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雷劈后,太上皇成了我孽徒》 第1章 精魂换体 太古国,太阴山脉。 太阴十二山,山山相连,纵深千里,山中天材地宝无数、奇珍异兽多不胜数。 太阴第六峰为群山之最,最高、最大、最险,植被也最为浓密茂盛。 山中有棵活了千年的老槐树,树身高达百丈,根须覆盖整个太阴第六峰。它上吸日月精华,下收山脉养分,加上活得够久,渐渐开启了灵智。 有了灵智的老槐树虽然还不能移动,但枝叶和根须却可自由伸缩,行使抽、打、穿、刺、缚等各项技能,是整个第六峰土霸王一般的存在。 老槐树素来亲近植物,讨厌动物。山中所有动物在它眼中都是坏胚子,若不是看粪便还能给植物们补充点养分,它早就全给驱逐出境了。 这日,它正百无聊赖追打着一头东北虎玩耍,突然凭空一声惊雷,轰隆…… 老槐树吓了一跳,不禁抬头看了看天空,树语低喃:“云淡风轻,不像是要下雨啊!” 不待弄明白怎么回事,又是一声“轰隆”、一声“咔嚓”,这次雷电交加全劈打在它身上。 整个树身瞬间燃烧起来,有电流从枝叶不断往根茎蔓延,所过之处,生机堙灭。 “天要亡我啊!” 情急之下,老槐树将一缕精魂藏入追赶东北虎的那条树根里,并迅速将它与身体断开。 正东躲西藏的东北虎见状从一块巨石后走出,望向远处那团燃烧的火焰,一下蹦跶开来。 不止东北虎,山里大大小小的动物们都跑了出来,聚集在一起用兽语欢呼: “让你嚣张,哈哈哈,遭雷劈了吧!” “天可怜见的,我们终于自由了!” 呜呜…… 嗷嗷…… 吼吼…… 动物们在狂欢,谁都没有注意先前追打东北虎的那条树根正暗搓搓缩进草丛,在植物们的掩护下往山外逃去…… 太阴山外。 距离第一峰五里开外的地方,散布着大大小小的各姓村子。 说是村子,不如说是族群,同姓氏的人们聚居于一处,以姓命名,然后就有了诸如赵家村、周家村、夏家村等小村庄。 小村庄多则几十户、少则七八户人家,村民们一年四季大多打猎为主,也种些瓜果蔬菜粮食,生活倒也吃穿不愁。 所有村庄中夏家村最为出名,原因是夏老汉家有个阴阳脸、十九岁未嫁的老姑娘。 姑娘贱名枯草,左脸漆黑如炭,右脸白玉无瑕;但她五官精致立体,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似两点星河落凡尘。 世人不懂黑珍珠的美,与她说话时常只盯着右脸看。至于左脸,无人敢直视。 夏枯草从小自卑木讷、不善言辞,见人通常下意识的侧着身子,把左脸背向一边。 然而性格和长相上的缺陷并没有阻碍她成为干活的一把好手,能种田、会打猎、家中大大小小的活计也被她独自一人包揽。 也正因为如此,十九岁了还未曾许配人家,不是没人敢要,而是老夏家留她着当牛使。 今日同往常一样,她天不亮就进山,到第五峰时打了两只野鸡,三只野兔,又挖了根筷子长、拇指粗的野山参。 收获不错。 她正背着那些东西往回走,突然天空一阵电闪雷鸣,紧接着一头小野猪从面前跑过。 小野猪屁股肉嘟嘟的,跑起来一颠一颠,看得夏枯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她将背篓往地上一扔,撒腿就追了出去,不知不觉追到第六峰的范围。 平时大家都只在前五座山里转悠,就算深入,也是结伴而行直接绕过第六峰。 那是所有猎户们祖祖辈辈口耳相传的禁地,夏枯草被小野猪勾着,一下忘了祖训。 就在这时,小野猪突然停下,回头朝她露出一个呲牙的表情。 夏枯草正寻思这表情啥意思呢,后背一头大野猪悄然出现,猛的撞向了她…… 一声惨叫,夏枯草被撞飞出去老远,落下时刚好扑在从山上冲下来的老槐树根上。 “噗”的一声,根尖刺穿了人体肚皮。 老槐树根先是一愣,继而大喜:人体正好可以蕴养精魂,这送上门来福利,不要白不要。 当即,一缕绿光飞出,自伤口处钻入了夏枯草的身体。 已经停止呼吸的阴阳脸姑娘重新站起来,抽掉肚子上的树根,扯了些杂草揉做一团将窟窿堵上。 待回头去看时,一大一小两只野猪早也不知去向。 “这些坏胚子,长本事了!” 这时原主记忆浮现出来,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划过,老槐树精看完也不做评论,只循着记忆蹒跚着往山外走。 所过之处,荆棘杂草让出一条道来,很快,她走过了第五峰、第四峰…… 回到村里时已是黄昏,只有七户人家的小村庄显得悠闲而又安逸。 孩童们跑跳着,偶尔几声狗吠,夹杂着大人们的呵斥声。 夏家人刚吃过饭在院中纳凉,见她空着手、躬着身子进门,夏老太大惊: “怎么空着手,猎物呢?” 老槐树精学着原主的样子,侧着身、木着一张脸回答:“我今天被野猪伤了。” “我问你猎物呢,你扯东扯西的干嘛?”夏老太不耐烦道。 原本打算先按照夏枯草性情苟一段时间,养养元气再说的,但树精这暴脾气啊…… “你是耳朵聋还是眼睛瞎,我受伤了,哪来的猎物?” 她这一声吼顿时让夏家另外四口人呆住了,从小自卑木讷、只会干活的丑丫头几时这么大声说过话? 夏老太唰地站起,指着她道:“夏枯草,你想造反吗?” 夏枯草(老槐树精)想一脚踹死这老太婆,无奈她现在虚弱得很,估计打不过,只得压着性子继续虚与委蛇:“我说被野猪伤了,你们一个个的不管不问,真是让人心寒。” “现在,我死过一回醒悟了,再不会像以前那样默不吭声的给你们当牛做马。” “现在,我要看郎中,赶紧去找一个来!” 说完也不管夏家人作何反应,徒自转身进了厨房。 做树时可以餐风饮露,如今做了人,饭是一定要吃的。 夏家人给留了饭,是两个粗面窝窝头。虽然难以下咽,但她还是就着冷水吃进肚里。 院中,夏老太半天方回过神来,不可置信道:“啥、啥,她说她醒悟了,不愿再当牛做马了?” “是啊奶,我姐还说她要看郎中呢。”依偎在周氏怀中,七岁的小胖墩夏家宝补充道。 周氏听了轻拍他后背一巴掌:“瞎说什么,你姐是个大傻子,怎么可能……” “不对啊,娘,你说,枯草会不会是中邪了?” “中什么邪,没听她说吗,死过一次,醒悟了!”一直坐在躺椅上,事不关己的夏老汉道。 “周氏你个没轻没重的,打坏了我的乖孙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夏老太说着一把从周氏怀里揽过夏家宝,心肝宝贝的叫着仔细检查起来:“奶的乖孙,有没有打坏啊?” 夏家宝露出两颗缺了的门牙,笑道:“奶,好着呢,没打坏。” “没打坏就好、没打坏就好,咱老夏家人丁单薄,还等着你传宗接代、生一窝崽呢!” 夏老头有点看不过去:“悠着点吧,别把家宝宠坏了。” 周氏接嘴:“宠不坏的 ,家宝聪明着呢,今天还说要去私塾里念书,将来靠个状元郎回来孝敬您二老呢!” “奶的乖孙就是好,又聪明又孝顺,不就是上私塾吗,咱明天就去。” “老婆子,束修贵着呢,听说一年要二两银子。” 周氏道:“不就钱吗,让枯草多打点猎物就行了。” 要不是提到钱,他们都快忘了夏枯草受伤一事。 夏老太瞥了厨房一眼,对夏老头吩咐道:“老头子,你去看看,抓把草木灰给她撒撒。” 第2章 当牛做马 夏老头听完懒洋洋刚要站起,夏枯草从厨房走了出来,手中还抓着半个粗面馒头。 “郎中呢,去找了吗?” “看什么郎中,一身贱骨头,抓把草木灰捂捂就好了。”夏老太气势汹汹道。 周氏也起身相劝:“咱们穷人家,伤了病了,有的是土办法,哪用着花那冤枉钱?” 夏枯草也是无语了,原主拼死拼活养活这家人,到头来,受伤连个郎中都不给请。 虽然草木灰是个好东西,也有一定的止血消炎作用,而且肚子上那个洞洞已经在慢慢愈合,但是,她就想替原主争一回。 “少来,不给请郎中我今后就不干活,饿不死你们!” 周氏听了委屈巴巴道:“枯草啊,你咋进山一趟就变成这样了呢?” “呜呜,要不是、要不是你克死了你爹,咱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也不至于全都指望着你吃饭啊!” “得了吧你个拎不清的,要不是你当初怀着夏家宝,非要吃什么人参炖鸡,让爹进山给你挖人参、打野鸡,爹会摔死吗?” “胡说,分明就是你跟着去才克死他的!” 夏老太也忙着帮腔:“对对,我儿就是你克死的,你得替他养着我们。” 夏枯草冷笑:“我那么会克,咋没克死你们这几条蛀虫呢?” 被孙女说成是蛀虫,夏老汉躺不住了,色厉内荏起身道:“夏枯草,怎么跟长辈说话的,还有没有点孝道之心了?” “你问我有没有孝道之心,我还想问问你有没有廉耻之心呢?” 夏枯草走过去指着他鼻子道:“爹不在了,你这个爷爷本该是撑起一个家的顶梁柱,可你倒好,五十不到就整天窝在家里养老,还要点脸吗?” “我、我那不是走不出丧子之痛的阴影,不敢进山吗?” “不敢进山,还不能下地吗?再说,吃饭时也没见你走不出阴影少吃一口啊?” 一席话怼得夏老汉面红耳赤,嗫嗫坐回了躺椅。 扫视了一圈,见没人再吭声,夏枯草心想这家人“嘴炮”也不怎么样嘛,比起山中那群打不过便整天瞎逼逼的动物来,简直差得不要太远。 他们,也就是欺负欺负原主自卑木讷的性格罢了。 “就这样吧,我先回屋休息,你们最迟明早给我把郎中找来。”她说完捂着肚子,寻着记忆回了原主那间破屋。 看在这具身体的情分上,就再给他们一次“做个人”的机会吧,若铁石心肠,就别怪她六亲不认了。 夏枯草走后,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周氏先开口:“爹,娘,她果真是变了!” “要不,咱还是给找个郎中来,缓和缓和吧?” “找什么郎中,哪来的闲钱找郎中?”夏老太怒斥。 “前几天,不是才卖了……” “卖你个鬼啊卖,就那点钱,还不够给家宝买补品呢,你看他身子这么弱……” “对了,卖……” 似想到什么,夏老太转而一脸欣喜地看向夏老汉:“老头子,古家不是说又要买人吗?” “是啊,说要买个勤快肯干的粗使丫头,五两银子,签死锲。” 夏老太听了两眼唰地冒出光来:“咱干脆把枯草卖给他家吧?” “你当人傻呢,会要一个受伤的。” “到时候让她撑着些,装着没事的样子,等你拿钱走人再说。” “可是娘,我听说那古家主人动不动就杀……” 周氏还想再说什么,夏老太打断她道:“你要舍不得闺女,就把自己卖了给家宝念书吧?” “不是的娘,我是担心没了枯草,今后咱家的活谁干啊?”周氏慌忙解释。 “再说吧,万一她能活着呢?古家住得又不远,让她到时候再回来做就是。” 周氏不再言语,夏老汉也表示了认同,只有夏老太怀中的夏家宝神色暗了些。 夜深人静,夏枯草按照做树时的习惯吞纳吐息了一番,可惜效果不是很好。 没办法,树和人,终究是有差别的,只能慢慢摸索着修炼了。 她刚躺下,门被从外面推开,小胖墩夏家宝悄咪咪钻了进来。 “喂,睡着了吗?”他轻声问。 夏枯草不应声,倒想看看这条小蛀虫想干什么。 见没人答应,夏家宝走过去推了推她:“心可真大,都快被卖了还睡呢?” “卖,谁被卖?” 夏枯草假装惊醒,一骨碌翻身坐起,牵动伤口处,不自觉嘶了一声。 “还有谁,当然是你了。我说,你那伤没事吧?” “有事,不看郎中就会死的那种。” “那你被卖定了!” 夏家宝说着往她手里塞了两个铜板:“赶紧的,趁他们睡着快跑吧!” 夏枯草看着手心的两个铜板,心里生出“这个小弟还不错”的感觉,类似于她平日里看待脚下的花花草草。 见她这时候还盯着两个铜板发愣,夏家宝更加可怜起这个没见过钱的傻大姐来,催促道:“别愣着了,赶紧走吧,否则天亮就要被卖到古家去了。” “去了古家,那可是九死一生,那家主人有事没事就爱杀人玩耍。” “他们为什么要卖我啊?”夏枯草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问。 “还不是你非要看郎中,他们怕花钱。” “可等我好了,不就能挣更多钱了吗?” “奶说,先把你卖给古家,万一他们把你治好,再让你回来干活。” “不是说九死一生么,万一我死了呢?” “那也卖了五两银子,不亏。” 夏枯草听了不由在心里冷笑:这些坏胚子,打得倒是一手好算盘! 夏家宝叹息一声道:“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叫你别啥都往身上揽,可你偏不听,还说什么这个家老的老、小的小,你不干谁干?” “告诉你他们根本没把你当人,可你倒好,转身就跟娘说,害得她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说我被你传染成了傻帽,不许我再挨近你。” “我现在看你稍稍变聪明一些了,才给你指条明路,你可千万别又出卖我啊!” 夏枯草伸出枝叶(手掌)摸摸他脑袋道:“好小弟,我怎么会出卖你呢?” “罢了罢了,他们要就卖吧,这残躯,好歹能得些银子,就当做对这个家最后的贡献吧!” “卧槽,感情这半天白说了!” 夏家宝一下跳开道:“差点忘了,你当牛做马习惯了,做不了人呢!” “傻帽!” 他说完气乎乎转身跑了出去。 其实夏枯草心里想的是:“这家人没救了,不如趁此机会离开,用最后卖身的几两银钱,了断体内还残留的一丝牵挂。” 她在记忆里扒拉了一番,得知古家就住在太阴第一峰的半山腰上,是三年前才搬来的,家中大小事务都由一个最初跟来的老仆操持。 据说主人常年卧病在床,自己不好就见不得别人好:他家下人,要么经常缺胳膊少腿,要么经常脑袋搬家。 这就导致了老仆常从镇上的人牙子手里买人,无一不是签死锲的那种。 若不是夏枯草如今受了伤还非要看郎中,夏老太也不会想到这一出的,毕竟,夏枯草一年打的猎物可不止五两银子。 还有就是,夏老太之所以愿卖,赌的还是夏枯草若活着,对这个家是肯定放不下。 就像条养家了的狗,只要认得路,早晚会归来。 第3章 初入古宅 次日,周氏找来一条自己年轻时穿过的青布裙子,将夏枯草打扮一番。 夏老太还特意给她把头发披散下来,遮住黑黑的半边脸。 夏枯草皱眉:“你们是想让我卖相好些吗?” “枯草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家里请不起郎中,只能把你送到古家去了。”夏老太难得的和颜悦色。 “送?难道不是卖?” 周氏抹了抹眼角,假惺惺道:“娘也舍不得你啊,可是…… “你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那五两银子? “都……都舍不得!” “我告诉你们,走出这一步,这个家今后可就没有牛马使唤了。” “要不,还是留着她当牛做马吧?”一旁的夏家宝出声。 夏老太忙一把将夏家宝拉开:“家宝,别耽搁你姐姐去古家享福,那可是大户人家,万一混成个女主人什么的……” 夏枯草噗嗤笑了,打断她道:“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当心去晚被人抢了先。” “枯草说的是,老婆子你们别磨磨蹭蹭的,有啥话等她今后回来再说。” 夏老头说完率先背着手出了门。 走出院子,夏枯草最终还是叹息一声,替那个死去的十九岁姑娘不值。 一路上,夏老头再三叮嘱:“枯草啊,到了古家千万别表现出受伤的样子来,等爷爷拿钱离开后,你再要死要活随便作!” “记得把那半张脸背过去,别吓着人!” “还有……” 夏枯草被这糟老头子叨叨得心烦,忍不住勾勾小手指,一根藤蔓悄然游到他脚下。 “哎哟……” 夏老汉被绊了个狗吃屎,门牙都磕掉一颗。 他奋力爬起,吐出一嘴血沫子的同时,回头怯怯看了夏枯草一眼,赶紧跑得远远的。 他确信,自己刚才被“克”着了。 太阴山脉,第一峰。 几间茅草屋孤僻地坐落在半山腰上,周围树木很好的将它掩藏起来,若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这里还有人家。 夏枯草走近,发现坐西朝东正屋三间,南北各一间厢房。 北边的厢房下用木头搭起个小棚子,用作厨房,里面放着锅碗瓢盆。 院子不大,篱笆院墙半人高。 时值三月,篱笆上爬满了野刺莓,藤蔓上开着白色、黄色的小花,花香浓郁。 花上蝴蝶翩跹,蜜蜂飞舞。 对于一棵树来说,没什么比亲近大自然更好了。而且,植物多的地方,满满的都是安全感。 夏枯草虽然心里满意,脸上却装出不解来:“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大户人家?” 夏老头道:“你别看人屋子不咋样,但是有钱,一年要买好几次人呢!” 说完见夏枯草目不转睛盯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说了什么,忙道:“咱进去吧。” 院门虚掩,两人直接推开走入,见正屋房门关着但没上锁,夏老头上前小心翼翼敲了三下。 半晌,里面传出几声咳嗽来,紧接着一个尖细、低弱、不辩男女的声音响起:“谁啊?” “我,”夏老头回答:“你家不是要买人吗,我把孙女给您送来了。” 又过了好一会,房门才慢慢打开,却是不见人影,只一份事先拟好的锲书被随意扔出来:“签吧!” 夏老头见状忙弯腰捡起,用力咬破手指,就要按下。 这时屋内尖细低弱的声音提醒:“可想清楚了,按下这手印,今后人是死是活就与你家无关了。” “哎,好、好的!” 夏老汉边点头,边用力将大拇指按在锲书上。 指印落下时,夏枯草浑身一颤,体内那缕迟迟不肯离去的灵魂意识瞬间荡然无存。 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这具身体,终于彻底属于我了! 而夏老头则迫不及待捡起地上的银子,转身头也不回跑了出去。 这鬼地方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要不是为了钱,打死他都不会靠近。 别以为大伙不知道,这家隔三岔五的买人,其实都是给宰杀吃掉了! 夏老汉离开后,屋内慢吞吞走出一个面白无须、长相阴柔的老者来。 老者五十开外,穿一身灰布衣服,拖着身子有气无力走到院中竹椅上坐下。 他朝夏枯草招了招手:“过来!” 夏枯草听话走近。 “叫什么名字?” “夏枯草。” “既卖入古家,便生是古家人,死是古家魂。你与那夏家,再无瓜葛。” 这段话他费了很大的劲才说完,然后又是一阵要死不活的咳嗽。 夏枯草甚以为是地用力点点头,“嗯”了一声。 “从今往后,你便姓古,单名一个木 字。” “古木?” 夏枯草意味深长地笑了:“好,从今往后,我就叫古木。” “我叫古福,你可以叫我福伯。” 古木(夏枯草)又点点头。 福伯这时才勉力抬头看了她一眼,皱眉道:“去把头发挽起来。” 古木有些不耐烦,转身走到篱笆墙下随手扯了根野刺玫。 野刺莓藤蔓长长的,还开着几朵小白花,上面的尖刺在她伸手过来时悠忽软了下去。 她胡乱抓住头发,用野刺莓缠绕几圈,绑成个低马尾,剩余的藤蔓便任由垂到小腿处。 “可以了吧?” 说着猛然转身,阴阳脸一下暴露无遗,吓得福伯从椅子上仰摔到地,半天爬不起来。 古木哈哈大笑。 “咳咳……你……你怎么……” 收住笑,古木走过去一把将他拽起:“一具皮囊而已,瞧把你给吓的!” 福伯深吸口气,似无奈、似认命一般:“罢了、罢了,就你了吧!” “小木啊,我这身体怕是不行了,今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古木似乎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来,只应付的点点头:“好说、好说!” “对了,咱们什么时候吃饭呢?” 今日一大早出门,夏家也没给弄点吃的,她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福伯指指厨房:“自己去做吧,顺便把主子的也做了,我去屋里躺会。” “小木啊,主子在右边屋里,饭好了记得给他端进去。”说完也不待回答,蹒跚着转身回了屋。 古福觉得自己已经油尽灯枯,得赶紧去床上躺着,也好死得体面些。 半晌后,已经奄奄一息的古福被人一把拎起:“福伯,粮食在哪里?” “在……厨房……旁边……屋里。” “哦,好。” 福伯被重新扔回床上。 又过了一会,就在他快要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又一声大叫响起:“福伯,菜在哪里?” 再次被拎起来的福伯翻着白眼:“没……了!” “哦,那只能将就吃点白饭了。” 又又过了一会,又又一声大叫响起:“福伯,好大一只松鼠!” 已经灵魂离体又被拽回来的古福:“天啊,我这是买了个什么东西,能不能让人好好死一回?” 古福翻着白眼、吐着白沫:“赶……走……” “已经赶了,可那坏坯子子在房顶上对我翻白眼和吐口水呢?” “对对对,就像你这样的,眼皮往上……” “不对,你这口水吐得很无力啊!” 古福…… “算了,跟你说也没用,我自去想办法。” 古木说着又又将福伯扔回床上,转身风风火火跑开了。 被三番四次拎起、摔下的古福突然觉得体内多了股神奇的气流,病入膏肓的身体,竟在这气流下如枯木逢春一般恢复生机,人也渐渐有了力气。 他大惊之后大喜,忙起身下床,鞋都来不及穿便朝右边屋子跑去。 屋外,古木勾了勾唇:“看在‘古木’这名字的份上,今日且救你一命。” “当然,主要还是缺个干活的……” “唉,又损失了一分元气,得找个地方好好修炼一下了。” 第4章 一只小弟 正是春意浓时,山中各种花草争奇斗艳,嫩绿重重爬上枝头。 古木追赶着那只毛色棕红、胖嘟嘟的大松鼠来到草屋后的树林里,看着满目生机,一时突发奇想:“或者,我可以把自己种在地里……” 她不再去追那只胖松鼠,而是回草屋找来锄头,在地上挖个坑将膝盖以下埋了进去。 然后,她闭上眼睛,用体内那一丝精魂将肉身包裹。 刹那间,被精魂包裹的肉身散发出强大的植物王者气息,花草树木微微摇晃,表示臣服。 树梢上的胖松鼠使劲揉了揉眼睛,吱吱自言自语:“怪哉,明明是个人,怎就突然变成棵树了?” 它一动不动,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紧盯着不远处的“怪物”上下打量。 古木开始试着吞纳吐息,地脉之力自脚下缓缓渗入,太阳的能量也一点一点被周身张开的毛孔所吸收。 能量进入身体,与地脉之力一道涌入丹田,互相融合而后转化为元气。 元气是古木的生命力,待它把丹田注满,便可炼化为一缕精魂。 精魂上行,归入识海。 她原先识海里已有九百九十九缕精魂,差一缕便为树妖。 树妖可在人形与树身之间变换。 千年前,古木因缘巧合之下开启了灵智,窥得一二修炼法门。 可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刍狗想要翻身,何其不易! 所幸如今得了这身体,虽非化形而来,不能变幻、亦无妖法傍身,但好在也能让植物听令,不耽误修行。 两个时辰后,古木发现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不能再进行吸收转化。 她睁开眼,将腿从坑里拔出,呼出一口浊气的同时忍不住惊叹:“夺天地之造化,真是美妙啊!” 正陶醉着,头顶上方传来几声吱吱:“你你你,到底是人是妖?” 古木抬头,见是那只敢戏弄自己的胖松鼠,冷笑一声道:“坏胚子,还没走呢,是吃定姑奶奶抓不住你了?” 之前因给了福伯一缕元气,导致她精魂虚弱,短暂失去了召唤植物的能力,现在嘛,呵呵呵…… 古木吹了声口哨,胖松鼠所站的那棵树瞬间剧烈摇晃起来,它一个站立不稳,急忙跳到旁边另一棵树上。 然而不论它跳到哪里,哪里的树就拼命摇晃起来,根本不容它喘息落脚。 无奈,胖松鼠只得跳到地上。 地上的植物们则更加疯狂,花草藤蔓合力围堵它,缠身的缠身、缚脚的缚脚,更有甚者在它身上挠起了痒痒。 胖松鼠最后被绑着四肢、肚皮朝天躺在地上扭来扭去,嘴里不住发出吱吱的笑声,边笑边求饶:“饶命、饶命啊……” “我服了!” 然而古木并不打算就此饶过它:“服了有什么用,服了就能消除你对我翻白眼、吐口水造成的精神伤害吗?” “我、我愿意赔偿你精神损失。” “作何赔偿?” “先停下、你让它们先停下啊,痒死鼠了!” 古木抬抬手,花花草草停止动作,但缚住它四肢的藤蔓却并未解开。 “你不是肚子饿吗,我可以给你坚果吃。” 古木拍拍额头:“差点忘了你这坏胚子就爱囤粮。今日去古家,是不是打算偷粮食啊?” “说什么偷,多难听啊,是取。” “不问自取就是偷。” 胖松鼠哑然,而后又道:“实话告诉你吧,那古家已经没粮了,养不起你的。” “嗯哼?” “你放了我,我养你!” “啥?” 胖松鼠提高了声调:“我说,我有粮食,我养你!” 古木嗤笑:“你养得起我吗?” 胖松鼠用前面的两只小短腿一拍胸脯,昂首道:“我有很多很多粮食!” “带我去看看!” “那……不好吧?” “不好吗,再给你挠挠?” “别、别,我带你去、带你去行了吧?让它们先放开我!” 古木打个响指,藤蔓唰地缩了回去。 她也不怕这家伙逃跑,反正漫山遍野都是自己的兵,抓只松鼠易如反掌。 胖松鼠也知道眼前人本事大,不敢欺哄,一蹦一跳走到了前面。 他们来到山顶一株开满花的桃树前。 这是一株活了几十年的老桃树,树干水桶粗,花开得很好,一簇簇的、粉红色,香气沁人心脾。 树干一人高的地方有个碗大的洞口,胖松鼠指了指:“这就是我的家了。” “东西都在里面?” “是的,我去给你拿吧。” “不用。”古木说着上前拍拍树干。 立时,树身摇晃,松子、板栗、核桃、玉米、土豆等哗啦啦不断从洞口涌出,掉落在地。 胖松鼠一见急了:“你倒是给我留点、给我留点啊!” 古木却不管它,只让桃树将洞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 各种坚果和粮食堆积在树下成小山状,对于一只松鼠来说,确实算得上富得流油了,难怪它大言不惭说要养自己。 “你这坏胚子,把半截树身都掏空了吧?” “它原本就是空的,我只是捡了个便宜而已。”胖松鼠反驳。 古木也不跟它计较,只把手放在树干上抚摸了几下。肉眼可见的,树洞飞快生长愈合。 树身微微颤抖,不停用树语说着谢谢。 胖松鼠跳脚了,转着圈道:“我的家,我的家,你怎么让它没了啊?” 古木瞥了它一眼:“这么大个洞,已经让它身体严重受损,这季节还要给枝头的花朵输送养分,它已经力不从心快要死了!” “可是,你把洞都堵住了,今后我住哪里啊?” “住哪里?”古木想了想:“你不是要养我吗,就跟我回古家吧。” “开玩笑哩,就那两个魔鬼,我才不要跟他们一起住,他们会杀了我的!” “他们为什么会杀你?” 胖松鼠转了转眼珠:“因为,因为……” “因为你也曾对他们翻白眼、吐口水?” 胖松鼠嗫嗫道:“就算没这些事,那俩人迟早也会连鼠都不放过的!” “什么意思?”古木皱眉。 “你不知道吗,他们可不是善茬,尤其是右边那屋里的,手脚都断了,还一言不合就杀人。” “他们杀了很多人,有买来的、也有自己找上门的,尸体就扔在北边的山谷里。” “你都说那人手脚都断了,又如何杀人?” “他叫那个老家伙杀的。” “你别看老家伙一副病殃殃要死不活的样子,杀起人来可是干脆利落、眼都不眨一下的。” 说完见古木没反应,歪着头好奇问:“你不怕吗?” 古木微笑:“我该怕吗?” 胖松鼠想了想:“或者,是他们该怕你,毕竟再厉害也只是人,跟你这个怪……大王比,差了不止一个等级。” 古木只抓住它话里的“大王”两字,满意点点头:“嗯,今后就叫我老大吧,大王什么的,太过匪气,我可是斯文人。” “斯文人”古木说完转身就走,没忘了叫胖松鼠快点跟上。 “可这些东西怎么办?” “明日让福伯跟你一起来搬回去。你不是说他们快没粮了吗,正好可以缓缓。” “可是老大,这点东西对于三人一鼠杯水车薪啊!”胖松鼠跟在古木身后,一跳一跳说道。 “看不出来,你还是只文化鼠啊,都知道杯水车薪了。” “那是,我整日在他们房顶上转悠,粮食没偷到几颗,知识倒是储备了不少!” “嗯嗯,有前途……” 第5章 床上之人 草屋内。 古福穿过中间堂屋来到右边主屋前,敲了敲门,在里面传出沙哑的一声“进来”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只一张木桌,两条长板凳。 窗口在床头一边,木桌在窗口下,两条长板凳分别摆放在桌子两旁。 人躺在床上,伸手便可拿到桌上的水壶,坐起便能扭头看向窗外。 然而躺在这张床上的人却是常年无法独自坐起,他手脚筋脉具断,脸颊凹陷,一张脸胡子拉碴看不出年纪来。 男人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乍一看去跟死人似的,但胸口的起伏却昭示着他依然顽强的活着。 “主子。”福伯上前轻唤。 “你不是说要走了吗?” 声音沙哑、低沉,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 “是啊,老奴本来已经走了的,可又被人给拽了回来。” “是么,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耐?” “主子,老奴今日买了丫头。” “你是嫌我杀心太弱,还是自己本身就偏爱那种断人生机的感觉?” “主子……” “是啊,你和一样都是残废,残废嘛,心里总是扭曲的。” “主子……” 福伯想说什么,这时屋外传来一声叫唤:“福伯,饭煮了吗?” “还没呢,这就煮。”福伯扭头答应一声。 “你是替自己买了个主子吗?” “别说是主子,只要她能治好您,老奴把她当祖宗都成。” 男人奋力牵动了一下嘴角:“阿福,你是富贵梦没做够啊,还想让我翻身呢!” “主子您忘了,大相国寺的老和尚曾说过,您命中有劫,唯在太阴山脉得遇贵人可解。” “老奴觉得,贵人出现了。” “呵、呵,你带回一个又一个的‘贵人’,最后不是全都变成了一堆白骨,贵在哪里?” “能被杀死的,又怎么可能会是主子的贵人呢?” “您想杀,老奴就替您动手,但只要老奴还有一口气在,就会想方设法再带人回来。” “大师说过,您命中的贵人,会以最低微的身份出现。” “这就是你三年来掏光积蓄买回各种奴仆的原因?” “是啊,家里所有物件都变卖完了。嘿,没想到,临死之前还真让老奴给碰到了!” “自欺欺人!” “不,老奴是死过一次的,知道那种灵魂离体又被拽回的感觉……” “福伯,你磨磨蹭蹭的干什么,煮饭煮饭!”屋外又开始催促起来。 “来了来了!” “等着吧主子,很快,您就会从新站起,让那些蝼蚁们匍匐在您脚下后悔所做过的一切。” 福伯说完轻轻给床上之人掖了掖被子,转身走了出去。 门关上时,男人眼皮动了动,终是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屋外,古木正两腿是泥的站在院中。 她脚下,是那只整日在房顶上对他们翻白眼、吐口水的胖松鼠。 “咦,这畜生被您给逮住了?” 死而复生的古福对古木恭敬了许多,说话时把“你”也改成了“您”。 古木心里明白,老头这是“醒水”了,点点头道:“嗯,它是我小弟,名字……就叫小胖吧。” 胖松鼠:“吱吱……” 古木踹它一脚:“老大说话,小弟不许插嘴!” 胖松鼠一下跳到竹椅上,翻了个大白眼:“吱吱!” 古木不管它,又问福伯:“我住哪间屋子?” 福伯看向自己住的左边正屋,拿起扫帚道:“我去打扫一下,您晚上就住这间。” 古木阻止他,指了指南面厢房:“算了,我还是住这边吧。” “吱吱吱、吱吱?”竹椅上的小胖舞动着前面两只小短腿叫唤。 这声音在古福听来只是单纯的“吱吱吱”,在古木耳中却是:“那我呢,我呢?” 做为第六峰没事经常欺负各种动物的土霸王,古木是精通兽类语言的,不然被它们当面骂了都不知道,岂不很没面子? 她道:“你请自便。” “好了,快煮饭吧,饿死了!” “我马上去。不过木木啊,主子在屋内,你要先去见见吗?” “今日太累,不见,明早再说!” “行,那我这就去生火煮饭,不过没菜了。” “先将就吃点,明日你和小胖到山顶去把它那些粮食背下来,顺便挖些野菜。” “好的。” “要是能打些猎物就更好了。古木说完转身走进南边厢房。 小胖见了忙从椅子上跳下跟上,昂首挺胸、屁颠屁颠的,深得鸡犬升天精髓。 古福看她们进屋后走进四面通风、只有一个顶盖的小厨房里,开始生火煮饭。 米缸中就剩下最后两碗米了,一会他得看看家里还有什么可卖的。 舀一碗米在锅中,淘洗后遵循一碗米、两碗水的原则,火力不大不小。 买了个指使自己的主,他心中甚是满足,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 饭是在天黑之前好的,用两个木碗盛了满满两碗,一碗端进右边屋子,一碗给古木送去。 他自己则吃着锅里剩下的小半碗,并用一把木铲将锅底焦黄色的锅巴铲出来,嘎巴嘎巴嚼着吃。 死过一回后,古福觉得自己胃口大开,牙巴也有劲了。 厢房内,古木将自己碗中的饭扒了一些给小胖,一人一鼠坐在门槛上津津有味吃起来。 米饭软糯可口,米香沁人心脾。 这是古木自昨晚到现在,吃得最满意、最称心的一顿饭。当然,她总共也才吃了两顿。 “嗯,此人不错,饭煮得很香!”她在心里给福伯打了√。 虽然这老头可能不是一个好人,但那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对于第六峰上的动物们而言,也是个大恶人呢! 况且世间善恶本无绝对,有些善看着是善,实则是最大的恶。 有些事对一些人来说是善,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就是恶。 有些人,在你弱的时候恶意满满;在你强的时候,善良得让人老泪纵横。 所以,说什么善恶,不如说利益和强弱好了。 古木住的这间厢房里只有一张简陋的小床,床上铺着厚厚的茅草,没有被褥。 这古家,可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穷啊! 她不想睡那床,便打开窗,对着山林招了招手,唤一声“藤来!” 话音刚落,各种藤蔓如灵蛇般游向这边,从窗口涌入,不一会便交织成一张宽两米左右的大床,有花在床上开放。 藤床被婴儿手臂粗的四条藤蔓悬吊于房梁上,距离地面半人高,躺上去微微晃悠。 小胖见了跳着拍爪:“我喜欢我喜欢”! 说着一下子蹦上床,被一根细藤缠住后腿甩到了墙上。 古木指了指屋中铺着草的小床,对从墙上慢慢滑落的小胖道:“你睡那里。” 小胖无奈,只得嘟着嘴跳上床,将床上的茅草扒拉着做了个圆形大窝钻进去。 第二日,天不亮古木就起身来到林子里,将就昨日的那个坑又把腿埋了进去。 小胖一路跟随。 它有些奇怪,为什么好端端的“两脚兽”要把自己栽到地里,栽进去后竟然能散发出一棵树的气息? 更奇怪的是,植物们竟然听她号令? 它围着古木来回走动打量、思忖,也没个所以然,便一下跳到了她肩上。 然后,一身鼠鸣:“吱……” 被古木吸纳而来的天地能量有些钻入小胖身体,令它如吃了灵丹妙药一般,舒服得直“吱吱”。 不知不觉间,它开始跟着古木的节奏呼吸吞纳起来。 第6章 神仙难救 太阳差不多一人高的时候,一人一鼠兴高采烈回到茅屋。 福伯已用最后的米把早饭做好,这次还多了盘凉拌灰灰菜。 他把自己房中的桌子板凳搬到院中,两人一鼠就着一盘子野菜迅速干完各自碗里的米饭。 “吃东西就是快乐啊,看来得多多储备粮食才行!”古木放下碗,舔舔嘴巴感叹。 小胖:“吱吱(那是)!” 福伯道:“一会我去山顶把小胖的粮食先搬下来用着,过两天再去镇上买点。” 小胖心想:说的倒轻松,买,你有钱吗?别以为我不知道,最后的五两银子都用来买老大了。 但是人艰不拆,小胖懂。 饭后,福伯边收拾碗筷边对古木道:“木木,你去主子房里把水壶拿出来吧,我给他加点水。” 古木知道福伯这是想让自己去“看看”他卧病在床的主子了。 自从用元气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后,这老头对自己的态度是恭敬中不失亲和,却又闭口不提救命一事。 她很满意他这个样子,看破不说破,自己也省得编故事解释那么多。 若不麻烦,她是不介意救一救里面那人的。毕竟自己现在是人,衣食住行诸多麻烦,多收个小弟也是好的。 古木点点头,起身朝着右边屋子走去。 站在门口,她抬起手象征性敲了两下,不待里面应声便将它一把推开。 “咦,好重的戾气!” 在古木眼中,此刻整个房间都是红色的,床上之人更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似要将整个世间焚毁一般。 她慌忙将自己已经迈入的右脚撤出,转身就走:“惹不起、惹不起!” 真是活见鬼了,这屋里的戾气竟然能让自己丹田里的元气迅速减少。 再晚一步,今早就白干了。 “木木,怎么了?”福伯在她身后追问。 “神仙难救无缘人,你还是让他死吧!” 古木说完加快脚步走出院子,午睡的小胖听到响声跑出来时,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 古木离开后,床上之人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眼睛红得似血,两个眼球似中午的太阳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就在刚才,门开一刹有清风拂来,吹散一些他体内浓郁翻滚的热浪,五脏六腑霎时一片清明,焦灼、烦躁、愤怒的情绪也短暂安静下来。 身体如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吮着那份凉意,可随着门口之人的离开,清风一下归去。 热浪重新席卷,他焦灼而又暴躁,想要杀戮、想要毁灭,但经过三年现实的洗礼,他总算是学会了将怒火控制在体内。 只是内伤更重了。 “刚刚怎么回事?”他皱眉问垂头丧气走进来的福伯。 “回主子,就在刚才,古木推开了这扇门。” “古木?” “就是那贵人。她原本叫夏枯草,是山下一农户家的闺女。因天生阴阳脸,不受家人待见,被她爷爷卖给咱们做粗使丫头。” “锲书签了吗?” 他以前从不过问买人的事,可现在居然问起了锲书签没。 古福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签了,签的死锲。” “去把她带回来。” “主子,您……” “用你的阴谋与诡计,或者武力把她带回来。” “主子诶,此举恐怕行不通啊,这个贵人可不是老奴这种凡夫俗子所能欺瞒打压的。” “那就用诚意,或是利益。” 古福叹息一声,他其实想说的是,他们现在,诚意倒不缺,可利益嘛…… 连米都没了,哪还有什么资格谈利益? 离开草屋后,古木有些茫然,一时竟不知能去哪里。 第六峰是万万不能回去的,有心理阴影不说,万一天道来个回马枪,岂不哀哉? 夏家更不能回去,她可不愿与他们再沾染一丝因果。 至于亲戚朋友…… 原身因为阴阳脸的缘故,被说成是克亲之人,大家平时见她都是躲着走,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克着,所以哪有什么亲戚朋友可走? 也正是因为如此,夏枯草才拼命的干活,让家里人离不开自己。 谁曾想,拼命干活也只是饮鸩止渴,一次受伤就让他们卖了她。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古家是个暂时的落脚之地了。 可那床上之人散发的戾气又让她心有余悸,那戾气就像个大漩涡,稍一靠近就会被吸食殆尽。 她一时想不到好去处,便来到山顶那株开满花的老桃树前。 压压手,桃枝弯下腰,待她坐上去后方慢慢恢复原位。 这时福伯和小胖从山下走来,福伯背着个背篓,小胖则蹦蹦跳跳在前面引路。 相处不过两日,小胖已经能大老远嗅到她的气息。 到了树下,小胖尖叫着一头扎进坚果堆里,福伯则仰头看向树上的古木:“木木,下来说话!” 古木背靠树干假寐,不想搭理他。 福伯见了放下背篓,轻轻一跃站到她对面一根拇指粗的枝丫上。 古木微微睁眼,慵懒地瞥了他一眼道:“轻功不错嘛!” 福伯笑了笑:“恶人嘛,总是要有两把刷子的。” “怎么,刚才被主子吓着了?” 古木道:“床上那可是个真正的大魔王,杀心重,戾气浓,而且克我,救不得也救不了!” 古福跃到她旁边坐下,道:“其实主子也是可怜之人,先被对头抓住,挑断了手筋脚筋,九死一生逃回又遭至亲之人背叛,导致他郁积于心,所以才…… “我看,他是因为杀心太重、戾气太浓才导致这般境地的!”古木打断他。 福伯哑然,暗道真相了啊,主子原本的性情,确实是有些暴虐! 不过那又如何呢,就算全天下人都背弃他、与之为敌,自己也会坚定的追随、并且永远忠诚于他。 谁叫,他是将自己从泥坑里带出的佛呢? 想到这里他微笑道:“木木只要想法将主子治好,他就可以帮你做很多事了。” 古福知道眼前这女娃绝非常人,之所以出现在夏家,并甘愿被卖身为奴,大概是在经历一场尘世间的历练。 既然她身在凡尘,就一定会有凡人的七情六欲,很多事情,总是需要有人帮忙解决的。 他在赌,赌古木需要他们。 他赌对了。 古木慢慢坐直了身子,问:“他能做什么?” “主子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这不是我想要的,还有呢?” 福伯想了想道:“他很好看!” “有这棵开花的桃树好看吗?” 福伯…… 不过这条古木记下了,又问:“除了好看,还有其它优点吗?” 福伯顿了下,实在想不出那人的其它优点来,又不愿就此放弃,只得生硬道:“主子他很能干的!” 说起能干,古木不禁想起原身夏枯草来,便问:“他会洗衣做饭、种地劈柴、捕猎采药吗?” 古福咬咬牙,昧着良心道:“会。” “那确实是很能干了!” 想着有一个这样能干的人给自己当牛做马,简直不要太幸福,古木于是欣然答应:“行,我想想办法!” 为了往后能有人给自己当牛做马,她决定试着拯救一下末路的大魔王。 要治愈大魔王的身体,得先消除戾气靠近他才行,也不知道这会损失多少元气? 看来,得加快修炼了。 可这具身体根骨很差,每天最多能修炼两个时辰,想让它坚持得久一些,就得好生淬炼一番。 淬炼需要的药材太阴山脉就有,古木决定明天去找找,看能不能寻些天材地宝回来。一来改善身体,二来也正好改善生活。 不过以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也只能在前五蜂转转了。 第7章 院中种树 因为有了从山上带下来的坚果和粮食,他们今晚吃的是松仁核桃炒土豆片,外加一盘水煮马齿苋。 饭桌上,古木说明日要和小胖进山一趟,找些药材,顺便打点猎物。 福伯点头,并说如果能多打点,他后日就去镇上换些粮食回来。 古木答应尽量多打些,初次做人,她想多尝尝这人间美味。 所以,还是要努力干活呢! 饭后,福伯收拾碗筷,小胖抱着块破麻布蹲在桌上擦桌子,古木在则院中挖起坑来。 每天天不亮就跑林子,她嫌麻烦,就想把自己种在院中,看看能不能修炼。 福伯问她干嘛,她说“种树”。 福伯问:“树呢?” 她说:“我有癔症,会常常认为自己是一棵树。” 福伯回屋将这事讲给了床上之人听,并慢慢将他扶坐起,又推开窗户让男子看看院中正在挖坑的粗使丫头。 谁知窗户刚一打开,古木立即扭头,用她黑而精致的半张脸对准这边道:“窗一开,我感觉又被克着了。” 确实,窗户打开,里面的戾气便开始运转起来,土匪似的强抢她丹田里的元气。 不过距离较远,元气流失得要缓慢一些。 里面人不知说了什么,福伯将窗户开得更大了。 古木也不阻止,只道:“每天开小半个时辰就行了,别贪心不足蛇吞象。” 然后似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睛一亮:“福伯你明日起早些,待我将自己种下后,你便将他慢慢扶出来。” “我若表现出不适,你们立马后退,若没什么反应,就让他一直呆在我旁边。” 古木想试试自己一边修炼,一边让他吸食,看看元气能不能供应得上。 谁知里面的福伯听了却为难道:“木木,你能不能把坑挖到房里来,主子他……现在还无法下床。” 古木翻了个大白眼,心想我可不敢作死。在外面,戾气还会被天地正气稀释一些,若在屋内,说不定来不及逃跑就被吸成干尸了。 当然,她是不会把实情说出来的,只道:“不行,他在那屋里会克我。” “要不,你们还是先把门窗打开吧,我其实也不知道出来行不行,只是想……” “想”字还没说完,对着院子的那堵墙轰然倒塌,溅起漫天灰尘,吓得在竹椅里打盹的小胖突然间惊醒,“嗖”的一声跳到古木头上。 “咳咳……” 古木咳嗽几声,一把将小胖拽下,后退几步用袖子扇了扇灰尘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福伯踏着那堵倒地的墙从灰尘中走出,掩着口鼻道:“主子说,既然屋子克着木木,就把墙推了。” 古木翻个大白眼,暗想克我的是屋子吗,明明是屋子里的人好不好,真是本末倒置。 “这倒春寒的天气,把墙推了,住里面不冷吗?”她问。 “主子说,他天生体热,不怕冷。” “可你们这样,我受不啊!”古木忍了忍,终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主子说,木木要是受不了,可以回自己屋,将门窗关上便可。” 古木狠狠瞪了福伯一眼:“主子说、主子说、你是主子你肚皮里的蛔虫吗?” “真是见了你们的鬼!” 她说完将手中锄头一扔,转身拍打着衣服上的灰尘走进厢房。 小胖也忙跟上,临了不忘回头对着福伯呲牙“吱吱”几声。 福伯知道这小畜生此刻无好话,却不知它说的是:“老畜生,大傻叉!” 古木回屋后就上了藤床,因为天不亮要起来修炼,她得早些休息。 院中,福伯却是一个晚上都在忙碌。 他先把那堵倒下的墙运出院子,又砍了些竹子回来,连夜编了床竹帘挂到原来的位置上。 于是赵小蜂早上起来时,看到的就是干干净净的院子和一道崭新翠绿的竹帘。 竹帘很是养眼,但却挡不住那滚滚而来的戾气。 她忙跳进坑里,让小胖扒土将自己的膝盖以下掩埋起来。 反正这厮要蹭资源,当然得让它干些活计。 然而今日的修炼却是令古木万分惊讶,地脉之力与太阳能量滚滚而来,浓到化作一团白雾将她笼罩。 置身浓雾中的古木发现,吞纳吐息和转化速度居然是平常的两倍。 速度加快,但时间依旧只是两个时辰。 时辰一到,体内的转化率先停止,能量便也不再被吸入。 她将腿从泥坑里拔出,感受一下丹田里的元气,然后郁闷了:竟然比之昨天没有多出一丝一毫来! 所幸的是,屋内之人的戾气少了许多,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拼命对她进行吸食榨取。 “呵,搞来搞去,原来我只是你与能量间的媒介啊!” 不过也并非全无收货,虽然丹田里的元气没有增加,但她却清晰感觉到对植物的感应和掌控变强了。 古木一直知道,自己对植物的感应范围和掌控力是有限制的。 未遭雷劈前,她能感应到太阴山脉里所有的植物,并确定能够完全掌控它们。 被雷劈后的,就只能感应到方圆十丈左右、而且年份不超过二十载的;经过两天修炼,感应范围扩展到一里五十年 ;现在嘛,距离与年份翻倍。 掌控力也是如此,大部分植物只要年份不超过百岁,均对她俯首听令。 看来,也并非全无收货嘛。 她瞄了竹帘一眼,对里面的人意见稍小了些。 小胖经过这两日修炼毛色鲜亮不少、两只大眼睛也更加灵动。 而且,似乎又长胖了。 屋内,福伯问躺在床上的男人:“主子,感觉如何?” 床上之人微微一笑:“你是对的!” “现在,我感觉自己不再那么愤怒和暴躁了。” “阿福,你功不可没!” “是主子洪福齐天,才有如此造化!” “嗯,去拿把刀来,给我刮刮胡子,顺便换身衣服。” “是。” 福伯嘴上答应,人却不动。 男人问:“怎的,脚长泥土里了?” 说这话时,他身上的戾气又稍微重了些。 “主子息怒,衣服和刀……被老奴变卖了。” “啥?”男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变卖了我的衣服?” 福伯忙跪下道:“因为实在没钱,老奴就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才凑齐那五两银子……” 男人听完叹气:“罢了罢了,你倾其所有买个人来,初心估计也只是想着能为你我收尸吧?” 福伯笑道:“所幸,咱命不该绝,守得云开见月明。” 男子也笑,身上的戾气悠忽淡了下去。 他道:“活是活了,但这吃穿用度总是需要解决的,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福伯道:“木木说她打算今日进山,找些药材,顺便打点猎物。” “老奴明日到镇上去换点米粮,然后再给您置身衣裳、买把刮胡子的刀回来。” 男子一脸不可置信:“你……竟然让一个女人养我?” “主子,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等您好了,再回报她不迟。” “嗯,此言甚是……” 后来他想想又道:“算了,刮胡子的刀就不买了,用菜刀解决吧!” 第8章 大佬变弱鸡 因为要进山,古木和小胖便没在家里吃早饭,只拿了几个烤熟的土豆装在布袋里。 将布袋给小胖套脖子上,古木自己则顺手提起放在厨房门口的背篓。 一人一鼠,迎着朝阳往第二峰方向走去。 第一峰里小胖早已跑遍,有什么东西它门清得很,且第一峰也是最安全、最容易进出的,村民们常来砍伐采摘。 现在,基本上只剩些花花草草和杂树了。 两人决定从北边下山。 北边是道断崖,崖高数十丈,中间是个两丈多宽的山谷。 对于古木和小胖来说,从这里去第二峰最近,但需要先下到谷底。 古木唤来藤蔓缠在腰间,再借助其它植物落脚,背转身一点点往下滑。 小胖干脆跳进背篼里。 有了植物们帮忙,再加上经过这两日的修炼,古木这具身体轻盈灵活了许多,很快便下到谷底。 谷底有条小溪流,溪水刚没过脚背。 溪流对面是大大小小的乱石滩,滩上散落着七七八八的白骨,有动物的、也有人的。 这些人骨,估计就是小胖所说的被那俩大恶人杀掉的奴仆。 他们的肉身早已腐烂,化作养分滋养着这片石头下的土壤,于是乱石间便开出鲜红似血的彼岸花来。 一朵花上一缕魂。 花随风摇曳,魂似癔症喃喃念叨着已逝的或好或坏的人生,有不平、有怨愤…… 花朵的情绪越浓烈,花色就越鲜红。 一年四季,此花开不谢。 待到花谢时,也是灵魂放下执着,归于九泉之际。 九泉排队,重新投胎做人。 一人一鼠穿过乱石滩,进入第二峰地界。 古木放出感应力,感知到此山的植被要比第一峰浓密些,但却没什么名贵药材,只发现些黄芪、白芷、三七、板蓝根等常见药物。 至于她怎么会认识药材、知晓它们的功效与作用,这都要归功于在第六峰时的整天无所事事。 那时,身为一株千年古树,每天不用刻意修炼,身体会自行吞纳吐息。 她除了欺负动物,就是跟各种植物们交流。有时为了彰显自己的老大地位,一天要跟它们“开好几次会”。 能有啥好说的呢? 没啥好说的就让它们一个个做自我介绍,把叫什么、有什么喜好、功能、效用等细细道来。 日复一日,各种植物的长相、性能,往上数三代她都能倒背如流。 也因为有她在,第六峰是植物们的天堂,世间药材里面几乎都有。 可惜不敢去,不然淬炼筋骨所需的在里面就能集齐。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啥用,当务之还是得专注于眼前的事情。 药材们都有自己的灵性与傲气,你想用它,就得有所付出。 它们不会因为古木是大佬就主动跳到手里来,她必须弯下腰去,用心采摘。 这是一种尊重。 当她和小胖到达半山腰时已经采了大半背篓常见药物,甭管用到用不到的,见了就收。 回去把需要的挑出,不需要的给福伯拿到镇上去卖,换取其它生活物资。 她自己没有注意到,不知不觉间又担负起了一个家庭的生活。或许,这是原身刻在骨子里的一种“坏习惯”。 期间,她们抓了些山鸡和野兔,大多是古木利用植物抓捕、小胖负责敲晕,然后再用藤蔓把它们窜起来拖着走。 经过修炼的小胖虽然只有十来斤重、不足二十厘米高,但却有着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 到达山顶,古木再次感应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发现。就在她准备和小胖收拾收拾下山时,一抹新绿突然从眼前闪过。 古木“咦”了声,眼神迅速捕捉到那株移动的植物。 “呵,差点把你给忘了!” 她想起来了,第二峰里可是住着一株五百年的老山参。 这家伙善隐蔽、善躲藏、善逃逸,以至于长在第二峰这样的地方都能存活五百年。 因为年份久,古木几次三番都没感应到,若不是它好死不活露了一面,恐怕今天就要错过了。 她叫声“站住”,然而老山参爱答不理,依然我行我素展示着自己的“速度与激情”。 古木嗤道:“以为姑奶奶虎落平阳了吗?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王者归来!” “小胖!” 小胖从一棵树上跳下,仰头“吱吱(干嘛)”? “抓住它!” 古木手一指,如指挥千军万马一般,然后率先冲了出去。 小胖紧随其后,一大一小似离弦之箭射向目标。 快接近时,目标悠忽拐个大弯钻入草丛,临了头上的五片小叶子还不忘竖成个中指状。 “呵!” 古木嗤笑,令所有杂草趴地上不许动,将那五片叶子露了出来,小胖一个飞身再次扑上。 老参却突然拔地而起,从小胖身上一跃而过。 小胖扑了个寂寞,扭头便去抓它长长的根须。 老山参见状将根须飞速缠在腰上,两条细长腿辗转腾挪开来,速度快到肉眼只见一个小小的残影晃来晃去。 一人一鼠累得直不起腰来,古木不禁感叹:“不愧是多吃了几年土的玩意!“ 照它这速度,如今的自己要凭实力抓它有点不太现实啊! 想到这里她灵机一动,对小胖使了个眼色道:“算了算了,什么破玩意儿,不就是根老草吗,姑奶奶才不稀罕呢!” “走了小胖,咱不抓了,回家!” 小胖秒懂她的眼神,一人一鼠转身朝山下走去。 半晌,老山参把一片叶子从树后探出,没见一人一松鼠的踪影,方站出来理了理根须:“呵呵,千年大佬,也有弱鸡的一天!” “真是可惜啊、可惜!” 恰在这时,一只棕红色大胖松鼠从天而降,四条腿一下将正在感叹的老山参牢牢抱在怀中。 “抓住了抓住了,老大,我抓住这根坏家伙了!” “啊啊啊,狡猾的鼠辈,竟然使诈!” “放开你参爷爷!” 老山参拼命挣扎,无奈小胖两只前爪死死掐住它脖子。 老参觉得自己头都快要被掐掉了! 古木见状忙从树后走出,将它从小胖手里解救出来,好言威胁道:“你莫要挣扎了,不然我会一口吃掉你的!” 老参吓得连连摆须:“别……别乱来,大家都是植物……”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植物?我是人,是最爱吃你这种大补之物的人!” “不不不,你不是人,你是第六峰的那个老家伙。” 古木意外:“你竟认得我?“ “我、我能闻出你的气息。” “既然如此,那刚才还敢戏耍本尊?” 被老山参认出,古木一下傲娇起来,连称谓都由“我”变了“本尊”。 “不不不,我不是戏耍,是知道你遭了雷劈,想试探一下如今的实力如何?” “那试出来了吗?” “试出来了!” “如何?” “大佬变弱鸡!” 古木磨牙:“你敢嘲笑本尊?”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看你,如今连抓我这种小参都要使阴谋才能得逞。” “管它阴谋阳谋,有用就是好谋!” “怎样,要不要跟我混?”古木转而问。 “得了吧,你一个弱鸡,也想要我这五百年的老山参做跟班啊?”这次换老参傲娇了。 古木邪邪一笑,道:“弱鸡配老参,好像也很补呢!” “补谁?” “我!”小胖举起爪子抢答。 说完见古木和老参奇怪看着自己,忙放下爪子道:“我、我是想说,你们可以互补!” “瞧,前两天还懵懵懂懂的小胖如今多有智慧,知道为啥吗?” “为啥?” “因为我有修炼法门啊,它跟着我,受益匪浅呢!”古木大言不惭。 “真的?” “你以为我那上千年的土是白吃的?” “可你现在……”老山参犹豫。 “我现在虽然修为大跌,可有法门在,重回巅峰还不是时间问题。” “你看看你,五百岁了还只会四处逃跑、东躲西藏,跟我混,保管让你一千岁化形、两千岁飞升……” “画大饼呢?” “不过好诱人!” “算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跟你混!”老参最后狠了狠心道。 古木一拍掌:“聪明!” “走,下山!” 第9章 红眼金瞳 一人一鼠一参下山速度快得惊人。 老山参就不用说了,小胖脖子上吊着百来斤猎物,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眨眼数十米。 偶然有那先前被敲晕的醒来,也被吓得再次晕了过去。 古木背着背篓,借助植物之力在林中穿梭,虽比不过老参和小胖,但较之常人也算是极快的了。 若福伯在,定会讶然:这轻功,还差点火候! 古木依然决定从断崖回去。 老参率先用根须抓住岩壁,上达崖顶;小胖虽能在树梢跳跃,但这么高的断崖却是不敢攀爬,怕一个不慎又给乱石滩添堆白骨。 古木只得让藤蔓先将它和猎物拉上去,自己再抓住另一根藤蔓慢慢往上爬。 其实她也可以直接让藤蔓拉上去的,但她并不想事事全然依赖外物。 这具身体,总归是要磨炼一番的。 到达茅屋时,太阳刚好落到山头,山下人家炊烟袅袅,景象一派宁静祥和。 福伯似乎从来没有关院门的习惯,不论白天夜晚。 他当然不怕人进去偷盗,反正空空如也,正好趁机反劫一番。 可惜,三年来他们早就臭名远扬,土匪强盗是走错路都不会钻进这家院子。 古木放下背篓,和那串被拖得死活不知的猎物一道扔在地上。 弄出的声响很大,但屋里却没人出来看一眼。 她很奇怪,慢慢走近竹帘,感受了一下里面的戾气:很好,淡淡的,也无吸食之力。 一把将竹帘掀开,见福伯正拿把菜刀对准床上之人的脑袋。 “这是……准备晚上吃烧猪头肉吗?”她问。 福伯手一抖,菜刀“哐当”掉到地上。 男子扭头,一张脸胡子拉碴看不清样子,但眼睛却是血红色、瞳孔暗藏金芒。 他看过来时,明显有两道金光扫过。 古木忙一把将竹帘放下。 她莫名觉得,只要被那金光扫到,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 “是我多嘴、是我多嘴,你们继续!” “木木这是想吃肉了吗?” 竹帘后传出一道沙哑低沉、不辨喜怒的嗓音。 “哦……不……不想!” 被吓了一跳的古木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真是见鬼了,这厮是为专门克自己而存在的吗? 从气息、到眼神,还有什么是没触及发现的呢? 她开始怀疑起自己救他的决定是否正确,毕竟……小弟常有而古木不常有! 就在古木心思跑偏时,男人沙哑低沉的嗓音又响起:“木木为何惧我?” “因为你是我的克星啊!”古木脱口而出。 男人道:“何止克木木,我还克这天下苍生呢!” 古木嗤鼻:“你真是癞疙宝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啊,也不怕被天下苍生所不容?” 男人一声叹息:“这不就落到如此地步了么?” 古木心想:那你便是“该求着”! 见古木不语,男子又道:“木木进来,让我瞧瞧你的样子。” 古木:“我阴阳脸,半黑半白,怕吓死你!” 男子:“这是把白天黑和夜晚都挂脸上了吗?” 古木:好有道理! 但她终究是没有掀开那道竹帘,而是站在外面问:“为什么你眼睛是红色的?” 男子答:“以前不这样,它病了。” 古木问:“红眼病?” 男子低笑:“木木能治好吗?” 古木心想:那当然,我必须把你这专门克我的毛病给治了! 但她却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的心思,于是勉强道:“我尽力吧!” 转而又对屋里正颤颤巍巍捡起菜刀的福伯大喊:“福伯,出来处理猎物了,今晚吃香喷喷的烤鸡!” 福伯道:“等等,我把主子脸上的胡须刮完就来。” 古木道:“还以为你要反水做主子呢,原来只是刮胡子啊!” 福伯…… “不过用菜刀刮胡子,操作也够莽的!” 福伯不再言语,只专心操持着手上的事情,他怕被外面那啥都敢说的丫头惊到,一不小心伤了主子尊容。 古木又转身对跟在后面的老参交代:“院外不要去,院中可以随便玩耍,只要别让福伯炖了就行。” 老参点点头,开始考察起周围适合扎根生长的土壤。 这时福伯掀开竹帘走出,问:“炖谁?” 古木指指地上东走西瞧的老参道:“它!” 福伯低头一看,瞬间大惊失色:“百年老山参!” 老参听了,仰头做出一个福伯看不懂的鄙夷表情。 古木道:“福伯,它是五百年老山参。” “年份是老参的骄傲,必须言明。” 此话刚说完,老参用那五片叶子卷成个拇指状,高高竖起。 “看见了吗,有灵性的。” 福伯道:“正好,可以和野鸡一道炖了给主子补身体。” 老参:“炖你妈,你个小畜生,咋不将自己给炖了呢?” 古木道:“它是我小弟,名字嘛……嗯,就叫老参。” “所以,福伯你不可以动它知道吗?” 见福伯一脸失望,古木还是向老参要了根细须递过去。 “五百年分老参须,一根足以!” 接下来,古木回屋休息,福伯处理猎物,小胖则抓了把花生坐在竹椅上嚼。 老参将自己种在篱笆下的野刺莓旁,吓得野刺莓忙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次日天不亮,古木照常把小腿埋坑里修炼,老参和小胖则一个抱一只大腿蹭资源。 竹帘卷起,福伯将床挪到竹帘下,没了胡渣的床上之人露出一张刀削斧琢般的面孔。 感受着体内涌入的清凉,烦躁、焦灼皆被安抚,情绪与肉身被一种看不见的能量所治愈。 他眼中的红光在消退,金瞳也有所收敛。 两个时辰后,古木修炼完内视一圈,发现今日丹田里竟然还剩下半分元气。 她一下开心起来,不由回过头去。 旭日暖暖,照在男人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让冷硬的五官多了几分柔和。 他眯着眼睛,瞳孔里的淡淡金芒与旭日交相辉映,让人不自觉迷了眼。 “好美!”古木忍不住感叹。 男子弯了弯嘴角:“木木是在夸我吗?” 古木道:“我夸你眼中的光芒,它不炽烈的时候,和这旭日一样美好、亲和!” 说着将腿从坑里拔出,慢慢朝男子走近,感受到吸食之力近乎消失后,微笑着点点头:“嗯,疗效甚是惊人!” “木木居功盛伟!” “那你如何感谢我?” “待我身体康健、眼睛正常,便带木木赏遍这人世繁华如何?” 古木道:“那不得行万里路、阅千种人、做许多事?” “是呢?” “那不得先将你看不见的病治好、再将你看得见的病治好?” “是呢!” 一旁的老参听不下去了,跳到古木肩上低语道:“老大,当心啊,这厮怕是想用美男计!” “美男计?” 老参点头:“以我活了五百年的经验……” 古木打断它问:“他美,还是山顶那棵开花的桃树美?” 老参…… 小胖嗤笑:“老参你尽瞎操心,别忘了,老大的本质是一棵树!” 老参:“是哦,操的哪门子闲心?” 男子见古木说着说着,一根老山参跳到她肩上,用那五片叶子对着她摇啊摇的,后面胖松鼠也“吱吱”加入了进来。 他知道他们在交流,可却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然后,古木转向他:“你要端正态度,莫花言巧语,我治好你是想让你当牛做马的,懂吗?” 男子笑笑:“懂了。” 古木放下心来:“嗯,回去休息吧。” 男子点头,离开时却看了老参和小胖一眼。 老参:“凡夫俗子,看什么看,再看你也得不到我!” 小胖:“本松鼠估计又帅了,看把那厮迷得五迷三道的!” “愚蠢的人类啊,都是颜狗!” 第10章 遇见朗奎 早饭后,福伯将昨晚处理好的野鸡野兔放背篓里,上面盖了两张芭蕉叶。 倒不是怕旁人眼红,对于别人的红眼病,有什么好烦恼的呢,大不了将那眼珠子挖了就是。 他怕的是扒了皮的野物被太阳晒久了,影响卖相。 距离最近的小镇要走半个时辰。 福伯到了镇上,先去香满楼把猎物卖给掌柜刘一招,得银五两,出来后转身进了保和堂。 保和堂是镇上唯一的一家医馆,福伯之前没少去抓药。 这里的掌柜与伙计倒也和善,且看病抓药从不赚黑心钱。 “古老,今日要抓点什么药?”伙计见了他躬身上前(。 “叫掌柜的出来,我今日送场大机缘给他。”福伯说着将背篓放下。 保和堂的掌柜叫张永和,也是这里的东家和坐堂大夫。 他听了伙计的话,也不管什么机缘不机缘的,忙将福伯迎了进去,上茶后方坐在他对面问:“古老,不知您说的机缘是……” 福伯也不废话,直接将半截老参须拿出来放在桌上。 “五百年份的,瞧瞧。” 掌柜伸手将东西拿起,仔细打量一番,又使劲嗅了嗅:“嗯,确实是好东西,不过年份嘛……” “我既说它五百年,就一天不会少,你若不要我便拿走。” 张永和忙道:“别别,古老您的东西,就算是根草我也要的。”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要就爽快点,一口价,五十两。” “啥?” “古老啊,这年份不详就算了,毕竟五百年份世间稀有,我也从没见过,可它毕竟只是半根须啊!” “是啊,就半根须,我呢,也不让你为难了,拿来吧!” 福伯说着伸出手,意思是“把老子的东西还来”! 张永和却嘿嘿一笑,反而把手缩回去了些:“瞧您老急的,我也没说不要啊!” “家里八十岁的老爷子如今卧病在床,正缺这东西呢!” “古老,我的意思是,您今后要还有,就都给我送来。不不,通知一声,我马上去取。” “这可是大补之物,你家的老爷子用不了多少。剩下的,起码还能卖个十倍价钱。” 福伯说着起身:“我之所以把它给你,一来图个方便;二来,你也还算是个人,看病抓药,从不吃拿卡要。” “那是那是,保和堂虽不能免费救死扶伤,但也绝不坑蒙拐骗、赚病人的黑心钱,这是我张永和做人做事的底线。” “行了,废话少说,银子呢?”福伯说完再次伸手。 “好好,这就来。” 张永和叫伙计取来银两,福伯也不掂量,一股脑直接哗啦啦倒进随身布袋里。 “对了,我还有些普通药材,你改日叫人上门收一趟。” “行,过两天就叫伙计去找您。” 张永和把福伯送到大门口,待不见了身影,忙叫来伙计交代一番,急匆匆从后门走了出去。 自保和堂出来,福伯先买了些粮油米面和调味品。 他算是看出来了,古木那丫头是个贪嘴的,往后得多在吃食上下功夫,牢牢抓住她的胃才行。 说到吃食,他掂了掂口袋里的银子,觉得还是应该买个厨子。 自己这被逼出来的烧饭技能,几斤几两门清得很,哄哄现在的木木还成,日后,怕是留不住呢。 所谓的死锲,他可不认为能束缚住她。 再者主子也在慢慢好转,饭食的事,还是要好好解决一下。 想着,他朝镇上的牙行走去。 对于牙行,这可是个真正的老主顾,从老板到伙计,无人不认识他。 以前他隔三差五来买人,男女不限,也没什么要求,主要是合个眼缘。 大家也知道,被他相中的都活不了几天,奈何人出得起价,牙行为了赚钱也不愿拒绝。 只是没想到,上次见这老头还病殃殃要死不活的,今日却又精神奕奕了,这是吃了啥灵丹妙药? 福伯说要买个厨艺好的,男女不限。 人牙子心里想着,好坏反正也活不了几天,何必呢?但他在这行是个名声比较好、且比较负责任的人,当然,主要还是不敢哄骗福伯。 于是道:“目前手里没有这样的,待过两日,我从城里给您弄来如何?” 福伯点点头,再次强调“这次是真要用人!” 人牙子默默翻个白眼,心想“磨刀”也是用,关键是能用多久? 不过只要银子到位,他才懒得管他买去是“磨刀”还是下厨。 两人谈好十两银子的价钱,福伯当即交了二两定金,并让他到时候直接把人领到家里。 从牙行出来后,他又去了成衣铺子,给自家主子买了件天青色的衣袍;又去铁匠铺买了把月牙形、巴掌大的刮胡刀。 一切妥当,他将满满当当一大背篓东西背上,正准备离开,回头却见街道口围满了人。 福伯本不愿多管闲事,奈何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们这些杂碎,老子杀人的时候,你们还窝在墙根下捉虱子呢!” 另一个声音响起:“臭外地的,还敢嘴硬,给我往死里打!” “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拳打脚踢的声音,伴随着有痛苦的闷哼传来。” 福伯乍然转身,掀开人群。 只见地上躺着个三十来岁,瞎了一只眼睛、满脸刀疤的汉子。 他浑是血、脏兮兮倒在地上,任由一群平日里在镇上乞讨的乞丐们拳打脚踢。 福伯走过去,也没见怎么动手,七八个乞丐全飞了出去,落地时有的吐血、有的晕厥、有的脑袋立马耷拉到一边。 “你……” 满脸凶相的乞丐头子吐出一口血,正要开骂,回头一见是福伯,忙连滚带爬跑得鞋都不要了。 有几个还能动弹的也嘴里喊着饶命,屁滚尿流能滚多远滚多远。 这些乞丐向来以狗三为主,长期在小镇上乞讨,也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他们的消息最是灵通,知晓眼前这老头惹不得,平时见了也都是绕着走,生怕一不小心就“合了他的眼缘”。 地上的刀疤脸用那只未瞎但充血的眼睛扫了福伯一眼,突地吐出一口血沫子笑道:“总算让老子找到你们了!” 福伯冷声问:“朗奎,你找我们干啥?” 朗奎答:“一觉醒来,从死人堆里爬出,才发现身边人都死光了。” “天下之大,也再无容我身之地,遂想找一找你们,看看能不能死在一起。” 说完又扫了福伯一眼,勉强坐起道:“不错嘛,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福伯也不解释,也不拉他,只问:“还能站起吗?” “几天没吃东西了,浑身软得很。刚才寻了个墙根要饭,没想到竟是别人的地盘。” 他说着苦笑了一下,一只眼中尽是自嘲。 福伯走到街对面买了十个馒头扔给他:“快吃吧,吃完赶路。” 朗奎将手中的馒头三两口咽下,拍了怕肚子:“再来!” “得了,手中这点钱还有用呢,回去再吃。” “行。”他说完挣扎着起身,拍打几下破烂衣服上的尘土:“走吧!” 福伯见他一条腿在地上拖着,便问:“断了?” “断了。” “可需要看郎中?” “不是没钱吗,回去一刀砍下扔了就是。” 福伯也不告诉他家里有个比郎中厉害一百倍的高人,只要他能坚持走到。 朗奎拖着一条腿跟在福伯后面,一拐一拐的,倒也没落后很远。 围观者早已假装散去,此刻正躲在暗处咋舌:“瞧瞧,不愧是大恶人认识的,也是个狠家伙呢!” “狗三那帮臭要饭的,要完求了!” 第11章 不屈意志 因为后面跟着朗奎,福伯故意走得慢些。 他知道,那个人倔强得像头驴,认定的事,就算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而且,一根肠子通屁眼的那种耿直。 以前两人互相看不顺眼,福伯说他是莽夫憨货,他说福伯是奸佞小人。 现在倒好,他乡遇对头、满腹心酸事。 天渐渐暗了下来,福伯几次朝身后之人伸出手,都被他一把推开。 “奸佞小人,瞧不起谁呢?” “你这憨货,我是怕你爬过千山万水,临了却见不到主子一面。” “少他妈吓唬人,老子行的!” …… 古木久不见福伯回来,便自行煮了锅野兔,可惜她厨艺是实在不怎么样,膻得很。 舀了一碗给小胖,又舀了一碗自己皱眉吃光,完后再从剩下的大半锅里舀出一碗,让小胖端去给床上那人。 虽然白天已经见过,并且经过这两日他在自己修炼时的不断“榨取”,戾气已然淡了很多、金瞳看上去也无害,但古木还是不愿靠近他。 没一会,小胖走出来两爪一摊,道:“老大,他手不能动,要喂呢。” 古木道:“那你喂啊!” 小胖:“才不要呢,他一看过来我就浑身发毛,总感觉那眼神怪怪的。” “况且人家也明确表示,让你进去伺候。” 古木有点想骂娘了:他咋那么大脸呢,本尊都还没让人伺候哩! 想归想,但她还是擦擦手撩开竹帘走了进去。 毕竟福伯离开前再三交代,让照顾好他那不能自理的主子。 看来,今后要想让福伯外出办事,就得帮他解决后顾之忧。至少,得让他相信自己是值得信赖托付的。 床上之人眼睛微闭着,瞳孔里的金光在长睫毛间若隐若现。 为了安全起见,古木拉过身后那条绑头发的野刺莓,摘下两片叶子扔过去挡住他的眼睛。 野刺莓藤绑在她头发上几天,不仅没有枯萎,还开出了几朵小白花,叶子也更加鲜活翠绿。 “木木干嘛?”男子问。 “不想让你看到我丑陋的样子。” “早上不是已经见过了吗?再说也不丑啊,只是有点奇怪而已!” “早上是早上,现在是现在。还有,你说不丑就不丑,你说奇怪就啊!” 男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见他还想说什么,古木问:“饿吗?” “饿呢。” “那就学会闭嘴!” 男子……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半天没听见回答,古木道:“我帮你取一个吧!” “我小弟们都有名字的,比如小胖、比如老参,你要不就叫……” 生怕她取出什么惊心动魄的“好名字”来,男子忙道:“我姓古,名尘寰。” “有名字啊,那刚才问你半天咋不说呢?” “你不是叫我学会闭嘴吗?” 古木…… 然后似乎想到什么,她一下惊讶起来:“你也姓古啊,跟我一个姓呢!” 古尘寰道:“不,是你跟我一个姓。” 古木道:“随便吧,反正谁跟谁姓都一样。” 说着她端起桌上的碗,在记忆里搜寻了下原主以前是怎么喂人吃饭的。可惜,从小到大,夏枯草就没被允许近距离照顾过别人。 大家都怕被克死。 她问:“我要怎么喂你呢?” 古尘寰道:“你可以先扶我起来。” 古木伸出手去,但又觉得有些别扭,于是将手收回:“要不你还是等福伯回来再吃吧!” “我……” 也不管他想说什么,古木闭上了眼睛。 半晌后方睁开道:“他到山下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古尘寰问。 “山脚有一小片车前草告诉我的。” 古尘寰:面前这个是妖精还是神仙?亦或者,只是个神经病? 古木继续道:“他还带了个男人回来。” “男人?” “嗯嗯,独眼龙、刀疤脸、还拖着一条断腿。” “这个人好犟啊,宁可爬着走都不让福伯帮扶。还有,福伯叫他莽夫。” 古尘寰微微动了动,在心里完全排除她是神经病的可能。 “木木可以帮帮他吗?” “他很倔强,也很执着,我想看看他能坚持走到哪里?” “若有一口气在,他会坚持走到我面前。” “如此,我就赠他一分机缘……治好他的腿。” “若死在半路呢?” “那便让他化作养分,犒赏给一下山脚报信的哪片车前草。” 古尘寰不再说话,只是渐渐加重的呼吸和戾气说明了此刻他内心的不平。 古木见了抓过身后的野刺莓,轻拍了下他的脸,就像曾经拍打第六峰那些小动物们一样: “安分些,不然我抽你!” 古尘寰:福伯这是买了个什么鬼!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今晚无月,山中伸手不见五指。 古木走出院子,将房檐下挂着的“气死风”灯取下,递给正坐在竹椅上嗑瓜子的小胖:“去,给他们照照路!” “谁?” “福伯回来了,就在山下。 小胖道:“老畜生会武功,才不需要呢!” 古木道:“他还带了个重伤之人。” 小胖撇撇嘴,接过灯笼就要离开。 古木叫它等等,唤来老参,弯腰撩起参须掐了手指长的一小截。 老参气呼呼道:“真当参须不要钱呢,说掐就掐!” 古木不理它,只把参须递给小胖:“送给那伤者!” 小胖一声吱(好),抓过后衔着“气死风”蹦出了院子。 山下。 福伯和朗奎两人都快崩溃了,福伯的奔溃是心理上的:莽夫、犟驴、憨货,真是应了那句“死不悔改”! 朗奎的奔溃则是身体上的,他坚韧的意志力,已经快要随着体力的耗尽而耗尽了。 自膝盖处断掉的那条腿只剩下一层皮吊着,皮亦已快要被磨尽,里面的骨头有一小块露了出来。 福伯就在前面,他一伸手就能够触及借力,但他却选择每一步都靠自己的力量前行。 为了追寻心中的太阳,他从战场上的死人堆里爬出,以重伤之躯跨越千山万水,期间几多来自人与自然的磋磨与阻挠,他凭的就是这不屈意志、战胜重重困难。 现在,怕是已经到尽头了! 虽然还未成功,但他觉得自己又当了一回英雄。 朗奎惨笑了一下。 当他使尽浑身力气却轰然倒地时,一只衔着灯笼的大胖松鼠从树梢跳落。 福伯大喜,也不叫它小畜生了,直接改口道:“小胖,木木呢?” 小胖吱吱两声,走近朗奎将那小半截参须塞进他嘴里。 古伯大喜,知道木木出手了,因为这不是自己留给主子的那根参须。 小胖给朗奎吃的只有筷子粗细,而主子手中的,却是差不多拇指粗。 之前他们商定将参须一分为二,一半留用、一半换些银子缓解目前的燃眉之急。 很快,朗奎醒了过来,眼中坚毅的光芒渐渐恢复。 他看看面前的大胖松鼠,又看看旁边正在“抠眼屎”的福伯,问:“我这是在畜生道准备投胎了吗?” 小胖一爪子挠他脸上,挑灯就走。 福伯则瞪了一眼,凶巴巴道:“别磨磨唧唧,赶紧的,一会主子该等急了!” 朗奎奋力用一只脚站起:“得勒!” 第12章 救治朗奎 福伯与朗奎到家时古木已经睡下。 毕竟能指望一棵千年古树等待谁呢? 倒是古尘寰一直醒着,躺的时间太久,入睡倒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以前他整宿整宿睡不着觉,肉体的疼痛、精神的紧绷、心里的不甘与愤怒…… 三年来他整个人恍若填满火药的爆竹,一点就炸。 买来的那些仆人,声音大点他炸、走路慢点他炸,就连他们吃饭、睡觉、呼吸都能令他毫无预料的炸裂。 睁眼闭眼都是尸山血海、一片猩红。 心中千般恨,换做一字杀: “杀!” 杀疯了的他见不得活人在身边走动,也试着克制自己,但福伯每次带人回来,他最多只能够克制三天。 而后,戾气大爆发。 福伯始终相信他命中的贵人会以最低微的身份出现,所以耗尽钱财也要不断买人回来。 哪怕,几天后又会被他下令拖出去杀掉。 但这一切,都在古木的到来开始有了改变。 体内的灼烧不再那么强烈,心里愤怒与不甘也暂时平息下来,眼睛不再刺痛…… 不再闭眼睁眼都是一片猩红。 这两日,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他以前对老秃驴“空了”的话嗤之以鼻,认为普天之下,何人当得起“贵中之贵”? 现在看来,秃驴是对的,福伯的坚持也是对的。 古木不管是人是妖,于自己而言,都是治愈。 古木睡下没多久,福伯和朗奎便走进了右边正屋。 昔日的威猛先锋没了“老子天下第一”的屌样,他现在佝偻着身子,瞎眼、断腿、满脸满身都是疤痕,丑陋落魄、活得还不如一条流浪狗。 犹记战场之上,他总是一马当先冲在前头,就算最后一仗明显是个死局,也始终挡在前面。 以一敌百,最后被大凉军队用人潮淹没。 古尘寰心想,不愧自己那些年对身边所有人都苛刻,唯独对他心存容忍。 因为他早看到,这个莽夫糙汉始终存有着一颗赤子之心,跟身边那些整天争权夺利的贱货们是不同的。 吃了老参须的朗奎明显精力旺盛,他嚎啕痛哭了大半宿,吵得古尘寰耳朵发麻。 福伯实在忍不下去,跑进厨房将剩下的半锅兔子肉端来,这才堵住了他的嘴。 朗奎被安排住在北边厢房,里面同样只有一张铺着茅草的木床。 对于这个死里逃生的糙汉来说,死人堆都睡过,又何处不能安眠? 福伯嘱咐他,明日天不亮赶紧起,出去守在主子身边。 朗奎还以为又有敌人来袭,信誓旦旦保证,明日一定挡在主子前面。 福伯道:“你要敢挡在主子前面,他一准从后面捅你两刀。当然,他现在不能动,但会让我捅你两刀。” 朗奎不明所以,福伯则高深莫测走了出去。 福伯发现,古木每天在把自己当成一棵树种下的时候,院中都会有一种神秘能量充盈着,这跟她那天救自己时传入体内的气流很像。 但那气流是一种生机,而院中的能量,却像是组成生机的一部分。 他发现自从吸收了这种能量,短短两日内功力提升了至少一成。 这可不是个小数,他的功力,已经十年来不曾松动过了。 他不明白木木为什么不直接把生机传给主子,而是要他每天自行吸取这种明显不如那生机的能量。 要是古木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定会嗤之以鼻:就那厮的强盗体质,隔空就能打劫,哪还需要近身传送。 她要敢贸然出手,只怕会被吸得渣都不剩! 况且,还有一双让她莫名觉得危险的金瞳。 古木才不会贸然把自己搭进去呢,救人也是顺手的事,实在不顺手,管你去死! 令人意外的是,朗奎呆了一早上却啥用没有,他的身体并不能吸取这股能量。 就目前看来,能吸取的就只有福伯、小胖和老参。 大家不明所以,而福伯却觉得,抛开老参和小胖不是人外,自己或许是因为缺了点“东西”的缘故? 但主子呢,莫非他卧床三年,“那方面”退化了? 他所不知道是,古尘寰吸收的并不是能量,而是古木丹田里经过能量转化的元气。 为了实现送朗奎一份机缘的承诺,古木将好不容易聚起的一分元气,通过推、拉的方式传送到他体内。 倒不是必须这样,只不过救福伯时已经这样做了,朗奎就只能是照葫芦画瓢。 她说,“别看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动作,实则一推一拉通经脉、散淤血、健骨骼,以此达到驱邪避灾、治病救人的目的。 众人:咋感觉你说的“推拉”像是跳大神呢? 不过只要管用,管她是跳大神还是扭秧歌,亦或是……故意整人。 朗奎躺在地上,经过三次推拉,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肉眼可见愈合,断腿也神奇在一炷香后恢复如初。 但他那只瞎了的眼睛,却因为时间太久而无法复明。 也并非无法,只不过需要更多的元气。再者,受过的伤,古木也不想全然给抹掉,总要留些痕迹在看得见的地方,提醒他对生命心存敬畏。 不过这憨货倒无所谓得很,还说独眼龙让他看上去更加凶狠霸气,他喜欢。 在福伯与古尘寰的震惊下,朗奎起身,先试着走几步,然后炫一个扫堂腿:“嘿,神了,竟跟真的一样!” 两人无语:是不是真的没b数吗,还跟真的一样? 矫情! 古木为了避免今后再碰到朗奎这样的大麻烦,影响修炼进度,假装虚弱不堪往竹椅上一躺:“不行了、不行了,我最近输出太过频繁,伤了根基。” “所以,往后就算是天王老子死在面前,我都只能见死不救了。” 郎奎忙对她鞠了一躬道:“多谢木姑娘救命之恩,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除了主子,我就听你的,就算两肋插刀也在所不辞!” 古木却不甚满意,心想:连你主子都是我小弟,还用除开他? 万一我让你插他两刀呢,你还要拒绝了? 于是道:“救了你,山下那一小片车前草便缺了些养分,你且去挑些粪水为它们施施肥。” 朗奎点头应允,又问:“木木姑娘如此大能,怎不一下子将主子治愈呢?” 福伯虽然也很想知道,但他不问,且还瞪了朗奎一眼:“木木自然有她的道理,要你多嘴!” 古木瞥了瞥对面的主仆三人,不冷不热道:“他体质特殊,要治愈还得再等等。” “要等多久呢?” 古木:“等我心情好吧!” 说完扔下几人,转身回了屋。 朗奎见古尘寰面色有些不悦,也不知自己错在了哪里,挠挠头道:“那个……属下下山挑粪去了!” 古尘寰不想搭理他,福伯则道:“多挑点,天不黑不许回来。” “好你个奸佞小人,木木明明只让浇那一小片车前草,哪用得了这么长时间?” “你是不是想趁我不在,干些有损我英名的事情?” 这时古木在屋里道:“朗奎,把整座山的花花草草都浇一遍。” 朗奎呆住:“我……我是不是得罪她了?” 福伯嗤笑:“憨货!” 今日给朗奎输送了一分元气后,古木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虚弱,便决定在藤床上“躺尸”一天,明日再进山去寻找药材。 这般修炼速度,收入还不够支出,要多久才能集齐十分元气、修出一缕精魂啊? 人生百年,已过十九,再不努力,时间一到怕是要被迫去地府投胎了。 她可不想再做一次人。 第13章 奇葩上门 古木睡足醒来已是下午。 她正闲得无聊把玩着一串新开的紫藤花,院外突地一阵哭天抢地声传来: “天啊,不活了,活不成了!” “要死人了!” 这声音,古木一听就知道是谁。 她知道没那么容易摆脱他们,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慢吞吞起身,打了个哈欠后从藤床上一跃而下,示意蹲在墙角偷吃玉米的小胖开门。 屋外,夏老头、夏老太、周氏都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串闲着没事爱凑热闹的村民,倒是没看到小胖墩夏家宝。 古木刚出屋子,福伯也走了出来。 他也不说话,只冷冷看着院中那些个“天堂有路你不走”的蠢货,并在心里问自己:几天没见血,是不是最近长得慈眉善目了些? 见了福伯,这群人总算是有些害怕,看热闹的退出去站到篱笆外,夏老头和周氏则往夏老太身后躲了躲。 夏老太一把扯开他们,骂了句“没球卵用的东西”! 古木走到院中木桌前坐下,抠了抠指甲,懒懒问:“你们活不下去,是要来找福伯送一程吗?” “夏枯草,你怎么说话的?见了长辈也不晓得让座,真是越来越没家教了!” 夏老太说着走到桌前,正要坐下,古木伸脚一勾一拉,板凳哗啦拐到一旁。 她说:”小胖,坐。” “吱”,小胖呲牙露出个笑的表情,一下跳到板凳上。 夏老太见了不仅不生气,反倒一甩鼻涕高兴道:“好听话的小畜生,一定能卖很多钱!” 小胖:“吱吱吱(你才是畜生,你全家都是畜生)!” 说完似想到什么,忐忑瞟了古木一眼。 古木笑道:“你骂你的,我跟他们不是一家人。” “什么叫不是一家人,要不是我们把你养大、要不是你克死了我儿子、要不是……” ”哎哟喂,我命咋那么苦啊!” 夏老太说着一屁股坐到地上,不断拍打起自己的大腿来。 周氏忙走过去道:“枯草啊,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怎么能……” 她哽咽了下,但见没人安慰自己,只得接着又把下面的话说了出来:“怎么能只顾自己享福,而不管我们死活呢?” 古木看了眼地上撒泼的夏老太,又看了眼假惺惺的周氏,笑问:“那要如何管你们?” 周氏道:“你走后,家里既没了收入、也没了人干活,所以能不能每天打点猎物送去,顺便把活给干了?” 古木揉了揉太阳穴,道:“要求嘛,也不过分!” “还有,叫古老头把昨天卖猎物的钱给我们!”夏老太停止了撒泼道。 “呀,原来你们目的在此呢?”古木似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 而后她看向福伯,见他快要发作,也不急,只道:“也行啊!” 夏家人大喜,外面看热闹的村民们则是摇头: “夏枯草还是夏枯草啊,一点没变呢,刚是谁说她从山里出来,被鬼上身变了个人的?” “谁说的,还不是夏老汉家自己说的。” 见她如此好说话,夏老头胆子也大了些:“我听说,他昨天卖猎物得了五两银子。” 古木摇头:“昨天他何止卖猎物,还卖了根人参须,总共得了五十五两呢。” 福伯已将所得的收支给古木说了个大概,并把买厨娘的事情也说了,听得古木直咋舌,夸他办事就是靠谱。 民以食为天嘛,这吃可是件大事。她还说自己会努力赚钱,让今后在吃食上不必节省。 实在不行,老参须还多得很嘛! 此刻福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懂她到底想干嘛,不是已经知道银钱大多花出去了吗,拿什么给夏家? 卖人参须的事,他特意交代张永和保密的,所以夏老头只打探到卖猎物的五两银子。 夏老太一听这么多钱,立时像打了鸡血一样从地上爬起,拍拍屁股道:“对对对,都叫他拿出来、全部拿出来,一个子也不能少!” 古木道:“都是可以的,不过你们得去找夏枯草要。” 众人一听懵了:她说去找夏枯草,她不就是夏枯草吗? 接着,古木问站在旁边的夏老头:“你忘了那天签的死契吗?福伯说过,手印一按,我与夏家便再无关系。” “现在,我不叫夏枯草,我叫古木,是古家的粗使丫头。” 夏老头斜眼瞅了房檐下的福伯一眼,呐呐道:“锲……书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福伯冷声道:“人……也可以是死的!” “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再不滚,你们立马就会变成死人。” 福伯这话刚说完,篱笆外看热闹的村民们又退后了几步。 毕竟,热闹再精彩,也要有命看才行! 夏老太见了狠狠吐口唾沫道:“少吓唬人,别人怕你,我们可不怕你!” “哦,你们为什么不怕他?”古木奇怪。 “实话告诉你,我们家宝已经上了私塾,很快,他就会中状元、当大官的!” 夏老太说完挺胸抬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好似一只大斗鸡。 古木听了则忍不住哈哈哈大笑。 “笑什么笑,别以为听到家宝要当大官了你就笑,再笑他也不会给你撑腰!” “你要懂事,就赶快叫古老头把钱拿出来,再跟我们回去继续当牛做马,将来还可以让家宝赏你口饭吃,不然……” “怎样?” “让他将你们打板子全关进大牢!” 古木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擦擦眼角,终是忍不住好心提醒道:“别说夏家宝才刚进私塾还狗屁不通,就算他真是个神童,能立马参加科考,还一考就中、一中就当官,可你为什么要现在说出来呢?” “就不怕,福伯一会去宰了他?” 此话倒是让夏家人打了个哆嗦,尤其是夏老太,有些隐隐后悔起自己的嘴快来。 “夏枯草,你怎么这么恶毒,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周氏红了眼,忍不住上前指着她吼道。 “是呢,我就是这么恶毒,就问你们怕不怕?” “我怕你个鬼,你个不知死活的贱丫头!” 夏老太在家横惯了,说着绕过桌子就要去薅古木头发。 古木怎么可能惯着她,直接飞起一脚…… 啊……砰…… 篱笆外,响起了夏老太杀猪般的嚎叫,还有村民们吃到大瓜的惊叹声: “这夏枯草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踹夏老太呢,好歹是她奶!” “谁说不是,真是大逆不道啊!” “别说,她力气还挺大,一脚踹得那么高、那么远!” “她从小力气就大,不然怎么能常年进山打猎,养活一家子呢?” …… 周氏有些腿软,但还是仗着亲娘的身份道:“夏枯草,她可是你奶,你怎么能……” “能”字刚出口,见古木一眼扫过来,忙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里。 古木有些意兴阑珊了,指了指福伯不断握成拳头又松开的手道:“劝你们赶紧离开吧,不然一会想走都走不了。” “不信你看,福伯手都痒了!” 福伯:自己能处理,就少拿别人当挡箭牌,要不是看在你能救主子的份上…… 哼,为了主子,我忍! 他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屋子。 没了福伯的威慑,周氏和夏老头胆子大了起来,尽管刚才古木一脚踹飞夏老太,但他们还是莫名有种能将她打压的自信。 夏老头上前几步道:“卖你的事情家里也是没办法,谁叫你一点小伤就吵着要看郎中?再者,若不是我们将你卖到古家来,你哪能有这睡到自然醒的福气?” “夏枯草,做人要懂得感恩啊!” 古木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起身一句“我感恩你妈个巴子”! 随即故技重施,抬起一脚将夏老头也踹飞了出去。 看在这具身体的份上,她本不愿动手,奈何糟老头子越说越糟心。 树的忍耐力也是有限的! 第14章 小惩大诫 院外,夏老太刚被人扶起,还没缓口气呢,又被院中飞出的夏老头砸倒,这次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夏老头正高兴自己没摔痛,伸手却摸到了夏老太的后脑勺,只觉黏黏糊糊的,忙抽出一看,满手的血,顿时吓得嚎叫开来: “啊啊啊,出血了,死人了,夏枯草杀死人了!” 他不叫还有村民们过来帮忙,一叫,全都轰然做鸟兽散。 周氏本就胆小,平日里也只敢跟在夏老头、夏老太身后欺负一下比自己内心弱小的女儿。 如今见女儿连家里的两座大山都敢踹,她哪还敢硬刚,立马转身就跑。 临出院门时却又鬼使神差回头说了句:“夏枯草,你殴打长辈、不孝不仁,老天爷不会放过你的!” 提到老天爷,古木便想起了那场雷电,不由怒火中烧唤了声:“小胖!” 小胖见轮到自己上场,从板凳上一跳而下,举起小爪:吱(在)! “带着老参下山划出条道来,从今往后,这第一峰就是我的地盘。” “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入,擅闯者……直接克死!” 小胖点点头,一把拔起篱笆下的老参跳出院子。 古木又闭上眼睛喃喃低语:“今天来的所有人,小惩大诫,各断一条胳膊、或是一条小腿!” 话音刚落,正往山下跑的村民们接二连三被各种植物绊倒,周氏、夏老头、就连被抬着走的夏老太都没能逃过一劫。 山中一片鬼哭狼嚎,人人屁滚尿流朝山下翻滚,滚进刚浇完大粪的植物中,直看得朗奎惊叹不已: “这是……抢屎吃呢?” 到达山脚后,人们才发现今天上山的都要么断了腿、要么断了胳膊,幸运没断手断脚的,就继续摔第二次、第三次…… 茅屋内,古尘寰觉得五脏六腑如灌了岩浆一般。 见福伯走进来,他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咬牙切齿问:“外面究竟在吵什么?” “你为什么还不扭断他们的脖子?” “是要孤气到爆体而亡才甘心吗?” “主子莫生气,那些都是木木的家人。”福伯忙走过去道。 “木木的家人?” 古尘寰眼中的红光似乎淡了下,随即又立马强盛起来,金瞳也若隐若现。 “木木是谁?” “主子忘了,她是我买的丫头,您的贵人!” “什么贵人不贵人的,都杀了、通通都杀了!” “主子…… “还不快去,是孤残废了,连你也使唤不动吗?” …… 古木送走那些个奇葩蠢货,回头感觉到古尘寰屋内的戾气又浓了些,且听到他说什么杀杀杀的,不禁好奇:这货又怎么了? 想到这几天的“和平相处”,她掀开竹帘走进去问:“这是怎么了?” 然而屋中通红一片,戾气如旋涡般朝她绞来。 她吓了一跳,要退出却已然来不及,丹田里的元气,一下子被那旋涡中心吸食得干干净净。 旋涡中心,正是床上双目通红的古尘寰。 古木怒了,随手扯下扎头发的野刺莓藤,“啪”的一声朝床上抽去。 “住手!”福伯大叫一声忙挡在床前。 古木手中的野刺莓抽打在他脸上,划拉出一道细、长、深的口子。 古尘寰恰在这时清醒过来,发出一声轻哼:“嗯!” 福伯忙转身问:“主子,可好些了?” 古尘寰眼中的红光已经消失,戾气也正如潮水般退去。 见福伯脸上正汩汩冒血的口子,他皱眉问:“阿福的脸怎么了?” 福伯也不遮掩,直言道:“被木木打的。” “木木打的?” 古木回他:“是啊,我打的,不过是代你受过。” 古尘寰疑惑:“木木想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土匪强盗臭不要脸的,竟然敢抢我东西!” 古尘寰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抢了木木什么东西?” 古木冷哼一声:“少装腔作势,抢了什么心里没点数吗?” “劝你给我善良点,别动不动就生气杀杀杀,姑奶奶可没耐性跟你耗下去!” “再这样,咱们一拍两散得了。” 她突然又想到那金瞳的危险性,觉得若不能收服这家伙,留下它始终是个隐患。 于是道:“或者,我先杀了你们!” 说完也不管两人什么反应,气冲冲回了自己的屋子。 福伯听见她重重关门的声音,方低声道:“主子,你刚才又范病,木木一掀帘子进来就好了!” “是啊,我刚刚如烈火灼烧似的,就在忍无可忍即将爆发时,突有一股清凉涌入体内,那火一下就熄灭了。 说完两人对视良久,似乎都明白了什么。 古尘寰叹气道:“木木说我抢了她的东西,估计是真有其事呢?” 福伯点点头:“木木很生气,那东西对她而言,应该是很重要的?” “嗯,此事是我的不对。” “主子莫要自责,您也不是故意的!” 古尘寰想了想,似喃喃自语:“往后,孤还是应该控制住情绪,少发点脾气的!” 这话让福伯一下跪倒在床前,惶恐道:“是奴才无能,委屈了主子!” 古尘寰道:“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或许,是孤以前错了。” “生存在这片天空下,就算是九五之尊,也应该心存敬畏、低头做人。” “仔细想想,过去的我,还真是不应该呢!” 福伯听了越发的难过起来,不禁暗叹,“木木能让一个曾经唯我独尊的暴君低头认错,这是一件多么残忍而又慈悲的事情!” 他双手捂脸匍匐在地,哭得稀里哗啦,内心巨大的悲痛与震撼让他忽略了脸上的疼痛。 古尘寰见他这样反而笑着安慰:“阿福莫哭,孤最痛苦不堪的时候已经过去,如今,一切正朝着好的方向前行。” 福伯想要停止哭泣,但他似乎无法控制自己,没了声音却依旧是一抖一抖的抽动着。 半晌,方平静下来道:“是的主子,咱们一定会很快好起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东西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事,孤也要让那些人尝尝这卧病在床、生不如死的滋味。” 说到这里他身上又隐隐泛出戾气,吓得福伯忙出言提醒:“主子当心,病魔又要冲撞了!” “放心,我能控制住。” 山下,小胖和老参正吭哧吭哧搬石头准备将进山的各个路口堵起来。 往后,这第一峰就没人再进来打扰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想想还真是兴奋呢! 进第一峰的路除北边是断崖外,东、西、南各有一条,南边的要陡一些。 小半天过去,一鼠一参已经将西和南两边的路口堵住,现在就剩下东面这一个了。 朗奎正在浇灌东边山脚那一小片车前草,见它们搬石头堵路,便好奇问:木木让做的?” 小胖点点头,老参则晃了晃头上的五片叶子。 经过一天一夜,朗奎已经见识了古木的神奇,对身边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况且,小胖昨晚还给他送了半截参须,这俩小东西也算是对他有救命之恩了。 见它们忙活,朗奎便也参与了进来,这一举动收获了小胖和老参的一大波好感。 老参又找来三块木牌,示意他在上面刻下“擅闯者死”四个大字,然后一个路口插上一块。 本来古木是让它们刻“擅闯者克死”的,但老参觉得以自己活了五百年的经验,多一个“克”字,整句话就不那么霸气了,于是擅自把标语改成了“擅闯者死”! 其实就算不这样做,经过今天的事情,往后也不会再有人进第一峰了。 因为它早已经成了村民们心中的恶魔之地。 第15章 菌菇作怪 次日烟雨朦胧,并不是一个进山的好日子。 但对于古木来说,无所谓天晴下雨,只要不是极端的严寒酷暑或暴雨天气就行。 她依然决定只带小胖去,毕竟老参的价值在于身体本身,而非干活能力。 郎奎也想去,可古木觉得带一个凡人会有诸多不便 ,于是左瞧右瞧,道:“朗奎在家,把屋子修缮一下吧!” 福伯一听立马有了新想法,道:“咱们不如在屋后的空地上建座小木楼吧?” “我不是买了个厨子吗,人来了正愁没地方住呢。咱们把楼建起来,主子和木木到时候搬新屋去,老屋这边便能空出两个房间。” “到时候拿一间做大厨房,让厨子每天给木木做很多好吃的!” 古木一听脸上的表情顿时怪异起来,那张阴阳脸,居然同时做出两种不同的反应。 白的那边:有新房子住,还有好东西吃,好开心啊! 黑的那边:要跟那家伙一起住吗,好像不太安全呢,烦死! 福伯与朗奎知道面前这姑娘是个“异类”,也不害怕,且福伯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木木不用担心,到时候你跟主子一个住楼上、一个住楼下,屋子绝不会挨得比现在近的。” 古木这才整张脸笑成了花,道:“那成,不过先说好,我要住楼上!” 福伯笑着点头。 这些都是小事,关键在于有选择的情况下,古木依然愿意跟主子同住一个屋檐下。 第三峰和第二峰处在差不多平行的位置上,两座山一左一右立在第一峰身后,像是两大护法。只是第三峰明显要比第一、二峰高出许多。 这次她们选择从南面下山。 南面坡比较陡,但有一条被踩出来的小路。 一人一鼠到山脚时看到昨天堵住的路口和那块“擅闯者死”的木牌,虽然少了一个“克”字,但古木认为意思都差不多。 翻过路口,中间是开满野菊花的小山谷,烟雨中黄灿灿的一片。 第三峰里几乎全是高大的落叶乔木,杉树、榉树、红松、板栗等等,地上还有些菌类存在过的痕迹。 古木感应了一下,药草有何首乌、龙葵、鬼针草、决明子、鸡血藤…… 她让小胖去采摘,自己则继续与植物们沟通感应,仔细搜寻。 然后,还真让她找到了些好东西。 在西北方向有一片柞树林,林中树干上长着许多白生生、毛茸茸、状似猴头的东西。 古木在原主记忆里搜寻了下,发现这林子鲜少有人进入,她以前打猎也是从来不去的。 因为村里的老人们说,这片林子里闹鬼,进入的人不仅会被鬼打,还会遭到鬼魂诅咒,全身溃烂、药石无医。 鬼怪之说古木是不相信的,这一届的天道鸡贼得要命,连她这样“善良”的千年老槐都不许成精,又岂会允许其它妖邪之物存在。 她朝远处正忙得满头大汗的小胖大喊:“小胖,干活了!” 小胖头也不抬回答:“这不干着呢?” “先放着,咱们干票大的!” 小胖指了指地上已经挖好的药材问:“那这些怎么办?” “一会再说。” 小胖点头,抓上背篓便和古木往那片柞树林跑去。 一入林子,古木不由得长长抒了口气,这地方温度适宜、空气流通、湿度大,对于一棵树来说,简直不要太舒服了! 她指着树干上状似猴头的白色菌菇对小胖道:“看到了没,这叫猴头菇,味道极其鲜美,药用价值也很高,关键是,能卖不少钱呢!” 小胖一听好吃又能卖钱,顿时高兴跳到树上,小爪迫不及待朝一朵碗口大的猴头菇捞去。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一枚石子击打在它伸出的爪子上。 小胖忙缩回爪子,骂道:“谁敢偷袭你鼠爷?” “怎么了?”古木问。 “刚刚有人打我手。” 古木听了朝它所在的那棵树走去,转了一圈,弯腰在地上捡起个拇指般大的石子。 她起身前后左右打量,发现除了柞树和猴头菇,别的什么也没有。 但小胖红肿的爪子和自己手上的石子又说明,这附近“有东西”! 古木疑惑:难不成,这林子里还真闹鬼? 管它闹的是真鬼还是假鬼,今天碰上姑奶奶,定然把你找到打出屎来! 想着她对小胖道:“啥都没有啊,这石头,估计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噗嗤……”一声压抑着的嗤笑响起。 古木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抬头看向树上的小胖,眨眨眼睛:“啥都没有呢,赶紧干活吧,别磨磨唧唧了,天黑前咱们得把这一片全部摘光!” 小胖秒懂她的眼神,也眨眨眼睛,伸出手准备继续采摘。” 又有一枚石子袭来,这次比前次还狠,小胖屁股中招直接从树上摔下。 古木眼疾手快一把将它捞起,飞速朝左前方奔去。 柞树林不大,很快便冲到了尽头,却依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正奇怪呢,身后一道破空声响起,直奔古木后脑勺而来。 她转身一把抓住射来的石子,并朝左侧一株碗口粗的柞树飞掠过去。 来到树下,她先把手放到树杆上感应一番,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便抬起头仔细查看起来。 这棵树上,竟一排长着十个猴头菇,其中最大的差不多脸盆大,菌毛又长又白,估计有个十几斤的样子。 古木竟然没感应到它身上的植物气息,不由跃起狠狠一把抓去。 就在快触碰到时,这脸盆大的猴头菇突然蹦起,且四肢伸出、一条长长的尾巴也露了出来。 它挥爪扑向古木,古木侧身避开,并抬起脚狠狠踹在它无毛、且露着两点的肚皮上。 “吱……” “猴头菇”惨叫着倒飞出去,落地时迅速翻身窜起,跳上树梢。 一旁的小胖见了,捂嘴惊乎:“老大,它、它、它居然成精了!” 古木冷笑:“成个屁的精,这特么就是一只死猴子!” “猴子吗?” “别傻站着了,赶紧抓住它!”古木催促。 小胖闻声立马一个飞纵朝树梢上正吱吱叫骂的“死猴子”冲去。 谁知快抵达时,那家伙突然撒出一把白色粉末。 “啊,我的眼睛,我的脸!” 小胖尖叫着从空中跌落,脸上滋滋冒起了白烟。 树上的白猴见了则得意叫唤起来,并转身背对着她们拍了拍屁股。 这动作,可谓侮辱性极强。 古木也不管它,先跑过去将小胖提起,见它的脸上正以惊人的速度溃烂,忙往小胖体内输送了一丝元气。 肉眼可见的,溃烂处停止,并开始一点点修复。 树上的白猴惊呆了,“这……居然能好?” 古木用手指沾了点小胖毛发上的粉末闻了闻,有股淡淡的香气,她一下知道了这东西是什么,并且来源于哪里。 于是仰头道:“限你一息之内滚下来,否则的话,我就去第四峰一把火烧了它!” 而回应她的,是树上不甘心又撒下来的一把白色粉末。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第16章 猴王大白 古木仰起头,任由白色粉末洒落在脸上,却是毫发无损。 树上的白猴见了惊慌失措,露出一张酷似老人般皱皱巴巴的脸来: “你、你、你,是人是鬼?” 古木用食指拨了下刘海,将上面的粉末弹掉一些道:“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猜猜我是人是鬼?” 白猴摸摸下巴做沉思状:“人,肯定不是,没有人能抵挡住小花的粉末侵蚀;鬼,应该也不是,有天道规则在,它们到不了这边来。” “那么……” “好了,一息早过,该是让你见识见识来自大佬的怒火了!” 古木说着张开双臂,将体内那一缕精魂威压完全释放出来。 顿时,狂风大作,树木开剧烈摇晃,似要被连根拔起一般。 “柞树听令,给我抽死这只泼猴!” 一声令下,周遭柞树枝叶开始奋力抽打,白猴尖叫着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却始终躲无可躲。 曾经的家,如今的枷锁。 一时“啪啪啪、啊啊啊”声不绝于耳,白猴哭喊着求饶: “大佬饶命、大佬饶命啊!”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饶过小的一条贱命吧!” 古木见这白猴被抽打了半天,只一个劲呼痛求饶,却是连半根猴毛都没掉,不禁疑惑:这家伙,难道也是个灵物? 她摆摆手,一根拇指粗的枝条将白猴卷着扔到了面前: “你是个什么玩意?” “大佬,如你所见,我是一只白猴。” 白猴苦着一张脸,本就皱巴巴的脸上更是完全只剩下了褶子。 “身份?” “猴王。” 古木嗤笑:“这地方就你一只猴子,也好意思称王。” 白猴道:“第三峰里是只有我一只猴子,可其它峰有很多啊。” “你凭什么成称王?” “应该是凭我德高望重、活得最久吧!” 白猴说到这里开始有几分得意起来,脸上的褶子也放松了许多。 古木道:“德高望重姑且不论,就年龄来说,你今年多大?” “鄙猴不才,区区八百余岁尔?” “呵,看不出来嘛,都已经八百多岁了,确实也能苟!” “说说吧,为什么要装神弄鬼?” 白猴又苦了脸,回道:“因为这是我的地盘,这些菌菇是我的粮食,我只不过是驱赶入侵者、守护自己的家园而已。” 古木道:“此山非你开,此菌非你栽,咋就成你的了? “再说,驱赶就驱赶,你洒那鬼花粉让人浑身溃烂至死,缺不缺德?” “我也不想这样的!”白猴提高了声音。 “我原本也只想着把他们吓跑,可有些人为了钱连鬼都不怕,非要采摘猴头菇,我不得已才找小花要点粉末,杀鸡儆……儆……人的!” “小花小花,叫得蛮还亲切的嘛,你们认识? “它是我的结拜义妹。” 白猴说到这里双手作揖哀求:“大佬啊,你千万不要迁怒小花,这些粉末,都是我求她给我的。” “我、我也只用它洒过几个要钱不要命的恶徒。” 古木其实并不在乎它杀过多少人,毕竟物种不同、立场不同,大家都是为了生存,无所谓对错。 况且,天材地宝,能者居之,要抢夺,就要有随时殒命的觉悟。 她道:“想让我饶过你和那朵花也行,但从今往后,你们得认我做老大,乖乖帮我做事!” 白猴立马举手:“老大,我可以的,但是小花……” “你不用担心,过几天我会亲自去找它。” “你不会伤害它吧?” “你怕什么呢,若能伤到它,它做我小弟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若不能伤到它……” 听到这里白猴眼睛一下亮了,心想小花那么厉害,你去找它才好呢,到时候…… 呵呵,老王我就自由了! 已经完全恢复的小胖见白猴眼睛滴溜溜转着,大声提醒道:“老大,它眼珠子动来动去的,在打坏主意呢!” 白猴…… 古木无所谓摆摆手:“放心,我知道它想什么,翻不起浪! 说完又望向白猴:“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就叫大白。” 白猴想说,其实我更愿意叫“老王”的,但古木随之又道:“记住,小弟准则第一条,老大的话不容反驳!” “现在,你跟我们一起,把树上的猴头菇全部摘下来。” 白猴想到今后反正也不能继续住这里,便也不再阻拦。 关键是也没那能力阻拦。 摘吧摘吧,反正她不摘别人也会摘,倒不如以此做个投名状。 于是它开始开始悉心教导起正确的采摘之法来,有了它的指点和加入,后面的猴头菇摘得又快又完整。 之后,古木用藤蔓编了两个背篓,把猴头菇和药草全部装了进去。 细雨绵绵、山路湿滑,但丝毫不影响一人一猴一松鼠下山又上山的速度。 到家时正是晚饭时候。 今天的饭菜与以往不同,不仅有好几个菜,还色香味俱全,看得古木心情大好,将背篓一扔直接上手拿起一块糖醋排骨。 大白见了也想学她,却被走过来的福伯一把拍掉。 大白很生气,龇牙咧嘴似要吃人一般:想我堂堂猴王,竟然被一个愚蠢的人类打手。 就在它即将爆发时,古木冷冷道:“我最讨厌别人发脾气了!” “从今往后,这个家除我以外,你们任何人、任何动植物都不能生气发火!” “尤其是里面那个,听到了吗?” 屋内,有低低的笑声响起。 古木道:“别笑,主要说的就是你!” 古尘寰道:“都听木木的。” 古木吃完了手上的排骨,擦擦嘴道:“好了,现在来介绍下,这是大白,我的第三个小弟。” “这是小胖、老参、福伯、朗奎,里面那个叫古尘寰。” 恰在此时,竹帘被掀起,从古尘寰屋内走出个年逾二十的女子来。 女子身材高挑,腰肢纤细,青丝浓密却只在脑后挽了个简单的髻。 本该是个大美人的,然而脸上却全是密密麻麻的斑点,让人看了不禁扼腕叹息:天不遂人愿啊! 她脸上泪痕未干,走到古木面前做了半蹲的姿势,道:“宋妍见过木木姑娘。” 古木愣了下,疑惑看向福伯。 福伯笑道:“正要跟木木说呢,这是今天牙行送来的厨娘,恰好是……” 他顿了一下才补充:“主子的故人。” 古木恍然大悟:“原来认识啊 ,怪不得能单独从他屋里出来!” 又道:“嗯,故人好,也不用担心会刺激到你们家疯主子。” 宋妍微笑道:“今后咱们一道伺候主子,还请木木多多关照。” 古木没注意她说“一道伺候主子”的话,只听到关照两字,高兴道:“好说好说,只要你做饭好吃,我会多多关照你的!” 话刚说完,老参一下跳到她肩上,五片小叶子摇啊摇的。 古木微微侧头,然后皱眉看向宋妍:“你们主子也是我的小弟,这个家里,我才是最大的!” 尽管事先福伯已经给宋妍介绍过家里的人、事、物,并强调但凡古木的东西都是有灵性的,哪怕一根草都不可小觑。 但她此刻还是被震惊到了,一株老山参不仅会跑、会跳,还会抓她话里的小辫子告状。 她一下呆立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屋内又传来古尘寰低沉沙哑的声音:“木木说的都是对的。” 古木这下满意了,敲了敲桌子:“好了,吃饭!” 第17章 厨娘往事 饭后,宋妍接手了以前福伯的事情,回到厨房开始洗洗刷刷,朗奎则用一只大木桶从屋后的水井里给她提水过来。 宋妍拿张小马扎坐到盆前,看着水中那张斑斑点点的脸,不由伸手摸了摸,一声重重叹息:唉! 还以为,到了如今地步,总算可以和他做一场寻常夫妻,可谁知就算跌下神坛,他也是自己伸手无法触及的存在。 想想这三年来,被卖东卖西,不惜以毁容保清白…… 佛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如今的相遇,是否缘于内心的执着牵引? 她从未放下,却也从未奢求,所坚守的,不过是那份“一见尘寰误终身”的初心眷念。 这一直是自己的事情,与他有关,却又与他无关。 宋妍还记得四年前那一场皇家狩猎,做为尚书府嫡女,她有幸得以参加女眷间的比赛。 像她这样初长成的大家闺秀,参加狩猎纯粹是为了在人前露个脸,以便更好的遇见良人。 然而她运气不好,撞上了一头不知怎么跑到狩猎场外围来的野狼。 见对方眼里全是凶狠,她一动也不敢动,以为必死无疑之时,却听得身后“嗖”的一声响,有利箭从耳边飞过,而后射穿了狼头。 她转身,见那个人骑在马背上疾驰而来,把旭日扛在肩头。 一瞬间,光芒亮瞎了她的眼。 尽管他直奔狼去,未曾看她一眼,但宋妍却在短短的几息里许下了“沧海桑田、此心不变”的诺言。 回到家里,她告诉爹娘要参加今年的选秀。 那时母亲告诉她,爱上这个男人是不会快乐的,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要加入他的后宫团。 母亲无奈,只得以她深得父亲喜爱的秘诀告诉她:“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 母亲还说:“暖心先暖胃。” 为此,接下来的半年,她整日跟着母亲学习各种菜系烹饪,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在三千佳丽中杀出一条血路来,为他暖心暖胃。 可惜啊,她开局只是个小小的才人,从进宫到出宫,整整一年与他连面都没单独见过。 他出事后,父亲作为“先皇”最忠实的追随者,被举家流放到岭南。 而他的后宫三千也被悉数驱逐,出家的出家、发卖的发卖。 她先是被冯侍郎以二百两银子买回家做侍女。 然而做侍女是假,想染指是真。 某日,冯侍郎借口喝醉欲行不轨之事,她奋起反抗,却惹恼了他。 他说她不识抬举,仗着跟暴君暖过几天床就瞧不上了旁人。还让人将她暴打了一顿后,以五十两的价格卖给了“欢娱楼”。 为保清白,被卖当晚她趁人不备用发簪在烛火上烧红、蘸着房间里的墨往脸上乱点,硬生生将一张花容染成了洗不掉的斑斑点点。 因此又被老鸨痛打了一顿,再以五两银子扔给了人牙子。 后来,几经漂泊转手,她被辗转带到了青州。 她已疲惫不堪,并且深深厌倦了那被当成牛马挑挑拣拣的买卖。 为了能在青州安定下来,她说出了自己会厨艺的事。 果然,没两日牙行分店传来消息,说有户山里人家需要找个会烧菜做饭的。 山里人家,哪里会需要买烧菜做饭的人,自己这次恐怕是要被卖去给老光棍们做共妻了。 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那人,本也做好了最后一站赴死的准备,却是怎么也没想到,买自己的竟然是他身边的福公公。 再见面,日思夜想的人已从神坛跌落泥潭,他不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也不再风姿卓越。 他手脚具断、已成废人。 但奇怪的是,他在她眼中却依然光芒万丈。 她觉得自己真是中了他的邪! 见古尘寰认不出自己,宋妍跪伏在床前,哭着诉说起那一场狩猎、和之后的坚守与艰难。 他听完后却眉头紧皱,说自己记得四年前杀过一头狼,却不记得救过谁。 他说记得自己有过很多妃子,却不记得她们是谁。 他说,他现在唯一记得的,只是那个背叛了自己的女人。 而后他摇摇头,闭上眼睛,道:“走吧、走吧,重新找个好人家嫁了,往后余生,安安稳稳的过活!” 宋妍听完后起身,把脸埋进他不能动弹的手心里,泣道: “何其残忍,您要抽掉我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古尘寰道:“如你所见,我现在只是一个逃亡在外、卧病于床的废人。” “可我不介意啊!” “可你的那份情意,我无法回应,过去、现在、未来,终是……我不配啊!” 她任由眼泪滴落在他掌心,半晌后方狠狠一擦脸道:“我明白了!” “但是,恕难从命呢!” “我还要跟在你身边,做你的手、做你的脚,照顾你的余生饮食起居。” “你说这些,都有福伯做了。”他道。 “可福伯已老,他快干不动了。” “再说,我从娘那里特意学来的厨艺,还从没让你见识一下呢!” 古尘寰叹息一声,无奈道:“你愿留下便留下,只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可懂?” “陛下……” “不要叫我陛下!” “你若认主,便叫一声主子;若是不认,便当面直呼名号,背后叫声‘那厮’也可。” “主子啊……” “宋妍,”他打断她:“我答应你,若他日能走出这太阴山脉,定帮你找回家人,许一生荣耀、三代富足,但是……” “主子,不用说了,我明白!” 古尘寰点点头,于是叫来福伯与郎奎与她相认,又让福伯告知了一些目前家里的事情。 当她知道福伯买了个阴阳脸的丫头,且那丫头有着不可想象的能力后,便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她和自己一样:忠心耿耿、矢志不渝。 所以见面她才故意说出那句“一道伺候主子”的话。 古木没听出自己话里的试探,可那根老山参却是精得很,不仅明白了话里的意思了,还来了当场个告状。 于是,她被当场打脸,还连累了主子。 南边屋内,古木让大白和小胖睡那张木床,可大白不愿意,坚持要睡藤床。 它说自己常年都住在树上,喜欢植物的气息。 还说它就在她脚边找个位置,占不了多少地盘。 古木正要答应,小胖却不干了,说自己也前也是住树上的,也喜欢植物的气息,而且比大白更不占地盘。 最后,古木烦了,直接将它俩从窗户扔了出去。 然后刚要睡下,福伯又来敲门。 “干嘛?”她声音里明显透着不耐烦。 福伯只得有事说事加快语速道:“木木,宋妍和你先住两天行吗,等木楼修好…… 古木打断他:“不行。” “可是,房间不够了!” “你死脑筋吗,不晓得搬去跟朗奎住,把自己那间让出来?”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大晚上的还有多少可是,还要不要让人睡觉了?” 福伯其实还想说句“可是”的,见她这样只得回屋禀报了古尘寰。 古尘寰听后只道:“由她吧,你明日下山去找点人来,赶紧把后面屋子修好。” 福伯明着点头,心里却是无奈得很,像他们这种名声,去哪里找人? 山下村民们,已经被古木吓得连望这边一眼都不敢,更别说上山了。 第18章 山下来人 次日同样是天不亮起来修炼,古木出屋时古尘寰已经被抬到了竹帘下。 朗奎早已帮她把坑挖好,老参和小胖守在坑旁。 大白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做,但见老参和小胖都守着那坑,便也赶忙加入。 直到古木将自己的双腿埋进去,院中逐渐有白雾升起,大白这才总算明白……自己这是走狗屎运了,忙跟上节奏吞纳起来。 郎奎因为不能吸收能量,便在他们修炼的时间里处理昨天摘回来的猴头菇。 宋妍拿张小马扎坐在一旁帮忙。 虽然她也不能修炼,但这白雾却让她整个人神清气爽,近年来的奔波与疲累一扫而空,就连脸上的黑色斑点,也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淡了许多。 见古木闭着眼睛,脚下是小胖、老参、大白,后面是古尘寰与福伯,她忍不住好奇问:“他们这是在干嘛?” 朗奎抬头看了一眼回答:“练功呢。” “对主子有用吗?” “当然,主子身心都好了不少!” 接着他又道:“木木说,等她心情好了,便将主子彻底治愈。” 宋妍满脸不可置信,问:“她……真能治好主子?” “放心吧,木木说能就一定能,我之前……” 朗奎说起了自己前几天还是重伤垂死,可经过古木三次神秘“推、拉”之后,一下完全好了的事情。 他说自己如今除了一只眼睛仍是瞎的,身体其它地方就跟没受过伤一样,力量比过去还大了许多。 过去能举起三百斤重的东西,现在嘛,五六百斤完全没问题,而且昨天跟福伯伐了一天树竟也丝毫不觉得累。 宋妍听了啧啧称奇,大喜不已,问他:“那木木要怎样才会心情好呢?” “福伯说,木木吃好吃的就会心情好。”朗奎答。 宋妍道:“那我就每天给她做好吃的,让她心情大好,然后尽快给主子治病!” 朗奎用力点头:“甚好,不过记得每次多做一些!” 宋妍:谁说这是个莽夫憨货的,不是还懂得拐弯抹角讨要吃的嘛? 修炼完后,福伯与郎奎负责砍伐木材造楼、小胖与大白负责搬运木材、宋妍处理猴头菇、老参把古木淬体所需要的药材挑选出来,炮制晾晒。 而古尘寰,则被放到了竹椅上看他们做事。 今天的事情很多,古木就不打算进山了。 她看着忙忙碌碌的众人,不禁感叹:“人手还是紧缺啊!” 经过这段时间的元气入体修复,古尘寰的眼睛恢复成了黑白色,且瞳孔中的金芒也完全隐藏。 像他这样的戾气重的人,竟然会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古木不禁感到奇怪。 今日微风和煦,阳光温暖,古尘寰心情甚好。 当然,家里有大佬坐镇,也不敢不好。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五官硬朗,表情却很是柔和。 这样的古尘寰是宋妍以前从未见过的,于是一直不断的回头去看他。 古木见了奇怪问:“你为什么老是看他?” 宋妍道:“因为他好看呀!” 古木点点头,“是好看。” 随后又道:“不过没有山顶那株开花的老桃树好看。” 宋妍…… 古尘寰…… 我脾气不好,但长相,向来是经得起挑剔的。 像她这样,只能说明:物种不同,审美不通啊! 他道:“木木一直说那株开花的老桃树比我好看,可我不信呢!” 古木道:“真的啊,我从不撒谎骗人的。” 古尘寰道:“除非木木也带我去看看。” 古木:“那今年可能不行了。” “木木的意思,明年就可以了?”古尘寰笑问。 古木头也不抬,只道:“不好说,我得先找些药材把自己治好。” “木木也生病了?” “嗯,被一个老家伙重创了。” “受伤都这么厉害,那木木没受伤岂不是天下第一了?” 老参看了古尘寰一眼,用五片叶子卷巴卷巴竖成个中指状。 古木傲娇道:“第不第一不知道,但好歹也是山中霸主,你说厉害不厉害?” “嗯,厉害、厉害!” 老参见照此下去,古木就要被掏空了老底,忙跳到她肩上,刚想说什么,古尘寰却抢先道: “听古书上讲,吃了百年人参,能延年益寿、强筋健骨、美容养颜…… 见他还想往下说,老参忙从古木肩膀上跳下,继续晾晒药材。 古木奇怪,老参刚刚明明是想说什么的,怎的突然又闭口不言了。 她看了它一眼,回答古尘寰道:“有作用,但也没那么夸张。” “况且人之生死、美丑,自有定数,不可强行逆转。” 说完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摇了摇头,道:“有些事,虽然逆天,但也势在必行。” “毕竟天规是天制定的,天之上、还有神、神之上……” 见古尘寰一动不动盯着自己,方意识到刚才说了什么,忙偷瞥了眼天空,假装咳嗽几声:“咳咳……” “木木怎么了?” “估计是昨天淋了些雨,有点受寒吧?” 古尘寰:是谁刚说自己从不撒谎骗人的? 午饭时候,大家刚坐下准备开吃,古木却突然抬起碗迅速扒拉起来,还边吃边催促:“快吃、快吃,不然要被人蹭饭了!” 说完见众人一脸莫名看着自己,又道:“山下来人了。” “木木可知来的是谁?”躺在竹椅上,正被宋妍一勺一勺喂着饭的古尘寰问。 “一个中年胖子,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厮。” “哈哈,他们好蠢啊,在那‘擅入者死’的木牌下走来走去,硬是不敢向前。” 朗奎道:“路口不是被堵死了么,他们怎么向前?” 古木道:“也对哦,一会去搬开吧,这个路口不堵了。” 福伯心想:其实就算全部放开也不会有人来的,至少山下的村民们是不会来的。 他道:“应该是镇上保和堂的,我那天说了家里还有些药材,让他们上门来取。” “正好,咱这些猴头菇也一并卖些给他们。” 古木点点头 ,又道:“顺便让他们帮忙把屋子造完再走。” 众人…… 最后,郎奎还是放下碗筷,和小胖一道下了山。 毕竟人家是来收东西送钱的,万一等太久走了,岂不是还得送到镇上? 现在建屋正需要钱呢。 他和小胖搬开堵着的那些石头,将张永和跟他的小厮放了进来。 “张掌柜请,福伯在上面等着呢!” 张永和点点头,眼睛却盯着那只个头不大、却能搬动几十斤石头的胖松鼠迈不动脚。 “它、它……” “放心吧,它不伤人的。”朗奎见了忙一把将小胖扔自己肩上道。 因山路狭窄,马车上不去,张永和只得和小厮下车。 小厮正要把马车停在一片车前草上,朗奎忙阻止道:“往外移一些,别压着它们。” 小厮点头照做,心里却嘀咕:这人怕是有毛病吧,一堆杂草而已,还怕压着,真是吃饱了撑的! 上山途中,张永和不断对站在朗奎肩上的小胖投去疑惑的眼神:咋感觉,这东些好像能听懂人话似的,而且那眼睛咋老往自己腰间的荷包瞅呢? 第19章 永和办事 院中,宋妍已将碗筷收拾完毕,古尘寰回到了屋里。 古木躺在唯一一张、古尘寰刚刚躺过的竹椅上,翘着二郎腿,昏昏欲睡。 大白蹲在椅背上,帮她轻轻捏着肩膀。 篱笆外,刚回来的小胖往院中一瞅:好家伙,这个猴精,趁小爷不在拍马屁呢! 不甘落后的它忙跳进院里,蹲到椅子扶手上开始给古木捶起腿来。 “张掌柜,请!” 朗奎将张永和主仆带进院中,交给福伯后转身拿把斧头出门砍树去了。 见两只动物如此有灵性,张永和心下吃惊不已,又见竹椅上的古木一副大爷样,忙轻声问福伯:“古老,这位是?” “这是木木……嗯,我们的老大。”福伯笑着回答。 张永和只知道福伯有个常年卧病在床的男主子,却不知何时又多了个女老大来。 见此,忙上前对古木施了一礼:“清风镇保和堂张永和见过木木老大!” 古木正困呢,听了也不起身,只摆摆手道:“聊你们的,莫管我,走时记得把这些猴头菇带走就行。” 张永和这才注意到满院子晾晒的东西,忙蹲下拿起一朵,仔细看过后惊讶道:“这些都是猴头菇?” 福伯点头:“都是木木在林子里摘的。” “院子太小,咱出去走走吧! 福伯说着率先起身出了院子,往屋后准备建楼的空地上走去。 张永和主仆忙亦步亦趋跟上。 “敢问古老,这位木木姑娘是何方高人,以前好似没听您提起过呢?”张永和走在福伯身后,试探着问。 福伯停下转身,高深莫测道:“奇人异士,刚来不久 。” “且木木之大能,超乎常人想象。莫要得罪她,因为世间之事,或许就没有她办不到的。” 张永和听了大喜,忙道:“不瞒古老,我此次来,除了收走您那天说的药材外,其实还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 “那日的参须,我老父用过一些后不仅病痛没了,整个人看上去也好似年轻了二十几岁。 然此事被青州被本家老太爷知道后,用高于十倍的价格收走了剩下的小半截。 并说愿用比原先高出二十倍的价格,再收一根这样老参须,做我们保和堂的镇店之宝。 古老啊,实不相瞒,我在这清风镇已经呆了快二十年,不管收入还是名声,都远不及其他地方的保和堂掌柜。 此次若能完成任务,定能调往青州,说不定还能参加保和堂下一任的堂主大选。 所以这次来,一是收药材,二是想问问古老,不知您可否再卖我一根那种参须?” 福伯听了沉吟半晌,而后道:“此事要问木木才行。” “这么说,木木姑娘还有了?” “有没有,她说了算。她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 紧接着副伯又指向周围堆积着木材的空地,道:“不过木木最近要在这里建座小楼,恐怕没心思管你这档子事呢。” 张永和一拍掌道:“这事好办,我马上回去带人来,保证不出三日,定给木木建座小楼出来。” 古老笑笑,意味深长:“张掌柜如此会办事,想必定能心想事成!” 两人聊完后回到院中,张永和跟小厮把大半的猴头菇和药草都用背篓装上,然后急急忙忙背着下了山。 当然,离开之前留下了五百两银子。 他们走了,古木有些不满:“不是说让他们帮忙把房子建好再走吗?” 福伯笑着上前:“托木木的福,张掌柜说回去带人来,保证不出三日,定帮木木建栋小楼出来。” 古木听完也不用老参提醒,问:“条件呢?” “张掌柜说,他本家老太爷想出二十倍的价钱,再买一根之前那样的参须。” “当然,若木木不同意,我这就下山回绝了他。” 古木听扭头了问一旁的老参:“你那参须,还能再拔一根吗?” 老参想了想道:“倒是无妨,只是老大你可有想过,人心欲壑难填,参须一旦流落出去,定会为你引来诸多麻烦的。 古木点点头道:“嗯,有道理,此事草率了啊!” 福伯不知道老参用那五片叶子摆来摆去的对古木说了什么,只见她脸色难看了些,转而对自己道:“此事由你引起,往后的麻烦就由你去解决。” 福伯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也隐隐有些后悔起来,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若贪一时之便利,害了主子,那就万死不足以谢罪了! 想着他狠狠点头,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木木放心,老奴定不会让人打扰到你和主子的。” 古木又道:“此人已经是个麻烦,此事过后……” “我就杀了他!” 古木白了他一眼:“莫要往来就行!” …… 屋内,福伯将今日之事禀报了古尘寰。 古尘寰听后倒没他想的那么严重,只淡淡道:“今后凡事莫自作主张,先问过她再说。” “主子教训得是,老奴僭越了。” 下午时候,第一峰下突然来了乌泱泱一大群人,砍树的砍树,挖山的挖山,半天不到便从山脚铺了九十九级石阶到草屋门前。 张永和这次还带了张绘着图样的布帛过来,将它摊开在古木面前,问:“木木老大,您看小楼建成这样可以吗?” 古木眼睛往布帛上一扫,只见此楼共有七层,从半山腰处一直往上延伸,最顶层高出了差不多半个山头。 她心里甚是喜欢,深以为此楼……嗯,配得上自己,于是对张永和便也改观了些。 如此会办事,造成的麻烦倒也值得麻烦一下了。 她也不给古尘寰看,直接拍板:“就这么吧,赶紧建,建好后来拿你要的东西。” 张永听了喜不自禁连连道谢:“谢谢木木老大,谢谢木木老大!” 古木道:“也不用谢,这次事情过后,莫要再来,更莫要与外人说起我们,可懂?” 张永和顿了顿,深深一揖:“张永和明白了,往后,定不敢再来叨扰,更不会与旁人说起木木老大!” 古木嗯了声,正要赶人,张永和又道:“只是这几日可能会有些吵,不知……” 古木道:“没事,我可以暂时避开。” 但一想到里面那位,她有些犯愁了。 等张永和离开后,她转身进了屋。 “这几日可能会有些吵,我打算进山避避,你能忍受吗?” 古尘寰叹气:“估计不能。” “太过吵闹会让我心绪不宁、烦躁易怒,木木要不带上我吧?” 古木心道你又不能走,如何进山? 古尘寰似看穿了她的心思,道:“我可以让福伯和朗奎背着,不会给木木添麻烦的。” 古木道:“那不还得带上宋妍,总不能留她一人在这里。” 宋妍正掀帘子进来,听了忙道:“我可以给木木做好吃的啊!” 古木一想也是,就算不带古尘寰,宋妍也得带着,毕竟她做饭很好吃呢。 可带上他们,不得好生找个住所? 要是就她和小胖、老参、大白,随便一棵树上就能解决吃住问题。 知道她的烦恼所在,大白忙跑过来吱吱吱:“木木是否在愁住的地方?” “你有何主意?” “我知道第四峰有个山洞可以住人,只是洞口在小花后面,不知道她是否愿意让你们进去?” 古木听了眼睛一亮:“那不刚好,我正好要去找它呢。” “立刻收拾东西,咱明日一早出发。” 第20章 遇见小花 这次他们选择从东面、也就是草屋的正面下山。 自上而下,走过新铺的九十九级石梯,古木嘴角一路高扬。 那块“擅入者死”的警示木牌,也被换成了一百多斤重的椭圆形大石头,立在了山脚石阶开始的地方。 “擅入者死”四个大字,被板板正正刻在大石头上,并涂抹上了血红色的朱砂。 山下村民们远远看着这里的巨大变化,指指点点,却不敢靠近半分。 夏家宝也在人群里探头探脑。 今日刚好是休沐日,他一早起来听说第一峰变了样,便瞒着家里人跑出来观看。 上次夏家人受伤回去后,知晓来龙去脉的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暗自高兴:这个姐姐,看来确实不傻了! 也好,她像个人活着,这家里人也才能像个人活着。 在他看来,受虐与施虐,同样都是病。 只是家里突然多了三个伤患,大大小小的事情便都落到了他肩上来。 首先他得自己早起做吃的,顺带着把一家人的饭菜做好,给每个人端到床边,然后再急急忙忙赶去私塾。 下学后,又得急急忙忙往家赶,伺候那三个人的吃喝拉撒。 短短几日,小胖墩便瘦了一大圈,不过这反倒让他看起来更精神、更灵动了。 古木远远看到人群中的夏家宝,朝他招了招手。 夏家宝左右瞧了瞧,最后指指自己的鼻子。 古木点点头。 夏家宝咧嘴一笑,也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朝她跑来。 见这个被全家人溺爱却神奇没有长歪的小男孩,古木忍不住爱怜地伸手摸了摸他脑袋:“书读得怎样了?” 夏家宝小大人似的叹口气道:“唉,最近家里事务繁忙,无心读书啊!” 古木笑道:“无心读书?” “你奶、你娘、你爷还等着你考状元当大官,为他们撑腰呢!” 夏家宝皱眉问:“你不认他们了?” 古木道:“我现在叫古木,是古家签了死契的粗使丫头。” 夏家宝听了很是沮丧,道:“是啊,你已经卖给古家了。” 说着他偷瞄了后面几人一眼,低声问:“听说他们杀人都不眨眼的,你怕不怕?” 古木道:“怕呢,可能咋办啊?” 夏家宝道:“你先忍忍,等我再大些,就去镇上做工赚钱赎你。” “可你不是要考状元吗,做工哪有时间读书?” “我可以晚上读书,白天做工。” “可万一他们这段时间杀了我怎么办?”古木故意哭丧着脸问。 夏家宝想了想,又重重叹息一声道:“唉,那我就只能替你报仇了。” 古木听了哈哈大笑:“行,等那我哪天死了,你记得要为我报仇啊!” 她说完示意小胖从后面朗奎的背篓里拿了两朵猴头菇出来,递到他手上: “拿回去吧,一朵自己吃了补身体,一朵让他们卖钱给你买些笔墨纸砚。” 夏家宝先是看了那只棕红色的大胖松鼠几眼,又偷偷瞄了瞄古木身后的几人。 古木知道他担心什么,安慰道:“放心,这是我摘的,他们不会说什么。” “好了,快回去吧,若被人欺负,记得到上面来找我。 夏家宝点头,在别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抱着那两朵碗口大的猴头菇转身就往家跑。 “老大,你给了他甜头,就不怕他家里那些人变成跗骨之蛆甩不掉吗?”古木兜里的老参探出两片小叶子问。 “放心吧,这小子是个拎得清的。再说,世上哪有我甩不掉的东西?” “实在甩不掉,两巴掌抽死得了!” 身后众人…… 第四峰在第二峰与第三峰的正后方,与第一峰遥遥相对。若用一条线将这四座山峰连接起来,正好是个平行四边形的样子。 他们经过第三峰下的小平原,再穿过第三峰与第二峰之间一条无水的大峡谷,期间遇到过两波进山打猎的村民。 进山是件危险的事,以前他们怕被夏枯草克着,从不与她一道。 夏枯草每次出门也是天不亮就走,天黑尽了才回家,而且尽量都是往人少的地方走。 现在,古木才不会让着他们呢,她想怎么走就怎么走,谁怕,谁自己避开。 况且多了古家这些恶人,村民们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远远避开,在心里暗骂一声“晦气”! 第四峰整座山全是石头,光秃秃、大大小小的石头或立或躺、或聚或散、可谓乱石嶙峋全无规矩可言。 但也并非啥都不长,石缝间生着石韦、野蒿、节节草、龙葵、野山药等常见药草。 此时已经过了午后,古木并没有让小胖立刻去采摘,而是带着众人跟大白一道爬上了山顶。 山顶上,大白走到悬崖边,指着下面道:“就是那里了!” 古木走过去一看,见距离山顶两丈左右的地方,有一处断崖延伸出来的大平台。 平台下是一眼望不到底的山谷,谷中白雾缭绕。 她让福伯等人在上面等着,自己和大白先下去看看情况。 被放在一块大石头上,正由宋妍扶着、古伯喂水的古尘寰叮嘱道:“木木小心点!” 古木点点头,转身和大白一跃而下。 对于现在的古木来说,十丈以内,不管向上还是向下,已经完全不用借助任何外力便可轻易抵达。 她下来才发现,平台后面的山体竟然是凹进去的,而且竟然有好几米深。 这大概就是大白所说的洞穴了。 里面倒是干燥,也很平整,但洞口太敞,又是悬崖上,风呼呼吹着,并不保暖? 此事倒也不难办,这山上到处都是石头,一会弄点下来将洞口堵住些就行。 古木想着正准备上去叫人下来,却不经意间看到洞口左边,一株状似喇叭样的小红花正偷偷摸摸朝她靠近。 要不是此花没有叶子,还散发着淡淡的诱惑芬芳,她都要以为这只是一株普普通通的喇叭花了。 “呵,差点把你这鬼东西给忘了。” 古木抬脚就朝那朵小花走去,每走一步,花朵的颜色就变红一些。 待与它距离不过半米,地上原本只有筷子高、拳头大的小红花突然暴起一人高。 它扑向古木,快如闪电,小小的喇叭花朵突然变成了血盆大口,且气味也由芬芳转为恶臭。 见小花这样,大白也不阻止,反到是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它学着人的样子,一手叉腰,一手摸着下巴,肩膀斜靠在岩壁上。 古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抬手就是一巴掌。 “鬼东西,瞎了你的狗眼!” 啪…… 一声脆响,小花被打得原地转起圈来,藤蔓从根部一直扭到花朵处方停下,然后似喝醉酒了一般要倒不倒的左右摇晃着。 古木一把将它连根拔起,对着岩壁就是“啪啪啪”一通抽打。 抽打的是岩壁,但受痛的却是小花。 小花哭爹喊娘哇哇乱叫,但古木哪管它: 这坏胚子,不一次将它打到心里阴影出来,它是不会甘心伏低做小的。 而且,作为一株植物,竟然也敢来挑战本大佬的权威,简直是“茅厕里点灯笼——找死。” 一通抽打后,小花的颜色由鲜红变为惨白,而且像是被从枝上摘下来几天、快要焉巴了的样子。 此时的小花,连哭声也是嘤嘤嘤微弱起来。 第21章 山顶变故 一旁的大白见了,吓得赶忙跑过去求情:“老大老大,自己人、自己人!” 古木冷笑:“什么狗屁自己人,你刚才咋不说呢?” 大白也后悔啊,它刚才是真不该装死任小花试探的。 自己八百多岁都干不过她,何况只有六百来岁的小花妹妹呢! 想着它忙抱住古木大腿道:“老大我错了,我不该贼心不死让小花试探你的,请你再给我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趁古木与大白说话的当口,小花缓过气来,也赶忙跪倒在地上,发出“嘤嘤嘤”的哭泣声: “大佬我错了,不该明知道是您大驾光临,还装着不认识……” 古木踹了它一脚,冷笑道:“你一小小六百岁的食人花,也敢对我这千岁大佬出手,看来是知道我遭遇雷击、精魂正虚弱的事情吧?” 食人花连连磕头,道:“小花也是现在才明白,您就算再虚弱,也是我这种小花花难以企及的存在!” “槐树姐姐,小花此刻对您的崇拜与仰慕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从今往后,甘愿为您鞍前马后、杀人放血!” 古木道:“难道不是你自己想要杀人放血?” 食人花道:“小花今后都听姐姐的,姐姐让杀人就杀人,让放血就放血。” 古木冷哼一声:“就你这臭德行,要不是看在同是植物的份上,我还真瞧不上你!” “得了,今后跟着我,弑杀的臭毛病给收敛些,姑奶奶可不喜欢血腥味。” “好的姐姐。” “别姐姐姐姐的,叫老大。” “是,老大姐姐。” 古木…… 见古木同意收下小花,大白忙跑过去将它从地上扶起,顺带着拍了拍花朵上的灰尘。 古木理了下刚才动作过大弄乱的头发,有些好奇食人花的变化,遂问:“小花,我刚才见你突然变大,你最大限度能变多大?” 小花毫不犹豫回答:“诚如老大姐姐所见,花朵最大也就脸盆大,但藤蔓可以延伸到数十米,且刀劈不断、火烧不毁、柔软可做发带、刚硬可为剑戟。 小花说着如灵蛇般攀上古木后背,将她扎头发的野刺莓藤一口咬住抽掉,然后用自己翠绿的藤蔓重新给它把头发绑起。 那拳头般大、已经恢复淡红色的花朵一路向上延伸,开在了她左边鬓角上。 而左边,正是古木漆黑的半张脸。 古木也不在意,只将被抽掉的那根野刺莓藤捡起,随手扎进了小花原来生长的地方。 “好了,上去吧。” “大白,你上去后就去搬石头下来,把洞口堵住一些,留个一人能进出的小门就行。 大白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不敢说不,只得点头头,和古木重新回到山顶。 众人见她们上来,皆投来询问的目光。 古木道:“下面可以住,但有点敞,得先弄点石头堵一下才行。” 福伯起身道:那好办,我和朗奎这就去捡石头。 古木本来打算这事只让大白做的,但考虑到时间不早了,遂点头道:“小胖和大白也一起去。” “你们捡了石头搬来这里,老参用根须吊下去,我跟宋妍在下面接着。” 福伯道:“也好,只是要累着木木了!” 两人、两兽离开后,宋妍不经意间发现了古木鬓角上的小花。 只见那花颜色淡红、呈喇叭状、散发着馨甜的芬芳,且竟像是直接开在古木头上一样。 她忍不住好奇伸出手,轻碰了一下道:“木木你头上这花可真好……” 好字刚出口,小花突然一下咬住了她伸出去的那只手。 宋妍却并未呼痛,只是目光呆呆的看着前方,整个人很不对劲的面色潮红,微微颤抖。 古木知道小花牙齿里含有麻醉和致幻毒素,它能让被吃者不仅感觉不到疼痛,还能置身美好的愿望场景里,从而保持心情愉悦、肉质鲜美。 古木一看宋妍这样就知道她陷入了幻觉中,忙抬手对着小花就是一巴掌: “你饿死鬼投胎的吗,赶紧给我松口! 小花慢吞吞、恋恋不舍的张开了“嘴”,嘟囔道:“是她自己伸过来的。” 当宋妍的手被从花朵里吐出,她整个人一下清醒过来,也感觉到了手背上钻心的疼痛。 看着两排细而尖的牙印,她不可置信道:“它、它、居然咬我!” 古木白了她一眼道:“谁叫你乱伸手的。” “我、我只是被她漂亮的外表所吸引,没有恶意的!” “你要是有恶意,它咬的就不是你一只手、而是你整个人了。” “知道这是什么花吗你就敢伸手去摸?”古木又问。 宋妍摇头。 “这是食人花,吃人的。” 宋妍被吓得咚咚咚后退几步,然而她忘了身后是万丈悬崖。一个踩空,幸得老参眼疾手快将她缠住拉了上来。 宋妍这下彻底腿软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开始溃烂的手,又痛、又怕、又委屈,忍不住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古尘寰见她这样,不禁想起了以前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们。 她们也是这样,动不动就委屈巴巴哭哭啼啼,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 尤其是那个他宠爱的女人,每次一哭他都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哄她。 结果呢,自己刚一出事她就投入了古尘昊的怀抱,做了新皇宠妃。 而古尘昊,自己最爱的弟弟…… 你们可真是……无情啊! 想到这里,他内心隐隐有些烦躁起来,戾气也开始蠢蠢欲动。 古木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不对,忙走过去指着他道:“古尘寰,你要敢生气,我便将你扔下悬崖。” 然而此话彻底激怒了这位曾经的暴脾气君王,他的伪装和坚守一下子被戳破,戾气似潮水奔腾,翻天覆地将古木席卷。 古木来不及后退便被他吸倒,且无法挣脱。 这一幕,不仅看呆了哭泣的宋妍,就连老参和小花都没搞懂这是唱的哪一出? 他们看不见戾气,只知道古木好端端的,突然就扑向古尘寰,将他狠狠压在了身*下。 半晌后,古尘寰吸饱了元气平静下来,古木便也懒得起身,就压着他的姿势内视了一下丹田。 这不看还好,一看怒火就止不住蹭蹭蹭的上涨:好不容易辛苦攒起来的几分元气,又被他吸了个干干净净。 “啊啊啊,混蛋,土匪,强盗,我要杀了你!” 古木怒不可遏一口咬在古尘寰右边的脖子上。 她是真想杀人啊! 一旁看戏的老参:她在干嘛,我要不要拉开呢? 宋妍二话不说起身就要去救古尘寰,却被小花一扭头又吓得跌坐回去。 半晌,见古木一直咬着古尘寰的脖子不放,小花忍不住滴下一串花液(口水)来:“老大姐姐,你牙口不好,还是我来帮你吧!” 它说完也不待古木回答,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古尘寰脑袋就凑了过去。 古木不得不松口呵斥:“死花,给我闭嘴!” 嘴边的鸭子吃不得,小花难受的要死,但还是不敢忤逆古木的意思。 它狠狠压下心中想吃人的冲动,慢吞吞缩回鬓角,将血盆大口又恢复成了淡红色的小喇叭花状。 第22章 老参教导 这时福伯和朗奎正好背石头上来,见古木正压在自家主子身上,两人忙扔掉石头,跑过去一左一右将她扶起。 “木木这是怎么了?”福伯小心问。 古木不想说话。 老参说话他们听不懂。 宋妍此时还在惊吓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古尘寰只得开口道:“木木刚才没站稳,摔了。” 福伯、朗奎:当我们瞎吗,没看见你流血的脖子? 但主子不愿意说,他们也不好继续追问。 福伯从兜里拿出金疮药来,就要给古尘寰脖子上的伤口洒上,古木忙阻止了他:“等下!” 福伯不明所以,古木则随手从地上扯了把苦蒿,使劲揉出汁液、团作一团,再在古尘寰伤口上沾了些血,递给一旁的宋妍。 “拿去,把你手上那伤敷敷。” 倒不是古尘寰的血和苦蒿能解小花的腐蚀性毒液,主要还是他刚吸取了古木大量的元气,血液中多少有点残留,和苦蒿的清热、解毒、止血正好相配,也正好可以用来解食人花的毒。 福伯和朗奎这才看到宋妍手背上溃烂的皮肤。 朗奎结结巴巴问:“宋妍这又是怎么了?” 古木道:“她被我头上的食人花咬了。” “食人花?” “嗯,就是这个。” 在两人的惊讶下,古木指了指自己左鬓上的小花。 郎奎凑近瞧了瞧,有些不可置信道:“就这小玩意会咬人?” 他话刚说完,小花突然立起朝他鼻尖吹口气,且一下张开了血盆大口。 朗奎被吓得连连后退,碰到他们刚才扔在地上的石头,一屁股向后跌坐下去。 见他被吓着,小花发出只有古木和老参才听得懂的咯咯笑声,还骂了句“大傻叉”! 古木无奈道:“小花野得很,你们没事莫要靠近招惹,宋妍刚刚就是摸它才被咬的。” 宋妍此时也平静了些,带着后怕道:“我见木木头上新戴了朵花,又香又好看,一时没忍住就去摸了摸,所以就、就被咬了。” 福伯听了皱眉,想到刚刚古木压在主子身上,估计就是这事引起的。 主子明显发过病的样子,还说什么古木不小心摔倒,怎么可能那么巧就摔他身上,还咬破了脖子。 他有些生气,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木木的任何东西都不要碰,哪怕是一根草。” 宋妍见福伯生气了,忙道:“我知道错了,往后再也不敢了!” 福伯不说话,古尘寰却对朗奎吩咐:“给宋妍一些银子,送她下山吧!” “不要!”宋妍尖叫:“我已经知道错了,为什么还要送我离开?” 古尘寰道:“我现在很不喜欢身边有过多的女人,影响心情。” “你还是离开吧,找个安稳之处好生过活,这样对大家都好!” “不,我不要离开,我说过要照顾你余生的饮食起居,做你的手和脚的。” “宋妍,你知道的,这些事有阿福和朗奎就行了。” 见古尘寰坚持要送自己离开,宋妍一下跑到悬崖边上,大叫道:“你非要我走,那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古尘寰怒道:“你敢威胁我?” 宋妍反而笑了,笑着笑着流下泪来:“这条命四年前就该没的,多活几年,也不过是多遭几年的罪罢了,没什么可留恋的!” 古木见宋妍这架势有点懵,她不明白,为什么古尘寰给她银子、送她离开她反而会要死要活的。 自由自在不好吗,非要给人家当奴仆? 小花似乎看出了她心里的疑惑,轻声道:“这个女的,喜欢那个男的。” 古木奇怪问:“你怎么知道?” 小花道:“她被我咬住时,幻境中看到了那个男的亲她。” 古木终于明白,为什么古尘寰说要送宋妍离开,她会要死要活的了。 “那她为什么会喜欢他呢?”她不解问。 小花道:“我不知道啊。” 这时老参跳上肩头也参与了进来: “老大,人类的情感最是复杂呢,有时候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有时候今天喜欢,明天就厌倦了。 有时候爱而不得会生恨,有时候同床共枕也结仇。 爱情最是无常,喜欢的时候是真心喜欢,厌倦的时候也是真心厌倦。 这东西是我们植物所无法理解的,所以老大,你千万不要陷入到人类那种莫名其妙又降智商的爱恨情仇中去啊!” 古木瞥了老参一眼,不屑道:“就你有文化,就你懂得多!” “就你一个几百岁的草根,还妄想教我这几千岁的大佬做事?” 老参道:“谦虚使人进步,老大你千万不要陷入到年龄的迷之自信中啊!” “我可不想看到你被人类用感情玩弄,从而要死要活的毁了一身道行!” 古木一把将它从肩上提起,扔远了些道:“老子要你教!” 回头见宋妍还站在悬崖边上,她不禁皱眉:“你若死了,今后谁来做饭?” 宋妍…… 古尘寰道:“福伯会做。” 古木道:“可尝过了宋妍的手艺,我已经不想再碰福伯做的饭菜了。” 福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就个认吃不认人的主! 宋妍愣了下,立马反应过来跑到古木面前,哀求道:“木木,你让主子别赶我走,我还有很多好吃的饭菜没给你做过呢!” “真的?” “当然,还有水煮鱼、红烧肉、辣子鸡、酱牛肉、蒜香拍骨、北京烤鸭等等好多好多!” 古木听得咽了好几次口水,喃喃道:“辣子鸡、酱牛肉、北京烤鸭……一听就好吃得不行,你等下就做吧!” “等下做不了呢,没主料、没配料、环境也不行。我娘说过,一道好菜的出炉,是需要讲天时地利人和的。” 古木听得激动不已,忙道:“你娘是谁,她在哪里,我要把她找来做厨娘!” “我娘叫云英。” 说到这里宋妍的神情一下黯淡下来:“可惜,她现在跟我爹爹和弟弟一道被流放岭南,生死不知。” “岭南远吗?” “很远很远。” 古木犯愁了,遗憾道:“这样啊,那就只能等我再强大些才能去找她了。” 宋妍一下惊喜开来,她没想到自己今日还能因祸得福、衰中见光。 她也算看出来了,木木本事大得很,连主子都对她另眼相待。 她既说要把娘找回来,那一家人就有救了,这可比主子说等他走出太阴山脉的希望大多了。 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古木说的等自己强大,有可能是几年、也有可能是几百年。 这时被晾在一旁的古尘寰无奈道:“既然木木要宋妍留下,那就留下吧,只是她今后的安全木木就得负责了。” 古木:我咋感觉你们整这么一出,就是为了防我呢? 不过也无所谓,负责就负责,谁让自己贪吃呢? 想到这里她也不反驳,只道:“天色不早了,赶紧干活吧,不然晚上有你们受的。” 众人点头各自忙活起来。 天黑之前,断崖平台后凹进去的地方,终于被他们用石头从左右两边砌起了两堵墙,中间只留仅容一人进出的小小门洞。 因为宋妍手有伤,今晚的伙食是早上带出来的干粮,和一锅水煮猴头菇。 古木边吃边念叨:“要是能有点肉放锅里一起煮就好了!” 福伯道:“今晚先将就一些,明日我和郎奎出去打点猎物。” 古木心想也只能是这样了。 第23章 蛇群来袭 夜里风很大,“呼呼”从门洞里灌进来,吹得地上的火星子到处都是。 福伯无奈,只得找了件外袍挡在门洞那里,并用石头将上下四个角压住。 但风还是非要往里挤,衣袍被吹得鼓鼓囊囊,众人守着火堆依然瑟瑟发抖。 古木倒还好,一来她的本质是棵树,二来有大白和小胖在身边,两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一左一右依偎着,倒是暖和得很。 福伯将带来的两条被子给古尘寰铺一条、盖一条,又和朗奎坐在他面前挡住风。 宋妍没办法,只得一点一点挪到古木身边。 大白不干了,龇牙咧嘴要赶她走,被古木瞪一眼,方心不甘情不愿的跳到了小胖那头。 因为是在外面,睡觉时福伯与朗奎轮流着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 尽管小花说这里很安全,不会有其它动物来,古木也转告了他们,但两人还是坚持要守,说出门在外,小心驶得万年船。 古木便也不再管他们,安心靠着岩壁睡下了。 虽然住不了几天,但她决定明天还是给自己弄张吊床,这么坐着睡觉实在太不舒服。 用了人类的身体,她发现自己很多东西正逐渐被人类同化,比如喜欢美食、喜欢躺着睡觉…… 还有,她在尝试用元气淡化漆黑的那边脸,虽然效果并不显着,但却说明了她的审美也在被潜移默化。 下半夜时,郎奎刚接替福伯不久,突然就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且有腥味从风里传来。 不待郎奎叫唤,除宋妍以外的众人、众动植物皆醒了过来。 郎奎起身,拿上火把就要走出去,古木阻止了他。 “不用看了,是蛇群,从山谷下面上来的。” 接着她又问小花:“你不是说这里很安全吗,怎么会有蛇?” 小花也很莫名其妙,道:“山谷中确实有些蛇,但它们从不上来的啊!” “一来断崖高百丈,攀爬艰难;二来这是我的地盘,它们上来岂不是送肉吗?” “正好,几天没吃肉了,肚子里寡得很,开荤!” 说完也不等古木回答,“嗖”的一声从她头上窜了出去。 古木正想说什么,但见它一股脑冲出去,只能摇摇头,让它去接受一下现实的毒打。 “蛇的数量很多,咱们做好战斗的准备吧!” 她说着推了推身边的宋妍,宋妍睡眼惺忪坐起,问:“木木,怎么了?” “有蛇袭击。” “啊,”宋妍一声尖叫蹦起,边跳边问:“蛇在哪、蛇在哪?” 古木怒斥道:“啊什么啊,跟着我混,胆子放大些!” “别一天大惊小怪的,弄得我烦了,丢你下去喂蛇!” 这话可把宋妍吓得不轻,她忙转身跑到古尘寰面前,刚想说什么,古尘寰打断了她: “木木说的对!”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当知乱时不自强,又能靠谁来拯救和保护?” 宋妍一下呆愣住了,而后似想明白了什么,突然弯腰从火堆里捡起一根燃烧着的棍子。 她依然在颤抖,但表情却坚定下来: “是,我必须要坚强,我必须要……护我想护之人!” “哪怕手无缚鸡之力,我也要……坚强地站在他面前。” 古尘寰:她好像误会了我的意思! 古木见她这样,点点头又转身对小胖和大白道:“小花坚持不了多久,你俩准备,用你们的牙齿和爪子,去迎接生命中的第一次硬仗!” 小胖和大白吱吱两声,浑身毛发“唰”地竖起,表情也霎时凶狠起来。 这时外面传来小花一声惨叫,而后像是遭到什么东西猛烈撞击倒飞回来,“砰”的一声狠狠砸在地上。 它的花瓣已经破损,号称火烧不烂、刀劈不断的藤蔓上全是一条一条长长的牙痕,流出绿色的汁液。 “老大……太……太多了……根本吃……吃不下!” “而且……还有……” 小花说着一下晕了过去,花朵的喇叭状也逐渐闭合起来。 古木看它一眼,对脚下的小胖和大白道:“上!” 话音未落,只听“嗖嗖”两声,一红一白冲出洞口,外面立时响起如布帛被撕碎的“嚓嚓”声,并伴随着“吱吱、嘶嘶、咔咔”的动物嘶吼。 福伯与郎奎也不闲着,两人守在门洞处,将如潮水般往里挤的蛇群一波接一波扫荡出去。 没过多久,今天刚堆砌起的那堵石墙被从外推倒,密密麻麻的各种大蛇小蛇从空中、地面、岩壁上冲了进来。 外面的大白和小胖早已被蛇群淹没,它们仍在战斗,但战斗没完没了。 福伯与郎奎已退回到古尘寰身边,两人正奋力斩杀着冲到面前来的蛇群。 宋妍虽然战胜了内心的恐惧,但奈何武力不高,早就和小花一道躺地上不动了。 见此,古木二话不说加入了战斗。 这具身体其实并没有什么战斗经验,也不会武功招式,她平时主要还是靠精魂力量和丹田里的元气,驱使植物为自己所用。 可这座山上只有些低矮的草本植物,送点消息还行,作战是一点派不上用场。 最主要的,还是她今天下午刚被古尘寰吸光了元气,现仅凭着体能与蛮力与群蛇做殊死搏斗。 差不多一炷香后,她已经明显感到力竭,朗奎与福伯亦也慢了下来,两人的大腿、后背、屁股上都“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蛇。 古木不得已,只能再施展一次精魂威压。 她原本就只剩下一缕精魂,抓大白时在柞树林里动用过,到现在也只过了几天时间,还处于虚弱状态。 但没办法,再不用,恐怕大家都得葬身蛇腹了。 她闭上眼睛,不再管迅速将肉身包裹、撕咬的群蛇,沉积十息后,突然双臂一张爆发道:“受死吧,小渣渣们!” 轰…… 一缕千年精魂的威压释放出来,洞里洞外的大蛇小蛇瞬间被炸成血雾,血雾在空中弥漫开来。 山体微微摇晃,有碎石掉落,平台也在无人注意时也咔咔松动了两下。 虽然是有目的释放攻击,但所有人和动植物还是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波及。 福伯和朗奎直接晕倒在地 、宋妍七窍流血、小花迅速焉巴下去、躲在石缝中的老参则晕头转向,忙咬了一口自己的根须。 外面的小胖和大白从炸裂的蛇群中站起,歪歪扭扭走了几步,然后“哐当”趴地上一动不动了。 古木披头散发,吐出一口鲜血的同时慢慢跪倒在地。 她再没一丝力气,此刻就算是三岁孩童,也能一指头将她戳死。 所幸,战斗结束了。 而她没注意到的是,躺在最里面的古尘寰却一点没受影响。 他此刻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看着那个披头散发、状似女鬼的阴阳脸姑娘: “这,就是她的全力一击吗?” “也不是很能打嘛,至少,不是自己全盛时期的对手。”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古木这样的情况,很大一部分正是他时不时吸取人家丹田里的元气造成的。 就在他们都以为战斗结束了的时候,外面突然猩风乍起、呼啦卷过洞门,带来令人作呕的气息,还有强大的精魂威压。 古木紧咬着唇,唇角有一滴鲜血掉落。 她缓缓抬起了头…… 第24章 大蟒出击 洞口,一条大黑蟒缓缓游了进来,差不多水桶大的脑袋,两只竖瞳幽幽盯着古木。 古木道:“原来是你这坏胚子啊,我就说嘛,怎么会无缘无故来那么多小渣渣。” 黑蟒吐出巴掌大的猩红信子,嘶嘶道:“老东西,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第一次被叫老东西,古木接受无能,怒道:“瞎了你的狗眼,姑奶奶才九千岁,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大姑娘呢!” 黑蟒嗤笑一声:“我呸,装嫩给谁看呢?都是这太阴山脉的老菜帮子了,还大姑娘,被天打雷劈,脸都烧没了?” 古木:老子想杀蛇,但功力还差点! 见把古木气得够呛,大蟒又恨恨道:“想当初,老子仅仅是从第六峰经过,你就将我抽得皮开肉绽的。” “所幸苍天有眼,让你这嚣张跋扈的老东西落到如今任蛇宰割的地步!”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说着,用那分叉的红信子拍了拍古木的脸。 古木偏过头,忍住恶心道:“你以为天道收拾我是因为我嚣张跋扈?” “就你这智商与悟性,难怪也是几千岁的老菜帮子了,却迟迟不能化形。” 黑蟒被鄙视,气得怒吼:“少他妈瞎逼逼,我管它为什么收拾你,过程不重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古木道:“亏你也是修行者,这结果是好的吗?” “它收拾我难道不是因为我即将化形的缘故?难道我的今天就不是你的明天?” 大蟒喷出一口腥气,不屑道:“任你巧舌如簧,今日也难逃葬身我腹下场!” 为了活命,古木不得不软和下来,好生相劝:“老黑啊,冤家宜解不宜结!” “屁的冤家宜解不宜结!” “老子在这第四峰下卧薪尝胆二百年,为的就是杀你夺魂、报仇雪恨。” “看看看看,说什么报仇不报仇的,你想杀我,不过是贪那一缕精魂,想走一走修行的捷径罢了!”古木戳穿了大黑蟒的真实意图。 就是嘛,不过就是被打一顿,皮糙肉厚的,哪来那么大的仇恨? 还卧薪尝胆二百年,这厮不过就是静待时机,想杀树夺宝罢了。 大蟒见谎言被戳穿,一咬牙道:“反正都一样,杀你,一举两得!” 古木道:“老黑,生存不易,我劝你最好善良……” 大蟒:“少他妈说教,老子忍了这么多年,牺牲了这么多徒子徒孙的,怎么可能被你三言两语劝退!” 它说完水桶脑袋用力一甩,古木被撞飞出去,落下时刚好滚到古尘寰身旁,再也坚持不住晕死过去。 黑蟒见了仰头大笑:“哈哈哈,什么千年大佬,不堪一击、不堪一击嘛!” 接着,尾巴高高抬起,准备将古木趁此了结 。 古尘寰虽然听不懂她们说什么,但从古木的神情里不难猜出这大蟒应该是古木仇家,今天晚上的事情也是冲着她来的。 “呵,还以为福伯花五两银子买了个保护伞,谁知你竟是个麻烦精!” “也罢,你既用元气救我几次,我便用性命护你一回,也算是……两清了!” 说着,早已经脉寸断的双手竟支撑起上半身来,奋力爬到了古木身上。 大蟒尾巴横扫而至,轰…… 古尘寰只觉五脏六腑碎裂开来,吐出一口血沫,戾气翻滚…… 理智逐渐消退,两只眼睛变得血红,瞳孔中的金芒也越来越盛。 他猛地回头,两道金光自眼眶内射出,冲向正准备将他们一口吞入腹中的大蟒。 大蟒来不及叫唤一声,甚至来不及感受一丝一毫的痛苦便化作了灰烬。 风一吹,烟消云散了。 而古尘寰也彻底脱力,人事不省。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古木悠悠醒转,看着伏在身*上的男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尽管被压得喘不过气,但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别说推开身上之人,就连动动手指头都有些困难。 天色逐渐明朗,她感觉到了周遭地脉之力和太阳能量的丰盈:它们像水一样缓慢流动,无色无味、无声无息。 此刻虽不能扎根,但勉强也能修炼。 她把十指紧贴在地,丹田开始运转…… 不一会,断崖上白雾浓郁起来。 不同于山谷之中的白雾,若细看时,此白雾流光溢彩,凝出的水珠也泛着淡淡的七色光芒。 水珠滴落在小花上,焉巴了的花朵逐渐恢复生机;落在福伯、郎奎、宋妍身上,几人缓慢睁开眼;外面的小胖和大白也舒醒过来,并一拐一拐来到古木身边,像人一样盘膝坐下。 古尘寰亦已经醒来。 他只记得自己奋力爬到古木身上,被大蟒用尾巴打得吐血,却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 此刻感受着身*下之人丹田里的气流往自己体内流动,新伤旧疾在慢慢好转,心情便也平静下来。 看着这个半边脸黑、半边脸白的姑娘,他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似曾相识啊! 看看她的左脸,再看看她的右脸,再看看她的左脸,再看看她的右脸,如此反复几次,最后确定:自己后宫里不曾有过这号人! 古木被他看得实在忍无可忍,睁开眼道:“能动,就给我滚!” 古尘寰:“滚不了!” “昨晚大蛇的一次尾击,是我替你挡下的。” 古木不信:“你能动?” “本来是不能的,但想保护木木的欲望太强,一下子就能动了。” “你看,我这不还在你身上吗?” 古木:感觉此话好奇怪! 她问:“那黑蟒呢?” 古尘寰道:“被我舍己救人的举动感化,走了!” 古木盯着他,像看个大傻子。 他又道:“如果我说是被我打跑的,你信不信?” 古木:“你猜我信不信?” 古尘寰:噗嗤…… 古木:“就算这一切是真的,那你就没点做好事不留名的觉悟吗?” 古尘寰道:“没有,我救人,就想让人家知道,感激涕零、狠狠报答。” 古木又无话可说了。 不管真假,目前这个人太弱,于自己实在是……不太方便呢! 于是闭上眼睛道:“那就跟上我的呼吸节奏,吞……纳……吐……吸,气流游走浑身,一周天后,沉入丹田…… 古尘寰照做,半晌后问:“这是双修吗?” 噗…… 古木又晕了过去。 众人:这是幽默的时候吗? 看把大佬都气到吐血晕厥,神秘能量也蹭不到了。 众人瞪着古尘寰,就连福伯都想说一声:主子啊,你幽默都不分场合的吗? 郎奎和宋妍虽不能将能量吸入体内,但外伤却在那白雾中逐渐被治愈。 正享受呢,哦豁,主子一句话,白雾散了。 这时在战斗中一直躲石缝里偷生、古木修炼时又第一个跑出来蹭资源的老参站了起来。 众人也不怪它,毕竟古木说过,老参的功能是治愈,或者逃跑。 之前那么危险它都没逃跑,也算得上是死心塌地了。 老参倒也不解释,只把自己的根须一人掐了一小节喂进他们嘴里,就连小花也得了拇指长一截。 效果显着的惊人,没一会,要死不活的众人、众动植物在经过白雾和老参的治疗后,一个个生龙活虎起来。 仿佛昨晚那一场厮杀从未发生过,他们的身体完好无损。 而心智,却更加的坚韧起来。 第25章 悬崖掉落 将近中午时候,古木总算从昏迷中再次醒来。 古尘寰早被福伯和朗奎小心搬下,就躺在旁边。 他身上的新伤虽然已被元气修复过,但由于时间太短并未好全。 尤其是手脚的筋脉,因断裂时间太久已经萎缩,这需要古木至少精魂达到一百、且有很多元气才能治愈。 古木侧头睥了眼,有点想杀人的冲动! 不过所幸被他气了一下,之前那口被大黑蟒威压所至、堵在喉咙里的淤血终于吐了出来,整个人反倒轻松畅快许多。 她慢慢坐起,动动手脚,感觉无碍后站起身来。 小花重新爬上后背,用藤蔓为她绑好头发,花朵又一路向上延伸,藤蔓隐藏进发丝里,那花就像是自鬓角生出绽放一样。 宋妍跑过来拍了拍她衣衫上的灰尘,问:“木木还好吗?” “我很好,你们呢?” “我们大家都没事了,倒是主子……” 宋妍欲言又止。 古木这才仔细打量起地上之人,见古尘寰眉头紧皱,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不禁疑惑: “他怎么了,早上不是嘴皮子还挺溜的嘛?” 古尘寰微微睁开眼睛,眼中雾气朦胧,哑着嗓子道:“我骨头疼,钻心的疼!” 古木心想:“应该是早上吸入的元气在修复断掉的骨头,因时间太短,元气没能持续跟上,但碎骨却继续蠕动闭合,痛是必然的。” 但能奈何,谁叫他那时耍嘴皮子气晕自己? 她有些心软,内视一眼空空如也的丹田,也只能是爱莫能助。 就在她生出那么一丢丢怜悯之心时,古尘寰又道:“木木,我浑身疼啊,我想双修!” 古木…… 众人…… 其实古尘寰想说的是需要元气,但他不知道那气流叫元气,更不能说我想压*你,只能是将它讲成双修了。 想法是单纯的,但语言却是有些“浑浊”。 古木抬脚就要踹下,宋妍赶忙抱住她,福伯和朗奎则挡在古尘寰面前: “使不得使不得,主子伤着呢!” “伤着嘴还这么贱,痛死活该!” 古木说着气呼呼走了出去,为自己刚才的一丢丢心软感到深深自责。 …… 因为不确定大黑蟒会不会再来,古木决定还是离开这里。 她想起了大白住的那片柞树林,那里虽然没有山洞,但植物丰茂,可以先搭个棚子。 植物多的地方,总是要更加安全些。 “把东西收起,咱们立马离开。”她回头对里面几人吩咐。 “这就回去了吗?”福伯问。 “不,咱们换个地方再住两天。或者,你们先回去。” “跟着……木木走!”地上的古尘寰咬牙出声。 朗奎与宋妍开始收拾东西,大白、小胖和老参则啥也不干,听说要走便争先恐后跑上了山顶。 古木也不管它们,只走到平台边往下望去,但见白雾缭绕,谷深不知几何。 她有些好奇下面是个什么光景,昨晚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蛇? 莫非,这是个蛇窟? 正想放出感知力去打探一下,身后的福伯等人走了出来。 朗奎一只手提着背篓,一只手抓住宋妍,在福伯的点头下两脚一蹬,率先咚咚咚几步窜上了山顶。 福伯则背着古尘寰,脚下用力一点,正要借力往上冲,谁知平台却猛的一个倾斜。 它昨晚先是因古木的精魂威压有所松动,后又被大蟒一尾巴砸下摇晃一番,只是当时大家都已昏迷,无人察觉罢了。 此刻再被福伯和朗奎两次用力蹬,终于不堪重负摇摇晃晃倾斜开来。 福伯毫无预料的摔倒在地,古尘寰也从他背上跌落,滚下悬崖。 站在边上的古木首当其冲摔倒,但她双手抓住了平台边缘。 见古尘寰掉落,忙让小花救人。 小花的藤蔓迅速冲出,将花朵那头缠绕在古尘寰腰上,而另一头则死死抓住古木头发。 这就导致古木不得不把脑袋使劲朝后仰,头皮痛得她想要骂娘。 可摇摇晃晃、要掉不掉的断崖平台却又让她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偏偏这时候福伯还朝这边扑来,一个劲的抓住她手往上拽。 然而这一使力,摇晃就更加厉害了。 古木忙阻止道:“别……别再拽了,要……掉下去了!” 福伯急得直掉泪,不停的自责:“都是老奴该死,都是老奴太笨,都是……” “你还有完没完,是嫌我们死的太慢吗?” “赶紧的,你先上去,少一个人它应该就稳了。”古木忙出言阻止。 “可是主子……” 福伯看着下方危在旦夕的古尘寰,生怕小花那筷子粗的的藤蔓会断掉。 “放心,他死不了,还有我呢?”古木没好气道。 “福伯只得慢慢起身,顺着岩壁往上攀爬,再不敢向平台借力半分。 可这平台却没能像古木说的,少一个人便平稳下来,反倒是在福伯刚一离开便轰然垮塌。 主子…… 老大…… 三人俩动物扑在山顶边缘朝下嘶吼,却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往下掉,毫无办法。 老参倒是伸出参须想要搭救,无奈古尘寰和古木越掉越快、越掉越远。 极速掉落中的古木忙放出感应力,感知了一下,发现崖壁上竟然光秃秃的,别说是树木、藤蔓了,就连杂草都没长一根。 照这样下去,今天估计是死定了,至少古尘寰是死定了。 她伸出手想要去抓崖壁,却是怎么也够不着,情急之下只得将微弱的精魂之力集中于靠近崖壁那只手掌,且一声大喝: “去!” 话音落,那只手掌中忽地生出无数根须来,冲向岩壁将其牢牢抓住,并迅速往岩缝里生长蔓延。 古尘寰面朝下,看不见后背上方一丈高的地方,古木一只手生出根茎、扎进岩壁的样子,还以为她只是抓住了什么。 “木木,你还好吗?”他使出所有的力气问。 “你说呢?” “应该没事吧,毕竟你可不是寻常人。” “我就算是活神仙,碰到你这克星也变成了泥菩萨。” “此话怎讲啊?” 古木道:“自从遇到你,我是哪哪都不顺。都说我是克星,我看……你才是!” 古尘寰勉强笑了笑,道:“那便是克星相撞,我更胜一筹了。” “都要死了,还有力气说笑呢?” “哪能啊,不是已经停下了吗?” “可是……我……不行了……” 古木说完,一下将手上根茎从岩缝里抽出,任由身体再次向下极速坠落。 就在刚才,她把根茎扎进石缝的时候,总算明白了这座山上为什么“大木不长”了。 撇开表层全是石头不说,里面的土壤更是贫瘠。 更重要的是,她感觉到了一股隐隐的吸取力,就像古尘寰吸取丹田里的元气时那种感觉。 只不过古尘寰吸的是元气,而这股力量吸的是生机。 只短短一瞬,那只扎根的手就迅速枯萎了下来。 啊…… 啊…… 两声尖叫同时响起,紧接着两个重物先后落地。 “砰砰”两声,而后归于沉寂。 第26章 山谷奇遇 不知过了多久,古木被耳畔低低的呼声唤醒:“老大姐姐、老大姐姐……” 她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周遭白雾浓浓,目之所及如抹了层薄薄的浆糊一般。 小花躺在身旁,侧头只能看到微红的一小团影子。 “小花,你还好吗?”古木咽了下口水,声音低弱。 “老大姐姐,我很不好,晕晕乎乎的。” “那个人呢?” 知道古木问的是谁,小花奋力将藤蔓那头的古尘寰缓缓拽了过来:“在这里呢?” 古木勉强坐起,伸出完好的那只手摸到他鼻子下面,探了探:“有呼吸!” “命可真大啊,这都不死!” 又过了好一会,她觉得恢复了些,便慢慢放出感知力: 十丈、二十丈,逐渐拉远…… 通过感知,探到这是一条暗红色的大峡谷,没水,却很潮湿。估计是常年有蛇群居住的缘故,谷底和山体两旁的石头被磨得很是光滑。 也不知那些蛇是不是昨晚都死光了,此刻整个谷中没有一条蛇,但却有着东一窝、西窝大小不一的蛇蛋。 感知力探到快五十丈时,古木发现了个圆形水池。 池宽丈二左右,水深一尺,水中一轮满月,满月上空悬着一朵碗口大的红莲。 红莲无茎、无叶、无根,若隐若现凭空绽放。 这场景令古木一下惊呼开来:“水月镜花!” 小花听到古木的惊叫忙问:“老大姐姐,怎么了?” “水月镜花,我发现了水月镜花呢!” “怪不得此山如此贫瘠、怪不得我会被吸走生机,原来是有水月镜花啊,哈哈哈……” 听得古木欣喜若狂,小花慢慢攀上她肩头:“那是什么东西?” 古木笑着回答:“天材地宝!” “水月镜花,聚天地之精华而为水,千年生花、千年凝月,又经千年月满、千年花开,而后花谢月残,得一池灵液。” “此灵液堪比地脉之力与太阳能量所转化的元气,吸收可直达识海,化为精魂。” 感受到小花的震撼,古木又问:“小花,你还能走动吗?” “应该……可以吧!” “那你把我和古尘寰送到水池里去,在那红莲凋谢之前。” “可是老大姐姐,我现在受伤了,只能拖动一人!” “那就送我过去。” “你自己也在里面泡泡,好处大大的有!” 小花答应着将藤蔓系在古木腰上,身体以蛇行的方式不断向着水池方向爬。 没办法,古木现在不仅元气空空、精魂受损,还被吸走了一条手臂的生机、全身伤痕累累,可谓半死不活。 她无法行走,只能任由小花一点点拖拽着朝水月镜花靠近。 其间,脑袋撞到石头上几次,一直晕晕乎乎的,待到彻底清明时已经被小花放到了水池中。 红莲花谢,花瓣一片一片掉落池中,池水肉眼可见变红起来。 当最后一片花瓣掉落,池水又红又稠,似血浆一般,却散发着幽幽莲香。 古木这一泡就是两个时辰,小花只泡了大约半炷香就直呼受不了,担心爆体而亡,忙跑了出去。 此时,池中的灵液刚被古木吸收掉三分之一。 仅这三分之一就让她枯萎的手臂完全恢复、丹田元气灌满,精魂更是突然暴增了三百多缕。 她大喜过望,暗道才吸收这点就涨三百多,若全部吸收完,岂不是能直接满千而化形! 虽然现在已经是人形了,但与化形而成的却不一样。 经过化形的叫妖,可在人形与树身之间自由转换。介时,说天下无敌都是浅薄的,吹沙走石、移花接木、御风而行简直不要太简单! 再修炼个千把年,位列仙班都不是梦啊,哈哈哈! 到时候仙号叫什么呢,槐仙、木仙…… 就在古木越想越兴奋时,却听得“扑通”一声,古尘寰被小花拖拽了进来。 小花是个负责任的好手下,还记得刚开始古木让它把古尘寰一道拖进来的事情。 但那时伤重,只能拖动一人。现在好了,当然是要继续把老大交代的事情做完。 而古木呢,则因为太过享受这飞速升级的快感,早把古尘寰忘到了九霄云外。 此刻见小花把人带进来,正想表扬一下它的好记性和责任心,一低头,整个人彻底傻了眼: 池中灵液正以惊人的速度减少,而罪魁祸首却依然紧闭双目,人事不知。 她忙起身欲将他扔出去,却为时已晚,灵液已经全部涌入了古尘寰体内。 古木大骇:“这是个什么奇葩品种,怎么可能比自己这个九千岁的老菜……老槐树精还吸收得快、吸收得多呢?” “他不是凡人吗?” 古木仔细打量、感知,发现这确确实实就是个凡人啊,可…… 他怎么就不爆体而亡呢? 悔不该当初啊! 悔不该管不住这张臭嘴,非要说什么“把他一起拖到池子里来”! 小花也是,平白无故那么勤快干嘛?吃饱喝足,躺一边睡觉不香吗? 可谁能想到呢,这混蛋就像个无底洞一样,不管是灵液还是元气,碰到他就如泥牛入海。 何时才是个头啊? 古木越想越生气,忍不住抬脚就要给他肚子来上一脚消消火。 熟料古尘寰突然醒了过来,还条件反射的双手交叉、一下卡在她即将落下的大脚上。 好歹曾是一任暴君,岂能任人踩踏? 他怒目而视:“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古木怒目回视:“你这强盗、土匪、臭不要脸的伪君子!” 古尘寰见她这样紧皱眉:“我怎么了?” 古木尖叫起来:“怎么了、怎么了你心里没点逼数吗,你那狗爪子都能动了你会不知道? “狗爪子?” 古尘寰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牢牢卡住古木抬起的一只脚。 他一下推开她弹坐起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呵,何事?” 古木斜着一只眼睛冷嘲:“抢了我灵液,不仅手能动、屁股也能坐了?” “看来效果不错嘛!” 古尘寰这才意识到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大惊之下,闭目、而后睁开,一拳挥出: “轰”,一声巨响,前方山石爆裂开来。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翻来覆去简直难以置信:“木木啊,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古木气呼呼道:“不是我对你做了什么,而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古尘寰问:“那我对你做了什么?” “你吸光了我的水月镜花灵液,我本可以……” 古尘寰:“这什么水月镜花灵液,是木木的东西?” 古木愣了下,恨恨道:“我最先发现的,当然就是我的。” “那还真是抱歉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这么坏的事情!”古尘寰假装很是内疚,扶额道。 古木瞄到他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内心好想撕了他! 抹了把眼角并不存在的泪,她道:“我好心好意让小花带你过来疗伤,谁知你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小花之前见自己似乎好心坏了大事,便躲一旁装死,此刻听得古木这样说,忍不住偷翻了个大白眼,暗道:老大姐姐你好假! 你难道不是因为修炼,早就将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第27章 关吾鸟事 刚说到蛇,古木突然又想起了那条大黑蟒。 它之前说自己在这山谷中卧薪尝胆二百年,狗屁,肯定是发现了水月镜花,守着等它成熟呢。 至于杀自己,不过想趁虚而入、捡个大便宜罢了。 不得不说,古木真相了。 大黑蟒倾巢而出,确实是知道她才被雷劈不久,精魂正虚弱,想借报仇之名顺势捞一把,谁知却因此莫名其妙丢了性命。 古木认定大黑蟒留在这峡谷中是为了水月镜花,便确定它是不可能在花谢之前离开的。 毕竟,一池灵液足以令它化形成功。 天大的好处,且蹲守了两百年,而今突然放弃,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它死了! 可谁能杀死它? 昨晚山洞里就那几个弱鸡,宋妍绝不可能,福伯、朗奎在自己昏迷前就已经晕了过去,小胖、大白、老参、小花四个,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 古尘寰? 古木悚然大惊:“他竟然承受住了我和大蟒先后两次的精魂威压?” 想到醒来时的场景,不管他说替自己挡了大蟒一次尾击是不是真的,至少说明,那时他是清醒的。 洞中唯一的清醒者! 诚如他后面所说,大黑蟒被他打跑了,可跑掉的大黑蟒呢? 它不可能预知到他们会从平台上摔下来,从而提前离开巢穴。 古木确定,大黑蟒是真的死了。 可死掉的尸体呢? 那一条几百斤重的大蟒,尸身不可能凭空消失啊! 古木实在想不通,便又仔细打量起来古尘寰来。 见她奇怪盯着自己,一会摇头一会皱眉的,古尘寰不禁问:“怎么了?” “我在想,之前你说你打跑了大黑蟒,我不信。” “那现在呢?” “现在,我怀疑它被你吃掉了!” 古尘寰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微微一笑道:“我要有那本事,会先把木木当小点心吃掉的!” 小点心.古木感觉自己的威严有被冒犯到,于是怒气冲冲又一脚对准他肚子踹过去:“找死吧你!” 很不幸,再一次被被抓住了脚腕。 古尘寰可没像上次那样轻易放过她,而是双手朝侧后方用力一扯。 古木一个站立不稳,两腿劈开成一字跌坐在他身上。 动作有些不雅,坐的地方也不对。 古尘寰闷哼一声,忙双手扶住她的腰,想要凭借手臂的力量将她举起。 古木误以为这样伤到了他,顺势将屁*股抬起、又狠狠坐了下去。 又一声闷哼,古尘寰眉头皱成了川字,痛并古怪着将头一下耷拉到她肩上:“妖精,欲奈何?” 古木嗤笑,得意洋洋起起坐坐不停,嘴上道:“让你抢我东西、让你不知好歹、让你叫我‘小点心’……” 如此十数次,直到古尘寰浑身一软向后仰倒。 古木:“不会死了吧?” “呵呵,死就死,这等祸害,死了清净些!” 她起身欲走,谁知却又被一把抓住。 “呵,又活了吗,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呢!” “去哪里?”古尘寰声音嘶哑,却有气无力。 古木并不回头:“关你屁事!” 古尘寰:“非关屁事,可……关吾鸟事啊!” “你好歹负点责!” “啥?”古木莫名其妙。 古尘寰心累:这妖精不省人事,撩拨了别人却不知,真是……太坏了! 他不知怎么说,只红着脸道:“我腿还不能动,你若就此扔下我,万一那条大黑蟒回来怎么办?” 古木道:“它若真的回来,是你活该命丧于此!” 一直躺在外面装死的小花:这两人好生奇怪,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 自从灵液被吸干后,峡谷中的白雾便渐渐消散开来。 正值晌午,一抹阳光从上空洒下光芒万丈。 福伯等人的叫唤声也自远处响起:主子、木木…… “在这边呢!” 古木答应了声,捡起池边装死的小花,重新将它绑在头发上。 不多时,大白、小胖和老参率先跑了过来。 “老大,你没事吧?”小胖气喘吁吁问。 古木转了个圈,得意道:“当然没事了!我可是你们的老大,一个小坎,能奈本大佬何?” 大白一听忙竖起大拇指:“老大不愧是老大,这么高的悬崖,我们下来都花费不少功夫,可在您眼中却也不过是个小坎!” 小花:也不知先前是谁被摔得要死不活的,连路都走不了! 但小花是朵聪明的小花,老大吹牛逼,它自然是不会拆台的。 这时老参好似发现了什么大秘密,围着古木转了几圈,又跳到她肩上深吸口气道:“老大,你变强了!” “呵呵,一点点,小意思啦!” “小花也变强了。” 小花装傻:“是吗,可我不觉得呢。” 老参翻个白眼,坚定道:“你们肯定有什么奇遇!” 而后,它根须突然指向池子中坐着的古尘寰:“他、他竟然也是受益者!” 古尘寰但笑不语,尽管听不懂古木和那些小东西说什么,但,微笑是最好的表达:炫耀…… 三个小伙伴莫名看懂了,同时“呸”的一声! 此时福伯与朗奎也赶了过来,两人一露面就冲过去哐哐哐磕了几个头: “属下(老奴)罪该万死!” 古尘寰抬抬手:“此番因祸得福,不怪你们!” 两人这才发现古尘寰居然是坐着的,而且手也能动了,不由又惊又喜:“主子您……您好了?” 古尘寰点点头:“好了一些,但腿脚依然不能动弹。” “苍天开眼啊!” 福伯说完对着顶上的一线天就开始叩拜起来。 古木不高兴了:“你与其谢天谢地,还不如好好谢我,要不是我……” 古尘寰笑道:“此事,确实该记木木一大功。” 古木:“什么记功不记功,说话注意点,你是我小弟,可不是我主子!” “那小弟在此谢谢木木老大了!”古尘寰故意做了个抱拳的姿势。 古木心里甚是满意,表情却十分傲娇,鼻孔朝天道:“行吧,今天就勉强正式收下你了。” “不过嘛,你得排在小花之后。” “一、二、三、四……” 她掰着指头数了数后,道:“既然你不愿意改名,那就叫小五吧!” 古尘寰刚要张嘴,古木打断了他:“老大的话不容反驳!” 福伯、朗奎:作死哦! 大白几个小伙伴则是心里乐开了花:呵呵,别看这个人牛叉哄哄的,却比我们还小…… 古木扫视一圈,见少了宋妍,遂问:“宋妍呢?” 朗奎道:“峡谷太深,带着她不方便下来,让她先回去了。” 古木便不再说什么,只顺着峡谷出口再次放出了感知力。 因为精魂增加了一百缕,此刻感知范围扩展到了第一峰下。 她道:“咱们回去就顺着峡谷走,虽然有点绕,但天黑之前能到达第一峰下那个乱石滩。 大家都知道她的本事,也不再多言,福伯蹲下背起古尘寰、大白和小胖依然远远跑在前面、朗奎这次走最后。 离开时,古木看了眼峡谷中的蛇蛋,精魂威压轰然放出将它们全部震得稀碎。 “木木这是干嘛?”朗奎惊问。 古木答:“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为避免这些小渣渣将来找本大佬麻烦,只能是将它们扼杀在蛋壳之中了!” 第28章 景色独好 这条大峡谷确实够绕够难走的,不仅乱石嶙峋,有些地方还被巨石所堵;有些地方则是高高的断崖,断崖下面是深坑。 深坑目测是以前的瀑布所导致。 当然了,路难行,于他们来说是不存在的。 大白和小胖常年生活在林中,本就以奔跑和跳跃见长;老参毕竟有着八百年的逃跑经验,速度不是吹的;福伯就算背着古尘寰也健步如飞、乱石如履平地。 小花一直呆在古木头上,偶尔下来秀秀速度,和老参不分伯仲。 之前古木在他们中体能与速度都是最弱的,但吸收了灵液增长精魂后,这具身体仿佛自动解锁了某些高强技能。 现在,她虽不说能腾云驾雾,但也算得上是蜻蜓点水御风而行。足尖只需轻轻一点,便能借力飞出去老远。 倒是郎奎要稍慢一些,但胜在体力与耐力够强,落后也能很快跟上。 峡谷越向外走,植物便慢慢多了起来,最后经过一个分岔口,古木等人拐入了第一峰下那条植被茂密、流着浅水的幽幽溪谷中。 乱石滩上,夕阳正好。 落日余晖照在鲜红似血的彼岸花上,让那花色与氛围更加妖冶、诡异起来。 此时距他们离开刚好三天时间。 张永和一大早就带着小厮等在山下。 见古木几人出现,忙迎上前,领着他们走上九十九级台阶,越过茅屋直达后面那栋七层小木楼。 木楼其实并不小,每一层都与后面的山体相连,一直往上延伸扩展。 最后,第六层到达山顶,第七层超出了山顶一截。 此楼虽非雕梁画栋,却也精致幽雅,散发着清新的木材香,令人闻之心神宁静,仿佛自身也是木材中的一分子。 古木心情大好,当即从老参身上扯了根长长的参须,递给一直跟在后头的张永和。 张永和忙不迭躬身答谢:“多谢木木姑娘、多谢木木姑娘! 古木道:“这是你应得的,但记住我说的话,不许向任何人提起参须是我给你的事情!” 张永和道:“木木姑娘放心,我张永和说到做到,就算死,也绝不会向任何人泄露此事的。” 古木点头,转身一跃上了木楼最顶层。 这层只有一间大大的屋子,门对东方,其它三面墙壁皆留有窗户。 推开窗,可南观柞树林、北看乱石滩,西面直接将第四峰全部纳入眼底。 此屋当然非古木莫属。 她最喜欢看北面断崖下、乱石滩上那些鲜红似血的彼岸花,风中摇曳、呢喃,也是一道赏心悦目的景色呢! 原先茅屋里的藤床,她在离开之前就让藤蔓们各自散去。现在重新召回,让其编织成一张圆形的、开满鲜花的大床摆放在屋子中央。 而后,又让更多的藤蔓进来,交织穿插成了桌椅板凳和衣橱等家具。 这些家具无一不是鲜花盛开,生机盎然。 她精魂比之前强盛了许多,丹田里也注满了元气,所呼出的气息对于普通植物来说,堪比春天里的和风细雨还要滋润营养。 这也是那些藤蔓能在她屋里生长开花的原因 。 古尘寰腿脚不便,便选择住在第一层靠右的房间。福伯为了照顾他,也住进了一楼。 小花和老参选择离古木最近的第六楼。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植物呢,古木天生对植物就是要亲近照顾些。 大白和小胖则住进了第五层。 其实也就是各自挑一间屋子占着。 平日里,小胖和大白还是喜欢在林中窜来窜去,而老参和小花则更愿意将自己扎进泥土里。 郎奎和宋妍仍然住前边的老屋,方便做事。 一切安排妥当,今晚烧锅底。 宋妍做了红烧肉、狮子头、麻婆豆腐、水煮鱼,还有一盘绿油油的清炒水芹菜。 饭是在老屋院子里吃的,古木边吃边感叹:“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啊!” “这样的日子,今后必须天天有!” 为了不影响今后的每一天都能有这样的好日子,古木决定让福伯再买两个人回来,给宋妍打打下手。 福伯有些为难,毕竟现在虽然有地方可住,但银钱却成了问题。 古木也发愁了,美食需要钱,总不能一差钱就拔老参的根须吧? 暴殄天物不说,对老参也是伤筋动骨。关键是,她不能把一大家子的生活都压到老参身上! 饭后回了房,躺在那张开满鲜花的大藤床上,她开始寻思起如何赚钱的问题。 看来,只要是做了人,总会为碎银几两犯愁啊! 古木动用感知力,开始从第一峰往后搜寻,看看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拿来换点小钱钱用的。 然而现实令她大失所望,从第一峰到第四峰,值钱的东西就自己新收的几个手下,总不能把它们拿去卖了吧? 接着往下找,第五峰也没啥好东西,除了那些卖不了几个钱、还没开智的坏胚子。 倒是有头狼王,但那家伙凶残得很,不好抓,也不好卖,这玩意儿谁买谁死。 且狼性凶狠狡诈、记仇,古木也不想去招惹。 继续往前就是第六峰,自己的老巢了。 可感知力到第了六峰下便不再向前,她知道,这是已经到达极限了。 不过也无所谓,第六蜂有些什么她心里清楚得很。 有些什么呢? 突然想起自己每年生日,那些飞禽走兽们都会送来的各种礼物。 那时,她每年都要过好几次生日,倒不是贪图寿礼,纯粹是闲得无聊,想找些乐子罢了。 以前并不知道那些亮晶晶的东西是个什么玩意,此刻做了人方才明白,原来它们叫金银珠宝。 也不知那些动物是哪里得来的,反正她每次收到便随手扔在树根下的洞穴里,历经几千年,已是满满当当几大堆。 钱的事情解决了,古木放下心来,准备美美睡上一觉,明日好早起扎根修炼,完后再带着朗奎回第六峰,去把那些金银珠宝搬出来。 虽然现在精魂多了些,但离化形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懈怠不得。 可她刚躺下,就又忽地坐起,并翻身下床,打开门站到了外面走廊上。 山下,十几个黑衣人偷偷摸摸往第一峰跑路,很快就越过了那块刻着“擅入者死”的椭圆形大石。 古木本可以让山下植物们处理的,但她只是静静看着。 之前说过,麻烦是由福伯引起的,得由他去解决。 只是没想到,这麻烦来得可真够快的,都还没过夜呢! 福伯也不负所望,在黑衣人刚登上第一级石梯时就俯身冲了下去。 后面,郎奎也打开门,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也就唰唰唰几个回合,黑衣人便全都通通倒地不起。 “都是些小鱼虾,不禁打啊!”古木摇摇头,似有些惋惜。 之后,见福伯和郎奎把那些人都拖上山扔下断崖,很是满意: 看来,乱石滩上的彼岸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艳呢! 第29章 家宝被抢 次日天未亮,古木就被院中啪啪的挖掘声吵醒。 她往窗外看了一下,细雨绵绵。 虽然下雨,但有光就有太阳能量,对修炼并无影响。 确切说来,早上万物苏醒,也是太阳能量最旺、地脉之力流动最频繁的时候。 中午虽然太阳光强,但能被吸入、修炼的能量却很少,地脉之力也几乎处于静止状态。 而晚上,万物休养生息,古木也需要沉淀。 所以一天之中最适合修炼的就是卯时到巳时,总共三个时辰左右。 因为下小雨,福伯在挖好的坑上搭个棚子,并在坑旁放了个竹垫。 古木从楼上轻飘飘跃下,头发披散着,半边脸黑半边脸白,慵懒而鬼魅。 见她,朗奎和福伯停下手中活计,小胖等也围了过来: “老大来了!” “木木来了!” 古木点点头,看一眼坐在旁边的古尘寰道:“挺积极的嘛!” 古尘寰:“当然了,总不让老大等吧!” 古木掩唇呵呵:“搞得好像我会等谁似的!” 古尘寰发现,但凡古木生气或是嘲讽谁的时候,下意识就会用黑的这边脸对着他;而心情平静或高兴,就用白的那边。 他盯着那半张黑脸,一瞬间生出了“灵动、魅惑、野性”等词,心神也不由晃动了下。 他忙坐直身体,正色道:“所以,我要提前来等着。” 古木才懒得管他等不等,虽然有他修炼速度会加快,但聊等于无,除了体能和感知会增强一些外。 她跳进坑里,泥土掩埋到腰际,今天的坑挖得有点深了。 因有了之前山洞里近距离接触的事,古木也发现两个人近身修炼确实不太一样,便默许了福伯把古尘寰扶坐到竹垫上,和她背靠着背。 老参、大白、小胖、小花排成一横排坐她面前,福伯则坐在古尘寰对面。 郎奎与宋妍虽不能吸收能量,但还是一左一右坐在福伯旁边。 于是院中便形成了以古木和古尘寰居中成一竖,其它人、动植物为两横的“工”字状。 宋妍经过几天的白雾洗礼,脸上斑斑点点由纯黑变成浅褐;郎奎外在没有变化,瞎眼还是瞎眼、糙汉还是糙汉,只是力量变得更强,浑身肌肉也更加坚硬结实。 古木发现,古尘寰今日竟不再将她的元气吸食一空。 也不知是不是他内伤被灵液治好了大半的缘故,一早上修炼下来,自己丹田里居然多了三分元气。 加上昨日所剩,一下满十而上行,化作一缕精魂冲入识海。 古木大喜,下意识将后背又与古尘寰贴紧了些。 古尘寰睁开眼,问:“木木可是有好事发生?” “何以见得?” “我感觉到了木木身*体的愉悦。” 古木:这货说话咋总感觉怪怪的? 人类的语言太过复杂,树心表示听球不懂。 不过她确实很高兴,多难得啊,又添了一缕精魂,总共一百零二缕了。 一跃把自己从坑里拔出,宋妍忙起身上前帮她拍掉衣衫上的泥土。 她问:“今天早上吃什么呢?” 宋妍道:“早上做油泼面,不知木木喜不喜欢?” 古木道:“喜欢啊,但凡这世间美食,就没有我不喜欢的。” 说完,正要让朗奎饭后跟自己去第六峰一趟,山下突然传来一阵铛铛铛的敲锣声。 不待旁人开口,她道:“是周氏,我不想见她,你们谁下去?” 此事当然非朗奎莫属。 宋妍要做饭,福伯要照顾主子,就他现在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当然,他本身乐此不疲。 山下,周氏一条胳膊悬吊于脖子上,腰间还挂着不知哪来的一面铜锣。 她身后,依然远远跟着一群爱凑热闹、不长记性的村民们。 见有人下来,周氏边敲边扯开嗓子嚎道:“夏枯草,你这丧良心的扫把星,你还我儿来!” 朗奎站在刻着“擅入者死”的大石头前,听了会问:“你儿子死了?” “怎么死的?” 周氏一见这么个凶神恶煞、还瞎了一只眼的人,气势顿时就弱了下去,嗫嗫道:“没……没……死呢!” 朗奎双眼一蹬:“没死你嚎什么嚎?” “虽……虽然没死,但却浑身是伤,还吐了血……” 说道这里她又口顺了起来:“都怪夏枯草,要不是他给家宝什么猴头菇,还让他去卖,家宝今天就不会去镇上了!” “如今不仅被人抢了东西,还打成重伤,这可怎么办啊?” 朗奎算是听明白了,大概就是夏家宝拿着古木给的猴头菇到镇上去卖,结果被人抢了不说,还遭了一顿打。 他问:“抢他的是谁?” ”赵、赵四。” “家住何处?” “就在镇上的最东头。” “既然知道是谁做的,也知道家在何处,干嘛不去直接找他或者报官,偏跑到这里来胡闹?” 周氏结结巴巴:告……告……官没用,他爹是镇长,他姐夫是……是县太爷。” 朗奎:感情是那边太硬啃不动,所以就来这里挑软柿子捏了? 殊不知,这挑的哪是什么软柿子,分明是蛇尾巴啊! 就没见过这么找死的。 他冷笑着走近些道:“周氏,你之所以敢来胡搅蛮缠,不过是仗着木木过去给你们当牛做马,欺压惯了。” “尔等如此欺软怕恶,不知好歹,怪不得她厌恶你们!” 周氏张了张嘴,朗奎又道:“你断了一条胳膊,却没能从过去的错误中警醒。照这样下去,断的就不是一条胳膊了,而是……猪脑袋!” 周氏:你才是猪脑袋,你全家都是猪脑袋! 不过话虽难听,却一下让她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来: 她其实并没有忘记,自己那天是摔了三次,才将手摔断走出这座山的。 她也害怕啊,可夏老太和夏老头都怪她生了夏枯草这个扫把星,先把他们的儿子克死、又将他们克得半死、如今连唯一的血脉夏家宝都不放过。 他们逼着她来找古木要个“说法”,她能怎么办? 做了夏家大半辈子的媳妇,周氏压根从心理到身体都生不出一丝反抗来。 此刻听了郎奎的话,她锣也不敲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郎奎被她嚎得心烦,吼道:“闭嘴,再嚎老子捏死你信不信?” 周氏立即收了声,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抽抽搭搭抹着眼泪道:“我……我真太难了啊,呜呜呜! 朗奎见她这样,压了压火气又问:“夏家宝现在如何了,可有找郎中看过?” “没……没呢,我们现在伤的伤、残的残,已经……没……没钱了!”周氏不得已说出了实情 。 其实,夏老太、夏老头让她来找古木,主要还是为了银子。 只是她和他们都习惯了任何事情先往古木身上推,实在找不到推的理由便用“克亲”说事,然后才理直气壮的对她进行压榨索取。 朗奎自然也是看穿了这点,没好气的将二两银子扔到她面前: “拿去,先给夏家宝找个郎中,其它事情等我问过木木再说。” “哎、好、好好!” 周氏达到目的,也不掉猫尿了,忙捡起银子起身就跑,生怕朗奎后悔把银子收回去似的。 朗奎冷哼一声,又扫了远处围观的村民一眼,把人吓得倒退三步后才满意的转身往山上走。 第30章 小镇风波 不用等朗奎回来禀报,古木便已经知晓了事情的全过程。 她放出感知去夏家探了下,见夏家宝皮青脸肿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着实是有些可怜。 夏老头和夏老太一瘸一拐在他床边来回走动,嘴上骂骂咧咧: “都怪夏枯草那个扫把星,没事给家宝什么猴头菇,我看她就没安好心!”夏老太恨恨道。 夏老头若有所思:“家宝才见过她没两天就出事,准是被克着了。” “唉,你说她以前咋不克咱们呢,都这么多年了,也就最近才……” 夏老太一听这话似想起什么来,笃定道:“一定是之前进山,被鬼怪附身了!” “你还记得不,她那天回来突然性情大变,还说自己不是过去的夏枯草。” 夏老头点点头:“八成是了!” 夏老太随手拉了个凳子坐下,道:“老头子,那你说咱们现在咋办?” “咋办,都这样了还能咋办,今后离她远点,莫去招惹!” “话是这么说,可这一家人的生计……” “算了,等好些,咱就去把那几亩薄地侍弄起来;我再进山打点猎,填饱肚子也不是难事。” “对,等家宝将来中状元当了大官,咱们再收拾她。” 两人正说着,周氏跌跌撞撞跑了进来:“爹、娘,我要到银子了!” 夏老太一把抢过她手中递来的银子,顺带着掐了她手臂一把道:“磨磨蹭蹭的,还以为你被克死在路上了。” “赶紧的,去给家宝请个郎中来!” “哎,好、好……”周氏答应着又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没了古木,周氏便成了夏老太的压榨对象和出气筒。 古木早已知晓这两人无药可救,内心对他们的谈话也生不出任何波澜,至于说等夏家宝将来当大官收拾她一事更是丝毫不放在心上。 别说夏家宝目前看来还算个人,就算将来真那样做了,也不过是打个喷嚏就能吹跑的事。 古木烦的是那天才许诺“他若被人欺负,就来找自己”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事了。 她叹了口气,起身。 古尘寰问:“去哪里?” “大佬威严需要树立,我得去杀鸡儆猴。” 一旁的大白:猴子做错了什么,你们动不动就要杀只鸡来恐吓? 古尘寰也不问什么事,只道:“带上郎奎。” 古木正要拒绝,他又道:“老大出门,怎么可能没有小弟跟随跑腿呢?” 古木听了忙不迭点头:“嗯,此话甚是有理!” 而后又带着些遗憾道:“不过朗奎着实糙了些,要是能有你这样好看的小弟跟随跑腿就更好了!” 古尘寰微笑:“那木木老大就赶紧将我治好!” 古木睥他,有些一言难尽:一池灵液才治好上半身…… “唉,终究是我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啊!” 说完摇摇头,手一招,小胖和大白屁颠屁颠跟着走了出去。 至于小花,早就绑在了头发上。 古尘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福伯走近轻问:“主子,木木的意思……” “你既懂,又何必问?” 福伯仓惶下跪道:“主子,千万别泄气啊,一定会有办法的!” 古尘寰抚了下脸,嘴角浮现出一丝怪异的笑容:“怎么会泄气呢?” “她肯定会有办法的,没听说嘛,有我这么好看的小弟跟随跑腿才好呢?” 福伯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道:“木木不知主子身份,所以才……” 古尘寰打断他:“孤现在如丧家之犬,有这么个老大罩着,也是造化不是吗?” “况且,一个木木,能抵千军万马……” “主子英明!” 半山台阶上,古木遇到了正往回走的朗奎。 “木木这是要去夏家?”朗奎问。 “去夏家干嘛,你不是已经给过银子了吗?” “那你这是?” “去镇上,找那叫什么‘找死’的人,送他一程。” 郎奎咧嘴大笑:“这个我擅长,可以给木木打头阵。” 古木手一招,示意他走在后面。 郎奎见大白和小胖也跟着,好奇问:“它俩也去?” 古木道:“不是你主子说,大佬出门,带上小弟威风吗?” “可它们……” 见郎奎明显露出嫌弃的眼神,两小兽顿时龇牙跳起,一左一右,扑过去就是一兽脚。 郎奎知道这俩货有灵性、通人语、平时也能干些力气活,可没想到力气竟然如此之大。 他被踹了个后仰,咚咚咚从半山石阶上一直退到山脚。 大白小胖居高临下看着他,吱吱两声各竖了个中爪。 朗奎…… 今日正是赶集的日子,虽细雨绵绵,却是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 古木记忆中,原主夏枯草从没到过小镇。 她每次打了猎物,都是夏老头和夏老太背去卖的,他们说她样貌丑陋,怕吓到、或者克死别人。 其实他们哪里是担心别人的死活,不过是怕夏枯草知晓猎物价钱,会生出别的心思罢了。 夏枯草虽然没到过小镇,也没去过别的村庄,但因了那张阴阳脸,也是个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人。 此刻刚一露面,小镇就沸腾了。 胆小的远远躲开偷看,胆大的、不信邪的则将她围了起来: “快看啊,这就是夏家村那个克星!” “不好好在家呆着,出来万一克到别人怎么办、克到花花草草怎么办?” “是啊,真是丑人多作怪呢!” 有好色者道: “其实光从一边看也还行,尤其是白的那边……” “身段更要命,瞧这大胸、这翘*屁股、这小蛮腰,啧啧啧……” 朗奎听不下去了,就要动手教训一下这些愚民,古木一个眼神制止了他。 她倒要看看,自己就这么站着、什么也不做,他们会因为这张脸对自己释放出多大的恶意来? 她也总算明白原身夏枯草的懦弱自卑、并且极端讨好夏家人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 存在即是错! 她想改变这种状态,于是拼命干活。可她越努力、越讨好,别人就越不把她当人。 或许到死她都没有弄明白,想要摆脱那种不被人当人的状态,只需要反过来不把他们当人就行了。 众人见她只是呆呆傻站着,便越发得劲起来,男人们越说越难听,更有甚者还动起了手脚。 女人们开始骂她狐狸精,不要脸,勾引男人…… 古木怒了:你们说我丑我忍、说我坏我忍、可你们居然说美丽高贵的槐树大仙是狐狸那小贱蹄子,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待她开口,郎奎就已经冲了出去,将那个欲先伸手的人提起就往天上扔…… 半晌,镇外传来“轰”的一声闷响…… 人群忽地静止开来,他们看着这个满脸凶相的独眼龙,一时有点懵逼。 有个人模狗样的误认为朗奎想要吃独食,上前一步拍拍他肩膀道:“兄弟,消消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嘛”字刚完,就被朗奎一拳轰飞出去,撞翻两个水果摊后掉地上不动了。 “乐你妈个巴子!” 第31章 讨债上门 朗奎觉得好没成就感,才挥挥拳头那厮就飞了出去。 哼,长得人模狗样的,咋就不经打呢? 他干脆转身,拳头对着其余众人急风骤雨般落下,一时哭声、喊声、叫骂声不绝于耳,地上乌泱泱躺倒一片。 可还是好没成就感怎么办? 扫视一圈,见周遭已经没有再能抗揍的人,只得悻悻回到古木身边。 然而古木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这些嘴毒的坏胚子。 她轻笑着对大白和小胖吩咐:“去,撕烂他们的嘴!” 早就蠢蠢欲动的大白、小胖闻声立刻跳到倒地的人群身上,屁股往胸口一墩,按住脑袋就是一通咔咔撕扯。 半晌后,之前还指指点点、高高在上的男人女人们捂着脸不断翻滚哀嚎。 见没有一个漏网之鱼,大白小胖将爪子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又回到古木身后,深藏功与名。 看着地上的众人,古木好心相劝:“嘴巴是用来吃饭的,不是乱说话的,明白了吗?” 众人只顾捂脸哀嚎,无谁应她。 古木又道:“嘴巴是拿来回话的,既然不用,那就将它缝上好了!” “小花,去帮它们把嘴巴缝起来。记住,留个小洞,能喝粥吊命就好。” 小花已经等不及想要表现一番,闻声分出无数根细藤来,先将众人手脚缚住,再强行一通穿、拉、牵、扯,最后将那裂到耳根的大嘴巴子从两边缝合起来。 只不过缝得太过,每一张嘴收尾时都只留下小指头那么大个孔。 喝粥,还是可以的。 这些人所不知道的是,小花藤蔓刀劈不断、火烧不毁,自此将不离不弃跟随他们。 直到盖上棺材板,在黑暗中腐烂。 嘲笑他人外表丑陋的人们,终将也变成了被嘲笑之人。 如此,周遭安静下来,哀嚎、谩骂变成了痛苦、恐惧的呜呜声。 “妖……妖怪啊!” 之前因胆小怕被克、选择远远观望的那波人瞬间炸开了锅,他们尖叫着四散逃窜,混乱突生。 不知谁家四、五岁的小男孩被掀翻在地,哇哇大哭着眼看就要被踩踏…… 古木一跃而起,小花用力甩出,藤蔓抽开即将踩到小男孩的人群,而后将他拎起。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正哭喊着往这边挤来,见小男孩落到古木手中,脸上虽有恐惧,却依然拼了命的往这边挤。 古木微微一笑,随手将孩子扔给了她。 妇人被撞翻在地,却始终将小男孩紧紧抱着。 见古木只是原地站着,似乎并没有要怎么自己的意思,忙起身惊惧看了她一眼,抱着小男孩又跑入了人群。 周遭彻底空荡下来。 细雨菲菲。 古木吹了吹湿漉漉紧贴在额间的刘海,发现吹不动后用食指往上一拨道:“走,上镇长家讨债去!” 赵镇长家不用打听,小镇东边最大最气派的那所宅子就是。 朱红色的大门,门前两个石狮子一左一右,门楣上是嚣张霸气的“镇长府”三个大字。 府外空无一人,也不知是没听到镇上的吵闹声还是怎么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派个人出来瞧瞧。 为了显示自己还是有些斯文的,古木上前敲了两下门。 有小厮将大门拉开一半,正要问找谁,见古木模样又砰的关上了: “丑鬼,滚!” 古木:我这无处安放的暴脾气啊! 她后退两步,示意大白和小胖抱起门前的石狮子,先后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砸去。 轰…… 轰…… 第一下,大门被砸飞,门后的小厮也被带着倒飞出去。 第二下,石狮越过院子,直接砸到正屋前的台阶上。 “什么人,胆敢到镇长府来撒野?” 一声大喝,院中冲十几个护卫来。 古木一撩刘海,昂首道:“太阴第一峰木老大,找赵四讨债来了。” 护院首领是个彪悍的中年汉子,他将古木上下打量了一番,鄙夷道:“我们少爷,什么时候好这口了?” 古木皱眉:“啥意思?” 护院首领嗤道:“老子的意思是,我们家少爷向来只欠风流债,像你这样的,白送他都不要!” 古木怒了:“坏胚子,不仅鄙视本大佬的容貌,还鄙视本大佬的智商,真是茅坑里打灯笼……找屎啊!” 她说着侧身让开,示意之前没打够的郎奎先上。 “朗奎,见人就打,死活不论,痛快为止!” 郎奎乐了,二话不说冲过去对着护院首领脑袋就是一拳。 拳至,护院首领脑袋一偏,他以为这样便能躲过,谁知朗奎拳头算好似的跟着一偏。 脑袋崩,脑浆喷溅到后面的院墙上。 见首领都这么弱鸡,朗奎顿时骄傲地吹起牛逼来:“接下来,老子一拳一个,一个只打一拳,死活全凭运气。” 古木摇头叹息:“造孽啊!” 然而转身却对大白和小胖吩咐:“他负责打,你俩负责砸,去吧,见东西就砸!” 小胖得令直接冲出,大白则多了句嘴:“老大,值钱的要不要带走?” 古木:“当然要带走啦,物尽其用,也是一种善良嘛,呵呵!” 郎奎一人对付十几个护院。 虽然这些护院都有功夫,比起街上那些人来要抗打些,但对于现在的朗奎来说,还是不过瘾啊。 大白和小胖一进屋就开始收刮打砸,对有胆敢不怕死前来阻拦的,抬抓就是一通撕。 有了之前撕扯的经验,这俩货现在是专门挑人嘴巴撕,而且是一撕撕到耳际那种。 “主子、主子,需要小花去缝缝补补吗?” 小花心痒难耐,淡红色的花朵在古木头上扭来扭去的。 古木明白小花这是馋了,之前的缝补尝到血腥味,想要假公济私呢。 她扶鬓做无奈状:“想去就去吧,不过克制点!记住,你将来不只是花妖,还会是花仙、花神……” 啊啊啊…… 小花似打了鸡血般飞出,旋转着冲向那些被撕裂了嘴的人。 整个镇长府一时间鸡飞狗跳起来,丫鬟婆子小厮们哭的哭,叫的叫,逃的逃…… 最后,一个年逾七十的老妇人在几个美妇的搀扶下从后院走了出来。 “住手!”老妇一声厉喝。 古木瞥了她一眼,不动如山。 呵,你叫住手就住手啊,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 见没人搭理自己,老妇扫视了一圈,然后让人把她扶到古木面前。 待看清古木的脸,老妇微不可察后退半步,而她身边的美妇人们则尖叫起来。 “闭嘴!” 老妇一声呵斥,美妇人们顿时捂嘴鸦雀无声。 “你就是夏家村那个、那个……” 老妇在想用什么词来称呼,古木不耐烦打断她:“就是我,太阴第一峰木老大。” “什么木老大木老二的,你不就是夏家村的那个克星夏枯草吗?”老妇身边年纪最大、穿深绿色衣裙的胖妇人鄙夷道。 “王氏,不得无礼礼!” 老妇呵斥了胖妇人王氏,又回头问古木:“夏姑娘,你为何来此闹事?” 古木道:“第一,我不姓夏;第二,我不是来闹事的,是来找赵四讨债的。” “讨债,讨什么债,我们四儿怎么可能向你借债?”王氏忍不住又开口。 古木冷笑道:“他不是借的,是抢的。” “今天早上,他抢了我弟弟的猴头菇不说,还将他打成了重伤。” 老妇听了皱眉,侧身问王氏:“可有此事?” 王氏明显顿了下,而后嗫嗫道:“好、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混账,我平时是怎么说的,叫你不要惯着他、不要惯着他,可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惹出祸端了!” “都是你这蠢妇教子无方……” 第32章 半路截杀 王氏心想,好你个老不死的,叫我不要惯着,自己却比谁都惯得厉害,整天儿啊、宝啊的,有求必应不许打骂的难道不是你吗? 装什么大尾巴狼,呸! 想是这样想,但可不敢说出来,死老太婆厉害得很,得罪了她,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压下,自己这镇长夫人就别想再做了! 没见这些贱蹄子们,一个个眼冒绿光、正等着自己犯错好上位呢。 想着王氏一抹眼角假惺惺道:“母亲莫要生气,儿媳知道错了!” “知错还不赶紧去把那猴头菇拿来还给人家,顺便再拿一千两银子出来,好生给这位木老大赔礼道歉!” 古木见老妇这轻飘飘的样子,明白她这哪是知错,分明是想用钱来打发自己。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遂道:“道歉之事,得让赵四亲自来。” 见古木可以用银子摆平,王氏脸上的鄙夷更重了,鼻孔朝天道:“四儿不在家,跟我们老爷进城去看他当县太爷的三姐夫去了。” 老妇也道:“木老大,不如你先拿着银子和那猴头菇离开,等四儿回来,老身定打他一顿为你出气如何?” 王氏一听这话忙附到老妇耳边,轻声道:“娘,那猴头菇已经被老爷和四儿拿走了,说是要送给他三姐夫尝尝鲜!” 老妇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后又立马恢复正常。 “木老大,实在不好意思,猴头菇被四儿弄坏了,要不,我再多赔你一千两银子?” 其实那两朵猴头菇顶多也就值个五十两,老妇如此大方,不过是看在眼前的形势上,想要先息事宁人罢了。 且她知道,古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古木也明白这点,于是一撩头发:“好说好说,那就赔我一万两。” “王氏,去拿一万两银票来。” 古木见她如此爽快,立马后悔了:“不,我说的是十万两。” “你抢呢,就那两朵破菌菇,也敢开口要十万两?” “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丑克星,也不怕被银钱撑死!”王氏终于忍无可忍,跳脚大骂起来。 古木笑了笑,抬手,小花握到掌中:“是啊,我就是克星,而且专克各种不服!” 她说着手一挥,小花“啪”的一下抽到王氏脸上。 王氏惊呼倒地,脸上顿时多了条深可见骨的大口子来,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 “啊,我的脸!” 捂住血流如注的半边脸,王氏歇斯底里尖叫开来。 其她美妇人们虽然被吓得后退半步,但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表情。 古木将小花收回,藤蔓在掌中拍了拍问:“就说给不给吧?” 老妇压着怒气,侧身吩咐道:“李氏,去拿十万两银票来!” “是。” 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年轻妇人应声站出,走过去一把扯下王氏挂在腰间的钥匙。 王氏尖叫,但没人搭理她。 李氏跑进屋里,不一会拿了叠银票出来,颤巍巍递到古木面前。 古木示意朗奎接过,并当着她们的面慢吞吞数了起来。 半晌,在一众即将崩溃的神情中,朗奎点头:“对的!” 古木满意招招手,大白和小胖从屋里跑出,拖着搜刮而来的几大包东西。 两兽在经过老妇等人身边时,还不忘将她们身上的首饰全部扒拉下来带走。 古木离开后,老妇立马目露凶光,恨恨道:“立刻派人去通知我儿和县太爷,就说家里遭了土匪,让他们立马带人回来剿匪。” 于是,古木前脚刚走,后脚镇长府内一匹快马冲出,朝着县城方向疾驰而去。 发生了今天的事情,街道上此时空荡荡看不到一个人影。 细雨停歇。 四月的天气潮湿阴冷,但古木心中却是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这一趟,可谓收获满满。 回去时经过保和堂门口,却见保和堂大门紧闭着,古木也不做他想,哼着小曲大摇大摆走出了镇子。 镇外小道上,郎奎有些担忧:“木木,此事怕他们不会就此罢休。” 古木无所谓:“我知道啊!老太婆之所以这么爽快,不过是以为银子能拿得回去罢了。” “那……” “没事,咱回去守株待兔、天天吃肉。” “可我担心,主子的仇人若是知道了他在这里……” “你们主子的仇人多吗?” “很、很多吧!” “很多是好多?” “嗯,就像牛身上的虱子那么多。” “这不简单,把牛杀了 不就得了。” 朗奎…… 但古木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 她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头刮了刮鞋上的泥,起身道:“死老太婆已经派人搬救兵去了,不如咱埋伏在半道上,先杀他个措手不及!” 朗奎一拍掌:“那感情好,正好我今天还没打过瘾呢!” 距离小镇差不多两里外有处浓密的松树林,林间松针满地,踩上去软软的。 大白和小胖将之前收刮的大包小包东西挂到树上,自己则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嬉戏玩耍,永远不知疲倦似的。 古木让小花将藤蔓两头拴在碗口粗的树杆上,中间绷直,然后躺了上去。 朗奎坐在树下,开始闭目养神。 天将黑时,古木睁开了眼,并起身以足尖站立在藤蔓上。 她头发披散着,有风拂来,发丝向后飘散开去,露出半黑半白的一张脸。 朗奎起身问:“到了吗?” “嗯,快了!” “不过你先等等,待我装鬼吓唬吓唬他们。” 朗奎…… 马蹄声由远及近,古木感知了下,约有二百余人,领头的是一对胖父子。 古木之所以肯定他们是父子,皆因两人不仅五官相似,就连肥胖程度都是一样的,像两个圆滚滚的大球。 这对大球父子身后跟着一 对同样长相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妹。 两人十七八岁样子,都穿嫩绿色裙装,扎高马尾,英姿飒爽又生机勃勃。 就在古木已经把头发全部薅到面前,准备好生体验一下女鬼的乐趣时,马蹄停在了松树林外。 不止如此,还有一支利剑朝她胸口射过来。 古木怒了,我好心好意陪你们玩耍,不领情就算了,竟还用箭射我! 她一把抓住射来的那支箭,反手原路甩回。 一声闷响,有人落马的声音传来。 “朗奎你上吧,既然他们不玩,那就直接送上西天。” “对了,有二百多人呢,小胖大白一起上。” 当一人一鼠一猴冲出去时,古木又躺回了花藤。 本以为他们这一去能大杀四方,谁知大白小胖一入场就遭遇了双胞胎姐妹,仅一个回合,两兽就被远远踢飞出去。 还好它们刚着地就跃出包围圈,并且翻身跳上了树梢。 “老大,风大很,要不要扯呼?”两兽对着古木所在的方向大喊。 也不知它们在哪里学来的黑话,竟真把自己当起了土匪。 当然,这黑话落在旁人耳中就是一通吱吱…… 古木也是无语了。 朗奎以一敌百,只听得“砰砰”声响起,有人飞出去、有人倒下、有人远远避开,他周遭瞬间空出一圈来。 双胞胎姐妹见状对视一眼,冲过去以巧对蛮,不近身,只“嗖嗖”围着他打转,不时找准时机出剑偷袭。 朗奎打出了火气,气得哇哇怪叫起来,越发的用力挥拳,然而却始终只打了个寂寞。 很快,他身上就多了十几处伤口,出拳的速度也渐渐变慢。 古木见状叹息一声,翻身跳到地上,将小花握在了手里。 “老大老大,可以开荤了吗?”小花迫不及待问。 “赏你两块点心。” “哪两块?” 古木一指胖父子:“他们!” 说完,手掌摊开,小花嗖的窜了出去。 第33章 赵高之死 赵家父子一直在旁观战,时不时还大声呼叫:“保护本镇长!” 古木冷笑:“既如此贪生怕死,那就先拿你们喂花。” 说着手掌摊开,小花嗖的窜了出去。 “什么人?” 双胞胎姐妹正将朗奎压着打,余光扫见有红光一闪朝赵家父子扑去。 待回身救援时,赵四上半身已经被一朵大大的喇叭花吞入腹中,只剩两条腿在外面不断踢打晃荡。 “快救我儿!” 赵高急了,从马背上跳下,跑过去拽住赵四的两条腿就拼命往外拉扯。 双胞胎姐妹也忙冲过来,挥剑不断朝小花劈砍,可却无济于事。 很快,赵四就只剩下一双鞋“啪嗒”掉落在地。 树梢上的大白和小胖再次俯冲下来,这次直接冲向围攻郎奎的那群衙役,咔咔就是一通撕扯。 于是什么手脚、耳朵、肠子之类的东西满天飞,让人看了忍不住作呕。 双胞胎忙分出一人去对付大白和小胖,另一人则继续朝小花劈砍。 见儿子被花朵吃掉,赵高吓破了胆,一步步往后退。 古木从松树林里走出,朝着这个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镇长大人步步逼近。 原主之前虽没有见过赵高,却对他的大名早有耳闻,什么贪财好色、强取豪夺、欺压良善,可谓坏事做绝。 奈何他有三个给人做妾的女儿,这些年方能安过活、不遭报应。 据传,他大女儿早年给青州守备做妾,生有一子,后因冒犯了守备夫人被杖毙;二女儿是一个大家族年近八旬的老族长偏房,同样生有一子,沾权带势;小女儿年方十四,被他去年送给了现任县太爷刘芒。 赵高好色,深谙男人大多都好这口,对上位者投其所好,为自己谋了个镇长的位置,且一坐就是好多年。 此刻见到古木,他一下将自己的官威放了出来,厉喝一声道:“何方刁民,胆敢跟本官作对?” 古木一撩头发,咯咯笑道:“你没接到消息吗,我就是去你家里抢劫的土匪……木老大啊!” “你、你就是夏家村那个克星?” “正是我,专克各种巧取豪夺、恃强凌弱。” 其实朗奎和大白小胖一出现,赵高就知晓了来人是谁。 毕竟母亲派来报信的人说过,夏家村那个克星身边跟着个凶神恶煞的独眼龙、一只白猴和一只棕红色的胖松鼠。 他早先知道儿子抢了两朵猴头菇,也知道被抢那孩子是夏家村的,还将人打成了重伤,可他并不在意。 这些年,在这清风镇上,自己哪次不是想要什么别人就主动送上门来。 夏家宝这小混蛋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自己儿子看上的东西,不主动奉上竟然还敢要银子,简直不知死活。 他听儿子说起时还夸他虎父无犬子,不花一分一毫就弄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唯一不足之处就是太心慈手软,没将那男孩打死。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夏家宝这克星姐姐居然认识了个能打的独眼龙,还有两只厉害通人性的小畜生。 早知道,就该先拿下独眼龙、再将两只小畜生送给刘芒再说。 虽然刘芒纳了小女儿,但自己这个“岳父”该巴结还是得好好巴结的,毕竟他的小妾可不止三女儿赵婵一个。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克星不仅敢上门抢劫,还敢半路截杀他们。 看着儿子仅剩的那双鞋,赵高一时怒从心起,暗骂:都怪赵四这混蛋,好好的给我惹了这么个克星回来! 死了活该,死了老子重新再生几个! 虽然已经很多年没让小妾怀孕了,但赵高认为那都是女人的问题,再纳几个年轻貌美的,肯定能生出儿子来。 此刻看见古木,赵高只认为她还是夏家村那个只会打猎种田的克星,依然妄图用他屁股大的官威来压死她。 毕竟,他向来也只会用屁股大官威压人。 “刁民,可知伤害本官乃是杀头的大罪?” 古木掩唇呵呵:“是吗,我好怕啊!” “知道怕了还不赶紧跪下给本官磕头认罪,再把那两只小畜生和那独眼龙乖乖奉上,本官饶你不死!” 古木还没出声,小花突然从后面扑来,一口咬在赵高大腿上: “连小花都不提一句,瞧不起谁呢?” 赵高先是惊慌大叫,继而看着自己渐渐被吃掉的双腿一脸享受起来,脸上还露出了淫笑:“清清、墨墨,爷的小乖乖,来啊,来吃啊……” 正赶来救援的双胞胎姐妹身形一顿,立马转身朝古木所在之处奔去: “慢慢死吧老淫棍,恕我们姐妹俩救援不及了!” 古木见两人扑来,脚尖轻点飞到半空,双臂张开霸气一声吼:“花草树木听我号令,杀……” 话音刚落,松林里的松针纷纷飞起,针尖向外、且坚硬如铁,铺天盖地朝着双胞胎和她身后的衙役们激射过去。 地上的花花草草也蠢蠢欲动起来,小花更是如打了鸡血一般威猛。 很快,赵高就看见自己只剩腰部以上半截身子。 可他依然在笑,口水直流,激动地抱着小花拼命“啃”。 这可要了花命啊! 它干呕一声,将赵高剩下的半截身子吐在地上: “吃不下去了、吃不下去了,老淫棍实在太恶心了,满脑子污秽,竟然还把我当成了那对双胞胎!” 呕…… 正奋力劈砍着松针的双胞胎转动了下身子,被她们格挡的松针纷纷掉头,刺入地上赵高的半截身体。 刚感受到痛苦的赵半截瞬间变成了刺猬。 赵高一死,双胞环顾一圈,对所剩无几的手下们大喊:“赵高已被土匪杀死,撤!” 古木听了嗤笑:“小乖乖,还想走呢?可惜啊,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俩的祭日了!” 说完再次振动精魂,松针更加疯狂的扑向姐妹俩,且围着她们不停打转,形成以姐妹俩为中心的一个大漩涡。 双胞胎脸都白了,想逃,却被脚下的野草和藤蔓缠住,只得背靠背不断用剑劈砍格挡。 见过了几息两人还在动作,古木烦了,手抬起一抓一扔,一根水桶粗的老松被连根拔起,树杆横扫而过,狠狠撞向双胞胎胸口。 轰…… 两人被撞飞出去,先后喷出一口血,跌落时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而那二百余衙役,均无一人再站着。 这时吐够了的小花冲向双胞胎。 这俩一看就是心思纯净的,肉质肯定鲜美,正好用它们来安抚一下遭罪的胃。 想着小花张嘴就要咬,却被古木突然出现阻止: “这俩人不能吃,我要将她们扔到断崖下,种成两株最特别的彼岸花。” 听古木这样说,小花不得不委屈巴巴忍住了嘴。 见小花那无精打采的样子,古木出言安慰:“克制住,别忘了你将来可是要当花神的!” 小花瞬间又变成了那朵淡红幽雅的小花: “老大放心,我一定克制住欲望,帮你把她们带回第一峰。” “嗯,孺子可教也!” 第34章 子墨子清 战斗结束,朗奎和大白小胖搜刮一番,将战利品全都堆积在地上。 除了些刀剑,就只有百两不到的碎银子和几十匹马。 “呸,一帮穷鬼!”大白吐口唾沫鄙夷道。 干了票大的,现在大白眼光也高了,对这些散碎银两很是瞧不上眼。 朗奎问古木:“这些人怎么办?” “都死了吗?” “有十六个还活着。” “物尽其用,去林子里挖个坑埋了,给花草树木做肥料。” “木木,有十六个还活着!”朗奎重复。 古木奇怪看着他:“我知道啊,埋了不就死了吗?” 朗奎:“可是……” 古木:“没有可是,老大说话不容反驳。” “我的意思是,咱们不是还要买人吗,不如将他们带回去使唤吧?” 古木摇头:“算了,还得供他们饭吃呢,负担不起!” 朗奎想了想又道:“咱们杀了县太爷的老丈人和小舅子,那厮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不如把这些人带回去,到时候做刀子使。” 古木还是摇头:“用他们做刀子,万一反伤了我怎么办?” 朗奎…… 其实朗奎想要留下那十六个人是有原因的:都曾是他的部下,并且也认出了他。 之前的打斗中,这些人也只是做做样子,并未出力。而且刚才古木的松针攻击,朗奎还有意无意帮忙挡了几下。 不然,面对多如牛毛的满天松针,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活着。 其实古木也看出了端倪,但就是故意不答应看他怎么办? 此刻见糙汉子哑口无言憋红了脸,她装着想起什么来,一拍额头道:“差点忘了,这些东西还缺人搬呢!” 朗奎忙道:“是啊是啊,正好让他们做苦力。” “成,那就让他们先把东西搬回去再杀,尸体正好给断崖下的彼岸花做肥料。” 朗奎心累无语:回去再说吧,先活一刻是一刻! 他忙示意那十几个人把地上堆积的东西打包好,大白和小胖也将之前挂在树梢的几个大包裹取了下来。 然后又分出一波人去林子里挖坑,把死了的衙役和马匹通通掩埋掉。 最后,小花用藤蔓将双胞胎捆绑起来。 天色已经黑尽,古木动用感知力,夜晚和白天没有什么差别。 小胖、大白都能夜视,小花靠着超强的嗅觉,托举着双胞胎紧跟古木身后。 倒是朗奎等人,天黑路滑,深一脚浅一脚的牵着那些马摔了好几次。 最后朗奎征得古木同意后点起了火把,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往第一峰赶去。 路上,有个四方脸的衙役加快步子靠近朗奎,低声问:“将军,她不会真杀了咱们做花肥吧?” 朗奎同样压低声音回答:“放心吧,回去你们多干活、少吃饭,活的机会还是挺大的!” 衙役…… 顿了顿,又低声问:“将军,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朗奎道:“此事一言难尽,回去再说!” “对了陈武,其他弟兄呢,怎么就你们几个?” 衙役陈武情绪一下低落起来,道:“都没了! 那场战役后就我们十六人存活下来,之后找不到你和主上,也无地方可去,就四处晃悠干些苦力讨生活。 后来辗转到这偏远的青州,在县衙招募时应征做了衙役。” 朗奎又问:“那两个女的是谁,好像很能打的样子?” 说着还睥了眼被小花托举着的双胞胎,想到之前的打斗仍心有余悸。 “她们姐妹一个叫子墨、一个叫子清,是衙门里的总捕头。” “今日听说清风镇出了土匪,奉县令刘芒之命,带领所有衙役前来捉拿,没想到却是将军你们。” 朗奎听了有些不可思议:“总捕头,还是女的?” “是啊,她们是赵师爷的故人,由赵师爷力荐做的这县衙总捕头。” “哪个赵师爷?” “赵离,原国子监先生,因上书弹劾皇……太上皇穷兵黩武,才被太上皇贬谪到这偏远之地。” “这样啊……” 朗奎陷入了沉思:那赵离既曾遭主子贬谪,岂不是会心生怨恨? 这俩女的既是他的人,那会不会对主子不利呢? 见朗奎突然一言不发,陈武又问:“将军,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要不要杀了这俩女的。” “将军莫要,子墨自清不仅武功高强,对兄弟们也多有照顾。” “姐妹俩虽然平时为人高傲,可遇事总是冲在前头,将军若能收服她们,将来……” 陈武说到这里不再继续。 郎奎想了想,觉得此事还是交由主子定夺才好。 他并没有告诉这些人古尘寰也在,一切等回去再说。 尽管他们谈话的声音很小,但古木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精魂到达一百后,她耳力增强,现在两里之内,一切细微的声响都能被捕捉到。 当然,也多了个屏蔽功能,不想听的,都能悉数隔绝。 此刻她不禁感叹:原来朗奎这糙汉还是个将军啊? 那么古尘寰呢,将军的主子……皇帝? 可太古国的皇帝没听说离开皇宫啊,那就只能说明不是现在的皇帝了。 没想到身份如此不简单呢,怪不得朗奎说他敌人多如牛身上的虱子。 古木抚了抚额:还真是麻烦啊! 第一峰半山腰上,九十九级台阶尽头。 古尘寰坐在竹椅上,身上搭着块厚厚的毯子,旁边站着挑灯的福伯与宋妍。 “主子,夜里风大,您还是先回去吧。”福伯担忧道。 宋妍也出声相劝:“是啊,您就放心好了,木木那么大的本事,不会有事的!” 古尘寰却是摇头:“我心堪忧啊!” “好不容易才碰到这么个‘贵人’,要是突然没了,孤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主子放心,大相国寺的高僧既然曾预言贵人能带主子走出低谷,那她就不可能半路夭折。” “谁知道呢,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切都充满了变数。” 正说着,宋妍突然大叫起来:“主子,你们快看!” 不用她说,古尘寰和福伯也看到了山下蜿蜒而来的火把,像是条飞速前行的火蛇。 “宋妍,带主子进屋!” 福伯一下紧张起来,吩咐一声欲往山下冲去。 古尘寰却开口阻止了他:“不用!” “若是敌人,不会明目张胆点着火把。” “可是木木和朗奎、加上小胖大白也不可能打这么多火把?目测这应该有将近二十来人的样子。” 宋妍也道:“的确是冲咱们来的,都已经开始登山了。” “且等着吧!就算真是敌人,孤现在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古尘寰面无表情道。 福伯连连点头:“是啊,老奴差点忘了,主子现在的功力可是比过去增强了一倍不止,就算脚不能动,也不是旁人能随意接近的。” 第35章 主仆相认 三人正说着,大白和小胖率先跑了上来,将扛在肩上的两大包东西扔在他们面前的空地上。 动作粗鲁无礼,但三人却是松了口气。 然后,稀里哗啦一通响,包裹里的金银器皿滚落出来。 两兽也不管,径直朝小楼各自的屋子冲去。 “真是累死兽了,得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在三的人目瞪口呆下,古木走了上来。 她两手空空,路过古尘寰身边时斜他一眼,啥也没说,但又好像说了很多。 古尘寰正想问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但见她一脸同情又嫌弃的眼神,瞬间把想说的话咽回到肚里。 这一趟,肯定发生了什么。 不待他搞明白,又是“砰砰”两声,小花将双胞胎姐妹不耐烦扔到了地上。 在看清脚下之人时,古尘寰与福伯脸上瞬间写满了惊愕。 两人对视一眼,福伯蹲下探了探双胞胎鼻息,轻轻点头。 而后,郎奎带着十六个衙役和几十匹马走了上来。 当那十六个人看清椅子上坐的是谁后,哗啦一下全都跪倒,惶恐惊呼:“皇……” “住嘴!” 福伯忙出声喝止他们:”都叫主子!” “参见主子!” 古尘寰好战,曾不只一次御驾亲征,所以军中大到将领元帅、小到马夫伙计都见过他,并且深深崇拜着这个带领他们打了无数次胜仗的太古战神。 直到最后一次全军覆没,他自己也被大凉王俘虏。 不管他作为一个皇帝是如何的穷兵黩武、以战止战、以战养战,置太古百姓于战争带来的不安和动荡中,对于战士而言,他都是他们永远的神。 就算是最后一战,也虽败犹荣。 若不是国内出了奸细,与大凉王里应外合,那大凉的领土早就已经全部纳入了太古国的版图。 有人说扩张是罪,可在他们看来,天下一统才是正途。 之前朗奎也没说过战神皇帝在这里,此刻突然见到,十六人竟激动得跪伏在地上哭了起来。 怕君前失仪,他们压抑着不让出声,只身体微微颤抖。 半晌,古尘寰抬了抬手道:“都起来吧!” “朗奎,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郎奎上前,将今日去镇上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说了一遍,然后指着地上的双胞胎问:“主子,这俩人是留是杀?” 福伯看了古尘寰一眼,上前道:“朗奎你先带他们下去安顿,这姐妹俩交由我来处理。” “可是,兄弟们说……” “放肆,主子办事,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朗奎想起之前陈武说双胞胎曾救过他们的话,以为福伯说的“处理”是要杀这两人,正要说说情,福伯一下喝住了他: “我看你是把规矩都忘干净了!” 确实,主子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姐妹俩是杀是留,岂容自己干预? 唉,在外面荡了三年,自己这身皮好像是有些紧了啊! 朗奎想着忙跪下请罪道:“属下知罪,求主子责罚!” 若是在以前,古尘寰的确会狠狠责罚他。他向来不喜欢话说二遍,对有胆敢忤逆自己心思的人,要么杖责、要么发配、要么直接砍了以儆效尤。 但经历了这三年的生死磨难,他性子收敛了许多。除开发病时的不可控制外,对待旁人的忤逆或者反应迟钝也宽容了许多。 古木来了后,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心境也越发的平和起来。 不平和也不行啊,有人时刻盯着呢。 此刻,他睥了眼跪在面前的朗奎,摆摆手:“下去!” “是,属下告退!” “宋妍也下去,给他们弄点吃的。”福伯道。 宋妍点,然后和朗奎等人将大白小胖扔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搬进草屋。 朗奎又指挥人将那些马安置在了屋后树林里。 没办法,事先也没想到会突然有这么多马匹,还没修建牲口房呢。 所幸整个第一峰除了东面以外的出口都被堵了起来,也不怕会被人偷走或是跑掉 宋妍给朗奎和那十六人煮了锅野菜面疙瘩汤,想到古木和小胖她们还没吃东西,又把今晚留的饭菜给端了出来。 刚准备好,老参一蹦一跳进了厨房,用三五根须卷起碗筷和盛好的饭菜,出门直奔木楼。 这一神操作,直看得陈武等人半天合不拢嘴。 虽然之前已经见识过吃人的小花、开肠破肚的猴子和松鼠,也见识了古木振臂一呼草木出战的神迹…… 但此刻见一株百年老山参竟然跑出来干起了下人的活,他们还是被雷得外焦里嫩、接受无能。 这还是原来生活的人世间吗?亦或者,只是一场梦里。 陈武狠狠捏了大腿一把,他旁边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顿时痛呼失声:“陈哥,你拧我腿干嘛?” “我、我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少年:“那拧你自己的啊!” 陈武:“你不是也在我梦里嘛,都一样。” 少年…… 郎奎见了走过去拍拍他们肩膀:“淡定、淡定,要习惯和这些稀奇古怪的小宝贝们共处,并把它们当人!” 有人还是忍不住感叹:“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们必须对这山里的一草一木心存敬畏,不可随意践踏欺辱,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明白吗?”朗奎语重心长交代。 众人齐声应答:“明白了,将军!” 朗奎便又介绍:“刚才的是老参,和之前的大白、小胖、小花都是木木收的小弟。” “那位木木姑娘是神仙吗?”十四五岁的少年问。 “差不多吧。” “她不仅是主子贵人,还是咱们所有人的老大,大家今后都叫她木老大,或者木姑娘。” 有人还是不太放心:“她之前说过要将我们杀了做花肥的,会不会……” “放心吧,有主子在呢。” “那木木和主子,咱们该听谁的?” “废话,当然是听主子的了。” “因为,一般来说,主子也是听木木的,呵呵……” 朗奎等人离开后,福伯蹲下将子墨子清扶坐起,给她们输了些内力,又把上次剩下的参须一人一小节喂进嘴里。 没过多久,子墨子清悠悠醒转过来。 当看见眼前的福伯和古尘寰后,两人都以为是在做梦,躺地上一动不动,只将目光紧盯着竹椅上那个如天神般威严的男人。 福伯喝道:“子墨自清,还不起身见过主子?” 这一声喝,双胞胎顿时如梦初醒,可犹不可信地使劲揉了揉眼睛:“主……主子?” “主子?”古尘寰冷笑:“你们叫的是哪个主子?” 一听这话,双胞胎顿时吓得魂都飞了,也彻底清醒过来,忙翻身跪倒在地: “属下子墨(子清)参见主子!” 古尘寰看着两人沉默不语,子墨子清却是欣喜若狂。 子墨道:“主子,真是没想到,我们姐妹这辈子还能再见到您,我们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孤死了,所以就投奔刘芒,认了新的主子?” “主子息怒,此事另有隐情……” 第36章 忠心依旧 见古尘寰动怒,子墨忙膝行两步上前:“主子恕罪,此事另有隐情!” “哦,倒是说来听听。” 古尘寰往椅背上一靠,慵懒却饱含危险的目光看着这两个昔日亲手栽培、最深得他心的暗卫。 三年过去了,也不知曾经甘愿为自己赴汤蹈火的人,是否忠心依旧? 得古尘寰点头应允,子墨缓缓道: 那日与主子分开,我和子清带领暗卫与看守行宫的大内侍卫殊死搏斗。 我俩身负重伤,十二暗卫也尽数战死。 最后,我们姐妹被逼到行宫后的卧龙山顶,因不愿束手就擒,便手拉手一道跳下了断肠崖。 断肠崖下有条端急的河流,我们被冲到黄州境外的三岔河,恰巧赵离先生乘船路过,将我俩救了起来。” “你说是赵离救了你们?”古尘寰皱眉问。 “是的主子,赵离的夫人是黄州人,那天他正好陪夫人和女儿去黄州探亲。”子清也膝行两步上前,与子墨并肩道。 “那赵离可知你们曾是主子暗卫的身份?”福伯问。 “并不知。我们只说是被仇家追杀,他们便也没问,只将我俩带到黄州后便离开了。” “那你们又是如何到青州来的?” 子墨道:“我们在黄州修养大半月,伤好些便又四处寻找起主子的下落来。 一年前方来到青州,那时已经身无分文,只得在街头卖艺,好巧不巧又遇到了在衙门里做师爷的赵离先生。” 子清接着道:“赵先生知晓我俩会功夫后,便将我们介绍到衙门里做了捕头。 主子,我们姐妹并没有认那刘芒或赵先生为主,做捕头也只是为了赚取盘缠。” 子清说到这里,子墨从怀里掏出张写满地名的绢帛,递上前道:“我们本打算完成这次任务就离开青州,去下一个地方继续寻找主子下落。 这是这三年来走过的地方,以及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请主子明鉴!” 福伯上前接过,古尘寰扫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红黄橙绿青蓝紫”七个州的名字,其中“红州、橙州、黄州、绿州和青州”都被打上了去过的标识。 太古国总共分为七州,最大的红州沃野千里;最小的紫州只有一个小县城,将全城走遍也只需要一天时间。 七州围成个大圆,将太古古的帝都上京城圈在中间,如众星拱月。 “这么说来,赵离至今都并不知你们与主子的关系了?”福伯不放心又问。 “是的,她只知我们是上京人,家逢大难遭仇人追杀,不得已四处逃亡。”子清道。 “那你们与他接触这段时间,可知他对被主子贬谪一事,可心怀怨恨?” 子墨看了古尘寰一眼,小心翼翼道:“自是有的,之前常在屋中大骂主子穷兵黩武、好战误国、刚愎自用……” 说到这里子墨又偷瞧了古尘寰一眼,见他似乎并没有生气,继续道: “后来主子出事后他就改骂当今了,说他勾结外贼、杀兄篡位、大逆不道、猪狗不如……” 古尘寰听到这里忍不住嗤笑一声:”赵离这张破嘴,还真是一贯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啊!” “主子……” 子清子墨还想说什么,古尘寰阻止了她们: “你俩且先回去,想办法把赵离和他的家人带来。若是不从,便绑了带来。” “主子……” 见子墨子清一脸担忧,古尘寰道:“放心,孤只是想要用他。” “当然,若是不识抬举,自然也是要杀的!” 子墨子清听了大喜,齐声道:“我们一定让赵先生为主子所用。” 古尘寰“嗯”了声,伸出手去摸了摸姐妹俩的头: “福伯,送她们下山。” “是!” 福伯一声“是”,还沉浸在“摸头杀”中姐妹俩瞬间清醒,顿时如打了鸡血一般,起身双手抱拳道:“主子放心,子墨(子清)定不辱命!” …… 送走双胞胎,古尘寰回到小楼时也是三更。 他让福伯扶自己和衣躺下,只眯了会,就被院中郎奎的挖坑声吵醒。 福伯也来唤:“主子,天快亮了,该起床了。” 古尘寰睁开眼,由福伯扶起慢吞吞下床。 他向来有起床气,昨晚又没睡好,难受得要命,却也只能是忍着不发。 今早依然是坐在古木后面和她背靠背修炼,只不过这次工字形上方,新来的十六人围成了个半圆。 这些人早早就被郎奎叫起,做为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有好事,当然得叫上他们。 起初大家还不知道为什么要坐在这白雾中,但很快就发现,身上的伤不痛了,而且一早上下来竟然开始慢慢愈合。 十六人再次被震惊得合不拢嘴。 朗奎嫌他们没见过世面样子太过丢人,便全部集中起来开始在山里训练。 古木昨晚一回到屋里便启动屏蔽功能。 现在人多了,乱七八糟的声音直往耳朵里钻,吵得她心烦,于是干脆全都屏蔽在外。 所以她并不知晓双胞胎已经离开的事情。 修炼完找了一圈没看到人,便问身旁的古尘寰:“我的那两株花魂呢?” 古尘寰已经听说她要将子墨子清扔下断崖养花的事,此刻却是假装不懂,问:“什么花魂,小花不是在你头上吗?” 古木道:“少装蒜,我说的是那对姐妹花。” “哦,她们啊!”古尘寰装作恍然:“她俩本是我过去的暗卫,我让下山办事去了。” 古木正要生气,古尘寰又道:“接下来可能会有很多麻烦找上门,我们需要人手。” “那是你的麻烦,是你需要人手!对于本老大来说,杀谁不过都是吹口气的事。”古木一脸傲娇。 古尘寰表情严肃看着她,半晌后道:“木木是修行者,杀生的事情,还是尽量让别人去做吧!” 古木一想也对,自己早晚要成仙成神的,的确不宜多造杀孽。 她开始有些后悔收了这个麻烦精做小弟,想着干脆要不现在离开得了,管他们去死。 至于古尘寰带来修炼上的提速一事,完全可以用时间解决。 顶多,多修炼个千把年吧! 似乎看出了古木的心思,古尘寰又道:“木木放心,不会过多劳烦你的,你只需要在小楼上坐镇,看着我们逐一解决麻烦就好。” “毕竟,岁月路漫长、人生了无趣,看别人绝地反杀、报仇雪恨,也是一件乐事不是?” 古木一想也对,修行动则成千上万年,山中多无聊啊,就像之前在第六峰时一样,无聊到整天给植物们开会、给动物们“松皮”,无聊到一年要过好几次生日。 嗯,收个麻烦精小弟,看他装逼打脸收拾烂摊子,打发一下漫长的岁月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于是她点点头,起身准备去看看宋妍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谁知古尘寰又叫住了她道:“现在人越来越多,我打算再造些房舍,但又怕吵着木木。” 古木一摆手:“无所谓了,本老大现在可以屏蔽外在的声音干扰,你们想造就造吧。” 又道:“一会安排人去看看夏家宝,告诉他挺直腰板做人,凡事……有克星撑着!” 古尘寰说“好”,然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微笑:“有惦记就好,有惦记就沾了这人间烟火气……就上不了天。” 第37章 夜见赵离 双胞胎进城时天还未亮,她们并没有回衙门,而是直接去了城西赵离租住的小院,咚咚咚敲响了院门。 “谁呀这是,天还没亮呢就来敲门?”赵离翻了个身嘟囔。 他夫人周氏闻声正要坐起,赵离一把拉住了她:“还是我去吧,你身子弱,当心冻着了!” “都四月天了,不冷。” 周氏并没有再睡,而是起身下床,给赵离拿了外衣穿上。 周氏是个温婉的女子,早年因生女儿赵小颦时难产伤了身子,这些年一直未再有孕。 她说话时总是轻声轻气的,永远一副和风细雨的样子。 赵离穿好衣服后,顺手给她理了下沾到嘴角的发丝:“还是要小心些,你这身子骨,大意不得!” 周氏点点头,又给抚了抚衣服上的皱褶,方让他挑灯走出去。 赵离拉开院门,见是双胞胎姐妹,且两人身上全是血,顿时明白出了事,忙将她们让进院里。 这时周氏也走了出来,一见双胞胎的样子,顿时惊得后退几步:“这是出了何事?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因有了赵离救命之恩的缘故,子墨子清平时没事常来家里探望,与周氏和他们的女儿赵小颦关系非常要好。 此刻听得周氏问,子墨道微笑道:“没事的周姨,就是昨日剿匪出了点变故。” “我们姐妹从昨天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能不能麻烦您去煮碗面来。” “哎,好、好,我这就去,你们赶紧坐下好生休息。”周氏说着转身小跑去了后院厨房。 等周氏离开,赵离走到院中石桌前坐下,板着脸问:“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赵离是个四十来岁的瘦削男子,为人不苟言笑,说话也一板一眼的,给人一种生硬不好接近之感。 但他其实是个温柔的男人,只不过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屋内的两个女人:周氏和女儿小颦。 也只有在她们面前,他才是个有温度、柔和且有趣的男人。 听他问起,子墨上前道:“先生,我们在清风镇外遭遇了土匪埋伏,然对方只有一个独眼壮汉、一个阴阳脸姑娘、一只白猴、一松棕红色鼠和一朵会吃人的花……” 啥? 赵离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打断她问:“你刚说的是一朵会吃人的花?” “是,赵四和他爹赵高都被这朵花吃了,只不过赵高最后被吐了半截身子出来。” 在赵离的震惊之下,子清也走上前,道:“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阴阳脸姑娘,振臂一呼,花草树木为她所用,那些松针突然活了似的,坚硬如铁、铺天盖地朝我们激射过来。 想我们姐妹走南闯北,也曾跟无数江湖中人交过手,可从未见到过如此诡谲吓人的功夫。 还有那白猴和松鼠,简直是两只小恶魔,不仅狠辣,还通人性、懂配合,我们不少衙役都在那尖牙利爪之下被开肠破肚。 倒是那独眼壮汉,一身蛮力要好对付一些。” 赵离听得瞠目结舌,张开的嘴巴半天合不拢。 他也算是博览群书见多识广了,可从没听说过花会吃人、人能号令花草树木、还有那什么松鼠与猴子会开肠破肚打配合…… 此事,若不是双胞胎为了推卸责任夸大其词,便是……世道出了问题啊! 他宁可是双胞胎夸大其词。 这世道已经够乱,人与人之间互相征讨杀伐、年年战乱、血流成河,若再多出些妖魔鬼怪,人类怕是真的离灭亡不远了? 他低头想了想,觉得此事仅凭双胞胎一面之词很难下定论,容后了解清楚了再做打算不迟。 于是道:这次只你姐妹二人回来,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刘芒怕是都不会放过你们,你二人可有何打算?” 子墨道:“刘芒好色昏聩,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肯定会拿我们姐妹背锅。 我们此来也是想跟先生说说,我们不打算回去了。 但因曾是先生介绍进的衙门,怕连累了您和家人,故前来跟先生商量:不如,您和周姨、小颦跟我们一起走吧?” 赵离听了挑眉怒斥:“荒唐,我好歹是个师爷,拿着衙门里的俸禄,出了问题当想着给县令分忧,岂能遇事而逃?” 子清道:“先生,你也知那刘芒的德性,凡事根本不会听您的。 他让您做这县衙里的师爷,不过是看在知府大人曾是您的同窗,给他个面子罢了。 这些年,他哪一件事情听过你的了? 就拿昨天剿匪一事来说吧,他仅听赵家派来的小厮几句话,便将所有衙役都派出去。 您建议先派人去打探打探、了解一下土匪的情况再说,可他呢,不仅不听,还将您痛斥一通赶回了家。 这样昏聩无能之人,哪配得到您的扶持,您可曾是国子监的先生啊!” 提起国子监,赵离脸上的表情一下忧伤起来,深深叹了口气道:“都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国子监的事情是赵离心中永远的痛,每每提及,他总是压抑不住自己先忧后怒的情绪。 大家也知道这是他的雷区,所以很少在他面前提及。倒是他自己,每每想到就难以释怀,非得破口大骂一番方能解气。 子清并不去看他逐渐愤怒的表情,继续道:“其实太上皇虽然脾气暴躁了些,但对太古国也还是有功的。至少,咱们这青、兰、紫三州都是他打下来的。 是他,将别人眼中的弹丸之地,变成了如今的泱泱大国。” 赵离终于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道:“那有什么用,打下了也治理不好? 整天就只想着扩张,国内到处是贪官污吏、民怨沸腾。我好心上书劝他攘外必先安内,把心力用到国内来,先惩贪官、平民怨、除逆贼、改善民生而后再图扩张之事…… 可那暴君不仅不听劝,还当着国子监一众学子、先生的面将我痛打一顿不说,还将我们一家贬到这偏远的青州之地来。 唉,想我赵离空有一身本事,却是报国无门;想我太古大国,君王一代不如一代啊!” 赵离这话,可谓是大逆不道了。 子清子墨对于他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性格已经见怪不怪,别说是背着,他就算当面他也敢这么说。 想当初,他就是这样上书,说这太古国君王一代不如一代,才被当众打了板子。 子墨此刻也不反驳他,只道:“太上皇再坏,起码心思也是放在国事上的,并不荒淫无道。 他战,是以战养战,从不动用国库银子、搜刮民脂民膏。 而现在呢,当今皇帝安于享乐,整天沉迷酒池肉林,还让人大肆敛财、搜罗民间美女进宫供他享乐。 都说太上皇暴虐,弄得民怨沸腾;可当今温和,百姓活不下去了却连说都不敢说。 而且,周边几国虎视眈眈,屡屡骚扰试探,若是……只怕,真正将国之不国啊!” 赵离无奈道:“可又能怎么办呢,太上皇人在行宫里,对外说是从大凉回来之后退位让贤,实则不过身残被囚、废人一个罢了!” 第38章 后知后觉 双胞胎听到这里对视一眼,子清又上前两步道:“先生,我有一个秘密,不知当讲不当讲?” “既是秘密,就莫要讲了!”赵离依然板着脸,且做了个要起身离开的姿势。 凭他活了四十年的经验,一般出现“当不当讲”时,接下来定然不会是什么好话。 “是关于太上皇的。” “说来听听。” 赵离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没办法,那个人是他解不开的结。 “其实,太上皇早已经离开了行宫。” “什么?” “他不仅早在三年前就离开,而今还就在这青州境内。” 赵离唰地站起,因动作太过猛烈,一下撞翻身后的凳子。 “你们是如何得知?” “先生,您还没猜出来吗,我们姐妹本就是他的人啊!” 赵离目瞪口呆,他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形容此刻的震撼,然而双胞接下来的话却更令他如遭雷击: “昨日所谓的土匪,就是他派出来办事的人。 且我们已经见过了他。 这次回来,也是奉命将先生一家带过去的。” 赵离转身就跑,子清一只手抓住他后背的衣服将他带了回来。” 子墨安抚道:“先生莫怕,主子说了,他只是要用您 。 若您不从,便绑了带过去。 实不相瞒,我们在来之前保证过,一定会让先生为主子所用的。” 赵离听到这里冷笑一声道:“你们做梦! 想当初,暴君将我按在同僚和学生面前扒下裤子打板子,让我颜面扫地,我又岂能再给他卖命? 再者,那厮刚愎自用,是听不进任何谏言的!” 子清想起之前见古尘寰时的样子,他面容前所未有的平和,还伸手摸了摸她们姐妹俩的头。 她微微一笑道:“先生,主子今日已经不同于以往!” “不管你们怎么说,我是死也不会去的!” “那我们姐妹就只有得罪了。” 子清说完随手扯下赵离衣袖将他嘴堵住,子墨拿来绳索绑住手脚,然后抬进事先准备好的马车里。 这时周氏端着两碗面走了出来,没看到赵离,奇怪问:“老爷呢?” 子清接过她手中的碗放到桌上,道:“周姨,剿匪的事情出了岔子,县太爷恐怕会怪罪下来,你快去把小颦叫起,咱们立刻离开。” “可是,老爷他……” “不用担心,先生已经先在马车上等着了。” 周氏也不作它想,忙进屋唤醒熟睡中的女儿。 母女俩只收拾了几件换洗衣衫,又将家里仅余的二两碎银子装上,匆匆出了房门。 院外,子墨子清一左一右站在马车旁,见母女俩出来,子墨忙迎上前道:“周姨,小颦,快上车。” 小颦今年刚满十四岁,穿一身淡粉色衣裙,娇娇俏俏的,被赵离夫妇养得单纯可人。 此刻没见到赵离,她问子墨:“墨姐姐,爹呢?” “在车里呢。”子墨微笑着回答。 “爹!” 小颦欢快叫着朝马车跑去,然而掀开帘子却见赵离手脚被绑、嘴巴也被堵着,正对她发出呜呜的声音。 小颦大惊,刚要回头问问怎么回事,却脖颈一痛晕了过去。 “你、你们想要干什么?” 周氏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刚要大声呼救,却被站在旁边的子墨轻轻一手刀,立时也晕了过去。 “得罪了,周姨!” 子墨扶住软软倒下的周氏,将她抱进马车里。 赵离又怒又急,两只眼睛紧盯着她们,嘴里不断发出呜呜的愤怒嘶吼。 姐妹俩也不管他,只将周氏母女安顿好后,急急忙忙驾着马车出了城。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她们得赶在刘芒未收到消息之前离开,不然一会戒严,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 而县令刘芒收到消息,却已经是午时过后的事情。 昨日古木等人从赵家离开后,那老妇既不让收拾烂摊子,也不让找大夫给王氏治伤。 她就带着所有人在院中等着,想要让儿子和衙门里的人看看这幅凄惨的样子。 她要让克星一家死无葬身之地。 终于,在天黑之前等来消息说有人在镇外打了起来。 她忙让小厮去探,不一会小厮来报: “是那克星和老爷带来的衙役们打起来了。” “打得可厉害呢,远远就听到鬼哭狼嚎的惨叫。” 赵老妇听完哈哈大笑:“定是我儿将那克星拿下了! 哼,十万两,以为我赵家的钱是好拿的,我要让她有命没命花。 快,准备酒水,一会好给我儿子和孙子庆功,顺便犒劳一下衙门里的官爷们。” 老妇一声令下,赵府厨房顿时一通忙活起来,不多时好酒好菜摆了几大桌子。 可左等右等不见人来,直到夜深人静,小厮再探时说打斗已经停止,镇外空无一人。 老妇疑惑:“怎么可能呢,按理说打完他们应该立马回来才是啊?” 小妾李氏上前安慰道:“母亲莫急,老爷和少爷应该又回衙门去了,毕竟抓了那些个匪徒,得回去交差不是?” 老妇一听恍然大悟:“看我这糊涂的,咋把这茬给忘了。 是呢,抓了那克星土匪,大功一件,得回衙门去领赏。 也不知我那三孙女婿也会怎么奖赏他们父子? 得,把这些酒菜都撤了吧,等明日他们回来,再热热搬出来庆功。” 下人们答应着又将那几桌酒菜搬回去,心里暗骂死老太婆太抠门,连点饭菜都要留着回锅用,也不赏给他们这些忙活了一天、被打又被吓的下人。 很快便到了第二天晌午,可人还是没回来,赵老妇感觉有些不对,便又派人去衙门里打听。 县令刘芒之前还以为那些衙役一晚上没回来,是被赵家留下好好招待呢,毕竟,她这小妾的爹向来是个懂事的。 可谁知到了午时,赵家居然派人来问。 他一下慌了,这还得了,二百多人,就这么平白无故消失了? 这要他如何向上面交待? 一怒之下,刘芒将气撒到赵家身上,回后院揍了小妾赵婵一顿,又命人将前来问询的小厮扔出县衙大门。 哼,都怪赵家,尽给老子惹事,现在两百多人生死不明,可如何是好? 其实他心里隐隐觉得应该是死了,剿匪嘛,哪有不死人的,可也不至于全死光啊! 尤其是那俩女捕头,武艺超群…… 对了,俩女捕头可是师爷介绍的,师爷呢…… 赵家。 赵老妇在得知小厮禀报说衙役们也没回去、县太爷很生气后,顿时如遭五雷轰顶,一口气没提上来晕死过去。 倒是王氏反倒立了起来,她让人给自己随便包扎了下伤口,带着一众仆人们寻到昨晚打斗的地方。 那里面有她的儿子和富贵源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干人在打斗的地方找了半天,却只找到一双赵四昨天出门时穿的鞋子。 王氏不甘心,又顺着血迹搜寻,最后在松树里发现了端倪。 她让人把松动的泥土刨开,于是就看到衙役们密密麻麻堆积成山的尸体。 将尸体一具具搬出,在最底下发现了只剩半截身子、被松针扎得刺猬一般的赵高。 王氏一阵恶心,转身抱着树干呕吐起来…… 第39章 赵离情怀 衙门里,县令刘芒因双胞胎之故想起赵师爷来。 昨日,赵离曾提议先调查一番再派人去的,可他当时只觉被一个小小的师爷质疑,很没面子。 在赵家父子面前,他一向是威严大过天的存在,此刻下达命令,这赵离不赶紧执行,却叽叽歪歪推三阻四,真是不识好歹。 什么玩意儿,连本县令的话也敢质疑,要不是看在知府大人面子上,立马叫他滚蛋算球。 当着赵家父子的面,他将赵离狠狠斥责一番,让他滚回家去反省。 此刻想起这文人肚子里的弯弯绕绕,或许能让自己少担点罪责,忙派人去寻找。 然而很快,小厮就来禀报说赵师爷一家已经不在了。 刘芒有点懵逼:“这不在了是几个意思,死了?” 小厮道:“家里没人,估计是跑了?” “跑了,怎么就跑了呢?此事担责任也是本官担大头,他怎么就跑了呢?” 随即刘芒眼睛一亮:“快快备马,本县令要亲自去上报知府大人,师爷赵离勾结土匪杀害衙役,本官请求支援!” …… 太阴第一峰上,朗奎收到建屋的命令便立即结束训练,带领十六名部下开始清场地、运石头、下基脚…… 双胞胎到达时已经是太阳西斜。 马车停靠在“擅入者死”的大石头前,姐妹俩正准备先一人上去通报,这时十四五岁的少年跑了下来 双胞胎记得他叫李天佑,是和陈武等一道入的衙门。 上任第一天,姐妹俩就闻到他们身上的杀伐之气,猜想这些人应该是上过战场的。 主子最后一场仗战败,也不知那些士兵们剩余者几还有几人。想到此,便爱屋及乌的对这些人多有照拂。 昨晚她们姐妹先晕过去,醒来时陈武等人又已离开,故而并不知晓他们也来了这里。 此刻一见不由心下大喜:果然,都是主子的人呢! 李天佑跑到双胞胎面前,叫了声总捕头。 子墨道:“已经没什么总捕头了,今后就叫我们的名字吧。” 李天佑乖巧道:“子清姐姐、子墨姐姐,主子已经在山上等着了!” “马车上不了山,就放这里,一会兄弟们搬上去。” 子墨为难道:“赵先生妻女晕着,得想法把她们送上去。” “哦,那姐姐先等一会,我去叫人。” 李天佑说完转身就跑,然而没一会却只带了让双胞胎心有余悸的两只小恶魔下来。 俩小恶魔其实模样还挺可爱的,一只棕红色大胖松鼠,坐着差不多有她们小腿高,毛茸茸的大尾巴让人有想撸一把的冲动。 还有那猴子,白毛又长又顺,鼻孔朝天,一副尔等凡人只配跟本王提鞋的欠揍样。 见到大白和小胖,姐妹俩不解,望向李天佑:“让你带人把赵先生妻女送上去,你却带了一只猴子和一只松鼠来?” 李天佑忙道:“两位姐姐莫生气,现在山上众人都忙着造房子,只有大白和小胖闲着,主子让它俩下来想办法。” “想办法,它们能有什么办法?”子清子墨皱眉。 见被人瞧不上,大白小胖龇牙“吱吱”几声。 双胞胎觉得它们肯定在骂自己,但又找不到证据,只能忍着。 两兽吱吱完跑到马车前,三两下扯开套在马上的绳索,在双胞胎和李天佑惊愕的目光下,一前一后将马车抬了起来。 上台阶的时候,小胖矮些走前面,大白走后面,正好将马车持平。 然而,这俩小恶魔上台阶确却是用蹦的,且一蹦好几级,吓得双胞胎冷汗直冒,不断大呼“慢点、慢点,别把人给摔了!” 两兽开始懒得搭理,后来听多了竟同时回头:“逼逼逼……” “啥、啥意思?” 子墨看向一旁的子清和李天佑,有些不确定道:“它、它们是在说我们瞎逼逼吗?” 子清和李天佑摇头又点头。 车厢晃荡得厉害,周氏母女在昏迷中还不觉得,赵离却是苦不堪言。 他被绑住手脚坐在凳子上,不断的前伏后仰,后脑勺哐哐磕在身后的车厢上。 他有苦说不出,只能呜呜着涕泪横流。 然而更令他崩溃的是,车帘被风吹开,他看到抬在车厢前面的竟然是一只松鼠…… 那只大胖松鼠还时不时回头朝他吱吱两声: “嘿嘿,好玩吧!” 赵离流着泪想: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暴君是不会放过我的! 他这哪是要用人,分明是变着法折磨人啊! 最后,在双胞胎的担忧和赵离的崩溃中,马车终于被抬到了小楼前。 两兽粗暴地把车厢放下,赵离一下从车里滚了出来。 双胞胎见状忙跑过去扶起,将他带到古尘寰面前的台阶下。 古尘寰的椅子被安放在九级台阶之上,身边站着福伯和宋妍。 赵离此刻晕晕乎乎的,但见到台阶上模模糊糊的人影,顿时一个激灵,双腿不争气地跪了下去: “参……参见……” 皇权时代,除开少数天潢贵胄,世人皆是书读得越多,对君王越是心存敬畏。 这是从启蒙时就被刻在骨子里的咒语,只有少数叛逆者才能打破咒语觉醒,问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大逆不道之言。 而叛逆者逆袭成功寥寥无几,大多最后身首异处,又成为了教育世人对君王忠诚、敬畏的反面教材。 在这个时代,人最好的出路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辅佐君王成为了最高的荣耀。 于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死了,也对君王生不起恨意,恨的只是那些蛊惑君王的乱臣贼子。 像赵离这样的,能明确将恨意指向古尘寰,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但他对古尘寰的恨也不纯粹,更多是一种孩子做了好事不被奖赏、反遭指责的抱怨和委屈,更像是在闹情绪。 古尘寰出事后,赵离开始留意起江湖人士来,常利用职务之便欲将人招为衙役。 然而真正的江湖高手又岂会甘心呆在衙门里,故而他一直没招到一个厉害的江湖人。 直到遇见双胞胎姐妹。 那时他已经知晓古尘寰从大凉逃了回来。 那个人,被俘三月,九死一生归来时却被迫成了太古国的太上皇。 新皇是庄太妃所生,被封为靖王,却一直不肯去封地,一直留在京中对他讨好奉承,且在他御驾亲时帮忙处理朝堂政务。 赵离一早就看出了靖王的狼子野心,故上书提醒他“安内”,谁知古尘寰却认为他是在挑拨离间,破坏他和靖王的手足之情。 可笑一代帝王,对外人凶残狠厉,对内却抱有愚蠢的亲情幻想。 自古帝王家哪来的亲情,所有的表象融洽,都不过是被迫的臣服罢了。 古尘寰归来后,新皇以养伤为由将他囚禁在卧龙山下的行宫里。 众所周知,古尘昊之所以留着他,不过是借他震慑周遭蠢蠢欲动的几个国家罢了。 毕竟,别国并不知道太上皇手脚具断形同废人,就连亲自下令挑断他手筋脚筋的大凉王,也不敢肯定这厮是否复原。 更遑论得知,他在行宫里还中了另外一种毒…… 第40章 吹气救人 赵离救下双胞胎姐妹、招收陈武等人也是基于先结个善缘,而后某日能带领他们将古尘寰从行宫里救出。 他始终觉得那个人坏归坏,但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然而不待他准备好,便从双胞胎口里得知了古尘寰已经在青州的事情。 那一刻,他是震惊的,同时悬在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 当知道古尘寰还要用自己时,他特别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然后归隐田园。 他释然了,觉得这些年的不甘和坚持获得了圆满。 此刻见着这个“魂牵梦绕”的暴君,他心中五味杂陈,可千回百转终究抵不过骨子里的咒语挟持。 他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参……参见太上皇!” “你在讽刺我吗?”古尘寰面无表情。 赵离:“看吧看吧,我就知道这暴君不好处,把自己搞成了太上皇,还不让人称呼! 你倒是说说,叫什么? 大家一时愣住,就连双胞胎也没想到,两人一见面就陷入了尴尬僵持。 先生也是的,哪壶不开偏提哪壶。早知道,刚扶他时就不该顺手把他嘴里的布拿下来。 半晌,还是福伯解围道:“赵先生,你应该叫主子。” 赵离不动。 他还没有答应要为他效命呢,糟老太监坏得很,连个台阶都不给下。 我赵离是想撵走就撵走,想挽回就能挽回的吗? 面子不要了? 古尘寰见赵离哭丧着脸,终是道:“赵离,孤后悔了,想要重新启用你,你可愿意?” 一句后悔了,赵离压抑多年的委屈顿时倾泻而出,他跪伏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古尘寰有些头痛,这厮如此哭法,不会惊扰到七楼那位吧? 他无奈抚额,再次问:“孤后悔当初没听你的话,现在,欲重新启用你,你可愿意?”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打死都不愿!”赵离终是喊出了最后的倔强。 福伯刚想说别不识抬举,古尘寰先一步道:“由不得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赵离……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暴君根本不懂尊重人! 好气! 但心里隐隐又有些高兴是怎么回事? 古尘寰不再管他,对双胞胎道:“把赵夫人和女儿带出来,孤还没见过呢。” “是。” 双胞胎答应一声撩开车帘,将依旧昏迷中的俩人先后抱出。 赵离见了忙提醒道:“小心点小心点,别磕着了!” “主子,她们还晕着呢,要不要唤醒?”子墨问。 “唤醒。” “可我们不懂医术,唤醒只能用水泼。”子清有些为难。 赵离忙阻止道:“万万不可,她们身子弱,受不得凉,会生病的。” 众人既是无语,也在心里感叹:赵离分明是个精钢钻,可一遇妻女就化作了绕指柔。 就在大伙为如何救醒周氏母女一筹莫展时,小楼最高处轻飘飘飘下一个人影。 来人穿淡青色粗布衣裙,阴阳脸,头发被一根翠绿的藤蔓松松垮垮系着,左边鬓角盛开一朵淡红色的小喇叭花。 此刻虽处同一阵营,但双胞胎对古木还是心有余悸。一见她,忍不住后退了小半步。 赵离见双胞胎如临大敌,便明白此人应是她们口中那个振臂一呼、号令花草树木的异类了。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那等惊世骇俗的异象,但就从她刚刚飘下来的样子……落叶似的没有丝毫重量,便可断定双胞胎之前的话并非夸大其词。 向来不怕死,敢于直言的赵离立马起身,指着她问:“你是人是妖?” 古木睥他一眼,小傲娇的吹了口刘海,道:“我现在只是个克星,不过很快,我就会是妖、是仙、是神,呵呵呵……” 生怕赵离说出什么得罪古木的话来,福伯忙上前道:“她也是我们所有人的老大。” 福伯特意加重了“所有人”三字,赵离瞬间明白,这所有人中,包括古尘寰。 他心下大惊,而后又大喜:这岂不是说,有人能治得了暴君? 要将暴君辅佐成一代明君很难,但若将这克星扭转成福星,由她监督引领,岂不事半功倍? 虽然现在还不确定,这自称要成妖、成仙、成神的克星是个什么品种,但目前看来似乎对人类并没什么恶意。 那不如,就趁她还没有恶意之前,影响她、同化她,让她学做个好人,就算将来化妖也做个好人妖! 赵离突然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重要:既要辅佐暴君、又要改变克星! 看来,拯救天下苍生非我莫属了! 他重新定义了这些年所遭受的罪: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原来,一切都是天意、命中注定啊! 他突然对古木躬身抱拳:“赵离,见过木木大神!” 众人:刚正不阿赵先生,马屁拍的猝不及防啊! 古木被她这声木神叫得浑身舒畅,心情大好。 压了压高扬的嘴角,她摆摆手道:“客气了,跟他们一样,叫我木木老大或者木木姑娘就行。” “嗯,你夫人和女儿晕了是吧,不用泼水,我来唤醒她们。” 说完走下台阶,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来到双胞胎面前,对着两人怀中的周氏和小颦各吹了口气。 此气从丹田发出,正是她早上用地脉之力和太阳能量转化而来的元气。 除古尘寰和福伯隐隐猜到外,其余众人皆是不懂这口气的玄妙。 福伯委屈了:我就知道,当初对我和朗奎又推又拽的,还说什么独家秘术,其实根本就没有那必要。 不过是吹口气的事情,偏要我们遭罪,呜呜! 赵离和双胞胎则目瞪口呆,他们从没见过这种“吹气救人”法,不禁暗自感叹:克星若不是个大忽悠,便一定是真有大神通了。 结果显而易见,没过几息,周氏和小颦悠悠醒转。 而且,竟似吃了灵丹妙药一般。 尤其周氏,苍白的脸肉眼可见红润起来,整个人容光焕发,再不见之前的有气无力。 周氏环顾一圈,见女儿和赵离都在,心瞬间放了下来。 她以前并没有见过古尘寰,所以并不知晓高台上的男人就让那个让他们颠沛流离的暴君。 小颦也好奇四处打量。 她走到古木面前,围着她转了一圈,又从左边看到右边,甚至还伸出手去碰了一下她漆黑的那边脸。 “放肆!” “不要!” 福伯和双胞胎同时出声,古尘寰也隐隐有些担忧起来,生怕古木一生气,头上那朵小花就吞了这不知死活的丫头。 亦或者,将她丢到乱石滩养花。 赵离见了忙小跑过去:木木姑娘莫要生气,小女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周氏也发现女儿有些失礼,一把拉过,并拍了她手背一巴掌:“你这丫头,怎的这般无礼,还不赶紧给这位姑娘道歉。” 见大家都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赵小颦也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忙小心翼翼道:“对不起啊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你很亲切,忍不住就上了手……” 第41章 开宗立派 古木确实没在赵小颦身上感受到恶意,相反的,她觉得这姑娘就像是第六峰里开在脚下那株水仙花,粉嫩纯净,不染尘埃。 她问:“你说对我感到亲切?” “是呢,我发现姐姐身上有种很好闻的气息,情不自禁就想靠近。” 古木听了这话,不由放出感知将赵小颦从头到脚细细感应一番,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她就是个普通凡人。 她又想起古尘寰来,同样的不对劲,同样的找不出原因。 莫非,是哪位仙人转世,被胎中迷掩盖了气息? 亦或者,自己道行太浅,感应不出来? 管他呢,反正谁转世现在都只是个凡人,构不成威胁。 除非他们突然觉醒。 但这很难,转世之人必须要经历完这一世方得圆满,若突然觉醒,反倒功败垂成。 但经历完成后,大千世界各自归位,上一世的爱也好、恨也罢,谁会记得? 就算记得也不会去触碰,否则沾了因果,损了道行,又得重新轮回消业。 想到他们对自己构不成威胁,古木打算就此作罢。 然而转身看向古尘寰时,她却灵光一闪:“小颦,你可愿做我的侍女?” 赵离和双胞胎立马回答:“愿意、愿意!” 古木:“我没有问你们!” 小颦甜甜一笑:“我当然愿意了,跟在姐姐身边可是很舒服的。” 古木满意道:“很好,明早修炼,你就跟大白它们坐我面前。” 她知道,离自己越近,能量就越是充盈,越是获益。 小颦虽不明白她说的修炼是什么意思,但见福伯等人满脸羡慕,忙道:“谢谢姐姐!” “不,谢谢主子!” 古木点点头,瞥了古尘寰一眼,带着得逞的微笑飞上七楼。 不管你俩是何方大能,现在,一个是我小弟,一个是我侍女,嘿嘿嘿! 古尘寰:怎的收个丫鬟,竟弄得像是占了我大便宜似的? 我有损失什么吗? 这一晚,双胞胎姐妹和周氏、宋妍住进了小楼一楼,古尘寰挪上了二楼。 小颦是古木侍女,得以住到六楼,和小花、老参做了邻居。 至于陈武、朗奎、赵离等一众糙汉,则全部挤在老屋里打地铺。 老参今日一整天都在山顶扎根,天黑尽才回来,然后就发现隔壁多了个邻居。 它拔了根参须,小花抖了些花粉,两植物相约一道送到小颦房中。 老参摇摇头上的五片叶子:“给,救命用的。” 小花晃晃小喇叭:“这是防身用的。” 小颦发现自己竟然能懂它们的“物语”,做为回报,她连夜给老参做了件小红裙,给小花做了几片假叶子。 一直以来,小花是没有叶子的,光秃秃的藤蔓上就开一朵淡红色小喇叭花。 虽然两件礼物一言难尽,但主子新收的丫鬟,面子还是要给的。 于是第二日天未亮,整个第一峰就响起了古木魔幻般的笑声: 哈哈哈…… 今早的白雾中,大白它们一排多了赵小颦,赵离夫妇和双胞胎姐妹则加长了陈武等人那半个圆圈。 结束后,郎奎正要带人继续给新屋下基脚,赵离叫住了他。 然后,就在小楼前的空地上,他们以修炼的姿势围坐着,商量出了一个日后轰动全天下的事情。 赵离:“咱们的队伍肯定还会壮大,今后不可能全都住到这山上来。 一来住不下,二来三天两头的动工,麻烦。” “那依先生所见当如何?”古尘寰问。 “不不如把山下临近的几个村庄圈起来,稍作修缮。既可住人,也能囤物,还减少当下建造的开销。” “那山上的房子还要建吗?”朗奎问。 “当然,山上的屋舍也还是要造的,就围着小楼向下扩展…… 粗略估算了一下,需要建造的有演武场、弟子房、杂役房、牲畜房、库房、厨房…… 古木咂舌:“你这哪是在搞建造,分明是想开宗立派啊!” 赵离道:“主子所图并非一隅之安乐,咱们得为今后的逐鹿做准备。 当下,我等还处于萌芽状态,需要立个幌子遮挡一下风雨,那幌子就是…… 子墨唰地起身,激动道:“开宗立派!” “对,开宗立派!” 赵离说着走到古尘寰面前,双手抱拳、单膝下跪:“请主子给我派赐名!” 众人唰的起身,抱拳下跪道:“请主子给我派赐名!” 古木:妈呀,这是闹的哪一出,怎么就要开宗立派了呢? 古尘寰看她一眼,见她小嘴微张、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笑道:“不如……就叫木神教吧!” 福伯、周氏、小颦、双胞胎、陈武等一应众人皆打了鸡血般欢呼起来:“木神教、木神教、木神教……” 古木也瞬间被“木神教”叫三字惊醒,眼睛一亮拍掌道:“好啊,木神教,木神……” “真是好名字!” “虽然目标有点过于远大,但梦想还是要有的嘛,万一实现了呢,哈哈哈!” 见古木高兴的手舞足蹈,古尘寰又道:“木木是当之无愧的教主;赵离和福伯为长老,总理教中事务;朗奎和双胞胎暂且负责招募、训练新人…… “那你呢?”古木好奇他给自己安排了个什么位置。 “我嘛,当然是教主的亲传大弟子。” 古木:“我的亲传大弟子,难道不是小胖它们? 我记得你应该排在第五位,怎么也轮不到大弟子吧?” 古尘寰胸有成竹:“大白小胖是教主的左右护法,小花是教主的武器,至于老参……” 老参蹦起,五片小叶晃来晃去:“快说快说,我当什么?” “老参就当咱们的镇教之宝!” 老参一蹦三尺高,也不知它是高兴还是生气。 古木除了起初的“木神”两字让她格外上心,其余的就无所谓了。 起身道:“你们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反正我是既不懂事务、也不做事情、更不发表意见。” 古尘寰:“木木只需要在别人喊教主时答应就好。” 古木:“这个可以有!” “可是,这银子……” 赵离有些为难,毕竟开宗立派可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它起初需要大量的银子做基建、收门徒、屯粮草…… 若无钱,一切都是空谈。 古尘寰听了看向古木:“木木是教主,钱的事情,她负责。” 众人…… 主子你还要不要脸了,这不明晃晃吃软饭吗? 木神教可是为你今后逐鹿天下创建的,木木只是背个教主名头,你竟然好意思让人家出钱? 古尘寰:我也很无奈的好不好,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吃软饭,哪来的钱搞基建? 要钱还是要脸? 然众人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古木却认为古尘寰说的有道理,自己好歹是一家(教)之主,养家糊口理所当然。 她道:“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有些积蓄,改日让人去搬出来就是。” 虽然不知道古木的积蓄究竟有多少,放在哪里,但她既然这样说了,赵离就放心大胆造了起来。 第42章 精魂传送 有了古木钱不是问题的承诺,次日赵离等人兵分三路开干起来。 第一路,赵离带着朗奎找到距离山脚最近的夏、陈、李三个村庄的村长商谈搬迁之事。 第二路,陈武十六人开始去招收弟子、杂役和建造工人。 由于古木和福伯名声很不好,附近村庄很难招到人,福伯让他们走远一些。 第三路,双胞胎到镇上大肆收购粮食。 宋妍、周氏、小颦负责给所有人准备吃食。 小颦虽然是古木侍女,但古木那里无事可做,她便整天跟着周氏和宋妍在厨房里转悠。 整个山上,除了古尘寰和古木,所有人都开始忙活起来,就连大白小胖都被派去厨房里打杂。 老参用长长的根须站立,竟比人还高。此刻也正抱着扫帚,奋力在小楼前的空地上打扫。 小花在林子里放马。 它守着那些马儿吃草,谁若敢跑出林子,就用藤蔓狠狠抽打,或者把它们脑袋含到嘴里教训一番。 赵离那边每家答应给五十两银子,限时三天之内搬完。 太阴山下本就地广人稀,村户们拿了银两,可以选择搬去别的村庄居住或者重新找块地重建。 搬家、建房,最多也就是十两银子。 且赵离也说了,之前他们所种的田地也还是他们的,可以继续耕种。 一天下来,就连夏老汉家也兴高采烈拿了来五十两开始收拾东西。 听说古木他们在招收弟子,夏家宝倒是想去,无奈他还躺床上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夏老太等人带着连夜离开。 不止夏老汉一家,其它两个村子的人拿了钱也都迅速搬迁,生怕他们反悔似的。 毕竟就算不给钱,让搬走谁又敢说半个不字。 难得那克星和大恶人发了神经,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双胞胎收购了整个清风镇上的粮食,满满十大车,拉回来正好放在夏老汉家搬空的屋子里。 陈武等人今日没有回来,估计是招人走得远了些。 古木决定明日还是回趟第六峰。 以前只有一缕精魂,又刚遭雷劈心有余悸不敢去。 现在精魂超过一百,时间又过了大半月,她胆子也跟着大了些。 想着天道也不可能整日蹲守,像自己这样不安分的东西多得很,哪里管得过来。 除非临近化形,强大的精魂波动才会引起它的关注。 再者,那老东西自信得很,估计早认为自己被劈的渣都不剩了。 得去搬些金银财宝出来,顺便把淬炼身体的药材收集齐。 自从在峡谷吸收了灵液后,这具肉身由内到外已经淬炼完成。 现在的修炼速度,在古尘寰那“不明怪物”加持下已达到刚来时的三倍不止。 这不,今早又增加了一缕精魂,离满千化形又近一步。 自己眼下虽用不着药物淬炼,但可以给其他人用啊,毕竟她木神教的人,肉身岂能没点过人之处? 晚饭时候,宋妍、周氏和小颦将饭菜摆在院子中间。 今晚吃的是红烧猪蹄、拔丝红薯、水煮鱼片、黄焖鸡、鲍汁海参…… 打劫了赵家,他们的生活水平也提高许多。 坐下后,古尘寰率先将一块黄焖鸡夹到古木碗里。 自从手能动,他就开始习惯性给古木布菜。 贪吃的木木让他心情愉悦,且莫名有种安全感。 所以,得喂饱她。 “来,吃鸡!” 古木觉得小老弟给夹菜理所当然,便心安理得享受着他热情周到的伺候。 然而就在时,古木吃鸡的嘴突然停止嚼动。 “怎么了?”古尘寰问。 “山下来活了。” 双胞胎等人还不习惯她有点匪性的话语,福伯和朗奎却是将筷子一放朝山下扑去。 “怎么了,这是?”赵离起身问。 “应该是来了找麻烦的人。”古尘寰道。 双胞胎一听这话,赶忙也跟着冲下山。 大白、小胖和小花蠢蠢欲动,古木制止:“等着吧,暂时不需要你们。” 见赵离一家有些紧张,古尘寰道:“你们跟着我,这样的时刻会有很多,且危险重重…… 你们跟着我,或九死一生,最后仍不得成功! 赵离,看在孤以前曾对你不住的份上,你若想带着妻女安安稳稳过活,我便明早让人送你们出青州。 之后,想去哪里,自己做主!” 赵离一听忙扑通跪下道:“主子明鉴,赵离虽手无缚鸡之力,但也甘愿为主子两肋插刀,死而无憾!” 他身后的周氏和小颦也忙跟着跪了下来。 小颦道:“我愿意为木木主子两肋插刀!” 古木玩笑:“你别插我两刀就行。” 小颦急忙发誓:“我赵小颦此生若敢背叛木木主子,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古木认真盯着她:“颦儿啊,当知誓言不可乱发,会应验的!” 小颦认真道:“它日小颦若生背叛之心,就让这誓言来得更猛烈些吧!” 赵离夫妇有点懵圈,若非古木也是女的,他们都要怀疑女儿接下来是不是要说“非君不嫁了”! 不得不说,古木有些被感动到了,她起身走近赵小颦,伸出食指在她额间点了点,道:“你既愿意为我发下誓言,我又岂能亏待了你。” 说完,一缕精魂通过手指传送到小颦体内。 当她放下手指,小颦额间多了朵槐花印记,且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的槐花香来。 在众人的惊愕下,小颦缓缓站起,双臂伸开,眼睛微闭…… 很快,山中盛开的花朵纷纷朝她飞来,就连古木头上的食人花也蠢蠢欲动。 “老大老大,她在召唤百花、我感觉到了召唤之力。” “不过她力量很弱,所以我还能抵抗内心那股子臣服的冲动。” 古木暗想:小颦该不会是掌管百花的花仙转世吧? 反正管她是谁,这辈子都只能是我古木的侍女,逃不出本老大的手掌心。 “小颦,你试着操控它们去攻击对面那棵白杨。”古木道。 小颦听了唰地眼睛睁开,手指向前一指:“去!” 瞬间,所有围着她转动的花朵都朝向同一个地方飞出,撞那棵碗口粗的白杨树。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刚飞到半路却纷纷掉落在地。 古木摇头,小颦却高兴跑过来抓住她手臂:“主子主子,我居然也能使唤花草树木了!” “不,你只能召唤百花,且还不能指使它们。”古木纠正道。 “不过没关系,待你丹田里的元气充盈就好了。” 赵小颦不解,问:“什么叫做元气,是习武之人常说的内力吗?” “差不多吧。” 古木也不做过多解释,若日后她能修炼,自会明白元气是由天地能量经过吞纳吐息所转化而来、储存在丹田里的一种气。 它既是内力,也是一种生机。 若是不能,解释了也白搭。 赵离一时处在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一家被虏到这山上来,女儿小颦居然还会有如此造化。 不管古木是什么“东西”,那神奇的力量谁又不想要呢? 古尘寰有点吃味:“木木可真是厚此薄彼啊,咱俩明明先认识,咋不给我一丝‘神力’呢?” 古木斜睨他一眼,嗤道:“你夺我神力还少?” “再者,福伯和夏家人还最先认识我呢,我是不是也得分些神力给他们?” 福伯:可以可以! 古木又道:“缘分各有不同,收获与付出自是不同,有啥好羡慕的?” “那不知我与木木的缘份是哪种?”古尘寰问。 古木:“孽缘!” 古尘寰笑:“孽缘也是缘,总比无缘好。” 古木埋头干饭。 第43章 永和来投 山下,张永和驾着一辆马车往第一峰方向狂奔而来。 在他身后,有人拼命追杀,有人拼命抵挡。 抵挡者只有寥寥数人,而追杀者却是七八十人的样子。 很快,张永和的马车便冲到刻着“擅入者死”的大石头前,他从马车上跳下,连滚带爬冲上了第一级石阶。 他身后的追杀者们借着朦胧天光看了眼大石头上的字,有些犹豫停了下来。 一个满脸横肉、身似铁塔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从追杀者里走出,居高临下道:“张永和,你是跑不掉的!” “跑不跑得掉,老子也要试试!” “就算你真能跑掉,县城那一家老小不要了?” 张永和此时已经站到了第三级石梯,他身后的护卫们也紧跟着上了第二级。 听了铁塔汉的话,他停下回头,怒目而视:“张老二,你们父子欺人太甚!” “我张永和但凡能活过今天,它日必定让你们血债血偿!” “呸”,张老二吐了口唾沫不屑道:“少他妈吓唬老子,我塞阎王张老二可不是吓大的! 乖乖束手就擒,还能给你们一家留个全尸,不然…… 哼,全剁了喂狗!” 张永和双眼充血,极大的愤怒让他浑身颤抖,指着张老二恨恨道:“你、你们这群畜生! 我已经上交了一根参须,可你们竟然出尔反尔,还想让我去谋夺整根老山参。 我张永和是绝不会做出那种猪狗不如的事情的,就算你们杀了我全家,我也绝不会让你们这些欲壑难填的畜生得逞!” “哼,既然如此不识好歹,那就下去一家团聚吧! 都给我杀!” 张老二说完一声令下,追杀者再次冲出,张永和这边瞬间又倒下两人。 张永和转身就往山上跑。 张老二见了从马背上高高跃起,越过那块刻着“擅入者死”的石头,手中大刀朝张永和脑袋狠狠劈下。 就在张永和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一股热流喷洒在他后背和脖颈上。 伸手摸了把后脖颈,借着模糊的天光看到了一手的血。 他于是转身,看向原本攻向自己的张老二,却只见一具铁塔般的无头尸体轰然跌落,滚下台阶。 众人瞬间停止打斗。 一个刺耳的尖细嗓音响起:“不做恶人几天,你们这些狗东西便忘咱家威名?” 张永和回头,只见福伯就站在台阶上方不远处,正拿着一张白手绢擦拭两根尖指甲上的血。 张永和这才发现,原来福伯左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甲又长又尖,像两把锋利的小匕首。 怪不得他以往总是右手做事,左手藏在衣袖里。 原来,左手是杀人用的。 几次打交道,福伯虽不亲和,却也是个正常讲理的,这让张永和差点忘了他还是个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大恶人。 他一时瞠目结舌愣在原地,连求救都忘了开口。 这时后面追杀者中有人不怕死的大吼一声:“二爷死了,快快拿下他们,不然没法回去交差!” 然而话音刚落,说话之人就被从山上冲下来的朗奎一拳轰飞: “交你奶奶个差!” “你们这群孙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跑到爷爷地盘上来撒野!” “老规矩,一拳一个、一个只打一拳,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朗奎说着就是一通砰砰砰乱拳横扫,后面赶来的双胞胎姐妹只得了几个寥寥补刀。 这厮就是这样的粗鲁,打个架,一点观赏性都没有!双胞胎不禁暗想。 剩下保护张永和的那几人惊呆了:这……这还是人吗?” 他们一路拼了老命抵挡的人,居然在这独眼龙面前不堪一击! 尤其是那个声音尖细、面白无须的“老者”,都没见他是怎么出手的,大名鼎鼎的塞阎王竟然就被下了首级。 还有后面俩女的,挥剑斩首干脆利落,分明也不是善茬啊! 包括张永和在内的几人瑟瑟发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是死是活? 最后,张永和还是大着胆子朝福伯跑去:“古老,救我啊!” 然而他在距离福伯两级台阶时,时却被一脚踢了下去: “这么快,你就忘了曾经说过的话?” “古老,你听我说,我此番来,是有要事相告的!” “说。” “是张氏族长,他得了一根参须却不满足,还妄想将木老大的整个老山参据为己有。” “不是告诉过你,不许说参须是从这里出去的吗?”福伯冷着脸问。 “是小厮。” “那天回去,小厮就告诉族长参须是木老大的,族长当时就让我想办法再来把老参弄回去。 我不愿意,他就将我们全家扣押起来,不让我出来给你们通风报信。” 这话让福伯想起了被他和朗奎扔到断崖下的十几个黑衣人,皱眉问:“上次那些人也是他派来的?” 张永和点头:“只有他才知道这里有根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老山参,而且确实在我们回去当晚就派人来过。” 福伯不禁问:“都已经折了一波人还不死心?” “就因为折了人手,他知道这里不好进,便又对我进行威逼利诱。” “我假装答应,表面上和他周旋,暗地里却与龙威镖局取得联系,用全部身家雇了二十个镖师护送我逃到这里来。” 张永和说着惋惜看向身后几人:“只可惜,二十条好汉,最后却只剩下了他们七人。” 这时七人中的一人上前道:“张掌柜莫要客气,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刀口舔血之人,生死都是常态。 如今张掌柜既已安全抵达,那我们兄弟就回去交差了。” 说完,看了福伯和身后的郎奎、双胞胎一眼,作势要离去。 然而朗奎和双胞胎并没有让开的意思 。 张永和看向福伯:“古老,您看可以让这几位兄弟先行离去吗?” 古老挥挥手,示意朗奎和双胞胎让开。 双胞胎倒是退到一旁,朗奎却嘟囔:“不是说擅入者死吗,都已经擅入了,还能活着走出去?” 福伯“嗯”了声,威胁之意不要太明显。 郎奎这才不情不愿挪动了下身子。 七位镖师忙抱拳道了声告辞,逃也似的转身就跑。 废话,这几人比刚才那几十人还恐怖,不跑更待何时? 见人没了影,张永和又问:“古老,可以带我去见见木老大吗?” 福伯:“你想让她救你家人? 张永和点点头,福伯却又道:“别做梦了,木老大从来不关心别人死活,且你泄露了老参秘密,她不杀你就该烧高香了,还妄图请她出手救人?” “古老,我也是没办法啊,若不是为了一家老小,我张永和是死都不敢再来打扰你们的。 请您老看在咱们这些年的交情上,给指条明路吧!” 张永和说着就要跪下,福伯抬手阻止了他:“别跪错了人!主子就在上头,若他愿意帮你……” 张永和忙躬身抱拳:“劳烦古老引荐,张永和感激不尽!” 古老转身,用尖细的声音道:“跟上吧!” 第44章 整装待发 此刻天色已然黑尽,山中伸手不见五指。 古木已经回屋,老参和小花在院中扎根。 白日事情多,它们今日还没吸收土壤养分呢。 大白和小胖蹲守在楼前,各自用前爪提着一盏气死风。 古尘寰坐在竹椅上,竹椅被安放在九级台阶尽头,他旁边站着赵离。 若不是张永和事先来过,且小楼还是亲自督促建造,他是不敢在大晚上来这里的。 山里风大,从北边的断崖下传来呜呜呜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张永和觉得有些冷,情不自禁拢拢衣襟,跟紧了前面的福伯。 到了小楼前,福伯走上台阶,弯腰对着古尘寰耳语几句。 张永和抬眼看向台阶上方之人,心想那应该就是古老的主子了。 他不是一直卧病在床吗,难道好了? 也是,有老参在,人间病痛,十之八九都能被治愈。 然而他所不知的是,古尘寰身上的病,恰是那不能治愈的一二。 见到竹椅旁的赵离,张永和心下大惊:咦,那不是赵师爷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可不是普通人,被贬的国子监先生,才高八斗是肯定的。 如今不在衙门里,反倒跑来追随此人,那……他所追随的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想到此他忙扑通一声跪下:“张永和,见过主子。” 古尘寰看着台阶下的中年胖子,想到这些年福伯在他那里拿的药,自己这条命,多多少少也算是被他吊着了。 于是和颜悦色道:“起来说话!” 张永和并未起身,反而将头用力在地上磕了几下:“恳请主子救救我全家老小一命,张永和此生愿当牛做马,万死……” 古尘寰抬手打断他:“先说说,怎么回事?” “主子,事情是这样的,福伯那天去保和堂卖了半截参须……” 张永和将整件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从最初的卖参须,到后来张氏族长欲壑难填想要夺取整个老参、抓了他一家老小相威胁,再到他假装应承逃出…… 此事福伯刚刚大致说过,只是张永和作为当事人,说的更加具体细致一些。 赵离听完后压低声音道:“主子,那族长张长生,是保和堂的堂主。 保和堂是青州最大的医馆,在太古很多地方都有分部。尤其在青州,几乎每城、每县、每镇都有。 且太医院院首也姓张,是这清水县张家族人。” “先生的意思?” “若主子能将保和堂的堂主换成张永和,今后不管药材还是大夫,都能为咱们的大事所用。” 此话赵离并没有避讳,张永和听了正要说什么,古尘寰看向他问:“你可知道,我若出手,今后你张家跟保和堂就是我木神教的下属了?” 从山脚一路上来,福伯已经跟张永和说了木神教之事,也告知了他木木担任教主,自己主子是教主大弟子、也是木神教的第二当家人。 此刻听古尘寰问话,张永和忙道:“属下愿带领保和堂为主子效犬马之劳! 只是主子,保和堂的堂主之位,向来都是由上一任堂主直接任命的。 众所周知,张长生有意于他那并不懂医的五儿子……” 古尘寰打断他:“你且先下去,此事容我跟教主商量商量。” “是。” 张永和谢过古尘寰,被福伯领去了老屋。 因今晚陈武等人没有回来,宋妍准备的饭菜剩很多,福伯端了些出来。 张永和确实也饿极了,埋头就是一通狼吞虎咽…… 小楼前,古尘寰抬头叫了一声:“教主。” 古木躺在开满鲜花的大藤床上不动,只让声音传出:“何事?” “教主啊,我欲解救张家人,可眼下无人可用,教主可否出力一把?” 古木斜躺着翻了个大白眼:“知道的我是教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小弟呢?” 古尘寰抚额:“这不暂时没人嘛,陈武他们今晚也没回来。” “那就等他们回来再去。” “不行啊,救人如救火,最是等待不得。” 古木:“孽徒啊,要钱找我、出力找我,这是把为师当牛使呢?” “师父此言差矣,弟子这不是为您办事么?” “呵呵,当老身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好骗啊?” “师父不就是个不谙世事小姑娘么?” 古木:孽徒深得我心,可以宠着! 遂问:“何时启程?” “越快越好!” 古木“唰”地坐起,叫了声小花。 小花从窗口飞进,将她头发扎成个松松垮垮的低马尾。 “老大,要干活了吗?” “嗯,没听楼下我那孽徒说嘛,救人如救火。” “老大,我也要去!” 老参说着也从窗口跳了进来。 “你去,是准备送菜上门吗?”小花问。 “我可以跑的。” “所以,你去的意义就是让人看到得不到?”古木睥它一眼。 老参哼了声:“我就知道,你们看不起我!” 古木道:“行行行,想去就去,不过自己跟紧了,被人抓走我可不会去救你。” “欧耶!” 老参高兴蹦跶开来,五片叶子卷三撑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话虽这样说,但古木最后离开时还是将一根参须系在脚腕上。 所幸参须也够长,并不影响各自活动。 古木从七楼下来,大白小胖已经整装待发。 郎奎和双胞胎亦已将马牵了过来。 “教主,老奴可是要去?”福伯上前问。 “你看家吧,别本教主前脚刚走,后脚就被人端了老窝。” 福伯点头:“教主放心去,老奴定将咱这山头给你守好了。” “嗯。” 这时古成尘寰又道:“保和堂的堂主之位,我要换成张永和,但听说,老堂主中意他五儿子…… 古木无所谓道:“他中意谁,杀了谁就是。” 临出门,赵小颦咚咚咚从楼上跑下,气喘吁吁:“主子主子,我也要去!” 赵离一把拉住她:“别捣乱,教主是去办正事的。” 古木笑笑,“是呢,主子我去杀人,你要体验一下?” 小颦被吓了一跳,忙后退半步:“那……我、我还是留下来,明天给主子做好吃的吧!” 古木点头:“我若天亮之前没赶回来,你和孽徒继续在院中修炼,感应一下天地间的能量气流。 “是。” 古尘寰:我造了什么孽,非要说自己是她的亲传大弟子。 好处没捞着,倒是落了个孽徒的恶名。 从最初的主子,到后来的小弟,在现在的孽徒,自己这身份是一日不如一日啊! 张永和刚吃完饭,就被福伯带出了门。 他不明所以问:“古老,咱们这是要干嘛?” “带路吧,教主亲自出马,去帮你搭救家人。” 张永和没想到竟是现在就出发,还以为怎么都得等天亮呢,忙深鞠一躬道:“多谢古老救命之恩!” “别谢咱家,要谢就谢主子,是他说服教主亲自出山的。” “属下明白,此生,张永和必为教主马首是瞻、肝脑涂地!” “嗯,记住你说的话,若不能做到,咱家自会让你肝脑涂地的……” 第45章 血债血偿 古木几人到达清水县城时也是上半夜。 小胖和大白翻墙打开城门,等他们进入后又将城门缓缓关上。 之前张永和说,张长生是将他们一家囚禁在自己屋里的,他便带着古木等人直接回了城中老宅。 此刻,整个张宅黑灯瞎火,四周也不见有看守的人。 古木没听到任何呼吸声,便放出感知探了下,随后转身对张永和道:“你进去看看吧!” 又对一旁的朗奎吩咐:“跟上他,别让弄出太大声响,一会影响办事。” 朗奎点头,提着灯笼跟了上去。 张永和有极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迫不及待跑上前推开了大门。 一瞬间,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双腿一软,被后面的朗奎抓住后腰带直接拎了进去。 昏黄的灯笼光照下,院中横七竖八全是尸体,男女老少、主子奴仆,大概二三十人。 张永和彻底跌倒在地,泪流满面却发不出声音。 他跪爬到那些尸体旁,将亲人们一个个抱起又放下,最后,扶起一具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尸体,终是发出一声哭喊:“爹……” 早有准备的朗奎忙一把捂住他嘴巴:“教主说,别弄出太大声响,否则一会不好办事!” 张永和眼睛瞪得溜圆,鼻涕眼泪敷了朗奎一手。 半晌后,古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张永和,你是要继续在这里哭,还是要趁着夜黑风高、血债血偿?” 张永和听了勉强收住眼泪,强迫自己压下内心的悲伤。 他想要站起,却无奈两条腿软得面条似的。 推开朗奎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哑着嗓子道:“英雄,扶我一把!” 看在张永和如此凄惨的份上,朗奎听话地弯腰将他扶起,顺便将手上的鼻涕眼泪在他衣服上擦了擦。 后面跟进来的子墨子清:谁说这是个莽夫糙汉的,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第一峰上,刚伺候完古尘寰睡下的福伯莫名打了个喷嚏: “是谁在想念咱家吗?” 张永和在朗奎的搀扶下走出大门,来到古木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三叩首: “请教主为我报仇!” “请教主为我报仇!” “请教主为我报仇!” 他涕泪横流,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 古木把手放到他头上,像是安抚第六峰上那些花花草草:“好说、好说!” “前头带路!” 张永和突然就有了力量,起身恨恨道:“教主,请跟我来。” 张长生今年八十有五,住在这清水县城的繁华地段,与县衙仅隔一条大街。 张族长家高门大户、红墙碧瓦,门楣竟然修得比街对面的衙门还要高出半头。 门前两个大石狮子怒目斜视,每只至少千斤重的样子。 大白小胖好奇试了下,发现竟然不能挪动分毫。 郎奎也起了好胜之心,竟挽着袖子上前抱了抱。很好,颤颤巍巍举过肩头。 张永和郁闷了:我好歹是来报仇的,你们能严肃点吗? 古木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取下扎头发的小花,用“小喇叭”拍拍他肩膀道:“放松些,不然一会大开杀戒,会吃不消的!” 张永和嘴上说“是”,心里却呐喊:“不,我能吃得消,就让杀戮来得更猛烈些吧!” “去,敲敲门,咱们是斯文人,做事嘛,总要先礼后兵。”古木又道。 张永和虽心里无奈,但也只能听话地上前重重拍响了朱红色的大门。 被古木像蛇一样挽在手臂上的小花问:“老大老大,今晚能开荤吗?” 古木低头看它一眼:“你随意,尽量挑漂亮的吃。” 小花瞬间兴奋得花枝乱颤。 于是,在守门的胖汉睡眼惺忪、骂骂咧咧刚一打开大门它便冲了出去。 众人…… 古木:“不是让你挑漂亮的吃吗?” 小花:“油光水滑、白白胖胖,确实漂亮啊!” 古木扶额:“都进去吧,免得小花吃坏了肚子。” 丑时一刻,张族长府第一进院落开始动荡起来。 然而时间持续不过盏茶功夫,三女两男、一花一参两小兽便步入第二进院落。 老参开始只敢躲在古木身后“啧啧啧”,后来见对方全无反抗之力,便也跟着心痒起来 。 它解掉古木绑在脚腕的束缚,跳出去突兀转起圈圈,参须带出呼呼风响。 被扫中者身上瞬间多了数道深犹见骨的大口子。 转动速度太快,有些地方被连续切割,于是断裂开来…… 一通无差别扫荡,连自己人也跟着糟殃。 双胞胎等人不得不停下,站远一些看它表演。 小花怒骂:“老参你个烂草根,连自己同伴也打?” 老参:“嘿嘿,对不住、对不住,第一次动粗没经验……” 然而没多久,老参就停了下来,且东倒西歪站立不稳:“不行了、不行了,我头晕……” 小花:“傻草,安安静静做个吉祥物不好吗?” …… 张长生做了大半辈子的族长和堂主,家底丰厚。他不仅妻妾成群、儿女颇多,还养有近五百名护院。 这可比衙门里的衙役多了两倍不止,也难怪平日里刘芒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 之前派了十几人去第一峰试探未归,连带着这次追杀张永和的张老二等人,加起来总共折了近百人,剩下的四百余人分布在各进院落。 护院们起初谁都没反应,尤其第一进院落里的,到死都不知是怎么回事。 朗奎等人杀到第二进院落时,众护院方从梦中惊醒…… 直到现在,古木等人依然只有双胞胎和朗奎在明面上大肆屠杀。 大白小胖专挑屋内熟睡的下手,老参偶尔参与一下,小花躲在角落里偷吃…… 古木则站在一旁把玩着头发。 她觉得,大佬就该有大佬的样子,啥事都掺和,降逼格不说,让小弟们怎么锻炼? 而张永和,除了下下黑手,战力忽略不计。 这就导致在那些侍卫眼中,他们只有三人能打。 张长生积威甚重,无人敢惹,护卫们平日里除了耀武扬威也没个卵用。 此刻见有这么不怕死的人找上门来,心情大好:今日,总算可以好好表现表现了。 于是他们从各门道、院墙、房顶上甚至狗洞里跑出,都想露一手挣个威名。 谁知,很快便发现这哪是三人啊,分明个个以一敌百,该算三百人才是。 还有两只鬼鬼祟祟的小恶魔,逮谁撕谁;最可怕的是,有一朵花,神出鬼没…… 若不是看到别人被吃,他们都还以为它只是来打酱油的。 有聪明者把目光对准了院中那个披头散发、旁边站着一个中年胖子和一根老山参的怪女人,想去捡软柿子捏,可还没靠近就化成了一片血雾,还连累旁边人莫名缺了半边身子。 不知是谁突然来了句:“妈的,张长生惹了硬茬子!” 众人开始纷纷四散逃逸,但逃跑的速度却永远只比同伴快一点。 这就导致了各门道、院墙上、房顶、狗洞里都堆满了尸体。 古木觉得甚是无趣,吹了下刘海,一屁股坐在到老参搬来的太师椅上,二朗腿一翘,让声音传遍整个张府: “张长生,你不是想要老参吗,我给你送来了,快来拿啊!” 第46章 反目成仇 后院,歇在五姨太房里的张长生听到声音愣了下:“那克星竟然主动送货上门了?” 赵月笑道:“肯定是知道生哥的厉害了呗!” “也是,老虎不发威,他们以为老夫是病猫呢。”张长生说着用力掐了赵月胸脯一把,满意咂咂嘴。 赵月今年三十岁不到,硬是将大自己五十五岁、可以当爷爷的张长生喊做哥哥,脸皮之厚可见一斑。 这就是为什么她能生下五公子,且比那些鲜嫩的小妾们还要受宠。 此时的张氏族长府内大乱,也没个丫鬟小厮跑来给张长生通风报信。 大家都忙着逃命呢,谁管他死活。 听到古木的声音,张长生唯一想到的就是:二儿子不仅抓住张永和,还将那克星给捉了回来。 天大的吵吵闹闹,他也只认为是护院们被胜利冲昏头、忘了规矩。 一把将正在给他“吹拉弹唱”的赵月推开,起身道:“先办正事,一会再回来继续。” 赵月娇嗔一声,却是下床给张长生穿上衣服,扶着他慢吞吞走出屋子。 其实张长生之前也没想过要抢夺老参,他是真打算买根参须做保和堂的镇店之宝,然后好好奖赏一下张永和的。 然而赵月在知晓家中之事后、又听张永和的小厮说老参是古木的,便整日对着张长生吹枕头风,唆使他把一整根老参弄回来。 她的原话是:“生哥你才服用一点就年轻二十几岁、龙精虎猛的,要是吃完一整根,岂不是要变成十八岁的棒小伙? 哎哟,外人见了,说不定还以为奴家是你娘亲呢! 好哥哥,到时候你可别嫌弃奴家啊!” 赵月一番吹捧,直把张长生这老菜帮子弄得神魂颠倒,以为自己是十八岁的大小伙不说,还不停的唤她“娘亲”,要亲亲、要抱抱、要将兄弟举高高…… 当晚,他就派了十几个好手去第一峰摸水试探,可惜泥牛入海、泡泡都没起一个。 他本欲就此作罢,谁知赵月又道:“不如让张永和去做,反正偷也好、骗也罢,他既能弄到参须,必然也能弄到老参。” 张长生听取了建议,可张永和却不干了,他说自己绝不会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情。 在一家子被控制起来后,张永和表面答应,私下里却偷偷找龙威镖局的镖师帮助他逃出城。 张长生何曾受过这样的欺骗,当下怒火中烧,一边派自己的二儿子塞阎王带人去追,一边让人杀了张永和全家。 张永和做梦都没想到,身为族叔的张长生,竟真的对自己一家下了死手。 后院,张长生和赵月半天才磨磨蹭蹭出门。 古木却是没了耐性,直接将小花一头握在手里、一头甩出,藤蔓突地变长飞到后院将两人捆住。 她用力一扯,两人被拽得高高飞起,越过院墙。 为了确保人活着受虐,他特意控制力道,让他们平安着落到第二进院落。 “娘欸……” 张长生被突然而来的变故吓得大叫,紧接着大小便漏了一裤子。 恶臭瞬间弥漫开来,古木岂能忍受,忙一挥袖子又将两人扇飞出去。 满院子的尸体,加上飞来飞去,张长生和赵月再傻都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 赵月颤颤巍巍结结巴巴:“是、是那克星!” 张长生也镇定下来,毕竟活得久,大风大浪也是见过一些的。 他先是甩了赵月一大嘴巴子:“都是你这贱人出得好主意!” 接着又大声对院里道:“高人,请听我一言,之前都是这贱人挑唆的,我可以补偿你们。” “生哥,你、你竟然……” 赵月捂着肿起的半边脸,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都怪你这搅风搅雨的贱人,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就是想借老子的手给你那死去的爹和兄弟报仇。” 赵月气得发抖,却是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这时张永和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问:“补偿?” “张长生,我一家老小的性命,你拿什么补偿?” “贤侄啊,咱们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我之前也是一时糊涂。这样,我把族长之位让给你如何?” 见张永和不为所动,又道:“我还可以把保和堂的堂主之位也给你,你知道,我本来是要给……” 张永和打断他:“我不用你给,等你死了、等你儿子、孙子全死了,什么族长、堂主之位,通通都是我的。” 赵月一听张永和要杀自己儿子,忙跑上前道:“冤有头债有主,是他杀的你全家,你要杀就杀他好了,别杀我儿子!” 张长生没想到一直小意讨好的女人竟然敢背叛自己,气得一声怒吼:“来人,给我把这贱婢拉出去杖毙!” 没人理他。 府里还能喘气的都在忙于逃命,毕竟此时双胞胎等人的屠杀并没有停止。 赵月万万没想到,入府十几年,使尽浑身解数把糟老头子哄得跟孙子似的,谁曾想一点小事,他竟然就要将自己杖毙。 短短一瞬,赵月由失望到绝望、再到愤怒、不甘…… 张长生见唤了半天也没人答应,就要亲自上手,却被怒到极点的赵月一把推翻在地,并骑在他身上开始用拳头问候开来: “打死你个没良心的老畜生,还想将我杖毙,去死吧你!” “啊啊啊,你这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张长生躺在地上像条蛆似的扭来扭去,却怎么也挣不脱赵月的魔爪。 赵月也破罐子破摔了,边打边骂:“我忍你这恶心的老畜生很久了,什么我挑唆,要不是你自己怕死,异想天开想长生、想重反十八岁,谁能挑唆得了你? 哄你几句你真就以为自己是大小伙子了,还叫老娘‘娘亲’,你要真是我生的,我早就将你一泡尿滋死了! 实话告诉你吧老东西,我华儿可不是你的种,瞧你这肥头大耳的蠢猪样,也就只能生出张老二那样的货色了! “你……你……贱妇,你找死!” 张长生被赵月一通辱骂不说,还知晓了疼爱多年的儿子竟然不是自己的种。 他使出浑身力气一把推开她,奋力爬行几步捡起不知是谁掉落在地上的剑,翻身一剑捅进了扑过来的赵月胸口。 赵月不可置信低头,看向刺进胸口那把剑,在它“唰”的一声抽出时扑倒在地。 见赵月已死,张长生扔掉手中之剑爬起:“贤侄你看,我已经杀掉这贱人为你全家报了仇,要是还不满意,我可以哄骗他儿子回来……” “天就要亮了,都动作快些,收尾!”古木的声音从院中传出。 “是,教主!” 张永和答应着捡起张长生刚扔掉的捡,一剑对穿他脖颈。 张长生悔啊,若不是听信赵月谗言,贪图这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起码还能再活二十年。 他记得小时候,有算命先生说过,自己可以长命百岁的…… 天亮时,整个族长府再无一个活物。 街对面,县衙里,县令刘芒趴在院墙上看了一宿。 第47章 召集族人 话说那日刘芒到府城告状,状是告了,可也被知府柳名扬以渎职的罪名打二十大板。 柳名扬与赵离是同窗,深知他的为人,是绝不可能真与土匪有什么勾结的。 此事定有隐情。 他当下便派了人到清风镇打探,果然,整件事情原是那赵高之子赵四夺人猴头菇引起的。 而这刘芒听信一面之词就将所有衙役派出,说是剿匪,实则就是欺压良民。 谁知良民并非良民,二百多人,除了两名捕头和另外十五名衙役不知所踪外,其余均被埋在了清风镇外的松树林里。 尸体还是赵高的妻子王氏找儿子发现的,刘芒这饭桶根本就没派人去查实过。 更让柳名扬吃惊的不是死去那些衙役,而是派出去打探的人回来说,那罪魁祸首不仅顶着一张阴阳脸,还头戴吃人花、脚踏开膛兽…… 阴阳脸不外乎就是某些人天生脸上有黑斑或是胎记,无甚稀奇,关键是他们说什么食人花、开膛兽,闻所未闻。 柳名扬决定,亲自去微服私访一番。 然他今日刚到清水县,就听闻了一件轰动全城的大案:一夜之间,两户姓张的人家竟然全被灭了门。 其中一户还是张氏的族长,也是保和堂的当家人。 令他生气的是,这张族长家刚好就在清水县衙对面。 那刘芒是干什么吃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一街之隔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算衙门里的衙役都死光了,难道派个小厮出城求救或者通风报信很难吗,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别人被满门屠杀? 刘芒啊刘芒,你是真该死! 刘芒确实是眼睁睁看着对面张府被屠杀的,因为他昨晚就一直趴在院墙上看。 还看到了那俩双胞胎捕头,暗叹:她们果然是投了匪! 起初是听到一些喊打喊杀的声音,他便让小厮扶自己起来,一步步挪到院墙下,又让搬来梯子。 他是没想过要去救人,别说自己眼下光杆司令一个,就算有人,也会装聋作哑。 谁叫张长生那厮嚣张跋扈,从不把自己这个县太爷放在眼里的,死了活该,死了正好少了座压在头上的大山。 老东西和自己都纳了赵高女儿为妾,按理说好歹也算连襟,可他硬是一点都不把自己当亲戚,反倒是对同样纳了赵高大女儿的守备甑不为点头哈腰。 哼,不就嫌自己官小,瞧不上眼吗? 确实,整个清水县城六百余户,张氏家族占据半成。 县令虽为朝廷所派,但也要给张长生几分薄面才行。 不仅因为整个青州的医馆、药房被保和堂垄断,更因为张长生与青州守备是连襟。 这也就是为何刘芒会收下赵高女儿赵婵的原因了。 赵婵并不漂亮,在刘芒那十房小妾中也不是最懂风情的。 但赵婵的二姐赵月是张长生的第五房小妾,生有一子张家华;大姐赵云早年与甑不为做妾,也生有一子甑风。 张家华今年十四岁,人称张五爷,不仅生的一副好相貌,还能文能武,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 甑风年十六,与张家华年龄相仿,又都是妾室所生,所以两人关系极为要好。 张家华深得甑守备喜爱,便常年居住在青州府城的守备府里。 故而,昨晚才逃一劫。 …… 天亮之时,古木一行来到位于城西的张氏祠堂里。 张氏祠堂是栋塔状的三层小楼,白墙青瓦、肃穆庄严,从一楼到三楼,每个房间都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牌位。 三楼东面的走廊上吊着一口年代久远的青铜钟,每逢节日或有大事发生,族长都会亲自登楼敲响。 敲三下代表节日祭祀,敲四下代表有重大事故发生。 而这次的钟声,在连续“铛铛铛铛”响过四次后,竟然又多响了一下。 最后一下,是古木好奇敲的。 城中的张氏族人们先是惶恐,继而一脸莫名:啥意思,为何会响五下? 之后,家中但凡有人的,不论男女老少皆跑到祠堂外的大广场上,纷纷抬头看向塔楼。 见是张永和,有人大声喝问:“张永和,你在上面干什么,族长呢?” “族张,你说的是他吗?”张永和说着将一物从三楼抛下。 那东西着地咕噜噜滚了几圈,滚到众人面前。 众人定睛一看:“这……这不是族长吗?” 张永大声道:“是,他就是过去的族长。” “张永和,你……你杀了族长?” “是啊,我杀了他全家。” 人群一阵骚动,且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张永和说他杀了族长全家?” “真的假的,族长家可是养着五百护院的,他有这本事?” “有没这本事,不明摆着吗,脑袋在这里呢!” “我咋不信呢,不会是假的吧?” “真的假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然后,就真有人蹲下去扯扯头发、扣扣眼睛、捏捏鼻子…… 最后不知是哪个丧良心的,竟一脚踹飞进人群。 人群尖叫的尖叫、呵斥的呵斥,你一脚我一脚的,最后竟不知把那脑瓜踹到了哪里。 这时,一位头发胡子全白了的老头拄着拐杖颤颤巍巍上前怒喝:“张永和,你想什么?” “七叔公,明人不说暗话,我想当这张氏的族长和保和堂堂主。” “你做梦,我们大伙是不会同意的。” “谁不同意,就下去伺候张长生一家好了。” 七叔公将拐杖在地上狠狠一敲:“张永和,你想在祖宗们面前造反吗?” 张永和避而不答,反问:“七叔公,你们今日可曾看到我家里人来?” 因为是天刚亮就被钟声召集过来的,所以大家还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 此刻听张永和问,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表示都没看到他家人。 有人就问:“张永和,你爹和儿子呢,怎么没见他们?” 张永和道:“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就在昨天晚上,被张长生派人杀死了!” “怎……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张长生平日里就专横跋扈,这些年,消失的人家还少吗? 你们平日里碍于他的权势与武力,装聋作哑,只要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对他犯下的种种罪行视而不见,甚至助纣为虐。 若祖宗有灵,大家都是有罪的,谁都跑不掉!” 众人一时鸦雀无声。 确实,张长生做族长几十年,欺男霸女、欺行霸市,就算对族人也从不手软。 但凡有敢违抗他心意者,要不了几天这家人准消失,然后房产和田地全都落到了他名下。 大家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毕竟他与守备和县令都是连襟,还养着五百多能打能杀的护院,谁能不怕? 此刻被张永和揭穿,众人皆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七叔公又道:“可族长和堂主之为,向来是由族人推选,有德之人担任……” “有德之人,谁,张长生还是你七叔公?” “张永和你怎么说话的?”这时七叔公的大儿子站了出来,指着楼上的张永和问。 “我说的是事实啊,张长生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你们自称德高望重,可谁出来说过一句公道话、办过一件公道事? 这族长与堂主之位,难道不是有‘能’者居之吗? 我话搁这,族长和堂主,我张永和今天当定了,谁不服……” “来找我!”他一旁的朗奎大声道。 第48章 神木教主 “我不服!” “我不服!” “我们都不服!” …… 见楼上只有朗奎和张永和两人,十几个二杆子仗着人多势众站了出来。 虽然张长生的脑袋刚才还在地上滚来滚去,但族长和堂主之位太诱人,既然都说“能”者居之,那怎么都得搏一搏的。 来此之前,古木让双胞胎带着老参先回了第一峰,毕竟她们曾在衙门里任职,不方便露面。 而老参,则容易引人飞蛾扑火。 所以与张永和到祠堂来的就只有古木和朗奎两人,大白小胖充其量算作宠物、小花只是装饰品。 大白小胖一来就四处浪,小花和古木则在屋内数牌位。 古木正数到九百九十六,一听外面人有人说不服,顿时停下对小花道:“去,杀只鸡儆猴!” 被挑衅的朗奎从三楼一跃而下,刚要出拳,小花与他擦肩而过…… 于是第一个说不服的就只剩下了一双鞋。 朗奎骂了句“死小花,抢老子活呢”,对着剩下的二杆子们就是一通乱拳。 十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噼里啪啦倒飞出去,摔进人群,引起阵阵惊呼。 张永和从楼上走下,双手负于身后问:“现在,可还有人不服?” 没有人说话。 那些之前还蠢蠢欲动想要搏一搏的人,皆暗自庆幸还好晚了一步。 就连白发苍苍的七叔公和他儿子,也暗戳戳回到人群之中。 “既然大家都服了,对我担任族长和堂主也之位也没意见,那么接下来,张氏一族将在本族长的带领下全员加入木神教。” “木神教,是个什么东西?”有人大着胆子问。 古木从二楼房间里走出,倚靠在栏杆上慵懒道:“木神教,就是本木神的教。” 众人…… 小花嗖的一下飞回到她鬓角,而藤蔓则被她一圈一圈缠绕在手中把玩着。 众人抬头看向楼上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只见她一黑一白阴阳脸,且把那朵刚刚吃掉张三的食人花戴在头上,终是双腿一软…… 张永和见此灵机一动,忙跪下高呼:“神木教主,解我痛苦,法力无边,洪福齐天!” 一旁的朗奎惊呆了:这、这波马屁拍的猝不及防啊! 正努力往大聪明上靠拢的糙汉朗奎忙跟着下跪道:“神木教主,解我痛苦,法力无边,洪福齐天!” 众人再一次深受暴击,这独眼龙的武力刚刚可是见识过的,十几个二杆子还躺地上呢。 更别说,还有一双没主的鞋…… 众人又看向那朵食人花,再想起族长家那五百护院…… 咦,对了,张长生脑袋呢? 终于,有人跟着跪了下去:“神木教主,解我困苦,法力无边,洪福齐天!” 接着第二人、第三人、全张氏族人皆跪倒:“神木教主……” 古木眉眼弯弯,为了掩饰笑意,她故作高深背转身回了屋子。 嗯,继续去数牌位去,对了,刚数到哪里了,“九百九十七、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三百零一,三百零二……” 见众人已经归顺,张永和将祠堂大门打开:“现在,有请族中长者进堂议事,其余人等有事离开,没事在外面候着。” 于是陆陆续续的,包括七叔公在内的张氏十八位年长者走进祠堂,坐到大厅中原有的十八张椅子上。 而张永和则坐在正中最上首的位置。 为了撑场子,郎奎站到他旁边充当手下。 坐下后,七叔公率先问:“族长,不知咱们那位教主是何方高人,连吃人花都能驯服?” 张永和看向郎奎,朗奎昂首道:“那算啥,咱教主神通广大得很,振臂一呼能令天地变色、万物归从、百兽来朝……” 七叔公又问:“这位壮士,不知我们加入木神教后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这时古木走了出来。 张永和跟一众长者们正准备起身,古木压压手,众人瞬间动弹不得。 她又抬抬手,精魂微微震动,包括张永和在内的族老们连人带着椅子飞起,围着屋子中间转了三圈,而后各自回到原地。 在大家的惊慌失措下古木又道:“不过木神教在招收弟子和杂役,有想去的,可以到……” 她话未说完,七叔公从椅子上滑跪到地:“教主,老朽不才,想给您做个弟子,从今侍奉左右!” “老朽也是!” “老朽也是!” …… 其他人纷纷效仿,古木扶额:这些快要入土的老菜帮子们走路都成问题,还想来侍奉本教主,真是……马不知脸长啊! 朗奎一声大喝:“都给我闭嘴,以为谁都可以做教主弟子的?” “我都还不是呢!” 众人:你是不是关我们什么事?你不是难道我们就不能是了? 古木继续道:“入教弟子年纪得在二十六岁以下,且只能学习寻常功夫。” “想跟我学法术,得看根骨、以及与本教主的缘分够不够?” 话虽这样说,但十八位族老还是一致决定让自家子孙们赶紧来报名,万一真有那缘分和根骨呢? 这时有人又问,“教主,女娃要吗?” “男女不限。” “教主且稍等,老朽们这就去叫家中子孙来。” 在得到古木点头后,十八位族老争先恐后跑出祠堂,腰也不弯了、腿也不抖了,一个个竟然健步如飞起来。 “教主,你真要招收张氏族人做弟子?”张永和上前问。 “嗯,眼下教中正是用人之际。” “可我担心他们……” “不用担心,不过是给我那不成器的孽徒招点小兵小卒罢了。” “当然,若真有根骨奇佳的好苗子,本教主也是不介意收为弟子、指点一二修炼法门的。” 这话让张永和想起自己那根骨绝佳小孙子来,不由悲上心头。 外面,一众人等并没有离开,此刻见族老们出来,赶忙涌上来七嘴八舌打探怎么回事。 十八位族老把各自的一支子孙后代拉到旁边,快速低声交代一番后,张氏年轻一辈的族人们纷纷涌入祠堂。 古木和郎奎在里面负责应召事宜,张永和则带着几十个人回到城中。 时值中午,他分一波人去张长生家,让把那些尸体搬到城外的乱葬岗埋了。 自己则带一波人去棺材铺买了十几口棺材,准备将一家老小装殓后好,再去找道士给他们做做道场。 此事轰动了清水县城,大家一股脑跑到他家门口来观看,其中包括仅带着一个小厮前来微服私访的知府柳名扬。 在弄明白了整场事故属于张家内部火拼后,柳名扬对张永和带来的那些人很是好奇:究竟什么样的高手,才能在一夜之间杀光张长生一家及五百护院? 虽然这属于张氏的内部矛盾,但毕竟人命关天,他打算打亲自去查探一番。 在听说那些人还在张氏祠堂大肆招收弟子和杂役后,柳名扬带着小厮转身朝城西走去。 第49章 在下不才 柳名扬带着小厮到张家祠堂时,古木和朗奎已经招了二百八十人。其中二十六岁以下的成年弟子二百人,孩童五十人,杂役三十人。 毕竟张家族人们都住在城里,平日不缺活干,不能被收为弟子,大多数人也就歇了上山的心思。 只有些超过二十六岁的男子和妇女不甘心,依然想进去寻找机会,便退而求其次做了杂役。 就在古木和朗奎准备起身离开时,一粗布麻衣却气宇轩昂的中年美男领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了进来。 “可是木神教在招收弟子?”他问。 古木抬头,柳名扬当即吓了一跳,只见眼前的姑娘阴阳脸、头戴淡红色小花、身后跟着一位独眼龙壮汉…… 难道,是传说中的她? 开膛兽呢? 还有那鬓角巴掌大的小红花,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吃人的啊! 古木见他先是盯着自己脸看,又盯着自己头看,再后来东瞧西瞅似寻找什么,没好气问:“你这汉子,贼眉鼠眼的瞅啥?” 小厮成化有点想笑,想自家老爷,堂堂知府大人,做了三几十年的美男子,如今却也有被人说成贼眉鼠眼的一天。 贼眉鼠眼.知府柳名扬抱拳道:“在下听闻姑娘有两只神兽,故而好奇……” 话刚说到这里,突然从房梁上跳下一只大胖松鼠来,落到他肩上“吱吱”两声。 紧接着一只白毛猴子不知从哪里冲出,跳上他后背、两只前爪吊着他脖子“吱吱吱……” 大白与小胖原话是:“你在找我吗?” 然这话只有古木和小花能听懂,哪怕是朗奎,听到耳中的也只是一串“吱吱吱”。 饶是柳名扬再胆大,也被吓得一个哆嗦,生怕这俩变态兽突然就将自己开膛破肚了。 成化更是吓得脸色发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救、救、救命啊!” “你们两个,给我下来。” 古木一声呵斥,大白小胖撒腿就跑。 “你们是来应征的?”她问。 柳名扬敛了敛心神,整整衣襟道:“听说贵教招收弟子,在下不才……” 古木道:“既然不才,那就做个杂役吧。” 然柳名扬坚持把自己的话说完:“在下不才,粗通文墨,可以在贵教做个先生或者账房。” “不,我们已经有精通文墨的了,你‘粗通’只能做个杂役。” 柳名扬:大意了,不该谦虚的! 古木又上下打量他几眼道:“看你长得也还凑合,又识文断字的,这样吧,给你安排个轻松点的活。” 柳名扬一脸希冀。 “就跟着老参扫地吧。” 柳名扬…… “至于这位小哥嘛,倒是可以做个普通弟子。” “我、我想……” 成化想说什么,古木打断他:“别想,老大的话不容反驳!” “就听这位姑娘的吧。”柳名扬道。 古木一拨刘海:“你们可以叫我教主!” …… 一切妥当,古木让朗奎留下同张永和善后,并让招到的二百八十人先回家收拾收拾,后面再跟着他们一道上山。 柳名扬说自己和小厮并非这清水县人,没什么可收拾的,可以跟她一道走。 古木嫌带两个累赘多有不便,正要拒绝,但柳名扬说自己有辆马车,且成化也能赶车。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宗旨,古木欣然点头。 出发时已是黄昏,马车不急不缓,车前点一盏气死风,到达第一峰时已是夜深人静。 马车停在刻着“擅入者死”的大石头旁,大石头上方多了“木神教”三个横着写的大字。 小胖和大白率先从车厢里冲出,跳上树梢没了踪影。 接着柳名扬在成化的搀扶下走出,慢吞吞的样子看得在在后面等待的古木想踹他两脚。 所幸,再慢车厢离地面也只是一步之遥。 借着灯笼昏黄的光,柳名扬细细打量起那块大石头来:普通山石,雕刻手法粗糙…… 古木见了不耐烦道:“别看了,今后你负责打扫石阶,有的是时间慢慢琢磨。” 柳名扬:不知道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更深露重,各种虫鸣。 古木奇怪为何会如此安静,山下有人来,福伯不是该派个人下来瞧瞧吗? 如此没有警惕性? 她不禁放出感知力,一路向上探寻,但见九十九级台阶尽头,一盏昏黄的灯笼远远亮着。 熟悉的身影坐在那灯光中向下眺望,莫名有种寂寞与萧索。 她突然觉得心房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两下,于是身随意动朝山上飞掠而去。 还站在第一级台阶上的柳名扬和小厮:就这样扔下我们不管了? 两人无奈,只得提着灯笼一步一步慢慢往山上挪。 山中黑漆漆的,灯笼只照到脚下的方寸之地。 成化牙关打颤问:“大人,要、要、要上去吗?” “来都来了,自然是要上去的。” “可、可……” “我感觉,赵离一定就在上面,且上面一定有我们意想不到的东西。” …… 半山腰上,九十九级台阶尽头。 古尘寰见山下那盏灯笼正蜗牛似的往上移动,不由皱眉:“怎么这么慢,难道不是她?” 古木早上就跟双胞胎说过今日会回来。 她还是不太习惯外面的世界。 或者因为本质是一棵树,在山中哪怕不修炼,也能感觉天地能量不停往身体里钻。 可一走出太阴山脉,便像是被连根拔起一般,断了大地对自己的养分输送,每一刻都是透支。 短短一天时间,耗干了丹田里的元气不说,也耗损了一缕精魂。 这还是在没怎么出力的情况下。 所以早上双胞胎离开时她就笃定告诉她们,自己今天一定会回去。 实在是消耗太大,玩不起啊! 而古尘寰在接到双胞胎的消息后就一直在台阶尽头等着。 昨天晚上,古木刚一离开他就后悔了:悔不该让她出山! 人间烟火纵然浑浊,可也有它的醉人之处,万一她在里面迷失、或者贪玩跑丢了怎么办? 想如今这残躯,行一寸都难,又如何能在茫茫人海里将她找回? 没了她,自己的复仇大业还能成吗? 他脸色苍白、气息不稳、眼中红光若隐若现。 赵离不明所以,暗道主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咋突然就感觉风雨欲来了呢? 福伯让包括赵离在内的所有人都暂时回屋休息。 他怕古尘寰一个控制不住又大开杀戒,拆了这好不容才找回来的一小点班底。 关键是,万一古木回来见了,一怒之下杀了他怎么办? 亦或者,对他失望离开怎么办? 于是福伯不停在古尘寰耳边念叨:“主子,稳住啊,想想教主离开时的交代,让老奴守好这山头,咱可千万别自己从内部掀翻啊!” “阿福,你说,她会趁此机会离开吗?”古尘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的暴戾问。 福伯终于明白了他气息不稳的原因,忙道:“主子多虑了,教主是去帮主子办事的,怎么可能离开?况且,她身边还有郎奎和子清子墨跟着呢。” “可她若走,他们又岂能拦得住?” “倒也是。” “不过主子,教主出生在这太阴山下,从小连清风镇都没去过,又怎么可能跑远?” “阿福啊,经历了这么多,你还当她是夏家村的夏枯草吗?” 福伯哑然。 确实,她已经不是那个叫夏枯草的小农女了,或者自己一开始买的就不是那个小农女。 两人正焦虑着呢,双胞胎回来了。 第50章 教主归迟 见只有子墨子清两人,古尘寰身上的戾气更重了,一双眼睛也停留在通红状态,整个人处在暴怒边缘。 福伯忙问双胞胎:“怎么就你们,教主呢?” 子墨子清不明所以,还以为主子正与谁发火生气呢,忙将昨晚发生的事情细细说来。 末了子墨又道:“教主说我俩曾在衙门里任职,不宜人前露面,故让我们先回,她去给孽……给主子招点小兵小卒。” 福伯见古尘寰眼中的红光正消退,又问:“教主可说什么时候回来?” “教主说外面气流浑浊,令她不适,今日必然回来。”子清答。 古尘寰此时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听了子清的话问:“她果真说了待在外面不适?” “回主子,是的。” “教主还说,得多招点人手,免得你今后动不动就让她出马,烦得很!” 子清在说这话时生怕古尘寰不高兴,故而一直抬眼偷偷瞧他。 谁知古尘寰不怒反笑:“这个人还真是小气得很,让她办点小事就闹脾气!” 虽是抱怨,话语中却透着一股子宠溺来,双胞胎不由又偷瞧了他一眼。 但见自家主子满面飞霞,两人心下疑惑:这是怎么了,一会风雨欲来、一会又春光满面? 主子这精神状态,令人堪忧啊! 福伯见他雨过天晴,便让双胞胎先下去休息,又让宋妍和周氏赶忙去厨房里准备吃食。 古尘寰似想起什么,对福伯道:“等郎奎回来,让他带几个人去岭南,先把宋妍爹娘找回。” “主子,此时怎想起这事?”福伯低声问。 “宋妍的娘不是很会做吃食吗?” 福伯恍然大悟。 古尘寰接着又道:“把民间但凡有好手艺的厨子厨娘也都找来。” 福伯无语了,主子你怕是忘了,咱现在的开销可都是人教主出的?您这是打算用人家钱、攻人家的胃、再收人家的心啊! 端的是一口好牙! 然而到了下午,古木还是没有回来。 倒是陈武等人回来了,带着一百多号人,其中弟子八十人,杂役三十人。 虽然是个好事,但古尘寰脸上却是一点喜色都没有。 陈武还以为是嫌自己招的人少,正要解释,福伯忙让他先下去把人安置在搬空的村庄里。 赵离也知道古尘寰大概是为什么生气了。 他有些不解,躲在屋里与周氏念叨:“你说主子这是怎么了,教主再能干,也不至于如此在意吧?” 周氏戳了他脑门一下道:“傻呢,主子这是对教主上心了。” “啥,你说啥,啥叫上心?上啥心啊?” “我说,你少见多怪呢,男欢女爱不是人之常情吗?主子是个正常男人,喜欢个女人有什么好稀奇的?” 这话令赵离一下从椅子上仰摔下去,后脑勺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他顾不得后脑勺疼痛,连连摆手:“不不不,怎么可能,主子他就算喜欢宋妍、喜欢双胞胎、喜欢咱女儿也不可能喜欢教主啊?” 周氏不干了,反问:“教主怎么了?” “教主她、她生得有点……” 周氏现在和女儿小颦一样,对古木都是崇拜到了骨子里,一听赵离这话顿时怒道:“瞎了吧你,教主不论单从哪一边看,都是非常标致的美人儿!” 赵离摇头:“夫人欸,你也说了是单从哪一边看,这谁看人是只单独看一边的?” “整体也很好看啊,是你自己眼瞎发现不了美。” 赵离见周氏处在暴怒边缘,忙道:“是是是,为夫自从有了夫人后,眼也瞎了心也盲了,就算天仙下凡,也发现不了她们的美。” 周氏瞬间被逗笑,捶他胸口一拳:“倒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你看她不美才是正常的。” 两人在屋里打情骂俏,外面古尘寰却是等到天黑不见人,就又开始暴躁起来。 尽管福伯一再让他放心,甚至把刚回来就跑去山顶扎根的老参揪下来,摆在他面前告诉他:“老参都回来了,教主也一定会回来的。” 可古尘寰还是不可控的开始对周遭的树木出手。 他每挥出一拳,强大的气流便将大大小小的树木拦腰摧毁。 福伯此刻也只是远远看着,不敢上前去劝。 现在的古尘寰,一拳他接不下,也不敢接。 直到周遭再无一棵好树,古尘寰方整个人脱力般瘫倒在椅子上。 又是这该死的无力感! 他发现自己又回到病中那种纵有万千不甘、不忿,却也改变不了丝毫现状的无奈。 终究还是废物一个啊! 就在他闭上眼睛,准备彻底放弃时,福伯跑过来叫道:“主子快看,有人来了!” 古尘寰唰地睁开眼,于是看到山下远远而来的一豆灯光。 他没有动,只道“不一定是她”,但接着又叫福伯“点灯”。 他不愿让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所以一直身处黑暗之中。 此刻心里想的却是:万一是她呢? 我得让她知道,哪怕再晚,都为她留了一盏灯。 当远处那一豆灯光来到山脚时,他忙坐直身体,让福伯帮忙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衣服。 他正襟危坐,表情温和。 只是,怎的那么慢,半天还在山脚? 正准备让福伯将自己背下去时,一个人影冲了上来。 古木站到他面前,有些兴奋,伸出手去想摸摸他的头,却又莫名停在了半空。 古尘寰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近些,努力的压制着激动问:“怎的这么晚?” “还不是因为带了个扫地的男人回来。那人烦的很,马车稍快一些就喊受不了,一直慢慢吞吞。” “不就是个扫地的吗,何至于等?” “他长得好看啊,气宇轩昂的。” “哦,是什么样好看的男人,以至于让我们的木木教主迟归?” 古尘寰说这话时脸上带笑,眼中却涌动着金芒。 古木被吓了一跳,忙用双手捂住他的眼睛:“别、别动、千万别动!” 古尘寰不知道自己眼中有金芒,只是真就一动不动。 温香软玉在怀,鼻尖萦绕草木清香,他哪里还敢动?就连呼吸都被刻意放轻,生怕一不小心就吹跑了怀中人。 一旁的福伯: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后面紧随而来的大白小胖:“吱吱吱,老大这是发情了?” 古木一挥衣袖,两小只倒飞回了山下。 这时在小厮搀扶下总算爬上来的柳怀阳先是看了福伯一眼,感觉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然后又看向被人揽着后背的古木,疑惑着上前叫了声:“教主!” 古尘寰本欲一拳轰飞这不长眼睛的人,但又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个好看法,才让怀中之人迟迟归来。 他将捂着眼睛的手拿下,并将古木扶正拉到一旁。 于是就看到了那个令自己差点暴走的人:确实气宇轩昂,不过,有点老,不具威胁。 而且,这个人…… 正疑惑,柳名扬却扑通一声跪倒,以额贴地大呼:“柳名扬参见太上皇!” “夜里风大,回去吧!”古尘寰对一旁的福伯招手。 福伯点头,上前蹲下将他背起。 三人自顾离开,仿佛谁都没看见地上还跪着两个人。 第51章 孽徒不要脸 柳名扬和小厮在外面跪了一宿,他总算明白赵离为什么会离开。 他也明白,为什么自己要一直跪着。 太上皇肯定以为,若不是背叛,又岂能三年来依然稳坐这青州知府的位置。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然当今换的只是近臣或权臣。青州鸟不拉屎之地,谁管他们这些翻不起浪的小虾米? 当然,他也是乖顺的,不论那把椅子上坐的是谁,他都兢兢业业做好一个知府该做的本分。 他向来认为,自己是百姓的官,而不是谁的狗。也是这种想法,才让他在青州不上不下呆了十年。 天将亮时,小楼前响起了“啪啪”的挖掘声。 郎奎不在,挖坑的事情就落到了陈武身上。 柳名扬好奇,和小厮成化一道膝行过去问:“这位小哥,你大半夜的挖坑做什么?” 陈武看了一眼这个昔日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不冷不热道:“离远些,这里不是你该呆的位置。” 成化欲呵斥,柳名扬阻止了他。 又问:“敢问这位小哥,那我该呆在哪里呢?” 陈武看在他昔日为官不错的份上,又想到好歹是教主领回来的,便好心道:“一会教主和主子下来,会有个工字,工字上方有个半圆,你们可以接在半圆上。 柳名扬和成化一头雾水,什么工字、什么半圆,这跟他大半夜挖坑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很快他们就明白这话的意思了。 天边刚吐鱼肚,古木从七楼一跃跳进坑里。然后,柳名扬眼睁睁看着陈武用泥土将她掩埋到腰际。 “这是……” 他正要上前阻止,却见人们陆陆续续围拢过来: 太上皇坐在地上与她背靠背。 一只松鼠、一只猴子、一根老参、一朵花、还有赵小颦在她面前坐成一横排。 朗奎不在,福伯那一横排只有他和宋妍,看起来要短一些,但依然能看出是个“工”字。 工字上方,挖坑汉子、赵离夫妇、双胞胎、外加十六人围成了个半圆。 柳名扬和成化目瞪口呆,不明白他们坐成这样是想干什么。 难道是祭祀? 就在疑惑的时候,赵离使劲招了招手,示意他赶紧坐到半圆上来。 其实赵离昨晚就偷跑出来看过,知道是柳名扬还高兴了一场。但见他正被罚,远远看一眼就回了屋子。 既然还跪着就没事,主子要杀谁,向来是不过夜的。 此刻见柳名扬一脸懵逼,便招手示意他赶紧加入。 柳名扬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跟成化挪到了半圆尾巴上。 有了他们的加入,半圆也就完成了三分之二。 白雾慢慢凝聚,当覆盖到柳名扬时他大吃一惊:这东西竟如丝线般从身体里钻进钻出。于是他跪一晚上的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整个人浑身舒爽起来。 成化也有同样的感觉,但与柳名扬不同的是,他是进多出少,且腹下丹田里隐隐约约多了团蒙蒙白雾。 成化突然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过去的自己了。 大为震撼的同时,他决定今后就留在木神教里当一名普通弟子。 教主说的,他可以做一名普通弟子! 待日上三竿,白雾散去,便各自起身忙活开来。 小花继续去放马,大白小胖跟着陈武等人下基脚建房。 当老参拿上扫帚,柳名扬顿时明白,古木之前说的跟“老参一道扫地”中的老参是真的老参,而不是老僧或者老生。 就在他瞠目结舌之际,赵离将一把扫帚递了过来:“教主不是让你去打扫台阶吗,还愣着干嘛?” 柳名扬看了古尘寰一眼,见他不说话,忙拿过扫帚起身告退。 成化要跟上,赵离让他跟陈武等人一道去下基脚。 周氏和宋妍依然负责厨房,小颦给古木把头发梳顺后正要跟去,古木叫住了她,询问昨天早上的修炼情况。 小颦说她试了下,但感应不到任何东西。 古木便让她去忙,又问古尘寰:“你呢?” 古尘寰昨日一直在担心她不回来,哪有那心思修炼,但此时却脸不红心不跳道:“我也感应不到。” 古木听了摇头,最有希望的两人都感应不到天地能量,那这一界的人估计是真不能修仙了。 也罢,就在自己吃肉时给他们点汤喝,假以时日,就算不能成仙,也足够在这一界横着走。 这时她发现了周围乱糟糟的树木,正要问,古尘寰先一步道:“我昨日练岔了气,乱打一通毁了这些树。” “真是这样?”古木有点怀疑。 “当然。” 古木便走过去,弯腰把手放到他小腹下压了压。 古尘寰一下瞪大眼睛,且面红耳赤道:“你、你干什么?” “不是练岔气了吗,我看看你丹田里什么状况?” 说着又揉了揉、听了听:“没事啊,真气很平稳啊 !” 古尘寰呼吸有些急促,用力推开她,理了理衣襟道:“已经过去一天了,早就好了。” 古木也不在意他推自己,反而大为赞赏,:“不错嘛,岔了气还能自我平复。” “差点走火入魔,下次,你还是不要离开我身边了。” 古木瞥他一眼,直起身道:“是我自己要离开的吗?” 这话让古尘寰心情愉悦,他道:“下次若要出去,咱们一起。” 古木问:“你能走?” “你可以背我。我很好背的,不信试试。”他说着张开双手。 古木拍他手臂一巴掌:“脸呢?” 古尘寰嘴角一挑:“孽徒要什么脸?” 古木…… 昨日,张永和装殓时竟发现自己的儿媳和孙子张启蒙不在,翻遍了整栋宅子也没找到尸体。 他一下激动起来,正要派人出去寻找,却见门外走进来两大一小三人。 正是儿媳杨氏和孙子张启蒙,另一个是杨氏的哥哥杨大芋。 惊喜来得太突然,他一下愣在了原地。 杨氏却流着眼泪叫了声公爹后晕倒在地。 张永和忙让人把杨氏抬进屋里,又抱着孙子哭哭笑笑起来。 天可怜见,他们张家这一支总算留了根独苗。 他这也才想起,杨氏之前本就带着孩子回了娘家的。 杨氏娘家在清风镇上开酒楼,所以她没事总是带着孩子在那边帮忙。 据杨大芋说,前日妹妹听闻保和堂关门就知道家里出了事,立马就要带着孩子回城,谁知出门正巧碰到街上大乱,张启蒙还差点走丢被人群踩踏。 她们吓得回了酒楼,当天再不敢出门。 今日一早却听人说张家遭了大难,她执意要带着张启蒙回来。杨大芋不放心,便驾着马车将她们母子送了回来。 谁知刚一下车便看到了门前挂着的白蟠,杨氏当即就两腿发软站立不稳,还是杨大芋扶着才勉强走进大门。 将晕倒的杨氏扶进屋里,张永和又让人找来孝服给哭着要爹的张启蒙穿上,让他跪在灵堂前磕头烧纸。 巨大的悲伤让张永和早早将一家老小送入祖坟,然后和郎奎带着那二百八十人及杨氏母子回了第一峰。 第52章 与狼共舞 听说张永和等人到了,古木本不想管,谁知张永和却带着杨氏和张启蒙上了山,在她面前扑通一声跪下道: “求教主收下我孙儿,让他在您身边做个端茶倒水的弟子吧!” 古木愣了下:“你家人不是已经被杀光了吗?” 张永和抹着眼泪道:“得祖宗保佑,出事之时,孙儿被他娘带回了清风镇,方躲过此一劫。” 古木望向跪在张永和旁边的小男孩,只见眉清目秀的,似有几分熟悉。 她正想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时,小男孩却笑道:“我认识你,你就是那天救我的姐姐!” 这时跪在后面杨氏也认出了她,往后缩了缩身子小声道:“这、这不就是在镇上引起骚乱的妖女吗?” 张永和听了忙转身呵斥:“杨氏,这是教主,还不赶紧给教主磕头请罪!” 杨氏也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忙连连磕头:“小妇人无知,请教主恕罪!” 古木摆摆手道:“无妨。” 又问:“你怕我,是因为我的脸吗?” 杨氏把头贴到地上,声音颤抖着回答:“教、教主法力无边,令人生畏。” 古木哈哈一笑:“倒是挺会说话呢。” 随即她又问张启蒙:“我可怕吗?” 张启蒙盯着她看了半天,就在张永和忍不住要呵斥时,他道:“姐姐很好看的,不可怕!” 古木摸摸自己的左脸,扭头问古尘寰:“他说的可是真的?” 古尘寰笑道:“天人之姿。” 古木:“我觉得你在讨好我。” 古尘寰扶额:“就知道说了你不信。” “不过,我确实愿意讨好你!” 古木便不再理他,起身走近张启蒙,食指伸出点在他额头上。 一缕元气瞬间涌入张启蒙体内,游走七经八脉一圈后落入丹田。 古木见这元气竟然没有散去,不由大喜:“张启蒙,自今日起,你便是我正式入门的大弟子。” “种子已经为你种下,今后能修到哪一步,就看你自己的悟性和造化了。” 张启蒙虽然年纪小,但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忙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道:“弟子参见师父!” 古尘寰不高兴了,问:“他是大弟子,那我是什么?” “你有磕过头吗?”古木问。 “不管,反正他只能是二弟子。” 一旁的张永和大喜过望,忙上前拉了张启蒙一把:“还不赶紧见过你大师兄。” “启蒙见过大师兄。” 古尘寰满意点头,古木却对他嗤了一声。 这时赵离看了眼跪在后面的杨氏,道:“厨房里正缺人手,不如就让杨氏跟着去帮忙吧?” 古尘寰让他们自行安排。 于是把杨氏送进厨房交给宋妍和周氏后,张永和又跟着赵离下了山。 山下,他们把所有弟子和杂役召集在一起,开始分工合作,争取在十日之内把该建造的场地与屋舍建造完成。 妇女们则挑了些长相清秀的,带上山交由福伯调教,剩下的就留在村子里给弟子、杂役们煮饭。 张启蒙因正式拜了古木为师,又年纪小,便得以在山上自由玩耍。 山上山下,一片热火朝天。 古木打算明日进山一趟。 古尘寰要跟去,她道:“此去危险重重,你腿脚不便就不要去了。” 古尘寰道:“你终究还是嫌弃我是个累赘啊!” 古木问:“难道我不该嫌弃你是个累赘?” 古尘寰沉默,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古木也不理他,径直回了屋子。 然而这一晚她却是辗转难眠,想着白日里古尘寰沉默不语的样子,觉得是不是说得有些太过了。 可是,自己说的是实话啊! 他确实是个累赘,只不过并不是嫌弃他,而是要回第六峰,不想让外人知道老底罢了。 “说到底,我还是不信任他啊!”她喃喃自语。 “但我该信任他吗?信任是一把剑,我为何要将这能伤我之剑交到别人手中?” “况且人类天性复杂,比这山里所有的动物、植物都要复杂。” “别看他现在还弱小易掌控,可他的内核是危险的,比最毒的植物和最凶猛的野兽还要危险。” 她又想起他眼里的金芒来,那是一种让她莫名恐惧的东西。 不是没有想过一开始就将他灭掉,关键是隐隐觉得,自己若动手,会先被其灭掉……连渣都不剩的那种。 突然又记起那条消失的大黑蟒来,莫名打了个冷颤。 古木觉得自己在与狼共舞,何谈信任,不过是共谋生存罢了。 说到狼,便又想起第五蜂上那头大灰狼,凶狠、狡诈、暴虐、记仇…… 最好明日不要撞上,我可不想跟它纠缠。 次日天微亮,古木被埋好半身后却半天不见古尘寰出来。 最后还是福伯跑出来告诉她,说主子今日身体不适,就不参与了。 古木“嗯”了声,任由“工”字中间那一竖缩短。 白雾照常参升起,只不过比昨日要稀薄许多。 古木也发现自己的运转速度明显慢了,但因为元气没被吸走的缘故,一早上下来,丹田里反倒要比跟古尘寰在一起修炼时充盈许多。 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啊!”她不禁感叹。 完后,早饭也不吃了,直接让小花给扎了个高马尾,带着大白小胖和老参和下了山。 本不愿带老参的,可老参说周遭全是人,它没有安全感。 古木一想也是,万一哪个不知死活的真起了坏心思,把老参一锅给炖了…… 她可不愿拿老参去赌人性。 古尘寰坐在屋里,平静地从窗口看着她离开。 他有生气,但更多的是在反思自己:这段时间,不管从物质上还是精神上亦或是身体上,确实太过于依赖她了。 难道自己因为身残,心智也残了吗? 他感到有些羞耻。 看着古木离开,心里虽有难过,但终究还是控制住了想要叫住她的冲动。 随后他让福伯唤来双胞胎,写了个地址,让她们带着陈武等十六名衙役去将东西取回。 又召来朗奎,让他去岭南找宋妍的父母。 不只因为宋妍的娘亲会做菜,还是因为他曾答应过宋妍会把她的家人找回。 最后又让张永和带了几个人下山,去把清水县内所有的好厨子都找来,不管是抓还是请。 福伯在一旁看着,满心酸楚:只为那人一句累赘,他便不顾病体开始操劳。 他在证明自己。 想曾几何时,他高高在上,但凡心有所想自会有人送到面前。 他最多在起初时说一句:办不好,提头来见! 曾几何时,三宫六院使尽浑身解数,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除了…… “唉!” 福伯在心中叹了口气,主子英雄一世,可为何总为女人伤? 世人都说他暴戾无情,其实,他才是最重情的。 若非如此,古尘昊又岂会有机会坐上龙椅? 擦了擦眼角,福伯上前劝道:“主子,夜深了,该歇息了。” “阿福,你说,她还会回来吗?” 不待福伯回答,古尘寰又道:“纵使不回来,又有什么关系呢,孤照样能把失去的拿回来。” “然后,找到她……” “剥了她的皮!” 第53章 冤家路窄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要剥皮的古木,此刻正在第五峰上与一头灰褐色的狼王对峙着。 本来是可以不相见的,奈何她一入第五峰就碰到到了当初害死原主的那两头野猪。 这两货也不知跟原主夏枯草有多大的仇,竟然使用螳螂捕蝉之计诱杀了她。 虽然最终夏枯草是死在古木的树根之上,但就算她摔下来不砸到根尖,被大野猪撞那一下也是十死无生的。 虽说古木因此得了大便宜,但她不觉得自己该感谢这俩凶手 。 好歹用着人家的身体呢,不说同仇敌忾,看不顺是肯定的。 但想到这是狼王的地盘,本不愿多生事端,奈何那俩货硬是没认出她本尊来,还以为夏枯草没死呢。 俩猪头先是愣了下,接着对了个眼神,确认是曾经的仇人后,竟然故技重施。 古木想笑:猪就是猪,会耍点小聪明也改变不了蠢笨的本质。 大野猪撒腿跑没了踪影(估计是找地方躲起来了),小野猪则屁颠屁颠从她面前晃晃悠悠走过。 这找死的劲,古木能有什么办法,只能顺手给原主报个仇了。 它让大白和小胖去林中搞定大的那头,小的则让老参练手,小花作为武术指导在一边观战。 毕竟,老参在整个小团队中武力是最弱的,有机会还是得让它多实战一下。 很快,林中传来“嗷”的一声惨叫,古木不用看也知道大野猪挂了。 倒是小野猪这里耗费了点功夫,不过也就半盏茶时间,就被老参一个五连旋风扫大卸八块。 小花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原本三圈足矣,多转了两圈,还是不能收放自如啊!” 古木见大功告成,正要叫上它们赶紧走,却感觉后背一阵发麻。 她猛然转身,只见一头灰褐色、半人高的狼王正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琥珀色的眼睛,深邃、凶狠、带着考量。 古木记忆中这头狼大概活了三千年,和她一样,也是个偷偷摸摸的修行者。 早年它几百岁的时候,也会出来捕捕猎,解决温饱问题的同时享受一下杀戮的快感。 满一千岁,它打败了整个太阴山脉里狼族首领,成为狼王。 估计是窥到一二天机的缘故,它开始整日待在洞穴里修行,吃食问题也交由一帮小弟们解决。 古木还记得,那洞穴就在第五峰西北面,以前每到晚上,她都能遥遥看到它发着绿光的眼睛。 起初古木仗着年长道高,也曾欺负过它两次,然后就被惦记上了。 它隔三差五跑去践踏第六峰上的花花草草犹不解恨,竟不知从哪里衔了支火把来…… 狼天生怕火,可为了报复,它竟生生克制住了内心的恐惧,甚至不惜烧焦半边脖子。 那一次,古木伤筋动骨,费了好大的劲才将火扑灭,且差不多半山植物被烧死。 自那时起,她便知道这厮蔫坏、记仇、报复心重,对别人狠的同时对自己也狠。 她不敢再去招惹它,虽然偶尔手痒,也会忍不住抽抽它那帮小弟的屁股,但都掌握在一个不惹他发毛的度上。 此刻,古木假装自己就是个人,她紧张兮兮、两腿打着颤往后退。 “别装了,我认识你!”狼王突然开口。 古木呵呵一笑:“我以前常到这山里来打猎,你认识是正常的。” 狼王道:“不,我说的是认识你身体里的那个你。” 古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狼王:“听不懂你还回答得像模像样?” 与此同时它珀色的眼睛向上一翻,鄙视道:“吾辈识人,凭的从来不是外貌,而是气息。” “老树,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能闻出你身上那股子木头味。” 古木见装不下去了,扶额叹息:“本尊终究是不善演戏啊!” 说着单手向后一招,大白、小胖和老参跑到近前,小花也“嗖”地蹿到摊开的掌心里。 她一手叉腰、一手甩着小花,抖着腿道:“竟然被你认出了,怎的,要打一架吗?” 狼王一声冷笑,爪子往地上重重一拍:“有何不可?” “昔日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如今嘛……” 古木打断它道:“我知道啊,咱俩现在功力半斤八两。” “但是,我有大白、小胖、老参、小花,而你只是一个,五打一哟,嘿嘿嘿!” 狼王不语。 古木以为他认清了现实,遂道:“看你长得还算威猛,毛色也光亮,不如就给姑奶奶当个坐骑,保你一条狼命如何?” 狼王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扯扯嘴,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来:“是吗?” 古木道:“我看在多年邻居的份上才给你这个机会的。” 狼王道:“那我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且回头看看再说。” 古木一听这话暗道不好,忙放出感知,只见树干后、荆棘中、草丛里……全是狼。 还有无数故意压低的沙沙声不断围拢过来。 “完犊子了,刚才太过紧张,没注意到这些小渣渣们靠近!” 瞬间,她满脸的傲娇与得意化作了一股子慈祥,语重心长道:“灰啊,咱们也算得上是千年的邻居了,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 狼王:“所以,我该给你当坐骑?” “不不不,刚才只是口误、口误哈!” 狼王坐到地上,两只前爪抱于胸前:“那你给我当坐骑好了!” 古木勉强笑道:“说啥呢小灰灰,我是一棵树,树怎么能当坐骑呢?” “可你现在不是人吗?” “就算是人,跑得也没你快啊?” “无妨,我可以骑在你脖子上慢慢走,或者……拉屎撒尿!” 古木怒了:老子好歹山中一霸,岂容尔等鼠辈随意侮辱?” 她本欲出手,但看了眼越聚越多的狼群,终是忍了忍道:“灰啊,过分了啊!” “过分吗?你是不是被雷劈得老年痴呆,忘了曾经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的日子?” 古木再也忍不住怒斥道:“说话注意点,老子是一棵树,既不会拉屎撒尿,也不会老年痴呆。” 狼王唰地站起:“注意个屁,老子忍你很久了!” “小的们,给我好好伺候伺候这昔日的土霸王,让她知道知道被霸凌的滋味!” 狼王一声令下,狼群“嗷呜”着扑咬上来。 大白、小胖、老参、小花飞出迎战,顿时陷入了被围殴之中。 古木双臂张开要将精魂释放,然而却被狼王的精魂死死压制着。 半晌后,大白小胖跳上树梢:“老大不行啊,风太大,扯呼、扯呼!” 善于逃跑的老参更是早不见了踪影。 只有小花仍在与狼群死死缠斗。 古木眼见小花危在旦夕,不得不同时使出一百缕精魂震动。 就算如此,也只能是堪堪挣脱狼王的束缚。 古木怒喝:“放开那朵花,咱们个人恩怨个人解决!” 见狼王岿然不动,古木鄙视道:“莫不是你对我心有余悸,不敢单挑?” 狼王冷哼:“单挑就单挑!” “过去是怕你,不过现在嘛,本王将在你身上从新找回一头猛狼的自信。” 它说完一声“嗷呜”,狼群停止攻击。 古木又道:“让小的们退远些。” “为何?” “你不会不知道吧,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它们挨近了只会白白送死。” 狼王心想也对,关键是他被那句“神仙打架”弄得有点飘,于是大爪一挥道:“通通给本王退后三里!” 第54章 虎狼争斗 狼王一声令下,狼群转身就跑。 而此时树上的大白和小胖却跳了下来,老参也不知从哪里钻出,和小花一道并排站立在古木跟前。 古木吹一口刘海,傲娇道:“本大佬要放大招了,你们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小胖道:“老大啊,我们不能丢下你!” 大白也道:“要跑一起跑!” “是啊老大,咱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小花和老参也跟着凑热闹表忠心。 古木快要疯了,这些二百五,真是不会看眼色。 她两眼一瞪低声呵斥:“少逼逼,该跑的时候不跑,没让跑的时候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小花道:“老大,我刚刚没跑。” 古木:“你还好意思说,那么多狼,打不赢不是你的错,但连跑都不会,就是你蠢了。” “老大,我……” “我什么我,武力不够,智商来凑,就数你智商最低。” 小花晕了:这拼命还有错了? 古木接着又道:“你们给我记好了,任何时候,生命第一,先保证自己活下来,再谋其它。” “知道了老大!” “知道了还不赶紧滚,看看人家狼群,纪律多好!” 古木说完一抬头,见对面狼王正嘲讽的看着自己,似乎在说:“你不行啊,连四个小弟都管不好,哪像本王,天生的领导者……” 古木当即怒火中烧,面对四小只依依不舍的神情,上前一个一脚,将声音压得更低:“滚……到第六峰去。” 总算明白了什么的四小只撒腿就跑。 待整座山上就剩下古木与狼王,她半蹲马步,一手背于身后,一手向前,做了个请战的姿势:“大灰狼,现在,咱们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狼王龇龇牙,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它眼神凶狠,表情严肃,表现出了对这场战斗的绝对重视和谨慎来。 古木食指勾勾:“来吧小渣渣,感受一下本大佬积攒千年功力吧!” “嗷呜”,狼王长啸一声猛地扑出。 古木转身就跑。 狼王扑了个寂寞,落地后身子转半圈,看着古木奔逃的背影懵逼了: “她、她这是……跑了?” “那个昔日称王称霸的大佬竟然跑了?” 它破口大骂:“臭不要脸的,好歹几千岁了,竟然不战而逃!” 古木当然听到了狼王的怒骂,但她可不管,只将精魂之力加持到速度上,像一阵风刮过第五峰,且边跑边回敬: “小畜生懂啥,这叫战略性撤退,是你再修几千年也悟不明白的硬道理。” 狼王撒腿狂追,同样也将精魂之力加持到速度上:“呸,缩头乌龟,被老子撵得狗一样跑,还说什么狗屁硬道理。” 古木:“狗,你不就是狗吗?姑奶奶早晚抓你这条小狼狗看家护院。” 一人一兽边跑边骂,所过之处飞沙走石,草木被连根拔起,满天尘埃。 很快,古木便冲到第六峰下,跃上交界处的一棵枣树顶端。 她停下,往后招了招手,挑衅道:“来啊,有种来啊!” “姑奶奶的地盘,胆敢迈进一步,让你有来无回身死道消!” 狼王突地刹住脚,低头想了想:“既如此,那本王就端了你这老巢!” “嗷呜……” 古木知道它又在召集狼群了,转身继续往山上跑。 然而刚到半山处,就看到正一步步后退大白小胖它们。 “退下来干嘛,上去啊!”她急声催促。 小花用藤蔓往上指了指:“老大,不是我们不上啊,你看……” 古木顺着小花所指往上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头高大威猛的虎王正居高临下睥睨着她们。 不是当初被古木追着打的东北虎是谁?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每座山头只能有一个开启灵智的强者坐镇,这也是古木为何以前总是逮着它欺负的原因。 虽然那时自己比它强大得多,也相信它翻不起浪,但还是要隔三差五不时打压一下,让所有动、植物们明白:谁才是这第六峰上的王? 顺便,欺负一个开启灵智的强者,比欺负那些懵懵懂懂的小渣渣们爽多了。 虎王见了她,突地一个俯冲到了面前。 古木眼皮一跳:完犊子了,前有虎、后有狼,今日莫不是真回了老家? 虽然心里发怵,但她脸上依然面不改色:“嘿,阿虎,好久不见!” 虎王仰着头,威严十足,猛声猛气道:“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是呢,我福大命大嘛!” “所以,这是你还敢回来的原因?” “本来是不敢的,但要保卫家园,不得不来啊!” 说着一指山下:“看到了吗,第五峰那家伙狼子野心,带着它的小狼弟们抢地盘来了。” 早前撤退的狼群已经再次聚拢,而且正在狼王的带领下一步步往山上走。 狼王也知道这里有头虎王坐镇,但它一来被古木耍了怒气上头;二来也是仗着狼多,想趁势拿下这座山头。 第六峰要比第五峰大了整整一倍不说,还地势险峻、物资丰富,最重要的是人类不会踏入。 狼王在满千岁时开启灵智,便明白这一界是以人类为主,其他的,再厉害也都只是配角。 若非必要,最好不与人类起冲突,因为天道是不会允许其他物种胜利的。 为了避开那些经常进山打猎的村民,它平日里总是让狼群分散在各个山中,尽量在人类不去的地方活动。 若是能拿下第六峰,那对于整个太阴山脉的狼族来说,就是名副其实的天堂了。 所以古木此时跑到第六峰,也是给它一个掠夺的绝佳借口。 东北虎往山下一看,好嘛,确实密密麻麻都是狼,而且已经越过了交界线。 这还了得! “吼!” 它仰天一声长啸:“滚出去,你们这帮杂碎!” 狼王岂会怕它,同样仰天长啸:“臭虫,识趣的就滚开,把第六峰和那棵老槐树交出来,不然,老子割了你的虎鞭泡酒!” 闻到两兽话语中的火药味,古木岂会放过如此煽风点火的好时机,遂道:“你听、你听,他要抢占咱们山头不说,还要、还要割你‘那个东西’!” 说着扫了虎王下面一眼,侮辱性极强。 虎王老羞成怒,又一声大吼往山下冲去。 狼王飞身迎上。 一狼一虎缠斗开来,从半坡滚到山脚。 两个王者级别的战斗,狼族的小弟们却是插不上手。 不止插不上手,还要远远退开,否则稍不留神就被它们带出的风力切割成块。 古木将精魂力量放出,形成一堵透明的墙挡在第六峰前面,不让花花草草因战斗遭殃。 狼王与虎王年龄都在三千岁左右,精魂力量也差不多,这就导致它们打了三天三夜还未分出胜负。 最后,两兽力竭,互相咬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狼群见自己大王倒下,一窝蜂冲了过来,古木哪能让它们得逞。 百缕精魂释放,大袖一挥,龙卷风瞬间刮起。狼群被刮飞出去,下饺子般落入了太阴山脉后面的群峰中。 “呵呵,小渣渣们,接下来的日子,生死各听天命吧!” 第55章 王者臣服 古木一挥衣袖扇飞狼族小弟们,然后慢慢走向倒地的虎王和狼王。 “啧啧啧,你们这样,真是好惨呢!” 虎王喘着粗气:“还愣着干嘛,不赶快杀了它!” 古木道:“我当然要杀它,不过嘛,也得顺便解决一下你。” 虎王瞪大眼睛:“你想干嘛?” 狼王冷笑道:“真是头蠢虫,你还没看懂吗,她这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呢。” 古木听了蹲下,用食指和中指抬起狼王下巴:“就你聪明、就你知道得多!” “但那又怎样呢,最后还不是落到姑奶奶手里。” 狼王不屑道:“要杀要剐,放马过来,但凡皱一下眉头,老子就跟你是一个品种!” 古木收回手在虎王身上擦了擦问:“你呢,要跟它一起死吗?” 虎王叹息:“终究是低估了你这棵老槐树的阴险,受了挑拨,本王认栽!” 古木笑道:“我可没有挑拨你,小灰灰确实是想要攻占第六峰的,不信你问它。” 狼王道:“天材地宝,能者居之。山头也是,谁有本事,谁占最好的。” 古木:“看吧看吧,除非你甘愿离开第六峰,否则这一战无法避免。” “可山中之王,你能不战而退吗?” 猛虎闭上眼睛,无奈把头耷拉到地上:“说那么干嘛,成王败寇,欲奈何,请随意!” 古木想了想道:“我欲取你虎鞭泡酒,给我一个姓古的朋友喝。” 她原本是想就狼王之前的话吓唬吓唬这头虎的,可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古尘寰来,于是顺道提了一嘴。 倒不是知他需要,而是有好东西,突然就想到了他。 正坐在山顶那棵老桃树下的古尘寰莫名打了个喷嚏。 古木离开的第二天,他不知怎的就记起古木曾说:他没有山顶那棵开花的桃树好看,于是就让福伯将自己背上来比一比。 此时花已谢,叶满枝,还挂满密密麻麻指甲大的嫩绿小果。 确实是一幅盛景,生机勃勃的,比我强啊! 他让福伯把自己放在树下,背靠树干席地而坐望向远山。 第三天依然来,且一坐就是一天。 傍晚时,他突然打了个喷嚏,福伯忙上前道:“主子,山顶风大,当心着了凉,咱们回去吧!” 古尘寰道:“再等等。” 福伯不解:“主子,何至于此?就算教主有通天神力,可我们也不见得没她不行。” 古尘寰低头,半晌后道:“阿福,你是知道的,孤有隐疾,以前虽有后宫三千却并未真正宠幸过一人。” 福伯扑通一声跪下,颤抖着泣不成声:“主子、主子啊……” “但是现在,孤被治愈了。” 福伯满脸不可置信:“主子,您……您可以了?” “是啊,孤在面对她时突然就有了某种冲动。” “所以,再等等!” “若天黑前她还不回来,今晚就让宋妍侍寝,了了那一丝扯不断的念想吧!”古尘寰说着目光黯淡下来。 此刻的第六峰下,刚听完古木要取自己“凶器”的虎王喷出一口鲜血:“虎可杀,不可辱!” 古木笑:“若我偏要辱你呢?” 虎王…… 一声叹息,两行清泪落下:“想我阿虎英雄一世,最后却落到如此下场!” 狼王幸灾乐祸:“活求该,鞭大无脑的东西!” “得意啥,少不了你的!古木说着踢了狼王肚子一脚。 “嗯,我想想看,该怎么对付一头不怕死的狼呢? 对了,一会大白去抓几只母狗来,等我泡好虎鞭酒先给狼王喝一杯,然后,嘿嘿嘿…… 狼与狗杂交,生下后代小狼狗,奶凶奶凶的,超萌哒!”她说着双手捧脸做出一副可爱状。 “你、你……无耻至极!” “我就无耻了,能耐我何?” 狼王看了看搭在自己脖子上的虎头,生无可恋道:“你咬死我吧、快咬死我吧!” 虎王道:“我没力气了,你有力气你咬死我,我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狼王叹气:“我要有力气,早就自我了断了!” 虎王:“我也是!” 呜呜呜…… 呜呜呜…… 一狼一虎说着竟相互抱头痛哭起来。 四小只看了无语:老大真歹毒,竟然将两大兽王逼到如此地步,好可怜啊! 不过,也好刺激,嘿嘿嘿! 古木道:“你俩也别呜呜了,再哭也改变不了被凌辱而死的现实。” 两兽哭的更厉害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要你们发誓效忠于我,做我小弟,我可以……” “做梦!”两兽同时出言打断她。 “哟,挺有骨气的嘛,佩服佩服!” “大白小胖,去把那虎鞭给我取下来。” 大概知道自己老大想干嘛的大白小胖答应一声,走过去掰开虎王的两条后腿。 “老大,蛋蛋要吗?” 濒临奔溃的虎王流泪哀求:“不要啊!” 古木道:“又不是给你吃,要不要你说了不算!” “一道取了,到时候狼王也能多分一杯。” 古木说完还不忘征询下狼王意见:“是不是啊小灰灰?” 狼王:本王想杀人,但是本王做不到啊! 见狼王一脸生无可恋,古木又雪上加霜:“时间不早了,赶紧做,一会好去给狼王抓母狗!” 于是大白掰住虎腿,小胖爪子搭在虎鞭底部,还用手压压寻找蛋在何方。” 虎王一声哀嚎:“我愿意、我愿意……” “呜呜呜,我愿意、我愿意给你做小弟还不行吗?” 古木叫声停,小胖爪子搭在虎鞭上不动。 虎王举起一爪:“我阿虎发誓,今生给槐树精当小弟,跟随她、效忠她,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古木挥挥手让大白小胖起来,又问狼王:“你呢?” 狼王不语。 它在想,虎王既然已经投降,那自己是不是就不用喝那什么虎鞭酒了? 谁知刚琢磨到这里,却听古木道:“大白去把母狗抓来,小胖摘点催情草熬着,一会给母狗们灌下去,让它们好好伺候狼王,生几窝可爱的小狼狗。” “咱没福气收狼王做小弟,就用它的儿女看家护院,过一过干瘾。” “好的老大,到时候,我要一只小狼狗做坐骑哈?” “我也要一只!” “我也要,我也要!” 狼王彻底败下阵来,四脚一摊、肚皮朝天发下誓言:“我阿灰发誓,此生愿为槐树精差遣,若存异心,天地不容、六道不收!” 古木笑了,拍拍手道:“这就对了嘛,好死不如赖活着,况且还不是好死呢,何必非要执着?” “来来来,快起来,都是自家兄弟,咱们上山。” 一狼一虎躺着不动,心想老子若是能起身身,还能任你捏扁搓圆。 见它俩一副死猪样,古木拍着额头道:“哦,忘了,你们受伤很重哈!” “老参,去给阿虎和小灰灰喂点参须,让它们早点恢复过来。” “好的老大!” 老参答应着从身上扯下根细须,分做两节揉吧揉吧塞进狼王和虎王嘴里。 没一会,两只本就经过修行的王者颤颤巍巍站起,走到古木面前低头叫了声:“老大!” 第56章 孽徒找死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山中百鸟归林。 古木的到来,让整个第六峰百花盛放。那些凋零了的,又奇迹般重新绽放开来。 古木挥手招呼:“小可爱们,你们好啊!” 无风,但花草树木竞相摇曳。 小动物们则毕恭毕敬立着,内心忍不住想:天,这土匪又回来了,真是祸害遗万年! 古木见它们身子绷得紧紧的,忍不住呵呵笑道:“都别紧张,该干嘛干嘛去,本尊取点东西就走。” 动物们撒腿就跑。 “淬炼筋骨的药材过来,我要取用一些。” 此话一出,需要用到的上百种药材则瞬间移动过来,而用不到的则退避三舍。 古木对众小弟道:“你们把药材都采收了,我去取点东西就来。” 包括虎王与狼王在内的众小弟齐声说好。 此时距离她被劈已经过了两月,但整个山顶依然是一片焦黑、寸草不生。 她本体已经化作了灰烬,生长的地方是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洞,洞里黑漆漆的。 古木一跃而下,十几息后落到坑底。 她放出感知力,只见整个洞底,金银珠宝堆积成山。 古木愁了,这么多东西,难不成要一点一点搬上去? 扫视一圈,在角落里看到一个快要被灰尘掩埋掉的小布袋子。 袋子巴掌大,封口处一根红绳松松垮垮套着。 她不记得这是谁送的了,更不记得有什么用,但却莫名觉得这就是自己想要的东西。 走过去弯腰捡起,拍拍灰尘,布袋上有金光闪现,勾勒出“乾坤袋”三个小字。 “乾坤袋,好霸气的名字,也不知能装下几两银子?” 随手捡起一锭金元宝放进去,袋子依然是扁扁的,且没有多出一丝一毫的重量来。 古木笑了。 又开始往里面噼里啪啦装东西…… 若不是才被天道劈得差点灰飞烟灭,她都要以为自己是这一界的天选之人了。 “嘿嘿嘿……” 一阵得意的“嘿嘿”后,她突然灵光一闪,将袋子口对准那些金银珠宝说了声“进去”! 瞬间,袋口金光涌现,洞里所有财物被一股脑全吸进去。 但口袋却依然是瘪瘪的,没有一丝多余的重量。 “好宝贝,真乖!” 说着忍不住亲了袋子一口,将红绳拉紧打成个蝴蝶结。 然后,食指勾着绳套来回甩动,动作熟稔而又自然。 古木出来时天色已然黑尽。 空中一弯冷月,月色朦胧清凉。 小弟们已经将药材采集捆扎好,古木让虎王和狼王驮着。 没办法,新来的总是要多干些。 小花帮她扎好头发,一行动、植物就着月色下了山。 古尘寰终究没在天黑之前等到古木归来。 回屋后,福伯找到宋妍,告诉她今晚侍寝之事。 幸福来得太突然,宋妍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在杨氏与周氏的帮助下洗了澡、换了衣服,又梳好头后方随福伯一起上了二楼。 古尘寰正坐在窗前,默默看着九十九级台阶方向。 今晚有月,却是残缺的。 门被从外面轻轻推开,福伯躬身走了进来:“主子,宋才人到了。” 古尘寰“嗯”了声。 福伯悄无声息退出,而后宋妍低头走了进来。 她穿得很少,缩着肩,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 “主子。”她走到他身后轻唤了声。 古尘寰继续看着窗外的朦胧月色,问:“可会跳舞?” “回主子,会的。” “那给孤跳支舞吧。” “是。” 宋妍从小作为一个全能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舞自然是样样精通。 而后,为了进宫杀出一条血路又增加了厨艺技能。 可以说,宋妍是优秀而又美好的。最重要的事,她满心满眼全是他。 月光从窗口洒入,她踏着银辉翩翩起舞,然而古尘寰却始终并未回头。 宋妍心想,今晚无论如何得为自己拼一把,方不负这些年吃尽苦头的执着。 一炷香后,她衣衫微乱,香汗濡湿了头发。 她旋转到他面前停下,胸口起伏着娇娇颤颤叫了声:“主子……” “继续跳。” “可是,臣妾跳得太久,脚麻了、头也晕了!”说着突然在倒了在古尘寰怀中。 古尘寰一动不动,眼睛依旧看着窗口。 他在赌,赌古木神通广大能看到此刻,但不确定的是她在不在乎。 可不在乎又能怎样,兄弟不争气,翻不起浪啊,呜呜…… 突然,一根翠绿色藤蔓穿透月色奔来,将宋妍从窗口拽了出去。 “砰,”紧接着一声惨叫响起。 古尘寰心尖颤了下,突然有点小内疚。 众人听到声响忙跑出来,只见宋妍披散头散发躺在地上,嘴角挂着一丝鲜血。 而捆住她的那根藤蔓再熟悉不过。 古木慢吞吞从台阶上走来,披散着头发,鬓角盛开一朵淡红色小花。 刚出第六峰时她就放出感知,谁知却看到宋妍在古尘寰房中跳舞的场景。 心里莫名一阵不爽后,她将所有精魂之力加持到速度上: “我有事先走一步,你们后面来。” 到了山下,再次放出感知,见宋妍竟然倒在古尘寰身上。 这还得了! 她将小花的花朵与藤蔓分离,让藤蔓先去阻止,自己则装作漫不经心走上台阶。 看到她,除了张启蒙和赵小颦开心外,其他人则是心虚地后退半步。 宋妍侍寝,绝大数人都是知道的。 “怎么,本尊来的不是时候吗?” “还是,你们不想让我归来?” 众人正要说话,古木又道:“但你们的想法不重要。这是本尊的山头。” 说完一挥衣袖,院中除了张启蒙和赵小颦外,众人皆被一股狂风卷起扔到山脚那块椭圆形的大石头前。 包括地上的宋妍在内。 她伸出手,藤蔓从山下飞回。 点了点如灵蛇一般缠上手臂的藤蔓,假装责备:“调皮,怎就无缘无故乱伤人呢?” 屋内的古尘寰压制着笑意,冷声道:“你的藤伤了我的人,该作何处置?” 古木跃起从窗口飞入,一步步逼近他:“你说,该怎么处置?” “照我说,就该……” 他突然奋起抓住她,且用力往后一拽,两人瞬间摔倒在椅子里。 椅子不堪重负向后倾斜,古木本可以刹住脚的,但她偏任自己被带倒,且狠狠砸到古尘寰身上。 古尘寰闷哼一声:“妖精,要孤的命么?” 古木再次用力压了下道:“竟敢趁本尊不在时乱来,活腻歪了?” “什么乱来,宋妍本就是孤以前当皇帝时的妃子。” 古木皱眉:“妃子?” “确切来说,是个小才人。”古尘寰道。 “你曾有多少妃子?” “很多吧,记不清了。” 古木很不爽,将双手支在地上正要起身,他却紧箍着她的腰肢不放:“你破坏了我的好事,就得负责?” “如何负责?” “替她。” 古木拍拍他的脸:“孽徒,你找死!” 极具侮辱性的动作,谁知却被古尘寰一偏头咬住了手。 她浑身一阵酥麻,继而恼羞成怒,杀心大起。 第57章 可以一战 就在古木恼羞成怒杀心大起时,古尘寰眼中突地射出两道只有她才看得见的金芒。 古木忙飞身从窗口弹出,速度快到极致,却依然被射中两边肩膀。 有滋滋的电流袭遍全身,仿佛又遭遇了一次被雷劈时的毁灭。 所幸这金芒或许出于警告、或许本身还很弱小,刚一击中她便溃散开来。 可就算如此,古木还是闻到了五脏六腑的焦味,一内视:“好嘛,果然都黑了!” 古尘寰却是看不到自己眼中射出的光芒。 只知道,就在刚才,古木是真想杀了自己的,只是不知为何突然就倒飞出去。 他坐起呵呵两声:“孤就这么让你难以忍受?” 说着又低头看了眼支起的“帐篷”:“没眼力见的东西,看不出人家讨厌你吗?” “该雄起的时候不雄,不该雄起的时候噌噌往上顶,兄弟,找死你别带上我啊!” 徒自叨叨完又倒回去,四仰八叉躺地上不动了。 院中,亲眼目睹众人被一袖扇飞的张启蒙和赵小颦又惊又忧,惊的是古木神通广大,忧的则是不知大家如何了,毕竟自家爹娘也在其中。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却见古木突然倒飞回来,且单膝跪地,似与谁交战落败了一般。 两人赶紧跑过去问:“师父(主子),怎么了?” 古木将喉咙里的腥甜压下,佯装无事起身,拍拍灰尘道:“嗯,飞得太急,落地时打滑了。” “主子,何事要飞这么急?”赵小颦问。 古木正欲编个理由,突然感知到一大波人马正往这边来,忙道:“恐有敌袭,通知备战。” 说完见赵小颦为难的站着不动,遂问:“怎么了?” 张启蒙道:“师父,现在山中除了福伯和主子,没有能打的人了。” “朗奎和双胞胎呢?” 赵小颦道:“主子将子墨子清姐姐、郎奎叔叔、还有陈武叔叔等人都派出去办事了。” 古木:“我不在,他将人都派出去就不怕有人来袭击?” “孤可一战。”古尘寰冷冷的声音从二楼窗口传出。 古木抬头看了眼,撇撇嘴,也不知是不满还是不屑,转身飞下了山。 山下,众人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倒在台阶上。 福伯是唯一一个落地时可以站着,但依然选择屁股着地的。没办法,教主要撒气,他哪敢不顺从。 赵离小心扶起一旁的周氏问:“可还好?” 周氏摇摇头:“我没事,小颦呢?” 两人找了一圈没看到赵小颦,正要呼叫,福伯道:“别找了,她和张启蒙还在上面。” 刚爬起的杨氏听了拍拍胸口:“还好、还好,启蒙是教主弟子,没受到惩罚!” 见宋妍半天起不来,杨氏和周氏忙过去将她扶起:“宋姑娘你没事吧?” 宋妍苦笑:“我还好,就是连累了大家。” 杨氏道:“怎么能怪你呢,要怪也只能是怪主子守不住自己。” 杨氏话语刚落,福伯“嗯”了一声,吓得她赶忙闭上嘴。 宋妍擦擦嘴角的血迹:“哪能怪他,是我自己愿意的。” “也不知他有没有事?” “放心吧,既然咱们都还活着,主子就一定没事。”赵离道。 众人听了点头。 成化找到摔在最下面的柳名扬,将他小心翼翼扶起。 柳名扬揉揉摔痛的屁股,一瘸一拐走向众人。 见识了古木的神通后,他是真不敢再生出别的心思了。 唉,扫地便扫地吧!只是明日得给家里捎封信,报个平安才行。 众人正犹豫要不要再回去,古木从山上飞了下来。 大伙这次学乖了,忙躬身施礼道:“教主好!” 古木:“好什么好,有大批官兵往这边赶来,估计是敌人非友。” 众人听了大惊,赵离忙上前问:“教主可知具体有多少人?” 古木没好气道:“我哪有心思去细数,马反正密密麻麻的,领头是个模样俊美的十四五岁少年。” “官兵、人数不少、十四五岁的美少年领头,”柳名扬沉思道:“应该是守备甑不为的人马。” 赵离也道:“世人皆知张长生第五子风姿俊美,文武双全,深得他姨夫甑不为的喜欢。” “看来,他这是躲过一劫,带兵为父报仇来了。” 古木嗤笑:“躲过一劫不苟且偷生,反倒来送死,看来也不是很聪明嘛!” “得了,你们赶紧上山吧,别在这碍手碍脚。” 福伯一听率往上山纵去:“我得去找主子!” 赵离让杨氏、周氏和宋妍先回,自己和柳名扬、成化往村子里赶。 他们得让那些弟子和杂役们上山避避,毕竟好不容易才招来的。 众人走后,古木扭头吐出在喉咙里压制了半天的血,捂着胸口骂道:“就知古尘寰那厮不是常人,这才刚起杀心,就差点被他给灭了。 还等着我给治腿,做梦去吧,残废都差点要了本尊老命,痊愈还了得? 哼,慢慢病着吧,最好一直病到老死。” 说完跃上那块刻着“擅入者死和木神教”的椭圆形大石,开始坐下调息。 没多久,大白小胖等赶了回来。 见到古木,小胖屁颠屁颠跑上前问:“老大,你是在等我们吗?” “是啊,我在等你们为我拼命。” “拼命,和谁拼命?” “人类。” “那还不简单,本王一口一个。”狼王道。 虎王:“本王一口两个。” 狼王瞪它:“你啥意思,还想打架是吧?” 虎王:“随时奉陪。” 古木出言打断道:“别吵了!” “蚁多咬死象,不能掉以轻心,况且你俩的伤还未痊愈。” 老参凑上前:“那又如何,有老大你在,挥一挥衣袖、不剩下一个渣宰!” 古木掩嘴轻咳:“不好意思,本尊也受了点小伤,短期内不宜有大动作。” “所以,保卫山头的事情就靠你们几小只了。” “不是还有几个能打的人类么?”。 “他们被我那孽徒派出去办事了。” 大白一拍爪子:“哦豁,这就难办了!老大,不如咱们跑路吧?” 虎王踹它屁股一脚道:“跑什么跑,不战而逃,你还要不要脸?” 虎王可没忘,就是这货和那胖松鼠之前掰开它的大腿要取虎鞭的。 哼,今后有你俩受的,给老子等着! 大白犹不知自己被虎王惦记,拍拍屁股道:“要啥脸,老大说过,凡事先保命再说,这叫战略性撤退。” 古木道:“这次不能撤退。” “为何?” “因为还没到不可战胜的地步。” 说完她再次放出感知:“呵呵,有点东西嘛,竟然想趁着夜色分兵四路上山。” “现在听我命令,大白、小胖、老参留在这里;阿虎守南面路口;小灰灰去西面;我和小花去北面的乱石滩。” 狼王和虎王道了声“遵命”,将背上小山样的药材往地上一扔,转身没了踪影。 古木正欲离开,福伯背着古尘寰走了下来,旁边跟着赵小颦和张启蒙。 “孤说过,可以一战的。”古尘寰道。 赵小颦和张启蒙也道:主子(师父),我们也可以一战的!” 不远处,赵离、柳名扬和成化带着一众青壮年走了过来:“我们也可以一战!” 古木摆摆手:“不要做无谓的牺牲,若大白小胖守不住,你们再上。” “孤说过,可以一战,孤……必需要战!”好战狂人古尘寰仍在坚持。 古木便也不客气道:“那你跟大白、小胖和老参一道守这里。” “你呢?” “要你管!”古木说完嗖的一下消失在原地。 古尘寰苦笑:“看来,孤真是错了啊!” 众人不知他所说的错在哪里,还以为单单是指宠幸宋妍一事,皆纷纷摇头:教主这醋性,主子今后估计是别想再重组三宫六院了! 赵离等人并未着急离开,而是先带着众人将地上的药材收拾起,一道搬回了山上。 毕竟是教主让小弟们带回来的,又岂会是寻常之物? 第58章 连夜奔袭 话说张家内斗互相灭门的惨案很快就在青州境内传扬开来,大街小巷议论纷纷。 有说张永和请了神仙帮助,方能在一夜之间灭掉族长家五百护院;有说张永和报仇心切、被恶魔附了体;有说他请的其实不是神仙,而是木神教的土匪…… 无论传言多少个版本,无一例外,张永和的逆袭是借助外力才得以成功的。 张家华第二日就收到全家被杀的消息,但他当时却并未被悲伤冲昏头脑,反倒是在甑守备说要派兵捉拿时拦住了他: “姨父莫急,一个张永和不足为虑,关键是他身后的木神教。” “听说那克星教主身边跟着食人花、开膛兽、还有个天生神力的独眼龙打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甑守备听了点头,并当场点了两千兵马任由他调遣。 甑守备虽为武将,浑身却没有一点武将的粗犷,相反,他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快五十了依然身姿挺拔、风度翩翩。 也难怪当年能以一个小小的侍卫身份,使得刺史大人的嫡女坚持下嫁于他。 有了这层关系,甑不为才得以担任青州守备,多年牢牢掌控着一州军政大权。 也正因如此,他最喜欢的小妾赵云被夫人许氏杖毙,他不仅连个屁都不敢放,还一直夸赞夫人做得好、维护了太古国嫡妻正室们的威严。 只是半年不到,他便因思念赵云而跟赵月有了一段不为人知的情事。 只因,赵月跟姐姐赵云有三分神似。 而张家华,也是甑不为与赵月的孩子。 当时赵月珠胎暗结,他不敢让许氏知晓,便暗中促使张长生做了背锅侠。 只是张长生到死都不知道,头上的青青草原,年年都在迎风生长。 因为每年赵月都会与甑不为私下见面几次,“交流交流”感情! 也正因如此,甑不为才会对张家华更加青睐。 不仅亲自传授武艺,还让他与甑风一道在府城的青州书院学习 。 张家华小小年纪就考中秀才,固然天资聪颖,但也少不了甑不为的大力扶持。 对于张家华长期住在守备府一事,张长生是一万个愿意的,因为这在外人看来,不亚于他在与甑守备交好。 他更是时常走到哪里都将“守备大人”挂在嘴上,狐假虎威一番。 甑守备则假装不知他借自己名头狐假虎威,没办法,“吃”人家的小妾嘴软,何况张长生还帮自己养儿子呢。 有什么理由不让人狐假虎威? 阻止了甑守备的立即出兵后,张家华并未闲着。 他亲自乔装到清水县了解情况,还私下见了县令刘芒。 在得知二百多名衙役折在“那帮土匪”手里,就连师爷赵离和两个女捕头都叛变后,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后来陈武等人招收弟子和杂役,他便安排两个人应征混入,通过这几天的建造摸清了第一峰的情况,还给绘制了地形图。 得知古木离开后,他第一天他就将两千人马秘密布置在清水县内,后又听说古尘寰将最能打的都派出后,便决定趁虚而入、一举拿下整座山头。 然而他并不知道古木要去多久,会不会突然回来,故一直迟迟不敢动手。 直到今日内应传来消息,说教主三日未归,土匪头头们很焦虑,估计是不会回来了。 他这才决定出兵夜袭。 可谁能想到,古木会因为古尘寰一次不可能成功的“宠幸”归来,并提前安排好了等他入瓮。 若按常人速度,从第六峰到第一峰怎么也得两天时间,就算是古木寻常的速度,也要花上两个时辰。 可她将百缕精魂加持在速度上,便是瞬息而至了。 而张家华安排的内应也被事先带上了山,没办法再传递出消息。 距离第一峰差不多两里处,张家华拿出地形图,按照上面的进出口标注兵分四路。 他知道第一峰主要从东面上,修有九十九级台阶;西面和南面各有一条小路;北边是断崖。 他打算从西、南两面率先先进攻,把人逼到东面山脚再一举歼灭。 所以西、南两边各只派了四百人,而东边则整整放了一千官兵。 北边由他亲自带队,加他总共二百二十人。 这些大多是甑守备平时笼络的武林高手,也是张家华最后的底牌。 他其实是做了万全准备的,不仅人数上十倍碾压,还都是经过训练的兵卒,对付那些刚招进山、未经训练的弟子绰绰有余。 退一万步,就算山上还隐藏有人,能做到东、西、南三面同时抵抗,但也不会想到,真正厉害的会是从北边上来的最后一波人。 要是没有古木的感知力打探,确实谁也不会料到,有人竟然能大晚上从刀削般的断崖上来。 张家华相信自己是在用牛刀杀鸡,并暗自发誓:不将第一峰铲为平地,他张字倒着写! 四路人马分流而去,最先抵达的是南边四百人。 他们到达后并没未率行动,而是在等西边信号,说好了两边一道上山的。 而西边带队的是个名为王二麻子的瘦削汉子。 他一到,立马转身背对山林,牛叉哄哄对手下做了个“放”的手势: 只听biu的一声响,响箭穿透月色朝天空飞去。 然而就在此时,王二麻子感觉有人拍了自己肩膀一下。 他回头正要喝骂,就听得咔嚓一声,脑袋无力地垂到了胸前。 而站在他身边的人皆感觉心口一痛,低头看去,只见胸腔里空空荡荡的,心脏早已不知去向。 倒下的人多了,终于有人发现不对劲,然而没啥卵用,来不及惊呼出声就已经跟着倒下了。 此刻的狼王势如破竹,如旋风一般在人群中闪动,专掏人的心窝子。 大队人马乱做一锅粥,有人自恃武功高强,于是踩着别人的肩膀冲过去送人头。 短短几息,三百来人倒下了一半。 狼王收割得爽了,停下仰头“嗷呜”一声,官兵们得以喘息点燃火把。 他们聪明地点燃一个又一个火把,将狼王包围起来。 小灰灰想笑:憨憨们,本王当初放火烧山的时候,你们爷爷的爷爷还是娘胎里的一坨肉呢! 它不怕火,却假装瑟瑟发抖,待圈子越缩越小时一跃而起、四条腿踏着人群胸口一圈扫荡下来,最前排的通通倒在地上。 纵有人手中的刀剑砍中了它,可也像是砍在石头上一般冒出阵阵火花来。 后面的人一看慌了:妈的,这畜生速度奇快、出爪狠毒不说,还刀枪不入,怎么杀? 有人开始撤退,但杀红了眼的狼王却将精魂加持到速度上疯狂追杀。 最后,四百来人的大队伍,逃出生天者寥寥无几人。 一边倒的大屠杀让狼王爽到极致,它将尸体拖拽过来堆积成山,然后跳上山顶端对月一声长长的:“嗷呜……” 连日以来的憋屈,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第59章 战斗狂魔 南面,刚听到响箭的四百人马点燃火把,正要往山上冲时,突然看到一头额间有着王字的大虫卧在前方树下,默不作声盯着他们。 也不知盯了多久,它两边的嘴角向上扯着,似笑一般。 虎王确实在笑他们的愚蠢:一帮憨憨,老子这么大坨都看不到,还在那傻不拉几的讨论一会上山抢多少财宝、干多少女人。 呵呵,那尊煞神现在就是个女人,你们去呀,谁要能碰到她,老子鞭子割了给他吃。 呸呸呸,天地可鉴,本王只是在骂这些憨包,绝没有助纣为虐的意思啊! 虎王嘲笑人家憨,在别人眼中它又何尝不是,明明可以出其不意偷袭一波的,可它偏偏要等人发现自己。 阿虎是真正的森林之王,骨子里有着独属于王者的骄傲,这让它总是优雅从容、不屑于做出偷袭这样的举动。 官兵们慌乱了一下,但很快镇定下来。猛虎再厉害也是单打独斗,他们可是有四百余人,光耗也能将它耗死,更何况自己一方也不是什么待宰的羔羊。 人群渐渐靠拢,有人率先射出一箭。 虎王抬爪接住,不屑往地上一扔。 众人:不对啊,这畜生竟然能徒爪接箭,而且瞧那淡定的样子,似乎没怎么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虎王确实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向前一扑,巨大的冲击力让人群似风吹麦浪般倒下一片。 它闯入人群,横冲直撞,推、拉、撕、咬、扫…… 招招威猛、速度奇快,但凡被触碰到的,无一不是骨骼碎裂,十死无生。 很快,官兵们便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一般的大虫,因为它不仅速度与力量远远超出一般老虎,更重要的是,似乎不会力竭,任你怎么耗,它还是一如最初的威猛。 当官兵损耗过重,准备保存实力撤退时,阿虎将精魂之力加持到声音上,一声大吼:“吼……” 王者威压顿时让周遭还站立的人倒地而亡。 个别离得远些的漏网之鱼擦擦眼睛、鼻孔、耳朵和嘴角流出的血,转身拼了老命的朝远处逃。 再傻也明白了,这大虫……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战胜! 其他三面的人和兽也听到了这声威严虎啸。 狼王撇撇嘴,不甘心的又用精魂加持着“嗷呜”一声。 而东面正打斗中众人的则短暂的心魂失守、退到一边。 除了大白、小胖和老参依然淡定外,其他人则是内心慌得一批。 柳名扬和赵离对视一眼,皆暗自沉吟:虎啸狼嚎,什么征兆,是吉是凶? 福伯也奇怪,在这里住了三年多,从未发现有过虎狼啊,怎么今晚同时出现了? 而且听声音就在第一峰的西面和南面,不会是被血腥味引来的吧? 古尘寰先是皱眉,继而看了大白小胖一眼,见俩货一副没事样,遂想起之前古木说的:让自己和大白小胖它们守这里。 那是不是意味着,另外三面也有“东西”守? 定是了,否则大白小胖不可能如此淡定。 而对面的官兵们更慌:妈的,来之前也没听张家华说这里有虎有狼啊,不会被这厮坑了吧? 也不知那两边的人怎么样了?看来得速战速决,不然一会啥妖魔鬼怪都打出来了。 古尘寰看向远处围住自己的官兵,眼中红光闪现。 他不能移动,只能等着别人上来“送死”,这让他打得很是憋屈。 自从山谷里醒来,古木说自己吸干了她发现的什么灵液后,他就觉得体内的真气丰沛充盈,且每天周而复始在筋脉里流淌,似在寻找突破口一般。 上次古木晚归,他怒而出拳扫荡一通山上的树,之后感觉浑身舒畅了许多。 可那次的力量也并未全部释出来,且第二天一修炼又被填满。 可惜了,脚不能动,要是能够正常行走…… 他觉得,自己能杀穿整个大凉! 现在,官兵们知道他的拳风攻击范围在三丈以内,都刻以站到离他三丈外。 这就导致了乌泱泱的人马只围着大白、小胖、老参和福伯打。 古尘寰心里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用箭射那个残废,他不能动的。” 瞬间,密密麻麻的箭矢朝古尘寰射来,福伯忙分身相救。于是大白、小胖、老参的压力就更大了,眼看就要败下阵来。 老参几次想跑却又不敢跑,因为古木说过,这次不能撤退。 此时一回头见古尘寰被当靶子射,因动不了只能被动防守,突然灵机一动冲过去道:“兔崽子们不就欺负你不能走吗,老参来当你的腿!” 说完也不待回答,徒自将古举起骑在脖子上,又闪电般冲进人群。 福伯正要阻止,但有八百年逃跑经验的老参速度却不是他能追上的,况且还要抵御不断射过来的箭矢。 眨眼古尘寰就被老参带入人群,这下,战局被瞬间被逆转。 似虎入羊群一般,古尘寰兴奋而又狂野,每一拳挥出均击溃数人。 他和朗奎一样都是用拳,只不过朗奎是一拳一个、一个只打一拳,而他则是一拳一片,一片只出一拳。 为避免被误伤,也想趁机喘喘气的大白小胖早就退到了台阶上。 现在,这是古尘寰的专场,除了胯下老参,谁入局都被他连带着打出去——包括福伯。 被拳风扫到的福伯,也只能无奈在一旁揉着胸口观看。 老参本就差不多一人高,古尘寰骑在它脖子上看起来就更高了。他发丝飞扬、如一般,很快便在老参的飞速带动下打穿全场。 当回首无一人再站立时,他仰天大笑,这三年来的压抑、痛苦,和之前被动防守的憋屈,以及面对古木时的淡淡自卑一扫而空! “哈哈哈,痛快、痛快啊……” 台阶上观战的福伯、赵离、柳名扬瞬间跪下高呼:“万岁!” 那些新招的弟子们不明所以,但皆是心潮澎湃,也跟着跪下高呼:“万岁、万岁、万岁!” 大白小胖心想:你都万岁了,老大岂不是要万万岁? 那我们呢,会不会也跟着万岁? 嘿嘿,想起来就很爽! …… 此刻,北边断崖下的乱石滩上,万万岁的古木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原本是想着受伤不宜有大动作,见这边人少方选择来偷偷懒的,谁知,人是少了,可个个以一抵百啊! 要死,早知道就让古尘寰来守这边了! …… 来时张家华这队人马还未到,她便坐在彼岸花中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上。 把小花与藤蔓分离,花朵戴在鬓角,藤蔓缠于手臂。她头发披散着,白的那边脸在月光下更白,黑的那边,则看上去像是个黑洞。 所以她现在的形象就是:一个披头散发只有半边脸的女鬼…… 古木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像女鬼,为了增加恐怖氛围,她便唱起了以前小动物们不知在哪里学来、天天在第六峰上哼唱的歌: 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 躺板板睡棺棺,然后一起埋山山。 埋山山哭喊喊,全村都来吃饭饭。 吃饭饭有伞伞,全村一起躺板板。 躺板板,埋山山,大家一起风干干。 风干干,白杆杆,身上一起长伞伞。 …… 第60章 教主危机 唱完红伞伞,古木突然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青布衣裳,这还是原主夏枯草的,有些地方已经磨破了洞。 她不由感叹:“自己可真像乞丐啊!” “好歹一教之主、一派之门面,怎的穿得这般寒酸,搞得好像本教很穷似的?” 虽然在今天之前,木神教确实很穷。 不过古木倒也真不在乎,她始终认为,实力才是最好的门脸,哪怕自己是一坨屎,只要掌握着生死大权,别人照样也能笑着跪舔。 关键是,现在需要一身红衣来增加恐怖氛围感。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装鬼吓人,难道,在做树之前我是一只调皮鬼? 咯咯咯…… 她被自己逗笑了,笑完想起今日在老巢收集宝贝时,好像看见一条大红色的裙子,叫什么“烈焰红裙”。 据献上它的小穿山甲吹牛逼说,这是它老祖宗的老祖宗在一仙人陨落时拾得的,穿上它,能防火防盗防流氓。 古木问它怎么就知道那陨落的是仙人,小穿山甲说,“它们家族谱上有记载,当年一红衣女子从天上掉下,落地化为一颗豆子钻了土,只剩下一袭红裙,领口处绣有“烈焰”二字。” “老祖宗看到这身衣裙已经无主,就抱回家做了传家宝,代代传承。” 古木又问:“那你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我呢?” 小穿山甲老实回答:“因为您今年已经过了十五次生辰,我实在是找不到礼物,只能偷传家宝孝敬您了!” 古木当即哈哈大笑,免了它接下来一百年的贺礼,并将生辰控制在每年五次以内。 想让她不过生辰是不可能的,毕竟树生无趣,她不过寿就要欺负别的动物,总得找些乐子。 此刻古木想的是,管这衣裙是不是仙人遗留、是不是真能防火防盗,只要是红色的就成。 她乐呵呵打开挂在腰间的乾坤袋,凑近一瞧,里面是无边无际的清明空间,没有天空也没有大地,所有放进去的宝物都在空中漂浮着。 她将手伸进去,抓住那件大红色的裙子,将它从巴掌大的口袋里一点点拉扯出来。 裙子入手丝滑,温顺服帖。 手一抖,衣裙自动上身,里面原有的青布衣服则消失得无影无踪。 古木自我感觉良好,起身在大石头上转起了圈圈:“嗯,天下第一美,嘿嘿!” 殊不知这一幕恰巧被转弯处的张家华等人瞧见。 他们原本是在乱石滩下游弯道里整顿休息的,突然听到有女人的歌声传来。 歌声不高不低、不悲不喜,却让人莫名头皮发麻…… 不说半夜三更怎么会有女人唱歌,就说歌词吧,什么“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躺板板,睡棺棺,然后一起埋山山……” 怎么听都像是送行! 张家华仔细听了一会后对众人道:“从现在开始,只要还在这山中,大家就什么都不要吃,也不要碰一切红色和白色的东西,明白吗? “明白了,公子!”众人齐声答。 “走吧,我倒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装神弄鬼?” 说完,踩着刚没过脚背的溪水率先往上游走去。 刚一转弯,就看到前方乱石滩上,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子从大石头中冒了出来。 那女子转着圈,长发披散到腰际,鬓角戴一朵淡红色小花。 “公子,鬼、鬼啊!”有人当即双腿打颤。 “淡定些,鬼挑弱者上身,你越是害怕,她越是欺你。” “在这等着,我先过去,你们看我手势行事。” 不得不说,张家华这少年不光样貌生得好,心智和胆量也有过人之处,这也是众人心甘情愿听命于他的原因。 “你是何人,为何半夜三更在此装神弄鬼?”待距离古木丈余,张家华停下问。 古木早就知道他们在下游的弯道里,本想着能将人吓跑就成,谁知这厮竟然不怕鬼。 “唉!” 她叹息一声,却并未转身:“我本是……” “吼,”一声虎啸打断了她的表演,紧接着又是一声狼嚎。 古木感应到里面有精魂气息,遂放下心来。 二王能动用精魂,人类就决不是对手。 张家华莫名心神一颤,皱眉自语:“怎么回事,没听说这里有虎狼啊。” 古木道:“小哥哥,你没听说的事情多了,这里不仅有虎狼、有鬼神、还有杀人不眨眼的大恶人呢!” “我劝你啊,赶紧带着你的人走吧,不然一会就没命了!” 张家华粲然一笑:“没事,本公子如狼似虎,且人、鬼、神三者不惧!” “好狂妄的小哥哥!” 古木转身从大石头上跃下,侧着头,用白的那边脸对着他,小碎步慢慢靠近。 张家华看着一袭烈焰红裙在月光下如红波荡漾,那白玉般的侧脸,则像是被红浪翻滚掀出的半颗珍珠。 古木问:“美吗?” 张家华:“美!” “那这边呢?” 她说着将另一边脸忽地转过来,小花也从头上跃起朝前扑去。 就在小花即将咬住张家华时,他突然将一个黑色圆球丢进那血盆大嘴里。 古木闻到淡淡的火药味,暗道不好、飞身后退,同时小花也“轰”的一声被炸飞出去。 缠在手臂上的藤蔓瞬间脱落下来,像条失去生命的蛇。 古木着急唤了声:“小花,你还好吗?” 小花声音微弱在远处响起:“不好……我快要死了┉接下来的事情……老大你自己搞定吧!” 古木:“没死就坚持住,等我解决这混蛋就来救你。” “好……好吧!”小花回答得有气无力。 张家华则拍拍手道:“嘴馋,就先吃一个小爷为你特制的火药下饭菜!” 虽然不知道古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当看到她鬓角那朵小花时,就知道装神弄鬼的是谁了。 他早就将古木的所有特征摸清,包括食人花、老参、大白、小胖的模样也都通过别人的描述将它们画了出来。 所以古木的出其不意,他其实早就了然于心。 然而古木不知道人家早摸清了自己的底细,还在那妄图出奇致胜呢。 “好小子,竟然不中本尊的美人计?” 张家华嗤笑:“小爷天天对着镜子看自己,又岂会被你这等庸脂俗粉所迷惑?” 庸脂俗粉.木生气了:“小子,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可以侮辱我的长相。” “上一次说我丑的人,嘴巴都裂到耳根子了,懂吗?” 张家华:“我知道长得丑不是你的错,但长得丑还使美人计,就是你的狂妄了!” “大胆狂徒,拿命来!” 说着一招手,身后二百余人欺身而上,他自己则退到了旁边。 古木…… 本着有伤在身不宜大动作,方特意谋划一番,想先使个美人计擒贼擒王、后不战而屈人之兵…… 谁知张家华这厮就因看多了自己不上当,咋办,只能硬着头皮打了。 她以往全凭精魂强大一力降十会,无需任何招式,随便挥挥手、或者吐口唾沫都能杀人于无形。 可现在这具身体五脏六腑被金芒灼得焦黑,随时有破碎的危险,根本承受不住她使出精魂威压。 但不动用精魂,面对这些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士就只有挨揍等死的份。 她手一抖,将失去意识的藤蔓当作普通鞭子用,且小心翼翼先将一缕精魂加持上去。 一交手,瞬间落入下风。 不得已又加持一缕,内脏开始隐隐作痛,却只与那些人打成平手。 她有些着急,剧烈打斗同样让五脏六腑濒临破碎,必须尽快结束。 没办法,只得再动用一缕精魂。 这次倒是一鞭抽飞了几十人,可心肺也发出咔嚓声响,吓得她赶忙将精魂收回,却被围杀者一脚踹飞出去。 第61章 众花听令 古木摔倒在彼岸花中,吐出一口鲜血,夹杂着焦黑的内脏碎片。 张家华见了大声道:“趁她病、要她命,所有人给我上!” 古木勉强支起身:“你还讲不讲武德了,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 “妖孽而已,算什么弱女子,本公子这是在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几个字彻底激怒了古木,她一把扯下腰间小布袋子:“行,既然不讲武德,那就别怪姑奶奶动用宝物了!” 说着将红绳拉开,袋口对准扑来的二百余人喊了声:“进!” 平平无奇小布袋瞬间金光大盛,飞到半空将扑来的所有人全部吸收进去。 然就在袋子即将落下时,一直在远处观望的张家华却突然凌空而至,一把抓过袋子。 古木:“大意了,忘了这厮还在呢。” 但此时她连站起都难,更别说是去抢夺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乾坤袋落入张家华的手中。 张家华低头看了一眼巴掌大的小布袋,提着剑一步一步朝古木走近:“现在,你还有什么宝物没使出来?” 古木道:“没了。” “既然没了,那就受死吧!” “小哥哥,我们可以讲条件的。”古木可怜兮兮。 张家华冷笑:“你们杀我全家,纵有天大的好处,又怎抵得过我爹娘性命?” 古木听了这话,竖起食指摆了摆:“不不不,你娘不是我们杀的,是你爹杀的。” “确切说来,你爹也不是你爹。” 为了活命,她不得不将那晚在院中听到的趣事说了出来:“你娘说,张长生肥头大耳蠢猪样,只配生出张老二那样的货色来,你根本就不是他的种。” “你胡说!”张家华怒不可遏。 “骗你是狗!” “张长生那天被我吓得尿裤子,就把抢人参、杀张永和一家的事情说成是受你娘挑唆,还要杀她给我们泄愤。你娘气急了便将他压在地上暴打,还说出你不是他儿子的事情来!” “不、不,娘说的一定是气话。”张家华后退两步喃喃。 看着张家华那受伤的小样子,古木叹息着又补了一刀:“依我看,这事八九不离十,毕竟你和张长生可是一点都不像呢。” 张家华内心是有些相信了的,但他无法接受从小一直疼爱自己的亲爹竟然不是亲爹,更不能接受自己的娘竟然是死在他手上。 他又羞又怒,最后这羞怒化作满腔恨意往古木身上撒:“妖孽、骗子、死到临头还在胡言乱语,受死吧!” 说着长剑用力挥出,欲削古木人头,谁知古木却冷笑道:“臭弟弟,不识好歹呢!” “众花听令,插满他!” 古木之前摔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那血浸入乱石滩,里面所含的精魂气息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被彼岸花的根茎全部吸纳。 彼岸花生长在人的尸骨之上,魂是人魂而非花魂,且执念强大。 这就是古木能用精魂控制山中植物,却不能使唤这些花朵的原因。 她之前说要将双胞胎丢下来养花,也是想培育出更强大的人魂来统御它们。 现在,阴差阳错之下精魂气息被根茎所吸收,再输送到花朵之上,花朵便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情:亲切、依恋,像是她的孩子一般。 为了让所有花朵乖乖听话,她又放出一缕精魂悄无声息渗到乱石滩,且用张家华的身世故意拖延。 此刻,面对挥来长剑她不慌不忙,一声令下,所有花朵化作人形红烟往张家华身上扑去。 张家华不得不回剑抵挡,可烟雾被劈散又重新汇聚,且有男男女女的嘻笑声传出。 见烟雾散而重聚、杀而不死,张家华灵机一动,手中袋子高高举起,也学着古木的样子喊了声:“进!” 见没反应,又喊了一声:“进!” “进进进……” 他本想将这些烟雾收进袋子里的,奈何喊了半天一点反应没有,他反倒因这一停顿,被一股红烟冲入胸口。 红烟化作鲜红的彼岸花插在了胸口之上。 一花得手,其它花朵也纷纷插上了身,后背、肚子、屁股、大腿……除开脑袋,张家华浑身上下都是花朵。 之所以不插脑袋,是因为古木觉得他脑子好,留着可能有用。 张家华不可置信低头,慢慢跪倒在地。 但他并没有就此死掉,而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终究是……人不如妖啊!” 古木扶着花朵站起,走过去一把抢过袋子,掂了掂后拍打着他的脸道:“既然是宝物,就不是每个人都能使唤得动的,明白吗老弟?” 说完将袋口对准他,只普普通一个“进”字,袋子瞬间金光大盛…… 将张家华收进去后,乱石滩上只剩下零星几朵彼岸花,它们在风中摇曳着邀宠求带走。 古木微笑着摸摸身边的一朵,道:“都安心呆着吧,要不了多久,这里又会生出许多小伙伴来,比以前还要热闹呢!” 说完放眼乱石滩,见食人花正躺在不远处,气息微弱、花瓣残缺不堪。 她走过去弯腰捡起,把藤蔓与花朵接上,揣入袖中。 这时远远地,狼王和虎王跑了过来:“老大老大,你还好吧?” 古木没好气道:“好个屁,完事了也不赶紧来帮忙,本尊差点死在这里。” 狼王脑袋晃了晃道:“不可能,老大现在的功力虽然比本王差了一点点,但对付人类,那还不是一袖子的事情。” 虎王也道:“是呢是呢,老大可是这太阴山脉的土霸王,要是你都搞不定的事情,我俩来……也没啥用哈?” 古木无语了,分明已经告诉它们自己受伤不能有大动作,可这俩货硬是不来帮忙,估计巴不得自己死在别人手里,好早些重获自由吧? 小样,敢跟本尊耍心机,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她心里想着,嘴上道: “本尊确实受了点小伤,不过无伤大雅,说等你们来救,也只是考验一下你们的忠诚度而已。” “实话说了吧,吾乃天选之女,之前被雷电劈不过是天道爹爹逼我下山历练的一种手段。” 见俩货分明不信,她一甩手中小布袋子:“看到了吧,乾坤袋,可收世间万物,那成千上万的官兵就是被我收在了里边。” 再一拉身上的红裙:“还有这烈焰红裙,可防火防盗防流氓……” “所以说,本尊福大命大,再奴役你们万万年也是不成问题的!” 一通吹嘘,只把二王忽悠得满身大汗,连连点头称是。 古木接着又道:“不过现在看来,你们的忠诚度远远不够啊!“ “这样吧,有两个职位可以让你们将功补过:一、本尊坐骑;二、木神教的看门狗。” “你们一个选一个吧!” 虎王、狼王瘫软在地,内心选择死。 最后,对狗有心理阴影的狼王率先道:“我……我……坐骑吧!” 虎王:“看门狗、看门狗、我,呜呜呜……” 第62章 信木神,得永生 古木回到东面山脚时,这里的战斗也刚刚结束。 古尘寰还骑在老参脖子上,如天神下凡一般,意气风发。 就在他仰头忍不住想要吟诗一首时,却看到古木一袭红衣而来。 她坐在差不多半人高的大灰狼身上,身后跟差不多高的棕黄色黑纹大虫。 女人头发披散着,红衣在月下光华流动,样子随意而慵懒。 古尘寰忍不住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出世、王者归来,完全比不过啊! 对了,她什么时候换的红衣服? 没等发问,老参一下将他扔回椅子,自己和大白小胖率先冲过去:“老大回来了!” 古木嗯了声,把小花拿出递给老参道:“小花受了点伤,你先给它吃点参须,再带到山顶去扎根。” “好的老大。” 老参答应着,接过小花就往山上跑。 古木看了台阶上打颤的众人一眼,对赵离和柳名扬道:“打扫的时候,记得把尸体都扔到断崖下。” 赵离抱拳答应,柳名扬也情不自禁说了声:“是”。 古尘寰欲开口,古木却一拍狼头:“还愣着干嘛,上山!” 狼王“嗷呜”一声往山上冲,虎王和大白、小胖紧随其后。 众人重重松了口气。 见教主归来,大家高兴归高兴,但也都心里发怵:这又是狼又是虎的,一个不慎,俩畜生发狂咬人怎么办? 尤其两名内奸,更是瑟瑟发抖站立不稳。旁人只道它们是胆小,还好生嘲笑了一番。 古尘寰则扶额叹息:“看来,还在生气呢,话都不让人说!” 福伯道:“主子,天就要亮了,咱回去休息吧!” “不休息了,跟上她。” “是。” 折腾了一个晚上,古木刚到山顶天边就吐出了鱼肚白。 她让二王在结满嫩果的大桃树下挖坑,小花和老参正好也扎根在这里。 今日事多,众人都在忙着打扫战场,山顶上只有古木和几个非人类小弟。 见福伯将古尘寰背了上来,她没好气问:“你们来干嘛?” 古尘寰道:“受了点小伤,需要挨着木木修炼修炼。” 古木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有些疑惑:这厮受伤了吗,没看出来啊? 古尘寰捂着胸口假装咳嗽两声:“内伤,很严重的。” 古木内心念叨:“不治而亡、不治而亡……”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古尘寰道:“我要是死了,这山上的人就散了,木木这个老大就没有小弟们伺候了!” 古木刚要开口,古尘寰又道:“大白小胖它们终究并非人类,行事多有不便。” “我不是还有小颦和张启蒙吗。”她忍不住反驳。 “他们肯定是要跟着亲人走的。我不在了,赵离夫妇和杨氏一定会离开、还有那个张永和。” “山上好不容易聚起这么多人,将来还会更多,都是木木的小弟呢,要是散了,木木就成光杆司令了。” 古木:突然有点小激动怎么回事,好想感受一下万人来朝啊! 到时候,一年过五次生辰,嘿嘿嘿! 再者,古尘寰自从山谷回来后就不再大量抢夺元气了,跟他一道修炼,能量转化也能快些。 嗯,多少还是有点好处的…… 见她一直不说话,福伯便将古尘寰放到坑边坐下,然后自觉退远了些。 毕竟古尘寰说要宠幸宋妍时他是高兴的,并且为主子的雄风大振而骄傲。他甚至仿佛看到了很多活蹦乱跳的小主子。 他可不在乎小家伙们是谁生的,只要是主子的种就行。 现在,面对古木他隐隐有些内疚,感觉好像背叛了女主人。 尽管这俩人目前没什么,但主子已经在征服人家的胃了,把心拿下还不是顺手的事情。 所以,今天他就有点不好意思蹭资源了。 古木也不打算让别人参与进来,她有内伤,漏不了多少能量。 见福伯走开便也不说什么,反倒是让二王跟着离远些。 这俩货现在比自己强不说,还不老实,更不能让他们参与吸收。 万一一个不慎,俩货化形成功,那自己岂不是很没面子? 一切就绪后,四小只依然在她面前排成一排。 古尘寰往后挪了挪,让自己的后背紧挨着古木。 可今天刚一触碰,瞬间有股奇怪电流袭来,两人皆同时打了个激灵,从头皮酥麻到脚趾。 古木脸莫名有些红,忍不住身体向前倾了倾,结结巴巴道:“干……干嘛? 古尘寰也心慌慌的,就连呼吸都有些紊乱,答道:“没……没干嘛!” 古木想起他眼中的金芒,昨晚击中自己时跟上次雷电劈在身上的感觉有些相似。 那是不是说,他体内隐藏有雷电,刚才不过是闪电作祟罢了? 想到被劈得焦黑的五脏六腑,古木心有余悸:惹不起、惹不起! 本着惹不起就躲的原则,她使劲将上半身往前倾。 古尘寰便使劲往后靠。 又是一阵酥酥麻麻心慌意乱…… “你别靠着我!”她道。 古木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连说话都变得软糯起来,明明是命令,说出来却像是乞求一般。 古尘寰嘴角上扬,又往后靠了靠。 “不靠近怎么修炼?” “就像大白小胖他们那样修炼。” “那样我没感觉!” “吞纳而已,要什么感觉?” “要的,感觉好才能吸收好嘛!” 古木…… 拿这厮没办法,她只能收敛心神,假装自己是一棵树。 我本就是一棵树啊,咋就忘了呢! 今日的修炼,古尘寰一直心猿意马:兄弟软弱了二十几年,一朝得志,竟想要翻身做主,不受控制起来! 能咋办,只能随它了,总不能一刀切了吧? 好歹总算熬到日上三竿,古木刚一停下,他便招手让福伯将自己背开。 实在是太煎熬了! …… 这个早上,第一峰顶天降祥云。 人们先是远远看见一团白雾,雾中隐含七彩霞光。太阳一照,光芒大盛。 附近村民及山上的弟子杂役们见此异象皆朝着山顶跪拜,直呼“有仙人驾临了!” 赵离和刘名扬见此场景,趁机派人去四处宣扬,说“第一峰上有仙人降临,指引木神教走向通天大道,护佑四方百姓平安……” 还有就是:“信木神,得永生!” 临近中午,打扫战场的弟子们到了北边断崖下。只见乱石滩上有缭乱的打斗痕迹,却不见一具尸体。 众人奇怪:人呢,咋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有教主坐镇,不至于全跑光了吧? 众人心里疑惑,但也只能将这一怪异情况报给了赵离。 赵离听了沉吟道:“这事,估计只有教主清楚了,一会问问她。” 柳名扬有些担心:“可教主心情不佳,怕是不好打听呢。” 两人正说着,只见张永和领着百来号人远远走了过来,赵离心下大喜:有了…… 第63章 厨子优先 见张永和远远领着一大群人走来,赵离心下大喜,暗道,总算是有能让教主心情变好的方法了。 他可是知道,张永和这趟是专门去寻找厨子的。 待将人都领到山上刚修建好的大厨房里,一点数,不多不少正好一百零八人。 木神教的事情如今在整个青州境内闹得沸沸扬扬,连大名鼎鼎的张家都举族归顺,还往里输送年轻一辈做弟子。 人对神仙之事向来心向往之,何况张家还将古木说得神乎其神:什么神仙下凡、神兽护法,什么挥一挥衣袖天地变色、跺一跺脚草木称臣…… 反正是怎么玄乎怎么传,越传越玄乎。 恰好张永和这时去找那些手艺超群的厨子,大家一听是去给教主做饭,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有的甚至还主动问上门来。 这其中就包括了清风镇上的杨大芋。 张永和原本是没看中他的,但考虑到是儿媳的亲哥哥,家中丧事又跟着忙前忙后的,便将他一道带上了山。 傍晚时候,一百零八道菜肴被搬到小楼前的长条桌上:红烧熊掌、蜜汁叉烧、鲍汁海参、木瓜雪蛤、黄金豆腐、蛋黄虾仁…… 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在来之前张永和就有交代,上山之后,每个人需要交一道菜为投名状,但山上缺少食材,所需物品还得各自准备。 于是,一百零八厨子在来时就已经准备好了各自需要的东西,包括各种调料、锅碗瓢盆。 这也是张永和花了四天时间才领着他们到来的原因。 香味飘散,在七楼大藤床上打盹的古木突地睁开眼睛,并从窗口一跃而下。 当看到满桌的美味佳肴,古木嘴角咧到了耳根子。 古尘寰早已坐在桌边等候。 对于他来说,这些民间厨子做出的菜肴,从色香味到摆盘,都没法跟宫里的御厨相比,甚至不及宋妍。 但古木不一样啊,她一深山老树、农家女,没见过世面,双眼唰地就被吸引住了。 她盯着满桌子菜走到古尘寰身边坐下,颔首:“嗯,孽徒深得我心,可以宠!” 古尘寰笑得一脸灿烂,道:“张永和这次总共带来厨子一百零八人,这是他们的投名状,你看喜欢哪道菜就把人留下,不喜欢的…… 不待古尘寰将话说完古木就上了手,且边吃边道:“嗯,这个不错,可以留下;这个也不错,留下;这个味道更好,留下…… 最后,竟没一道菜是她不喜欢的。 见她吃得高兴,古尘寰趁机问:“你这身红衣服哪来的?” 古木嘴巴塞得满满的,两个腮帮子高高鼓起,半晌后方道:“一个小辈送的,说是烈焰红裙,穿上防火防盗防流氓的。” 古尘寰:这流氓是指谁,为什么孤感觉好像被针对了? 又问:“打扫北边的弟子说,乱石滩上有打斗的痕迹,却没有尸体,人都跑光了吗?” 古木听了一把扯下腰间小袋子道:“都在这呢?” 啥? 见古尘寰不明所以,她道:“先吃饭,吃完饭腾空场地再将人放出来。” “都站在干嘛,一起吃啊,大白、小胖、启蒙、小颦、狼王虎王也一道吧!” 老参没在,它陪着小花在山顶扎根。作为植物,它们更喜欢将半截身子埋在土里。 古木放话,早就等不及的四兽忙像人一样坐上凳子。 而人类这边,除了张启蒙和赵小颦颤颤巍巍坐下外,其他人则是一动不敢动。 古尘寰见了道:“把菜分出来,让二王和大白小胖单独一桌。” 二王不满,眼一瞪正要发作,但当看向对面男人时,莫名有些心颤颤的,赶忙把即将要出口的吼声咽了下去。 古木道:“确实,人兽有别,还是分开吧,不然吃着吃着跑到对方嘴里就不好了。” 有她点头,赵离和柳名扬忙让人将饭菜分出一桌,且桌子特意摆得远远的。 然后福伯、赵离、柳名扬、张永和、宋妍、周氏、杨氏等都坐上了桌。 不出意料,最后一百零八厨子都留了下来。 为了奖赏他们,古木让把从山中带出来的药材熬了,厨子们先泡第一遍,然后才是弟子们泡,最后是杂役。 大家皆知此药是教主特意带回,原本是给自己淬炼筋骨用的,岂会是一般俗物。 现在,那帮厨子搞到事了! 众弟子们则一言难尽:“早知道,就先学厨了!” 情况当然是,经过第一波浸泡的一百零八人,日后不管是在武功还是修炼上,都远远要超出了那些正式入门的弟子许多。 将来更是被古尘寰带到战场上,成为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一支火头军。 这是后话。 安排好厨子后,古木让人将院中桌椅腾开,她站到九级台阶之上,将手中小白布袋打开一抖: 瞬间,金银珠宝噼里啪啦滚落出来,夹杂着昏迷过去的武林人士。 山上众人瞪大眼睛、纷纷后退…… 那些金银珠宝很快就堆满整个院子,而武林人士则被古木刻意分拨堆在一角,其中包括浑身插满鲜花的张家华。 古尘寰眼见东西已经快要淹没众人,有几个金元宝还滚出院子、滚下了山,忙阻止她道:“别倒了,自己留点私房吧。” 古木问:“私房是什么?” “就是你自己偷偷藏起来的银钱。” 古木摆手道:“用不着,本尊想要钱,过个生辰就行了!” 古尘寰…… 众人不自觉捂了捂口袋:未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虽说着不用留私房,但古木还是停止了倾倒,并隐隐有些后悔起来:还是应该留点的,毕竟,生辰也要挑日子的嘛,哪能随便说过就过。 待将一百二十人都倒出来后,那些金银珠宝她又暗搓搓收些回去,看得众人极度无语。 古尘寰则暗笑:这妖精,还真是有趣得紧! 众弟子杂役们将财物搬进还没来得及安装门窗的库房里,古木便让虎王和狼王在门口守着。 狼王道:“我是坐骑,不是看门狗!” 古木道:“能者多劳嘛,本尊不出行的时候,你就跟着阿虎一道看门。” 狼王刚要张嘴,古木又道:“小弟守则第一条,老大的话不容反驳!” 狼王:老子想骂人,但是又不敢! 之后,赵离和柳名扬又让人将那些昏迷的武林人士泼醒,逐一问去:“可愿投降?” 最开始问的几个人没搞懂情况,假装宁死不降,谁知就真的死了。 被练手的弟子们手起刀落,扔到了乱石滩。 剩下的人一看,果真说杀就杀啊? 于是也不装了、也不劳烦人家一个个问,直接通通跪下道:“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守备大人啊,不是小的不反抗,实在是那克星就站在台阶上,手中拿着个收人的小袋子,还一甩一甩的,就是您来您也怕啊! 反正都干不过,就不白白送死了! 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已经投降了,克星教主竟然一脸失望? 第64章 花王诞生 最后,院中躺在地上的只剩下了浑身插满彼岸花的张家华。 被一瓢冷水泼醒后,张家华如梦初醒般先是打量了下满身花朵,后又慢慢抬头。 当看到台阶上的古木,他奋力站起:“妖女,我要杀了你!” 可不待向前迈出一步,插进身体里的枝条便开始撕咬起来,外面的花朵颜色更红更艳、左摇右摆嘻嘻哈哈。 张家华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抓扯着那些花朵跪倒在地。 然而那些花朵有形却又无形,他一抓扯便化作烟雾散开,俄而又聚拢成形。 古木从台阶上走下,一步步靠近他:“臭弟弟,劝你温顺些!” “你杀不了我,我却能起心动念让你生不如死,懂吗?” 古尘寰不太满意他对张家华的称呼,皱眉道:“败军之将而已,说恁多作甚,杀了养花!” 古木道:“他已经在养花了,我只是在驯服一只花奴而已。” 张家华咬牙切齿:“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受你的奴役。” 旁边众武林人士听了暗暗伸出大拇指:小主果然好样的,比我们有骨气,不愧是文武双全天资聪颖好少年! 古木笑道:“无所谓,你接不接受都已经是我的花奴。 若是乖巧懂事,便留你魂魄意识,你还是你,且掌管着体内的彼岸花,成为它们的王。 若是不从,我便让这些花分食你的魂魄意识,然后挑出最强者来掌控这具身体,效果也是一样。” 武林人士们听了忙下跪劝告:“小主,识时务者为俊杰啊,您就从了吧!” 古木:“瞧瞧,多好的部下,要是你继续活着,这一百一十人(九人宁死不降,被弟子们练了手),仍归你统领。” “小主,好死不赖活着啊!” “够了,”张家华一声大喝:“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会是贪生怕死之辈,我……我要见一见守备大人!” 众人…… 古木抚掌笑道:“好说好说,我这就派人告知甑守备,说你被我抓了。” “不用,姨父估计已经知道了,只求他来时,你能饶他性命。” “可以。” ”还有我表弟甑风。“” ”小意思。” “好了,花儿们,还不赶紧扶你们的王起来!” 话音刚落,张家华身上的花朵便发出了叽叽喳喳的声音:“大王请起,大王请起……” 张家华捂住耳朵:“吵死了,你能不能让它们闭嘴?” 古木道:“现在,你可以命令它们。” 张家华:“闭嘴。” 彼岸花鸦雀无声。 他又说了句:“退下!” 花朵瞬间化为红色烟雾,隐入他的身体。 张家华撩开袖子,只见手臂上全是大朵大朵的、像是被刻意描绘在身体上的花。 他又撩开另一只手臂、裤管、胸口……浑身上下,除了露在外面的脖子和脸,其它部位全是。 他叹息一声,不无遗憾:“我终究是不一样了啊!” 古木道:“当然不一样,你获得了超凡的力量、和别人梦寐以求的不死之身。” “若我用这力量和不死之身对付你呢?” “你可以试试,但机会只有一次。” 张家华想了想,终是单膝跪地:“参见教主!” “嗯,”古木点点头,一指古尘寰道:“这是我孽徒,也必须忠于他。” 一直当个旁观者、内心隐隐不爽的古尘寰瞬间眉开眼笑:孤,终究还是教主最疼爱的大弟子。 张家华心想反正已经降了,一个是跪、两个也是跪,遂也不再矫情,就着跪姿抱拳道:“参见主子!” 古尘寰抬手:“平身。” 张家华起身后问:“一山二主,若意见不同,该听谁的?” 古木道:“当然是听本尊的,他是弟子,不听话就被打屁股。” 古尘寰…… 众人…… 然古木这话刚出口却莫名心尖一颤,脸色微红。为了掩饰不自在,她转身飞上了楼。 一入屋子,她便扑倒在大藤床上,直呼“完了、完了,就连说话也能从他体内引出闪电流,击得本尊心神摇曳…… 如此下去,怕是道心不稳啊!该怎么办,谁能救救吾?” ”晚上我住哪里?”张家华在下面问。 古木努力让声音平静无波道:“山中屋舍虽是初建成,但可以住人,你随便挑一所做花王府。” “另外,明日所有人通通搬出小楼。” “包括我吗?”古尘寰带着希翼问。 “当然。” 古尘寰瞪张家华一眼,心道,都怪这小子,害得我也要搬出去住。 他吩咐赵离:“让人先把花王府邸收拾出来,记得,要干净漂亮一些。” 赵离嘴上说是,内心却明白:毛坯而已,还能收拾出朵花来? 先打扫一下弄张床进去得了,其它的,今后再慢慢补吧。 弟子杂役们又开始忙活起来,古尘寰也回了屋子,剩下的事情就交由赵离和柳名扬安排。 待众人散尽,赵离和柳名扬在吃饭的长桌边坐下。忙了一天,两人皆是满脸疲惫。 “老赵啊,看来,这小小的山头,比治理一州一县还要累啊!”柳名扬道。 赵离揉了揉眉头:“谁说不是,但主子才刚起步,凡事还需你我二人多费心才行。” “老赵你就放心吧,自从知道主子是谁后,我就没打算再回府城去了。 只是这诸多事宜,光靠你我二人怕是也忙不过来。 眼下又突然多了这么些人马,吃穿用度住,哪一样不需要安排?还有弟子们的训练也得尽快排上日程,这样外敌来犯方有兵可用。 最重要的,弟子们得识些字,否则只会是一把无意识的刀,难堪大用啊!” 赵离想了想道:“这样,咱明日跟主子商量,不如就在山下觅一块空地,建座书院出来,从启蒙到科举,四书五经、诗词骑射…… 青州境内的男女老少、学子孩童,但凡想念书的,只需交少许束修便可来上学。” 柳名扬一拍掌道:“这个好,有教无类,功德无量啊!可主子会同意吗?” “应该会的。只是,这先生可不好找!” “我在府城还有些故交,皆是学识渊博之人,到时候把他们请来便是。” “那最好不过。” 果然,第二日此事刚一提出,古尘寰便点头说好,并且将建造书院的事情交给了赵离负责。 而柳名扬,则动身回府城去为书院寻找先生。 至于建造人手,不是刚投降了一百多武林人士吗,可以暂时找花王调用。 还有那些厨子,留几个在上山给宋妍打下手,其余的通通派下去搬砖。 当然,不干的可以走,决不勉强。但昨日刚跑过药汤、感受到奇迹的厨子们哪里舍得离开。 他们中的很多人,已经在幻想自己成仙成神了,最差的,也觉得自己将来会是个天下第一高手。 此时走路都带风,别说是搬砖了,就算是搬屎都愿意。 杨大芋因为妹妹杨氏的关系,虽然厨艺不是最好的,但还是得以跟另外几个在厨艺界享有盛名的大厨留在了山上。 其他人,则是在山下,用拿勺掂锅的手,和那些武林人士一样吭哧吭哧干起了脏活累活,且心情愉悦。 第65章 家宝到来 这次赵离也不让村庄搬迁了,直接在山下找块空地,如火如荼开始建造起独属于木神教的书院来。 附近村民们经过山顶祥云事件后,不仅不再害怕木神教,更是对古木从心底改变了看法: “我就说嘛,夏枯草那次进山是得了神仙点化,所以才性情大变的。” “明明是神仙点化,可夏家人非要传成妖魔附体,硬生生把一福星五两银子给卖了。” “谁说不是,我看这夏老汉家八成是祖上无德,受不起神仙入住……” 夏老太等人也悔啊,早知道该留她多观察几天的,不就是找个郎中么,能花几个钱? 唉,可惜了! 后悔归后悔,但他们可不敢再上山,上次摔断的手脚还没好全乎呢。 虽说此事谈起来颇为得意,可真的痛啊! 是的,现在大家不仅不害怕古木,更以曾被她惩罚为荣,且津津乐道: “教主果真是法力无边啊,我摔了三次,硬是断了一条腿才得以顺利离开……” 此刻听闻要建书院,家家户户都自发参与进来,还将挨着书院边角的土地拱手让出。 当然,但凡是占到村民们土地的,赵离都给予了补偿。那种实在不愿意要钱的,就答应从今后的束修里扣除。 第一峰下,热火朝天,皆大欢喜。 柳名扬一大早就回了府城,虽然他和赵离学问都不浅,但两人事务繁忙,无暇教学之事。 中午时候,夏家宝意外来到山下,身边还跟着个年逾六旬的瘦老头。 站在那块擅入者死的大石头前,两人抬头望去,只见曾经茂密的林子,如今至上而下全是房屋,不时还有人进进出出忙活着。 看到他们,有人大声喝问:“干什么的?” 夏家宝回答:“我来找我姐姐。” “你姐姐是谁?” “夏……古木。” “古木是谁?” 旁边人拍了问话的汉子脑袋一巴掌:“你傻啊,古木就是教主。” “啊,教、教主……” 一个十四五岁、粉粉嫩嫩的姑娘从台阶上盈盈走下问:“来的可是夏家宝少爷?” 夏家宝上前道:“正是小生,不知这位姐姐是?” “我是主子丫鬟,少爷叫我小颦就行。” “小颦姐姐好!” “跟我来吧,主知道你们来了,在上面等着呢。” “那就有劳姐姐了。” 两人跟着赵小颦拾阶而上,只见一间间大宅,有的门楣上写着首座府、有的写着议事堂、有的是弟子房、大厨房、库房…… 最令夏家宝和周夫子难以置信的,是那库房门口竟然卧着头猛虎,房顶上还有一只灰褐色、差不多半人高的大狼来回走动着。 见他们看过去,虎王闭着的眼睛睁了一半又闭起,而房顶上的狼王则是鸟都不鸟二人。 在房顶上巡视,这是小灰灰做为一匹狼最后的坚持。 古尘寰等人今早搬进了首座府,古木便在九级台阶之上摆了张长长的吊椅。 吊椅由藤蔓编织而成,可躺可坐,开着零星的白色小花。 她将椅子放在这里的本意是拦着不让人进入小楼,谁知古尘寰见了却说:“木木坐在上面甚有教主风范!” 于是,古木今日修炼完后就一直坐在这张椅子上晃悠。 此刻,夏家宝眼中的古木一身红衣,脸还是那张阴阳脸,但却跟过去完全不同。 也说不出哪里不同,就是莫名觉得有种与生俱来的洒脱与邪魅。 像是一道光,亮得人睁不开眼。 她身边站着个粉雕玉琢的小童子,那小童乖乖巧巧的,不时把桌上的葡萄剥好递到她面前:“师父,吃!” 古木伸手拿过,扔进嘴里砸吧两下,然后满意的哼唧两声。 赵小颦把人领到台阶前,屈身道:“主子,人来了。” 古木点头,示意夏张启蒙暂时停下。 夏家宝想要叫姐姐,却突然张不开口,他顿了下,而后像模像样抱拳:“参见教主!” 古木哈哈大笑,完后摆摆手:“别客套了,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教主……” “叫姐姐。” 夏家宝心里大喜,忙道:“姐姐,这位是我们私塾里的周夫子。” “在下周文礼,见过教主。”周文礼上前躬身施了一礼。 “你跟家宝来,是有什么事吗?”古木背靠着椅子懒洋洋问。 “听闻教主在建造书院,老朽不才,自荐来做个教书先生。” 古木想了想道:“倒不是不可以,关键是你来了,以前的那些学生们怎么办?” “姐姐,大家说了,等书院建好就都来这里读书。”夏家宝抢答。 古木皱眉:“那私塾里的其他先生岂不是都要回家种地了?” “所以老朽才厚着脸皮到教主这里来谋一个出路。” “这样吧,反正书院也正缺人,你先去问问别的夫子,若有愿意来的,就一道去赵离那里登记,顺便让他考校一下学问。” “他若点头,你们便都来书院授课吧。”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赵离原本是国子监的先生,他若觉得谁才疏学浅,那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行,明白吗?” 周夫子听了忙跪下道:“老朽替所有夫子们谢谢教主!” “不用谢我,能不能成,还要看你们自己有没有真才实学。” “是,那老朽告退!” 古木点头,又对夏家宝道:“家宝,把你夫子送回去就搬到山上来吧,正好和启蒙做个伴。” 夏家宝却不高兴了:“姐,你是想让我给这个小屁孩作伴才让我上山的吗?” 张启蒙听了这话,抬眼瞄夏家宝一眼,却不吭声。 古木噗嗤一笑,将手里玩着的小片叶子朝他扔去:“小屁孩,我看你才是小屁孩。” “夏家宝我可告诉你,别看启蒙小,你不一定打得过他!” 见夏家宝明显不信,也不多说,只道:“好了,下去吧。” “对了,我说的搬上山是指你一个人,别把那三人带上来啊,我可不耐烦看到他们。” 见夏家宝还想说什么,她忙抬手阻止:“别杠,本老大不接受反驳。” 夏家宝只得无奈叹气,扶着周夫子转身慢慢下了山。 见他们没了影,古木扭头对旁边的小颦道:“去跟你爹说,叫他考校时不用放水,更无需同情任何人,书院不收废物。” “是。” 又对张启蒙道:“夏家宝来,凡事你不用刻意让着他,明白吗?” “师父是想让我磨炼一下他吗?” 古木道:“若大家都让着他,只能养出个废物少爷来。” “丛林里可不讲身份,只讲实力,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是,弟子明白。” “嗯,最近修炼怎么样了?” “回师父,启蒙已经能一拳打断棵碗口粗的树了。” 古木先是赞赏,后又摇头道:“还是得让着点啊,别一拳打折了。” 好歹是原主最疼爱的弟弟,用了人家的身体,得为人家多少做点事。 张启蒙道:“师父放心,启蒙有分寸的。” 看着面前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大人,古木忍不住又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像摸着第六峰上的花花草草: “嗯、真乖!” 第66章 全力备战 青州守备府。 甑不为昨日傍晚就收到了张家华惨败的消息。 报信的是南面和西面的漏网之鱼,因东面全军覆没、北面全员投降,所以他并不了解张家华的情况,还以为已经被那群山匪给杀害了。 张家华是他除甑风以外最疼爱的儿子,也是付出最多的心血之一。 甑不为当即怒点兵,将手中的六千人马全部集齐,且在第二日天不亮就启程赶往清水县。 他们刚动身,在府城的保和堂张家便将消息传递了出去。 得到消息的张永和匆匆赶来将此事告知了古尘寰。 其实就算张永和不说,古尘寰亦早已得到消息。 他和赵离已经将眼线布了出去,不止青州,其它州县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古木这边,刚离开没多久的赵小颦又匆匆跑了回来,告知说她爹已经回来了,正跟主子在议事堂,并请她过去议事。 古木到的时候,古尘寰正坐在上首椅子上,他身后站着福伯,下方则坐着赵离跟张永和。 张家华也在。 面对张永和这个族叔,张家华是既恨又无奈。恨的是因为他,自己全家被杀不说,如今还不人不鬼的活着给人当奴隶。 无奈的是:张永和也是受害者,都怪那贪心的……张长生。 见古木到来,张家华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六千人马,我看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怎么办? 古木走到古尘寰旁边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下,往椅背上一靠,觉得不太舒服又歪了歪身子:“说说吧,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古尘寰道:“咱们战力严重不足,不知教主可有什么妙计,我全听你的。” 众人无语:每逢大事,主子就牙口不好了! 古木:我一棵树能有什么妙计? 虽心中无策,但作为一教之主,嘴上却不能输阵。 她道:“什么叫战力不足,不是还有花王和他手下一百多武林高手吗?” 张家华差点没吐血,起身道:“有没有搞错,让我一百多人去对战六千人? 就算以一敌百,也只能满打满算对战一千吧,剩下五千人呢,人家站着跟你讲公平? 想让我死你就直说!” 古木见他气冲冲的样子,手掌抬起下压道:“冷静、冷静,我说过,你已经获得了不死之身,常人根本杀不死你的。” “那非常人呢?” “除非遇到本尊、或是像本尊这样的修行者。” 张家华坚持:“反正我不去。我不死,不等于那些兄弟们不死?” “况且,对姨父我根本就下不去手!” 古木莞尔:“怕兄弟死你就只身前往好了,下不了手,就说服甑不为带兵投降。” 张家华冷笑:“一州守备带兵投降,你怕不是在做梦?” 古木不慌不忙道:“答应让你见他一面、饶他不死,我已经做到了,至于要不要这机会,就看你们自己了。 若本尊出马,带回的可就只能是人头了,因为……根本刹不住手呢!” 张家华唰地起身:“你……” “别你你你的,请叫我老大、或者教主!” 张家华气愤道:“你以为姨父会听我的?” “机会总是给有生存需求的人,若不要,本教主也总不能任人宰割,对吧?” 见张家华不语,古木又道:“你也可以试试背叛我,无所谓的,顶多就是换个灵魂掌管这具身体而已。” “说不定,比你还能干、还听话呢?” 张家华无奈坐下,颓丧着叹了口气道:“我尽力吧!” 这时赵离起身,将一张清水县地图摊开到众人面前,指着上面的几个地方道:“眼下,附近好些个村庄都归顺了咱们,所以战场最好放在别处,既保护村民,又不至于让地里的庄稼遭到毁坏。” 见古尘寰颔首,赵离又指着一小块绿色道:“这个地方,是教主上次伏击衙役的那片松树林,我特意了解过,附近并无村庄,周围也全是荒地。 若战,咱们就把战场控制在此。” 古木道:“确实,那里草木丰茂,是块埋骨的好地方。” 张家华突然道:“教主不是有乾坤袋吗,可以将他们一并收了带回来。” 古尘寰道:“人数太多,若不真心归顺,带回来只会引狼入室,怕会从内部撑爆我们。” 说到狼,古木突然眼睛一亮:狼王不是有很多兄弟吗,可以让它去把那些狼崽子们召来。 只是上次被自己一袖子扇飞,也不知道还能召回多少? 姑且试试吧,有一头算一头。 还有,也不知乾坤袋能收多少人,本尊才不担心他们会从内里撑破呢,大不了一个一个揪出来杀,杀到能吃得下再给予他们投降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放下心来,遂起身道:“你们接着商议,我去让狼王召集点帮手。” “对了,一会让人各村传达下去,这两天大家都不要出门,牲畜也关好了,给狼群让道。” 从议事堂出来,古木站到库房门口对着狼王招了招手。 狼王从房顶一跃而下问:“教主大人何事?” 古木道:“去把你以前的兄弟们召集起来,此战助我。” 狼王问:“要多少?” “越多越好。” “行,我这就到山顶召唤。” “去第二峰吧,召集完就在哪里等待命令。” “是。” “对了,大白小胖呢,怎么一天天都不见它们影子?” “估计在山顶那株桃树上玩耍吧。” 古木点头,待狼王离开后又问虎王:“阿虎,你有多少兄弟呢?” 虎王昂首:“强者,特立独行。” 古木啪啪啪鼓了三下掌:“好样的,接下来,那六千守备军就交给我们阿虎大王解决吧!” 刚站起的虎王腿一软又跌坐回去。 古木才懒得管它,转身飞上小楼,从六楼后面的平台直接走到山顶。 大白小胖果然在桃树上跳来跳去,已经核桃般大的绿果被弄得满地都是。 她弯腰捡起两个啪啪打在它们屁股上,两兽吃痛摔了下来。 大白小胖翻身坐起,正要开骂,一见是古木,忙改口:“老大好!” 古木怒道:“这些桃子得天地能量滋养,我等成熟赏给弟子们的,看被你们给糟蹋成啥样了?” 大白道:“我们这是在梳果呢,掉的都是结得过密的。” “不用梳,它们不缺养分,再密都能长好。” “不是……” 见两兽还想说什么,古木阻止道:“别废话了,赶紧下去准备,一会出山打仗。” “好的老大。” 古木又走到扎根的老参和小花面前,一把将老参拔起:“干活了,还装死!” “老大啊,我觉得自己还是适合当一个吉祥物,打打杀杀的事情,实在不适合我啊!”老参哭丧着脸道。 经过前两次的战斗,老参像个老江湖一样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日子,它觉得自己还是适合救人而不是杀人。 古木道:“不适合也没办法,现在山上没人,等有人了你在安心做一个吉祥物吧!” “我说老大,你这是在为别人打江山啊,就不担心有朝一日兔死狗烹?” 古木道:“少挑拨离间,若真那样,谁烹谁还不一定呢。” “老大,我是怕你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啊!” “啥、啥蒙蔽了双眼?”古木一脸莫名。 “爱情、爱情!”老参大声强调。 “爱情是个啥玩意?” 老参:对树弹琴,是我的错! 见老参不甘不愿下了山,古木又把目光落到一旁的小花身上。 小花虽然已经修复了花朵,却还是焉巴巴的要死不活,古木有些不放心问:“小花,你还好吗?” “不好啊老大,我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怕是得了厌食症。”小花有气无力回答。 古木听了道:“你就是受点内伤而已,过几日定然能胃口大开,一次吃掉十头牛的。” “可是老大,我这次不能跟你去厮杀了。” “好生歇着吧,不用你,本尊活了九千多岁,还搞不定区区人类短命鬼?” “还是要小心啊,人类花花肠子多,不是咱们活得久就能理解的,就比如那叫啥‘爱情’的东西。” 古木沉思:“好像是有点道理,嗯,确实大意不得!” 第67章 父子相见 古木回到山下时,大白小胖、老参阿虎已经在等着了。 小灰灰去拉兄弟,估计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这时张永和又来报,说甑守备的人已经出了清水县城。 古木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张永和离开后,她内视一眼,发现五脏六腑颜色稍微变淡了些,没前几天那么黑了,但还是很脆弱。 她有些头痛,古尘寰这厮确实是个威胁啊,得防患于未然,别真落个兔死狗烹就不好了。 古木跳到阿虎背上,向前一指:“出发!” 阿虎不满道:“老大,坐骑不是狼王吗?” 古木拍了它脑瓜一巴掌:“斤斤计较个啥,人家小灰灰还帮你看门呢?” 虎王无语了,想问她分工的意义何在,但又不敢,只得叹息着垂头丧气朝山下走去。 山下,九十九级台阶前。 所有弟子和杂役、包括那些厨子们全都聚集在一起,抬眼望去乌泱泱全是人。 古木好奇问:“你们这是要跟着去送人头?” 众人支吾,张永和忙上前打圆场道:“教主,大家这是来给您送行了!” 古木:“送啥行,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该干嘛干嘛去。” 见众人不动,又道:“我数一二三,不走的就一起去打甑守备。” “一……” 人群轰然作鸟兽散,只剩赵小颦跟张启蒙还在原地站着。 张永和:尴尬了…… 古木又对赵小颦和张启蒙道:“你俩也回去吧,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抓紧修炼,争取下次跟我一道出行。” “是,主子(师父)!” 两人躬身回答,却并没有马上离开。 没见到古尘寰,古木奇怪问:“你们主子呢?” 赵离道:“主子怕您不让去,已经和花王先一步离开,说是在松树林等您。” 古木算明白了,这就是个好战分子,一听到有打仗就坐不住。 随他吧,要去便去,死了更好! 她叫大白去第二峰找狼王,让它无论有没有召集到小弟,天黑之前都必须赶到松树林。 根据张永和的情报推断,甑守备也差不多会在天黑之时到达。 因为有赵离提前通知回避,古木这一路都没看有到村民或者牲畜。大家听说有狼群过境,都把自己关在屋里,别说出门,就连喘气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她到达松树林时花王已经去了镇上,而那一百多手下埋伏在附近的草丛里。 仔细看了下,很好,不注意根本就发现不了。 可藏得再好有啥用,最终还不是得跳出来杀人。 蚂蚁再出其不意也干不过大象,聊胜于无吧! 她走到古尘寰面前,把老参往前一推道:“得,从今往后你就跟着他,给他当腿。” “老大……” “不用谢,这是最好的安排!” 古尘寰笑得嘴角咧到耳根子:“木木对我真好!” 古木睥他一眼道:“你别把我烹了就好!” 古尘寰盯着她的脸,想了想道:“若真有那天,我希望锅大一点、火大一点,把我和你一起投入其中,煮久一点、至熟至烂。 这样,就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轰…… 古木那颗重伤未愈的小心脏猛然一颤,而后不受控制的砰砰砰跳动起来。 她一下转身,骂了句:“有病”! 古尘寰:“我是有病,你呢,有药吗?” 古木问:“毒药要不要?” 古尘寰道:“要!” “本尊早晚毒死你!” 她说完一跃上了树梢,不想再跟这个动不动就攻击心房的混蛋说话,伤不起。 古尘寰在下方抬头,大声道:“荣幸之至。” …… 清风镇上,家家关门闭户,包括以前的赵镇长家。 自从赵高死了之后,赵家就低调了许多。 王氏不仅将赵高以前那些小妾们赶了出去,就连丫鬟小厮也只留下几个近身伺候的。 虽然古木没再找麻烦,但她还是拼命的龟缩起来,努力降低存在感,就怕突然间被木神教登门拜访。 为了有地方给张家华与甑不为见面,今日,杨大芋的小酒馆特意开着……但里面也只有杨大芋与张家华两人。 泡药之后的杨大芋莫名自信,他在厨房里攥着一把大勺,很激动,猜想着要是打起来自己能干过几人? 七八个应该没问题吧,毕竟自己可是第一波泡仙药的。 杨大芋觉得,自己虽不是最优秀的,却一定是最敢拼的:当那些大厨们都还在拈勺搬砖时,自己已经迈开了出战的步伐。 掌灯时候,小镇外响起密集的马蹄声,哒哒哒由远而近,整个小镇仿佛在一瞬间颤抖起来。 天气晴朗,尘烟四起弥漫开来。 甑不为果然在路过杨家酒馆时停了下来。 酒馆大门敞开着,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大门坐在里面自斟自酌。 甑不为抬手,阻止了后面的队伍继续前进。 他走上台阶,站在门槛处叫了声:“华儿。” 张家华没有回头,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你来了!” 甑不为走进屋,将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华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张家华侧头看了看自己肩上的手,又看向那手的主人,问:“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华儿,你怎么了,姨父不是一直都关心你吗?” “姨父?”张家华冷笑:“难道不是亲爹吗?” 甑不为的手在他肩上动了动,想收回又不舍:“你……都知道了?” 张家华微不可察地点头,似喃喃自语:“她说,我娘临死前有讲张长生不是我亲爹。 她说,我娘讲张长生肥头大耳猪一样,生不出我这样的儿子来。 我就想,什么样的人才能生出我这样风姿卓越的翩翩美少年呢? 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你的影子,是了,有人曾说,我长得跟风表哥亲兄弟一般。 起初,我还以为是母亲和姨母的缘故,原来不止如此啊!” “华儿,你、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说你为了想念一个女人,而让另外一个女人生下一个见不得光的儿子吗? 凭什么?难道就凭你的风流、任性、重情、亦或是……懦弱?” 张家华说着将手中杯子用力往桌上一拍,杯子破碎开来,有碎片扎进手心。 而那手,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家华,爹从来没有觉得你是多余的,爹是……” 甑不为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一把拉过张家华的手,大惊问:“你为什么不会流血?” 他用力将那还扎着的碎片拔下,却见伤口不仅不流血,还开始渐渐愈合。 张家华用力将手抽回,看着越来越小的伤口道:“张家华已经死了,现在,我是木神教的花王。” “我是……彼岸花王。” 他说着一把扯开衣襟,露出胸前大朵大朵的彼岸花来,那花在他身上扭动,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甑不为倒退几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 张家华没有再回答,而是拉好衣服转身朝门外走去。 临出门槛,他又停下道:“她在镇外的松树林等你。若不降,再次见面,咱们就只能兵戎相见了。” 华儿…… 第68章 出来一战 张家华离开后,甑不为在他曾坐过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酒杯已然破碎,他只得举起酒壶,壶嘴对准喉咙将剩下的大半壶酒灌进肚里。 灌的太急,被呛住咳了几下,有一滴泪在弯腰时从他眼角滚落下来。 “客官,请离开吧,本店已经打烊。”杨大芋从厨房走了出来。 “店家,知道我是谁吗?”甑不为擦了把脸问。 “知道,你是甑不为。”杨大芋掂着大勺回答。 “你不怕我?” “不怕。” “我是你官、你是民,为何不怕?” 杨大芋一笑:“信木神,得永生。” 甑不为挥刀砍向杨大芋,欲用他的性命为他的信仰做个验证。 杨大芋举勺去挡,却哪里挡得住,勺子咔嚓一声被砍作两截。 就在那刀即将劈开杨大芋的脑袋时,鲜红的彼岸花凌空而至,挡住了它。 张家华的声音从门外冷冷传来:“他只是个厨子,要战,镇外两里,松树林见。” 刚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杨大芋惊出一身冷汗,忙将手中半截勺子一扔,转身跑回厨房。 虽说信木神、得永生,但他觉得自己还没到向死而生的地步。 甑不为看了眼豁口的刀刃,低头陷入沉思:刚刚明明是一朵花,可砍上去却发出金属的碰撞。更诡异的是,那花阻挡自己后,竟然化作一股红烟又飞回华儿的胸口里。 这人间,莫不是真有妖魔作祟? 那又如何? 世人皆说,甑不为靠女人上位,殊不知靠女人上位的我,也愿为护一方太平而牺牲。 我慕权、贪财、也有点好色,可我也是个有血性的男人! 今日,便遇妖杀妖,遇魔伏魔! 甑不为走出酒馆,翻身上马大喝:“继续出发!” 张家华还未回到松树林,古木就已经用感知探到了结果。 她对树下的古尘寰道:“做好战斗的准备吧!” 古尘寰此刻已经坐到老参肩上,闻言露齿一笑:“时刻准备着!” 古木明显察觉到这厮内心的兴奋,也仿佛听到了他血液奔腾的声音,再一次确定:此人,就是个战斗狂魔! 月上枝头。 今晚是个很适合战斗的夜晚,月色明晃晃的,不会杀错人。 张家华从远处走来,少年一袭白衣,公子如玉、举世无双。 古木从树梢一跃落到他面前:“见到你爹了?” “你监视我?” “哪有,我不过是耳朵能听到很远罢了,你们的声音非要往里钻,我能有什么办法?” “啧啧啧,可怜的孩子,才失去亲娘不久,如今又要失去亲爹。” 张家华气到说不出话来,半晌,他压制着怒意道:“给我个面子!” 古木呵呵一笑,以手背掩唇:“我觉得你在我这里没面子。” 张家华想了想道:“我会很有用的。” 古木沉吟:“嗯,这个面子可以给。” “可是,你就不担心我们反被一网打尽吗?” 张家华道:“不担心,因为教主有小袋子。” 古木:“谢谢提醒,本尊知道怎么做了。” 此时一声狼嚎传来,狼王领着它的小弟们狂奔而至。 古木本以为最多二三百头的,谁知竟乌泱泱一大群,起码上千头。 大白与狼王并肩而驰,很快来到古木面前:“老大,我们回来了。” 古木摸了摸气喘吁吁的大白脑袋:“嗯,辛苦了,先休息一会!” 又对狼王道:“带着你的狼先隐藏在林中,眼睛闭着,等我命令。” “是。” 一炷香后,甑不为领着大部队披月而来。 他在松树林前止步,看着这片黑漆漆的林子,莫名有些心慌和压抑。 “木神教主,出来一战。”站在队伍前面,他朝林中大喊。 无人应答。 他又大喊一声:“木神教主,出来一战。” 见还是无人应答,遂道:“你是缩头乌龟吗?还是你只敢躲在阴暗里使些鬼魅伎俩害人?” 话音落,林中传出女子的轻笑声:“是啊是啊,我就会使些鬼魅伎俩,就问守备大人你怕不怕?” 甑不为冷哼:“老夫顶天立地,岂会怕尔?” “妖孽,出来受死!” 林中一声叹息,而后道:“好啊!” 古木从黑暗中慢慢走出,一袭红衣,头发披散着。 她左边是白衣胜雪的张家华,右边是一个骑着人参的年轻男子。 甑不为并没有见过古尘寰,只觉此人龙章凤姿、气势非凡,不由暗道一声:可惜了,如此男儿,竟也跟家华一样被这妖孽给祸害了! “就你们三个吗?” “当然不。” 古木吹了声口哨,林中霎时亮起无数双绿油油的眼睛。 一狼一虎慢慢走出;大白小胖从树梢跳下;福伯也站到古尘寰身边。 甑不为摇了摇头:“还是不够看啊!” “要是加上他们呢。” 古木说着手掌“啪啪”轻拍三下,埋伏在周围草丛中的那些武林人士站了出来。 月色下,甑不为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终于露出了震惊:“你们,竟然都没死?” 众人羞愧低头,一语不发。 古木轻笑:“瞧你这话说的,好像巴不得他们去死似的?” 甑不为道:“一群软骨头,不死何为?” 古木:“留着杀你啊!” 甑不为哈哈大笑:“我有六千人马,而你这边人畜加起来,满打满算不足三千,如何杀我?” 古木扯下腰间小白布袋,将红绳解开,故作神秘吹了口气道:“杀你不费吹灰之力,收!” 话音落,巴掌大的袋子飞向空中,袋口放出万丈光芒。 甑不为反应已经够快,在古木刚说出“收”字时迅速退开,然而还是没逃过金光的笼罩。 只一瞬,他和身后的半数人马皆被收进袋子里。 但,仅仅只是收了一半不到,小袋子就变得鼓鼓囊囊,且金光暗淡跌回到古木手上。 古木将袋子接住,掂了掂,有二两银子的重量。 忽略掉敌方的惊惶和盛慕泽等人的惊讶,她不满道:“原来,这就是你的极限啊,才装三千多人就敢自称“乾坤”? 不知何故,这次袋子剧烈颤抖起来,且隐隐有种要脱手的架势。 古木先拍了两巴掌,见抖动越发强烈,不由扔地上“啪啪”两脚,张家华见状要阻止却已是来不及。 “好了,总算消停了。” 她捡起平静下来的小布袋,拍拍上面的灰尘,重新系回腰间。 “剩下的,都杀了吧!” 古尘寰大喜,刚要冲出,张家华叫了声:“且慢!” “又有何事?”古尘寰不耐烦问。 “给他们个投降的机会吧!” 古尘寰想了想:“行,我数三声,放下武器者生,一……” “等下!” “又怎么了?” “能不能有点诚意,让我跟他们说几句话。” “孤没有耐心,你最好快点!” 第69章 拳头小人 见甑不为等人被收进口袋,剩下的守备军大惊失色。 张家华走到惶恐的众人面前,将手掌摊开,掌中一朵彼岸花盛放开来,那花开到极致后化作一个红衣小美人咯咯笑着。 有认识张家华的人忍不住结结巴巴问:“张、张公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家华并未回答,只一声“去”,那红衣小美人飞到问话人面前,朝他吹口气后在人群中飞舞穿梭。 银铃般的笑声,让人头皮发麻。 有脾气暴躁者一巴掌扇过去,却反被那小美人一脚踹飞出去老远。 张家华叫了声“回来”,美人化作红色烟雾又钻入他手心。 “这样的小人儿,我体内还有很多,且一个可以打你们十个。”他道。 “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大家,如果信我,就放下武器,留着有用之身将来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如果坚持要战,我也尊重大家,只是接下来刀剑无眼,各凭本事活。” 有人听了怒道:“我们乃堂堂朝廷守备军,岂能投降山匪?” “是啊张公子,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呢,怎的如此贪生怕死,没一点文人气节?” 张家华也不生气,道:“若他们只是普通山匪,我又岂会甘愿投降?” “就算不是山匪,也是邪教!” “教”字刚完,说此话的人就被一根松针扎进了脖子。 古木道拍拍手道:“爱降不降,反正本邪教主又不介意多杀几个人。“ 古尘寰忙道:“杀人之事,弟子愿意为教主效劳!” 古木无语了:比我还嗜杀,活该你作太上皇! “我们要见守备大人!”有人大叫出声。 “我们是守备大人的兵,降不降就他一句话。” 古木正要拒绝,腰间小布袋上的“乾坤”二字突然微弱闪了下,而后咔嚓一声破裂开来。 她低头看去,只见拳头般大小的甑不为从那裂缝处钻了出来,在他身后,是接二连三拳头般大小的人…… 古木大惊,忙伸手去捂,但很快她就放开任由他们一股脑跑出来。 因为她发现:甑不为等人落地后并没有迅速变大,而是一直保持着拳头般大小的样子。 这也是甑不为始料未及的,他仰头看向眼前一个个“擎天巨人”,本打算出来大干一场的他顿时呆立在原地。 看着脚下密密麻麻的小人小马,古木双手叉腰哈哈大笑:“哪里来的蚂蚁军队,这是想要咬死本尊吗?” 甑不为…… 乾坤袋乃仙界灵器,因落入凡间的太久,里面已无多少灵气。 若古木光用来储物倒也行,可她偏偏用来收人,殊不知这让本就所剩无几的灵气,在将甑不为等人收了后便消耗殆尽。 所以,不是乾坤袋到了极限不能再装人,而是没了支撑它的灵气。 这也是甑不为等人在里面拼命挣扎,导致袋子剧烈抖动的原因。 然而古木并不知道乾坤袋需要灵气支撑一事,更不知没了灵气它不仅不能再收人,也不能容纳活物。 她不知道,之前袋子抖动厉害,是因为甑不为等人在里面无法呼吸。 她两巴掌没让他们安静下来,就啪啪两脚将人暂时踩晕过去。 可甑不为很快醒了过来,感觉到窒息后就拼命用刀往一个地方劈砍,恰巧砍在封禁处,将“乾坤”二字由里向外分割开。 此刻,甑不为看着周遭和自己一样大小的拳头人、拳头马,再加上古木赤裸裸的嘲讽,欲哭无泪。 张家华也不再劝人投降了,他拿过一支火把,走过来蹲下,看着那个像是甑不为的小人,问:“父……亲,是你吗?” 甑不为再也忍不住,像个孩子似的哇一声大哭起来,委屈巴巴道:“呜呜呜,华儿,怎么会这样?” 张家华将甑不为拿到手心,起身看向古木。 古木道:“看我做什么,谁叫他们冲破乾坤袋的?乾坤袋、乾坤袋,自然是内有乾坤,打开的方式不对,变不回正常人也是活该!” “教主,那将他们装回去,再重新放出来可以吗?”张家华试探着问。 “可以啊,不过得先将袋子修好。” “你来!” 古木说着将破了的乾坤袋递到张家华面前。 张家华…… 这时站在张家华掌中的甑不为愤愤道:“你那袋子里黑漆漆的,一点空气也无,我们再不出来就要被憋死了。” 古木道:“胡说,里面分明亮堂堂的,而且张家华他们也在里面呆过,怎么没觉得憋呢?” “老夫骗你做甚,不信你问其他人。” “是啊是啊,我们不能呼吸,憋得胸口都要炸了。”地上的小人们七嘴八舌。 张家华道:“那就怪了,我们在里面时虽然是昏迷的,但确实呼吸不受影响。而且刚进入时我留意了下,里面就如白日一般,只是除了金银珠宝什么都没有。” 提到金银珠宝,古木不放心往袋子里瞅了下,果然,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 将手伸进去摸了下,东西倒是都在,只不过看不见而已。 她放下心来,将破了的乾坤袋揣进兜里,撇撇嘴道:“咱们回吧,这些人已经不是威胁了。” 接着又看向对面还站着的“正常守备军”问:“再给你们个机会,是要继续追随守备大人,还是跟着本尊上山?” 剩下的三千多人先是看了甑不为和那些小人一眼,然后哐当放下武器:“我们愿意跟着教主上山!” 甑不为:老子只是变小了,不是死了,你们这帮叛徒! 想是这样想,但他也知道,如今自己这般模样,别说带兵了,胆敢在外面走,不是被踩死就是被狗叼,还会引起百姓们的恐慌。 他倒是不介意自我了断,可剩下这三千“拳头小人”呢? “我……也愿意带领剩下的将士们投降!”甑不为最终叹了口气妥协。 “投降?”古木嗤笑道:“你们现在有啥用,浪费粮食不说,还占地方。” 甑不为怒了:“我们这么大点,能吃多少东西、占多大的地方?” “无用之人,吃一粒米也是糟蹋、占一寸地也是浪费!” 古木说完就要走,甑不为忙道:“本官好歹一州守备,突然消失,上面肯定会派人来查。到时候,你们就会陷入无穷尽的麻烦之中。 不如这样,你带我们这三千“小人”上山,让家华领着剩下的人马回去,我将“官印”给他,让他暂代守备之职。 对外,就说我收编了你们,留下来视察。 这样,一来我丈人许参军那里也不会怀疑;二来,也避免有人趁机来犯青州,怎样?” 古木还在犹豫,古尘寰却道:“此事可行!” 古木不甘不愿:“他们这么小,咋带回去?” 张家华忙道:“我可以去镇上找些竹框来,将他们装在一起,让马驮回去。” “待你将乾坤袋修好,再将他们重新收进去放出来,估计就能恢复了。” 古木斜眼问:“然后呢?” 甑不为忙道:“自此以后,唯教主命是从!” 古木压制住嘴角的笑意,勉强道:“行吧,不过事先说好,山上大伙都忙得很,可没人专门照顾你们!” “不用照顾,每天给点吃的就行。” 生怕古木不同意,甑不为又道:“粮食我们自己带,华儿回去后,就派人将军营里的粮食送一半过来。” 张家华道了声“是”,古木这才总算笑逐颜开:“这还差不多。” “小灰灰,先带着你的兄弟们回山脉去,看好了,别让伤了人。” 狼王点点头,转身带着众狼军跑出松树林。 数量之多,吓得那些守备军暗暗咋舌,心想还好没打起来,不然,得死多少人啊? 他们不知道虎王狼王的战斗力,要知道就不会这么问了。 若打起来,自然是所剩无几。 第70章 能量修复 回到第一峰时天还未亮,刚好能赶上修炼。 将十几筐小人小马交给赵离,古木带着大白小胖上了山顶。 古尘寰也跟了上去。 如今有老参做腿,他去哪里已经不再需要福伯背,但福伯还是在后面紧跟着,只是不参与他们的修炼。 他也算看明白了,教主自从上次山里回来后,修炼时周遭的雾气就淡了许多,估计是出了什么变故。 所幸她并不排斥主子参与修炼。看来,主子于她始终是不同的。 也不知俩人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生几个小主子出来玩…… 福伯在一旁心思天马行空,古木却发现今天的修炼犹为诡异:除了地脉之力照常进入身体外,空中的太阳能量是一股脑涌入胸前、却没有一丝进入体内。 周遭一丝多余的雾气也无,别说古尘寰和大白、小胖它们,就连古木自己也没吸收到多少能量来参与地脉之力转化。 整整一早上下来,她丹田里的元气没有增加分毫。 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古木皱眉将放在衣襟里的乾坤袋掏出。 肉眼可见的,丝丝白雾涌入那破裂处,而袋子却一点变化都没有。 古尘寰见了沉吟道:“这东西,莫不是在吸取能量进行修复?” 古木点头道:“八成是了!” “只是这一早上引来的能量都被它吞了,为何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呢?” 古尘寰道:“会不会是太少了?” 古木想了想做出个大胆的举动来:她闭上眼睛,尝试调动识海里的一缕精魂,然后通过手指传送到乾坤袋的裂口处。 果然,“乾坤”二字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而后那裂痕竟真变小了一点。 “果然有用!” 古木大喜,然而没多久她就勃然变色:停不下来了! 识海里的精魂,一缕接着一缕缓慢流出,通过大脑、手臂、指尖全部涌入乾坤袋里。 她想将袋子丢开,却是连动动手指头都不能。 不能睁眼、不能说话、就连皱一下眉头也不能,可呼吸却丝毫不见紊乱…… 这让外人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来,至少古尘寰就认为:她这是在专心致志修复乾坤袋呢! 所以,他就静静坐在一旁看着,连大白小胖要起身玩耍,他也示意它们轻一些、走远些,别惊扰了古木。 终于,在经过一天一夜后,识海里的一百零二缕精魂只剩下了二缕,古木也终于摆脱乾坤袋的压榨束缚。 “乾坤”二字恢复如初,并且整个袋子跟她有了某种心神上的联系。 现在,她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东西,想要什么只需一个念头,东西自然出现在面前。 可古木一点都不高兴,反倒是崩溃得想哭。 一百缕精魂啊,那可是她努力三个月,其中还伴随着一次奇遇才累积而成的。 就这么全没了! 古尘寰见她眼中有泪花闪现,还以为是激动呢,也高兴的拍拍她肩膀道:“太好了木木,你终于将乾坤袋修复了,我还以为会需要很久呢!” “木木你可真能干!” 古木慢慢扭头看向他:“我能干?” “嗯,你很能干!” 古木大叫一声:“我能干你妈!” 古尘寰懵逼:“啊?” “混蛋,都是你、都是你、好端端非要提什么能量修复?” “啊啊啊,我恨你,我、我要吃了你!” 古木学着动物们凶狠的样子,龇牙咧嘴将古尘寰扑倒在地。 由于太过激动,她忘了对金芒的恐惧,不断对古尘寰抓、挠、撕咬起来。 远处的福伯看一眼把头扭向旁边,并且再走远些,内心不甚窃喜:呵呵,还以为小主子遥遥无期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来了。 大白小胖早就不知何处玩耍去了,老参和小花在旁边扎根,见此情景只摇头一声叹息:“唉!” 古尘寰先是懵逼,继而身体有些燥热,他呼吸急促,直叫“木木不要、不要啊……” 古木才不管他要不要,只顾将自己的满腔怒火发泄出来。 古尘寰衣衫被撕得一缕一缕的挂在身上,浑身上下全是抓伤和咬伤。他欲哭无泪,却痛并快乐着! 明知妖精就是在发神经,完全没任何情欲的拿自己撒气,可还是…… 唉,兄弟无能得久了,一朝觉醒,就有点不太听指挥,能怎么办? 只能是强制性压迫了! 兄弟,我知道你委屈,想要证明自己,但时机还不成熟,再忍忍吧,终有一日的…… 然而精神上的愉悦, 还是让他忍不住闷哼出来,最后整个人瘫软在地。 古木不知身下*人经历了怎样的一番“天人交战”,见他要死不活地瘫倒,怒气也渐渐平息下来: 罢了罢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本以为捡了个宝贝,谁知这宝贝竟是个大坑逼,真是应了那句“天上不只会掉馅饼,还会掉陷阱”。 再也不妄称自己是天选之人、气运之女了,这乾坤袋,就是天道为了阻止自己飞升,给扔下来的大陷阱。 今后还是别动不动就用它了,实在是伤不起! 古木起身,掸掸身上的尘土,像个吃干抹净不认账的渣渣,转身跃下山顶。 目睹这一切的老参和小花:默默同情地上的人类三秒! 而福伯,则是一脸喜色跑来,将古尘寰扶起问:“主子,可还好?” 古尘寰没好气道:“你看孤这样好不好?” 福伯安慰道:“主子这会辛苦些,等有小主子就好了!” 古尘寰:“哪壶不开提哪壶,滚!” 古木在离开的途中隐隐有些后悔起来,但更多的是一种后怕: 怪了,自己那样“摧残”他,又是抓、又是挠、又是咬的,为啥他瞳孔中就没射出金芒呢? 还好他那金芒掉链子,不然就自己二缕精魂还疯批的状态,被射中估计也就直接烟消云散了。 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冷颤,暗道一声“好险”,不由加快速度离开,生怕跑慢了被秋后算账。 …… 古木这次大张旗鼓的出征,而后带回十几筐小人小马,这事令山上众弟子、杂役们哭笑不得。 怎么说呢,不费一兵一卒缴获三千人马,其中一个还是传说中的守备大人,这本是件大喜事。 可问题是这些人马也太小了,土豆似的,害得他们走路做事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尤其是晚上,生怕出门屙泡屎,一不留神就踩死个人、或是踩爆匹马。 要多吓人又有多吓人好吗? 赵离无奈,只得专门拨间宅子给甑不为他们住,并下令其他人一律不准进入,就连送饭送菜也只是送到门口,然后远远退开让他们自己出来取。 等吃完后,将碗筷送到门口再收走。 关键是,那碗筷还特意重新做了最小号的,正常的饭碗他们抬不动。 晚饭过后,古尘寰正骑着老参在院中练拳,赵离匆匆跑进来道:“主子,大事不妙!” 古尘寰不慌不忙收拳,老参将他放到院中竹椅上坐下,福伯拿来毛巾给擦了擦汗,又端来茶水。 他端起喝了一口才问:“何事如此慌张?” “刚收到消息,子墨子清在距离青州十里处,连人带物一道被人给劫走了!” 古尘寰惊问:“何人所为?” “兰州魄元神宫。” 第71章 暗夜神宫 木神教的议事堂里,最上首并排的两把椅子上坐着古尘寰和古木,下面依次赵离、张永和、拳头人甑守备坐在了张家华的位置上。 柳名扬去府城未归,所以他的位置空着。 赵离将收到的消息重新说了一遍,大意是:双胞胎和陈武等人奉命去绿州办事,归来的途中被一伙人马连人带物劫走,只留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回来报信。 据少年说,劫走他们的人个个身着黑袍,露在外面的脸和脖子也涂得漆黑,还自称是来自兰州暗夜神宫。 张永和道:“暗夜神宫是兰州境内最大、也是唯一的一个门派,教主名叫夜叉,传说他有三头六臂,可上天入地……” 古木打断他:“那岂不是比我还牛叉?” 张永和道:“传说或许夸大其词,但夜叉定有其过人之处。” 甑不为从椅子跳到桌上道:“在见到教主之前我不信夜叉传说,但见到教主之后,我想,传说也未必都是假的。” 众人陷入了沉默。 是啊,太阴山都能有古木这样的“妖孽”,那别的地方又怎会没有其它“怪物”呢? 张永和接着道:“夜叉手下有一对得力干将,叫离魄和归元,有人说他们是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女;有人则说,他们只是四、五岁的孩童。” “若传言都不假……” 古木:“那他们就可大可小了!” 众人皆点头,赵离也将自己听到的有关暗夜神宫的消息全部说了出来: “这个门派是三年前才出现的,然而仿佛一夜之间它就成了兰州的天,就连官府也唯夜叉之命是从。 朝朝廷几次派兵去剿,可那些兵一到兰州境内,天瞬间就黑了下来,是那种连火把也照不透的黑暗。 朝廷兵马寸步难行,可暗夜神宫却人人夜能视物,于是那些兵马那便成了待宰的羔羊。 朝廷几次出兵,都是送钱送物送人头。 所以兰州现在虽然名义上还是朝廷的,实际已经是一个独立的州了,只不过他们向来都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活动,从不侵犯别的州县。 也不知为何这次要打劫咱们,还特意留了个人回来报信。” 古木想了想,认真道:“可能他们活得不耐烦了吧!” 众人听了都以为教主胸有成竹、胜算在握,遂放下心来。 古尘寰笑问:“不知教主可有什么营救妙法?” 古木一脸莫名:“为什么要救,他们没了对本教也没什么影响啊?” 她这话差点没明说双胞胎等人无足轻重了。 甑不为听了气得跳脚,怒喝:“教主如此不重视教中之人性命,今后还有谁会心甘情愿为本教出力卖命? 如此,倒不如解散算了,凡事教主今后一人包干!” 甑不为这两天已经从赵离口中知晓了古尘寰的身份,现在他是一心一意归顺、降之无怨无悔了。 一直以来,他对如今的皇帝古尘昊是心存不满的。 虽然两人都是用的不光彩手段上位,但甑不为觉得自己和他有本质上的区别。 虽说自己对徐氏没那么爱,但成亲后也是相敬如宾,并且给予她嫡妻最大的尊重,就算后来碰到喜欢的女人,他也没为了赵云去落过许氏面子。 就算赵云被许氏杖毙,他也只是躲着伤怀,然后找了个替代品。 不是不敢责备正室,而是不能。 甑不为觉得自己在道义上是无可厚非的,若说伤害,那也是对赵云和自己感情的伤害,还有亏欠了张家华。 可古尘昊明知自己的兄长被俘且还活着,不去设法营救却趁机上位,在人回来后不仅不让位,反倒厚颜无耻的逼他做了太上皇,可谓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听了甑不为的指责,古木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了,毕竟双胞胎与陈武等人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忠心是没得说的,尤其对古尘寰。 见古木沉默下来,甑不为又道:“且暗夜神宫这明显是在打教主的脸,不然抓了就抓了,干嘛非要留个人回来报信?” 众人觉得甚为有理,古木却道:“可我一点都不觉得脸疼啊!” 众人:无法交流了! 古尘寰抚了抚额道:“双胞胎和陈武等人这次被抓,手上还带着大量财物呢。” 古木一听这话顿时坐直身子问:“财物,什么财物,她们哪里来的财物?” “我以前在绿州放有一批金银珠宝,让她们先搬过来用。” “不是告诉过你我有钱吗?” “不能一直用教主的钱啊,不然大家会笑话我牙口不好的。” 古木想了想道:“也是,总不能让我出钱又出力的,那样你显得你很多余。” 古尘寰…… 这时甑不为又跳起来道:“末将愿带领守备军去把人救回来。” 古木嗤道:“可惜啊,你现在心比天高,却身如拳小、命比纸薄!” 甑不为哑然:忘记眼下的境况了! 不过这是个什么鬼教主,人艰不拆不知道吗?况且我们变成这样,谁弄的? 古尘寰看了古木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乾坤袋明明已经修好,她却不将甑不为等人变回来。 古木:变回来是不可能的,乾坤袋那个坑货,她现在是碰都不想碰一下,哪里还敢再随便用它收人放人。 自己现在可是只有两缕精魂的弱鸡,不敢造次啊! 见古尘寰张嘴想说什么,她忙道:“我不想出山,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古尘寰知道她出去会有些不舒服,但眼下又无人可用,只得道:“孤听说兰州有一种闻起来极臭,吃起来却又极香的豆腐,很是神奇!” 赵离道:有种面,放脆脆的臊子、香香的肥肠、嫩滑的血旺,再浇上红油…… 张永和:我听说那地有种粉,用砂锅煮出来,放鹌鹑蛋、肉片、火腿肠、猪肝,汤汁鲜美可口! 甑不为:有种土豆泥做出来的饼,撒上五香辣椒…… …… 主仆几个一通美食接龙,直听得古木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咽了口唾沫道:“暗夜神宫竟敢打劫我木神教的人,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待本尊亲自出山,将他们通通拿下,扬我木神教威名!” 众人…… 古尘寰道:“可你出去会不舒服呢!” 古木道:“没事,多在野外歇歇,少去人多的城镇就行。” 古尘寰低头半晌,然后道:“咱们一起去吧。” 赵离几人正要阻止,他道:“不必劝,孤心意已决!” “孤离开后,这里暂时交由甑不为主持大局,赵离跟张永和辅佐。” “是。”赵离和张永和忙起身应答。 “可是主子,属下这般模样,怕是难以服众啊!”甑不为为难道。 “你人变小了,可心智还在,连一州都能守护,又何况是一座小小的山头?” “再者,教主也会把虎王留下坐镇的。” 古木看向他,奇怪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虎王留下坐镇了? 古尘寰侧身附在她耳边低语:“山上这么多人,库房里的金银珠宝,你不怕万一……” 古木忙点头:“确实,虎王留着看家放心些,本尊带狼王和大白小胖它们足够了。” “山顶还有小花,若真有事,也可以上去找它帮忙。” 古尘寰又道:“我们走后,书院的修建照常进行,若柳名扬将夫子带回,可以直接开学,不用等孤和教主归来。” “弟子训练的事情也该安排上,就暂时由……” 想了半天,实在找不到可用之人,只得叹息一声道:“等双胞胎等人回来再说吧!” 第72章 竹林遇袭 古木一行天不亮就准备离开第一峰。 临行时赵小颦和张启蒙找了来。 赵小颦道:“主子,我现在已经能飞花伤人,可以跟着你们出行。” 张启蒙道:“师父,我能徒手碎大石且毫发无伤,杀人自然不在话下。” 古木听了不禁感叹:修行一途向来全靠天赋和悟性,自己于他们,仅仅只是给予一点精魂做为引子。 这俩人能在短时间内摸到门槛,且开始运用,实属天赋异禀、修炼奇才。 赵小颦就不说了,估计是哪位大能投胎转世,可张启蒙竟也学会了化气为力,真是令人意外啊! 然而更令她意想不到的还是跟柳名扬一道去了府城的成化,那才是真正的修炼鬼才。 赵小颦和张启蒙好歹得些指引,可成化仅仅只是在院中的白雾里坐了两天,就已经摸到吞纳吐息的门道。 现在,就算不跟着古木,他也能每天早上能自行吸取能量。 只不过吸取的不仅仅是太阳能量,还有一些不明的暗物质能量。 这是所有人、包括成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 赵小颦和张启蒙说要去,古木原本是不同意的,但看了一眼少得可怜的队伍: 古尘寰那里就他和福伯,外加一个擅长逃跑、无心战斗的老参;而自己这边就大白、小胖和狼王。 自己还是个只剩两缕精魂的弱鸡。 她不由得叹息一声:底子真是薄啊,关键时候总无人可用,好不容易收了几千人马,可又全变成了拳头人,唉! 想到这里她道:“启蒙留下,小颦跟我们走。” “师父……” “别杠,看家也很重要,况且夏家宝这两天会上山,你还有磨炼他的任务。” 张启蒙只得乖巧应声:“弟子遵命!” 夏家宝其实在第二天就要上山的,只不过周夫子让他陪着去找别的夫子,并带着大家去赵离那里“面试”。 所以赵离这两天也没闲着,建造的事情全部甩给张永和,他则负责考校那些夫子们。 不仅只是附近几个私塾里的,还有些慕名而来的也一并出题考校,倒也留下了不少人。 可这些人最多也就秀才级别,若要学问再高深些的,恐怕还是得等柳名扬归来。 出发时,古木为了低调些,特意让狼王把耳朵耷拉下来,尾巴卷起。 虽然没有明说,但狼王知道,她就是在让自己扮狗: 呜呜,想我堂堂狼王,最终却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狼王悲催,老参又何尝不是? 为了让骑在它脖子上的古尘寰不至于高出常人太多,古木硬是将老参的根须挽起来,让它站立时刚好到达古尘寰腰际。 并且,还让他用衣袍彻底将自己罩住。 时值五月,天气已经闷热起来,老参热得要命不说,时不时还要接待一下“屁客”的造访。 古尘寰也尴尬啊,这一路,兄弟被磨来磨去的…… 最后在大家的一致提议下,到达清风镇时雇了三辆马车。 顾尘寰和福伯、老参坐一辆,狼王和大白小胖坐一辆,古木和赵小颦一辆。 虽说忙于救人,但只要经过城镇,赵小颦和福伯都要去买各种吃食,古木这一路倒也心情舒畅。 途经清河县、金沙县、青石城,三日后他们到达双胞胎被劫走的其乐城。 其乐城是青州的边境小城,出城后往上是绿州边境,往下则是兰州边境。 到达这里,车夫已经不愿在继续前行,古木只得让赵小颦付了车钱,接下来的路,就只得按原先的骑马、坐狼、架老参了。 天色将晚,但古木几人并没有在城中留宿,而是出城停在了一片苦竹林中。 福伯和小颦将在镇上买的三鲜炒饭拿了出来,这是用鸡蛋液搅拌过的米饭炒出来的,里面放有虾仁、肉丝、青豆、火腿丁,最上面撒着葱花…… 炒饭颜色漂亮、香味扑鼻,让人一看就心情愉悦,食欲大增。 古木拿上勺子正要开干,这时一个约摸四、五岁,穿着蓝色碎花衣裙的小姑娘从下方走了上来,边走边叫:“哥哥、哥哥……” 古木不想搭理,但小姑娘却走到她面前停住脚问:“姐姐,请问看到我哥哥了吗?” “你哥哥啊,刚从那边走过去了。”古木说着随意往绿州方向一指。 “谢谢你啊,姐姐!” “不客气,助人为乐嘛。” 众人:这是个什么鬼,连小姑娘都骗,还助人为乐? 见没了小姑娘的身影,赵小颦忍不住问:“主子,你为什么要骗那个小妹妹啊?” 古木加速埋头干饭:“因为是她先骗我的。” 话音刚落,小姑娘又走了回来,哭道:“呜呜呜,姐姐,那边没有我哥哥!” “啊,我记错了,是往那边走的。”古木又随意一指,恰是小姑娘来时的方向。” 小姑娘突然抬头,双眼通红盯着古木道:“你这个姐姐真是太坏了,连小孩子都骗!” 古木双手一摊:“哦豁,被你发现了呢!” 小姑娘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道:“哥哥、哥哥,有人欺负我!” 赵小颦心有不忍,想要上前安慰几句,古木瞪了她一眼,赵小颦立马顿在原地。 随着小姑娘哇哇的大哭声,一个小男孩的身影慢慢从她身上浮现出来。 福伯大惊,忙闪身挡在古尘寰面前,古尘寰则跳到老参肩上。 小男孩身影慢慢凝实,和小女孩容貌有几分相似,但比她高了一头,明显要大两、三岁的样子。 莫名的,古尘寰觉得这两孩子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是你们在欺负我妹妹吗?”小男孩瓮声瓮气问。 “不止欺负她,我还要欺负你呢!” 古木唰地站起,手上木勺一指:“灰灰上,咬死他们!” 古木一声令下,狼王猛地冲出,带出一串残影往小男孩和小女孩扑去。 令所有人惊讶的是,狼王迅猛的一扑竟被两个孩子挡了下来,继而用力一推,狼王后退两步。 古木见此有些慌了,狼王的功力,她在拥有一百缕精魂时都只能用计周旋,可这俩小破孩竟然能联手逼退它。 那岂不是说,他们杀自己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她忙对大白小胖道:“上,合力干掉他们!” 战场从来就不是一个讲究公平的地方,生死存亡之际,无所谓公平不公平,活着才是硬道理。 得大白小胖加入,狼王这边瞬间有了压倒性的优势。 很快,大白小胖一前一后抱住了小女孩,狼王也将小男孩压在屁股下面。 夜幕完全拉了下来,残月当空,淡淡的银辉从空中洒落,夜色朦朦胧胧。 朦胧夜色中,小男孩和小女孩开始慢慢变大,气势也逐渐高涨。 古木大惊失色,忙道:“还等什么,撕咬啊、蠢货!” 然为时已晚,狼王和大白小胖已同时被掀飞出去。 小男孩和小女孩,不、应该是男人和女人挣脱束缚,飞身朝古木扑来。 古木道一声“该死”,迅速躲到了古尘寰身后。 福伯和赵小颦则挡在古尘寰面前,可两人还未站稳就被巨大的掌风扫飞出去,撞断了大片苦竹。 古尘寰挥拳迎接:“轰……” 一声巨响后,他和古木皆咚咚咚倒退,而对面的男女则冲到了面前。 古尘寰欲侧身躲避,古木却突然抱住他的腰。 古尘寰内心咯噔一声,以为必死无疑之际,谁知面前的两人却突然跪了下来: 南宫魄、南宫元,参见主子! 第73章 离魄归元 古尘寰以为必死无疑之际,谁知冲到面前的男女却突然跪了下来: “南宫魄、南宫元,参见主子!” 听到南宫二字,古尘寰一下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场大战来:他亲眼所见,大将军南宫无敌夫妇被万箭穿心,一双儿女也死于大凉人的围攻之下。 那时,南宫魄二十二岁,南宫元二十岁。 这些年南宫家一直追随自己东征西伐,耽搁了兄妹俩的婚事,故两人到死皆未成亲,也未留有子嗣。 这一直是古尘寰不愿意去细想的事情,若说此前一战最大的亏欠,那就是南宫家在自己手上绝了后。 皇室先祖留有遗训: 开国之初,先祖于马背上四处征伐,三次遇险,皆得部下南宫擎天所救。 最后一次,南宫擎天为先祖挡刀不治身亡。 先祖感念南宫擎天一片护主之心,特下诏封南宫家世代为镇国大将军。 凡太古的继位者,任何时候必都须保南宫家一丝血脉,就算是谋反,也得饶其三次不死。 若不遵此训,即不配为帝。 古尘寰卧病在床时常想,或许自己双腿残废,被作太上皇,就是违背了先祖遗训所遭受的惩罚。 此刻,当听到面前之人自称是南宫魄和南宫元,他一下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感觉到他的变化,古木不由转到前面看着地上的两人问:“认识?” 古尘寰抑制住激动道:“当是故人来!” 这时福伯和赵小颦已慢慢从远处走了回来,手中点亮了火把。 火光之下,古尘寰仔细打量兄妹二人,兴奋又激动:“之前总觉得女娃娃有些熟悉,原来是元元呢!” 古木嗤笑:“连元元都叫上了,看来果真是关系匪浅的故人。” 南宫元听她这话唰地起身道:“当然,我与尘寰哥哥从小就认识,岂是你这个连小孩子都骗的坏女人能比的?” 被南宫元指着鼻子骂坏女人,古木审视了一下识海内的两缕精魂,暗叹:算了,干不过的,还是打嘴仗吧! 她道:“说我骗小孩子,你是小孩子吗?” “我白天就是小孩子。” “就算是小孩子,也是个撒谎精,你哥哥明明就在你自己体内,却偏偏要来问我。” “我、我那是忘记了。” “骗鬼呢,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 “是真的……” 古木和南宫元在一边你来我往打着嘴仗,古尘寰则弯腰将南宫魄扶起,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们,不是已经死了吗?” 南宫魄道:“回主子,我们确实是死了的。” “那你们现在……” “我和妹妹现在非人非鬼,实属异类。” 在古尘寰的震惊下,南宫魄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战后三日,我和妹妹醒来时出现在兰州巫山上的一座破庙里,身边还站着个红眉、绿脸、双头、四臂的怪物。 怪物说他叫夜叉,从地府而来,顺道救了我们。他还给我和妹妹取名为离魄、归元,让我们拜他为师。” 古木听了却有些不信,问:“战场那么多死人,他为什么偏偏只救你们?” 南宫元抢答:“师父说,当时我们离他最近,也最顺手。” 古木:好实诚! 又问:“那为什么你们白天那么小,晚上却一下变成大人了呢?” 南宫魄道:“我兄妹二人本不该存在于这世间,是师父用秘法将我们的魂魄聚集在了妹妹这身蓝色碎花衣裙里。” 他这一说,古木几人才发现南宫元身上的那身衣裙,竟然随着她的变大而变大,非常合体。 古木不禁感叹:看来这也是件宝贝啊,好想据为己有! 南宫魄继续道:“所以我们现在的样子是魂魄凝聚而成的,白日里阳气重,受到压制只能聚成小孩,且一次只能出现一人。 除非遭遇到危险或者情绪激烈时另一人才会出现,但也只能呆一炷香时间。 但白日出现的我们大脑是空白的,会将所人和事都忘记,唯独只记得师父和我们兄妹彼此。” “这么说来,你们现在认识我们,天一亮就又会忘记?”古木问。 “是的,所以若白日我们兄妹有所冒犯,还望主子恕罪。” 古尘寰点点头。 古木想了想又问:“那夜叉如此大费周章将你们弄成现在的样子,他图的什么,总不会是做好事不求回报吧?” 南宫元道:“师父当然不是白救我们的,他因长相怪异不宜露面,需要我们在世间行走、替他办事。” 福伯问:“那在此之前,夜叉可知道主子会来,可知道你们认识主子?” 南宫魄道:“应该不知,不然也不会派我们兄妹在这里等着一探虚实了。” “双胞胎和其他人呢,可还安全?” “都在巫山上的地牢里呢,宫主说要用他们做饵,来钓她这条小鱼呢。”南宫元指着古木道。 “他钓我做什么,吃吗?” “聪明!我师父说,吃了你,大补,能让他功力大增!”南宫元幸灾乐祸。 古木拍拍胸口道:“哎呀好怕怕啊,怎么办呢?古尘寰你自己去救人吧,本尊就不去了。” 古木说着转身就要走,古尘寰一把抓住了她。 “你们先退下,孤有话要单独与跟教主说。” “是。” 待众人退出林子,古尘寰将抓住古木的手松开问:“你之前为什么要躲在我身后?” 古木:就知道你不会放过这茬,不过,我会说实话吗? 她道:“我嘛,其实就是给你个表现的机会。” 古尘寰:“你明明见他们袭来,却抱……不让我躲避,是想要借刀杀人吗?” 不得不说古尘寰真相了! 想到他瞳孔中的金芒威胁,古木确实有过这样的念头。 但,刚才也是因为想到那能金芒连自己都能杀,灭掉两个小鬼头根本不是问题,所以她才心安理得的拿他当挡箭牌使。 她知道,最后关头那金芒定会将对方化为灰烬,但若让他躲开,自己必死无疑。 但她当然不会说出真相,否则岂不是将死穴暴露出来,今后任他拿捏? 于是道:“那你明知我就在你后面,为什么还要躲开呢?” 古尘寰…… 确实,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躲在自己身后,但刚才还是…… 想到此他终是一声叹息:“看来,咱们之间的相处还缺了些诚意啊!” 古木道:“诚意是有的,但并不妨碍生死面前各自求活。” 古尘寰哑然。 古木又道:“人的本能趋利避害,更何况是生死关头,是个人都会先顾自己,这本就无可厚非。 所以,我不会因拉你做挡箭牌而愧疚,你也不用为要躲开而不好意思,因为这都是极为正常的人之本能。 好坏各凭本事求活而已。” 古尘寰听她如此冷静的分析,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想了想,道:“木木,我对你,是有特殊感觉的。” 古木笑道:“感觉再特殊,也不妨碍你做出选择啊!” 第74章 丑八怪 古木离开后,古尘寰就在原地坐了一宿。 他知道古木说的是对的,但就是觉得很没劲,还有些受伤。 古木又何尝不是。 看似潇洒的转身,心里却一直在嘀咕:果真只是缺少了点真诚吗? 她起初只是想收个跑腿的小弟,后来被莫名吸噬元气、却又与他靠近加快了修炼速度,算是互利互惠了。 再后来,被他瞳孔中的金芒所伤,也确实有过借刀杀人的想法。 不可否认,自己对于他,果真是很不真诚呢! 可他对自己真诚过吗? 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温柔和顺,难道不是因为有所图谋? 若自己真只是夏家村那个夏枯草,怕是彼岸花都长好高了吧?就算还活着,也不过是茅草屋内一粗使丫头罢了。 所以,说什么真诚,不过是各怀心思、互相利用罢了。 他说对自己感觉特别,自己又何尝不是莫名其妙的对他特别? 说是收他做小弟,实际上自己才是他的小弟,各种奔波忙活、出钱出力。 心里希望他被别人杀死,但所做的事情却又没一件不是在保护他。 遇到事情总是下意识冲在前面,容许他时不时的“冒犯”一下,还把老参借给他当腿;知道他要让宋妍侍寝时大老远赶回阻止,紧张、生气…… 古木觉得自从做了人之后,自己的思想和行为就各干各的,整个道心都变得不够纯粹起来。 这一定是天道的阴谋,欲找个男人来乱我心神、毁我道行…… 哼,我是绝对不会上当的! 我是谁,我是一棵树,一棵得道高树。我不惧风雨,勇往直前,只为化形、飞升、登上神坛。 我啊,是你们高攀不起的树神呢! 想到这里,古木心神平静下来。她挖了个小坑,把双脚埋进去开始扎根修炼。 可惜自从走出太阴山脉后,就不能再感应到地脉之力了,倒是能吸取些太阳能量,但也仅仅是起到消除疲劳、提神醒脑的作用。 天亮后,福伯和赵小颦又进城去买了些昨天吃的三鲜炒饭。 但古木这次却吃得很少,她说今后都要控制一下食欲,五谷杂粮吃得多了,人的一些不好的东西会跑出来,容易道心不稳。 虽然大家不知道她说的“不好的东西”是什么,但见她兴致不高,情绪便也都跟着低落下来。 南宫魄在天亮前就化作一股青烟钻入南宫元的体内,南宫元也慢慢变成四、五岁的小女孩样子。 她变小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古木,问:“姐姐,你看到我哥哥了吗?” 古木随手一指:“往那边去了。” 众人…… 但南宫元这次可没再上当,她又问:“姐姐,我找不到家了,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古木道:“你都找不到你自己家,我又怎么会找得到?” 南宫元将食指咬在嘴里想了想道:“我家在兰州巫山上,师父说很好找的。” 古木问:“你师父有没有跟你说我是个大傻子?” 南宫元摇摇头。 “那你师父有没有说,骗不到我怎么办?” “师父说,可以打晕带回去。” “万一打不过我呢?” “可以叫哥哥。” “万一你哥哥也打不过我呢?” “师父说那就等晚上再来,晚上你们肯定不是对手。” 古木摇头:“你师父还是把我当傻子了啊!” 这时古尘寰骑着老参走了过来,一脸的疲惫道:“木木,我想了想,你还是回去吧,救人的事情我……” “不行,这个姐姐必须去。”南宫元打断他。 “元元……” “你又不是我哥哥,不许叫我元元,不然打死你。” 南宫元说着举起小拳头,样子很可爱,但没人觉得她可爱。 “那我该叫你什么?”古尘寰问。 “请叫我归元大人。” “归元大人,这位姐姐还有事情不能去,我送你回去可以吗?” “不行,师父说了,就要这位姐姐去,她精魂好吃。” 古尘寰张嘴还想说什么,古木道:“得了,承蒙夜叉宫主不弃,我若不将自己送上门,那岂不是不识抬举?” 古木此刻心里想的是:这夜叉定然并非常人,既然他想要吸食我的精魂,那我为何不能反吸他的? 对于刚刚痛失一百缕精魂的自己来说,这何尝不是个机会? 实在不行,乾坤袋救场…… 想道这里她手一招:“上路吧!” 狼王和大白小胖见了从远处跑来,但大白小胖对南宫元有些发怵,站得远远的。 南宫元看到它们却高兴跑了过去:“哇,好可爱的胖松鼠、大白猴啊!” 大白小胖转身就跑,南宫元“嗖”的追了出去,很快就一只手提着小胖尾巴、一只手拎着大白脖子走了回来。 看着直翻白眼的俩小弟,古木捏了捏拳头:“归元,想让我送你回家,就放开大白小胖,不然……” “怎样?” “趁着天亮打你个魂飞魄散,再将这身衣服据为己有!” 也不知是不是真吓住了南宫元,她一下松开手,瘪着嘴可怜巴巴要哭不哭的样子。 想到在自己手上死绝了的南宫家,古尘寰有些于心不忍,朝南宫元招招手道:“元元不哭,来,到哥哥这里来!” 古木正要质问他什么意思,南宫元却道:“才不要呢,你又不是我哥哥,丑八怪!” 众人…… 第一次被叫丑八怪的古尘寰愣在了原地,福伯和赵小颦则满脸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 这…… 古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活该!” 她说完跳上狼背,双腿一夹:“驾……” 狼王疑惑了:我到底是狗是马?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古 尘寰低下头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道:“能博你一笑,这声丑八怪也算背得值了!” 他们往下走没多远便到了个小码头,乘船过河,再翻过一座小山坡就到了兰州的香阳城。 兰州并不算大,却四季如春,气候宜人。 香阳城更是繁花似锦,城里城外全是花,杜鹃、丁香、刺莓、紫藤、山茶、玫瑰……各种季节的花聚在一起竞相开放,姹紫嫣红。 人在花间走,香气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感叹:生命竟是如此的美好缤纷! 古木等人在城外的杜鹃花丛中住了一宿,第二日吃了香阳城的面、粉、洋芋粑粑、臭豆腐…… 虽然古木每样只尝了一点点,但还是心情瞬间愉悦起来。 见她心情不错,古尘寰再次提出:“木木,你就在此等我们吧,夜叉的目标是你,我担心……?” 古木打断他道:“我去自然有我的道理,不全是为了帮你救人。再说,已经到了这里,你以为还能走得掉?” “确实,从遇到我们兄妹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走不掉了。” 一个穿着蓝色衣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走了过来。 “南宫魄?”古尘寰疑惑叫了声。 “什么南宫破北宫好的,叫我离魄大人!” 古木发现,南宫元穿着时的蓝色碎花衣裙,此刻穿在南宫魄身上竟然变成了小男孩的款式 ,就连碎花也隐藏了起来。 “还真是神奇呢,好想抢过来啊!” 第75章 夜叉 见古木盯着自己的衣服看,小南宫魄瞥她一眼:“怎的,被本大人的英姿迷住了?” 古木一脸认真道:“是啊是啊,好想扒掉你的衣服啊!” 众人…… 南宫魄:什么人啊,连小孩子都调戏! 古尘寰:这南宫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讨厌呢! 他当初就看不惯他的小白脸长相,一点将门男儿的风范都没有:好歹,得像他爹一样满脸大胡子吧? 所幸人长得不行,功夫倒是没落下,否则就算是南宫家的长子,他也要见一次、打一次。 不过时隔三年再见,倒觉得略能忍受了些。 不忍受不行啊,他们兄妹昨晚才将夜叉的情况悉数道出,算是立了大功,不好翻脸呢。 昨日夜里,南宫魄出来后便给他们详细介绍了夜叉的来头:“师父说,他从地狱而来……” 夜叉本是地府里的鬼差,因不满阎王将自己调去看守第十八层地狱,便偷偷逃出,还将第十八层地狱里的黑暗偷藏在了武器三叉戟里。 地狱第十八层是个被遗忘的地方,除了偶尔有罪大恶极的鬼魂被送来折磨外,这里平时无人问津。 时值太古与大凉开战,死人无数,一时鬼门大开,黄泉路上熙熙攘攘。 夜叉趁机从第十八层地狱里跑出,经过黄泉路时还顺手抓了两个魂魄,准备必要时用来挡刀…… 他最初出现的地方是太阴山脉第七峰上,那里有个深不见底、直通地狱的秘密洞穴。 夜叉花了三天三夜才从洞穴里爬出,出来后也不敢多做停留,只一股脑的拼命往外跑。 太古与大凉的战场在太阴山脉西北面,从山脉里跑出来的夜叉一下闯入了刚刚平息的战场,并在这里碰到了准备用来挡刀子的两个魂魄的肉身。 他灵机一动,便将那两具尸体也收入了三叉戟中,然后继续不辨东西南北的跑。 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想着离出口越远越好。 而后,他跑到了兰州地界。 从地府那种阴森之地出来的夜叉,哪里见过兰州的繁花似锦,他一下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并在满山都是鲜红杜鹃的巫山停了下来。 巫山之巅有座破庙,他当晚便住了进去,并将南宫兄妹的尸体取出,用地狱秘术将它们锻造、打磨,而后成了一件可大可小,可随着性别变换款式的衣袍。 衣袍本无色,但夜叉喜欢天空的蓝。 他拔了自己的两根红眉毛、加上下颚处一小块青绿色皮肤加以炼化调成蓝色。 嫌蓝色单调,又在山中摘了些满天星洒在上边,于是一件蓝底白花的神奇衣袍彻底成型。 待将两具身体的灵魂放入,南宫魄和南宫元自此获得了新生。 但夜叉并没有完全将两人的魂魄释放,而是每人都留下一魂一魄捏在手里,以防他们起什么变故。 这就导致了兄妹俩魂魄不全,在白日出现时,不仅受阳气压制“严重缩水”,就连大脑也处于空白的失忆状态。 因他们的“衣服”里有夜叉的眉毛和皮肤,所以他们始终都记得他、且听命于他。 夜叉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当即收了两人做徒弟,并取名为离魄、归元,还传授他们吸收天地能量以养魂的修炼法门。 半月后,见自己的逃离并没有引起地府任何反应,夜叉胆子便大了起来。 他开始渐渐显露盗来的黑暗力量,并自称是暗夜神灵,将所住的破庙取名为暗夜神宫,并让兰州的官府和百姓们以他为尊、香火供奉。 起初百姓们可不买账,官府也派人来干扰。 夜叉一怒之下将藏在三叉戟里的黑暗放出,使得整个兰州除巫山外的地方一夜之间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灯火照不见眼前人。 那黑暗还让鲜花枯萎,房屋塌陷,牲畜死亡…… 很快,兰州人便意识到了这黑暗的力量,也都信了他是主宰黑夜的神灵。 百姓和官府不得不到巫山下磕头认错,承诺每月初一、十五香火供奉,并自发的将破庙修建成了一座大大的殿堂。 自此,夜叉成了兰州的夜神,不仅有很多信徒,也收了很多名义上的弟子。 听完南宫魄的介绍,古木好奇问:“依你们这么说,夜叉最大的本事就是释放黑暗了?” “不仅如此,师父还会吃人。”南宫元引以为傲。 古木道:“这算什么本事,我会吃的多了,鸡鸭鱼鹅马牛羊,但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 “那你会吃人吗?”南宫元反问。 “万物皆可吃,关键在于选择,有所吃、有所不吃,懂吗鬼鬼?” “我师父两个头会飞,你会吗?” “能飞多远?” “丈余。” “确实,这点我不如他呢!” 南宫元还想说什么,古尘寰打断问:“巫山上还有什么特别的,或者说你们师父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特别的?” 南宫元想了想道:“师父特别喜欢养花。” 啥,众人瞬间无语。 赵小颦疑惑道:“一个恶鬼,却喜欢养花,这……也太不务正业了吧!” 南宫魄微笑道:“师父其实是个浪漫的……鬼,它在后山峡谷里养了好多漂亮的情花。” “他说,他对爱情最美好的愿望,是携手心爱之人,于情花里漫步,嗅着花香、说着蜜语、情意绵绵…… “呕,”古木没忍住扭头干呕出来。 “你什么意思?”南宫元怒问。 古木道:“不好意思,没想到你师父还是个恋爱脑呢,噗嗤,呵呵……” 在南宫兄妹的怒目下她勉强忍住笑道:“我一想到那丑东西还想谈情说爱,就忍不住打呕,还好今天吃少!” 南宫兄妹气极:“愚蠢的女人,不想跟你说话。” “不说就不说,正好天快亮了,你们该隐身隐身,该变小变小,一边玩去!” …… 此刻看着面前欠扁的小男孩,想着昨夜他们兄妹提供的消息,古尘寰好脾气问:“离魄大人,此去还要多久才能到?” “差不多天黑吧,师父在山上等着她呢。”南宫魄说着还特意看了古木一眼。 又道:“但我们巫山可不能带宠物上去,师父最讨厌小动物了。” 狼王、大白小胖内心怒气翻滚:臭鬼头,你才是宠物,你全家都是宠物! 古木道:“他们可不是宠物,而是我的小弟?” “小弟也不行,师父说了,但凡四只脚的都得留下。” 古木无语了,他自己四只手,却见不得别“人”四条腿,真是……丑鬼多作怪! “行,那你们先出去,我跟它们好生说说,让留在这里等我。”古木看似妥协。 “速度快些,师父脾气不好,去晚了……哼!” 小南宫魄冷哼一声跟着古尘寰、福伯和赵小颦率先走出花林。 “老大,你真要将我们留在这里吗?”狼王问。 “当我傻呢,他说什么都照做?” 说着将乾坤袋拿出,一声“进”,大白小胖和狼王被收进了乾坤袋里。 “你们在里面待着,需要的时候我再放你们出来。” 等了会,没感觉到挣扎,古木便用红绳将袋口扎紧,然后若无其事将小袋子挂在食指上,一甩一甩走了出去。 “它们呢?”小南宫魄往她身后瞧一眼,没看到三只兽,疑惑问。 “先走了。” “走了?” “不走,难不成留下来等你们杀?” 小南宫魄心想走就走吧,反正在兰州的地盘上,谅它们也跑不了多远。 而古尘寰和福伯、赵小颦三人看了古木手上的小布袋一眼,皆同时把目光转向一边。 “走吧!” 第76章 巫山之战 古木等人到达巫山脚下时,正是晚霞满天、红光四野。 暗夜神宫矗立于巅峰之上,被红光笼罩,显得血气方刚。 古木由下往上看去,那神宫仿若在云端俯视他们,不由感叹:“真是高大上啊!” 古尘寰走到她身边道:“木木若喜欢,将来咱们找一座比这还高的山,修建属于你的神宫!” 古木一摆手道:“用不着,本尊在哪里,哪里就是高山!” 小南宫魄听了嗤笑:“劝你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古木…… 这小鬼头就是欠收拾,等着吧,待把上面的老鬼收拾了再让你跪着唱征服! 想着她白了小南宫魄一眼,趁着古尘寰在旁边时低声道:“一会上去,你先将这对鬼兄妹引开。” “那岂不是让你单独面对夜叉?” “无妨,我有狼王和大白小胖,再不济用乾坤袋收他。” “可……” “天黑后,这对兄妹也是个大麻烦。” “那让福伯和小颦跟着你吧。” “其实完全不用,要是我们搞不定,他俩留下来也是送死。” “多个人多点力量,就这么定了。” “行,随你。” 沿着青台阶一路向上,两旁全是红得似血的杜鹃花,有蝴蝶在上边飞舞,蜜蜂嗡嗡嗡忙碌着。 古木突然问:“这里有蜂蜜吃吗?” “当然,师父的情花海中就养有蜜蜂,酿出的蜜,据说特别特别甜。” “据说?那你们岂不是都没吃过?” “那是师父留给他的有缘人的。师父说,让未来师娘吃了,天天对他甜言蜜语。” “呕……” 这次就连赵小颦和福伯都有些忍受不住,倒是古尘寰突发奇想:若真有这好东西,那,要不要干脆弄点给木木吃呢? 想到古木温言细语的样子,他忍不住颤了下,而后满面绯红。 所幸有晚霞映照,大家也只道是寻常。 古木又道:“你们如此健忘,咋不把你那个恋爱脑师父和他的话都忘了呢?” 小南宫魄想了想:“有关师父的一切似乎都刻在骨子里,忘不了!” 古木:“你们肯定被他动了手脚。” 小南宫魄道:“师父于我们有再造之恩,忘掉他是不应该的。” 古木:活该你们受奴役! 待爬完石阶,一座金碧辉煌的庙宇突然如巨兽般冲入眼帘,朱红色的大门上方是“暗夜神宫”四个鎏金大字。 天色渐黑,霞光退去,周遭有灯笼亮起,浮于半空。 南宫元的身影也从南宫魄身上慢慢走出,且两人都恢复成大人模样。 大门缓缓打开,雷鸣般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 “你一地狱恶鬼,装什么斯文?”古木打断道。 “费尽周折把我引来,现在,我来了,抓的人也该放了吧?” “好说!你进来,我马上让离魄归元去放人。” 古木转身示意古尘寰先跟南宫兄妹离开,自己则带着福伯和赵小颦抬脚朝大殿走去。 “等下,我说的是你自己一人进来。”大殿里又响起炸雷似的声音。 古木道:“奇怪了,我你都不怕,竟然还怕我两个手下?” “是,我怕他们,怕他们影响了进食的胃口。” 古木…… 她低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别人可以留下,但我这丫鬟必须跟着进来。” “何为必须?” “看不出来吗,我这是为你送有缘人来了。” 啥? 赵小颦和福伯一愣,就连夜叉也呆了半晌。 半晌后,殿中传出轰然笑声,“哈哈哈”的震得人耳朵发麻。 “木神教主,你可真是……无耻啊!” 古木一撩刘海道:“此话怎讲?” “你为了苟活竟然当起了皮条客,无耻至极、道上渣滓!” 古木也很羞耻啊,但能怎么办,要是武力能解决,谁会瞎逼逼,这不是打不赢没办法么? 她展颜一笑道:“瞧你这话说得,做个媒而已,咋就成皮条客了?夜叉啊夜叉,你说这话,不只侮辱我的侍女,连你自己也一并侮辱了啊!” “你夜叉是那样的人吗?” 殿中一阵沉默。 古木又道:“若你真是那样的人,我这侍女就可以留在外面了,别好好的一棵小白菜遭了野猪拱!” 夜叉被说得很是憋屈,咋突然自己就成野猪了。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那样的人”,更不是野猪,他道:“本座可是有讲究的,不是什么女人都入得了法眼、担得起有缘二字。” “怎么个讲究法?”古木问。 “感觉!” “感觉对了,丫鬟也可、富婆也行;若感觉不对,哼,就算是阎王爷也休想得到我!” “噗……”古木身后的赵小颦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地府,案桌后的阎王莫名打了个喷嚏,暗叹:“定是哪个花痴女鬼又在念叨本王了!” 古木也想笑,但为了活命她拼命忍着:“现在我们可以进来了吗?” “进来吧。但丑话说在前头,本座若是对她没感觉,你们都得死!” “那要是有感觉呢?” “她留下做神宫夫人,至于你嘛,精魂还是要贡献出来的,但本座会留你一条小命。” “行。” 古木说着率先迈入大殿,赵小颦紧随其后。 待她们进入后,黑漆漆的殿中突然灯火通明,大门也嘎吱一声自己关上。 古木抬眼望去,但见整个大殿富丽堂皇,正中央高高的神坛上坐着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双头怪人。 怪人一手持三叉戟于置身侧,两手合什放于胸前,另一只手捏了个兰花指举在头顶上。 他红眉、绿脸、嘴巴又肥又大像两根香肠,果真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佛不像佛,丑得别具一格。 可偏偏他又傲娇、又浪漫、又有那么一点点艺术细胞,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 古木打量他,他则打量古木身边的赵小颦。 突地,他从神坛一跃而下,一步步朝她们走来,吓得赵小颦赶忙躲到古木身后。 古木伸手拦住他问:“感觉如何?” “我、我感觉心在砰砰砰的跳。”夜叉说着,用合十的双手捂住了胸口。 古木忍住恶心道:“这么说来,有感觉了?” “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妙,她就是我的宝、我的命中注定!” 赵小颦没忍住在古木身后干呕一声,夜叉忙问:“宝啊,你怎么了?” 古木:妈的,本想再周旋一下的,可实在是忍不了了! 她将仅有的两缕精魂放到手臂上,一巴掌拍出…… 然而足以拍飞一座山头的手掌却被一个大拇指牢牢抵住,她的精魂,也一点一点至那指头处消失。 古木大惊,正要将手收回时却发现浑身动弹不得。 “又是这该死的无力感!” 见古木和夜叉木半天不动,赵小颦直觉不对,忙将眼睛闭上、慢慢旋转着召唤起满山的杜鹃花来。 在她的旋转中,花朵脱离枝头,如漫天箭矢穿破门窗朝夜叉激射而去。 “呵,不愧是本座的有缘人啊,还没进门呢,就已经做起了这巫山红杜鹃的女主人!” “嗯,好喜欢!” 夜叉一边吸噬古木精魂,一边舞动三叉戟荡开激射而来花朵,一边还不忘嘴上说笑,表情甚是轻松自如。 外面的福伯见满天花朵,知道这是小颦动了武器,忙冲上去踹开大门二话不说加入了战斗。 可就算多个福伯,夜叉也是面带微笑,游刃有余。 若不是他面相怪异丑陋,都当得起“潇洒”二字了。 古木暗叹一声冲动是魔鬼啊,该先把狼王和大白小胖放出来的,现在…… 不对啊,我现在跟乾坤袋有了心神联系,不用打开都可以放出它们的,咋就给忘了? 想到此她心念一动,大白小胖和狼王自腰间悬挂的小白布袋里掉落在地。 仅仅只是一息,三兽睁开眼,且迅速恢复本来的大小朝夜叉扑去。 夜叉终于正色了些,三叉戟舞得密不透风,但抵住古木掌心的大拇指却始终未动,只另外两手变换成各种招式挥出。 他速度奇快,且每挥一下都带起一连串的爆炸声。 很快,福伯和赵小颦被轰飞出去,跌落于半山腰的杜鹃花丛;大白小胖被朝天一扔,穿破房顶不知落到何处;狼王最惨,被三叉戟砸到背上,趴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见此,古木只得冒险再用一次乾坤袋,反正现在精魂也所剩无几,没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 就在她意念一动准备喊“收”时,大门处,古尘寰领着双胞胎和陈武等人冲了进来。 第77章 蜂蜜烧心 古尘寰进门便直冲过去要抢古木,却被夜叉手中的三叉戟横扫退开。 双胞胎和陈武等人也冲进大殿将夜叉团团围住,互相配合、不断干扰,准备用车轮战术消耗他。 尽管古尘寰出拳快如电、重如山、且在老参的速度加持下对夜叉拳拳到肉,可他毕竟只是个凡人。 夜叉的修为本就连狼王与大白小胖联合都不是对手,更何况还刚吞噬了古木将近两缕精魂,他们又岂能撼动分毫。 很快,古尘寰等人便被轰出殿外。 夜叉被打得烦了,直接一把推开古木追出殿外,准备彻底了结这些烦死人的苍蝇。 南宫兄妹见状提剑冲了过去:“师父,我们来助你!” 夜叉刚想说不用,南宫兄妹已经冲到近前,出剑挑开左右两侧围攻,回剑时却趁势朝他双臂削去。 当夜叉发现不对时,两条手臂已被从肩膀处削下。 他一声惨叫,迅速退开,吼声如雷炸响:“离魄归元,你们竟敢背叛我?” “对不起了师父,南宫家对于太古皇室的忠诚已经刻在魂魄里,我们无法违抗命令。” “好、好,那你们便一起去死吧!” 夜叉说着将三叉戟高举过头顶:“吞噬吧,黑暗!” 瞬间,如墨汁般浓稠的黑暗从三个戟尖滚滚而出,眨眼将整个山巅罩住。 包括南宫兄妹在内的众人如陷泥潭,不仅不能动弹,胸腔也开始感受到压迫,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夜叉在那黑暗中哈哈大笑:“蝼蚁,竟敢妄图与本座作对,真是找……” “找”字未完,突然从殿内传出一声微不可察的“收”,而后金光刺破黑暗,夜叉和那浓墨般的黑倒飞回殿中,被吸入了乾坤袋里。 之前被夜叉推开的古木,此时正虚弱的背靠神坛坐在地上,乾坤袋被她压在地上不住颤抖。 古尘寰跌跌撞撞跑进去,一下将她抱住道:“没事了,没事了!” 古木想要推开他,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得凑近他耳边费力道:“快、快跑,乾坤袋关不住他!” 古尘寰也想起来了,上次甑守备都能从袋子里钻出,更何况是这夜叉。 他忙将古木抱起,冲出殿外,大喊一声“快跑”后率先朝山下冲去。 刚喘口气的众人迅速爬起…… 然而刚跑到半山处,黑暗再次奔袭而来。 但这次的黑暗却只是蘑菇云般追着他们,并没有一开始的直接将整座山头笼罩。 南宫兄妹回头看了一眼,大叫道:“分开跑!” 夜叉被收入乾坤袋中,出来时和甑不为等人一样,也是刺破袋子走的非常规通道。 虽然他并没有变成拳头大小,却是修为大跌,加上又失去了两条手臂,所以此刻释放出的黑暗只是朵大大的蘑菇云。 南宫兄妹的话瞬间提醒了众人,大家转身朝四面八方奔去。 紧随而来的夜叉见了,冷哼一声将黑暗分成几团去追其他人,他自己则毫不犹豫朝古木和古尘寰的方向追去。 老参的逃跑速度确实是天下少有,才一眨眼,古尘寰抱着古木绕东绕西重新出现在了巫山之巅……那座金碧辉煌的庙宇后面。 只可惜,前方便是悬崖峭壁。 但悬崖可难不倒老参,它于胯下道:“夹紧了,我要跳下去了。” 可话刚说完,夜叉就已经出现在身后,二话不说举着三叉戟直刺过来。 老参往下一跃,本以为能躲过一劫,谁知夜叉竟踏空而至。 古木被古尘寰公主抱着,眼见夜叉就要追上,突然想起他那双藏着金芒的眼瞳来,忙道:“古尘寰,回头,瞪他!” 啥?坠落中的古尘寰一脸莫名其妙。 “我叫你回头,用眼神杀死他!” 古尘寰…… 眼看三叉戟已经快要刺到,古木急得要死,使尽浑身力气大吼道:“快啊,再不瞪他我们就要死了!” 古尘寰也感觉到背后刺来的风力,心想反正都要死了,且听她的吧。 想着他猛地回头,狠狠一瞪眼,大脑瞬间如遭重锤…… 夜叉的三叉戟已经碰到古尘寰被风鼓起的衣袍,就在他狞笑着要将两人串在一起的时候,眼前突然两道金芒激射而至。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但好歹曾是鬼差,凭着本能反应身子一侧,避开一道金芒,可却被另一道金芒射在了左边那颗头颅上。 一声惨叫,被射中的头颅当场爆炸开来,巨大的冲击力也将他冲入了山体内。 古尘寰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射杀了夜叉,他刚一瞪眼就感觉大脑如遭重击痛晕了过去,且胯下一松,和古木从老参脖子上摔下。 老参也因为巨大的爆炸冲击力,根须没有抓附到岩壁而直直掉落…… 半夜时候,古尘寰幽幽醒转。 此时正值满天星斗,月亮西斜。 他借着月色打量了一下周围,只见大朵大朵不知名的花,红得似火,在月色中燃烧。 它们浓艳,却也矜贵迷人,散发着淡淡的、沁人心脾的幽香。 看了一眼明显有自己垫底却依然晕过去的古木,探了下鼻息,感觉正常后方将她轻轻放到旁边, 自己慢慢坐了起来。 老参在脚边直挺挺的躺着,估计也晕了过去。 “夜叉呢,难道就这样放过我们了?” 古尘寰疑惑摇摇还有些刺痛的脑袋,闭上眼睛,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其间,他好似看到两道金芒闪过,夜叉被冲入山中。 “出现幻觉了,估计是摔到头了吧。” 他又重新倒下,并将头靠在古木肚子上:“嗯,我摔到头了,得找个软和些的地方休息休息。” 呢喃着翻个身,赫然发现侧前方有个水桶般大的木箱子隐藏在花丛里,箱子旁还有些大大小小的土陶罐。 他这也才注意到,箱子周围有几只小蜜蜂飞来飞去,像是巡逻一般。 似乎想到什么,他忙坐起,随手拔起身旁一株半人高的花树,将树干伸过去扒拉了一个小罐子过来。 他捡起小罐子,将封口处打开,瞬间一股浓郁的香甜味窜入口鼻。 这是……蜂蜜? 想起小南宫魄的话,他眼睛一亮,伸出食指扣了一小坨,自言自语道:“木木贪吃,这么香甜的东西肯定爱吃。” 说着直接喂到了古木嘴里。 “当然,孤也爱吃。” 他又用喂过古木的手指头扣了些放进自己嘴里,砸吧两下道:“嗯,确实特别特别甜呢。” 然后,他就发现不对劲了,这蜂蜜入体后浑身发热、口干舌燥,兄弟雄赳赳气昂昂欲冲出干一番大事业! 正烈火煎熬呢,旁边的古木也开始呢喃着扯开自己的衣服:“好热,水、水……” 她将浑身的衣衫三两下扯掉,然后四处摸索找水,迷迷糊糊中似乎找到了一汪清泉,开始吸允…… 古尘寰将躺在脚边的老参一脚踹飞出去…… 这该死的蜂蜜啊,烧心得很! 第78章 蜂蜜后遗症 古木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妙不可言的梦,梦中那种被闪电轻微击中的酥麻感令她很是上头,关键是,所剩无几的精魂噌噌噌往上涨,一二三四五…… 一缕一缕的,随着那震颤不停飙升,直到六百出头。 晨曦微启,天边翻开了鱼肚,她犹在梦中乐呵:“嘿、嘿,多来几次,就能快乐飞升了!” 古尘寰吃吃低笑:“可真是个贪嘴的妖精呢,多来几次,还要不要人活了?” “来日方长吧,总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坐起身,想走动走动,却不知老参昨晚被踢飞到哪里。 不经意间回头,却见罪魁祸首小罐子还静静躺在一边,里面的蜂蜜流出大半在地。 因担心被古木醒来看到,他忙把小罐子扶起,将洒到地上的蜂蜜连带着泥土一同捧装回去,重新盖好盖子。 由于心虚,动作非常迅速,装好后立马起身将小罐子放回原处。 然后,他愣住了,低下 头看着自己的双腿喃喃:“我……能走了?” 他心里惊涛骇浪,整个人都有些微微颤抖,慢慢抬脚,一步、两步、三步…… “孤真的能走了!” 他想大笑,却又忍了下来,慢慢走回古木身边,重新挨着她躺下。 然而心里翻江倒海哪里躺得住,没一会又翻身坐起,开始仔细打量起身边人来: 左边脸漆黑如墨,右边脸洁白无瑕,睫毛又长又密,鼻梁高挺,嘴角微微上扬。 她红衣似火,像这周遭花朵的颜色,热烈、妖娆,而又矜贵、傲慢。 古尘寰看着看着心尖一痒,忍不住凑上前去想再亲一下,谁知古木突然睁开眼。 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她有点迷茫,不知是梦是醒。 古尘寰被吓得赶忙退回去,咽了口唾沫弱弱问:“你……醒了?” 古木:“我这是醒了吗?” 她声音变得异常娇软,听得古尘寰刚被吓龟缩起来的小兄弟又不安分的突突乱颤起来。 古木也意识到了声音变化,忙清清嗓子,故意垮下脸问:“你想干嘛?” 然而好端端的质问,从她嘴里出来却像是卖萌的猫叫。 古木惊呆了。 古尘寰也惊呆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甜言蜜语”? 他顿时心慌起来,且微不可察的又往后退了退。 古木唰地翻身坐起:“我怎么了?” “了”字尾声被拖长、且调子上扬,像是小奶猫温婉的一声“喵”叫。 古木忙捂住嘴不让再发出声音,古尘寰则心虚又想笑,但他为了小命他强忍住了。 他想解释一下,但说出口的却是:“木木声音真好听!” “不是、我的意思是,木木长得真好看!” “我、我、我,我是说,木木像只猫……” 在古木要吃人的目光中,他干脆也选择了闭嘴,且用手在地上写到:“是蜂蜜,空气中有蜂蜜的味道!” 古木似乎想起什么来,却用更疑惑的用眼神质问他。 古尘寰指了指周围的花朵,又指了指不远处已经开始嗡嗡飞的蜜蜂和那些小罐子,写道:“我们应该是掉进夜叉种的情花里了,空气中有蜂蜜的味道,估计是装情花蜜的罐子漏了,咱俩都受到影响。” 古木这才发现,原来他们置身于一处山谷中,周围全是碗口大的红色花朵。 作为植物鼻祖的她立马就认出这是情花,香味能放大人的内心情感,有那么一丢丢催情作用。 但她不知道的是,经过小蜜蜂辛勤酿造出来的情花蜜,催情效果非同小可,且有“甜言蜜语”后遗症,症状维持七天。 小南宫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把“后遗症”当“主症”说了出来,导致古尘寰给自己和古木都吃了蜂蜜,酿成不可言说的“大事”发生。 见此场景,古木恍然大悟:难怪自己会做那样的梦,还以为一棵树也会发情呢! 吓死宝宝了! 想到梦里的事,她有些不自然,也在地上写道:“原来是受情花蜜的影响啊?” 古尘寰点点头,长长吐出口气。 古木则暗叹情花蜜的巨大威力,光是气味都能让人被影响,简直不可思议! 她乍然起身,打算赶紧离开这里,却因用力过猛一下蹿到天上。 我去…… 古尘寰和她都震惊得合不拢嘴。 古木这才发现:原来梦中增长的精魂并没有消失。 她仰天长叹:“本尊,终究还是天选之人啊!” “天道爹,是我误会了,你啊,就是让我来这人间起起落落、大悲大喜、几番磨炼……” 古木立于空中豪情万丈,古尘寰则在谷底沉思:难道,昨晚获益的不只是我? 古木其实也发现了身体的细微变化,但那些变化在六百多缕精魂面前不值一提。 更何况,昨晚的事故一开始,她身体就自觉打开了修炼模式。 古尘寰平时跟着她吞纳吐息,所以“事故”中也情不自禁跟上了节奏。 于是一场“意外事故”就变成了一场烈火双修,两人皆获益匪浅。 因为是修炼,身体的不适和印记,早在结束后的瞬间就消失殆尽。 古木被高兴冲昏了头,也没去思考,既然梦中上涨的精魂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其他事情呢? 她从空中一步步走下,正要将古尘寰带出山谷时,双胞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教主、主子,你们在里面吗?” 古木随手一挥,周围花朵飞到空中,排列组合成了“本尊在此”四个大字。 他们都不敢大声说话,怕声音有损威严。 趁着双胞胎还没来,古木忙对古尘寰道:“你先跟他们走,我去找夜叉。” 说完也不待回答,嗖的一声窜上对面半山腰。 很快,双胞胎找了过来:“主子,你还好吗?” 古尘寰尝试着开口:“孤……还好!” 咦,赫然发现跟双胞胎说话竟然是正常的,心口一致、音调正常。 他心下大喜,开口也大胆起来:“怎么就你们俩,其他人呢?” 子墨道:“大家都在山中分头寻找您和教主,我和子清负责这边。 恰好在谷口遇到南宫元,她说这里面有人,但没她师父允许不敢进来。 我们猜想可能是您和教主,又见到空中的字,便不顾阻拦跑了进来。” 子墨说话的档口,子清左右打量半天,没看到古木,只有半空中鲜花组成的四个大字依然悬浮着,不由疑惑问:“主子,教主呢?” 古尘寰道:“她去找夜叉了。” 又问:“你们昨晚是怎么逃脱黑暗追杀的?” 子墨道:“我们也没做什么,就是跑着跑着那黑云突然就消失了,大家还以为是您和教主杀了夜叉才这样的。” 古尘寰也不知道夜叉是死是活,只记得古木让自己瞪他…… 难不成,真被自己的眼神杀死了? 他用力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要真这么厉害,至于被大凉王抓住挑断手筋脚筋、被古尘昊囚禁行宫逼作太上皇么? 想到这俩人,他眼神霎时冰冷下来:等着吧,很快,孤会让你们十倍偿还的! “对了,昨晚老参掉下来不知摔哪了,你们去找找。”他将思绪收回道。 “是。” 双胞胎答应一声迅速离开,没过多久,子清手上抱着老参跑回来道:“主子,找到了,可它还晕着呢。” “带回去吧!” “是。” “老参昏迷未醒,你们谁来背孤?” 双胞胎想都没想便同时蹲下:“请主子上我!” 古尘寰…… 要是在以前,他肯定毫不犹豫趴上去,才不管背自己的是男是女。 在他眼中,丫鬟也好、奴才也罢……都没有性别。 但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应该再去触碰别的女人,或者,男人也不行。 “牵马过来。”他道。 双胞胎有些失望,但还是应了声:“遵命” 第79章 吸魂治疗 古尘寰三人刚出山谷,就看到小南宫元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抹眼泪。 看到他们,她忙跳下跑过来问:“你们看到我师父了吗?” 古尘寰想摸摸她的头,但手刚伸出又收了回来:小女孩也是女的,何况这还不是个真正的小女孩,得注意些。 他道:“教主去找你师父了,一会就回,咱们先上山如何?” 南宫元听了高兴道:“那就好,我还以为师父出了什么事呢?” 古尘寰皱眉,问:“元元就这么离不开夜叉吗?” “当然啊,师父可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可万一他要是死了呢?” “我师父以前可是鬼差,才不会死呢。” “我说的是万一。” “没有万一,你这个坏东西,不许咒我师父!” 古尘寰无语了:继丑八怪之后又来了个坏东西,这南宫元是要将祖上积的德全消耗光吗? 他无奈抚了抚额,对双胞胎道:“算了,走吧!” 他们到达山顶时众人已经聚在了大殿门口。 大白小胖昨晚被扔出巫山,落下时刚好一个挂在树上、一个掉落水中。 两兽捡回条小命后,拍拍胸口,辨明方向又重新跑了回来。 此刻人人身上带伤,狼王和福伯伤势最重,躺地上哼哼唧唧动弹不得。 破损的乾坤袋被赵小颦捡起放在神坛上。 这东西也就在古木手上是个宝,在别人手中,它就是地地道道的小布袋子。 本来还可以装几个铜钱,可如今被三叉戟捅了三个小洞,铜钱也装不了了。 奇怪的是,古木之前放在里面的“私房”并没有洒落出来,且袋子扁扁的没有一丝重量。 …… 古木来到昨晚夜叉被击杀的地方,只见悬崖峭壁上,一个人形黑洞深不见底。 放出感知探了下,夜叉被卡在山体里面,呼吸微弱。 她伸出手,向前一抓一扯,夜叉被隔空带出,像条死狗似的耷拉着脑袋软趴趴跪倒。 现在倒是只有一个头、两只手,可那头却长得偏往右边,两条手臂更靠近胸前。 肩膀和脖子的断裂处没有血,只有丝丝黑雾不断冒出,丑陋不堪的脸倒是变得可以忍受起来: 眉毛不红了、脸也不绿了,香肠嘴变成了薄唇。 但三叉戟却小得只有筷子粗细,被他紧紧抓握在手中。 古木食指勾勾,三叉戟飞了过来。她伸手一把接住,用它将披散的头发挽了个髻。 自从小花受伤之后,她就一直披散着头发,现在正好用这玩意儿当个簪子使。 待将头发挽起后,古木满意摸摸,然后看向夜叉啧啧道:“可怜鬼,你这是变回死前的样子,要魂飞魄散了吗?” 夜叉奋力抬起头,斜了她一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笑声:“没想到,我万年夜叉,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最后却在你这条小阴沟里翻了船。” 古木嗤笑:“能有这样的认知,难怪你会输!” “就不想想,能淹死个万年老鬼的,会是一般小阴沟吗?” 夜叉听了又死狗似的将脑袋耷拉下去,也不知是颓丧还是思考,亦或是颓丧地思考。 古木才懒得管它心境如何,只转身踩着虚空朝山顶走去。 精魂破六百后,她便无师自通的能御空而行,连个磨合期都没有,像是吃饭走路一般自然。 夜叉被她拖拽着在空中留下一连串黑色脚印,风一吹,那脚印便消散开来。 日上三竿。 众人坐在大殿前的空地上,疗伤的疗伤,休息的休息。 古尘寰也闭目而坐,可重新恢复行走的事情让他心里一直不能平静下来。 很小的时候,大相国寺里的老和尚便说过他命中有劫,唯太阴山脉里出贵人可解。 他向来只当老和尚哗众取宠、吸引君王的注意力好骗取香油钱…… 父皇母后在世时信佛,并把大相国寺尊为国寺。 因他们的原因,他继位后并没有撤销国寺封号,但却下令老和尚不许再做主持,且每天都要在寺庙门口打扫。 并问他有没有预测到自己会变成大相国寺的扫地僧? 老和尚那时没有回答,只宣了声佛号,拿着扫帚出去了。 从大凉逃回,他手脚俱废、又被古尘昊下毒囚禁行宫,他一度以为自己再无翻身之地,也放弃了挣扎。 是福伯想起了老和尚的话,联合双胞胎等暗卫将他从行宫里救出,并逃往太阴山脉。 一晃三年,这期间福伯孜孜不倦的找“贵人”,终于在最后时刻,用五两银子买了个“克星”回来。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开始了转折 。 以前他不信老和尚的话,现在才明白:终是自己浅薄,对世界和命运缺少了认知和敬畏。 现在,重新恢复行走,也拥有了比过去还要强的武力,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是安于一隅和她修炼成仙成魔,还是继续征服这人间世界? 他开始有了迷茫。 但无论怎样,债总是要讨的,否则这三年的罪岂不是白遭了? 古尘寰刚想到这里,突然一个黑色人影被从空中扔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众人定睛一看,不是昨晚撵着大家满山跑、牛逼哄哄的夜叉是谁? 此刻他被扔在地上,冒着黑烟,一副要死不得活的样子。 南宫元见了忙跑过去叫道:“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夜叉奋力推开她,冷声道:“枉我一番精心制作栽培,没想到,最后却是被你们斩下了双手!” “师父,元元没有,元元很乖很听话,没有、没有斩断您的双手,呜呜……” 想到南宫兄妹白日里很多事情处于失忆状态,夜叉无奈将头扭向一边。 心累,不想说话! 古木这时从后面走了过来,拍拍掌大声道:“小的们,过来疗伤了! 都靠近些,把狼王和福伯也搬过来,对了,还有我的乾坤袋…… 现在,见证奇迹的时间到了!” 她说着盘膝坐下,让人将夜叉扶起,一只手抵在他后背上。 霎时,夜叉身上的黑气钻入她身体里,经过一番转化,变为滚滚白雾涌现出来。 这白雾,就跟她早上修炼时引来的天地能量一般,蕴含着七彩光芒。 众人瞬间心神大震,随后身上的大伤小伤肉眼可见开始愈合,而夜叉则在这过程中逐渐变得虚幻。 旁边的南宫元见了对古木大吼道:“你在对我师父做什么?” 古木一边转化黑气一边回答:“我在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啊!” “就是吸他精魂,为众人疗伤。” “坏女人,不许这样对我师父。” 南宫元说着推了古木一把,却被古木一袖子扇飞出去,跌落老远。 她爬起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道:“哥哥、哥哥,有人欺负我,有人要杀师父!” 古木冷笑道:“叫你爹来都没用,我今天就是要让夜叉在这天地间彻底消失!” 她话刚说完,南宫魄的身影就从南宫元身上浮现出来:“妖女,放开我师父!” “小鬼头,说我装逼被雷劈还没找你算账呢,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古木说着加大力道,一挥袖子将朝自己冲来的兄妹俩重重摔砸在山石上。 肉眼可见的,两人起身时魂魄都虚晃了一下,而那山石则咔嚓碎裂开来。 然而两人不知痛似的,爬起又继续冲来,如此几次。 古木烦了,正要动真格先送这对兄妹上西天,古尘寰忙阻止道:“乖木儿,且留他们一命!” 之前因怕在下属面前出丑,两人见面一直刻意回避、尽量闭嘴。 若不是见古木对南宫兄妹动了杀心,古尘寰也不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朝她开口。 果然,正专心致志吸取能量的众人唰一下睁开眼睛:主子的声音好温柔啊! 且乖木耳是个什么鬼?难道教主是木耳精? 古木觉得自己要死了,明明如此恶心的称谓,为什么听着会那么顺耳,还有些小开心? 但她理智尚存,为了不让南宫兄妹继续骚扰、也不让古尘寰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她控制着力道一巴掌将兄妹俩拍晕了过去。 第80章 捏土造人 夜叉虚影见了,叹息一声从胸腔内掏出个小瓶子来:“本想留着你们各自的一魂一魄,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最后还是遭了背叛。” “罢了、罢了,该来的躲不掉!今日我欲乘风归去,且将这魂魄还予你们,以全了这师徒间的缘分。” 他说完拔掉瓶塞,霎时四小团光从瓶口飘出,两团绯红、两团洁白。 红的是魂、白的是魄,而后一魂一魄分别钻入昏迷的南宫元和南宫魄体内。 夜叉的身体此时只剩下淡淡虚影,而众人内伤外伤皆已痊愈,狼王甚至还精神抖擞的站起嗷呜一声。 倒是乾坤袋还在源源不绝吸收白雾,被三叉戟刺破的地方正一点点愈合。 躺在地上的南宫兄妹在魂魄入体后悠悠醒转,个头还是原来大小,但眼神却清明了许多。 两人突地翻身坐起,打量周围一圈,当看到夜叉虚影后赫然变色,忙膝行到古尘寰面前道:“求主子,救我二人师父一命!” 古尘寰看了古木一眼,有点为难,古木适时阻止他道:“莫开口!” 本是命令的三个字,却被嗲成了请求。她不禁老脸一红,将头撇向一边。 古尘寰心中又酥又痒,情不自禁“嗯”了声。 众人疑惑:教主和主子今天怪怪的,吃错药了? 南宫魄听了忙道:“主子,我曾听师父说过,他若是死,地府官员名册上有关他的名字和简介就会凭空消失。 若真这样,阎王到时肯定会彻查,知道咱们杀了他手下,恐不会善罢甘休。 主子和教主不如留师父一命,将他收为己用更好些。” 众人觉得南宫魄此话甚是有理, 与地府作对,有没有胜算不说,将来死了,下去还不被针对? 古尘寰也觉得杀夜叉不划算,可古木那里…… 古木其实还真不愿意杀夜叉,阎王那里倒是其次,关键还是怕引起天道注意。 鬼差大小是个地府官员,他的死肯定会引起天地反应,到时候将天道目光吸引过来就麻烦了。 虽然自己常标榜为天道宠儿、气运之女,但那毕竟是自嗨,她可没忘记差点就灰飞烟灭的事。 做出一副不杀夜叉誓不罢休的样子,不过是为了击垮他的意志,也是在等一个合情合理的台阶。 出来混,就算心有畏惧,也不能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怂来不是? 此刻台阶到了,不下更待何时。 古木心里这样想,脸上却不情不愿:“罢了,看在南宫兄妹的一片孝心上,就给个机会吧。” “夜叉,你可甘愿归降于我,为我所用?” 夜叉虚影冷冷一笑:“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鬼?你若敢用,我自是敢降。” 他一句“你若是敢用、我自是敢降”倒提醒了古木,自己这不是在挖阎王墙角嘛? 管他呢,反正这堵墙本就是倒了的。大不了,找来时还他就是,能用一天是一天。 于是微微一笑道:“阎王嘛,本尊还不放在眼中。” 南宫魄好想劝她莫装逼,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夜叉虚影呵呵哒:“修行不易,且行且珍惜!” 这话就有些双关了,既说他自己,也是提醒古木莫张狂。 古木假装听不懂,将放在他后背上的手撤回,但夜叉却仍在继续变淡。 他道:“我失了太多精魂,导致现在魂魄受损极端虚弱,得回三叉戟里先养一段时间,勿扰!” 说完也不管古木同不同意,化作一缕黑烟钻进她头上的发簪(三叉戟)里。 古木看一眼旁边依然有个小洞的乾坤袋,叹口气认栽似的拿起将自己的精魂输送进去。 然后,她又悲催的发现精魂只剩下了两缕。 呵,昨晚那个梦,终究是白做了啊! 不过手上的小白布袋变成了淡粉色,往里一瞅,里面多了些山川河流,天空也变成淡蓝色。 之前放进去的“私房”,依然静静悬浮在半空。 乾坤袋起变化,她心里稍微好受些,将它系回腰间后起身进了大殿。 众人见她脸色不好,只以为是放了夜叉的缘故。 南宫魄又重新回到南宫元体内。 兄妹俩魂魄完整后,却并没有延长另一人白日里呆在外面的时间,只是不再失忆而已。 现在看来,夜叉最后的善良,其实是救了他自己。若不是南宫兄妹及时醒来递上台阶,古木也只能是硬着头皮杀他了。 大白小胖好了后就开始出去满山浪。 古尘寰则骑上老参,和双胞胎等人去清点他们此前从绿州带回的财物。 到了晚上,待南宫兄妹都恢复成大人出现,大家便商量起兰州接下来由谁接手的事情。 自从夜叉来了后,兰州就成了他的私人领地。 现在夜叉本尊都成了古木的鬼,那兰州自然也是古尘寰他们的了。 这三年来,兰州一直是南宫兄妹在打理,夜叉只是坐在神坛上,接受每日来自善男信女们的膜拜。 每月自会有人将供奉收缴上来,有野果蔬菜、也有金银布帛,多少不计,也就每家每户意思意思。 实在是拿不出东西的,抓把灰也行,关键是心诚。 当然,拿人钱财得替人消灾,兰州百姓若有事相求,便由南宫兄妹出面去帮他们解决。 也不一定事事都应,比如求子嗣、求姻缘、求升官发财长生不老的,他们也无能为力。 能应允解决的都是些小事情,比如田产被占、遭人欺辱、财物遗失、官商勾结等等,倒是让兰州一时家家夜不闭户、人人路不拾遗。 兰州人也都知道南宫兄妹晚上是大人,白天是小孩。可就算是小孩,也是他们打不过、惹不起的存在。 古尘寰在与众人商量后决定,兰州依然交给南宫兄妹打理,陈武等十六人留下来帮忙。 倒是夜叉在三叉戟里养魂,若久不出现恐会人心生乱,他打算做个假的出来摆神坛上唬一唬人。 南宫魄带着陈武等在后山挖了些黄泥巴,加水搅拌踩踏,待黄泥的粘性出来后捏造了个泥人出来。 泥人和夜叉并不像,但好在夜叉的模样也没人仔细看过,只要是两个脑袋、四只手、红眉绿脸差不多高就行了。 做好后,连夜用火烘烤干,再找身黑袍给穿上,便有七八分相似。 另外差的,就是些别的东西了,比如夜叉那浪漫又带点猥琐的气质。 古尘寰找到古木,说是要找点夜叉的东西。 古木板着脸却声音嗲嗲的问:“你要找夜叉什么东西?” 古尘寰用特有的低沉嗓音回答:“气质。” 古木心神一颤,耳尖微红:“什……么气质?” 古尘寰也被嗲得受不了,情不自禁走过去抓握住她双手,用胸膛贴紧她后背道:“就是那种……” 气氛正好,谁知胯下突然一声尖叫:“老大,你干嘛用棍子戳我?” 古尘寰…… 忘记还坐在老参脖子上了! 古木也一下清醒过来,疑惑道:“老参说什么……棍子?” 古尘寰忙正色岔开话题:“是这样的,我们做了个假夜叉,缺了点夜叉特有的气质,所以……” 古木起先也听到他们的讨论,恍然大悟点点头,抬手取下头上的发簪(三叉戟)。 她瀑布似的长发一泻而下,看得顾古尘寰又心痒难耐起来,忙一把捂住胯下——老参的嘴。 迎上古木奇怪的眼神,他解释道:“天热,坐老参身上久了,难免……有些不太舒服。” 古木道:“下次不出门,就别坐它了,有事让人来叫一声。” 古尘寰听了大喜:“木儿,你真好!” 老参在下面:“呜、呜呜……” 古木忍不住又扫他下面一眼,古尘寰红着脸忙转身跑了出去:“实在太热,老参估计被闷坏了,我先出去让它透透气。” 古木…… 第81章 贪吃的猫 古尘寰出去后,古木曲指在发簪上敲了敲:“夜叉,还活着吗?” 半天无人应答。 她又使劲在案桌上梆梆敲了几下:“夜叉、夜叉,听到请回答!” 发簪里终于有个微弱且带着怒意的声音传来:“想让我死你就直说!” 古木道:“瞧你说的,这不是有事吗?” “说。”夜叉语气极不耐烦。 “他们用泥巴做了个假夜叉,可惜还差点气质,你有什么好方法吗?” 夜叉沉默了半晌道:“将三叉戟插到泥人身上,放点黑暗进去。” “这就行了?” “虽然气度不及本座万分之一,但以假乱真足矣。” 古木问:“黑暗怎么放出来呢?” “柄上有个米粒大的红色按钮,按一下念咒是释放,按两下念咒是回收,松手即停止。” 古木又问:“咒语是什么?” 夜叉悠悠回答:“有缘千里来相会。” 古木没忍住噗嗤一声。 夜叉没管她,继续道:“告诉我的有缘人,让她等我归来。” “归来之后如何?” “从此,她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打打杀杀。” 古木:“呕……” 得了夜叉黑暗释放的秘密,古木拿着发簪走出大殿。 南宫魄一干人等早已将假夜叉立在了大门口,乍看上去像是夜叉本人,可仔细一瞧,顿时明白古尘寰所说的“差点气质”是什么意思了。 这差的哪是什么气质,分明是灵魂啊。 但夜叉正虚弱,不可能分出丝毫魂魄来,只能照他说的放点黑暗在里面了。 古木让把泥像搬上神坛,自己也跟着站了上去。 她找到那颗米粒大的红色按钮,轻轻按下,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念出“有缘千里来相会。” 霎时,丝丝黑气从戟尖涌出,古木见了忙将它插入假夜叉胸口。 肉眼可见的,假夜叉身上多了种令人生畏的气势来,四只眼珠也变得黑黝黝的,像四个深不见底的小黑洞。 怕泥象会被黑暗腐蚀,古木没有放出多少便停了手,并用自己的一丝精魂将外面包裹起来。这样,假夜叉不仅更牢固,遭到损毁她也能及时感知。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然破晓,众人各自找地方休息,古木则去了后山扎根。 中午时候,山下有人送了几车供奉上来。 待将东西都搬到库房,领头人找到小南宫魄,说出了一个令人吃惊不已的消息:“紫州城的城主和岭南山中的野人们打起来了。” “他们为何打?” “据说是因为岭南发现了大量金矿,城主萧狂想要据为己有。” 领头人说到这里看了南宫魄一眼,小心翼翼道:“离魄大人,咱们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 “嗯?” “小小的紫州城和野人部落,拿下还不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南宫魄冷笑:“说得倒轻松,还弹指一挥间拿下,你去?” 领头人嘿嘿笑道:“小的哪有那么大本事啊,您和宫主……” 南宫魄打断他:“宫主最近闭关修炼,任何人不得打扰。” “那就太可惜了,金矿欸!”领头人叹息一声,摇摇头转身朝山下走去。 待此人离开后,南宫魄立马将此事禀报给古尘寰。 正准备今日离开的古尘寰听了,突然想起之前派去岭南的朗奎来: 怪不得这么久未归,原来是那边出了事? 他让子墨请来古木,给她讲了岭南出金矿的事情,并说朗奎也在那边,想过去看看。 古木道:“难怪这段时间都没见他,原来是到岭南捞金来了。” 说完又感觉哪里不对,挑眉问:“你咋知道岭南会出金矿,先就把他派了过来?” 古尘寰道:“宋妍的家人就是被流放到岭南,我曾答应过要帮她找回爹娘的……” 古木突然有些生气:“你可真行啊,这才刚有点小势力就开始替故人寻亲了!” “快去吧,别耽搁了救你岳父岳母和小姨子!” 古尘寰…… 半晌,他突然展颜一笑。古木更生气了,起身刚要离开,却被一把抓住了手。 在即将被一脚踹飞之前,古尘寰忙解释道:“我之所以让朗奎去接宋妍父母,一来,是想弥补对她的亏欠。 你知道的,她因我而惨遭发卖、父母和妹妹也被流放吃尽苦头。 上次见面时我就告诉过她,此生无法回应她的心意,只能尽量帮她找回亲人、予她满门荣耀……” 古木:“呵呵!” 古尘寰继续道:“二来则是因为她娘厨艺超凡。 我之所以这么快就让朗奎去找,还不是为了某只贪吃的猫! 我不止让朗奎去岭南找宋妍爹娘,还让张永和去青州找厨子,将来,我还要把全天下的好厨子都找来。 我要让那只贪吃的猫,离开我就再也吃不到美食!” 古尘寰最后的话说得恶狠狠,古木却听得心中甜滋滋,但嘴上却道:“我呸,旁门左道、阴险小人!” 古尘寰看着她,满脸姨母笑。 古木遂道:“记住,本尊才是教主,麻烦你下次做什么事情之前,先禀报一声。” 由于蜂蜜的后遗症还在,她说话一直是嗲嗲的,就连生气也像是在撒娇卖萌。 古尘寰早就心猿意马,只是一直耐着性子解释。 此刻见她气消了,忙道:“教主,属下现在就有件急事需要禀报。” “说。” “属下腿脚不便,劳烦教主靠近一些。” 因上次老参的突然开口,导致古尘寰现在与古木见面都不敢再骑它。尤其还处在刚“吃过蜂蜜”的这几天,后劲实在太大了! 古木瞟他一眼道:“说话用嘴,不是用腿。” 古尘寰:“我当然知道说话用嘴,可此事非比寻常,不能让外人听到。” 古木不知他要跟自己说什么机密,便走过去微微弯下腰来。 古尘寰凑近她耳边低哑着嗓子道:“我有个大兄弟,它说它特别想见你。” 古木直起身来:“还以为什么大事呢?” 古尘寰满脸希冀:“可以吗木木,就……” 古木:“管你大兄弟还是二兄弟,哪凉快哪呆着去,不见!” “哼,本尊岂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见就能见的?” 只以为古尘寰是要提拔哪个部下、想让先在自己面前露个脸的古木说完,傲娇地转身背着手走了出去。 古尘寰…… 他低头看了自己的“阿猫阿狗”一眼,仰天长叹:“苦啊兄弟!” 因为古尘寰的解释让古木心情舒畅(主要还是想收座金矿揣在“兜”里),便决定跟着去岭南走一遭。 考虑到可能会与两波人马抢地盘,临行还是决定带上陈武他们,并将双胞胎等人护送的十几箱财物全部收进乾坤袋里,连同夜叉这三年来的积蓄。 南宫兄妹和夜叉不需要吃饭,穿的也是自己特有的衣服,这就导致所收上来的供奉全都堆积在库房里,有的甚至还发了霉。 既然他们用不了,木神教又正是用钱用粮之际,古木便不客气的照单全收了。 第82章 见色起意 紫州与其是说是一个州,还不如说是一座城,且步行走遍全城还要不了一天时间。 城外全是绵延起伏的山岭,岭南靠近紫州,岭北落于红州,故而这片山岭又叫紫红岭。 紫红岭气候分两极,岭南湿热多雨,山中多瘴气沼泽、蛇虫鼠蚁;而岭北苦寒,一年四季白雪覆盖更是人迹罕至。 故而整个紫红岭紫州不要、红州也不要,反倒是成了无人管辖化外之地。 历年来,朝廷会将犯了重罪的官员以及家属流放到岭南,由紫州看守。 经过长期的生存淘汰,倒也有不少人顽强活了下来,被紫州百姓们称之为野人。 野人们在山中自给自足,就算吃盐,也是在里面挖一种带咸味的石头磨粉。 虽然紫州城就在山脚下,里面一应物品俱全,可守军和百姓们却从不让他们进去交易,说是怕罪恶的鞋底踩脏了城里的土地。 所以城里城外,一墙之隔,却是互相仇恨敌视。 如今山中发现了金矿,城里百姓想要进山开采,野人们当然不愿意。 别说进山开采了,就连靠近山脚都不行。 城主萧狂知道此事后,二话不说,直接点兵八千气势汹汹压去。 萧狂野心勃勃不仅想要抢占金矿,还要将山中所有野人都变为自己挖矿的奴隶。 他本以为,八千兵马此去定会手到擒来,谁知却碰了个大钉子: 面对紫州城的大军压境,野人们利用山里地形环境与之周旋,萧狂一时损失惨重。 尤其是,野人队伍里最近出了个力大无穷、以一敌百的独眼龙。 萧狂无奈,只得派人找到红州守备吴有诚,说是两方联合,拿下野人、平分金矿。 红州土地辽阔,人口众多,且兵力是紫州的十倍。 吴有诚看了萧狂的信,弥勒佛般的胖脸上笑呵呵道:“答应他。” 吴有诚的大儿子吴天劝道:“父亲,此去紫州路途遥远,人困马乏的,怕是不宜作战。” 二儿子吴法也道:“就算打败那些野人,可于我们来说,金矿开采极为不便啊。 吴有诚听了笑道:“我儿终究是年轻了,有什么不便的,到时候顺道拿下紫州,在那边长期驻扎不就行了?” 吴天、吴法听了大惊,继而大喜道:“儿子愿意前往,为父亲分忧。” 吴有诚点头道:“你俩各自领兵一万前往,带上秃尾巴。” “为父听说野人队伍里出现了个能打的独眼龙,到时候打不过,就给他来个出其不意,嘿嘿嘿……” 最后这几声嘿嘿嘿,让吴有诚那张慈悲的面孔顿时变得滑稽起来。 “是,父亲。” …… 古木一行快马加鞭到达紫州城外已经是两天之后。 进城时,每人交了二两银子的天价入城费。 搁平常也就两文钱而已,但自从岭南挖出金矿后,小小的紫州城仿佛一夜之间就人满为患。 城主萧狂趁机把入城费提高了十倍。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外地佬以各种由头进城,不都是想要来打探消息、染指金矿的各种势力。 对于他们,不宰白不宰。 他不仅提高了入城费,城中其他一应衣食住行也都提高十倍不止。 古木等人城是进了,可却寻不到一个落脚之处,别说客栈酒肆,就连路边的小摊上都坐满了人。 为了不引人注意,大白小胖和狼王坐在马车里,他们则一路缓步慢行。 尽管老参根须挽着,可古尘寰架在它脖子上依然比常人要高出一截。他如鹤立鸡群一般,又有种天生的王者气势,让街上的人们纷纷侧目。 一袭红衣的古木特意戴了块面纱遮住阴阳脸,这让身段婀娜的她走在古尘寰身边像个很特别的……丫鬟。 古木不只一次感叹:“还是高度决定气度啊,看来自己得努力生长才行!” 双胞胎、赵小颦、陈武等人跟在左右,福伯则驾着马车走在最后头。 一行正走着,街上突然骚动起来,有人大叫:“城主回来了!” 人潮瞬间纷纷朝街道两旁退开,古木等人也被挤向一边。 大队人马疾驰而过,领头的是个身材魁梧、满脸大胡子看不出年纪的男人。他手提一把弧形大刀,气势汹汹却又气急败坏。 他身后的人马个个“挂彩”,满脸颓丧。 待军队过去之后,人群开始议论起来: “这是又败了?” “是啊,已经是连续三次吃败仗了!” “真没想到,那些野人竟如此能打?” “哪里是野人能打,分明是野人堆里来了个独眼龙,听说一拳轰翻一座山,这谁遭得住?” “是呢是呢,也不知哪里来的怪物,竟然跑到咱们紫州的地盘上撒野?” “岭南什么时候成你们紫州的地盘了?”旁边有个杏眼桃腮、十六七岁做丫鬟打扮的黄衫姑娘突然问。 一个皮肤黝黑的女胖墩瞪了姑娘一眼道:“小姑娘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嘛,什么岭南不是我们紫州的地盘,咋就不是我们的地盘了?” “你们不是嫌弃岭南不愿接手吗?怎一出金矿就变成你们的了,真是好不要脸!” “嘿,你这外地佬,找抽不是?”女胖墩说着猛推了丫鬟一把。 杜幺幺压根没想到竟然会被上手,一个没注意急退几步,恰好撞进古尘寰怀里。 古尘寰刚要推开,古木先一步把人拎起往天上丢去。 一个绿衣姑娘“嗖”的冲出,将人抓住后轻飘飘落了下来。 她肌肤胜雪、美目流转而后盯着古木道:“姑娘,我家丫鬟并非故意,你何至于下这么重的手?” 古木道:“这么多人不倒偏倒他身上,我看八成是见色起意、不安好心。” “你……” 绿婉不想跟古木纠缠,转身对古尘寰道:“这位公子,对不住了,我家丫鬟刚刚……” 古尘寰打断她:“我家木木说得对,她就是见本公子长得好,想占便宜!” 本就不善言辞词的绿婉彻底败下阵来,遇上不讲理的,礼就没了用处。 杜幺幺此时已从被古木扔到半空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她是又气又怒,指着他们道:“是瞎吗,没看到刚才是她把我往那边推,所以才撞到他的?” “说、你说、你是不是刚才把我往那边推的?”杜幺幺怒吼着回头问刚刚推搡自己的女胖墩。 谁知女胖墩却随意指了个方向道:“我刚刚分明是往那边推的。” “你胡说,分明是往他这边推的。” “没有,我就是往那边推的,是你自己见人家公子俊逸,想占便宜。 唉,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好色呢?” “你……你竟然大白天的睁眼说瞎话?难怪大家都说紫州穷山恶水出刁民,我看你就是个刁民!” “我是刁民,你就是个色鬼!” “我……我……哎呀气死我了!” 杜幺幺气得跳脚,手一指道:“打死她,还有他们!” 话音刚落,古木等人周围不知从哪里钻出些黑衣人来,个个恶狠狠盯着他们。 周围人一看不对赶忙退让开去。 不让不行啊,一会打起来血溅身上不说,还会殃及池鱼。 女胖墩一看形式不对,趁着大伙退开的当头暗戳戳缩进人群里。 杜幺幺瞥她一眼却不动,显然,是不打算追究这始作俑者了。 “把这丫鬟交出来,我便饶你不死。”她双手叉腰,走到古尘寰面前昂首挺胸道。 古木:“你看、你看,还说不是见色起意,我俩都得罪你,为什么就偏偏只饶他不死?” 古尘寰含笑道:“木木说的对!” 杜幺幺气极:“好,好得很!既然都说本姑娘好色,那就好色一回又何妨?” “都给我上,把这男的抢回去,我今晚就跟他拜堂成亲!” 第83章 一场误会 杜幺幺一声令下,绿婉率先冲出,她还是喜欢动手不动口。 与人讲理真的好难,尤其是和不讲理的人讲理。 古尘寰迎上前去,一拳轰出,拳风激荡开来,挡在前面的黑衣人通通倒飞出去,下饺子似的跌落到围观人群中。 “真是变态啊,都退这么远了还被殃及无辜。”人群嘀咕着又退远些。 绿婉袖中,一根墨绿色飘带如蛟龙出海直奔古尘寰而去。 古尘寰并未闪躲,而是一拳又轰将上去。 本以为光凭拳风都能将飘带撕碎,谁知却被它穿透风力撞了上来。 两股巨力相碰,却并未发出声响,飘带如灵蛇一般迅速往上攀爬,很快便包裹了古尘寰的整条手臂。 绿婉用力一扯,古尘寰纹丝不动。 他右拳再度冲出,谁知绿婉袖中又飞出了另一条飘带来。 这下,古尘寰两只手臂都被缠住,挣脱不得。可绿婉也拉扯不动他,两人一下陷入了僵持。 双胞胎、赵小颦、福伯、陈武等人也与黑衣人交上了手。 尽管这边人少,打起来却丝毫不落下风,马车里的大白小胖和狼王并没有参与进来。 三只兽眼中,一切不以要命为目的打斗都是在扮家家,它们可不玩。 杜幺幺惊慌失措,在打斗中东奔西跑,生怕伤到自己似的,只是跑着跑着就到了古木面前: 突然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掐住古木脖子大喝:“都给我停下!” 众人果真停了下来。 古木这边,大伙却是一脸怪异地看着她。 古木看了掐住自己脖子的手一眼,问:“你不是不会武功吗?” 杜幺幺摇头:“真是好骗啊,出来混,岂能没点伎俩防身?” 古木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就是故意摔他身上的。” “什么故意,我再说一遍,那就是巧合而已。” “我本来打算装弱鸡,好在必要之时钓条大鱼的,谁知却被你这醋坛子给破坏了?” 古木心里嘀咕着醋坛子是啥意思,但嘴上却不问。 问了,岂不是暴露自己的无知?” 她早看出这假丫鬟和绿衣姑娘不简单,故而激怒她们,也是想逼她们露出马脚来。 果不出所料,绿衣姑娘竟然能跟古尘寰打成平手,甚至还隐隐高出一头;而假丫鬟的速度,仿佛动用了精魂加持。 可明明在她身上又没感受到丝毫精魂气息,倒是那个绿衣服的,打斗中精魂波动强烈。 古木道:“你刚才已经被我扔上天了,竟然还敢靠近,就不怕被再扔一次?” 杜幺幺冷笑:“刚才是因为要维持人设、假装不会武功才中招的。现在,本姑娘既然出了手,还有你这醋坛子什么事呢? 看看,你现在不是乖乖落在我手中?” 古木假装无奈,叹息道:“那你想怎样啊?” “我说过,不能白担了这色女的恶名,我今晚就要……睡了他!” 此话一出,古木莫名一股邪火窜上心头,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去。 杜幺幺没想到,在自己已经有所防备、且抢占了先机的情况下,还是被这恶女人一巴掌扇飞,且砸到正与绿婉僵持的古尘寰面前。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古尘寰抬脚便踹: 想自己堂堂天子、九五至尊,如今竟然沦落到要被一个小姑娘睡的地步,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她以为她是谁,教主吗? 被怒火冲昏头脑的古尘寰忘记此刻还在老参脖子上。他心念乍动,老参被挽成一坨的根须猛然踢出。 杜幺幺见了忙双手伸出抓住那只踢来的“腿”,用力往上一抬,就势欲掀翻它的主人,却突然发现手感不对。 低头看去,这哪是什么腿,分明是一坨挽起来的根茎! 这杜幺幺也是个狠人,大惊之下不仅不撒手,反倒一把撩开古尘寰的外袍。 而后,她一声尖叫响起,迅速撒手后退:“妖……妖怪啊!” 绿婉抓住飘带的手微微抖了下。 古木则翻个大白眼,暗道“真是矫情,妖怪有什么好怕的?” 恰在这时,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响起,已经离开的萧狂又带着队伍折返回来。 “给我上,把这些外乡佬统统抓起来!” 见此变故,绿婉将缠住古尘寰手臂的飘带迅速收回袖中。 古尘寰转身面向萧狂,冷声问:“萧城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哼,敢在本城主的地盘上打架,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杜幺幺忙把目光从古尘寰下半身收回,上前一步道:“这位大叔,我们有点私人恩怨,若你介意在城里解决,我们出去打就是。” “大叔?” 萧狂冷喝:“你是在叫本城主吗?” 杜幺幺:“是啊是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大叔?” 杜幺幺挠挠头,有些不解问:“你不是大叔,难道是个外表粗犷、内心妖娆的大婶?” 萧狂…… 众人…… 古木想笑,但经历了些事后学会了控制自己。 萧狂怒斥:“瞎了你的狗眼,老子才十七岁。” 然杜幺幺脑回路却是与众不同,她恍然道:“哦,我知道错了,姐姐!” “噗……” 萧狂今日被朗奎拳头击中、一直憋在喉咙的那口恶血吐了出来。 手下见状忙跑过去问:“城主,你没事吧?” “死不了,吐口血反倒舒服很多。 去,把那女的臭嘴给我堵上,其余人统统带回去关押起来。 有胆敢反抗者,乱刀砍死算球! 老子今天心情很不好,想活命的,最好给我听话些!” 萧狂说着看向众人,威胁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杜幺幺此刻嘴被堵着,但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显然很是不服。 古木与古尘寰对视一眼,微不可察点了点头,并示意身后众人莫要反抗。 绿婉也让自己的人先不要动,看看萧狂究竟想干什么,怎么突然就开始抓起外地人来? 不,确切说是外来势力。 两帮人马,外带着看热闹的“外地佬”们一道被押到了城主府大牢。 当牢房门锁上,古木转身看着杜幺幺,一步步朝她走近。 绿婉忙挡在杜幺幺面前,好言道:“姑娘,刚才只是一场误会,现在大家共同沦落天涯,何必再起争执?” 杜幺幺也忙一把扯下自己口中的破布,道:“对对对,一场误会,误会!” “姐姐,先前我不知道他是……” “是什么?” “是棵老树精。” 杜幺幺说着凑上前,用一只手挡住嘴低声道:“我跟你说,我刚才可是看到他衣袍下面的东西了,那玩意儿好大一坨,真是吓死宝宝了!” 古木张了张嘴,杜幺幺又道:“这树精,怕是活了好几百年了吧?” 古木挺胸道:“不止百年!” “原来你知道的啊!” “心可真大,就不怕跟他一起,将来生出棵小树苗来?亦或是,生个跟他一样,胯下长满了根须的人?” 夹杂在中间,一直听完杜幺幺悄悄话的绿婉汗颜,转身一把将她拉开道:“人家的事情,要你瞎操心?” 古尘寰见古木脸色不太好,只以为杜幺幺又说了什么气她的话,忙走过来低声道:“木木莫生气,放心,她睡不到我的!” 古木突然觉得蜂蜜的后遗应是消失了,她不再因他开口而意乱神迷、甜得烧心。 冷冷睥了古尘寰一眼,坐到地上闭上了眼睛。 第84章 真实意图 古木等人被带走后,大白小胖和狼王连着马车也一并被送进城主府的后院里。 此刻,侍卫们正围着三只兽指指点点,啧啧称奇: “哇,好大的松鼠,它是怎么做到这么肥胖却又机灵的?快看快看,还会翻白眼呢……” “这白猴可真臭屁,傲娇兮兮的样子,搞得自己像个国王似的。” “狗子才威风呢,瞧瞧,这个头、这眼神、这一身睥睨天下的傲慢,若白猴是王者,那它定然就是个霸者!” …… 听到狗子二字,狼王耳朵突地竖起:妈的,你才是狗子,你全家都是狗子!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傻逼玩意,连狼和狗都分不清,活着有个卵用! 要不是有那女人的命令在,你们早就是本王肚子里的一泡屎了,不着四六的东西! 见狼王突然竖起的耳朵,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这是狗吗,我咋觉得像是狼呢?” “想多了吧你,要真是狼,还能任由咱们对它评头论足,早就扑上来了。” “确实确实,是我想多了。” 狼王气得要死,大白和小胖却无所谓,反正也没搞错他们的品种。 有侍卫又问:“你们说城主今天是怎么了,竟然抓了这么多外地佬来?” 另一人压低声音道:“听说是用来做炮灰的,等下次打仗,就让他们冲在前头。” “万一他们不干呢?” “放心吧,聪明睿智的城主自然是有办法才这么做的。” “也是。” “对了,咱不是向红州求援了吗,也不知红州兵什么时候才到,这几天被那些野人打得可真够憋屈的!”另一人道。 “估计就这两天吧,毕竟路途遥远,大军出行总是要慢些的。” 侍卫们这番话,被大牢里闭着眼睛坐在地上的古木一字不落全听进了耳朵里。 原来,是想让我们做炮灰啊,这萧狂人长得不怎么样,想的倒挺美。 还请了外援?有点麻烦啊! 也不知岭南山中的植物们听不听指挥?自己现在只有两缕精魂,亲和力与威慑力怕是都不太够呢。 实在不行,就用夜叉的黑暗笼罩吧,反正三叉戟在自己手里。 至于乾坤袋,今后能不用最好都不用了,那代价实在是付不起。 萧狂这里,要不要现在就把他给灭了呢? 古木刚想到这里,牢房大门突然从外面打开,满脸大胡子的萧狂带着几个手下走了进来。 他先看了古木一眼,接着又把目光投向众人,问:“各位,知道本城主为什么要把你们请来吗?” 杜幺幺嗤道:“请什么请,明明是抓。” 萧狂露齿一笑,带出了几分洒脱意味来:“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关键的是,本城主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除了杜幺幺实在忍不住问了句“什么好消息”外,无人搭理他。 古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古尘寰更是无视面前多了个人,只时不时的帮古木驱赶飞来飞去的蚊子。 萧狂也不在意,大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道:“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有个机会,你们助我打败野人,我允许你们进山开采或买卖金矿,如何?”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况且,岭南也并非你紫州的地盘。”有人怒道。 “岭南是不是紫州的地盘,我说了算。”萧狂道。 “土匪。”杜幺幺鄙夷。 “土匪也好强盗也罢,我的地盘我做主。现在,就算是真龙在此,也得乖乖盘着按照我的规矩来!” 见他这么霸道,有人不禁问:“你就不怕我们各州联合起来灭了你?” “那是今后的事。眼下,我觉得你们更应该考虑自己的安全问题。 一句话,同意的就出去吃肉喝酒,不同意的,就在这大牢安生住着。” “住多久?” “住到大军开拔,然后送你们回老家。” 当然,此老家非彼老家,懂的都懂。 杜幺幺道:“你怕不是以开采为诱饵,想让我们去做炮灰吧?” “什么炮灰不炮灰的,叫先锋。毕竟你们这些人,谁不是身怀绝技呢,打先锋最合适不过。” 萧狂说完还特意看了绿婉和古尘寰一眼。 古尘寰:“知道厉害还敢招惹,就不怕我们现在就把你这城主府给灭了?” “既然敢动你们,自然是有敢动的理由。”萧狂道。 “别说我有八千人马、蚁多咬死象,就算全被你们杀了,这整个紫州城下的炸药,也足够将你们送上西天了。” 绿婉听了气急:“城中这么多百姓,你竟然在下面放炸药,简直……简直是…… 一激动,本不善言辞的她后面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杜幺幺问:“你就不怕被百姓们知道吗? 萧狂浑不在意道:“你们外面的人不是常说,紫州穷山恶水出刁民吗? 咱这些刁民可不怕死,大家都知道下面存有炸药,并且还是帮着一起搬运的。 没办法,弹丸之地,只能是向死而生了!” 见众人似乎都有被吓住,萧狂又道:“再者,打打杀杀,终究还不是为了利益? 在利益面前,咱们又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你死我活呢?” 有人被他说得动心,起身问:“你真愿意让我们参与买卖和开采?” “当然,十个野人换一个矿洞。” “非要活的?” “活的更好,死的也行。不过山里的野人可是有限的,诸位,先到先得啊!”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抓野人了?” “当然不行!好歹……吃过饭再走嘛!” “不行,老夫是个急性子,等不得,现在就要进山。” “对对对,饭就不吃了,开门放我们出去!” 古木看了那些着急赴死的人一眼,冷笑道:“野人是这么好抓的吗,没看到城主大人都已经身受重伤了?” 萧狂道:“江湖中人最是懂得,风险与机遇并存!” 他说完让人把牢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除了古木和杜幺幺这两帮人,其他都一窝蜂涌了出去。 杜幺幺走近古木问:“醋坛子、呸呸、嘴瓢了,姐姐,你怎么选呢?” 古木:“有的选吗?” “当然,我们可以……” 她话没说完,古木起身走了出去。 依然站在外面等着的萧狂见了笑道:“甚好,我就喜欢这样漂亮又聪明的小姐姐!” 古木回头用力吹开面纱一角,露出漆黑的半边脸问:“大叔,你是在说我吗?” 萧狂又想吐血了! 不只为那一声大叔,更为那婀娜的身段、却搭配着一副魔鬼的面容! 为什么要将面纱吹开呢,呜呜呜…… 萧狂只因在人群中见了古木身姿一眼,便突然有了人生的第一次“冲动”。 他想了一千个理由,最后还真找到个合情合理、且一举两得的好办法:那就是,让别有用心的外地佬帮自己打野人,然后顺理成章将她留在身边。 可惜啊可惜,他萧狂从小到大唯一的一次见色起意,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真是太残忍了! 看着萧狂的目瞪口呆,杜幺幺似懂非懂的哈哈大笑起来。 古尘寰则冷哼一声走到古木身边,刻意将手搭在她肩膀上宣誓主权。 古木打掉他的手,抬脚离开。 第85章 女菩萨 出去途中,杜幺幺轻声问旁边的绿婉:“师姐,咱们是真的要去当炮灰吗?” “跟着前面那伙人的脚步,他们做什么咱就做什么。”绿婉回答。 “师姐,何至于此?” 杜幺幺有些无法理解:“想咱们黄绿两大州,向来是兵强马壮、有钱有粮,何时需要跟着别人的脚步行事?况且,我看他们也并非是什么大州的势力。” “幺幺,既然此次出行你爹和师父都让听我的,那你听我的就行了,很多事情我也解释不清楚。”绿婉停下道。 “哦,好吧。” 杜幺幺点点头,又问:“师姐你刚看到了吗,那醋坛子的面纱下竟然是张阴阳脸?” “莫要以貌取人,姑娘定有过人之处,不然她身边的公子岂会……” 绿婉想了想,终于找到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古尘寰:“像个跟屁虫似的!” 杜幺幺噗嗤一笑,连连点头,却又摇头:“可惜了,长得龙章凤姿的,却是个老妖怪。” 绿婉道:“书上说,妖怪也跟人一样分善恶、有情感,甚至比人在这天地间更加的生存不易,师妹为何如此抗拒他们呢?” “因为太过强大,存在即是威胁!” “照这么说,山中的豺狼虎豹也不应该存在了?” “哪次遇见,人类与它们不是你死我活?况且,豺狼虎豹居于深山而非闹市。” 杜幺幺说到这里突然有些奇怪的看着绿婉:“师姐为何要替异类说话?” 绿婉道:“师父说,修道之人,当知众生平等。” “师父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在你入门的时候,师父就是这样说的。” “哦,那估计我是忘了。” 城主府的大院里摆了十几桌饭菜,只是桌上并无一人。 看来,那些棒槌们是真上赶着投胎去了!古木忍不住心想。 萧狂虽然内心深受打击,但毕竟人生第一次“起心动念”,哪里能做到收放自如? 他走到古木面前,认真道:“你留下来吧。” 古木挑眉。 “山中危险重重,有瘴气、沼泽,蛇虫鼠蚁更是多不胜数,一不小心就会丧命的。” “你若真想要开采金矿,不用去争抢,将来我送个矿场给你。” 古木道:“不,我不要你送的矿场,我要……” 萧狂的心突然砰砰跳动起来:好怕、好怕她说只要我一颗真心! 古木看了眼莫名呼吸急促的萧狂,邪魅一笑:“我要……整座金山!” 萧狂:心机女,妄图以霸气为魅力、以魅力为武器征服本城主,然后再谋夺本城主的家产。 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他心里想得欢,脸上却不动声色,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吃饭吧,这么多菜呢,浪费可耻!” 古木把目光投向桌上的大鱼大肉,咽了口唾沫道:“那就勉强吃一点吧!” “还有,把我三只小弟带过来。” “啊?” “就是白猴子、胖松鼠和大灰……狗。” 萧狂恍然:“我这就让人给你送过来。 只是木木姑娘,院中嘈杂,咱们去屋里吃吧。” 古木一掀面纱道:“行啊,正好这玩意儿有碍吃喝,进屋去我好把它摘下来。” 萧狂…… “算了,屋里闷,还是在院中吧。” 古尘寰噗嗤一声,不慌不忙给古木夹了块盐菜肘子。 他就知道,木木的美,岂是凡夫俗子们能看得懂的? 双胞胎、赵小颦、福伯、陈武等人各自坐下,绿婉和杜幺幺将黑衣手下打发出去后,也回来跟一道吃吃喝喝。 期间三只兽被人领了来,一见到古木就告状道:“老大老大,他们说要让你去当炮灰呢。” “我知道。” “那你还不快跑?” “跑啥,没听人家说吗,风险与机遇并存。为了我的金矿山,别说是做炮灰了,做骨灰都要上。” 古木和三只兽以为他们的谈话只有自己才能听懂,殊不知却被隔壁桌的绿婉一字不落听在了耳中。 “呵呵,原来,你才是啊……” 酒足饭饱也是天色黑尽,古木等人在城主府住了下来。 这个夜里,萧狂辗转反侧,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却全是一袭红衣的身影 。 她就在他面前走着,纤腰不盈一握,款款而行、每一次扭动都让他血脉喷张。 “小姐姐,等等我!”他朝她跑了过去。 女子回转身来,叫一声“大叔”,音调九转十八弯的搅得他要死不活。 他伸出手去,欲拉她入怀。然此时风起,女子面纱被掀开,露出了一张黑白分明的阴阳脸来…… 萧狂两腿一蹬,顿时惊醒。 他扯掉枕头捂住脑袋,发出呜呜的声音:“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又何必反反复复的折磨! 我错了,今后定在心里把你当女菩萨供着! 终究是我不配、不配起那荤腥的念头啊,呜呜呜……” 第二日,古木等人一直到吃过午饭都没再见到萧狂,倒是大鱼大肉没少了他们的。 古木也不急,有敌人好吃好喝伺候着,急什么? 抢野人的事,就让那些棒槌去折腾吧。反正金山已是囊中物,再多折腾也枉然。 倒是杜幺幺来找她,问何时离开,古木回了句“随缘。” 杜幺幺呵呵:敷衍人也不是这么敷衍的,要不是有师姐的嘱咐在,她定赏她个大白眼转身就走。 还随缘,好像谁没长腿似的? 此时古木早已经将面纱摘下,看着她的脸,杜幺幺很是认真问:“醋……姐姐,你是怎么长成这样的?” 古木:“你问我,我问谁?” “那你岂不是过得很惨?” 古木想起曾经的夏枯草来,爹不疼娘不爱的,当牛做马还不落好,确实可怜。 遂点了点头。 杜幺幺满脸同情:“怪不得呢,你会去给那老妖怪做丫鬟。” 古木愣了下,方明白她说的老妖怪是指古尘寰,也懒得解释。 谁知杜幺幺又道:“醋姐姐,你一定很缺爱吧,所以才会连妖怪都不拒绝?” 这话就让古木不爽了,她冷声问:“妖怪怎么了?强大而又纯粹,比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好多了。” 杜幺幺见她变脸,知道聊不下去,撇撇嘴转身就走: “哼,还愚蠢的人类,搞得自己好像不是愚蠢的人类似的?” 刚迈出门槛,恰好院中有人匆匆跑过,口中大喊着“来了来了,红州的兵马来了!” 古木从房间走出,古尘寰、绿婉等人亦已经站到了院子里。 见了她,古尘寰走过去问:“要去看看吗?” “当然,说不定还能被分配任务呢,走吧。” 前院大厅里,梦里梦外被叫大叔的萧狂刮掉了满脸大胡子,正仔细倾听着来人的禀报。 没了胡须的他,忽略掉魁梧身材竟然是个奶油小生模样: 五官线柔和,皮肤白皙,更诡异的是唇角竟然微微上扬,不笑也似笑。 见了这样的萧狂,众人一时竟有些回不过神,继而恍然大悟:难怪要留大胡子,就这小奶狗模样,哪里像个城主? 城主的男宠还差不多。 还有他那胡须,就这白生生的脸上能长得出来?古木严重怀疑是粘上去的了。 见大伙盯着自己看,尤其是那个“女菩萨”,萧狂极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道:“本城主刚刚收到消息,红州的援军已到,就在城外驻扎。 等会我要去见见吴家两位公子,顺便商量一下进攻的事宜。 那个,本城主身边还差个军师,你们谁自觉比较睿智,可以跟我一道去。” 杜幺幺举手:“我!” 古木问:“有什么好处?” 萧狂一脸虔诚地回道:“不用上阵拼杀,事后可随意在山中选两个矿场。” 杜幺幺再次举手:“我!” 古木:“不去。” 萧狂:“好了,就木木吧。” 杜幺幺:“都内定了,那你还问个锤子?” 古木:“我有说要去吗?” 萧狂自动忽略掉杜幺幺的不满,依然满脸虔诚对古木道:“我听说两位公子这次带了红州圣物来助阵,也不知是个什么好宝贝,你不想去看一看吗?” 古尘寰:“不想。” 古木:“好。” 古尘寰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古木瞥他一眼:“知道别人是怎么说你的吗?” “怎么说的?” “说你是个跟屁虫。” 绿婉心虚地别过头去…… 第86章 大巫在此 最终,古尘寰还是留了下来,倒不是介意“跟屁虫”的名声,主要还是萧狂不愿意带他玩。 虽说女菩萨只能供着,但自己吃不到的葡萄,别人也甭想吃,尤其甭想在自己面前吃。 但大白小胖和狼王可不听他的,古木刚起身,三只兽便率先冲了出去。 狼王依然装作一只狗的样子,耳朵耷拉着,尾巴摇摇晃晃。别说,这可比整天“端着”舒服多了。 萧狂有些担忧问:“带上它们,不会坏事吧?” 古木道:“放心,它们可比你能干聪明!” …… 红州大军就驻扎在紫州城与岭南的中间地段。 古木和萧狂到的时候,队伍正在埋锅造饭,不到晚饭时间,但已是炊烟袅袅。 大白小胖和狼王早就钻山林撒欢去了,此刻接近红州军营的也就古木和萧狂,外加十来个萧狂的近卫。 有人拦住他们,萧狂报上名后,没多久被领进了一间大帐里。 帐中上首位置分坐着两个年轻男子,一个瘦瘦高高、一个矮矮胖胖。 瘦高个浑身僵硬地坐着,整个人石像似的一动不动;矮胖子则满脸带笑,眼神却是冷嗖嗖的。 在他们下首的位置放了个矮得不能再矮的小马扎,侮辱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萧狂也不介意,走过去慢吞吞坐了下来。 古木更不介意,往萧狂身后一站,也扮起石像来。 萧狂坐下后侧身抱拳:“不知二位哪位是天公子,哪位是法公子?” 无人应答。 于是,萧狂一通胡乱比划。 上首两人莫名其妙,古木也是不知这厮究竟在搞什。 终于,矮胖子坐不住了,幽幽问:“你在干什么?” 萧狂惊讶:“原来会说话啊,我还以为您二位是聋哑人,正庆幸自己会点手语呢。” 吴天吴法:这厮明显是在骂自己,我们啥情况他会事先没打听过? 但没办法,自己不搭理人在前,被骂聋子哑巴也只能认了。 “我乃吴法。” 矮胖子说着又指了指瘦高个道:“这是我大哥吴天。” “大公子也是个正常人吗?” “我没别的意思,主要是问清楚,如果他能和我们正常说话,那我就没必要再打手语了。” “有屁就放!”吴天生硬冷漠的声音响起。 “原来能说话啊,真是太好了!对于手语,其实我也是不会的。” 吴家兄弟:不会,不会你他妈瞎比划什么,欺负我们看不懂吗? 无视吴法吴天的怒火,萧狂又问:“不知二位公子此次带了多少人马来?” 吴法脸上的怒意瞬间无缝转化为微笑,道:“我们哥俩各领兵一万,不知够不够萧城主拿下山中野人?” 萧狂道:“据我所知,野人不足三千,你们的两万人马加上我的兵,足矣。” “那不知萧城主有多少兵?” 萧狂满脸谦逊:“不多不多,加上城中看守,就比二位多那么一丢丢。” 吴天冷漠的嗓音再度响起:“你怕不是把喘气的都算上了吧?” “瞧大公子这话说的,小看人了不是?” “你要真有那么多人马,会向我们红州求援?” “我这不是想着紫红岭与紫、红二州首尾相接吗?” “怎么说咱们也算得上是邻居了,远亲不如近邻,有钱一起赚、有事一起担嘛。” “可我怎么听说,你们已经连吃三次败仗,怕不是被野人打怕了才找的我们吧?”吴法道。 “二公子你这就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了。我们是败三次,不过那都是有意为之,目的是为了让野人放松警惕,以为我们不过如此,然后好一举消灭他们。” 吴天吴法同时冷笑,脸上明显写着“我听你吹”。 萧狂继续吹:“实不相瞒,我的人现在还留有些在山中,为大军的进攻做准备,就这,怎么能说是被打怕了呢?” 吴家兄弟对视一眼,想起今日收到的消息,说岭南山中有人在打斗的事情来。 难道,真是小看了这萧狂?” 不管怎样,拿下野人后,萧狂都是必须要除掉的。紫州只能是红州的地盘,否则这长途跋涉的仗就打得毫无意义。 没大军驻扎保护,所谓的金矿开采,到头来还不是为别人做嫁衣裳。 想到这里,吴法脸色又和善了些,问:“不知此次进山,萧城主准备出兵多少?” 萧狂道:“我的先锋军会先去摸清野人的位置,为红州大军开道。然后,我再在后方协助抓捕漏网之鱼。” “到底多少?” “一千。” 吴天:“你在逗我?” “哪能呢?实话说,有你二位在,哪里还需要我们这些虾兵蟹将去挡手挡脚?我们呢,也就是在前头开开道,在后头拉拉网,打打辅助罢了。” “你说是不是,军师?” 萧狂说着突然回头问了古木一句。 古木:把不要脸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也只有你了,还好意思问旁人? 然不待古木回答,吴法呵呵道:“军师?难道这就是她给你出的主意?” “那敢问这位军师,此仗该如何打?是左右夹击呢,还是直捣黄龙,亦或是……” 古木打断他:“怎么打,结果都是一样。” 她本意是不管你们怎么打,最后都是被我摘瓜,却被吴家兄弟和萧狂理解成了不管怎么打都能赢的意思。 吴天冷哼一声:“说了等于没说。” 萧狂也有这样感觉,但他不能拆自己的台啊,遂道:“我军师乃是紫州最强的大巫师,会占卜、懂法术,她说这仗能赢,那就是躺着都能赢,您二位就将心放肚子里去吧。” 古木:你吹、继续吹、我就静静的看着你吹。 听说古木是巫师,吴家兄弟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只见女子一袭红裙,身姿曼妙,发髻上别着个叉子似的怪发簪。 她红纱遮面,不言不语,浑身上下无不透着神秘的大佬气息。 吴氏兄弟信了几分,但吴法还是笑问:“不知大巫术法几何?” 萧狂正要回答,古木抬手“啪”地打了个响指,瞬间吴氏兄弟屁股下面的椅子碎裂开来,兄弟俩一屁股跌到地上,发出“咚咚”两声闷响。 对于古木来说,这只是一阵小小的精魂波动,碎两把椅子而已,小意思。 但这波装逼的操作不禁吓傻了吴家兄弟,连萧狂也是目瞪口呆。 他发誓自己真的只是随便吹吹的,没想到女菩萨还真有两把刷子啊! 他哈哈一笑道:“两位公子,这下见识到我的诚意了吧? 实话说,若不是在来之前提醒过你们是自己人,那现在碎的可就不是椅子,而是二位的脑袋了,哈哈哈……” 吴天吴法屁股痛的要死,但心里却生不出怒意来。 他们完全没想到萧狂身边会有这样的高人存在,难怪这厮敢在自己兄弟二人面前张狂。 两人站起身,吴法拍拍屁股呵呵道:“原来是大巫师啊,失敬失敬,是我们兄弟失礼了! 萧城主你也是,大巫在此也不说一声,还让她下人似的站在身后,简直太不像话了! 来人,赶紧给咱们的大巫师上座、上茶,顺便把萧城主的凳子也换一下。小兵蛋子们越来越不会办事了,就算出门在外,也不能如此寒酸待客啊!” 吴法话音未落,帐外候着的守卫迅速重新搬了桌椅进来。 萧狂站起身,任由卫兵撤掉自己的小马扎,心里骂俩狗东西挑拨离间,说他把古木当下人。 但嘴上却客气道:“无妨无妨,我和军师都是自己人,且都以为这是红州一贯的待客之道,所以只能客随主便了。” “你说是吧,军师。?” 不待古木回答,吴法道:“红州乃礼仪之邦,只是到了你这紫州地界,想着入乡随俗,怕你坐不惯高凳子,故而才特意准备小马扎的,倒是没想到怠慢了大巫。” “大巫,改日还请到红州做客,感受一下我们红州人的热情!” 古木无所谓的点头,萧狂则气得要死:这俩混蛋以紫州老百姓喜欢蹲着吃饭、用小板凳羞辱我不说,竟然还当着老子的面挖墙角? 等着吧,待解决了野人再慢慢收拾你们。 还想分金矿,老子让你分粑粑吃! 第87章 红州圣物 待重新更换椅子,吴法坐下后笑问:“不知此次出战,大巫会在何处?” 古木道:“你们会看到我的。” “那我就放心了,有大巫在,到时候隔空碎掉那独眼龙的脑袋,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兄弟就行。” 古木一声轻笑,吴家兄弟和萧狂都以为她是应允了。 这时有人掀开帘子急匆匆跑进来,大叫:“公子不好了,打、打起来了……” 吴天冷声呵斥:“话都传不清楚,要这张嘴何用?” 传话小将双腿一软,忙稳住心神道:“公子息怒,是圣物和一条狗打起来了。” 啥? 吴法吴天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红州牛逼轰轰的圣物秃尾巴,竟然跟一条狗打起来了? “什么样的狗竟能跟圣物打起来,莫不是哮天犬下凡?” “是不是哮天犬下凡不知道,但挺厉害的,旁边还有一只胖松鼠和一只白猴子拉偏架。” “您二位快去看看吧,再晚圣物怕是要吃亏呢!” 小将话音刚落,吴法吴天便起身冲了出去。 帐内,萧狂把目光转向旁边坐着不动的古木,意思是:你不是说它们比我聪明能干、不会坏事吗? 看似老神在在坐着不动的古木早已放出感知,探到狼王与一只秃尾巴鸡正在营地外的山脚下缠斗。 那鸡个头跟狼王差不多,腹背与脖颈五彩斑斓,鸡冠又红又亮,像是朵生长在头顶上的灵芝。 然而它屁股处却是光秃秃露出一片白肉来,甚是丑陋。 公鸡与狼王打斗,大白小胖一个抱着一只鸡腿大喊:“别打了、别打了,大家都是朋友,有话好好说嘛!” “朋友个铲铲,两个拉偏架的小渣渣!让开,不然老子连你们一块打。”大公鸡气势汹汹。 大白小胖哪里肯听它的,依然死死抱着鸡腿不放,并不断对狼王挤眉弄眼。 狼王收到信号,冲上去对着鸡胸就是哐哐两脚。当然,少不了也被坚硬的嘴壳子狠狠啄几下。 吴氏兄弟见自家圣物被如此欺负,当即一人飞起一脚踢向大白小胖。 大白小胖松开爪子,迎上吴天吴法咔咔一通撕扯。 两小兽不仅开启灵智,还日日跟着古木修行,属灵兽级别了,岂是吴天吴法这样的凡人能对付的? 很快两人便败下阵来,低头一看,只见胸口到肚脐全是血淋淋的爪印。 好狠毒的小畜生,分明是想要将自己开膛破肚啊! 两人下令大军围拢过来,将大白小胖和狼王堵死在中间。 看到这里,古木放下手中茶盏道:“不是要看红州圣物吗,走吧!” 说着率先起身走出大帐,挤进包围圈,萧狂忙紧随其后。 古木对着远处的大白小胖和狼王招手,喊了声“过来!” 三兽瞬间收起攻势,跑过去围着她转了两圈。 狼王甚至还摇了摇尾巴。 古木每只兽屁股上轻踢一脚,骂了声“调皮”,却没有任何惩罚的意思。 吴天吴法没想到这三只畜生竟是古木的宠物,就连萧狂也呆住了:原来,它们果真比自己能干啊? 至少,他是不敢在明面上动那劳什子圣物和吴氏兄弟的! 想着他又偷瞧了古木两眼:菩萨啊菩萨,你是上天派来助我称霸天下的吗? 吴家兄弟看了眼肚皮上的伤,怒火直冲天灵盖,也不管什么大巫小巫了,一挥手道:“弓箭手,准备!” 见此萧狂刚要张口,那只秃尾巴鸡却猛扑过来,对着兄弟俩一人一巴掌(翅膀),口中啾啾骂道:“老子打架哪有你插手的分,滚一边去!” 可两兄弟却听不懂它说什么,只以为是受了委屈拿自己撒气呢。 吴天更气了,怒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 “我”字未完,秃尾巴对着吴天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并哐哐两翅膀将那些冲在前面的士卒们扇飞出去。 吴天再傻也知道它的意思了,抱头道:“莫打莫打,我知道圣主您的意思了。” 秃尾巴冷哼一声,转身看向狼王,一只翅膀高高竖起、又往下一弯,意思是:看吧,老子打架才不需要帮手呢,哪像你这只弱……狗,臭不要脸的让那两个小渣渣拉偏架! 狼王知道自己被鄙视了,“嗷呜”一声就要再次出战,却被古木用眼神制止。 “行了,玩差不多咱也该回去了!”她道。 吴家兄弟被她这轻飘飘的态度气得要死,怒问:“大巫,你就不给我们兄弟个交代吗?” 古木嗤笑:“我没让你们割地赔款就已经是交代了,还想要什么,要死吗?” 说完转身就走,三兽屁颠屁颠跟上,旁边多了个抢道的萧狂。 吴天吴法何时受过这等鸟气,就要下令放箭,却见秃尾巴突然振翅冲天。 它在空中不断盘旋,翅膀完全舒展开来,遮天蔽日。 看了眼空中飞翔的大“鸟”,吴天吴法脸色大变:“圣物生气了,快跑!” 然大鸟口中已吐出熊熊火焰来,那些跑得慢的,全都在火焰刚刚碰到时化为灰烬。 而后,秃尾巴朝古木等人离开的方向飞去。 此刻,远离大营的古木正边走边问狼王:“你为什么和那只鸡打起来呢?” 大白抢道:“我们在山中玩耍时遇到,我和小胖就上前去跟它交朋友,谁知小灰灰却跑来说了句‘这鸡好肥啊’!” 狼王依然气愤不已:\"我本来也没说错啊,可它竟然污蔑我是条狗。\" 小胖:“然后它们就打起来了。” “于是你俩就拉偏架?”古木斜眼问。 大白道:“不拉不行啊,就算有我俩抱着鸡腿不放,灰灰都只能与它打成平手。” 狼王不服:“我那是没有动用精魂之力。” 古木:“动了你也打不赢。” “为何?” “自己回头去看。” 听古木这样说,三兽猛然转身,只见大营方向的天空一片通红。 萧狂瞪大眼睛问:“这是……着火了?” 古木道:“是起内讧了。” 萧狂皱眉:“不影响进攻打野人吧?” 古木道:“你可以带着你的人去营救,真的,我们不拦着。不是有句话叫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吗,快去、快去!” 萧狂抠抠脑袋:“瞧你说的,我这不是随便问问嘛。烧了更好,省得我利用完还要费力清除!” 古木:“费力你也清除不掉,不过是作死罢了。” 正说着,天空传来一声“啾”的啼叫,秃尾巴竟直直朝古木飞了过来。 古木不动,就静静背着手站在前头看着它。 在萧狂和手下们的惊讶下:那不知是鸟还是鸡的东西落到古木面前,翅膀恢复成鸡翅膀大小。 它用只有古木和三只兽才能听懂的语言,傲气十足道:“吾允许你做我的奴,像红州之主一样。” 古木隔着面纱,掩唇咯咯一笑:“鸡娃子,你在想屎吃吗?” 秃尾巴勃然大怒:“瞎了你的狗眼,老子不是鸡,是凤凰。” 古木又岂会看不出这是一只掉了尾巴的凤凰,只不过假装不识罢了。 此刻见它自己提起,更是当损则损:“落魄的凤凰还不如鸡呢!” “想死,吾成全你。” 秃尾巴说着振翅飞回半空,随着一声“啾”的长鸣,一大团比刚才还炙热的火焰从它嘴里喷了出来。 古木拔下簪子,正准备释放黑暗对抗,谁知身上的烈焰红裙却突然膨胀开来,并将那火焰统统吸收进去。 古木:差点忘了这玩意儿能防火防盗防流氓了! 咦,不对啊,为何感觉精魂在上涨,一二三四五…… 火焰消失后,她识海里的精魂竟然又回到了一百零二缕。 惊喜总是来得太突然,她简直爱死了自己! 萧狂等人见大火突然而至,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却被身旁之人的红光笼罩。 不仅一点没感觉到热,反倒觉得暖洋洋的很舒服。 他看向身旁似乎在压制着兴奋的女子,再一次确定这就是个法力无边的女菩萨。 自从受伤跌落下界,秃尾巴鸡(老凤凰)就修为受损,原本一天只能吐一次火的它今日破例吐了两次。 本以为能毁掉这棵下界“小树”,谁知却反被她吸走了火力提升自己,真真是偷…… 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它一下从高空掉落,发出“咕咕”的悲鸣。 古木心情正好,见了道:“小灰灰,去把那只鸡捡起来,回去扯根参须炖汤喝。” “人参炖鸡,可是美味得很啊!” “咕咕……” 第88章 凤凰抑郁 紫州西城门。 古木远远看到站在城门口等待的古尘寰,心没来由地颤了下。 她在心里咒骂:该死的蜂蜜,闻点气味都影响这么大,要是吃到嘴里还了得? 待回去就一把火烧了,免得留着祸害别人,还有那些情花也一并处理了。 可恶的夜叉,一只鬼正事不干,尽搞些不着四六的东西。这么喜欢谈情说爱,将来找个女人好好收拾他。 说到女人,呵呵,这不有个现成的嘛! 想着她看向古尘寰身后的赵小颦,加快了脚步。 古尘寰还以为她是奔向自己,忙张开双臂,谁知古木却绕过他走到赵小颦面前:“等急了吧?” 赵小颦道:“是寰主子急,你们刚走他就出来等着了。” 萧狂听了一声嗤笑:“多情自古空余恨啊!” 古尘寰假装没听到,转身对古木道:“木木,咱们进山吧,这城里乌烟瘴气的,别说你了,我住着都不舒服。” 萧狂:“我看你才乌烟瘴气的,心思龌龊、动机不纯……” 福伯哪能容自家主子被人当面诋毁,忍不住上前呵斥:“放肆!” 萧狂身边的侍卫们唰的拔出刀来…… 古木无视他们的对峙道:“红州兵只埋锅造饭却不扎营,明显是打算速战速决的,估计最迟也就明天一早出兵。” “我们先进山,萧狂你若想活命,最好照你自己说的就在外围。” 萧狂急道:“菩……木木,你不是我军师吗,应该待在我身边的。” 古尘寰冷笑:“我看你是入戏太深走不出来了,木木岂会真给你这巴掌大的小城主做军师,你到底是有多看不起她的眼光啊?” “你……” “你什么你,有本事你走出紫州看看谁鸟你?井底之蛙,啥也不是!” 萧狂被怼得说不出话来。他向来以嘴皮子利索能吹牛逼为傲,如今却不得不败下阵来。 无他,人家说的是事实,在紫州他能称王称霸,可踏出这一亩三分地,还不得夹着尾巴学做人? 一直跟在古尘寰等人后面的杜幺幺见了,摇摇头将萧狂之前的话还给了他:“多情自古空余恨啊!” 想想又觉得不过瘾,补充道:“好梦由来最易醒,啧啧啧,可怜哟!” 萧狂扭头:“关你屁事!” 杜幺幺:“痛打落水狗,是每个江湖儿女应尽的责任!” 古木懒得听他们扯皮,挥挥衣袖带着三只兽转身就走。 狼王嘴里依然叼着那只生无可恋的秃尾巴鸡,众人见了只当真是只鸡,心道“今晚有口福了”。 古尘寰怼赢萧狂,心情颇为愉悦。 自从古木到来后,他的高冷早就不复存在了。 从一开始的爱搭不理到勉强忍受,再到不知不觉的顺从、讨好、到现在为她跟别人打嘴炮。 他摇头苦笑,想自己也曾后宫三千、阅美无数,不是没见过女人。只是那时,碍于身体上的原因并没有真正宠幸过谁罢了。 就算与最喜欢的苏妃小白,平时你侬我侬,可关键处不止兄弟不振、还恶心想吐。 某次苏小白偷亲了他脸颊一口,他吐得停不下来,最后还是太医扎针让昏迷才勉强止住。 每到晚上,他总是以政务繁忙为由拒绝召人侍寝,可十天半月“素着”大家说他不好女色,长年累月就被怀疑“不能人道”了。 “不能人道”,那还是男人吗? 在吃药扎针甚至用了催情散都没反应后,他便找了个姓李的小倌测试了下,看看自己是否有龙阳之癖。 结果,一见到那小鲜肉他立马吐得翻天覆地难以制止,一怒之下把人变成了“小李子”。 谁能告诉他,为何千年软老二,在遇到她后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不正常? 他分不清楚,究竟是“兄弟”让自己心动,还是心动导致了兄弟乱动? 现在,二十几岁的人了,在经历绝望与死亡之后,竟然蜕变成了一个毛头小子。 到底是蜕变,还是退化? 古尘寰追上古木,递了根之前在城里卖的糖葫芦过去道:“木木试试,这是山楂做的,酸酸甜甜。” 古木接过,咬一口眯起了眼睛,并发出“啧”的一声酸爽喟叹来。 后面赶上来的杜幺幺见了笑道:”醋……姐姐再吃这酸的,整个人就更酸了!” 古木也搞不懂她酸来酸去的是个什么意思,朝她身后看了一眼问:“你的保护伞呢?” “你是说师姐吗,她先去召集手下了。” “那你就这样跟着我们,不怕被卖?” “醋姐姐你这话说的,大家都是丫鬟,何必互相为难呢?” “你是丫鬟吗?” “哦,大家都是假丫鬟,何必互相为难呢?况且,我对你的妖怪夫君又不感兴趣。” 古木对她口中的夫君二字感到新奇又怪异,忍不住看了旁边的古尘寰一眼,暗道:要不等将来有能力了,将他变为一棵树? 并不知道自己被惦记变为一棵树的古尘寰见她看过来,特意露出个迷人的微笑。 古木:也不知他变成树会是个什么样子,若是棵歪脖子树怎么办? 实在不行,变一片森林出来,嘿嘿! 见她突然怪笑两声,杜幺幺好奇问:“你在笑什么?” 古木道:“我在笑你不知死活。” “此话怎讲?” “劝你最好别再跟着我们,万一知道太多,会被灭口的。” 此话倒真吓到了杜幺幺,这伙人一看就不是善类,自己单独跟着,确实是草率了啊! 她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红州军营里,秃尾巴一口怒火烧没了数百人,吴家兄弟此刻正忙着收拾烂摊子。 这鸡从他们爷爷的爷爷辈起就住在了吴家,虽然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喷火,可它也是红州独一无二的守护神。 不,与其说是红州的守护神,倒不如说是他们吴家的守护神。有它在,吴家方能在红州高枕无忧、说话无人敢反驳。 秃尾巴飞走后,吴家兄弟只以为它是找地方生气去了。那家伙总是这样,一生气就躲起来,气消了又回来。 吴法吴天让各自的队伍收拾整顿,准备明日一早进山。 至于萧狂的人马,有他们不多,没他们也不少。 原本有个大巫师还能发挥点作用,但现在因为秃尾巴也闹掰了,那就最好别让她参与进来,不然打着打着脑袋突然爆了都不知道。 岭南山深林密,就算有了之前的军队和“外乡佬”进入,也并没有踩出一条完整的道路来,反倒是让本就浸水的山林更加湿滑难行。 但古木在林中如履平地。 突增了一百缕精魂后,有植物的地方她就是王者,也不用担心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不听话就按地上摩擦摩擦。 古尘寰因为架在老参脖子上,走得也很轻松,三只兽更如同逛自家后院,只是苦了福伯、双胞胎、赵小颦和陈武等人。 尤其越往里走越是艰难,时不时就陷入沼泽里去,还频繁遭受毒虫鼠蚁的攻击。 古木干脆道:“我先带着秃尾巴去找金矿,狼王和大白小胖留给你们。” 古尘寰虽不愿意但也只能无奈点头,他们跟着她,确实是拖了后腿。 古木之所以要带着秃尾巴,是因为她发现,这是一只得了抑郁症的“鸡”。 一路上,它耷拉着脑袋任由狼王叼着,不挣扎也不反抗,就算把它放下来也是不吭不响的跟着走,时不时还故意撞一下树干、跳一下沼泽。 古木也是无语了,就那么小丁点打击都承受不住,这“鸡心”也太脆弱了吧? 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秃尾巴的抑郁症,已经持续了数千年。 之所以带走倒不是怕它寻死觅活,而是怕它犯病拿古尘寰这些凡人出气。 好歹神兽级别,绝不仅仅只会吐火。 古木看着此刻正对夕阳垂泪的秃尾巴,招了招手道:“鸡娃子,走了。” 秃尾巴张嘴就吐,可惜只吐出了一股青烟。 “嘿,还反了你!” 古木走过去哐哐两脚踹在白生生的鸡屁股上:“我给你脸了?” 秃尾巴:“咕咕,鸡可杀、不可辱……” 说罢,它自己都因为这句话愣住了,而后一头撞向旁边的棕树。 古木好气又好笑,走过去提起它就狠狠往树干上砸:“这么想死就死好了!” 第89章 英雄救美 古木提起秃尾巴就是一通“哐哐”砸,灵芝似的冠子被砸断歪向一边。 秃尾巴发出“咕咕”惨叫,大白小胖见了忙跑过去求情:“老大老大,修行不易,且给它个机会吧!” “那你得问问它还想不想死?” “不、不想死了,痛、痛痛啊,咕咕!”秃尾巴委屈得像个孩子,边抹眼泪边扶住歪掉的冠子道。 “不想死就跟我走!记住,今后再敢寻死,就直接捏爆你的鸡头!” 秃尾巴悲伤地点点头,它不怕死,但是怕痛啊。 古木离开后,古尘寰决定就地休息整顿一番,可屁股还没着地呢,前方却突然传来一声男人悲呛的怒吼:“苍天啊……” 棕树林里,十几个壮汉围坐在中间的空地上吃吃喝喝,不远处是被绑住手脚的宋玉良一家。 “奶奶的,在这里面呆了两天,损失好几个人手才抓住这仨野人,亏大发了!” “谁说不是呢,不合算啊,咱怕不是被萧狂小儿当刀使了吧?” “说这有个卵用,本就是富贵险中求,折了就折了。” “也不知去抓那首领的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得手?” “我看难,有独眼龙守着呢。” “话说咱们被分派到那部落后面的大山里,本以为此次定然是个打酱油的,没曾想还真抓到了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家三口。” 说话之人看了眼对面的宋玉良一家,眼中突然淫光大盛,搓着手道:“不过这对娘们倒是标致得很,老的风韵犹存、小的天生丽质,大家这趟如此辛苦,不如就用她们放松放松?” “嘿,那感情好,我吃点亏,先去小娘皮那里费点力给你们开开道。” “滚犊子,小娘皮是我抓的,要上也是我先上。” “我说你们懂不懂尊老爱幼啊,我年纪最大,我先。” “我年纪最小,就排第二吧。” “讲个屁的老小,谁鸟大谁先。” “滚你妈的!” 十几个人七嘴八舌争得面红耳赤,吵了半天似乎也没吵出个结果来,最后有人提议,干脆“手心手背”,谁先胜出谁先上;第二个可以选择等待第一个结束,或是选择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 然后,不顾地上一家三口悲愤得快要喷出火的眼神,壮汉们徒自围成一圈“手心手背”划起来。 最先胜出的竟是那个年纪最大的糟老头子,第二个是人群里唯一的十八九岁少年、第三个满脸麻子…… 老者嘿嘿怪笑朝一家人走去,宋玉良见了忙挡在妻女面前,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畜生,天理难容、不得好死,你们……” 话音未落被老者狠狠一脚踹飞出去:“瞎逼逼,耽搁老子快活!” 宋玉良倒地口吐鲜血,他不顾胸口的疼痛欲爬起来,却被后面的人按住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云端见了,大叫“玉良”,却仍将女儿宋韵牢牢挡在身后。 她道:“别动我的女儿,想要干什么,冲我来!” 老者满脸淫笑:“老子喜欢鲜嫩的,你且安心等着,一会自有兄弟来好生伺候你!” 说着一把推开云端,将宋韵扛起,不顾两人撕心裂肺的哭喊钻入了旁边的小树林。 云端从地上爬起,正要追过去,那十八九岁的少年却突然跑过来将她从后面抱住:“嬢嬢诶,我还是童子鸡,你赚大发了!” …… 宋玉良眼睁睁看着自家夫人和女儿被拽入林中却无可奈何,他不顾身上雨点般落下的拳脚,仰天嘶吼道:“苍天啊,你是瞎了吗? 想我宋玉良为官一生清廉、从不做恶,竟然会落到如今这般下场? 老天爷,你当真是欺善怕恶啊!” 听到那一声悲呛的古尘寰率先夹着老参冲了出去。 他人未到,拳先出,拳风瞬间将按着宋玉良的两个壮汉轰飞出去。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福伯、双胞胎和赵小颦削掉了脑袋。 到死,十几个壮汉连送自己上路的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 “快、快,救救我的女儿!” 宋玉良不顾疼痛爬起,也没管救自己的恩人是谁,便将他用力往宋韵被带走的方向推了一把。 双胞胎与福伯正检查有无漏网之鱼,赵小颦正要跟上古尘寰,宋玉良又指着另一个地方道:“快快,还有我的夫人!” 很快,小树林中一前一后响起两声惨叫,古尘寰随着第一声惨叫“唰”地倒退回来。 他有些生气,看着正满脸焦急的宋玉良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福伯和双胞胎见了奇怪,正要跟上,古尘寰抬手阻止了他们。 陈武等人赶来时,这里也无他们的用武之地。 这时赵小颦扶着衣衫凌乱的云端走了出来,宋玉良见了忙冲过去道:“夫人,你没事吧?” “我没事,韵儿呢?” “爹、娘,我在这里。” 宋韵从小树林里走出,衣衫整齐,头发也整齐,只是走路略有些姿势怪异。 云端心里一咯噔,但还是迅速脸色恢复自然朝她跑去:“韵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宋玉良也跑过去,将母女俩一道抱在怀里,拍着她们的后背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咱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比什么都重要!” 宋韵推开宋玉良,左右看了看,没见到救自己的那位男子,遂问:“爹,刚才救了咱们的那位恩公呢?” “咦,是啊,恩公呢?”宋玉良这才想起被自己推了一把的恩人来。 之前一门心思只想着救人,突然出现的救命稻草让他哪管是男是女,现在细想起来,怕是…… 唉! 不过,那人怎么那么眼熟呢? 正仔细想着在哪里见过,福伯走了过来:“宋大人,还记得咱家吗?” 宋玉良听到这明显不正常的声音大惊,再仔细看去时后退两步道:“福公公,怎么是你?” “现在,大家都叫咱家福伯。” “您在这里,那主子他?” 想到刚才那个人,宋玉良一下瞪大了眼睛:“怪不得那么熟悉呢?” “福伯点点头。” “那……” 宋玉良一时又惊又喜,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 福伯道:“主子这次来,一是为了接你们去青州,二是为了金矿。” “金矿,主子也想开采金矿?” “主子想要东山再起,必须有大量的钱财支撑。” 在旁边将自己一身整理好的云端走过来道:“可那金矿在深山老林里,距离此地差不多还有两天的路程,其间大半是沼泽地,就算开采出来也没办法运送出去啊。” “这个你们放心,教主自有办法?” “教主,就是朗奎口中的那个古木吗?” 福伯点头:“教主的事情想必朗奎已经跟你们说过,她本领通天,却好美食,所以宋夫人你今后的任务就是好好用自己厨艺,帮主子去征服教主的胃就行。” 云端听了灿然一笑:“这个嘛,小意思。” “对了,听朗奎说妍儿也在给教主做饭是吗?”宋玉良问。 “是呢,就目前来说,宋姑娘的厨艺是所有厨子中最好的。” “宋姑娘?” 云端和宋玉良对视一眼,问:“妍儿不是主子封的才人吗,怎的又变成姑娘了?” 福伯也不知怎么解释,只道:“有些事情,你们今后会慢慢知道的。” “对了,朗奎呢,他怎么没待在你们身边?” 宋玉良叹口气道:“这两天也不知从哪里来了些武功高强的人,朗奎堵在部落门口不让他们靠近。” 说到这里云端气不打一处来:“可首领非要在此时吃什么蘑菇炖小鸡,我们没办法,只得从后山的洞穴里出来采蘑菇,这才被这群畜生抓住的。” 福伯听了摇头,这首领也是没救了,大敌当前,命都快保不住了还顾着那张嘴。 “现在,先带我们去部落吧。” 宋玉良点点头,方想起还没正式拜见古尘寰来,疑惑问:“主子呢?” 福伯道:“外边呢,你们先收拾下,我去看看。” 第90章 蓝色眼泪 福伯走出棕树林,见古尘寰正撑着一棵树干吐得昏天暗地。 “真见鬼了,孤只是、只是、呕……” 福伯有些心疼问:“主子,需要将你打晕吗?” 古尘寰费力点了点头。 …… 古木一路疾驰,放出感知力。 精魂增加一百缕后,她已经能将整个紫红岭笼罩进感知范围。 那座金矿山就处在中间地段,被群山遮挡着,只露出了金灿灿的一角。 古木把精魂加持到速度上,风擎电驰一般,所过之处,落叶满天飞舞。 秃尾巴将翅膀完全撑开,速度提升到极致与她并排而行。 一过情绪低谷期,它仍然是只骄傲、不甘落后的凤凰。 看了旁边的古木一眼, 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遥想当年,老子振翅一飞九万里,如今却连棵未到化形期的小树苗都能与吾并肩,真是应了那句“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啊! 见它藐视的小眼神,古木也感叹:可怜之鸡必有可恨之处,这才情绪稳定下来,就又开始作怪装逼了! 要不是看它抑郁得屁股上的毛都掉光了,实在太丑影响形象,我早就骑上去了,哪还用得着亲自奔波劳累? 常人两天的路程,古木和秃尾巴半个时辰就到了。 太阳西斜,余晖洒落在矿山上,被雨水冲刷掉面上那层泥土的金矿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古木站在山脚一棵芭蕉树上,解下腰间粉色的小布袋子,轻启朱唇一声“收”,乾坤袋瞬间光芒大盛,将整座山头连根拔起吞入腹中。 一旁的秃尾巴见了惊道:“乾坤袋,你竟然有乾坤袋!” 古木鄙夷:“小破布袋子而已,瞧把你给吓得,真真是没见过世面!” “呵,我没见过世面?我见世面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生根发芽呢?” “老实交代,乾坤袋哪来的?” “捡的。” “说假话、烂嘴巴。” “过生辰,一个小弟送的。” 秃尾巴明显还是不信:“你那小弟到底是有多牛逼,才会将这能装下日月的乾坤袋白送给你?” 古木道:“或许它是不识数呢。对了, 你刚说它能装下日月?” “不然岂敢自称乾坤?” “那为何多装点东西就不行了?而且,还似乎谁都能从里面捅破它?” 秃尾巴不屑道:“那是因为你就只有这点能耐。” “啥意思?” “意思是它在弱者手里就弱,在强者身边就强。” “你来,我看看它到底有多强?” 古木说着将已经收掉整座金矿山,又恢复了轻飘飘、干瘪瘪的小袋子递过去。 秃尾巴冷嗤:“没文化、真可怕,你都不知道这东西是认主的吗,岂是谁都能使唤得动?” 古木道:“我也没让它认主啊,拿起来就直接装东西了。” 秃尾巴别过头去,心累,不想说话。 见它不再搭理自己,古木也懒得管乾坤袋认不认主的问题,反正只要自己能用、别人不能就行。 名分这东西,她不太在乎。 低头看向矿山原来的位置,那里露出个直径达百丈、状似碗一样的大坑来,很是吓人。 古木想了想,一百零二缕精魂全部在体内运转开来,张开双臂,深呼吸…… 无人知晓处,紫红岭的沼泽开始干固、河水开始倒流、岭北雪山也开始融化,所有的水都被她悄无声息引进脚下大坑中,形成一个天然湖泊。 湖水平静、清澈,像面大镜子。 古木站到湖边一照,自己的影子是棵参天大树。 她看向倒映在水里的秃尾巴,那是一只色彩斑斓的凤凰,眼睛像两颗亮晶晶的蓝宝石;有七条尾巴,每条一种颜色,红黄橙绿青蓝紫,每种颜色都散发着光晕,而后又与其它光晕互相融合。 “原来,你曾经真的这么美啊!”古木忍不住惊叹。 可秃尾巴看到水里的自己后,却有一滴蓝色的眼泪掉了下来。 那眼泪落入湖中,湖水肉眼可见的变得蔚蓝,像是晴空落到了地面。 古木暗竖大拇指:了不起了不起,一颗“鸡尿”都能改变一个湖的颜色,果然不愧为上古神兽! 也不知有啥功效没有? 她当然是不可能尝一下的,只伸出手指去碰了碰水,没感觉有什么不同,遂起身,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刻下了幽灵湖三个大字。 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的湖,像幽灵一样突然消失的山。 嗯,没毛病。 …… 野人聚居的地方是个原始大天坑,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坑里的树木最小都有水桶粗,四周岩壁上爬满了各种绿色藤蔓。 藤蔓下,是马蜂、毒蚁和蛇的天堂。 峡谷里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树屋,有的建在树上,有的建在树下的,有的则把树下的洞穴也利用起来。 每当有新的罪人来到,部落首领都会亲自考验一番,合格的就分棵树给他们建房子,不合格的就赶到山中自力更生。 所谓考验,也不过是看看能没收多少银两,有多少劳力可以驱策,并美名其曰部落不养无能之人。 当然,一般被赶出去的都活不过三天,确实无能。 宋玉良一家之所以能留下,还分得棵水桶粗的香椿树建房子,全是仰仗了云端的厨艺。 刚到时,她给首领做了顿饭,于是就成了首领家的厨娘。 在这里,像宋玉良这样的文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最是没用。 所幸他有个能干的夫人、有个貌美如花招人惦记的女儿,勉强也能混得下去。 直到朗奎的到来,大家知道他还有个能打的亲戚,这才真正对他们尊重起来。 深山老林里的生活让人们对力量充满了崇拜,尽管不断有新的文化加入,最终也被同化回了原始。 古尘寰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小木屋里,天色已经黑尽,角落里点着松油火把,床前木板上坐着被自己救下来的宋韵。 见他醒来,宋韵高兴的直起身趴到床沿上问:“姐夫,你醒了?” 古尘寰虽已经恢复正常,但见她靠近还是往后缩了下,并干呕一声。 宋韵跌坐回原地,眼中泪水流了下来。她也不擦,只任由那泪珠子断线似的滚落。 古尘寰又往后靠了靠,生怕她扑上来似的。 “我知道,你什么都看到了,所以嫌我脏是吗?” “我也想过一头撞死,可爹娘年事已高,姐姐又不再身边,我、我放不下他们啊!” 古尘寰:说得好像我让你去死似的,可我这不是还没开口吗? 想着这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刚要安慰几句,宋韵又道:“现在有姐夫你在,我就把爹娘交给你了!” 她说着起身就要撞向那支撑着整个屋子的香椿树,古尘寰一下叫住了她:“等等!” 宋韵回头,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像只迷路的小鹿。 古尘寰左右看了看道:“这屋子好像是健在树上的,你贸然相撞,不会塌吧?” 宋韵有点懵逼:“应、应该不会吧?” “要不,你还是等我先下去再撞。” 宋韵张大嘴,但忘记了哭。 半晌,她终是无声抽泣起来: “我知道,你已经看到我被那畜生毁了,我不一死了之,你会看不起我,顺带着看不起我爹娘和姐姐。” “可就算这样,我也要活着,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我……” 古尘寰打断她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不,你分明就已经看到了。” “那怎样,难不成我要将眼珠子挖了?\" \"我要你向树神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对任何人提及这件事情,若泄露半……” 古尘寰又打断她道:\"要不我还是杀了你得了。\" \"我姐姐因为你容貌被毁、辗转发卖,我们全家因为你被流放到这里,还遭受了很多……别人不知的罪!难道,你就连我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应吗?” 古尘寰想了想,感受到老参还在,遂起身走到屋子中央的那棵水桶粗的顶梁柱前,右手举起道 :“我古尘寰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向任何人提及宋韵的事情,若泄露半句 ,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宋韵破涕为笑道:“我不要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只要你到时候娶我就行。” 古尘寰:“还是天打雷劈吧, 谁叫我乱做英雄。 ” “还有, 今后再敢乱叫姐夫, 就割掉你的舌头!” 第91章 野人首领 见宋韵总算消停下来,古尘寰皱眉问:“他们呢,为什么就你一个人?” 宋韵道:“他们见首领去了,部落里但凡有新人进入,首领都要先召见并收身。” “为何?” “说是规矩。每个人进入部落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身无分文,然后凭本事吃饭。” “大家都听他的?” “反正部落里的人都听他的,被流放来的犯人们也听他的。 古尘寰心道:那他怕是要玩完,之前没出事,是因为搜的都是些被流放来的犯人。 那些人不反抗,一是因为势力已经不在;二来,路上爬山涉水受尽折磨,到这里就剩下半条命,哪还有能力反抗他? 但双胞胎等人岂会任由捏扁搓圆? 古尘寰已经想象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大叫:“不好了不好了,首领被人打了!” 古尘寰闻声推开小木门走出。 他所处的小屋门前有个木板搭成的平台。平台上,大白小胖一左一右门神似的守着,树下狼王来回巡视,一副老子在此、闲人莫近的模样。 宋韵跟着走了出来,笑道:“这三只小动物可真听话,福伯离开时让看着你,它们果真就哪都不去。尤其是下面那只狗,奶凶奶凶的,丝毫不让外人靠近半步。” 狼王:汪汪,你才是狗,你才奶凶奶凶! 古尘寰则不以为然:“你不是外人吗?” 宋韵假装没听到这话,又笑嘻嘻指着小胖道:“还有这只胖松鼠,毛茸茸的大尾巴简直太招人爱了,好想撸一撸呢!” 小胖吱吱几声,古尘寰莫名就懂了,传话道:“它说你在想屁吃。” 宋韵:这怕不是个假太上皇吧,说话咋这么冲呢? 古尘寰也发现,自从古木来了后,自己说话就不知不觉匪气起来,一点都不像个君王。 不过现在确实也不是个君王。 他从小平台一跃而下,宋韵则背转身,屁股向前躬起,一步步从楼梯慢慢走下。 这时另一个方向又传来呼叫:“不好了不好了,部落门口打起来了,大家快去帮忙啊!” 手持火把和木棍的野人们懵逼了,这到底该支援哪一头? 然后,几乎不约而同的,所有人都朝部落大门冲去。 首领可以再选,但部落不能被攻陷。 宋韵此刻已经站到了古尘寰身边,她微微颤抖着身子道:“主子,我好怕!” “怕就去找你爹娘。” 古尘寰说完没再管她,径直朝人群涌动处走去。 三兽忙跟上,只是在经过宋韵身边时,大白小胖各自踩她一脚,狼王则一屁股将她撞翻在地。 待没人时,宋韵慢慢站起,眼中溢满了泪、也溢满了恨:“真是惨啊,就连畜生也跟着来踩我两脚。弱者,当真不配生存在这世上么?” 朗奎这几天先是与萧狂的人马交战,又不眠不休守着天坑大门,再加上这次来的都是各州势力中的高手,一时竟被逼得连连败退。 当他再次出拳,却被对面之人一脚踹飞出去。 古尘寰随着人潮穿过大门时,正看到朗奎狠狠砸到地上。 跑他前面的野人们倒是不怕死的冲过去营救,可惜全都是送人头,很快便横七竖八铺满了地。 要不是那些人惦记着抓活的,他们早就到黄泉路上排队去了。 朗奎奋力爬起,却被人从后面按住了肩。 他没有回头,只怒喝:“别拦着,老子跟他们拼了!” 古尘寰冷哼道:“你当谁的老子?” 朗奎:这声音…… 他又惊又喜,却不敢回头,只颤颤道:“属下、属下当自个的老子!” 又问:“主子怎么来得这么快,我才送出消息没几天呢!” 古尘寰道:“我们是从兰州得到消息后直接过来的。” “怪不得呢……” 两人正说着,有人朝他们冲了过来,口中叫道:“这里还有两个大野人,快来抓啊!” 话音未落,就被古尘寰一拳轰碎了胸口。 他后面人的一看,得,又是个狠角,大家一起上吧。 上百个高手同时冲了过来,惹得好战狂人古尘寰热血沸腾,大白小胖和狼王也立马加入战斗。 但这次他们打得却并不轻松。 古尘寰虽然在速度和力量上占了优势,可好汉架不住人多。 况且,打打杀杀的事情人家才是专业的,他顶多算是个玩得不错的业余爱好者。 大白小胖一如既往的凶残,可对面都是些常年刀头舔血之辈,谁都不会被它们的凶残吓住,只会比它们更凶残。 狼王顶住了绝大部分压力,却也险象环生。 那些人见它厉害,竟然在武器上偷抹了各种剧毒。 狼王中招后,不得不分出精魂去控制毒素蔓延,导致它只能将一小部分精魂之力加持到攻击上。 “狡猾的人类,以多欺少还用毒,真他妈不要脸!”小灰灰边打边在心里咒骂。 很快,古尘寰和三兽身上都伤痕累累。 大白小胖见了退到一边大叫:“风大,扯呼、扯呼!” 狼王冲过来道:“扯个屁的呼,那女人让跟着这男的,你俩要是敢跑,定被扒皮抽筋。” 小胖道:“老大不是说过,让我们凡事以保命为重么?” “是让你保命,可没让你遇事就逃命;再者,有时候也要看保谁的命?别哔哔了,赶紧干活吧!” 大白小胖对视一眼,唉叹着又重新加入战斗。 幸好,福伯和双胞胎等人终于赶了过来。 他们之前被带去部落中央、一座大大的柏树屋里见了首领黑熊。 这黑熊长得果真像头熊,又黑又壮,但眼睛却小得跟豆子似的。 他坐在屋内的树凳上正吃着小鸡炖蘑菇,见了福伯等人进来,头也不抬说了个“搜”字。 云端忙道:“首领,这些都是我家亲戚。” “你们不是被流放了吗,哪来那么多亲戚?” 宋玉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张张嘴忍了下去。 黑熊又道:“就算真是亲戚,也得按规矩办事。但凡进入我们部落的都得从一无所有开始,不管最后是留下还是离开。” “搜!” 一声令下,屋内站着的十几个野人护卫顿时围拢过来,双胞胎等人唰地拔出随身佩剑挡在身前。 见此,黑熊一把推开面前的大锅,歪了歪脖子,捏了捏拳头,骨骼发出咔咔响。 “看来,得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力量才行啊!” 他说着猛然吸气,肚子越来越扁,胸脯越来越胀,两个腮帮子高高鼓起,小眼睛瞪得溜圆。 双胞胎、赵小颦、福伯和陈武等人皆紧张起来,且各自做好迎接那即将如山洪般爆发的攻击。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黑熊仰天一声大吼,两个拳头“哐哐哐”砸在自己胸口上。 如此数十次,他放下拳头,狠狠吐出口气问:“怕了吧?” 一众人目瞪口呆,而他周围的护卫们则举起拳头大叫:“威武、威武……” 福伯转身看向宋玉良和云端,明显带着鄙夷道:“你们,就是被这样的人奴役了三年?” 宋玉良也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讷讷道:“也、也、不算奴役吧!” 见福伯等人没回答,黑熊首领又哐哐砸了几下胸口道:“就问你们,怕不怕?” 云端也不知想到什么,冲过去就是啪的一耳光:“我怕你妈个大傻逼!” 她竟然打了首领,这还了得? 不待护卫们动手,黑熊首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且一屁股坐到地上:“妈妈,有人打我!” 这再次刷新了众人对他的认识,包括那些即将要出手教训云端的护卫。 明显的,他们也没见过他这波骚操作。 有人问:“咋、咋办,要哄哄他吗?” 有人答:“要哄你哄,老子又不是他亲娘。” “算了,咱出去吧,听说门口打起来了。” 然后,十几个护卫转身冲出了树屋。 福伯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留下陈武和宋玉良夫妇在这里守着,其余人皆朝大门口赶去。 此刻,他们并不知道古尘寰已经醒来,且早就加入了战斗。 第92章 二字绝杀 福伯等人赶到时,三兽一参都已经决定好要带古尘寰跑路,其他人,管他们去死。 实在是太难打了,总不能让伟大的狼王、猴王、参王和松鼠王为这些愚蠢的人类去死吧,那就太没天理了。 确认过眼神,正要有所动作,十几个野人护卫从大门里跑了出来,紧接着是福伯、双胞胎、赵小颦以及陈武的十六个手下。 见自家主子竟然在,众人暗道一声“该死,差点被那沙雕坏了事”,赶忙加入战斗。 赵小颦双臂张开,眼睛微闭,开始召唤花朵。 她刚修炼不久,召唤范围在两里内,鸡蛋花、茉莉花、栀子花、月季花等纷纷脱离枝头,化作漫天箭矢射向对面。 突然而来的“花箭雨”一时让对方措手不及,但很快就被击落在地。 有人发现远处高举双臂的粉衣少女,顿时纷纷朝她扑去。 福伯见了忙赶过去救援。他知道,小颦并不会武功和内力,被那些人靠近必死无疑。 双胞胎姐妹向来心意相通、擅长配合作战,可如今却被分割开来,一时攻击大打折扣。 陈武那十六个手下在这种高手之间的对决中,跟悍不畏死的野人们一样都属于送人头。一招倒地,生死不明。 古尘寰眼见自己这边处于劣势,一时有些着急起来。 无奈之际,他想起上次打夜叉时古木让自己瞪眼睛、用眼神秒杀夜叉的事情。 虽然不太靠谱,但现在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试试了。 于是他边打边使劲瞪着对手,眼睛溜圆。可半天过去,自己眼睛瞪得酸痛,对方却屁事没有。 倒是对面的光头佬不耐烦道:“打架就打架,你瞪老子干什么?” “再瞪、再瞪我也是你得不到的男人!” 古尘寰…… 罢了罢了,就知道木木是让我在关键时候搞笑、而后被人嘲笑的! 想着,他加快攻击以回应光头佬的误会。 大树屋内。 黑熊首领哭半天见没人搭理自己,遂起身,拍拍屁股又坐回树凳上开始吃起他的小鸡炖蘑菇来。 云端看着黑熊,想到一家人就因为这白痴而不顾危险出去采蘑菇,导致自己被个愣头青吃豆腐、女儿还…… 她一时气不过冲上前去踹他屁股两脚:“让你吃、让你吃、让你不顾别人死活就知道吃吃吃!” 黑熊此刻倒是不哭了,只伸手抠了抠被踢的地方,又将就那手扯着鸡脖子啃起来。 云端气得冲出去提了把菜刀进来,却被陈武伸手拦住了。 知道他们一家遭受了什么,故而刚刚才让她踢几脚出出气的,但动刀就不行了。 福伯让自己留下来,可不是为了看守一具尸体的。 宋玉良也忙将云端拉住道:“夫人,冷静、冷静些!” “我一想起为这白痴差点……就恨不得杀了他。”云端怒道。 “夫人,此事也不能全怪黑熊首领,毕竟他也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可要不是他嘴馋,非要吃什么小鸡炖蘑菇,咱们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出去!” 宋玉良语重心长道:“夫人啊,他要不嘴馋,咱们能在这野人谷留下来么?” “为夫手无缚鸡之力,韵儿又小、你又是个女人家,要不是他贪嘴离不得你,咱家早就被赶出天坑喂毒虫野兽去了。” “唉,要怪,就怪为夫无能吧!” 云端听完后默默转身流泪。 “爹、娘,”一声叫唤响起,宋韵手持火把推门走了进来。 “韵儿,你怎么来了?”云端忙擦擦眼睛跑过去抓住她腕手问。 “我听说外面打起来了,特意来找你们。娘,你怎么了?” “没事,和你爹拌了几句嘴。” 宋玉良走过来道:“外面有寰主子和你朗奎大哥他们呢,没事的,你快回家去吧!” “可我听说这次来的都是些高手,根本挡不住呢。” 正喝汤的黑熊一听,忙将捧着的大砂锅轻轻放下,起身道:“莫怕,待本首领去收拾他们!” 云端鄙夷:“你是打算去揍自己一顿,好吓死他们吗?” “那可不,再不出手,都要以为本部落无人了!” 黑熊说完一阵风似的跑出了树屋。 陈武追出去时已不见人影,不由低声骂道:“这沙雕,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宋玉良正要跟上,云端一把拉住他:“你又不会武功,去了能干嘛,就在这里等着吧。” 宋韵也悄声道:“爹、娘,咱还是赶紧回去收拾下东西,万一……” 宋玉良打断她道:“韵儿,此话莫要再说。你先跟你娘回去好生呆着,爹去去就回。” 宋玉良说完轻拍了下云端手背,而后不顾母女俩的阻拦转身走了出去。 宋韵在后面不满嘟囔:“爹就一根筋,当初要是像别人一样投靠古尘昊,咱们也不必遭受这么多罪了!” “韵儿,你这是在怪你爹吗?” “娘,我实话实说而已。” “你爹做事向来有自己的道理,你不应该质疑他,更不应该把命运的苦难都怪罪于他。” “娘,你就是这样,以爹为天,凡事都顺着他,活在他的笼罩之下,你不憋屈吗?” 云端轻笑了下:“你不懂,因为娘……爱他啊!” “得,你就活在你的爱情中吧,我回去收拾东西了。” …… 天坑唯一的、明面上的进出口是道大石门,门高丈二,厚二十公分。因开关费劲,故常年都是敞着的。 门外的空地上,赵小颦和双胞胎已经倒下,福伯单膝跪地,大白小胖围着场地逃命。 狼王灰色的皮毛已将开始变黑,嘴角、眼角也溢出了黑血;古尘寰摇摇欲坠,老参由暗转明支撑着他。 而对面,还剩下十来个能打的。 古尘寰也意识到了各州的强扞之处:当然,这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实力恐怕要远比这大得多。 他只是有些后悔,以前打仗,咋就没想过让他们出力呢? 就在他暗自思忖接下来该如何破局时,门内突然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 众人愕然回头,只见一个赤裸着上半身、似黑熊般的身影冲了出来。从跑动的脚步声和身形判断,此人定是那种超威猛、超厉害的刺头。 “闪开,让我来!”他大喝一声冲入战场中央。 古尘寰暗道:该死的部落,有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不早出来? 对面剩余的高手们:我靠,对方还有底牌啊,完了完了! 只有知晓真相的福伯等人心惊胆战:这他妈的来干嘛,是想哭死对手吗? 不待众人有所反应,黑熊马步一蹲道:“注意,我要放大招了!” 说完深吸气、肚皮凹陷、胸口慢慢胀大、两个腮帮子也鼓鼓的,看上去像只大蛤蟆。 见他这般模样,对面人立马紧张起来,且都不由得后退几步。 双胞胎等看到对面人的反应有些畅快,而后又有些想哭:沙雕出现在自己队伍里,后面被嘲讽的可不单单是他,还有他们所有人。 古尘寰怕被波及到,也忙扶着老参后退。 就在福伯勉强起身,想提醒他这只是个装模作样的沙雕时,黑熊张嘴,慢慢吐出一声:“我……去……” 一股带着小鸡炖蘑菇的腥风从他嘴里喷出,对面不管是躺着还是站着的人皆被吹上了天。 同时,那“我去”俩字像是炮弹一般,半空中的人们被这炮弹追上,直接轰成了渣渣。 众人这也才明白,原来腥风只是开胃,“我去”才是绝杀。 一时间,漫天血雨夹杂着碎肉纷纷落下。 古尘寰被震得心神不稳、扶着老参摇摇欲坠,伤重的福伯、赵小颦、双胞胎等人则直接晕了过去。 一道昏迷的还有刚刚赶到、还没来得及迈过门槛的宋玉良。 所以,他并没有看到黑熊首领此刻大杀四方的威武模样。 陈武捂住胸口,咽下涌上喉咙的腥甜,跑过去将古尘寰扶住问:“还好吧主子?” 古尘寰费力点点头,在陈武的帮扶下慢慢坐下,开始原地调息起来。 黑熊也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他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道:“云端、云端,做只叫花鸡吧!” “饿死宝宝了!” 第93章 作茧自缚 天色已然大亮。 黑熊左右看了看,见也无一个敌人,遂拍拍圆滚滚的大肚子叫道:“云端云端,做只叫花鸡吧!” 无人应他。 现场昏迷的昏迷,疗伤的疗伤。 黑熊有些委屈,嘴巴扁扁的转身就往大门处走。云端不在,他得去寻她做叫花鸡。 突然,周遭喊杀声起,有大量人马从四面山头钻了出来,为首的正是吴家兄弟。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人头,古尘寰是真的头痛了。 现在,唯一的希望是黑熊再来一声“我去”…… 然而当他把目光投向黑熊时,却见那厮竟然躲到大石门后,露出半边身子,战战兢兢怂得一批。 古尘寰:我现在跑还来得及么? 吴法吴天领着一队人马从山上冲下来,看了看满地狼藉,又把目光转移到三兽身上。 吴法奇怪道:“这不是大巫家的小畜生吗,咋就跑野人堆里来了? 刚趴下气还没喘匀的大白小胖:吱吱吱(小畜生你猜)! 吴法吴天听不懂兽语,却想到了某种可能:大巫是潜伏在萧狂身边的野人? 若真是这样,那萧狂估计完蛋了。还抓野人呢,自己性命都难保。 管球他呢,反正也没指望他能帮上忙,死了倒省事。只是这大巫如此大费周章,是单纯的想要保护金矿呢,还是别有用心? 对了,这里刚刚明明有人打斗,大老远就感受到了音波攻击,可为何伤患遍地、却无一人死亡。 而且,分明剩下的都是野人一伙的。 吴天吴法突然想起刚才树梢上噼里啪啦掉落的血水和肉渣来…… 这么狠,看来定是大巫出手没错了。 环顾全场,见只有古尘寰和陈武、外加一个躲在石门后探头探脑的黑壮野人。 吴法问:“大巫呢?” 古尘寰和陈武都以为他嘴里的大巫就是首领,同时一指黑熊道:“在那里。” 实在打不动了,要抓谁就赶紧抓走吧。 吴法吴天扭头看向门边那个露出半个身子的黑熊,兄弟俩同时瞪大了眼睛:“这就是大巫?” 古尘寰:“如假包换。” 陈武:“我们都听他的。” 吴天冷嗖嗖道:“你他妈在逗我吗?” 古尘寰还以为他们不信是因为黑熊首领的怂样,好脾气解释道:“大巫刚发过功,暂时变成了这个样子,不过很快就会恢复的。” 他的本意是“要抓赶紧的,不然一会恢复过来,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然而吴法吴天却误会成了他一会就变成古木的样子来。 想起那个戴着面纱,虽然看不清面容却身姿婀娜、不可一世的傲慢女子,再看看对面的黑丑壮汉,兄弟俩的内心顿时遭受了一万点暴击。 想不到,才仅仅过了一个晚上,让他们仰望的女神就变成了猥琐大汉。 未闹翻前,兄弟俩还心照不宣的打算把她请(骗)到红州,捕获芳心呢。 幸好啊幸好,被秃尾巴给搅黄了,不然捕获芳心后,谁上谁还不一定呢? 说到秃尾巴,也不知这死鸡跑哪去了,它平时生气都不过夜的,现在竟还玩起了夜不归宿来。 罢了罢了,先端掉这野人窝再去找它吧,毕竟是红州圣物可丢不得。 深受打击的吴法吴天迅速退后几步,一招手:“弓箭手,准备!” 他们打算先把地上躺着的万箭穿心再说,不然等会杀进天坑里,万一这些人醒来从后面捅刀子怎么办? 他们可不像萧狂,需要留着野人挖矿。 待拿下紫州,全城百姓都是挖矿的奴隶,奴隶又生奴隶,挖多少年都用不完。 黑熊虽然怕得要死,但一见他们要对地上的野人放箭,忙从大门后跑了出来,马步一蹲、豪情万丈道:“有本事,冲我来!” 古尘寰以为他要放大招了,忙在陈武和老参的搀扶下迅速退开。 但见黑熊深吸气、肚腹凹陷、胸膛高高鼓起,而后,大铁拳对着自己胸口哐哐就是一通猛砸。 吴法吴天被吓了一大跳。 古尘寰:果然是员猛将啊! 陈武:我有不好的预感! 吴家兄弟正准备后撤,山上却不知哪个憨包儿一箭射了过来,正中黑熊胀鼓鼓的胸口。 吴天刚想骂句“哪个龟儿想害死老子”,却见对面的黑熊张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妈妈,有人打我!” 除开事先有所预料的陈武外,其他人皆是一副我在哪、我是谁的表情。 黑熊哭着拔掉胸口的利箭,有鲜血飚射出来,吓得他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妈妈、妈妈”的叫得更加惨绝人寰。 他鼻涕连着嘴,让闻者伤心、见者想吐。 吴法吴天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 “妈的、妈的,这到底是个什么鬼?” 一想到心中的女神竟然有着这样一面,吴家兄弟更是连黄疸水都吐了出来。 吴天实在受不了,大叫一声“杀”,身后早等不急的将士们哗啦全对着黑熊冲了过去去。 黑熊闭嘴起身就往石门里跑。 古尘寰无奈,只得和陈武、大白小胖以及狼王又迎了上去。 可这次不到盏茶功夫,狼王率先被踢飞砸到门边偷看的黑熊面前;陈武被削掉一条手臂;老参不管三七二十一托着古尘寰就跑;大白小胖紧随其后。 没跑几步,满天箭矢追上他们,大白小胖瞬间变成了两只刺猬。 老参将古尘寰压倒,替他背负了所有的痛: 我就知道,那女人画的大饼不靠谱,说什么化形、飞升,这才出山几天啊就死翘翘了? 唉,八百年啊,白苟了! 也好也好,再不用受这混蛋的“胯下之气”了,呜呜呜,老参心里苦,老参到死才敢说! 古尘寰被老参扑倒,本就精疲力尽、伤痕累累的他再也无力挣扎,眼睁睁看着老参在自己身上中箭焉巴下去。 因老参给自己当腿的原故,他莫名就听懂了它的临终遗言。 动动手指,抠了抠散落在身边的根须,低声道:“撑住啊兄弟,大不了,今后我不骑你了!” 此时有火焰从天而降,伴随着长长的一声“啾……” 火焰正好落在红州军站立的地方,瞬间将那里的人与物化为一片灰烬,而火焰依旧在徒自燃烧。 吴法吴天先是大惊,继而大喜叫道:“秃尾巴!” 秃尾巴不鸟他们,只来回在半空中盘旋。刚才刻意喷出毁灭红州军的火焰,被吴家兄弟当做了失误。 古木从火焰里走出。 虽然精魂已经不再上涨,但还是有巨大的能量被红裙吸入,存进丹田。 古木无视吴家兄弟和他们的大军震惊到要爆的眼睛,一步步朝地上的古尘寰走去。 她边走手指边往上轻抬,老参被移到一边,露出了地上伤痕累累的古尘寰。 见她,古尘寰惨然一笑,声音低不可闻:“木木啊,你终于还是来了!” 古木莫名一阵揪心,缓缓蹲下道:“是啊、是啊,来晚了呢!” 她就是故意来晚的。 她在远处看着他殊死拼搏,看着他一步步陷入绝望 。 红州军能那么快到达这里,全靠了她的暗中帮助和指引。 就连“憨包儿”那一箭也是他动用精魂迫使一个小将射出的。” 她本想趁此机会,解除这个威胁。 然而最后一刻,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腿呢。 她有些心乱,伸出食指去碰了碰他的脸,然而就是这一触碰结束了救与不救的纠结: 古尘寰又开始像个漩涡似的吸噬起她丹田里的元气来…… 现在的她本可以选择挣脱的,但她假装和过去一样无能为力,任他吸噬。 “我这算是作茧自缚了吧?”她故意嘲讽自己。 第94章 擒贼擒王 古尘寰像个大旋涡似的吸噬起她丹田里的元气来,古木任由他吸了个饱,然后精魂一震将他震晕过去。 站起身扫视周围一圈,见赵小颦等人晕的晕、残的残,三兽一参更满身是箭惨不忍睹。 她叹了口气,散掉两缕精魂让其化为白雾从七窍里溢出,然后有选择的钻入了自己人的身体。 当然,大白、小胖、狼王和老参得到的最多,其次是赵小颦。 肉眼可见的,一众人与兽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若有若无的呼吸也强劲并平稳下来。 门后的黑熊首领见了,屁颠屁颠跑出来叫道:“我也要我也要!” 古木看他一眼,脸上有惊讶之色闪过,而后点点头,让一缕白雾飘过去帮他治疗伤口。 黑熊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露出满嘴大白牙道:“谢谢你啊,嬢嬢!” 古木噗嗤一笑:“这谁生的丑娃,倒是乖巧。” 吴法吴天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给人疗伤。 虽然女神不是猥琐大汉的事情拯救了他们濒临破碎的内心世界,但正事不能耽搁,还是先拿下野人谷再说。 想到古木弹指间就能碎掉凳子的事情,兄弟俩转身就往大军中跑。 有千军万马做盾,吴法吴天气势也强了几分。 吴法站在军中大喊:“大巫,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们给你个投降的机会。” 古木回应:“这个投降的机会,我转手回赠你们如何?” 空中盘旋的秃尾巴听到此话飞了下来,落在兄弟俩面前咕咕咕的叫唤。 吴法疑惑,试探道:“圣主,你是想让我们投降?” 秃尾巴拼命点头。 吴刚大怒,也不顾什么圣主不圣主的了,骂道:“开什么玩笑,秃尾巴你是吃到自己的鸡屎了吗?” 秃尾巴一翅膀将他扇倒在地,并张嘴喷出火来,但那火焰刚到吴天面前又被迅速收了回去。 吴天吓得魂都飞了,忙不迭往后翻滚了几下。 吴法跑过去扶起他,回头对秃尾巴怒目而视:“圣主,你这是要背主吗?” 秃尾巴又一翅膀将吴法扇倒:“咕咕咕,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也敢自称吾主?若不是看在你家老祖曾救过我的份上,老子管你们去死!” “罢了罢了,神仙难救作死之人,爱咋咋地吧,老子不管了!”说完翅膀一震又飞回到天上。 见秃尾巴靠不住,吴法吴天起身大手一挥:“杀!” 瞬间,千军万马从山上冲下,口中大喊:“杀、杀、杀!” 大风起,古木的面纱被掀开,于是那张半黑半白的脸展露于大军前。 站在山包上的吴家兄弟愣住了:“这、这大巫是个阴阳脸!” 刚复活的心又死了一半。 吴法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对吴天道:“大哥,我知道她是谁了,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青州木神教教主就是个阴阳脸。” 吴天也道:“是啊,看到那胖松鼠和白猴子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 “可没听说她身边有条狗啊。” “二弟你眼拙了,那是什么狗,分明是头狼。” “不是说木神教主头戴食人花么,怎么成了个破叉子?” “怕是不想让人认出来吧,没见戴着面纱呢?” 吴法又道:“听说现在木神教的势力很大,连守备军都成了他们的走狗。拿下她,等于拿下了整个青州势力啊!” 吴天点头,想了想道:“古尘昊得位不正,且有消息说太上皇如今下落不明, 各州都在蠢蠢欲动。” 吴法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咱吴家也去拼它一回。” 吴天:“此事爹心中自有定夺,现在,咱们要做的是拿下那个女人。” “嗯,必须拼尽全力拿下她。” 兄弟俩迅速商量一番后,坚定了必须拿下古木的决心。 空中盘旋的秃尾巴听了忍不住仰天一声长叹:“咕咕!” “吴家老祖啊,不是我不救你的子孙,实在是他们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吾也无能为力啊!” 古木见大军朝自己冲来,将头上的“发簪”拔下,向前一指,轻声念叨:“有缘千里来相会。“ 话音刚落,三叉戟戟尖涌出黑气来,但却只有被子那么大的一团,后面任由她再怎么念叨“有缘千里来相会”都没用。 她将发簪插回头上,叹了口气道:“夜叉啊夜叉,你坑爹呢!” 谁知夜叉竟然回了话,只是声音依旧弱弱的:“三叉戟变小了,释放出的黑气自然也跟着少,这不正常么?” 古木:“那你不早说,害我丢脸。” 夜叉哼了声,暗道:要所有咒语都教给你,那我出来怎么混? 古木抬眼,见闯入那一小团黑气的人穿出来后都变成了行走的白骨。只是没走几步,哗啦啦全散架倒在了地上。” 黑气虽骇人,但数量不大,并未阻止红州大军的继续向前作死。 古木将两只手臂伸出,十指张开,像是撑住一堵即将倒地的墙。 前面大军生生止步,后面的刹不住脚撞了上来,一时人仰马翻。 她五指旋转,紧握成拳,千军万马瞬间被捏成一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哭喊声震耳欲聋。 古木嫌吵,随手往上一抛,那一大坨“肉团子”被抛飞到九霄云外,至于会落到何方就只有天知道了。 两万兵马,除开被秃尾巴烧掉的几百人,一下又去了三千。 她看向吴家兄弟挑眉,问:“好不好玩?” 吴法吴天虽心有惧意,但还是不甘心的再次大喊一声:“杀!” 古木:“杀就杀!” 此时她七窍里的白雾已经停止外溢,地上众人内伤外伤亦也全部愈合,就连陈武断掉的手臂也自动爬到伤口处接上。 但他们精魂虚弱,一时还无法醒来。 当然,若古木愿意再出一缕精魂,那立马就能起身再战了。 不过要让古木再拿出精魂是不可能的事。实话说,要不是他们的伤自己也有责任,她是绝不会大出血用掉两缕精魂的。 打仗这样的粗活,还是由本大佬来吧!他们也累了,该休息休息了。 古木如是想着,对朝自己冲来的大军选用了最简单的攻击方式:“鼓掌。” “啪啪啪……” 掌声每响一下,大军中就爆出一片血雾来,红州军人数肉眼可见的极速变少。 吴家兄弟干瞪眼着急,却又毫无办法。 突然天空一声惊雷,吓得古木差点没撒腿就跑:“糟糕,一时杀兴起,忘了大量生灵消失会引起天道注意了。” 不敢再杀生,可又不能任由别人宰杀,只能擒贼先擒王……拿下吴天吴法。 她把精魂加持到速度上,眨眼出现在吴家兄弟面前。 俩人压根没想到刚刚还在大军中的古木会突然出现在面前,愣神之下仓促拔剑,却被古木抬手掐住了脖子。 她将两人高高举起,若不是惧于头顶上刚刚放了个屁的天道,吴法吴天的脑袋早都被她扯下来当球踢了。 “服不服?” “不服!” “不服!” 古木看天一眼,考虑再多两条命“上头”会有怎样的反应,自己能否承受得起? 这时一直在空中盘旋,整场战争没起到丝毫用的秃尾巴突然落下道:“小木啊,俩死鸭子嘴硬的东西杀掉太便宜他们了,不如留下折磨几日,让他们好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古木暗道:鸡娃子此话虽然是为救吴家兄弟,但也算是不忘旧主还顺道帮了自己。 正好,借坡下驴。 她道:“这主意好啊,比起杀人,我更享受折磨,就留下他们练练手吧!” 说完以精魂化绳、化浆糊,将两人浑身捆住、嘴巴粘住,然后从半空中慢慢放了下来。 外人看不见那绳索,只见两人浑身僵硬的站在她旁边,也不说话,就像妥协了才被放下来的一样。 古木站在他们中间,对着山坳里还活着的四千人马大喊:“吴法吴天已经归顺于我,尔等还不放下武器投降?” 众人看着不发一言的大公子和二公子,哐当放下手中武器。 能活,谁他妈想死?反正跟谁混都是拼命,无所谓了! 第95章 无性繁殖 宋玉良家的小树屋里。 云端焦急的来回走动,不时看向窗口。 宋韵已经收拾好了包袱。 天快亮时,宋玉良还没有回来,宋韵跑出去看了下,见有几人正偷偷摸摸往后山的秘密出口赶。 她悄悄跟上,听到前面刻意压低的声音: “咱们真要离开?” “不走难道留下来等死?” “我刚偷跑过去看了,首领胸口中了一箭,宋玉良带来的那帮人全躺地上了,就连宋玉良本人也倒在离大门不远的地方,生死不明。” “真的假的?”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还有对面山上,密密麻麻全是兵,满天的箭就跟下雨似的,是只蚂蚁都能射死。” “那走快点,再晚大军冲进来想走都走不了。” “嗯嗯,先离开这里再说。” 宋韵听完急匆匆跑回树屋,拎上包袱、拉起云端就要往外走。 “怎么了韵儿?”云端反拉住她问。 “快走吧娘,咱们已经败了。” “胡说,有寰主子他们在呢,怎么可能会败?” “就那几个人,再能打还敌得过千军万马?我刚听说黑熊首领中了一箭、爹爹也……已经死了!” 云端听到这里用力甩开她的手道:“我不信,你爹怎么可能会死呢?” “爹又不是大罗神仙,怎么就不会死?况且他本就手无缚鸡之力,还跟着去逞英雄……” “够了,”云端打断她道:“要走你走,我不走,我要去找你爹!” “娘,你醒醒吧,爹已经死了,红州兵马上就会冲进来。难道,你还想再被比爹年轻的人玩弄一次吗?” “啪……” 云端一耳光打在宋韵脸上。 她没想到女儿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宋韵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把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是,她是恨宋玉良无能,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她也恨云端,恨她为什么运气就那么好,碰到的是个年轻小伙,而自己的却是个又老又丑的恶心老头。 如果非要经历那样的事,为什么自己的不是那年轻人? 娘平时不是自恃魅力无边吗?为什么那时不施展魅力把那糟老头子吸引过去,把年轻小伙留给自己? 还有那个救自己的男人,他明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不起邪念? 本以为他也会有所想法,所以刻意在他面前展示楚楚可怜的一面,想博取怜惜、唤醒男人的保护欲,继而更进步的。 就算是姐姐的男人又怎样, 别说他身份尊贵本就有很多女人,就算只有她一个,自己也只是想找个接盘侠而已,有什么错? 可她刚试着靠近,他就一副恶心想吐的样子。 他是嫌自己脏了啊。 若不是因为他,自己一家会被古尘昊贬到这深山老林里、会遭遇这样的事? 他凭什么嫌弃自己? 宋韵恨上了所有人,却唯独忘记了那个毁掉她清白的老头子。 她捂住脸,任泪珠断线似的滚落。而后,狠狠一转身跑了出去。 云端叫了声韵儿,终是没有跟上。她缓缓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泪如雨下。 拿下吴法吴天后,古木将这俩人交给秃尾巴看管,自己来到黑熊面前。 黑熊胸口的箭伤已经痊愈,见了她,很是开心的叫了声“嬢嬢。” 古木将手指放到他眉心处,放出感知,发现这小子身上竟有着树的经脉和人的血脉。 她之前隐隐发现他身上有同类气息,还以为是什么树木化形的小妖呢,没想到啊,竟然是人和树妖的后代。 而且他肚子内有一团白光, 这光连她的感知力都没办法穿透。 古木明白,有些天机, 不是自己一个不到化形期的小树精能够窥探得到的,遂将感知力从他体内撤回,问:“你叫什么名字?” “大家都叫我黑熊首领。” “你爹娘呢?” “我没有爹娘,只有妈妈。” “妈妈?”古木疑惑:“带我去看看你妈妈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我都很久没见到她了,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见你?” “我猜她一定愿意。” “那你跟我来吧。”黑熊说完率先朝大门里走去。 古木看了下地上躺着的众人,大多数野人已经醒来,倒是自己这边的估计还需要个把时辰。 她让秃尾巴一并照看着,并让红州兵先撤出去在山下等自己,然后一闪身跟上前面的黑熊。 黑熊将古木带到自己屋后那棵老树前。 这是一棵不知似死了多久的古老柏树,树干差不多要二十几人才能合抱完,光秃秃的枝干上没有一片叶子,整个树身已经开始腐朽脱落。 黑熊将脸和身子贴在树干上,低声道:“妈妈,有个嬢嬢想见你。她身上有很好闻的气味,我很喜欢,我想你也应该会很喜欢。” 古木走过去将手放在树干之上,一股微弱的气息瞬间从掌心传了过来,有个弱弱的女子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那声音先是好奇,而后惊讶:“你是,你竟然是……” 古木道:“我是槐,九千岁的槐。” 声音沉默。 古木又道:“我观你明显已经化形过,咋就突然死了呢?” 声音道:“我确实已经化形成人,可奈何情关难过失了道心,最后又变回了树,时间一长就熬死在了岁月里。” 古木问:“何为道心?” 声音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道:“看来,您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古木:“我该记得什么吗?” 声音:“吾不敢妄言。” 而后又道:“你知道,我们树最初是没有心的。开悟后,懂得利用天地能量转化为元气,元气满十上升为精魂,精魂满千化形为妖。 妖,便有了妖心。 妖心经过悟道修炼,转为道心。道心圆满,即飞升成仙。 原本我的道心已将近圆满,谁知这时却遇到了一个被贬谪到这山中来的男人。 他是第一个被贬谪而来的罪人。 我同情他的遭遇,变做一个采药的农家女与他相识、相伴。而后,你知道的,孤男寡女难眠日久生情……” 古木道:“我只知道这深山老林的,突然冒出个女子来肯定不正常。” 声音自嘲道:“果然,我才是最笨的。 他的确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依旧日复一日的跟我恩爱缠绵,三年后,趁我产子虚弱之际,挖下我的道心逃离。 而后,他用那道心之力推翻当时王权,既报了仇、也称了帝、改国号为太古。” “这么说,你是被辜负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各有其生存之道。是我先同情他、故而才被钻了空子、沾了因果,算是活该吧。” “要我替你报仇吗?” 他早就不知投胎转世多少次了,倒是他那后人就在门外。” 古木知道她说的后人是谁,顿了顿道:“祖宗犯的错,与后人无关哈!” 声音道:“说这些是希望您以我为戒,至于仇不仇的,我早就放下了,就当是一场没渡过去的劫难吧。” “只是可怜了我这些后代们,还望您拉扯一把!” 古木看了看身边依然抱着古柏不断叫妈妈的黑熊,道:“你这后代,长得可真是……一言难尽呢!” 声音道:“我们树妖化形后绝美无双,那人也生的风姿卓越,但可能是品种不同强行结合的原因,生下的后代,唉,没有最丑、只有更丑、且一代比一代更丑,还代代单传。” 古木没忍住又问:“他们长成这样都有人愿嫁?” 声音道:“自我之后,代代无性繁殖。” “啊?” “每个孩子到了一定的年纪,都会从肚脐处生一个后代来。” “每有新生儿坠地,上一代立刻死亡。也不算是死亡吧,只不过是化为一棵无意识的小树苗罢了。” “所以这天坑里的每一棵树,其实都是我的后代子孙。” 古木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那声音徒自又道:“他们每个人的孩子都是由我接生到这世上,每个孩子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都是我。故而,他们每个都叫我妈妈。” “那黑熊他、他也会生孩子?” 声音带着微笑道:“黑熊从三年前都就已经开始孕育新生命了,所以他贪吃、肚子还越来越大……” 第96章 生死缘分 古木听到脑海里的声音说黑熊已经怀孕三年,忍不住扭头仔细打量起那圆滚滚的大肚子来:见它果然和寻常胖子的肚子不一样,最明显的是肚脐眼高高凸起。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更吓人的还是那肚子在她看过去时“突突”动了两下。 “他、他、他居然动了!”古木吓得倒退半步结结巴巴。 声音带着温柔的慈悲道:“那可是鲜活的小生命呢,当然会动了。而且,它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来到这个世间了呢。” “那黑熊岂不是快要死了?” “算是另一种新生吧,毕竟他会变成一棵树,在这山谷中茁壮成长,只是不再有意识而已。” 古木叹了口气:哪个死人最终不是化作尘土,而后长出花草树木来,只不过黑熊更直接罢了。 两人正说着,抱着古柏无限依恋的黑熊突然捂住肚子叫了起来:“好痛,熊熊肚子好痛!” 古木脑海里的声音多了几分焦急:“要生了,快把他带回屋里去!” 古木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有些手足无措的一把将黑熊提起,冲进前面屋子将他扔到了木板床上。 黑熊捂着肚子来回翻滚,眼角流出泪来,不断的叫着:“妈妈,疼、疼……” 屋顶上慢慢渗入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女子身姿曼妙,却模模糊糊看不清真容。 她慢慢落到地上,先是对古木施了一礼,而后迅速来到床边,伸出手压了压黑熊圆滚滚的肚皮,道声“吾儿受苦了”! 黑熊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妈妈,熊熊真的好痛啊!” “熊熊这是要生小宝宝了,所以,痛一些是值得的。” “那等我生完小宝宝,就能回到妈妈身边了吗?” 女子顿了下,点点头,双手在那肚脐处打了个复杂的接引手势,而后在古木好奇的大眼睛下合十念叨:“天灵灵地灵灵,生个女娃行不行!” 古木…… 似乎看出了古木的无语,女子自嘲又无奈道:“往上十七代,代代都是男娃,烦死了。” “再者,我就要消散了,若是女娃,今后生产就不用再开肚脐;若是男娃,只怕会生生难产而死!” “那就是真的死了,连树都做不成的。” 女子话音刚落,就见黑熊肚脐处缓缓张开,开到差不多碗口大时,一个圆溜溜、黑漆漆的小脑袋从那泛着白光的“洞穴”里钻出。 接着两只小黑手强行挤出扒着“洞口”边沿,用力一 跃,但听“波”的一声,一个如猫儿般大小、浑身漆黑如炭的小娃子蹦了出来。 他胯下小鸟,在双脚落地时还傲娇的颤了几下,似乎在向世人宣告:“爷来也”! 黑熊在娃子脱离身体那一刻,瞬间化作了棵半人高的小树苗静静躺在床上。 见此,女子幽幽叹息一声,先抚摸了下树苗,又将黑娃子抱在怀中:“唉,可怜仔,都是我的错!” 小黑球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抱着自己的白影,猫儿似的叫了声:“妈妈。” 白影微笑道:“竟然这么黑,像块炭似的,就叫你小黑炭好了。” 古木觉得这黑不溜秋的小东西很是神奇,忍不住走过去碰了碰他肉乎乎的小脸,谁知小家伙却咯咯笑了起来,并对着她张开手道:“抱抱!” 古木一动不动:倒是挺自来熟的哈! 白影道:“小黑炭,妈妈就要离开了,今后,就由这个祖祖照顾你吧。” 小黑炭听话的扭头叫了声:“猪猪。” 古木:“你才是猪。” 白影笑了下:“还是叫姑姑吧。” “姑姑,抱抱。”小黑炭又伸出了两只小短手。 古木依然不动。 谁知白影却将他硬塞了过来:“麻烦您了,他很好养活的。” 说完也不管古木作何反应,徒自化为点点白光消散开去。 屋后,古老的柏树无风自燃起来,却并不炙热。 她的热量早已用完,只是选择以火焰的形态结束这腐朽躯壳罢了。 古木手中的小黑炭突然哇哇大哭,口中直叫:“妈妈,我要妈妈……” 古木有些头痛,她觉得自己被坑了,可最初,是自己说要来看黑熊妈妈的。 不,该怪那黑熊喊自己“嬢嬢”,索要元气才引起注意的。 不过也是自己先进山才遇到的黑熊,那自己为什么要进山呢…… 认真追溯起来,就要怪天道那该死的雷电了。 古木甩甩头,一手抓住小黑炭的双脚将他倒立着提起,一手捡起床上的树苗,慢慢走出屋子。 屋外已经围满了人,云端也在其中。 她从家里跑出来,本打算到大门处去找宋玉良的,谁知半道上却被人群挟裹到了这边来。 虽然有些野人从后山秘穴里逃了出去,但大多数人依然选择留在天坑里。毕竟故土难离,尤其是那些在这里生活了好几代的野人们。 见古柏燃烧,大家迅速围拢过来,也不管外面是不是还在打仗、结果如何。 所有人都知道首领屋后那棵树是整个野人谷最原始的神树,每一届的首领都是在这树下屋子中莫名出生、莫名长大、也莫名消失的。 野人谷得其庇护,容纳一代代的戴罪之人,以及他们在此出生的后人。 如今神树居然烧起来了,是这里真的要不复存在了吗? 众人默默催泪之际,却看到一个陌生的红衣女子从首领屋内走了出来。 见她一手倒提着个猫儿似的小黑娃,一手拿着棵半人高的小树,遂有人问:“姑娘,我们首领呢?” 古木实诚的将小树递了过去:“在这里。” 看到她这一举动,有长者带头跪了下来,对着小树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后,又起身看向古木手上的小黑炭问:“这是我们的新首领吗?” 古木道:“不是。” “可他明明一看就是……” “他会跟我离开,摆脱这年纪轻轻就产子而亡的宿命。” “姑娘,你不能带走我们的首领。” “从今以后,你们再无首领。” “都收拾收拾,跟我一到回青州吧。当然,愿意继续留下的也不勉强。” 有几个颤颤巍巍的老人走出来道:“我们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就留在这天坑里落叶归根吧。只是烦请姑娘离去时帮我们把大门关上,至此,别让外人进来打扰就好!” 古木点点头,道了声“可”。 人群中的云端见古木手上倒提着的小黑炭不断哼唧挣扎,忙走过去道:“教主,我帮你来抱他吧。” 古木奇怪问:“你认识我?” “我叫云端,是宋妍的娘,听朗奎提起过教主。” 古木听了开心道:“你就宋妍的娘啊,听说会做很多好吃的东西呢,今后本教主的伙食就交由你打理了。” 云端道:“雕虫小技,能得教主喜欢,是云端的福分。” 古木又问:“你相公和另一个女儿呢?” 云端目光暗了暗道:“昨晚相公和首领一道出去,并未归来,而小女宋韵已经不在了。” 古木还以为她说的不在了是指死了,安慰道:“没事,你还有个能干的大女儿呢。至于你相公嘛,该是在外面的。” 云端听她这样说,顿时明白宋玉良应该没死,遂眉开眼笑道:“多谢教主!” 古木将手上的小黑炭朝她扔了过去,吓得云端赶忙上前接住抱在怀里,谁知小家伙反倒是咯咯笑了起来。 “你抱着他,再叫上两个人帮忙把他爹给种了,以全了这父子‘一场你来我往、新旧交替的缘分’吧。” 云端答应一声,也不用叫,自然有人上前从古木手中接过树苗,跟着她一道将黑熊种在了他屋子的大门口。 古老的柏树依旧在燃烧,火焰熊熊;爬满青苔的屋子依旧静静矗立,只是从此背后没了依靠。 古木看了看天色,见正是晌午,道:“要离开的都回去收拾下,半个时辰后大门口汇合。” 说完,转身走出了野人谷。 云端抱着小黑炭也回了自己屋子,毕竟住了三年的地方,离开之前怎么都得回去再看一眼的。 第97章 小颦悟道 古木回到大门口时地上的众人已经醒来。 野人们知道没事后早各自回了家,大白小胖和狼王又去了山中溜达,陈武、朗奎双胞胎等人正忙着打扫战场收捡战利品。 赵小颦在离众人很远的空地上闭目打坐,之前受伤濒临死亡之际,她看到了满世界的花朵。 吴家兄弟依然一动不动的站着,腿都站麻了,可就是没办法坐下,也没办法开口,别人还以为他们就是喜欢站着呢。 秃尾巴在一旁目不斜视,老参远远看着它,似乎想上去交个朋友又不太敢。 古尘寰盘膝而坐,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无意识抓着被鲜血浸湿的泥土考量:红州军已经投降,木木这碗耙饭,似乎越嚼越香了! 怎么办呢,有点上瘾啊? 福伯站在他身后随时等候召唤。 看到古木从那扇大石门里走出,古尘寰向她伸出手道:“木木,来,拉我一把。” 古木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福伯,福伯自觉退远了些。 她又看了眼旁边正盯着秃尾巴看的老参,老参察觉到她的目光,扭头道:“别看我,是他自己说不再骑我的。” 古尘寰笑道:“我这次醒来,感觉自己好像可以了。” 古木:“啥叫可以了?” 古尘寰:“你拉我一把就知道了。” 古木虽然疑惑,但还是伸出了手。 古尘寰一把抓住,借力站起,并向前走了几步。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其实腿早就好了的事情,包括福伯在内。原本,他是打算给敌人们来个“大惊喜”的。 古木惊讶:“你就这样莫名其妙好了?” 古尘寰道:“估计是这次受伤又吸了木木很多元气,所以好了!” 古木虽觉得他这腿好得有些不太合理,但也只道是这厮因祸得福了。 确实是因祸得福,不过却不在这里。 远处看着他们的福伯、双胞胎等人本想过来,但考虑到主子这时候并不想让人打扰,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古尘寰满脸带笑,再次抓住古木的手:“多亏了木木,我才能重新站起。” 古木用力将手抽出:“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古尘寰深深一揖道:“在下对姑娘的感激之情如滔滔江水横流,唯有以身相许方可疏解。” 古木嗤道:“让你那滔滔江水自横流去吧,不用疏解了。” “可是,不疏解会泛滥成灾的。” “那就让它成灾,去淹死别人吧。” 古木说完转身就走,嘴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扬。 旁边的老参见了先是摇摇头,转而又瞪古尘寰一眼,冷哼道:“臭不要脸。” 古尘寰扭头问:“兄弟,此话怎讲啊?” 老参:“谁是你兄弟,你兄弟在下面呢。” 古尘寰…… 见古木离开,刻意站远些的众人忙跑过来齐齐跪下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古尘寰长长吐出一口气:“是啊,时隔三年,孤终于又重新站起来了!” 对面的吴家兄弟见这一幕震惊得无以复加: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这些人会叫他主子? 关键是,他自称孤。 能够自称孤寡的,只有那个位置上的人。 可并没有收到消息说古尘昊离京啊,莫非是那个被囚禁在行宫里生死不明的人? 断然是了,像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关得住? 吴法吴天觉得自己真像了。 古木走到打坐的赵小颦身边,见她眉心的槐花印记正一闪一闪的,并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来。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也不打扰,就静静站在一旁看着。 察觉到她的到来,赵小颦缓缓睁开眼睛,微笑着叫了声:“主子。” “我观颦儿眉心槐花印记闪现,可是有什么变故吗?” “回主子,我刚才在昏迷中看到了许许多多不同的花,感觉自己也好似其中一朵,而且参与了花开花落,历经了数个轮回。 现在,我不再为生而欢喜,也不再为死而忧愁,因为那都不是终结。 从来没有终结,都是周而复始。 主子,我在寻找花开花落的意义。” “那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 “若花开,得一人观赏、得蜂蝶环绕、得虫儿啃食、得风吹、得雨淋、得香染一片土地都是盛开的意义。” 古木问:“若凋零呢?” 小颦微笑:“化作尘埃、滋养新的生命、步入新的轮回,有无限可能即将发生……” 古木:“但新生命或许只是一棵树、一根草、一条虫,亦或只是一捧诞生不了生命的泥土……不论是什么,都已经不再是你!” 赵小颦想了想道:“不,那些皆是我。” “我化万物,万物化我。” 赵小颦说到这里,身体轰的爆出一阵耀眼光芒来,整个山中瞬间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 蒲公英、夏枯草、野刺莓、覆盆子、益母草、野百合……一年四季的花都在此刻盛开了来。 而赵小颦,也瞬间气势高涨,美艳不可方物。 她嘴角微扬,漫山的花朵黯然失色。 这一盛景顿时惊呆了所有人,包括古木和古尘寰在内。 “颦儿、你……” “我悟道了。” 古木有点心虚,问:“然后呢?” “现在,我能打十个这样的你。” 这话令现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包括那不可一世的秃尾巴也正色起来;而正在山上玩耍的大白小胖和狼王冲了下来,老参也站到古木身后。 古木:“要打一架吗?” 赵小颦微笑摇头。 古木转身就走。 她虽然看起来面不改色,其实心里慌得一批:大佬觉醒了,整个人也变得云山雾罩的不可琢磨,惹不起、惹不起! 关键是,之前自己一直把人当丫鬟,呵呵,这该死的虚荣心啊! 见她这样,赵小颦噗嗤一笑,然后看向古尘寰。 古尘寰转身朝古木追去,众人和三兽一参也各自散开。 “木木,等下!” 古木并未回头,只道:“有新的大腿出现了,你不赶紧去抱?” “我手短,只能抱住木木的小腿。” 古木停下,转身道:“我蜂蜜的后遗症已经消失了。” “那你比我幸运,我的还没有消失,也不知还会被它影响多久?” 古木…… 这时大门处陆陆续续走出拖家带口的野人来,云端和宋玉良也在其中。 宋玉良醒来时怕家里人担心,与古尘寰草草见过礼后便匆忙赶回了树屋。 半路上正巧遇到出谷的古木,他虽奇怪,但因担心家里人也只是多看了两眼。 回到家后,云端也刚巧抱着小黑炭回来,他方得知了女儿离开和首领已死的事情。 宋玉良顾不得伤心,忙和云端收拾些换洗衣物,并找了件旧衣服将小黑炭包起,夫妻俩一道走出了居住三年的树屋。 见他们出来,古木向抱着小黑炭的云端招了招手。 云端忙抱着孩子小跑到她面前,叫了声“教主”,小黑炭也朝她伸手要抱抱。 古木接过,也学着云端的样子将他轻轻摇了摇。 古尘寰奇怪问:“这是谁家的丑孩子?” 古木突然笑道:“他是你的同宗兄弟。” 见她笑,古尘寰眼中露出些许宠溺来:“我与这小黑球如何同宗法,木木倒是说说?” “就是你老祖之前被贬到这里来,认识了他的老祖,你老祖骗了他老祖的感情,趁她产子之际偷走了她的宝贝,然后利用那宝贝报仇夺天下,又娶了你老祖母,建立了现在的太古国。” 古木也不知道这样说够不够清楚,想想点头道:“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古尘寰理了理,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若有所思道:“那我这老祖也忒不是东西了,要是我,就带着他老祖一道离开,这样既能报仇夺天下,又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何乐而不为?” 古木:“只能说明你老祖一开始就是存心欺骗利用,从来没有喜欢过,又怎么可能会带着人家离开?” 她说完将小黑炭交还给云端,一挥衣袖将天坑的大石门关上,道了声: “出山!” 第98章 登天诱惑 古木带着自己的三兽一参率先离开天坑门口,秃尾巴振翅跟上,也不管吴家兄弟俩了,反正自然会有人带他们走。 宋玉良和朗奎负责组织野人撤离,陈武等人运送收捡到的战利品,福伯和双胞胎不远不近跟在古尘寰身后。 赵小颦走到古尘寰身边,以不大不小的声音道:“我觉得她说的对,你应该改条大腿抱抱了,毕竟,以我现在的能力,能让你一下子就到达人生巅峰。” 古尘寰转身望向她,满脸冷漠:“赵小颦,莫忘了本分。” “赵小颦,你以为我现在还是赵小颦吗?我已经觉醒了前世,跳出了轮回,现在是掌管世间百花的花仙子,是她这个连化形期都没到的小树精难以企及的存在。” “那又怎样?” “我可以给挥手之间送你整个天下,甚至引领你飞升成仙。你好好想,是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还是跟着我一步登天?” 古尘寰沉默,而在听到这些话的福伯与双胞胎等人同样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不用立刻回答,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古木虽然已经离开,但赵小颦的话她还是被他听在了耳朵里。 古尘寰遭受三年的苦难,遇见她后,仿若见到救命稻草一般小心顺从、周旋,不都是为了能得到自己的助力重回巅峰吗? 现在,赵小颦能够给他省掉过程一步登天,诱惑不可谓不大。 当然,已属神仙范畴的花仙子这话也不是吹的,随手抹掉几个人间帝王那是小菜一碟,就算天道也只会看在同僚面上睁只眼闭只眼的。 古木心里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憋闷感来,她捂了捂胸口,长长吐出一口气,将那股子憋闷吐出,屏蔽感知和耳力后将精魂加持到速度上。 红州军剩下的五千人马退出去后,在山脚遇到了撒网的萧狂,两方一下对峙开来。 萧狂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吴法吴天,哈哈大笑道:“两位吴家公子就这么战死了?” 红州军里的一位将领上前道:“我们公子在后面呢,很快就到。” “别装了,就你们这点残汤剩水洒出来,那俩大鸭子还能飞掉,怕是被吃得骨头渣渣都不剩了吧?” 将领道:“萧城主,常言道,天狂有雨、人狂有灾,劝你还是莫张狂的好!” “是么,可我今天偏就要狂他一回!” “现在,给老子统统放下武器投降,不然……” “不然怎样?” 风过,一袭红影突兀出现在两方对峙的中间空地。 “女菩……大巫,你来了!”萧狂一见是古木,顿时高兴地跑上前道。 “听说你叫他们投降?” “是啊是啊,吴法吴天完蛋了,现在正是吃下这些兵的好时候。”萧狂兴致勃勃。 “谁告诉你吴家兄弟已死的?” “我的人见他们在里面跟你动了手,怎么可能不死?” “他们投降了。” 啥? 萧狂不太信,就吴家兄弟那尿性,投降是不可能的,战死还差不多。 古木可不管他信不信,更不会告诉他吴法吴天确实没投降,只不过是有口难言罢了。 她道:“现在这些兵马是我的了,所以你是想让我投降吗?” 萧狂愣了下忙道:“不不不,我哪敢让您投降,误会误会。” “你真不让我投降?” “不让,不、不敢。” “那我可就要让你投降了。” “啊……” 古木上前一步:“你是自己投降,还是我把你打投降?” 萧狂后退两步呵呵:“不投降行不行?” “行啊,死就可以了。” 古木说着准备打个响指,想告知后面跟丢了的小弟们她在这里,萧狂见了还以为她要碎自己脑袋,忙道:“等等、等等,我投降、我投降还不行吗?” 连吴家兄弟都干不过的人,自己拿什么去火拼,况且还是个火都烧不死的大巫。 一个响指就能碎掉人屁股下面的凳子,碎颗把脑袋还不是小菜一碟? 罢了罢了,反正是投降心中的女菩萨,不丢人,大不了就是去挖矿。 想到这里他道:“我可以给你挖金矿,但工钱必须给,而且一日三得餐有肉,还要有……” 古木:“什么都不用做,继续回去当你的紫州城主,有事我会派人找你。” “就这样?” “不然呢?” “你难道不是想让我们去挖金矿?” “洗洗睡吧,金矿山已没有了。” 萧狂一脸懵逼:“啥叫金矿没有了,是被人挖光了吗?谁能在这一两天之内悄无声息挖掉一座大山?” 古木可不管他的疑惑,只将腰间的乾坤袋解了下来,将吴家那五千人马收了进去。 乾坤袋估计是升级了的缘故,将金矿山和这些人马收进去后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对面的萧狂和手下将士们见了,顿时双腿发软齐刷刷跪下道:“参见主子!” 古木点点头,故意掂了掂手中的乾坤袋,平静说了声:“乖!” 这时后面众人陆续走出,古木还是背着野人们将吴家兄弟收了进去。而后,灵机一动让他们带着那五千人马在里面挖矿。 这么多兵带着上路,吃喝拉撒要解决,不方便不说,还容易引起注意。 让他们在乾坤袋里挖矿,一举两得。 古尘寰并不知道她已经将金山收入囊中,见先前出来的大量人马和吴家兄弟不见了也没过问,只是她说走就走,她说停就停。 因为野人们拖家带口的,他便让朗奎、陈武等十六人带着他们在紫州城里歇一晚再走,宋玉良夫妇抱着小黑炭跟着一道。 他和福伯、双胞胎、赵小颦则跟上了已经往兰州方向出发的古木。 秃尾巴傲娇的飞在天上,大白小胖和狼王依然四处玩耍。古木也不管它们在前还是在后,反正该出现时自会出现。 老参变得忧郁起来,走在人群中时不时看着天上的秃尾巴发愣。 古尘寰见了走过去问:“兄弟,咋了,想上天了?” 老参瞥他一眼:“关你屁事。” 古尘寰:这兄弟是吃炸药了? 一路上气氛有些古怪。 古木不跟古尘寰说话,古尘寰也不再她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倒是与赵小颦不时说笑几句。 福伯与双胞胎也都变得沉默高深起来。 狼王最终忍无可忍道:“老大,你还要跟这厮回去吗?” “什么叫跟他回去,难道太阴山脉不是咱们的老巢?” “可我实在看不惯他这有奶就是娘的尿性,一盘磨,他妈的还要换几头驴!” 古木:“你才是驴。” 大白也道:“狼王说的对,为这样的人东奔西走不值得。” “我东奔西走是为他吗?” 狼王:“别嘴硬,就是。” “若不是他,你还安安心心待在山中修炼呢,哪出来受这劳什子奔波罪。” 小胖也道:“不如就此分道扬镳,咱走咱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 古木问沉默的老参:“你的意见呢?” “我一根参能有什么意见?” 大白早看不惯老参这副打架你不行、装逼第一名的屌样了,嗤道:“你平时不是自诩见多识广智慧过人吗,关键时候咋不说话了,我看你是屁吃多了变成他的狗了吧?” “臭猴子,找死吗?” “我有说错吗,整天跟人称兄道弟的,都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了。” “你……” “你什么你,你个叛徒。” “我……” “我什么我,吃屁的烂草根!” “死猴子!” “烂草根!” 被它俩吵得头疼,古木最终吼道:“都别吵了,到巫山处理完一些事情就分道扬镳,届时愿跟他的跟他,愿跟我的跟我,不勉强。” 小胖道:“老大我肯定跟你,说实话,我一早就看出那家伙不是什么好鸟,那包括一群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哼,以为抱上大腿就了不起了,老子早晚灭掉他们。狼王也道。 …… 他们到达巫山时已经是两天后。 这期间,杜幺幺和绿婉带着一百多名手下摸到了原先的金矿山处,现在的幽灵湖边。 第99章 逆境菩萨 在古木等人进山之后,杜幺幺和绿婉也带着人寻摸了进去,并且跟到天坑后山的秘密洞穴口蹲守。然后,正巧抓到了一伙逃出来的野人。 这伙人中有一人知晓金矿的位置被留下来带路,其余没用的,为了不泄露消息只得便宜了山中野兽们。 宋韵后面出来时没看到一个人影,但却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脚印,她以为都是野人们留下的,遂跟了上去。 就算有古木将山中沼泽地的水都抽干,杜幺幺和绿婉等人也还是花了差不多两天时间才赶到原来金矿山的位置。 只可惜,哪有什么金矿山,分明是个大大的蓝色湖泊,湖边一块大石头上刻着“幽灵湖”三个大字。 带路的野人惊呆了,结结巴巴道:“这里、这里原本没有湖的,怎、怎就突然冒出个幽灵湖呢?” “是了,幽灵湖、幽灵湖,它一定是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的!” 杜幺幺等人才不听解释,以为这家伙是为了活命才故意欺骗他们的,遂一刀将他杀了丢进湖里,又开始在山中寻找起来。 他们刚离开没多久,天空突然掉下坨大肉团子来,轰的一声砸进湖里,溅起高高的蓝色水花。 而后,这坨有着三千人马混杂的肉团将水里的蓝色全部吸附掉,湖水变得清亮起来,那肉团上却绽放出大大的蓝色花朵。 那花慢慢游到被扔进湖里的野人尸体旁,一点点将他吞噬,而后沉入水底。 循着脚印走到这里的宋韵已是精疲力尽,她在湖边坐了下来,将磨起泡的双脚伸进湖水中。如磨盘般大小的蓝色花朵悄然浮出,一口咬住宋韵的脚并将她拖拽下去。 宋韵啊的一声尖叫,双手举过头顶胡乱抓扯几下没了踪影,湖面则像是烧开的水翻滚起来。 半晌,湖面归于平静。 宋韵重新从水里钻出,头发披散着,衣服已经被撕毁,裸露的后背上盛开着大大的蓝色妖姬。 她扯掉挂在身上的衣服碎片,赤裸着身子爬上岸来,背上的蓝色花朵不时扭动发出人仰马翻的声音。 并未走远的杜幺幺等人看到天空落向这边的不明物体,不由奇怪的返身走回, 于是看到了那个赤裸着身躯、披散着头发慢慢爬上岸的女子。 女子抬头一笑,后背冲出千军万马。 仅仅只是一瞬,绿婉与杜幺幺身边的百余人就被冲散开来,且死了个干干净净。 两人忙拔剑相迎,奈何刺中的不管是人还是马,皆化作蓝色烟雾消散,而后又重新组合成人、组合成马、或者半人半马的怪物冲杀过来。 杀不死,根本杀不死。 绿婉见了忙对杜幺幺道:“幺幺你先走,这些根本就不是人,咱们打不过。” “师姐,我走了你怎么办?” “放心,师姐自然有办法抽身,你快走。” 一直在岸边观望的宋韵扭着腰肢向她们勾勾手指道:“哪儿走呢,既然来了,就加入我们吧!” “来啊,一起造作呀!” 她腰肢纤细、皮肤如玉般泛着光泽、本就偏向妩媚的长相此刻更是一颦一笑勾魂摄魄。杜幺幺就算是女人,瞄了一眼也是止不住的鼻血直流。 “别看了,她这是魅术,要命的!” 在绿婉的再三催促下,杜幺幺一脚踹散眼前半人半马的怪物,转身冲出这片林子。 待不见了杜幺幺身影,绿婉冷笑:“就你会变?” 她说完往地上一趴,身姿也是妖娆一扭,瞬间变成了一条墨绿色的四脚蛇。 蛇身长七尺,水桶粗,头上还长着两个小角,背上有着闪闪发光的银色鳞片。 “你是什么东西?”宋韵停下扭动问。 “看不出来吗,即将化龙的四脚蛇。你又是什么东西?” “我嘛,如你所见,三千幽灵主、蓝色妖姬皇。” “管你是什么鸡,先吃了再说。” 绿婉说完张开血盆大口,欲冲过去将宋韵吞下,却被三千幽灵军牢牢扯住了尾巴。 宋韵见了,嗤笑一声对着她吐出一口蓝色浓痰。 那痰落到蛇背上,顿时发出滋滋声响,并冒起白烟来。银色的鳞片被灼穿,鲜嫩的蛇肉一路溃烂开来。 “啊……” 绿婉发出凄惨哀嚎,使劲一挣,碗口粗的尾巴顿时“咔嚓”断在了幽灵军手里。 她顾不得疼痛,扭身冲出林子。 后面的宋韵见了笑得花枝乱颤:“喂喂喂,四脚蛇,你尾巴掉了!” 绿婉此时哪顾得上尾巴,逃命要紧。 而此事发生时,古木等人已经到了兰州的巫山之下。 刚好是天色擦黑,得到消息、已经分离并变大的南宫兄妹都等在了山下。 “见过教主。”两人对走在最前面的古木抱拳。 古木“嗯”一声冷着脸率先走上石梯,身后紧跟着三兽一参,外加一只秃尾巴鸡。 古尘寰等人走在后面不远处。 见主子身边多了个大美人,南宫兄妹忍不住打量几眼,这才发现原来是教主身边的丫鬟赵小颦,也是自家师父的有缘人。 怪不得师父一见她就泥足深陷直呼有缘,这才过去几天就大变样了! 咦,她不是教主丫鬟吗,怎的教主都走了还站主子身边,是发生了什么丫鬟上位、挤走女主人的狗血事件吗? 两人虽有满腔疑惑,但也只能默默跟在古尘寰身边。 古尘寰并没有上到山顶,而是走到半路,转身拿过南公元手中的灯笼去了情花谷。 “任何人不得跟来。”他道。 古木来到大殿中,见那尊泥塑的夜叉依然在神坛上高高站着,双头四手臂、红眉绿脸,四只眼睛仿佛四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她拔下头上的三叉戟放到泥像手中道:“你这玩意,在我手里形同废铁,还是还给你吧。” 然后又解下乾坤袋,将古尘寰之前让赵小颦等人护送的十几箱宝物全抖了出来,任其散乱的堆在殿中。 一身蓝袍的南宫魄走进来问:“你这是干嘛,不带走吗?” 古木:“我又不是拉车的驴,啥东西都背着走。” 南宫魄…… 古木又来到当初跳崖的地方,想到那天被古尘寰抱着跳崖的场景,内心终是生出了几分惆怅,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 赵小颦走到她身旁,和她一道看向下面:“你这样,只会离化形飞升越来越远的。” 古木:“我知道,所以要断、要舍、要离。” “你能做到吗?” “我有用不完的时间。” “甘心吗?” “不甘心又如何,这不是打不过你吗?” 她说完转身要走,赵小颦又道:“他在下面,你不去见一见吗?” 古木:“我虽然时间很多,但也不能总是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啊。” “你不想听听她给我的回复吗?” “既已决定断舍离,又何必拖泥带水。” “可他在下面一点点收集情花粉,说是要亲自学习蜜蜂酿蜜呢。” “那我只能勉为其难的祝你们甜蜜了。” “可惜却不是给我吃的。” 古木已经抬起的脚又不争气的落了回去。 赵小颦掩唇轻笑。 古木捂了捂胸口:“这样,我只会离化形飞升越来越远的!” 赵小颦道:“是啊,我欲舍身渡你,奈何却近不了水。” “主子,你的逆境菩萨,不是我呢。” 古木回头,赵小颦微微一笑,瞬间整个巫山上的花在夜色中开得更艳了。 “明日,我就不跟你们离开了,这兰州,由我来替你们守。赵氏夫妇,就烦请主子多多关照了。” 古木有些感动:“颦儿……” “主子,我叫无凭。” 第100章 花间酿蜜 情花丛中,古尘寰用牙齿咬着灯笼把,一手拿个白玉瓶,一手不断在花心扫着花粉。 “你把蜜蜂的活儿干了,他们干什么?”身后,熟悉的清脆嗓音响起。 古尘寰顿了顿,并未转过身来,而是继续干着手上的活。 古木走过去,伸手拿过他咬住的灯笼把,就站在旁边静静看着。 他道:“你体内的蜂蜜后遗症退了,竟然就不理我了,这怎么能行呢?” “我必须亲手酿一罐蜜出来,随身携带着每天让你吃一点,让你永不清醒。” 古木:“难道清醒的不是你吗?” 古尘寰:“自这巫山离开,我何曾清醒过一瞬?” “你在沉默与犹疑之时,难道不是在清醒的衡量着利弊?我啊,也是在给你机会选择呢。” 古尘寰直起身盯着她的脸:“你是有多看不起我,才会认为那沉默与犹疑是在衡量利弊?” “你是有多不在乎,才会问都不问一声就给我这样的机会选择?” 古木上前两步,也盯着他的脸道:“那你告诉我,面对诱惑时你在沉默什么、犹豫什么,是在考验自己在美色与利益面前的定力吗?” “只可惜啊,姐姐是个急性子,等不了你考验自己。” 因为心里有气,她说这话时伸出手拍了拍他脸颊,侮辱之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古尘寰一把抓住她的手,也带了几分火气道:“面对有的人,我没有定力;面对有的人,我无需定力。不起心动念,何须定力加持?” “你只看到我起初的沉默与犹疑,却没有看到我最后的拼尽全力一击。” “若我在那一刻死去,你定然是不知道的吧?” 他说完苦笑了下,转身走入花丛。 古木呆住了。 她在听到赵小颦给出三天考虑时就屏蔽了感知与耳力,后面发生什么她一无所知 没想到,这货竟然敢对现在的赵小颦出手,那是打十个古木的存在啊,就连她自己,在面对挑衅时也是选择怂一时风平浪静的。 福伯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低声道:“我主子当时明知道自己打不过还是出了手,被围困在花笼中苦苦挣扎,老奴与子墨子清上前营救,全被钉在地上。” 他说着摊开双手,那手心手背的伤虽然经过处理,但依然还能看出曾被花瓣贯穿而过。 福伯收回手,哽咽道:“当时,赵小颦用花瓣汇聚成囚笼、成利剑,一点点刺入主子胸口,问他作何选择。主子说他没得选择,因为他的心已经被一人填满。” “她、她不是说要给他三天时间考虑吗?” “可是主子先动手了啊!” 古木:他自己作死,怪我咯? 福伯道:“我主子身处低位,被你们这些“神仙”看不起,不论怎么做都会被认为是在讨好和利用。 他生在帝王家,从小便是万人之上、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何曾学过讨好别人? 他也曾笑傲天下,驰骋沙场,将弹丸之地扩展到如今的泱泱大国,让三军将士拜服,凭的,难道仅是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与利用? 就算遭遇背叛,陷入低谷,被痛苦折磨也不曾低眉折腰屈傲骨的好汉,如今却成了个软饭王与跟屁虫,迎得诸位不屑一顾…… 老奴陪伴主子多年,从小看着他长大,说句不该的就像是他的长辈一般,看着他变成这样,比看着他躺在病床上起不来还难受! 若施恩是为了羞辱,那请收回曾经的善意。因为对于有些人,尊严比性命重要! 若是不能真心相待,烦请自顾离开,我们再不济也会拼了命助他还朝。 这天下没了谁不照样运转,不过是换条道走罢了! 古木听了福伯这番话是又气又怒,同时又有些心虚。 她厉内茬道:“福伯,你是翅膀硬了吗,敢这样对我说话,别忘了你这条命是谁救回来的?” “教主若要这条老命,拿回去就是。但是,不许折磨我主子。” “我折磨他?难道不是他折磨我?这么多天了也不解释......” “你都不与他说话他怎么解释?” 古木仔细一想也是,每次见他目光投来,自己都冷漠撇开,根本就不给他任何靠近的机会。 “他不解释,那你们不会解释吗,你、双胞胎,就只知道阴阳怪气在背后瞪我,以为我不知道?” “我们不只瞪你,我们、我们还想打你!” 古木...... “呵、一个个的,牛得很嘛,来啊、来啊!”古木边说边挽起袖子。 “你还不进来吗?”古尘寰突然在远处花丛中叫了一句。 古木看向福伯:“人家叫你呢!” 福伯冷哼一声别开脸。 古尘寰又道:“阿福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我让你跟来了吗?” “主子,老奴、老奴担心你想不通……” 古木翻了个大白眼道:“他想不通还能让花粉呛死?” 福伯:“你……” “还不赶紧退下。”古尘寰话语中隐隐带了怒气。 “是!” 福伯心不甘情不愿往外走,临别又回头瞪了古木一眼。 古木大叫:“古尘寰,你的人瞪我!” 古尘寰慢慢走出,近了,一把揽她入怀。 古木...... 她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有些犹豫,但还是悄咪咪爬上了他的腰。 古尘寰搂着她的手更紧了。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在她耳边呢喃:“今后请你相信,有些人虽然牙口不好,可也不是谁家碗都端的。” “我,只吃木木煮的饭。” 古木:“要是我某天手无缚鸡之力,煮不动饭了呢?” 古尘寰:“那我挖野菜养你。” 古木噗嗤一笑,使劲推开他:“想得倒美,我又不是猪。” 古尘寰盯着她的脸认真道:“放心,我现在已经好了,会打天下养你的!” 古木这次笑得更厉害了,食指戳戳他胸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说的打天下是去打野猪呢。” 为了不让她笑,古尘寰只得堵住了她的嘴…… 半晌,古尘寰喘着粗气道:“我有个兄弟,他说……” 古木断然拒绝:“不见!” 哼,大好的气氛,提什么兄弟,想提拔人也不是在这时候啊。她心里如是想。 古尘寰:唉,心好累! 久久后,两人方平静下来,古尘寰捡起掉在地上的灯笼递到她手上:“你来掌灯,我继续收集花粉。” 古木:“还要酿啊。” “当然,我必须要让你终其一生不得清醒。” “那你呢?” “陪你一醉不醒。” 古木眉眼弯弯,而后衣袖一挥,所有情花飞到空中围着他们打转,密密麻麻的花粉洒落下来,弄得两人满头满脸都是。 笑声响彻山谷。 而山上,互相看不顺眼的三兽和双胞胎顿时明白:自己枉做小人了! 秃尾巴摇头感叹:“愚蠢啊愚蠢!” 老参依然保持沉默。 南宫兄妹:似乎发生了什么好又不好的事情? 赵小颦:造孽啊,我的情花子民们就这么被毁了! 怪谁?怪自己多管闲事喽。 自己那一剑刺破的,哪是什么胸膛,分明是层窗户纸啊! 她也总算明白:千人千道,各有各的劫,谁也拯救不了谁。贸然插手,只会适得其反、推波助澜。 罢了罢了,至少在目前看来,他值得她耽误一程,也配得上她的另眼相待。 第101章 宋韵归来 最终,古尘寰还是没再执着于酿蜜,倒是收集了满满一瓶花粉,不过那些情花却是被这俩人给毁了。 第二日临出发前古木又去大殿将昨晚放出的财物收回乾坤袋里。 小南宫魄见了问:“怎的,过一晚上,你又变回一头驴了?” 古木…… “你想死吗?” “我已经死了。” “放心,你可以再死一次的。而且,这次保管连魂魄渣子都不剩。” 小南宫魄摇头叹息:“做个实诚的孩子好难啊!” 因为赵小颦决定留守巫山,南宫兄妹便没有必要再继续留下,便跟着古木他们一道回青州。 兰州是花的王国,也确实更适合赵小颦这个花仙子。 夜叉也不知道是不是陷入了昏迷,已经好几天没听到声音了。 三叉戟古木决定还是不戴了,那玩意对她来说确实没啥用,还挺丑,就把他留在假夜叉手里吧。 毕竟,咱大佬现在也是注重形象的人。 绿婉逃了后,宋韵又回到野人谷。 有个老野人发现了她,奇怪问:“小韵啊,怎么没跟你爹娘一起去青州呢?” 宋韵道:“去了,有东西忘记拿,爹娘让我回来取。” “是么,可大门已经关了,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我走的后面洞穴呢。” “哦,那一会你离开的时候记得堵上哈,今后就莫进人了,就让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安安生生老死在这里边吧。” 宋韵道:“何必非要等老死呢,现在就死多好!” 说完在老人的愕然下,无数人马从她身上冲出将整个野人谷夷为平地。 之后又放一把火,可怜刚种下的黑熊小树苗在这熊熊大火之中化为了灰烬。 宋韵大笑着退出,轰塌了洞口。 杜幺幺逃出后却并没有着急离去,她就在山下等着,一直到等到天黑也没见绿婉,反倒是看到那个妖娆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身上穿了衣服,那衣服是她死掉的一个手下的,穿在她身上又大又长,半截在地上拖着…… 朗奎和陈武带着野人们是在两日后才到达兰州的。 在香城住了一晚,次日大早离开,傍晚时抵达青州边境的其乐城。 当初他们就是在这里被南宫兄妹劫走的,故地重来,陈武还是心有余悸。 本不想停留,奈何天色已晚,只能找了间大客栈先住下。 倒是一夜无事,只是第二日临出发时,宋玉良的二女儿宋韵找了上来。 她穿着一身不合适的男子衣服,松松垮垮,头发披散着,光着脚丫,浑身脏兮兮跟个乞丐似的。 云端见了流下泪来,跑过去一把抱住她道:“韵儿,你去哪儿了,担心死娘了!” “娘,我在山中转了两天才走出来,然后听说你们要去青州,就一路找来了。” “娘,我可以跟你们一道去青州吗?” “这……” 云端回过头去看了眼后面的宋玉良,可宋玉良却站在原地不动。 见云端看过来,冷声道:“既然已经放弃了大伙离开,又何必再回来?” “让她走吧,我们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 宋韵听了忙跪下道:“爹,我知道错了!” “这几天我吃了很多苦,还差点丢了性命,好不容易才找到大伙,您就原谅我吧!” 云端也道:“玉良,女儿既然已经知道错了,那咱们就给她一次机会吧!” 宋玉良断然拒绝:“不行,一叶而知秋,关键时刻背弃父母、主上、乡邻,可见其自私自利、不孝不忠、不仁不义。” “此女,断不能收留。” “出发!” 宋玉良说完转身离开,野人们陆续跟上。 没有人同情宋韵,从她面前经过时皆是一脸鄙夷。 朗奎也冷冷看了她一眼,指挥陈武等人将在谷中收获的各种兵器和大伙的行李搬上了车。 见众人如此,云端也只好将随身携带的一个包裹留下,道:“韵儿,既然你与大家生了隔阂,那跟着走也不会快乐的。” “这里面有些碎银子和衣服, 娘一并留给你,你就自谋生路去吧。” “娘,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不是娘不要你,是大家都不接受你,娘也无能为力啊!” “娘,我是你的女儿啊,我吃了那么多苦,还替你承受了那糟老头子的侵犯……” “韵儿,”云端厉声打断了她:“你太令娘失望了!” “今后,就自己好自为之吧!” 云端说完抱着小黑炭转身追上了前面众人。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宋韵缓缓站起身,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想摆脱我吗,怕是不能呢?” “我都这样了,你们又怎么可以好好过活呢?你们大家,都应该跟我一样才行啊!” “还有那个敢嫌弃我的男人,我要你……跪舔我的脚趾,欲罢不能!嘻嘻,咯咯……” 宋韵笑着笑着脸上又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低着头、缩着脖子、像个乞丐似的跟了上去。 古木回到第一峰时差点没认出这是自己的老巢来。 他们并未提前通知今日会回,但一过清风镇,还是有许多百姓夹道欢迎,并且奔走相告:“教主回来了、主子回来了……” 马车在山脚停下,福伯将车帘拉开,一袭红衣的古教主戴着面纱、扎着两个长长的麻花辫从车厢里走出。 戴面纱其实是为了掩盖某些印痕,还有已经红肿的嘴唇…… 至于两个麻花辫,则是某人一路上无聊给编的。 一路的同车共“挤”让古木看到某人的另一面,实在是一言难尽…… 而他那大兄弟,也终于在某次情难自禁时得见真容,而后,似曾相识之感油然而生,精魂暴涨五十缕。 事后在古木的再三追问下,古尘寰不得不说出了那晚的事情。 但为了不挨揍,他硬是篡改了某些剧情:“是你强迫我的,你知道,我腿脚不便,又打不过你,根本就反抗不了。” 古木疑惑:“真是这样的?” “骗你小狗。” 小狗:“可我为什么会吃到那蜂蜜呢?” “这个嘛、这个……” 见他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古木顿时明白,肯定是这厮搞的鬼,于是将他压倒狠狠教训起来。 两人轮番你教训我、我教训,直把走在车旁的双胞胎羞得面红耳燥。 南宫兄妹虽不是人,但也默默走远了些。 大白、小胖和狼王为了耳根清净选择出去浪,老参干脆跳到秃尾巴背上让它带自己上天。 秃尾巴原本不愿意,但老参说大家都是兄弟,理应相互成全。 秃尾巴无奈只得答应,但不是让它骑,而是用嘴叼。 最后,只留下了福伯依旧慢悠悠架着车往前,反正他们做太监这行的,主子干啥都得候着。 况且主子开荤了他比谁都激动:古尘昊能上位,很大部分原因还不是主子那方面不行,一直没个子嗣,这才导致很多大臣们选择装聋作哑。 如今主子身体正常了,相信以教主的功力,很快就能生一窝小主子出来,到时候一家杀回去,亮瞎那些蠢货们的狗眼。 福伯想到那一窝小主子嘴都笑歪了,干脆将车停在路边,等着他们教训够了再走。 经过反复的教训,古木精魂到达一百五十缕后就不再上涨,这次总共也就多了五十缕出来,效果减半啊。 第102章 回到老巢 古木从马车上跳下,她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但眼中却闪着光芒。 古尘寰随后走出,满面春风一脸餍足,懂的都懂,这是刚经历了什么。 他还是装着不良于行的样子,由福伯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让古木觉得甚是滑稽。 不明真相的众人则高兴不已,直呼“吾主得天庇佑,假以时日定能恢复如前”,听得古木嘴都撇歪了。 赵离、柳名扬、张永和带领一干弟子、杂役、厨子们在山下迎接,拳头人甄不为站在赵离肩头,宋妍、周氏、杨氏等人也都在,倒是张启蒙和夏家宝在学堂没有来。 众人躬身行礼,古木不吭声,只在经过柳名扬面前时多看了他旁边的成化两眼。 山上,虎王依旧卧守在仓库门口,见古木来只懒懒瞥上一眼又继续装睡。 古木走过去踢它一脚:“本老大归来也不下去迎接,怎的,你是不欢迎我回来吗?” 虎王伸了个懒腰,懒懒道:“欢不欢迎你不照样归来?再说,我要离开了,里面的东西不见谁负责?” 古木:敷衍得好有道理,本大佬竟无言以对! 山顶,小花虽然好了很多,但依然是无精打采的。 古木渡一缕精魂过去,它立马从泥土里蹦跶出来:“老大老大,欢迎归来!” 古木:“得本老大一缕精魂,精神了哈?” “那是,现在不仅精神,还功力大涨。” “可是,老大你怎么突然这么大方呢?” 古木当然不会告诉它是因为这两次精魂来得容易些,反问:“我以前很抠吗?” 小花:“就每天早上修炼时沾一点点‘漏油’的光,你说抠不抠?” 古木道:“你老大不是抠,是穷啊!这不刚富裕了点,就送你一缕精魂嘛。” 小花一想也对,先前老大被雷劈得要死不活的,自己生存都成问题,哪还有余粮喂它们这些小弟? 于是内疚道:“老大,是我误会你了,今后我一定会加倍努力替你卖命的。” 古木咧嘴笑道:“那感情啊,快上头吧,戴惯了你,换别的东西就不习惯了。” “好嘞。” 小花答应着扭动身子,将碧绿的藤蔓编成个皇冠样飞到她头上。那朵淡红色的小喇叭花,正好开在皇冠正中央。 “这样,好看吗?”古木有些不确定地问。 “好看,配你这两个辫子刚刚好。” “可我又不是天天扎辫子。” “没事,头发披散着戴也好看。” “老大你以前不在乎形象的,怎么现在倒关心起自己好不好看了?” 古木有些心虚道:“估计是当女人的时间久了吧。” 时值七月,老桃树上的桃子都已经成熟,个个如碗口大,红艳艳的散发出香甜气息。 古木感知了下,发现竟然有九百九十九个,像极了她之前的即将圆满。 抬手摘下一个,咬一口,又香又甜不说,还蕴含着丰盛的天地能量。 这能量对她来说没什么用,但普通人吃一个,估计相当于被人直接灌下两年内力。 果然是好东西啊,可惜对着修炼的时间太短,要是久一些,怕是能称得上人间蟠桃了。 扔给小花一个后,又给虎王、狼王等众小弟各摘一个,其余的,准备等下让赵离摘了分发给弟子们。 当然,少不了给孽徒留些,管饱那种。 议事厅里,甄不为、赵离、柳名扬、张永和一一向古尘寰汇报了这段时间的进展: 木神书院已经修建完成,柳名扬从府城请来三个有名的大儒。一个是他以前的先生,另外两个是他和赵离的同窗,都是拖家带口而来,被安排住在半山腰单独的三所宅子里。 另外十几个是附近私塾的夫子和而各地慕名而来、经过考校留下的有识之士,最低都是秀才级别。 学子们人满为患,男女老少都有,真正做到了有教无类、只要肯学。 山上一应房舍、场地皆建造完成,弟子房、夫子院、演武场、库房、厨房等全部都已经开始投入使用。 甄不为站在凳子上,说话时像个跳蚤似的跳来跳去。 为避免时间久了他真把自己当只跳蚤,古尘寰决定等会还是找木木将他变回来。 几人正说得兴起,守在外面的子墨匆匆走了进来:“主子,府城急报。” 福伯接过递上,古尘寰打开一看顿时变了脸:“张家华传来消息,说府城遭遇红州围困。” 甑不为不以为然:“我儿不是彼岸花王吗,几个小兵兵会搞不定?” 自从投降木神教后,他也放飞自我叫张家华儿了。反正已经“堕落”,再“堕落”一些又何妨? “不是几个小兵兵,而是……五万大军。”古尘寰皱眉。 柳名扬大惊失色:“五万,那岂不是比整个府城的总人数还多?” 赵离道:“红州乃七州最大,不管兵力还是财力,都是我们远不能及的。” “他这样明目张胆攻打别州,宫里那人不管吗?”张永和问。 甄不为跳脚冷笑:“他管得了吗? 自从主子离开后,他便要兵没兵,要将没将,就一个空壳子帝王而已。 现在,几个大州都在蠢蠢欲动,各自为营,就连我那老丈人许参军都不只一次暗示过我提早做准备。” “可红州先动我青州,却是为何?”柳名扬不解。 古木走进来道:“当然是因为我抢了他的东西喽。” 除古尘寰外的众人起身:“教主。” 古木摆摆手,问上首的古尘寰:“怎么,我抓了他家圣物和儿子的事,你没跟他们说吗?” 古尘寰眼中带笑,向他伸出手:“还没呢。” 古木走过去拍掉他的手,在旁边椅子上坐下道:“那我正好告诉你们,吴法吴天和他们的五千兵马,现都在我的小袋子里挖金矿呢。” 啥? 这次就连古尘寰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古木扭头看向他:“似乎忘了告诉你,那座金矿山被我收了。” “今后但凡钱的事,那都不是事,想怎么花,可着劲儿花!” 她说着豪气一挥手,屋子中间顿时出现座小山样的金矿石来。 赵离等人大喜,忙起身围着金矿石打转,惊叹不已。 张永和道:“教主,这些都还没提炼过,不能直接使用的。” 古木:“那有何难,你们造一座冶炼场不就得了。” 众人…… 古木:“总不能我让他们在里面炼好了再拿出来吧?” 古尘寰起身抱拳:“有劳教主师父了。” 古木:“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干了,那你干什么?” 古尘寰:“我负责可劲儿花。” 众人捂脸。 古木却笑了,点头道:“成!” “但端我的碗,得受我管哦?” 古尘寰也笑了,拉过她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道:“甘之若饴!” 被突然塞了一嘴狗粮的众人…… 见两人似乎有点忘乎所以,福伯忙在后面咳嗽两声提醒:“咳咳!” “主子,说正事呢!” 古尘寰盯着古木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孤知道。” 众人:知道还不还魂? 见两人这眼神绞死似的扯不开,甄不为也不管了,用力一蹦道:“教主,此次红州来犯,属下愿为马前卒。” 古木看也不看他:“就你这小样?” 甄不为…… 古尘寰终于将目光艰难扯开,看向不停蹦跶引起注意的甑不为:“木木若是方便,不如把他们变回来。” 古木想了想道:“去叫人都准备好,一会进袋子,回府城再出来。” 甑不为明白她这是答应将他们变回来,顿时开心蹦跶着跑了出去。 赵离在后面提醒:“当心被被踩着啊!” 古尘寰问:“木木也要去吗?” “当然,送上门的五万香饽饽,不吃白不吃。” “那咱们一道。” 古木可不愿这厮再跟着,刚开荤的兄弟惹不起,时时刻刻都想教训人。 尽管,她也想教训他。 但美色误人啊,跟他在一起,整天光想着教训与反教训,哪还有心思干正事。 第103章 阴阳宝镜 从议事厅出来后,古木将甄不为和他那三千人马又收进乾坤袋里,准备到府城再将他们放出来,顺便瞅了眼事先收进去的红州兵。 矿山在空中悬浮着,野人们被限制在矿山上每天不停的挖呀挖。 至于为什么要挖、何时开始又何时结束,这不在他们的考虑范畴。 吴法吴天也是,他们不能思考,仿佛一台不停运转的机器。 抬头是蓝蓝的天,低头是金灿灿的山,回头是灰扑扑的同伴呆滞的脸。多么正常,似乎每个人生来都是这样。 乾坤袋升级以后,古木对里面所有物体都能随心所欲的掌控,包括空间维度的设定和分割。 后面进来的甄不为等人站在另一个空间维度看着挖矿的红州兵,心中充满了侥幸:幸好投降的早! 这次离开,虎王依然做狗看守库房,谁叫它不能像狼王一样装狗呢? 老参作战态度向来消极,古木决定还是将它留下做个镇教之宝。 但她却带上了秃尾巴,毕竟人家可是一只真正的凤凰,做鸡只是暂时的。 小花作为古木的武器、发饰,当然得跟着。 一人一狗、一鸡一猴一松鼠,怎么看都像是马戏团搞杂耍的。 临别时,古尘寰又给她将辫子打散重新编过,并特意交代“不许解开”。 古木问为何,他说“因为缠死了他的心”。 古木又问,“若是解开,心是不是就飞了?” 古尘寰说,“不是,是碎了。” 于是古木又被感动得狠狠教训了他一顿。 没了凡人们的拖累,一人四兽傍晚时就出现在青州府城的西城门外。 果然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里正在打仗,两方人马厮杀得不可开交,地上全是血。 古木看了下,没有张家华。 她谁也不认识,走上前去想借个道,可刚开口就被厮杀中的两人反手一刀。 古木:“我借个道而已,你们至于吗?” 旁边的四小只“嘎嘎”笑得合不拢嘴。 古木怒了,解下腰间乾坤袋:“既然你们不让我过,那就只能清场了。” 一声“收”,厮杀中的两方人马顿觉金光刺目,再睁眼时已经出现在另一片天地里。 众人悬浮于空中,傻了吧唧的望着彼此发愣。 “还、还打吗?”有人问。 “打个屁啊,飘着呢。” “咦,前方有座金矿,好像是咱们的人在挖?” “对对,我刚还看到大公子和二公子了。” “快看,那边站着的不是青州军吗?” “对哦,前面背着手那位正是我们守备大人。” “大公子、二公子……” “守备大人……” 两方人马各自呼喊着朝自己人奔去,却是怎么也到不了那里。 任凭他们喊破喉咙,对面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家终于彻底明白过来:这个地方,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了。 …… 古木将俩伙人都收入乾坤袋后,四周一下安静下来。 她背着夕阳、踩着血路、带着四兽一步步进了府城。 城中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她放出感知,在另一个城门口看到了正穿梭于万军之中的张家华。 张家华体内所有花魂已经释放,红烟滚滚,魂的嬉笑怒骂混合着人的哭爹喊娘,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古木不紧不慢走上城墙,看着城下于万军之中来回冲杀的张家华啧啧感叹:“看不出来啊,这厮竟然还是个孤胆英雄!” 红州军阵营中,见自己兵马被来回冲杀的吴有诚站上马背,弥勒佛似的胖脸上笑呵呵的,开弓搭箭一声“去”,但听“嗖嗖”两声,拇指粗的箭直奔张家华。 箭入胸口,带出两股血雾的同时将他钉在地上。 张家华迅速起身,两支箭矢穿过身体留在地上。 他两手揉揉胸口,像对自己耍流氓似的将那俩小孔揉愈合后,吐出一口血沫子骂道:“哪个龟孙射的小爷,疼死了!” 围杀他的众人大眼瞪小眼:“这都不死?” 吴有诚见了呵呵笑道:“不死吗,那就多来几箭好了!” “弓箭手,准备!” 他一声令下,排排箭矢瞬间对准张家华。 “老大,你还不出手吗?一旁的大白着急问。” “急什么,他又不会死。” “不过,虽不会死,但我的小弟怎么能让人如此欺负呢?” “秃尾巴,去,给我烧死那个胖子!” 秃尾巴振翅飞出,却是一口火喷在距离吴有诚老远的红州军中。 “秃尾巴,瞎了你的鸡眼,我叫你烧的是那个胖子。” 秃尾巴支支吾吾,又一口火喷在离吴胖子老远的地方。 古木跳脚威胁:“再不听指挥,我就拧下你的鸡头!” 秃尾巴收翅落下,脖子一横道:“你杀了我吧!那是救命恩人的后代,老子下不了口。” 古木…… 秃尾巴的两把火虽没起到多大作用,但却引起了万军之中的吴有诚和张家华注意。 张家华:“终于来了吗,也该换我休息休息了。” 说完抽身飞起,一跃上了城墙。身后红烟追随而至,钻入他的身体。 “好弟弟,辛苦了!”古木说着扔给他一个大红桃子。 张家华咬一口问:“我姨……父亲呢?” “袋子里呢,等下再放出来。” 吴有诚见自家圣物朝自己这边喷火,顿时心里拔凉拔凉的:这圣物,竟是投了敌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两个儿子带着两万兵马和圣物在紫州消失,他第二日就知道此事和青州木神教有关了。 攻打青州,一是找回儿子和圣物,二是吃掉这个地方。 吴有诚决定,自己的宏图伟业,就从青州开始。 此刻见城墙上的红衣女子,他知道来者何人了,遂打马上前道:“木神教主,下来一叙。” 古木:“我又不认识你,叙什么,你直接投降再叙。” “木神教主,你这就有点托大了,我有五万兵马,而你……凭什么让我投降?” 古木道:“凭你儿子在我手中啊。” 吴有诚:“儿子,可以再生嘛!” “要多少生多少,实在不行只要老夫一声令下,全红州人都愿意给老夫做儿子。” “这么说来,你不在乎儿子喽?” “可以不在乎的。” “你的圣物呢,也不要了吗?” “那哪是我的圣物,分明是教主你的圣物啊。” “不过,若教主愿意将圣物和犬子归还,我可以退兵既往不咎。” 古木用两手绞着胸前的辫子笑道:“看来谈不拢咯?” “我知道教主是有大本事的人,可你也该知道,猛虎架不住狼多,你再能打,又怎打得过我五万大军?” “我不需要打过五万大军,只需要打过你就行。” 古木说着将乾坤袋往空中一扔:“收!” 瞬间,袋口金光大盛照向吴有诚。 就在古木和张家华都以为十拿九稳的时候,却见吴有诚将上衣一扯,露出胸前一面挂在脖子上的铜镜来。 金光照到那铜镜上,被反射而回,将城墙上的古木和张家华、大白、小胖、狼王全部罩住并收了进去,只有秃尾巴振翅高飞逃过一劫。 吴有诚伸手接住空中落下的小袋子,将红绳一拉,扎紧袋口揣入怀中。 “知道你有这收人的小宝贝,我又怎会不做准备就来?” 旁边副将见了问:“大人,你这是?” “阴阳宝镜,老祖宗传下来的好东西。” 第104章 凤凰反目 古木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被收入乾坤袋里的一天。 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和张家华、大白、小胖、狼王出现在了半空中。 “搞什么鬼,为什么我感觉好像被乾坤袋收了?”小胖跳到大白身上吊着它脖子问。 “不是好像,而是真的被收了。”有过一次经历的张家华上前道。 “只是,这里好像和上次来不太一样了。” 成为彼岸花魂王后,他也能听懂大白小胖它们几个的“方言”。 “老大,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大白边说边用力拉扯着小胖,欲将他从自己的脖子上拽下来。 “你问我,我问谁去?” 古木也是头痛得很,这可真是见鬼,自己竟然将自己给收了。 “问题定然出在那矮胖子胸前的铜镜上。”狼王上前道。 大白:“傻子都知道问题出在铜镜上,关键是现在要怎么出去呢?” 古木:“不知道啊。” 狼王:“你不是乾坤袋的主人嘛,怎就不知道了?” “咦,下面有人!”被大白扯下扔地上的小胖突然指着下面道。 众人低头,只见正下方一座金灿灿的矿山悬浮着,吴家兄弟和那五千人马正嘿呦嘿呦的挖呀挖。 他们对面是甄守备和三千手下,旁边是古木刚刚在西城门外收的两伙人。 张家华也发现了甄不为,忙蹲下叫几声爹,见没反应,起身欲往下走却是怎么也不得门路。 他们仿佛站在一层透明的膜上,踩一下,凹陷,又弹回来。 狼王鄙夷道:“瞎折腾什么,都不在一个空间维度上。” 张家华看向古木,古木道:“没办法,这么多人,不分开万一打起来咋办?” “或者,将我私房偷走怎么办?” 说着还指了指空中漂浮的那些从第六峰上收来的金银珠宝。 张家华:“管你,反正我现在就要下去。” 古木:“看在你长得养眼的份上,容许任性一回。” “等下,我重新改个设定。” 她说着闭了下眼睛,瞬息睁开道:“可以了。” 大白:“你确定可以了吗,什么也没变啊!” 古木:“外在环境没变,变的是我们。” “走吧,去想去的地方。” 古木率先抬脚,一步出现在甄不为身旁,张家华和三兽紧随其后。 见古木等人突然出现,甄不为还以为是幻觉,使劲揉了揉眼睛后见人还在,惊问:“怎么是你们?” 古木使劲一吹刘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这不是乾坤袋里吗?” “是啊。” “可你们、你们……” 古木装作若无其事:“我们也进来玩玩。” 张家华这时走上前叫了声“父亲”。 甄不为道:“华儿你和教主一道进来,那府城谁守?” 张家华道:“估计,现在换红州军守了吧。” 甄不为:“气死老夫矣!” 古木道:“人家五万大军,你不气死也会被打死。再说,府城早晚回到本教主手中,担心个啥?” “既然现在没事,不如去帮我把金矿炼成金子吧。” 甄不为以为自己听错了:“啥?”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们、还后面那些人,一道炼金矿去。” 张家华嗤笑:“教主以为,炼金术是个人都会的?” 古木皱眉:“是哦,炼金是个技术活呢,不会咋办?” 她话音刚落,众人面前突然浮出现密密麻麻的小字来,全是教如何将矿石提炼成黄金的方法。 而且,后面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 甄不为看得入迷,一时忘记了古木等人的存在。 张家华又问:“冶炼的器具与场地呢?” “器具与场地呢?”摸到点门道的古木重复。 肉眼可见的,他们面前显现出一座大大的冶炼场来。 古木双手一摊道:“这不有了?” “乾坤袋既然这么全能,干嘛不直接将金矿给提炼成黄金啊?”小胖不懂就问。 古木眼睛一亮:“是呀是呀,乾坤袋这么能干,干嘛不直接将整座金矿炼成黄金呢?” 回应她的,是空中飘来两个字:“滚粗!” 大白:“哦豁,它叫你滚粗。” 古木:“滚粗就滚粗。” 她手指在空中比划几下,似在撕开什么东西似的,然后对张家华道:“现在这三个空间都打通了,所有人马交给你调遣。” “我?” “本来是要交给你爹的,但我看他已经入了迷,估计短时间内走不出,你就暂时留下来帮助他吧。” “反正粗活累活,就交给红州兵干。” 张家华问:“要是他们不听话怎么办?” 古木想了想道:“从现在开始,我赐予你在这里面有直接抹杀一切生灵的权利。” 张家华:“也包括抹杀你吗?” 古木笑着上前拍拍他的脸:“臭弟弟,尽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包不包括我,直接试试不就知道了?” 张家华擦擦自己的脸:“麻烦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古木:“有个性是好事,但在实力高过你太多的大佬面前,劝你忍。” 张家华问:“那个人会忍你吗?” 古木道:“我忍他。” 从这里离开她又去了挖矿的吴家兄弟那里,见他们正兢兢业业忙活着,脸上露出慈祥的姨母笑:“好好干哈,争取早日刑满释放。” 吴家兄弟重重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之后,古木便带着大白小胖和狼王四处溜达起来。 …… 吴有诚将乾坤袋揣进怀里,大手一挥准备率军进驻府城。 秃尾巴从天上落下,拦在他面前口吐人言:“你完蛋了、完蛋了,惹了不该惹的人!” “圣主说的不该惹的人,是小袋子里那位吗?”吴有诚从马背上跳下,走到秃尾巴面前居高临下道。 秃尾巴:“我劝你最好赶紧将她放出,再磕头认错……” “圣主这是打算忘记老祖的救命之恩,与我吴家为敌吗?” “本座要是忘记吴道道那傻叉的救命之恩,早就一把火将你烧得灰都不剩。” “为了救你儿子和你,我是呕心沥血推三阻四,鸡也很难做的好不好!” “圣主是鸡做久了,真当自己是只鸡了?” 秃尾巴:“老子不当自己是只鸡,还能在你吴家呆这么多年,早就深山老林逍遥快活去了。” “行吧行吧,爱咋咋地,反正本座已经尽力了。” 秃尾巴说完转身就走,吴有诚却在背后叫了声:“圣主”。 秃尾巴回头:“干嘛?” 吴有诚不知何时敞开外袍,胸前明晃晃的阴阳宝镜正对着看过来的秃尾巴。 镜中,是从空中掉落的七尾大凤凰。 秃尾巴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见此吴有诚呵呵:“您老啊,真是当鸡当糊涂了,都忘记我吴家的阴阳宝镜之大能……被照者,魂魄入镜、不得清醒。” 他上前弯腰捏住秃尾巴脖子,将它提起后“啪”一巴掌打在了光秃秃的“鸡屁股”上: “既然已经背叛吴家,我又岂能让你离去?” 秃尾巴突地睁开眼睛,两只爪子探入他怀中,一只扯下阴阳宝镜、一只抓住乾坤袋,在吴有诚还未反应过来时翅膀一扑腾飞上了天。 “混蛋吴有诚,竟敢打老子屁股,你他妈的真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屎)。” “老子要不是看在吴道道那放牛娃的份上,早就一把火烧了你这龟孙子!” 秃尾巴边骂边往远处飞去,徒留在城门口傻眼的吴有诚: “我竟然弄丢了阴阳宝镜,这可怎么向祖宗交代啊?” 吴有诚常年带笑的脸上终于哭丧起来。 第105章 日月之光 秃尾巴抢走乾坤袋和阴阳镜后,振翅一飞冲到太阴山脉。 它本打算落到第一峰的,可没刹住脚落在了第八峰上。 它骂骂咧咧将两样东西举到面前:“吴有诚这个大傻叉,以为老子不知道阴阳宝镜能摄人魂魄吗?” “还想摄老子魂魄,老子是人吗?” “小破镜子还是我当初送给吴道道那放牛娃的,我只是没发现到这玩意还能反光乾坤袋罢了。” 秃尾巴想起当年,自己受伤跌落凡尘,境界全无变成一只刚出生的小凤凰,放牛娃吴道道还以为是只鸡仔,兴高采烈的捡回去养了起来。 他父母双亡,被族人夺光家产,全靠给别人家放牛过活。 平时连饭都吃不饱的小娃,却还将主人家人给的残汤剩饭分一半出来养它,导致饿得下不了床被赶出去。 他抱着小鸡流落街头,快饿死的时候,竟然割自己腿上的肉来喂它,说是与其两个都饿死,不如舍一活一。 秃尾巴受其感动,将在上界抢来、吞到肚子里的阴阳宝镜屙出来送给了他,并口吐人言说出镜子的使用方法。 吴道道利用阴阳宝镜回到族里,“送走”一个个敌人,夺回家产、掌控家族并带领其一步步壮大,成为红州最顶尖的势力。 可这家伙却没一点仙缘,秃尾巴教给他好几个修炼法门,他最终也只活到三百多岁。 吴道道临死时抱住秃尾巴痛哭流涕,说自己辜负了圣主一片苦心,希望将来后世子孙能将自己没走完的仙路走完。 感念与吴道道的那份情,秃尾巴这几千年来一直留在吴家,等一个能走完仙路的吴氏子孙出现。 可惜,吴家后代,一代不如一代。 本来吴有诚多少有点希望的,但这混蛋迷恋世俗权利,几十年了连个修行的门槛都没入,还怪自己瞎忽悠。 罢了罢了,吴家这摊烂泥是扶不上墙的,由他们去吧。 此时已是深夜,秃尾巴将阴阳宝镜丢到地上,把乾坤袋封口的红绳解开,对着口袋里“喂喂”几声,见没反应后又将袋子倒着抖了抖。 结果啥都没抖出来。 “不是我不救你,而是你这乾坤袋不听使唤,吾也无招啊!” 秃尾巴说完又看了眼旁边的阴阳宝镜,漆黑夜色中,碗口大的镜面散发出像月色一样的幽幽光芒。 它叹了口气,叫声“小”,把宝镜变为铜钱那么大,装入乾坤袋中。 古木正带着三兽四处溜达,见天突然黑下来,空中莫名出现一轮满月。 “怪了,以前也没发现这里面分白天黑夜啊?” 她嘟囔着想利用对空间的掌控力驱逐夜晚,可刚起心动念就被一片极强的月光反震回来。 月光进入她的体内,化作滚滚元气注入丹田。 古木大惊之下大喜,忙带领三兽来到升级后才出现的一座大山上,让狼王给自己刨了个坑跳进去。 “老大你干嘛,难道要在这里修炼吗?”小胖依然不懂就问。 “我试试,你们也看看能不能吸收月光。” 三兽互相看了眼,尽管怀疑,但还是在她身边坐下,跟上节奏开始吞纳吐息。 可很快三兽就重新站起,大白道:“不行啊,月光根本就无法吸纳入体。” 这时的古木也无暇顾及它们,她发现这月光能量跟地脉之力极其相似,但比地脉之力更强悍精纯,也更猛烈,才几息时间就将空空的丹田注满。 她压缩再压缩,并且试着将其炼化为精魂,但无论怎么提炼转化,元气依然还是元气。 很快,元气从丹田里满溢出来,扩散到全身经脉血肉,她肉眼可见的涨大起来。 旁边的小胖见了大叫:“老大老大,你长胖了,越来越胖了。” 大白:“像个肉球。” 狼王:“求求你快停下吧,别一会爆了溅我们一身血!” 古木也想停下,可那月光拼了命的往身体里钻,根本就阻止不了。 所幸天边开始翻起鱼肚白,月亮突然翻个面似的,一轮红日代替它出现在原来的地方。 当太阳照到古木身上,体内的月之能量开始起反应,不用刻意运转便化为缕缕精魂上升到识海。 轰,精魂暴涨一百,古木也由圆滚滚的大球变回正常。 可她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太阳光的能量同样不能停下,这次她不仅变成个大圆球,还是个红红的大圆球。 直到夜晚来临,月光照耀,她又恢复正常,精魂又暴涨一百,再次变成圆球。 如此周而复始。 旁边的三兽见她这样急得团团转,喊又喊不应、叫又叫不停、碰又不敢碰,还怕她一不小心她炸了殃及池鱼。 最后,无奈的三兽只得启用最原始的方法,双爪合十:“天灵灵、地灵灵,恢复正常行不行!” …… 外面,弄丢了宝物和圣物的吴有诚还是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进驻青州府城,并且第二日就由府城出发,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攻下周边十几个小县。 收到消息的木神教人心惶惶:“红州军打来了,教主呢?” 第一峰上,众人也是懵逼加着急:“教主不是去了吗,难道败了?” “关键是,为何教主一点消息都没有?” 在得知红州军进入府城后,古尘寰登上小楼第七层,并推开了古木住的那间房门。 大藤床上,各色鲜花依盛开着。 他走过去坐下,藤床微微摇晃起来。 伸手摸了摸那些盛开的花,犹记之前离开时,她就在上面狠狠教训了他。 当时这些花明明被压歪、 压碎了的,如今竟都已经鲜活起来。 他摘下一朵洁白的藤冰山放在鼻尖使劲闻了闻,喃喃道:“你还在的对吧?” “像你这么‘强悍’的女子,怎么可能会不在呢?” “我知道你不是人,所以不会像人一样死去的对吧?” “但是,可不可以告诉我现在哪里,何时归来?” …… 古尘寰倒在大藤床上,手脚摊开,闭上眼睛…… 这时门被轻轻敲响,福伯的声音传了进来:“主子。” “说。” “赵大人、柳大人几位在议事厅等您。” “知道了。” “朗奎陈武等人也到了。” “倒是来得及时,那些野人都安排好了吗?” “赵大人让安排在山下原来搬迁的村子里。” “嗯。” “主子。” “说!” “宋韵也跟着上了山。” “谁?” 古尘寰懵了下,一时间想不起宋韵是谁来,问:“何方大能?” “就是那个在岭南山中被你救下的宋大人的二女儿,宋妍的妹妹。” 古尘寰想起来了,那个故作单纯,其实眼中全是算计的女子。 他隐隐有些不太舒服,但压了压道:“来就来了,难不成孤还要下去迎接?” 福伯道:“听说这姑娘在野人谷时曾单独逃离,宋大人夫妇原本是不愿意带她的,是她自己一直跟在后头。” “到了山下,宋妍听说后才将她带上山的。” “按理说这原本是他们的家事,可我担心……” “告诉宋妍,让她看好自己的妹妹,孤心情不太好,莫出乱子。” “是。” 第106章 无耻下流 议事厅里,赵离、柳名扬、宋玉良、张永和、小南宫魄、双胞胎、陈武、朗奎等人都在。 古尘寰冷脸走进来,众人起身行礼。 他摆摆手,走到上首坐下问:“此次红州兵犯,各位可有应对之策?” 柳名扬道:“这三年来,各州早就蠢蠢欲动,起兵是迟早的事情。只是红州突然来势汹汹,咱们又兵力严重不足……” 宋玉良叹口了气:“唉,这次是我们连累了主子,让吴有诚才有出兵的借口。” 赵离道:“他既然要出兵,借口可以随便找,与其心存侥幸求他不来,不如做好应对之策。” 朗奎:“怕个锤子,老子一人打他一片。” 陈武也站起身来:“属下愿率领十六名手下为先锋。” 南宫魄道:“战场不比江湖,全凭各人勇武。就你们几个,人家就是站着不动都能将你们活活给累死。” 朗奎:“不还有你们兄妹嘛?” 小南宫魄:“我们,不逞匹夫之勇。” 朗奎怒喝:“黄毛小儿,说谁匹夫呢?” 小南宫魄瞥他一眼,不说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朗奎唰地站: “走走走,出去比划比划,老子就不信还打不过你这小鬼头。” 古尘寰用食指敲了敲额头,压抑着怒气道:“孤现在心情不好,谁若是想死就明说。” 朗奎讷讷坐下。 众人皆知主子为何心情不好,便也都沉默下来。 半晌,小南宫魄道:“目前得到的消息只是花王与红州军在府城外一战失踪,教主与甄守备不见人影,这并不是说他们败了。” 朗奎:“人都打过来了,还不是败?” 南宫魄不理他,继续道:“依我之见,与其主动去迎战以卵击石,不如坚守这里,等待教主他们归来。” “可要是等不到他们呢?”朗奎问。 见古尘寰脸色倏忽变黑,朗奎嗫嗫:“我、我是说万一……” 赵离:“那咱们就撤退到后面几座山中,先保住老底再说。” “只是山下百姓们怕是要遭殃了?”柳名扬忧心忡忡。 古尘寰坐直了身体道:“张永和、宋玉良立刻下山,将山下一众先生、学子和村民们先撤往第二峰。” “是。” 张永和与宋玉良答应着起身走了出去。 古尘寰又道:“四个进出口,南宫魄与虎王守东边正大门;双胞胎与陈武等守南边;郎奎和老参死守西面;至于北边断崖……” 想了想,实在找不到人安排了,干脆把心一横:“让厨子们去守。” “另外,传信给赵小颦和萧狂,让他们速来支援。” 赵离夫妇那天没见到女儿回来,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忧心不已。 还是双胞胎告知他们小颦现在有了大造化,没回来是因为留在巫山替主子镇守兰州。 夫妻俩这才放下心来,同时也为女儿能得主子的重用高兴。 此刻听古尘寰提起,赵离起身道:“主子,小颦那里倒是无碍,但萧狂可信吗,会不会引狼入室?” 柳名扬笑道:“老赵你怕啥,就算引狼入室,那也是虎狼相争罢了。” 众人皆点头认可。 “还有,将所有弟子都结合起来备战。” “是。” 待众人出去后,古尘寰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假寐起来。 福伯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过了也不知多久,有细碎的脚步声响起。 “何事?” 无人应答。 他唰地睁开眼睛,见一个模糊不清的红影正缓缓朝自己走来,忙起身上前道:“木木,是你吗?” 红影不说话,只是越走越近,模样也就越加的变得清晰起来。 古尘寰由惊喜转为失望:“怎么是你?” “失望吗?” 说话的,正是款款而来的宋韵。 她穿着一身不知哪里来的红裙,短短几天时间竟然变得妖冶又妩媚。 古尘寰勃然大怒:“谁让你穿红色的,脱下来!” 宋韵娇媚一笑:“好啊!” 她说完身上的衣服突地滑落,赤裸的身躯毫无预料展露开来。 古尘寰瞬间侧身干呕,边呕边叫:“来人、来人……” “我的英雄,你现在就算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就像那天的我一样。” 宋韵的声音又嗲又魅,古尘寰呕得更厉害了。 半晌后他方止住干呕,勉强吐出两个字:“无耻!” “呵呵,我不仅无耻,还下流呢。” 话音落,宋韵突然欺身向前,一手往他胯下探出。 古尘寰迅速后退,忍着恶心轰出一拳,轰…… 如泰山压顶般的拳头却被宋韵一根手指抵住。 古尘寰骇然,没想到自己一拳竟会被宋韵轻飘飘挡住。他欲再度后退,却仿佛被定住般动弹不得。 “你这是在为谁守身如玉呢?” “姐姐吗?可是她说你已经不要她了。” “让我来猜猜,是以前的苏妃小白,还是现在的皇后迟念,亦或是你现在的丑八怪师父?” 轰,古尘寰挣脱束缚,再度一拳轰出。 “不错嘛,能挣脱定身术,果然不愧为我的英雄!” “只是啊,你既将我从泥沼里救出,又如何能不沾染一身泥呢?” 宋韵说着改指为掌向前一推,古尘寰后退两步。 “你不是宋韵?” “是与不是,你不见过了吗?” “怎样,我身体好不好看?” “滚!” 无视古尘寰的暴怒,宋韵呵呵笑道:“以前我还没有这么美的时候,野人谷的老少爷们都很垂涎呢!” “所以啊,我不信你不动心,除非你不是个男人!” 她说着再次欺身上前,古尘寰抬脚踹出,谁知宋韵却一下抱住他大腿,并且顺势向上一撩,而后迅速化作残影退到门口。 古尘寰这次直接吐了出来,大吐特吐。 宋韵却无视他的反应,咯咯笑道:“你果然不是个男人啊,怪不得姐姐跟了你那么久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古尘寰眼中有金光闪现,待忍住呕吐回转身时,已不见了宋韵身影。 “没人知道我来过这里,不过,你要是愿意让人知道你看过我、我摸过你的话,尽管说出去,我是不介意帮你大肆宣扬一下的。” 古尘寰暴跳如雷,一把拉开紧闭的大门,福伯正站在门外,见了他,忙躬身问:“主子,何事?” 古尘寰压了压火,黑着脸问:“人呢?” 福伯:“奴才在。” “我是问你,宋……” “算了,去告诉宋妍,让她带着宋韵现在就离开,不许再出现孤面前。” 福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主子的样子,估计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吧。 “回主子,她们已经走了。” “走了?” “跟周氏、杨氏等一道下了山,与村民们往第一峰去了。” “主子,怎么了?” “没事。” 古尘寰说着“砰”的关上房门,后又打开:“备水,孤要沐浴!” 第107章 攻守之战 古尘寰将自己泡在大大的木桶里,水换了一道又一道,被触碰到的地方是搓了又搓。 若不是考虑大兄弟还有点用处,他都想直接把它给割了。 乾坤袋里,古木依然胖了又胖,日月交替着入体炼化,精魂也不断暴涨,额间若隐若现出一棵小树苗来。 旁边的大白、小胖和狼王也发现了她身上的变化,知道这家伙原来在升级。 于是该玩玩、该浪浪,实在无聊了就去挖矿、烧火,帮着张家华等人将一堆堆金矿石变为金条。 甄不为这两天除了偶尔指点一下炼金外,就是整日沉浸在满天的小字中,并试着用其他东西炼金,也试着用金矿炼制其它东西。 他觉得炼金术就是一种物质经由死亡、复活而完善的过程,通过改变一种物质的精神面貌让其成为另一种物质,有造物主般的神奇功能。 或许,假以时日可以将石头变为人、变为花草树木、虫鱼鸟兽,变为一切想变作的东西。 亦或者,把人变作花草树木、鸟兽虫鱼…… 他越陷越深,乐此不疲,因为夜以继日不眠不休的思考与试验,白了头发、瘦了身子,更生出几分仙风道骨来。 整日在矿堆与火炉间打转的张家华却灰头土脸没了往日俊美模样。 吴家兄弟更是衣服鞋子都磨破了,又脏又瘦,苦哈哈像个流落街头的丧家犬。 …… 外面,吴有诚已经打到第一峰下。 确切说来,是一路毫无阻拦的来到第一峰下。这让他有些飘飘然,认为夺取七州,问鼎天下信手拈来。 他原有五万人马,府城折了些,路上又收了点散兵游勇和土匪,现在差不多将近七万来人。 他同样是选择包抄,且将整座第一峰围成铁桶一般。 所幸山上本就没多少人,平日物资也准备得充分,坚持个十天半月不成问题。 吴有诚当然不会让他们舒舒服服呆着,知道上山的四个路口守兵竟然不足两百后,他仰天大笑三声,信心满满各派出一千人马进攻,并预计一炷香的时间完成。 完是完了,成却没成,且不到一炷香时间。 最快“完”的是看似最简单的东边正大门。 据探子回报,一千人马刚到东边山脚,便看到那块刻着“擅入者死”的大石头前卧着头猛虎,还有个穿蓝色碎花衣裙的小女孩坐在台阶上玩石子。 南宫元虽然恢复了记忆,但在变成小女孩时依然是孩童性情,并且习惯性的见人就问哥哥。 尽管她知道哥哥就在自己体内。 此刻,看到步步紧逼过来的红州兵马,她抬起头:“你们看到我哥哥了吗?” 有人回答,“你哥哥在下面呢,一会送你去见他。” 南宫元鼓掌:“好啊好啊,那你们快点下去吧。” 她说完捂住耳朵跑开,虎王连身子都没挪一下,张嘴就是震耳欲聋的一声:“吼……” 红州军瞬间人仰马翻倒飞出去,七窍流血而亡。 在前面村庄里扎营的吴有诚也是心神一颤,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坏消息传来: 东边遭遇猛虎全军覆没。 西边碰到一个独眼龙和一根半人高的老山参,也是全军覆没。 南边时间要久一点,是对双胞胎和十几个高手。 北边断崖刚靠近,上面就噼里啪啦扔大石头…… 也是这两边还剩点人回来。 短短一炷香不到,红州军就损失三千多人,这可是吴有诚出征以来摔得最大的跟头,他不得不认真对待起来。 根据这次失败他总结出:东、西两边虽然人手最少,实力却是最强的,南、北要稍弱一些。 吴有诚决定先从最弱的南、北两面下手,并且不给敌人以喘息之机,当下立刻各拨五千人马压过去。 为了不让东、西两边支援,他也各派五千人远远盯着,只看不打。 当然,这两边若是敢去支援,肯定要趁机冲上去直捣黄龙的。 打过无数次仗的古尘寰看他一撅屁股就知道要拉什么屎,遂命虎王留下,南宫元赶去北边。 而南面,他自己和福伯加入进去。 反正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仗是不能参与的。 这样打了半天后,吴有诚的队伍又气急败坏退回,一算人数,损失近半。 意识到木神教果真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时候,吴有诚不得不和将领们坐下认真商讨起应对之策来: 将领一:“元帅,这样下去不行啊,起起落落咱将近折了万把人,却连个山屁股都没摸到。人家那边虽然有损失,但总共不到几十个人。” 将领二:“他总共也就那点人守,再损失还能有多大?咱不如换个策略吧?” “换啥策略,拿你去卖屁股和亲?”吴有诚没好气道。 将领二:“元帅瞧您这话说的,我这屁股就是凑过去人家也不要啊!” “我的意思是,不如咱们许之以重利招降?” 将领三:“我看行,这些人如此善战,若能归顺咱们,将来不失为一把过关斩将的利剑。” 将领四:“关键是,咱们能给出什么具有诱惑力的条件呢?” 将领五:“嗨,短视不是,将来整个天下都是咱们的,就大大方方封他个王爷又如何?” 将领六:“嗯,此话甚是有理!” 在众将领七嘴八舌下的建议下,吴有诚最终拍板,只要木神教愿意投降,就许残废首领当个王爷。 至于其他人,将来最小也是个伯爷。 他派出一个不怕死且嘴皮子利索的将领前去当说客,可没过多久,那人的头颅被从山顶扔到红州大营。 考虑到此人可能运气不好触了霉头,第二天又重新派一个去。 这次,是半截身子被扔回来。 吴有诚勃然大怒直接全军压上,并且动用了弓弩。 密密麻麻、如婴儿手臂般粗的弩箭朝第一峰覆盖下去,一时间古尘寰这边伤亡惨重。 就在大伙面对漫天弩箭束手无策之时,宋韵再度出现,当着众人面放出身上杀不死的三千亡魂大军。 且提出只要古尘寰愿意娶她,将来功成后立为皇后,她就能以一己之力解掉当下危机。 宋玉良和云端、宋妍都不在,不知道以往看似乖巧的宋韵竟然敢对古尘寰出这样的要求,也不知道这个女儿此刻吓得山上那些杂役和弟子们瑟瑟发抖。 有人甚至私下议论,说反正娶个女人也不吃亏,还多个助力,不如就同意了吧。 说这话的人,当场被福伯拧断了脖子。 古尘寰道:“自己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会碰的,没得脏了手脚。” 宋韵听了冷笑:“主动送上门的你不要,下次若开口请,麻烦先洗干净床上等着。” 说完在古尘寰暴怒之际一跃上了山顶。 她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是要等到人都死光吗? 死光也很快的。 她相信,要不了半天古尘寰就会来跪求自己回去的,除非他甘愿全军覆没。 然而,她没等到古尘寰的跪求,反倒是等来了他的逆风翻盘…… 第108章 功成复出 赵小颦到了。 满天花瓣对上满天箭矢,箭矢被击退并反射向射箭的人。 红州军又重新有了大批量伤亡。 宋韵站在山顶往下一看,只见山下来了个穿粉色衣裙的绝美女子,就是那女子让花瓣源源不绝从远处飞来。 宋韵心中生出一股子邪火:“她是谁,为什么要帮助古尘寰?” “自己嘴边的鸭子,岂能任由她人夺去?” 为了不让赵小颦坏事,宋韵从山顶飞下,并冲她biu biu吐出两口蓝色浓痰。 赵小颦用花瓣挡住,被那痰液击中的地方瞬间滋滋燃烧起来。 “哪里来的妖物,竟敢阻挡本仙子办事?”赵小颦停下呵斥。 宋韵鄙夷:“不过是刚刚觉醒的小花仙,瞧把你给牛得!” “小小妖花,竟敢对本仙不敬。” “你虽是花仙,可还管不到我蓝色妖姬皇身上来。劝你少管闲事,不然,怕是等不到归位的那天呢。” 赵小颦勃然大怒:“妖孽,你找死!” “究竟是谁找死,试过才知道。” 宋韵说着腰肢一扭,身上冲出三千幽灵兵来,哭爹喊娘地将赵小颦围困在了中间。 这些都是被古木活活捏成肉团的红州兵,死前遭受莫大的痛苦与恐惧,怨气冲天。 碰巧那日吸收了掉在幽灵湖里的凤凰眼泪,一个个相当于变异的神兽级别。 赵小颦被他们围困住,虽未落败,一时却也奈何不得。 有了三千幽灵兵对赵小颦的纠缠,红州军再次扭转局势。 这次进攻的不止箭矢,还有火球。 古尘寰无奈,只得下令往山脉深处撤退。 见势不对的赵离和宋玉良也早就将人都撤到了古木的老巢第六峰上。 乾坤袋里,月亮变成了钩子似的,白日里的太阳也像是被乌云遮住大半边脸。 当太阳与月亮不再出现,一枚铜钱大小的铜镜自空中掉落下来。 空间又恢复往日清明,没有日夜。 小胖捡起地上的小镜子,翻来覆去看了看道:“我咋觉得,这玩意儿好像有些眼熟呢?” 大白道:“就是将咱们反射进来的罪魁祸首,你说眼不眼熟?” 古木终于恢复模样不再长胖。 经过连续几个日夜的修炼,她精魂已经暴涨到六百缕。 额上那株小树苗亦已长成参天大树,开满了花并隐入识海。 她睁开眼,眸中有绿色光华一闪而过。 古木收敛心神,感受了下体内的力量,满意勾勾唇角。 环顾一圈,发现竟然将乾坤袋里浩瀚无垠的空间看了个通透,那隐藏起来的通道出口也展露出来。 甄不为已经不再是过去的甄不为了,身上原本穿着的青色衣袍变成了白袍。 那是他用矿渣炼制而成、具有刀剑不入、水火不侵的功能。 古木不禁感叹,这帅大叔,似乎是得了大造化与大机缘啊! 再看原本俊美的花王,有些想笑,若不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彼岸花魂气息,她已经认不出那个黑不溜秋的人是谁了。 至于吴家兄弟,更是成了两个披头散发、眼里无神的乞丐头头。 古木没去管他们,徒自带着三兽踏上了出口通道。 秃尾巴原本在第二天就要带着乾坤袋回第一峰的,却在刚要起飞时碰到了以前的“老朋友”。 那是个长着翅膀、形状似狗又似马的家伙,浑身雪白,头上的鬃毛青黑色。 仙人们叫它“天马”,但秃尾巴向来叫它“老狗”。 这家伙原本一丈多高,现在却缩水只到凡人膝盖处。若不是那对翅膀太过显眼,秃尾巴都要以为这是一条长着马尾的狗了。 以前在上界的时候,同为上古神兽的它们见面总是要比划一二的。 如今他乡遇故知,废话不说,秃尾巴张嘴就喷火,天马则撅屁股放打了个臭屁出来。 当焰火与臭屁相撞,浓烟滚滚,腥臭、闷热,满山植物迅速枯萎。 天马呵呵道:“老鸟,你如今不仅长得丑,就连功力也大不如前啊!” 秃尾巴不甘示弱:“老狗,你还不是一样,屁威大打折扣呢!” “试试速度吧?” “谁怕谁呢?” “就从这里开始,天边绕行一圈,谁先返回谁赢。” “输家叫爸爸。” “好的儿子。” 一“鸡”一“狗”说着同时出脚,在空中相撞后又同时后退、振翅腾空。 可怜的乾坤袋被胡乱丢弃在地上。 古木带着三兽到了通道尽头,看到两扇金色大门紧闭着,上前用力一脚。 门被轰然打开,闷热与奇臭袭来,她忙屏住呼吸。 三兽更是连连后退,小胖道:“老大老大,实在是太臭了,乾坤袋不会被人扔茅坑里了吧?” 大白:“要不老大你先出去,探明了情况再将我们放……” 放字未完,古木转身一把将它提起丢出去。 跌落在地的大白惨叫一声:“无情啊老大”! 之后,两眼翻白被熏晕过去。 古木又看向旁边的小胖和狼王,两兽撒开四爪转身就跑。 她只得忍住恶臭,再用袖子使劲扇了扇,待外面没那么臭时方走出大门。 正是太阳落山时候。 落脚的山上,植物枯萎,空气中依然弥漫着炙热与臭鱼烂虾的腥气。 她眼中绿光闪了闪,有淡淡光晕扩散开来,而后满山植物重新焕发生机,点点变绿。 在做树的时候,古木也有观察过太阴山脉,但各山都有大能住着,越是往前越是厉害。 所以第六峰前的山峰她没敢过多窥探,只是大致瞄了几眼。 此刻发现这个地方好似有些熟悉,遂放出感知,发现竟然是在太阴山脉里的第八峰上。 “奇怪,我不是去了府城,被吴有诚胸前的镜子反射进乾坤袋了吗?” “按理说,乾坤袋应该出现在府城附近才是,难不成吴有诚到过这里?” 想到满山枯萎的植物,她忙放出感知往后探去,于是看到了山顶有个大洞的第七峰、自己的老巢第六峰、也看到正往第六峰赶的古尘寰等人。 在他们后面,是紧追不舍的吴有诚大军。 “啧啧啧,孽徒混得可真是惨呢!” 古木也不急,反正自己已经出来了,就让吴有诚这厮再蹦跶蹦跶。 再往前探,看到正被三千幽灵兵围困的赵小颦,旁边站着负手观战的宋韵。 她与宋韵并没有见过,只觉得这“姑娘”跟宋妍有几分相像,但身上散发着怪异而又熟悉的气息。 “呵,这界可真是越来越精彩了,天道是瞎了吗,这么厉害的妖花出世竟然连个屁都不放?” 再探,是正急匆匆赶路,刚进入青州地界的萧狂队伍。 “不错嘛,还知道来救援,就是慢了点。” 不过凡人队伍,自然不能跟已是花仙且独行的赵小颦相比。 第109章 教主出手 古尘寰等人一路撤离,很快就到达第六峰上。 因为六峰之下的首领现都是古木小弟,古尘寰等人才能一路顺畅的退到这里来。 再往前,那就是虎王都不敢轻易涉足的未知领域了。 张永和与宋玉良事先带领的学子、先生、百姓们也只是到达这里。 他们可不比猎户,拖家带口的能走到这里都已经耗干了所有力气。 虎王也不再往前,它说第六峰是它和古木的老巢,必须用性命守护。 古尘寰早被撵得火起,就算与凉州军大战时,也没像现在这样被撵得狗似的满山跑过。 他亲自带领队伍站到第六峰下,准备与红州军决一死战。 这次张启蒙、夏家宝、小厮成化和柳名扬、赵离等人也在队伍之中。 生死之战,但凡还能提得动刀的人都加入进来,包括那些学子、先生和百姓们。 古木见这阵势满意点点头:在巨大的压力之下还能站直双腿,没有一味的选择后退或者投降,不乏求生之心、不乏赴死之勇,他们在精神上已经取得了胜利。 今日不死,终将成为勇士。 当然,古木是不会再让一人死亡的。 她正要过去,却发现之前站在外面、看赵小颦与幽灵兵大战的那个女子突然出现在两军阵前。 在众人的惊愕下,宋韵看向古尘寰:“你考虑好了吗?” “想清楚,我只要你娶我,而不是要你爱我。” “你今后想有多少女人都行,什么苏小白、迟念,我统统给你抓过来,女人和天下,但凡你看中的我都可以让你拥有。” “我要的,只是一个正宫的位置,如何?” 不待古尘寰回答,人群中的宋玉良跑出来指着宋韵道:“孽女,你在胡说八道说什么?” “我说什么,关你这连妻儿都护不了的废物什么事?” “你……” “再多说一个字,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宋玉良没想到宋韵会突然出现,而且竟然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气得就要上前去教训一下她,却被旁边的野人拉住:“宋叔莫去,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宋韵了!” 宋玉良猛然惊醒并刹住脚:是啊,这个一身红衣的妖娆女子哪里是自己的女儿,分明就是个“怪物”! 见宋玉良闭了嘴,宋韵走到古尘寰面前:“怎样,考虑清楚了吗?” 古木抬起的脚又放下,她还是想再给孽徒一个选择的机会。 毕竟,不能阻挡人家向上嘛,虽然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紧张。 算了,就承认是很紧张吧,心都快跳出来了。 然而没待她将呼吸调整均匀,便又听到宋韵凑近古尘寰耳边说了句:“毕竟,你已经看过我、我已经摸过你……” 声音虽小,可还是钻入了古木耳朵。 轰,古木怒了。 周遭花草开始无风自动起来,树叶沙沙作响。 随着怒气的不断高涨,她两个辫子也被震散开来。 衣衫猎猎,发丝飞扬,头上小花编织而成的绿色皇冠摇摇欲坠。 古木再也没了耐心等待,抬脚迈出,立时出现在战地中央。 见又来一个怪物,两方先是大吃一惊,待看清来者是谁后,木神教这边大喜,吴有诚则忙指挥身后人马退远些。 古尘寰眼中生出不一样的光彩来,微笑着朝古木伸出手去:“木木,你回来了?” 古木无视他的手,一步步走到宋韵面前,问:“你刚才说什么?” 见了这张阴阳脸,宋韵知道来人定是传说中与古尘寰不清不楚的那位师父了,遂轻笑道:“我说,他已经看过我的身体,而我,也摸过他的……那里!” 说完,还不忘瞟了眼对面古尘寰下体。 “木木,你别听她瞎说,我可以解释的。”古尘寰着急道。 “是瞎说吗,我还能描绘那触感和尺寸呢,不得不说,还真是……” 宋韵话未说完,古木周遭暴风突起,两方人马不分敌我统统被掀飞出去。 待重新站起时,只见两人已经砰砰砰战在了一起。 速度太快,分不清谁是谁,只见两道红影交织着从地上打到空中,而后轰然砸到地上,一上一下。 上面的不断挥舞着拳头,偶尔折叠着什么。 待拳头慢下,再看时,哪还有什么两人,分明是一人和一团肉泥。 古木站起,满身满脸都是血浆,披头散发状若恶鬼。 她也不擦,就这样扫视周围一圈,看着瑟瑟发抖的两方人马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敢染指那个男人的下场!” 说着一指古尘寰:“传出去,这个男人,谁碰谁死!” 众人噔噔后退几步,而宋玉良看着地上的“烂泥”双腿一软。 那是他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的女儿,就算变成怪物、再坏、再不是东西,可那也还是他女儿的身体啊! 他跌坐在地,一时悲上心头、老泪纵横。 古木扭头看向他,没发泄完的怒火欲喷薄而出:“怎的,你不服吗?” 古尘寰见了微笑上前,一把将她抱住道:“是我无能,让木木委屈了!” 古木僵硬着身子无动于衷,半晌后方冷声问:“好看吗?” “不好看,我都吐了,不信你问福伯。” 古木…… 压制不住的怒火一下退了大半。 她又问:“清白呢?” “还在的,就是被碰了下,事后我洗掉一层皮。” “木木若还介意,等下割掉喂狗就是了。” 古木噗嗤一下笑了。 见她笑,木神教众人瞬间放松下来,并且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除了依然坐在地上悲伤的宋玉良。 先前阻挡他的野人忙跑过去又将他拖拽起:“良叔,莫糊涂啊!”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只是一下子没忍住悲上罢了。” “你能想通就好,此事,咱还是赶紧上山去跟婶子和宋妍说一声才好。” …… 古尘寰掏出手娟帮古木将溅在脸上的碎肉擦掉,又吹了吹她那泛红的拳头:“你啊,下次别再这样了,脏死。” 古木嗯了声,声调上扬,意思是你竟然嫌弃我。 古尘寰忙道:“咱们要学会使用工具,什么刀啊剑啊、实在不行石头也行,效果一样的,不必非得用手。” 古木瞄了旁边的肉团一眼,问:“你不怕我?” “我怕你不理我。”说完又重新将人拉入怀里。 已经退到第五峰上、但又不甘心就此离开的吴有诚见两人忙着卿卿我我,遂大手一挥道: “开弓、放箭、点火!” 话音落,漫天箭矢和火把被从高处抛了下来。 古木大袖一挥,狂风骤起将那些火把和箭矢统统反刮回去,落入了红州军阵营。 一时间,第五峰上哀嚎四起。 她再次拿出乾坤袋,站到半空中将它对准吴有诚:“现在,我又要收你喽,还有什么宝贝没使出来,赶紧的!” 吴有诚转身就跑,没跑几步便被金光罩住、吸入了乾坤袋里。 “大白、小胖,给我好好招呼招呼他,用你们能想到最恶毒的方法!”古木对着乾坤袋里交代。 第110章 收服幽灵 见吴有诚被收,剩下的红州兵慌了。 古木站在半空道:“我的袋子小,装不下这么多人,是降是死,只有一次机会。” “现在,我数一二三……” 有个将领率先站出来道:“不用数了,我们投降。” 古木微微一笑:“你投降得太快了。” 轰,最先站出来的将领一下爆裂开来,血肉横飞溅了旁边人满头满脸。 “现在,准备好了开始喽,一、二……” 红州兵在等着她数三,可古木却扭头看向下面的古尘寰,问:“今天晚上吃什么?” 众人…… 古尘寰一脸宠溺:“你想吃什么吃什么。” 古木:“吃你行不行?” 古尘寰:“好啊,那我现在就去洗白白。” 木神教众人捂脸,这俩货是谁,我们不认识。 然而就在两人你侬我侬之时,地上那团肉泥突然绽放成一朵脸盆大的花,花心朝向古尘寰喷射出一股蓝色液体。 液体落在他后背上,瞬间灼烧出个碗口大的窟窿来,而那花也在一击得手后钻入地底没了踪影。 谁都没料到会起这样的变故,古木一闪而至时已然来不及。 她蹲下看向轰然倒地的古尘寰,见他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瞳孔里的金芒,也在闪了闪后,似烛火般熄灭。 山上的红州兵见状蠢蠢欲动,古木忙将乾坤袋里的大白小胖、狼王以及张家华放了出来。 “看好那些兵,若有异动杀无赦!” “另,闲杂人等通通回避,我要为他疗伤,不许打扰。” 木神教众人并未上前,只见古尘寰突然倒下,知他受了伤,却不知伤有多重。 此刻听古木这样说便放下心来:嗯,没什么大问题。 除了双腿发软跪在地上站不起身的福伯,众人皆退远了些。 出事之前,福伯就站在古尘寰旁边,压根没想到宋韵那堆烂肉会突起变故。 他现在依然处于惊惧与自责之中,对古木的话置若罔闻。 古木也没管他,只将古尘寰小心扶起,额间的花树慢慢浮现,花朵一点点落下没入他体内。 肉眼可见的,那胸膛的大洞一点点变小。待一树花朵全部落尽,伤口彻底愈合。 古木眼球变绿,眼中有淡淡的浅绿色光晕投射在古尘寰身上,他停止的心脏再度跳动起来。 如此,六百缕精魂又只剩下吊命一缕。 古尘寰重新睁开眼睛,看着上方脸色苍白的人儿,满脸愉悦:”木木,咱们又见面了!” 古木两行热泪落下,古尘寰忙起身替她擦干:“没事、没事,我没事!” 古木哇一声大哭起来:“可是,我有事啊!” “呜呜,你就是我的克星,就是我修行路上的绊脚石,你就是我……” 古尘寰堵住了她的嘴。 木木一定又为我牺牲了很多吧? 唉,自己可真是……造孽啊! …… 第一峰下,赵小颦与三千幽灵兵仍在战斗,她已经杀死了它们不下百回,可就是不能彻底消灭。 她杀到快要崩溃,可只要一慢下来,那些鬼东西又立马扑上,并且伤在身上可是实打实的。 赵小颦虽觉醒为花仙子,可并不意味着不会受伤,相反的,因这界缺少灵气,伤了很难复原。 此时天色已然黑尽,古木让张家华、大白小胖和狼王赶过去相助。 她点上火把,和古尘寰不慌不忙走到第五峰上,对着那些等着数三的红州兵说了声:“三!” 听着兵器叮叮当当落地的声音,古木勾了勾唇角:“现在,你们是他的兵了,明白?” “不明白也没关系,正好杀一些培育成彼岸花给花王作魂兵。” 红州兵哗啦跪下,生怕跪晚成了那个不明白的人:“参见主子!” 古木扭头看向古尘寰:“看,这是我为你打下的江山!” 古尘寰握住她的手,举到唇边亲了亲道:“孤何德何能,得木木如此青睐?” 古木温柔一笑:“或许,是你上辈子拯救了三界吧!” 之后,将古尘寰留下接手安排这些兵,她连夜赶往第一峰去。 虎王和老参依然被留下给古尘寰打下手,毕竟这么多兵,有它们在也能起到震慑作用。 古木到时,三兽和张家华体内的花魂依然在与幽灵兵纠缠着,赵小颦在一旁喘息观望。 宋韵虽然跑了,但这些幽灵兵却始终在执行她最开始的命令。 同样是不死之灵,张家华的花魂兵大多是被买来的奴仆所变,比不得那些红州兵。 且数量上也悬殊较大,所以只有挨揍的份。 见古木走来,赵小颦回头打量她几眼道:“你又变弱了!” 古木:“心累,不想说话。” 赵小颦摇头叹气。 见远处依然在战斗的幽灵兵,古木问:“还是不能拿下吗?” “一点办法没有,这些东西打散了又重聚,没完没了。” 古木对正参与作战的张家华道:“你干嘛不将他们收入体内呢?” 张家华一脚踹散冲到面前的小幽灵兵回答:“它们根本就不听我的召唤。” 古木闭上眼睛,感受了下幽灵兵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恐惧、愤怒、暴虐、仇恨,夹杂着一种似曾相识的忧郁。 她突然想起秃尾巴来,想起它掉在幽灵湖里的那滴眼泪、和那坨被随手扔出的肉团。 她笑了。 “你们这些死鬼,那天被我捏碎,一定很痛很痛吧?” “没办法啊,我不杀你们,你们也要杀我!” “所以又怨恨什么呢,拿起屠刀之时,就应该做好被反杀的准备不是?” “只是,可怜了你们家中的妻儿老母,他们一定还在期待着你们衣锦还乡、光宗耀祖吧?” “唉,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啊,真是惨呢!” 古木说完,那些幽灵兵突然停下,有的抱头痛哭,有的喃喃自语,有的则对着天边发呆。 三千幽灵兵一时陷入悲伤之中,无心再战, 古木又道:“可怜的娃哟,一定很想家吧?” “或者将来我可以考虑为你们重塑肉身,让你们衣锦还乡见亲人、不老不死在人间。” “当然,前提是要听我指挥。” “怎样,我的话明白吗?” “不明白也没关系,待那只秃尾巴凤凰回来,我会让它收回那滴蓝色眼泪,这样你们就变成了普通幽灵,一个小指头就能打散。” 幽灵兵停止哭泣,并缓缓抬起了头。 古木一指旁边的张家华:“现在,同意就进入他身体,听从他的指挥。” 幽灵兵瞬间化作一股股蓝色烟雾,与那些彼岸花交织着钻进张家华的身体,层层叠叠开满他浑身上下。 张家华气势骤然攀升,眼睛变成一只红、一只蓝。 古木问:“感觉怎样?” 张家华:“能打现在的十个你。” 赵小颦噗嗤一笑,古木瞪了他俩一眼:“早晚收拾你们!” 第111章 决定出兵 吴有诚进入乾坤袋后,先是被大白小胖追着打,狼王监督。 他不还手就是俩兽双打,还手就是三兽群殴,关键是,俩小货边打还边唱: “我能想到最恶毒的事, 就是将你慢慢打死,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尖叫,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恶毒的事, 就是将你慢慢打死, 直到将你打得哪儿也去不了, 我才甘愿,慢慢放下,抬起的脚……” 吴有诚能咋办,打又打不过、死又不想死,只能逮着机会就撒开腿跑。 他遇到个有些眼熟的白袍人,那人说看他骨骼惊奇,适合炼化成一条狗。 又遇到两个长得像自己儿子的瘦乞丐,和一群穿着红州军服的“骷髅兵”。 他们对着他招手:“来呀,挖矿呀,没日没夜的挖矿呀…… 吴有诚差点没吓尿,刚好听到一声“出来”, 两眼一花站到了外面。 然而定睛看去时,还不如在里面呢。 周遭全是敌人,包括那三只在里面“能想到最恶毒的事,就是将他慢慢打死”的小畜生。 吴有诚步步后退,却被朗奎堵住,一脚踹在屁股上摔了个狗吃屎。 古木将乾坤袋挂在手指上一甩一甩走近他,问:“怎么样,里面好玩吗?” “妖、妖女,你想干嘛?” “我这刚建好的地方就被你给毁了,你说我想干嘛?” 吴有诚环顾一圈,见到处是残垣断壁和烧焦的痕迹,有些心虚道:“我、我可以恢复的。” “那些死掉的人呢?” “我陪、我陪!” “怎么赔,用整个红州吗?”古木步步紧逼。 吴有诚唰地站起,勃然大怒道:“想要我整个红州,痴心妄想!” “妄想吗?” “那我只能提着你的人头、领着投降了的几万人马亲自去验证一下了。” 古木这话让吴有诚似被戳破了的气球般突地萎靡下去。 他喃喃道:“就、就这么投降了吗?” 古木:“不这么投降,难道还要等被砍下脑袋?” 吴有诚知道,妖女无敌又狠辣,绝不是吓唬。 半晌,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艰难开口:“我儿子呢?” “你不是不在乎吗?” “我……装的!” 古木装着恍然大悟:“这样啊!” “那你没在乾坤袋里看到他们吗?” “嗯,我猜猜,定是父子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吧?” “我马上放他们出来,让你们父子相认哈!” 古木说完将手上的乾坤袋抖了抖,倒豆子似的将里面的吴天吴法和五千人马稀里哗啦倒了出来。 看似乱倒,实则意念控制着,放谁不放谁、放多少,全在一念之间。 吴有诚看到那两个长得像他儿子的瘦乞丐、和穿着红州军服的“骷髅兵”,试探着叫了声:“天儿、法儿?” 吴天吴法目光呆滞,半晌后方逐渐恢复清明。 听到叫唤,俩人扭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吴有诚,突地跪下涕泪横流道:“爹啊,你可要为儿子做主啊!” 女魔头天天让我们挖矿,还不给饭吃,饿了就让喝风。” 五千“骷髅兵”也哗啦跪了下来:“求大帅为我们做主!” 吴有诚…… 妈的一群蠢货,没见老子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吗,眼睛长在屁股上了? 他抬头看向古木,见对方正笑吟吟望着自己,手中乾坤袋一掂一掂的似在昭示着什么。 于是他又想起那首“最恶毒的事”来,往儿子脑瓜上各拍了一巴掌道:“闭嘴,教主那是在锻炼你们,懂吗? “瞧瞧,现在一个个的精瘦有力,可比过去那满身肥肉的样子强壮多了!” 吴法吴天和五千“骷髅兵”以为听错了,低头看向自己皮包骨的模样,为这“强壮”二字惊讶得合不拢嘴。 古木哈哈大笑:“就是,瞧你们现在多精神,一个个的,状还告得还那么清楚!” “嗯,金矿才挖了一半吧?” 吴有诚忙躬身道:“教主,挖矿那等小事,待我和犬子去打下其它几州,给你抓壮丁来做。” 暴脾气吴天唰地起身质问:“爹你是吃错药了吗,竟跟女魔头服软不说,还让我们去帮她打其它州?” “混账,没眼力见的东西,要叫主子,或者教主。” “爹……” 吴法还想说什么,吴有诚抬手打断他道:“你爹现在是教主的得力干将,今后她指哪、我打哪。” “你们也是,明白吗?” 大伙哪里会不明白,吴有诚这是投降了啊! 那他们还坚持什么,真要挖矿至死? 想到这里,包括吴天无法在内、所有刚出乾坤袋的红州兵皆面向古木抱拳:“见过教主!” 古木:“嗯,乖!” “埋锅造饭吧,吃饱了好干活。” 同样是干活,因了埋锅造饭几个字,“骷髅兵”们幸福得流下泪来。 古尘寰等人到达的时候,山下村庄已经恢复完成。 山上因为被火攻过,损毁得很是严重,不过有吴有诚出钱出力,顶多也就两三天的事情。 学子、先生们回了书院,百姓也各自归家,古尘寰等人暂时住进了夏家村里。 萧狂的人马傍晚时才赶到。 面对古木投来的不满眼神,他道:“看我干嘛,收到消息我就连夜点兵启程了。” “一路马不停蹄,硬是将本该十天的时间减缩了一半。” “是你们这么快就结束的,赶不上怪我咯?” 面对萧狂的质问,吴有诚忙上前表忠心担起责任来:“怪、怪我,投降得太快!” 古木:“不,怪我太强,呵呵!” 众人…… 夏家大院里,赵离、柳名扬、张永和、宋玉良、朗奎、陈武、张家华等齐聚一堂。 因为是夜晚,南宫兄妹两个都在,这次还加了吴家父子和萧狂。 赵小颦没有参与,她率先回了巫山,承诺帮它们守住兰、紫二州。 甄不为也没有参与,他在乾坤袋里忙着搞炼金术,试着将那些不要了的矿渣废物利用、炼制成人。 除古木和古尘寰坐凳子上外,其余人皆蹲着围成一圈,开始商讨起接下来的事情。 柳名扬率先发言:“红黄橙绿青兰紫七州咱已握其四,现在就只剩下黄州、橙州和绿州了。” “橙州乃七州兵力最强;黄州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绿州富庶,同时绿洲的神龙教跟咱们一样,是整个绿州的掌舵人。” “另外黄州与绿州素来交好,这也是橙州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张家华道:“若要出手,我建议先从绿洲开始。” “一来与咱们相邻;二来,打绿洲,黄州若要支援,必借道橙州,但橙州不可能让他们过。” “最大的可能是,咱们打绿州时,橙州会趁机夺取黄州,于咱们将来拿下它增添了难度。” 朗奎:“要不兵分两路,一边从红州进入攻打黄州,一边直取绿州。” “然后,再两边夹击,拿下橙州。” 南宫魄嗤笑:“想象够丰满,可现实太骨感。” “算一下,咱现在有多少人马?” “吴有诚的、甄不为的、萧狂的,总共加起来也就十来万人,如何分兵?” 吴有诚道:“确实,分兵乃下下之策。” “黄州并不是小州,他们之所以一直不动,主要是橙州太强动不了,而我们红州跟它实力相当,况且还有圣物秃尾巴坐镇。” 说到秃尾巴,他忍不住看了古木一眼。 古木没好气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那死鸡去了哪里。” 吴有诚:“不是它将教主带回来的吗?” “我一出来就在第八峰上,鬼才知道是不是它将我带过来的。” 吴有诚又小心翼翼问:“那,我阴阳宝镜呢?” “你说的是这个吗?” 古木说完手中突然出现一面铜钱大小的小镜子,并将它往吴有诚面前一丢。 吴有诚忙起身接住,然后哭丧着脸问:“怎、怎就变得如此小了?” “不知道,反正大白它们交到我手上就是这样的,你等秃尾巴回来自己问吧。” …… 这一夜,经过反复商讨、衡量,古尘寰最后决定:先从绿州开始出兵。 第112章 天马认主 第二日,太阳刚刚爬上山头,天边就出现了两个黑影。 古木还没出声,旁边的吴有诚便高兴跳起来:“是圣主回来了、是圣主回来了!” 他对着天空不停挥手大叫:“圣主,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回应他的,是掉到头顶的一坨鸡屎。 在古木等人的哄堂大笑中,吴有诚尴尬道:“误会、误会,圣主他老人家没有看到我。” 话刚说完,已经飞过去的秃尾巴又倒回来拉了一坨,并“咕咕”几声。 古木无情翻译道:“它说时间紧迫来不及多拉,让你留好,一会回来喂你。” 吴有诚也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双膝一软:“教主救我。” 古木笑呵呵:“我也挺想看你吃鸡屎的。” “毕竟,你是第一个让我栽跟头的人啊。” 想到古尘寰,又加了句:“外人。” 吴有诚:不知道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 来肯定是来不及的,因为就这说话当头,秃尾巴又飞了回来。 它没先找吴有诚算账,而是直接落到古木面前:“你出来了?” 古木问:“是你从吴有诚那里抢了乾坤袋,把我送到第八峰的?” “是啊,原本要带你来第一峰的,可飞得太急没刹住翅膀。” “那么,为什么我出来时乾坤袋会被扔在地上呢?” “这事啊……” 秃尾巴用翅膀抠抠脑袋:“是这样的,遇到个损友,一时忙着跟它比拼速度,忘了你和那小破袋子。” 见古木脸色唰地黑下来,它忙压低声音、挤眉弄眼道:“我把损友给拐来了,你看看能不能收做小弟?” 说着翅膀往天上招了招,有白影俯冲而下,着地时“砰”的一声溅起满天尘埃。 古木退后两步,并用袖子扇了扇。 待灰尘散尽,一条只有她膝盖高、狗头马身、长着翅膀的怪东西出现在眼前。 她问:“你这狗不狗、鸟不鸟、马不马的是个啥玩意?” 天马盯着她看了几眼,道:“本座天马。” 又道:“你这人不人、树不树、鬼不鬼的又是个啥玩意?” 古木:“本尊木神。” “怎样,要不要给我做个小弟?” 天马吭哧打个响鼻,白眼一翻将头扭开。 见自己被鄙视,古木抬手就要打,天马冷哼:“劝你隐忍些,我现在一蹄子就能撂翻你。” “嘿,我这暴脾气!” 古木说着就要解下乾坤袋给它点颜色瞧瞧,一旁的秃尾巴忙道:“以你现在的功力,乾坤袋估计困不住它。” 古木怒道:“死鸡仔,你是带它来给我添堵的吗?” “不,我是带它来告诉你,实力最重要,男人次之。” 正在屋内与众将领商量出征事宜的古尘寰听到,忙起身推开门走了出来。 他站到古木旁边,握住她的手问:“秃尾巴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亘古不变的大道理:“任何时候,实力第……” 然话未说完,天马突然一蹶子将它撩飞出去。 “咯咯!”秃尾巴气急叫出了母鸡声。 那天马又将古木挤开,发疯似的围着古尘寰打转,还用鼻子嗅了嗅他裤腿,然后跳脚:“主人主人,原来你在这里啊!” “主人?” 古尘寰皱眉:“谁是你主人?” “主人你忘了啊,大战,你……” 被撂飞的秃尾巴冲回骑到天马脖子上,两只翅膀死死抱住它的狗头:“死狗,竟然敢踢我,看老子今天不剥了你这身马皮。” “手下败将,老子看你是屁股痒了找抽,待马爷爷陪你玩上几回。” 俩兽就这样莫名其妙打起来,从地上翻滚到天上。 叫骂声中,古木听到了刻意压低嗓门的争吵声: “死狗,敢泄露天机,当心天道一个屁崩死你!” “谁让你叫我来的,明知道我心直口快。” “什么心直口快,你那分明是缺心眼。” “老子缺心眼,你就是缺德。” …… 古木扭头看向古尘寰,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心想“这厮果然不简单啊,天马的主人”。 也不知在上面是干什么的? 管他干什么的,反正,现在是我的人。 经过三日的准备,第四日,古尘寰决定挂帅出征。 临出发前,古木将空间里的甄不为放出,让他带两万人马和虎王回到府城,留守青州。 同行的,还有甄不为用矿渣炼制出来的五百傀儡兵。 这些傀儡兵看起来跟真人没什么两样,皆是血肉之躯,但刀劈不坏、火烧不毁,且一模一样。 这就有些恐怖了,五百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甄不为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当然长得像了。” 但为了掩盖这种恐怖,他给每人带个黑铁面具,让他们瞬间变得神秘起来。 吴有诚带着失而复得的秃尾巴和失了灵气的阴阳宝镜,独身一人返回红州坐镇,以防黄州突然起兵。 对于现在的阴阳宝镜,秃尾巴刚见到时也是大吃一惊: “哪个天杀的吸干了它里面的灵气啊?” 古木隐隐猜到跟袋子里的日月有关,但她当然不会承认。 在秃尾巴看过来时手一摊:“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吸过灵气的人吗?” 秃尾巴当即打消了对她的怀疑,就这副衰样,怎么看也不像是吸过灵气的样子。 于是想了想道:“估计是在此界的时间长了,灵气渐渐散了吧。” 吴有诚道:“可那天明明……” “那天,你还好意思说那天,要不是你拿出来用,也不至于将最后一丝灵气耗干,都是你这败家子的错!” 吴有诚能说什么,只能当个背锅侠,连连说都是自己的错,求圣主原谅。 敢不认错吗,用乾坤镜照秃尾巴的事情,那家伙还没跟自己算账呢? 秃尾巴将阴阳宝镜扔还给吴有诚,叹气道:“没了灵气,它也就这样了,你就当个装饰品吊脖子上吧。” 吴有诚…… 吴有诚在红州还有五万的家底,所以这次回去就只带了秃尾巴和几个护卫。 按理说这段时间离开,黄州怎么都会有点动作的,可他在来之前找了只大公鸡,拔掉尾巴、安上假冠,伪装成秃尾巴的样子让人抱着整天四处溜达,以此蒙蔽黄州探子们的眼睛。 当然,之所以敢这样,是在来时就算定:拿下青州,最多不过十日。 时间倒是刚好,可结果却不是他拿下青州,而是青州拿下他。 此次出征,除古尘寰亲自挂帅外,张家华与萧狂为左右先锋;南宫兄妹分别是骠骑大将军和镇国大将军;朗奎为忠武将军;陈武为粮草官;吴家兄弟只混了个校尉。 一百零八厨子为火头军,杨大芋做班头。 张启蒙、夏家宝被留在书院念书;成化仍默默跟在柳名扬身边,和赵离、宋玉良等文人留在了第一峰上。 老参留下做镇教之宝,也是守护第一峰的得力干将。 出发之日,古木骑着狼王,头戴小花藤蔓编织成的绿色皇冠,大白小胖左右护法。 天马缠着古尘寰骑它,可古尘寰看着还不到自己膝盖高的天马,有些为难。 天马很是难过,说自己没用,掉下来这么多年都没长高一点…… 古尘寰无奈,只得在它背上站了一程。 第113章 苏妃再嫁 大军出发后,古木与古尘寰却只同行到了青风镇上。 一来,她实在受不了人类的行军速度;二来,也想亲自去探探绿州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考虑到不是很懂尘世间的事情,便决定将张家华带上。 萧狂其实也想去,毕竟跟着“女菩萨”,多少能沾染些“香火”不是。 但古木拒绝了,萧狂作为人类,是没法跟上她的速度的。 南宫兄妹倒是能跟上,但俩货一会大人一会小孩的,看着心累。 况且这兄妹俩也更愿意跟在古尘寰身边。 张家华同去还有个好处,他体内有彼岸花魂兵、幽灵兵,本身也是不死之身,对于现在只有一缕精魂的“渣木”来说,算是个非常好的保镖了。 因为要低调,便不带大白和小胖了。 两兽已经出名,辨识度太高,走在一起容易暴露身份。 倒是狼王,伪装成狗后看上去平平无奇。 别人十天的路程,两“人”一“狗”第二天下午就到了绿州边陲小镇。 青州出兵的事情,绿州已经得到消息,短短几天时间就将大军布置在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周围。 以小镇为中心据点,兵力往四周山林里安插蔓延。 所以此刻小镇门口已经戒严,若非绿州人氏,一律不准进出。 就算是绿州人,也是准进不准出。 古木将红裙收起,穿了身青布衣服,头上的小花皇冠也变成了花环,并且戴了张面纱遮脸。 两人趁着中午人多,检查没那么严格的时候用买来的身份路引进了小镇,继续赶往绿州府城……久安。 一路上,得知了神龙教圣女消失大半月的事情。 两人也没多想这圣女消失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只想着趁此机会,不如一探“龙潭”。 毕竟要拿下绿州,神龙教是绕不过的坎,而且还是最大、最重要的坎。 可以说,拿下神龙教,绿州手到擒来。 但要去神龙教,得先过绿州府城。 绿州不愧为富庶之地,一路行来,百姓皆圆润丰满,衣着光鲜。 久安城内更是各种店铺林立,车马喧嚣。 这里丝毫不受战争的影响,百姓们该吃吃、该喝喝,一个个神采奕奕谈论着神龙教大败青州木神教的事情。 仿佛大战已经发生并且取得了胜利。 更为离谱的事,久安竟然满城挂彩,一派喜庆之色。 一打听,才知道是绿州首富苏家大喜。 苏家的二女儿苏小白,明日就要嫁与神龙教主。 这对于整个苏家来说,无疑是件光耀门楣的事情,比当年苏小白进宫做妃子的事情要荣耀得多。 当年的皇帝,再怎么说也是个凡人,而神龙教主,那可是神仙范畴。 “别说,这苏小白还真是好命啊!” “十四岁被选进宫,深得暴君宠爱。暴君出事后被苏家花大价钱接回,本以为会庙堂终老,谁知如今又得教主看中,可真是命中注定的‘龙之伴侣’呢。” “不过上次那是假龙,而这次的,才是真龙。” …… 古木与张家华在城里边逛边听着百姓们议论,并隐隐觉得苏小白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似知道她的疑惑,张家华在心里传音:“当年,苏妃小白和贵妃迟念,并称为暴君的两大最爱。” 然后,又看好戏似的问:“知道我说的暴君是谁吗?” 古木终于想起来,苏小白、迟念,那天宋韵提过,还说要帮古尘寰把俩人给抓来。 她不禁好奇问:“最爱是多爱?” 张家华有些幸灾乐祸道:“传言,有求必应、从不冷脸;尤其是迟贵妃,那是掉一滴‘猫尿’,他都要摘星星摘月亮下来哄的那种。” “你说,有多爱?” 古木冷哼一声:“我早晚捏死她们。” 张家华嗤笑:“你这掩耳盗铃的方式不错,只是若人活在心里,又该如何?” 古木:“简单,直接捏爆那颗心。” “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先捏死那些挑拨离间的长舌货。” 张家华后退两步:“是你自己问的,说了又不爱听。” “其实嘛,我只是想让你有点心理准备,毕竟人家是当过皇帝、还要继续当皇帝的人,有三宫六院再正常不过。” “关于女人的事情你就别计较了,不然会很累的!” 古木:“累啥,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 …… 两人在心里交谈着,路过一家叫十里香的酒楼,径直走了进去。 张家华自从做花王之后,人间的饭食是可吃可不吃。 而古木,精魂百缕以上时可以餐风饮露。 现在嘛,到了饭点就馋虫作祟。 两人上了二楼,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古木让小二把店里所有好吃的都端上来。 店小二半天不动,只打量着他们欲言又止。 张家华笑道:“先给钱吧,小二哥看你我的穿着,怕付不起账呢。” 这话倒提醒了古木,她和张家华现都是一身平头百姓衣服,虽面料不错,但也绝不是那种能上十里香随意点菜的人。 她二话不说扔了坨鸡蛋大的金子过去:“够吗?” 小二接过用牙齿咬了咬,连连点头:“够了、够了,二位客官请稍等。” 说完转身就要走,张家华忙叫住他道:“等等,跟你打听个事。说得好,剩下钱就赏你了。” 店小二掂了掂手中金子,瞬间眉开眼笑:“客官请说! “我们姐弟刚从外地行商归来,突然就听闻苏家二小姐要嫁给神龙教主,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咳,还不是因为青州突然要进攻。” “这跟青州进攻有什么关系?” “您不知道吗,苏二小姐原先曾是太上皇的妃子,只因太上皇出事后归了家,至今一直未嫁,且扬言要为他守一辈子。” “这事我们知道。” “可苏大小姐苏元是咱们石守备的夫人,苏二小姐一直惦记着过去那位,教主担心这会影响到苏家,从而影响到石大人。” “我还是没搞懂与青州起兵有什么关系?” 店小二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现有传言,说行宫里的那位太上皇,很可能就在青州。” 啊! 见古木与张家华露出震惊之色,店小二不禁为自己的消息灵通洋洋自得起来,又故作神秘道:“据我本人分析、推断,八九不离十。” 古木与张家华对视一眼,暗叹“天下果真没有不透风的墙啊,有大麻烦了”! 店小二说得兴起,继续道:“眼下正值大战之际,教主决不允许苏家存有二心,只能纡尊降贵娶个二手货了。” 古木:“照你这么说,那神龙教主娶苏二小姐,还抬举她了?” “那是,咱绿州那么多的黄花大闺女教主都看不上,单单娶她,这不是抬举是什么?” “那苏家愿意吗,二小姐愿意吗?”张家华问。 “苏家当然愿意了,没看满城张灯结彩的,这可都是苏家的手笔。” “至于二小姐,应该也是愿意的吧,毕竟与“真龙”作伴,可不是谁都有这福分的。” “对了,你们既然赶上,就别急着离开,苏家正在家门口的整条街上大摆流水席,听说要持续三日呢。” 店小二话刚说完,古木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金子,和张家华起身往楼下冲去。 “咱吃席去,这顿饭钱可以省了!” 身后,传来店小二日天日地的骂娘声。 第114章 走进苏宅 苏家很好找,只需跟着涌动的人群。 白吃白喝的事,大家伙向来是乐意捧场的。 其实也不是完全白吃白喝,摆流水席的街道口有苏家护卫守着,怎么着,都得说两句祝贺语才能进去。 要求也不过分,但还是有些人做不到。 这做不到的人中就包括了古木。 张家华走在前面,经过护卫面前时双手抱拳:“祝二小姐与教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护卫也彬彬有礼回应了个请的手势。 古木跟在后头,也照葫芦画瓢:“祝二小姐与教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谁知护卫却拦住她道:“姑娘,麻烦换一换,这句刚才过去的公子刚刚说过了!” 古木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以前过寿时那些小弟们的祝贺语来,大手一挥道:“祝二小姐与教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护卫看傻子似的看着她。 “怎么,还不够吗?那就祝他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护卫甲:“没文化、真可怕!” 护卫乙:“走走走,话都不会说还想吃饭,喝潲水去吧。” 见守卫赶人,古木抬脚(当然是踹人),已经走过去的张家华忙又跑了回来。 “两位大哥,我姐姐脑子有点问题,二位别跟她一般见识,她的贺语我来说。” “白头偕老,永结同心;花开并蒂,桑结连理;鼓乐鸣齐,红烛映喜……” 在张家华一连串的恭贺下,古木这才被两个从阎罗殿门口转一圈而不自知的守卫放了过去。 “我说,你故意的吧?”张家华瞥她一眼道。 “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你是有多见不得人二小姐好?” 古木道:“我以前过寿,小弟们就是这样说的,我听了不也挺开心?” 张家华:“你那是过寿,人家这是成亲,能一样吗?” “算了算了,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泄私愤。” 古木:“我看你是找抽。” 张家华:“你抽得动吗?” 古木…… 看来,还是得尽快恢复实力啊,不然,小弟们都要带不动了。 …… 苏家果然不愧为绿州首富,就算是免费的流水席,那也是鸡鸭鱼肉整个整个的端上,吃得古木心里乐开了花。 最离谱的是,别人吃一席就走,她则是下一席换个桌继续吃,边吃还边往乾坤袋里装。 在众人眼中,就是这女子走到哪桌,哪桌便很快空了下来,惹得议论纷纷: “这是饿死鬼投胎的吧?” “咱绿州,还有这种没吃过肉的人吗?” “看穿着也不太寒酸啊!” “嗯,估计是那种为了吃席故意饿几天的人吧?” …… 张家华早就离她远远的了,实在是丢不起人。 古木的一顿胡吃海塞很快引起苏家人注意,但人家既然摆得起流水席,自然也是不在乎的。 倒是有个穿着淡黄色衣裙、十四五岁的小丫鬟走过来道:“姑娘,你这是饿急了吧?” 古木抬头“嗯”一声。 为了不引起注意,她在进入久安城前就特意将白的那边脸涂黑些,又将黑的这边脸抹上很多粉,此刻看上去就是个皮肤整体偏黑的农家姑娘。 但身段还是一如既往的婀娜,从背后看,以为是个绝色美人。 可惜啊,背影赢天下,转身乱芳华。 那小丫鬟在看清她脸时愣了下,犹豫着要不要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最终还是道:“姑娘,我们家二小姐有请。” 啥? 古木还以为听错了,这才刚有点想法,梯子就递了过来? “你们二小姐叫我做什么?” “二小姐心善,见姑娘这么能、爱吃……”小丫鬟及时刹住嘴,将能吃换成了爱吃。 “她房中刚上一桌子美味佳肴,吃不下,特意请姑娘过去帮帮忙。” 古木爽快起身:“那感情好,我正好三天没吃饭了,就去替她解决一下。” 说完给围观人群中的张家华递个眼色,起身跟着小丫鬟走进了苏宅。 一进大门,绕过影壁,只见亭台楼阁、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布置有序。院中假山奇石、小桥流水,雍容而不失雅致。 古木忍不住将自己的第一峰拿出来比了比,嗯,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小丫鬟将她领进一间名为“锦绣芳华”的院子,带入布置喜庆的苏二小姐闺房。 可房中哪来的美味佳肴,只有个身着喜服、坐在床边默默垂泪的绝色美人。 美人一双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扬,因为哭过的原因,眼圈有些发红。 当她看过来时,眼波流转,满脸泪痕,似梨花带雨般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 古木有些心惊胆颤:如此美人垂泪,谁遭得住啊? 怪不得是古尘寰的最爱之一。 想到古尘寰,她立时生出一股子想要毁掉苏小白的暴虐来。 这该死的嫉妒心啊! 见到古木,苏小白似乎也没料到她会长成这个样子,忍不住问:“你怎生得如此黑啊?” 古木装着什么都不懂的傻气村姑问:“不是说有好吃的吗?” 苏小白没有回答,只围绕着她转了两圈道:“若不看脸,你我长得还真像啊!” 古木心中一咯噔。 是啊,苏小白刚才坐着她没注意,此刻站起才发现俩人不论是个头还是体形,确有八九分相似。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并开始怀疑起自己在古尘寰那里是否只是个替代品来? 但大佬怎么会承认呢? 她道:“还是有区别的,你比我胖。” 旁边的小丫鬟上前两步纠正她:“二小姐那不是胖,是胸大。” 古木瞄一眼苏小白那欲冲破衣襟的丰满,将胸口挺了挺道:“我只是瘦了点,要跟她一样胖,也会很大的。” 小丫鬟无语地翻个白眼。 苏小白并不介意她非要说自己胖,反倒温柔一笑:“我与姑娘有缘,才生得这般相像。” “眼下有件泼天富贵想要赠予,不知姑娘要还是不要?” 古木道:“富贵当然要了,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要呢?” 苏小白听了起身抓过她的手,将她带到桌边坐下:“是这样的,我父要将我嫁给神龙教主,可我不愿意。” “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因为我心里有人了。” 苏小白说着眼睛里漾出幸福:“你愿意替我嫁过去吗?” 似怕古木拒绝,忙道:“嫁过去做教主夫人,苏家嫁妆统统都归你。” “另外,我再给你一万两。” 不得不说,苏小白给出的条件确实很诱人。 光一个教主夫人,就能令绿州的少女们抢破头,更别说还有苏家那些价值上百万的嫁妆。 怕她这个山野村姑不懂那两样的价值,还附上了一张看得见、摸得着的银票。 古木看着她手上的银票,挠了挠脑袋假装为难:“可是,我心里也有人了啊!” 苏小白一下愣住,她之前只远远看到这姑娘跟自己背影很像,就萌生出个替嫁的大胆想法来。 据说绿州的姑娘们,就没有一个不想嫁给那劳什子神龙教主的。 大家都以为那是个神仙,想占一丝仙气将来跟着上天。 就算不能上天,在绿州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带着整个家族都跟着沾光。 她让丫鬟翠微将古木叫过来,想着不管是谁,定然没法拒绝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谁知,姑娘竟然也有心上人了! 第115章 替身上轿 苏小白听到古木说心里有人,顿时大失所望。 正想着要不要加大筹码时,古木又道:“不过,心里有人跟做教主夫人比起来,屁都不是。” “我愿意替你,钱拿来!” 她说着一把抢过苏小白手中的银票。 送上门来的好处,不要白不要,毕竟不出钱也要去神龙教走一遭的。 苏小白眼中闪过一丝高兴,同时又暗藏鄙夷,起身道:“如此,那你今晚就留在这里。” “明日一早神龙教的花轿会来,我让翠微陪你嫁过去。” “小姐……” 丫鬟翠微欲言又止,显然不是很愿意。 苏小白盯着她,眼神不容置疑:“你是我的贴身丫鬟,若不去,别人如何相信?” “再者,让你做陪嫁丫鬟,也是看在你多年伺候有功的份上。” “嫁过去后,若能得教主喜欢,做个妾,也算是有个好前程了。” 古木意味道:“她跟着你,也可以给你未来的相公做妾啊?” 苏小白微笑:“我相公的妾,她做不了。” “为何?” “因为那里是战场。” 古木暗道“战场好啊,本尊最喜欢杀戮了”。 “杀疯了的时候,管他是竞争对手还是竞争对象,通通噶了!” 心里摩擦着情敌,嘴上却担忧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嘛,自然是装成你的样子走出去。” “要去找你的情郎吗?” 苏小白眼中一下波光潋滟起来,整个人也像是沐雨盛开的花朵,明艳、鲜活,光彩照人。 “是的,我要去照顾他、帮扶他。” 古木想打人,但忍了忍又故作担忧:“可我们脸长得不一样啊,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盖头盖上,没人能发现。” “那要是掀开盖头呢。” “神龙教主从没见过我,不会认出来的。” “万一别人认出来呢,比如说你的家人。” 苏小白自信满满:“放心,认出来他们也只是哑巴吃黄连,把你当做我。” 古木呵呵两声:“你还挺奸诈哈!” 翠微上前呵斥:“会不会说话,我们小姐这叫聪明。” “你会说话,你来替嫁?” “你……” “你什么你,你现在是我的丫鬟,再目无尊卑,看我怎么收拾你!” 翠微被吓得后退两步,想要说什么,但看了看苏小白,见她并没有为自己出头的打算,最终还是选择闭嘴。 当即,古木与苏小白互换了衣服。 当苏小白索要她头上的花环和腰间小布袋时,古木不干了。 她道:“这两样东西对我有特殊意义,不能给你。” 苏小白也不勉强,立刻让翠微去院中剪一根藤蔓来胡乱编个花环,又亲手缝了个粉色小布袋挂在腰上。 至于其他丫鬟婆子们,早就在古木到来之前被她赶出了院子。 之后,又将脸抹黑,扎起辫子。 如此一番捯饬,两人看起来竟几乎一模一样。 天黑之时,流水席散去,翠微将苏小白送出“锦绣芳华”。 全苏府没一个人认出来,都以为她是二小姐叫进去吃饭的那猪一样的女子。 在张家华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两人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个冒牌货,所以并未上前。 苏小白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便急匆匆远去。 张家华勾勾嘴角:“这是要做新娘子呢,也不知那人知道会是个什么想法?” “也罢,管你嫁谁、真嫁还是假嫁,我都为你送嫁,并十二分真诚地祝你们夫妻恩爱、白头偕老、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谁叫,你是本花王的恩人呢,哈哈哈哈!” 寅时,天还未亮,神龙教的花轿就停在了苏府大门口。 没有想象中锣鼓喧天的热闹,也没有迎亲队伍。就一顶小轿,两个轿夫。 倒是苏家这边,光是送嫁的就上百人,嫁妆摆满整条街道。 古木顶着盖头,由翠微和一个婆子扶着走出。 她没去拜别父母,也没有和亲朋依依惜别,而是径直冲出大门上了花轿。 如此反常,反倒是让苏家人松了口气。 毕竟,苏定方是用古尘寰逼迫她就范的。 古尘寰以前将一批财宝藏在绿州,知晓此事的除了他自己就只有苏妃小白。 之所以苏小白会知晓此事,一来因为她是绿州人氏、熟悉地形;二来,他也确实信任她。 包括天生不能人道的事情,苏小白也是第一个知道的,并且一直帮他打掩护隐瞒。 那时,他隔三差五就宣她“侍寝”,惹得迟念伤心又嫉妒。 后来无法,才将身患隐疾之事也告知迟念,于是两人轮番着每天夜里来给他弹琴跳舞、吟诗作画。 上次双胞胎来找苏小白去取那批财物,身为绿州首富、且整天盯着自己女儿的苏定方怎么可能会不知晓。 同时这事在绿州也隐秘的传扬开来,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 但别州很多人是不知道的,有些则假装不知道。 这对于现在还不够强大的古尘寰来说,也是一个缓冲。 所以当苏定方用古尘寰在青州的消息来威胁苏小白时,她不得不屈服。 苏定方是商人,凡事只看利益。 眼下与神龙教结亲更符合他的利益,便不惜牺牲女儿也要抱上大腿。 神龙教是绿州的天,若能得他们支持,大女婿石方圆便有逐鹿天下的可能。 毕竟,一个手脚健全、有兵有将的守备,比一个被剪光了羽翼、赶下台的残废有希望多了。 但苏小白可不管。 她了解古尘寰,并且相信自己的判断,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能够翻盘。 为了稳住苏父,她表面上答应嫁,实则一直在想办法破局。 所幸最后关头,一个跟自己身形相似的姑娘出现了。 她可不管别人嫁过去是死是活,估计是十死无生的吧。毕竟神龙教主娶她只是为了更好地掌控苏家和石方圆。 父亲想借力,殊不知人家“将借就计”。 …… 古木被抬出了久安城门,一路走得慢慢吞吞,生怕早一步到达踩脏了神龙教的地盘似的。 而她呢,则是上轿就扯下红盖头,并将昨日收在乾坤袋里的鸡鸭鱼肉拿出来大快朵颐。 吃就吃吧,可还偏偏不停的往窗外扔骨头,惹得走在旁边的翠微不断翻白眼暗骂: “真是饿死鬼投胎的土包子,怕是一辈子没吃过肉吧?” “话说,这土包子今早出门也没见带东西啊,那她吃的是哪里来的?” 走在另一面、做护卫打扮的张家华则传音给她:“你吃就吃,能不能把骨头扔回乾坤袋里。” “那不行,弄脏里面怎么办?” “你就不能注意点形象吗,好歹是个新娘子?” 古木一擦嘴巴上的油道:“狗屁新娘子,你没看出来神龙教的敷衍吗?” “什么教主夫人,明明是去做人质。” “怪不得苏小白那么大方,不仅将所有嫁妆拱手相送,还另加了一万两银子。” “估计,也是看出咱们有命拿没命花吧?” “可她错了,姑奶奶不仅有命拿,还有命花。” “一会你制造点混乱,我先把这些宝贝收了再说。” 第116章 左无涯 神龙教,位于绿州府城以西五里外的龙头山。 此山以状似龙头为名,有两个犄角,中间凹陷处便是神龙教的所在之处。 天色微明。 通往神龙教的一大片苦竹林中,红烟滚滚,嬉笑不断。 紧接着,苏家的送亲队伍哭爹喊娘、屁滚尿流从竹林里冲出,四散逃逸开去。 …… 张家华在收到古木让他搞点动静的指令后,趁人不备脱离队伍,率先到达这片通往神龙教的苦竹林。 苦竹夹道而生,一路蔓延至龙头山下。 送亲队伍刚走入其中,红烟突起,幻化成人围绕着他们勾肩搭背、呲牙咧嘴。 苏家护卫和凑热闹的百姓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顿时晕的晕、逃的逃。 有一两个仗着艺高人胆大敢出手的,被打个半死扔丢出去。 两个轿夫早将轿子扔下跑没了影,走在旁边的翠微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见周围没了人,张家华从红雾中走出。 他掸了掸衣袍,将所有彼岸花魂收回身体后道:“好了,可以出来捡便宜了。” 轿帘自动卷起,一身大红色喜服的古木弯腰走出。 她先是打个嗝,又有些嫌弃的用手扇了扇:“还是本尊懂得未雨绸缪啊,要不然,今天就要忍饥挨饿了。” 张家华嗤道:“你就不怕把自己吃成个肥婆?” 古木低头看看自己胸口,意味道:“我要吃胖点,变大些。” 张家华跟着瞄她胸口一眼:“你是要变得胸怀宽广,好容纳所有情敌吗?” 古木:“能不能容纳情敌我不知道,但肯定的是,你要再敢色眯眯的,我第一个容不下的就是你。” 张家华:“你怕是对色眯眯有什么误解。” “话说回来,你这么大费周章的又是当新娘、又是坐花轿的,不累吗?” “你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直接杀上去。” 古木:“我但凡还有点能直接杀上去的能力,不多,哪怕一百缕精魂,肯定先教会你如何做一个会说话的小弟。” 张家华:“那不行,最低得五百缕。” 古木:“你知道吗,前几天我精魂突然一下飙升到六百,吊打蓝色妖姬,就是你体内那三千幽灵兵的原主人。” 张家华忙抱拳道:“老大你能想出这替嫁的注意来,果真是智谋过人啊!” 古木道:“可惜,就是魅力差了点,都不配让人色眯眯呢。” 张家华:“谁说你魅力差,那一定是瞎了。” “我对老大你,那可是敬仰之心如滔滔江水,生不出一丝一毫的邪念来。” 古木:“别逼逼了,赶紧叫醒这该死的小丫鬟,咱们走。” 她说完解下腰间乾坤袋,将所有大大小小的嫁妆箱子都收了进去。 “还要带上这废物吗?”张家华问。 “我发现她不是很看得起你。” “废物也有废物的价值,不带上,拿什么证明我是苏家二小姐?” “你能接受她鄙视的眼神?” “你是有多无聊,才会去在乎一只蝼蚁的眼神是鄙视还是欣赏?” “嗯,老大就是老大,言之有理!” “可是,光一个小丫鬟也没用啊,最能证明你的嫁妆没了。” 古木想了想,又拿出乾坤袋,将那些贴着红条的嫁妆箱子抖落出来,不过都只是空箱子。 张家华秒懂她的意思,抬抬手,周遭石头飞起噼里啪啦掉落箱中,满满十几箱。 重新盖好盖子,红条贴上。 古木满意道:“这不,嫁妆有了。” 张家华问:“谁来搬呢?” 古木:“放心,人马上就到。” 她话刚说完,竹林那头想起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很快,一大群青衣人冲了过来,人人胸前衣服上印着腾飞的黑龙。 不用问,肯定是神龙教的人无疑。 为首一脸冷峻、气势十足的年轻男子大声喝问:“发生了什么事?” 古木立马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奔向他,口中大叫:“教主啊,土匪要抢我做压寨夫人,你可要为人家做主啊!” 矫揉造作的模样,看得张家华都有些心里不适了。 年轻人侧身避开,古木扑了个寂寞。 就在她转身要继续再扑过去时,左无涯忙道:“教主还在山上。” 古木瞬间定住,一撩刘海:“不早说!” “我就说嘛,神龙教主怎么可能这般矮矬穷,没一点威武。” 左无涯好想问一句:你出嫁前都不照照镜子吗? 大名鼎鼎的苏家二小姐,曾进宫为妃,深得暴君宠爱,会是这般村姑模样? 苏定方啊苏定方,你就算作假,也花点心思行不行。 这不是作死嘛! 更可笑的是,这丑村姑竟然还嫌自己矮矬穷? 老子堂堂七尺之躯,哪里矮了? 至于矬和穷,算了,不跟眼睛敷屎的将死之人计较。 想到此,左无涯彬彬有礼抱拳:“我是教主座下护法左无涯。” 古木掩嘴呵呵呵:“这名字好有趣哦,竟然左边没有牙!” 左无涯…… 压了压心中的暴虐道:“教主观此地似有妖孽作祟,特叫属下前来查探,没想到是夫人。” 古木道:“不过一伙土匪罢了。” “那土匪人呢?” “被我的贴身护卫拼死打跑了。” 说着又重重叹了口气:“可惜,嫁妆却被他们抢走好些。” 左无涯看向古木旁边的张家华:“那夫人这护卫武功挺高嘛,拼死打斗,却脸不红气不喘、一身整整齐齐。” 古木…… 张家华…… 大意了啊,这厮竟然不好糊弄。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嘴硬道:“是呢,武功挺高的,毕竟我是从小被他保护长大的嘛!” 说完一想不对,自己明明看起来比张家华大,怎么能说是他保护长大的呢? 忙又改口:“他是从小被我保护长大的。” “也不对,是我保护他、不、是他保护我……” 张家华扶额,左无涯则看傻子似的看着她。 最后古木也发现编不圆了,干脆瞪眼:“管我们谁保护谁,干你屁事!” 左无涯:“属下没问,是夫人自己说的。” 古木双手叉腰:“知道我是夫人还在那磨磨唧唧,赶紧叫人来搬嫁妆、抬轿子,本夫人要上山。” “抱歉夫人,属下总共只带十个人来,搬东些就不能抬轿,恐怕要麻烦夫人走着去了。” 古木有点后悔箱子放多了。 但事已至此只能道:“也罢,本夫人体恤下属,就不为难你们了。” 左无涯笑笑,说了声“请”。 古木却没急着走,而是转身踢了踢躺在地上的翠微,同时脚尖送一丝元气进去。 “懒猪,起了!” 翠微猛地睁眼,大叫一声“有鬼啊”! 古木又踢她一脚。 这次是单纯的踢,并用了点力,将翠微踢个翻滚。 “你这蠢猪,大白天哪里来的鬼,分明是土匪。” 翠微捂着肚子哀嚎,哪里还能开口分辩来的是人是鬼。 “算了,这懒猪估计是被吓得腿软走不动了,就让她留在这里吧。” 古木说完就走,翠微见状忙不顾疼痛起身跟了上去。 她哪敢一个人留在这里,刚刚那些……分明就是鬼啊! 她跌跌撞撞跟着,却不敢再靠近古木:这个土包子,不好惹! 身后的左无涯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低声呢喃:“呵呵,这夫人,有点意思!” 手下们已经扛上箱子,有人道:“护法大人,这嫁妆箱好沉啊,还剩下几箱,扛不动了,怎么办?” 左无涯意味道:“扛不动就搁这里。” “可是……” “你要是担心不安全,就多扛两箱。” 护卫忙不迭转身就走。 开玩笑,一箱都快压死人了,还多扛几箱? 也不知这里面装了多少金银财宝,竟然这么重? 话说这苏家,还真是舍得啊! 左无涯:夫人都是假的,嫁妆,呵呵…… 第117章 黑灯瞎火 古木等人到达神龙教的时候,已经是天色黑尽。 一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从半夜走到天亮,又从天亮走到天黑。 古木不止一次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留了好些吃的在乾坤袋里。 是夜,整个神龙教黑灯瞎火。 这里不仅没有因为教主娶亲而张灯结彩,反倒是死气沉沉,听不到一点声响、看不见一点光明。 若不是古木的感知力和耳力都在,她还以为是到了哪座死城。 到处都是呼吸、到处都在窃窃私语: “你说,那二小姐不会被这阵仗给吓死吧?” “吓死也与咱们无关,这可是教主的命令。” “听说还是个大美人呢?” “美人有个屁用,别人玩剩下的,咱教主会看上?” “ 就是,娶她还不是因为眼下形势。待局势稳定,绿州彻底独立,她再美还不是一堆废土。” “不过咱也别太过了,好歹,苏家的嫁妆还是挺香的。” “怕个球,那嫁妆都抬上山了,还能任由她做主?” …… 古木听着小渣渣们的议论,内心呵呵哒:嫁妆吗,可惜已经被滚奶奶吃进嘴里了。 想要,拿命来取呗! 同时也在心里感叹:苏小白啊苏小白,你坚持不嫁,怕不只是为了心上人,更是因为看穿神龙教的阴谋吧? 你说你逃命就逃命,干嘛非要找个替死鬼呢,还搭上了伺候多年的小丫鬟。 可真是无情啊! 古尘寰以前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竟然喜欢你这种心机婊! 她心里想着等收拾了神龙教再去收拾苏小白,顺便给某人洗洗眼。 面上却假装什么都不懂的傻老帽,停下问走在身后的左无涯:“你们神龙教已经穷得点不起灯了吗?” 左无涯冷声:“教主喜黑,所以晚上一般不点灯。” 古木又问:“不点灯,他不怕晚上起来拉、拉稀掉茅坑里?” 她本来想说拉屎的,但考虑到“屎”字从苏二小姐嘴里说出来不太文雅,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便硬生生将“屎”字换成了“稀”字。 左无涯…… 张家华想笑,但他憋住了。 翠微则是想哭:连出恭都不会说的土包子,不穿帮才怪。 半晌,左无涯方用不辨喜怒的声音回答:“教主,他不拉稀。” 古木:这个左无牙好坏,非要逼我掉马甲说出那个字吗,可我偏不如你的意。 于是道:“他不拉稀也会拉干啊,或者拉不干不稀的那种。” “你知道的,我的意思是,他总会拉点什么。” “这黑不溜秋的,万一掉茅坑里吃到点‘稀’,或者“不干不稀”的东西可怎么办?” 张家华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翠微差点没给跪下。 她现在开始怀疑苏小白不是想给她个好前程,而是想杀她了。 左无涯憋得满脸通红,最终还是忍住了没笑:“教主,他视黑夜如白昼。” 古木假装恍然:“那直接说他能夜视得了,你这不是误导我对教主产生不好的印象嘛,还以为他就喜欢黑灯瞎火吃点什么东西呢。” …… 神龙教后山的洞穴里。 正冲击瓶颈的龙九幽瓶颈没冲破,反倒是一口鲜血冲出了喉咙。 他站起身,揩揩嘴角的鲜血,通红的双眼渐渐恢复正常。 “左无涯,将夫人送到我房中去。” 龙九幽在山洞中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却是整个神龙教都能清晰听到。 古木弯了弯嘴角:“呵,跟姐斗,你还嫩了点。” 她又岂会没感知到那个正在冲关的人,只是,又岂能让他成功? 她假装吃惊:“怎么,你刚才不是要带我去教主房中吗?” “刚才,属下是要带夫人去后院休息的。只是,现在不用了。”左无涯回答。 “你这人办事真不靠谱,今天是本夫人与教主的大喜之日,还有很多正事要办呢, 哪能休息?” “罢了罢了,看你也是个老光棍,不懂成亲之事,就原谅你了。” 古木说着跟左无涯换了个方向走,张家华和翠微正要跟上,黑暗中突然出现几个人影拦住他们。 “教主卧房重地,闲人免进。” 翠微着急道:“我不是闲人,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得随身伺候。” 翠微之所以坚持跟着,是希望神龙教主在看清古木的长相后没了兴趣,那她就能顶上,一夜飞上枝头。 古木当然也知道她的想法,停下道:“我护卫可以留下,但丫鬟必须跟来。” “唉,小姐当惯了,凡事没个丫鬟伺候可不行。” 左无涯能说什么,既然都急着赴死,当然得成全她们。 “那就跟上吧。” 翠微心里乐开了花,暗笑土包子就是蠢,这点小九九都看不明白。 要是小姐,这时候巴不得自己能有多远滚多远,万一那新郎官是个吃不饱的饿狼呢? 洞房花烛夜,兴致正浓时……哦豁,小姐不行了。 那还不是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丫鬟补上。 所以,很多贴身丫鬟最后都变成了姑爷的通房丫鬟,最后变成了妾,穿金戴银、生儿育女。 虽然只是妾,但对于她们这些做丫鬟的,已经是很好的出路了。 死到临头的翠微还在做着飞上枝头的美梦,古木已经被左无涯领到一间漆黑冰冷的院子中。 “夫人,进去吧,教主在屋内等着呢。” 古木点头,也不管身后亦步亦趋的翠微,直接上前推开房门。 屋内漆黑似墨。 外面虽然也黑,可多少还有点星光,适应了黑暗的她就算不动用感知力也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可屋内就不一样了,那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且有一股极寒之气扑面而来,冻得她忍不住打个哆嗦,心里暗骂:这哪是什么婚房,停尸房还差不多。 翠微也终于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她后退两步,牙关打着颤到道:“小、小姐,我我我就在外面候着,就、就不进去打扰你和姑爷了。” 古木哪能如她的意,转身一把抓住她手腕:“不是想着要当小妾吗,机会难得,快上!” 说完用力一推,翠微撞向漆黑深冷的屋子中央。 古木看似胡乱推搡,实则是看准了屋中坐在桌前的男子,而且加持在翠微身上的力度足以撞翻一堵墙。 龙九幽没有动,翠微却一声惨叫倒飞回来。 古木侧身,她“砰”的砸到地上没了动静。 古木用感知力探去,只见小丫鬟像是散了架的木偶。 她拍拍胸口,矫揉造作嗲声道:“好残忍啊,好怕怕哦!” 屋内传出冰冷刺骨的声音来:“苏定方,胆子不小啊,竟然敢送个冒牌货来。” 第118章 神龙教主 从古木刚踏上绿州的土地,龙九幽就知道来的是谁。 若不是知晓苏小白的偷天换日,他又岂能只派一顶小轿、两个轿夫去羞辱。 虽说娶苏小白是碍于眼下局势,但好歹也是平生第一次娶亲。她若乖乖就范,他多少还是会给苏家几分脸面的。 与苏小白就算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他也会给她尊重,让其一生衣食无忧,甚至飞升之际还会赠她几缕机缘也说不定。 可这女人竟然看不上他。 这让龙九幽又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场大战:天庭让龙族派兵支援,而父王明知必死之战,却派他前往。 头上明明还有八个战力超强的哥哥,可父王却偏偏选择了自己。 结果就是他重伤跌落这废界,经过上万年的苦修方恢复原神。 龙九幽再一次感觉到了被抛弃。 就在他愤怒得想要毁灭整个苏家时,却发现苏小白找的替身竟然是那踏入绿州的小木精。 这一发现顿时将他从狂暴边缘拉了回来: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像古木这样修炼千年的灵体,正是目前冲关所需。 他已经卡瓶颈太久,离飞升也就一步之遥。 吸掉这小木精精魂应该差不多了吧。 龙九幽看着门外那个伪装得不伦不类的女人,声音不怒自威:“苏定方胆子不小啊,竟然敢派个冒牌货来!” 古木已经抬起、即将进屋的脚又退了回去。 “哦豁,被你发现了!” 继而,立马同仇敌忾道:“是呢是呢,他们竟敢欺骗英明神武的神龙教主,简直是不知死活!” “苏家给了什么好处,让你甘愿赴死?”龙九幽不辨喜怒问。 “嗨,什么好处不好处的,无所谓,我主要还是仰慕教主大人您。” 龙九幽顿时明白,这个女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看穿了她,继续不动声色道:“既然如此,进来吧!” 古木:“能不能先点灯啊,人家好怕黑的。” 话音刚落,屋内突地的亮起了烛火。 古木骇然发现,那个坐在桌前的男人额头上竟长着对犄角,腰以下是盘着一圈一圈银光闪闪的大尾巴,且尾巴塞满了整间屋子。 她懵逼了,之前放出感知力并没有探到这是只已经化形了的大妖啊。 原来,自己所感知到的,只是人家愿意让自己感知到的。 碰上硬茬了! 天道呢,天道是死了吗?这都不管? 古木转身就跑,却被水桶粗的大尾巴圈住腰际拉进屋子。 “小木精,你不是仰慕本座吗,哪里去?” 古木顿觉呼吸困难,说话也变得吃力:“你……知道是我?” “当然,大名鼎鼎的木神教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呵,没……想到,本尊……已经如此有名了!” “是很有名,不过,马上就要被除名了。” 古木听到自己骨骼被勒得咔咔作响的声音,惨笑问:“你知道我要来?” “当然,你一踏入绿州本座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把自己送到嘴边。” “本座卡瓶颈上千年了,本打算培养一个灵体来助我破壁飞升的,谁知她半个月前却失踪了。” “正好你来,那就由你助我一臂之力吧!” 古木听了笑道:“可我现在跟凡人无异,如何助你?” “你以为我会信?” “你可以自己看看啊!”古木说着闭上眼睛。 九幽见了将手指放在她的眉心处,继而勃然变色:“不可能,你怎么会这么弱?” “是啊,就是这么弱!失不失望,沮不沮丧?” “怎么可能?据本座所知,你不是早就精魂过三百了吗?” 古木道:“何止过三百,前些天还过六百呢,可突然就掉下去了。” “如何掉的?” “救人。” “救那个残废?” “不,我的真命天子。” “什么真命天子,不过一凡人尔。” 你这蠢物,竟然为一凡人丢掉这么多精魂,要知道,正常情况够你修行几千年了。” 古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 “若不丢那些精魂,现在恐怕落你手里就该没命了吧?” 龙九幽怒极反笑:“你以为你还能活?” “我觉得吧,你还是别先杀我,毕竟我这精魂涨起来连我自己都怕,万一哪天突然又飚上去了呢?” “你留着我,比养一个什么圣女划算,况且那圣女还不见了不是吗?” “你当我是傻子,会给你帮助凡人消灭本座的机会?” “你不阻挡他收服绿州不就行了?” “反正不管绿州归谁,你都安心修行……” 龙九幽打断她道:“不行,离开这废界之前,绿州必须掌握在我的手里。” “为何?以前绿州不也归他管、归历代帝王管?” 龙九幽沉默。 古木试探道“:难不成,你在这块土地上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不想让外人知道?” 龙九幽尾巴用力一收,古木嘴角溢出鲜血来。 “小木精,好奇死得快,你不懂吗?” 古木头上的小花见了想要下来救她,古木忙传音阻止:“别动,我没事。” 狼王一进久安城就被收进了乾坤袋,此刻并不知道古木危险。 张家华接到古木不许动的传音,此刻正站在一处房顶上焦急地看着这边。 “怎么,你的小弟们想要出来送死吗?”龙九幽看她一眼。 古木勉强笑笑:“小弟们不懂事,大佬别一般见识!” 龙九幽冷哼,收起尾巴和犄角瞬间变成了个黑袍银发的男子。 “给你十日好活,精魂至少恢复三百,助我飞升。” “不然,你和你带来的小弟们都要死,包括小布袋子里的那只。” 古木摔倒在地,勉强支起上半身,擦擦嘴角的血迹道:“平白无故的,我如何生出精魂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给点干货呗!” 龙九幽低头寻思,半晌后一把提起古木往后山洞穴飞去。 …… 古木离开的第五天,古尘寰率领大军来到青州边境其乐镇上。 过了这座小镇,是片三不管的苦竹林。 穿过竹林,往下是兰州,往上就是绿州了。 他打算在这里休整两日,一来等待古木消息,二来做好进攻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傍晚时,有探子来报:“教主回来了!” 古尘寰大喜,忙起身问:“在哪里?” 刚出绿州边境。 古尘寰二话不说跑出门,一把夺过朗奎手中牵着的马,翻身跃上朝镇外冲了出去。 第119章 苏妃到来 其乐镇外,古尘寰刚出西门,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奔来。 那人一身青布衣裙,头戴花环,胸前垂着两个大辫子,腰间挂着巴掌大的粉色小布袋。 古尘寰跳下马,张开双臂。 然而就在来人即将入怀时,突地侧身避开。 苏小白从他身边冲过,几步方刹住脚。 古尘寰突然心惊胆颤:以往怎么没发现,苏小白与古木两人身形竟如此相像。 他心里暗道一声“完犊子”,急忙后退两步道:“小、小白,怎么是你?” 苏小白掏出手绢将脸上的伪装擦掉,转身委屈巴巴:“陛……” 古尘寰打断她:”叫主子吧。” “主子,人家大老远的来,你竟然这么对人家!” “哦,你、你怎么来了?” “我知道你来,所以就来啦!” 苏小白说着又要扑过来,古尘寰忙伸出手阻止道:“打住、打住,你忘了,我有病!” “可你刚才不是……我以为你已经好了。” “没、没好,严重着呢。” 古尘寰说完奇怪看了看她头上的花环和腰间小布袋,意味不明:“你怎么这样装扮?” “很难看吗?” “不难看,只是不适合你。” 苏小白听古尘寰这么说,忙不迭将两样东西取下扔到地上:“我也觉得这东西难看死了,但是没办法,要扮成另一个人才能跑出来。” 古尘寰见苏小白这动作瞬间心里升起不悦。 这不悦,让他忽略掉她后半句说“扮成另一个人”的事情,转身道:“既然来了,就走吧。” 陪伴几年、善于察言观色的苏小白岂会感觉不出他的情绪变化。 她默默开始梳理起刚才见面的点点滴滴来,而后心里一咯噔,瞬间想到什么。 怎么可能,那只是个丑八怪啊,就算身形跟自己相似,可脸也太丑了吧! 想着,她加快步子跟上。 “知道吗主子,我爹爹要我嫁给神龙教主,可我不愿意,他就用你在青州的消息做要挟。” 古尘寰“嗯”了声。 于是我就表面上答应他,实则一直谋逃脱之法。 古尘寰又“嗯”了声。 “后来,就在出嫁前一天,家里来了个吃流水席的姑娘。好巧不巧,那姑娘身形竟然跟我有八九分相像。” 古尘寰突地顿了下,而后又继续大步往前。 “姑娘似饿极了,一人竟吃掉好几桌饭菜。我见她可怜,就叫到屋里去准备好好招呼一顿。” “后来呢?”古尘寰不动声色问。 他越是这样,苏小白就越发确定心中的想法:那村姑,定然跟他关系不一般。 可他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丑八怪呢? 难不成是审美疲劳? 亦或是、因为像我? 苏小白以为寻摸到了某种真相,心里瞬间亮堂起来。 她加快步子跑到古尘寰面前,将双手背到后面,边倒退着走边道:“你猜怎么着?” “嗯?” “那姑娘竟说愿意替我出嫁。” “什么?”古尘寰突然停下并拔高了声音。 “做为感谢,我将全部嫁妆送给她,并另外附上一万两银子。” 见古尘寰完全变了脸色,苏小白假装不解:“怎么,您认识她吗?” 古尘寰微微有些颤抖:“何止认识!” 说完,阴沉着脸大步走过苏小白身边。 苏小白怔住,但瞬间就想通了:上次听双胞胎说他这三年瘫痪在床不能动弹,或许是得那村姑陪伴照顾,才在心中留下了不一样的位置吧 。 但有什么关系呢,不管他在这世间开多少桃花,终将永不会结果。 毕竟,最难对付的已经败下阵了不是吗? 古尘寰也不知是不是忘了身后还跟着个人,自顾着大步往前走,苏小白一路小跑仍落后半截,且距离越来越远。 她也看出他心事重重,干脆放弃追赶。 他走他的,反正住的地方肯定不难找。 古尘寰回到住处时火气已经消了大半,并由暴怒转为担忧: 木木这样做,肯定是想借机打入神龙教吧。 能让她大费周章动心思,那神龙教定并非泛泛之辈。 木木会有危险吗? 要不要提前进攻? …… 屋内,见他推门进来,天马从窗台上一跃而下:“主人、主人,你桃花开了?” 古尘寰愁眉不展走到桌边坐下,并没有搭理天马的调侃。 天马跳上桌,蹲坐在他面前道:“这桃花开的,似乎令主人很是烦恼啊!” “需要我帮你解决吗?” “你如何解决?” “简单得很,像她这样的红颜骷髅,本座一个屁就能崩碎。” 古尘寰扶额:“小天,你就不能斯文点吗?” “怎么,主人舍不得?” 不待古尘寰开口,天马又道:“那估计有麻烦了,那棵小树精可不好对付,惹恼了她,以主人你现在还未觉醒的战力,怕是被吊打的命。” “我觉得……” 古尘寰:“不用觉得了,就你这智商,估计也出不了什么好主意。” 哼,连孤的心思都看不出来,还充当什么军师。 孤的烦恼,哪是什么苏小白啊? 再者,哪里就到了要一个屁把人给崩碎的地步? 古尘寰郁闷着躺倒在床上,一方面担忧古木安危,一方面担忧她会误会自己,另一方面又烦躁她竟然上了别人的花轿…… 总之三千烦恼丝,只因一人起。 苏小白跟到古尘寰在其乐镇上征用的大宅时,发现竟谁也不认识。 作为后宫一员,向来她认识和认识她的,除了古尘寰外 ,也就是那些嫔妃和内侍太监们。 嫔妃就不说了,福伯作为内侍首领,出征的事情从来都不参与,这次也一样。 他留在第一峰上,跟老参同做镇教之宝。 苏小白发现,大家看她的第一眼都是敬畏,继而露出惊讶,然后该干嘛干嘛。 她不由心下嘀咕:看来,村姑地位不简单啊! 见一个穿着蓝色碎花衣裙的小女孩蹲在院中玩石子,便走过去打算问一问关于村姑的事情。 “小妹妹,跟你打听个事。” 南宫元抬头看她,同样的惊讶之后是漠然,问:“你看到我哥哥了吗?” 苏小白摇摇头:“你哥哥谁啊?” 南宫元听她这话立马翻脸:“丑八怪,连我哥哥是谁都不知道,滚粗!” 苏小白何曾被人这样骂丑过,顿时怒斥:“哪里来的小破孩,一点教养都没有!” 小破孩.南宫元咯咯笑起来,拍拍小手,起身准备让这不知死活的“高仿”知道什么是教养时,古尘寰在屋内传出声音:“元元,你哥哥在你体内呢。 南宫元“哦”了声,还是盯着苏小白不放。 古尘寰又道:“元元,带这位苏姑娘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她是客人。 “不、不用了,我自己找地方住吧!”苏小白说完转身跑出了院子。 当古尘寰说出“你哥哥就在你体内”的时候,她就已经两脚打颤了,哪还敢让她带? 再者,她也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下,毕竟,现在古尘寰对她可跟过去大不相同了。 他刚刚说,自己是客人。 以前就算不说是他的女人,也会说是红颜知己。 看来,时间确实会改变很多东西啊。 第120章 绿州灵脉 龙头山上。 龙九幽提着古木来到后山,撞入一层水样结界后出现在之前修炼的山洞中。 也是到了此刻古木才发现,原来这里是有结界的。 她最初撞上时只感觉是层冰凉的膜,一瞬间无法呼吸,继而精神一震出现在个高数丈的大山洞中。 这里,居然满满全是被提炼过的元气。 古木大喜,忙问:“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元气?” 龙九幽嗤道:“果真是个没见识的,管这最低级、充满杂质的灵气叫元气。” “灵气?” “是的,灵气。” “知道这里的生灵为什么不能修炼吗?” 古木想了想:“难道不是因为天道不允?” 龙九幽:“天道是其次,主要还是缺少能促使开悟的灵气。” “只有极少数自行觉醒的天才、异类,比如你,会可怜巴巴一点点将散乱的地脉之力和太阳能量(简称天地能量)转化为低级灵气,也就是你所谓的元气,然后利用这些低级灵气修炼本命精魂,达到化形的目的。” “那,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灵气呢?”古木问。 “这你就别管了。” “既然带你来,就安心修炼,争取十日后、天狗食月之夜助我飞升。” “天狗食月?” “对,这界每百年一次的天狗食月。届时,天道将全力驱逐天狗,无暇顾及人间。” “你想浑水摸鱼?” “算是吧。” “到时候我会死吗?” “我会尽量留你一命。” “作为酬劳,之后整个神龙教和这条灵脉,我都给你。” “灵脉?”古木一下瞪大了眼睛。 龙九幽也发现说出了不该说的东西,但转念一想,反正洞口有结界她逃不出去,遂无所谓道:“是,整个绿州都在这条灵脉上。” 古木恍然:“怪不得你要将绿州死死握在手中,原来是怕人发现这里有灵脉啊?” “当然,这界看似不能修行,实则偷偷修炼的东西并不少,比如你、我、圣女……” 说到圣女,古木又问:“总听你们说圣女圣女,是人是妖啊?” “原本是条四脚蛇,被我收养,如今已化形成人,只是半月前去紫州就没了消息。” “既然她已化形,精魂肯定早就超过三百缕,你干嘛不利用她飞升呢?” 龙九幽幽幽瞪她一眼:“你咋知我没试过?” “失败了?” “失败不是正常的?” 古木一想也是,要是随随便便就能飞升成功,那上届岂不是要人满为患? 她正想说什么,龙九幽突然问:“之前你也去了紫州,可知她们的消息?” “她们,谁啊?” “绿婉和杜幺幺。” “原来,她俩是你的人啊?” “绿婉是我大徒弟,也是神龙教圣女;杜幺幺乃黄州守备黄光耀的女儿,是我二徒弟。” “可我记得杜幺幺好像挺排斥妖怪的,谁能想到呢,身边就潜藏着两只大妖。” 古木说着呵呵笑了起来,似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龙九幽:“她的感受不重要,当然,我们也并未让她知晓。” “当初收她只是为了与黄光耀交好,联合抵御橙州。” “这蠢物其实资质不错,却被偏见蒙住心智难于开悟,只在我这里学了些皮毛功夫。” 古木:“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同样是弟子,怎么区别那么大?” 龙九幽又道:“杜幺幺传信说他们在岭南山中遇到一只叫蓝色妖姬的花妖,绿婉掩护她先走,后来就没了消息。” 要不是龙九幽说起,古木还不知道杜幺幺和绿婉也曾在岭南见过宋韵。 她想想道:“那估计你圣女徒弟完蛋了,蓝色妖姬与我交过手,厉害得很。” 龙九幽叹了口气:“所以,你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古木点头:“我努力吧,但我小弟在你教中,可不许伤他。”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古木发现一进这山洞就跟张家华断了联系,估计是因为结界的原因。 “只要你听话,一切都好说。” 至此,两人算是定下交易,古木助龙九幽飞升,龙九幽将神龙教和灵脉做为报酬。 当然,前提是古木能活下来。 龙九幽走后,古木忙叫小花下来一起修炼,并将乾坤袋里的狼王也放了出来。 同时心里暗暗可惜张家华虽在近在咫尺,却是得不到这天大的好处。 至于说什么助龙九幽飞升的交易,见鬼去吧,她才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呢。 与其等着别人留自己一命,还不如努力修行,想办法搏取一线生机。 古木在这边疯狂修炼,古尘寰那边却是遇到了个小麻烦。 原因是第二日他们出去勘察地形回来,在当初遇到南宫兄妹的那片苦竹林中,一条碧绿色、拇指粗的四脚蛇从竹子上方掉落下来,正好砸到古尘寰面前。 旁边的朗奎见了正要去踩,苏小白突然冲上前拦住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莫要伤它。” 小南宫魄翻个白眼无语! 朗奎: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那还打个屁的仗啊?老子就是个喜欢上战场杀敌的屠夫。 古尘寰则满头黑线:以前怎么没发现,苏小白竟然还是个圣母呢? 然而忙着建立善良人设的苏小白忽略了古尘寰本就是个好战分子、杀神暴君这事,弯捡起地上软哒哒的四脚蛇,摸着它脊道: “好可爱的小蛇蛇啊,我最喜欢小动物了!” 朗奎:妈的,这女人要不是有病,就是个变态。 小南宫魄:比我一个鬼还恐怖啊! 古尘寰:我好后悔,以前竟让这双摸蛇的手为自己斟酒抚琴。 苏小白却只顾着表演,或者说,她太急于表现自己了。 因为这两日从众人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村姑带来的压力,她觉得必须要尽快的博眼球、树地位,获得认可。 “主子,它好像快死了,救救它吧!”苏小白说着脸上露出了哀求的表情。 要是在过去,古尘寰一见她这模样准什么都答应,可现在似乎对女人的楚楚可怜产生了排斥。 尤其想到上次救宋韵的事情,瞬间浑身长出鸡皮疙瘩,冷脸道:“孤没那闲情逸致。” “可是,它真的好可怜哦,救救它嘛,好不好!” 古尘寰打马就走,有些后悔带苏小白出来了。 本是不带她的,但苏小白一早就守在大门口,并说自己对绿州地形比较熟悉,且这一路来也看到了好些绿州军的布置,能帮到他们。 这一路上,她确实也告知了哪里是高山、哪里有河流、哪里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到达府城久安、哪里有重兵埋伏…… 她说得越是详细,古尘寰心里对她就越是防备与不满: 一个连自己故乡都出卖的人,很难相信,她今后不会为了别的背叛自己。 他有些怀疑起过去的眼光来,竟然会信任这样一个女子,并把她当做红颜知己? 确实,她最是知晓他的喜好,也能投其所好的。 如今再回过头,只怕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吧? 古尘寰倒也不介意她花心思琢磨自己,毕竟,后宫女人们谁不花心琢磨他这个靠山呢? 怕就怕聪明用错了地方。 第121章 古木化形 古尘寰率先回了镇上,也不管苏小白救不救那条四脚蛇。 天马是个宅马,以前在第八峰的时候就整天足不出山。 这次跟古尘寰来,也是整天窝在屋里,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房顶上看月亮。 众人知它是古尘寰新收的宠物,平时也懒得管,除了一日三餐将精粮奉上时偶有打扰外。 见识多了教主的神奇,大家对身边的异类们已经见怪不怪。 古尘寰刚进屋,天马便跑过去围着他转圈,嗅了又嗅道:“主人主人,你身上好重的妖气啊!” 古尘寰愣住:“妖气?” “对,蛇妖的气息。” 想起刚才的事情,古尘寰猛地推开窗户,指着院中苏小白手里的四脚蛇问:“小天,是它吗?” 天马探出脑袋看了眼,摇摇头:“重伤跌落一个大境界,身上淡淡的妖气,是它证明自己化形过的执着。” “能活吗?” “谁知道呢,估计是活不成的吧。” 没错,苏小白救下的正是在岭南被宋韵打伤的绿婉。 绿婉逃脱后,在山中藏了两天,耗尽精魂修复伤口。 它身体越来越小,硬生生从水桶腰变成拇指粗、筷子长的小四脚蛇。知道能救自己的只有龙九幽,便没日没夜往绿州爬。 历时半月,终于过兰州、到达这片苦竹林。 眼看绿州在望,却出现了青州的大批兵马。 怕被踩踏成泥的绿婉无奈爬到竹枝上躲避,可这些人马却迟迟不肯离开。 她实在坚持不住,身子一松,谁知正巧掉落在古尘寰面前。 …… 次日,已经探明绿州布防的古尘寰发起进攻,一路势如破竹。 守备石方圆压根没想到青州兵这么猛,短短几天时间就已经拿下十几个小县。 他忙跑到神龙教找到龙九幽,告知目前战况紧急并请求支援。 龙九幽此时哪有心思管战争的事,他整个心神都在后山那节节攀升的气势上。 没错,才几天时间,古木就已经精魂过六百,应了她那句“我精魂涨起来连自己都怕”的话。 龙九幽并没有阻止,一来古木精魂越多,成功的几率就越大;二来,他也很好奇这小木精的上限在哪里。 石方圆来求,他只把教中手下派出去参战。 可那些人哪是青州军的对手,就一对非人的双胞胎都能将他们完虐,更何况还有本身战力超强的古尘寰和朗奎、萧狂等人。 又过了两日,石方圆再度找来,说不行啊,再这样打下去青州兵很快就会攻到府城的,求教主亲自出手支援。 这时的古木精魂已经接近八百缕,龙九幽暗道“稳了,后面就算再不上涨,飞升之时也足够用”。 他也不担心古木会超越自己,毕竟越到后面越是艰难,就算化形,跟自己这个即将飞升的老妖也是没法比的。 想着,龙九幽起身,一步踏出没了身影。 古尘寰这边正打得欢畅,眼看又要拿下一城,战场中却突然多了个黑袍男子。 龙九幽黑色披风扫荡半圈,冲在最前面的萧狂、朗奎、南宫兄妹等一干将领倒飞出去。 古尘寰脚踏天马迎上,却被一巴掌拍到地里,砸出个人形大坑来。 天马见主子掉落,屁股一撅,惊天臭屁直奔龙九幽面门。 龙九幽大袖挥、狂风起,墨绿色气体瞬间被风吹散,余威波及两方人马。 被波及者生机顿失,很快干瘪下去。 天马一见不行啊,这样搞伤人伤己,干脆直接莽着朝龙九幽冲撞过去。 龙九幽冷笑:“天马啊,我倒想试试你还有几斤几两?” 说完飞身迎上,拳脚对四蹄轰轰对挖起来。 为免妖怪打架、凡人遭殃,幸存的两方人马皆后退十里。 南宫兄妹魂魄不稳,不得不合二为一坐下安魂。 朗奎和萧狂跌跌撞撞跑过去将坑里的古尘寰扶起,三人又跌跌撞撞退出战斗圈。 “看来,这应该就是神龙教主了?”萧狂揩了把嘴角的血迹道。 朗奎狠狠吐出口血沫:“木老大不是上了神龙教吗,怎么让他给跑来了?” 萧狂沉默。 古尘寰捂着受创的胸口忧心如焚: 是啊,木木上了神龙教,但神龙教主却出现在这里,那是不是意味着…… 如果那女人出事,这天下打来还有什么意思啊? 若不能共享,还不如毁掉。 通通都毁掉算了! 他戾气逐渐生出,眼睛变得通红,瞳孔里的金芒若隐若现…… 青绿两州大战火如荼之际,古木的精魂也在节节攀升,九百九十七、九百九十八、九百九十九…… 她额间那棵开花的槐树又浮现出来,且随着精魂的上涨,九次花开花落,而后释放出七彩光芒。 光芒从七窍里溢出,她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达到最高点。 而后,“嘭”,肉身炸裂开来。 那些掉落却漂浮在空中的花瓣,逐渐聚集成女子虚影。 又过半日,虚影凝实。 女子身体光洁如玉,胸部挺拔丰盈,五官与以前的夏枯草相似,却更加精致立体。 最重要的是,整张脸变得清透雪白又泛着红晕,似旭日下绽放的雪莲。 她双目张开,瞳孔完全变得翠绿,转动时有生机扩撒开来。 古木从空中缓缓降落,已是一身烈焰红裙。 她转了个圈,咯咯笑道:“终于,化形了啊!” “可真是个好地方呢,化形了天道都不知道,看来要归功于龙九幽布下的结界了。” 此时小花花朵已经磨盘般大,藤蔓长达万米。 狼王更是像座小山,个头抵住洞顶。 然而它俩的吸收早就饱和,见古木化形成功,都将身体恢复成原先大小道:“恭喜老大,一飞冲天!” 古木难掩喜色:“才刚化形,离一飞冲天还差得远!” “不过也算大有收获了,毕竟被雷劈前差的那一缕精魂,可是修行几千年都没能成功呢。” 狼王站起身,围着她打量一圈道:“你这化形的身体,跟以前也没多少差别啊!” 小花道:“只是气质上更加飘逸些。” 古木摸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身子道:“我以前用过夏枯草身体,化形便是照着那具身体生成。” “万事讲求个缘法,没飞升之前,还得继承她遗留的一些因果前行。” “还有古尘寰那边,总不能以完全陌生的模样出现。” 狼王不解:“为何你能从一到千而化形,我却只增加了两百缕就不动了?” 小花也道:“是啊是啊,我还不如狼王,只是涨了一百五十缕精魂。” 古木道:“可能是因为我之前就已经到了化形的地步,现在不过是重走一遍走过的路罢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是出去吗?”小花变回皇冠飞到她头上问。 “当然,别忘了这次来主要是帮助古尘寰收服绿州,升级化形只是意外收获。” “有结界呢,能出去吗?”狼王担忧道。 古木嘴角扬起一丝坏笑:“放心,待我把灵气都收了,再厉害的结界也能不攻自破。” 狼王、小花:忘记大佬还会开挂了! 古木一声“收”,肉眼可见的,无数淡紫色气体从地里溢出,源源不绝涌入乾坤袋中。 很快,乾坤袋由粉色变为紫色、青色、直到浅蓝方停止。 而此刻地上溢出的淡紫色气体,也接近于无。 收好乾坤袋后,古木放出感知力一点点往外延伸。 果然,结界没了。 第122章 悲催九幽 因为不了解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古木不敢张扬。 毕竟自己只是个刚晋升的小妖,要是乐极生悲就不好了。 她放出感知力一点点往外试探,很快顺利出了洞口。 果然,没了灵气供给,龙九幽设下的结界不攻自破。 又一点点往外探,探遍整个神龙教,发现龙九幽竟然不在。 她大喜过望,同时又想到某种可能,忙传音给正坐在房顶晒太阳的张家华:“速杀,十息之内,大门口见。” 收到传音的张家华先是瞪大眼,继而轻笑:“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脱离你的魔爪。” 他站起,捋了捋垂在胸前的一缕发:“且看今朝,本花王杀鸡偏用牛刀!” 话音落,身上蓝色与红色烟雾交织涌动,竞相喷薄而出。 烟雾化人、嘻嘻哈哈冲向四面八方。 俄而,神龙教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 十息之后,古木带着小花与狼王在神龙教大门口跟张家华汇合。 …… 青绿两军战场。 天马与龙九幽拳脚对战,从地上打到空中,每一次碰撞都带出“轰轰”的爆破声。 龙九幽隐隐心惊:没想到天马掉个大境界还是这么能打,真不愧是当年的战神坐骑,自己只能望其项背的存在。 不过如今嘛,打败它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拖太久可不好,万一被天道老儿发现就惨了。 必须速战速决。 龙九幽恶念突起,在与天马的极速拳脚对碰中,尾巴猛然伸出,尾尖直插天马肛门,并一击得逞。 天马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哀嚎,身影直冲天际。 “啊,你个道貌岸然的畜生,竟然偷袭,还用这么下流的招式?” 龙九幽拍拍手,尾巴缩回:“兵不厌诈,招式下不下流无所谓,管用就行!” 他说完从空中缓缓落到地面,正准备全歼青州兵时,就见之前被自己拍到地里的弱鸡双目通红冲来,浩瀚的杀伐之气扑面而至。 龙九幽骇然,极速后撤,刚收回的尾巴再次伸出,且一记神龙摆尾横扫。 古尘寰倒飞出去,撞断半截山头,整个人也被垮塌的山石所掩盖。 龙九幽见了,不由质疑起刚才的感知来:分明是个凡人小弱鸡嘛,怎么可能会有那似曾相识的杀伐之气呢? 然而就在此时,两道金芒从山石中激射而至。 龙九幽心里一咯噔,原形都被吓了出来。 也正是如此,他以龙身腾空躲过一道金芒,却被另一道金芒击中尾部。 “嗷,”一声哀嚎响彻四野。 来不及管那半截化为灰烬的尾巴,龙九幽拼命往龙头山方向冲去。 若不赶紧补充灵气,别说飞升了,恐怕连境界都不保。 所幸还有个小木精在,也不知那八百缕精魂够不够修复尾巴。 然而待他冲到龙头山上空时,看到的却是满地狼藉,一片废墟。 龙九幽暗道不妙,一头扎向后山。 果不出意料,之前设在洞口的结界没了、小木精没了。 更令他崩溃的是,灵气也没了。 龙九幽浑身脱力摔倒在地。 “为什么 , 明明说过你助我飞升,我将神龙教和灵脉赠与你的,为什么还要逃?” “我说过会留你一命的啊!” “究竟做错了什么,这世界要对我如此残忍?” “被父王抛弃、弟子不知所踪、娶妻惨遭逃婚,说好的交易,最终却又落得人财两空!” “啊啊啊!” 龙九幽崩溃地用两只大爪拍打着地面,砰砰砰的一下又一下。 就在这时,被砸之处轰然垮塌露出另一个大洞来,他整个身子也跟着掉了下去。 龙九幽掉在灵脉之上,只不过,这灵脉里的灵气已经所剩无几,原本淡紫色的山石,现在已经近乎于灰褐色。 他张嘴吸光了所有灵气,将身子蜷缩起来。 外面,绿州的植被肉眼可见的枯黄,土地也瞬间变得贫瘠。 古木眼见绿州的变化心生疑虑:难道,是自己收光了灵气造成的? 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刚感知到战场的情况:古尘寰他们,有点惨啊! 而且那厮又晕过去了,整个营中一片慌乱。 更令她生气的是,苏小白竟然在他床边守着。 这还得了,自己几次拿精魂救来的,岂容她捡便宜! 这个奸贼,竟然想趁虚而入、虎口夺食。 古木让张家华去找石方圆,给他个最后投降的机会,若敢吐半个不字,杀无赦。 又让小花和狼王去把苏家人绑了,先吊城墙上。至于接下来是死是活,就要看苏小白懂不懂事了。 算是给孽徒个面子吧。 …… 神龙教主大败,断尾失踪的消息迅速不翼而飞。 绿州守备府内,收到消息的石方圆正焦急来回走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青衣少年。 少年公子如玉,俊美无俦,只是一只眼睛红,一只眼睛蓝。 若仔细看去,那红与蓝都是眼球中盛开的花朵颜色。 张家华走近呆愣着的石方圆:“她让我来问你,降还是不降?” 石方圆只问了一句“她是谁”,脑袋就滚落到地上。 在他身后,是个半人半马的蓝色影子。 张家华嘴角微扬:“不好意思,回答错误。” …… 苏家,一只灰色的大狗冲进院中,见人就咬。 苏定方一开始还让人驱赶,可赶着赶着发现不对:这哪是什么狗啊,分明是一只装成狗的狼。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狼,至少,上百名护卫完全不是对手。 之后,又有一根藤蔓窜进来,将他们像鞭炮似的绑成一串拖到城墙上。 苏定方和他的姬妾们被吊在最下面,包括来家中暂住的大女儿苏元。 头顶是被大灰狼咬死的家丁和护卫,鲜血滴滴答答。 …… 青州大营,众人试过了所有的方法都不能叫醒古尘寰,正无奈之际,古木出现在大营门口。 她一袭红裙,头戴小花皇冠,腰间是个浅蓝色的小布袋子。 为了不让众人看到自己的脸太过惊讶,依然蒙着面纱。 青州大营瞬间沸腾起来:“是教主,教主回来了!” 萧狂最先冲出:“你总算回来了,不然,我都要后悔投降的决定了?” 古木瞥他一眼:“你以为,没我他打不下你那弹丸之地?” 萧狂:“小看人了不是?没你,他能不损兵折将就轻易得到我?” 古木…… 朗奎随后赶到:“磨蹭啥呢,主子昏迷着,赶紧救人啊!” 古木食指一挑刘海:“呵呵,几天没见,你都学会教我做事了?” 朗奎抠抠脑袋,后退两步道:“哪、哪敢呢,这不是担心你会失去我主子嘛!” “放心,失去你我都不会失去他的。” “嘿嘿,我嘛,失不失去不重要、不重要的!” 古木冷哼:“算你有自知之明,不然,我立刻就让自己失去你。” 朗奎:“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小南宫魄抱着双臂倚在一棵大树上:“再不进去,高仿就要替代你的位置了。” 古木走过去拍拍他脑袋:“小屁孩吓唬谁呢,抬抬手指头就能捏死的蝼蚁,也配与本尊争锋?” 小南宫魄打开她的手:“劝你还是不要太自信,人家好歹有几年的感情基础。” 这可实打实戳到了古木痛处,她撒气似的使劲捏了南宫魄的脸一把,转身朝古尘寰所住大帐走去。 第123章 你是谁 小南宫魄的话让古木瞬间有了紧迫感,忙转身朝古尘寰所住的大帐走去。 外面的吵闹声苏小白从一开始就听见了,同时也暗暗心惊:看来农女在这里的地位确实不低啊! 之前对自己爱搭不理的三人,听到她回来竟然全都跑了出去。 通过这几天明里暗里的打探,苏小白也彻底弄清了古木的身份: 确实是农女出身,还被家里人五两银子卖了。 不过后来得些机缘有了点本事,和古尘寰创立木神教,被人称做教主。 她也总算想明白,为什么古木在古尘寰身边的地位不一样了。 打天下,需要她。 呵,不过工具人而已,再重要,跟那些士卒又有什么区别? 我就说嘛,他怎么会喜欢上这丑货,又不是真瞎? 苏小白在想明白了这些事情后,瞬间自信满满,并在古木进来之前端起了女主人的架子。 见古木进来,她故意将身子靠近古尘寰一些,露出得体的微笑道:“木木姑娘来了!” 古木见她将半截身子斜靠在床榻上,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苏小白假装没看出她的不满,神情焦急道:“木木姑娘快过来看看吧,也不知是怎么了,竟一直昏迷不醒。” 随后跟进来的朗奎喝斥:“放肆,教主大名也是你能直呼的?” 古木摆摆手:“无所谓,反正名字起了是让人叫的。” “只是……” 苏小白起身打断她道:“都说武将憨直,没想到朗奎将军心眼子倒挺多啊!” “木木姑娘都不在乎,瞧把你给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们木木有什么想法呢?” 此话说得可就过分了,大家都知道两位主子的事情,她这样说,不只会让古尘寰心里对古木产生膈应,还分明是想置朗奎于死地。 朗奎吓得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属下不敢。” 小南宫魄和萧狂则不约而同抱起双臂,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古木瞥了眼跪倒在地的朗奎,转而看向苏小白嗤笑:“在宫里待过的人就是厉害呢!” “都说舌头是软的,可杀人不见血,今天本尊总算是见识了。” “朗奎啊朗奎,幸亏你长得丑,要是换作他俩,我还说不清了呢!” 萧狂:啥意思,拉仇恨呢? 小南宫魄:关我一个小孩子啥事? 朗奎:你夸人就夸人,说我丑干啥? 再者,她说我肖想你,这跟美丑有啥关系?你这反击毫无力度啊! 古木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语言没什么杀伤力,不禁扶额叹息:“唉,本尊就是不善于打嘴炮啊!” 苏小白眼里暗藏着得意,心想:跟本宫斗,你还嫩了点! 她正要开口,古木又道:“罢了罢了,是本尊的错,能动手干嘛非要动口呢?” “你不是说他身边是战场吗,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战力!” 说完右手啪的打了个响指,刚要张嘴的苏小白顿时一声惨叫,半截舌头硬生生被自己咬了下来。 她双手捂住流血不止的嘴,看着掉在地上的舌头惊恐瞪大了眼睛。 萧狂见了笑道:“哦豁,武器没了!” 小南宫魄:“我猜,她还有好些战力超强的话没说呢。” 朗奎:“嘿嘿嘿,教主你不讲武德啊!” 没管一旁幸灾乐祸的三人,古木微笑着走近苏小白: “看懂了吗,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抵不过我动动手指。” 苏小白像看见厉鬼似的急速后退,却不慎踩着自己的裙摆摔倒。 然后她又拼命爬起,扑倒在床边使劲推搡着昏迷中的古尘寰。 古木不慌不忙继续逼近:“你想让他救你吗?” 苏小白竟傻傻点了点头。 古木道:“我可以让他醒来,但至于救不救你,那可就不敢保证了。” 她说着解下乾坤袋,袋口倾斜,里面的灵气源源不绝被倒出,钻入古尘体内。 有了收集的灵气,她就不再冒险动用精魂救他了,也算是去神龙教的一大收获吧。 可没待她高兴多久,就发现乾坤袋竟不受控制脱手,灵气似大江倾泻而出。 古木眼睁睁看着小袋子由浅蓝逐渐变回粉色,而后啪嗒掉回手中。 她一声哀嚎:“冤家啊,我定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古尘寰这时却诈尸似的突然坐起,瞳孔金芒乍现,吓得古木差点没拔腿就跑。 何止古木,屋内的南宫魄、萧狂、朗奎三人更是心神震颤。 刚要扒着床沿站起的苏小白则两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古尘寰缓缓扭头,瞳孔里金芒渐隐。 他双臂张开,道了句:“吾爱,归来!” 古木还在发怵刚才的金芒,苏小白却已经猛扑进了他怀里。 而他,不仅没拒绝,反倒是温柔地拍拍苏小白后背,口中喃喃:“小白啊……” 萧狂:什么鬼? 朗奎:主子醒醒,要闯大祸了! 南宫魄:作死别连累我啊! 古木气笑了:“呵,看来,是我错了呢!” 她转身就要离去,却听古尘寰又开口道:“你主子的信呢,不会又被你吞到肚子里去了吧?” “我就说嘛,让你传信不靠谱,可她非要玩什么玉兔传情的游戏。” “小白啊,下次再乱吃,我让她把你扔月亮上去。” 古木:什么鬼? 萧狂:你倒是继续作死啊! 南宫魄 :还有得救。 朗奎:谢天谢地,总算圆回来了! 古木冲过去,一把扯开苏小白扔出大帐,对着古尘寰耳朵大吼:“你倒是给我醒来!” 古尘寰扭头,眼中闪过疑惑:“你,又是她养的什么鬼东西?” 古木怔在原地,而古尘寰却再度晕迷。 古木:“我……是她养的什么鬼东西?” “我是她养的什么鬼东西?” 萧狂、朗奎、南宫魄:还让不让人活了,这一波三折的,没病都要吓出病来! 罢了罢了,爱咋咋地吧,管不了了。 三人转身就走,徒留古木在原地怔怔回不过神。 古尘寰似乎在觉醒前世,记起苏小白是“她”养的兔子。 那自己呢,会是她种的一棵树吗? 她……又是谁? 大帐里无人,古木无力的背靠床沿坐到地上,把头埋进膝盖里。 她一时茫然又惶恐,自己和苏小白好像都犯了同样的错误:那就是爱上了自己主子的男人。 若真是这样,自己又凭什么以正主的身份去惩罚苏小白,驱逐其她人? 原来,大家都是卑鄙的偷窃者啊! 她缓缓起身走出大帐,看了眼被自己仍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苏小白,缓缓从她身边走过。 狼王跑过来问:“老大,要回青州吗?” 古木道:“当然要回,只是我心不静,走到哪里都是煎熬!” “莫跟来,我想静静。” 说完,闪身出了青州大营。 第124章 七十二变 傍晚,夕阳染红了天际。 古木来到青州大营后的一座山顶,看着渐渐下沉的太阳,不由心生酸楚,满是遗憾: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 她解散辫子,任由风吹乱了长发。 “木木……” 身后,突有熟悉低沉的嗓音响起:“我告诉过你,解散辫子,我的心会碎的。” 古木心颤了下,但没有回头,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冷漠: “那就碎掉好了。” “反正,你很快就会觉醒,记起另一个人不是吗?” “碎了,别人也会帮你治愈,重新修复完整。” 身后是久久的沉默。 久到古木以为人已经离开的时候,声音又响起:“那你就永远不要让我觉醒!”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背叛了另一个人,也不想觉醒再背负另一段感情债务。” “此生,我只愿做个凡人。” “我忘记了前世,也看不到来生。” “所以,给不了你关于前世的解释,也给不了你对于来生的诺言。” “我只知此时、当下、这辈子,要做你的男人!” 他从后面拥住她,疯狂亲*吻*她的脖颈,双手滑*入*她的衣裙: “任何时候,我不许你放弃。” 古木双手撑在面前石头上,任由他从后面*动作,只是泪水打湿了面纱: “你让我不要放弃,可万一你记起了前世挚爱,我该何去何从?” “待你百年归去,与另一人相守,我这漫漫余生,又该何去何从?” 他没有回答,只是疯狂*动作,以此作答。 待摸到她湿了的面纱,一把扯掉,将她的脸转到右边就要亲*吻。 然后,愣住不动了。 再转过另一边脸,还是洁白无瑕。 他不由疑惑:“你的胎记呢?” 古木被弄*得上了头,此刻心里是又难受又舒*畅,爱恨交织一时欲罢不能,哪里容得了他停下。 她转过身,报复似的扑上去。同样是不回答,只动作。 古尘寰一声闷哼,开始剧*烈*回应。 当下,以行动达成共识:不问前尘、不管后路。 今朝有情今朝醉,明日无缘明日别。 …… 天色渐亮,古木早已*酥*软*成一滩泥,任他任意磋磨,嘴上却是嚎叫: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这都一夜了!” 耳畔低*吟浅笑:“哪能完呢,这才一夜……” 古木:“再不停下,我要放大招了!” 古尘寰:“来啊,求之不得!” 古木:碰上头喂不饱的狼,该如何收场? 突然,她灵机一动:幻化成了之前阴阳脸的样子。 谁知,身上的*人只停顿了下,更起劲了。 古木干脆把自己整个人变成黑漆漆的模样。 “呵,黑珍珠呢,跟之前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古木…… 一咬牙,变成了个大胖子。 还是不行啊,这厮是高矮胖瘦荤素不忌。 咋办? 狠狠心,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太婆。 这下,倒是温柔了些,却并没有停止。 古木无招了,直接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变成少女模样。 古尘寰终于释*放,并温柔*亲*吻*她的脖颈:“何其有幸,见识了我木的七十二变,各种样子。” 古木已经不想说话了,头一偏、眼一闭,骂声“滚犊子”! 古尘寰又低低笑了起来:“以后,每天陪你滚。” “对了,你以前也没这样变来变去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古木翻身坐起:“还没告诉你呢,我化形了,现在可是大妖。” “就问你怕不怕?” 古尘寰坏笑:“怕!” “怕你招式太多,怕我招架不住!” 古木:男人一旦开启某种模式,果真是……禽兽啊! …… 旭日东升,红彤彤似女人羞红的脸。 古尘寰重新帮古木把散乱的头发编成两个大辫子,左右看了看,没见到小花皇冠,不由奇怪:“小花呢?” “我让它去把苏家人吊城墙上了。” “为何?” “因为他家出了个让人厌烦的苏小白。怎么,你要说情吗?” “说啥情,又不是姓夏。” “就算姓夏我也不说情。” 古木噗嗤一笑:“算你乖。” “妖精会七十二变,不敢不乖。” “对了,你下次准备变成什么教训我?” 古木捶他胸口一拳:“臭不要脸!” 古尘寰抓住她的拳头轻咬下,又捡起一旁的面纱: “惟愿每天醒来,都能给木木编辫子,戴面纱。” 古木推开他拿着面纱的手道:“我以前戴,是因为那张阴阳脸太过显眼,不方便行事,今后就不戴了。” 古尘寰却固执道:“必须戴,不容反驳。” 古木瞪他,他就隔着面纱亲她的脸:“我不想这张脸亮瞎别人的狗眼。” 古木问:“那你狗眼被亮瞎了吗?” “瞎了!今后,再美的美人出现也看不见了。” 古木面纱下的嘴角高高扬起,遂站起身道:“时间不早了,回去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古尘寰握住她的手,两人一道徒步往山下走去。 从昨日开始,古木的到来让整个青州大营士气高涨。 她也不负众望,眨两下眼,有绿晕似水纹扩散开去,之前受伤的将士们瞬间个个生龙活虎、欢呼雀跃。 天马也至空中突然落下,哭着喊着要治疗。 古尘寰严重怀疑,这厮是知道古木在才肯回来的。 其实他误会天马了。 那日被龙尾一击“倒插门”,天马身心严重受损,又羞又痛之下速度大爆发,没刹住翅膀冲到天际。 这两天,它拖着残躯紧赶慢赶方回到绿州天上,碰巧古木正在给将士们治疗。 大老远就嗅到生机气息的天马拼了老命冲刺,生怕晚了赶不上。 但它还是晚了,两波生机已经被众将士吸收完,就算有剩余的也进了周遭植物们身体。 古木无奈瞄了眼天马凑过来的屁股,忍住想踢一脚的冲动,在古尘寰的黑脸下又眨了眨眼睛。 这次的绿韵只对着天马释放,似一层轻烟笼罩,俄而天马恢复如初。 它四蹄欢快的蹦跶起来:“主子主子,那头恶龙呢?” 古尘寰邀功似的看向古木:“被我打败了。” “那你是怎么打败他的?” 古尘寰哪里知道自己是怎么打败龙九幽的,醒来后只听南宫魄说,“龙九幽那日明明已经将他击溃,可不知怎的突然就断尾而逃。” 他更愿意相信是天道隐秘出手,但有古木在,就昧着良心说是自己打败的。 古木想起他眼中的骇人金芒,绝对相信这厮肯定又在危急时刻爆发了。 只是他自己不知道、别人也看不见而已。 面对古尘寰有些心虚的邀功表情,她突然就懂了,故做惊讶道:“行啊,能打败龙九幽,看来我今后都不敢轻易得教训你了呢!” 古尘寰郑重点头:“嗯,再敢不听话,看孤不狠狠教训你!” 众人隐隐觉得俩货是在撒狗粮,此教训绝对不是彼教训。 没见教主脸都红了呢。 但有人不知道啊! 第125章 灵蛇入腹 昨日古尘寰第二次醒来,听朗奎说他竟然允许苏小白扑进怀里,还认不出古木以至于气跑了她,大惊之下忙冲出去找人。 见苏小白要死不活的躺在外面,遂让朗奎带人将她搬回她住的营帐。 好歹是曾经的故人,纵使没那层爱恋,也不能见她这样躺在外面不闻不问。 刚才古木回来,释放生机治疗军营里的将士,忘了这货,所以苏小白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治疗。 她舌头虽然没有重新生出,整个人却大为好转,并起身下了床。 听到古尘寰回来,高兴的正要冲出去,却又听到妖女的声音,便犹豫着停了下来。 她可没忘记,昨日自己扑到古尘寰怀里,他不仅没有拒绝、呕吐,还亲昵的拍着自己后背叫“小白”。 至于后面什么玉兔传情、送信的话,就被苏小白选择性的遗忘了。 此刻听古尘寰说要教训妖女,忙跑了出去。 她跑到他面前,指着自己嘴巴,“啊啊”控诉着古木的罪行。 古尘寰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扭头看向旁边的古木。 倒没责备的意思,只是想问问是不是真的。 但这让古木不爽,继而想起昨天的事情来:他不止亲昵拍着苏小白的后背,还问自己是“她”养的什么东西。 那个“她”,让古木心里又生出几分烦躁和怒气。 她甩开古尘寰的手,与他拉开些距离道:“是呢,我一个响指就炸了她的舌头,你要不要割掉我的舌头去为她报仇呢?” 似找一个发泄的出口,她边退边道:“你们的小白兔没了舌头呢,好可怜哦,而我的舌头还好好的!” “就问你生不生气,愤不愤怒,想不想报仇?” 古尘寰岂会察觉不到古木的情绪变化,但见她动不动就选择远离自己,一时也是怒上心头。 然而古木眼中隐隐的泪光又让他心痛不已。 他猛冲过去,一把掀开她的面纱,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今日出来的是小南宫元,她手指不停刮着自己的脸道:“羞羞羞,不要脸;羞羞羞,不要脸……” 萧狂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朗奎:“嘿嘿嘿,这个、这个不太好看啊!” 众人皆笑着离开各忙各的,唯有苏小白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们,满脸是泪:“你不是碰不得女人吗?” “你不是……” 她一直喃喃念叨,同时紧盯着古尘寰后背,似乎要确认自己看错了一般。 半晌,古尘寰终于放开古木,拉好她的面纱并亲掉那眼尾的泪痕,指指自己的胸口: “记住,下次再敢后退,我就把这颗心挖出来,喂你吃下去。” 古木恶狠狠推了他一把:“下次,我不后退了,只是再见你这爪子碰别的东西,直接剁了它。” 古尘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叹口气道:“你俩要争气啊,不然,就要被醋坛子砍了。” 古木想起了之前杜幺幺也说过自己是醋坛子的事情,问:“醋坛子是什么意思?” “就是……” 被晾在一旁的苏小白…… 她已经气得没了眼泪,弯腰捡起地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朝忘了自己的两人用力砸去。 古木扭头轻吹口气,石头倒飞回去擦过苏小白耳边,射爆了她身后的另一块石头。 苏小白吓得腿软,双手捂脸蹲地上呜呜痛哭起来。 古木看向古尘寰:“小白兔哭得好可怜啊,你不去安慰安慰?” 古尘寰问:“你会砍我爪子吗?” 古木:“怎么会呢?” “我只会割掉你的舌头。” “那算了,我怕痛。” 苏小白再也忍不住,起身哭着跑回自己营帐。 古尘寰见了,皱眉叫了声“朗奎”。 朗奎不知从哪里钻出:“属下在。” “送苏小白离开。” “送去哪里?” 古尘寰瞟了古木一眼,对朗奎吼道:“你想死吗,这都要问我?” 朗奎挠挠脑袋:“属下、属下确实不知啊!” 古木撞开面前挡路的某人,对朗奎道:“送回苏家吧,毕竟是人家曾经的红颜知己,难道还能杀了不成?” 古尘寰扶额苦笑:“早知会被翻旧账,过去就不设什么三宫六院了,羊肉没得吃却惹一身骚。” 古木斜眼:“你在遗憾没得吃?” 古尘寰:“哪能呢,我只是遗憾曾经修了羊圈养了羊!” 古木两眼弯弯对朗奎吩咐:“今日就给某人个面子,让小花把苏家人都放了。” “是。” 朗奎答应着忙转身跑开,心里暗叹:“两人一会晴一会雨的,还是离远点安全些。” 苏小白回到大帐,想起了那些年的谋划、付出,果真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不堪一击啊。 突然,她停止了哭泣:难道不堪一击的,也包括爱情? 是了是了,古尘寰怎么会真心喜欢这个丑鬼呢,定是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 那么,当我实力比她强时,是不是就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呢? 苏小白内心燃起星星之火,且一发不可收拾,也比任何时候更加的渴望力量来。 那么,我要怎么样才能迅速变强大呢? 一条碧绿的小四脚蛇悄然爬上她的手背,感受到那股冰凉,苏小白不由低头看了自己的手背一眼。 “啊啊啊……(小绿,我要怎么样才能迅速变强呢?)” “啊啊啊……(只要能迅速变得比外面那个女人强,哪怕是死,我也愿意。)” …… 化为小四脚蛇的绿婉那日被苏小白带回去后,当夜竟然醒了过来。 它虽然不能恢复人形,但灵性与记忆都在。知道是苏小白救了自己,一直对她心存感激。 此刻感受到苏小白对力量的渴望,便爬了出来,站在她手背上张开嘴巴。 又抬起一只前爪指指自己的嘴,再指指她的。 苏小白莫名就懂了它的意思,然后,鬼使神差张开了嘴。 四脚蛇悠忽窜入她口中,顺着喉咙一路向下,钻入她的丹田,在那里盘旋起来。 苏小白瞬间瞪大眼睛,瞳孔竖起,断掉的舌头一点点长出。 只不过,那舌尖又红又长,顶端开叉。 感觉体内渐渐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苏小白知道,自己跟过去不一样了。 情不自禁吐了下舌头,开叉的舌尖冲出刺穿面前的桌子。 她站起身,舌头收回并舔了一圈嘴唇道:“寰,等着,我会来救你的!” 说完,几个闪身离开了青州大营。 朗奎来的时候,已经没了苏小白的身影。他找了一圈没找到,只得又去禀报古尘寰。 古尘寰正忙着安排进驻久安城的事,听了随口道:“应该是先离开了,你且去将苏家人放下来,我们随后就到。” “是。” 第126章 三面受敌 当张家华将石方圆的人头也挂上九安城的城墙上后,全绿州百姓哗然了,同时绿州兵也尽数放下武器投降。 不投降能咋办,最大的两个头子死的死、逃的逃,靠他们这些小兵小将能改变什么? 不过是在绿州的土地上多添几具尸骨罢了。 古尘寰和古木进入久安城已经是两天之后。 苏家人被放下后当晚就逃了,诺大的苏府反倒是成了古木等人的临时住所。 小花重新变成皇冠戴在古木头上。 就在众人商量着是否继续往橙州进发时,甑不为传来消息: 朝廷十万大军压境,直逼青州府城。 甄不为那里总共只有两万兵马,所幸的是,他有炼制的五百傀儡和虎王,也能抵挡一段时间。 就在古木准备先赶过去支援青州的时候,红州也传来急报: 黄州发起了进攻,同样也是十万兵马。 紧接着,绿州这边也收到橙州出兵十五万,欲攻打绿州的消息。 古尘寰刚刚拿下绿州,还没品尝到胜利的喜悦,一下便面临来自三方的同时进攻。 朝廷会在这时候出兵是众人始料未及的,按照原先推测,顶多也就是橙州和黄州会动。 按理说,古尘昊应该稳坐钓鱼台,任由七州消耗,然后对付最后的赢家,坐享渔翁之利才是。 再者,他所能调动的,仅仅也就是守护京城的十万兵马。 如今将全部人马倾巢出动,京城空虚,难道就不怕别国乘虚而入? 对于古尘寰来说,倒是希望他坐享渔翁之利的,毕竟那时候他已经腾出手来。 可没办法,对手不按常理出牌,不接也得接。 关键是,三打一啊,如何接? 且甄不为传来的消息还说:朝廷军里也出现了能人异士。 他们有个能吸取将士亡魂的大巫,不管哪方,每死一个人,就能变成他的魂兵。 而红州战场上,虽说有秃尾巴坐镇,但它一天只能吐两次火。 关键的关键,黄州此次动用了捉妖师,专门对付秃尾巴这样的异类。 虽说秃尾巴乃上古神兽,但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啊,虽不至于在人类手里殒命,遭到克制是必然的。 黄州盯着红州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此刻选择出兵,一来碍于形势所迫;二来,定是捉妖师找到了对付秃尾巴的方法。 橙州虽没有能人异士相助,但人家主打的就是一个以多欺少。 况且橙州人天生骁勇善战,又地大物博粮草充足、兵器精良,在以往也是古尘寰提起来都头痛的存在。 如今绿州兵刚刚被收服,指望他们为自己拼死作战是不大可能的。 现在最大的可能是,他们哪边风大就往哪边倒,图个能活就行。 光对付橙州,古尘寰面临的都是五万对十五万,更何况还有张大眼睛等待支援的青、红两州。 不得已,古尘寰只能让天马速去巫山传信,让赵小颦带领兰州兵马先去红州支援。 青州这边,古尘寰决定破釜沉舟,亲率五万人马,包括南宫兄妹、吴家兄弟、萧狂等人一并回去。 并传令给第一峰,将所有能战的,福伯、老参、张启蒙、成化等一并调往府城参战。 他此举不止要击退古尘昊,还要直捣黄龙,拿下京城。 考虑到那边出了个能收魂为兵的人,古木把张家华也给了他。 如此,绿州这边就只剩下古木、大白小胖和狼王,以及绿州不足五万的降兵。 古尘寰原本是打算先放弃绿州让古木一道走的,但古木觉得绿州落到橙州手里,再难拿回来不说,还会成为插向后背的一把利剑,万万不能丢。 她说自己如今不止升级了,还有乾坤袋这个作弊神器,大白、小胖、狼王和小花也是非常人能敌。 就算保不住绿州,保命是不成问题的。 她再三叮嘱,无论这边发生什么事,让古尘寰只管一往无前,她自会去寻他。 古尘寰尽管还是放心不下,但眼前的局势也容不得他不按古木说的做。 成败,在此一举。 临出发时,古尘寰紧紧拥着古木在她耳边低语:“皇冠虽然只有一顶,但孤愿与卿一人轮换戴一天!” 古木笑着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小花道:“我就戴这顶。” “当然,你要不介意它的颜色,我也可以跟你一人戴一天的。” 古尘寰当即拍拍她头上的小花:“你就不能换种颜色吗,整天绿油油的?” 小花委屈道:“碧绿是人家藤蔓的本色嘛,你心虚什么?” “再者,我这颜色也是时刻提醒老大,防火防盗防绿帽,注意你的烂桃花!” 古尘寰:“惹不起、惹不起,你爱什么颜色就什么颜色吧,我管好自己就行。” “这就对了嘛。” 古木抓住他的手举到面前,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掰着数了一遍:“嗯,不多不少刚好十根,希望下次见面,它们保得住自己。” 古尘反抓住她的手亲了又亲,道:“放心,为了它们自身的安全着想,一定不会乱碰的。” “毕竟,我还要用它们迎战来自大妖的七十二变呢。” 古木气得红了脸,一使力将他扔上马背。 马儿嘶鸣,在古尘寰的笑声之中冲了出去。 见此,小南宫魄走到古木面前,语重心长道:“多保重啊,别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就悲催了!” 古木弹了他脑门一下,也语重心长:“但愿下次再见,你能狗嘴里吐出象牙来。” 小南宫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然后恶狠狠一声“再会”,也翻身上马朝古尘寰离开的方向冲去。 萧狂骑在马上,让自己居高临下看着古木:“千万别逞强,打得过就打,打不就……” 其实他后面想说的是打不过就跟我回紫州,只不过还未出口就被古木一脚踹在马屁股上。 “走你,本尊要你教!” 张家华闪身靠近她道:“我渴望自由,但还是希望通过打败你而获得!” 古木嘴角弯弯:“小老弟,那你恐怕永远都要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吴家兄弟上前:“大巫啊,虽然你让我们挖矿很辛苦……” 古木道:“放心,你们只要不死,就一定能再回去挖矿的。” 吴法吴天…… “罢了罢了,多情自古空余恨,出发!” 朗奎:“教主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看好主子的,哪个女人敢不怀好意靠近,我第一个不同意。” 古木问:“你不同意还能反了他不成?” 朗奎:“这倒不会,我会杀了那女的。” “得了吧,我的敌人,还用不了你出手,保护好你主子的命就行。” “属下遵命。” 众将士、包括一百零八火头军都向古木弯了个腰,然后踏着夜色一路小跑出了绿州地界。 待众人都离开后,狼王上前两步: “英雄,现在他们都走了,你倒是说说,咱如何去跟十五万大军抗衡?” 这也是大白小胖和小花都想知道的,大家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一袭红衣的“女英雄”,期待她惊天妙计。 古木扭头看向狼王:“你不会吃吗?” 狼王:“本王怕撑爆肚皮。” 古木:“那你问我,难道我比你还能吃?” 狼王…… 大白小胖…… 难道她想靠嘴征服十五万大军? 第127章 妖女大凶 还没等古木想出个章程来,橙州大军已经压到了与绿州的交界处。 而绿州军这边,见古尘寰大军已经撤离,降军开始有些不安分了。 典型就是,调不动人,且三五成群开始偷偷往橙州军那边跑。 古木扶额轻笑:“看来,都拿村长不当干部啊!” “也好,反正你们于我也没多大用处,与其留着给橙州兵添砖加瓦,不如就此安息于自己的故乡吧。” 于是,当着绿州将近五万降兵的面,古木让大白小胖和狼王上演了一出大撕活人的游戏: 她站立于高台上,一袭红裙、淡红面纱,头顶烈日。 三军将士看不清眼前女子的样子,只听她声若银铃道:“绿州将士们,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橙州虽有十五万大军,但其实没我可怕,真的!” “你们若是听话,我保你们八成能活;若是不听话,将连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真的!” 有人不信这个邪,大声道:“臭娘们吓唬谁呢,以为老子是吓大的?” “各位,她就一人和三只小畜生,能厉害到哪里去?” “咱们合力杀了她,就不用战场去送死了。” 古木等此人把话说完,看向其余众将士道:“有谁跟他一个想法的,站出来,我给你们个机会赌一把。” “当然,赌注是命。” “输了,将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时间紧迫,想赌的就站出来,不想赌的乖乖退后,今后听我调遣,不得再说半个不字。” “现在,我数一二三,不退后的,将被视为参与者。” “一、二……” 三声过后,有将近一万人冲了出来,其余人皆默默后退开去。 其实后退的也并非就此完全臣服,只是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想再观望观望。 若古木实力没有她的口气大,呵呵,别指望他们真的会乖乖上战场。 古木也知道那些人内心的真实想法,当然,她也并非想要赶尽杀绝。 这么做,也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 好歹,还是得留几个兵充当门面或者炮灰不是? 面对悍不畏死冲上前的,她一声令下,大白小胖和狼王率先冲出。 升级后的小花也想试试当下战力几何,便也跟着加入了大撕活人的游戏。 仅仅只是盏茶功夫,那些站出来的绿州兵就四分五裂、胳膊大腿满天飞,让观望者们瑟瑟发抖的同时,也庆幸没第一时间冲上前去。 果然,妖女大凶啊! 接下来,古木选了原绿州军里一个叫周山的将领为帅,让他带领剩下不足四万的人马跟在自己身后。 雄赳赳、气昂昂,直奔橙州大军而去。 小胖嘀咕:“瞧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咱是四十万大军呢。” 古木瞥它一眼:“你懂啥,这叫气势。” 狼王:“你确定不是硬着头皮上。” 古木…… 橙州军营。 左无涯正看着眼前的绿州地图,有人进来禀报:“少主,木神教主带领四万绿州降兵往这边来了。” “还有多远?” “不足十里。” “呵,她这是等不及要送死了吗?” “少主,听说这木神教主神通广大,可不逊色于神龙教主啊!” “敢闯神龙教的,又岂是泛泛之辈?” 卧底神龙教十年,左无涯自然也摸清了龙九幽的底细: 那,可是个真正的大妖啊! 原本也是定在今夜,趁着月食,龙九幽忙飞升无暇顾及绿州之际动手的。 孰料却突然出了青州军这个变故。 龙九幽那天与古城寰大战之时他也在,且亲眼所见它断尾而逃。 左无涯趁机偷潜回了橙州,并按原计划向绿州发起进攻。 本来以为这一仗面对青绿两州的合并会很难打,谁知黄州和朝廷也在此时发起进攻,引走了古尘寰。 他暗道一声天助我也,月食之夜的作战对象也由神龙教主变为了木神教主。 想起那个贪吃还说自己是老光棍、不懂洞房的丑女人,左无涯眼底平静无波。 一声“披挂来”,顿时有人将放在旁边的黑色战甲搬了过来,头盔、面具、铠甲、护腕……一样一样给他穿上。 之后,左无涯变成了个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黑色铁甲人。 他走出大帐,外面是一眼看不到边的、和他同样的黑甲人。 这些,是橙州第一次亮相于人前的“玄铁战甲”,刀剑不入、邪物不侵、能抵御一定程度的法术攻击。 左无涯看着这清一色的黑色的战甲,满意点点头,暗道: 红州有秃尾巴、青州有木神教、兰州有夜叉、绿州有神龙教、黄州有捉妖师,紫州有金矿,我橙州又会没有自己的宝贝呢? 世人只以为橙州人骁勇善战、兵器天下无敌,却不知真正无敌于天下的,是这些战甲。 还有他手中这柄玄铁剑。 左家老祖原是铁匠出身,万年前拾得一把断做两截的残剑,便用一截加玄铁炼成了这把据说能克制妖魔的宝剑,作为传家宝一直传承下来。 另一截,被左无涯命人加入大量玄铁,历经十年,秘密炼成了十万件战甲。 残阳如血,染红了大地。 左无涯率先上马,一声令下:橙州大军如洪水猛兽向前冲出。 十万战甲骑兵冲最前面,五万步兵以及弓箭手紧随其后。 古木带领的绿州军远远见了,雄赳赳气昂昂的阵势瞬间萎靡下来。 有人牙关打颤、有人双腿发软、当然不乏有尿裤子的。 碍于古木的凶残大家不敢跑,却也再难抬脚前进半步。 其实别说他们了,就连古木自己也是浑身直冒冷汗。 无他,冲最前面之人手中的黑剑让她感受到了威胁。 她敢肯定,要是自己被那剑刺中,就算不身死道消也会被打回原形。 身旁的大白小胖更是压制住想逃的冲动,只有狼王龇牙咧嘴、两腿后蹬做出攻击状。 小花颤抖着问:“老、老、老大,跑、跑吗?” 狼王不屑:“动不动就想逃,真是懦夫!” 古木竖起大拇指:“论勇猛,狼族要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逃什么逃,看本尊的!” 她说着解下腰间乾坤袋,在如潮水般的大军快冲到时,一声高呼:“收!” 于是,在橙州大军汹涌而至时,绿州兵突地原地消失。 包括古木身边的大白小胖和狼王。 古木手拿乾坤袋一跃飞到空中,望着下面扑了个寂寞干瞪眼的橙州兵咯咯怪笑: “嗨,左边无牙的老光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左无涯…… 橙州兵…… “来啊,来打我呀!” 第128章 战场相遇 当左无涯冲过来的时候,虽说带着面具,但古木还是一下就感知到了他的气息。 “这个左边无牙的老光棍,以为穿上马甲别人就认不出他是乌龟来了?” 左无涯是橙州奸细一事,古木想想也正常,七州之间,谁还没互相安插过几个奸细呢? 毕竟都想吃掉对方,一家独大嘛。 以前古尘寰在位的时候还好一点,虽私底下互相防备,但明面上倒也能和谐相处。 自从古尘寰出事以后,七州之主便都起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心思。 皇位嘛,谁不想坐上一坐,况且古尘昊得位不正已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古木只是没想到,橙州的领军人物,竟然在神龙教里混了个护法当,不简单啊! 看来,这橙州要吃掉绿州、或者说问鼎天下的心思,定不是一天两天才生出来的。 左无涯也早就认出古木来。 虽说空中的女子一袭红衣、面戴红纱,身形也比前些天那农女要丰盈,气势更是强上许多 但作为卧底神龙教十年、还混了个小官当的左无涯岂会看不出来。 他勒住马,仰头看向恍若神仙下凡的女子道:“夫人,何不下来一叙?” 古木biu的朝她吐了口口水:“夫你妈,本尊那时只是个替身你会看不出来?” 左无涯擦了擦掉在眼皮上的水珠,微笑道:“替身又如何?” “龙九幽可是说了,与夫人相见恨晚,洞房极为愉快呢。” 古木心想这话要被古尘寰听到,怕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于是怒斥:“左无涯你少胡扯,我跟龙九幽根本就没发生什么,他怎么可能这样说?” “没有吗,可他当时就是这样说的啊,还让我们不要为难你那小白脸护卫呢。” “那是因为我答应帮助他飞升,他才……” 左无涯打断她:“夫人还真是无情啊,龙九幽刚不在,你就死活不承认与他有过鱼水之欢了!” “我可清楚记得,你当时是多么的迫不及待要去教主房中与他办正事呢!” 古木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恨恨道:“你这满嘴无牙、胡乱喷粪的混蛋,信不信本尊一口气灭了你?” 左无涯:“夫人这是要隐瞒此事,杀人灭口吗?” 古木…… “夫人啊,既然龙九幽已经不在,青州那位又肯定介意你与别的男人有染,不如就高嫁于我得了。” “反正,那天也是我半道上迎娶你的,就勉强接受,吃点哑巴亏吧。” “如此,也正好让夫人知道为夫究竟懂不懂成亲之事,是不是老光棍一条?” 古木听得想扇自己两嘴巴子,之前装疯卖傻怼左无涯有多畅快,此刻就被反怼得有多堵心。 她怒极反笑:“左无涯,记住,你身后的十五万大军,皆是死于你的嘴贱之下!” 左无涯抬起手中宝剑看了一眼,道:“夫人要如何让为夫身后的十五万大军死掉,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古木冷哼:“一群小渣渣,灭掉你们,不过吹口气的事情。” 左无涯:“那夫人你倒是给为夫吹一个瞧瞧。” 古木:这该死的无耻之徒,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唰嘴皮子占她便宜。 要不是考虑到亲自动手斩杀大批量凡人会引起天道注意,她早就让他们下地狱快活去了。 抬头看了眼天色,此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 今晚会有百年一次的天狗食月,届时天道会忙于驱逐天狗,无暇顾及人间。 本打算忍到那时再大开杀戒的,可左无涯这张破嘴已经让她忍无可忍了。 就算冒着被天道发现的危险,她也要让他知道:得罪妖精是他所不能承受之痛。 想着,古木气沉丹田,用力吹出…… 一股如海啸爆发般的强大气流铺天盖地而来,除了左无涯强作镇定外,橙州军皆是双腿打颤、惶恐不已。 就在众将士已经准备好了被撕裂的时候,气流落入人群,却是连根头发丝都没掀起。 橙州兵大喜,左无涯也重重吐了口气。 果然,加入残剑碎片的玄铁甲能化解一切术法攻击,老祖宗留下的遗训诚不欺我。 古木见了先是瞪大眼睛,继而不信邪的又噗噗吹了几次。 一阵又一阵强大气流从她口中呼出,掀飞了面纱,让那张如羊脂白玉般的脸庞暴露于人前。 可橙州军,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左无涯一把接住那掉落的面纱,然后,淡定的用它擦了擦手中宝剑。 古木:见鬼了,要不是这些人身上还散发着凡人气息,她都要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群天兵天将了。 怎么搞? 借着月色,左无涯抬头看了眼半空中的美人:“夫人真面目,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啊!” “想必,龙九幽定是没见过吧?” 古木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见鬼了、怎么搞,哪还有什么心思跟他打嘴炮。 她放出感知力想一探究竟,然而刚靠近就被那些铠甲所释放的巨大力量反震回来。 她后退两步,同时也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原来,那铠甲中隐藏着一股淡淡的神力。 虽然单个若有若无,但合在一起远不是自己这个刚化形的小妖所能匹敌的。 更让她心惊的是,绝大多数神力,都藏在左无涯手中那把剑上。 古木稳了稳震颤的心神,假装淡定:“原来,你们穿的不是普通战甲啊?” “普不普通,夫人下来,为夫脱给你瞧。” 左无涯似乎发现了某种乐趣,看着古木被自己说得面红耳赤,莫名就觉得超爽。 古木不理他,继续试探:“若猜的不错,刚才我要用乾坤袋收你们,一定也是收不进去的吧?” “夫人不止聪明,还运气爆棚。” “你要是用那小袋子收我们,当下,估计就得跟为夫回家相夫教子去了。” 古木已经被气得没了脾气,只淡淡道:“左无涯,你那张贱嘴,我早晚给你缝起来。” 她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管天空是不是开始了月食。 反正拿他们无法,不走留下来陪左无涯打嘴炮吗? 关键是,也打不过啊! 见古木离开,左无涯一声令下直奔绿州府城而去。 古木回头看了眼,心道若是让他过去,要不了两个时辰,久安城就是他的了。 可能怎么办呢? 此时月亮正在被一团狗头状的莫大黑影吞噬,天空与大地陷入了极致的黑暗之中。 她精神一震,平日里那种隐隐被监视、被压迫的感觉陡然间就消失了。 头顶上有隐隐的闷雷声传来,她知道,这是天道出手了。若按以往的战况来看,估计会持续到天明。 那么,将近一夜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第129章 月食之夜 古木看向点着火把、正往绿州方向去的橙州大军,突然发现那跑在后面的五马人马并未穿神甲。 她大喜过望,忙解下乾坤袋,放出里面的三兽来,一指橙州大军尾巴道:“杀!” 小花也从她头上跃下加入战斗。 古木在空中旋转着,带出阵阵风刃,有大片大片的鲜血喷溅出来。 她没有动用乾坤袋里的绿州降兵,嫌他们出来反而碍事。 左无涯万万没想到古木会给他来这手,听到大军后面传来阵阵哀嚎,忙命令部队就地转身救援,他自己也忙赶了过去。 然而等他赶到,古木已经将大白小胖和狼王收回乾坤袋里,小花又重新变回皇冠戴到她头上。 左无涯一点人数,好嘛,竟然损失了将近三千人。 他暴跳如雷,但古木隐藏在黑暗的半空中,能奈何,只得继续出发。 可他刚回到前头,古木又开始了尾部的大肆屠杀。 没错,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大白、小胖如入无人之地,更别说狼王和小花刚升了级,精魂一振,瞬间如风吹麦浪般大片大片的倒地不起。 最可怕的,还是古木那看不见的风刃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切割。 橙州兵刚感觉痛,一低头,下半身不见了,亦或是脑袋找不到身子…… …… 左无涯只得又赶来救援。 可他一到,古木就收;他一走,古木又出来杀。 他干脆直接走在后面,可谁知那货竟开始朝前面的铠甲骑兵出手。 骑兵身上的战甲能抵御术法攻击,可毕竟里面的残剑碎片少之又少,十万人合在一起还行,分开跟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左无涯走后面她就打前头,走前头她就打后面。 来回几次,左无涯疲于应付,拿她愣是一点办法没有。 在又损失两千骑兵和一万步兵后,左无涯算是整明白了,不解决这货,根本没法前进不说,大军很可能还会被她一点点消耗殆尽。 无奈之际,他割破掌心,将血滴在玄铁剑上。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本不打算用出的。 当鲜血浸入,原本漆黑的剑身瞬间变得通红。 他意念起,手放开,宝剑横悬于面前轻轻震颤。 左无涯一跃站在剑上,人剑合一朝古木藏身的方嗖的刺了过去。 古木:有没搞错,这混蛋不是没经过修炼的凡人吗,竟能御剑飞行? 她打个响指,试着用精魂之力炸掉他。 然而当她的精魂之力刚靠近,就被玄铁剑“嗡”一声反弹回来。 轰…… 古木被自己炸了个趔趄,虽不至于受伤,但还是吓得转身就跑。 还打个屁啊,我打你等于打自己,你打我还是你打我。 二打一、不,加上那把破剑是三打一了! 见古木落荒而逃,气红了眼的左无涯紧追不舍。 夜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古木不辨方向拼命逃窜,却被左无涯脚下的剑锁住了气息。 无论她逃到哪里,那剑都能找到,并且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着左无涯就就猛撞上来。 古木狼狈躲闪,有好几次都被剑气撞上,精魂噌噌往下垮,刚提升的境界也隐隐动摇起来。 最后,也不知是飞到哪里,再次与剑气擦肩而过时从空中跌落下去。 小花情急之下飞出,不顾剑气对自己的伤害缠上左无涯脖子,拉着他一同往下掉。 九天之上,天道与天狗的交战仍在持续,隐隐雷鸣与动物的闷吼声交织在一起,月亮忽明忽暗。 透过偶尔的月华,古木往下望去,下面是黑漆漆的山脉。 山脉中央,似乎有波光一现。 她抬头望去,小花在一点点变小。 古木知道,小花这是在掉境界了,不得已忙意念一起将它收进乾坤袋中。 砰…… 砰…… 两声巨响,水花四溅,古木和左无涯先后落入水里。 水中是极致的黑暗。 古木任由自己往下沉。她知道,躲不掉了,无论天上还是地下,又或者水中,那把剑都能找到自己。 再挣扎也是徒劳。 唉,也不知古尘寰打到了哪里? 多年后,是否还会记得曾经许诺:惟愿每天醒来,给木木编辫子、戴面纱! 是否还会记得:皇冠只一顶,但愿与卿一人戴一天! 当时,好甜呢! 为了这点甜,甘愿为之舍身赴死。 真傻啊! 其实,我也没想到会死啊! 真的,这只是个意外。 若知道会死,还会这样义无反顾的留守绿州吗? 或许,会吧。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情关难过,这是自己修行道上的劫。 古木闭上眼睛仍由身体往下沉,却被一条手臂紧紧勒住脖子往上拉扯。 她喘不过气来,想要去抓那手臂,发现怎么也够不着。 张嘴想骂娘,却被灌了一肚子水。 最后,两眼翻白快要晕过去之际,终于哗啦一声破出水面。 勒紧脖子的手臂也放开改为箍住她的腰。 黑灯瞎火。 她转过身去,对着身后之人就是一通乱薅。 被身后之人抓住双手,她改为双脚水下乱踢。 好似踢到某个不明物体,对面之人传出一声闷哼。 之后,双脚被死死夹住。 “别不识好歹,要不是我刚刚善心大发,你早就淹死了。” “混蛋,你那是救人吗,我差点没被勒死。” “再说,我在水里能呼吸,需要你多此一举?” “你能呼吸怎么不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没被淹死?” 古木…… 这混蛋怕是忘了自己掉水里是谁造成的吧? 想着,气不过往他脸上喷出一口刚刚喝进肚子里水。 感受到脸上的温热,左无涯低头,对着那还想吐水的嘴狠狠亲了上去。 并腾出一只手,按住她后脑勺。 咕…… 古木已经涌上喉头的水又倒灌回去。 她又惊又怒之际,身上的烈焰红裙突然红光一闪。 左无涯被震飞出去,“砰”一声砸到岸上不动了。 天色破晓,一弯残月从云层中浮出,洒下淡淡微光来。 古木抬头看了看天,明白天道与天狗的角逐已经结束。 她走上岸,走近倒在地上的左无涯,见他嘴角挂着血迹,不由抬脚踢了踢:“死没?” 左无涯一动不动。 古木又踢他两脚,嘴角浮出一丝怪笑:“忘了告诉你,本尊这身衣服,防火防盗防流氓的!” “臭流氓,本尊豆腐是那么好吃的吗?” “没点防身本事,敢长这么漂亮?” “吃不死你个嘴贱的臭流氓!” 她举起手,但想想又放下:“罢了,看在你最后时刻出手相救的份上,本尊今日且饶你一回。” “自此,两不相欠了!” 说完,转身往绿州方向飞奔而去。 古木刚走,左无涯唰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摊开手,掌中小小的玄铁宝剑迅速变回原样。 将宝剑插在地上,他拄着剑柄站起:“就两不相欠了吗?” “我怎么觉得,你还欠我一条命呢!” 说着舔了舔嘴唇:“不过,豆腐还真好吃啊!” 第130章 少主大婚 古木回去的时候,橙州兵还在原地等着左无涯归来。 她站立于高空,对着下面密密麻麻的神甲兵道:“左无涯已死,尔等是战是降?” 本以为群龙无首,他们定会像绿州兵那样要么四下逃窜、要么缴械投降。 可谁知这些愣头兵居然将手中长矛往空中一指,高声呼喊:“战、战、战!” 吼声震天,吓得古木差点没从空中跌落。 这就难搞了。 别说天道已经腾出空来盯着下界,就她自己,面对这群悍不畏死的“甲壳虫”也不好打啊! 夜里还能借着黑暗各个击破,这青天白日的,他们又聚拢在一起,铠甲上的神力能抵御术法攻击,怎么打? 再者,古木自己也起了爱才之心,这些人可比口袋里那群时而投降、时而反水的绿州兵强多了。 若能收复,将是古尘寰未来的一大战力。 古木想着,居高临下问:“战吗,你们跟谁战?” 有人回答:“跟你战、跟绿州兵战、跟青州兵战……” 古木:“口气不小嘛,跟我战,你们上得来吗?” 她说着又飞高些,并招了招手:“有本事,你们上来打我啊!” 橙州兵:“有本事你下来。” 古木:“有本事你们上来。” “有本事你下来。” 古木……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啊! 她打个响指,往军前三米处炸出个大坑来,一拨刘海道:“看到没有,我法力无边,下来你们就是个死!” “死就死,怕个毛,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你下来。” 古木有些头痛了:要不,放绿州兵下去杀一波? 还是算了吧,白送人头毫无意义。 留着他们,至少数量上也能唬唬人,哪怕只是个纸老虎呢。 就在她左右为难之际,身后一声轻笑传来:“你倒是下去啊!” 古木二话不说往前冲出八丈远。 待站定回头,发现左无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先前站立的地方。 这货不是要死了吗,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古木心神微颤,正考虑要不要跑时,却见他在橙州将士们的欢呼声中缓缓落到地上。 “少主,刚才那恶女竟然说你死了!”有人告状。 左无涯抬头看向空中的古木,并意有所指地舔舔狗嘴:“夫人这么快就想当寡妇了吗?” “还是,你想借寡妇之名霸占本少主的家产?” 古木:这厮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早知道,就该当时将他了结的。 就在古木想着该怎么回答时,左无涯身后的橙州兵又道:“少主,咱们杀进久安城吧!” 左无涯并未转身,只道:“撤!” “少主,就这么撤了,昨晚那些兄弟们岂不是白死了?” 左无涯冷冷回答:“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继续打,还得继续死!” “现在,立刻掉头,给我撤回橙州。” 古木见了橙州兵后退的动作,缓缓降低一些问:“左无涯,你这是要撤兵了吗?” “如你所见,如你所愿。” “那你是承认败给我了?” 左无涯看向她,又看了看手中宝剑。 古木后退两步,但还是厚着脸皮道:“既然你败了,那我要去橙州。” 左无涯转身就走:“欢迎之至!” 既然左无涯这么说,那她就不客气的当他是承认败给自己吧。 于是不近不远跟上问:“那你今后可愿听我的……话?” 见左无涯将手中宝剑抬起,她便聪明的将“调遣”两字改成了“话”。 换汤不换药,都是一个意思。 左无涯嘴角邪邪一笑:“听!” “那可愿听古尘寰的话?” 左无涯停下,转身问:“你说呢?” 古木刹住脚,心道:随便吧,只要这厮肯听我的就行。 反正,一般情况下,我也是听古城寰的,嘿嘿! 虽然有点无耻,不过兵不厌诈,管用就行。 左无涯当然明白古木心中所想,眼神暗了暗,翻身策马疾驰而去。 眼见橙州大军走远,古木松口气的同时将绿州兵都放了出来,并让周山暂为绿州之主,带领四万降兵回去继续守护绿州。 橙州危机解除,绿州夹在青、橙两州之间也就翻不起浪,这是她放心将绿州交于周山的原因。 古木自己则决定去趟橙州,让左无涯出兵攻打黄州。 她敢肯定,只要左无涯的十万神甲兵出动,与红州前后夹击,不但红州之围可解,黄州也能顺利拿下。 关键是,左无涯真的愿意听自己调遣吗? 此去,会不会是送羊入虎口? 不管怎样,刀山火海也是要走一遭的,但愿那厮讲点诚信吧! …… 神龙教后山最底层的洞穴里,龙九幽吸光了整条灵脉的剩余灵气,再次化形。 只不过,这次变成了个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 男孩粉雕玉琢,却满脸阴郁。 他咬着大拇指缓缓起身,有寒气瞬间将洞穴冻结。 “真是没想到呢,这次断尾重创,反倒觉醒了冰龙一族的先祖血脉!” “父王啊父王,你也一定想不到吧,最不看好的废物小儿子,反倒是觉醒了您都未能觉醒的血脉之力?” “等着吧,乖儿很快会回来,送你和哥哥们去向先祖忏悔的。” …… 古木离开的当晚,久安城变为了一座冰冻死城。 周山和四万降兵,以及久安城中的百姓们,全都被冻成了一个大冰坨子。 男孩咬着大拇指,看了眼乌云滚滚的天空,另一只手抬起竖了个中指。 之后,他看了看青州方向,又看了看橙州方向,犹豫半晌还是朝橙州飞去。 …… 因为不了解橙州会是个什么状况,古木并未将三兽和小花从乾坤袋里放出,打算当个秘密武器去对付不认识自己的敌人。 她到达橙州府城“长泰”时,好巧不巧的,这里也和当初的久安城一样:喜气洋洋、满城挂彩。 好奇一打听,才知是橙州少主要大婚了。 古木愣了下,她记得不错的话,那些橙城州兵叫左无涯“少主”。 于是又逮住一个路人甲问:“你们成亲的少主可是左无涯。” 路人甲:“不然呢,橙州还能有几个少主?” 古木想起左无涯亲自己的事情,暗道这厮真是个无齿(耻)之徒,都要成亲的人了,还在整天在外面沾花惹草。 不过,怪不得突然撤兵,原来是忙着赶回来成亲啊。 害得本尊还以为是自己魅力太大,不战而屈人之兵呢! 唉,这该死的自信啊,害人枉生困扰。 古木一路嘀咕着来到长泰城主府外。 看着气势恢弘古朴、恍若宫殿般的城主府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皆是满脸喜色。 她跟在别人身后打算混进去,却被管事拦住问:“姑娘,可有喜帖?” 古木摇头:“我本少主故友,恰好路过宝地,听闻少主大婚,特来讨杯喜酒喝,还未收到喜帖。” 管事上下打量她几眼,又问:“敢问姑娘贵姓?” “姓古。” “古姑娘稍等,带小的先进去禀报一声。” 管事说完,也不待古木答应便转身跑了进去。 第131章 天道不允 管事刚进去没多久,左无涯一身大红色喜服,身后跟着一群吹吹打打、抬着花轿的人走了出来。 古木莫名觉得有些怪异,不由抬头看了看天:“这都太阳下山了才去迎亲,娶个鬼啊?” 不过,万一橙州这边时兴晚上拜堂呢,自己岂不是咒人家新娘子? 管他呢,娶鬼娶人,与我何干? 关键还是要趁左无涯人逢喜事之际,说服他出兵解红州之危。 古木想着正要迎上前去,左无涯却带着吹吹打打的一班人来到她面前。 当然,还有那顶大红喜轿。 “夫人啊,怎的这般着急,我还没去迎娶呢你就主动上门了?” 古木:什么鬼? 见她愣着,左无涯又道:“好歹先上轿,再下来,咱们意思意思。” 古木后退两步:“左无涯,你疯了?” “没疯没疯,知道夫人要来,我特地准备了大礼,就等着与夫人拜堂成亲。” “我有说过要嫁给你吗?” “现在说也不迟。 “怕你在想屁吃。” “夫人干嘛要说自己是屁呢?” 古木转身就走,她已经不想再说话了,跟这货交流总是吃力不讨好,累。 左无涯拍拍手,数十铁甲兵涌出挡在古木面前。 “左无涯,你想让他们死吗?”古木回头,两眼圆睁怒斥道。 “夫人可以试试能不能做到。”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古木想不出手都不行。 况且,她忌惮的是十万铁甲兵和那柄破剑,不是这区区几十人。 咦,这厮今日竟然没带剑,真是天助我也! 她往上一跃准备腾空飞起,却发现只是跳了个寂寞。 再打个响指,可就真只是个响指。 精魂和术法竟被一股神力死死压制住,激不起半点波澜。 古木绝望地发现,自己此刻就跟个普通人差不多。 怎么回事,之前面对十万铁甲兵和左无涯那把破剑时也没这样啊? 似看出了她的疑惑,左无涯上前两步道:“诛邪阵已经启动,在这长泰城中,夫人小妖精是龙得给我盘着,是虎得给我趴着。” “乖乖听话,少吃苦头。” 古木皱眉:“诛邪阵?” 见她还是不解,左无涯又道:“我以玄铁宝剑为阵眼,放大并隐藏剑中神力,让夫人这种异类被无形中压制而不知。” 古木这才明白,原来左无涯今日没带剑不是因为成亲,而是将那把剑当做了阵眼。 “你什么时候布下的阵?” “此阵在长泰城已存在百年,只不过一直差点意思。” “你说要来,我才想到用玄铁剑作为阵眼,效果看来很不错呢!” 古木抚额叹息:“左无涯啊左无涯,你可真是人如其名啊!” “何意?” “无耻(齿)。” “一方面说欢迎我来,听我的话,一方面又暗中使绊子。” “我并未食言。如今这满城挂彩、喜气洋洋的局面,难道不是对夫人最大的欢迎?” “成亲之后也自是什么都听夫人的,咱们妇唱夫随又有何不可?” “可我不喜欢你,你难道感觉不到?” “可我喜欢你,你难道感觉不到?” 古木摇头:“算了算了,品种不同,没法沟通。” 她解下腰间乾坤袋,试图将左无涯收入其中。 然而,一声“收”后,乾坤袋半点反应没有,反倒是被左无涯一把抢了过去。 “夫人这小袋子甚是好看,就送给为夫做个定情信物吧。” 古木恨恨道:“左无涯,你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明白?” “夫人是说姓古那位?” “待他腾出手来,定率大军灭了你。” 左无涯一声冷笑:“别说他能不能打赢我十万神甲兵,就现在,我消息没错的话,他遇到了个能收死人魂魄为己用的大妖,活不活着走出青州都是问题。” “你啊,还是别指望他了,就安心跟我成亲,共同守护好脚下土地,再生一大群小崽子……” 古木嗤笑:“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左无涯,你不该对我产生幻想。” “可是已经产生了,能怎么办?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好了,时间已经不早,既然不愿上轿,咱们就直接进屋拜堂。” 见左无涯大手伸过来,古木一巴掌给他拍过去,却是不痛不痒,反倒是惹得左无涯畅笑开来。 古木平时的攻击主要是术法和精魂,武功招式没有、内力为零。 见逃不掉也反抗不了,她干脆不再做无谓挣扎。 就算拜了堂,这凡人的礼数难道还能约束一个妖怪不成? 想着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烈焰红裙,也不知这玩意儿还管不管用? 再说吧,总不至于真被他给吃干抹净,反正办法总比困难多。 左无涯岂会不明白她的想法,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把我左无涯想成什么人了? 且不说这红裙碰得碰不得,就算真能碰,也要等到你心甘情愿啊! 拜堂,不过是先抢占个名分罢了。 他假装不懂她的心事,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夫人,请!” 古木却是没动。 “左无涯,你说成亲后都听我的,可是真的?” “当然,一应大事小事,夫人说了算。” “那现在你先答应我两件事。” “夫人请讲。” “第一,不许叫我夫人。” “我本名夏枯草,古木是古城寰给起的名字,随你叫哪个。” “第二,我要你出兵黄州。” “你若答应,我便与你拜堂成亲,若不答应,我就……” 不待她将“一头撞死”的话说出口,左无涯率先道:“可。” 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古木有些怀疑了:不会这厮本来就打算出兵的吧? 算了,总比死活不出兵的好,管他什么原因。 …… 天色尽黑之时,古木和左无涯来到了拜堂的正屋中。 一应早已准备就绪,古木正好是一身红衣,便只在头顶上盖了张红盖头。 两人相对站立,这时礼生高喊:“一拜天地!” 还没待他们转身,天空突然一声惊雷,案台炸裂,烛火熄灭。 黑暗中,古木掀掉盖头,幸灾乐祸:“哦豁,天不允许我嫁你啊!” 左无涯怒了,当了二十几年老光棍,好不容易遇上个心仪的,还不被允许了? “你我成亲,关天何事?” “拜他,不过是约定成俗罢了!” “点灯,继续!” 在他的大声呵斥下,下人们小心翼翼又重新点燃蜡烛,布置好案桌。 礼生只得颤抖着继续喊:“一拜……” 砰…… 这次还没喊完,案台又被劈成了渣渣。 年逾七旬的礼生撒腿就跑:“少主啊,这婚礼老朽主持不了,您另请高明吧!” 围观众人也是跑的跑、逃的逃,生怕晚了被强留下来似的。 黑灯瞎火一团乱,只有古木咯咯咯的笑声传出。 第132章 寒气突袭 见案台上左家的祖宗牌位都被劈成了渣,左无涯却还要作死的继续拜,古木忍不住咯咯怪笑: \"傻叉,都说天不允了还要拜,这不是明摆着跟天道老儿对着干么?” 黑暗中,左无涯的声音近在咫尺响起,带着深寒:“你很开心是不是?” “当然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愿意。” “你就这么看不上我?” 察觉到他声音里的苦涩,古木顿了顿,正色道:“左无涯,我先遇到的是他,凡事得有个先来后到。” “感情的事情,讲什么先来后到?” “更何况我光棍二十几年,好不容易等到个心仪的人出现……” “那只能说明,你要等的人不是我。”古木打断他。 “再者,姻缘天定,莫要强求。” “什么都是天定,那人算什么、人心算什么?” “今日,我偏就要逆了这天!” “天不允,我便不拜天,直接夫妻对拜。”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按古木脑袋,却被她身上的烈焰红裙震飞出去,喷出一口鲜血的同时又被一声惊雷炸了个焦黑。 院中宾客早已散尽,只有护卫和下人们瑟瑟发抖,看着浑身冒烟、生死不明的左无涯不知所措。 古木叹道:“口气倒是不小,敢说出那种连我都不敢说的话来。” “奈何,勇气可嘉,实力不足啊!” 继而她走出去对着呆愣的护卫们道:“关掉诛邪阵,将那剑取出来。” 见无人动,又道:“想他活,就照我说的做。” “再晚,他可就要去阎王殿里报到了。” 有个首领模样的人犹豫了下,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左无涯,最终还是转身跑开。 “将他抬进屋吧,小心点,别给弄散架了。” 这次倒是很快有人跑过来,小心翼翼将左无涯抬进屋内的大红喜床上。 古木捡起掉在地上的乾坤袋,又系回腰间。 约莫盏茶过后,察觉到身体微不可察的一阵轻松,忙试着调动精魂: 果然,回来了! 她眼睛眨眨,有绿韵似水纹扩散开来,涌入房中左无涯的体内。 很快,左无涯身上的焦黑外壳脱落。 他猛然坐起,大口呼吸,然后看着手下递过来的玄铁剑一动不动。 半晌,艰难开口问:“她,还在吗?” “回少主,夫人在的。” 又是久久的沉默。 “今后,要叫人家教主。” 护卫顿了顿,似乎明白了什么,上前两步将剑放到他身旁,转身退出房间。 出门后,护卫来到古木面前:“夫、教主,我们少主醒了。” “嗯,我知道。” “叫人上吃的吧,本尊现在要吃橙州美食,补补刚才救左无涯损失的大量元气!” 屋内传来一声低笑:“陈四,去,让厨子们把看家本领都使出来,给本少主好好招呼招呼救命恩人。” “最好,让她乐不思蜀。” 古木抿唇,而后道:“好了就赶紧起来干活,明日一早,我要十万神甲兵踏破黄州。” 左无涯缓缓从屋内走出,脸上带着三分失落、七分释然的笑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橙州之主呢。” 古木打个响指,以精魂之力推了他一下:“别小气,跟着本老大混,保你比当个橙州王要强上许多。” “强哪里,难不成你还敢许我半壁江山?” 左无涯说着走到她对面坐下。 “江山是古尘寰的,不许,我许你个半人半仙如何?” “似乎,蛮有诱惑,成交!” “两人击掌,相视而笑。” 恰在此时,左无涯手中玄铁宝剑猛然刺出,擦过古木耳际朝他身后悄然靠近的寒流激射而去。 古木也忙跃上房顶,大袖挥起,带出排山倒海之力砸向黑暗中的街道。 轰,突有冰山碎裂开来,化作满天雪花飘落。 气温低到极致,所有睡梦中的人们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冻得僵硬。 但仅仅只是一瞬又恢复过来,好似长泰城的百姓们共同做了个极寒冷的噩梦一般。 龙九幽嘴角浸出一丝鲜血。 他万万没想到,满血复活而来,却是不堪一击。 其实,在古木和左无涯刚准备拜堂之际他就进了城。 当他准备施展血脉之力寒冰冻时,却发现术法竟然失灵了。 他变成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类小孩。 彷徨走在大街上,被该死的人贩子一把抱住、捂住口鼻,塞进了一辆停在街角的马车里。 人贩子将他和另外十几个小孩绑着,趁着天黑就要出城的时候,法术竟然又莫名奇妙回来了。 即将出城的马车和人贩子瞬间变成了冰坨子。 寒气迅速扩散开来,全城笼罩。 就在寒冰冻即将侵蚀到小树妖身上时,却被一把带着神力的剑刺破,紧接着又挨了树妖重重一击。 龙九幽狠狠擦掉嘴角的血迹,将大拇指含在嘴里,看着猛地撩开车帘的古木和左无涯,眼神瞬间变得呆滞无辜。 也是到了此刻,他才知道原来橙州少主,就是那个在身边待了十年、受他重用的大护法。 呵,全世界都在背叛我啊! 他眼睛隐隐泛红,这在其他几个哇哇大哭的孩子中,看起来像是受了委屈、想哭却拼命忍着的可怜虫。 二次化形,觉醒血脉,让龙九幽身上的妖气完全被隐藏。 见车中并无异样,左无涯让手下把人贩子绑了,再将知晓家住哪里的孩子们一一送回。 最后,就剩两个未满周岁和一个看起来呆呆傻傻、只会吃大拇指的四、五岁男孩。 问人贩子关于他们的来历,只说两个小的是在街上趁大人不注意时偷的。 大的那个,则是见他一人,直接抢进了马车里。 眉歪、眼邪的人贩子用下巴指着龙九幽道:“这痴儿,定是遭家人故意丢弃,我不过是帮他找个活命的地方罢了。” 古木听了一脚将人贩子踹倒在地:“坏胚子,死到临头还敢信口雌黄!” “这么粉雕玉琢、乖乖巧巧的小娃娃,就算有点傻,家人又怎么会舍得丢弃?” “定是不小心走失,才落到你这们这帮丧尽天良的坏胚子手中!” 她说完弯腰摸了摸龙九幽脑袋,声音温柔:“是不是啊小弟弟?” 龙九幽“叭叭”啜着大拇指,摇摇头。 古木…… 人贩子:“看吧、看吧,我都说他是被丢弃的了。” “像他这样的痴儿,将来长大也是家里的废物,换你也会丢。” 古木起身又砰砰踹了人贩子两脚。 “谁说的,要是我儿子,再傻我都会当他是宝贝,就你们这群……” 她刚说到这里,突然感觉被人拉扯,低头一看,见龙九幽正用沾着口水的那只手拽着自己裙子,可怜巴巴: “娘亲!” 第133章 兵临城下 面对龙九幽的突然认娘,古木懵逼了。 她看向一旁幸灾乐祸的左无涯,结结巴巴道:“我、我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傻儿子?” 左无涯嘎嘎笑道:“这个,你得问青州那位。” 见古木瞪眼,他忙用拳头抵住嘴,咳嗽一声勉强止住笑:“交给陈四他们吧。” 听左无涯这么说,龙九幽忙又拉了拉古木裙子,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娘亲,别不要小九!” 古木蹲下,拍拍他脑袋颇有耐心道:“小弟弟,我不是你娘亲哦,让那位哥哥带你去找娘亲好不好?” “娘亲不要我了,爹爹也不要我了,他们都说小九是废物!” 古木头痛了。 这突然多个儿子,该怎么向古尘寰交代? 见她不说话,倒地上的人贩子又道:“看吧看吧,我就说嘛,你有这么个傻儿子也不会要。” “谁说我不要了,要,必须要。” 人贩子:这不会也是个傻子吧? 左无涯:“你真要?” “真要!” 万一姓古的…… “平白无故喜当爹,捡大便宜了,他该高兴才是。” 左无涯低笑摇头:“没事,他要不愿,我跟你一起养。” 古木踢他小腿一脚:想得美,还想给咱小九当爹,做梦去吧!” “是吧,小九?” 龙九幽猛点头,并对着左无涯龇牙咧嘴。 左无涯:这真是个傻子吗,感觉咋不像呢? 之后,让陈四等人处理了人贩子,古木牵着刚认的傻儿子和左无涯又在城里搜寻起来。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娘亲,你们在找什么?”龙九幽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 “一个该死的贼。” “哦,他是偷了娘亲的银子吗?” “不,他想偷娘亲的命。” “但学艺不精,被娘亲和左叔叔打跑了。” “那他为什么要偷娘亲的命呢,他自己没有吗?” “谁知道呢,或者是娘亲命好吧,咯咯咯……” 古木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走在一旁的左无涯却停下转身道:“时候不早了,咱回去吧。” “不找了?” “这么久都没找到,估计早就出城了。” 古木一想也是,那剑中的神力她最是了解,但凡妖类,碰上就没有不受创的。 既然受伤,也不可能还继续留下等着被抓。 “也好,先回吧,我可是还等着品尝城主府大厨们的手艺呢。” …… 三人回到城主府时已是下半夜,古木继续享用之前没来得及享用的美食,旁边多了望着她大快朵颐的傻儿子。 左无涯则忙着和各将领连夜商讨出兵黄州的事情。 “小九儿,别光看着,吃、吃!” 古木边说边用满是油渍的手给龙九幽扯了条鸡腿。 龙九幽想吐,但拼命忍着,所以面对古木递过来的鸡腿一动不动。 古木叹气:“可真是个小傻子啊,连吃都不会!” …… 青州府城外的战场。 自古尘寰到来,战斗已经持续了三日,双方死伤无数。 可这对于青州军来说并非好事。 因为但凡死掉的,都被对面一个带着蓝色斗篷的女人收入身体,转化为不死不灭的杀人机器。 就连张家华体内的三千幽灵兵也被她尽数收去,开始反杀这边人马。 只有那些彼岸花魂依然为张家华统御,可战斗力却远不及士兵出身的蓝色幽灵。 也正因为如此,古尘寰和张家华都猜到了收魂的斗篷人是谁。 只有她,才能将那三千幽灵兵夺去。 城墙上,古尘寰让人将宋玉良和宋妍、云端都请了过来。 一家三口对着城外的宋韵痛心疾首。 宋玉良早知道宋韵不再是人,亦已跟云端母女说过,但两人都没亲眼见过宋韵化妖时的样子。 此刻,见城下浑身不断涌出滚滚蓝烟的宋韵,宋研捂住嘴,泪珠大颗大颗滚落。 “妹妹、妹妹她怎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云端更是哭得喘不过气来:“都是我这个当娘的没用,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呜呜呜、当日,怎么不是我、怎么不是我啊?” 宋玉良扶住她,深深叹口气道:“夫人啊,你我皆知,有些苦难没得选,但既然发生了,怎样去面对却有很多选择。” “她其实完全不必这样的,唉……” “算了,不说了,眼下该想想如何让她收手才是。” “主子的返京的大业,绝不能因为她而半道夭折!” 宋研听了停止哭泣道:“爹爹,我下去劝劝妹妹!” “我跟你一道去。”云端也道。 宋玉良犹豫道:“她现在六亲不认,你们下去,我怕……” “爹爹不用担心,妹妹再坏,还能害我和娘亲不成?” 宋玉良看了旁边的古尘寰一眼:“主子,您看?” 古尘寰抚了抚紧皱的眉头:“试试吧,但别太靠近。” “我让花王跟着保护你们。” “谢谢主子!” 宋研和云端福了福身,转身走下城墙。 张家华紧跟其后。 城外,云端母女和张家华站到两军阵前。 云端望向对面冷眼看着她们的宋韵,流着泪道:“韵儿,你怎么了?” 宋研也伸出手道:“妹妹,快过来,不管之前发生什么,我和爹娘都会原谅你的!” “我们回家吧。” 宋韵见这一家三口站到城墙上时就已经知道被认出,此刻便也不再伪装。 她将斗篷帽子往后一推,露惨白的整张脸来。 “回家,回哪里的家?” “是京城还是岭南,亦或是这个即将被我踏平的青州?” “回哪里都可以,只要你愿意,姐姐都陪着你。” 宋研说着想继续往前,却被张家华一把拽住。 宋韵听了冷笑:“呵,你还真是跟那个没用又单蠢的宋玉良一样啊,回家,我回得去吗?” “你也不问问那个男人,我杀了他多少人、对他做过什么?” “你们能原谅,他能原谅吗?” “妹妹,只要你就此收手,主子一定会既往不咎的。” 云端也道:“韵儿,听你姐姐的,只要你回来,我们拼死都会求主子饶你一命。” 宋韵听了咯咯笑道:“我不要他饶我一命,我要他……向我跪地求饶,并求娶我为妻!” 云端和宋妍被这话吓得呆住了。 半晌,云端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会生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来,主子他岂会……” “不会求饶、也不会娶我是不是?所以咯,我要的只能自己去拿。” 见云端和宋妍还想再说什么,宋韵身上的蓝色烟雾滚滚席卷而来: “既然你俩这么放不下我,不如就加入幽灵大军吧!” “这样,咱们就又能在一起了。” 张家华见此忙一把抓住云端和宋妍,飞速后退。 甑不为炼制的五百傀儡兵迅速迎上前。 现在,只有同样不死不灭的傀儡兵,才能勉强抵挡住宋韵的蓝色幽灵。 第134章 宋韵之死 云端和宋妍的失败古尘寰早有预料。 毕竟早在第六峰下宋玉良就已经试过了。 宋韵,六亲不认。 其实在野人谷时古尘寰就明白:宋韵看似单纯,实则心术不正。 一个心长歪了的人,不管有没有被侵犯,变坏都是迟早的事情。 他让人打开城门,放云端母女和张家华进来,自己则直接从城墙上跃下朝宋韵冲杀去。 仗再难打也要打,别无选择。 虎王、老参、双胞胎、小南宫魄、朗奎、甑不为等一干人马也跟着冲出了青州府城。 张家华送云端母女入城后迅速加入战斗。 喊杀声震天。 那些幽灵兵虽然杀不死,但虎王、小南宫魄与五百傀儡兵却能与其纠缠、死死拖住。 朗奎、萧狂、甑不为、双胞胎带领其余人马,冲出蓝烟。 朝廷所剩无几的几万兵马见青州兵朝自己扑来,瞬间吓得丢盔弃甲、四处逃窜。 经过几次战斗,这些人也算是明白了,大巫师宋韵根本不管他们死活,甚至巴不得都死光才好。 这样,他们就都变成她的幽灵兵了。 可活人哪有愿意死的? 幽灵兵再厉害也是个死鬼,且还要被那女人收进体内,做鬼都不得自由。 要不是畏惧宋韵,他们早就撤回京城了,还打个毛线。 朝廷兵马无再战之心,可青州兵却穷追猛打。 无他,那些幽灵兵自有傀儡和几个大人物对付,普通将士就只能杀点普通将士了。 当然,青州这边的普通将士实则并不普通。 萧狂、双胞胎、朗奎、甑不为、吴家兄弟等大将就不说了,另外的一百零八火头军、坚持要参战的张启蒙和夏家宝、还有那些没怎么训练的弟子们…… 这些人有的吸收过古木修炼时产生的白雾、有的淬炼过药材、有的吃过第一峰山顶上的桃子…… 任何一个单拎出来,都能吊打一片。 于是乎,每次只要开战,朝廷兵马都是哀鸿遍野。 当然,青州这边也是伤亡颇大,主要还是那些士卒,以及被幽灵兵死死缠住的弟子们。 尽管死了的会被宋韵收走,但仗还是得打了再说。 古尘寰知道,幽灵兵全是宋韵在掌控,只要杀了宋韵,眼下危机便能迎刃而解。 他也不管其他人,只一路往宋韵所在处冲杀而去。 见他来,宋韵并不回避,反而咯咯笑问:“送死呢,我的英雄?” 古尘寰懒得跟她啰嗦,直接一拳轰出,排山倒海之力却被宋韵轻易化解。 “还真是暴躁啊,好歹,我也曾对你‘坦诚’过,就这么不懂怜香惜玉吗?” “蛆虫而已,望之作呕,何来怜香惜玉?” 宋韵听了却不生气,反道:“我就喜欢你这不可一世的屌样子。” “怎么,上次的死亡体验不过瘾吗?” “既如此,那就好好活着吧,给我当个男宠吧!” “放心,我会好好疼你的。” “啧,想你跪舔我时的模样,还真是让人激动呢!” 宋韵说着在古尘寰的攻击下不紧不慢解开衣袍,扭动的赤裸身躯在蓝烟中若隐若现。 “呕……” 古尘寰不合时宜地躬身大吐特吐起来。 宋韵哈哈大笑,时而现身靠近摸他一把、时而隐匿避开攻击。 就在古尘寰被折磨得快要疯掉的时候,笑声戛然而止,并伴随着一声女子的惨叫传出。 “啊……” 一只手从背后穿过宋韵胸膛,握着颗拼命扭动的蓝色心脏。 宋韵不可置信低头,看着胸前那只手。 然后,砰的一声,她眼睁睁看着心脏被捏碎开来,蓝色汁液四溅开去。 古尘寰停止了呕吐,抬起头,但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从烟雾中走出。 “你是……” 他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回主子,小人成化,是柳大人身边的小厮。” 古尘寰想起来了,柳名扬身边是跟着这么个人。 但,他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厮么? 他问:“你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靠近宋韵的?” “回主子,小的跟着柳大人曾在教主身边修炼过一天。” 古尘寰分明不信:“就只修炼过一天?” “是的主子。” “教主离开后,小的便自行胡乱琢磨吞纳之法,什么都往身体里装。力气倒是一天天变大,只是不知战力如何。” “刚才也是第一次上战场,见主子被这妖孽困住,就想着来赶紧过来帮忙。” “然后,你就真过来了?那些幽灵兵不拦你?”古尘寰疑惑问。 “是的,刚一想就出现在她身后。” “小的本来只想打她一拳,谁知这人身体竟如豆腐般轻轻一捅就进去了。” “她胸口有个蓝色的东西想要逃,被小人抓住还想反咬小人一口。” ”无奈之下,小的只能将他捏爆了。” 古尘寰:这要不是个天才,就一定是个变态,自己多强竟然没点逼数。 还好是自己一方的,不然,只怕又是个大麻烦啊。 见古尘寰沉默,成化小心问:“主、主子,小的做错了吗?” 古尘寰摇头:“你没错,孤是在考虑要不要封你做个大将军?” 成化听了扑通跪下道:“小的从小在柳大人身边长大,只愿跟着他当个跑腿的,不想做什么大将军。” 古尘寰笑道:“你这家伙,还真是胸无大志啊!” “也罢,既不愿意,孤也不勉强,待此战过后,你就安心回去当你的小厮吧。” “谢主子成全!” 两人正说着,后面的朗奎等人跑了过来。 见地上胸口一个大洞、死得不能再死的宋韵,众人皆以为是古尘寰的手笔。 只是,这成化是什么时候先跑过来的? 古尘寰也不解释,既然成化不愿领功,那他就暂且将此大佬隐藏起来。 他回过头,见蓝色烟雾随着宋韵的死逐渐消散,最后只剩下跟过张家华的三千幽灵兵。 三千幽灵兵茫然朝张家华飘去,准备和那些彼岸花魂一样钻入他的身体。 谁知张家华却大袖一挥,拒绝进入。 “你们这些叛徒竟然还有脸回来?” “都滚吧,本花王身体小,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 见被张家华拒绝,其中一个最先清醒过来的幽灵兵跪下道: “主人,不是我们要背叛的你,而是那女人的心脏里有诞生我们的根源。” “她心念一动,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抗拒啊。” 张家华看了眼其它正在消散的蓝烟,疑惑道:“为什么宋韵一死,别的幽灵兵就消散,你们却屁事没有?” “可能是因为我们在主人身体里寄宿过的原因。” “求求主人,让我们回去吧!”其它清醒过来幽灵兵同时跪下祈求 。 张家华:“我可不敢再养一帮随时会背叛我的小人!” “主人尽管放心,幽灵之心已破碎,今后,除了主人,将再无人能驱使我们!” “哦,教主也不能吗?” “这个,原则上说是不能的。” “还原则上,要是不讲原则呢,你们岂不是还要背叛我?” “主人,要是教主不讲原则,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张家华…… 古尘寰噗嗤一笑,心情大好。 第135章 天道代言人 此刻,不讲原则的古木正带着龙九幽往青州赶。 因担心古尘寰遇到能收魂的大妖会吃亏,她便没有跟左无涯进军黄州。 反正,有玄铁宝剑和十万铁甲兵,又是两州夹击,他这边出不了问题。 倒是古尘寰那里让她颇为忧心。 因为急着救场,她原本打算把傻儿子暂时留在长泰城的,奈何龙九幽死活拉住她裙子不放手。 或许是因为对她没有那方面的心思,烈焰红裙被抓皱了都没半点反应,看得一旁的左无涯羡慕不已。 无奈之下,古木只得背上龙九幽御风前行。 “娘亲,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半空中,龙九幽依旧装傻充愣。 古木:“去救你爹。” 龙九幽…… 他有些后悔认娘了怎么办? 所幸已经出了橙州地界,当然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了。 对付不了那把破剑,难道,还对付不了个刚化形的小妖树。 他攀着古木肩膀,对她后颈轻吹口气。 正奋力飞行的古木霎时浑身僵硬。 龙九幽也不再伪装,仰天一声龙吟化为龙形,两只大爪抓住被冻成冰坨子、不断往下掉的古木往太阴山脉俯冲过去。 被冰封的古木人虽动不了,但意识却是清醒的。 当感受到后颈一阵寒凉时她就知道着了道,只是明白的太晚了。 试着调动精魂,发现精魂也被冻得死死的,术法更是半点反应没有。 见龙九幽将自己带往太阴山脉,便也不再挣扎,她倒想看看这混蛋究竟想干什么? 龙的速度是她御风无法匹敌的,也就眨眼功夫,龙九幽就落到了第九峰上,钻入半山腰一个幽深洞穴。 此洞穴异常湿滑,呈斜坡状一路向下延伸。 龙九幽将古木放在地上,往前一推,嗖的滑行而去。 大约半盏茶后,她掉入一条地下暗河,水花四溅。 溅起的水花不待落下就被冻结成冰,整条河流也停止了流动。 龙九幽跟着滑行到冰面上,再次化为人形。 古木躺在透明的“冰棺”里,看着又变为小孩、吃着大拇指的龙九幽,眼珠动了动。 她在心里第一万次咒骂自己多管闲事:好了,圣母心遭报应了! 要是古尘寰因救援不及死掉,她定将这恶龙碎尸。 见她眼中恨意涌动,龙九幽一脸受伤的表情:“娘亲,你这是生气了吗?” 古木:老娘何止生气,若实力允许,得屠龙碎尸 啊! 可不管她心里作何想法,龙九幽徒自站在冰面上望着她自言自语: “虽然娘亲狠毒,伤害过我,但儿子还是决定以怨报德……” 就在古木期待他下一句说出放你离开时,龙九幽却道:“娘亲放心在这安享余年吧,儿子是不会伤害你的。” 古木想死的心都有了,听这意思,傻儿子是打算将她长久囚禁了。 虽说妖精能长生不老,但古尘寰毕竟只是个凡人啊! 要是关她个几十年,让她出去如何跟一个糟老头子卿卿我我? 见她脸上涌出悲色,龙九幽噗嗤笑了: “看娘亲这样子,八成是想我那便宜爹了吧?” “这样,我出去打探下,方便的话,顺便把他也抓来,让你们有情人终成冰冻眷属。” 龙九幽说完转身飞出洞穴,徒留古木在地下冰河里干瞪眼: 古尘寰啊古尘寰,我傻儿子来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但转瞬古木又想起了他瞳孔中的两道金芒,心下大喜。 去吧去吧,上次他能断你尾巴,这次就能破你脑瓜。 作死去吧,“恶毒娘亲”绝对不会拦你! …… 红州战场,黄州兵马来势汹汹。 吴有诚一开始就出动了秃尾巴这个大杀器,奈何刚吐一口火,黄州军里就走出个身穿道袍的年轻人来。 此人浓眉、方脸,往前一站,混身正气浩然,将天空的阴霾都驱散了几分。 他正是黄州守备杜正风的儿子杜桡、杜幺幺的大哥。 杜桡手持桃木剑,声若洪钟:“何方妖孽,敢乱我人间?” 问是问了,却不待回答,手中木剑朝天一指: “天之力,助我、降妖伏魔!” 话音落、雷声起,有紫色光芒从空中降落到桃木剑上,那剑便滋滋生起了紫色的电流。 秃尾巴转身就跑。 “娘的,竟然是天道代言人!” “要是在过去,别说天道代言人,就算是天道本尊老子都敢揍,奈何现在虎落平阳啊!” 见秃尾巴撒腿就跑,吴有诚暗道一声糟糕,忙下令撤军。 然而这一撤,黄州军顿时势如破竹,没两天就打到了红州府城“开元”城下。 就在吴有诚为此头痛不已的时候,援军到了。 但来的却只有赵小颦和天马。 天马和赵小颦的本事吴有诚是知道的,要是在以往,两人的到来足以扭转乾坤,但如今…… “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将目前的状况道了出来,重点在于黄州出了个令秃尾巴不战而逃的捉妖师。 天马看向颓废蹲在墙角的秃尾巴,撂了它一蹶子。 “啥时候变得这么没卵用了,就个小小的人间捉妖师都能吓得你屁滚尿流?” 秃尾巴抬起头,露出委屈巴巴的小眼睛道:“你懂个毛线!” “那是普通捉妖师吗,那是天道代言人!” 赵小颦和天马瞬间赫然变色。 “什么,天道代言人?” “什么是天道代言人?” 吴有诚见他们这吃惊模样,不由奇怪问。 赵小颦苦着脸道:“天道有规则,人间不许妖魔鬼怪及各路神仙进入。” “但凡敢有涉足者,无论多高的实力都会被规则压制、受天道制裁。” “但因人间常有动植物会开启灵智、偷偷修行,天道又管不过来,便每隔百年在人间选一个代言人。” “这样的人一旦觉醒后,能与天道沟通,并借用其力量……降妖、伏魔、诛神!” 吴有诚惊道:“连神都能诛,那你们岂不是……” 天马点点头,再没了之前的自信与斗志,和秃尾巴并排抱头蹲在角落里唉声叹气起来。 “那,此仗怎打?” 吴有诚是愁得头发一薅一大把。 “有捉妖师在,我们不能插手。”赵小颦道。 “眼下,只有死守府城,等待兰州军支援。” “可兰州军会来吗?”吴有诚不放心问。 “我来时已经以夜叉之名对守备下了命令,他会来的。” 赵小颦说着也重重叹了口气: “只是人类行军速度缓慢,等他们从兰州到达这里,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有探子来报:“黄州军撤了!” “什么?” 吴有诚和赵小颦唰地站起,就连角落里俩落魄神兽都不由得抬起头来。 这时又有人来报:“橙州十万铁甲军大破黄州边境防线……” 吴有诚双手一拍大腿,哈哈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既然他们退,那咱就进吧。” “我就不信,两州夹击,黄州还能不败?” 传我命令:“不紧不慢跟着,瞅准时机发起进攻!” 此刻,吴有诚弥勒佛般的胖脸上,笑得一脸慈悲。 第136章 道心初成 左无涯和吴有诚拿下黄州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 期间左无涯也遇到过杜桡,知晓他能克制一切妖法与神力,便不再使用玄铁剑,并让十万铁甲兵也换上了普通战甲。 这样,杜桡的长处就毫无用武之地。 两方人马硬碰硬,当然是骁勇善战的橙州军更胜一筹。 更何况还有时不时背后扎刀、臭不要脸的吴有诚。 吴有诚亲自带兵,把什么叫敌战我退、敌退我进的精髓演绎得淋漓尽致。 被骂不要脸,他就满脸慈悲,说“什么上兵伐谋、兵不厌诈。” 说“打仗之人连命都可以不要,脸算什么东西,要得起吗?” 还说:“只要让我砍你,即便磕头叫几声爷爷又何妨?” 杜正风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在兵临城下时不得不带领妻儿老小和全城百姓们打开了城门。 至此,七州再次一统,但各州兵力却大不如前。 黄州归降后,吴有诚和左无涯接到古尘寰命令,让两人带兵速去与他汇合。 黄州暂时交给赶来的柳名扬。 古尘寰之所以放心让一个文官来接管,还不是因为柳名扬身边跟着小厮成化。 可柳名扬却不知道自己的小厮是大佬。 一路上内心充满了忐忑,生怕杜正风来个出尔反尔、杀他泄愤。 然而他却多虑了,吴有诚和左无涯在离开时就已经将杜正风一家老小带走。 杜幺幺提出,愿带领黄州兵马,助古尘寰拿下京城,将功抵过。 左无涯和吴有诚一商量,遂同意了杜幺幺的请求。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有黄州军的加入,古尘寰进京的路上也能稍微轻松些。 况且有消息说古尘昊为了保住的皇位,竟引狼入室向大凉借兵。现正埋伏于京城十里外,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再者杜家人深得黄州军爱戴,若是打散或临阵换将,怕是战力会大有影响。 他们原是打算让杜桡领军的,可他却在杜正风大开城门当日,背上那把桃木剑于众目睽睽之下往绿州方向去了。 他是天道代言人,所为即正义,谁敢拦? 绿州被冰封的消息已经传开,赵小颦本打算亲自去一趟,但既然有天道代言人出手,正好她就不暴露了。 乖乖回巫山苟着,等着归位吧。 …… 杜桡到了绿州地界,远远就看到被冰封的久安城、感受到刺骨的深寒之意。 不用怀疑,定是大妖作祟。 他剑指长空借力,而后劈向久安城,有滋滋的紫色电流爬满冰面。 不消一刻钟,整个大冰坨子融化开来,露出了里面的街道、房舍以及人畜。 不幸的是,被冰封得太久,这些凡人们早就已经死透。 看着满城的尸体,杜桡双目通红,再一次坚定了信念:降妖、附魔、诛神…… 誓要将所有异类赶出人间! 而眼下迫切要做的是将酿成此惨案的“冰魔”找出来,还久安城数万生灵一个公道。 此时此刻,杜桡才真正踏上了斩妖除魔的卫道之路。 他不再仅仅只是护卫黄州的小小捉妖师,而是,整个人间的卫道士。 …… 被杜桡惦记上的“冰魔”到达青州战场时,古尘寰率领大军刚刚离开。 龙九幽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追击。 经过橙州之事,他对于自己的血脉之力寒冰破也没那么自信了。 觉得对付那个能断自己尾巴的人,还是要谨慎些。 此时刚觉醒血脉不久,不一定是他对手。 还是回去守着那个女人,再修炼领悟一段时间吧。 虽然太阴山脉里灵气稀薄,但第九峰是龙九幽初落人间的地方。 他对它有种莫名的情感,将之视为自己的第二故乡。 龙九幽回去的时候,古木依然睁着两只大眼睛在冰棺里一动不动躺着。 当然,她也只能一动不动躺着。 见龙九幽完好无损归来,很是惊讶:傻儿子竟然顶着脑袋回来了? 看他样子,也不像是有过大战啊! 难道这货在外面转一圈,又怂回来苟着? 自己也是,竟忘记古尘寰还有保命手段,急着回来救援,导致被这厮钻了空子。 不过有心算无心,早晚会出事。 怕就怕像上次宋韵那样突然下死手,就连隐藏大佬古尘寰都差点殒命。 所以,现在自己只是被冰封,还不算最糟糕呢! 古木徒自在那心思千回百转,龙九幽却故作惋惜: “娘亲啊,我那便宜爹知道你被冰封,不肯来相见呢!” 古木:我听你吹。 说不定就在外面转一圈,连他面都没见着呢。 不得不说,古木真相了。 然而不管她怎么想,龙九幽继续道:“在他心目中,最重要的始终还是龙椅和京城里那个女人。” “娘亲,你说,再过三年五载,他身边是不是已经妃子成群、儿女遍地?” “可怜我的恶毒娘亲费力栽树,别人乘凉啊!” 古木简直想撕了龙九幽这张破嘴,虽然他说的那些破事暂时不会发生。 不过三年五载不会,三五十年后就说不准了。 再深的感情,也抵不过时间的消磨,况且人类还是最善忘的动物。 不过那时若真发生后人乘凉之事,那她把人和树一道砍了不就得了。 从此断情绝爱,修到飞升,做个逍遥神仙也未尝不可。 想是这样想,但还是觉得:堵心啊! 但眼下再堵心也没用,只能忍。 见古木没反应,龙九幽也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气到她。 干脆也不说了,化为龙形在冰面上、古木的正上方盘了起来,开始吞呐吐息。 太阴山脉里本就不多的灵气很快就蜂拥而至,被龙九幽吸入身体。 有一小部分,进入了下方的古木体内。 …… 两日后,吴有诚和左无涯率大军在一座叫鹰嘴山的地方与古尘寰汇合。 找了几圈没见到古木,左无涯当即冷下脸来:“她呢?” 古尘寰岂会不知这人与木木差点拜堂成亲之事。 见他问起,眼中意味不明道:“你问谁?” “你说我问谁?” “我来,是看她的面子;她若躲着不见,就是不给我面子。” “亦或者,是你心虚,不敢让她出来见我?” 古尘寰盯着左无涯,面若寒霜,冷哼一声道:“你都不心虚,我心虚什么?” 左无涯:“我为什么要心虚?”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凭什么只能你一个人喜欢,别人就不能肖想?” 旁边的萧狂、吴家兄弟、张家华、小南宫魄等人皆是情不自禁点头,且心里隐隐一阵畅快: 怼得好! 古尘寰余光扫了周围一圈,带着胜利者的语气道:“当然,谁都有喜欢的权利。” “但不好意思,她已经选择了我!” “所以,你、包括其他某些人,都没有权利再去肖想人妻。” “可明白?” 某些人…… 第137章 目标锁定 左无涯最终被一句她选择了我打败,无奈叹口气道:“你赢了!” “所以,她到底在哪里?” 这问题令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萧狂道:“她不是留在绿州与你们抗衡吗?” “怎么现在你来了,她反倒是不见了呢?” 朗奎道:“不会是被你杀了,为了掩盖罪恶才假装问一问的吧?” 左无涯瞥朗奎一眼:“我要杀了她,还能帮你们打黄州,然后一起坐在这里说话?” 朗奎抠抠脑袋尬笑:“是哦,嘿嘿,瞧我这脑子!” 小南宫魄:“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并没有。” 朗奎:“你才没脑子!” “你不仅没脑子,还连屁眼都没有。” 见两人说着就要吵起来,张家华道:“都闭嘴吧,那女人生死不明,你们还有心思吵?” 朗奎不服:“是我要吵吗,是他先说我没脑子的。” 张家华:“他冤枉你了吗?” 朗奎…… “你、你什么意思?” 张家华:“谁把这厮叉出去,我不想跟他说话浪费时间!” “小白脸你找揍是不是?” 见朗奎说着就要动手,古尘寰无奈扶额: “忠武将军,你去看看陈武他们的粮草到了没有,这可是重中之重。” “大军马上要开拔,缺粮可不行。” 朗奎听了忙双手抱拳,说了声“是”,然后瞪张家华和小南宫魄一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哼,小白脸就没一个好东西!” “老子最讨厌这些长得娘们唧唧的小白脸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脸上的疤痕什么时候才能消啊?要是教主在就好了……” 朗奎出去后,谈话又恢复了正常。 左无涯道:“我出兵当日,她说不放心你这边要赶来救援,于是就带着她那傻……” 左无涯说到这里唰地站起:“我想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当下,就把和古木在长泰城被袭,她收了个傻儿子的事情大致说了出来: “我们被一阵极寒之气突袭,可后来搜遍全城都没找到罪魁祸首。” “原来,他就在身边啊!” “你是说,以极寒之气袭击你们的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古城寰皱眉问。 “嗯,爱吃大拇指,脑子似乎有点问题。” 众人互看一眼,同时想起久安城被冰封的事。 甑不为捋了下已经垂到胸前的白胡须,沉吟道:“看来,袭击你们与冰封久安诚的,应是同一人所为。” “只是,那人为什么只攻击久安和长泰,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呢?” 张家华正色道:“久安城是在投降之后才遭此浩劫;而长泰,也是在古木去了才被攻击的。” “能冰封一座城的不可能是人类。排除人类,是谁也就显而易见了。” 小南宫魄道:“宋韵一直在青州与咱们交战,到死也没离开过,不可能是她。” “是龙九幽。”众人异口同声。 左无涯摇摇头:“我在龙九幽身边呆了十年,没发现他有这冰封的能力。” “不过他住的地方,倒是要比寻常冷上许多。” “有没有可能这冰封的能力是他最近才修炼出的?”萧狂问。 甑不为:“极有可能。” “可众所周知,龙九幽是个成年男子。况且他不是才被主子重创而逃吗,这么快就恢复了?”萧狂还是不信。 “外形变化对于妖族来说并不算什么。至于功力恢复迅速的事情,你们忘了那女人了?” “上一刻还要死不活,下一刻就能秒天秒地。” 众人皆点头,认为张家华此话甚为有理。 妖的世界,不可以常理度之。 “我去找他们。” 左无涯说着就要走,古尘寰叫住了他。 “孤亲自去找,你带兵进京。” “然后呢,龙椅我来坐?”左无涯笑问。 众人同时出声: “想屁吃!” “做梦!” “找死!” 左无涯嗤道:“瞧把你们给急的 ,好像谁都稀罕那个位置似的?” “我的意思是,此去不只有古尘昊借来的大凉兵马,还有想搏一把的各路豪强、朝廷余孽……” “此行凶险,凭什么最难的仗我去打,然后他坐享其成?” 众人...... 这厮心态不行啊,没把村长当干部,早晚被削! 不管众人怎么想,左无涯将手中宝剑往肩上一扛:“还是我去吧,我有玄铁剑,能克制龙九幽。” “万一碰到杜桡呢?”小南宫魄问。 “那就带着她跑路呗。” 古尘寰目光死死盯着他:“你若敢带走她,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那你的意思,让我们跟杜桡硬干,然后被他灭了?” “孤的意思是,会在京城等她。” “等不等是你的事,去不去是她的事。” “只要你不从中作梗……” “呵呵,看来你也不是那么自信嘛!” 古尘寰语气幽幽:“因为在乎,所以患得患失。” “含着怕化、捧着怕摔,个中滋味,岂是尔等老光棍能体会的?” 左无涯瞪眼:扎心了老铁! 其余老光棍们:这是杀疯了吗,敌我都不分了? 商量定,左无涯只带了玄铁剑和几个随身亲卫离开了青州大营。 他的十万铁甲兵,则交由小南宫魄和张家华共同带领。 …… 再次见到古尘寰,杜幺幺心里颇不是滋味。 她没想到,这个自己当初看不上眼的“老树妖”竟然是太古之主、七州之王。 而真正的树妖,是那个醋坛子。 因为哥哥的原因,他们一家向来对人类无法掌控的强大力量带着防备与厌恶。 但此时此刻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尊重的师父竟然是妖。 还是将整个久安城冰封的大妖。 还有师姐绿婉。 当日在岭南山中与蓝色妖姬对战,她让自己先走,以至于现在仍生死不明。 如果,她也是妖的话;如果,她为救自己而死…… 杜幺幺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禁抬头看了看古尘寰身边的张家华、小南宫魄、老参、虎王。 又想到那个醋坛子和她身边的大白小胖…… 它们竟能与人类和平共处,其乐融融。 或者,妖也有道,并非…… 杜幺幺赶忙刹住,并因突然生出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这是怎么了,竟会生出如此离经叛道的想法来? 父亲常说,“异类的力量太过强大,若任其发展,人类将贱如蝼蚁”。 哥哥说,“他心里有个声音在时时告诫:诸天万界,世间生灵,当各行其道,互不交叉”。 “如此,人类方能真正的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哥哥说,“他心里那个声音许他替天行道、维护世间秩序与安宁”。 哥哥是正义的化身、是卫道者,自己必须全力支持他。 不管是师父也好,师姐也罢,还是古尘寰身边这些异类,它们,通通都得滚出人间。 第138章 大王亲至 被杜幺幺念叨的绿婉,在那日进入苏小白体内后,便盘旋她丹田,与其心神合一。 绿婉所有的能力,苏小白得以共享。 在得知古木归来,而自己此刻又不是她对手后,绿婉便带着苏小白离开了青州大营。 她本打算回龙头山的,可半道上却听说神龙教被毁,师父龙九幽也下落不明。 无奈之下,只得带着苏小白寻找新的修炼之地。 可她们走遍绿州,却再也寻不到一个稍微有点灵气的地方。 不仅如此,往日葱茏的树木也肉眼可见的枯萎,土地变得异常贫瘠。 于是只能继续往前,不知不觉出了绿州地界。 对于绿婉为寻找修炼之地、爬山涉水钻洞穴的行为苏小白不仅没有半点怨言,还异常的配合。 在共享了绿婉的能力后,她比谁都更加渴望强大。 因她认定,要与古城寰“有情人终成眷属”,必须得打败古木、必须要成为他逐鹿天下不可缺失的左膀右臂,让他离不开自己才行。 终于,在历经半月之后,她们来到一处云雾缭绕的山谷。 谷中有处极不起眼的小裂缝,那白雾,便是从缝隙里丝丝缕缕冒出来。 绿婉钻出苏小白体内,开始盘旋于裂缝处修炼。 约莫过了十来日,绿婉不仅完全恢复,妖力也接近大圆满。 她变回以前绿婉的样子,对着苏小白盈盈下拜:“绿婉见过恩人!” 苏小白后退两步:“你、你是绿婉?” “是的恩人。” “我本早已化形为人,只因被岭南山中一大妖打伤,境界跌落才变回本体的。” 苏小白听了却面露担忧道:“可是,你这样,我……” 绿婉明白她的意思,微笑道:“恩人放心,待离开之日,我会再次进入恩人体内,助您达成心愿。” “之后,再去往该去的地方。” 苏小白这才将心放了下来,却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她要去哪里呢? 不是应该永远留在我体内,为我所用吗? 救命之恩,难道仅仅只是满足一件小事就能报答的? 苏小白想着,面上却不露声色道:“那绿婉你继续修炼,我四处转悠转悠。” “恩人只管去,若有事,唤我一声就行。” 有了绿婉这话,苏小白便放心大胆朝山谷外走去。 她得好好想想,要如何才能将这蛇妖永远留在体内? 或者,将她的能力据为己有。 毕竟,吃到嘴里的鸭子,哪有再飞走的道理。 苏小白攀上一座山头,回头看去,只见之前的山谷完全被白雾笼罩。 她站在山顶,有种腾云驾雾、恍若仙人般的错觉。 这让她更坚定了要夺取绿婉能力的决心。 转身往另一面山下望去,突然发现树林中影影绰绰藏着大量兵马。 她忙蹲下,仔细打量,发现竟是大凉人的装束。 怎么回事,难道嘉和关破了? 之前也没听说两国交战啊? 这些大凉人是哪来的,他们埋伏在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苏小白忙轻声唤了句“绿婉”,绿婉瞬间出现在她面前。 “恩人,可是有事?” “嘘,小声点。” “下面好多大凉兵,你去探探,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听了苏小白的话,绿婉摇身又变成条小四脚蛇钻入草丛。 没一会,她回来道:“恩人,大凉人与古尘昊相互勾结,在这里埋伏古尘寰呢。” “有多少人马?” “应该不下五十万。” 苏小白大惊失色:“古尘昊是疯了吗,不怕引狼入室?” “姓迟的贱人也太没用了,竟让他做出这等事情来!” “恩人,咱们要去给古尘寰报信吗?”绿婉问。 苏小白低头想了想,道:“他应该已经得了消息。” “这样吧,你看咱们能不能伪装成大凉人,加入他们的队伍,必要时给予沉重一击?” “那行,恩人张开嘴,我先进入你丹田……” …… 朝阳峰,半山腰处。 凭空一个瘦小的大凉兵突然出现,钻入另一个大凉兵身后的草丛。 大凉兵:“想死吗,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咳,哪能呢,这山高林密的。” “别大意,古尘寰身边的妖物能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极有可能暴露咱们。” “那你说,他们既然这么厉害,咱干嘛非要趟这趟浑水呢?让他们兄弟自相残杀不好吗?” “你懂个屁,这是咱王上一举吃掉太古国的大好机会,岂能袖手。” “是哦,是哦,我咋没想到呢。” “不然,咱王上能亲自出马?” 苏小白愣了下,问:“你是说,咱大王亲自出马了?” “连这都不知道,你该不会是……” 大凉兵的话戛然而止。 原地,哪还有什么大凉兵,只有砸吧了两下嘴的苏小白: “话说,这人肉也不难吃啊!” 她体内的绿婉:我没想吃人啊,恩人怎么就自作主张了呢? “况且,周遭草丛里全是人啊!” 果然,那大凉兵刚不见,四周哗啦啦站起了人。 有一人用手中弯刀指着苏小白,结结巴巴道:“她、她刚刚吃了王五,我亲眼看见的,嘎嘣一口……” “我也看到了,她嘴巴好大,舌头还是分叉的!” “快、快通知大王,有妖怪!” …… 见有人跑开,苏小白也不着急,反倒是不紧不慢在身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道: “去吧、去吧,我正好也想见见你们大王,跟他谈笔交易。” 没多久,一个身穿银色铠甲,膀大腰圆却五官精美的女子在众人拥簇中来走了过来。 “听说,你找孤啊?” 大凉王一开口,苏小白差点没从大石头上摔了下去。 竟然是娃娃音! 这身材、这脸蛋、这声音 苏小白生出极度的不适感,但很快压下道:“是的,我找你。” “找孤何事?” “想必你也听说了吧,我刚吃掉你一个兵。” “无所谓啦,只要你吃得下,随便吃!” “但若是你吃不下,嘻嘻,我五十万大军可就要吃掉你喽!” 宫极乐说着一挥手,密密麻麻的大军瞬间将苏小白围了起来,开弓、搭箭,只待一声令下。 苏小白却身形一闪出现在了宫极乐身后,并拍拍她肩膀:“嗨!” 宫极乐唰地转身,却见身后众亲卫已经倒地不起。 她正要拔剑,苏小白却用手掌抵住了她拔尖的手:“别生气嘛,我没恶意的。” 宫极乐迅速冷静下来,用她特有娃娃音问:“那你想干嘛?” “听说古尘寰那里有很多异类,你这些凡人兵,怕不是对手啊!” “然后呢?” “我可以助你。” “你想要什么?” “我只要那个男人。” 宫极乐顿了下,嘻嘻笑道:“那也是我想要的呢!” “不过嘛,跟太古国的疆土比起来,男人就是个屁。” “本大王……放了!” 第139章 互相试探 朝阳群山为太古国京城东南面的屏障,从青州进京,此处为必经之地。 古尘寰率大军在距离二里处停了下来,望着绵延数十里的山群,眉头紧皱。 甑不为打马上前道:“主子,山中有大军埋伏,咱们是否绕道西北面?” 古尘寰摇头:“此仗早晚要打,何必疲于奔命。” 张家华也道:“若此刻离开,大凉军怕是会趁机拿下京城。” “可探子探到他们人数将近于我们两倍,又占据有利地形,怕是不好打啊!”吴有诚叹气。 朗奎一拍胸口:“怕个球,脑袋掉了碗口大个疤,你们若怕死,我先打头阵。” 小南宫魄:“别,我怕你死了,尸体硌脚。” 朗奎:“小鬼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见他还想再说什么,古城寰瞪了一眼,朗奎忙悻悻闭嘴。 萧狂上前,暼了眼旁边的杜幺幺道:“关键是,咱们若动用异类力量,怕是会引来天道代言人的干预?” 杜幺幺冷哼:“人类的战争人类自己解决,开挂算什么本事?” 萧狂嗤道:“人类的战争你用什么刀剑,肉搏不就行了?” 小南宫魄:“难道你能说人家用宝刀对木剑的就是不道德的挂逼?” “同样都是外力的借用,谁比谁高贵呢?不过是各凭本事罢了!” 朗奎:“说什么替天行道、维系规则,我看某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 杜幺幺见众人一致反对自己,顿时柳眉倒竖怒斥:“你们懂什么?” “我哥哥说了,若对外力不加以控制,人类早晚会被超强的力量所毁灭。” “久安城被冰封、全城百姓无一人存活的事情你们这么快就忘了?” 杜幺幺这话令众人皆沉默下来。 古尘寰叹道:“杜将军是对的。” “不到万不得已,张家华、南宫兄妹、秃尾巴、天马、虎王、老参,尔等莫要出手。” 甑不为微微一笑:“五百傀儡兵可不是妖,他们是我炼制出来的武器。” 见杜幺幺张嘴还想说什么时,他随手拉过一个傀儡兵,扯开他胸前的衣服道:“看吧,都是铁的,跟你手上的剑一样。” 杜幺幺...... 虽然她觉得甑不为是在钻空子,却无言反驳。 毕竟人家说了,铁的,炼的。 铁剑和铁人,不过是形态不同而已。 这时天马在一旁嗷嗷叫起来,张家华道:“天马问为什么别的马能上战场,而它不能?” “它说它也就多了对翅膀、长了个狗头,顶多算匹畸形马。” 杜幺幺嗤道:“它要不放那断人生机的臭屁,不用法术,就可以去。” 天马:“你这就不对了!” “马也有千里马和普通马之分,难不成你也要前者压制实力、和普通马速度一样才能上道?” 杜幺幺:“反正我话搁这儿,听不听随你们,要是把我哥哥引来......” 天马:“得得得,不上就不上,搞得谁想参与你们人类这点破事似的?” 天马说着抬起前蹄朝秃尾巴招了招,两落魄神兽振翅往高空飞去。 不参战,还不能观战吗? 古尘寰看向众人问:“眼下,谁先打头阵?” 众人皆将目光看向了杜幺幺,意思不言而喻:你不是不让异类上吗,那你们先去吧? 杜幺幺当然明白众人的意思,上前一步抱拳道:“属下愿带五万黄州兵打头阵!” 古尘寰正要点头,甑不为道:“还是让傀儡兵走前面吧!” “杜小将军,你带黄州兵紧随其后。” 杜幺幺朝甑不为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道了声“是”,转身领兵而去。 ...... 朝阳峰下,一条官道盘旋于林荫之间。 虽是官道,却山高林密,又与京城相距十里,前不挨村、后不着店,故而平日里山匪横行。 这几日,山匪倒是不见了,可有比山匪更可怕的凉州兵潜伏,别说是路人,就连飞鸟也不见了踪迹。 此际,五百个戴着黑铁面具、身形一模一样的人走在官道上,发出整齐划一的“啪啪”声响。 待跟在后面的黄州军也入山后,山上突然砸下数不清的滚木和山石,轰隆隆似雷鸣一般。 走在最前面的五百傀儡兵瞬间被冲散开来,有的滚落山脚、有的卡在树干、有的则被压在了巨石下。 黄州将士们见了皆暗自庆幸走在后面,如此阵仗,换作他们怕是必死无疑。 杜幺幺也不禁暗叹:多亏了这些傀儡兵,挽救了他们上万条性命! 然而不待她细想,林中又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来,紧接着无数大凉兵从树上、草丛、甚至泥土里冲出,喊杀声震天。 因为人数悬殊,对方又是出其不意,黄州军一时伤亡惨重。 杜幺幺眼看着自己的人越来越少,不由急在心头。 难不成,五万大好儿郎今日将毁在自己手里? 如果...... 她不愿去想那“如果”,哥哥是天道代言人、是卫道士,他的话总是不会错的。 就算黄州将士因此死绝,那也是在为整个人类的未来牺牲,是值得的! 就在杜幺幺以为必死之际,先前被山石与滚木冲散五百傀儡兵再次聚集起来。 它们的盔甲完好无损、手脚俱全,浑身上下无一丝血迹。 只是有些掉了面具的,露出一模一样的面孔。 上百张一模一样的面孔,一模一样的表情。 其中一个,还对着杜幺幺挤了挤眼。 杜幺幺: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哪是什么武器,分明是异类啊! 山外,以心神掌控傀儡兵的甑不为低声骂了句:“妈的,一个矿渣炼成的家伙,竟然也知道勾搭女人!” 旁边的张家华听了面露担忧:“父亲,你确定能完全掌控它们吗?” 甑不为有点心虚,但却故作镇定道:“傀儡而已,还能反了不成?” “可万一有人觉醒了自主意识......” “我儿放心,大不了将它们回炉重造。” “不过那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我还想再回到那小袋子里去完善一下炼金术呢!” ...... 有了五百傀儡兵的重新加入,杜幺幺这边瞬间轻松下来。 山顶上,一直关注着战事的宫极乐也发现了不对:“这些人,不正常啊!” 站她旁边的苏小白道:“据说是一个炼金术士炼出的傀儡兵,刀枪不入呢。” “那国师还你不露一手吗?” 苏小白摇了摇头:“还不到时候,古尘寰身边的妖物们并未出手。” “收兵吧,此战不过是无意义的互相试探。” “损兵折将,却依然互不知深浅。” 宫极乐听了嘻嘻笑道:“孤王早晚让他知道深浅!” 苏小白看她一眼,暗骂:臭不要脸的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话中有话。 哼,还想让他知道“深浅”,下辈子排队等去吧。 这个男人,只能是我的! 第140章 进退两难 看着大败而归的杜幺幺,古尘寰也不责备,毕竟失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倒是大凉军的突然撤退让他很是意外。 “杜将军辛苦,你先带领将士们下去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处理。” 杜幺幺说了声“是”,转身退出大帐。 “老参,拔根须下来给黄州将士们疗伤如何?”古尘寰对身后的老参道。 然而老参却扭头就走:“我可是异类!” 自从岭南归来后,老参的脾气就变得越发古怪了,也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古尘寰有时禁不住想:该不会是被自己骑多了心有怨气吧,要不,也给它骑一回? 随即又猛然摇头:不不不,除了木木,谁也不行,就算是棵植物也不行。 只是得找个机会好好跟它聊聊,总不能让它这样一天天的阴阳怪气下去。 见老参不愿,古尘寰也不勉强,只让随军的大夫尽力去救治那些受伤的将士们。 当然,药材也只能是些普通的药材。 众人皆知,这会让很多本可以活着并很快复原的将士们死去。 毕竟,人类的医术再好,也不及成精的老参半根须! 但老参的话说得也对,它可是异类,杜家人对异类如此排斥,怕是宁死也不愿用它。 罢了罢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 杜幺幺出去后,众人开始商量起接下来的事情。 很明显,此仗难于古尘寰复出以来的任何一仗。 大凉人本就靠掠夺为生,天生好战、善战,此刻又占据有利地形,加之两军兵力悬殊。 若能使用异类力量还有几分胜算,可如今,异类力量被限制使用...... 硬碰硬,已经试过了,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古尘寰眉头皱成了川字,坐在上首一言不发。 众人也是各自沉默。 这次朗奎率先开口:“依我之见,怕个鸟的天道代言人,待我去将他斩杀,你们再用异类进攻!” 众人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着他。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小南宫魄:“说你没脑子还不承认,既然是天道代言人,岂能随便被斩杀?” “况且,你杀了一个杜桡,能保证没有第二个、第三个代言人出现?” “除非天道......” 小南宫魄的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但大家心知肚明他想说什么,那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那怎么办,总不能已经到了这里又退回去吧?”朗奎气呼呼道。 “退是不可能退的,况且也无路可退!”张家华道。 “大凉人既然已经站在了太古的土地上,就绝不会容许咱们继续存活。” “打又打不赢,退又不能退,难不成就这么坐着干瞪眼?” 众人确实只能坐着干瞪眼。 恰在此时,帐中突然凭空冒出一股白色烟雾,继而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浮现出来。 众人大喜:“是教主回来了!” 古尘寰也起身冲了过去,然而待看清来人时却是大失所望。 “苏小白,怎么是你?” 众人这也才发现,来人竟是身形和古木有八九分相似的苏小白。 只是,这苏妃什么时候也拥有异类力量了? 而且,她此时出现...... 众人把目光转向古尘寰,见他一脸失望,有人放下心来,有人微微失望。 苏小白对着古尘寰盈盈下拜:“妾身见过主子!” 古尘寰瞬间冷下脸来,走回座位道:“既然叫主子,就注意自己的称谓。” 苏小白一脸委屈, 眼中泪光闪闪:“妾身这次来,是有大凉军的重要消息要告知,既然您不需要,那......” 她说着作势要走,可等了半天却发现无一人挽留,暗道:怎么回事,他们不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吗? 怎么都这么坐得住? 她又偷偷瞧了古尘寰一眼,见他徒自低头沉思,仿佛自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走与不走都无所谓。 她有些受挫,随即转念一想:自己傻了啊,眼下这么多人在,很多还是那女人的心腹,他怎么好表现出对自己的在乎呢? 想到此心中的不快转瞬消散,改口道:“既然主子不需要消息,那属下就直接去将那大凉王的人头取来。” 此话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你是说,大凉王也在?”吴有诚惊问。 “是的,就在前面那山上,魁梧身材、漂亮脸蛋、娃娃音......” 古尘寰微微颤抖:是了,是了,就那个将自己折磨得半死不活的女人! 就是那个让人挑断他手筋、脚筋,意欲将他留在身边做男宠的魔鬼! 他双手握拳,手背青筋高高鼓起、双眼泛红,身上隐隐有戾气浮现...... 苏小白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两步道:“主、主子,我这就去帮你杀了她!” 苏小白也知道,古尘寰之所以会落到如今地步都是拜那女人所赐,可笑她还妄想得到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见古尘寰不说话,便以为他是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又道:“只是宫极乐武功高强,身边又有诸多能人异士。” “我可以替主子杀了她,不过......” 古尘寰已经渐渐平复,没等她说出下面的话来便问:“苏小白,我记得不错的话,你只是个不会武功的凡人,如何杀得了宫极乐?” 苏小白误会他这是在关心自己,微笑道:\"主子放心,我那日离开后,幸得仙人点化,如今也脱离了凡人范畴。\" “这么说,你也变成了妖怪?”朗奎瞪大眼睛。 这话倒是没有看不起妖怪的意思,只是苏小白听了很不舒服。 因为在她以往的认知中,妖怪都是那种见不得光的丑八怪、贱种。 她下意识的模仿古木打个响指,朗奎一下从椅子摔到地上。 “说话客气点,本尊现在可不是妖,而是半仙。” 小南宫魄看了眼摔地上的朗奎,嗤道:“活球该,谁让你平白无故的侮辱妖!” “就她,顶多算个怪。” 张家华接嘴:“丑八怪的怪。” 苏小白怒斥:“你们想死吗?” 张家华:“劝你最好别学那女人说话,不然我怕忍不住放出三千幽灵兵揍你。” 萧狂:“杀鸡焉用牛刀,用左无涯的十万神甲兵足矣!” 众人:“嘿嘿嘿!” 苏小白见自己被群起而攻之,又露出了委屈巴巴的表情看向古尘寰:“主子你看你看,他们欺负我!” 古尘寰极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听好了,不管你现在是人是妖,都与孤无关。” “你走吧,孤自己的仇人自己会杀,用不着外人插手。” 苏小白:他这在暗示我,有外人在吗? 是了是了,他向来是个极好面子的人,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明说让一个女人替自己报仇呢! 也罢,我这就先离开,待把宫极乐的人头提来再说。 苏小白嘴角泛出会心的微笑,又化作一阵白烟消失。 第141章 殊死一战 苏小白刚走,古尘寰腾地起身。 “众将听令,点兵,孤亲自出战!” “主子......” 甑不为想说什么,古尘寰抬手阻止了他:“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好不容易仇人送上门来,孤岂能再做缩头乌龟?” 大家皆知他与宫极乐之间有深仇大恨,遂也不再多言。 反正也无路可退,只有拼死搏一条生路了。 ...... 站在前面的依然是五百傀儡,紧接着是橙州十万铁甲、青州军、紫州军、红州军,以及后面赶来加入的兰州军。 最后,是刚大战归来还未来得及卸甲的黄州兵。 绿州军与青州军一战后所剩无几,又被龙九幽冰封久安城一锅端,所以此刻无一人参战。 张家华、南宫兄妹、虎王、老参、天马、秃尾巴等异类依然只观战,不参与。 古尘寰在内心深处是认同杜幺幺的。 人类之间的战争,若过于依赖强大的外力,只怕早晚会自食恶果,为它们所毁灭。 除非对方也使用了异类,否则,哪怕是战到最后只剩一兵一卒,他也不想让张家华等人出手。 虽然这看起来很傻,但生而为人,当为人类有所坚守。 古尘寰站立于大军阵前,回头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大军恍若搬家的蚂蚁一般。 此战过后,他们怕是大多将埋骨于此了! 他顿了下,随即转身义无反顾朝前面的密林中冲了过去。 朗奎、萧狂、甑不为、吴有诚、吴家兄弟、杜幺幺等人紧跟着也冲了上去。 然后是各州大军。 “冲啊,杀......” 杀声震天。 然而不待古尘寰等人冲到山顶,铺天盖地的山石与滚木再次砸下,伴随着密密麻麻的箭雨。 无数人倒下,又有无数人冲上前来,然后继续倒下...... 血液汇聚成河,冲刷着山体与各种花草树木。 古尘寰双目通红,身后的朗奎、萧狂等人皆已负伤,每人都在殊死奋战,无人护他。 他大腿和后背也中了箭,但却浑然不觉,只一个劲的往上冲。 山顶的宫极乐见了皱眉:“他这是疯了吗,就不怕全军覆没?” 苏小白道:“他知道大王你在,迫不急待想要来与你见面呢!” “哦,国师倒是说说,他怎么会知道本大王在的?” “我告诉她的啊!” “国师,你这样,本大王会很失望呢!” 宫极乐的娃娃音带着嗲嗲的撒娇味道。 苏小白听了微微一笑道:“没关系,你还会更失望的。” 她说着舌头伸出,却是猩红开叉的蛇信子。 蛇信子转了个弯,朝旁边的宫极乐猛然卷去,意欲缠住她的脖子。 本以为会被吓到尖叫的宫极乐却不慌不忙一把抓住那蛇信,且用力一扯。 苏小白被扯过去的同时,下半身化作长长的蛇尾横扫而至。 宫极乐唰地拔出腰间佩剑朝蛇尾重重斩下。 苏小白并未躲闪,只以为她不过是个胆子大点的凡人,能有多大力气。 然而,咔嚓声响,蛇尾断做两截。 啊...... 惨叫声响起,一条断尾的四脚蛇从苏小白张开的嘴里冲了出来,掉落在地上不住翻滚。 宫极乐见了冷笑:“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不过是体内寄宿了条小四脚蛇而已!” “雕虫小技,也敢来本大王身边当卧底,可真是不知死活啊!” 没了绿婉在体内,苏小白又变回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苏家二小姐。 她不管不顾的指着宫极乐大叫:“绿婉,杀了她!” “我命令你,立刻、马上杀了她!” 本欲带着苏小白逃离的绿婉只得不顾断尾之痛再次朝宫极乐冲去。 绿婉其实明白,这女人能一剑斩断自己的尾巴,绝非普通人类。 起码是妖力大圆满,却故意留在人间的大妖。 她自身已经接近圆满,本可以输得没这么快、这么惨的,可苏小白太轻敌了。 在被一把抓住信子时就该谨慎些的,可她硬是让自己的尾巴莽着撞了上去。 绿婉有些后悔和苏小白能力共享了。 但现在后悔也没用,因为宫极乐的剑又刺了过来。 绿婉侧身避过,回头一口咬住宫极乐的脖子。 苏小白本以为这下宫极乐必死无疑的,谁知她半点反应没有,反而嘻嘻笑道:“用力啊,小蛇蛇你倒是用力啊?” “怎么,牙口不好,咬不动吗?” “快看你主人的样子,她好失望哦,嘻嘻嘻!” 恰在这时,后背和大腿扎满了箭、像只刺猬似的古尘寰冲了上来,二话不说一拳朝宫极乐轰去。 “砰......” 崩山一拳打在宫极乐的胸口上,她却只是揉揉胸口:“小乖乖,手感如何?” 这嗲嗲的一声小乖乖瞬间将古尘寰拉回了地狱: 被抓住后,她就是这样一边看着手下挑断他的手筋脚筋,一边在旁边亲昵的问候:“小乖乖,痛不痛?” \"痛你就说哈,我会让他们轻一点的!\" \"很快就好了!\" \"很快,你就只能像只狗一样趴在我身边,供我取乐。\" \"好激动是不是?你看你,都激动得浑身冒汗了。\" 古尘寰此刻再想到那段日子,胸中怒火与戾气交织翻滚起来。 他双目通红,双拳不停砰砰砰击打在宫极乐的胸口、脖子、脸上,瞬息就是数百拳。 哇、哇...... 几声婴儿委屈的啼哭传出,宫极乐被揍成了条硕大的娃娃鱼。 她做梦都没想到,短短三年时间古尘寰功力提升这么大,拳拳如泰山压顶。 一时大意,硬生生被打回了原型。 “贱人,竟将本尊真面目都打出来了,如此不识好歹,那就受死吧!“ 哇...... 宫极乐口中再次发出婴儿的啼叫,只不过这次却是将所有妖力都灌注在那声音里。 绿婉忙冲出挡在苏小白面前,将所有的妖力释放出护住了她,而自己却被那声音震得肉体碎裂。 一颗如鸡蛋般大的妖丹自她体内掉落到苏小白脚下。 古城寰被这声音震飞出去的同时,眼中两道金芒突地射出。 宫极乐压根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躲闪不及,被金芒穿体而过。 她到死都想不明白,以前古尘寰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眼中也没出现过金芒啊! 古尘寰眼中的金芒,确实是在从大凉逃回来后,发现遭至亲之人背叛、卧床三年,被心中的仇恨和戾气激发的。 而他自己,也始终不知道眼中蕴藏着这令古木都恐惧至极的大杀招。 ...... 此刻,被绿婉用妖力护着、唯一完好无损的苏小白看着陷入昏迷的古尘寰和化为灰烬的宫极乐傻眼了: \"古尘寰竟然这么厉害?\" \"宫极乐竟然就这么没了?\" \"还有绿婉,竟也碎成了块!\" \"呵呵,想不到最后我苏小白才是最大的赢家啊!\" 第142章 小白冒功 见三个最厉害的死的死、昏迷的昏迷,苏小白禁不住怪笑三声,然后看向地上那颗发着淡淡绿光的“怪蛋”,用脚踢了踢。 绿婉微弱的声音从妖丹里传出:“小白,快、快将我带到山谷中那白雾生出的裂缝边去!” 苏小白蹲下问:“绿婉,要是不送你去会怎样?” “我会意识消散的!” “那你的力量会跟着消散吗?” “我力量保存在妖丹里,假以时日......” “哦,不会跟着消散就好。” “小白,快啊、我快不行了!”绿婉哀求的声音越发微弱。 苏小白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道:“可我偏不呢!” “绿婉,你就消散吧,这妖丹里的力量,我会帮你好好保存的。” 绿婉再傻也看出了苏小白的狼子野心,可惜为时已晚。 她恨恨道:“苏小白,你、你不得好死!” 绿婉的声音消失殆尽后,苏小白一把捡起地上的妖丹塞进嘴里。 她费力咽下,顺了顺脖子,笑道:“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呵呵呵!” “绿婉啊绿婉,你这颗妖丹,就当是报答了我的救命之恩吧。反正你早就该死了的,能多活这么多天,也算赚了是不是?” \"放心,我会替你好好活着的。\" 苏小白自言自语说罢,又看了眼昏迷的古尘寰,却没急着叫醒他。 她走到山崖边上,对着下方依然在血拼的两方人马大喊: “大凉兵听着,你们大王宫极乐已经死了,还不投降?” “还不投降、不投降、投降、降......” 她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交战的两方人马瞬间停了下来。 大凉兵: “这不是大王刚封的国师声音嘛,她说大王死了?” “她还说让我们投降?” “原来,她是太古国的奸细!” ...... 青州兵这边: “听到没,有人说大凉王死了?” “大凉王定是死了!” “哈哈哈,吾主万岁、万岁!” “万岁......” 见这么半天宫极乐也没出来证明自己,大凉兵顿时明白,他们的大王是真的死了。 当苏小白再次发出一声‘投降不杀’后,大凉兵毫不犹豫丢下了手中兵器。 是人,就没有不怕死的,但凡有选择,谁愿意去死。 战斗突兀的结束。。 萧狂等人来到山顶,见古尘寰昏迷不醒后不由奇怪:怎么又晕了? 似乎每次大战过后,古尘寰都要陷入昏迷几天,对此众人皆是不得其解。 朗奎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宫极乐的尸体,遂问:“大凉王呢?” 苏小白撒谎不带脸红的道:“宫极乐本是妖怪,被我打得灰飞烟灭了。” 见众人明显不信,又道:“当然,也多亏了主子。” “是他在昏迷前将宫极乐打成重伤,我才能趁她病、要她命的!” 萧狂:“这么说来,你捡大便宜了?” 苏小白道:“不管怎么说,宫极乐死了不是吗?” “是我终止了大战,救了你们无数人的命。萧狂,你就是这么对救命恩人说话的吗?” 萧狂...... 小南宫魄走上前道:“现在主子昏迷,当然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张家华也道:“先试着看看能不能将主子救醒,一切,等主子醒来自然真相大白。” 众人觉得此话有理,便也不再管苏小白。 趁着古尘寰昏迷之际,让军医先给他将大腿和背上的箭拔下来。 本以为他会像上次一样昏迷几天的,谁知刚拔出大腿上的箭,他便腾地一下坐起。 众人大喜,皆围上前七嘴八舌: “醒了醒了,主子竟然醒了!” 古尘寰看向众人,大腿和后背的疼痛让他皱紧了眉头。 \"宫极乐呢?\" 众人...... 看来主子并不知晓大凉王已经死掉的事情,难不成,真是苏小白杀的? 见众人不说话,古尘寰怒道:“哑巴了,我问你们宫极乐呢?” 朗奎嗫嗫道:“主子,你、你不知道宫极乐死了吗?” “死了?” “是啊,苏小白说是她杀死的,我们还以为......” 古尘寰看向一旁微笑不语的苏小白,分明也是不信,问:“果真是你杀的?” 苏小白委屈巴巴道:“其实我也是捡了个便宜而已。” 朗奎:“我就知道,你这厮惯会撒......” 不待朗奎将话说完,苏小白又道:“你在昏迷前其实已经将那娃娃鱼重伤,你昏迷后,我见它倒地不起,就上去补了一刀。” \"然后呢?\" 古尘寰只记得昏迷之前那娃娃鱼发出一道音波攻击,有条断尾的四脚蛇护住苏小白却导致自身炸裂。 而他自己,也在准备拼死一击时晕了过去。 苏小白道:“她估计是伤得太重,被我一刀砍下后就灰飞烟灭了。” 张家华问:“那你的刀呢?” 苏小白:就知道这货最不好骗! 她左右看了看,地上哪来的刀,只有一把原本宫极乐使用的长剑。 于是就指了指那剑道:“在那里呢。” 萧狂道:“你当我们傻吗,那分明是把剑。” 苏小白:“我说的补刀,是指一种动作,不是说真的用刀。” 众人......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撒谎,苏小白又指着那把斩断绿婉尾巴的剑道:“不信你们看,那上面还有血呢。” 萧狂:“我咋还是不信呢?” 苏小白:“我知道你们对我有偏见,不过没关系,反正现在宫极乐已经死了,大战也停止了不是吗?” “我不要求你们感激我,只是,别在排斥我留在主子身边了好不好?” 面对苏小白故作可怜的哀求,众人不约而同的别过脸去,假装不懂。 他们咋就这么不愿承认被这女人所救呢? 古尘寰虽然觉得此事有哪里不对,但眼下也不是寻根究底的时候。 既然大凉兵败,那么,当然是趁热打铁,进京找古尘昊算旧账了。 他顾不得背上和大腿的疼痛,站起身道:“众将听令,进京!” “主子,可是你的伤?” “孤无碍。” 他已经等不及了,必须要立马进京斩下古尘昊的狗头。 然后,去找那个女人。 他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 因为有了苏小白杀死宫极乐、终结此战的事情,苏小白得以继续留下,且在军中有了极大的威望。 除开最顶层的几个将领以外,其他将士们都把她当做救命恩人一般敬着。 私下里,有人还把她叫做女菩萨。 听到这话的萧狂气得暴揍了那些乱叫的将士们一顿,说下次再敢侮辱‘女菩萨’,定斩下他们注水的狗头。 被揍的将士们找到自己的将军告状,然后莫名其妙又各自挨了二十大板。 然后,莫名其妙的,“女菩萨”三字成了军中禁语。 众将士不明所以,最上层的将领们却明白,古尘寰之所以允许此事发生,是和萧狂一样:在维护心中的那片净土不被侵犯! 第143章 皇后迟念 次日,京城大门不攻自破。 当百姓和官员们得知古尘昊为了一己私利,竟大开边关之门放大凉军队进入时,皆纷纷弃他而降。 百姓和官员们跪在城门外迎接太上皇归来,并呼吁他重新登基,杀了古尘昊。 古尘寰带着人马冲入皇宫时,古尘昊并没有逃。 他也无路可逃。 有百姓堵在各个宫门口,只要看见有人出去,甭管是男是女、宫女还是太监,皆纷纷扔石头或是乱棍打死。 看守宫门的侍卫视而不见,有的干脆加入了暴动。 而他麾下完全听命于他的十万大军,早就被派往青州“平叛”消耗光了。 昔日“忠心耿耿”的大臣们,在古尘寰刚从青州往京城出发之际就以各种理由离开了。 当然,也很多是没有任何理由、悄无声息就不见的。 大家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他的下场。 古尘昊将剑搭在皇后迟念的脖子上,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浑身是血朝自己走来的古尘寰。 “好久不见,皇兄!” “是好久不见了,昊弟。” 古尘寰声音冰冷,一步一步走上高台。 他大腿和后背中箭的地方虽有包扎过,但一夜马不停蹄,伤口早就裂开。 鲜血,随着他的脚步淌了一路。 “皇兄,你还真是命硬啊!” “当然,生而克你,能不硬吗?” “呵呵,那是,因为有你,我无论再怎么仁慈与优秀,都只能下跪称臣。” “可惜,你现在连下跪称臣的机会都没有了。” “只是,皇兄你也被我克得不轻啊,这三年半死不活的日子不好过吧?” “是不好过。” 古尘寰说到这里微微一笑:“但孤还是要感谢你,因为这样,才让孤认识了一个女人。” 古尘昊却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不由低头看了眼跪在面前的迟念:“你是说她吗?” 古尘寰不想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解释。 然而站在他旁边的苏小白却上前道:“迟念,我们还真是看错了你!” “没想到主子过去那么宠你,可他刚出事,你转身就投了古尘昊的怀抱,还真是忘恩负义啊!” 迟念却只是低着头一句话不说,也不想解释什么。 三年前,自己答应侍奉古尘昊、做他的皇后来换取留太上皇一命。 谁知古尘昊表面上答应,私下里却偷偷派人给住在行宫里的古尘寰下毒。 这事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自从知道此事后她就搬到了冷宫,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当然,他也不在乎。 他只是想抢占古尘寰喜欢的东西而已,又不是真的喜欢她。 可是,苏小白说这样的话是忘了吗,是她当初劝自己牺牲色相去救太上皇一命的啊! 她说,她们俩是他最喜欢的女人,总得为他做点什么。 她说,“我知道他藏在绿州的一批宝物,要回去帮他守着,等待他东山再起时好用。” “而你,贵妃姐姐,只能委屈点,牺牲色相去讨好古尘昊、祈求他不要杀太上皇。” 她听了平日里这个“好妹妹”的提议,当晚就住进了古尘昊的寝宫里。 任由百般折辱,只为他答应饶古尘寰不死。 她为了这个男人早已经放弃了尊严与性命,至于他知与不知,又有什么关系呢? 自己这么做,也不过是报答他曾经对自己的好罢了。 是他让自己从一个人人可欺的浣衣宫女,变成人人敬畏的贵妃娘娘。 虽未真正侍寝过,但该享受的尊荣也享受过了。 他不欠自己的,而自己,也不再欠他的。 佛说,今生最好不相欠,来生便能不相见。 来生不见是最好的安排了,因为爱上这样一个男人,真的好累呢! 日日要面对后宫里那么多的莺莺燕燕、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她明明很讨厌她们,却又要故作笑脸,与之姐姐妹妹假装亲近。 就像眼下这个苏小白,她其实也真的很讨厌她呢。 但因为古尘寰喜欢,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要求自己也去喜欢。 最重要的是,这个世人皆以为深爱自己的男人,他在自己身上停留时的眼神,似乎总是在透过自己看什么。 他其实并未真正爱上过自己啊! 呵,瞧自己,又痴了,竟然对一个君王说什么爱情? 迟念终于还是抬起了头,她还是想最后再看看这个男人。 下辈子,就见不到了呢! 迎上古尘寰的目光,她坦然一笑道:“你回来了?” 古尘寰皱眉,迟念明显比过去瘦了很多,脸色苍白得可怕。 她依然是一身天青色的衣裙,只不过那衣裙松垮垮、皱巴巴,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换过了。 似乎是,从胖穿到瘦。 这女人以前总是胖嘟嘟的,就算做浣衣宫女时,整日吃不饱饭都没有瘦过。 他总觉得她像是一只肥胖而又慵懒的猫,声音细细软软,像是记忆的猫叫。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养过猫了,但就是因为这模糊的记忆,他一见到她就立刻带到了身边。 也不顾众大臣的反对,直接将她从一个小小的浣衣宫女,封为了后宫女人抢破头的贵妃娘娘。 他碰不得女人,却喜欢抚摸她的头发,总觉得那柔软的发丝像极了猫儿顺滑的皮毛。 以为自己是爱猫,让人抱了无数只来,可全无感觉不说,还心生厌恶。 于是他确定,自己哪里是爱猫,分明是喜欢这个女人。 此刻再见,古尘寰还是忍不住叫了声:\"小猫儿.......\" 众人只以为这是他们之间的爱称,就连苏小白都气笑了: 一个残花败柳,还有什么资格得到他的喜欢? 以前她就不懂,为何这肥婆明明长得很普通,却能得他偏爱? 难道是喜欢胖子? 可三宫六院,也只有一个“肥婆”啊,他要是真喜欢胖的,咋不多选些胖美人进宫呢? 现在她就更不懂了,肥婆明明已经变瘦子了,他还是依然喜欢。 难不成是真爱? 可青州那女妖呢? 不待苏小白把问题想明白,提着剑的古尘昊哈哈笑道:“皇兄啊,你的小猫儿,滋味还真是美妙呢!” “你知道吗,她最会学猫叫了,整夜整夜的在孤胯下叫,兴奋到极致时,还会用小奶猫的声音叫孤寰主......” 古尘昊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的脑袋,被古尘寰一拳击掉在地,从高高的台阶上咕噜噜滚落。 迟念弯腰捡起掉落在地剑,当她举起就要抹脖子时,古尘寰却一把抓住剑身。 有鲜血自掌中滴落下来。 众人瞬间白了脸:“主子,不可!” 苏小白更是气红了脸:贱人,要死不赶紧死,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分明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就在众人皆以为古尘寰是舍不下迟念的时候,他却冷声道:“迟念,你不能死!” “孤爱上了一个女人,你要死了,她来孤就解释不清了。” 迟念刚燃起的心瞬间化为了灰烬。 她笑了笑,脸色越发惨白:“那主人放心,我会告诉她,您其实从未爱过我。” 古尘寰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去摸摸她的头,但最终还忍住了。 她毕竟不是只真正的猫啊,自己这臭毛病,也该改改了。 第144章 拉下神坛 杀了古尘昊、救下迟念后古尘寰本是要离开的,但回过身时台阶下却早已跪满了人。 喊冤的喊冤、求饶的求饶,加之他自己的伤势,虽然服用了老参根须也还是需要包扎治疗。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清理了一些还未来得及逃掉的古尘昊余孽,将大牢里关押的忠臣良将和家属们放出、流放的召回。 又下令让留守青州的赵离等人归来。 一晃过去了十日,赵离等人已经归来,可古木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去寻她的左无涯也是杳无音讯。 倒是大凉那边有消息传来,说宫极乐刚死没两日,她的弟弟宫极寿就登基做了大凉王。 并且,宫极寿派出的议和使团已经在来太古的路上,准备和他商讨释放战俘的事情。 一时间,古尘寰忙得脚不沾地。 寻找古木的事情,便也只能暂时交给张家华和萧狂去做。 ...... 杜桡自解了久安城的冰封后,便四处搜寻冰魔下落。 可奇怪的是,那厮竟恍若人间蒸发了一般。 其间杀了不少小妖,但都没一个是具有寒冰之力的。 路上倒是听到很多关于青州木神教的事情,并由此得知:古木不仅是大妖,而且身边还跟着几个小妖。 他以前只顾着“打理”黄州的一亩三分地,父亲更是将他当做对付各州妖孽的秘密武器藏起来。 天道也没发出任何指令。 但自青州崛起,各州妖孽逐渐由暗转明。 天道也在月食后向他下达了剿灭人间妖孽的命令。 虽不知天道为何会突然让他出手,但为了维护世间安宁,就算没收到命令,他也必须要走出黄州了。 杜桡来到青州,进入清水县、路过清风镇。 他见识到了青州百姓们对木神教的信仰,几乎家家户户都供奉着一个女子的雕像。 雕像高矮胖瘦不一、长相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是半边脸黑、半边脸白,头戴藤蔓编织而成的碧绿皇冠,皇冠中央一朵淡红色小花...... 有的人家还在雕像边放置了雕刻的虎狼二王、大白小胖、外加一根萝卜做老参。 杜桡问他们供这些雕像有何用,百姓们回答:“信木神,得永生!” 杜桡确定,这就是大妖搞出来的邪教、阴谋。 且不说能不能做到,要是人人都永生了,世间岂不是要乱套? 是人,就应该遵循生老病死,新旧更替的天道法则。 老而不死是为妖,她这是想把整个人间变为妖界啊! 其心可诛! 杜桡再一次坚定了必杀古木的信念。 因为有了这面“正义”的大旗,他不去追溯百姓们为何会爱戴一个异类,也不对青州道路变宽敞、房屋变崭新好奇,更不对清风镇以内的遍地学子、庞大书院感到惊讶。 他登上第一峰时,赵离等人刚刚接到古尘寰的命令离开。 整个第一峰上,只有些刚加入不久的弟子和杂役。 他把弟子、杂役、以及山下的百姓们集中起来,将久安城被冰封、全城无一人存活的事情说出。 最后,总结妖孽对人间的危害,号召众人为了世间安宁,必须同心协力,铲除木神教。 杜桡的话刚说完,夏老汉、夏老太和周氏站了出来。 夏老太抹着眼泪道:“我们家枯草以前很孝顺听话的,可自从被那妖孽附身后,变得六亲不认不说,还对我们非打即骂。” 周氏道:“那妖孽还让全村人从山上滚下来,断手断脚。” 夏老汉接口:“她还强迫我们搬出村子,抢占我们的房子和土地......” 有人听不下去了,反驳道:“你们不是每家拿了五十两银子,自愿搬走的吗,怎么就成抢占了?” 周氏道:“就算房子给了钱,可土地呢,土地她可是一分钱没出。” “不信你们问大家伙,有没有收到土地的钱?” “土地不是建造书院,你们自愿让出来的吗?人家还说让出土地的人免费到书院里念书呢!” “念什么书,我们一把年纪了还念什么书?” 另一人道:“就是,我们家小的就几个赔钱货,念书有什么用?” “至于大的要忙着赚钱养家,哪有那闲功夫念书?” 这时又一个妇人站了出来,此人正是赵镇长的夫人王氏。 王氏跪地嚎啕大哭,将古木杀了赵镇长和她儿子赵四、包括县衙里一百多名衙役的事情大致说了出来。 一时间,墙倒众人推。 村民们七嘴八舌声讨起古木的种种“恶行”,把很多本是古尘寰、赵离等人做出的决定也加诸到她身上,仿佛她就是那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古木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而那些稍微有点良知的学子和先生们,见各村村民都是人云亦云的愚昧之徒,只能无奈摇头、默默退了出去。 于是在夏家人的怂恿、王氏的哀求下,杜桡带着众村民退到了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木神书院。 最后,一把火烧了整个第一峰。 这个经历了几次大战依然存在的圣地,这一日,浓烟滚滚,彻底毁灭。 就连山顶那株老桃树,也在熊熊烈火之中化为乌有。 赵离和柳名扬费心费力请来的夫子、招收的学子、弟子和杂役们,最终也只能挥泪离开这个他们曾寄于梦想的地方。 但最后除了夏老汉家之外,原先搬离村庄的人都不愿意再搬回来。 一来他们怕古木回来寻仇;二来,大部分人家都用那五十两银子在外面置办了新家,旧屋哪有新家住得舒服。 夏老汉家之所以没有建新房,是因为一直在等古木将他们接上第一峰呢。 他们认为自己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的长辈,发达了,哪有不孝敬长辈的道理。 没见夏家宝已经先上去了吗? 可左等右等,不仅没等到古木来接,相反的,还把他们的命根子夏家宝也带上了战场。 打仗,那是要死人的啊,况且那还只是一个孩子。 青州与朝廷兵一战后,古尘寰等人走的急,夏家宝也没来得及给他们送信。 这就导致夏老太三人以为夏家宝战死了,对古木的恨也就达到了顶点。 恰巧杜桡到来,这个自称卫道者的人说要铲除世间妖孽。 他们忙跑到清风镇找到龟速起来的王氏,联合她一起将古木的种种“罪行”公之于众。 只是所有人都刻意忘了,古木之所以会杀赵镇长和赵四、包括那些衙役们,皆是因赵四先抢了夏家宝的猴头菇、将他打伤引起。 世人总是这样,只看眼前,不问因果。 并且一旦有可能,他们会将诸神拉下神坛,踩上几脚...... 第145章 天道之力 烧掉第一峰后,杜桡往太阴山脉深处走去。 因为古木和大白、小胖、小花、老参、虎王、狼王都是从太阴山脉里走出来的,他倒想看看,这大山里面到底还潜藏着多少妖孽? 杜桡登上第二峰、第三峰、一路向前到达第六峰。 在这里,他看到满山的奇花异草、奇珍异兽,看到了古木的老巢......一个空荡荡的巨大洞穴。 他重新回到村里,让夏老汉一家带人将那大洞填了。 在得知洞穴是古木的老巢后,夏老汉一家和王氏带着几个平日游手好闲的村民来到第六峰上。 他们很好奇老妖的洞穴里是个什么样子。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宝贝? 果然,被他们找到一些掉在地上的金子。 这些人高兴坏了,遂将整个洞穴翻个底朝天,然后又翻出两箱金银珠宝。 都是古木上次收入乾坤袋时,没有注意遗留下的。 这些人发疯似的翻了又翻,差点没将整座山都挖开来找。 直到两天后,再也找不出任何东西来,才用石头和泥土将整个洞穴填满。 其间,杜桡等不了率先离开了第六峰。 他在第七峰上,他又发现个深不见底、黑漆漆的洞穴。 凭感觉,杜桡觉得此洞一定出妖孽。 他又返回第六峰上,告诉夏老太等人第七峰上还有个大洞,让他们一并填了。 这次他再三交代,那洞穴里恐怕会有危险,让他们千万别下去,只从上面用石头堵死就行。 可夏老太等人已经被两箱金银珠宝迷了心智,哪里听得进去。 知道杜桡不让进,就故意等他走了再去。 待他们迫不及待赶到第七峰时,也有被那黑漆漆、阴森森洞穴吓到,但最终还是金钱战胜了恐惧。 最先下去的是那几个游手好闲的村民,接着是夏老太一家。 别看夏老太、夏老头老胳膊老腿,周氏一副胆小怕事的怂样,但这三人却跑得比鬼都快。 生怕晚了,财宝会被先下去的人给吃掉一般。 王氏打着火把也跟着走了进去。 然后,这些进去的人就再也没有走出来。 此刻,杜桡已经赶到了第九峰下。 在这里,他终于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深寒之意。 他的心开始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冰魔,我终于找到你了!” ...... 冰河之上,龙九幽缓缓睁开眼睛。 它看向下方的古木道:“恶毒娘亲,有个人类闯入了我的地盘。” “他背着一把桃木剑,剑上隐隐有着熟悉的气息。” “嗯,像是天道之力!” 天道之力? 古木吓了一跳:不会是天道老儿寻来了吧? 可我这段时间也没做什么啊? 不仅没做什么,连妖力也被冰封了,天道老儿凭什么还要来找麻烦? 不对,一定不是来找我的,肯定是龙九幽这货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就算如此,也不过是一道雷的事,天道需要化身成人、亲自来寻吗? 因这段时间古木和龙九幽一直呆在第九峰的山洞里,所以并不知道世间出了个天道代言人。 就在她内心慌得一批、生怕被这货连累的时候,龙九幽却无所谓道:“来得正好!” “吾娘风华正茂,一个人躺在冰里多没意思啊,待我去将他抓来陪你。” 古木想劝他别作死连累老娘,无奈却只能动动眼珠子。 龙九幽见了却噗嗤笑道:“瞧你,还修仙呢,一听到男人就激动得眼珠子乱动。” “才个把月时间,你就像是几百年没见过男人似的!” “想本座也曾高大威武,可惜被古尘寰那厮打落境界,变成个只能叫你娘亲的小屁孩。” “不然的话,也是可以抚慰一下娘亲你的孤独寂寞冷的。” 古木:这厮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造吧造吧,天道不杀你,本尊早晚也会取下你的狗头。 龙九幽小小调戏古木一番后,又化作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不紧不慢朝洞穴外面走去。 杜桡已经将背在背上的桃木剑取下,并且在心里默默朝天道借了力。 就在他走到半山腰时,突然一个小男孩朝他跑来。 小男孩边跑边哭着大喊:”救命啊,有妖怪,妖怪吃人了!” 杜桡忙迎上前问:“小弟弟,妖怪在哪里?” “就、就在上面,一个特别特别冷的洞穴里。” “那妖怪抓了我和娘亲,要吃我们。” “叔叔,求求你,快救救我娘亲吧!” 杜桡也不问问这小男孩是怎么从妖怪手中逃出来的,只道:“小弟弟别怕,我这就去将你娘亲带回来!” 龙九幽停止哭泣,很懂事的走近他道:“叔叔,我带你去吧。” “那妖怪的洞穴深得很,你怕是找不到。我刚刚从里面逃出来,还记得他们的藏身之所。” “那行,赶紧走吧。” 杜桡说着就要走,谁知龙九幽却伸出手来:“叔叔,我走不动了,你背背我好不好?” 杜桡二话不说蹲下:“行,快上来吧!” 龙九幽绕到他身后,突地一口寒气吹向他的脖子。 瞬间,杜桡被层层寒冰封了起来。 在他身后,传来小男孩桀桀的怪笑声: “还以为你是何方神圣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 然而不待龙九幽把话说完,杜桡手中的桃木剑便发出了滋滋声响,有刺目紫光从冰中透出。 从剑身开始,冰块呈蛛网般碎裂开来。 龙九幽暗道一声不好,立马现出原形飞到半空,巨大的龙爪朝杜桡脑袋重重拍下。 “妖孽,找死!” 已经解封的杜桡举起木剑,往上一指,不待龙爪落下,剑上的紫色往上窜入了龙九幽身体。 嗷...... 龙九幽一声惨叫,浑身颤抖着摔倒在地。 闪电在它体内滋滋蔓延,摧枯拉朽。 此刻的龙九幽原形已经变得只有拳头粗细,但那紫色闪电却依然在它体内灼烧,似乎不将它化为灰烬绝不散去。 当杜桡再次举起木剑时,龙九幽一下窜进了身后的山洞里。 杜桡紧随其后。 洞内湿滑,他摔了一屁股蹲,然后顺着那斜坡一路向下滑去。 古木见龙九幽带着满身紫色闪电跑进来,暗道一声:夭寿啊,你不死在外面,跑回来做什么? 这不是想连累死老娘吗? 龙九幽大叫一声“娘亲救我”,一下扑倒在冰面上。 冰河咔咔碎裂开来,重获自由的古木还没来得及高兴,有些闪电便转移到了她身体里。 龙九幽这“孽子”,分明是想让老娘做替死鬼啊! 她这段时间捡它“吃剩下的残汤剩水”,好不容易巩固了刚化形的境界,可这厮身上传过来闪电又在给她咔咔破坏。 古木那个气啊,修个仙而已,咋就那么难呢? 所幸这紫色闪电在经过龙九幽的身体,又碎裂了冰河,威力已经大大减小。 虽对她有所伤害,但也还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她起身正要逃,谁知龙九幽却又一下缠到她腰上。 “娘亲,救我!” “救你妈的大头鬼,死老蛇,给老娘滚远点!” 古木抓住龙九幽的身子拼命扯,然而不论她怎么用力,缠在她腰上小龙的就是扯不下来。 古木无奈之下只得动用乾坤袋,将龙九幽连带着紫色闪电一并收进了乾坤袋里。 还好,乾坤袋也只是轻微的震动了几下。 古木踩着河水转身就跑。 再不跑来不及了,那个手持木剑的人,已经从洞穴上方滑了下来。 第146章 凡人造因 古木见洞穴上方一个黑影极速滑下来,无奈只得将缠在腰间的龙九幽收进乾坤袋里。 而后,转身就跑。 不跑不行啊,天道之力连龙九幽都招架不住,更何况是她。 虽然此时的天道之力远不如当初劈她的那道雷,但也不是她一个刚升级的小树妖所能匹敌的。 山洞里漆黑如墨,古木全凭感知力探路前行。 而杜桡,则是全凭那把桃木剑对妖的感应,一直紧咬着她不放。 大约半盏茶后,古木跌落一个大水潭里。 她拼命下沉,希望身后之人顶不住水压而放弃。 突然,下方一阵微弱的光亮传来,古还以为是个出口,猛然朝那光亮处冲去。 然后,砰一声撞墙壁上,身后更有似关门的“咔嚓”声响起。 古木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她发现自己竟然被关在了一个小盒子里。 伸手摸摸四周,光滑、粘腻、且有温热感,像是动物的体内。 “丫的,不会是被什么玩意儿给吃了吧?” 因为不知道外面追自己的人还在不在,她也不敢强行用妖力破开。 “算了,反正也没感觉到什么危险,干脆先睡一觉再说。” 古木自言自语躺下,蜷缩起来。 自从被冰封后,她已经很久没好好睡个觉了。 ...... 古木刚掉下去没多久,杜桡也跟着落到水潭里。 他发现,桃木剑在这里竟然失去了妖孽的气息。 抬起头,见满天繁星,正是深夜。 没了桃木剑的指引,杜桡只能游到岸边,奋力爬上去。 山中风大,冷得他瑟瑟发抖。 他拿出身上的火折子吹燃,捡些干树枝和枯草生了堆火取暖。 天道之力一撤,他就又变回了个只有些粗浅功夫的凡人。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下水寻了一遍,什么也没有,除了些鱼虾和蚌壳之类。 “不会是跑了吧?” 杜桡重新爬上岸,正要继续往深山里搜寻,手中桃木剑却突然颤了颤,并发出了指引。 他抬头望去,但见京城方向有两股黑气在空中交织翻滚。 “难不成,是京城出了妖孽?” 杜桡只得暂时放弃寻找龙九幽和古木,转身往山外走去。 ...... 左无涯知道古木要来青州救古尘寰,离开大营后,便把搜寻目标锁定在青州与橙州之间的这段路程。 她是御风飞行,就一定会走距离最短的直线。 拿出太古国地图,左无涯一看却犯愁了:空中的直线,在地面上却全是深山老林。 太过古本就多山,各州与各州之间常常都是由山脉隔绝开来。 他接下来要搜寻的地方,是一座又一座大山。 可能怎么办,那个该死的女人,他左无涯上辈子一定是捅过她几刀吧,这辈子才会要遭受这肉体与心灵的折磨吧? 他带着随从自清水县开始进山,历时十天到达了橙州地界。 可并没有发现古木和龙九幽的踪影,倒是在快出山时遇到个樵夫,听他说了件怪事。 樵夫说,半月前他进山打柴,不经意间看到天空有条巨龙飞过...... 左无涯听了大喜,忙问:“那你可看见那巨龙往哪里去了?” 樵夫微微一笑:“你相信我?” 左无涯:“为何不信?” 樵夫道:“我家代代靠打柴为生,代代操劳却家徒四壁,遭人白眼。” “我跟人说前些天看到了飞龙在天,今年定要发达,可别人都不相信,说我要不是眼花就是吹牛逼。” 左无涯也笑了笑,道:“你是对的。确实,你要发达了!” 他说着拿出几锭金元宝来,掂了掂道:“告诉我,那条龙往哪里去了?” 樵夫大喜,忙指着青州方向道:“那边。” “当时似乎还有个什么红色的东西掉下来,它才飞低一点,两只大爪子抱住那东西后,嗖一下就过去了。” 左无涯看了下,樵夫所指的方向竟然是青州太阴山脉。 他将手中金元宝扔给樵夫,带着手下起身疾驰而去。 因为有了具体的方向,他们这次没在山中停留,仅仅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就又回到清水县。 然后,就听说了古木的老巢木神教,竟然被一个叫杜桡的卫道士带人一把火烧掉的事情。 此刻整个清水县,除了保和堂张家外,百姓们皆捣毁了原本供奉的古木神像,都说她是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妖魔。 左无涯怒从心起,将几个胡言乱语的百姓揍个半死后,立刻马不停蹄赶往第一峰。 他以前没到过第一峰,不知道它本来的样子,此刻只见满山残垣断壁、黑漆漆诉说着悲凉。 山下那所占地百亩的木神书院已经完全被推倒,里面的桌椅板凳被村民们抢劫一空。 刻着“木神书院”的匾额缺了一角躺在地上,上面全是脚印。 左无涯仿佛看见了它短暂的辉煌,忍不住悲从心起,走过去弯腰将那匾抱起。 他的手一遍一遍抚摸着“木神书院”四个大字,眼泪忍不住掉落下来。 \"主子,你这是......\"陈四走上前欲言又止。 “立刻,把它带回橙州去,让人好好保存。” “他们不要,咱们要。” “相信我,很快,木神书院将再次在橙州崛起!” “是!” 陈四答应一声,带着两个手下将匾额小心翼翼抬出去,送往橙州。 陈四等人走后,有村民见左无涯站在这废墟上久久不肯离开,特意过来看了看。 见他满脸泪痕,不由奇怪问:“不过废墟而已,男子汉大丈夫夫的,你哭什么?” 左无涯道:“我哭,是为青州的百年大计、子孙后代而感到悲伤。” “我哭,是因为这青州很快将变为一座罪城!” 他说完转身离去,身后的村民却对着他离开的方向狠狠吐了口唾沫: “呸,吓唬谁呢,一个为天道所不容的妖孽,还能反了天不成?” 村民们并不知道古尘寰此刻已经进入京城,更不知道他们所谓的妖孽,其实是改变他们、以及他们子孙后代命运的神。 他们以为所毁的只是一间书院,却不知毁的是前程、是福音。 凡人畏果,却总是造因。 青州,很快将不复存在,正如同左无涯所说的,变成了一座罪城。 青州人的子孙后代,世世皆为罪人。 生而便为罪人。 第147章 老蚌怀珠 左无涯在得知杜桡进了太阴山脉后,也跟着往大山深处走去。 然而他刚走到第二峰下,就遇到了急急忙忙跑出来的杜桡。 杜桡忧心忡忡,与左无涯擦肩而过。 左无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背着木剑的人。 “杜桡!”他叫了一声。 杜桡回过头,却并没有认出左无涯来,但看他手上拿着剑,分明不是村民,不由奇怪问:“你是谁?” 左无涯笑了下:“卫道者,你还真是健忘啊!” “对了,听说你抓龙妖去了,可有抓到?” 杜桡摇摇头:“没有,那厮钻进第九峰的洞穴,从那洞穴里逃到后面第十峰下的水潭,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咦,你是怎么知道我来抓龙妖的?” 杜桡进山,村民们都只知他是寻找妖孽,并不知道他要寻找的是谁。 就连他自己,也是在见到龙九幽之后才发现冰魔是条龙的。 那么,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左无涯将手中玄铁剑往旁边一扔,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看你很不顺眼。” 说完,一拳打在杜桡脸上。 没了天道之力,杜桡本身武功并不高,甚至还不如自己的妹妹杜幺幺。 但眼下左无涯不用玄铁剑,他就没法借用天道之力。 “你是什么人,竟敢打我?” “我可是卫道者、是天道的代言人!” 左无涯:“老子打的就是你这是非不分的天道代言人。” “你们黄家人不是说人类的事情人类自己解决吗,怎么,难不成你还要借天道之力来打我?” “若以绝对的力量对付一个凡人,那你的天道跟妖孽有什么区别?” “你还敢自称是卫道者吗? 左无涯一拳一句话,一句话一拳。 杜桡被打倒在地全无还手之力,却始终不敢向天道借力。 况且,也不一定能借得来。 待将杜桡打了个半死不活,左无涯方起身拍拍手道:“什么狗屁的卫道者,连自己都救不了,还妄图救世?” 说完,捡起放在一旁的玄铁剑,转身就走。 杜桡慢慢爬起,用手背擦擦嘴角的血迹,大声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左无涯。” 左无涯懒得说话,只举起右手朝他竖个中指。 杜桡继续大喊:“我知道,你是那木妖孽的人,你们沆瀣一气,你们、你们有一腿......” 左无涯一个趔趄,转身吹了下拳头:“你他妈的再敢满嘴喷粪,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杜桡撒腿就跑。 可不敢跟他呛,这二愣子似乎对天道并不畏惧,会真打死自己的! 万一真被打死了,卫道大业谁来完成? 算了算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纵然再不被理解,也要坚持孤独地走下去。 总有一天,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会感谢我的! ...... 左无涯来到第九峰,找到那个杜桡所说的山洞。 他进入洞里,来到暗河边,顺着左无涯的脚印一路往前。 拐了七、八个弯后,来到洞口。 暗河到了这里,经过几次分流水已经不是很大,哗啦啦落到下方一个碧绿的水潭里。 他从上面一跃而下,在水地搜寻起来。 ...... 古木一觉醒来,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想伸个懒腰,却发现自己蜷缩成一团,像是被什么东西粘连住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这时,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突然响起:“好孩子,别乱动,很快你就能变成大珍珠了。” “我的孩子,你将是颗举世无双的大红珍珠哦!” 古木:原来自己昨晚误闯误撞进入了蚌精体内。 听它的意思,是想要将自己变成珍珠啊。 她大喝一声:“本尊乃堂堂木妖,岂能做你什么狗屁珍珠?” “赶紧放我出去,不然,妖力一震,立马叫你粉身碎骨!” 老蚌听了却道:“老身乃上界大神花园里养的蚌精,因一次大战,大神花园被毁才跌落下界的。” “所以这壳,可不是你一个小妖想毁就能毁的。” 古木不信,释放出妖力哐哐一通打砸。 可不但震不碎蚌壳,就连裹住她身体的黏液也消减不了分毫。 眼见那黏液已经包裹到脖子,古木灵机一动,将乾坤袋里的大白小胖、狼王、包括刚收进去的龙九幽一并放了出来。 在进入乾坤袋后,龙九幽这坏种竟然将体内残余的天道之力全部转移到了大白小胖和狼王身上。 本来也打算分点给小花的,但见它重伤未愈的样子,想了想,干脆将剩下的最后一丝紫色闪电全部送到了狼王体内。 这厮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三兽是打不过、也跑不赢,只能任由它霍霍了。 所幸紫色闪电也没剩下多少威力,转移到三兽体内,也只是让它们痛苦的嗷嗷几声。 此刻被古木放出来,龙九幽又变回小男孩模样。 “娘亲!”他甜甜叫了句。 大白小胖和狼王惊呆了:“老大,你什么时候生了个儿子?” 古木:“街上捡的孽子。”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在蚌精体内,大家赶紧一道使力,将蚌壳撑开。” “万一天道代言人在外面怎么办?”龙九幽不放心问。 “先顾眼前吧,再晚,咱们都要变珍珠了。” 古木话刚说完,老妇声音又响起:“一二三四五六,呵呵,有六个好孩子呢!” “老身真是太开心了,一下就产了六颗颜色各异的大珍珠!” 龙九幽道:“老家伙,乐极生悲有没有听说过?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现在笑得有多开心,一会你就哭得有多惨,可懂?” “老身不懂,老身只知道自己好多年没产珍珠了,老蚌怀珠,呵呵呵!” “行了,别跟她废话。”古木道。 \"来,一二三,大家同时发力! \"嘿哟、嘿哟......\"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发功发力,蚌精也只是微微震动了几下。 就在古木等束手无策之时,正在外面水潭中搜寻的左无涯突然顿住了。 他停在一个差不多巴掌大的蚌壳前,看着那蚌壳在奇怪的一阵一阵颤抖。 而且,里面似乎传出嘿哟嘿哟的声音。 他一把将那蚌壳抓住,浮出水面。 左无涯来到昨晚杜桡生火的地方,把蚌壳扔到地上,然后用玄铁剑轻轻敲了敲。 咔嚓,蚌壳开了。 第148章 妖界初始 古木和龙九幽、狼王、大白小胖在蚌壳里嘿哟嘿哟使了力半天劲,发现屁用没用。 正无奈之际,整个蚌壳竟好似浮了起来,然后重重跌落。 古木被粘住还好点,三兽和龙九幽却被摔得七荤八素的。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头顶又传出几声咚咚咚的闷响,伴随着老蚌一声“哎呦”! 咔嚓,蚌壳开了,有刺目亮光照射进来。 古木眯了眯眼睛,看到正蹲在外面、一脸好奇打量着她们的左无涯。 “嗨,好久不见......小可爱!” 自进入蚌壳后,古木就变得只有指头般大小,三兽和龙九幽更是堪比蚕豆大一丢丢。 在左无涯看来,这女人此刻不是小可爱是什么。 左无涯一声调侃的小可爱,古木热泪盈眶:还好这厮带着玄铁剑,不然,恐怕真就要变珍珠了! 龙九幽率先蹦出去,接着是大白小胖和狼王。 古木对最先出去的龙九幽道:“儿砸,拉老娘一把!” “看吧,关键时候,还得靠我这个儿子不是?” 龙九幽说着伸出手去,然而他的手刚碰到古木,却被一把抓住反扯回蚌壳里。 古木翻身跃出,啪的关上了蚌壳。 “好儿子,老蚌怀珠不容易,你就乖乖在里面呆着,做颗大珍珠吧。” “娘亲、我的恶毒娘亲,你不要儿子了吗?”龙九幽在蚌壳里传出可怜巴巴的声音。 古木:“是啊是啊,老娘就是不要你了,咋地?” “把老娘封在那冰里这么多天,这就算是老娘对你的回报了。” “我可是龙,你敢关我?” 古木笑道:“龙正好,做个龙珠,哈哈哈!” 见古木铁了心不放自己出来,龙九幽暴跳如雷,恶狠狠道:“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左无涯上前:“我看,将他关起来太便宜了。” “他可是冰封了久安城,让里面成千上万的百姓和四万绿州兵活活冻死。” 古木道:“确实太便宜他了!” “既然这样,不如就用玄铁剑了结了吧,保管这次,天王老子来都救不活他。” 龙九幽听了忙又转为可怜巴巴:“娘亲、娘亲,儿子愿意被关、愿意做珠子!” “儿子知道错了,那天也是一时被仇恨蒙了心智才做出那样的事情。” “况且,我还是觉醒了上古冰龙血脉的龙,你杀了我,龙族不会善罢甘休的。” “娘亲不如就让儿子在这蚌壳里被养成一颗龙珠,然后送与我那素未谋面的爹,做个定情信物如何?” 龙九幽话刚说完,老蚌哭泣道:“呜呜,我就剩这唯一的孩子了,你们不能杀他!” “你们要敢杀他,将来我见了上神主人,定让他将你们打得灰飞烟灭!” 古木看了左无涯一眼,见他不说话,便道:“行了行了,别一个两个都来威胁我,本尊又不是吓大的!” “好歹龙九幽叫本尊一声娘,就饶他一命吧!”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老蚌你且将他做成珠子,囚禁三千年。” “三千年后,珠碎,龙出......” “娘啊,三千年,你也太黑了吧,我就杀了几个凡人而已。” “你们人类打仗,哪次不是死个几十上百万人,就古尘寰这次......” 龙九幽话未说完,古木就释放出妖力助老蚌迅速分泌出大量珍珠质,将他从头到脚完全包裹。 之后,又将老蚌收进乾坤袋里。 左无涯看了看她身边的三兽,道:“现在杜桡正四处收妖,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将它们收回乾坤袋里。” 古木问三兽:“你们是愿意呆在里面还是外面?” 大白小胖同时跳起来道:“愿意在里面。” 狼王也道:“里面有山有水有灵气,谁愿意待在这乌烟瘴气的人间?” 古木一想也是,乾坤袋自从升级后就成了另一个世界,又收了绿州灵脉的灵气在里边,对于能修炼的异类来说,可不比这外面舒服多了? 然后,她突发奇想:要不干脆把所有异类都收进去,这样大家既能修炼,又还人间一片安宁。 那我岂不是要创造一个妖界了?嘿嘿、哈哈、呵呵...... 就在古木为自己的神奇念头暗自得意时,左无涯走近她问: “现在,你是要跟我浪迹天涯呢,还是要去找他?” 古木翻个白眼:“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去找古尘寰了。” “那直接进京城吧。” “啊,他这么快就打到京城了?” “你都消失一个多月了,还快?这期间,大凉王都被灭了。” 左无涯便给古木讲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从自橙州分别开始,到来这里找她结束。 中间,忽略掉第一峰被毁的事情。 古尘寰大败大凉兵一事左无涯不在,便也只是把听来的转述给她。 古木在听到是苏小白杀了大凉王时惊讶得不行:想不到,那只“小白兔”竟还有此造化呢! 见她吃惊的样子,左无涯又道:“所以,你现在可不是他身边唯一有大本事的人了。” 古木:“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左无涯:“我只是想提醒你,此去,怕会失望的哦!” 古木:“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失望,好有机可乘!” “呵呵,被你发现了,咋那么聪明呢?” 古木白他一眼,转身就走。 “等等,既然要去京城,你走那边做什么?” 左无涯叫住正往外走的古木,拿出随身携带的太古国地图,并指着地图上标注的两座山道: “从这里走,过太阴第十一、十二峰,就进入了朝阳山脉。” “穿过朝阳峰,就差不多快到京城地界了,完全不必再绕道青州。” 古木有些担忧道:“但那两座山怕是不好走呢?” 左无涯道:“你现在已经是大妖了、又有乾坤袋和我这把玄铁剑在,怕什么?” “再者,太阴山脉似乎座座山峰出异类,你就不想看看接下来的十一、十二峰有什么,万一捡到宝呢?” 古木瞬间瞪大了眼睛,忙不迭点头说有道理、有道理。 心想:正好,可以收点小妖小怪的去乾坤袋里,为妖界添砖加瓦...... 但左无涯之所以一直劝她走这边,是怕她看到第一峰的惨状和青州百姓们的背叛,万一愤怒之下做出点什么来,岂不正好撞在天道代言人的手里? 古木又岂会看不出他的有所隐瞒,在转身之际,感知力放出...... 她目光暗了暗,本想找夏老汉、夏老太和周氏教训一番的,谁知搜遍整个清风镇内都没看到他们的踪影,包括那个王氏。 无奈只得在心里叹口气,将这笔账全记在了杜桡身上。 天道代言人,很好,我记住你了! 第149章 翻山越岭 两人一路朝大山深处走,其间,但凡有点开窍、或是成精了的异类都被古木全收进乾坤袋里。 呵呵,妖界啊,谁能想到呢,一整个妖界就在我这巴掌大的小布袋里! 一界在手,上天入地横着走,想想就激动呢! 古木心里念叨着,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要不是左无涯一直跟着,都还以为她是捡到金子了。 可在十一峰,她除了收些小妖小怪外,大家伙倒是一个没见着。 也不知是原本就没有,还是跑出去了,就像第七峰的夜叉、第八峰的天马、第九峰的龙九幽一样。 古木也不气馁,反正来日方长。 一路向前,进入第十二峰。。 这次,除了得些动植物精怪外,古木还在山顶发现了一小捧彩色的土。 她凭感觉知道这东西不简单,但一时又不知有何作用。 只得用一小张帕子包起来,放进乾坤袋。 之后,他们又花了一天时间才走进朝阳山脉。 朝阳山脉明显要比太阴山脉暖和许多,光照也强,植被也更加的浓密。 而且,开窍成精的异类更多。 古木用感知力探到一个白雾笼罩的山谷,随即精神大震,忙带着左无涯赶到那里,并轻松找到那条冒出白雾的小裂缝。 她放出乾坤袋里的小妖们,让把裂缝挖开,看看下面究竟有什么? 在差不多十丈深的地方,发现了个拳头大小的乳白色石头。 那丝丝白气,就是从这石头里面冒出的。 古木大喜过望:竟然是灵石! 好家伙,这里面的灵气,可比绿州那种紫色灵气要精纯多了。 可以说,整个绿州灵脉的灵气加起来,都抵不过这块石头的十分之一。 这也难怪当初绿婉在这里只修炼了几天就重伤痊愈,还将近达到了妖力大圆满。 只可惜,她为了苏小白的救命之恩,硬生生又搭上了自己性命。 见古木要将这石头收起来,左无涯阻止道:“这是人间的东西,你不能带走!” 古木:“人间不是不许成精吗,留着它干嘛?” “我可是为你们人类着想才收走的,就算天道老儿在此,也得跟我说声谢谢才是!” 左无涯:“你确定你不是假公济私?” 古木:“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不收了啊,到时候这山中出什么为祸苍生的大妖来,那可都是你造成的。” “我可告诉你,并不是所有大妖都像我这样通人性、好说话的,就比如龙九幽、宋韵......” “那你为何会这么通人性呢?”左无涯忍不住好奇打断她问。 古木想了想道:“我以前也是个恃强凌弱、不讲道理的山中土霸王,这点虎王它们最清楚。” “后面可能是在夏枯草体内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就变得比较人性化了。” 说到这里她想起村民们对自己的背叛来,忍不住叹口气道:“妖有戾气,人有劣根,其实都差不多。” “反正弱肉强食,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人、妖、亦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力量悬殊太大,最好还是不在同一界生存。” 左无涯还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把那白玉灵石收进小布袋里。 之后,古木又将放出的小妖们收回,并告诉狼王和大白小胖它们,不许欺负“新人”。 其实说不说都一样,强者为尊,弱者为了生存自会臣服。 能与狼王争锋的,估计只有虎王。 但虎王现在古尘寰那里,所以乾坤袋内,狼王一家独大。 至于猴王大白,除了它偶尔也会自称一声本王外,就只有小胖和小花会满足一下它的虚荣心、叫声“大王”了。 出了朝阳山脉,官道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 一伙自称是来太古议和的大凉使团,有十几辆大马车,上百名护卫,一看就知道来人身份不简单。 其中一辆马车在经过古木身边时,风掀开车帘一角,露出个带着面纱的红衣女子来。 又是红衣! 古木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烈焰红裙,小声道:“撞色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左无涯听了噗嗤笑出声来,待那些人走远后,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古木皱眉:“左无涯,能不能别用这么贱的表情看我,想说什么就说!” 左无涯道:“议和的队伍里有女子,你难道就没想到什么吗?” “需要想到什么?” “你不知道吗,国与国之间最喜欢搞什么和亲的把戏了。此女,该不会是大凉新王送来的和亲公主吧?” 古木道:“左无涯,你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给我添堵啊!” “我那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 “呵,我还会怕打吗?” “我的意思是......” “这么说吧,万一你打不过怎么办?” “打不过我不知道跑吗?” 左无涯无力叹气:“唉,品种不同,沟通好累!” 古木又岂会不知他的意思,但能怎么办,总不至于让她把天下女人都杀光吧? 或者,干脆把古尘寰囚禁起来。 她觉得自己应该相信他,只要他心不动,就算是天仙下凡围着他打转又如何? 若是他守不住心,自己,又能奈何? 就算是杀了“乘凉人和那树”,也只是最无奈和失败的选择罢了。 ...... 两人到达京城的时候,宫门刚刚下锁。 当然,这拦不倒古木。 左无涯却没有陪她进宫,而是住进京城最大的悦来客栈里。 古木坐在宫墙上,放出感知力一路向前探寻。 然而那感知力在到达养心殿门口时便停下了来。 她转身飞出宫门。 悦来客栈里,左无涯见她走进来,有些奇怪:“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古木没有回答,只是走到桌边坐下,倒了杯茶慢慢细品。 “什么茶,这么难喝!” 左无涯道:“我让小二泡的是太古国最好的云雾茶,除非天上仙茶,否则就没有比它味道更好的了。” “据我所知,你以往喝的茶,应该都没这个好吧?” 古木将杯子砰的往桌上一丢,道:“我就说几个字,你噼里啪啦讲这么多干嘛?” 左无涯:“我这不是在向你解释吗?” 古木:“我随便说说,要你解释啊?” 左无涯:“得得得,你心情不好你有理,我让你行不?” 说完,转身走下楼找店小二又重新要了间上房。 第150章 恩断义绝 古木确实心情不好,在宫里时,感知力刚一放出就听到了宫人们的窃窃私语: “今晚,又是那迟皇后和苏妃在养心殿陪皇上吗?” “是啊是啊,听说这段时间以来,皇上夜夜都叫她们俩陪呢!” “苏妃倒也罢了,一直忠于皇上,可那迟皇后已经伺候过了别人,没想到皇上依然对她念念不忘。” “你懂啥,这叫真爱。没听说吗,皇上还总是叫她小猫咪呢。” “好羡慕啊,也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被人叫一声小猫咪?” “实在不行,叫声小白兔也好啊!” “人家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们啊,好好努力,下辈子说不定就有个人叫你们小狗狗了!” ...... 这就是古木一般不太喜欢动用感知力和耳力的原因,总是会听到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她敛了敛心神,继续往前,找到那名叫养心殿的地方。 然后,就听到了古尘寰低沉沙哑的嗓音: “小白兔啊,又给你主人送信来了?” “小猫咪,来,到本座身边来。” “不是让你去陪她吗,怎的又跑回来了?” “告诉本座,她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喵,一声人为的猫叫声响起,古尘寰愉悦的大笑声传出。 ...... 古木是知道古尘寰曾把苏小白叫做小白兔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只“小猫咪”呢! 她心里很很是膈应,什么小白兔、小猫咪,叫得这么亲热,也不怕烂嘴。 亦或者,只是睹物思人,爱屋及乌? 估计是又想起前世了吧? 估计,离苏醒不远了吧? 古木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再等等,等他彻底醒来,做出选择。 她心里极不痛快,在喝那云雾茶时,也就食之无味了。 情不自禁的一句难喝,说的并非是茶。 奈何左无涯一通认真解释,也就让她更加的心烦意乱起来。 见左无涯摔门出去,古木越坐越是心情不爽: “说什么皇冠你戴一天我戴一天,说什么惟愿每天早上醒来,给木木扎辫子、戴皇冠......” “这才离开几天,就开始思念起别人来了,还左一个小猫咪、又一个小白兔的!” “呸,渣男!” “想我堂堂太阴山脉里的土霸王,几千年来都是我让别人受气,凭什么如今要忍气吞声?” 古木想着唰地站起,一阵风从窗口刮了出去。 刚进屋的左无涯见对面窗口突地刮过一阵妖风,无奈叹口气,翻出窗户跟了过去。 ...... 古尘寰这些天总是闭上眼睛就梦到一个红衣女子,此女子酷似古木又绝不是古木。 她夜夜找来,说是他前世的爱人,已经等他等得太久...... 她说,她叫木兮。 养心殿里,苏小白和迟念已经退下,福伯在一旁伺候着醉醺醺的古尘寰。 见古尘寰又端起酒杯,福伯劝道:“主子,别喝了,当心身子还有伤呢!” 古尘寰不语,却固执地将那酒一饮而尽。 “主子,夜深了,该就寝了!” “阿福,孤不敢睡啊,一闭眼,她就来。” “她夜夜来,哭诉着过去。孤,已经被唤醒了记忆。” 一阵风来,养心殿的大门轰然打开。 一袭红衣,戴着面纱的女子缓缓走了进来。 福伯突地愣住。 古尘寰却醉眼迷蒙:“木兮,你又来了?” “我不该来吗?” “是啊,你不该来的。” “可我还是来了。” “听你说想起了过去,是不是很美好、很放不下?” “是啊,孤找了你上万年,穿越各界,真的好累呢!” “既然这么累,那干脆就去死好了!” 古木说着冲过去就是一通拳打脚踢,砰砰砰...... 古尘寰被打倒在地,却并不还手。 “妈的死渣男,渣到我头上来了,姑奶奶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是好累吗,累就去死好了!” “死了就能到地狱里去寻找你的木兮了,去吧去吧,她在下面等着你团聚呢。”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才当了两天皇帝就忘记是谁将你从病床上拉起来的了!” 古木越打越狠,越打越痛快,痛快到一时忘记了他眼中那两道毁灭性的金芒。 或者,不是忘记,而是无所畏惧。 福伯要过来,她甩出五两银子砸到他脚下:“这是当初你买我的钱,还你。” “若胆敢迈过它,我让你立马灰飞烟灭!” 古尘寰嘴角溢血,似清醒了些,奋力道:“阿福,退下!” “这是我与教主之间的事情,任何人不得插手。” 古木听了笑道:“呵,看来清醒了嘛,连教主都叫出来了。” “以前不是叫木木吗?爽的时候,不是叫乖宝吗?” “现在改口叫教主了?看来,是彻底清醒记起前世了啊!” 古木说着,又砰砰踹了地上之人的肚子两脚。 古尘寰躺在地上任由她暴揍,继而惨笑:“是啊,我想起了上界那叫木兮女人,她为了救我,被魔尊打散原神。” “我寻了她上万年,各界穿梭、六道轮回......” 古木停下,泪水迷了眼睛,看不清眼前人。 她也笑了下,任那迷住眼睛的泪水滚落下来。 “好感人哦,我都被你感动得哭了!” “鉴于你们如此真挚感人的爱情,本尊......成全了!” 她说着转身对着空荡荡的大殿门口: “自此,我古木、不,本尊不姓古、也不姓夏,本尊只是一棵老槐树,无父无母、无姓无名,今日且自我娶名为木。” “我木,自此与古尘寰......” “木木,”古尘寰费力站起,打断她的话道:“孤把江山让给你!” 古木笑了下,拍拍他的脸:“我要的江山,会自己打,哪轮到你施舍啊,后辈?” 她说完再转过身时,空荡荡的大门口已经站满了人。 古木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左无涯、南宫兄妹、朗奎、吴家父子、赵离、张永和...... 她继续道:“本尊已经跟身后这个男人恩断义绝了,此后,或许归隐、或许另起炉灶,你们......” “我们跟着教主走!”众人齐声道。 古木笑了下,内心的痛稍稍舒缓一点:“可是,眼下我无处可去了呢?” 左无涯上前:“木,橙州不是你的家吗?” “红州欢迎你!”吴家兄弟也上前道。 紫州,萧狂的一个亲卫道:“紫州永远听教主的!” 兰州将领也道:“兰州,但凭教主差遣!” 现在,只剩下了黄州、绿州和青州。 甑不为本想上前,但想起刚刚收到的“青州百姓们烧毁古木神像和第一峰”的消息,最终还是停住了脚步。 青州,还会不会存在都是一回事,哪有资格站队? 而黄州,古木是妖,杜幺幺绝不可能站她那边。 至于绿州,已经是无主之地了。 第151章 正宫侧室 古尘寰见了苦笑上前: \"七州已去其四,剩下三个,绿州无再战之力、青州甑不为与张家华不会与你为敌,只剩一个黄州......\" “黄州是我们打下来的,与你个负心汉何干?”吴家兄弟道。 吴有诚依然笑得一脸慈悲:“黄州不听话,灭掉又何妨?” 杜幺幺...... “看,整个太古现在是你的了!” 古尘寰说着,将头上的皇冠取下递到古木面前。 古木瞥一眼,那皇冠瞬间化为灰烬。 她从乾坤袋里拿出小花戴上:“皇冠我自己有,你戴过的脏东西,别污了本尊头发。” 说着甩甩头,两个辫子忽一下散开,恰好风来,将她满头青丝高高吹起。 古尘寰后退两步,捂着胸口,用力将喉咙涌出的腥甜咽下。 古木瞬间气势高涨,抬起双臂道:“那么,现在我是女帝了,古尘寰,带上你的小白兔和小猫咪滚蛋吧!” “有多远,滚多远!” “能不能再给我一天时间?木兮说,明日,她就到了。” 古木笑了笑:“好啊,届时,本尊亲自为你们主持大婚。” “同时,本尊现在宣布,左无涯为皇夫!” 此话一出,台下鸦雀无声。 左无涯走上台阶,走到她身边问:“你是认真的?” “当然,你不是让我跟你浪迹天涯吗?何必那么苦,咱们......共享荣华!” “那我们呢?” 一声大喝响起,张家华和萧狂走了进来。 两人本是奉命去寻找古木的,古木没找到,倒是知晓了第一峰被毁掉的事情。 恰巧又碰到鼻青脸肿往京城赶的杜桡,两人一合计又将他暴揍了一顿。 当然,主要还萧狂出手,张家华作为妖孽只能旁观。 杜桡本就被左无涯打了一顿,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他断了一条腿,却依然坚持着往京城方向爬,这让萧狂和张家华不由怀疑: 古木是不是已经到京城了? 两人当即返回,却歪打正着。 到朝阳峰下时,张家华突然和古木有了感应,并感受到她现在的情绪剧烈起伏,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忙拉着萧狂一溜烟奔了回来。 于是刚好听到古木说要立左无涯为皇夫的事。 这还得了,萧狂立马冲上前道:“你可是我心中的女菩萨,要嫁,总得先考虑一下信徒吧?” 吴法吴天道:“就是,咱们认识可比姓左的早。” 吴有诚:“俩孽子插什么嘴啊,现在是他们插嘴的时候吗?知道争的什么吗就在那瞎逼逼?” 张家华冷笑:“说认识早,你们比得过本花王吗?” 朗奎:“还......” 朗奎刚想说还有我,但见古尘寰一眼扫来,忙闭嘴缩回人群。 古木笑问:“还有谁?” “还有谁是想做皇夫的,站出来!” 南宫魄甩开拉扯自己的南宫元,走到前面道:“小爷也勉强来凑个数吧!” 朗奎见了又想上前,古木道:“你就算了,辣眼睛。” 朗奎...... 我就瞎了一只眼、脸上有点疤而已,哪里丑了? 吴有诚本想上前的,但看了看自己两个儿子,还是算了。 古木:“就这么定了,左无涯为正宫,你们剩下的都为侧室。” 萧狂:“凭什么他为正宫?” 张家华:“我不同意。” 小南宫魄:“附议。” 其余:“附议。” 左无涯把玄铁剑往肩上一扛,霸气十足道:“凭我橙州有十万铁甲兵。” 萧狂:“打就是,谁怕谁!” 左无涯:“凭我跟她拜过堂。” 张家华:“没成。” 左无涯:“凭我亲过她。” 众人...... 见古木并不否认,后面的古尘寰“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轰然倒地。 古木心颤了下,但还是忍住想要救治他的冲动,大手一挥道:“咱们走,待明日过后,再来接盘。” 她说完率先走出皇宫,身后,是刚封的各位皇夫和大臣们。 ...... 古木等人离开后,养心殿一下清静下来,只有赵离、福伯和想了想还是留下来的朗奎。 待让人把古尘寰抬到床上,又把太医叫了过来。 赵离来的最晚,并不知晓先前的事情,遂问福伯: “福公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为什么主子突然就和教主闹翻了呢?” 福伯叹了口气:“皇上这几天似乎记起前世的事情,整日郁郁寡欢,借酒消愁。” “不巧今晚教主来了,而皇上,又在醉酒之际把她当成了前世之人,所以就......” “唉,造孽啊,这前世今生的纠缠,谁受得住!” 赵离听了若有所思道:“要不,叫大相国寺的元空大师过来看看吧,皇上这事不正常啊!” “元空大师已年逾百岁,听说现整日坐在榻上就等着圆寂呢,哪能请得来,除非皇上亲自去见。” “要不,还跟皇上说说吧?” “已经说过了。” “这不明日大凉使者要来吗,皇上本来说好了,等见过大凉使者就去的。” 赵离也无奈叹了口气:太古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也不知换个女妖做皇帝,会是个什么光景? 他想着退出了养心殿。 此时天色已经发白,赵离便没有出宫。 一会大凉的使臣就要到了,好歹,撑过这一关再说。 早朝时候,古尘寰还是醒了过来,并拖着病恹恹的身子上了朝。 昨晚的事情,有很多人知道,也有很多人不知道。 他来之前,众臣一直在窃窃私语。他一出现,满朝迅速安静下来。 古尘寰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不过这也是他之后要说的事情。 福伯一声“有事起奏”后,大凉使团走了进来,并抬着一口大箱子。 当把那口箱子放下后,使臣上前双手抱拳:“见过太古皇!” 古尘寰开门见山问:“大凉新王信中说,你们带来了两国议和的诚意,诚意呢?” 使臣看了箱子一眼,神秘微笑道:“诚意就在这口大箱子里,我王说,太古皇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古尘寰已经预料到了箱子里的是什么。 毕竟,大凉使臣一入京,他们带了个女人的事情就传进了他耳朵里。 加之最近几日的梦境,大概已经知道了箱子里来的是谁。 然而,上天入地寻了千年的人就在面前,他却心无波澜,甚至隐隐带着一丝厌倦。 “打开瞧瞧。”他声音冰冷。 使臣见他这样,也只以为他是不知道箱子里的“好东西”,于是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走过去将盖子一掀: “古皇请看!” 第152章 寡人有疾 大凉使臣将箱子猛然打开,一个红衣女子缓缓站起,轻启歌喉: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歌声空灵、伤感,道不尽的相思让人潸然。 她自箱子中走出,反复吟唱,一步步走向王座上的古尘寰。 古尘寰盯着那曼妙身姿、和木木有些像,却又多了几分飘渺。 她戴着面纱纱,只露出一双波光潋滟的美目来。这双眼睛,倒是跟苏小白的极为相似呢。 古尘寰突发奇想,为什么木木、苏小白和木兮都有些相似呢? 她们,会有什么关联吗? 然后,他笑了,自己要强制给加上什么关联呢,总不会木木也是她养的宠物吧? 木木是一棵槐树,已经确定了,木兮的花园里没有这种树。 他盯着木兮,心思却飘到了别处,然而这在外人看来:皇上这是被迷住了啊! 也是,如此天仙般的女子,换谁不被迷住呢? 大凉使臣更是面露得意之色,他们就知道,寿阳公主一出,天下男人无不折服。 木兮见古尘寰盯着自己,摘下面纱,露出绝美的面容来。 她微微一笑,日月无光。 古尘寰看着这个梦中多次出现、天人般的女子步步生莲的走向自己。 一幕幕过往袭来,情不自禁伸出手去。 木兮把手放进他掌心,坐到了他大腿上。 就在大凉使臣以为大功告成,想开口谈释放战俘之事时,古尘寰突然一把将腿上之人推开,扭头哇哇大吐特吐起来。 福伯忙端个痰盂过去接住。 木兮被推倒在地,和众臣一样,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古尘寰好不容易吐完,忍住恶心道:“离远点,寡人有疾!” 啊? 接过福伯递过来的帕子擦擦嘴,古尘寰坐正道:“朕有厌女症,碰不朕得女人。” “此事,想必各位大人也有所耳闻?” 有位大臣上前:“皇上,此事不是谣传吗?” “此乃事实,古尘昊就是抓住朕‘极度厌女、不能人道''这事,才生出了篡位之心。” “可您不是很宠爱苏小白和迟念吗?” “宠是宠,爱说不上。她们,不过是两块遮羞布罢了。” “寡人这病,药石无医啊!”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不知道他此时将自己的遮羞布扯掉是几个意思? 不是刚收了个美人吗,此事竟当着美人的面说出来,脸不要了? 身为男人的尊严呢? 有些消息灵通的大臣隐隐猜到他接下来想说什么,但完全不敢相信。 “所以,朕决定,将皇位禅让给和朕一道打天下的教主。” 啥? 在大凉使团还处在震惊中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古尘寰又道:“大凉使者,你们接下来要谈的事情,明日再跟新皇谈吧!” 大凉的使者们要疯了:要让位不早让、晚不让,偏偏等我们献出了公主之后才让,太他妈缺德了! 古尘寰假装没看出大凉使臣们的想法,转而看向还坐在地上的木兮。 “木兮,朕不做皇帝了,你失望吗?” 木兮勉强笑道:“哪能呢,不论你是不是皇帝,我都一样喜欢。” “那好,去叫小白和迟念收拾收拾,我先去去大相国寺拜见元空大师,然后回来接你们。” “咱们自此归隐田园,男耕女织。” 古尘寰说完起身,当着满朝文武和大凉使臣的面脱下龙袍,拿出玉玺,转身大步走出了金銮殿。 这就走了? 满朝文武惊呆了,大凉使臣惊呆了,被推倒在地上还未来得及站起的木兮惊呆了。 事情,咋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不应该是古尘寰为前世的情人如痴如醉、言听计从,然后无条件放了四十万降兵,再将太古国大半疆土划给大凉吗? 木兮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笑了下:“你这样,我很失望呢!” “我变成她的样子、入梦唤醒你前世的记忆,要的,可不是这该死的爱情啊!” 早知道,还不如以本来的面貌出现,去勾搭那什么教主得了。 古尘寰离开后,众大臣们也交头接耳陆续散去。 大凉使臣看了上首的木兮一眼,见她点头,也跟着转身走了出去。 木兮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兔子小白,肥猫念念,好久不见!” ...... 此刻,被念叨的苏小白和迟念正在御花园里上演撕逼大战呢。 苏小白:“你一残花败柳,还好意思留在他身边,我要是你,直接一头撞死得了!” 迟念道:“苏小白,别人不知道,你能不知道吗?当初,是谁劝我牺牲色相去伺候古尘昊,救主子一命的?” “我劝的啊,可是,我劝你吃屎你咋不吃呢?” “苏小白,我跟你不一样。只要能救他,别说是牺牲色相,就算是牺牲性命也在所不辞。” “我之所求,不过是能陪在他身边,不像你,竟然敢生出非分之想、占有之心!” “非分之想又如何、占有之心又怎样,我就是要得到他!” “他,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男人。” 一声轻笑响起:“好大的口气!” “不过一只送信的兔子而已,也敢妄想占有主人的东西,真是不知死活!” 苏小白和迟念同时回头,只见一个美轮美奂的红衣女子正站在身后看着她们。 苏小白皱眉,自己吞了绿婉妖丹,现在已经不是一般人了,可居然不知道这女人是何时到来的。 而且,她的身形,跟自己如此相似。 “你是何方妖孽,竟敢照着本尊化形?” 木兮嗤笑:“兔子,你还真是入戏太深走不出来了啊!” “你这是对她有多崇拜,才会在入了轮回还照她的模样生长,并下意识去模仿她?” 苏小白后退两步:“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但相信要不了多久,你这只老是偷吃情书、还妄图占有她男人的臭兔子,一定会被扔到月亮上去的。” 苏小白转身就跑。 她已经是半妖了,岂会没察觉自己的不同。 她只是不愿承认,古尘寰一直真把自己当只兔子看待罢了。 见苏小白跑掉,迟念看向眼前貌若天仙的女子,有些似懂非懂。 “你说,小白是只兔子,那我岂不是......” \"没错,你就是一只屁用没有,整天就知道喵喵喵讨好她的死肥猫!” “那你又是什么死东西?”迟念毫不示弱。 “我嘛,是你主人的心头好啊,看不出来吗,哈哈哈!” 寿阳公主说完大笑离去,徒留在原地发呆愣神的迟念: “我是一只猫、我是一只猫、我是、喵......” 第153章 我心永恒 古尘寰从宫里出去后,谁也没带,直接上了京城以西两里外的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的禅房里。 他见到了那个预言自己命中有劫,唯太阴山脉里出贵人可解的元空住持。 在古尘寰很小的时候,元空就已经是行将朽木的百岁老人。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他还是那副行将朽木的样子:几根胡须稀稀拉拉垂到胸前,满脸老年斑、一身死气坐在榻上等着圆寂。 听到古尘寰来,他也不睁眼、也不起身,只说了句:“来了。” 古尘寰:“大师知道我会来?” “您不来,老衲不得圆寂。” “大师......” \"讲。\" “我有一事不解。” “速讲。” “我这几日记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情。” “说重点。” 见元空这等不及要去死的样子,古尘寰也不卖关子了,干脆一股脑把想说的全说出来: “我记起了前世,木兮为我而死。我为她上天入地、六道轮回,来人间的本意也是为了寻她。” “可如今,她出现了,而我却对她再没有一丝感觉。” “我爱上了另一个女子,像曾经对木兮一样,愿意为之生、为之死......\" “大师,我是变心了吗?” “难道,神也会喜新厌旧?” ...... 古尘寰一通推心置腹的噼里啪啦,元空只道:“遵从本心做事。” “可我的本心违背了初心、也违背了本意,难道也要遵从?” 元空道:“你六道轮回,外相千变万化,她又何曾不是?” “又何必执着于她现在是谁、长什么模样;除非,你喜欢的只是她曾经是谁,长什么模样。” “你喜欢的,只是那一相,而非她本人。” “不,当然不是,无论她是谁,长什么模样,是人是鬼是妖,哪怕是条虫,我心永恒。” “那不就结了。” “可是大师,木兮就在眼前,一颦一笑恍如昨日。我若视而不见,又何尝不是对昨日的一种背叛?” “那就闭上眼睛不看,跟着你的心走,自然得偿所愿。” 古尘寰大喜:“大师,你是说......\" “老衲什么都没有说。” “在我很小的时候,您就说过我命中有劫,唯太阴山脉出贵人可解。” “你分明一早就什么都知道,可偏不直接说出来,非要让我遭受这么多磨难!” “你这老和尚太可恶了,吃我一拳。” 古尘寰说着一拳打在了元空脑门上,元空倒地而亡。 枯瘦苍老的身躯里,顿时浮出另一个元空来,只不过这个元空白白胖胖的,浑身散发着金光。 他于半空中双手合十:“感谢神尊,助我挣脱枷锁!” 古尘寰:“得大师解惑,理应送上一程。”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元空说完消失不见,大相国寺响起了古朴庄严的钟声。 古尘寰站在大相国寺门口,闭上眼睛,一步步朝山下走去。 然后,一脚踩空...... ...... 次日,古木头戴小花皇冠站在了金銮殿上。 她即将登基,成为太古国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皇。 左无涯等一众又是后宫、又是大臣的人站在下面,看着她一步步走向龙椅。 就在古木刚要坐下的时候,殿外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响起:“木木!” 众人回头,见古尘寰双目紧闭走了进来。 他披头散发,身上沾满了泥土和鲜血,走路一瘸一拐的,像个乞丐。 古木的心突然抽了下,但却冷声问:“来者何人,竟敢打扰本尊登基?” 古尘寰依然闭着眼睛,却一步步精准的朝着那台阶上走去。 左无涯和张家华拦住了他: “怎的,你是后悔放弃龙椅了吗?” “还是没了皇帝这层光环,你的小白兔、小猫咪不要你了?” 心心念念的前世情人也不要你了吗? ...... 古尘寰不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嘲讽,只对拦着路的左无涯和张家华道:“让开,我有话要跟木木说。” 古木道:“可是,我不想听你说,真的!” “喜欢你的时候,你便什么都好;不喜欢你了,看到你这个人、听到你的声音便觉得烦躁。” “古尘寰,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放不下过去的。对于我来说,当下、未来,永远比过去重要!” “我,是绝不会在你这棵不干不净的歪脖子树上吊死的,可懂?” “木木,我没认出你来是我的错、我认错了人是我的错,可是,你要用我对你的真心来惩罚我吗?我寻了你上万年......” 古木一掌拍出,将古尘寰震飞出去:“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你要寻的人吗?” 古尘寰奋力爬起,又走过去道:“我寻的,一直是心中所爱,不论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我相信自己的心不会错。” “元空说...” “我管你元空说还是圆满说,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也不做任何人。” “将这个疯子拉出去,咱们继续登基。” 古木说完,张家华和左无涯就要上前拉扯,却被古尘寰一拳轰开。 他冲上高高的台阶,抓住古木的手道:“不管你是木兮还是古木、亦或是什么阿猫阿狗,反正,我就认定你了。” 古木一脚踹出,古尘寰惨叫却并不放手。 “木木,我是闭着眼睛从大相国寺走下来的,还摔折了腿。你再踹,今后就只能有个瘸腿夫君了。” 古木冷笑:“谁说我要嫁给你了?” 左无涯:“我看他就是舍不得皇位。” 古尘寰扭头:“皇帝你来当,我和木木归隐山林,男耕女织......” 古尘寰此话刚说完,殿外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响起: “寰,你昨日才说要跟我和小白兔、小猫咪归隐山林、男耕女织的,怎么才过一晚上,这话就又对着另一个人说了?” “我们三个,可是已经收拾好包裹呢,是不是啊,小白兔、小猫咪?” 众人回头,只见木兮和苏小白、迟念三人走了进来。 苏小白道:“是啊主子,咱们走吧!” “我和迟念姐姐、木兮姐姐,我们不在乎你是不是皇帝,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 “迟念,你也是这样想的吗?”古尘寰问。 “喵!” 自昨日御花园的事情过后,迟念就再也不会说话了,她现在只要一开口就是猫叫声。 第154章 打她 听到迟念的一声猫叫,古木气不打一处来。 想到这个女人曾是他的心头好,便又踹了古尘寰小腿一脚。 “还不快滚,你的小猫咪又在召唤了!” 古尘寰依旧闭着眼睛,却面露委屈道:“念奴乃上古猫妖,我都是叫它念奴的,是你自己要叫小猫咪,还非得让我跟着一起叫。” 木兮听了上前:“我记得、我记得,这只小猫咪还是我们一起在黑暗森林里捉的呢!” \"念奴是你起的名字,而我,都是叫它小猫咪。” 古木嗤道:“听到没,与你有着共同回忆的人在那里呢。” 古尘寰扭头对木兮道:“那你记得不,我最讨厌跟木兮说话的时候有东西在旁边叽叽歪歪?” “可是,我才是你的木兮啊!” “呱噪!” “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我呢?” “如你所愿!” 古尘寰说着唰地睁开眼睛,瞳孔中射出两道金芒。 木兮大惊,忙抓过旁边的苏小白和迟念当在面前。 两人被洞穿肩膀,身后的木兮也同时发出一声啊的惨叫。 她原本所站的地方,一只流光溢彩的羽毛面具掉落在地。 倒在地上的迟念变作一只奄奄一息的猫,而苏小白则是先化作一条小四脚蛇,而后又变成了一只兔子。 这是古尘寰第一次在清醒时使用瞳孔中的金芒力量,虽然威力大减,但好在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陷入昏迷。 古木这两天动不动就对古尘寰拳打脚踢,有点打顺手了,都忘记他还有这金芒大杀器了。 她颤了下,古尘寰却放开手,走过去捡起那面具,又走回来将面具扣在了她脸上。 戴上面具的一瞬,古木似打开了记忆的阀门。 往事滚滚,如洪流奔涌而至。 她看到一座大花园,园中有山有水、虎有狼、有松鼠、猴子、兔子、蚌,还有一只......别人送来的胖猫。 在养蚌的水中,她看到一个戴着羽毛面具的女子。 她还看到一个骑着天马的男人朝自己飞来。 他说,魔尊出世,得去会一会他。 她最后看到自己为他挡刀,神形俱散,最后只剩本源......一颗种子掉落人间。 古木骂了句傻叉,一把扯下面具扔在地上,又踩上两脚:“什么破玩意,也敢往我脸上戴?” 古尘寰失望了:就连神羽面具也唤不醒她丝毫记忆吗? 他无力蹲下,捡起那被得踩变形的面具,用手擦掉上面的灰尘,吹了吹,小心揣进怀里。 “她记不得了,她记不得了......” “原来,只有我一个人放不下,只有我一个人放不下啊!\" “也罢、也罢,忘了就忘了、忘了就忘了......” 他整个人像是瞬间泄气的皮球,颓丧、失望,转身一步步朝外走去。 古木叫了声:“站住!” 古尘寰没听到似的继续往前。 古木提高了声音:“要走可以,把那只臭兔子给我扔到月亮上去!” 古尘寰猛然回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古木走近他,一把扯掉他刚揣进怀里的面具:“脏了的东西,留着干嘛?” “啊?” “不晓得重新做一个吗?” “可是,没、没羽毛了!” 古木扫了眼吴有诚肩上看戏的秃尾巴:“等它羽毛长出来不就有了?” 秃尾巴:“咯咯咯咯咯!” 古尘寰回头看去:“你再骂一句试试?” 秃尾巴振翅飞出大殿,然后,门外传来“咯咯咯咯”的声音。 天马不知从哪里蹦出,也跟着飞上了天。 古尘寰又转身看向古木,似要从她脸上确认什么。 古木瞪他一眼:“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将那只死兔子扔掉!” “还有那只猫也.......” 不待她话说完,古尘寰一下冲过去堵住了她嘴巴。 众后宫、大臣们一脸失落退出大殿,有人手贱的关上了门。 左无涯回头看一眼,摇头苦笑:“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萧狂上前拍拍他肩膀:“兄弟,不只你一人!” 小南宫魄:“你们好歹还算个人,唉!” 张家华:“同为红尘悲伤客,莫笑谁是可怜人!” 吴家兄弟:“可怜人啊可怜人!” 金銮殿的大门轰然打开,古木和古尘寰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古尘寰一手提着兔子,一手提着猫,道:“木木,现在是白天,扔不到月亮上啊!” 古木心想:搞得好像晚上你就能扔上去似的? 想归想,但面子还是要给他的。 于是道:“先随便找个地方,等你将来完全觉醒再扔月亮上吧!” “听木木的。” “还有这只肥猫也一并丢!” “听木木的。” “可是,丢哪里呢?”古尘寰左右瞧了瞧,仿佛没看到台阶下的众“后宫”。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有本事,扔月亮上去啊!” 古木...... 古尘寰扫了众人一眼,走下台阶:“让开,好狗不挡道!” 左无涯捏捏拳头,一声“打他”,众“后宫”瞬间冲过来砰砰就是一通胖揍。 古尘寰对古木不还手,可不等于对他们不还手,且好战狂人的名声可不是白担的。 砰砰砰...... 这是最原始的战斗,凭拳脚对挖,顶多加上牙齿作为武器。 \"为女人而战!\"有人打着打着高呼。 古木站在台阶上咯咯咯的笑,不断出手指点江山: “左无涯打他右边,萧狂打他左边,张家华攻下盘,小南宫魄打后边,吴家兄弟,别摸鱼......\" \"喂,那个朗奎,有你什么事啊?\" 朗奎:\"嘿嘿、嘿嘿,纯属手痒。\" 古尘寰被众人压倒在地,苦不堪言,最后无奈叫道:\"木木,我要被他们打死了!\" 古木:\"傻瓜,猴子偷桃啊!\" \"都偷了,让他们做太监,咯咯咯!\" 众人...... 有人提议:\"我觉得,应该打她!\" 众人附议:“此话有理!” 古木:“反了天了你们?” 众人起身,一步步朝她逼近。 古木后退道:“冷静、冷静,本尊知道自己魅力太大,让你们爱而不得、由爱生恨......” “打她!” 以左无涯为首的众人一哄而上。 古木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回头挑衅:“来啊,追到姑奶奶算你们本事!” 看着朝古木追去的众人,古尘寰起身揉揉自己淤青的脸,一瘸一拐跟上: “木木,我来救你!” (上卷完) 第155章 番外 杜桡在被萧狂又揍一顿后,不得不休养了半个月才上路。 等他回到京城时,早已不见了古木等人的踪影。 不止古木,所有的异类都不见了。 古尘寰也不见了,皇帝,换成了萧狂。 ...... 皇帝首选本来是左无涯的,毕竟,他的橙州神甲兵实力最强。 可左无涯说自己的终极理想是浪迹江湖,至于皇帝,可以当个副业玩玩。 当即,被古木一脚踹出了十万八千里。 古尘寰看向甑不为,甑不为说自己还要去乾坤袋里专研炼金术,对皇位没兴趣。 吴有诚倒是想当,可被秃尾巴一翅膀拍晕了。 秃尾巴:“我要带他修仙,完成他老祖宗吴道道的梦想。” “至于他两个儿子,就不是当皇帝的料,可以排除。” 吴法吴天:圣物怕不是跟吴家有仇吧,拆台这么不遗余力! 最后,众人看向最小的紫州之主......萧狂。 萧狂唰地起身:“都看我干嘛,我还要跟着女菩萨修行呢!” 女菩萨道:“你资质太差,只配做个皇帝。” 萧狂觉得委屈,古木便将老蚌里面的龙珠取出,递给他道:“给你,算是作为补偿。” 萧狂接过掂了掂,露出嫌弃的表情:“破珠子而已,谁稀罕!” 古木:“你最好拿稳了,我傻儿子龙九幽在里面。” 这话差点吓得萧狂将珠子扔出去。 “你这是补偿吗,分明是踹瘸子那条好腿啊!” “那里面有我三分妖力,关键时,能保你和你子孙后代一命。” “不要拿来。”古木说着伸出手。 萧狂忙将龙珠收起:“送都送了,哪有收回的道理,我就勉强留着做个传家宝吧!” ...... 皇帝定下后,七州一统为六郡,青州改为“不义城”,保和堂张家迁出,落户京城。 自此,青州之人,子孙后代不得参加科考、不得为官、不得踏出不义城半步。 赵离又回了国子监教书,只不过名号“帝师”,平时给萧狂讲讲为君之道,偶尔指点一下夏家宝和张启蒙这两个小将军。 柳名扬和宋玉良成了辅政大臣,张永和为太医院院首、保和堂的掌舵人。 保和堂在除不义城外的全国各地遍地开花,医者无数。 云端和宋妍在京城开了家叫“在云端”的酒楼,宋玉良下朝时也会扮做小二来帮帮忙,一家人其乐融融。 张家华、南宫兄妹、虎狼二王、大白小胖、小花、天马、秃尾巴等一众异类被古木物收进了乾坤袋里,为妖界的未来添砖加瓦。 也包括后面赶到的成化、未归位的赵小颦和在三叉戟里的夜叉,还有炼金狂人甑不为、被逼修仙的吴有诚...... 倒是老参不知去向。 古木和古尘寰在京城寻了几天都没寻到,便也只能由它去了。 ...... 杜幺幺告诉杜桡,说所有的异物都被古木收到妖界,包括她自己和古尘寰也离开了人间。 可杜桡不信。 他又离开京城,踏上了漫漫寻妖之路。 ...... 萧狂在之后和大凉使臣的谈判中,硬是要了十三座城、黄金百万两,并且让大凉王答应年年向太古进贡,方同意放了那四十万战俘。 王座上的宫极寿捂住胸口,将手中信件狠狠扔到地上。 他万万没想到,面具人唤醒了古尘寰记忆的同时,也唤醒了他沉睡的神力。 而那面具,是他当年还是一只小穿山甲时,在太阴山脉第十一峰捡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