说，搞着玩呢？ “你在叶府一月多少钱，够用么？找女人么？” 这什么问题啊，肯定能说：“一月八十两，紧巴点够，当然找女人啊。” “平时都有什么任务，完成了有额外的钱么？可我发现你似乎有点寒酸哦。” 李大力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叶府来钱的地方都让刘管家把持着。有任务才有额外的钱。”说完，警惕的闭嘴了。 “你喝酒能喝二两么？酒壮怂人胆哦。” 妈的，还怂人，看不起谁呢，李大力涨红脸道：“三五斤不是问题。” “哟，酒量还不错哦。给这李大哥来一碗。”饿了一整天的李大力咕咚咕咚的喝完了。 “那你们喝酒是去酒馆还是喝花酒啊？” “花酒贵，玩得也不到位。” 还到位，你李大力还真以为大力可以出奇迹啊。 “喝了酒会去逛窑子吗？” “哪个姐儿功夫最俊？” 第17章 奇葩的审讯(下) 为了使气氛更融洽，最简单就是上酒。 “十三哥，去取点酒来，哎，就怕李大哥不敢喝啊，毕竟喝醉了容易说错话。” “取来，就算要杀头，也得给顿断头饭啊。” 李大力几个喘息就消灭了一大半，长出了一口气道：“痛快，再来问。” “李大哥豪气，什么问、问、问的嘛，咱就是聊天，纯聊天，随便说说就好。” “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就别说。” “李大哥，醉风楼的姑娘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貌美价低，加钟不收加钟费？” “那必须的啊。” “我还是有点不信，大大小小那么多妓院，窑子，为何你独说醉风楼的最好。” “窑子怎么能和醉风楼比，尤其是如花姑娘，那胸，那臀，那声音，绝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这货露出了不可描述的表情。 如花姑娘？一阵恶汗！ 好吧，你说好就好。 “你们叶大人，去醉风楼带着你一起吗？” “叶大人怎么可能去醉风楼啊，他有固定的去处。” “哦，也是，叶大人什么身份啊，小炒肯定比大锅菜有滋味。” 。。。。。。 随着谈话的继续，李大力的酒意有稍有点上涌，说话有时开始重复，有时又结巴。 “叶家的院子大不大？你刚说你们护院住右前院，刘管事住左前院，那厨子呢？难道住后院？” “怎么可能，后院，后院那是老爷和女眷住的。” “叶大人真养了很多小妾啊？真刺激？” “。。。。。。” “你说还有个小妾琵琶弹得好，还有个吹箫很厉害？” “你们叶大人每日在外听琵琶，吹箫什么的，那叶夫人呢？我比较好奇，三十多岁的女人嘛，一般都比较空虚寂寞冷，那你们夫人养汉子没？” 。。。。。。 “再端碗肉，弄坛好酒来给李兄。李兄仁义，我们只谈风月，不谈秘密如何？” 此时的李大力至少已经醉了七八分了，叶山知道该下点猛料了，红娘子一伙人也都紧张了起来。 “你们那山羊胡子，也就是你说的刘管家，他既然是叶夫人的亲信，去陈氏草堂做什么？难道是去给你们夫人买安胎药？” “不是，是陈氏草堂的老板说有个叶公子被绑架了。。。。。。。” 通过李大力的嘴，终于把来龙去脉弄清楚了，众人恍然大悟。 “还有，去年你们从雾当山弄回来的人，弄哪去了？”在红娘子的一再提醒下，他还是涉入了这个话题。 “不，不知道，刘管家做事。。。。。。” 再也支持不住的李大力，终于还是醉倒了。 红娘子颇有些失落，最关键的东西没问出来。 “看来还得把刘管家给绑来，问题不大。”叶山适时安慰着。 “绑来，下次我来审。”落十三兴致勃勃。 李大力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完好无损的躺在状元巷墙角。 昨天经历过的一切似乎就是南柯一梦，可满嘴的酒气和牙缝中的红烧肉却真实存在着，心中一惊。 仔细检查了身体状况，没发现异常，也没受皮肉之苦。 细想，昨天抓自己的那伙人其实还不错，有江湖侠义之风。 反正他自己被抓这事是绝对不能向叶府透露半分的。把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抛在脑后，大步走进了叶府。 刘管家进户部侍郎府府和进叶府差不了多少。 叶夫人通过刘管家掌控着叶府，护卫头子李大力和她不是一条心，手里就没刀。 要干脏活了，就得去大哥户部侍郎府借刀。 叶夫人姓吴，大哥户部左侍郎吴英豪。 “你从头到尾说。”居中而坐的吴英豪闭目养神。 借刀总得告知主人吧，叶夫人不说，他刘管家要懂。 刘管家谄媚的态度比在叶府更甚，一五一十的把陈郎中来到叶夫人的指示全部说了一遍，包括叶大人和叶夫人的口角冲突。 “好了，这事你暂时别管了，现在把你们叶夫人叫过来，立刻。” 不怒而威的话语，刘管家生不出半点心思，忙磕头就往叶府跑。 吴府与叶府相距不算太远，都在状元巷，只是一个在巷东，一个在巷西。 东西向的都叫什么什么街，南北方向的都叫什么什么路。 不多时，出门永远那么端庄华丽的叶夫人就到了吴府。 “大哥，稍许小事，劳烦牵挂。” “小妹，这事可不小。第一时间你犯了错了，后续就不能一错再错了。”吴英豪淡淡道。 “那野小子还想做叶家的公子，我一听就来气。”在自家大哥面前，叶夫人再也不装了，怒气冲天。 “制怒。” 吴英豪也知道叶新南曾经有过婚史与孩子，可为了前程，抛妻弃子半点不含糊。 官场中人这个倒也不忌讳，可到底成了小妹心中的一根刺。 这根刺得帮她给消除了，女人，一切感情为重，由着性子做事轻则家宅不宁，重则破家灭户。 “小妹，妹夫的前妻和儿子不是都不在了么？那么这个什么草堂的叶公子，你弄清楚了么？就直接想要灭口？” “管他清不清楚，人没了，事就没了。”叶夫人倒也直白。 “糊涂啊你，你可知道，官差是怎么介入的？” “难道是叶新南叫的？”这女人似乎明白了。 “他是顾及你没有直接出面，既然给了你面子，也算是给了我吴家面子，那么我吴家就得回他面子。 他现在是吏部左侍郎，我是户部左侍郎，一个抓天下的官帽子，一个抓天下的钱袋子，正是该携手共进的时候。” “即便真是他儿子，一个没了娘的乡下孩子，你在怕什么？” ：“可是震儿他。。。。。。他还不开窍。” 哎，外甥智力确实让人担忧，这没办法安慰。 “你还年轻，还会有自己的孩儿的。再不济，以后也会有孙子的啊。” 看着有些愚笨又有些可怜的小妹有些无奈，只得明道：“身份一旦确定，别想着害他，大方的接进府来，给他该有的排场与待遇。” “大哥，这。。。。。。” “哼，愚蠢。照做。” 毁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可不仅仅只有打压。 第18章 重回草堂 事情弄清楚了，回去报个平安就是要紧的。 陈氏草堂是必须回去的，那可是小叮系统的任务开启地。 管他叶府，什么府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是红娘子一伙人必须得隐藏保护了，那可是自己想要发展的下线。 不知是三百两银票发挥了作用，还是审问展现出了实力，另或是这群土匪人傻，居然没人提出异议。 叶山忍了几次，终究没忍住，还是开口道：“就这么放我走了，不怕我回头报官，把你们这群土匪一锅端了啊。” 红娘子眼睛看向别处，还是一副高冷的样子。 “说这话的人，就不会这样做。”机灵的小刀很自信。 “读书人不骗读书人。”落十三潇洒着说。 “p，负心多是读书人，十三哥，你这观念很危险呐。不过你说对了，不打不相识，我去去就回，你们暂时别往外乱窜，我去处理一些事情，省得你们被追捕。” “够朋友！” 叶山大摇大摆的走进陈氏草堂，陈郎中正挣扎着给人看病。 “老陈，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憔悴？伤了？” “啊，叶公子，你回来了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这伤不碍事。”陈郎中看见他愣了一下，而后欣喜万分道。 “老陈，有心了，带伤上阵，医术仁心啊。”猜到一点缘由，不免对这陈郎中有些佩服，心中暖暖的。 陈郎中纠结了好几天，伤痛加上心焦，在这一刻终于放松下来了，浑身无力虚脱，险些支撑不住。 “要不休息几天啊。” “不碍事，郁症而已，小问题，与脾失健运、痰瘀内阻有关。叶公子平安归来，问题就不大了。” 看着有几人还排着队看病，哎，医者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啊。 “我回来了。” 回到后院，小胖和小丽，小六子都迎了出来，质朴的关怀跃于脸上，他在新丰朝第一次感受到了浓浓的关切，似亲人的，也似挚友的。 “先生，你被绑架了么，有没有事啊，那天我看见你被弄进了马车，呜呜。”小胖子当场哭了起来，小丽和小六子也眼圈红红的。 “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么，还有我不是被绑票了，只是朋友邀请我去游玩，和我开玩笑呢？下次我一定先通知你，省得你们担心。” 绑票，那是不存在的，打死都不能认。 三人将信将疑，他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咦，小胖，你好像瘦了不少呢？每天还按照我教你们的那样吃么？” “先生，是的。饿，非常饿。只是担心先生安危，有时饿了也不太想吃东西。” “这就对了嘛，饿，等于瘦。一直饿，等于一直瘦。现在身体是不是感觉越来越轻松了呢？” “先生，真神了，我是感觉身体轻便了不少。还有就是我现在吃能吃四碗饭，三个红薯了，最后一个有点不想吃了。” 看来轻断食取得了初步的效果，小胖的那被撑大的胃，终于有点收缩了。 他也不太清楚，已经被撑大的胃，是不是不可逆的。 不过好在小胖年龄小，细胞分裂快，肥胖时间不长。 “加油，一定能成。”三人眼中露出欣喜的光。 “你们这几天还有识字么？” “有的，有的”小六子飞快的把三人写的字拿了出来给叶山看，显然有些字是小胖教他们的。 小胖再也不是哪个整日只知吃睡的忧郁人了。 心是身体的主宰，心态决定一切，这一改变让他信心倍增，九个月应该可以完成小叮系统的任务。 心中一动，要是提前完成任务呢？会不会触发隐藏的福利呢？而不仅仅是让他恢复健康。 这个可以有，值得一试。 “小六子，去前面那铁匠铺拿我订制的东西回来。” 说干就干，小胖，不好意思了，得加练。 想起定制哑铃时只预付了定金，取东西时候还得补钱，可他的钱已经被落十三那货搜刮完毕了。 搓着手道：“小胖，你们身上还有钱么？先生的钱会友花光了。” “我有，我有，我有。”三人都抢着答道，又不由分说的回各自房间去拿。 叶山愣在原地，有点无地自容。 不多时，三人都回来了。 “先生，我这有十多两银票，本来很多的，被我以前叫六子买吃的了。”小胖有些不好意思。 “先生，我这有一百多两，用我的吧。”小丽一边翻着手帕里的银票，一边道。 “先生，我这最多，有整整二百多两，都是这么些年掌柜给我发的月俸。”小六子钱最多，看来老陈人品不错，不是奸商。 “都是好孩子，不过花不了这么些钱，你们都拿回去放好。只需要五两银子就好了，先就用小胖的吧，那东西也主要是锻炼他用的。” “六子，拿着去。”小胖高兴的把五两银票塞到了小六子手中，满脸荣耀。 三个孩子争先恐后的塞钱，让他很不适应。 本来他叶山性格就有点顺毛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要是别人抠抠搜搜，只要是正当开销，他也不介意抢小胖子的棒棒糖。 老陈又当爹又当妈的，也不容易。家风淳朴，更不好意思再向他开口了。 看来得想点来钱的路子了。 一想到废弃园子里还有嗷嗷待哺的红娘子一群人，瞬间又愁上了心头。 人多力量大，可人多嘴巴也多呐。 想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自己饭都没得吃了，还想收编队伍，脑子进水了？ 事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少顷，上朝回来的叶新南便知晓了一切，心中冷笑。 他算准了叶夫人会对那陈氏草堂的叶公子实行灭口行动，也算准了会她会向吴府求助。 吴英豪是他妹子一样的蠢货么？ 显然不是，蠢货早就在朝堂上被人踩下，白骨累累了。 他当然会制止他妹子的灭口行动，感情怎可和前途相提并论呢？现在的他可不是十几年前刚融入吴家的可怜虫，随便你拿捏。 你是吴府，我也是叶府啊。 水无常势，兵无常形，人无常态。 倘如自己先晋升入尚书，那么，呵呵。。。。。。攻守之势易也！ 第19章 囊中羞涩 生存之道也好，谋生之道也好，关键在寻找一个道字。 而朝堂上，谁悟的道高深，谁就胜，而胜者生。 叶新南心中已有了计较，找到儿子后，直接扔给她们吴家处理，自己在一边看着就好。 至于那个什么叶公子身份，一见便知，老子还能认不出自己儿子啊？ 杨捕头刚刚追寻线索到了城外，叶山回到陈氏草堂的消息就传到了他耳中。 没办法，回吧，p大点的事，弄得上窜下跳的。 感觉大材小用的杨捕头，委屈归委屈，可事情还是得做。 上官开句嘴，下官跑断腿。 一肚子窝囊气的进了陈氏草堂，姿态有些蛮横的直往后院闯，陈郎中不明所以，也紧张的跟了进去。 “谁是叶公子，出来一见。”隐约知道被绑的这个叶公子身份，语气还是客气了些。 “我就是叶山，找我?”听到杂乱脚步声和叫喊声的叶山迎了出来。 “谁绑走你的？你是怎么回来的？绑匪人呢？” “谁说我被绑走了？朋友一起游戏下而已，谁报的官？”从李大力口中知道了前因后果，叶山说话都硬气了很多。 “你？叶公子，想好了再说，可别戏弄我。” md，睁眼说瞎话，杨捕头所受的窝囊气又冒了上来，脸色有些变青了。 “放肆，谁给你的权利。谁给你的差使？本公子姓什么？办差办到狗肚子里去了？” 捕风捉影，似是而非的东西，从来都是最折磨人心的。 一句话，杨捕头心中那团火瞬间熄灭了。 是了，这差使本就似是而非，叶府，叶公子。感情老子忙活了好几天，就是在帮人家训自家小孩啊。 罢了罢了，毛头小子都敢训自己，奈何人家姓叶。 “既然叶公子安然，那我们就回了。”脸色由青到白再转红，终究是得忍气吞声，毕竟还想要这个饭碗。 “不送。”叶山淡淡道。 老子可不管你爽不爽，这些人最是难缠，能拉点叶府的皮挡挡，最好不过。 新丰律令，非人命官司，民不举，官不究。 不一口咬死自己没被绑架，红娘子等人的身份就不好漂白。 绑匪被缉捕的身份就不能行走于众，收编了也没多大意思，难道真丢家里暖被窝啊。 “老陈，没事了，你多费心了。”目送杨捕头的离开，扫除了一个障碍，稍微松了一口气。 陈郎中见此情形，才知事情已经过去，身上顿时轻松了不少，郁症一扫而空。 不愧是叶家公子啊。 最大的挑战还没到来，叶府还要作妖。 准确来说是那什么吏部左侍郎叶大人和有背景的叶夫人都要作妖。 难道真的要鸠占鹊巢，认个便宜老爹？ 不妥，不妥。 中午在陈氏草堂吃过营养餐，依旧是一日两餐，粗粮占半。 饭后，耽搁多日的西游记继续讲到了猴子大闹天宫，精彩的一段惹得三人眼冒神光，完全沉浸在了情节中。 关键时刻，戛然而止。 完全无视小胖不断的偷瞄假山石头，就连小丽都有些幽怨，狠狠剜了他好几眼。 开玩笑，讲章回小说就是要让你不上不下，不得劲。 哑铃已经取来，和印象中的差不多，只是比较粗糙，没有上釉。 这些细枝末节不必在意，示范了几个动作给三人，并手把手的教小胖。 小丽女孩子气力本就比较弱，不过也鼓励她多做几个动作。 强身健体总没错，至于小丽担心的会不会长成肌肉大块头，都懒得科普，直接用先生的命令叫做就是。 没有专业训练和科学饮食，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科技，怎么可能长成大肌肉，真以为肌肉和肥肉一样不值钱，只要吃就长啊。 小胖力气倒够，拿起十公斤的哑铃毫无压力，不过做了几个屈臂就气喘吁吁，撕牙咧嘴的。 有力量可做不了，显然是心肺功能跟不上，看来还是得加强下有氧训练。 表现最好的要数小六子了，别看他精瘦精瘦的，瘦归瘦，有节奏，有耐力，有力量。 温室中的花朵，就经受不住丁点的风吹日晒，而杂草就疯长。 傍晚，安排了小胖子三人的饮食和训练后，看见屋子还有剩下的几坛酒，拎了两坛就往红娘子暂住的屋子去。 现在他身上已经没钱了，如何安顿落十三一伙人，成了当务之急。 憋了一整天的落十三无聊得直打转，看见叶山回来了，立马迎了上去道：“我就说兄弟讲义气么，外面什么情况？” 接过酒，拍开封泥就灌了几大口，打了个酒嗝，满足道：“好酒。” “你们可以自由走动了，官差那么我已经按住了。”他把应付杨捕头的事说与了众人听。 “太好了，走，走，走，大伙出去吃饭逛街去。”落十三这一提议，憋了一天的众人立即附和着。 叶山欲言又止，眼睛望向红娘子。 美女姐姐啊，快劝住他们，买几十个馒头就好啊。 红娘子似懂非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带头出门逛街去了。 口袋空空，咬了咬牙，只得跟了上去，叫你充大尾巴狼。 算是携美逛街吧，可这年代夜晚街上除了些小吃，真没什么逛的。 红娘子带头走进了卖布匹的店铺， 一阵挑选，最终买了红灰色两卷布匹，叶山灵机一动，抢着抱过布匹往铺外走去。 红娘子只得亲自付钱。 他看着手里抱的布就来气。 以前带女孩子逛街，不就是商场，服装店，火锅串串，小吃，还有有电影院之类的。 好吧，还有出租屋和某家。 他没钱掏，红娘子自然舍不得多买，仅是吃了几个烧饼，最终只在落十三强烈要求下，买了两只烧鸡带回去喝酒。 嘴里叼着块烧饼，手里抱着捆布，逛了一路，感觉被众人目光鄙视了一路。 md，到底是为了啥啊。 息怒，息怒，刘备还三顾茅庐呢，自己陪陪女孩子逛街怎么了？ 落十三，小刀之类的不算啊，是他们给我当护卫。 有红娘子和小美，值了值了。 第20章 开口借钱 钱啊，钱啊，钱啊。 这年头几乎所有的财富都出自于土地，没土地就没办法了。 短，平，快的钱，这世界估计只有去抢了，这不又干回了红娘子们的老本行了么？ 不行，这个完全无法接受，看来得好好谋划一番了。 即便不考虑红娘子一伙人，自己总不能打着小胖先生的旗号，赖在陈氏草堂混吃混喝吧。 对，也能摆烂，混吃混喝的一辈子，那两世为人究竟为个啥？ 到时候红娘子要回去做土匪了，人家一句，“不做土匪你养我啊”。 “我当减肥教练养你啊”。 打了个寒颤，忙打住了后面的脑补。 一晚上受尽白眼的叶山回到了陈氏草堂已是深夜了。 却毫无睡意，起身点起灯烛，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报纸。小六子现在已经有买报纸的习惯了。 阳罗县剿灭匪徒，一行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 因为提到的地点正是雾当山，这不是红娘子老巢么？不是早就人去山空了么？ 带着疑问细看。 吏部左侍郎叶新南家眷回乡，途经雾当山，家将联合当地官府，剿灭一伙马匪。 经历过各种标题党，内涵式新闻的他，怎能不理解这是为这个吏部左侍郎造势啊。 显然新丰朝也是懂舆论的，就是不知道这世界有没有水军。 融合了这个世界叶山的记忆，对于其父亲，始终像一团迷雾一样，模糊一片看不清。 父亲在小孩成长的作用是巨大的。 母亲再怨恨父亲那负心汉，可为了孩子的将来，一定会透露其高官的身份。 奇怪的是，意识中完全没有父亲的概念，没有怨恨，没有期待，没有波澜。 或是记忆中不愿触及，为保护自己，潜意识将其封闭。 吏部左侍郎，叶新南！！！叶山口中念叨着，沉沉睡去。 杨捕头办了个窝囊案，但还是向上峰交了差使。 同时，将那陈氏草堂到雾当山红娘子一些经过及猜想都详细上报了。 当然，隐藏了车马行和穷书生等人，那都是他个人关系线索。 又添油加醋的把那叶家公子说道了一番。 上峰丢出一张报纸道：“看看”。 手指指向“阳罗县剿灭土匪”的地方，然后再吏部左侍郎叶新南几字上重重点了点。 “那什么雾当山红娘子，到此为止了，叶家公子，自然有叶府管教，别节外生枝了。”语气颇为严厉！ 杨捕头意识到，此事只能到此为止，再追下去就有麻烦了。 再在街上碰见红娘子一群人，他都会装作不认识。 “那个叶公子，现在就在陈氏草堂？” “在，他现在是陈郎中儿子的先生。” 好的，上峰宽慰嘉勉了一会，前往府尹大人处禀报。 不多时，府尹府上一名侍卫带着两封书信前往了叶府拜访叶新南。 从叶府出来，又往吴府而去。 清晨，叶山被几个”嘿哟，嘿哟“的声音吵醒。 简单洗漱完出门一看，小六子带着小丽和小胖子正围着假山在院子跑步。 “先生，早啊。您起来了啊，呵，我们都开始热身了。” 热身就热身嘛，有必要喊出“嘿哟”来么，这几个小东西明显就是在催促自己起床。 空腹有氧减肥效果是不错，可有氧运动讲究个心律，就是能说不能唱，能说话带点喘。 活动了下关节，取代小六子的领头位置，叶山带着跑了起来。 由于场地太小，又围着假山转圈，多跑几圈难免有点枯燥头晕。 本想整点“今天，我很努力，工作，我很幸福之类”的，想想还是算了。打鸡血式的激励不可持久，只有发自内心的自律和向阳的心态才能战胜自己。 不过说真的，小胖勉强能跟上这慢跑队伍，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热身完毕，当然继续他们所说的“锻体一部”，第五套广播体操。 认真做两遍，身体那种发热，感觉舒坦万分。 放在这世界说是绝学也并非空了吹，专业的体操运动，几亿青少年验证过的。 体操结束了，撸铁，无氧运动。 现在就一对哑铃，没办法，条件所限。 看来只有等以后再慢慢弄一些器械了，但也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没有链条和轴承，很多器械即便有图纸，也做不出来。 md，这些都是需要钱的，难道还是找小胖拿人家的零花钱？ 运动吧，运动半小时专治各种不服。运动一小时，全身舒坦。 深秋，几人都是全身大汗，小胖更是汗如雨下。 不过效果还是真不错，小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瘦，估计瘦有三十斤了。 这是大体重的福利期，掉称速度非常快。 为巩固这新手福利期，叶山又监督着小胖再做了一些平板支撑和蛙跳，直到他精疲力尽，再也跳不起来为止。 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着，他都在期待小叮系统给的奖励了，到时候会不会变成貌比潘安，迷倒万千少女的大帅哥。 就算这年头少女喜欢才子也不怕，唐诗宋词库那么多，还不够自己借鉴的么。 照例教了小胖三人一些汉字，以及荀子的劝学篇，布置了中午以及晚饭的量，叶山就准备离开了。 没办法，由不得他在这厮混，红娘子一伙人还无处安放呢。 雾当山被剿了，当地官府近期肯定格外注意，短时间内，肯定是回不去的了。 先和她们谈谈，摸摸她们的想法先，集思广益。 一想到要去见红娘子，昨日被鄙视的尴尬境遇又浮现在眼前。 咬咬牙，只得厚着脸皮找老陈借钱了。 走进前院，发现老陈正给病房里的人针灸，他在院子里等着。 老陈针灸完出来，看见叶山，满脸喜笑的迎了上来道：“叶公子，功课完了？康儿好了很多，老天有眼啊，多亏了叶公子。” “老陈，你身体好点了么。” “好多了，基本无碍了。只要康儿能好，现在我浑身都是精神。” “就这样坚持下去，再几个月，小胖绝对是个帅小伙。” “承叶公子吉言。”陈郎中喜笑颜开。 绕了几圈，叶山不好意思开口借钱。 “老陈啊，有点难言之隐，江湖救急，不知方便不？”眼见谈话将结束了，只得开口了。 “哪里话，叶公子不方便直说就好了，您可是我老陈家的大恩人，我老陈再抠门，哪有为难恩人的道理啊。”陈郎中不假思索的道。 “老陈，够朋友，精神。”松了一口气。 “我这就给你去取。” “别借给他”，一声威严的声音响起。 陈郎中和叶山一愣，都扭头往声音的来源望去。 第21章 朝堂弹劾 新丰朝的早朝时间，早上五点半到九点半。 早朝时间是皇帝及各部大臣处理政务的时间，时间可长可短，但风雨不改。 新丰朝国泰民安，和皇帝大臣勤政是分不开的。 “今秋的赋税，户部可曾整理完毕？朕和诸位大臣都等着呢。” 皇帝蔡骧声音不大，可语节奏就像是敲击在众人心口上一般。 吴英豪心中一激，感觉似乎有事将要发生。 “启禀皇上，今年风调雨顺，从各地反馈的信息来看，应该是个丰收年。究竟比去年多还是少，具体由吴大人给皇上和诸位大臣禀报。” 户部尚书管林春胸有成竹的说道，眼神看向了左边的吴英豪。 每年秋收后的一月左右，秋赋就开始陆续征集，在霜降前后向京城户部汇集，户部报给皇帝和朝廷，再由皇帝和朝廷统筹安排下拨。 整个工作，一般要在立冬前完成。 皇帝和一干大臣的眼睛，齐刷刷的扫向了位于大殿左前方的户部所在位置。 处于眼神风暴中央的吴英豪，心中只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泥玛的，各地方的工作大部分都是向你管尚书汇报的，你管尚书是向户部右侍郎王家贵派发任务的，现在具体工作由劳资来汇报？ 斜眼看了下右侍郎王家贵，后者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 吴英豪在户部摸爬滚打十几年，可以说户部上上下下的官吏，都是自己人。正因如此，老大和老三才会联合起来针对他。 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处变不惊的吴英豪，上前一步行礼后道：“启禀皇上，今年整体来说是风调雨顺，可局部少部分地方，仍有干旱和洪涝。下官已命这些地方上报具体的损收，并派出本部官吏前往核查，待情况返馈，再向皇上和诸位大人汇报。” “大胆，皇上和诸位大臣是要你具体的丰盈，你扯东说西，是在尸位素餐？那么可要弹劾你了。” 商书官林春当即跳了出来，针对这一切，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等皇帝问话，再临门一脚了。 “为何？”皇帝蔡骧语气有些不善。 “皇上，新丰二十九年，南方洪涝，皇上英明，及时调遣钱粮赈灾，可因户部存遣钱粮地细节上不合理，导致皇上措施施行稍显不畅。这是我户口之责，下官夙夜自责。这次下官斗胆，先自行统计受灾区域，受灾情况，再行上报。” 殿上一片窃窃之声，管林春向右侍郎王家贵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的王家贵立即上前，准备就事论事，补个刀，来一番激情演讲。 只是有人快他一步出列，他只得把跨出去的一步收了回来。 “皇上，吴大人言之有理，未计损，先报盈，未免有好大喜功，媚上之举。新丰二十九年，洪涝，多亏皇上力挽狂澜，救百姓于水火，只是下官的孩儿，也在那年失散了，因此记忆犹新啊。” 叶新南赶在了王家贵之前，急切地说出了这通话。这也得到了大部分言官的支持。 “叶爱卿，可曾派人寻找？”皇帝关切的问道。 “曾蒙皇上挂念，暂时未有消息。”叶新南说完，眼泪都掉了下来。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爱卿耐心点，能找到的。” 叶新南匍匐在地，大声谢恩道：“谢皇上，皇上口含天宪，臣心慰矣。” 户部尚书管林春恨得牙痒痒，好好的一场批斗会，被这货弄成卖惨表演了。 看来这次只能作罢了，言官群体正在酝酿，有些蠢蠢欲动。 所谓清贵的言官们他们的职责就是弹劾，开炮，管杀不管埋，善后事大都数由吏部来处理的。他们本就和吏部关系较亲切。 现在吏部有叶新南这货不惜卖惨来支持吴英豪，再强行弹劾吴英豪，估计会受到吏部和言官们的反弹，后果难料。 “皇上，是下官误会吴大人了，现在觉得，吴大人之计，可行。”迫于形势，管林春也只得服软。 大臣单挑弹劾或是捉对厮杀，这是官场的常态。 皇帝只要够手腕，只需居中做阵，平衡各方势力，维护自身绝对权威，保证朝廷各部正常运作。 皇帝思讨片刻，脸色缓和带着微笑道：“吴大人，未雨绸缪，当勉。只是秋赋事关重大，爱卿多多费心。” “谢皇上，臣感激涕零。” 下朝后的吴英豪，没来由的一阵轻松，这场有预谋的弹劾，完全出乎了他的预计，能平稳过关，多亏了妹夫叶新南。 眼看叶新南已经快上自家的轿子了，顾不得和周围同僚寒暄，道声罪后快步赶上了叶新南。 “妹夫，昨晚我有些落枕，听说城隍庙街的陈氏草堂还不错，要不，一起去瞧瞧。” “陈氏草堂”这四个字很敏感，都是千年的狐狸，也就不听什么聊斋了。 心领神会的叶新南淡淡道：“难怪大舅哥今儿不顺，去瞧瞧好，经脉畅通，才会一通百通啊。” 在朝堂上，叶新南提到了自己的儿子，看似在为他吴英豪解围，可官场上哪有一句废话啊。 我叶新南帮你解围，也提到了我儿子，你吴英豪自己看着办。 因此，有了陈氏草堂一行。 同行两家的护卫，自然而然的分散在陈氏草堂的两边，身手矫健。紧张的气息由陈氏草堂中弥漫到街道。 戒备森严的街上，过路的行人要么掉头回走，要么驻足观望。必须要经过的，也都靠街边缘，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经过。 叶新南和吴英豪走下轿子，站在街道中间，抬头观望见陈氏草堂四个大字。 而后抬脚往里迈去。 “你们郎中呢？＂ 几个抓药的老伙计有些不知所措，用手指了指后院。 吴英豪抢先迈进了后院，这本是叶新南的事，可也关联着他吴家。 有早朝的一幕，桃报之以李，这事就该他主动去打理，去扫清尴尬。 陈郎中的形象，那辨识度极高，就是一个郎中。 而他旁边长身玉立，让人见而忘俗的年轻人，难道就是那所谓的“叶家公子”？ 两人在台阶下站定，细细打量着年轻人。 从两人对话可以得知，略显尴尬的年轻人，此刻正在向陈氏草堂的掌柜借钱。 稍令人费解的是，看着很市侩的陈郎中满口答应。 这片土地上的精英，绝对是在官场。 两人也都看出了问题。 陈郎中既是郎中，也是商人。 能让商人忘利，没有几把刷子肯定是不行的。 “别借给他。”一直凝视着叶山的叶新南开口道。 第22章 真正的新生 “关你什么事”，叶山好不容易积累起的勇气借到了钱，在这一刻，被人打扰，心中腾的升起怒火。 最先不爽的却是老陈，要你管。 千金难买我愿意，别说借了，老子就算是给又如何。 刚准备喷人的老陈扭头一看，哑了。 不是不想喷，而是不敢。 两位身穿紫红官袍，静静的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俩。 紫色代表贵气，三品大员特有色彩。 “养移体，居移气”，长期发号施令，身居高位，使得其自带强大的气场。 小小的草堂居然来了两尊大佬，陈郎中咽了咽口水，将要喷出的话强行咽下了肚子。 叶山直接上前，与台阶上的两位大官对视。 “读书知礼，知道最基本的礼是什么？” “哦？” “不多管闲事。” 第一眼看见，叶新南就知道是自己的儿子无疑。 和他母亲长得一个模子，身型和身姿也和自己年轻时候颇为相似。 这才是自己的种。 叶新南眼中的欣赏，怎么都藏不住。 令人见而忘俗的叶山，此刻正俗不可耐的朝叶新南道：“他不借我，你借我？闲事管到底？” “不用借，拿去。”袖袋中掏出一大把银票朝台阶下的叶山递去。 叶山脑海中原本迷雾般的意识，见到叶新南后，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狂卷入心。 委屈，悲愤，瞒怨之情充斥全身，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不要”。 说完后全身似乎轻松了许多，这或许是另一个灵魂的表态。 叶新南明显愣了下，尽管心中早早就有了准备，可事到临头，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这是自己的儿子，抛妻弃子这黑历史是永远也洗不干净的，现在唯有尽力补偿。 叶山的话，是直接把补偿给堵死了，这也表明了双方都知道对方的身份。 一把银票停在空中，递也不是，收也不是。 面如冠玉，长身而立，令人见而忘俗，这是叶山给吴英豪的第一印象。心中轻叹，小妹的孩儿叶震，光是形象，就输了一大截。 此刻见叶新南尴尬，他知道该他出面了。 “叶公子，你可知这位大人的身份？” 语带双关，一是你可知道这是手掌大权的三品大员，一是你可知道这是你的亲生父亲。 尼玛有这样认亲的么？按照叶山的三观，该我的，就是我的，我就该把我失去的一切都连本带利的拿回来。 对不负责任的父亲更该如此。哪怕是啃老，骨头渣都啃了，也没多少心理障碍。 只是刚刚心里升起的一股抗拒之感，那是这世界真正的叶家公子灵魂的抗拒。 他表示理解，也很尊重。 “知道，仅此而已。叶大人，请回吧，招呼不周！” 看来今天也只能如此了，只要知道了地方，确定了人，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再待下去就不礼貌了。 叶新南和叶山笑着点头，说好。 还不忘朝老陈点了点头后，和吴英豪一起离开了院子。 老陈激动了。 陈氏草堂可没三品大官到访的例子，而且一到还是俩，还是叶公子的父亲。 哎呀，下次一定得安排点酒席什么的，让街坊邻居都知晓知晓。 嘿，活该我老陈家发达，叶公子可是孩儿的先生，有这层关系，还怕傍不上叶府。 “老陈，不是要借我钱么？” “哦，好的，好的，叶公子稍等。” “我可和那两大官没关系啊，你看，给钱我都没要。” “我懂，我懂。” 人家父子闹别扭， 向自己借俩小钱花花，这是给咱面子啊，得接好了。 “你懂个p”，心思复杂的叶山，从陈郎中那借了五百两银票。 在屋子踱着步，倒了杯茶，细细梳理有些无序的心情。 先收拾心情，再收拾事，叶府既然找上门了，那么就不可能是这一次。 问题总得解决。 “渴死不饮盗泉之水,饿死不吃嗟来之食”，那是气节。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可是天经地义。 况且原本这世界的叶山，跋山涉水赶到京城，不管出于何种心思，这种行动本身就能说明态度。 因为他的亲生父亲就是京城的高官。 或许他不是为贪图荣华富贵，仅仅只是想看一眼。 或许是想当面问问他，当初为何狠心抛妻弃子，另选高枝，如今又是否如愿。 或许是想问问他为何如此狠心，派人刺杀自己，赶尽杀绝。 所有生命个体，生存权第一，剥夺我的生命权，我必将十倍报之。 该我叶山这个身份拥有的，那就必须得拥有。 要钱，要官，要地位。 一念至此，原本浮躁的心情瞬间平静了下来，有释然，有解脱。 两个世界的叶山，融合的灵魂终于在此刻完美的契合，意识中混沌的部分渐渐消融，新丰朝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生而有之。 此刻，他终于不再是个外来者了，没有未知。 没有未知，就没有恐惧，两世为人的他，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吾心安处是故乡。 走出屋子，恍若隔世。 阳光明媚，张开双臂，迎接新生。 京城城外。 两个十五六岁的男孩，衣衫破陋，露出稚嫩的胸膛，腿部也露了大半，脸色兮脏，有大小不一的血口子。 一人柱着一根木棍，围着城墙寻找着什么。 快到中午，深秋的太阳暖暖的照着，衣不蔽体的小乞丐终于感受到了温暖。 城墙上巡逻的兵士，仅仅是往下看了一眼，便将注意力转到了下值后去哪里喝酒寻乐去了。 这样的小乞丐，实在是太寻常了，很难引起他们半点注意。 “冬儿，找到了，老大和刀哥他们留的记号。”高一点的小乞丐兴奋着对另一个叫冬儿喊道。 “九点，快走，再不走饿得走不动就遭了。”两人再一次紧了紧藤条做的腰带。 现在正是快正午时分，城门口人来人往，马车，行人，轿子，熙熙攘攘。 两个小乞丐在城门外的一处卖茶水的帆布后，紧紧盯住城门。 先前两次进城，都被当作乞丐拒之门外了。 新丰朝的京城，毕竟是达官贵人聚集的地方。限制流氓及乞丐的进入，既有维护治安，也有维持形象。 这时，一辆四辆马车组成的商队，朝城门靠近。 第一辆马车前，商队为首的一人拿出文书样的东西递与城门官，城门官看了一眼商队的旗帜，扫了眼文书，就放行了。 当然，袖袋中也多了几张银票。 商队车辆缓缓走动，瞄准时机，两小乞丐灵巧的钻入第三，四辆马车的车底，随着马车移动，缓缓调整步伐跟着。 进得城门后，两小乞丐一路搜寻雾当山特有的记号，记号时断时续，体力早就耗尽的两少年只得一次次的重新调整寻找方向。 少年志气的他们没有乞讨，甚至有人向他们扔出馒头，看着地上打滚的馒头，决然的相互搀扶着继续寻路。 终于在天黑前，一头栽倒在红娘子他们暂住的废弃屋子门前。 第23章 上酒楼 正午时分，饭点。 “哎”，落十三一边吃着硬馍，一边叹气。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吃过两天饱饭的落十三，再也不习惯卖艺求生期间吃硬馍喝凉水的日子了。 红娘子当然不会惯着他，现在还没有找到营生，当然应该一切从简了。 只是被落十三这么一搞，众人想起了叶山在的那几天日子，不觉放慢了吃馍的速度。 就连红娘子也觉得手中的馍异常的难下咽。 “嘣，嘣”两声闷响从院子门口传来，一行人迅速站起身来，而后四散开去。 摸出身上的武器，小心戒备着。 红娘子向落十三使了个眼色，落十三矫健不失轻盈的冲到门边，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 半晌，没发现异常。 小心打开房门，脚下两个瘦小身躯就倒了进来。 “九点，冬儿？”愣了一下的落十三忙低下身，一手扶起一人。 听到动静的众人，也纷纷赶了过来，帮忙抱起两人返回屋里。 落十三探出头四下望了望后，关上了院门。 一番检查之后，确认了没有伤势，也没有发烧等病。 扁扁的肚子，显然是饿晕了。 先是扶起，喂了点水，而后吩咐小美出去买食物。 小美迅速出门，片刻后买回了瓦罐肉汤和馒头。 将馒头浸泡在肉汤中，慢慢给两人喂了一点汤汁。 半晌，恢复了点体力的两小孩悠悠醒来，看见了熟悉的众人，几行热泪流了下来，正想嚎啕大哭诉苦。 “先吃东西，别说话。”红娘子提醒着。 肉汤中的馒头已经散成了糊状，正适合他们食用。两小孩接过碗，没几口就全干完了。 接着又把剩下的馒头和肉汤照样吃完。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加上这一路根本就没正经吃过食物，这点东西哪够啊。 落十三正想把他们吃的硬馍拿给他们吃，被红娘子拦住了。 “他们饿晕了，现在不能吃太饱，要不会坏了身子。” 小刀找到两套衣服，给两人换上。 不冻不饿了的两少年，这时再也忍不住，一边哭着一边把雾当山被官府剿了的情况说了出来。 其实雾当山自红娘子和落十三进京城后，就走的走，散的散了。 只是还有一些老弱病残留在山上，留在山上结局其实早就知道，不是被同行干掉，就是被官府剿了捞功。 这次进京，一方面是复仇，其实还有寻找出路这一层意思。 包括落十三这壮汉在内，所有人眼眶都是红红的。现如今老巢都被端了，更是走投无路。 “九点，东儿，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报仇的。” “我发誓。” 红娘子的话，就像定海神针一般，暂时稳住了众人的心。 众人和两少年，聊了他们进京后雾当山的事，一下午就过去了。 夜幕低垂，又到了晚上的时间。 “老大，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坐吃山空呐。”落十三转着圈，烦闷道。 “是啊，老大，要不，找叶公子看看。”小刀显然已经把叶山当成了可靠的朋友了。 “对，叶兄弟不错，到底是咱们读书人，言出必行呐。” “呸，读书人，哼哼哼。” 百无聊赖的小美，气似乎有些不顺，语气有些不善。 “小丫头片子，你说什么呢？读书人的事，也是你能坐而论道的？”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落十三当场炸毛了。 “红娘子”陈红妆皱着眉头，雾当山已是回不去了，如何带领一干人混生活，实在是没什么头绪。 你山开在哪？你树栽在哪？就算是干土匪，那也是要地盘的。 “要不咱们再去摆摊卖艺去。”憋了半晌，只冒出了这句话，自己都觉得有些难堪。 叶山来的时候，正听见这话，果然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 如寻找到知音一般，小刀忙拉着叶山坐下，和落十三一左一右围在身边，将今天逃难来的两个小老弟带来的消息说与他听。 “你就是说去打块地盘当土匪，也比去街头卖艺有出息。再去街头卖艺，队伍就得散了，散了后就很难聚起来了，到时候你再胸口碎大石，都没人替你拿锤子砸了。” “你。。。。。。” “都晚上了，有客人远道而来，走，我安排大家。正好有点事情和大家商量。” 境况已然如此了，好在最坏的情况已经出现了，那就积极面对，每走一步，都是向上。 “好嘞，还是叶公子豪气。” “叶大哥威武。” 落十三和小刀率先支持。 小美和几个存在感不太强的手下也满脸笑容，就连新来的小老弟也都高高兴兴得像过年一般。 红娘子这个老大，也只得默认。 看着簇拥着呼啸出门而去的手下，红娘子低声道：“我可不会花钱，到时候你没钱，就当在那干苦力吧。” “红姐，看不起谁呢？我还能骗大家伙不成，我可是真心对你。。。。。。和大家的。” 本来眼带笑意的红娘子，听见叶山称呼她为红姐，语气又怪异的停顿，脸有些发烫。 心中唾骂，而后径直往前走了，只留下一阵香风和纤细背影。 嘿嘿，红姐，有意思。 有了老陈那借来的五百两银子，他也能暂时豪气起来了，况且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也就不再为钱发愁了。 在南街中的一条支巷街的中央，一座二层楼的酒楼，招风牌上霸气的写着“江湖老厨”。 “就这家了，十三哥，觉得怎么样。” “江湖老厨，哈哈，还是咱叶兄弟有见地，甚好，甚好。” 尼玛，老子肾本来就好，不需要你祝愿。 一干人等也都欢呼雀跃起来，围着叶山和红娘子上了二楼的雅间。 ”贵客们，这边请，小心脚下嘞。”店小二手上的长条布巾潇洒的甩了个挽花，而后搭在右肩上，躬着身子引领着路。 叶山摸出身上的碎银子，递给店小二。满脸喜气的店小二精神一震，道谢后主动介绍起本店的特色来。 估计是看在给了小费的份上，介绍菜品时，主动附带了酒菜的价格，供他挑选。 这店不是开在主街上，针对的目标群体不是达官贵人，因此一道菜的菜品大都是一至三两银子。 “招牌菜全部上，酒来五坛，先这些，速速去办。” “好咧，贵客就瞧好吧。” 众人嘻嘻着落座，气氛一度推向高潮。 只是红娘子的脸色有些红。 第24章 路在何方? 这是在新丰朝的第一次上酒楼。 席间，红娘子几次想开口向叶山询问，都被热情高昂的气氛打断。 今天是既有小老弟重逢的喜悦，又带有压抑下的一丝放纵。 雾当山一伙匪人，算是走向了末路。 叶山觉得，他应有拯救这伙匪人的觉悟，小刀小美他们都还很小，大好年华不能误入岐途。当然，红娘子更应该向他这个正能量靠拢。 “咳，大家静静，我有话说。”清了清嗓子，酝酿了下情绪。 使了眼色给小刀，后者自然起身把门关上了。 “大家起身，举杯向雾当山死去的兄弟姐妹送行。” “敬弟兄”！喝了一口，然后反身把酒倒了。 嘻嘻哈哈的众人，脸上立刻爬满了悲伤。 “敬弟兄”！学着叶山的样，喝了一口后，把酒倒掉。 “逝者已逝，大家都要向前看，死去的弟兄都希望大家能更好的活着，死也要把生的希望留给冬儿和九点，大家可别辜负了死去弟兄的心意啊。” 几句话，就把众人说得都眼圈红红，小美更是无声的泣了起来。 “做土匪这条路，是绝路，除非造反。可造反需要天时，你们认为现在有造反的可能么？你们觉得你们能掀了新丰朝自建王朝么？你们有治理国家的财干么？你们有造反的钱，粮，人么？” 众人低下了头，包括冷傲的红娘子。 “你们最初做土匪，不过是混口饭吃，可是现在地盘没了，钱没了，粮没了，弟兄没了。” “九点，冬儿，小刀，还有剩下的几个小弟兄，你们该不想为了生活，去饭店酒馆做店小二吧，或去妓院当洗衣端水的龟公吧。红姐，小美，你们几个该不会找个男人嫁了，或是混迹风月场供人娱乐吧。十三哥，你该不会去当剪径的小贼，然后被抓等待秋后问斩吧。” “怎么可能！” “胡说八道！” “先别急着否定，你们说说看，你们的路在何方？” 气氛似乎凝固，早没了先前的喜悦和放纵。 “我想给弟兄们找条路，让自己人生活得更好的路。” 气氛到位了，正式开始切入正题。 “叶公子为何帮我们呢？哦，对了，难道这个就是咱读书人的风骨，守望相助？” 落十三自问自答得恰到好处。 几个没文化的小土匪们，这才恍然大悟，既然是读书人的事，难怪！ “谁赞成，谁反对！” 叶山问的是大家，视线却落在了红娘子上，毕竟她是这群人的老大。 刚才的那番话，尽管说得含蓄隐暗，可也有接手这支队伍的主导权的意思，无异于抢班夺权。 现在就看红娘子的了，从相处来看，红娘子就不是个贪权的人。 她原本就不适合当土匪头子，只是命运推动着她。 出生于土匪窝，嫁与土匪头子。土匪头子死去，自然推上了那个位置。 “只要大家好，我没意见！”毫不做作！ 红娘子表态之后，气氛又热烈起来了。 落十三带头，领着雾当山一伙人，尽情的豪饮起来。 这是，憋了一晚上的红娘子，靠近叶山开口问道：“你为何无缘无故给那店小二的钱啊？钱多慌的？” 我的天呐，敢情你一晚上就在琢磨这个啊，这脑回路也是绝了。 “红姐，格局打开。我给他几个小钱，那叫小费。是对他殷勤态度的打赏，那么他就会相应的提供他所知道的信息，比如哪些菜品好吃，哪些菜品会宰客之类的。” “那可不是小钱！还有，不许叫我红姐！”红娘子小声说着，似对他抗议，又像是对自己说。 “不叫红姐难道叫红娘子么？我这人比较懒，一不小心把红娘子叫成娘子了，那可怎么办啊，你武艺那么高强，我可手无缚鸡之力啊。” “你。。。。。。” 小小的调戏了一把红娘子，本就有些不喜言辞的她，此刻又羞又急的说不出话来。 过犹不及，叶山适当的转移了话题，结束了暧昧的气氛。 “现在那院子不能住了，不安全，也不方便。天气马上冷了，打地铺不合适。尤其是对你们女孩子，寒气入体，很麻烦的。还有小刀他们身子都还没长成，所以我决定明天搞个正经的屋子给大家住。” 无地者为“流”，无房者为“氓”，无地无房者为“流氓”。 有房行房事，无房行苟且。无房不能行房事，有多少房就有多少老婆。 大大咧咧的红娘子，何时受过如此暖心的照顾，只觉得叶山此刻说的什么都对。 “钱将安出？” 不知什么时候，落十三在旁边插嘴。 “十三哥，咱们以后别这样说话了，学问应该适当的隐藏，低调，低调。” 实在是有些不习惯落十三这货，随时掉书袋，还是破洞四出的袋子。 “好的，谦逊，我懂。” “此地人多嘴杂，回去容我细细道来。” “叶兄弟言之有理，事以密成，又会泄了，那什么败。” “。。。。。。” 宾主尽欢。 回到住处，已是接近十点。 叶山晚上喝了不少酒，尽管这酒的度数只有二十度左右，可抗不住量大啊。 米酒又不像啤酒那么利尿，只觉得肚子胀胀，脑袋晕晕。 酒精刺激着血液加速流动，兴奋感使得大家都毫无睡意。 反正也睡不着，叶山将红娘子和落十三单独叫到一边，商量着他的计划。 毕竟他计划去叶府当叶家公子，这伙人要杀的就是叶家公子，这问题不掰开了，揉碎了讲清楚，后患无穷。 况且没有红娘子这伙人的武力后盾，他也不怎么敢贸然进入叶府，去继承那叶家公子。 豪门恩怨的电视剧，从小看过几百个版本。 一入侯门深似海，庭院深深深几许。 “十三哥，我可差点死在你和红姐的手里呢?”开玩笑的来了句开场白。 “叶兄弟，那不是不打不相识嘛，况且当初那种情况。你这不是好好的嘛，还不是多亏了我老落最后时刻手下留情。” “呵！你这颠倒黑白的说辞，真的很清新脱俗啊。” “读书偶有所得，那个有点横竖都溢了。” 尼玛，横竖都溢？ 三无姨妈巾？ 第25章 布谷鸟行动 叶山算是明白了，落十三这货有把人带偏的气质。 身上有点东西，算是门歪把子。 “你们要向叶府寻仇，这个我支持。可是寻仇的方式有很多种，冤有头，债有主，红姐，现在看来，你当初行动有些不妥啊。” 倔强的红娘子想起当初绑来叶山的情形，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喝了酒的红娘子更是娇艳欲滴。 “现在有个机会，不仅可以实现你复仇的计划，还可以为我们找到一条更好的路。” “计将安出？” “鸠占鹊巢！” “找人冒充那什么叶家公子，然后再把真的叶家公子搞掉，是这样么？嗯，听起来很高深的样子。”落十三迅速开始脑补起来。 红娘子懒得思索，美丽的眉毛往上翘了两下，带着疑惑看向他。 叶山告诫自己要耐心，再耐心，掰开了，揉碎了讲。 “每年的六七月份，有一种鸟叫作布谷鸟，它很懒，不会筑巢。它们趁一些雀类离开巢时，偷偷把卵产到体型较小的雀类的巢中。为了怕被雀类鸟儿发现蛋的数目不对，它甚至还特意将其窝中原有的鸟蛋弄掉一颗。 布谷鸟不会将所有的蛋都产在同一个雀类巢中，一个巢它只产一颗，然后飞到下一个巢再产一颗，目的就是利用其他雀鸟来代替它孵蛋。 幼鸟被雀鸟孵化出壳后，凭借自己体型较大，会将巢里所有的小伙伴，或者还没孵化的蛋，统统挤出鸟巢摔死，这样确保自己得到“养父母”的全部精力喂养。” “世间竟有如此狠毒的鸟儿？”落十三打了个寒颤。 “红姐，用布谷鸟的方式来替你复仇，怎么样？” 本来进京，是带着杀夫之仇，失子之恨来的。 弄清缘由后，替夫寻仇的意念弱了很多，毕竟是他色胆上脑，咎由自取。 尤其是雾当山遭遇变故，一干弟兄走投无路之时，心思更是淡了许多。 可失去孩儿的仇不得不报，至于是不是杀掉叶夫人的孩儿，此刻已有了犹豫。 叶山说得没错，冤有头，债有主，孩子是无辜的，要报仇就直接找叶夫人。 叶山的计划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环节，让叶夫人的孩儿像那雀鸟一般，被罪恶的布谷鸟取代，让那叶夫人的孩子继承不了叶府的一切。 要说服红娘子等人，就得用江湖规矩，杀人偿命，叶山只得用这鸠占鹊巢之说，让自己名正言顺的成为叶家公子。 “很好，我同意叶公子的计划。”红娘子终于不再是无头苍蝇一般，空有高绝的武艺，却整个京城瞎串。 “叶兄弟，怎么做，你直接说。我觉得我还是少和你们读书人打交道，这么邪恶的鸟儿的事都知道，可别把我带坏了。” 还沉浸在布谷鸟中的落十三，满脸嫌弃。 “你n，你不是读书人么？” “老子现在觉得土匪，挺好。” “。。。。。。” “叶府不是在寻找失散的叶家公子么？那么我冒充叶家公子混进去，一来可以利用叶府的势力，壮大自己，还可以离那什么叶夫人更近些，利于打听消息。只是那叶夫人为人歹毒，没有红姐和十三哥保护，我可不敢羊入虎口。” “好，就这样定了。” 红娘子一锤定音，转身回去打地铺睡觉了。 “布谷鸟”计划，也就顺利的通过了。 吴府。 吴英豪和叶新南离开陈氏草堂后，各自回到家中。 朝堂上一幕幕在他脑海中一一呈现出来，不由得脸色铁青，摔了个喜爱的茶杯后，心情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作为户部左侍郎，他对新丰朝整体的局势判定，超过了很多朝廷大员甚至是各部尚书。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经济上的波动，春江水暖鸭先知。 新丰二十九年南方洪涝后，近几年尽管风调雨顺，可远未恢复。 更可怕的是，草原上的蛮子，也风调雨顺，没有“白灾，黑灾”。 这些蛮夷，只要给他几年安定的时间，势力就会像杂草一样疯长。 家有恶邻，总是不好的。 皇帝蔡骧可谓是雄才大略，奈何年事已高，近几年朝堂上，一切以稳为主，没有大的动作。否则，他此次不会这么容易脱身。 局势啊，局势！ 同时，他也更意识到了今非昔比的妹夫叶新南的重要性。 一念至此，招呼下人，去将小妹叶夫人叫来。 将朝堂上的一幕和去陈氏草堂一行说与她知晓，又耳题面命一番。 “好的，雪然一切听大哥的。”叶夫人惊魂甫定的答道。 叶夫人本名吴雪然，此刻用上了出阁前的闺名，有绝对听从的意思。 官宦之家培养的千金小姐，刁蛮任性或许有，恋权歹毒也常见，可审时度势的能力却很强。从小耳濡目染，权衡利弊得失，都比普通人家的女子强太多太多。 当听到丈夫去和大哥去陈氏草堂看那野小子时，心中是愤怒的。就像夫家娘家同时背叛自己一样。 当大哥说到朝堂上的困局时，又担惊受怕。 当丈夫挺身而出，为大哥解围时，又自豪欣慰。 她深知，一旦大哥失势，她们吴家面临的是什么，她叶夫人面临的处境又是什么。 假如她有个聪慧的儿子，那么情况可能会大不一样。 可惜，这世间就是没有假如。 大哥叫她来的意思她懂，就是要她主动去把那丈夫前妻的野孩子接进门。 形势已然如此了，她也只能强颜做那违心之举。 不过好在叶府到底还是自己当家，任何人进了叶府，都不可能翻得了天的。 吴英豪看着自家小妹的神色，也不免有些心疼。 外甥的弱智，是最大的痛点，为母则刚。 突然，脑中如一道闪电劈过一般，口中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此次户部尚书针对自己发难，妹夫叶新南会不会早就知道，甚至就参与其中呢？ 打断你的腿，再给一副拐杖，然后告诉你，如果没有我，你连路都走不了。 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他叶新南是懂的，况且这样做，并没有实质的利益。 即便是真要搞垮他吴家，不能做到一击致命的话，那无异于打草惊蛇。 弄这么大动作，难道就只是接自己和前妻的亲生儿子进家门，委实想不通。 绝对不会！ 得出结论后，吴英豪脸色缓和了很多，略怪自己太过于阴暗了。 不过，他还是再次和小妹叮嘱了家宅安宁的重要性。 第26章 看房 事情谈妥了，心情也就顺了，就连此刻睡在地铺上，也没多大的抱怨了。 深秋的夜晚，晚上都开始打霜了，紧闭窗户的屋子里，敢生火就有开席的可能。 红娘子身上裹着层薄薄的毯子，纤细瘦弱的肩膀，楚楚可怜。 酒精刺激下，叶山很想去拥抱，可他知道，这是作死。那惹人怜惜的背影，蕴藏着强大的杀伤力。 老大尚且如此，小老弟们就更惨了，两人挤一床破毯子，或是把外衫脱下来盖。 身体蜷缩，双手抱肩。 哎，可怜得。 还是落十三这货潇洒，地上一躺，头靠在桌腿上，不一会，就响起了呼噜声。 叶山不知道该睡哪，最终是在离红娘子两米外的地方，躺了下去。红娘子的身躯微动了一下，显然还没睡着。 嘿嘿，就知道你还没睡着，我来想想看你在想什么。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叶山被腰间的刺痛给惊醒了，迷糊着眼四下打量。 红娘子正坐起身，俏脸带着寒霜，狠狠地瞪着他，一只手还停在半空，做掐人状。 他一个激灵，原来是昨晚睡觉，不知不觉靠向了她，腰斜过去和她腿靠在了一起。 其余人都还在睡觉，红娘子也不好发作，只是眼神，有点怕怕。 呵，条件反射，条件反射！讪讪的站起来，看来这顿掐挨得不冤。 最早起来的小美目睹这画面，小丫头早就小手捂着嘴，拼命憋着笑。被红娘子一瞪，灰溜溜的跑去端盆打水去了。 叶山洗漱完毕，其他人也都起来了。有先前那一出，心情整天估计都会是美美的。 今天得重新找地方住，因此号召大家一起动手，尽可能复原了这屋子的原貌。 我悄悄的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在找到新屋子之前，叶山将红娘子一伙人，暂时安排进了城外的客栈，选了个单独院落。 出门的时候，落十三和小刀非跟着他出门，估计是闲得慌了。 最后只是叫了机灵的小刀当自己的跟班，落十三这货意识太另类，有些适应不了。 带着小刀去牙行，想去咨询下房屋的价格或者出售信息。 现在是十多号人，房屋最起码都要个十来间，打地铺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不过苦中也有乐哦。 牙行的牙人先是打量了下叶山的装束，而后自然的推荐起京城好地段。 看来专业知识很过硬。 只是推荐的院子，全部都是四五千两银子起的，把小刀这小子震得一愣一愣的，能放进鸡蛋的嘴巴，从头到尾，就没合拢过。 本来叶山想打断这牙人的推荐，可见他说得有趣，姑且听听。 有几棵小树，说养生秘境，能活一百岁。 再挖个水坑，就是水景园林，能活一百二十岁了。 附近有钱庄，就是坐拥财富中心。 附近有私塾，就是书香门第，文曲星下凡地。 哪怕是附近有个坟场，都是与先贤毗邻。 和上一世的中介一个套路，叶山也就没了听下去的欲望了。 “别整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城外的，十多个房间即可，有没有，多少钱。” “好勒公子，西城门外三里。。。。。。” 牙人并没有因为他想购买城外的房屋而不满，反而是有点懊恼没把他的需求摸准一样。 难道他们的提成是按套数而不是价格？ 城外的院落就便宜得多了，两进两出的院子，一般是一千多两左右。 最终，叶山付了五十两银票，领取到了一张牙行开具的契书，也就是定金。 考虑在城外买个院落，红娘子一行人住得可能习惯点，也不受晚上十点清街的影响。 准备买屋子了，那么就得找钱，这个不用担心。 叶府近期绝对还会再来，叫他回叶府做那什么叶家公子。 你当初说抛弃就抛弃，现在你叫我回我就回啊！ 那我不成暗娼的老妓子么？也太不值钱了。 肯定要先拿捏一下。 招呼小刀拿着契约回去，在约定的时间去看房子，看了再做决定。 他则回到了陈氏草堂。 刚进药铺门口，就看见小丽带着小胖和小六子也回来了，小六子怀里抱着一卷布，想来是上街了。 只是小胖撅着嘴巴，有些闷闷不乐，估计是没混到过街的零嘴。 看见叶山，也就把不快抛在脑后，高兴说着：“先生，我瘦了很多了，很多衣服都不能穿了，阿姐买布给我重新做呢。” 定神一看，小胖的确是又瘦了很多，衣服穿在身上，更是空荡荡的。 绕到他背后，发现后颈上原有的色素沉着，已经变浅了很多。 变浅就好，说明饮食加锻炼是有效的。 “很好，进步很大！但是还需要继续努力，直到成为个帅小伙。” 和小丽，小六子打过招呼，叫他们先回后院，拉着小胖来到陈郎中的问诊台。 “老陈，把把脉，看小胖是不好转了很多，我好调整锻体策略。” 见叶山这样说，陈郎中不敢怠慢，尽管他隔三岔五就给小胖把，此刻仍是小心翼翼，生怕耽误了叶山。 “确是大有好转，就连肥胖之人常见的痰湿瘀积症状，都在减弱。不用金石药物，却有如此效果，医之一途，果然永无止境啊！” 老陈心怀大慰，满脸红光。照这样子下去，估计再续个弦，折腾出个小小胖都不是问题。 有氧运动加强了心肺功能，身体肯定会全面的好转。 小胖好了，那么自己也就顺势好了，小叮系统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现在非常期待任务奖励。 ”小叮，小叮？” “小叮，小叮，不在？” “md，该不会是跑路了吧，垃圾系统！·” 回到后院，检查了三人的功课，又简单布置了一些读写的文章。 他毕竟不是专门的老师，只能尽力教小丽和小六子识字认字。毕竟这两人，可能人生中就这一次读书识字的机会了。 小胖减肥成功了，可以被送去私塾，问题不大，此时要以减肥为主。 哑铃小胖已经玩得很顺溜了，像是无聊了经常玩弄。 捏了捏他的手臂，感觉紧实了许多。 只是这货练上不练下，肚子大，很多动作做起都很吃力，或者说做不了。 就像平板支撑吧，直接肚子就顶到了地上，和趴在地上没区别。 算了，等肚子再小点再练核心肌群吧，先练练腿。 锻炼不练腿，迟早要后悔。 深蹲，最基础也最有效。 第27章 装b装大了 小丽和小六子在房间看书写字，小胖子在院子手提哑铃，“哼哧，哼哧”做着深蹲运动。 一静一动，画面是那么的和谐。 此刻叶山多少有些明白了，教书育人的乐趣所在。 可惜，不大一会，和谐画面就被打破，因为多了一个人。 院子台阶上，站着一个盛装的女人，四五十岁，端庄大方，只是眼中带着不善。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相由心生，善恶在眼睛无法隐藏。 这女人是谁？难道是叶府的？ 看她装束，明显的官家太太，诰命夫人特有服饰。 站立的位置，就是那天叶新南所站的位置，这不由得让他有些联想。 叶夫人吴雪然，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叶山。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再疼爱儿子叶震，可人就是痴肥愚笨。和长身玉立，面如冠玉的叶山一比，高下立判。 女人的嫉妒心一起，可以燃烧一切，差点叫随行的刘管家和护卫打死，一了百了。 可惜大哥的话萦绕在耳边，又迅速浇灭了嫉妒之火。 加上前两晚，叶建南明明是回府了，可她连面都没有见到。 昨晚亲自去书房，刚到门口，就被劝退了，借口一律是，有公务处理。 她知道，这是丈夫在看她行动。 她知道，陈氏草堂一行，在所难免。 委屈，仇恨，嫉妒，害怕，各种心情交织在一起，可她脸仍旧挤出了一丝笑容，只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看病的往前院去，这是后院，不看病。” “不看病，我找你。”尽量克制住情绪，声音放缓，配合着脸上刻意拉扯出的一丝笑容。 “找我？我没打算娶妻，更没打算娶老妻。” 确定了这就是叶新南的正牌夫人，叶山说话也就不客气起来。 尽管以前的意识已经释然消散，可对这女人，抵抗情绪自然而然的。 “放肆，来人，冒犯夫人，打死！”一直躲在月亮门后的山羊胡子刘管家冲了出来。 接着又出来四个身强力壮的护卫。 凭叶府和吴府的实力，她本身又有个诰命夫人的头衔，打死个把人，真的是小事。 叶山脸色都没变一下，迈着平静的步伐，走到台阶下，微微仰着头，盯着叶夫人。 还别说，这叶夫人长得还真不错，肤白貌美，眼睛大大的，眼角一丝鱼尾纹都还没有。 一看就是打小养尊处优的，只是那身象征身份的衣服过于老气，嘴唇的口红颜色艳了些。整体印象给人刻板之感。 叶山的感觉，就是这女人的权力欲很强。 应该说高官夫人，应该扮嫩才对，性感也好，可爱也好，甚至是喜庆都好，这样才能留住男人的心。 你偏偏扮老，随时穿一身象征身份的老气衣服，不是权利欲是什么。 几十年吧，叶夫人都没这么生气过了。 这小王八蛋出口轻浮，听在她耳中就是污言秽语，是对她高贵身份的藐视。 伸出细长的手指，指着叶山，手指指甲长长尖尖，妖艳无比。 刘管家带着护卫团团围住叶山，就等叶夫人的一声令下，就能在几个呼吸间，打死眼前这个冒犯之徒。 早就在心中复盘一切的叶山，心中哪会有半点慌张。 倘如你叶夫人先找到这，那么他早就灰溜溜的连滚带爬跑逃了。 可叶新南先到，你后到，这个就很有讲究了。 其实叶夫人到这陈氏草堂，本身就说明了她已经示弱了。 后妈在老公的暗示下，去探望老公和前妻的亲生儿子，这不是示弱是什么。 看着叶山那云淡风轻的俊秀面孔，嫉妒加上愤怒，叶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半空中指向叶山的手指微微颤抖。 这一瞬间，什么大哥的叮嘱，什么丈夫的暗压，都抛在了脑后，愤怒之火直冲脑门，“打”字的发音已经在喉咙中产生，将要冲出声带蹦出口鼻。 “叶夫人，请回吧。”叶山转身，潇洒离去。 这一句话早于叶夫人那个“打”字0.0001秒，使得叶夫人的“打”字，没有说出口。 正是这一打岔，使得叶夫人清醒了过来，也不禁一阵后怕，此时哪里还会打杀。 看来大哥常教导的“制怒”，是有道理的。刚才被愤怒冲昏了大脑，忘记了来此的初衷了。 当场打死这野小子，痛快是痛快了，但是肯定很麻烦，后果可能相当严重。 搞废搞死这野小子，有的是机会。 “走”！咬牙切齿的下令后，带着人转身离去。 叶山走进屋子，关上房门，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女人不可理喻。 刚在对视时，看见叶夫人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盛，最后闪过一丝绝然，且空中颤抖的手指不再颤抖，他就赶紧撤了。 愤怒的女人，鬼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哪怕这女人犯了大错，以后命运悲惨，可自己的小命也没了，血亏。 当时可是四个壮汉虎视眈眈，就等那婆娘一声令下了。 手往后背一摸，两层衣服，湿透了。 尼玛，差点玩大了，叫你装b。 看来笼络住红娘子一伙人绝对是很有必要的。 老子穿越后也成官二代了，只是不是正牌的。 因叶新南的愧疚，境遇可能要比私生子好一些，可也危险了很多。 哎，两世为人，都没个正常的家庭。 都是命啊！ “叶公子，叶公子，刚是叶府来人了吧。我被护卫拦住进不了，都没好好接待，太失礼了。下次请一定尽量挽留下，寒舍略尽地主之谊。” 老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没事，以后再说吧。” 随便敷衍了老陈，看来他自己也不能老是住在这里，他不想陈氏草堂卷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中，无故增加危险变数。 叶府。 叶夫人回到府中，冷静下来的她左右煎熬。 烦躁的在屋子来回走动，速度越来越快，可见心情也越来越急。 叶府是叶新南的，更是她叶夫人吴雪然的，没有她，哪有叶府，她才是这府的主人。 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鼾睡！ 陈氏草堂中的冲突，再一次在脑中浮现，她是宁死也绝不可能再去请那野小子回府的。 想到死，想到愚笨的儿子叶震，易怒的她终于彻底冷静了下来。 叶新南不见面也好，去陈氏草堂请也好，要的就是她的一个态度。 一念至此，起身前往叶新南书房。 你要态度，我给你态度就是。 这一刻，智商终于回归脑子！ 第28章 贪痴大半生 陈氏草堂针锋相对的一幕，在叶夫人回到叶府不久，叶新南也就知道了。 “哼”，鼻子窜出一个鼻音，就把这事放在一边了。 新丰朝承平三十五六年了，现在处于新老交替之际，可很多东西还看不清。 看不懂就不敢下注，不敢抢占先机，一动不如一静。他现在也身居高位了，已经过了豪赌的年龄和阶段了。 叶山那俊逸的身影，闪现在脑海中，笑容不自觉的浮现在脸上。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叶新南眉头一皱，对儿子的想念被打断。 “何事。” “妾身今去了陈氏草堂，想来和夫君谈谈大公子的事。” 叶新南一愣，这婆娘今天怎么开窍了呢？ 叶山？自己的儿子当然是叶家大公子，只是亲口从她嘴里说出口，很是难得。 亲自打开房门，迎进屋里，虚抬请坐。 果然，几天没见到人了，这大公子一叫，座都给你安排。 叶夫人心里闪过一丝阴霾，可还是脸带笑容又略带尴尬道：“都怪妾身没用，和大公子第一次交谈不是很顺畅，感觉他戒心很重。” 你做过什么事，人家能没戒心么？想到这里的叶新南，双手捏拳，心中闪过一丝恨绝。 富贵如龙，能使阴阳五鬼。我叶新南当初抛妻弃子，不过是追求荣华富贵的权宜之计。目标达成之日，便是迎回他们母子之期。 此事容不得外人插手半分，这是污点，更是禁忌。 “大公子人中龙凤啊，咱们震儿可比不了，夫君还是亲自去请比较好。”继续示弱。 “胡说，震儿也是我儿子，只是开窍晚一些，别想太多。”手心手背都是肉，叶震也是自己的儿子。 “好了，这事你别掺和了。恰好今晚有空，我回房睡觉。” 得到高人指点了？就叶夫人今晚这态度，叶新南也乐得和和气气。 况且最近朝堂风雨暗涌，保持家宅安宁，就是稳固吴家及盟友，稳字当头啊。 第二天一大早，叶新南就在叶夫人的服侍下，穿上官服上早朝。 芙蓉帐里度春宵，一夜鱼龙舞。只是岁月不饶人，叶新南感觉有些吃不住。 朝堂上又出现了争斗，少见的刀光剑影，只是涉及的是礼部。 他不由得打起十分精神，到他这地步，早就天下一盘棋了，鼻孔里鼻毛都没了，嗅觉极其敏锐。 朝堂气氛已由温和到剑拔弩张，且是在皇帝蔡骧的默许下，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下朝后，官员们都有意识的各自匆匆离去，不再三五结群，呼朋约酒了。 叶新南上了轿，低声说了对护卫头子李大力道：陈氏草堂。 昨日和那便宜后娘叶夫人一番交锋后，叶山当时就有些虚脱。 今天早上起床，就有些头疼，想必是感冒了。 他让小六子带着跑步和做操，自己去问诊台找陈郎中看看。 “外邪入侵，问题不大。”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中医，望闻问切一番下来，也就几瞬间的事，基本就已确定病症。 准不准姑且不说，病都讲究个对症，在这没有各种精密检测仪器的时代，病症只要是擦到边了，用药可能都有一定的效果。 “咦，叶公子，怪事。似乎你身上的病，似乎有了好转的迹象。”陈郎中很是吃惊。 或许是知道说错话了，忙道：“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上次我瞧你脉，是非常不好的，可又不知道是何病。应该是医术不精，因为你好好的。” “可这次那非常不好的脉象，居然有好转的迹象，解释不了，惑啊！” 呵呵，这老陈还是有几手的。 难道这小叮系统发布的任务，发放奖励跟随任务完成进度条？ 问题不大，感冒嘛，多喝热水也有效果的。 今天的小胖，穿了身青蓝色的长衫，尽管还是很胖，可没有以前那种骇人的即视感。 加油，努力，撸铁要用力。 招呼小六子去铁匠铺打造20斤和30斤的哑铃，10斤的现在在小胖手里，已经变成了玩具，没有锻炼肌肉群的功效了。 一月不到，已经瘦下来这么多了。 但抗阻训练必须要跟上，要不肚子和胸部上的皮肉松松垮垮的，能拉出十几公分。 这种情况是不可逆的，现在又没有外科的医美整形。减肥是减下来了，任务也完成了，可小胖还小，不能干这样的事。 身体感冒，抵抗力变低，不适合锻炼，适合睡觉。 等老陈把药熬好，吃了药就睡觉了，不出意外，一觉能睡到太阳落山。 不出意外，意外也就来了。 叶新南在李大力的陪同下，再一次走进了陈氏草堂。 这次陈郎中早有准备，一见他们进店，立马吩咐抓药的伙计前去准备茶点。 殷勤的上前行礼道：“叶大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叶公子在后院，我这就带您去。” 叶新南见这陈掌柜如此说，也欣然应允。 点头微笑，给足了陈郎中面子。陈郎中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喊道：“叶公子，叶公子，你父亲来了。” 老陈这货，叶山也有些无语了。 来了就来了嘛，又不是没来过，难道还要出去迎接不成。 两人相向而立，观察着对方，陈郎中站在叶山旁，李大力站在叶新南旁。 此时，茶点也送到了后院，打破了些许尴尬。 陈郎中招呼几人进了后院的大厅，主位让给了叶新南。 叶新南端起茶水，小酌一口，似是有些意外，市井之中也有好茶。 “这茶不错，陈掌柜费心了。” “不费心，不费心，你们聊。”笑得脸都开花了的老陈告辞而去。 李大力也机灵的告退。 “这茶是好，老陈特意给你弄的，有能力照拂一二。” 来都来了，叶山也大方得说，打破尴尬，他可不扭扭捏捏，作那女儿状。 “陈掌柜不错。” “真不知道你老来做什么，三顾茅庐都有了。我现在日子也能过，当然，比不得你高官得坐，骏马得骑。” “山儿，命运推着人往前走，半点不由人呐。当然，我也不推卸我的责任，可现在你该拥有更多。” 叶新南闭着眼睛，似是感慨，又似是自责。 叶山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这个抛妻弃子的男人，想看看他贪恋权术大半生，到底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东西没有。 第29章 给钱给官 叶家父子交谈之际，陈掌柜也在院子里，招呼着叶新南的护卫李大力。 当然，红包也是少不了的，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 “陈掌柜，有事吱个声。”红光满面的李大力，此刻拍着胸口保证。 在叶府，他捞不到什么油水，全被刘管家卷走了，像今天这样能得红包的机会不多。 叶大人的亲生儿子，现在正是陈掌柜儿子的先生，这使得他必须和陈掌柜打好关系。 只要这叶公子一回府，那就是叶府的大公子，和叶夫人的小公子一比，嘿嘿。 母以子贵，到时候？ 李大力似乎已经预见了刘管家被他踩在脚下。 “你身上的病，怎么回事？”当时陈郎中说过他有绝症，叶新南是不相信的，见过他之后，更不相信。 “不碍事，障眼法而已。”叶山淡淡道。 绝症是真的，可解释不清，不如模糊带过。 果然如此，叶新南想到的是当初的叶山为自保，故意造的假象。 “被绑票是怎么回事？雾当山那女匪人呢？” 杨捕头的调查情况，叶新南很清楚。 “被绑票是真的，其实也是带人受过，那伙人只想寻仇，发现绑错人了，自然没事了。” “真绑错了吗？” 这话一语双关，不好回答。 “雾当山不被你剿了用来造势了么？哪还有什么雾当山匪徒。” 叶新南一听这话，眼睛一亮，能说出造势两个字，就不简单，起码是个混官场的苗子。 “叶府，我是不会回去的。你要弥补过错，不如换个方式。” “何种方式？” “钱，官。算了，官我自己弄。” 绕那么多干嘛，弥补就拿钱呗。 叶新南似乎有些吃惊，不进叶府，也就意味着正统的身份不要，不贪恋他的权势。 钱对他这个层次的大官来说，从来就不是追求的目标。 想做官，有志向！ 自己弄？有能力！ 他要钱，也算是接纳自己。 “没问题！” “你最好快点给我，最近我收了群护卫，缺钱呢？” “哈哈哈哈！”叶新南大笑着走出大厅，心情舒荡。 要钱就是不见外，不见外就是好事！ 所有的为时已晚，都是恰逢其时！ 收了群护卫？怕是绑票他的那群女土匪吧，敢情你是把人家收编了，好手腕！ 我叶新南的儿子，做事就该大气，占山为王做土匪都没什么，收编些土匪算什么大事？ 年过半百了，为谁跋扈为谁雄啊。 融合了这世界叶山的意识，他知道，来京城找父亲，是已故母亲的意念。 既然如此，那就该尽一切可能，出人头地，以慰天灵。 心结去了，做事就大气。 叶新南的速度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山羊胡子刘管家和李大力就来到了后院。 “大公子，我是叶府的刘风，以前都是误会，给您赔罪了。这是老爷交待的，拿好，不够再来府上取。”事已至此，刘管家只得放低姿态。 以前的叶山，他可打可杀，可一旦贴上了叶新南大儿子的标签，并且叶夫人都示弱，称之为大公子了，他哪还有胆子。 “没事，刘管家，你先回去吧。”接过厚厚一叠银票，将这山羊胡子打发走，留下护卫头子李大力。 “李护卫？” “大公子好！有事尽管吩咐。” “没事，我们见过面，你被绑那晚，还记得么?”忍住笑意。 “你，你，大公子就是那晚问话的公子。”李大力心里一惊，而后不由得一阵轻松。 被绑一事，连叶新南都不敢说，一直担惊受怕的，以为吐露了不少叶府的秘密。 被人事后清算就完蛋了，连叶新南都不会保自己，谁敢用这样的人当亲信啊。 现在好了，是大公子，自家人的事，都不是事。 看来今晚是有心情找乐子了。 “大公子好手腕，我李大力服，以后鞍前马后，绝不含糊。”这算是交投名状了，他和叶山本就利益一致。 “李大哥，走喝酒去，我正好有些事情问问你。放心，这次不会绑你了。” “大公子请。” 叶山吩咐李大力去城外客栈，将落十三和小刀红娘子叫来，然后去那间江湖老厨汇合。 当然，也把老陈带上了。 小胖还需清淡饮食，小六子和小丽也就没法带了。 稍微调整了下小胖的食谱，减少了烧鸡，增加了牛羊肉。 又安排了训练项目，就离开了陈家，和老陈一同前往江湖老厨酒楼。 陈郎中今天红光满面，自家儿子的先生，是吏部左侍郎儿子。 三品大员亲自登门，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当然，这些消息有意无意的，早就在街坊中散播开了。 到了江湖老厨酒楼，红娘子一行人已经到了，落十三正兴致勃勃的吹嘘，李大力陪着笑。 叶山将李大力和陈郎中与红娘子一行人介绍认识。 红娘子依旧那么酷，落十三和小刀哈哈哈哈笑个不停，李大力有些不自在，原因大家心里都清楚。 为打消心结，叶山主动举杯，向李大力告歉：“李大哥，非常之时，还望见谅，不要有心结。” “大公子哪里话，我就是个粗人，为大公子效力和老爷没分别。大公子有能力，我老李高兴来还不及呢。” “老李啊，你知道么，事是我做的，那蒙汗药我经过了改良，效果还不错吧。给你说啊，这迷药。。。。。。”兴头上来的落十三显摆着说道，弄得李大力哭笑不得。 红娘子内心五味杂陈 ，仅仅两天，叶山就成功打入了叶府。 那自己在京城好几个月，到底做了些什么？啃硬膜？卖艺？东躲西藏？ 从小到大，武艺高强的她总是受人敬捧，也多少造成了她自信自负的性格。 看着落十三，小刀等手下开怀的样子，失落感很明显。 或许是感受到了红娘子的心态，叶山站起身来，拿着一根筷子，猛的折断道：“一根筷子，轻轻折断。” 又拿出一把筷子，作折断样，“一把筷子，折都折不弯。所以大家要团结。” “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就算是我，也没有红姐高强的武艺，没有老陈那精湛的医术，没有李大哥的人脉，没有小刀的机灵。” 看见落十三有些要炸毛了，赶紧补充道：“当然，也没有十三哥的才学。” “多的不说了，现在好吃好喝，散席后开会，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举杯”！ 第30章 谋求官职 叶山要叶新南的钱，不代表内心就认同这个便宜父亲，错就是错。 成为他，再超越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超过叶新南，这既是他的目标，也足以告慰这那苦命的母子。 他就是叶山，所有身份的叶山，他都接受。 叶新南有权势，权势来源于身份，身份发于读书。都是读书人，谁比谁差啊。 要改良一群土匪，那么你得先融入这群土匪。 要超脱他，你必须先融入他，成为他。 叶新南首先是个官，那么叶山就得做官。 当然，他想做官可以直接让叶新南补个恩荫。 所谓恩荫，就是走后门。是指封建制度下，因祖辈、父辈的地位，其子孙后辈在入学、入仕等方面享受特殊待遇。 可叶山不想直接问叶新南要官，做官掌权的过程，他想靠实力去证明。 也不想去考科举，三年才一次，去年才科举了，还得等两年，浪费不起那时间。 详细的掌握叶府的一切信息就很有必要了，这也是把李大力请来最主要的原因。 席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不同于上次那种压抑下的释放，多少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席间，李大力把叶府的一些基本情况说了出来，话里话外透露着叶山该回叶府的意思。 叶夫人娘家的吴府也浮出水面。 叶山才知道和新南第一次来陈氏草堂时，陪同的那大官就是当今的户部左侍郎吴英豪。 叶府，叶夫人，吴府，吴英豪，他叶山。 一连串的人物关系在他脑海中串联演变着。 毫无疑问，叶新南和吴英豪是朝堂上的盟友，两人一起到陈氏草堂就值得玩味了，说明叶新南接前妻儿子回家，不避大舅哥。 这一点能说明什么？说明两人现在目前的关系是，叶新南占有优势。 叶夫人显然是不愿意他回到叶府，对她以及她儿子的地位造成冲击，最好能弄死他，斩草除根。 她曾经也确实是这样做过，甚至是得到过吴府的支持。因为李大力说过，叶夫人在叶府，并不直接掌控干脏活的武力。 他叶山的存在，叶夫人和吴府现在想除掉他是不可能的，叶新南那过不去。所以他们很难受，叶夫人很煎熬。 那么他想主动提出折中的解决方案，比如说，把他打发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突然，心中一动，有了大致的思路。 求官之路走不通，反者道之动，那就只能让人送官来了。 陈郎中喝得有些大了，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落十三和李大力正在兴头上，拼酒中。 令人吃惊的是，喝得最多的居然是红娘子，有些难搞哦。 及时叫停了酒席，吩咐小刀和李大力去牙行看屋子，尽快确定下来。 “红姐，有事没？要不我扶着你，喝酒后吹风容易醉。”叶山说完，做欲扶模样。 “滚”，一把打掉了他欲扶的手，或许是喝酒确实有点多，不好掌控力道，叶山没觉得有疼痛感。 酒没喝高兴的落十三，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幕，只是碍于红娘子的威势，没敢出口揶揄。 回到客栈，叶山把落十三和红娘子叫到一起。 掏出了一把银票，大概五千两，递给红娘子道：“别再买硬馍吃了，那东西卡喉咙。” 又递了大概一千两的银票给落十三：“十三哥，想喝酒就去，可别喝多了就是。” “哎呀，我老落这辈子第一次拿过这么多钱，叶兄弟豪气，这多不好意思啊。”落十三满脸红光，搓着手接过。 又递了些给落十三，叫他分给其他的兄弟姐妹一些。 “等小刀和李大力把屋子买好，咱们就都搬过去住，现在我可不敢住进叶府。”席间李大力已经把叶夫人说了一遍，大家都心中有数。 “千万别去，危险，而且你还是个冒牌的，更要命。”红娘子也下意识的反对。 在她的认知里，高利润的东西，一定有高风险。 拿着手中的银票，有些恍惚，当初散尽雾当山家当，都没几个钱。这叶山就这么略施小计，就到手这么多钱，况且计划从始至终她都知晓。 落十三高兴的把所有人都叫了过来，你几十两，我几十两分发出去。拿到钱的众人，把叶山高高举起，抛向空中又接住，如此反复。 这一刻，他宛如雾当山的英雄。 红娘子站在一边，脸上浮出笑意，为这些人找到好的依靠，发自内心的高兴。 “青春不负韶华，出去玩吧，早点回来就成，我们商量点事。” 嬉闹够了的叶山把这群少年少女打发出去。 发现落十三这货也跟着往外走，忙叫住：“十三哥，回来。” “叶兄弟，我也想不负韶华，出去听听书。”一脸懊悔模样。 人家少年少女玩，泥玛，你个老腊肉，还韶华，都馊了。 “让别人送官给你？”当叶山把心中计划说出一点时，红娘子感觉这世界疯了，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花钱都买不到的官，别人主动送你？简单点，让别人送你点钱试试？叶山，到底是你傻还是把我们当傻子啊。”红娘子有些生气了。 “呐，不是有人送钱给我们了吗，我不拿给你们了么?” 看着叶山笑嘻嘻的样子，红娘子更恨得牙痒痒。 “才搞那么多钱来，现在又想去搞官，叶山，你能不能消停点啊，别小命都丢了，我们还得给你收尸。” “叶兄弟，这个，这个得慎重啊，当官，咱们可没干过啊。” “红姐，十三哥，咱们现在是不是兄弟姐妹。” “谁敢说叶兄弟不是，我老落劈了他。” “嗯。”红娘子也从鼻腔中第一次正式接纳他。 “计谋，计谋，我给你们说道说道。现在我能回叶府了，可叶府有人对我不力，不待见我，是不是？” “是，还会想尽办法除掉你。” “可叶新南不会让她们除掉我，他们暂时也不敢。” “他们为什么不敢，就凭你长得风流？” “咳，这是个原因，更重要的是时势，时势懂么？” “不懂。”红娘子暗唾了一口。 “反正就是，他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那他们会怎么办呢？是不是眼不见为净。” “是这道理呢。”落十三终于在思索了。 “把我打发得远远的，打发我就得有条件是不，拿个官来不过分吧。” 一番抽丝剥茧的讲说，两人终于明白了，可还是不支持。 “官会给我，就是这个官估计大有学问，不死即残的那种。”叶山喃喃。 “不死即残？那还做个甚的官。叶兄弟，得慎重啊。”落十三语重心长的担忧着。 “不是有你们么？有你们在，谁伤得了我？对吧。” “是这个理。” 红娘子脸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担忧着说道：“这事先放放，别人送官过来再决定，真不知道把他们给你，是帮助你，还是害了你。” 说完，把手一摊：“拿来。” 叶山一头雾水：“什么？” “银票呢？其他的银票呢？” “没，没了。” 叶山说完，拉着落十三，落荒而逃。 第31章 勾栏听曲 朝中有人好办事。 只半天，李大力就在牙行找到了房屋，三进三出的院子，因其在城外，一千三百两也不算贵。 这样的院子放在城内，起码翻两番，位置再好一点的，翻四番也不是不可能。 牙人带着李大力和小刀去看房后，小刀很满意。 小刀回客栈后，又把红娘子一伙人带去看了，都很满意，当即就定下了，明日就可以立契了。 “立契”就是签合同，“输钱”就是缴契税，“印契”就是请衙门在合同上盖章备案备查。 这是新丰朝买卖房屋的基本流程。 西大街的一处勾栏中。 叶山和落十三对坐在一张小桌子上，配着各种豆子，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听着曲。 落十三本来就想在一楼听评书的，叶山实在是受不了那年过半百的老汉，讲些情情爱爱的故事，最后在二楼上来听小曲。 唱曲的妹子穿着偏保守，舞姿也没什么看头，远不如以前的夜总会艺演。 唱腔他也不是很懂，倒是落十三这货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能附和上两句，真让他刮目相看啊。 听不听曲不重要，重要的是感受那种“今日无事，勾栏听曲”的闲散意境。 厮混了一下午，走出勾栏，也就分道了。 “叶兄弟，咱俩兄弟归兄弟，但是这种地方以后还是少来，我怕被你带坏了。” 泥妹啊，你个头顶流脓，脚上长疮的货，谁给你勇气说出这样的话的。 正想喷这货一脸，这货悠悠一句：“勾栏酒肆，人蛇混杂，带坏了吾辈读书人，读书人就得去青楼嘛，只是一次就得上百两银子，着实贵了。” 说完，斜着眼瞟向他的腰间钱袋。 红娘子这样，你落十三这样，敢情你雾当山一伙人，干一行爱一行，专门打劫老子来了。 “滚”！ “告诉老大，你勾栏听曲了。” “。。。。。。” 第二天一早，叶山还在锻炼，小刀和落十三就来到了药堂。 由于和陈郎中相识了，这次很顺利的就进了后院。 小刀看见小胖锻炼的哑铃，很是新鲜好奇，拿起十斤重的就学着开始比划了起来。 落十三拿起最重的二十斤，拿在手上比划几下，轻飘飘的就像没有重量一般，吧唧道：“小孩玩的东西，有甚好练的。” 我晕，健身这东西真的还是看天赋的。 有人没做任何器械训练，臂围四五十，有人天天练，都只是三十出头的细狗。 “这就是你学生啊，要不也拜我为师吧，看你教的什么花里胡哨的，净整些没用的东西。” 对落十三这货，最好的应对就是不搭理，无视！ “这么早就跑来，有什么事么？我就奇怪了，你们这伙人，早上都不锻炼的么？”三天不练手生，这伙刀口舔血的强人，武艺更是吃饭的家伙啊。 “没必要天天练，况且实战和练习，两码事。” “老大说，今天上午买的房立契了，要你过去。” 看来昨天下午已经把屋子买下来了，是该过去看看了。 小刀和小胖倒玩得比较融洽，土匪窝里长大的野孩子，包容性还更强一些。起码小刀也好，落十三也好，看见小胖都很自然，没有任何夸张的神色。 要出门，也就把小胖带上。 要搬家，以后小胖偶尔也要住过去，方便教导，提前熟悉环境和人，没坏处。 一行人到了牙行，红娘子和小美已经到了。 立契，输钱，印契，一番流程走下来，也耗费了大半天的时间。 在给钱的时候，他故意打岔，跑去和牙行的人吹牛去了。眼睛偷瞄着红娘子，发现她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深知跑不掉，乖乖掏出一千三百两银票。 前面交的定金，算是牙人的红钱了。 手续办完，一行人到了城外新买的院落。 三进三出的院落，叶山目测，有接近一千平米，十六七个房间。 落十三和小刀小美他们，都已经在第二院落的东西两厢房，选好了各自的房间。看来昨天他们就来观望过了。 把内院的正房及耳房，留给了叶山和他们老大红娘子。 红娘子并没有选择正房以及两边的耳房，选了和小美一排的西厢房的第一间。 正房及耳房留给了叶山。 至于三院落，是三进三出的四合院最后一个院落，也就是正房后面，最为隐秘。庭院深深深几许，就是指这个地方。 按照叶山的想法，第三院落，他和红娘子直接住进去，反正他又没千金小姐要养。 奈何红娘子死活不愿意，众人也都极力劝阻。 看来传统力量很强大啊。 这院落据说是在城里开酒楼的一个川南的老板的，年纪大了，当然钱也赚够了。趁现在身体还能撑得住，想着落叶归根，回四川老家养老去，因此低价出售了。 生意人口中的低价出售，听听就好。 什么旺铺转让，高价回收，低价甩卖，最后三天。。。。。。 谁信谁傻b！ 这院落，有些家具家什，都一应俱全，属于拎包即可入住那类。 房屋基本是石泥木混合，这也是新丰朝房屋的主流。 至于青砖大瓦房，非达官贵人府邸不可，有钱也不让盖。 好处是没有甲醛等一系列有害东西，坏处是得防火。 在新丰朝，终于是有个家，真正成为了新丰朝人。 雾当山一伙人，更是发自内心的感激。这伙末路之徒，因为叶山，终于要开始新的生活，翻开了人生新的篇章。 ：“他在城外买了院子？怎么不买在城里呢？” 李大力将叶山在城外买屋子的情况汇报给了叶新南，这是他的职责。 叶新南还是希望这个儿子能离自己近一点，最好是能住进叶府，每日教导。 他也知道得一步步来，隔阂不是一两天就能打消的，有好的开端就好。 “那野小子在城外买了房子？”叶夫人本来想叫野种的，想想还是不妥。 刘管家躬着身，低下头，也把叶山的一举一动，汇报给了叶夫人。 他知道现在以及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叶山的一举一动，都将是他任务的重点。 “哼，野小子就是野小子，住城外，好撒野。最好死在天边去。”一想起叶山的模样，和那天在药堂的种种，她就抑制不住怒火。 “夫人，得从长计议啊，老爷那边，吴大人那边。。。。。。”刘管家提醒道。 “我知道分寸！”叶夫人瞪了眼刘管家。 刘管家躬身，低头。 “死在天边，死在天边？”叶夫人心中一动。 当然不是真的现在就弄死丢在天边，不过弄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先，这个应该可以操作。 弄得远远的之后，再做些什么，比如说病死？强盗？自然也是可以的。 “备轿，我去趟吴府！” 第32章 经得住考验 整整一个下午，所有人都在按照自个的习惯和喜好，来布置自己的房间。 整理完毕的房间看起来很有成就感，这就是自己的家了。不仅仅是叶山这样认为，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感觉。 有了家，外面的饭菜也就不再香了。 小美出去买了很多食材回来，和九点他们一群少年弄得不亦乐乎。 每人都去厨房转悠好几次，做了自己或喜欢，或擅长的一道菜，连叶山也不例外。 只是红娘子从不进厨房，从她那略尴尬的表情可以得出，她不会做饭。 看来上帝给你开了一扇门，那么就会把窗关上。全部的技能点都点到了武艺上，不过好在还有一张漂亮脸蛋。 落十三在厨房转悠了十几次了，这货做食物就一个字，烤。 新家容不得他在院子随便点柴烧烤，只得轰了出去。 这货直接去酒铺，买回来半车酒，在他住的东厢房前的花园里，挖了个坑埋下去。 从小刀和东儿他们捂嘴偷笑的场景来看，埋下的酒多半会无声无息的消失。 至于小胖，也喜欢上了这，叫嚷着要搬过来一起住。 这事叶山支持，毕竟这里有很多差不多大的少年，一起玩耍，有利于身心健康。 不过得征得老陈的同意。 众人知道小胖是叶山的学生，爱屋及乌，对叶山的崇拜也使得对小胖特别的友好。至于肥胖，他们只认为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仅此而已。 饱一顿，饿一顿长大的孩子，很是羡慕长得胖，因为这样能抗冻，抗饿。 第二天早上，小胖就在小六子和老陈的帮助下，顺利搬家了。 儿子搬到哪了，老子总该知道个地吧，就像是第一次读书住校，很多家长都唯恐不放心。 就这样，复杂而又和谐大家庭就这样组成了。 “嗯，他城外买了宅子。” 消息也同样传到了吴府。 吴英豪有些恼火，最近他命犯华盖，本身遭受攻击，现在需要的是站稳然后反击。 狮子博兔，尚且需要全力一击。 可他不得不抽出精力来，处理一些必须要处理的事，比如说，叶山的事。 “买了宅子，必定缺东少西的，去后宅选几个机灵点的老妈子和丫环送过去。”思讨片刻后，吩咐管家去办。 皇子开牙建府，皇帝都是必定要派下人送去的，这是礼节。 当然，也绝对有充当耳目作监视这一功效。 寻常大臣之间，也有护送佣人厨子之类的，甚至是小妾。 吴英豪也照搬这一做法，这无疑是点睛之笔。 小妹来了几次，话里话外都是把那小子弄走之类的，不能管，也不能不管，委实难断。 朝堂上近期风云再起，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和叶新南稳固好关系，来抵消政坛动荡带来的冲击。因此再对那个叶山做点什么，那是不可能的。 天大地大，利益最大。所有利益里面，政治利益最大，甚至超过了生命。 因此有政治生命这一说法，而没有经济生命，文化生命这一说法。 但是他又不可能完全不管，任由小妹折腾，做出不理智的动作来，那才是灭顶之灾。 对待叶山，他的策略就两字“捧杀”。 送佣人也是其中之一，就看那个叶山如何应对了。 吴府的佣人在管家的带领下，敲开了叶山的家门。 “什么？送佣人？吴府？” 叶山似乎有些吃惊，他和叶夫人这样的关系，吴府居然会送佣人过来。 脑海中努力回忆着见过一次面的吴英豪，揣摩着这样举动的含义。 “下来，排成一排，供叶公子察看。”吴府管家赶鸭子一般，从马车车厢里赶下一群女人，有老有少。 嘿，这是什么操作啊。 难道是美人计？多美的美人啊？好多羊子赶不上山了嘛？ 落十三和小刀兴奋得很起劲，在一边盯着几个年轻，举止大胆的女人，哄着叫好。 前院的动静惊动了红娘子，匆匆赶到，了解情况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这些女人里面，有些年轻的长得还算不错，不过举止轻佻。加上是那个死对头叶夫人家里送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走到叶山身边，轻声说道：“不要”。 其实不需要提醒，叶山也不会接受这样的馈赠。 无功不受禄不说，佣人，这充满封建尊卑礼制，这与他的价值观严重不符。 况且人多嘴多，终究不是好事。 “多谢吴大人的抬爱，好意叶山心领了，只是人，劳烦管家带回。” 叶山毫不理会人群中一些年轻女人一个劲的冲他抛媚眼，坚决地拒绝了。 吴府管家也不坚持，其实送也就是礼节，摆明的不过是个态度。 目送这群人走了，落十三有些懊恼的道：“叶兄弟，这，这，可以要啊。” “这真不能要。” “要什么要，没见那些女人，打扮得妖里妖气的，肯定不是好东西。狐狸精，来迷惑叶大哥的。况且那么十几口人，一日得多花多少钱啊。”小美立即反驳。 果然，最了解女人的还是女人。 在这一点上，小美和红娘子出奇的一致。 落十三吃惊道：“什么，她们想要勾引叶兄弟，那是绝对不行的。叶兄弟雄才大略，怎能在脂粉堆中打滚呢？就用这些庸脂俗粉来考验我等读书人啊，哪个读书人经不起这样的考验啊。” 落十三坚定的立场，赢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刷满了存在感。 众人散去，落十三悄悄跟在叶山身后贼兮兮的道：“叶兄弟，能不能把那几个年轻的叫回来，我想考验考验我，看我能经受到哪一步。” “你这算盘打得，深宫中的太监都听见了。” “叶大哥，我也想考验考验。”小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落十三身后，吓得落十三一头冷汗。 “滚”！ 人多就是这样，每人的需求都不同。 像以前的大型钢铁厂附近，总会配几个纺织厂，这是为了男女均衡，有利于社会发展与和谐。 落十三正值壮年，老单身汉一个，遇到好的了，可以成个家。 小刀，九点他们也到了提亲找老婆的年纪了，小美她们也该找婆家了。 叶山决定，把这事和他们的老大红娘子提提。 因为经济的原因，什么事情都耽搁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话没错。 十多岁的男孩，全身掏不出一百元钱，可几个电话就能约出来一群女孩子。四五十岁的大叔，魅力再大，没钱也约不到一个女孩子。 可见有些事情是有实效性的，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 第33章 绝世神功? 孤僻的小胖，一旦融入如今的大集体中，变化是相当的快。 搬过来几天，每日依旧由叶山带着空腹有氧运动，只是更多伙伴加入了。 相比九点冬儿他们，小胖心肺功能差了很多，可是力气还不错。各种比较，有来有往，玩得不亦乐乎。 几天下来，小胖吃的东西没怎么减少，可身体又瘦了很多。 有红娘子和落十三在一边瞧着热闹，第五套广播体操也就不太好拿出来显眼了。 只是小胖这货，显摆一般要求叶山带着做“锻体一部”，叶山朝他使了几个眼色，都视而不见。 你个小胖子，显眼包，练了这么久都不记得动作，练毛啊。 看他不教，小胖也停下来了。 红娘子还无所谓，落十三和小刀开始露出狐疑之色。 怕刚融洽的大家庭产生隔阂，他也只得把第五套广播体操拿来出来，一边叫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一边领着动作。 一帮小子，因为新奇，也都跟着学。小胖得意的朝冬儿他们露出得胜的表情。 “小胖子，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那种绝世神功？”落十三感觉有些不可置信。 “是啊，十三叔，是不是很牛b” “我牛你。。。。。。你是不是对绝世神功有什么误解，或者是想大早上消遣你十三叔。” 红娘子也憋着笑意，转身离去，只是肩膀一抽一抽的。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体操体操，再怎么好，也和武功武艺搭不上边的。 雾当山这伙人，干的是掉脑袋的勾当，习的自然是能取性命的手艺。 “慢着！” 有些忍无可忍的叶山，终于祭出了杀手锏。 口中吐词清晰：“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只见他两臂徐徐向前提起，后胛缓缓打开，手掌掌心朝下，两臂升至肩同高，松肩，略微画圆弧收回。 一个漂亮的太极起式，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哼，敢小瞧人。这太极拳一旦问世，敢问阁下如何应对。 果然，听到声音回头的红娘子，脸色由戏谑渐渐认真，而后皱着眉毛沉思。 “我c，叶兄弟，打下去，看起来非常厉害的样子！” 打个毛线，再打下去，就成了老年太极健身操了。 况且，动作都不一定记得全。 不过，他还是装b的说道：“这拳名为太极，集阴阳，五行为一体，无处不画圆，无时不画圆，快慢转换适应天道，常有四两拨千斤之奇效，攻守兼备。” 胡乱说了一通，而后翩然回房，留下原地出神的众人，在风中或崇拜，或凌乱。 锻炼之后，吃过早饭，众人各忙各的。 红娘子和落十三以及小刀，依旧是打磨自身武艺，就是不知道刚演示的太极，他们有什么感想。 红娘子的武功无疑是最高的，碾压九成九的绿林人。 落十三武功也不错，走的刚猛威压的路子，在军中的话，就是个开山大将。 小刀轻功和暗器最为擅长，有点燕青的那种感觉。因没有名师教导，和绰号“鼓上蚤”的世迁，还是有些差距。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他们练他们的，练好了直接用。 泡上一杯茶，一个人静静的在屋子，看着茶叶在茶碗中起起伏伏，心中想着接下来的路。 现在家也有了，大家庭也凑合起来了，热热闹闹的，可这一切根植于有钱。一旦没钱了，很多问题就会凸现，贫贱夫妻百事哀，无关人品，无关道德。 不事劳动生产，就会坐吃山空，这肯定是不行的，得谋个生存之路。 事当谋而后动，谋当然只能是他了，他们负责动就可以了。 报纸，现在已经是他每日的必须品了。 现在这社会，所有信息也只能从报纸上去获取了，尤其是时局的。 比如说这段时间的报纸，有很多官员被贬被查的消息，范围很广，涉及到了各部。 看来朝堂上即将有一番大的动作了，现在已经是新丰三十五年快要完了，也是蔡氏江山的二百九十年了，算是个老年王朝了。 叶山的认知里，封建王朝，接近三百年，那绝对是很长的，也很稀少的。 报纸里，对外面的世界很少提及，尤其是草原政权。 要知道，整个草原政权对中原王朝的威胁和困挠，几乎贯穿了整个封建王朝。 烦闷之余，就想出去走走，出路出路，走出去就是路。 正巧小胖到这已经好几天了，该回去看看老陈了。 叶山叫上小胖，和红娘子等人打了声招呼，小刀驾驶马车，往城里去了。 马车是昨日吴府来送下人时被落十三这货留下的，留下就留下，也就没打算还，很有些买椟还珠的感觉。 带有吴府标志的马车，到了城门直接放行，省去了不少麻烦。 特权阶级就这样，礼不下庶人。 城里依旧是那么热闹，人群熙熙，朝堂上再大的瓜，都与他们无关。 只有缸底的米，与罐里的盐，油，才是他们整日琢磨的重点。 到了陈氏草堂，叶山下了马车，才发现落十三这货，居然也在驾位上，和小刀并排坐着。奇怪的是这一路少说也有一个小时左右，怎么就没发现马车上多了个车夫呢。 看着小刀那委屈的模样，就知道他被落十三以德服人了。 “阿爹，我和先生回来了。”刚下马车，小胖就飞奔进店，边跑边叫喊着。 想起第一次见小胖时，走路都困难，同手同脚挪动着步。 陈郎中听见小胖的叫喊，慌忙中从坐诊台后站起身，一边摸着小胖，一边说：“哎呀，我的儿啊，怎么瘦这么多啊。训练是不是很辛苦啊，有没饿着啊。。。。。。” “不辛苦，很好玩，在先生那里，我认识很多伙伴。我们去抓麻雀，去河里抓鱼，抓泥鳅。还有那红姑姑武功很高，小刀哥哥一下就能蹦到墙上去，我喜欢那里。不过，好像我又瘦了，衣服又有些大了，又得叫阿姐做了。。。。。。” 小胖一口气说了很多，老陈听得入了神，看着如今的儿子，再想想以前的模样。 老陈整理了下衣衫，郑重的向叶山行了个礼。 不及防的叶山，只得受了这个礼后，慌忙道：“老陈，还和我这么见外啊。” 想起还借了老陈六百两银子，从袖兜里掏出了一千两银票，塞到老陈手里道：“老陈，先前借了你银子，今天还你。” “有借有还，这是规矩，老陈，休要坏我道心！” 似乎是预感到陈郎中不会收，他只得把还钱这事，上升到道心的高度，陈郎中只得接受。 叶山和小胖一行人去了后院，老陈拿着手中的银票，心中百般滋味，庆幸我老陈家终于遇到贵人了。 眼睛落在银票上，发现足有一千两之多，这肯定不行。 市侩了几十年的他，此刻毫无半分喜悦，只想着无论如何，都得还回去。 刚想小跑着去后院，归还多余的银票，只是门口来了病人，“嗯哼嗯哼”的被人搀扶着进来，只得暂时作罢。 第34章 放纵餐 到了后院，小胖和老陈相见那一幕，又在小六子和小丽中再次上演。 从小六子那激动的脸色可以看出，老陈的家风着实不错。 陈家世代悬壶济世，绝对是积善之家。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叶山甚至怀疑，没有他叶山，保准不会冒出来个刘山，张山的，小胖估计也有好的结局。 来陈氏草堂，可是小叮的系统任务啊，难道陈家是小叮系统的关系户？一念至此，冷汗直流，看来积善确能得到命运之神的垂青，上天难欺啊！” 检查了一番小六子和小丽近日所识所学所写，又解答了一些他们的疑问，刚想布置下一阶段的任务时，屋外院子里落十三吵着饿了，饿翻了。 一看时间不早了，布置了几日的读写任务，就叫小六子去订些酒菜来，不妨来些大鱼大肉。 又问了问小胖想吃什么，想吃什么买什么。 既然都说了今日是小胖的假日，那么就把今天定为减肥期间的放纵日，吃放纵餐。 放纵餐就是减脂人群，在长时间的低碳水，低热量饮食下，适当的释放一些食欲，防止暴饮暴食。 可以吃平时想吃却不能吃的食物，既可欺骗身体，继续保持高的基础代谢，又可缓解减肥引起的情绪低下。还不会引起体重的严重反弹。 因此放纵餐又被称之为欺骗餐，一般一两周一次。 满满一桌子菜，有烧鸡，烧鹅，蹄膀，红烧肉。。。。。。 看得落十三目瞪口呆，什么样的条件啊，这样吃，还好今日是来对了。 “今日是吃欺骗餐，小胖随便吃。”拒绝了老陈归还多余的银两，很是费了一番功夫，直到把不再当小胖的先生抬出来，才罢休。 小胖流着口水，却迟迟不下筷子。 陈郎中也犹豫着想开口，但又怕打乱叶山的计划，一时有些为难。 他可是宁可怀疑自己医术，都没怀疑过叶山。 “康儿，先生怎么教导你的，先生说吃就吃。” 逻辑正确，满分。老陈这货估计也是理工科高手。 “这就对了嘛，今日聚会，畅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推杯换盏间，挥洒着畅快。 酒足饭饱之后，小胖自觉的在院子里溜达着。 你若想要变好，山无遮，水无拦。 孺子可教。 “小刀，你还小，心智还未定，就别和叶兄弟呆久学坏了，走，我们听评书去。” 以往嗜酒如命的落十三，今日喝酒却很有克制，下午应该有活动。 你m，谁坏？请你上青楼就不坏了？ 只是有小丽在，有些话不好说出口，尽管比他们大不了两三岁，可毕竟是有个先生的人设嘛。 不再理会他两人，今日小胖是休息日，那么作为先生的他，当然也是休息日。 初冬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叶山一人出门了，准备来个冬天的第一次逛街。 御花园，新丰朝的皇帝蔡骧，躺在荷花池边的躺椅上晒着太阳，发着呆。 其身后一左一右立有两宦官，身旁一个身形单薄柔弱，长相却很漂亮贵气的女孩。 只是年龄最多双十，美艳两字暂时无法匹配。明眼人打眼便知，这女孩假以时日，必将是倾国倾城之色。 “荣儿，今日怎的有空来陪父皇，不去照看你的花花草草了啊。”蔡骧手中握有食饵，时不时抛出几粒，引得池中锦鲤争相竞食。 “父皇，荣儿种植的很多瓜果蔬菜都已枯萎，就像这池塘中的荷花一般。” “哈哈，今日立冬，春耕，夏长，秋收，冬藏，是为天道。立冬。意味着生气开始闭蓄，万物进入休养、收藏状态了。为的是春天更好的复苏。” 也只有这个蔡骧最为疼爱的小女儿，能宽慰下此刻烦闷的心情。 今日立冬，按照以往惯例，秋赋都该颗粒归仓。 现如今情况说不得好，也说不得不好。 作为继往开来的皇帝蔡骧，眼中容不得沙子，说不得好，那就是不好。 现在账目已经整理完毕，各种形式的赋税，有些都已入库，剩下的也都在赶往京城的路上。确实比以往要快捷了不少。 上次户部左侍郎吴英豪提出的新想法，确实可行，且有很好的价值。 可任何好东西的出现，必然会导致旧有规则的改变，各种利益纠缠，就连作为皇帝的他，都得慎重。 哎，时光不等人啊，在位马上三十六年了，三十二岁即位，如今已六十有八了，没几年了。这个庞大的帝国，也如他一般，二百九十岁了，垂垂老矣。 为了给这个新丰朝注入新鲜的东西，让其重新焕发生机，他已准备了整整五年了。 现如今朝堂的一些混乱，初期可以说是他蔡骧刻意营造的，可形势的推动，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一段时间，被揪出了一大批或贪墨，或渎职，或尸位素餐的官员，有大有小。 这些蛀虫被清理，当然是好事。 形势好或者坏，都该在他的掌控中才对。 一旦脱了掌控，那都是灾难，哪怕是好事。 想着政事，想着想着就入神了。 一尾贪吃的鲤鱼冲出水面，惊醒了沉思中的他，想起女儿还在身旁，把手中饵料全部往池塘中一抛，接过旁边宦官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手道：\"荣儿，今日阳光不错，陪父皇出宫走走。” “好的，父皇”，柔弱好听的声音中充满了欣喜。 带着女儿出宫走走，非政事，那当然就是微服私访了。身旁的宦官，飞快的跑去安排皇帝的出宫事务。 立冬在新丰朝，“四时八节”之一，是个非常重要的节日，有祭祖、饮宴、卜岁等习俗。 因此今日街上的人，特别的多。 叶山贪婪的享受着这人间烟火气，从小就是孤儿的他，对这方面特别在意。 把雾当山一伙人纳入家里，或许就有这方面的因素在内。 就像小时侯穷得饿过肚子的人，以后哪怕再有钱，也会在屋子或者私人飞机上堆满食物。 跟随人流，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十字街口的大钟位置。 今日大钟前，围了不少人，里三层，外三层的。非这个时代的东西，天生就有吸引力。 不少文人骚客，都开始为此物吟诗了。 叶山听了几句，哭笑不得，都什么狗屁打油诗。 “好大一口钟，时间由他走，你快它不慢，你慢它不快。” 他记得前面有间书屋有卖报纸，不仅加快脚步，侧过身子，避让行人。 新丰朝的读书人，有些飘！青楼，大街，吃喝玩乐的地方一大堆，书屋却没什么人。 上次没注意牌匾，今天才发现牌匾上“四味书屋”四个大字。 回味着这书屋名字，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书屋的门槛高高，侧着身子抬高腿跨过，而后拐弯直奔报纸摆放地。 “哎呀！”一声叫喊。 “荣儿，你怎么了？” 第35章 偶遇 叶山跨过高高的门槛后，只觉一个较小的身躯撞在了他的身上。 一股清晰香甜的气息直冲口鼻，怀中多了一长发飘飘的女子，呆呆的出着神。 “哎呀”一声，惊醒了他，下意识伸出手来，想要扶住女孩。 可女孩发现在撞到了男人怀中，羞急之下，侧身想要逃离。 叶山只觉入手柔腻，一下大惊，闪电般缩回手背在身后躬身道：“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完蛋了，闯大祸了。 会不会被强行要求娶了这女孩啊，或者是砍了他的手啊。 就在此刻，一声威严的声音叫道：“荣儿，你怎么了？” 又羞又怒的蔡昭荣，正想告诉他的父皇发生的事，发现四围不少身形矫健的身影，已向眼前碰到自己的这人围来。 转口道：“父亲，没事，不小心撞到了。” 她性情本就柔弱，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况且当时自己也有不注意的地方。只是心中仍觉有些屈辱。 蔡骧看了女儿，确实没事，手隐蔽的一挥，四周的身影又隐入人群或建筑中。 似是有些恼怒有人居然敢冒犯他这个九五至尊最疼爱的女儿，注意力转到叶山身上。 叶山只觉一股莫名的压力似乎传达到了心脏上，让血液的流动都滞住了般，连呼吸的空气都变得粘稠了起来。 抬头才发现，被撞女孩身边站着一个精瘦的老人，清瘦的面孔不怒而威，正盯着自己看。这种感觉有点像第一次去动物园和狮子对视的感觉。 气场强大如斯！ 这老人不是一般人！ 长期发号施令，掌宰生杀予夺的人，养移体，居移气，气场就会越来越强大。 “对不起，姑娘，我不是有意的，外面人多，挤进这四味书屋时光线暗了，注意力不集中，请谅解！” 求生欲很强的他连忙再次鞠躬道歉，并说明了当时的情况。 道歉是给被撞女孩的，解释是给眼前这老人的。 蔡骧收回视线，望向自己的女儿，蔡昭荣回忆了下当时的情形，确实如此。 可眼前这男子，的确是冒犯到了自己，依照规矩，杀无赦。只需向父亲说明这人对她多有冒犯，那么当时的尴尬就报仇了，人死债销嘛。 望向这个撞向自己的男人，二十出头，面容俊秀硬朗，给人一种脱俗之感。想了想，她还是向自己的父亲点了点头。 她也说不清，假如是个长相猥琐的油腻大叔，她会不会这样做。 误会清了，压力随之散去，叶山也站直的身子，等候处理。 蔡骧往屋外看了看，街上人山人海，可书屋逛的人却寥寥无几，皱了皱眉头。 视线转到眼前这长身而立的年轻人身上，心中一赞好人品，再看这年轻人道歉后，依旧保持谦逊的姿态，心中生起了攀谈之心。 “今日立冬，这位公子怎不去街上游玩，反而跑到书屋来呢？” “回老先生的话，小子想找找报纸看看，没想到冲撞了姑娘，再次抱歉。”叶山心中已经对这老人相当警惕了，回话也小心翼翼，实话实说。 “老先生？”蔡骧一愣，似乎对这称呼有些新奇。 “噗嗤”，对这称呼，蔡昭荣笑出声来，立马觉得有些不妥，小手捂嘴。 有什么问题吗？这老人身穿长袍，类似儒服，因此称之为老先生，应无大错才对啊。 “好，老先生好，老先生好！公子喜欢看阅报纸？” 这报纸本就是他蔡氏的开国之君，也就是高祖发明的，他对高祖十分的敬仰，可惜后继无人能达到高祖的丰功。 高祖制定和发明的很多东西都很有成效，唯独这报纸，始终不是太好。 很多大臣也都提出中止报纸的发行，出于对高祖的敬仰，历任皇帝，都坚持每年拨款让其维持。今天蔡骧心中烦闷，带着小女儿逛到城隍庙街，看见这四味书屋，就走了进来。 “很喜欢，每日必看。” “哦，为何？能谈谈这报纸么？” 怎么，还有考究的意味，尽管这老人给了叶山很大的压力，可对报纸的了解，那可信手拈来。这新丰朝对报纸功效的开发程度，不足百分之一。 这一下也激起了叶山的好胜之心。 “敢问老先生，这报纸是谁刊印的。” “报纸由报业局刊印，报业局属于通政司，由言官担任。” “好的，那报纸上的内容由言官编撰，大部分都是朝廷的一些重要的大事，这很好。可以将朝廷对民的惠民，爱民广而告之，也有教化之效。可报纸的销量为何如此小呢？” 这也是蔡骧的一块心病，新丰朝读书人的比例太少，这是根源。 “报纸现在基本成了朝廷的告示了，与其叫报纸，不如说是官报，这可违背了报纸的初衷了。报纸既然开在闹市，那就该与百姓有关。”不等老人回答，叶山解释着。 这四味书屋，最初就是高祖的私房钱开的，开在此地一直延续近三百年了。现在到了他蔡骧手下，已将其赠与小女蔡昭荣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既然开在闹市，那么就该与百姓有关。 “还有报纸的内容，既然都是官场上的事，那么很多就该发抵报，或者说内报。报纸就该记录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说作为宣传工具,传播知识和文化。可以刊印天气情况，提醒人们警惕如暴风雨之类的危险情况，让百姓更好的安排农耕。。。。。。” 蔡骧听得眼中异彩连连，下意识的点头。 “不仅这些，既然报纸主要作用是传导信息，那么什么信息能够传导，什么信息不能够传导，这些朝廷是可以掌控的，更有利于提升朝廷的凝聚力。这个称之为舆论导向。” “哦？舆论导向？”作为皇帝的他，显然是会抓核心的。 “嘿嘿，这个威力就很大了。比如说，我们新丰朝一旦遭遇外敌，那么就可以通过报纸铺天盖地的通报，百姓万众一心，有识之士舍小家为大家，捐钱捐粮。。。。。。” 这番言论，简直就打破了蔡骧的认知，没想到小小的报纸居然有这么大的功效。而且一听就知道里面的东西具有极强的操作性。 今天的这个年轻人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了，尽管有很多新词他还不是很懂，可大体意思却能理解。 蔡昭荣看着这个撞倒自己的俊朗公子侃侃而谈，她的父皇显然已经是被折服了，想到撞倒时的情形，脸刷的就红了。 至于谈的什么，她一点都没记住。 这情形恰似，那日看雪，你从未看我，我从未看雪。 第36章 朕看中你了 得民心者，得天下。 在蔡骧看来，这报纸最大的功效，就是能凝聚民心。 作为皇帝的他，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针对这一点，他也是虚心求教，叶山也尽可能的解答。 天色渐渐暗了，三人都不觉时间的流逝。 直到叶山口干舌燥了，才发现眼前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子，长相美丽柔弱，这老人也一把岁数了。 忙道：“不好意思，该死，怠慢了。走，找个地方坐坐，喝杯茶水吧，假如老先生还愿意听小子胡言乱语，再说不迟。” 蔡骧这才发现日头已经偏西了，让这小子讲这么久，难得脸上丝毫看不出烦躁之色，眼中的欣赏之色越来越浓。 这一打岔，身体的疲倦也开始袭来，可还有个关键问题没弄清楚，正好吃点茶点休息一下。 “打扰公子了，那就请公子喝杯茶水。”四味书屋二楼就有招待贵客专门的茶室。 叶山也不矫情，在书屋掌柜的殷勤引领下，三人到了茶室。 茶室有股淡淡的檀香味，四下打量，发现摆放油灯位置下，有个突起的根雕，根雕上燃着檀香。 闻着淡淡的檀香，心境一下沉静了下来。 檀香不腻，闻之使人心情愉悦。又是种中药材，具有行气温中、开胃止痛的功效，可以用于气滞血瘀、寒凝气滞导致的心腹冷痛。 不多时，一位着装干练的茶女端着托盘进来了，身形气质俱佳，显然受过良好的训练，相当于以前的高级礼仪小姐。 依次向老先生，姑娘和叶山行礼，跪礼。 老先生自然的一挥手，茶女开始煮水泡茶。 茶艺是精湛，茶是好茶，估计水也不差，就连煮茶的炭，说不准也有说法。 这场景处处都透露着讲究，顶级的讲究，花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讲究，叶山对这老人的身份再次猜测了起来。 官，肯定是大官。从他对报纸的关注点上来看，都是高屋建瓴的。 气质和气场这东西，有点玄学，可封建社会的官，一般都有这东西。传说中的贵气，就是这种人上人的气质。 “今儿是误会牵缘，有缘才能相会，公子贵姓?”眼看茶泡好了，作为主人的老先生，自然是要请茶了。 “免贵，小子叶山。”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老先生见笑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无论姓甚名甚，好与坏，小子坦然应之。” “叶公子好气魄，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无论家世出身，在我新丰朝，都有向上的通道。可有科举志向？” “小子杂学甚多，科举不一定能中。”融合这世界叶山的记忆后，他发现以现有学问来讲，中举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叶公子正当年华，怎可妄自菲薄。何不在这新丰朝干出一番功业，将自身才华造福苍生百姓！” “谢老先生教诲，叶山受之。”这也是叶山的心愿，出人头地，为国家，为人民造福，应该是所有有志青年的梦想。 “喝茶。”蔡骧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想着既然遇上了，无论如何你小子都跑不掉了，朕，看中你了。 “喝茶,能静心，养神。”蔡骧端起茶，闻了一下。 叶山也端起来茶来，一股沁人的香气直冲肺腑，心中有些吃惊。 茶还能好喝到这样的程度，敢情以前是贫穷限制了想象，显得孤陋寡闻了。 “老先生高义，小子受教了。” “受教先不说，朕。。。。。。怎样才能做到你刚说的，做不到，一切可都是空中楼阁，只能束之高阁。” 休息了下后，蔡骧精神好了一些，这么一放松，差点把自己的身份说漏嘴。 “您是说报纸在百姓中落地生根是吧，其实很简单，写百姓关心的东西，感兴趣的。” “嗯？” “比如说，各大城市的粮价啊；朝廷或者说大的商家需要建设，需要招人了，工价多少了；哪里治理得比较好，百姓家家户户都住大瓦房了；哪里大风，把牛羊都卷上天了；哪里出现了龙吸水，导致天上下鱼了；甚至是最近青楼的清倌红人的动向。。。。。。” 叶山一口气比如了一大堆，蔡骧和蔡昭荣都听得津津有味，特别是长在深宫的蔡昭荣，叶山讲的这些东西，无疑像磁石一般，深深吸引着她。 叶山见那姑娘欲言又止，想必是有什么东西想要问自己，忙道：“姑娘有何疑惑？” 蔡昭荣看了看蔡骧，得到默许后才道：“叶公子说那天上下鱼，可是真的？” “那当然是，这些特殊天气在沿海城市出现得比较多，一望无际的海面，轻风吹动着海水，海水卷起浪花，浪花越卷越高，恰巧遇见了空气中的大风，卷起的海浪就被大风吸到空中带往远方高空，海浪中本就有鱼虾。。。。。。” “多谢叶公子解惑。” “新丰八年，天杭地带就有天降鱼虾的事件，还被当做祥瑞报进宫里。叶公子所言属实。” 蔡骧思索良久，这些内容一旦写进报纸，别说是普通百姓了，就连自己这个皇帝，都会抢着看。 “最后一个问题，叶公子，你说的这些是很好，可我新丰百姓，不可能人人都识字，那报纸的功效还是无法融入百姓啊。” 这是个很尖锐的问题，蔡昭荣对这个叶山很有好感，听到这个问题，也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生怕他回答不上，或者回答不好，在父皇心中降低印象。 “在每个地方，朝廷都找些官吏或者是读书人，在百姓闲暇的晚上或者午饭后，固定地点讲解。也可令茶馆酒肆讲解，内容好，可破一切。”叶山信心满满得说道。 蔡骧心中叹了口气，他早就做过这样的设想，可惜无法实行，一个字，钱。 “老先生是说这样做需要钱吧，没钱什么都是瞎胡闹。” 蔡骧一听此言，精神一振，既然看出问题了，那么这叶山就有破解之道。 “只要报纸像我们谈的那样办好了，还愁什么钱啊，这报纸可就是聚宝盆啊，朝廷就躺着收钱就是了。” 第37章 牛吹出去了 “要什么钱”？ 一句话把做了三十五六年皇帝的蔡骧给彻底整不会了，脸色由迷惑羞愧到愤怒。 蔡昭荣也是低下头，大气不敢出，暗暗为叶公子担心。 君无戏言，戏言即是欺君，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五步，何况天子一怒。 初见面时老人那种压力又来了，察觉到气氛不对，叶山也不敢卖关子了。 ：“报纸解读传播，的确需要大量的钱，可报纸却能赚更多的钱。其实最主要是赚商家的钱。” ：“哦？如何赚钱？” 士，农，工，商。商人在封建社会，地位一直不高。 商人被视为不事劳动生产，囤积居奇。可商人的沟通南北东西，互通有无的巨大价值，却被自动忽略。一句轻飘飘的“商人重利”便打发出去。 ：“以咱们所处的这四味书屋为例，倘若我是这间书屋的掌柜，我想要卖出更多的书报，那么我可以找到报社，让其在报纸上刊登我四味书屋，可以渲染一些让利酬宾，亏本甩卖，甚至是最后三天等等。 在百姓中广而告之，那么我书屋不就等着顾客蜂拥而至，赚得盆满钵满了。 可这利益由报纸带来，那么我在要求其刊登报纸之时，理当先行缴纳这广而告之的费用，这可不少啊。 还有某某酒楼即将营业，也会花钱在报纸上打广告；某某饭店推出了一款如何如何好吃的菜，也可以广告；甚至是某某青楼新到了一批，哦不，某某清倌红人新出道。。。。。。。” ：“凡是和商业有关的事务，都要花钱做广告。不做的话，肯定没有做广告的客源多，这是肯定的。那么到时候各大商家就会蜂拥而至，到时候报社还可以竞价刊登，价高者得。赚钱的手段多了去了。” ：“广而告之，确实能赚大钱，甚至是超过这京师附近的赋税，极好！”蔡骧豁然开朗，钱的问题解决了，那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脸上又绽放出和谐的笑容，看向叶山的眼神，和母猪看向水灵灵的大白菜，一个样。 蔡昭荣也长舒一口气，叶山现在说的话，她是认真听了，看向叶山的眼神也是异彩连连。 ：“还有一个问题，报纸倘若全是这些广而告之的东西，是不是商贾之气过盛了些呢？” 这老货，想要赚钱，又怕铜臭味，既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好事能让你占尽？ ：“报纸的内容就应该包罗万象，社会政治生活的方方面面。广告的前提是新闻，新闻的核心是时效信息，没有新闻，广告自然没人看的。” ：“新闻就是新奇的见闻，就像天上下鱼那种？”蔡昭荣自然的加入到了讨论当中来。 ：“是，也不尽然。比如说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就是新闻了。” 这一解释，生动又形象，惹得蔡骧哈哈大笑，蔡昭然也小手捂嘴，拼命压抑。 ：“既然这么说，那么朝廷的一些法令法例，自然也就可以广而告之了？” 气氛越来越轻松，叶山也放开了说。 ：“广罗万象，甚至的咱们的天子，也可以把每日工作了多少小时，见了哪些大员，制定了哪些惠民利民措施，真真切切让百姓知晓，不再只是高入九重的一个象征。让咱们新丰朝的百姓知晓，皇帝也很勤勉，也很累，皇帝吃饭食的碗，不是金子做的；锄地的锄头，也不是金子做的。。。。。。” ：“当然，哪些能写，哪些不能写，哪些需要夸张，这个需要朝廷掌控。” ：“哈哈哈哈，叶小友，没想到临老了，会碰到你这么个朋友啊！” 蔡骧哈哈大笑之后，眼角露出些许眼泪，不动声色擦掉后，用力拍着叶山的肩膀。 蔡昭荣有些吃惊的看着这一幕，身为皇帝最疼爱的公主，她当然知道皇帝的这一动作意味着什么，最起码一个“简在帝心”跑不了。 ：“叶小友，现在住于何处啊？有空一起聚聚，谈天说地。”被盯上的这小子，肯定跑不了的，可出于朋友的尊重，还是当面问出来比较好。 这气度不凡的老人，尽管带给他不小的压力，可与之交谈，却是很舒服。他每次的问题，都是一针见血，直指核心。 ：“城外，朋来客栈附近，刚买了一处院子，和一些朋友住一起。” ：“今日已晚，改日再聚！” ：“好的，再会。” 叶山向这老先生和姑娘行礼后，率先走出了茶室，发现天色已暗了下去，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已经过去了。 走出四味书屋那条岔街后，他心中一动，刻意放慢了脚步，眼神却斜视身后观察着。 不多时，一群身型矫健的身影，四下搜寻打量之后，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了岔路口，依稀能见一个老人和姑娘的身影登上马车。 马车缓缓离去，四味书屋的岔路口，一下出来足足几十个身影，跟随马车而去。这样的身影走动的身法，在红娘子身上有神似之感，落十三有点，可不多。 心中一个乖乖，赶紧加快脚步离去，心中猜测着这老人多大的官啊。 二品？一品？ 难道是皇亲国戚？有点像。 难道是皇帝？ 这不可能啊，皇帝这种稀有存在，不会也不该让他碰上。 管他呢？事情都发生了，人家的茶也喝过了，牛也都吹出去了。 完蛋，那姑娘？ 现在只能祈祷，那老人地位不要太高，权柄不要太盛，那姑娘心地善良。 叶山使劲拍了下大腿，叫你话多。看来还是不能人来疯啊，人之烦恼，皆因话多，百言不如一默，古人诚不欺我啊。 心中乱糟糟的，漫无目的的走着，路过歌舞升平的青楼一条街，他都丝毫没有注意。 ：“叶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啊？” 小刀向叶山打招呼，他才回过神来。 只见小刀和落十三，迎头走来。 ：“叶兄弟，晚上住哪里啊，把我们带上吧。”落十三满身酒味，眼神邪魅。一见就没干什么好事。 空气中一股青橘子味道飘进鼻中，再一看小刀，脸上泛着潮红的光，心中恍然。 ：“买橘子了么？” ：“叶兄弟，你怎么知道我们买橘子了啊，呐，拿去吃。”落十三干脆的拿出两个橘子。 为客人准备青橘子压脂粉味了，看来服务要说好，还是得数青楼啊。 第38章 风起 天已经黑了，城门也都关了。 落十三和小刀回不了家，看他们走的方向，是往陈氏草堂去的。 ：“十三哥，小刀，下午爽吧？” ：“爽个毛，说书的老是关键时刻就来个：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落十三煮熟的鸭子，嘴巴还硬，仰着脖子理直气壮的抱怨。 ：“听书能听到满身涂橘子汁，也是个人才，看来说书先生水平很高啊，把脂粉气都讲透出来了。” 小刀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去的是苑阁，还是楼店？” 青楼也分三、六、九等，低档的青楼才从事妓院的业务。 一、二等青楼妓院：名称文雅，叫“院”叫“馆”，或者叫“阁”。 此处客人一般都挥金如土，妓女也能呼奴唤婢，享有荣宠，甚至帝王将相也会光顾于此。 三、四等妓院：字号寒碜，叫“室”叫“班”叫“店”，或者叫“下处”。妓女们地位低下，备受折磨，多以事皮肉生意为主。客人常为小商人，街头泼皮或者是穷书生。 落十三知道瞒不过去了，只得老实道：“去的是春香楼，喝了一下午花酒。” 看来是个二等青楼，这货也真舍得。 ：“舍得上青楼，怎的舍不得住店啊？” 此刻二人显然是舍不得住城里的客栈，一晚上十几两银子，还不一定有房间。 ：“走吧，小刀，别跟着十三哥，会学坏的。”都是男人，奚落下也就是了。 叶山只得带去陈家住宿一晚，管他有没有房间，草堂中不是还有“住院部”么，反正这两货只要个落脚地，不被“清街”就是了。 回到草堂，把两人打发到自己第一次住的房间，就不管了。 进后院找小胖，小胖正拿着一本时下正流行的话本小说，给小丽和小六子读着。这种小说多数是穷书生与富家千金的套路，千篇一律，可饱有市场。 因下午的偶遇一事，叶山心中惴惴，只是督促小胖再做点运动，就回房间休息了。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下午撞倒那漂亮姑娘那一幕，和那老先生给他带来威压的感觉，始终在脑海中缠绕。 在新丰朝要想混得好，还是得强大自身啊。 谁让他命不好，穿越了还遇上个垃圾系统，就是不知道这养生任务完成后，会有什么隐藏奖励。 奖励先不说，小叮一定会死出来的。想到这，又翻身起来，只能委屈小胖了。 在院子中找到小胖，开始加练，直虐到他筋疲力尽，叶山才回房倒头呼呼大睡。 天气一日寒过一日。 早上五点，叶新南已经起床了，在下人的服侍下，吃过早餐。 期间，叶夫人一直在旁，时不时说着话。就为等他吃过饭，穿官服这环节是必须她亲手做的，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从这点来讲，叶夫人是合格甚至是优秀的，叶新南也很满意。 今日见丈夫气色不错，叶夫人吴雪然也试探着问道：“夫君，大公子妾身见过，人品端的不错，何不为他求一恩荫呢？” 果然，叶新南脸色喜气盛了。 ：“你能如此想，我很满意。山儿和震儿都是我叶新南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山儿没了娘亲，就算是进了叶府，那也得认你这个娘。 山儿是有本事的，至于恩荫一事，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 老子打的江山，本就要交到儿子手上的，只是感情上没有融洽，再安排他的人生，容易引发逆反心理，反而不美。 反正他就在城外，有的是时间。 ：“夫君有空琢磨琢磨吧，恩荫之事，越早越好。”叶夫人提醒道。 叶新南皱着眉想着：还真是，皇帝年级大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是该考虑了。 只是叶山那混小子，要自己求官，科举？这样的家境，没那必要，看来有空该去看看那小子了。 看看天色已不早了，在叶夫人的叮嘱中，坐上马车，在李大力等人的护卫下，往皇宫而去。 此刻的蔡骧也已吃过早饭，68岁的老皇帝，饮食很简单，就一碗小米粥和几样时令小菜。想起叶山那小子说的，皇帝吃饭用的是金碗，看了看他的瓷碗，不禁莞尔。 今日的朝局多有变数，可经昨日和叶山一番交谈，蔡骧似乎有了新的思路，急躁的心安定了下来。 想起叶山谈吐时那神采飞扬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这小子。 ：“那叶山，可查清楚了。” 蔡骧随口一说，伺候在身边的宦官无动于衷，可御膳堂一根柱子后，走出一精干的太监，跪下行礼道：“查清楚了。” 说完，将一叠文书躬身递了上去。 只一夜，叶山从小到大的一切一切，就像电影一般，出现在了案堂上。 倘如叶山看见，一定会惊得冷汗直流。 小时被父抛弃，随母长大，受尽白眼。在何处长大，何处求学，而后母死。 新丰二十九年洪涝成为流民，开始赶赴京城，期间，受过刺杀。 后来，寄居陈氏草堂当先生，似有岐黄之术，似与雾当山匪人有交集。 ：“哦，受过刺杀，还是叶新南的儿子。”基本信息都一扫而过，唯独这两点提起了注意。 只要不是敌国间谍，不涉及皇子间争夺大宝，与几个匪人交算什么事，自己年轻时不也有绿林朋友嘛，我新丰朝还能出现反贼不成？ ：“谁刺杀的？”蔡骧似是有些恼怒。 ：“应该是吏部左侍郎之妻吴氏所为，详细的需要时间收集证据。” ：“到此为此，辛苦了，下去吧。” 新丰朝自高祖以来，任用宦官，但不奴役宦官，时常都会对宦官勉励几句或说声辛苦了。二百九十年，从未有过宦官干政，乱政的事发生。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豪门恩怨，也是个苦命的娃。” 时间不早了，蔡骧龙行虎步的走向了新丰朝第一人的宝座。 ：“吾皇万岁·！” ：“平身！” 68岁的蔡骧今日坐在龙椅上，神采奕奕。 堂下的众官可都是这个国度最顶尖的人精，都感觉到了今日的皇帝，似乎有点不一样。 吴英豪上次被户部一、三把手，联合起来弹劾他这个二把手，今天他可是做足了准备，趁着朝堂的风向，准备反击，剪除他二人的一些党羽。 叶新南一个眼神甩来，吴英豪心领神会，把袖带中的弹劾奏章又往里紧了紧。 “等等看，再等等看”。 第39章 风向变了 蔡骧昨日休息不够，可精神状态却是出奇的好，此刻有了几分雄主的神韵。 年轻时的蔡骧，手腕强劲，殿下大臣们在他大刀阔斧的改革指挥棒下，兢兢业业，拼死效力。 这才使得新丰朝清除顽疾，国力蒸蒸日上，蔡骧也被誉为一代雄主。 世间对其评价，仅仅次于高祖。 ：“议事之前，朕想谈谈报社的问题。报社是由高祖所办，主要是刊印报纸，至于报纸，诸位爱卿，有多久没有买过看过了？” ：“报纸？或许家中买了。。。。。。” ：“近日忙碌，暂无暇观看。。。。。” 一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各大臣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皇上。 叶新南和吴英豪对视一眼后，都望向了皇帝，都在揣摩皇上把矛头指向管理报社的通政司是何意义，难道是剑指整个言官群体？ 各大臣经过最初的一些骚乱后，渐渐都沉寂了下来，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怎么，都没看吧，甚至都没有买了吧。那么高祖成立报社，将报社归于通政司，有何意义？都谈谈吧！” 高祖皇帝雄才伟略，制定的很多策略，都有很强的前瞻性，只是这个报纸，现在的功效仅限于通报与上传下达。 现在更是连很多官员都到了不看，甚至不买的地步了。 ：“叶大人，你谈谈。” 被点名的叶新南一时也有些懵了，不叫通政司，你却叫我一个吏部官员，搞什么？ 他只得镇定的走出来：“皇上，报纸臣是有买有看的，各部的消息在报纸上有很多体现和记录，看报纸有利于知晓我朝的动态，做到心中有数。 前段时间，臣家眷途径雾当山，被土匪袭击，家将和当地官府将其剿灭。臣去通政司将这一事告知，希望能抛砖引玉，号召各地官府剿灭零星的小股土匪，让路途更为安全。这事就在报纸上有刊登。” 明明是为自己上位造势，可在叶新南嘴中硬是被说成了抛砖引玉，官字两张口啊。 ：“叶爱卿有心了，说明你对报纸的功效还是有预见的。”蔡骧点头抚须。 ：“臣惶恐，高祖创立报纸，含有深意，只是臣愚昧，无法领会其中深意。” 你还是算好的了，还知道用报纸来提升名望。 报纸这样能引导舆论的大杀器，居然无人重视，无人谏言。 这么多所谓的新丰朝英才，济济一堂，居然抵不过一个叶山，是无能，还是不作为？ 作为一代雄主，他不允许高祖所创的东西，在他手中明珠暗投。 ：“报社停业整顿，主管报业的通政司官员，停职待查。” 蔡骧威严的声音响起在殿中，举起的刀砍向了通政司。 通政司成立之初，威势很盛，可以说整个文官群体都在其谏言范围之类。随着言官群体的不断抗争，其职权也渐渐被弱化。 整个文官群体的枪炮以及开火权全部集中在了言官御史手中，通政司也逐渐边缘化。 此刻刀挥向了通政司，言官御史也没多大的动静。 遭了无妄之灾的通政司各官员，只得无奈出列，跪倒一排，脱下官帽。 ：“别以为委屈，朕不是不教而诛，而是诸位确实重大失职，就算是朕，也难辞其咎。” ：“臣惶恐。”所有大臣都跪倒一地。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皇帝都难辞其咎了，大臣们还能无过。 ：“都起来吧。如何整顿报社，朕下来自有章程，现在开始各部议事。” 通政司各员也站了起来，长出了一口气，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结局算好的了。 接下来的各部议事，中规中矩，无人反对，无人被弹劾。 就算是像吴英豪这种早有准备的官员，也都小心的收好了怀中的刀。 散朝后，各部官员都匆匆离去，直奔家里，命人采购报纸。 一时，京城售卖报纸的四味书屋与十里书铺，人满为患，一纸难求。 御花园荷花池边，蔡骧悠然的喂着鱼，显然是心情不错。 前段时间，往往是他刚开了个头，下面就能扫倒一大片。 弹劾，证据，罪名，一应俱全，不得不处理，效率快得惊人。 局势有向不可知的境地滑去的可能。 今日朝堂的走向，像是踩了下刹车，节奏再度掌控在了皇帝蔡骧的手中。 ：“呵，叶山这小子。”想起叶山，眼带笑意。 叶山和叶新南这对父子，应该关系不融洽，叶山那胸中的沟壑，他老子叶新南似乎一无所知，有点意思。 ：“龙族，查查叶山和叶新南的关系。”蔡骧朝身后下令道。 身后的树影下，出来一人抱拳领命而去。 昏睡一晚的叶山，被小胖他们的跑步声惊醒，昨日发生的事，仍无法完全释怀。 睡前原谅一切，醒来便是重生。心中念叨着这句话，也想要说给昨天撞到的那美女。 加入到晨跑队伍中来，跑了几圈后，没怎么出汗，可头却有些转晕了。 没办法，场地太小，他准备出去河边跑步。 小丽青春靓丽的美女，当然不适和大庭广众去跑步，毕竟这是新丰朝。她是女子，适当锻练即可。 小六子也有事要做，索性就带了小胖，上街往护城河边跑去。 心中郁闷，叶山跑步的速度就很快，小胖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后来距离就被越拉越远了。 现在的小胖胖归胖，也算是大胖子，一米六到一米七之间，两百二三十斤。可也没有胖到吓人的地步。 清晨忙于生计的人们看着小胖跑步，大都会想“都是吃得太饱”。 跑了足足有接近一个小时，里衣都被汗湿透了，心情畅快了很多。 三公里专治各种不爽，五公里专治各种内伤，十公里跑完内心全是坦荡和善良。 人生往往就是这样，自己耿耿于怀的事情，哪怕时光倒流，以当时情景，一样会做同样的选择。 不恋过往，不惧将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人生这场必死局，主打一个精彩。 小胖确实跑不动了，但是还是走到了，毅力还不错。 休息一会，做了些拉伸，就回家了。 ：“小胖，爽不爽”？ ：“累，但是现在很爽”。 ：“这就是锻炼的乐趣”。 第40章 敲寡户门 叶山和小胖相互搀扶着回到草堂。 现在已经算冬天了，京城地处中原靠北，冬天来得也挺快。 不换衣服容易感冒，在这没有抗生素的年头，小小的风寒感冒，很可能就会引发并发症感染而丢掉小命。 落十三和小刀这两货，还没有起床。 摇摇头叹气，看来土匪就是土匪，不够自律啊，人生就没有希望的。 九交贵人十养生。 养生就是要有的好生活习惯，好的素质，这样遇见贵人的机率才会增大。 进屋将被子几下扯了，再一人一脚：“天上掉银子，也要起得早的人捡到。” ：“天上哪能掉银子啊，只会掉刀子。” 两人颇有些不好意思，嘟嘟囔囔的说着。 立冬已过，放纵日已经完毕，该回家了。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荒唐 ，落十三让小刀驾车，自己钻进马车车厢，不断地向叶山说好话。 ：“谁有功夫管你那破事啊，你是老大哥，需要给小的带个好头。穷生盗，奸生杀啊。”叶山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山还有九点，冬儿他们，都是十多二十岁不到，倒懂事不懂事的。 这个年龄段最危险，去学校求学是最好的。多一所学校，少一所监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一定的道理。 叶山必须给落十三交待清楚，你烂归烂，心智是成熟的，总有个利弊权衡。少年人学坏了，冲动之下，后果难料。 ：“下不为例！”落十三自知理亏，忙点头哈腰答应，估计是怕红娘子，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没有。 回到家，小胖自然和他伙伴一起玩去了，小刀和落十三钻进自己屋子不出来了。 ：“红姐，忘记昨日立冬了，没给大伙一起过，抱歉。” 叶山敲开红娘子房间的门，走进去道个歉。毕竟女人嘛，一般都比较注重节日，前世各种节日满天飞，除了清明节不过，其他节日统统过，甚至造出了秋天的第一杯奶茶这种。 一身武艺的红娘子，对叶山闯入她房间，很不适应。 ：“知道了，出去。” ：“你这房间，感觉很是低调，要不明天我们上街买点布偶，鲜花什么的装饰一下，就可爱温馨得多了。”叶山没话找话，拉了张椅子坐下了。 ：“不用，出去。”不适感越来越强，语气也越来越冰冷。 ：“有客人到了，你不能这样。我感觉你床上的被子，颜色过于单调，这样对睡眠不好。长期如此的话，不仅会影响健康，对皮肤还很不好，容易起皱纹，长色斑。” ：“出去！” ：“你房间的桌上怎么能摆酒壶呢？女孩子这样不好。。。。。。。” ：“哎，息怒，息怒，我不说了还不行么，你做什么。。。。。。” 忍无可忍的红娘子，抓起叶山，打开房门，往院子里一扔。 ：“哎哟！”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叶山再一次感受到了自由落体感，摔在地上滚了好几滚。 这婆娘，又是用了巧劲，看着摔得远，其实不疼。 狼狈的爬起来，发现没出去玩的小美，小刀，落十三，都打开了房门，一脸看戏模样。 幸好小胖不在，要不师颜扫地。 刚还不好意思见人的落十三，此刻趾高气扬的走到院子中央，手摸着下巴，围着他打转。 一圈，两圈，三圈。。。。。。 ：“你这摔得也不疼嘛，看来老大还是对你手下留情了。” ：“看什么，鬼打墙了啊。” ：“鬼打墙倒不怕，咱们打小就刀口上舔血，天不怕，地不怕，可也怕两件事啊。” ：“有屁快放！” ：“挖绝户坟，踹寡妇门。” ：“我会做这样的缺德事？我有踹么？我是敲的？”四大缺德事被这货安上，叶山怒气冲冲争辩。 ：“好吧，敲。敢情敲寡户门是好事？” ：“。。。。。。”叶山无言。 ：“唉呀。”破风声传来，空中飞来一只茶杯，击中落十三右肩。 ：“老大饶命！”顾不得检查伤势，落十三连滚带爬躲进了屋子。 叶山扭头一看，红娘子怒气冲冲的手捏茶杯，站在房间门口。赶紧抱头鼠窜，躲进屋子。 良久才打开门的一条缝，观察到红娘子的房门紧闭，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落十三也打开房门，揉着肩膀，撕牙咧嘴的，应该是打痛了。 看见小刀和小美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立马毛了道：“中午了，不用做饭的啊。” 小刀小美笑着跑开。 ：“老大就是偏心，这伤都牵连到右手了，没个十天半月好不了。” ：“嘴欠！”叶山也乐呵起来。 ：“坏我读书人名节，有辱斯文。” ：“。。。。。。” 下朝后的叶新南，本想去城外看看叶山的，可今日朝堂上风向的改变，再没了兴致。 回到叶府后，吩咐刘管家，今日谢客，无事不要打扰，钻进了书房。 刘管家机灵的跑出叶府大门，走进状元巷一看，几乎每家都是关门闭户。以往在每家门口排队等待接见的人群都被驱散了。 这些府里不断有下人匆匆往街上跑去，隐约听见口中念叨着报纸。 他又忙把这一切都报告给了叶夫人。 ：“报纸？府上不一直有买么？”叶夫人知道朝堂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可能就是与那报纸有关。 叶夫人本来是想去大哥那，商讨为那野小子叶山谋一恩荫，打发得远远的。朝堂发生了事，那么这事也只得作罢。 作为诰命夫人，高官太太，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叶新南手中捏着报纸，在宽阔的书房慢慢踱着步，皱着眉回忆早朝那一幕。 尽管很多皇帝都很反感大臣们猜测他们，因为他们是天子，要天威难测。 妄自猜测就叫做“窥视圣心”，和莫须有的罪名差不多。 可哪个大臣不细细揣摩皇帝啊。 ：“这报纸到底有何玄机，为何偏偏叫到我？”这两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叶新南，不想个清楚，他寝食难安。 又细细回忆了早朝的一切，从皇帝进殿那一刻起，皇帝的气色，走姿，说话的语气，动作，都在他脑海中一一呈现出来，企图找出蛛丝马迹。 良久，良久，一遍一遍的回忆。 “嘘”，长出一口气，对他而言，不算坏事。 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踱步的步伐轻快起来。 下意识看了看手中捏着的报纸，眉头又皱了起来，不自觉喃喃道：“报纸，报纸，这报纸到底有何玄机。” 第41章 诡异 叶山不知道，他一番报纸言论，造成了整个新丰朝高官心思不定。 他只知道，小美已经在院中喊过三遍吃饭了，去呢？还是不去呢？ 算了，饿一天算轻断食吧，暂且避避风头。 只是饭点时间刚过一会，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该死，这小美，今天怎么把菜做得这么香啊，平时可没见这水平。 不由自主打开房门一条缝，发现右侧的落十三房间，和他一样，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鼻眼四下打量。 心中一动，叶山大方的打开房门，落十三更欠揍，有这货垫底，啥事没有。 ：“红姐你们都到了啊，今儿这饭菜做得不错。”叶山找到位置坐下，眼睛却在偷瞄红娘子。 红娘子面无表情，见他坐下后，端起碗来吃饭。 ：“十三哥我已经狠狠教训他了，他也知道了自己罪孽深重，戒食一日，以示决心。” 红娘子鄙视的一“嗤”道：“无理便打。” md，身有武力就是牛，任你牛鬼蛇神，露头就打。 ：“是，是，是，红姐英明。”糊弄过去，端起碗就准备吃饭。 没想到落十三这货也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饭厅，谁给他的勇气？ ：“十三哥，你不是戒食一日，诚心悔过么？” ：“老大赏罚分明，过已经受罚了，谁说我要戒食了？” 落十三刚才一直在观察叶山，倘若他无事，自己便可以进去吃饭。 ：“戒食，这个可以有。” ：“真没有。” 这货不按套路，眼看红娘子斜视自己，叶山只得端起碗来挡住脸。 叶新南一夜没睡好，天明时分，就起床了。 难得的是，他一起身，叶夫人就起床过来伺候着了。 多年都是如此，即便无事，哪怕只说几句话，看几眼。 ：“夫君，保重身体啊，你啊，也不年轻了。朝堂多事，更该有好的身体去应对啊。” 叶新南笑笑，点头。 朝堂哪一日不多事，不耗费心力与智慧去琢磨，那你就真该无事了。 前些日子，他夫妻二人因为叶山，存有矛盾。 现在朝堂局势变化，家事那点东西就上不了台面了。哪个大家族没点龌龊事啊。 上朝时，他发现很多大员的精神都不是很好，越是实权大员，品级越高，越憔悴。 反而是一些刚够格上朝的擦边官员，精神还不错，有不少怀中揣有报纸，露出一角。 对此，叶新南笑笑，还是年轻好啊。 通政司官员所站立的位置，今日就那么空着，每人进殿，都会观看这一奇观。 在人人削尖了脑袋想进的殿堂上，这是多么罕见的情形啊，说是奇观不为过。 这无疑又加重了各官员的心理负担。 随着“吾皇万岁”的响起，今日早朝拉开了序幕。 不管休没休息好，都打起了精神。 如蔡骧所料，今日的早朝，按照预定的轨道在走。 前些日子积压的，有阻力的政策，都有推进，他也把握着节奏，小步慢走。 通政司官员位置被空着，是他刻意安排的，就是要在这些官员头上悬把剑。 悬而不掉，引而不发才是上策。 各官员今日朝上了，却越来越迷糊了。 昨日恶补了报纸认识，本以为今日皇帝会有大的动作。出乎意料的是，今日却只字不提。 皇帝年轻时大刀阔斧，雄才大略，晚年朝政却以稳为主。 这让很多人产生了一种错觉，皇帝，老了。 叶新南却不这样认为，有些人出生就是高山而非溪流，在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手掌天下权，坐看云起时。 这两日的朝政可以看出，皇帝，是越老越妖了，他心中的警惕性也无限的拉高。 出了皇宫，叶新南发现吴英豪的轿子停在叶府轿子的不远处，正朝笑着点头。 看来这大舅哥是想和自己谈谈了，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吴英豪坐上轿子起驾，叶新南也坐上轿子，令李大力不紧不慢的跟着。 此刻很多官员下朝回家，两辆轿子同向，并不引人注意。 不多时，两辆轿子进了一座别致的庭院，新丰朝这两位三品大员，无论在哪，都引人注目。 吴英豪是老牌的户部老二，叶新南却是新晋的吏部老二，论势力，当然是吴英豪大；论前途，叶新南却更有冲劲。 ：“你大儿子的事，在查。”吴英豪手指朝天指了指。 叶新南心中一紧，宫里在查叶山，为何？ ：“据我侧面所得的消息，这事没有针对你我的意思，不算坏事。”吴英豪又补充道。 吴家是新丰朝老牌的家族了，尽管不是顶尖的，可也算是中等规模。因此，吴英豪始终位居户部老二，不下也无法上。 他吴家的信息来源，强于叶府，他叶府上上下下，就他一根顶大梁的。不像吴府，吴家子侄，大大小小官员十几人。 吴英豪知道自己这个妹夫，悟性很高，也不打扰，静静品着茶。 他也是昨日在京师府中的一位子侄，因调查叶山被抓一事他有参与，下了最高级别的封口令后，被宫里问话。 问的都是叶山与叶新南关系如何，被抓后叶新南的表现等等，话里话外都有对叶山维护之意，因此不算坏事。 见妹夫紧皱眉头，苦苦思索，也就不卖关子了，和盘托出。 ：“多谢大舅哥提点，这事我自己跟进。”通常朝堂之查，不算坏事，那就是好事。 只是宫里调查的初衷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疑心甚重的叶新南，又把这事和昨日早朝中皇帝点他名联系在了一起，更疑惑了。 此刻不是思索之时，大舅哥特意叫他，目的可不是这，别人帮你一把，你得酒换酒，茶换茶。 ：“大舅哥，你那事，静观其变。。。。。。。应该这样来。。。。。。” 经叶新南一番分析后，吴英豪眉头的郁结散了大半，更有灵性，也更有操作性的手段就敲定了。 ：“你认为皇上的策略还是以稳为主？”吴英豪还是有些不理解。 ：“确定。稳中推进，万无一失。” 谈话就此结束，叶新南先行离去。 ：“去叶山那小子那里。”竟然有事涉及到了他，再忙也得去瞧瞧了。 第42章 真相 前日，叶山磕磕绊绊过了一天，原由当然是甩锅给了落十三。 晚上连梦都没有做好，梦中饿了几天的他，狂吃带血的猪蹄肉。 md，把劳资当樊哙了，饭十斗，肉十斤。 昏昏噩噩的起了床，带起小胖，十公里，跑起。 城外人少了很多，跑步也更自由，毕竟在这新丰朝，吃饱了撑着才跑步。 跑完心情舒畅了，衣服依旧湿透。 换了衣服，落十三死活要他再次打一遍太极拳，他那半吊子，直接拒绝，绝学不传二姓。 百无聊赖的落十三，死活要称一称小胖的体重，正巧他也想摸摸底。 现在可没有电子秤，家中正巧有秤砣的那种秤。 这可苦了小胖了。 在小胖杀猪般的叫喊中，他被五花大绑，挂上了称钩。 落十三提起，小刀移动秤砣。生无可恋的小胖，也不再嚎叫了，双手捂脸。 ：“二百二十斤，旺旺的。”这和叶山的预估差不多。 小胖显然是自尊心受到了伤害，现在围观的人可是所有院子的人，包括红娘子也在看热闹。 叶山一直观察着小胖，当他被放下后，忙上前，在耳旁悄悄说了几句。 生无可怜的小胖立马不再害羞了，斜眼看了看红娘子，咕咕笑着。 被小胖这么一搞，红娘子一头雾水，片刻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飞起两朵红霞，端的好看。 为彻底平衡小胖的尴尬，落十三这货也被五花大绑，上了称。 小胖亲自移动秤砣，磨蹭了好久，才高声叫道：“一百七十五斤，旺旺的。” ：“唉，还是吃得太饱，想我雾当山众人在京城处境何其艰难，哎，与贪官何异！”反正现在他是不遗遗力，极尽可能的讽刺落十三。 落十三被扫了面子，那么小刀，九点他们自然也跑不掉，都被五花大绑，一一上称。 还是小美聪明，当落十三被上称后，借口买菜跑开了。 当叶山被上称后，院中气氛更是高到了极点。 ：“一百三十斤，欠欠的。钱都喂不饱你，细狗！”落十三也不留颜面。 不是，细狗这词汇，定是小胖说与他们的。 叶山被放下后，转了一圈，发现称无可称了，不对，还有红娘子。 ：“红姐，要不，你也称称。”无脑的这么一句。 ：“哎哟，痛，巨痛。”腰上挨了一脚，叶山倒吸着冷气，疼得满院子窜。 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气氛再一次推到了高点。 ：“大公子，老爷来了。”院门被李大力推开，众人脸上还带着笑意，却都鸦雀无声了。 红娘子带头往自个屋里走去，众人也都回了各自的屋子。 叶山收拾好表情，转身看向院门。 叶新南走到院门，稍微停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门上方，发现空无一字，有些不悦。 习惯了出入高门大院，乍一走进这样的院落，连个匾都没有，还是有些不适应。 ：“不在城里置院子也就罢了，城外置个院子，怎的连个牌匾都没有啊。” ：“要甚牌匾，就算要了，写什么？叶府？这不抢了你的名头了啊？” ：“你可以写叶园。”叶新南想了想后说。 ：“叶园，不妥不妥。” ：“有甚不妥？” ：“被有心人看到，还以为是你吏部左侍郎布置的外室呢，这有辱你的清名。”叶山毫不客气的挖苦道。 ：“为了前程，抛妻弃子的人，有何清名。况且清名能当饭吃？能当钱花？只能当作又臭又硬的茅坑石头罢了。” 这便宜老爹倒是个实用主义，说话光棍得很。 现在他多少有些理解这叶新南当初的决定了，他就是个目的性极强的人，为了目标可以舍弃一切，包括结发妻子，亲生儿子。 一切以利益为基准，无利益关系，就算你说晚上出太阳，他也会说对。 这么看来，他也是个纯粹的人。 叶山相信，吏部左侍郎，绝对不是他的终点，还可能爬得更高。 因为纯粹，力量极大。 ：“你又来做什么，我住在这里，快活得很。”三观不同，少言为贵，叶山说话也就不客气起来。 ：“你是我亲生儿子，来看看你怎么了。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好吧，你赢了，这无可反驳。 你不喜欢夜晚，不喜欢月亮，无论你喜与不喜，月亮都挂在那里。 小刀这是泡着两杯茶，机灵的把两人引入到了客堂落座，稍缓解了两人见面的尴尬。 ：“这雾当山的匪人，还是有好苗子的，你收编了也没错。”叶新南看着小刀灵巧的身法，有些感触。 ：“雾当山真是你剿灭的？我在报纸上看见了。”叶山灵机一动，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询问红娘子老公被杀一事。 ：“哈哈，阳罗地方官府早就有剿灭意向了，你后娘，不，叶夫人回娘家探亲，阳罗官员本就是叶夫人家族中人，当初为父刚欲上位左侍郎，不过是买名声而以，就是你说的造势。” 原来如此，下头人为讨好上头，剿灭土匪送礼。 ：“据我了解到，雾当山的头子叶英雄，可是自愿赴京的啊。”叶山听红娘子谈过，也听落十三说过，也想解开疑惑。 ：“叶夫人娘家吴家，就是阳罗官府中有一子弟，极擅千术，许以高官美婢与叶英雄，土匪不擅权术，之后。。。。。。。” 原来如此，看来是走了宋江的老路了，只是过程更快而以。 可怜的红娘子，吴英雄摒弃手下，带亲信进京，就是相当于为了招安，把整个雾当山当作投名状。 视线扫到门外，发现小刀身影一闪而逝，叶山忙对叶新南说：“抱歉，内急。”而后匆匆出门，寻见小刀进了落十三房间，连忙跟了过去。 小刀满脸忿瞒，将所听到的一五一时的说与落十三听，落十三满脸震惊。 期间叶山未打断小刀，此刻拍着两人肩膀，无声的安慰着。良久才道：“红娘子不易，真相应该就是如此，此事绝不可说与红娘子。” ：“叶兄弟放心，负我兄弟者，叶英雄也，屁的英雄。此事我等绝不说与老大。”落十三当即表态。 小刀满脸愤怒，可也毫不犹豫地对叶山说：“叶公子放心，小刀知道轻重。我们本来就是老大的亲信。” 如此甚好，叶山返回客堂。 ：“怎么，安抚好手下了？那个红娘子，你能拿捏住？那可是一员猛将啊。”似乎叶新南对雾当山很了解一样。 ：“今天来此为何，说重点。我的人你也看见了，说事吧。知道你也忙，最近朝堂可不清静啊。嘿嘿！” ：“你如何得知？”叶新南有些诧异的问道。 ：“报纸上被贬被抄家的那么多，还用说么？风向，风向，你懂的。” 第43章 原来如此 报纸上的通报，的确能反映出一定的时局信息，这也是叶新南一直坚持买报纸的原因。 可叶山能看出，这说明，最起码他在关注官场，也能说明能力出众。 ：“你懂报纸？”不知为何，叶新南多了句嘴。 ：“引导舆论的东西。” 怎么又是问这，懒得讲了。 ：“你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或者是遇见什么人啊？” 宫里调查叶山，叶新南始终想不通。 按常理说，叶山被查，一定是叶山和他两人，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他性格就是细，细到人心骨子里的细，尽可能的了解情况，是分析的前提。 ：“我能有什么事啊，锻炼锻炼身体，教教学生，外带看报读书而已。”叶山不以为然的说道。 当然，旋红娘子这事不能说，丢脸。 叶新南抚须点头，他这个年纪，是求学上进的时间，读书看报思考，绝对是正途。 ：“山儿，为父想为你要一恩荫，你意下如何。” ：“不要。” ：“为何？” ：“关系户有点丢人。” 叶新南有点无语，只要上了位，谁管你是怎么上的啊。 还是太年轻啊！ ：“难道你要再等两年，去搏一搏那科举？一寸光阴一寸金啊，没必要，真没必要。” ：“谁说我要科举了，况且去考，也不一定能考上。” ：“那你？” ：“山人自有妙计。” 叶新南心中叹了一口气，想着这孩子还是心中有气，叶山的话自然的理解为敷衍的搪塞词。 他这个吏部老二，尚且还需寻恩荫，你一个白丁，能有什么妙计。 求来的，和靠本事让人送来，这个叶山是分得清的。 况且不能凭本事让别人送来，即便被推上官场，也是炮灰。 不要当炮灰，老子要扬名立万。之所以坚持这样做，一是检验能力，一是以坚道心。 ：“不过说来奇怪，前日去四味书屋买报，碰见个老头，还有个姑娘。” ：“什么样的老头？”叶山话还没说完，叶新南面目瞬间潮红，急切地抓住叶山的手臂问道。 ：“哎呀，搞什么，捏痛了，放开。” ：“山儿快说，什么样的老头和姑娘，这很重要。”叶新南急切的重复。 ：“就一身穿儒服，花甲之年，身材中等清瘦，不过人很精神，和他对视，有种和狮子老虎对视的感觉。” ：“那姑娘呢？”叶新南心中已经判断了九分。 ：“双十年纪，美丽动人，有些柔弱，话不多。” 全中！ 叶山见叶新南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有些心虚道：“是不是那老头官很大啊？有你大么？你干得过他么？” 看叶新南像便秘一般的表情，难道是二品？一品？ 叶新南想仔细看看他这个儿子，是什么样的气运，才能买报纸都能碰上皇帝。 ：“你们交谈了么？谈的什么？” ：“就聊了报纸。” ：“有事直接来找我，也可以找李大力。”叶新南现在就想回家去梳理思绪，立刻，马上！ 四味书屋，老人姑娘，报纸，朝堂拿下通政司，点他的名，暗中调查叶山。。。。。。这全在一条线上。 线索理出来了，那么朝堂中这几日发生的事就能寻到根脚了，接下来的走向也能摸个七七八八，这绝对是抢占先机的时刻，一步快，步步快。 ：“喂，那老头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叶新南仿佛没听见一般，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n，小刀，下次这人再上门，给我关门。”没得到答案的叶山，很是气恼。 ：“院中是不该喂条狗了？” ：“。。。。。。” 红娘子的事，叶山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叮嘱下小刀和落十三。 ：“十三哥，小刀，进城去办点事。” ：“好咧。”两人几个箭步，就窜到了马车上，马车一阵晃动，马儿也被惊得左右奔逃。 你m啊，又不是逃命。 一路沉默。 马车直接进了江湖老厨，离饭点还有些时间，可食客都已有半数。 他们依旧上了二楼的阁间，不为排场，就图个说话清静。 ：“叶兄弟，真相我们算是知道了，这事就烂在了我们肚里。我们怎么可能去怪老大啊。怪只能怪咱们错信了叶英雄那狗东西，我雾当山气数已尽，基业算是毁于一旦了。” 雾当山被剿灭，被落十三这个半文盲生生说出了悲壮感，几个占山为王的土匪，还基业，还气数已尽。 ：“叶公子，我和十三一样，怪只能怪信错了老大。” ：“我早就说过，叶英雄那大字不识一个，怎可做老大。老大就该吾辈读书人嘛。” 读过水浒传的话，宋江了解一下。 ：“老大一介女流，命苦，除了一身武艺，什么都没有。叶兄弟可别辜负啊！”落十三感叹命运，有些真情流露。 ：“你们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以后弟兄们日子会越来越好，十三哥放心，你不说你是我救命恩人么？”这货时不时就提当初若不是放他一马，坟头都长草了。 ：“估计当时十三哥酒瘾犯了，哈哈。” 一听小刀这话就来气，：“当时要不是把钱掏出来了，现在哪还有命啊。” ：“兄弟，这不误会么，误会啊。” 不过说真的，当时自己是被红娘子抓的，因此并没有搜他身。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红娘子不像个匪人。 现在想起当时情形，也很后怕。 落十三已经点了不少酒菜了，只要有他叶山在，从不手软。 叶新南有句话说得好，一寸光阴一寸金，山不来就我，我过去就山。 他准备和那叶夫人接触下了，当然，不一定要直接接触，可传话让其知晓。 ：“小刀，你人机灵，趁着上菜的功夫，去叶府把李大力找来。” 叶山还是决定，让李大力去当这个传话人，他能直接接触到叶府的刘管家，甚至是叶夫人。 可这李大力也是叶新南的护卫头子，一方面要叫他办事，一方面又要按住他向叶新南汇报。 否则，自己这样一操作，以叶新南的才智，定会被识破。 识破了说不定就会阻止，打乱他的计划。 毕竟叶新南想要给他走后门当个官，可以了却一些心中的愧疚感。 有那么容易么？ 有些东西不是给钱给官就可以当没事一样的。 第44章 来客 小刀驾驶着马车，驶进了状元巷。 叶府门房的小厮，见马车有吴府的标志，赶紧推开想要拜访叶府的人，殷勤的迎了过来。 ：“可是吴府的贵客？欢迎！欢迎！”做为刘管家的亲信，这点眼力是最基本的。 ：“把你们府上的李大力叫出来，赶紧的。”刚才见过叶府主人的小刀，架子自然是拿得高高的。 小厮有些摸不准情况，可还是匆匆跑进了叶府，去通知李大力去了。 不大一会，李大力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叶府，跨门时还故意的碰了两个门房小厮。 尽管门房处他捞不着油水，刘管家也不卖他面子，他也不卖刘管家一伙人面子。 打眼看见门口停放的带有吴府标志的马车，转过身来，反手就是一耳光打向叫他出来的小厮。 ：“妈d，不是说有人叫我么，谁给你胆子来消遣爷了，刘管家么？” 小厮捂住脸庞，手指向马车，支吾着说不清话，想来是被打痛了。 ：“李大哥，是我。” 小刀是不介意看热闹，想着现在可能正在上菜，也就淡了看热闹的心思，忙招呼李大力。 ：“小刀呢，原来是你啊，在哪去搞的这车啊，挺别致的啊。” 李大力满脸堆笑的朝小刀打招呼，而后转过身，黑着脸冲刚打的那小厮道：“说清楚嘛，去，刘管家那支100两银子的汤药费。” 说完笑盈盈的上了小刀的马车。 被打的小厮欲哭无泪，这顿打算是白挨了，他哪里敢向刘管家去支钱啊。 这货变脸速度之快，让小刀大开眼界。幸好跟了叶公子，要不在这城里混生活，就和那小厮一个处境，甚至还不如。 我滴乖乖，还不如在山里混呢。 用小胖的话说，就是城里套路深，我要回山里。可山里有这么潇洒，有这么多美味佳肴么？ 想到这，不自觉加快了马车，往江湖老厨飞奔而去。 ：“李大哥，刚没叫住你，所以等你回府了，一起聚聚，料定你今日无事。” ：“大公子太客气了，刚老爷走得急，也没来得及和大公子说句话，太失礼了。大公子说得对，老爷今日是不会有事了，进了书房就下了闭门令。” 李大力向叶山行礼，叶山不动声色，将一张一百两银票塞进他的袖中。 ：“大公子，这，这使不得。” ：“拿着，今日无事，勾栏听曲。” ：“来，喝酒。”落十三恰到好处的举杯提饮，李大力看似为难的收下了银票，只是脸上的笑容，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酒酣耳热之际，叶山趁机提出了李大力需要办的事，并且暂且不能向叶新南汇报。 反正整个叶府都是你的，随你怎么折腾，只要是对叶新南无害。 叶夫人反正也看不起他，斗倒了叶夫人更好，对他更有利。 心中权衡利弊后，李大力拍着胸口保证。 今日午饭，家里缺了叶山他们三人，全是打闹的半大小子，倒也热闹。 小美做饭，以清淡为主，这更适合小胖的减肥。 ：“先生他们肯定又去城里酒楼去了。”小胖扒着饭，有些恨恨。 ：“怎么，你也想去啊。叶大哥他们定是去办正事了，你现在减肥，又不能吃，就别想了。” 小胖现在的饮食，一方面自己有所控制，还被小伙伴们时刻监视着。 人一旦融入了集体，个人的欲望就会被集体的欲望所消融。 比如小伙伴们说，小胖你多吃一碗饭，下午我们就不会带你去抓鱼摸虾了。那么这一碗饭和整个下午的快乐比起来，自然也就不那么香了。 红娘子扒拉了几下，算是吃过饭了。她性子本就淡，对生活要求也不高。 现在的生活与前些日子朝夕不保的情形，好了无数倍。吃完后只是静静的看着一群半大的孩子吃饭，打闹。 心中一阵哀叹，倘若她孩子还在，那该有多好了。 突然，原本发呆的眼神瞬间凌厉了起来，一个飞步来到屋门，抬头观察着屋檐及围墙，这些地方有身影一闪而过。 这三进三出的院子，至少有十几人飞身上了院墙，藏于屋檐或者瓦后。 使了个眼色给小美，小美把这群半大的孩子护在身后，小胖又被这些小伙伴拥在最中央。叶山他们不在，保护他们自然就成了小美的责任。 红娘子高度戒备着，这些人都是高手，没有进屋，情况不明她也不好有所行动。 最主要的是，她没有感觉到这些人的杀气，反而是像她一样，以戒备居多。 估计是院墙上的那些人，似乎也感受到了红娘子的存在，犹豫着是否向上汇报。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间隔均匀，力道一致。 紧张的气氛下，敲门声无异于在心尖上来了这么一下。小美握着短剑的手，颤了一下，鼻尖沁出了密密的细汗。 ：“叶山在么？”一个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响起。 无人应答。 ：“叶山在么？” 再次询问。 红娘子和小美都有些犹豫，小胖却抢先应答道：“先生今日出门去了，我这就给您来开门。”说完跑去打开了院门。 这是条件反射，红娘子等人的生活经历，决定了她们小心警惕怕生人。 可小胖就简单得多了，客人来了，迎客撒。 这不很正常么？ ：“叶山住这里？是你先生？”打开院门，蔡骧打眼就看见一个胖小孩，心中顿时喜庆了不少。 田地里的沉甸甸的庄稼和满地乱跑的大胖孩童，是他眼中最美的风景。 ：“老先生请进。” 小胖邀请蔡骧进屋，随后见他身后还有一漂亮姐姐，忙道：“姐姐请进。” ：“好。” 蔡骧在小胖的带领下，直接进了第二院落。 四下打量了这个不太精致却也干净整洁的院子，对屋檐下的红娘子和小美视而不见，却被花园附近的一堆哑铃所吸引。 ：“小子，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小子锻炼的工具，是先生弄出来减肥用的。”小胖拿起哑铃，做了几个时常做的动作。 ：“叶山弄的。”蔡骧拿起两个，学着做了几下，有点意思。 ：“老先生请。” ：“小美姐姐，麻烦烧点水，上好茶。”小胖邀请了蔡骧后，又拜托小美。 ：“好，叶山不在，就看看他学生的待客之道了。”跟随小胖，往正房的大厅走去。 红娘子招呼冬儿和九点，在他们耳旁叮嘱几句，两人迅速出门，往城里跑去。 第45章 贵客 小美很快就将茶端了上来，放下茶后，朝蔡骧和蔡昭荣施了一礼。 尽管憋足，但很认真。 看身段和行动，就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子。 应该就是那什么雾当山的女匪了，刚在院中还有一位年纪大的，气势远胜这位，看样子是匪首。 他有些奇怪，叶山那小子，是怎样把这伙要绑架他的人收归己用的。 身为皇帝的他，对这一点都不在乎。他比谁都懂用人，用人之长，而不是用人唯德。 高祖曾经不也收编了不少么？很多开国大将，大臣，都由此等人物转化而来。 这个主要是看掌控力。 蔡骧在宫里的饮食，都要试毒，他也默认接受。 此刻知晓是匪人所泡之茶，直接端起茶品了一口，毫不犹豫，尽显大气。 ：“怎么样，老先生，这是先生的茶。” ：“很好。”这茶当然比不上他平日里喝的茶，可在这城外小院，却有一股清新脱俗之感。 蔡昭荣本不喜喝茶的，听说是叶山的茶，也端起来慢慢饮着。 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喝嘛，苦过后有一股甘甜。 叶山对饮食及其他方面不是很看重，但是茶，不一定要多名贵，但品质要好。 ：“小子，叶山都教了你些什么？”看着这喜庆的小胖子，蔡骧多了几分兴致。 ：“现在主要是减肥。先生说，生命至上，健康是第一位的。” ：“嗯，是这理。那你减肥有成效了没？” 这话可把小胖的痒处给挠到了，立马眉飞色舞的说道：“老先生不知，遇见先生前，我足足有三百多斤吧，现在我可就只有二百二十斤了。” 满是骄傲。 “扑哧”，进院后一直没说话的蔡昭荣，被“只有二百二十斤”刺激得，喝了一半的茶，再也憋不住。 她有些懊恼，怎可如此失礼，在宫中她可是行为典范，礼仪表率。 蔡骧也有些哭笑不得，二三百斤的人他见过不少，很多将领也都有这个重量。那可是常年摔打的身板，是在敌军中几进几出的本钱。 ：“那你食量如何？饭十斗，肉十斤？” ：“不能，饭八碗，烧鸡五只。”小胖满脸遗憾，似乎无法达到那种境界，心有不甘。 ：“当初我腿上肉太多了，无法正常走路，走路是这样的。”同手同脚的开始演示。 ：“正是先生看了我这样走路，才说我现在必须得减肥锻炼了，要不就成傻子走路了。” ：“嗯，他还说了个口诀：左手六，右手七，左肩高，右肩低。左脚画圈，右脚踢。” 一直饶有兴趣看小胖表演的蔡骧，此刻再也憋不住了，叶山这小子好损。 蔡昭荣悟嘴抽肩，心中直道：完了完了，礼全没了。 宫中有宫中的礼仪，蔡骧此刻，忘记了他是个皇帝。就像回到了年轻时，肆意大笑。 ：“带我去你先生的房间。” ：“这边请。” 江湖老厨酒楼。 落十三等人都已东倒西歪了，李大力更是喝得尽兴，眼神都有些迷离了，一个劲的拍胸口，做保证。 叶山也喝得比平日多了些，只是远未到醉的程度。 他对酒，一直都是有克制的，健康什么的先不谈，酒会误事。 还有这酒，度数不高，好喝易下口，可喝多了涨肚子，不像啤酒，且后劲极大。 今日正好观察这李大力，醉之以酒，以观其性。 对李大力，他心中已有了综合的判断，此刻他的形态也符合心中的判定。 老实忠诚，志向不大，有点想法，主观能动性不强。被压抑太久，急需神兵天降。 冬儿和九点找到江湖老厨时，落十三正劝着：“喝，喝，喝。谁不喝谁就是蹲着撒尿的。” 在叶山耳边说着家里来人的情形，叶山一个激灵。 一老人一姑娘，事情明摆是那天的事。 “事发了？找上门了？不知道人家是要娶，还是要手啊，左手右手？” 叶新南都扛不住，看来他只得承受了。 叶山看了看左手，又看了看右手，哪只手都是那么的美丽，舍不得啊。 哎，命途多舛啊，看来只有含泪娶了那姑娘了。 见九点和冬儿望着桌上的酒菜，目不转睛，喉咙作吞咽动作，想必是酒馆的饭菜又勾起了食欲。 ：“坐下吃，小刀还能驾车么？送我回去。” ：“叶公子，没，没问题，嗝！” 这车还能坐么？ 转念又想到家中有红娘子和小胖在，红娘子他们身份问题，落在有心人眼里，说不定有隐患，早一步回去，风险也就小一分。 只得咬咬牙道：“那就快走，送我回家，家里来人了。” 看来自己得抽空学骑马，或者驾车了。 小刀东倒西歪的跳上了马车，他闭上眼上了车厢，手抠住座位下板。 提心吊胆了好一阵，马车却行驶得和往常一样平稳，看来这小子还是有两下子的。 ：“小刀，你小子驾术挺好的啊。” ：“叶，叶公子，你说什么？马好？那当然，饭前我可是喂了几斤酒的。”小刀洋洋得意，坐着的身子还在东倒西歪。 ：“。。。。。。” 完蛋！ 他再也没有看这货的勇气了，车厢的帘子也放下，眼不见为净，要死死。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惊得他一愣，此刻显然是还没到回家的距离。 掀开帘子一看，在城门后，四个穿红色军服的卫兵，正排查出城的马车，牛车。 ：“怎么了？查酒驾？遭了。” ：“出城，排，排队。” 是啊，这年头可没有查酒驾。 都没有机动车，查什么？查百公里油耗两把草的马？ 马也喝了酒，那怎么算？ 吴府标志的马车，依旧免检，这特权，也是没谁了。 幸好是这新丰朝，没有制假售假。 要不满大街都是吴府，叶府的马车，甚至是宫里的标志。 又如何应对？ 马车又再次驶动，只是行驶得明显不如先前，有些左右晃动。 ：“小刀，小刀，驾好。” ：“好，好的，百无一失。”小刀明显吹了一阵风后，酒意开始上涌了。 马车行驶得又平稳了一些。 渐渐的，速度越来越慢。 掀开帘子一看，惊出了一身冷汗，小刀这货，居然睡着了。 家门，也近在眼前了。 第46章 查房? 蔡骧在小胖的带领下，走进了叶山的书房。 简单，或者说是简约更准确。 就一书案，简单的文房四宝，拿起笔头一看，湿润，显然才用完不久。 书案上摆有几把扇子，有一把还是摊开的，上面写着“不容易”三个大字。 皱着眉看这三个字，书法谈不上，甚至工整都说不上。至于说乱，差，似乎也谈不上。 这三个字的写法，隐隐有种新笔法的韵味。打眼一看，不好不差，可越看却是越觉得字本该如此写，很奇妙的感觉。 又打开另一把合上的扇子，上面写着“不负遇见”，字体和上一把，如出一辙。 扯过一张纸，看了眼这几个字，依其神韵，蔡骧写了天道酬勤四个。而后退后一步，细细打量。 摇摇头，形似而神不似。 字如其人，人不同，字也就不同。 叶山住的是三进院第二院落的正房，大厅位于正中，两旁是书房和卧室。 蔡骧离开了书房，蔡昭荣随后也离开了书房，小胖只得跑到前面去带路。 走进叶山的书房，一股清新脱俗的味道扑面而来。 像极了他这个人，简洁，脱俗，不造作。 房间布局依然以单色调的简洁为主，没有字画，没有古董，没有装饰之类的瓶瓶罐罐。 一床一桌一椅一茶壶。 此刻这张床却吸引了蔡骧的注意，甚至有些发愣，像没见过世面一样。 换洗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在床头的一边，床中的被子，被折叠得像豆腐块一样，又像一块大青砖。 有棱有角，各条边像刀切一样，说不出的工整与协调。 上前坐在床边，他伸手想要摸摸这被子，手却停在了半空，怕弄褶皱了。 蔡昭荣不好进入男性的寝室，只是站在门口，也是被这床被子给惊到了。这叶公子需要多巧的手，才能叠出这样的被子啊。 叶山感觉，必须限制落十三和小刀的酒了。 驾驶着马车，居然都能睡着了，这得有多大胆啊。 他也佩服自己，居然坐了这么辆马车。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马车不同于汽车。马儿有生命也有灵性，不会往悬崖，水塘之类的走。 倘若今天坐的是这货的汽车，毫无疑问，该开席了。 看见家门口就在眼前，懒得理会小刀这酒鬼，跳下马车，腿都软了。 扶着马车车厢，慢慢站直了身子，抬抬腿缓了缓，深吸一口气，朝家门走去。 想起家里的来客，腿好像又有点软了。 红娘子在屋檐下来回的踱着步。 护卫力量到达了这样的程度，来者身份不言而喻。一向淡定的她，都不免有些焦急了。 “该死的叶山，一点也不消停，就会整事。”心中大恨。 看见叶山回来了，长出了一口气。朝正房指了指，随后走向院中的角落，正好可以通观整个院落。 看见红娘子的手势，知道客人进了正房。见红娘子无事，心中也轻松了不少，紧赶慢赶，好歹还没出事。 小刀还醉死在马车上，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在外面睡着不安全不说，容易感冒。 ：“小美，去把小刀弄进来。” 招呼小美后，走进了正房。 走进客厅，就听见了小胖的声音，知道客人在他的寝室，忙走了过去。 发现那天被撞的姑娘站在寝室的门口位置，连忙行礼打了个招呼：“姑娘好，又见面了。” ：“叶公子好。”蔡昭荣回礼，只是脸色通红。 叶山不明所以，不过看这样子，不像是来剁他手的，心中大定。 走进寝室，向蔡骧行礼道：“老先生好，今日恰巧不在家，失礼得很。小子在这里给老先生赔罪了。” ：“叶山，你小子是很失礼，还好有你这个弟子。赔罪之事先不说，来说说这个被子是怎么弄的。” ：“这个简单，六个字，压、量、切、塞、抠、调。” ：“哦？” ：“给你演示一遍。”说完，上前将被子扯开，漂亮的豆腐块就被拆开了。 ：“不要。” 一声娇喊。 ：“不要，唉，你小子，弄散了就再叠一次吧，刚一直都舍不得拆散。”蔡骧上前，捏了捏被子，想要看看这床被子到底有何不同。 叶山三下五除二就叠好了被子，只是不如刚才那么好看。 ：“被子三分叠，七分修。 叠的是被子，磨的是浮躁。”几句话说完，刚还略有瑕疵的被子，此刻已完美的呈现在了几人面前。 ：“老先生请。”叶山引领二位客人来到了客厅。 叶山回来了，小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小美又再次上茶，恰巧刚才的茶水凉了，来得恰到好处。 ：“老先生，这茶可比不得您的茶好呐，将就喝吧。寒舍寒舍，粗茶才宜啊。” 只一句话，主客已分。 ：“哈哈，叶山，今日你失礼，油嘴滑舌可糊弄不过啊。” 紧盯客在主不在。 ：“唯老先生是问。” ：“这伙匪人，你是如何想到收编的，又是如何收编的。” “匪人”二字，蔡昭荣心中一紧。 叶山朝她放心一笑，手掌向前。 ：“姑娘莫怕，好叫老先生知晓。这伙人，当初绑架了我，当然是误绑。。。。。。” 叶山将红娘子一伙人绑架自己的大致过程说了一遍，当然，突出了自己的英勇智慧。 当听到叶山被绑架后，这伙人发现绑错了，想要杀人灭口时，蔡昭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当听到花了三十两一天买命时，又喜笑脸开。 当然，叶山说杀人灭口是吓唬他的。 ：“何以见得他们是吓唬你的，而不是真的图省事，杀了干净呢？” ：“老先生，这伙人，绑架了小子，却不懂搜小子的身。要杀我时，钱就在我身上。武艺高绝，却无钱住客栈，甚至沦落到街头卖艺，表演胸口碎大石。” ：“天底下有这样的匪人？雾当山干过勾当的匪人，都被剿了，这是事实。”叶山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个女匪首武功很高？”蔡昭荣好奇问着，女匪首在她认知中，还是很稀有的。 ：“很高。” ：“有多高？” ：“几十个我这么高。” 第47章 皇帝的烦恼 新丰朝已入老迈，更替新鲜血液，让其焕发生机，这是蔡骧的宏愿。 前面和叶山有过一番交谈，蔡骧确定，新丰王朝就需要他这样的。 仅仅过了两天，他便来到了叶山的寒舍，再次接触，顺便摸摸他从政的心思。 感受到了叶山的生活气息：不矫揉，不造作，不浮夸，真实，赤裸裸的真实。 ：“叶山，谈谈新丰朝。” 叶山一愣，这老先生到底是做什么的啊？怎么动不动就是国啊，朝啊的。 难道这人不是什么高官，就是个老先生，询问不同人的意见，好做学问？ 采风？ ：“冒昧问一句啊，老先生，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不是大官？” ：“哈哈，你说对了，我就是个做学问的老先生。怎么，不是大官，看不起啊！” ：“哪里话，只是看人下菜，君子谨言慎行啊！” ：“你看我像粉饰太平，想要歌功颂德的官僚？”这小子是懂人心的。 很多才华高绝之人，大都恃才傲物，无法融入官场。哪还做得出功绩啊，最终落得个身死道消。 ：“新丰朝，算是盛世！” 后世评价某某朝代是盛世，有很多指标的：比如政治开明、经济发展、民生复苏、国力强大、文化昌盛等。 在叶山观念里，新丰朝外无侵略，内无叛乱，百姓安居乐业，官府也算有所作为，国力强盛，就算是盛世。 ：“可我朝仍有不少流离失所，食不果腹之人啊。” ：“哪朝哪代都有这样的人，看事情得看主流，瑕不掩瑜。” ：“那能让这部分人全都安居乐业么？” ：“呵呵，这是不可能的！” 让国家富强，人民富裕，这个至少是努力就可以做到的。 可要消灭贫穷，以封建社会的制度，无异于痴人说梦。 制度不可能，还有人的因素。 就算你对他扶贫吧，发他种子，耕牛。转头把牛杀了吃肉，种粮做饭，如何应对？ ：“为何？” ：“总之不可能，我不看好。” 这也和蔡骧想的一样，可总有读书人纠结于此。 ：“那我朝最大的弊端在哪里？” ：“呵呵，老先生，您太看得起小子了。这个问题是朝堂诸君所面对的问题，是皇帝他们需要思考的，你我杞人忧天了。” 言多必失，一些敏感的东西，叶山决定只字不提。 ：“你可以说说看。”蔡骧有些不悦了，在国事上，他自然以一国之君的身份来考虑问题。 ：“弊病这个还真没什么说的，可我朝有一忧患却该警惕。” ：“何患？” ：“草原势力！” 蔡骧心中了然，承平已久的新丰朝，居安思安，似乎早忘记了异族的野蛮与凶悍。 提及草原势力，朝堂诸公一致的声音是，教化！蔡骧想针对草原势力有所防范的布局，阻力从来都很大。 究其根源，这个涉及到文武之争。 中原王朝近一千年，都善待读书人，儒学根深蒂固，无人可动摇。 在朝堂上，文臣地位高于武将。甚至军队前线的统兵之人，都得在监军文臣的指挥控制下。 直到蔡氏江山，高祖才将战争时战场的控制权交与武将。军队战斗力直线上升，胜率也节节攀高。强大的国防力量，一场场战争打出来的威慑力，保证了蔡氏近三百年的江山无外敌入侵。 蔡骧想启动对外防御，就得重用武将，承平已久的朝堂，势力都有默契的划分。 武将进，文官就得退。 正因如此，他的阻力才那么大。 不是朝堂诸公看不清皇帝的远见，而是舍不得手中的权力。 ：“老先生，老先生？”叶山和蔡昭荣对视了几眼无果，只得打断蔡骧的思索。 ：“鬼叫什么，小子！” 蔡昭荣小伎俩得逞，嘴角宛尔。 ：“看您出神挺长时间了，您这样，我这主人很难做啊。” ：“难做那就别做了，要不，去我那做客？”蔡骧脸带笑意。 ：“好嘞，下次，下次。” ：“没有诚意，不过叶小友，你可有做官的志向？” 小子来，小子去的。哟嗬，想要找人办事了，就成叶小友了。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几乎所有男人都有着梦想。”梦想梦想，梦中想想而已。 ：“小子，说人话，我是问你。” ：“有。。。。。。可近期没有。” 蔡骧一听有，松了口气，有志向就好，免得强人所难。 ：“近期没有？为何？” ：“因为没官给我。” ：“会有的，哈哈。”此行已达目的，皇帝心中为之一畅。 ：“嗯，我觉得也会有人给我送官来。老先生，您就瞧好吧。” 蔡骧一愣，我新丰的官就这么不值钱？ 再一想这小子的老子是吏部左侍郎，似乎有些明悟，可还是不确定。试探着问道：“家中已有准备了？” ：“这就是小子的家，谁给我准备？老先生，说了是别人送，那就是别人送，和什么家没任何关系。” 这小子说话就是这么不痛快，蔡骧转身走了。 出门略停了一步，看了眼屋檐下的红娘子道：“以后没有雾当山了。”而后大步离去，蔡昭荣紧赶几步跟上，叶山忙跑几步，送客。 红娘子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刚那老人说：以后没有雾当山了，叶山，这是什么意思？”送客回来的叶山，被红娘子叫住问。 ：“以后没有雾当山，呃。。。。。。就是说没有雾当山，也就不存在雾当山土匪了。” 思讨了片刻，得出这样的结论，可为何不说没有雾当山土匪了呢？ 那老先生说的话能算数？ 倘若能算数的话，那么红娘子等人等于是获得了新生。 ：“今儿可喝痛快了，叶兄弟。”冬儿和九点一左一右搀扶着落十三这货，终于回家了。 ：“十三哥，可以啊，都成酒囊饭袋了。” 刚才醉倒了一个，这又抬回来一个，红娘子恨恨看了一眼叶山。 这能怪我？ ：“叶兄弟，事情办妥当了，我给你说说。”原先走路还要人搀扶的落十三，此刻生龙活虎，哪有点醉的迹象。 甚至还翻了个漂亮的后空翻。 ：“十三哥人中龙凤啊，思维超前，很好，很好。” 红娘子脸色稍好了些，要是落十三成了酒鬼，醉鬼，她还真不好意思面对叶山。 冬儿和九点知道自己被耍了，直接回来房间叫嚣，发誓以后再也不上落十三的当了。 傻孩子，不上当是不可能的，当当不一样呢！ 落十三的当，总有一款适合你。 第48章 几方谋划 再次确认了落十三是真没醉，叶山都有些佩服他了。放以前，妥妥的一公关经理，销售精英。 听落十三的口述，可以想象当时的画面：落十三和李大力，两人勾肩搭背，醉眼迷离，落十三问，李大力答。 落十三一定以为他是冒充的，为增加安全系数，尽可能的去获取叶府的一切消息。叶山心中有些感动，其实“布谷鸟行动”并不存在。 ：“叶兄弟，这些东西有用么？” ：“有用，十三哥费心了，这些消息足够了，以后不可再试探李大力了。” 为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叶山及时叫停了落十三，好歹人家是堂堂叶府的护卫头子，不要面子的啊？ ：“明日下午四点，清风茶苑，和叶夫人谈判。”落十三提醒道。 叶山一惊，他就喝了场酒，事情都推进到了这一步了么？ ：“李大力联系上了叶府的刘管家，刘管家很快就回复了叶夫人的决定。” 反正早晚都一样，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早点好。 ：“好的，到时候叫小刀送我去。” ：“不仅小刀，我，还有老大都要去，保护你。” ：“有这么麻烦，不就谈判嘛，我开价，她还价。” ：“不行，必须去。鸿门宴可不是闹着玩的。” ：“。。。。。。” 叶府后院。 今日的荷花池凉亭中，静静坐在凉亭中的是叶夫人吴雪然。 山羊胡子刘管家依旧在旁侍候着。 ：“那野小子当真这样说？” ：“是的，依李大力的意思，他有笔买卖需要和您做，并表示您一定有兴趣。” 哼，买卖？买卖是交换，你一个野小子有什么筹码和我交换，拿命来差不多。 嗯，不对。可以交换。 只要那野小子提出离开夫君的视线，那么就有得交换，最好死得越远越好。 那么自己拿什么去交换呢？女人？钱？权？ 钱他刚才得了五万两银子，以他那乡野小子，会花什么钱，买个宅子都还是在城外。 况且要钱，他可以直接对话叶府，也没必要和自己做交易了。 女人也不太可能，有钱了，遍地都是。 一定是权？ 叶府之权？那是不可能的，况且他一直反对入叶府，城外买的宅子，连个牌匾都不立。 官？ 那可好，自家就是不缺官。 倘如自己猜测无误的话，那么这个官就一定得有讲究。 这个官一定要看着像是个好位置，肥差。实际上一定得是个坑，跌进去一辈子都爬不起来的天坑，命都得掉了的那种坑。 只有这种官，叶新南那里才通得过，自己也才会舒心。 可是叶新南那如何才能通得过，这个就得拜托大哥去想办法了。 哼，我会给你个好官的。 一念至此，道：“去吴府。” 刘管家当然没有异议，他们本就出身于吴府，只是这做派很是惹叶府上下不满。只是叶新南不说，下面的人也不敢说。 不说不代表不报告，往往这些消息，在李大力有意无意下，都全部传入了叶新南的耳中。 不过每次得到的都是“知道了”三个字。 试问，哪个男人会对这种现象毫无反应？ 回宫的路上，皇帝蔡骧一直在思索。 新丰朝对草原政权的策略一直是，将整个草原势力分之，暗中扶持一些势力，争权夺势，征战不休。 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的确是好办法。 可近几年，草原势力有整合的迹象，对新丰朝来说，这是个极不好的信号。 这说明了一直沿用的“羁绊”政策已经不太起作用了。 必须要做出应对了，即便他耗尽心力，可收效甚微。硬上的话定会政局不稳，后果难测。 如何说服整个文官群体，就成了近些年的一块心病。随着草原局势的演变，心病渐渐开始郁结，消耗着他的精血。 叶山的报纸说，给了他一个新的思路，提供了一个很好的途径，那就是民意。 你文官集团不是代表着天下百姓么？ 那么在报纸的宣传下，天下百姓都对异族磨刀霍霍了，那么所谓的代表民意的文官群体，该何去何从呢？ 当世谁最了解报纸，当然是叶山。 那么叶山就必须担当起这一切。 只是这小子说有官送给他，看他那信誓旦旦的样子，不像假的。 那么他真想看看，是谁给他送官，他的谋划又是否正确，也正好称称他的斤两。 寒冬到了，早起的压力变得越来越大。 叶山还是挺佩服雾当山这伙人的，大到红娘子，小到冬儿，天色微亮就全部起床了，然后练武。 是练武，不是做操。 小胖和他的小伙伴玩得好，也加入了早起练武的行列，现在对第五套广播体操已经不太感兴趣了。 落十三不知道在哪里找了块石锁回来，他曾经试着提过。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仅仅只能提得摇晃，无法提起。估测最少有接近两百斤。 落十三却能提来来任意甩动，光着的上身，肌肉纵横，在冬日的雾气中，冒着丝丝热气。 只是这货有时很早就起来练，有时却睡到日上三竿，有点神经刀。 现在他有些明悟了，这种打磨身体的路子，消耗巨大，身体肌肉细胞是需要时间恢复的。 小刀腿上绑着沙袋，一次又一次的往花台或矮墙上跳。 冬儿和九点在红娘子的教导下，立桩，马步。 现在又多了个小胖，养生任务完成也就轻轻松松了。 红娘子也亲自教导小美，首先是练拳。 不同于认知中的拳，感觉红娘子出拳很是收敛，有点类似咏春一样的路子，可更流畅。 叶山是见过红娘子使剑的，几秒钟就可以打落四个围攻的人手中的兵器。 现在她每日晨练，也基本都是练剑。 叶山曾问过落十三，红娘子武功到底有多高。 落十三的回答是“三个他都打不赢使剑的红娘子”。 正当他惊叹红娘子的剑术之高时，落十三轻飘飘一句：“五个他都打不赢使拳的红娘子”。 敢情这红娘子最厉害的是拳啊。 齐白石也曾自谓：“我诗第一，印第二，书第三，画第四。” 难道这些天赋绝伦之人，都有这种癖好。 ：“你又不练武，起这么早干什么？”红娘子似乎有些怪叶山在一旁观看，影响到了她教徒，练武。 ：“我也想练武。” ：“你练武过了年纪了，下午我要去。” ：“不用，没什么危险的。”谈买卖嘛，有多大危险啊。 ：“要去。” 第49章 谈判 清风茶苑坐落在京城西门护城河边，与东门护城河边全是风月之地不同，西门河边一般是达官贵人饮茶观景的绝好去处。 当然也是平民百姓的“禁地”，比宰客还狠的消费，劝退了城里绝大部份人。 红娘子今日换了身青白颜色的衣服，素雅中带着干练。 想起当初在城里卖艺谋生的日子，有些唏嘘。 生活境遇发生了极大转变，这段时间是她人生中最惬意的，而这都源于叶山。 ：“坑蒙拐骗的勾当，不知道多危险，我怎么可能会不来。” 想起叶山就来气，就是不消停，才搞钱了又想搞官，不要命了？ 昨晚还被叶山闯入屋子，强烈要求不用她护驾，当然最终被扔出了房间。 午饭后她独自一人进了城，已经在清风茶苑附近观察了好一会，随后只身登上了对面的一座类似钟鼓楼一样的观景台。 二楼正巧能对应茶楼的二楼，以她的眼力，对面茶楼的动静，一览无余。 昨夜开始下着小雨，连绵到了今日，看样子还没有停下的迹象。 天色也阴沉，故而此楼空无一人，她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开始闭目养神。 叶山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招呼落十三和小刀，准备出门。 ：“走。” 看了眼红娘子的房门紧闭，松了一口气，三人悄悄出了门。 很有些大男子主义的叶山，做事不喜欢麻烦女人，尽管这个女人武功很高。 曾经读书时候，他有一女朋友，女朋友就曾抱怨他，为何在他朋友圈和社交帐号上，丝毫看不出她的存在。 叶山直接回道：我中奖一百块钱，可能会发朋友圈，炫耀或者分享自己的好运气。可我中奖了一百万，还会发朋友圈么？ 你品，你细品。 这女朋友最终还是分了，估计是没有品出来。 门口的马车早已停在此处了，马儿浑身挂满雨珠，棕黄色的毛发很是难看，有些落汤鸡的感觉，时不时抖动身子，抖落一些雨珠。 小雨也浸湿了驾车位，小刀骂骂咧咧的找东西想擦干，可还是用手扫了几下，算是擦干了。 ：“虎行风，龙行雨，叶兄弟，今儿好兆头，定然马到成功。” 这话他爱听，憋足的诗词造诣，还是能蒙对那么几回，应个景还是不错的。 可见世间事物只要去做了，付出了努力，总有些效果的。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看这样子，是个绵雨，一两天止不住。 ：“若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口中细念着老范的岳阳楼记，心中想着昨晚去红娘子房间劝说的场景。 又被丢了出来，丢人啊，还不好意思说。反正丢着丢着也就习惯了。 不好撩，真心不好撩。 不多时，马车就由北门进了城。 天气不好，城里的人流也就少了很多，小刀驾驶着马车，几乎没怎么减速的往西门跑去。 时间得卡得准准的，说四点，就四点。 除了暗中行动的红娘子，叶山他们准备得都很随意。 叶夫人方却表现得很刻意，她平日出门本来就讲排场，哪里随意得起来。 带有叶府标志的华贵马车，马车两边各两名叶府侍卫。身边两名丫鬟，身后还有一丫鬟撑着米黄色的伞。 叶府专用车夫，刘管家亲自开道，更有身后悄悄坠着的两名吴府的高手侍卫。 马车缓缓开动，速度很慢。 这仗势可是把诰命夫人的仪仗发挥到了极致。 在叶夫人吴雪然眼中，既然是谈判，那么就该从气势上全面压倒对方。 这次谈判关系到她以及她儿子的未来地位，就算是谈判出了结果，她也要让对方有种是她施舍的感觉。 满怀心思的她终于到了清风茶苑的门口，却没有预想中的画面，心中有种很强的失落，那野小子根本就没有在茶苑门口。 锦衣夜行，对于虚荣的人来说，很难受的。 茶苑的小厮殷情的迎了上来，被刘管家挡下，马车直接驶进了院子。 布置精巧的院子空无一人，一车，今日这清风茶苑已经是被刘管家以叶府的名义包了场。 当然，以叶府的名义，是不会给定金的，结帐还得去叶府。 本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的叶夫人，此刻也没了观赏的心思，还是直奔主题吧。 被小二引领到了茶苑的二楼，她打眼就看见了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叶山。 和落十三，小刀正悠闲品着茶的叶山，可没有接待贵客应有的礼仪。 得知这茶楼今日已经被叶府包场了之后，管你客人来没来，直接叫了上茶，上最好的茶。 门口黑压压的上来了一群人，那叶夫人身穿宫装站在c位，如众星捧月一般，这装b的画面感还是拉满的。 md，搞什么？打群架么？等我摇人。 ：“既然来了，就过来坐下谈，站那显摆什么。”叶山也不甘示弱，输仗不输人嘛。 使了个眼色给左右的小刀和落十三，二人站起身，把茶位让了出来。 ：“小二，上茶。” 早已感觉气氛有些凝重的店小二，早没了得赏钱的心思，只期盼这些贵人可别把气撒到他这小人物的身上。叶山的吩咐，算是解脱了他，来活了，有活干好啊。 小二飞快地清理出了他们三人刚喝的茶，把桌面打扫干净，端着盘子跑下楼，通知茶博士上茶。 期间，叶山一直与叶夫人对视，脸色依旧云淡风轻。 自叶夫人找人欲除去新丰朝叶山的时候，他们二人的关系，就处于对立面了，且永远不可能缓和。 换成是新丰朝的叶山，就该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不死不休的场景了。 接连吃了这野小子叶山的闷亏，叶夫人一直在心中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可她一看见那张硬朗俊秀的年轻脸庞，就抑制不住的羡慕嫉妒恨。 ：“闲杂人等出去，谈判就谈判，总该要对等吧，叶夫人。倘如夫人没有诚意，不谈也罢。”叶山说完，起身作势要走。 见落十三和小刀一左一右立于叶山身侧，叶夫人只得挥手驱散随从，只带着刘管家和吴府的一名高手，迎向叶山。 隔着茶座，两人站立对视。 第50章 交易达成 茶博士小心翼翼的上了茶，立于叶山身后，被叶山挥手请退。 同时要求落十三和小刀退后到五米开外，叶夫人方也只得照做，刘管家和护卫退后五米。 ：“请茶！” 叶山打破僵局，一个请的姿势，而后落座。 一个请茶，主客已分。 这茶苑是自家叶府包场的，这小王八蛋反客为主，端的可恶。制怒，冷静，冷静。 ：“我是该叫你叶山呢，还是叫你大公子呢？” 叶山为之一愣，这问得好啊。 叫叶山吧，不妥，这意味着他主动放弃叶府资源。 叫大公子吧，也不妥。作为叶府女主人的她都叫大公子了，那他难道要叫她大娘。 依礼，理当如此。封建社会，礼大过天。 看着这野小子复杂的表情，叶夫人终于是找到了一丝胜利感。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她，理智终于战胜了情绪。开场的挫败，此刻已经回转。 同时，她也知道了该如何针对这小子了，就用礼制，身份就够压你。 叶山知道，身份问题是硬伤，这个没办法的。 除非他敢于挑战整个封建礼教，估计皇帝都没这个胆子。 ：“称呼只是个代号，假如在大明湖畔，相信夫人绝对不会这样说。” 新丰二十九年洪涝开始，这世界的叶山在母亲病逝于大明湖畔后，就开始流窜。同时受到叶夫人指使的吴家力量的追杀。 你不是捅软肋么，来啊，互相伤害。 叶夫人端起茶杯，借喝茶来掩饰尴尬，这个问题不需要解答，也无法解答。 事实怎么辩解嘛？那不就成狡辩了。狡辩通常是小人所为，是弱者最后的手段。 ：“找我过来，不是就想讨论称呼问题吧。怎么称呼估计都是虚假的，敌对应该比较合适。都是千年的狐狸，听什么聊斋。直说吧，想得到什么，我看看有什么不要的扔点给你不。” 气势上势均力敌，她自然要摆出高姿态。 听着这话，叶山没有生气。 按理说，任何一个家庭中有个个性强势，认知狭隘，自私性格的蠢人。所有人都该尊重她，服从她，很容易引起精神内耗，家道中落，那是必然的。 叶山都有些佩服叶新南了，家中有个这么刻薄且权利欲如此重的女主人，他是如何做出成绩的。 ：“人要有自知之明，是谁给你了勇气，用施舍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叶夫人嗤之以鼻。 ：“叶新南？还是吴家？愚蠢的女人，你就不能为你那弱智的孩子积点阴德。” ：“你说什么？”叶夫人艳红的手指指着叶山，猩红的嘴唇哆嗦着。 自家的孩儿是弱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是没人敢说。无论是叶府还是吴府，这都是逆鳞。 一句“弱智的孩子”彻底激怒了吴雪然。 其实叶山并不是看不起残疾，尤其是儿童，只有同情，哪怕这个儿童是叶夫人的孩儿。 他说这话有劝叶夫人与人为善的意思，古人讲究个五福，儿孙满堂。这个儿孙当然是指健健康的，能传宗接代和继承家业的儿孙。 ：“叶夫人，如果你真为了你孩子好，那么就该接受我的谈判。而后悉心照料他，带他多接触人，多走动。” ：“要你管，想看我的笑话，等有命活下去再说。” ：“你杀不了我的，以前没有杀掉我，那么现在就更不可能了。来，给你。”叶山将脖子伸长，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 叶夫人胸口剧烈起伏，恨恨的咬牙切齿。 此刻她就想下令杀掉叶山，可还是强行压制住了怒气，胸口的起伏渐渐小了。 非不想也，实不能也。 先让你再多活一段时间，等朝堂局势平稳再说。 良久，叶夫人平息了心情，喝了一口茶，闭眼道：“你能给什么？” ：“离开，离开你们的视线。” 果然，和猜想的没错，现在的叶山有且仅有这一点，有资本与她直面交易。 ：“你想要多少钱？” ：“你们这些所谓的权贵，就是这样与人做交易的？” ：“不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即便是千里做官，也只为财。钱，才是最终的衡量。” 叶夫人还是懂谈判技巧的，意图带偏节奏。 ：“拿点诚意吧，钱对你们可从来都不是追求的东西。况且要钱，我还要找你谈个什么劲啊，只要对你那手下山羊胡子支个声，他敢不拿？” 叶山也轻蔑的笑着，逗圈子啊，谁不会，我先开口算我输。 严肃端庄的叶夫人，从来不喜欢口花花，沉默片刻后道：“想要什么官？” ：“九品以上，七品以下，正职。” 叶山研究过新丰朝的官场，走关系的话，七品已经是极限了。 至于科举取的士，龙颜大悦后，一日三迁的先例也是有的，可这非常例。权贵们对此也不在乎，极个别的例子，影响不到他们。 ：“你认为可能么？还正职。” ：“我认为可以的。倘若夫人这点诚意都不拿出来，那么今日咱们就当没见过，可好！” ：“不可能。” 满天喊价，当然要就地换钱了。 ：“那我走？”叶山起身欲走，是真走，可不是故作样子。 假如这样的要求达不成，那么这官二代的福利，不要也罢。 大不了再挑灯夜读，莽科举去。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又不是没走过。 ：“等等，我答应你，一月之内，我给你消息。” ：“痛快。成交。” 叶夫人心中松了口气，今日的设想初步达成。至于需要付出的官职，这本来就是题中之义，她不拿来做交易，叶新南也会给的。 赚了? 好像是的。 可她为何还是觉得不快乐呢？ 叶夫人又被人前呼后拥的迎走了，叶山等人站在窗户边缘，笑嘻嘻的看着她笨拙的排场。 ：“这女人可真能装啊。”落十三感叹道，谈判时尽管间隔五米，可该听的话，一个字都没少。 这女人也不简单，没点背景的话，对上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有点凶。”这也是小刀能感受到的东西了。 ：“还好，有惊无险。老大还在对面监视着呢？” ：“本来就不会有事，我不早就说了么。怎么，红姐也来了啊。哎呀，你看这，快快快，请来。” 叶山一听红娘子也赶来暗中保护了，心中一阵温暖。 ：“小二，小二，上茶，上点心，准备酒菜。” 今晚的消费，由叶府买单。 第51章 大假前的早朝 清风茶苑的自叶山踏入，就在红娘子的全部视野中。 叶夫人带人进入那一刻，红娘子有种抑制不住杀进去的冲动。在她眼里，这是丈夫叛变，孩儿胎死腹中的罪魁祸首。 但是她控制住了，她知道今天的会面，对叶山很重要。 有着女性传统观念的她，理当以男人为中心。就像当初在雾当山，一切以叶英雄为主，不大过问山寨事务，尽管整个山寨靠她强横的武力压阵。 期间几次冲突，看似谈判破裂，她都有冲入茶苑的冲动。 落十三不着调，小刀又是个半大的孩子，心中那根弦一直紧绷着。 谈判结束，叶夫人走出茶苑，登上马车。 她有信心在几个呼吸间，将叶夫人送去西天陪她未出世的孩儿，还是忍住了。 她能成功，也能远遁千里，可叶山等人注定得赔命，还得搭上整个雾当山余脉。 叹了口气，和前来迎接的小刀，一起走进了茶苑。 喝茶吃点心，这个可以有。 随后茶苑备上的酒菜只能打包，城门关闭的时间要到了。 一行人走出清风茶苑，大包小包，满载而归。 天气一日寒过一日。 明日就是冬至了，四时八节之一，和岁首并重。新丰朝民间有祭祖的习俗。 冬至前后，君子安身静体，百官绝事，不听政。 明日起放假七日，今日早朝是大假前的最后一次了，所有官员都默契的不会安排重要的日程，以划水为主。 毕竟各家都会祭祖，家中此刻说不定都已聚集了很多宗亲。很多家族得借此机会规划布局，很多人事都得接见处理，在此期间，家事大于国事。 官员敷衍，蔡骧却不这样想。 要确保蔡氏江山，是铜铸铁打之江山。遏制草原势力，势在必行，且迫在眉睫。 欲通过报纸来凝聚民心，不能直接上，要有策略。 直接上的话，士大夫阶层或者各世家大族，刚开始可能会抱着试试甚至是看戏的心思。 当报纸的威力开始渐渐显示出来后，阻力就会渐渐加大。 当他们意识到报纸开启的民智，形成的舆论能威胁到他们长久以来的话语权时，就是奋起反抗，不死不休。 万丈高楼从地起，万事开头难。 为确保报时开局顺利，那就得早做筹备，趁此时机推出一些政策，扫清障碍。 ：“明日冬至祭祖，诸位爱卿可曾准备好了？”皇帝平常喜庆的开口，符合大节假前的氛围，朝堂下一片喜气洋洋。 ：“谢皇上关心，都有准备了。” ：“明日朕也要祭祖，可朕却有些无颜面对祖先，尤其是高祖。诸位臣工，该当如何呢？” 画风突变，刚还喜气洋洋的朝堂瞬间鸦雀无声。 皇帝搞什么？ 懂不懂默契啊，规矩都不要了？ 要生妖蛾子了。 这是所有大臣的心里话。 人人都强行打起精神，想看看这妖蛾子出在什么地方。 礼部尚书钟大人只得硬着头皮出列，祭祀是他的业务，他不出谁出。 ：“敢问皇帝，有何忧心，臣等为陛下解忧。” ：“昨夜，朕又梦见太祖了，他说了很多话，可惜朕一句也没听懂。朕思来想去，唯有报社一事，有悖高祖期盼。” 报纸？通政司？难道是要处理被停职待查的通政司了么？ 很多官员眼珠一转，反正通政司是清水衙门，存在感也低，那就拿他们开刀，给皇帝助助兴，岂不美哉。 都想蠢蠢欲动之际，户部右侍郎王家贵已是上前一大步道：“皇上将报社这一重任交于通政司，哪知通政司众人尸位素餐，不懂图治，不知感恩。让皇上有负高祖，罪该万死。臣弹劾通政司诸公尸位素餐，有违圣心。” md，被这货抢了头彩，赋税刚颗粒归仓的户部此刻就是牛。 ：“臣等附义。” 墙倒众人推，被停职在家的通政司官员，可能做梦都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 上次是皇上要求停职待查，说明对其能力或成绩不满意，算是好的了。和弹劾被查，性质不一样。 一个官员一旦被弹劾，不论罪行是否属实，首先意味着他不被信任。人无信不立。 正想跨步出列附议的吴英豪，眼神发现叶新南并没有附议，而是有些发呆，不觉收住了出列的脚。 皇帝提到报纸，叶新南心里就一个激灵，不简单，绝对不是这样简单。 前有皇帝和叶山讨论报纸，后有宫里调查叶山，看样子是对叶山有重用之意。朝堂上已两次刻意提及报纸，那么皇帝的谋划，一定是从报纸开始的。 只是通过报纸，将刀挥向何处，却不得而知。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区区通政司这个清水衙门。 ：“此事，容后再议。” 皇帝这样一说，看来拍马是拍到了马蹄子上了。出列附议的官员讪讪回列，眼神却有意无意的扫了眼第一个博彩头的户部右侍郎王家贵。 王家贵欲哭无泪，吴英豪笑眼盈盈。 ：“朕思来想去，高祖设报社，报社发行报纸售卖，售卖地开于闹市，诸位爱卿，可知深意？” 开于闹市，那就是要于民同享，百姓参与。这么看来，是有违初衷，看来皇帝并非是借题发挥。 朝堂中都是人精，其中的道理自然都懂。 ：“臣等惭愧！” 所有人都跪倒，黑压压的一片帽子。 ：“知耻而后勇，为时未晚。朕决定，大力整顿报社，将报社从通政司独立出来。同时，新丰朝全域，大到京城，小到边远的村落，每日须派专人宣读报纸。此事由各地方县的教谕负责。” 短暂的沉默之后，堂下各官员一片窃窃私语。 户部各官员一片哀丧之色，这么一弄，肯定需要大量的钱粮，要花钱，事就难办。 尚书管林春和吴英豪左顾右盼，希望有官员能提出异议。 吴英豪望向叶新南，后者当没看见。 言官方阵倒是有些动静，可也没有人出列提出异议。枪打出头鸟，在不影响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反驳皇帝的意见，需要作死的勇气。 ：“无人有异议，那就定了。” 蔡骧算是用自身的威严，第一步算是强行通过了，尽管无人赞成。 ：“皇上英明，臣赞成！” 叶新南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站出来赞成的。 原因很简单，这事原委估计就他一人知晓，皇帝对此已经谋划多时，早就胸有成竹了。 以有算算无算，成矣！ 第52章 京察 皇帝蔡骧对叶新南的赞成不奇怪，这是个聪明人。 对叶山与叶新南之间的关系，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对报纸一事，叶新南肯定也知之不多。 否则，以叶新南的敏锐，早就进言给他，谋取登天之路了。他也不在乎送上高官厚爵。 蔡骧眼睛盯着户部尚书管林春，老管知道自己该亲自上阵，说点什么了。 ：“皇上英明，臣附议。只是需要多少钱粮，需要提早谋划，以免坏了皇上大事。” 这话说得漂亮，做事我赞成，需要多少钱先给个数，能行就行，不行再商议。 ：“此事节后自有章程，户部需准备一百万两银子用于报社经营，为期一年。诸位爱卿，意下如何。”蔡骧又恢复了平和的语气。 管林春长出了一口气，一年用一百万两银子做试验，贵是贵了点，户部还是能掏出来的。皇帝都把高祖都抬出来了，还能如何。 各官员也都是这种心态，所有人都以为此事就这样定了的时候。 作为朝堂中战斗力最强的言官御史，还是要出来刷一把存在感的。 ：“臣斗胆问下皇上，一百万两银子用于报社一年开销，问题不大。只是报社开销需明示，杜绝贪赃枉法。还有倘若银子花完了，又该如何？” 御史中丞赵刚的一番话，引起了众人的热议，管林春更是看小媳妇一样看着他，猛士啊，好人呐。 ：“终此一百万两。之后报社的盈亏由宫里的内库自行处理，户部不涉及。” ：“如此，臣无异议。” ：“臣附议。” ：“臣附议。” 所有的官员都赞同了皇帝的提议，说穿了不过是拿一百万两银子给皇帝玩票，赚了亏了都是你皇帝的，咱们不掺和。 可报纸这玩意能赚钱？ 算了，在这节日的气氛里，就不打扰皇帝陛下的美梦了。 很快朝堂中就又洋溢着节日的喜气了。 ：“退朝！” 新丰朝识字率低，不能识字可会听啊。 配置专门的解读员，是推行报纸的第一步，这一步必须通过朝堂。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事不成。 皇帝想办某一件事，可不是大喝一声：“传——拟旨！”然后口授一道圣旨，马上就是至高无上的法律，谁敢有异议，就是“抗旨”的大罪。 事实上，诏书从草拟到生效，通常都需要经过非常严密的程序。 一道诏书须经过中书舍人“制词”、“书行”和给事中的“书读”等三道关卡之后，才会形成正式的政令，最后由尚书省执行。 皇帝的政令在朝堂通过是最快捷的方式，意味着落地生根，只需走走流程与程序。 报纸的推行，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但所有官员的视线，也全都集中在了报纸上。推行过程中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在他们心中评估，权衡。 蔡骧的初衷当然不想这样，报纸的推行最好是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等有人反应过来时，已成气候，到时候他就能携大势以压之。 想要不能太引人注意，那么就得用另一件更吸引眼球的事，来分散士大夫们的注意力。 京察。 节后他就准备推行京察。 京察最初是对全体京官德行和能力进行的考察，惩黜不法官吏，整顿官场风气。定期或不定期对官员进行考察，来保证官僚队伍的纯净。 京察制度被视为砺世磨钝之典，后来京察也就扩展到全部五品以上的官员，由吏部的考功司和都察院堂上官主持工作。 对官员的考察结果最终“以听上裁”，由皇帝决定被察官员的去留。 在新丰朝，什么时候启动京察，京察的结果，都可以由皇帝一人决定。 这是蔡骧手中的一把利剑，轻易不出，出则饮血。 得趁这个节日期间，把叶山那小子找来，好好琢磨琢磨。 叶府。 叶新南下朝后，心思重重，丝毫没有过节的喜庆心情。 回府后，叶夫人迎上来问明日祭祀的章程，他都敷衍的说“照例”，匆匆走向书房。 走了几步，意识到今年多了个人，骤然停下道：“叫刘管家和李大力，明日将叶山接来，他该参加。” ：“理当如此。”叶夫人毫无反驳的理由。 她随后唤来刘管家，叫他去探探今日朝堂有何风向，怎的丈夫有些魂不守舍。 回到书房的叶新南，心中一直重复着：启动了，皇上开始启动了。 一切的一切，都围绕着报纸展开，这里面都有个关键人物，那就是叶山。 他意识到这里面可能有个通天之阶。 一念至此，走出书房，找来李大力，吩咐他无论如何，明日也要将叶山找来。 被人惦记的叶山，此刻正在城隍庙街上，与红娘子一道，购买祭祀所用物品。 雾当山已逝之人众多，红娘子召集所有人一起，回忆都有哪些人。这也导致了祭祀用品需要拿马车来拉。 小胖跟着逛了一圈后，感觉有些无趣，就和叶山一起，回到了陈氏草堂。 这次有十几二十天没有回家的小胖，在亲人眼中，又瘦了一大圈了，嘘寒问暖中全是很累吧，吃得很差吧，没吃饱吧。 搞得叶山像是个黑心老板一样，看着老陈一家人其乐融融，他悄悄离开了草堂，仅是和小刘子使了个走了的手势。 祭祀都是和亲人有关，上一世的他没有父母，当然没有祭过祖。 这一世移花接木，混了个编外的官二代身份，可他知道都不是真的，他就没有过亲人。 但是他明天想要祭祭这个世界的叶山母子。 每逢佳节倍思亲，是一种想念。 他连个念想都没有，走在拥挤的大街，看着喜悦的人群，他突然感觉有些落寞。 和大学期间，一个人在宿舍，看着烟花，吃着泡面一个样。 ：“叶山，叶山。” ：“叶公子，叶公子。” 小刀驾驶着马车，红娘子站在车厢旁叫着自己。 原来从陈氏草堂出来，不知不觉，又走回来红娘子他们买祭祀用品的地方。 ：“叶兄弟，魂不守舍的，想哪家小媳妇呢？”落十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叶山的落寞瞬间散开，拍了下小刀和落十三的手臂道：“走，回家。” 本来还想拍红娘子的，被躲开了。 老天爷，看见了么？我现在有家了，有朋友了，还有兄弟。 第53章 祭祀 冬至，十一月中来，终藏之气至源此而极也。白昼逐渐变长，阳气初生。 壬子年，壬子月，壬寅日，属鼠。 宜：祭祀、安葬、开光、 迁坟 、上梁 、开业 、打扫 忌：嫁娶、祈福 天刚蒙蒙亮，阴雨的天气丝毫不阻挡家里的节日气氛。 冬至也在清晨一片“嘿哈”声中拉开了。 前院子是落十三，小刀，冬儿等人在练武或锻炼，后院子是红娘子和小美。 叶山则在前后院子溜达着。 或许感觉就自己一个人无所事事，起都起来了，还是跑步吧。 不起床在这样的环境下，也睡不着啊。 还好房子左右没有什么邻舍，要不非得引起邻里纠纷不可。 现在可不兴投诉，况且投诉也无门，加上落十三这伙无理都要争三分的人，受不了的邻里估计只有贱卖房产然后搬家一条路可走。 慢跑比走或者快走强度大，运动又不剧烈，适宜于各年龄段的人群。规律性的有氧运动，对消除亚健康，强化心肺功能都很有好处。 冬日的慢跑，微微出汗即可，介乎于养生与锻炼之间。 中国人讲究个不偏不倚，恰到好处。 每周保持150分钟运动，可以保持人体健康；每周保持300分钟的运动，就可以起到保持身材，塑形，减肥的作用。 叶山每天慢跑30分钟，可惜这世界没有表这种东西，要不然他绝对不多跑一分钟。 这也是很让人迷惑的，城隍庙有大型的钟，可民间却没有民用的钟表。因此，百姓看时间还是以天色和官府的报时为准。 一直以来，叶山都有些担心，像落十三这货这么锻炼，对身体是有好处还是没好处。会不会老来一身的病痛，像红娘子就是年少练武，伤了身体，孕育困难。反正过犹不及。 他也曾向落十三提起过，可人家说了，伤不伤身不知道，反正武功会很厉害。 小胖在锻炼与轻断食的双重效果下，就像干腌的茄子一般，迅速的缩小了。加上现在又跟着冬儿他们练武，效果更加明显。 小胖在变瘦，变好。同时，叶山也感觉自己发生了很多变化。 首先，以前脑袋偶尔的钝痛，现在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应该是脑部的疾病已经慢慢的在康复。 精力也很充沛，就算是每天睡三四个小时，整整一天也没有倦意。 还有就是在变帅。鼻梁高挺，皮肤细腻白皙，眼睛也变得炯炯有神了。 他还是他，没一处有大的变化，可五官每处都优化一点点，效果就是惊人的。 红娘子他们或许整日相处，没有体会到，可叶山昨日照铜镜就发现了这一点。 铜镜没有以前镜子那么有清晰度，连个小小的青春痘都不一定照得出，因此也就没有照镜子的习惯了。 看来这系统垃圾归垃圾，到底不是空头支票，是能兑付的。 ：“明明可以靠脸蛋吃饭，偏偏。。。。。。”运动后洗漱完毕，叶山照着镜子喃喃。 ：“大公子，大公子。” 李大力的声音在前院子响起，打破了叶山欣赏自己的美好时光。 以他和叶山以及与落十三，小刀的交情，现在进院子已经畅通无阻了。只是毕竟是叶府这样的高门大户出来的，规矩还是很懂，从不进第二院落。 ：“李兄，怎么来有暇来寒舍啊。来，喝酒！正巧昨日买了不少好酒。”叶山和落十三迎了上去，难得遇上酒友的落十三眼前一亮，热情邀请他。 想起上次和落十三喝酒的经历，李大力打了一个寒颤，心有余悸道：“落兄，改日，改日，今儿有正事。大公子，今日府上祭祖，老爷叫我来接您回府。” ：“李大哥你回去吧，今日首祭母亲，就这样和叶新南回复。” ：“这，这，大公子，还是回趟府上吧，都是叶家人，祭祖应该的。” 李大力这话倒是大实话，可他就是心中有愤满，进你叶家族谱的为何是叶震及其母亲吴雪然，而不是叶山母子呢？ 当然，叶山祭祀叶家祖宗，理所当然。 ：“李大哥，回去复命吧，原话说，保证能交差。” ：“那，那好吧。” 红娘子带着小美小刀，已经开始准备祭祀的相关事宜了。 雾当山就是个大家庭，祖上翻几辈都是几个拜把子的异姓兄弟，因此祭祀除了自家血亲，都是一起祭祀的。 ：“叶山，你要祭祀祖先先去，等下和我们一起。” 红娘子性子很干脆，既然认了你叶山做自家兄弟，那么他理当参与。 对此，落十三他们也都是这样的意见，不参与还不成。 第二院落有一间堂屋，以前的房主专门用于供祖先牌位的，搬家清理之后，红娘子曾说该摆放叶山家的祖宗牌位。 可他真正的祖先姓什名谁都不知道，怎么摆？ 最终，他凭融合后的意识，供奉了这世界叶山母亲的牌位。 红娘子帮他准备好祭祀用品后，就离开了，叶山跪在牌位前，祭祀的就是这个“母亲”以及真正的这世界的叶山。 ：“叶山兄弟，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到了天海市，而且刚入职一家公司。你身上应该还有300多块钱，吃泡面的话能坚持到发工资续命。那公司有个漂亮的美女，不知道结婚了没，你可以加加油。 你比较不幸运，换到我这个孤儿的身上，这世界你有个当很大官的老爹，要怪就怪叶山这个名字吧。同时，你又是最幸运的，可能是老天把你童年所受的苦都用那个世界来补偿你吧。 你现在那世界才是生活啊，尽管现在你穷点，可大街上美女多吧，肯德基吃过了吧，汽车，飞机坐过了吧。。。。。。 来到你这新丰朝快两月了，都忘记香烟是什么味道。也不知道奶茶还甜不甜，纯生还纯不纯，雪花还飘不飘，百威还苦不苦。 可我没犯过法，也没放过火，更没杀过人，为何老天把我扔这啊，算了，看在有个有权有势的老爹，忍了。” ：“阿姨好，你孩儿叶山去的那个地方，没有战争，没有饥荒，一切不公都有办之法。以你孩儿的本事，出人头地，小事儿。勿念！” 第54章 回府 新丰朝的祭祀，有些只能由血亲才能参加。 叶山在完成穿越两个世界的灵魂祭奠后，红娘子等人也对各自血亲祭奠完毕，而后还有一项就是祭奠整个雾当山逝去的人。 落十三念出了长长的名单，听得他暗暗吃惊。一个小小的雾当山土匪窝，来来去去已经去世了这么多了。有参与劫道被反杀的，有黑吃黑被硬吃的，有被官府抓了剿了的，还有病死的。。。。。。 这么大的代价，换来的却还是食不饱腹的日子。无本买卖干成这样，这操作着实有些让人迷惑。 整整一个多小时，才念读完，感觉至少有500人以上，真不知道现在仅存的这几人，是怎么记下来的。 祭祀完毕，元宝蜡烛烧得整个后院都是烟雾缭绕，祭祀的气氛瞬间拉满。 ：“老爷，大公子没有回府，他说他要祭奠母亲。” 书房中听到李大力汇报的叶新南，拿书的手一顿，半晌后道：“叫刘管家再去接，你也去。” ：“是，老爷。” 李大力心中窃喜，果然没有被责难，转身去找刘管家。 刘管家今日掌管着整个叶府的祭祀筹备工作，原本轻车熟路的安排，因心中记挂着接叶山一事，有些心绪不宁。 今日他耍了个心眼，趁叶夫人查看准备工作时，将李大力叫来，去接叶山。 这样他就可以避免直接面对叶山，只要李大力这夯货将叶山接回来了，那就万事大吉。 面对叶山，他很无力。讨好也不是，压又不能压，被奚落也只得忍着。 ：“刘管家，我李某人没本事，现在需要你我一道再去请大公子，嘿嘿。” 你个废物！怕什么来什么。 这叶山谱也摆得忒大了点吧，请你回府那是给你面子，不识抬举。当然，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还愣着干什么，误了吉时，可没好果子吃。” 李大力每句话都夹枪带棒的，他也只得忍着，毕竟去请叶山，还得多多仰仗他好言婉劝。 看了看天色，已经快10点了，确实时间不多了。 叫上车夫，刚要出门，就被叶夫人叫住。 ：“我也去，亲自去。” 刘管家一惊，看了看叶夫人有些发青的脸色，只得默默打开车厢门，请她进去。 ：“快点。” 叶夫人这次不敢摆谱慢了，毕竟新丰朝的风俗，祭祀需在午时之前。 她刚去丈夫书房，想说说假日有什么安排，一年到头也只有两次这样的假期，机会难得。 叶新南此刻哪有心情管假不假期的，一句：“山儿未回府，叶家祖先不喜。”就让她尴尬当场。 丈夫话里话外的意思，以及盯着她的眼神，她知道她该亲自去请叶山了。 毕竟祭奠叶家祖宗，叶山的分量，可比她大多了。 叶府标志的马车在城门一路通畅，很快就到了叶山家的院门前。 叶夫人也不矫情了，直接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眼没有牌匾的院门，心中稍稍好受了些。倘若院门前再立个叶府，叶园什么的，她定会被京城的一帮官太太笑话。 刘管家见叶夫人下了马车，赶忙迈动肥胖的身体，上前叩门。 许久，院内不见应答，急得他脑门冒汗。 敲不开门，他这管家也就不用做了，领着夫人吃闭门羹，一个能力不足总跑不掉吧。 只得用祈求的目光看着李大力，趁叶夫人观望周围环境时，几张百两价值的银票，递进了李大力袖中。 李大力此刻的心情那叫一个爽啊。 又拿捏了刘管家片刻，直到他脑门开始冒豆大的汗珠了，这才上前叫门。 抛开首次压了刘管家一头不说，请叶山回府，也是他的任务。 ：“大公子，大公子。” ：“小刀，落兄开门。” 听着李大力这货熟练的叫人，刘管家心中明了，这个叶山一出现，他就处处受制。甚至一直被自己压得死死的李大力，也都开始挑战他的权威了。 可他现在只希望，李大力能够把门叫开。 ：“鬼叫什么，大过节的，不知道在祭祀啊。”落十三瞟了眼叶夫人和刘管家，冲李大力抱怨道。 ：“等着。”说完回头找叶山去了，李大力也只得陪笑着。 叶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和叶山这野小子打交道，都需要很强的制怒功夫。今天不能出半点差错，作为叶府的女主人，在祭祀中失礼，会威信扫地的，还会沦为笑柄。 就算忍辱，也得把这野小子请回去。只要大哥布局完毕，送走这瘟神，一定要他早死早超生。 看着叶山走了出来，半月不见，似乎这野小子又长俊俏了，心中的恨意又在滋长。 ：“叶。。。。。。大。。。。。。”叶夫人强颜挤出几丝微笑，打招呼的同时考虑着如何开口，叶山已经走出院门开口道：“走吧。” 院门驶出一辆带有吴府标志的马车，叶山上了马车车厢，小刀和落十三驾驶着马车，向城里奔去，将叶夫人几人抛在原地。 原本以为会诸多困难的叶夫人，没想到这野小子转性了，这么好说话，不由得心中一松。 刘管家和李大力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刘管家赶紧打开马车车厢，请夫人进去。 坐在马车中的叶夫人打开车厢门，看着前面飞驰而去的马车，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这小王八蛋连门都没让自己进，招呼都没打，这院子可是她叶府钱置办的，坐的马车可是自己娘家吴府的产业。 天啊，造的什么孽啊。 叶山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祭祀叶家祖先。 叶府他不在乎，甚至叶新南的权势他都没什么兴趣，只是给了他血肉躯体的叶家祖先，不能不拜，也不敢不拜。 他都由21世纪到了这了，很多神秘的东西他也不得不敬。 毕竟就连大圣人孔子，对很多东西都存而不论。 可不信，但不可不敬。 叶山先到了叶府，随后刘管家等人也到了，门口焦急等待的下人急忙将人迎了进府。 进了叶府，只感觉什么都大，风格景色他没兴趣观赏。对叶府他没想法，不想要的东西，他一向不怎么投入专注力。 叶新南在正厅笑盈盈的等着他，开口道：“来了？” ：“祭拜叶家祖先，该来。至于你派不派人来请，派谁来请，关系不大。” 叶山淡淡的语气，让原本想要对叶夫人说声谢谢的叶新南，开不了口。 第55章 亲情牌 叶府的祭祀场地，布置得相当完备大气。叶山家中的和这一比，就像是草台班子。 ：“祭拜过你母亲了？” ：“必须的。” 叶新南心中一暗，但很快就调整过来了，作为叶家的当家人，祭祀的任务很重，必须确保顺利完成。 在叶新南的主持下，叶山也是一丝不苟的完成了祭祀的全部章程。 ：“走，去书房坐坐。” 祭祀完毕，已经是午饭时间了。顾不得吃饭，叶新南也知道叶山是不会在府上吃饭的，直接发出了聊聊的邀请。 想起落十三和小刀还在门外，叶山就没了聊天的兴趣，更别说去书房了。 叶新南见叶山不为所动，只得退而求其次，命人清退左右闲杂人等，就地站着聊了起来。 ：“山儿，刚你也听了，叶家祖先的事迹，是多么的艰辛与不易。数次崛起，又跌落尘埃。你可以不接受我，可你得接受叶家祖先们啊。一个家族的崛起，从来就不是轻松的事。没有不择手段，哪来的家财万贯。” 叶家祖先的确曾几度辉煌，也几度落魄。 或许在封建社会，叶新南的所做所为是没有问题的。可叶山的三观却认为，这一切都不是抛妻弃子的理由。 ：“我就一个啃老族，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叶山也有些奇怪，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要为你叶新南做牺牲。 ：“叶氏一家现在就是我在背负家族的责任，以后将会是你，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所以现在我需要爬得更高，掌握更多的权势，以后即便是你败家，不也能多败几年？” 不理会他的疑惑，叶新南直接开口问道：“那天和你聊天的老人，还说过什么，你细细回想一下，越详细越好。” 他一提起那老人，叶山原本不耐烦的心立刻紧张起来问：“那老先生到底什么身份，问你你又不说，后来还到我家来了一次。” ：“什么？又到了你家里，说正事。”看来自己的预想没错，皇帝定是从叶山处得到了什么感想，准备从报纸上突破。 ：“就问了问报纸的作用，我说报纸现在的功效只发挥不到百之一，它的功效巨大。还问了新丰朝的一些看法，我说了草原势力应当警惕，好像就只有这些。” 短短几句话，蕴藏着巨大的信息量，叶新南终于摸到了近期朝堂如此诡异变化的根源了。 ：“报纸推行能赚钱？”对此，叶新南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即便是它的作用巨大。 ：“操作好了，甚至可以富可敌国！”文化产业几乎一片空白，加上新丰朝商业发达，钱途一片大好。 ：“你懂这报纸？说说看怎么个赚钱法？” ：“懂啊，可为何说给你听？饿了，出去吃饭了。”叶山说完准备出府，又站住了问道：“那老先生到底是什么身份？很有权势？” ：“哈哈哈哈，很有权势，你我都惹不起，不过现在看来，他倒是很看得起你。”叶新南对报纸如何赚钱不是很感兴趣，他只需要掌握大局的趋势就可以。 这老货，说话吞吞吐吐，很有权势？皇帝吗？皇帝也不是万能的，这是新丰朝，可不是秦朝。 就算是雄才大略的唐太宗李世民，也不可能为所欲为，会受世家大族与门阀的制约。 算了，不想了，祭祀已毕，事情也就了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落十三和小刀，紧张的在门外来回走动，叶山进去快两个小时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解“布谷鸟计划”的落十三，更是心急如焚。 直到看见叶山出了叶府，两人才松了口气。 ：“叶兄弟，今儿担惊受怕的，好酒好肉该少不了吧。”紧张后的落十三趁机敲竹杆。 ：“好，买好的，回家过节去。” 今日过节，就不好去陈氏草堂。 况且红娘子等人还在家，既然都是一家人，肯定是要回去一起过的。 果然，等叶山三人买好酒菜回家后，原本到饭点还冷冷清清的家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这个家里现在就他们三个是成年男丁，都出门了，还过什么节啊。 叶新南心中的疑惑解开了大半，匆匆扒了几口酒饭，就回书房了。 现在整个新丰朝，就他一人掌握了先机，如何运用好这天降一般的福缘，如何将其利益最大化，这将是他这个假期需要思索和布局的。 饭后，叶夫人吴雪然就带着刘管家，去了吴府。 吴家本就人丁兴旺，今日的吴府热闹非凡。 叶夫人的到来，引得一帮子侄辈争相献好，这极大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她今日上午是不好出现在吴府的，毕竟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祭祀完毕后，吴氏家族应该有家族会议要开，有些事情需要布局，因此她就出现了。 吏部左侍郎的正妻，户部左侍郎的亲妹，无论哪个身份，她都有资格出现在在吴家任何会议里。 其实，叶夫人心里清楚，吴家人之所以如此迎合自己，归根结底是实力。倘如自己的夫君手中没有权柄，任何人都不会看重她，包括她的亲哥哥吴英豪。 ：“雪然，过来了，叶府那边忙完了？妹夫。。。。。。”看见叶夫人过来了，吴英豪撇开族中老人，热情的迎了上来。 本来还想说怎么妹夫没过来，及时住了嘴。现在的叶新南已经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需要时时讨好他这个大舅哥了，现在他们完全是对等的存在。 ：“夫君有他的事。” 吴英豪看了看四周，都是一群族人，有意无意的看向他俩，露出谄媚的笑。 这就不是个说话的场合，引着叶夫人来到偏厅。 ：“妹夫没出门？还在书房？” ：“是”。叶夫人的回答令他眉头一皱。 果然，昨日朝堂他事后回忆，的确有些奇怪。原因出在哪里，他百思不得其解。 叶新南的政治智慧他是很看重的，能在冬至祭祖后将自己关在书房，他肯定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题。 ：“这几日，你找个空，我和妹夫一起喝喝酒。” 还是得和叶新南交流交流，上次交流他手中有宫里调查叶山信息这一筹码。 这次与其说是交流，不如说是取经，只是手中没了筹码，只能打小妹这张亲情牌了。 ：“好的，我尽量安排。” ：“去吧，和族中子侄多处处，他们都很敬佩你，呵呵。” 第56章 沐小蛮 皇家的祭祀尤其隆重，从早上天蒙蒙亮开始，在礼部的章程下，一项一项的进行。 很多人都累得受不了，尤其是老人和孩童。一些疲懒的皇亲也只得咬牙坚持着，要不荣华富贵的超级待遇，说砍就砍，这一任族长蔡骧可不是好糊弄的。 看着台下众人的模样，蔡骧心中一阵无奈，蔡氏江山将要在这些人中传承下去。老迈的王朝，其中孕育的风险，无疑要大得多。 家国天下，当一家之长尚且不易，何况一国。 所有的章程，终于在午时前结束了，松懈下来的蔡骧浑身酸累，才意识到自己已六十有八了。老了，老了，自己再也不是那个能骑马冲锋陷阵的四皇子了。 眼光扫过几个成年的皇子，论精气神，他是一个都瞧不上。反而是身体最弱的小女蔡昭然，认真倔强的样子，惹他宽心。 手一挥，宣布“赐宴”后，就回御书房休息了。 皇家祭祀的一幕，在各大家族中上演，有感叹江河日下，一代不如一代的。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家族年轻一代中有杰出子弟的，情况就好得多，像吴家这样的。 在遥远的草原深处的一处全石宫殿中，一个铁塔一般的男子也正在祭祀。 祭祀的场景有些不伦不类，一幅凶猛的狼旗，一张老人的画像。 狼，是草原部落的精神图腾。 老人，叫做沐尤。 沐尤仅仅是一个部落族长时，就很推崇汉族文化。借助新丰朝的暗中扶持，他也更多的接触到了汉文化，部落势力也是突飞猛涨。 钻研了几十年的汉文化的他深知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尽管部落实力强横，可并不急着吞并其他部落。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草原一飞冲天的契机在他的后代而不在他。 在儿子出生后，取名沐无石，打小亲自调教，集汉人与胡人的优点于一身。 沐尤在寿终正寝前，南方中原雄主蔡骧也老了，于是下令儿子沐无石，整合草原势力，择时挥军南下。 此刻正是沐无石在祭奠其父沐尤。草原民族在冬至节学习汉人祭祀，本就是自身开始学习，自我汉化的开始。 沐尤推崇汉学，对忠孝思想极为重视。对新事物接受力更强的沐无石，更是将草原力量美学与忠孝思想相融合，实现了草原民族各部落间的凝聚力大大的提升。 因此他才能在大势上统一草原，只是并未向世人宣告而已，他牢记着父亲的教诲，韬光养晦。 在天下这盘棋局上，草原政权对中原政权的力量对比，此消彼长。 祭祀完毕的沐无石，环顾这座耗费无数心血的全石结构宫殿，意气风发。 非是他好大喜功，贪图享乐，而是草原需要这么一座宫殿来当作权利中心。它就是象征，象征着上千年来都没统一的草原各部，有了自己的宫殿。 当然，有宫殿就得有主人，他，沐无石当仁不让。 当然，一人除外，那就是他的妹妹，沐小蛮。 想到妹妹，他抬脚往宫殿的深处走去，来到一处精致的小院。 院子里，一个穿着青黄色的纤细身影正在出神，左手握着笔，手下的石桌上，一张画已经初显轮廓。 “妹子又在作画啊？哥来看看你。”沐无石溺爱的看着自家的妹妹说道。 由于已在了作画的关键时候，沐小蛮只应了一声，暂时没起身搭理他。 左手运笔极快，在画中的几处高山中，流畅的勾画下了一条蜿蜒流淌的溪流。 而后起身看了下，又在溪流旁的歪脖子树上，画了只猴子。 平心而论，这画无论意境还是画技，都仅是一般，草原民族本就没有艺术的氛围。 自家这个绝顶聪明的妹子，无论学识，谋略，都强于自己。即便是弓马，假如不是仗着自己的力量占优，依然没有她强。 可偏偏沐无石的画，沐小蛮再如何苦练，依然及不上自己的兄长。 左看右看今天作的这画，心底又不由得叹了口气，不得不说，作画，需要天赋。 “哥，有什么事，直说。”有点气馁的沐小蛮没好气的说道。 沐无石也不介意，知道妹妹今天气为何这样不顺。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啊。” “我作画时，你都不好为人师了。铁定有事，说吧，我能帮就帮。” 沐小蛮将不如意的画收了起来，小心的沿对角折好，然后放在石桌一角，仰着头看着沐无石。 “妹子，哥哥本不该打扰你的，但这事我草原大局，草原需要你的智慧。” 对中原王朝的布局，其实早就开始了，只是现在需要一个人去居中坐镇，调度一切。 冬至之后，很多布局将要开始发力了。 缺乏主心骨，就会令行不畅，没有比他妹妹更好的人选了。 “很多布局都已布置妥当，我想你去中原跑一趟。我草原能征善战者不少，可识汉文，懂汉礼的却极少，更别提谋略了，你看。” 沐小蛮沉吟着不说话，看着搓着手一副有些欠揍模样的哥哥。 “况且你没什么机会领略南方汉人的大山大河，去看看，对作画大有裨益，你就是缺少了这份经历。知道么，哥什么都不如你，就是因为哥哥曾随父亲到处走，才在作画上略胜一筹。” “好，尽管我知道你是在骗我去。” 沐无石大喜，有这世间聪明无双的妹子出马，大事定矣。 都知草原有我沐无石，可我这妹子才是妖孽一般的人物啊。哈哈！ 沐小蛮，人美，武强，智极商。 次日清晨，薄薄的水雾撒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蒙上面纱的沐小蛮带着十来个随从，一路铃铛的往雁门关方向行去。 看着妹妹渐行渐远的身影，沐无石这位草原雄主也不自觉的生出了感伤之情。 倒不是担心沐小蛮的安危，正如父亲生前戏谑的那样“天不生我沐小蛮，草原万古如长夜”。在这世上，能伤到她的基本没几人。 只是眼眶还是有点红了，伤离别，人之常情而已。 第57章 雁门雄关 雁门雄关之上，坐镇的是宗室蔡希，皇帝蔡骧的堂弟。说来奇怪，蔡骧对很多宗室都不待见，唯独对蔡希相当信任。 毕竟儿时玩伴，一同那个啥过。 蔡希能力一般，统军做事四平八稳，由他来看守雄关，倒也当得起皇帝的信任。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在雁门关已经整整六年了，每天清晨，他都雷打不动的会到城关巡视一番，看看雄关，看看草海。 其实他对现在新丰朝的种种策略是持反对意见的，甚至是忧心忡忡的，只有他才最清楚现在草原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相信蔡骧这个堂哥，也知道看似国泰民安的新丰朝国力并没有想象中的强大。 增强国力不是统军大将的业务，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自然不会多嘴，身处皇室更是打小就懂得的道理，唯有用心守护这雄关不出任何纰漏。 这天清晨，蔡希惯例准时到了城墙上，巡视一番后，在老地方城门上面的城墙上站定，眺望着远方这片凶险莫测之地，久久不动。 突然，一行人胡人装束的小队闯入眼帘，蔡希看得眉头一皱。 城墙上的左右亲兵左右看看，最后看着蔡希，等待着命令。 看着这轻车快马的小队伍，人数不足二十人，可从马上看，绝对是胡人最精贵的马匹。 只见带头的是一位女子，穿着青黄的衫裙，头上戴着胡人装束的帽子，浑身上下配饰繁多，随着马匹的走动，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脸上戴着白色的面纱，身型纤细有力，姿态优雅。 蔡希抬手令军士戒备即可，但不可轻举妄动，弄清情况先，针对胡人事务，须谨慎处理。 沐小蛮在离关前两百步站定，对城墙上戒备丝毫不在意，就像是走进自己的新宅子前，先驻足打量一番。 巍峨厚重的雁门关，建立在奇险的地势上，易守难攻，万难！ 刚一靠近雁门关，沐小蛮就感觉到了那种极致的压迫感，让人生出了自身如此渺小的软弱与无助。 既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又有汉人技艺的神乎其神。 哎，汉人的文明实在是太强大了。 关内的这片江山，汉人传承了几千年，甚至不少时期，长生天都被抚暗。 草原成了汉人的牧场后花园，还带着嫌弃与鄙视。 现在看来，汉人的确有这个资格。 汉人江山的东边和南边已抵达比草原更辽阔的大海，大海才是真的神秘富饶与危险。 清晨，东面太阳从海平面升起的时候，西面还是星斗满天。 北面寒风凛冽，雪花飘飞的时候，南面还是热浪袭人。据说还有一年四季如春的地方。 为何孱弱的汉人却拥有如此广袤富饶的江山，而自己草原子民却只能饱受凄风苦雨啊。 最难过的就是冬天，每年都会饿死冻死无数的牛羊与子民。“白灾”，“黑灾”会带走多少生命啊。 到了雁门关前，沐小蛮强逼自己忘掉这些不忿，汉人是有资格的，这雄关不正是明证么。难怪父亲总是告诫他们兄妹，即便是能打败汉人的所有军士，但是却无法打败汉人，除非向汉人学习，一代一代又一代，才有入住中原的可能。 现在她有些理解了，不知道哥哥理解么，真该把他提到这雄关前感受感受。 ：“来者何人。” 城墙上传来雄浑的问话，居高临下的说话，压迫感十足。 ：“奉科尔诺族长沐无石之命，小女子欲前往新丰朝京师购取文化典籍，请将军查阅文书。” 雄浑内力产生的穿透力，悦耳动听的声音，二者高度契合起来，有一丝诡异。 蔡希一挥手，身旁的十几个军士迅速的搭上绳子，拉着绳子翻身下跃，几个起落稳稳下地。而后四散开了，往四面奔走而去，侦查四周是否有伏兵，为防骗城。 双方都沉默着等待。 很奇怪，沐小蛮仅带着的十几人，却仿佛千军万马一般，心理上形成了对峙。 半个多小时后，检查无恙，这才去沐小蛮一方取过文书，将其放入城墙上吊下来的一只筐子里。 蔡希看着用筐子吊上来的文书，眉头紧锁。 可以确定的是这入关文书是真实的，新丰朝与草原中暗中扶持的一些大的部族签订有契约，科尔诺族就是最大的一支。 蔡希自然知晓如何分辨文书的真伪，只是这纳闷的却是一女子，此女子既无官职，也无身份，只是名沐小蛮。 怪哉。 只是落款却是沐无石，加有本朝赠与其特制的印，千真万确。 科尔诺族，沐无石几个字，像猫爪子一样挠着他的心。因为根据探子情报，这支原本被本朝扶持数十年的草原势力，却在干着统一草原的勾当。 他很想拒绝所有大部落的入关，可惜。哎！ 既然入关文书无误，又符合入关的条件，他蔡希根本就无法拒绝。只得令将士打开城门一条缝，供这女子一行人进关。 等着随从都进了城门，沐小蛮这才一人闲庭信步般进了城门。 刚进城门几个身位，就听得身后“砰”的一声，沉闷厚重的城门关上了，走在前面的随从有几个女子吓得猛的一颤，险些摔倒，马匹也骚动了起来。 沐小蛮抬头看向城楼上的蔡希，沉默着不说话。 蔡希盯着这女子，神色凝重。刚巨大的声响传来时，她离门最近反而没有任何惊慌，甚至连闲庭信步的节奏都没乱。 这是高手，年轻的高手女子。 突然，一个女子的信息落在了脑海中。 沐无石的亲妹妹，沐小蛮。 草原失位了几百年的圣女之位最有希望被其恢复。 大智，大勇。 蔡希知道无法阻挡朝廷策略，可胡人就在自己镇守的关上进进出出，不觉有些憋屈，这才有关城门那一幕。 沐小蛮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回荡，显然加入了内气，可脸上的面纱却纹丝不动。 笑完后，走在队伍最前列，留下“格局小了”四个字。 蔡希羞愤难当。 草原势力出现变化，早就引起了皇上的警惕，这才有他蔡希来此镇守。 他也暗中收集了不少信息传于皇上，皇上有皇上的难，蔡氏江山已然老迈。 他这老迈之躯，定要挡在胡人南下最重要的一道卡上。 ：“传信沿途官府，对此行人，严密监视。” 第58章 捡到宝了 清晨，依旧是在第一缕曙光中，开始了一天的晨练。 跑步结束，叶山开始在两个院子中溜达，看看落十三耍石头，又看看小刀蹦花坛。 随后又溜达到内院，看红娘子和小美练武。 今天小美在红娘子教导下，踩着梅花桩练下盘及身法。红娘子则稀奇的在打拳，美女打拳，这个有意思。 叶山看了一会，没看明白。 没有妖娆的身姿，也没有“嘿哈”之类的叫喊，她的拳拳急停急转的情况比较多，偶尔还有破风声传出，感觉应该是比较牛的了。 想起落十三说红娘子最厉害的就是拳，叶山心思一动，眼睛四下寻找着。 眼睛一亮，在院子角落中发现了一块木板，长短大小正合适，只有足有三公分厚。拿在手中沉甸甸的，用这试红娘子武功，会不会太欺负她了啊。 前世他曾被一些武术，跆拳道之类的培训学校忽悠着去看过，表演的都是用脚踢不足一公分的木板。 四下再次寻找，确实没有了，看来只有用这个了。 他将木板藏于身后，慢悠悠踱向红娘子。 ：“红姐，看暗器。”一下将木板向红娘子扔去。 红娘子刚好一个转身冲拳，不闪不避，拳势不减，对着半空中的木板击去。 纤秀的拳头和有些笨重的木板一接触，“啪，濮”闷声传来，而后木板碎成大小不一的木屑，四下飞溅。 叶山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张得能吞下鸡蛋，呆呆的任由木屑飞溅在头上，脸上，身上。 反应过来的他丢下一句“我艹”，抱头窜往前院，紧张的找落十三小刀形容着。 等他形容完毕，落十三一副“你很没见识”的表情。 红娘子眼带笑意，小美哈哈大笑，差点从梅花桩上掉下来。 叶山心中大笑，捡到宝了。他清楚，在这冷兵器时代，有这样的武功意味着什么。 难怪落十三那么拽，红娘子那么高冷。 md，老子有这武功，比他们蹦得更高。 洗漱完毕。 ：“又帅了，又帅了，这么下去怎么得了啊。”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叶山发出了幸福的烦恼。 小胖最近又瘦了很多，已经破了两百斤了，可以说减肥任务完成，板上钉钉。 叶山也发现外貌和身体状态，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为了不引人注意，他特意去裁缝铺花高价，定制了一套纯白的儒服。这样别人就会以为是换了身衣服的缘故，毕竟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嘛。 外在上去了，内在也得跟上。 连雾当山这伙人，每人拉出去，估计都是某些领域顶尖的人才。现在他能摆得上台面的，就是认知，谋略。 ：“我要闭门读书，非紧要事别来打扰。” 叶山丢下这句话后，就钻进了书房，红娘子欣慰的点了点头。 在她心中，武功再高，终归是个粗鄙之人，叶山读书才是正道。 ：“那个，我最近有所得，也想闭门读书。”落十三有些扭捏着说。 ：“后院子需要石头，你们去寻些回来。” ：“。。。。。。” 叶府后院。 叶夫人心中有些衰颓，五个了，五个开蒙的先生都离去了。 理由无一不是，鄙人才疏学浅，怕误了令郎，请另谋高人。 放着高额的束修不赚，非不想尔，实不能尔，为傻子开不了蒙。 儿子叶震今年已经8岁了，实在是到了该读书的年龄了，先生教不了，我教。 只半天，叶夫人就有些想放弃了，她有些理解甚至是同情前面五个先生了。他们是如何坚持到一月之久的。 ：“自己生的，自己生的。儿子仅仅是愚笨，耐心点，时间久点，还是是能读书识字的。”心中不断默念，告诫自己，再次教了起来。 整整半天，人之初三个字，似乎都不能完整的背出来，更别说写了。 五个教书先生，接近一年，识字不到二十，且经常忘记。 胸口起伏的叶夫人，叫丫鬟将儿子带去玩，颓然坐在椅子上，心思急转。 看来震儿读书是不行了，那么就只有寄希望于孙子了。只是儿子才八岁，盼孙子再快也得再过五六年。 至于找媳妇的问题，根本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以这样的家世，就算是守门的大黄狗，都能找个水灵灵的小媳妇。 只是在孙子到来前，她可得帮他把叶府的家产给守好了。 冬至祭祖那天，大哥吴英豪已经明确说明了，近期暂且不宜给那个野小子谋取官职。 一来朝堂有些诡异多变，二来宫里正在调查叶山，在宫里没出结论和动作之前，不宜行事。 对大哥的话，她是很认同的。反正上次谈判的结果是，她找官给叶山，叶山走人。至于一月之内什么的，不用考虑，晚点又怎么了？ 屁股决定脑袋，叶山现在她心中，已经成了谋取她孙子产业的恶霸了。 叶府是在她的经营下，一点一点才建立起来的。 叶新南更是在她吴家的扶持下，从一名边缘中的小渣杂官，成为现在手握重权，炙手可热的三品大员。 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有关系，可以说都离不开她。 当年正是她不嫌弃叶新南而下嫁，现在有人居然想抢她的家业。 丈夫曾经兴尽一哆嗦的玩意，居然堂而皇之的进了叶府祭祖。 凭什么？ 此刻的叶夫人为了儿子孙子，护犊子的那颗偏激的心，彻底燃烧了起来。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向丈夫说的，至少在没彻底绝望之前。 况且此一时，彼一时，丈夫已经成长成了和大哥都对等的存在。 不行，得尽快弄走那野小子。 叶夫人这些心思，待在书房谋划的叶新南不清楚，或者说知道了，也不在乎。 叶夫人眼中，叶府所有的一切，理当是她吴家带来的。 青，出之于蓝，而胜于蓝。 他叶新南发于吴家，超越吴家后踩了便是，英雄可从来不论出身。 现在天大的机缘就摆在了眼前，皇帝的布局他已经窥见，整个新丰朝堂就他仅此一人。 一架通往权力更高处的阶梯已经呈现出来了。 至于带不带你吴家玩，看心情，看形势。 第59章 孤儿寡母 来到这新丰朝都两个多月了，如果说成绩，那无疑就是结识了红娘子这群人。 融合了意识后的叶山，心中已没了恐惧，他已习惯这世界的一切，真真切切把自己当作了新丰朝的一员。 如何在这世界更好的生活，就得好好的规划自己人生。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读书，做官，这是整个封建王朝的对年轻人成功的准绳。读书是过程，做官才是目的。 现在好在有个做官的父亲，不是开局一条狗，装备全靠打的洪荒开局了。 相对于前世那种快节奏，读书、工作、买房、娶妻、生子，他在新丰朝的生活算是很悠闲的了。 普通百姓在地里刨食，生产力低下使得他们耕种的效率很低，全年劳动所得也仅仅只是果腹。 要说富裕的话，还是要数商人，可他们也是最辛苦的。跑码头，住旅店，长年奔波在外那是常事。 且社会地位不高，风险还很大。官吏的盘剥，路途的盗匪，都能使他们几世积累毁于一旦。 算来算去，还是读书的效益最高。 当然，考中进士的几率实在太低，三年才那么两三百人。 能够做官的也就更少更少了，难怪叶山提出要九至七品官时，叶夫人才那么震惊。 这一切都得益于叶新南，这也能理解为何这世界叶山的母亲，临死都要他前往京城找那个负了他的男人。 ：“报纸啊，报纸。”叶山手中拿着买回的报纸看，全是一些公文程式化的东西，了无兴趣。 随手扯了过来，拿笔在上面写下了叶新南三个字，而后四散牵线头，梳理着关系图。 御书房。 皇帝蔡骧同样在宣纸上写下了报纸二字，而后将其划线连在了叶山名字上。 想了想后，又画了个叉。 这几天他在脑中无数遍设想了报纸的发行可能带来的冲击，可以肯定阻力极大。 它抢的是士大夫阶层的话语权，具有颠覆性的东西在里面，报纸的实际掌控者，一定会成为众矢之敌的。 事得叶山那小子干，但是靶子却不能是他。 否则把他干废了，谁来弄报纸？整个新丰朝还有谁有他懂这东西? 谁来当靶子呢？ 蔡骧皱着眉头，围着书案转悠着踱步。 他想起三十几年前，父皇欲立他当继任者时的情形。 他是所有人眼中最没希望的那个，谁都知道大宝不会落在他头上，甚至包括他自己。 父皇的一系列操作，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凡是越先冒头的人，越是离大位越远。 最终得了大位的他，是被父皇有意在压制保护。 万法不离其宗，叶山，他也得保护着用。 眼睛扫过案上的奏章，心中一片黯然。 单独摆在一边的八百里加急，是堂弟蔡希的密报，草原局势趋向统一，这是板上钉钉的，须尽快布局应对。 至于蔡希刻意提到的，一行由一名年轻女子带领的，十几二十人的队伍入关，并未留多大的意。武功再高的女子，难不成还是千人敌，万人敌？ 至于他们是否是奸细，查证即可。相互安插探子，这是常规操作。 各世家大族，和草原多少都有利益勾连，只要不是贩卖生铁等违禁物品，蔡骧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断绝贸易，是可以极大限制草原，可朝堂上的震荡可想而知。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他使劲摇了摇头，似乎想挥去这些烦心事。 可一叠堆得老高的奏章，每到节前，总会冒出来，那就是立嗣。 这里面有投机之人，有迂腐之人，他都只能置之不理，留中不发。 立嗣从来都是牵动朝野的大事，会演变出无数的问题。党争，逼宫，造反等等。 按理说他都六十有八了，也早就该确定接班人了。可十来个成年皇子里，他是真心一个都瞧不上，因此他一个都不选。 年迈的王朝，天下局势大变，这些皇子上位了，也是个亡国之君，立有何用。 他要拼尽最后的精血，为蔡氏江山谋一条破局之路。 他要效仿高祖，将自己心仪之人临死或者死后宣布。 皇宫深处，一个瘦弱的身躯，大概也就十一二岁，吃力地提着大半桶水。 ：“娘亲，娘亲。水我都打满了。” ：“川儿辛苦了，歇息一下吧，咳，咳。”床上一位容颜干瘦的妇人欣慰道。 很奇怪，在这皇宫深处，居然有娘亲这种民间叫法。 实在是因为这园子无人问津，平日鲜有人至，而妇人自知命不久矣，想起儿时在民间的快乐，想听听孩子的民间叫法。 妇人之夫是皇上的七皇子，儿子出生不久，就染病去世了，至今已有十一年多了。 自从丈夫去世后，她们孤儿寡母的，就受尽欺负。甚至连侍候的太监宫女也都被遣走，她染病后更是凄凉，差一点病死饿死。 可以说是比冷宫都惨。 谁叫自己出生民间，宫外无力量，丈夫又死了。倘若没有这个儿子，心态崩了的她估计早就一命呜呼，追寻丈夫而去了。 还是自己的儿子蔡荥川，大闹后宫，直至皇后处。闹的缘由只有一个，要和自己的母亲一起住。 极其重视礼仪的年迈皇后，也是他的皇祖母，当即以于礼不合而拒绝，欲治其罪。 当时恰巧皇帝蔡骧路过，问其缘由，蔡荥川大声道：“制不过孝”。 蔡骧大笑道：“善！” 就这样，十二岁的蔡荥川就搬来了母亲的院子，照顾起居。 也正是这样，一次无意中的邂逅，让蔡骧再次燃起了为这老命王朝破局的雄心。 ：“皇爷爷悄悄告诉我，说祭祀不过是个仪式，叫我别参加。还说心中有祖先，比在站那强多了。”显然前几日祭祀大典，没让他参加，一直让他有些委屈。 病床上的妇人突然焕发了一股力量，用手捂住了他的口鼻，眼神惊恐的四下张望。 年幼的蔡荥川似乎被吓住了，被母亲捂住口鼻的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良久，一切无事后，她才放开手。 在他耳边轻声道：“川儿，和你皇爷爷的事，和谁都不许说，知道吗？” ：“知道，我死也不会说。” 精力似乎耗尽的妇人，这才重新躺回床上，只是眼睛特别的亮。 第60章 私访 御书房中的蔡骧有些眼花头胀，他知道该出去走走看看了。 自小打磨身体的他，对延年益寿之类的金丹药丸不屑，可养生一道还是很有心得的。 从案头拿起一叠书稿，外面用油纸包裹住，而后放于宽大的袖袋中。 ：“去花园走走。” 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太监黄林相伴左右，在前面亦步亦趋的带着路，佝偻的背看起有些凄凉。 ：“给你说了，不用来伺候朕了，你个老阉货还能活几年。好好享几天清福，想去宫外就去走走，看看。”蔡骧象征式的踢了一脚黄林，这个他儿时的太监玩伴。 ：“皇上，和您在一起，就是享福啊。你不也说我是老阉货么，除了您，无亲无故的享什么福啊。” ：“叫你认几个干儿子，传宗接代，老不听。”这老伙计，在皇子以及皇帝生涯中，一直衷心耿耿，默默陪伴。 ：“下辈子吧，我给自个挑选了一处向阳的墓地。” 这样也行？ ：“我也想退了，可这新丰朝啊？”总之一言难尽。 黄林从小随皇帝一起读书，识字。耳濡目染之下，学识及见地甚至超过了很多大员，只是碍于太监身份，无法外出为官。 ：“皇上，越是急的事情，越急不得。大风大浪都趟过来了，现在还能徐徐布局，有什么大不了的。” 两人一前一后，在御花园随心踱着步。 ：“是啊，七王夺嫡那可多凶险啊，一晃已经过去三四十年了。老了，老了。” ：“江山代有人才出，我华夏大地，人杰地灵。蔡氏江山，更是人才辈出，上到高祖，下到皇上您，将来也更有英才啊。况且高祖高寿九十有六，皇上才到哪啊。您是天子，向天再借几十年又何妨。” ：“你这张嘴啊，总能宽人心。你说你当初去做个尸位素餐的官僚，多潇洒。你我二人的际遇，这点我还是能容忍的。” ：“阉人怎么能为官，皇上您又来了。这一辈子啊，能伺候您，在宫中过得也舒坦。看着新丰朝国泰民安，我这一介阉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着，有意无意的走到了一处杂草丛生的废弃院子。黄林自觉退后了几步，转身。 蔡骧走进废弃院子，将藏于袖中的文稿放于一废弃的水缸之下，拍拍手走出院子。 他知道，有个小家伙，会从一处倒塌了的墙脚钻过来，再在杂草中穿行一段，而后取走手稿。 ：“今儿陪朕出宫，见见一个有意思的家伙。” ：“好嘞。”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一个院子，没有秋千和葡萄架子，是没有灵魂的。 落十三前几日被红娘子要求，在冬日干涸的河道中，搬回来不少光滑漂亮的石头。 ：“十三哥，把那石头弄些过来，我想弄个秋千和葡萄架子。 反正他爱耍石头，这也算是专业对口。 落十三现在一听见石头就头大，爱好和工作，区别很大好不好。 秋千的下脚用铁钩钉入地下，上面再镶嵌些漂亮的大石头，这样既美观也安全。 葡萄要等立春前后才能插种，不过现在可以先用石头围个围栏。 ：“都动啊，过来帮忙。”有些气不顺的落十三，招呼小刀和九点他们一起弄，把自己的郁闷分摊出去。 人多力量大，很快材料就到位了，如何镶嵌更美观，每人献计献力。计当然是叶山和红娘子出，力是落十三出。 可别说，走外家功夫的，这货的那双手就像砖刀一般，有力，精准。 落十三无比幽怨的眼神，似乎在说，老子的武功就是来搞石头的？ 这算什么，孙悟空在这里，也得走几圈钢丝。没见前世那些开大劳的，不一样回老家拉玉米么。 叶山不理会他，叫上小刀驾上马车，直奔城里铁匠铺，定制秋千材料。 蔡骧轻车便员出了门，还是特意穿上了那套微服出走的儒服，老先生嘛。 黄林则打扮得像个账房先生。 见叶山之前，他想见见叶新南。 以他对叶新南的了解，这是个聪明人，悟性很高。以前发于吴家，可现在似乎有了单飞的迹象，这也是他能上位吏部左侍郎的原因之一。 叶新南和叶山关系不管如何，终究是叶山的老子，要用人家儿子，老子那多少得知会一声。将来报纸的推广，需要充实大量的底层官吏，这是他叶新南的职权。 扶持儿子，老子敢不用命，正好儿子老子一起用。 ：“黄林啊，都说咱新丰朝国力强盛，国泰民安，可能指的是这些吧。” 站在状元巷，蔡骧感叹这些官员府邸的高门大户。自己的后宫很多建筑都好几十年没有翻新过了，御花园也有不少残檐断壁，都是年久失修所致。 皇帝蔡骧不喜欢大兴土木，久而久之，下面的官员也就不提。 不喜欢是不喜欢，可你们这些大臣整天叫着君父君父的。有自个屋子搞得金碧辉煌，父亲屋子破烂不堪的君父么。 ：“皇上，都以为您手握天下权，包里揣着天下的财富呢。苦了你了。” ：“叶山那小子，说皇上吃饭的碗是金子做的，锄地的锄头也是金子做的，哈哈。” 黄林也听得有趣，不禁陪着笑了起来。尽管不知道叶山是谁，可让皇上挂在嘴边的，一定是个杰出的后生。 笑过后，看着每家门前排队等待接见的客人，黄林气有些不顺了：“看看这生意，宰相门前七品官啊。” 蔡骧对这些倒不是很在意，他只抓主流趋势，细枝末节的东西随他去。几千年的官场潜规则，人情世故，他可不想去碰。 找到叶府，黄林上前对守门的门房道：“把这拿给叶新南看。” 门房对黄林直呼老爷大名很不爽，从来没有这么没规矩的来客，正想骂人再“摇”人打一顿，下意识接过递来的条状令牌模样的东西。 金黄色，入手沉甸甸的，全金的无疑，狐疑的看了眼黄林和蔡骧，转身进了府中。 对于小钱，他是必拿的，可这手中全金的令牌，他哪敢觊觎。 第61章 叶家父子的春天 黑色的眼珠落在黄色的金子上，眼珠也变黄了。这可能是贪财之人最初的真实写照，后来出现了纸币，不知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门房拿着金子做的令牌，一路上手不停的来回摩挲，真好摸。 ：“管家，外面有人求见，还带了这个。”门房躬身，恋恋不舍的将令牌递上。 ：“哦”，山羊胡子刘管家看见金黄色的令牌，下意识的眼睛一亮，手忙从周围丫鬟的身子中抽了出来，接过令牌。 新丰朝推行银子及银票，金子现在已经很少在市面上看见了。 凭入手的手感他就知道是纯金的无疑，心中念叨着不知道是拜礼还是敲门礼。 ：“唉哟，快，快给我穿上鞋子，老爷。。。。。”看见令牌上的御字，打小成长在官宦之家的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番连爬带滚的跑往叶新南书房，口中叫着：“老爷，老爷，快。”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这个叶夫人的心腹，他谈不上亲近，都是公事公办，尊卑上下分得很清楚。 ：“御，御”，刘管家递上令牌。 叶新南眼睛一扫，心中一紧，接过后一看忙道：“快，快，开中门。” 一时间，叶府下人鸡飞狗跳。 说完，有些肥胖的身躯奔跑着往大门跑去，跑到半路一个急停，唤来已经惊慌失措的刘管家问道：“来人穿什么衣服。” ：“什，什么衣服？”刘管家脑子一片空白，眼睛急寻汇报自己的门房。 看着磨蹭的刘管家，叶新南气不打一处来，“啪”的一个耳光就甩在了他的脸上。 顾不得疼痛的刘管家，总算是在人群中找到了汇报给自己的门房，上前一把抓过来：“说，来客穿什么衣服。” ：“就，就读书人的衣服。” ：“都散了。” 那就是微服私访了，接待的礼仪也就心中有数了。 叶府的中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叶新南跪在地上朝蔡骧行礼。 开了中门算是礼仪，不弄大动静实为聪明。 ：“臣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恕罪！” ：“把门关上，进去说话。”蔡骧抬脚往里走。 叶新南向刘管家使了个眼色后，跑到前面带路。 惊惶未定的刘管家，慌忙指挥人关中门。我滴乖乖，是皇上来了，这个耳光挨得不冤，甚至有些雀跃，皇帝来府上，所以挨了一耳光，然后可以尽情的吹嘘。 蔡骧喝着叶府的珍藏茶，仔细观察着侧面的叶新南，寻找着叶山与其的共同之处。 或许有吧，眼睛和额头比较像，有几分神韵在里面。只是叶山整体更加俊秀，应该是随了母亲，使得他给人一种脱俗之感。 ：“叶爱卿，听说你整日整日待在书房，这样对身体可不好，还需劳逸结合啊。”看着叶新南那肥大的肚子，蔡骧忍不住说道。 ：“谢皇上关心，吏部本就案牍之事较多，以后我会注意的。” 吏部官员本就该熟悉官员们的履历，特长及能力，品德。在关键时刻，哪些位置适合哪些人，都要做到心中有数。很多外地官员没办法见面的，只能通过其生平履历来窥探一二。 生性多疑的叶新南看了看自己的大肚子，下决心还是减掉点吧。 一个人能力之外的任何事物，影响大了，都不好。别一提起叶新南，首先想到的就是大肚子。 ：“呵呵，随意点。朕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叶山说过，没有健康的胖子。” ：“犬子无状。。。。。。”叶新南心中一紧，皇上果然和儿子认识，心中狂喜，想要说点谦虚的话。 不等叶新南说完，蔡骧抢着道：’别说什么有状无状的，年轻人嘛，不气盛能叫年轻人么。他说得很对，胖了肯定不好。你看朕就只管养生，不信什么灵丹妙药。” ：“皇上康泰，便是百姓之福。” 这话叶新南是发自内心的认同，脸上肃穆之色不由而生。 一辈子和人打交道的蔡骧，看着叶新南的眼睛和脸色，就知道这是个内心拥护自己的人。 ：“朕和你儿子叶山交好，看中其才干欲用之，你这个吏部官员，有何看法。” 这话是真话，可也带着很强的考究意思。 心思急转了数次，叶新南还是老实道：“臣和山儿见面时短，对其心性和才干还不熟悉，待了解其所长及缺点后，再向皇上求个恩荫。” 聪明人说话就是漂亮，吏部荐人，这是公器。即便是选贤不避亲，他手握公器，那么就得按荐人原则来。 他没有被皇上就句我和你儿子交好所诱惑。试问，从小就不在身边的儿子，如何能熟知其才干。 叶新南额上微汗，巧妙的化解了皇帝的考究，同时又解释了和儿子不怎么合的尴尬。 因为叶山，叶新南更多的进入蔡骧的视野，到现在才发现这是个悟性极高的人。 ：“推广报纸，你怎么看。” ：“臣已利用这几日休假，已整理出各地方适合解读报纸的实干之人，皇上稍等，臣这就去取。” 在其位，谋其政，作为吏部官员，早早圈定所需人选，这是勤事。 ：“此事不急，心中有数就成。”蔡骧露出欣慰的笑容。 ：“叶山和你说过报纸么？” ：“臣问过，山儿他说，他说，为何要告诉臣，臣又不懂。”叶新南实话实说，没带一句加工的话语，脸上多少有些尴尬。 ：“哈哈哈哈，这痞懒小子。” 看着皇帝开心的大笑，叶新南知道，叶山已是简在帝心了。他叶氏父子的春天来了。 接下来的谈话，就轻松了许多。 皇上谈了自己对养生一道的体悟，叶新南则表示自己，坚决锻炼好身体，为新丰朝多做贡献。 蔡骧也谈及了不少叶山之事，发现叶新南都有些茫然，答不上话。 看来这二人的隔阂，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且绝对是叶山的原因。 叶山这小子还是有点富贵不能淫的风骨。 ：“这叶新南怎么样？”出了叶府，皇上问黄林。 ：“有能力，有悟性，是个聪明人，不过总感觉少了点肱骨之臣的那种味道。”对着皇帝，他从来就是心里怎么看就怎么说。 ：“是了，就是这样，可能是太聪明了吧。走，咱俩再去看看今天那个不怎么聪明的正主，那个放着当大官的爹不想认的。” ：“皇上说好的，那准没跑。” ：“哈哈，正巧到饭点了，蹭饭去。” 第62章 老土匪 叶山在铁匠铺定制了秋千的用具，而后就去了陈氏草堂看陈郎中。 ：“老陈，把把。”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他也想知道在医者的眼中，自己的身体是否真有实质性的变化。 ：“咦，气血充盈，生机盎然。”老陈的嘴巴合不上了，他一共给叶山把过三次脉，每次都让他震惊。 最初是绝症，而后是绝症的脉象居然有了一丝好转的迹象，而今居然比正常人还健康。 打小就接触医学医道的他，无法解释。 况且由绝症到康复，这根本就不能用他学艺不精来解释。唯一的解释是世间有高人，高门大院的不传之秘。 惊叹之余，也庆幸儿子拜在叶公子门下，有了靠山。这不，遇见这么个贵人，差点胖死的儿子，现在不一样是个健康的壮小伙了。 ：“过段时间，小胖就可以回家了，能多陪陪你了。”叶山挺感激这陈氏父子，初入新丰朝，亏得人家收留。 ：“可别，家里不用惦记。叶公子，康儿是你弟子，理当跟随先生学习。”陈郎中大惊，赶忙拒绝，好不容易才拜倒高人门下，怎可贪恋这点父子之情，以后时间长着呢。 看老陈坚决，叶山也就不再坚持。 回家的路上，叶山耳朵滚烫。 谁在说我？ 当他回到家不到一刻钟，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小美前去打开了院门，发现门口站着上次来过一次的那位老先生。 她转头望向了院中的叶山。 看小美的表情，就知道来客是找自己的，难怪前头耳朵发烫，还真是被人惦记了。 快步走向到院门一看，原来是那位疑似大官的老先生：“老先生光临寒舍，快请，快请。” 陪同这位老先生的不再是前两次那个柔美少女，换成了个慈眉顺眼的老人，看着像是这老先生的管家或是账房先生。 叶山将二位客人迎进门后，却落在后面，扭头朝门外左右看去，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这一幕也落在了皇帝蔡骧的眼中，心中一动，装作没看见。 叶山将二人领往正厅落座，小美适时上了茶水。 ：“叶山小友，刚巧在附近，就来吃个便饭，方便吧。” ：“巧了，最近吃素，还真弄的便饭。” 刚喝到茶水的蔡骧和黄林一怔，而后哈哈大笑。 “看来这个家还是有点模样了，能待客了嘛。” ：“寒舍，寒舍。” 叶府。 叶府发生的一切，自然传到了叶夫人的耳中。 怪只怪刘管家被叶新南一巴掌扇得有些懵圈了，好一阵子才想起去后院给叶夫人汇报。 皇帝微服到了自家，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连忙换上诰命夫人的服饰，盛装打扮，准备去见见皇帝，沾沾龙气。 当她打扮完毕，被前呼后拥的来到府中主厅，只见叶新南一人。 ：“皇上呢？” 叶新南一见她这模样，心下明了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微服，动静不宜太大，说完话就走了。你早点得到消息，或许能见上一见。” 叶夫人有些郁闷的转身走了，她知道这种情况，丈夫是可叫她，也可不叫她。 屋外“啪”的一声传来。 抬头望去，刘管家捂着脸庞，从院子匆匆走过。 叶新南心中冷笑，“权力啊权力。” 叶夫人尽管没见着皇上，心中郁闷，可也令府中大开宴席，毕竟这是叶府之荣。 ：“夫君，皇上来咱府上，说明对您是很重视，这是好事，敬您一杯，祝您步步高升。”心情平复了的叶夫人，单独摆了二人酒席。 喝啊，肯定得喝，今儿是个高兴的日子。 ：“来，夫人也请。” 酒过三巡，尽管只有他夫妇二人，气氛倒还喜庆。 ：“皇上来府上见您，谈了些什么呢？怎么那么快就走了啊，假如留宴，该多好啊。” 这话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寻常夫妻之间的正常话语。 自认独窥圣心的叶新南却心中警觉起来，谈了些什么需要对你吴家说？ 哼，还留宴，皇上差你一顿饭啊。 ：“雪然，这是政事，无可奉告。” ：“哦。大哥说假期这几日，安排聚聚，您看呢？” ：“再说吧，我回书房了，最近要减减重，就不吃了。” 叶新南叫出叶夫人闺名，应该说是在提醒了。 她的意思他懂，信息共享嘛，可我为何要与你吴家共享？ 天大的利益，亲生儿子都不能说。 我叶新南是傻子？割肉喂鹰的事会干？ 叶夫人脸上阴晴不定。 没有叶府的精致午宴，叶山午饭也没特意的安排，家中准备的什么，就用什么待客。 蔡骧年纪大了，不喜荤腥，中午的饭菜恰巧合他的胃口。 精粗结合的主食，荤素搭档适宜，还有乡间野菜，令他食欲大振，吃了足足两碗。 黄林的牙口不好，今日的几样小菜，软绵可口，宜克化 好在家中酒倒是存了不少，便饭有了酒，便有了滋味。 酒足饭饱后，叶山搬出几把特意做的躺椅，在院中晒着太阳。 黄林先躺上去，一个斜降，惊得他身体有些失衡，而后慢慢扶着把手试着这椅子。 蔡骧年轻时弓马熟练，身体平衡性很好，直接就躺了上去，向后一摇一摇的，显然是掌握了这躺椅的精妙之所在。 ：“老黄，这椅子不错，等下走了带两把回去。” 黄林笑着点头，也学着皇帝向后一摇一摇，闭眼享受。 ：“老先生，这，这，小子这椅子就做了四把。”这两个老货，吃拿卡要的，真当是自己家了。 ：“怎么？有意见？”蔡骧斜视着看向叶山。 这老眼神不对啊，别不给来个碰瓷就惨了。 ：“没，没，拿去吧，拿去吧。” 哎，坏人变老了。 早上白头霜，午后的阳光特别温暖，两恶老人和叶山就这么昏昏欲睡。 ：“小子，你说草原是我新丰朝的心腹大患，羁绊是成本最低的办法。” ：“是，成本是最低，可治标不治本。” 叶山懒洋洋说道，这天气适合谈天论地。 ：“如果说羁绊策略不管用了，草原势力正在趋向统一，或者说已经实现统一了，那该如何应对呢？” ：“备战！” 第63章 强行给官 ：“不错，备战。一个民族，好战必亡，忘战必危！” 原本还躺着的黄林，直直坐起了身子。或许是不太适应这躺椅，坐的位置受力不对，躺椅又开始摇晃起来。 ：“那该用什么级别的备战方案呢？” 蔡骧饶有兴趣的看着叶山，他喜欢这年轻人的挥斥方遒。 ：“最高级别。” ：“草蛮子值得我新丰朝如此郑重？一盘散沙好几百年了。” ：“您不是说他们可能都趋向统一了么？那一定是出现了杰出的人物。” ：”为何？” ：“草原还是那片草原，几百年都没整合，此时整合，不是人的因素是什么？人定胜天。” ：“说下去。”蔡骧紧皱眉头。 ：“我中原王朝文明固然碾压草原，草原人也被称之为草蛮子。蛮子是蛮子，可战争不就是这些人的舞台么。再高的学识，敌不过刀枪加身啊。” 吗的，草原势力一旦入关，后果不堪设想。 个人的智谋和勇武，在这种关乎国运的大战中，如洪水中的蚂蚁，不值一提。 在封建王朝中，因地域气候及饮食原因，草原人的身体素质一般都强于中原人。 冷兵器时代，稀饭咸菜都吃不饱的，如何搞得赢吃肉喝奶的。 只能用智谋和人数，去弥补身体上的差距。 叶山思索了良久，设想草原人入关，该如何应对。 黄林就一直盯着这个皇上都看好的年轻人，打小就是太监的他，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 经他评价过的人物，几十年来，几无差错。 现在皇上摆明了是想重用这个年轻人，或许带他出来，也有这么一层意思在里面。 ：“先不谈这个，小子，你说有人向你送官，可有着落。” ：“哈哈，小子提了要求的，因此一月之内才有信。” ：“哦？送官也算送礼，送礼有这么个送法？” ：“九品以上，七品以下，实权正职。确实有点难办。” ：“这倒也是。” 蔡骧一听这官品，就知道是走恩荫的路子，心中隐隐猜到了这小子的官是向谁求的了。 或许用求不合适，勒索比较恰当。 ：“无所谓了，无心插柳罢了。老先生，您说草原势力真的会统一么？”他还沉浸在前世历史中那外族入关后，中原大地四面烽火，生灵涂炭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小子，我推荐你去报社，干报纸如何？” 蔡骧没有正面回到叶山的问题，直接向他递出了橄榄枝。时间紧迫，不允许他再作三顾茅庐之举了。 ：“老先生，您什么身份啊。你说要我干，我就能干啊。” 这老头，不靠谱。 市场几乎一片空白的整个新丰朝，报纸蕴含着多大的利益，这是一般人能干的么？ ：“假如说一定行呢？”蔡骧盯着叶山，想看看这小子的心性如何。 ：“不去。” 这回答倒出乎意料了。 ：“为何？” ：“报社是有官职的，还比较清贵的官。您我相交就三次，为何给我荐官。况且久利之事勿为，众争之地勿往。” 叶山差一点没说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了。 这一下让蔡骧有些懵圈了，什么都考虑到了，唯独没考虑到正主有不接受他好意的可能。可这关乎国策的大事，由不得这疲懒小子了。 ：“你那么懂报纸，去报社正好一展宏图啊。难道你就整日搞这些没名堂的东西？”蔡骧手指着院中还未完工的葡萄架子和秋千。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建功立业，就在当下。”黄林也帮着皇帝劝说这小子，黄土都埋到脖子的他，可从来没有见过皇上这么劝过一个人做官。 ：“嘿嘿，两位老人家，为何这么劝我做官啊。难道我就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不过我可先申明啊，本公子卖艺不卖身。不要觊觎我的美色。” 叶山这话一出口，两位老人都拼命憋着笑。 ：“看吧，你就不该这么劝，这小子对功业不感兴趣。咦，不对啊，你小子不正勒索人家给你送官么？” ：“你们送的和我自己挣的，能一样么？” ：“少说废话，去不去报社？” ：“不去。” ：“真不去？” ：“不去，死也不去。” ：“哎，人各有志。老黄，走人，去找荣儿诉诉苦去。” 蔡骧佯装很受伤的样子，黄林心有神惠的瞪了眼叶山。 这什么跟什么嘛？你两个老头跑来蹭饭不说，还强迫老子去给你们打工，想得美。 咦，荣儿？诉苦？ ：“老先生，请留步。” 叶山上前追上蔡骧二人道：“荣儿可是您上次带来的那姑娘？” ：“何事？是又如何，休想觊觎人家的美色。”蔡骧故作生气。 ：“报社一事，牵连甚大。报纸推行艰难重重，需要强大的官府力量来配合，可不是小子去干报纸就能干起来的。” ：“此事不需要操心，等消息吧。” 说完，二人快步走出院门，坐上等候在门外的马车往皇宫而去。 叶山看着飞驰而去的马车，以及众多明里暗里的护卫，在风中凌乱。 看来是要上班打螺丝了。 尔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叫：“小刀，小刀，关门，关死门。” 回到屋子后，把门关上。 还好，这两个老“土匪”，忘记了。 马车匀速的走在回宫的路上，一阵笑声从马车车厢中传出。 ：“哈哈哈哈，这小子如何？”蔡骧憋着的笑，此刻才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能让皇上您这么开怀大笑的人，能差得了。此子人中龙凤，让人见而忘俗，真诚率然，有赤子之心，非池中物，成就一定在其父之上。” ：“能让你评价这么高？”蔡骧有些吃惊，黄林看人天赋很准，对叶山的评价有些令他吃惊。 ：“人品才能是一个方面，似乎这小子的性子，天生被您压制一般。” ：“哈哈哈哈，朕也有这样的感觉。他老子叶新南，是个多聪明强势的人，偏偏拿这小子没办法。” ：“不仅如此，朕看昭然似乎也压制这小子。呵呵，先看看吧。” ：“糟了。回去。躺椅忘记拿了。”蔡骧马上下令道。 等他们再次来到叶山院子外时，发现门外已经上锁了。 ：“咱俩成恶客了？” 蔡骧和黄林相视一眼，而后哈哈大笑。 第64章 交换 情、理、法，始终贯穿整个封建社会，人情关系大于法制的情况是常见。 吴府在几日的喧嚣后归于平静，各家族弟子都散去，经营维护各自的人脉。 吴英豪不停的踱着步，从频率上就能发现他此刻的心不平静。 冬至的七日假期，今日已是第四日，小妹吴雪然仍然没有安排和叶新南会面。 当然，他可以自己邀请，可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打亲情牌，是成本最低，效果最好的了。小妹现在是叶夫人，很多问题都无法将吴家作为首要利益参考点。 况且上次她要求帮叶新南的大儿子谋个官职弄走，自己也嫌麻烦没怎么上心。毕竟做这事耗费资源人脉，短期内对自己并无太大利益。 叶府前日开过中门，疑似接见过微服的皇上，这一消息像老鼠对他的心反复啃噬一般。 又踱了一阵步，看了看天色，已经上午十点左右了，还不见小妹登门的身影。 十点一过，今日登门的可能就不大了。 在新丰朝，走亲访友一般都会选择这个时间段，越往后就越靠近午时饭点，此刻登门就不礼貌了。 不行，不能等了。 假期完毕，朝堂必有大的动作，此刻不得到点消息，恐怕到时候很被动。 ：“来人，去叶府请叶夫人过府一叙。”吴英豪现在顾不得颜面礼貌什么的了。 当吴府的管家到了叶府，在刘管家的带领下，找到叶夫人。 冬日的荷花池异常衰败，映日的荷花如今都凋零腐败了，所有的生机都转为淤泥下的莲藕。当然，叶府是不屑挖自家塘子的莲藕的。 ：“夫君，今儿天气不错，难得休假不忙公务，好好休息休息。” ：“啊，人啊，碌碌就是大半身，转眼你我都不再年轻了。夫人没事多转转这塘子，身心收益良多。” 在书房谋划了几日的叶新南，心情似乎很好。 ：“是啊，想想能和夫君常常观景喂鱼，就很知足了。” 这段时间心力交瘁的叶夫人，有感而发。只是这样的心态，恰好就是叶新南喜欢的。 叶新南柔声道：“是啊。只是人在朝堂，不进则退啊，由不得自己啊。” ：“有空可以带震儿出来多走走，转转。读书识字固然重要，可更希望他能健康成人。” ：“妾身会的。” 夫妻两人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在一起说着随心的话，只是刘管家带着一人匆匆而来，将这一气氛打破。 ：“夫人，老爷，吴府张管家到了。” 被打扰到的叶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对刘管家怒目而视。而后扭头问吴府的管家，语气颇有不善道：“张管家，近几日假期，有何贵干啊。” 她知道是大哥想见自己，也猜测到了大概是为了什么。 可这段时间的经历，却让她有些郁闷，让你弄个官来都这么不痛快，有事就找我。 ：“叶大人，叶夫人，族中有些事务，老爷找叶夫人商议定夺。”张管家也是个人精，发现气氛不好，话里话外都抬着叶夫人。 ：“有事那就去吧。”叶新南无所谓，转身回了书房。 ：“走吧。”叶夫人没好气的说道，率先往府门走去。 张管家看了下刘管家，刘管家轻轻摇了摇头，有些讪讪。 不多时，张管家带着叶夫人来到了吴府。 ：“大哥，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替那野小子把官职找到了。” 到了吴府后，叶夫人直接先声夺人。 ：“小妹来了啊，先不说这个，前日皇上是不到叶府了？”吴英豪急切道。 ：“为何不谈这个？前几日听说您安排了族中四五位子弟上了官职，为何我的事就先不说？是否因为我不再是吴家人？” 吴英豪有些吃惊吴雪然今日的态度，有些生气，但是还是压下了脾气，控制住情绪说道：“那都是筹备很久了的，计划中的事，怎可改动，我吴家规矩还要不要了。尽管你现在是叶夫人，可吴家也是你娘家，你也姓吴。” 这么一解释，叶夫人情绪好了一些。家族中既定的事务，的确无法改动。 ：“况且你要给那小子找的官职，必须要满足有职有权，且风险极大。难度不小啊。” ：“三叔那儿子不是不愿意上任么，你把那官职交给那野小子。” 前几日叶夫人和族中子弟聊起，三叔有个儿子不愿意上任太原府治下一县令，说是穷山僻壤。 ：“那可是县令，实缺县令。” 拿出个县令丢出去，吴英豪委实舍不得。 ：“哼。你说的没错，皇上确实是到了府上了，和夫君交谈了很久。” 叶夫人可不管吴家资源，她只要办成她的事，话中开始刺激起大哥来了。 ：“真的是，那他们都谈论什么了？好妹子，这对大哥，对吴家都很重要。” 吴英豪听到这话，就像是猫见了腥一般，呼吸急促。 叶夫人这才找了张椅子坐下，端起下人刚上的茶，小口小口品了起来。 看见小妹这个样子，吴英豪知道她的意思，但是他内心在挣扎。 家族中能谋求个实职县令不容易，这还是偶然的机会通过同僚交换换来的，本想留给族中有实力的子弟。 这样不仅能增加他的威望，也增强了吴家的实力。 可三叔的儿子却不愿就任，通过对其儿子的了解，知道不是不学无术之徒，隐隐察觉这县令估计有些问题。 只是最近假期无法与同僚交换意见，又忙于家族事务，心中藏事又多，这事就放下了。 ：“等着，我去书房一下。” 吴英豪回到书房，找到太原府治下的这个县看了起来。 且太原本就是防御胡人南下的重要军事重镇，军政有些融合，关系盘根复杂。 光从地理上看，的确不是肥缺。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不去上任呢？这个需要去好好查查。 可即便不是肥缺，也不会轻易送与小妹，除非小妹能拿出与之相匹配的东西。 ：“小妹，刚大哥又去查了下那县令，的确不是好去处，可还需进一步核实。真没人去的话，可以考虑你那事。” ：“太原府治下哪个县，我去查。” ：“山原县，县令。小妹，这个。。。。。。” ：“夫君书桌上，勾勒了很多不入品的官吏。” 第65章 任务完成 “不入品的官吏？” 假期前的最后一期早朝，核心的政务就一个，那就是改革报社。 改革报社的目的是推广报纸，这么看来就一切合理了。 皇上到叶府，仅仅是因为叶新南是吏部左侍郎，手中掌握着大量小官吏的升迁么？ 好像一切也是合理的，可吴英豪就是不这样认为。 皇上私访臣宅，这事在新丰朝屈指可数，本身就具有象征意义。 报纸有何魔力，值得皇上这么劳师动众的，看来还是得和叶新南沟通一下。 今天自己在小妹的事上露了口风，小妹自然也只露了点有用的东西。想要得到更准确的消息，看来只得把小妹的事办了先。 一念至此，心中已有决断。 ：“来人，备轿。” 吴英豪登门拜访了几个和太原有关系的官员，仅一下午就摸清了这个山原县的大概情况，心中不免一阵侥幸。 山原县处太原西北180里，是拱卫太原的重要力量。一个战略位置如此重要的县，居然五年内换了四个县令。 第一任县令，因中元节放花灯意外失火而死。 消息传出，一片哗然，花灯放河里，怎么烧死人？ 官场倾轧是常态，但像这样直接简单粗暴的弄死还比较少见，内阁大怒，刑部派人彻查，但查无实证。 第二任县令在去太原途中据说被马贼抢杀了，这次倒有板有眼有现场。等军士赶到剿匪时，马贼已流窜至陕西而后一哄而散，结果也不了了之。 接连两任县令出事，一大串流言纷纷登场，有鬼神论的，有阴谋论的等不一而足。 第三任县令内阁派出了刑部的一位处事老成的官员，稳定了不到三个月，就被调任云南平定土族。县令出事充其量是刑事案件，但是土族闹事，关系江山社稷。 吏部只得重新物色了一位工于心计的官员，可这官员不知意识到了什么，疏通了关系，直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去了。 机缘巧合之下，这个山原县县令实缺就从吏部流转，最终被他吴家当冤大头给买单了。 这事怪不了谁，新丰朝的实职正印从来都是稀缺资源。 难怪他吴家三叔不敢接受这样的官职，别的官职区别只在于肥瘦，这个县令却是要收命的。 还得去吴家三叔那说明情况，要不然误会产生，吴家就会离心离德，他这个族长就不好当了。 不过这样一来，这个山原县县令大小长短正合适，恰好就是为小妹之托量身定做。 回到家中的吴英豪，又将小妹吴雪然找来，将山原县县令一事仔细说了一遍。 叶夫人越听眼睛越亮，这正是自己心目中那野小子最完美的去处。 ：“大哥，很好。夜长梦多，请尽快安排。这两天我就安排夫君和大哥你一起聚聚。” ：“小妹，这事不能和妹夫谈，注意保密。” 叶新南作为吏部官员，对这山原县县令一定是有很深的了解，断然不会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送进火坑的。 ：“这个自然知道，拜托大哥了。” 这事只能悄悄将程序走完，事成定局才能公开。 ：“叶兄弟，叶兄弟，快点起来，出大事了，圣旨来了。”落十三焦急的拍着门叫喊还没起床的叶山。 ：“什么生子生女的，我再睡会。”叶山迷迷糊糊的说道。 昨日和落十三喝了点酒，晚上恰好下大雪，有些兴奋，很晚才睡觉。 ：“皇上，皇上的圣旨，宣旨的人都在家中了。” ：“皇上？圣旨？”这次是听清楚了，只是有些奇怪，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啊。 到底还是穿衣起床了，胡乱用冷水抹了把脸，就被落十三拉到了大堂。 只见主位上坐着昨日来家中的那位黄姓的老人，不过今天是一身暗红色装束，有些像官服，有有些像仆人装。 宦官？ ：“老人家，您这是？” 黄林看着有些懵懂的叶山，又想起昨日被关门外被当作抢躺椅的恶客，又禁不住笑了。 ：“您别笑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叶山接旨。” ：“接，接旨，如何接？要下跪？”这个叶山懂，可是向一封圣旨下跪，这个他做不到。 黄林没理会叶山，打开圣旨，直接开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叶山为新丰朝报社参事。。。。。。。钦此！” 叶山只听得十几个字，脑袋中就一片空白，像处于混沌中一般，偶后意识中想起了久违的声音。 ：“叮，主人，养生任务已完成。” ：“小叮，奖励是？” ：“固定奖励已发放完毕，主人脑部疾病已经清除，容颜已提升20％。提前完成任务，激活隐藏福利，百毒不侵。” 什么乱七八糟的，百毒不侵这技能似乎有点鸡肋啊，自己平民百姓一个，谁整天下毒给自己啊，毒药不要钱啊。 ：“金手指，金手指呢？” ：“叮，小叮系统暂无法识别金手指，现在是否开启下一阶段任务。” ：“开启。不过这个暂无法识别金手指是什么意思啊？” ：“叮，小叮系统正在随主人强大而更新，金手指暂时无法解锁。” 敢情还是个试验版本啊，没金手指开什么脑洞嘛，垃圾系统。 ：“你就是个垃圾，说吧，下一阶段任务是什么？”没有就没有吧，老子也没想用金手指一拳打穿地球，躺平就好。 ：“叮，结交贵人。” ：“什么样的才叫贵人啊，陈氏草堂抓的草药很贵，那老陈是不是贵人啊。” 交贵人，这很笼统啊。 ：“叮，蔡骧，蔡荥川。” 皇帝？还有个是谁呢？ ：“奖励是？” ：“叮，智力提升20％，隐藏奖励随机。此任务时间不限，完成后自动提醒。” 这意思是假如完不成，就永远得不到奖励，也永远无法开启下一轮任务。 ：“主人加油！主人再见！” ：“小叮，小叮。” ：“小叮，在不？”又消失了？ 垃圾系统！ ：“叶山，叶山。” 良久，叶山在黄林的呼唤下清醒了过来。 ：“什，什么？” ：“谢恩啊！” ：“谢皇上。”只要不是下跪，几个字无所谓的。 ：“老人家，你怎么成宦官了？” ：“本来就是啊。” 叶山有些口干舌燥，那老先生，是蔡骧，新丰朝皇帝。 第66章 做官了 ：“黄，黄老。前日和你一起的那老先生就是皇上？” 黄林看着叶山吃惊的神色，对他称自己为黄老很满意。 ：“是啊，你们不见过几次了么？。怎么？没猜出来，还是说错话了？” 回想起和皇帝相处的情形，叶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叫你多嘴。 ：“没有，只是觉得招呼不周，没巴结好，才弄了这么个报社参事，这是个什么官啊？几品？” ：“你也真敢说，哈哈。报社现在是属于皇上特管机构，不属于六部范围，至于是几品官，皇上没说。” ：“那就是没品了？算了，待遇福利怎么样？假日多少？上几休几？发展前景怎么样？” 黄林被叶山一连串的问题，打乱了思路，回答不上来。新丰朝哪个人不对皇上恩典感激涕零的啊，还有人不满意，直接问待遇的。 ：“皇上自有恩典，用心做事吧。圣旨已送到，咱家也该回宫复命了。”他知道，该走了，要不会被这小子带偏。 ：“黄老留步。” 走到院中的黄林只得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叶山。 ：“听说你们宣旨是个抢手活，都会得到红包的。那么你这，我该付多少呢？实在是头一回没经验，怕给少了不礼貌。” 黄林脑门黑线，瞬间由线到面，整个脸都黑了下来。 ：“一边去。” ：“不收啊，那倒好。黄老啊，可不能穿我小鞋啊，我可请你吃过便饭的。要不，还是收点？” ：“滚。”忍无可忍的黄林，逃也般出了院子，再不走他会被这小子弄得不正常的。 看着黄林的离去背影，叶山渐渐神色有些凝重。 牛都吹出去了，那么就得把这些牛都一一落实，形成文字。至于这个什么报社参事，他打算出力不挂名。 也就是只出计划书，具体执行你皇上爱找谁找谁，出了成绩我有功劳，出了问题是做的人没执行好。 突然来这么一大动作，这玩得有点大，他有些不敢下注。 尤其是现在报社独立于朝廷六部管辖之外，由皇帝特管，这也让叶山警惕了起来。 因为这让他想到了锦衣卫，东厂，西厂。 快七十岁的老皇帝，终究是要退位的，谁能保证报纸会走向何处？正藤结歪果在封建社会不常有的事么。 突然，门口又闪过黄林这老货的身影，叶山一愣，而后大叫：“小刀关门。” 可惜晚了，黄林已经进了院子，手上递来一块令牌。 ：“拿着，明日十点进宫，皇上要见你。几把椅子而已，还关门，没了规矩，小兔崽子。” 叶山接过令牌，拿在手中把玩道：“纯金的？用过之后需要归还不？” 满脸黑线的黄林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和这小子待在一起。刚居然忘记了送令牌这事，这在他几十年的上传下达生涯中，还从未出现过。 明天上午十点，看来得加班，争取把计划书做出来。 把吹过的牛落地，然后抽身。贵圈太危险了。 ：“叶公子，吃饭了。”小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叶山甩了甩发酸的手臂，走出书房，才发现已经夜幕降临了，肚子咕咕叫着。 家中所有人都知道他得了圣旨，中午也没敢打扰他。 走进饭厅一看，满满一桌子好菜，所有人都坐着等他，脸上有激动和崇拜之色。 落十三更是将自己藏在地下的好酒挖了出来。 ：“叶山，你要当官了是吧，这样好。”红娘子脸上带着少有的喜庆，话中也带着惊喜。这官可是皇帝封的，可不是骗来的。 ：“可能是吧。” ：“那咱们发达了。”所有人都欢呼雀跃，在这年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后院那只小黄狗，说不准也能吃上皇粮。 ：“上次来家中的那老人，就是皇帝蔡骧。” 刚还欢呼尖叫的众人，瞬间震惊。 ：“他说以后没有雾当山了，这是说。。。。。。”红娘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激动。 ：“不错，他是皇帝，言出法随，没有雾当山，当然就不存在雾当山匪人了，以后大家都身家清白了，可以读书甚至做官。” ：“雾当山弟兄，跪下。感谢叶山兄弟的再造之恩。”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祖上几代人都是做土匪的他们，人生将迎来真正的新生。 所有人都起身向着叶山跪下，包括红娘子。 这封建社会动不动就下跪的习惯真心不好，叶山死活不受这一跪。 红娘子只得带头道：“原雾当山众人，以后唯叶山马首是瞻。” ：“马首是瞻。” ：“敬叶兄弟。”一起喝了后，叶山发现小胖居然也混在人中，参与了这一切。 不禁问道：“小胖，你掺合什么？” ：“弟子现在的一切都是先生给的，也算是新生了，应景啊。” 尽管小胖没有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瘦长体型，可也不能算肥胖只能说壮了。 一百六七十斤，算是减了几乎一半的体重了。尽管现在也超重，以后单纯正常饮食和锻炼即可，加上生长发育，慢慢就会恢复到正常体重。 ：“叶兄弟啊，这样好啊，我老落也得跟着叶兄弟，好好攒几年家业娶门媳妇。将来也好将这一身学问传于儿子，儿子跟着叶兄弟当官。哈哈哈哈，光宗耀祖啊。” 明日还有正事，况且晚上还得加班赶，叶山控制着酒量，气氛起来后，就回了书房。 口中概括起来容易，可真要落在实处，行成步骤文字，还是很困难的。 根本就不是一天能搞定的事。 他现在干的事，相当于是在一个国家的整个文化部的工作了。 想起这里，逼格就瞬间拉满。 报纸的发行，肯定是由报社负责，现在好处是皇帝一人掌控，没有制约就容易做成事。 收集新闻，编辑，排版，审核，印刷，出版，每一项都是宏观方向的大问题。 就算出版了，在各地区推广也是麻烦事。 还需要专业的业务人群拉广告，没有业务，报纸注定活不下去。 况且现在这新丰朝，懂这东西的人并不多，人才也是空白。 在短时间内做出来，根本就不可能。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一地区先行发行试点，等积累了经验和人才后，再辐射推行。 第67章 御花园 夜深了，万物寂静，远处偶尔传来狗叫声。 一遍一遍，写好了又推倒重来，直到鸡叫。 叶山站起来，活动了下冻得有些酸麻的身体，长嘘了一口气。 挑灯夜战了一个通宵，很多东西都不尽人意，可大致的思路框架出来了。 今日需要入宫，拿起黄林送来的金牌，想起了三次和皇帝蔡骧相处的情形。 可以感受到那个老人对这个王朝百姓的热爱，这是叶山答应深挖报纸作用的主要原因。蔡骧需要这个东西来引导舆论，凝聚人心，保护山河完整，避免战火的侵袭。 天大地大，老百姓的安居乐业最大。 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 叶山不是野心家，他希望这个世界永远没有战争。 可很多事情不是希望没有，就会没有。 对于战争，尤其如此，以战才能止战。 小叮系统现阶段的任务有结交蔡骧，蔡骧作为皇帝，日理万机的。如何交得上，报纸将是沟通二人间的桥梁。 叶山抓紧时间，回床眯了一会，直到九点被小刀叫起床。 带上手稿，小刀驾车，落十三陪护，直奔皇宫。 吴英豪代表的吴家，办事效率极快，只一天就疏通了推叶山上山原县县令的关节。 用的自然是吴家的恩荫名额，绕过了叶新南，走了吏部右侍郎的路子。 叶山就任山原县县令的任书，已经进入实质的流程阶段了，只等明日假期结束，即可完成。 妹夫是吏部左侍郎，这不妨碍他与吏部右侍郎与吏部尚书交好。 就像叶新南同样与户部很多官员交好。 昨日吴英豪已经在小妹吴雪然的安排下，与叶新南深入沟通过了，效果还是比较好的。接下来的朝堂走向大致心中有数了，那就是无条件支持皇上推行的任何政策，尤其是报纸。 这也与他内心的倾向相符，只是他始终无法理解这报纸到底有何魔力，叶新南只是点到为止，估计也知之不多。 有了方向就好，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最主要是要有方向来定策略。 当叶山赶到宫门口，让小刀和落十三找个靠边的位置等着，他拿着令牌往宫门走去。 远远的瞧见叶新南从宫里出来了，今日还在休假，估计是提黑袋子巴结皇帝去了。 ：“山儿，皇上叫你来的？” 叶新南看见叶山也奇怪，看见他手中的令牌，知道是皇上召见。 皇帝拿令牌召见一介布衣，实属少见。 ：“嗯，皇上找我聊聊天。时间快到了，我进去了。” 叶山没有迟到的习惯，眼见时间不多了，丢下一句话就准备往里走。 叶新南显然知道规矩，也不多言。 ：“等等，皇上是叫蔡骧吧，那蔡荥川是谁？”系统任务得弄清楚正主。 一听叶山这样说，叶新南一惊，忙拉着叶山走到一边，紧张着四下打量有人听见没。 发现没人关注，这才松了口气，略带责备道：“皇宫之地，谨言慎行，为尊者讳。” 叶山不以为然，但心中也暗自警惕。 ：“对，当今皇上是叫蔡骧，但这蔡荥川，却不知是谁，按姓氏排名大概是皇孙吧。” 叶新南思索了下，还是回答了，同时心中默默记下了蔡荥川这三个字。 皇上和山儿交好，只字片语，都可能是朝堂的风向标。 ：“去吧，别误了时间。” 连叶新南都不知道这人是谁，看来麻烦了。 既然是系统任务，并且这人和蔡骧并提，都姓蔡，那么很可能是他说的皇孙。 蔡骧是皇帝，那么皇孙也应该是皇帝。 一念至此，心中一惊，皇位由祖传孙，绕过了父辈，鬼知道会有多少血流成河。 ：“发什么呆啊，快进去啊，别迟了。” 在叶新南的再次提醒下，叶山压下心中的疑惑，上前将令牌递与值守宫门的羽林军将官。 “唰”的一下，四个羽林军将士集体跪下行礼，而后将令牌还给他。 这逼格！吓了一跳的叶山回过味来，拿回令牌又看了看。 好东西啊！ 后面的叶新南瞧见了这一幕，很是兴奋，说明叶山在皇上的心目中，地位极其特殊。 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叶山好奇的打量着皇宫的一切。 这可是真正的皇宫啊，不是那些买门票参观的仿古景点。 ：“叶小子，东张西望做什么，皇上等着你呢。”黄林专门在此守候，怕他没了规矩，徒生枝节。 ：“哦，黄老啊。你就在这里上班啊，好羡慕。” ：“羡慕的话，要不你来？” ：“再议。” 开什么玩笑，当太监？老子可不希望身上少零件。 叶山跟随黄林一边走着一边看着风景，路上不停有太监宫女向黄林行礼。 ：”黄老，您在这皇宫地位蛮高的嘛，看来职业不分贵贱，每个行业都有人做到顶尖啊。” 御花园中，有一间蔡骧的画房，临近池塘水榭，春夏清风徐来，冬日流水不冻。 只是整体建筑稍显陈旧，甚至有些破败，就像这个老迈的王朝。 看来皇帝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蔡骧饶有兴趣的看着东瞧西看的叶山，或许这就是这小子的真性情，不管在哪里都不离本性情。 叶山看着这个清瘦的老人，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叶山小子，怎么了？” 叶山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来应对这个皇帝朋友，诚惶诚恐？低眉顺眼？ ：“老先生啊，您这身份怕是有点骇人啊，小子都不敢和您说话了。”最终，他决定还是以真性情来应对。 黄林在一边“咳，咳”提醒，毕竟这可是皇帝。 蔡骧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对这小子，别搞那一套虚礼。” ：“草民叶山，见过皇上。” 他还是补了一句礼节，只要不是下跪这种，他能接受。 ：“叶山，感觉朕这御花园怎么样？” ：“皇上，听真话还是好话？” ：“哦，你想欺君？” ：“皇上啊，不怎么样，怎么不修葺修葺啊，这毕竟代表着一国的气度啊。” 好小子，张口就是看不起御花园，真话，确实是真话。 ：“没钱。” ：“我朝应该还是比较丰盈的吧，怎么会？应该是皇上提倡节俭，以身作则吧。皇上高义，实在是百姓之福啊。” ：“马屁拍高了，朕是人不是神，也想修葺下，只是想到要用钱就忍了。要不，你小子替朕修葺下，朕的钱可都是有用处的。” 这话说得，谁的钱没用处。 第68章 被碰瓷了? 手上拿着叶山整理出来的计划书，蔡骧仔细看了起来。 一边看，一边想，同时有些不太清楚的地方，提出来由叶山当场解答。 看完了他写的计划书，蔡骧似乎是睡着一般，闭目养神。 良久，他睁开了眼，眼中精光四射道：“你说现在最大的阻力是什么？ ” ：“人才。” 确实啊，这是难点。 新丰朝第一人的他想要做事，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做的。 可缺人才，就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这是真没办法。 看来最好的法子还是，在一定范围内搞起来，同时为大面积推广积累了经验，培养和储备人才。 可是真的能这样按部就班么？时间来得及么？ 草蛮子向南劫掠一般都是在秋天，春夏正是畜牧业最黄金的时期。 秋天就要开始准备冬草，等牛羊马贴完秋膘后，天气转冷，他们就要搞事情了。 不行，在明年秋天前一定得见成效，留给他的时间不足一年了。 草原局势的剧变，昭示着明年秋季的劫掠一定非同寻常。 ：“随朕来。” 叶山跟着蔡骧来到了御书房。 足足有两百平米的御书房，显得有些空旷。大厅里立着不少巨大的柱子，说话甚至带着点回音，皇帝说话，平添了许多威严感。 蔡骧坐在案后，拿起一封奏折道：“你小子真有一套，确实有人送官给你。” 尽管是假期，可朝堂大员私下该见皇上的，一个都没落下。 吏部左侍郎的叶新南见了皇上，入阁的吏部尚书更是见了，吴英豪自然也见了。 于是，对叶山的任命，自然转到了蔡骧的案头。 五品以下的官员，吏部按照相关流程选拔任命，但须报内阁和皇帝。 七品及以上的正职，略有不同。有些关键位置，皇帝甚至会亲自接见考核一番。 县令属于七品，可叶山走的是恩荫的路子，决定权在皇帝手中。 ：“有信了？” ：“不错，你这后娘用娘家的恩荫名额，弄了个山原县县令给你。你小子有多不受人待见啊，人家花了这么大本钱弄走你。” ：“是我不待见她们。皇上你会批么？”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这皇帝老头，人老精，鬼老灵。 ：“你小子，怎么不住进叶府当你的叶府大公子啊，飞鹰走狗，走马章台什么的多潇洒。” ：“山原县在哪里？”叶山没理会皇帝的调侃，直接问地点。 ：“太原府治下，据太原一两百里吧。” 皱着眉头，在意识中搜索着这山原县，可惜知之不多。 ：“既然报纸只能选一地先行试点，那么你觉得哪里合适呢？” ：“哪里最需要搞哪里。”蔡骧这跳跃性的问话，他下意识就说了出来。 如果说哪里最需要凝聚人心，引导民意，那一定是胡人侵扰的西北和河东地区。 叶山这一想法，正合他意。 看着手中的奏折，又看了看叶山道：“报纸的推行朕决定在三处地方推行，太原府，京城和江浙。” 看来这老皇帝眼光老辣，太原是军事重镇，民心尤为金贵；京城可以总揽全局；江浙富裕，民意可迅速转化为支援的钱粮。 ：“主次呢？”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既然是三处，那必然有主次，有重心。 蔡骧对叶山任职太原府，还有担忧，当这句话一出，就知道这小子是懂斗争的。 ：“你觉得呢？”皇帝反问。 很多时候，明知顾问，不是怀疑就是考究。 ：“太原府重中之重，京城总揽全局，江浙最次。” 蔡骧原本以为叶山会考虑京城是重点，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份眼光，心中的疑虑荡然无存了。 时间上考虑，太原一带确实是最急切的，江浙最次。 ：“有见地。” 叶山没有得意，他知道领导表扬你，大概率是要给你脏活累活了。 ：“你可知这山原县县令？” 叶山望着皇帝，不知这话何意。 ：“五年四换县令，两死一调走一跑路。小子，你还敢去上任么？” 他早就知道叶夫人没安好心，给他的官一定有问题，可没想到问题这么大。 当官需要赌命，这官还怎么当？ 非是挑肥拣瘦，只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又打不过虎，傻b啊。 他犹豫了。 正在这时，柔弱美丽的蔡昭荣进了御书房。 ：“见过父皇，父皇安康。”行礼完毕后，又向叶山微礼：“见过叶公子。” 只是表情有些不自然，毕竟此刻彼此的身份都已明了。 叶山看见柔弱的蔡昭荣，很有些怜惜，禁不住道：“姑娘，哦，不，公主，注意身体，您太瘦了，平日多吃蔬菜，水果，鸡蛋，牛奶。” 蔡昭荣不知道父皇叫自己来御书房何事，见叶山在，心里也有些雀跃。 只是听他当着父皇这样关心自己，脸就红了。 ：“多谢叶公子。” ：“还有一定要多锻炼，多走动，跑步什么的，这样身材会更好更漂亮。” ：“咳，咳，咳。”他真心的劝告换来了蔡骧的拼命咳嗽，还有蔡昭荣的满脸通红。 ：“小子，来看看这个。”蔡骧将一封封八百里急报都一一拿出来丢给他。 ：“这，这是机密，草民。。。。。草民。。。。。。”叶山退后几步，和蔡昭荣站一起，拼命摇头。 有些东西不能看的，看了就是坑，有点碰瓷的感觉。 ：“昭荣，把这小子抓过来。朕叫你看你就看，要抗命么？” 叶山看了眼蔡昭荣，两人眼光对视，他可以看出对方的窘迫和担忧。 哎，最见不得女人这样，尤其是美女。 叶山只得上前，走到案前，接过红艳艳的急奏，看了起来。 这一看不打紧，看了就停不下来，脸色渐渐潮红起来。 一封封急报，都是雁门关探得的急报。 草原势力由分散到趋向统一，现在更是通过走私向西北官府渗透，掠夺工匠。 还在储备粮食，茶叶，大量的糖。 糖是初级的战略物资，尤其是在冷兵器时代。 这绝对是战前准备。 ：“皇上，这，这是要战争了。赶紧备战啊。” ：“备战，需要民心可用。”蔡骧冷哼了一声。 蔡昭荣一听要战争，红彤彤的脸蛋渐渐变得苍白。 第69章 上任前的筹备 叶山浑浑噩噩的走出了御书房，站在台阶上被风一吹，脑子清醒了。 “啪”的一声，给了自己一耳光。 责任感爆棚？中美人计了？被洗脑了？ 好像都有。 反正他是稀里糊涂的接下了山原县那个“死亡县令”任命。 这一幕全落在了御书房中的蔡骧和蔡昭然眼中。 不同于蔡昭然捂嘴偷笑，蔡骧心中暗叹了口气。 报纸的推行现在看来，只能从局部开始，而最好的选择就是太原府。 叶夫人的误打误撞，恰巧把叶山弄到了太原府。他决定顺势而为，这样叶山的升迁就没有他蔡骧的痕迹在里面。 这样就便于隐蔽，也能很好的保护叶山。一旦报纸推广在太原一带造成影响力，他也不至于首当其冲。 不是因为事情紧急，他断然不会将这个他很喜欢的小伙丢往太原那个复杂而危险的地方。 他需要破局，就需要钉子，能当钉子的东西现目前只有报纸是最稳妥的，可会使用钉子的只有那小子。 叶山离开皇宫，等候在宫外的小刀和落十三忙围了上来。 看着兄弟们殷切的眼神，他只得把将要去太原上任县令一事给他们说了。 两人一阵狂喜，一拍马屁股就往家里赶，想要把这好消息分享给红娘子等所有人。 叶山一阵苦笑。 既然都接下了这个县令，无论怎么接手的，他都得去上任。 红娘子这群人是必须带上的，要不他生命都没保障。 皇帝给他的任务是，首先是在山原县立足。 县令是一个县的第一人，可并不意味着就掌着权。 推行报纸，只有在他能一言九鼎的情况下，才能开始。 地方越小，权力越集中，就越是能成事。 在山原县成功后，其影响力就会向中央的太原渗透，最终在太原形成影响力。 一旦在太原形成影响力，京城就会居中策应，在江浙推行，最后推向全国。 回家后，落十三将这一好消息告诉了所有人。 叶山苦笑，把这县令的真实情况说了出来，只是没说这是吴家误打误撞弄成这样的。 毕竟皇帝是同意了的，要不然在这群荷尔蒙爆棚的家伙，鬼知道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来。 ：“叶山，你是县令，皇帝亲赐的，就算危险又有什么呢？县令就是一县百姓的天，别人出事，不代表你就会出事，我们保护你。” 红娘子很在乎这个官职的，世代为贼为匪，好不容易新生了，有个正统的官身比什么都强。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怕个鸟啊。叶兄弟，难道那是龙潭虎穴？由我们保护你上任，是福是祸，接了。” ：“好，今天大家都收拾准备一下，想想有什么东西需要采购的，明日好进城采购。” 皇帝给他的要求是，上任要越快越好。 第二天，下了朝的叶新南直接闯进了家里，急切地问道：“山儿，你怎么答应上任山原县那个县令呢？是不是吴家逼迫你的，为父替你做主。” ：“难道你不知道，这是皇上的意思么。” 叶新南当然知道这是皇帝的意思，他也无权更改，因为他昨日亲眼看见叶山持金牌入的宫，今日任命就到了吏部。 速度之快，前所未有，叶夫人和吴家都没这能量。 ：“为何？” ：“因为那地方需要我，皇帝挑中了我，我就必须得去。” ：“报纸的推广从太原府开始？” 瞧瞧叶新南这领悟力，一下子就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是，你说我逃得掉么？” 叶新南喜忧参半，喜的是皇帝居然把如此重要的任务，压在了他儿子头上。 只要能做出成绩，那么自然青云直上，一飞冲天。 忧的是，失败了丢的就是命。 他自然也能看出来，用吴家的名义，实际上是在保护叶山。 ：“明日我让人送些山原县的消息来，好好做做准备。总之，安全第一。”叶新南盯着叶山看了许久，转身匆匆离去。 去山原县上任，祸福难料，他是不会带上小胖的。 一行人回城采购相关物品，同时将小胖送回陈氏草堂。 陈郎中得知叶山将要出任县令时，大喜过望。对于暂时不带小胖前往，也能理解。 只是小胖没了小伙伴，苦苦哀求带上他。叶山只得好言劝之，叫陈郎中送其上学堂，等他站稳脚跟，就接小胖过去。 又进了后院，向颂丽和小六子告别，颂丽那幽怨的眼神，看得他很是纠结，逃也是的跑了。 而后就和众人冲进了市场，开始采购物品。 叶夫人知道事情成了，心中揣揣，看着叶新南匆匆回家又出了门，畏惧更深。 一直在书房等到晚间叶新南回府。 叶新南尽管不知道叶山和叶夫人间的交易，但叶山是被皇上用吴家的名义推上位的，只有两种情况。 一是皇上明知吴家和叶山的关系，故意为之。 二是叶夫人在叶山就任山原县县令一事上，背着他发挥了作用。 其实他倾向于后者，只是事已成定局，再责备也无意义。他马上将进入皇上的核心圈层，当然不想在家事上徒生事端。 ：“夫人，山儿要就任太原府，准备点东西明日送去，给我弄点饭来。” 叶夫人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此事过关了，忙道：“好的。府中藏的人参鹿茸好酒什么的，都送一份去大公子那，我这就去安排。” 走出屋外，长舒了一口气，总算要把这瘟神给送走了。 第二日一早，吏部上任的任书就送到了家中。 还没仔细看任书，李大力就带着几大车叶府的礼品到来了，叶夫人也来了。 只是这次叶夫人离家门远远的，脸上带着傲气，全然不是上次来时那么狼狈。 看来她来只是堵叶新南的嘴，象征性的。 ：“大公子啊，我就知道您不是池中物，下去做两任官，回京可就平步青云了啊。”李大力倒是很开心，大公子越有出息，他也就越潇洒。 叶夫人仰头，似乎志得意满。哼，回京，想多了。 下午，叶新南关于山原县详细消息和官吏构成，也送到了家中。同时送来的，还有几张盖有吏部官印的九品官员空白任书。 这空白任书好啊，落十三，小刀正好用得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们就出发了。 走到城门口，排在第一个等出城。 第70章 风水太守 坐车马赶路，那酸爽。 刚开始还新奇，又是旅游，又是野炊的，吃的东西还是野味。 可再好的野味食材，可烹饪方式就一个，烧烤。 没有孜然的烧烤，那还是烧烤么？ 最后，在叶山的强烈要求下，终于拿出了些随行带的药材，用锅炖红娘子他们打来的野鸡野鸭。 一下滋味就好多了。 路途中尽管有驿站可以歇息，可并不是一路都有，有时免不了需要露宿野外。 最多七八百公里路，走了半个多月。 最开始的几天新鲜感十足，还能忍受马车的颠簸。 中间那几天时间是最难熬的，浑身酸痛，心情压抑。 最后几天身体适应了，反而好了很多。 雾当山一行人，连年龄最小的冬儿，都在享受旅途。 旅行，是需要体力最为支撑的。 一路上也算风平浪静，偶尔一两次小蟊贼刚跳出来叫嚣：“此山是我开。。。。。。” 连切口都没喊完，就被落十三几下掀倒在地，痛击一顿。 终于，一座巍峨的城墙，闯入众人眼帘。太原城到了。 李白云：“天王三京，北都其一”。北都就是指太原。 作为整个中原地区的北大门，胡人入中原，最便捷的就是入雁门关，占太原，其战略地位极其重要。 太原不仅有太守，还有都督，还有太监。人事极其复杂。 叶山一行人从西城门进了城，他需要去太守府拿着任书领取官印。 进城门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了，当务之急就是找客栈安顿下来，可连续问了几家都没有了客房。 落十三往前又问了几家，片刻后气冲冲的回来说道：“明明还有客房，掌柜见我口音不对，硬是给了后来的人。真是：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叶山也犯愁了，现在没有客栈住，总不能睡大街吧。 不管了，直接去太守府，找老大安排。 叶山顺手在车上拿了些叶府送的参茶什么的，来到了太守府门前。 将名帖递了上去，门口管事见没有什么贵重物品，甩脸子道：“等着”转身就走了，正眼都不看叶山他们一眼，气得落十三哇哇直叫唤。 叶山倒是看得开，宰相门前七品官嘛。自己来“报到”，受点气不正常么。 等了大概接近一个小时，管事才姗姗来迟道：“进去吧，小心规矩。” 叶山也不答话，进了前院，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颇大的水池假山，水池用光亮照人的花岗石雕成。 在水池周围栽种着精心修剪的景观树，只是树的间距并不均匀。从大处着眼，所有的景观感觉像是某种阵型一般。 他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布局有点怪怪的。 ：“看来这太守比较迷信风水。” 在前面一个青衣仆人的带领下，七拐八扭的走了大概五六分钟，最后走到一个回廊。 回廊是开在一片房屋中间，里面弄得漆黑的差点看不见路，隐约看见两边有烟雾飘渺样的图画。 走出回廊，扭头一看，上面写着“青纱障”。 晕死，装神弄鬼的，还青纱障。 穿过所谓的青纱障，前面豁然开朗，到了内院，已经能看见大厅了。 叶山似乎有些明白了这青纱障的含义，穿过青纱障，而后平步青云。 莫名其妙，好的风水就是让人觉得舒服的，风水的本意都不懂，土冒。 心里这样想，可脸色却庄严肃穆，心中高度警惕。 穿过内院来到大厅门口，隐约见到一人穿着宽松的布衣袍坐在堂上，一个女佣正在轻轻的捶着肩。 朗声说道：“山原县县令叶山，参见太守大人。” ：“进来吧，坐。进这园子，感觉怎么样？”太守王付之说道。 吗的，第一句话就是考试啊，茶都不上一杯。 敢情回答不好就直接轰人走，茶也就免了，这老货真吝啬。 叶山仔细观察着王付之，梳着特别整齐的发髻，穿着宽松的布衣袍，胡须精心修饰过。 讲究，里里外外都透露着讲究。 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双脚在膝盖处成90度踏在地上，双脚张开与肩宽齐，双手随意的放在膝盖上。 男性张开双脚，露出胯，这个是彰显男人力量的，说明这个人掌控欲很强。 看他处处透露着极度的讲究，显示着对人对事缺乏普遍的认同感。而双手随意的放着，说明自己没有引起他足够的重视。 迷恋风水的人，希望得到别人的肯定，但又不喜欢别人对风水信口雌黄。 这些信息很快在他脑海里拼凑出来，最终汇集在一起。 整理好神情，一脸神往的答道：“下官只觉玄妙之极，高深莫测，只是才疏学浅，摸不着头。” ：“哈哈，说的在理，不错。”王付之神情放松了下来。 叶山发现其一只腿搭在另一腿上，翘起的脚尖对准自己。说明此刻王付之潜意识里已经认同自己，脚尖对准自己是表示对自己感兴趣。 ：“还好，答对了，成了。”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上茶。” 哎呀，我的妈，真的是答对了才上茶，这装神弄鬼的老货，真坑。 ：“叶山，朝廷既然派遣你到山原县，就说明对你的信任。只是有一点要注意，山原县位置特殊，和边军的关系要好生处理啊。山原县尽管偏远，可也是拱卫太原的重要力量，要用心做啊。”王付之耐心地说道。 ：“一切以太守马首是瞻。”对顶头上司，该有的表态还是要的。 果然，王付之脸色愉悦，随口又来问道：“什么时候上任？” ：“今天刚到太原，准备明天就上任。” ：“呵呵，太原到山原县的路可不好走，你舟车劳顿的，安顿好了吗？” ：“还未找到客栈，先来见太守大人了。” 王付之见叶山神情肃穆，对自己毕恭毕敬，很是满意。 ：“来人，去，安排下山原县县令一行。”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端着盘子，盘子里装着官印和一套官服。 王付之手指向叶山，而后端起茶杯喝茶。 管家将盘子递了过来，叶山接过盘子后知道该走人了。 ：“感谢太守大人对下官的关爱，下官铭记于心。多有打扰，下官告辞了。” ：“去吧，用心做事，其他的别怕。” 叶山跟着管家出了太守府，叫上落十三一行人，来到一处环境清幽的院子，今晚就在这里住下了。 第71章 下马威 由于是太守大人安排的住宿，众人在红娘子的约束下，吃过晚饭也就早早休息了。 一夜无话。 山原县距太原城大概八九十公里，路途有山林，路不好走。 昨日没住上客栈，众人也没了在太原城游玩的兴趣，天一亮就出城了。 叶新南给的信息很详细，有一任县令就是在太原逗留了好几日打关系，然后就在去山原县的上任途中遇袭的。 尽管有红娘子等人的保护，自是不怕马贼土匪什么的。夜长梦多，早一日上任，早一日安心。 离开太原城路还可以，越往山原县靠近，越是不好走，看来一天是到不了的了。 晚上自然只能露宿山林，夜晚，所有人严阵以待。落十三和小刀守夜，红娘子游走在五里外防范。 这一夜只有叶山睡觉了，看着疲惫的众人，心中很有些感动。 吃过早饭后，叶山换上了崭新的官服，稍微有些大。这没办法，官服都不可能太合身的，尤其是他这样的年轻人。 左提右扭的看着这身官服，绿蛤蟆一样，怎么看怎么别扭。 一路整理着官服，山原县已经到了。 看着山原县的城门，新丰朝的人生，即将开始新的篇章了。山原县城墙算是高大坚固，尽管有些破旧。太原府太过重要，周边县城防御工事也建得比较坚固。 第一次做官，还是一把手，心中稍微有些紧张。 事到临头，自然也没退缩的道理。 谁他娘的没第一次做过官呢，人不也是第一次做么，老子还第二次做人了呢。 一念至此，胸中豪气大增，向城门走去。 看着城门两边各有两个守卫，一边粗暴的呵斥着进城的百姓，一边查看着进城的证明。 并不时拿着盘剥来的铜钱碎银子放进胸前，看见了年轻的小媳妇，还不忘动动手脚，过过嘴瘾。 守卫朝他这边的马车看了一眼，脸色一喜，在普通百姓身上已经搞不到多少油水了。 出行有马车，对山原县来说，不是商人就是贵人，最起码不是穷人。 两个胖胖的守卫脸带笑意径直走向马车，心中盘算着该弄多少钱，铜钱估计不成，得收银子。并且想着晚上去点什么价位的酒水，然后寻哪位窑姐。 走了几步，两个胖乎乎的士兵看见了叶山，身子一顿。赶紧快步走来，年纪大点的守卫恭敬的行礼后问道：“敢问是哪位大人大驾，小的们好去通报。” 果然，能混到检查城门的士兵，就没一个简单的。 ：“我是新上任的县令叶山，不用通报了，直接去县衙。” 年纪大点的守卫一听，赶紧朝另一个守卫使了个眼色，另一个守卫转身往城里跑去。 叶山见状，直接上了马车道：“带路。” 人狠话不多，封建社会不就是这样么，谁给你亲切慰问啊，直接下令。 马车慢慢向前，胖守卫在前恭敬的一步三回头的领着路。 不得不说，这胖守卫，搞迎来送往，很到位。 那神态，简直传神极了，也是个人才了。 小刀驾驶的马车渐渐停下了，叶山看了看窗外，应该是县衙已经到了。 ：“小刀，你们先去转转，等下再回来。” 说完，叶山走出马车，长身立在县衙前。 这时，从县衙匆匆迎来一群人，带头的是人长长的脸，鹰勾鼻子，看行动步伐，倒有一番气度。 ：“山原县县丞沈文章恭迎县令大人驾到，县令大人舟车劳顿，烦请移步酒楼，我等为大人洗尘。”一行人在他的带领下行礼。 ：“诸位同僚好，还是先上任吧。”叶山一边说着，抬脚越过众人往衙内走去。 走进县衙，叶山居中而立，手上拿着山原县的大印和吏部的任书说道:“诸位，本官叶山，受皇上隆恩，经吏部派遣入原县，这是任书和官印，诸位请查阅。” 沈文章赶紧说道：“叶大人言重了，叶大人谁人敢冒。” ：“礼不可废。” 脑子里有这个世界叶山的记忆，正式场合的待人接物还是可以无缝衔接的。只是这半文半白的用语，感觉有些别扭。 沈文章只得召集大伙查阅任书和官印，随后叫书吏记录存档。 随后领着众人行礼道：“恭迎大人上任。” 吗的,你还真敢查啊,欺生啊。 走到案后，坐在正位上，组织用语。 缓缓说道：“本官上任前，有幸得皇上嘉勉。又得部里大人们的教诲，叶山忧心忡忡，敢不用命。叶山能辜负大人们的教诲，皇上的勉励么？” ：“一切由大人吩咐。”众人赶紧答道。 ：“好。那请诸位大人把山原县的一切诉讼，帐本，官吏薄，户薄，学政，农商，军备等方面的文书整理好，今天送后院我处来。” 开玩笑，官帽子，钱袋子，县太爷不抓着能叫县太爷么。 这一路上，结合叶新南给的资料，叶山早就在脑中整理出了大概的思路。 ：“对了，住宅整理好了么？” 这个必须得有啊，县委大院官宅啊。 ：“回大人的话，已经整理好了。” ：“那诸位自己忙去，我先熟悉下，后日八点上堂。”叶山说完，抬脚欲走。 沈文章赶紧说道：“请大人移步酒楼，我等为大人接风洗尘。” 叶山随口说道：“免了，稀里胡骚的东西，少弄。” 吃个毛线，下马威一个，先安排给你们。 一众官员脸色讪讪的散去。 回到县衙后宅，叶山长舒了一口气，这第一步上任算是过了。 稍过一会，走到县衙门口，叫一直等待的九点把人都回来。 随后走进县衙的后院，打量后面这宅院，也就是自己在任期内的家。 宅子的前院门连接着县衙的后院，同时院内还有一侧门供女眷和仆役等出入，门外就是大街的巷道。 ：“好地段，这住宅条件，前世自己一辈子估计都没法拥有的。” 恩，福利倒是不错，但前提是自己得站稳脚跟，把这县令坐稳了。 不大一会，落十三和红娘子驾着马车，从宅子的后门驶进了院子。 一群人细细打量着他们将要住的家，从脸色上看，都非常的满意。 堂而皇之住进县衙大院，对于土匪出身的他们，以前是做梦都梦不到的，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愣着做什么，自己选房间收拾啊。” ：“哦耶。” 第71章 破冰 搬到了县衙大院，众人都很兴奋，相互打闹收拾着。 新丰朝对官员的福利是很高的，一个七品县令，居然伙食全包，还有专门的厨子。 最高兴的要数小美和九点了，以前一般是小美带着几个半大小子弄饭。 而九点，是专门的烧火员。 厨子问了叶山喜欢什么口味的，就钻进了厨房。 今日小美不用做饭，可还是不停的往厨房跑。厨子和仆役可不敢使唤她这个县令大人的家眷，一时有些无措。 最后还是在红娘子的叫唤下，才离去，厨子这才松了口气，拿勺的手也自然了很多。 搬到了新家，自然要热闹一番。叶山没有喝酒，吃过饭后就去了书房。 五年四县令，他可不想成为第五个跑路或者捐躯的县令。 必须破冰山原县，手中拿着看了很多遍的资料，再次研究了起来。 山原县尽管离太原有些远，但是却是拱卫太原的重要力量。 一个战略位置如此重要的县，居然五年内换了四个县令，问题极可能出在沈家。 沈家祖籍太原，在先皇时期立有大功，遂发于太原，尽管家族史不长，但近几十年发展极快. 与朝中实权大臣关系良好，现任沈家族长为礼部尚书沈冶书，已入阁。 今天见了沈文章及一干官员，感觉这沈文章四平八稳，挑不出毛病。 可一连废掉四个县令，怎么可能是简单货色。 梳理这五年四个县令的事件，除去最后一个告老跑路的。 可以得出幕后黑手的手段越来越隐蔽也越来越艺术了，同时也就意味着他越来越危险了。 可现在情况是铁打的县丞流水的县令，县丞早将山原县经营成了一块铁板，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只是有红娘子他们在，他的安全是不用考虑的，这是他上任后唯一安心的。 感到一丝烦躁，叶山走出厅房来到院子。 “嘘，呵，呼，呬，吹，嘻”连续做了几次吐纳，将心中的烦闷之气压下。 落十三等人还在喝酒，热闹非凡。 叶山微微一笑，这一路多亏了他们。 一边踱着步，一边慢慢理清了下思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用人，用本地人。 要相信群众，依靠群众。 小美出来拿酒，看见叶山，想要上前。 叶山摇摇手，意思不用，就往前院踱去。 一想到人，想起了今天带路那守卫，发现县衙还亮着灯，想必有人加班，心思一动喊道：“来人。” ：“大人，在下的是主薄黄胜远，您有什么吩咐？”一个模样有些落魄的中年男人跑来答道。 ：“把今天城门口上值的守卫都叫来，到县衙偏厅见我。” ：“好的，大人。只是。。。。。。” ：“有事说事，不准吞吞吐吐。” ：“沈大人说大人您舟马劳顿，不想出席接风宴，可接风宴已经订下，沈大人便和县尉、教谕等，去了悦来楼。县尉大人不在，无人有权下令替换守卫，要不等他们下值了我叫来见您。” 好哇，老子不吃，你们却自个吃了起来，这在打我脸呢。尽管怒气大涨，可还是不动声色的说：“好。” 天夜了，黄胜远领着几个守卫来到叶山身前行礼道：“大人，您叫的今天守门的守卫都在这了。” ：“进来。”叶山转身进了客厅。 四个守卫进了客厅，没怎么喝酒的红娘子立刻飞奔站在客厅的大门上，警惕的环视着周围。 看那女侠飞奔的身法，武功怕是很高，黄胜远不由得心下骇然，转身离开了。 叶山坐在正位，静静的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四个守卫。 四个人都比较胖壮，站姿都松松垮垮。两两挨着站立，说明两两之间的熟悉程度，或者各自的后台不一样。 细观其中的两人，手臂更为紧绷，气质更为彪悍。 而今天带路的两人，整个人的气质就是散，外加痞。 叶山自小孤儿，察言观色那是必须的。久而久之，就极为擅长通过细微的动作揣摩人心。 大学期间他就两个爱好，健身和研读心理学。 研学了很多心理学课程，尤其擅长肢体语言的解读，俗称读心术。 放在前世，在国外，那都是相当高端大气的学问。 现在做官了,做官最重要是用人,没想到这一学问终究有了用武之地. 你的努力，看似没用，可它总会在适当的时期回报你。 为了进一步观察这四人，他叫人给四人分别搬了一把椅子。 不动声色道：“我刚上任，对山原县的城门管理需要了解，今天见你们在值守，所以就近叫了你们过来，都坐下吧。” 他见四人都只坐了小半屁股在椅子上，坐小半屁股在椅子，一方面是对权力的一种敬畏，不敢放肆； 一方面也有意无意显示出自己的紧张。 ：“别紧张，你们吃、拿、卡、要那套，我不追究，蛇有蛇道，只是别太过份。百姓苦，身上没几两肉。说说城门的管理制度吧。” 一听叶山这样说，四人先后都往椅子里坐了坐。 其中两人坐了大半屁股在椅子上，双脚交叉着在椅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然后神色稍微放松，可接着就眼观鼻，鼻观心了。 而今天带路的那两人，屁股全坐进椅子上，靠着椅子的后背，双脚张开微微向前伸，双手无意识的放在大腿两侧。 他心中有了决断,前面两人，双脚交叉向后，这是典型的防守型姿式。 而另外的两人，背靠着座椅，双脚前伸，这是典型的放松型姿式。 估计是刚害怕追究自己今天城门口的吃拿卡要，后来发现不是说这事，瞬间放心下来。而脚尖伸出朝向自己，说明他们对自己很有想法，估计还想攀攀高枝。 ：“城门每日早上七点准时开，下午七点准时关。每日城门两队值守，城上20人，城门口4人，左右各两人。城上20人由县尉安排轮换，一般当值一天，下值一天。城门4人也由县尉大人指定，没有具体的轮换时间。。。。。。” 叶山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对后面絮絮叨叨的事兴趣不大。 四人见叶山不说话了端起了茶杯做喝茶样，相互对看一眼，齐声说道：“大人，没别的事小的就不妨碍大人休息了，有事大人直接吩咐就是。” ：“下去吧。” 四人离开后，叶山来到后院，对红娘子说：“红姐，跟着今天给我们带路的那人，摸摸他的底。”其实叶山最感兴趣的只是今天那带路的守卫，为免打草惊蛇，只得全叫来。 山原县展现出的情况，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第72章 密谋 主薄黄胜远领着几个书吏，抱着一些文书进得园内。“大人，您要的文书都在这里了。” ：“嗯，送到书房去，大家辛苦了，改天请大伙吃碗酒水。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家陪家人吧。”叶山温和的说道。 ：“应该的，大人客气了。”一干书吏受宠若惊的答道。 对普通人，他一向怀有君子之心。 黄胜远似乎有些犹豫的想张口，扭捏了好一阵才说：“大人,厨子做的菜口味还中意吧。” ：“还好，黄主薄有心了。”原来这厨子是他请来的，难怪口味是京城一带的。 其实前世的叶山是川蜀一带的人，更习惯于吃川味。 现在也有辣椒，可吃的人并不多，仅仅在川湘一带有少数人食用，并没有大规模普及。 ：“还有事么？”叶山循循善诱的问道。 黄胜远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和一干书吏走了。 看黄胜远这般做派，在衙里应该饱受挤压，想搭自己的线，但又怕自己扛不过沈文章一干人等，毕竟前几任县令的际遇在那摆着。 走出院子的黄胜利喃喃道：“再等等看，再等等看。” 新官上任三把火，火一烧，是龙是蛇，一目了然。 悦来楼内的小隔间里。 ：“新官上任三把火，沈大人，您看这叶山准备在哪点呢？看他那样子，有点猛龙过江的味道啊。”喝得满脸通红的县尉谢世军说道。 ：“我在等他出手，山原县真实的情况，我都让下面的人毫无保留的准备给他。先验验他的成色。 我们渎职，尸位素餐，吸取民脂民膏，这些都有似有似无。 刀递给了他，就看他往哪挥。他一动，必有破绽，刀势用老那刻，就是我们出手之时。”沈文章耸着阴勾鼻子阴阴的说道。 ：“哈哈，欧大人高见。但是依我老谢的，直接像第一任县令那样，意外、绝对的意外，哈哈。” ：“老谢，最近小心点。山原县老是出问题，就会慢慢的进入上面的视线。尽管家里能扛下大部分，终究是个隐患。 我们自小生于此，长于此，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草原，咱就得吃胡人，我沈家也是兴于此。希望这个叶山能识时务，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唯沈大人马首是瞻。”一众官员异口同声道。 ：“叶山短时间应该摸不着头绪，暂时把他当尊菩萨给供着，让他飘在天上着不了地。 咱们正事要紧，新年前河北道的生铁就到了。进入山原县的时候，我会安排火鹰帮做掩护，再用军中关系调开边军，你们负责配合好。 这次胡人催得很急，谨防出意外。粮食我沈家在江浙筹备了大半年，做了这票，咱消停一段时间。” ：“一切顺利。” 对于沈文章的谋划和手段，一干官员都是心服口服。 正事谈完，自然是寻欢作乐。 一时觥筹交错，莹莹燕燕，绿肥红瘦，好不热闹。 叶山很奇怪，从送来的文书上了解，沈文章等一干官员似乎敢于将最真实的一面暴露在自己面前。 比如亏空，还有前两任县令出事的的详细卷宗。 第一任县令在上元节饭店用餐，花灯意外起火，放花灯的嫌疑人居然抓住了，和起火的小酒楼的掌柜现都关押在县牢里，只是当事人不招供，也没强行屈打成招，就这么一直关着。 第二任县令在上任途中被马贼劫杀的案子也在，原来这县令就是山原县人。去太原领取官印，然后回原县上任的途中被杀。 知晓县令行程的一干人等也都关押着。 既然把嫌疑人一直关押，那就说明嫌疑人不是凶手，或者证据不够。 这就有些奇怪了，以沈文章在山原县的势力，办案还看什么证据啊，只看需要。 看着文书，推演着出手的路子，不知不觉深夜了。 门被推开，一身寒气，头顶着雪花的红娘子进来了。 低声说道：“查到落脚地了。” 叶山忙拿起火炉上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茶道：“红姐，这么冷的天，喝杯热茶驱驱寒。今天只有辛苦你了。” 围炉有些小，倒茶的功夫，两人已经是紧挨在一起，就像是依偎一般。 红娘子下意识的移开了些，喝了口茶后说着：“那人似乎会武功，还不错，人比较警惕，住的地方破烂不堪。” 脸色红红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和叶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弄的。 ：“我，我回房了。” 看着这，叶山嘎然一笑，也没多的心思撩。 这红娘子武功高是高，可查人摸排并不是她的长处，当初绑自己就是例子。 能摸到那人的落脚地就不错了。 今晚落十三他们喝得酩酊大醉，看来只得等明天再说了。 没找到突破口之前，他肯定不会擅自乱动。 被沈文章经营得像铁板一块的山原县，先动就等于先死。 自己不动，不代表别人不动啊。为防止沈文章等人先发制人，看来还是得做点什么。 书房有火炉，也有床，为防止中毒开席，他把背风的窗户打开了一些，就躺下了。 早上七点过，黄胜远来到后宅叫道：“大人，沈大人等都已经到了正堂，等着大人呢？” 黄胜远虽极力压抑着脸色，但是腰肢紧绷，嘴唇抿着，手指有力的弯曲伸直。这无不显示了他内心期待着某事的发生，一副跃跃欲试。 叶山深深的看了一眼黄胜远，这是个有想法的人。 ：“走吧。” 叶山来到堂上，在令椅上坐下，而后缓缓环视堂下。 良久后才开口道：“本官粗略的看了一夜的文书，对山原县的大致情况做了些了解，现有些问题需要问你们，希望你们如实回答。 帐目赤字、官粮损耗过半、刑诉讼枉顾法典、积案严重，大牢人满为患。河道治理、垦农劝学问题多多。四个字，触目惊心。”叶山停住不说话，观察着堂下的这几个核心官员。 当说出“触目惊心”时，黄胜远不自然的闪过一丝愧疚。 而沈文章，谢世军之流面无表情，一副坦然。 教谕沈期山嘴角无意识抽动了一下，显示出幸灾乐祸的心态。 第73章 发飙 叶山怒火中烧！ 作为三万多户，二三十万百姓的父母官们，居然如此淡漠，其心可诛。 先不说沈文章这些人有没有问题，光是这个态度，就不配为官。 你躺平可以，别做官。 有些位置，无功就是过。 “尔等作为我新丰朝的地方父母官，为何如此尸位素餐，不觉得羞愧么？” 是，本官是刚上任，比不得你们树大根深。但是在这山原县，我才是三万多户百姓的天，尔等须得遵循我。 我叶山读的是圣贤书，效的是新丰法.一切魑魅魍魉胆敢跳跃，先把这本新丰律法给废了。” “砰”的一声，叶山右手猛的拍在案上的那本新丰律法上。 众人不自觉地心头一跳，沈文章等人脸上一阵白，一阵青。 还真是不是猛龙不过江啊。 哼，叫你们装b，老子还以为你们脸色不变呢，感觉爽极了！ 这段发挥得太好了，看来还是古人的这白话文训人有气势啊。 以后得多训，恩，就这样。 爽完了，也仅仅是爽一下，叶山知道，他现在只能是口嗨而已。 ：“尔等立即将各自分管的公务核查，自查自省，自查情况七日后上报。” 当他这句话一出，堂下刚被带起来的紧张气氛，瞬间消失了。 ：“自查自省？” 你小子是来搞笑的么？讥诮之色渐渐上脸。 ：“退堂。” 叶山为免看了这些逼人的脸色生气，直接散会走人。 还没走出县衙的后院，就听得堂里一片哄堂大笑。 远远的传来县尉谢世军的声音：“怎么，我就说这小子是鸡公拉屎头节硬么，哈哈哈哈，走喝酒去。” 他深吸一口气，拳头捏得紧紧的。 回到后院，叶山脸色有些阴郁，坐在椅子上闷着不说话。 ：“叶兄弟，怎么，谁惹你啊，你可是县令啊。”酒醒了的落十三等人都关心的上前询问。 在他们眼中，叶山是山原县最大的官，说搞谁就搞谁。 有人不听话，直接狗头铡伺候。 ：“皇帝都不是万能的，何况是我这小小的芝麻官。万事开头难啊，十三哥，小刀，你们去查个人。” 叶山把情况说了下，红娘子和落十三小刀就出了门。 有落十三和小刀在，这两人做事会想法，路子野。 中午，红娘子三人未回，叶山就和小美他们一起吃饭。 问了厨子，他确实是主薄黄胜远找来的，这估计是他这个边缘官员最大的权利了。 下午，红娘子回来了，落十三和小刀却未回，说是有些事需要男人才能做。 是做事还是假公济私，以落十三那个性，绝对是兼而有之。 直到深夜，两人才回，浑身桔子味，叶山心中了然。 ：“叶兄弟，查清楚了。”落十三兴致勃勃开始了，小刀则有些不好意思的回房了。 ：“那守卫，名叫李兴文，念过几年书，能识字。父亲曾是山原县一名捕头，后出意外父母双亡，自小混迹市井，和姐姐相依为命。 前两年，姐姐被县尉谢世军强纳做妾，他才得补充进尉。年逾三十，尤未成家，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家中常无隔夜之粮，三间祖屋，也是风来扫地，月来点灯。” 可别说，落十三这神经刀，有时说出来的话，还真有几分水准，就是掉书袋子有些严重。 得到了叶山的鼓励，落十三赶紧一股脑儿把打探的消息说了出来。 ：“李兴文今晚去了县东的一条暗娼巷子，直到接近夜深了才离开。可奇怪的是当我回来经过那条暗娼巷子，却发现，那个神秘主薄黄胜远也从那巷子出来。” 李兴文和黄胜远有交集？ 叶山大喜过望，要破局，就得在有本地人，城堡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落十三带来的这一消息，无疑在漆黑的局势前，有了一丝曙光。 ：“很好，这些消息很有用，明晚我们去李兴文处接触下。” 叶山见落十三又躬身搓着手，就知道这货又没钱了。 打探消息是得花钱，他直接拿了五百两银票给他。 ：“十三哥啊，玩归玩，男人嘛。只是别把小刀带偏了，他还小。” 毒害青少年这事，坚决不能干。 ：“放心吧，叶兄弟，他都是在外把风的。”得了奖赏的落十三很是兴奋，恨不得为叶山上刀山，下火海。 可怜的小刀，敢情是个勾栏听曲人啊。 ：“以后不准这样，要去风月场所，自个去，知道没？” ：“好的，一定。” 叶山的话，现在在落十三心中，比圣旨还管用。 接下来的几天，叶山都没有上堂，上堂也做不了事，上有何用。 当天叶山发飙后，又没相应在动作，在整个县衙都成为了笑柄了。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很多人都认为这年轻的县令甚至还不如前几任，也绝对在山原县待不下去。 甚至有些人私自开出了盘口，一月之内滚蛋一赔二，一月之外滚蛋一赔三。因公捐躯一赔三，站稳脚跟一赔五。 这些消息都被机灵的九点，蹲在县衙各个角落，一一打探清楚了。 哎，看来这县令，还真没份量啊。 叶山还无所谓，落十三他们倒是被气得哇哇大叫。 就连一向比较淡然的红娘子，也被气得够呛。 要不是被他拦着，说不准就立马杀过去了。 叶山知道，山原县衙不大，可也是一个小小的朝堂。 屁股决定脑袋，你坐了县令的椅子，又没县令该有的权利，打压，诽谤这不是常态么？ 实在是不宜动气，盖棺才能定论，谁笑到最后才是胜者。 到底该如何破局？ 第一，第二任县令之死，看似是个突破口，其实是个坑。 嫌疑人都关押在大牢，刑部官员也下来了，查无实据，这不是坑是什么。 假如自己介入，旷日持久，耗时耗力，结局一定是没有结局。 沈文章他们一定是希望我掉进这个坑里再也爬不起来。 而亏空，损耗这个更上不了台面，现在官场风气，大家都心照不宣。 既然他们希望我跳这个坑，那么我何不将计就计，假装跳。 这样可以麻痹沈文章等人，避免他们先发制人。 第74章 跳坑 连续几天不上堂，在沈文章一伙人的刻意宣传了，似乎整个山原县百姓都知道了。 老子不上班，是熟悉环境，好在刺猬身上下口。 情绪酝酿到位，叶山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况且，占着茅坑不办事，是可耻的。 于是他叫来主薄黄胜远，通知人员立马到堂，准备上堂议事。 黄胜远匆忙跑去挨个叫人，可沈文章团体很多人都不在县衙里。 ：“不用上堂了，直接在县大牢门前集合。” 沈文章接到消息，心中冷笑，他知道这个叶山要跳坑了。 也好，早跳早埋嘛。 把这叶山弄走了，他要看看他是否还上不了位。 上不了位也没关系，大不了“抬走，下一位。” 很快，在沈文章的带领下，所有的官员都在县大牢前的空地集合了。 这也给一些不明真相的人，造成了叶山一呼，全部响应的假象。 ：“去县衙大牢，去看看你们办不下来的悬案，难案。” 丢下一句话，叶山带头走了进去。 走进脏乱不堪的县牢,一众官员都不自觉的掩住口鼻，这味道实在是太上头了。 牢头满脸谄笑的迎上来道：“大人，今儿怎么到这来了，这龌龊地方，怕脏了贵人们的脚。” 说完，眼睛看向了叶山身后的县尉谢世军，发出了询问的姿态。 似乎在说：“老大，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搞哪般呢？给点提示啊。” ：“瞎了你的狗眼。少废话，前头带路，把所有关押犯人的案卷准备好，县令大人准备亲自查阅，仔细伺候好了。” 谢世军和沈文章，早就准备用几任县令的案子拖死叶山，在所有人面前，公开说了出来。 来到办公区，牢头将卷宗双手捧送给叶山。 接过一看，最上面的果然就是第一任县令的意外死亡案。 看来对方希望跳这坑啊。 发现黄胜远那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叶山心中叹了一口气。 查，当然要查，可不是现在啊。 他随手翻开卷宗，看来下就愤怒的道：“堂堂父母官，竟然被活活烧死。元宵节放花灯，习俗承袭何止千年，何曾听说过烧死父母官的？闻所未闻！” ：“去看看嫌犯先”。 牢头哈腰带着叶山一行人走进牢房深处。 混杂着霉味与血腥气的刺鼻气味愈发浓烈，低沉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犯人们看见一行官员来了，都艰难地爬到栏杆边朝外喊道 ：“冤枉啊，冤枉啊，大人。” ：“大人明察啊，冤枉啊！家中老母还无人照料啊” ：“小的是被陷害的，小的当时根本不在场啊，大人明察啊！” 。。。。。。 看着这些犯人面色忠厚凄苦，这到底有多少冤案不得而知，但肯定有。 刑诉讼最起码应该遵行客观事实，可以忍受判轻判重，但不可颠倒黑白。 ：“到了大人，这就是一号牢房的两位嫌犯。”牢头谄媚的说道。 ：“五年前，在上元节，县令金大人在这人酒馆用餐，花灯意外掉落屋顶引发大火，属下等救治不力，金大人及随从身亡。 经察明：上元节前几天都有雨雪，根本燃不起来。 案发前一天这酒馆掌柜的陈二刚更换了屋顶的干燥的茅草。 而花灯居然放屋顶上去了，花灯都是放河里的，孔明灯才放天上。 所以属下判断，凶手必然是陈二或者是张老五，或者共同做案。”县尉谢世军侃侃的道。 ：“大人，前县令金大人时常到小人酒馆吃酒用饭，五年前上元节前几天，雪刚停了几天又下雨，屋顶有点漏水。小人想着上元节马上就到了，所以更换了屋顶。”一号牢里关押的两人其中陈二说道。 ：“大人，小人当时嘴馋。买了两个糍粑吃，当时裹着糖的糍粑刚做好，有些烫，我就把花灯放脚下吃糍粑，吃完糍粑发现花灯不见了。当时正到处寻着呢，就发现陈掌柜的店起火了。真不是小人做的啊。”张老五说道。 ：“闭嘴，大人没问你话，开什么口。”谢世军恶狠狠的朝二人凶道。 ：“大人，这就是这个案子的难点了。京中刑部也提审过二人，由于案发当天人太多，有用的线索基本没有，所以就一直悬而未决。好在现在由大人主审，定会水落石出的”。 沈文章的话，阴险无比。 叶山见这两嫌疑犯面色坦然，然说话间胸口起伏，显然胸中坦荡，觉得愤愤不平。 两脚张开，双手握拳微向前，做出一副怒而想抵御的姿态。 “物，不平则鸣。这两人大概不是凶手”。 而牢房其他的犯人犯事不大且都用刑残酷，而这两人却并未受刑。 体格胖壮，说明伙食不错。 有人想把两人当靶子，偏偏两人都有明显的嫌疑，却同时又有明显的漏洞。 当着靶子久拖不决，可以耗掉很多人的精力，比如说耗尽县令的精力。 ：“陈二，我问你，当时起火时候你闻到有火油味么？” 陈二向左偏着头想到说：“有，当时我在后厨做菜，刚倒下油，就闻到一股火油味，当时还奇怪这油怎么怪怪的味，勺了点闻，发现锅里的油没有问题。然后就听外面大叫，起火了，起火了，救火啊。” ：“没有火油，即便起火了，不可能一下子燃那么快，金大人完全可以逃出来。有火油的助燃，才可能瞬间燃起大火。 这么明显的问题，你们都没想到么？这不是意外，是谋杀！ 谢大人，第一天当差啊，还愣着干嘛，去查卖火油的线索啊。” 谢世军微仰着头，全然不听叶山的招呼，只是看向了沈文章。 ：“沈大人，这牢里还有多少冤案，你知道么？” ：“或许有，或许没有。” ：“我不要听或许，马上清查所有案子，理清事实。” ：“是。” 沈文章倒是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至于会不会卖力清查，并不重要，突破口不在这。 现在的重心在人不在事，出牌有先后。 他摆出一副大力清查案件的架势，一方面麻痹对方，一方面也算是保护自己。 谢世军带着整个县的武装力量，把山原县的所有店铺弄得鸡飞狗跳. 一片怨声载道。 而沈文章却在整个县衙掀起了整治风潮，言必称：“叶大人令！” 第75章 突访 山原县县城，被谢世军弄得乌烟瘴气。 你可以当个草包县令，可别做个祸害啊。 百姓对县衙是极度的不满，所有的仇恨，都被转移到县令叶山的头上。 现在已经是年底了，被沈文章这群人这么一搞，哪还有马上要过新年的气氛。 在此期间，叶山这个县令没有出来辟谣，任凭谣言闹得满城风雨。 他要借此机会，让落十三他们摸清黄主薄和李兴文的一切。 夜幕降临。 黄胜远估摸着李兴文也该下值了,一路小心翼翼的来到城东老旧街道附近。 远远的看见李兴文，自个朝李兴文的老屋走去。 李兴文在巷子口小心的查看一阵，确定黄胜远没有带来尾巴，这才回到了自己老屋。 ：“老黄，怎么今天直接到我这来了，事情有进展了？” ：“恩，我得到消息，沈家估计有批生铁会到山原县，然后再山原县转去。。。。。。” ：“进去再说。”李兴文打断了张胜远的话。 然后拿出挂在腰带上的钥匙打开了门。 突然，房间的灯光被人点亮。 ：“啊！”两人一惊,李兴文下意识的第一时间拔刀，准备击杀来人。 只觉眼前一个纤细的身影一闪，拿刀的手一麻，刀掉落地上，不觉得心下骇然。 这时候的李兴文哪有当初疲懒的模样，分明就是一头伺机而动的狼。 ：“叶大人？”两人都吃惊道。 ：“呵，黄主薄，李兴文，我专门在此等候二位。” 叶山双手背在身后，笑吟吟的看着两人。出手的红娘子此刻已经站在了叶山侧面，防备着。 ：“大人有什么吩咐，直接下令就可以了，怎敢劳烦大人屈尊寒舍。”李兴文面色恢复了当初那副痞子样。 他双脚脚尖不自觉的朝向了门口，整个人重心大部分落在右脚上，随时准备夺门而逃。 一见如此，叶山赶紧打消二人的顾虑道：“我没有恶意，相反，我还很欣赏你们。我们的目的一样，我需要你们的线索。我来做比你们做成功率高得多。” 说完，盯着二人。 根据红娘子和落十三打探来的消息，他赌这个黄胜远和李兴文会与他合作。 内部人员咬人，才入骨。 叶山见两人沉默着不说话，想到了他二人估计是信不过他。 接着又道：“黄主薄，县牢中张老五是你表叔。你父亲早逝，你和你母亲被撵出黄家。是你表叔张老五暗中接济你们孤儿寡母，你们才得以存活，又供养你读书识字，可谓恩同再造。你想救张老五，就必须搞死谢世军和沈文章是吧，而张老五是被冤枉的。” 叶山又盯着李兴文说道：“你姐姐两年前被谢世军看上，下毒弄死了你姐夫，你姐姐被强迫嫁与谢世军为妾，在谢家饱受折磨。你表面假装屈从谢世军，成天装作痞子样，暗中却无时不在准备救你姐姐。你二人有共同的敌人，所以走在了一起。每隔三天，你们都会去东门的暗窑里密谋一番。”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心思有些松动。 都说这个年轻的小子是个草包，可他二人的身世和秘密，却在他面前，如同透明。 ：“我说得可对？可即便你们能抓住沈文章的把柄，但是没人相信你们，你们查得越多，死得越快。 黄主薄，你表叔还含冤在牢房等着你洗清呢。李兴文，你姐姐还饱受着折磨日夜等着你搭救呢！” 二人拜倒在地，嚎啕大哭。：“叶大人啊，救救我们亲人吧，做牛做马我们都可以。” ：“把你们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咱们一起还山原县一个朗朗乾坤。” 红娘子主动出了屋子，来到破烂不堪的院子，飞身上了屋顶，警惕着监视着周围。 李兴文请叶山和黄胜远坐下，自己亲自去烧水泡茶。 叶山喝着茶，静静的等待着二人。 黄胜远郑重向叶山行了个礼，而后缓缓说道：“沈文章他们沈家在太原颇有根子，尤其是最近几年发展很快。 其暗中从江南买来粮食，从河北弄来生铁，然后汇集到咱们山原县，再偷卖于胡人。由此获得了大量的金钱，还有马匹。 沈家用获得的金钱贿赂世家大族，又换得了沈家官员的升迁。尤其是沈家的沈冶书，如今做到了礼部尚书的位置。 半年多以前，沈家的大掌柜就外出江南，收集粮食去了。” 这黄胜远逻辑清晰，短短几句话，就把沈家说得七七八八了。 沈冶书应该是和叶新南同一时期被提拔的，只是前者是入阁，进入了权力最高平台。 ：“购买粮食？” ：“沈冶书入阁，必然需要巨大的利益交换。沈家需要一次大的走私来偿还欠下的金钱马匹。半月前沈家大管家已经回了太原，并到山原县来坐镇了，估计交易就在元宵节。” 吗的，又是个给皇军带路的卖国贼，可恨。 ：“消息可靠么？” ：“谢世军的妻子娶的是沈家的女人，有些俱内。提前道歉说元宵节自己不陪她们了，得去火鹰山处理点事。这是我姐姐无意中听到的。” 李兴文的话，才使得叶山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这估计是黄胜远和李兴文最大的一条信息来源了。 ：“看你俩这样子，可是谋划着准备行动了？假如我今晚没来，你们会怎么做呢？” ：“把得到的消息送去太原，同时把消息透露给走私处附近的驻军，到时候驻军来个人赃俱获。” 这样的处理办法，根本不可能成功。 沈家能做这么多年的走私，在边军中怎能没有内应。 沈家在太原势力大，太守都得仰仗沈家才能坐稳位置。他们把消息送到之日，就是他们的人头落地之时。 ：“火鹰山是怎么回事？” 叶山猜测是红娘子她雾当山一类的土匪窝点。 ：“火鹰山在县以北七十里，山上有沈家养的一帮马匪，名叫火鹰帮。沈家走私时候，常常出来打掩护。” 这沈家可真牛啊，连土匪都养，难怪敢做走私。 第76章 夜闯军营 就这样一问一答，山原县的真实情况，终于展现在了叶山面前。 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山原县根本就是沈家的走私领地，县丞沈文章是其代言人。 之所以还要这个县令，不过是装装幌子。 等前几任县令出事的影响消弭后，沈文章自然上位。 在山原县按部就班，肯定是行不通的。要想立足，必须干翻沈文章。 沈家这干的是天怒人怨的事，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太原城，沈家。 山原县百姓骂县令叶山之时，沈文章却回到了太原的家中。 他有些不悦，来往一次就得好几天，奔波劳累不说，作为山原县的实际掌控者，被家族长老这么胡来喝去的，哪有牌面。 可他不敢说。 沈家的族长是礼部尚书沈冶书，可远在京城，具体事务难免鞭长莫及。所以在太原真正的话事人就是眼前的这位沈家长老。 “胡人这次有大人物出面，你得确保万无一失。这次交易也是我沈家的小半部分家产，成了，自然扶你上位。败了，你就是我沈家的罪人，你可明白？” 沈文章赶紧表态道：“长老放心，绝对万无一失。” “世间就没有万无一失这一说法，你这态度可不行。别以为你是山原县的土皇帝，就想当然的万无一失。谋事在人，你行就行，不行我好换人。” 沈文章这才收起散漫的心思，把他的计划详细的说了遍。 沈家长老听后，也不表态，端茶送客。 在山原县当了五年的老二，再这么蹉跎下去，在家族中的份量只会越来越弱。 有了黄胜远和李兴文的加入，山原县的风吹草动，自然也就瞒不住叶山了。 得知沈文章回了太原，一来一回至少得三五天。这年头又没卫星电话，山原县一切在此期间，会一切如旧。 叶山想去边军走走，来上任之时，跟在皇帝身边的黄林，给了他一个东西。 这个东西就寻常的木梳，可送他木梳的这个太监鲁木，如今就在距山原县几十公里的边军中做监军。 边军监军这个身份很重要，意味着他或多或少能调动一些力量。 而这些力量，却是扳倒沈文章的关键。 叶山带着红娘子，落十三，小刀驾车，往边军驻地赶去。 黄胜远和李兴文需要留在县衙，关注着山原县。 到了西北大营，已是傍晚时分。几十公里，也花了整整五六个小时。 在太原时，太守王付之就曾提到过边军。 而沈家走私的路线，也肯定瞒不过边军的耳目，这说明边军中有沈家的线。 联系这个监军鲁木，是不可能大摇大摆的进军营的。 首先保密就不可能做到。 几人在大营外五里处停下了，随便吃了点东西后闭目养神，夜晚准备夜闯大营。 今晚的夜色漆黑，适合夜行。 进大营的话，只有红娘子能办到，带上他这个累赘，也影响不大。 毕竟曾被她抓住提溜着试验过。 一觉醒来，已是半夜。 落十三和小刀在外接应，备了火油。一旦出现意外，就放火烧山，制造混乱。 半夜时分是人最困乏的时刻，但一排排军士仍警惕而高昂的巡查着，西军果然不凡。 红娘子带着叶山，小心翼翼的绕过哨兵，摸到了大营西面围栏处。 暗中观察着营房的布置和巡查兵行进的规律，等候进入的时机。 半小时过去了。 突然，红娘子起身，抓住他的手臂，脚踩围栏大木，一个纵跃，悄然落在大营内的一个帐篷边。 利用着阴影，隐藏着自己。 又等一队巡兵过去，沿着阴影，来到了大营最中心的位置。 这个区域的的巡兵反而没那么多，可能是因为非战时紧急时刻，防御等级也没那么高。 大营最中心有两个大帐，明显异于其他营房，这无疑是主帅和监军的营房。 两营房之间间隙有15米左右，看来主帅和监军的关系不太亲密。帐门前各站有两个士兵，威风凛凛。 沈家必然与边军有勾结，主帅是不是知情，暴露后会不会袒护部下，都不得而知。贸然把消息透露给主帅，风险太大，而监军就稳妥得多。 监军就是来监视主帅和整个军队的，本就是皇上亲信。不经内阁直接由皇上确定，代天子监管大军，手握天子剑。 监军经常和主帅抢权夺功，出事甩锅，手段阴柔狠辣。 况且有黄林这太监界的扛坝子介绍，叶山首选接触监军。 现在要找的是监军鲁木的大帐，可不能搞错了。 身处军营之中，一旦暴露，即使有红娘子，都必死无疑。 先来到一个大帐的背后，红娘子拿匕首悄然刺出一个小洞。 叶山凑近一瞄，黑漆漆的看不见任何东西，又凑着洞口鼻子使劲地闻了闻，摇摇头。 又等到一队巡兵过后，来到另一处大帐背后。同样刺了个小洞，鼻子使劲闻了闻。 一股淡淡的脂粉气充斥其中，混合着一股淡淡的尿骚味，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 太监性格阴柔狠辣，毕竟少了块东西嘛。正是少了块东西，所以他们的尿时常会不自觉的滴落在裤裆，有尿骚味。 太监性格脆弱敏感，常用脂粉香作以掩盖。 看来就是这间。 这几天监军鲁木有些烦躁。新年过后就是皇上的寿诞了，可是自己根本就没准备好礼物。他清楚自己只有把皇上伺候好了，才能笑得放肆，活得嚣张。 可从自己来的一年多，胡人突然老实了，也不到处骚扰了。 所以自己没有功劳，边缘之地，宝贝也捞不到。现在居然连件像样的礼物都备不了，不由悲从心来，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突然，鲁木发现床边多了两个人影，神魂大惊，刚要大叫，却被人捂住了嘴。 正想挣扎间突然听得一人说道：“鲁监军，我是山原县县令叶山，前来拜访鲁监军，请不要声张，多有得罪，还请恕罪。” 听着这话，鲁木心下稍定，眼圈急转。 突然，脖子上一阵冰凉，他知道那是兵器，刚起的心思也只得压下了。 叶山试探着放开了捂着他嘴巴的手，放在身后不动声色的擦拭着。 第77章 新年发福利 贪财，好功，怕死，识时务。 这是黄林这个太监扛坝子对鲁木的评价。 叶山燃起了油灯，漆黑的大帐中瞬间明亮了起来。 “监军，何事。”门口的守卫立马询问了起来。 蒙着面的红娘子拿着的匕首一假装用力，精瘦的鲁木赶紧道：“无事，我睡不着起来下。” 叶山把黄林给自己的梳子和官印递了上去，同时给红娘子递了个眼色,红娘子收回了他脖子上的匕首。 “哼。” 恢复自由的鲁木披山外衣，接过梳子和官印，仔细瞧了起来。 “哦，山原县县令叶山。你和黄老祖宗是什么关系？”确认官印和信物无误，鲁木瞬间轻松了起来。 “没什么关系，只是和皇上在一起时，见过几次面。来这山原县时，当着皇上的面，黄老人家将梳子给我，说有事可以找鲁监军。” “当着皇上的面”？ 貌似皇上比较欣赏这个叶山，一想到这，鲁木脸色缓和了不少。 皇上喜欢的，自己必须喜欢。皇上的爱好，就是自己的爱好。 就算是看在黄林的面上，他也得好好对待这叶山。 “叶山，什么时候从京城到山原县来的？” “刚上任几天，这不，就来拜访鲁监军了。” “做贼一样拜访么？送礼？礼呢？”鲁木见叶山两人都两手空空，加上刚受到的惊吓，仍是有些不爽。 “生铁，马匹，粮食。” “送我的？在哪里？”鲁木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 “只是看监军大人有没有这个胆量去收。” 一见鲁木这副样子，叶山松了一口气，故意端着。 鲁木现在最听不得“礼”字，因为这个字最近折磨得他寝食难安。 扯着尖尖的鸭公嗓子道：“怎么不敢，难道这山原县还会有人跟我鲁木抢东西?再大能大过皇上，小心我参他一笔吃挂落。” ：“鲁大人果然杀伐果断，难怪能得黄老的信任和皇上的青睐啊。佩服！” 这话挠道了鲁木的痒痒，能得叶山这样心气高的读书人的认同,让他很满意，也就忘了刚才的惊吓，态度好了很多。 “说说看吧，到底怎么回事。” “元宵节晚上，山原县西北140里处，也就是西北防区有人放火烧山。。。。。。”叶山把黄胜远和李兴文打探到的消息,大致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有人走私？这大营有人策应？”鲁木早就想做出功绩了，奈何无从下手。 走私禁品，这是坏皇上江山的大事，自己办好了，那绝对是大功一件。 “走私幕后是谁？”鲁木没被冲昏头脑，他得先摸清事情的真相。要不事情办不成，反而会搭上自己。 “背后是太原沈家，山原县县丞沈文章主导。” “好哇叶山,你小子把咱家当刀使，不是个好鸟。”鲁木恼火了。 看来这个鲁木能从众多太监中脱颖而出，并非偶然。要拉他入局，看来还得循循善诱一番。 “鲁监军啊，你只管收礼，又不涉及沈家。沈家必然把碎了的牙齿往肚子里咽，以后还得仰仗鲁监军你呢。” 鲁木眼珠一转，是啊。查到了走私，只扣押走私物品，不往沈家深究。 到时候沈家为善后，还得求到自己这里，一石二鸟啊。 “嗨，你这小子坏归坏，还是想得周到的。” 如何行动，叶山和鲁木又细谈了一两个小时。 叶山还是决定趁天没亮就走，出大营有了鲁木的帮助，轻松了不少。 回到县城，已过了中午。 劳累了一晚上的几人，吃过午饭后，都回房休息了。 一觉睡到了天黑，起床后，和九点冬儿他们一起做灯笼，不知不觉，新年快到了。 新丰朝的新年和前世差不多，都是大年三十到正月十五元宵节。 这一习俗据说是两百多年前那貌似穿越的牛人改的。 蔡氏江山稳固，这一习俗也就落地生根了。 沈文章回山原县了，暗中布置着元宵节交易的细节，也没针对叶山做更多多余的动作。 叶山知道，等这次走私完毕，迎接他的，绝对是狂风暴雨。 叶山也没闲着，在黄胜远的帮助下，仔细地研究县衙所有官吏的生平，升迁背景等，甄别沈文章团体人员。 事情一旦落定，沈文章的走私团体肯定就会被清洗，那么就会空出来大量的位置，这些位置都需要人员去填充的。 他有超越这个时代的思维，坚信的原则是没有垃圾，只有放错地方的资源。 如何选拔人员，他有着自己的一套评价准则。 心中有了计较，就会当场把人叫过去，面试一番。 以至于所有官吏知道，新来的叶大人喜欢找人聊天。就差断袖之癖的流言了，毕竟这爱好在当下，并不稀奇。 一连忙了十几天，他终于见完了所有当值官吏。 被沈家胁迫的人员，沈家的死忠人员，有能力却被打压了的人员，都心中有数了。 该做的准备都做了，就等元宵节见分晓了。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不知不觉，新年到了。 这是叶山在新丰朝过的第一个新年，他将县衙可用的几个余钱，又自掏腰包添了一些买了些米油肉，当作新年福利发放了下去。 县衙只有沈文章核心团体的日子过得富裕，即便是不得已依附沈文章的官吏，也都是捉襟见肘。 他们何曾过过这么结实的新年，尽管这些福利不会让他们暴富，可县令发的福利，已经足够在老婆孩子亲戚前炫耀一番了。 不知不觉，叶山在山原县官员心中，有了一丝好印象，尤其是在底层的官吏中。 可叶山知道，他和沈文章还有一次对决。 胜了，一切都好说。败了，都是虚的。 为麻痹沈文章团体，又恰巧新年，叶山也准备寻寻欢，作作乐。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来到山原县这么久，叶山都没好好逛个街，把个妹什么的，这怎么成。 生活没点恋爱的感觉，和太监有什么区别。 可是一连在县城街道逛了好几天，亮眼一点的小姐姐都没看见过。不过也对，这年头美女都被养在闺房呢。 除非一些特定的场合，比如诗会，比如踏青。。。。。。 第78章 箭上弦 沈文章这个新年没有回太原，并且很多沈家的供奉，也都悄无声息的往山原县聚集，做着最后的布置。 叶山现在每日都尽可能的出现在沈文章团体的视线中，哪里有名去哪里。 暗中，黄胜院和李兴文领着落十三和小刀，对沈文章和谢世军等人反跟踪。 红娘子高强的武艺这时发挥了作用，很多秘谋她偷听了不少。 胜利的天平，开始向叶山倾斜。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正月十五。 山原县外十五里有条小河，河滩上是枯黄的草坪,待到春日,定是山花烂漫。 今日天气晴朗，叶山一身白衣，风骚的摇把扇子，扇子上写着“不负遇见”。 很多少女少妇都是在自己的父兄，丈夫的带领下，晒着太阳，吟着诗，他一马当先融入其中，犹如狼入羊群。 抓住个机会，来到一位采摘野花的小姐姐旁道：“咦，这位小姐，怎么这么眼熟呢，想想看在哪见过？” 小姐姐脸红心跳的看着这俊秀的青年笑着说：“咯咯，我可没见过你。” “在梦里，绝对是梦里。” “。。。。。。” “看来前世有缘，梦中相会啊。给你个机会，追求我把，不辜负梦里相见啊。。。。。。” “人家都定亲了，早干嘛去了。”小姐姐见他越说越过分，盯着叶山俊俏的脸庞小声的说，而后转身跑开了。 “可惜定亲了，身材真不错。啧啧，这小蛮腰，这小碎步。。。。。。” 城外一处精致的院子，沈文章和教谕沈期山及一干亲信喝着酒。 沈文章时不时围着石桌子踱着步。一下人来到身前说低声道：“谢大人传来消息说，已顺利到达指定地点等候。县令大人正在城外踏青。” “踏青？过了今晚，我要让他后悔当这个县令，继续跟着。” 不知怎么，沈文章自从叶山继任就感到了一种奇怪的危机感。 这种感觉很奇怪，或许是心中有鬼，又或许是叶山那年轻锋芒的气质。 就怕叶山察觉到什么，打乱了计划。 夜幕初降。 “县令大人回城观花灯了。”又一下人来报。 ：“哼，废物，不必管他了。叫所有人全部去火鹰山，听候谢大人安排。” 棋已落子。 当谢世军带着亲信，骑马离开了县城时，红娘子也带着落十三等悄悄坠在了身后。 按计划，红娘子等人不必亲自动手，主要是协助监军鲁木，给予精准的情报。 同时，找机会趁乱干掉谢世军，要沈文章先折一臂。如果可能，再把沈家那主持走私的管家带回来。 “一切小心，事若不谐，保命要紧。” 可受惠于叶山颇多的雾当山人，这句提醒的话就当没听见。 山原县西北140里，一座不太高的山矗立在官道不远处，山上植被茂密。 谢世军带着火鹰帮的人就藏在山脚下，等待着。 “弟兄们，今晚做事都给老子打起精神。事成之后，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女人管够。谁给老子坏了大事，别怪老子心狠手辣。听清楚了吗？” 谢世军抖着脸上的横肉动员着。 一个沈家的侍卫飞奔过来，低头在谢世军耳边说道：“头，队伍还有五里就转官道了。” “弟兄们，准备。一队往西，一队往东，上山撒火油。等山上撒油的人下山了。西面的人点火，西面火燃起来了，东面点火等通知，不可乱了。” 谢世军他们的计划，是先放西面山的火，因为西面山靠近官道。这样军营的内应好以出面救火之名，掩护官道到来的走私队伍。 等走私队伍通过防线隐入东面山林的小道后，再去东面放火，救火，掩护。 这放火有个先后顺序。 ”是，老大。” 落十三和小刀几人，悄悄潜伏在这伙人身后一两百米。 见有人分散出去了，小刀和小美，带着九点和冬儿，跟在两批上山的人身后。 边军大营外往东三里的一处平缓的山坡上。 监军鲁木领着500个亲卫焦急的等待着，不停的问红娘子：“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叶山那小子也不来，你一个娘们，该不会是来消遣咱家的吧。” 红娘子脸望向一边，懒得理这太监，可想到今晚事关重大，勉强开口说：“要收重礼，就得有耐心。” 撒火油的人下山了，东西两面就剩下两人留着点火油烧山。 瞧准目标，小刀和小美悄悄靠近，悄无声息的解决了西面放火的两人。 而后如法炮制，又解决了东面放火的两人。 东西两面山的防火权，现在到了小刀他们的手上。 隐约看见西面官道上密密麻麻，知道那是走私队伍在等候放火的信息，掏出火折子，嘿嘿点燃了东面的山。 冬日初春的山林，干燥无比，又有火油的加持，瞬间形成燎原大火，直冲天际。 这次，西面的山林也被小美点燃。 焦急万分的鲁木，原地打着转，看着冲天的大火，有些懵了。 “大人，快，去官道。重礼来了。”红娘子提醒道。 “对，赶紧跟着咱家走。”一马当先，带着队伍冲向官道。 这时候，边营里冲出几个队伍，大概有800人左右，直奔起火山而去,这也堵住了鲁木的去向官道的队伍。 鲁木骂骂咧咧道：“你是谁家的部将，岂有此理，赶紧退下。” 带领这支队伍的将领看了眼鲁木，焦急的说道：“监军大人,我们去救火。”却慢慢将队伍带向官道。 “拦住他们，他们去的是西面官道接应走私队伍，不是去救火的东面。” “大人快看，重礼来了。快拦住他们。” 顺着红娘子手指的方向，官道上一支长长的满载货物的马队蜿蜒而来。 ：“哇，拦住他们，这些人涉嫌走私,格杀勿论。” 胆敢在他这监军的眼皮子下前去护送走私，不死何为？ 藏在山中等候的谢世军一见东面的山先燃起了大火，不由得神魂大慌。 废物，这下完蛋了！ 见军营不远处有部队交战，看来沈家的在军中的线也遇到了麻烦。 当下也只得带着火鹰山土匪，赶去忙个场子，将功补过。 第79章 一局已定 鲁监军的五百精锐对上了八百的队伍，一时有些焦着。 而官道上的走私队伍，此刻已意识到出了问题，正在尾队变前队，退出防线。 谢世军的到来，让本就人数占优的叛军如虎添翼。 红娘子和放火完毕赶来会合的落十三等人，心中焦急万分。 这死太监就五百人，有些玩不转啊。 “给他们拼了，反正是一死。”马队后方一人暴起，砍翻一个士兵后吼道。 红娘子一看，正是谢士军。 正好省得找你了，飞身一个斜刺过去，手起刀落。 谢士军捂着脖子震惊的看着红娘子，嘴里嘟噜着：“叶。。。。。。”倒在了血泊中。 谢世军一死，火鹰山土匪群龙无首，四下逃窜。 可交战的一方哪是想逃就能逃的啊，这也带得已经占优的叛军队伍搞不清状况了，优势瞬间就没了。 “擒贼擒王。”落十三悄无声息的游走在交战的边缘，趁机刺杀叛军队伍的小头目。 红娘子几个纵身，来到了那叛军队伍旁，脚一蹬树，如大鹏展翅般冲向叛军队伍首领。 那首领骑在马上，道路被拦，无法冲锋。只能举起大刀，勉强挡住了红娘子的面刺，身子却向后晃了下。 等身子坐正，用力稳住时，发现自己的喉咙一股冰凉，接着一股甜热的血喷涌而出。 落十三在马旁哈哈大笑，偷袭成功。 叛军主将被杀，很多小头目也被偷袭而亡，整个队伍死的死，降的降。 控制局面后，鲁木带着队伍冲向了正在整队准备逃跑的走私马队。 红娘子等人以强横的武力，将走私马队中的沈家护卫斩杀，鲁木也就顺势控制了整个马队。 蜿蜒好几里的马队，货物满满当当。 鲁木狂喜，落十三打开货筐一看，全是生铁粮食，顿时喜笑颜开。 随后，小眼睛一转，下令道：“走私叛国，一个不留。” 落十三快步走向人群中，提溜出一个胖胖的掌柜模样的人，这可是叶兄弟点名要的人，可别被这阉祸给咔嚓了。 吗的，这太监可真狠啊，比土匪都绝，直接一个不留。 一刻钟之后，世界都清静了。 “大人，礼已送到，我们的回了,这人我要带走。”落十三晃了下控制着的胖管家。 “杀了不正干净。”鲁木有些不高兴了。 死无对证是最好的，留下沈家的人，必然就和沈家有了牵扯，这是他不高兴的原因。 ：“叶大人说算回礼如何。” ：“别给我添麻烦，我只是剿了几个走私的土匪而已。”鲁木到底还是卖了叶山个人情。 ：“叶大人会牢记。”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直到黎明时分，县城喧嚣的气息才渐渐趋于平静。 这些热闹与叶山无关,他一夜未睡,在书房复盘着整个计划。 对了红娘子一群人，他是放心的。 红娘子的武力，落十三的谨慎，小刀的机灵。。。。。。 而监军鲁木到边军时间也不太长，太监的身份决定其在边军中是相对孤立的. 替天子监军，手中肯定也握有能控制的力量。 只要红娘子他们和鲁木接上线，事情就成了大半。 可事情就怕万一，就算事情成了，伤了人也不好，这是他担心的。 李兴文和黄胜远却平静不下来，焦急的神色怎么也压不下去。 整夜都在不停的踱着步。 养移体，居移气，境界不够，自然没有叶山的那份定力。 两人干脆来到城门边等待着。 红娘子一群人直到天蒙蒙亮才回来,还带着个昏迷的沈家掌柜。见他们远远的停下了,李兴文和黄胜远急忙迎了上去。 “成了？” 两人一阵狂喜。 “成了。想办法去弄辆马车来，把这人弄进去,人多眼杂，恐生事端。” 李兴文在城门，找了辆马车带着沈家掌柜，红娘子一行人则骑马坠在马车后守护。 红娘子走进了叶山的书房，他正捧着茶杯出神，心中大定。 “红姐，大家都没事吧。” 听到叶山问人不问事，红娘子心中一阵温暖。 “叶山，幸不辱命。货已落入鲁木手，谢世军已死，沈家大掌柜已带回。” “终于为山原县百姓除了此害，红姐，你太有才了，我爱死你了。” 直到此刻，叶山兴奋得手舞足蹈，双手抱着红娘子的双肩。 晚上才杀了人的红娘子，此刻却是一脸红霞，打落叶山的手，轻骂道：“放开，像什么样子。” 又似乎察觉到一身血腥味，忙转身走了。 叶山知道她的性子，也不计较。 现在破冰山原县只是完成了第一步，掌控住沈家的掌柜，逼迫沈家做出选择才是关键。 哼，走私的物证在鲁木手，人证在我手里。 沈家识时务的话，就知道怎么选择。 快步走出书房来到院子，冲李兴文道：“令李兴文即刻上任山原县狱吏。” 李兴文大喜道：“得令。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叶山叮嘱他道：“现在山原县毒瘤已经破，但是后续任务还很重。你出任牢头第一件事，就是把这沈家的管家严加看管起来。全天都要有人看守，除我之外任何人不得会面。大牢也要全部重新换血，你亲自挑人。同时，暗中行使县尉之职。” ：“黄主薄，你暗中行使县丞之职。要做到一旦任书下来，你们要立刻掌控局面。” 黄胜远也立马跪倒：“一切唯大人马首是瞻。” “谢世军和沈文章那怎会罢休？” “你二人立刻下去执行，沈文章很快就会病休的。至于谢世军，就不用考虑了。”叶山悠悠的道。 “我老李终于跟对了主子了。叶大人可真厉害啊，运筹帷幄。只出动自家家眷，就搞废了沈家的布局，还有谢世军，估计人都不在了。”李兴文兴奋的道。 “叶大人用计天马行空，大人物思虑都飘在云里雾里，咱们他娘的都活在风里雨里，还好从今天开始，算是重生了。” ：“想那么多干嘛，跟着叶大人就是了。” ：“说得也是。” “啪”的一声，沈文章手中的最心爱的紫砂茶壶掉落青石上，碎片四溅。 5万斤生铁，30万斤粮食，500余匹骡子、马，另有100余匹战马全被边军监军鲁木所得. 沈家护卫、家丁200余人，全被杀死。 耗费心力和钱粮养的火鹰山土匪也死的死，逃的逃。 在边军苦心经营多久的线也被毁得一干二净。 谢世军被杀，沈家大掌柜被俘。 一阵寒风吹过，吹乱了沈文章的发髻。 他的心如同空中凌乱的头发，命运也如同一地的瓷屑。 第80章 沈文章的末路 “沈文章，你就是我沈家的罪人。”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丢了拐杖，怒气冲冲的吼着。 沈文章死灰般的心再没有一丝波澜，他知道这次走私失败意味着什么。 胡人的怒火得去平息，这很可能要了沈家的大半家产，这还是其次的。 人证，物证俱在他人之手啊。 出了这档子事，沈家在太原的话语权就小得多了，甚至还会牵连到沈家在朝堂上的地位。 “你告病吧，山原县我们守不住了。输了就得认，挨打要立正。这叶山，不简单啊。” “长老，至于吗？” “废物！还想不明白。他叶山把事情都做干净了，还没把你怎么样，这就是在等我沈家的决断。 听到此处，沈文章脸色瞬间苍白，他清楚的知道办砸了差事回到太原会是哪种处境。 没当上皇帝的太子下场是怎么样的，自己可能也好不了多少。 叶山吃过早餐，来到了衙门上班了。 大事初定，要做的事很多，召集李兴文，黄胜远等来开会。 黄胜远接任县丞，李兴文接任县尉。 而落十三，则出县衙牢头，框架是这样的。 “老黄，老李。提你们为县丞，县尉的文书已经送去太原了，应该很快就到了。你们现在就得立刻卯足劲办差了。接替你们的位置有人选了没？自己多琢磨琢磨后报上来。\" “好的。大人，人选倒有，只是教谕的人选不知道怎么提名。” 以前的教谕是沈文章的叔叔沈期山,沈家全面退出山原县,这个位置也空了下来. 教谕也就是前世的教育部长，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嘛，这个位置得选对人。 这个位置和推广报纸是紧密相关的，叶山准备暂时不安排人，自己亲自抓。 前段时间做的工作，这个时候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结合黄胜远给的提名，一系列的人走马上任。 下面的人惊奇的发现，凡是有点能力的人，都被挖掘出安排在了相应的位置。 比如说一位不入品的人刘吉士，以前大家对他的印象是刻板无趣，胆小怕事。因为他从不敢早退迟到，做事总是小心翼翼。 可叶山却不这样认为。 不迟到早退说明守制度，守制度的人一般都能定规矩，因为规矩能管人。 一拍脑袋，典史之职就落在他头上。 可别说，上任仅仅半个月，清查了整县刑诉讼，清理了一大批冤假错案，山原县司狱之风为之一清。 叶山都骄傲的想“老子这双招子，毒啊。” 一县之长的县令，要抓全面的，什么事情都该管。 什么事都管，那么什么事也就可以放权让人代管。 叶山把一县之事全部切割成所有的小块，分摊给相中的人。 只抓官帽子和钱袋子，另外策划筹备重建巡检司。 黄胜远和李兴文不解，大人都把自己的权利分出去了，那怎么成？ 人事，人事，重在人，人对了，事成矣。 什么事情老子都干，要你们做什么。 老子有大事要做。 最高兴的要数落十三了，现在是山原县的牢头。 叶新南给了叶山一些空白吏部的任命书，任命一些不入品的官吏，再方便不过。 穿上差服的落十三没有疯癫狂喜，而是摆上了香案，哭泣着给祖先汇报。 小刀，九点，冬儿现在也都是大牢的差役，也算谋了份公家饭。 雾当山一伙穷途末路的匪人，摇身一变，全都吃了公家饭。 小美羡慕得紧，可惜了自己是个女儿身。 “女儿身怎么了，等下给你安排个事，这事女子干最合适。”太原府报纸的推广，叶山准备从他掌控的山原县开始，到时候报社有的是工作。 非是叶山任人唯亲，用人所长，用熟不用生啊。 这天,叶山处理完公事,回到后院,发现院子里停着一辆马车。 一人笑嘻嘻的从客厅走了出来。定睛一看，原来是边军的监军鲁木。 “什么风把鲁监军给吹来了，有失远迎，鲁大人恕罪。” “呵呵，叶大人，咱家要回京述职了。特意来看看叶大人，都是为皇上办差，理应多亲近亲近。顺便谢谢叶大人前段时间送的重礼。” 看这鲁木一脸的春风得意，双颊微皱上扬，眼睛放光，头微微上扬，单手叉腰彰显着力量。 可能这老小子要升迁了。 “呸，和你个太监我亲近个啥。”叶山心下说道。嘴上却说：“鲁大人这一脸喜气，怕是回去又得高升了，果然是皇上最信任的人。” “就你会说话，皇上也很看重你。叶大人这次给咱家送了大礼，回京一定给你美言。” 一听这话中有话的意思，叶山心思一动说道：“鲁大人，走，祝贺你高升，也顺便给你送行，祝一路顺风，春风十里。” ：“哈哈，好。叶大人请。” ：“鲁大人先请。” 席间，鲁木透漏几句话说道：“叶大人，京里现在吵成了一锅粥。有消息称胡人将南下，一些大臣相信，一些大臣不信。有人主张主动备战，有人主张主动求和，有人主张打打看先。哎，皇上也难啊，估计都没心情临幸妃子了。” 叶山一口老酒喷出，皇帝都多大了啊，还临幸？ 胡人南下，对整个新丰朝确实是个灾难。 究其根源，是隆兴朝国力逐年衰微，奢靡之风却渐长。 承平多年，居安思安，军备早就废弛。 估计皇上也自知实力不足，所以才为难，才需要报纸来凝聚民心，扭转时局。 期间，鲁木突然说道：“叶大人，上次你带回了一个沈家的大掌柜，需要妥善处理啊。沈家不简单，咱家在皇上身边，可不怕沈家，但是你要小心给你使绊子啊。” 叶山看了眼这个鲁太监，心中一阵温暖，太监也有爱啊。 “多谢大人提醒，我心中有数。对那大掌柜，我的策略是十个字。” 鲁木好奇道：“哪十个字。” “不杀，不放，不审，严加看管。” 不杀，是因为活着的人证才有价值。 不放，使因为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刀，才能随时挥出。 不审，是因为没实力搞翻沈家前，任何证据都没意义。 严加看管，是让其断绝与外界的联系，未知的东西才会让人忌惮。 第81章 酒楼做工作 鲁木回京城了。 草原形势的变化，皇上不是暂时保密的么？怎么朝堂吵成了一锅粥？ 难道事情出现了变化？ “妈的，必须有支能保命的队伍，要不觉都睡不着。”一股急迫的情绪萦绕心间。 于是深夜召集黄胜远，李兴文，还有那个刘士吉，又把重新筹备巡检司的计划提了出来。 新丰朝的巡检司设置类似于清朝前期的职能，却由县尉兼任。 一般在县，州的关隘、渡口等要冲之地设立。掌缉捕盗贼、盘诘奸伪之事，相当于现在的派出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诸位，山原县是拱卫太原的重要力量，但是我们自身防御严重不足。现在沈家势力已经撤出山原县，大股土匪都能在山原县来去自如。所以我决定加强巡检司的力量，打造一支有战斗力的队伍。” “这个问题，我们私下也有交流，人员倒好召集。最主要的问题是，缺乏钱粮和装备。” 熟知律法的刘士吉当即说道：“县衙的话，朝廷例制最高能配置100人以下。巡检司属县衙，也就是说，巡检司最高不能超过100人。” 山原县在户人数是三万户，实际人口绝对超过了20万人。用100人的力量去维护20万人的治安，显然捉襟见肘。 新丰朝就这样，权力不下了乡，地方乡绅统治力量大，很多乡绅地主的家丁护院都有几十人，因此乡绅常常敢和县衙打打擂台。 乡绅随意打杀下人的事件很普遍，县衙还无法追究，新丰律，民不告，官不究。 “愚昧，劣习，土狗”叶山心里骂着。 朝廷怕地方官和当地乡绅私自勾结，限制了县衙的武装力量。 县衙乡绅大都瞧不起驻军，驻军也不鸟地方，不是叛乱，入侵等重大案件，从来不插手。 山原县周边除西北方向因为有边军外，盗贼横行，就是这个原因。 叶山和皇帝接触不少，对其能力也相当认同。可这么一个明君，也无法从根源上铲除这一切，根源就在封建制度上。 不解决制度问题，再有能力的明君，也束手无策。 叶山现在可不敢改变什么，变法那种高大上的路子可不敢弄，无论成功失败，死亡率都接近百分之一百。 既然巡检司量上没法做文章，那只有在质上打主意了。 假如训练出100个野战特种兵，也牛得很呢。嘿嘿！ 黄胜远面露难色的道：“大人，我们缺粮，非常缺。现在是正月过半，马上要青黄不接了。县衙得准备接济穷人，可是官仓被沈文章和谢世军搞得空空如也。要不等五月冬麦收了再说。” 没钱，哎。还说抓钱袋子，吗的，抓了一堆欠条。 前世为钱愁了好多年，怎么现在当官了还是愁啊。 不行，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没钱吧，那就搞去。拖着不是办法，欠一分是欠，欠一万也是欠，没有本质的区别。 ：“就算咱们现在不扩建巡检司，那也得筹备粮食准备接济吃不上饭的百姓啊。我可能让我治下百姓饿死一个。” 叶山对饿死人这样的事，完全不能接受。 其他三人心中想着“叶大人真是好官啊，饿死人这不每年都有么。” “巡检司要立刻扩建，粮食也要尽快储备好。没钱没粮咱们就去搞，去化缘。”叶山恨恨说道。 “化缘，咱们可不是和尚啊。向谁化？”一干人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几天我去太原，去太守府和都督府试试看，看能搞点钱粮不，但是不能抱太大的希望。老黄，你明天把山原县所有的乡绅，地主，富商给我统计出来，我有用。” 叶山想到了后世在大学学生会搞活动的经历，没经费的办法有三种：一种是向上级部门申请，这个可以有，但是一般希望不大，或者所得甚微。 一种是向附近企业商家化缘，俗称“拉赞助”，这也是最主要的方式。 最后一种是分摊，这个根本不可取。掏自家腰包补贴公家，风格是发扬了，可也显示出了能力不足。 “老李，你明天就开始征召，补足100人先。巡检司的事必须立刻上马。钱粮我来想办法，老刘，你把新召收的人摸摸底，务必背景干净。就这样，散会。” 早上，晨练依旧。 现在家里要上班的人多了，早上就是人员最集中的时刻。 大家也一般练武，一边交流着，士气很高。 “叶兄弟啊，这当了官每日还是忙啊，不过心里踏实。走在大街上，正义就是我老落，哈哈。“落十三这货居然每晚都有应酬，这一点让叶山刮目相看。 吃过早饭来到县衙，除了李兴文不在，该在的都在了。 最近公务都比较忙，大家自愿加班的很多。 没办法，被沈文章等人霍霍了五年的县衙，基本是百废待兴。 见不少人还没清醒，他很想把大伙都召集起来站一排，然后叫道:“今天，我很努力。工作，我很幸福”之类的，或者跳跳广场舞来提提神。 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在这个年代，仪字很重要。 黄胜远送来的官绅，富商的名单，叶山开始一张张写请帖。 一边写，一边想着：哼，县老爷我亲笔请帖，多少会给个面子吧，就算不给面子，多少意思点也行。 直到中午才弄完，叫过书吏，把请帖送出去。 午饭时，叫上还埋头在文案里的黄胜远。说道：“老黄，走，吃饭去。正好有点事和你商量下。” 新丰朝办公时间大概早上七点到下午一点。估计自己不叫得的话，老黄会一直办公到下午一点再吃饭。 “大人客气了，下官受宠若惊，敢不从命！”黄胜远恭敬的说道,顺手从书桌下拿出一壶酒,跟着叶山一起来到了悦来楼。 悦来楼是山原县最好的酒楼了古色古香，文化气氛很浓郁，走的就是高端路子。 大厅被屏风隔成一个个小隔间，屏风上书画诗词，应有尽有。 即满足了读书人的雅趣，又给了富商们一个附庸风雅的平台。 “哎呀，原来是黄大人，贵客，上好茶。” 一个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妩媚女人，迎了上来。 人未到，香已至。 第82章 宴请 悦来楼是县城最好的酒楼，自然成了县衙的定点接待酒楼。 认识县衙领导，那是基本工作。 “眉掌柜，别乱说，这是咱们山原县叶县令，这才是贵客。” 被黄胜远叫做眉掌柜的妇人，当即手打了下眼道：“哎哟，真是丢到姥姥家了，居然不认得咱们父母官，该罚。叶大人一表人才，观之真令人赏心悦目啊。” 叶山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女人表演，像极了前世巴结人那些妈妈桑。 黄胜远脸上有些不自在了，忙对这眉老板道：“带去雅间，哪间不用我说吧。” “瞧您说得，山字第一号啊。”眉老板扭着柔软的腰肢，前面带路。 进入雅间，待落座后，眉老板迅速的亲自先上了几碟下酒的豆豆。 黄胜远将带来的酒开了封，拒绝了眉老板倒酒的服务，亲自给叶山倒上。 “叶大人，我老黄这辈子最感激的就是我表叔和您，一个给了让我活了下来，您却让重新的活。” 叶山打断了他的感激，缓缓说道：“你是能做事的，要感激就为这方百姓多做点实事吧。” 黄胜远心中却想：能做事的多了，街上的泼皮，给他权力，他也能做事。还是咱张家祖坟好，遇见贵人了。 “老黄，我知道你们有些疑问，为何我这么急着改建巡检司。你也知道，沈家在这势力太大，假如我不是借了监军太监的势，你觉得我们会成功么？” 黄胜远心中一紧，他也知道，坏了沈家的大事，沈家岂会善罢甘休。别看沈家暂时退缩了，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就认输了。 叶山见他重视起来，这才缓缓说道：“以前他们是明，我们在暗。现在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啊。所以我们就得强大自己的力量，最起码得有一定的自保能力。要不一股盗匪都能把我山原县搞乱，沈家再给我安个治地无方，我就得拍拍屁股走人。” 以前没大的盗匪是因为沈家坐镇。沈家走了，盗匪来了，责任全扣在他们头上。叶大人本来就是京城来的，大不了一走了之，可他们呢？ 黄胜远想到后果，心里一惊，冷汗直流。忙说道：“大人，我全力支持你，你直接吩咐。” 黄胜远双手有力的握拳，眉宇间露出坚定的神色。 叶山这才松了口气，再好的谋划都需要强力的执行。当权者，当把所有力量为己用，离心离德，阳奉阴违，啥也不是。 “来，喝酒。”叶山和他碰了一杯。 感觉酒不错,就是有些淡，酒精度应该在15到20度左右，在这年代算不错的好酒了。 把度数提上去，叶山还是能做到的，毕竟上过中学的人都知道蒸馏。 前世他也喜欢没事喝几杯。 天冷喝白酒，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热天喝啤酒，吃着火锅唱着歌，啧啧。 两人你来我往，几杯下肚。 “老黄，你表叔张老五事情弄清了没？” “大人，都放出来了，现在又开了间小酒楼。还说要请你喝酒以报救命之恩呢。” “那就好，下午你把他叫到我这来，我要他配合我做点事。我先教教他，省得他演砸。晚上请那帮乡绅富商时，用得上。” “大人，那帮乡绅富商真的会掏钱？呃，就是你说的那化缘。”黄胜远有些怀疑。 “他们会掏钱的，一定。” 怎么会弄不到钱，两个字忽悠呗。随便抛出后世的一个策划方案，都足够换取经费了。可光是忽悠还差点感觉，得有托，就像相声有捧哏的一样。 叶山决定把托的任务交给黄胜远的表叔，张老五。 一是张老五值得信任，还有就是张老五经营酒楼多年，和各方面的人都脸面熟，尤其是被冤屈最近刚出狱。 话题人物嘛，人气高，自带流量。 他当托更有说服力。 哼！一群土乡绅，暴发户，看你叶大爷怎么玩你们。 饭后，黄胜远将其表叔张老五请来了，被叶山耳提面命了一番。 张老五听后，眼睛一亮，频频点头。 夜幕降临。 县城正中心的悦来楼。 县丞黄胜远和县尉李兴文分立左右，招呼着叶大人请的客人。 “哎呦，李员外，快请快请，今儿气色不错啊。” “吴员外，这边请，听说最近又纳了房小妾，可喜可贺！” 。。。。。。 叶山今晚一袭蓝衫，手摇一把扇子，扇子上写着“不容易”三个字，时不时摇上几下。 和落十三在楼上看着两人招呼着客人。 先来的清一色的富商，等富商全来了，一个个乡绅才慢悠悠的进楼。 就算先到的，也要在轿子里或者马车里等这些个商人进去了才进去。 “装b。” 商人不事劳动生产，在各个朝代都不怎么受待见。 而乡绅都是有土有产的人，最主要是读过书，一般家里都有人做过官。 他心想，既然你们这么装，那我先晾晾你们，于是在楼上观赏起夜景来，顺便搜寻下美女。 半个时辰后。 “大人，都到齐了，一个不落。都嚷着换茶水了。”黄胜远无奈上来催促道。 “老黄啊，他们刚聚齐，气场强大啊，自然要晾那么一晾。嗯，现在差不多了，走，下去吧。” 叶山摇着扇子来到大厅中主位位置，长身而立，环视着一周。 “诸位晚上好。” 很多乡绅皱着眉头看着扇子上“不容易”那三个字，像便了几天秘一样的不舒服。 见叶山站起身，下面的人也只得站起身。 有些老乡绅因为没有下人的伺候，只得吃力的撑着扶手站起后艰难的弯腰行礼。下人是没有资格进这场和的，礼字大过天。 不少老乡绅都暗中警惕起来，只这一下子，官民自分，尊卑已定。 这年轻县令不简单啊，恐怕宴无好宴。 “坐下吧大家。诸位都是我山原县的才俊，今天把诸位请来，是有事相商。希望没耽误大伙的良辰美景。” “大人客气了，能被邀请，是我等的荣耀。” “你们是该感到荣耀，因为山原县的未来，需要诸位的献计献策。山原县的蓝图将会在你们的手中，按照你们的样子去描绘。” 第83章 智斗乡绅 叶山开场话拔得有点高，花花抬轿子人抬人，这年头，讲的就是排面。 一众富豪乡绅眉开眼笑，惬意的身子靠椅背。 “诸位可能都知道，山原县五年换了五个县令，上任四个县令。本官可不想只干一年就灰溜溜走人，所以本官前几天办了件大事，可能大家都有听到传言。” 这些人本就是县里最拔尖的那小撮人，消息自然灵通，窃窃私语起来。 “虽说空穴不来风，但终究是传言，姑且听之吧，在此就不细说了。”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滴水不漏。 “本官可以这样说，山原县现在已经是朗朗乾坤了。但是，也有太阳照不到的地方。有人勾结官吏，欺压百姓的；有放印子钱，侵占百姓田产的；有富商偷税漏税，十五税一，诸位都做到了么，都经得起推敲么？当你们酒足饭饱，红袖添香的时候，有人依然是衣不蔽体，饥肠辘辘。本官作为本县的父母官，岂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出现。” 这是干什么？要清算么？ 稍微停顿了一下，叶山观察了众人的神色后说道：“但矫枉不宜过正，各位须自查啊。今年马上就青黄不接了，又有多少百姓要饿死。可本县的官仓已经被贪墨一空。诸位，本官希望你们伸出援助之手，解救百姓于水火啊。” 这叶山的意思他们算是明白了，你们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也有证据，但是只要你们肯掏点钱粮出来，那这事也就过去了。要是一毛不拔，嘿嘿，小心我狗急跳墙死咬一两家。 有这么不要脸的，他说的那些在座的或多或少都有，但这事还真摆不上台面。 “看来今天是得吐点出来了，果然宴无好宴”众人想着，有点后悔来赴宴了。 正当大家准备主动捐点意思下的时候，叶山突然又说：“官府强求乡绅富商捐献，这不合法也不合例，诸位可不能陷我于不义啊。” 怎么，不用捐了么？众人刚有这念头的时候。他又说：“所以，本官决定拍卖自己的墨宝，以筹集钱粮。” 众人看见叶山指着那写着“不容易”的扇子说道：“本官墨宝除写文书，奏疏，其余概不外传。而且这“不容易”三个字道尽世间真态，值得拥有。现在拍卖，10担粮食起拍，大家都要参与，不许流拍啊。” “无耻啊，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真黑啊”。 “不要脸”。 。。。。。。 “怎么？大家都不出声啊，难道是因为嗓子疼。那么就把你们要拍的价格写在一张纸上把。” 叶山吩咐黄胜远挨着递送纸笔。 众人突然眼睛一亮，都是人精，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微笑着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竞拍价格。 这个黄毛县令还是太年轻，必须得给他上一课啊。 叶山接着提醒道：“为免混淆，诸位记得把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啊。” 等大家都写完了，黄胜远把纸张全收集起来后，当众打开，开始念着：“乡绅叶志辉，10担；东市布行刘渊明，10担。。。。。。。”越念道后面越慢，声音越小，仿佛不敢见人似的。 而各乡绅富商，一个个趾高气扬的想，我们都是出底价，看你那一把扇子到时候怎么收场。 终于念完了。 黄胜远最后只得无奈的说道：“总共43人，竞拍价格全是10担粮食。这。。。。。。” 众人正准备看笑话时，叶山声音响起：“恭喜诸位，全部竞拍成功。10担粮食成交。”说完走到门口。 众人看着叶山走向门口，一头雾水的想着，都是底价，怎么会全部竞拍成功了呢？那把扇子会是哪个倒霉蛋得呢？ 片刻，叶山从李兴文手里抱过一堆扇子走了进来。 瞬间，众人恍然大悟。 只觉一口老血充盈胸间，脸色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大堂顿时鸦雀无声，只听见粗重的呼吸声。 “大人莫非羞辱我等。”一老乡绅把拐杖一顶说道。 “本官说过不得流拍，大家都没意见。你们都出的底价，那就是都一个价，按照拍卖规则，价高者得。相同的价格，就是共同拍有，我又没说我就一把扇子，也没有不给你扇子，谁羞辱谁？莫非你等欺负我这年青的县令？”说到最后提高了嗓音。 乡绅能和县衙打打擂台是有的，但是公开作对还不至于。 明明知道这个叶山下三滥的手段，但众人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各位才俊急官府之所急，慷慨捐赠，本官甚是感激。为道谢诸位的善举，本官决定将此事广而告知。” 东西得到了，乖话说几句有什么要紧。 一听这样，肉疼得众人多少有了点安慰。 这时候刚洗冤不久的张老五站了出来说道：“大人，诸位，在下被蒙冤四年多，多亏了叶大人明察秋毫，在下感激不尽。所以在下这十担粮食买叶大人的墨宝，心甘情愿。 只是有个问题我想说，为什么歹徒敢当街放火直至杀害县令？为什么做案后能逍遥离开？第二任县令为什么被土匪所杀？因为我们没有强大的巡检司。安全都得不到保证，再多钱又有何用！” 张老五突然跪下说道：“大人，恳请您为了山原县的百姓，扩建巡检司。” ：“哎，本官又何尝不想扩建巡检司呢。盗匪，马匪横行，而我们无力剿灭，为了安全，诸位只能不断的招手人手保护自己，所费不菲，这是本官的错。全新的巡检司本官早就在策划之中，建成后，将全天十二时辰不定时全县巡查，准骑兵配制。诸位有贵重货物或者重要人出行，可申请护送。” 众人一听，都是眼前一亮，这个必须有啊。 自己即便能招收再多的家将，也不可能有官方的配置，因为犯禁。就算身手再好的护院，在成建制的准军队化面前，都是炮灰。 “大人，您可一定要建立啊。” “大人英明啊！” 。。。。。。。 听着马屁如潮的恭维声，叶山阴阴的道：“一切规划已毕，只是少点钱粮，诸位都是山原县的人杰，请慷慨相助本官。多少无论，全凭自愿。” 众人一听又要出钱，低头看了下手中的扇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说来说去还是要钱粮。 第84章 当当不一样 10担粮食不多,可就这么被黄毛县令坑了，气怎么能顺。 况且乡绅富商，不都是锱铢必较才积攒而来的么，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只是这叶山的建议真的很动心，于是众人抱着稍微出点钱的想法，多少支持下。 乡绅叶志辉第一个说道：“我出纹银50两。” 东市布行刘渊明接着说：“我出纹银45两。” 张老五赶紧站出来说道：“大人公正无私，为我山原县殚精竭虑。我能再见天日，全靠大人。平生最恨盗匪。我出纹银500两。”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同时对张老五怒目而视。 搞什么，捐家产么？ 意思意思下得了，你这直接一把梭哈了，我们后面的怎么玩啊，真不懂事。 正在这时，叶山突然叫人抬出一面硕大的板子，板子上遮了块红布，红布上有所有人乡绅富户的名字。 他随后在刚募捐的三人名字后记上各自的金额。 乡绅叶志辉，募捐50两。 东市布行刘渊明，募捐45两。 西市张家酒楼，募捐500两。 “哦对了，忘记给你们说了，为表示诸位的善举，这募捐牌将会在县城举着游行3天。当巡检司建成后，刻成石碑，流芳百世。各位继续。” “无耻之极啊。”一干人等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乡绅叶志辉和布行刘渊明脸色黑得出水，牌上自己名字后的50两，是那么的碍眼。 一个开饭馆的居然捐500两，咱们的面子放哪里？ 他们有种捐钱捐少了，丢脸的感觉。 只得咬着牙道：“我刚说错了，是纹银500两。” “我也说错了，是纹银500两。” 接下来的众人，按照自己的财力和自我感觉的地位，基本都捐了400，500两，最少也有200两。 钱花出去了，脑子也清醒了，知道又上当了。 都对这原先看不起的年轻县令暗暗警惕，都怪自个摆架子，能干倒沈家的人，是他们能小瞧的么？ 募捐完的众人，正准备逃离这危险地方时。 叶山一声：“感谢诸位的大力支持，本官特设宴，诸位不醉不归啊。” 又都收回了要走的脚，重新落座在席上。 好在酒菜不错，都化悲痛为动力，干饭。 今天的经历让叶山对新丰朝这些富人，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心中不免觉得好笑。 要不要再在饭局上做点文章？就他们这贪图虚名与占小便宜的毛病，能让他们回回上当，当当还不一样。 想想还是算了，一顿胀饱与顿顿饱，他还是能分清楚的。 400多担粮食，接近2万两银子一下盘活了整个县衙。 能让山原县的地主老财大放血，实属罕见。 在张老五等商人有意无意的传播下，当晚宴会的细节也被有心人爆出，迅速在短时间内传遍全县。 招行偏锋，大智近妖的叶山叶大人的名号算彻底的打出去了，风头一时无两。 “牛皮已经吹出去了，要是做不到，打的可是咱们所有人的脸。老黄，今天立刻核算所有官吏杂役以前拖欠的俸禄，今天一并结清，并每人多发10斤肉。大伙给我用心做事，谁干得好，本大人有赏。谁出工不出力，拖后腿下绊子，本大人让他饭都吃不上。” “叶大人英明啊。俸禄以后铁定准时发放了，说不定还能涨涨。” “是啊，叶大人有魄力，大才啊。” “是啊，你们看前任那些人，在叶大人手下连招都对不上就完蛋了。” “对对，叶大人说到做到，我一点都不怀疑他说的，干不好，饭都吃不上” 对于提升下面人的认同度，升职加俸永远是最好的方式，没有之一。 世事沧海桑田，唯有人心不变。 超越千年的心理思维，暂时是他来到新丰朝最大的倚仗。 钱粮有了，整个县衙焕发了活力，所有工作都进展很快。 在李兴文的带领下，叶山来到了县衙旁巡检司的训练场。 场地不大，密密麻麻的站着一群人，横竖各10人，什么着装都有，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看着自己上官和县令大人的到来，全部闭嘴老实的站好。 现在叶山的人气和威信都到了顶点。破沈家，坑老财，对手的哪个不是县里最顶层的啊。 咱得老实点，跟着叶大人，幸福一生。 叶山看着这群人努力的想展现激情的一面，但总感觉缺少了点灵魂。 长期的生活方式和内心缺乏使命感使得他们只是在凑人数，绝大部分人平生都只拿过农具没摸过兵器。 根本就没有战斗力。 他很想说点勉力的话，但就这精神状态真心赞扬不了什么。 直接道：“全体出门右转，跑步10里，跑不完就不用回来了。” 看这些人站着发愣，李兴文很恼火，感觉在叶大人前丢了自己的面子。 顺脚踢向一人道：“都给老子跑，跑不完，爬也要爬回来。”说完，一马当先的跑了出去，众人慌慌张张的跟着跑了。 于是，整个山原县的人都看见一群大男人围着县城跑，一时弄得鸡飞狗跳。弄清是县令大人在训练他们时，一个个都眉开眼笑。 前几天出了银子心还在滴血的布行老板显摆的说道：“看见了吧，以后会有崭新的巡检司，准军队配置。我可是出了大银子的，你们算跟着沾光了。” “是，是，是。你出了大银子。哈哈哈。” 围观的群众一团哄笑。 临近中午，断断续续的回到了训练场。 除了李兴文和少数几个人的体力跑上10里路，回来还能站着。 其他人三三俩俩的搀扶着，死狗一般瘫在地上，最后几个还真是爬回来的，不过好在所有人都回来了。 叶山长身立在正中央，摇开写着“男人要强”四个大字的扇子，开始训起话来。 “很好，都回来了。你们跑不完10里路，是因为你们平时没训练过，你们的体力跟不上。平时日用的饮食，缺乏肉食，没有力气和耐力，这不行。从今以后，你们每天都要吃饱饭，要吃肉。男人得强，男人要强”。 众人一听，顿时打起精神，连瘫在地上装死狗的人都撑起身子认真地听着。 “没错，是每天都要吃肉。跑步10公里，是最起码的体能标准。你们可知道你们这群人，是我山原县安全的基础保障。 以后，我要山原县百姓一看见你们就肃然起敬。 我要所有的小娘子，小媳妇看见你们都脸红心跳。我要你们家的门槛都被媒婆踏平。” 第85章 县老爷的一天 叶山的话，迅速点燃了整个训练场。 本来招进来的这些人，很多都是来混碗饭吃的。顿顿饱饭还有肉，无疑是最大的诱惑。 “好！好！”一帮人都露出了期待的样子，几个夯货哈达子都流出来了。 李兴文压了好几次，都没按住众人高涨的情绪，又不好出手打骂。 叶山举手压了压，嘈杂的人群这才安静了下来。 “但是，这一切得靠你们努力的训练才能得到，要不就你们现在这死狗样子，是个娘们，都不想瞧第二眼。完成我给你们的训练计划，刚我说的，绝对能实现。最起码，你们去逛窑子，也能优先选人，说不定还有姐儿倒贴。有没有信心。” “有”！ “蹲着撒尿的么”？ “有信心。”喊声震天。 “叶大人说的真粗鲁，哈哈，不过我喜欢”一众人浪浪地想着。 “很好，去后堂吃肉去吧，下午准备训练列队。” 吃过午饭，叶山把训练的一些步骤交给了李兴文后说道：“老李，上点心，往死里给我训练。我要的是能打的兵，不是吃拿卡要的废物。我要他们随时能上战场，能杀敌。” “大人，放心吧。我吃住和他们一起，绝对训出来。”李兴文得到黄胜远的告诫，知道这支队伍就是他们的保障，也格外的卖命。 叶山又把刘吉士叫来，叫他弄一套纪律出来。 “其他的你看着制定，但是第一条必须是：服从命令是天职。” 整个下午，叶山都在训练场，这是现目前最重要的事。 中午所有人都吃得油光满面，很多人自小到大都没吃得这么爽的。 叶山看着这一幕感觉很温馨，就好像自己十几岁第一次去成都吃火锅的样子。 “吃好了，那就训练。今天下午开始训练列队。横竖10人排好。” 叶山教了列队的基本动作，就叫李兴文带着练习。 很多人连最基本的向左转向右转都搞不清楚，操练起来太过骂娘。 扔下一句：“三日之后来检查”就回到了住宅。 泡了杯茶，盘算着接下来的事。 巡检司总算是架子拉起来了，但是没有装备，看来太原势必一行了。 没有上级的支持，怎么配置装备啊。 掌握住绝对的武装，自己才能在山原县待着安稳，带着这支小股军队，即便是逃命，成功率也大很多啊。 还有报纸的推行，也该着手开始布置了。 文稿可以自己撰写，广告什么的也可以在县里弄，反正山原县是他说了算。 可印刷工具什么的，就需要去太原寻找了。 皇帝那人不错，挺不容易的，能帮一把是一把。 夜晚，吃过晚饭，又没什么娱乐活动，叶山叫上红娘子和小刀，一起逛街。 山原县的夜市人还是多，可远远比不上京城。 热闹的地方多是一些说书的，和耍杂技的。 想起红娘子一伙人当初沦落到卖艺，刚想调笑几句，发现红娘子脸色不对。 轻声问道：“红姐，有什么情况。” 红娘子盯着耍杂技的一伙人道：“这伙人都会武功，应该不是专门耍杂技的。” “走吧，回去了。”对于不确定的事情，他都是先离得越远越好，不去凑那热闹。 去巡检司找了李兴文，李兴文立马带着几个人赶去，不过没找到人，灰溜溜的回来了。 不在意的说道：“其实山原县很多这样奇奇怪怪的人，太原城更多。” 在西市的二楼一间客栈上，一身绿衣的女子注视着李兴文带着一干巡检司的急匆匆而过。 腰肢细腻，身材丰腴，鼻梁高耸，眉黛含情，气质高雅，端的是让人心醉的俏佳人。 俏佳人猛地跺了下脚道：“叶山，我沈青青不会放过你的”。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山原县现在被叶山经营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绑架他难度实在太大，你看他今天身边带着的那漂亮女人，武功很高。况且长老也不准我们私下行动，要是被发现了，家法很严重啊。”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劝说道。 “叶山坏了我哥的大事。其实沈家怎么样我不管，只是我哥因为叶山被剥去一切，现在行尸走肉如同废人一般。我一定要把这叶山绑架到我哥面前，让我哥出出气。” “大小姐，你马上就要订亲了，可别折腾了。叶山一小小的县令，尽管把山原县经营得好，但是在我沈家面前，还是不够看，马上就有行动下来，你看着就好。叶山倒霉了，公子自然心病就去了。” “说得也是。” 随即又气急败坏的说：“谁说我要嫁人了啊。” 管家摇了摇头，家主做的决议，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二月的清晨，窗外不知谁家的猫三短一长的叫春。 叶山没法睡了，索性早早起来了，和黄胜远，李兴文，刘吉士在巡检司的办公处碰头。 现大家都知道叶大人不爱坐堂，小事都分摊给了众人，大事都是碰头商议就是。 刘士吉曾提醒这样会容易导致官威不足，但一段时间后发现这样的效率更高，效果更好。 叶山当然知道官员必须得保证一定的神秘感，但是自己本来就20出头，媳妇都还没讨，要那暮年沉沉的官威做什么。 把山原县治理好了，老百姓生活过好了，比什么官威重要得多。 他把自己将去太原的事和大家说了下。 “大人，不可。沈家在太原势力太大，贸然前去恐有不测。”黄胜远担忧的说道。 李兴文和刘士吉也表示，巡检司现在还没形成战斗力，无法保证大人安全。 “我是堂堂一县之县令，以县令身份见上官，名正言顺。就算是沈家官员，也得以同僚上下级对待。明面上的规矩，他们绝不敢破坏。” “我走后，把沈家那掌柜藏起来。沈家一天没消除隐患，一天不敢做太出格的事。打人的前提是自己得先站稳。” 这次去太原是寻求支持的，自然得备点礼。 叶山都想好了，一些寻常礼品，上官们自然瞧不上，除非是大笔的钱财。 给钱，那是不可能的。 那只有在礼品的稀奇上下功夫。 酒，高度酒。 第86章 途中偶遇 这次太原行的目的一是弄装备，巡检司必须配置兵器，这个问题不大。 另一是搞钱粮，这个估计悬。 新丰朝的行政设置上有很多朝代的特征，感觉就是汉朝到清朝的一个大糅合，不过也更完备。 但各朝代的通病一样无法避免，比如说文武不合，太监监军等等。 世路难行钱作马，欲攻城池酒为兵，礼多人不怪嘛。 整整两天，都在准备礼物。 酒嘛，把度数变高，在这年头就是好酒。 找匠人做了套简易的蒸馏工具，又买来品质比较好的酒，开始拔水份，提度数。 当一滴滴成酒滴落时，落十三和红娘子等人都是震惊的表情，迫不及待灌了几口，直呼过瘾。 叶山尝了下，或许是设备不怎么好，凭感觉这酒最多40多度，离经典的52度还差得远。 水分子和酒精分子结合的最好度数是在52度到54度之间，酒味最醇和。不过这年头，能有40多度，也足够惊艳了。 制作了几大坛酒，又备了些礼物，太原之行就提上日程了。 看着马车满满的礼物，叶山不觉苦笑，从乡绅富豪那忽悠来的钱一小半都在这里了。 想办点正事还真难，但你要战胜它，你就得先融入它。 黎明时分,一行人向太原城进发。 小刀驾着马车，叶山坐在马车里，落十三和红娘子骑着马车前车后防护着。 叶山刚学会骑马,也想骑马，可遭到众人一致反对。 马车毕竟比马多一层防护，在冷兵器时代，马车可以有效的防备弓箭等距离偷袭。 山原县到太原距离倒不是很远，但路不好走，骑马大概四五个小时。有马车速度就慢得多。 叶山不想行军一般赶路，马车不是汽车，没有轮胎减震，坐马车一两个小时，就颠簸得不行。 假如有妇女或小孩，更是煎熬，难怪有舟车劳顿这一说法。 中途一行人下车休息，拿出小美准备的干粮当午饭。 落十三屁颠的跑来道：“叶兄弟，那美酒还有没有，给我尝一口吧。” 看见红娘子和小刀的眼睛也都亮了，他从马车里掏出两小瓶。 红娘子一把夺过一瓶打开喝，闭上眼享受着。 落十三也抢过一瓶打开，只见这货先闻闻来了一句：仙酿，然后倒了一大口，立即打了个酒颤，而后歪牙咧嘴的吞下，做出一副淫荡的享受样。 “留点嘛，十三哥。小刀望着落十三的酒，想要抢来喝几口。 叶山也想去抢红娘子手中那瓶，红娘子躲闪着。突然她身子一顿，神色凝重道：“有人来了，还有骑兵。” 落十三抽出大刀，戒备在叶山的身后，小刀和红娘子一左一右护卫着叶山。 几个喘息之后，见2辆马车和4匹马缓缓在离自己10米远的距离停下来，4个护卫骑兵也戒备的看着这边。 “咦，好浓烈的酒香，好烈的酒啊。”一个声音赞叹道。 一个俊俏公子哥走出马车，旁边跟着一管家模样的人。 这公子哥身着一身紫衫，剪裁得体，手摇一把白色的扇子，扇子上一幅山水画，清新淡雅。 脚步缓缓有节奏，举手投足间气度尽显，来到叶山前，大概1.5米左右的距离站定，细细打量着他。 这个位置正好是正常的社交距离，脸色淡定带着点欣喜与欣赏。 “女扮男装”叶山第一反应是这样的。 假如不是，他可以把这对招子给挖了。很不明白前世看一些穿越小说时候，男主人竟然看不出女扮男装。 “公子好，在下有礼了。冒昧请问下，刚这壮士喝的酒，你们可还有？”管家模样的人问的是落十三手里的酒，看得却是叶山，识人的眼力端的厉害。 “客气了，荒郊野岭，遇见就是缘。”叶山说完用手指了下马车，小刀会意的拿出一小瓶递给叶山。 叶山接过递过去道：“所藏不多，好在美酒配佳人，幸甚。” 紫衫公子哥明显一顿，而后大气的嘴一撇失笑道：“公子好气度。”而后接过酒，向后一招手。护卫拿来的两个杯子。而后将酒倒入两个杯子，端起一杯，玉手递来说道：“请”。 “请”一饮而尽。 女子也端起酒，一股浓郁的香气霸道的往嘴鼻里窜。 酒刚一入嘴，辛辣甘冽，眉头微皱，一饮而尽，只觉香不刺鼻，辣不呛喉，饮后回甘、味久而弥芳。 “好酒。敢问公子这酒何处所得，这酒之烈冠绝天下。”女子两颊微红的问道。 叶山真的有些欣赏这女子了，这杯酒至少一两五。 一两五的接近40度的白酒，在这男子普遍也只喝15度酒的时代，她尽管不太适应，可也一饮而尽。 “偶然所制，算不得上品，应有改进空间。”。随后扇子打开风骚的一摇，只是“乘风破浪”四个大字有些刺眼。 “乘风破浪好，我也喜欢这四个字，比一帆风顺好。”女子赞道。 “呵，恕不能送，此刻就这一把。” “公子说笑了，小女子白芷，敢问公子大名？” “白术。”叶山大气说道。 见天色不早了，离太原城还有些路程，得赶在天黑关城门前进城。 于是告辞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大人请便。”女子爽朗的说。 女子看着叶山一行人渐渐的远去，若有所思。 管家来到女子身边说道：“小姐，这酒好烈。不知能请教下酿酒之法不。” “他们现在急着赶路，应该是赶去太原城。谢伯，咱们掉头回太原城。追上他们。” “是。” “叶兄弟，你怎么知道她是女的啊？”落十三这夯货看来是凭实力单身的。 “的确是女子。”红娘子抿嘴笑着道。 叶山却在想着她是如何瞧出自己官员身份的，不简单啊。 喝了点酒，马车颠颠簸簸，小憩一下再好不过。 直到被小刀叫醒，已经夜幕初降了，太原城到了。 一行人掐着点进了城，正准备去找客栈时，一个爽朗的笑声道：“白公子看来是遇到麻烦了，太原城里这个时候，客栈一般住满了人。就算有客房，也被一些公子哥们预定，以防夜里逍遥过甚，误了回家的点后好暂住。” 回头一看，原来是今天中午遇见的那一行人的管家，只是不见那女扮男装的女子。 第87章 太原之行 “又见面了，看来老朽和白公子有缘啊。”管家行礼道。 叶山心思一动，回礼道：“老人家又馋酒了，酒好说？只是无处落座啊。” “这还不好办，白公子跟老朽来。对了，老朽谢无春，你可以叫我谢伯。”说着向西大街的一条巷道走去。 一行人跟着他来到一宅子面前。 谢伯上前敲门，门打开，一个仆人忙向他们行礼。 谢伯对转身对叶山说道：“公子不嫌弃，可以暂住在此，出入也方便，也好答谢公子的分酒之情。” “那就多有打扰了。” 叶山又拿出两小瓶酒递给他。 谢伯吩咐下人：“这是贵客，好生伺候。” 而后借天色已晚告别，明日再拜访。 下人带着叶山一行人安顿好，又摆上了一餐酒席，说是给贵人接风。 红娘子纳闷道：“叶山，今天中午遇见的那群人也太好客了吧。我记得他们和我们是反方向的啊，怎么我们一到太原，他们掉头随后就跟上来了啊。会不会有问题呢？” 叶山看着一桌子的酒席，发现居然以川菜口味的为主。看来那女子是个厉害的有心人，从今天打尖的干粮猜测出自己可能好川味，细节决定成败。 那女子假如不是沈家的人，就是太原某个权贵家的。 回想起和那女子短暂的接触，可以看出具有良好的家教与学识，举手投足浩然大气。 从心理学上看，是心中坦荡，无惧一切。 而那谢无春，一个管家，待人接物也颇有一番气度，不可小觑啊。 能让他们那么重视自己的原因只有一个“酒”，他可没自恋到那女子喜欢自己，自己倒是对那女子颇有好感。 他知道这样的酒在这个朝代具有多么大的冲击力。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权贵更需要庞大的金钱来维系地位，可金钱的合法获得渠道并不多。 不想了，反正明天自然见分晓。 都督府书房。 “哎，军饷又得拖延。”一个疲惫的中年男子喃喃的道。 “爹，又愁钱粮了啊。”一个端庄靓丽的女子出现在身后。 “小岚，你不是和谢伯去边军大营见你弟弟了么，怎么就回来了啊。”程庭玉闻言，转头诧异望向女儿程岚。 “嗯，我们走到一半，打道回了。先别问，你看看这酒。” 程岚把酒递到他身前。 “哎，小岚，爹没心情喝酒啊，军饷得发了，军士们等着养家呢。可朝廷划拨甚少，一到太原又被克扣一部分，沈家，哎。。。” “爹爹，你先尝尝嘛。”小岚撒娇道。 程庭玉诧异的接过酒，自己的女儿谋略，学识非一般人可比，今日作女人状要自己尝酒，难道这酒有什么特别。 打开瓶盖，一股浓烈的酒气直冲嘴鼻，沁人心肺，只觉疲惫一扫而空。 “好酒”脱口而出，仿佛不忍心喝掉这美味一般，迟迟不肯下口。 “喝啊，爹爹。” 程庭玉像往常一样一口灌下，辛，辣，苦，香一齐涌入口中。 “好烈的酒，哈哈，这才是男人喝的酒。” “咦，喝了浑身立马暖和起来，这可是将士御寒的好东西啊。小岚，酒在哪里买的，能大批购买么。”程庭玉有些急促的问道。 “不知道，女儿今天在半路遇见一行人，酒就是其中一个公子的。他应该是个年轻的官员，听口音像是大明湖一带的，可口味又像是川人。爹最近有这两个地方的官员调太原周边县么？” “是个县令或者县丞么？我不太清楚，明天去打听下。” “听那公子说，这酒还可以变得更烈，好像制作并不难。我就想能否购买或者合作一下大量制作，出售后利益非同一般啊。好酒之人是没法拒绝的啊。我已经叫谢伯把那一行人安排到了西街宅子里住下了。”程岚有些骄傲的说着。 “好，小岚，做得好。可惜了你弟弟小虎，没你半点机灵。你若是个男儿身该多好啊，我程家世代镇守太原，保我新丰安稳。可是近年国力渐微，爹爹有些力不从心啊，既要保太原稳如泰山，又要防朝中小人的暗箭。还好有你。”程庭玉感慨道。 “爹爹，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傻丫头”。 沈家大厅，沈家长老沈武行正和族人议着事。突然沈文章冲了进来叫道：“长老，为什么要把我妹妹嫁给王德那厮。我爹是不在了，你们就这样欺辱我们兄妹么？” 沈武行皱着眉头看着沈文章道：“不是叫你面壁思过么？谁叫你出来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要不是你，我们沈家何须巴结王付之。王德是王付之的独子，这就足够了。” 沈文章倔强道：“这太原不是他太守王付之一人说了算，不是还有都督程庭玉么，你们不是最擅长阴谋诡计么，可以博弈啊。怎么就非得要用我妹妹做牺牲品。” “这是族长的意思，也是我们家族的决议。把他轰出去，再敢放肆，家法伺候。”沈武行吩咐道。 “你们不是东西，你们干的事。。。。”远处传来沈文章断断续续的声音。而会议继续进行。 沈文章被一左一右押着扔在了后院门口，披头散发的站起来，看着小妹沈青青的房间灯灭了，喃喃道：“小妹，哥只能帮你到这了。看你能逃出太原不。” 沈家院墙外，一个穿着仆人衣服的曼妙身影，低头匆匆往西大街方向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叶山就来到了太守府。 上次已经来过，加上几颗碎银子塞给门房，这次进门也就容易得多了。 叶山很反感和神棍一样的太守王付之打交道，不舒服是一方面，最主要是太费脑细胞。 “什么时候来太原的？” 见到叶山，王付之第一句话就劈头盖脸的问了过来。 “昨晚天黑刚到太原，今天一早就来拜访太守大人了。” 叶山的回答，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下官确实有事请求大人帮助。” “说。” “山原县周边盗匪甚多，下官重整巡检司，需要一些装备兵器，望大人支持。” 王付之沉默半响后道：“装备兵器你得去找都督府，然后去军器监。我同意了，但是都督府那需要你自己去批准，然后拿着批文去军器监找少监。” 叶山立刻装着为难的样子。 你太守和都督不对付，我可不敢装作没事的样子，装个为难的样子你准高兴。 果不其然，看见他为难的样子，王付之神色舒缓下来。 劝慰着说：“叶山啊，做事本来就是做麻烦，都督府那关你过了，少监那准没问题。你们都是京师来的嘛。” 说完，别有深意的看着他。 叶山心里一惊，少监是京城来的，鲁木也是。 看来自己在山原县做的事，这老狐狸绝对知晓。 第88章 和女神谈判 走出太宰府，叶山长出了一口气，第一关总算过了。 中午时分，一行人回到了西大街的院子。 院子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谢伯站立在马车边上。说明马车里的人身份高贵，应该是能做主的人来了，会是那个“白芷”么？ 正想着，白芷走出了马车。来到叶山前打趣道：“山原县县令白术，去太宰府了？”。 看来这太原城里也没有秘密啊。 “姑娘见笑了，正式认识一下，山原县县令叶山。” “都督府程岚。”程岚豪气的抱拳道。 “不请我们进去么。” 浅浅的酒窝，高雅大方的气质，绝对的女神，叶山看得很是欣赏。 “小岚姑娘，请。” 程岚似乎有些吃惊叶山这样称呼自己，但是也不在意，抬脚进了院子。 叶山一想到这妞是都督府的，于是问道：“小岚姑娘，你对都督程大人熟悉不？” “熟啊，你找他什么事，你不是刚去了太宰府么，怎么？事情没办成？”程岚装作吃惊的说道。 这小妞故意的。 但是有求于人，只好把自己的意图说了出来。 “这事不难，但是都督程大人很忙，你准备怎么贿赂我。”程岚俏皮的眼睛狡黠的眨着。 “酒。” “痛快。” 正在叶山和程岚谈话渐渐深入时。 而此时不远处，一个的曼妙的身影徘徊在门外几家人的院子交界处。 “叶大人，开门见山吧，都督府想要您手中酒的制作配方。”程岚正式的说。 “小岚姑娘，算了，我还是叫你小岚吧。你也别您，您，您的叫了，你叫我叶公子或者叶山吧，这样我们沟通可以更畅快点。一畅快说不定谈判我就忘记还价了。” “。。。。。。”听着这略显轻佻的话，程岚脸微红，却并不生气。 她奇怪的是叶山这个人！ 他不同于自己认知里的任何一个读书人，尤其是官场中的读书人。卖弄，官威，做作等在他身上毫无痕迹。 可正是这么一个人，却在山原县将沈家的布局毁于一旦，而后大摇大摆的往沈家的大本营而来。 沈家在太原树大根深，也常和太守府和都督府打打擂台，三足鼎立。 最近听说沈家和太守府要联姻，欲寻求太守府的支持。而导致沈家变弱的原因，很可能就出自山原县这个叶山之手。 程岚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刚从太守府出来的叶山，太守府不好进，太守王付之更是不好相与。 可刚得到的消息却是两人“谈笑风生”。 太守王付之和小小的县令见面“谈笑风声”，传出去，太原各方势力都会大吃一惊。 “小岚，怎么了？” “你会忘记还价？”瞬间，程岚就恢复了以前那个精明干练的样子。 这女人段位很高，情商智商都极高，放后世就是个白骨精。 就差职业装，高跟，丝袜。。。。。。 叶大人走神了。 “十年谋划，十年狡诈，却因你一笑无暇，出了偏差。” “十年染纱，十年商贾，却因你一曲琵琶，忘了还价。” 叶山脱口而出前世世比较喜欢的语句。 “。。。。。。。” “好词，叶大人大才，我可不会弹琵琶，咱们还是谈酒的制作方法和配方吧。”程岚单刀直入。 “不卖，我们合作。” “怎么个合作法？” “我只提供你们配方和制作方法，你们出场地和人手，以及保证配方的秘密绝对安全。利益所得，我七你们三。”叶山沉思下说道。 “叶大人，是不是过了。你什么都不出，就得七成。况且我们做这酒，并不是出于私利。我程家世代镇守太原，现在新丰朝积弱，粮饷经常不足。为国计民生，我七你三。” 程岚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小岚啊，我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山原县的父母官，我得为了山原县3万多户20多万贫寒百姓能吃饱穿暖而努力。况且我单身一个，拿着大笔钱财也无用。假如就你我个人而言，还谈什么利益，你我一见倾。。。哦不，一见如故。送你又如何。” 叶山把“单身”咬得很重，就差直接说，我单身，给你个追我的机会啊。 程岚装作不知的道：“皮之不存，毛将安附。太原的重要性，不是你小小山原县能比的，希望叶大人深明大义。” “我六你四。” “你四我六。” “小岚，别太过分啊，信不信我把配方卖给太守府。”叶山威胁的说道。 “你不会的，拿给太守府，你一成都拿不到，这个你清楚。假如你存了卖给太守府的心思，你今天拜访太守府就不会不带酒了。 你来太原只带了两大桶，原本应该是送太守府一桶，给我都督府一桶的，但是你见我和谢伯对你的酒感兴趣，索性不送了。我说的对吗？” 程岚精准的分析道。 厉害啊！仅仅是从自己拜访太守府没带酒这一点就猜出了一切。 这个女神是妖精。 “那我就找沈家去合作，呵呵，沈家在太原比你们都督府更树大根深啊。” “你会么？刚坏了人家大事，又想去占人家便宜？”程岚反驳道。 “哟，知道的还挺多。只有永恒的利益，哪有永恒的敌人一说。”叶山提醒道。 “可沈家不会放过你。” “为何？” “沈家，要脸。” “五五。但是我有个条件，就是我和你合作的事，你们需要保密。要不太守府不会放过我的，你知道我能弄出这样好的酒，并且条件好的话，品质还可以提高很多。你们应该保证合作人的安全。” “成交。并且我帮你把军器监的批文也办好。”程岚爽快地说着。 “合作愉快。”叶山伸出了手想和女神握下手。 程岚直接无视。 甩下一句话：“批文明日我给你带了，你把制酒需要的东西先准备好，有需要直接知会谢伯。”转身走了。 这小妞这暴脾气。。。。。 牛什么？ 小丫头片子。 一万元一桌的菜也离不了两块钱一包的盐，一千块一包的烟，一块钱的打火机照样给你点了。 第89章 抱走府前的石狮子 沈青青在回到太原后就被禁足在家，就等好日子嫁给太守之子王德。 一想起王德，沈青青一脸的嫌弃。 长得丑就不说了，吃喝嫖赌一应俱全。偏偏还喜欢祸害良家妇女，在太原被其逼得上吊跳井的就有好几个。 沈青青自小练武，颇有侠义之风，早就有将王德变为太监的心。可现在居然要她嫁给这么一个败类。 自父亲因病去世后，族长位变成了自己的四伯，他和哥哥沈文章的日子就愈发的不好过了，经常被胁迫干些危险的事。 无可奈何下，趁哥哥沈文章大闹议事厅之际，她逃了出来。 第一时间想要出城，奈何晚上城门戒备森严，只得等第二天开城门。 躲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却在城门口发现了沈家的家将，挨个检查出城的人。只得又返回城中隐匿起来，再图时机。 “程岚！”沈青青躲在角落惊奇的发现了都督府的大小姐，正从前面一院子走出来上了都督府的马车。 太守府，沈家，都督府尽管不对付，但是不可能不熟悉。 当沈家还是自己父亲当族长时，和都督府关系还不错，和程岚接触也比较多。但是这时候，惊弓之鸟的她却不敢贸然求助程岚。 当看见都督府的马车缓缓离开巷道，一个借壳出逃的计划在脑子里出现。转身翻进隔壁一个无人居住的院子。 第二天一早，本想睡睡懒觉的叶山被小刀叫醒，说那厉害女人又来了。 无奈，叶山只得起床，洗漱完毕来到客厅，见程岚已经坐在客厅喝茶了。 “叶大人好雅兴。”这女人打趣道。 “我说小岚，怎么这样早啊。昨天和你谈判太费脑子，受了点伤，估计得休息个十天八天才能复原。要不我六你四。”叶山提议。 程岚直接无视了他的话，扬了扬手中的纸说：“批文给你办好了，制酒的配方和东西呢？” 叶山接过批文看了没问题后，拿出一张画着一些弯弯的管子器皿的纸说道：“叫个手工好的工匠，照着这样制作出来，用铁皮做吧。中间不得有任何缝隙，做好了来叫我，我教你们怎么弄。” 程岚接过图看了看，递给谢伯，谢伯立刻转身出门而去。 “小岚啊，认识这么久，我还没请你吃过饭呢，走带你逛街去。”叶山心痒痒的说着。 “好啊，走。我给你带路都成。” 程岚料定他不敢和她一起在大街上招摇过市。 。。。。。。 “男儿当以事业为重。” 他哪敢和都督府的程岚在公开场合一起露面，太守王付之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甚至还不能立刻去军器监领装备，事情进展这么顺利的话，那老狐狸一定会察觉到什么。 被那老货盯上的感觉可不好。 “小岚，谢伯去打制东西去了，你去再找些牛皮来，我怕密封性不好。我也该去都督府吃吃闭门羹了。” “闭门羹？” 程岚一想就明白了，叶山这样做是为了打消掉太守府的戒心。 这人做事真是滴水不漏，看来能坏了沈家的事可不是靠运气。 都督府大门外。 叶山带着落十三和小刀来到都督府，在大门处喊道：“山原县县令叶山请见程大人。” 一个门房出来喝道：“肃静，程大人公务繁忙，哪有时间见你等，换个时间再来。” 过了一刻钟，门外又响起了叫喊声：“程大人，山原县县令叶山备礼求见。” 门房刚想出去训斥，被提前一步回来的程岚拦住道：“别管他，随便他叫。” “是，大小姐。” 又过了一刻钟，门外又响起了叫喊声：“程大人，山原县县令叶山备重礼求见。” 门房：“。。。。。。” 程岚：“。。。。。。” 又过了一刻钟，门外又响起：“程大人，山原县县令叶山求见，再不见下官可把您府前这对石狮子搬走了啊。” 门房：“。。。。。。” 程岚：“。。。。。。” 程庭玉：“。。。。。。” 太守府大厅。 “什么？逃了？你们沈家是在挑衅我太守府吗？”脸色逐渐变青的王付之咆哮道。 儿子大婚在即，准儿媳沈青青却离家出走了，在他掌控的太原城居然有如此荒谬的事情，太守王付之感觉到了侮辱。 “砰”一个紫砂壶从他手中摔了出去。 “太守息怒！我沈家已将全力追寻了，相信三日内肯定可以找回。以后我们唯太守马首是瞻。”沈家长老忙道。 “赶紧去办。” 当沈家长老离开后，下人打扫过客厅后又奉了杯茶，早已恢复脸色的王付之惬意的喝着。 当然生气是表演，可见沈青青的出走并没有影响到他。 在权力的舞台上，从来就没有感情生存的空间，女人的事从来不在考虑范围内，即便是儿媳。 自己是个体面人，也是个讲究人。 而弱者是没有体面的，更谈不上讲究。 沈家基本服帖了，没想到叶山那小子无意中帮了大忙。现在就剩都督府了，程家世代镇守太原，一时半会谁也奈何不了谁。 一想到叶山，开口问道：“这两天那个叶山在做什么？” 客厅门外的心腹进来行礼道：“叶县令一行人租住在西外街的一个小院子。今天早上去了都督府。” 王付之眼睛精芒一闪道：“说下去。” “叫门，被门童拦下。然后又每隔一刻钟大叫一次。。。。。。”心腹把叶山叫喊的话复述了一遍。 王付之愕然，又禁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叶山看着也是个讲究人，怎么就这么没有节操啊，不过我喜欢。 一想到叶山那小子叫嚣要抱走府前的石狮子，他就一脸的痛快。 但是他还是认为叶山会得到批文的，叶山尽管职小权轻，可大小也是一县之县令，居然门都进不去。 官场规矩都不讲了？他都督府还要脸不要？ “去告诉叶山，叫他晚上再去都督府，必进。”王付之说完就闭目养神了。 晚上，叶山终于进了都督府。 一进大门，就看见程岚一双美目直盯盯的看着自己，才明白自己今天做的有点过，不觉脸微红。 “今儿演得有点入戏了，小岚，对不住了。” “我都督府脸还要不要了，又是礼，又是重礼，又是抱狮子的，你抱个给我看看。” 看着这脸微红，小嘴抿着上翘的小女人状，叶山不觉有些痴了。 程岚见叶山这副模样，脚一跺道：“东西打制好了，酿酒去。” 第90章 和皇族抢女人 在山原县费尽心力找不齐的东西，都督府一天就找齐了。 看着这手工很不错的铁导管，陶瓷器皿，叶山不禁感概：不得不说，权贵就是权贵， 把导管器皿等连接好，因为没有橡胶，只得用湿牛皮替代。 接着把酒倒入器皿，盖上盖子，从头到尾的演示一遍。 程岚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不时的在纸上记录着一些关键的步骤。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见成品的酒冷却滴落，汇集在器皿里。 闻着浓烈的酒香，叶山上前拿着杯子倒了点闻了闻，喝了点，感觉有45度左右了。 果然，好的设备蒸馏的效果更好。 还好，自己这个半调子总算是弄了点酒出来了。 谢伯也忍不住把茶杯的水倒掉，倒了一杯直接一口灌下。 。。。。。。 “就是这个味，前几次都没喝好。啊，好酒。” “咦，头怎么有点晕啊。” 。。。。。。 “我怎么感觉我们被骗了呢？就这，居然分了一半利润？”程岚转动着眼睛道。 这小妖精又准备出什么幺蛾子？绝对不给她发挥的空间忙说：“怎么，想赖账啊，买定离手，懂么？” “骗子。”程岚无意中露出小女儿态。 叶大人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痴痴的看着眼前的女神。 看着叶山一脸的迷恋，精明如狐的程岚岂能不知道叶山的心意。 可程家的女人哪有自由婚配的权利，滥如太守之子王德都只能对她以礼相待。 程岚心里一声暗叹，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察觉到这一情形的叶山，若有所思。 深夜，他失眠了。 程岚的一颦一笑都萦绕在自己心中，他感觉自己恋爱了。 可以确定程岚对自己还是颇有好感的，自己也很有信心追到女神，可为何她眼神会迅速黯淡下去呢？ 是由于自身某些难言之隐？还是都督府的原因？ 对，权贵之家婚配之事很讲究的。 看来得见见都督程庭玉摸摸情况，而他第一次有些恼火自己开局怎么就一县令啊。 第二天一早，叶山又来到了都督府。 门子看见这个小县令又来了，赶忙进去通报管事的，这县令昨天生猛的表现给自己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了。 片刻之后，谢无春来到门口。 “叶大人有礼了，怎么这么早啊。” “谢伯，我想见程大人，有些公务上的事需要给程大人通报下，麻烦了。” “请。 跟着谢伯来到大院，昨晚直接进了后院的工房里，并没有好好打量都督府。 都督府布局就很中规中矩，简单大气，没有太守府那么稀奇古怪。 风水也就是环境，环境可以影响人的心境。 简约大气的生活环境，容易培养人的条理性，逻辑性。 而一个人的房间乱七八糟，那么他想象力较好，同时做事丢三落四的概率也大得多。 而自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也就不难理解程岚身上的气质了。 跟随谢伯一直穿过客厅，来到书房门口。 谢伯轻轻的叫道：“大人，山原县县令叶山求见。” “进来。” 叶山进门行礼后，抬头看见程庭玉在打量着自己。 程庭玉是一员儒将，上马能整军，下马能安民。 眼神锐利，清瘦俊秀的脸庞，鼻梁高耸，发髻随意的打着结但并不凌乱，一身淡蓝色的儒服，很随意但得体，给人感觉很舒服。 简直和程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也证实了程岚是都督之女的猜测。 程庭玉看着这个俊俏的年轻后生，有礼，但是不刻意。他观人喜欢看人的眼睛，眼睛是心灵之窗，人是否真有真才实学，观眼神就知道个大概。 这个叶山，眼睛有神却不锐利，但却极其灵动，和爱女程岚的眼神有相似的神韵。难怪女儿那么推崇这个年轻人。 “后生可畏啊，叶大人见老夫，有什么事么？”开门见山道。 “叶山特来答谢都督大人，多谢大人的爱护。” “今我新丰朝平中有危，安民，富民需要你们的努力，民安而江山固，希望你能以百姓为重。县令就是一方百姓的天，你得让他们吃饱，穿暖，有冤有处诉。”程庭玉语重心长的道。 “下官谨记。” “金则伤，土则养。以后做事，有难了可以给小女或者谢伯说。去吧，事情办好了早点回去，百姓离不了天。” “下官告退，叶大人保重。” 叶山刚出都督府不久，程岚就蹦蹦跳跳的来到书房说道：“爹爹，叶山来过？找您什么事啊？” “我给了他点叮嘱，然后叫他忙完赶紧回去。” “您觉得他怎么样？” “嗯，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程庭玉看着她这副模样，哪能不知道爱女心中在想什么啊。无奈的说道：“明天去送送他吧，事情办完了，该回去了。” “啊，就走了啊。” “不然呢？” 出了都督府，叶山来到军器监，找到少监胡咏。因鲁木和这胡咏一系，胡咏这太监很热情，100套皮甲，100把大刀，还有20把枪，都是军用的，全是最好的。 “叶大人啊，马确实是没有，现在大军都缺马。”胡咏歉意的说道。 太监没啥爱好，贪婪是其最大特色。 叶山把包里事先准备的1000两银子给他说道：“公公费心了，这点薄礼请笑纳。太原居，大不易，公公保重。” “叶大人是个实诚人啊。”胡咏感慨道。 小刀和落十三看着这满满一车制式装备笑得嘴都裂了。 叶山却陷入了沉思中。凭今天接触，程庭玉绝不是卖女求荣的性格。那么小岚在意的到底是什么呢？ 恋爱这东西讲求的是你情我愿，可婚姻在这时代却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那么问题就出在媒妁之言上，到底是谁做媒谁拉纤呢？ 一念至此，叶山猛的一惊。太原这么重要的战略地位，主要军政要员肯定都是被监视的对象。 要么留人质，要么联姻。尤其程家世代在太原，那么程岚的婚姻，都督府都没发言的权利，一定是皇族。 吗的，这次玩大了，得跟皇族抢女人了。 小心翼翼的应对各方势力，此番太原行到此只觉得憋屈。遇见了中意的女人，却不敢尽情地去展露自己的心意。 一切根源于自身实力实在太弱，假如小岚真的被一纸诏书嫁为他妇，自己连愤怒的资格都没有。 冲冠一怒为红颜。自己现在只能冲冠，可拿什么去为红颜呢？ 一念至此，叶山岚又来到了军器监，花光自己带的全部银子，在胡咏那弄了两大车没入库的淘汰装备。 总比没有的好。 回去，回去，立即回去。 第91章 离愁 叶山带着红娘子几人一番折腾，连夜收拾好了行李，带着三大车的武器皮甲，早早等在西城门口等待出城。 程岚的马车来到西大街叶山住的院子前，已经人去院空了。 微微失神，上了马车后喊道：“去西城门。” 马车缓缓移动，就在这时，墙边一个曼妙的身影飞快的窜入马车底，纤细的双手紧紧抓住马车箱底，修长结实的双腿蹬在车轱辘内侧。 马车只有轻微的晃动，而心事重重的程岚却并没有留意到。 到了西城门，城门已经大开，商贾和个别早起的百姓排队接受出城进城的检查。程岚见叶山的马车已经不见，看着排着长长的队伍皱眉道：“冲过去。” 马车冲到城门前，守卫的士兵拿着长枪赶紧拦截，一见是都督府的马车，赶紧闪开。 可也有不长眼的，两个沈家的子弟围了上来，准备掀开车门检查。程岚猛地拉开马车帘子，咬牙切齿道：“滚开。” 两个沈家子弟一见是程家大小姐，况且拉开帘子一瞬间已经把车厢看了遍。慌忙行礼道：“大小姐，失礼了，沈家自会上门赔礼。” 看着又匆忙跑起来的马车，两个沈家弟子恼火道：“倒霉，怎么遇见这女魔头了。都督府不好惹，看来上门赔理是免不了了。都怪那该死的沈青青，跑个什么劲，还当她是以前族长之女啊，等抓到了有她好受的。” 回山原县的路上，三大车满满的装备依旧填不满叶山空落落的心。 一行人似乎知道叶大人的心情不好，都不说话。 这时候，后面追来一辆马车拦在前面。程岚走出马车叫道：“相识一场，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啊？”静静的看着今天有些清瘦的叶山说道。 “哟，小岚。来送我啊，可别坑我酿酒的银子哦。”失神的眼睛瞬间光亮起来。 随后眼睛四下寻找起来。 “你找什么？” “我看哪里有柳树。你好折柳相送。” “。。。。。。” “小岚，太原一行很幸运能遇见你，可太多的事等着我去做，临别之际，送你一把扇子吧。” 程岚怔怔的接过扇子后走神了，耳边响起：“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别担心。” 半刻，抬头一看，叶山一行已经走出好远。打开扇子一看，上面写着“不负遇见”四个大字，脸瞬间红了。 最后那句“别担心”，看来一切他都懂。 你懂我处境，我亦懂你心意，不负遇见。 程岚自懂事起就知道自己的命运，所以拼命的读书，学习，谋略。只为试图改变命运。 假如她不是生在都督家，或许也会像其他女孩一样绣花，踏青，诗会。 假如能安稳幸福，谁愿意把自己弄得满身才华啊。 满满三大车的东西，走的速度慢了很多，天黑后找了个三面环山的背风地露营。 落十三看见三大车的装备，就痴痴的傻笑道：“大人，这些东西足以装备300人左右的队伍了。” “娘的，300人，不大不小是股力量了，可在哪去弄那么多钱养啊。”叶山发愁。 “要不大人，你再写几百把扇子拍卖？” “。。。。。。” 躺在地上，望着天上繁星点点，叶山陷入了沉思中。 钱啊，还是钱。 小岚那酿酒的收益一时半会还到不了。 真正收益猛涨应该是在半年至一年之后的事了，没办法，交通问题。 心里打定主意，装备300人的武装，训练好，往死里训。 钱嘛，想办法搞。 实在不行就去抢。 官府衙门的抢，当然不针对百姓，那么就针对能抢的。 程岚无精打采的回到了都督府，谢无春迎上来低声说着：“大小姐，沈青青逃了。” 半晌，她才意识到这条信息蕴含的意义。只瞬间，就恢复了那个精明能干的程岚，立刻问道：“我爹知道了没？” “还没有，我刚得到消息，还在证实消息的可靠性。” “应该是真的，今早我碰见沈家的人了，居然敢搜查我的马车。我感觉沈青青逃了应该有几天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出城了。” “联姻不成必然惹怒太守府，沈家和太守府的关系应该会出现裂痕。”谢伯分析道。 “不，他们的关系应该更紧密，沈家会彻底倒向太守府。走，立刻去见我爹，早做应对。”程岚快步走向了程庭玉的书房。 早上，叶山被一阵鸟叫声叫醒，感觉身上一阵寒冷，才看见篝火已经烧尽，索性直接起身。 春天的早上处处鸟语花香。 这时，红娘子从远处回来，手上提着两只肥大的野鸡。这时候的野鸡熬过了冬天，别有一番滋味。 荒郊野岭的，没办法烹饪，老规矩，烧，就是烤着吃。 鸡嘛，最简单的可以做叫花鸡。可叫花鸡耗时比较长，没有一两个小时搞不好，只得放弃。 今天得赶在天黑前回到山原县，要不又得露宿一晚了。 随便吃了一点胸脯肉和一只鸡腿，而落十三这货拿着鸡架子，咬一口鸡，灌一口白酒。而后撕牙咧嘴的品酒，一脸陶醉状，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一见如此，叶山皱眉道：“十三哥，给你说了早上别喝酒，高度酒比其他的酒伤肝更甚，尤其是早酒。人体的肝是个无痛器官，即使已经发病，一般不易察觉。一旦发病，基本无药可救。” “大人，喝一点没关系的。”落十三无所谓道。 “也不知道娶个媳妇生个仔，现在在山原县你也算是号人物了，赶紧回去找媒婆给你物色个。”红娘子也调笑着说。 “哈哈，好，以后早上不喝了。嘿嘿，我都找三媒婆物色了，估计回去就有消息了。” 落十三和小刀各自赶着辆马车，叶山和红娘子骑着马朝县城走去。 紧赶慢赶，好歹在还有最后一丝光亮时，来到了城门口，可惜城门已经关了。 落十三来到城门前，叉着腰骂道：“哪个小兔崽子在值守，没看见叶大人回来了么，赶紧开门。” 城楼上的几个守卫探过头一看，正是县老爷，慌忙通知上司李兴文，片刻后，打开了城门。 李兴文，黄胜远，刘吉士等官员都赶来了，惊奇的翻看着马车。 “你们些夯货，算你们运气好，多亏叶大人有台面，看看去太原给你们弄到什么东西了，制式大刀，长枪，还有皮甲，活该你们耀武扬威。以后敢给老子不用心训练，仔细你们的皮。”李兴文粗鲁的训着话。 “叶大人威武。叶大人威武。愿为大人效死。”掀开篷布看着装备，一干人兴奋得直叫。 这老李，竟对自己搞些个人崇拜，这是不正之风，每月搞个百八十次也就差不多了。 一行人进了县城，直接把马车拉到了巡检司里。 黄胜远招呼一干官员汇报工作后，又在县衙后院安排了接风宴。 沈青青藏在程岚的马车出了太原城后，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难道去混江湖？可能一露面就被抓回去了。 正当无计可施的时候，看见程岚和叶山依依惜别的情形，狂喜道：“天助我也。”就一直跟在叶山的队伍后。 又趁叶山回城，众人热情欢呼之际，混进了山原县城，接着到了县衙后宅。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可沈青青现在不想放火，也不想杀人，她只想吃饭。 潜伏在县衙后院，直到所有人的醉倒了，这才悄无声息的来到大厅，舀上饭张嘴就吃，大口大口的咽着。 可能是吃太快噎着了，拿过酒壶，提壶就灌了一大口。 “呸，好烈的酒，不过痛快。”逃亡好几天的她开始一口饭，一口酒的吃了起来。 半个多小时后，眼神迷离的道：“好困啊”身子一歪，醉倒在地。 第92章 哪里冒出来的醉妞 沈家大厅。 沈家话事人沈武行脸色铁青的坐在大厅正中，听着派出去的各路人马不断的汇报着消息。 当然，都是坏消息。 搜寻了整整五天，沈青青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废物，全都是废物。” 一干沈家子弟在大厅低眉顺眼的气都不敢出。 “我沈家已经沦落到找个人都没线索的地步了么，谁能告诉我沈青青是出城了，还是没出城？” “长老，小侄认为沈青青还在城里。” “理由？” “沈青青出逃的那晚上起，经证实，五天内只有西大门开启供百姓出入。太原城高戒严，沈青青尽管会点武功，但是要从城门悄无声息的出逃根本不可能，那么只能从城门而过。 我们一直在城门监守，并无一人遗漏，连都督府大小姐的马车，我们都检查过。”今天监守的那年轻人侃侃说道。 “很好，分析得有道理。还有么，畅所欲言”沈武行脸色好看了点。 “既然西城门没出问题，东，南，北三个方向，我们也都有人在主要路口检查，并无发现。可见，沈青青还在城里的可能性很大。”另一沈家子弟也说。 沈武行走下台阶，慢慢踱着步，看着客厅的屏风上那幅“鹰击长空”图，心中一阵烦闷。 太守王付之可不好糊弄，假如再找不到人，那我沈家就得更大程度的倾向太守府。 不行，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 “听我命令：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沈青青找出来。还有，去都督府寻求帮助，他们会帮助我们的，毕竟太守府一家独大对谁都没好处。”这一刻，沈武行眼睛闪耀着智谋的光辉。 沈青青的出逃，打乱了沈家所有的步骤。 重夺山原县的计谋已经出台，在这关键时刻却无法实行，不得不把力量用在寻找一小丫头片子上，真是讽刺。 都督府程庭玉的书房里，程岚正在分析沈青青出逃可能出现的一些变化。 “现在沈家的最主要任务就是把沈青青给找出来，根本无暇顾及他们的生意。这个时期是我们新酒上市的最好时机。” “小岚说的有道理，另外，我们也得发动下力量帮助沈家寻找，沈家找不着沈青青，为平息太守府的怒火，必然更大程度的倒向太守府，平衡一打破，对我们很不利。谢伯，这件事情你去办。”谢无春领命而去。 “找是要找，但是我始终觉得希望不大。我倾向于沈青青已经逃出太原城了。因为留在太原城里，三路人马都会找她，是死路一条。沈青青是逃婚，不要低估一个女孩对反抗婚姻的执着。她有不弱的武功，一定会拼死想尽一切办法逃出去。”程岚冷静的分析道。 程庭玉表示赞同，只是听着那句“不要低估一个女孩反抗婚姻的执着”时，眼神闪过一丝担忧的神色。 “沈青青，你到底跑哪里去了？” 山原县，县衙后宅大厅。 “谁能告诉我，这个女人哪里来的。”叶山无语的指着还在酣睡的沈青青问道。 昨晚黄胜远和李兴文一干人等，给叶山接风。 叶山这几天心情有点郁闷，所以就和一帮属下放开了喝。 半夜，他揉着欲裂的头醒来，口干舌燥。 来到客厅倒着一杯茶舒服的灌下一口，眼睛一瞟，惊得差点没把茶壶扔了，一个女人居然也倒在桌脚。 自己记得昨晚没有女人啊。走近一瞧，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但是浑身衣服头发脏兮兮的，嘴鼻还散发着浓浓的酒味。 mt，哪来的醉妞，也不怕被“捡尸”了。 他挨个摇醒了李兴文，黄胜远等人，红娘子和落十三听见响动也都来到了大厅。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面面相觑。 “这。。。这。。。叶兄弟，居然混进了外人都不知，该死。”落十三自责道。 “不用在意，把她弄醒，问问先。”这样无厘头的事叶山也一阵无语。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昨晚人杂又多，气氛又嗨，红娘子她们即便察觉，也不会多心的。 “啪”的一盆水泼在沈青青身上。 沈青青瞬间醒了，一见一群人盯着自己，心里一阵慌乱，眼睛在周围人群中扫射，心中快速的盘算出逃的方法。 突然，她看见了人群正中的叶山，慌乱的心一下镇定了下来，并轻松的开始整理被水淋湿的头发。 叶山见这女人看见自己一下就恢复了镇定，难道自己有镇定剂的作用？能安神？ 有些纳闷的向前来到这女人身前低下身问道：“你哪里来的？认识我？” “叶兄弟，这女人长得妖精一样，别靠近，小心仙人跳。”落十三提醒道。 跳你妹啊，一个人跳一群人啊，跳县衙一锅端啊。 叶山发现落十三这货越来越有向逗比发展的迹象。 无语的对着这女人道：“老实交待，你是什么人，怎么混进来的，来干什么？不说的话，丢进大牢和采花大盗关一起。” 只见这女人站起身来一边整理衣着一边说道：“我进来吃饭的，要不然你们还有命？一群县老爷居然守卫都不留几个。给我弄壶茶来，口渴了。还有我现在要休息了，给我准备间干净的客房。” 一群人瞬间石化，“给点面子好不好，我们是在审问你，你有点被俘的觉悟好吧”，半响没有人出声。 “叶大人，快点给我弄间客房，听到没？” 落十三气的哇哇大叫，还有没有王法了，抽出刀准备直接缉拿。 “噗，准备动粗啊叶大人。”沈青青依然有恃无恐的笑道。 “你认识我？”叶山拦住了落十三再次问道。 “程大小姐的情郎，现在知道了吧，快点叫人安排客房。” 叶山猛的心头一惊，来不及细想，干脆的道：“小美，按她说的去安排。” “哼，算你聪明，知道厉害。”沈青青拍拍手跟着小美走了。 可怜山原县一群头头脑脑一头雾水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叶山心里一群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哪里来的疯女人。 第93章 沈家女人是祸害 小美给沈青青安置了一间客房，朴素却干净。 沈青青没来由的心里一阵踏实，简单沐浴后沉沉睡去。 一直到日上三竿，肚子饿得呱呱叫，才伸着懒腰起床，打开房门准备开始新的一天。 叶山却一直在琢磨这个事。这个女人显然认识小岚，那么就不可能是小门小户的人。并且敢利用小岚和自己的关系来威胁自己，说明她不仅仅是简单的认识小岚。 太守府？都督府？沈家？在太原出不了这三家。 而这个女人可以说绝色，外貌气质上可以看出其自小养尊处优。 那么这么一个女人怎么会沦落到几天不洗漱，饿着肚子的地步呢？ “离家出走”四个字一下跳入自己脑海。 叶山站在院中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青青，沈青青也就这么直盯盯的看着叶山。 “还是有点俊俏，难怪程大小姐会倾心啊。”沈青青围着叶山转圈打量道。 “姑娘，我想你误会了，我和程小姐也仅仅是初次见面。” 叶山尽可能的表现出平和镇定的样子。 开玩笑，这个怎么能承认呢？一旦承认，小岚可能会面临很多未知的麻烦不说，太守府见自己和都督府的大小姐眉来眼去，王付之一巴掌就可以拍死自己。还有沈家，弄自己都不用人手，多几句嘴自己都招架不了。 “骗鬼去吧，我自小认识程岚，何曾见过她对哪个男人那样啊？嘿嘿，程大小姐你也敢去勾搭，不要命了？她将来可是要进宫的，你这小小的县令好胆子。” 完了，印证了他心中最担心的事，不过现在怎么处理这女人才是当务之急。 “说了姑娘你误会了，我们真的没什么的。对了，我们是不是见过，怎么我老觉得熟悉呢？”叶山也是很纳闷，越看越似曾相识。 “你就这样勾搭上程岚的吗？真老套。看你也不像好东西，是不是见本小姐闭月羞花，想移情别恋啊。” “。。。。。。” 叶山见话题越跑越远，必须抢回主动权，于是问道：“姑娘离家出走，不怕家里人着急吗？在这里待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你这里最安全不过了。” 叶山一脸迷糊状。与其这样打哑谜，不如直接摊开了说：“姑娘，你遇到麻烦了。直接说吧，我能帮的自然帮你，你也不用拿没影的事威胁我，你知道我不会承认的。” 沈青青见叶山这样子也瘪了瘪嘴直接道：“你猜的没错，我是遇上麻烦了，想在你这里呆一段时间，想好办法再说。” “没问题，不就给包吃包住吧，你是都督府的人还是太守府的人，或者沈家的人。告诉我吧，我也有个底。”叶山爽快答道。 “沈文章是我哥，我叫沈青青。你说的没错，上次我在街头表演杂技时，你见过我，当时我是想绑了你给我哥出气的。”沈青青坦白道。 “那你？”叶山一惊，这什么状况啊。仇人家的女人赖上自己？ “别担心，我不恨你，你坏了沈家的事，我反而高兴，那是个黑暗腐朽的家。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全告诉你了，你可别赶我走。你也知道，我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在外面很容易遇到危险的。” 他有些无语这个女人的思维，一时半会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但是，必须先稳住这个沈青青先。 “青青啊，我可以这样叫你吧。谢谢你的坦白。你没有亲戚朋友么？你看我这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影响不好。”叶山试探着说。 “就这样叫吧，随便。亲戚朋友不敢去，我一露面就得被抓回去，全沈家的人都在抓我。”沈青青也一脸后怕的样子。 他看见沈青青这神色，心头一跳。赶紧问道：“你到底干了什么，沈家非得全力抓你啊？” “还不怪你，上次你坏了我哥的事，导致沈家损失巨大，不得不把我嫁给太守之子来寻求帮助。”沈青青白了沈岚一眼。 “这么说你逃婚，逃到我这来了？”叶山一脸苍白的问道 “没错。” 太守府，李新南，沈家，一系列的信息在他脑海中闪过又汇集。要命啊？ “你个灾星，赶紧走，小刀，送客。”叶山赶紧远离了沈青青几步。 “我出去被抓回去了，就给太守府说，程岚和你叶山有私情。王付之肯定乐意把这消息传进宫里，都督府就完了。哈哈。” “卑鄙。” “要住就住吧，少出去晃悠。我还有事，回见。”叶山赶紧逃离。 “算你识时务，我饿了，备餐。” 叶山身后传来一阵放肆的笑，他得赶紧冷静下消化这个信息。 刚出门，遇见李兴文和黄胜远找他去巡检司。 无奈，只得一同来到巡检司。 所有人员都换上了崭新的卫甲和兵器，整齐的站立，倒有些威风凛凛。 看见此景，叶山心中安定了不少。 “弟兄们，你们穿上这身装备，以后就是我山原县的守护神，你们应该为此感到骄傲。我话不多说，只有一点，往死里给我训练，我山原县不需要老爷兵，不需要样子货，我要你们能缴匪，能杀敌。以后钱加倍。全体都有，列阵，开练。” 叶山心中有事，也不啰嗦，转头就走。 “叶山大人威武，叶大人威武。” 叶山不理会一干人员的尖叫，唤过李兴文和黄胜远来到办公区，告诫道：“昨晚那女人的事，把嘴巴闭严实了，走漏了风声，我们都得完蛋。” 黄胜远还纳闷着，怎么来了个女人就要完蛋啊，而李兴文则一脸坏笑，朝黄胜远挤眉弄眼。 “她姓沈。” “我去，大人，赶紧弄走啊，要不。。。。。。”李兴文做了个劈刀的动作。 “老子也想弄走啊，但是。。。”杀人灭口这事，叶山根本就不考虑。 “先不管这摊子事，老黄，老李，你们这段时间把我山原县周边的所有盗匪给我先摸摸底，别打草惊蛇，做到心中有数。巡检司训练也要加紧，别管钱的事。” “是。不过大人，我们准备去剿匪么？劳民伤财，上面也没有这任务啊，做了也没功劳啊。”李兴文纳闷道。 “我治下有盗匪，我还管不管，你才当了几天官，就飘了吗？你对得起穿的这身衣服么？”狠狠地批着李兴文后，心头气顺了点，又缓缓说道 “老李，咱们当官可不能只图自己啊，辖区有盗匪，受伤害的最终都是我山原县，是县里20来万百姓啊。况且，谁说剿匪是劳民伤财啊？能不能加俸就看这了呢？赶紧去办。” 剿匪是劳民伤财，还是发家致富，这个要看怎么操作。 李云龙不越打越发财么。 第94章 老子的队伍 细节决定成败。 整整一下午，叶山都窝在巡检司的办公室推敲着。 夜幕降临，在小美的催促下，他才揉着有些胀痛的脑袋往宅子走去。 刚一进宅子门，想到宅子里的沈青青，胀痛的脑袋就更疼了。 “哟，叶大人日理万机，百姓之福啊。不过这小小的山原县，有那么多事非得早出晚归的么？怎么我感觉你在躲着我呢？”沈青青抱着双臂倚在门上说道。 “青青啊，会玩的玩一辈子，会干的干一辈子，知道么？”叶山板着脸说道。 “那我就是玩一辈子的。” “。。。。。。” “你真的几十把破扇子，卖了几百担粮？几句话，骗了几万两银子么？怎么弄的，能教教我么，你知道我现在身无分文。” 沈青青显然了解到了叶山的一些事迹。 “那是乡绅富商为我山原县百姓献爱心。” “对，对，那你就教我怎么让人献爱心好吧。” 沈青青这类女人，叶山其实挺喜欢与之相处的。 聪明，真诚，大方，敢爱敢恨等性格特点，颇有前世女子的风范。 但是一想到其身份，自然的，头，又疼了。 “青青啊，我忙了一天了，肚子都饿扁了，先吃饭再说好吗？” “嗯，我也饿了，想先吃，小美非得等你。一个小县衙门，讲什么规矩嘛。”沈青青气鼓鼓的说道。 她似乎对一大家子在一桌一起吃饭很新鲜，在沈家一般都是分食的。 自来熟的性格，只一天就和小美熟悉了，并且也很好的讨好了红娘子，看来大家族出身的女子，与人相处的能力普遍高于平民女子。 “叶山，你去太原就是为了弄那三大车的破烂装备么？你一个小小的山原县，弄300人的巡检司干嘛？造反哇？” 一听这话，叶山就气不打一处来。为了这三车装备，老子在太原战战兢兢，低三下四，唯恐得罪了太守府与你沈家，没想到还是惹了她这么个大麻烦。 “三百人的装备队伍，你拿什么养呢？我哥以前在山原县根本就捞不到钱，还得从家里拿钱，你有办法？是了，你会叫人献爱心嘛。” 叶山懒得理会她，怎么搞钱，这个才是要命的问题。 募捐，这个可一不可再，现在衙里仅剩的钱粮，马上就青黄不接了，随时准备救济穷人。 下个月就得给扩招的巡检司人员发放俸禄了，当兵吃饷，当差发俸，此乃天理。假如下个月发不出俸，那么自己这么多的努力，全会化为乌有。 不足一月的时间必须搞到钱粮，那么就只能弄快钱，看来剿匪，是目前的唯一出路。 叶山心里一阵悲鸣，穿越了还得为钱奔波，为情所恼。 黄胜远和李兴文知道叶大人对盗匪的重视，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基本摸清了境内所有盗匪的基本情况。 其实说白了，哪里有盗匪，哪些盗匪能给钱买平安，哪些盗匪不讲谱子，山原县的百姓特别是山原县的商人，都一清二楚。 二人是土生土长的山原县人，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但是暂时还不能去商人那里打听具体的情况，谁也不知道这些商人是否和盗匪有牵连。 第三天，一份山原县盗匪大概的分布图就出现在叶山的手里。 不看不知道，大大小小的居然有十几二十股盗匪。规模大的有近百人，小的十来人，几十人不等。为核实信息的真伪，叶山拜托红娘子和落十三去实地打探。 叮嘱他们必须注意安全后，叶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巡检司的训练上。 信息是一方面，巡检司的战斗力才是根本，要是练不出战斗力，金山银山也搬不动。 李兴文和刘吉士按照他给的训练章程训练了接近半个月。 叶山是根据自己所知道的零零碎碎的训练方法制定章程的。 首先，必须是体力和耐力的提升，一切的技巧和技术都根植于力量，所谓“一力降十会”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每日清晨的10里跑步变成了20里跑步，所有人员基本都能在规定时间跑完。再持续几日，他决定开始负重跑，继续强化队伍的体能。 其次，是团队协作能力。巡检司的构成基本都是良家子弟，缺乏好勇斗狠，个人单兵能力不行，这个是硬伤，说穿了，就是打架不行，短时间内没可能扭转。 弥补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团队协作，玩团队建设，他最在行。 再次，使巡检司每个队员，必须要有能杀敌的基本手段，咱内力不行，但是得有招有式啊。 要不弄来了武器，不会用，屁用没有。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所以寻求到武学大家红娘子给大家设计了几套招式，但是他不满意。 只要有两三招杀招就可以了，敌人来了能知道抵挡，抵挡后能有效的回击。去除一些花招，游走的无效招式。 红娘子有些不太情愿，觉得这样有些侮辱了武术，终究还是应了叶山的设想，设计出了简单的五式。 体能训练完了后，接着就是列队。 列队也是团队配合的一项重要体现，按照后世的列队要求，整齐划一，精益求精。 抬脚的高度，摆手的幅度都是练了又练，不厌其烦。 下午，全体都是练招式，一遍一遍又一遍，直接练到近乎脱力为止，就连李兴文都有点吃不消了，叶山感觉到了大家都到了体力和毅力的临界点了才停止。这个阶段，他也尽可能的参与进去，毕竟在这冷兵器时代，多点保命的资本没错。 尽管大家都怨声载道，但是看见自己的老大和县老爷也咬紧牙关在练，也就没话说。 叶大人都在做的事，那就是好事。 在他们的思想意识里，叶大人是做大事的，当叶大人都在做自己也做的小事时，那么这件小事一定不小。 谙熟心理学的叶山，岂会放弃这大好时机，拼命的训，当然，自己也跟着遭罪。 每天晚上，训练后，伙食都是最好的。肉，肥瘦都有，一寸见方，还他娘的管饱。 馍都是白面做的，很多人吃到了有史以来的最好饮食。众人发现自己的力气和身板也在明显的变大，变壮。 吃过饭后，叶大人都会把大伙集在一起说是聊聊，聊百姓的生活，聊现在的困难，聊将来的出路，聊未来的美好。 每天晚上夜幕深重时，叶山才一瘸一拐的回到县衙的家。 第95章 有骑兵的土匪 沈青青始终不解，叶山这县令当到臭水沟里去了吗？ 他到底是来当官的还是来受虐的？ 只是看见叶山手脚都起的血泡又磨破的肌肤时，心底有不觉佩服起来，看来自己哥哥输给这样的人不冤。 沈家那些吃喝嫖赌的子弟，没有哪一个配和这样的人过招。 叶山不习惯用下人，沈青青自觉的帮起他清理伤口和上药，然后问道：“你非得要这么拼么？为什么呢？” “我比不得你们这些世家子弟，现在我连自保的力量都没有。这个世道，再怎么强大自己都不为过，只有握在手里的刀，才算力量。你说是吧。”叶山疲惫的说着。 “这就是程岚喜欢你的原因？” “胡说，没有的事！”他坚决予以否定。 “我都看见了。” “你看错了。” “是我眼睛看见的，我眼睛没瞎。”沈青青坚持的说，并且露出敢做不敢当的鄙夷神色。 “幻觉，一定是幻觉，当时你饿晕了。” “。。。。。。” 日子就在这样白天疲惫晚上和沈青青日常交锋中度过，自然两人的相处倒也越来越融洽起来。 其实叶山倒挺同情沈青青的，本是沈家族长之女，受尽恩宠。 可这一切都随着她父亲的突然病逝烟消云散，其哥沈文章也不得不替沈家干脏活，应该说两兄妹随时都可能被抛出去当炮灰。 这其实在大家族中再正常不过，每个大家族权力更替过程中，都会衍生出无数个版本的豪门恩怨情仇。 可别说，和这么一个大美人在一起，叶山也常常心猿意马，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好几个月了，还是处男呢。 每晚沈青青给自己上药的时候，都特别煎熬。 前凸后翘的身材，紧绷的双腿，柔弱无骨的肌体，魅惑的气质。 对二十岁出头血气方刚的叶山，无不散发出迷人的魅力。 假如说红娘子是淡雅的荷花,程岚就是高贵大方的牡丹，那么沈青青就是意乱情迷的玫瑰. 他只得无奈的对沈青青说道：“青青啊，你这么个大美人，沈家大小姐，别给我上药了，要不晚上不好睡觉。” “谁叫你胡思乱想啊，君子，君子，非礼勿视，懂么？”沈青青白了沈岚一眼，风情万种。 叶大人只得落荒而逃，不过怎么看都觉得沈青青是故意的。 红娘子和落十三出去接近半个月了，叶山倒不怎么担心。 土匪世家出身，打探点消息，这正是专业对口，哪能阴沟里翻船啊。 经过半个月的魔鬼训练，整个巡检司士气与战斗力明显上升。 根据科学,一个人的习惯初步养成，一般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现在士兵们已经能主动的训练了，即便是拿着根木棒，也能做出抵挡，挥刀的动作。 而不是像以前，即使拿着刀也只能做切菜，锄地的动作。 晚上，叶山对这支队伍进行了所谓的文化课教育。只为了一点，强化这个支队伍的团队协作力和凝聚力，强化对这支队伍的掌控。 握在自己手中的刀才叫刀。 农历三月底，县城门口不断的汇集着面有菜色的百姓。 青黄不接时，这些百姓也已经到了生存的极限了，不得已才拖家带口的来到县城来找活下去的希望。 叶山也第一时间启动应急救助，在县城门口的空旷地带，设置施粥。并令巡检司搭建了简易的棚子以供饥民遮风避雨，派出一队人员维持秩序。 这还不是大灾大难的年，可是眼见一天比一天多的饥民汇集，施粥的锅也从两口变为三口五口。 县衙的仓储一天天的在减少，他也只得号召乡绅富商加入施粥行列，不过这次他没耍手段，全凭自愿。 乡绅富商们见县老爷这次没坑自个，也都多多少少的开设了粥棚。 人啊就是这样，你不坑他了，或者少坑他了，他就觉得你变好了。 叶大人就在这一片歌功颂德中，终于等到了红娘子和落十三,小刀带回的盗匪确切消息。 “叶山，已探明盗匪共计18股。其中人数在百人以上的一股，30人以上的5股，其余的10几20人不等。”红娘子将大致情况说了下 “说说最大的那支盗匪。”叶山有些吃惊，居然真有上百人的盗匪队伍，这得祸害多少人才养得起这么大的盗匪啊。 一旦剿匪，假如成功了，别人盗匪就会望风而逃，或做鸟兽状一哄而散。所以第一次的目标，必须找到收益最大的那支。 “那支盗匪说来奇怪，他们一般很少在山原县境内作案，其主要是在陕省作案，最近才流窜至我山原县来的。他们居然有骑兵30余，能战的青壮土匪80余，我们一直在这支盗匪附近蹲守了近10天才摸清楚。” “居然还有骑兵，看来不是一般的盗匪，流窜盗匪最是难剿。奇怪，他们的马哪里来的？” 叶山吃惊居然有骑兵。 纵观中国历史上，凡是中原王朝不缺骑兵的时代，都是很强大的。而新丰朝现在没有养马场，缺马。 “有可能是逃兵。” “这群人现在位置在哪里？” “在我县以东170里左右的火凤山，110人左右，另有妇孺孩童未探清。” 叶山为难了。 显然，盗匪有骑兵这一情况打乱了他的部署。 自己的这100个巡检司兵还不够30个骑兵一次冲锋的。 怎么弄？剿不剿？ 黄胜远，李兴文一干人等都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老黄，衙里库存还能支撑多久？”叶山问道。 “大人，上次募集来的粮食发了官吏的俸禄后，还有210担，这么些天施粥，又耗掉70担，现在仅有140担左右。假如继续施粥，估计只能维持20多天了，甚至更少。奇怪，今年的饥民是去年的2倍以上。”黄胜远为难得说。 只能维持20天，而20天后才4月中，小麦还没有成熟。 也就是说怎么都会断粮接近一个月，而不久，巡检司的兵也该俸禄了，自己拿什么发。 干，必须干，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干。 我要一口吃了这股盗匪，有马，哼，老子正缺马呢。 第96章 战前动员 人心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勇敢是会上瘾的，尤其是在尝到甜头以后。 胆怯也是会上瘾的，尤其是习惯逃避以后。 叶山知道第一步必须勇敢的跨出去，跨出去了巡检司才会有以后。要不只能原地踏步，最后自然消亡。 “要不，把这盗匪的消息上报给太原，让太守府或者都督府处理。”李兴文建议。 叶山立即反对道：“不可。这样一来，剿匪所得就没咱山原县什么事了。而山原县治下有这么多盗匪，大人和你我都难辞其咎，太原必定责我等保民不利，沈家再添油加醋，我等危矣！” 一遍一遍的踱着步，推演着剿灭这股盗匪的可行性。 骑兵最怕冲锋起来，冲不起来的骑兵就是废的，还不如单兵能力强的步兵。 己方的优势是以有算算无算，只有废了骑兵，赢面才能向自己倾斜。 怎么弄，用计？下毒？调虎离山？打入内部？攻心？ 各种计谋一一在脑海中闪过，可时间紧迫，最可行的还是废掉骑兵。 “老李，你带10人机灵点的兵，速去火凤山探查周围环境，越详细越好，等下我给你具体需要查明的东西。 “老黄，老刘，等下你们去找铁匠打造一批扎马钉，另外再赶制一批绊马绳，泻药啊什么的，凡是你们能想到的对付骑兵的东西都准备点，有备无患。” 火凤山在原县以东170里左右的一片山地，地势峻峭，易守难攻，四周都是光秃秃的。 李兴文和小刀带着一队巡检司的人员，悄无声息的来到火凤山附近，仔细地描绘着周围的地貌，用心的记录着。 “小刀，以前你们干土匪的时候，也要做这些准备？这真能有用？” 李兴文拿着叶山给他需要探明的信息，有些疑惑，这都是些什么啊。 地形、河流、树林，植被多少。 路两面有无高山，高山上有无石头，石头大小。 进出口有几米，主路上有几条岔道，岔道通向哪里？ 路面平坦与否，有无牛马脚印，脚印深浅。 “我们都是看见有货了直接干就完了，所以我们灭亡了。” 李兴文不解。 “李哥，你们为了搞掉沈文章筹备了多久？成功了么？叶大人用了多久？你们能几十把扇子在乡绅富商那弄400多担粮食，一万多两银子么？” “额，这个怎么可能？”李兴文神往道。 一寻思发现被这小子给戏耍了，拍了下小刀的头道：“你小子也来调侃我，知道就告诉我吧，我想了一路就是不明白。” “叶大人让做的，做就行了啊。这是他常说的：细节决定成败。”小刀摸着后颈说道。 一行人在火凤山附近猫了整整三天，观察记录着火凤山人员的出入，如何取水，马饮水在何处，事无巨细，全部记录。 而这几天，叶山却是备受煎熬。 每天在城门口看见饥荒的百姓越集越多，粗略估计至少得有接近3万人左右。 他简直震惊了，不是灾年居然接近两成的百姓吃不上饭，假如官府不作为或者无能为力，那得饿死多少人啊。 看来皇帝的忧患很深啊，难怪一把年纪了还放心不下这江山社稷，确实是有很多弊病。 “老黄，以前沈文章在，也施粥么？” “施啊，只是没这么大规模，每天就中午施粥一次，两大锅，发完就没有了。每天还是有很多人抢不到吃的，就只得往其他县的施粥点去，很多人都在往返各个县城的路上饿死的。”黄胜远说起这，不觉的眼眶红了。 听到这里，叶山心里像堵着一块铁一样的沉重，压得气都出不了。 来到新丰朝的这几个月，他第一次心灵上感到了疲倦，感到了对当朝的失望。可纵观历史朝代，即便是所谓的盛世，卖儿鬻女，饥寒交迫的事依旧常见。 改变，即使自己力量微弱，也要尽自己所能去改变，哪怕只一点，只因生而为人。 或许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沈青青也默默的不说话。 她自小便学武功，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的思想比较重。尽管对沈家的处事也有反感甚至是憎恶，可没具体的感受。 今天是叶山刻意带她出来看这些百姓，希望她心中能对自己打倒她哥沈文章别有那么深的芥蒂。 毕竟相处在一起，即使做不了朋友，也别相互伤害怨恨。 “青青，你不是说我那么拼为什么，看，这就是答案。” 沈青青低头不语。 李兴文和小刀回来了，带回了火凤山更为详尽的信息。 叶山根据这些信息，一遍又一遍的推演着计划，不断的修改着，力求事无遗漏。 因为所有的成绩都出在细节上。 可无论怎么计划，终究得落在行动上。 一拳砸在书桌上，叫道：“干了。”召集所有人来到巡检司，做最后的战前动员。 巡检司100人全部到位，挺胸抬头，整齐划一，神情肃穆。 叶山满意的点点头，气场是出来了，但是没经过战火的淬炼。 尤其是冷兵器时代，必须拉出去见见血，这是成为悍卒的必经之路。 “弟兄们，你们变强了，我为你们高兴，但是还可以变得更强。现在我们山原县的地盘上，有一伙盗匪，大声告诉我，敢不敢去灭了他们。” “敢，灭了他们，灭了他们。”喊声气势如虹。 “很好，你们有这样的胆量。可你们怕不怕？可能你们会说不怕，但心里多多少少也有点怕，老实说我也怕。但是我们怕了，盗匪就会跑了吗？不会，他们会更猖狂。” “他们会抢劫我们的财产粮食，杀害我们亲人，强暴我们的姊妹，这个时候，你们还会怕么？ 不会，你们刻苦的训练不就为了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么。你们现在很强，比我新丰朝很多士兵都要强，但是你们强到哪种程度了呢，我很想知道，或许你们也想知道。 灭了这帮盗匪，来证明自己吧，就用这帮盗匪的血，来祭你们的强大之路吧。敢不敢。” “敢”！ “灭了这帮盗匪，回来之后也是你们发俸之日。拿着钱，你们可以交给妻儿，给他们买身好衣服。可以交给你们的父母，存起来等媒婆上门。当然也可以去窑子里转转，这是你们的自由。但是可别去赌场，那玩意败家的。” 听到这里，众人发出阵阵笑声。 “所有人立刻休息，中午吃饱饭，咱们出发。我与你们同行。” 第97章 匪首的跨省打劫梦 回到了县衙，叶山安排了一下公务，把黄胜远留在了县衙坐镇。 对于叶大人前去，众人皆不同意，毕竟这次还是有很大危险的。 但叶山执意前去，并为这次行动取名为“飓风行动”来满足自己小小的恶趣味。 对此，落十三拍手称好。 叶山穿上了皮甲，本来县衙也有一套盔甲的，但那玩意太重，拿在手上就感觉不舒服，也就懒得穿了。 反正也就做做样子，有红娘子和落十三在，危险忽略不计。 沈青青看到这瘪嘴道：“剿个匪而已，你有必要这样么？有红姐他们在，你该穿身书生服，摇把扇子，扇子上最好再写上“战无不胜”，这才符合你的气质。” 显然沈青青对叶山喜欢在扇子上写字这怪癖有所了解。 “剿匪么，这样穿挺好，应景。” 来到巡检司，李兴文和刘吉士已经整理好队伍等着自己了。 “出发，火风山。”一马当先的出了巡检司，队伍跟在他后面踏着整齐的步调。 县城街上出现了一道前所未有的风景线，一个俊俏的官员，身后跟着一队从未看见过的士兵。 “看，现在这巡检司真厉害啊，这走的步怎么能这么整齐呢？你看，前后左右都一样，连手脚都抬一样高”卖胭脂的掌柜赞叹道。 “谁说不是呢，听踏在地上的脚步声，都一个声音，就像踏在心坎上一样那么踏实。”布行老板说道。 “哎，叶大人把这巡检司每天都拉出来走几遍就好了，看着真舒服。” “这个可以有。” 出了城门，叶山也就落在了队伍的中间。 开玩笑，拉风完了，自己也该回到队伍中间的安全位置了。 李兴文前面带路，刘吉士压后，红娘子和落十三一左一右的护卫在他的身边。 连续走了大概五个多小时，夜幕降临时候，叶山叫大家停下来休息，吃饭，等吃饱喝足后，一鼓作气到达预定地点。 经过一段时间的强化训练，各人员的身体素质都有了极大的提高，行军速度也是大大的提升了。 以这样的速度的又走个五六个多小时，就到达指定地点。 距离火风山大概5里的样子，不远不近。一边休息，一边做最后的准备。 尽管是夜晚，但是借着稀薄的光线，能依稀看见火凤山周围的地貌。 火风山两面环山，但是盗匪的寨子离山却有一段距离，这个预防泥石流及滚石的安全距离，看来这伙盗匪不简单。 “红姐，小刀，你们去寨子边看看今晚警戒如何？假如能混进去，把他们的马槽里倒点泻药，这个看着情形吧。” 根据得到的情报来看，这伙土匪时而警惕，时而放松，摸不着头脑。 现在这么多人聚在周围,避免打草惊蛇,要么今夜行动,要么天亮前必须撤退。 时间来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小刀和红娘子回来了：“今天警戒不是太严，没有塔哨。但是现在才入夜不久，还有巡哨，等下再去看看。” 叶山一听没有塔哨，松了一口气，然后下命令道：“老李，看见了那寨子东西两个出口了吧。寨子东向出口3里远的距离给我牵上绊马绳，然后4里的位置给我撒上扎马钉，注意要先稀疏撒一些，再密集撒。” 李兴文一挥手，带上一个十人的小队，背上东西而去。 别看老李这货平时没个正形，但是干正事的时候决不含糊。 寨子东西两个出口，东面的道路较为平坦，人为修整过道路，有些坑洼地还铺有青砖。 路上无碎石，应该是这伙骑兵日常出入的出口。 而西面的出口，却相对坑洼一些，情报上记录了很多大小深浅不一的牛，马脚印。出口不远处，就有一处相对平坦的草坪。 现在正值三月，草皮丰美，应该是放养牛马的地方，并且在草坪处，也有很多牛粪马粪。 综合得来的详细信息，叶山将主攻地选在了西面。 东面先布置绊马绳，后布置扎马钉，原因当然是，他想要马。 做了这些安排还不够，这些仅仅只是预备性的，顶多算个开胃菜。 叶山又亲自来到寨子西面这预定的战场上，借着月光，看着脚下的地面。 蹲下来用手摸了摸这些牛马脚印道：“把这些坑都弄点水来，大概小半个脚印的水，然后把泻药倒进脚印里。” 又来到了不远处的草坪上,细细打量起来。 地势平坦，草皮足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草皮有牛马啃过的痕迹。 盘算着离路的距离，然后比划着说到：“十三哥，这里挖条沟，深及腰即可，然后在这里再挖一条。动静小一点，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叶山计划把行动的时间定在早上四,五点钟，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嘛。 经过了半夜一点半到三点这最疲倦的时刻，很多人警惕性也就过了。 根据人体生理学来讲，这也是人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刻。 其实今天晚上并不是最理想的时刻，但是巡检司基本上是新兵，一鼓作气最好。 要不，明天白天就得在土匪的眼皮子底下藏匿了，对人的抗压能力要求更高，心理素质差点的崩溃都有可能，哪还有士气。 火凤山的这伙土匪头子叫陈斌一，因其有点秃头，外号陈秃子。 原来是西军驻雁门关的一名小官，领着30来个士兵。一次出关探查任务因迷路失败，怕回去受难。西军治军严谨，回去怕凶多吉少，索性做了逃兵。 一路逃到陕西老家境内，干起了杀人越货的勾当。 强盗事业倒是干得顺风顺水，由最初的二三十人，最终发展到了百人出头。 尤其是前一段时间洗劫了一个当地的员外家，收获颇丰。 不知道这员外什么来头，官府相当重视,集结重兵围剿自己。 可怜自己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就只得带着东西跑路，一逃就逃到了山西太原境内。 过界了，陕西方的追捕也就暂时停止了，这设置管辖权的协调问题。以新丰朝地方的办事效率，他可以逍遥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火凤山就不错，周围一两百里都没有什么官府的力量，正好消化前段时间的战果。再练练手下的人，拿钱再去搞点马，全部弄成骑兵，机动性不就大增了么。 他甚至想全弄成骑兵后，专门去陕西打劫，然后来火凤山盘踞。 跨省打劫，来去如风，想想都美滋滋的。 第98章 夜袭土匪寨子 骑兵是陈秃子最大的保障，所以他把最信任的八名手下，整夜安排在马棚守护。 最近这几天他心中感觉不是太好，总是不自觉的心慌心跳，可身体又没什么毛病。 连最爱喝的酒喝起来也寡淡无味，最喜欢的那个抢来的员外小妾，也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所以他白天刚带人在方圆二十里都检查了一遍，确实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白天累了，但是心中多少也踏实了，既然一切无恙，那么就该好好享受美酒美人了。 万事俱备，叶山看着天色，准备来个引蛇出动。 现在山寨除了四个巡哨，其他人都进入了梦乡。但是却有八个人守在马棚，烧着火，烤肉喝酒。 “红姐，有没可能悄无声息的干掉巡哨。”叶山思索道。 “干掉他们,问题倒是不大，但是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干掉。” 红娘子想了想后说道。 一旦不能做到出其不意，那么成功率就会大幅下降。 “寨子里盗匪睡觉的地方离马棚有多远？” “有点距离，大概有接近200步。” “嗯，那放火估计能实现。老李，我们带了多少火油来。” “足有200斤，估计可以了。” “那红姐你带20人，把四个哨兵干掉后，不惊动马棚的人的前提下把火油浇在寨子四周，然后点火，打杀制造混乱，把这群人给我逼出来。” “落十三，你带10人去东面4里地扎马钉后盯着，防漏网之鱼。” “老李,带着70人去西面草坪处准备，那里将是决战。” “所有人，准备，干，一战而定。” 叶山一声令下,所有人立即行动。 红娘子带人摸到寨子里去了，落十三去了东路，叶山来到了李兴文在西路上的设伏点。 “大人，这伙人会来咱们这么？”李兴文纳闷道。 “少废话，列阵。”叶山懒得回答，李兴文这货有时候就是个话唠。 事都做到这一步了，还有个屁的猜测头。 所有人按照指示，拿长枪站在挖好的壕沟后作第一排，其余人等均藏在第二条壕沟里。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紧张的望着坡上的寨子。 红娘子能不能把火放起，这是关键的一步。 假如放不起火，那么这伙人就会依托地势死守，那么将会是场苦战，即便获胜，也牺牲太多。 做大事，有静气。 紧张，担心这些都是负面情绪，都将影响自身的判断与发挥。 红娘子领着20人，带着火油在寨子的栅栏边等待着时机。 终于,一个巡哨独自来到栅栏边小解。红娘子看准机会，从这人身侧闪出来到背后，一手捂着嘴巴，一把匕首瞬间刺入心脏，没了声息后被拖到栅栏外。 见着死去的巡哨瘦高身形和她差不多，心生一计,拔了其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又把头发挽起。 当其他三人巡哨走来时，红娘子侧着身子慢慢的靠近，走在属于巡哨的位置。由于身形差不多，加上这时天色最黑，没被发现。 看着走在身前的哨兵，估算着距离，先得把和自己并排的哨兵干掉。 两把匕首从袖子滑落在手心藏于手后，一个侧身，右手匕首瞬间滑过身边同行的哨兵脖子。 然后瞬间左右手匕首齐出，朝前面两哨兵的脖子内切，恰好这两人感觉有点异样停下脚步准备回头，两股血从这两人脖子上喷出。 两人还保持着转身的动作，手捂脖子，惊恐的看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向后打了下手势，剩下的人扛着装着火油的木桶开始往三个方向喷洒。 正对着马棚的一方必须在其他三方喷洒好之后再说，要不早早就得暴露，她准备亲自提着油桶放火。 比了个点火的手势。 这寨子才新修不到半年，全是用的木材与茅草，在火油的助燃下，瞬间窜起熊熊大火。 守在马棚的八个土匪第一时间发现，大吃一惊。赶紧叫道：“都起来了，着火了。”刚喊出一声，就被红娘子带的20人团团围住，红娘子趁机将火油倒在这最后的一面。 “有官兵，有官兵，弟兄们杀啊。”弄清情况的土匪瞬间又大叫起来，寨子里这时候已经乱作一团。 陈驼子也赤身裸体的从起火的屋里钻出来，手提一把大刀怒吼道：“敌袭，弟兄们，赶紧出来。” 陈驼子到底还是在军中做过侦察工作的，第一时间已经把当下的情形看了个遍。 寨子里大概就20来个人在偷袭，从其站位和手中的大刀看出来是官差无疑。 但又不是普通的官差，这伙人配合默契，动作简单有效，更像是军队。而其中一人武功高强，转眼已经砍翻五六人，看来是这群兵的头。 既然是官差，那就不可能只有这20来人，下面必然源源不断。 突围，必须突围，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立刻向我靠拢，别慌。” 陈秃子一边汇集人，一边向马棚靠近。只要上了马，突围可能性就大增。 红娘子在这混乱中匕首上下翻飞，一边得照顾这群新兵，为他们稳住其阵型，一边尽可能的多伤敌，却也不敢离巡检司人员太远。 初次见血的巡检司，很可能抗不住土匪的反扑，尽管是偷袭。 叶山对这伙巡检司很看重，她就得照应着。刚替左右巡检司的两人挡下必杀的两记斜刺，发现已有几名人员已经受伤。 而且陈秃子召集的人手已经向自己这边靠拢，看来强行夺马是不行的，于是按照计划，带领所有人员开始往寨口撤退。 红娘子前面开路，巡检司人员将受伤的人员护在中间，且战且退。 陈秃子见官差准备退了，也不急着追砍喊道：“集结，向我靠拢。”说完，赶紧带着集合的人来到马棚，跳上战马，不由得心中大定。 官差是没有马的，只要已方上了战马，三十个骑兵可以轻松冲散几百人的官差。 尤其是对上地方上的官差。 毕竟官差是什么鸟性，都清楚，说不得将官差冲散，还可以反杀，反败为胜。 骑兵跨上了战马，阵型已经集结。 陈秃子见官差往带着人往东路走了，料想东路出口必定有埋伏，但是西路并不适合骑兵行走，也只得往东路突围。 但是他也留了个心，叫还剩下的五六十个没马的盗匪走前面。 死道友，别死贫道。 第99章 第一次见血 红娘子见土匪们准备突围，任务已经完成，保全自己才是正经。 趁现在还在土匪视线之外，忙令巡检司人员折返西路，要不等骑兵一出来，这20人必死无疑。 而她则一个人留在东路口吸引土匪。 叶山和李兴文这边一看寨子起火了，不觉都心中一定。 李兴文叫着：“弟兄们，都戒备了，敌人来了就按照平时训练时的做。必胜！” 陈秃子驱赶着手下人往东路奔去，见红娘子堵在一狭窄的路口砍杀了好几个弟兄，连忙叫道：“都闪开”就带着骑兵冲起来，手下连忙让出道路给骑兵。 骑兵由慢而快，红娘子赶紧往前奔逃。 看见这娘们连伤自己手下十几人，陈秃子大恨的骑着马不断加速，要用骑兵冲死他。 看见越来越近的红娘子，陈秃子脸上浮现出了狞笑。 突然，跑在前面的几个骑兵突然栽倒在地。 陈秃子连忙停下马，驱使几个机灵的手下人前去查看。 “头，是绊马索，前面还有扎马钉。”手下回报的话让陈秃子陷入了纠结。 官差这准备很充分，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前面一定还有埋伏。 “走，掉头往西路走。”前队变后队，依然是手下奔跑在前面，骑兵隔着点距离落在后面。 东路的这边刘吉士其实挺慌的，自己只有十多人，尽管叶大人说盗匪不会往这逃，可万一呢？什么事情就怕个万一啊。听着滚滚的马蹄声，他们心提到了嗓子眼。 落十三倒是满不在乎,甚至有些跃跃欲试道:“刘大人，怕个什么劲，有我老落在，保你无虞。” 知道落十三什么尿性，担忧丝毫未减。 “完了，完了，真往这来了。自己这十几个兵怎么挡得住啊。” 巡检司的兵也是脸色苍白，但是好在没有人退缩。 罢了，罢了，挡不住也得挡，死在这里算报答叶大人的知遇之恩吧。” “都打起精神来，杀敌就在此刻。”说完，自己也拿上大刀，准备拼死一战。可随着几匹战马倒地，到土匪掉头往西逃去，众人面面相觑，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叶大人料敌如神啊。” 刘吉士见土匪往西逃去了，却不敢追去。 连忙叫人把剩余的扎马钉全部都密集的铺在道路上，同时又弄了几道绊马索。目的就一个，堵死东路。 陈秃子带着一干土匪来到了西路，前面的土匪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遇上埋伏。而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微微亮了。 土匪们都下了马，这段路坑洼不平，很多脚印。 骑兵，都惜马。当了土匪的骑兵，他娘的也是骑兵。 土匪们速度不快，马也有一答一答的走着，时不时啃两口路上的草，看见牛脚印里有点水渍，伸长舌头舔着。 突然，前方一阵骚动，有埋伏。 陈秃子上前一看，有明显的两条壕沟。娘的，东西两条出路都有官兵，准备充分，看来是准备堵死我陈秃子啊。 “头，要不，还是从东路走吧，那边路好走，咱们可以冲锋，弄死这些官兵。”心腹手下建议道。 “不可，官兵这次有备而来，东路必定是重兵把守，我们只有30个骑兵，绊马索，扎马钉就可以废掉咱们大半马了。”西路是可以走，但是不到万不得已，陈秃子不想放弃火凤山的巢穴，毕竟所有东西都还没享受，也带不走。 东路官兵多，冲锋的话，拼着死伤大半的人马，自己是能逃出去，但光杆司令也没什么意思。看着西路壕沟前站着大概三四十人，拿长枪的站前面，拿大刀的官差站两旁和后面。 官兵有长枪防守，而道路不平无法冲锋，那骑兵就发挥不了作用，先让手下冲冲看。 “小的们，杀官差，杀一个赏个女人。”陈秃子大吼道。 土匪一听老大发话了，而且赏的如此之重，都红了眼睛咬紧牙关向前冲去。 叶山见土匪们冲来了，兴奋的道：“所有人都有，准备，老李，准备战斗。” “得令，所有人都有，听我号令，别慌。”李兴文看见哇哇冲来的土匪手里拿着短刀，甚至是匕首，拿长枪的不多，知道这是土匪拿小喽啰来试探。 看见自己巡检司的队友们也都咬紧了牙关，手指发白的捏着枪杆，神色紧张。 第一次出手很关键啊。 看着土匪快速的靠近，因为壕沟的因素，枪手们都站在壕沟后，这就意味着土匪们要攻击到己方，必须越过壕沟。 土匪们跑得越来越快，希望靠着速度跃过壕沟杀掉官差领赏。 十米。。。。。。 五米。。。。。。 三米。。。。。。 “平，刺！” 巡检司的队员一听令，下意识的将枪迅速的向后放平后猛地刺出去。就这个动作不知道这一个多月练了几千几万次，完全是条件反射般的做了出来。 “啊。。。啊。。。哎哟。。。”惨叫声不绝于耳。至少有十个以上的土匪被刺伤刺死在壕沟边，没被伤到的土匪惊恐的后退，转身往后跑了，而巡检司却毫发未伤。 “御。”李兴文再次下令道，枪手们把枪收回，又做出了枪斜向上的防御姿势。 看着这一波进攻，叶山彻底放心了。 第一次见了血的巡检司，大都有了兴奋之色，一种对敌人嗜血的暴力。 那是对胜利的渴望，对实力的炫耀。 陈秃子见只一个照面，自己小弟就伤了十几个。纳闷的想着，什么时候官差这么强了啊， 小弟搞不定，路不好，还有壕沟，怎么弄。 难道真的要我亲自冲锋吗？不行，老子千金之子，岂可冒险。 “慌什么，整队，待命。”陈秃子下令道。 骑在马上的他企图交涉，千里做官不就为财嘛。 “敢问前方是哪位大人，陈秃子自问在山西没得罪诸位，为何要置我于死地呢？假如大人退兵，在下愿献出纹银万两，以表孝心。” “下马，自缚，受降。”叶山悠悠的说道。 “大人如何放过在下，请大人明示。”陈秃子再问。 只要能放自己离开，陈秃子现在也不指望带走寨子里的财宝和女人了。 反正都是无本的买卖，丢了再抢就是了。 “滚下马，自缚，受降。你也配跟本官谈条件。” 第100章 圣旨现匪窝 一众土匪见叶山摇着扇子那模样，气得哇哇直叫。 “小的们，这狗官不给咱们活路，那咱们就杀光他们，反正都死路一条。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冲啊。”陈秃子怂恿着。 一众土匪见老大花钱都买不了命，都急红了眼，全部啊啊得冲向了官差。 “平，刺。” 又是十来人死伤在壕沟边，可这次土匪却没倒头逃去，而是后面的土匪依然跃过壕沟，与官差杀在一起。 “枪退，刀列阵，挡。”长枪手迅速退到后面去，而后面的巡检司人员，五个一组迅速的集结起，藏在第二个壕沟下的兵也全都起来，结成小阵参与到了战斗。 喽啰们和官兵杀在一起，场面，越看越心惊。 这群官兵五人一队，相互配合，极其默契。 一人刀砍，一人刀刺，两人抵挡护卫，一人游走捡漏。 攻击的两人全力攻击，全然不顾安全，防守的人只顾防守，再好的机会也绝不出刀，死守。 最厉害的就是那偷袭的，转眼功夫，已经阴死好几人了。 “吗的，这哪里出来的恶魔。怎么比以前雁门关里的精锐还厉害呢，还不走等死吗？”陈秃子生出了逃的念头。 “跑。”赶紧下令道。带着一干骑兵回头往东路奔去，全然不惜马力。 大人，他们要跑，怎么办？”李兴文看着暂时还没结束的战斗，而匪头骑兵已经准备撤了，不由得大急。 “他们跑不了，老李赶紧结束战斗。红姐，骑我的马跟着土匪骑兵。” 叶山可不担心土匪骑兵跑了，而是担心走投无路的土匪把寨子里的粮食毁了。 这段时间，土匪的马已经在坑洼路段待了至少半小时以上了，早就把泻药给消化了，刚才听见了好几匹马的异常放屁声。 巡检司从紧张中适应过来，发现土匪也不过如此，士气瞬间高涨，没几分钟就解决了剩余的二三十人，没被杀死的土匪也都跪地求饶了。 “留二十人清理战场，二十人去寨子保护粮仓和灭火。其他人等跟我去抓土匪头头去。哈哈。” 当叶山带人追上陈秃子一伙人时，看见眼前的场景，笑实在是憋不住。 只见匪头陈秃子被打晕在地上，而马全都半跪在地上，一个个土匪急得满头大汗，拼命的牵动马匹，试图让马站起来跑。 满地的粪便，一个个土匪头上，全身都是稀粪。有人甚至被马粪浇个顶朝天，眼睛都看不见到处摸。 而红娘子和落十三等一个个远远的捂住口鼻，乐呵呵的看着。 “泥玛，臭死了。呵，土匪，哈哈。”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全绑了带到寨子上来。”叶山笑得肚子疼了。 打开粮仓门一看，满满一大间房子的小麦，心中瞬间轻松了，压在心头的石头落下了一半。 “大人，库房没有银子。”李兴文纳闷的汇报道。 “把那个什么秃子弄醒，问问。” 一桶水下去，落十三几个耳光又跟上。 陈秃子醒了，又羞又怒，满眼仇恨的盯着叶山。 “你还敢瞪人。”李兴文几个耳光又下去了。 “说吧，银子呢？说了放了你。”叶山诱惑道。 一听这话，陈秃子下意识的把眼睛往屋子动了下，还没转到一半，可能意识到什么赶紧低下头不说话。 “打晕他。” 这种小伎俩如何瞒得了叶山，带着人来到了土匪的房子前。 打开房门，两个女人瑟瑟发抖的蹲在屋子的角落里。 叶山问道：“别怕，我们是官兵，这土匪的财宝藏哪了？” 一个女人用手指了指床。 一干人等把床搬走，发现床下的地全被挖空了，里面整整10大箱子。 李兴文打开一个箱子，全是银子。 再打开一箱，也全是银子。 接着挨个打开，除两箱子古董字画和首饰外，全是银子，还有一箱是金子。 仿佛空气都窒息了，粘稠得厉害。 半晌没人说话，只听得心咚咚跳的声音。 发财了。 金子，银子。 不理会众人的表情，饿耗子掉进米缸里，本就是这种表现。 他却死盯着那箱字画，感觉有什么不对，金黄色的帛书一样的东西露出一角。 伸手抽出来一看，不由得脸色凝重了起来。 是圣旨。 打开一看，上面大概写着：陕西榆林的林道宏，自皇帝少时候起，一直陪伴左右，在登基及施政中，劳苦功高，位至大学士，淡薄名利，品性高洁。准予告老还乡，颐养天年，落款是新丰二十六年，也就是大概九年前。 “敢情这陈秃子洗劫了个皇帝的老师啊。”心头一跳，转眼间想到了种种可能性。 皇帝曾经的老师被抢劫，当地官府肯定拼了命的追凶，这也是这伙土匪在陕西待不下去的原因。 显然，这事不能上报。 一旦上报，太原方面就会带着锦旗和拉战利品的马车立马出发，或者干脆就口头嘉奖下完事。 甚至上面各势力分赃不均还极有可能将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吃力不讨好。 叶山决定当没看见。 笑呵呵的把圣旨给了刘吉士道：“这伙土匪真有意思。” 刘吉士看了脸色也变了，眉头紧紧皱得像个川字，而后神色却放松地道：“大人，这伙土匪实在大胆，居然敢伪造任书。” “任书”，呵哟，敢情这老刘也是个妙人啊，上道。 “伪造的还像模像样的，比咱们都强。”叶山知其意后说道。 李兴文也接过一看，先倒吸一口气，眼珠子胡乱转动几下道：“任命陈秃子为山原县县尉，呀呀呀，想抢老子饭碗啊。”说完，把圣旨捏着来到门外，扔进火堆里。 附近巡检司的队员见此，哈哈大笑。 李兴文抄起地上的陈秃子，一拳打在其太阳穴位置。 边打边说：“叫你抢老子位置，你个土匪还想当县尉，吗的。叫你抢老子位置。” 几记老拳下去，全部往后脑太阳穴去，陈秃子眼睛，嘴巴，耳朵都留下了血，哪还有生机。 “大人，这伙土匪罪大恶极，烧杀抢掠，无恶不做，请大人全部清除，还山原县一片朗朗青天。”刘吉士正式躬身行礼道。 李兴文也说：“除匪保民，我县尉本职业。弟兄们，咱们伤了20来个弟兄，可能有几个还得残，都他娘的拜这盗匪所赐。” 巡检司的队员一想到这，想到一起吃苦，一起战斗的兄弟现在伤了残了。怒火刷的冒起，叫嚣着要全部活埋了。 叶山本来想留着这群盗匪，抓起来走走法定程序，然后再杀头，流放什么的。可圣旨的事一出，事情就多了变数，不绝后患才是上策。 “干净点”。对杀人越货的盗匪讲什么善，对他们讲善，这世道就没有了善。 李刘二人带着人匆匆去了。 再回来时，一股浓浓的血腥气，闻之欲呕。 第101章 战利品 “把人都集中在一起，挖个深坑埋了。再把马都集中在一块，止泻药掺和到净水中喂下去，没马咱们带不走东西。速度去办。” 既然都送佛送到西了，那么叶山管杀也管埋了。 李兴文连忙去办了，一想到马上就有马了，不由得脸都笑得凑一起了。 “老刘，你带着人清点下物资，弄好后给我看。” 可以想象，战利品一定很丰盛。 “叶山，这寨子里还有些妇孺，怎么处理？” 或许是有些共情的因素，红娘子皱着眉头问道。 “有多少？”这是个问题啊。 “寨子里现在只剩下女人了，大概有接近三十人，十二三岁到四十岁不等。” “都带回去吧，这些都是可怜人。”他叹口气的说着，心中也不好受，对杀掉土匪再也没有任何负罪感。 想起陈秃子房间抢的那两个女人，来到房间见两个女人依旧蜷缩在墙角。 “站起身了，我问你们话，如实回答，知道了么？” 两女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惊恐的面容丝毫没有褪去，身上衣衫单薄，甚至有些春光外泄。叶山只觉得她们可怜，生不起丁点邪念。 “你们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怎么被抢的。” 年龄稍大点的女人赶紧答道：“奴家姐妹是长安人，我叫春兰，22岁，妹妹叫春晓，17岁。父亲是一胭脂商。 去年年关，父亲带着我姐妹和家人，准备迁到太原。可走到这里，全家人都被这土匪杀光，只剩下我们姐妹，被抢来。。。呜呜。。。呜呜。。。” 说到这，说不下去了，只抱头痛哭。 哎，正值青春年华，奈何！这群土匪该死！ 哎，这世道。有什么打算，我送你们离开。”他轻声问道。 “亲人全都死光了，我们，我们。。。。。。”两姐妹一阵茫然。相互看一眼，又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叶山也不觉一阵头大,这里两个，外面大大小小的还有二十多个，哎。 接受了土匪的财产，那就得好好安排善后事务啊。 “外面还有二十多个女人，都是哪里抢来的，你们清楚么？” “我们姐妹被抢来，寨子还没修建，就我们两个，接着陆续被抢来了。大都是探亲的和一些商人行至火凤山，被抢劫了。” 听着春兰与春晓的话，感情这些女子大都是我山原县周边人啊。 “哎，你们穿好衣服，收拾一下，我带你们回县衙吧，到时候看再怎么处理。” 两弱女子举世无亲，无依无靠的，假如自己再不管，那命运可想而知，不过是从一个火坑到另一个火坑。 叶山找来刘吉士，把自己对这些女人的处理说了出来。 刘吉士也是头疼，想了想说：“大人是对的，管我们肯定得管，但是怎么安排，是个问题啊。” “先把人集中起来，弄点好的饭食给她们吃吃，再问问她们有什么打算和想法先。” 春兰，春晓也走出来和这些女人们聚一起。 刘吉士安排人弄了几大筐面饼，杀了牲口棚里的几只羊，拿大锅炖了，一个个分发给她们。 这些可怜的女人们大口大口的吃着饼，也不嫌羊肉羊汤烫。 吃过了饭，所有女子在一个接近四十岁的女人的带领下齐齐跪在了叶山面前。叶山有点不知所措的令人扶起这些可怜人，可任凭如何劝说，都不起身。 “大人，民妇代这群可怜的女人答谢大人救我们出魔窟。大人是个好官，给我们饭吃，我们本不该有奢望。但我们这里还有十多岁的孩子，她们人生才刚开始，现在都无家可归，亲人死绝。请大人开恩，替我们这群可怜人寻个出路啊？”说完，所有女人头磕地，磕得梆梆响，甚至有些女人额头还磕出了血。 “造孽啊”刘吉士不忍的说道，转过了头。 红娘子更是眼眶微红。 “你们遭此厄运，本是我官府的责任，本官山原县县令叶山在这里给大家告罪了”说完长鞠。 “你们可有打算，假如没打算的话，那么就随我去县里暂且安顿吧。必不让你们以后衣食无着。”叶山真诚的承诺道。 “谢大人，大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这是沉甸甸的承诺。 也是几十个女人此刻活下去的寄托。 过了两天，所有的马都勉强止住了泄，恢复了马力，这才开始打包准备回城。 经过两天的接触，这些女人都放下了心，脸上渐渐有了些许的气色。 春兰，春晓在那领头女人华姐的教导下，羞涩的替叶山端茶递水起来，并越干越熟练。可别说，这些事女人做来天生具有优势。 只是红娘子有些生闷气，感觉春兰姐妹抢了原雾当山人的活，觉得不爽。可这两位遭遇，又撒不起气来。 只好拿着一根长棍，找来落十三和一些巡检司的兵，直到把这些兵打得鬼哭狼嚎才罢休。 “大人，缴获整理出来了，您过目下。”刘吉士和李兴文拿着本子兴奋的递给他。 春兰春晓姐妹一见，赶忙借口走开了。 “纹银五万三千二百两，黄金一千三百两，小麦八百担，字画三十二副，首饰珠宝一箱，胭脂若干，马三十二匹，牛八头，羊七十五只。。。。。。”看着这笔巨款，叶山终于大松了一口气。 “老刘，官帐上就记纹银三千二百两，黄金一百两，粮食十担，即可。剩下的再立私帐。要是如实记录，恐有大祸。”叶山严肃的说着。 刘李两人也都赞同的点头道：“本该如此。” “你们二人还有张县丞，每人拿走纹银三千两，我就不用了，其他的都造册，我们私自存档。哦对了，那个胭脂是春兰和春晓姐妹父亲的货物，折算成银子补给她们。”叶山吩咐道。 “大人，这怎么成，我们。。。你。。。”两人连忙推辞道。 “呵，你们就别推辞了，跟着我，断不能让你们没奔头。况且这钱财不是贪赃枉法得的，也不是吸取民脂民膏得的，安心收下吧。巡检司兵员的回去我们再商议如何分发。” “听大人的。”刘吉士见叶山这样说了，忙笑着收下了。 “嘿，老刘，跟着大人就没错，嘿嘿，这笔钱本来我老李这辈子也挣不到，哈哈，这个，那个，痛快。”李兴文兴奋得语无伦次。 “唯大人马首是瞻。”两人跪地发誓。 适当的奖赏下属，这是上位者必须的姿态，正所谓财散人聚，就是这个道理。 当属下本就对你忠心，对你信服，你再给与他们足够的利益，那么这关系就牢不可破了。 第102章 声望冲天 一切准备完毕，回程也就提上日程。 “兄弟们，走，回城，回城后，领钱了。”叶山大声宣布。 “叶大人威武，叶大人威武。”声音震天。 胜利的喜悦，金钱的魅力，摄人心魄。 由于粮食过多，只得分批回。 叶山和刘吉士，红娘子等带着金银和部分粮食，在六十名巡检司人员的护送下，回城了。 而李兴文和落十三则带着剩余的巡检司人员守护剩余的粮食。 为减小影响，一干人等在深夜进的县城。 然后红娘子领着巡检司人员再次返回火凤山，把剩余的粮食全部运回，并把土匪寨子烧毁了，痕迹全部尽可能的清理干净。 春风过后，万物生长，就让火凤山的罪恶烟消云散吧。 折腾了好几天，终于将火凤山所得全部入库。 看着满满的仓库，所有人浑身都舒坦了。 这年头，千好万好，没有库满仓满来得好。 “哈哈哈，这日子才有奔头。”李兴文惬意的说着。 “谁说不是呢，以前不说山原县百姓，即便是我们，过的那都是什么日子啊。”黄胜远，刘吉士都感慨道。 这次剿匪所得，三人拿得最多，然后各官吏也都有几十上百两的俸禄补助不等。 每个巡检司兵员，都有十两的补助，加上二两银子的月俸一并发放，气势高涨。 趁着这股气势，叶山又令巡检司把县里其它大大小小的土匪窝点剿灭一空。 尽管所得不多，可蚊子肉再小也是肉，施粥倒是够了。 重要的是锻炼了巡检司，见了血的兵才叫兵。 现在巡检司队员，渐渐有了点悍卒的味道了。剿过匪，杀过贼的巡检司，维持日常治安那是不要太轻松。 现在愁的是没匪剿了。 李兴文这货常常带着人满山原县到处跑，希望发现盗匪的身影，山原县真正做到了全县无盗匪。 叶山在山原县的声望进一步提升，整县上下官员，把叶山敬若神明。在巡检司内部，更是把个人崇拜达演到了顶点。 叶大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之类的话题每天都在讨论。 敢情人再多点，叶大人都要杀进草原，把胡人都给灭了。 城门口的施粥依旧在进行着，只是来领取的越来越少了。 现在已经是四月底五月初了，小麦很快就要收割了，都得回家照看着自己家的麦地。于是叶山又叫人每户发放二十斤麦子，以免在收割前饿肚子。 这一举动，前所未有，叶山活菩萨的美名也渐渐在穷人中兴起。 当然，也有无田无产的人员，所以施粥继续。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县衙隔壁空院子里还有几十个火凤山带下来的女人呢，总养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得弄点产业来。 叶山一路思讨着回到了宅子。沈青青迎上来劈头盖脸的问道：“宅子里那什么春兰，春晓，你就这么养着啊。” “啊，你不也养着么，况且她们料理家务很好。”叶山笑眯眯的看着沈青青。 “你的意思是嫌我不会女人活？我可会武功呢？” “武功能做饭么？”丢下一句话，走进了书房，留下生闷气的沈青青。 其实沈青青对春兰，春晓很好，只是看见叶山最近不怎么陪自己说话，感觉一阵烦闷，发发小脾气罢了。 沈青青的性格说好听点是大气直爽，其实就是情商低。 “不知道小岚把高度酒弄得怎么样了。”自言自语的说着. 想到酒对这个世界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销售想来是没什么问题，根本就不需要任何销售技巧，把东西一放上市面即可。 叶山很想去次太原，但是来去近十天的时间，马上收割麦子了实在是走不开。交通不便，阻断了消息，也阻断了相思。 “砰”的一声，“都督府他欺人太甚！”沈家议事厅里话事人沈武行怒不可遏。 沈家最近是厄运连连，先是和胡人的交易在山原县被破坏，好不容易拿出小半家产才勉强平息了胡人的怒火，更糟糕的是把柄被人捏住了。 为保持沈家在太原的势力，不得不让沈青青下嫁给太守府，可她居然逃婚了，到现在仍然寻不得。 这样一来，又为平息太守府的怒气，只得把沈家的部分土地，粮食，制酒等产业割给了太守府，沈家也更进一步的倒向了太守府。 太原根基不稳,族长在朝堂的话语权也小了很多，沈家损失惨重。 以为到此为止了，可是太原突然出现了一种新酒，很烈，很纯，质量高于沈家的酒太多。 据消息得知，是都督府的产业。这也就导致了割给太守府的酿酒产业含金量大幅缩水，太守王付之要求沈家要么也酿新酒，要么就重新割舍产业给太守府。 一种新酒，是说酿就能酿的么。 都督府镇守太原，手握重兵，沈家如何能抢到新酒配方。 在整个沈家寻找沈青青的时候，都督府趁机推出新酒，导致整个太原城所有商贩，酒楼都以新酒为先。 “卑鄙。”等沈家缓过神来时，新酒已经占领了市场，沈家控制太原城几十年的酒业基本濒临破产。 “废物，一群废物，找个女人都找不到。族长问罪下来，我沈武行不行了，你们些废物能好过？”想到兄长来信的那警告意思，沈武行就一阵烦闷。 发完怒气后，回到书房，见心腹将一封书信交给自己。 打开一看，又是一阵头大。胡人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太原城出现了一种新酒，叫沈家大量采购来交换，假如这次办好了，既往不咎，威胁的意味很重。 他不怕胡人的威胁，玩心计，胡人还不入门。 他知道新酒的纯和烈，这很对胡人的胃口，可新酒控制在都督府手里，大量采购恐引人怀疑。 沈家这到底是怎么了？ 话事人到底是话事人，沈武行吐出一口浊气，几个深呼吸间，渐渐冷静了下来。梳理着沈家近期遭遇的事，发现问题起始于山原县。 山原县有着沈家走私的证据，这是沈家束手束脚的根本。 证据本来不重要，在叶山手里也不重要，再铁的证据也要有人信。 可叶山拿人证，监军太监鲁木拿物证，组合在一起，就很重要了。 假如沈家动叶山，那么鲁木就会感到威胁，沈家走私的事极可能就会直达天听。 这也是叶山坏了沈家大事还敢在太原城大摇大摆的原因，实在是投鼠忌器啊。 “叶山。”沈武行无意识地念叨着。 要打人，自己先要站稳。 眼神瞬间锐利，唤过心腹交待道：“查清山原县把大掌柜关押在哪里，不惜一切代价，让他消失。” “另外，查查叶山上次来太原都见过谁，干过什么事。” 第103章 刺客现，风雨来 都督府。 “大小姐，您看，这是我们这段时间的新酒账本。”大掌柜谢伯把本子递给程岚。 “这么多。” 投入市接近两个月，除去所有的成本，纯利润高达了六万多两白银，日赚千两银子。 要知道这可仅仅只是太原一城及周边少量地区，假如推往京城和全国，那效益不可估量，借此，程家必定更上一层楼。 “只是这新酒抢了沈家的进项，沈家管家来交涉了好几次，我都给赶走了。”谢伯稍有点担忧的说道。 都督府握着利润这么大的产业，身为叶家管家的谢伯都有点虚了。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 就像一个人一直赚不到大钱，突然赚到了钱，身边的人都会感到高兴。可赚的钱多得超出了预想太多，那多少有点担忧。 “谢伯，沈青青有消息了没？”程岚倒不理会这些，倒是关心起那个逃婚的沈青青来。 “没有呢，沈家仅仅是指派了一些人寻找，没有大张旗鼓了。沈家那交涉？”谢伯问道。 “不用理会沈家，胡搅蛮缠而已。” 没趁你病，要你命就不错了。 “那六万多银子，真的一半得给叶小哥么？其实，所有的事都是我们在做，销售也是我们，账也是我们在做。叶小哥从未插手，可见叶小哥对这黄白之物不是太看重，那是否，是否。。。”谢伯诺诺说不出口。 一听这话，程岚盯着谢无春问道：“谢伯，你觉得叶山这人怎么样？” “风姿神骏，人中龙凤。不过老朽看不透他。”谢伯诚恳的说，对叶山，他心底是很佩服的。 “你都说他全然不在乎我们怎么运作新酒，这可以说他对金钱不上心，也可以说他对我们坑他的利润不上心。他交于我们，是一份信任。 人家格局摆出来了，而格局，决定未来。我们坑他利润，我们就失了格局，也就输了未来。” “况且，谢伯你观了一辈子人，尚且看不透他，我和我爹也看不透这人。这说明他很厉害，有才华，有格局，怎会没未来。还有，最近多招些人，多点储量，我准备把新酒推向京城。最近我们抽空去山原县找下叶山，顺便把分红给他。” “是。还是大小姐看得透，老朽沾了太多的商贾习气，反而失了本心。惭愧，受教了。”谢伯虚心的说道。 程岚不自觉地拿出来那把写有“不负遇见”的扇子，神游万里。 回想起相处的点滴，心里一阵愉悦。 不知想到了什么，心底又一阵黯然。 “难道这就是相思”。 脸蛋微红的她摇了摇头。 山原县的大局已经掌控，那么就得开始推行报纸了。一方面是兑现对皇帝的承诺，其实根源还是守护中原这片安宁，免受战争之苦。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受苦的永远是平凡的亿万百姓。 叶山不是野心家，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 唤来春兰春晓姐妹问道：“你们识字么？” “大人，母亲过世早，父亲很疼惜我们，做买卖赚了些钱，就让我们姐妹都念过几年书，能识字，也能写。只是学问不怎么样。”对两女子的回答，叶山还是很吃惊的。 原本以为会认得一些就不错了，居然还能读写。女子读书本来就少，只有贵族世家，大户人家才会请私塾教女子。 “你们有个好父亲。” 听到这，两姐妹又开始抽泣起来。 县衙隔壁还安顿着几十个火凤山带回的苦难女子，不能老是那么圈养着。 这不利于她们重新融入社会，也不是人生的意义，得找点事给她们。 女人干的产业，不用太多气力，不需要依托工业基础。 本来“香皂，肥皂”是很好的产业，尽管这个世界已经出现了，可谁说就不能出现第二家呢? 油，碱，等寻常材料随处可见，哪怕是地沟油都成，并且不需要太多气力，适合女人生产。 可是想到报纸的编撰和印刷，也需要不少人工，也就打消了这一想法。 正思考着如何操作，就听见院子里响起：“大人，出事了。” 李兴文和落十三一起急匆匆的跑来，叶山心中一阵咯噔。 两人一眼看见了沈青青，一下就闭嘴了，欲言又止。 沈青青见状，转身欲走，可黯然的眼神怎么都掩饰不住。 叶山见此景，知道可能涉及沈家，但还是不准备避着沈青青。 事情已经发生了，避与不避意义不大，反而落个小人之心。 “直接说，没事。” 可能是叶山这句话给了李兴文信心，焦急地脸色缓和了些，略带惭愧的说道：“大人，属下办事不力，沈家那大管家被人杀死在大牢。我们的弟兄也死了五个，留下偷袭的人四具尸体。” 叶山脸色瞬间严肃起来，脑子高速的运转，消化这这一消息带来的影响。 沈青青也怔怔的出神。 叶山在院子里快速踱了几步后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半时辰前。我赶到时，死去的人血还是温的。沈家那掌柜还有一口气，只不过片刻后就断气了，然后我立马来通报大人了。” “立即调动全部巡检司人员，封锁所有城门，我估计凶手还没出县城。要快，一定不能让他们走掉。”叶山下令道。 “还有，在城外，也要骑马围着县城不间断的巡逻。” 只要把动手的人抓住了，那么事情才会朝有利的方向走。 最起码得暂时把人困在城里，让他们无法把消息传出去，那也成功了一半。 “我觉得应该是沈家所为。青青，你呆在屋里小心点别出门，小心撞见沈家的人，沈家找你都找疯了。红姐和小刀保护青青，十三哥和我一起去县牢看看。” “红姐，你去保护叶山吧，我会武功，没问题的。他坏了沈家的事，很危险。”脸色苍白的沈青青焦急的叫道。 叶山停下脚步安慰着说：“其实我才是最安全的，在没有把证据摆平前，沈家根本不敢动我。还有你可能并没有暴露，别太担心，有我在。” 曾几何时，作为沈家前族长的女儿，沈青青也是众星捧月。 自父亲死后，除了大哥沈文章，谁还在意自己的死活。即便是耍点手段留在了叶山这里，也常常生出寄人篱下的感觉。 可随着这句“别太担心，有我在”，不禁潸然泪下。 看着叶山俊秀坚毅的脸庞。一股别样的心思在心底滋长。 第104章 追缉凶手 叶山来到还弥漫着浓浓血腥味的大牢。 县大牢主要有东西两方两排牢房。但西方牢房的尽头，有个岔道，岔道上有两间牢室。 这两间牢室在大牢的尽头，离门口足足有两百多米，又靠近牢卒的休息室和审讯室，防备森严。 一般做为关押主要犯人的场地，被县卒们戏称“天字号”“地字号”牢房。 忍着胃和身体的不适，他仔细的观察着现场。 要来到“天字号”，必须穿过西排牢房。 从西排牢房里关押的犯人口供上看，来人一共有四人，一人留在门口望风，三人进牢房杀人。 叶山尽管不是仵作，更不是法医，但他还是想亲自看看，没准自己能有发现呢？ 五个被杀的牢卒，两人脖子被割断，三人胸口被贯穿，都在心脏部位，从被割破的衣服上看，创口不大，应该是剑或者匕首所为。 全是一招毙命，干净利落，手法专业。 来到“天字号”牢室，沈家大掌柜躺在右上角的角落里，脖子被割开。 由于死亡时间很近，眼睛还没闭上，散发出极度惊恐的表情，一只手摸着胸，一只手捂着脖子。 杀沈家的大掌柜，从作案动机和收益来看，必是沈家。 一般世家大族的大掌柜，肩负上传下达的任务，经营着利益与关系，其位置都很重要。所以对其要求都很高，非一般人可为。 沈家是近几十年崛起的大家族，与世家相比，缺乏的就是底蕴。 所有家族都梦寐以求的向世家迈进，世家需要时机成为门阀，从而参与天下大势，乃至改朝换代。 世家因其底蕴，所以高傲。一般杀人灭口的事也做，但手段不会太下作。 按理说沈家其行事必然向世家靠齐，可现在却大白天的冲进县大牢杀人灭口。这说明沈家急了。 但同时，也是对山原县的一种轻视。 这是挑衅，赤裸裸的。 突地，一股无名火窜了起来，老子能搞你一次，就能搞你无数次。 黄胜远，刘吉士等一干官吏也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可以说他们都是踩着沈家上位的，一但沈家反扑抗不住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光天化日，杀人灭口，王法何在，天理何在。大人，全力追缉。” “挖地三尺，都要找出这四个人来，请大人下令。” 众人义愤填膺。 叶山看着众人的表现，感觉事情或许没那么糟，但是必须迅速的找出这几个凶手，而且是一个不漏，一旦得手的消息传回太原，沈家的后招估计立马就到。 一念至此，下令道：“取县城图来，我们分区缉拿。不得手，不收兵。” 叶山根据矩阵规则，将县城区域划分大小不同的片区，并指定相关人员负责。根据房屋构造，人流情况等，重点划分几个可疑区域。 一时间，山原县风声鹤唳。 大街小巷，手提大刀的官差来回穿梭，巡检司人员更是骑着马到处穿插。 黄胜远和刘吉士一一走访街道的有威望的人家中，要求其带领左邻右舍自查，有情况立即汇报街上的官差。 李兴文则带着巡检司和捕快们，对重点区域精细搜查。 鉴于叶山在山原县的威望，所有百姓都很配合。 但见官府阵势摆这么大，而匪人具体犯下何种罪行，却并无告知，百姓配合的同时不免有些疑惑和议论。 “估计是人命案，叶大人爱民如子，一定会抓出来。” “我觉得是偷盗，一定是偷了某些极重要的东西，或者很多钱财。” “我也觉得也是，你们说，会不会是偷了官印啊。”串皮刘二娃神秘秘的说。 “你个乌鸦嘴，你想把咱叶大人搞下去啊，起的什么居心。” “刘二娃，你起的什么心，乡亲们，有人希望叶大人倒霉，来打这没良心的。” 街坊邻居一听刘二娃居然诅咒叶大人丢官印，一个个怒气冲冲，拳脚尽情地招呼他。 街上官差闻讯赶来，问清楚事由，假装没看见继续巡逻了。 片刻，刘二一阵阵的求饶后，这才鼻青脸肿的从人堆里爬出来灰溜溜走了。 众人哈哈大笑。 而对面米面店门店后的门缝后，一双双眼睛吃惊的看着这一幕。 “什么时候山原县的百姓这么猛了”，这句话在以杨十七为首的四人的心中响起。杨十七是沈家的死士，不显山不露水的，武功不错，人也机灵，为沈家做过很多棘手的事。 杨十七带着小弟杨百三，杨百四，杨百五，四人近几年在山原县干过好几次事了，有了沈家沈文章的照应，事情都极其顺利。 这次接手任务是杀死县牢里的大掌柜，并有可能的话多杀几个人，在山原县制造恐慌。 沈家大掌柜大家都认识，但是上面有令，那必须执行啊，上面说了，事败则死。尽管和你认识，但不是你活就是我们死，可我们想活。 一开始，事情进展得不错，顺利的进入了县牢，也顺利的杀掉了大掌柜。 可正当杨十七等人准备把大牢的犯人都放了好制造混乱的时候，大批官差蜂拥而至，只得留下四个兄弟逃了。 可却出不了城门，来的时候已经发现山原县的戒备比以前强多了，白天出城，风险太大，因为城门口巡检司娘的居然有马。 “头，你说上面为何要令我们必须白天动手啊，有什么说法么？”杨百五问道。 “废话那么多，按令执行就是。”杨十七不爽的说着。 其实他心中也知道，沈家准备搞山原县，白天制造命案，这是在挑衅。 只是苦了自己，刚逃出来就发现到处都在警戒，只得逃进这间米粮铺子，把掌柜和一个小二杀了，然后把停止供粮的牌子挂出去。 但看见街上那一幕，才发现自己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必须想点法子，要不可真交待在这里了，尽管死士早就有死的觉悟，但谁还不想多活呢。 又过了一夜，案发已经过去马上两天了，还没发现那四个匪徒的身影。 “是不是匪人早就出城了呢？ 第105章 死士死士 至于贼人是否已出城这问题，县尉李兴文反对。 “不可能，因为事发后，第一时间我们就赶过去了，我们过去的方向和出城的方向相对，所以他们没有逃走的机会。要不挨家搜寻。” “挨家搜查，扰民太甚，不到万不得已，不可。” 把守所有街道路口，岔道即可，所有人员轮番休息，白天夜晚各一班。 留意买食的人，他们隐藏得再好，也是要吃饭的。 一时间，各大酒楼也好，苍蝇小馆子也好，路边摊也好，都有人把守监视。 各大小老板也无可奈何，毕竟据说歹徒穷凶极恶。 当然，黄胜远也承诺等抓住凶徒后，多少补偿一些。 各方面人员都就位，各项搜查工作也都高效运转着。 对于杨十七一伙人，整整两天没吃东西了,内心是绝望的。 米粮店虽说有粮，总不至于老吃生米吧，因为不敢生火。 没有炊具，更没有烟囱，一旦生火立马就是大烟。更无语的是这狭小的店里，还有两具尸体，现在天气开始转热了，尸体会发臭。 “晚上冲出去和他们拼了，都要饿死了，横竖都是个死。”杨百五实在是受不了了，其他两人也都看着杨十七，等着杨十决定。 杨十七清楚，他们的体力也将到极限，到时候有没有力气拿刀砍人都是问题。 最重要的是心理压力实在太大，一旦崩溃，必死无疑。于是就说：“大伙都吃点生米，打打盹，晚上冲出去，这该死的山原县。” 四人强行闭上眼睛休息，静静的等着夜晚的来临。 李兴文皱着眉头靠在城门上思索着。 “没道理啊，这群人不吃不喝的么？怎么鬼影子都不见一个。到底藏在哪里呢？连寺庙都搜过了。” “头，是不是跑了。”一个守卫说道。 “跑个屁，老子地盘他们跑得了，也不看看老子反应那么快。你婆娘跑了，这群人也跑不了。” “都跟老子走，打起精神，叶大人判断今晚就有结果了。” “大人如何得知是今晚明天这个时间的？”刘吉士有些奇怪，在这年头，追不到凶，常有的事。 “呵呵，这是大人判断的，说什么人体耐压极限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 反正李兴文也不太懂叶山的那套学问，总之是非常厉害，不要说学了，听都听不太懂。 夜幕降临,叶山带着红娘子和落十三,在城中心再一次复盘整个事件。 县牢作为第一事发地，从事发到李兴文带人开始围搜，只有不到半小时. 由县牢为中心，向外辐射。 半小时内能经过的地方都列了个遍，再根据相关目击者提供的信息来研判，最终确定，这四个匪人逃窜到了东门。 县城东边以前主要是官差的住宅区，因其地势低洼，逐渐的搬迁而走，现在要么废弃，要么就被主人出租，年久失修，除了主大街外，人气不旺。 东大街主要是卖粮米柴油盐等必须品的地方，因其人气不旺，县衙就引导生活必须品来东大街售卖，平衡下人气，要不县城直接废了一条街道不说，还会造成其他三条大街拥堵。 “十人一组，分为十组，每组负责一个区域，见房就问。没人应答的，无人居住的废弃屋子，直接进屋查看，这伙人是死士，都是狠人，小心为上，不可落单。”叶山看看天色，下令道。 所有人员迅速的往不同方向，不同区域而去。 杨十七等人也透过门缝望着月光，带着绝望，也带着点希望。 整整三天多没吃东西了，连水都只喝了店里剩下的半壶茶水，还是四个人共喝的。 实在饿不住了，就嚼点生米，但不能吃多，要不然更渴。 所有人嘴唇都干裂了，没油水，力气也一点点的在消失。 四人都是刀口讨生活的，对身体各种情况比常人清楚，知道身体各方面已经到了正常行动的极限，马上要脱水了。 “头，杀出去吧,咱们有钩索，城墙倒是能上，但是是在没被发现的情况下。”杨百三建议道。 “看见斜对门那间小酒楼没？咱们摸出去，到那先。我观察过，掌柜的走了，厨师和打杂的都走了，现在应该就个店小二在看店。把店小二杀了，弄点东西吃先，然后等下半夜再走。”杨十七把大致的方案告诉三人。 一听能搞到吃的，精神为之一振。 “有没有人在家啊，官府查匪人，有人吱个声，没人我们就进了啊。” 类似这样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看来挨家挨户的开始搜查了，听着声音，最多在一里多。也就意味着很快就会搜到这里来，然后就瓮中捉鳖了。 四人心下骇然，杨百五本能的想拉开房门逃，被杨十七一把拉住低声喝道：“想死么，现在出去正好撞见巡逻兵。再等片刻，等巡逻兵过了立马出去，这才是时机。” 片刻之后，果然，一队十几人的巡检司兵警惕的扫视着周围慢慢的过来。 “弟兄们，生死在此一博，还是再强调下，死士规则啊。假如不敢死，想想父母妻儿。打起精神，听我指挥。” 看着巡检司的人走远，而搜查的兵还未来这个空窗期，杨十七果断的打开门出来叫道：“走。”等三人都出门后，又把门关上恢复原样。 四人迅速来到对面的小酒楼门前，然后缩在阴影里。而这时，搜查的一群人刚好转过弯，开始搜查刚藏身那一排店铺。 第一步，顺利。 杨十七来不及庆幸，迅速的拿出一根女子用的细细的钗，伸进锁孔捣鼓着。 鸡鸣狗盗之术，死士多少精通点。几个喘息后，顺利的打开了锁进入了小酒楼，四人大出了一口气。 第二步，顺利。 杨十七比了个手势，三人蹲下，而他独自来到小酒楼角落的一个小梯子旁。 顺着小梯子往上是屋顶的夹层，这里一般是店小二住的地方。 杨十七把手捂在嘴巴上，立刻“吱，吱，吱”的老鼠叫声从捂着嘴巴的指缝中传出来。 夹层中有了动静，一个店小二披着衣服准备下梯子来查看，刚伸出头，一把匕首掠过他脖子。杨十七捂住了他嘴巴直到没了声息。 杨十七把店小二放下，上了夹层观察了下，而其他三人迅速的在酒楼四下查看，确定没人后都长出了一口气。 第三步，顺利。 四人先找到茶水猛地灌了几口，然后开始找吃的。 “都赶紧吃，不能等到下半夜了，得赶紧走。估计只有一盏茶时间，搜查的人就会发现我们前面藏身的那米粮铺，我们必须赶在那之前离开。” 第106章 两女会面 小酒馆里，杨十七等四人狼吞虎咽的把小酒楼吃食一扫而空，也就只吃个半饱。 杨百五还想再弄点吃的被杨十七呵斥道：“蠢才，赶紧走，要不要被包饺子了。” 休息片刻，杨十七来到门边，发现街上搜索的人最多还有五百步就到了前面藏身的米店了，借着微弱的月光，已经隐约能见到人影。 “走。” 四人出门后把门关上，警惕的看看了，然后往县城围墙边摸去。 借着阴影，时走时藏，不大一会，顺利避开了三波巡逻，倒也靠近了城墙附近。 只要用钩索翻越了城墙，也就算逃出生天了。 四人紧张的等待着时机。 一个十人小队来到米粮铺，叫喊无人，门又没锁。一进房间，就闻到了淡淡的尸臭味，一下子警觉起来，就着火把一照，发现有死人。 “有情况，赶紧通知大人。”一队员立马出去通报。 片刻之后，叶山和李兴文来到了这间米粮铺，查看了现场后，确定就是匪人的藏身地。 拿起店里的茶壶看了看，发现这伙人连茶叶都吃了，地上零星散落些米粒。 看来这伙人缺水，缺食物。也是，案发到现在也快四天了，基本也到了极限了。 发现了这伙人的踪迹，叶山大大出了一口气。只要还在县城里，说明杀了沈家掌柜的消息还没有送出去，那么沈家的下一步动作就无法实施。 叶山走出店铺到街上观察了一下后说：“饿了这么久，一定会先找吃的，前面那酒楼看看去。” 李兴文迅速带人过去，片刻后发现了情况。 “追，这伙人刚在这吃了东西，现在一定是准备出城了。” 令所有挨户搜寻的人停止搜寻全部赶往城墙边。 把李兴文和落十三叫到身边，低声说道：“这伙人是死士，我想要活口，城里即便围捕到，也是几具尸体，去城墙外，咱们来个守株待兔。” 杨十七四人躲在距城墙约五十步距离的一处房屋拐角处，一直紧张的观察着警戒的兵，寻找着机会。 突然，耳边隐约传来“在酒楼杀了人，吃了东西，估计还在附近，搜。”的声音，知道行踪已暴露，焦急万分。 城墙边警戒的兵显然也听到了，赶忙往声音的地方赶去。 时机突现。 “走”。 四人毫不犹豫地冲到城墙下，利索的拿出钩索挂上，顺利地爬上了城墙，没被发现。 来不及狂喜，赶紧把钩索挂到外墙上，顺着钩索往下爬去。 第四步，顺利。 杨十七一落地，突然后脑猛的被撞击，瞬间昏了过去。 第五步，死了。 其他三人也都一一落地，无一例外，全被敲昏死过去。 落十三拍拍手道：“搞定，大人神了。” 红娘子将四人的嘴巴翘开，用匕首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挑出来，一一把下颚都卸了。 落十三把四人身上摸了个遍，把匕首，药物，银子等都搜了出来。 看见几人身上的碎银子，失望的说：“看来死士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全部带走，关进大牢，老子亲自带人看守。快去给大人汇报。” 得到消息的叶山长出了一口气，本想立即审讯，但还是想叫上沈青青去确认下，顺便看能得到一些有利于审讯的东西不。 终于抓到了，紧张了四天的县衙终于平静了，晚上能睡个安心觉了。 刚恢复平静的城门口，突然发现城外来了一行人。 这行人迅速的靠近了城门，一辆马车，四匹马，马上都坐着彪悍的兵，看这些人的着装像是某个大人物的亲兵。 一干守卫你望我，我望你的，赶紧去通报上官。 李兴文押着四个死士，亲自看守走不开，只得让落十三去一趟看看。 落十三到了城门上,纳闷道：“阁下什么来路，城门关了，要进城赶紧把相关文书拿我。” “落十三怎么成城防兵了啊？”一个清脆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下了马车。 落十三看着程岚走出马车，一愣后立马换上笑脸殷勤的说道：“哟，是大小姐啊，快请！快请！我这就给你开城门。” 待程岚一行人进城后，赶紧提醒关好城门，加强警戒。 程岚有些诧异，山原县她到过好几次，可这次感觉有点如临大敌的感觉，不由得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嗯，刚缉拿到了几个匪徒。” 落十三一边说着话，带着程岚一行人来到了叶山住的县衙后宅。 “大小姐，到了，我去通知叶大人。他知道您来了，一定很高兴。” 可别说，落十三的坦率比较对程岚的胃口，这可能和出身都督府有关。 \"我进去等等就是，有事忙你们的。” 程岚知道自己是临时起意来的山原县，县里发生了大事，叶山作为山原县第一人，理应在处理紧急事件。 说完，走进院子。 小美迎了出来，领着程岚来到大厅，奉上了一杯茶后，又把她随行的人员领进偏厅，唤来春兰春晓上茶，并告诉她们收拾几间客房出来。 程岚看着小美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事务，不由得点点头,这叶山家中待客渐渐有道了。 喝了一口茶，感觉清香甘冽，唇齿留香，不由得问道。 “小美，这茶是哪里的，很好。” “大小姐，这是叶公子上次在太原从一名蜀商那买来的,对这茶极是爱好，一般自己都不常喝。” 正当她与小美聊着寻常家话时，一道身影闯了进来。 “小美，叶山回来了没？吃饭了么，饿死了。真是的，每天都这么晚还没吃饭。”沈青青撅着嘴巴揉着肚子来到了大厅。一眼看见了坐在大厅的程岚，嘴巴张得能吞下鸡蛋。 程岚一口茶喷了出来，一脸震惊的看着沈青青。 “青青。” “小。。。小岚姐。” 经过半晌的震惊后，程岚问道：“青青，你怎么逃到这里来了，太原城都翻天了，你认识叶山？” “沈家翻天关我什么事，都死绝了才好呢。叶山以前不认识，但我知道他是小岚姐的情郎。” 失神片刻后，沈青青也恢复了神智，还好来的是程岚，问题不大。 “胡说。”程岚脸色微红道。 “还胡说呢，你怎么在这里的。在太原城外谁和叶山依依惜别的呢？”沈青青俏皮的说。 程岚也不争吵，这种事情越描越黑，况且本来就有那么回事。 “我想我知道你怎么会在这了，你威胁叶山了？”只一瞬间，程岚就分析出了一切。 “小岚姐不愧是小岚姐。” “你是怎么出的太原城？”程岚好奇的问道。 “你带我出的啊。我藏在你马车下，等你去送叶山时就带着我出了城。” 第107章 审问的艺术 沈青青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反正现在有吃有喝的，颇有点随遇而安的味道。 兴致勃勃说着当时逃离太原城的情形。 “然后你就在这混吃混喝。” 程岚也是无语，但没挖苦的意思。她能想象当时沈青青走投无路时的处境。 “小岚，你来了啊。”叶山冲进大厅惊喜的叫道。 但见程岚和沈青青正说着话，有些错愕，就像被捉奸被逮住一样。 “啊，小岚，青青，你们。。。你们认识啊。这个。。。” “小岚？” “青青?” 听到这么称呼，两人都盯着他。 叶山也有些不知所措，毕竟沈青青这么个大美女和自己住一起，孤男寡女的，不好解释。 而自己一再否认和小岚的关系，这。。。。。。算了，干脆就这么耗着吧。 “小岚姐，还说你们没有关系，招了吧。”沈青青打破沉默笑嘻嘻的道。 “我招什么？我可不认”程岚无所谓的喝着茶。 “我也不认。” 叶山赶紧附和。 “先去吃饭吧，顺便给小岚接风，青青你也饿了吧，走。” 随后，叶山吃了一顿最沉闷的晚饭。 饭后，叶山叫小岚先去休息，然后问道：“青青，我抓到了你们沈家四个死士，你帮我看看认识不？” “青青，去帮帮叶山，我也去。” 程岚一直对叶山的处事风格很感兴趣，这人思维天马行空，对常人难以确定的东西总有惊人的预判。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蒙的，可次次都是，那就是学问了。 无奈，叶山带着两人来到了大牢。让沈青青和程岚呆在办公区，办公区有间小窗户能看到审讯室，因为光线原因，审讯的犯人却看不见办公区。 李兴文领着人把四人带到审讯室，带上刑具，然后一盆冷水泼下去，四人瞬间清醒过来。 一看见这场景，四人知道栽了，然后就发现他们的牙齿使不上劲了，恐惧瞬间在脸上闪现。 死士，不是他们想死，而是指任务失败后不得不死。 死士死不了，那是很悲惨绝望的。 四人现在就是绝望的。 “这是杨十，和杨百他们，是二房那边养的死士。”沈青青看了一眼立马说道。 “杨十指的地位比较高，杨百地位比较低。沈家是按重要性来排序的。”见叶山不明白杨十和杨百的意思解释道。 “这么说，你们沈家养了几百个死士？”叶山吃惊道。 “大家族谁家没有几百个侍卫死士的啊，就是小岚姐她家，不也有亲兵死士什么的么？就算是大点的乡绅土豪家，也有几十上百个家丁护院呢？”沈青青像白痴一样看着叶山。 程岚也有点不解的看着他。 叶大人有点羞涩了。 泥玛，坑爹啊，家家都有私人武装，还玩个屁啊，新丰朝能强盛才怪。 看来皇帝那么焦心，是有道理的。 “青青，随便说说这些死士的情况，比如身世啊，年龄啊，受教育程度啊，成长环境啊，心里状态啊，各自擅长啊，各自癖好啊，有没婚嫁啊，有无家人朋友啊，值班时间啊，休假时间啊，听不听曲啊，喝不喝酒啊，去不去窑子啊，喜欢点的姑娘的名字啊，床上时间啊。。。。。。” 沈青青：“。。。。。。” 程岚：“。。。。。。” 两人红着脸瞪着叶山，他自知有点失言了，求生欲很强的辩解道：“这是要全面了解他们，才能更好地撬开这些死士的嘴。” 天啊，这还叫随便说说，沈青青无语，但是还是尽可能把知道的说了出来。叶山拿个小本子细心的记录着，而后叫两女在这好好待着，他则走进了审讯室。 程岚看着叶山做出的这一切，若有所思。 “四位匪士，失敬，失敬！本官原县县令叶山。” “说说看吧，免受皮肉之苦。”叶山打开扇子，潇洒一摇后说说道。 一见这做派，沈青青瘪了瘪嘴说：“叶山这小芝麻官又在装b了，不知道这扇子上面又写了什么字” “装b？”程岚不解道。 “就是得瑟的意思，叶山口头禅，他喜欢在扇子上写字，每天都不带重样的。” ：“。。。。。。” 程岚无语，而后又警惕地看着沈青青说：“你怎么这么清楚？” “看呗，听呗，就知道了，脑子不用都清楚，山原县都知道。” 沈青青的话并没有彻底打消程岚警惕的眼神。 同行是冤家，同男就是情敌了。 杨十七说道：“要杀就杀，无需多问。” “好汉子。够义气。” 叶山赞叹着。 “你们在山原县一共杀了几个人？六个？” 杨十七面无无表情，根本就对他的提问无动于衷，眼珠子都没转下。 其他两个也都差不多没表情，唯有最边上的杨百五做出了思索状，眼珠转动，似乎有点疑惑：大牢四个，米粮铺两个，还有小酒楼小二，该七个才对呢。 叶山一见如此，有了，就你了，好奇害死猫啊。 却不动声色的踱步到杨十七前说道：“你是他们的头？” “要杀要剐，随便来。”杨十七倔强道。 落十三一听大怒，抄起一根棍子就想上前揍人。 “用刑，太低端了。”叶山忙拉住了他。 “全部带下去分开关押，都饿他个三天三夜再说。把他留下。”叶山指向了那个杨百五。 一听把杨百五留下了，杨十七神色略显焦急，当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审讯室就剩下杨百五一人了，哎，这年头没审讯椅，不方便彻底观察犯人的心理活动，明天找人做几个去。 但今天审讯这几个人用不着那些，突破口已经找到。 “就剩你一个了，我知道你们是听命行事，咱们也算各为其主。你们听命办事，所以犯案了。你们犯案了，我是官，所以我抓你审讯你，大家都算尽忠职守。” “我为了抓你们，吃不好睡不好的，这不，好几天没吃下东西了。为了大家都好，我问你答，你可以回答，可以不回答，理解你作为一个死士的自我修养。” 叶山开始循循善诱了，落十三在一旁跃跃欲试，他只能当没看见，这可不能让他这半调子上前审问。 “听说那个沈青青水性扬花，跟情人私奔了？” 警惕的杨五百见这年轻的县令问的全是八卦，心中好笑，当然也就开口回答。 虽说是死士，抗揍是必修课。能不挨打，谁说不好呢？ “家主要把她嫁给一个败类，所以逃了。大小姐不错，人很好，就是五年前前任家主死了，她就被欺负了，他哥沈文章，也被安排做一些脏活。” “脏活，你是说走私？别误会，是我说的，你没说。” “那你们这次失败了，沈家会怎么对付我呢？难道刺杀，你看，杨兄，你们这么厉害了，还失败了，刺杀基本就没什么用了嘛。” “只要杀了大掌柜，怎么弄你都可以了。” 一听这杨百五开口了，叶山心中大定。 只要开口就好，怕就怕那种一根筋的，打死不开口，神仙难下手啊。 第108章 携美出游 在叶山的主导下，对话进行得比较顺利，肖千作为县牢书吏快速的书写着。 记录审讯已有五年，第一次看见这样审讯犯人的。 刚开始的审问，肖千有点不羞于记，暗想着叶大人什么都好，可这审讯的确是不入门。 可随着谈话的深入，心中才暗暗震惊，大学问啊。瞬间打起精神，一边记录一边学习揣摩。 等把杨百五带下去后，审讯室一屋子的人都一脸崇拜的看着叶山，尤其是肖千，恨不得立马拜师。 “你们都会一些了么？按照我刚才那样，把杨百三，杨百四提审了。” 落十三一马当先，上次审问叶府的李大力，这货学了不少。 叶山吩咐后来到了办公区，一进门就感觉两道冷冷的眼神死死的盯住自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赶忙后退道：“别误会，那是故意那样说的，混淆犯人的逻辑，让他更轻易吐露实情。谁都知道青青人见人爱，冰雪聪明，冰清玉洁。。。。。。” 好不容易糊弄住沈青青，连忙把审讯的笔录交给她看，是否能印证。 程岚和沈青青一看，大吃一惊。 沈家的房屋布局，侍卫分布，粮库，银库，女眷，甚至水池深度，活水来源，围墙高度都记录得一清二楚，还画了幅平面图。 从沈青青的神色来看，显然是正确的。 “就这断断续续，零敲碎打的，把沈家摸得个干干净净。”从不服人的程岚生出无力感，这叶山怎么像妖孽一般啊。 “嗯，等下他们把剩下两人的审讯口供做了。我根据这三人的口供相互印证后，然后针对杨十七设计一套审讯，到时候估计能得到更详细的有用资料。” 一听还可以更详细，两女人更是没话说。 “叶山，你这是处处针对人心而动？是门学问？师从何处呢？”程岚好奇道。 “心学。” “此事不足外人道耳，都这么晚了，我们都回去休息吧，明日带你好好逛逛。” 抓这几个死士,忙活了三四天，加上程岚来访，兴奋过后，强烈的疲倦感袭来。 回家后，倒床就睡，那叫一个香，直到第二天早上被小刀叫醒。 本想再睡一会，可一想到小岚来了，一个鲤鱼打滚，飞快地洗漱完毕来到大厅。 程岚已经端坐在椅子上喝茶了。 “小岚，早啊，昨晚太累了，有些失礼了。今儿补上，带你逛街买衣服买好吃的去。”叶山嬉皮笑脸的凑到程岚身边说道。 程岚一看见叶山这个样子，有些无语。 一个多么睿智正气的县令，怎么又变成了这样子，还买好吃的，当我小孩子了么，不过心里一丝甜蜜升了起来。 “没个正经，你昨天说那心学，怎么一回事呢。” “小岚，那些细枝末节的,不重要，你感兴趣的话，我慢慢和你说。走，我带你玩去，这段时间，我可想你了。”叶山一副猪哥样。 “胡说。”不过还是红着脸站起身准备跟着叶山出门。 “去逛街么，我也去。”沈青青不知道哪里冒了出来，她不是一直都睡懒觉的么。 这个电灯泡。 最终，三人和小美红娘子一起出了门。 当然，不顾沈青青的强烈反对,被叶山要求打扮成了书童样，小心为上。 终于携美逛街了，可这年代街上除了些小吃，真没什么逛的。 一路吃吃，走走，买买，半天时间，四个女人买了一大堆，叶山都快拿不过来了。 只觉腰酸背痛，几个女人却还精力充沛，兴致勃勃。 看来无论哪个时代的女人，都对逛街买东西都有着相同的趣味啊。 午时过了，一行人才回到了住所，在家吃了个红烧狮子头，程岚显然是对这菜很感兴趣。 沈青青自不必多说，狼吞虎咽的。 程岚发现叶山家的食物，无论是做法还是口味，都迥异于常人。于是就问道：“叶山，你家的厨子哪请的？” 沈青青嘴里大口吃着含糊着说道：“小岚姐，别费劲了，厨子是他亲自调教的。你说一读书人，整天琢磨着怎么吃，君子远厨，怎么就不懂呢。 你还没吃过那个火锅，舌头都要吞下去？我现在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吃饭了，呵呵，都快变成他说的那什么吃货了。” “吃货。还真贴切。”小岚深有同感。 “你懂什么，民以食为天，一样的食材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是舌尖上的盛宴。要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先要满足一个女人的胃。”叶山不羞耻的说道。 “歪理邪说。”两个女人异口同声道。 “喂，给我再留两个，小岚，青青你们看你们碗都堆成什么样了。女孩子要矜持知道么？” 。。。。。 吃过午饭，沈岚带着叶小蛮来到了隔壁安顿火凤山带回的女人那院子。 把这群女人的由来给程岚说了，她的眼睛，多了一些迷雾。 能在剿匪后，妥善安置被迫害的女人，这本来就是善举。 对素不相识的妇女尚且如此，这男子的品质堪称金子，而且叶山还有神鬼之才，能让自己第一面就深深留意的男子。 和华姐她们说了一些话后，两人离开了回到了叶山的书房。 “叶山，这次我过来，是把这两月的酒的收益给你送来。马上要缴赋了，我怕你有难处。” “小岚，你真好。得你垂青，三生有幸。”叶山温柔的看着她。 “谁垂青你了，自作多情。”小岚脸红得像苹果一样，看着叶山深情地目光，羞涩的低下了头。 一见如此，叶山哪还不明白，来到小岚身前，轻轻抱住她。 小岚大惊，下意识的推脱，双手却像灌了铅一样无力，心怦怦的像要跳出来似的。 见她过于紧张，为避免适得其反，放开了手，只抓住她的两只小手，彼此能感受双方急促的呼吸声。 正当他有下一步动作时，“我要吃火锅，快准备了。”沈青青特有的声音响起，小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开了。 哎，该死的沈青青，坏我叶大爷好事。 “哟，你俩都在啊，准备吃火锅了。咦，小岚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啊。”说完，还拿手去碰了下。 “呀，这么烫。” 小岚一时大窘，说不出话来，平时精干的小岚这时基本废了。 鬼精一般的看着叶山道：“你干什么坏事了。” 叶山咬牙切齿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做坏事了？走吧，吃火锅，胖不死你。” 第109章 庆功火锅宴 晚上在院子里，吃火锅。 叶山和红娘子,程岚，沈青青一桌。小刀，落十三和小岚带的四个护卫一桌。小美,春兰和其他人一桌。 这时代的已经有辣椒了，但一般用于驱寒等医用，不用于饮食。 叶山逛过几次香料店，搜寻了所有香料，还去药铺寻到了几味中药，制成了火锅底料。 火锅底料混合在熬成的鸡架汤里融化，再舀一大勺牛油，大功告成。 锅已滚滚开了，浓郁的香味升起。 叶山和沈青青率先夹起几片薄薄的牛肉放进锅里，几秒钟之后捞起，沾上混合着葱，蒜，辣椒面，醋的碟水，放进嘴里，享受得闭起了眼睛。 程岚一行人有样学样，当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后，就再也停不下来。 嘴巴辣得通红，也全然不顾。尤其是程岚带来的几个侍卫，一口肉，一口酒，吃得满头大汗。 惬意极了。 程岚无奈的摸摸肚子给叶山说道：“我现在才知道吃货是什么意思，我不管，你把那什么火锅底料给我些。真搞不懂，你怎么懂得这东西的。” “嘿嘿，女人喜爱的事，我都略懂，略懂。” “没个正形，你看，把人家青青吃得都不想走了，准备养着呀。”小岚白了一眼叶山，幽怨地说道。 “还真是个问题呢，只是没往长远想过。凭心而论，沈青青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开朗，大方。沈家问题不解决，她都没处去。我想想先吧。” “嗯，青青现在也可怜，我们一起长大，有你照顾，我还是放心的，就怕监守自盗啊。”程岚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山。 “开玩笑，我心中的女神就你一个，情比金坚啊。” “净胡说。” 。。。。。。 李兴文、落十三和肖千花了两天时间，总算是把杨百三，杨百四给审问完了。 肖千作为书吏，看着审讯记录，有些无语了。 落十三这个半调子，学了叶山一招半式后，和李兴文两个逗逼，行事完全无下线，怎么猥琐怎么问。 可别说，没动一次刑，硬是让一本正经的死士，把沈家话事人沈武行最喜欢哪个小妾，小妾喜欢哪个颜色的亵裤都问了出来。 “哈哈，我老李家祖坟也冒青烟了。就凭和大人学的这一手本事，天大地大，随处可去。以后京师刑部那些给我老李提鞋都不配了。”看着审讯记录，李兴文一阵狂喜。 转身看见了肖千，眼珠子转动道：“肖千啊，大人没避讳你，说明信任你。这一手本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可别到处乱说，砸了自己饭碗。” 肖千立马下跪行礼道：“李大人，这一切都是叶大人和李大人给的，保证守口如瓶。只是，小的觉得，叶大人那大学问还有很多，以后我得更努力的学，好为两位大人效力。” “聪明，叶大人大才，我老李一辈子也学不完。不过就学了这么一天，都够我用的了。以前审点口供，打得浑身酸痛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没出息。” 肖千道：“是啊，这是门大学问，我记下了很多心得。” “哟，是吗，我看看。” “给我抄一份，老子吃饭如厕都学习。哈哈” 五月，热情如火。 前世有大战红五月之说，意思是五月里庄稼收割，之后晒粮食，犁田，灌水，插秧都在这段时间，特别繁忙。 山原县的冬小麦已经收割完毕，黄胜远这段时间常常早出晚归的，人都黑瘦了一圈。 巡查收割情况，测量产量，登记造册，收取赋税，每一样都耗时耗力。 叶山都半个多月没见他了，看见他这副模样，知道自己选对了人。 父母官就得急百姓之所急，忙百姓之所忙。 假若成天呆在公署喝着茶，养得白白胖胖的，那可不是父母官，他娘的那是菩萨。 由于在火凤山所得，使得县里宽裕了很多。赋税收是要收，这是规矩。但是实在家里有伤病什么的穷苦人家，叶山指示，能少则少。 丰收的喜悦加上终于遇上了一任好官，山原县各阶层百姓都欢天喜地。 程岚看着山原县颇有一番政治清明，平安富足的景象，心中吃惊之余也有自豪。 庆功，必须庆功。 黄胜远，李兴文，刘吉士等闹着要吃火锅，叶山脸色便秘了一般难看，辣椒有味，屁股受罪啊。 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都无趣，尤其是重口味的火锅，没想到的是小岚和沈青青也嚷着要吃。 来还是低估了辣椒的魅力。在后世他看过一篇报道，是讲辣椒和甜食会使人愉悦，从精神上来讲，是三级致瘾物。仅次于二级的烟和酒，当然一级是什么谁都知道。 看着黄胜远带的一些野味，兴致也起来了。 今天的四大桌人坐得满满的，落十三这货还在院子燃了堆火，时不时把碗中剩酒泼在火堆上，看火堆串起一米多高火焰哈哈大笑，院子一片欢乐。 街上各家各户也都依稀传了欢笑的声音，这是人间烟火最动听的声音。 山原县终于拨开云雾，见了阳光。 既然已经掌控全局了，那么兑现皇帝的承诺，报纸的推行也提上了日程。 一份份计划书在书房从成型，又推翻，再成型。 一晚上处理了该处理的事，顿觉轻松了不少，这两天和小岚的关系也突飞猛进，就差那啥了。 尽管忙活了一整夜，但叶山依旧精神抖擞，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李兴文一大早顶着两个黑眼圈来找叶山，昨晚尽管喝酒吃火锅，但他仍然在大牢守了一夜。 “老李来了啊，辛苦了。”叶山一边做着广播体操，一边说着话。 “大人，是不该审审那杨十七了啊。这事情一天不解决，老李我一天睡不好，连媒婆给我说的媳妇，我也没心情看啊。”李兴文愁眉苦脸地说道。 叶山知道手下这些人的心思。沈家这是在反击，一旦这边扛不住，那么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关系到身家性命，谁都不敢含糊。 “放轻松，一切都在掌控中。沈家现在还没得到大掌柜已死的消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派出的死士又没有消息，双重的不确定性，该惶恐的是他们。” 做完了广播体操，叶山说道：“走吧，去会会这个死士头头，省得耽误了你娶婆娘。” 第110章 危机突现 被说破了心事的李兴文，也不觉尴尬，嘿嘿笑着。 “其实，担心不是主要的，我们是想再学学大人的审讯之术。我都学了很多了，但是还想再融会贯通下。” “我们？除了你还有谁啊？哟，暗中在学啊，不错啊，学费一顿早餐啊，等下准备好。” “还有肖千那小子，就是那个大牢的书吏。” 叶山想着以后这种事估计还很多，自己也该培养几个机灵点的手下了，要不什么都靠自己，不累死也忙死了。 “那等下把那个肖千叫来，我看看是个苗子不？” 成功者都不需亲力亲为，而是能最大程度调动一切能调动的资源为己用。 程岚起来后，叶山已经办公去了，随意走进书房，看见了那份报纸推行方案。 “报纸？” 手拿着方案，时而点头，时而皱眉，时而迷惑。 半响，嘴里咬牙切齿吐出“妖孽”两个字。 而后唤过一个侍卫来吩咐道：“回去，把谢伯带来，要他再重要的事也先放下。 敲诈了李兴文一顿早餐，滋味美美的，别人的东西就是香点。 饿得奄奄一息的杨十七被带到了审讯室。 “大人，要准备红烧肉和酒不？”李兴文老练的问道。这货估计也从落十三那学到了食物攻坚法。 “准备个p，自己不会吃啊。”叶山不屑道，前几个马仔可以用食物诱惑。他娘的死士头头，这不浪费东西么。 叶山摇着一把写有“坦白从宽”的扇子，潇洒的踱进了审讯室。 肖千早早就把椅子摆放在了正中，还垫了一张虎皮。 哎，太浮夸了!尽搞些个人崇拜，但这些细枝末节暂不计较了。 坐在软软的老虎皮椅子上，感觉有点怪怪的。 “老虎凳？我日。” “死士兄，你好。本官说到做到，就饿你三天三夜，感觉怎么样？” “你都说是死士了，老子还怕死？”杨十七瞪着叶山缓缓说道，但是明显气力不足，一句话断断续续才说完。 “你看看这个之后再说死不死吧。”叶山叫肖千把整理好的审讯记录给他看。 杨十七瞪大眼睛看着纸上的信息，满心惊恐。 沈家所有的一切，甚至有些自己都不太清楚的，密密麻麻详细的记录着。 “那三个软骨头为求活命而已，真实性大人自己断。”沉默半晌，杨十七只憋了这几个字。 “那你能给我证实是真是假么？” “大人想多了，我可是死士。” “能守住秘密的才叫死士，守不住秘密的当然不是死士，死士死不了，那么死的一定是死士的亲人，你们做死士，不就是自己死，活亲人么。” 其实被抓后，杨十七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秘密已泄，自己死了没任何价值，想到自己快七十了的老母亲，杨十七肝胆欲裂。 “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我放你们离开回去复命，至于你们离开后能不能活，看造化吧。” 叶山那居高临下的语气让杨十七心里慢慢起了微妙的变化。 杨十七沉默了。 成了。 李兴文和肖千迷糊了，怎么叶大人这次审问不按套路啊。 “我想吃肉，要酒，好酒。”半晌，杨十七低声说道，似乎感觉有点丢脸。 心理防线被攻破了，寥寥几句话而已。 “蝼蚁尚且偷生，很好。恭喜你，你有活下去的智慧了。把知道的都说了吧，说了好吃饭，别误了饭点。” 李兴文真的无语了，和一个好多天几乎没吃过饭的人说饭点，这，有点残忍啊。 “沈家最终的目的是要调离你。至于你调离山原县后会不会遇害，我不清楚。毕竟根据线索，你极有可能有沈家想要的胡人藏宝图。” “藏宝图？调离我？说下去。”叶山一头雾水。 “他们。。。。。。” 两个时辰过去了，叶山脸色阴沉的走出了大牢。 晚上，都督府大掌柜谢无春也紧急的赶往山原县。 “这都几天了，派出去的人怎么还没消息？”沈家大厅沈武行咆哮道。 沈家所有的布局全乱了，百事不顺。 作为话事人的沈武行带领着沈家，已经处在了悬崖边上。 山原县受重挫，把柄被捏导致沈家行动受制，犹如重病的人一般气血不畅。要想活命，必须打通气血，而淤积的地方就在山原县，具体到人就是叶山。 原计划就是派死士去杀死大掌柜，制造混乱与恐怖，然后在太原发力，治山原县的罪，从而调离那个坏事的黄毛县令。 离了权柄的黄毛小子，剪径小盗就可以解决。 现在死士杀了大掌柜没？不知。 好吧，无消息就是说有可能失败了。 那死士行动失败了被抓了没？不知。 即便被抓了死士就该死。 那死士死了没？还是不知。 那就算没死被策反了，泄漏了多少沈家的秘密。 他娘的仍然是不知。 到底刚得到消息的那传说中的藏宝图在不在山原县？ 不知，不知，不知。。。。。。 回到书房，叶山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心里烦闷，下意识的拿手摸口袋，才想起这世界哪里有烟啊。 今天杨十七吐露了不少东西，在叶山的预判里，都将发生不可预料的危险。 大家族的能力非同一般，估计不止沈家，还有太守府甚至是都督府，在山原县都有其特殊的消息来源。甚至于巡检司起家的那次剿匪，估计都各方都有猜测。 巡检司百名可战之兵就显得有些扎眼，在新丰朝，巡检司本就名存实亡，偏偏自己却大力重建。 即便没有违背朝廷制律，但是如何养兵呢？那么粮饷从何而来呢？ 那么现在既然养活了，甚至还有三十匹战马，这都说不过去。 可以推断，一但沈家得到大掌柜已被杀的消息，把自己屁股上擦干净了，那么给自己扣一顶意图谋反的帽子，都没什么意外的。 自己一定是被人给盯上了，也就是说，自己现在很危险。 沈家不用说，置自己于死地，他们一直是认真的。 上面的太守王付之，那是只老狐狸，估计会看着局势的发展来谋利。 都督府尽管和自己有利益关系，甚至还有程岚这层关系。但就政治上而言，也不太可能会出手救自己的。 第111章 打开宝库 京城，皇宫，御书房。 叶新南终于靠着其敏锐的嗅觉，通过叶山这张船票，登上了皇帝蔡骧这艘豪华大邮轮。 “叶山那小子还真不错，在太原的山原县已经彻底站稳了脚跟，应该马上要推进报纸了。”显然，叶山的举动，皇帝是一清二楚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只要他蔡骧想要关注的人或事，就没有不能办到的。 “局面是掌控住了，可也危机四伏，危若累卵。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能否撑得住啊。”叶新南心中既有自豪，更多的却是担忧。 “小小的县令？山原县是小，可却有上百人的巡检司，还有骑兵。” “皇上恕罪，山儿年少轻狂。。。。。。” 叶新南心中一跳，忙开始回旋，却被皇帝打断了话。 “你就没叶山那小子洒脱，屁点大的事还恕罪。叶山在朕面前，敢拍桌子喊叫，你信不信。 况且，巡检司虽说名存实亡，可毕竟还没有亡，因此叶山的做法，不逾制。况且循规蹈矩的人，干不了大事，尤其是复杂环境中。” 这话算是彻底打消了叶新南心中的隐忧，伴君如伴虎。私建武装，哪个当权者都是高度警惕的。 “别看山原县小，你看看叶山现在的对手，却是太原城的地头蛇。你现在担心叶山也没用，玉不磨，不成器。沈家就是块磨刀石，把他这把刀磨快了，也算是正式进入官场了。 叶山那性子，和沈家干起来，不奇怪。奇怪的是却把王付之给按住了，同时程家和他隐隐有点结盟的感觉。怪哉！” “是，皇上英明。” “别老说这种没意义的话，你多琢磨琢磨京察如何推进，当报纸在太原城掀起声势后，京城也会跟进。你主持京察，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力配合报纸的推广。” “臣明白。” 京察，在新丰朝，是皇帝为数不多的可以一言而决的权力。 能主持京察，也意味着他顺利进入了皇权的核心。 叶新南见皇帝无事了，忙行礼后告退，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既然报纸将自己和叶山皇帝绑在了一起，那么他也该挥一挥手中这把京察之剑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那他叶新南一怒，斩一些牛头马面还是没问题的。 蔡骧独自在御书房踱步，口中低声喃喃念着：“宝藏图？真？假？” 一念至此，轻呼：“来人。” 柱子后出一人，躬身听令。 “命山原县县令叶山，查明胡人藏宝图一事。” 整整一晚，叶山都在书房，推演了事情的走向。 首先，皇帝的蒙师被劫杀后，赃物最终可是落入了自己口袋，看来这消息是瞒不住有心人的。 钱帛动人心，难怪杨十七才说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大有人在。 “该死。”叶山骂了自己一句。 都督府在没有摆脱掉经济制约的前提下，连太原城都不可能掌控住，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这不以程庭玉或小岚的意志为转移，实力不允许啊。 “不行，得立刻和都督府划清界线。” 理清了这一系列问题后，首先是要止损。 暴露自己和都督府的关系，对双方都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给都督府带去不必要的麻烦。隐藏下来的关系，才有用。 起身来到院子，把小岚和刚赶到的谢无春叫到了书房。 “小岚，谢伯，有些新的情况说给你们听下。” 叶山正式而紧迫的脸，让气氛不由得凝重了几分。 “首先，现在情况有些复杂，酒暂时作为奢侈品来限量发售。不要完全满足市场。但是在市场里必须要保证其存在感和知名度，以后大规模产出才能迅速打开市场。。。。。。” 花了整整两个小时，将所可能出现的问题和一些应对策略，给谢无春详尽讲清楚了。 谢无春识趣的走出了书房，顺便带上了房门。 啧啧，你看，权贵家出来的人就是懂事。 叶山收敛心神，静静的看着小岚。 “叶山，发生了什么事么？我看你今天有点异常。” 静静的走到程岚身边，然后将他到山原县后所做的事都讲了出来。 他知道小岚出生于都督府，对于局势以及权谋方面，那是自娘胎起就开始接触了。 听着叶山的述说，时而皱眉，时而开心。 当听到剿灭的土匪是劫杀了皇帝的蒙师时，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从她凝重的表情上能够感知事情的复杂。 一切的危险来源于未知。 叶山和沈家的矛盾摆明了你来我往，算不上危险。 一切的问题出在巡检司的那次剿匪，所有想搞死叶山的人莫过于贪婪巡检司在火凤山的缴获。 可是几万两银子真值得这些人大动干戈么？金银首饰马匹粮食这些都是固定的价值，这不合常理啊。 到底那两箱缴获的书画到底值多少价值呢？ “书画呢？有什么玄机么？那什么藏宝图是真是假？”程岚似乎一下想到了。 叶山听此，起身快步走向县衙，召集所有人集合开会。 一干叶派官员速速的在县衙集合，叶山把问题的严重性说了一遍，众人都紧锁着眉头不说话，显然在苦苦思索着对策。 “走，咱们一起去私库看看，这些到底是些什么书画。” 怀璧其罪首先得确定这璧是什么成色，值不值得背上罪。 一行人来到了县衙后院旁的一处假山前,红娘子和落十三在外围警戒着。 这处假山是上次火凤山回来后新建的，在假山下挖有一洞穴，大概也就七八个平方，用以作为私库存放财产。 仓库门是特制的，一共四个锁，每人一把钥匙，四人同时打开才能开启仓库门。 将一个团体紧紧捏在一起的最好方法，没有什么比共同守护财产更好的了。 当然，这也是最危险的，全靠掌控力。 叶山带头，将钥匙伸进锁孔，“叮”的一下，打开了锁。 其他三人也先后打开了各自的锁。 李兴文上前，将门拉开。 一股霉臭味扑面而来，叶山忙疏散了众人，尽管时间不长不至于有害，但闻多了毕竟不舒服。 修好的地穴或多或少会有潮湿，霉味不就是潮了么。只是当时事情比较多，来不及把书画密封或是打蜡封好。 “娘的，还真是铜臭味。”李兴文骂骂咧咧的道。 第112章 藏宝图现 等散了一阵霉味后，众人走了进去，直奔装书画的箱子。 “这地方放字画不行，太潮了。没多久估计就坏了，现在拿出去先。” 叶山现在对这些可能是炸药的黄白之物丝毫没有兴趣，招呼几人抱了两箱子书画就走出了地下仓库。 程岚留意到县衙几人走出仓库时的表情，没有留恋之色，心中欣慰了不少。看来齐心协力，共渡难关是没有问题的。 把两箱子书画带到了书房，把书画都一件件拿出来摆在书桌上。 叶山和程岚围着书桌转圈，这书画到底是些什么，难道真比真金白银还真么。 “咦，这画很普通嘛，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书也是很常见的经义典藏，奇怪了。” 叶山仔细的看着这些画，尽管对书画的鉴赏不及这世界的读书人。 但是他发现这些画无一例外，清一色的山水图，也非名家所作，难道是那什么蒙师擅长山水图? “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原来都是些寻常玩意。可这么些普通货色，值得那么些人争夺么？”黄胜远几人奇怪的讨论着。 刘吉士，黄胜远等都是些读书人,琴，棋，书，画等都有一定的功底. 程岚更是个中高手，算得上是精通。 他们对画更多的是鉴赏，这些画功力尚佳，但绝不会是名家名品，市场价值也不高。 书更没关注点，价值还不如画，假如有问题，那一定是出在画上。 叶山脑子高速思索着，既然有人盯上了这些东西，那这些东西一定有其价值。可书画本身没有多少价值，那一定蕴含了有价值的东西。 他对画没什么鉴赏能力，正因此，他更关注画里所画的内容。 十二幅画，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全部都画有路。 而这些画中有山有水，地理特征明显，就像是写真一样。 难道是沈家死士所说的藏宝图？ 一念至此，他招呼几人，把这些画按照落款时间的先后重新顺序摆放。 一番折腾下来，几人再次观察这些画卷。 “咦，这是雁门关。”李兴文一眼看见第一幅画，用手指着画上的一点城墙边沿说道。 叶山等人精神一振，都往手指的地方看去。仅仅只有巴掌大的地方画有城墙，布局在画的右下方。 “何以见得这就是雁门关呢？毕竟这只有一角，和别的城墙区别不大。”程岚疑惑着问道。 “雁门关大规模修葺的时候，我当时才十六岁，被征役去干活了。您看大人，这个城楼这往外伸出去的一角，当时我的发小，就是在这里摔下去摔死的。这个地方，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李兴文红着眼睛说道。 几人一听李兴文这样说，也认可这就是雁门关。 继续观画，从出雁门关出来，一条路往西北方蜿蜒而去。 蓝天白云，天空飞着大鹰，雄姿鹰发，好一幅鹰击长空图。 第二幅画，同样是路，只是两边有不少浅浅的植被，有一小山，山上植被树木不多。 第三副。。。。。。 第四幅。。。。。。 一幅一幅的细看过去，在第五幅的时候，发现了一些草原的特征。 在第十幅画的时候，显然，画写的应该已经是草原深处了。 只是具体的画面浓缩在区域很小坡度很缓的山坳，假如没有察看前九幅画，你只会以为这仅仅是画的春夏之交某个风景优美的小山坡。 然后第十一幅，却是画了从那山坡出来后，进入了沙漠。 第十二幅画，画的就是天山。 因为那坑坑洼洼的火山坑，是天池无疑，估计只有叶山能一眼认出。 这作画之人也是大材，能把天池地貌画得如此逼真，只是有点奇怪的是，并没有多少水。 综上，可以肯定，那个坡度很缓的小山坳，就是这一系列画的目的地，整个画就是路引。 但是奇怪的是，来时的路和回去的路根本不是一条路。 这里面有什么说法么？暂时还不得而知。 所有的画均成于新丰八年，现在已经是新丰三十六年了，也就是说，画是二十八年前画好的。 新丰八年？几人都一头雾水，显然，这个年对新丰朝没有多少意义。 二十八年前，当今皇上才四十岁，那作画之人假如是帝师的话，那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呢？ 既然新丰朝八年没有什么特殊的，那么草原上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呢？ “草原在新丰八年发生了什么？”叶山突然问道。 毕竟这一系列画重心是在草原，那么一定是草原发生了什么变故。 “新丰八年，朝廷在草原中扶持的沐尤去世。”刘吉士脱口而出。 刘吉士对经史熟悉程度高于很多人，沈家当道的那么些年，在县衙就靠着阅览经史来打发时间与舒缓郁闷之气。 “那么沐尤葬礼按什么仪式下葬的呢？”叶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紧张的问道。 “传说是土葬，但是不修地宫。葬后用马匹将坟踏平，最后消失在茫茫草原中。” “成吉思汗？”一脸震惊的叶山脱口而出。 “什么？”几人一头雾水的问。 “没什么？我想，这些画很可能就是那什么沐尤的埋藏之地。”叶山呼吸急促的说道。 所有人都脸色苍白，呆若木鸡。 天啊。 人本无罪，怀璧其罪。 谁都清楚的知道，得到这么个消息是祸不是福。 其实临近草原区域的人，或者是世家大族都清楚，草原势力早在二三十年前基本就趋向统一了。 而统一的人，正是沐尤。 传说沐尤富可敌国，却推崇汉学，因此死后将几世累积的财富都葬于墓中。 在前世，叶山看过一些正史和野史的推论，成吉思汗死后采取密葬，墓地不立标志，不公布，不记录在案。 下葬后，驱赶马匹踩踏至平，来年春回大地，长满野草，了无痕际。 也就是说，这沐尤的墓地，非有藏宝图不可得。 就算是擅长分金定穴的摸金校尉，也无从下手。 因为沐尤墓地选址根本就他娘的不按风水走势，自己都不知道在哪。 这些画还真是藏宝图，消息一经泄露，必将引来天大的麻烦。 首先，胡人不会放过自己，还有中原朝野的一些野心家，甚至是江湖的草莽人士，都会生出觊觎之心。 第113章 暗潮涌动 沐尤自小学习汉人文化，随后暗中整合了草原，雄才大略，理政有术。 正是自他起，草原势力的军事实力渐渐追赶上新丰朝。 现在继任的是沐尤的大儿子沐无石，沐无石是沐尤一手培养起来，权力的交接，罕见的没有任何骚乱。 对汉文化的推崇，沐无石与对其父一脉相承。 沐尤下葬，沐无石出于对其父的尊重，金银珠宝，名画典籍，武器装备，名刀名剑不计其数，基本掏空了大半个草原。 娘的，陈秃子这土匪，误打误撞，没想到还弄来这么个玩意，这可是大半个国库啊。 “我要，我全要”的呐喊在叶山心底升起。 当刘吉士把沐尤的一些生平事迹说了后，尤其是听到大半个国库都埋于地下时，几人脸色涨红，呼吸急促。 足足半个小时，鸦雀无声，都在消化着这一消息。 “大人，这个，这个。。。”李兴文搓着手说道。黄胜远和刘吉士也都舔着嘴唇，口干舌燥的看着他。 叶山知道他们的心思，自己又何尝不动心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性使然。 可最大的问题是，这财吞不吞得下，吞不下就得死。 不管吞不吞得下，叶山都想试试，也不枉两世为人。 建功立业这是必须的，他原本想到用上世的一些经济思维，来撬动整个新丰朝的经济，从而实现权柄的掌握。 可但现在有了更便捷的途径。 况且程岚已经到了要入宫的年纪了，估计很快宫里就会出旨意，到时候自己拿什么去保护心爱的女人。 “封锁消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消息泄露出去。看死沈家那四个死士，先稳住沈家。我懂你们的心思，我也想试试。但不可轻举妄动，稍不留神，你我死无葬身之地。” “一切唯大人命。”几人带着兴奋颤抖的声音双膝跪地效忠道。 李兴文和落十三立刻出门去了大牢。 “这些画不一定能守住，这些画不管真假，当务之急，必须先复制一份。”程岚建议道。 说干就干，拿出舆图，按照画上的指示，推敲着可能的地方。但是关外的舆图十分的粗糙，价值不大。 叶山按照这十二幅图，按照自己的方式，把这些地点全部用拼音做了解释并记录下来。 黄胜远和刘吉士则是重新复制了这些图，并推敲理解着画里的一些画面。 一连三天，个个都熬得双眼通红，连后来加入的李兴文和落十三等,基本都能复述这些图所画的内容了。 休息了一晚，耗了三天的身体得以充分的休息。 “叶山，你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去帮助你。”程蛮坚定的道，她从来都不是弱弱的小女人，相反，比很多男人都能杀伐决断。 “不行，都督府肩负太原安危，倾巢之下，岂有完卵。你的身份代表着都督府，可不是你的个人行动。你只需验证图的真伪即可。乖，听话。” 尽管万般担心，但是程岚深深拥抱了下叶山后，还是走了。 看着程岚一行人渐渐远去的身影，他心如刀绞。 情之一事，最是伤人，如果可能，他宁可回到相遇之前，也不愿程岚卷入其中。 他一定不能让敌人用这藏宝图搞死自己，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为生民立命，问心无愧。 反击，必须进行反击，撕破这扑向自己的网。 回到太原的程岚，并没有第一时间将消息告知程庭玉，而是查找都督府的一些藏书和记录。 足足折腾了一两天，才找到一些作画之人，也就是皇帝老师林道宏的出关记录。 “新丰八年三月十一，礼部侍郎林道宏，出使草原。。。。。。新丰八年九月十三，回，经太原。” “啊。”看到这，程岚一声惊呼。 时间对上了。 程岚能够推断，沐尤死和下葬的时候，林道宏一定是在其部。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知晓沐尤的埋葬地点，后来将埋葬点通过作画的方式记录下来。 沐尤崇尚汉文化，那么对中原民族的丧葬文化也一定有所吸收。死后即便是秘葬，陪葬了大半个国库也是有可能的。 这么说来，叶山手中的画极有可能是真的。 “天啊。” 瞬间，程岚想到了这意味着巨大的机遇，而更多的则是意味着巨大的危险。 本就压力巨大的叶山，现在更是坐在了火药桶上，一招不慎，尸骨无存。 即便是取得了宝藏，那么也得直面胡人滔天的怒火。 她可不认为叶山是出于贪婪，一个可以将山原县治理到那种地步的人，怎么可能出于人性的弱点仅仅是贪婪呢。 她对人对事有着独特的见解，抛开对叶山的感情因素，她坚信，叶山绝不是志大才疏之辈。 要知道一个鸡蛋是坏的，并不需要吃完它。 觊觎这样的宝藏，如果是其他人，程岚一定会认为他疯了。 对于叶山，只会是欣赏。因为她知道，即便是当今皇室，都没有谁有那胆子。 紧皱着眉头，在书房慢慢踱着步，推演着这事的可能性。 沈家。 看着手下报上来的一条消息，沈武行脑袋瞬间充血了，整整呆坐了很久。 世间事竟然有这么巧？ 随意编撰的理由，却真真切切的落到了叶山那小子手中。 沈家是最先得知林道宏手中似乎有宝图的消息的。 当时“陈秃子”打劫林家，林道宏一边组织家将抵抗，一边派人向当地的官府寻求援助。 尽管他是帝师，可毕竟离开朝堂多年，人走茶凉是官场常态，皇上更是已经年迈。 林道宏在生死攸关之际，不得不抛出手有宝图的消息，引起官府的重视。只是隐藏了是沐尤的信息。 当地官府的主事人正是沈家子弟，可惜所在县衙并非山原县，有直接的武装。 当他需求上级支援赶到后，林家早就被洗劫一空。 这一事件被汇报给了沈武行，当时沈家走私失败，也没引起相当的重视，只是作为栽赃叶山的一条借口而已。 可以确信，消息已经走漏。泼天的富贵就这么从沈家溜走了。 沈武行双目赤红下令道：“召集所有人手，不惜一切代价，深入山原县，寻找画卷。另外，留意那四个废物的消息。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太守府。 王付之在听到手下汇报的一条消息后，停止了手上玉如意的把玩，飘逸出尘的脸色几度变化。 此时的他哪还有一贯的云淡风轻，显然这条消息已乱了他心神。 着相了。 “沐尤。”呼吸急促地念叨着。 一时，太原城暗潮涌动。 第114章 玩把大的 一股寻宝之风，似乎一夜之间，在太原城里刮了起来。 可以肯定的是，这股寻宝风不是官府或者朝廷的官方行动。 新丰朝现在已处于被动防御状态，不允许这样的挑衅行为。 还有朝廷要脸。 为了财去刨人家祖坟，唾沫星子都可以把当官的给淹死。 但绝对有世家大家族的背景。 顺藤摸瓜，很快，估计就会查到那伙土匪最终逃到了山原县，那么叶山和其巡检司就是最大的怀疑对象。 三十匹战马这事，必须妥善处理，要不这就是最大的马脚。 事情发展得太快，出乎了程岚的预期， 她匆匆收拾东西，准备再次去山原县。 叶山现在连藏宝图的真伪都无法肯定，对局势的判定难免会有失误，她必须将最新的消息带去。 出太原城不久，她就发现，太原到山原县的道路寻常来往人员并不多，可今天已经连续超去几路人马了。 从轻车快马，装束打扮上看，绝对不是商人。 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眉头紧锁着。 “难道消息泄露得这样快？”口中喃喃道，本就忧心忡忡的心更添焦灼，直催促快点，再快点。 事急，人能从急，但是马可不行，中途到底还是休息了半个时辰，等赶到山原县时，已经入夜了，城门也关闭了。 今晚的戒备甚至超过了上次的缉凶，松了口气，看来叶山对形势的判断极为清晰。 现在各方势力汇集太原，山原县这始发地，马上就会风起云涌，戒严是必须的。 原打算不进城，悄悄和叶山见面，现在形势紧急，已经没那必要了。 不仅都督府，估计太守府，沈家都会派大量的心腹潜入山原县，探听线索。 大哥不说二哥，没有避嫌的必要了。 山原县城，一片紧张的气氛。 首先发现问题的是李兴文，自小混迹于市井，现在又当了山原县的县尉，眼线无数，大小事件都瞒不过他。 今天早上，李兴文起床后照例去县衙转了转后，就往集市走去。 以前他都是抱着消遣的心态四下转转，现在心中有事，难免紧张起来。好在县城还是一切如常。 又去县大牢转了转，和落十三一起，来到进城大道边的茶楼边喝茶，边观察着。 到了下午，情况有点异常，很多骑马的陌生人进了山原县，看身体和手脚，必是练武人无疑。 这一下引起了他的高度警惕，忙一边寻来几路眼线盯着这些人，一边立刻跑去县衙找叶山汇报。 “这样快？立刻封闭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城。找人盯死进城的那几路人。”叶山当机立断道。 看着李兴文和落十三跑出去戒严，叶山陷入了沉思中，看来是某个渠道泄露了秘密。 他推测火凤山的陈秃子可能有密藏图的消息，最早应该是从陕西方面传出。 而陈秃子逃窜入山原县火凤山，最终被自己剿灭了，这事迟早会被扒出来。 叶山是从沈家四个死士的口供中，串联出一点点预兆，然后引起了警觉，最终挖出了沐尤墓的藏宝图。 幸好，多了几天谋划的时间，不至于手忙脚乱。 现在山原县已经出现了状况，那么太原城的状况可想而知，应该更复杂。 不行，不能再等了，必须采取行动。 程岚命一侍卫来到城门，喊道：“烦请通报下李县尉，就说太原城的程姑娘到了。” 城门守卫立马伸出了头，往下却看不清人，本想骂两句不管的。 但今天老大来警告了，加强戒备，有任何情况必须通报。 为谨慎起见，还是叫上一人去通报队长。 队长和李兴文关系不错，听说有个太原城的程姑娘在叫门，一个激灵，赶紧去通报李兴文。 消息迅速的传递到了李兴文处。立马来到了城墙上，向下说道：“程小姐？你们回了？” “是我，开门，去找叶山。”程岚言简意赅。 确认无误后，李兴文立即把城门开大了点放叶小蛮一行人进去了，然后交待道：“嘴巴给老子闭紧了，把门关好，二十人守门，三十人巡逻。谁偷懒，处理谁。”说完，也骑马往叶山宅子赶去。 叶山在书房坐着一动不动，可脑子却在高速地运转着。 无数个应对方案形成，然后又被推翻了，然后再一个方案形成，再被推翻。 保护宝图与保护自己需要同步，最起码也得保住自身安全。 他紧皱着眉在书房踱着步，这时，门被推开了，程岚走了进来，他眼前一亮。 “小岚，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叶山惊喜道。 程岚略带羞涩的挣开埋怨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天大的事，还能大得过你？全世界你最珍贵。” “别闹，先说正事。” 叶山也知此时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忙给她倒了杯茶后，缓缓说道：“小岚，你赶来了，说明了那些画的真实性，对么？” “对，可能性极大，墓葬富可敌国。但是你想过没有，这有多危险？” “当然，我知道很多势力已经涉足了，今天城里已经有了迹象。” “你真的决定了？” “是，为了我，也为了你，我想试试。”叶山望着程岚坚定的说道。 “好，你想火中取栗，我支持你。那现在说说你的计划。”事已至此，她还是相信叶山。 程岚这人，相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本身就具有相当的叛逆性。 只是这种叛逆隐藏于大方得体的气质中，不易察觉罢了。 一女子主修才华，谋略，这本身就是一种叛逆。 叛逆，是对世俗与命运的一种抗争。 “怀璧其罪。不管我把这藏图交出去与不交出去，其他人都会搞死我，这是人贪婪的本性决定的，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程岚之所以担心，也在于这，感觉进退两难。 不交出去，一个小小的县令，一两百人的武装力量，守不住的。 交出去，交给谁？ 藏图在你手上，谁知道是真是假？有没有备份？ 那么拿到藏图，杀人灭口，这是都不带考虑的常规操作。 “现在情况已然是这样了，保身尚且不可，那么就别想着丢出宝图来息事宁人了。要玩就玩把大的，身，图我都要保全。” 第115章 绿林悬赏 什么能压制住人的贪欲？ 唯有恐惧！ 当恐惧到极点的时候，人才可能会生不出贪婪之心，但是还不绝对，只是暂时的。 当人适应或化解恐惧后，一样生出贪婪之心，人为财死嘛。 “叶山，画既然横竖守不住，那么不妨假意抛出去，这既是暂时的保护自己，同时也增添了更多的周旋空间。” 但是抛给谁，需要想想如何善后和退路的问题了。 “朝廷”程岚兴奋道。 “胡人”叶山冷静道。 两人一听对方的回答，都眼前一亮，似乎曙光照进了心房，推开了窗户，放进了几缕阳光。 “同时把藏画上报给朝廷和胡人。”两人异口同声道。 “小岚，你我心有灵犀一点通啊，你看天生一对。” “。。。。。。” 首先，最不希望沐尤墓出事的是谁？一定是胡人，挖人祖坟，断子绝孙啊，此恨大过天，胡人岂能让人得逞。 其次是朝廷。现在国力不强，绝对不敢这样挑衅胡人。即便是得到了沐尤墓的消息，也一定会全力按压，不允许有人把消息传到胡人耳朵去。 “假如朝廷和胡人同时得到了消息，会发生什么呢？”叶山喃喃道。 “首先，朝廷得到了消息后，肯定先会拿捏下看看情况再说，不会立即让上缴画卷。假如胡人没有动静，那么朝廷一定会全力追缴藏画，以图后续。同时，你也会被调离山原县，或被看押起来，这个是肯定的。” 叶山也认可这种分析。 “假如胡人也同时得到了消息，那么胡人绝对会第一时间来寻画卷。同时，向朝廷施压要求找到画卷及相关接触画卷的人一同交给胡人。” “那你说朝廷会怎么做？”叶山考究的问。 “一定会把你和相关人等交于胡人，让你和这些麻烦一起消失。”程岚嘴角含笑的说。 “把我卖了啊，这么无耻，难怪被胡人压制。”叶山不屑道。 “就是这样。但是朝廷也要脸，肯定会寻个理由什么的才会交给胡人。” “比如出使这样的。”叶山接口道。 “对。” 知己知彼，才有战无不胜的可能。 现在程岚已经到了山原县，那么太原城的消息就一无所知了。 叶山连忙找来红娘子和落十三等人，前去太原城，沟通山原县与太原城。 朝廷与江湖，两方面都得提防。 只是红娘子说什么都不去太原，在她理解里，保护叶山安全是第一位的。 最终，落十三带着小刀，快马往太原城赶去。 只半天多，两人就到了太原城，在上次谢无春带去的那宅子住下了。 深夜，两人换上了夜行衣，在太原城宵禁了的街道上飞奔着。 很快，就靠近了一家不大不小的赌坊，在赌坊的门牌上发现了一个握手的图样。 在新丰朝的江湖，买卖消息，寻宝售物，买凶寻仇等业务，都有其固定的地点。 一般大地方是赌场，小地方是窑子，标志就是个握手的图样。 正所谓蛇有蛇道，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事，江湖了。 落十三和小刀进了赌坊，四下观察，随后穿过热闹的大厅来到一扇月亮门前，刚准备进去，一旁闪出一个门房，看了两人几眼开口道：“江湖一把伞。” 这是统一的绿林人士接头切口。 “准吃不准攒。” 门房脸色放松了下来，算对上切口了，随后试探着问道：“何乎？” “寻人。”落十三顺手把一锭银子递给门房。 门房笑嘻嘻地接了，向里做了个请的姿势。 两人走进月亮门，穿过一条过道，来到一间不大不小的厅。 厅里已经坐了三四十个人在喝茶，形态衣着各异，但都手脚强壮有力，精神饱满，一看都是江湖人士。 其余等人也都停下了交谈，打量着他们。 坐在正位的一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开口道：“朋友来自哪里？欢迎。” 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欢迎，摆的四方桌，迎的八方客，来者是客，更是生意。另一层意思是，你是哪里来的，什么人，来做什么？ “京城周边雾当山人士，江湖人称“十三哥”，来晋寻人。”落十三比了个京城周边江湖人士的手势。 几个头头相互印证了下后，和一个京城口音的人低语了下，看向落十三，哈哈笑道：“欢迎二位，上好茶。”算是接纳了他们。 几十个人见主事人排除了隐患，又开始了先前的谈话。有人高声阔论，有人三三两两低声交谈。过了好一会，书生模样的主事人清了清嗓子道：“子时已到，放今日任务。” 陈伯听了几个，都是些寻常报仇，寻仇的，还有捉奸的，也都被人一一所接下了单。 “老规矩，最后三个重磅任务。”当主事人一开口，下面人都静静的听着。 “前一月，沈家前大小姐，沈青青出走，有线索在太原城西大街巷道出现。现悬赏有效消息。悬赏人，沈家，悬赏金额，一万两银子。” 不理会下面的人喃喃讨论，主事人直接说第二条。 “第二，寻武者四名线索或人，画像在此，诸位察看。悬赏人，保密，悬赏金额两千两。”说完，把四张画像一一呈现。 小刀一看，是山原县被抓的那四个死士，看来叶大人猜测没错，沈家果然没得到消息。 不动声色的继续听着第三条。 “第三，寻人。盗匪，外号陈秃子，曾活跃于陕西榆林一带，近期有可能流窜至太原一带。画像在此，大家传阅。悬赏人，保密。悬赏金额五万两。” 话音刚落，下面一片哗然，纷纷找画像查看。 落十三和小刀走出了这处赌坊，看来绿林已经有动作了，相比于世家大族，消息还是稍晚了点。 第二天，落十三带着小刀上午听评书，下午勾栏听曲，然后休息。 晚上，两人又准时出现在了那间赌坊，刚一进月亮门，里面已经吵翻了天。 “沐尤的墓绝对价值连城，咱太原城的太守府，沈家，还有陕西那边的王家，都派了家里得力的人搜寻线索了。” “不止这些，我还知道漕帮也派人来了，足足一百人呢。” “听说那陈秃子到了山原县地界，然后就消失了，难道藏宝图在山原县？” “我觉得不可能，山原县那有边军，陈秃子是悍匪不错，但是要越过边军，不可能。” “尽管想不通，但现在线索就是这样。” 第116章 落子 落十三越听越心惊，尽管他知道绿林方面的消息一向都很灵通，尤其是财方面的。 可仅仅只过了一天，宝藏图的消息已经进了大家口中讨论了。 绿林有绿林的规矩，在这堂子随便说什么都可以，出了这堂子，大家都不认的。 子时已到。 中年书生管事又走向了大厅中央，清了清嗓子道：“大家都知道，近日出现了胡人上任大可汗墓的一些传言。今天，我们得到了一些陈秃子的确切消息以及去向，并分析了藏宝图可能流落的地方，因此，今晚不发布任务，只卖消息。” 众人一愣，然后交头接耳，但是没有人出价。 管事并不介意，只微微一笑道：“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宝图在我太原境内出现，合该我们的福分。这可是能让天下疯狂的啊，现在有了些消息，价值你们大家衡量。我在后堂处，老规矩，见钱给消息。” 说完调头走了，准备回后堂收银子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赌坊的议事厅经过短暂的沉默后，不少人急步走了出去，显然是把消息汇报给后台的主子。 落十三和小刀不动声色的喝着茶。 其实绿林人士多少还是和一些势力组织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像以前红娘子那种纯绿林人士已经很少了。 武林高手也是要吃喝拉撒的啊。 即便是有，也多半不会进入这些场合，更不会参与这些事件。 半个时辰后，不少出去的人相继返回，然后带着银子或银票去了后厅买消息。 买到了消息的这些人，形色匆匆的走了。 一消息多卖，这也是没格局了，绿林已经成这样了么？ 落十三一边想着，一边起身，悄悄跟在这些人身后。 选定了一行人跟着进了客栈，然后在隔壁房间开了间房。 用了一些江湖小手段，小刀上了屋顶，做了回房顶君，倒是听到了一些东西。 尽管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山原县，火凤山等地名被反复提及。 两人不由得暗暗心惊。 无疑，消息是十分准确的。 这伙人必然是等清晨城门开了前往山原县，想到这么多三教九流赶去，不由得担心起来，恨不得立马就偷出城。 况且现在局势已经这样了，探听消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程岚出生于都督府，对新丰朝的官场生态认识可比叶山强多了。 一番分析下来，他收益良多，也一步步完善着自己的计划。 首先，得立即上书朝廷，当朝廷得到消息后，汇聚在山原县觊觎藏图的各大势力必然会被弹压，这也就能暂时的解了山原县之危。 但是，从上书朝廷到朝廷做出反应，这就有个时间差。 估计各方势力也考虑到了藏画被上缴朝廷的可能性，所以这两日才疯狂探听消息，争取在朝廷有动作前，先得到藏图地点。 那么，现在必须想尽办法保得山原县稳定与自身安全。 一念至此，叶山走出书房对院子里的李兴文道：“老李，调集所有人员，取消休假，所有人全部到岗，加强戒备。封闭城门，任何人等进出城门，必须由我批复。强行进城的，不必抓获，直接就地处决，不留活口。” 李兴文自程岚进书房后，一直在院子里等待着叶山的命令。 大家都赌上了身家性命，可叶大人却还没有大的动作，焦急的心火似乎要烧遍全身。 叶大人到底是叶大人，这命令怎么听，怎么肃杀。 紧张的气氛刺激得他灵台清明无比，浑身颤抖道：“是，唯大人是命，必不让县城进出一只蚊子。”说完，直接跑了出去安排去了。 看着李兴文离去，叶山心中微定，还好现在的巡检司可用，不至于束手待命。可以想象，再过一两日，各方势力全部汇集在城外，没有可靠的武装力量震慑，冲进衙门，绑了自己都干得出来。 反正都是死士，即便出了问题，也没人站出来宣告对此事负责的。 转身进了书房，程岚起草的上奏朝廷的文书已经起草好。 叶山一看，很满意。把藏图的发现，以及现在的山原县的处境都写了出来，并且对太原的各大势力都有隐晦的提及。 “小岚，加一句，都督府也对此强烈关注。恩，就这样。” 各大势力都对沐尤的宝藏有觊觎之心，你都督府能是圣人？ 但是也不能说都督府有觊觎之心，用语得讲究。 程岚眼前一亮，不得不说，叶山的这句强烈关注，道尽真味。 叶山把奏书誊写了一遍，又私下写了一封信，是给皇帝蔡骧。用上官印，密封好了。 叫人寻来了黄胜远，叮嘱其派可靠人等，立即将奏书送到太原。 托少监胡咏用八百里快递发往京师。 同时，也将程岚的一封家书带到都督府。 这只是第一步，下一步还必须让胡人那边得到消息，这个就得拜托程岚了。 太原城有很多胡人的密探，这个是避免不了的。 同时，也有很多都督府的反向间谍。反正大家都玩无间道，玩了几千年，乐此不疲。 所以消息通过都督府也能有办法送到胡人手上。 两个消息必须基本同时送达才能达到效果，要不朝廷得到消息，而胡人却没有动静，那么自己可真是死鱼了。 在没有胡人的重压下，朝廷绝对会将阴谋诡计，莫须有等一切手段向自己招呼，且各方势力喜闻乐见。 因为他知道，皇上是皇上，朝廷是朝廷。 况且他也不确定，这位皇上对这沐尤墓是个怎么样的态度。 在朝廷和胡人之间，他才有更多的周旋空间。 当需要外族压力来保护自身，他感到了一种屈辱，这朝廷是病了。 事情忙完，已经是深夜了。 沈青青的抱怨声在门外响起：“我说小岚姐，你不是才走么，怎么又回来了啊。敢情相思得紧了啊。你看你一来，叶山连饭都顾不上我了，都半夜了，我都给饿醒了。” 两位美女陪着他饿了一天饭，没说的，火锅，走一波。 第117章 他想干什么 叶山亲自动手，厨房的下人配合，不到半小时，热气腾腾的火锅终于摆了上来。 “叶山，这两天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怎么整个县城搞得紧张兮兮的，城门居然还戒严了。而小岚姐这个女军师也三天两头的往山原县来。”沈青青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疑惑道。 “嗯，很多势力往县城来，我不得不这样啊，要不小命不保。”叶山含糊道。 沈青青立马豪爽道：“是么，你那么阴险，谁能害得到你啊。我明天去看看，放心，有我在，你小命肯定会留着给我供饭的。” “你不怕沈家来逮你回去啊？”叶山心感觉温暖了不少，不禁打趣着她。 “当我傻子么？你不是说各方势力都往你山原县凑么？那么一定有沈家，沈家又不是冲着抓我来的。你们到底干了什么事情，惹得群起而攻之啊。”沈青青不屑的反击道。 “群起而攻之，说得好啊。看来咱青青姑娘不学而有术啊。” “谁是你的青青，小岚姐，叶山调戏我。” 。。。。。。 谁去太原城送奏疏和书信，李兴文犯难了，他本想亲自去的，可眼下形势哪里走得开。 叶大人可是自己这伙人最大的保障，一旦叶大人出了问题，万事皆休。 黄胜远和刘吉士皆不允李兴文去，最终由刘吉士代替李兴文去了太原。 早上，太原城门一开，落十三和小刀，同十几路不同势力的人马，往山原县赶。 心犹叶山安危，两人一路不惜马力，加上跑了几条小道，在中午时分，到底还是甩开了后面的人。 在中途，还遇见了刘吉士一行人，刘吉士只交代落十三赶紧回去保护大人，来不及细说，都往目的地赶去。 半下午的时候，两人回到了县城，却发现城门已经紧闭。 城门口却汇聚了一些来路不明的人，一看就不是平民，正在与城墙上的李兴文理论着。 想着后面还有十几路人马，落十三靠近城墙喊道：“李大人，李大人，我要进城，赶紧。” 李兴文想了想，招呼人开了城门。 其他的人一见有机会趁乱混进去，相互间使了个眼色，不动声色的跟在落十三和小刀的马后。 守卫将城门开了一条仅供人马通行的缝隙，待两人进入后，正想关闭城门。 瞬间，几个脸色彪悍的人却迅猛地往里钻，门开的缝隙被挤大了点。 挤进门的几个人刚探进头，发现整齐的几十只发着寒光的枪尖上中下三路对准着自己，无奈只得仓惶后退。 退得慢的两人腰腹已经被刺得见了血，被同伴搀扶着走了。 “再慢半拍，把尔等穿了糖葫芦，狗一样的东西，也敢来老子山原县撒野。”李兴文张狂的走出城门对着这群人说道。 “砰”的一声，城门重新关闭上了。 落十三见李兴文控制住了事态，也就一路狂奔，回到了住所，立即将在太原的情况汇报给了叶山。 叶山和程岚也吃惊事情怎么进展这样快，十几方势力汇集？ 我靠。。。。。。五大门派围攻光明顶，老子可不会乾坤大挪移啊。 刘吉士等人进了太原城，来不及感受太原城的繁华气息，直奔少监府。 在门口，被门子拦了下来叫嚣道：“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茶馆酒肆么？想进就进。” 刘吉士为人本就方正，心底怒火腾的往上冒，可一想到叶大人的叮嘱，只得压住火气。 不爽地从身上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递给门子道：“受山原县叶大人令，，有事需要见胡大人，烦请通融下。” 门子熟练的用两根手指接过银票，双眼一瞟，右手手腕一旋，银票就进了右手袖袋，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算你识相，跟我来吧。” 刘吉士跟在后面，穿过一个院子，几个弄堂通道，来到了胡咏处，见礼后把来意说了。 “叶山？”不知想起了什么，这太监笑了起来。 刘吉士把奏书连同五百两银票一并送上道：“大人，叶大人说您手眼通天，从你这走比寻常途道快捷得多，给朝廷的奏书就麻烦大人了。” “叶山这小子倒不错，那我就八百里快寄了。”把奏书和银票一并收了，立即吩咐手下将奏书拿去派人发送。 刘吉士告退了出来后，似乎有点不放心，毕竟这关系到所有人的身家性命 。他索性在大门外等着，想看着奏书被送走。 约摸半个时辰后，看见少监府出来两名健壮的太监，背上背着个竹筒，骑上马，飞快地往城门而去。 看看天色，已经傍晚了，应该还能出城。刘吉士的心，这才落了地，做事力求尽善尽美，至少得不出纰漏。 “刘大人，您也饿了一天了，要不休息一下，吃个饭先？” 刘吉士摇了摇头，不顾手下建议，得先把都督府的事办完了先。 今日事，今日毕。 带着一行人来到了都督府，这回门子没有刁难，只是问所谓何事，一听是山原县来的，瞬间换上了笑脸。 刘吉士把叶山给的帖子递了上去，门子赔笑道：“大人稍等片刻，小的立马去通报。” 刘吉士见这态度，松了口气，几个手下也与有荣焉。 不大会，谢无春迎了出来，把一行人带进都督府。 刘吉士和谢无春在县城有过照面，还一起吃过火锅，因此，沟通很顺畅。 刘吉士把程岚的书信拿给了他。 谢伯见书信是大小姐的亲笔，脸色郑重了起来，沉默半响道：“刘大人，我叫人带你们去休息，事态有点紧急，我得面见都督，就不陪你了，恕罪。” 谢无春安排了刘吉士一行人后，快步来到了都督程庭玉的书房，把书信递了上去。 看着书信，程庭玉眉头紧锁。半晌突然问道：“那个沐尤墓葬图的消息什么时候传开的？” “五天前有风声，三天前传开，现在各方势力往山原县而去的有二十多路，包括沈家和太守府。现在山原县的压力非常大，大小姐也去了。” 程庭玉为难了，程岚要求都督府全力配合叶山。 抛开两人间的关系不谈，这个叶山的才华，气魄，胆识他都很认同。 况且那新酒，为都督府带来了莫大的好处。 但是这个叶山，他始终看不透，他到底想要什么？ 这个叶山到底是想振兴新丰朝，还是包藏祸心呢？ 一个人能力越大，往往其破坏力也就越大。 第118章 城门外的寻宝人 插手莫尤那富可敌国的宝藏，无疑是火中取栗，九死一生。 可即便取来，这个叶山想干什么？ 他新建巡检司，强化武装力量，有情况表明他那不足两百人的巡检司战力能对抗新丰朝寻常千人正规军队。 把山原县治理得安居乐业，声望一时无两。可他却不投机钻营，似乎对升官发财兴趣不大。 其表现出的能力已经不是一个县令所能限制的了。 这，都让人费解。 程庭玉想起叶山那双清澈的眼睛，在书房不停踱着步。 良久，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没发生的事，就不能去假设存在，都督府也是大力培养人才的。 既然你叶山是个人才，那么断没有因为可能包藏祸心就毁了你前程的道理。 局势已然至此，于公于私都督府都得干预。 哼，这个叶山也是小人之心，还弄个保持关注的。 先把局势按下去，把火降降温，看朝廷的行动吧。 “来人”门外一军士领命进来。 “派二百军士到山原县，别进城，城门口弹压不法。”程庭玉下令道。 军士领命而去后，他又对谢无春低声耳语。 谢无春暗暗心惊，看来都督是同意了这叶山的提议，这也太疯狂了吧。 “两个小家伙，我就添添柴，看你们能把这火烧得多旺。”程庭玉喃喃道。 从小岚书信中提及的计划可以得出，山原县能守住藏图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守住了也得交给胡人啊，以后的计划书信中没有提及。 他设想自己是叶山，自行推敲可能的保身，保画，甚至取宝的路子。 山原县城门外聚集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这些人十来人一个小团体，相互之间并无交谈，但是隐隐又团结在一起，向山原县的城防示威。 这伙亡命之徒结成的小团体，至少分属二十个不同的势力，也有零星的侠客打扮的人混迹其间。 叶山见这情形，也一阵头大。懊恼着还是慢了点，假如在昨天只有三五十人时候，强行驱散也就是了，甚至逮捕关押一些人，问题也不大。 只是当时自己和小岚正在敲定策略，只是下令关闭城门，加强警戒，毕竟当时对形势的进展没意识到这么快。 蛋有了缝，苍蝇自然就来了。而苍蝇从来就是灭不完的，要驱散苍蝇，必须拿走蛋。 蛋是自己的，谁也别想拿走，那么只能给蛋加个罩子，封闭起蛋腥味。 可奏书再快现在也没过黄河，朝廷这个罩子还到不了位。 汇集这么多人，势已成。 人家又没攻城，又没杀人放火，封闭城门已经有点勉强了，还能怎么做？ 难办。 唯硬撑尔。 一身男人装扮的沈青青倒是对这一幕兴奋得很，她自小习武，本就对江湖感兴趣。 饶有兴趣的评论着这人使的什么兵器，估计擅长哪类武功。 沐尤墓葬图的消息一出后，各方势力震动。这可是近几百年最大的一次机遇啊，机不可失。 各方势力纷纷派出了最强打手死士团参与寻图，也让沈青青大饱眼福，评头论足了一番。 李兴文神经却绷得紧紧的，一天到晚都蹲守在城墙上警戒着。 一二十个亡命之徒能搞定，这一两百人可就恼火了。 白天都还好点，毕竟眼睛一扫，能监视很长一段城墙。 晚上没法，只得加强巡逻的频率，一晚过去，就算是自己也累得够狠。 封闭城门前，已经进来了几批人，李兴文已经全部差人看押起来了。 这无疑又增添了人手的消耗。无奈，只得请示叶山该如何处理。 叶山知道这伙人就是来打探宝图的，也就没有审讯的价值了，直接道：“浪费人手和粮食，全部丢出去。” “叶山，你直接丢出去，会刺激这些武林人士群起而攻之的。我辈武林人士，义字当头。”沈青青提醒道。 叶山看着沈青青这个江湖小迷妹一阵无语。 “我不丢他们就不群起攻之了么？还义字当头，都他娘的为财而来，还义个屁。老李，丢。”叶山不屑的下令。 “得令。”李兴文这货狞笑的抓起混进城的这伙人，一个个像下饺子一样从近十米高的城墙丢了下去。 只是在丢之前把身上的绳子丢解开了，这伙人身手都不弱，丢下去不至摔死，只是缺胳膊断腿的再所难免，在床上躺个几个月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城下的一群人看着这十几人被丢下来，一个个哭爹骂娘的，好不凄惨，内心都升起了一点寒意。 一些与这些伤者有相识的，上前搀扶后救治。 但是沈青青说的群起而攻之，不存在的。 沈青青见此，有点气馁，似乎和她向往的那个惩强扶弱，除暴安良的江湖有很大出入。 像叶山这样的狗官，大恶人，在江湖世界不是该群起而攻之的么。 “我是山原县的县令叶山，不管你们是谁的人，都立马给老子滚蛋，要不，他们就是下场。我清楚你们来的目的，人为财死嘛，能理解。 但是，会搭上命的。明人不说暗话，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别他娘的做梦了，宝图，是朝廷的。山原县，不欢迎你们，从今天开始，这是你们的禁区。” 下面的人听到这里，脸色都微微一变，但是都没人离开。 “叶山，你笨啊，为什么不说宝图已经送去朝廷了啊。”沈青青纳闷道。 “是啊，大人，为什么不骗骗他们呢，说不定有点效果。”李兴文也附和着说。 “脑残，说宝图送走了，他们就会散了么？不会，他们只会把我当成活宝图，无所不用其极的来绑我。智商是个好东西，可惜你们没有。” 沈青青自小也算聪明伶俐，但是在叶山面前，却屡遭打击，愤愤不平的对程岚说道：“小岚姐，你家叶山欺负人，还调戏我，这样的人不可信。” 程岚今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自书信送走后，内心相当的忐忑。 这也是隐晦告知了父亲自己的选择，至此，自己和叶山将绑在了一块。 到底父亲会不会出手，她没有绝对的把握，当时也没有细想就出于本心的做出了决定。 让父亲动用胡人中的反间传递消息，无疑是在寻求都督府的支持，向自己父亲表明意愿。 看了看身边的叶山，脸色坚定了起来。 带着皇帝蔡骧书信的信使，一路踏遍中原山川河流，马不停蹄地向山原县奔来。 第119章 沈家什么玩意? 京师还是一片繁华，书生多情，士子风流。 青楼勾栏，热闹非凡。 争权夺利，也忙得不亦乐乎。 带着密报的胡人间谍，也已经行至了草原深处。 初夏的草原异常美丽，草场郁郁葱葱，遍地牛羊。 快马加鞭的间谍却无暇欣赏，尽管他知道只要停住马匹，钻进任何一处毡房，都会有美味的烤羊肉和甘甜的马奶酒，甚至还有初长成的美貌女子。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胸口处的这个消息，是多么的沉重。 太守府气氛肃杀。 “他叶山想干什么？封闭县城，这是想造反么？立即派人下去监察清楚，收集证据，打开城门，给与百姓支持。”太守王付之怒道。 整整五天了，派下去的人居然连城都没进，废物。 “再知会沈家，下去查查山原县的赋税缴纳清楚没？是否每家每户都收纳到位了。” 山原县坚守了五天，尽管没有兵戈相见，但见城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压力也越来越大。 挡住了各方势力进入山原县，相当于在蓄水，总有决口的那一刻。 城外一那批亡命之徒，像一块石头一样，重重的压在了叶山等人的心中。 一天不驱散这些强人，山原县百姓一天不能自由出入。 短时间可能问题还不大，可时间一长，非出大乱子不可。 李兴文已经熬得快像人干了，昨晚夜里，几拨人准备强行登城墙，尽管被发现后打退了，但氛围也更紧张了。 可见这些人或者说这些人的后台忍耐已经到了极限，随时准备冲城，山原县必须坚守住，直到朝廷或者都督府插手那一刻。 而这,都需要时间。 “老李，今晚你去休息，估计接下来两天，才是最关键的。”落十三建议道。 李兴文也不矫情，道谢后调头就往公房的休息室睡觉去了。 一夜无事。 早起的叶山来到书房，发现程岚已经在了。 “按时间推算，今天估计会有太原方面的力量来要求强行进城，有对策了没呢？”程岚略带担忧的说道。 “不开，谁来都不开，城门都守不住了，县衙还怎么守，真当我山原县是软柿子啊。时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时间。” 正说着话，落十三和李兴文赶来焦急的道：“大人，太守府别驾沈武行在城下，说奉太守令察检山原县，令咱们立即开城门，否则按谋反罪论。” “沈武行？沈家话事人？”叶山看向程岚。 程岚脸色凝重地说：“是，沈家在太原一切事务均可定夺。” “哟，赤膊上阵了啊，有意思，走，咱去会会这个话事人，看能话我的事不。” 官方会面，非官方人士程岚是不适合出现的。 “啊。” 回头一看，发现沈青青一脸苍白的站立着。 瞬间明白，是畏惧这个沈武行，大家族话事人的权威那是不容质疑的。 沈青青自知逃婚给沈家带来的严重后果，怕被抓回去面临严重的惩处。 “别担心，他不一定知道你在这里，即便知道了，有我在，他也带不走。”说完，给程岚使了个眼色，让她安慰沈青青。 来到城门上，往下一看，黑压压一片人。 前几日被磨得没了脾气的这些马前卒们，今天一扫前面的衰败气息，像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 人群正前方一个五六十岁，穿着紫红色官服的官员，一脸威严的盯着城楼。 “谁是沈武行，有何贵干。”叶山穿着一身白色儒服摇着扇子问道。 沈武行看着没穿官服的叶山那掉儿浪当的样子，显然是没把自己当回事， 新仇加上旧恨，那可是怒火中烧啊，但他是还是极力压抑着怒火，展现出一脸的云淡风轻。 “山原县县令叶山，速开城门接迎上官。”沈武行的手下冲城楼高声喊道。 “开门!开门!”一群乌合之众随之符合. “上官，谁是上官？”叶山漫不经心的说道。 他心里清楚，现在自己只能胡搅蛮缠，尽量拖延时间，以拖应变。 “太原别驾沈武行沈大人到，速开城门，尔等是要跟着贼子叶山造反么？” 半天,城门仍死寂一般。 沈武行手下再次喊道，怒火使他说这话几乎都是吼了出来，只是冲着的却是叶山身边的李兴文和黄胜远说的。 沈武行也把目光看向了叶山旁边的李兴文和黄胜远。 李兴文和黄胜远瞬间感觉压力大了好几倍，但是还是坚定的把头偏向一边，装作没看见。 这时，各方势力的马前卒们，一个个也附和道：“是啊，是啊，从来没听说过无事封闭城门的，难道城里真的造反了？” “开门，我要进城，我家老舅还在城里呢？生死未卜啊。” 今天，山原县周边也来了不少想要进城的百姓，一听这些话，本来有些纳闷的心也全都焦急了起来。 不少百姓也都附和道：“叶大人，开城门啊，我们要进城。” 也亏得叶山在山原县的威望高，这些百姓只是喊喊而已，还暂时没有过激的动作。 一帮亡命徒似乎看到了进城的希望，智商瞬间爆表，开始各自找百姓开始怂恿。 沈武行嘴角带笑的看着叶山，似乎胜利的曙光已经出现。 只要叶山顶不住压力开了城门，那么自己就会第一时间带着自己的人控制县衙，搜寻宝图，然后罗列山原县谋反的证据，彻底钉死他。 县衙等人都焦急的看着叶山。 叶山微微一笑，打开扇子冲刚说话的沈武行手下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贼子叶山？谁给你这个胆子的。本官，山原县县令，经吏部派遣，正规程序上任的朝廷命官，何来贼子一说。” 沈武行手下脸色一变，强道：“你不迎上官，不开城门，和贼子何异？” “放肆，这是山原县，本官作为原县县令，开不开城门，不影响我朝廷命官，山原县县令的身份。你左一口贼子，右一口贼子，谁给你的胆子，是你口中这位什么别驾大人么？” 沈武行一行人没想到叶山这么能辨，都变了脸色。 沈武行知道该自己出马了，缓缓上前两步，盯着叶山道：“本官太原别驾沈武行，奉太守令查验今年山原县赋税，本官就不治你无礼之罪了。叶大人开门吧。” “你说你是别驾我就要相信你是别驾啊，要是你说你是皇上，那么我就要当你是皇上了。现在骗子这么多，请出示证明身份的东西。”叶山不屑道。 “我是沈家沈武行，太原别驾，叶大人赶紧开城门，可别自误啊。”沈武行继续施压道。 “请出示证明以核对你的别驾身份。哟，还沈家的呢？本官是朝廷命官，忠于的是新丰朝，可别拿沈家来压我。沈家？没听过。” 没等叶山说完，脾气本就不好的沈武行怒道：“放肆，沈家可是你一个小小的县令可以质疑的。” “县令虽是七品小官，可也是朝廷任命，沈家是什么玩意？” 第120章 正面硬刚 沈武行强行压制住自己的脾气，知道这个叶山是在拖延时间，必须赶在朝廷有动作前，拿到藏图，不惜一切代价。 只要进了城，拿到了宝图，事后自然可以回旋。 一念此，脸色狰狞起来：“不见棺材不落泪。” 转身向随行的二十几个侍卫道：“山原县叶山意图造反，给我攻进去。” 易怒的沈武行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给我攻进去”！ 随行的几十兵士只得拔出佩刀，冲向城墙边，拿出绳索试图攀爬城门。 一见此景，各方势力的人员也都绷紧了身子，跃跃欲试。 沈武行给手下递了个眼色，手下眼珠一转，向周围叫喊道：“各位义士，还不助大人一臂之力，城开后轮功行赏。” 蠢蠢欲动的马前卒们再也憋不住了，嗷嗷的冲向城墙。 黄胜远，刘吉士，慌了。 李兴文，急了。 沈武行，笑了。 当他视线落在叶山那云淡风轻的脸上，微微有些失望，没有自己想见的惊慌失措。 “哼，黄口小儿，装得倒挺像，城开了，看你怎么死。” “哈，这老货还是有两把刷子，就这二三十人也居然敢下令攻城，真当老子是豆腐和屁做的啊，看来得给这老小子上一课了。”叶山脸上露出了更灿烂的笑容。 然后沈武行露出了更灿烂的笑容，最后哈哈大笑起来。 “断绳。”李兴文见不少人已经开始攀爬了，果断下令道。 “尔等是想跟着叶山造反么？想想你们的九族。”沈武行威胁道。 果然，一些守卫手上动作迟疑了不少。 叶山知道这些山原县的守卫并不是对自己不忠诚，只是对根深蒂固的官本位思想有本能的恐惧。 “巡检司听令，立即城门集结，准备作战。”叶山说完，来到城下门口。 巡检司整整一百人全数到位，整齐的排在叶山身后。 “开城门。” 几个守卫迅速去打开城门。 沈武行一见开了城门缓缓开动了，放肆大笑了起来。 “算你识相，下跪。。。”一大把憋在心里的话正准备，哪知只说了几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因为嘴巴张得很大。 缓缓打开的城门后，他看见了整齐的长枪把城门全部堵死。 长枪后面，是穿着护甲的面无表情的兵，就这么默默的盯着自己这一行人。 见过血的悍卒气势冲天，尽管只有百人。 “这是什么意思？反了？”沈武行盯着最前面的叶山问道。 叶山看也不看他，转身对巡检司人员道：“在圣旨到来前，跨过城门一步者，格杀勿论。” “收到。”气势震天。 打懂事起，沈武行从未受过如此的轻视，血瞬间冲上脑门，发狂道：“反了，给我冲进去，全部杀光。” 隐藏在人群中的沈家死士们瞬间冲向了城门。 叶山迅速退至一旁。 “破”李兴文下令道。 第一排二十支长枪，同时刺向冲来的十几个死士。 不管这些死士武功如何高强，但是在这狭窄的城门口，根本没有周旋的空间，只得以身冲枪阵。 作为沈家的死士，受人钱财，替人消灾。 “噗，噗”声传出，是长枪进入人体的声音。 要知道巡检司光这一招，就练了足足有三四个月时间，无论是出枪的角度还是出手的速度与力度，都有了相当的火候。 十来人倒了下去，成了尸体，没死的仓惶的退了下去。 城外正准备浑水摸鱼的各方人士，都一阵胆寒。 “收”！ 巡检司长枪队，整齐划一的收了枪势，又恢复到了原始状态，枪尖斜上对外。 沈武行一怔后，心中狂喜：“山原县已反，众眼所见，新丰朝军民们还不随我速速擒贼，立功就在眼前。” 说完，吩咐手下赶紧回太原搬救兵。 随行的三十士兵也迅速的结阵，向着城门口缓缓移动，和巡检司对峙着。 其实这些太原的兵也不想硬闯，刚这些巡检司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明显超出了己方的战斗力。 看情景，这山原县的巡检司，并没有主动出击，只要不进城门，那便安全。 况且作为太原的老兵油子们，眼界并不差。 现在沈大人将这山原县定为了造反，那么自己们只要是挡在了反贼前，保护了沈大人，便是大功一件。 至于攻进去，那是绝对攻不了的。 巡检司严阵以待，太原的兵也结阵对峙，现在城门口相当于有了两重防护。 对各方势力来说，深深的感到了绝望。 一个小小的山原县城门，把他们耗了六天，这六天风餐露宿的，连口热茶都没喝上，一个个灰头土脸的。 委屈，无比的委屈。 叶山看得津津有味时，红娘子突然上前道：“有骑兵来了。” 哪来的骑兵？是敌是友？ 过了片刻，不少人都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人俯身把耳朵贴着地面听着，然后把目光望向了远处。 咚，咚，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黑压压一片骑兵迅速的向着城门而来。 沈武行倒是开心了起来，只要是兵，管求哪路的，能用就行。 张千奉都督程庭玉的命令，带领着两百轻骑往山原县而来。 接到命令是，维持山原县秩序，防止暴乱。 这命令很含糊，想了一路，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到了城门一看，哟，阵仗还不小，城门口有十来具尸体，看来是有过一番拼杀的。 结果显然是山原县的士兵胜了。 他令二百士兵结阵，将山原县与外界等人隔绝开来。 各方势力见状，只得不断后退，唯恐退慢了，和骑兵有个磕磕碰碰。 沈武行一见此，立即上前道：“你们是哪处的官兵，本官太原别驾沈武行。现在山原县反了，还不赶紧擒贼。” 张千一听是沈家人，脸上顿时露出了反感的表情道：“奉都督大人命令，维持秩序。” “山原县反了，赶紧攻进去啊。事后必有大功，而我自会向程大人说明。” 沈武行又高声大喊：“各位义士，山原县百姓，所有人等听令，我是太原别驾沈武行，山原县反了，建功立业，就在眼前。” 一番话，稍起来点作用。毕竟各方势力都是奉后台的命令，需要进入山原县探求宝图的，现在事情没做成，回去哪有好果子吃。 既然现在有冤大头愿意出马，那就试试看，纷纷向沈武行身后集结。 近二百的高手汇集自己身后，沈武行顿时安心了不少。 “将军看，这就是众望所归，请将军带领义士们擒贼。”沈武行使劲忽悠着张千。 “大人请便，无令不行，我只是来维持秩序的。 第121章 豺狼来了有猎枪 “山原县反了啊，将军放任不管，难道是和反贼有勾结么？” 见张千不为所动，沈武行大怒道。 “我没看见反，即便是反了，我又没接到平叛的命令。请大人小心说话，是想插手我军中事务么。” 张千作为都督程庭玉的亲兵，嘴上功夫自是不弱。官府插手军方事务，本是禁忌，这一下把沈武行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无令不行，沈大人自便。” 夯货，油盐不进。 沈武行见身后聚集的二百多侠士，前面还有三十正规兵，倒也不怕。 而且这两百轻骑肯定是都督府派来的，这样的做派，也符合饱受猜忌的程家行事。 既然如此，那么就没谁能制约他沈武行，直接干就完了。 “冲”！！！ 在沈家死士的带领下，所有人冲向了巡检司的阵。 二十步。 十步。 五步。 巡检司的阵却一动不动。 巡检司不动，可张千的轻骑却动了，间插入双方之间。 尽管跑不起来的骑兵用处不大，甚至插入的这几十骑还不一定能干过这一伙亡命之徒。 可是这几十骑兵，高头大马，铠甲，兵器银光闪闪。 给人巨大的压力，这可是正规军啊，成建制军队。 冲击了这样的军队，无论胜败，天大地大，这伙亡命之徒绝对是生死两难。而背后的势力绝对不会插手，马前卒他娘的干得就是这样的事。 怒气，再一次涨红了沈武行的脸，脖子。 叶山见状，就知道这个沈家的当事人绝对的有高血压，甚至三高全占。 “你们都督府什么意思？想分杯羹？直接说。” 盛怒下的沈武行指着张千的手颤抖着说道。 其实他心里已经明白，这个张千就是都督府派来搅局的，目的就是不想让他沈家和太守府得利。 太原三方势力相互制衡，即便现在沈家势弱，但是只要拿到了藏图，谁说不能立马反转呢。 “什么意思都没有，我说了只是来维护秩序的。你们要进城，那光明正大进就是啊。” 张千上一刻还笑呵呵的说着，下一刻指着那伙亡命之徒就立马变脸了：“至于山原县让不让你们进，这是人家的权利，我管不着。 但是你们这是进城么？他娘的这是攻城，这些是什么货色？有什么资格攻城？这才是造反。我能立马斩杀的，沈大人可别被人骗了。” 沈武行也是无语了，什么时候粗胚都这么能说会道了啊。 “我是奉太守之命需进城清查山原县赋税的，我有命？将军说能进不？” “当然，沈大人自便。” 看着枪尖堵死的城门，沈武行再也懒得和这无赖说半个字，在太守府没派人来之前，这门是进不去了。 几方都这样耗着。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 吃过午饭，睡了个午觉，顺便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的叶山，心情无比舒畅。 摇着扇子，冲城下道：“散了吧，山原县城的酒，香，但是不欢迎别有用心之人。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猎枪。哈哈哈。” 张千来时，程庭玉知会过一些情况，也知道大小姐就在城内。 现在一听叶山这样说，哪还得了，老子是朋友啊。下马了，丢了兵器。 “我进城买碗茶水喝，你们些给老子盯死了，谁敢动，灭了谁。”丢下一句话，大摇大摆的往城门走去。 经过沈武行旁还说：“沈大人，要不，同去。” 沈武行把脸别到一旁。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千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城门。 堵满城门的枪尖瞬间往两边分去，开出来了一条路。 张千走了进去，安全无恙。 就这样简单？一干人等眼珠子瞪了出来。 沈武行心念一动，使了个眼色给一个沈家十字号的死士。 这个杨十九也有样学样，丢了兵器，小心翼翼的走到城门口，离城门就只有一步之遥。 咦，上次冲锋，到达离城门三四步，丢下了十来具尸体就仓惶后退了。可这个杨十九居然能平安到达城门一步距离？难道就因为没带兵器的原因？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杨十九。 杨十九压制住要跳到嗓子的心，全身蓄满劲，警惕的试探出左脚。 半步。 一步。 落地。 “噗”一把枪刺进了杨十九大腿，还好他退得快，没有贯穿，但还是留下了一个血洞。 退后几步的杨十九捂着伤口不甘道：“我未带兵器，为何不得进。” “豺狼。” 。。。。。。 张千进城后，见了叶山，开口便道：“叶县令，本将张千，都督亲卫出身。啥也别说了，那啥火锅，必须安排起。说真的，不是听说你这那什么火锅，我才不来呢，净干些打嘴仗的事。” “多谢都督爱护之心，多谢将军出手。必须安排到位，走。” 张千见叶山一表人才，性格干脆大气，并无读书人那股酸腐气息，也是暗暗点头。 “这城门今天暂时没事，沈家要搬救兵，最快也得明天的事了，明天再和他们打擂台去。管求得。” “将军好胆识。不错，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真他娘说得好，就是这个意思。人嘛，该杀敌杀敌，该糊弄糊弄。”这两句诗把张千说的心底都透着爽啊，赶明儿好好和那帮人卖弄下。 叶山和张千回到了县衙，进了后宅。 程岚刚安慰好了沈青青，又不由得考虑起了父亲对整个事情的看法。 父亲会不会支持自己，她一直拿不准，毕竟父亲得为整个都督府负责。 很多时候，个人的情感甚至生死都必须给大局让路。 “小岚，看看谁来了。” 听见叶山的声音，转身，看见叶山身边站着一名武将。 “张叔，你来了啊，我爹赞同我了么？”惊喜的神色一览无余，郁结多日的心情一下轻松了起来。 “大小姐，以后可别这样胡闹了。都督说了，既然做了，就全力去做，万事小心就是。”张千一脸溺爱的看着她。 “我来了，放心就是。这个叶山不错。对了，火锅呢？安排啊。” 火锅嘛，简单。 武人嘛，重口味。那么辣椒得多点，反正按照正常料的两倍来配，准错不了。 果不然，这货吃得满头大汗，高呼：“痛快，这才是人吃的食物嘛。” 说完，用匕首割下一大块羊肉，胡乱割上几刀直接丢了进去，溅起汤汁四飞。还好叶山躲得快，要不得沾一身，真他娘的粗坯。 “哈哈哈，叶山啊，对胃口，里里外外都对胃口。以后有事，报我张千名号，下馆子不给银子都成。” 第122章 三方汇集 看这张千和程岚的关系,就知道是必须要招待好的。 拿出一坛酒，拍掉封泥，倒了两碗酒，又招呼春兰姐妹把封坛泥拿去厨房，做个叫花鸡。 “张将军，都督有什么吩咐么？”叶山敬上一碗酒后问道。 “根据你把奏疏通过太监渠道递上去的时间推算。三天，除去今天还有三天，朝廷估计会有消息过来。只要不是太守王付之亲自过来，我会协助你扛。” 张千一碗酒一口干完，正色道。 这未来的老丈人还是挺义气的，看来没有小岚这关系，自己挺难扛啊。也不禁后怕不已。 又说了几句客套话，留下张千一个人喝酒吃火锅，叶山去了厨房把叫花鸡弄好，带去给小岚和沈青青尝尝。 夜幕降临，叶山等人吃着火锅，叫花鸡。可沈武行就惨了，进又进不去，退又退不得，只得在城门外搭建了个帐篷，咬着干粮耗着。 这时的沈武行早就冷静了下来，怡然自得的咬着硬邦邦的干粮，全然不像白天那样的一副盛怒的面孔。 权力场中的人物，喜怒不形于色是一种境界，喜怒形于色也是一种修行。无论外在给人何种表现，都只是一种表演，只要坚守本心，万事可成。 太守王付之沉溺风水，随时一副云淡风轻，是一种修行。 沈武行脾气暴躁，一点就着的性格，何尝不是另一种修行。 水无形，又有万形。 万法归宗，殊途同归。 沈家早在二十年前就一直对沐尤墓葬的地点保持了高度的关注，也私下做过了无数次的地点推演。 可一望无垠的草海，根本无法确定方向，大自然的威力无穷啊。 前任族长也就是沈青青的父亲决定放弃，险些导致了沈家的分裂，后来沈冶书上任族长后，结合局势第一时间将沐尤墓定为家族重点关注对象。 沈家对时局有着自己独到的认知，想要为家族谋得长远巨大的发展，一定要在激荡的时局中占据有利。 这也是沈家和胡人一直保持联系的原因。 沈武行叹了口气，因为都督府的插手，山原县是进不去的，除非太守王付之敢于强横的干涉。 反正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只要看明天太守府会不会派人来即可，多想无益。 藏图，沈家一定会得到的，叶山那小子不就是活地图么？ 沈武行不相信叶山那小子不会备份。 他仔细研究过叶山，决不是甘于人下之人，将一个边缘部门巡检司弄得能硬扛正规部队，怎么可能是个没野心的人。 京城。 两位风尘仆仆的骑士赶到了监阁，将封印好的竹筒递交给当差管事太监鲁木。 监阁是皇族蔡氏设立的太监部门，独立于六部之外，为皇帝耳目，手脚。 类似于东西厂的某些功效。 鲁木自边军回京师后，皇上对其在外表现很是满意，觉得达到了锻炼的效果，于是升任监阁三大阁主之一的驿主，主管全国消息的收集。 鲁木坐在太师椅上逍遥的喝着茶，有一答没一答的看着文书。 这时，一个小太监将一个竹筒递了上去，恭敬的道：“阁主，有太原的传书，请阁主查收。” “太原？胡咏？” 接过传书，查看了封口的漆，无异后拆开，打眼一看，果然是胡咏那货的。 嘿嘿，你在太原做少监，以前还挺招人羡慕，可现在的我，你拍马也赶不上咯。 拆开传书一看，一怔，怎么是山原县叶山的奏书啊。 有点奇怪，怎么通过监阁系统传递啊。 尼玛，还好是奏书，不是正式奏折。难道叶山小子又准备给咱家送礼了？ 好奇心驱使着他继续看了下去，脸色越来越吃惊，两眼通红。 妈呀，这礼，收不得啊，全天下只有一人敢收啊。 半响，“啪”的一下，合上了奏书，急切的叫道：“来人，备马，咱家有紧急情况要进宫。” 一阵鸡飞狗跳的，直往宫门里闯。 五月的清晨，稍带着点冷。 沈武行钻出了帐篷，整理完毕，啃过干硬的馍后，负手站在山原县城门的最中央。 曾几何时，山原县一直是沈家的自留地，现在居然连门都进不去。 “嘿”，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别有居心啊，比不得叶山那光棍的无欲则刚。 “沈大人，太守会派出他的城防兵来助阵么？”手下轻声问道。 “会的。而且就在今日。” 一听这话，转身去搭篷子去了。被拦城外已经够丢脸的了，要是再让沈大人干站着，那就是不会做人了。 不大一会，一个颇为宽大的篷屋已经搭建好了。 沈武行走进篷屋，坐下闭目养神。 他断定太守王付之一定会派人助力自己来轰开城门，原因只有一个，进城符合大家的利益。 太守府。 王付之自接到沈武行的求援消息后，呆坐了半个时辰后直接下令进发山原县。 按照原计划是沈武行出头，他再在沈武行手上取得藏图。 可现在感觉没按剧情走，沈家的话事人居然压不住一个小小的县令，传出去都没人信。 王付之对叶山的印象比较深，也比较好。 但是藏图事件说明，叶山并没有第一时间向自己这个太守汇报，而是暗中图谋。 可见叶山并不忠于自己，他有点被抛弃的恼羞感。 而三大势力两大都在山原县，自己作为太原城一哥，怎么着也得去插下旗子。 可是这样一来，不吝于赤膊上阵，吃相太难看了。 自己的格局还要不要了？ 云淡风轻还装不装了？ 可吃相难看，要看吃的是什么？假如是半个国库的财富呢？ 去他娘的吃相！ 一道太原令下去，王付之手中能动用的城防兵以最快的速度集结了一千人，浩浩荡荡的杀向了山原县。 势必将宝图和这个欺骗了自己感情的叶山，一并带走。 可怜了王太守，豪华马车都没坐，直接骑马，就像半大的孩子散学后冲向食堂。 在沈武行皱着眉头，接过晚饭的窝头时，太守王付之就到了。 果然，面对着近半个国库的财富时，太守府终究还是不能免俗。 看王付之这样子，哪还有平时宁静致远的境界啊。 都他娘装的。 第123章 借一步说话 赶了一整天的路，太守王付之带着些许疲惫，但是精神却有些亢奋。 看着都督府的那二百轻骑兵皱起了眉头，不动声色的走进沈武行的篷子。 沈武行赶紧起身让座。 就一把破旧的椅子，狗都不爱。可再怎么也比在马上颠簸的好吧。 王付之也不嫌弃还是热的，一屁股坐下去带着不满道：“沈大人，山原县到底是怎么回事，反了？” “嘿，还不能说反。县令叶山前几天才刚上了奏书，应该是向朝廷据实禀报了一切。” “什么时候的事情。” “六天前吧，走的应该是太监的渠道。” 沈武行说完也就不说话了，大家都是精明人，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都清楚。 况且沈家一向看不起王付之，应该说是看不起所有任太守的人。 假如沈家不出状况，太守府都得倚重手握太原大半官吏的沈家。现在沈家倒向太守府，不过是此一时，彼一时的现状罢了。 王付之听后，眉头一皱，心里叹气，时间不多了。 “糊涂”，两字脱口而出。 沈武行装傻的不接话。 可恨，这个叶山看着也不是个愣头青啊，可是干的事怎么这么糊涂呢。 随便怎么处理这藏图，也比直接上奏朝廷要好得多啊，要知道现在朝堂是以稳为主的防守策略。藏图事关胡人，你叶山注定是个炮灰啊。 即便是把图交我太守府，你叶山效忠于我，还能亏待了你去？ 宁可把自己玩死，也不让我太守府得利，这是什么骚操作啊。 你看人家沈家，宁可赔上一个前家主的女儿，也要倒向太守府。 额，尽管现在这个儿媳跑了。 一想到这，王付之气就不打一处来，深吸了口气才把情绪压下去。 想起和叶山的两次会面，这样一个人绝不是愚蠢的人。 “不对，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时间，迟则生变，夜长梦多。叶山这是在以拖应变，用朝廷的动作来化解各方势力的围剿。” 一瞬间，疑问解了，一通百通。 “来人，传我命令，令山原县县令开启城门，一刻不开，直接破城。” 必须抢在朝廷的消息前，得到藏图。 “王太守好魄力。”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了下来。 “什么人？” “都督府下太原卫指挥使张千奉命维持山原县秩序，任何人等，不准动武。” “你什么意思？一个小小的末指挥使胆敢阻拦我太守府治下地方的政事？程庭玉就教你这么不懂规矩啊？” “破城”！ 王太守直接下令。 张千冷笑着举起了右手。 “阻拦，奉都督命，维持秩序，任何人胆敢闹事，直接斩杀。” 一瞬间，剑拔弩张。 随着张千右手举起，二百个轻骑兵迅速的拉开距离，摆好了适合冲锋的尖刀阵型。 王付之带来的城防兵也迅速摆出了防御姿势。 “都督府真要如此么？”寒着脸的王付之始终不太相信都督府敢于正面打太守府的脸，毕竟都督程庭玉在朝中饱受猜忌，行事也一向低调。 他理解不到都督府的决心，只会以为都督府在打太守府的脸，在阻扰自己成势。 况且出现了张千这个说干就干的二愣子。 太守王付之有点骑虎难下了。 自己堂堂太原老大，治下的一小小县城进不去。都督府手下的一小将，也敢向他发起挑衅。 而他带的一千城防兵还挡不住二百骑兵的冲锋。 挑衅，赤裸裸的。 王付之是真的怒了，骑虎难下，那就必须硬上。 想到了都督府的处境，即便是发生冲突，到时候大不了相互扯皮就是。 他这个太守不好过，程庭玉那个都督一定更难过。 “破城”二字从王付之嘴里吼了出来。 “准备冲锋，护城。” 骑兵马蹄开始启动，城防兵长枪方阵也摆了上来。 王付之死盯着启动的骑兵，眼睛凝成了一条线。 张千的嘴角咧起来，发出了嗜血的笑容。 “唉呀，这是干什么？王大人？是太守大人么？” 千钧一发之际，城门上响起了叶山那贱贱的声音。 张千抬掌，制止了骑兵的行动。 王付之也令城防兵按兵不动，而后眼睛盯着城墙上的叶山，眼神散发出了冷冷的寒意。 这时的叶山像是刚发现了太守，急忙离开了城门楼。 一阵叮当叮当的操作后，“砰”的一声，关闭了七天的城门，打开了。 城门终于打开了，黑洞洞的城门就像是吞噬生命的巨兽，毕竟这城门已经收割了各方势力的不少好手。 叶山走出了城门，在城门前站定，丝毫不惧剑拔弩张的几方兵士。 略弯腰行礼道：“山原县县令叶山，恭迎太守，有失远迎，恕罪。” 看着云淡风轻的叶山，王付之很想令一千城防兵，将这个让自己狼狈不堪的叶山撕成碎片，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可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做。一旦下令冲城，都督府和沈家立马就会反弹，那太守府的处境就会比现在的沈家更不堪。 对了，沈武行叫自己来，没准也存了这个心思。 “叶县令，本官听闻山原县反了，心急如焚的赶来平叛呢。” 官场规则还是要的，必须得给自己一个夜赴山原县的理由，总不能说自己是冲着藏图来的吧。 世间很多事，能说不能做。 同样，也有很多事，能做不能说。 谁说我山原县反了?只是最近几天，须保护重要物品，暂时关闭城门而已。山原县还是好好的啊。”叶山一脸无辜道。 “那为何本官到了许久，叶县令何在呢？” “喝醉了，才醒。” 遇上这样的胡搅，王付之把目光投向了身旁的沈武行。 尼玛，真无耻。 沈武行知道该是自己出面肉搏了，目的只有一个，维护他王付之的面子，维护太守的权威。 “叶县令，你罪大恶极，山原县有重要情况不向上禀报，这是渎职。侮辱上官，大不敬。宿醉误事，有失官体，请太守大人将山原县县令叶山革职查办。” 叶山根本就不搭理他，贱兮兮的来到王付之身边轻声道：“借一步说话，太守大人，容下官细细禀报。” 第124章 成功甩锅 王付之一挥手，几队兵士直接先进了城，见安全无虞后，心中稍定。 这个叶山还是挺给面子的，语气缓和道：“叶县令带路，进城。” 叶山心中冷笑，他算准了在宝图现世前，自己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这个道理，沈武行懂，他叶山懂，王付之同样也懂。 叶山在前面带路，王付之走进了这个封闭了七天的城门，瞟了一眼落后一个身位的沈武行，似乎在说：“看吧，你沈家面子不管用，还得老子亲自出马，别不服气。” 沈武行心中冷笑，你太守大人摆弄风水，不食人间烟火，可别一头栽在叶山那黄毛小子的手里。 一直行至县衙，王付之在正位坐下，叶山都奉上了最高的礼遇。 这给了王付之极大的错觉，倘若不是一直对藏图抱有深深的念想，他一度怀疑自己被沈家当了枪使了。 沈武行把这些都尽收眼底，犯不着生气，但对叶山这小子的能屈能伸也佩服得紧，越发警惕了起来。 “太守大人，下官这就把最近山原县封闭城门等事给大人详细禀报。因涉机密，请摒退左右。” 王付之看了下自己的随从以及沈武行。 泥玛，这小子存心恶心人的。 不等王付之开口，沈武行径直走出了县衙，因为他胸中憋得难受。 “上好茶。” 等下人上好了茶离去，县衙只有叶山和王付之二人。 县衙外，叶山的巡检司和王付之带来的兵将县衙团团围住，一只苍蝇估计都难飞进去。 “大人，下官在一次剿匪中，意外获得了一些画。。。。。。” 叶山将如何发现了土匪，为什么要去剿灭等前因后果全部讲了出来。并且把上次如何设计沈家，沈家派死士来刺杀人证等事也都很光棍的全部讲了出来，只是隐瞒了剿匪的绝大部分所得。 叶山的口才很好，把整个事件讲得是跌宕起伏。 王付之深深的看着叶山，以他官场尔虞我诈几十年的眼力，能看出他没有说谎。 “这么说你有沐尤的墓宝图的传言是真的了？”王付之呼吸有点急促的问道。 “应该是吧。” “为何是应该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传说中沐尤墓葬的藏宝图，其实是一些画卷，一共十二幅。可下官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明堂啊，属下这就带大人去看。” 王付之惬意极了，看来这个懂事上道的年轻县令，是个极好的属下。 一时间，真是觉得自己被沈家给坑了。 “先不急，说说你遇上这样的事，为何不向我禀报，还有没有拿我当上官。” 当得知藏图都还在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安定了，面上又浮现出了云淡风轻，高深莫测的神情。 “人本无罪，怀璧其罪啊。下官本就折服太守大人风采，以太守大人马首是瞻，岂能不禀报大人，实属来不及啊。 当从沈家死士中得知，各方势力包括绿林都把目光对准了山原县时，下官才去检查上次剿匪所得的物品。在一箱子字画中，发现了十二幅藏图，这才意识到了大祸临头。” 叶山见王付之神情专注的听自己讲着，就知道他对藏图的一切信息都极感兴趣，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有兴趣好，这样才能甩锅给你啊。 组织着语言，继续围绕着藏图讲述着后来发生的一切。 “第二天，县城里已经出现了几批不明人士，下官派人去太原城打探消息，可还没等到消息，山原县已被各方势力所渗透，下官不得不关闭了城门。。。。。。。” 手捧着茶，王付之凝神盯着叶山。 尽管他说得合情合理，似乎一切顺理成章。 可从结果推论，自己这个太守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消息，那就是不合理。 “嗯，听起来合情合理。那么本官让别驾沈武行来助你，为何还被阻拦在外呢？” “别驾大人，下官不认得。” 上次去了太原，都给你太守当小弟，就差没跪舔了。 一个官员都不引荐，一点资源都不给，你这老大可真当得好啊。 叶山不断腹议，看着王付之清俊的面孔，只呼白瞎了这一副好皮囊。 王付之那紧闭的薄薄嘴唇，看来还真是个薄情寡恩的人呐。 想起薄情寡恩这四个字，叶山突然想起了那部神剧中的某句台词：“皇上，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么？” 自嗨了个梗，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后，他收敛心神，一脸正气道：“太守进得，沈家人进不得。” “就因为沈家和你有隙？” “有仇。” 王付之这老货可不好糊弄，必须把自己和沈家的恩怨牵扯进来，混淆下他的思路，要不他死盯住自己没第一时间上报消息，这才不好弄。 “官场规则还是要的，他毕竟是你的上官，来山原县也是公事，你不可因私废公。” 说了一大堆官场套话后，转而道：“你把发现藏图的消息上奏给朝廷了？” “是，消息已然走漏，我只得上奏。”叶山老实道。 “糊涂。” 也不知道这糊涂指的是什么，王付之瞬间气血有点翻涌。 “只是疑似，况且画还在山原县，一切唯太守大人定夺。” “下官才疏学浅，更与藏图的作者林道宏是素未蒙面，无法辨别真伪。况且下官始终觉得是假的，那伙山贼连值钱点的东西都没多少，怎么可能弄到如此宝图。所以请太守大人品鉴，以定真伪。” 叶山使劲的忽悠着。 “请大人移步书房。” “好。” 王付之先走到县衙门口，招呼城防兵，没有自己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县衙，违者，格杀勿论。 吗的，被禁足了？这老货。 书房。 叶山拿出一箱子字画，缓缓打开道：“这些画在下官看来，都是些寻常字画，请大人过目。” 王付之眼睛一扫，就知道了这些字画不少都出自名家之手，价值不菲。 可他贵为太守，什么奇珍贵宝没见过？换作平时，或许会欣喜，可有宝图的期望值在前，哪还提得起兴趣。 叶山见他不置可否，将书画全部收拾妥当后，又将书桌清空，从一堆书卷中，抱出一叠画卷。 随着画卷一幅幅打开，王付之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而后来到书桌前，俯身细看。 片刻后，发现画卷有落款编号后，本欲亲手将画卷从新排序后再看，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盯了一眼叶山。 叶山知趣的说：“太守大人请品阅，属下出去准备食宿。” 王付之这才舒缓了面容道：“去吧，简单就好。” 吩咐春兰收拾了挨着书房的一间客室，想来王太守今晚是睡不着觉的了。 第125章 背锅人在传递 安顿好太守王付之后，叶山径直走向了后院小岚的房间。 推门进去，小岚吃了一惊，没想到深夜叶山会贸然闯入。 “叶山，你。。。你。。。做什么？”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想来小岚也无法入睡，特来相会。”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偷香窃玉。 适可而止，叶山将和王付之的交涉详细的说了出来。 “我们已经被禁足了，现在出不去。王太守正废寝忘食的研究那藏图，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也阻止不了他。” “朝廷马上就有动作了，假如不能赶在朝廷前将字画里的地点破解出来，那么他做这么多事，都将毫无意义。他可不会傻到和朝廷抢藏图那么愚蠢。” 画早已被叶山和程岚做了个细微的改动，正因这细微的改动，使得真正宝藏的位置差之千里。 “改动了字画真的没有问题么？被王太守发现，你会很危险。” “难道我不改动，就不危险了？况且王付之看过后也会改动藏图的，一定。” 面对重宝，人人都想得之，而会排斥他人，这是人性的弱点。 将藏图修改，限制他人得到，对于贵为太守的王付之，有这样的实力，也必然会这样做的。 程岚若有所思。 趁她发愣的片刻，叶山迅速的在她脸上一吻，而后仓惶逃出房间。 当一层层的权贵都将宝图做了细微的修改后，那么宝图就不是宝图，而是废纸了。 就像一个漂亮女子，本来只是简单的收下快递，和快递员有过短暂的接触。 但这一幕落在外人眼里时，就会有这个女子和快递员交谈过，到这个女子常和快递员交涉，再到这个女子和快递员有某种关系。最后是这个女子作风不好，常和快递员。。。。。。 其实第一发现人未必有什么不好的初衷，但在语言的修辞和传递的过程中，细小的偏差必然存在，最后导致巨大的偏差。 中国语言博大精深，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藏图也是同样的道理，到了最后，藏图成了废纸，只要都没人得到宝藏，也就没人会去在意始作俑者。 三天，足足三天，王付之未踏出过书房一步，叶山几次催促都无济于事。 “真他娘的人才，看来能过科举的，都是一帮狠人呐。身居高位后，还能对自己狠的疯子，也不怕猝死了，妻妾小儿无处安放。” 吐槽归吐槽，锅还是要甩的，谁叫你王太守大小长短正合适呢。 书房中鸠占鹊巢的王付之闭上的眼缓缓睁开。 十二幅画卷全部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所有细节都像刀刻一般，即便是画卷中的一只飞鸟在脑海中都有其位置。 尽管他躲房间恐怕会惹人非议，多少有些有失体面。 诸葛一生唯谨慎，他王付之一生唯体面。 但没办法啊，这画所示的地点显然是在关外，藏图就是自雁门关开始的。塞外之地，根本就不可能闭门造车能弄清楚地点的。 而且，估计朝廷现在来收藏图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笨办法，记呗。 临摹，那太掉价了。 王付之第一天就详细的看了所有画卷，除了几处稍有点污迹外，没有找到明显修改的痕迹。 基本可以断定，这应该是第一手。 对于藏图而言，叶山一小小的县令，想什么都是想多了。 即便是把墓葬地点直接告诉他，又有何用，凭什么去取？ 看来叶山这小子，没弄什么心计，不过毕竟他是发现藏图的第一人，必须捏在手里。 即便是朝廷要带走，也不可以。 书房的门终于开了，王付之吩咐道：“来人，备一碗参汤，一碗小米粥。” 守候在门外的春兰连忙答“是”，而后匆忙下去准备了。 喝完粥和参汤后，疲惫不堪的身体有所缓解，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 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那就是改宝图。 做为新丰朝士大夫中的顶级大佬，他连风水都能玩转的，琴棋书画就不要太简单了。 画在何处改，怎么改不会被发现，同时也能达到误导效果，其实早已了然于胸。 研墨，凝神，运气，下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几个小时后，大功告成。 王太守走出书房，吩咐县衙外的城防兵和巡检司一起选择精锐，守在书房四周，并令沈武行看守书房藏图，等候朝廷来人。 并且解除了县衙内所有人的禁足令，在县城可以自由行动。 所有一切布置妥当后，王付之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是两个深深的黑眼圈，怎么看怎么别扭。 洗漱完毕，还不忘看看天色，观察了下县衙院子的风水格局并给出了建议，这才到客房休息。 叶山看得目瞪口呆，讲究人呐。 熬了三天三夜多，难道不该立马倒头大睡么。 看人家沈武行就正常得多了，听到太守大人吩咐自个守书房后，激动得差点热泪盈眶了。 老大啊，你可终于想起我这小弟了啊，你吃完了肉，好歹留了点汤。 只是朝廷的人随时会来，留给自己参图的时间不多了，必须争分夺秒。 话不多说，直接推门进了书房。 “又是一个练葵花宝典的，就是不知道能顶几天。” 叶山瘪瘪嘴，不再理会这些疯子，暗自盘算着朝廷以及胡人到达山原县的时间，同时推演着可能出现的问题以及如何应对。 身家性命系于此。 后院，沈青青情绪已经稳定，并没有因王付之和沈武行近在咫尺而惊恐。 这两人原本一个是自己的家长，一个是自己的公公。 她的逃婚使得两家颜面尽失，可现在却在一个屋檐下而不知，越想越有趣，不由得露出阴恻的笑。 “你不害怕么？” 尽管知道沈青青是个神经刀，叶山还是不太适应她这么大的改变。 “有你在，怕什么？他们再厉害，不一样被你玩得团团转。” “喂，喂，我可是被软禁了啊，况且他们都在参悟原本是我的宝图呢？我连自己的东西都守不住啊。” 叶山很郁闷。 “藏宝图一定被你掉包了，假的。” 叶山和程岚一听大惊，自己绞尽脑汁的计划，连沈青青这个神经刀都过不了，玩个锤子啊，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叶山和程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办？不知道现在跑路还来得及不。 第126章 两根橄榄枝 叶山不死心道：“以太守大人和你沈家话事人的手段，你认为我弄个假货，能糊弄过去。” “假的，就是假的。他们不知道，我就知道是假的。”沈青青坚持道。 “胡搅蛮缠。” “才不是。你这人如此奸诈，一遇见好东西，怎么可能舍得拱手让人，一定会拼命捏在自己手里的。而且这可是藏宝图啊，相传有大半个国库呢。你看见小岚姐长得漂亮，嗯，觉得是个好东西，捏在了手里。我不也一样，被你养在了院子。” “。。。。。。” 这样也行，叶山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半晌，两人才回过神来。 还好，这只是沈青青的误打误撞，还真是野路子打死老师傅啊，一下子正中红心。 “回房睡觉了。”程岚起身离开。 叶山也面无表情的起身。 “喂，很闷啊，你们陪我聊会天啊。”沈青青起身拦住两人道。 “聊什么？你把天都聊死了。睡觉。” 沈武行急冲冲的进了书房，对摆放在书桌上的画卷却兴致缺缺。 能在沈家三代几百人中成为话事人，他又岂是无能之辈。 当王付之吩咐他守护藏图时，只一瞬间，便想通了所有关窍。 你王太守钻研了三天三夜，让给自己看不过是搅浑水罢了，倘若不是怕惹来非议，他恨不得让这画卷一批人一批人看下去。 说是秘密，告诉另一人，本质不过是想让他公开罢了。 搅浑的水，任何人一沾上，就干净不了。 都不干净了，也就是都干净了。 以前农村人所说的脏水不脏东西，就是这个理。 任何东西，第一手的永远是最宝贵的。 一手宝，二手材，三手四手就是废渣了。 藏图第一手获得者却是叶山那小子，所以叶山永远比藏图重要。 一想到叶山，他眼神一凝，对这小县令的了解，沈家可比他王太守深太多了。 叶山那小子岂是甘心拱手让人之辈。 只是看样子，生性多疑的王付之却对这小子相当信任，怪哉。 尽管他感情上对这画兴致不大，可起码毕竟是藏宝图原作，还是有相当价值的。结合沈家在沐尤墓葬上花费的十几年功夫，说不准还有惊喜。 他收敛心神，在画卷中，从雁门关开始看起，速度很慢。 他时而皱眉，时而展眉，时而踱步思索。 沈家在关外的舆图，可以说比朝廷兵部的都详尽，他也是看得最有所得。 以他对关外地形的认知，这幅图画原本的真实性是极高的，可现在却不尽然，毕竟过了至少两道手了。 就像是跟了几个男人的女人，硬要说自己没生过孩子，还是处女。 就两个字“扯淡”。 将所有画卷所画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推算着大概的方位，只是草海茫茫，能推断个大致方位就算不错了。 梳理完线索后，动手研磨，将藏图的两处小地方做了微小的改动。 瘪了瘪嘴，仿佛什么事都过。人性使然，基本操作而已。 五月的天，下午和夜晚还是比较热的。 由于沈武行在书房的缘故，沈青青不得出门，程岚也就不好丢下她和叶山腻歪，只好陪着解闷。 唉，这大电灯泡。 叶山无趣，索性一人在院子里乘凉。 这时，沈武行就走出了书房，将书房门轻轻关上。 踱着步来到了在院子里乘凉的叶山前，劈头问道：“就为了这几幅破图，你硬将我沈家推到仇敌面，值得么？” 叶山一怔，这才半天时间啊，你怎么就出来了啊。 此刻的沈武行脸上倒带着点真诚。 叶山笑笑道：“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至于仇敌，谈不上，只是我们相互觉得挡了自个的道而已。倘若没有新的利益共同点，仇敌，依旧是仇敌。” “你倒看得通透，沈家没一个小子及得上你分毫。” “别驾大人，请坐。” “仇敌合适么？”沈武行盯着叶山的眼睛，像是在考量什么一般。 “摆的四方桌，迎的八方客。” “好气量。只是藏宝图都快成万人画了，你这样做如何脱身。” 叶山愕然片刻后，淡淡笑道：“以别驾，太守的能力，以及朝廷的实力，我能糊弄得了？” “这才是我好奇的地方，我实在想不到你的生机在何处。” 说完，沈武行抬脚往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住了道：“倘若你能活下来，可以考虑下沈家。”、 还是小瞧了这老货啊。 他的意思，叶山明白，不过是求合作而已。 而且是自己脱困了之后，才能寻求沈家合作，共同谋划墓藏。 这老货的眼睛毒啊，知道了关键点在自己这里。自己能糊弄过王付之，不过是他太过自恃清高，小瞧了自己。 而沈武行却是实用主义者，纯粹，简单，讲究效果，往往能抓住重点。 沈家简直是将“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演绎到了极致。 估计叶山要是有某些想法，那么沈武行最喜爱的小妾，明天就会送入他的房中。 哼，实力不对等的合作，实质就是替别人打工而已，还是拿不到工资，甚至是搭上性命那种。 不理会沈武行递过来的橄榄枝，但他知道沈家不会罢休的。 估计还会使用用糖衣炮弹，那么糖衣扒下来，炮弹打回去就是。 休息了一下午一晚上的王太守端坐在大厅，手上捧着叶山家的盖碗茶，显得很新奇。 “叶山，这是盖碗茶吧，有点意思。可我记得你不是蜀人吧。” 王付之的话中带着点亲切，套着近乎。 不知怎么回事，和他谈话，总有一丝被考究的感觉，或许这就是身居高位的气场吧。 而且，现在自己却在算计着他，更要小心应对，毕竟太守的话语权太重了。 但他也不必怕，只要他王付之不是傻子，都会把自己护在手里。 “嗯，下官好茶，于是就捣鼓了点蜀地的器具。太守大人有兴趣的话，挑几套成色好的带回去。” 王付之不置可否。转而说道：“叶山，我一直很看好你，山原县也被治理得很好，证明了你的才华。这次你献图后，调任太原来任职吧。” 说完，一边喝着茶，一边用余光观察着他。 叶山脸色一喜，赶紧道：“一切唯太守做主。” 此刻他不敢有任何的心理，这货也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一旦感觉有任何异常，绝对一巴掌拍死自己。 叶山这神色，王付之看不出毛病，心下起了招揽的心思。 其实他一直很看好叶山，这小子有才华，懂风水。 自己手底下怎么说也得有可用之人，全是酒囊饭袋，权势怎么守得住。 “别驾大人还在书房？” “沈大人只在书房呆了半天时间，就出来了，顺带训斥了我一番。” 王付之听得一愣，而后哈哈大笑。 “有趣，他是在出气，别上心，都是同僚。况且你和沈家也打过交道，忍着，算是对沈家权势的一番尊重吧。” 这话有意思，看似在给叶山撑腰，又像是在挑拨，总之云里雾里。 哎，大人物都是云里雾里，小虾米都他娘的风里雨里。 第127章 情敌现 山原县县衙的气氛有点怪异。 县衙现在有太原王太守坐镇，沈家话事人沈武行和县令叶山都只能做陪。 沈武行背后毕竟是沈家，现在都暂时屈从于太守府。 叶山现在更多的是唯王付之是从，这给了王付之对整个事件有了极大的掌控感，于是县城外那么些各方小股势力就显得有的碍眼了。 王太守大手一挥，四个字，驱之灭之。 叶山接过指令，令李兴文和刘吉士带着巡检司出城驱赶各方企图混水摸鱼的各方人士。 这段时间憋坏了的李兴文，点齐兵马，气势汹汹的来到城门口。翻身下马，大刀横卧，对着还聚集在城门口三三两两的江湖人士道：“不管你们是谁的人，现在就一个字，滚。” 说完，这货大刀一挥，砍在城门上，火光四溅。 “一柱香时间，还聚集在此者，杀无赦。”目露凶光，杀气腾腾。 叶山看得直乐“我原本以为吕布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勇猛！这是谁的部将！” 这是老子的部将，李兴文。 驻扎在城外的都督府张千诧异的看了眼叶山，叶山回了个坚定的眼神。 各方人士一见巡检司霸气外露，不似前几天的那种如临大敌的压抑，纷纷猜测形势似乎发生了变化。 机警的人掉头就走，很多观望的人也都跟着走了。即使不远离，至少此刻也都纷纷散了。 “没卵子的东西，也配谋事？呸！” 山原县的老大本来是叶大人，李兴文和黄胜远走哪自然都是老二，可现在县衙有两尊大佬在，可把他给压抑坏了。 就算最近他新娶了一妻一妾，生活感觉还是没滋没味的，还是叶老大说得好，权利是毒药，一旦沾上，丢不掉的。 哎，我那朴实无华的生活啊。” 正当李兴文患得患失时，叶山叫道：“老李，还愣着干嘛，收队。” 张千哈哈大笑道：“没事做，喝酒去。” 看来张千找自己有事啊，想想也是啊，太原三巨头，有两个都在山原县，张千代表的都督府当然也得发下声。 况且都督府的千金被自己拐来了，都督府能不关注山原县么？ 一行人来到县城中心的悦来楼。 李兴文和黄胜远，刘吉士这些山原县的大人物自觉的进了一个阁间，哥几个估计会大醉一次，发泄下近日的阴郁。 叶山和张千进了另一个阁间，门口张千带来的兵迅速把持着房门警戒着！ 一见此景，就知道都督府有消息传来。 “开门见山吧，都督叫我叮嘱你三点，请小心应对。” 张千见叶山面色严肃，谈话的氛围已经起来了。 “第一，朝廷是朝廷，天子是天子。” 一听这第一点，叶山心中一凛。 皇帝蔡骧他是见过的，那是一个老迈的王，一心只为帝国的延续。连御花园都不肯花钱修葺的人，会是贪财之人？ 况且已经六十八九了，很多需要金银财宝的享乐，即便是心向往之，也身不能至了。 朝廷那帮士大夫？ 他们有胆觊觎胡人财宝？ 叶山想不通啊。 张千一直看着叶山消化第一条消息，沉默着不说话。 “第二，往山原县而来的是监阁阁主汪文，此人已经倒向了五殿下，五皇子也是最后希望继承大统的皇子。 皇子? 尼妈的，怎么又牵扯到皇子了？还大统？ 时情况紧急，奏书走的是太监的路子，所以应该是蔡骧先得到的消息。 朝廷即便是得到消息,也已经严重滞后了。 现在出手的居然是那个什么五皇子,这个五皇子到底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哎，终究是信息严重不对称啊。 皇帝不会为了财宝走极端，至少不会在没有完成布局之前挑衅胡人。况且财宝再香，在帝国的强大延续前，不值一提。 皇帝缺钱，可是皇子缺钱啊，尤其是想谋求大位的皇子，极度缺钱。 一个极度缺钱的皇子，手上还有权柄，鬼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而谁先得到消息，谁就会先有动作，出手的方式就会不同。 朝廷估计会权衡利弊，以和为贵，交出自己平息胡人怒火。 看来得把消息透露给王付之，让朝廷有所动作才对。 “第三，倘若有任何打算都先搁置，保身为要。” 看来程庭玉多少猜到了一些自己的心思，怕自己在巨大的利益前迷了心智，做出蚍蜉撼大树的轻妄之举。 叶山当然不是傻子，时机不成熟，怎敢妄动。 多谢都督大人的爱护之情，叶山不敢忘。” “好，事情说完了，上酒菜吧。叶山，咱俩好好喝喝，估计明日起，你想喝都没心思了。”张千也意识到了真正的难题马上就要来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好魄力，大小姐有眼光。你小子比那劳什子五皇子强多了。” 叶山心中一禀，看来皇族给程岚定的婚配对象就是这个五皇子。一股怒火从心底冒起，管你是谁，敢在老子手中抢女人，干就完了。 脸上却不动声色道：“何以见得？” “废话，不怕事的当然有出息。” “。。。。。。”这夯货。 一时，两个阁间推杯过盏，好不热闹。 后来，两个阁间并为一间，气氛就更为热闹了。 县衙的院子里，王付之听着手下汇报着叶山的行踪，在听到都督府的张千请叶山喝酒时，略微有点皱眉，但很快就释然了。 看来都督府也不甘寂寞啊，不过并未上心。 除非他都督府反了，要不都无济于事，饱受猜忌的家族，注定是没有空间的。 酒啊，既入朱门豪宅，又进村舍陋院。 既流溢皇室的金樽，又盛满农家的粗碗。 太守王付之作为士大夫顶流，年轻时也是纵情声色，对酒当歌，名士风采。 只是近几年才极少碰酒。 愁也要酒，喜也要酒，歌舞与酒相佐，美色与酒为伴。 王付之自认已做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倘若悲喜还需酒，那得多么的下作啊，看来叶山这小子到底还是修为不够，登不堂入不了室啊。 当晚，一干人等都喝到三更才回，一个个东倒西歪，刘吉士喝趴下后直接被叶山丢到了青楼。 至于明日醒来会不会发狂，那就管不了了，早看那小子一本正经的闷骚，腻得慌。 叶山倒是没醉，论躲酒，他有几十种办法，后世的酒桌文化，早就被他理解为了冠冕堂皇的躲酒文化，或者是灌酒文化了。 男人喝醉酒了，常喜欢干的三件事：赖酒，吹牛，上青楼。 而上一世则是：赖酒，吹牛，顺打火机。 男人秉性，进化得很慢啊。 第128章 草率了 因此一回到县衙后院，人立马就清醒了过来。见书房的灯还亮着，知道王付之还没睡，于是简单清洗了下，换了身衣服后去拜会他。 王太守有些诧异这年轻人身上没有酒气，显然是清洗后来见的自己，可见自制力和眼力都很不错。 的确，自己对不修边幅极其反感，尤其是自己在思考的时候，过眼都不行。 “太守，是我莽撞了，现在朝廷估计马上就要来人了。”叶山一副惋惜加内疚的表情道。 对面部微表情的训练，上辈子他曾一度着迷，对何种心理面部表情如何应对，表现近乎完美。 看着叶山这样子，王太守果然很满意，这小子看来还是很上道。 “事儿都做了，现在后悔也没用，麻烦，一直都有，不是么？” 看见他挥了挥手，叶山就知道这老货一定是有了对策。 哎，新丰朝的皇帝也不好做啊，下面的人糊弄没半点犹豫，更没心理负担。 都督程庭玉也叮嘱自己“来的是皇子的人，而非朝廷的人。” 新丰朝衰败，可能根由在此。 这也是皇帝那个老人隐忍布局的原因。 只是叶山一直不明白，将自己派往山原县，老皇帝是有目的的。可刚在他掌控住山原县，并且拉拢都督府，交好太守府，准备推行报纸时，却出现了藏宝图这档子事。 现在更是那什么五皇子跳了出来？ 老皇帝你不管？ 难道还在下一盘正大的棋？ 山原县后院程岚房间。 叶山和他品着茶，今晚没有月亮，因此谈不上花前月下。 皇族是皇族，朝廷是朝廷，这句话使得两人都皱起了眉头。 皇帝只是皇族的代表，在新丰朝乃至蔡氏江山，就没有任何事能由皇帝一言而决的。 这可能和那疑似穿越而来的高祖有关。 显然，皇族和朝廷诸公的意见是不统一的。 也就是说，皇族动了妄念，想绕过朝廷，也不一定是绕过，绕是绕不过的。 只是在朝廷得到消息前完成自己的布置，算是打了个时间差。 当然，这也增添了很多的不确定因素，让他们得费很多功夫去推演事情可能的走向。 “没想到皇子里还有这魄力的人物，果然是钱帛动人心啊。”叶山苦笑着。 “新丰朝啊，很奇怪！一方面畏惧外族的势力，一方面又对其不屑一顾。究其根源，无外乎自持天朝上国，礼仪诗书传世，看不起化外之邦。 可国力的持续下降，已无法维持这样的体面了，可终究还是放不下姿态，可又不想像隋炀帝一样打肿脸充胖子，那只有逃避。”程岚倒是看得比较透彻。 叶山发现，但凡是短命王朝，在这个世界里都存在过，比如秦朝，隋朝，甚至王莽的新。因此隋炀帝从程岚口中蹦出来，并不会突兀。 “也不是逃避，只是想猥琐发育罢了，可这终究不是正道，而且还显得很小家子气。就如一个整天叫着要发奋图强的人，心中拥有千条路，每天起来走原路。 知耻而后进，可新丰朝这个耻都背不起，也不想背，还怎么进啊。”叶山叹道。 体面和尊严都来源于实力。 没那份实力，反而想竭力维系那份体面与尊严，所以说新丰朝有些奇怪，甚至是病态。 “不知五皇子的人先到呢？还是胡人兴师问罪的人先到。” “谁先到你都是被五花大绑带走的份，叫你不老实。”程岚气呼呼的说道，同时把自己腰上不老实的手按住。 “情不自禁，惯性！惯性！” 现在皇族插手是个变量，那么只有将王付之和都督府以及沈家这种地方势力全部拉进场，等到胡人一到，几方势力全部汇集山原县，一齐来抵抗皇族这个bug。 水不浑，怎么摸鱼啊，这是基本操作。 学过数学知道了，当毫无头绪时，应该适当引入变量，作条辅助线就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 “早点休息，没事，放轻松，这是男人的战争。”叶山拍了拍程岚的肩膀，而后走出了房间，招呼外面的李兴文去了。 程岚脸色红了下，“男人的战争？和皇子？争夺我？”心里有些异样，感觉怪怪的。 叶山和李兴文一起走在夜里的县城，看着巡检司人员高度的警戒着，有些默然。一将功成万骨枯，丰功伟业下都是累累白骨。 是否真要进行下去？也曾问过黄胜远，李兴文，刘吉士以及巡检司一些基层的兵士，他们都是拼命的想要争取更好的生存空间。 哪怕身死，可毕竟为子孙后代积攒下了福荫与机缘。 叶山自问不是野心家，将军一旦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 可新丰朝的弊端几年内必将导致最严重的后果，他自己又何尝不是风中的柳絮呢？ 男儿建功立业，当死则死！ 将乱未乱，才最黑暗。 可当下就有这么一个契机，老天给机会自己可不能不中用啊。 和皇子过招，实际上都是对沐尤宝藏的觊觎，皇子在明，他在暗。 即便没有宝藏这一档子事，叶山估计也会和他开干。 可为了女人去刚皇子，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进入新丰朝国土的沐水水坐在马上，悠哉悠哉。 一行快马从身后飞驰而过，八人十六马，只是离她们的队伍有些远。 想来是怕扬起的灰尘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将信报以最快的速度安全的送达才是第一要事。 “信使？”，一行人恭敬的看着沐水水，似乎是等着拦截命令。 她只是玩弄着修长白净的玉手和漂亮的指甲，丝毫不为所动。 “你们跟着我哥哥，都成了没出息的了，我们来了那就是了，这是事实。消息早到晚到都是要到，又不是偷袭，保什么密。 连几个信兵都要拦截，那我草原王廷和新丰朝又有何分别。” 手下都低着头不说话，质疑可汗，沐水水敢，天底下仅此一人而已。 “帝以诸蕃酋长毕集洛阳，丁丑，于端门街盛陈百戏，戏场周围五千步，执丝竹者万八千人，声闻数十里，自昏达旦，灯火光烛天地。” “中国丰饶，酒食例不取直！隋炀帝！”沐水水喃喃。 “大好河山啊！” 当然，沐水水一路走来可没有净水泼街，丝绸缠树，更没有免费的酒食等着他们去品鉴。 第129章 草原精灵 沐小蛮入关后，沿着商道而行，速度时快时慢。 越往关内走，植被越多，入眼的色彩也越缤纷，不再是草原清一色单调的碧绿。连路边一条不知名的小溪，都是活生生的一幅画。 可惜沿途的百姓衣衫褴褛，身影单薄，面露菜色，将沐水水心中的中原大好河山染上了灰尘。 “子民艰难，蔡氏无能，岂可当得中原之主，吾誓代之。”脸露寒光，于是招呼侍女，将一些多余的食物，衣物悄悄放于简陋的栅栏房边。 也许一些人知道沐小蛮有大智，可很少有人知道沐小蛮有大爱。 大爱无疆。 或者说有疆，沐小蛮也能给弄成自家的疆域。 刚得到哥哥传来的消息，心有天下的她，自己亲爱的父亲的墓穴却被人觊觎，这就很打脸了。 于情于理都得下重手，不管是谁，皇帝都不行。 你觊觎我的钱财，我可志在你的大好河山啊！ 深夜，陕北某处一青楼后院，异常的寂静肃然。 沐小蛮褪去一身异域色彩明显的胡服，穿上了一袭书生服男装，说不出的俊美。 看得青楼主子燕娘一阵失神，忙掐了下跪着的腿，提醒自己这是个女人。 沐小蛮拿着燕娘递上来的太原城的情报，看了足足有一两个小时，燕娘也跪了一两个小时。 沐小蛮不沾半点草原的权利，可她却创造和掌握了整个草原权利中心的情报系统。 遍布中原的青楼，客栈，码头，商人货郎不知有多少是她的情报点或眼线。 这间青楼也是蛛丝网中的某个点，定期向蜘蛛网的中心输送有意无意的信息，涉及军事，民生，官员，民间势力，江湖争斗等。 至于有用还是无用，这不在情报点的考虑范围内，只需上报即可。 燕娘尽管跪着，可心里却并不害怕。 这个主子虽异常的强大，可自己的任务也是尽职尽责的去完成了。 她这个点在陕北，收集的却是太原的情报，一方面是太原城太过重要，收集的点比较多。另一方面是太原城情况复杂，只有眼线与细作，不适合点的存在。 “太原山原县的信息就这么多？”沐小蛮终于开口了。 燕娘见主子话语不太严厉，可也不缓和，有些不太满意。 小心着措辞道：“山原县太原的边缘地带，以前是太原沈家的势力，也是沈家的走私之地，没什么特殊之处。可沈家走私断了，在太原城也逐渐势弱了。 我追寻过原因，出在了山原县的新任县令上，所以我对他保持了相当的关注，只是信息都是零零碎碎的，还未来得及整理上报，我这就取去。” 燕娘揉了揉酸麻的双腿站起来，下意识的摇着水蛇腰，迈着销魂步。突然一个激灵，想起了这位主子的性情，忙收敛步伐。 走到床边打开暗格，取出一叠手稿，封面写着山原县县令叶山。之所以对叶山保持了关注，其实是因为烈酒。 作为一名赚皮肉钱的勾栏酒肆的生意人，对暴利的东西天然有着高度敏感，这是一名商人的自我修养。 微弓着身子，小碎步来到沐小蛮前，双手递上，而后又想跪下。翻动了几页手稿的沐小蛮开口道：“别跪着了，站着吧。” 燕娘一阵激动，能站在这位主子前，那可是莫大的荣幸，说出去可以在各个点的主事前吹半年。 至于坐着，做梦都没想过，能与这位平起平坐的人，整个天下也就她的哥哥草原可汗吧。 至于新丰朝的皇帝宰相之类有没有资格，她自动忽略。 沐小蛮翻动着零碎的信息，强大的大脑在飞速的归纳总结。 沈家走私被毁，与此人有关。 沈家的势弱，与此人有关。 战力强大的巡检司的建立，山原县成为人间乐土，此人所为。 风靡整个草原的烈酒，此人所创。 。。。。。。 “咦，空手套白狼，向商人募捐。。。。。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沐小蛮有些疑惑。 这样的所作所为和整个新丰朝所有的官员都不符，也不似草原风格。看似有些离经叛道，可所做所为却不离大道。 将整个山县城治理成了人间乐土，这是本事，倘若新丰朝处处都是如此，那将是铁造铜铸之江山。 可这样的一个人，却是父亲墓址泄露的源头。 是无意？是故意？ “干得不错。” 燕娘心中一阵狂喜，还没等她心适应这样的喜悦，一句话，她只得小跑着去安排。 “立刻备马，我要连夜赶往山原县。” 监阁阁主汪文，手段毒辣，性阴柔。 此刻的汪文，领着八百直系武监，停留在了太原城外二十里地。身为五皇子的头号心腹加打手，能力和心性是必须的，而多疑是这类人的普遍特点。 五皇子的耳提面命，知晓了事件真相，寒毛都立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太监出身能混到如此地步，对危险的敏感性绝对是顶级的。 可看见了自襁褓就陪伴着的五皇子殷切的目光，拒绝的话自然也就堵在了喉咙！罢了罢了，尽忠而已。 只要能为五皇子解决问题，顺利扶上帝位，死生，小事尔！ 太原城是不打算进了，沈家，太守府，都督府都不是省油的灯！ 一路跋山涉水，风餐露宿中，他已把整个行动推导了无数次。 为保万无一失的在三方势力中带走藏宝图和那个县令叶山，无非一个字，快。 要想快，那就得出其不意！ 过程在结局面前，一文不值，达到目的才是正理。 在山原县外二十里，将大部份人留下，布置了一道保障。 一旦山原县事有不顺，即刻撤退。 “留在此地，但凡有人靠近，杀无赦。” “别节外生枝，拿人拿图为第一要务，得手后立即撤退，不得流连。” 汪文动员令一发，只带了五十名身手高绝之人往县城摸去。 在离原县五里地时，发现了十几二十人的小股骑兵，战力不凡。 汪文早就通过监阁系统摸了山原县的底了，知道有这么一支巡检司骑兵。 虽然没有违例，可这样的战力显然和一个边缘小县不符，要么是这个县令雄才大略，文武双全，要么就是居心叵测。 而这么些年他汪文见过的雄才大略，才高八斗的人物还少了？ 汪文带领的五十人都是潜行的好手，避开巡逻的巡检司人员自然不难，一路潜行到了城门不远处的一处小山包下停了下来。 “子时进城，第一时间控制城门。”汪文下令后，坐下闭目养神。 多少年了，他汪文何时何地不是养尊处优啊，可现在不得不做宵小勾当，一切都是山原县那小县令的错。 在他心底，小县令叶山已经被判了死刑。 第130章 危!危!危!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在汪文心中，看着长大的五皇子就是理所当然的皇帝。 皇帝即天子，天子代天驭民，任何人等有不臣之心者，都是背天行事。 都违背天意了，岂能有活命之理，而越是雄才大略，越是想挑战一下上天，那么冢中枯骨也就该是归宿。 万家灯火的山原县，此时除了街道巡逻的灯火，整个黑咕隆咚的。 除了偶尔的一两声狗叫，彰显着人间烟火气。 宦海沉浮多年的汪文一眼就可以断定，山原县真的被治理得很好，可以说是一片乐土。 百姓能在夜晚安心入睡，不必为明日的身上衣口中食而辗转难眠的，在这个世道，就是好日子。 这样的地方，不就是乐土么。 可是凭什么？ 从京师一路往山原县而来，至少经过了数十个县城，都是夜里还鸡飞狗跳，哭哭啼啼的，为何山原县就不会呢？ 这不合理，事出反常即为妖。 以前还有点担心贸然抓捕一县之县令，会在朝廷知道后引起反弹，就算是五皇子也不好直面抗衡整个士大夫。 他已经做好了完成任务后当炮灰来平息朝廷的怒火了，反正事情成了五皇子一定会护着自己。 可山原县这样的异常，隐患也就不存在了。 即便是再为这个县令鸣不平，可害怕类比啊，他们或者他们的门生故吏治理的县城是个什么样，人家山原县又是什么样，你们都是废物么？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们不可能当废物，那么山原县就一定是异类，而异类注定会被群起而攻之的。 “呼”汪文长出了一口气，多日来压在胸口的郁气，像是随着这口气全部吐了出去，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 “子时已到，出动。此行，必成，竟全功。” 天空飘来一片乌云，暂时遮盖了皎洁的月光。 趁着暂时的黯淡，五十人像敏捷的猿猴一般，来到了城墙下。 汪文比了个手势，五个轻功高绝的皇宫供奉缓缓后退了几步。 在手上戴上类似鹰爪一样的铁钩护手，而后猛提一口气，双脚频率极高的蹬着城墙往上窜。 一个纵云梯，身子已是在半空，戴上的护手抓住城墙轻微的借力换气，而后再一次施展纵云梯，手已经是抓到了城墙的边缘。 或许是铁护手触碰到了城墙发出了轻微的声音，可在这寂静的夜里，铁器的声响还是立刻引起了巡逻的巡检司的高度警觉。 训练有素的四名守卫，忙将头伸出城墙探寻，立刻发现了抓在城墙边缘的几人，下意识的想要警示大叫。还没等声音顺利从胸腔到喉咙到声带，城下飞来几枚精巧小箭精准的钻入了四人的咽喉。 趁这功夫，施展武当纵云梯的几人已翻上城墙，顺势抱住几人而后在咽喉补刀，彻底了断生机。 而后将这几人的尸体拖至墙边的阴影处，并把射入咽喉的几枚小箭取下带走。既然事情要做到暗处，那么这样辨识度极高的小箭就不能出现。 上了城墙的五人掏出绳子，绑在城墙的垛子上，另一端扔了下去。 几个呼吸间，汪文已领着近十人上了城墙，而后向东西方散去，悄无声息的接近远处的哨兵，只是将其打晕并没害人命。 刚击杀四人是迫不得已，他毕竟是要夺门而不是攻城。倘若杀守城的士兵过多，不是攻城也是攻城了。 倘若事后被朝廷知晓，无令而行，诛三族都是轻的，五皇子都保不了他。 一刻钟不到，汪文已经顺利的控制了城门。 巡逻驻守的全部士兵已经被打晕绑在了一起，并且他还令人将其眼睛绑上黑布，小心谨慎终无错啊。留下三十人看守，汪文带领二十人，往县衙方向赶去。 做事得一鼓作气，还是要快，顺利拿到图带走县令，才最完美。 事后，他完全可以把夜袭山原县的事抹得干干净净，队伍都还驻扎在离太原二十里地呢？ 可倘若在今晚事情成不了，那么天明之后，难度将会倍增，而且还会陷入官场势力的倾轧，全身而退都难。 从城门沿着大街分为两队往县衙包夹而去，势在必得。 一路上，但凡是遇见行人或者巡逻者，一律第一时间控制住，打晕丢一边，就这样往县衙方向推去。 李兴文自打跟了叶山后，咸鱼翻了身，成了山原县的几尊佛之一。 黄胜远主内，他李兴文主外，做为县里的武力保障，平日里尽是鲜衣怒马。 这不，刚说了一富商的小娘子，就等日子了，还纳了房死了丈夫风韵犹存的妇人做小妾。 夜晚，本是气血旺盛的男人疏解的好时光。可今晚就是眼皮跳个不停，心慌得不行，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强行让自己睡下，连风韵犹存的小妾都赶了出去。 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最后还是披衣披甲往县衙而去。路过巡检司前的空地，远远看了眼被王付之带来的兵，帐篷乌压压的挤在一堆，看得李兴文直皱眉。 这样的泼皮兵，根本没有战斗力，老子带着巡检司的兵一个回合就能杀个对穿。 在心中问候了太守以及兵部的一些官员以及亲戚后，来到了县牢查看，揪出了几个偷着喝酒的牢狱训了顿发泄了下情绪后，准备去叶大人那转转。 可一想到叶大人肯定睡下了，这时去干嘛？ 打扰人睡觉，不为人子啊。 有些茫然的高一脚矮一脚的还是走到了县衙，心平静了一些。想着还是得到衙门人才安心啊。 县衙的后院连着叶大人住宅的院子，来到后院，发现落十三的房间还亮着灯。 “老落，大人呢？”李兴文敲开了落十三的房门。 独自喝酒的落十三忙拉着他坐下，边倒酒边说：“今天是叶大人母亲的忌日，出去祭拜了。” “哦，我去看看。” “看什么，喝酒。有我们老大陪着呢。没事。” 李兴文见有红娘子守护着，断然是没有安全问题的，随后放下心来，喝酒也就有了滋味。 第131章 被老六偷了 今天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叶山母亲的忌日。 县衙的后宅，已经被一分为二了。 太守王付之和沈武行分别占据书房与客房，现在叶山住在女眷小院中，鸠占鹊巢，整个宅子气氛怪异。 交锋的气息已经很浓厚了，出来祭拜也算是透透气了。 祭奠这个世界叶山的母亲，无论是出于伦理观念，还是出于他的意愿，都是必须的。 那个被叶新南抛弃的女子，是个伟大的母亲，仅此一点就值得他去祭奠了。 弄了很多纸钱元宝蜡烛什么的，多多益善。 他都到这个世界了，再玄学的东西他都能接受，照着做总没错吧。 走到了城墙角，面向东南方，点燃了蜡烛纸钱。 红娘子站在远处警戒着周围，尽管她早把自己当作了叶山的家将一类，是自家人。 可毕竟不是血亲，她知道有些祭奠必须是要血亲的，她也在心中想念未出生的孩子。 “咦”，沉浸在失去孩子情绪中的红娘子，突然的眉头一皱轻叫了声。 武者高于常人的听力使得她高度警惕了起来，也顾不得避嫌了，第一时间往叶山身边掠去。 而叶山恰巧起身三拜完，见红娘子的飞奔而来，有些愕然道：“怎么了？” “有情况！” “走”。 回到街角，红娘子将叶山护在空旷一侧，刺杀一般来源于便于隐藏身形的一侧房舍间。 前方百米外的街边，隐隐看见十来个黑衣人的身影闪动，而后往县衙的方向消失了。 街边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人，显然是遭了黑衣人的道了。 这群人显然不是王付之和沈武行带来的人，更不可能是山原县的巡检司。叶山努力思索着，皇帝派的？胡人？还是哪方势力的人？ 都不能确定。 “往县衙去？目标是谁？难道是我？” “走，悄悄去城门看看有无异常。”叶山还是在这紧急情况下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跟在这群黑衣人身后毫无意义，就红娘子一人力量用处不大，假如黑衣人调头过来，就危险了。 “把这门打开，我在这里，你悄悄去城门口看看，正常的话通知巡检司集结行动。” 红娘子将街角的一间已经关门了的卖醪糟的小店门弄开，叶山藏了进去。 “你小心！我马上就回。”红娘子将门关上，锁也尽量的恢复原样，这才贴着墙根往城门口而去。 窝在这个空间狭小的醪糟店，乱七八糟的桌椅家什顶得浑身不舒服，发酵的气味直冲口鼻。 哎，武力盛行的冷兵器时代的直接冲突中，弱鸡的他价值等于零，说穿了就是个累赘。 你赢了计谋，可别人不认输，刀剑一挥，如何？ 就像工业革命后的欧洲，老牌贵族干不过新贵族。 文学，音乐，礼仪等干不过金钱。其实后世钞能力的比拼，和冷兵器时代的武力如出一辙，都有一票否决权。 八块腹肌干不过八套房子啊。 收敛起发散的思维，叶山脑子飞速的运转，希望能找到情况突变的应对之法。可信息太少，根本就组织不起有效的思维，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来者是冲藏宝图和他来的。 一切都得看城门的情况。 倘若城门已易主，那么情况就极其不利了，说明人家来暗的，不跟你走程序了。 红娘子一路潜到了城门附近，原本戒备森严的城门此刻却是一片死寂，巡检司的人和守卫一个都不见。 凝神细听，却发现有人活动的气息，瞳孔一阵紧缩。 出大事了，城门被夺了，得赶紧通知叶山。 县城被攻破这事，对她来说，显然是超纲了。 不是红娘子脑子不好用，而是长期的生活习惯导致了她习惯简单直接的做事手法，直接怼。 看来上天给你开了一扇窗，那么大概率会关上门，天可汗李世民吃饭都只敢用缺口的碗。 原路返回，回到叶山藏身的醪糟店急切道：“叶山，城门被夺了。” 一个县里的兵都没有，说明要么是县里有人造反了，要么是有外来势力控制了县城。 叶山倾向于后者，基于对县里的掌控力，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外来势力？ “红姐，去县衙看看，还有我们的住宅，看能联系到黄胜远和李兴文或者刘吉士不？记住，先去县衙看看情况，假如没动手，就别惊动程岚和小美她们。”叶山担忧道。 红娘子的心也紧张了起来，迫不及待的对叶山道：“你藏这里先，小心点，我去看看。” 越是危急时刻，越是考验一个人的心性。 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黑暗中的叶山此刻眼睛如夜枭一般凶狠雪亮，种种的信息不断的汇集。 首先，排除都督府，抛开程岚的因素，都督程庭玉因女儿在他这里，断不会突袭而徒生事端。 其次是排除太守府，王付之就在县里，带的兵又足够多，现在的山原县可以说就是他的太守办公之地，谁自己把自己的办公城门攻了，脑子进水了？ 沈家也基本可以排除，沈武行就是被王付之弄来的，意图估计：一是防沈家趁其在山原县，在太原城里搞风搞雨。二是派他来山原县试试水，另外就是情况有变了背背锅什么的。 至于胡人，偷偷摸摸的可能性也不大。 他一度怀疑现在胡人的实力已经压过了新丰朝，谁家强者还需要在弱者地盘上偷摸的啊。 保准是大摇大摆的叫嚣把某某东西，某某人交出来，然后再说赔偿什么的。 不给，老子打你。 “五皇子的人，监阁！”叶山抽丝剥茧。 可老皇帝怎么可能会同意五皇子这样疯狂的想法。 况且即便成功了，不过是满足你五皇子的欲望，而欲望沟壑难填啊。 皇子实力大了，对你皇帝可是个威胁啊。 官员又有什么好处，无利不早起啊，直面胡人滔天怒火的可是朝廷诸公，是整个新丰朝。 难道是老皇帝的心意在这个什么五皇子上，这不太可能，以老皇帝的眼光，断然不会选个这么没格局的人。 应该是老皇帝那出了什么问题。 还有一点最致命的，就是刨人祖坟，这个为世不容啊，即便是胡人的墓。 此例一开，是不是你皇族没钱花了，就可以找个肥墓再刨啊。 老祖宗棺材板翘起来了怎么办？ 第132章 悄悄进村了 再次复盘了整个事件，叶山心中稍微安定了些。 要知道现在山原县的巡检司可不是吃素的，能在包括王付之，沈武行和巡检司的眼皮下夺了城门，只有是奉了皇族密令的监阁有这样的实力。 手法才这样的猥琐，简单，高效。 嘿嘿，监阁这样做事，不就是讲究一个快字么。 破解之法就一个字拖，以拖应变。 至于藏宝图王付之肯定第一时间上缴，那“西贝货”趁早交了更好。 可监阁做事，一向冷血干净，他这个山原县县令一定也在目标单上。 拖，越拖得久，监阁的压力越大。 压力大的一定程度，动作就会走形，效果就会大打折扣，转机可能就会到来。 监阁两方人在县衙门口，汇集在了汪文的身后，显然是外围的障碍已被清理干净了， 汪文一挥手，身后的人一跃冲进了县衙，值夜的两名衙役立刻上前。 呵斥的话根本就没机会说出口就被前面的黑衣人打晕放倒了。 县衙里原本有夜值的人员，只是最近被太守府王付之带来的城防兵接管了。 能跟着太守来山原县出差的城防兵要么是关系户，要么就是老兵油子，毕竟公家单位出差福利多多。 此刻值守的十几个城防兵正在喝酒谈女人，一群男人在一起，总离不了这两样东西。 突然见到了一群黑衣人闯入，酒精的刺激使得叫喊都慢了半拍。 正是这半拍，使得黑衣人迅速占位到每人身后，击打着后脑，几声惨叫后都被打晕了过去。 穿着皮甲的队正是唯一没被打晕的，只是脖子上一左一右架着把制式钢刀。兵油子的自我修养立刻展示道：“好汉们饶命，小的知无不言。” 汪文鄙视的道：“你们是谁的兵？县令叶山在哪里？王付之和沈武行都在哪里？” “小的是太原太守府治下的城防兵，叶山，叶山应该在后宅。太守和别驾在后宅的书房和客房。” “带路。” 汪文身后的几个皇宫的武当出身的供奉，迅速的拨下几个城防兵的衣服换上，而后推着这个队正往后宅走去。 县衙大厅离后宅区就一个后院加个住宅前院，不过百米，却有不下百人执勤着。 王付之信命，更惜命。县衙被砸了没事，他自身的安危是第一位的。 尽管警惕性都不高，可密密麻麻的人，声势倒是很足。 赌钱的赌钱，睡觉的睡觉。在队正的带领下，居然畅通无阻，无一人前来询问，文官带什么兵嘛。 汪文在队正的带领下，第一时间来到了叶山的屋子，两个供奉悄无声息开了门，进去后立刻就出来了，冲汪文摇了摇头。 几人看向了带路的队正。 原本喝酒喝得涨红的脸色瞬间苍白，求生欲很强的道：“真的在这里，我晚上还看见的。你们可以去太守那证实啊。” 汪文皱了皱眉，有点不好的感觉，人不在出乎了他的意料。是巧合？还是走漏了风声？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做事最忌讳首尾两端。 “王付之和沈武行是哪两间屋，带我过去。” 汪文冲身侧的两人道：“搜索全部房间，务必找到人，然后过来和我会合。” 尽管事情不太顺利，可毕竟仅仅局限于县衙后宅，可控。 至于太守王付之，自己这个监阁阁主，应该是能说上话的。 即使自己不行，不还有五皇子的密令吗？ 假如五皇子的密令都不好使了，汪文真没觉得他王付之还有活着的必要。 心神不宁的李兴文在落十三处喝酒也喝不爽，索性和落十三一起出了县衙，往中心大街十字口的悦来楼走去。 男人夜不归宿，按常理来讲不外乎两个原因：酒和女人。 身居高位的叶大人年轻气盛，风流潇洒，酒楼和青楼显然是首要地方。 走了一段路，李兴文就皱起了眉头喃喃道：“怪事，这帮小兔崽子，今晚怎么没巡逻啊。” 现在的李兴文无论是何时何地走在大街，都是招呼恭维声不断。 此时的宁静显然是不习惯的，很异常。又走了几步猛然道：“不行，有情况，去县牢召人。” 最近的县衙被太原的城防兵接管，巡检司该巡逻的都去巡逻了，唯一还有防御力量的就是县大牢了。 “叶大人身边有我们老大在，应该没事。老子也有预感今晚要出事。”李兴文和落十三赶紧调头。 正是这一调头，恰巧与汪文的人错过，同时也与寻来的红娘子擦肩而过。 两人一口气直奔到大牢，看见一切正常。 这才弯腰双手撑膝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道：“都tm清醒下，操家伙干人了。” 大牢这的人还不少，有些下值的衙役和巡检司的兵，大多都住在这里。 其实这也是李兴文的恶趣味，老宅的房子不想住也罢了，哪怕是纳了房小妾新买的宅子里，也住不习惯。 他常常喜欢住在大牢的休息室或者城门洞里的休息室。倒不是刻意的想与士兵同吃同住，一来因为他对这两地方最熟悉，而且喜欢热闹。 二来作为山原县的守护神，出于安全着想，这两地必须要全面掌控。 上有所好，下必从焉。一些休息的衙役或者巡检司人员，只要是没家室的，甚至有家室的，也经常在这体验军旅生活。 李兴文感觉这样很好，并准备了寝室用品之类的物件。 不管是在小赌怡情的人，或者已经睡下的，都一个激灵，随后以最快的速度穿衣上甲操家伙。 老大有事，没说的，干就完了。 平日里的威望与掌控力在此刻得到了验证。人手倒是凑合，大小也是一股武装力量，于是咋呼呼的出了门。 一走出县牢，被风一吹，整个晚上都心神不安的李兴文突然平静了下来，可又茫然了，直愣愣的看着落十三。 “老李，你这样看着我是干嘛？” “我们该干嘛啊？” “找叶大人啊，找巡检司的人啊。”落十三不爽了。 “我知道，可是到哪去找啊。巡检司这帮兔崽子肯定是出什么事情了，而且叶大人也不见了。这，这群龙无首啊。” 眼前的局面，对李兴文来说，也是超纲了。 第133章 被俘了? 李兴文本想该去县衙找城防兵的，可他对太原来的人根本就没有半点信任。 “找都督府的大小姐。”落十三想了想后，摸着下巴道。 李兴文眼前一亮，对啊，找女诸葛准没错，主母也能做主的。 正当他们准备往县衙宅子赶的时候，红娘子带着程岚和沈青青却出现在了视野里。落十三惊喜道：“老大，大小姐姐，你们怎么来了，叶大人呢？” 一身男装打扮的程岚却穿过人群往县牢里走：“人多目标大，进来再说。” 李兴文一挥手，率人赶忙跟了进去，紧张的气氛瞬间在县牢的大厅里弥漫着。 “城门被夺了，但叶大人安全。现在就是要把这守好，派身手好的人去街边寻巡检司的人然后带回县牢，他们应该被打晕了，但是注意别被人发现了。至于动手的人是谁，现在还不能确定。”程岚快速而冷静的做着指示。 “李大哥，兵分两路，你带几个可靠的人去找到黄大人和刘大人，然后带去你的老宅子。红姐我们去把叶山接到，最后一起在老宅子会合。” “什。。。什么？城门被夺？谁。。。”简直不敢相信的李兴文怒火冲天。 “李大哥，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赶紧去做事。” 李兴文一个激灵，完犊子了，敌人是谁都没发现，只能先自保了。 不可否认，程岚这样的安排是最恰当的，也就不再迟疑。 吩咐了手下死守县牢后，又令几个机灵点的去各个街头悄悄地“捡尸”，务必把兄弟们全部捡回来，但是绝对不能惊动来历不明的黑衣人。 回过神来的李兴文安排得井井有条，最后亲自带着两手下去找黄胜远和刘吉士，不明势力强占了城门，不用说也知道针对的一定是山原县的几大头头。 红娘子带着程岚和沈青青，一路又返回到了叶山藏身的醪糟店，推开门却令所有人大吃一惊，叶山不见了？ “红姐，确定是在这里吗？” “是的，就在这里没错”。 程岚燃起了火折子，细细观察这个空间狭小，气味刺鼻的醪糟店。 看桌椅杂物倾斜的方向，确实是有人曾呆在这里过，把火折子靠近地面到处仔细察看。 红娘子暗自不断的愧疚着，落十三也担心得直转圈，而被红娘子救出后就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的沈青青，此刻更是处于崩溃的边缘，口中不停的说着：“怎么办？怎么办？叶山都不见了，我一定会被抓回欧家的。。。。。。” “闭嘴。”被打断思路的程岚有些恼怒。 沈青青和程岚自小一起打闹，沈青青还练有武功，可从来都干不过程岚，其原因在这一刻暴露得极其彻底。 这两个字，似乎把沈青青给骂醒了，也觉得自己有点怂，丢脸丢大发了。 不能再这样了，要不以后即使都从了叶山，自己也是个做小的命。 “凶什么，你有什么办法找到叶山。” “咦，这还真有。” 红娘子等人一下都围了过来，狭小的空间站不下那么多人，只得退后然后把脑袋凑过去看。 只见在一条桌子腿上，用指甲一样的东西，凌乱的刻有两个字。 一看桌腿上的这两个字，所有人都知道是叶山的手笔。 他的书写有点特色，不似任何一个大家的字体，可隐隐又像某种成熟的字体。 “胡女”？ “对，就是这两个字，女字最后一笔已经写得很仓促了，显然当时的情况很紧急。可代表什么意思呢？ 对了，叶山原计划的就是不惊动我和青青，那他显然是给红姐留下的线索。不可能太玄乎，就应该是字面意思，是个女胡人掳走他的。” “走，胡人到了，我们赶紧去李大哥的旧宅。” 随着叶山的消失，局面瞬间失去了控制。 计划永远跟不上变化，局势根本就不会按照推演的去发展，因此历史上才那么多纸上谈兵祸国误民的事件发生。 回到李兴文的旧宅，程岚长吐了一口气。 养移体，居移体，急躁失神这种事在她身上不会出现，在脑子里不断的复盘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叶山从她屋内离开，随红娘子一起去祭奠母亲，然后城门被夺，黑衣人入城进县衙，挨房搜索。 现在看来就是在搜叶山。 当时快搜到她房间时，她迅速的穿衣拿弩贴在门口，奋力一搏是永远的底气。箭出弩之前，红娘子制造出的骚乱岔开了即将进屋搜索的黑衣人。 趁这空档她去隔壁将还在蒙圈的沈青青拖走，从后门溜了出来，随后和红娘子汇合。 可现在看来，叶山是被胡人，而且是个女人掳走了，那么进县衙的又是谁呢？夺城门的究竟是胡人还是其他人，胡人和黑衣人到底是不是一伙的呢？ 陷入沉思的程岚被李兴文回来的声响打断，李兴文带着有些狼狈的黄胜远和刘吉士来到她身边。 “街上被打晕了不少人，有巡逻的，有赌钱逛楼的，可都没有性命危险。老黄和老刘没事，是从被窝里拖出来的，哈哈。” 黄胜远和刘吉士有些恼怒的看了下李兴文这夯祸，随后向程岚行礼。 程岚虚让了下，随后向他俩说明了现在的情况，接着两人都皱起了眉头，揪着下巴的小胡须。 “街上所有的人都只是被打晕，确定？”程岚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 “确定，凡是遇见倒在街上的，我都查看了，只是奇怪的是并没有看见敌人。” 快把刚蓄的胡须揪断了的黄胜远开口道：“不伤人命，不是说办不到，极可能是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胡人什么时候有这份善心了？就是我新丰朝的人。” “先是清场，然后快速的往县衙而来，夺图拿人的意图很明显。刚老黄分析的不是胡人所为，那为何叶大人会被胡人所掳呢？是碰巧呢？还是预谋一起行动呢？” 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刘吉士也是发动了脑细胞献计献策。 程岚赞许的看了叶山这两个手下一眼，“仁、义、礼、智、信”都有，可惜却不能为朝廷所重用。 倘若不是叶山挖掘出来，可能会终身埋没。 朝廷的选材机制出了极大的问题，逐年势弱是必然。 第134章 妖孽女人 “是监阁的人，不是朝廷的人。”程岚再次强调。 “朝廷和皇族不都一样么”心里抱怨程岚说废话的沈青青，这次学聪明了没有说出口。 “只为达到目的，偷偷摸摸，却又不伤人命，我敢肯定就是监阁所为。朝廷和皇族的意见不统一了，或者说皇族的意思得不到朝廷的支持，就只得依靠监阁的力量。一定是这样。” 沈青青吐了吐舌头，暗自庆幸没乱开口。 “哼，这帮阉祸，还真够猥琐的。那叶大人落入了胡人之手，此刻如何是好，叶大人待民如子，我等肝脑涂地，决不皱下眉头。”刘吉士显然忧心忡忡。 “我们商量下，下一步该如如何走，从哪里救叶山。都没有外人，集思广义！” 悲催的叶大人现在正被一女侠提溜在手上，叶山死了的心都有了。 因为上次就被红娘子这样子俘虏过。 话不能说，全身不能动，像是被下了禁制一般。 当时他正窝在醪糟店里，思想天马行空。突然门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开了，然后来者一双秀目盯着他，大脑在那么0.3秒内有些断片。 来者蒙着面纱仅露出双眼，可就是这双眼睛，仿佛有种魔力般让人沉静，虔诚。 对，就是虔诚。可又说不出的诡异，就是那种危险的美丽。 “跟我走！”面纱微动，吐出三个字，没有征求，也没有强求的语气。 就是陈述这么个事实，可又让人无法抗拒。 也是这一开口，尽管说得很顺溜，可隐约就是觉得口音不对，是胡女。 这女人似乎有种蛊惑人心的本事，曾听落十三闲聊时谈过一些江湖隐秘趣事，其中就有一种起源于波斯的异术能蛊惑人心，后在草原失传。 此时他还保持着蹲立的姿势，半截身子处于黑暗中，急迫下用右手指甲快速的盲写了“胡女”二字。 还没写完，高高在上的胡女一只手已经抓向了他的肩膀，伴随着他站直身子，抓向他的手迅速的抬高，变向，还是抓在了肩膀上。 今晚才刚祭拜了这个世界叶山的母亲，立马就被抓了，难道是她发现她儿子已经成了他？ 难道偷换了人家的灵魂，要遭报应？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可是老子也不想啊。 哎，拿了别人的东西就是没有好下场. 高度文明社会的自由人到腐朽封建社会的一县令，真心不占便宜啊，阿姨您难道不考虑下维度么？ 降维，降维啊！ 提溜着叶山的沐小蛮似闲庭信步一般，他这个大男人丝毫没有影响到其轻盈的步伐。 叶山的心如已灰之木，只盼此等折磨能早点结束。 沐小蛮来到了一座大门紧闭的楼院前，飞身在围墙上轻点，落在院内。 此刻房间里的几人正打量着地上这个战利品。 灯火照在叶山那面如土灰的脸，说不出的心酸。 他缓缓站起身来，眼睛直视前方的女侠。 眼睛就不说了，看了更迷惑。 透过眼睛下的轻面纱，隐隐可见笔挺的瑶鼻，嘴巴比中原女子稍大，嘴角自然轻扬，更张扬性感。 头发茂密漆黑，这说明身体素质很好，同时也符合胡女的一些特征。 只是这女人简单往木椅上那么一坐，给他的感觉却是一种比太守王付之和都督程庭玉更强大的气场，让人信服，很奇妙！ 长期埋头苦干者和长期发号施令者，气场根本不一样。这胡女难道长期身居高位？ 猜测没有意义，既然第一时间没有杀掉自己，那么他就相信有活下去的可能。 叶山再次凝视着这个奇特的女人，双手捧着茶杯，左右五指极其对称。 指甲修得很整洁，手很美但是并不妖艳，向上翘起的两根拇指似乎在宣誓着权威。 双脚稍平行并拢，背部舒缓的靠在椅背上，然而头部稍微上扬，也正打量着他。 见她目光落在自己的衣服上，而后着重观察自己的双手，叶山下意识的看了下自己身上和双手，立刻察觉到了问题。 一身官服，尽管脏兮兮的，可并不影响身份的识别。 “你是个官？山原县县令？”一口淡淡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在面纱下蹦出来，吐词清晰干净，没有常人的拖音之类，语速平稳。 这是个段位很高的女人，比程岚都高。 程岚强在见识与修养，而这个女人仿佛天生就有着统御万民的姿态与心理。 既然能交流，就意味着能谈。 叶山心里默默告诫自己小心应对这个女人。 孬种，肯定是没有活路的。受人利用和利用他人，都是需要筹码的。 “嗯，我就是山原县县令叶山。” 他心思百转千回，可最终还是当面承认了，一县之县令，应有一县之父母官的气度与格局。 “哦？”把玩着手中茶杯的沐小蛮一顿，似乎有些诧异他的回答。 难道真的这么巧，直接把正主给逮到了，可他不该矢口否认而后待援求生么？ “开门见山吧，姑娘来自草原？来山原县是为沐尤藏墓一事？” 沐小蛮眼神突然凌厉了起来，面纱下的脸庞仿佛披上了寒霜，停止了把玩茶杯的手指因用力显得有些苍白。 “其心当诛，不当人子”。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似乎要将怒气全部倾泻而出。 此情形，叶山心中了然，此女必是沐尤至亲无疑，极大概率就是那个传说中千年难出的草原奇女子沐小蛮。 “拖出去，斩！” 他心中大惊，看着漂漂亮亮的一个美女，怎么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啊。 冷兵器时代就这毛病，侠以武乱禁，可是他真搞不懂这女人会不会杀了自己，毕竟自己要刨人家父亲的墓。 不敢赌啊，因为输的是命。 眼见两位侍女上前，想要一左一右抓住他，他只得后退一步开口道：“沐尤墓的消息是我传给你们的。” “哦？准备乞活了么？” 两侍女总算是没来拉扯他了，可脸上以及眼角露出全宇宙通用的鄙视之色，嘴巴里还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 不需要听懂，也知道是些什么话。 “鄙视你mb啊。” 连续被社死的叶山终于在开始骂人了。 第135章 斗智斗勇 沐小蛮眼角一抹笑意一闪而逝。 至始至终，他的眼光都没有离开过沐小蛮，此刻眼神的变化使得他心里一惊，中计了。 这个女人盛怒之下杀掉他，不过是做做样子，真实意图不过是杀杀他的气势好撬开他的嘴巴。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的封建世界，力，权从来都强于智，他深刻的体会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种窒息感。 真不简单啊，一个胡女也把心理战运用得如此逼真。 倘如不是他观察入微，换作新丰朝其他的官员，可能刀斧加身那刻，就会跪地求饶。 当然，也不乏铮铮铁骨，中原大地从来不缺铁骨之人。 叶山自问，他会是哪种人，就有些茫然。 假如活路只能出卖民族利益当汉奸，那么他一定会赴死。 作学问，练本事，不就是在局势不利前，试图求生；在必死之局中，从容赴死么！ 一念至此，他收敛心神，顺了顺一晚狼狈下有些皱巴的官服，上前几步，长身立在沐小蛮前朗朗道：“沐姑娘是吧，草原千里而至，并把本官掳来，所谓何事？” “少装模作样，有卖醪糟的县令么？说有价值的吧，藏宝图呢？说不出门道，拖出去，斩！”沐小蛮眼皮都没抬下。 斩，斩，斩你mb！~~ 叶山感觉刚涨的气势又被泻了一大半了。 这女人思维缜密，逻辑清晰，不是胡搅蛮缠，转移话题等低级手段能搞定的。 钟草原千百年之灵气出生的人物，激起了他的争斗心，决定一决雌雄。 “你可以轻视我新丰朝官员，也可以看不起我叶山，但是你不能侮辱一县百姓之父母官的县令这个官职。假如你胡人只想当野人一样的草头王，当我没说，斩吧！” 叶山发现说完这话后，沐小蛮刚还对着大门平行踏立的双脚，此刻双脚脚尖已经稍微对向了侧面的他。 尽管变化很微小，可没逃过他的眼睛，毕竟这是在为了活命啊。 有戏！说明刚那一番说辞，至少是引起了这个女人的关注和思考。 草原势力在沐尤的努力下，最终实现了统一，且到现在丝毫没有分裂的趋势。他们不缺武力，不缺精神与勇气，缺的是文明。 而国家层面的政体，是胡人未曾触摸过的领域。 当他拿官职说事的时候，沐小蛮沉默了，思考了。 她盯着叶山看了半响，缓缓吐出“赐座！” 对路子了！ 两侍女抬来张椅子，叶山大方的坐了上去，而后右手拍着椅柄，左手指着沐小蛮手中的茶道：“上茶，好茶，她那样的。” “放肆！”其中一侍女叱咤道。 这小丫鬟会说汉话啊，小丫头骗子！ 叶山气定神闲的看着莫水水，等着这个主子的态度，这也算是第一轮交锋。 “上茶”。 终于，狼狈了一晚上的叶大县令，终于喝上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茶，差点掉下泪来。 下意识的接过茶杯，双手捧着，姿势也和沐小蛮的一模一样，甚至双手的大拇指上翘的动作也都差不多。 这茶杯有些盖碗茶茶杯的模型，也有底托，却不似以前那么大。 盖碗茶叶山喝过，在成都很多老旧茶馆就很正宗，可他还是喜欢手捧陶瓷杯喝茶的感觉，甚至偶尔泡点咖啡，也都捧着喝，这完全是习惯性动作。 沐小蛮见状眉头皱了下，就放下了茶杯。 其实在这个时代，这样捧杯喝茶是不合大众与潮流的。 正因是极小数人甚至从没见过，沐小蛮才认为叶山是在刻意模仿她，引起了她的不悦。 叶山立马就察觉到了这一点，心中很冤，以前那是喝茶那可是几乎人人都捧杯。 不管是玻璃杯还是陶瓷杯或者不绣钢杯，也不管里面泡的是茶叶还是枸杞或是什么。 特别是一些中年以后的男人，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中泡枸杞。 几乎人手一个不锈钢茶杯，随身携带，甚至是在裤子的后口袋上插着，画面不雅，却毫无违和感。 “姑娘别误会，我打小喝茶就这样，不喜附庸风雅，仅是爱茶而已。” 生死在人家手中捏着，求生欲激得他必须解释点什么。 沐小蛮眼神柔和了些，见叶山的动作纯熟不假，有些意外。 以她的武学境界与眼力，是不是刻意模仿自然难不倒她。刚以为的这个小县令刻意模仿自己，意在笑话自己不懂茶，进而讽刺草原人野蛮无化的怒气渐渐消散了。 草原的贵族也喝茶，甚至比中原平常人家更甚。 她父亲和哥哥曾多次纠正她的喝茶姿势，可她就喜欢这么喝。 这样喝茶，还是头一回得到了外人的认同，尽管这个外人很可能是敌人，可不妨碍她对此表示认同。 见此神情，立即补充道：“这茶啊，是个好东西。” 好直白的开头！ “哦？” 果然，她有听下去的意思，这个最好不过。 整理思路，组织着语言道：“茶，吸天地之精华，占尽五行八卦，金木水火土，没有一样它没占的。” 沐小蛮好茶，对茶一道却并未深究过，像叶山说的那样，单纯的喜欢茶的味道或是感觉而已。五行八卦她懂，可这怎么与茶扯到一块了啊。 两位侍女更是欢心雀跃，蹦跳着道：“赶紧说说是怎么回事，不说斩了你。” “它受尽人间煎熬，风吹日晒雨淋，最后被铁锅炒、被开水泡，这才激出它的香气。” “铁锅，茶叶，水泡，火炒，长于土中，还真是有五行呢？我泡了这么多年的茶，还没发现呢？”身穿绿衣的侍女拍手道。 “茶叶在水中沉沉浮浮，像极了人的一生，最后都是身朝大地，生于大地，归于大地，全身精华都化于人的唇齿之间。” “就一茶叶，被你说得。。。。。。”绿衣侍女吃惊得组织不起本就匮乏的语言。 沐小蛮此刻却长身而起，快步走向大厅一旁的书桌上，另一位穿着浅黄色衣服的侍女心领神会的递笔研磨。 叶山脑子一串问号，这是要干嘛？难道这胡人是个花痴，几句加工过的忽悠人的话都要记录下来拜读，这痴点也太低了吧。 沐小蛮的画技在其哥眼中很是一般，只是五大三粗的沐无石却画得一手好的山水画，且只画山水画。 她的人物肖像画还是很有水准的。 此刻下笔灵动细腻，不大会功夫，已经勾勒出了一个人物的基本轮廓。 原来是在画老子啊，拿来裱起，然后呢？ 第136章 巅峰对决 几个呼吸间，叶山那狡猾且有些狼狈的面孔跃于纸上。 尽管只有七八分相似，可认识他的人一眼就能瞧出是他。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可没有素描能画出三维立体的效果，能画得有七八分相似，其实画技已经很高了。 城门口那么多的通缉要犯的画像，基本都是衙门里的师爷根据主要特征所画，一个人的面部接近一半都是胡子，或者眼睛奇大。。。。。。 “一点都不像，我这么英俊，这画得这么丑。差评，没有星！” 沐小蛮放下笔，将画吹了下，而后用胡女吩咐了几句，绿衣侍女拿着画出门去了。 叶山知道，这一定是去确认他的身份去了，一旦核实，接下来的命运可就难说了。 沐小蛮静心敛气，屋子一时静默了下来。 就像糟糕的主人，不招呼客人导致场面一时尴尬与压抑。 或许这份压抑正是她所需要的。 天才之所以成为天才，是因为在很多领域都有着近乎无师自通的能力，并能达到相当的高度。 叶山的心波澜不惊，身份隐藏不了，也没必要去隐藏，脑子却高速的运转着。 照目前这情况看来，攻占城门的必是五皇子的人，那么程岚她们是没有性命危险的。 至于红娘子和李兴文等，想必现在也在满城找寻他。 只是县城已乱，困难重重。 在醪糟店留下的些许线索，假如是程岚在的话，应该会被发现自己的去向。 倘如是落十三或李兴文的话，那就悬了，因为他们都是行动派，崇尚力量解决问题。 只有程岚是细节流，才可能发现自己留下的蛛丝马迹。 监阁费那么大功夫摸进来，他这个正主却消失了，他们一定是气急败坏吧。想到这，叶山笑意在眼角浮现。 沐小蛮的眼眸瞬间张开，凝视着他道：“你看起来很得意？” 叶山心里一惊，这女人莫不是装了监控，时刻在监视自己，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得意？嫌死得不够快？”他装作吃惊的反问。 “作为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你为何在成为了敌人的俘虏后，还能如此淡定，还能微笑面对。 可能我能想到一些，可是我没有证据，但我能判定最起码你是不会赴死的。”沐小蛮张开的眼眸深邃无比，依稀闪耀着光芒。 “身死社稷，舍身取义者，生死，小事尔。”叶山张口就来，狠狠刷了把存在感。 “你义正辞严的胡说八道，真的好么？”沐小蛮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似乎是被他的这番大义凛然给麻到了。 叶山也被沐小蛮的这句话给震到了，这脑回路怎么和那个世界那么相似呢？ 别说你个胡女，就算是地地道道的汉人，话风也不可能是这样的，别也是个穿的哦。 “啃得鸡吃过么？” 沐小蛮一头雾水，脑子努力搜索也无法理解这几个字的意思，露出稍许迷茫之色。 难道是汉人新出的词汇，难怪父亲说要与时俱进，学问虽远在中原，吾等必学之。 这副神情落在叶山眼中，内心很有些失望，就像茫茫天地间的一只孤鸟。 怎么就不是呢？你是该多好啊，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胡汉之别又怎么了，敌对又怎么了。 都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沐浴在强大祖国的怀抱中，接受过九年义务制教育，还能成敌人？ 孤单的两人抱团取暖该多好啊。 这时，出去的侍女回来了，附耳说了什么后将一张手帕大小的纸张递给了沐小蛮。 看过后，她沈默半晌，挥了挥手，将两侍女唤下去。 “叶山，二十三，山原县县令，藏宝图事件的始作俑者，谈谈吧！”沐小蛮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年轻的县令。 刚才尽管已经基本确定了他的身份，可一进县城就发现有另一股势力攻占了城门，她只得带着两侍女进城静观其变。 恰巧碰见了红娘子从醪糟店出来，红娘子的身法和武功引起了她的注意，于是顺手逮住了这个县令。 这不得不说极具戏剧性，现在已然是确实了他的县令身份。 “是我的运气太好还是你的运气太霉呢？我是说嘛，这么个小小的山原县，登堂入室的武人到底是给谁当护卫，原来还真逮着大鱼了，你说是么，叶山，叶县令。” 沐小蛮也不得不感慨，实在是太巧合了。 “哎，的确是，今晚刚祭奠先人，没想到就被仙人抓了。”叶山叹了口气，一直萦绕在心中的疑问解开了，原来是红娘子的缘故。 那么个高手，到底在守护什么人，身手同样高绝的沐小蛮一定是相当好奇的。别人瞧不出红娘子武功的深浅，可沐小蛮传说中却是天下第一高手，自然能看出端倪。 “你是说藏宝图的消息是你故意传到草原的？”沐小蛮来到叶山面前两米左右的位置，平视着他。 没有居高临下，显然是一种平等的谈话方式，至少暂时是。 “如果我说我不想新丰朝挖掘宝藏，你肯定不会信吧。实话说了吧，我把消息传到你们那，就是为了保命。” 叶山毫不隐瞒自己的意图，眼中满是真诚之色。 叶山自认自己能做到不出纰漏，曾经为了锻炼脸部的微表情，他可是每天都对着镜子练习一个小时，持续整整一年。 果然，沐小蛮盯着他，半晌后才道：“那不是宝藏，那是我父亲的安息之地！”说到后半句，声音陡的拔高。 叶山似乎也有些羞愧的半低下了头，沈默着。 我中原百姓的血汗钱，被强取豪夺了，成了你草原之主的私产。可是在这过程中，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有多少有识之士身死族灭啊。 天下财富本就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民者，江山也。 可站位不同，道理是讲不通的，况且这世间很多东西就不讲道理。 “你说的为了自保，这个我信。哼，你新丰朝的皇族惧怕我草原王庭，这等下作之事本就该藏于九天之下默默进行。 结果不论成与不成，你小命都会不保。 因此把消息传到草原，想在两方势力中寻求保全之道，想得倒美。” 情绪很快就恢复了的沐小蛮说出了上面一段话后，似笑非笑的又道：“漏子是你弄出来的，我草原岂会留你性命，而且你性命现在就在我的股掌之间。” 说实在的，叶山心有点慌了，心念急转，连忙道：“你杀了我也没用，该来的还是会来。 你要知道，我一个小小的县令，是守不住藏宝图的。现在山原县有太原太守府，都督府，沈家，还有监阁。” “你是说藏宝图已经泄露？” “比我官大的人都看过了，我守不住你知道的。” “都看过的藏宝图，就是废纸，真正的藏宝图就是你，是吧，叶县令。” 第137章 论道胡汉 震惊！ 只以瞬间，这个妖孽一般的女人，就想通了一切关窍。 “藏宝图，就只是一张图，我发誓！”沐小蛮挺直的肩背，扬起的右手，纤美的背影此刻却散发出睥睨天下之气。 “藏宝图，就只是一张图”这句话，很容易理解。 应该包含两层意思，一个是沐尤墓极其安全，绝不可能仅仅是一张所谓的画就能找得到的。 另一个是即便这藏宝图即便是能够指引到沐尤墓，沐小蛮也能把根据图的指引而去的人，绞杀在路途上。 这是对实力的自信。 “你们的皇帝，很厉害。皇族，却很无能。 只是你们的老皇帝的态度，在这次事件中表现得却很奇怪，现在还琢磨不透。 现在看来皇族中有人对我沐家的财产很感兴趣，只是朝廷的诸公会陪他一起承受来自草原的怒火么？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不会！要不来山原县的就不仅仅是监阁，而且还偷偷摸摸。 这样的主子，也配你们这些饱读之士辅佐？ 难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要遗万世？” 说出这话沐小蛮显然是有些不忿，她或许是饱读诗书，可是对汉民族的意识形态以及精神内核吃得不透。 “百姓是善良的，也是很容易满足的。谁让他有饭吃，有衣穿，谁就是好官。 只要他们生活中能接触的官员哪怕只有一个好官，他们也会倾心去热爱，把一些鱼肉百姓的官员视为上面的一时不察。 正因为有这样质朴的百姓，正因为有这样为民的基层官员，对国家民族产生最朴素的热爱，汉民族的江山才会在汉人手中。 即便被异族所侵，可终究会在汉民族手中。 你看看你们胡人，崇尚武力，优胜劣汰。 每次入关，不都是流血千里啊，这样的胸怀及手段，怎么能入主中原。你们的文化内核决定了你们的行为只是掠夺，汉人视你们为强盗，你们只有破坏，没有建设。中原的俗话就是，马背上能打天下，可马上治不了天下啊。 你们草原民族，小了，格局小了。 我知道姑娘雄才大略，可是以你一己之力，怎能约束整个草原啊，或许上百年都纠正不过来。 你们缺失很多东西，且这些东西都不是一时半会靠抢夺和手段能获取的，就拿基础教育这一项工程，就需要几代人甚至是几十代人的默默努力。” 叶山本不想说这番话的，可还是忍不住将不知道多少代以后的观念讲了一些出来，这些东西可都是后世历朝历代浴血而得的经验。 毕竟他现在还是俘虏，展现自身价值是基本操作，有价值的俘虏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希望可以让这个千年一遇的奇女子认清现实，不要做一些无谓的抗争，尽管这样的希望近乎于零，但他还是想试试。 将军一旦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 这次沐小蛮是彻底的沉默了下来，尽管腰背一样提拔，可刚那股捭阖的气息已全然消失不见了。 在草原，她除了处理一些来自中原的情报外，基本都是在研读史书，推演时局。 自父亲去世后，能说上话的人是越来越少了，亲哥沐无石忙于事务，为巩固权力渐渐的已经偏离了父亲当时设想，这是没办法的事。 这个年轻的县令说的这一些话，醍醐灌顶倒不至于，只是很多问题突然就有了答案。 沐小蛮苦笑着，或许按照父亲的设想和这个小县令的只言片语，那才是草原的未来。 可真那样去做，能不能成是个问题，即便成了，草原民族还是草原民族吗？ 要知道汉人最擅长的就是潜移默化，别到时候不废一兵一卒，草原民族没了，草原成了汉民的消暑旅游胜地。 “这些问题你能想到，有解决之道没有？” 沐小蛮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他是个汉官，或许是意识到了这个县令的不凡与不同。 叶山听得一震，有些茫然，这就把老子当降官了？ “我是新丰朝的官员。”政治站位还是要的。 “你是读书人，读书的真谛是什么？”沐小蛮眼神清亮，直逼叶山，似乎要将他的内心看透一般。 叶山下意识的避开了这攻击性极强的灵魂直视。 是啊，也许所有的新丰朝读书人都对胡人有一种先天的排斥感，可后世而来的他怎么可能有。 草原嘛，不就是家里的一块地么。知识无国界，况且这以后本就是一家人，地域攻击要不得。 见叶山那不说话，躲避着自己的眼神，沐小蛮笑着说道：“小了，格局小了。你曾说过读书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我听过对读书最精粹的一句话，仅此一句话，此行中原不虚，能说说这段话么？” “姑娘是怎样理解的，能说说吗？”叶山知道这个时候该有个捧哏的，而且人家说的又是自己曾剽窃的语录。 “为天地立心，是为全天下找到指引幸福的知识之基，不仅仅是新丰朝，这还包括草原。 为生民立命，这也是为天下所有生民，不仅有汉人，还有草原之民。 草原的百姓没有中原沃土，种植不出赖以生活的粮食，陪伴他们的大多都是凄风冷雨，白灾黑灾饿死冻死无数。人间有大爱啊，大爱无疆！” 这段话说得叶山竟无言以对。 “我想请你去草原做客。”冷不叮的抛出这段话，惊得他寒毛立了起来。 大姐啊，能保命是好，可新丰朝这边不是还没崩盘吗，不带这样的，那是做客么? “我能拒绝么？” “不能！” “给个理由先？” 沐小蛮想了想道：“我有些问题还没有想明白，我觉得你应该让我想明白。” “我可是藏宝图事件的始作俑者呢？你就这么信任我？况且我这边还有事呢？” “我说过要放了你么？” 也是啊，命运看来再一次的发生了转折，一去草原，恐再无正经的回中原之路了。 紧接着，一句能把沐尤从棺材板里跳起来的话从她口中蹦了出来，假设沐尤真的用棺材下葬的话。 “况且藏宝图这事，不算什么。真有必要，我们一起去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比起草原子民的幸福，宝藏就不该深埋地下不见天日。” 这脑回路！ 思想真超前啊! 第138章 去草原做客 沐小蛮要挖她老子的墓，让叶山当场石化。 以前他曾听说过某岛国有将亲人骨灰，装进花盆拿来种花，尚且感觉怪异不可接受。 为了财宝把自家老爹的坟刨了，怎么看都是大逆不道。 可世间万物善恶，还是要看初衷以及结果等条件，从这个角度去看，似乎问题不大。 这疯女人要么是有大爱，要么就是彻底的疯狂。毕竟这比骨灰种花更让人接受不了。 现在的处境可由不得他，疯狂试探疯子的底线，嫌活得太腻歪了？ 沐小蛮看着叶山这个样子，不由得一阵舒心，尽管是由这样一种方式，可毕竟让对方乱了心神。 从这个小县令的事迹中可以看出，他是个安民治民的能官，而不是新丰朝标准的官吏。 即便是在被掳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有一县之主的尊严与气度，让她这个掳人者稍显成就感不足。 而现在，心理上占据了一丝上风，她笑了。 现在草原已经算是她沐家一族的了，实力与日俱增。 一股势力与国度，哪怕这股势力再怎么强横，这是两个概念，不可同日而语。 突飞猛进的势力，终归只是个暴发户，如何沉淀下来，让强大的实力成为百姓安居乐业的保障，这需要政体方面的内核。 这一方面，中原王朝已经很成熟了。 落到实处，不过是如何保民，安民罢了。 而这个叶山，无疑是这方面的人才，她才起了请回草原，帮助其子民的心思。 当然，请的方式或许有些特别，不过这些细枝末节，也没必要在意。 李兴文老宅。 曾围绕在叶山左右的一干人等，现在全部都等着程岚指挥，并非是李兴文和黄胜远等人不擅谋事，而是现在对外面的情况是一无所知。 信息的缺乏带来了行动的茫然，人们自然而然的会趋向于一个核心，叶山或者程岚。 监阁封闭了一切，破局所要求的能力就要相当的高，程岚眉头紧锁思索着。 片刻之后，她起身道：“红姐和十三哥以及李大人，你们想法出城去，暗中观察出城的各个道口，我怀疑胡女劫了叶大人第一时间就会远遁千里。” 一切都是为了地图，拿了叶山不走，等着过年啊。 众人一致对此判断有高度的认同感，于是在李兴文的带领下，迅速的走出了屋子，盘算着如何出县城。 有李兴文在，出城就不是问题，哪怕是重兵压城，城里的某些人也有出城的法子。 此等法子不公出于众，但绝对瞒不住土生土长，随后又趁势而起的李兴文。 “黄大人，刘大人，你们回到县衙去，在其位，守其职，按部就班。不必惧怕监阁，他们命出于上，而非命出于律，因此无论达成目的与否，都会很快就走的。” 黄胜远和刘吉士拱手虚礼而去。 做完这一些，程岚紧绷的心稍微放松了些，她相信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 一方面稳住县衙相关势力，让他们别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县衙这方面来，而不是紧盯叶山的失踪。 无论他们是否能找出叶山，对己方来说，都是利好消息。 同时，又让暗中打探叶山可能被掳走的路线，以便制定后续的营救计划。 县衙后宅她和沈青青是不能再去了，名不正，言不顺不说，她们的身份也很敏感。 看着这破破烂烂的李兴文老宅，程岚倒没什么，众人离开后就动手开始整理收拾起来了。 沈青青双手抱着肩膀，不断小踱着步，显得很有些无所适从。 此刻，便显出了两女的素养，程岚显然是高胜一筹。 什么是见过世面，适应过了最好的，也能接受最差的，并努力将差的往好的方向去转变。 与此同时，叶山看着再次受制的身体苦笑着感叹，这tmd人生就像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是什么滋味。 但他脑中仍在高速运转，寻找着脱身之机。 这就像打麻将，无论牌好牌坏，总要往好的方向去努力，要不就别上牌桌。 沐小蛮此刻已经换了套灰色的衣服，又令侍女给叶山换装，做了下简单的易容。 估计是考虑到他在山原县的辨识度极高，为了少生枝节，易容再方便不过了。 侍女在他身上胡乱套着衣服，谢天谢地！叶山长出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正常的下人装，不是女人丫鬟装之类的。 换好了衣服后，又在他脸上抹一些东西，没有刺热和痛感，应该不是腐蚀性一类的东西。 看来仅仅只是要初步改变他的外貌，让一般人不会一眼便认出来，看来这沐小蛮也不是心如蛇蝎的狠毒女人。 接着又在他的嘴巴周围贴胡子，毛茸茸的很不舒服，贴的一定是大胡子。 其实叶山以前思考过，到底有没有易容术这种东西，他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可也不敢完全给否定了。 你没见过的东西，就断定不存在，这是不严谨，也是不科学的。 有些东西，没见识过，不代表不存在。 只是有些领域，以你的认知，触碰不到，理解不了。 沐小蛮凑在叶山身前看效果，似笑非笑，只是眼角的弧度柔和得怎么都掩饰不了。 “我能看看自己么？想看看你们的手艺怎么样？” “嚯！你看了认得了自己怎么办？”侍女自信的说道。 “。。。。。。” 沐小蛮受哥哥沐无石所托，入中原，预期的工作，已经完成。 原本她是打算上京城的，看看新丰朝的京城是如何的繁华或奢靡。假如有机会，她也想见见那个父亲心中杰出的皇帝。 应该说是老皇帝了吧，只是新丰朝治理成这个样子，让她多少有些不解。 她从不怀疑父亲的眼光，要么是这个皇帝在耍什么花样，要么就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京城当然有她草原的眼线，别说探子了，赚钱的产业，据点什么的都早在好多年就布置好了。 可是父亲墓葬图一事出来，她就果断了放弃了去京城的打算。 现如今更是把这个始作俑者叶山抓住了，这才是活脱脱唯一的宝藏图。 况且这人还造出了她极其想要的烈酒，这对凄风冷雨中的草原子民，实在是太重要了。 第139章 一盘很大的棋 眼看要被带去草原，叶山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 任这胡女沐小蛮如何妖孽，总归还在新丰朝的疆域内，还在他的地盘上。 一切还有翻盘的可能。 至宝藏图事件以来，其实叶山心中有很多疑问的。 消息他用太监的渠道送往了京城，如石沉大海般，浪花都没砸出来个。 老皇帝，叶新南这些大佬在搞什么？ 就算自己是个弃子，寻求不到上层助力，好吧，认了。 最起码别落井下石啊。 这五皇子来派监阁来夺图绑人，这是什么骚操作啊。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一身明黄色的青年男子，在一群美貌女子中鹤立鸡群。 一身修剪得体的衣服，头上的帽冠，无不显示其尊贵的地位。 美色当前，可此刻的这位五皇子，却无心嬉戏。 在君王的心思中，美色，终究只是笑谈罢了。 今日他进宫来看望自己的母亲，也是皇后。 后宫没有太后，她也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得到来自太原方面的消息后，这位而立之年的皇子，爆发出了极强的占有欲。 “哈，天助我也，府库空乏，正当时也。” 天下重宝，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德之最，天选之。 胡人小儿，蛮夷学语，岂可独享。 父皇老迈，大宝迟早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现在很多大臣都暗中投诚了自己，就连宫中一些太监力量，也将宝押在了自己身上。 良禽择木而栖。 这不正说明了他自己是天命所选么？ 父皇也真是的，顶住那么大的压力不立太子，不选定接班人，难道您还能长生不老不成？ 退位让贤，过几天省心日子，颐养天年不好么，何必呢？ 既然父皇你如此贪权，那么我只有不断的暗中积蓄力量，收拢人心，逐渐成势了。 当他羽翼丰了，势已成，那么就要以势压之，你不退位也不成了。 可做这一切都需要钱的，现在就等监阁的阁主汪直的消息了。 监阁是他蔡氏直接掌控的力量，不受朝廷六部制约。 蔡氏族长也就是皇帝，是最大的股东。这不意味着监阁只听命于皇帝一人，蔡氏族人或多或少都能调动一些监阁的力量。 看似怪异的权力构成，却是高祖一手创立，主要为防止皇帝昏庸。 当皇帝昏庸无能时，监阁长老会将会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罢免蔡氏族长，从而更换皇帝。 监阁主要武装力量是年轻有力的太监，监阁阁主由长老会任命，主持日常事务，大事则由长老会商议。 汪直作为他五皇子的人，能当上这个阁主位置，多少能说明问题。 这次太原方向出现了沐尤墓葬图的消息，第一时间监阁就得到了消息。 皇帝对此置之不理，他可做不到。 你父皇功成了，也老迈了，用不着花钱了，可我需要啊。 在争夺皇位的过程中，花钱就是个无底洞。光是打点蔡氏族内的一些长辈，都是笔天文数字。 权利和金钱，越早得到，性价比越高。 等到气血两亏了，再多的金钱和权力，怎么享受？ 御书房。 六十八望九了，看着手上的老年斑，皇帝蔡骧揉了揉太阳穴。 家事，国事，事事操心。 这个皇位就那么蛊惑人心？ 在其位就得谋其事，很多位置，无功就是过啊。 看着近期关于五皇子的密报，蔡骧叹了口气。 夺个图，绑个人而已，居然将他在监阁的亲信势力派出去，和赤膊上阵差不多了。 就算你再贪财，最起码你得用用手腕啊。 不仅没有手腕，脑子也不好使。 要什么宝藏图啊，宝藏图过了叶山那小子手，还是什么宝藏图啊。 一个小小的县令，随便找个理由，控制住带回京城即可。太原城有太守，有都督，还有镇守太监，谁都能办到这事。 监阁阁主带着八百人手，浩浩荡荡，有何秘密可言？ 朝堂现在和胡人的关系，朝中主旋律可是主和啊，那帮言官，用唾沫都能把人淹死。 觊觎人家的祖坟，这事怎么看怎么都不靠谱，望之不似人君啊。 手段竟然如此粗糙，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守得住江山。 五皇子是近几年蹦得最高的夺位者，他没有刻意去打压，就想看看这小子能有多大出息。 现在看来，还是烂泥，真实实力连个普通的朝堂官员都抵不过。 反倒是叶山那小子，却让人刮目相看。 他本已经打算要叶山那小子将宝藏图一事查明，密报已经发出去了，又派人追回来了。 因为他发现这个草包五皇子派人出去了。 既然有人入局了，他在一旁看戏即可，一方面可以进一步观察太原诸方势力，还可以再验验叶山这小子的成色。 假如是真堪大用，那么他叶山就将在他心中的棋盘中落子。 至于叶山可能遇到的危险，他当然有预案。 小小的幼苗，长成参天大树，需要经历风吹日晒的磨练，而不是杂草的蚕食侵吞。 叶新南现在手握“京察”的利剑，一旦事情失控，随时剑指太原。 “吃饭，吃饱了好上路，旅途可能有些不太舒适。”沐小蛮指着侍女端来的饭菜道。 “我为何要去？”叶山反问道。 “你没得选择啊，我相信叶县令应该明白当下的处境。” “我选择先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叶山这话，让沐小蛮有片刻的失神。 是啊，人是万物之首，天生万物以养人，吃饱饭是天经地义。 可为何我草原子民很多时候，就得忍冻挨饿啊。 “沐小姐，你饭菜都备了，也不介意上壶好酒吧。” 送饭的侍女当场就炸毛了：“一个俘虏，还好酒好菜。你以为是你家啊。” “我身为山原县县令，这当然是我家，你们才是恶客。” “上酒。” 沐小蛮直接下令，或许是叶山那句沐小姐，这显然是把她当成了平等的存在。 叶山慢条斯理的吃喝着，看得守在一旁的侍女眉头紧皱，但碍于沐小蛮没开口，她也不敢出言阻止。 吃得再慢，总有吃完的时候。 “叶县令，吃饱喝足了，趁着夜色好，咱们上路吧。” “等等，我上个茅厕。” “。。。。。。” 第140章 大大的女奸细 沐小蛮脸色如常，但是叶山发现她有些生气。 是了，这年头在异性面前说上厕所，有种粗鲁且不尊重人的意思。 “不好意思，要不，等我洗个澡，换身衣服？” “叶大人莫做这些小儿状，上路吧。” “非也，非也。沐小姐上路这词用得不对，因为有离别甚至是赴黄泉的意思。你应该说，老公，出发了。” 一直被压抑着的叶山，开始试图通过语言上占便宜来调整心态。 从心理学上讲，也是种自我暗示。 “老公？”沐水水从没看过或者听过这个词，不觉有些奇怪的念了出来。 “嗳！” 感觉到被耍了的沐小蛮，脸色稍微变了。 “俘虏被押赴刑场，不会因为天气不好或者路不平，而改变死亡的结局。叶大人，咱们该赶路了。” 这娘们到底还是将上路改成了赶路，真真从善如流，大善。 这谚语一般的语言从她口中说出，叶山就知道只能跟着走了。 否则再把他打晕，夹在胳肢窝里提着走，还怎么活？ “你不取回你父亲的墓葬图了？”叶山还不死心，想用藏图来试图拖延她的行程。 “侮辱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叶大人请自重。” 沐小蛮一直有些怀疑墓葬图的真实性，因为父亲墓采用的是秘藏，具体地点自己尚且不知，汉人又如何得知。 只是遵父亲遗训，不得活人陪葬，因为在草原，人很宝贵。 就算汉人擅长奇巧淫技，有奇人异士根据墓葬图，推断出父亲的墓址。可茫茫草海，怎么取？ 沐小蛮这小妮子，脑回路怎么这么熟悉啊，难道是穿越了还没觉醒？ 现在山原县县城已经被五皇子的人和太守的城防兵占领，城外更是有都督府张千的兵。就算叶山，也做不到悄无声息的出城，她们带着他，怎么出城。 叶山不知道的是，沐小蛮身上有通关文书，大摇大摆的出城。 况且沈家和草原一直有走私联系，沐小蛮能直接与沈家话事人沈武行直接对话。 还有新丰朝现在实力不占优，先富起来的士大夫阶层唯恐触怒胡人，从而招致大祸。太守王付之作为士大夫阶层的代表，怎么可能会为难沐小蛮。 雁门关的守将蔡希还是皇族，不一样只能看着沐小蛮从关中进进出出么。 “对不住了，叶大人。” 一听这话，叶山就知道要遭，还没来得及反驳，直觉后脑一疼，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山原县整个县城，已经被太守王付之的城防兵接管，现在已经是戒严了。 监阁阁主汪文，将县衙掘地三尺，沐尤的墓葬图都找到了，可仍然没有找到那个小小的县令叶山。 时间拖得越久，也就意味着越危险，因为他们行事名不正，言不顺。 汪文作为监阁阁主，效力的对象是皇族，平时根本就不把一般的官员放在眼里。 但是此刻是在太原治下，县官不如现管，真惹急了，太守将他斩杀，问题都不大。 他也只得放下姿态道：“王太守，希望你能给予支持。” “别人怕你监阁，我可不怕。斩我守卫，夺我城门，汪阁主，你想干政？” 王付之看也不看他一眼，不停摆弄着叶山送的那盖碗，似乎多看他这个阉货一眼，都会不舒服。 王付之背后是言官御史群体，是整个士大夫阶层，怕你个监阁？ 汪文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有半分反驳。监阁确实只有监视之权，并无执行之权。 他们受命于皇族，而不是朝堂，与士大夫阶层的利益天然对立。 最后无奈，汪文只得将五皇子的密信交于王付之。 监阁权力再大，王付之也可以不鸟他，但是这个五皇子的面子，不好驳。 不是不敢驳五皇子的面子，而是驳了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卖个面子，说不定以后还有点好处。 毕竟皇帝已经快七十高龄了，而他王付之区区五十不到，正是仕途的黄金期，多少也要想想将来了。 传言这个五皇子将会继承大宝，王付之笑笑。 这种事情哪来的传言，传言中的人物，哪个真正平稳继承了？ 盖棺才能定论。 “你把我禁了，自然能调动城防兵。”王付之说完，故意将调动城防兵的令牌掉落在地。 而后走向窗边，看向窗外。 他不想和这个五皇子有明面上的任何来往，他都看不上的人，老皇帝能看上？ 之所以将城防令故意掉落，不过是将力量借给汪文，将水搅得更浑。 到时候出了利益，自然有一份。出了问题，也好背锅。 况且叶山那小子也消失了，山原县城防都被你监阁夺了，这事一闹大，不好收拾。 他作为太原太守，待在山原县一个小小的县衙，也不合理。 这些弯弯道理，汪文自然懂，可惜现在身在山原县，力有不逮。只得咬了咬牙，弯腰拾起城防令牌，推门出去召令城防兵。 将召集起来的城防兵，首先是分出一部分，沿城墙包围，确保不走一人。 剩下的分批分区开始地毯式的搜索叶山。 沐小蛮一行人，驾驶着马车，大摇大摆的走向城门。 马车里躺着被易容了昏迷的叶山。 此刻的城门恰巧被汪直的人把守着，她们当然被拦了下来。 “哟，小娘们，夜晚跑这来做什么，会情哥哥么？” 老兵油子见是一群胡人装束的女子，不由得开始口花花起来。 “放肆。”一女侍当即用不怎么流利的中原话骂道。 “哟，还能听懂咱们的话呢？就是说得不怎么标准。老子就喜欢叫起来不怎么标准的话。哈哈哈。” 不少守卫的士兵，开始调笑起哄起来。 守卫城门的领头人是汪文带来的监阁的人，不怎么约束得了太原城防兵。 现在阁主事情还未办妥，城门处又出现了胡人，两人不觉有些头大，一人去找汪文汇报，一人走向这行胡人，暂且稳住形势。 “开城门，放我们离去。” “你也放开，让哥哥们进去，哈哈哈。”夜晚执勤，枯燥无味，口花花纯属正常。 可当沐小蛮手拿通关文书，走出马车时，这伙城防兵立马炸了。 “老大，这。。。。。。”一干小弟流着口水看着沐小蛮，他们发誓，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还是个胡女。 “老大，这是奸细，女奸细。” “美美的，不，大大的女奸细。绑了，绑了。” 第141章 好狠的女人 沐小蛮修长的身姿纹丝不动，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老大，咱们一起把这女奸细绑了。” 几个城防兵笑嘻嘻的将沐小蛮围着，一步步靠近。伸出的手，脸上的表情，无不让人作呕。 这时，一群人急冲冲的赶来了。 “住手。” 城门昏暗灯光下，白光一闪，接着痛苦的“啊”声叫起，地上出现十来只断手。 围上去的几人，没了双手，疼得弯着身躯在地上打滚。 有人幸运的，只被斩了一只手，而有人就倒霉了，两只手被齐齐斩断。 幸运与不幸运，与他们心中的邪念成反比，因为没有参与围绑的人，毫发无损。 “好狠的女人。” 来的汪文和程岚红娘子等人，看着这一幕，都不由得在心中嘀咕。 汪文得知山原县的原来的武装力量都聚集在县大牢附近时，立马率人赶了过去。 守在县牢的落十三知道自己无法应付这种局面，立马叫人通知程岚和李兴文，他则在县牢外和汪文周旋。 面粗心细的落十三，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将汪文拖在县大牢外，等候到程岚和李兴文的到来。 “我是太原都督府的程岚，来者何人？” 程岚明知故问。 “程庭玉是你什么人？” “家父。” 汪文恍然大悟，原来是五皇子的未婚妻啊，以后的当家主母。五皇子做了皇帝后，她就是皇后了，这个得客气点。 恭敬的微微弯下腰，用只有他们两人的声音说道：“在下间阁阁主汪文，五皇子常提起你，向您问好了。” 不说还好，一提起那草包五皇子，程岚就一肚子气。 “你是要进县大牢么？做什么？” 汪文当然不好意思说是抓县令叶山，只道：“汪文受皇族指令，寻人，请程小姐成全。” 程岚知道他是在找叶山，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直接开口道：“进去吧，但别搞破坏。” “那是，那是。” 转头就恶狠狠的对手下下令道：“搜！” 事关五皇子大事，他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向程岚告了身罪，也进了县大牢。 一刻钟后，有些丧气的汪文带着人出来了。 正想向程岚道别，一名手下匆匆跑来，向他报告城门口有胡人装束的女子，手拿通关文书，想要出城。 “胡人女子？”汪文皱了皱眉头，这事不好搞啊。 一个不小心，惹怒了胡人，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现在整个新丰朝都对胡人唯恐避之不及，皇族更甚。 五皇子一再告诫他对涉及胡人的事务，能避则避，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于是，立马带着人，火急火燎的朝城门口赶去。 尽管汪文手下向他汇报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这瞒不过武功高强的红娘子。 “胡人女子”四个字，一下就引起了她的警觉。 汪文走后，红娘子立马给程岚和众人说了。 程岚和李兴文一个激灵，叶山就是被胡人女子抓走的。 “走，快。” 一行人也在汪文后，赶往城门口。 当汪文赶到城门口后，正瞧见几个城防兵，想要轻薄那一袭白衫的胡人女子。 紧急之下，忙道：“住手。” 而这时，程岚和红娘子也赶到了这里，远远目睹了沐小蛮瞬间斩手的这一幕。 红娘子眼神一凝，心中大大的警惕起来，高手，绝对是高手，武功比自己还高的高手。 她悄悄靠近程岚，将这一情况告知了程岚。 程岚眉头一皱，红娘子的武力，是营救叶山的最大保障。 现在对方有武功极高的人了，这事就出现了变化，好在城外还有张千的两百兵士。 这个间阁阁主汪文，应该也有力量，必须想办法将其拖下水。 汪文刚喊出“住手”两个字，冲的是几个色欲熏天的城防兵，而不是胡人女子。 怕这些胡人女子误会，忙上前想要解释清楚。 可沐小满周围五六个人都疼得在地上打滚，十来只断手和血污将她围绕着，画面说不出的血腥与妖艳。 “还不将这些废物弄走？”汪文咆哮道。 现场一时寂静无声，几方都静静的看着清理断手及疼得死去活来的几人。 汪文不知道叶山在哪里，胡女知道了但是不会说。 现场没有叶山，程岚看着马车，他会不会在里面呢？ 得想个办法去马车车厢里看看。 “敢问姑娘可有我新丰朝的通关文书？” 汪文待手下清理完现场后，走近沐小蛮，客气的问道。 沐小蛮将手中的文书递给汪文，视线却在程岚和红娘子身上停留。 看这两女子的神色，就知道应该是来营救那叶山的，尤其是一身红的那女子，视线一直停留在马车车厢处。 红衣妇人是叶山的护卫，那么年轻的那女子又是叶山何人呢？ 她眼光在马车车厢上一闪而逝，可见是个城府深沉之人。 侍女？不像。 妻子？不可能。 红颜知己？可能。 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人，我沐小蛮要带走的人，谁都留不住。 “看清楚了么？” “看。。。。。。看清楚了。”汪文手捧着通关文书，文书上赫然有皇上的玺印以及六部印章。 这，显然是最高权限的通关文书。 能拿这种级别的通关文书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极有可能是草原实际掌控者沐氏一族。 而他现在，正在抢夺沐尤的墓葬图。 这些胡人贵族出现在小小的山原县，二者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那个县令还没找到，现在又冒出这一群胡人贵族女子。 一时，他有些不知所措。 “开城门。”沐小蛮那带有蛊惑的威严声音响起，惊醒了脑袋有些转不动的汪文。 “好，开城门。”不管怎么样，先把这女祖宗送走了再说。 开门的城防兵稍微慢了点，汪文的马鞭直接就甩了过去，打得几个城防兵哇哇大叫。 沐小蛮这女人一开口，那古怪的声音让程岚皱起了眉头。 悦耳的声音和威严原本是混不到一块的，但是从这胡女口中说出，却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像是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一般。 天不生我沐小蛮，草原万古如长夜。 第142章 大智近妖 程岚知道这胡女是谁了。 大智近妖，武艺还贯绝天下。 是近千年中，最有希望恢复草原圣女之位的沐小蛮。 叶山应该就是被这个女人给抓走的，但在不在那马车车厢里呢？ 程岚决定试一试。 假如叶山真的在这马车里，她宁可叶山落在汪文手中，而不是被这胡女沐小蛮带走。 落在汪文手中，最起码还在太原城的地盘上，总有解救的机会。 落在这沐小蛮的手中，她只要一出关，茫茫草海，怎么办？ 最主要的是，这沐小蛮武功极高，己方的实力不及，除非动用军队。 而对胡人，尤其是沐小蛮，使用军队后患无穷。在朝廷看来，无异于挑起边关冲突，这罪名，整个都督府都扛不下来。 她悄悄来到汪文身边，低声道：“汪阁主，事涉胡人，小心为上啊。” 汪文投去了感激，说起来这程岚也算是半个皇族的人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山原县，他处处受制。 “汪阁主，也要小心这胡女，有没有夹带什么不该带的东西。” 程岚的这句话，就像是漆黑的天空突然一道闪电劈过，让他明台一下清明了起来。 带着几千城防兵，几乎将小小的县城翻了个遍，都没找到那个叶山，会不会是这胡女搞的鬼呢？ 他望向了这支胡女队伍中间那辆马车，那是唯一能藏人的地方。 “看来你们这是想要搜查我啊？这通关文书不管用？” 汪文一惊，左右为难，怎么办？ “砰”的一声闷响，县城的城门终于是打开了。 “怎么说？” 沐小蛮斜着眼睛看着汪文后，又将视线在红娘子身上扫了一下，最后停留在了程岚的身上，似乎感受到了这群人中，谁才是最难缠的那人。 程岚有点急了，搜查与不搜查，似乎这个沐小蛮一点都不在乎。 是虚张声势，还是本就无事，谁也不知道。 “搜”！ 汪文一番天人交战后，还是选择了搜查。 他本来就是皇族的人，权柄荣耀都是五皇子给的，为了五皇子的大业，他一介阉人，死又何妨。 程岚在心中叫了一声好，正愁如何忽悠这个汪文扛住压力，没想到他主动提出搜查。 红娘子和程岚悄无声息的移动脚步，往边上站了站，这样就能有更好的视角去观察马车。 “好本事，搜吧。搜不到你要的东西，请留下点你的东西，如何？”沐小蛮笑脸嫣然的说着，只是这话怎么听，都有点血腥的气味。 胡女，就是血腥啊。 “好，汪某要是搜不到，任由姑娘说留下什么。”汪文咬了咬牙道。 被人威胁了，这是没办法的事，只要不给主子带来麻烦就好了。 哪怕这胡女要留下他的头，但他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不大。 他们做为皇族的家奴，干的本就是这些事。 沐小蛮笑了笑，侧身让到一边，任由汪文亲自去查看马车。 汪文首先是围着马车转了一圈，然后俯身查看了马车车厢底部和顶部。 这才用马鞭，挑着马车车厢的帘子，一点点的挑起来。 程岚和红娘子看着被一点点挑起来的帘子，心都要跳了出来。 汪文也是紧张，因为这次，赌得有点大啊。 “呼”，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几个胡女，甚至都叫出了声来，显然是吃惊过甚。 被掀开的马车车厢，空空荡荡，连一个布片都没留下，找什么？ 程岚第一时间看向了沐小蛮，发现她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个叶山，居然不见了？”沐小蛮确定叶山逃不掉，也不怕人搜查。 首先，叶山最后吃的饭里，有一种她特制的迷药，世上只有她才能解，这是很确定的。 其次，叶山被易容了，就算是最熟悉的人，也无法看出是谁。 熟悉的人，可以从口音和动作上，发现一些端倪。可昏迷的人，就没有办法了。 可事实上，那个叶山就这么在她眼皮底下，消失了。 有点意思。 “汪阁主，愿赌服输吧。” 沐小蛮的话音刚落，汪文就捂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一只断掌掉落在地。 这个汪文也是个狠人，下意识“啊”的一声后，就在左肩处，连点几下，而后扯下布料，将手腕包裹住。 “姑娘，我的承诺做到了，希望您不要节外生枝。”断了一只手掌的汪文，咬牙道。 “此事到此为止。”沐小蛮根本就没想过要他的命，不过略施惩罚，还是有必要的。 “回去，不出城了。” 沐小蛮转身，闲庭信步的走了。 一众胡女，也都将马车掉头，跟着走了。 程岚和红娘子，眉头紧皱，眼下的情形，她们也看不清楚。 今晚的城门口，血腥无比，又诡异非常。 “走，继续搜。”断了一只手掌的汪文，恨恨说道。 断了左手手掌而已，问题不大，反正这副身躯，也不仅仅是少了个手掌。 程岚呆呆的站立着不动，她的注意力全程都放在了沐小蛮的身上。 她很确定，叶山，刚才就是在马车里面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变故，叶山消失了。 并且，这样的变故，也是出乎沐小蛮的意料之外的。 在帘子掀开的一刹那，沐小蛮有极其短暂的失神瞬间，只是被她隐藏得很好。 这也能解释，为何她先急着出城，在发现叶山不见了之后，她又不出城的原因。 “红姐，跟着那个胡女，一定能找到叶山，小心。” 现在这个胡女露出了踪迹，那么寻找叶山，就不再是无头苍蝇，四处乱撞了。 红娘子立马飞奔而去，坠在胡女队伍之后。 在沐小蛮回到住所后，就将整个情况想清楚了。 到达城门口时，那个叶山一定还在马车里。当她挥剑斩城防兵时，出现过短暂的混乱局面，叶山，一定是在那个时候混在清理现场的兵中，逃走的。 只是她想不通的是，那个叶山，是如何解了她的迷药。 要知道，她配制的迷药，昏迷个三天三夜，是不成问题的。 “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