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嫡妻,穿越嫡长女》 第1章 恶作剧吗? “呜,哇……” 孩童一声急促、尖锐的痛哭声惊扰了乡村午后的宁静。 温琳被自己下意识发出的怪异童音吓着,捂住嘴,转动眼睛,视线所到之处皆让她头皮发麻,此刻的大脑已糊成一团,完全失去运转能力。 鼻翼间流转着一股阳光夹着青草的纯然香味,耳边静悄悄,四周一片昏暗,头顶漏下几缕光线。 眼睛适应了屋内的光线强度,温琳才看清坐在自己在什么样的地方。 狭小且让人压抑的土砖房,靠墙摆放的是随意搭建的简易木板床,几乎占满这个小房间,仅留着成人半臂宽的过道;床上铺着干草盖着厚厚的草席,草席上堆放着打满补丁的灰色大布坨,床尾上摆放着一个暗色的陈旧大木箱。 我在哪? 这是哪? 温霖想找手机看高德地图地定位,没有找到手机,摸了一把泥土,妈蛋! 温琳内心几近崩溃、想要咆哮,快要被这种伊拉克战损级别的破地方逼疯了! 她这是在哪里? 温琳不断腹诽,刚才的尖叫声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招来半个人? 她这是,被人卖到深山老林了? 是谁主导了这一切? 温琳对目前的环境毫无头绪,只能强制压下心中的恐慌,找到原因,并想办法离开这里。用心回想,明明刚才还在好友杨珍妮的单身告别派对上,三五知己好友品尝着法国香槟、红酒、鸡尾酒,米其林星级甜品。 舞池里衣带渐宽的猛男秀,激情四起,依靠在钢管旁的单眼皮小弟弟,古铜色皮肤,一身腱子肉,喉结处香槟夹着荷尔蒙,滑落人鱼线,流向神秘“百慕大三角”,引诱的台下的狼女们挪不开眼。 连日加班,温琳感叹三十岁以后身体状态明显不佳,刚才几杯鸡尾酒而已,现在大脑提前进入微醺状态。这一刻的身体比大脑更真实,平日里端着御姐范的温琳,双眼迷离,挥动着双手,跟着打碟小哥哥的节奏,情不自禁扭动着老胳膊老腿。 身体舞动,酒精随着血液遍布全身,大脑一片雪白,目眩,迈出的步子仿佛踩在棉花上。温琳对朋友们摆摆手,摇晃着走向最近的沙发,闭眼打算休息片刻。 耳边传来的喧闹声,越来越远,最后一片寂静! 静! 温琳感到异常,才拼命想要恢复清明,努力睁开眼! 霓虹灯没了,舞台没了,猛男没了,美女也没了,精美的蛋糕与法国香槟都没了,统统都没有了。 她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是,恶作剧吗? 温琳想到自己可能是从酒会上离开的,所以很大可能是那帮塑料作精姐妹的恶作剧。 温琳扶着木板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这才看到自己放在床边细小、白嫩的手掌,身上的古代衣裙,整个人吓得呆滞,内心慌乱不安的一批。从刚才睁眼发现环境变化的担忧,到怀疑好友们恶作剧,再到此刻内心的慌乱。她不敢相信这一刻冒起来的可怕念头。 “靠,特么……”难道自己赶潮流,魂穿古代小豆丁? 温琳重新跌坐回地上,立刻用头大力撞土砖墙,希望能幸运的撞回去。 红肿的额头,咚咚声,引来一对与自己身上衣服同款的母子破门(木板)而入,二人的到来让温琳绝望,眼冒金星,生理泪水不可控的流出来。 操蛋的人生! “琳琅,你这是怎么了?” 年轻妇人从地上抱起流泪不止的温琳。 熟悉的味道,担忧的语气,让温琳头皮紧绷、刺痛。下意识缩在妇人怀中,双手抱头,勾起一段段不属于温琳的记忆,填充着左脑。 眼前一暗,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琳琅,”妇人惊叫,抱紧温琳,轻拍她的脸颊,按压她的人中。 “娘,妹妹这是怎么了?” 男孩看着晕过去的妹妹,害怕又担心,妹妹睡个午觉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霖轩,你赶紧去村尾找志强大伯,让他过来看看琳琅。” 妇人将温琳平放放在床上,不安地伸手探了探温琳的鼻息。 男孩匆匆跑出去! 周围发生了什么,温琳不知道。更是因为她突然晕倒,亲人们害怕的慌了神,家中乱成一锅粥。 再次醒来,周围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无法接受自己一个三十岁事业有成,小有资产的熟女温琳,只因加班太累喝了点小酒,打了个盹,摇身一变,成了六岁的乡下小豆芽菜——温琳琅! 不甘心! 非常不甘心! 醒来已经几日,白日无人时,温琳曾试着去撞门口的树桩,痛,还晕;试着再还原从床上头朝下摔下床,痛,还晕。 再次因为晕眩,对上原身娘亲温浅言担忧的眼神,以及一旁恨不得一日十二个时辰都盯着她的哥哥温霖轩,温琳找不到机会尝试回去的方法。 温琳琅的亲人,作为母亲的温浅言,温柔慈爱;双胞胎哥哥温霖轩,小绅士,满眼都是对妹妹的宠爱,这种感觉对孤单的温琳来说是陌生的,暂时还无法代入,因为不习惯。 母子二人的关心,让缺少关爱的温琳心动了。现代求而不得的亲情,在这个不知名的空间,轻而易举就拥有,这很难不让她心动! 尝试过各种方法,确定回不去,温琳很快调整心态,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并且告诫自己,从这刻起,她就叫温琳琅! 被疼爱她的家人限制在家,趁机了解家中的情况。见惯了大城市里的高楼林立,站在篱笆院子里,对着眼前的茅草屋,脑子里不断蹦出几个词,断壁残垣、满目疮痍、千疮百孔、破旧不堪、风雨飘摇、摇摇欲坠…… 让准备接受现实的温琳心生后悔,欲哭无泪。 怎么办,这环境,估计生存大挑战都不敢选这里,她要怎么办? 可,又回不去啊,恼啊! 温琳看着茅草屋顶,暗骂贼老子,让小姐姐穿越就穿越,不是高门千金,好歹也让她变成一个成年人啊! 现在这样,怎么搞? 六岁,六岁啊,她能干嘛? 再去体验一把玩泥巴的快递? 或者是再上一次幼儿园? 显然不实际! 在温家休息了几天,温琳琅从家人的对话和来访邻居的言谈中重新了解温家的基本情况。 他们一家三口所在的村子叫王家村,她娘温浅言是寡妇,带着一对六岁的龙凤胎兄妹住在村头! 六年前,温浅言新寡,怀着七个多月的身孕路过此地,了解到这里民风淳朴,乡民们待人比较友善,早产生下龙凤胎,干脆就住了下来。 温琳这几日对着娘亲温浅言的关爱,犯尴尬癌。对着调皮又温暖的双胞胎哥哥温霖轩,又不能暴露出成人的本性。 憋都憋坏了。 第2章 歌声惊人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清幽的山林中飘扬着幼童带着颤音的稚嫩歌声。 “噗、噗、刷啦……” 树上停息的鸟儿闻声结群逃走,惊动林中其他走兽。 “啊……” 五六个头顶着小啾啾的孩童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得连连后退。走在最后的矮个子狗娃更是被人撞倒,跌坐在地上,最后让同伴拉起来。 林中山涧 “呜……” 鸟儿们飞起的声势,同样惊醒林中深处百年杉树下昏厥的长袍黑衣人,随之而来的是断断续续、低沉且痛苦的呻吟声。 孩子们扎堆围在树下。 “温琳琅,你别唱了,麻雀儿都让你给吓跑了,呆会儿还拿什么烤?” 原本走在前面举着弹弓瞄准树上的温霖轩眼见自己瞄准的麻雀被妹妹的歌声惊走,微微生气的皱眉,转身对穿着浅紫红色碎花裙的妹妹低声诉道。 温琳琅觉得委屈,很委屈那种!先是被这树林里的诡异气氛吓着,想唱几句歌缓解缓解,结果先吓到鸟儿,而自己又被鸟儿群起而飞的声音惊到。 “啊……啊……” 她还没从前一刻的深山老林阴冷气息中回神,又被鸟儿吓到,现在又被眼前这个据说是自己双胞胎哥哥的小屁孩责备,头顶的灰色发带都被气的飞起来。 墨玉般双眸瞪着眼前跟自己长的很像的温霖轩,发现对方长的是真好看。浅浅的眉毛因为生气稍稍向下抖,弯弯的睫毛扑棱扑棱闪动,似浅粉月桂花瓣的皮肤上带着零星汗珠,清秀五官中带着一抹俊俏,跟年画里的福娃娃似的,就是生气也漂亮,长大肯定迷倒一大片。 他跟自己长得那么像,那自己是不是也是个漂亮的小萝莉,温琳琅心里正想的美滋滋。 “温霖轩,你敢吼我,我回去就告诉娘,娘出门前让你留在家照顾我,你把我照顾到山上来了,我让娘罚你禁足!” 温琳琅气的眯着眼,皱着鼻子,龇着豁口的小白牙,奶凶奶凶的盯着温霖轩。 原本吓走小鸟的那点内疚,都因为温霖轩的责问而消失,更是先下手为强,朝温霖轩发难,输人不输阵,气势上一定不能输,双叉腰,跺着小脚对温霖轩发泄自己的小情绪。 心底还暗暗嘀咕,这破地方怎么这么冷!刚才就是因为这地方让人害怕才不得已唱歌壮胆,结果……悲催,现在整得自己更害怕了,哎! 一股寒气从后背升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到刚才在山下看到这片山林的第一时间就感到莫名心慌,林子给人的感觉古怪的很,湿气又重,还阴森森的。 初生牛犊不怕虎,在山下时温琳琅就让这群小屁孩不要进山来,他们自以为艺高胆大非要进山,还嘲笑温琳琅从床上摔下来不但摔破头连仅有的那点狗胆子都摔掉了。最后少数服从多数,温琳琅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们进山,并且安慰自己至少还能照应一下,真有危险拉着温霖轩跑快点就行了。 “小轩,算了吧,琳琅妹妹也不是故意的,我们再换一个地方就是。” 温霖轩身后跟着的几个孩子拉住还欲争论的温霖轩,怕温琳琅真回去找温姨告状。温姨看似温柔,但是涉及到琳琅妹妹,她还是非常偏心,温霖轩很可能因为此事被禁足。 “小轩,狗蛋儿说的对,咱们换个地方就是了。”比较年长的男孩叫铁牛,赶紧拉住温霖轩,弹弓是他的,所以大家都要给他薄面,以前的琳琅虽然呆呆地,却很可爱,今天的她有些不一样,活泼了不少。 狗蛋儿赶紧说,“我知道还有个地方的鸟儿更多,那里还有很多野果!” 温霖轩被同伴劝住,因为目标被温琳琅吓跑,心里不爽,才会不小心说了妹妹两句。 想起温琳琅前几日睡午觉时摔下床,磕破头,温霖轩非常后悔刚才为何大声说她,心生懊恼。 想起妹妹昏过去,当时娘吓坏了,今日出门更是交代让自己在家陪着妹妹,自己却禁不住铁牛提议弹弓决战,谁赢谁是老大的诱惑,趁母亲不在家,哄着妹妹出门,又骗着妹妹一起到山上眯玩。 温霖轩真怕这丫头回家告状,看着这个与自己长相酷似的双胞胎妹妹,咬咬牙,先人们说的对,大丈夫就应该能屈能伸,先道歉,稳住再说。 “妹妹,别生气,哥哥不应该大声说你。” “妹妹,哥哥见你在家窝了几天,也是想带你出来放松一下。现在你跟着我们走这么久,心情是不是也放松很多。要不,你跟着我们在附近看有什么野菜摘些回去,说不定娘给你买肉了。” 温琳琅从小胆子就小,刚才估计是吓到了才会唱放牛的歌,要护着点她,免得她一害怕再整首放羊的歌出来,大家估计今天就别想打到鸟了。 村里就铁牛爹王大叔给铁牛做了一个弹弓,平时宝贝的不行,这么难得才让铁牛肯借弹弓给他们玩,可不能错过了! “哼,”温琳琅双手抱胸,扭头不看温霖轩,由他在那边不停的道歉,就是不妥协。 温霖轩还在想办法哄温琳琅,这边的小伙伴却想着要怎么给自己争取机会。 “那刚才的那发怎么算,虽然没打到,但小轩拿着弹弓那么久,算不算次数?”站在最后的狗娃低声嘟囔起心中的不忿。 凭什么温霖轩可以从山下一直拿着铁牛的弹弓,他也想拿着,多威风啊,他还是铁牛名义上的表弟呢,他们不让着他,回去就不怕他回去告状? “肯定不算啦,狗娃子,你看,我这石子还没弹出去,怎么能算?”温霖轩扬了扬手中还未弹出的石子。 适才,他刚想放开手,鸟儿就跑了,幸亏没来得及放,不然就打空了。 铁牛想想也是个道理,“咱们来的时候可说好了,今天我的弹弓大家一起用,按射出小石子的次数计算,看谁的准头好,谁打的雀儿最多,以后就让谁当老大。” 一群人继续往前。 第3章 人还是那个人,却不是那个魂 人微(小)言轻,她完全是被自己亲哥给骗来的。什么带她来摸鱼、掏鸟窝,结果只能跟着他们一起进山。 这林子给人的感觉古怪的很,湿气重,阴森森的,在山下费尽口舌让这群小屁孩不要进来,非逞强,要进来。 看吧,吓得本御姐一路走来小腿发颤,还把传女不传男的独家儿歌贡献出来,虽然没人懂得欣赏。 “那咱们不走这么进去,刚才来的路上遇到村长爷爷,他可说了,咱们村里人一律不能进深山。” 温琳琅边说边四处张望,感觉林子深处寒气逼人,直觉危险离他们越来越近,不得已退而求其次,搬出刚才路上遇到的村长爷爷,让大家警醒些! “我们是来打麻雀的,都还没打到。” 温霖轩看到其他同伴脸上松动的表情,对妹妹今日这样不懂事的行为感觉脸上无光,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他又不想晚上回家被娘责罚,只能耐着性子哄她。 “你不是说想吃烤麻雀,等哥哥打到第一个就给你吃,好不好?” “我现在不想吃。” 温琳琅撒泼,也不管原身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周围静悄悄,内心很不安,拘谨的四处张望,只想赶紧把这群熊孩子弄下山。 温琳琅见他们仍旧不肯下山,不得已只能使出最后一招,装病!唉,可怜啊,都三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还要跟这堆小朋友玩这样的小把戏。 伸手捂着额头,可怜兮兮的拉着温霖轩的衣袖说道。 “哥哥,我害怕,我想要回家。我头疼,我肚子疼,我脚麻。我全身不舒服,我难受,我想要回家!” “这……” 温霖轩无语,都是小孩子,对于装病躲避家长打骂驾轻就熟,自然看出温琳琅此刻是在装病,其他几个孩子都露出为难的表情。 “要不,”铁牛迟疑,拿回温霖轩手上的弹弓,他可不想因为分享弹弓被牵连,劝温氏兄妹先回家,“小轩,你还是带琳琅妹妹先回去。” “对啊!” “对啊!”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实在是今日的温琳琅没有平日的乖巧与温顺,刚才还乱吼,把树上的麻雀都吓走了。 温琳琅听着他们的对话,还分神留意到他们身后十米开外的树枝,摇晃的幅度有些大。额头已经吓出了一层冷汗,内心慌乱,心里问候了老天爷的祖宗无数次! 该不会真那么‘幸运’,这么快就让她遇上猛兽?动物园里的熊,狮子、老虎这些都是有专人照看,远远看着感觉比较温柔、可亲,不知道现实中的这些没驯化的吃肉四脚兽是不是也是这样温和? 突然间安静下来,大家都听见后面传来的声响,纷纷转身望过去。铁牛自认“艺高胆大”,又仗着手里握着唯一的“武器”弹弓,脚步慢慢往前挪,想一探究竟。 温琳琅手脚抖的不像话,脑子满浆糊,一片空白。感叹,吾命休矣!现在恨不得马上变回成年人,赶紧逃命去,顺便一手一个,提着这群小混蛋玩意从这山下扔下去,省的他们爹娘因为他们的鲁莽而难过。 “唉啊,妈啊。” 温琳琅重新找回声音,暗暗着急,一群小孩子,对面的也不知道是多凶猛的野兽,他们怎么还敢往前。 此时! 此刻! 不是应该想着怎么逃命吗? 怎么上前送死? 古代人对待生命怎么这么儿戏? 光看对面那棵树的动静,就能估算出这只野兽体积应该不小。 “有野兽,”温琳琅的脚终于不麻了,拉着温霖轩准备往反方向跑。 “哥哥,快逃啊……” “别慌,不是野兽!” 铁牛拦住温琳琅,镇定的安抚道她,心里早后悔带着她一起上山! “对啊,肯定不是野兽,不然怎么只是那一棵树晃动,其他树都没愰?” 狗蛋附和铁牛,语气平平的对温氏兄妹说道,一点小事也吓得挪不动脚,真孬! “……”还真是,温琳琅终于看清,真的只有那一棵树在晃动! 嗐! 三十多岁的老阿姨了还是被吓着了,这要是让自己的损友们知道非得笑死不可,真是太丢脸。 “琳琅还小,而且之前受伤,会害怕是正常的。” 温霖轩语气稍重,见不得小伙伴们说自己妹妹。虽然这几日妹妹温琳琅有点反常,嗯,好吧,应该是很反常,但是他的妹妹,他自己能说,别人不能说。 他拉着温琳琅的手,学着母亲平时的动作,轻拍着她的手背,背对着小伙伴们安慰妹妹。 “别怕,哥哥在。” “……” 众人无语,明明刚才对温琳琅最没耐心的是温霖轩本人,现在别人说了她几句,还护上了。 “救……” 微弱的声音传来。 “谁,谁在那里?” 铁牛走在前面,听见声音,惊的差点扔掉手上的“武器”。 “赶紧出来。” “……”狗蛋紧挨着铁牛,也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声音。他没铁牛胆大,听见声音那刻脚有点无力像根面条,软软地。 “走、走吧!” 原本那几个嘲笑温琳琅的小孩子,已经吓得不停往后缩,还带倒她,甚至那个最矮的跌在她身上。 “狗娃,你小心点,别碰我妹妹的头。” 温霖轩护着温琳琅,因为被她拉着,走在他们几个后面,没听到刚才的声音。只是他看到他们中年纪最大、胆子最大铁牛都在往后缩,下意识他也往后移,还差点被人带着摔倒,即使这样他还想护着温琳琅。 “唔……救命……找人……救命……”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这回温琳琅终于听见了,是人啊!只要不是野生的四脚兽,就没那么可怕,毕竟古代人应该没那么狠毒。拍拍心口,安慰自己,幸好,幸好那里藏着的是个人! “琳琅妹妹!” 铁牛见温琳琅一改刚才的态度,竟然大胆往前走,赶紧制止她犯傻。 “前面危险,别靠近!” 温琳琅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着往前走,就好像有一股神秘的电波,吸引着她,领着她往前走。 “没事,听声音,对方应该受伤了,有危险我就跑,不让他伤着我。” 第4章 茶味满山 “……”其他几个也被温琳琅的话说动,没有刚才那么害怕,对啊,那个人受伤了,如果对方朝他们发难,他们可以逃啊,打不赢,难道还跑不过一个伤号? “唉,”温琳琅发现她走不动,转身看到温霖轩铁青着脸,正死死捉住她的衣服。温琳琅心道,他这是怎么了,怎么拉着自己,难道是害怕了?一脸问号的望向他,“……” “我,我是你哥,应该我,我先走……” 温霖轩额间渗出些汗珠,心里有些紧张、害怕,说话都结巴,但他认为自己是哥哥,遇到危险应该站在妹妹前面保护她,即便自己已经怕的脚打哆。 “……”温琳琅无语的很,这也要争?好吧!那就让他先过去,反正听对方的呼救声很微弱,貌似受伤不轻。 “是谁在前面啊?” 一个干燥的女子声音从他们几人身后传来。 “是我小姑姑!” 铁牛听见女子的声音。认出是自己亲姑姑王秋雨,连忙朝不远处走来的灰色身影挥手叫唤。 “六姑姑,我们在这里!” “是王家的六姑姑。” 其他几个人也同时笑了出来,此时才算完全放松下来。众人心里想的是王六姑姑是大人,有大人在,他们小孩子更加不用害怕! “呼,”温霖轩松了口气,王秋雨姑姑虽然是个女子,但好歹也是个大人,有什么事,总比他们几个小孩子独自面对地好。 王秋雨拨开野草,快步走到几个孩子身边,看一眼最后的狗娃,然后伸手拉过铁牛,细细检查他是否受伤,并用叮嘱他说。 “铁牛,你阿奶找你,咱们赶紧回家。” 温琳琅刚才一直关注着几个孩子的表情,由担忧到放松。现在终于看见那个被几个熊孩子寄予厚望的“大人”王秋雨王六姑姑。只是眼前的妇人,灰头土脸,头发枯黄,面黄肌瘦,眼眶微微内陷,标准的苦八眉,双眼里没有一丝的生机,身上穿地灰朴朴,给人一种接近消亡的败落感,怎么也不像是二三十岁! 王秋雨是铁牛最小的姑姑,那么就是王大叔最小的妹妹。王大叔最大的孩子是王大花,今年十二岁,照古代人十六、七岁成亲的习俗,王大叔顶多三十岁,即使王奶奶不停歇,一年一个,那作为王大叔最小的妹妹王秋雨,今年顶多二十四岁。 怎么看起来像是四五十岁的老妪,感觉比自己的娘温浅言还要长一辈,她这是经历了什么? “小婶婶。” 狗娃看见王秋雨,怯怯的喊了句,然后重新躲回众人的身后。王秋雨听见狗娃的话,对他浅浅的点头,然后继续检查铁牛身上是否受伤。 温琳琅惊呆了,方才上山的路上听到几个妇人的闲话,说狗娃家的小叔叔赵小树已经走了好几年,据说还是成亲不过一年就被他妻子王寡妇给克死的。 赵家人因为赵小树的死不待见王寡妇,明面上要顾忌着王家,不会做的太过明显,私下里却使劲磋磨王寡妇。现在还准备瞒着王家准备把王寡妇卖到深山里,换钱给她大伯哥赵大奎续弦,幸好王家及时发现,坚决不同意此事。王家放话,即便王寡妇要再嫁,男方必须得到娘家的认可,断没有为了大伯哥的娶妻卖身的道理。 此事赵王两家算是撕破脸,把问题摆在明面上,两家一直僵持着。 现在狗娃叫王秋雨小婶婶,那么眼前的这个妇人王秋雨无疑就是村里人口中克夫的王寡妇?铁牛和狗娃竟然还有这种关系,他们长辈也不管?这也太狗血了! “救……”对面的树重新愰了一愰,温琳琅回过神。 “谁?” 王秋雨把铁牛藏在身后,对着前面的方向,颤声质问。 “谁在那里,赶紧出来!” “王家姑姑,我们刚才听见求救声,正打算过去看看是谁在那里。” 温霖轩赶紧扯住想要往前走的温琳琅,对王秋雨解释。 “你们是温姐姐家的孩子吗?” 王秋雨看着眼前的龙凤胎,眉目清明,长相甜美,穿着没有补丁的衣服,看起来像是观音坐下的褔娃娃,眼里有着无法掩饰的渴望与嫉妒。 她已经许久不出门,每天在家里被婆人支使着做家务,像老黄牛一样的从早忙到晚,忙着照顾婆家十几口人。起的比狗早,干的比牛多,吃不饱还穿不暖,即使这样还得不到婆家一个好的脸色。她不禁想如果当初自己能跟小树哥有个孩子,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不被婆家接受。 反观同样是成为寡妇,她温浅言就能过的这么好,虽然落难到王家村,光看她的衣着举止就能猜到她的出身不简单。为什么已经做了寡妇,她还能这么好命,竟然能怀上遗腹子,能有一对可爱的儿女陪伴在身边,还没有婆家约束、磋磨。 王秋雨疯狂猜想,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对龙凤胎其实是野种,所以温浅言才会沦落到乡下这里来避难!王秋雨看温氏兄妹的这种眼神让温琳琅不太好受,一种被人冒犯的感觉。 温霖轩看着王秋雨眼神变化,乖巧点头。 “王家姑姑,我们是温家的孩子!” “真乖,但是,下次别再带铁牛到这里来玩,这片林子大,太危险,如果铁牛受伤,他爷爷奶奶会很难过的。铁牛寄托着王家的希望,你也不希望我们王家的希望因为你的贪玩而受伤,对吧!” 王秋雨扯着比哭还难看的笑,阴阳怪气的说着。 “……”听到王秋雨的话,几个孩子没了刚才的雀跃,反而铁牛有些不自在,小姑姑怎么这样说霖轩。明明是自己去邀请温氏兄妹上山玩,在他们要求下山回家时,自己还劝他们兄妹先回去,现在到了小姑姑口中怎么变成是霖轩的错。 “走,”温琳琅懒得听对方废话,伸手扯着温霖轩,拉着他往前走。刚才还觉得王秋雨年纪轻轻守寡很可怜,现在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很反感。没有了解过情况就胡乱猜测,对着小孩子也能说出这样重的话。 第5章 眼熟的黑衣人 其实王家村的人都不清楚,为什么六年前临盆的温浅言会突然出现在王家村,并且在这里住了下来。 温家在王家村这里可以说是举目无亲,平时也没见温家有其他亲人来往。温浅言有事外出都会给一两个鸡蛋或者一些点心找邻居的大娘、婶子们帮忙照看兄妹俩。 王秋雨刚才对温霖轩说出那样的话,明着炫耀王家根基深,宗亲多,铁牛有众多亲人们疼爱,另外一层含义则是嘲笑温氏兄妹,没有家族根源、宗亲,孤儿寡母没有依仗。 王秋雨话音刚落,温氏兄妹看都不看她,直接越过她径直往前走。 “这……”王秋雨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气愤,说了几句实话而已,温琳琅这个丫头片子年纪不大,气性竟然这么大,直接甩脸走人,看着围在自己周边的孩子们,顿时有点尴尬。眼睛瞄了一下走在前面的温氏兄妹,拍着铁牛身上不存在的灰。 “铁牛,家里人虽然不干涉你交朋友,但是你也不要什么人都来往,要学会保护自己,知道吗。” “……”铁牛望着小姑姑,不知道怎么回应她,阿爷让自己多点与霖轩玩,温姨有空时会教大家认字,他们这群孩子很多都已经认得一百多个字了。 温琳琅走在最前面,懒得搭理王秋雨这种人,拉着温霖轩走在最前面,随手捡根棍子,先打草惊蛇,再慢慢往前走,走了十几米,拨开荆棘丛。 一个黑衣人趴卧在旁边草地上,不远处的老树上还有一片暗红血迹,应该是从那里一路延伸过来。 看到黑衣人倒地不起,附近草地上还有半干的血迹,其他人已经不害怕,慢慢挪动脚步,围上来看热闹。 温琳琅直接上手推黑衣人,想把黑衣人翻转,检查情况,奈何她力气不够,直接趴在对方身上,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体味,让她不讨厌就是了。 “唉呀。” 差点忘了她这具身体才六岁,身体缩水,力气也缩水,亏大发了。朝温霖轩看去,无辜的小眼神向对方求助,示意让他赶紧过来帮忙,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 不是她艺高胆大,而是……法制社会过来的人,见死不救,是会被人肉的。 “一二三。” 几个小孩子看到温氏兄妹不够力气,纷纷上前帮忙。 “用力!” 看到眼前的一幕,王秋雨撇嘴嘀咕,温浅言不配为人母,孩子都没教好,对长辈没礼貌不说,面对陌生环境没有安全意识。 赶紧扯回想上前帮忙的铁牛,按住他肩膀制止他上前,如果黑衣人突然醒来发疯,他们也有时间逃跑。 “哇……”几个小孩子合力将人翻过来。 这么大幅度的动作,黑衣人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温琳琅猜测对方伤的应该很重。 她发誓绝对没有要趁火打劫的意思,她虽然人穷,但志不短,就是身高短了一点,碰到对方身上的布料,眼光里的狡黠一闪而过。 “咦,他的头好像受伤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撞傻,万一他失忆了怎么办,我们会不会白救了?” 温琳琅说话转移着大家的注意力,正想伸手搜搜他身上有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 “我来,”温霖轩看见王秋雨眼里对温琳琅的鄙夷,心里对王秋雨相当不爽,他妹妹还小,只有六岁而已,男女大防的意识还是太薄弱,回头得让娘多教教她才行。 温琳琅想着既然不用她帮忙,便去扯掉对方的黑色口巾,看看他到底长的是多好看,才会大热天的拿块布挡着脸。 她下意识用粉色碎花小手帕将对方脸上的血迹擦干净,怎么越看对方的眉毛越熟悉,就是他的脸形长的不太协调,感觉下巴这里长出一小截,看起来奇奇怪怪滴。 “长的也太普通了,何必再遮着!” 王秋雨时刻关注着温氏兄妹的行为,她看着温琳琅的大胆行为,越来越肯定温浅言这妇人一定有问题,必定没有平日里看到的那样端庄、贤淑,私下应该也是个骚货。 不然温琳琅小小年纪怎么会如此大胆去搜陌生男子的身体,还做出替男子洁面的无耻行为,肯定有其母必有其女,有样学样。 顺着温琳琅的话,王秋雨看向黑衣人,国字脸,天庭饱满,颧骨较高,很有立体感;眉头紧锁,浓密的眉毛如画中绵延青丘;高挺的鼻梁,似刀刻的独坐山峰,线条分明,刚毅、坚硬,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他身上的布料看起来就不便宜,家世应该不错,肯定不缺银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失忆。 疯狂的想法在王秋雨心里躁动,她敢想也付诸实际行动,走上前,挤开几个原本围在旁边的小孩,蹲下身,忍住心中羞涩,不停的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机会,准备检查黑衣人的伤口。 温琳琅拉起温霖轩,战术性后退,把主场让给王秋雨。反正自己没有见死不救,只是让更加有能力的人去解救对方而已。 “铁牛,”山下传来叫老人家的唤声,“回家啦!” “狗蛋儿,回家啦,”拉长的叫唤声断断续续传来。 孩子几个相互对望,决定还是回家吧! “咱们回家吧,”狗娃看了看蹲在地上小婶婶,想着回家要不要告诉阿奶今天发生的事。 “这个人我会看着办,你们几个先回家,回去以后不要乱说话。” 王秋雨听见狗娃的声音,收起胡思乱想,差点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赵家的人,必须先稳住。 “这个人受伤很重,应该有仇家,免得被人报复,连累全家人。” 狗娃眼神闪烁,他知道小婶婶这话是在警告自己,他突然不知道怎么选择,看向铁牛,铁牛看着王秋雨愣了一下。 “走吧!” 别小看他们只有幼儿园学历,这个时代的孩子都是人精。 “哥哥,我想回家,”温琳琅看王秋雨注意力全部投放在黑衣人身上,并没有关心他们几个。 “走吧!” 温霖轩领着妹妹回家! 第6章 坦白 “娘,今天我们在山上救了一个受伤昏迷的黑衣人。” 温琳琅终究没忍住,放下手中碗筷,把心中的不安对母亲诉说。 “啊……” 温霖轩忐忑紧张不安的微皱眉头,妹妹不讲武德,说好不把下午上山的事告诉母亲,现在说了出来。 “什么?” 温浅言听完女儿的话,侧身看着儿子,杏目微瞪。 “轩儿,娘出门前是如何交代你,为何明知故犯。” “去,现在去院子里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错在哪里,什么时候起来!” 温琳琅被娘亲的举动吓蒙了,回头望了眼温霖轩。 “娘,不怪哥哥,是我非要去的。” 温霖轩低头默默的站起来,他知道自己中午的行为确实错了,所以他不反驳,轻轻放下手中碗筷,乖乖走到院子篱笆墙下,面对正北方,挺着腰杆,笔直跪下。 这个平时温柔的娘亲这么猛?一言不合就罚跪? 平时聪明喜欢抖机灵的哥哥,怎么今日这般听话,让他跪就跪,一点也不敢反抗,不太像他平日的作为。 “这不是你的错,他身为哥哥,没有做好自己本分,这次受罚,长记性了,下次才不会再犯。” 温浅言轻抚女儿的头发。 温琳琅在打算把下午之事说出来时就已经想好对策,只是没想到娘亲的火势如此迅猛。山上救人之事,本来就瞒不住大人,倒不如提前跟娘亲直说,争取宽大处理,以防她日后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事,措手不及。 温琳琅赶紧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温浅言,最后还不忘说一句。 “娘,那个人一身血,好可怕,最后还是王家的六姑姑主动留下帮忙照顾那人。” 听到最后一句话,温浅言敛起笑容,思考片刻,语气严肃的对温琳琅说。 “今日山上之事,不可对外人言,可记住了?” 温琳琅想不明白,救人是好事,为什么要瞒着。 “救人是好事,为什么不能说?” 温浅言见女儿似乎没想明白其中的利弊,发出三连问。 “救人者是何人?” “受伤的人有没有仇家?” “会不会连累村里人?” 温琳琅被问得哑口无言,前面那个没明白,最后那两个好像当时王秋雨也说过这么句话,现在仔细一想,大意了,这可不是现代的法制社会! “女儿明白了!” “乖,先回房休息吧。” 温浅言温柔的理顺女儿的发梢。 “是,那女儿先回房休息。” 温琳琅停下脚步,望着温霖轩的方向,依依不舍,不时看看娘亲。 想了想,小心翼翼走到温浅言身边,用手轻扯对方衣袖,一脸知错、悔过的模样。 “娘,人家知道错了嘛,在家里闷了几天难受,所以才让哥哥带我上山找知了猴。” 温琳琅轻轻摇愰着她的手臂,“不怪哥哥,你就让哥哥起来吧!” 温琳琅见温浅言脸色没那么难看,继续撒娇,“娘,你就别罚哥哥,好不好!” 温浅言只是轻点女儿的额头,看着女儿这张酷似那个人的脸,微微叹息。 “你啊,前几日刚碰着头,还没好全就敢到处跑,要是再受伤,看你可怎么办,下次一定要听话,大夫可说了让你乖乖的在家养病,知道吗?” “娘,你先让哥哥起来嘛,”温琳琅继续磨着温浅言。 温浅言没有回应她,站起来准备收拾碗筷,“跪一个时辰再起来。” “娘,不要嘛,你罚了哥哥,哥哥只会听你的,说不定以后都不理我的了!” 温琳琅见娘亲的表情有些松动,开始耍赖。 “唔?”温浅言斜瞪了温琳琅一眼,后者丝毫不怕,反而得寸进尺的紧挨着娘亲继续撒娇卖萌。 温浅言被女儿磨的没脾气,宠溺的语气,“半个时辰!” “娘……不要嘛。” “二个时辰,”温浅言故作姿态! “半个时辰。” 温琳琅吓得赶紧跑回房,唉啊,她怕再慢点,温霖轩可能真要跪两个时辰,这是妥妥的虐童啊! 温浅言看着女儿的身影,无奈的笑了,这样的日子虽然穷点,清苦一点,儿女们至少是快乐的!望着院子里低头思考的儿子,希望他能想明白! 温霖轩跪足了半个时辰,时间一到就被温琳琅扶起来,送回房间。 月儿爬上树梢,温浅言收拾好灶房,准备休息。 “温妹子,”铁牛他娘王大娘在门外叫唤了二句。 “睡了吗?” 温浅言听见声音,从灶房出来,就着月色看到站在篱笆外的妇人竟然是村长的侄媳张春甜。 “王大嫂子,哎哟,怎么这么晚过来,吃过了吗?” 张春甜正想开口说事,看着左邻右舍有人探头出来,又把话憋了回去,客套几句。 “吃过了,这不,听说今天铁牛带几个孩子上山玩,所以过来看看你家琳琅有没有事。” “小子们闹腾,被训了几句,刚睡下,王大嫂子,快进来吧。” 温浅言用布擦干手,打开篱笆门,把对方迎进家里。 “唉,”张春甜没说话,坐下后只是不住的叹气。 “嫂子,可是有什么事?” 温浅言给她端了杯水放在桌上,看到对方一脸烦闷,眼神有些回避,猜测对方过来应该是关于下午孩子们在山上救人之事。 “温妹子,”张春甜真不知道如何张口,小姑子做的是什么事啊,真是让人头疼。 一个受伤的大男人,连六岁的孩子都知道避嫌,她王秋雨一个二十多岁的寡妇竟然上赶子往前凑,简直是蠢死了。要不是考虑到家里几个孩子们的亲事,谁愿来趟这浑水,四处周旋。 “嫂子,可是为下午之事烦心?” “唉,”张春甜羞愧的脸发红,张嘴都不知道怎么说。 “这事,我已训过两孩子,让他们日后莫提,”温浅言其实已经从女儿的转述中知道事情的原委。 “说出来,也是我们王家没教好姑娘,哎……” “嫂子快别这么说,事急从权,铁牛他姑姑也是年轻,再加上救人心切,一下子没顾虑到太多。” “多谢妹子体谅,还是妹子会教孩子。”张春甜真心觉得温家两个孩子懂事、乖巧、温顺。 “你家几个也是顶好的。”温浅言连忙宽慰。 张春甜松了口气,笑着端起水喝了口,站起来告辞。 “妹子,我还得走其他几家,改日咱们再聊。” “嫂子慢走!” 第7章 风波乍现 “娘,我刚才好像听见王大伯母的声音,她过来有什么事吗?” 温琳琅听到张春甜离开的声音,从房间出来。 温浅言站在屋外,目送客人离开。听到女儿说话,走回女儿身边,探手试她额头冷热。 “这么晚,怎么还没睡,可是白天之事吓着了?要不,娘给你熬安神汤?” “娘,我没事,”温琳琅害怕药汤,太难喝了,赶紧溜,笑着说,“我想上茅房。” “快去吧,早点睡,晚上露水重,别逗留太久。” “好,娘,您也早点休息,”温琳琅没再问。 张春甜串门的原因,可以猜到,王秋雨救人,其目的不纯,王家这是来善后。如果王秋雨知道救人后还有这么多麻烦,是否后悔当初的临时起意? 今天赵家孩子狗娃也在,小孩子哪能禁的住嘴,再加上赵家原本就想对付王秋雨,这么好的机会,他们能不闹? 温琳琅别扭,今天这祸事多少有自己的原因,那要不要出手帮一帮她?平日里村长爷爷和王爷爷他们对温家诸多照顾。 哎,烦! 赵家柴房,传出女子低沉的喘气声,王秋雨今日见到黑衣男子俊美的脸,睡梦中有了欢愉的感觉,对欲望有了渴求。 天蒙蒙亮。 路边的露珠还没升发,村头王家已经闹开。 “好你个朱婆子,教唆我小儿媳与人私通,让我儿子死后名声受损,你们王家是几个意思。” 赵老太太估计气狠了,堵在王家大门口,扯着铁牛奶奶不让走,不停质问王秋雨的行为是不是王家授意。 “亲家,你先冷静一来,我正要找你说这事。听我说,昨天那是危急情况,秋雨那丫头着急救人,而且旁边还有其他人看着。” 铁牛奶奶见赵老太太几近癫狂,考虑到女儿还要在赵家生活,这几年对赵家的态度摆的很低。女儿也是命苦,自己挑的夫婿,成亲不足一年就丧夫,也没留下一儿半女,劝她改嫁,她又死活不愿意。 “既然旁边有人,为什么不让旁边的人去救,要她一个手不能抬,肩不能扛的寡妇去。” 赵老太太半夜听到孙子狗娃说梦话,今早起床王秋雨已经出门,多番逼问狗娃,才从他的话里知道救人始末,带着赵家老小围在王秋雨娘家,逼他们给交代。 “对啊,说他们没有奸情,谁信!” 狗娃娘如果不是被自己男人赵老三拉着,半夜都想起来骂王秋雨。更何况今天王秋雨一反常态,天不亮就出门去了,赵家人更加笃定王秋雨与那人私奔了。 “也不怕被克死,黑心下作玩意。” 赵家的妯娌们围着王家人指指点点,不时朝王家大门吐唾液。 “王家教出这样的姑娘,以后谁还愿意跟咱们村里人结亲,这不是害人嘛。” “王家一家子品行令人担忧,这对村民相当不利啊。” 一直与王村长别苗头的古家,瞧赵家将民愤激起,趁机拉踩王村长。 动静闹得很大,早就惊动了住在村头的王村长,他没想到事情搞得如此大,赶来就听到古家人骂王家一家子品行不端。 “吵什么吵!”一声吼! “村长来了,”原本看热闹的人,赶紧让路。 赵家人一脸气愤,眼里多了一丝算计,更多的是嘲讽。王家快倒了,等他们帮扶古家立起来,还怕他们王家? “村长,我们都知道,平日里你最公正,如今你亲侄女犯错,我们相信你不会包庇她。” “对,今日她王秋雨必须给我赵家一个交代!” 赵家族老得了赵老太太一筐鸡蛋,站出来给村长施压。 “对,给我们赵家一个交代。” 躲在人群里的古家人,抓着机会趁机锤死王秋雨,以便扰乱王家的心绪,谋取利益。 “王秋雨做出这样丢脸的事,不单止玷污了我们赵家名声,还连累村子嫁娶,王寡妇必须浸猪笼。” 王村长听完叱笑出声,好像听了个笑话,他并不怵他们的逼迫,反而冷笑着直接指着赵家族老说。 “照你们的说法,秋雨那丫头救个人,你们就要浸她猪笼。” 看到赵族老脸色变得铁青,王村长继续追问他。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村里人以后见死不救,特别是看到你们赵家的人有危险,赶紧离得远远地,不然小命都得交代给你们,是不是这个意思!” 王村长这话赵族老可不敢接,他被王村长的话吓了一跳。 年初,赵族老家小孙子去河里玩水,差点溺亡,是村里樵夫路过将人救起。当时赵家不想出谢礼去感谢那个樵夫,反而诬赖樵夫把孩子推进河里,让对方赔了赵家五捆柴,此事才算了,也因为此事,赵家在村里的风评一落千丈。 赵族老看到大家望自己的眼神带着嫌弃,连忙摆手,赶紧反驳,“不是,我没这样说。我说的是王秋雨与外人有染,还把姘头带到村里来,破坏村子的名声。” 适才,王家人听到古家提议把王秋雨浸猪笼都被吓住。现在经过王村长与赵族老的话,彼此眼神交流一番,知道接下来她们该说什么。 铁牛奶奶与儿媳张春甜对望一眼,要命不要脸,豁出去了,一改刚才的委曲求全,朝着围观村民边说边哭,不时拍大腿指着赵家人大骂。 “我家闺女自从七年前嫁到你们赵家,上孝顺公婆,下疼爱小辈,日出而作,日落不歇,一人照顾着婆家二十几口人,不得一日歇息。” “赵家没分家,当年我老闺女两口子赚的每一文钱都要上交,少交一文,赵老太婆就敢上吊威胁,逼着我闺女回娘家借钱。” “没有,不是的,没有,”赵老太脸色大变。 阵年旧事重提,羞的赵家人头都抬不起来,只能弱弱的反驳。 周围不乏看热闹的好事之人,笑着反驳铁牛奶奶。 “那是对赵老四才这样吧,前几年,赵大奎两口子还能带赵金宝时不时去城里下馆子。” 他这话一出,引暴赵家两个儿媳内心的炸药,死死的瞪着自家男人。原来不是所有人都要上交,大房还能藏私房钱下馆子,凭什么其他几房的要全部上交。 现在,他们母子二人更是想把家里唯一干活的弟媳卖了,好给他赵大奎续弦。 凭什么! 做梦! 第8章 风波起 赵家二个儿媳看赵老太的眼神多了一层意思,对于讨伐王秋雨的事也不再那么执着。这事闹成了他们二房、三房没落得好,以后还得分摊家务,不如留下王秋雨这个免费劳动力在赵家,她们还不用干活。 赵老太被人讨伐,顾不得针对王家,也没看见两个儿媳的表情变化,只想将自己藏在人群中。 铁牛奶奶很满意赵家两个儿媳听完邻居这些话后的反应,赵家婆媳之间有了膈应,就不怕她们再找闺女的麻烦,继续数落着赵家的狠毒之事,因为说的都是大实话,她不怕赵老太。 “告诉你们,六年前,赵家的老太婆逼小儿子赵小树出银子给赵金定上私塾。赵小树自觉没脸再问妻子外家借钱,才把主意打到山上,想通过打猎换钱,谁知他运道不好,有去无回。” 铁牛奶奶这话一出,炸的村里人纷纷远离赵家人,怕离的近了被赵家人沾上,晦气。 村中有一些看不惯赵家的人更是直接捅出赵家当年的说词。 “赵家当时说王秋雨馋肉,所以逼赵小树半夜上山打猎。” 村里懒汉听完,爆笑,说着荤段子,“成亲没多久,再馋肉也不可能半夜离开床,实在不行两人互啃就行,还用得着大晚上跑上山!” “就是,互啃!” “哈哈……” “咳,”王村长瞪了那些人一眼,这么多小媳妇在,什么荤素不忌都往外嘣,“瞎说什么。” 赵老太太无处可躲,最后一块遮羞布都让人扯下来,吓得脸色苍白,真后悔听大儿子的话来闹这场,只能无力的反驳,“不是的,没有,不是这样的!” “赵小树的死原来不是王寡妇克的,”村里人还是比较偏向于相信王家。 “没想到赵家是这个样子。” “那赵大奎父子两怎么没来!” “这种事,他们怎么会出面。” “他们都是在旁边等着,等着好处砸下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两家既然撕破脸就没有必要再顾虑对方颜面,铁牛奶奶指着赵老太太气愤的说。 “还有更狠毒的,当年大夫都说了赵大奎媳妇她那病是能治的,赵家死活不肯出钱,硬生生把人给拖死。” “这两年更是不断哄骗我们家,想把我闺女卖去山里换钱,目的是要给他大儿子续弦,如果不是我们家压着,我那心地善良的闺女早不知被卖哪山旮瘩去了。” “也就我那傻闺女痴心,说是没见到赵小树的尸体,她不相信我那苦命的女婿已经死了,她要在赵家等他回来。” 王家的姻亲站在人群中带动着气氛,引导话题,讨伐赵家的不耻行为。 “这一等就是六年,六年啊,姑娘家有几个六年可以这样。” “这赵家不是说对儿媳很好的吗?我还是听赵家的那两个儿媳妇说的。” 住在赵家左边的林老赖,刚从家里赶过来看热闹。 “她们这话你也信,她赵老太是什么人,这几十年相处你们还不知道?就是蚊子飞过她家也得薅二两血的主。” “你放屁,我们的家事与你何关,要你在这胡说八道,”赵老太见大家越说越多,又没人帮自己,只能硬着头皮与林老赖对扯。 林老赖原本没想说太多,但是看到赵老太竟然跟自己对呛,笑的很不屑,嘲讽赵家人没脸没皮,说话也就更加不忌讳。 “要说赵家的事,这还得问我,我住赵家隔壁,算是半个知情人。” 她的脸上几乎写着赵家的事我都知道,大家快来问我的表情,开始了她的表演。 “赵老太在外不管装的多好,在家也就那么回事。赵家里的活计都让王秋雨那头老黄牛做完,其他人坐着享福,当然没有家庭矛盾,更加不会有婆媳问题。” “王秋雨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做早饭,打扫院子,再去河边洗衣裳,等赵家人都吃完了她才能吃些剩下的,早上经常没得吃,还要洗一大堆碗筷。” “中午别人喝稠的,她能捞碗稀的。别人睡午觉,她还得去屋子后面打扫鸡圈,整治菜园子,这些如果不是住在赵家隔壁,我是不可能知道。” “晚上更不得了,天没黑就要赶紧煮饭,赶鸡回笼,小孩子要是喊饿,赵老太还会对王秋雨动手。赵老三的媳妇看不惯赵老三的眼睛老是盯着王秋雨看,经常没到饭点就怂恿她小儿子喊饿,借机让赵老太收拾王秋雨,王秋雨没少因为这个挨打。” 关月月是赵大奎先头媳妇关小荷的同村小姐妹,刚听到自己好姐妹是被赵家拖累致死,心里难过,想出口恶气。 “我以前还听关小荷说,赵小树没了,赵老太就让王秋雨要帮赵家所有人洗衣服,包括男人们的裤衩,就连她老公公的也不例外。” 她此话一出,赵家人恨不得把脸埋在地里,没脸见人。 “我的老天爷,赵家这群遭瘟货,这要多埋汰人王家姑娘啊。”王秋雨的大娘听完关月月的话,满脸怒气,她是王村长媳妇,平时不需要发火,抬出王村长的名头就够唬人。 原本在家里就已经说好,今日之事比较麻烦,她不掺和进去,免得被人抓住把柄,攻击王村长,只是刚才听到王秋雨在赵家的遭遇,一时没忍住,现在她恨不得上前撕了赵老太。 王秋雨再怎么不好,那小时候也是围在自己身边,甜甜地叫大伯母,是王家的姑娘,是村长的亲侄女,赵家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仇视赵家的情绪不知不觉被人带动,越来越多人述说着王秋雨的苦难,声讨赵家的狠毒与下作。冲在前面的赵家人纷纷往人群中缩,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在人群中藏着的古家人见风向不对,赶紧后退,远离是非。 “你们不知道,前几年赵小树失踪,秋雨还抱着希望,有活下去的念头。后来赵家人不停在她耳边说赵小树早被态瞎子撕了,被狼啃了,被老虎叼走了,说多了,王秋雨也就没了盼头。” “我之前就听说,赵家兄弟几个打王秋雨的主意,说服赵老太让他们兼祧两房,给赵小树留下一个摔瓦的。” “这赵家什么人啊!” “太恶心了!” 第9章 风波定 村里的赖皮们,继续嬉皮笑脸打岔。 “那赵大奎干脆不用续弦,直接睡了王寡妇,省钱还省事。” “就是!” “赵大奎都已经快四十了,他当然想要。王秋雨宁死不屈,她才二十出头,要找也是找像我这样年轻点的。” “可不是嘛。” “哈哈……” 人群里的议论声慢慢偏向同情王家,但也没有刻意开罪赵家,因为赵家与古家是姻亲。谁知道日后古家会不会顶替了现在的王村长成为王家村新的村长,还是小心为上。 “夭寿喔。” 铁牛奶奶听到大家在讨论王秋雨在婆家的生活,心疼的要死,她恨自己当时怎么没有强烈阻止女儿嫁到赵家去,怎么没有在赵小树失踪后强势点把女儿接回来。 “你们赵家这群杀千刀的,我好好的闺女嫁到你们家,竟然遭了这般多罪,我今天要好好跟你们说道说道。” 铁牛奶奶气红了眼,一个箭步上前把赵老太从人群后面扯出来,赵家两个儿媳因为婆婆偏心大房,没有阻止,王家媳妇只是随意阻挡一下,她们还大开方便之门,由着铁牛奶奶撕扯赵老太。 王村长也因为赵家人刚才的行事气恼,看自家弟妹完全碾压赵老太,故意没有马上制止她们,等铁牛奶奶打的差不多,才意思意思让几个妇人去分开她们。 “好啦,都停下来,成何体统!” “呸,”铁牛奶奶见好就收,对着赵老太呸了口啖。赵老太自从做了婆婆,架子十足,许久没做体力活,力气上自然比不过长期劳作的铁牛奶奶,头发都被铁牛奶奶扯掉一大把,身上看不见的地方也被掐的隐隐作痛。 王村长见温浅言带着温霖轩已经站在人群外,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安静一下!” “今日趁大家都在,那咱们就趁机好好说说昨日下午山上救人的事吧。” “狗蛋、小轩,你们两个过来,告诉大家昨天下午山上发生了什么,铁牛你最后面补充一二。” 赵家人见状又说要让狗娃来说,王村长看着就来气。 “狗娃,你昨日也在场,那也在旁边听着,他们三个说的有什么不对的,你提出来。” 四个孩子站在人前,诉说着昨天下午在山上的事。 等铁牛他们三个说的不多,狗娃才怯懦的抬头,看着赵家人的方向。 “事情就是他们说的那样!” 他也是怕,昨晚不停的梦到被黑衣人寻仇,还差点被杀,所以不小心喊了几句,今早还没睡醒就被阿奶他们追问昨天的事,他没扛住鸡蛋的诱惑,全招了。 王村长厌恶的看了一眼赵家的方向,整日搞风搞雨,也不知道图什么。 “事情已经说清楚了,昨天只有王秋雨一个大人在现场,人命关天,她逼不得已出手救人,现在你们赵家还有什么意见!” 赵家人面面相觑,又把眼光集中到赵老太身上。 “王秋雨那贱妇,今早就与那黑衣人私奔了!” 赵老太刚整理好衣裙,眼睛一转,又现一计。 王秋雨至今未出现,赵老太计上心头咬死王秋雨与人私奔,德行有失,那样古家才有机可逞,还能让王家赔钱,赵家就有帮扶古家的功劳。 “对啊,大家都闹了这么久,怎么不见王秋雨那丫头出来!” 王家隔壁的婶子也发现了,他们一大群人吵了这么久,怎么不见正主王秋雨出现。 “弟妹一大早就出门了,还特意换了一身新衣服,挎着一个包袱。我们家还以为事发,她害怕所以躲回娘家了呢!” 王家人变脸,他们今天还没见过王秋雨,如果真如赵家说的一大早出门,那王秋雨去哪了?有没有危险? “你们把我儿媳妇藏哪了?” 赵老太看王家人变脸,知道王家人也不知道王秋雨去哪,赵家的机会来了。 “谁找我?” 王秋雨干净利落的穿过人群,走到人前,先对四位长辈问好。 “爹娘,大伯,大伯母,早上好!” “闺女,你这脸,”铁牛奶奶看着王秋雨的脸,心痛不已,自己娇养着长大的姑娘,如今被赵家磋磨成这般模样。 王秋雨眼里噙着泪,转身面对着围在王家门口的众人,脸上巴掌印清晰可见,让原本清瘦的脸变得红肿,眼睛半眯,众人看的心酸,这是在婆家捱打了。 “你今日一大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上哪去了?”狗娃娘发现自家男人的眼睛又盯着王秋雨看,扯了他一下,气的想撕了王秋雨,做寡妇还不守妇道,整日骚里骚气,就会勾引人。 “昨日因为一些小误会,我今日上温姐姐那赔礼去了,温姐姐家隔壁的陈嫂子看见我了。” 原本在人群中的温浅言与陈嫂子听到王秋雨的话,对望向她们的人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我也看见了,”林老赖出来附和,“今天早上我看着王秋雨出门,后来走进村尾的了温家。” “那……”狗娃娘还不死心,还想说什么,在众人压迫的眼神下,闭嘴。 赵老二媳妇古芳见老三媳妇歇菜,还得自己上。 “弟妹,你说你也真是的,我们都是一家人,以后有什么事别藏着掖着,把事情说开了就好,要是说开了,就不会有今日这样的误会,你说对吧。” 古芳说着,走上前想拉王秋雨的手,展示妯娌间的亲厚,谁知后者缩了一下,吓得脸色惨白,直接躲到铁牛奶奶身后去了。 古芳见状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她也不生气,想着回家再让婆婆收拾这小贱人。于是继续打圆场,把今日之事说成是误会,并且把帐全算到王秋雨头上。 “耽搁大家的时间,真不好意思,回头登门致歉。弟妹,咱们先回家吧,婆婆今早太担心,出门急,连早饭都没吃。” “我知道你委屈,但是你也体谅一下婆婆,她疼小弟,怕你不肯替小弟守着,所以一时想差了,咱们做为晚辈,就别跟她老人家一般计较。” 温琳琅偷偷跑来,躲在树桩后听“战况”。 听完古芳的话,感叹对方说话艺术的高超,这要是放在现代,妥妥的茶王,三言两语就把局面控制住。 把赵家磋磨儿媳说成是怕儿媳跑了,老人家情急一时用错方法,成功扭转了赵家的名声。最后还用孝道来压王秋雨,逼的王家将今日的闹剧大事化小,不然就是王秋雨这个做儿媳的不孝。 第10章 我要归家 赵家人上门无理取闹,还差点逼的王秋雨浸猪笼,要王秋雨的命,最后在古芳的一番解释下变成是王秋雨做事躲躲藏藏没与赵家商量,导致赵老太误会,说到底错的还是王秋雨。 高,这才是高手。 “切,说这么多,还不是让王秋雨回赵家,继续给你们赵家当老黄牛,任劳任怨、任打任骂。” 粗糙的嗓音从外圈传来,人群里不知道哪个正义的小伙子说了这么句公道话。 眼见围观者的情绪被古芳的话带偏了,王家人明知不对,却又插不上话。从字面上来看,古芳的话好像没错,但就是听起来味道怪怪地。 王家人表情各异,赵家用孝道压着王秋雨,除非她愿意离开赵家,否则一切都是空谈,偏偏她一直不愿意离开,死守在赵家,等着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王秋雨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到人前。 “多谢各位大伯小叔、大娘婶子们今日对我的爱护,趁今日人齐,我有话要说。” 古芳的话让王秋雨脸上表情变了几次,最后褪却怯懦,换上隐忍、坚强。 温浅言说的对,人不自爱,亲者痛,仇者快,何苦来哉! “弟妹,婆婆一大早出来,肚子也饿了,要不,咱们先回家给婆婆做饭吧。你也知道向来婆婆偏爱你,平时也只爱吃你做的菜,老人家挨饿,容易出事!” 古芳发现了王秋雨眼里恢复了当初刚嫁进赵家时的光亮,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想着先把人稳住,哄回赵家,以后再慢慢再调教回来,还不时拿已逝赵小树出来说事。 “你代替小弟照顾婆婆,他在天之灵一定会看到的,咱们先回家,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对啊,鸡娃肚子饿了,他最喜欢小婶婶做的饭,”狗娃的娘与古芳当了好几年妯娌,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想法。 鸡娃是狗娃的弟弟,今年只有二岁,最是会学人说话的时候。 “呸,贱蹄子,骚货,不配上桌吃,打死你。” 鸡娃的话一出。 轰。 王家人不甘的心烧起火,看向赵家人的眼神好像要撕碎他们,又用复杂、怜悯的眼神望向王秋雨,有期望也有失望,更多的痛心。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围观的人听完古芳的话,还想劝王秋雨息事宁人,现在听到二岁小鸡娃的话,恨不得自己就是王秋雨本人,直接找赵家人干一架,然后远离赵家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鸡娃这些话,王秋雨听的太多,已经麻木了,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看向王家的大门,内心对王家的愧疚,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喊出心中的话。 “我要归家!” “早该如此,”村长媳妇刚才紧张的屏住呼吸,就怕这死丫头又倔的不肯回头,让他们白忙和一场。 “好,归家。” 铁牛爷爷奶奶听到老闺女的话,喜极而泣,脸上带着欣慰。 “对,归家!” 王家的男人终于松了口气,不用时时挂念着在赵家受苦的小妹。 张春甜妯娌几人激动过后很快就有些小情绪,寡妇回娘家,会不会影响家里的气运,会不会影响家里孩子的嫁娶。 现在全家正在兴头上,谁要是在这个时候提出意见,谁触整个王家的霉头! 赵老太刚才被古芳忽悠的一愣一愣地,真以为自己是因为太担心王秋雨改嫁所以才磋磨她,连自己都唬住,情绪上来说话也利索了。 王秋雨的话让她气的跌坐在地,眼泪是气出来的,拍着大腿,大哭大闹,大骂王秋雨。 “我的老小子啊,我儿啊,你年纪轻轻就走了,这才没多久,那个害你的骚货就勾搭上奸夫,现在还要扔下我跟你爹老两口与人私奔,你睁开眼看看啊!” “我儿啊……” 赵老太撒泼,并没有引起大家的共鸣,村里人只是觉得赵老太这个人太能作了。赵家老俩口不仁,待小儿媳不好,按理说王秋雨早该在孝满三年后归王家,现在赵小树已经走了六年,怎么也够了。 村里人议论纷纷。 “六年了,她竟然说没多久,这赵老太怕不是个傻的!” “是啊,六年了!” “什么心疼赵小树,当年难产,她气的差点溺死小树!” “这些事怎么没听说过。” “这样丧天良的事,谁会拿出来说,一个不好,会被人说是挑唆母子关系。” “天啊,难怪从小不待见赵小树,更是把小两口往死里蹉。” “就是,就是,以前苛待赵小树,现在哪来的脸说心疼赵小树。” “真以为没人知道赵小树是被她逼死的!” “对啊,这戏唱的,比茶楼里的还好听!” 赵老太见没人附和她,慢慢的嚎不下去了,赶紧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尘,无计可施,只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家人,希望王家人要点脸,不准王秋雨归家。 赵老太旁边站着的一个平日与她交好的妇人,只见她靠近赵老太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悄悄话,赵老太眼神开始闪烁,不时回头与赵家人交头接耳。 王秋雨迎着众人的目光,毫不退切。 “我要归家。” 王村长眼尾都没斜向赵家人方向,直接拍板,同意了。 “可以,你且放宽心,剩下的事,大伯来处理。” 王秋雨见大家并没有嫌弃她,还帮她说话,心里紧张揪着的那团雪被慢慢温暖,融化,整个人暖暖地,说出来后一身轻松,转身笑着对王村长鞠躬。 “谢谢大伯,只是我现在身份比较尴尬,归家后对侄子侄女们不利,所以我想申请一个独立的户。” “不行!”王家男人们担心她一个人不安全。 “你一个人如何生活,我们也不放心。” 铁牛爹作为长兄,首先站出来反对,妹妹这些年过的太苦,好不容易归家,家里不差她一口吃的,看了一眼铁牛娘张春甜,示意她开口留人。 张春甜很难抉择,作为长嫂,她心疼小姑子,又要考虑家里几个姑娘,说再多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家里男人们身上,现在孩子爹已经提出让小姑子回家住,她不能下了男人的面子。 “秋雨,你一个人,爹娘不放心,你还是听你大哥的,回家住吧。” 年少时,家里几个嫂子都被自己坑了不少,如今这般对方愿意开口留自己,不管是不是真心,已经很让她感动。 只是家人愿意包容,她却不能再不懂事。 第11章 人小鬼大 王秋雨流下幸福的泪,笑着对王家人说。 “谢谢嫂子们不计前嫌,只是我意已决,也请你们相信我,过去我能养活自己,今后我也能好好的生活。” 王秋雨的二嫂怕王家的男人继续坚持让寡居小姑子回家住,冒着被公婆讨厌的风险,无视自己男人那吃人的眼神,也要出言阻止这件事。 “既然小雨想自己住,那就让她试着独立,真有什么忙不过来的,你们兄弟几个帮着点就是了。” 王秋雨担心二哥与二嫂因自己的事起争执,赶紧开口,安抚他。 “二哥,你就依我嘛,还是说如果我自己一个人住,二哥不打算帮衬小妹了。” “当然不是,只是你一个人住,我们也不放心。” 王二哥瞪了一眼自己婆娘,冷哼一声。 王家人不打算在这些事情上与王秋雨争执,趁热打铁,迟则生变,当务之急是让王秋雨赶紧从赵家出来,免得晚些时候她又后悔。 王秋雨见王家人不再反对,便与王村长说着自己的打算。 “大伯,我想借住村尾那间茅草屋,等日后我有能力了,再另做打算。” 王村长看着自己弟弟一家,对站在旁边的大儿子和大侄子说。 “行吧,家传,家声,你带几个人跟着你小妹去赵家拿回她的东西。” 王村长叹息,树大了,枝叶伸展开来,总有一些枝头是朝下伸展,儿孙自有儿孙福。 “非常感谢大伯,也谢谢各位仗义执言!”王秋雨笑着对众人鞠躬道谢。 王秋雨归家这个事,已成定局。 赵家人见形势不对,灰溜溜的走了,赶紧回去扒拉扒拉,看下王秋雨有没有私藏什么赵家的东西。 王村长劝散众人,“散了,散了!” 人群散去,一个淡紫色的小身影藏在人群里,往外走。 “琳琅,你怎么在这里?” 温浅言一把抓住想溜的温琳琅,脸色不佳,像是随时发飙! 温琳琅立定站好,双手规矩垂在身前,低头认错。 “娘,对不起,我起床没看到你们,害怕,所以就找过来了!” 温浅言看着女儿,没忽略女儿眼里藏不住的疑惑,苦笑摇头叹息,孩子长大心思也多了,“先回去吧,回家再说!” 温琳琅觉得今日的闹剧处处透着诡异,她想不通。 先是,赵家已经抓着王秋雨的把柄,为何轻易被王家化解,就连这个桃色事件中的另一当事人黑衣人也被大家忽略了,她还以为今天过来会看到王秋雨与黑衣人之间的事出个结果。 再来,王秋雨就这么轻易决定从赵家归家,赵家人同意的太快,这不正常啊。 “哥哥,”温琳琅带着疑惑看了一眼温霖轩。 温霖轩安抚她,“乖,肚子饿了吧,先回家!” 母子三人踏着朝阳往村尾的家走。 温浅言见温琳琅忍不住想问,语气不佳的瞪了她一眼。 “有问题,憋着!” 温琳琅知道娘是生气了,不敢问,还是想着回家要怎么解释吧。 走到篱笆院子外,一股田薯的甘香甜味传来,温浅言望向温琳琅,“你煮的?” “嗯,嗯,”温琳琅邀功似的连连点头。 “下次别玩火,小心烧着柴草,”温浅言有意敲打温琳琅,不想她翘尾巴。 “是,女儿知道,”温琳琅乖巧的点头,明明看见娘亲嘴角上扬,心情很好的样子,偏偏装着生气。 吃过不算可口的早饭,温浅言在温琳琅快磨破椅子时开口。 “今日之事,你们怎么看?” 既然孩子们不平凡,何必逼着他们泯然众人,索性好好教他们如何应对这些事。 “为什么王家能轻易破了赵家的想法?” “秋雨姑姑为何会决定离开赵家独立生活?” “赵家为什么不纠缠?” 温浅言不着急替女儿解惑,反而问温霖轩,他虽然是男子,也要知道一些后宅的处事之道。 “轩儿,你是如何看待今日事?” 温霖轩从刚才在众人面前述说昨日的救人之事,到回家时妹妹对自己的欲言又止,心中有数。 “昨日妹妹不应该抛下王家姑姑独自照顾陌生男子,如果没有昨日之事,那就没有今日赵家围堵王家的闹剧。” “我……”温琳琅想为自己辩解,但是好像哥哥说的也没错,确实有自己的算计,索性闭嘴低头,安分听着。 温霖轩看着妹妹头顶的发旋,宠溺的笑了笑,她还是那样单纯,一点不开心都表现在脸上。 “如果没有昨日之事,那王家姑姑就无法下定决心离开赵家,所以妹妹昨日之举,让王家姑姑看清楚赵家的真面目,算是将功补过。” 温琳琅抬头,眯着眼睛笑的像偷腥的猫儿,她的卖萌不影响温霖轩继续发表他的看法。 “王秋雨姑姑今早应该是真想与那人离开,只是被娘及时截住,还设法让陈伯母看见王家姑姑到咱家,与娘相谈甚欢。” “这就从根本上避免赵家说王家姑姑与人私奔的可能。” “至于林家,他们会出面帮王家姑姑说话,应该是娘昨天半夜去找过村长爷爷,让他派人说服林家人出面,因为从旁人嘴里说出王家姑姑的处境,这样才更具说服力。” “大家都是习惯同情弱者,王家姑姑越可怜,大家关注的就是她过得有多苦,多难,那她救人之事就越没人关注,大家看到别人过得比自己可怜就会生出同情之心,维护之心。” “赵家就更简单,他们上门闹,就是想要好处。如果在紧要关头让一个他们相熟的人去告诉他们,王家姑姑所救之人的仇家很厉害,对方放狠话,随时可能回来找王家姑姑复仇。赵家这会儿没有太多时间去权衡利弊,最终情况不明,在弊大于利的情况下,他们巴不得赶紧甩掉王家姑姑。” “所以,最终的结果是,王家姑姑看清赵家的真面目,狠下心脱离赵家。赵家害怕被黑衣人的仇家寻仇,不要好处也要放王家姑姑归家。” 温霖轩说完看向娘亲,这些都是他自己的猜测。 第12章 相差无几 “相差无几,”温浅言听完儿子的话,笑着点头,儿子三岁启蒙,四岁能背百家姓,五岁通论语。 “我是截住了你秋雨姑姑,并且让隔壁陈嫂子看见我们聊天,但是林家的事却不是我们的手笔。” “那……”温霖轩听完娘亲的话,一脸求知的望着她。 温琳琅直接听呆了! 这古代人启智这么早的吗?九曲十八弯的剧情堪比大型宫斗剧。 所以自己并没有露出马甲! “娘是如何知道赵家会向王家发难?秋雨姑姑会逃走?” 她不知道,原来的温琳琅就因为在娘胎里憋的太久,出生时脑缺氧,有轻微的智力不足,表现的比较迟缓。 温浅言看到女儿如今变得通透,说话做事也跟平常人无异,以为她摔了一跤,开窍了。 “她太苦,且忍的太久,有一线光照进来,她就会奋不顾身。” “昨日她一开始对黑衣人是抗拒的,直到你说黑衣人有可能会失忆,变傻。她寂寞太久,渴望有人陪,所以释放了她心底压制的魔鬼。” 温琳琅还是觉得这个不一定,也有可能王秋雨会救完人后继续缩回赵家那个壳里,至少一切如常。 温浅言见女儿眼里还有疑问,索性说的更加直白。 “狗娃当时也在,小孩子能忍住一日不说,不代表他日后不说,只要王秋雨插手救人,那么,她就没有回头路了。” 温琳琅算是明白了,“懂了!” 温霖轩的疑问尚未得到答案。 “娘,你刚才说林家之事并非你们安排的?” 温浅言伸手抚着他的发髻。 “昨夜,铁牛他娘过来说了你们山上之事,我就有预感,此次赵家不会善罢甘休,定会趁此机会找王家的麻烦,甚至会曹王家发难,逼王家同意卖了王秋雨给赵家那个儿子续弦。” “我确有意前往王二爷爷家,提醒他们此事,走到半路遇见一个黑影进了林家,当时吓得躲了起来,听见些许话,让林家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说公道话。” “至于今日林家为何这般配合,无非就是威逼利诱,亡命之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没什么可解释地。” 温琳琅彻底折服,大大个服字,枉她三十多岁人,论心计竟然比不过一个六岁的幼儿园大班生,惭愧、惭愧! 温家这边在解惑,赵家那边鸡飞狗跳。 王秋雨带着王家七八个兄弟上门,赵家的紧闭大门,最终都被卸了。 “你们……”赵大奎见是进来的是王秋雨,还想逞能,等看清站在她身后的是王家几个壮汉,顿时歇菜,甩衣袖躲进房里。 王村长的长子王家传没来过赵家,不知道王秋雨平时住哪,其实王家的人进不来,因为赵老太不准王秋雨把娘家人往赵家领。 “小妹,哪个房间是你的。” 王秋雨带着王家人走到鸡圈旁边的小茅草屋,房门是一块轻薄的木板,成年人手一用力就能掰断,这能干嘛? 里面连床都没有,只有一堆杂物,施肥的粪桶也放在这里。 角落里铺着一堆干草,旁边放着一个小篓子,里面的东西被人翻出来,贴身衣物更是被扔到地上,上面还有脚印。 “操,赵家太不是东西了。” 王家声作为王秋雨的亲大哥,看到妹妹这几年都睡在这么个地方,三十多岁的男儿泪控制不住。 王家伟是村长的小儿子,看到这般,哪里还忍的住。 “我找他们去。” 王家传叫住冲动的小弟。 “家伟,站住,你冷静点,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王家伟平时除了王村长,就怕自家大哥,因为大哥生气起来像极了爹。 “那怎么办?由得赵家欺负我们王家人?” 王家传安排自家兄弟。 “家和,家义,你们两个现在跑回去,把我娘,你娘还有你们大嫂叫来,当年小妹出嫁,陪嫁有什么她们比较清楚。” “剩下的人,现在出去守着赵家的门,不让她们出去。” 王秋雨就站在他们旁边,听说大堂哥安排。六年,这六年来,她的心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幸福。 屋外传来赵家婆媳尖锐的声音。 “你们这是干嘛!” “凭什么不让我们出门!” “赶紧让开,我要回娘家。” 王家传冷笑,还真让他猜对了,赵家婆媳私吞了王秋雨的嫁妆,之前因为王秋雨性格懦弱,东西好看她们不舍得出手,如今王秋雨要归家,要收回嫁妆,她们着急藏起来了。 王秋雨听见声音,下意识的反应是缩了一下,并看向王家传询问他。 “大哥,要不要我出去看看吗?” 王家传看到王秋雨刚才抖了抖,拒绝让她出去看,让她安静呆着,等他们处理完,直接回家。 “吵什么!” 村长媳妇威严的声音响起,赵家婆媳眼神闪躲,开始藏起身上的东西。 “大伯母,大堂哥说,赵家私吞了小妹的嫁妆,所以让我请你们过来。” 王家和赶紧解释为什么守着赵家的门。 王家义看着赵家婆媳,并且笑的很灿烂。 “我记得当年赵家只给了一两银子聘礼,小妹出嫁,我们是给了丰厚的嫁妆,爹还去衙门登记过。” 赵老太回到家经过古芳的游说,现在就是说这些东西都是王秋雨孝敬公婆,公婆送给两个儿媳。 现在听到王家义说过了衙门,害怕了,说话漏洞百出。 “这是我儿媳孝敬公婆的,不是我们抢的,你们不能捉我们。” “这是公婆送我们的,”提官狗娃娘也怕。 古家在王家村也算大家,古芳的见识相对好点,此时她一声不吭,看着婆婆和妯娌自乱阵脚。 王家传见外面闹得差不多,走出去望了古芳一眼,意味不明,随即望向赵老太。 “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自己拿出从我小妹这里抢走的东西,少的东西照价赔偿;二是我们报官,由官府派衙役上门处理。” 赵家男人是真孬,习惯缩在女人后面。王家人在赵家闹了这么久,他们一个也不敢出来对峙。 第13章 要回嫁妆 “凭什么,”赵老太瞪大眼睛,紧紧捂着手袖,生怕对方硬抢。 王家传看到这样的赵家人,觉得可笑,这就是她想要的婆家吗? “就凭大祈律法规定,女子嫁妆为私产,婆家不得以任何理由非法侵占,一经查明,杖五十,徒百里。” 赵老太听到王家传搬出律法,有些害怕,但是让她把到手的银子还回去,又不愿意。她还想反驳,古芳赶紧抓住她,王家传自小被当成王村长的传人,熟读律法,为人正直,他这人不屑于说谎骗人,他说有肯定是有。 “这些是弟妹刚进门时孝敬公婆的,不算非法占有,”古芳稳住婆婆和妯娌。 王家传冷笑,当年那个单纯善良之的姑娘呢?时间与环境果然能让人改变。 “既是孝敬,可有赠于文书?或者是送礼的清单?” “……” 古芳没想这么长远,她以为只要把责任推到婆婆身上,这些东西的去处就过了明路,她们就能光明正大的拥有这些东西,偏遇上的是王家传全村最轴的人。 王家义想到王秋雨的处境,有眼前这个人的功劳,心头梗着无名火,挺着脖子呛声。 “既然没有文书或者清单,就不能证明这些东西是我小妹孝敬长辈的。谁家不是长辈疼爱小辈,用体己钱来补贴小辈,偏你们赵家的长辈不把媳妇当人。” 赵老太不管这些,她只知道要把这些东西还回去,她不乐意。 “话不能这么说,我一个大老粗,大字不识一个,我只知道,儿媳将东西给了我,它就是我的!” 村长媳妇站出来与赵老太对视。 “嫁妆这些都是贵重物品,我们家秋雨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赠与你女子傍身的嫁妆。” 王家传懒得与赵老太扯皮,眼神扫过古芳,不知何时带着嫌弃。 “赶紧交出来吧,我们还要去衙门办理新户籍,顺便把嫁妆单子整理了,” 户籍,对啊,王秋雨现在还是赵家人,她身上可是有麻烦的,万一那人的仇家追到赵家,误伤赵家人,怎么办。 钱重要,命重要,大孙子更重要!把手上的银镯子摘下来,直接扔到地上。 “给、给、给,一些破铜烂铁,搞得像谁稀罕。” 赵老太扔完东西就走,怕自己再看一眼就后悔,也不管两个儿媳怎么应付。 “这……婆婆,”狗娃娘见赵老太扭头就走,她不想还给王秋雨,捂着手袖想追上赵老太。 “交出来吧!”张春甜上前挡住狗娃娘的去路,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与这样的人做妯娌也是小姑子的灾难。 “交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狗娃娘眼神左闪右愰,插科打诨准备蒙混过关,他们总不能硬着搜她身吧。 这王秋雨也是好命,陪嫁竟然有这么多好东西。早知道王家人会把东西来要回去,拿到这些第一时间就应该把它们当掉,换成银子实在,当时也是私心作祟,想着逢年过节戴回去长长脸。 后悔啊! 全怪王秋雨这女人,好好的闹什么归家,平时在家装的跟鹌鹑似的,突然变成咬人的狗。 王老二媳妇也不是吃素的,看到狗娃娘滚刀肉的样子,一肚子气,目前抓起她的手,青绿色的玉镯露出来。 “你婆婆都还回来了,怎么,你不想还,是想显得你比你婆婆能耐,会坑妯娌是吗。” 狗娃娘紧紧捂着手上的玉镯子,这个还是她趁王秋雨不注意时偷拿地。玉镯成色虽然一般,刚拿到时太害怕还准备拿去当了,当铺还帮她估过,能换二两银子,现在被抢回去,心痛的滴血。 “不是,这不是取不下来嘛。” 王老二媳妇冷笑,“摘不下来,手给掰了。” 抓起狗娃娘的手,使劲拽着,一扯,就把玉镯从她手腕取下来,弄得对方痛的哇哇大叫。 古芳在几人虎视眈眈之下,不情不愿的将一对银色脚镯自怀里掏出,避开张春甜直接递给王家传,望向他眼里有着各种意味。 这脚镯有几个小铃铛,自家虎娃出生时体弱,便从婆婆那里哄过来给儿子戴,说是给儿子镇邪祟,后来儿子长大了,卡脚才不得已摘下来,不肯得还给婆婆,便打算存着留给自己孙子戴。 王家传没伸手,反而是身后的张春甜上前接过脚镯,仔细检查有没有受损。 “大哥,还差一对耳环,”王老二媳妇对王秋雨的嫁妆很清楚,兄弟四人凑了钱打了一对脚镯,一对耳环给她,看到赵家人还回来的东西不齐,忙对王家传说。 王家传点头,这耳环应该是让赵大奎前头媳妇关小荷拿走了,既然赵老太那么心痛赵大奎,那就让赵老太替他们还回来。 “知道了!” “娘 你跟弟妹先进去安慰妹妹,我去找赵家人要。” 铁牛奶奶早已走进王秋雨的住处,看着自己宝贝着长大的闺女,竟然住在比自己杂物间还差的环境,六年! 张春甜跟着进来看着这个地方,想到小姑子竟然住在这里,没忍住红了眼,气愤不已。 “秋雨,收拾一下,把不要的东西也收拾走,别留在这里,免得哪天让他们这些黑心肝的东西拿来做文章。” 张春甜愧疚的看了一眼王秋雨。 “我们回家,等村尾房子修好再说。” 屋子太小,进来三四个人,已经站满了。 村长媳妇站在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同在一个村子,这丫头过得这么苦,竟然不会回家说一声,每次问她,她都说还好,她的情况王家也是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随即想到刚才古芳对着自家儿子王家传的诡异举动,心似明镜。古芳在外面名声很好,得亏当年她不知道两人之间的事,不然肯定用心撮合两人。 两人各自成家,现在看来古芳在秋雨丫头这件事上也是“用了心”,王家要是真娶了那样的女人做长媳,一肚子算计,败落是迟早的事。 村长媳妇气的恨,用手指点了点王秋雨的额头。 “你个死丫头是真蠢,真倔,娘家这么近,六年,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竟然不回家说一下。” 第14章 登门道谢 王家传不知道与赵老太说了什么,让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拿出五两银子。二两银子抵了嫁妆里那对被关小荷当掉的耳环,三两银子抵了嫁妆里被赵家三兄弟瓜分的床、柜子、椅子! “王六丫,回家啦,”林老赖站在门口,看着王家人浩浩荡荡的从赵家出来往王家走。 “是啊,回家了!”村长媳妇笑着大声对林老赖说。 “回家!”铁牛奶奶乐呵呵。 “谢谢林婶子,”王秋雨心情舒畅。 她多久没听到别人叫自己王六丫,自从嫁给赵小树,村里人见到她客气的叫赵四媳妇;赵小树失踪后,村里人当面叫她赵四媳妇,背后叫她王寡妇、王克夫、扫把星、王骚货,王下水。 “以后过好自己的日子,”林老赖也不是多好心,不然这么多年也不见她找王家人说一两句王秋雨在赵家的处境。今早突发善心,只是昨夜得了陌生人的好处,今日才心情大好。 “多谢林妹子,”铁牛奶奶也笑着对她颔首,“今日先跟姑娘回家,改日再登门道谢。” 看着王家人其乐融融的背影,耳边传来赵家摔摔打打的争执声,林老赖心情大好的呵呵笑出声。 “娘,我想直接过去村尾,”快到分叉路口,王秋雨拉着铁牛奶奶的手,一脸歉意。 王秋雨看见家人眼里的不舍,但她也有自己的坚持。 “我知道嫂子们是心痛我,但我也心痛我的侄子侄女们。” “以前大家都说,是我克的赵小树年纪轻轻就殒命,说我天生克父克母克兄弟,谁离我近,都会被我连累。” 村长媳妇气红眼,王家这两辈子专出男丁,只有王秋雨一个姑娘。不单老二家疼王秋雨,连自己家也对她疼爱有加,也不知道是哪个糟心肝的,给王秋雨灌输这种想法,吓得她在赵家受苦六年也不敢归家。 “孩子,你别这样想,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你不是天,你不能干老天的活。” 铁牛奶奶听完王秋雨的话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她是万万没想到,闺女竟然是怕害了自家人,所以在赵家苦苦的守着。 当年赵小树离开,王家人连番上门劝说,王秋雨就是不愿意归家,一直说想为赵小树守着,王家人当她喜欢赵小树喜欢的魔症了,赵家人见状更是往死里磋磨她。 村长媳妇见妯娌软弱的只会流泪,只能自己去开导王秋雨。 “你八字旺丁,出生的时候,连绵阴天转晴,隔日更是晴空万里,同年你爷爷也从古家抢过村长的位置,当年算命的都说你是家里的吉星。” “其实,当年你爷爷想退下来,已经跟你大伯说好,村长的位置让给你爹,我们大家也都同意了,只是你爹说他不想做,实在没办法,后来才让你大伯顶上。” “这些我听爹娘说起过,”王家声当年听过爹娘谈话。 铁牛爷爷说,如果做村长是靠闺女气运支撑,那他不想消耗闺女的气运,不做村长,他只想让女儿平凡、简单的过日子。 王家几个儿媳,嫁进来只知道王家人从上到下偏疼王秋雨,却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些事。 “闺女,你大伯母说的都是真的,”铁牛奶奶红着眼紧紧抓住王秋雨的手,生怕一松手她就没有闺女了。 王秋雨轻拍娘亲的手,她从小就听奶奶说自己是家里的小福星,大家都宠爱她,别人要下地干活,她却能在家里吃着糕点喝着糖水。 “我知道,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王秋雨一直听说自己气运好,能旺自家人。 但是六年前经历了赵小树的突然失踪,赵家越过越差,她害怕了,也变得不再自信。 “咱们别站在路上说这些,先回家,现在村尾的屋子还没修好,等屋子修好再说。” 王老二媳妇听完大伯母的话,看王秋雨的眼神变了,见气氛凝固,想先把人安置回家,有什么回家再说。 “对!”张春甜点头,难得妯娌愿意接纳小姑子。 王秋雨早上与温浅言谈话时说起往后住哪,温浅言建议是如果能独立就尽量独立,但是最终还是她自己要考虑清楚,毕竟以后的路是她自己走,别人代替不了她。 王秋雨坚信温浅言可以做到,那她也行。 “大伯母、娘、我还是想直接去村尾,看下有什么要收拾,先收拾一下!” “大哥,你们今日还有事要忙吗?如果不忙就帮我修缮一下屋子。” 王家传扬了扬手里的户籍册子,笑着说。 “我要去衙门帮你改户籍资料,你先让你哥他们过去,我先去弄完再回来帮忙。” 王家传的话算是替大家决定了王秋雨的提议,她愿意独立是件好事。像爹早上说的,树大了,树枝会开叉,孩子大了,家里的事也要有章程。 “娘,你跟婶子先回家收拾一下,秋雨丫头那里可能需要添置不少东西,家里有的先应急,收拾好了再进城补齐了。” 铁牛奶奶觉得二儿媳已经开口了,王秋雨还是回家好,但是她又不好驳了侄子的面子。 “那……” 王家传知道自家婶子的脾性,说是温吞,其实是没主见。 “我赶紧去衙门,怕去晚了他们下值。” 王家传朝他们挥手,往村口走。剩下的人分两路,村长媳妇与铁牛奶奶往王家方向去,一家几兄弟和媳妇带着王秋雨往村尾走。 路过温家,看见在院子里玩耍的温氏兄妹,还有在屋檐下绣花的温浅言,王家兄弟想起王秋雨经历的事,心生后怕。 “小妹,如果遇到什么事,你要回家告诉我们,你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 “我知道。”王秋雨浅笑,并向院子里的温浅言打招呼。 “温姐姐,你在绣花吗?” 温浅言刚才想着自家在村尾靠近山脚,昨日那人的仇家会不会寻着轨迹找到王家村,自家会不会有危险,突然听到王秋雨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定神。 “几位嫂子,秋雨妹子,你这是,决定搬过来啦。” 王秋雨笑的很开心,“是啊,以后我们是邻居了,还请温姐姐多观照。” 第15章 新邻居 “王伯伯们好,各位大伯母好,王姑姑好,”温霖轩放下手上的论语,拉起还在玩竹片的温琳琅,一齐朝王家几人打招呼。 温琳琅看着隔壁的屋子,荒废时间太长,院子里的草都快有自己那么高。 “娘亲,王家姑姑以后是住在我们隔壁了吗?” 温浅言回房放下手上的绣品,拿起杂物房的镰刀,还有锄头。 “是啊,以后咱们有邻居了!” 温琳琅眉头一皱,她不想要邻居,保持现状就很好。 温浅言没有在意小丫头的情绪。 “你们两个乖乖在家等着,娘去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有什么事就叫娘,知道吗!” 温霖轩点头,时间紧迫,他重新拿起论语,这本书已经快到期了,娘亲后日要去书铺换其他书回来,时间紧迫。 温琳琅放下竹片,跟在温浅言身后。 “娘我也去。” 温浅言已经走到篱笆院子外,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小尾巴,摇头笑了笑,还以为长大了,还是那么贪玩。 “温妹子,你也过去帮忙吗?一起吧!” 温浅言看到走在自己后面邻居陈婶子。 “嫂子,正好有空,咱们一起去吧。” 温浅言与陈婶子加入了张春甜等人,一起清理杂草。 温琳琅跟温浅言过来是有原因的,她怀疑王秋雨把那个黑衣人藏在这里,所以想过来查看一番,结果屋前屋后走了一趟,啥也没看到。 王家人多,温浅言和陈婶子的加入,一个时辰不到就把院子清理出来。杂草够长,割下来晾在一边,晒一个中午,下午就用能来修补屋顶。 屋子里的杂物也被清理出来,王家传也从城里回来,还带着刷墙的工具。 铁牛奶奶带着饭菜过来,原来杂草丛生的院子变得干净整洁,笑呵呵的招呼众人。 “来,大家先吃饭。” “王家婶子,我要先回去了,秋雨妹子这里也整治的差不多了,下午我去收拾地瓜田,就不过来了。” 陈婶子站起来,说着往外走。 温浅言看着自己家灶台传出的炊烟,也笑着婉拒王家的挽留。 “婶子,不用了,我先回去了,孩子们已经煮好了。” 铁牛奶奶拉着温浅言。 “唉,孩子他婶,你先吃饭,我去把孩子们叫过来,咱们一起吃。” 温浅言握着铁牛奶奶的手,“婶子,真不用,孩子们都煮好了。” 温琳琅坐在屋檐下,托着下巴冥想,穿过来这几日,她忙着学会生存,烧水、烧饭、照顾自己。 “娘,开饭了!”温琳琅看到娘亲推开篱笆门,笑着跑过去迎接她。 饭桌上,温琳琅对上温浅言的目光,缩了一下。 温浅言失笑,这丫头以为她缺心眼,不知道她的小九九。 “今日在你王六姑姑家有什么发现?” 温琳琅呵呵一笑,发现娘亲脸色不太美妙,赶紧解释。 “我只是好奇!” 温霖轩夹了一筷子的鸡蛋放在温浅言的碗里,又夹了一筷子到温琳琅的碗里。 “好奇害死猫!好奇心太重,容易误入危险,妹妹,你以后还是尽量收起你过多好奇。” 温琳琅连忙点头,因为他说的是对的。 “我没离开大人的视线,我也只是屋前屋后随便看看。” 温琳琅四处张望的举动在王家人眼里是温馨的,他们以为温琳琅在察看屋子是否安全,私下还讨论说温家教养好,孩子教的也好,连王秋雨也因之前的事而觉得羞愧。 且说温浅言他们母子三人的讨论。 温浅言对于温琳琅在别人家里探头探脑的行为很生气。 “出门即是客,客随主便。且说你今日的行为,虽然别人顾虑你年纪小,但是这不是你犯错的理由,希望没有下次。” 温琳琅心底的那点成算都让娘亲摊开,尴尬的点头。 “是,女儿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温浅言对于她一直是散养,只要她开心就好,最近发现她变聪明了,便开始考虑让她读书识字,明白事理。 “赶紧吃,你明日开始也要读书识字了。” 温琳琅懊恼,“啊……” 她就是好奇王秋雨把那个黑衣人藏哪了,怎么就被逼着读书了呢? 温霖轩低声笑了笑,该,最近因为照顾她身体,每天被娘亲憋在家里哪也去不了,这会儿有伴了。 平日,温浅言并没有强制性要求兄妹两必须留在家,只是让他们在完成自己的功课后才能去玩。 昨日王秋雨救黑衣人,属于意外。几个孩子离开以后,她把黑衣人藏在山洞里,在附近找了些药,替他清理伤口,弄完这些她又返回树林,并且清扫黑衣人的血迹。 她刚清理完地上的血迹,就有一波人寻来,当时吓得她蹲在树底下装作挖葛根,不敢大声呼吸。 等那波人离开,王秋雨返回山洞,山洞里已经来了六七个人,对刚醒来的黑衣人毕恭毕敬,黑衣人让手下把身上的钱袋子递给她。 “多谢这位夫人救命之恩,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王秋雨看着黑衣人离开,欲言又止。 竟然没失忆,她算是白费力气了,她不甘心。 “能不能带我离开?” 黑衣人了解了她的处境,答应替她想办法,让她稍安勿躁。 所以第二天天不亮王秋雨就准备来山洞等人,结果被温浅言半路截住,并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第16章 新邻居的小心思 露珠伴着绿叶迎接朝阳,微风轻抚树梢带来晨风。 王秋雨走出房门,正好看到隔壁院晾晒衣服的温浅言。 杏色衣裙更是突出她皮肤白皙,五官在阳光下渡了朦胧的轻纱,婀娜多姿。 王秋雨眼里的嫉妒怎么也藏不住,说话时语气不自觉带着酸味。 “温姐姐,原来你每日都这么早起啊?” 温浅言浅笑,昨日是看在王大叔的面子才过去帮她,虽然并不求回报,但是大早上被她这么阴阳怪气的打招呼,也是不太高兴。 不就是因为昨日自己出面拦住她,没让她离开村子,怎么说也是保住了王家的名声,保住她的小命,愚昧不知所谓。 “是啊,孩子多,贪玩,昨日换下的衣服有点脏,只能早起,不然今日事多,怕忙不过来。” “唉,还是你一个人自在些,是吧。” 王秋雨僵着脸笑不出来,寡妇,没孩子都是她硬伤,温浅言这贱人。 温琳琅听到娘亲与人说话,从被窝里爬出来,正好听到温浅言最后一句话,咋舌。人狠话不多,哪痛往来捅,娘亲到底是从哪来的高人! “娘。” 软糯的奶音打破安静,小姑娘披散着头发,脸上挂着甜甜的笑,睡眼惺忪的看着温浅言。 “娘最可爱的宝贝醒了!” 虽然女儿刚变回正常,温浅言却很清楚女儿什么尿性,这丫头估计憋着劲呢。 温琳琅半眯着眼,朝温浅言伸出白嫩的小手。 “抱,想娘了!” 王秋雨看着温浅言母女二人的温馨互动,说不出的妒忌,神情狰狞,眼神带着仇视。 为什么温浅言有两个孩子,为什么自己没有孩子。 “是想娘还是小肚子饿了?”温浅言被温琳琅的话温暖了,女儿果然是小棉袄,温暖四季。 “咕噜”,“咕噜”,温琳琅的肚子适时响起,小手在肚皮上划动,清脆的笑声弥漫着清晨的农家小院,“呵呵……” 王秋雨定定的站在屋檐下,看着温家母女二人,心生一计,放低身子,降下音量,温柔的说。 “小琳琅,昨日见你很喜欢姑姑家,今天要不要再来姑姑家玩。” 温琳琅听见她的声音,有种遇见童话故事里狼外婆的错觉。害怕的退了一步,紧紧抓住温浅言的衣摆,脸上拒绝的表情不要太明显,怯怯的瞄一眼王秋雨。 王秋雨被温琳琅的表情气的咬牙。 “娘!” 温浅言突然听到王秋雨这样怪异地对温琳琅说话,心生不喜,大人的事牵扯到孩子就过了,于是她淡淡的说。 “琳琅乖,快谢谢王家姑姑。只是你头上伤口还没好,等身体好了再去姑姑家做客,好不好。” 温琳琅摇头,一脸嫌弃,“不去,脏!” 温琳琅的声音不小,说话时仗着温浅言在旁边,直接面对着王秋雨说,这可把王秋雨气得差点原地去逝。 “……”王秋雨暗骂,破小孩,以后有你好看的。 温浅言无奈的瞥了温琳琅一眼,这孩子也不怕被对方记恨上。 “咳,秋雨妹子,琳琅这孩子还小,没有恶意,胡说的,你别与她一般见识。” 温浅言替温琳琅找补。 “姑姑那还没整治好,等收拾好就整洁了。” “琳琅乖,赶紧回房换衣裳。” “喔,”温琳琅不情不愿的回房换衣裳。 早上的闹剧,导致王秋雨心情不好,便不用温浅言过去帮忙。 温琳琅见娘望着绣架上的荷花发呆,眼神缠绵,有些迷离,还微微泛红,忍不住打断她。 “娘,你在绣什么?” “真漂亮!” 温浅言自觉在女儿面前失态,扭头擦干眼角的泪,笑着拨弄女儿的发带,一脸宠溺。 “牵花恰并蒂,折藕爱连丝。” “这块布是给城里赵员外的,他家嫡长女的礼服下摆,及笄礼与过大礼同时举行。男方是功勋之家,要求赵小姐的礼服上必须要有绣荷花,莲子!” “荷叶、荷花,形容女子品行端正;并蒂、莲子,夫妻和睦,子孙满堂。” 温琳琅似懂非懂,古人的礼真复杂,还麻烦。但是娘亲绣的是真好看,看起来跟真的一样,就连荷叶上的露珠都那么调皮。 莲蓬上莲子的小鼓包,是那么清晰,仿佛摆在面前的就是那刚采摘下来的莲蓬。 “娘,你绣的真漂亮,娘为什么不要求我学刺绣啊?” 温琳琅抬头,对上温浅言的笑声,突然讪讪的低头,自我反省,越发羞愧。 记忆中,四岁时,娘亲有要求她学会做针线活。奈何她那时大脑受损,反应迟缓,老是把针戳到手指上,手指都快成筛子,她还缝不了直线,连着几天捧着手指可怜兮兮地对温浅言哭诉。 温霖轩看的不忍心,直接告诉娘亲,妹妹还小,日后也不一定要她亲自做针线活,现在别逼她了。 温琳琅学针线的计划就此打住。 “你想学?”温浅言想着,女儿现在已经变聪明了,如果现在开始她学,应该不算晚,假以时日,好好打磨打磨日,后也是一门生计。 “不想,”温琳琅仿佛感受到指头被扎的痛,头摇的像拨浪鼓,满脸抗拒。 “小琳琅,姑姑做了甜汤,你要过来喝吗?” 母子三人在正堂各忙各的,偶尔闲聊几句,满室温馨,王秋雨的声音,吓得温浅言刺到手指,血珠冒出来。 温琳琅听到她的声音,鸡皮疙瘩冒出来,还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温霖轩则是皱了一下眉头,直接无视它。 “你啊,”温浅言点了点温琳琅的额头。早上温琳琅出来故意刺激王秋雨,让王秋雨记恨上小丫头。 也不知王秋雨是真蠢还是眼神子不好使,没看出小丫头屡屡给她挖坑,还上赶子找不痛快。要是一个月前的温琳琅,听到有人给她甜汤喝,早就跑了,现在真是一言难尽! “唉哟,王家妹子,这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煮甜汤,”陈婶子家有三个十岁上下的小孩子。 小孩子听见王秋雨喊温琳琅喝甜汤,纷纷吵着陈婶子他们也要喝。 第17章 她不傻 “娘,她这是在帮我拉仇恨吗?”温琳琅跪坐在窗户下,笑着对着娘亲与哥哥说,转身看着窗外,陈婶子正一脸不自在的与王秋雨闲扯。 “这不,昨日琳琅来我这玩,玩的挺欢快地。今早上温姐姐在旁边晾衣服,我就让小姑娘过来,她不敢来。” 王秋雨说完还不忘看了一眼温家小院这边,好像温浅言管得温氏兄妹多严苛。 “我寻思着今天也算是新居入伙,便煮点甜汤,安抚一下小姑娘,顺便甜甜灶王爷的嘴。” 王秋雨一顿拉踩,把温家母女推到风流口。 温浅言扯嘴嘲笑,妹子,你道行还是太浅了。王秋雨在向邻居们展示温浅言刻薄母亲的形象,顺便在左邻右里间替温浅言拉仇恨啊。 王秋雨也不想想,她们温家好歹与陈家做了六七年的邻居。他们温家是什么人品,陈家肯定知道,一碗甜汤就想败坏温家人的口碑,简直妄想。 温琳琅撇嘴嫌弃,好歹活了几十年,什么炸裂的广东糖水没喝过,会馋她那碗甜汤! 不过,隔壁陈家的几个孩子估计恨死他们兄妹俩,本来平时就会被陈婶子他们拿来做比较,这会儿听完王秋雨的挑唆,正中下怀。 温霖轩看着娘亲与妹妹的表情,有些无奈,家里的女人都是比较真性情,这不能怪她们,要怪就怪王家姑姑的不入流行径。 “那恭喜妹子获得新生,我屋里还烧着水,改日再聊。” 陈婶子见王秋雨无意亲仁善邻,与她闲谈几句便回屋。 转身后撇嘴嫌弃,王秋雨这么大个人,真是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昨日还帮她整理院子,今日在大街上吆喝甜汤也不说给孩子们一碗尝尝。 温家妹子估计不知哪里得罪了她,被她这样拉踩,如果是不熟悉的邻居,估计都以为温妹子是个凶狠的母亲,不让孩子去王家玩。 “娘,你说我要出去吗?”温琳琅计上心头,眼睛骨碌转动,如果她端着糖水去赵家本家,不知道会怎么样? “小丫头,作死啊你,”温浅言看着女儿狡黠的眼光,点着她鼻头笑骂女儿。 温霖轩不敢直视,这妹妹自从变得正常就经常出馊主意,现在还不定憋着坏呢。 “妹妹,远亲不如近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闹了。” 温琳琅见识过赵家的泼皮,也不太想沾上这样的牛皮糖。 “真没劲!” 温霖轩见她一脸挫败,知道她打消戏弄人的想法。 王秋雨见她叫了两次都没把温家人叫出来,便打消了戏弄温琳琅的心思,小孩子哪个能禁的住糖的诱惑,这次没在家,便下次再找机会。 “娘,铁牛和狗蛋他们约我傍晚去后山捡柴火。” 温霖轩见屋外安静下来,放下手上的书,满眼期待的看着娘亲。 他平时就算再冷静、理智,但是说到玩也改不了他还是个六岁孩子的事实,骨子里还是很贪玩地。 温浅言看见儿子眼里有笑,点头,算是同意。 “去吧,但是要注意安全,别走太远。” 温琳琅伸手扯了扯温浅言的衣袖,可怜兮兮地看着娘亲。她也想去玩,家里太闷了,到处走走,没准还能搞些吃的或者能换钱的。 温浅言打破她的幻想,早上刚在王秋雨面前说女儿要休养,不方便上门做客,转个身又让女儿满山跑,这不是打她脸嘛。 “你就别想了,现在睡个午觉,睡醒打扫院子。” “娘,”温琳琅想继续磨。 “妹妹,你忘记早上的事了?”温霖轩得到想要的答案,笑着对她解释,“早上娘才对王家姑姑说你要休养,不方便去她家做客,下午你就出现在山上,你猜王姑姑会怎么说咱娘?” 春日午后暖阳阳,温琳琅睡醒睁开眼,家里静悄悄。 “娘。” 打着哈欠走出房门,残阳西入崦,茅屋访孤僧。 王家人还在帮王秋雨整理院子篱笆墙,路边站着几个相熟的人,陪着聊天。几人见小姑娘刚睡醒,眼迷离,呆呆地,萌萌的,很是讨喜。 王秋雨看的也眼馋,这要是自己的孩子该多好啊。 “小琳琅起来了?” 王秋雨的嫂子看到自家小姑子眼热隔壁的小姑娘,便打趣她。 “小丫头,你娘带着哥哥走了,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自己一个人生活害不害怕!” “怕不怕啊?” 路边站着的人更是看热闹不嫌嫌事大。 “要不,来你秋雨姑姑家,做秋雨姑姑的孩子,好不好啊?” “秋雨姑姑做你娘,好不好?” “秋雨姑姑家里只有你一个孩子,什么好吃的都紧着你,多好啊!” “做秋雨姑姑的孩子好不好?” 王家人与路边的人说完,哈哈大笑,笑做一团。 温琳琅冷眼看着这群女人,叽叽喳喳,吵死了,也不知道这几句话有什么好笑地。 她是年纪小,又不是傻子,真当她是个蠢地,就这几句话便能吓到她。 王家人见温琳琅脸色很难看,以为真吓到小姑娘,张春甜跟温浅言熟,没有参与她们的闲话,赶紧出来打圆场。 “孩子,你娘去地里拔大葱,大娘们刚才跟你闹着玩,不是真的。” 王秋雨更是表现出很关心温琳琅的样子,拍拍手上的泥巴。 “琳琅乖,过来秋雨姑姑这,姑姑给你留了甜汤。” “哇……哇……”温琳琅预见狼外婆朝她伸手还露出瘆人的笑,装作很害怕,做出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直接哇哇大哭。 这波操作惊呆围观的人,张春甜赶紧放下手上的锄头,小跑到温家院子,握着温琳琅的小手,轻声细语的哄着。 “没事,孩子,大娘在。” 温琳琅哭的突然,收的急,哭完还有些打嗝。 “娘……我要……我要娘,我要哥哥……” 张春甜也觉得,几个人刚才说的那些话,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太重了,赶紧安慰温琳琅。 “你想找你娘,大娘带你去,好不好。” 王秋雨被温琳琅的举动弄得很尴尬,表情气的阴冷,脸上的笑更是被雷劈一般,定住。 第18章 听谁说的 “怎么啦,这么多人围在这?” 温浅言提着篮子,装着大葱,还有一些豆子,走到路口,看到一群人围在自家篱笆门外,隐约听到女儿的哭泣声。 小丫头自从上次摔跤,撞到头,变得通透之后就没再哭泣过,这是怎么回事,紧张的往里面挤。 张春甜一直在哄温琳琅,让她别哭。她记忆中的温琳琅还是个脑子混沌,不怎么精明的孩子,受到惊吓,她会哭闹是正常。 听到温浅言的声音,张春甜舒了口气,终于找到救星! “孩子,你娘回来了,咱不哭,你娘回来了。” “哇……娘,别走,娘别不要我!” 温琳琅听到娘亲的声音,哭的理所当然,一发不可收拾。 周围的人听到温琳琅的话,脸色不自然的僵着,特别是刚才那几个帮着王家人开口调侃温琳琅的人,心虚的往后退了几步,把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弄哭,刚才的话说的有些重。 “琳琅乖,娘不走,娘哪也不去。” “乖宝,听谁说?” 温浅言上前紧紧抱住温琳琅,才让小姑娘停下来。 这才一个月没听到温琳琅的哭声,如今再听到,已经开始怀念孩子那段懵懂的日子。同样是琳琅,想来也是自己魔怔了,竟然怀念过去的那个琳琅。 她不了解什么情况,所以没有做出反应,对张春甜哄温琳琅点头表示致谢。 抱起小丫头,发现她哭的太用力,衣服都湿了。 “娘的乖宝,不哭,告诉娘,怎么哭啦?” “坏女人,”温琳琅哭的自己晕眩,说话都不利索。 温浅言擦干她的眼泪,拍拍她后背,让她整个靠在自己肩膀,平复心情。 “喔,哪个坏女人?” 温琳琅哭的抽搐,停不下来,指着刚才那几个,教唆她认王秋雨当娘的妇人,一通告状。 “那个,那个,那个,还有那个,都是坏女人!” 温浅言一脸为难,这丫头哭蒙了,说的不清不楚,她也不知道孩子因为什么事哭。 旁边的陈婶子,比温浅言早一刻钟回到家,听了个大概,便主动告诉她,温琳琅受委屈了。 张春甜尴尬地站在旁边,她身为王家的儿媳,不敢约束王家人,愧疚于在别人戏弄温琳琅时没有第一时间制止,心痛她一个小姑娘面对这些。 “喔,娘的乖宝,不哭,没事了,那是别人妒忌娘有你这么可爱的宝贝,所以想抢,娘一定护着你。” 温琳琅哭的抽抽,“嗯,也保持哥哥,别让坏女人抢走哥哥。” 温浅言看王秋雨的眼神都不善,早上来一招,中午来一招,下午还来。她再不给对方一点点表示,估计明天还来! 陈婶子在旁边撇嘴,看着都替王秋雨觉得难堪,温妹子帮她那么多,她竟然趁没人在家,欺负小琳琅。 想当初,赵家人欺负她,没人帮她,是温妹子站出来替她证明;她搬出来,修缮院子,温妹子主动过来帮忙。 这是帮出仇来了! 以后王秋雨列入不可相交名单! 铁牛奶奶刚才带着几个孩子在后院替王秋雨打篱笆桩,听见哭声没太在意,以为哪家孩子皮实挨揍了。忙完后院的篱笆墙,穿过正厅,走到前院,正好看到除大儿媳外的几个儿媳不自在的围在一起。 “秋雨妹子,我知道你记恨昨日早上的事。” 王秋雨紧张的忘记呼吸,张春甜难过的低头,王家其他几个儿媳不知道内情,不明所以的看向王秋雨,看到小姑子一脸慌乱。 温浅言指着王秋雨不客气的怼。 “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别再吓着我的孩子,你没做过娘,不知道孩子怕惊吓,孩子受惊吓容易惊魂。” 铁牛奶奶不知道昨天早上的事,听到温浅言与王秋雨针锋相对,她心里不太高兴。她虽然想护着自家闺女,但是大伯哥他们对温浅言礼让三分,在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她不敢轻易开口得罪人。 “孩子这是怎么了?”铁牛奶奶压着情绪,开口安抚温琳琅。 温浅言从铁牛奶奶眼里看到一丝对自己的不满,人心啊! 不看老人家,直接指着王秋雨。 “王秋雨,你听着,即使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一样的事。从来就不是为你,是为善良的王大叔他们,你愧对他们的疼爱。” 王秋雨被温浅言的话定在原地,她不说,自己都快忘了昨天早上犯的浑。 张春甜赶紧握住温浅言的手,哀求她别说下去。 铁牛奶奶看出不寻常,平日稳重的大儿媳刚才紧张的制止她,并且对温浅言露出祈求表情。老太太猜到温浅言刚才没说出口的话,估计很严重,再次对上温浅言,态度真诚不少。 “孩子,委屈你了!” 温浅言不与她计较,毕竟只是邻居,不能要求别人疼爱自家孩子。 “王家婶子,咱们都是为人父母,知道养孩子不容易,孩子小容易受惊吓。你说,这么一大群人围着个刚睡醒的六岁孩子,明知道孩子找不到娘,正心慌,竟然还恐吓她,告诉她被亲人抛弃,她这得多害怕啊!” 温浅言说的激动,捂脸,哽咽! 八卦之心难以隐藏,就连人群中藏着几个陌生面孔,都没人发现,其中还有那个山上被救的黑衣人。 他站在边上,看着王秋雨被妇人指责,害怕的缩在角落落泪,他对那个抱着孩子掩面哭泣的做作女人心生不满。 而那些挑事,让温琳琅哭泣的心虚之人,见王家人扯到她们身上,赶紧趁机撤,生怕走慢了,让温家人讹上。 “娘,我回来了。” 温霖轩背着比他还高的柴火往人群里挤,不时让围着的人让路。 黑衣人的手下看到温霖轩的脸,对上主子的脸,嘴张的能塞下整颗鸡蛋。 像,这也太像了! 莫不是主子流落在外的种? “主子,你看那孩子!” 黑衣人嘴都闭不上,他样子装扮的老气,实际今年不足二十,怎么可能有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这真特娘的,真不是他的种。 “查!给我查清楚。” 黑衣人心慌,没空去关心那个所谓的救命恩人! 第19章 收惊 闹剧由张春甜从中调和而化解,铁牛奶奶不敢再问温浅言,怕她一怒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让王秋雨自己收拾,拉着张春甜往家走。 王家老两口安排其他几个儿媳干活,领着几个儿子,听张春甜坦白温浅言替王秋雨隐瞒的事。 张春甜已经没脸替小姑子隐瞒昨日早上之事,王秋雨不知道所救之人是谁,天没亮收拾包袱准备跟着别人离开,被温浅言截住之事说出来。 王家男人低头没脸见人,老两口叹息,难过的流泪。 随后又把从陈嫂子那里听来的,还有自家妯娌间发生的,整合后说了一次。原本没有多大的事,只是几个妇人围着温琳琅这个六岁的小孩子,言语过激,且不收敛,把小丫头吓坏了。 张春甜也很难过,本来这些事温浅言已经答应不往外说,都是可以轻轻揭过去,偏偏小姑子作死,要去挑战人家做母亲的底线,逼得温柔善良之人硬气起来。 “爹娘,温妹子劝说我,小姑子当初在赵家太难,都快被逼的活不下去,所以她才会误入歧途,并不是你们教养的失败,你们不要自责。” 王家老二不自在的对上长嫂的眼睛,摊上那么个媳妇,他也是累。 “嫂子,今日之事,先是我家婆娘那张嘴没把门,你替我向霖轩他娘道个歉。明日我做个小东西,送给琳琅那丫头,我实在信不过我媳妇那人,只好厚着脸皮麻烦嫂子了。” 张春甜还怕家里人怪温浅言当众下王秋雨的面子,僵持着不往来。如今老二愿意先出来表态,一切都好办,怯怯的望了一眼婆婆,小心翼翼地说。 “唉,好,今日琳琅那小丫头确实吓坏了。” 铁牛奶奶心里后悔,当时没控制住,事情没搞清楚就责怪温浅言,幸亏当时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我得去一趟,中午小丫头那哭声不小,也不知道那孩子吓厉害不。” 铁牛奶奶突然想到什么,慌张回房,找出老头子穿过的长裤,急忙往外走,其他人静坐反思。 路上遇到熟人,匆匆招呼,赶往温家小院。 “温家的丫头,琳琅那孩子怎么样了?” 铁牛奶奶睨了一眼闺女的院子,别人的孩子怎么教的那么好,自家这个一言难尽。 温浅言对于铁牛奶奶的到来,表情平平淡淡,抱着温琳琅起来,客气迎了一下。 “婶子,进来,坐。” 铁牛奶奶看到温琳琅小小的身子缩在母亲的怀里,不安的扭动小胳膊,事情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她还没平静下来,可见当时吓得多害怕。 温琳琅自己也苦恼,原本只是顺应剧情需要,哭闹一下,想着打压王秋雨的嚣张气焰。结果把差点自己搭进去,哭戏过头,停不下来,停下来身体又起了连锁反应,眼睛疼,抽搐,浑身没劲,头还发昏,差点栽下去了。 “这小丫头吓得够呛。” 铁牛奶奶粗糙的手掌轻轻抚过温琳琅细嫩的额头,后者觉得这感觉很奇妙,红肿的眼睛骨碌碌跟着铁牛奶奶的手掌转,老太太的手掌似有魔力,让她心安,情绪平复。 老太太对于温琳琅的反应也觉得好玩,随意逗弄了几下,温琳琅竟然乖巧的对着她笑。 “丫头,别怕,奶奶刚才回家罚了你几个大娘和婶子,让她们说胡话,吓着咱家银疙瘩,改日让铁牛哥哥带你玩。” 温浅言见温琳琅笑了,她的心情跟着大好,对老太太的态度也松弛下来,向着她诉说着养孩子的不易,不到万不得已,她自是不愿与王家闹僵。 “婶子,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我怀里这个,之前出生就被大夫断言,痴傻难养活。我不信邪,这么些年用尽心思去喂养、教导她,艰难的把手掌大小的丫头养成如今这般模样。” “其中的辛酸,你们也都是看到的。” 铁牛奶奶替温浅言接生,见证了温琳琅的成长。难产,刚出来的时候小猫一样大小,城里大夫曾断言,小姑娘要么痴傻,要么早夭。 温浅言这几年对温琳琅丝毫不敢松懈,小丫头才变成俊俏的小姑娘,难怪自家闺女眼馋她。 养孩子,都是看着简单,真正上手去喂养,就是考验人的耐心与毅力。 “我知道,当年还是我替小丫头接生的,不怪你把小丫头看的比眼珠子重。” “温家丫头,婶子代王家谢谢你,谢谢你大义,谢谢你拯救了王家的名声,更谢谢你救了我家那个不懂事的傻闺女。” “婶子愧对你啊!” 铁牛奶奶急于抒发心中的想法,并未给温浅言插话的机会,说完还对温浅言弯腰。 温浅言抱着温琳琅,只能单手扶起铁牛奶奶,一脸平静。 “婶子,当年王大叔留我在村子,我感激涕零。秋雨我也是当成自家妹子来看待,前提是她不能踩过界。” 铁牛奶奶了解温浅言,说到做到。她也是诚心来道歉、道谢。看到平日里鲜活的小姑娘,今日蔫巴,心里难受,都是自家闺女造的孽。 看着太阳快下到山脚,铁牛奶奶算着时辰,这个时辰阴气刚成形,不成势,收惊效果最佳。 “这小孩子受惊,晚上容易发烧。我拿了你叔的旧裤子,你烧锅水,咱们先帮孩子收惊。” 温浅言之前也曾求铁牛奶奶替半夜哭闹的温琳琅收惊,知道孩子半夜不舒服闹腾起来有多磨人,想把女儿哄着自己坐,但是小姑娘特别粘人,抱不了,就要背,反正不肯离开她。 温霖轩下午见妹妹哭到抽搐,很是自责,后悔下午怎么没留在家里守着她。见妹妹粘母亲,他便自觉做家务替母亲分担,让母亲更多时间陪伴妹妹。 “娘,水烧好了。” 铁牛奶奶看到乖巧懂事的温霖轩,想到自家那几个懒货,不能比,人比人气死人。 “找个泡澡用的大木盆,摆在太阳能照到的地方,我撒些灰。” 第20章 半夜哭闹 铁牛奶奶指挥着在温琳琅房间朝阳的位置摆木盆,她房间原本就小,过道间摆上木盆,人进去基本转不开身。 温浅言在桶里注入烧好的热水,铁牛奶奶不知何时手里拽着灰,往水盆里撒上一小把,很快融入水中,嘴里念念有词。 最后把自家男人的两个裤脚泡在水里,抖了三抖,嘲西南方向虚吐了口唾液,双手合十,开始祈求各路大神不要惊扰孩子,让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开开心心。 铁牛奶奶对温浅言说,“老头子这裤子是干净的,不脏!” 一顿玄乎其神乎的操作,把原本晕眩的温琳琅直接整懵。 全程状态外,大脑似乎控制不住手脚,动起来相当费劲;嘴巴干干地,没味道,淡出鸟;就连肚子也不舒服,总觉得肠子里有一股气憋着,撒不出来。 哪哪都不舒服,这难道是哭得太过火的后遗症吗? 温浅言把温琳琅抱到身前,照着铁牛奶奶的指示,用盆里的水先替她擦脸,擦耳背,擦颈后脖子。 她每替温琳琅洗一下、拍一下,铁牛奶奶嘴里就念叨一句保佑的话,如此循环,直到替温琳琅擦洗完全身。 “好了,等下叫完‘琳琅’,你就把小丫头泡水里。琳琅,等会奶奶叫你的名字,你回应奶奶说,来啦。” “好不好!” 温琳琅脑子转不过来,眼睛眨了眨,头却点的欢,铁牛奶奶声情并茂地对着温家篱笆门大喊,温琳琅脑子没转,直接回应她。 “琳琅丫头,天黑了,回家洗澡了。” “来啦!” “琳琅丫头,天黑了,回家吃饭了。” “来啦!” “琳琅丫头,天黑了,回家睡觉了。” “来啦!” 温琳琅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她回应完老太太的叫唤,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身上没了那种沉重又压抑的感觉。 “这裤子,今晚就晾在琳琅睡觉的窗户外,挡着不让脏东西进来。” 温浅言对铁牛奶奶道谢,内心却是异常纠结,女儿因为王家媳妇们的玩笑而受惊,现在铁牛奶奶替女儿收惊。 她该不该答谢? 要不要答谢? 铁牛奶奶帮温琳琅收惊,安抚完母子三人,让温霖轩去村里赤脚大夫那里拿副退烧药备着。 忙完静下来,看着躺在床上睡不安的女儿,心里针扎似的难受,儿子在一旁看着妹妹如此痛苦,他也不好受。 “娘,你先去休息,儿子守着。” “轩儿,你先去休息。娘是大人,能挺住。” 温浅言知道儿子疼爱妹妹,看着妹妹难受,他也难受。 月上树梢,夜色阑珊。 温琳琅浑身针扎一般难受,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低声哭泣,不断翻转扭动。她只觉得大脑胀疼,骨头像是被人推到火上炙烤般难受。 时而又像置身冰柜,冰冻入骨,冷的肌肉僵硬,动一下都辛苦,说不出的难受,只能不停哭闹、宣泄。 “冷!” “娘,冷!” 温浅言见女儿哭泣,赶紧回房抱来厚厚的棉被给她盖,伸手探向女儿的额头,烫手的温度,连忙跑出去打水替她擦拭身子。 随手把退烧药煎上,三碗水熬成半碗。 睡在床尾的温霖轩被哭闹声惊醒,没有生气,更多的是心痛妹妹,下午该有多怕才会吓成这样。 “娘,儿子先去接水。” 温霖轩披上外衣,从娘亲手上接过盆,去灶房接热水,又重新出去煎药。 折腾了个把时辰,温琳琅喝完药,出了一身汗,温度才降下来,沉沉睡去。 温浅言看着躺在床上的熟睡的儿女,安心的靠着床休息。 母子三人还不知道,他们在王家村的消息正快马加鞭传回千里之外的京城。 京郊,秋鸣山,温家庄园。 夜幕下,水榭名居,昏黄的烛光,冷俊男子,亭下迎晚风。 初春的夜,犹带着春梢的寒意,只是不抵心中落寞,难以言表。 寒风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心中亦是替主子难过。 “主子,西边传来消息是假的,寒冬找过去,查实,夫人没有到过那边。” 男子闭目迎风,三十岁未到,白发横生。 七年来,他记不清这已经是第几次失望,说话时带着化不开的忧愁。 “再找!加派人手,温家流放之路再重新筛查一遍。” 寒风领命退下,留下男子与黑夜融为一体,任由无边无际的空虚包围着他。 卿卿,你在哪? 七年了,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卿卿,我想你了! 亭子与主屋连着的廊道,零星挂着几个四角灯笼,偌大的前亭无一侍从。 “世佳哥哥,快来啊!” 梁展博回眸,娇妻调皮嬉戏的热闹场面犹现,听见熟悉的声音,俊美的脸上不觉露出久违宠溺的笑,急切朝着那个鲜活的身影伸手。 “卿卿……” 梁展博手掌划过眼前那抹倩影,掌中只剩冷冷的空气,终究握不住那片衣角。他无奈自嘲,活该,都怪他粗心,弄丢了那个娇弱的人儿。 “卿卿,你这是在惩罚我吗?” 梁展博遥向北方,手指轻抚腰间已经褪色的香囊,心中感慨,多么讽刺,十多年相伴,一朝离别,最后他能留下的竟然只有这个临出发前妻子给他新做的香囊。 七年前的温家,一门三进士,在京城算的上是显贵之家。 温老太君性情温婉,生有三子,对待儿子,不偏不倚。 为免日后兄弟三人起争执,他们在朝堂上立住脚,老太君便作主给他们分家,兄弟三人分府而居,维持表面上兄友弟恭。 长子温谨玉,吏部尚书,从二品,大家长,严谨刻板,一妻三妾,二子四女,母慈子孝。 次子温谨辞,户部闲职,正四品,自怨自艾,刚愎自用,一妻二妾,二子三女,虚情假意。 三子温谨铭,礼部侍郎,正三品,品行端正,娶妻乃将门之后杨氏,一子一女,相亲相爱。长女温浅言,下嫁竹马,父亲的弟子,新恩科进士梁展博,两人成亲三载,尚未有子嗣;次子温青昀,国子监考生。 第21章 忆往昔 二房嫡长子温青鸿,年过二十,文不成武不就,就连秀才的名头,都是吊车尾考上的。不得温林氏求老太君让大伯温谨玉出面走关系,掏空二房家底,捐官入仕,在工部做个小文书。 儿肖父,温青鸿好大喜功,四处宣扬自己的功绩,功劳屡屡被上司邱侍郎截走。 某日,因犯错被问责,气愤难平,被人邀请到酒楼买醉,有心人挑唆几句,便酒后冒失,吐槽起邱侍郎。 他一直觉得邱侍郎能力平平,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全靠卖妹求荣。因为邱侍郎自从送妹妹邱玲珑进宫为妃,便平步青云,官运亨通。 “胸无半点墨,全靠卖……” 这些话被邱家属下官员转给言官,御史台狠狠参了温家一本。 温谨辞教子无方,温青鸿身为前朝朝臣,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妄议天子后宫妃子,藐视君威,其心可诛,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温家二房温谨辞听到御史台突然参自己和长子,他一时慌乱,在朝堂上指责邱侍郎尸位素餐,无作为,惯会推卸责任,平日里更是以国丈自居,嚣张跋扈,靠裙带关系排除异己,党同伐异。 温谨辞言辞过激,惹怒圣颜。 天子一怒,伏尸百尺。 温家二房被判忤逆大不敬之罪,十日后午门斩首。 温家抄家,十岁以上男子流放,十岁以下卖入戏班,入贱籍;女子入教司坊,为奴为婢,非死不可赎。 你不是嫉妒邱家靠女人裙带关系加官进爵嘛,那就让你整个温家女眷沦为下等娼妓,想靠都没得靠。 温家未成年男子成为末流戏子,与官场绝缘,想翻身都不可能。 大祈律例,商贾、戏子之末流,终生不可入仕。 温家之祸,一时之间,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 大房,三房完全是受二房父子牵连,老太君更是后悔让大房帮扶二房,祸及整个温家,悔不当初。 二房父子是罪魁祸首,死不足惜,二房的老弱妇幼被诛连,却实让人心痛。 苦了温家女眷,本是高高在上的官家夫人、小姐,朝夕之间成为地下泥底蝼蚁。圣旨下,锦衣卫上门锁人下大犾,老太君怒火攻心直接晕死。 大祈律例明文规定,祸不及出嫁女。 律法虽如此,但是一夜之间,几乎所有出嫁的温家女在婆家地位一落千丈,甚至有些急功近利之流,贬妻为妾,以讨好邱家。 相比避温家之祸,邱家却在京城出尽风头,门庭若市,趋之若鹜,争相巴结。 亦有真心实意之人,默默为温家奔走,寻求万全之策,最起码保全温家女眷名声,不堕世家之流颜面。 梁家父母在收到温家倒台的消息,便立刻逼儿子梁展博休掉温浅言,明哲保身。 梁展博受岳父提携,二十出头已官居从五品刑部右侍郎。 梁展博对父母晓之以理,直言温家对梁家有恩,现在温家有难,如果着急划清界限,恐于梁家声不利,于兄弟姐妹们日后发展不利,才得以暂时稳住梁父梁母。 梁家父母见儿子态度强硬,怕过刚易折,表面上答应了儿子暂时不提休妻之事,却着急给儿子重新相看人家,还让温浅言参与。 当着梁展博的面,梁家父母也不用装作喜欢儿媳,把讨厌摆的明明白白,完全当她不存在。在儿子看不见的时候,梁母对儿媳明嘲暗讽,使劲磋磨,每日叫她过去伺候,烈日当空让她在门外站规矩,各种手段,逼着她自请下堂。 儿子说休妻影响名声,那如果让温氏自请下堂,岂不妙哉。 温浅言无暇顾及公婆的小算计,她想方设法进牢里面见父母和弟弟一面,得知结果不可逆,外祖家远在边关,离的远,远水救不了近火,一着急,气急烧心,竟然病倒。 梁展博私下打点,为妻子的行事大开便利之门。妻子的痛苦,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不敢表现出来,怕遭来父母对妻子更多的磋磨。 温浅言没有在梁展博面前说梁父、梁母一句不是。急着变卖嫁妆,忙着为父母奔走求情,打点流放路上的关卡,至少让他们安全到达流放之地。 温浅言对梁展博从最开始寄予厚望,到探望过父母从牢出来后的失望,最后目送父亲和弟弟离开京城的绝望。 认定梁家无义,梁展博更是忘恩负义,身为父亲的亲传弟子兼女婿,对于岳父的冤情,为明哲保身,不管不顾,温浅言单方面与梁展博冷战! 适逢江南水灾款贪污案,梁展博领命南下查明真相。 他不放心妻子,更是为护妻子周全,不顾孝道压制私下与父母约定,他努力争取早日晋升,为兄弟姐妹们开路,以换取他们夫妻日后分府独立生活。 期间多次遇险,九死一生,因为对妻子的执念和不放心,数次死里逃生。 半年后,案子却草草结案,只因此次贪污案,牵扯到数位皇家子弟。 圣上年迈,他的仁慈之心只对他的子女,不是对待他的子民。 梁展博失望之余,拖着受伤的身体先回到自己的小院,寻求妻子的安慰。守门的卫伯竟然不在,他便自己推门进去。 清新雅致的铭院大变样。 满地杂草,秋千被拆,扔在墙角;葡萄藤干枯,架子散落一地;月季花圃,被人扒开,残花枯枝;玉石棋盘破碎,黑白棋子撒满台阶。 梧桐树,那里是卿卿最喜欢待的地方,如今百年老树被连根拔起,卧倒一旁。 难道卿卿气还没消? “卿卿,我回……” 话音未落,看见满院狼藉,梁展博心紧紧揪着,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推开两人的卧室门,空空荡荡。 “卿卿,你在哪?” 迟迟得不到回应,梁展博小跑到后院。 “卿卿,别闹了,赶紧出来吧。” “卿卿!” 没找到温浅言,便满院子找她身边的八个秋,一个人也没有。 “秋雨、秋霜、秋雾,秋雪,你们主子呢,人都哪去了?” 他又找温浅言的奶娘林嬷嬷和管家沐嬷嬷。 “林嬷嬷,沐嬷嬷,你们小姐呢?” “人呢?哪去了?” 回应他的是满院空寂、悲凉、还有回音。 第22章 内情 “寒雨。” 梁展博叫来自己贴身侍从,空落落的院子,卿卿肯定出事了。 他不敢相信,离开时爹娘明明与他约定,他离家替圣上办差,建立功绩,父母暂时不为难妻子。 卿卿为什么不在家? 家里为什么一团乱,没人收拾? 难道卿卿被爹娘强制送去庄子,所以卿卿的下人全部被带走? “去查,我要知道,离开这半年,栖梧院到底发生了什么,巨无细靡。” 亲手拾起阶梯上散落的棋子,扶起葡萄架,收拾月季的残枝,看着眼前的一切陷入沉思。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大半年,但是梁父、梁母并不认为儿子会为了个罪臣之女而忤逆父母,对于他们做下的事,也未下令封口。 寒雨半个时辰不到,便把大奶奶温浅言遭遇的事查的一清二楚。 梁展博看着手上寒雨刚查到的消息,上面写的每一件事都让他窒息。他对爹娘的行为气愤难平,羞愧难当,积压心中的怒气爆发,加上连日舟车劳顿,一气之下竟然昏厥过去。 再醒来,看到病床前嘘寒问暖的姐妹,还有一旁言笑晏晏的父母,想到不知在何处受苦的妻子,这一切是那么的讽刺。 六年时间,财富、权势改变了人性。 作为曾经依附温家而活的梁家,现在变成对温家落井下石的可耻之徒。 梁母见儿子消瘦,更是心痛流出两行热泪,不时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意。 “儿子,太医刚走,他说你此次南下,伤的比较重,需要好好休息。” 梁家姐妹几人知道梁展博立了大功,她们在婆家姿态也摆的十足。纷纷前来关心,顺便带着各自夫家未嫁的姑娘过来,来给梁母相看,最好是能一眼被梁展博相中,做个小妾,她们在夫家都能横着走。 梁展博痛心,自家父母太过薄情寡义,手足又过于忘恩负义,难为妻子一直以来替他与这群人周旋。 六年前,梁家贫寒,十三四岁的梁展博求学无门,得邻居温谨铭收为弟子,教他为人处事,悉心指点他的文章,更资助梁家生活,让他无后顾之忧,能专心作学问。 十九岁,他三甲及第,求娶老师的掌上明珠温浅言为妻,如珠如宝的珍爱。 六年过去了,梁家开始兴旺,因为是温家亲戚,姐妹能高嫁,弟弟们更是靠着温家的姻亲关系,得以进温家族学,受教于大儒,考中秀才、进士。 如今岳家只是受温家二房的牵连,暂时落难,梁家人便袖手旁观。 梁父梁母更是私下欲逼死岳母,又趁自己外出期间休掉妻子,抢夺妻子仅剩的那点嫁妆,让她净身出户,至今不知所踪。 更甚者,自家兄弟不顾往日情谊、师徒之情,断了自己在流放之路为温家打点银两。 梁展博痛彻心扉,他没脸再见岳母和妻子。 “爹娘,可还记得儿子离开时与你们的协议。” 梁父顿时变脸,大怒,拍案而起,指着梁展博大骂。 “荒唐,你回家不先过来给父母请安,反而先去找那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可有把我们做父母的放在眼里。” 梁展博看着眼前跋扈的亲爹,眼里一片死寂,这就是自己亲人,气极而笑。 “呵……” 梁母不喜前儿媳,却对长子寄予厚望。 “儿啊,现如今你已是天子近臣,她温浅言是罪臣之女,你们本就不相配,且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梁家大姐自持大姑姐身份,没少抢夺温浅言嫁妆,这会儿温浅言被赶出梁家,那些东西就名正言顺的属于她。 “就是,她一个罪臣之女,我们家没在她出事时赶她出去就不错了,竟然还敢拿乔,不好好在家伺候公婆,反而出去抛头露面,用我们梁家人脉为她娘家奔走,这种吃里爬外的人,不配为我梁家人。” 梁展博看着昔日温婉贤慧的大姐,如今变得自私自利,忘恩负义,一脸刻薄相,竟然还在沾沾自喜。 “大姐从栖梧院拿走多少,还请如数奉还,否则,我可要亲自找李家讨要!” 梁家大姐脸色大变,她做的天衣无缝,定是温浅言那个贱人告状。 “大弟,这是何意?是看我不顺眼,不想我回娘家陪爹娘吗?即是如此,爹娘,女儿这就回家,日后不来便是。” 说完随即用手帕轻拭眼角,哽咽着对梁父梁母拜别,带着小姑子们着急忙慌的离开。 梁父梁母对梁展博赶走长女不满,但是也好奇到底女儿从栖梧院拿走了多少东西,才让儿子这样计较,所以并非出言帮女儿。 梁展博早已心如死灰,对自家亲人已没有耐心。 “明日没看到成套的紫玉流苏、绿柳头面、白玉镯、前朝大家的真迹落叶知秋图、三匹成烟纱,我便让李家家主过堂。” 梁母大惊失色,天啊,这家贼,竟然是自己的长女。 “你个眼皮浅的东西,你出嫁时我是少你首饰还是少你银子,让你做出占弟妹嫁妆的丑事。” 梁展博太熟悉梁母的套路,她不是替妻子主持公道,因为她也想要妻子的嫁妆,只是觉得大姐拿的太多,想让大姐还回来,好入她私库而已。 “娘,”梁家大姐见梁展博丝毫不心软,准备打感情牌。 “小弟,你也知道我在李家的日子不好过,到处都要用银子,之前是弟妹见我日子难过,所以赠于我一些,我已经变卖换成银子,如今让我上哪去找那些!” 她的话,梁展博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当年大姐嫁入李家,他就查过李家的家底,不需要靠妻子嫁妆过活。 “大姐,不是我舍不得,这些都是当年岳父替浅浅搜集来的,只要有些身份地位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温家的东西。如果大姐夫拿这些东西去与人相交,大姐是想让人把大姐夫乃至整个李家绑到温家那条船上去吗?” 梁展博知道单靠大道理是无法让她们心甘情愿吐出卿卿的嫁妆,唯有存在风险,且会连累夫家,她们才会舍得放手。 第23章 收回嫁妆 梁家大姐听完梁展博的话,吓得脸色发青。 天啊,她怎么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温家现在可是罪臣,贸然拿着罪臣的东西出去与人接触,这不是变相告诉别人,李家与温家有关。 转念想到今晚相公就会拿那幅画去找青山书院的夫子,梁大姐哪里还坐的住,万一让人知道李家与温家有关联,岂不是将相公前程都断送。 不行,她得赶紧回去制止。 “小弟,当时她送我东西,并未告诉我这些,我也不懂,你看现在闹得,回去我就整理一下,早点给你送过来。” “我就说温氏不是什么好人,看吧,这么重要的事她都不会提醒我,果然跟我们不是一家人,你可千万不能心软。” 梁大姐临走还不忘挑唆一下弟弟的夫妻之情,说完匆匆离开。 原本还袖手旁观的其她几个姐妹,听完梁展博的话,纷纷变脸,提出告辞,领着各自的人离开梁宅。 告别时有意无意地对梁展博说,她们手上有些是温浅言当初硬要送她们的东西,现在温浅言已经不是他们梁家人,她们受之有愧,回去整理好一起送过来,让他一并处理了。 那些东西虽然值钱,但是她们更担心,温家的便宜没讨着,反而给自己夫家埋下惹怒圣颜的祸根。 梁母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拍大腿,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梁展博痛哭出声,大骂温浅言祸害。 “难怪,前些日子,小三子好不容易得了个私下面见夫子的机会,我便让他带着一幅名家画作去找夫子探讨,结果他刚出画作,就让人夫子给轰了出去,我们一直找不到原因。” “原来是温浅言那个狠毒的妇人,她都离开我们梁家,还不放过我们,临走还算计我儿,太阴毒!” “儿啊,得亏你聪明,想到这些,不然只怕我们以后因为她留下的东西处处受制于人,还蒙在鼓里。” 梁母带着丫环匆匆赶去自己私库,把当初从前儿媳那里搜刮来的东西,还有进门时送的一些玉器,统统整理出来。 看着箱子里价值上万两的东西,她真的很想留下它们,放着自己慢慢欣赏也好。只是这些东西就这么放着也不是办法,始终是个祸害,指不定哪天被人翻出来,还是赶紧送走为妙。 最后不舍的看了几眼,扭头,挥手让小厮抬去厢房给大少爷,让他赶紧处理掉。 想了想,还不放心,又安排丫环去通知二儿子、三儿子他们,将所有与温家相关的东西整理出来,处理掉,免得被人发现,靠到圣上那里,跟温家一样吃落挂。 梁展博看着母亲和几个兄弟姐妹们派人送来的东西,比自己查到的还要多,嗤笑一声。 卿卿在梁家过的那么艰难,她心疼自己,默默忍受这一切,梁展博笑着笑着,流下了眼泪。 “寒风。” 寒风听到主人伤心难过的笑声,早已守在门外,担心主人身体吃不消。一听主人的号令,马上进来。 梁展博看着站在一旁的寒风,想到寒风也是岳父当初为自己选的侍从。 “当初派去处理岳母身契的人是谁,老爷、夫人是如何知道此事,让人查一下。” “查清楚是谁蹿掇老夫人去找扬夫人,是谁在暗地里传递消息。” “另外,多派些人去找少夫人,把江南带回来那批人散出去找,尽快。” 寒风领命告退,他知道温浅言对于主子是何等重要,所以他没有不合时宜的去提醒主子,江南回来那批人还未经过训练,不宜指派任务。 “寒雷,你尽快找到少夫人身边那两个嬷嬷的下落,还有那八个秋的丫环。” 寒雷从暗处走出,他见证了主人对少夫人的感情,私下替主人办了不少关于温家的事,这些都是瞒着少夫人。 “让人整理出少夫人的嫁妆单子,看下哪些是变卖的,哪些是被人侵吞的,统统找回来,重新买个院子封存。” 寒雷隐入夜色。 ……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这一找,就是六个年头。 他把对妻子的思念转化成动力,破获多起悬疑案,更是配合锦衣卫替诸位皇子化解了数次暗杀。 表面上,他不参与党派斗争,不与任何一个皇子亲近,他单纯的忠于圣上,下值也不与任何人交际。 短短六年,他从一个小小的刑部左侍郎力争上游,到如今掌管整个刑部,关系脉络更是贯穿朝廷的六部。 他努力往上爬,不是为了追求权力,他必须站得高,因为将人找回来,他要践行承诺,护她一生无忧。 从江南回来后,梁展博只用一年时间清理梁家的家务事,独立出来,将岳母杨婵秘密接到温浅言的庄子,他一有空就来看望岳母。 他亦有派人护着在流放地的温家人和戍守边关的杨家人,等待卿卿能联系他们,哪怕是传递一下消息也好,让他知道她现在安好。 朝堂形势相当严峻,圣上年迈,疑心日益加重,朝臣更迭。 年初,邱家在皇子的党派之争中倒台,邱美人也自缢于冷宫。 意味着横在温家前面的罪名已经不存在,起复有望。 梁展博的手松开腰间的香囊,接住飘荡的枯叶。 “姑爷,老夫人问您,明日何时回城,可需要让人准备早膳?” 秋芳眼瞅瞅的望着梁展博,青松般挺拔的身姿,读书人的优雅与涵养。她一直羡慕姑爷对姑娘的深情,想到刚才老夫人的提议,不自觉眼里带着光彩,说话都轻声细语,柔情万分。 “记住了,找你们回来,是让你们伺候老夫人,闲杂心思收起来。” 梁展博看出秋芳眼里的异样,觉得她愧对卿卿,卿卿对她们那么好,她们怎么能背叛她。 他不能对岳母发火,训斥个下人还是可以的,很有必要让她们知道自己的态度。 “下去吧,以后没事不要到前院乱走,免得被人发现老夫人住在这里。” 听完姑爷拒绝的话,秋芳的脸瞬间惨白,低头快步退下。 第24章 残血 梁展博回望这个庄子,这里怕是不能再来了,整理衣襟上的雾气,招来寒霖。 “派人去跟杨老夫人说一下,我有要事,先回城。卿卿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她。” 寒霖知道主子这是生气了。 几年都没有少夫人的消息,杨老夫人认为少夫人已经不在了,便开始担心。一年前,杨老夫人有了替主子纳妾的打算,主人知道后,跟她认真的谈过。 杨老夫人担心主子等不到少夫人,更怕主子娶新夫人,以后没那么尽心尽力帮温家。所以她想将少夫人的丫环秋芳抬作主子的通房,以加深两家的联系,绑住主子。 她们都忽略了主子对少夫人的深情。 主子对任何人都是冷冰冰,客气且疏离,平日里洁身自好,就连应酬都不踏足风月场所。这么多年,主子拒绝各方示好,苦等少夫人,又怎会如此轻易放下。 一行人,踏着夜色回城! …… 温琳琅梦里看到现代的几个损友,她们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一脸悲伤的围坐在空旷的草坪上,神情哀悼。 她走上前去打招呼,没人理她,她着急对着她们大喊,没人听见她的声音。 珍尼眼眶泛红,突然说,“琳琳,你怎么突然就走了,我们说好一起去红馆看歌神的演唱会,一起去看世界杯、看帅哥!” 米莱叹口气,“医院方面给出的报告是琳琳劳累过度,大脑猝死。我查过她上班打卡记录,琳琳上班时间已经远远超过劳动法规定的时间,她公司不愿意承担责任!” 珍尼气愤的说,“她公司那边,我让律师去联系过,他们律师团刚开始不承认,竟然反咬一口,说琳琳突然离职,让他们公司资料交接断层,造成几百万大单流失,还想追究琳琳的责任。” 黛丝生气的爆粗口,“放屁,什么狗东西,狂的他,让律师直接告他们,律师费我出,势必要替琳琳讨回公道。” 珍尼同样生气的大骂,“特娘的,老娘正准备搞个公司出来,专抢他们的单,让那个破公司倒闭,替琳琳出气。” 萝拉咬牙切齿,“加我一个,弄他,真当我们琳琳没人撑腰,软柿子可以随便捏。” 珍尼看着其他几个姐妹,“琳琳一直想给那个收养她的孤儿院成立一个基金,帮助那些孩子!” 米莱闭目迎风流泪,“那就弄!” 温琳琅听完她们的话,知道自己劳累过度过世,才穿到温琳琅小不豆丁温琳琅的身上。 只是连累好姐妹,她的大好日子,竟然摊上自己这么个事。 温琳琅在旁边听的很感动,好想对她们说,姐妹们,我好想你们,还有谢谢你们替她处理身后事。 可是,她们什么都听不到,温琳琅想靠近姐妹们,听听她们说什么,却被一个小脚丫踹在脸上,醒了。 “谁啊!”温琳琅生气说。 温霖轩赶紧坐起来,看着坐在旁边生气的妹妹,高兴的笑了,妹妹终于好了。 “妹妹,对不起,哥哥不是故意的。” “讨厌,哥哥最讨厌了,”温琳琅被人吵醒扰了美梦,很不开心,嘟嘴对哥哥撒娇。 温琳琅成人到小孩形态完美切换,毫无压力。 温霖轩自己穿衣,看到妹妹睡醒觉精神不错,就是虚弱了点,心情大好。把温琳琅的衣服递给她,让她穿上,早上寒气重,别又病了。 “妹妹乖,起来,咱们去吃点东西,昨日你晚膳都没怎么吃,小肚子肯定饿了。” 温琳琅像是被他施了魔法,他话音刚落,肚子就咕噜咕噜作响。 “嘻……” “哈……” 温浅言一大早醒来去整理昨日留下的家务事,熬好小米粥,就听到儿子与女儿的对话。 脚刚踏到门槛,听到儿女的笑声,脸上露出笑容。 “娘的两个乖孩子,起床啦。琳琅,肚子饿了吧。” 温浅言进房,先探温琳琅额头,已经不烫手,替她整理头发,关切道。 “琳琅,可还有哪儿不舒服?” “娘,”温霖轩整理好衣服下床,站在床边。 温琳琅按着肚皮,甜甜的笑着。 “娘,这里,饿了,它说想吃!” “噗嗤!”温霖轩没猜到妹妹竟然会那样调皮说话。 温浅言伸手摸摸儿子脑袋,对他们兄妹说。 “琳琅,你刚好,肠胃弱,只能喝粥,等你大好,娘给你炖肉吃,好不好。” “另外,娘亲也要郑重感谢轩儿,谢谢轩儿,辛苦你,替娘照顾妹妹。” 兄妹俩对视,甜甜一笑。 病如抽丝,温琳琅身子还虚弱,再加上肚子饿,赖在床上,不动了,直言她在保存体力。 别人睡醒觉都是满血复活,她怎么剩下一点残血,好歹还留点力气给她! 一家人笑成一团,隔壁王秋雨家显得冷冷清清。 她像往常一样早起,收拾院子,打柴,准备去收拾田地,顺便挖些野菜。 搬出来以后,没人打骂,没有繁重家务,她的小日子过得简单,滋润! 就是一个人偶尔觉得孤单、空虚、寂寞、冷,如果有个孩子陪着就好了! 但是想想那个钱袋子里的五锭银子,她又不觉得苦。 每个人都以为她归家是因为受不了赵家的磋磨,不回王家是怕拖累王家的名声。 其实,大家都不知道,她归家、不回王家住,是因为她想护着黑衣人给的那笔钱,以备不时之需。 爹娘和哥哥们对她没有私心,谁能保证几个嫂子、侄子、侄女们面对这么大笔银子没有其他想法呢。 经历过赵家这个泥潭,她已经不想再考验人性的险恶。 “弟妹,忙着挖野菜呢?” 王秋雨挖野菜太专心,陷入沉思,没留意古芳何时走到她旁边。 望着空旷的草坪,她想躲都躲不了,看着古芳这身装扮,有些好笑,赵老二知道他妻子是什么货色吗? 三四十岁的人,还穿藕粉色衣裙,脸上刷着脂粉,在这穷乡僻壤,装扮给谁看呢! 赵家男人惯会窝里横,女人却费尽心思扒拉婆家去补贴娘家,更何况古芳的婚事当年充满着算计。 第25章 野菜能补身子?怕不是当我傻子 王秋雨看着古芳身上这身布料,熟悉的让人心里冒火,酸道。 “二嫂,穿成这样在后山,你是来找什么人吗?” 自从王秋雨嫁入赵家,其他几个媳妇就没怎么下过地,家世什么都比赵家好的古芳更是连贴身衣物都是王秋雨帮她洗,过去几年王秋雨活的像赵家的老妈子,哪敢这样跟古芳说话。 古芳听完王秋雨的话,脸色僵了一下,嘴角上扬,后伸手拍拍身上的衣服,心思活络起来,笑的春心荡漾。 “嗯,等人,看你在这,我便过来看看,你一个人生活,有没有什么困难,有困难你回家,家里人会替你撑腰。” 王秋雨看了古芳一眼,她想不明白,古芳这样的人,她是如何让赵老二这样自大的人心甘情愿当这个活王八。 全村人都知道,赵老二家的大闺女赵兰兰是个早产儿,不像爹也不像娘。 古家人给出的说法是,贵子早产,外甥肖舅。别说,这赵兰兰和古芳的大堂哥古建功还真一个模子刻出来,像极两父女。 王秋雨见古芳在旁边沾沾自喜,就忍不住想要刺激她。 “我说二嫂,这后山危险,春夏交替,蛇虫鼠蚁交配完都会出来产卵的,你可要小心点。” 古芳被王秋雨的话吓得脸色苍白,王秋雨是什么意思,什么交配?什么产卵? 她都是晚上后半夜才出来,王秋雨是不是知道什么,又在暗讽些什么。 古芳其实不是出来等人,只是穿着新衣服,老远看见王秋雨在挖野菜,就想在她面前炫耀一下。 最好是能把人骗回赵家,继续替家里干活,那自己就能继续过少奶奶般的生活,不用做事。 自从王秋雨发疯一般闹着要搬出老赵家,各房的衣服各自洗,老大家的衣服是婆婆洗。婆婆这才洗了几天衣服,就想早点替大伯哥续弦,还想让其他两兄弟帮着出银子。 做梦,以为他们是王秋雨,任由老太婆随意拿捏。 赵家的家务由两个儿媳分摊,老三媳妇惯会偷奸耍滑,又不爱干净,只做了一顿饭,家里人就不愿再吃,生怕会再拉肚子。 最后,老三媳妇负责家里的卫生和喂家禽,至于煮饭的重担就落在古芳和赵兰兰母女俩人身上。 古芳每天一大早就要起床,先洗他们一家五口的衣服,晾完衣服就得马上煮全家的饭,这才做了几天而已,手指都变粗了。 都怪王秋雨,她都忘记睡到自然醒是什么感觉。 古芳还在一旁饮恨,王秋雨见不得对方抢了自己的东西,还跑到自己面前炫耀。 “二嫂,这布料是七年前的老款式,已经过时了。你大概没穿过新布做出来的衣服,不知道陈布做出来的衣服容易起褶子,和缩水。新布做出来的衣服,舒适、贴身,而且不容易起褶子。” 古芳被王秋雨怼的,话都卡在嗓子眼出不来。 这布是王秋雨的嫁妆,确实有六、七年,只是当年被婆婆哄骗过去,说是替她保管,慢慢,布匹也改了姓。 古芳想了想,觉得王秋雨肯定是嫉妒她有新衣服穿,所以才说这么多不相干的。 起褶子怎么了,起褶子它也是新衣服,她王秋雨就没有新衣服穿。 哼! 想明白王秋雨的小心思,古芳说话时还不忘拍拍身上的衣服,继续显摆。 “这有什么,一套新衣服而已,你要是回赵家,婆婆也会给你做的。” 老太婆会给她做新衣服才有鬼,王秋雨心里暗讽古芳虚假。不接她的茬,继续挖野菜,猜到古芳的目的,眼神都懒得给她。 “弟妹,我知道你跟老四一样孝顺,你这也搬出来住了好几天,还没回去看过公婆,他们也想你了。” 每次搬出赵小树,王秋雨就会妥协。古芳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王秋雨的表情,有些松动,便接着说。 “不如,一会儿跟我回去看看公婆,顺便煮些好吃的给他们补补身子,公婆因为你之前不懂事,操碎了心,茶饭不思,都饿瘦了,咱们做小辈要懂得感恩。” 古芳见王秋雨不搭理自己,继续卖力游说她。 看到她篮子里嫩绿的野菜尖尖,不由想起之前吃过的野菜饼子,味道清香,酥脆干爽,非常好吃。不自觉咽着口水,这次的野菜这么嫩,做出来的饼子肯定更加好吃。 “我看你篮子里的野菜就不错,你要是能找些白面混着,做成煎饼,公婆肯定会爱吃,指定能多吃几口,以后更加疼爱你。” 王秋雨听了忍不住淬一脸,疼爱?两个老东西的疼爱她可受不起,怕折寿。 也不知对方哪来的那么大脸,还想让她去找白面做饼子给赵家两个老东西吃,也不怕她毒死他们。 话说,疼爱她的爹娘亲人,还没尝过她做饭的手艺,那些整日苛待她的人反而想的挺美地,今晚便回家孝敬爹娘。 “二嫂,你没读过书,不识字不要紧,但是不能没有常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人说野菜还能补身子,你当我傻,可别逗我了!” 古芳被说的脸色顿时像七彩色盘,拉长脸,盯着王秋雨的脸,活像要撕了她。王秋雨这老黄牛作为弟妹竟然一直反驳自己,太没规矩了! 古家有点小钱,但是重男轻女严重,男丁十岁以后会进学堂学几年,女的目不识丁。 王秋雨当年是村里唯一一个读过书的姑娘,很多男子都偷偷地喜欢她,就连她那个当初也有这种小心思。 古芳以前就喜欢在人前装的高人一等,可她却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与王秋雨一比,高低立见,这也是她不喜欢王秋雨的原因之一。 后来,她嫁进赵家,知道王秋雨与小叔子的事,便借机在家里散播王秋雨婚前不贞。王秋雨进门,又变本加厉的挑唆公婆针对王秋雨。 王秋雨也是个蠢的,嫁谁不好,竟然嫁给赵小树那个徒有外表的窝囊废。看着赵家人磋磨王秋雨,古芳很有成就感。 第26章 闻着香味解馋 “二嫂,我准备换个地方继续挖野菜,你是继续在这里等你娘家人,还是跟我一起过去那边,顺便陪我唠唠嗑啊!” 王秋雨见附近的野菜都比较老,站起来看了古芳一眼,意味深长的笑着说。 王秋雨的话让古芳倒吸一口冷气,僵硬的扯着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着急忙慌的反驳王秋雨。 娘家人? 等什么娘家人? “弟妹,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我没说等我娘家人,我就是在这里逛逛!” 王秋雨叱笑,话锋一转,一脸我都知道的表情。“二嫂,你以为你偷拿粮食回娘家的事,家里没人知道?” 古芳暗暗吐了口憋着的气,原来王秋雨说的是这个,吊起的心不觉放松下来。 王秋雨更像是安慰她一般解释刚才那句话。 “你的事,三嫂也知道,说不定三嫂正等着,哪天用这个把柄跟你换好处,你等着吧。” 提到老三家的,古芳一脸不屑,她才不怕老三媳妇告状,因为她也知道老三媳妇偷偷藏东西回娘家。上个月老三家的还偷偷拿家里的苞米面,。 谁怕谁啊! 反而是王秋雨这个蠢货,只会从娘家扒拉东西回赵家,还得不到公婆的好脸色,想到这些,心里稍稍舒服一些,便开始嘲笑王秋雨。 “哼,我好歹还替赵家生下虎娃,延续他们老赵家的香火,婆婆心疼我,私下补贴一、二,你眼红也没办法,谁让你生不出孩子。” “唉啊,你看我,这嘴,没把门,老四都已经不在了,你想生也办法!” 古芳说完还不忘睨一眼王秋雨,贱兮兮地靠近她。 “要不,听婆婆的,让大哥兼祧两房,正好给老四留个后。” 王秋雨呸了她一口,瞅着她得意忘形的样子,忍不住补了一刀。 “二嫂你只说生了虎娃,难道兰兰和芊芊就不是老赵家孩子?” 王秋雨说完转身离开,懒得与古芳掰扯。 “……”古芳手脚冰凉,这贱人说什么。 “你放屁,我两个女儿当然是赵家的种,只是长的像她们舅舅而已。” “王寡妇,你就是嫉妒我有儿有女,你就是个扫把星,克夫相,活该你这辈子无儿无女,孤独一生。” 古芳只敢扯着嗓子对王秋雨的背影压低声音嚷嚷几句,瞧着左右无人,心慌,夺路狂奔回家。 回到家,看到公婆和男人不在家,便朝正在玩耍的儿子撒气,因为儿子长的太像赵老二那个窝囊废。 自从王秋雨离开赵家,她就过的一日不如一日,就像现在,她害怕、伤心、难过还得给全家煮饭,这日子没法过了。 想着想着,当年的无奈与委屈又冒出来,只能躲到灶房低声哭泣。 古芳哭完,还要回头安慰儿子,收买儿子对其他人保密。 古芳日子变得难过,哭着煮晚饭。 放下执念后王秋雨,日子却越过越有盼头,在家煎野菜饼,还哼起小调。 “好香,哥哥,你闻到了吗?谁家做好吃的。” 温琳琅闻到香味,还不忘去跟哥哥分享,温霖轩对现在这个妹妹越来越无奈。 “唔,是很香,只是你现在肠胃弱,不能吃,闻一闻香味也能解解馋。” 温琳琅听完更馋! 王秋雨在温家兄妹讨论香味时,装了六个野菜饼子,登门道歉。 温琳琅欲哭无泪,这回可真是闻着味道解馋了!她现在可不敢再哭,昨天哭是无奈,结果差点把自己送走,悠着点好! 亲眼目睹温家母子三人的温馨互动,交谈中,对孩子的执念加深,反而对温浅言的嫉妒慢慢变淡。 从温家回来,便抱着一筐野菜饼子回王家,怕人说闲话,还在上面盖着一块白布,挡别人的眼光。 回到王家正好赶上他们吃晚饭。 张春甜虽然不高兴小姑子和妯娌那日吓着温琳琅,终归是自家人,事情过了,也就翻篇。见她抱着竹筐兴高采烈上门,在公婆开口之前,赶紧放下碗筷招呼她上桌吃饭。 “秋雨,回来正好,过来吃饭。” 自从搬出去自己住,王秋雨气色很好,人也精神不少,脸上的笑也变得从容。 “嫂子,我……” 王老四媳妇看着小姑子抱着轻飘飘地箩筐过来,心里不舒服。 小姑子这才搬出去没几日,这么快就回娘家打秋风,还是二嫂看的远,以后还不得掏空王家,转身没好气的骂自己闺女。 “你个赔钱货,一天天就知道吃,也不看看你哥哥他们吃饱了没!” 铁牛奶奶听张春甜招呼闺女吃饭,心情大好,笑容还没挂稳,又听到四儿媳那指桑骂槐的骂声。 铁牛奶奶可不惯着她,自己闺女回家,还得看她一个儿媳妇的脸色,牛的她。 “老四家的,我们老俩口还没死呢,你就想作我王家的主,反了天你。” 王老四站起,放下碗,无视媳妇在那里朝他使眼色,接过妹妹的竹筐放在边上,直接把王秋雨按在他的位置上。 “四哥吃饱了,你坐下陪爹娘吃点。” 见媳妇想张口说话,王老四瞪了她一眼,冷冷的说。 “如果你也想回娘家,随时都可以,怕天黑路不好走,我送你。不想回去就安静待着,吃饱就赶紧去打扫院子。” 王老四媳妇乖乖放下碗,去打扫院子,她没胆子反抗王老四。 王老四看着是全家脾气最好的,从不打妻儿,对谁都是客客气气,但真要惹他生气,直接把人带到娘家,往娘家一扔,转头就走。 刚开始她爹娘还教她怎么拿捏王老四,说她一个黄花闺女嫁给王老四做续弦,委屈她了,教她端着架子,老王家不敢真拿她怎么样。 王老四也是个狠人,十天半个月不去接她,她在娘家不停的干活,还被哥嫂骂吃白食,哥嫂有意见,爹娘就对她有意见,骂她连个男人都搞不定。 最后还得她爹娘给送回来,给王家赔礼道歉。 王秋雨受爹娘教导,从不插手哥嫂之间的事,对四嫂阴阳怪气的话充耳不闻。 四嫂是四哥的续妻,只生了玲玲这么一个女儿。 志坚是前头嫂子留下的,四嫂不喜欢他,她能理解。玲玲是她亲生的,为什么她也不喜欢。 两个孩子很快被大嫂安排到铁牛两边,谁也没去理王老四媳妇的阴阳怪气! 第27章 王老四想做她后爹? 王秋雨一脸羞愧,她的任性让爹娘丢脸,还跟着受白眼! “爹娘,之前是我想岔,回来之前,我已经去给温姐姐他们道歉。” 王老头夫妻俩对于王秋雨这个老闺女很疼爱,可以说超过任何一个儿子,同时也管的严,言传身教,她的是非观是从小就开始教导。 温家丫头站出来帮助自家闺女脱离赵家那个狼窟,闺女却因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吓的温家的小姑娘半夜发烧。说起来,是他们老王家愧对温家母子三人,如今闺女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主动登门道歉,他们也能稍稍放宽心。 儿孙自有儿孙福! 张春甜听到小姑子的话,舒了口气,她这两天都不敢去温家串门,主要是无脸面对温家妹子。 现在小姑子登门道过歉了,以温妹子那大度的性子,应该是原谅了。不然小姑子也不会这样对公婆说。 王秋雨提到温家母子,王老四的手顿了顿,趁家人不留意,转身离开,“你们聊,我出去外面吹吹风。” 王老五看着四哥落寞的身影,无限愁惆,心疼四哥生活的不顺。前头那个四嫂怀孕时贪嘴,胎儿太大,难产,生下四哥长子志坚,血漰而亡。 王秋雨不知道五哥为什么望着四哥发呆,拉着王老五的手,让他帮忙把竹筐里的东西分了。 “五哥,你帮我,我今日在土坡那边找了很多荠菜,做了些饼子,你帮我拿出来,让大家尝尝我的手艺。” 王老头接过儿子递来的饼,用手背擦眼角的泪,铁牛奶奶笑骂王秋雨浪费。 “你总共才没多少白面,你自己留意吃就好,干嘛还拿来。” 王秋雨看到爹娘脸上宠溺的笑,还有侄子侄女们吃饼的笑脸,心情舒畅。王秋雨笑着把早上温浅言对她说的话再对父母、兄嫂说一遍。 “温姐姐说,爱是相互的,即便是血脉亲情,也不能一味索取,要适当懂得回报,亲情才能更稳,没有嫌隙。” “关心是相互的,没有谁能一直默默付出不求回报,我们要学会及时关心身边的亲人;还有,做错事不要紧,改正就好,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走错路也不要慌,回头就行。” “温姐姐还说……” 王秋雨现在说起温浅言,满满的崇拜,她也是刚知道,原来温姐姐的娘家因为受本家牵连,男丁流放,就在西边数百里外的寒山峡,所以她赚的钱基本都用来替他们打点。 说到不忿之处,王秋雨还大骂温浅言的娘家梁家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同是寡妇,受婆家磋磨,她就比温浅言好,因为她娘家还在身边,有娘家人撑腰,虽然以前犯傻不敢说,以后不会了。 王秋雨不知道,温浅言对她说的话,其实是亦真亦假,真假掺和。 温浅言的目的是把自己说惨一些,让王秋雨心理平衡一些,不用整日盯着她,省得她再找事,误伤两个孩子。之前是懒得与她计较,但是经过昨日温琳琅受惊发烧之事,左邻右舍,她觉得有必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让王秋雨放下嫉妒,不再针对温家。 王老五媳妇一脸受伤的看着王老五,在听小姑子说温家母子三人的事时他听的津津有味。 自家男人的那点小心思,她也是前几日在赵家来家里闹那日才发现。那日,大家都在关心小妹之事,他却一直望着温姐姐那个方向。 她私下装作无意跟大嫂打听温家的事,再结合他平日往温家跑的勤,原来早有迹象。越想越难受,王老五终于发现媳妇的不对劲,跟着她回房。 “媳妇,怎么啦,这是,谁惹你生气了是志杨还是小葱头。” 王老五媳妇藏不住话,也忍不下心头的委屈,为什么自己替他生儿育女,他却心中藏着别 女人,成亲前明明不是这样的,说到伤心之处,趴在床上低声呜咽。 王老五当场石化,媳妇,这是哪跟哪?他怎么听不懂, “那个媳妇,你先不要生气,你听我说,这事你可千万别往外传,会害了人家温家嫂子。” 王老五怕媳妇误会,直接把他四哥给卖了。 当年,温浅言挺着孕肚来王家村,王老四便被她身上温婉恬静的气质深深吸引。只是前四嫂刚去世不足一年,志坚还小又粘人,怕父母不赞同,更怕伤了温浅言的名声,王老四迟迟不敢表露心迹。 直到温浅言产下龙凤胎,铁牛奶奶作为接生产婆,回来叹息温浅言年纪轻轻日后怕不能生养,还说温浅言是个要强的,以后不打算再嫁,只守着两个孩子过。 王老四知道温浅言是故意当着铁牛奶奶的面说那番话,目的是通过她来拒绝自己,从此他便把那份心思藏了起来,默默守护,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找借口让老五帮忙给温家送去。 以前王老五只觉得四哥人心地好,喜欢帮人。直到四哥再娶,酒醉后不急着洞房,反而抱着弟弟哭喊着他的悔,他的不甘,以及对温浅言的小心思,还有被拒绝后的难过。 所以王老五才会习惯盯着温浅言观察,他不怕温浅言有什么,就怕自家四哥会做错事,害了两个家。 “我说四哥怎么对四嫂这么冷淡,可以说毫无感情,还以为四哥天生性情冷淡,原来也是个有外心的,你可别学他。” 王老五媳妇对四哥的做法不喜,对温浅言也心生不满,但是后者没有错,只是太好,让人惦记而已。 “这,你就错了,四哥没有外心,可以说四哥一直没变过心,他是被四嫂娘家逼着接受她。四嫂是怎么进咱们家的,你后面嫁进来不知道,也不要去打听,更不要去参与二嫂、三嫂谈论四哥他们夫妻的话题,遇上了就避开些。” 王老五躺在床上,翘着脚,说到四嫂一脸不屑。 “我才懒得管他们。” 如果不是牵扯到自家男人,王老五媳妇并不想参与这些房中之事,特别四嫂那个滚刀肉一样的人。 别人对温柔漂亮的娘亲有什么想法,温琳琅控制不住,也管不着。自家娘亲妥妥的御姐范,哪有人会不喜欢,寡妇的身份也掩盖不住她身上的光华。 第28章 原来她有外祖父 温琳琅还在墙上计算,娘亲什么时候才能兑现承诺让她吃上肉。傍晚时候铁牛他五叔就给她送来的一只兔子,说是王家给她的赔礼,大病一场要好好补补。 温家兄妹蹲在一旁,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上躺着的小灰兔,嘴巴不时蠕动,吞咽着口水。这是温浅言从镇上交完绣品回家看到的一幕,无比心酸。 儿子早慧,女儿体弱。 当年,相公离开京城不足一个月,在江南生死未卜,又听到母亲在牢中自尽的消息,婆家一纸休书,扣下她所有嫁妆及奴仆,让她净身出户。 走到城外,伤心过度晕倒,被京郊农户所救,醒来才知道自己已有三个月身孕。 那日得知娘家受牵连被判流放,而夫家不愿出手相救,夫妻俩大吵一架。 当晚相公酒后硬闯栖梧院,逼着她行那荒唐之事。 第二日有人端来避子汤,两人彻底冷战,再没同过房。公婆知道他们争吵,没再找自己麻烦,她猜这是他用自己的方式在守护她,只是她却不想领情。 想来,这孩子也是命大,竟然躲过了那碗避子汤。 有了这个孩子,温浅言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变卖身上仅有的首饰,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孤身来寻父亲和弟弟,打算找个离流放地不远的村子落脚。 谁知刚到王家村,还没安定下来,孩子就等不及要出生。 生儿子时用尽全力,等产婆发现肚子里还有一个,让她再用力时,她已经没力。 在她快要昏过去前,想到下落不明的相公,她用力咬破自己舌头,用血和痛来让自己清醒,感受到第二个孩子从身体滑出,她彻底晕死过去。 孩子生下来第一年,女儿被大夫断言,早夭、痴儿,她忙着照顾女儿,赚银子养活他们娘三个。 第二年,存银子送去给父亲和弟弟打点,让他们过得轻松些,从驿站那里得知祖母过世,知道京城有人在打听她的消息。 第三年开始,她便借用王家的名义给父亲和弟弟送银子,害怕牵连王家村,她不再用自己的名字与父亲弟弟联系。 温琳琅见温浅言站在院子门,望着兄妹俩沉思,但上前拉着她的衣袖。 “娘,王五叔给的兔子。” 温浅言打断思绪,笑问他们。 “王五叔为什么给你兔子?” 温琳琅眉头一皱,王五叔说是那日让她受惊的赔礼。想起那日发烧的难受,表情讪讪,在吃肉和再生病一次之间纠结。 温霖轩也想到这些,刚才王四叔和王五叔路过,四叔站在篱笆外等候,五叔进来放下兔子,说了几句就离开。 要是照以前,他会马上说出客气话拒绝五叔,只是妹妹一脸渴望的盯着兔子,他舍不得拒绝,现在娘的话让他重新考虑该不该接受王五叔这只兔子。 “算了,咱们还是还给五叔吧,铁牛哥哥家里人家,他们都不够吃。” “好吧!” 温琳琅仿佛看到红烧兔子从嘴边溜走。 王秋雨从山上下来,看到兄妹俩围着兔子,温浅言则一脸笑意的看着两个孩子。 “温姐姐回来啦。” 自从那日知道温浅言过的没有表面那么轻松,王秋雨也看开了,都是苦命人,活着就不错了,女人何必再去为难女人。 温浅言看王秋雨背着柴进院子,笑问。 “看这天,好像要下雨了,山上的柴干吗?” “柴还是可以的,放两天就能烧。还别说天气这么闷,今晚真有可能下雨。” 王秋雨把背上的柴扔到屋檐下,担心晚上下雨会弄湿了。 温浅言看着她变得爽朗,也是替王大叔王婶子高兴。 “那我得趁天没暗,去捡一些回来引火,不然下雨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 王秋雨听完笑了笑,隔着篱笆墙与温浅言闲谈,苦笑的说。 “那你得赶紧,晚了估计什么都捡不到。我回来的路上看到赵老三家的往山上跑,还问我哪里的柴多。” 扭头看到两个孩子还围着兔子,调侃几句。 “霖轩,琳琅,你们在替小兔子看病吗?” 温琳琅正难过,“不是,我在看红烧兔子!” “噗,”温霖轩见妹妹眼睛没离开过兔子,朝娘亲投去询问的目光。 温浅言看着女儿失望的小表情,宠溺的笑了,转身回房,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糕点,在女儿不舍的目光下,让儿子送去王家。 “霖轩,你把这盒糕点送去给铁牛家,给王奶奶。” 王秋雨看见包装,知道这是镇上百年老字号的桂花糕,当时古芳还在她面前炫耀,这一盒得半钱银子。 温浅言对上女儿悲伤的小表情,她就是让温琳琅知道,人情世故,有得必有失。 “这是娘替赵小姐绣吉服,她赏的,你之前已经尝过了。今日你得了王五叔的兔子,你是不是该给王奶奶回个礼。” 晚上,温浅言就给兄妹俩煮了红烧兔子,还给隔壁的王秋雨送去一碗。 “娘,这是什么?” 温琳琅捡到温浅言身上掉下来的一张纸,上面写着: 三月二十日, 温谨铭,温青昀, 十两。 温霖轩看着妹妹手上的驿站回执凭证,妹妹是不是撞傻了。 “这是给外祖父和小舅舅的,娘之前不是跟我们说过吗?” 对于娘说他们在寒山峡有亲人,温霖轩没什么特别感觉,只是娘每次说起都会流泪。 娘亲每年的三月、十二月都会给寒山峡送去银子,加上打点的费用,一年要花近五十两。 “外祖父?小舅舅?” 温琳琅可没接收到任何关于这两位的信息,看温霖轩自己都一脸茫然,估计是没见过。 “所以,娘,咱们也是有亲人的!那为什么娘从来不带我们去见外祖父?” 温浅言被温琳琅的话惊醒,为什么不带孩子们去见父亲和弟弟,她想他们了。 “那等娘攒了钱,带你们去见见他们。” “他们在哪?” “寒山峡。” “那我们要走多久?” “快的话半个月,慢的话一个月。” “一个月?” 温琳琅这才想到,现在的交通,都是靠两条腿。低头看看自己那两节还在摇晃的莲藕腿,再看看哥哥,抬头对着娘亲叹息,不知道走到那里会不会变成两条筷子。 “哈哈……”温霖轩随着妹妹的眼光,知道她以为要用脚走着去,忍不住笑了出来。 其实,他也有意想去看看外祖父,因为娘亲说外祖父是个很有学问的人,小舅舅很聪明。 温琳琅见母子二人脸色有些沉重,不得不打断他们的哀愁。 “娘,外祖父会喜欢我吗,小舅舅会举高高吗?” 第29章 喜当爹,有儿有女 母子三人还在幻想着与亲人会面的快乐,他们的信息已经被秘密的传到了梁家。 梁展博正好出城查案,当初出现在王家村的黑衣人是梁展博隔房堂弟梁展风,他到那里查陈王养私兵之事,不幸受伤,被王秋雨所救。 临别时想去找恩人道个别,却因看到温霖轩的长相,心存怀疑,派人查温家母子三人的详细信息,多逗留几天。 梁展风传给梁展博传信,避免有心人截获,通常只有简单几句。 “寒山城,遇温氏,双生子,年六岁” 书信被寒风放在书房案桌,正好路过的梁父看见寒风进书房,等人离开,支走守门的家丁,看了信。 梁父一脸嘲讽,竟然这都没死,他就说温浅言那个贱妇不守妇道,看吧,竟然与人私通生下孽种。看那个逆子还有什么脸面维护她,倒是可以趁这个机会让他断了领想,娶妻生子。 梁父把信封还原回原样,环视一周,堂堂刑部尚书,这书房也太寒酸了,就一堆不值钱的破书卷。 “老婆子,你可以开始给老大物色人选。” “这回又是什么消息,我说老头子,你的消息准不准。” 梁母现在谨慎了,可不敢随便相信老头子的话,他如果能说动大儿子,她两个小儿子何至落魄到让媳妇养。 夫妻俩对视,谁敢相信堂堂正三品刑部尚书的府邸,竟然是这么个破落的小院。看着现在住的这个二进小院,心酸不已,即使再多的不满他们也不敢闹。 五年前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她可不想真的回乡下耕种。 她当初逼大儿子成亲,儿子不从。 她一时飘了,听老二、老三媳妇教唆去开封府告官,说大儿子不孝,正好撞到还是刑部侍郎的大儿子手上。 这个逆子也是个狠角儿,直接替她将状子往上递交,还说要避嫌,让当时的刑部尚书代为审讯,把整个梁家的人都传过堂。 梁家人战战兢兢的走完程序,尚书大人开口调解,此乃家事,让梁展博自行处理,梁家人正准备松口气。 第二日,梁父梁母被人拦着,眼睁睁地看着二儿子、三儿子全家被赶出大宅子。 那些靠温家得来的营生也全部被停掉,这回兄弟两只能靠妻子嫁妆养着,妯娌二人后悔让婆婆去找大哥闹。 如果当初婆婆不闹,他们还能继续住在大宅子,继续做着官家女眷! 梁老二、梁老三悔不当初,现在啥都不剩,还要自己养家,养妻儿。 梁展博送走两个弟弟,又让下人收拾梁父梁母的东西,当天便带着父母搬到一个二进小院。 自此,一家三口,粗茶淡饭,简单度日。 梁家的姐妹被梁展博警告,不敢再上门,甚至不敢与梁父梁母接触,怕惹梁展博不高兴,对她们夫家出手。 梁母气的再去告官,这回开封府的人有经验了,把梁展博交代的话对梁家父母说了一遍。 房子是他妻子私产,当年家贫,妻子心善,让他们借住,如今妻子已经被父母休弃,那便不好再占用妻子的院子,他身为朝廷官员,要以身作则,不能抢占民宅。 他官职不高,俸禄有限,又不想给户部增加压力,便没有申请宅子。身为长子,他已经替两个弟弟娶妻,算是完成了长兄的责任,接下来他要奉养父母。 最后,积蓄已经分给两个弟弟,他只能带着父母出来租院子住。 不是他不愿意再替两个弟弟养家,实在是他能力有限。 如果有人异议,他便在那人面前哭穷,借银子,吓得没人敢再替梁父梁母说话,反而劝说梁父梁母体谅梁侍郎的难处。 梁父梁母刚开始还不信邪,跑到外面去败坏梁展博的名声。 第二日,梁展博向圣上请辞,直言家事处理不好,无力再胜任职务。 梁父梁母知道后大闹一声,在他们担惊受怕中,圣上驳回梁展博的申请。自此梁父梁母,不敢再闹,真怕大儿子发狠,直接辞官,带他们回乡耕种。 好在大儿子还把俸禄都交给他们打理,第一个月,他们拿着全部银子去补贴老二、老三。 月底屋主来收租金,没银子,便找梁展博要,梁展博双手一摊,他也没有,又带着梁父梁母搬出院子,这回换了一个一进的小宅子,一家三口挤着住在一起。 梁父梁母住惯大房子,哪里还住的了这种小屋子。抱着不回头的决心与梁展博大闹一场,跑去老二、老三家,很快被他们的儿媳妇赶了出来,最后灰溜溜的回到小屋子。 住了一年,这回得了俸禄,不敢再全部补贴给两个小儿子,梁展博带着他们搬进了一个小二进的院子。 这一住就是三、四年,梁母现在想想,好好的闹什么,大儿子不娶妻生子,正好,留着银子养老二、老三家的大孙子。 第二日,梁展博回到书房,看到信被人看过,并没有生气,反而开心不已。 梁展博叫来寒风,让他马上派人按照梁展风留下的地址去找人,找到人好好安顿。待他将京城的事务安排好,找人接手剩下的案子,便过去与他们汇合。 梁展博强忍着不马上奔赴寒山,他告诉自己接卿卿回京之事,暂时不能被人知道,需等洗清温家身上的罪臣污名,才能光明正大迎接她回府,否则卿卿依旧会受委屈。 多年筹谋,只差临门一脚,所以他不能急,不差这些时日! 隔日,梁展博心情大好,回到刑部官属马上把人召集起来,把他手上的案子分发下去,让手下的人抓紧时间处理。 当晚,进宫找圣上禀明,太子东宫遇刺一案,京城这边的线索查到西边的寒山城就断了,他需要亲自去看看。 圣上皱眉,似想起什么。 “寒山城?那里是不是陈王的封地,离寒山峡有多远?” 梁展博悬着心,真怕老皇帝不同意他亲自去西边。 “回禀陛下,寒山城是陈王封地,寒山峡在寒山城的边上。” 圣上放下折子,意有所指的对梁展博说。 “梁卿,太子遇刺一案,务必彻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梁展博领命告退,回刑部交待一些细节,让寒霖派人把温宅重新打扫干净,栖梧院里的旧人,除了秋芳,其余全部归位。 第30章 我爹是怎么样的人? 月上柳梢头,人约山林后! 王家村后山的草很茂盛,草丛中散落一地的粗布糙衣,还有混乱的声音传出。 男子粗喘声,女子娇嘤声,鹧鸪低哨声,春蝉连吟声,声声交叠。 “好哥哥。” “骚虫蛹,还不够?” 独留春蝉鸣呼,鹧鸪哨唤。 黑夜笼罩着村子里错落的屋舍。 王秋雨今日翻土,累的早早熄灯休息,温家还有烛光在夜色中飘摇。 温琳琅摇头晃脑的跟着温浅言念诗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温琳琅读着诗经,对于父亲一角,心有疑惑,直接问出来。一旁背诵论语温霖轩想制止都来不及,只能放慢呼吸,降低存在感。 “娘,你想我爹吗?他是什么样的人啊?” “……”温浅言被女儿直白的话问呆了。 他! “你爹!” 温浅言哽咽,说不下去,站起来走出房间,她需要冷静一下,在院子里走了几圈。 温琳琅被娘亲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整个人都很紧张,看着缩在角落不作声的哥哥。 “哥哥,怎么了?” 她这是捅马蜂窝了? 还是戳她娘亲的肺管子了? 温琳琅望向温霖轩,向他递去无言的求助,咋办呀?温霖轩无奈,摆手,谁让你这么虎,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温琳琅右掌抵着下巴,透过窗户,温浅言在院子里踱步。别说,娘亲才二十五、六,粗麻棉布难掩她妙曼身躯。应该是外祖父母从小教的好,温柔与善良刻进骨子里,所以那通身恬静气质,浑然天成,令人心动。 娘亲这年纪要是放到现代,也就是个刚出校园的应届毕业生。放到婚嫁市场,适合谈婚论嫁。既然便宜爹没了,不如,给自己找个爹吧! 温霖轩也在关心温浅言,他担心娘亲会难过。有记忆以来,每次他们向娘问起关于爹的事情,娘的答案总是一屋子沉默,慢慢就连单纯的妹妹都知道,爹这个话题不能说,一问娘就要难过好几天! 谁知刚恢复精明的妹妹,竟然不精明,傻到当着娘亲的面,就这么直接问出来。 院子里,温浅言看着远处的黑暗。 她不想他吗? 不是的,她想,很想,很想,非常想! 最近才想明白,他当年的良苦用心。 她离开京城时,江南传来的消息是:下落不明,九死一生。连他现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这些年,她被生活逼着往前走,根本没时间去思念,去谈论风花雪月! 昔日京城凡人不可及的名媛,如今落魄成山沟村落的寡妇!她也需要时间去消化情绪,需要用眼泪去洗涤苦楚! 孩子们大了,是时候知道一些事,温浅言擦干眼泪,重新扬起笑,转身走回屋子,她没看到身后一高一矮两道鬼祟的身影从屋前跑过。 温琳琅与温霖轩对望。 我去,有情况! “哥哥,是我眼花吗?” 温霖轩端起脸,盯着温琳琅的眼睛告诉她。 “妹妹,你什么都没看见!懂吗?” 温浅言回到屋子,看到儿子和女儿在用眼睛打哑迷。 “这是,怎么了?” 温琳琅在温霖轩还没开口之前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娘,我看到两个人影从门前闪过!” “……”温霖轩此刻满满挫败感,很想换个妹妹。 温浅言从来不掺和村子的这些闲事,所以她在村子里存在感很低。 “可能猎人晚归。” 看到温琳琅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温霖轩很想笑出声,妹妹似乎真的不记得娘在村子里的生存之道。 低调,降低存在感,最好是被人忽略。 娘亲拥有高超的绣技能赚钱,长相清冷高贵洁身自好,单凭这两点就有不少狂蜂浪蝶,可是却没人敢靠近。 除了村长爷爷的帮助,最大可能是娘亲曾经做过什么事,让那些有修图的人不敢再靠近。 温琳琅还是很想知道,那个跟娘亲共同孕育自己的人是怎么样的人。 “娘!爹的事不能问吗?” “咳,”温霖轩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也是提醒妹妹适可而止。 温浅言分别抚着他们的脸颊,深呼吸,孩子们有权利知道他们的生身父亲是谁,便把事情娓娓道来。 “你们爹叫梁……” …… “娘原本想在寒山城定居,遇到地痞流氓,王村长夫妇救了我,他们看我可怜,便让我跟着他们回来。我看这里环境很好,离你们外祖父他们也不远,索性就住下。” 温浅言第一次直面自己惨淡的过往,跟孩子们说完,心头压着的巨石被移走,整个人松下来。 “娘,你跟爹是青梅竹马?” 千金小姐与落难书生故事的反转,听起来太过瘾,温琳琅把自己当成看客,忍不住想问更多。 “不算吧,八岁那年与他在书房匆匆一瞥。二年后,他成了你外祖父的得意弟子。你外祖父官属里忙不过来,便让他监督我读书、作画。” “那,是娘先喜欢爹,还是爹先喜欢娘?” 回想过往,温浅言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少不更事,总爱逞能,他都能包容。 “刚开始,你爹嫌我麻烦,妨碍他作文章。我不服气,趁他不注意,把空白卷轴放到他快写好的文章上,部分字迹被画轴弄得模糊。” “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眼神严厉,冷冷的看着我,当时可把我吓傻了。我做错事,不敢跑,默默流泪,乖乖站在边上,等他训我。看到我哭的那么可怜,他气笑了,只能重新誊抄,罚我替他磨墨。” 温浅言轻笑,温琳琅撇嘴,“我爹一定是故意的,他想与娘多点时间相处,所以才故意罚你磨墨。” 温浅言被女儿的小表情逗乐。 “当时是真把我吓坏了,自那以后我便开始躲着他,不是装病就是喊累,反正就是不敢见他。” 温琳琅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看吧,我就知道,爹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啊,鬼精灵,”温浅言点了点她额头。 温琳琅整个人趴在娘亲的腿上,抱着大腿,眯着眼。 “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啊……”娘亲的声音越来越远。 温霖轩全程在旁边当听从,看到妹妹抱着娘睡的香甜,他也想抱着娘睡,可他是男孩子。 第31章 她被欺负过 温琳琅昨夜熬夜听故事,睡到太阳挂树顶才睁眼,睁开眼照例先找娘。 “哥哥,娘呢?” “娘去找村长爷爷。” 有前车之鉴,温琳琅睡觉,家里要有人守着,睡醒找不到人,她会委屈难过,怕她再哭个好歹出来。 “喔!” 刚醒,脑袋还有点懵,温琳琅顶着鸡窝头,趴在有娘亲味道的被子上,拱了拱被褥准备来个回笼觉。 “妹妹,起来,先吃点东西,一会儿再睡。” 温霖轩见她还要睡,不放心,怕她饿着肚子,赶紧把人哄起来吃东西。 “骗三岁小孩子还行,我可是六岁,你想骗我,没门!起来吃完东西,回来肯定睡不着。” 温琳琅坐起来骄傲的对温霖轩说,温霖轩也不反驳,只是把衣服递给她。她还傲娇的接过衣服自己穿,脚踩到鞋子上才不甘心的望着哥哥。 被他套路了。 温琳琅吃完东西,温浅言满脸笑容的推门进来。 “起来啦?” 温琳琅嘴角还沾着米粒。 “娘,你找村长爷爷有什么事吗?” 看着女儿一脸懵懂的模样,嘴角的饭粒说话时一抖一抖,快要掉下来了。 “小孩子,先顾好自己嘴角的饭米。” 温琳琅呵呵一笑,望着哥哥,他肯定知道。 日子太幸福,她都快忘记自己曾经是个成年人的事实。现在说话做事随心随性,有时嘴巴比脑子先行。 唉! 来到这里,除了伙食不怎么样,其他样样都好。 她好幸福,好烦恼,怎么办啊! “娘,第一次出远门,我们需要准备什么东西?”温霖轩不回应妹妹的眼神询问,反而跟娘亲询问。 “咱们是要去寒山峡吗?什么时候出发!” 听了哥哥的话,原来是要出门,温琳琅一脸期待,想起现代打工人流行的一句话: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面对孩子们的问题,温浅言失笑,昨夜对孩子们提起,她才发现六年多未见,她想爹和弟弟。 不知道他们在那里过得好吗?这几年她只是送银子过去,知道银子辗转到他们手上也就剩下六七成,总好过没有。 温浅言坐下来,替女儿擦干净嘴巴,整理她衣领。 “趁今日太阳好,先把冬天的棉服找出来晾晒,寒山峡日夜温差大,那里晚上很冷,另外再替外祖父和舅舅他们准备些厚实的棉衣。” 温琳琅眉毛挑起,笑的像只小狐狸,最后,温浅言是自己去镇上,留兄妹俩在家。 “哥,那天的野菜饼好吃吗?” “嗯。” 温霖轩在她开口时已经猜到她的想法,果断拒绝,已经不敢再带妹妹进山玩,上次差点闹出人命,再来一个次,就不是跪一个时辰那么简单,家法伺候! 太过安静,小孩子的日子实在无聊,想出个门都不行,温琳琅趴在桌子上发呆。 “小轩,小轩,在家吗?” “应该在家,我刚才看到温姨自己一个人出村口。” “那你再叫一下!” 温琳琅迷糊间听到有人在院子外说话,拉动门板的声音。 温霖轩看到小伙伴,恢复孩子天性,压低声音问铁牛几个。 “你们怎么来了?” 铁牛扬了扬手上的弹弓,“上次都没比出结果,咱们再比一次。” 狗蛋点头,表示认同,临了还不忘加一句。 “咱们不带狗娃,这小子太不仗义了。” 古家的泥娃子和他妹妹春丫一直站在旁边没出声,看到温霖轩有些拒绝出门,泥娃子突然出声附和狗蛋。 “就是,上次我们打鸟都没比出结果,还差点连累秋雨姑姑,这次我们一定要比出结果!” 温霖轩听到他的话,有些心动,上次他拿着弹弓,还没打出一个石子。他不安的回头看了看屋子方向,妹妹刚刚已经无聊的睡着了,该怎么办? “哥哥!” 温霖轩还在努力拒绝诱惑,听到身后传来温琳琅清脆的声音,仿佛天籁。 “咱们一起去吧。” 温琳琅揉着眼睛走出来,春丫看到她身上穿着干净漂亮的碎花褂子,一脸期待,仿佛饿了十天半个月的恶狗见着肉,充满渴望。 “琳琅妹妹,我们一起去挖野菜吧,我知道哪里的野菜最嫩。” 温琳琅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到,原主记忆里怎么那么害怕这个声音,这女孩子长的消瘦,笑容怪怪地,特别是她看温琳琅的眼神太具侵略性。 “你是谁,你以前是不是欺负过我?” 温琳琅对春丫说的话,让其他人对春丫侧目。这话也让这群小孩子想起以前,琳琅妹妹笨笨的,说话走路都像极小娃娃,但是却很乖巧,偶尔又特别容易哭,每次问她为什么哭,她都不知道怎么表达,就只会抱着霖轩哭个不停。 温姨教他们识字,偶尔还给他们糕点吃,温霖轩虽然年纪比他们小,却是个有主见的,所以他们都喜欢跟温家兄妹玩,偶尔也愿意哄着温琳琅。 古家跟王家不对付,古家的几个小孩,他们也就觉得泥娃子和春丫没那么讨厌,所以才愿意带着他们玩。 狗蛋回想起,琳琅妹妹每次哭的时候,都是春丫站在她旁边,如果真的是春丫欺负琳琅妹妹,那就说的通,因为乖巧的琳琅妹妹不可能无缘无帮的哭。 狗蛋能想到这些,其他人也能想到,连带看泥娃子的眼神都不那么友好。他们不喜欢春丫跟着,一身臭汗味,还受逞强,泥娃子偶尔会带着春丫跟他们去掏鸟窝,他们烤的鸟儿和鱼儿,她也要分着吃,又总爱跟琳琅妹妹比。 春丫见大家都避开他们兄妹,连连摇头,黑乎乎的手指不断扯着身上打满补丁的衣摆,表情怯怯的,让人看着生不起气。 春丫见大家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便朝温琳琅喊道。 “你胡说,我没有欺负你,我怎么会欺负你。” 泥娃子一直觉得温琳琅太娇气,哪家的女娃娃不是从小帮着家里干活,就她例外,整天跟着他们这群男孩子到处跑。 “温琳琅,你怎么能诬赖春丫,她那么懂事,经常在家帮我大伯母干活,哪像你,女孩子家家,每天不说给温姨帮忙,就知道跟着我们到处跑,哪有半点女子样。” “你住海边吗?” 温琳琅叱一声,眼神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臭小子,管得真宽! 泥娃子一脸无奈的教训起温琳琅。 “什么住海边?你真笨,我们这里没有海,只有一条小溪。” 第32章 王家叔伯来解围 温琳琅一脸看白痴的样子望着泥娃子。 “你们家没住海边,你管这么宽干嘛?” 泥娃子这才明白,温琳琅这是笑话他,一生气,口不择言,指着温琳琅把平时爹娘私下说的话,生气的吼出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娘说了,你以后是要给我做媳妇的,你要是再这么不听话,我可是要打你的。” 铁牛与狗蛋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泥娃子。 略短的灰布麻衫,衣服上满是污垢,手指头乌黑发亮,头上还长着虱子,脸脏的跟城里乞丐有的比,还有口臭,他怎么有脸说要让琳琅妹妹给他做小媳妇。 还想打人! 温霖轩听完泥娃子的狂言,生气的上前一把推倒泥娃子,骑在他身上左右开弓,“你们古家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败坏我妹妹的名声。” 泥娃子被推倒,还被比自己小的人骑着打,气的大哭,使劲推开温霖轩,抓着一把泥巴往他身上扔,温霖轩避开。泥娃子爬起来,冲过去就要打温霖轩,被铁牛一把制住,反手扔给狗蛋他们。 泥娃子被狗蛋和陈家兄弟隔开,继续对着温霖轩大骂。 “你一个野种有什么资格说我,我娘说了,温琳琅以后是我小媳妇,以后你们家的东西都是我的,你娘以后要伺候我爹和我娘,你以后要伺候我,你们要是不听话,我就揍你们,打到你们听话为止。” 铁牛与狗蛋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泥娃子在那里胡说八道。 温姨他们一看就不像他们村里人,村长爷爷说温家可能有后台,就连村长爷爷都护着温姨,古家哪来的脸想让温姨去伺候他们一家人。 温琳琅气笑了,古家脸真大。 “你家没镜子,这么多人总有尿吧,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那狗都嫌弃的模样,你配吗?你全家配吗?” 狗蛋在旁边撇嘴,确实,我们狗也嫌弃他! 泥娃子感觉自己多年的认定的事被温家兄妹轻易推翻,很委屈,很生气,挣扎着想上前去打温家兄妹。 温琳琅有自知之明,六岁不足的兄妹俩在这群孩子里是年纪最小地,特别是她,本来就弱小,不添乱就是帮大忙,所以一直站在后面。 与古家交好的几个孩子,想要上前解救被压制被按住的泥娃子,一群孩子分成两派相互争执,撕扯。 春丫见状,没有上前帮泥娃子,反而慢慢靠近后面的温琳琅。凭什么他们在为她争执,她却置身事外。 仿佛感受到威胁,温琳琅不安地慢慢往院子里退,眼角扫到春丫脸上阴毒的笑,惊了惊,看到春丫扬起右手,温琳琅的小短腿以二百迈的时速后退,成功躲开春丫扔来的石沙。 春丫见石子没有砸到温琳琅,面目狰狞的想冲过去撕她,被铁牛站在院门口挡住,春丫破口大骂。 “贱丫头,小小年纪就会勾引人,像你娘,下贱货,扫把星,被人玩烂的东西!” 春丫被铁牛伸手挡在院子外面,铁牛一脸烦闷,古家兄妹俩今日是怎么了,突然发什么疯,人是他带来的,所以他有义务保护霖轩弟弟和琳琅妹妹不被这两人伤害。 温琳琅觉得古家兄妹有病,更准确的说是古家人都有病。她今早才想起来,昨晚半夜从他们家门前闪过那两道鬼祟的身影是古建功和古芳,这兄妹俩半夜不睡觉跑到后山,也不知道他们憋着什么坏,娘不管这些闲事,看来她有必要提醒一下村长爷爷。 温琳琅更想不通,她与春丫哪来那么大仇恨,她不相信春丫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会知道什么叫勾引人,什么叫被人玩烂的东西。 为什么古家人会教她用这么恶毒的语言来攻击自己一个小孩子,随后一脸纯真的看着春丫。 “春丫姐,什么叫被人玩烂的东西?你们家什么人被人玩烂过?” 春丫还想继续骂,刚张开嘴巴,一股泥巴味在口腔蔓延。 呸、呸、呸!春丫顾不上继续骂人,哭着赶紧把嘴里的泥巴吐出来。 铁牛见状,赶紧把温霖轩重新拉回身后。 他很惆怅,来的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古家欺人太甚,温霖轩扔完泥巴,还不解气。 “嘴巴太臭,我用泥巴给你洗洗,省得你到处乱喷!” 王家兄弟几个早晨进山上伐木做家具,刚好从山上下来,隔着老远看到一堆孩子在温家门前玩闹。 春丫骂温琳琅时很用力,声音大,王老五老远就听到,他也想不明白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竟然骂出这么恶心人的话,有些害怕古家的家教,以后要让王家孩子离他们远点,免得被教坏了。 王老王看到王老四绷着脸,迈的步子有点大,“唉,四哥,你走那么快干嘛!” 王家兄弟几个走近温家,看到温琳琅站在院子里,温霖轩在门口被铁牛护在身后。 王家声首先询问儿子铁牛。 “铁牛,这是怎么了?” 铁牛感觉自己犯错了,不敢面对爹,低头不知道怎么说。 王老四眼睛一直看着温家兄妹,看到他们没有受伤,脸上的紧张才放下。 王老五把泥娃子解救出来,拉到一边,按住他,防止他闹腾,问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狗蛋。 “狗蛋,你说!” 狗蛋早就憋不住,五叔一问,他就把古家兄妹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全部说了出来,最后还补了一句,“今天本来我们只想找霖轩兄妹玩,没打算带泥娃子,是他自己非要跟来。” “凭什么不带我,”泥娃子一脸气愤,果然爹娘他们说的是对的,王家没有一个好人,想独吞温家的好东西。 王老五发现古家人的性子真不是一般的歪,试着与泥娃子讲道理。 “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带你?” 泥娃子甩开王老五的手,看着温家兄妹俩,恶狠狠的对温家兄妹说。 “温家的东西很快就是我们家的,你们俩要是再敢拿东西分给其他人吃,我让我大哥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王家声气笑,王家还没倒,古家这是准备在王家村做土霸王,还盯上温家的孤儿寡母。 王老四一把扯过春丫,把古家兄妹俩放一起,防止一个不留意,他们蹿过去伤害温家兄妹。 “古家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看上的东西就是你们的?” “你爹娘有没有说,温家的东西什么时候开始会是你们的?” 古家兄妹第一次见生气的王四叔,不敢回话,只是恶狠狠的盯着温家兄妹。 “你要是不说,我就领你们去找你爷爷讨说法。” 在家听见泥娃子哭声,被二婶打发过来看看的冬丫,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只是看见王四叔一脸生气的对泥娃子说教。 “王四叔,泥娃子和春丫还是个孩子,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可以去告诉我爷爷、奶奶或者二叔、二婶他们,我们古家的孩子,自己会教,就不劳烦您。” 第33章 提前出发 王家声听冬丫一来就颠倒是非,不想四弟落得欺负孩子的名声,准备开口替老四解围,不想温家隔壁的陈嫂子从屋里走出来,替他把话说了。 “冬丫,你也十四岁,已经定亲,算是半个大人了。上来不说先了解事情原委,就对着长辈一通说教,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维护自家人,你这样的人要是进了我们刘家,怕是我们老刘家都要被你闹得不得安宁。” 冬丫被陈嫂子的话直接吓哭了,她的未来婆家是陈婶子的娘家,上河村富户刘家。 陈嫂子才说两句,冬丫就先哭起来,好像她以大欺小,听着就厌烦,也不知道哥嫂怎么给大侄子选了这么个女人。 “你也不用急着哭,你弟弟妹妹欺负温家兄妹,还说你们古家打算霸占温家家产,准备让温家母子三人为奴为仆伺候你们一家老小。” 冬丫被陈嫂子的话惊住,眼神闪烁,这些话家里大人有私下说过。爹也确实有在谋划这事,事情还没成,泥娃子怎么随便拿出来说,她正想着怎么替弟弟妹妹开脱。 王老四便直接开口怼她。 “他们俩年纪还小,大人不教,他们哪懂这些,看来有必要让村长去你们家找古叔他们聊聊,看你们古家这是准备在王家村搞什么章程。” 古家姐弟三人愣在原地,冬丫很想说,这只是小孩子说几句玩笑话而已,当不得真,犯不着找长辈说事。可是她不敢,因为刚才她就不问青红皂白的责备王四叔,如果现在她再说这句话,陈婶子可能会回娘家告状,她的婚事现在容不得任何差池。 可是真让他们带着人上门对峙,事情是春丫挑起的,爷奶不会怪二房的泥娃子,就会把火撒到大房,自己也讨不到好。 王老四对着古家姐弟三人没好气的说道。 “你们姐弟三人先回去吧,冬丫,回去就告诉你爷爷,今天王家会带温家上门讨要说法。” 温家兄妹也不是第一次被王家叔叔们护着,只是这一次温琳琅观察王四叔,发现狗蛋提及古家准备让娘亲伺候古家人时,他非常生气,这种生气让人觉得他在护食! 温琳琅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王老四,难道? 不可能,娘亲洁身自好,与人交往都是淡淡的,且从未见其与男子打交道。 那就剩下一种可能,王四叔想出轨娘亲! 如果真是这样,那王四叔这人太渣了,要不得! 可他们认识王四叔多年,他对娘也没有任何逾越啊! 古家姐弟三人离开,王家兄弟几个不方便久留,王老四在温琳琅的热切目光下同手同脚的离开。 王家声让铁牛、狗蛋留下陪温家兄妹,避免古家回头找事,有事回家叫人。 温琳琅趁机向铁牛他们打听王四叔的事,铁牛年纪小,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现在这个四婶不是王志坚的亲娘,是王玲玲的亲娘,志坚的娘生他的时候就死了。 “不过,志坚像四叔,玲玲像四婶!” 温琳琅听完他的话,反而更理不清,王志坚比他们大一岁,玲玲又比他们小一岁多,那就说明当初她娘来到王家村时,王四叔可能还是个鳏夫。 如果王四叔当年喜欢娘,为什么不求娶,反而后来娶了玲玲她娘。 还有一点不正常,像王四叔那样有原则的人,如果他真喜欢娘,不可能再碰其他女子,那又要怎么解释王玲玲会比他们小一岁。 温琳琅不知道,她差点猜出了六年前发生在王家的乌龙事件。 他们之间的闲聊,持续到温浅言从古家讨要说法回来,温浅言从背篓里拿出用布包着的糖葫芦。 “来,铁牛、狗蛋,这里有两串糖葫芦,你们一人一串,婶子谢谢你们今天护着弟弟妹妹!” 铁牛和狗蛋对视一眼,不敢接,这一串糖葫芦得三文钱,太贵了,他们不能要,可是好想吃,怎么办。 温琳琅看出他们的窘迫,开口替他们解围。 “我娘给你们,你们就拿着吧,长者赐不可辞!” 铁牛与狗蛋害羞的道谢,“谢谢温姨,我们两人吃一串就好,剩下那串给琳琅妹妹吃吧!” 温浅言真心感谢这两个孩子。 “一人一串,这里还有些糖块,拿回家与家中兄弟姐妹们分着吃。” 两人得了零食,高兴的回家。 温浅言拿着一些糕点和糖块去了隔壁陈家当面道谢,还得麻烦陈嫂子帮她照看院子,她要带着孩子外出个把月。 从陈家回来,温浅言把新买到的棉花塞进已经做好的冬衣外套里,夜里一直忙着收拾东西,太过专注整理,不知道温家院子外正发生着一件影响她名声的大事。 天蒙蒙亮,兄妹俩就被娘亲叫起来,背着自己的小行囊,走到村口坐牛车离开村子。 “娘,困!” 温琳琅一上牛车就躺下,昨晚太兴奋,一直睡不着,快天亮才睡着,刚睡下又被叫起来,这会儿太困了,只想再接着睡。温霖轩也困,半眯着眼,靠着娘亲继续睡。 他们不知道今日离开,数年后才能重回这里。 牛车送他们到寒山城已经是午后,付了车资,母子三人背着行囊找车行租马车前往寒山峡,地势偏收费也贵,而且是必须双程,单程三两银子,一来一回要六两。 在温浅言背对着马路与车行管事谈车资时,身后马路上寒风牵着一匹黑马从车行门口走过,向路人询问王家村怎么走。 王家村离寒山城比较远,城里知道王家村的人很少,寒风走到城门口遇到送母子三人过来的牛车车夫,花了几文钱,才让跟着他一起前往王家村。 寒风对王家村的风貌因为这个车夫有些误解。 讨价还价一番,最后以五两银子的价格谈下双程的车资,预付一两银子,马车押金十两,她选了一个老实的车夫姓马,约定第二日清晨出发。 温浅言见时间还早,先带着两个孩子在车行附近找了家客栈,花了五十文要了一单普通房,安置行李,准备再购买一些物资带去寒山峡。 在客栈休息时,温琳琅不解的问温浅言,之前不是说过些时日再出发吗? “娘,我们为什么突然提前出发?” 温霖轩也是不解,娘不像是做事不提前计划的人,估计是发生了什么事。 孩子还小,温浅言不打算让他们听这些污秽的事情。 “娘就是想你外祖父他们了,所以想早点见到他们。” 温琳琅觉得事情不简单,因为昨天娘出门的时候,只说要分几次才能把东西买齐了,这才一个中午的时间,怎么就改变主意,第二日天没亮就出发,好像在躲避着什么,更是让牛车直接来到寒山城。 第34章 路途险恶 寒风到王家村已经傍晚,第一时间找村里人打听少夫人在这里生活的事情,再向主子禀报。 他先是在村口遇到赵家老太太,赵老太像是遇到知己,扯着寒风就是一顿输出,把温浅言一顿踩,直骂她是狐狸精,破坏了她儿子家,让小儿媳妇闹着分家。 听得寒风握紧拳头,害怕一时没忍住出手揍眼前的老太太。 最后赵老太逼让寒风给了狗娃十文钱,带他去温家,看到温家院子落锁,狗娃得了铜板转身就跑。 寒风只能在门口等着少夫人,陈嫂子看到一身戏装的寒风牵着大马停在温家门口,像在等人,便上前询问。 “这位壮士,请问你找谁?” 寒风见陈嫂子眉目善良,又从少夫人院子隔壁出来,应该是邻居,便向她打听温家母子三人之事。 陈嫂子听到寒风是温浅言夫家的人,兴奋的告诉他温家母子三人在王家村的所有事,还替她惋惜。 “唉哟,你来晚了,温妹子今早上出门,说是去走亲戚,这一走估计得一个月才回来。” 寒风听完陈嫂子的话,愣在当场,随即给陈嫂子递上一块银子。 “这位嫂子,你可知我家少夫人去哪探亲了?” 陈嫂子哪见过出手这么大方的人,接也不是,不接又亏。 “不用,不用!” 陈嫂子眼睛依依不舍的离开寒风手上的银子。 “我大概听温家小丫头说什么让舅舅骑大马!估计是回娘家去了。” 寒风立刻想到温家老爷等人的流放地,把银子往陈嫂子手上一塞,让她代为传话。 “嫂子,过几日我家主子可能会找来,如果您见到他,麻烦告诉他今日之事,寒风先追随少夫人前往寒山峡。” 陈嫂子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寒风扔下银子,转身打马离开,留下马蹄声在这村落回响。 陈嫂子把银子往怀里揣,看着寒风离开的方向感叹,出手大方,真羡慕温妹子,夫家应该不差银子。 “温妹子夫家应该不差。” “陈嫂子,那个是你亲戚吗?” 王秋雨跟着王家兄弟一起下山,正好看到陈嫂子把反光的东西往怀里揣,应该是银子。 陈嫂子讪讪的说。 “喔,那是温妹子夫家的人。” 王老五看着四哥,发现他眉头紧皱,一脸苦闷的抿着嘴。 温家母子一看就不是他们乡下人,怎么可能困在这个小村落,四哥注定要失望的! 王秋雨听过温浅言提起夫家姓梁。 “梁家人?” 陈嫂子把目光投向王秋雨,她没问,只是听说温妹子夫家的人,便把温妹子家的事都说了,她不会遇到打探消息的坏人了吧? 怎么办? 那过些日子找来的那个人,是真还是假? 要不要代今日这个人传话? 陈嫂子顿感怀里的银子烫手! 寒风直接往寒山峡方向,骑马走了一天都没遇到少夫人,于是他快马加鞭在寒山城前往寒山峡的必经之路等着。 等了两天也没等到人,又沿路返回,一路寻找。在离寒山城二百里外的小路上,看到车夫正挥着木棍朝温家母子三人打去。 原来温家母子三人,依计划第二日离开寒山城,一路平静往寒山峡方向出发。走了四日,离寒山城二百多里远地的小村子,车夫开始发难了。 老实巴交的车夫,一改往木讷模样,嬉皮笑脸,像个无赖般逼着温浅言给他买酒喝,还要喝半两银子一壶的清酒。 “我说温夫人,我这一连走了四天,风餐露宿,好歹给我老汉打点清酒喝,不然我要是风寒病倒了,谁给你们驾马车。” 温浅言好言相劝,想让他先把他们母子送到城里,要喝清酒在城里买比较方便,可是车夫坚持要在下一个小村子买酒,温浅言不肯,便跳下车与车夫理论。 “马车夫,我跟你们车行说好了,来回双程五两银子全包。你昨日早上说天凉,不好赶车,要喝烧刀子暖暖身子,还要猪头肉送酒,我给你买了。” 马车夫一副不在小村子买酒,他便不启程的样子,看得温浅言怒火中烧。即使流落异乡,沦落乡野,就没遇到这种泼皮。 “今日又说要喝清酒,还说要牛肉送酒,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马车夫嘻嘻直笑,眼睛不怀好意的往温浅言身上看,胀鼓鼓的,抓起来应该很爽,这温夫人比之前遇到的女人更得劲。 “要是没酒暖身子,老汉冷,没力气赶车,要不,夫人你替老汉我暖暖!” 马车夫说着,朝温浅言伸手,温浅言气极反手送了车夫一个耳光,被支去旁边玩的温琳琅时刻注意着两人的谈判。 车夫伸出咸猪手,娘亲打他耳光,料定娘跟车夫谈判失败,温琳琅捡起地上的小石头,就朝车夫扔去,还不忘让哥哥一起。 马车夫每次遇到妇人到车行租车都是装着老实巴交,让客人觉得安心而选他。 等走到一半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便露出贪婪本性,讨一百几十文是小事,遇到温浅言这种带着孩子的妇人便色心大发,反正事后为了名声,对方也不敢闹,要死要活与他何关。 今日就这么被个小丫头打中额头,哪里忍得下这口气,面色狰狞,甩开阻止他的温浅言,恶狠狠的朝温琳琅走去。 “小杂种,不想活了,小爷今日结果了你。” 温霖轩上前护着温琳琅。 “别怕,哥哥在。” 温琳琅继续朝马车夫扔石子,每次都瞄准他的头,最后石子扔完,马车夫也走到温琳琅面前。 一把推开温霖轩,伸手揪着温琳琅的衣领,把她提起来,挥起巴掌照着她的脸,温琳琅吓得闭上眼。 妈啊,这就要挂了?还是 没等到巴掌落下,睁开眼看到母亲和哥哥拿着棍子对着马车夫一顿敲打。 马车夫忙着挡棍子,把温琳琅直接扔到地上。 “找死。” 温琳琅庆幸早上起来穿的是薄袄,身上有点肉,掉下来的地方有草,没摔断骨头,就是晕头转向,站不稳。 温霖轩拿着小棍子对着马车夫就死劲戳,嘴里不断骂。 “打死你,打死你个坏人,让你欺负妹妹。” 温浅言握着棍子照着马车夫的头就打,用尽全身力气砸,那一刻心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不把对方打下去,母子三人没活路。 母子二人一左一右敲打着马车夫,马车夫虽是男子,被母子二人这样夹击,一时之间难以脱身。 等到温浅言力气提不上来,有了间隙,车夫一把抓过温浅言的棍子,反手挥起木棍往温霖轩身上打,温浅言吓得扑上去替儿子挡。 温琳琅也怕马车夫的棍子真把小哥哥打坏了,往他身上扑。 结果是温琳琅扑倒温霖轩,温浅言趴在最上面,替儿女挡着。 “啊……”没等到棍子打砸的痛,反而听到车夫的尖叫倒地的声音。 第35章 亲人相见 “咳,”温霖轩被母女护着,压在最下面,快喘不上气。 “轩儿,怎么了?” “哥哥,怎么了?” 母女同时关心温霖轩有没有受伤,这才看到不远处车夫心口插着剑,满身血,倒地不起。母子三人抱成一团,特别是两个孩子哪里见过这般场景,吓得瑟瑟发抖。 身为现代人的温琳琅努力说服自己,对方是坏人。 现在是命比纸贱的万恶封建社会,权势决定生死,不要慌,不要怕。 “属下寒风,拜见少夫人!”寒风认出温浅言,再看旁边抱在一起的龙凤胎,两个小主子与主人相似度有八成,特别是小少爷更是缩小版的主人,难怪展风少爷能一眼认出他们。 “寒风,你怎么在这里?你主子呢?”温浅言抱着两个孩子。冷冷的看着寒风,既然寒风在这里,那么他必定在这附近。 他还活着,却不来找她! 温浅言想到这些,难掩失望,心好像被万千蚂蚁啃咬,锥心之痛。 这里离京城有数千里,他来这里做什么,查案吗? 当年自己离开,他在江南立功,照他往上爬的狠劲,应该是尚书了吧? “主人找了少夫人六年,”寒风善于察颜观色,见温浅言神色不对,马上猜到她的想法。 “怎么找?在京城的乞丐窝?还是郊外乱葬岗?又或者是听他爹娘的在花楼里?”温浅言一下没忍住,想起当年梁家的所作所为。 寒风想说,这些地方还真找了,见温浅言气愤,便赶紧替主子解释。 “少夫人,主子当年在江南被邱家人追杀落水,下落不明……”寒风把梁展博在京城的一切事都告诉她。 听完寒风的话,温浅言站在空地上吹着风冷静。她现在需要冷静,因为寒风的话让她成为小丑。 等她冷静的差不多,回到马车旁,地上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两个孩子也被寒风的武侠故事收服。 “少夫人,我们是回王家村等主人还是继续去寒山峡。” 温浅言不知道如何与他相见,因为她的不信任,还有梁家人的不依不饶,他们之间的问题还在。 “去寒山峡!” 原本还要走十天的路程,寒风仅用六天走完。 越到寒山峡,天气越冷,明明已经四月底,晚上脚指头还是冷的发痛。 想到第二日便能看到父亲他们,温浅言兴奋的失眠。 孩子们冷的流鼻涕,她不知道带孩子们来看父亲和弟弟的决定对不对,但是她真的很想见他们了。 六年了! 父亲年事已高,还有多少个六年能等! 站在窗前,望着月牙落下,看着晨曦升起。 “少夫人,寒侍卫问,您是现在过去吗?” 寒风毕竟是个男子,无法贴身照顾,便半路买了郑嬷嬷,让她照顾少夫人和两个小主子。 郑嬷嬷替温浅言更衣,伺候她洗漱,把两个小主子也叫起来,两个孩子非常懂事,自己更衣、洗漱。 “走吧!” 一行五人朝寒山峡的驻守军营地走去,寒风把近几年他们知道的消息说给温浅言听。她发现,原来四年前京城那股找她的隐藏势力竟然是梁展博的人,她当时还以为是邱家的人想赶尽杀绝,便藏在乡下,结果他们硬生生错过四年。 在驻守地,寒风报了寒山城王家村来人,塞了个钱袋,言明代为探望昔日恩人温谨铭、温青昀父子。 得益于温浅言之前几年一直都是用王家村名义送银子过来,所以驻军将领没有过多盘问,直接让他们等着,派人去叫温家父子。 温家父子准备前往峡谷搬石头,被士兵拖着到了营地,父子俩文弱书生,以为他们做错了什么,准备赴死。 温谨玉欲上前阻止,被他儿子拦下。他们在这里六年,三叔每年都有人给他送银子,也许没有三叔,收到银子的会是大房。 “爹,咱们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不要贸然行动,免得连累三叔。” 温谨玉一头银丝,满脸灰败,眼角深陷,神情恍惚,老态龙钟,哪里还有当年京中温尚书的中年儒雅之姿。 “唉!” 感叹自己可能看不到温家起复那一日了。 驻守驱赶着犯人前往峡谷清路障,修铁索桥。 温浅言哪里坐的住,紧紧抱着怀里的棉衣,来回踱步,也不知道弟弟高了多少,这衣服会不会小了。 自从遇到寒风,温家兄妹就发现娘亲经常走神,时而又悲伤的掩面而泣。昨日更是完全忽略他们,只顾着发呆和紧张。 在几人着急等待中,温家父子走到门口,拘谨的站在边上。 温浅言看着父亲满头青丝变白发,四十多岁的人,满脸沧桑。曾经握笔的白素手,因为这几年做苦力搬石头,关节肿大,并不拢;昔日挺拔雅正的身姿,正佝偻着站在门边,许是身上衣服太薄,冷的发抖。 弟弟温青昀,二十出头,因为家中败落,说好的亲事退了,曾经耀眼的少年郎,如今眼里没有了光,好像没有希望。 看到曾经最爱的两个男人变成如今这般,她痛入心扉,默默走过去,握住爹的手,拭去他脸上灰尘,哽咽着与他说话。 “爹,是我,我是言言。” 温浅言把棉衣披在温谨铭身上,热泪盈眶,一时之间竟然在对无言。 “吼!”温谨铭惊呼,怕引起别人注意,努力忍住,默默流泪。 他之前一直以为那个送银子的是妻子娘家,但是刚才官兵叫他来时,说了是王家村来人,那就是每年送钱过来的地方吗? 原来,每年给他们送钱的是他的乖女儿。 四年前女婿私下派人来传递消息,他去江南期间,言言被梁家父母逼走了,还没找到言言。 他承诺一定会找到言言,并且用命去呵护她。 原来女儿一直都在,还离他们父子俩不远。 “爹,辛苦你了,女儿不孝,不能救你们出火海。” “言言……”温谨铭佝偻着身子垂泪。 “姐姐!”温青昀已经穿上寒风手里的棉衣。 温浅言看着弟弟脸上的灰尘,伸手替他擦去,温青昀害羞的低头避开,他脸脏,会弄脏手帕。 “小昀,对不起,姐姐没有及时把你救出来。” 温青昀感激姐姐,因为她,曾经姐夫多次伸出援手,打点各处,让他们才比别人轻松一点点。 温浅言没忍住落泪。 “姐姐……” 温青昀看到温浅言拉过两个孩子,向他们介绍。 “这是娘亲的父亲,你们的外祖父,这是娘亲的弟弟,你们的小舅舅。” 温琳琅天真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弟弟叫小昀,因为有几次母亲梦中哭着喊着,求求你,救救小昀。” 温浅言尴尬不已,这小丫头,嘴巴太浅,什么都往外说,做梦这些话也说出来。 温家父子算是比较幸运,一直有人送钱替他们打点;大房前两年还有外嫁女送点银子、衣服,第三年开始完全没有人想起;二房更惨,走到哪都抬不起头。 第36章 错过了 寒山峡犯人探视时间有严苛的规定,温家父女时隔六年再相见,才见上一面,送上防寒的衣物、吃食、银两,便被官差催着离开此地。 寒风看出温浅言的担忧,温少爷年轻尚且被繁重的苦力活拖垮了身体,温老爷损耗的太厉害,再这么下去恐有碍寿元。 “少夫人,主人收集不少证据,温家起复有望,主人也已经在设法要先护住温老爷他们的身体。” 温浅言望着窗外的风,寒风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此刻的温浅满是心酸,原来他私下为她做了那么多,是要感谢他为自己、为温家的付出,还是该恨梁家对温家赶尽杀绝。 孩子们已经被嬷嬷哄睡,看着两个孩子相似的脸,她心底涌现出浓浓的不舍,泪水忍不住湿润眼眶,这是她拿命换来的宝贝,就这么给出去,她舍不得。 可让孩子们继续跟着她,身份便是罪臣之后,前程尽毁。 温浅言伸手抚摸着孩子们的脸,回想起他们出生以来,母子三人在王家村相处的点点滴滴。 六岁的琳琅,聪明、伶俐,只要善于引导,日后觅得佳婿,也能在后宅杀出一条平坦之路;霖轩虽然只有六岁,在读书方面已经展现了不一般的天赋,只要把他送去国子监或者受教于大儒,他日定能摘得桂冠! 如今,他们亲爹找来,是时候放手,她不能做捆住他们翅膀的母鹰。 六年了,再多的不舍也要做出决断! 晚饭时娘亲的举动像平常一样温柔,就连笑容也是那般好看,但是温琳琅心里不踏实,总感觉有什么事她忽略了,直到睡觉都没想明白。 半夜她梦到她爹,还有那些不喜欢娘亲的梁家人,他们逼她叫一个陌生的女人作娘亲,她不愿意,她爹便命人按着她打板子。她很痛,吵着要找娘,那个陌生女人走过来凶狠的掐着她的手,让她认错,还说想在梁家享福就要乖乖听她话,不然…… 这时,她看到娘亲背对着她,越走越远。 “娘,别走,不要丢下我!” “娘,别丢下我!” 温浅言踏出房门的脚步硬生生止住,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她的琳琅,是个小姑娘家,年纪太小,一个人时容易害怕,花了那么多心血才养大,她舍不得! 霖轩是个男孩,他天地更为广阔,梁家不会亏待他,相信他爹能照顾好他。 温浅言还在纠结是不是带走温琳琅,明明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却让她粗茶淡饭度日,女儿会不会怪她。 寒山城以南的王家村,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梁展博带着寒雨和寒冰来到村子,寒雨找人问路,竟然找到刚从王家出来的王秋雨。 “这位夫人,请问温夫人家在哪里?” 王秋雨看着不远处打伞静立的俊美男子,平静的心,嫉妒的冒酸水,这么多人找温浅言,温浅言不是说她娘家获罪,起复无望,骗子。 “不知道!” 寒雨愣了一下,便道谢离开,敲响村长家的门,开门的是王家传。 “你们找谁?” 寒雨双手抱拳,“这位大哥,我们是京城来的,找温夫人。” 因为不知道温浅言在外说辞,所以寒雨没有直接表明身份。 王家传拿过蓑衣,带着他们到温家小院。 “你们来的不巧,听说温家妹子去探亲了,估计来回得个把月。” 梁展博望着这个被细雨朦胧罩着的小院,干净、整洁,屋舍很矮,土砖垒起来的墙身被雨水刷下一层。 寒雨打听温家母子行踪,王家传不知道,便把他们带到陈家。 “她临走时让邻居陈嫂子帮她看家,或者问问陈嫂子,知道他们去哪了。” 王秋雨走的慢,回到自家院子,正好看到大堂哥带人进了陈家。 “大哥,”王秋雨原本想引起那些人的注意,谁知只有王家传回应她,其他人连个眼神都没给。 从陈嫂子家出来,梁展博原本想在温家小院暂住,但他更想早日见到卿卿,便下令冒雨进城。 陈嫂子摇头,温浅言这么好的人,夫君也是相貌堂堂,怎么摊上梁家这么个夫家。 寒风到王家村那日,王秋雨因为不忿,把温浅言的家世以及夫家的遭遇说了出来,村里人议论纷纷。 有赵家之流,说着风凉话,觉得温浅言福薄,生了龙凤胎都拢不住男人;亦有王家这种心疼她的遭遇,谴责梁家忘恩负义的小人行径。 梁展博日夜兼程,赶到寒山峡已是温浅言带着温琳琅消失的第六日。 寒风跪地认罚,他没想到少夫人竟然留下小少爷,带着小小姐离开。 “回应后去戒律堂领三十杖!” 戒律堂,三十杖,杖杖到骨,不死也去掉半条命。寒雨、寒冰一脸同情的看着寒风,领完罚估计差事也到头了。 温霖轩年纪小,但是会看脸色,知道这是非常重的惩罚,于心不忍,也不希望娘亲因此而内疚。 他懂温浅言的苦,也明白她的用心,只是他也想娘,对于娘亲留下他的决定,他想哭,但是他不能,因为这是娘做出的决断。 对于这个让他们母子分离的人,心生不满,他也没打算憋着。 “你凭什么罚寒风叔叔?他救过我们的命,如果你对我们还心存愧疚,就不应该罚他。” “当年你有你的苦衷,现在知道我们在哪,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找来?” “你在京城是否已经娶了新的妻子?你的家人是否会接纳罪臣之后的娘亲?你们又是如何看待我与妹妹?” “娘亲带妹妹离开,是因为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你,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带着我们兄妹,又当爹又当娘,过得很艰难。” “我们早产,妹妹身体弱,出生那日,大夫说妹妹或是痴儿,活不过百日,娘亲不信,她花了很多心思去照顾妹妹,因为娘觉得这是老天赐给她的家人,她不想再失去家人。” “有时还要防着村中泼皮无赖,又要想办法赚钱给外祖父他们打点。” 梁展博看着儿子那张肖似自己的脸,此刻正怒气满满的盯着自己,因为寒风而与自己对峙。 “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已经派人去王家村清理那些伤害过你们的人,至于那些对你们有恩的,日后你自己有能力,自己报答他们。” “寒风,今日小少爷替你求情,暂且免了你的刑罚,限一月内找到少夫人和小小姐,否则谁求情都没用。” “寒风叩谢小少爷,”寒风提着几日的心终于放下。 这几日他白日在附近找,晚上回来守护小少爷,能找的范围很小。现在把小少爷交给主子,他终于可以放心去找少夫人和小小姐。 第37章 意外父女相见 梁展博来到此处,自然要去拜见老师、岳父,且明面上需要一个让人信服的借口。 驻守此地的将领姓冯,官至从三品,见到朝廷派来查案的是从二品刑部尚书,猜测此次案件的重要性,以及上头对于这次事件的关注度。 “梁大人,不知大人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万望大人恕罪!” 梁展博挥手,冷冷的,一副不情不愿地姿态。 “无妨!今日前来为了私事,就不必须声张。” “梁大人尽管吩咐,下官马上安排!”冯将军不敢马虎。 这个梁大人在京中素有寡义罗刹之称,就连亲爹亲娘都能下得去手,什么礼义廉耻,孝道在他面前,统统不值一提。 “我要见六年前来这的温家人,”梁展博玩弄着手上的白玉杯,语气寡淡,好像在与冯将军谈论吃了吗。 冯将军虽然远离京城,但是消息还是很灵通的,梁展博一提温家人,他便猜到对方是借探望前岳父的借口来些查案,识趣的配合他的演出。 京城人,一肚子弯弯绕绕,一点也不爽快。 “大人稍等,下官这就让人去接温家人过来。” “嗯!”梁展博对此无所谓,走个过场而已。 冯将军离开,留下梁展博观察这个驻守地的情况,看到案桌上摆放的沙盘,心血来潮自己演示一番。 寒山峡,地处偏僻,群山峻岭,气候恶劣,战时确实不失为一个防守的要塞。 万一,被敌人抢先占领呢? 或者,这里的人与外人勾结,里应外合呢? 寒山城是否能守住,大祈的边境是否有危险。沙盘上显示,这里的兵力仅三万,其中苦力就点了近万人,太弱,如果敌人来攻,不堪一击,提醒兵部此地需要加强防守! 听见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梁展博恢复沙盘,离开案桌,坐回上位,冷寞地等着温家人进来拜见。 先是温家大家长温谨玉,带着几个儿子,后是温家二房仅剩的两个儿子,走在最后的是岳父温谨铭和小舅子温青昀。 大房二房见来人虽一身常服,却肃穆威严,让人不敢直视,靠近些才认出竟然是三房温浅言的夫婿。 温谨铭气愤难平,温青昀怒目圆睁。 梁展博这个小人,梁家背信弃义,让温家女儿流落异乡,他却在京中坐享其成,现在才来假惺惺,太迟了。 “冯将军,麻烦你为我恩师家人备些膳食,我有事私下请教他老人家。” 梁展博对于温谨铭、温青昀父子的怒气丝毫不在意,反而疏离的称呼温谨铭为恩师,这是不承认温谨铭是他岳父的身份啊! 果然,梁大人不愧是刑部尚书,够无情无义,这样的人才能管好刑部,太仁慈的人处理不好那些曲折离奇的案件。 冯将军了然,点头笑着退下,领着温家其他人下去安排酒席,更加确定梁展博是来查案的,并且决定马上飞鸽传书至京城,把梁展博查到寒山峡的消息告诉上头,是否需要处理。 温家大房二房当年在梁展博面前有多趾高气昂,现在就有多低声下气。 闲杂人等退下,寒冰守在营帐外。 梁展博撩袍,双膝跪地,虔诚叩拜。 “岳父大人在上,请受不孝女婿一拜。” 温谨铭待人散去,才收起怒意,语重心长的劝说他。 “你这孩子,怎可贸然行事,我往日教你忍辱负重,蓄势而发,你可有入心,稍有不慎,梁家将步入温家后尘!” 梁展博双膝跪地,聆听教诲。 “是小婿听闻卿卿在这边,一时情急之下冒进了,还请岳父见谅。不过我已经处理好后边的事,圣上不会起疑。” 温谨铭无奈,扶起梁展博,说起来这事不能怪他。 当年事发突然,他连安置夫人都来不及。 梁展博临危受命,救出夫人杨氏,最好是死遁,免受羞辱之苦;护好女儿温浅言,万不可让她再受温家祸事所牵连。 最重要的是查清这事除了邱家,后面是否还有推手。 “岳父,小婿已经查明,当年温家这事是陈王、郑王联合邱家做的局,目的是杀鸡儆猴,让那些不站队的人做出决断。” “因为大伯父先拒绝陈王招揽,直言他身为臣子,只孝忠大祈陛下,温家不参与党派之争,陈王气他不识相,便大张旗鼓的与大房的两个堂哥接洽,制造温家投靠陈王的假象;而后,您又拒绝成为郑王大儿子传业授道之师,这让郑王以为温家有意靠拢陈王。” “两相较量之结果,便是温家成了陈王与郑王博弈的牺牲品。” 温谨铭叹息,果然如此,难怪温家的祸事处置的如此之草率,事发到流放,不足月余,这是上位者的较量,温家成了圣上磨砺皇子们的牺牲品。 梁展博嘲笑道。 “数月前,太子在东宫遇刺,死了一个替身侍卫,活抓两个死士,刑部大牢的手段走一遭,什么都招了。邱家与陈王勾结,结果邱家被连根拔起,邱美人赐冷宫自裁。” “陈王仅闭门思索一月!” 温谨铭笑声大笑,圣上糊涂! 冯将军在帐外不远处候着,默默关注帐内动静,美其名曰,随时听候大人差遣。 寒冰冷冷的站在门口,帐内传来温谨铭怒极大笑,冯将军似乎听到不得了的消息,实锤梁展博来此动机不纯,眼神闪了闪,对寒冰笑了笑,赶紧去传递消息。 帐内,梁展博得知冯将军行事,这正是他需要借冯将军主子之手办的第一件事,让圣上认定他来此只为查案,并非为了私事。 亦真亦假之事,多疑之人往往相信虚假的事。 圣上多疑已是众所周知之事,陈王想要陷害梁展博,只要不经意将梁展博来寒山峡为私事,只因他不满陛下六年前对温家的裁断,公然与罪臣同流合污,其心当诛。 龙椅上那位多疑的人,便会认为梁展博已经查到陈王刺杀太子的证据,而陈王怕事情败露,准备借圣上的手除掉梁展博,毁掉证据。 梁展博怒气冲冲的离开寒山峡大营,留下一句,“不用特别关照,随意些便是!” 梁展博来寒山峡之前,陈王已经布局,只要他离开,冯将军便善待所有温家人。他们要让大家都知道,梁展博不顾圣上旨意,明着关照温家人。 梁展博带着寒冰离开寒山峡,停在不远处的山顶,眺望军营。 “查一下,这里的兵力部署是否与沙盘上一样。” 寒冰离开,梁展博一个人慢慢的走在官道上,平复与岳父交谈后的心情。 梁展博路过小村落,看到一个小女孩正拿着篓子在水里不知打捞什么。 “小妹妹,你在做什么?” 他这一说话,把鱼都吓跑了,温琳琅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 “捞鱼!” 梁展博轻笑,小姑娘长的讨喜,就是脾气有点大,也不知道她家大人是怎么教孩子,有点想与之结交! 第38章 不相识 梁展博对自己有此想法表示不可思议,一个乡野村民,能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萌生与之结交之意,荒唐,简直是荒唐。 看到小姑娘头顶的发髻有些散乱,忍不住停下脚步替她倌发,整理发带,梁展博伸手轻抚其头顶,小童毛发细腻松软,手感不错。 看到小姑娘的眼神,梁展博自嘲道,小姑娘估计以为自己遇见什么怪叔叔,为免吓到小姑娘,他又用木叉替她叉了几尾鱼,让她早点回家,轻笑着转身离开。 这一路他都在想寒山峡兵力部署的诡异之处,将刚才遇见的小姑娘置之脑后。 温琳琅手里拿着鱼,一直回想刚才看到那张熟悉的眼脸,这不是放大版的温霖轩嘛。瞪大眼睛望着那人离开的背影,此刻内心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这是什么神操作。 几日前,娘亲带她想再去看外祖父他们,被拒门外,便带她来此村子定居,当时也是权衡利弊。 一是为了避开梁家人的耳目,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二是离外祖父他们更近,可以照应一二。 今日娘亲跟同村婶子去附近赶集,她在家无聊,便拿着竹篓想捞点鱼,沾点荤腥,所以临时起意,没想到素未平生的父女俩竟相见了! 刚才太过震惊,一动不动定在原地,看着他替自己倌发,替她捕完鱼,然后飘飘然转身离开。 所以,他,这个亲爹竟然没认出自己的女儿! 明明大家都说她跟哥哥长的像,为什么他会认不出她。 是因为不在意吗? 心里憋屈说不上来,有点小小的失望!这种感觉一直到娘亲赶集回来才消化掉。 她们母女俩现在借住在村中孤寡老人家,替老人做些家务代替房租。 在王家村时,娘亲口中的爹,是甜蜜、是温情、是高大地。 她刚才看到活生生的爹是温柔、是帅气、是迷糊地。 温琳琅撑着头看娘亲忙着煮晚饭,忍不住闲聊几句。 “娘,我好像看到我爹了!” 勺子掉进沸水,溅起水花,温浅言反应慢了半拍,手背烫出个红印,紧张又激动的望着女儿。 他最终还是找来了吗? 要相见了吗? 经年后相逢,他们要说些什么? 复杂的情绪在眼底流转。 温琳琅看着娘亲纠结不已的表情,叹息一声,不只英雄难过美人关,女人也难过情字一关。 她当时会义无反顾的跟着娘亲离开客栈,是她不会乖乖听话被关在后宅学规矩。 来自现代的她并不觉得女人应该依附男人而生活,只是这古代女子的思想,是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一时半会儿也扭转不了。 至少她还能选择跟着娘亲,在乡野间逍遥自在生活的权利,哥哥比较可怜,被扔给陌生的爹。 “他替我倌发,还给我叉鱼,” 看到娘亲的表情,温琳琅毫不在意的说。 “可是他却没认出我!” 温浅言心疼女儿,自从离开客栈,她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如果不是自己自私带着她离开,说不定她能在父亲怀抱撒娇! 温琳琅忍不住出言打破娘亲的幻想,让她认清现实。 “我看他倌发手艺娴熟,平时应该没少做这闺房之乐。” 温浅言脸色由红变白,新婚之际,蜜里调油,他曾无数次替她倌发,现在他也在替他的新夫人倌发吗? 他们可会善待霖轩? 温琳琅叹息,看吧,终究是放不下,还得她来打破悲伤的气氛。 “娘,今晚咱们吃鱼吧!” 温浅言苦笑,没想到她还不如女儿通透。 “好,今晚咱们吃鱼,琳琅,你给村长伯伯送一条大点的鱼。” 温琳琅浅笑,“娘,我已经送过了,剩下的都做了吧,今晚吃个肚圆!” 温浅言伸手想抚摸女儿头顶,想到是那人替女儿倌发,不忍心弄乱,缩回手。 温琳琅伸手一扯发带,把头发弄乱,“娘,不舒服,你帮我重新倌。” 温浅言忍着泪替女儿倌发,随后打发女儿出去玩,为免女儿听见她的哭声,蹲在地上,捂嘴低哭。 “娘,我去村尾找小花姐姐玩!吃饭你叫我!” 温琳琅甩着狗尾巴草,走在陌生的村落,给娘亲空间,让她好好发泄一下。 如无意外,她们得在这里住上几年,先好好熟悉熟悉环境! 温浅言待女儿脚步声走远,没有再压抑内心的苦闷,用力哭出心头压着的郁结! 暗暗告诉自己,哭过这一场,便忘掉前尘旧梦,重新生活。 客栈里,寒雨已经让嬷嬷收拾温霖轩的行囊,准备启程回京。也许是感受到即将到来的别离,温霖轩躲在被窝里呜咽,像只被人遗弃找不到方向的小兽。 梁展博回到客栈,知道儿子在为即将到陌生的京城而不安,认为男孩子应该学会消化情绪,加之有公务在身,并未前去安抚他。 寒雨、寒冰回来禀报勘察现场得出的结论,几人商讨寒山峡兵力部署缺失的地方,制定新的图纸,快马加鞭传回京城。 温霖轩哭到后半夜才睡着,等郑嬷嬷过来叫他起床时,他情绪失落,顶着红肿的眼圈与梁展博请安后坐上马车。 梁展博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第五天,在渭城落脚的客栈,看完驿站送来的加急信,催他早日回京,京中有大事发生。 梁展博复完信,才有时间去开导儿子,父子俩尴尬的对面而坐,相对无言。不由感叹卿卿把这小子教的好,沉的住气,只能他来打破僵局了。 烛光里,儿子稚气未脱的脸,隐约有卿卿的影子,两人唯一能聊的话题只有妻子和女儿。 父子俩自从那日在寒山峡初见时对峙有过交流,至今已有近十日未曾沟通过。 “妹妹长的像娘亲吗?” 听到他关心娘亲和妹妹,温霖轩心底的失落被抚平一些,语气寡淡的说。 “妹妹与我相像,娘亲说我们都像你。” 梁展博见他眉宇间散开了,接着打听他口中的娘亲与妹妹是怎么样的。 “妹妹是否你娘那样恬静,温婉!” 温霖轩想到妹妹撞到头之后的调皮、古怪。 “不是,琳琅未开窍之前呆呆地;前几个月,午睡醒来找娘,从床上摔下来磕着头,便不一样了,变得很调皮,很有活力。” “琳琅很依赖娘亲,睡醒觉第一时间要找娘,不然就哭,有一次哭的严重,甚至抽搐,半夜还发烧了,所以让妹妹跟在娘亲身边比较好。” 温霖轩怕他不管不顾的跟娘亲抢妹妹,妹妹离了娘可能很难过,娘亲没有他在旁边已经很难过,再没有妹妹,她会受不了。 梁展博看出儿子对娘亲与妹妹的担忧,给出承诺。 “我不会让她离开你娘亲。” 第一次仔细端详儿子的样貌,莫名有些熟悉,他与妹妹很像,那么…… 第39章 竟然生生错过 梁展博站起身走到温霖轩背后,伸出手掌,迟缓片刻,手指一挑,灰色发带掉落,披散着头发的儿子竟与那日溪边偶遇的小姑娘有七八分相似,这一刻紧张到窒息。 再结合刚才儿子说的,女儿与自己也是极其相似的,但更活泼、开朗。所以,那小姑娘很大可能就是自己的女儿琳琅! 难怪,那日小姑娘用那样奇怪的眼神看自己。想来,她已经知道自己是她亲爹。 没当场认出她是自己女儿,她是不是很伤心、很难过? 儿子说他妹妹很娇气,下次见面她会不会生气不理自己! 她要是难过,自己要怎么哄她? 她是喜欢吃,还是喜欢穿漂亮的衣服? 是不是要把琳琅的喜好提前飞鸽传书回去,让府里的人先准备起来。 还有他要给寒风留言,让他过去暗中保护她们母女俩,可不能让她们再被人欺负了。 她在那里出现,卿卿是不是也在附近,如果当时坚持冲动与小姑娘父母结交,是不是就能早点见到卿卿。 梁展博纳闷,女儿为什么不主动与自己相认? 是他表现的太差劲吗? 当时她那眼神是在等自己先认出她吗? 自己没认出她,她便当作不认识自己,这是在怪他没认出来吗? 父女俩初相认场面,竟然就这样被他生生错过! 脑子里几经周折,想了这么多,突然好想知道,卿卿在孩子们面前是怎么形容他的。 “霖轩,你娘亲有跟你们提起过爹吗?” 温霖轩努力回想那晚入睡前娘亲的话。 “之前妹妹不懂事,看到王大伯给铁牛哥哥骑大马,她羡慕,便跑回家问娘要爹,吵着也要骑大马,娘躲起来流泪,长大些,她懂事了,也就没再问过。” “只是有一个晚上,妹妹跟着娘亲在读诗,读到关于父亲的地方,她又没忍住,直接问娘,我们的爹是怎么样的人。” “娘先是很难过,后来在妹妹执着追问之下,娘才松口说,我们长大了,有自己判断能力,有权利知道我们的爹是谁。于是,那晚娘亲就把她与你之间的琐事,当成故事讲给我们听。” 温霖轩把温浅言那晚说的话一五一十的重复出来,这是他也是他唯一一次听到关于爹的消息。 期间温霖轩说到爹娘两人相识的部分,梁展博有不一样的看法,他想日后卿卿回来,他们可以好好探讨一番,毕竟是他守护着她长大。 听完温霖轩的话,梁展博突然笑了,果然是他卿卿的做事风格,善良刻进骨子里。即使她再讨厌他,再恨梁家,她也不会在孩子们面前故意贬低梁家和自己,更多的是略过那些不好的部分,简单的讲述,让孩子们自己去了解。 笑着笑着,梁展博眼眶不觉泛红,揉了揉眼角,为转移在儿子面前失态的尴尬,他给儿子讲起梁家的人物关系。 “霖轩,回到京城,你也不用担心!你年纪小暂时不适合去国子监,先去长山书院读两年,待你九岁以后再做打算。” “梁家住在青竹巷,二进小院子,家中只有你祖父祖母。前几年,你祖父祖母他们二老想激励你二叔、三叔积极向上,我便作主把二房、三房分出去,并且把家中钱财尽数分给他们两房。” 温霖轩点头,是狐狸,实锤了!娘说了几年前,他还只是个刑部侍郎,俸禄有限、家底薄。 梁家靠着他的官职才立起来,这前后也不过三、五年,又要置办家里的大物件,花了不少银钱。姑姑、叔叔们的嫁娶也是一大开销,剩下三两个歪瓜裂枣,能分给两个叔叔手上的就更少。 最值钱的是他的官位,可官位不转让,谁能奈何他,谁又能说他不厚道,毕竟他已经为兄弟姐妹们散尽家财。 在温霖轩的鄙夷中,梁展博继续说着梁家的荒诞旧事,也算替自己洗白。他可不想让自己儿子觉得他爹是个连父母兄弟都不放过的坏人。 “其实,以前梁家很穷,一直以来都是靠着温家接济才能生存,直到你爹我三甲及第,日子稍微有点起色。” “也就在那时,我跪在你外祖父面前立下保证,才把你娘娶过门。她娘家的地位摆在那,明面上梁家人不敢造次。” “梁家在你娘的打理下,日子宽松了,府里进项多了一些,家里人心思开始活络,性子飘了。” “成亲三年后,你外祖父他们因为受本家牵连获罪,梁家人就立刻露出獠牙,恨不得撕下你娘身上的肉,喝她的血。” 说起旧事,梁展博眼神里不再有温度,冷冰冰的,有些咬牙切齿,不像在说他的家人,更像仇人。 忆当年,梁展博心疼,连呼吸都痛,那些日子,他听岳父的话,忍得好辛苦,唯一的救赎还被爹娘家人打着为他好的名义逼走,剩下他孤孤单单。 “爹奉命去江南查案,临行前与你祖父他们约定,他们不动你娘,我回来马上给你两个叔叔捐官。” “但是你两个叔叔比较相信外人的话,有了自己的想法。我前脚离开京城,他们马上教唆你祖父和祖母,逼你娘净身出府,打算私吞你娘的嫁妆,自己去捐官。” “他们怎么不想想,温家才遭难,谁敢收与温家有关连的东西,就连那些不见光的私下当铺都不敢接手,没办法,他们又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梁展博自嘲,梁家人骨子里就自私,包括他自己。 经过妻子被逼离家一事,他认清现实,父母之恩他躲不掉,兄弟姐妹之情,在利益面前都是浮动。 温霖轩握紧小拳头,非常生气,娘从来没有与他们说过梁家做的这些事。 知道心疼他娘,他很满意儿子的表现,宠溺地拍拍他的手,卿卿还是太过仁慈,把孩子们教的太好、太善良。 这些事不告诉孩子们,也不怕他一时疏忽把人带去梁家,孩子进门可能会被梁家人欺负死。她自己已经受了几年的苦,怎么还那么心宽,这是相信他吗? 梁展博的语气像在说别人的事,不紧不慢。 “放心,你娘的嫁妆我都拿回来了,那是你娘的,谁也抢不走,包括我。” “你二叔爱财如命,不愿意花钱养妻妾,所以他便带着家中一妻三妾,一子四女暂住他岳父家。喔,他岳父家就在青衣巷附近,日后见了只当作不认识。” “你三叔可怜些,妻子娘家没钱没权,他又爱赌,分家第一天就把银子输完。无奈之下搬到京郊农庄,典几亩地耕种,靠着你祖母接济度日,一妻一妾,二子五女。” 温霖轩听到爹的话,心疼爹有那样的家人。 他很幸运,有温柔的娘亲,善良可爱的妹妹。 第40章 回到京 “……”温霖轩屏住呼吸,接下来才是他关注地,他有没有娶新妻子,有没有其他的孩子。 梁展博好像故意吊着他,迟迟不说自己的事。 “我公务繁忙,很少回府,府中之事皆由你祖父祖母代为打理。” 温霖轩片刻后猜到梁展博是有意的,他便故作不在意,因为娘亲还不一定想要他这个爹呢。 “咳,自从你娘出走,我便忙着找人,连家都没空回!” 这是变相告诉儿子,你老爹在忙着找你娘,没空娶新媳妇。 “爹,我回去以后住哪?” 梁展博第一次听见儿子唤他作爹,高兴的笑着,内心激动的忘记给儿子回话。 温浅言虽然不怎么说梁父梁母的坏话,但温霖轩从梁展博的话里已经知道名义上的祖父祖母不喜欢娘亲,同样不会喜欢他。如果以后生活在一起,他们之间的摩擦会很多。 身份上的劣势,一个孝字足够他们拿捏自己,他可能需要先学会保护自己。 “爹!” 梁展博连忙应他,“唉!” 温霖轩对于跟梁家人相处,有些抵触。 “回去以后,我要住哪?” “我娘被祖父他们休弃,那我现在算是你的外室子吗?” “如果住在一起,他们会不会不高兴?” “你那些兄弟姐妹会不会因此找上门说事?” 梁展博笑着拍拍儿子的头,鬼精灵,他的头发跟琳琅的一样柔顺。 “乖儿子,放心,梁家写的休书是休弃你娘作为梁家长媳的身份,而且我跟你娘的婚书一直是我自己保管,他们没办法在户部备案,所以,你娘这辈子都会是你爹明媒正娶的夫人。” 说起卿卿不由又想起女儿,那机灵的小表情,还有自己替她倌发,她那震惊地模样,下次见面,一定要让她骑大马。 再对上儿子微皱的眉头,嫌弃的小眼神,这兄妹俩真的太像了。 这得感谢卿卿,给自己生了一双可爱的孩子。也怪那日他心中装着事,不然早认出琳琅。 看到儿子微皱的眉头,他收起心神,与儿子说起日后在京城的各项事宜。 “回到京城,我会很忙,你先回青衣巷住,那是你娘陪嫁房子,我让人把以前伺候你娘的几个丫环都找了回来,另外我会让寒霖过去陪着你,待我有空,便回去看你。” “至于梁家,暂时先不走动,免得受气。” 对于梁展博的安排,温霖轩乐得自在,开心点头,只要不是跟梁家人住在一起,什么都好说! “你会想你娘吗?” 解决完住的问题,梁展博试着去解开儿子的心结,担心他以为他娘亲抛弃他,准备好好开导儿子。 “想,”温霖轩点头,心里默默地说,非常想,但是更想让娘和妹妹开开心心地。 “爹刚接到京中传来的消息,接下来的路我们要日夜兼程,可能会很辛苦,这几日我会让寒雨他们在马车上与你细说各个家族盘根错节的关系,回到京城不会抓瞎。” “今晚早点睡!” 说完,梁展博站起来,伸手想拍拍儿子头顶,想到女儿,忍不住抚摸他头顶的发丝,好像在抚平女儿的发丝。 温霖轩脸色潮红,他好像有点喜欢爹摸头顶的感觉,满满的宠溺,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梁展博见儿子耳根都红了,知道他在害羞,难得温柔的说。 “我会让人尽快找到你娘和妹妹,让她们回来陪你,别担心!” 温霖轩突然站起来,走到梁展博跟前,抬头看了他一眼,怯怯的伸出手,慢慢环住他一条大腿,耳朵贴在他腿上,很安心。 梁展博轻轻拍着儿子肩膀,心底涌现出浓浓的父爱。 温霖轩则感慨,原来这就妹妹说的,抱大腿,这种感觉确实挺好地。 温琳琅要是知道他此刻的想法,肯定会笑死。 大哥,我谢谢你! 抱大腿是让你找靠山,不是让你去抱别人的大腿! 在他们兄妹俩以为亲爹早已挂掉,认为他们会在王家村生活很长时间,为免被古家盯猎物一样盯着,温琳琅偷偷与温霖轩商量,他们可以抱最厉害大腿,那就没人敢伤害他们,娘也能真正睡个安稳觉。 此刻,温霖轩想的是温琳琅,梁展博心里想的也是女儿温琳琅,她会不会也像儿子一样,也喜欢这样抱大腿? 此刻梁展博心里流过一股温情,卿卿,我已经知道你在哪,可我怕,等我赶到时,你又逃了,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再见到我吗? 可我放不下,怎么办? 只能委屈你了! 梁展博宠溺的叹息,既然你不想被我找到,那我不走,我等你来找我吧! 温琳琅要是看到她爹此刻的表情,估计吓得瑟瑟发抖。她爹这是准备出招,让娘亲自投罗网! 梁展博他们离京城尚有近千里,正常需要走小半个月,梁展博他们着急赶路,不再住客栈,提前五天回到京城。 半夜到达京郊的梁家农庄,一行人疲惫不堪,只能休整后天亮再出发。 这一路,寒雨和寒冰轮番给温霖轩讲解京中各方势力,他虚心接受,有些过得旧事,只起个头,他便能从中推敲整个事件经过,还能发表简单意见,其心思之清晰让人佩服。 直到马车穿过护城河,走进城门,梁展博才记起,他忘记通知杨夫人关于温浅言母子三人之事。 估计是想到之前杨夫人给他抬通房之事,心存芥蒂,不想接触太多。 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他们进入城门便分道而行。 “寒雨你直接送小少爷回温府,寒冰你随我直接进宫。” 六月,京中气候开始炎热,街头巷尾换上全新的夏衫。 年初的东宫案,圣上大怒,牵连甚广,依人已逝。为宽慰圣心,江南官员往宫中送进一批江南歌姬。 京中女子风向大变,衣着打扮妖娆不失雅致,妆容偏向小清新,两个极端之间相互撞击呈现出另类的视觉效果。 不少文人墨客,开始在各大青楼、酒馆流连忘返,大肆歌颂这琼脂、粉腮、杨柳腰。 街上不时响起江南吴侬软语唱腔。 温霖轩探出头与驾马车的寒雨打听。 “寒雨叔叔,我们等下经过青竹巷吗?” 寒雨秒懂。 “回小少爷,会经过青竹巷!” 温霖轩露出天真的笑容,让寒雨闪了一下眼。 “那麻烦你提醒一下我,我怕日后不小心走错路!” 第41章 回到家了! 他们现在坐的马车,是温浅言在寒山城租的那辆,外表看起来有些简陋、破旧,里面已经让人改造过。一辆普通的旧马车进了青竹巷,并不显突兀,在转弯路口,寒雨停下来,在脸上抹些灰尘,原本平凡的脸更加不起眼。 到了青竹巷二十四号,寒雨减慢马车的速度,郑嬷嬷示意温霖轩可以掀起帘子看。 快掉漆的暗红色木门,紧紧关上,门头是原色的门板,黑色字体‘梁宅’。门板下面竟然没有门户,左右两边的门当是圆形地,上面还刻着意喻富贵的牡丹花。 (默默稍微给大家解释一下,古代讲究门当户对,所谓的门当和门户是两种象征身份地位的建筑。门当是指大门外左右两侧的石雕也叫石鼓,圆形雕花多为商贾,狮子为武官,方形素净的为文官;户对也叫门簪,是位置门楣上方的木雕或者石雕,数量分别是二、四、十二之数,数量越多,官位越高,反之你懂得。就此打住,欲知更多可以私聊啊!回归正题!) 温霖轩认真观察梁家的大门,发现几个不对劲的地方。 寒雨说他爹现在是刑部尚书,那梁家人住的不就是尚书府吗?官宦之家怎么用商贾的圆形门当?更何况他爹当年是三甲及第,那就妥妥的文官,理应用象征身份的方形素净的门当,这是其一。 其二,堂堂刑部尚书,至少官居二品以上,竟然没有门户,说出去谁信啊! 马车驶离青竹巷重新走回主干道,往青衣巷去,温霖轩问寒雨自己的疑问。 寒雨笑着说,“小少爷,您有留意到门上面挂的是梁宅的牌匾,不是尚书府自然不会有官宦之家的门簪,也没有表明文官的方形门当。” 温霖轩突然对他便宜爹有点好奇,“那我爹的尚书府在哪?” 寒雨浅笑,对于主子做的事,他们身为下人不便置喙,但这事主子办的相当漂亮,可以说无懈可击。 “主子说他家人口简单,体谅户部没钱,便没要朝廷安排的府邸,基本都是住在刑部官属用于临时休息的厢房。每月突击梁宅三、两趟,顺便露个脸,给老爷、夫人请个安,尽尽孝心,以堵住悠悠众口,主要还是回去确认二爷、三爷有没有上门吹耳边风。” “要是二叔、三叔上门呢?” 温霖轩迫切想听他爹是怎么戏弄二叔、三叔的人。 “那就再自砍俸禄,老爷夫人发现到手的银子少了,自会明白少爷的意思,知道要怎么做,让二爷、三爷没事就少点上门。” 少爷这招高明,作为宠爱儿子的老爷和夫人,为了银子让两个儿子少上门,寒雨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多讽刺啊! 每个人都知道梁尚书养着一群不省心的家人,所以堂堂刑部尚书住的府邸只有四个下人。 一个崔嬷嬷伺候梁老夫人;一个小厮阿全伺候梁老爷;一个王婆子煮饭兼打扫卫生;再有一个看门的老孙头,战场上退下来的瘸腿老兵。 梁展博身边只有寒冰、寒风两个贴身侍卫,其他的话不用梁展博自己说,外面的人都知道,再多个下人,梁尚书可能养不起。 没人知道,主子私底下的生意做的很大,还有一个暗处专门的贩各地卖消息的关系网。 这些私下的生意都是在圣上那里过了明路,表面上圣上拿着大头,主子却借着展慕言的身份行走,私下拿的比圣上那份还多! 京城最便宜的酒馆,惠万民酒馆,酒香醇厚,不掺水,价格还便宜,吸引着各地贩夫走卒至此聚集,小道消息灵通。酒馆卖的是酒,收的是消息。 还有全京城价格最贵的酒楼,天擎酒楼,价格昂贵,有全国各地最厉害的厨子,味道媲美宫廷御厨,很多达官贵人喜欢在此设宴,能探听到更多后宅阴私之事,从而窥探朝堂风向,也为刑部查案提供便利。 亦有不接戏的戏园子,侬梨花戏园子,这几年,圣上脾气大,盛怒之下总把犯官家的幼童逼成戏子,就像六年前的温家。可圣人怎么会出错,梁展博只会恭维圣上心软,这是圣上对犯官小惩大戒,肯定已经想好了善待幼童的方法,圣上被撸顺了毛,这才有了这个戏园子,即使被有心人挖出来,动的也是圣上。 更有买卖奴仆、租赁等业务的牙行,万事通牙行,把奴仆卖到各个府里,最易探听到府里不为人知的消息。风险虽大,见效却也是最快的,不到最后,主子从不让暗探现身。牙行暗柱成立至今五年,目前为止只有东宫的遇刺案,暴露过一名邱府的守门老头。 最厉害的是玩的花样最多的青楼,仙清楼,楼里没有什么卖艺不卖身的贞烈之女,也没有被强卖到此的小门小户姑娘,大多是江南和扬州等地来的瘦马,男人酒色掏空一回,什么老底都暴出来。 这些年,他们这几个人见证主子千辛万苦建立这些消息收集点,主子也正是凭借这些联络点收集信息,贩卖给对应的人,从中谋利,利用这些消息破获多起重大案件,稳坐刑部尚书之位。 寒雨脑子迅速过一遍,作出判断,哪些消息是能让小少爷知道。 温霖轩不懂寒雨在想什么,他只想知道他爹是怎么自砍俸禄? 温霖轩小脸满是疑惑的看着寒雨,寒雨却一脸崇拜的说起梁展博如何戏弄梁家人的事迹。 “只要让人在朝堂上提议修葺宫廷或者是盖什么建筑,户部就会喊穷,然后主子顺着户部的话,自请缩减俸禄,还会准确的带上那个教唆二爷、三爷上门闹事的官员名字,让对方含泪自愿缩减俸禄。” “不怕误伤?”温霖轩觉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有些烂! “不会,主子有章程!”寒雨自豪道。 “因为主子这种破釜沉舟的行为,反而让那些想通过二爷、三爷构陷主子的人无计可施。” 温霖轩突然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爹官居二品,虽然不是圣上身边的红人、近臣,在朝堂上也算有点地位,那些想逃避罪责的官员,怎么会放过二叔三叔这个这么好的突破口。 可这么多年都没有这种事发生,原来,爹从根源上就断了那些人的想法。 马车停下! “小少爷,回到家了!” 寒雨风恭敬的站在边上,寒霖与领着几个秋在门边迎接。 温霖轩走下马车,看到两边站着的人,也算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出来接自己! “这些都是少夫人以前的近身丫环!”寒雨的话让温霖轩惊讶,原来娘亲以前的生活是这样的。 第42章 人走茶凉 温霖轩下马车,发现门楣上挂的牌匾,温宅,浩然大气的字体让人肃穆。对于来到这个娘亲生活过的地方,他更多的是忐忑,不知道能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他会不会做的不好,让娘亲失望。 门口左右两边,二尺多高的方形素净石雕门当;门楣下边十二根红木雕刻着飞鸟的户对。 看到门口的建筑,温霖轩心下了然。难怪爹当时说,回咱家住! 原来爹已经默认,这挂着温宅牌匾的才是二品尚书府!寒雨拉着马车和行囊,从侧门进府。 温霖轩下马车,寒霖和七个秋都在暗暗观察他。 寒霖看到他与主子一样的眉眼,果然如寒风传回来的消息一般,与主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四个雨字头的秋,秋雨、秋霜、秋雾、秋雪,曾经是温浅言的一等丫环,贴身照顾,对温浅言相当熟悉。 看到温霖轩第一眼,四人眼神交流,他是小姐的孩子,眉目间像姑爷,却有小姐的影子,尤其是他那举步抬手间的小动作、小表情跟小姐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小姐和小小姐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三个草字头的秋,秋荷、秋莲、秋莞,再加上被留在庄子里的秋芳,四人曾是二等丫环,平时就是在外间伺候温浅言,对她没那么熟悉。她们见只有温霖轩一个人下马车,没有看到梁展博,有些失望。 温浅言被休,她们几个全部被梁家发卖,在差点被卖进青楼时,姑爷的人又找回她们,让她们伺候杨老夫人,杨老夫人给了她们希望。现在,姑爷突然接回一个说是小姐的孩子,她们心里不平。 杨老夫人早已许给她们四人姨娘的位置,她们也已把自己当成姑爷的姨娘,想到日后她们的孩子还得跟一个野种争,心有不甘。 温霖轩跟着寒霖从正门走进宅子,眼睛不时看看身边走着的几个丫环。爹说她们曾经是娘的贴身丫环,那跟娘年纪差不多,怎么还没有放出府? 寒霖叔叔在自己的左边,比自己慢半个身子。 走在外面左边那个,比自己慢一个身子的距离,一身降青色,她应该是寒雨叔叔口中的秋雨姑姑,脸上带笑,步子稳重。 其后身着白杏色的应该是秋霜姑姑,神色淡然,步子平缓。 再后来浅黄色的应该是秋雾姑姑,笑容欢愉,步子轻盈。 最后浅绿色那个应该是秋雪姑姑,冷静睿智,那个传说不愿意嫁给寒风叔叔的人。 郑嬷嬷在自己右边,也比自己慢了半个身子。 走在外面右则的那个,一身粉色衣裙,神色傲然,竟然比自己快了半个身子,而且脸上挂着愤愤不平,略带挑衅,与寒雨叔叔说的人一个也对不上,身份稍后再确认。 其后是一身紫红色,脸上涂着厚重的脂粉,脸上有笑,眼里带着轻视,这个也对不上。 走在最后面的一身茜色,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像戴着面具,这个又是谁? 所以左边这三个,哪个是秋荷、哪个是秋莲、哪个是秋莞? 随后想到,他是娘的儿子,现在温府的主子。什么时候起,府里的丫环竟然能比主子先走? “寒霖叔叔,我爹什么时候回来?” 温霖轩问寒霖,眼睛观察右边三人的反应,三人同时侧目看向他,眼神对视,三人眼里的贪婪藏也藏不住。 他从她们眼里看到不欢迎、愤怒、还有毁灭! 没错是毁灭。 寒霖对于秋荷比小少爷先走亦有不满,但是不能替小少爷发作,必须让小少爷立威,否则难以服众。 “回小少爷,主子没说。” 温霖轩点头,转而天真的问右边的第一个人,“这位姑姑,怎么称呼?” 秋荷再不情愿笑着回话,“你娘以前给我取的名字是秋荷,后来老夫人作主叫……” 温霖轩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你还是继续叫秋荷吧,省得我要浪费时间去记你名字。” 随后指着另外两个人,态度傲慢的问,“你们俩呢,叫什么名字?” 茜红色衣服走在最后面那个,一脸柔顺,“回小少爷,奴婢以前叫秋莞。” 紫红色衣服的不情不愿的说。“奴婢清莲。” 温霖轩停下脚步,看着秋莲一眼,眼里有着轻蔑,“清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不好,改为秋莲吧!” 寒霖与四个雨字头的听到温霖轩的话,有些明白为什么男主子会放心小少爷自己一个人先回来。这小爷,哪里需要担心他立不起来,几句话就能把她们的小心思按死,果然是少夫人亲自教养的孩子。 秋荷对于温霖轩羞辱她的话不愤,尚书大人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野种,也妄想占着她们温家的东西。随即一脸傲慢,完全没将温霖轩放在眼内,说话时还不忘瞥一眼秋雨。 “小少爷,我的名字可是杨老夫人改的,你现在虽然也算是府里的主子,可杨老夫人到底是你的外祖母,你怎能如此不孝,这要是传出去坏的可是我们家小姐的名声!” 改个名字就是不孝? 温霖轩冷冷的看着她,“你的主子是谁?” 被一个奴婢借着孝道呛声,温霖轩对于素未谋面就给他添堵的外祖母,心中莫名有些不喜欢!娘亲这么好的人,外祖母怎会如此放任驭下奴婢对自己的亲外孙如此无礼。 秋荷迟迟答话,温霖轩眼神逐渐变冷,像极不怒自威的梁展博,“放肆,谁教你的规矩,对着主子也敢自称“我”?” 他生气冷哼,吓得一群人纷纷跪下,特别是秋荷与秋莞,刚才轻视他,无非是觉得他是梁展博路上捡到的野孩子,现如今对上他那酷似梁展博的双眼,匍匐跪在地上,心生惧意,后悔不已。 秋荷、秋莞两人后悔刚才没沉住气,温霖轩像姑爷,肯定是姑爷在外面的私生子,知道小姐不在了,故意借着小姐的名头回来抢小姐的嫁妆。 难怪姑爷迟迟不答应杨老夫人提通房、姨娘之事。 俩人忐忑,第一日就惹怒主子,她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杨老夫人如今还藏在少夫人的庄子上,不敢出来走动,即使她们真有什么事,杨老夫人那远水也救不了温霖轩这边的近火啊! “奴婢不敢,小少爷恕罪!” “属下不敢,小少爷恕罪!” 温霖轩轻笑,“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年纪小,不懂事,容易哄。” 随后,话锋一拐,“我确实容易哄,谁让我是小孩子呢,是吧!” 后面跟来的寒雨站在小门处,听到温霖轩的话,捂嘴忍不住低笑,小少爷可是主子与少夫人的精华啊,这些人怎敢在他面前献丑。 寒霖习武,耳朵灵,听到寒雨的笑声,这死小子,出去一趟,性子都变得跳脱! 第43章 碎玉轩 温霖轩恢复孩子天真烂漫的笑容,好像刚才严厉问责丫环的人不是他,转身背着手离开,“都起来吧!” 一群人站起来,调整步伐跟上他的节奏,这回秋荷不敢再越过温霖轩,乖乖比他慢一个身位,态度恭敬、守礼。 走进前院,寒雨给他引路,绕过水榭名居的假山,走到一处宁静的院子,此处位置极佳,虽然是池子和假山,但是也算是依山傍水。 “碎玉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爹这是在向他暗示当年娘亲性子倔,不辞而别?幼稚,不过这名字他喜欢!温霖轩暗笑。 “小少爷,这就是主子让属下收拾的碎玉轩,你看看喜不喜欢,主子说,不喜欢就换,你高兴就行。” 苍劲有力的字体,朱红色的大门,烟青色的墙身,一株白杨蹿过墙头,独揽风姿。光看这院子外的布局,他就很满意,温霖轩心情大好! 为免那三棵墙头草影响到他的好心情,温霖轩挥手,“寒霖叔叔,咱们先进去看看,你陪我进去就可以,其他人都先下去做事吧!” 温霖轩说完,推门走进去,碎玉轩比他们在王家村住的院子还大。 “奴婢告退。” 几人心思各异地离开! 秋雨看到秋荷三人招呼都不打急匆匆离开,摇头叹息,终究是有野心了,小姐看到应该会伤心难过。 “秋雾,你针线好,拿着这库房钥匙,带郑嬷嬷去库房选些淡色的布料,先给小少爷做几身衣裳。” “好的,秋雨姐姐,我这就去。” 秋雾接过钥匙,刚才也注意到温霖轩衣袖都短了,带着郑嬷嬷往府上的大库房去,两人不时交流一下温霖轩的生活习惯,讨论一下哪种颜色的布料适合他。 “秋霜,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现成的,清淡点的吃食送到碎玉轩,小少爷应该饿了。再让厨房烧水,小少爷一路疲惫,饭后让他去去乏。” “好的,”秋霜说完,便直接走往厨房方向。 “秋雪,你回栖梧院,看好咯,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好,我这就去!”秋雪像是想到什么,匆匆离开。 秋雨静静的守在门外,等着。 温霖轩率先走进院子,简洁大方,没有过多浮夸的装饰,偏向清冷。 靠门右侧就是那株蹿过墙的白杨树,墙根边栽种了一些看起来好像很名贵的花草,不过还不如妹妹挖的荠菜好,至少能吃。 右侧有东西厢房,窗户打开通风,隐约看到分别是书房和杂物间。 院子中间,摆放着一套二尺高的石蹲,一桌四椅,上放着石玉打磨成的棋盘,两棋奁对立,黑白棋子,泾渭分明。 左侧两厢房,窗户半开,依稀可见桌椅,屏风,还有箱笼,应该是主卧和次卧。 院子中间往再往里走是正厅,会客之地,右边茶水间,左侧空闲出来。 温霖轩看着空置的左侧偏厅,想着怎么利用起来。 寒霖以为他在不高兴,赶紧替主子解释。 “小少爷,主子的意思是,等你来了,按照您的喜好摆放。” “空着好,替我找个二开屏风,放在这里,与正厅相隔开,这个偏厅日后我另有安排。” 温霖轩看完正厅与偏厅,重新走回院子中间,这院子这么大,一个人住有点可惜。 “棋盘位置搭个亭子,旁边栽几棵树,日后下棋时还能围炉煮茶。” 听完小少爷的想法,寒霖暗骂寒雨这个小崽子,也不说提前告诉他小少爷的喜好。 对喔,寒雨哪去了?刚才进门就没看见他。 此刻的寒雨在前院左偏厅,正抱着剑与秋莞对峙。看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秋荷、秋莲,俩人嘴里塞着破布,“唔”,“唔唔”,眼神向她求助。 “寒雨侍卫,你这是在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咱们慢慢谈,你先把人放了再说。” 秋莞从院门外进来,看到院子里的情景,眼角瞄到地上那只断了脖子的灰色信鸽,脚上绑着的东西还在,猜到东窗事发,暗骂秋荷两人蠢,送个消息都能出错。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千万别连累她,坏了她的好事,饶不了她们。 “唉哟,这是谁家信鸽,怎么会落在这院里,下面的人也不知道收拾一下,得好好说说他们才是,小姐虽然现在没住这,做事也不能这么马虎?” 秋莞说完,掏出手帕准备用它去捡地上信鸽。 寒雨冷冷的看着秋莞,装,继续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秋荷、秋莲两人想起刚才寒雨说的话,此刻不敢动弹,躺在地上装死,吭都不敢吭声。 “锵”,剑插在地上,离鸽子仅一寸,挡住秋莞的手,把她的手帕钉在地上,眼神鄙视,她是把他当傻子,冷冷的说。 “秋莞姑娘,你有什么事,还是等小少爷来了再说吧。” 秋莞一心只想销毁证据,没想到那人竟然掷剑过来,吓得她脸色惨白,差点跌坐在地,这人怎么那么不懂怜香惜玉。暗忖,眼下还不是时候,咽下眼里的恨意,等日后她成了府上的姨娘,再与他好好算账! 不过半柱香,寒雨便听到温霖轩带着人一起过来的脚步声。秋莞面对着正门,自认比寒雨抢得先机,看到来人是温霖轩和秋雨,心思一转,赶紧撇清关系,随即娇声斥责。 “寒雨,这里是栖梧院,是我们小姐的院子,我们看你是姑爷的人才放你进来。秋荷她们犯再大的错也有我们老夫人来处置,即使是少爷和小少爷,也要顾虑一下咱们老夫人的颜面。” 秋莞用帕子捂脸,呜咽几声,朝地上五花大绑的秋荷她们打眼角,示意她们想活命就配合她。 “再怎么说,我们以前也是伺候小姐的,你们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一点小事,你犯得着这样作贱她们吗?你这样对她们,她们以后怎么在院子里立足,我只不过是看这鸽子死在这偏厅,嫌晦气,不吉利,所以想收拾一下,你竟然对我亮出剑,你这人怎么这样!” 帕子捂脸,秋莞眼睛里的那抹狠厉无人瞧见,随后哽咽着,换上委屈的眼神,瞥了一眼温霖轩,又看着秋雨欲言又止,好像她受了莫大的委屈。 “我知道,我们以前是伺候小姐的,势必跟小姐一条心,如果真有人看我们不顺眼,何必叫我们回来羞辱我们,直接打发我们回庄子上继续伺候我们老夫人便是,我们也不是说非要在这里惹人嫌。” 秋荷、秋莲唔唔直叫,好像受了莫大的冤屈,她们不想回庄子面对老太婆,脾气古怪,还没有一些助力。 第44章 收拾墙头草 听完秋莞的话,秋雨冷哼,她知道,小姐没找到的这些年,杨老夫人害怕了,心慌了,私下让秋荷她们四个勾引姑爷,还许诺她们先做姑爷的通房,日后生下孩子,老夫人作主记在小姐名下,抬她们作姨娘。 这么多年,姑爷对小姐的深情,她们几个都看的真切,又不是不知道。她们随小姐嫁进梁家,小姐被休,她们被梁家发卖,姑爷找她们回来重新伺候老夫人,姑爷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小姐。 也就秋芳她们四个还抱着老夫人给的希望,做着姨娘梦。 温霖轩看了一眼秋莞,望了望地上两个嘴里塞着破布,地上两人马上停下来装死。 “院子里的人确实有点多。” “既然这是我娘的院子,她人现在不在京城,此处便由我说了算。” 温霖轩突然心痛他娘,后宅里这些事真麻烦,娘每天都要应付这些不累吗?妹妹少根筋的性子,这以后要是回来可怎么办? 温霖轩见秋莞还想反驳,厌恶的瞪了她一眼。这些人以为他年纪小,容易忽悠,秋莞被那酷似梁展博的眼神吓得不敢开口。 早上府里人在门外迎接他时,她们三个就打扮的花枝招展,见只有他一个人下马车,还不停的朝车厢张望,谁知道是在找他娘还是找他爹? “秋莞姑姑刚才说的非常正确,我跟我爹确实要顾及外祖母她老人家的颜面,毕竟也就剩下这点了!” 此话让秋莞瞬间清醒过来,小少爷似乎意有所指。他即便只是姑爷的私生子,也比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下人得脸。 温家已是罪臣,梁家也已给小姐下过休书,杨老夫人的身份说是梁展博的岳母,那也要小姐还活着,梁展博认可她才行,现在谈什么都是浮云。 想到这些,秋莞跪的更加虔诚,生怕有一点不诚心,小少爷真能把她们三个直接送回庄子上伺候老夫人。 她们千辛万苦、挤破头皮才来到这里,什么都没来的及做,就因为一个信鸽被送回庄子,不甘心,这是她们唯一能接近姑爷的机会了。 温霖轩看了看地上的信鸽,又看了一眼秋雨,秋雨立刻去办。温霖轩还在想着怎么解决这事,既然三株墙头草都想外祖母,那不如都送回去,干净利索!正好替他们父子俩尽孝。 “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年纪小,伺候我没有前途,那么我做主,顺了你们的意,把三个带草字头的姑姑都送回庄子去照顾外祖母,也算是我身为外孙对外祖母的孝顺。爹娘那里,我自会去解释,你们看可好?” 温霖轩毫不客气,语气中带着点轻视。母亲起名字是看人,还是无意啊,三个草字头的姑姑性格都是那种没有立场,像墙头草,容易两边倒,不过还真贴切。 “小少爷容秉,”秋莞赶紧跪直,她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死贫道不如死道友。 “说!”温霖轩手上拿着秋雨递上来的纸条,等着秋莞想好要编什么谎话来骗他。 ——此子与姑爷八成相似,私生子无疑! 看清上面的字,秋雨望向秋荷她们,愣住了,有些不理解,冒着被发卖的风险去传递假消息,这是为什么? 难道,她们三个不知道小少爷是小姐亲生的!或者是她们是不相信小姐还活着!以为姑爷找个私生子来应付杨老夫人,可是小少爷身上真的有小姐的影子,秋荷她们真没看出来吗? 温霖轩扬了扬手上的纸条,递给寒雨,示意他交给梁展博。 私生子?好一个私生子,他还是宁愿回去王家村,继续做爹的遗腹子! “我年纪小,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事,寒雨叔叔,你帮我转交给我爹吧,劳烦他老人家抽空处理一下!” “求小少爷饶命!”秋莞想保住秋荷与秋莲,她们毕竟与她也算是同谋,哭的那个梨花带雨,说话间还不忘内含秋雨她们几个忘了谁才是她们的主子。 “老夫人年纪大了,她唯一的念想就是咱们小姐,她让我们替小姐守着住这里,我们身为奴婢,没办法拒绝。当然,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怕伤了姑爷和小少爷的情分,今日是奴婢们第一次用信鸽传递消息,想着透露一些不太重要的消息过去,安慰一下她老人家而已。” “原来,外祖母唯一的念想,竟然是我娘啊!” 温霖轩笑的有些悲凉,温家男人们还在苦寒之地挖石头,做苦力,京城的故人因着温家往日的情分,让她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却将在寒冷之地受苦受累地家人们遗忘了! 秋莞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不对,老夫人确实说,唯一的念想便是小姐。 “私生子!这还不算重要的消息?” 温霖轩见她不知悔改,不由想到,娘亲真是外祖母养大的吗?改日要好好问问秋雨姑姑她们。 他娘身无分文,怀着孕流落异乡,拼死生下孩子,还要努力攒银子接济苦寒之地的温家人,即使条件再难,她也一直教导他们兄妹俩为人要独立、正直、积极、向上。 而这三个草字头的姑姑,听寒冰叔叔说以前跟着娘时也是忠心的丫环,特别是秋荷姑姑,甚至为了让娘脱困用身体替娘亲挡住暗箭。 不都说物似主人形,奴婢的性子很多时候是跟主子相似的。她们三个才跟了外祖母多久?据说三年不到,三年而已就变成现在这样,诋毁主子、出卖府上的消息、最后应该还在觊觎他老爹! 那老头明明已经快三十了,怎么还那么招小姑娘喜欢。 还有墙头草们为什么称他为私生子,是因为娘的身份还没有恢复?亦或是其他原因? 这里确实有温霖轩不知道的内情。 温浅言是三房的长女,在弟弟温青昀出生前享受着全部的爱,全部的关心。弟弟温青昀出生以后,杨老夫人便把所有母爱都给了温青昀,温谨铭见状越发疼爱女儿,经常把便她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忙不过来便让梁展博教她。 也正是她的成长环境,才有了与梁展博的姻缘,和孤身前往西北之地的魄力。 “这个奴婢真不知,”秋莞听完他的话,即使此刻跪着,她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脚是软地。她不算说谎,她确实不知她们会写的这么直白,明明之前已经说好,只写“此子与姑爷八成相似”。 这句话有很多种解读,即便消息被姑爷截获,她们也能解释的通,偏偏两个该死的蠢货,竟然加了后面那句大不敬之话,看来是救不成她们,先把她们送回庄子上也好,减少上位的竞争者,看来日后再传递消息要更加小心才行。 第45章 隔空较量 “我年纪小不懂事,还是多听多看些比较好,你们说是吧!” 温霖轩示意寒雨拿开秋荷她们嘴巴的布,让她们回话,寒雨照做。 “让我们来听听她们俩怎么说,你们毕竟伺候过我娘亲,又照顾过我外祖母,万一误会了你们之中的谁,都不好,是吧!” 秋荷她们嘴巴一得了辩解的机会,准备开口,抬头的时候却看到旁边秋莞的眼神,死亡的凝视,心一片冰凉,心知此事已无回旋的余地,唯有认罪。谁让她们俩人放鸽子时被寒雨捉个正着,希望秋莞日后会感念她们今日没有供出她的那点情分,帮衬她们一二。 温霖轩背对着她们,没看见她们的眼神交流,但是不妨碍他对她们的打算。 温霖轩等不到回应,转身走到秋荷跟前,她性子最急躁,不可能忍的住诱惑,是最容易被人掌控地,也是他的首选。 “你们这是不打算说吗?” 停了一下,他又走到秋莲旁边站了站,一副孩子气的模样。 “我看,还是算了,三个一起送去庄子上吧,我也不想当坏人,伤了你们三人的姐妹之情。” “求小少爷饶命,”秋莞自认没有任何错处,所以咬死此事与她无关,反正没有实证,他们又要顾虑杨老夫人,奈何不了她,更加不可能送走她。 温霖轩一脸可惜的看着秋莲,意思很明确,他原本选中的目标是她,现在估计不成了。 “我还想着,谁要是个心思清明且护主地,我考虑安排到前院书房当差,毕竟前院只有寒霖叔叔一个人,有些顾不过来,还缺少一个管事姑姑!” 温霖轩的话听进秋荷心里,无疑像热油里滴入水珠,沸腾的厉害。 刚才小少爷看的是秋莲,小少爷是属意秋莲留在前院书房照顾姑爷;秋莞没有直接参与这次传递消息,她不会受到惩罚。秋荷甚至看到秋莞与秋莲刚才眼神对视闪了几下,所以,秋莲和秋莞俩人是打算拿自己来挡祸,她们置身事外。 如果能进前院书房,哪里还用的着秋莞和秋莲的帮衬,她自己就能一飞冲天。 “小少爷,传递消息这事是秋莞与老夫人商量的,老夫人让我们把府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她替我们谋划,让我和秋莲一起听秋莞的差遣。” 秋荷见秋莲还在纠结,赶紧跪直身子,急切的抢着先出卖秋莞,断了秋莞留下来的可能,明明是秋莞安排的这些事,凭什么她秋莞能置身事外,自己却要替她背锅。 “小少爷,秋荷她在胡说,她这是污蔑!她一定是气奴婢刚才教训她,不应该僭越,先行于主子之事而生气,所以现在故意报复奴婢。” 秋莞没想到,温霖轩只是用一个假的鱼饵就让秋荷把她们私下谋划的事说了出来,赶紧对着温霖轩磕头辩解,甚至把刚才秋荷的僭越之举重新拿出来讲,希望温霖轩可以转移一下目标,让她有时间思考如何脱困。 秋莲刚才与温霖轩的眼神对上,心想小少爷这是决定给自己机会留在书房。秋荷不足为惧,如果自己能自证清白,并且把秋莞扳倒,那留在前院书房的就是她秋莲。 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秋莲没有犹豫,客观冷静的道出她们与杨老夫人合谋之事,淡定从容。 “秋荷说的没错,这事原本是秋莞与杨老夫人商量的,我们只是听她的吩咐做事,就连刚才那纸条也是秋莞提议传递给老夫人的。说是我们三个离开庄子这么久,还没传递过消息回去,怕老夫人不放心我们。” 秋荷见秋莲开口说话,她心慌了,此刻秋莞反而不足为惧,秋莲比她有胜算,所以她要举证什么,把秋莲拉下水,不能让她独善其身。 “小少爷,秋莞说只写“此子与姑爷八成相似”,是秋莲自作主张,让奴婢写的“私生子无疑”!她这是污蔑小少爷的身份,这种人放在姑爷身边不安全。” 偏厅里除三株草外,其他人简直没眼看秋荷,不管把你们三个谁放在书房,老爹\/主子\/姑爷清白都不安全。 秋莞赶紧解释,她就快被这两蠢货害死。温霖轩已经知道她们的意图,怎么可能还把她们放在书房,放在姑爷身边,这都想不明白,一点蝇头小利就让她们倒戈,愚蠢! “你胡说,我没让你们传递消息给老夫人,是你们两个的主意,事发时,奴婢不在院内,这个寒雨侍卫可以证明。” 寒雨没想到看个戏,竟然扯到他身上,对温霖轩点头,证明秋莞说的是对的。 秋莲暗骂,小少爷已经选了她,你们何必与我争,日后我做了姑爷的姨娘,说不定还能替你们说说好话。现在她只能靠自己把脏水都泼出去,只要证明自己没有参与其中她就能去外书房伺候姑爷。 “我没有,纸条上面的字是秋荷写的,就连最后那句话也是秋荷加上去的,她说只有写了这句,老夫人才会更加需要我们在这里替她看着姑爷,才会愿意替我们撑腰,让我们做姑爷的姨娘。” 秋荷见温霖轩神色已经开始偏向秋莲,暗骂贱蹄子,只能继续下猛料。 “其他的事,奴婢是真不知道。奴婢只知道,我们回来温府之前,老夫人叫我们七个人过去敲打,让我们记得小姐的恩情,认清谁才是我们的主子,让我们的不要做背叛小姐的人。” 秋荷见温霖轩不太相信她的话,开始慌了,扭头看到站在旁边的面无表情的秋雨,“这些事秋雨姐姐她们是知道的!不信,你可以问问她。” 秋雨说,我谢谢你,我是被你们的无耻折服,原来闹腾这么多,只是为了接近姑爷,想取代小姐,还说什么不要做背叛小姐的人,真让人恶心,需要时间来消化。 “老夫人有叫我们过去说话,但是没让我们传递消息回去,更加没让我们污蔑小少爷为私生子!” “小少爷饶命,”秋莞此刻已经知道温霖轩的目的,让她们自己乱,说多错多,赶紧闭嘴求饶才是上上策。 “小少爷饶命,”秋莲见到秋莞看她的眼神,也明白了小少爷不可能让她们进前院书房,只能瘫倒在地求饶。 “小少爷饶命,”秋荷见她们求饶,她也求饶,暂时没想明白为什么求饶,只知道求饶就对了。 温霖轩见秋霜走到秋雨身边说了几句,秋雨也朝她点头,这戏也唱了个把时辰,该谢幕了。 第46章 意外留下秋荷 温霖轩说完还望了一眼她们三人,见她们低头不敢反驳,那就是差不多了。私自往外透露主子消息是奴仆大忌,遇到心狠的主家,打杀都有可能。 “朝府外传递消息的主谋是秋莞,而说我是私生子的是秋莲,那秋荷便算是从犯,是这样吧!” “秋莞姑姑与外祖母投缘,那便让她回去替我们父子尽孝,继续留在庄子上照顾外祖母;秋莲,妄议主子事非,姑念曾伺候过我母亲,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发配至浣衣房,好好检讨自己犯下的错。” “秋荷姑姑,感念你曾经救过我娘,且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积极配合查清事实,便暂时留在内院书房伺候,他日有机会再做调整。” 秋雨与寒雨对视,小少爷真的只有六岁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处事方式简直是姑爷和小姐的完美融合。 秋莞是杨老夫人的帮凶留不得,她们之间的利益关系被温霖轩破坏,同盟便不存在了。她此刻被人送回庄子,杨老夫人一定不会让她好过,这比温霖轩直接下令打杀、发卖更加让秋莞难受,而且温霖轩还不用担着恶毒的名头。 秋莲性子过于激进,心思过于阴暗,不适合再送到杨老夫人那里,担心她再给老夫人出昏招,给府里的主子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最好的方式是放在眼皮底下让人盯着,先宽宥她,感念她伺候温浅言一场,私底下却把她送去她最讨厌的地方。 秋荷算是整个事件的陪衬,性子燥了些,却是个没主见之人,容易被人说动,有人稍加引导,她心思便是清明的。加之她以前曾以身挡箭,救过温浅言性命,温府本就需要优待她,不然身为儿子的温霖轩便落得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骂名。 秋莞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温琳轩完全不用证据,只凭他认定的事实就处置了她们,偏偏他是主子,做出的安排让她们无法反驳。 “多谢小少爷,小少爷英明!”秋荷心都快跳出来,没想到竟然是她留下来,而且还进了书房,虽然是内院的书房,那她离姑爷就更近一步。 秋荷还在做着她的姨娘梦,没看到秋莞被带下去时那一脸死灰落败,温霖轩竟然真的留秋荷在书房,那她做了那么多,最后得到了什么?她竟然成了秋荷那蠢货的踏脚石,她不甘心。 秋莞暗恨,她不想回去伺候那个老女人,那老女人就是一个没用的废物,没办法替她们把姑爷留在庄子上过夜,让她们想爬床都没机会,而且那老女人也不是真心想帮她们,只是想借她们的肚子生下姑爷的孩子,绑住姑爷,继续替温家翻案。 秋莞挣扎着想要见梁展博,争取最后一次机会。 “我要见姑爷,我要见姑爷,我有话要对姑爷说。” 温霖轩任性的挥手,嘲讽道。 “等我爹去庄子上,你再找他说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伤害我的人出现在我家。” 秋莲一脸死寂,明明小少爷刚才想选的是她,是她,是秋荷抢了她说话的机会,是秋荷抢了她的差事。明明应该是她留在书房,是她要做姑爷的姨娘,为什么要把她送去浣衣房。 她引以为傲的是那双细嫩洁白的纤纤玉手,曾经梁府的二老爷还说她的手好看,想将她入房,只是温浅言不愿意自己丫环与梁家二房牵扯太多,在询问过秋莲的意见之后拒绝了。 “散了吧!” 温霖轩说完跟着秋雨回了碎玉轩。 他肚子饿了,刚才听到秋霜姑姑说准备好了膳食,便想赶紧结束好回院子吃饭。 看着桌面三菜一汤,他好想娘,好想妹妹,她们在外面过的好吗?此刻是不是也在吃饭? 住在寒山峡附近村落的温家母女已经融入了这个村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简单快乐的小日子。 寒风也在收到梁展博的消息,第一时间赶过到村子,躲在暗处守护着少夫人和小小姐,并且不时将她们母女俩的消息传回京城。 当晚,在官属厢房准备宽衣休息的梁展博刚看完寒风传递回来的消息,脸上布满笑容。灯还没吹,又听见寒雨求见,接过他递过来的纸条,并且听寒雨讲述了白日里温霖轩在栖梧院处置三株墙头草的事情。 看到纸条上面的字,梁展博感叹岳母经历的事情多,心思也重,竟然怀疑温霖轩非温浅言所生。 “就照霖轩说的去做,日后这些事不需要特意过来告诉我!” 儿子明明是梁家的嫡长子,现在却成了温家的小少爷。温霖轩是温家遭难后才出生,所以在温家,他们兄妹俩在温家是年纪最小的。 他还没合适的时机让女儿、儿子改姓,梁家的排序也要重新更正,这一切都要在卿卿回来,温家翻案之后才能名正言顺的改正过来。 寒雨最后把温霖轩让他转述的话,原样复述给梁展博。让梁展博出面跟杨老夫人斡旋,温霖轩现在因为身份问题暂时不想与杨老夫人接触,毕竟杨老夫人的辈分在那里摆着,不想上赶子找虐。 梁展博暗笑,果然是孩子,杨老夫人不相信温霖轩的身份,让丫环监视温霖轩,让温霖轩觉得被人冒犯了,便直接不认杨老夫人,这兄妹俩真是像,连孩子气的行径也是一样的。 “让人去庄子上给老夫人透露一下,温三老爷和温八爷还活着!” 言下之意是,温浅言不是杨老夫人唯一的念想,她真正想要的依靠应该找温家的男人要。从杨老夫人给自己塞通房可以看出,她老人家还盯上了妻子的那点嫁妆,怕梁家昧下嫁妆。 “把寒山峡打通关系的账本无意间让她看到,再给她老人家送一本佛经吧,老人家估计是无聊了,找些东西给她打发时间。” 外人不知,他可是清楚,当年嫁妆都是温老太夫人、温家大房的伯母、以及岳父准备的。 杨老夫人怕人抹黑温青昀,只是意思意思的给了温浅言二间收益不好的杂货铺,一个小小的庄子,也是现在杨老夫人住着的静池庄,加起来价值不过千两。 温家大伯母落难,被大堂姐夫刑部曾侍郎安置在城外青庵清修,梁展博私下去探望过她,她也没惦记温浅言的嫁妆,杨老夫人又凭什么盯上不属于她的东西。 第47章 外祖母的算计 落难后,温浅言几经周折,温家三房才能初次在牢房里见面,杨老夫人见面不是关心女儿在外面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直接骂温浅言夫妻俩是个白眼狼,连亲人都不肯搭救。 温谨铭只顾着安慰温浅言,日后万事自己小心,切莫急躁,遇事一定要与梁展博商量,夫妻俩要相互扶持才能走的远,不可大意,梁家如今亦是如履薄冰,叮嘱温浅言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听到温浅言说圣上大怒,意已决,见事情已经没有回旋余地,她态度强硬的命令温浅言一定要救出她儿子温青昀,还劝说温浅言,男人都靠不住,温青昀才是温浅言日后的依靠。 就因为她的一句话,温浅言费尽心思的周旋,想尽办法去搭救温青昀,甚至低三下四的求往日看不上的人,连自尊自傲都能放下。 温家男子最终踏上流放之路,女眷被送去教司坊。 杨老夫人又以伤心为由拒绝再见温浅言,就连私下假死的消息她都瞒着他们夫妻俩。如果不是杨老夫人在外面活不下去,又得知梁展博从江南活着回来让人找上他,估计就连梁展博都不知道她老人家还活的好好地。 梁展博把杨老夫人秘密安置在温浅言的庄子上,是感谢岳父当年的知遇之恩,还有她顶着温浅言母亲的身份,是他的岳母。 可再多的恩情,也禁不住她一次次无理要求和自私行径。 真正让梁展博生气地是,他在江南查案下落不明,当时杨老夫人对温浅言愈发冷漠,甚至不惜假死,让温浅言以为自己真的气死了母亲,陷入自责,极度难过,愧对父亲的托付。 梁父梁母把怒气撒到温浅言身上,更是直接替儿子休妻。此时的温浅言心如死灰,母亲自杀,相公下落不明,如果不是想着还在西北地受苦的亲人,估计都活不下去。 如果不是杨老夫人之死摧毁了温浅言对京城最后的那点念想,温浅言不会在梁家扔给她休书时直接离开京城去了西北,他们夫妻俩也不至于分别数年,杨老夫人也算是造成他们夫妻骨肉分离的元凶之一。 他对老夫人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是记恨她伤害了温浅言,一方面又不得不顾虑温浅言而照顾她。 “寒雨,把城外静池庄的地契、乌兰巷那两家杂货铺的地契还有青竹巷七号的地契,一并送过去,她要是问起,你就说我近来比较忙,没空过去探望她,让她帮忙打理。” 梁展博想了想,补了一句,“如果她不问,你就不用说,也不必久留!” 寒雨点头,杨老夫人确实有些过了,是主子的岳母,却操着当娘的心,还给主子纳妾,也不担心少夫人回来看了寒心。 出乎寒雨意料,杨老夫人并没有接过地契,反而顾虑着刚才无意间在庄头那里看到的账本。 杨老夫人知道相公温谨铭和儿子温青昀还在寒山峡受苦,每年要几千两银子去打点,不然早撑不住了,刚才梁展博让人送过来的地契是她之前给女儿的嫁妆,她很清楚那些东西根本不值几个钱。 如果这个时候让梁展博轻易把温家甩开,那她上哪找那么多银子过温足的生活,温家男人没人替他们打点,还能不能捱下去都不一定,如果温家人都不在了,那她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梁展博这是有了儿子,准备不管温家,不想管她了,想用这点东西就把自己打发了,妄想! 杨老夫人笑着婉拒寒雨递过来的地契。 “你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我老太婆年纪大了,已经很多年不管这些事,生疏了,还是留给他们年轻人自己去忙活吧。” 她的话让寒雨愣在当场,这怎么与主子想的不一样啊! 杨老夫人看到寒雨的表情,以为自己识破了梁展博的诡计,暗骂梁展博无情无义。笑着送寒雨离开庄子,待寒雨走远,杨老夫人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阴冷的低声咒骂梁家。 “岂有此理,梁家欺人太甚,梁展博就是忘恩负义之人,也就温浅言那个死白眼狼才会选这样的人!” 为了温家人,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得想个法子让他不敢甩开温家,既然丫环他看不上,那就找瘦马,清倌伶人,总有一个会是男人的软肋。 “我就不信,这还不行!”杨老夫人恶狠狠的看着寒雨离开的方向。 寒雨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温府,想着一会怎么跟主子说明情况。 杨老夫人却在想着如何算计梁展博,让他甩不开温家,甩不下她。 …… 梁展博正坐在碎玉轩的正厅与温霖轩干瞪眼。 梁展博突然发现,儿子也不是任何时候都那么讲道理的,倔起来与他娘亲有得一比。 “再怎么说,那也是你亲外祖母,按理,你回到京城,还是得先去拜访,不然日后被人挖出来,又会借此事来攻击你。” 温霖轩一脸无所谓,年纪小就是这点好,不讲道理时就直接甩锅。 “我年纪小,我不懂这些,我只知道她怀疑我是私生子,她这是在侮辱你,在侮辱我娘,也是在侮辱我,所以我可以选择不与之亲近。” “还有,既然她说,我不是我娘的孩子,那她就不是我外祖母,我是不是应该等她确认我的身份之后,再去拜访她比较好,毕竟现在我的身份是破坏她女儿女婿的夫妻关系的拦路石。” 温霖轩说完还喝了口温水,吧嗒一声,像是在告诉对方我还是个孩子! 随后又补了一句,“贸然上门,我怕她老人家更难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温霖轩的表情如果不那样较真,梁展博就真的相信他的鬼话了。 “确定不去?” 梁展博很无奈,不管他说什么,温霖轩总有理由反驳他。 今日下值便过来,梁展博跟儿子沉默对视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开口聊了两刻钟,深深地挫败感,儿子应该是故意的,完全说不通。 面对再嘴硬的犯人他都能轻松应对,偏偏对面的是自己和卿卿的儿子,一筹莫展。 “不去,”温霖轩就是不答应,“这事,还是您老去吧,反正我是不去!” 正是这个时候寒雨从门外走进来,找梁展博复命。 第48章 父子小较量 “主子,小少爷,”寒雨一脸纠结的递上盒子,“老夫人说,她年纪大了,没精力管理这些,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嗤”,温霖轩失笑,引来梁展博的不满,这混小子,他老子在替他找回场子,他却在那里坐着嘲笑亲爹,不厚道。 “理由呢?” 梁展博面对儿子嘲讽的笑,有些无力,这可是他亲外祖母,这小子,这么铁石心肠。 “没说,只是说她年纪大了,”寒雨也想不通杨老夫人为什么突然拒绝。 “呵,嫌少呗,”温霖轩呵呵直笑。此话一出,正厅里的另外两个人完全震惊! 梁展博过来时便对温霖轩说给杨老夫人送铺子让她没空过来管温府的闲事,借此缓和祖孙俩人的关系,再结合寒雨回复的话,这让他突然想起王家村隔壁村的一个老人。 儿媳没进门就说要儿媳上交嫁妆,她帮儿媳管理,等儿媳进门,发现儿媳的嫁妆只有一点东西,而且还有可能会倒贴进去,便拒绝儿媳,说自己年纪大了,没那么多精力管,让年轻人自己管。 “……”寒雨的震惊是他完全没往这方面想,如果是以前温家还在盛世,可能会嫌少,但是现在温家已经落难,这对于现在的杨老夫人来说,已经不少了。 “少?”梁展博自己脸上的嘲讽都无法掩饰,让温霖轩看的真切,儿子一脸考究的表情,让他难堪。 梁展博为缓解尴尬,咳嗽一声,“咳,那些都是她当年给你娘亲准备的嫁妆,我还加了一些进去。” 温霖轩打开盒子,看到好几张地契,感叹外祖母应该是疼爱娘亲的吧,因为外祖母给的嫁妆还挺丰厚的。 “竟然这么多?” “多?”梁展博反问,第一反应是以为儿子在说反话。 顿了一下,才想起儿子在乡下长大,没接触过大宅院里的这些嫁娶之事,不知道杨老夫人当年的嫁妆数量,所以觉得盒子里的东西多了,可以理解。 “你娘下嫁梁家时,温家如日中天,家底丰厚,不要说几十万两,十万两还是有的,而且这还是温家公中的账目。” “就是三房自己的私产,那也有好几万两。再加上你外祖母是塞外嫁进京城,算是杨家留在京城的人质,她出嫁时圣上也添了一份妆,她的嫁妆可能会比整个温家的家底都厚。” 梁展博摇头,后宅的事,儿子还是接触的太少,这些温浅言没教过儿子,是不打算让温霖轩回京城的吗? “这样,你还会觉得,你外祖母给你娘的这一千多两的嫁妆,多吗?” “额,”温霖轩无语,算是明白梁展博为什么没有像正常的女婿那样去恭维杨老夫人。 原来杨老夫人偏心眼,亏待了娘亲,难怪亲爹不太谈论杨老夫人。换作是他,他也不高兴,不是银子的问题,就是单纯不高兴自己喜爱之人被人错待。 梁展博直接省略六年前温浅言变卖七成嫁妆去替温家打点之事,事发突然,温浅言当年做的并不够隐蔽,凡是上流社会的人基本都知道,特别是大伯母至今还在担心温浅言在婆家过得好不好。 那些愿意收她嫁妆的,也是一些往日与温家交好的顶流之家,不方便直接出面帮衬温家,便冒险收下温浅言的东西,换些银子给温浅言应急,也算在帮温家,尽了情分。 等梁展博从江南回来,倾尽家底,让人秘密上门致谢,换回温浅言的嫁妆,还给对方送上丰厚的礼。 “你娘的嫁妆,除了温家公中的八千两压箱底,你外祖母给了盒子里这些加起来一千两的地契,其余都是温家老祖宗你曾外祖母,大外祖母,还有你外公三个人私库出的,全部加起来有五万两之多。” “哇……” 温霖轩没想到她娘有这么多银子,他也没有眼热,按寒冰叔叔说的大祈律例,母亲的嫁妆日后是给儿子女儿的,那便留给琳琅吧,她比较喜欢银子,小眼睛看到铜板都发光。 老爹提起曾外祖母,让温霖轩想起,几年前,一个雨后的夜晚,温霖轩起夜听到娘亲在房里哭泣,他便问娘为什么哭,娘说小时候很爱她的祖母离开了,她以后再也没有祖母疼了。 寒雨说,大外祖母被大姨父安置在京外的庵里清修,他是不是应该代替娘亲去探望一下大外祖母她老人家。 “爹,你为什么突然想给外祖母送铺子。” 说完杨老夫人给温浅言的嫁妆,梁展博便后悔了,当时也是替温浅言不值,一时气愤,没想到竟然让儿子更加抵触杨老太人。 “这不是想着,最近忙,没空去看望你外祖母,担心她可能没银子花,便想帮衬一二,”梁展博可不想再让这小子听到杨老夫人的负面消息,怕他日后与其相见会有隔阂。 温霖轩不知道亲爹的想法,要是知道,他肯定嗤之以鼻,早在老太太胡乱怀疑他是私生子时就已经不高兴了,现在听完嫁妆之事,更加瞧不上吧了,哪还用得着老爹在这里严防死守。 梁展博见大道理讲不通,便开始打感情牌,这是他常用来套路温浅言的招数,不知道在儿子身上行不行的通。 “你看,我因为上个月去寒山峡接你回来,耽误了不少案子,回来以后没日没夜的查案,今日难得休息便又想着回来看你。” “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去拜访你外祖母,你也适当的体谅一下她,她一个女人,在塞外长大,性子奔放,十六、七岁就被逼困在京城高门后宅,磨去棱角。” “四十岁不到,又经历了婆家倾覆,相公和儿子流放,女儿更是被夫家休弃,下落不明。夫家没了,娘家又回不去,最终还得诈死才能得以苟活。” “性子多疑也是因为她的经历与环境造就,她是你娘的亲人,我们不能苛责于她,应该适当的体谅一下她,对吧!” 听完梁展博的话,温霖轩有些动摇,老太太毕竟是娘亲的生母,会怀疑自己的身份,好像也说的过去,毕竟是血亲,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心底却暗笑,外祖母的日子不好过,谁的日子又好过了? 梁展博见儿子态度软化,眉毛一挑,暗笑,母子俩一个得性。 第49章 没娘的孩子 看到儿子被自己说动,梁展博又开始担忧,也不知道女儿琳琅是不是也是这种性子,这样的性子容易被男人拿捏,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梁展博随即想到儿子不想去探望杨老夫人之事,语气稍微低落,让人听了顿感共情。 “那你看这两天,哪天过去会比较好,因为三日后你就要进长山书院,逢初一、十五才得休沐。” 温霖轩被梁展博带动情绪,觉得真应该去看看老太太,她太可怜了。 “那就明天吧,当日来回,后天我要准备拜师礼,还要温书。” 梁展博听到温霖轩答应去看杨老太太,语气变得轻快,希望杨老夫人看到温霖轩会稍微安心一点,毕竟温霖轩与温浅言还是有些相似的。 “行,我让寒霖陪你去,有什么不懂的,你就多问问,不吃亏。” 温霖轩感觉自己被骗了,老爹的语气怎么那么像甩锅成功后的庆祝。 “爹,我是不是被你忽悠了!” “咳,咳……”梁展博刚端起茶抿了一口,还没来的及咽下去,被温霖轩的话惊地一下子全呛进喉咙里,咳嗽个不停,这小子,怎么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娘平日里性子跳脱了些,也没他这样大刀长枪的直接干,希望女儿不是这样的性子,但是想想,女孩子这样的性子才好,不怕她被男人哄了去。 梁展博心虚的放下茶盏,清清嗓子,叮嘱他见到老夫人应该注意的事。 “说什么呢,我是你爹,我忽悠你干嘛,吃饱了撑着?” 温霖轩还是不太安心,总感觉被老爹给坑了,别不是骗他去受磋磨! “爹,你说这么多,明日你不陪我去?” 梁展博暗道,杨老夫人心里至今不忘给他纳妾,再想到以前她对温青昀的偏心,间接伤害了温浅言,膈应的慌,还是不去了,免得一下没忍住,说话做事真的气坏了她老人家,温浅言回来知道了不高兴。 “我还有几个案子要忙,你替我向她老人家问安,择日再去探望她。” 听完,温霖轩嘟着嘴,心里更慌,非常不踏实! “见面礼,我已经让寒霖替你准备好了,”梁展博感觉把杨老夫人的问题甩给儿子后,一身轻,身心舒畅,离开的步子都轻快了很多! …… 次日,天蒙亮,马车便驶出青衣巷。 温霖轩坐在马车里才想起来,寒霖并没有过多的介绍外祖母,只是昨日老爹说了几句,不得不感叹这老头真心大,就这么放心让亲儿子一个人去面对陌生人。 静池庄离京城不远,他们走了个把时辰便到了大门处,昨日梁展博说服温霖轩前来探望杨老夫人,离开温府便让人给杨老夫人送了拜帖。 庄子大门紧闭,寒霖觉得不正常,昨日已经送过拜帖,为何庄门不开,而且叫了几次都没人应,里面是不是出事了? 拍门的手更加用力,站在门后的守门人被吓得尖叫出声,反倒把温霖轩和寒霖整懵了,原来里面有人,只是不开门! 太没礼貌了! 这是温霖轩给老太太的第一印象,虽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她的亲外孙,好歹已经投过帖,就不能把客人拒之门外。 “咿呀”,大门在几人的沉默中打开。 温霖轩看到一个跟娘有些相似的老太太站在门口,估计就是杨老太太,银灰色的头发,衣着简朴,就是表情不太好看。 温琳轩一脸天真,“您就是我的外祖母啊!” 咯噔,杨老太太看到眼前站着的小少年,心底涌现恐慌,难怪秋莞她们会这么着急给她递信,这小子果然与梁展博那个忘恩负义之人极其相似,是他的种无疑。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过来?” 杨老夫人昨日收到帖子,以为梁展博会一起过来,便早早在门口等着,听到敲门声故意不给开门,就是准备给他们父子俩一个下马威,竟然敢带个野种回来冒认温家的种! 温霖轩见杨老夫人不开心,他非常高兴,说话时语气都充满着欢愉。 “外祖母,你不欢迎我吗?” “咳”,杨老夫人见只有温霖轩一个小孩子过来,脸色非常难看,一个野种也配叫她外祖母。 “苦了你这没娘的孩子,你爹也真是的,不早点把你的存在告诉我,瞒着我那苦命的女儿……” 刚才叫门,老夫人守着门不开,到老太太暗示小少爷的身世不清白,寒霖不敢相信,这会是那个一脸慈爱劝主子纳妾的杨老太太。 温霖轩快听不下去了,什么叫苦了他这没娘的孩子。他老爹可没瞒着她女儿,是她女儿瞒着老爹生下他们兄妹俩!这老太太可真有趣,这是没把他当成娘亲的儿子!那他说话也不用那么客气。 “老太太,我娘没死,她还在西北活的好好地!” 杨老夫人没想到温霖轩竟然当面跟她刚,进门还叫了声外祖母,虽然她不稀罕,可是他突然改口叫她老太太,那就是太不孝了。 温浅言怎么说也顶着梁展博发妻的名头,温霖轩叫她一声外祖母,她还是受的起! “你怎么能叫我老太太呢?你这是不孝!没爹娘教的孩子就是差点,跟你爹说一声,日后跟着我好好学规矩。” 杨老夫人刚才一脸受伤的样子,瞬间换成失望,唱大戏的变脸都没那么快! 温霖轩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杨老夫人直说。 “您不承认我娘是您女儿,对吧!” 杨老夫人听到温霖轩的话点头,他娘确实不是她女儿,这没错啊! “那我自然不能再叫您外祖母,否则让您心里难受,我才是不孝!” 被温霖轩这样硬刚,杨老夫人面色不太好,寒霖移步,侧身微微挡在温霖轩与杨老太太之间,不让她们伤到温霖轩。 杨老夫人还想说什么,身后的老嬷嬷扯了扯她的衣摆。 “老夫人这是一时高兴,突然见到五小姐的孩子,一时乐坏了,小少爷勿怪。” 杨老太太瞪了老嬷嬷一眼,这老货说什么呢,这野种怎么就成了温浅言的孩子,谁高兴了,她很不太高兴。 昨晚说好,她在门口给梁家父子俩一个下马威,然后再松口让他们父子在庄子上住几日,祖孙三个培养感情,而且那种事也要晚上才好办。 “嗯,”杨老太太明白不应该在门口与一个黄口小儿较真,一脸不乐意,敷衍的点头,转身直接回走,丝毫也不招呼温霖轩一起。 第50章 见外祖母有风险 老嬷嬷一脸歉意,态度敷衍,弯腰致歉,意味不明。 “小少爷你也体谅一下我们家老夫人的心情。” 温霖轩天真的笑了,眯着眼,大声的对老嬷嬷说,“没事的,老人家嘛,多让让就好,像我,她不让我叫她外祖母,我便不叫,这有什么的,只要她老人家高兴,什么都好说。” 估计杨老夫人要是知道她转向后,被温霖轩这样架起来烤,肠子都要悔青了。日后也不能因为温霖轩的称呼问题说他不孝,没教养,因为是杨老夫人先不承认温霖轩是她外孙,他只是照杨老夫人说的做。 老嬷嬷也是懊恼,昨夜真不应该让秋莞那丫头与老太太商议,看这办的是什么事啊! 温霖轩小孩心性不好讲道理,便对站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寒霖,笑的那个真切。 “秋霖侍卫,老夫人心底最软,你也知道,她以前疼爱五小姐,心里也是想与小少爷亲近地,只是过不了心理那关,今日就让他们祖孙俩好好独自。” “你让姑爷晚上再过来接小少爷吧,老夫人最近心情不好,胃口都变差了,正好在这里一起陪老夫人用晚膳,让他们祖孙三人好好联络感情,是吧!” 寒霖想了想,老嬷嬷说的也有道理,杨老夫人估计是想少夫人了,不如回去找主子过来,杨老夫人毕竟是少夫人的血脉亲情,有什么误会还是说开了还是比较好。 “老嬷嬷,您怎么称呼啊?”温霖轩觉得老嬷嬷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估计是想支走寒霖,也不知道这几个婆子又在憋着什么坏水,凭什么要让她们如意。 就因为她们年纪大、脸大,皱纹多、还是白头发多? “回小少爷,老身夫家姓林,庄上的人叫我林嬷嬷,”林嬷嬷骄傲的俯视温霖轩,轮廓上看有些像五小姐,难怪姑爷敢让他上门,也不怕穿帮。 温霖轩语气却不太好,像极生气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林嬷嬷,你们庄子上是没人了吗?如果没人,我可以告诉我爹,让他给你们再派些侍卫过来。” 这小狼崽子是想让姑爷软禁老夫人啊,林嬷嬷赶紧摇头,“不用,不用,庄子上人手足够!” “既然庄子上有人,那你为什么还要让寒霖去通知我爹,”温霖轩生气的皱眉,一副不解释清楚,他不罢休的样子。 “我今日过来,身边只带了他一个人,我只认得他,他走了,万一我害怕怎么办?你是不是故意支走寒林,然后再加害于我?” 温霖轩说完,一脸怕怕地转身跑到寒霖身后躲起来,寒霖惊出一身冷汗,幸亏小少爷机灵,差点着了这林嬷嬷的道。 小少爷再聪明也是个只有六岁的小孩子,如果真把小少爷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万一她们伤害小少爷,他万死难辞其咎! “林嬷嬷,不用担心,这些事我会如实转告主子,”寒霖冷冷的看着林嬷嬷,这些人竟敢算计小少爷,活腻了! “不是的,我们没想伤害小少爷,”林嬷嬷赶紧解释,怎么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温霖轩趁林嬷嬷紧张时,朝她发难,“那你们就是想让我爹过来?” “对,”林嬷嬷一下没反应过来,温霖轩在套她的话,说完就后悔了,只能自圆其说。 “姑爷因为老夫人劝他纳妾之事心里不舒服,许久没来,老夫人甚是挂念,其实老夫人也难过,谁会给自己女儿添堵,这不是担心对亲家老爷老夫人不好交代嘛。” 林嬷嬷说完,眼睛看着温霖轩,笑的很勉强,“如果知道姑爷自己另有打算,老夫人也不用忙和这么多,心里也是替姑爷高兴的。” 寒霖一脸不赞成,这林嬷嬷怎么能在小少爷面前说什么纳妾不纳妾的话,这不是教坏小孩子嘛。 林嬷嬷脸上的表情,还有话中的暗意,温霖轩全当看不见,听不见。 “如果老太太那么想我爹,那麻烦林嬷嬷安排其他人去请我爹吧?” “啊?”林嬷嬷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题。 如果再坚持让寒霖去叫姑爷,可能真被寒霖当成欲加害温霖轩,如果换其他人去请姑爷,又不一定能把人请过来。 “林嬷嬷,找不到人去请我爹吗?”温霖轩望着林嬷嬷,脸上的表情真挚,大有如果林嬷嬷此刻点头,明日梁展博就派侍卫过来的架势。 林嬷嬷被温霖轩的话弄的不上不下,笑容僵在脸上。 “老奴这就让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跑一趟,小少爷和寒侍卫,一大早赶路,累了吧,里面请,进去休息一下。” 温霖轩嘟囔,“明知道我们累,还一直拖着我们在门口说话,也不知道是哪里学的规矩。” 寒霖被温霖轩提醒后,眼睛紧紧地盯着温霖轩,眼角随时观察着四周,他现在只负责保护温霖轩,其他一切都不关他事。 小少爷刚才气林嬷嬷是在替他出气,看到林嬷嬷被气的说不出话,寒霖心情舒畅,今日的小少爷应该是打算扮演一个不听话的顽皮孩子。 林嬷嬷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死过去,可是她不敢晕,咬着牙,掐着手掌,逼自己挺住,她害怕万一自己晕了,不知道这小祖宗会说出什么诛心的话,她不比杨老夫人,身上有外祖母这层身份护航。 “是老奴的错。” 温霖轩点头,很满意,“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林嬷嬷把人交给庄头,匆匆离开,去找她儿子交代事情,顺便跟秋莞打招呼,告诉她计划恐有变,让她自己去与老夫人商量,她就不参与了。 温霖轩完全把一个纨绔的二世祖表现的淋漓尽致,就差没把静池庄给搅得翻天。 指挥庄子上的人去摘树上的果子,摘下来他嫌小,又命人把这果子接回果树上去,长大了下次他过来再摘,让人重新摘另一个下来。这可把那个负责把果子接回去的人愁坏,这果子都已经摘下来了,怎么接的回去,小少爷这不是为难人嘛。 看到池里的鸭子,在水中嬉戏,心情大好,拿着竹竿就敲击水面,然后追着鸭子跑了半座山头,捏着鸭脖子回来找杨老夫人邀功。他身上的汗臭味和鸭子身上的腥味混合,那味道熏的杨老夫人倒胃口,心口突突的疼,头也隐隐作痛,不管林嬷嬷再怎么劝说,她也不愿意与温霖轩接触,更是嫌弃的让丫环拦住,不准他进正厅。 温霖轩暗笑,装什么慈爱,你不是要与我多相处,培养祖孙感情吗?满足你! 第51章 亲眼所见,被虐 庄子上的驴正在拉磨,碾着小麦,温霖轩蹲在旁边,静静地看,等庄头找来时,他又拿着小竹子去点驴的鼻子,可把平日里乖顺的黑驴弄的烦躁,尥蹶子,不肯配合干活,愁的庄头找林嬷嬷告状,让她找老夫人说情,管管温霖轩,可她们哪里管的了。 走到小溪边,看到水中的鱼儿,温霖轩又想下水里抓鱼,吵着闹着,非要把庄子上所有的家丁都找来帮他抓鱼,就连在门口的守门老头都不放过。看着一群人在浅溪里搅和,不是踩到对方的脚,就是撞到对方的头,或者弄湿对方的衣服,混乱一片。 他默默走到寒霖身边,低声说,“寒霖叔叔,你找个借口四处看看,探探这庄子有什么古怪的地方,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一定要让我爹过来!” 比探听庄子上的事,寒霖更害怕温霖轩有危险,摇头拒绝,“小少爷不用担心,主子不一定会来,即使来了,她们也算计不到主子身上!” “那行吧!”温霖轩没想到他老爹本事这么厉害,底下的人这么信任他。 太阳挂在正中,鱼是没抓到,庄子上的下人被温霖轩弄得疲惫不堪。守门的老头是爬着上岸然后踉跄离开,粗使奴仆被人拉上岸脚步虚浮的走回后院伺候。 到了饭点,也没人给他们俩安排午饭,温霖轩不乐意了,娘亲说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以不吃好但是不能不吃饱。 杨老夫人不准温霖轩进正厅,他只能坐在石阶上,想着这戏什么时候能唱完啊?不会真要让他饿着等到晚上吧! 寒霖跟温霖轩身后,看着温霖轩像个任性的孩子玩了一整个上午。寒霖几次问温霖轩要不要喝水,温霖轩都拒绝了。 寒霖听到有脚步声朝他们走来,认真听能辨别出是寒冰。 “小少爷,好像是寒冰带人过来了!” “哇……外祖母,我饿,”温霖轩突然大声哭闹。 旁边站着的寒霖愣住了,他该用什么表情来配合小少爷的演出? 小跑过来的寒冰看到一身狼狈的温霖轩坐在地上哭闹,寒霖则不知所措的站在温霖轩后面。 “小少爷,这是怎么啦?” “哇,寒冰叔叔,我饿,我累,我渴!”温霖轩已经瞄到大门那抹褐红色官服,这回看老太婆怎么收场。 这也在温霖轩的预料中,换个人去请梁展博过来,不就说明寒霖不放心温霖轩独自面对杨老夫人,在向对方暗示温霖轩并不安心,作为让温霖轩过来探望杨老夫人的梁展博,怎么也得赶过来一趟看情况。 林嬷嬷也许是跟着杨老夫人在静池庄里安逸太久,温霖轩又是个小孩子,便忘记了要防备些。 “小少爷,渴了,怎么不进去喝水?”寒冰没见识过温霖轩的路数,傻傻的看着脸上没几滴泪的温霖轩,心痛一不已。 “她们不准我进,说我脏,嫌我臭!”温霖轩在心里对于寒冰的配合竖起大拇指,比寒霖、寒雨上道多了。 “这,是不是误会,怎么会不让你进,”寒冰走上前,问守在门口的丫环,“这位姑娘,小少爷在石阶上坐着,怎么不让他进去?” “老夫人身体不舒服,需要静养,闲杂人等不得进入!”丫环是七个秋走后新买来的,没见过寒冰等人,见寒冰一身侍卫装扮,还不屑的瞥了一眼温霖轩,一个野种而已。 “闲杂人等?” 梁展博原本只是站在门外,想看看儿子打算做什么,没想到竟然从杨老夫人身边一个小小的丫环嘴里说出这些话。 温霖轩作为温浅言的儿子,这个庄子名正言顺的主人,在庄子上竟然成了闲杂人等,多可笑。 丫环听杨老夫人之令在正厅门口守着,直到傍晚姑爷过来,才能放温霖轩进正厅,杀杀小野种的锐气。 谁曾想这才半中午,梁展博就上门了,丫环没见过梁展博,但是看出对方身上的官服,吓得赶紧跪地求饶。 杨老夫人听到温霖轩的哭闹声、丫环的求饶声,扶着林嬷嬷的手一路疾走来,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此刻只能装着不知情,还忍着恶心气味安慰地上撒泼的温霖轩,想搏些好感,还不忘打压温霖轩。 “轩哥儿,这是怎么了,外祖母这才离开一会儿功夫,怎么弄得一身脏兮兮地?” “我渴,我饿,我累!”温霖轩避开杨老夫人的触碰,可怜兮兮的看着梁展博,轻轻扭头用嘲讽的眼神望着杨老夫人挑衅,现在才来装慈爱,晚了。 杨老夫人气的咬碎银牙,小贱种,碍于梁展博还在这里,不得不装大度的劝温霖轩。 “我不是让丫环给你晾凉了白开水,怎么没喝啊?你娘亲小时候最爱干净,你既然已经是她的孩子,以后还是要讲究卫生!” 梁展博听到杨老夫人说的话,眼神犀利,这老太太是不愿意承认儿子的身世,故意磋磨他。 “爹,我渴,”温霖轩吧嗒着嘴里的唾液,一个早上没喝水,嘴唇干裂,让人一看就猜到他是渴了一个早上。 “这里水烫,回去喝!”梁展博再想装的无所谓也忍受不了,温浅言既然将温霖轩留给梁展博,他自然要照顾好儿子。 “姑爷,孩子小,您还是先让他进来歇会儿,喝口水。” 林嬷嬷见可杨老夫人怒意难掩,赶紧出言缓和,她轻轻扯了扯杨老夫人的衣袖,让杨老夫人收起心里的气愤。 梁展博看到这主仆两的动作,不屑。 “岳母,孩子小,任性,今日便不久留,改日浅浅回来,再让她带孩子们过来。” 待杨老夫人反应过来,挽留梁展博,他不顾杨老夫人极力挽留,带着温霖轩便直接离开。温霖轩虽然得逞,却并不是很开心,因为他发现老爹有些不高兴了。 “寒霖,将今日之事,一一道来,”梁展博坐上来时那辆马车。 温霖轩看到马车小茶几上的茶,没忍住,一口气灌了五六杯,放下茶盏才想起这是他老爹喝过的! 寒霖没看温霖轩朝他投来的期盼目光,把早上他们到了庄子敲门,杨老夫人明明站在门后让人开门,杨老夫人质疑温霖轩的身世,林嬷嬷想支走寒霖,温霖轩在庄子上撒欢,温霖轩想亲近杨老夫人被杨老夫人拒绝,甚至不准温霖轩进入正厅,温霖轩在台阶上休息想回家。 第52章 初到书院 梁展博听完内疚地对上儿子小心谨慎的眼神,原本紧绷着的心松下来。 知道这里有温霖轩的手笔,但他也只是顺势而为,并非故意歪曲事实,不算错,所以梁展博出言安慰他。 “今日之事,受委屈了!日后你不想来,便不来吧,不是什么大事!” 杨老夫人看着梁展博带着野种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气的砸了仅有的一套碧玉茶盏,在院子里大骂温浅言到死都拿捏不住梁展博,不知道枕边人有外室子。 一会儿骂,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吓得林嬷嬷都不敢靠近,并且遣退所有下人。 温霖轩心情沉重,他觉得对不起老爹,他是不是做错了。 其实在来的路上,他就知道自己不会被杨老夫人认可,只是没想到杨老夫人会这么不讲究,就因为他是个小孩子,直接与他撕破脸,连面子都不顾了。 他也是气愤,虽然这样做不太对,但是他似乎不怎么后悔,就是觉得伤害了老爹,有些于心不忍。 “后日我让寒冰来接你,我陪你一起去拜访何夫子,”梁展博看出儿子情绪不高,拍拍他的肩膀,劝慰他,“没事,都过去了,” 温霖轩还没有从自己的自责情绪里走出来,一直低着头,闷闷不乐。梁展博也不打扰他,让他自己消化情绪,毕竟这些事,别人说再多也不如自己想通。 心情不好,回到温府后温琳轩便把自己关在房内,反思他今日在静池庄的行为,因此他更加思念远在远方的娘亲和妹妹。 西北,天气虽然转暖,早晚温差还是比较大,这些日子温浅言顾着给温家大伯做棉衣,没空管温琳琅。 温琳琅彻底放飞自我,把现代没有享受的童年,好好的感受一番。这里人不知道以前王家村那个呆呆木木的温琳琅,只知道新搬来的那个漂亮女孩,活泼好动,善良有主见,嘴甜还很讨人喜欢。 从山上挖野菜回来的路上,温琳琅的嘴就没停过。 “大娘,您今天真漂亮,您吃过早饭了吗?” “唉哟,小丫头嘴真甜,大娘吃完饭出来溜达,”老大娘被小姑娘夸漂亮,心情大好,摸摸温琳琅的头,开心地笑了。 “大婶,您今日这身衣服真漂亮,穿着显年轻,好看!” “是吧,这衣服好看吧,还是前几日托你娘帮我做的呢,你娘手艺好,”上了年纪的大婶被温琳琅的马屁哄的晕头转向,还不忘推销温浅言做衣服的手艺。 “嫂子,今日替生哥做了什么好吃的,我看生哥整个人高兴地都快飘起来了!” “这小丫头,我就炖了个杂菇鸡煲,这你都知道?”小媳妇刚嫁进来没多久,手艺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好,她男人每天都会跟村里人炫耀媳妇给他做了什么好吃的。 她怀带着兴奋心情一直回到家,一个上午情绪高涨的温琳琅,中午过后便感觉心口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憋在胸口化不开。午饭后更是坐在院子里发呆,提不起劲往外跑,这要是往常,早撒欢去了。 温浅言正好用完了手上的黑线,去找隔壁婶子换了一点,回到家看到女儿在院子里坐着,蹲下来问她。 “琳琅,这是怎么了?” 温琳琅眼睛红红的看着温浅言,无尽的委屈。 “娘,哥哥会不会想我们?” 温浅言忍不住悲伤,抱着女儿轻拍后背。 “他会想我们的,就像我们也会想他一样。但是他现在应该会很忙,你爹估计已经带他去找夫子,他年纪到了要开始启蒙了。” 温琳琅揉揉眼睛,把泪意抹去,笑的很灿烂。 “嗯,等哥哥考个状元回来,替外祖父洗清冤屈,我们就能团聚了,娘,我没事,就是刚才心口有点闷,不知道是不是哥哥在想我们了。” 温浅言抱着女儿,愧疚不已,对于自己的懦弱让两个孩子分开了,孩子们会怪她吗? 寒风把这一幕记下,飞鸽传书京城。 …… 到了六月三十日这一天,寒冰早早过来接温霖轩。 因为之前在静池庄的事,温霖轩这两日恹恹地,就连拜师礼都是秋雨替他准备的。从温浅言的库房里找了一套比较贵重的文房四宝,一封老字号的桂花糕,一坛竹叶青。 梁展博看着坐在对面闷闷不乐的儿子,这小子的心结还没想通,估计是温浅言保护的太好,没受过挫折,不知道如何自我宽慰,如果拜师完还没想通,再帮他整理整理吧! “这是还没想通?” “爹,没事,儿子只是有些想娘亲和妹妹了,”温霖轩没有让梁展博看到他眼底的郁结,试着平静的面对梁展博。 梁展博点头,会藏起心事,是还没完全相信他,慢慢来吧! “你今日便正式入书院,你见过何夫子再考虑要不要入他的门,他人很好,学问也不输国子监夫子,以前曾有幸在其课堂上受过教。他一直主张,学问不分等级,人无知便无能,人启智则通达。” 温霖轩被梁展博的话吸引,这个何夫子应该很不一般,他有些期待。 毕竟是儿子第一天进学堂,梁展博继续叮嘱他关于学堂上的事。 “从明天起,早上寒霖会带你打一套十二式拳,再送你过来书院,中午吃书院伙房准备的膳食,傍晚寒雨或者寒霖会来书院大门接你。” 马车停在长山书院的大门外,梁展博扶着温霖轩下马车,与守门的大爷出示了请柬,顺利通行。 父子俩在书院的幽静小径漫步,梁展博想如果是温浅言来送儿子,会说些什么? “在书院把心思放到学业上,如果遇到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授课的夫子。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你让寒霖他们给我递个话。” 温霖轩点头,“儿子知道!” 梁展博说完,在书院二门处停下来,替温霖轩整理衣服,检查衣冠,拍拍他肩膀。 守门的小厮看到梁展博带人过来,赶紧小跑着去找夫子。 何夫子笑容满脸地带着书童出门相迎,哈哈一笑,“老夫恭候尚书大人多时,梁大人光临,长山书院生辉!” 梁展博浅笑,对着何夫子行晚辈礼,“夫子见笑,世佳杂事繁忙,多年未来拜访夫子,是世佳失礼了,夫子见谅,世佳问夫子安好?” 梁展博与何夫子笑着相互见礼寒暄,走到何夫子的会客厅,梁展博便向何夫子引见身旁的温霖轩。 “夫子,此乃世佳与浅浅长子,温霖轩。” 梁展博连忙把儿子带到何夫子面前。 第53章 拜师,外祖父好友 “霖轩,这便是爹跟你说的何夫子,年少时爹与你娘曾受教于夫子门下,夫子是你外祖父的好友,也是大祈德高望重的文学大家。” 何夫子连忙摆手,“唉,不敢当,是谨铭兄看得起老夫,忙碌时愿意把爱女和得意门生寄放在我这里,陪我这个老东西。说起来,世佳的表字还是我与你岳父一起想的,勤恳地心,一世佳名。” 温霖轩走到何夫子面前,在听到梁展博称何夫子是外公的好友时,温霖轩便诚心拜他师,因为现在敢出来自认是外祖父好友的都不简单。 温霖轩眼眸明清,双膝下跪,头点地,虔诚叩首,并从何夫子书童手上接过茶盏,双手举高。 “夫子请喝茶,学生温霖轩,恳请入师门。” 梁展博没想到儿子这么快便想通,果然人与人相处,很大成份是靠缘,就像他跟温浅言。 何夫子看着温霖轩的双眼,此子双目熠熠生辉,如有日月升华,是个心正无尘垢之人。 “入我师门,须谨记,学问不分等级,人无知便无能,人启智则通达,你可以蠢,可以笨,但是不是心脏,目染尘!” “学生温霖轩必谨记夫子教诲!” 何夫子单手接过温霖轩手上的茶,抿了一口,放在旁边的案桌上,把温霖轩扶起来。 走到旁边的架子上拿过一套精装修的启蒙书籍《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规》,递给温霖轩。 温霖轩双手接过书,朝何夫子鞠躬道谢。 何夫子望了一眼梁展博,又看向温霖轩,“汝父此前至信言,熟读三字经、论语,属实否?” 温霖轩双手作揖,“学生母亲曾让学生背诵过这两本书。” 何夫子点头,“可通晓其意?” 温霖轩摇头,“学生愚笨,母亲曾给学生讲解,却无法全部理解。” 何夫子按着温霖轩的肩膀,“你母亲是你外祖父亲自教导地,她的见解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是汝之幸也。” 梁展博在旁边看着何夫子儿子这样的举动,很有成就感,与荣有焉。从寒冰手上接过温霖轩的拜师礼,恭敬地递给何夫子。 “夫子,那世佳便把霖轩拜托给夫子,劳夫子费心了!” 何夫子接过梁展博手上的礼,转交给身后的书童,“大人给老夫送来如此聪慧之子,是老夫之幸。” 梁展博有事要忙,与何夫子道别,并叮嘱温霖轩下学后在书院门口候着,今日让寒霖过来接他,说罢便转身离去。 何夫子亲自带着温霖轩去学堂,并向他介绍长山书院的启蒙班,分甲乙丙丁四个班,一个班大概有三十人,每月月末考核,按考核成绩重新分班,没有固定,不进则退。 温霖轩这才空观察起自己的第一位夫子,头顶青灰色儒冠,灰白的发丝梳理的有条不紊,双眼神采奕奕,脸颊红润,银灰的胡子,慈眉善目,身着青灰色儒衫长袍,步伐稳健,很难看出这是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 何夫子带着温霖轩来到丙字班,里面的学生们正拿着卷,一脸愁容。 “正好今日是启蒙班的考核,我已让人替你准备了桌椅,你且先在丙字班考核,待考核成绩出来再作调整。” 温霖轩点头,“是,学生全凭夫子做主。” 何夫子叫来丙字班的带班先生陈夫子,“这是老夫新收的弟子温霖轩,先暂时安排在你们丙字班。” 陈夫子见何院长亲自带过来,知道温霖轩有些背景,但是能来这里来学习的有几个是没有背景的。 自六年前后宫的嘲讽案开始,温家全族被清理,京中盛宠的官员里便没有姓温的大官,估计是飞上枝头的穷姻亲,稍微有点天赋,所以才能被何院长带在身边。 当着何院长的面,陈夫子对待温霖轩态度平静,心底却开始想着这人的后台关系硬不硬,能不能为自己所招揽,日后会不会成为主子的助力。 “行,那就先进来吧,可有带文房四宝?” 温霖轩不喜欢陈夫子看他的眼神,有些像猎物被人盯上,心中不喜。 “多谢夫子,学生自己有准备。” 何夫子点头,把人交给陈夫子,带着书童离开学堂。对上书童怀疑的眼神,何夫子浅笑。 “是不是想问我为何把他交给急功近利的陈夫子,而不是乙字班的王夫子?” 书童低下头,算是默认院长的话,不敢与其直视。 何夫子接着说,“霖轩这孩子像他父亲般聪慧,生长在乡下纯朴之地,性子过于单纯,如果是用简单的引导方法他,不足以让他迅速成长。反而把他放在杂乱的环境中,更能锻炼他的心智与能力。” “看着来吧,一个月,最多一个月他便能升到乙字班,让他自己找上王夫子,比我送过去有意思,不是吗?” “只需一年,他便能从启蒙班跳到学子班。三年到五年,能入秀才班,之后会有不可估量的发展。” “你且放心,霖轩吸收知识的速度,只会更快,不会慢!” 听完何夫子的话,书童脸上的惊讶表情还未来得及收,便对上何夫子的戏谑眼神。书童心想,温霖轩应该很出色,所以何夫子才会对温霖轩的评价这么高! 何夫子说完给自己倒了杯竹叶青,“嗯,好酒。” 书童立在何夫子旁边垂眉,保持沉默,自从被害,声带受损,又被五姑父救出,便没再开过口,后来安排到何夫子身边当书童,更是安静。 陈夫子在教室最后面替温霖轩安置了座椅,把两张卷递给他,“你先看看能做多少,不会做也没关系,空着便是,毕竟你刚启蒙,不需对自己太过于严苛。” “是,学生知道,谢谢夫子关心!”温霖轩告诉自己,怎么也得考个乙字班,不然整日对着陈夫子,他的日子该多难过啊! 两张卷,一张是基础的默写题,考的是书法、对文章的记忆、对论语的理解;一张是算术题,题目简单,还不如妹妹在马车上跟他玩的数学游戏有意思。 温霖轩不太习惯自己磨墨,试了几次,弄脏衣袖才磨出合适的墨,平时都是秋雨帮他磨,今日第一次自己磨墨,不太顺手。 第54章 梁家的野种 陈夫子见温霖轩竟然不会磨墨,待他提笔,便慢慢踱步至其身旁,静静的看着温霖轩,只见他左手拇指指尖在指腹间点几下,低头思索片刻,便很快把六道算术题的正确答案都填完了。 温霖轩的举动,让陈夫子怀疑书院泄题的可能,否则那温霖轩就算是个算术天才,也不可能动动手指就把难倒大部分人的算术题给解了。 陈夫子默默的转身离开,想着不知道这个把柄有没有用。 书法与记忆,考的是三字经、子弟规、百家姓,而对文章理解,考的是论语的内容,注解。 温霖轩凭着温浅言与他讲解的内容把三字经、百家姓的内容填写完,弟子规尚未接触,便空了出来。论语的解释则是按照温浅言的理解的角度来阐述,与夫子教授的观点不是同一个角度。 别人还在做算术题,温霖轩已经把基础的默写题填完,询问夫子意见后交卷。 他想逛书院,因为他还要在这里待三至五年。走到启蒙班的院门,便看到何夫子身边的书童朝他比划着手势,温霖轩没看懂,便走过去问他,笑容甜甜地。 “这位师兄,不好意思,我看不懂你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书童摆手,双指指书院旁边的另外一条小路,示意温霖轩跟他走。 温霖轩想,在书院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也不知道这位特意等在这里是不是何夫子让他来的。 “请问你也是夫子的弟子吗?” 书童摆手,左手伸出拇指;右手伸出食指,贴近拇指不动。 温霖轩看见书童摇头,明白他说不是夫子的弟子,但是那个手指的手势没看懂,他跟着书童走在小路上,一片幽静,确实适合人静下心来学习。 温霖轩跟在书童身后,猜书童手势想表达的意思。两个人,一个比划,一个说,相处甚是融洽,不知不觉逛完了启蒙班所在的区域。 两人重新走回启蒙班的院子,向书童道过谢,温霖轩回到丙字班,书童则站在院门目送温霖轩进教室。 何夫子从正厅背着手走到书童身边,顺着书童的视线看到温霖轩背影,对书童摇头。 “你不开口说话,怎么跟他好好介绍这书院,真是个憨憨!” 书童低下头沉默认错,他声音太难听,温霖轩还是个孩子,他不想吓着他! “唉!”何夫子叹息的离开,往学子院方向去。 温霖轩回到丙字班,发现有些人还没考完,他不便进去打扰,就在院子的槐树下找位置坐着,等下课钟声响。 “喂,”一个穿着浅青色长袍,大鼻子的少年,趾高气昂地走到温霖轩面前站好。 这么没礼貌,温霖轩直接无视他。 “叫你呢!”少年见温霖轩不理他直接伸手去推他,口气恶劣。 温霖轩没想到对方会动手,被推的突然,侧身跌在石椅上,气愤的站起来,发现对方比自己高小半个头,而且他也比自己壮实,温霖轩心里打突突,气势上不能输,输人不输阵! “你家里人没教你礼义廉耻,学校夫子也有教,你在学校这般无礼,可是不把夫子的话放在眼里?” 大鼻子少年被温霖轩抢白,气的鼓起脸颊,指着温霖轩的鼻子说不出话。旁边那个躲在后面稍微瘦弱、矮小的少年,扯了扯大鼻子少年的衣袖,示意他说重点。 “滚开!”大鼻子少年气的不轻,甩开瘦弱少年,这一刻哪里还管这么多,只管维护自己的利益,瞪着温霖轩,放狠话。 “我告诉你,我叫梁竞微,是梁家正统嫡长子,梁家的东西日后都是我的,不是你一个野种能肖想的,识相的赶紧离开京城,滚的远远地,不然我叫祖母弄死你们母子!” 温霖轩愣住,原来这大鼻子少年就是传说中的梁家二叔的大儿子梁竞微,他以为他们几个没那么快碰上,没想到才第一天,他们就这么快就找上门来,消息是怎么走漏的?回去让寒霖叔叔好好查查。 梁竞微见温霖轩听完他的话迟疑了,以为自己震慑住了对方,傲慢的昂着头,等着温霖轩对他卑躬屈膝磕头请安! 温霖轩像看个大傻子一样看着梁竞微在那里自我陶醉,装大爷,这梁竞微脑子里是不是装屎,这样蠢。他后面缩着的应该是三叔家的庶长子梁竞刚,畏畏缩缩,一脸孬样,眼里满是算计,也就梁竞微这个傻子才没发现被人当枪使。 梁家打听到他是梁展博的儿子,怎么没打听到他也是温浅言的儿子。 梁家人竟然大言不惭在他面前放下豪言,要昧下他娘亲的嫁妆,还要打死他。二叔是不是穷疯了,竟然把主意打到大嫂嫁妆上,传出去也不怕被人戳弯脊梁骨。 嗯,他还是个小孩子,不适合这么血腥的场景,还是交给大人来解决吧! 对,没错,老爹不是让他解决不了的事情告诉他嘛,那就告诉他吧! 温霖轩脸上换上瀛弱表情,好像真被梁竞微说中心事,羞愧、害怕的样子。 “我不认识你,你再这样,我可要告诉夫子啦。” “当”、“当”、“当”,下课的钟声响了三下,学子们交卷,几个夫子离开课室。 “下学不准走,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到钟声,梁竞微指着温霖轩不可一世的说。说完转身就朝乙班跑,今日到他给煜王府的关世子打水洗砚台,走慢了怕被人抢了这差事,这可是他爹花钱才从别人那里买来的,他可以在世子面前露脸,跟煜王府打好关系。 身后的梁竞刚等梁竞微走后,才一脸同情的看着温霖轩,“弟弟,别怕,如果真的解决不了,我可以让我爹去找祖母求情。” 弟弟?温霖轩见梁竞刚竟然在他面前装好人,要不要顺应他?随即可怜兮兮的望着梁竞刚。 “真的可以吗?三叔真的可以替我求情吗?” 梁竞刚充当知心大哥哥,“回去我就让我爹去找外祖母,如果大哥再有什么事,你告诉我,我替你解决。” 温霖轩如果刚才不是看到梁竞刚眼里的欲望,估计这会儿就相信他的鬼话。 “好,谢谢你。” 第55章 少年,很难过 梁竞刚微微一笑,“没事,你晚上回去不用特意跟大伯提这件事,我怕大伯会找二伯说项,如果二伯受气,回家会打大哥,那大哥可能就来不了学校了,我觉得这样不好。” 等梁竞刚说完,温霖轩才明白,绕那么大的弯子,原来梁竞刚是想哄温霖轩回家找梁展博告状,好让梁展博更加厌恶二房。 而梁竞刚这个时候出面安慰温霖轩,温霖轩肯定会感激他,同时也能在梁展博面前留下好印象,以后三房在梁家也会慢慢有地位。 温霖轩连忙点头,表示认同梁竞刚的话,回家不告状。 “你放心,我回家什么也不对我爹说!” 梁竞刚发现自己对的是个傻子,“你受了委屈,当然要告诉大伯,我的意思是,你回家不用说我的事。” “好,我听你的,不说你的事!”温霖轩再次点头,一脸呆滞。 梁竞刚再次无语,“不是,你还是照实说吧,那样大伯才能更好的了解事情经过,作出判断,毕竟他是个大人!” 此时梁竞刚心里暗笑,这温霖轩原来是个脑子有问题的,难怪以前大伯藏着温霖轩,不带回梁家,怕被人说闲话吧。 温霖轩一脸茫然的盯着梁竞刚,等着他,看他还能往哪扯? “照直说,就说……”梁竞刚还没说完,老远就听到梁竞微的哭喊声。 梁竞刚听到哭声,开心的跑往乙班教室,像是去看热闹地,还不忘回头叮嘱温霖轩,“下学,赶紧回家,别逗留。” “当”、“当”、“当”,三声钟响,上课了! 温霖轩不紧不慢的走到丙班,朝乙班看去,发现梁竞微趴在地上,被一个趾高气昂的红粉少年踩着后背。 算了,还是躲开吧,温霖轩想到自己对这个院子里的势力分布还不了解,不适合贸然出手。 温霖轩看戏的表情,感叹这粉粉嫩嫩的小少年,这么小,这么残忍,但是看得他很开心,却不能表现出来,怎么办? 躲起来笑吧! 梁竞刚正好回头看到温霖轩藏起来的动作,心里嘲笑温霖轩,身为大伯的儿子,竟然这么孬,怎么说也是真正的高官子弟,看到自家兄弟有难竟然不出手相帮,还想躲起来,怎么可能让他如愿,他出丑了,自己才有往上爬的机会。 梁竞刚挤出人群拉住准备躲开的温霖轩,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 “弟弟,你帮帮大哥吧。那人很凶,大哥会受伤的。” 说话声音很小,后面那句甚至只有他们两人听见。 那些围观的人,很多都认识梁家兄弟,他们是刑部梁尚书的亲侄子,托着尚书大人的福才能进长山书院。同时大家都知道梁家兄弟他们的父亲,就是梁尚书那两个不成器的弟弟。 书院里随便拉出一个人,身份地位都比梁家兄弟高,两个人在书院的名声就是软弱无能、溜须拍马之辈。 此刻离梁竞刚近的学子们听到梁竞刚拉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叫弟弟,这又是哪家的? 温霖轩还没来的及反应,就被梁竞刚推到梁竞微前面,赶鸭子上架。 梁竞微被人压在地下,满脸墨汁,哭闹一番,牙齿都有墨,此刻正一脸期许的看着温霖轩,希望他能救自己。 被推了出来,温霖轩顾虑到梁展博的名声,不能对梁家兄弟不管不顾,只能对踩在梁竞微背上的人劝说。 “额,这位同窗,要不,你先下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咱们找夫子。” 四周一片寂静,就连坐在不远处的冷酷少年亦回首看了一眼温霖轩,暗笑,此人过不了今日怕是该退学了。 这书院里谁不知煜王府的关世子,战王关煜在北方镇守,关世子自幼养在皇后膝下,与皇太孙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深得圣上喜爱。 关世子任性跋扈,谁要是惹上他,必定遭难,轻的退学,重则消失。整个书院除了何夫子,谁说的话他都不理会。 众人心里想着,这个新来的小白脸不知道是什么人,胆子也太大了! 梁竞刚见时机正好 ,赶紧走上前,不停的对关世子道歉,还不忘转身说教,拉踩一番温霖轩。 “弟弟,这是关世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关世子说话,即便有什么误会,也是大哥的错。还有,我们是平民,见了世子,你应该先给世子跪下请安,赶紧跪下吧!” 梁竞刚想扯着温霖轩跪下,被温霖轩躲开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梁竞刚,这个是人还是鬼。 “……”温霖轩被他的话雷到了。 所以,这就是妹妹最近常说的茶? 温琳琅的原话是,“有些人表面上看是在维护你,其实是在替你得罪人,拉仇恨,让别人讨厌你,不喜欢你,所以你遇到这样的人一定要小心。” 最好的解决办法,砸了他的茶杯。 “不是你让我过来救你大哥,还说那人很凶,会伤害你大哥?” 周围的人听到温霖轩直白的话,愣住。关世子脸色出奇的难看,有点发飙的征兆,贱民竟然敢当面说他,这小白脸胆子太大了。 不少人才发现是梁竞刚把小白脸拽进来的,而且听小白脸的意思,梁竞刚为陷害这个小白脸,竟然敢私下议论关世子,活腻了。 温霖轩可不管梁竞刚害怕的脚打哆嗦,想借他过桥搭讪关世子,也得先给过桥费。桥还没过完,梁竞刚上来就拆桥,太不道义了,可不惯着他。 “我刚进来,话都没说几句,你就跳出来,一会儿让我给这位同窗认错,一会儿让我给他跪下请安,你到底是想让我过来救你大哥?还是想让我过来给这位同窗下跪,请安,认错?” 一直称关世子为同窗,就是在提醒对方,这里是书院,注意形象。温霖轩也留意到周围的安静,还有那个关世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梁同学,有想法,直接说出来啊,关世子一看就是讲理的人,你让我替你在这里与关世子讲理,你却在后面给我定罪,你这也太不厚道!” 关世子被温霖轩架起来,发火就是不讲理,火发不出,看梁竞刚这个始作俑者的眼神越发不善。 梁竞刚被温霖轩怼得不懂回话,不管回哪句都得罪人,温霖轩越说声音越大,甚至后面站着王夫子都听见了。 “夫子可是说过,进了书院,都是同窗,学问无阶级,你现在让我去给关世子下跪,是不是事后打算去夫子那里告状,想害关世子和我被夫子责罚?” 温霖轩看到满脸墨汁的梁竞微,心思一沉,本来只要做个乖巧的的好弟子,可是这些人不配合,那就彻底疯狂吧! 第56章 化解暗箭 在梁竞刚准备开口反驳之前,温霖轩义愤填膺地堵死了他的话。 “刚才明明是你教唆你家大哥找我麻烦,你大哥刚转身离开。你又教我怎么回家找大人告你大哥黑状,还说要帮我一起找你家长辈教训你大哥,这些事你认不认。” 梁竞微听完温霖轩的话,整个人呆住了,从下往上看着梁竞刚,不敢相信这个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堂弟,竟然下了这么大一盘棋。 适才交完卷,梁竞刚找上梁竞微,小声告诉他,温霖轩可能是大伯梁展博养在大宅里的私生子。最后也是梁竞刚提醒梁竞微,祖母曾经说过,梁竞微是梁家的嫡长子,梁家的一切以后都是梁竞微的,他应该及时维护自己的东西。 想明白这些,梁竞微脸色狰狞,原来梁竞刚是故意教唆他刚才找温霖轩麻烦,自己只是充当了梁竞刚手里的刀,用来砍掉二房在大伯心底的那点情义。 温霖轩却从梁竞微此刻的表情里看出一些不敢置信。 “我没有,不是我让大哥去找你的,真不是我。” 梁竞刚毕竟是个孩子,刚做的坏事,还没成功就被温霖轩三二下识破并当众指出。心里设防全破了,整个人脑子混乱,想不出对策,这才记起自己姨娘曾经教过他的话。 姨娘说,他们三房有两个儿子,大房只有一个野种,只要他巴结好大房的人,最好是能让大伯赏识他,那他就有更多机会得到世家大儒的指点,说不定操作的好,还能过继到大房,继承大房的一切。 梁竞刚每次只要有错,他就跪下,这回亦是如此。 他给温霖轩跪下,温霖轩鄙视地扫他一眼,往侧边挪,梁竞刚的礼他受的起,但是他怕折寿啊。 “对不起,霖轩弟弟,我错了,我不该因为嫉妒而让人误会你,请你原谅我,也请你帮我向世子求情,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见温霖轩不理他,梁竞刚跪着往前爬了几步,不停地朝关世子磕头,祈求原谅。 关世子站在梁竞微的背上,居高临下,妥妥的受了梁竞刚的礼,看到王夫子已经站在人群后面,面露不愉,关世子的脚离开梁竞微的后背,还不忘警告梁竞刚这事没完。 梁竞微爬起来,一脸羞愤的冲出去,梁竞刚站起来,贴着墙站,恨不得把自己藏进墙缝里。 关世子看着温霖轩一脸事不关己的小模样,气笑了,这小子看起来比他还小,却是个鬼机灵,三言两语就把他的火气弄的不上不下。 “你小子,有种。” 温霖轩露出天真的笑,全当对方在夸自己,还朝关世子行礼,“多谢世子夸奖。” 关世子被气的甩头就走,王夫子看闹得差不多,出言打断他们继续闹。 虽说开创书院的何院长一直主张无差别式传授学问,但人生下来身份便不对等,何院长也让夫子们不要参与到学子们的争执中,让他们自已解决,只要他们不在书院做出格的事,书院便不会出手。 “咳,钟声已经响了一刻,你们怎么还围在此处,赶紧回自己座位。” 众人不紧不慢散去,期间还不忘交头接耳,讨论一番。 温霖轩走到丙班门口,见陈夫子已经开始授课,他停了一下脚步,等梁竞刚走到,才侧身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是大房的人?” 梁竞刚没想到温霖轩还站在这里等他,经过刚才的事,他已经不敢与温霖轩接话,怕他又给自己挖坑,直接低头往丁班走。 他心酸的想到原本自己也是可以在丙班读,是他爹把丙班的名额卖给了同窗里的另外一个官家子弟,所以梁竞刚还得继续留在丁班。 他不止一次想,如果他是大房的孩子该多好啊,哪怕是个私生子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 温霖轩看梁竞刚进了丁班,他也敲了丙班的门,向老师请示后,直到刚才考试的那张桌子上坐下,桌面已经摆放了刚才何夫子送他的那套书册,还有墨磨到一半的砚台。 “好,接下来,我们继续讲解《子弟规》,”陈夫子摇头晃脑的走到后面,看了一眼温霖轩的字,点头。 这小子的字没什么力道,偏向于秀气,应该是哪个大官的姻亲,先探一探他的底细。 “温霖轩,你来解释一下,“凡出言,信为先。诈与妄,奚可焉。”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温霖轩站起来,把书翻到夫子说的那两句,重新读了一遍,然后缓缓把自己理解的意思表达出来。 “学生理解第一句“凡出言,信为先,”意思是,一旦开口说话,首先要诚信,如果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要遵守承诺,没有能力做到的事,不要随便应下。” “至于第二句“诈与妄,奚可焉”说的则是,欺骗的行为或花言巧语,更不能要!” 陈夫子点头,此子聪慧,刚才见温霖轩考核卷子上关于子弟规的题目一道也没有填写,猜到温霖轩应该是没有读过此书,现在只是读几遍就能准确的讲出这两句话的意思。 其实让他翻译这两句话也有敲打温霖轩之意,告诉温霖轩,自己知道他算术题刚才作弊了。可惜的是温霖轩并不知道陈夫子的想法,因为他没作弊,也没想到夫子是故意敲打他。 “来,大家认识一下,这个是今天刚入学的同窗。” 陈夫子向大家介绍完温霖轩,便让他坐下,继续讲课。 温霖轩因为没有接触过弟子规,所以听的很认真,不时翻到前面的内容去对照。 午膳时,何夫子的书童来找温霖轩,温霖轩打心里喜欢这位师兄,书童让温霖轩跟着走,把他带到何夫子的休息室。 温霖轩对何夫子请安,“夫子午安!” 何夫子放下手上的棋子,笑着看向书童与温霖轩,温霖轩长的不太像温浅言,反倒是另外一个有些神似。 “来啦,今日你第一天进书院,陪我这个老头子用膳,顺便跟我说说刚才的事!” 温霖轩吃惊的看着何夫子,又望了望旁边的书童,书童朝温霖轩摆手,表示不是他说地。 何夫子失笑,童子纯真,“很惊讶,老夫是怎么知道的?” 温霖轩尴尬的挠头,“夫子静坐于室内,何以对院中之事了如指掌?” 何夫子大笑,手指点了点温霖轩的额头,“你啊,每个院子均有掌事,如遇突发急事,掌事会遣小厮过来请示。” “喔,”温霖轩点头。 第57章 爹,你想娘吗? 何夫子饭后,留温霖轩在院子厢房休息。 “霖轩可想你娘了?”何夫子看了一眼旁边给温霖轩递手帕的书童。 也不知道他这心结什么时候能打开? 何时愿意张口说话。 “嗯,”温霖轩眼睛湿润,他已经有二三个月没有见过娘亲和妹妹了。 何夫子放下茶盏,低低的叹了口气,“当年温家遭遇的那场祸事,我们这些人被打的猝不及防。等我们发现问题,温家已经被处置,而且还莫名其妙的牵连到了皇子们党派之争,圣上便不准人再提,但凡提及,必有流血事件发生。” “你娘和你大姨母是比较幸运的,没有被夫家抛弃,剩下的其他几个姨母相继被夫家赶出府,幸好你父亲暗中出手,将她们送到了城外庵堂避祸。” “你几个舅母,性子刚烈,不堪折辱,在被判入教司坊前,于狱中自裁。年纪小的女眷则被人暗中操作,被分配到各个宫中,遭邱家毒手,所剩无几。” 何夫子望着温霖轩,迷茫双眼,又看看身后的书童,试探的提了一句。 “你那些表兄弟们也被送到了伶坊!” 温霖轩听的迷糊,眼睛有些酸涩,温霖轩见何夫子停下了,便问,“夫子,我能见见他们吗?” 何夫子反问,“为何想见?” 温霖轩哽咽,“我娘很想他们,虽然不常提起,却每每在教导我时会说,如若是你轶表兄,说到此处便停下。” 听了温霖轩的话,书童的眼泪不受控的流下。 温霖轩恢复精明,“夫子,你说,我爹能助他们脱困吗?” 何夫子则满意的笑了,“会,会让他们光明正大的活在世上,只是时机未到,他们可能还需要再受苦一些时日。” 虽说何夫子与梁展博师徒两人没有见过几面,但是他们有秘密书信往来,这些年何夫子也帮了梁展博不少。 对于梁展博做的事,他知道的不多,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他还是知道的,例如侬梨花戏园子,全京城唯一一个不接戏的戏园子。 何夫子会知道这些,还是因为当时他想通过另外一个人去救温家嫡长孙,在他们准备出手时,梁展博及时找上何夫子,让他们停手,邱家的正在对面茶楼盯着,这是邱家做的局,一个针对温家故旧的局。 最后,他们的营救失败,以那个孩子的嗓音做为代价,草草收场。 温霖轩读懂了何夫子的悲伤,劝说何夫子。 “是我爹说能救的,对吗?如果是我爹说的,我们就要相信他,你是知道的,我爹他很厉害!” 何夫子被温霖轩稚子地言语所征服,是啊,梁展博很厉害。他一个人既要暗地里照顾温家的女眷,还要时刻关照着西北地的温家人,又要应对朝堂上的风云变幻。 梁展博所做的这一切,还成功的避开了圣上的耳目,他能不厉害吗? 不厉害能得谨铭兄倾尽所有的托付? 他想象中书院生活,应该是平静、平淡、安宁,至少没有惊涛骇浪,第一天就因为梁家兄弟的嫉妒而打破。 下午,温霖轩情绪波动不大,回程整个人蔫巴。 一连几日,温霖轩的状态让秋雨她们看在眼里,担忧在心里。 “寒霖,你说小少爷这种情况,我们要不要告诉姑爷,看看姑爷有什么办法开导一下小少爷。” 细心的寒霖,自然发现温霖轩的变化,饭量小了,情绪低落,偶尔还迷茫,眼眶红了,写字也频频出错。 刚开始,寒霖以为温霖轩是因为考核成绩不理想,所以闹情绪,以为过几天就好。偶然一次他到碎玉轩送信,发现温霖轩抱着西北带回来那套衣服,呆呆的坐在窗前。 “小少爷年纪小,离开少夫人太久,”温霖轩的事,寒霖不敢怠慢,让人去给寒冰送信,让他告诉主子。 傍晚,温霖轩坐在栖梧院的梧桐树下,脑子里想象着爹娘以前的温馨时光。 梁展博一身血腥味的赶回来,看到儿子像温浅言那般在梧桐树下发呆,小表情很到位,让他止不住的思念,那个千里之外的人。 秋雾见梁展博衣服上的血迹未干,目前劝说。 “姑爷,奴婢先伺候您先沐浴更衣,这血腥味恐惊到小少爷。” 梁展博挥手,往旁边的更衣室,“让寒霖来。” 秋雾得了大赦,赶紧下去找人,自从秋芳他们几个表现出想做通房姨娘,姑爷就不让婢女近身。她刚才见姑爷一直盯着小少爷看,情急之下怕小少爷闻着一身血腥味受惊,僭越了。 寒霖伺候梁展博沐浴,把温霖轩这几日的反常行为罗列出来,然后猜测,“主子,属下觉得小少爷应该是思念少夫人了。” 梁展博放下茶盏,披散着头发,走到温霖轩对面坐下。 “手谈一局!” 温霖轩飘远的思绪被迫带回,迷茫的望着梁展博,眼眸里浓浓地忧伤,刺痛了梁展博。 他自己作为一个成年人,也时常因为过于思念温浅言酒后失态,甚至作出抱着温浅言被褥入睡。更何况温霖轩还是一个小孩子,突然离开母亲、离开熟悉的地方,一个人适应新环境,肯定会伤心难过,是他疏忽了。 温霖轩一脸悲伤,看着手中的白子,温浅言曾经教过他下棋,但是他没什么机会实践,掌握的不太好。 “爹,你想我娘吗?” 梁展博在棋盘上摆下一子,真诚的望着儿子的眼睛。 “想,无时无刻!” 温霖轩似乎找到人一起分享心思,把自己的思念倒豆子一般的说出来,还不忘记把入学第一日时发生的事告诉梁展博。 梁展博很惊讶,他以为儿子不会告诉他,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不用担心,梁家那边,我已经解决了,你在书院好好跟着何夫子学习。” 温霖轩心情舒畅了不少,但是还有其他的顾虑,下了个烂子。 “梁家我不担心,只是那天我好像得罪了煜王府的关世子,但是后来他向我寻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梁展博看着温霖轩的烂棋,轻声嘲笑,“煜王常年带兵守护连着,没空管教世子,圣上为显圣恩,也为了让煜王安心,便把世子送到皇后身边教养,与皇太孙一起长大,有这个情分在,关世子一世无忧。” 温霖轩听出了弦外之音,所以,关世子像当年的外祖母,是关家在京城里的人质?是圣上用来牵制煜王的! 第58章 父子初合谋 梁展博没多少与孩子相处的经验,唯一的带孩子经验,那也是二十年前的温浅言,当时就是奔着哄媳妇的劲儿与她相处。 “你想你娘,我也想她,不如,我们一起想办法让你娘早点回家?” 梁展博的话让温霖轩看到希望,双眸闪亮如有光,一脸期待的看着梁展博。 “爹,你真能让娘回来吗?” 梁展博点头,脸上表情不变,心里却乐开花,暗道,儿子啊,我等你这天等了好久了,你要是再不提,估计你娘都快回到京城。 温霖轩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又情绪低落的垂下头。 “娘亲会愿意回来吗?回到这里她会不会开心啊?” 儿子这话让梁展博惭愧,他只想着自己思念温浅言,完全没想过她重回伤心地,会不会不开心,会不会难过。即使这样,他还是想要让她回来,因为温浅言再不回来,他就要疯了,思念成魔。 “你娘当时走的决然,是因为她以为爹去了,你外祖母当时也不在了,京城已经没有让她留恋的人。” “现在爹在这里,你外祖母也起死回生,而且你也在这。我们是男子汉,我们重新给她一个家,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小家。” “你妹妹年纪到了,也要开始让她学些女子技艺,例如习女工、管家、还有结交一些知心的好朋友,不然长大了,很难融入高门当中,这个你应该深有体会啊!” 仿佛看到温琳琅被世家排挤的可怜模样,温霖轩连忙甩开脑中的可怕想法,觉得老爹说的有道理,娘亲当初离开京城是不得已,他跟爹会给娘亲和妹妹一个家,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小家。 “嗯,”温霖轩赶紧点头! 梁展博让温霖轩写封家书,他让人传给温浅言母女,并且交代温霖轩一定要报喜不报忧,强调在书院里很好,同窗们更是因为温霖轩年纪小很照顾他。 温霖轩没想明白,梁展博让他这样写是什么原因,如果想让他娘回来,不是应该让他娘知道他在这里过的不好吗?他过得很好,他娘就没必要回来啦?他的疑问,梁展博没有替他解答,只是让他自己想。 温霖轩的家书送出去,梁家父母以许久没见大儿子为由,梁父派阿全到官属找梁展博。 “大爷,夫人身体抱恙,老爷让大爷抽空回府里看看。” 梁展博可不相信他娘这么容易病倒,“寒冰,拿我的拜帖,去太医院请章太医,银子先欠着,等拿俸禄时一并结算。” 寒冰对阿全说,“你先回去,让人伺候好夫人,我这就去找大医上门。” 阿全愣住,老爷夫人没交代这些,只是让他来告诉大爷,喊他回梁府,其他的,老爷没教他怎么说。 阿全心想,我已经照老爷的话说了,大爷你怎么没按老爷的话来回我啊!听到寒冰的话阿全没离去,只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梁展博,等梁展博开口说话,对完话,他才好回去给老爷复命。 寒冰见状,以为他讨赏,便从钱袋里找出个银角递给阿全,阿全见了连连摆手,依旧一脸期许看着梁展博。 梁展博发现阿全热切目光,知道阿全心智不成熟,所以没往其他地方想,问阿全。 “老爷还有其他事交代?” 阿全皱眉,大爷怎么不按说好的来?于是,阿全一个人绘声绘色地扮演了梁父梁母地角色。 “大爷,奴才刚才说了,夫人身体抱恙,老爷让你回家看看。夫人说,这时你会跟我说,‘我娘身体怎么样了,我现在就随你回家看看’。” “再然后会对寒冰说,从库房拿些补品,送回去给夫人补补。” “这时我只需要说,府没有冰鉴,夫人是因为天气太热,所以倒下地。” 寒冰手指紧紧捏着银角,忍住不笑出声。他刚才怎么突然忘记了,阿全是个憨实的孩子,他眼里只有一个宗旨,替梁展博办好差事,照顾好梁父。 也因为阿全对梁父的保护,梁展博才没有当爹的年纪,多个姨娘或者弟弟妹妹之类的亲人。 “好,阿全做的好,老爷夫人的话你已经给我带到了,现在,我让寒冰带你买冰糖葫芦,奖励你尽心尽力照顾老爷。” “谢谢大爷,”阿全一脸期待看着寒冰,他想吃糖人。 寒冰纳闷,一个银角有五钱重,五百文,能买二三个插满冰糖葫芦的把子。只是阿全每次都喜欢主子给的冰糖葫芦奖励,难道会比较好吃吗? 阿全家里有年迈的奶奶,瘦弱的弟弟,他听村里人说在万事通牙行找差事,能赚银子,他便跟着人到万事通。 牙行管事见阿全行动正常,表情憨厚,就是眼神有些呆滞,想起主子找小厮伺候梁老爷时提的要求,管事让人通知主子,梁展博面见了阿全,很满意便给他签了活期身契。 梁展博当初也是发现阿全的性子是比较执拗,所以才选阿全做梁老爷的小厮,只要阿全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问清楚阿全的情况,梁展博便让人去关照阿全的家人,定期让大夫上门替阿全奶奶和弟弟看病。阿全心思单纯,他不想占梁展博便宜,便拒绝梁展博另外给的月钱或者奖励,只接受梁展博的冰糖葫芦。 梁展博招来院子里练箭的寒雷,让他去查这段时间谁去梁府了? “寒雷,查清楚了!” 一个时辰,寒雷带来了让梁展博失笑的消息,梁三爷把赌场的欠条推到梁府,梁夫人被催债的人气的病倒。知道二老今日的举动是准备继续维护老三,让他替老三还赌债,梁展博没有失望,只是失笑。 他们敢这样做的依仗是什么? 温霖轩说了老三的大儿子梁竞刚知道一点关于他身世之事,还挑唆老二家的找儿子的麻烦,那么老三很大可能是想借此事,想让老两口朝自己伸手。 “寒冰,你说老爷和夫人住在现在的院子多久了?” 寒冰认真回想了一下,对梁展博说。 “回主子,已经二年了。” 梁展博叹息,“两年也不是很久,怎么就又闹起来了?” 寒冰不敢回话,安静站在一边等梁展博的安排。 第59章 娘收到信,气疯了 梁展博放下手上的毛笔,铺平寒风传来的信息,温家母女二人,在小村子里混的开。宝贝女儿琳琅更是成了村中的开心果,就是那个村长家的鳏夫儿子,为什么一直围着母女二人转,他这是什么意思? “寒冽,让梁府下人开始收拾,既然老两口心疼三爷,我也不好太过阻止,那便让他们尽心尽力的去照顾三爷家吧!你拿着我的印鉴去户部预支半年的俸禄去买个小院,也算全了那点血脉情份。” “银子不够,就找个小点的一进院子,记住了,必须得离三爷现在住的庄子近些,方便老爷夫人照顾三爷。” “是!”刚从刑部大牢审讯完犯人出来的寒冽,甩掉一身汗水和血腥味。他直接去万事通询问院子的事,撞到主子枪口上,也只能替老爷他们和三爷哀悼。 梁展博又招来寒凇,他替梁展博整理案件,查找存疑的案件,寻找证据,重新翻案。 “寒凇,你一直在刑部档案室查东宫案的疑点,查的怎么样?” 听完寒凇查到的消息,梁展博拿起案桌上那本破旧的册子,脸色凝重。 “你去找户部的林侍郎通气,寻个由头查一查青衣巷李家米庄的货源;李家杂货铺油、酒这些的品质;最后找准时机,将李家布坊的文掌柜跟礼部蔡尚书家的刘管家是表兄弟的消息散布出去。找些事让二爷和李家忙碌起来,别一天天就惦记着我家里那二、三个铜板。” 寒凇退出梁展博的办公属,呼出口气,二爷、三爷又作啥妖,把主子惹毛,整个房间压抑的喘不上气? 以前他们犯错,主子都是小惩大戒,这次怎么一下子把二房、三房都架起来狠打。 蔡尚书跟东宫遇刺案还沾着边,目前被圣上罚闭门思过,嫌疑还没洗清,这个时候把二爷的岳家与蔡家牵扯在一起,也不怕连累到梁府和温府? 做完这些,梁展博心里还不解气,又吩咐寒冰。 “寒冰,明日你去接霖轩下学,让何夫子找时间开导一下霖轩,别让他陷在情绪里,适当提点一下,教会他如何化解心中郁结的情绪。” “主子,杨老夫人让人传话,把小少爷带去庄子上认认脸,免得下人再不懂事。” 寒冰说完,拿出静池庄送来的信件,对于杨老夫人的行为一脸不可思议,小少爷在庄子上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她竟然把问题都推给新买来的下人,根本没把小少爷放在眼里。 梁展博接过信,看着上面浮躁的字迹,字如其人,杨老夫人心态崩了。她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可是连亲爹老娘都能狠下心去对付的人,对于亏待妻子温浅言的岳母,又怎么会手软,之前是顾虑岳父的颜面,杨老夫人也没有做撕破脸的事罢了。 如今,杨老夫人的手可不止伸到他房里,还打脸打到他儿子头上,怎么可能再轻轻揭过! 寒冰看着信纸在火盆里的燃烧,窜起蓝色火苗,安静的站在旁边等着梁展博发声。 “主子,老夫人毕竟是小少爷的长辈,如果不予回复,似乎不太好。” 梁展博也在想要怎么处理,“让人送信过去,少夫人不日回京,届时再登门拜访。” 看着梁展博两鬓出现的白色发丝,寒冰惊讶于主子终于要把少夫人请回来了,否则再这样熬下去,主子的身体怕是会吃不消。 京城这边的风向还因为东宫案而紧张,西北的寒山峡却因为梁展博的离开而改变,尤其是温家的待遇直线上升,不用再凿山,也不用再去搬巨石,只需要每日核对人数,清扫大营的卫生,煮饭。 温浅言在七月下旬来了寒山峡一趟,这次她不用塞银子都能见温家人。 祖孙俩上次匆匆见了一面,便被催着离开,今日冯将军格外开恩,让温浅言母女与温家众人相聚一堂。 温谨铭拉着温琳琅的手,双眼含着泪花,真像,这孩子长的与她父亲一般,特别是那双明亮的眼眸,洁净无尘,一看就是容不下尘埃之人。 “五丫头,我们在这里很好,你不用总是担忧我们,要照顾好自己。”温谨玉浑浊的双眼朦胧的看着温浅言。 当年温家遇事,这五侄女夫妻俩人,明里暗里,忙前忙后。温浅言甚至冒着被牵连的风险,变卖大部分嫁妆,替他们打点流放路上的关系,让他们路上少受些罪。 难怪老妻当年会说,五丫头虽然不得三弟妹疼爱,但老三把孩子教的好,心地纯正,懂知恩图报,更是越过家中其他子女,把五丫头当亲生的来疼爱。 不像自己往日偏宠的庶女二丫头,温家遭难,她为免夫家难做,竟然公开表明与温家断绝关系,想来让人寒心。 温浅言在温谨玉眼里看到了思念,出言宽慰他。 “大伯,我很好,你们在里面也要照顾好自己。此前京中来消息说大姐夫将大伯母安置在城外的庵堂,日子虽然清苦,但是也舒心,大姐姐偶尔还会带着宗哥儿他们三兄弟去探望大伯母。” 温谨玉果然笑的开心,甚至流出热泪,连说三个好! 温浅言看着女儿不时为父亲拭去眼角的泪珠,甚至抱着父亲的脖子,安慰父亲!众人看到她的举动很是惊讶,这么小地年纪,竟然这么懂事,还会抱着安慰外祖父。 温清良看到这一幕,回头看到父亲眼里的羡慕,不禁想自己那流落戏院已早逝的长子,强颜欢笑,“小琳琅,你要不要来安慰一下你大外祖父啊?” 温琳琅回头看了看温谨玉,又拍拍温谨铭的后背,松开手,走到温谨玉跟前,动作像极了大人。 温谨玉忍不住,流着泪笑出来,蹲下来跟温琳琅对视。 “大外祖父,乖,不哭,以后琳琅赚很多钱给你们,你就不用在这里这么辛苦了,等形势好了,我们来接你们回家!” 一屋子人被温琳琅的童言童语所感动,这孩子被温浅言教的好,虽然才六岁多,已经知道给人希望,让人坚持下去。 温馨的时光飞快流逝,中午太阳升起,温浅言母女俩走着回村子。 温浅言脸上的笑,一路都没停过,温琳琅很想问为什么温家人现在不用再做苦力,是谁在后面发力,是她那个名义上的老爹吗?那她娘脸上的笑,会不会有一部分是感动,感动老爹让冯将军关照外祖父他们。 第60章 母女启程 母女俩的好心情因为站在院子外忐忑的寒风而消失,温浅言暗恼,这人怎么这样阴魂不散,自己已经躲到这偏僻之地,还能找到。温琳琅对于寒风的到来一点也不奇怪,而且寒风这几个月估计一直在暗中守护着她们母女俩,不然单凭她娘那容貌,怎么可能没人肖想。 等到温浅言看到温霖轩的信,气的把寒风赶出院子,更是大骂梁展博不配当爹,连儿子都照顾不好! 坐立不安地温浅言,在院子里不停的收拾杂物,宣泄着内心的难过。 温浅言的不安与失常持续到晚膳。 温琳琅吃了一口豇豆炒肉,齁咸,她娘这是打死卖盐佬?抬头看到温浅言大口吃着豇豆,一副没味道的样子,可把温琳琅吓坏了,扯了扯温浅言的衣袖。 “娘,我口渴,想喝水!” 温浅言吃着碗里的饭菜,味同嚼蜡,听到女儿喊口渴,有些奇怪,平常她都小大人一般,喊着自己会照顾自己,今天怎么喝水也让她倒。心中装着儿子在京城的事,便没把女儿的不寻常当回事,给温琳琅倒了杯水,继续坐下吃饭。 温琳琅真怕温浅言吃太咸,肾垮掉。 “娘,你喝水!” 温浅言深呼吸,儿子还在京城处境未明,女儿的没心没肺让她有点恼火,皱着眉头语气不太好的斥责她。 “你口渴,你喝就是了!” 温琳琅鼻子泛酸,莫名委屈。 她不知道娘亲遇到什么事,为什么魂不守舍,她来到这个世界几个月,都是被娘亲和哥哥捧在手心里疼,第一次被娘迁怒,她很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温琳琅的哽咽声、拉油声,拉回温浅言的思绪,对于刚才失态朝女儿发火,她也很内疚,她担心儿子在京城受苦无人知,一下没忍住心中对梁展博愤恨。 “琳琅宝贝,对不起,刚才妈妈在想哥哥的事情,语气不太好,宝贝,你能原谅妈妈吗?” 温琳琅吸了吸鼻子,不吭声,往嘴巴扒着白饭。 温浅言见状,夹了一筷子肉到温琳琅碗里,忍不住心酸,“你哥哥在京城日子过得不好,他又不敢告诉你爹,给娘的信也是报喜不报忧!” 温琳琅讶异,她爹不像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啊,怎么会不管她哥! “哥哥报喜不报忧,娘亲怎么知道哥哥过得不好?” 温浅言苦笑,像是陷在自己的追忆里。 “娘也曾进过书院,更是在何夫子的长山书院呆过一段时日。书院虽说推崇无阶级式教学,但是人出生身份地位便是不同,孩子们之间亦阶级分明,像你哥哥这种身世不明之人,进去肯定会受排挤,可你哥来信却说京中小霸王郑世子还特别照顾他。” “试想下,他一个高高在上的世子怎么会关照一个身世不明之人?” 温浅言越说心越慌,早知道当初对自己狠一点,直接跟着回京城,索性让孩子们做温家人!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温琳琅点头,娘亲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哥哥在京城可能会很苦,她也理解娘亲今日的失态,古往今来多少孩子毁在校园暴力之下。 “那怎么办?”温琳琅默默把肉放回盘子里。这肉太咸了,她吃不了,宁愿吃白饭,反正好久没吃纯的白米饭! 温浅言虽然绣品能赚银子,必竟有限,还要不时帮衬在流放地的温家人,母女俩也是经常吃杂粮,偶尔混些白面,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这是第二次吃白米饭。 温浅言流泪叹息。 “娘担心你哥哥在心底会对书院留下不好的印象,影响他读书的积极性!” 温琳琅不打算发表意见,说回去吧,她心里不舒服,因为她不喜欢被关在高门后院的生活,还是乡下这边好,自由自在,偶尔还能在山脚下撒欢。 不回去吧,温霖轩在京城境况不明,她娘估计得骂她没心没肺,不关爱手足,不明白她当娘的辛苦。 反正不管选择哪个,都不可能同时让母女俩满意,温琳琅索性不管了,反正她还小,不需要做出选择。 不过她那便宜爹看起来不像是那么不靠谱的,温霖轩毕竟是他的长子,没准温霖轩在京城真的过得不错,是温浅言小题大做呢? 温琳琅只能安慰自己,算了,先吃饭,软糯,饭香味浓郁,在现代哪里吃过这么好吃的白饭,就这白饭她能不配菜吃一海碗! “呜”,温琳琅半夜被呜咽声惊醒,发现旁边没人,趿着草鞋,下床找人。 “娘,”娇嫩的娃娃音,在这安静的秋夜更为响亮。 温浅言抹去泪水,站起来,伸手搂过温琳琅。 “娘的乖乖,吵醒你了吗?” 温琳琅挺难受的,她娘现在估计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当年灰溜溜的被赶出京城,现在又这样轻描淡写的回去,心底愤愤不平。 “娘,当年你离开,是以为外祖母不在,爹又下落不明,现在我爹回来了,你难道不是应该回去向他要一个说法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温浅言仿佛找到了光源,只是一想到,回去京城要面对那群狼心狗肺的梁家人,她又不太情愿。 看出温浅言的退切,温琳琅决定再来一支强心针。 “娘,之前听你说,梁家一大家子人都住在你的陪嫁房里?” 对啊,房子是她的,凭什么让梁家人住?温浅言眼神稍微坚定,温琳琅继续说。 “娘,你说当年是因为温家风头火势,不敢与梁家相争,现在已经过去六年,很多人都快忘记这件事,后宫说不定也已经多了几批的美人,那个邱家的女子,不再年轻,估计也没那么多圣宠。” “寒风峡那边,疏通关系是个无底洞,单靠娘亲你的绣品,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我们何不为了外祖父他们努力一把,争取拿回多些嫁妆,也好减轻外祖父他们身上的担子,或者干脆用来支助温家子弟成长,也好过给梁家那些人用。” “梁家人既然对温家无情,凭什么还赖在温家的房子里繁衍生息。我们索性回去,把他们从咱们房子里赶出去,让他们试下彷徨、流落街头的滋味。” 这话仿佛点通了温浅言的任督二脉,整个人有了目标,凭什么躲着不敢回去,必须回去京城,要找梁家人清算,让他们尝尝绝望、无助的感觉。 温浅言把温琳琅安抚好,便着手整理这些日子置办的东西。 衣裳服饰,该拿走拿走;锅碗瓢盆,该送人送人。 越收拾心情越兴奋,有些想即刻启程,马上回到京城,大杀四方! 第61章 梁府大屋搬小屋 天微亮,光线照进窗台,朦胧中带着新生,村中一片祥和、安宁,岁月静好。 不少今日进出村子的人,发现村口樟树下多了一辆普通马车。 收拾了一整晚的行囊,温浅言竟然不觉得疲惫,把收拾出来带不走的东西分散送给周围邻居,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照顾,顺便做个简单的告别。 傍晚,残阳西入,秋高气爽,就连路边的花草都是那般神清气爽,昂首挺立,迎着夕阳。 环顾住了几个月的院子,刚开始带着女儿过来,借住在老人家的侧院这处,照顾老人代替房钱。此处虽然破旧不堪,随时有坍塌的风险,但是母女俩却很开心,因为离寒山峡近,更是为了省银子,自己整改院子,每一处都有女儿的欢笑声语。 想到要离开,以后没有机会回来这里,温浅言心里不得劲,把寒风招出来。 “寒风,准备一下,我要带琳琅回京!” 其实昨日给温浅言送完信,寒风便着手买马车,干粮,还有路上需要用到的物品。因为主子交代,少夫人看完信就会跟他一起回京,让他提前准备好马车,主子猜测从来不会出错。 平时,他都是守在温家屋子后面的树上,方便时刻保护少夫人和小小姐,一听到温浅言召唤,寒风马上现身,弯腰,双手抱拳,态度恭敬。 “回少夫人,一应物品准备齐全,随时启程。” 温浅言害怕再做停留,自己会退缩,所以打铁趁热。 “马上启程!” 寒风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内心澎湃,终于…… “属下已经将马车备好,村子路太窄,马车进不来,属下将马车安放在村口樟树下。” “恭请少夫人和小小姐移步村口。” 握紧女儿的手,慢慢走在村中的小路上,温浅言看着身后的一切,恍如昨日。温琳琅感慨,刚混熟又要换地方,她太难了! 对于前头的路,母女俩充满迷茫! 京城,青竹巷,梁府,梁父梁母瘫坐在太师椅上,绝望的看着四个下人进进出出收拾箱笼。 搬家,又是搬家,而且这次梁展博那个逆子直接让下人打包行囊,马车在门外候着,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心头涌现无数的悔意以及懊恼,怎么就猪油蒙了心,被三儿子梁展光夫妻俩带着孩子们哭诉几句,就忘记梁展博是个怎么样心狠毒辣之人。 有外室子怎么了?他梁展博养的起! 他们当时是怎么蠢到相信三儿子,以为他真掌握了梁展博的重要把柄,还妄想以此要挟梁展博要好处,替三儿子还赌债。 梁老爷脸色非常难看,年轻时没有努力,靠些旁门左道的法子娶妻生子;中年时,大儿子小小年纪聪慧过人,深得温家三老爷的青睐,收为弟子,梁家在温家帮扶下日子也还过的去;临老,正享受着官家老太爷的舒坦日子,又被大儿子当包袱一下搬来搬去,心生毁灭之意。 梁夫人比较害怕又被梁展博安排住到偏僻的小一进院子,那些小院不通透,采光不好,住着也不舒坦,想出去串个门都不行,还怕被人指指点点。 “也不知道那个逆子打算让我们住到哪疙瘩里去?” 梁老爷巴掌一挥,看着妻子脸上刻薄的嘴脸,还如妙趣坊的芳姑子,想到大儿子的反叛,心生厌恶。 “看你教的好儿子,没用的东西,连自己儿子都镇不住,哼,竟然敢这么对待他老子,真特么当老子没法子对付他,等着,总有一天让他后悔今日之举!” 梁夫人见梁老爷眼神变得狠厉,被打骂了也不敢吭声。这次确实是她错,不应该看到小儿子哭诉一时心软,就不管不顾的让人去找大儿子,这老东西当时在场也不说拦一下,竟然还派阿全那个半傻子去。 可是大儿子既没回来,也没帮小儿子还债,怎么就知道这些事,还问都不问就让他们搬家?家里肯定有人去找他告密。 梁夫人站在正厅石阶上,单手叉腰,指着下面忙碌的下人破口大骂。 “到底是哪个挨千刀万剐的东西,跑我儿子面前嚼舌根,让我知道非扒了他的皮。” 四个人虽是梁府下人,身契却在梁展博手里捏着,平时对梁老爷他们尊敬可也不是唯命是从,所以在梁夫人指着他们骂时,几人心里不平衡,却也不敢多言。 梁夫人见几人不敢反抗,更加笃定他们都向梁展博告状了,暗想要重新买人,这几个人不能用了。 王婆子在收拾梁夫人卧房时发现梁夫人的妆匣锁坏了,问过崔嬷嬷便拿出来想问下梁夫人要不要顺便修理一下,还没张口就被梁夫人抓着手臂。 “王婆子,你拿我妆匣干什么,手脚不干净,小心把你重新发卖了?” 一把抢过妆匣,看到上面的锁坏了,心思一动,把妆匣往旁边的矮凳上一放,拉着王婆子质问,是不是弄坏了锁想偷盗。 平时里活干的最多,被挑剔最多,赏钱却最少,心里老不平衡,如今还被这样冤枉,王婆子不愿意了。 明眼人都知道,梁夫人这个妆匣是三少夫人偷首饰里弄坏的,王婆子故意往恶心的诅咒。 “夫人,老婆子问过崔嬷嬷,三天前你妆匣的锁还是好的,也就这几天不知是哪个短命鬼,缺德鬼,穷鬼,没用的鬼东西,竟然把你妆匣的锁弄坏了。” 梁夫人知道这锁是小儿媳偷拿首饰时弄坏地,听到王婆子这样骂自己儿媳,她又不能反驳,气的瞪大眼,直喘气。 “你,你个贱人……” 用帕子擦去额头的汗珠,王婆子不客气的开怼。 “这锁之前坏了,你也是知道的,当时你还说过几日再拿修,这会儿你就说是我老婆子弄的,我之前可是从没进过你的房间,这事不能赖我。” 听到王婆子与梁夫人说话的声音,崔嬷嬷也忍不住了,在以前的主家,她也算得上是个得脸的管事妈妈。如今到了梁府,别说脸面,都快手被主家给蠢哭。 虽说梁府只有两个主子,没有后宅的争斗。可这女主子就跟个傻子似的,怎么也点不醒,被自己两个儿媳当猴耍,还怡然自得,崔嬷嬷也真是服了她。 第62章 一把年纪卖不出去 走出来的崔嬷嬷眼神安抚王婆子,大不了不干,反正这锅,她们不背。 “夫人,这妆匣子可是大前天三少夫人走后坏的,这事我还问过你,你说你知道,是你不小心摔下来弄的。” 梁夫人被下人当面反驳,气愤不已,“胡说。” “怎么就胡说了,今天你要是这么冤枉王婆子,咱们可真要报官解决了,莫名背上偷盗名声,这是要逼死人啊!” “嘭”,梁老爷看到两个下人竟然敢跟梁夫人争吵,拍着桌子对几人骂道。 “反了天,两个下贱的奴才也敢反抗主子,信不信转手把你们卖到勾栏里去。” 崔嬷嬷“叱”笑出声,“老爷,先不说我们的身契是卖给梁大人,就我们两个老婆子这把年纪,你觉得那勾栏档能要我们?” “哈哈……”王婆子也忍不住大笑。 “你……”梁老爷夫妻俩被两个婆子的自黑气的不轻,哪曾想平时低眉顺眼的下人,今日竟然敢公然反抗他们,一定是梁展博那个逆子搞的鬼,一定是。 梁老爷梁夫人因为妆匣子的事,气的不再理下人们,随便他们折腾,反正少了东西有人赔。 妆匣的事,闹到梁展博面前,傍晚寒冰过来的时候当众人的面斥责两个婆子。 顶撞主家,罚一个月月钱,事后却代表梁展博私下各赏了她们五两银子。 崔嬷嬷连忙道谢,她一月才一两银子的月钱,罚了一个月,却额外赏了五个月的月钱。 王婆子更是高兴地差点掉泪,她一个月才五百文,罚了一个月,却赏了她五两银子,那差不多是一年的月钱。 这哪是罚,分明是奖励啊,两人顿时明白,以后伺候梁老爷梁夫人应该怎么做。 两人找到梁老爷梁夫人,诚心诚意的下跪道歉,更是发誓日后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再也不敢胡乱说话。 梁老爷梁夫人其实也害怕赶走她们两人,梁展博不再派人过来,那就没人伺候他们的吃喝。如果让他们回到那种,自己动手干活的日子,他们又不愿意,便大度的原谅她们,还不忘记敲打她们,记住到谁才是她们的主子。 梁展博再听到梁府发生的事,已经是梁老爷他们搬到京效一进小院的第五天,是寒冰过来汇报梁家的近况。 本来就不情愿搬家,结果搬到更小的院子,梁老爷梁夫人气的抱头痛哭,又不敢找梁展博闹,怕连房子都收回去,让他们去投靠老三梁展光。 因为离的近,梁展光直接让两个儿子到祖父祖母家里蹭吃蹭喝,最后兄弟俩干脆直接住下。 一个月不到,梁展光带着妻妾一起住进梁家,美其名曰,反正有地方住,正好省下租庄子的费用,一起住热闹,还能时常承欢膝下,还有人伺候。 四个下人们只听梁老爷梁夫人的话,其他人的要求一概不应,这也是寒冰提前打过招呼的。 梁家本来就只有一进的小院,加上下人,刚刚好够。现在三房近十号人要住进来,下人们只能另外搭屋子住,梁夫人仅剩的那点首饰某日不翼而飞,气的把三房的人揪出来大骂,扬言不把东西交出来,全部赶出去。 日子是过得吵吵闹闹,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二房岳家因为与东宫案有牵连,受到不小的冲击,钱财紧张,他不时回来找梁老爷要求平分梁家的家产,不能让老三一个人独占了。 家里过得乱哄哄,梁老爷更是找到借口,每日出去寻花问柳,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那点银子,三两下就霍霍没了。 他不信邪,直接到刑部,闹到梁展博面前。 “老大,家里的日子是没法过了,你不能自己过的舒坦了就不管爹娘啊!” 梁展博也不跟他废话,给他两个选择,眼神狠厉,不似作假。 “一是继续养着老三一家,儿子的俸禄还是会如数上交,但是梁家人不得再闹到我跟前,否则来一个,废一个。” “二是房子在儿子名下,现在就以私闯民宅的罪名,将老三一大家子全部赶出去,或者直接送去刑部大牢吃免费的。如果爹想让儿子帮扶二个弟弟,那就把俸禄分出一部分给他们二家就是了。” 现在,梁展博一个月俸禄有五十两,如果再分出去,他剩下没多少,喝顿酒,给芳姑子买个镯子都不够,怎么可以再分出去,银子还是握在自己手里踏实,至于两个儿子,已经成家,不归他管。 思量再三,梁老爷最后还是决定就这么一大家子耗着吧!看到刑部有其他官员进来。 “他们毕竟是你弟弟,你不愿意管就算了,爹娘老了,儿子们愿意住在一起是福,就这么将就着过吧。你很忙吗,抽空回去看看你娘吧,她都几个月没见你,她也想你了!” 梁展博可不打算让梁老爷这样污蔑他。 “儿子从西北回来,就让人捎了东西回去,前两天更是放下公事,回去给娘请安。娘还说爹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银钱,快断顿了,您已经四五天不着家。爹,你没什么事还是养养生,多在家享享福吧!” 梁老爷丢大脸,气的脸色墨黑,“哼,管不了你,随便你了!” 梁家的闹剧被御史台摆到朝堂上攻奸,梁展博被弹劾,圣上看着陈王党羽的御史台口若悬河的攻击梁展博的私德。 圣上神色不明,暗自评价,陈王定力不足,心胸不够宽广,仍需要磨砺。 梁展博因为奉旨秘密查东宫案,才打着探望温家的幌子去西边,人还没从西边回来,陈王就让人给梁展博安了徇私舞弊,与逆贼勾结,大不敬的罪名。回到京梁展博更是第一时间把六年夫妻俩的误会对圣上和盘托出,还说,儿子身份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暂时不能公开示人。 什么特殊原因,还不是邱家诋毁温家之事,圣上知道梁展博没有私心,很放心他的坦白。 时隔数月,再听陈王他们弹劾梁展博私德有亏,不配管理刑部,圣上态度不明的直接把球砸到陈王头上,让他站出来回答。 “陈王,你说,这刑部谁来管理会好一些?” 陈王听出圣上的不满,朝御史台使眼色,御史台退回自己的位置,安静站着,接下来需要陈王发挥皇子的作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回父皇,刑部掌管着天下刑罚,是父皇您的左膀右臂,所以刑部尚书必须是个公正无私之人,儿臣觉得,现在的刑部左侍郎付大人,就很不错。” 第63章 夫迎妻归 圣上点头,心里暗暗防备,真没想到,这刑部左侍郎明面上是太子阵营的人,竟然与陈王有勾结。朝梁展博投去一个同情的一瞥,幸灾乐祸的眼神笑看着他。仿佛在说,看吧你眼皮底下还有人捅你刀子,看来你也没那么不透风嘛,你自己处理,朕负责看戏。 圣上心情突然大好,对陈王温和的说。 “嗯,皇儿公允!” 圣上的态度让陈王党感觉胜利在望,特别是付侍郎听完陈王的举荐,还有圣上的认同,整个人都飘起来。 他只是透露了梁展博的一些家务事,没想到陈王竟然能给他换来一个尚书的位置,赚大了,赚大了! 青衣巷温府,温霖轩早上跟着寒冰他们练武,强身健体;白天在书院,认真听课,不懂就问何夫子;下学回家,便把自己关在碎玉轩练字。 温家母女的马车经过大半个月的赶路,八月中旬终于到了京城边郊,温浅言看到温琳琅状态不太好,便让寒风停马,在亭子里稍作休息再赶往静池庄。 寒风看到不远处等候的寒冰,以及山林中那一抹安静等待地暗紫色,颔首问安! 寒冰看到寒风赶紧迎上来,笑着向温浅言母女问安! “属下寒冰,恭迎少夫人,小小姐回京。” 六年后再见,温浅言有些认不出这个是当年的小伙子。 “你是寒冰?” 看到他,又想起梁展博,当年爹让他们自己给各自的侍从起名。 年少的她喜欢秋天,认为秋天是丰收的季节,庄子上一片金黄,硕果累累。她院子里的丫环都是秋字辈,前面四个因为喜欢秋林夜雨,便是雨字头;后面是因为喜欢花草,便用了草字头。 而他则偏爱冬天,银装素裹,白雪皑皑,一片寂静,蓄势待发,期待着开春的冒芽,便用了寒字辈,他觉得雨水能冲刷心灵的尘埃,所以下人的名字,不是雨就是与水有关!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寒冰笑的很尴尬,总不能跟少夫人说,他是随主子来的,主子暂时不敢出来见您,躲起来了。如果他敢这样说,少夫人肯定扭头就走,所以寒冰只能半真半假的回话。 “回少夫人,小少爷今日要去书院,为了早点见到少夫人,特意让属下在此候着,好早点接少夫人回府。” 温琳琅坐了一个月的马车,现在脚踏实地,整个人很虚幻,像干了的小白菜,不再水灵,多了一丝负隅顽强的认命! “娘,咱们还要坐多久的马车?” 看到半倚着温浅言坐在石凳上休息的温琳琅,寒冰终于知道为什么主子和小少爷会同时让人准备慜荇院,确实很适合小小姐的风格,而且小小姐与小少爷太像了,果然是双生子,简直一模一样。 “回小小姐的话,再有一个时辰便能回府!” 看着眼前平凡长相的男子,温琳琅有些沉默,刚才娘亲唤他寒冰,那他也梁家的下人吗?温琳琅来精神了,反问寒冰。 “回府?温家京城的宅子不是没了吗?我们母女俩不是应该先回静池庄?” “吸”,寒冰心里倒吸一口冷气,幸亏寒风早发出消息,千万不能让少夫人先去庄子。 庄子上还住着杨老夫人,那又少爷的另一个隐患,如果让杨老夫人先跟少夫人告状,那主子怕是十张嘴也说不清,寒冰试图蒙混过关。 “咱们现在要回的是小少爷住的地方,小小姐难道不想哥哥吗?” 温琳琅暗骂这个寒冰也是个鬼精,啥也问不出来,人家直接抓住她娘的软肋,想见儿子温霖轩,这回她想对她那个便宜爹拿乔都不可以! 这一路她算是见识到她爹驭下之术的厉害,磨了一路,愣是一个有用信息没从寒风嘴里套出来。 知道温浅言的过往,还有夫妻俩之间的感情纠葛,温琳琅对梁展博感情很复杂,也打心底抵触再回梁家,可是不回去,娘又不能就近照顾温霖轩。 回梁家,娘亲要以什么身份回去?她爹怎么也不过来接一下? “我爹躲哪去了?” 温琳琅纯粹是想吐槽一下她那便宜爹,没想到正好刺到要害。 “……”寒冰发现温琳琅跟温霖轩果然是兄妹,他怕少夫人抵触故意不敢说主子在附近,没想到小小姐一下子就把主子暴了出来,这真不怪他,希望主子不要怪他。 这一路,听温琳琅聒噪地自言自语,寒风恨不得自己是个哑巴,如果不是定力足够,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再被主子责罚,如今看寒冰在温琳琅手下吃瘪,心情还不错! 同情的看着寒冰,还有少夫人脸上那抹愠怒,由小小姐的话和寒冰的态度,少夫人应该是猜到主子在附近。山上那抹暗紫色往下飘,寒冰猜到主子应该是想与少夫人独处,将功补过把小小姐拐走。 “小小姐,舟车劳顿,辛苦了。属下知道山上有一处红色的枫叶,还有瀑布,景色相当宜人,要不,属下领你去走走?” 温琳琅看到寒冰的眼神不时的飘向山上,山上是有什么人还是有什么东西藏着。 “你想支开我,然后方便那人对我娘做什么吗?” “扑腾”,寒风寒冰同时跪下,这小主子嘴可真敢说,他们的小命还要留着讨媳妇! “你个小丫头,什么都往外说,日后回到京城,可不能再管不住嘴,”温浅言也被温琳琅的豪言壮语惊吓到。 随着寒冰的视线,温琳琅慢慢看到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形朝他们走来。 “寒冰叔叔,那片枫叶林真有你说的那么美吗?要是不漂亮,小心我揍你喔!” “指定漂亮,美的让你流连忘返,”寒冰扯了扯寒风的衣袖,领着温琳琅往另外一边的林子走。 “琳琅!”温浅言心慌,不想女儿离开,她没有勇气面对梁展博。 “娘亲,你们还是谈谈吧,总不能就这样不清不楚的回去,对哥哥名声不好。” 不是温琳琅不仗义,留下她娘独自面对外人,是她娘确实需要好好与她爹谈谈,她们母女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回去再让人随意磋磨,她脾气不好,一个不顺,很容易炸窝! 第64章 夫妻久别重逢 温浅言看着女儿他们二大一小的身影慢慢走进林子,另一边高大伟岸的身形带着令人窒息的气压慢慢朝她走来。 “……”梁展博停在温浅言三步外,留意着她的情绪,怕她出现抵触。 四目相对,两心对垒,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空气中弥漫着痴情、缠绵与悱恻,让人沉醉而无法自拔。 委屈心酸,往事不可追忆,温浅言双眸湿润,率先扭头,不敢再与他那灼热的视线相对,那浓浓的深情,仿佛多看一刻便会把自己燃烧殆尽。 “卿卿,”梁展博嘶哑的嗓音带着幽怨、嗔痴、缠绵缱绻,一声声包裹着爱意地呼唤直击温浅言脆弱的心扉,令她方寸大乱,心生愧疚。 “卿卿,你好狠的心!”梁展博一声声控诉,狠狠地揭开温浅言陈年伤口的结痂,暗红的鲜血洗刷着心中的痛与恨,爱与悔,念与怨。 “卿卿,你不要我了吗!”梁展博步步紧逼,直到把温浅言困在他与凉亭的四方柱之间,气息包裹着她的情绪。 “卿卿,六年,你从来没打听过我的消息,哪怕只有一次,也好,”梁展博没忍住,双手紧紧握着温浅言双臂,害怕一松手,她又不见了,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哪怕她托人到京城打听过一次他的消息,他也有办法查到他们母子三人的下落,他们也不至于骨肉分开六年那么久。 “我……”温浅言被梁展博质问的,无法反驳。 她当初心死,走的决然,确实抱着不管梁展博死活,她都要与梁家恩断意绝的打算。 谁知老天爷跟她开了个玩笑,在她绝望时给她送来了两个宝贝,也知道自此她跟梁家就真的牵扯不清。 等到宝宝们出生,她就更加不敢让梁家知道孩子们的存在,怕他会来跟她抢孩子,抢她的希望。 梁展博看着温浅言内疚的表情,脸上不再细嫩光滑的皮肤,鬓角的发丝散落腮边,双眸透亮少了恬静却多了一丝隐忍,那诱人的红唇仿佛在召唤他的品尝。 “我……”被他狂热的视线包围着,温浅言心跳的飞快,严重影响大脑的运作,挣扎许久都没想到要怎么与他争辩。 在梁展博的口中,似乎整件事都是温浅言的错,是她让他思念成疯,是她让他忧心成疾,是她让他们夫妻分别,是她让他们骨肉相离。 眼前放大的鼻尖,紧闭的双眸,闪动的睫毛,还有那浓烈的冷松香气息,让她短暂的失去呼吸,唇畔多了一抹柔软。 这香还是当年他们两人借着购买墨条逛街时,她替他选的香。 调香师说冷松香过于冷冽,一般人不好驾驶,建议他们试下竹叶香或者铭香,清香悠远,而且比较淡雅。温浅言坚持要冷松香,因为她觉得冷松香气味独特,有让人肃静的香气,而且能很好的掩盖梁展博身上的那股孤傲与寂寞。 随着吸入越来越多的冷松香,混乱的大脑已经完全空白,像极了她独有的迷香,低沉的音符敲动心门,不自觉的跟随。 “闭上眼!” 温浅言听话的闭上眼,身体的感观更加强烈,唇边传来淡淡地湿热,由轻吮浅尝到啃咬吞没。仿佛是那迷失沙漠多时的旅客寻到唯一的甘泉,饥渴难耐,恨不得将它整个融进身体,刻入骨血里,不愿分离。 温浅言思绪空白,失去思考,心跳的飞快仿佛要冲出胸口,后腰抵着四方柱,双腿如面条般软绵,双臂被他紧紧扣住,后脑被顶在柱子上,硌得她生痛。 大脑缺氧,如窒息的鱼儿,需要他给予更多的空气与氧。梁展博停下强取豪夺,听着他的心跳,心里稍稍平衡,温浅言整个人贴在梁展博身上,才不至于软倒在地。 “卿卿,回家吧,我们回家!”梁展博的右手在温浅言后背轻轻安抚,说出的话如施了魔咒般让人着迷。 温浅言嘴巴比大脑先做出决断。 “好!” 梁展博听到想要的回复,松开握着她手臂的左手,改为将她整个拥入怀中,纳入臂弯,这一刻,他才感觉重新拥有完整的灵魂,不再寂寞! 山上的寒冰与寒风被温琳琅支开采野果,她自己站在树下,倚靠在树杆上看爹娘的现场直播。更劲爆的岛国片她都看过不少,所以这种交换口水的小动作,小儿科啦! 看到两人接吻后抱在一起,确认他们之间还有感情,温琳琅才算真正放下心中的担忧。来的路上,她便担心她娘为了儿女有个完整的家,舍弃自我,委屈求全。 太过担心爹娘经年相见生疏、充满隔阂,温琳琅仔细观察他们的相处,更是因为看父母亲嘴而有些脸红,幸亏旁边两个直男顾着采果子没看到,否则不知道会不会把她当老妖怪。 舒缓尴尬,温琳琅朝不远处的人轻声喊道。 “寒冰叔叔,你们采到果子没,我渴啦!” 寒冰从不远处的树上跳下,捧着野果往旁边的溪水走去,洗干净梨子再拿回来给温琳琅。 “这个甜的,小小姐你尝尝!” 温琳琅道谢后望了望亭子里紧拥的夫妻俩,“你们说,我们要是现在下去,他们俩会尴尬吗?” “咳”,梨汁呛进气管,寒冰咳嗽的眼泪都流出来,这小小姐比小少爷还生猛,以后主子的日子应该很欢乐吧。 寒风怪寒冰这么沉不住气,就这么一句话就吓成这样!看到梁展博的手势,寒风冷冷的对寒冰说。 “主子让我们下去!” 三个人走到亭子,梁展博他们两人已经分开,一前一后的站着,八成是寒冰的咳嗽声惊吓到少夫人,坏了主子的好事。 “琳琅,过来娘这里。” 温浅言拉过温琳琅,指着梁展博对她说。 “这是你爹。” 温琳琅站在温浅言身边,紧紧握着温浅言的手,没有挪动步子,也没张嘴,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梁展博看。 梁展博看到眼前软糯的小娃娃,心底涌现无数铁汉的柔情,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降下来,怕吓着她。 “你好,我是你爹,这算是咱们第二次见面,上次爹没认出你,真的很抱歉。” 第65章 爹,我原谅你了 看着梁展博那帅气的脸,温琳琅暗道,难怪他们兄妹俩都长的那么漂亮,原来遗传了父母的优良基因,这个老爹要得、要得。 梁展博的不安,温琳琅好像感受不到,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脑子里思考着她需要问清楚的事情。 她娘恋爱脑无疑,不然事情都还没搞清楚,时隔多年初见面就让她爹啃完再啃,啃得摸不着北。 今天这夫妻重逢的开场方式,与她们母女俩在路上预估的有点不一样,所以温琳琅需要另作打算。 寒风看到温琳琅这个表情,暗暗替主子担忧,小小姐这是盘算起主子来了。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寒冰与寒风对视,后退几步,离亭子一丈远的地方守护,让他们一家三口好好说话。 温浅言伸手抚过女儿发髻散乱下来的碎发,看着女儿稚气未脱的脸,如今正板正地盯着梁展博,认真思考。 再想到平时女儿与自己商量事情时的果断与睿智,她小小年纪便帮自己解决了太多的拿不定主意的选择,让温浅言都快忽略温琳琅还是个孩子的事实。 回京城的路上,温浅言心中藏着忧虑,强颜欢笑。温琳琅发现后,母女俩避开寒风讨论起回到京城的安排。 京中等待她们的是什么,一切还不明,寒风又不愿意开口替她们解惑。母女俩决定先在静池庄休整,打听清楚京城的局势,还有梁家的具体情况,再慢慢寻找回梁家与温霖轩团聚的方法。 只是没想到,他们三人会先在京郊凉亭这边碰上梁展博,会这么顺便的直接能回梁府。 如果知道这些都是寒风做的,估计温琳琅恨不得把寒风给裱起来,挂墙上,每天三炷香,送走他。 路上问了寒风一堆问题,他愣是一个也没回,搞得她们还以为梁展博在京城养了多少女人和孩子,才会让寒风如此避讳,不敢对她们母女吐露半分。 寒风也想喊冤,主子一堆事都是瞒着大少夫人,他对主子的安全全然不知,他哪敢对温浅言母女吐露半句,生怕坏了主子的计划。 此刻的梁展博虽然不安,脸上却依然挂着他认为最慈爱的笑,他很有耐心的等待着温琳琅开口。 面对梁展博渴望的眼光,温琳琅也不与他周旋,连爹都不叫,直接问出最重要的一炸。 以后会过什么日子,就看她爹今天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你有给我找后娘吗?” 呼吸停顿,手指捏紧衣裳下摆,温浅言也想知道这个答案。刚才被梁展博诱惑,意乱情迷之际就答应他回去,却什么承诺也没给她。 她也有想过梁展博是不是已经娶了新的妻子,是否已经有了其他的孩子。 为了儿女们,她也要强迫自己留下,不管是对儿子的科考还是日后两个孩子的婚嫁,有个当高官的亲爹,比一个罪臣之后的名声好。 上一次与爹见面时,爹让她体谅梁展博的不易,告诉她温家目前蛰伏,只能暂时依附着梁家,温家的希望也在梁展博身上。 为了两个孩子和温家,无论多屈辱,温浅言都必须跟梁展博回去,所以才没问出那个让大家都难堪的问题。 现在女儿替她问出来,她说不出心中的是宽慰还是自嘲,她对梁展博终究还是抱有幻想。 而另一边,听到女儿的问题,梁展博松口气,原来是这个问题。心想温琳琅到底是孩子,害怕被人分去父爱,完全可以理解,笑着对温琳琅说。 “没有,爹与你娘的婚书还在户部档案里,你娘还是爹的原配嫡妻,而你与哥哥都是爹的嫡子!” “what?”温琳琅听完一下没整明白,暴出口头禅。 她想表现的毫不在意,却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的笑,合着她们母女俩白担心一路。 她们想过以后回梁府,她娘可能会被迫做妾,届时要学会忍辱负重,对主母卑躬屈膝;温琳琅也只是个小小的庶女,既要学会对主母阿谀谄媚,还要学会替哥哥谋算。 在她们母女俩决定回梁府俯低做小时,结果她爹给她们开了个满贯。 她娘还是正妻原配,只是,已经成了落难嫡妻;她也还是嫡女,而且还是换了内胆的嫡长女! 刚才没听清温琳琅说的口头禅,梁展博以为她说是“我的”。 “你的什么?”梁展博靠近温琳琅,伸手想抚摸她头顶,想到女儿似乎还没原谅他,便缩手。 “没什么。那当年你爹娘给我娘那封休书,怎么解决?” 温琳琅对梁家无感,也不想认那边的亲戚,只是此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这个爹才好,这么重要的信息,竟然一点也不对她娘透露。 让她们母女担心了大半个月,憋屈死了都,等他们夫妻俩关上门,也不知道娘会不会气的把她爹揍一顿。 梁展博把那日对温霖轩的说辞对温琳琅再说了一遍。 “梁家的休书,休的是梁家长媳的身体,又不是我的媳妇,与我有何关系。” 多年后再被他维护,鼻头泛酸,眼眶红了,心里的委屈溢满。温浅言的眼泪一时没忍住,直接滑过脸颊,落于梁展博放在温浅言手背上的手。 所以,妻子的眼泪,是因为他没有停妻再娶,感动的流泪?只是他们夫妻这么多年,难道妻子还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有多深? 那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喜事等待着她们母女,是不是应该让人准备多几条帕子。 岂不知,因为梁展博的故意隐瞒,生生气哭了温浅言,梁展博甚至第一晚便被赶出栖梧院,接下来的好几年,他都会因为这些事被温浅言明嘲暗讽,怼的体无完肤,这些都是后话。 看到温浅言被梁展博的言语感动的流泪,作为他们的女儿,温琳琅也不好说什么,反正日子是他们俩个在过,好坏都得他们自己承受。 他们兄妹能作为爱情结晶的存在也是幸运的,总好过变成父母间复仇的工具。 扬起天真纯洁的笑容,温琳琅对梁展博露出甜甜的笑。 “爹,我原谅你了。” 梁展博听到女儿第一唤他爹,证明她原谅自己了,心里很高兴,抱起温琳琅,旋转又回旋,把温琳琅原本休息刚缓过来的晕眩感又强势召回。 她更正一下,这爹,不能要! 知道温琳琅憋在车上这么多天,整个人晕乎乎的,发现女儿异样,温浅言赶紧拉住梁展博的手。 “好啦,女儿头还晕着呢,你快放她下来。” 第66章 夫妻房中话(一) 坐马车太久头晕,看到旁边骑着高头大马悠闲自在的寒冰,温琳琅说什么也不想再坐压抑的马车,更加不想夹在爹娘中间,做二千瓦时的电灯泡,便对温浅言提出自己的想法。 “娘,我头还晕,我不想坐马车,我想坐寒冰叔叔的马回京。” 温浅言原本不同意温琳琅骑马,但是看到温琳琅一脸憔悴,神色蔫蔫,于心不忍。 梁展博虽然不太乐意女儿与外人共骑,但是想到女儿还小,正好把车厢让给久别重逢的夫妻俩。 “可以,今日先让寒冰带你骑马,改日爹再带琳琅去庄园里打马奔驰,寻找风一般的感觉。” 寒冰识趣的带着温琳琅跑到马车前面,避免不小心听到主子墙角,坐在马背上,温琳琅感觉很畅快,视野也开阔。 车厢里,夫妻俩上演无言的对峙,一场活色生香的戏,干柴遇烈火,气温烘托到位,不点火都能着。 回到京城大门,早有宫人守在城门处等着梁展博,圣上找他进宫询问案子进度。梁展博抖抖衣袖,神清气爽地走下马车,从寒冰手中接过缰绳,把车厢还给母女俩。 “寒风会先你们先回府,我处理完事便回来。” 街道上,人来人往,温琳琅不能再坐到马背上,只能重新回到马车里。 马车里摆设变了,温琳琅也不是真的六岁娃娃,她接触古代事物虽然没有温浅言多,但是她接触过的男人,就一定比娘亲这个古代这个千金小姐多。 凭她直觉,虽然只是匆匆瞥了她娘一眼,甚至还在心里默念非礼勿视。她娘脸色粉红,一看就是不是正常的红晕。 眼角春意盎然;两腮若桃花泛红;红唇似烈焰般盛开;脖子上还印着几个红晕;还有身上那套暗紫色的衣裙,之前都没见她娘穿过,很难不让人误会。 以前看过舞池里无数红男绿女纠缠的身躯,见过更加刺激的野外战场,也不见得会脸红气喘,如今只是看到冰山一角,她就有种偷窥逛的羞耻感。 见女儿的头一直往窗外探,温浅言只当温琳琅小孩子天性,想看这繁华的闹市,但是既然选择了回京,很多习惯她都要慢慢替女儿抓起来。 “琳琅,咱们回京了,很多村子里的旧习惯都不能再要了,要开始端正自己的姿势。” “女子讲究贤、良、淑、德。” “贤,贤慧,有才能、有智慧,能容人!” “良,善良,和善,心思纯正没有歪心思!” “淑,淑女,谈吐优雅,娴静微笑,轻声慢语!” “德,德行,道德、品行!” 听完她娘念经,温琳琅似乎可以预见,未来几年,她的日子似乎不太乐观。 不过,从刚才见面的情形来看,她爹似乎满心满眼都是她娘,那她是不是能借着她爹的势,在梁家横着走? 她不太喜欢那种暗算别人和被别人暗算的感觉,她只想快乐咸鱼躺,享受官二代和富二代的快乐与自在,直到十八岁。 “娘,女儿知道,回府以后一定好好改正。只是,你有问过爹今后的打算吗?” 温琳琅回头,静静的等着温浅言,乍听到女儿的问题,温浅言想起马车上梁展博的孟浪行径,脸颊生粉,耳朵发红,双腿还有些乏力。 温琳琅暗自吐槽她娘,不会吧,从京郊凉亭到城门,这一路上至少有二个多小时,车厢空间小,他们又不可能在里面干些限制级的动作,不会就这么生啃了一路吧。 温琳琅没等温浅言回答,自己叹气,“唉”,情况好像不太乐观,她爹似乎把她娘拿捏的死死地,被吃了这么久,好歹套些有用的情报出来。比如以后面对梁家人,她们要怎么样的态度去应对;街上如果遇到曾经相熟的官家女眷,她们又当如何统一说辞,毕竟六、七年不出现在京城的人,突然出现,总要一个能应付众人的借口啊! 这回真的两眼抹黑,只能寄希望于哥哥温霖轩。 面对女儿突如其来失望的眼神,温浅言有些慌乱,她刚才陷在梁展博编织的情网中挣不脱,来的时候明明已经想好了,把这一切当成历劫,控制自己的心,不能再对他投入真感情。 可是一旦对上梁展博幽怨的双眼,她便溃不成军,内心忍不住对他产生愧疚感,事后又懊恼、后悔自己意志不够坚定,轻易被梁展博带偏。 “对不起,让我宝贝担心了,娘会用尽全力保护你们兄妹,所以别怕!” 温琳琅从不怀疑温浅言守护他们兄妹的心,当年在王家村,她能以一己之力,养活他们兄妹,还能让别人不敢欺负他们,更有余力去帮助外祖父他们。 只是,回到京城,环境变了,一切都变得复杂了。他们之间的亲情,一旦掺杂了其他东西进去,娘亲还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照顾他们兄妹吗? 温浅言也是个女人,一个从内宅大院走出来的深闺女子,她没有太多的社会经验。而且,她还与京城这边脱节了六七年,本身就对未来迷茫,此刻问她这个问题,是不是太为难她了,应该问她爹才对。 温琳琅乖巧的安慰温浅言,还不忘记提醒她娘,她们还有一个需要守护的人,别太沉迷于男人的温柔乡。 “没事,娘,我也能守护你跟哥哥。” 温浅言听出女儿话中之意,也在心中默默地反省,她的意志是不是太薄弱了,她还有儿子要守护,笑看女儿坚定的小表情,很是欣慰。 “谢谢琳琅!” 温琳琅看着马车穿过几道类似巷子牌坊的门楼,街上很热闹,摊贩们吆喝着,行人走走停停。 看着路上行人穿的衣服跟她身上的差不多,有些小失望,还以为来到京城,能看到大祈国不一样的装束,果然没新意。 也许日后有机会,她可以开创自己的服装品牌,她没啥爱好,就喜欢逛街买衣服,搭配首饰,特别是内衣,贴身的衣服选的好,对身形有很大影响。 温琳琅小脑袋飞速转运,在男权主义的古代,身为女子基本与权力绝缘,只能交给家中的老爹和哥哥,没准不久之后还会有个弟弟。 毕竟,老爹老娘正值壮年,两人又是分别数年后的重逢,黏糊的紧,如果来点意外惊喜,这两年就会有新成员加入。 温琳琅的眼睛瞄了一下温浅言的肚子,应该快了,到时娘亲就没空念叨她。 第67章 夫妻房中话(二) 被温琳琅提醒后,温浅言整个人都顺畅了,眼里也恢复了往日的精明,京中诸事不明,她确实不应该太过放心。 “琳琅,京城不比王家村,这里人多数趋炎附势,没有情分可言,所以行事须谨慎。” “京城里除了皇亲贵胄,还有各地考上来的官员及他们的官眷,剩下的就是一些走南闯北的商人,小贩。对他们而言,更是没有情义可言,他们来此不是求权就是求财。” 温琳琅被温浅言的话惊住,她娘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与她一个孩子讲这些。听起来怪吓人的。 “日后与人相交不用太过较真,你可以与之真诚相交,却不一定用真心与之相交;与人可以坦诚相待,但不能换以真心,因为你不知道今日的好友,会不会是明日的政敌。” “所以你必须管住自己的嘴,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离开视线的东西不能吃;如果有人说给你糖果带你看戏千万不能跟着人走。” “话不能什么都对人说;更不能八卦外人私事;在外最好能做到,少说,少看,少听。” 她娘这是打算倾囊相授?这么多,她哪记得住啊! “你爹官居二品,得圣心,日后会有很多机会参加一些贵女圈子的赏花宴、茶会、诗会。羽翼未丰时,你要学会收敛;当你有自保能力时,可以适当的表现自己,让别人知道你的优秀。” 温琳琅虽然不是古代人,但她上学的时候学过历史,她知道古代人命在权势面前不如一个屁。 想到以后要遵守女德的规矩,她突然后悔劝她娘回京城,要是在乡下她可以随心所欲,长大后她用实力赚钱,开创自己的事业王国,二十出头再觅个如意郎君,逍遥自在过完这一生,多好啊。 温琳琅不太乐意现在就跟她娘谈论这些,“娘,我还小,说多了我也记不住。” 伸手抱起温琳琅,让她坐到自己腿上,轻抚她后背,温浅言早就猜到女儿不喜欢繁琐的规矩,之所以劝她回来,无非是为了儿子。 但是,既然决定回来,她们就要立起来,至少必要的防范意识还是要有的。 “娘知道琳琅很聪明,肯定能理解娘亲今日跟你说的事。” 看着温浅言那‘我都懂’的表情,温琳琅有那么一刻怀疑,温浅言是不是知道自己不是她女儿。 女儿一直望着自己,温浅言心里的忐忑反而减少,多了一丝破釜沉舟的决心,伸手摸了摸温琳琅的额头。 “这些生存之道,京中孩子都是从小耳濡目染,早就把它们刻进脑子里。我家琳琅从小聪明又天真可爱,刚来京城什么都不懂,所以娘要在琳琅耳边说多点几遍,让琳琅能记下来。” 温琳琅明白娘亲的想法,但是真正六岁的娃娃,他们真能懂这么多吗? “娘,你觉得京城变化大吗?” 温浅言掀开帘子,看到青衣巷的门牌,马车拐道,穿过门牌往梁府去。回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心底那根刺隐隐作痛。 想着既然她们已经到了门口,寒风也就没必要再替梁展博隐瞒,温浅言叫停马车,她不打无把握的仗。 “寒风,宅子里有哪些主子?” 寒风思考片刻,“府里只有小少爷!” 温浅言皱眉,都到门口了,寒风还在替他瞒!又想到刚才被梁展博带着在车厢里荒唐一回,竟然忘记问他关于府里的事,难怪女儿会对她失望。 “算了,回府吧!” 寒风也不知道哪里有错,府里确实只有小少爷一个主子。对上温琳琅骨碌转动的双眼,寒风替自己默哀。 “寒风叔叔,我娘之前的侍女还在府里吗?” 温浅言想起自己身边的八个丫环,四个雨字头,当初想跟着她走,谁料身契却被三弟妹偷了去,一个都带不走,也不知道她们后来怎么样,可有被磋磨。 寒风点头,“属下一直在外,府中之事关注不多,所以不敢贸然回话,还请大少夫人和小小姐见谅。” “属下刚才听寒冰说,栖梧院的事归秋雨管,秋霜暂时替小少爷管碎玉轩!” “碎玉轩?你说霖轩住在碎玉轩?”温浅言记得,这个院子位置好,靠近栖梧院,前有山后有水,静中热闹,热闹中还有几分宁静。 当时,公婆吵着要把院子留给二、三弟家的儿子,他们又怎么会让霖轩住?难道他们还没生出儿子? “是的!”寒风把马车停在温府门口。 秋雨她们收到消息,今日姑娘回家,她们早早恭敬的等候在大门外! 主仆几人,多年未见,再见时泪两行,温浅言没发现门牌上写着温府,亦没发现迎接的众人里没有梁家人。 温琳琅看到大街上行人异样的眼光,连忙提醒她娘,这是在外面。 “娘,咱们进去再说吧,大马路上,哭哭啼啼,怪难看的。” 一行人先回栖梧院,叙旧完,秋雨她们把京中近年来发生的事全部告诉温浅言,还把梁展博为温家做的事都说了出来。 温浅言越听脸色越难看,合着梁展博这混蛋是忽悠她儿子骗她回来的。 温琳琅从娘亲的表情里也品出一丝异样与气恼,乖巧的不去打扰娘亲酝酿情绪,让她再发酵一下,留给她爹慢慢享受。 收拾完卧室,温浅言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个住了三四年的地方,感觉一点没变,有些不可思议。 脑子里不断想起刚搬到这里时的熙熙攘攘,不知道院子里的人都被身后人打发走。 秋雪带着温琳琅去慜荇居,收拾好她要用的东西,便领着温琳琅去栖梧院。 至于,栖梧院里上演什么,温琳琅大概能猜到一点。爹娘分开太久,可能有些生疏,也许她娘闹点小脾气,他们感情更深。 她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也就是想她娘把压抑的心事,发泄出来。 “卿卿,”低沉的嗓音带着诱惑,伴着淡淡的松香。 温浅言彷徨、害怕,感觉他像准备捕食猎物的腹蛇,随时准备吞下她。 四周一片安静,梁展博从后面环抱着温浅言,把下巴靠在她的右边肩膀上,气息喷洒在温浅言那片还未被他占有的净土净土,印下无数细密的吻,与左边对称。 “你在,真好。” 六个字,蕴含着道不尽的思念;说不完的缠绵;理不顺的愁绪。 第68章 夫妻房中话(三) 院子里除了秋蝉,就剩下两个细密厚重的呼吸声。 晚霞印上窗台,卧室里痴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骨节修长的手指仿佛游走于翠玉之上,不时叩响门扉,指腹上长期握笔留下的茧摩擦着白嫩的肌肤,引起战栗。 左手按住她往后躲闪的猫脖儿,刚毅的唇细细碾压着,留下一个个属于他梁展博的印记。 右手指尖轻挑,衣带渐宽,香肩半掩。 温浅言沉醉于冷松香的味道,心思涣散,脑子里浮浮沉沉,如搁浅的鱼儿误入汪洋大海。 身前一片清凉,拉回温浅言飘远的思绪,荷叶肚兜不知何时散落在拔步床下脚踏板边沿,伸出手攀上他厚实的掌背,想要按住那攻城掠地的战车。 “世佳,不要!我还没准备好!” 声音娇嫩的能挤出水,更是引诱的他无法停歇。 梁展博暗恼自己定力太差,可是想到自己积攒了六年的思念,似洪水猛兽,决堤后难再控制的住。 “卿卿,对不起!” 梁展博在她耳边细数,她这些年欠下他的债,情债! “不要……” 秋蝉被羞的躲进梧桐叶中,时而露出比较弱的啼鸣。把躲进薄被里的人儿裹入怀中,拨弄着她散落的碎发,散发着沐浴后的清甜。 “为什么都不与我说京中之事?” 刚开口温浅言就后悔了,激情过后,声音过于魅惑,让人误会。 刚开始她压着声音,不敢外露,他却用手指撬开她咬着嘴唇的牙齿,引诱她放松接受他。 “咳,”梁展博清了清嗓子才开口。 发现她身上的红晕还未散去,知道她在压抑自己,以前每次潮起时,总会发现她身上的肤色泛红,引诱他迷失自我,事后受伤的还是他的后背,布满指甲痕。 “当年之事,寒风没与你细说,我来告诉你。” 梁展博把温浅言离开后,京城发生的事,特别是关于温家和梁家的那点纠葛,讲到最后看到温浅言眼中的怜惜,他忍不住自嘲。 “他们不让我好过,那我肯定不能让他们好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然怎么能算一家人,对吧!” 下巴靠在她头顶,细细说道。 “我怕你不愿再回到我身边,所以不让人与你透露京中之事。我刚开始不是有意瞒你,只是想要让你担忧,刺激你,然后逼着你下定决心回到我身边。” 梁展博把她从被子里拔出来,四目相对,才换来心安,伸手进被子里撩拨,邪魅一笑,在她慌乱时,趁机投诉她的罪状,让她内疚。 “你抛下我时间太久,让我害怕,孤单,而且你还躲起来,不让我找,我更慌。” “你都不知道,我刚从展风那里听到你有两个孩子的消息时,恨不得插翅飞到西北之地,想要亲眼看到你们。” 温浅言握住他作乱的手,“你就不担心我另嫁,或者孩子不是你的?” 梁展博笑的很自豪,还有些欠揍,他的种子还是很有代表性的,傲娇的反问温浅言,“你难道看着霖轩时不会想起我?” “啪”,心事被捅破,温浅言气恼,隔着被子踹了他一脚,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坚定不移的情话,他这嘴十几年如一日,说不出几句好听的。 “再动手,滚出去!”温浅言瞪了他一眼。 梁展博大笑,身心舒畅的感觉。 “错了,卿卿,我错了,不敢了!” 温浅言刚才从秋雨她们口中得知,杨老夫人在温家落难前就有死遁的想法,而且那药还是温谨铭替她求来的。 除了震惊就是寒冷,她一直以为的父母夫妻恩爱,原来都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我母亲是怎么回事?” 梁展博第一次听温浅言如此疏离的喊杨老夫人,以前她总是甜甜的唤娘亲,虽然十次有九次是被无视,只要一次回应,她便能开心一整日。 梁展博把杨老夫人自行安排的死遁计划说出来,其实这个计划漏洞百出,只是圣上当年有意宽待杨老夫人,所以才让配合她的计划,让她顺利离开教司坊。 “她以为自己很厉害,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在外面生活了几日,走投无路才想起我,我也是那时才知道她还活着,以及圣上对她的宽宥。” 温浅言越听,心思越冷,原来伟大的母爱也不是适用于所有母亲身上。 “所以我母亲之事,其实只是瞒着我们夫妻俩?” 听到温浅言称他们为夫妻俩,梁展博心情大好,把温家大伯母以及温浅兰之事告诉她。 “你抽空可以去看看大伯母,她很挂念你。” 温浅言把衣裙穿好,掩盖身上的痕迹。 “我这次回来要怎么圆过去?” 梁展博双手枕在脑后,欣赏她的腰身。 “直接说被公婆逼着去山上祈福三年、后来又替温家祖母守孝。因为对梁家心寒,你不愿回来,我苦苦哀求,直到孩子要进书院,你才回京!” “……”温浅言对他的认识有了新高度,脸皮厚了,以前总是冷冷冰冰,偶尔生气时才会露出瘆人的笑。 现在这谎话张嘴就来,日后也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看到温浅言眼里的探究,梁展博直接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伸手抱住她。 “难道你不是被公婆逼走的?难道你没替祖母守孝?还是我没求你回来?” 被他这么一说,好像又没错,但是事实不是这样。而且她如果这样对外人说,会被别人骂不敬公婆。 “家丑不可外扬,我自己看着办吧!” 梁展博接过她手上的牛角梳,轻轻划过头皮,熟练的把她头发挽起,插上荷叶花样的银簪子。 “反正统一的说辞就是那几句话,其他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有人找事,你就往我身上推,我来收拾!” 第69章 依恋 慜荇居位于整个府邸的中心位置,经过一片圆形花圃,再穿过一道瓶形门,便是温霖轩住的碎玉轩,两个院子离的不算远。 而它与栖梧院也仅隔着一个人工湖,湖边紧挨慜荇居造了一个离地三米高,四面全开的观景阁。 院子不算大,居中的是会客用的正厅,右边是茶水间,左边摆放着屏风,有男客时需隔着屏风会客。 左侧三个厢房,居中主卧,分前后室,前室品茗,后室为就寝室;右侧厢房分三个区域更衣室、浴室、净房;左侧靠墙位置摆放着铜镜,梳妆台,后面是几个大箱子的衣裙。 右侧三个厢房,居中书房,左侧是杂物间,右侧是下人们守夜轮更时临时休息处。 温琳琅领着秋霜他们粗略逛了一圈慜荇居,对于里面的摆设很满意,看起来像是她哥的杰作。 实在受不了身上黏糊糊的感觉,便让秋雨给她打水,她想洗澡,昨晚在客栈跟她娘一起,她都不好意思洗太久,感觉身上的泥都没搓干净,而且与她娘坦诚相待,感觉还是太害羞。 今日骑马回京,一路上灰尘大,脸上都能刮出一斤泥尘,再不洗澡,她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秋雨等人与温琳琅接触后发现她脾气温和,性子跟温浅言相似,换上儒装与小少爷站在一起很难分辨,他们的样貌更偏向于姑爷。 秋雨去灶房安排热水,秋雾则去厢房找之前准备好的衣裳,秋霜去厨房给她找吃的。 热水来了,泡澡时不习惯有人看着,温琳琅便让她们在门外候着,扒光衣服从櫈子上走进澡盆。 接连数日赶路,疲惫不堪,骨头都要被颠散,泡在温和的水中,全身心放松,不知不觉困意来袭,靠在澡盆边睡着了。 温琳琅梦到以前的事,加班报废后,穿到大祈国边陲之地的小村庄,刚认命自己成了乡下没爹的小可怜。 结果她娘又说他们兄妹是京城犯官温家之后,她们还有亲人在寒山峡受苦,母子三人决定去探亲,路上遇到黑心车夫差点交代在半路,遇险时正好出现了一个救命英雄,最后发现原来她爹还活着。 兜兜转转,她娘回到京城,她摇身一变,成了连自己都羡慕的高官子弟。 这是老天爷听到她的诉求,让她开挂了吗? “妹妹,”迷糊中听见哥哥的声音,有些虚幻,应该是在她梦里,太久没见,估计她有点想念温霖轩这个哥哥了,所以才会梦到他的声音。 “秋雨姑姑,我妹妹呢?”温霖轩在院子门口张望,发现温琳琅的房门紧闭。 “呼,小少爷,你等等奴婢,”跟在他后面跑过来的秋荷,满身大汗,她原本应该在栖梧院书房当差。 昨日梁展博接到寒风的信鸽,高兴的找温霖轩分享,温浅言母女隔日到京的消息。 温霖轩考虑到今日是爹娘分别数年后团聚,便不给他们添乱,把秋荷忽悠到碎玉轩当差,第一天就派她出去买东西,支使的她团团转。 刚才在大门外遇到温霖轩,秋荷说什么也不想再呆在碎玉轩,追着温霖轩想请求调回栖梧院。 秋雨她们知道温霖轩的计划,积极配合温霖轩,她们也赞成把秋荷支开,不给小姐和姑爷添堵。 秋雨守在门外,看到温霖轩走进内院,连忙制止,虽然是亲兄妹,但是男女有别! “小少爷,你不能进去,小小姐在里面沐浴!” 温霖轩嘟嘴,温琳琅最喜欢泡澡,而且每次都能睡着,“妹妹泡多久了?怎么没有人守着她,她会睡过去的,你们赶紧进去看看。” 秋雾拿着衣服从厢房出来,“小少爷安好,小小姐泡的是药浴,快有一刻钟,小少爷稍等,奴婢这就送衣服进去,伺候小小姐更衣。” 忽略秋荷在耳边叽叽喳喳,温霖轩催着秋雾赶紧进去,别让温琳琅淹着。 “好的,麻烦秋雾姑姑!” 秋雾进来便看到倚在澡盆边瞌睡,还不停点头的温琳琅,轻声细语的唤了句,“小小姐,奴婢抱你起来更衣。” 太困了一身乏力,温琳琅仿佛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努力睁开眼瞄了一眼,随后靠着秋雾的手,直接睡过去了。 秋雾被她的行为逗笑,替温琳琅穿好衣服,安置到床上,才打开房门。 “小小姐睡着了,我现在给她找布擦头发。” “我来吧!” 温霖轩似乎早就料到一般,从秋霜手里接过布,在她们异样的眼光里轻轻的走到温琳琅床边,轻柔地替她擦干发丝,动作娴熟,好像做了很多次。 他们在王家村生活时,温浅言忙着刺绣赚钱,温琳琅又有点呆呆地,温霖轩想减轻温浅言的负担,便接过照顾温琳琅的任务。 大到带她玩耍、识字,小到教她穿衣吃饭,擦头发。 “哥哥,娘亲呢?” 听见温霖轩交代秋霜端些温水过来,温琳琅睡的迷糊,半睁眼,遵循本能坐起来,朝温霖轩伸手要抱。 温霖轩伸手握住她的手,拥入怀中,轻轻拍她的后背。 “琳琅乖,有没有想哥哥?” 温琳琅慢慢看清眼前人,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委屈,嘴巴一瘪,有点想哭怎么办? 温霖轩安慰她,还不忘记替她把外衫穿上。 “琳琅乖,哥哥在这里陪你,娘亲一会儿就来了!” 温琳琅坐着乖巧听话,可是眼睛一直跟着温霖轩转。她这迷糊地可爱劲,可把秋雨她们几个稀罕的不得了。 她们几个想上前给温霖轩搭把手,都无从下手。 温霖轩让下人去准备些点心,他们兄妹俩挨在一起,说着分开后彼此的经历。 温霖轩说着来到京城之后见识到的人和事,还有他拜师的事,又说到他已经升到乙班,争取明年能升到甲班。 “妹妹,你之前教我的那个乘法口诀表太好用了,我背会那个表,别人还在一个数一个数往上加,我已经填完答案了。” “还有我用那个设未知数的法子,把何夫子给秀才班出的考题都解出来了。” 第70章 一家团聚 温霖轩说到书院的事两眼放光,对书院生活应该很满意,这让温琳琅怀疑老爹让哥哥给娘亲写那封信的目的不纯,呆会儿要好好借题发挥一下。 “知道我解出了秀才班的题,王夫子在课堂上表扬了我,陈夫子还私下让我有空给个别的同窗分享解题思路,我拒绝了。” 温琳琅不解,“为什么不?那样你能交到更多朋友,这些方法教给更多人,让更多人变聪明,不好吗?” 温霖轩摸摸她的头,解释道。 “陈夫子找我,要是让我给所有人讲,我愿意。但是他让我只教给个别的人,那肯定不行,我直接说,那对其他人不公开。” “下课后我就去找何夫子,跟何夫子说明情况,何夫子问我,愿不愿意把方法分享给同窗?我说愿意,但是不能只教一、两个人,要教就全部一起教,大学一起学!” 温霖轩看到妹妹眼里的赞同,还有点疑惑,认真分析给她听。 “如果我只教一、两个人,万一那人起了歹心,想独占这种法子,把我给咔嚓了,咋个办?对吧!所以大家一起学,我安全,也公平。” 温琳琅突然发现,哥哥讲的好像挺有道理的,只是他为什么从来不问自己怎么突然就懂这些? 想到之前扔下哥哥之事,温琳琅觉得还是有必要替娘亲解释一下。 “那晚娘原本想自己一个人离开,留下我陪你,是我起夜,听到动静,娘不得已才带上我,哥哥,你别怪娘亲。” “我知道!” 温霖轩没说,其实那晚他整晚没睡,他听见娘亲和妹妹说话的声音,只是他不能出声,因为娘亲之前跟他分析过他的情况,跟着回京是最好的出路,至于温琳琅,怕他孤单留下陪他。 他舍不得妹妹,但是京中一切不明,他又不想妹妹跟着回去冒险,所以忍下眼里的酸涩,听着娘亲与妹妹的声音越走越远。 温霖轩伸手握住她的手,眼里满是宠爱。 “我以为回京很难,爹把我保护的很好,就是有时候忍不住会想娘、会想你。” 温琳琅想着温霖轩一个六岁的小孩子,跟第一见面的爹,到一个几千里外的陌生地方生活,一切充满未知数,很佩服他的勇敢。 温琳琅嘟嘴,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影,哀怨的对温霖轩说。 “那晚娘带着我离开,我们其实并没有走远,就在离外祖父不远的村子,娘想离亲人近一些。村子里的人对我们很好,就跟王家村的王四叔一样好。” “特别是村长爷爷家的那个管大伯,他还抱我骑牛背上玩,可好玩了!哥哥,我偷偷告诉你,管奶奶让我私下叫管大伯作爹,我没同意。” 温琳琅最后那句话不大声,温霖轩没听清楚,却陷在温琳琅描画的乡村生活的回忆里。他很向往温琳琅口中的生活,但是他更喜欢去书院跟夫子学习,因为他有自己的背负。 门外站着的梁展博耳力好,听到女儿的话,脸色变得铁青,看来妻子即使挂着寡妇的名头也有不少人觊觎。 王家村的王老四,据寒风传回来的消息说,王老四见到温浅言第一眼就喜欢她,甚至打算在温浅言生产后求娶,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跟其他女人有了首尾,之后没再纠缠温浅言,但是依然对温家母子三人很照顾。 王老四心思直,却没存坏心思,梁展博没话可说。管家竟然有人想利用女儿来接触温浅言,想到什么,梁展博不安的看向正望着儿女发呆的温浅言。 轻轻的问道,“卿卿,管大伯是谁啊?” 温浅言想到村长家的大儿子,一有空就喜欢找温琳琅,每次都喜欢跟在她后面到处跑,忍不住笑了出来。 “喔,你女儿说的是村长家的大儿子,他特别喜欢跟琳琅玩,而且还规定琳琅要叫他管大伯。” 梁展博牙齿都快咬断,依他看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没想到屋里传来的话让他气得升天,这个女儿看来还得小心对待。 “回来之前的几日,管爷爷还问我,想不想管大伯当我爹,我问他如果当我爹会怎么样,能认出我吗?” “管爷爷说,当我爹跟我住,跟娘给我生个弟弟,以后保护我。” “我就问他,管大伯家不是已经有个哥哥了吗?管爷爷说那不是管大伯的,是管二叔的,我都快被弄糊涂了,就跟管爷爷说,我要回去问我娘。” 温琳琅说着,双手一摊,一脸可惜。 “结果后来事多,给忘记了。” 梁展博一脸委屈的看着温浅言,温浅言愕然,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 暗付,之前怎么没听女儿她提起过村长家的事,原来管大叔还存了这样的心思,幸亏走那天管大叔家没人,她没去告别,让邻居说了声,不然老尴尬了。 温霖轩没看见爹娘站在门外,只是害怕妹妹乱认爹,他娘找个他不认识的人。 “琳琅,我们有爹,虽然娘不一定想要他,但是他确实是我们的爹,所以我们不能认别人当爹,知道吗。” 梁展博快被自己这对儿女逼疯,哀怨的眼神望着温浅言,像只被人抛弃的小狗。 女儿由始至终都在怪他那日没认出她,所以别人问给她当爹好不好,她竟然真的跟对方提要求,还问对方能不能认出她。 儿子的话也太扎心了,什么叫温浅言不太想要他,那她想要谁? “卿卿!孩子们不认同我。”梁展博拉着温浅言的手,发现她眼眶泛红。 不想再听这两个小家伙吐槽,梁展博伸手敲门,打断兄妹俩闲话,握着温浅言的手走进温琳琅的房间。 “孩子们,肚子饿了吗?” 梁展博露出自认比较慈爱的笑容,只是声音怪怪地,温琳琅听着像是童话里狼外婆的声音。 “娘亲,我饿了!” 温浅言朝温霖轩伸手,“霖轩!” 温霖轩看到温浅言朝自己伸手,眼睛红红,跟只兔子似的,怪可怜的。这可把梁展博吓坏,这小子算计起人毫不手软,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感性? “娘亲!” 第71章 赶出院子 秋霜在栖梧院偏厅摆好饭菜,过来请一家四口。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冒着热气,让人垂涎欲滴,这是温琳琅穿过来后吃的最好的一顿饭。 “娘亲,以后我们是不是要住在这里?” 温琳琅一脸天真的问温浅言,好像刚才在慜荇居准备认别人当爹的人不是她。 温浅言抚摸女儿的发髻,“是,我们以后就住这里,好不好?” 温琳琅看见梁展博脸上欣慰的笑,有点不顺眼。 “为什么我不能跟娘住?” 梁展博还没感受到女儿的贴心举动,就被女儿捅了好几刀。要不,晚上跟卿卿商量一下下,趁年纪不大,再生一个女儿,自己手把手慢慢教! 温浅言笑着说,“你啊,年纪小小就吵着要自己一个人睡,后来摔了头,倒是粘人的紧。” 温琳琅俏皮的眨眼,“我怕娘扔下我!” 她的一句话让气氛变得凝重,自己却顾着吃,像是全然感受不到气氛不好。 温霖轩低头不语,他是当初被抛下的那个,跟娘分开了好几个月,虽然当时他是理解娘亲的做法,但是无法做到心无芥蒂。 温浅言惊讶于女儿说出的话,她明白女儿担忧的事,因为当晚她就是梦到自己扔下她,她该如何做才能让女儿安心。 梁展博听到温琳琅的话,心痛不已,他的女儿才六岁,因为颠沛流离的经历,没安全感,这是他们做父母的失败。 温琳琅内心失笑,这压抑的气氛她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她就是故意的。凭什么明明发生了不好的事,坐下来吃顿饭,就想要当作没什么事发生,在她心里还有两件事过不去。 一,娘亲还没对那日抛下哥哥之事向温霖轩道歉。 二,爹爹似乎还没解释为什么突然把她们骗回来,她有知情权。 温浅言放下筷子,看着女儿,她知道温琳琅看似天真,其实那是琳琅的保护色,琳琅依赖自己,也依赖她的哥哥,他们就是琳琅的逆鳞。 “琳琅!娘亲不会再抛下你们!” 温浅言对温琳琅说完,转头看着沉默不语的儿子,心里满满的愧疚。 “霖轩,上次娘亲不告而别,逼着你独自面对陌生的人和环境,是娘亲的疏忽,娘亲不会再抛下你。娘亲郑重向你道歉,也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原谅娘亲,好吗?” 温霖轩眼泪不争气的溢出眼眶,吸着鼻头,如受委屈的小兽。 “娘亲,不要留我一个人!” 母子三人相拥而泣,梁展博心里想着,这是没他的事?明明一家四口,怎么搞得他像孤家寡人!他是不是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想不通,便给他们夹菜。 温浅言的是糖醋里脊,酸甜可口,外酥里嫩,每一口都有不同的味蕾冲击。 温霖轩的的清蒸鲈鱼,鲜嫩多汁,口齿留香。 温琳琅几乎每一道菜她都吃过,但是每样都是吃一小口就不再夹第二筷。便给她夹了清蒸排骨,蒜香十足,排骨软糯。 梁展博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下面人传来的信息也没有关于女儿喜好的消息。 母子三人哭过以后,笑着坐下愉快的用餐,温霖轩和温琳琅客气的对梁展博道谢! 发现温琳琅不爱蒜味,每道蒜味厚重的菜,她都只吃一小口。看到梁展博给她夹的排骨,脸色不太漂亮,温霖轩默默把排骨夹走,温琳琅对他露出灿烂的笑。 温霖轩放下筷子,一脸疑惑的问温浅言。 “娘亲,你怎么会突然想回来?” 温琳琅玩着筷子,啃着鸡翅膀。暗道,老爹,你再不开口,可就没机会了。 看出儿子有点自责,温浅言开解他。 “娘亲收到你的信,担心你,所以便带着妹妹回来了。” 温琳琅啃完鸡翅,一边擦手,一边问。 “哥哥,你在书院吃的好吗?中午有休息吗?” 温霖轩像是打开了一扇门,滔滔不绝的讲述着从进书院受委屈,到他在书院有自己的朋友圈。 梁展博傲娇的小表情让温琳琅叱笑,老头,你还乐呵呢,一会儿有你受的。她娘听到温霖轩的话,脸色已经变得不太好看,再不补救今晚可能跪搓衣板啊! 她娘还没生气,不够火力吗?再加点,烧起来,烧起来。 “哥哥真棒,哥哥太勇敢了,面对比你大的同窗都能据理力争,你太厉害了。以前在村子里,哥哥也是这么守护我的,哥哥我以你为榜样。” 嘻,嘻,意思是,有爹跟没爹,没区别,都得靠自己。 温霖轩被夸的不好意思,挠挠头傻笑。 “嗯,以后哥哥保护你。” 温琳琅见她娘的表情有点忍不住了,嘻嘻,差不多得了,等他们兄妹吃饱撤了,再朝她爹宣战吧! 想想自己挺坏水的,竟然挑唆爹娘吵架,好坏啊,可是她就是不想看他们粉饰太平的表皮,太假了。她娘心底压抑着的事还没对他爹说,她爹好像也有事瞒着她娘,看得憋屈。 “哥哥,以后我保护你。” 梁展博看到女儿一本正经的说话,有心打击一下。 “你这么小,还挑食,怎么能长大。” 温琳琅觉得刚才就不应该内疚,应该戳她爹的肺管子。 “我才不挑食,以前王四叔老喜欢我了,还说我比他家的妹妹可爱。等爹以后有了姨娘、小妾,再给生些弟弟妹妹们出来,我只认哥哥。” 梁展博直接愣在原地,这棉袄是被他打了还是骂了,怎么漏风这么严重,明知他忌讳王家村的王老四,还偏要拿出来讲。 “琳琅,你在哪听来的姨娘小妾?” 温琳琅低头玩手指,小声回温浅言,“是泥娃子说的,他说大官家里有姨娘,有小妾,还有很多孩子。” 看到女儿害怕的表情,温浅言用手帕拭嘴,脸上的笑有些僵硬,看着兄妹俩,“你们吃完了吗?” 温琳琅赶紧站起来,“吃完了!” 温霖轩发现有点不对劲,跟着温琳琅站起来,“吃好了!” 温浅言招来秋霜和秋雾,“把小少爷和小小姐送回去休息。” 温浅言笑着安抚他们,“孩子们,今晚早点睡,明日娘亲带你们出门。” “哥哥要上学!”温琳琅提醒。 “娘亲会跟夫子请假,好好休息,快点长高。” 兄妹俩依依不舍的离开栖梧院。 温浅言站起来,转身走回定卧室。 “秋雨,送客!” 偏厅里留下一脸懵的梁展博,和站在旁边准备送他出去的秋雨。 第72章 翻墙相会 知道温浅言在气头上,但是不知道她气哪样,尤其是女儿说的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因为是他女儿,他也说不上哪里奇怪。 梁展博站起来,对着卧室说了声。 “卿卿,我有事回官属,你先睡,不用等我啊!” 室内传来敲打枕头的声音,梁展博想进去,可是旁边站着的丫环却想让他离开,梁展博觉得还是让她先冷静一下。 待梁展博离开,秋雨带着下人们收拾桌面的残羹冷炙,对于躲进房间生闷气的小姐,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太久没接触,不知道小姐脾性如何,她们不敢贸然相劝。 饭桌上小小姐不停的拱火,把姑爷架火上烤,姑爷竟然没发现,估计整颗心都悬在小姐身上。她们几个觉得小小姐突然变得很奇怪,但是主子们的事,下人们不好发表意见,如果提了又怕被主子误会挑唆母女关系。 此刻她们才发现,小小姐似乎不像表面那样天真无邪,单纯可爱,她们思索以后该怎么面对温琳琅。 温浅言确实在房里生闷气,她气梁展博对儿子不上心,没有守护好儿子,让儿子在书院孤军奋战,还被迫成长。 她气梁展博态度不明,至此都没说他到底有没有纳妾,以后会不会纳妾,就连女儿的问题他都在回避。 她气梁展博对她的隐瞒,他虽然私下为她做了很多事,却总喜欢瞒着她,根本没有把她当作伴侣,没有与她商量,一味隐瞒,自我感动。 她气自己没有守护好儿女,让他们没有安全感,让他们兄妹俩经历了太多磨难。 她更气自己在面对梁展博时,总是硬气不起来,心思总是轻易被他牵动。 想着想着,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下来,趴在床上发出低沉的呜咽声,想到这是自己家干脆直接哭出声。 秋雨听见哭声想进去安慰,秋霜制止她。 “这几年,小姐流落在外受过太多苦,压抑的太久,心底的痛太深,让她发泄出来也好,省得憋坏了身体。” 秋雪点头,“对啊,以前老爷还在时,小姐哪里受过这么重的委屈,是该好好哭出来,心里也舒服。” 秋雨先发现异常,“秋霜,你怎么会在这里,小少爷呢?” 秋霜皱眉,心里对把温浅言弄哭的温琳琅有点看不上,“小少爷跟小小姐在慜荇居,小小姐还把下人都赶走,两个小人儿躲在房里也不知道干什么!” 秋雨对此不置可否,赶紧收拾桌面,让人送热水进来,敲响温浅言的房门。 “小姐,奴婢让人送来热水,您泡一下澡,松乏一下!” 温浅言哭的眼红红,木木的任由丫环们替她沐浴更衣。 躺在床上,闭眼想着今后之事,鼻子里涌入大量的冷松香,想起傍晚女儿说的事,心里更委屈。 今天傍晚他们才在房里厮混,难怪房里满是他的气息,想让人进来换床单被罩,又觉得太麻烦。 大概苦日子过久了,生活习惯也没那么讲究。 六年改变太多东西,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如今已沦落成罪臣之后;而他也不再是那个被人说吃软包的寒门仕子,他现在是官居二品的刑部尚书,掌管着许多人的生死。 身份上的对调,让她不知道怎么与他相处,更多的是,她该用怎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眼泪不断滴入枕巾,心底的酸涩不减,内心澎湃,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谁来告诉她。 如果爹在,就好了,他会提点自己?温浅言陷在自己的情绪里,房门被打开又关上都没发现。 梁展博进房,室内光线昏暗,适应了环境,他走到床边坐下,心痛的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卿卿,为何流泪?” 梁展博是越过围墙,在秋雨她们的目光下,光明正大的进房。闻到香味,温浅言没有睁眼,翻身背对着他,冷冷的嘲讽他。 “什么时候,堂堂刑部尚书大人竟然也做起梁上君子的勾当,” 梁展博对她的冷言冷语并未放在心上,“卿卿有什么事你可以与我商量,别一个人憋在心里,我看着难受。” 温浅言闻言气急,蹭地坐起来,掀开被子,瞪着他,“那你呢?你又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梁展博没读懂她的心思,却看到她心底的哀伤,有些慌乱的靠近她,想将她拥入怀中,“卿卿,我比较笨,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 温浅言直接推开梁展博,谢绝他的蛊惑,想到以前他也总是这样,不善于表达,每次都是默默为她付出,这些是旁人知道不小心告诉她,她才知道原来梁展博为她做了那么多。 如今也是,但此刻她觉得憋屈,把心底的疑问全部都抛出来,随着温浅言的一声声质问,梁展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是真没想这么多,以前不告诉她,是想让她简单快乐的生活,所有不好的事,都由他来做,他来承担,她只要呆在他身边就好。 梁展博此刻哪敢再隐瞒,差点老底都掀给温浅言看,能说不能说,全都告诉她。 也顾不得岳父交代的事,再不说,他就要妻离子散! “岳父忍辱负重多年,只为温家翻案,如今温家案子已经有眉目,不日会有官员在朝堂上提出重新审理,而这个官员将是礼部新上升的尚书大人胡宗正。” “胡宗正此人与陈王有仇,而且是夺妻杀子之仇。现在已经让他无意中碰到邱家旧部,探听此事,估计这几日会有人在朝堂上弹劾陈王。” “当年之事是邱家所为,只为掩盖陈王与邱美人的私情,再加上陈王拉拢温家失败,对温家起了打压之心,对于邱家的行事,陈王顺水推舟,事实上温家是在替陈王、邱家背锅。” “邱美人已逝,邱家也已倒台,但是陈王尚在,怎么也得好好掰扯清楚,温家不能再替陈王背锅。” 温浅言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内情,担忧道。 “那陈王会轻易让你们翻案?” 梁展博执着的把拥入怀中,两颗心靠近,一样的律动。 “肯定没那么容易,所以才要秘密进行,要不然岳父也不会让我花四五年的时间去收集证据,只为证据确凿,给陈王致命一击。” 第73章 夫妻袒露 温浅言从梁展博怀中坐起,看着曾经的风流少年,才三十出头已经露出疲态,满脸沧桑,两鬓藏白发。 “你有后悔吗?” 梁展博下巴抵在温浅言的额头,脸上露出笑。 “我唯一后悔的是当时去了江南,如果我没有离开,我们就不用忍受六年的离别之苦。” 右手抚上他心口,感受到那颗心的温热。 “如果你没去江南,你的仕途便没有那么顺当,可能现在还是个受人打压的小侍郎。” 抓着她的手伸进自己衣襟,放在心口旁边的那道旧剑伤上。 “这里,差一厘便贯穿心肺,太医说,大罗神仙都救不活。所以,不管我有没有去江南,这个刑部尚书的位置我志在必得。” 仿佛感受到当年他的痛,温浅言眼泪滴落他的衣襟,双手捧着他的脸,把他的样子刻进脑海里。 “当年梁家去邱家下聘,想让你娶邱仙儿是怎么回事?” 梁展博苦笑,他已经故意不说这些,怕污了她的耳,没想到她还是知道了。 “所以当年你会离开,不单是因为岳母之死,而是想给灭门的仇人让路?我就这么不值得你去争取?” 温浅言拍了拍他的脸,自嘲着安抚他。 “请问,梁大人,当年温家正遭祸,我亦处在浪尖上,你爹娘趁着你离京,给我扔下休书,把我赶出府,你让我如何与她争。” 梁展博其实也明白,当初温浅言的离开是保命的唯一方法,因为邱家看中了他的实力,陈王拉拢失败,邱家便想通过姻亲关系绑住自己。 “你记得几年前我在送你去菩提寺时,曾无意中救下一名被人调戏的女子吗。” 温浅言有印象,因为当时梁展博不想插入,还是温浅言看不过去,让他出手相救。梁展博伸手拍拍她的头顶,满是溺爱。 “其实那名女子便是邱玲珑,也是后来的邱美人。只因她心悦陈王,不满邱家要送她入宫伺候一个老头子,便与陈王约定逃走,不曾想陈王没有在约定的地方等她,她反而在那里遇上了几个无赖。” 温浅言瞪大眼睛,“陈王?” 梁展博感叹妻子的聪慧,轻易就明白其中的道理。 “聪明如邱玲珑又怎么会不明白,对陈王死心,便决定顺从家里的安排入宫,更是留下一封绝情书信给陈王,信中说,既然当了不你的妻子,那便当你的庶母。” “邱玲珑入宫,成了邱美人,宠冠后宫,邱家一跃成为京中新贵,得了个户部参议的闲差。后宫因为邱美人的挑唆,掀起了争斗浪潮,陈王的生母顺嫔,首当其冲,屡屡被针对,更是因此失宠,被皇后罚闭门思过。” “陈王知道后坐不住了,让人联系邱家,讨要说法,否则就毁了邱美人,毁了邱家,邱家递牌子进宫,邱美人皆因身体不适,不接见。” “陈王见硬的不行,便用怀柔政策,对邱美人死缠烂打,将私奔那日之事推到皇后身上,说皇后故意使计,让他无法赴约。说到最后,陈王还让邱美人助他登大宝,他让邱美人做太后,他发誓终生不立后。” 温浅言不敢相信,“这都信?” 梁展博笑着说,“女子与情字一关,大伤。” “邱美人刚开始不愿意,后来两人见面次数多了,有了首尾,两相比较,邱美人便偏向陈王,同意助他登上大宝,但是她不要做太后,她要做大祈国的皇后。” “陈王刚开始表现的很为难,慢慢便假意答应邱美人的要求,邱美人开始给圣上吹枕头风,皇后和太子慢慢受冷落,陈王和顺嫔逐渐起复,顺嫔更是因为陈王办事得力,乖顺,一越升为顺妃。” “去年,邱美人怀孕,圣心大悦,晋升为邱嫔,大赦天下。” “邱家凭着邱嫔怀胎的势,升官了,成了越顺候,邱候爷得圣心。” 温浅言忍不住打断,“圣上年近花甲,何以能再有子嗣?” “卿卿这是对男人能力的怀疑?”梁展博不回答,反而嘲笑起温浅言,身体贴近,让她感觉自己身上起的变化。 “不足三月,邱嫔在给皇后请安时,误食红花,落胎,圣上大怒,斥责皇后不贤,夺后印,禁足。” “而顺妃,因为安抚邱嫔有功,晋升德妃,暂管后宫事宜。” 温浅言皱眉,“所以,他们做的这一切都是冲着皇后和太子去的?” 梁展博抱着温浅言倒在床上,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更是调皮的把她的里衣扯开,不时在她肩甲处留下吮吸的痕迹。 “是,他们着急了,圣上年迈,几度体力不支,宣布由太子监国,眼见太子地位日益稳固,陈王他们想通过打压皇后让太子自乱阵脚。” “皇后受责难,第一时间让人给太子传信,禁止太子出手干涉,全凭圣上发落,太子无奈只能静观,圣上见太子不受后宫干扰,更是对其满意。后来内狱查清落胎原委,杖毙数名邱美人宫中下人,此事不了了之。” “越是如此,陈王他们越是慌,再出昏招,刺杀太子,而且是在东宫刺杀。” 温浅言想按住他作乱的手,发现顾此失彼,他的手就没离开过她的身体。 “别!”妖娆的嗓音把梁展博逼疯。 “卿卿,咱们改日再谈好吗?”身体紧紧的贴着,感受彼此的变化,试着求她宽慰。 “你再这样我生气了!”软糯的声音,说出斥责的话都另有一番风情。 “噗呲,”梁展博被逼笑了,深深的呼吸,告诫自己,今日下午闹的太狠,她还没恢复,不可再造。 “圣上知道后大怒,邱家圣宠正浓,东宫案顺理成章由邱家主审。” 温浅言被他说的事吸引,脑子被牵动,没发现身上已无遮掩之物,整个人与他贴合,不时因为他的律动而战栗。 “圣上让邱家查,肯定是查不出什么,圣上这是故意给陈王和邱美人他们脱罪。” 梁展博知道温浅言对于时局的敏锐。 “在查案时,邱候爷发现刺客还有余孽,竟然把余孽引到太子养伤的敬和殿,误伤了前来探病的圣上。” “圣上这时才真正害怕,刀都架到脖子上了,可不敢再相信邱家,让刑部即刻接管东宫刺杀案,邱候爷办案不利,暂押天牢,邱家人被圈禁起来,邱嫔求情被降为邱美人。” 第74章 我不吃,我就看看! 温浅言推不开他,急忙问,“陈王呢?德妃呢?” 梁展博吮吸着玉肌上的红樱,呼吸开始急促,手也没闲着,翻山越岭寻找幽谷,哪里还有空去回应她的疑问。 温浅言身体已经慢慢失控,连忙咬住唇,伸手颤颤捂住他的嘴,“陈王没有为邱家求情?德妃没为邱嫔求恩典?” 梁展博被阻挡,不情愿的抬头,看着满脸情意的妻子,粉黛含春,意正浓。 “陈王躲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自找麻烦。德妃让人准备了冰水沐浴,称病闭门养病;陈王即刻启程去天坛寺替圣上和德妃求平安符。” 温浅言蹭掉他往里面探索的手指,“圣上就这么轻轻放过他们母子?” 梁展博性致被打断,不开心,动作更为激烈,到嘴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而且刚探头,就让她跑了。 对上梁展博祈求的双眸,狠心摇头拒绝,傍晚过后下面还隐隐作痛,温浅言可不想因为他贪欢而遭罪,裹着被子滚到里侧。 “邱家因此而没落?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梁展博无奈,跟着她往里面挪,把头抵在她胸口上,铁臂紧紧拽着她索吻,让她无法闪躲,直到温浅言因为窒息而涨红了脸,才松开。 梁展博轻笑,很满意她还是一样的笨,亲吻时还不懂得换气,太可爱了! 对上那欲哭还休的诱人眼眸,梁展博败阵下来,替她拉开身上的被子,不满她的防备,轻声细语的嘟囔,“我就看看!” “你别瞎想,我能做什么,我是纯臣,我什么也没做。” 温浅言一脸委屈,眼中还带着娇嗔,梁展博把下巴抵在她耳垂处,继续说。 “只是让邱家发现了所谓的刺客尚有余孽未除,还引诱他们双方达成交易,邱家替刺客们打掩护,刺客们替邱家去杀太子。” 没了被子的阻挡,温浅言坦露在梁展博面前,他更放肆,男人说什么我只看看,那都是屁话,谁信谁蠢。 “东宫案既是陈王党所为,邱家应该知情啊,又怎么会傻到再与他们做交易?” 梁展博这回手脚并用,嘴巴也不敢停,带着温浅言的思绪转花园,让她无暇顾及城池失守。 “问题在于,陈王没有告诉邱家到底派了什么人刺杀太子,就连刺杀一事,他们双方都没达成统一意见,就出手。要不还是我们那位德妃了解圣上的脾性,面对夺嫡的党派之争,只要不伤及性命,往往轻拿轻放。” “陈王只是想吓一吓太子,并不是真的敢杀太子,目的是皇后的后印,逼着皇后出手对付德妃;而邱家是真的想取太子性命,太子没了,陈王的胜算就大了,他们的从龙之功也就妥了。” 温浅言抓住梁展博话中另外一层意思。 “所以,邱家接触的那波刺客不是东宫案那波,前后两波刺客真不是同一挂的人?” 梁展博快夺得阵地时,被温浅言狠狠地咬了一口。 “唔!”梁展博想着,既然已经到这了,活不干完,好像不太好,狠下心把肩膀的痛转化为动力,专心致志的攻城掠地。 原本守在门外的丫环,听到屋里传来的动静,连忙让人准备热水。 屋里声音刚停,梁展博便让人传水,战场由拔步床转到浴桶。 屋内的呜咽声、振动水的声音此起彼落,丫环们自觉的远离主卧。 天空露出鱼腹白,听了一夜壁角的秋蝉悄悄躲起来补眠。 到了早朝的时辰,梁展博睁开眼,轻轻抚平妻子因为疲惫而皱着的眉头,披着外衣回到书房拿信筏,让寒冰过来伺候他更衣,临走前特别交待丫环。 “别让人吵着你们小姐。” 阳光照进窗台,陌生的地方,空旷的房间,舒适的床,秋老虎的尾巴。 晕眩感来袭,温琳琅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赶紧坐起来,脚踩着地板,直到大脑不再晕眩。 这是接连数日在马车上度过,造成的颠簸后遗症,自从坐马车,每日在客栈起来,她都要这样在地上站一下,平复一下脑袋的平衡。 秋雾听见温琳琅起床的声音,端着温水敲门进来。 “小小姐,奴婢进来伺候你洗漱。” 温琳琅双眼迷茫跟着秋雾愰动,“我娘呢?” 秋雾停下手上的动作,心想小小姐这么黏小姐,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小小姐,先起来,咱们吃过早膳再找你娘,好不好?” 温琳琅对于找温浅言很执着,“不能让娘陪我吃早饭吗?” 秋雾有点不知道怎么劝说温琳琅,想着今日温霖轩没去书院,“要不,我们去找小少爷,你好久没跟小少爷一起吃早膳。” 温琳琅含泪摇头,嘴巴一瘪,心里有点难受,她觉得回到京城一切都变了,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太容易掉眼泪。 “那咱们先起来,叫上小少爷一起去找娘亲,好不好?” 好像也可以喔,把眼泪憋回去。温琳琅走到架子边,等秋雾洗湿帕子递给她,她用帕子自己洗脸。 扬起头看着秋雾,“哥哥起来了吗?” 秋雾笑的有些勉强,小姐昨夜被姑爷闹了整晚,天亮声音才停歇。小小姐这个时候过去栖梧院,也不知道小姐起了没有。 看着前面摆着的几套漂亮衣裙,温琳琅认真比较,鉴于娘亲今日不知道带他们去哪玩,选了一套带裤子的浅兰色的襦裙。 秋雾提前让小丫头去栖梧院通知秋雨,小小姐想要与小少爷和小姐共进早膳。 温琳琅站在大铜镜前,问走进来的秋雾,“秋雾姑姑,我穿这身好看吗?” 记挂着栖梧院的消息,秋雾有些心不在焉,“奴婢觉得小小姐穿金粉色那套单襦裙更好看。” 温琳琅看着床上那套金粉色的襦裙,再看铜镜里的自己,好像还是身上这套衣服好看。 “金粉色那套会不会太单薄了,也不知道娘亲今日带我们去哪玩?” 秋雾看到去栖梧院问话的小丫环回来,走出去,一会儿又一脸喜色的回来点评温琳琅。 还在试衣服的温琳琅,算是品出了味道,估计昨晚战况激烈,毕竟六年,忍着也是苦了她爹。 第75章 祖孙大斗法 母子三人愉快的用过早膳过后,坐着马车出城。 想到时隔六年再见生母,温浅言说不出的难受,不是因为思念,而是想要一个解释,为什么母亲假死之事要瞒着自己,难道自己那样不值得她信任吗? 太过沉醉于自己的想法中,没有看到儿女之间的小动作。 已经去过一次静池庄的温霖轩,对于这条路线有点记忆,满脸纠结,担心娘亲如果知道自己那日那样对杨老夫人,会对自己失望。 看见哥哥神色不愉,温琳琅靠近他,两人低头说悄悄话。 温霖轩把杨老夫人的行为告诉温琳琅,还把自己那日的行为简单的说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没事,你没错,对于破坏我们家庭的人,我们应该严厉打击,不能纵容。” 听完温霖轩对外祖母的评价,温琳琅心里对她有些意见,不过温琳琅还是想亲自接触对方过再说。 兄妹俩交换眼神,到时见机行事。 马车到了静池庄,庄门紧闭,与上次温霖轩来时一样,安静的像一座孤城。 外面风大,秋雨让几人在马车上候着,走近庄门,叩响门扉,守门的老头听到动静,在门内喊话。 “何人清早扰梦,主家心情不好,如无要事速速离去。” 秋雨被气到,一个小小的守门人也敢这般放肆。 “放肆!小姐来自己庄子还得请示你个下奴不成。” “何人喧哗?”林嬷嬷受老夫人指示,清早守在门内,就是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秋雨不是第一日伺候温浅言,她知道杨老夫人不喜欢小姐,是摆在明面上的。幸亏今日出门时姑爷把东西交给她,让她们一定要护着小姐,不能让杨老夫人伤着小姐。 “林嬷嬷好声威风,我家小姐今日过来送庄子的地契,如果今日庄子这门不开,我们便把这地契放在门外,扭头就走,你们有空再出来取吧!” 林嬷嬷撇嘴,什么东西,也敢上门吆喝,语气却是恭敬的很。 “唉哟原来是秋雨姑娘,姑娘且慢,待老奴请示老夫人,老夫人昨日着凉,今日才闭门谢客。” 林嬷嬷说完话,故意原地用力踩着地,弄出很大的响声。 秋雨听见脚步声,却明白其中玄机,轻笑道。 “林嬷嬷,不急着走,你先让守门的人开门,接了这地契,咱们小姐时间紧,还得去找曾府拜访兰小姐。” 扶着小丫环的手,慢慢过来的杨老夫人一脸委屈的斥责林嬷嬷,“没用的老东西,你不知道我现在是寄人篱下,还敢这么放肆,也不怕别人赶我们出去。” 秋霜听见杨老夫人的话,安慰温浅言,并且替梁展博解释,“小姐,不是这样的,姑爷对杨老夫人很好,这庄子的地契和两家杂货的屋契,姑爷都送给杨老夫人,是老夫人自己不愿意接受。” “这事我知道,”温霖轩突然插话,温浅言看着儿子。 温霖轩在娘亲的注视下,把自己回京马上解决三株墙头草的事告诉温浅言,还把杨老夫人对自己做的事也说了出来,忐忑不安的坐在等着娘亲的话。 看出温霖轩的担忧,温琳琅只能装作天真的对温浅言说。 “哥哥没错,所有破坏爹娘感情的都是坏人,不喜欢坏人!” 对于女儿的话,温浅言失笑,昨夜这丫头也是这般,今日又是如此,怕是小丫头有了自己的想法。 “那一会儿,娘亲就看琳琅怎么保护娘亲和哥哥!” 温琳琅叹息,小孩子心思重,容易长不大啊! 庄子大门没开,只是旁边新增的小门打开。 林嬷嬷探头出来,语气随意!“进来吧!” 温琳琅头伸出车厢,对着给他们赶车的寒风说,“寒风叔叔,听说你武功高强,一个能打十个?” 听到小小姐的话,寒风点慌,这小祖宗又想干嘛?“那是别人夸大的,属下是学了些拳脚,但是以一抵十还是有些勉强。” 温琳琅看了一眼,狗门里探出的狗脑袋,满脸嫌弃的对寒风说。 “那你能帮我驾着马车把这门撞开吗?撞坏了也没事,我爹有钱!” 原本在门内沾沾自喜的杨老夫人和林嬷嬷,听到温琳琅用最甜美的声音说着最狠的威胁,两人对望一眼。 她们上次已经领教过温霖轩的狡猾,觉得这小姑娘应该也不是个善茬。杨老夫认命,大手一挥,开大门。 马车顺利进入庄子,温霖轩惊叹,妹妹这是怎么了,竟然这样就能震慑住对方,还能把马车牵进庄子,连爹都没这样。 他不知道,里面还是借着他上次大闹静池庄的威力。 祖孙几人初次见面,没有热泪盈眶的重逢之喜,亦没有温情脉脉的相见之欢,有的是疏离与陌生。 温琳琅先反应过来,刚进门拉着温霖轩当着许多下人的面,双膝跪地,两手扶地,头着地,给杨老夫人来了个响亮的见面礼。 “外孙给外祖母请安,愿外祖母身体倍儿棒,吃麻麻香。” 在秋雨的提示下,温浅言亦双膝着地,泪流满面的看着杨老夫人。 “不孝女温浅言给母亲请安,愿母亲福寿安康!” 杨老夫人还打算冷着他们母子三人,却被他们当众这么一闹,计划打乱了,赶紧扶起他们母子三人。 林嬷嬷则趁机插话,“小小姐,祝贺语不是这么说的。” 温琳琅瘪嘴,语气满是委屈,“可是我们以前在乡下,吃不饱,穿不暖,平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吃饱,穿暖,还有身体好。” 杨老夫人也被温琳琅的话弄得眼眶泛酸,她也不是真的不爱温浅言,只是相比之下她更爱儿子温青昀。听见女儿在乡下日子过得艰难,她心里也不好受,说到底只能怪温浅言性子倔,命不好! 原本剑拔弩张的祖孙见面场景,因为温琳琅实力卖惨,变得客气温和不少。 看到他们母子三人这么温馨,心里想着自己的儿子,杨老夫人更早直接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你像你爹,倔脾气,你说你当时要是再坚持一下,死咬着要等女婿回来再走,哪会让他们父子分离。” 十几年的相处,温浅言早已习惯母亲的打压,所以并未反驳。 第76章 坑了外祖母一把 见娘亲被人欺负,兄妹俩哪受得了,温琳琅连忙朝温霖轩使了个眼色,让他安静待着,等着看戏就好。 温琳琅低头酝酿情绪,待眼睛有些酸涩,便抬头满脸委屈的对杨老夫人说。 “外祖母,当年你为什么不收留我娘亲啊?” 杨老夫人皱眉,她当时自身难保怎么收留人,温琳琅可不管这些,继续开火。 “听说当年我娘是为了救舅舅才忤逆祖父祖母,还被梁家赶出来,身无分文,被人追杀。如果当时外祖母能早点把我娘接过来,那我们兄妹俩就不用在乡下地方生活六年那么久。” 杨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还无法反驳,因为她听到的消息也是这般。 “以前在乡下,娘亲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煮饭、洗衣裳、还要下地!她都没空照顾我们兄妹,平时我们都是跟着村中的老人和孩子一起山上,拾柴火,挖野菜,摘野果,不然就要饿肚子。” 说完乡下的苦难日子,温琳琅看向杨老夫人的眼神随时要掉金豆豆。温浅言泪眼婆娑的看着女儿,可把温霖轩心疼坏了,伸出小短手去圈着娘亲,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 杨老夫人被温琳琅的话弄得很尴尬,当年她在别人帮助下假死,是想回杨家,想与京城这边的人断了联系,而且她心里也在埋怨女儿没有救出她的儿子。 谁知她还没回到娘家,边塞那边就因为怕圣上牵连、猜疑,派人过来给她传信,不准她回去,给她带了些银两,让她用这些银两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这,当时外家母也身不由己。” 如果不是提前从温霖轩那里知道一些六年前的旧事,单是此刻杨老夫人脸上懊恼的表情,温琳琅可能就真的信了杨老夫人的话。 秋雨她们几个私下也有去了解过当年事情的真相,知道小姐受的苦,事情并没有杨老夫人说的那么轻描淡写。温琳琅却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突然对杨老夫笑的很灿烂。 “我就知道外祖母肯定会管我娘,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绊住了您。” 杨老夫人用帕子擦汗,这小丫头比温霖轩那小鬼还难缠,说一句话给她挖一个坑。 昨夜半夜收到梁展博拜帖,次日温浅言带一双儿女上门拜访,她当时是被吓到,一直以为温浅言六年前已死,没想到那祸害还真的回来了,而且上次被她骂野种的温霖轩也确实是温浅言的孩子,当时旁边站着的秋莞还给她出主意。 “小姐与少爷感情本来就不深,而且因为之前的事,对老夫人也有很深的误会,未必会真心相助咱们青昀少爷。” 再看看前眼前温馨的母子三人,杨老夫人想起秋莞的话,他们母子果然不是与自己一条心,不会真心救儿子青昀,放下手中茶盏,一脸温柔的对温琳琅和温霖轩说。 “孩子们,庄子上的果子成熟了,我让林嬷嬷带你们去摘果子吃,好吗?” 温琳琅连忙摇头,跑到温浅言身边,一脸防备的看着杨老夫人。 “外祖母,你怎么与娘亲说的不一样啊?” 杨老夫人难得露出笑脸,“喔,哪里不一样?” 温琳琅伸出手指,一个个掰。 “娘亲说你慈爱,说你善良,说你疼爱小辈,还说你会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外祖母。” 对上杨老夫人费解的眼神,温琳琅直接替她解惑。 “我们刚来到,你都没问我累不累,就马上让我去给你干活,还让我去摘果子,果树那么高,我怕高,你就不担心我摔下来吗?” 听到温琳琅歪曲自己的意思,杨老夫人气的牙齿都快咬断,这死丫头片子,怎么能这么说呢,脸上笑容僵硬,咬着牙对着温琳琅问。 “让你去摘果子,就不是好的外祖母啦?” 温琳琅仿佛说错话害怕被骂一般,步子往温浅言身后挪,捂着嘴,眼神不敢与她直视,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温霖轩接过话,恭敬的对杨老夫人说,“还请外祖母见谅,娘亲与妹妹昨日下午才到京,数日舟车劳顿,身体疲惫。” “妹妹为了早点来见外祖母,更是高兴的早膳都未用便出门,现在恐怕是肚子饿了,如果要摘果子,能不能等我们吃饱了再去。” 杨老夫人努力压抑怒气,这不在身边长大,果然不亲,连话都听不懂,让他们兄妹出去玩,竟然以为让他们干活,心里鄙夷他们,说话声音突然拔高。 “外祖母的庄子还用不着你们摘果子!” 周围的人目光转向杨老夫人和温霖轩,温琳琅见时机刚好,伸手沾着桌上的茶水往脸上抹,对上秋霜惊讶的表情,还眨眨眼。 “哇”,一声,干嚎,扑向杨老夫人,林嬷嬷惯性伸手一推,温琳琅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杨老夫人,顺势跌倒在地,装作爬不起来。 见妹妹跌倒,温霖轩想上前,秋霜制止他,嘴角隐秘的朝温琳琅方向动了动,对他摇头,温霖轩看向妹妹,光打雷不下雨,瞬间明白了。 宝贝女儿被个母亲身边的奴仆推倒,母亲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温浅言脸色骤变,赶紧过去扶起女儿。她想将温琳琅揽进怀里,温琳琅却手隔开温浅言的衣服,反而泪眼婆娑的望向坐在太师椅上满脸嫌弃的杨老夫人。 林嬷嬷知道自己犯错,害怕的赶紧靠近杨老夫人,并且对温浅言解释,“小姐,不要怪老奴僭越。老夫人身体不适,小小姐往老夫人身上扑,万一伤着老夫人可怎么好,老奴也是为老夫人的身体着想。” 温琳琅挣开温浅言的怀抱,林嬷嬷不知是不是怕了,没回没有阻拦。温琳琅也学聪明了,直接趴在杨老夫人的腿上,那片布料是浅棕色,上面还有绣花,看着很柔软,用来擦鼻涕和脸上的茶水正好。 鼻涕加茶水,杨老夫人这套看起来很贵的衣服应该报废了! 温霖轩与秋霜对视一眼,转而看向温浅言,发现她正呆在原地,秋雨与秋霜上前一左一右扶起温浅言,秋霜是扯了扯温浅言的衣袖示意看温琳琅。 杨老夫人想甩开温琳琅,却又不好太大动作,只能求助一旁的秋芳和秋莞。 第77章 送通房丫环 “小姐,奴婢终于见到你了,”秋芳一脸委屈的跪到温浅言的膝下,哭的那个情真意切。 这可把几人震住,秋雨她们早就知道秋芳的小心思,只是还没来的及对小姐说,此刻也不是说这些话的好时机,只能寄希望于小小姐和小少爷能搅和了。 “秋芳,快起来,”温浅言伸手。 秋霜直接越过温浅言,捏着秋芳的手,把她拽了起来。 “小姐,奴婢好想你,”秋芳话没说完,便泣不成声,像是被渣男抛弃的痴情人。 温琳琅哭不下去,看见秋芳竟然扒拉着自己娘亲,而且哭的比她还伤心,温琳琅顿时哭不下去了。她也不再缠着杨老夫人,站起来走到温浅言身边,推开秋芳,一脸防备的盯着她。 “你是谁?” 温霖轩听到娘亲叫她秋芳,他之前有听过秋芳这个名字,知道她是杨老夫人给老爹准备的通房第一人选。前有妹妹哭闹,此刻他反而不好再如法炮制。 秋芳蹲下来,用帕子替温琳琅擦眼泪和鼻涕,还伸手替她整理衣裙,温和的对温琳琅说。 “我,奴婢之前是小姐的贴身丫环,以前伺候过小姐的。” 杨老夫人也不管是不是还有小孩子在场,直接接过话。 “既然说到这,我正要跟你说,你不在我身边这些年,多亏秋芳这丫头守在我身边,时常宽慰我,还照顾过女婿,与我也算有母女缘。我准备把她给你,以后就让她伺候你们夫妻俩,她比较了解女婿的喜好,就把她放在女婿的书房吧!” 秋芳赶紧跪下叩谢,感动的眼泪直流,“多谢老夫人成全,让奴婢能回到小姐身边伺候。” 长者赐,不可辞。 温霖轩没想到杨老夫人改变战术,给他娘送伺候婢女,虽然没明说是给他爹的通房,但她说丫环了解他爹的习惯,还照顾过他爹,更是直接要求放在他爹书房伺候。 秋莞懊恼,错过了机会,如果刚才是她先跪下与温浅言相认,此刻跟着回去的就是他秋莞。 梁展博没跟温浅言提起过秋芳之事,所以她不知道为什么秋芳没有回府!温琳琅算是听出来了,这老太婆是明着给他爹送姨娘。 “外祖母,为什么你给我娘的丫环要去伺候我爹啊,那秋雨姑姑她们也要去伺候我爹吗?那谁伺候我娘,我爹就一个人,有寒风叔叔他们几个伺候还不够吗?为什么要抢我娘的丫环?” 看似天真的声音,却问出了杨老夫人不肯说出来的目的。 “噗通”,温琳琅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几个膝盖撞地板的声音,回头看到秋雨她们四个直直的跪在温浅言身后。 温浅言脸色不愉,严厉的责备温琳琅,“放肆,温琳琅,谁教你说这话的,什么话都能随便说的吗?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些话有损几位姑姑的名声,严重的话会逼死人,赶紧给几位姑姑道歉。” 温琳琅嘟嘴,“那是外祖母先说的,你怎么不让她给秋芳姑姑道歉去。” 杨老夫人算是明白了,女儿不想收下秋芳,哼,她话都已经说出来,人肯定要送过去,温浅言不收也得收。 温琳琅看到温浅言的脸色越发难看,识趣的走到秋雨她们四个旁边,弯腰鞠躬,“几位姑姑对不起,琳琅刚才胡言乱语,童言无忌,还请各位姑姑原谅。” 四个人哪敢真让温琳琅给她们道歉,赶紧站起来摆手,她们不想伺候姑爷,她们只认小姐,日后就在小姐身边当个管事嬷嬷。 “哼”,温琳琅转头对脸色含春的秋芳冷哼,想破坏她爹娘感情,先问过她温琳琅同意不同意。 “外祖母,你给爹娘送丫环,那我跟哥哥的呢?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杨老夫人见温浅言没再出声拒绝,态度也放缓,对母子三人语气都温和不少。 “那小丫头看上了什么?” 温琳琅指着林嬷嬷,眼神狠厉,语气尖锐,“我要,她!” 林嬷嬷心头一突,害怕的腿软,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杨老夫人安抚林嬷嬷,“唉哟,这小丫头识货,可是林嬷嬷伺候外祖母大半辈子,外祖母离开她不舒服,丫头能不能换一个。” 杨老夫人把目光投向秋莞,暗示温琳琅选秋莞。温霖轩紧张,害怕妹妹犯浑,选了秋莞。 温琳琅撇嘴,大声的嚷嚷,“我才不要她伺候,她敢推我,我哪敢被她伺候,我要把她发卖了。” 温琳琅不看别人的眼神,直接走到林嬷嬷身边,指着她大声说。 “大胆贱婢,你先是在门口顶撞我们,刚才还把我推倒,外祖母要是不处罚这老婆子,那么秋芳姑姑可不能跟我们回府。万一秋芳姑姑与这个老东西一样,回到府里欺负我可怎么办。” 秋莞着急的看着杨老夫人,她想取代秋芳。反而秋芳淡定站在旁边,她不担心,因为她相信老夫人一定会把她送进尚书府。 杨老夫人被温琳琅胡搅蛮缠弄得心口痛,如果到现在还不知道温琳琅在内涵她,她就白活了这几十年。 “哼,一个姑娘家,开口贱婢,出口老婆子、老东西,像什么样。浅浅,他们兄妹俩才是我们温家的希望,你定要好好教导他们,别整日流连房中之事,女婿那里就由秋芳去伺候,你专心教导这兄妹俩。” 杨老夫人说完也不等温浅言回话,直接挥手,让他们回去。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乏了。秋芳你跟着浅浅回去吧!” 被逼的无奈,温浅言准备带着秋芳回温府,谁知温琳琅突然像发疯一样,拿着桌子上的杯盏往杨老夫人和林嬷嬷她们那个方向扔,眼睛瞪得老大,嘴里还不断骂着。 杯子直接掉在杨老夫人脚边,碎裂开,划破林嬷嬷的袜子,还差点划伤了杨老夫人的腿。 “老东西,吃里扒外的老东西,没用的老东西,胳膊肘往外拐的老东西,打死你,让你推我,让你骂我。” 嘴里骂的全是乡下婆子的口头禅,看似在骂林嬷嬷,却句句针对杨老夫人,温浅言还没来得及制止温琳琅。杨老夫人扶着林嬷嬷的手,刚站起来,浑身颤抖的跌坐回椅子上,指着温浅言,口齿不清。 “你,你……” 温浅言担心女儿得了个不忠,不孝的骂名,“琳琅,乖孩子,不要闹,听话。” 第78章 擅长挖坑 杨老夫人缓过气,指着温浅言,痛心疾首,“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对我这个外祖母都能口出狂言,简直是忤逆大不孝!” 温琳琅生气的指着林嬷嬷反问杨老夫人, “我骂的是站在您旁边那个老太婆,又不是骂外祖母,外祖母为什么说我不孝。那个老太婆是我娘的长辈,还是梁家的长辈,不然您为什么说我忤逆不孝,回去我得好好问问我爹才行。” 她的话一出,林嬷嬷的魂都吓飞了,哪敢认是温家的长辈,更加不敢认是梁家的长辈,赶紧跪下装死,一下没注意脚下的碎瓷片上,碎瓷片刺入肉她都不敢说痛,硬生生忍着。 温琳琅继续无辜的指责杨老夫人,语气还带着赌气成分。 “外祖母,你不慈爱,你不公平,你还不漂亮!” 秋莞赶紧给杨老夫人拍后背,帮她顺气,趁机站出来教育温琳琅。 “小小姐,你怎么能那样说老夫人。林嬷嬷伺候了老夫人大半辈子,没功劳也有苦劳,就是你爹娘见了都得礼让三分,你怎么能那样折辱她一个老人家。” 温琳琅轻拍温浅言的手,眼神安抚温霖轩,随即嘲讽的看着秋莞。 “我带厚礼来探望外祖母,她见我不肯干活便不留饭,是为不慈;林嬷嬷一个下人当众推倒我,她不罚林嬷嬷,反而怪我说话难听,是为不公平;你不疼爱小辈,心地不美,所以你也不漂亮。” “我虽然姓温,可我亲爹是梁展博,堂堂刑部尚书,天子近臣;我娘更是温家五姑娘,曾经的高门贵女,她林嬷嬷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被买来伺候我外祖母的温家下人而已,也配充当我们梁家和温家的长辈,来教训我?” 她这话虽然是对秋莞说,却也影射了站在一边充当背景板,没有及时维护温琳琅的秋芳。 “还有你,明明曾经是我娘的丫环,看到我被林嬷嬷欺负,不说帮着我,护着我,竟然还敢站出来维护林嬷嬷。” 温琳琅指着秋莞大声的说,“我讨厌你,不想看见你,不准你去我家。” 秋芳原本站在温浅言身后低着头,装乖巧,她就是怕不小心说错话触动了温琳琅这个小泼皮,影响接下来的计划,现在因为温琳琅责怪秋莞的话,她不得不站出来。 “小小姐,奴婢知道您难过,但是还请您顾虑一下小姐的感受。” 这句话很中肯,既阻止了温琳琅继续撒泼打击老夫人,也表明了她对温浅言维护的态度。 听到温琳琅年纪小小便能有条不紊的反驳秋莞,杨老夫人心里后悔,早知道就随便罚林嬷嬷几下板子,安抚温琳琅这个讨债鬼,她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无害。 心知如果不处理林嬷嬷,让温琳琅顺了这口气,今日这事很难揭过,偏温琳琅年纪小,说的话又是村中妇孺的口头禅,她怪不到温浅言身上。 因为温琳琅一开始就说了温浅言忙于养家,对他们兄妹疏于管教,如果对温琳琅太严厉,不小心传扬出去,杨老夫人便落得以大欺小,不慈的骂名,正好借着秋莞的话顺坡下驴。 “咳,是外祖母的错,约莫是外祖母病了还没好,脑子混乱,没考虑到我儿琳琅的感觉,琳琅愿意原谅外祖母吗?” 温琳琅也找回了一丝理智,贸然撕破面虽然可以快速达到目的,却也会让娘亲心里不舒服,对方毕竟是娘亲的生母。 “那就更要发卖了这老东西全家,连外祖母都照顾不好,留着有什么用,浪费粮食?” 知道秋芳肯定会进府,那么她要从老夫人身上撕下一片肉,那就是逼着她卖掉林嬷嬷一家。 杨老夫人痛心的看着林嬷嬷,当年她要嫁到京城,杨家便让林嬷嬷陪在她身边,算下来也快三十年。 京城中规矩多,林嬷嬷一边充当她的礼仪教养嬷嬷,一边教她如何在温家立足,两人感情胜似母女,直到林嬷嬷成亲生子,心更偏向于她自己的小家,两人之间的主仆之情慢慢淡了。 眼见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林嬷嬷也知道自己一定要离开庄子,跪在杨老夫人膝下,温情默默的与她道别。 “老夫人,老奴不能再伺候您,还请您保重自己,老奴余生都为您祈福。” 温琳琅看着她们上演主仆情深,装给谁看呢,刚才动手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清楚后果。 她又不是古人,哪会真的买卖人口,她是有些陈年私事要向林嬷嬷求证,所以必须把林嬷嬷从杨老夫人身边弄出来,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到时会假借娘亲温浅言之手把林嬷嬷一家送回来给杨老夫人。 看到自己的母亲难过,温浅言见也不好受,事情闹的这般难看,有些想圆场。可是女儿一脸坚持,她又不知道女儿的打算,便想试着去调解。 “琳琅!” 温霖轩则是怕温琳琅又像上次一样怒火攻心,高烧不退。 “妹妹!” 杨老夫人满脸不舍的让人赶紧把林嬷嬷一家的身契拿过来,颤巍巍地递给温琳琅,闭上眼挥手让他们离开。 “外祖母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看着高堂上坐着的杨老夫人,林嬷嬷一步三回头,离开静池庄的大门,林嬷嬷脸上表情化作恨。 “回府!”温浅言不知道温琳琅的打算,但是她没打算现在问。 来的时候,他们母子三人和丫环分两辆马车,回去的时候多了几个人,男的的可以坐车辕上,丫环太多所以需要安排两个丫环坐到母子三人还辆马车。 温琳琅瞪着林嬷嬷,对温浅言说,“娘,我不想看到这个老东西,你让秋芳姑姑坐过来吧!”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林嬷嬷是在替杨老夫人受过,她心里对杨老夫人不满,明明只要杨老夫人向温浅言抛出橄榄枝,事情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他们家就不会被发卖,偏偏杨老夫人不愿意示弱。 马车上,温琳琅目不转睛的盯着秋芳看,刚开始秋芳自信坦荡。 “秋芳姑姑,你真漂亮。” 随着温琳琅的糖衣炮弹不断往外抛,秋芳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害怕接话。 “小小姐,你也很漂亮。眉目间偏向于姑爷,神韵却像极了小姐,特别是一颦一笑间给人的感觉与小姐一模一样。” 第79章 妹妹,我对你一见钟情 温琳琅打开社牛模式,嘴巴不停的叨叨。 “秋芳姑姑,你之前不回府是为了留下来替我娘亲伺候我外祖母吗?你真好!” 对上温琳琅天真无邪的眼眸,秋芳不敢大意,刚才在庄子上已经领教过她的挖坑能力。 “是姑爷垂帘,见我伺候老夫人用心,便让我留了下来继续照顾老夫人。” 知道杨老夫人的目的,温浅言失了跟秋芳搭话的兴趣,闭目休养,耳朵留意着他们的对话。温霖轩见妹妹与秋芳谈话,他不打扰,靠着娘亲翻车厢里的弟子规。 温琳琅一脸期待的看着秋芳,让对方心底起毛。 “秋芳姑姑,我爹这几年过的好吗?” 听到这话,秋芳不太知道温琳琅的目的,她难道就不怕自己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伤了温浅言的心吗? 母子二人顿时呆住,眼睛不自觉的扫向温琳琅,这丫头想干嘛? 似乎不经意间打开了心底的开关,秋芳低下头抿嘴,羞红了脸,眼里带着浓浓的情意。再抬头时,仅剩下眼里的一丝隐忍,好像在替谁藏着秘密。 “主子,姑爷也就年节时偶尔会留在庄子上过夜,平时只有休沐日会过来陪老夫人坐坐。” 像是在解释什么的看向假寐的温浅言,“姑爷其实很想念小姐,他让人全国各地的去找,虽然没办法亲自去找,但是却很关注各地传回来的消息。” 温琳琅像是没听懂秋芳话里话外对梁展博的熟稔,忽略了她暗示伺候过梁展博过夜这些事。爹娘房中事不归她管,但是她觉得她爹应该品位没那么低,不会看上秋芳这个丫环,不然早就安排进府了,还需要杨老夫人撕破脸也要把人送进府里。 “我爹肯定是要找我娘的,因为他们是夫妻啊。” 不过,这些大之间的事都不归她管,她娘会处理,她继续追问起秋芳与梁展博相处的细节。 “秋芳姑姑,你说我爹经常去探望我外祖母啊,那你在外祖母身边伺候不是每次都能见到他,那我爹还挺孝顺的。” 她这话不好接啊,总不可能说梁展博不孝顺吧,“姑爷对老夫人确实孝顺,即使没空也会派身边的人过来关心老夫人的情况,不时送些小玩意给老夫人解闷。” 托着腮,温琳琅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反思,靠近秋芳的耳边小声的说。 “秋芳姑姑,你说我爹去庄子上看望外祖母,到底是孝顺还是因为放不下那里的人啊?” 耳朵没红,脸却红的像猴屁股,秋芳羞赧低头,满脸通红的对温琳琅说,“姑爷应该是放心不下小姐,所以才去庄子上,回忆与小姐的往事。” 温琳琅点头,像是不经意间抛出自己的怀疑,“我也觉得是,因为我们昨日回到京郊娘亲就想先去庄子上休整,谁知我爹非护送娘亲先回家,分开一会儿都不行。” 秋芳手指搅动着手上的帕子,像是纠结应该不应该说。 温琳琅想探听消息不好让她憋的太辛苦,“姑姑,我爹没事总往庄子上跑,昨日我们突然回京,他还不让我们过去,他是不是在庄子上藏了什么好玩的啊?” 秋芳连忙摆手,表示没有,“姑爷每次过去奴婢都是知道的,他只是让人陪着逛庄子!” “我爹就是小心眼,有好玩的竟然不带我玩,”温琳琅表示不满。 秋芳失笑,“怎么会,姑爷一知道小小姐的存在,马上让寒风去接你们回来!” 秋芳慢慢被温琳琅的话带偏,说出的话前后有些矛盾,与她们知道的事实很多不符。 梁展博很少去庄子,而且每次都是杨老夫人找借口让他过去,他才过去的;逢年过节宫中有宴会,又怎么会去陪杨老夫人;他早就知道温浅言母女在寒山峡附近,也派人守着她们母女,最近才出昏招逼她们母女回京。 母子二人也听出了点意思,温浅言感触颇深,果然是父女俩,一样擅长套人话,心里也放松下来,秋芳不足为惧,无须求证。 马车路过青山书院大门,温霖轩连忙拉着温琳琅看。 “妹妹,快看,这就是青山书院。” 离闹市不远,偏安一隅,山清水秀,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人杰地灵。 “哥哥,你们书院挺大的啊!” 温琳琅看到青山书院的大门,想起现代的最高学府的大门,气势磅礴,光这个大门就不简单,“哥哥,为什么这么多的马车等在这里啊?” 温霖轩伸出头看着书院方向,“快到午间休息时间,一些勋贵之家会派人过来给孩子送饭。” “霖轩,温霖轩,”听见有人叫哥哥。 温琳琅探出头去,看到一个小少年朝着他们的马车不停的挥手。 “哥哥,这是谁啊!”温琳琅问他。 看到关世子眼睛不眨的盯着自己的马车,想到他是个麻烦,温霖轩不耐烦的解释,“这个是煜王府的关世子,跟我一样在乙班。” 关宴臣震惊于刚才看到两个温霖轩,其中一个是男童装扮,另外一个是粉雕玉琢的温霖轩,太吃惊以致他最爱的桂花馅饼掉到地上都没生气。 “老傅,马上去帮我查,梁尚书家有几个孩子。” 老傅看到自家世子的表情,有些怀疑自家主子这个京中小霸王,是准备找梁尚书家的孩子麻烦,不得已提醒了几句。 “世子,梁尚书兢兢业业,是圣上的左膀右臂,是个好官,而且东宫案的内情还多亏了梁尚书才查出来的。” 关宴臣一脸嫌弃,“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等小人?” 看到老傅脸上肯定的表情,关宴臣一挥袖,“我与那温霖轩如今是同窗关系,我只是关心一下他的家人怎么了。” 老傅虽然点头,却依然把怀疑表露出来给关宴臣看,“是属下误会世子。” 谁让他有那么多不良的前科,关宴臣吃瘪,老傅是父王出征前留下来照顾他的侍卫,不是一般的下人。 “让你去查,你就查,废话这么多。” 老傅无奈,还以为世子这几个月变乖巧,只能像之前那样,自己小心把握分寸了。 关宴臣自从看过那个女版的温霖轩,整个人的魂儿都飞走了,猜测那个女娃娃到底是谁,会不会是狗皮膏药梁家的人,又或者是温家的人,如果是温霖轩的妹妹就好了。 第80章 把梁家的事交给老爹处理 回到温府,温浅言便让秋雪先带秋芳下去安置,林嬷嬷一家则被秋霜带走。温琳琅交代几人密切留意秋芳,看看她跟府中谁有接触。 秋荷今早刚被温霖轩从碎玉轩放回到栖梧院,害怕被扔回静池庄,早上没跟着去庄子。现在秋雨他们几个下去安排午膳,她趁机过来前厅伺候温浅言母子喝茶。 母子三人坐下,茶还没喝两口,就听到守门的老关头来报。 “小姐,门外有几位自称是您公婆和小姑子的前来求见。“ 听到那些名字,温浅言脸色骤变,眼神中带着惧与恨,手指不自觉捏紧杯子,手背露出青筋。 秋荷听到梁家人上门,想到这正是她在梁展博面前露脸的好时机,连忙劝说温浅言要孝敬公婆,不要让梁展博难做。 “小姐,那个好歹是姑爷的爹娘,您要是拒之门外似乎不太好,姑爷那也不好交代!” 温浅言心思都在梁家人上门这件事情上,没听到秋荷说什么,即使听到了也不会有反应,因为梁展博已经跟她交过底,梁家之事,他来处理,无须担心。 听到秋荷胳膊肘往外拐的话,温琳琅用力的放下杯子,吓得她不敢再吭声。 “有什么不好的,这里是温府,又不是他们梁府,他们要找儿子找儿媳,让他们去刑部找去。” 看到温琳琅的举动,秋荷有意见也不敢提,暗中嘀咕,这温琳琅可比温霖轩还难缠。 不等温浅言给出反应,温琳琅直接让老关头下去照的意思传话,还让寒霖赶紧去通知老爹梁展博,梁家人打上门,让他赶紧处理! 秋荷着急啊,秋芳已经进府,她必须赶在秋芳之前成为姑爷的姨娘,不然胜算更小。 “小小姐,可那毕竟是你的祖父祖母。” 温琳琅笑的很诡异,“这位姑姑,你知道我现在姓什么吗?” 秋荷心里只想着让梁展博高看她一眼,没把温琳琅的态度放在心上,有朝一日成了梁展博的姨娘,她就是温琳琅的庶母,温家兄妹俩还不得敬着自己,等以后自己有了孩子再扫除障碍。 “小小姐,不管你姓什么,都改变不了你是姑爷的孩子,是梁家人的事实。” 见秋荷一意孤行,在作死的路上越走偏,温琳琅倒是像被她说通了一般,连连点头,“姑姑,你说的非常有道理。” 秋荷被认可,开心的不已,温霖轩有些同情秋荷的脑子不好,温浅言却一脸茫然的看着女儿在那里坏笑。 当年的温浅言被梁家扫地出门的窘迫之状,秋荷也是亲眼所见,这才过了几年,那么快就忘记休书之事,还想把温浅言推到风浪口,温琳琅觉得秋荷其心可诛。 “娘亲,你做为儿媳伺候不好我爹的双亲,你怎么就不会派个身边得力的丫环过去伺候祖父祖母,也表表你孝心。” 温浅言回头看着秋荷突然一脸死灰,低头站在后面装鹌鹑。 温琳琅像是打开了开关,“你看我爹做的多好,你被梁家逼的流亡在外,他就把几个姑姑送到外祖母身边去伺候。现在你回来了,是不是也要送个姑姑去伺候我祖父祖母他们,学我爹,对祖父祖母他们表孝心。” 听懂了温琳琅的暗示,秋荷的手开始抖,她是想让温浅言把梁家人放进来,然后姑爷回来,她可以说是她劝小姐善待梁家人,在姑爷面前露脸。不是把她送过去照顾梁家人,她还没成为姑爷的姨娘,她可不愿意离开姑爷,便宜了秋芳。 老关头与秋雨一同进来,“小姐,梁家人不愿意离去,在门外大闹,说你不敬姑翁,不孝,他们还说要去小少爷的书院,去找夫子评理。” 虽然不是古代人,但是温琳琅知道名声对于一个读书人有多重要,“寒霖回来了没有?我爹那边怎么说?” 老关头摇摇头,看了看一脸苦闷的温浅言和忐忑不安的温霖轩,温琳琅眼里闪着光,对秋雨说,“秋雨姑姑,那你找个借口,把他们都‘请’到前院的正厅,好茶好点心伺候着他们,估计我爹快回来了,就等我爹回来再处理。” 秋雨听出温琳琅的话,叫上几个粗壮的家丁在暗处,她决定亲自出去把人请进来。只身一人出门,脸上扬着得体的笑容,听到梁家人与周围路人抹黑温家母子三人,她站在旁边露出无奈的笑,还不停的对人弯腰致歉,直到梁夫人口干舌燥,说不下去,停下来休息。 “梁老爷,梁夫人,您受累了吧,我们小姐里面准备了茶点请你们几位移步。” 秋雨扶着梁夫人的手,用力的牵着她进了正门,还不忘回头朝路人露出歉意的笑。 路人听到秋雨喊他们梁老爷梁夫人,结合此前温家翻新,便知道温家人回来了,准是梁尚书那偏心的爹娘又上门搞事,大多数人同情温浅言的遭遇。 “梁老爷,梁夫人,还有李夫人,王夫人,里面请,我们已经准备了一些茶点,你们先稍作休息。” 几个过了正门,秋雨放开手,梁夫人差点摔跤,守在暗处的家丁很快便把大门关上,恭送他们直接进正厅。 梁夫人没看出问题,还以为温浅言怕了,服软了,心情好,说话的口气也大了,想着要住回以前那个院子。 “我们在这里住过,这宅子我们熟,都几年没回来了,我们随便走走,选选院子,不用你们守着,你们都下去吧。” 秋雨笑的很客气,对于梁家人的厚脸皮,她是很清楚的,也不打算跟他们讲道理,“还请几位移位正厅先用茶,梁大人很会上门接你们。” 梁家大姐李夫人也想着是不是能要回迎风居也就是现在的慜荇居,下次还能回娘家小住,那个凉亭待客很有面子。 “什么意思?她温浅言自己不出来迎接公婆,就连那几个小畜生也不叫出来见长辈了,还想撵我们,反了天都。” 梁家二姐王夫人拉着梁大姐的手,让她不要大声,眼神示意她看左右两边还站着十几个家丁呢。 “怕什么,这是咱们老梁家的宅子,还怕他们这几个下人。” 梁大姐声音越说越小,底气不足。 秋雨把梁家人请到正厅,叫来几个粗使丫环伺候,让家丁们守在门口,保护他们。 第81章 蚀把米 秋雨离开后,温浅言挥手,让身边的人都下去,母子三人说贴心话。 “妹妹,你为什么坚持要林嬷嬷一家?是我想的那样吗?” 温琳琅朝他调皮的眨眼,温浅言伸手点点两人的额头,她没教过温琳琅后宅那点阴私之事,原意希望她在乡下地方平安顺遂的过完一生。 “林嬷嬷看似与外祖母感情深厚,今晨我观之,她与外祖母言行上诸多不合拍。” “后来外祖母让秋芳进府,我便想顺便把林嬷嬷弄过来,看看她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有关娘亲的事,他们做儿女的即使再多的疑问,也不能当她的面谈论。 温浅言也看出儿子与女儿之间的那点小动作,之所以不制止女儿在庄子里的无理要求,是因为她也有疑问想要问林嬷嬷。 在他们谈论着秋芳等人之事时,秋荷终是没忍住,闯进来欲言又止的看向温浅言。 温琳琅调侃道,“看来姑姑很紧张我祖父祖母之事啊!” 秋荷亦知此举不妥,但是她被逼的只能挺而走险。 “小姐,姑爷回来了,此刻在前厅和老爷、夫人闹起来,您要不还是出去看看吧,不然你们夫妻间该起隔阂了。” 轻笑一声,温浅言喝了口茶,站起来,“确实要去看看!” “走吧,孩子们,随娘亲走一趟!” 母子三人离开栖梧院,秋荷松了口气,比母子三人慢了几步。温浅言转头就交代秋雾,找人在栖梧院看好秋荷,一会儿回来再审,到底是谁教她过来栖梧院传消息,这个值得考究。 他们的目的无非是让温浅言与梁家闹起来,至于接下来要做什么,就耐人寻味。 温琳琅想着终于要看到梁家那对刻薄的长辈,她觉得爹娘能走到一起除了相互爱慕,多少有点因为同病相怜,都是没什么父母缘。 梁家父母就不必说偏心二房、三房,街头巷尾随便抓起一个孩子都能探出点梁家的小道消息。 温家这边就更夸张,杨老夫人知道女儿下落不明,不是先关心女儿的生死,反而想着给女婿塞丫环、美婢,还频频作妖,好像生怕女婿为女儿守身;温父温谨铭被流放西北之地,女儿遭难,不见了都不知道,一心就关心温家起复之事。 也正是因为这样,温琳琅在见温家人时没有太大的感触。母子三人还没到前厅,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妇人声音骂着梁展博没良心。 “我命苦啊,一大家子含辛茹苦才把你这个不孝子供出来,你靠着我们的帮扶才过上如今的好日子,转头就不认这些贫苦的兄弟姐妹,我就问,梁展博你还是个人吗,你还配在这个位置上吗?”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都觉得虚,京城中谁还不知梁家的那点丑事,父母没正当差事,儿女大多自私,没个正形。也就梁展博年少时多亏了温谨铭金钱的资助,才能不受梁家桎梏;温谨铭还教梁展博各种道理、策论,梁展博才能通过科举改变命运。 “娘,你快别说了!”梁二姐听了都觉得羞愧,看见梁展博脸色不变,而且脸上还带着瘆人的笑,知道这是弟弟发怒的前兆,她现在只想赶紧走人,可是她不能撇下父母,更加不能舍去快到手的好处。 “我命苦啊,大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老天爷啊,你怎么不一个雷带走那些不孝子孙啊,”梁夫人见女儿在旁边安抚自己,哭的更是伤心,好像梁展博真的亏待了她。 梁大姐见梁展博站在旁边,看到亲娘气哭了竟然不为所动,气的大骂,“小弟,看你们都把娘都气成什么样了,你们这样做本来就不对,赶紧叫那个温浅言出来,六年没见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先让她出来给爹娘磕头认个错。” “还有,叫你那对儿女出来给我们这些长辈见礼,还说是高门贵女,连个孩子都教不好,小孩子,一点礼貌都没有。” “她这样怎么能做好我们梁家的长媳,我看你还是听爹娘的劝,赶紧娶一房正经媳妇,替你开枝散叶,操持家业,不然全让外人扒拉走了。” 梁家人骂他,他能忍,骂他妻儿,忍不了。 “大姐现在这么有空管别家的闲事,看来是李家的胭脂铺太闲了,要不我给你铺子找些事做。还有你自家的后院清理好了吗,大姐夫的外室藏的再好,也不会真找不到,如果有那个时间还是让人看好大姐夫。” 一招致命,当年梁家贫寒且无赖,没人愿意与之结亲,直到梁展博中举,温浅言与梁展博定亲,梁家身份提了上去。 梁大姐早就盯上李家胭脂铺的少爷,知道他一直守着个病秧子,也没留个后,便把主意打到李少夫人身上。梁家、李家一拍即合,梁家觉得病秧子也没必要再留着,李家便出手清理掉,两家很快谈好亲事,迅速订亲、成亲。 李少爷却沉醉在爱妻逝世之痛中无法自拔,整日喝的酩酊大醉,更是怪梁家、梁大姐逼死爱妻,对梁大姐恨之入骨,连洞房都是梁大姐给李少爷下药才有夫妻之实。 梁二姐听到梁展博要动李家,赶紧撇清关系,可不能让梁展博动王家,否则王家必定不放过自己。 “小弟,我也是被爹娘硬叫来的,我可什么话都没说,什么事也没做啊!” 梁展博才不信二姐没参与,之前发生的哪件事她没拱火,看到他们满脸惧意,梁展博嘲笑道。 “我不止一次跟你们说过,什么事私下解决就行,别闹到我跟前,否则见一次收拾一次,合着你们以为我跟你们开玩笑呢。” “我劝二姐你也不用在这等着拿什么好处,还是赶紧回去看着你们家的富贵酒楼吧,别忙和一场,最后什么都没捞着,连家底都没留住。” 梁大姐听到梁展博说相公有外室,心底滔天恨意,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他一个鳏夫做填房已经亏了,竟然还敢养外室,想着一会儿回去要怎么闹才能断了外室入门的可能。 梁二姐一听,不得了,梁展博这是动真格的,对爹娘忍泪道别,“小弟,既然你说这是别家的闲事,我就不掺和了,希望你好好安置爹娘,爹娘辛苦大半辈子你可别委屈了他们。” 第82章 祖孙孽缘 温琳琅跟在温浅言身后走进来,看到一个贼眉鼠脸的糟老头坐在太师椅上,一脸惬意的喝着茶,吃着陈记的桂花糕,撇着嘴,眼睛还不忘关注着那边撒泼的妻女。 坐在地上的老女人,满脸肥肉、蓬头垢面,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看着就恶心,另外两个看着比娘亲年长几岁的妇人正半蹲在地上跟梁夫人依依惜别。 梁大姐看到温浅言进来,想扑过去撕扯,没想到六年过去了她竟然没什么变老,还是那般狐媚娆娆。 “弟妹,不是我说你……” 梁展博走到温浅言向前,挡住所有人的目光,朝寒冰冷声说。 “送客!” 梁大姐,梁二姐还想说话,梁展博的脸色漆黑,她们不敢再上前。寒冰脸上的表情复刻了梁展博,梁家姐妹二人只能讪讪的对梁父梁母告别,梁二姐不停的劝说。 “爹娘,女儿先回家去,有什么你们好好跟弟妹说,一家人有什么误会解开了就好,别闹的太难看,对侄子前途不利。” 梁展博是没想到当着自己的面,梁二姐临走还不教唆爹娘找温浅言的麻烦。 “寒冰,马上派人去城西的甲子巷,把姓刘的一家提到公堂上,罪名是读书人私得有亏;另外让人去封了富贵酒楼,查清楚他们的货源,是否合格,整改后再让其开张。” 梁二姐与爹娘话还没说完,听到梁展博要封了婆家的酒楼,整个人弓起身朝梁展博扑来,“啊……” “锵”,寒风的剑出梢,挡在梁展博面前,梁二姐见亮家伙,瑟瑟发抖,这回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姐妹二人不敢再做停留,赶紧往外跑,还不忘朝爹娘使眼色,让他们帮帮自己。 梁展博还没来的及对儿女介绍父母,梁老爷只顾着吃喝,还不批评温浅言。 “我说儿媳妇,你也太吝啬了,公婆上门就用这下等茶叶,点心招待,也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 “还有,那两个小兔崽子就是你在外的私生子?还不赶紧过来磕头请安!” “哼”,梁夫人坐在地上,看着温霖轩与温琳琅,再看看梁展博,真是一个印子印出来的,想说不是儿子的种都不行,难怪敢那么嚣张,连面子都不给老三家的。 温霖轩忍着,他不想给折辱娘亲的人磕头,谁让对方是老爹的父母,对方这样做,他还不能反抗,敢怒不敢言,只能含泪把目光看向梁展博。 对于爹娘这般无赖的行为,梁展博也无计可施,初次见面,总不可能真不让儿女给祖父祖母磕头。 温浅言也不知道怎么办,孝道摆着,除非一辈子不认梁家血脉的身份,否则这头肯定是要磕的,正准备让儿女给梁父梁母请安。 温琳琅盯着两个老人看了很久,观察到他们举手投足间的神态变化,不像传说中那般无脑啊,难道真有高人指点? “您就是我传说中把我娘亲赶出家门的祖父?” “噗”,“咳”,梁老爷被温琳琅一句话差点送走! 传说中,他还没死就成了她嘴里的传说! 还有这死丫头怎么知道他们当年把温浅言赶出梁家之事,一定是温浅言这毒妇说的。还有这个叫温琳琅的死丫头真是像她那下贱的母亲一样,让人讨厌。 听到温琳琅咒当家的死人,梁夫人哪里受不了,正好借题发挥,留下来住。 “死丫头,你会不会说话,你祖父好好的,怎么成了传说。” “当年是你娘自己听到你爹没了,要死要活的闹着要走的,怎么是我们赶她出去的。” “儿啊,当年之事有隐情,不是我们赶她出去的,是你失踪的消息刚传回来,这下贱东西自己闹着要走的,真不怪我们。” 温霖轩见娘亲眼泪止不住,想出言安慰,可是老爹却紧紧扣住娘亲的手,看向妹妹的方向,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听府里的老人说,我娘当年是真傻,男人没了,钱也不要,净身出户,还差点在半路上被人给弄死。” “也不知道哪些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合起伙来要害她,还差点连累我跟哥哥没得出世,连累爹爹绝后。” 温琳琅一边替温浅言鸣不平,还一脸天真的朝梁展博眨眼。 梁父梁母听到温琳琅的话,可不是嘛,当初如果大儿没了,那温浅言肚子里的就是大儿子仅剩的血脉,这不是让大儿子绝后嘛,当初怎么就傻到相信老二家的话,把温浅言赶出去。 梁母改变路线,哭着上前扶着梁展博的手,声泪俱下。 “儿啊,当年我们是真不知道大儿媳有了身孕,不然怎么也得强留下她。” 梁父赶紧附和,当年得了一千两,还没捂热就被人偷走,他还不敢声张,因为家里没人知道,还不忘挑拨他们夫妻关系。 “对啊,大儿媳有了身孕也不敢告诉我们,可能当时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你的。” 温琳琅是没想到,梁老头一个做家翁的人竟然往儿媳身上泼脏水。 “为什么不是我爹的,我娘一个深闺妇人,遇到外祖父家的祸事,卧病在床数日,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难道你们还带外男进过后院吗?” 这话一出,虽然有些损温浅言的名声,却也让梁家无话可说,毕竟当时温浅言的情况确实如温琳琅所说的一般。 他们总不能说,真的带着外男进去,还准备玷污自己儿媳吧! 梁展博看向温琳琅眼神不太友善,温浅言是他的逆鳞,谁都不能伤害她,即使是亲生女儿也不行。 看到老爹朝自己投来的眼神,温琳琅可不背这个锅,直接甩给梁父梁母。 “爹这事,你不能怪我,你要怪你爹娘去,怪我干嘛啊,我只是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说。” 被温琳琅戳中肺管子的梁老爷气的够呛,扔下手中的杯子,站起来准备对她动手。 温琳琅装作惊讶的模样,一边躲一边大声尖叫,“唉啊,不会是真的吧,你们当初真的准备给我爹头顶种青青草园啊!” 这件事不是温琳琅杜撰的,她也是之前听秋雨她们几个私下唠叨时,自己拼凑出来的事情真相。 梁展博知道这些事,所以当年才会如此对待梁家人,他怕损了温浅言的名声,让人除了那个人,抹去那些事,结果女儿竟然不管不顾的当众捅了出来。 第83章 把弟弟们都送刑部大牢 “爹,你这样粉饰太平,只会助长了那些坏人们的势,凭什么我娘要忍受这些莫须有的污名?” 温琳琅梗着脖子与梁展博对视,她不认为继续掩盖下去有意思,说不定今日之祸事还是因为梁展博当初自己手软造成的。 梁展博对上女儿较真的眼神,败阵下来,这件事确实是梁家的错,看到今日府里闹的这般狼狈,估计那人现在正躲在暗处偷笑呢。 当初那事是梁老爷有份参与的,被温琳琅说是坏人,心里非常不舒服,觉得自己作为长辈的权威受到挑战,想着要怎样收拾她才能平衡自己的怒火。 梁夫人不满意温琳琅对梁展博说话态度,下意识还是出言维护梁展博。 “当年你娘为了救温家四处奔走,谁知道是不是……” 温琳琅怼到梁夫人跟前,怒目而视,大声对峙,“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你们梁家忘恩负义在先,是不是你们梁家无情无义在前,是不是你们梁家背信弃义在后!” 女儿当着他的面劈头盖脸的指责梁家,梁展博一点也不反驳,因为女儿说的是事实。温霖轩没出言,却紧紧守护着温琳琅,一起成长,相比娘亲,他对妹妹更是无条件信任。 在众人争执时,梁老爷毫无预兆的挥起巴掌,朝温琳琅头顶拍去,温霖轩想也没想的朝温琳琅扑去,准备替她挡下梁老爷的巴掌。 温浅言被羞辱,内心恼火,但对方是自己公婆,教条让她没办法直接反驳对方,只能硬生生受着。 为母则刚,看到梁老爷的巴掌朝温琳琅拍去,推开梁展博扑向温琳琅,她只想保护自己的孩子。梁展博突然被温浅言推开,说不失望是假的,她已经不再需要自己替她挡风雨。 看到梁父抬起的手掌,反手一抓,挡住了梁父的巴掌,梁展博感受到手臂隐隐作痛,可见梁父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是想把温琳琅往死是打。 梁父跌坐在椅子上,看到梁展博的怒火,不敢吭声,盯着趴在地上的温浅言母子三人,眼里的恨意却不减。没错,罪臣之后就该趴在地上讨生活,凭什么过的比他们这些高官家属还好。 看到眼前的一切,梁展博一脸无畏,自嘲道,“爹娘有这功夫管温家之事,还是想想明日午时,你们去刑部大牢探望老三他们家要带什么东西。” 温琳琅心中对梁展博竖起大拇指,酷啊!温霖轩觉得老爹这一刻太伟大了!温浅言感动他的维护,更多的是担心梁家那边对梁展博的纠缠。 “逆子,敢尔!”梁父睁大眼睛死死盯着梁展博,想在他眼里看出一丝的不忍,结果看到他眼中的嘲讽。 “儿子,儿子,不要啊,别把展光他们家关进去啊!” 梁夫人直接瘫倒在地上,苦苦哀求,见梁展博没有回应,便求到温浅言那边。 “大媳妇,一家人没什么不能说的,快劝劝你男人,别把展光他们家关起来啊,展光家的刚娃仔还要进书院的啊!” 温浅言看到梁展博垂在右侧的手微微颤抖,猜到刚才梁父那一巴掌用了多少的力。对于梁家人,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更多的是厌恶,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可是她和梁展博的关系却断不了,这种纠缠让她有些疯魔,一种毁灭的畅快。 梁父似乎没认清自己的处境,还在一边与梁展博讨价还价。 “你只要承诺不把老三一家送起来,然后再把我们大家安排进这府里住,负责养着我们,我就承认这个女人和这两个野种的身份。” 梁展博跪下,“儿子不孝,不能爹娘生活无忧,让爹娘因为黄白之物失了本性,所以决定明日向圣上请辞,回乡耕读,自省其身。” 温浅言见梁展博跪下,她扶起两个孩子,带着孩子们认命的跪下。温琳琅这回跪的不委屈,温霖轩心底有些不忿,可对方到底是自己血脉至亲。 “儿啊,不可以啊,不可以的啊,你不能辞官啊!”梁夫人到底是害怕真的没有了官家女眷的这层皮。 梁父并没有像往日那般服软,反而步步紧逼,似乎真的想让梁展博辞官归隐。 “你想替温家翻案,肯定不会辞官,所以别拿这套来吓我,即使你辞官我也不怕。” 他们准备替温家翻案这么秘密的事,梁父竟然会知道,梁展博从梁父的话中猜到了那人的目的。温浅言确实怕梁展博辞官影响温家翻案,温琳琅听出了些言外之音,温霖轩则陷在自己的仇恨中。 “这里毕竟是温家,儿子送爹娘回家吧!” 梁展博站起来,挟持着梁父,示意寒冰架起梁母往外走,眼神安抚温浅言母子三人。 母子三人安静的站在一边,恭送他们离开。 “什么温家?这里不是你家?”梁母后知后觉的发现门口的牌匾上写着温字。 “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可以住进来,”梁父有恃无恐,说话口气不小,安抚梁母的同时还轻蔑的看向梁展博。 梁展博不担心梁父的举动,因为知道了对方的目的,他便顺水推舟,替圣上把暗处的人摆到明面上。 梁父梁母回到梁宅,宅子里空空的,剩下四个仆人,梁展光一家不知所踪,梁父和梁母对视一眼,惊恐的看着梁展博。 “你把展光一家弄哪里去了?” 梁展博脸上恢复了笑容,“儿子不是说了吗?爹娘想想明日去刑部探望时要带什么给三弟他们一家。” “你真把你弟弟一家送进去了?”梁母不敢相信。 “展雄一家呢?”梁父轻声试探,话语中的害怕藏不住,大儿子真的疯了。 “都是我的弟弟,当然得一视同仁!”梁展博脸上的笑很欠,让梁父梁母害怕的直后退。 疯了,梁展博真的疯了! 此刻的梁展雄和梁展光两家还在刑部大牢里叫嚣。 “瞎了你们狗眼,看清楚,我们是你们尚书大人的亲弟弟,你们赶紧把我们放了,乖乖的奉上赔罪的银子,我还能在你们尚书大人面前替你们开罪,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 狱卒嘲讽的看着他们在闹,还好意思提尚书大人,搞得像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尚书大人的弟弟一样。 “别吵吵了,就是尚书大人把你们关进来的,一个是侵占民宅,一个是侵占他人财物,懂了吧,安静点吧!” 第84章 肉偿 听完狱卒的话,梁家兄弟俩瞬间安静下来。 梁展雄小声地骂,“大哥这是疯了吗?就为了这点小事把亲弟弟送进牢里,至于吗?” 梁展光害怕的往后躲,低下头暗暗思索,爹娘这是没没跟大哥他们谈拢,大哥准备鱼死网破。 告他侵占民宅,宅子不是爹娘的吗?难道宅子还在大哥名下?这可怎么办才好。他会不会出不去啊? 两大家子安静的缩在角落里,只盼着爹娘能说服大哥,赶紧放他们出去。 梁展博没留下继续听梁父梁母口吐芬芳,转身直接进宫,梁父不相信梁展博会直接的辞官,让阿全跟着梁展博,看他是不是回了温府。 半个时辰阿金回来告诉梁父,梁展博进了皇宫,他跟不进去,便回来复命。 “那你赶紧去宫门外守着,看看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梁父这时开始彷徨,那人明明说梁展博想替温家翻案,一定不舍得辞官。 还说如果梁展博真的辞官了,他们主子会继续供应他每个月一百两的花销,直到他百年归老,那他也不亏,梁父捂着怀中一百两的银票,想想好像也是,梁展博如果辞官,那他以后能拿比现在还多的银子。 “哼”,梁父心里想着往后银子会越来越多,心情很好,但是还是要避着老太婆,不然要分她银子,这可不行,芳姑子还等着他买首饰呢! 梁展博离开后,梁母此刻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不听糟老头的,现在大儿子要辞官,两个小儿子还进了大牢,感觉天都要塌下来,回头看到梁父竟然在偷笑,虽然很快隐去脸上的笑脸,但是还是被她捕捉到了,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坏主意。 梁展博进宫面圣,正好赶上兵部的田侍郎在与圣上探讨西北地区的兵力部署之事。 “梁卿家,何事着急忙慌的?” 梁展博恭敬的跪下说话,“臣恳请圣上收回臣身上的官职,一屋不扫,无以扫天下。” 圣上听见他的话,再看看旁边听的津津有味的田侍郞,这个凸槌真没眼力见,这个时候还不退下,“田卿家,兵力部署之事好好与冯尚书商议,调整后再呈上来。” “微臣告退,”田侍郎不敢回头,心底却嘀咕,今日突然收到消息让他进宫,没想到会听到这等重要线报,也许可以好好加以利用。 圣上手上拿的是当时梁展博传回来的图纸。 “起来回话,说说吧,又出什么事了?” 梁展博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怀疑的事全盘托出,最后来了一句,“臣觉得,既然他们想要这个刑部尚书的位置,不如让他们坐一下,我们可以从他们的行动中推测出动机为何?” 圣上把图纸用力的往龙案上一扔,满脸不屑,“你不如直接说,你妻子回来了,你想多点时间与她相处。” “微臣不敢,”梁展博撇嘴。 这些都是你儿子们搞出来的事,关我屁事,你不愿意解决,我还躲不得? 圣上对梁展博说,“听闻你想替温家翻案?” 梁展博刚站稳马上又跪下,“臣惶恐,圣上英明,心有沟壑。” 圣上叱笑出声,“礼部尚书的奏折还压着,你说要不要批阅?” 梁展博端正跪姿,诚惶诚恐,“圣上英明!” “这样吧,朕准了礼部尚书的奏折,而你以家事不利为由,留职停俸,回家反省。” 圣上抚着下巴,半倾身向前, “替朕跑一趟江南,查查两广的水师是否有异常,看看就好,咱们心里也得有个数。” 梁展博喜笑颜开,赶紧谢恩,“臣谢主隆恩!” 圣上看到梁展博一脸笑意,有些不爽,这个万年的罗刹脸,任何时候都是规规矩矩的,提起妻儿就变了个样。 拿起龙案上的奏折往他身上扔,“滚、滚、滚,看到你就来气,这六年,为了个女人,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梁展博脸上恢复刻板的表情,把奏折捡起来,恭恭敬敬的放回案桌上,随后躬身离开大殿,在宫门外看到阿全,梁展博朝他招手。 “回去给老爷复命,然后告诉府中的其他下人,明日午时起全员放假,月钱照旧,有家的回家,没地方去的就来温府候命。” 阿全笑的很灿烂,他好久没回家了,阿爷说主子付了银子,他就得好好替主子办事,不可消极怠工,现在主子命他回家,他不算消极怠工。 梁展博回到温府马上安排人收拾行囊,明日全家启程江南,把不省心的人和事都留在这。 温琳琅看到梁展博满脸笑容,心情应该不错,开心的往他身上扑,如此年轻帅气、安全感爆棚的亲爸爸,爱死了! “亲爹啊,你真跟头顶那位甩锅,以后不给他干啦?” 梁展博抱起女儿,颠了颠,这丫头看着小小个,还挺沉的! “对啊,爹现在有大把时间陪你们,开心吗?咱们全家一起去江南游玩吧。” 温琳琅笑的意味不明,朝她爹挑眉,梁展博没忍住,笑了出来,往她小屁股上拍了两下。 “姑娘家家,这等姿态,像什么样子,跟个小泼皮似的,比你娘小时候还调皮。” “呵……”温浅言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么大个人被拍屁股,温琳琅挣扎着下来,躲到温霖轩身后,“羞,羞,羞,爹爹羞羞脸!” 梁展博打发走孩子,与温浅言独处。 “轩哥儿,带着妹妹赶紧回去收拾,明日天不亮就启程,过时不候啊!” 兄妹俩高兴的回各自的院子收拾,温霖轩要收拾一些书,还有文房四宝。温琳琅才住了一天,没什么要收拾的,全靠秋雾把关。 闹了一天,累死了,安心睡个觉。 栖梧院里,梁展博心情大好,原本藏着掖着的事,被人莫名其妙的捅出来,而且圣上好像不排斥,让人匪夷所思。 “卿卿,你说圣上为什么突然改变态度,有意让温家起复?” 温浅言脸色不好看,收拾着她给梁展博做的贴身衣物,言语间难免落寞,“天家之人惯会制衡之术,太子与陈王的势力是不是开始失去平衡了?” 梁展博把她抱起,坐在腿上,“卿卿,对为夫今日表现可还满意?” 温浅言被他俏皮话逗乐了,这人啊,还以为他一辈子都那般冷静,稳重,这次回来后发现他变得温暖又油嘴滑舌。 故意顺着他的话往下撩拨,还用手指在他腰间软肉上画着圈圈。 “官人,想要奴家如何表示谢意啊?” 梁展博脸色骤变,粗重的呼吸,按着她肩膀用力往身上压,贴近那处,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肉偿!” “啊……”温浅言惊呼! 第85章 手蒙住眼睛,天黑了 “啊……干什么啊!”温浅言被梁展博弄的不上不下,浑身不自在,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准备站起来。 “卿卿,那就疼一下你家官人吧,”梁展博知道自己迷恋她,却没想过会被温浅言一句话点起熊熊烈火,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上手,扛米袋一般把人往肩上一放,直接进入里间。 “乓”,房门关上。 “现在还是大白天,你干什么……嗯……”梁展博将她的不满化作低喘声。 “天黑了!”梁展博蒙着她的眼睛。 “白日宣淫,小心御史台……嗯……”梁展博不想听见她的反驳,只能用自己的行动让她失去判断能力。 “卿卿,你的身体比你的嘴巴诚实,”梁展博改由堵住她的嘴,手指也没停下在洁白无瑕的玉盘上奏乐。 左举把她的双手举高至头顶,宽大的左手轻轻按住,不让她们作乱,右手积极扫清障碍。 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性致所震惊,娇妻在怀,脑子清晰,却没空去想其他,嘴巴也不肯放过任何攻略她的机会。 “我们还是很……嗯……很合拍的,对吗……卿卿……嗯……” 梁展博因为兴致来的急躁且凶猛,一时没收住力,看到昏睡过去的妻子身上布满的粉红的印记,才后悔。 “卿卿,”梁展博小心翼翼的抱着温浅言沐浴,在浴桶中只敢摩擦解馋,可不敢再造次,不然她醒来可没好果子吃,替她擦头发时还不忘偷亲一口。 安置好温浅言,梁展博恋恋不舍地来到书房。冷静过后,写下一些信件,随后招来寒风、寒霖、寒雨,寒冰四人安排京中之事。 “我在府里被人下药了。” 掌管府中大小事的寒霖震惊后马上跪下,“属下该死,请主子责罚!” 寒风紧张,“主子可有大碍?” “已无事!”梁展博挥手,“寒霖,你确实失职,府里近来多了那么多居心不良之人,你也不知道防着上点,怕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忘记刀口舔血的残酷。” 梁展博的话让寒霖无可辩解,近来府内繁琐事多了,他确实疏忽大意,罪无可恕。 “去查一下,应该是我从宫中回来以后。还有明日我带着少夫人他们启程,你留在家中,我从江南回来后,希望看到府里一切回归正常。” “是,属下遵命,”寒霖心中骇然,如果对方下的是毒药,那主子恐怕…… 梁展博把手上的信交给寒雨,还有一个环形的印章。 “寒风你留在京中负责商行那些事,与寒冰配合好,密切留意陈王的动向,切记,不可打草惊蛇,如果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便去找展风少爷,或者让人去青山书院找何夫子的书童。” “是,属下遵命,”寒风与寒冰对望一眼,他们是为数不多知道那书童真实身份的人。 梁展博把手上最后一封信交给寒风,这是一封拜帖。 “寒雨,你骑马先行,去江南找鼎记商行的廖当家。告诉他,不日,我将携家眷前来拜访。你的行程可以适当放慢一些,制造出一种我带家人游山玩水、享天伦之乐,顺便前往江南拜访旧友的假象。” “属下遵命!”寒雨拿着拜帖离开。 梁展博与他们交代完事情,回房看到温浅言恬静的睡在一旁,便侧身躺在旁边,留恋着她的样子,不知不觉睡着了,心里带着浓浓的眷恋,紧挨在她身旁。 身上压着厚重的被褥,喘气都费力,温浅言感觉被马车撞过一般全身酸痛,想坐起来喝水,却发现身上哪来的被褥,竟然是梁展博的臂膀压在自己胸口,腿也压了上来,要命。 刚闭上眼便被吵醒,梁展博低沉的嗓音在昏暗中回荡。 “卿卿,醒了,那我们还要继续造人吗?” 温浅言原本推他胸口的手因为无力变成轻抚,月光太过昏暗,没看到对方眼里的情愫滋生,变成烈焰。 “说什么呢,我口渴,起来喝水!” “可我想!”梁展博的手开始不老实。 温浅言此刻还能清晰的感受到,刚才那一场情事的撕裂,翻身下床,“明日还要不要出行?” 梁展博单手枕着头,遥遥望着她,口干舌燥,声音干哑,“卿卿,我渴,我也想喝水!” “咳,”挑拨的心头慌乱,温浅言不小心被茶水呛到。 展博博站起来,坐到她旁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嘴巴就着她的茶杯喝起来,温浅言脖子都红了。 茶水似乎不够梁展博解渴,扭头盯着温浅言丰润的红唇吞咽。 “还要……” “嗯……” 温浅言怕真让他放肆闹下去,明日的行程就得改期了,按住他毛躁的手掌,“别闹了,你要是睡不着,我们聊聊,昨夜都没说完!” 梁展博把人往床上带,不让她继续扯开话题。 “卿卿,琳琅都不跟我亲近,我想要一个像你的女儿,我们再要一个吧!” 被温浅言按住的手,挑衅的揉捏着她身上的柔软,呼吸开始不顺畅,说话也有些急促。 “邱仙儿是谁?你昨日还没告诉我!” 梁展博认命了,昨夜闹的这么狠,今日还没忘记这号人,看来不说清楚,她是不会罢休!好处总要给点的吧! “我能一边说一边做吗?” 温浅言算是怕了他,真让他一边说一边做,什么也问不出来。 “不能,我们明日还要出门!” 梁展博干脆整个人覆上去,悬空,“没力气,补点气吧!” “嗯……”温浅言没想到这个突然变得这般急色,还有六年前的谦谦君子,陌上公子的形象,一下没忍住,问了出来。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噗嗤”,以前没失去过,想着来日方长,等到失去过怎么可能还不尽贪欢! “好啦,你闭上眼休息,我讲给你听!” “邱仙儿是邱玲珑的侄女,不知道怎么看过你家官人的俊美样貌,便四处打听我的消息,知道我们救了她姑姑邱玲珑,邱家要上门致,邱仙儿乔庄打扮混在人群中,只为了看我几眼,知道爹娘对你不太满意。” “邱美人入宫得宠,邱家水涨船高,邱仙儿更是疯狂的出入与我有关的场合,那时你只顾着为温家奔赴,都不守护一下你家官人的贞操。” 第86章 守护官人贞洁 “正经点!”温浅言拍了拍他在下面游走的手。 “行,我正经些,”梁展博直接贴近些,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唯求安心! “陈王拉拢岳父他们不成,原本是准备温家与梁家一起除掉,邱仙儿不知道怎么说服了邱玲珑,让她跟陈王说留下梁家。” “温家倒台,邱仙儿制造偶遇与我爹娘相识,还频频上门对我父母示好。不停的暗示她有多倾慕我,愿意委身于我,讲述了她对我的各种迷恋。” 对上温浅言疑惑的眼神,梁展博解释。 “那些日子你在病中,我没让告诉你,怕你多想。” “所以你爹娘为了她才将我扫地出门,”温浅言轻轻捶了他胸口几下,“都是你!没事长这么好看干什么,看吧,让外面的野猫给惦记上了?” “我要是没有这副皮囊,怕是追不上你!”梁展博用力亲了她一口,笑着辩解。 “那么,我离开梁府后被人追杀也是邱仙儿所为吗?”温浅言有些难过,想到自己当年一时心软,竟然替温家救了个祸害啊! “嗯,我去江南是邱家的手笔,方便邱仙儿对你出手,”梁展博拥紧她,想到差点失去她,心痛不已。 “那,邱仙儿现在在哪?”温浅言心里多少有些膈应。 “我回京后,查清楚她做下的恶心事,便助她一臂之力,将她送到陈王榻上,至于后来,她滑胎,且死于小产,这些都是邱美人功劳。” 这些事,挺让温浅言无言,“想不到,血肉亲情,竟然比不过男子的虚情假意?” 还有些更狠毒的事,梁展博没对温浅言说,像邱玲珑这样睚眦必报之人,谈何血肉亲情,自己得不到,凭什么邱仙儿能拥有。 知道邱仙儿有孕,邱玲珑都快疯了,差点当场发作,直问陈王,邱仙儿凭什么能怀上陈王的孩子。 而且邱仙儿肚子里的孩子,还是邱仙儿她爹亲自叫人处理掉的,只为了成就他们所谓的霸业。 他的卿卿,一生善良,见不得别人遭难,遇到有需要帮助的人肯定会出手相帮,只是有时候有些善心,不能随便给! 就像当年的邱玲珑! 夫妻俩靠在一起,聊前尘往事,感叹一下命运的不公,紧紧挨在一起,伴着朦胧的月色,慢慢睡下。 …… 温琳琅梦到现代的妈妈和古代的温浅言慢慢重合,她们背对自己,慢慢向前走,越走越远,剩下温浅言模糊的背影,吓得温琳琅赶紧伸手想要拉住她。 “娘,别走!” “娘,别丢下我!” “呜……” 今夜是新提上来的小丫环守夜,听到温琳琅哭泣,她不敢贸然叫醒温琳琅,便把秋雾叫起来。 “秋雾姐姐,小小姐梦魇了!” 秋雾披着外裳疾步往温琳琅的卧房,看到温琳琅满头大汗,手不停的在空中挥舞,秋雾上前握住她的手,拍拍她的肩膀,轻声呼唤。 “小小姐,小小姐,你醒醒,小小姐,醒醒!” 听到身后有人急切的叫自己,温琳琅慢慢转身,昏暗的烛光中,秋雾正紧张的盯着自己。 “小小姐,噩梦了是吗?” 温琳琅坐起来,她现在只想找娘,光着脚丫往外跑,秋雾追上去抱起她。 “小小姐,要去哪?我们先把衣裳和鞋子穿上好不好?” 温琳琅睁着眼,“我要娘!” 秋雾抱着挣扎的温琳琅重回卧室,然后打发小丫环去栖梧院找秋雨,问下方便过去吗? “秋露重,容易受寒,我们先把外裳穿上,好不好啊!” 听出秋雾准备带自己去找娘,温琳琅眯着眼,不哭闹。这会儿才感觉到有些寒意,脚指头也有些凉,任由秋雾替自己穿上衣裳、鞋袜。 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小丫环朝自己点头,秋雾不多想,抱起温琳琅就往栖梧院去。因为温浅言昨日安排院子时再三强调,如果温琳琅起来找娘,不管任何时候,都必须把温琳琅送过来。 走到池子边,秋雪刚从碎玉轩回来,看到秋雾抱着个小团子匆匆往栖梧院走,拦下她,现在可不是好时机,姑爷刚回房。 “秋雾,你怎么过来了?” 秋雾感受到温琳琅心情低落,也顾不得这许多,便越过秋雪,“我先把小小姐送到小姐那。” 秋雪看到还有些抽搐的小团子,连忙追上去,有些心疼这个小丫头,白日里强势护母亲和兄长,晚上睡觉却要找娘。 “姑爷刚从书房回去,你要抱人过来怎么不知道让人提前走一趟,说一声。” 秋雾回头发现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的丫环不知道哪里去了,心知自己可能着了别人的道,不过没关系,小小姐的事为重,受责罚她也认了。 “是,我下次改,先把小小姐送过去吧!” 秋雪看到秋雾回头看的动作,摇头叹息,看来姑爷临时起意的江南之旅,让一些人坐不住了! “秋雨姐姐,秋雨姐姐,”秋雾在栖梧院外小声叫着秋雨,还不忘记轻拍温琳琅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小小姐,没事啊,很快可以看到娘亲了!” 温琳琅不再抽搐,但是月光下的表情还是蔫蔫地。 秋雨准备睡下,听到有人叫,便出来,听到秋雾的声音,知道秋雾不是没规矩的,半夜抱着小小姐过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过来了?” 秋雾抱着温琳琅,初秋夜里走的一身汗,“秋雨姐姐,小小姐噩梦了,要找小姐!” 几人眼神交流,小小姐身体为重。 “走吧!” 几人走到主卧房,看到里面有烛光。 “小姐,小小姐噩梦了,闹着找您,”秋雨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梁展博颓败的把下巴靠在她肩膀上,失笑,“看吧,讨债的来了!” 温浅言赶紧站起来开门,从秋雾怀中接过温琳琅。这路上温琳琅半眯眼心里始终不安,直到闻着温浅言身上熟悉的味道,搂着温浅言脖子才安心睡觉。 梁展博喜当爹,今晚却是第一次带孩子睡,感觉挺新鲜,不时用手指动动温琳琅弯弯的睫毛,点点她圆润的鼻头,戳戳她粉嫩嫩的小脸蛋。 “别闹她,让她好好休息!” 第87章 启程江南 “唉啊,你别动,”温琳琅鼻子有点痒,拨开骚扰她的东西,扭转头去寻找娘亲,没找到便伸手去摸索。 “娘!”眼睛还没睁开,嘴巴就开始叫。 一个晚上的近身搏斗,梁展博算是对自己家这个小丫头有小小的了解。 睡觉不安生,翻来翻去,小短腿还喜欢勾勾搭搭,搭不上来,便动手去推他,反正就是要把小脚丫搭在他身上。头喜欢往温浅言身上靠,鼻子往她胸口上蹭,还霸占了自己喜欢的那个位置。 梁展博被她闭上眼找温浅言的纯真模样逗乐,捏捏她鼻子,拍拍她小脚丫,“小懒猪,起床啦,咱们该启程了!” 温浅言让人检查过几辆马车,梁展博自告奋勇来叫醒温琳琅,结果她检查完所有的出行物品,回来丫环跟她说姑爷不舍得叫醒小小姐,还在旁边让人不要吵醒她。 “还没叫起来?” 温浅言进来,看到梁展博竟然在旁边一脸宠溺的望着温琳琅睡觉,丫环说已经看了一刻钟,也真是服了他,有必要这么黏糊吗?昨晚还告状说琳琅不与他亲近。 “宝贝,起床啦!”温琳琅隐约听到小时候妈妈的叫唤声,心里暖暖地,就想耍赖。 “啊,再睡一会,就一会儿嘛,”温琳琅把脖子一缩,整个人往被子里钻,动作娴熟一看就是惯犯。 可把梁展博夫妻俩逗笑了,小丫头赖皮起来真的无敌。 温琳琅听见他们笑声,昨夜的记忆慢慢回笼,可是不想起来,反正等下马车上还睡,干脆放纵自己,莲藕臂伸出被子,半眯着眼朝梁展博伸手。 “爹爹抱,裹着被子,给琳琅抱到马车上。” 温浅言被她无礼的要求弄得哭笑不得,“赶紧起来,洗漱,咱们吃完早膳要出门,哥哥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等你了。” 温琳琅抬头看着窗外,一片灰蒙蒙,坐起来打哈欠,不满的嘟囔,“天没亮。” “那也得起来洗漱,到了马车上再睡,乖!” 温琳琅对着温浅言露出甜甜的笑,“娘亲,早安,我爱你喔。” 梁展博在旁边苦苦等待,女儿眯着眼走路,直接撞到前面的椅子上。 “琳琅,爹爹呢?” 温琳琅转身抱着梁展博,黏黏糊糊的蹭了几下,“亲爱的爹爹,早安啊!” “宝贝,早安!”梁展博如愿得了宝贝女儿的请安,心情大好! …… 一家四口吃过早膳,坐上马车,整装出发江南。太阳升起,城门刚打开,温家的马车便出发往南。 梁展博让人给温琳琅母女俩安排的马车,很宽,很豪华,还铺了软毯,减轻了马车行驶时的愰动,里面物品应有尽有,上到睡觉的被褥,下到解馋的零嘴。 刚马车看着角落里正勾引着她的被褥,温琳琅没节气的对温浅言说,“娘,我还想睡,睡醒我想骑马!” “你爹还真懂你,他说你一上马车肯定要睡一觉,睡醒就该吵着骑马了,”温浅言一边收拾马车里的东西,一边逗弄温琳琅。 “我还在长身体,需要多多睡觉,也要多多运动,”温琳琅一副与温浅言讲道理的样子。 “好,你说的都有道理。” 温琳琅是真困,躺下没一会就发出均匀的呼噜声。 翻案,作为交换条件,温浅言知道圣上肯定给了梁展博任务,只是为何梁展博会让他们母子三人随行。是单纯的让他们陪同,还是怕京城中之事不可控,牵连到他们母子三人? 另一边车厢,父子二人相对无言,温霖轩也不明白为什么老爹要跟他一辆马车,他其实更想跟娘亲妹妹一起,太久没见,他好想妹妹。 梁展博是猜到温琳琅要休息,正好他也有事要跟儿子说。 “霖轩,在书院跟的上吗?” 温霖轩防备的看着梁展博,“王夫子很好,何夫子也很好!” 梁展博再问了一句,“何夫子的哑巴书童,跟你相处的怎么样?” 温霖轩很喜欢那个师兄,“嗯,他很照顾我。何夫子让我多开导师兄,说师兄身世可怜,是个被世人辜负的可怜人。” 梁展博好奇跟儿子相处的时候,他是怎么样的人,“你觉得他是怎么样的人?” 温霖轩仰望梁展博,“师兄懂的东西很多,字写的很漂亮。刚开始书院有人欺负我,师兄会陪着我逛书院,逛完我就不难过。” “何夫子很关心师兄,但是师兄对人总是冷冷的,前天娘亲回来,我很高兴便与师兄分享,我娘亲和妹妹回来了,师兄很激动,为我高兴。” 梁展博笑着揉揉儿子的头顶,这才半年,长进不少,心智也成熟很多,复杂的环境真的很适合锻炼人的心性。 犹记得刚见面时,他抱着自己大腿撒娇的场景。 一家四口,父慈子孝,母贤女恭。 京城鸡飞狗跳。 梁展博没有上朝,朝堂上陈王党羽又开始攻击梁展博。 “臣,吏部陈青桦,有本要奏,臣参刑部尚书梁大人,不慈不孝,不忠不义,德行有亏,枉为读书人。” 圣上手上拿着陈青桦的奏折,叱笑一声,“来,陈侍郎,给大家伙解释一下你奏折上的东西!” “臣昨日与堂弟青山书院陈夫子路过青衣巷,看到两位老人在温家门口哭诉,听了几耳朵,问了周围的邻居,原来梁大人夫妻二人弃养父母,还在外诋毁父母兄弟姐妹们的名声,是为不慈。” “梁大人为陛下的臣子,不一心为陛下分忧,却想着为罪臣温家奔走,还妄想颠覆陛下昔日的金口玉言,是为不忠不义。” “父母在家伤心难过,不想着安慰父母,反而与妻子在院子厮混,白日宣淫,是为德行有亏。” “如果继续为官,为圣上办事,有损圣上英名,还请陛下查明真相,做出裁断。这样的人不配为读书人,有损读书人名声,还请陛下,撤了他的功名,贬为白衣。” 圣上用奏折拍打着手掌,看着陈王的方向思考,“陈王,你来说说,这事怎么办比较好?” “儿臣觉得,可以派内廷司配合三司汇审,查清事情真伪,再做决定,不能有冤枉了梁尚书。” 圣上朝太子示意,“太子,你说说!” “儿臣觉得皇弟说的查清事情真伪这个提议很好,但是没必要过内廷司和三司汇审,毕竟这些只是陈侍郞道听途说,并没有真实的证据。” 两派人马吵的天翻地覆,圣上站起来,“梁展博私事没处理好,暂时留职停俸,刑部尚书一职暂时由,由付侍郞暂代,官印什么的就不用交接了,就这么着吧。” “麻烦!” 圣上留下两个字离开了朝堂。 众人吵了一轮才发现梁尚书今日没来! 第88章 爹腰好不好,问你娘 不止朝堂上一片混乱,梁家也鸡飞狗跳。 梁母经过一个下午的反复思考,发现这一切都是老头子的推波助澜。晚饭时哄着他喝多了几两猫尿,什么都说出来了! 梁母把老头子的银票搜刮走,天亮梁父起来,发现银票不见了,梁母逼着他找人将两个儿子放出来,否则她就闹到梁展博面前,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梁父被逼无奈只能去找那个酒馆的掌柜,让他兑现承诺给他一千两,顺便帮他把两个儿子放出来。 酒馆掌柜早就收到风,梁展博被罢官,也不知道这梁老爷是不是脑子不正常,竟然随便几句话就相信他,能做出这种逼自己儿子辞官的事。 掌柜笑脸迎人,“这位梁老爷,您是喝酒还是听曲?” 梁父讶异掌柜的反应,“掌柜的,昨日你说的,只要我能去温府闹事,把事情闹大了,你就再给我一千两,如果我能把梁展博的官给弄丢了,你每月给我一百两,你不会忘记了吧!” 掌柜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梁父,“梁老爷,你说什么呢?小人怎么听不懂?” 梁父左看右看,“昨日明明是你来找我,让我上温家闹,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掌柜一脸嫌弃,推开他,“这位老爷,有钱,您就里边请;没钱,您就外边请,别挡着我们做生意。” “你,你怎么敢,我可是尚书大人他亲爹,”梁父还不忘拿出梁展博的身份撑场面,以往那些人每次都能多少有些忌讳,今日却没这待遇了。 掌柜不客气的怼梁父,“哎呦,太吓人了,您怕是不知道,如今的刑部暂代尚书是付大人,您是付大人亲爹?您不是姓梁吗?” “哈哈……”周围的人一片笑声。 梁父在众人的嘲笑声中灰溜溜地离开酒馆。 回到梁家,院门落锁,连个人影都没有。 “开门,开门,人都死哪去了?快出来开门!” 敲不开院门,梁父唯有蹲在院子外等,直到太阳下山,才看到步履蹒跚赶回来的梁母。梁父想站起,结果腿麻跌坐在地上,指着梁母大骂。 “人呢,死哪去了?” “完了,完了,都完了!”梁母嘴里不停的说着完了。 看到坐在地上的梁父,扑上去直接趴在他身上撕打,“都怪你,都怪你这个老东西,蠢货,要去招惹那个煞星,你赶紧找人把我儿子放出来。” 夫妻俩打完一架,一身狼狈,夕阳已经照在院门上,两人相互搀扶着进屋,屋里冷锅冷灶,梁母把今日之事告诉梁父。 梁展博让下人全部放假;梁展博一家四口今早已经离京去江南游玩;儿子两家人在牢里过得不好,一百两已经拿给狱卒打点;几个女儿也躲着她,连个铜板都不愿意舍给她。 梁母这才感叹,“还是大儿子好啊,有他在,有人伺候我们,还有钱花,没人敢瞧不起咱们。” 梁父虽然也是这样认为,嘴上却说着违心的话,“那忤逆子什么时候从江南回来?都怪温家那贱人,没事游什么江南,我们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梁母知道儿子的官职都是老东西作没的,拍打着他后背,“都怪你!” …… 马车离开京城地界,一路往南,遇上繁华的街市,便停下来游玩两天;遇到好玩的地方,梁展博又带着温琳琅四处探险寻找刺激。 原本三天的路程能到码头,结果他们走了半个月才到码头。 温琳琅第一次见古代的码头,太大,太壮观了。 看到女儿的一脸惊奇的小眼神,梁展博心都酥了,大手一挥,休息一日。让寒凇去交涉,在漕帮的庄子上借宿,让温琳琅好好感受一下这码头的波澜壮阔景观。 温琳琅坐过现代的游轮,但是没见过古代这种靠人力的大船,还是上下两层,“这船好大,那得多少人来划桨啊!” 梁展博抚着她的发髻,“听过一个词吗?扬帆远航,这个船主要是靠风力、水流再配上数十个水手划桨,多管齐下,速度自然快。我们坐船南下,现在是秋冬季节,顺风,七天左右便能到!” 温霖轩惊叹,“这么快,数千公里远,几天能到?” “对!”梁展博带着儿女站在旁边,看着纤夫和水手配合,苦力们扛着货物从船舱到地面,一天可能只有十几文。 温琳琅眼眶湿润,想到前世加班猝死的自己,“他们为了活下去,好辛苦,如果有能减轻货物重量的法子就好了!” 梁展博还以为女儿会说,如果不用搬就好,没想到竟然是减轻苦力们肩膀上的重量。 “为什么?” 温琳琅一脸认真的说,“他们生活,要银子,所以需要工作,但是如果能让他们轻松一点得到这些酬劳不是更好吗?” 梁展博点头,转向温霖轩,“你觉得要怎么样才能减轻他们的重量?” “他们可以借助外物,像是两个人抬,”温霖轩观察苦力们搬东西吃力,还要扶着腰。 温琳琅见一个四十多岁的苦力,蹲下来,往肩膀上放着三袋货物,直接站起来。 “他们的腰真好!爹,你可以吗?” 温浅言原本在旁边听,没想到女儿竟然会问这个问题,在一旁偷笑,看他要怎么回答。 “你爹腰好不好,你娘比较清楚,”梁展博看着温浅言脸上的表情,调侃变成尴尬。 被梁展博的话惊呆了,周围的丫环纷纷低头捂嘴偷笑,姑爷竟然当着小小姐和小少爷的面跟小姐开黄腔。 温琳琅听出了弦外之音,温霖轩却直愣愣的问温浅言。 “为什么要问娘,难道爹经常扛着娘吗?” 温琳琅为了合群,也朝温浅言投去询问的目光。 温浅言被迫面对儿女这个问题,心里害羞的避开儿女的疑惑的眼神,直接转移话题。 “咳”。 “讨论这些干什么,又不用你们去扛。” 温霖轩和温琳琅对望,点头。温霖轩觉得温浅言说的对;温琳琅从娘亲的表情看出老爹腰应该挺好的! “琳琅,你觉得怎么样可以减轻他们肩上的重量?”梁展博比较好奇古灵精怪的女儿会有什么想法。 温琳琅想到现代的推车,古代没有橡胶,没有轮子,“弄些大小一样的圆形木桩,搭个由高到低的活动滑梯,上面的人负责搬到滑梯上,货物自动滚下来,下面安排人负责接住就好啦。” 第89章 谁敢觊觎他女儿 寒凇离开一盏茶,便给他们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主子,京城喜得楼宋家主动提出匀一处院子给我们。” 梁展博朝温浅言点头,“走吧,去道个谢!” 秋雨从准备的物品中挑选了几样当成谢礼,来到宋家租住的院子,宋老爷早早守在院子外,看到梁展博,连忙迎上前。 “梁大人,久仰大名,”宋涛是个满脸笑意。 温琳琅看到他的第一眼觉得像个弥勒佛,胖乎乎,一脸喜色,而且看起来没什么脾气! “不敢当宋老爷一句大人,”梁展博拱手,“多谢宋老爷割爱。” 宋涛连对着梁展博弯腰致谢,“梁大人,快别这么说,只是想让一个院子而已,当年还得多谢梁大人秉公执法,才让我喜得楼存活至今。” “职责所在,何足言谢!”梁展博推辞。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胖墩,气呼呼的从旁边的小径上冲出来,指责温霖轩兄妹,一脸嫌弃,“就是你们两个穷鬼、坏人抢了我的院子?” 温琳琅撇嘴,看着小胖墩身上的肉,跟个狮子头似的,全身肉。 “既然你不愿意让出院子给我们,怎么之前又主动找我们,现在我们都进来了,你才跳出来说我们是抢你院子的坏人?” 温琳琅的话,就差没直接挑明宋老爷他们是故意羞辱梁展博他们一行人。吓得宋涛脸色骤变,忙对着梁展博鞠躬致歉,还让小胖墩跪下给众人道歉。 直到小胖墩让人带了下去,宋老爷还在不住的道歉。 “小孩子不懂事,还请梁大人勿怪罪。” 温浅言开口打破尴尬局面,“宋老爷不必如此,小孩子,难免会不平,会维护自己心爱之物也是正常。” “不,不,梁大人,院子还是让给诸位,”宋老爷额头上冒着汗,嘴唇发白,这坑爹货,这么难得与梁家交好的机会,竟然生生给断了。 温浅言摆手,随即转头睨了温琳琅一眼,示意她出门在外安生点,随后对梁展博说。 “相公,要不,我们还是要个小点的院子吧,反正我们人也不多,小一点就行!” “全听夫人的,”梁展博也不愿强人所难。 宋老爷还想继续让梁家人住自己那处院子,梁展博一声不吭,温浅言连忙摆手。 正厅气氛陷入僵局,幸亏秋雨在小胖墩闹的时候就快速出去,找了另外一户人家,高价换了一处小一点的院子。秋雨在门外对温浅言点头,梁展博站起来对宋老爷告辞,带着家人离开。 一家四口欢乐时光并没有因为宋家小胖墩的插曲而破坏。 梁家人离开,小胖墩被宋老爷强行关在房中,准备明日送回京城,此后他算是宋家的弃子。 宋夫人不服,与宋老爷唠叨,“他们梁家全靠梁展博一人撑着,如今梁展博都已经丢官成白衣,还不如咱们宋家体面,咱们还有必要怕他吗?” 宋涛一脸狠厉,哪里还有半点见梁展博他们之时的慈眉善目,指着宋夫人大骂。 “蠢货,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皇上只说停俸留职,可没说革职,梁展博随时有可能起复!更别说现在整个刑部曾经是他的人。” 宋夫人这听完宋涛的分析,这才开始害怕,早知道当时就不在儿子面前吐槽梁家。小儿子是宋家的老来得子,平时宠溺的无法无边,今日因为顶撞之事被舍弃,宋夫人心痛,觉得小儿子日后必不凡,着实可惜。 “我看梁大人那个小女儿长的还不错,年龄上与咱们忠儿相差无几,就是瘦了些,也不知道忠儿喜欢不喜欢,老爷不如咱们舍他些银子,与梁家交好,让忠儿与那丫头多接触。” 宋老爷叹息,“现在还不知道,如果当时让他们住进那个院子,往后你再带着忠儿多与他们走动走动,说不定还有机会。现在被忠儿这么一闹,什么也不成,早叫你好好教导他,你非得宠得他无边!” 宋夫人听到宋涛说有机会,便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让儿子与梁家那丫头熟络起来,最好先订个娃娃亲,点着个名分,日后情况有变再做安排。 高价从其他人那租了一处院子,僻静,可以眺望海上风景。梁展博带着妻儿关起门来烤肉,吃着清蒸海鲜,再喝点小酒,聊点小闲话,怡然自得。 温琳琅吃饱喝足有力气折腾,拉着温霖轩在空地上跳起乱七八糟的机械舞,还有兔子舞,一疙瘩一疙瘩,众人笑的东倒西歪。 直到温琳琅靠近温浅言,倒在她身上,强制关机。温霖轩很困,不敢找梁展博则靠着柱子睡着了。 兄妹俩这操作,直接把梁展博笑抽。 满院子下人皆惊讶,自从六年前温浅言失踪,众人就没再见梁展博真心笑过,传言就连圣上都对此有意见,梁展博说他没遇到值得高兴的事,笑不出来。 这趟江南之旅,寒凇等人看见梁展博脸上时刻挂着浅笑,偶尔是发自内心的微笑,还有刚才看温琳琅跳舞没忍住的失笑,最后是今晚直接放声大笑。 寒凇心里暗道,幸亏展风少爷当初去西南之地出任务时遇到小少爷和小小姐,并认出他们,不然主子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少夫人他们。 第二天,天不亮,梁展博他们就准备启程,宋夫人派家丁连夜守在梁家院子门口,一有消息就马上回来禀报,宋家家丁太困,打了个盹,听见马车离开的声音才惊醒,赶紧爬起来回去复命。 等宋家人赶到梁展博他们住的院子,梁家的马车早就到了昨日等船的码头,一行人已经登船,准备南下。 “主子,京城来信!”寒凇把漕帮送来的密函与一封普通信件递给梁展博。 扬了扬手中的密函,看完后扔进火盆烧掉,气定神闲的给对方回信。 等看完寒霖的信,梁展博拍案而起,暴走,气的七窍生烟,一脸愤怒,恨不得马上回到京城把那个混蛋关世子抓起来暴揍一顿,管他什么狗屁世子,看他还敢不敢觊觎自己的宝贝女儿。 他女儿还不足七岁,那个关世子是不是有恋童癖啊? 但是,他好像忘记了关世子也才十岁左右,说是喜欢,可能就是因为与温霖轩交好,看到女版的温霖轩觉得有趣,再加上温琳琅确实长得可爱,脸上的小酒窝甚是好看,心中生了爱护之心,人之常情。 第90章 讨论二胎 原来寒霖信中讲述了京中发生的与温琳琅有关的事,担心会影响到现在重审的温家案,所以赶紧给梁展博去信,询问他意思。 在书院门口,匆匆一瞥,关世子对温琳琅记忆深刻,让人查清温琳琅的身份,查到温琳琅竟然是温霖轩的龙凤胎妹妹。 第二日,高高兴兴回书院,准备与温霖轩套近乎,结果对方请假了,下学后又让人绕路去温府,发现大门紧闭,敲门无应答,问邻居说是好几日都没开门了。 关世子连忙赶回宫,找皇后询问温家的事,没问到太多信息,又匆匆跑到东宫找太子问梁家之事。 一时间闹得满京城都在传梁展博家的小闺女是如何貌美如花,如何满腹经纶,如何赏心悦目。 很多人上门打听温琳琅,他们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子能降的住关世子这匹烈马。打听到温琳琅的父亲是前刑部前尚书梁展博,母亲温家的嫡女温浅言,同胞兄长温霖轩。 温浅言过去六年的事被人扒了出来,就连在王家村的事也被人津津乐道,这也是为什么梁展博不与她们串什么口供,事情做了肯定会留下痕迹,好坏无须掩盖,直接面对就是了! 恰逢朝堂上正在翻温家子嗣亵渎后宫案,梁展博又刚被撸了官职,关世子对温琳琅的关注就格外引人注目,这不京城又有新的故事传出。 梁展博的态度让寒凇以为京中又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才会让主子如此暴跳如雷,猜测着是不是要打道回府。 “主子,可是京中有要事?” 梁展博生气完,冷静下来,摆手示意他无事。 “少夫人呢?” 听到梁展博说话的语气,寒凇以为京中那件案子生变,屏住呼吸。 “少夫人刚才带小少爷和小小姐在船舷上吹风,主子,需要让船家调头吗?” 梁展博满脸悲伤,对寒淞挥手,“不用,让人守着小少爷他们,把少夫人叫进来,有要事相商!” 寒凇疾走,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交代秋雨守着温霖轩兄妹,转述梁展博的话把温浅言请到房中。 温浅言见寒凇表情疑重,似有重大事件发生,难道京中案生变? 看见妻子走来,梁展博一脸委屈的看着她,并把手中的信递给她。 “卿卿,竟然有人敢打我们闺女的主意,简直太可恨了。” 还没退远的寒凇听到这话,多希望自己是个聋子,瞎子,主子此刻的言行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让他失望,也有些莫名想笑。 “你着急忙慌的让我进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温浅言听到梁展博的话,扬了扬手上薄薄的信纸,再看门口站着的寒凇皲裂表情,相当无语。 敢情这人是听到有人打听女儿的消息,醋了,一下没控制好情绪,让寒淞误会了信件是什么重要事情? 温浅言感慨,梁展博这个主子平时脸上没表情,作为属下的几个寒字侍卫也是整日板着脸。刚才寒凇过来叫她,露出紧张的表情,害她一路小跑过来,还以为是温家的案子有什么意外。 对于梁展博的超前担忧意识,温浅言表示无法理解,先不说女儿温琳琅才这么小,六岁而已。 关世子将来是要继续王府的,什么漂亮的姑娘没看过,他只是身边能接触的姑娘家太少,平时又跟儿子温霖轩玩得好,所以才对与儿子长相相似的女儿起了兴趣,这个老父亲有必要紧张成这样吗? “关世子这么小,怎么会懂情爱这些,估计也就是一时好奇心起,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对上梁展博天塌下来的表情,真想揉一把。怎么就想怎么做,直接上手用力在他脸上使劲揉搓,看到他脸上讶异且懵住的表情,温浅言笑了。 梁展博惊叹,妻子多久没露出这样俏皮的表情了,有七年了吧。时隔多年,再见她脸上挂着生动活泼的笑,别说揉脸皮,就是给她揉搓全身,他都愿意。 “噗嗤”,温浅言捂嘴偷笑。 “卿卿,我们琳琅还这么小,他怎么敢……”梁展博还想吐槽关世子恋童,对上温浅言似笑非笑的表情,瞬间哑火。 “女儿才六岁,你就开始各种担心,几年后要开始议亲、定亲、结亲,那时你怎么办才好?” “我……”梁展博泄气,确实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对着梁展博委屈巴巴的眼神,温浅言继续说,“你还说想再要一个女儿,一个琳琅都已经让你担忧成这样,再来一个,如何是好?” 梁展博抱着温浅言,头埋在胸口,学着温琳琅拱火,嘴里嘟囔着,“说不定,再来一个,我精力分散就没那么忧心呢!” “你信吗?”温浅言失笑,只怕到时对女儿管的更严。 听完温浅言的话,梁展博讪讪的笑了,确实很难说,端起早已凉透的茶咽下喉咙的酸涩。 梁展博还在整合温琳琅提醒他的滑梯帮助卸货问题,准备整理出来送回京,交给圣上审核,希望能帮助到更多的苦力们。 没有娘亲陪着,兄妹两人也没有再吹风的兴致。 船上的房间潮湿,床上的被褥黏糊糊,还带着淡淡的海水腥味,让人难以忍受。幸亏梁展博提前让人准备了几套被褥放在马车上,上船时更是直接让人将马车上的被褥带上来,马车马匹寄存在漕帮。 温琳琅对古代大船的房间带着浓浓的兴趣,四处张望,对温霖轩吐槽自己看起来像刘姥姥进大观园,温霖轩兴趣缺缺。 让人意外的是,一行人里晕船的那个竟然会是温霖轩。 刚才在船上走动时,兴致勃勃,走进房间,温霖轩顿时肠胃翻涌,感觉到肚子里排山倒海的滚动,一股脑儿往喉咙上涌。 “妹妹,我难受。” 说完直接趴在窗口翻江倒海,温琳琅赶紧让秋雨找些薄荷膏替他抹一点。 温浅言回到房间就看到儿子一脸痛苦的表情,她有些心痛,“轩哥儿,可要紧?” 抹过薄荷膏的温霖轩依旧没什么精神,脸如菜色,难得对温浅言露出欲哭还休的表情,“娘亲,我难受。” 温浅言抱着温霖轩,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让人赶紧去煎药,温琳琅觉得喝中药就是自找罪受。 第91章 县令土大王 温霖轩的情况太糟糕,喝药都无法缓解,第四天,他们便决定提前下船。 在湖州码头下船,准备改乘马车前往扬州城鼎记。温琳琅下船后,欣赏古代无污染的景致,据说离他们此行目的地不远了。 “爹,我们这是去哪?”温琳琅一蹦,蹦到梁展博怀里,她不是懒,事实是坐了几天的船,这小短腿太久没动,它们刚落地有些乏力。 温霖轩一脸渴望的看着梁展博抱起温琳琅,他也有些累,但是他不好意思缠着爹抱,又不想娘亲太辛苦。 “啊……”温霖轩失望还没咽下去,整个人飞了起来,落在寒凇的肩膀上,小脸上露出羞羞的小表情,“谢谢寒凇叔叔!” 寒凇想笑,但是不知道怎么笑,扯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温琳琅看到寒凇一脸无措的表情,扑到梁展博怀里哈哈大笑。 “咱们现在去住客栈,”温浅言扶着梁展博的手臂,温柔的对温琳琅说。 “爹,我们要住最大的,”温琳琅挥动着莲藕臂,画着大圈圈,豪气万丈地对梁展博说! 梁展博宠溺的拍拍她后背,“好,咱们就住最大的!” “最好的客栈,不是应该最贵吗?”温霖轩侧着头问温浅言。 温浅言没来过,还真不知道,只能把目光投向梁展博,打开话匣子的梁展博让底下的人震惊,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冷面铁血的梁尚书说过那么多话。 “湖州最贵的客栈应该是湖上居,听说建在一个很大的湖泊上,因为建在水上,所以房间格局不大,适合文人墨客,吟诗作对,观花赏月,附庸风雅。” “而湖州最大的客栈应该是钱塘观景楼,有几个独立的院子,景观不错,适合举家游玩入住。” 来到江南这边,民风开放,马路上很多男男女女结伴同游,梁展博单手托着温琳琅,一手牵起温浅言的手,后面的温霖轩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不经意对上梁展博的目光。 “所以,爹的宝贝们,商量一下,是住最贵的还是住最大的?” 温琳琅看了看温霖轩,率先发表意见。 “哥哥晕船,我们住最大的,这里没有文人墨客,只有大人和小人。” “对,住最大的!”原本想住最贵的湖泊上的房子,温琳琅提醒他晕船。湖上居,光名字就让他想起在船上厢房里不好的经历,有些恶心想吐。 “走咯!”温琳琅笑的开怀。 温浅言一脸柔情的看着父女俩互动,后边跟着的儿子也恢复了孩子的心性,不时搭几句闲话。他们顾着聊天,没留意到有一群人跟着他们走了一小段路,等寒凇发现异常时,对方又拐进了旁边的巷子。 强将手下无弱兵,寒凇起疑便及时告诉梁展博,然后朝寒凛打了个眼色,寒凛比几人走慢几步,隐身于人潮中。 江南素有鱼米水乡的美称,不管是吃的还是穿的都是偏向温和、柔软。食物散发着原味淡淡的清香,没有过多的佐料;女子柔弱无骨,妩媚动人,勾人心魂。 温浅言身上的端庄优雅是岁月的沉淀,是苦难磨砺后的光芒,不需要特意装扮,就散发出来。 躲进巷子的衙役扶着腰间大刀,想着刚看到温浅言时的惊艳,她没有江南女子的娇柔与媚惑,多了一丝女子成熟的韵味,县令大人后院里正好缺这么一个。 “这个好,一看就不是一般女子,大人一定会喜欢的。” 小衙役有些于心不忍,他刚升上来,虽然什么都不懂,却能看出勇捕头对刚才那个貌美妇人起了歹念。 “勇哥,这个都生过孩子,大人会喜欢吗?” 勇捕头叼着刚从路边铺子上拿来的肉干,一边走一边教小徒弟,拍拍对方心口,苦口婆心。 “你懂什么,女人要有不一样的感觉,咱们大人号称湖州‘土大王’,大人后院里以前都是民间征集上来的一些良家女,后来不都想着争宠攀附。大人厌烦了,所以最近频频留恋凤仙居,这也是我们的机会,只要我们给大人找个不同风情的女人,大人保准高兴,大人高兴了,我们的好日子也就不远了。” “可是……”小衙役有点纠结,他们的好日子为为什么要用陌生的女子来牺牲,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做坏事,于心不忍。 看到小衙役的不安,勇捕头叱笑出声,谁曾经不善良正直的小伙,大环境如此,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说环境改变了人性。 “可是什么可是,能被我们大人看上,那是她的福气,要是伺候的好,没准大人高兴了,还能把她纳入府中,成为第十八房姨。” 小衙役试图劝说勇捕头,“她不是有相公了吗?而且他们看起来应该是有钱人。” 勇捕嚼完肉干,伸手在小衙役身上擦干净,“这你就不懂了,做富家夫人哪有做官家女眷有面子,说不准她男人为了今后生意好做,还会主动把她送上门。” 小衙役笑的很没底气,勇哥说的事确实发生过。 镇上布商吕大业今年为了巴结县令,让自己夫人和女儿同时伺候县令,县令最后还收了吕大业的女儿做第十三房小妾。这事在湖州当地已经是公开的秘密,碍于县令的官威无人敢议论而已。 也不是没人想过告状,只是官官相护,百姓告状无门,州府衙门不接状子或者是暗中派人通知县令直接毁灭证据,迎接告状者的是更猛烈的报复。 京城离的远,湖州的消息传到京城,圣上派人过来查了几次,湖州一派祥和,钦差大臣无功而返。 小衙役看那位夫人的相公,相貌堂堂,一身正气,应该不会像吕大业那么无耻。 勇哥拍拍小衙役头顶,“今晚酉时行动,别出错啊!” 小衙役脑子里都是勇哥说的话,最终还是过不了良心那关,找了个小乞丐去钱塘观景楼通风报信,剩下看那些人的造化了。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发现其他异常?”梁展博听完寒凛查来的消息,皱眉起头。 “主子,刚才有人趁机给属下塞了一张纸条,”寒凛把纸条递给梁展博。 “查清楚,这个县令既然当惯了湖州的‘土大王’,定然会有留下很多手尾没扫干净。” “把证据都交给扬州穆知府,记得顺便交一份回去给圣上,免得圣上不知道我们有做事。” 第92章 街头遇险 寒凇刚才还想提醒梁展博,扬州穆知府不是个好人,与湖州县令蛇鼠一窝,可是听到梁展博后面说的那几句,赶紧下去收集证据。 主子这是给穆知府下套,如果知府不处置湖州县令,那等着他穆知府的就是钦差大臣亲自查办他。 值得一提,登船那日,梁展博收到的密函便是圣上给他下的,任命梁展博为钦差大臣,代天子视察的旨意。 温琳琅的嗓音伴随着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爹,你在哪啊?” 打开门,梁展博抱起扑向自己的女儿,果然还是女儿好,黏人。 “哎呦,琳琅想爹了吗?” 温琳琅刚才往下面街道看,挺热闹的,有点迫不及待想要去逛逛。 “爹,我们会在这里留多久啊?” 梁展博没忽略女儿脸上的小表情。 “琳琅喜欢这,是吗?” 温琳琅把玩着梁展博衣襟处的刺绣,刚下船时看到湖州这边景色宜人,来观景楼路上看到好多漂亮的小饰品,她非常想逛街,此刻满脸期待的看着梁展博。 “喜欢,爹,咱们能多住几天吗?” 梁展博被逗乐。 “哈……好,琳琅喜欢,我们就多住两天,好不好?” 刚离开书房没走远的寒凇、寒凛两人对望,小小姐给了他们留下来查案的好理由。 温琳琅搅动手指,“爹,我想逛街!” 梁展博抱着她去隔壁厢房找温浅言。 “走,咱们叫上娘和哥哥一起!” 温琳琅高兴不已,一家四口带上寒雷和秋雨,整装出发去逛街,剩下的人留在院子里整理行囊还有安排膳食。 刚走出观景楼,门口搭的一个小戏台,温琳琅拉着温霖轩停下来。 “木偶戏,哥哥快看,那就是木偶戏,哇,太厉害了,跟上次那个货郎说的一样好看!” 温霖轩也被木偶戏的神奇所折服,兄妹两人挨在一起,身后跟着父母,他们安心的看木偶戏。 一个老大爷操纵着布艺木偶,木偶高一尺有余,头部和身上的衣裳活灵活现,那举手和摆腿的动作就像真人一样。戏台旁边坐着一对兄妹,哥哥拉着二胡,妹妹弹琵琶,两人不时跟着木偶的动作配音。 故事开始讲述的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打跑入侵大祈的蛮子,守卫边境。 某日大将军巡游时被蛮子暗箭所伤,跌落湖畔,恰巧被牧民姑娘阿雅娜所救,两人朝夕相处了一个月,心生爱恋,两情相悦。 大将军战场上负伤回到大祈,因为思念阿雅娜,伤重不愈英年早逝,两人最终阴阳相隔的凄美爱情故事。 温霖轩只是对前半段战胜蛮子的部分感兴趣,后面的他看不懂,但是温琳琅看的很入迷,他便留下来陪着她看。 温琳琅被两人的深情折服,但是却不理解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勇敢的在一起。 “呜,大将军和阿雅娜不能在一起,太可怜了!” 温浅言看到温琳琅哭泣的表情,哑然,这小丫头才六岁,怎么就懂什么在不在一起。 “琳琅,你为什么觉得他们没在一起就可怜?” 温琳琅恢复天真,妈啊,差点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个六岁小豆丁的事实。 “就跟爹娘一样啊,娘亲以前不是经常入夜以后躲在房中以泪洗脸。” 甩锅,一个甩一个准。 梁展博握紧温浅言的手,十指紧扣,看向她的眼里带着深深的眷恋,温浅言快溺毙在他的柔情中。 从女儿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他太意外、太惊喜,梁展博还以为温浅言这六年没想过他呢。 “你这个丫头,净说胡话,”温浅言也没想过自己的马甲这么快就被女儿撕下来。 温霖轩似乎想应证娘亲真的很想爹,“我也看过,特别是妹妹找娘亲要爹时!” “呵……”梁展博发自内心的欢喜! 看完木偶戏,温琳琅又想看不远处的街头杂技。 许是在木偶戏中发现了乐趣,温霖轩看到有人喷火,一下没忍住叫出声,甚至拉着温琳琅往里面挤,恢复了在王家村时的调皮孩子。 “哇,那个人会喷火,是不是传说中的喷火娃。” 温琳琅虽然被拉着,也没松开梁展博的手,她可不想刚过几天好日子就被拐了! 温浅言看到毛躁的儿子,笑的很无奈,看来小孩子本性真的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小心点,注意脚下。” “哎呀”,为了护着兄妹俩,温浅言不小心被人推了一下,崴了脚,被挤到一个陌生人身边。 梁展博对上那人心虚的眼神,一手将温浅言拉进怀里,幸亏刚才秋雨走快一步挡住温浅言的身子,不然她整个倒进陌生人怀里,人言可畏,一脸后怕。 看到已经钻到前面的两个孩子,梁展博皱眉,看来湖州很不太平啊! “寒雷,跟着小小姐和小少爷。” 温霖轩看的太入迷,顾着拍手,松开了温琳琅的手不自知。 温琳琅看到旁边的人朝他们兄妹伸手,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索性放声尖叫,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们兄妹身上。 “啊……着火啦……着火啦……” 旁边那个原本想伸手抓他们兄妹的人吓得停住手,再伸手过去时,被赶来的寒雷捏住手腕,温琳琅还能听见手腕脱臼的声音“卡拉”。 观众被温琳琅的声音吓的躲开,温霖轩吓的拉着温琳琅的手不知所措,剩下几个拐子也愣在原地,温霖轩兄妹俩完全暴露在人前,秋雨赶紧挤开围观的人,上前紧紧拉住他们,躲到寒雷身边。 几个拐子看到只有寒雷一人,分成两拔,四个人纷纷亮出家伙,长刀短棒,围着寒雷;两个拐子拿着棍子拦住秋雨三人。 原本准备在旁边茶寮休息的夫妻俩,听见女儿温琳琅的尖叫声赶过来,看到这一幕,温浅言害怕不已,冲上前抱住兄妹俩。 梁展博撩袍站在母子三人旁边,迅速对准备下黑手的两个拐子出手,在他们反应过来前夺了他们手上的木棍,抬脚将他们踢倒在地,直接踢断对方的小腿,转头对一脸惧意的温霖轩说道。 “看到没有,如果你没有能力,只能被动挨打。不要再告诉我,你是书生没力气之类的话,对方不会因为你是书生就手软,反而因为你是弱者而下死手。” 温霖轩是真的害怕,刚才看到六七个人围着他们,心想单凭寒雷叔叔一人之力对付六、七人,他们今日是无法逃脱了。 第93章 十八房小妾 闹事的拐子们全部被寒雷堆放在一旁,闹剧结束,衙役们才姗姗来迟,其中还有那个勇捕头和小衙役。 勇捕头一来就与拐子使眼色,并且对着梁展博等人大声质问,“何人在此闹事?” 这群衙役明显就是来拉偏架的,梁展博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拐子与衙役有利益关系呗,没准还会倒打一耙,他不吭声,站在一旁笑着等他们出招。 拐子们还没想好要怎么颠倒是非,温琳琅看见他们的眼神交流,抢先冲到梁展博面前,大声哭闹起来。 “哇……爹、娘,你们再不来就见不到女儿啦!” 梁展博看女儿在一旁干嚎,心底莫名想笑,卿卿这是给他生了个活宝啊。温琳琅不光自己哭,还不忘扯着温霖轩一起“哭”。 “啊……啊……” 不知道是不是触动了哪根神经,温霖轩哭的声音超过了温琳琅,而且两行热泪,可比温琳琅专业多了,他的声音还把周围人的谈话声都淹没,这可把温浅言心痛坏,抱着温霖轩轻声细语地哄。 温琳琅也被吓得呆住,她才刚喘口气,情形怎么变了。 看到那个捕头用眼神朝其他几个衙役示意动手,她直接抱紧梁展博大腿。 “哇……爹,你去哪了,你再不来我跟哥哥就要被那几个拐子们拐走了。” 温琳琅发现他们有些按耐不住,只能用群众的压力来抗衡他们,顺便自报一下家门,让那些人不敢明目张胆的朝他们动手。 “爹,他们说我们兄妹长的好,要把我们都卖回京城去哩!” 几个衙役们正准备照勇哥的话出手放倒两名男子,然后把他们收监,剩下的几个妇孺就好收拾! 听到温琳琅的话,梁展博无比后悔没早捂住女儿的嘴,自暴露身份,接下来的计划恐怕要改一下才行。赶紧抱起她,这才发现女儿身体害怕的至今还在颤抖,扫向几个拐子的眼神变得犀利。 勇捕头听到温琳琅说卖回京城,猜测梁展博几人恐怕就是知府大人密函中提到的前刑部尚书梁展博。 他有些后悔适才在县令面前夸大了梁夫人的美貌,县令大人急色,要提前享用美貌的妇人,他才不得已提前动手,打算趁乱掳走少妇和孩子,要是今晚再行动,等待他们的就是死罪! 勇捕头连忙按住手下人拔刀,二波人无语的僵持着,剩下温琳琅一人絮絮叨叨的在那里说着。 “都怪爹娘长的好,把我和哥哥生的这般漂亮,我们还差点被拐走。” 梁展博没被她的话笑死,原来他家小丫头害怕时会碎碎念。 “幸亏有英勇的衙役叔叔们过来抓坏人,保护大祈百姓的平安,”几个衙役被温琳琅莫名奇妙的捧着,都快忘记他们此行的目的是逮捕梁展博等人。 跟在勇捕头身后的小衙役见大家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得到勇捕头的同意后对梁展博几个说。 “咳,还请各位跟我们走一趟,讲述清楚事情的原委。” 梁展博对寒雷招手,寒雷走到他过去抱起温霖轩,几个跟着衙役们一起朝湖州县衙门走。路上与查到消息回来复命的寒凇他们对上眼,梁展博对他们摇头,示意他们回去等消息。 从刚才在木偶戏台那里,梁展博便感觉有人盯着他们,只是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想双管齐下。一方面制造混乱撞倒温浅言,分开他们,想趁机把温浅言掳走;一方面混入人群中,打算掳走他的两个孩子。 当时如果他没有提高警惕,把温浅言带出人群,让寒雷去盯着两个孩子,只怕现在两头都不保。梁展博内心烧起熊熊的烈火,脸上却保持着浅浅的笑,母子三人均是他的逆鳞。 动了他的逆鳞,至死方休。 原本小衙役是想把人都带到公堂上,勇捕头则觉得还是直接把人带去给县令,毕竟对方的身份不低,如果过堂肯定会留下犯案的痕迹,只盼大人能抹去还未曾实施的计划,保下他们。 懵懂的小衙役不知所以,但是还是照做,几个拐子被人关进了临时的大牢。 梁展博等人则被勇捕头请进了县令的府邸。 县令已经洗漱好,在房中等待着勇捕头给他送貌美少妇,处子的幽香固然迷人,可又怎敌少妇身上的甜美。 他偶尔会借视察为由,留宿富商家中,也不是单纯醉酒无法动弹,更多的是醉女人,在别人家里睡他妻女,这种快感还是王大业那里学来的。 被他派去打听消息的奴才,远远看到勇捕头带着二男二女还有两个小孩子,赶紧跑回来对县令禀报。 “大人,勇捕头带着一群人朝府里来了!” 县令想想就激动,全身奋亢,恨不得马上就把那少妇压在身下,一逞雄风! 突然想到勇捕头把人家相公孩子一起带过来,估计是想让他寻找偷情的快感,勇捕头此人很上道啊!以后得多提携他才行。 “嘻嘻,快,快,让人准备一下,把那道四扇的牡丹屏风搬进来。” 下人们很快照着县令大人的要求布置好卧室,室内恢复宁静。 勇捕头把人请到偏厅,亲自到后院去对县令大人解释事情有变。 “几位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大人出来。” 环顾四周,一个待客的偏厅而已,里面的摆件比京城不少三四品大员会客的正厅还要奢华,看来这湖州的县令没少捞油水啊! 梁展博单手抱着温琳琅,这一路不停的安抚她,刚冷静下来,走进这宅子,小丫头又变得不安。 “琳琅莫怕,爹爹会保护你们。” 几个在偏厅等了一盏茶,他们没等到县令,反而从旁边冲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小麦肤色的人,偏穿着白色衣裳,显得皮肤发黄,看起来没精神。 温琳琅看清对方的装扮有些哽噎,哎呀妈呀,她这是把整个金铺都挂在身上,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有钱。 绣着金凤凰的白色衣裳,金手镯,金项链,金耳坠,金头面,还有那额间的金子细锭。一句话总结到位,亮瞎狗眼。 小姑娘一到大厅就看到梁展博带着书卷冷俊气息,可把她迷的晕头转向,害羞的找不着北。 转头仰望温浅言,看到对方肤白貌美,鄙夷道。 “你就是我爹的第十八房小妾?” 穿戴好出来的县令大人听到大女儿的话,气的想扇她巴掌,都怪她娘没教好她。自己刚才跟勇捕头商量再三,才决定忍下扣人的冲动,这死丫头一开口,全毁了。 第94章 好色县令 为了阻止女儿继续作死下去,县令只能匆匆忙忙跑出来,刚站稳脚,还不忘记装腔作势一番。 “咳,你就是京城来的?姓什,名谁?报上名来。” 温琳琅看到一个被酒色掏空身子的中年老头子,两眼混浊,心思不纯,如果没戴官帽,应该快谢顶了吧! 再瞧着他臃肿的身体,一身肥油,二百斤重量放锅里炼一炼,估计能出一百斤油。 县令的眼睛看到温浅言后就收不回来,难怪勇捕头会说起她时会竖起拇指,甚至说只要男人见了都挪不动腿。光是听她安抚身边的小男童,声音轻柔婉转,动听之极,令人想入非非,下腹一紧。 细望之下,二十三、四,神态娇媚却不失庄重、双颊染上红晕,气质优雅自带魅惑。加之皮肤光滑细腻有红润,当真比春宫图、仕女图里走下来的尤物还要好看,真没想到有生之年竟会让他遇到如此美玉般人儿。 看着她坐在那个椅子上的神态,恨不得马上把人掳进房里,亲密交流。 梁展博把母子三人安置在椅子上,温柔的眼神安慰温浅言不用担心,转头对县令冷冷一笑,还不忘记用身体挡住县令的视线。 “周大人,这官当得好生威风啊!” 佳人被挡,周县令脸色不好,但是他不知道梁展博真实身份,不敢贸然行动。 知府大人前几日让人送来密函,只提到前刑部尚书梁展博不日经过湖州,让扫干净些尾巴,别让对方发现端倪,否则谁都保不了他。 梁展博说话口气不小,周县令反而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要比对方强势压住对方,还是要向对方示弱拉拢对方。 这头他还在努力想要用什么做开场白比较合适,那边周小姐扭扭捏捏的走近周县令,一脸娇羞的看向梁展博,拉着周县令的衣袖撒娇。 “爹,我要这人做我夫婿!” “咳”,“咳”,周县令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这丫头才十三岁,夫人准备来年给她说亲。 隐晦的看着梁展博,器宇轩昂,挺拔的身姿,身上穿的是青烟色蜀锦,身家不薄,光看他的脸估计也就二十出头。不过转念一想对方能做到尚书官职,少说也要三十岁好几,都快跟自己差不多年纪。 梁展博长的好,又是京中官员,这死丫头的眼光还不错,只是他还没探清梁展博的底细,不知是敌是友,现在还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脑子一转,周县令有了对待梁展博的计划,如果有必要也不是不可以试下美人计。 撇嘴看了看自己女儿,靠她,还是算了! “……”温琳琅坐的近,听的清楚。这小姑娘才十几岁,怎么就看上她爹,还想当她后娘,太励志了吧! 温霖轩还没从刚才的拐带事件中清醒过来,整个人浑浑噩噩,眼神迷茫,没了精气神!温浅言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担心温霖轩惊吓过度,像温琳琅一样发烧,没注意周县令父女俩说什么。 “咳,像什么样?”周县令表面上斥责长女,语气中却习惯带着宠溺,招来管家,“把大小姐带下去,好生照顾。” 周小姐推开管家,猛朝梁展博倒下去,想来个人为的意外,对梁展博热情地投怀送抱。 寒雷扯过站在梁展博身边的周府下人,直接挡在梁展博身前。 周小姐与那下人亲密接触,羞红了脸回头,看到亲自己的竟然是个下贱的奴才,气的挥了对方一个耳光,指着那人大骂。 “啊……爹,我要杀光他全家。” 女儿当场闹得这么难看,周县令不得已看向梁展博,可是对方却眼都没眨一下,只是那脸上的笑容怎么那么诡异,看的人心慌。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掏空身子,大夫说今后子嗣缘浅,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日后还要招婿,周县令真想现在就打死这个丫头。再看看人家梁夫人,气定神闲,端坐于椅子上,两个孩子长相也乖巧可爱,让人心生羡慕。 再看看自己女儿撒泼耍赖的泼妇样,娶妻不贤,心下有了计较,不自觉提高声音。 “成何体统,管家,把小姐拉下去!” 周小姐挥动手臂,不停尖叫,几近癫狂。 “爹,你不公平,你自己都能要他的妻子做你十八房小妾,我凭什么不能要那个男的做我夫婿,我就要他。” 周县令被自己女儿扯下遮羞布,不敢看梁展博,脸色发白,气愤的甩了周小姐一巴掌,厉色大骂,“放肆,反了天了你,赶紧拉下去!” 周小姐用力推开围上来的家丁,冲向温浅言座位。 “狐媚下贱货,勾三搭四,进了我们家,看我不弄死你。” 在她眼中,她爹就是湖州的土皇帝,她做为唯一的皇女,她看上的梁展博,那是对方的福气,她一定要得到梁展博,一定要,谁挡她,她让谁不得好死。 “啊……贱人……” 梁展博眼皮一抬,直接把周小姐踹飞出偏厅,摔到庭院的花池里。 “啊……”周小姐瞬间静音,很快被家丁抬下去。 周县令越来越害怕,朝勇捕头使眼色,此人留不得!四周安静的能听见针掉落,阴冷的声音响起。 “第十八房小妾!” 周县令腿打哆嗦,大脑成浆糊,思考如果把梁展博做了,成功率有多高。 “梁,梁大人,恕罪!” 梁展博笑着问,刚才还装作不认识他,这才一脚下去,马上就不装了。 “不装了?” 周县令心慌的脸青嘴唇白,连忙拭去额头豆大的汗珠,眼神飘忽,手脚无处安放。 “下官教女无方,日后必定严加管教,刚才是下官眼拙,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大人,还请梁大人不要怪罪!” “哼”,梁展博冷哼一声。 寒雷走上前,平静无波的声音说。 “小少爷坐船晕眩,小小姐喜欢这湖州的风景,所以才临时在此停下休整,没想到周县令管辖之地治安竟然如此之差,成群的拐子四处犯案,不知周县令可有什么章程?” 周县令回头看向勇捕头,询问对方这个事情要怎么解决,刚才怎么没仔细说拐子的事。 勇捕头也害怕,他没想到梁展博的人如此直接,刚才时间紧迫,他重点说了掳温浅言的失败,还有对梁展博身份的猜测,对于拐子的事一句话带过。 第95章 县令要倒霉了 儿子像是惊吓过度,魇了,温浅言很是担忧,不时望向他们,希望赶紧处理完好去看大夫。梁展博已经懒得与这些人周旋,直接问。 “周县令一直看这个捕头,这事跟这位捕头有关系?” 周县令看梁展博,眼里的恐惧不减反增,因为他从梁展博眼里看出了肃杀,连忙摆手。 “梁大人,误会,误会,下官只是想问勇捕头关于事情的经过。” 梁展博抱起温霖轩往外走,回头望了一眼周县令,交代寒雷,“希望周县令能协助寒雷尽快查清此事,给本官一个交代。” 周县令送走梁展博一家四口,朝勇捕头示意,这是个好机会,赶紧派多几个人去截杀梁展博,一个人带着四个妇孺。 勇捕头低头,当作没看到,他可不敢擅动,因为刚才街市上他亲眼见梁展博解决那两个拐子,身手不凡,而且对方既然是京城的大官,就不会没有后手。 都怪这个周县令是个好色之徒,不然自己怎么会想到给他上供女人。看那个梁大人刚才的态度,肯定是要处置周县令,也不知道他现在对梁大人投诚,还来的及吗? 温浅言整颗心都挂在温霖轩身上,秋雨紧紧牵着温琳琅的手跟在他们身后。温琳琅第一次见电视里星爷九品芝麻官的县令衙门,怎么比电视里好看那么多,富贵这么多。 梁展博抱着温霖轩一路疾走,出了县令府看到守在不远处的寒凇与寒凛。没看到寒雷跟着出来,两个连忙奔过来。 “去找医馆!” 寒凇指着最左边那条比较小的路,“属下刚才经过这边,看到一家医馆。” 发现儿子的身体开始轻颤,额头发烫,梁展博朝寒凇指的方向小跑。寒凛跑的比梁展博快,先到医馆,看到里面挤满了人,捉起一个正在替人号脉的老头,他看起来像大夫的。 “大夫,你是不是大夫。” 老头看到寒凛紧张的神情,知道是遇到突发疾病之人,没有怪寒凛的态度不好,连忙点头。 “小老儿是这个医馆的坐馆大夫,姓肖,不知这位公子是哪里不舒服,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还请排队候诊。” 寒凛拉着肖大夫,对排队的人说,“对不起,各位!” “我家小少爷一个时辰前遇到拐子,受到惊吓,全身发烫,现在开始出现轻微的抽搐。” 肖大夫听到是个孩子,对那些排队的人致歉,并且朝寒凛身后查看,摊手问他,“人呢?” “这里!” 在寒凛着急时,梁展博的声音响起,身后跟一串人,原本排队的人,心里有意见,刚才害怕寒凛。再看到梁展博等人,衣着富贵,而且装扮上与当地人的张扬不同,比较内敛,比较像京城来的,更加不敢与他们计较。 老大夫看到温霖轩的眼神有些涣散,没有焦距,额头发红,轻微抽搐。一看就是魇了,而且现在发着高烧,再这样下去,此小儿会心智受损,日后即使好了也成为痴儿。 “快,里面请,小卫,准备银针,赶紧去煎药。” 梁展博将温霖轩放在小床上,退开半步,半搂住快要倒下去的温浅言,温琳琅被哥哥的样子吓坏了。 小药童解开温霖轩的衣裳,拿着干净的帕子,打湿给温霖轩擦拭身体,替他降温。 老大夫拿出药箱里的布袋,摊开里面有两排银针,长短粗细不一。温霖轩抽搐的频率更大,老大夫不敢迟疑,直接拔出一根在火上烤了一会儿,插进温霖轩的头顶,一根接一根。直到他头顶插了九根银针。 药童已经替温霖轩擦好了,老大夫在温霖轩的心口、腹部、还有右侧腰下各落下三针。 “半个时辰后我过来拔针,再喂他喝药,如果不再反复发烧,基本没什么问题。” 温霖轩平静下来,梁展博松了一口气,温浅言却昏了过去,梁展博紧张的呼吸都急促,眼神阴暗狠厉。 寒凇与寒凛知道,那个好色的县令大人马上就要倒霉了。 老大夫号完脉,“这位夫人刚才全靠一口气支撑着,听到这位少爷没事,她泄了那口气,让她好好休息,睡醒就没事了!” 温琳琅看着温浅言和温霖轩的样子,心里难受,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跟老大夫借了间厢房,梁展博抱着温浅言去休息,让寒凇守着。 “让大夫替琳琅看看。” 温琳琅有些抗拒喝中药,不愿意伸手,还是秋雨连哄带骗才让老大夫替她号脉。 “不用担心,这位小姑娘是有些受惊,喝一服药就行了!” 温霖轩醒来,喝了药,退了烧,大夫说没事,他们再离开医馆,待他们重新回到钱塘观景楼,已是半夜。 安置好母子三人,梁展博与寒凇他们在书房谈了半宿。 天蒙亮,梁展博才回房抱着温浅言补觉。 原计划第二日一家四口去湖上居领略美景,因为温霖轩生病,兄妹俩被梁展博禁足房中,推迟了两日才去湖上居。 结果刚出门就被周小姐缠上了,被寒凛隔开,她还不死心,不顾颜面追在几个后面对梁展博说。 “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是因为你旁边那个女人吗?” 见梁展博不理她,小心翼翼的护着温浅言母女,她追上他们,跟在他们身后不停的叫。 “我比那个女人年轻,我身材比她饱满,我家世比她好,如果你娶了我,你就是我们湖州除我爹外最风光的人。” 寒凇看到周小姐过来的时候,他就猜到周县令准备出昏招,梁展博朝寒凛投去一个眼神,让他把人弄走。 寒凛一个手掌起落,直接把晕倒的人扔给周小姐的丫环,转身离去。留下那个丫环呆在原地,抱着周小姐不敢移动。 也不怪周小姐如此嚣张,全仗着周县令的势。 说这个周县令是湖州的土皇帝不为过,但凡有人对他不满意或者反抗,很快便消失在湖州,再想了解真相,查无此人。 这两天,他们三个可没闲着,清理周县令派来的各路杀手,秘密收集他的犯罪证据,足足有一尺高,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简直比土匪还凶残。 他们听主子的吩咐直接把这些证据送给穆知府,并且快马加鞭送了一份回京城,剩下的就交给穆知府去操办,等侍周县令的将是律法的裁决。 第96章 纯属意外 京城也曾经派人过来暗访,不是折在半路,就是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查不出来。加之湖州这边这几年赋税正常,百姓被圈起来,无人能走出去告状,慢慢朝廷也就放任不管。 梁展博会留在湖州一段时间纯属意外,一是他被停俸留职,时间宽裕,游山玩水放逐自己,朝中无人知道他的具体行踪;二是他的行程原本也没有湖州这个地方,完全是因为温霖轩晕船临时停靠,温琳琅喜欢此处,均是临时起意。 周县令派人来钱塘观景楼,打听梁展博他们来此的目的,得到的消息称,梁展博宠爱女儿,因为女儿喜欢湖州的景致,他们将会在此停留数日。 梁展博带着温浅言母子三个四处游玩,周县令见他们真的是来观景的,对他们的防备没那么严,甚至因为拐带事件,收起不少尾巴,给梁展博他们带来了便利,也给寒凇他们提供方向。 梁展博的人查起周县令来防不胜防! 消息收集的差不多,温琳琅也开始向往下一个地方,他们在湖州停留的第四日,梁展博下令收拾行囊,明日启程继续南下。 另一边,周县令也在同一天,收到穆知府邀请他去扬州知府做客的信件,很惊喜也很意外,兴冲冲地带着女儿出门。 临行前还不忘留下两波人,一波秘密监视梁展博等人,随时准备清扫障碍,另一波继续行刺他们,最好是能让他们交代在这里,把证据都消灭。 “记住,不能伤了梁夫人!” 勇捕头也被周县令带去州府,直到几人进了州府衙门。周小姐被穆老夫人带走;勇捕头被知府的捕快叫走;周县令被带进了平时留宿的厢房,看到穆知府站在窗口等着他,他才发现异常。 穆知府对周县令恨铁不成钢,“你糊涂,明明再三叮嘱提防梁展博,为何还要主动招惹他?” 周县令在穆知府面前,秒变家犬,低下头不敢与之直视。 “我也没想招惹他,这不是下面的人做事时没留意到。” 周县令抬头看着穆知府,越说越委屈,他觉得梁展博收了他的钱,不应该再找穆知府告状。 “我跟他道过歉,他当时也没说什么啊,我还给他送了不少银票,他接了啊!” 周县令不说还好,他一说穆知府更气,敲了敲桌子,忍下心中的厌恶,贿赂刑部尚书竟然给别人留下收据,他也是大祈开国第一人。 “你给他送银票,怎么还给他留下把柄,你这是要把我活活气死我啊!” 面对穆知府的斥责,周县令低头不语,他自己也纳闷,想不透,想了想便把事情经过告诉穆知府。 跳过想掳走梁夫人之事,直接说了拐带事件。 拐带事情发生的第二日,他就带着厚礼和一千两银票去钱塘观景楼找梁展博致歉。对方看了清单,喝茶时,不知道哪里递给他一份送礼的清单,让他签字,他看了上面的东西,没发现异常,便直接签字。 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梁展博暗中做了手脚,那个所谓的送礼清单不过是众多证据中不足为惧的一环,却也是梁展博洗清自己的关键物证,现在他们就是想诬陷梁展博与周县令同流合污都不行,因为梁展博已经把所有的证据都已经交给了陛下。 穆知府算是服了周振宇这个憨批,当年女儿意外与他们走散,为了穆府名声,对外宣称女儿遇害。后来女儿怀孕又被周振宇送回来,老妻看周振宇相貌平平,对女儿爱护有加,便同意了他们这亲事。 穆小姐为周振宇谋差事,穆知府耐不住女儿的哀求,正好湖州新上任的县令也姓周,还是孤儿寡母。与幕僚商议后,便李代桃僵,半路处理了那个周县令,再把周振宇打扮一番,走马上任。 刚开始穆知府并不喜欢周振宇,但自从他走马上任,送来大批银两,穆府的人养成了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慢慢也就默认这个女婿。 后来,穆小姐难产,留下一个刚出生的女孩,为免别人发现周夫人是穆小姐的真像,表面上两家的关系不近不远的处着。私下里周振宇却对穆知府马首是瞻,每年都给他送来大批的银两。而且怕两边关系变淡,周县令还不定期带女儿过来与知府大人他们团聚,联络感情。 “现在梁展博已经发现你的问题,摆在面前的唯有有两条路,鱼死或者是网破!” 其实周县令平时不太管事,只顾着花天酒地,各种花样玩女人,搜刮商人的银钱。感觉比以前他缩在山上的日子自在多了,衙门里的事情都是穆知府派过去的师爷在替他处理。 “怎么鱼死?怎么网破?还请岳父大人明示。” 穆知府与周振宇交流很费劲,后者就是个大字不识的大老粗,什么话都得说的很直白他才懂。 “鱼是梁展博,网是你!” 话说到这份上,周振宇算是明了,穆知府这是打算撇清关系,想让他一个人背下所有。 穆知府拍拍他肩膀,“唉,我们要提前做准备,万事还有我,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今后做事还是小心点,自己好好想想。” 留下周县令一个人在里面反思,穆知府走出厢房,对站在门口守着的师爷和勇捕头说,“处理好,别再出状况!” “是!”两人对视一眼,分开行动。 勇捕头狠下心,周县令不死,自己就得死。走进厢房,看到他坐在椅子上盯着窗外发呆。 “大人,知府大人怎么说?可有解决方案?” 周县令扭头,脸色死灰,“鱼死网破!” 勇捕头停顿一下,“知府大人是让我们杀了他?可我们不是已经派人出去了吗?” 周县令突然露出诡异的笑,“你说的对,只要处理掉姓梁的,我们就太平了!” “啯”,“啯”,门外丫环端着饭菜进来,“姑爷,老夫人安排了膳食。” 勇捕头看了丫环一眼,与周县令告辞。 “我女儿呢?”周县令想开了,心态放平,反正穆家脱不了关系,所以他们一定会帮自己。 “在老夫人那里,”丫环把饭菜摆好。 “聊什么?”周县令伸手进丫环的裙摆,丫环不停扭动。 丫环泪眼婆娑,“老夫人说,周府迟早都是表小姐的,让她稍安勿躁,以后要什么男人都行。” “表小姐说,多亏老夫人未雨绸缪,替她解决了麻烦。” 周县令伸手进去,粗鲁的律动,眼神不善。丫环眼泪直流,伸手挡不住他的手,只能默默忍受,被老夫人派过来,她就预料到会被这肥猪侮辱,至少能达到目的,死亦不足昔。 “姑爷,您先吃,奴婢晚上还来给您守夜!” 手指从私处拔出来,伸进嘴里舔,脸上露出猥琐的笑,“今晚过来,好好伺候本官,日后有你好日子。” 丫环流着泪眼退出厢房,看着房门恨意滔天。 第97章 初到扬州城 穆知府他们还在想着怎么把梁展博一家永远留在湖州,没想到梁展博等人早已坐着马车,沿着河流一路往下,前往扬州城。 遇到孩子们喜欢的地方,一家人便停下来野营,踏青游玩一番。 自从上前拐子案,温霖轩变得越来越沉默,半夜惊醒,眼底的黑影快赶上熊猫。他的眼睛还喜欢跟着温琳琅转,生怕她再被人拐走。 发现温霖轩有应激性创伤后综合症,明白这种情况只能靠家人们慢慢陪伴他走出来,自那天起,不管去哪,温琳琅都会主动拉着他的手。 看到清澈的溪水,她会说,“哥哥,你看,这里的水很清,比我们在王家村那里的还不清,这里能看到鱼,以前铁牛哥哥总喜欢拿着家里的簸箕,带上我们一起去捞鱼。” 提起这些,温霖轩会点头,但是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走到山脚下,她会拉着他的手,“哥哥,我们采蘑菇去,以前我们在村子里都是挑雨后上山腰采蘑菇,偶尔还会跟着铁牛哥哥他们上山打鸟儿。” 听到温琳琅的话,温霖轩继续点头。 实在没力气,温琳琅摆烂,往车厢里的椅子上一躺,“哥哥,你给我念书吧!” 所有以前喜欢的事她都试过,他好像变得不太感兴趣了。温琳琅累的躺在马车上,闭上眼让温霖轩给自己念书。 “嗯,”温霖轩拿出弟子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从第一句开始,逐字逐句的念给她听。 “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 “呼”,“呼”,听着温琳琅浅浅的呼噜声,温霖轩背诵的声音慢慢变轻,眼皮变得越来越重。 温浅言坐在旁边,守护着儿女,窗外微风细雨,滋润着万物。 京城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换上薄袄,南方的深秋不太冷,反而很舒适,一年四季,气候宜人,不怪很多文臣告老还乡时喜欢到江南这边安享晚年。 儿子自从拐子案后,人变得沉稳,却多了一股散不去的忧愁,问他,他也不回答,只是变得异常黏妹妹温琳琅。 兄妹俩走到哪都一起,儿子脸上的表情,离开湖州这两天才慢慢地变多了。 看着几日没休息好的儿子,半靠在女儿旁边,睡的很踏实很安稳,温浅言开始相信老人常说的双生子之间有灵性。 马车一路飞疾,两个时辰后速度变慢,外面人声鼎沸。 “小姐,我们到客栈了!”秋雨的声音在马车外传来。 温浅言打门帘,看着街上热闹景象,重新回到马车上,拍拍儿子和女儿。 “霖轩,琳琅,孩子们起来啦,我们到扬州城的客栈了。” “嗯”,温琳琅扭了扭脖子,僵直了坐起来,“娘,我们到哪了?” “咻”,温霖轩突然坐起来,睁开眼先找温琳琅,看到她在自己旁边才安心,许是刚才休息的好,眼里带着点光。 温浅言抚摸儿子的头,拍拍女儿的小腿,示意他们站起来松松腿。 “我们已经到了扬州城的客栈,你们刚才在角落里睡,腿麻了吧,下来走走,松乏。” “爹爹呢?”温琳琅在秋雨的帮忙下,飞下马车,没看到那个围在娘亲身边的伟岸身影,有些落寞。 温霖轩跳下马车,走过来,握着温琳琅的手,捏了捏,“妹妹,不怕,有哥哥在。” “谢谢哥哥,”温琳琅对他回以甜甜的笑,她想给温霖轩更多关爱。 梁展博半道上被寒凇叫到另外一辆马车上商量事情,回来时心情愉悦,不知听到了什么好消息。 “宝贝们,你们在找爹爹吗?” 温琳琅遵循内心,高兴的跳起来,冲过去,抱着他的大腿撒娇,“爹,抱我和哥哥。” 梁展博一脸无奈,在温霖轩期许下,一手抱一个。 “扬州大什么酒楼?”温琳琅不太认得古代的字,平时都是连猜带蒙。 “扬州大丰瑞酒楼,”温霖轩替她解惑。 “这丰字好难写啊!”温琳琅看古代的文字皱眉,眼花缭乱,现代的丰字多简单三横一竖。 温浅言对于女儿书写这一块很忧心,六岁的姑娘了,握笔姿势不对,写字时总是漏掉一些,一说她,用迷茫的眼神看着你,让人狠不下心去斥责她。 “你啊,就是懒,写个字都缺胳膊肘少腿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在打暗号呢!” 梁展博却从中妻子和女儿的交谈中获得灵感,日后传递消息也许不需要太过简略内容,直接用特定的字符代替一个固定的意思,那样即使消息被人截获也看不明白。 “我们家琳琅这么厉害,下次要让爹爹见识一下!” 温琳琅撇嘴,以为梁展博在嘲笑她,趴在他脖子上与温霖轩对望一眼。看到酒楼门口不远处有个大叔在画糖人,惊喜的分享给温霖轩。 “哥哥,快看,那里有大叔画糖人,喔,是糖人,货郎说的那种小猪、小狗一样的糖人,快看。” 温霖轩被她脸上的高兴感染,回头看到一家四口站在画糖人的大叔旁边。 十岁左右的男孩穿着青绿色的短袄,拿着一个小狗糖人,满脸得意;四五岁小姑娘却穿着满是补丁看不出颜色的衣裳,眼巴巴的看着他吃。 旁边的男女一脸宠溺的看着男孩,对小姑娘的渴望视而不见,男孩还故意挑衅小姑娘。 “咧,赔钱货,想吃吗,不给你吃,哈……” 温霖轩看看自己的妹妹,如果他有的,一定会让给妹妹吃。 “走吧,”温浅言扶着温霖轩的后背,跟着梁展博的脚步往客栈里走。 温琳琅误以为温霖轩想吃糖人,靠在梁展博的肩膀上对他撒娇,“爹,我想去买糖人!” 梁展博对温琳琅的要求向来是无条件满足,交代身后的寒凇安排住宿问题。 “寒凇把东西搬进去。” 他抱着两个孩子,直接往画糖人的摊位去,温浅言摇头,无奈的跟上父子三人。 “走,咱们买糖人去咯!” 温浅言笑着问大叔,“大叔,这糖人怎么卖?” 大叔笑着说,“这位夫人,糖人一文钱一个,想要什么图案都可以!” 走到画糖人的摊位,温琳琅舔舔舌头,她也想尝尝古代的糖人是什么味道。 “我要一只兔子,哥哥,你要什么样的?” 大叔熟练的用铁勺烤糖,在油纸中间摆放一根干净的竹签,用烤好的糖浆在油纸上描画出兔子图案,顷刻间一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蹲在竹签上。 第98章 小糖人风波 温琳琅目不转睛的看着大叔画兔子,没有看到温霖轩的变化。 温霖轩看着温浅言,“娘亲,我能要两个吗?” 温浅言看着儿子,他刚才在客栈门口,望着那一家四口,心里早就猜到他的想法,但是她还是希望听他自己表达想法。 “为什么?” 温霖轩望着温浅言,又看看温琳琅和站在不远处吮吸着黑乎乎手指的小姑娘,不知道要怎么说! “好甜啊,”温琳琅尝了一口自己的小兔子,淡淡的焦香味,没有糖精甜腻的味道,很清很淡,挺好吃的。 “哥哥不如你要一匹马吧!”温琳琅问他。 “我想要一只兔子,”温霖轩没得到温浅言的同意,最后选了个跟妹妹一样的,小姑娘应该都是喜欢这些的。 温霖轩拿着兔子,在梁展博好奇,温浅言欣慰,温琳琅委屈的目光下走到小姑娘面前。 那一家四口停下来,看着温霖轩的衣着,还有旁边温浅言等人的装扮,他们不敢妄动,生怕惹怒了眼前的贵人。 温霖轩把糖人递给小姑娘,“给!” 小姑娘不敢伸手去接,怕挨打! 中年夫妇赶紧把小姑娘推开,带着儿子缩到另外一边,装作不认识小姑娘。 “娘……”小姑娘一脸伤心的看着妇人,害怕的眼泪直流。 看到小姑娘吓得瑟瑟发抖,温琳琅不是很情愿的走过去,从温霖轩手中拿过糖人,塞进小姑娘手里,摸摸她的头,笑眯眯的说。 “小妹妹,真乖,给你!” 留下小姑娘举着糖人一脸错愕的站在原地,小男孩看到妹妹手里的糖人气愤不已,夫妻俩看到这一切时的算计。 温琳琅拉着温霖轩就准备回到爹娘身边,如果不走,她怕那对夫妻会赖上他们,毕竟会重男轻女的家庭,父母一般不太明理。 温霖轩不明白妹妹为什么这样,但还是顺从的跟着妹妹离开。 那对夫妻对视一眼,推着小姑娘到温霖轩兄妹俩跟着,让小姑娘给他们跪下。温浅言想上前解围,梁展博则拉住妻子的手,他想看看儿女的反应。 夫妻俩满脸悲伤的按着小姑娘给他们兄妹俩磕头,小姑娘的额头都磕破了,他们还不小心把小姑娘手里的糖人都撞掉了。 “小贵人,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村子闹饥荒,我女儿生病了,不能吃糖,没钱看大夫,我们快活不下去了,赏我们些吃的吧!” 温霖轩呆住了,“……” 温琳琅不是圣母,没有普渡众生的想法,曾经她跟着温浅言在王家村过着简朴的生活,深知这个世道的不公。 “你们是哪个村子的,你们村子的情况有跟官府反映吗?” 夫妻俩没想到这千金小姐竟然会问他们这些问题,准备现编。 “不准想,马上同时回答!”温琳琅厉色。 妇人说 ,“我们是上林村……” 男子说,“我们是东下村……” 温霖轩突然觉得小姑娘可怜,想帮她。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帮,给银两估计也用不到小姑娘身上;如果买下小姑娘,可能小姑娘就会跟爹娘分离。 温霖轩拉着妹妹走回梁展博面前,把自己的担忧的事说了出来,“爹,我想帮她,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梁展博拍拍温浅言的手背,温柔地问温琳琅,“琳琅,哥哥想帮小姑娘,你有什么看法?” 温琳琅看着温霖轩,眼里的委屈快把温霖轩淹没,以为温琳琅不想帮小姑娘。 “琳琅乖,不哭,哥哥不帮她了!” 夫妻俩看着温琳琅有些恨意,“你这小姑娘,长的这么好看,心肠怎么那么坏,我们过得那么苦,我女儿还有病,你们这么有钱,你们凭什么不帮我们?” 温霖轩被妇人的话惊到,看向温琳琅的眼神里带着宽慰,温琳琅却误以为是他对自己心灰,顿时委屈暴满,直接抱着梁展博的大腿流泪。 心里暗骂哥哥个傻x,对这对夫妻还以最狠毒的眼神,恨不得对着那对夫妻大骂。 ‘想对我道德绑架,你也得先看你自己有没有道德,即使你认为你自己有道德,可我没有道德啊。’ 梁展博对温霖轩有些不满,儿子刚到自己身边时,纯真善良却不是愚昧之人,不过在京中生活了半年,就变得面目全非,遇事就慌,还没有妹妹那样淡定,而且是非观不太明确。 看到妹妹被自己气哭,温霖轩有些无措,“妹妹不哭。” 轻身对着那对夫妇,气愤的对他们说。 “你不准这样说我妹妹,我妹妹是最善良、最可爱的妹妹,你们才是坏人。” “我想帮助这个小姑娘,是想到我妹妹跟着娘亲在乡下过这样的日子,她也喜欢吃糖,但是我们那里穷,吃不起。但是我们很快乐,因为娘亲把所有的爱都平分给了我们,不偏不倚。” “现在看到你偏心儿子,连个糖人都不肯给你女儿吃,我是替这个小姑娘不值!” 温琳琅听到温霖轩的话,好像没那么难受了,还以为哥哥把她的爱分出去了。 夫妻俩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突然对着温琳琅哭。 “几位贵人,不是我们不给她吃糖,是她生病了,不能吃糖,请你们帮帮我们吧,我们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如果你们不帮我们,我们……” 他们再次把小姑娘的头按在地上。 “我们只能把贱丫卖了。” 温琳琅有些怀疑,“你说你们穷没钱看大夫,那你怎么知道你女儿不能吃糖?她真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吗?” 夫妻俩以为温琳琅准备帮他们,“她吃糖会全身发红,而且呼吸不了。还有,她真是我们的女儿,你们可以去查户籍。” 温琳琅看着他们,“你想我们怎么帮你们?” 夫妻俩的伸出一根手指,藏在衣袖里朝对方比划。 女的说,“一两!” 男的说,“十两!” 温霖轩质问,“到底是一两还是十两?” 女的说,“十两!” 男的说,“一两!” 温琳琅看到这没脾气了,走过去,拉起小姑娘,揉揉她的额头。 “你真是他们女儿吗?” “你吃了糖真的呼吸不了吗?” “如果让你离开你爹娘,你愿意吗?” 小姑娘木木的眼神,让温琳琅有那一刻想把她带走。 “我是,不能吃糖,不离开爹娘!” 温琳琅走到梁展博身边,看着他。 “找他们村长,放一笔银子在那里,供那个小姑娘看病吃药,授予一技之长,长大了让小姑娘偿还我们这笔银子,可以到我们绣庄也能入府为奴,随她选。” “甚好!” 第99章 瘦马灵仙 “你姓什么,叫什么?”温琳琅问小姑娘。 “夏天的夏,我叫贱丫头,”小姑娘怯生生的不敢与她直视。 听到她说自己的名字,温琳琅皱眉,刚才还以为那妇人是在骂小姑娘,没想到竟然是她的名字,这也太欺负人了。 “你以后就叫夏知,记住了。” 梁展博让寒雷去办这件事,具体金额让他找村长定,明确规定这笔银子只能用到小夏知身上。姓夏的夫妻俩虽然不满意他们不能直接拥有这笔银子,但是想着以后不用再花银子给这死丫头拿药吃,说不定以后还能沾她的光,心里突然很高兴。 温琳琅不知道,今日哥哥对夏知的一点善意,会给她的生活带来巨大的委屈,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温浅言重新给温霖轩要了一匹马的糖人,小糖人的插曲很快就被众人抛到脑后。 只是温琳琅心里对温霖轩有了些许的不一样,她也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去到哪都叫上温霖轩。温霖轩发现了她的变化,他很难过,晚上的时候主动找温浅言解惑。 “妹妹心里不高兴,那是因为妹妹很爱你,而且把你放在了心上,凡事都会为你着想,当她看到你对其他人好,她觉得自己的爱被分走,她不高兴,所以她会闹脾气。” 温霖轩连忙解释,算是明白了,原来妹妹是害怕自己的关心被分走了。 “我没有对其他人好,我只是想起了以前呆呆的妹妹,才会在看到夏知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当时心里有些难过,所以才会忍痛把小糖人让给她。” 温浅言抚平儿子眉毛,“那你找个机会跟妹妹好好解释一番,妹妹能懂你的。” 温霖轩没有等第二天,马上就去找温琳琅,看到爹在教妹妹识字,他很羡慕,但是他是来跟妹妹解释那件事的。梁展博也看出了儿子与女儿今日因为小糖人闹得不愉快,希望他们兄妹能好好的说清楚,不要真的产生了隔阂。 “琳琅,要跟哥哥聊聊吗?” 温琳琅也觉得今日有些小题大作,但是当时没忍住,事后又拉不下脸跟他和解,只能继续别扭。 “嗯!” 梁展博摸摸她的头顶,“去吧!” 兄妹俩来到温浅言的房间,看到温浅言正在缝制衣服,温霖轩走到温琳琅面前,弯腰对她道歉,并且把对温浅言说的话对她说了一遍。 温琳琅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不想继续憋着。 “你以后有了新朋友,是不是会像今天那样?” “不会,肯定不会,”温霖轩连忙摇头,心里叫苦,自从妹妹变得聪明,越来越爱计划,但是他却很开心。 兄妹俩说开了,温琳琅也没再与他闹脾气,跑到温浅言身边,天真的问。 “娘亲,什么叫瘦马? 是没吃饱的马儿吗?” 针不小心刺进了指尖,温浅言停下手上的针线活,问温琳琅,“琳琅是在爹爹那里看到了什么吗?” 温琳琅点头,“嗯,我刚到门口,就听到寒凇叔叔对爹说,春风楼灵仙请求私下与爹爹接触,爹拒绝了,还让寒凇叔叔告诉对方,既然决定做瘦马,就要遵守游戏规则,否则就只有一个下场。” 其实,温琳琅也不明白爹为什么让她回来如实告诉娘亲这件事,这不是让她过来挑唆爹娘的感情嘛,但是不说吧,又好像有点隐瞒的意思,端看爹娘明天的反应吧! 温琳琅重新回到京城不过几日就跟着来到江南,还没怎么与京中旧友们相处过,也不知道她们现在过得好吗? 温霖轩走温浅言的旁边,握着她的手,眼睛满满的爱,“娘亲还有我们!” 看到娘亲的表情不太漂亮,温琳琅也有些后悔听爹的馊主意。她就说吧,哪有女人能忍受男人的出轨,不管是准备出轨还是已经出轨,均是不可原谅,偏她爹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温浅言看出女儿的懊恼,笑着点点她的鼻子。 “是你爹让你过来告诉娘亲的吗?” 温琳琅诚实的点头,希望娘亲能看到爹爹的坦诚上少生气一点。 “嗯,我路过,听到爹跟寒凇叔叔说话的声音,准备离开,被爹叫住,还让我一起听,所以,娘亲,我不算从犯吧!” “噗嗤”,看到女儿那真诚认错的表情,温浅言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啊,鬼精灵,什么从犯、主犯的,既然你爹让你听,你就听,听完不要随便与人说就行了!” 温琳琅把事情还原给娘亲和哥哥听,反正他们不是外人。 “寒凇叔叔走后,爹就告诉我,这些事不用瞒着娘亲,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告诉娘亲,即使我认为是爹做错了或者爹伤害了娘亲,也一定要清楚的告诉娘亲,娘亲忍受不了别人的隐瞒、欺骗。” 温浅言抚着她的发髻,又拍拍温霖轩的肩膀,“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你们不用担心,娘亲没事。” 看了看外面的月色,“天色不早了,我让秋霜和秋雾带你们去休息吧!” 兄妹俩再三确认娘亲脸上没有生气的表情,才放心回去休息。看着孩子们离开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温浅言露出惆怅的表情。 灵仙,会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吗?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丞相府三小姐,凤灵仙。 六年前温家败落的另外一个迫害者,凤丞相,陈王的表姨父。当年邱家对付温家,让温家倾覆,凤丞相居功至伟,出谋划策,甚至不惜毁掉自己女儿一生幸福。 梁展博进来就看到温浅言坐在窗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走上前从后面抱住她。 “想什么呢?相公回来都没发现。” 温浅言抬头看着他,眼泪滑落脸颊,“是她吗?” 梁展博点头,“此行有危险,但是我还是带你们过来,因为我想让你亲眼见见,那些伤害你的人,如今过的怎么样!” “不是为了所谓的复仇,我的时间只够给你,没空分给不相干的人!” 温浅言转身,用力抱着他,把头埋在他胸口,让眼泪放肆的流。感受到她的眼泪流进了自己的心里,梁展博手足无措。 “卿卿莫哭,你哭的我心都碎了,为了那些人流泪,不值当,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包括高位上那位。 温浅言抬头,看着他刚毅的下巴,新长出的胡渣,都说薄唇男子多薄幸,她家男人很重情! “你的唇有些干……” 秋林夜雨,润物无声,滋养着大地! 第100章 雨夜迷惑 江南的雨夜,韵味十足,带着浓浓的诱惑,让人迷失在这暗夜的雨雾中! 沐浴过后,房中的气味还未散尽,靠在一起的地方重新站了起来,她脸颊刚褪下红晕又沾染红霞,甚是迷人,比酒的醇香更让他迷醉。 “难得卿卿如此主动,为夫甚慰,”翻身与她贴在一起,他的身体与嘴巴一样诚实,让她感受自己身体为她而疯狂! 他不是说书人口中的一夜七次郎,但是遇到那个能牵动他身体的人,再来第二次、第三次好像问题也不大。 “世佳,别……”温浅言刚平复下心跳,身体的轻颤还没平复,又让他轻易挑起,难以把持。 梁展博抓起她横在两人中间的素手,放在他身上,引导她跟着他的感觉一路往下。头埋在她肩甲处,呼吸着她身上残存的松香,那是两人的气息融合在一起升华出新的香味。 嘴巴探索,跟着感觉走,蜿蜒而下,让人无法回头。 “卿卿,乖,这一路,为夫怕你受累,一直忍着,今晚你的主动,已让‘他’为你成疯,难道不应该给‘他’一个交代吗?” 温浅言刚才是一时激动,让情感支配了大脑,抽风了才去撩拨他。拒绝的话,对上他重新染了色泽的双眸,还有满脸委屈的表情,心脏那处被拉扯着。 但是,她痛啊!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太久没动,技术生疏;还是压抑的太久,囤的量有些多。每次都闹得彼此失控,一片狼藉,让她满足却也需要好几天时间去恢复。 “别……”身心的渴望,与对他的眷恋终是胜一筹。 梁展博自认不注重情欲,不热衷于此道。但面对她,平时她不逗弄,他都已难自持,此刻被她挑拨后又怎么可能还忍得住。 很快,他的进激让她失控,缴械,他在自己的领土,印下属于他的签章。温浅言对于凤灵仙之事尚有许多的疑惑想要他解答,均被他吞没,伴他沉沦在这江南的雨夜! …… 寒凇订的院子在酒楼临江的地方,因为靠近江边,清静优雅。 清晨,还能看到江上雨雾未散去时的朦胧画境,似梦似醒,似真似假,让人难以琢磨。 在他身下昏睡过去,第二次叫水时,温浅言避免了被丫环调侃的尴尬。温浅言记不清,她是何时睡着,隐约中感觉身上有水流滑过,一身清爽。 兄妹俩一大早过来找爹娘,被换守的秋雨截住。 “姑爷已经出门,小姐还在休息,你们先在院子里玩一会儿,我们去给你们拿糕点。” 温霖轩坐在院子外,轻声问温琳琅! “妹妹,为什么爹不让我们进去找娘亲?” 温琳琅撇嘴,还能为什么,肯定是昨夜战况激烈,估计娘亲受累起不来呗。还别说,她老爹平日里看起来冷清,一副禁欲系老干部的作风,一旦对上她娘亲,这戏份还挺多的! 先让她过来告黑状,让娘亲吃点飞醋,再好好哄一哄,然后就准备给他们添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听闺蜜说蜜月宝宝比较聪明,希望来个妹妹吧,有个伴;爹娘长的好,来个弟弟也不错,好好教导一番,长大以后迷倒京城一片姑娘! “我也不知道,可能累了吧,昨日我们在马车上睡着了,娘亲为了照顾我们都没休息好。” 今日没出门,温琳琅有些无聊,她印象中的旅行是比较忙碌且疲惫的。自从跟老爹一起出门,她才发现前世的假期都白过了,她爹这才叫旅游。 随心所欲,走到哪玩到哪,花银子没有上限,想买就买,想吃就吃,想走就走,想停就停。 一切从心,不从银! 秋雨刚才去给他们拿点心,到门口听到兄妹俩的对话,在心里默默的替小姐高兴,小小姐太懂事了! 房里的温浅言听见院子里儿女们的交谈声,睁开眼发现已经日上三竿! “秋雨!” 守在门口的秋雪听见温浅言醒来,“小姐,奴婢伺候您洗漱,秋雨姐姐刚才去给小少爷他们拿点心。” 房间已经收拾过,没有了昨日放浪形骸的旖旎气息,多了江边水雾的湿润气味。温浅言脸皮发烫,竟然让儿女发现她晚起,这也太丢人了! 秋雪刚替温浅言穿好衣裳,坐在梳妆台替她挽发。秋雨一脸笑容地端着水盆进来,对上秋雪的眼神,相视一笑,小姐被姑爷疼爱,她们替小姐感到高兴。 秋雨打洗湿的帕子递给温浅言洁面,“今日后厨相当忙碌,奴婢刚才过去端点心的时候,听了一耳朵,今日是扬州城一年一度选花魁的日子。” 秋雪皱眉,似不喜欢秋雨在小姐面前讲这些污秽之事。 “地点就设在这条街的扬州清茗楼,一众花娘们早早住进清茗楼。听说还有不少文人聚集在这附近,就为一睹美人芳容。” 温浅言停下擦拭脸颊的手,问秋雨,“先花魁?” 秋雨点头,“是的,所以姑爷今日出门的时候特别交代,让您和小少爷他们今日先在院子里休息,明日他再带你们出门游玩。” 秋雪舒展眉头,替温浅言收拾妆容,秋雾走进来,端着清粥和扬州有名的小吃,荠菜春卷、千层油糕。 “奴婢也听说了,今日扬州城叫的上名号的花娘都来了。特别是春风楼,此前一直被南清楼打压,三年前,春风楼老鸨从富商手中购得瘦马灵仙,一举夺得当年的花魁,甚至蝉联两届,这可把南清楼背后的东家气的要死。” 秋雨也是因为梁展博的交代,再加上在后厨听到的话,所以一起讲给温浅言听,让她自己判断,没想到秋雾打听到更多的消息。 温浅言点头,心想凤灵仙比自己小二岁,今年应该二十有三。说起来,她对凤灵仙的感情有点很复杂,爱恨、家仇、惺惺相惜! 凤灵仙很早就表现出对梁展博的喜爱,而梁展博却是温家三老爷的弟子,两家历来政见不同。凤灵仙对梁展博刚萌生的爱就被凤丞相扼杀。 爱而不得,她便开始疯狂针对梁展博所爱的人温浅言,不管是公开场合还是私人聚会,只要有机会,她就各种明愰愰的打压。 凤灵仙这人诸多不是,唯有一点好,从不耍阴招,有什么都是直接表达出来。当年温家事发,没人敢收与温家相关的东西,凤灵仙打着羞辱温浅言的名头,却给她送来近万两银子,给她应急。 第101章 京中消息 温浅言梳洗完,温霖轩兄妹俩才进来陪着她用膳。吃着香酥可口的荠菜春卷,温琳琅有感而发。 “娘亲,扬州这里这么多美食,当年你怎么就没往这来。” 这话一出,满室安静,温琳琅说完才后悔,她这张嘴,有时真管不住。温浅言放下筷子,看见女儿懊恼的表情,浅笑,她已经释然。 “当时没考虑这么多,只想离你外祖父近一些。” 温琳琅尴尬的笑了笑,赶紧往嘴巴塞东西,吃都塞不住嘴。 母子三人用过早膳,便在院子里欣赏扬州城有名的花船游湖,温琳琅缠着温浅言给兄妹俩讲述书中关于江南的风土人情,还有不少才子佳人的故事。 温琳琅对于娘亲越来越好奇,她怎么与电视剧里的古代女子差别那么大。三从四德,她遵循了,却不是刻板死守,甚至有些时候觉得她娘三观超级正。 就像现在,她竟然面不改色的与儿女们谈论起扬州的花船,扬州的野史。 “娘亲,你怎么读这么多杂书啊,这算不算是不务正业?” “噗嗤”,身后的秋雨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这话太熟悉了,这不正是姑爷当年指责小姐的话嘛。 温霖轩也觉得娘亲不务正业,怎么能在小孩子耳边说这些,看到身后的丫环们大笑,娘亲脸上潮红,他满脸疑惑。 “妹妹说的没错啊,姑姑们在笑什么?” 温琳琅看着众人反应,得,她又捅到爹娘的风流韵事,故意调侃温浅言。 “莫非,有人这样评论过我娘亲?” 温浅言被小丫头说话的表情雷倒,身后的几个丫鬟更是直接抱着肚子笑做一团,温浅言没好气的敲了敲她的额头。 “你啊,一个小丫头,没事这么精做什么?” 梁展博带着寒凇从外面走进院子,老远就听到房中传来的笑声,严肃表情卸下,瞬间换上笑容。 “谁这么精?” 温琳琅看到老爸走来,从椅子上蹦下来往他身上跳,朝着温浅言挤眉弄眼,抱着梁展博告状。 “爹,娘亲不务正业,看杂书,还给我们讲花船、讲风流书生和千多小姐的故事。” “呵,呵……”几个丫环原本看到梁展博进来,收起笑意恭敬请安,被温琳琅突然出卖温浅言的举动所破防,没忍住,捂住嘴笑了几声。 温浅言也被她无赖的行为弄得无语,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抖机灵的小丫头,随即想到当年的事,不禁失笑,随即娇斥一声,睨了梁展博一眼。 “咳”,梁展博很无辜的抱着女儿,顺着妻子放下吧,女儿生气不好哄;不放下女儿哄妻子吧,晚上估计得睡矮塌。 “你娘亲这叫博学,涉猎广,她这是在了解各地的民情,帮助爹爹呢!” “哈,哈……”这回几个丫环赶紧往外跑,多年后,姑爷与小姐的话完全对调。 温浅言也被梁展博的话气倒,不管儿女们在场,直接伸手揪他耳朵。 寒凇感叹,主子在外面是冷面,不苟言笑,素有刑部的阎罗王之称,不管是谁见到他都是正襟危坐,谨言慎行,生怕被他主子盯上。 面对少夫人母子三人,主子卸下了所有的防备,露出温柔宠溺一面。 “哎呦,哎呦,呼呼,”温琳琅无辜的眼神,让梁展博跟着笑了起来。 仿佛回到多年前,冬季,某日午后,暖阳洒落窗台。 温浅言缩在父亲书房的太师椅上偷看杂书。 正巧梁展博有要事去找老师温谨言,看见小丫头蜷缩在椅子上,坐没坐姿,站没站相。 “小小年纪不学好,尽看些杂书,不务正业!” 温浅言被温谨言宠爱,平日都是随她喜好,不太拘着她,哪里受得了他的话,气的站起来与梁展博对呛。 “我这是博学,我涉猎广,日后自有用的上的地方。我爹都不说我,要你管我。” 站起来后,发现自己还没到梁展博的肩膀高,转身想爬上太师椅与他对峙,输人不输阵。不曾想刚站上去,转身时踩空了,直接从椅子上摔下来。 刻板的梁展博,坚守男女大防,为避嫌让她直接摔到地上。 小时候的温浅言长的圆润,加上冬季,身上穿的棉衣够厚,摔下来顶多是一阵晕眩。自此以后,她坚信必须远离梁展博,因为遇上他准没好事。 …… 一家四口享受着这闹市中的宁静,偏偏有人要打破这份美好。 寒凛冒着被收拾的风险去找梁展博。 “主子,有消息!” 温琳琅乖巧的爬下梁展博的大腿,走到哥哥身边坐好,梁展博甚慰。 “你们跟娘亲先在这里休息,晚上,爹爹再带你们去领略这江南的夜景,乖!” 寒凛对寒雷龇牙,这小子鬼精,寒雷摆出无辜的表情,让寒凛对他气的牙痒。 几个来到院子的临时书房,寒凛递上刚收到的信件。 “京城来的密函和加急信件!” 看完陛下的密函,梁展博怒气难消,努力平息心中的邪火,才展开加急信件,看完后眉头紧锁。 综合起来看,朝中局势暂时稳住,圣上不太愿意牵扯陈王太多东西出来。京中情况不容乐观,看来今年的冬天恐怕要在江南过了。 提笔给对方回信,告诉对方照原计划执行,把除陈王外所有皇子私德败坏的事都捅出来,至于君王的怒火就让他朝着他儿子陈王发,毕竟事情是他儿子们做出来的,没理由对他自己儿子就轻拿轻放,对其他官员就严苛执行。 梁展博把信交给寒凇,“将这封信今日内送出,以送江南特产的名义送过去,如果有什么情况及时反馈。” 寒凇离开书房,梁展博将两封信都烧了,提起笔写奏折。 “偶遇湖州腐败,清理贪官,耽搁时日,详见扬州穆知府请罪奏折。” “江南局势不明,暗中多方势力角逐,仍需时间探访。未能及时完成陛下布置的任务,是属下能力不足,亦是此处的地方保护导致,回京另行请罪。” “今借拜访旧友名义,探水师府衙,府内戒备森严,似有异族在内,恐另辟蹊径,如有违纪行为,臣回京另行请罪。” 待墨迹晾干,梁展博合上奏折,交代寒凛明日将奏折送去驿站,看着窗外已经暗下来。 华灯初上,热闹的街市,繁华比京城。 “主子,春风楼那边!” 梁展博挥手! 第102章 捡个‘小团子\’ 一家四口走出客栈,来到闹市,融入这热情洋溢的江南之夜。 小贩们在摊位前热情介绍自己带来的货品,招揽客人过来购买;店小二也纷纷走到街上,宣传自家店里的新品。 “各位公子、小姐,来看看,京城传过来的独一无二的面具。” “各位夫人、小姐,里面请,瞧一瞧,看一看,里面有京城来的最新款头面。” “夫人、小姐,里面有京城最新款式的衣裳,里面瞧一瞧。” 走在街头的这种感觉,很像现代的夜市,她如果不是确信自己是清醒状态,她可能会以为这是大家在陪自己玩cosy。 “这位小姐,喜欢吗,这是毛发是从狐狸皮上刮下来的,货真价实,小姐如果喜欢,小的拿给您试试,”小贩见温琳琅盯着狐狸面具看,看着他们这一行人的衣着,非富即贵。 这单生意稳了! 秋雨站在温琳琅旁边,示意小贩招呼其他人,他们自己看。 温琳琅站在火红色的狐狸面具前面,仔细看,这也太像了。比现代那个压铸机成批生产出来的还要逼真,特别是那些狐狸毛发,看起来跟真的一样,温琳琅挣脱秋雨的手,直勾勾地看着它,她不走了。 梁展博与温浅言对视,温浅言低下头,她好像小时候跟爹逛街时也这么干过。 已经买了毽子,再看到喜欢的陨,她不好意思开口,她就站在那个货架上,不走了。任谁都拉不走,最后还是爹发现她眼睛一直盯着那个陨,买给她,才把她带离那个货摊。 所以对上梁展博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有些心虚,还有点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随后问女儿是不是想要。 “琳琅喜欢哪个?” 温琳琅与温霖轩对视,温琳琅对着梁展博露出天真无邪的笑,梁展博知道女儿喜欢抖机灵,还是满脸溺爱的看她着闹。 “爹,你看街上的人都戴着,好神秘,我们大家一起戴吧!” 秋雨等人看到温琳琅的笑,忍不住,抿着嘴后退,小小姐每次对姑爷使坏,都来这招。 温浅言可不相信梁展博会戴,就看他怎么拒绝他的小心肝。她相信梁展博虽然宠爱温琳琅,但是也不是无底线的。 梁展博低下头温柔的问温琳琅,“好啊,那琳琅喜欢哪个?” 温浅言不自觉的嘟嘴,‘哼’,偏心,当年两人元宵佳节逛庙会时,想让他戴着白色的狐狸面具,避免被人认出,他死活不愿意。 “这个,”温琳琅指着眼前那个火红的狐狸面具。 又指着白色的狐狸面具,“这个给爹爹,跟我一样!” 温浅言有些不敢相信,女儿为梁展博选的竟然与自己当年的一样。 梁展博突然握着温浅言的手,蹲下来与温琳琅对视,“琳琅给娘亲也选一个好不好?” 温琳琅指着一只白色的兔子头,跟娘的性格比较像,“这个给娘亲,好看!” “哥哥要这个!”温琳琅又拿过一个玉面书生的纯色面具,她观察过温霖轩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这个面具, 他们把整个摊位的面具都包圆了,二只狐狸,一只兔子,一个玉面书生,剩下的是一些猫、狼、虎之类的,人手一个,多的留着回去送人。 小贩得了赏赐,还能提前收摊,不停的对他们弯腰道谢。他们戴上面具,走进人群,便淹没在街头。 “烤地瓜,新鲜的烤地瓜,又香又甜,二文钱一个,”一个跛脚老汉在桥头守着铁炉,声音洪亮,穿透街道。 “琳琅想吃?”梁展博牵着她的手,发现她的小动作,主动询问她。 温琳琅确实想尝尝,“想吃,以前在西北那边的村子有烤过地瓜来吃,但是总会烤焦。” 他们在旁边的酒楼订了个雅间,让寒凇去买几个回来。 寒凇不单买了烤地瓜,还买了几串冰糖葫芦, 炸酥果,烤兔子。 温琳琅看着摆在眼前的一堆零食,“寒凇叔叔,你真是小朋友之友啊,太懂我们了。” 温琳琅与温霖轩只吃了一小部分就吃不下,剩下的大家分着吃。 吃的肚子圆,要上茅厕,温琳琅有些后悔吃太多,在外面上厕所极其不方便,但是太急了难受。 秋雪与寒凛带着他们兄妹去,温琳琅刚拉完,站起来发现旁边有个发光的东西在蠕动,吓得裤子都忘记提,就这么站着,“啊……” 听到叫声,秋雪进来查看,看到温琳琅的手指方向,赶紧替她先把裤子穿好,温琳琅羞的脸皮都要烧起来。 “寒凛,过来!”秋雪看到那个阴暗的角落有发光东西在动,她也害怕,只能叫个胆大的过来壮胆。 他们去的太久,温浅言不放心,让秋雨过来看看。 温琳琅看着眼前这个睡着的小团子,才一丁点大,满脸灰尘,估计也就三、四岁,洗刷干净应该能见人。他穿着一身的绫罗绸缎,脖子上还戴着粗大的长命金锁,腰间一根玉带上嵌着夜明珠,无它,太大,叫人不由得怀疑,可是用来照明用的,手上戴着的金手镯与金锁同款式,应该是一套。 外面这么热闹,他是怎么走到茅房来的,在臭烘烘的地方,他怎么睡的这么熟,是不是迷路了。 温琳琅看着秋雨,“能不能问下爹爹,把他带回去好不好!” 请示过梁展博的意思,寒凛扛着个麻袋从后门先回客栈。 “琳琅,还要继续逛吗?” 梁展博询问温琳琅,她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面具,有些无聊,而且记挂着那个小团子,温琳琅觉得没新意。 “爹爹,不逛了,我们回去吧!” 他们从客栈离开,身后一群人盯着他们一家,温琳琅心里本来就怀疑那个小团子的来历,特别留意周围的环境。似乎感受到威胁,不安的握紧梁展博的手,心情有些压抑,有些害怕。 “爹爹,抱我!” 梁展博也感觉到他们被人跟踪,单手抱起温琳琅,一手握着温浅言,示意寒雷抱起温霖轩。 “卿卿,人多,跟紧了!” 温浅言好久没看过这么热闹的街道,有些恍惚,不知今夕是何年。 直到他们挤出人群,那些盯着他们的人才消失。 对方只是单纯的跟着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小动作,似乎没有恶意,仿佛刚才释放出来的杀意,只是他们的幻觉。 第103章 花魁竞选 酉时一刻回到客栈,看到寒凛守在那小孩子旁边,他把大夫说的话回禀梁展博。 “回来的路上,属下已经找大夫替这个小子检查过,他身上没有外伤,大夫猜测他被喂了蒙汗药,药效过了会自己醒来。” “他应该是被拐子从亲人手上掳走,迷晕藏在茅厕里。拐子们可能准备等街上的人潮散去后再运走,没想到被小小姐误打误撞救了。” 听到小团子是被人掳走,温霖轩脑子里出现了那天不好的记忆,身体微微颤抖。温琳琅见温霖轩有异常,赶紧走上前握住他的手。 “哥哥,不怕,爹娘会保护着我们的!” 梁展博望了一眼儿女,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团子的面容,转头对温浅言说。 “卿卿,今晚你先带两个孩子睡,另外派人守着这个小的,醒来试下能不能从他那里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温浅言把小团子安置在他们母子隔壁的侧卧,让秋雪看着。梁展博让温浅言带孩子们先就寝,他今晚有事就暂时宿在书房。 来到书房的梁展博,心情不太好,看着窗外的街灯,依旧耀眼,儿子的反应他看在眼里,他怀疑自己带他们过来是对亦或是错。虽然远离京城,避开京中的阴谋论,却未必能躲过江南的势力角逐。 他没预估到湖州那边势力的猖狂程度,竟然敢当街强掳,没有保护好他们母子三人,是他犯下的大错,他需要好好检讨一下自己的计划。 “周振宇那个案子,穆知府那边有什么消息传出?” 寒凇摇头,“留在湖州的探子回消息,那些拐子似乎被人秘密处决,周振宇自从几日前离开便没有在衙役或者县令府里出现,湖州那边现在是师爷和勇捕头把持。” 梁展博皱着眉头,“他消失这事不寻常!” 寒凛把自己路上见到的事说了出来。 “主子,属下带那小子回来的路上遇到周振宇的女儿,她身后跟着的像是扬州府衙的英捕快。” 对上梁展博疑惑的眼神,寒凛把自己当初乔装给穆知府送证据,在府衙时见过英捕快的事说了出来。 梁展博发现疑团越来越重,“吩咐下去,尽快把我们的人从湖州贪污一案中摘除出来,叮嘱他们低调行事,暂避风芒,不能泄露此行目的。” 听完寒凛的话,他开始怀疑今日遇到的这些人是不是与湖州那边的事有关。 “寒凇,派人附近城镇秘密打听一下,是谁家孩子丢了。” 寒凇看到那个小团子有些莫名的熟悉,“是。” 梁展博继续吩咐寒凛和寒雷,“安排人查清楚穆知府的详细资料,特别是与周振宇的关系,湖州那边的事情这么严峻,他竟然拖沓行事,不符合为官之道。” 刚离开的寒凇重新折回,“主子,适才有人递给属下这个纸条。” 寒凇递上一封简陋的信件给梁展博,梁展博认出这个字迹是寒雨的。 “雨水中!” 梁展博将信烧掉,“暂时不用找寒雨了,他以后会单方面与我们联系,密切留意水师府和将军府的动向。” 离京时,他的计划是让寒雨先过来,打着送信给廖掌柜的名头,摸清两广水师的实际情况。等他到了江南再根据实际情况商量具体实施计划,没想到寒雨会这么快顺利潜入水师,也算是意外之喜。 挥退众人,梁展博背手傲然挺立于窗前,看着天边的小船,周围那一圈暗淡浑浊的光晕,就像他此刻的心境。 今夜,注定不太平,因为这热闹与繁华下藏着巨大的阴谋。 “主子,”寒雷在门外求见。 “进!” 寒雷递上一封请帖,“主子,灵仙姑娘已经发来三封拜帖。” 梁展博看着案桌上刺眼的粉红色帖子,“明日给少夫人送去!” 既然她如此坚持,梁展博把选择权交给温浅言。 至于当初凤灵仙对温浅言的帮助,抛开凤家对温家的迫害不言,他已加倍奉还,所以他们不欠她的,也没有什么情分可言。 同一条街道与大丰瑞的清静不同,清茗楼今日热闹非凡。 一人十两,酒水免费;花一朵,赠娇娥! 戏台上,一个白胡子小老头,敲着手中的钹。 “当”、“当、“当” “安静,各位,请听小老儿说。” “经多方商定,今年的花魁评选方式,不再是花娘们得到墨宝数量决定,改成诸位客官手上的花,今晚哪位得到的花最多,便是我们扬州城的新花魁!” 听到这话,厢房里的花娘们忧愁望着台下的恩客们。 不再是往年的文人墨客,而是豪爽、粗犷的商贾。她们需要表露的不再是悲春伤秋的诗情画意,而是有利可图的入骨诱惑。 “这些粗人,懂什么啊!”雅楼的烟儿对着自己伺候的花娘凝霜抱怨。 凝霜照着铜镜描眉,画钿,她可不似烟儿那般涉世未深,此刻楼下的皆是她能不能上岸的希望。 “你啊,还嫩了点,文人墨客能有几个银子来捧场?而你口中那些粗俗的商贾就不一样了,金银满屋,出手阔绰,那才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今日能进入清茗楼的非富即贵,门口更是设了收费入场的标识,单这入场费十两银子就让诸多寒门子弟止步。 而那些兴致勃勃前来准备一展才华的文人、墨客们,只能早早移步附近酒楼,期望占个好的位置,远远的品鉴这场盛荟。 觥筹交错,满室靡靡之音,秋冬之季,清风徐来,风吹动花娘们身上的纱,飘飘荡荡,轻纱薄衫,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娇媚诱惑姿态! 恩客们在台下,喝着小酒,欣赏花娘们在戏台上展露傲人的身姿,那香腮凝露,比酒水更迷人,隐隐绰绰。 他们手中的花,捏在手中,摇摆不定,却迟迟不抛出,引来不少花娘的娇斥。 逼着后面的花娘们纷纷出险招。 雅楼的凝露更是被老鸨按着,扯下黑纱布,解开肚兜绳,扒掉亵(xie)裤,仅披一层大红色纺纱上场。凝脂白雪,红樱若隐若现,幽谷朦胧,摇曳的步伐倚栏靠,一曲慢舞后捂脸娇羞离去。 她的侍女烟儿看到戏台上的花朵,对着二楼伺候姑娘的丫环们得意的笑,她伺候的凝露姑娘是目前获得最多花的,肯定是今年当之无愧的花魁。捡起地上的花朵,一脸喜色的交给旁边的账房,计算统计。 第104章 兄妹俩带娃 看完雅楼凝露的表演,台下人眼里露出捕捉猎物的快感,发出恶狼的般的调笑声。 今晚他们不一定能抱的心中的美人归,但手中的花可以让他们大饱眼福,甚至可以期待一会儿楼上下来一个更大胆的姑娘,邀请他们将鲜花放在凝脂雪峰之间,又或者是塞入幽谷之中。 平日里光过花楼喝花酒,点那些普通的花娘们表演,一场就得十两银子起价。 今晚这一场,看的可是各楼里平时不露脸的顶楼柱们压箱之作,更别说这上好的酒水还是免费,十两银子花的太值。 台下的人议论纷纷,呼唤着他们心目中那个花娘们出来表演,带给他们更为震撼的视觉盛宴。 丝竹声响起,琵琶、胡琴与箫的合奏。空无一人的戏台,全场寂静,台下的人四处张望。 一个面戴白色狐狸面具,身披粉色薄纱,上身围着粉色轻纱肚兜,下身是短至腿根的暗红色薄羽亵裤,脚踝处一根银链子挂着几个银色铃铛的女子,借着一根细小的蚕丝从天而降,发出清脆的响声,‘叮’、‘呤’、‘当’,完美的融入乐器中,多了一份灵动与俏皮。 这个别具生面的开场白,让人对面具下的娇娇多了一份期盼,似乎有意捉弄众人,舞步随着音乐律动,指尖数次从面具上滑过,在音乐接近尾声时,台下的鲜花往戏台的疯涌,突然爆出震天的叫喊声。 “摘”,“摘”,“摘”…… 二楼刚换好衣裳的凝露,忍着刚才老鸨对她动手的屈辱,重新回到厢房等待。洗掉了脸上的浓妆,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被楼下的动静吸引,戴着围纱探头出去,戏台上堆满了各色花朵。 在附近酒楼的一众文人、墨客听见清茗楼传出来的声音,紧张的握紧手里的折扇,朝清茗楼张望,视野好的人犹能看到那戏台上朦胧的身影。 “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放浪不敌雅楼几乎全透装的凝霜姑娘;别致不及春风楼飘落的灵仙。 手中的花朵,错过奔放的凝霜,不舍得再辜负天外飘落的灵仙。 春风楼灵仙姑娘获得最多花束,碾压一众花娘们夺得花魁,扬州城一年一度的花魁选拔落下帷幕。 戌时起,丑时休! 月光下清晰可见大街上留下的一地狼藉。 那些高价抢得花娘一夜的恩客们害怕错过了那花烛之夜,与花娘们一起坐上桥子回了她们的闺房,享受着用银子堆砌出来的快乐。 …… 微风带来寒意,天上的小船把光洒下大地,朦胧一片。 “呜”,“呜”,原本熟睡的温霖轩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温浅言因为担心儿子,睡的浅,听见声音赶紧坐起来。今日守夜的是秋雾,听见温霖轩的声音也从脚塌上坐起,看到已经坐起来的温浅言。 “小姐,小少爷又梦魇了,这个如何是好。” 温浅言轻轻抚着温霖轩的后背,慢慢把温琳琅的手,放进温霖轩的手中,他果然很快安静下来。 秋雾不知道如何是好,“要不要叫醒小少爷?” 温浅言笑了笑,让秋雾赶紧去睡,“不用,睡吧!” 温霖轩状态不错,半夜虽然起了呓语,但是因为后来握着温琳琅的手睡的很安稳。 温琳琅是被温霖轩拉醒的,半眯着眼看0坐在自己旁边的哥哥。肚子突然有些抽搐,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吃多了,下意识就翻身趴在床上,好像缓解了肚子的不舒服。 仰起头问温霖轩,“娘呢?” 温霖轩摇头,“秋雪姑姑说,娘亲跟爹刚才一起出门了,让我们醒来先在院子里陪着昨天你捡的那个小子!” 温琳琅听到娘亲不在,宝宝心里委屈,而且是控制不住的难受,眼泪有些不争气了,怎么办啊,哽咽的看着温霖轩。 “啊……他们都不带我们出去的吗?” 温霖轩都不好意思告诉温琳琅现在已经快到午时了! “妹妹乖,哥哥陪着你,娘亲马上就回来了!” 温琳琅好像更委屈了,她也不想的,眼泪哗啦流下来,她真不想哭的! “哥哥?” “姐姐?” 门外软糯的声音传来,唉哟,是昨天捡到的那只可爱的小团子!温琳琅告诉自己她是姐姐,不能哭,不能哭,太丢人了,赶紧用手掌擦干眼泪。 秋雪伺候温琳琅洗漱完,让他们三个小的在院子里玩耍。他们在玩跳格子,自从温霖轩把摔倒在地的小团子抱起来,小团子就喜欢跟在温霖轩后面,不管他干什么都跟着他。 温霖轩不敢对小团子太好,他怕温琳琅生气,前天那个夏知的事还记忆犹新。 温琳琅见玩的差不多,一直小团子、小团子的叫很没礼貌。 “你叫什么名字,我不可能一直叫你小团子啊!” 小团子皱眉,他现在只想叫小团子,因为之前那个名字不好,哥哥们老是暗暗的骂他,还捂着他的嘴用力掐他大腿。 叫小团子好,有哥哥姐姐玩,还不会被人打骂,他就叫小团子,有了自己想法的小团子,奶声奶气的对他们说。 “小团子。” 温琳琅见哥哥跟小团子玩的好,心里不太平衡,故意恐吓他,“告诉我你的名字,不然把你扔出去。” 小团子憋着嘴,抓着温霖轩的衣袖,眼眶里盈满泪水。 温琳琅没想到小团子这么脆弱,这就哭了,而且还缩到温霖轩的背后。温霖轩从小就照顾有些痴傻的温琳琅,所以对小孩子很有一套,握着小团子的手,与他对视。 “小团子乖,不哭,哥哥告诉你,哥哥的大名叫温霖轩,那小团子大名叫什么名字啊。” 小团子认真想了想,爹抱着他,说过他的大名,“小团子大名叫廖震霆。” 温霖轩笑的很开心,像玩游戏一下的跟廖震霆聊天,“再来一次,哥哥的爹爹叫梁展博,廖震霆的爹爹叫什么?” 廖震霆仰头看着温霖轩,仔细回想别人是怎么叫他爹的,“廖震霆的爹爹叫廖老六!” “哥哥的家在青衣巷,廖震霆家在哪?” 廖震霆拍着手掌,这个他知道,爹爹特别教过他,“廖震霆的家在天水庄!” 给他们端点心和牛乳过来的秋雪不敢相信,他们几个轮番套话,一个早上都没问出点有用的东西,小少爷几句话就问出来了。 第105章 应约见凤灵仙 梁展博夫妻俩依约来到闻风阁,凤灵仙早已等在天字三号的厢房中。梁展博没有进去,在隔壁要了间厢房,一壶清茶,静静地等温浅言。 温浅言看着眼前女子,披着桃红色薄纱,衣着暴露,哪里还有往日在京中时的傲气与矜持。眼眸中带着苦涩,脸色惨白,皮肤黯淡无光,满脸的败落,在她身上找不到一丝贵女的影子,苍老的像三十多岁的妇人。 心里有点酸涩,看到昔日旗鼓相当的死对头,温浅言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凤灵仙数年后再见情敌,对方身上已没有年少时的娇气,变得更加成熟稳重。看到她身上那一丝光芒,令满室清新,不由得产生了自惭形秽的念头。 “是我早到了!” 自嘲都经历过家族的败落和被人追杀,怎么可能还保有年少时的纯真与羸弱,惹人怜爱,那都是虚假的,还不如自己有实力,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对不起,”凤灵仙站起来对温浅言鞠躬,几乎整个人都裸露在她面前,让温浅言尴尬的同时有些难受。脱下身上的白色短毛披风,走到她身后,披在她身上,替她拢紧围脖,轻轻拍她肩膀,安慰她。 “为何道歉?为当年处处针对我之事?” “当年离京时,你助我一臂之力,我就已经原谅你,所以你个人没有对不起我,我们算是打平了!” 凤灵仙感受到披风带来的温暖,眼泪不争气的还是流了下来,在自己情敌面前哭,还是觉得有点丢人。 “呵”。 “年少时不懂事,一直觉得你家世没我好,长得也没有我好看。他怎么会选择你,肯定是因为你们家不知道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去绑住他,不然他一定不会选你。” 另一边厢房的梁展博,端着茶杯看街道上的行人,不小心听到凤灵仙对温浅言说的话,他自己也笑了。温家用最普通、最顽皮的姑娘,对他用了‘美人计’,而他心甘情愿的中她的毒,一辈子无解。 厢房里,凤灵仙继续把温浅言离开京城后发生的事当成笑话告诉她。 “后来温家出事,我还坏心的想,我又有机会了。结果他竖起身上的铠甲,防备我们所有人,不让任何人靠近你,生怕我们伤了你。” “那时,我就知道,我错了,也输了。他爱你,入骨血,甘愿为你忤逆全天下,甚至是背上不孝的骂名。” “我自己都没调整好心态,不知道从哪蹿出个邱仙儿,屡屡对我使阴招,想我凤灵仙乃堂堂丞相府嫡女,怎么可能干坐着挨打,当然要反击。” “正好当时你离开,梁大人也对邱仙儿上蹿下跳不耐烦,于是我便顺着梁大人他们的水推邱仙儿这只舟入陈王府。没想到啊,梁大人他们竟然把她直接送到陈王床上,真是大快人心,正好绝了我爹娘想送我进陈王府做侧妃的打算。” 温浅言喜欢她的坦诚,“听说是你自己选择这条路?” 凤灵仙笑的有些无力,“四年前,凤家与陈王在江南贪污的事败露,陈王不顾情义,把凤家推出来挡灾,凤家满门抄斩,当然啦,这也是凤家罪有应得。但是陈王还怕我们报复,让邱美人在圣上耳边吹枕头风,连出嫁女都不肯放过,要把我凤家连根拔起。” “梁大人顾念我对你的那点旧情,暗中使计,把我救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选择这条路,是因为我想复仇。那天我看到大姐家的外甥浩哥儿,小小一只,他还没有那铡刀大,就这么被人分成两段。” 凤灵仙越说心里越恨,眼神变得凌厉。 “那一刻起,我就在心里告诉我自己,这仇,我一定要报,陈王不倒,我不能死。” “像我这样流着凤家自私血液的人,不配拥有幸福,我身上的血是肮脏的,我的仇人是高高在上的好色皇子,京城我是待不下去了,唯有来江南,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扎根,慢慢壮大自己,一步步复仇。” 温浅言看了看门外,看到站着的寒凛,她才稍稍放心,这么多年,这丫头怎么还是这么口无遮拦。 “你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口无遮拦,毫无长进!” 突然被人念叨,凤灵仙好像泄了力气,靠在桌子上呜咽。温浅言看到她眼角流下的泪,用帕子替她拭去。 “仇,要报,但是也别糟践自己。你想报仇,有许多条路可以选,不一定要走这条满是荆棘的。” 凤灵仙赌气,眼神中带着毁灭,“我要把四年前凤家与陈王做的事都捅出来,我还要亲手把证据都摆到圣上的龙案上,我要让圣上亲手处置他儿子,就像当年他对我凤家一样。” 温浅言听她说完,心里感触颇深。温家人虽然流放,但是至少还活着,凤家说是被人诛九族都不为过。 “你是不是应该想着,先延续你凤家的血脉,既然你嫌弃凤家的血脉不好,那就去稀释它,找个忠义两全的好人,再生个忠义之后,把凤家那些不好的血脉都往正道上引,这样不是更好吗?” 凤灵仙原本布满绝望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缝隙,温浅言知道自己赌对了。凤灵仙突然失笑,“噗嗤”。 “你就不怕我携恩图报,向你借男人?” 温浅言浅笑,“不借,借了你也不敢用!” 凤灵仙想握温浅言的手,想到自己脏,便缩回来,对着温浅言说。 “我会好好活下去,证据我会找,扳倒陈王我就找个好人嫁了,好好教导我的孩子,不让他走歪!” 温浅言伸手握住她,“你一定要好好的,太危险就别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凤灵仙眼睛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哀怨。如果早在京城时,她能放下心中的芥蒂,与温浅言好好相处,多跟她学学处事之道,是不是自己如今就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我想让你请梁大人再帮我一个忙,你们助我进将军府,我替你们收集证据。” 温浅言摇头,合着自己讲了这么多,这丫头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不行,那曾茹月不是个好相处的,你忘记当年在京城时你是怎么对她的?你要是真进了将军府,别说证据,皮都被她扒掉一层!” 第106章 无情的丫头 凤灵仙对着温浅言瘪嘴,装无辜,撒娇,进将军府意已决,大有温浅言不帮她,她就自己另外想办法,总之她就要进去。 “你容我考虑一下!”温浅言替她把两鬓碎发拨至耳后。 凤灵仙握着她的手,“那你快点啊,重阳节之前,我必须得进去!” 温浅言点头,“好!” 凤灵仙看到门口的梁展博,站起来伸个腰,对着温浅言挑眉毛,“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晚上还要干活呢!” 温浅言让她照顾好自己,有什么可以去大丰瑞酒楼找自己。 凤灵仙乖巧的点头,转身准备解开披风还给温浅言,看到门口的人,伸手捂着身上的披风。 “你这件披风这么漂亮,送给我吧!” 温浅言站起来送她,“你不嫌弃就好。” 凤灵仙说完,站起来离开,走到门口,对梁展博鞠躬,“谢谢你,人还给你啦!” 直到凤灵仙的桥子走远,温浅言才与梁展博离开。此处与他们住的客栈离的不是很远,反正无事,夫妻俩便慢慢地走着回去。 白日的扬州城与京城的繁华无异,一样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梁展博率先提出问题,“你会想让我帮她吗?” “你想帮她吗?”温浅言把问题抛给他。 “帮她,等于是让她去送死;不帮她,还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昏招!” “有没有办法可以帮她,然后又能保全她,至少留着她的命!” “不管凤家以前怎么样,人死灯来,她总归是与凤家其他人不一样的。” 梁展博安静的听温浅言絮絮叨叨。 “那个曾茹月,当年就是个掐尖要强的性子,偏偏曾家势微,做姑娘时,她只能夹着尾巴做人。现在她做了两广地区的将军夫人,鼻孔怕是快朝到天上去了,谁还会无聊到自动送上门给她虐啊。” 温浅言越说越气,坚信不能让凤灵仙进将军府。 “当初大姐姐嫁到曾家,她没少借我们温家的名头出去招摇过市,可回到曾家,她照旧教唆曾家伯母折腾大姐姐,真的是太讨厌了!” “只是曾茹月怎么会嫁到江南来的,还嫁给了吕将军,吕将军到底看上她什么?” 在路人快撞上她时,梁展博一把将她拉进怀里,避开了撞上来的行人,只是那个人刚站稳又重新往旁边的店铺扑过去。 “滚。” 一个带刀的衙役一把推开扑上来的中年男子,还把刀架在中年男子的脖子上。 “再闹腾,小心你项上人头。” “哈,刘三刀,你不会真以为你有三把祖传的御赐菜刀就很了不起,竟然还敢嘲笑胡老爷不懂刀,开口说话也不掂量着自己那把老骨头几斤几两?” “现在菜刀被咱们大人看上了,临时征用,那是你们刘家的福气,快点叩谢大人恩典吧。” “哈……”周围的衙役围在一起嘲笑刘三刀。 刘三刀忍辱负重,趴跪在地上给那群衙役们磕头,额头都磕破,血从额头流到脸颊,让人望而生畏。 “大人,请您把菜刀都还给小人吧,那是刘家祖宗传下来的啊,如果没了这几把菜刀,小人没脸再见刘家的列祖列宗!” 带刀的衙役知道刘三刀孝顺,所以捏着他的死穴,刘母! “你们刘家的列祖列宗关我们大人屁事,滚,再不滚就把你老子娘抓起来。” 其他人附和,“赶紧滚,不然晚了,回去给你老子娘收尸!” 在衙役们嘻嘻哈哈的笑声中,刘三刀带着羞愧,踉跄转身走入街市。 温浅言看着叫刘三刀的人突然发了疯一样往前冲,她有些担心,想跟上去看看。 梁展博赶紧拉住她,“卿卿,孩子们还在家等我们。” “可是……”温浅言担心温琳琅,因为她睡醒如果找不到自己会委屈的想哭。 可是那个叫刘三刀的刚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会不会出事啊? 梁展博安慰她,“我让人跟上去看,咱们先回去,不然琳琅会难过。” 温浅言想起梁展博辞官,自己家现在都自身难保,又怎么有能力去救别人。她并不是广爱之人,只是爹从小教她,当自己有能力时,要学会去帮助别人。 “好,那到时如果刘三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让人帮衬一下他。” 梁展博让寒凛去办这件事,正好查一查扬州城这边的官商勾结,到底是有多严重,拿着朝廷俸争的衙役们都能当街当巷行强盗之事。 等他们夫妻俩回到院子,才发现有大惊喜等着他们。 看到温浅言的身影走进院子,温琳琅委屈的眼泪像小溪流水一般,冲过去,抱着温浅言的大腿,“娘亲,哇……你为什么不等我醒来再出门,就差一点点!” 梁展博还以为女儿会先抱他,没想到竟然冲过来抱着温浅言就哭,等温浅言将她抱起来,她又紧紧搂着温浅言的脖子,还嘟嘴瞪了他一眼。 哇! 这小丫头也太无情了吧,当爹的这么疼她,她竟然因为夫妻俩出门没等她醒来,就迁怒于他这个亲爹。 梁展博弯下腰与她对视,小丫头眼里的泪水那是货真价实,他的心里不自觉充满歉意,语气中满满的宠爱。 算了,谁让小丫头是自己的宝贝呢,还是自己哄吧! “琳琅,宝贝!” 温琳琅想到他们出门没等自己,醒来没找到娘,她非常难受,到现在还觉得心口那个地方有些堵住了。 她现在喘气都费力,“哼”。 都怪爹,把娘亲带走,不然娘亲肯定会等自己,很不想原谅爹,她把头扭到另外一边,继续抱着娘亲安慰自己幼小的心灵。 见小姑娘还有生气,梁展博跟着温琳琅转到另外一边。 “宝贝,原谅爹爹嘛,好不好?” 温琳琅伸手把爹爹烦人的脑袋推开,小嘴角微微咧开,心里却有点小小的高兴,爹还是很疼爱自己的,要不就原谅他吧。 父女俩的互动,可把旁边站着准备禀告消息的寒雷吓得往后退,主子何曾这样与人道歉? 寒风或者寒冰要是在这里,肯定会告诉他,有的,当时母女俩回京,梁展博一早就守在要道上,一家三口在京城郊区相见时,梁展博初见面便轻声细语的对温琳琅道歉了。 “嘻,嘻,”温琳琅突然心情愉悦,缩在温浅言怀中,捂着嘴小声偷笑。 梁展博将她抱过去,“笑了,不生气啦!” 待梁展博从寒雷处知道小团子的真实身份,不由得感叹,这真是孽缘啊! 第107章 隐秘的翁婿关系 梁展博看着眼前的小团子,不由得失笑。 “难怪,总感觉这孩子很眼熟,原来是像老六。” 廖震霆看着温琳琅在温浅言怀里撒娇,他也眼巴巴的望着温浅言,嘴巴瘪着,随时掉眼泪。 温浅言想抱他起来,可是温琳琅抬头的时候看到廖震霆的表情,双手紧紧抱着温浅言的脖子,还把头埋进温浅言肩胛处,闭上眼,不说话,这是她娘亲,不是他的。 梁展博被女儿的举动弄得心痒痒,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才会像依赖她娘亲那样对自己啊! 见温浅言没办法抱自己,廖震霆又跑到温霖轩面前,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这波操作把周围的人都看傻眼,小团子很喜欢温霖轩,他这是在与温琳琅争宠失败后告状。 回到书房,梁展博没有着急让人去给廖六爷带消息,反而让人去廖家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廖震霆的身世,他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为什么会走丢,里面有什么隐情。 他们刚说完,寒凛就粗喘着气走进来。 “主子,属下顺着刘三刀查出了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说,”梁展博见他的神情应该是件大事。 “属下先说这刘三刀的事,刘三刀原名刘家豪,祖上是有名的淮扬菜系御厨,曾得太祖皇帝的嘉许,太祖皇帝还赐了刘家三把刀,一把砍骨头,一把切菜,一把切肉,代代相传。” “自刘御厨告老还乡,三把御赐的刀和刘三刀这个名字便作为刘家的荣耀,代代相传。刘家豪是第四代,原本在绿柳街开了家承前菜馆,自他父亲手里接过刘三刀这个名字后,菜馆生意更好好。刘家豪生性纯良,日行一善,遇到吃不上饭的人便舍一碗清粥,刘三刀这个名字也越来越响。” “三个月前,穆知府第三个儿子新纳了一房小妾叫胡枝子,她很得穆三爷宠爱,而且经常打着三爷的名头给穆知府送汤水,去的比穆知府的小妾们还频繁。” “胡枝子的亲爹胡太成是个混子,消息灵通,靠着女儿关系巴上穆知府,胡太成想效仿当年的周振宇,用银子开路得个一官半职。” “胡太成盯上了没有背景的刘三刀,在承前菜馆旁边开了一家叫作启后饭馆,有事没事去刘家菜馆找茬,刘三刀怕胡太成背后的穆知府,一忍再忍。胡太成见一计不成,别生一计,有机会就找刘三刀的媳妇聊骚,一来二两人去有了首发。” “一日,刘三刀提早回家,两人被捉奸在床,刘家人堵住胡太成,向胡家讨要说法。胡太成倒打一耙,怪刘三刀媳妇勾引他,还狮子大开口,要刘三刀把那三把御赐的刀赔给他,不然他让刘家从扬州城消失。” “刘家人气狠了,特别刘老太太,年轻时就是个泼辣的,大骂胡太成女儿不要脸,上午伺候儿子,晚上伺候老子,生出来的儿子不知道该叫穆三爷爹还是该叫哥。” “这话可惹祸,把穆知府那点脸皮都扯下来扔地上摩擦,胡太成趁机告到穆知府那,刘家被逼变卖祖产赔偿胡太成,三把刀最终还是被胡太成抢走。” “胡太成抢了三把刀,放在饭馆里供起来给人参观,刚得了几百两银子便送给穆知府。想向他讨要点好处,穆知府哪里看得上这点蝇头小利,胡太成便用周振宇与穆小姐是夫妻关系的消息威胁穆知府,得了个府衙里捕头的职位。” “属下顺着这个消息,把胡太成的小妾杏儿抓起来审,发现原来这个杏儿是当年在穆家伺候老夫人的小丫环,一日偷听到周小姐喊穆老夫人外祖母,知道已逝穆小姐与周振宇是夫妻关系,太紧张一不小心打破了景德玉茶盏,被穆老夫人发卖出府。” “杏儿凑巧流落到胡太成手上,胡太成靠着杏儿知道不少穆知府的握柄,但是他没有太贪心,加上穆知府父子俩目前对胡枝子还算满意,他们几人的这种关系便没有被打破。” 刚从外面回来的寒凇听寒凛的话,愣住了,他把刚打听到的消息告诉说了出来。 “不对啊,属下查过这个穆知府四儿一女,总共只有那么一个女儿,十几年前逛庙会时就走丢了,听说只找回了尸身,哪来的女儿与周振宇结亲?” “走丢?确定是走丢吗?”梁展博皱眉。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号称十几年前走丢的女儿,竟然幸运的嫁给了举子。而且正好跟着举子相公来到娘家所在地当县令,这明明是好事,为什么穆知府却把事情压了下来? 难道说,穆知府害怕穆小姐身体暴露出来会引起更多的事。 该从哪查起?穆知府藏的太好,警觉性高,不易查。 那就查周振宇的生平,特别是上任之前的事,更加能看出端倪,交代寒雷去查。 “寒雷,你去查一下周振宇的生平,特别是他上任前的事,还有他的生活习惯,特别是字迹。” 寒雷弱弱的问了一句。 “主子怀疑周县令不是周举人?” 梁展博算是默认了寒雷的猜测,“我经常教你们,要用证据说话。” 寒凛与寒凇都是刚回来,就找梁展博复命,所以没有听到廖震霆的身世。 “主子,属下在扬州城没查到哪家有钱人丢孩子的消息,那小孩会不会是其他地方过来扬州城这边游玩的?” 梁展博不怀疑寒凇的能力,也不怀疑廖震霆的话,他怀疑廖老六知不知道他这儿子丢了? “整个扬州城都没有富商找孩子的消息?” 寒雷低下头,此刻他知道为什么主子不着急给廖六爷送信。廖小公子那天一身金银装扮,他的失踪竟然没在廖家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不太正常。 梁展博放下笔,站起来,递给寒凇一封拜帖,“把这个给廖六爷送去,务必亲自交到他手上。捡来那个孩是廖家的孩子,具体情况有待查证。” 寒凇双手接过梁展博递来的帖子,转身离去。 梁展博想到温浅言,又问寒凛。 “刘三刀那边现在怎样?” 寒凛这才发现,他刚才的话跑偏了,全拐到穆知府和周振宇身上去了。 “刘三刀刚才匆匆回家,看到一群衙役在他家一通打砸,他娘倒在血泊中,因为对方是官府中人,刘家族人不敢上前帮忙,属下已经帮他把刘老夫人送去医馆。” “给他留了足够的银两,让他好生照顾老人,还让小乞丐看着他们母子二人,有消息过来通知一声。” 第108章 廖老六 梁展博过来,正好看到温浅言拿着书看着三个孩子玩。 “爹爹,抱,”温琳琅看到梁展博,冲上去,抱着他的大腿,温霖轩看的挺眼热的。 廖震霆看到温琳琅的动作,他冲过去想与温琳琅争宠。 梁展博正好抱起温琳琅,抬起头意外与廖震霆对视,后者半道上拐了个弯,跑到温霖轩面前,抱着温霖轩的腰,奶声奶气的唤他。 “哥哥,抱。” “呵,”温浅言看到梁展博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她不客气的嘲笑梁展博。 “你看,廖小公子的反应多诚实啊!” 梁展博整日板着脸,不管大人还是孩子都悚他,也就温琳琅不怕他,偶尔会缠着他要抱。 今日胆大心细的廖震霆会闹这么一出笑话,完全因为梁展博的表情太严肃,他怕。 “哥哥的娘亲,我叫小团子,不要叫廖小公子,”廖震霆反驳温浅言,在他印象中,那些人虽然叫他小少爷,小公子都会暗地里掐他、打他,所以他不喜欢被人这样叫,还是叫小团子好,没人打他,没人骂他。 梁展博抱着温琳琅过来,坐在温浅言旁边,问缩进温霖轩怀里的廖震霆,“廖震霆。你不想回家?” 廖震霆把脸埋在温霖轩的肚子里,恨不得整个人钻进他身体里,这个伯伯太凶了,比家里那头夜叉还凶,他怕。 梁展博给廖六爷的拜帖,因为找不到廖六爷本人,寒凇一直没送出,这段时间一直在查廖家的事。 廖震霆在他们这住了几日,悠闲自在,混熟了之后,已经敢公然跟温琳琅抢温浅言的怀抱,但还是会害怕梁展博,有梁展博在的场合他就只敢粘着温霖轩。 这一日,寒凇带来了最新消息。 “主子,廖六爷受伤了,被人抬回廖家!” 梁展博站起来,神色凝重,那家伙不是冲动的性子,肯定是有什么事,“有没有查清他受伤的原因?” 寒凇抱拳,“属下刚查到,七天前,胡太成抢了廖家大房的食谱,廖老夫人让廖六爷去找胡太成要回食谱,否则就是不孝。廖六爷去打胡太成,六爷被骗进穆府,关到地牢里折磨。” 梁展博脸色非常难看,说穆知府他们是土皇帝都不为过,看上了就抢,敢反抗就关起来一顿折磨,非得把人折磨的不成形,服软才放人。 “属下赶到时,他正被人从穆府抬出来,六爷是清醒的,他示意属下不要现身。” 梁展博背着手在书房踱步,“七天前菜谱被抢,把人骗进地牢;廖震霆是五天前被琳琅捡到!” 这时间卡的太好了! 梁展博好像没问老六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女子,“廖六夫人是谁?” 寒凇摇头,“廖六爷没娶妻,三年前抱着廖小公子回廖家,说是他的外室子,生母难产已逝,六爷跪求廖老爷和老夫人,希望能把孩子接到身边教养,他今后可能不会成家了。” “廖老夫人刚开始还表现的很大度,说是六爷未娶妻,不懂如何教养孩子,也不适合养孩子,就暂时把廖小公子养在她膝下。” “一次,六爷外出回来去找廖老夫人请安,看到廖老夫人院里的丫环、小厮在磋磨廖小公子,六爷便带着小公子去向廖老爷请安,提出他愿意先纳一房妾,照顾小公子。” 梁展博记得七年前初见他,翩翩公子,志存高远,“他为什么不娶妻?” 寒凇对廖家的事不感兴趣,但是六爷是主子的朋友、恩人。 “其实六爷之前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姑娘,在七年前廖六爷出门时被廖大爷强占了,做了廖大爷的小妾。廖老夫人便想补偿六爷,让六爷娶她娘家寡居的大侄女,那是个泼辣又不守妇道的妇人,六爷当然不愿意。” “廖老爷便说六爷要照顾生意上的事,不勉强他娶妻,自那以后六爷的亲事就一直被廖老夫人压着。相看的姑娘,要么是一些奇丑无比,要么是性格自私又泼辣,就这么一直拖着,六爷快三十了,无人问津。” 廖六爷,廖伟凡,江南富商廖家庶子,行六,现在是廖家鼎记酒楼的大掌柜。 这个差事原本是廖老夫人陪嫁嬷嬷的男人陈富龙,陈富龙三年前做了廖大爷商行的总掌柜,廖老夫人便让廖伟凡顶替陈富龙做酒楼掌柜,堂堂廖府的六爷被人把他当成奴仆一般的差遣。 七年前,梁展博过来查案,遇到水匪,与侍卫们走散,不幸被掳。一起的被俘的还有被嫡母送出门游历的廖伟凡,也正是这次游历,让他失去了心爱的姑娘。 两人合力从匪窝里逃出后,廖六爷收到一封家书,便不打算回家,反而提出想跟着梁展博查案,因为江南他熟,可以给梁展博提供帮助,数次救梁展博于生死之中。 廖伟凡喜欢商贾之术,黄白之物,也精通此道。临别时,双方交换了联络地址,叮嘱对方保持联系。 他曾对梁展博夸下豪言,以后要做大祈唯一的皇商,要赚好多的银子,不再让银子夺去任何人的性命。 回到京城以后,梁展博发现温浅言不见了,忙着把江南带回来的贪污案证据交给刑部,忙着四下托人找温浅言的消息,忙着清理身边藏着的牛鬼蛇神,没有过多精力去关注江南那边的消息。 等他忙完京城的事,想联络廖伟凡,寄出的信如石沉大海,直到一年前,他过来江南办案,与他匆匆见了一面,各自有事没有细聊,只知道他变得越发成熟稳重,而且当了鼎记酒楼的掌柜。 梁展博想到廖伟凡的波折与苦难,额头隐隐生痛。 “找廖府的格局图,今晚随我进去一趟廖府探望他。” 寒凇下去找廖府的平面格局图,找到最适合他们夜探的路径。 “是。” 梁展博去找温浅言寻求安慰,他此刻很慌,内心极度不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忘记了! “卿卿,你会离开我吗?” 温浅言白天刚带几个孩子去附近的江边散步,看杂耍,吃街边的小吃,直到傍晚才回来,累了一天,回来还得再哄这个大小孩! “不会,一辈子都不再离开你,你去哪我跟哪,好不好?” 因为几个小孩子缠着温浅言,他都好几天没抱香香软软的妻子,好怀念与她缠绵的感觉! “一辈子!” 第109章 夜相见 入夜,温浅言带着三个小孩子睡了。 拿着从温浅言那里顺来的廖震霆的随身物品,梁展博带着寒凇、寒雷离开大瑞丰酒楼,在附近的玲珑酒楼要了雅间,由寒雷留守。梁展博与寒雷在茅房换上黑色夜行衣,从后门离开酒楼。 他们两人趁着夜色,直接到廖府的矮墙边,这里是廖府荒废的院子,旁边就是廖伟凡的闲人居。两人借助竹子的曲度,飞进廖府,“碰”、“碰”、两声,动静太大,引来了巡夜的仆人。 他们藏在墙角与树干处,避开他们油灯的光线,顺利躲过仆人的搜寻,两人刚准备迈腿走出去,那两个折返,正好一个野果掉在他们脚边,炸裂开来,“碰”。 拿着灯的奴仆抱怨,还不忘记拉踩对方。 “老狗,我都说是猫把树上的果子弄掉了,你不信,非要说有人。看吧,自己吓自己,你也不看这破院子,死过人,晦气,赶紧走,呆久了,后背发凉,怪瘆人的。” 老狗还想坚持,却被同伴的言论吓的差点摔倒,赶紧跟上对方的步子离开这荒院子。 整个廖府被黑夜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轻松的来到廖伟凡的院子,院门虚掩,里面空空荡荡,与刚才的荒院子差不多,连廊灯都只有稀稀拉拉的二、三盏,他一个伤号,院子里竟然没有守夜的下人! 梁展博与寒凇轻轻推开廖伟凡的卧室门,看到躺在矮榻上睡觉的奴仆,寒凇走过去,一掌轻松让对方安静睡觉到天亮。 “你来啦!”廖伟凡撑着床想坐起来,似乎在等着他,梁展博上前扶起他。 寒凇给梁展博搬来椅子,坐在床边,方便他们交谈。 “为什么会这样,何必死守在这里!” 眼前的人,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眼里没有光。廖伟凡苦笑,他能怎么办?还能去哪?他连儿子都护不住。 梁展博把廖震霆的长命锁放在廖伟凡的手里,“至少为了他,好好的拼一把,别让他走你的老路。” 廖伟凡看到长命锁整个的颤抖。 他们说小仪偷了府里的金银,带着小霆偷偷出府,小霆被拐子掳走了,小仪被抓了回来,她身为廖伟凡的姨娘,没有看护好廖震霆,让廖震霆被拐,罪不可恕,直接打死,等他回到府里,想找人问儿子怎么丢的,都找不到人,一问三不知。 握紧手里的长命锁,上面是廖震霆的生肖,他亲自找人打造的,当时还被母亲说他太奢侈,说小孩子年纪小压不住。 廖伟凡忍下心中的惊慌,紧张的问梁展博,“这个是哪来的?梁大哥,这个你是从哪弄来的?” 寒凇把温琳琅捡到廖震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廖伟凡,“廖小公子被小小姐发现时,身上戴满金银首饰,还有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这不明摆着让人掳他嘛。” 廖伟凡苦笑,他一个人辛辛苦苦管理的鼎记酒楼,属于公中的产业,他每月仅得十几两的月钱。其他几房兄弟均有属于他们自己的产业,还不用上交公中,每月的月钱比他的还多。 母亲说廖家资金周转不灵,让他体谅一下,美其名曰,几个哥哥要与人来往,需要消耗更多的银钱,反而是他只有一个儿子,没家累,不需要花费太多。 这次大哥的菜谱,胡老爷说是大哥送给他的,目的是要胡老爷教训一下廖伟凡。胡老爷让廖伟凡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肖想不属于他的东西,他只是廖家养的一条狗而已,廖家养他一个已经够了,不需要再养另外一个! “多谢梁大哥,改日我定带着小霆亲自上门给小侄女道谢。” 廖伟凡把手缩进被子里,上面的指甲盖已经让被胡太成让人拔掉了,只是因为廖大爷听到下面的人说廖伟凡在看书,准备科考,想当官,所以廖大爷便设了这个局,让胡大成毁了他,断了廖伟凡的为官之路。 梁展博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 “你这样的情况,连自己都护不住,又怎么护住小霆。还是先让他在我那边吧,至少安全!” 廖伟凡流下了男儿的眼泪,他太懦弱,太没用,心爱的人护不住,让她被人当货物一般送去给人糟蹋。儿子他也没保护好,愧对她的信任。 “你留恋廖家的什么?” “廖家就是一个空壳,你大哥他们的酒楼、商行,每月处于亏空状态,整个廖家都是靠着你鼎记酒楼的银子过。” “你真的忍小霆以后长大了还过跟你一样的日子,辛苦努力,养着那些虐待他的人?” 街上传来打更的声音,三更! 寒凇也在门在给暗号,准备撤! 梁展博准备离开,“你好好想想。想通了就找人去大丰瑞给我送信,我负责把你们一家三口弄出来,送走。” 廖伟凡仿佛听到了天籁,“真的可以吗?” 梁展博点头,让他好好想想,从他房间拿走了一件他的衣裳,温浅言说小团子晚上睡觉时会呓语,喊爹! 廖伟凡不明白梁展博为什么找他的旧衣物,“梁大哥,柜子里有些好看的布匹,你给嫂子带回去吧。” 梁展博摇头,这家伙被困的太久,已经失去了斗志,“你儿子半夜呓语,你嫂子让我过来的时候带件你的旧衣裳回去!” 梁展博看到他眼里的泪,调侃道。 “不过,我更加希望下次进来,是带你离开!” 廖伟凡笑着与他们道别,看着他们背影消失在闲人居,心里重新燃起希望。 梁大哥说,他能让他跟瑛瑛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最差也不过是一死,就像梁大哥说的,总不能让小霆过的像自己一样。 想明白的廖伟凡很快睡着,天亮时在小榻上睡着的奴仆见廖伟凡还在睡,他不明白自己怎么睡的那么熟。 第二天,廖伟凡就找了个借口让人给梁展博送信,他想离开,不想再呆在这个牢笼里挣扎。 他姨娘当初离开时让他好好的活着,要孝敬父亲母亲。他几科用大半条命去奉献给他们,足够报达他们对他那如猪似狗的十五年。 也许他们也在等着他离开,不要占着廖家的位置。消息传给梁展博,廖伟凡的身体越来越差。不过一、二天时间,大夫就让他们准备后事。 廖大爷假惺惺的对廖伟凡说,“肖瑛瑛太无趣,听说被吕将军活生生操死了,死的时候下面都快被干的稀巴烂了!” “哈……” “你倒是想干她,可是千人骑万人枕的烂东西,就没你份!” 廖伟凡怒火攻心,一下子撒手! 第110章 翻船了,落水 廖震霆闻着他爹那熟悉的味道,不愿意睁开眼睛,继续装睡,就怕醒来就再也闻不到那味道,就连温霖轩叫他,他也不肯张开眼。 “小团子,起来吃点东西,过两天我们带你去找爹爹,好不好?” 温琳琅虽然喜欢跟廖震霆别苗头,但那也是闹着玩的,“你起来吃点东西,我把娘亲借给你哭一下!” 廖震霆睁开眼,坐起来梗着脖子与她对视,“我是男子汉,不哭!” 温琳琅撇嘴,什么男子汉,爱哭包还差不多,每次都抢着抱她哥哥,还爱哭,讨厌死了。 “那就不让抱我娘亲。” 廖震霆讨厌眼前这个跟哥哥一样好看的姐姐,讨厌死了,她从来不让着他,可是全家都宠着他,明明自己才是这里最小啊。 “哇”,廖震霆突然放到喉咙大声哭闹,“抱,我要娘亲抱!” 温琳琅小气的与廖震霆对呛的行为,可把旁边的温霖轩愁坏了。妹妹跟弟弟都要抢娘亲,要不就都要抢哥哥,真是服了这两个家伙。 “那是我娘亲,你要叫伯母,或者是姨母,不准你叫娘亲!” 廖震霆失望的轻声哭泣,他也想要一个他自己的娘亲,可是没有,只有一个陪着他玩耍的姨娘,那天还给他吃难吃糖果,吃完还让人想睡觉。 梁展博过来时正好听到温琳琅与廖震霆的对话,温浅言嘲笑他。 “相公,你看看房内那两个孩子,你还敢再要一个吗?是等着他们长大好拆家吗?” 他觉得温浅言夸张了,梁展博对于自己女儿很满意,至于想要一个的想法,只是借口而已,不然哪有借口亲近她。 多年后,他白头发越来越多,才感慨,女儿不需要多,一个都够了,还是够够的,把家里几个孩子全带偏,不听话,当然这是后话。 他们一家来到江南这边,明明是出游的悠闲时光,妻子总是被他们几个小的霸占,他也想抱着自己的妻子睡。 梁展博暗道,他得赶紧把老六弄出来,带走这小团子,他都素了好几天,今晚怎么也得到他抱着妻子睡。 温浅言推门,哄着廖震霆起床洗漱。 “小团子起床,吃过早饭我们去逛街,好不好啊?” 等他们收拾完开始用早膳,太阳公公已经照在屋檐上。 温琳琅吃着春卷,喝着小米粥。 “爹,咱们今天去哪玩啊?” 廖震霆抬头看向梁展博,害怕中带着期待,他也想出去玩,特别是那天哥哥的娘亲带他们在街上看看耍大刀,太威风了,还想看。 梁展博再给温琳琅夹了一根春卷,温柔的问温琳琅,“琳琅想去哪玩啊?” 温琳琅想起以前看电视时说的,淮扬河上游船,很漂亮,风景很好,还能体验一番秋冬季节的水乡情怀。 “游船,那天,我看见好多的船等在岸边,我想去见识一下,!” 温霖轩脸色苍白,他不太喜欢i船带给他的感觉。 廖震霆还没坐过船,但是听过廖府的下人谈论花船,他想到要去坐船,心情快飞起来,扭头看到温霖轩的脸色,担心的问他。 “哥哥不喜欢坐船吗?坐船很好啊,那些坏人说过,坐船能吃好多点心,还能钩鱼喔。” 温琳琅伸手握住温霖轩的小手,“哥哥不怕,游船与我们来时坐的大帆船不一样,河面上的船不是特别大,船上河面上,它愰的不厉害。” 廖震霆听到他们坐过大船,脸上的委屈让人瞠目结舌,“哥哥坐过大船,小团子都没坐过。” 温霖轩很想告诉他,坐大船一点也不好玩,躺在船上的感觉更加糟糕,让人非常难受想吐。 “妹妹想去哪,就去哪!” 廖震霆听到这话,就更难受了,但是他只敢对着温霖轩闹,“为什么姐姐说去哪就去哪?” 温霖轩反问,“那你想去哪?” 他抬起头,好像刚才他也赞成去游船,可是为什么要说听姐姐的,“听小团子的,去游湖!” 温琳琅潜意识还是想反驳,但是想想,好像都是一样的结果,为什么要争?反思一下,觉得是不是跟的小孩子相处的久了,智商退步,变成幼稚鬼。 秋冬的午后,微风徐来,温和的太阳,照的人懒洋洋。 他们乘坐马车来到淮扬河边,寒凛已经向附近的商行租了一艘简单的双层船,站在岸边等着他们到来。 廖震霆看到温琳琅脸上欢喜的表情,抢她的台词,对着船,用夸张的表情说! “哇,好漂亮!” 说完还不忘朝温琳琅咧嘴,把温琳琅气的不让他靠着自己娘亲。 “哼”! 梁展博握着温浅言的手,看着他们斗嘴其实挺有意思的。 他们刚准备开船,迎面一艘豪华大船疯了一般往他们这边撞来。 “啊!” “救命啊!” “快来人啊!” 对面船上一个穿戴金碧辉煌的妇人,摇摇晃晃走出船舱,惊慌失措,眼神中还带着狠毒,看到对面的船,也不管船上的是谁,态度嚣张的命令他们。 “护驾,赶紧过来护驾,你们这些贱民!” 寒凛身手敏捷,在对面船快撞到他们的船时,用桨撑着岸边的石头,把船身打了个转,完美避开对面那艘船。 没了梁展博他们的船缓冲,豪华大船直接撞到岸上的石头,船身翻转,船上的人像下饺子一样“噗通”一个接一个入水。 “啊……” 入水后有人先浮出水面,一个年轻的姑娘身上的衣裳贴着肉,浮在水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梁展博,还装出一副柔弱无骨的媚态。 她估计没想过,此刻自己脸上妆容已花,再做这个魅惑的姿态,恐怖程度像极水中精怪,足以镇宅、安家。 水中女子掐着嗓子说话,惊起温琳琅的一身汗毛。 “我不会水,公子快救我!” 温琳琅还在想,这大概是聂小倩的徒弟聂倩倩,出来找男人吸阳气,“公子你过来啊,过来救奴家!” 她的话音刚落,旁边又有一个女子,眼睛看着梁展博方向,装作要沉下去的样子。 “救……” 温琳琅点头,这个比较像溺水,太像了! 岸边停下歇息的船夫们,看到贵女们落水求救,跃跃欲试。 梁展博不耐烦看到女人抽搐的表情,拉着温浅言和几个孩子转身入船舱,免得不小心看到脏了自己眼睛,还误了她们的名声。 第111章 大姨家的糟心小姑子(一)改 在梁展博拉着几人进船舱后,刚才在船上叫喊最大声,穿戴最贵气的妇人挤出水面,挤开一群贵女,探头出来呼吸,差点把憋死她。 “唉呦,谁踹我!” “啊……谁动了我的裙带!” “啊,我新得的头面掉水里了!” 听到外面此起彼落的呼救声,温琳琅与廖震霆对视一眼,没忍住,直接趴到窗户往外看。刚才翻船与落水之事发生在一瞬间,他们大部分人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神,就被梁展博拉进船舱。 这会儿正好看到一群‘落汤鸡’们在水中挣扎,你推我挤的,就连那个贵妇也没能幸免。被人趁机掐了几把,痛的她呜呜叫,人太多,她又不知道是谁掐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水面,这水太冰了,她快支撑不住了。 看到那个贵妇不停的扑腾,甚至去拉踩其他贵女,才免费浮出水面,温琳琅有些幸灾乐祸,特别是对老爹没有太善良的行为非常满意。 殊不知梁展博提议来游船,就已经查过这一处的水深,顶多到人的下巴,再矮一点的人,踮起脚尖就能露出水面,不须要人搭救都行,所以才在发现那些女人的眼光后第一时间把妻儿都拉进来船舱,眼不见为净。 “滚开,你们这些贱民!” “快救我,我不会水!” 寒凛与其他合力把豪华大船扶正,看见船慢慢沉下去,他们查看后,发现底部有个大窟窿,估计是刚才行驶时不小心撞到暗礁。 看到侍卫们脸色惨白,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寒凛指着岸边的人,好心建议他们赶紧派人去衙门报官,船夫被其他守在岸边的侍卫们拦住,不然早进水里挑媳妇去了。 一些个无赖见好事被人拦着,愤愤不平,“你们防着我们干什么,我们是准备去救人!” 水不深,水里的人踮起脚尖正好能把头露出来,只是现在有这么多外人在,她们不敢贸然离开水,怕被外男看了去,清白不保。 事情涉及将军府主母,官府的人来的很快。在官府的人来到后,迅速驱赶围观的人群,分别派人去各家各户通知。 征用旁边酒楼,贵女们才遮遮掩掩的上岸进酒楼更衣。长时间泡在水里,贵女们身子柔弱,难免受寒。 官府又从附近医馆请来六、七个大夫,替她们号脉、开药方、抓药、煎药,务必将所有贵女们都照顾好。 廖家的大夫人来的最快,也是哭的最响亮的,抱着缩在角落里的廖倩儿哭的悲痛欲绝,像死了人一样。 “唉哟,我可怜的倩儿啊……” 衙役们听见廖大夫人的哭声,皱眉头,“咳”,暗示对方这次事件的主人吕将军夫人还在旁边看着,让她消停点。看到吕夫人脸色不愉的放下茶盏,廖大夫人赶紧收住声音,不敢再惹事。 自打几年前,她撺掇自家男人把外室肖瑛瑛那个贱人送给吕将军,还从吕将军那里讨到不少便利。吕夫人一直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平时见面不是讽刺她,就直接让周围的贵妇们孤立她,说她爱盯着别人的后院。 廖大夫人差点忘了,女儿今天是收到吕夫人的帖子,出门游船。 她还让女儿额外送给吕夫人一套鸣翠苑新出的黄金头面,花了几百两,耳环还在吕夫人耳垂挂着,簪子那些却是没见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掉湖里时不见了,亏大了。 早上送女儿出门有多得瑟,廖大夫人现在就有多懊悔。 虽然是秋天,天气已经转凉,河水特别冷,女儿今年刚来葵水,正是养身子的时候,今日在水里泡了小半个时辰,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日后的子嗣问题,得尽早回去府里,请个好个好点的大夫给她好好看看。 见女儿神色蔫蔫,精神不济,廖大夫人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与吕夫人搭话。 “那个,将军夫人,这里现在也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吕夫人用眼角睨了她们母子一眼,想到那个黄金头面,“先等等,等人齐,把话说清楚再离开吧!” 吕夫人身边的丫环小翠看到主子脸色不好,廖大夫人还想说什么,赶紧上前劝阻。 “廖大夫人,刚才已经让大夫给廖二姑娘看过,受了点惊吓、着凉,还请你们稍作休息,喝碗去寒的汤药再回去吧,也省得我们夫人挂心。” 陆陆续续的哭喊声传来,吕夫人皱眉,不耐烦的用力放下茶盏,“哭什么,你们这是在怪本夫人吗?还是你们对本夫人有何不满?” 贵妇们敢怒不敢言,纷纷低下头,有些人甚至心里暗骂,早说了不让女儿参加吕家的破游船,死丫头非要来,浪费一百两不说,还泡了这么久的凉水,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以后。 “咳,”吕夫人扶着小翠的手站起来,神色傲慢,“今日是本夫人的疏忽,大夫看病抓药的费用,将军府会承担。” “将军事忙,今日之事,本夫人不希望传到我家将军耳中,记住了吗?” 贵妇们低下头,气的眼珠子都红了,拦着不让她们回家,就为说这一句话,出了事还让她们讨要说法,这吕夫人也太欺负人了。 吕夫人扶着小翠的手,直接转身离开,多一句话安慰的话也没说。 贵妇们早就知道吕夫人为人跋扈,听说是在京中得罪人才不得已远嫁,否则她一个官家千金小姐怎么会流落到江南,还是给人当续弦。 从夫人们见怪不怪,拉着各自的女儿离开,相熟的夫人仅用眼神交流一番,不相熟的视而不见,因为大家都着急回家。 廖大夫人拥着女儿走回自己马车,离开众人视线,廖倩儿才敢哭出来。安慰完女儿,想到刚才看见女儿的丫环衣裳没湿。 “倩儿,到底怎么回事,环儿怎么没有跟你身边,你们怎么会掉进水里?” 廖倩儿抽泣,“吕夫人说,这次来的贵女们多,她想让贵女们多跟她学着点,日后好伺候夫君,便不让我们带丫环。” 廖大夫人想着回去要怎么跟老太太交代,“黄金头面送出去了吗?” “哇”,廖倩儿听到这个更委屈了,直接哭出声。 廖倩儿哭着告诉廖大夫人,最后想起在水里时好像看到六叔家的小杂种。 “娘,我刚才在水里时好像看见六叔家的小杂种。” 廖大夫人惊呼,捏着女儿的手臂,狰狞的问,“什么?你看到谁?” 被捏的生痛,廖倩儿赶紧改口,“我当时掉进水里,心里慌乱,也没看清。” 廖夫人这才松开手,那个杂种已经被她安排人处理掉,就连小仪都被打死了,现在家里已经在准备老六的白事,廖家再无六爷、九少爷。 “回去以后别乱说话,特别是你祖父那边!听清楚没?” 廖倩儿哭着点头,“知道了!” 第112章 大姨家的糟心小姑子(二) 吕夫人刚才落水前最狼狈时瞧见对面船上的男子是梁展博,脸上染了岁月的风寒,冷硬气质即使过了五年还是那般迷人。 好像看到他旁边还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妇人,以及三个孩子,那个妇人看起来有点像温浅言。没想到他如此长情,人都死了还放不下,竟然找个面容与温浅言相似的女人。 当年温浅言被梁家扫地出门,又被邱家派人追杀,她以为自己有机会,正想借着姻亲关系上门安慰他,却被温浅兰那个贱人阻止。 不久,温浅兰那个贱人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动她爹娘,把她远嫁到江南,让她一个妙龄少女背井离乡,给吕鹏飞那个莽夫作续弦。 温浅言可恨! 温浅兰更可恨! 曾家人更加可恨! 她离开京城那天就发过誓,一定要向他们讨回公道。害她的,欠她的,统统不得好死! 吕夫人脸上换上冷漠的表情,“小翠,你有看到对面船上的妇人长什么样吗?” 小翠摇头,“夫人,奴婢当时着急找您,没顾的上看对面,需要让人去查吗?” 吕夫人扶着额头,“查一下吧,看下他后来找的是什么人,毕竟相识一场,关心一下,并不出格。” 小翠点头,脸上看不出变化,内心却翻起波浪。是她,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还能再见到她,当年从曾老夫人手下把自己救出来的温五姑娘。 吕夫人刚进卧房,就被迎面而来的茶盏砸到脑门,“唉哟”! “放肆,谁敢……” 看到满脸怒容坐在正中央的吕鹏飞,吕夫人说不出的膈应,就是这个莽夫,让自己失去了追求心爱之人的机会。 即便对上盛怒的吕鹏飞,吕夫人也是不悚,反而有点想挑他火的意味。 “将军这是在哪位妹妹那里受气,来找我撒气。” 吕鹏飞当初也曾痛惜过小妻子,更是体谅她远嫁而来,小小年纪当后娘,把长子送进回乡下跟着爹娘过清苦的日子。 “曾茹月,你别特么给我扯皮子。今日在游船之事,是谁让你弄的,为什么没有征求我的意见?” 被他这么一说,吕夫人脸色一僵,低下头,神情狠厉,说出来的话却柔弱无依,活像被人欺负的是她。 “小翠,去查一下,到底是谁在将军面前嚼耳根子,挑唆我与将军的夫妻之情。” 吕鹏飞紧张的打断她,“不用去查,你就告诉我,是谁让你办的游船,又是谁让你收的银子,你不知道你这是在给别人送去把柄,朝廷已经派人下来,查水师的纰漏,你这样做会把我推到浪尖上。” 吕夫人一脸受伤,好像被人误会一般。心里却事不关己,关她什么事,到时合离书到手,有什么事都牵连不到她身上。 小翠知道主子想查清此事,便借机告退,只是出了门便被守在门外的副将扣下。还被他关在偏房,听着主子与将军争执,她表面上紧张,心里却有些兴奋。 终于,轮到你了,曾茹月,你也有今天! 而主卧里,吕鹏飞语气生硬,带着疏离。这么多年,这个女人一直不愿意替自己生孩子,一心想合离回京城,长的美,想的美。 “你以为你这是在给我找麻烦,别天真了,你想合离,我现在就能给你合离书。但是你以为你们曾家还会坦护你吗。” 吕夫人装不下去了,把内心的憋屈都吐露出来。“吕鹏飞,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曾家?”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莽夫,靠着那点杀死人的战功。如果不是靠着我们曾家,你以为你坐稳如今这位子。” 吕夫人撇嘴,傲慢的鄙视吕鹏飞,“痴心妄想!” “我们曾家在京城怎么说也是书香世家,能把我下嫁给你,是你们吕家烧高香,不知道感恩戴德,还想休了我。” 吕鹏飞被气的哈哈大笑,“曾茹月啊,曾茹月,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 “还看不起你们曾家,当年你被邱家的人逼的在京城呆不下去,是你爹借着曾经施舍给我母亲的一碗清粥,上门威逼我娶你,保你不死。可你是怎么对我爹娘,怎么对我家人,又是怎么对我的?” “说我靠你们曾家,更是可笑,我堂堂正正用拳头打出来的路,还需要靠你曾家那点不入流的提携,简直是荒谬?” 曾茹月没想到吕鹏飞不顾情面,竟然把她的脸皮扯下来,扔到地上摩擦。脸上表情狰狞,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更是咬牙切齿的对着吕鹏飞拳打脚踢。 “即使我是被邱家人逼的没办法才离京,那也不是你一个莽夫能染指的。当初明明说了,只是打着嫁人的名义避祸,是你强了我,是你毁了我,我恨你。” 吕鹏飞脸上被挠了两下,热辣辣,用手隔开她,更是直接甩开她。觉得她有毛病,明明是她对自己下的药,与自己做了夫妻,现在又说自己强了她! “当年如果不是你爹逼着我娶你,你以为你有机会活到现在?将军夫人的位置,你不想要,大把等着。” 曾茹月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吕鹏飞,大有同归于尽的狠绝。吕鹏飞从战场上打出名头,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妇人所震慑,心中有不甘,麻的! 老子花了几万两,娶回来个祖宗,平时连碰都不能碰?开玩笑,他偏就要上!抽出腰间的软鞭,自从离开战场,他就改成了配带软鞭的习惯,一鞭打在地上。 “啪”! 鞭子在她眼前闪过,曾茹月害怕的双手抱头尖叫,“啊”! 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把鞭子抽到她身上,两人成亲差不多五年,她从来不知道他这样凶狠,她害怕的不停往后缩。 “啪”,门被合上,曾茹月看到吕鹏飞脸上的杀意,把手扶在门框边。 吕鹏飞一脚踹飞椅子,直接砸到她手的旁边,吓得她赶紧缩手,眼睛不敢与他直视,缩在角落里。 “叱”,吕鹏飞失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是欺软怕硬的人。 这几年,他对她处处忍让,让她以为自己嫁的男人是个软包,可随意欺负?她怎么不想想,他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是怎么一步步爬到统管两广水师的将军。 面对眼前畏惧的小妻子,吕鹏飞突然觉得这几年的忍让太憋屈了。既然娶进门,睡都睡过,何必矫情,他从今天开始想睡就睡,为什么委屈自己。 第113章 吕将军其人 小翠在偏房听主子与姑爷的墙角,本来就有些尴尬,偏旁边还站着一个拉长脸,一动不动的臭男人,这种处境让小翠想挖道缝钻走。 “陈副将,奴婢先下去安排热水!” 陈副将移身挡在小翠前面,阻断了她的去路,小翠见对方臭着脸,只能尴尬的坐回原来的椅子上,捂着耳朵,自我催眠,就像之前跟主子去见那个人一样。 隔壁的动静闹得很大,曾茹月的哭声不断传过来,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下来。直到吕鹏飞走到门口让人送水进来,小翠才得以从偏房走出来,赶往主子的卧室。 一脸担忧,心里雀跃万分,也不知道姑爷发现了主子的秘密没有,如果没有,她还得另外想办法让他知道才行。 “将军安!”小翠请完安,便朝床榻走去。 看到趴在床上的曾茹月,一动不动,一身红紫色的伤痕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骇人,双眼紧闭,像是没有生气的破布娃娃。 “夫人,”小翠害怕曾茹月就这样‘戈壁’了,装作伤心的模样,拿着架子上挂着的外袍替她盖住,心底却在咆哮,活该,荡妇。 “她还没死,你哭什么哭,去安排午膳,”吕鹏飞光着身子翘着二郎腿,摸索着下巴,一直欣赏着小翠的身材,看着她颤巍巍的离开卧室。 回头看见曾茹月保持刚才的姿势在床上装睡,这臭婆娘,一看就是被人睡过不少,也不知道她上哪找那么多野男人。 扬州城谁这么大胆,敢给他戴绿帽也要有那命藏的住才行,被他找出来,非扒他的皮,抽他筋不可! “陈副将,”吕鹏飞不管曾茹月还光裸着身子,直接把外男叫进来。 陈副将这人脾气倔,但是能力强,站在门外不肯踏进,“属下能听的清,将军吩咐便是!” 既然他不进来,吕鹏飞便扯过曾茹月身上的外袍,走出房门,对床上的人不管不顾。他在陈副将耳边嘀咕几句,随即一脸狠厉。 “查出来,不用留。” 陈副将抬头看了吕鹏飞一眼,迅速低下头,“将军,如果是于您有用的人呢?” 吕鹏飞眼睛瞪的老大,一脚踹飞陈副将,麻的,这属下要不得,竟然敢碰他的女人。随即一想,不对,陈副将平素不太到将军府来,而且曾茹月也讨厌陈副将,没少在他耳边吹风,让他弄走陈副将,奈何陈副将有实力啊! 不过这小子,知道自己的女人去找野汉子,竟然不告诉他。 “咳”,陈副将吐出一口血,被吕鹏飞提前衣襟扯入武场。 陈副将单膝跪地,“将军,这三年来,属下不止一次提醒过将军,要多点关心夫人,夫人远嫁而来,在江南人生地不熟。还暗示松本公子经常陪夫人四处游玩,更是送过不少贵重的饰品给夫人。” 吕鹏飞恼怒,他也有迂回的问过曾茹月,“相公你没空,奴家替您招待一下贵客,难道这也要被怀疑,到底是哪个这么闲,嚼舌根?” “三日前,松本公子从穆府回来便与夫人密谈一个时辰,属下也提醒将军去关心夫人。” 听完陈副将的话,吕鹏飞整个人傻了,他一直以为陈副将是爱慕曾茹月,没想到他是在提醒自己,曾茹月找野汉子! 吕鹏飞把陈副将从地上提起来,心底暗骂一声“操”,是他自作多情了,当时还沾沾自喜,以为这小子在提醒自己要珍惜。 “松本!” 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个名字,吕鹏飞暗想,看来是他们合作的计划太顺利,让松本以为自己非要赚他那点好处。 吕鹏飞眼神凌厉,松本既然这么喜欢捡他用过的女人,反正已经不干净,干脆用来拉拢姓穆的! 越想越有意思,每个人都以为吕鹏飞只是山野的莽夫,力气大了点,其实没几个人知道,他曾经也打算落草为寇。 奈何他身边的小弟不多,声势不够大,以至他们大的抢不到,小的不够分,最终散了。散了,吕鹏飞仍然不放心,还逐一把那些不忠心他弟兄们,设计了意外,清理干净! 甚至,他的位置也不单靠力气搏来的,他冒领了不少死人的战功, “找人暗中跟着夫人,打听她的行踪。” 陈副将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在吕鹏飞看来像便秘。 “扭扭捏捏,娘儿们似的,有屁快放!” 陈副将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担心害了那个小姑娘,人家没有犯错,只是有些幸灾乐祸。 刚才将军与夫人在房中办事时,他看到夫人的丫环,那姑娘看起来像是听过不少类似的墙角。因为她挑了个最偏的角度,却是听的最清晰的位置,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兴奋,虽然最后她表现出来很担心夫人,那也只是言语上的。 “夫人的事,将军不打算与曾家商量一下吗,毕竟曾家教女无方,让将军颜面扫地,不是应该补偿一下将军吗?” 吕鹏飞被陈副将的话提醒,确实要曾家给点表示。当初给了几万两,以为娶回来个高门贵女,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荡妇,有损吕家名声。 陈副将见吕鹏飞抚摸下巴犹豫不决,又把松本撺掇曾茹月举办游船的事坐实。 “属下还有一事要禀,夫人办游船会,收取的费用都进了松本公子的那里,说是替夫人作什么投资,一个月给夫人几十两的利子钱。” 吕鹏飞叱笑,曾茹月这个贱女人,竟然敢拿着他从松本那里赚来的银子去养松本,松本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啊! “你去,搞定夫人身边的那个丫环,让她给你提供证据,我要让他们出点血,不然我心里不平衡。” 陈副将心里原本就藏着事,刚才刚跟小姑娘一起听墙角,此刻又被吕鹏飞直接说了出来,脸上看不出红晕,耳朵却是红的快滴血。 “是,属下尽量!” 吕鹏飞看到陈副将的反应,这才发现这个得力手下竟然看上了曾茹月的贴身丫环,不免提醒一句。 “他们两都是从曾家那边出来的,你派人去曾家告诉他们一声,如果此事解决不好,那我就只能休妻了,至于曾家的那点恩情,我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还完了。” 吕鹏飞离开前对陈副将说,“好好练练,弱不拉几,没点战场上的气概。” 陈副将低下头,没有让他看见自己眼里的异样。快八年了,他靠着哥哥卢策的命成为人上人,却忘了处理掉他这个亲弟弟。 哥哥,你看到了吗?我快成功了! 第114章 丫环迟来的报复 小翠把午膳安排在左侧的偏厅,这才回主卧安抚曾茹月,顺便告诉她自己刚才去打听回来的消息,转移主子的注意力,免得她又把火气撒在自己身上。 “夫人,您还好吗?”小翠一脸心痛的看着泡在水里的曾茹月,自然没忽略她脸上的娇羞媚态。 “咳”!曾茹月一脸嫌弃,还带着防备。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你这有什么好难过的!” 随即生气的捶打着水面,“难道你看上了将军?也想学后院那些女人的作态?” 小翠一脸嫌弃,赶紧跪下,禀明自己的想法,“夫人息怒!奴婢蒲柳之姿,自然不敢肖想将军。” 看到曾茹月脸色好点,小翠连忙再捧着她。 “奴婢只想伺候在小姐身边,过两年自梳,做小姐身边的管事姑姑,替小姐照顾小少爷!” 曾茹月对小翠上道的行为很满意,看着自己身上的印记,男人,果然还是逃不掉她的魅力。 女人啊,越成熟,越有吸引力。 “打听到了吗?那个妇人是谁?” 小翠没有隐瞒,把从外面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没有隐瞒,因为她不觉得有必要去阻止曾茹月嫉妒温五姑娘。 “奴婢刚才出去了一趟,在牙行花了一两银子,探听到,梁大人身边的是原配温五姑娘,还有一双子女。梁大人对梁夫人很是宠爱,听说这次也是因为梁夫人想来江南,所以梁大人才带着一家人过来游玩。” 五姑娘这么好的一个人,如今有梁大人在旁边守护着,以曾茹月的手段,根本靠近不了五姑娘,说多点让曾茹月嫉妒的发逛才好。 “温浅言,怎么还没死,贱人,这都不死,邱仙儿也就这点能耐。” 小翠低下头,心里暗暗嘀咕,邱仙儿这点能耐就足够让你成丧家之犬,从京城逃到江南,为了保命,还要下贱到给个武将做续弦。 当初她们姐妹被爹娘卖入曾家,刚才是伺候老夫人的三等粗使丫环。 八年前,妹妹十二岁,她也才十三岁,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她们姐妹已经说好,再过一年赎身回家。 一天夜里,妹妹给老夫人倒夜香,被喝醉酒的老太爷强占了,老太爷当时已经六十有三,比祖父年纪都大。 曾茹月那天不知道听到闲言碎语,回家就跑到老夫人的院子里哭诉,还让老夫人把她们姐妹俩一起打死。 老夫人也生气老太爷为老不尊,不能对老太爷发火,只能找了个借口把火撒到她们姐妹身上。 正巧碰到温五姑娘过府,探望怀着身孕大奶奶,须先给老夫人请安。看到她们姐妹眼里的绝望,便劝说老夫人,为大奶奶肚子的嫡长孙积福,暂且饶过她们姐妹,不喜欢直接安排到其他地方去就是了。 妹妹根本没有身孕,却被人当场逼着喝了一碗落胎药,害了性命。她自己争取了到曾茹月身边伺候,还为表明心迹,自残身体,让她看到自己的决心。 这些年的隐忍,就是为了让曾茹月自甘堕落,一步步走向毁灭,连带曾家的那些肮脏事。 “小翠,小翠,”曾茹月见小翠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以为她在羡慕自己,在想男人。 曾茹月伸手碰了碰小翠的前面,小翠气愤的脸红不已,那里已经平了。接着嘲笑出声,一个身残之人,也配被人疼爱?语气满是嫌弃。 “小翠,你在想谁呢?告诉本夫人,让将军给你保媒!” 小翠无奈的笑了,“夫人是不相信奴婢的决心吗?如果不是考虑到夫人身边没有得用之人,小翠早就以死铭志!” 曾茹月这才心情舒畅的从水里出来,那身上的青紫痕迹,更加明显。 “你替我想想要怎么样才能把温浅言从梁大人身边弄走,最好是永远都消失的那种。” 小翠劝她,“夫人,将军那里刚安抚好,不如我们从长计划,反正他们短期也不会离开江南。” 曾茹月披上轻纱,欣赏着铜镜前的妙曼身躯,也不知道能不能迷的住他,“行吧,你看着办吧,告诉我结果就好!” 陈副将找到小翠时,小翠一脸羞愤,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为什么老缠着她。陈副将观察过小翠的行为,猜到她的目的不纯,借着吕鹏飞的名义,把小翠带到湖水中央,跟她摊牌。 “我不知道陈副将你是什么意思,我对夫人忠心不二,你不用想着从我这里套出夫人与松本公子的事。” 陈副将把玩着手里的茶盏,饶有兴趣地看着小翠拙劣的演技,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骗过曾茹月那个女人。 “你不说?那我直接回去当着夫人的面对将军说,你全部招供了!你说以夫人的性子还会留你?” “你!”小翠原本只是想以退为进,等他再威胁时,便装作害怕,对他吐露真相! 陈副将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扔,语气不善,“说吧。” 小翠想了想,最差的结果不过是死,只要把曾茹月拉进地狱,她下到阴曹地府也能对妹妹报喜了。 “夫人在京中就喜欢梁大人,还喜欢私下往小倌倌的酒楼里跑,十三岁就把自己交给了一个长的像梁大人的倌倌,当时就怀了孩子,还吵着要与那人私奔,只是这事被曾家压了下来,孩子也打了。” 陈副将暗笑,却没有任何表情。小翠留意到陈副将的眼神飘向隔壁,此时不用陈副将示意,就把曾茹月的那点阴私事都暴了出来。 “夫人十五岁时,曾家因为搭上温家,身价涨了,夫人一个从五品祭酒司的次女与国公府的庶子秦勇结亲。” “成亲前温家倒台,梁大人的妻子下落不明,夫人开始追着梁大人跑,被邱仙儿当成假想敌,设计她上了陈王的床,曾家不想承受邱家的怒火,更加不想因为一个不自爱的女儿赔上全家的性命,曾老爷便火速把她嫁到江南。” “为了躲过洞房花烛夜,夫人直接露出刁蛮的本性,嫌弃吕将军,还不愿意同房。将军体谅夫人,但是京城那边知道消息,就让尤嬷嬷趁将军喝醉酒时给他下药,夫人婚前失贞的事就这样遮掩了过去。” “将军大部分时间不在府里,曾茹月寂寞时会到茶楼听说书,偶尔找来一两个伶人作陪,派我守在外面,只是后来她不再去茶楼,改由频繁出入风染纱布坊,让我守在楼下,说是去买布,但是却不见带布回府。” 第115章 背主的奴才,该死 小翠对着陈副将的脸,眼神却随着他的视线飘到隔壁,语气带着对吕鹏飞的不值。 “她偶尔与松本公子逛街也会到那家布坊选布,一选就是一两个时辰,但是会带些浅绿色的布匹回府。” 说到最后小翠不敢再张口,一直低着头,陈副将语气不好,脸色却没有变,还似乎在安慰小翠,不要怕。 “继续!” 小翠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府里的小妾每次伺候完将军,曾茹月都会赏她们一碗血燕,说是补精血,好好替将军孕育子嗣。” 说到最后面,声音有些颤抖,“其实那是避子汤。” “而且每次将军留宿她的院子,第二天她自己也会喝一碗,所以没人怀疑那血燕有问题。” 陈副将疑惑,府里采买不可能购买这些有问题的补品,药铺如果售卖也会有记录,所以这些药的来路有问题。 “血燕哪来的?” 小翠咽了口唾液,“曾家不定期会送来一批血燕,说是体恤曾茹月远嫁,家里人疼爱。” “碰”,隔壁传来砸茶盏的声音,小翠整个人缩成一团,不停的颤抖,没有刚才述说曾茹月罪状时的决然,虽然知道会死,但是内心怕死的本性还在。 陈副将看到小翠的样子,想伸手拍拍她,结果看到她整个人往后缩,抬脚往隔壁走。 “将军!” 吕鹏飞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像要吞噬掉某些人,“爽完后,处理掉,扔到乱葬岗,背主的奴才,该死!” 看到陈副将眼里的抉择,吕鹏飞安慰他,“穆家的表小姐对你印象不错!” “属下知道怎么做,请将军放心,”陈副将皱着眉头,转身回到小翠那边。 蹲在地上与她对视,嘴巴小声的在她耳边,用两人才听的见的声音说。 “我知道你与梁大人的妻子是旧相识,你一会听我指示行事,逃出去后直接去大丰瑞找梁夫人,把将军府的事告诉他,藏好了,有事我会去找你!” 看到门外的影子,陈副将粗鲁的拉起小翠,往旁边的床榻上走,声音不大,正好能让外面的人听见。 “你不要怪我,你放心,我会好好疼爱你,乖!” 吕鹏飞听到房里传来断断续续办事的声音,放心的留下一个小兵守着,交代他务必亲眼看着陈副将把人弄死扔到乱葬岗,再回来复命。 他自己要快点回去处理曾茹月这个贱人,还有让人参曾家一本,扒下曾家的一层皮,过河拆桥的狗东西。 吕鹏飞离开不久,房里的声音渐歇,最后剩下陈副将的声音,门外守着的小兵感叹,副将的体力就是好,硬生生把人给弄死了,搞得他都心痒痒。 “小廖,进来,帮我把人扔乱葬岗去!” 小廖进来时,看到一个长发遮脸,面目全非的尸体,幸亏还穿着刚才那个丫环衣服,不然他都不好交差。看到她的光滑的手垂在床侧,身下没有遮掩,明显刚爽完,尸体都快僵硬了! 看来陈副将刚才肯定很爽! “这,陈副将,将军的意思是让你亲自处理。” 陈副将脸色一变,盯着小廖,小廖咽了唾液,只能认命的把人扛起,想着回去以后一定要靠他一状,不过是将军的一条狗,嚣张什么,迟早挤走他。 小廖走后,陈副将拍了拍床板,然后跟在小廖身后离开,顺手关上门,在柜台上留下一块碎银角,出门直接回水师局,傍晚才回将军府。 吕鹏飞一脸愠怒,“我不是让你亲自把人扔到乱葬岗?” 陈副将跟个些难过,带着些许的悲伤,“属下着急回去整理这份资料给将军。” 吕鹏飞看着手里的资料,是关于梁展博的信息。 “这些都是真的吗?” “你先下去休息吧。” 陈副将留梁展博的资料,最好是能打草惊蛇,让他们自己自乱阵脚。回到营帐,陈副将装作伤心的吩咐守卫,不让任何人靠近,他需要休息。 而另外一边,陈副将和小廖离开后,小翠从床底钻出来,乔装成老太太后的找到了大丰瑞酒楼,求见温浅言。消息没有传进去就被梁展博直接拒绝,小翠无处可去,只能再次求见梁展博。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梁大人,还请这位大哥帮我通传一声!” 害怕对方再次拒绝,小翠靠近寒凇,低声的说。 “还请大哥帮我转达,我是吕夫人身边的丫环,曾经受恩惠于五姑娘,现在带着将军府的消息来报恩的!” 寒凇当她不停的往后看,知道她是逃奴,有些为难,到底要不要再进去禀报,看到她嘴唇有些干裂,身体不由的轻颤。 “不想让人起疑,你就放松点,先进来,吃点东西,稍作休息,我进去禀报一声。” 小姑娘一看就是没经验的,这样畏畏缩缩,岂不是告诉别人,她有问题,这么蠢的人,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主子,外面那个女人改求见你,说是吕夫人的丫环,曾经受恩于夫人,说是有将军府的情报!” 梁展博眼神凌厉,难道是游船的时候被人认出来了? “不用告诉夫人,直接带进来吧!” 小翠刚放下水杯,就听到身后传来小廖的声音,脸色惨白,手抖的不成样子,筷子都握不住,此刻她心里害怕连累陈副将。 寒凇走出来看到小翠的样子,再看看她身后不远处的几个兵痞子,应该她的熟人!大步走上前,扶起她的手,示意她冷静点! “娘,你累了吗?我先扶你进去休息吧!大夫都说了你身体刚好,没事不要出来吹风,你不听,看吧!” “咳”、“咳”!小翠害怕的心脏生痛,只能弯着腰,颤抖着身体,靠在寒凇身上,被他带着走,因为她的脚现在软的没力走路。 身后之人没有留意到他们,小翠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小廖看到小翠的包袱留在椅子上,叫住他们,“老太太,站住!” 被叫停,小翠的脸上已经布了一层薄汗,滴落衣襟,他莫非认出自己!寒凇淡定转头看向小廖,一脸不解! 小廖指着椅子上的包袱,“你娘的包袱忘记拿了!” 寒凇一脸感激,还顺便解释了一下,“谢谢这位大哥,这是一些药,放在柜台那,我娘出来取!” 第116章 后宅阴私之事 进了梁展博他们租住的院子,小翠才感觉自己真正安全,终于活了过来。梁展博一脸严肃的坐在椅子上,小翠看到梁展博,直接跪下给他磕头。 “梁大人,奴婢曾经是曾府的丫环,几年前,五姑娘救过奴婢的性命!” 梁展博看着老妪装扮的小翠,望了寒凇一眼,面无表情,不知喜怒。 寒凇解释,“她现在身份是死人,怕人认出她,所以改装扮了。”很失败的伪装! 小翠跪在地上,坦然面对梁展博,没有退缩。因为她知道梁大人虽然严肃,却不是草菅人命的坏人! “怎么回事?” 小翠把在酒楼里的话再说了一次,最后把陈副将以尸体代替她,让她脱身的事也说了出来。 “奴婢现在已经死人,不敢连累家人,准备找一个小村子落脚,所以想过来与五姑娘拜别!” 梁展博看到小翠的坦荡,反问她,“你见过那个松本公子,听过他的口音,能猜到他是哪里人吗?” 小翠认真的想了想,“松本公子长的比较高,口音没什么特别,就是说话比较慢,而且生硬,像江南生活多年的外地人,具体哪来的奴婢不知道。” “他面上整天挂着笑,对谁都好,脸形看起比小,但是他的五官很立体。两边颧骨比较高,鼻根比高,鼻型略窄,整个人感觉就书生味很重的武夫。” “还有,他身上熏的香味道很重,像在掩盖身体的某种味道,那种香味闻久了让人有点窒息。” 觉得自己没有帮到梁展博,小翠有些懊恼,认真的想,看着梁展博,联想到前几日坐船,水,游船。 “啊”! 小翠想起松本公子的一些特征,突然站起来高兴的拍手,指着梁展博,准备说话,对上梁展博的眼睛,小翠马上跪回去。 梁展博皱眉,他有这么可怕吗? “起来站着说话!” 小翠不敢迟疑,马上站起来,然后开始把她的发现告诉梁展博。 “奴婢想起来了,那个松本公子不姓松本,那天奴婢替吕夫人送游船的邀请函给他。夫人让奴婢送信时避着点人,所以奴婢到了松本公子的住处,听到里面有人说话,便躲在他门外那株树下,等他出来。” 寒凇有些想笑,小翠把故意偷听的行为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小翠站起来后,不敢看梁展博,低头只想快速说完,好离开。 “奴婢听到他旁边那人叫他达赖本喇嘛松本什么,后面还有很长的字,奴婢怕被人发现,头没敢探出去听。” 梁展博没说话,此刻她怀疑小翠的动机不纯,不然怎么正好让她偷听到这些重要信息。 “八年前,你见过我夫人?” 小翠高兴的点头,把八年前温浅言一时心软救下她们的事说了出来,这事只要随便一打听就能查到。 “奴婢这条命是五姑娘给的,所以想过来给她磕个头,道声谢。” “咳”!梁展博听到小翠唤温浅言五姑娘,有些不太爽,“以后叫梁夫人!” 说完,他不再吭声,小翠开始忐忑,甚至开始设想如果梁大人现在赶她出去,也不知道那个小廖还在不在,她能不能逃掉。 看到小翠站在那里无措搅动手指,心慌彷徨,没有希望的徘徊。 “带她去找少夫人” 寒凇见小翠双眼涣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有人对着主子还能发呆,她也算是能人,伸手召唤她,带着她去温浅言的厢房。 “小翠是吧,你过来江南也有五年了,对这里的富家夫人了解多吗?如果让你把知道的事都跟我们少夫人,你愿意吗?” 小翠连忙点头,心里异常高兴,想着终于能再见五姑娘,她太开心了。 寒凇没想到只是去见少夫人,都能把这个小丫头乐成这样,如果知道主子打算把她带回京城照顾少夫人,不得乐疯了! “回到京城我们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在江南你暂时不能露脸,知道吗?” 小翠怀里还抱着陈副将给她的包袱,寒凇刚才替她拿,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就是特别沉。小翠也不知道是什么,是陈副将替她准备的,她原本打算今晚离开扬州城,再打开它! “谢谢这位大哥,还没请问大哥怎么称呼?” 寒凇笑着说,“我叫寒凇,打照面的机会多,日后就知道了。” “嘿,寒凇大哥,我们打照面的机会应该不多了,我这算是逃奴,被人抓住是要坐牢甚至车裂的。我自己死没关系,我不能连累五姑娘,要是因为我连累了五姑娘,我还不如死了呢。” 寒凇被小翠的话震惊,这小丫头刚才在大堂,见到熟人吓得瑟瑟发抖,怎么现在涉及少夫人,她又视死如归。 温浅言没认出小翠,但是小翠看到温浅言,感动的稀里哗啦,眼泪就没停过。 小翠见面就先给温浅言磕了三个响头,寒凇把梁展博的意思表达出来,让小翠给温浅言说江南这边的事,特别是后宅妇人之间的那些私底下的事。 日后梁展博身份藏不住,温浅言与江南贵妇们交际时,不会两眼一黑,现在是摸石过河。 为了让她们更好掌握江南这边的形势,三个孩子被寒雷包圆了! 得知自己能伺候几日温浅言,小翠高兴坏了,每日都细细的给她说江南的那点腌臜事,秋雨她们也在旁边跟着听,偶尔发问。 将军府,两广水师将军,吕将军与吕夫人最近貌合神离,闹得很僵。特别是她爆出吕夫人的那点阴私事,不守妇道,有几个姘头,还喜欢敛财。 穆知府,作为江南二把手之一,性好色,与几个儿子的小妾都不清不楚,甚至对其他官眷也有非分之想,甚至私下逗弄过吕夫人,是小翠亲眼所见。 剩下是各地的县衙,因为小翠与他们接触的少,只是大概讲述一些她知道的。 小翠讲完江南这边的事已经过了六七天,害怕会这么快离开温浅言,小翠讲那些后宅阴私之事特别仔细。 细致到穆老夫人曾经想把娘家侄女给吕将军做续弦,吕将军看不上那个女的;穆知府喜欢几个女人一起伺候,特别是与自己儿子的小妾们一起玩;穆大爷与穆三爷同胞,穆二爷原是私生子后来才随便找了个姨娘挂名。 第117章 凤姨娘入府 吕将军喜欢逛青楼酒馆,还喜欢虐待女人为乐;后院的小妾被折腾一次,十天半个月起不来;廖家大爷曾经给吕将军送过一房小妾,吕将军对春风楼的花魁有意思,但是还没空出手。 “对了,吕将军还喜欢带松本公子去雅楼找凝露姑娘,而且玩的很疯。有一次陈副将去找吕将军送加急信函,无意间撞破三个叠在一起的事。” 温浅言已为人妻,听到这些还有些尴尬,太大胆了,秋雨她们还是完璧之身,听到这些整个脸都红的不成样子。 一日他们在院中坐着休息,小翠已无话题可说,秋雨便问她。 “小翠,你有去处吗?可愿留下?” 对上温浅言温柔平和的目光,小翠跪在地上,泪水滴落,哽咽着。 “多谢夫人的好意,奴婢虽然假死逃脱,但要是让人发现,奴婢便是个逃奴,被抓到很严重,奴婢虽然很想照顾您,但是我不能因为自己的那点私心害了您。” 秋雨昨夜跟着温浅言去找梁展博,在门外听到一点,知道姑爷已经替小姐想好了,对上温浅言的眼神,秋雨上前扶起小翠。 “小翠妹妹,别哭,你先起来。你只说是想留下还是离开,剩下的事小姐和姑爷会安排。” 小翠抬起头,红着眼睛,两行热泪,“奴婢真的可以留下吗?不会害了梁大人和梁少夫人吗?” 温浅言点头,小翠赶紧重新跪下,“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温浅言问她,“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小翠想起以前的生活,难过的低下头,“奴婢以前叫大妞,蔡大妞。” 温浅言问她,“那以后叫你雨萃。” 秋雾赶紧拉起小翠的手,“扔掉旧名字,重新开始。” 雨萃问温浅言,“多谢小姐赐名,小姐,奴婢需要重新签契约吗?” 秋雨她们几个对视一眼摇头失笑,她们被梁展博找回来也没重新签契,因为温浅言说,想走,随时都可以,只要告诉她一声,确保她们安全,她便放手。 温浅言摇头,“以后你就是雨萃,至于曾茹月,她也快到尽头了,你不用担心。” 雨萃点头,她知道,不然她也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将军府。 九月初,寒凇受命出去购买棉花,路边小乞丐塞给寒凇一张纸条,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回到院子,寒凇把纸条递给梁展博,“属下走出布庄,就被人塞了一张纸条。” “已入府,谢!” 看完扔进火盆,梁展博没过多关注,直到寒凛拿进来一封请帖。 “穆老夫人让人送来的请帖,说是邀请少夫人讨论今年重阳节赏菊花的章程,让各家夫人过府一聚,还说知道少夫人是京城来的,想向少夫人讨教一番。” 梁展博收起请帖,院子里传出笑声,看了一眼院子里玩耍的几个孩子,突然想休息一下! “走,去瞧瞧!” 背着手走到院子里,妻子在树下作画,三个孩子围着她打转,追逐嬉戏,旁边的丫环随时准备好温水,谁停下来就喂上两口,擦擦汗。 看到梁展博过来,几个丫环屈膝请安,梁展博挥手,慢慢靠近温浅言,看清她画中的景象。 山河无恙,人间皆安,落叶知秋,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卿卿画技一如既往的好!可是为什么小团子要背对着众人?” 温浅言看着廖震霆,坦言,“他在另外有一幅画。” 梁展博知道小团子很快会与他爹娘团聚,他们会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温家与梁家暂时还不安全,贸然暴露他们认识的关系,会对廖家父子三人不利。 如果让人从画中知道小团子与温家母子有联系,再结合梁展博与廖伟凡之前的往来,顺藤摸瓜,很快挖出廖伟凡,他们想过安生日子就难了。 多年后,廖震霆在温霖轩书房看到这幅图,无意间碰到里面的夹层,看见自己年少时的模样,以后他在温浅言膝下的欢乐时光,很是怀念,这是后话。 梁展博握着她的手,把他们夫妻俩画了上去,枫树下,女子握笔,男子握着女子的手,画中有画。 “有孩子,怎么可能少了爹娘!” 温浅言放下手中的笔,回头看了梁展博一眼,又看看玩得停不下来的兄妹三人,孩子们的快乐其实很简单,有人陪伴,不愁吃喝。 “知府穆老夫人邀请你过府一聚,凤姑娘已入将军府,我的身份好像有些藏不住,你想去吗?” 如果是在京城,温浅言可能就直接拒了,但是江南他们是来游玩的,没有自己的根基,贸然得罪地头蛇,好像不太好,权当打探消息吧! “计划这么快就成功了?” 梁展博失笑,凤灵仙还是那个凤灵仙,不会因为沦落风尘就失了凤家多年的教养,当年是她是按照国母的标准来培养的,任何手段她都游刃有余。 “我把人给她引过去,她只是小小的展露了一下曾经的自己,那一身的傲气,自然吸引吕将军,毕竟他在曾茹月身上栽了跟头,自然就想找一个真正的贵女,即便落魄了,她也足够吸引他的目光,甚至运用得当还能让正室夫人认栽!” 温浅言也想去探听一下凤灵仙的事,便答应穆府的请柬。 “正好让我见识一下江南这边的宴请与京城有什么差别,只是太久没有参加过这种聚会,不怕我丢了你梁尚书的威名啊!” 梁展博握紧她的手,靠近她耳边,“聚会是明日,不然卿卿今晚留门,为夫好好与你沟通一下江南官场的关系网?” 温浅言被他吐出来的热气弄的耳根发烫,说出来的话带着娇气,“孩子们还在呢,你干嘛呢?” “呵”!梁展博伸手捂住她的耳朵,“我懂,我懂,今晚再谈!白日不宣!” 温浅言被他无赖的行为闹得面红耳赤,右手手肘往后一顶,正好碰到他的胸肌,“喔”! “卿卿,你是打算谋杀亲夫吗?” 温琳琅好累,刚停下来休息,就看到爹娘在那边谈笑,好想抱抱! “啊……爹!你都好久没陪琳琅玩了,是不是不再稀罕你宝贝女儿了?” 梁展博连忙抱起她,小意安慰道,“爹有事,要给琳琅在江南安个家,所以这几日去找院子了,琳琅想要怎么样的院子啊?” 第118章 初次参加宴会 九月初三,晴空万里,清风徐来,江南的深秋另有风情,只需要加件薄披风就足以应对这带风的季节。 这个时节要是在京城,她们早已经换上带薄袄,屋子里也用上银丝炭。 征询过温琳琅的意见,梁展博选了一座靠近江边的院子,到时候在院子里建一座二层的凉亭,晚上还能在亭子里品茗、观赏“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的绝佳景色。 温浅言已经带着温琳琅坐马车前去参加聚会,因为此次宴会邀请了扬州城的贵妇们,廖家也在其中,所以小团子不方便现身,而温霖轩表示要留下的陪小团子,温琳琅则想见识一下古代宴会。 午时过后,马车离开大丰瑞酒楼,驶向繁华的文昌街,小半个时辰便到了穆府。梁府的马车外表低调,里面以舒适为主,在一众豪华夸张的马车中显得不起眼、寒酸,也容易被下人忽视。 今日是寒雷送她们过来,随侍的是秋雨,在马车上秋雨就替温琳琅整理发带,抚平调皮的碎发。 寒雷看着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富态盈盈的贵妇们争先恐后的被下人迎进穆府,反而他们的马车原本在最前面,穆家的仆人却直接挡住他们的去路,不断的安排其他人的马车先行。 温浅言也不着急,应该是里面的人急着见她们才是。 “寒雷,候着,咱们不着急啊!” 他们索性停在旁边,母女在车上坐着,不用下去吹风,顺便整理衣裳服饰,扶正头上的簪子,并且再三交代温琳琅今日不可造次。 “这里不是京城,你爹的身份还没公开,你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官家小姐,如果你太过张扬,可能会被其他小朋友欺负,哥哥今日没有跟来,所以咱们今日要低调,能做到吗?” 温琳琅等的有些不耐烦,脸上表情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点头应,“知道了,要低调!” 早知道要在车上等这么久,她还不如留在府里,今日秋霜姑姑刚学了一道甜点,杏仁露!没口福! “唉哟,什么人的马车这般寒酸,”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在马车外传来,温琳琅直接拉开窗子朝外看,粉红色衣裳的妙龄女子,正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们家马车评论。 旁边站着个中年的贵妇,双手搀扶着一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太,“倩儿,注意言行,这是在穆府。” 中年贵妇侧目正好看到探头出来看的温琳琅,长的倒是可爱,就是头上连根簪子都用不起,一脸鄙夷。 “母亲咱们远着些,别靠太近,小心染了穷酸样。” 温琳琅托腮看着她们从自家马车前经过,不停的默念,‘不可生事’,‘要低调’,‘低调’,咬着牙齿暗道,‘我忍’。 穆府里,穆老夫人不止一次派丫环去前面打听,梁夫人的马车到了没? “沁儿,出去看看,梁夫人的马车到了没有,她昨日回复说是未时前到,这都未一刻了,怎么还没见人,是不是被拦在外面了?” 沁儿摇头,除了早就入府的吕夫人,没有看到其他官眷的马车,反倒是看到一辆破旧的马车,也不知道是哪家破落户来知府大人府上打秋风。 “奴婢已经交代了,让门房盯紧了,如果有官家的马车赶紧来通报。” 穆老夫人当了几十年的四品知府夫人,气势上不容小觑,深知官场的暗涌。 梁展博在京中时就是二品大员,现在的身份是在暗处,替圣上出巡,钦差大臣,品级只会升不会降。 此前,穆知府数次给梁展博送拜帖,都对方被拒了,难得梁夫人接下今日聚会的帖子,她怎么也得把人伺候好了,免得他们给官人找麻烦。 猜测是温浅言是在给她下马威,就像当初的曾茹月,穆老夫人携儿媳初次登将军府拜访吕夫人,吕夫人便直接当场给穆老夫人难堪,言语刻薄,恃身份贵重嫌弃她们江南女子没才情,娇柔造作。 穆老夫人不管温浅言是不是真的晚到,她必须做足面子,让对方熨贴。 “你让大夫人去门口看看!实在不行,老身亲自去门口候着!” 沁儿低头,赶紧去宴会厅找穆大夫人,看到她正跟吕夫人亲密闲聊,沁儿走近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话。 “大夫人,老夫人现在有事不方便,想请您去门口迎接梁夫人!” 穆大夫人不知道梁夫人的身份,以为老夫人这是在给她找茬,便一脸委屈带着歉意的对吕夫人说。 “吕夫人,我婆母让我去前面迎接贵客,您在这里稍作休息,也可随意观赏,我先去瞧瞧,一会儿再回来。” 曾茹月来到江南什么时候被人这般撇下过,“碰”,扔下茶盏,瞪着沁儿,厉声质问。 “什么人身份这么贵重,竟然让大夫人亲自去迎接?怕不是老夫人看不上我这个将军夫人,觉得我身份不够资格让大夫人亲自招待,所以想支走大夫人吗?” 沁儿赶紧跪下连忙道歉,并且看向穆大夫人,希望她能说几句,不然不好收场。 “将军夫人息怒,老夫人没有这个意思,” 穆大夫人扭头,仗着与吕夫人交好,连婆母都不放在眼里。 “哼”! “奴婢会如实禀报老夫人,”沁儿看着穆大夫人,笑着站起来,直接离开宴厅。 沁儿下去后,不久穆大爷走过来,直接走向穆大夫人,对着曾茹月颔首,怒气十足拖着大夫人便往外走,也不管妻子是不是跟的上。 直到偏僻的假山处,穆夫人的鞋子都丢了一只。穆大爷反手一巴掌直接甩到大夫人脸上 “不知深浅的东西,娘有意抬举你,你却在吕夫人面前恶意中伤她,看来你们杨家日子刚开始好过,就不把我们穆府放在眼里了!” 穆大夫人被甩倒在起,脚后跟生痛,还想撒泼,听到相公说起自己娘家,她心里虽然有不平,但是也不敢像刚才对沁儿那样对他说话。 “相公,你也知道吕夫人与婆母不妥,妾身招待好吕夫人,也算是在替婆母分担不是,为何要让妾身去门口迎接一个小小的梁夫人!” 穆大爷指着穆大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可知梁家是什么品阶?还敢说我母亲折辱你,我母亲是在抬举你,蠢货,现在三弟妹正一脸高兴的在门口候着!” 第119章 温琳琅开始怼人 穆大夫人小心翼翼的站起来问穆大爷,“难道梁家还有其他身份不成,吕夫人刚才不是说,梁家已经被圣上贬官了吗?” “吕夫人、吕夫人,一天到晚把吕夫人挂在嘴边。人家是京城来的,你呢?头发长,见识短的蠢东西,”穆大爷想到这原本是难得能在爹面前露脸的机会,竟然被这个女人搅黄,气愤难耐,恨不得再甩她一巴掌,整日围着将军府那个荡妇转,唯一的机会都抓不住。 穆大夫人缩着脖子不敢与之对视,心里暗骂,如果不是自己讨好吕夫人,他以为婆母会真的抬举她,还不是想让她拉拢这两方的势力为老太婆所用。 “哼”! 穆大爷临走前直接一脚把穆大夫人踹倒,甩袖离去,嘴里还骂骂咧咧。 “难怪我会败给三弟,都怪你这个贱人,拖老子后腿,等着吧,如果因为这事老子输给老三,我让你杨家担责!” 穆大夫人在穆大爷走后,赶紧找人打听梁夫人的来头,听完整个人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天啊,她真的把这么好的机会往外推,难怪相公会生气,现在可怎么办才好?如果她现在赶过去门外候着,会不会被老三媳妇嘲笑,正厅的吕夫人那里又怎么办? 贴身丫环倩儿宽慰她。 “夫人,咱们还是先去把吕夫人哄好了,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梁夫人再怎么厉害也得给几分薄面吕夫人,只要我们巴住了吕夫人还用怕梁夫人吗?” “对!”穆大夫人让人重新替自己上妆,遮掩脸上的掌印,幸亏穆大爷知道今日宴客,没有下狠手,不然再厚的粉也盖不住。 穆大夫人重新振作起来,去前厅左右逢源,照顾着各家的夫人小姐,充当着穆家的当家主母,好生威风,把穆府其他几房的媳妇都压下去了。 而福寿堂里,迟迟不见奴才来禀报温浅言进府的事,穆老夫人气愤的站起来亲自出去接人,看到三儿媳站在门口张望,气不打一处,老大媳妇是不顶用了。 “还没来?” 穆三夫人屈膝,“母亲,还没见人。” 穆老夫人走出大门,与刚进门的几个贵妇们颔首,她们纷纷猜测是谁这么大的架子能劳知府夫人亲自出来迎接。穆老夫人一脸愁容,莫非对方没来?转身时看到被奴仆挡着的马车,眉头一皱,谁家这么寒酸。 正想回去,正巧温琳琅坐不住有点想拉尿,吵闹了起来。 “娘亲,我要去解手,”温琳琅刚对温浅言说完,看到门口一个雍容华贵的背影。 尿急,憋着容易有脾气,早忘记刚才答应娘亲要忍、要低调。 “什么人办的宴会,连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会,把人拦在门口,这要是在京城,早被人挤怼出贵妇圈子了,以后再有这人举办的宴会,说什么都不来,讨厌。” 温浅言也对穆家的行为不解,为何如此晾着她们母女,顺着女儿的眼神,看到穆家的老夫人,虽然是斥责女儿,听起来更多的是安抚。 “琳琅,不可造次,这也许是江南的行事风格,小孩子别整日毛毛躁躁的!” 穆老夫人眼角瞄到温琳琅,再加上她说话时声音故意抬高,就是为了让穆老夫人听见。 特别是‘京城’两个字,更加笃定他们就是梁家的女眷,看了一眼那个挡在梁府马车前的小厮,心道,‘坏事了’,赶紧走过来请罪。 “赶紧滚,”小厮却以为老夫人在暗示他把人赶走。 寒雷笑着背对老夫人,给小厮递递上一块银角,小厮见左右无人,老夫人的角度看不见,赶紧把银角塞进衣袖中,压低声音说! “银子给了就是我的,你们还是得走,我们老夫人最讨厌打秋风的破落户!” 穆老夫人在沁儿的搀扶下快步走到马车前,没听见小厮的话,不然当场打杀了他都有可能。 “请问,是梁大人家的马车吗?” 寒雷朝老夫人拱手,笑着与对方寒暄,“这位必定是穆老夫人,我家主子是姓梁!” 穆老夫人连忙上前要行大礼,可把小厮吓傻了,刚才沁儿姐姐明明说别让这破落户进去,怎么老夫人亲自出来迎接还要行大礼,他是不是闯祸了? 寒雷可不敢真让对方跪下,这要是真跪了,少夫人名声也毁了,不敬长者,气量小,以权压人。 秋雨跳下马车,赶紧上前扶住老夫人,连忙说,“老夫人不必如此,您这可是要折煞我们少夫人啊!” 穆老夫人也不是真的要跪,只是想抢个先机,先认错,不让对方再挑理,必竟是自己府里的下人先出错。 “是老身管教不严,竟然把贵客挡在门外,回头就好好处罚他。” 温琳琅憋疯了,脸部表情扭曲,“我解手,到底还进不进,不让进赶紧掉头回家!” “啊……我好急!” 温浅言顾不得穆老夫人,先安慰温琳琅,穆老夫人赶紧让人安排卸下正中门槛,让梁家的马车直接从中门进去。 原本走侧门进去的贵妇纷纷停下来观望,好奇到底是哪家女眷能得知府夫人如些高的礼数。 温琳琅扶着寒雷的手跳下了马车,马上让下人带路,拉着温浅言着急找茅房,完全把穆老夫人当透明的,甚至还故意瞪了老夫人几眼。 不怪她没礼貌,实在是这家主人太势利眼,连带奴才也狗眼看人低,就因为她们家的马车外面朴素,把她们马车挡在门外。 让她们母女俩在马车上干等了半个时辰,差不多一个小时,她都快憋疯了,害她大庭广众之下夹腿、仪态尽失,严重破坏她淑女的范。 等她们母女回到宴客厅,突然一室安静,面面相觑,不知道要怎么与温浅言见礼。 看见温浅言生过孩子还那么鲜嫩,曾茹月率先发言,一脸鄙夷,傲慢的说。 “呦,这不是从京城逃难过来的梁夫人嘛!怎么见了本将军夫人也不行个礼?” 廖老夫人带着几个儿媳缩在人群里,廖倩儿总觉得温浅言母女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但是不防碍她对吕夫人表衷心,言语间多有不屑。 “她们就是坐门外那辆破马车来的!” 温琳琅忍不了,“我们家马车朴素怎么了?又不花你银子,碍你眼了?要你在这里瞎逼逼,一众长辈没说话,你一个小辈也敢抢先开口,你是哪家教的?” 第120章 温琳琅童言无忌 穆大夫人听温琳琅承认马车旧,态度更加傲慢无礼。穆老夫人原本还想借机缓和一下大家的气氛,穆大夫人却抢先出言护着曾茹月,甚至先亮出家底。 “这位想必是近来闻名江南的梁夫人,我是穆家大夫人。梁夫人平日里见不到这么高门贵妇吧,今日这宴会来了不少贵客,其中一位是特别重要的贵客,恰好有机会我得给你引见一下。” 穆大夫人说完甚至粗鲁的伸手要去拉温浅言,想把她拽到曾茹月跟前,她的目的很简单,让温浅言摔跟头给吕夫人跪下。 曾茹月对穆大夫人的行为投去赞赏的目光,穆大夫人有恃无恐! “这是我们江南水师吕将军的夫人,她可是名副其实的京城高门贵女,想必你以前也没机会拜见她,今日定好好磕……” 秋雨挡在温浅言身前,怒斥,“大胆!” 温琳琅往前一步,在穆大夫人手碰到温浅言之前,一巴掌拍掉她的爪子。日风丽下,山中无老虎,猴子敢称大王。 “这位大婶,你是谁啊?脸这么大,你知道我娘是谁吗?竟然还敢让我娘给这个大娘磕头请安?” 被温琳琅称‘大娘’,曾茹月冷眼相待,京城已经来信,梁展博被罢官,她还能有什么身份,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说他们是逃难过来都抬举他们,应该叫流放才对,就跟当年的温家一样。 “哼”! 穆大夫人被温琳琅当着这么多贵妇的面喊大婶,心情不太好,直接骂道,“这孩子真没教养!” 温琳琅气场八米,懒得与这人撕扯,直接找能话事的,扬起头,“哪位是穆家的主母,出来回话!” “穆家三顾茅庐才把我娘亲请过来,就是为了踩低我们梁家来抬举将军府?这就是你们穆府的待客之道?看来很有必要让我爹去跟你们家穆知府问一问,是不是故意请我们过来羞辱我们?” 穆老夫人站在穆大夫人身后,原本她以为老大媳妇有什么好的办法拉近双方的关系,没想到竟然这蠢妇竟然把人得罪死了,现在对方扬言要找官人讨要说法,这不是找麻烦嘛。 “放肆!” 穆大夫人以为婆母说的温琳琅,难得附和她,“听到没,说你放肆,没教养的东西,赶紧过来给吕夫人磕头请安,如果把吕夫人伺候好了,说不定还能饶过你们梁家!” 温琳琅没眼看,下巴示意穆大夫人看后面,听到儿媳的话,穆老夫人的脸黑的都快能挤出墨汁。 穆大夫人听话的回头,看着婆母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别说现在是公开场合,婆母要保持贤良淑德的好婆婆形象,就是人后她也没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母亲!” 穆老夫人直接一巴掌,“无知妇人,梁夫人是京官家眷,岂容你一个小小的举人娘子口出狂言,简直放肆,你把我穆家置于何地?” 穆大夫人左边脸颊接连被扇两巴掌,穆老夫人带着刚才的怒火,直接下死手,穆大夫人的脸肿的老高。双眼死灰,没有光泽,脸色苍白,嘴唇蠕动,却发不出声音。 “来人,大夫人身体抱恙,扶她下去休息。” 穆大夫人被环儿扶下去,曾茹月站起来,她的脸色也不好看。原本刚才穆大夫人还信誓旦旦跟她保证,一定会让温浅言给她磕头、赔礼、道歉,现在竟然给她留下这么个烂摊子。 温浅言温柔的问曾茹月,“吕夫人准备怎么饶过我们梁家,告诉我一声,我好回去告诉我家官人。” 曾茹月想走,可是她不能走,如果现在扔下众人直接回府,肯定会被将军打死的。她突然想起圣上每年都会派钦差大臣来江南视察,难道说……他竟然能代天巡游吗? 那不是二品大员以上的官员才有的荣耀吗?京中不是来信说他因为温家之事被罢官吗?为什么他们在江南大半个月之久,底下官员竟无一人知情。 难道说,江南发生的事,圣上已经知道了吗? 温琳琅知道温浅言不好当面呛人,因为爹的身份暂时没有办法曝光在阳光下,娘亲不能与人正面开撕,但是她能啊。 老话说的好,童言无忌,小孩子不懂点,小孩子胡说的。 却也是最真实的! “穆老夫人,我以为你是真心实意请我们过府,没想到,这是你们穆家打算用将军府来给我们梁家施压吗?” “这见面礼真是够别开生面的,”温琳琅天真烂漫的笑脸,却让穆老夫人背脊生寒。 “胡说,”曾茹月打断温琳琅的话,赶紧表明立场,走上前挤掉秋雨,亲热的握着温浅言的手,好像刚才刁难温浅言母女的人不是她。 “温姐姐,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得那么僵!” 温琳琅嘟嘴,“我外祖母可没给我娘亲生下妹妹,我娘现在只剩下一个堂姐。” “你看起来比我娘亲老,你是不是就是我娘常说的大姨母?”温琳琅说完,还一脸真诚的看着曾茹月,等着她说话。 ‘老’?这个小畜生竟然敢说她老?她比温浅言那个下贱的女人还小三岁,她怎么可能比她还老! “唉哟,竟然是一家人,失礼了,要怪还是怪老身,竟然没发现两们是姻亲关系,是老身失礼了,!”穆老夫人可不敢再等温琳琅开怼,直接转移话题。 “各位,赶紧入坐!” 穆老夫人想圆场,只怕有人不领情啊! 曾茹月陷在温琳琅说她老那句话里,女人最忌讳别人说她老,“我怎么可能比她老,我比她还年轻三岁!” “咳”,温浅言睨了温琳琅一眼,警告的意味不要太明显,“琳琅,不可造次,这是你大姨母家的小姑子,你应该跟你表兄一样称她为小姑姑。” 听完温浅言的话,温琳琅惊讶的表情丝毫不掩饰。指着曾茹月,一脸不敢相信,大声的直接喊出来。 “喔,她就是那个陷害我大姨母的曾家小姑姑啊?” “小姑姑你多久没与曾家外祖母联系了,你都远嫁了,怎么能挑唆我姨母婆媳关系呢?” “咳”!温浅言轻声呵斥,“这些话,你从哪听来的啊?” “哇”!温琳琅被吓得大哭,“上次去找附近小孩子玩,那些老婆婆说的!” 她这话完全把温浅言摘了出来,把锅甩给邻居,没人敢质疑温浅言的家教。 第121章 诈疯了 温琳琅的话完全带偏了众人的话题,纷纷讨论起曾茹月。 “这人也太下作了,竟然挑唆娘家嫂子的婆媳关系。” “就是,要知道外嫁女在夫家能不能立住脚,可是全靠娘家兄弟撑腰,她这是在自断后路啊。” “对啊,在这里就嚣张跋扈,做姑娘时岂不是更加夸张!” 身后的贵妇们开始议论纷纷,有些被曾茹月欺负过的甚至讨论时故意不压着声音。 温琳琅其实不知道曾茹月有没有欺负过大姨母,她完全是猜的。古往今来,一个家庭除了婆媳关系,小姑子与大嫂的关系也是天敌。 没想到温琳琅随便一蒙就蒙个大的,就连温浅言也皱眉,女儿该不会是中邪了吧,听老人们说,人中邪后能知古今之事。 不然怎么解释的通,女儿小小年纪竟然会知道这些私密之事,大姐姐年少时被曾茹月陷害不得不下嫁曾澈。温家出事后大姐姐在曾家更是因为曾茹月的挑唆屡屡遭婆婆磋磨,也就生下三个儿子后,她在婆家的日子才好过些。 曾茹月被温琳琅的话吓懵了,第一时间忘记反驳,心里想的是陷害温浅兰之事,那件事情已经过了十多年,不应该有人知道啊! 明明当时就连大哥和温浅兰那个贱人都不知道是她干的,眼前这个小畜生今年不过七八岁,怎么可能会知道十多年前的秘事。 况且那时她自己也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当时太害怕,只想保命而已,所以才会把大哥他们俩推出去,被人发现后她有跟大哥解释过,大哥甚至还替她瞒着温浅兰那个贱人! “你个小畜生,胡说!我没做过!” 能坐在这里的都不是真正的蠢人,早把曾茹月那点迟疑和异常看在眼里,梁家小姑娘的话指定是真的。 吕夫人肯定做过这些事,这样的人还是得限制自家姑娘与她接触太多,看廖家的姑娘与吕夫人接触久了就越来越不成样子。 温琳琅看到曾茹月的表情,更加笃定,眼前这个女人真的陷害过大姨母。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走到她面前,双眼带着恨意看着她,小声的说话。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曾茹月想起当时她把陪在她身边的丫环处死了,当时那个丫环的眼神与眼前这个小畜生的眼神太像了,难道说,她是回来找她报仇的吗? 眼神飘忽,浑身颤抖,语气尖锐,带着口腔。 “你个小贱种,跟你娘一样贱,我打死你,让你胡说。” 旁边一个老妇人摇头叹息,这吕夫人对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都能口出秽语,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曾茹月还陷在自己的心虚之中,“一派胡言!” 曾茹月害怕的后退,踉跄一下被人扶住,“小翠。” 她习惯了的找小翠解决问题,看到身后站着的生面孔,她才发现今日陪自己出府的是新提上来的二等丫环。 小丫环不过十三、四岁,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曾茹月直接把刚才从温家母女那里受到的气都撒到小丫环身上,使劲的掐小丫环的手臂。 “你死哪去了,也不知道扶着点我!” 小丫环痛的连哭都不敢出声,只能默默忍受,还要不断的低头道歉。 温琳琅刚才听到她喊小翠,想起自己家里新来的姑姑,好像也叫小翠,听姑姑们说是小翠姑姑是死遁来到他们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吕夫人口中那个小翠。 要不,再诈一次! 温琳琅手指虚虚地指着地上的影子,好奇的问曾茹月。 “小姑姑,你旁边不是站着个人吗,怎么会摔跤?” 曾茹月没想到她说的是人,只是隐约记得今日好像是小翠失踪的第七日,她以为温琳琅看到小翠的魂魄回来找她,她想到的逼小翠自残之事,小翠是不是回来报仇的! “啊……” 口里尖叫着,双手不停对着空气挥舞着,对着空气摇头自言自语。 “不是我!” “你不要找我!” “别来找我啊!” “放过我吧!” 周围的人不知道曾茹月怎么突然发疯了,梁家小姑娘只是心善,不忍心小丫环被虐打,提醒曾茹月旁边站着廖家姑娘。曾茹月怎么突然胡言乱语,身后站着廖家姑娘,有必要这么害怕吗?难不成廖家姑娘干了什么事? 而站在旁边的廖倩儿则白着脸,不敢动,因为温琳琅指着她说话,她以为曾茹月看到她站在身后所以突然吓疯了! “啊!娘亲,我怕!曾家小姑姑她这是怎么了?” 温琳琅见曾茹月失控,害怕的转身扑进温浅言怀里,把头埋在娘亲的腹部,一脸天真的抬头问娘亲,还不忘朝她挤眉弄眼,调皮浅笑。 出于对女儿的包容,温浅言觉得女儿今日有点不一样,但是没有问她。更何况女儿是在维护着自己,她不管温琳琅到底是谁,在她心里,不管怎么样都是她的宝贝女儿。 至于站在曾茹月身后的廖倩儿就惨了,无端被曾茹月甩了几个耳光,脸还被戒指划破皮,渗出血水,想哭又不敢哭,死劲憋着!被打还定定站在原地不敢动,如果不是廖大夫人清醒过来拉开她,她可能被曾茹月打的更狠。 女儿的狼狈,让廖大夫人气愤,不敢对上吕夫人,眼睛瞪着温琳琅,这小丫头邪乎的很,她害怕,不敢上前替女儿讨要说法。 她亲眼看到温琳琅靠近吕夫人,不知道在她前面说了什么,一定是听了她的话,吕夫人才会突然失控。 所以她家姑娘的伤应该由温琳琅负责,随即想到刚才是穆老夫人亲自大开中门迎接她们母女进府,廖大夫人又不敢造次,只能等! 这位梁夫人看起来温柔善良,应该不是记仇之人,早已把在门外挤怼过她们母女,还嫌她们穷的事抛诸脑后。 没错,温浅言不记仇,但是温琳琅记仇啊! 刚刚因为看到廖倩儿站在曾茹月身后,想到她们祖孙几个在门外对着他们家的马车指指点点,还嘲讽她穷酸,她怎么可能忍下。 提起陈年旧事,再加上小翠,曾茹月被她自己的情绪左右,出现大脑迷糊的状态。温琳琅便假意提醒曾茹月,旁边站着个人,曾茹月做了亏心事心虚,就自己吓自己,把自己逼疯了。 不怪她啊! 真不怪她啊! 第122章 炫耀‘死\’的快 穆老夫人此刻才知道梁家这位小姐的厉害,别看只有几岁,几句话就轻易把一个将军府的夫人逼的魔障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还是赶紧将吕夫人扶下去,避免更大的状况发生。 “来人,天热了,吕夫人中暑了,赶紧扶吕夫人下去休息!” 穆三夫人站在穆老夫人身后,扶着老夫人,陪着她给贵妇们致歉,顺便安抚众人的情绪。 温琳琅抱着温浅言不撒手,穆三夫人让丫环去把女儿叫来陪温琳琅,说不定两个孩子玩的好了,接近穆梁两家的关系,她可听说梁家准备在江南购买院子! “去把二小姐叫来,陪梁小姐玩,她们年纪相仿,正好可以一起玩!” 穆老夫人对于三儿媳的钻营并不反感,反而很乐意,一群贵妇也没心思再讨论什么重阳节的章程。 发生了吕夫人中暑之事,穆家也没了拉拢人心的心思,直接开席,吃好喝好,把人送走,再慢慢收拾残局。 “各位,天热,咱们移步入席吧!” 温琳琅正想开嘴说这天气哪热,被娘亲的手掌一把捂住,咽了下去! 抬眼对上娘亲似笑非笑的眼神,温琳琅怂了,对她伸出手指,还作了个拉链的动作,表示她闭嘴,可是温浅言没看懂。 温琳琅只能不停的点头,表示她懂了要低调,温浅言拉着女儿的手入席! 看着满桌子的佳肴,温琳琅开心,不枉此行! 大人小孩子分席而坐,在场的都是一些十几岁的姑娘家,谈论的内容是一些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头饰头面。 穆二姑娘与温琳琅年纪比较小,插不进话,便让她们两个小的坐在一起。 看着知府宴席的奢靡,鲍参翅肚,琼浆玉酿,温浅言想起此前梁展博谈论过七年前江南贪污案。 难民们吃树皮,观音土裹腹;一些心狠的爹娘,易子而食。 温浅言示意秋雨不用替她布菜,秋雨便走到温琳琅这边,专心布菜,看到温琳琅吃的那么开心,她也高兴。 温琳琅吃的爽,还不忘记对秋雨姑姑表示感谢。 “姑姑你真太厉害了,夹的都是我爱吃的!” 秋雨有些不好意思,目前为止,她家小小姐好像没有什么菜是不爱吃的! 许是看到秋雨的表情,穆二姑娘发出轻微的嘲讽笑声。 “噗嗤”! “土包子!” 她原本在后面玩耍,突然被母亲身边的姑姑叫过来陪一个乡下野丫头,心里不高兴,说话自然也不客气。 “乡下长大的就是乡下人,吃相那么难看,估计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多菜吧!” 穆二姑娘鄙视地眼神,让吃饱喝足的温琳琅有了想‘聊天’的冲动,看到不远处的温浅言向自己投来关心的目光,温琳琅回以让她安心的浅笑。 随后按下秋雨准备离开告状的冲动,示意她不要插手,小孩子之间的玩闹,没必要惊动大人。秋雨点头,回到温浅言身边,安静的站在旁边,随时伺候她。 秋雨离开后,温琳琅才状似天真的问穆二姑娘。 “穆姑娘,你在说我吗?” 穆二姑娘扭头看向别处,很别扭,有些责怪母亲让她过来给一个土包子作陪。虽然她说的就是温琳琅,但不愿意与她正面说话,嫌掉档次。 还有讨厌温琳琅长的比自己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看着就讨厌,母亲说了这种人长大以后肯定是个狐媚子。 穆二姑娘不理自己没关系,温琳琅可以自己找话题,毕竟吃人嘴短,装出一脸崇拜。 “你每日都吃这么多菜吗?” “那是当然,”穆二姑娘看到对方眼睛的不明光芒,以为她在羡慕自己,骄傲的向温琳琅展示自己的富足,不惜夸大其词。 “而且每日不带重样!” 温琳琅想着,自己老爹过来江南,除了陪他们母子游玩,应该还带着特别的任务而来,至于具体任务,她猜不出,来去无非是贪官污吏,毕竟江南富饶,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 “你们家这么有银子,你真幸福!” 温琳琅羡慕的眼神让穆二姑娘很受用,尾巴都快翘起来。穆二姑娘悄悄靠近温琳琅,发现她身上有淡淡的香味,没有那种恶心的泥土味,与其他那些泥腿子不一样。 对她的讨厌好像少了一分,便打开话匣子,把她私下偷看到祖父藏金子的事拿出来与温琳琅炫耀。 “我告诉你,我祖父在祠堂的祭祀台下挖了个地窖,专门用来藏黄金的。” 看到温琳琅一脸呆,穆二姑娘更加得意。 “你有见过金子吗?就是黄黄的,听说可值钱了!” 温琳琅打了一个饱嗝,听起!穆知府贪的挺多的! “哇!” 穆二姑娘还要说什么,看到祖母身边的沁儿姑姑过来,收住嘴巴。 “二姑娘安,老夫人让你好好招待梁小姐。” 原来穆老夫人留意到温浅言频频望向温琳琅,她顺着温浅言的视线看到孙女与梁家小姐聊的正欢,甚至说起悄悄话,心想终于有那么一个是顶用的! 穆二姑娘点头,“谢谢沁儿姑姑,我知道啦!” 她身上有穆大夫人的味道,虽然很淡,温琳琅甜甜的对沁儿说声谢谢,沁儿笑着离开,还赞温琳琅长的好看。 温琳琅认出这个丫环身上的紫玉链子,刚才在门口指着梁家马车对小厮交代,别让他们进去。 “穆姑娘,这个姑姑是伺候谁的呀?” 看到沁儿姑姑夸外人好看!穆二姑娘有点不高兴,兴致缺缺。 “伺候我外祖母的,怎么啦?” 温琳琅老实交代,“刚才在门外就是这个姑姑不让我们的马车进来。我还以为是伺候被扶下去那个夫人的,她身上的味道与刚才那个人身上的好像,你没闻到吗?” 穆二姑娘认真回想,确实沁儿姑姑身上好像有大伯母身上的熏香,可是她明明伺候祖母的啊! 直到宾客散去,穆二姑娘也没发现她的话把穆家给推向覆灭。太难得找到一个小迷妹,她忘记自己对温琳琅说过了什么。 却在第二天请安时,特别留意沁儿身上是不是真的有大伯母的味道,并且把温琳琅埋在她心底的疑问告诉了穆老夫人。自那以后,穆老夫人身边少了一个人熟悉的身影,这是后话。 宴会后,酉时末才回到客栈,温琳琅有些犯困,忘记了把重要的情报先告诉老爹! 第123章 黄金就是黄黄的,很值钱 温琳琅怕她睡醒老爹又出门去,昨晚睡前特别交代守夜的丫环明日早点叫醒她。 起床梳洗后,早饭还没来得及吃早膳就跑到梁展博夫妻厢房外守着,刚到就堵住准备出门的梁展博。 “爹,我找你有很重要的事!” 梁展博停下脚步,抱起女儿,示意寒凛先去套马车,随后就到。 “怎么了?” 温琳琅抱着梁展博的脖子,看看身侧的丫环,对上梁展博疑问的眼神,低声在他耳边小声回答。 “要说悄悄话!” 挥退左右,抱着女儿重新回到房间,温浅言已经让人清理好桌面。梁展博知道女儿机灵,昨日在穆知府府上肯定有什么发现,所以才会来找他。 “秋雾你在外面守着!” 待房间只剩下一家三口,温琳琅才把昨日在宴会上,穆二姑娘说的事告诉梁展博。 “爹,昨日我们在宴席上吃了好多好多的菜,有鲍参翅肚,有燕窝和人参,还有那个叫什么清蒸鱼唇,鱼脸肉,总之好多菜就是了。” “还有啊,那个穆二姑娘说他们家每日都是吃这么多菜。而且她还说,她曾经偷偷看到她祖父把黄金藏在祠堂地下,她说黄金就是黄黄的,很值钱!” 梁展博失笑,穆知府这棋下错棋盘了。 他这次不是为七年前的贪污案而来,所以并不打算把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他过来江南主要是查看水师部署的异动,但是既然对方热情的给他递来刀柄,不捅好像说不过去。 穆二姑娘可是比温琳琅大一两岁,再怎么天真无知的孩童也不会在外人说她家里有银子的时候,提及穆知府私藏黄金之事。顶多会告诉别人,他们家的库房里有好多的银子,有好多漂亮的布匹,还有好多漂亮的首饰。 穆知府他们设这个局,明显想带偏梁展博他们的追查方向,看来这几天寒凇等人查到的东西让穆知府他们害怕了,情急之下出了这个昏招。自爆七年前贪污的马脚,想把梁展博等人的目光引到七年前圣上亲自完结的案子上。 这还得多谢女儿替自己带回来这个消息,更加明确了他们的追查方向,松本的藏身之处就在将军府,而那个与松本联系的人,便是外邦隐藏在大祈的细作。 至于穆知府提供了七年前赃银线索,他只能先修书一封,向陛下请示之后再重新立案。如果能查个水落石出也是个好事,至少对得起他头顶的乌纱,身上的这层皮! “谢谢琳琅替爹爹打听到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了奖励你,爹决定重阳节那日带你们去登高,好不好?” 温琳琅连忙点头,笑的可开心,“好啊,好啊,谢谢爹爹!” 梁展博将女儿送到温浅言怀里,捂着女儿的眼睛,趁机向妻子讨了个吻。 “乖,今日争取早点回来陪你们!” 房里剩下母女俩,温浅言看着女儿忐忑不安的表情,她是温琳琅,是自己千辛万苦才生下来,养大的女儿。 “说说吧,昨日在宴会上为什么会这么莽撞,你可知你闹这一出会影响你的名声,有碍于你择婿。” 温琳琅撇嘴,“女儿如今六岁,过完九月也就七岁,离十八岁还有十一年,要这么早开始谋算吗?” 温浅言摇头,“琳琅,娘亲告诉你,过去发生的事,它会一直留在过去,你无法擦掉它,亦无法抹去它曾经存在的事实。” “如果不想给你的人生留下任何的遗憾,从今往后,你必须要更加的谨慎行事,凡事三思而后行,说话做事之前先想清楚后果。” 温琳琅低下头,明白娘亲说的话是为自己好!但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温浅言伸手抱紧她,脸上带着宠爱,“娘亲要谢谢琳琅昨日护着娘亲!” 温琳琅回以淡淡的笑,心里默默记住娘亲今日教她的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她们母女在房间谈话时,梁展博在快出院门时听到旁边传来廖震霆与丫环的对话。 “廖公子,小少爷今日布置的任务你完成了吗?” 廖震霆一 脸无谓,“读书多没意思啊,玩比较开心!” 梁展博皱着眉头重新走回来,看着廖震霆,“为什么说读书没意思。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读书能懂礼仪,知是非善恶。” 廖震霆小脸上表情闪烁,看起来像是抽风,“是,伯伯,小团子知道了,长大以后一定好好读书。” 梁展博语气严肃,“学识是靠日积月累,不能一蹴而就。现在就回去写大字,至少五张,中午我检查,听到没有?” 旁边的丫环也替廖震霆心痛,任务比之前重了一倍不单止。对上梁展博的目光,丫环马上低头,“奴婢知错,奴婢定好好督促廖公子!” 廖震霆打了个哆嗦,天啊,他后悔了!哥哥平时让他早上写一张,下午写五张,伯伯一上来就是五张。 他今天提前起床,就是为了逃出来玩,结果给自己拉了张大单,一个早上写五张。 “是,小侄现在回去写,伯伯再见,侄儿告退!” “嗯”!梁展博心满意足的离开,廖震霆垂头丧气的走回温霖轩的书房。 看到温霖轩已经握笔开始用功,他心情沮丧,早知道不偷跑,乖乖写字,还能像以前一样,每日写两张应付哥哥就行! “唉!” 温霖轩停下来,揉揉他的头顶,“这不是出去玩了吗?怎么又唉声叹气的回来了?” 没人关注他还能自己安慰自己,温霖轩一关心,廖震霆就忍不住,委屈的直接掉眼泪。 温霖轩拍拍他肩膀,宽慰他。 “怎么了?” 廖震霆抱着温霖轩,呜呜直哭!刚才陪着廖震霆的丫环站在旁边,着急的看沙漏。 温霖轩问丫环,“小团子这是怎么了?” 丫环把在院门口遇到梁展博的事说了,还把小团子晌午前要写五张大写的事说了出来! “大爷说了,他回来要检查廖公子写的字!” 温霖轩摇头,“你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廖震霆嚎的更大声,就连丫环都有些受不了! “我爹好像回来了!”温霖轩朝窗外看了一眼。廖震霆马上收住哭声,赶紧找出他的笔墨纸砚,抽泣着找位置写大字! 书房恢复了安静! 温琳琅过来找他们时,看到两个勤奋刻苦的三好学生,她自愧不如! 第124章 重阳登高(一) 在温琳琅的万般期待中,很快到了九月初八,催促着温浅言收拾明日出门游玩的东西。温浅言无奈的收拾起明日出门要带的东西。 “好,我现在就让人收拾!” 温琳琅不停的叮嘱她,“娘亲,爹爹说明日我们早早出门,在山上住一晚,所以你要收拾一两套换洗的衣裳,还要带……” 听着温琳琅絮絮叨叨的一堆要求,丫环们竟然收拾出两大包的东西。 晌午刚过,梁展博绷着脸匆匆赶回来,刚坐下与温浅言对视,温浅言便吩咐丫环们赶紧下去收拾东西。 “卿卿,事发突然,我们可能要提前一晚上山,你让人把小团子要用的东西全部打包好,一起带过去。” 温浅言皱眉,十几天的相处,她一个大人都难受,别说是两个孩子。 “醒了?” “嗯!”梁展博点头。 温浅言对秋霜说,“你去盯着点,把东西都带齐了,别漏了。” “小团子年纪小,不懂事,你盯紧些,特别是他平时用惯的东西,记得带上。” 听完温浅言的吩咐,秋霜知道廖公子要离开他们,回到他亲生爹娘身边,心里多少有些舍不得,与秋雨抱怨两句。 “也不知道小少爷和小小姐知道后会有多难过,特别是小小姐,别看整日与廖公子闹腾,其实心里还是很喜欢廖公子这个小弟弟的。” 秋雨自然知道,只是廖震霆终归是要回去的,脸色凝重,“少说两句,赶紧去盯着小丫环们收拾,别漏了!” 丫鬟们下去,夫妻俩坐在一起。梁展博没再瞒着她,接过温浅言递来的茶水,灌下去,才堪堪平复内心的怒火。 “大夫说,之前在穆府地牢受的伤,伤及内脏,需要好好静养,偏他自己爱找死。昨日便醒来,瞒着我们所有人,自己冒险下山。” “今日早上更是贸然去联系肖姑娘,还差点被对方的人发现,幸亏寒凇在附近蹲守,及时把晕倒的他救下送回山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梁放下茶盏,深呼吸,“我中午赶过去看他,还能与人说笑,看起来精神不错,暂时死不了!既然他这么有空去冒险,我便让他自己照顾儿子,没理由他有力气四处去折腾,还要我们替他养孩子!” 温浅言轻拍他后背安抚道,“死过一回的人,他也是着急,害怕见不到肖姑娘。我以为你会体谅他,毕竟你以前也经历过跟他差不多的情况。” 双手抱着温浅言的腰,梁展博想到了什么,把头埋在她小腹,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平息内心的暴躁。 “我知道,我也理解他,我这不是已经开始运作了嘛,谁知道他这么沉不住气,自己擅自行动,也不怕他的莽撞会害了肖姑娘。” 温浅言摸摸他的头,知道他很关心廖六爷,因为担忧所以才慌张。笑的很无奈,想不到刑部冷面罗刹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被温浅言抚摸头发,梁展博抬头问她,“你是把我当成儿子在安慰?” 温浅言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需要我做些什么?” 梁展博眨眼,语气挑逗,“有,今晚好好宽慰你相公这受伤的身心!” “不正经,今日可是借住寺庙,”温浅言轻拍他的肩膀,拿开他的手。 “我去看看小团子的东西收拾的怎么样!” 梁展博站起来跟在她身后,“那我去看看琳琅收拾的怎么样!” 温浅言对他的行为表示无奈,笑骂他,“行,我先去看琳琅收拾的怎么样,你去安排马车,行吗?” 看到温浅言脸上的笑,梁展博也跟着笑了,不枉他装的这么难过! “行!那我先去看看儿子的东西收拾好没有。” 突然改变行程,兵荒马乱,幸亏温浅言被温琳琅磨的提前收拾好大家的衣裳,不然估计天黑他们都出不了城门。 温琳琅以为他们就是去城外附近的庄子上住,明日再登山,看到车夫把马车停在山脚下,她一脸疑惑的看着温浅言。 “娘亲,我们是趁着月色爬山吗?安全吗?会不会突然蹿出一条蛇,或者跑出来一匹狼?” 温浅言安慰她,“没事,我们今日先在半山腰的天月寺借住,明日天亮再登高!” 看着寒凇等人变得严肃,温琳琅闻出周围弥漫着一丝紧张的味道,而且此刻她心慌还有些害怕! 抓紧温浅言的手,还把温霖轩拉过来,母子三人一起走。 “娘亲,”温琳琅挨着温浅言走,眼里的害怕藏不住,这让温浅言担忧,怕女儿受惊吓。 没有看到跟他同乘一辆马车的梁展博与廖震霆,温琳琅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有人跟踪他们,而且对方可能认识小团子,所以爹把小团子藏起了来。 靠近温霖轩的耳边,小声地问,“哥哥,怎么只有自己一个人?” 温霖轩没有说话,只是拍拍妹妹的手,让她不要害怕。 出门前爹来找他说话, “我们被人盯上了,路过至味点心铺子时寒凛给你暗号,你便借机让人停下买糖,寒凛会趁机把廖震霆送走。放心爹不会让你们有危险,只要你保持冷静便行!能做到吗?” 温霖轩想起刚才的事,心里有点落寞,小团子是个难得的玩伴,希望以后还能再见到。 “我知道你爱吃松子糖,半道爹爹下车去给我们买,他骑马过来,我还让爹给我们多带两个糖人!” 他强调两个糖人,温琳琅点头明白,得,以后少了一个可以逗弄的小可爱。心事重重,走路都没什么劲差点摔跤,委屈巴巴。 温浅言怕女儿突然整出幺蛾子,坏了梁展博他们的计划,赶紧抓着温琳琅的手,安慰她,语义不明。 “看路,小心点,很快能见到,别着急啊!” 温琳琅刚才慌神差点摔跤,这会儿打起精神,仔细看路,真怕摔一跤让她除了亲密接触大地,还摸到滑溜溜的东西。 残阳西入崦,茅屋访孤僧! 傍晚,红霞满山头,给绿色的叶片撒上金光,朦胧感十足,现代光害严重怎么能看到这么美的景色。 丛林中藏着几株枫树,叶子已经开始慢慢变色,在一众翠绿的树木中,是那么与众不同。 一群人走路,太安静,都不像出游,反而像避难,温琳琅夸张的对温浅言说。 “娘亲,你说我们人会飞吗?如果我们能像大鸟一样在半空中看这傍晚的山林间的景色,那一定非常美!” 温浅言被女儿异想天开的想法逗笑,放松下来。 “你啊,脑子就爱胡思乱想!” 第125章 重阳登高(二) “我这不是胡思乱想,鸟儿有翅膀,它能飞翔,那如果人插上翅膀是不是也能飞上天空啊?” 突如其来的飞翔话题打破了他们原本紧张的气氛,温霖轩不时回应几句,山林间回响着温琳琅的笑声,还有温浅言对儿女们的软言细语。 林间鸟儿闻人声,雀跃而起;山谷溪水听人言,欢流不息。 在他们一行人快到寺庙门口时,便看到抄小路比他们先到的梁展博。 “琳琅,过来看看爹给你带了什么?” 看到老爹等在那里,知道他们终于安全了,温琳琅轻松小跑到梁展博面前,一脸喜色。 “爹爹,哥哥说了,爹去给我买松子糖和糖人!” 梁展博抱起温琳琅脸上挂着薄汗,“对,爹爹给你们买了糖,累了吗?” 抖抖脚,温琳琅一脸委屈,小短腿走山路怎么可能不累,“累啊,但是想到爹给我买糖吃,我又不觉得累了!” 在寺庙安顿的第一晚,考虑到温琳琅刚才在山脚下因为被人盯梢受到惊吓,温浅言执意过去陪着她睡,把温霖轩扔给梁展博照顾。 父子俩初次同床,梁展博有些不知道怎么哄儿子睡,借故出去消食,让儿子先睡。温霖轩对老爹的借口嗤之以鼻,寺庙的斋菜没油寡淡,老爹总共没吃几口,还消食,骗三岁小孩子还可以! 在菩提树下坐着观星象的梁展博,突然想起七年前在这里与廖伟凡一起畅聊人生的场面。 忆往昔,叹人生,看眼前。 等他回到厢房时,儿子已经睡着,板正与自己太像了,心底一股暖流滑过。 细雨入梦,秋风萧瑟。林中山寺,空灵幽静! 担心儿子的状态,温浅言起床第一时间过去关心他,儿子打完拳正准备练字。梁展博早早出门,回来后与温浅言商量,他们照原计划,大师说这雨下不了多久。 经过一晚的休息,恢复体力,温琳琅此刻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空飘落的细雨。 不怪人常言苦行僧,他们入住的院子,打扫的很干净,墙身到处可见斑驳脱落的墙皮,可见年代久远。 百年宝刹殿宇,千年菩提修行,清规戒律森严,修的是身亦是心。 僧人下早课的钟声响起,激荡于山林间。温琳琅感到有点冷,裹着被子直接趴在窗台上,对着外面飘起的雨絮叹息。 她还想今日终于可以全家一起看日出,结果一场细如发丝的秋雨让他们困在这寺庙里,估计这重阳登高的想法要泡汤了。 知女莫若母,温浅言从门外进来,“清晨外面开始下雨,琳琅是在为没得看日出而不开心吗?” “嗯,”温琳琅点头,她确实因为没得去看日出而有点不太高兴。 “大师说山林多小雨,今日这雨下不了多久,”温浅言刚从儿子那边过来。 温琳琅看着这毛毛细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心情惆怅啊! 看到女儿,不由想起刚才从儿子那边回来的路上,偶遇早课归来的主持大师,有缘得大师赠言。 “少时亲情浅薄;历劫归来;夫妻子女缘深,大福之相。” “老纳观施眉宇间有光,子女宫由微转盛,是个有后福之人,往后余生安好!” 梁展博推门进来,看到妻子笑意满满,女儿还坐在床上托腮发愁。 “准备好了吗?吃过斋饭我们就要准备出门了!” “去哪?”温琳琅直接从被窝里钻出来,一脸期待的看着梁展博! 看了一眼妻子,梁展博询问怎么还没跟女儿说吗?这是怎么了? 温浅言对着他摇头,“刚才在路上与大师聊了几句,我也是刚回到!” 梁展博笑着对温琳琅说,“嗯!你先起来!” 接过秋雾手里的衣裳,温琳琅问她,“姑姑,我哥起来了吗?” 听到女儿的话,温浅言没来由的想笑,“你哥哥已经练完一套拳,我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练字了!” “马上就好!”温琳琅想到自己拖后腿,快速穿戴好,洗漱完,拉着梁展博手出门!还不忘回头催温浅言快点。 虽然不知道老爹会带他们去哪,但是不来都来了,只要不再把她困在院子里、厢房里,万事好商量! 幸亏昨日收拾东西时雨萃提醒他们,江南秋季多雨,特别是重阳节前后,雨水丰沛,带上雨伞和蓑衣,有备无患! 一群人撑着伞,慢慢往山上走,这一路上没碰到几个人。 按理说雨后山上小路多泥泞,偏这条路上的石子居多,僧人们经常到这里来清扫,干净整洁,上山不必担心弄脏鞋子。 梁展博此次来过,“前面有个凉亭,正好可以避雨,顺便休息一下。” “好耶,”温琳琅感觉自己的小短腿有些抖。 他们几人快到山顶的凉亭的时候,雨停了。却看到稀稀拉拉的书生结伴在那处休息,谈笑风生,不时抛出酸诗腐句,儒酸味重,让人侧目。 梁展博他们的衣着打扮与江南这边的人还是有区别的,对上那群书生探究的目光,梁展博决定不休息,直接登上山顶。 “爹爹,为什么刚才不停下来休息,”温琳琅走的有点吃力。 “琳琅累了?爹抱?”梁展博微微喘气,看到女儿眼里的倔犟。 “不用,爹爹也累,我还能坚持,”温琳琅肯定累,只是她也会体谅老爹。 一个人没有负重轻松上山都会觉得累,要是抱着她,老爹估计会更累。 他们一家来到山顶,已经有人占据了山上视野最好的位置,俯瞰江南的烟雨朦胧。 温浅言看着天空慢慢放晴,选了个比较高的地方让下人匀收拾。 “我们先在附近走走,太阳出来,草地干了,我们再铺毯子!” 夫妻俩携手并肩,站在巨石后欣赏山下的风景,温霖轩兄妹俩已经带着丫鬟走到旁边的林子去玩耍。 “卿卿,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看日出?” “嗯!”温浅言含笑点头。 “往后余生,相陪做伴!” 水平线上挂着的那轮浅红色的光,虽然没红日初浮出水面时的光芒四射,却让人感受晨风与朝阳恰到好处的融合,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水气,别说有多畅快! “哇,快看,太阳冲破云层了,”原本在山林里捡菌子的温琳琅,看到太阳出来,直接拉着温霖轩跑到爹娘身边,指着那天边的骄阳,一脸兴奋。 “哇!” “彩虹!” 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温琳琅心底涌现出思乡情,你们还好吗?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第126章 宴无好宴 从山上下来后,温琳琅一直表现的很安静,让梁展博夫妻俩很忧虑,女儿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九月中旬的午后,温浅言看到温琳琅坐在院子的石椅上托着下巴发呆。 “琳琅,有什么不开心吗?” 温琳琅侧着身子看着她,摇头浅笑说,“娘亲,我没有不开心,只是有些无聊!” 温浅言猜测,女儿在山上玩的时候好好的,下山回到家便经常发呆,估计是不喜欢被困着的日子。 “琳琅自山上下来后便闷闷不乐,是想念在王家村的生活吗?” 温琳琅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娘亲,她想的不是王家村,因为真正的她在村子里生活不过数日,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她所想念的又不能对人言! “算是吧,江南秋天怎么这么多雨,隔三差五就来一阵雨。每日闷在家里,人都快发毛了!” 温浅言知道女儿的心思,年少时她也曾经调皮的跟在爹爹身后去茶楼听书,跟着爹爹参加一些清谈会,慢慢的长大后爹就不再带她出门,让她养养性子! “琳琅想去认识新朋友吗?”温浅言问她。 温琳琅摇头,古代的通信太落后,她又不是在江南长久的住下,如果现在交了好朋友很快又要面临别离。 “不要,我们又不是要在江南定居,在这里交了好朋友,回到京城又断了,何必呢?友情也是需要经营的!” “人小鬼大,”温浅言轻拍她的头顶,“盍簪高谊淩千载,君子之交淡如水。” 温琳琅现在情绪不高,只是浅笑,并未多加辩驳,因为她怕她们已经慢慢的忘记她,她存在的痕迹很快会被时间抹去,再也没人记得她。 知道三言两语无法安慰到女儿,温浅言准备带她逛街,选布,选首饰! “乖,五日后吕府设宴,邀请我们全家一起去。娘亲今日带你逛街去选布,我们做套新的衣裳,打扮的美美的赴宴,好不好,别不开心。” 不想让娘亲跟着自己难过,温琳琅打起精神前行。 九月二十,风和日丽! 不同于穆知府的宴请规格,吕府的宴席设在将军府的前院,属于小规模的宴席,能被请来的非富即贵。 只是这次让人大跌眼界,操持这场宴会的竟然是扬州城的花魁凤灵仙,也就是将军府的凤姨娘。 “哎,来就来怎么还带礼,这多见外啊。忠叔,你带廖老爷他们前往偏厅稍坐休息;陈婶,你带廖老夫人他们去后院,肖姨娘会招待好,毕竟算是半个娘家人。” 廖家的人脸都羞红了,肖姨娘曾经是廖六爷的未婚妻,后来又成了廖大爷的小妾,最后被送来将军府,廖家还因此得了不少好处。 她们进了将军府,如今还得看肖瑛瑛的脸色,太憋屈了,可是有什么办法,谁叫人家现在是将军的女人。 陈婶把人带到,咧嘴嘲讽一笑,直接转身离开,府里谁不知道肖姨娘与凤姨娘本来就不对付,今日这么好的机会自然要给肖姨娘添堵。 “肖姨娘,许久不见,青春依旧,”廖大夫人在廖老夫人的暗示下不得不主动与肖瑛瑛问好! 肖瑛瑛原本因为不肯伺候吕鹏飞而被强了几次,却不甘心这样死去,自从凤灵仙进府那日与她说了一句话,她仿佛有了活下去的方向。 “六郞等汝归,助我掌中馈,送你们团聚!” “肖姐姐,我们同是将军的女人,如今夫人身体抱恙,我们更应该齐心协力替将军开枝散叶,你怎么能闹脾气不顺着点将军,看把将军气的几日不回府,你这让奴家如何是好!” 肖瑛瑛想起她的坎坷,十六岁等六郞归,结果被廖大趁机占有,逼着她做外室,不然就弄死六郞,她不敢反抗,六郞还有大好的前程要奔赴。 四年前,她意外怀了六郞的孩子,六郞便设计廖大去京城送货,更是让人把廖大留在京城大半年,她生完小霆月子没坐好,身体变差。 被廖大送进将军府,肖瑛瑛抵死不从,可是吕鹏飞却很执着,每年的中秋前后一定要来强迫她一回。 如果不是为了儿子,她早想一死了之,可是六郞说了,如果她敢死,第二天他就随她而去, 至于儿子,如果生母不是她,他本就不想要后代。 “廖家的血太脏,不配有后,玷污了关家和肖家的血!” 肖瑛瑛一直不出声,廖家的夫人们就一直弯着腰不敢抬头,看到以前在自己面前站着高高在上的人,突然弯下腰,这种感觉太爽了。 “这是,倩儿姑娘吧,长的可是乖巧,听说你很合我们将军夫人的眼缘。” 肖瑛瑛似笑非笑的看着廖大夫人,当年就是这个毒妇,在廖大准备厌弃她时,哄着廖大把她送到将军府,今日她也要让她好好感受一番。 “今日怎么没去主院探望一下我们将军夫人,真没良心,往日将军夫人可是把你乖巧懂事挂在嘴边,说你是个好的,还想留你在身边做个伴。” 廖老夫人拄着拐杖都颤抖,廖倩儿不过十三四岁,正是好年华,吕将军已经奔四的人了,这也太欺负人了! 形势不如人,可是又舍不得亲手调教的孙女,廖老夫人准备晕! “老夫人,你可不要在我院子里晕倒。你前脚晕,我后脚让将军封了你们廖家,说廖大爷对我余情未了,又或者是你们一起逼我向将军讨要好处不成,以死相逼!” 廖大夫人恨不得自己没来,她没想到肖瑛瑛会变成如今这般,气色不好,但是整个人气场不一样了。 “肖妹妹!” 抬手打断廖大夫人的话,“廖大夫人可真敢攀亲,竟然敢叫我妹妹,莫不是你也打算留在将军府?” “喔,哈……”肖瑛瑛捂嘴失笑,更是丝毫不介意廖老夫人那吃人的眼神,更是嘲讽的看着廖大夫人,“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不是早就嫌弃廖大爷长的短,时间也短吗?” “不知廉耻,”廖老夫人拐杖往肖瑛瑛身上挥去。 看到站在门边的紫黑色官袍,肖瑛瑛迎上去,顺势摔倒,“唉啊!” “夫人流血了,快叫大夫!”肖瑛瑛的丫环目前拦住廖老夫人等人,不让她们离开。最后丫环不敌廖家妇人的力气,被推倒,夺门离开。 等大夫来的时候,肖瑛瑛院子抬出了几床染血的被子。 “如何?”吕鹏飞抓住大夫审问。 “月份小,受到撞击,滑胎!” 第127章 肖姨娘失血过多 女眷们都在旁边的小院子里赏菊,喝葡萄果酒,吃着精美的点心,凤灵仙不时用狠毒的眼光去看温浅眼。 廖家的人不敢离开,被几个将军府的丫环围着,困在院子角落里,等着廖家的男人来认领她们。 更过分的是凤灵仙当着众人的面故意碰倒温琳琅,把温琳琅的手都磕破皮,气的温浅言带着孩子甩袖想直接走人。 害怕温浅言会真的离开,凤灵仙不得不忍着脾气去拦截,僵着脸上的笑。 “多年未见,梁夫人脾气可真大,玩笑都开不起。也是,奴家如今只是将军府一个小小的侍妾,哪里敢跟钦差大臣的女眷相提并论。” “妾身刚才崴了脚,梁小姐自己没站稳,她这不是没事嘛,你何必上纲上线!” 温琳琅看着破皮的手指,有点意外,明明她没破皮也没出血,为什么她手指会有血在上面,怪事! 把手举给温浅言看,泪眼朦胧哭着寻求安慰。 “娘亲,呼呼!” 凤灵仙风情万种的走上前,用丝帕绑住温琳琅的手指,还故意挑衅般温浅言挑眉。 “这不就没事了嘛,你看多漂亮,对吧!” 温浅言甩开凤灵仙握着温琳琅的手,两人的手掌交握时,一根竹筒瞒着众人的眼睛,顺利落入温浅言的衣袖。 “滚开!别用你的手碰她!要是我女儿有个好歹,我让你好看!” 瞪着凤灵仙,露出生气的表情。 “堂堂将军府,竟然敢如此羞辱于人,让一个小妾来招待我们这些正室夫人,还真是给脸你们将军府了!” 忠叔看着凤灵仙故意刁难温浅言母女,更是撞倒温琳琅后用帕子给她包扎伤口,很快报告给吕鹏飞! 正气愤失去了一个孩子,吕鹏飞这气没地方撒,只能把失去孩子的火朝廖家人发。 至于凤灵仙,如果真让他找到证据证明她出卖将军府的情报,弄死一个小妾分分钟的事。 等吕鹏飞重新回到宴会厅,看到梁展博与廖大爷相谈甚欢。 “四五年未见,廖大爷风采依旧啊!” 梁展博当年因为廖六爷的事,与廖大在京城有一面之缘,如今难得见上一面,廖大爷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攀附机会。 就连肖瑛瑛肚子里那个不存在的孩子,今天会流掉都是提前设计好。人是她们送进将军府的,失去了,当然也要让廖家来承担所有怒火。 至于将凤灵仙收集的消息传递出去,那只是顺便而已。按照原计划,今日将军府里所有的阴暗事都会落下帷幕。 廖大爷满脸阿谀奉承,原本不抱希望过来扫声招呼,没想到梁展博竟然还记得他,兴奋之余,丝毫不掩饰他的另有用心。 “梁大人,四五年未见,没想到大人竟然还记得草民,是草民的荣幸。” 梁展博对廖大爷说话,语气不错,让周围的世家高看廖家一眼,因为知府夫人那日的宴请,江南谁人不识京城来的钦差大人梁大人。 “梁大人这次过来江南是来游玩的吗?” 梁展博笑了笑,算是默认了廖大爷的说法! “吕将军来了,改日再到廖府拜访廖大爷!” 看到吕鹏飞过来,廖大爷脸色尴尬,刚才小厮来报,把廖老夫人把肖姨娘弄伤的事说了,还说老夫人打伤了人便直接逃了出来,现在更是被人围在后院! 看到满院子的江南显贵,廖大爷也是舍得脸皮,直接跪在吕鹏飞面前,哭的那个情真意切。 “吕将军,草民给将军赔罪,都怪家中女眷的不省心,让肖姨娘受伤,廖家愿意奉上百年山参,只愿肖姨娘安好!” 吕鹏飞想到刚才在院子里听到的话,“你果然对我家肖姨娘余情未了?” “碰”、“碰”,廖大爷吓得用力磕头,真怕吕鹏飞误会他,“草民不敢!” 眼里带着探究,更多的是死亡的凝视! “即便真的还有私心,也不奇怪,毕竟肖姨娘姿色上等,想来当年将她送人,你也是不舍得,所以才会纵容你家夫人到我府上来闹事。” “哼,好大的口气,我儿子的命,竟然只值你们廖家的一根百年的山参!” 空气寂静,原本围着的人不自觉后退,甚至连呼吸都放轻。 “吕将军,你们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再有的,廖大爷一个六尺男儿,让他当众下跪已是折辱,何必呢!” 上前扶起廖大爷,梁展博替他说情,更是用心维护廖大爷。 吕鹏飞还不敢当面与梁展博撕破脸,毕竟梁展博的身份还没得到证实,如果梁展博真的是钦差肯定动不得,反之他必定走不出扬州城。 “梁大人藏在扬州城快一个月,我等粗人竟然无缘相识,看来扬州城在穆知府的管辖下越来越不安全了。” 眼见气势上压不倒梁展博,便打算借力打力,把穆知府拉进来,让水更浑一些。 他们两个,哪个都得罪不起。穆知府不敢插嘴,只能在后面抹汗陪笑,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被人拖进旋涡里,一个是四品有兵权的武将,一个可能是代天巡视的二品当朝大员。想他苦捱了半辈子,还是靠着黄白之物开路才能混个从四品知府。 “哼”,当他好欺负,梁展博不客气的当面指出穆知府失职。 “扬州城是越发不安全,我儿子当时在湖州更是险些被人掳走!” “听胡老爷说,胡州县令还是穆知府的女婿?” 完全没给穆知府反驳的空隙,“这一家亲人在一个地方当差,也是大祈开国以来首例!” “什么女婿?”吕鹏飞大怒,难道扬州城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不好了,将军,不好了!” 肖姨娘院里的丫环冲进宴会厅,“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吕鹏飞跟前。 “将军,不好了!” 吕鹏飞咬牙切齿,“说!” 丫环趴在地上,“肖姨娘,肖姨娘失血过多……” 没等她说完,吕鹏飞一脚踹开丫环,扔下满室的宾客,冲向肖姨娘院子,还没到院子门口就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大夫,怎么样?” 老大夫从肖姨娘的卧室出来,对着站在院子里的吕鹏飞弯下腰,“肖姨娘长期郁结于心,加之此前小产没照好,已经说过不适合再有孕,所以这一胎怀得极其不易。” “难有孕?”吕鹏飞大怒,“好你个廖老大,竟然敢这般戏耍老子,送个不会生的小妾过来。” 大夫低着头,继续说着,“这次胎相不好,再加上刚受到突然的撞击,失血过多。老朽无能,将军还是别请高明吧!” “滚!”吕鹏飞直接掀翻老大夫,让丫环把人轰出去。 第128章 凤灵仙被虐 “将军,救……”肖姨娘的丫环浑身是血的冲出来,吕鹏飞双眼猩红,看到冲出来的是肖瑛瑛身边的丫环,他知道事情不好了,没等丫环开口,直接用手掐断她脖子。 他现在很生气,非常难受,暂时不想听到任何的坏消息,所以她必须死。看着倒在地上的丫环,就连树上的知了猴都不敢出声。 盯着跪在地上的小厮,语气冰冷,不带温度,比冰雪融化的寒冷更透骨。 “去请大夫!把扬州城的大夫统统给我找来,一个不行两个,两个不行四个,务必把肖姨娘给我治好。” 大手一挥,转身离开院子。 “治不好,一个都别留!” 大厅里宾客未散,闹了整晚,在坐的众人皆腹中空。凤灵仙称职的安排了足够多茶水点心,招待客人,更是不断安抚客人。 重新回到宴会,吕鹏飞眼睛死死盯着站在梁展博身后的廖大爷,“廖家的百年山参,我家肖姨娘怕是受不起。” “忠伯,送客!” “将军饶命啊,”廖大爷被人架着拖出去,廖家的男人亦是全部被人叉出去,最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梁展博身上,“梁大人,求你帮帮我!” 吕鹏飞笑的阴冷,一脸诡异的笑容看着梁展博,话却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 “传令下去,今日起,扬州城内,凡是与廖家有往来的,均与我将军府为敌。” “梁大人,你可要小心了!” “嗤”,梁展博不屑的看向吕鹏飞,“吕将军是江南待久了,忘记边疆战场上的热血沸腾?” “将军,不好……”这次过来的是吕夫人身边新提上来的丫环,因为听说了肖姨娘院子里的事,说话时不敢抬头。 “夫人带人围了肖姨娘的院子,还拿着火把,扬言谁敢生将军的孩子,她就灭了谁。” “灵仙!”吕鹏飞知道暂时不是追究凤灵仙的时候,“送客!” 说完转身离开,留下满室的忐忑目光,凤灵仙虽然穿着暴露,粉色内衬更是若隐若现,内在美亦是一清二楚,但是她说话做事就是比吕夫人有手腕。 “诸位,今日府上突发急事,将军要先行处理,暂时没空,还请各位多担待,口下留情,他日将军必定亲自登门致歉!” “如果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的传出,将军府同样会不计后果的处理干净!还请各位慎言!” “哼”,温浅言拉着温琳琅,路过凤灵仙身边时更是把带血的丝帕扔回凤灵仙身上,正好对上忠伯询问的眼光。 “哎呀,脏了,真是不好意思!” 看着宾客散去,忠伯过去替凤灵仙捡起丝帕,结果凤灵仙轻蔑一笑,“扔了,沾上不干净的血,看着晦气!” 将军府前院,丫环、小厮在收拾院子,书房一室通明。 “陈副将,今日廖府之事你怎么看?” 陈副将一脸欲言又止,就差没把他后院女人都卷了进来。 “此事与梁家有关,但是却又与夫人、凤姨娘、肖姨娘脱不了关系,毕竟所有的事都连在一起!” 吕鹏飞也气愤,怎么他身边的女人就不能安分点。 陈副将看他陷入深思,“将军肖姨娘那里可以交给大夫,您还是先去看看凤姨娘吧,听说忠伯把人扣住了!” 因为之前误会曾茹月之事,今日陈副将再关心他后院的女人,他没有想歪,而是问清原由。 “她犯了错,就该罚!” 看到吕鹏飞一脸坚决,陈副将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又不得不提一下。 “那也得将军你亲自处理,毕竟是你的女人,这样被手下人糟蹋,传出去有损将军威名!” “狗娘养的,”吕鹏飞一把推开陈副将冲出书房。 陈副将没在吕鹏飞的书房停留,直接转身离开,忠伯亦在他身后从书房出来。 吕鹏飞来到后院,正好看到几个手下围住凤灵仙,目光放肆,言语轻佻,举止更是放浪。 “滚!”手下散去,眼里对凤灵仙的渴望还是存在的,她可是扬州城有名的花魁,就盼着将军能玩腻了之后赏给他们! 想着忠伯说凤灵仙故意去激怒梁夫人,有可以传递了情报出去,吕鹏飞流露出一直隐藏着流氓本质。他原本是乡里有名的流氓无赖,只是这么凑巧征兵,管饭。 “碰”,一鞭子把凤灵仙甩到床上,撞的头骨发痛,“啊”! 害怕盛怒之下他真会把鞭子再甩向她,凤灵仙缩成一团,不停往床榻里面缩,尽量拉开两人的距离。 “将军生气,也得让灵仙明白,到底做了什么让将军如此生气?” 吕鹏飞想,今日他刚失去了一个儿子,那就再造一个,女人多的是,精力他也有的是。直接把鞭子扔到地上,抬脚朝床榻走去,伸手解开腰带往架子上扔。 直接把凤灵仙往被子上压,她不挣扎,目光带着隐隐的水雾,吕鹏飞不耐烦的压住她的双手,见她眼里的倔强,有那么一刻心软。 但是想到她可能把将军府的信报传出去,被人背叛怒火直逼天灵盖,直接一巴掌刮在她脸上,脸歪到一边,指印清晰可见。 “将军就是这般对待真心爱慕将军之人?” 凤灵仙不反抗反而让他心虚,让他有些退却,动作没有停下,继续逞凶。 “将军,你可会后悔今日所为?” 直接用力一扯,把她身上粉色襦裙撕下扔到地上,口出污言,恨不得把她那层虚假的情谊都咬下来,就像她的倔脾气。 “呜”,凤灵仙痛苦的哭泣声传来,才稍微安抚了吕鹏飞躁动的血液。 很满意凤灵仙给他的反应,吕鹏飞暗暗嘲笑,娼妓就是娼妓,惯会迎合男人,随便的触碰她身子就软的不像样,可比肖姨娘那贞洁烈女有味。 慢慢的他觉得不对,凤灵仙不给任何反应,甚至可以说是一动不动,空气中还带着血腥味!吕鹏飞抬头看到凤灵仙双眼紧闭,眼角挂着晶莹的泪光,嘴角不断有血流出。 双手掐着她的脖子,逼着她张开嘴,伸手掰开她嘴巴,扣住她喉咙,逼着她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眼见不奏效,直接把手敲晕,看着手里的血水。他后悔了,今日受到刺激想要发泄内心的怒火,听完忠伯禀报的事,他就想着宁杀错,不放过! 坐在脚榻上,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凤灵仙,心底不舍。 “去肖姨娘院子拔个大夫过来,让忠伯过来一趟。” 第129章 最后的证据 出了将军府,温浅言一身的力气都被放干净,靠着一点毅力支撑才没在众人面前倒下,上了马车捂嘴咬着手臂流泪。 一双小手爬上后背,轻拍她,软软的声音安抚道。 “娘亲,那个撞我的姨姨是谁?她在我身上塞的这个是什么?” 准备从怀里掏出轻薄的布包,温浅言按住她的手,对她摇头,示意她回去再说。 马车离开将军府,有人一路尾随,梁展博让寒凇不用理会,直接回府。 宾客散去后,吕鹏飞让人搜查后院,彻查重阳节当天进出书房的所有人。不意外在曾茹月的院子搜出不少她与京城的信,还有部分吕鹏飞与凤家的分账明细。 “将军,肖姨娘刚止住血,方才醒来便被夫人拖下床,现在怕是回天乏术!” 院子里的大夫低头不敢说话,生怕杀人不眨眼的吕鹏飞会点到他们。 “下去吧。” 抬脚走进肖瑛瑛的卧室,吕鹏飞看到屋内简单温馨的布置,这才像家的感觉。床上的妇人,不再年轻貌美,惨白的脸色让人心痛,多愁善感的个性让她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 明明不过是双十年华的女子,何以这般薄命。一个晚上让他差点折损了两名爱妾,如果让他发现背后之人,势必千刀万剐,除之后快。 …… “呜”,低沉压抑的呜咽声从卧室传出,院子里守备森严。 看着女儿身上找出来的布包,里面有江南贪污受贿的明细账,还有几封陈王给江南官员的信。 甚至有陈王做局让凤家担责的信,当初陈王还是郡王,势单力薄,朝堂上只有外戚凤丞相一脉支持他。 他为了摆脱凤丞相的钳制,让江南这边的人相信他合作的诚意,甚至加盖了陈郡王的私人印章。 今晚看到凤灵仙手臂上新旧交替的伤口,温浅言双眼通红,泪水止不住往外流,心脏钝痛,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搅和进去。 “她,还能摘除出去吗?” 无奈摇头,看到妻子哭的这般痛苦,即便不舍得她心痛,也还是告诉她实情。他很无奈,这个局虽然是他开的,但是凤灵仙自从进了将军府,就脱离了他们的计划,她似乎早就想好了怎么了结这件事。 “卿卿,这是她选的路,这也是她最后的倔犟。” “呜”,温浅言趴在床上哭的岔气!“活着就这么难吗?” 梁展博看到温浅言哭的这般伤心,他也难受,上前轻拍她后背安抚道。 “她苟活于世目的就是为了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凤家有错,但不至于全族倾覆。” “陈王背信弃义,当初答应凤丞相不会伤害旁支血脉,最后还是陈王亲自下的黑手。” “她与陈王之间相隔了数百条凤家族人的命,怎么可能不疯,不成魔!” “她要的是公道!陈王犯错,圣上轻拿轻放,甚至明知道陈王把错推到臣子身上,圣上也装不知道,陈王甚至不配为人。”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她收集到的证据呈现在百官面前,让圣上做出英明的裁决!” 知道梁展博说的在理,温浅言站起来,找到今晚穿去宴会那件外袍,找出一个小小的竹筒递给梁展博。 “今日她把这个给我了!” 双手接过,放在一旁,紧紧拥着她,感受到她的害怕与心痛。 “我们已经派人盯紧,联系过凤姑娘,只是她不愿意离开,而且大有与将军府鱼死网破的决心。” 知道了她担心凤灵仙的事,他便转移话题,希望别困在自己的悲伤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就像当年的温家与他们夫妻俩。 “今日在将军府,陈副将私下与我聊了一会,他知道小翠在梁府,希望我们能善待小翠。他说水师堂最近一直有松本活动的迹象,但是不明显,像是对方故意留下的踪迹,又像是确实来过但是没抹干净留下的痕迹。” “陈副将也不知道松本是哪里人,他说其实就连吕鹏飞也不知道,最初与松本联系的好像是京城那边的人,后来因为吕鹏飞与曾家结亲,京城方面便决定由穆知府直接与松本对接!” “交易的内容包括了水师堂的粮草补给,还有朝廷的税银,具体的事项他接触不到,不过重阳那天将军府失窃,听说丢失了不少双方来往的信函。” 思绪被梁展博带动,温浅言发现他们一直说松本在水师,在将军府的生活,甚至去过穆知府府上。那他自己家呢?在哪里?是怎么什么样的? “那他的府邸?” 摇头苦笑,对方道行颇高,“寒凇亲自去查过,没有发现,尤其是重阳之后好像突然凭空消失了,不管是将军府、知府座还是水师堂都没有他的踪迹!” 温浅言想帮凤灵仙,最好是可以减轻她的担子。 “会不会有秘道或者地宫之类的,就像我在《闲云志》里看到的那样,因为害怕被人迫害,叛逃的王子在地下挖了一座宫殿,趁着没人的时候走出来采购物资,遇上危险就躲进地宫。” “我在你书房看过地图,水师堂与你所说的松本住处,隔了二条街,所以不可能挖通。但如果他还拥有水师堂附近的房子呢,挖条秘道只有十数米,很容易达成目的。” 他想起之前查过,穆家在水师堂附近确实有一处房子,只是现在这房子挂在周小姐名下,看来穆知府是准备把松本当弃子,就连后路都准备好了! “卿卿,你先睡,我去书房有点事。” “寒凇,把寒凛叫来,顺便找出这段时间寒风传回来给我们的消息,融合一下,我们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三人在书房熬了个通宵,终于捕捉到松本的活动轨迹。 “寒凇,你马上去探一下,这处院子可有异常,注意留意那附近有没有可疑人员。” 狡兔三窟! 松本的窝可能不止三个! 睡眼惺忪的温琳琅走进书房,爬到梁展博的大腿上,把怀里的玉佩拿出来,打着哈欠递给老爹。 “爹爹,昨天那个漂亮姨姨除了塞给我布包,还有这个掉在我腰间的玉。” 摩挲着手上的羊脂暖白玉,梁展博心事重重,凤灵仙之前极力隐瞒了什么,现在这玉给琳琅又是几个意思? “秋雾,把她抱下去。” 温琳琅乖巧的继续补眠! 第130章 灵仙陨落 晌午刚过,梁展博从卧室出来,寒凇在周小姐名下的院子里探听到了些动静,院子周围果然布满了眼线,为免打草惊蛇,他没有深入了解,先回来禀报,商量对策。 “主子,寒雷现在乔装成贾大夫,在将军府打听到不少消息,今晨凤姑娘葬身火海。” “火?”梁展博疑问,“谁放的?” “昨夜吕将军离开肖姑娘的院子,贾大夫就付出肖姑娘断气的消息。忠伯禀报吕将军后,让陈副将把人直接扔去乱葬岗。” “只是陈副将还没到,院子便火光通天,映红了那条街的半边天。据将军府的丫环说,吕将军离开院子后,吕夫人拿着火把来到院子就点火。” 寒松怕梁展博不明白,补充了一句! “丫环是凤姑娘的人!” 寒凛点头,“人都已经安排连夜离开扬州城,给了新的户籍!” 摆手示意他们离开,“先下去吧,有凤姑娘的消息马上回禀!” 拿出玉佩把玩,上面的秘密他们还没明白,凤灵仙为什么最后会要把这块玉佩交给温琳琅? 这只是一块普通的暖玉,他看过了,没有什么机关或者是暗格,灯光下整块玉通透,带着不少杂质,有没有藏着东西一目了然。 现在先要解决的是松本的问题,必须尽早把人抓住,而且他猜测松本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几个人,不然无法解释他如何能在同一时间,一边与吕夫人花前月下,一边又在水师堂里搅动风云。 温浅言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世佳,你在忙吗?” “卿卿,”梁展博放下玉佩,赶紧过去打开房门,把人迎进来。 把手上的汤盅放在茶几上,看到他眼底的血丝,有些自责,自己给了他太多的压力。 “昨夜熬夜了吧,我给你煮了参茶,先喝点吧!” 梁展博看到温浅言酸涩的笑,有些心痛,“谢谢卿卿,辛苦你了!” 温浅言替他收拾桌子上用过的纸张,看到那枚玉佩,拿起来一脸疑惑的看着梁展博。 “你也在宝藏阁存了东西?” 梁展博放下手上的汤匙,走到温浅言身边。温浅言正对着这枚玉佩发呆,这让梁展博觉得有蹊跷,他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卿卿认得此物?可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温浅言皱眉,“我不太确定,只是这个玉佩有点像扬州城宝藏阁的印件。” 梁展博看着温浅言,等她解惑,温浅言便把前几次逛街,旁边的妇人有意无意的在她耳边提及这个宝藏阁。 还说这个宝藏阁阁主大气,只要一千两就能开户,而且每个客户的信息都是秘密,从不对外公开。每个客户有一个独立的铁箱摆放物品,可以是金银玉器也可以存放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物品,最适合藏私。 “我看那妇人的衣着普通,不像是开的起户之人,而且这玉佩与那人手上拿着的极为相似。” “我也纳闷那妇人怎么无端跑到我面前说这些,还给我展示她的玉佩!” 听完妻子的话,梁展博怀疑这一切都是凤灵仙算好的,赶紧把寒凇与寒凛招回来。 “马上安排人乔装去宝藏阁,把凤灵仙存的东西取出来,迟则生变。回来的时候,注意甩开尾巴。” “是!” 他们离开后,温浅言也收拾汤盅离开书房。梁展博自己留在书房,他想不明白。 凤灵仙在宝藏阁那里放的是什么?有什么值得她如此大费周章的谋划这些?难道是什么重要的证据? …… 将军府里,做完她想做的事,没了留恋,也不想再与吕鹏飞周旋,凤灵仙直接咬断舌根,她没有了求生的意志。 已经在将军府里埋下其他的迷障,为梁展博他们争取了多一点时间,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大脑残存着的最后一丝力气,是希望温浅言他们不要辜负了她的期望,早点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即使到时凤家真的是万劫不复,她也要拉陈王下去地狱陪凤家无辜的族人! “凤姨娘,你醒醒?”贞儿哭泣的声音传来。 “姑娘,你别睡啊!姑娘!”凤灵仙自嘲,想不到身边还有人愿意为她的死流泪。 可怜的贞儿,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替贞儿谋划,接下来要看贞儿自己的造化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曾经,我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府嫡女,千娇百媚,虽然没有万千宠爱于一身,但亦有爹娘和兄长的庇护,每日过的天真烂漫,养成我真爽不拐弯的性子。 一切的改变是在那个桃花盛开的雨后,我桃花林间遇见了一个风光霁月的书生梁展博。 我疯狂的迷恋梁公子,我也曾私下堵住他害羞的告白,却被他严词拒绝,我没有伤心,因为我觉得是自己不够好,他那么优秀,应该配更好的女子。 直到好几次,我都看到他身边有一个娇小的身影。温家的五姑娘,温浅言。梁公子对温浅言宠溺的眼神,我见过,兄长看他宠爱的小妾时就是这种眼神。 我不喜欢温浅言,她性子过于跳脱,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与贵女无异,但是她骨子有一些反叛,而且她还不务正业,喜欢看杂书。她的事在京城已经不是秘密,很多官家夫人更是不喜欢自己的女儿与她有往来,怕被带坏了,我娘也是那样禁止我的。 但是其实私下里,我挺佩服温浅言,因为我也喜欢看杂书,但是我没有她大胆,我不敢让长辈知道,也不敢像她那般恣意! 即便这样,我也觉得温浅言配不上梁公子,我猜肯定是温家挟恩图报,因为梁公子家境不好,是温浅言的爹温三爷支助梁家,梁公子才能继续科考。 我坚信,一定是温家逼着梁公子接受温浅言,所以不管是公开场合还是私下的聚会,只要有机会,我就会使劲的折腾温浅言,让她难堪。 后来,我娘以我年纪大了要相看人家为由,把我拘在家中,让我刺绣,教我掌家。我被困家中,没什么机会遇到梁公子,更没办法提醒他小心温家,小心温浅言的诡计。 很快,朝堂上传来梁公子高中的消息,我期待着他拥有新生,能堂堂正正的把握自己的幸福人生。 只是,我没等到梁公子脱离苦海,独自高飞,却听到别人说他有情有义,跪在温三爷面前立下重誓,倾尽所有,此生只娶温浅言。 听到这个消息,我伤心了好久,仔细想想,温浅言其实长的比我差一点,家世只比我差了一点点,我很优秀,算起来她也很优秀。 再见,他们夫妻看起来很恩爱,后来我看到了她的那一双在乡下出生的龙凤胎,太像梁公子,很讨喜! 我思绪涣散,感叹今生的苦难太多,若有来生,我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女子,不愿再投生高门! 第131章 流转榻间 在肖姨娘的院子点完火,看到火光问天那一刻曾茹月突然清醒过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更加害怕再被吕鹏飞虐打,她逃回了自己的院子,锁上门窗缩在床上,浑浑噩噩的等待着毒打的到来。 自从知府夫人的宴席之后,吕鹏飞稍有不顺意就拿她出气,丝毫不顾及她的身体状况。轻则粗暴的蹂躏,三五天下不来床;重则抽一顿鞭子,外加侮辱她的各种下作姿势。 再次睁开眼,曾茹月发现手脚被人用布带捆住,固定在床榻四个角!身上盖着一层薄纱。隔壁房有几人粗鄙的谈话声,听见他们在那边讨论着一些下作的话题,她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碰”!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 “干”!椅子摔倒。 一群人的脚步声杂乱无章,越来越近,而且越来越重,每一下都踩在她的心头。 “不,不可以!” 看到一群光着膀子,满脸胡渣的大汉走进来,她害怕了,可是她挣不脱。整个人赤裸裸的摊开在这群人面前,任人奸视,发出低俗的笑声。 听到群人放肆的笑声,绝望了,挣扎着想让他们滚。 “滚,滚出去。” 一个满脸污垢,佝偻着背的大汉忍不住走上前。 “滚,去哪滚?一会儿哥哥在你身上好好的滚!” 曾茹月在他们眼里看到疯狂,还有饥渴! “你们不可以碰我,我爹是京官,国子监祭酒,我相公是扬州城将军,你们赶紧放了我,否则有你们好看。” 这群人看到她挣扎,露出猥琐又嗜血的笑容,有人忍不住,直接走上前。曾茹月看到他身上的泥垢,一阵臭味传来,还有恶心的油花。 “滚开,你个低贱的乞丐,不要用你肮脏的手碰我!” 男人伸手乌黑泛着光的手掌,与她的肤色对比,嗯,好像确实挺黑、挺脏的,难怪那个男人会找上自己。甚至好酒好菜招呼他们这群懒汉,就是因为他夫人喜欢玩不一样的花色。 “喜欢吗?”男人突然反常,发出憨憨的笑声。 “滚!滚出去!” 女子尖锐的哭喊声。 “唔!”一阵恶臭味道流入口腔。 “呕!” 男人淫乱猥琐的笑声响起,在这空旷的山头激荡,最后化作低俗的喘气声,没入山林间。 屋外站立的高大身影,听着暧昧的声音,注视着前方,身上带着寒气,仿佛里面的女人不是他的妻子。 吕鹏飞看了一眼忠伯,“这回可给我盯紧了,完事以后你怎么怎么处理吧!” “是,”忠伯因为曾茹月给了错误情报,让吕鹏飞误会凤灵仙。她性子倔,不堪折辱,心灰意冷,以死铭志,虽然救回来了,却绝食抗议! 忠伯更是因此受了杖责,心里怪曾茹月给了他虚假消息,她说凤姨娘与梁夫人在京城时就是惺惺相惜的知交好友,所以宴会上两人相处方式的反常才让他起了误会。 “女的洗干净,直接送到穆知府府上;男的直接送到船上去,你让松本这次惜点用,壮士不好弄!” 披星戴月回来将军府,等待他的是丫环贞儿悲痛的哭声。 他心底慌乱,下马时险些摔跤,明明出门的时候大夫说暂时稳住了! 初冬的风夹着湿气,与北方的干燥寒冷不同,寒气直入人的肌理。冬天的第一阵风,就把温琳琅兄妹俩吹倒了,温霖轩发烧流鼻涕,温琳琅咳嗽不止! 小豆丁整个人没什么精神,趴在床上,不时发出咳嗽声。 “唔”、“咳”、“咳”! 温浅言将她抱起来,紧紧搂住,安慰她,“琳琅乖,听话,把药喝了,你才会好的,不然一直咳嗽,你会更加难受!” 双手紧紧捂住嘴巴,脸上满是对那碗黑乎乎中药的抗拒。 “我不要喝药!” 温浅言耐心安抚,“哥哥很乖,自己把药喝了,他已经睡着了,等他睡醒就不再难受,难道琳琅不想早点好,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去踏青!好不好?” 咬紧牙关,不肯张嘴,这味道闻起来就苦,她才不要喝!好怀念现代的急支糖浆,还有川贝枇杷膏。 虽然无奈,可还是温柔的哄着温琳琅喝药,后者直接闭眼,不看! 中药最后没喝进温琳琅的肚子里,梁展博担心再这样咳下去会伤内脏,听人说雪梨能止咳,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筐的雪梨,每日炖川贝雪梨水给她喝。 冬天的第一场雨,寒凇带来了让人难受的消息。 “少夫人,凤姑娘五日前去了。” 早已经猜到是这个结果,真正听到消息还是会让人难受! 寒凇也唏嘘,凤家当年在京城风光无限,风头堪比国舅府秦府,凤姑娘先是流落江南成为花魁,后又凄惨凋零于将军府后院。 “将军府命人草草把她葬在郊外,属下把凤姑娘的牌位安置在天月寺,让住持诵经超度!” 温浅言想到梁展博说的,凤灵仙其实活的很痛苦。如果不是为了陈王污蔑凤家通敌的让真相大白,她不至于甘愿活在污泥里,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 “多谢!” 寒凇离开院子,温浅言怕自己会忘记她的样子,让人拿来画架。 她曾高傲不可一世的天之娇女,她有绝世容颜,更有高雅的才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她还有一手高超的绣技。 天空飘落羽毛般的细雨,哀悼着那颗璀璨的星星陨落! 泪水滴落打湿纸张,晕染了她的衣襟,她眼里的笑是那样自信迷人! 傍晚落日余晖,满是委屈与伤感。寒雷带来了曾茹月的消息,她已经没兴趣知道,让人直接告诉雨萃。 将军府在九月初就把曾茹月的消息告诉曾家,曾家不当回事,甚至还想说曾茹月自小年轻不懂事,让吕鹏飞体谅她远嫁的辛酸。 吕鹏飞不吃这套,既然曾家不愿意赔偿,那他就把曾茹月关起来撒气。 这次因为肖瑛瑛院子着火,吕鹏飞一怒之下将曾茹月送给乞丐糟践,完事以后又送去给穆知府,如今只怕已经轮落到哪个富商的床榻上。 第132章 曾家宣布曾茹月死讯 十月的风刮的很大,日子也过得飞快。往事如风,诸多令人窒息的事,也慢慢落下帷幕! 京城那边迟迟没有消息传来,梁展博乐得轻松,每日带着妻儿四处游玩,品尝江南美食,上山下水,不亦乐乎! 原本还在严阵以待的江南各地官员,纷纷收到各自探子回报的消息,钦差大臣梁大人只顾享乐,并未有查各地政务的动作! “爹,你每天带着我们游船、踏青、美酒佳肴,你这是在迷惑你的对手吗?” 因为温琳琅不肯吃药,咳嗽了大半个月,喝了许久川贝雪梨水才逐渐有起色,但是因为咳嗽时间太长,喉咙有些破损,说起话来有点像破口的鼓风机,呼呼声作响。 “是,也不是!” 这样敏锐的触觉,让梁展博想起温浅言十二、三岁那会,岳父刚让她接触到一点朝堂之事,她就说长大不想困在后院,她想学游记里的立书人,四处游玩,观赏风景,领略不同的习俗,做个快乐的自由人,不愿意困在四方城里! “身为女子,怎可不嫁人,不顾家,有违女训,不容于世!” 听到他不认同自己的观点,温浅言甚至胆大的拉着梁展博的衣袖,不让他离开,非要与他辩论。 当时的温浅言,满脸稚气,也是如此时的温琳琅这般,皱着小鼻子,一脸委屈又急切的反驳他。 “女子成亲后,要替夫君管理家宅,要孝敬姑翁,还要担起教养子女,人情往来。固定守着夫家后院的一方小院,不能有错,每日殷切地盼夫归。” “成亲后,没有了自己的生活,日子久了还要被夫君嫌她无趣。这个时候夫家的长辈又想让女子识大体,懂事些,主动给自己夫君纳个知情识趣的美妾,红袖添香。” “男子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还妄想妻妾和睦相处,最好是能把对方当成姐妹,甚至大肆宣扬娥皇女英的故事,让女人要大度。” “男人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偏偏要求女人要做到,甚至还嫌弃女人自私不够大度,整日里只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与家中小妾争斗不休,闹得家宅不宁,影响男人晋升。” “他们怎么不检讨一下自己,在朝堂上,为了各自阵营的权力与对家针锋相对,甚至兵戎相见;在家族内斗中为了上位,对有血缘关系的兄弟都能狠得下心要对方性命。” “男人那个时候怎么不劝自己大度,主动退让,却偏要与人发生争执,甚至要害人性命?” 当时梁展博还想提醒她,性质不一样,她却主动抢过话题。 “别说什么不一样,先说朝堂上,为臣下者,大家都是在给圣上办事,最后只要能把事情办好了就行,谁去办又有什么关系,对吧。” 梁展博鬼使神差的点头,她说的话好像有道理。 “再说家族内斗之事,大家努力都是为了让家族荣耀,后世福泽绵长,谁做族长,谁当家作主,又有什么区别呢,不都为了家族兴衰、兴旺,是吧!” 他从那时起看温浅言的目光逐渐变得不一样,刚开始嫌她没个样子,后来觉得小丫头不讨厌,今日的她倒是很对他胃口,角度新锐不同于世俗。 最后温浅言皱着眉,叹气说道,“识大体的女子,有几个能善终!” 伸手抚平她眉宇间化不开的愁绪,看着她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手指,甚至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不要皱眉,丑!” 梁展博直接再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那你就努力做个不一样的后宅妇人!” 在温浅言震惊的目光下,梁展博说完转身,快步离去,有点仓皇逃走的意味。 直到梁展博僵直的身影离开她的视线,温浅言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竟然摸她的脸,非礼她,而且她额头被弹的好痛。 “吸,秋雨,我好疼!” 十月的最后一天,难得天晴,温浅言带着孩子们上街选布匹。 寒凇从驿站拿回来几封信件,这让梁展博皱起眉头。一个多月没消息传过来,一来就来二、三封,不同寻常! “驿站有什么消息吗?” 寒凇站直了回话,“京城那边现在管制的严,好像这个月月初时有人在朝堂上惹怒了圣上,圣上下令,闭宫门三日。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最后没人敢去打听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寒雨说,十月初,曾祭酒家就传出远嫁的小女儿身染重病的消息!” 那就是曾家收到吕鹏飞的消息,曾祭酒他们夫妻就知道曾茹月下场不会好过,毕竟女儿害的可是吕鹏飞的子嗣。 曾家怕吕鹏飞疯起来会伤到曾家人,马上对外说曾茹月病重。江南这边有风吹草动传回去,他们估计已经对外说曾茹月重病过世的消息。 看着院子里的树,梁展博心想,这就是曾家的凉薄,其实与梁家又有什么区别呢! 寒凇想到前几日查探与穆知府走的近的商户,无意间撞破富商钟家父子的丑事,父子前后夹击,丑态百出。 “她在城西皮革富商钟家,今日已是第四日!” 挥手打断他的话,提醒他,不想让温浅言听到这些肮脏事,“不需要让少夫人知道这些!” “寒冽说,圣上收到扬州七年前的贪污案的证据,当场把参茶扔到陈王身上!陈王被降为陈郡王,闭门思过三月,罚俸禄一年,如今是陈郡王。” 梁展博嘲讽的笑了,“那是几万条百姓的命啊,只是降位,禁足,罚俸禄了事!咱们这位圣上还真是个仁慈的父亲啊!” 摇头苦笑,这人啊,有了期待,努力后却没有达到预期,便开始失望。 “寒凇,整理一下,这次收集到的证据里有哪些信件是关于七年前的案子,全部抽出来,提都不必提,圣上想让它结案,那就暂时结案,把这些都留到最后吧。” “陈王母子在咱们陛下心里种下猜疑的种子,我们暂时不要着急送证据回京,改由送大好河山的信件回去,陛下现在正慌着呢,喜爱看这种。” 寒凇想到几日前送信回京之事,“主子,属下七日前曾寄出关于水师堂布署图,会有影响吗?” 梁展博挥手,“没事,那个是循例的汇报,无碍。” 寒凇有些怀念以前的主子,冷静、冷酷、决然! 第133章 京中形势 “寒冽说,他从户部私下打听到消息,御史台的胡御史当天突然在朝堂上弹劾江南贪污案,还言辞凿凿陈王涉及其中,直指陈王暴戾,不仁爱,身为天家子,竟然枉顾江南百姓性命。” “因为突然番江南安,温家的案子被圣上压着,估计要等到十一月底才能有结果。” 胡御史,胡有明,太子良娣的表姑父。 他才离京不过数月,太子这边就不安生了,想按死陈王党,却不懂得一招毙命,给了陈王喘气的机会,再想下手估计难了。 太子甚至想用温家的案子,逼梁展博早日回京站队。从他收到的消息来看,太子他们似乎想要等到梁展博回京再审温家的案子。 他们是想给梁展博一个下马威,看看他这个刑部的冷面罗刹,在面对温家人时还能不能做到冷血、残酷;又或者是当证据不利于温家时,梁展博当如何取舍,是为官亦或者是为情! 可是他们都忘了,唯一让梁展博在意的只有温家三房温浅言一人,已经被他带离京。其他人,对他来说只是温浅言的牵绊而已,不足为惧! 梁展博突然打断寒凇的话,“嗯,既然这样,那就不急。京城那边,有消息就听着,没进度也不要慌,七年都等了,这个把月,等的起!” “寒山峡那边多送些银子和御寒之物过去,确保温大老爷和温三老爷两老能挺过这个寒冬。” “院子收拾的怎么样,让人盯紧一些,特别是那二层观景台,搭结实点。多找些人手,争取十二月之前能住进去!” 寒凇点头,拿着梁展博已经看完的信扔进火炉,留下一封温浅言轻启的信没开封被松柏形的纸镇压着。 看着手上的密函,梁展博有些动摇,圣上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害的只会是天下的黎民百姓。 明眼人都知陈郡王自私不顾大局,且残暴没有君主威严,已经不可以登大宝,但是圣上还是扮慈父,不愿意放弃这个儿子,估计是因为太子近来风头正盛,怕自己太早被挤下宝座。 既然如此,那他就给太子重新找个能力与地位差不多的对手,扶持新的势力上位,不必留着陈郡王恶心人! 温家的仇要报,夫妻分别的恨要算,骨肉分离的账也要算! 十八皇子李贤宇名义上也是皇后嫡子,快成年了,因为上辈子的恩怨,皇后迟迟不愿意给十八皇子定下亲,表面上似乎有意给太子拉拢势力,其实是有意打压他,不愿意看他成长。 同胞兄弟相争,听上去好像不太好听,但是总比让陈郡王尸位素餐,祸害百姓强! 只是现在圣上刚维护完陈郡王,他们暂时不能去动陈郡王,不然就是有违圣意,触怒圣颜。他们要等到有新的势力上来,能与太子相抗衡,那时再给陈郡王致命的一击! “寒凛,天冷了,弟兄们也需要休息,暂时停下水师堂那边的监视行动。你速去找两波人,一波人作出撤退出江南的假象,一波人佯装外邦商人暗着打听陈郡王、穆知府还有吕鹏飞来往的情报,吩咐下面的人做事时可以稍微高调一点。” “务必让穆知府与吕鹏飞知道有人在暗中打听他们的情报,而且还是外邦来的商人,至于哪里来的,就不需要透露出去,让他们自己猜就好!” 他们刚谈完,寒凛还没离开书房,就听到院门外传来温琳琅的欢呼声! “爹,爹,我们回来啦。” 听到女儿高兴的笑声,再多的磨难都值了,挥手让人离开,他自己在房里等着妻女的来到。 温琳琅冲进书房就往梁展博大腿上扑。 “爹爹,娘亲选了一匹浅绿色的面料,不知道是不是给爹做衣裳!” 绿色面料?梁展博摇头,他不喜欢,卿卿知道他向来不喜欢浅色的布匹,偶尔会穿也是因为温浅言喜欢。 他喜欢的一直是深色的衣裳,暗红色,暗紫色,暗绿色,以前是因为耐穿且不显旧,现在是因为顺眼,懒得改变习惯! “我觉得那块布料应该是买给你哥哥或者是你的!” 温琳琅还想套路他,因为老爹爱娘亲,娘亲的一切爹爹都喜欢,那娘亲买的布匹爹爹也会喜欢! “没意思,我还是去吃栗子糕吧!” 温琳琅爬下来,去找娘亲要吃的!在门口遇到找来的温浅言,温柔的带着温琳琅准备离开。 “琳琅,乖,不要老是打扰你爹处理事情。” 梁展博拿着案桌上的信,走出书房,“卿卿,这是京城来的信,给你的。” 温浅言拿着信有些莫名,谁会给她来信,她好像没有什么来往密切的好友。 “在书房看吧,有需要直接回复就是了!” 笑着说完,抱起温琳琅离开,把书房留给温浅言! “琳琅,爹带你去茶楼听书,去吗?” 刚才跟着娘亲逛街,选布匹,眼花缭乱,温琳琅有些不太想出门,但是她也想去听书,因为她还没去过茶楼听说书,娘亲不会带她去,哥哥跟她一样大。 “去!” 温浅言送走父女两人,拿着信回到梁展博的书房。看着信纸上的笔迹,是大姐姐温浅兰的来信。 五妹, 展信佳, 知道你如今安好,大姐心中甚慰,知你家中诸事繁多,未有机会与你相聚,盼汝归京,姐妹再聚。 现京中情况不明,温家的案子,八月突然翻案,查到诸多有利证据,今又被圣上压着,迟迟未有判决下来,恐生变故,令人忧心。 五妹,早前京中传言,你这些年一直在西北之地受苦。大姐很是内疚,没有照拂到你,让你流落在外,是大姐的疏忽,幸亏三婶在天之灵保佑你平安,不然百年之后无颜面对温家列祖列宗。 听公爹说,西北之地,天气寒冷,我爹和三叔本就是文人,身子骨弱,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还能不能支撑的下去。 尤其是三叔的身子,在京城时就不太好,这几年在西北更是亏损的厉害,恐怕到时回京要好好调理一番才行。 今年冬天特别冷,京城已经下了几场大雪,也不知道西北那边天气怎么样,听说比京城还要冷上一些,雪也要厚上一些。 保重身体! 姐、兰 十月初五 温浅言看着手中的信,里面的内容太多异常,开始对曾家起疑。姐妹俩虽然有六七年未见,但是人的本性与习惯不会轻易改变。 第134章 京中家书 信筏整洁、条理清晰,字迹也是温浅兰本人的,就是温浅兰不会叫温谨铭三叔,私下里姐妹几个通常都是叫大爹、二爹、三爹,温浅言说这样更显亲切。 最让人意外的是,温家上下都知道杨老夫人不喜欢长女温浅言,可以说是苛刻,可是温浅兰给温浅言的信里却有这一句,说杨老夫人在天之灵保佑着温浅言。 在世时都不喜欢,死后怎么可能还去保佑她! 这封信看似平常,甚至信中未有催他们夫妻回京的语句,却离不开催他们一家回京的意思。 因为圣上压着温家的案子,温谨玉和温谨铭他们在寒山峡受苦,她们同为温家子女应该早点替温家洗清罪名,早上迎接他们回京,这才是孝道。 西北之地的冬天确实比京城的要冷,温谨玉他们都是文人,身子弱,如果不早日回京,在西北之地恐怕有性命之忧,还是暗示要赶紧翻案,让温家人早点回京休养。 “秋雨,姑爷呢?” 温浅言觉得还是先向梁展博打听一下京中局势再做回复,里面太多疑点需要她仔细推敲。 按理说,温浅兰应该或多或少猜到她三婶杨老夫人没有死的事情,更加不会大逆不道去诅咒长辈死,除非有不得已的苦衷,让温浅兰无法在纸中直言,却又想提醒温浅言注意。 秋雨秋雪笑盈盈的走进来,“小姐,姑爷抱着小小姐去旁边茶楼听说书的,小少爷也跟着一起。” 温浅言将信折好,放回信封,用纸镇压着,留出一个染了墨汁的角落。 “算了,先把今日选的布料按照尺寸裁了,早点做几件厚一点的棉衣,别再让那两个不愿意喝药的小祖宗再着凉。” “是!”一阵笑闹声,主仆几人齐心协力很快就把布料裁剪好,开始着手准备缝制。 “这块紫色的碎花是给小小姐做棉衣的,怎么看着像裁大了一寸多,”秋雾笔划着手上温琳琅的秋衣。 “好像放大的有点多了!”秋雨也拿过布料与衣裳比对。 秋雪点头,想到温琳琅走路时喜欢连蹦带跳。 “小小姐整日蹦蹦跳跳,现在长的快,正好这个冬天都可以穿。” 秋雪身边的丫环小荷提出她的意见,“要不,还是拿几位主子的衣裳比对一下,免得出现小小姐这样的情况!” 温浅言点头,“去吧!” 几个忘情投入,忙着缝制衣裳,直到夕阳照进窗棂,院子外传来温琳琅开心的笑声。 “哥哥,说书先生口可才真好,对不对,说的我都以为自己身临其境,大有冲上去替那个大将军挡刀的冲动。” “嗯,还是要先保护好自己!”温霖轩冷静的提醒她要先爱护自己。 温琳琅走到温霖轩旁边,问他,“真的是太棒了,哥哥,你在京城有听过说书吗?” 温霖轩有些想吐槽,老爹带娃,活着就好!他可不敢想老爹会带他去听说书,今日如果不是温琳琅想起温霖轩,他估计都没机会听。 跑到梁展博身边拉起他的手摇晃,“爹爹,娘亲有听过说书吗?” 梁展博弯下腰,将女儿抱起,笑着对她说,“你娘可爱听说书的,你外祖父以后很喜欢带着她出门。” 温琳琅抱着梁展博的脖子撒娇, “那爹以后也经常带我们去听吧!” “好!”点点她的鼻子,梁展博看着她的小表情宠溺的笑了,“有空就带你们去听!只是琳琅是想听书,还是想吃糕点?” “呵……”温霖轩想到那四盘糕点,有些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他总共吃了四块,其他全部进了温琳琅的嘴巴! 听到他们父子几人的声音,温浅言站起来迎上去,“回来啦,今日说书先生说的是什么书,琳琅高兴成这个样子!” 温霖轩看到娘亲的笑脸,他开始高兴的表述。“大将军保卫家园,被坏人陷害,身死异乡!” 这种快乐陪伴着他们入睡。 昏黄的烛光,夫妻俩对坐在书房的圆桌旁,温浅言看着移动过的信封,问梁展博的看法。 “看完信,有没有发现我大姐姐说话语气很奇怪,而且在称呼上也变得不一样,甚至她明知我母亲在世,却故意说她在天之灵会保佑我平安!” 梁展博不明所以,“我没看!” “这信被人动过!”温浅言相信梁展博的话,如果他说他没看过就是没看,但是她的信被人动过了。 “我离开时,有墨迹的那一个角故意留了出来!”温浅言指出那个被纸镇压着的墨点! “寒雷!”梁展博对着暗处叫了一声。 “主子!”寒雷一身夜行衣,从黑暗中走出来! “今日少夫人离开后,谁来过书房!”梁展博有些生气,没想到自己身边还藏着暗,幸亏他平日收到信看完就烧,不留痕迹! 寒雷马上想到异常,“秋霜的小丫环小菊过来拿主子的外袍,说是比对尺寸,当时车夫阿国找属下说他发现了陈副将进了春风楼,问属下拿主意。” “可,这是秋雪身边的小荷提议拿衣裳比对大小!”温浅言突然想起下午的事,那块布是秋霜裁的! “小菊,不要打草惊蛇,正好让她替我们传递一些消息出去,看看她背后的主子是谁!” 温浅言内疚,是她管教无方。 “对不起,是我没管好内宅,幸好只是一封简单的家书,如果是密函被人看了去,可如何是好!” 梁展博安慰妻子,“无碍,正好可以提前清理一下身边有问题的人,免得日后祸害了霖轩与琳琅!” “卿卿,自从有了孩子,你对夫君的关心越来越少,就连我的习惯你都不记得了。” 被他点醒,才想起这人记忆惊人,处事严谨,重要信件看过就销毁,从来不会留下证据,不给人留下把柄。 “那就好!我还想着让秋雨她们教几个小丫头出来,以后可以拔去照顾他们兄妹俩,没想到竟然招了老鼠进来!” “没事,也许可以让这老鼠带我们找老鼠洞!” 第135章 弃子 拿起纸镇,抽出温浅兰的那封信递梁展博。 “你先看,然后给我些意见,我不知道京中局势如何,也不知道大姐姐现在是什么情况,所以不敢贸然回信。” “她信的话,意味不明,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写下这封信。” 梁展博一目十行看完信,心中冷笑不已,放下信,看着温浅言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最终还是决定把温浅兰的真实情况告诉她。 “你大姐当年会下嫁曾家,是因为十三年前曾茹月所设的局,她在曾府的花园里被外男非礼,当日正好有温家人上门做客,她怕事情败露被人非议,影响她日后高嫁。” “隔日,她便设计你大姐与曾澈在同一个地方被人撞破所谓的私情,你大姐为了家中弟妹,被曾家逼得她没得选。” 没想到当年真的另有隐情,温浅言想到十三年前,曾茹月还不足十岁,心思就如此歹毒,所以说人坏,从根子上就坏了,不是环境的问题。 “我就说大姐姐当时明明有更好的追求者,怎么就选了个祭酒家的儿子。” 梁展博握紧温浅言的手,“曾家很快宣布两人的亲事,并且高调准备聘礼!” “其实,当年曾澈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林霜儿,她爹是通州的九品芝麻官,身份不够,曾祭酒不同意她进门。” “曾澈也是个有城算的人,知道如果他娶了林霜儿,对他日后仕途毫无助力,甚至还要拉扯林霜儿身后的林家一大家子,所以当初便与林霜儿断了。” 温浅言气的难以言喻,咬牙切齿,“曾家人太恶心人了,曾澈太过分了。” 梁展博拥她入怀,安慰道,“别怕,有我!” “温家在时,他们夫妻俩相敬如宾,你大姐在曾家日子过得还可以,特别是你大伯把曾澈塞进户部做文修,曾家恨不得把你大姐供起来。” “温家倒台,曾家对她的态度大变,曾夫人想让你大姐日日过去站规矩,认知第二日差点小产,再加上林霜儿马上闹着与她夫家和离回头找曾澈,曾澈也起过歪心思。我便让人把曾家的事告诉御史台,自然有人盯着他们,为了前途他不敢乱来,曾夫人也不敢再动你大姐,前些年倒也装的挺不错。” “四年前,林霜儿成功和离,原因是她成亲多年未给夫家诞下子嗣,并且很快回京成了曾澈的外室。曾澈哄着她,她也不敢真上曾家闹,怕御史弹劾,曾澈失了前途,她失了供养的金主。” “三年前,我成了刑部尚书,正好是三年一度的政绩考核,我大开后门让他进到刑部做刑部侍郎。又以你的名义给你大姐送了份贺礼,他更加忌惮你大姐,曾夫人不敢再磋磨你大姐,甚至严禁林霜儿上曾家拜访。” 温浅言想着,如果温浅兰在曾家过得艰难,那大伯母是谁出面安置的? 梁展博似乎猜到温浅言的心事,笑着解释。 “你大伯母是从秦家出来的,因为秦家的小儿子秦跃犯事,调戏民女甚至闹出“人命”,证据又恰巧握在我手上。秦家大夫人找上我,说你大伯母正巧在他家,如果我能替秦家化解此事,他们能让大伯母名正言顺的去庵里清修。” “你大姐也不是无知妇人,当年嫁进曾家,她并没有接管家权,嫁妆也直接去官府做了登记,温家倒台后,钱银上也能脱离曾家桎梏。” 捏紧拳头,温浅言暗骂曾家欺人太甚,“我不知道大姐姐过得这般苦,如果知道,回京第一时间就应该先去探望她。” “放心,我每年都会以你的名义给她送年礼,而且秦家大夫人也很照拂她。” 梁展博没看到怀里温浅言眼里的惋惜,当年秦跃喜欢温浅兰,甚至当着长辈的面起誓,如果能娶到温浅兰,他一辈子将不入风月场所,不纳妾,一生一世一双人。 “秦跃!是秦跃对吗?”温浅言突然坐起来,满脸喜色。 “大伯母是秦家故意救出来的,对吗?” 梁展博浅笑,她一点就通,“对。” “秦跃还没成亲吗?”那个扬言此生只会等温浅兰的男子,他好像一直单身! “没有!”梁展博摇头,当初其实温家与秦家都有意,是曾茹月的私心作祟,曾家临门一脚,让四个人受到伤害。 “回信告诉她,江南之行,我们亦是身不由己!” “会尽快安排回京,让她好好保重,有什么事可以去温府找寒雨。” “西北之地确实比京城冷,回京前吾已去探望过大伯他们,没什么大碍,翻案之事还是交给男人们。” “许久未见,回京后约着一起去探望大伯母。” 温浅言抬笔润色一番,将信写好,递给梁展博看。 “送信的事,我来安排,你先回去休息!” 妻子离开书房,梁展博开始给京城的寒冽回信。 “江南事务已了,不日回京,再议!” 黑暗中那双闪烁的眼睛,梁展博直接忽视掉。写好信,收拾笔墨,用火漆印章封口,吹灯拔蜡,回房抱软娇娘。 追踪松本,他们累了几日,有些冷落妻子,想到这些,梁展博脚步不由加快,正好听到房里传来水声。 秋雨、秋雪拿着温浅言今日换下来的衣裳,走出洗漱间,看到梁展博进门,准备屈膝请安,他挥手让她们都退下。 “哗”、“啦”! 隔着屏风,梁展博看到温浅兰双手捧起花瓣,看着水流从手掌滑过雪白的手臂,融入水中。屏风的薄纱里,隐约可见凝脂白玉,半掩于水中的绵延山丘! “秋雨,把今日新买的胰子拿来,我试下是不是真有掌柜说的那么神奇。” 温浅言看到身后递来的胰子,没留意那只递胰子的手白皙纤长,食指指尖处更是有厚厚的握笔茬。用水化开胰子,泡沫细腻,带着浅浅的花香,清洗后手掌上还留着淡淡的香味! “掌柜的介绍的没错,这味道还真好闻,香甜细腻,果香与花香的融入,不如明日让人准备一些给大姐姐送去!” 下午赶制兄妹俩的棉衣,后脖子僵硬,便让秋雨给她按摩肩膀,力道刚刚好,只是身体怎么会有异样的感觉,她甚至舒服的想发出感叹。 “秋雨,今天怎么这么有力气!” “嗯!”梁展博手掌从后肩移到脊骨滑落水中,力气推至后腰! “啊,好舒服!” 第136章 留在扬州城过年 今日‘秋雨’的力气变大了,动作有些笨重,按摩的地方也有些逾越,让温浅言感觉很奇怪。 ‘秋雨’的手从后腰往前探索,来到她的三叉路口,“啊!” 温浅言扶着浴桶边沿转身,看到站在身后的是梁展博,松了口气,娇瞪了他一眼。后知后觉发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水里,双眸染上色彩,刚想转身就被他从浴桶抬高,迎合自己的高度。 “啊”! 被梁展博抱离温水,温浅言只能抱紧他的头,刚经过温水洗涤的粉红肌肤突然裸露在寒冷空气中,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盯上的猎物,早已经开始用嘴巴分别采摘,雨露均沾,手掌上感受到温浅言皮肤有点冷,直接把她放回尚有温度的浴桶里。 “呼”,感觉自己身体的变化,温浅言羞红了脸,拨动水,平复身体的躁动。 而被挑起邪火的梁展博,起身离开洗漱间,在箱子里找到他的里衣,随后直接脱掉湿了的衣裳,光着身子走进浴桶。 “哗啦,”他刚坐下,从后背抱紧她,桶的温水被挤落地板! “啊”!人还没从害羞中醒来,就整个与他贴在一起,感受到‘他’的变化,不敢移动半分,甚至呼吸都不敢用力! 手上的探险没有停息,不妨碍嘴里的情话去滋润她。 “冷落娇妻,是为夫之错,现在来将功补过,只盼卿卿垂怜!” 手臂横在胸口与木桶边沿,替她挡住,避免挤压过程中与木桶的撞击,造成擦伤。趴在水桶里喘息,她消化着自己内心的激荡,慢慢平静下来。 “卿卿,你不爱我了吗,你都不回头看看为夫?” 刚想与他分开,谁知他却抬高她的左腿,翻书一样往右翻转,转了一圈,两人贴在一起,每一次心跳都会让两颗心更加靠近。 下巴垫在他的肩膀,双手抱紧他的脖子,把她不会的都交给他,他会带领她逛遍山川河流。 月牙儿开始回家,留下枝头的露珠结成霜! 拥着温浅言躺在暖和的被窝里,握着她的手指把玩,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他幻想了七八年。每到冬天他就担心她自己一个人,会不会着凉,每月的那几日还会不会腹痛,今年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而且还是在江南,那个他最想她陪伴的地方, “卿卿,家中有老鼠的事,不需要张扬,我们先让他们狂一阵。” 温浅言已经没了力气,之所以还没睡着,可能是今日累过头,所以有些睡不着,用鼻子回应他,谁让他把她弄的筋疲力尽! “嗯!” 吃干抹净,榨干她的体力,肯定要好好哄! “香胰子在哪里买的,明日我让人去买,送信时一并送回去!” 温浅言终于肯给他回应,“好,让秋雾去置办吧!” “今年不回京城过年吗?” 梁展博看到她眼里的纠结,京城现在没有她想见的人,她心里是不想回去的,但是又觉得不应该左右他的想法。 “暂时没办法离开,陛下交代的事情还没办好,我们可能要在扬州呆到开春再回去。” 温浅言的脸色突然变得明朗,酒窝也变得甜美,“那我们要不要买些这边的特产,明日一并送回京城去,每家都送一些吧。” 梁展博拨开她两鬓的碎发,亲了一口,“好!” 老二、老三在他们一家离开京城的第三天才放出来,当时他的想法是不想有人阻挡他们离开的脚步。 梁展博的俸禄,每月会有人准时给他爹娘送去。至于梁家郊区那处的院子,寒雨说老两口带着老三他们一家住,每月要补贴老二一家子五两。 梁老爷夫妻俩,不止一次后悔,不吵不闹,一个月几十两银子到手,还有奴仆伺候,日子过得也滋润。 上温家闹了一圈,目的没达到,银子也少了,(因为梁展博让人预支了几百两的俸禄购买院子,每月从俸禄里扣十两,剩下的才会交到梁老爷手里),他们还得自己干活,苦不堪言。 江南的冬天,寒气能入骨髓,穿再多的棉衣也阻挡不了寒风中夹带的寒湿,寒气能钻进人的棉衣里。 十二月初,他们顺利搬进了江南的二进小院,院子落在温琳琅的名下,二层楼高的凉亭很快发挥了它的作用。 腊八这天,一家四口站在观景台,欣赏寒江风起时的景致。 有了独立的院子,温琳琅开心没几日,又不高兴了,因为她想找娘亲时得走很远的路。 她有理由怀疑她老爹是故意的,说的好听,东边的院子夕阳落日寒风景,最适合他们中老年的生活;西边临江的院子有独立的花园,还有秋千架,很适合温琳琅蹦蹦跳跳;而南边的院子最早有太阳照进来,最适合温霖轩。 值得一提,腊八粥喝完,温霖轩兄妹俩七岁,正式算小大人,要开始注意男女大防。 他们一家四口在江南过的滋润,京城的风向越来越紧张。 当年的温家案,除了陈郡王设的局,太子一党也有参与。当年温浅如想攀高枝故意接近太子,幕僚提议让太子纳温家大房的庶女温浅如为贵妾,只是温谨玉说温家女不为妾。 太子也不见得有多喜欢温浅如,只是看她好高骛远,性子张扬好掌控,想着舍一个贵妾的位置,便能替他拉拢温家三房人,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被温谨玉拒绝后,太子表面上对温家依然礼贤下士,心里却开始忌惮,害怕他们支持陈王。 温家案新发现的证据,圣上疑心病越来越重,陈郡王虽然倒台,但是一想到儿子绿了老子,圣上心底膈应。 温琳琅去找娘亲时在爹娘的院子扑了个空,心情沮丧,看着秋雾一脸委屈,“秋雾姑姑,你说我爹带着我娘亲去哪了。” “他们是不是天不亮就出门?” “他们为什么不叫上我?” 秋雾也不知道要怎么告诉温琳琅温浅言去祭奠故人。 “今日姑爷带着小姐去祭奠故人,不适合小孩子,他们应该很快回来,小小姐不要太担心!” 娘亲的故人,温琳琅马上想到十月初时在将军府遇到的那位漂亮姨姨,外表光鲜亮丽,脸上藏不住的疲惫,衣着满是风尘味,说话也是句句带刺,看着娘亲时眼里却有乾坤。 第137章 女婿与岳父初打交道 梁展博夫妻刚从外面回来,刚拜祭完故人,心情有点沉重,看到书桌上的信封的字,不由舒展开眉头。 “梁兄:” “展信安!” “顺利抵达西北,一切安好,勿念!” “多谢!” 落笔署名:关伟凡 廖六爷生母关心月,亦是塞外女子,当年随族人逃难到扬州,因为长的好看被廖老爷看上,骗去清白做了外室,生下廖六爷才入府为妾。 世上再无廖六爷,人间只得关伟凡! 端着参茶进来的温浅言看到梁展博手上的信件,问他! “为什么不索性连名字一并换了?” 梁展博笑着解释,“听说伟凡这个名字是关伯母临终时给他起的。” “他五六岁还没名字,府里人只知道他排六,六少爷,六爷一路叫过来,甚至没人知道他大名叫廖伟凡。” “他八岁那年,关伯母生病,廖老爷说没钱请大夫,便由着她病死后院,临终时才给他起名廖伟凡。” 温浅言听完不知道怎么该说什么,每个人身后都有一段悲伤的故事。 有人选择把伤口藏起来,独自舔舐,用善良与正义展露人前;有人选择找人发泄出来,让别人比自己更痛苦、更可怜,然后从中找到快感。 “卿卿,你就不好奇我们家那么穷为什么还能住在你们家隔壁吗?” 温浅言点头,她好奇,但是她不好意思问,有点伤人。 梁展博笑的有些悲伤,他以前不敢在她面前露出卑微的一面,害怕被她看轻。 “那是我爹从一个告老还乡的举人那里骗来的。” 看到温浅言眼底的心痛,梁展博自嘲。 “其实,我还有一个大姐,小时候家里穷,没钱请大夫,发烧惊厥,十岁的时候就没了。” “那时我已经五六岁,有点记性,也是因为她,七岁那年我才舍去脸皮,求你爹爹给我机会读书,只要他能供我读书,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温浅言诧异,怎么跟她听到的有出入。 “啊!不是爹爹偶然间在何夫子那里看上你的才华,故而支助你科考的吗?” 梁展博抚摸妻子柔软的发梢,想起岳父当时的话。 “你为何不是去求你父母,反而求我这个外人?难道你父母苛刻玩你?” ‘子不言父过’,梁展博没有说梁父梁母任何的不是,面对温谨铭的问话,他只是摇头。 他曾经在温谨铭眼里看过惋惜,所以今日才会大胆拦下他的轿子,跪求于他。他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很卑鄙,可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爹去赌,把房子输了,不久他们就会被人赶出现在的宅子。 “天下受苦的有千千万,我为何要助你?” 梁展博被温谨铭的话惊醒,是啊,世上这么多苦难的人,凭什么认为对方替惋惜,就会帮自己,那自己跟爹娘的行为有什么区别。 梁展博羞红了脸,给温谨铭磕完头,站起来,“对不起,打扰您了!” 看着梁展博一拐一瘸的离开,温谨铭让人去查。初为人父,心怀悲悯,看到隔壁的男孩受苦,就会想到自己两岁的女儿! 梁展博回到梁家,收拾妥当,实在没办法,他打算把自己卖给书院的夫子,做书童,只要能让他读书识字,总有一天他会出人头地。 那个时候的梁展博小,他还不知道,男子一日为奴仆,便与官场绝缘。 在他去书院的路上,被温谨铭的侍从阿金挡住。 “小豆丁,我们三爷相见你,跟我走一趟吧。” 跟着阿金来到温谨铭的书房外,梁展博忐忑,他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院子,也没见过这么气派的书房。 温谨铭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他。 “梁大郞是吧,听说你准备把自己卖给书院的夫子当书童?” 梁展博点头,他在家与爹娘告别时是这样说的。 温谨铭看到眼前少年眼里的坚韧劲,“你可知,一旦为奴,你的前途尽毁,别说科考,就是想成为皇商你都没资格。” 梁展博眼里闪过懊恼,幸亏被温三爷制止,不然他就只能当一辈子的奴才,诺诺的道谢,梁展博说完礼貌的与他告辞。 “谢谢!” 温谨铭叫住他,“你有什么打算?” 梁展博摇头,“暂时没有,我回去再仔细想想!谢谢三爷!” 温谨铭再次叫住他,“小孩子,脾气怎可急躁,要先学会冷静,这样才能想出好办法。” “想好可以先来告诉我,我替你把关!” 梁展博回去想了很久,始终没想到,但是却先来别人收院子,一家人流落街头。 爹娘已经带着姐姐和弟弟开始乞讨,看到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梁展博觉得虽然他只有七岁,但是他可以连夜去城外捡菌子或者扛些柴火回城里卖。 与其求别人,不如求自己! 再见温谨铭,梁展博已经学会把东西藏在不起眼的地方,然后挨家挨户去敲门,问对方需要不需要! 走出曾家不大门,卖出五捆柴,赚了十五文。 “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梁展博看到温谨铭笑的很感激,因为眼前的贵人,自己没有一念之差为奴。 “我们家被赶了出来,现在我要先解决吃饭问题才能考虑读书。” 温谨铭回头看了一眼阿金,对上温谨铭的眼光,阿金低下头。温谨铭便知阿金玩忽职守,明明交代过,只要有关梁家大郎的消息必须及时汇报,不得延误。 大半个月过去了,梁展博没找来,温谨铭以为是梁展博自己放弃了,没想到这孩子是遇到生活上的问题。 梁大郎是个头脑清醒之人,知道什么才是他当下正确的选择,此子乃可造之材! “你家里人呢?” 梁展博无所谓的摆手,“他们宁可行讨也不愿意跟着我扛柴火,但是傍晚过后,我会买馒头分给他们吃,不至于饿着。” 温谨铭点头,是个好办法,既然对方不愿意努力,何必强迫,即便家人也没有权利强求别人。 “这柴火的买卖就到今日吧,明日你去长山书院长何夫子,说温家三爷让你去的,让他给你安排食宿问题。” 梁展博先是纠结,后是兴奋,最后看着温谨铭欲言又止。 “我之前答应替城东秦家送五天柴火,今天才第三天,我还要再送礼两日。” 梁展博觉得心虚,别人给了自己机会,自己还在挑三拣四,太不应该了。 “我能不能等多两日再去书院找夫子!” 第138章 岳父的考量 温谨铭点头,“你很好,做事有规划,做人言而有信,利益当前,不失信于人,难得!” “三日后到书院找何夫子,我会提前打点好!” 对温谨铭千恩万谢,梁展博高兴的快要飞起来,感觉人生终于有了希望。前些日子被驱离原来的宅子,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可能就这样,但是他仍然努力生活,积极向上。 离开曾家后门,阿金忐忑的跟在温谨铭身后,走到马车旁边,温谨铭回头看着垂头丧气的阿金。 “阿金,你坐外面,吹吹风,回去的路上好好想清楚,身契在哪,谁才是你的主子!” 阿金跪下,急忙磕头求饶,并且解释原由,“三爷饶命,三爷饶命,奴才也只是听命行事。三夫人说了,梁家是个无底洞,填不完,不准再让三爷听到有关梁家的消息,否则就要把翠娥嫁给马夫老张头。” “再说了,三夫人也没说错啊,梁家确实是个无底洞,老的奸滑,小的懒散,就没一个好的。” “三爷你也知道,奴才与翠娥早就订亲,这三夫人要是真是把翠娥嫁给马夫,那奴才可怎么办啊!” 小厮的话让温谨铭对妻子杨婵越来越失望。 他们是陛下赐婚,初见时,他觉得杨婵长的一般,性格上是个不拘小节的豪爽女子,不难相处。成亲后日子过得不愠不火,温谨铭体谅她远嫁的无奈,也包容她的小性子。 女儿出生以后,杨婵开始变得疑心重,爱计较,易动怒,对温家人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明面上,她还是那个疼爱女儿的好母亲,私下里他观察过,杨婵甚至不喜欢听到女儿的声音,女儿生病哭泣,她可以无动于衷,甚至骂女儿,从来不抱女儿。 回府后,温谨铭把阿金留在铭心院子当小厮,并且让陈管家安排阿金与翠娥的亲事,让他们俩早日成亲。 杨婵得知消息,气的砸了一套御赐茶盏,给了翠娥一百两,让她拒婚! 等温谨铭再听到他们的消息,翠娥选择一百两嫁给了马夫,阿金成了外院采买。 “陈叔,日后我私账多一笔支出,长山书院,梁大郞的束修,以及食宿费,每月二两银子。” “另外,你明日去与梁家签订十年的雇佣协议,不用去官府备章,雇佣梁家大郎为长山书院书童,每月给梁家五百文月钱。” 陈管家脸上有些纠结,三夫人这两年性情大变,对账上的支出很‘严谨’,三爷这账要不要先问过三夫人? “这事三爷要不要与夫人商量一下,毕竟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两边支出加在一起,一年下来怎么也要三十多两,如今这梁大郎不过才七、八岁,十年下来要三百多两。” 温谨铭知道陈管家的顾虑,因为阿金与翠娥的婚事,他对杨婵失去了耐心。 “不用,以后走我私账的银子,不用再特别跟夫人说!如果夫人有意见,让她来问我!” 陈管家听出了三爷话里对三夫人的疏离,心想这铭心院怕是要变天了。 “老奴这就去办!” 梁展博拿着陈管家给他的举荐信到长山书院找何夫子,顺利进入书院,办理住宿,读书识字。因为梁展博起步晚,他比书院里的任何人都努力、刻苦。 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在书院的庭院背书,试着自己去理解文章的内容,不会的就找何夫子。 半年后,温谨铭受邀来书院检查梁展博的适应能力,还有检测梁展博对书本内容悟性。 “可还适应?” 梁展博再见温谨铭,激动的直接给温谨铭行跪拜大礼,何夫子看到他们师生二人的举动,笑着说。 “温三兄,你这徒弟悟性极佳,半年时间,他就把别人一两年才勉强学会的内容都参透了,还是你有眼光!” 难得听到何夫子赞美一个人,其实能得梁展博这个学生,温谨铭也很是满意,至少在坚韧性这一方面,梁大郞很合他的喜好。 面对何夫子的误会,梁展博想反驳,他自认还不够资格拜恩人为师,他还要继续努力,至少他要先成为秀才那样才有资格拜恩人为师。 温谨铭点头,认同何夫子的话,“哎,何夫子谦虚了,这小子能有今天,多亏了何夫子教的好!” 他这话是实事求是,梁大郞可以说是何夫子领进门,能从一个白丁慢慢变成书生,何夫子功不可没。 何夫子对温谨铭的谦逊,有些瞧不上,不客气的对他打趣道,“当官的都爱来这套过度谦虚,知道温大人眼光好。” 明明是温谨铭慧眼视英才,仿要装出一副不关他事的模样,等着别人给他更多的赞美,但是好像温谨铭此举确实值得他给出更多的赞美。 “哈……”两人对视一笑。 何夫子率先说出此次邀请温谨铭过来的目的,“他如今的进度,明年正好是三年一次的大考,我建议让他下场试一下,知道自己的水平在哪里,更好的去调整方向。” 看着梁展博眼里的希冀,温谨名点头,“可以,那就报名,先让他试一场,知道自己的欠缺之处,更好的努力。” 何夫子笑着说,“这几日要提交报名的资料,你看这名字是怎么弄,直接写梁大郞上去似乎不太好听。温三兄,怎么看?” 温谨铭惋惜,不由失笑,“这恐怕要差人回去问问梁大郞的爹娘,毕竟他们才能决定他的名字。” 梁展博直接跪在温谨铭的面前,诚恳的说,“请先生给学生起个名字吧!” “这?我给你起名字,我怕你爹娘有意见,”温谨铭没想到梁展博竟然会这样说。 梁展博直起腰杆,“先生对学生的栽培,如再生父母,恩情之重,学生无以为报,日后必定奉先生为上座。” 上座者,父母也! “温三兄,你要是没有好名字,我可要给他起一个啦!”何夫子自然了解过梁大郞的家庭情况,知道梁大郞能入学,完全是温谨铭的善心。 “那,那就叫展博吧!”温谨铭看着梁展博眼里突然多了一层光,看来他喜欢这个名字,遂解释这个名字的含义。 “展,展露头角;博,博学多才!” 第139章 十一岁的小秀才 “不如直接把他的字也给准备、准备,”听到温谨铭给梁展博起的名字,何夫子也手痒,他也看上这小子了,只是君子不夺人所好,抢个起名字的机会也好。 温谨铭身边的小厮是新提上来的,叫阿山,为个憨实,是个实心肠的人。看到主子与何夫子在商量名字,没顾及到梁展博,便上前扶起他。 “三爷与何夫子还有事要商量,你先起来!” 二人争执一番,最后梁展博的字就定了‘世佳’二字,梁世佳! 直到何夫子建议梁展博去参考秀才试,需要用到梁展博的户籍文书。这一刻,温谨铭才惊奇的发现,梁家的六个孩子,全部都没上户籍,因着梁父梁母不想让衙门白得了他们的银子,所以孩子们出生都没有上户籍。 最后梁展博请求温谨铭替他把自己的户籍与梁家人的分开来,美其名曰,方便他办事。温谨铭听到梁展博的话,没有责怪他,反而觉得他年纪虽小,却是个懂未雨绸缪之人。 第一年参考秀才考试,梁展博八岁,不是年纪最小的,却是学习时间最短的学生。 温谨铭与何夫子都没想过梁博会中,这次主要是让他适应一下这个秀才试的紧张程度,方便他自己调节学习的强度。 梁展博的答题内容是中等,这书写却是末等,没考中秀才在众人的预料之中,也没有过多的失望,只是他这书写却是要抓起来好好磨砺一番。 秀才试之后,梁展博每日会被何夫子留下来写大字,每天加练十张,务必让梁展博充分感受毛笔的神奇,更好的掌握手中的毛笔,写出不拖后腿的字体。 忙碌的日子过得很快,三年一度的科考又来了。 十一岁的梁展博,吃住在书院,每日坚持打拳,体格上已经跟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般高。还有一日他就要二度下场,他想得到温谨铭的鼓励,一如这些年他们的书信往来。 “夫子,明日我先生可会过来吗?”梁展博已经三个月没见过温谨铭了。 何夫子看到梁展博眼里的担忧,摇头安抚他,“昨日,你夫子喜获麟儿,正是高兴的时候,怎么还有空到我这里来瞎晃。” 梁展博为温谨铭高兴,想到之前温谨铭说过,他家中已有一女,行五,叫温五娘,与他相差五岁,如今先生再得一子,儿女双全,人生圆满。 “谁说我是来瞎晃悠的?”温谨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半年未见,梁展博长高了,看起来稳重了不少。 “世佳可是担忧明日的考试?” 梁展博老实的点头,“是的,学生虽然有自信,但是心却是有些不踏实!” 何夫子笑着说,“正常,毕竟这是影响你未来的重要考试,有些紧张和不踏实是正常现象。因为你对这次考试看重,早就在心底埋下了紧张的种子,一旦到了最后的关头,所有的情绪都会暴露出来。” “听到你夫子的话没?你夫子都对你有信心,你又何必担忧其他的事。” “世佳,你今年才十一岁,即便不中,三年后也不过十四岁,你尚有时间,所以不必太过忧心!” 听完温谨铭的话,梁展博心里似乎轻松了一点,“学生多谢夫子教导,多谢先生教诲!” 何夫子把梁展博打发走,他与温谨铭要讨论朝堂上刚发生之事。 “世佳,你去收拾明日进场的衣裳。今日就早点休息,养好精神,明日放开胆子就行!” 梁展博离开何夫子的书房,温谨铭便靠近何夫子,朝堂上的事告诉何夫子,向他讨要建议。 “大皇子是皇后嫡子,正统,现年十岁,圣上虽然平日里对他爱重有加,却迟迟不见立储的旨意下来。” “后宫的子嗣只会越来越多,皇后娘家着急了,开始筹谋建议立储之事。秦家已经向我们抛来了橄榄枝,圣上心思却在大皇子与其他几个皇子之间摇摆不定,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何夫子喝了口茶,“秦家向你们招手,估计有圣上的意思在,圣上是想看你们温家支持哪位皇子。毕竟你们温家在京城也算是百年世家,根基稳固。” “你不如索性直接向圣上挑明,你们温家只做纯臣,无意从龙之功。” 温谨铭被何夫子的话点通了任督二脉,心思清明,笑着对何夫子道谢。 “对啊,我们温家确实无意从龙之功,再说了圣上正值壮年,现在立储确实早了些,不过不妨碍我们温家对陛下表忠心就是了。” “今日多谢何夫子的提醒!” 温谨铭对何夫子执礼,然后匆匆离开书院,回府与兄长们商量此事。 梁展博不负众望,十一岁的年纪考上了秀才,虽然是吊车尾,也让书院的其他学生眼红。有些人甚至觉得是何夫子给梁展博开小灶,不然他一个只进书院四年的人,怎么能越过书院几百名学子,轻易就考中秀才。 小灶是开过,不过是温谨铭给梁展博开的小灶。温谨铭把朝堂上发生的事,换一个方式告诉梁展博,让他从中去悟这些人说话,做事的目的,以及他们为达到目的会使用的手段。 书院的学生们准备讨伐何夫子偏心之事,却爆出梁展博是温谨铭的学生,在书院只是走个过场,平日里都是温大人亲自教导。 那些怒气冲冲过来找晦气的人,在何夫子出现之前又悄悄的离开。 何夫子出来看到空无一人的院子,有些诧异,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一会儿面对学生和家长,他要怎么与学生和家长们解释梁展博的事。 是温谨铭学生这事,是梁展博让人偷偷放出去的,他不想因为他的事让何夫子为难,他虽然没有正式拜何夫子为师,却被何夫子当成亲传弟子在对待。 温谨铭拿着查到的消息,递给何夫子,“这借力打力的方子,用的不错!” “只怕这事一出,他日后不能常来书院了。” 何夫子早就预料到这个情况,“书院里的知识已经无法满足他,也许你可以考虑把他带在身边教导。” “你眼光真不错!” 第140章 娇妻养成(一) 考中秀才,何夫子建议温谨铭先把梁展博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一段时间。忙碌时,温谨铭就会让梁展博在温家外书房自己看书,查资料。 第一次看见温浅言,是在十二岁那年,梁展博一早进府,在温谨铭的书架上找书,无意间看到温谨铭笔迹批注过的《中庸之道》,一时沉浸其中,忘了归家的时间。 “碰”,一声,门被推开,惊醒了沉醉书中的梁展博。微皱眉,是谁这样粗鲁,也不怕损坏了书房的门,回头正准备提醒对方小声点。 七岁的小姑娘,简单的头饰,满脸委屈,估计在哪里刚受了不公平的对待,一个人匆匆跑进来,还不时回头关心身后有没有人追她。 进了书房,她直接躲进先生案桌下,不时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动作娴熟。看来小姑娘平时不开心,没少躲到先生的书房来,躲好以后,小姑娘闭上眼,把头枕在自己膝盖上。 脸上的泪珠没擦干,鼻尖上还有未滴落的汗珠,身上的嫩绿色襦裙还沾着白色的点心屑。她的样子,像在舔舐伤口的幼兽,让人无端心疼,想替她抚去脸上的泪痕! 梁展博看着小姑娘,眉目与先生有些相似,她估计是温府上的姑娘,既然对方是府里的主人,他就不好开口说什么,收起心思继续看手上的书。 书房外,一个老嬷嬷的声音响起,“五姑娘,五姑娘,你在哪?老太太正找你呢!” ‘五姑娘’? 听到门外老嬷嬷的叫声,梁展博想到先生的女儿,在温家行五,那么这个小姑娘就是先生口中乖巧、善良的温五姑娘,温浅言! 听到让她安心的声音,小姑娘抬头,微微张开眼,双眸染上泪珠,乌黑亮泽,熠熠生辉,带着不服气地倔犟。 老嬷嬷不能进外书房,站在门外劝着温浅言,“五姑娘,老夫人不放心你,让老奴过来看看,你要不还是先跟老奴先去慈鹤堂,陪老夫人解会儿闷。不管发生什么事,那也是你们母女之间的小误会,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伤了三爷和三夫人的夫妻情分。” 在温浅言犹豫要不要起身出去时,外面传来老嬷嬷与丫环的对话。 “五姑娘不在这里,成嬷嬷怎么到三爷外书房来了,可是老夫人有什么事找三爷?” 成嬷嬷吞吞吐吐,眼神飘忽,不敢与对方直视,笑着虚浮地说。 “春幸姑娘也在,老夫人想五姑娘了,铭心院说五姑娘刚离开,我这不就跟过来瞧瞧,免得五姑娘不懂事惊扰了三爷的清静,顺便领五姑娘去给老夫人请个安。” 春幸被她的话气笑了,府里人谁不知道三爷最疼五姑娘,成嬷嬷却在这里说什么五姑娘扰了三爷的安静。五姑娘就是拆了三爷的外书房,三爷都不会有意见,青昀少爷都没这个待遇。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成嬷嬷你是老夫人身边的粗使嬷嬷,什么时候竟然能管教五姑娘,还管到三爷书房来了。” 成嬷嬷被春幸这样直接下面子,有点扛不住。虽然三夫人说,只要她能把五姑娘哄回铭心院,三夫人下午就能把她调到铭心院当管事嬷嬷。 “春幸姑娘,我好歹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你这样是在质疑老夫人吗?”成嬷嬷挺直腰,在做最后的挣扎。 春幸虽然担心真是老夫人找五姑娘,但是更怕对方虚张声势。刚才大夫人身边的丫环的杏儿姐姐让她赶紧回到前院书房,让她务必护着五姑娘。 在铭心院发生了什么事,春幸不知道,只知道守门的阿生说五姑娘一脸泪水的跑进来,躲进三爷的书房。 十有八九是铭心院又闹腾,五姑娘不愿意,所以才躲起来,她只是个奴才,麻烦的问题还是留给三爷吧。 “成嬷嬷,不是我有意为难,只是三爷的书房也不是谁都能进的。如果老夫人真有什么事,不如我随你跑一趟慈鹤堂跟老夫人告罪,事情待三爷回来再作商议。” 春幸说完,做势伸手就要拉成嬷嬷往后院走,成嬷嬷避开她的手,连忙往后退,怕春幸真拖着去找温老夫人,那她估计会被打一顿扔出去。 “哎,不麻烦了,既然春幸姑娘说五姑娘不在这,就算了,我先去给老夫人回话,不麻烦春幸姑娘,你先忙,不用送。” 躲在案桌下的小姑娘,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停掉落手掌背。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着春幸,没忍住心底的悲伤继续抽泣着。 “春幸姑姑,我爹爹呢?” 春幸拿出手帕替温浅言擦去泪珠,看着小姑娘满脸委屈,出言安慰她。 “五姑娘不哭,三爷还在官属,大夫人已经让人去请他回来,三爷回来就好,没事了,别担心,凡事有三爷在!” 温浅言看着春幸,心底划过悲伤的泪,她的娘亲为什么跟别人的娘亲不一样。满脸泪痕的温浅言看起来像个被遗弃的可怜羔羊,春幸带着温浅言下去梳洗。 梁展博也到了时间要回梁家,在温家呆太久,梁家人会起疑心。他们至今还不知道他梁展博是温谨铭的亲传弟子,甚至连梁展博已经考中秀才都不知道,当年梁展博留下的地址是书院,所以衙门去长山书院报喜,没有到梁家。 初见温浅言的后续,还是无意间听温谨铭提起。 “你们姐弟之间也会争执吗?我家那丫头前几日因为吃了一块弟弟的桂花糕,弟弟生气大哭,你师母就护着小的,责骂了丫头几句,小丫头气性大,一生气就喜欢躲到这外书房来,你有见过她吗?” 看着手里的书册,梁展博沉默,没有回答温谨铭的话。 “不患贫,而患不均,不患寡,而患不安。” 温谨铭明白梁展博的意思,这个也是他选择宠溺温浅言的原因。缺少的母爱,他用父爱去填补,终究是不够的,他甚至去请求母亲和大嫂替他去关心温浅言。 很多年后他才知道,当年杨老夫人不单骂七岁的温浅言,甚至伸手掐着她手臂,面目狰狞的骂她,这么贪吃,怎么不去死。 因为弟弟让她吃了一块桂花糕,事后后悔,她便被母亲掐紫了手臂,甚至还让她去死。 温家人知道温浅言的处境不好,私下都会比较关爱她,让她心中不起愤恨。也体谅温谨铭的亲事有着太久的无奈,圣意难违! 第141章 娇妻养成(二) 看着自己半路收的弟子梁展博越来越懂事,想到最近频繁回家处理琐事,官属里的公务也积压不少。温谨铭起了心思,不如让梁展博陪伴女儿成长,也许女儿心里没有那么多的不甘。 “世佳,明日起,你卯时过来这边,替我整理书记的批注,顺便开始接触一些简单的述论,为以后写策论做准备。” 梁展博一脸纠结,先生可是有什么其他的安排,懂事的点头。 “学生知道!” 温谨铭让春幸去找温浅言,告诉她,外书房明日起会有一个大哥哥在这边看书,写述论,让她也可以过来看书,遇到不懂的可以请教大哥哥。 温浅言没等第二日,当晚就在书房等温谨铭下值。 “女儿今年七岁了,爹爹这是何意?” 温谨铭告诉她,“浅浅,女子亦要读书识字,‘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们只有懂理,方能做个明事理的人。 后面还有一句,没说出来,‘你娘亲就是因为在边塞,没人教她这些道理,也没有读书,所以才经常胡搅蛮缠’。 温浅言在温老夫人那里知道,她七岁了,要与男子保持距离,“那为何让我与外男独处?” 女儿的想法,温谨铭还是明白一点,无非就是怕被管束住。可是最近是他晋升的特殊时期,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处理刑部官属里的事,他不能经常回来,有个人陪着温浅言,她就不会有那么空闲的时间去找杨婵。 “嗯,你可以把对方当成爹爹给你请的小夫子,既然是夫子,传道授业,就没有身份之差别?” 温浅言的思路被温谨铭带着跑,爹爹的说法好像也没错,“对。” 梁展博正式接管了温浅言,他在旁边看温谨铭的批注,空闲时就教温浅言写字,识字,教她一些平衡内心不甘的小技巧。 “如果你觉得对方不公平的对待你,你可以试着换一个角度去看这件事。” “比如,弟弟做错事,母亲却责怪你。” 梁展博看到温浅言眼里的光,慢慢暗淡下来,没想到第一次给人讲道理就把小姑娘的心捅了几个窟窿,看来要好好替先生安慰好小姑娘。 “你可以这样想,世上并非所有人都会有‘母子缘’或者‘母女缘’,既然没有,那我们就没必要强求。” 小姑娘低落的垂下头,梁展博有些懂了,他是不是又说错了,小姑娘似乎对亲情很执着。 “今日的你,对我爱搭不理,明日的我,你高攀不起。” “你要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让对方看到你身上的强大之处,他们自然不敢再轻视于你,即便是为了表面的和谐,他们也会装作关心你,爱护你。” 温浅言似乎听到了让自己好受一点的消息,让自己强大起来! “我要怎样才能强大起来?” 目前的情况,梁展博自己都是弱势的一方,他是男子,知道只有当上大官,他才算真正的强大起来。温浅言身为女子,他不知道要怎么让她强大起来。 妻凭夫贵,温浅言太小了,不合适。 “也许,我们可以找时间问一下先生,女子要怎样才能强大起来。” 接下来几日,温谨铭没回过府,梁展博带着温浅言努力查找书中的内容,他们想从中找到正确的答案。 让人给温谨铭传话,等来对方过来,让春幸将温浅言打扮成男童,将他们两人一起送到长山书院,交给何夫子。 “何夫子,我家三爷说,他最近杂事繁多,抽不开身。这几日想请夫子给梁公子与温公子解惑,他日三爷定当携厚礼登门致谢。” 何夫子看着一脸稚气的温浅言,温公子?六、七岁的年纪,白白嫩嫩,一看就是年画娃娃,还温公子,他敢肯定眼前这个定然是温谨铭的大女儿,温五姑娘,温浅言。 “咳,知道了,回去让你们三爷放心把人交给我,哪天有空再过来领人!” 温浅言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书院,以前看过大伯给大姐姐她们请的西席,老学究,呆板无趣,还喜欢教训人,所以她拒绝进族学。 “何夫子好,学生温浅言给您问安!” 梁展博快笑抽了,刚才送他们来的侍卫还说温浅言是温公子,他们前脚走,后脚温浅言就自己暴露了她是个女娃的事实。 何夫子的嘴角不自觉的抽动,温谨铭的大闺女温浅言,要么天真烂漫,要么是个脑子不开窍的。接下来的几天相处,证明了温浅言是个没开窍的,一旦开窍她就是个难缠的主。 “嗯,知道,以后你别随意告诉别人你自己的名字,有人问你,你就说自己是温五郞,懂吗?” 温浅言不懂,何夫子不给她反应,她便把目光移到梁展博身上,求解惑! 一脸无奈的梁展博只能把浅显的道理告诉她,“出门在外,还是不要轻易告诉别人你的姓名,免得被人听到对你影响不好!” 听到梁展博的说法,温浅言接受了,对着何夫子点头,表示她懂!然后直接问何夫子,差点没把他送走。 “何夫子,你说女子要怎样才能变得强大?” “噗!”到嘴的凉茶,何夫子都觉得烫嘴,实在是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 自黄帝时就有女主内,男主外的说法。虽然里面有男子的私心,但是不可否认,也是在维护弱势女子不在弱肉强食的世界被人吞噬。 历代君主都会颁发一些律例限制女性的自由,甚至扼杀掉女性的魅力,让她们不能超过男子! “夫子也不知道吗?不是说书院的夫子都是很有学问,替人解惑答疑的吗?” 何夫子试着用梁展博刚才的方式跟温浅言沟通,“人若想强大,必须站得高,只有站的高,才能不被人追上,才能受到别人的仰视,这样算不算强大?” 温浅言有些没听懂,又转头看向梁展博,问,“何意?” 梁展博把自己理解的意思告诉她,“不管男人、女人,想要强大,必须要站在行业的领先位置,你只有站在最前面,别人才有机会仰望你,那个时候的你,就是这个行业最强大的存在!” 第142章 不孝子,不孝女 “那如果我想在亲人面前变成最强大的那一个,我是不是要做家主或者是成为我祖母那样的老太君?” 听过梁展博的话,温浅言像是看到了希望,如果她变成全家最强大的那个,娘亲是不是会开始喜欢她,开始疼爱她? 杨婵刚开始伪装的好,大家都以为温青昀出生前,温浅言曾经拥有过母爱,其实温浅言从出生以来就没享受过一天的母爱。 其实,她不是因为温青昀的出生而忽略了温浅言,反而是因为温青昀的出生而开始留意温浅言。怕温浅言抢了儿子的东西,怕温浅言抢了儿子的地位,宠爱,所以生气时会让温浅言去死。 听说过温五姑娘在府里的处境,何夫子有意结束这个话题,便含糊的回应温浅言的问题。 “是,亦不是!” “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的答案,真正的强大不是身份与地位,也不是权势与财力,而是你的内心,只要它足够强大。当你真正面对你的对手时,不露怯,表面上做到无欲无求,对方便无法再伤害到你。” 温浅言似乎被人说到了痛处,眼睛有些湿润,夫子的意思是,因为自己渴求母爱,所以母亲便借着这个来伤害自己? 好像弟弟出生前,娘亲只有自己一个孩子,虽然不亲密,但是也不会让她去死。 她觉得弟弟出生才让她变得这样难过,所以刚开始喜欢跟弟弟争抢,娘亲也因为这样对她口出恶言。 如果自己不去争,不去抢,是不是娘亲就不会再让自己去死? 何夫子看到温浅言有些低落,语气也有些无奈,“小丫头,你听懂了吗?” 抬头看着何夫子,温浅言忍下心中的酸涩,眼里的不解也越来越重。 “夫子,我要如何才能做到无欲无求?人生下来就是要吃、喝、拉,怎么可能无欲无求?” 何夫子开始头痛,温家这小丫头是打算一天问完这堆问题?他又不能像对待那些男子那般严苛的对待她,让她自己去找答案。 “小丫头,你此刻情绪过度紧张,先去放松一下心情,咱们稍后再谈。” 赶紧挥手,让梁展博带人去逛逛,免得自己说重话让小姑娘哭出来。 “世佳,你先带温小五去书院走走,感受一下书院的读书气氛。” 梁展博领着温浅言漫步书院的林荫小道,这种感觉比较奇妙,心情也与往常大不相同。 温大夫人带着温浅言参加过不少世家的宴会,也去过皇宫参加宫宴;看过高门的豪华奢侈,皇宫的金碧辉煌。如今再看到长山书院的幽静,心平气和,宁静以致远,悠然自在,她心中甚是向往。 看着走在前面的梁展博,温浅言想起他以前在这里读书。 “梁大哥,夫子让你带我逛书院,你以前是在这里读书吗,自由自在,真好?” 梁展博停下脚步,温浅言直接撞上去! “是,先生安排的!” 虽然爹爹宠爱她,祖母和大伯母关爱她,但是她的心好像缺了一个角,补不齐。 听完何夫子他们的话,温浅言告诉自己,也许是她还小,如果再长大些,可能就不会像今日般。 …… 说起往事,夫妻俩陷入回忆,那些好的,不好的都是他们人生中的一部分。 案桌上还有另外一封信,粗糙的字体,下面那封信更是让梁展博直接皱眉,用纸镇压住上面的字。 粗糙字体的信,是谁? 梁大郞, 你个不孝子,不顾人伦的畜生,把亲弟弟送进大牢,不得好死。 你枉为人子,不配为兄长。 如果不想你们一家在京城待不下去,就赶紧把赡养银两给我们送回来。 把写信的润笔费一两银子,一起送回来! 父 梁况 十一月初一 看完信,梁展博已经不会感到难受。突然想起,他因为家事没处理好,跟陛下自请辞官。 停俸禄,户部不会再发俸,梁父没了银子。难怪十一月初的信,十二月才到! 原来他们没钱去驿站寄快信,估计是打着梁展博的名头在驿站赊账。梁父让人代写信,还欠人银子,对方寄了最慢的信,所以这信跑了两个月才到江南。 要银子,没有! 有银子梁家人就敢作怪。 梁父他们现在住的院子他已经买下来,旁边也有几亩田地,甚至私下安排人定期送两口子的粮油到梁家,保证不会让他们夫妻挨饿。 至于其他人,不归他管。银子没有,信还是得回! “慈父 展信安康 不孝子因家事不齐,特向圣上辞官,现为白丁,父亲勿念。 辞官后儿子内心痛苦不堪,无颜面对双亲,愧对族亲。 现决定,客居江南,清苦度日,自我放逐,警醒自身,定痛改前非,做个好儿子。 今,儿远在江南,无法承欢双亲膝下,斋戒自省,诚心诚意向上天祈祷,唯盼双亲在京城一切安好! 不孝子 梁展博 敬上!” 站在旁边磨墨的温浅言,看完梁展博的回信,嘴角都压不下来。另外一封信,压在纸镇上,梁展博似乎没打算拿出来看。 她看到上面的字,字体不太优美,有些颗粒感,温浅言心中有数,伸手拿出来,对上梁展博的眼睛。 “为何不能看?” 梁展博轻咳一声,无奈随她。 “不孝女 温五娘 回京数月,竟然不来探望生母,汝甚是不知礼数。 枉费为母幼时曾对你悉心教导,如今你竟然抛下在西北之地受苦的父兄,独自前往江南偷欢。 你枉为温家子女! 拙,早日回京! 慈母 杨婵!” 杨老夫人信中好大的大口气,如果不是熟知她对温浅言的态度,梁展博差点都以为温浅言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孝女。 说悉心教导,那也是温浅言的祖母温老太君和温谨铭,她杨婵除了生下温浅言,何曾给过她关爱和亲情。 说抛下父兄,杨婵当年就假死逃走,甚至从来不关心温家人,不管他们在西北之地过得怎么样。 两相比较,孰是孰非,无须争辩!梁展博握笔回信,语气尖锐。 “杨老夫人 安 江南之行,是为公事,若有不满,大可御前告状! 归期未定! 温氏浅言 敬!” 第143章 小年,廖家消失在扬州城 信寄出,年已近! 江南的初冬,带着慵懒!小年夜,梁展博带着妻子和儿女在观景楼赏夜色! 温琳琅准备直搓手背,欣赏着江面升起的水雾,有感而发! “南方的冬天好冷、好湿,棉衣能挡住风,却挡不住寒风中的雾气、湿气!” 温霖轩看着温浅言,他好奇京城的冬天真有那么冷吗?梁展博知道温浅言已经几年没在京城过冬天。 “京城的冬天很冷,更冷的是人心!” 江南没有地龙,晚上太冷,温琳琅入睡困难。梁展博在书房查看收集到的证据,还有松本的活动轨迹。 寒凇敲门进来, “主子,廖家没了!” 对上梁展博眼神,寒凇把刚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三日前,廖大爷与吕鹏飞分别在雅楼喝酒,廖大爷喝高了,对着朋友们嘲讽,吕鹏飞这人太邪乎,妻子都能送给别人玩,果然天生就有人爱戴绿帽。” “吕鹏飞在隔壁厢房,他没有生气,不过走进廖大爷他们的厢房,甚至还说了一句,‘我还能玩你女儿,你信吗?’廖大爷瞬间清醒,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第二日,传出廖大爷将十三岁的廖倩儿一抬粉轿送入将军府,还免费送了五万两银子到将军府。” 寒凇继续说,“人睡了,钱收了,今日廖家却倒了!” 梁展博挥手,廖家,吕鹏飞不收拾,他也不打算让他们好过。 “廖家人呢?” 对于这个,寒凇也表示怀疑。 “属下今日得到消息便赶去廖家,四进院子空空的,没看到人去哪?就连幼童也没看到。” “廖家姑娘听说昨日已经被送入雅楼,人已经疯了。” 梁展博看着手上的资料,让寒凇下去查清楚,廖家人去哪了。 “连着上次你说的那批乞丐,二十几个人,查清楚他们的去向,我怀疑这些人去向有问题。” 听到梁展博的话,寒凇打了个突。 “贩卖人口吗?幼童尚可,中年人,有何用?” 梁展博又把寒雨传回来的纸条展开,递给他看。上面清晰的记载着,水师五年前去向南方的发船数量,一年不足五趟。 五年前开始,去向南方的数量,第一年十趟,第二年十二趟,逐年增加,今年足足有二十趟之多。而且运送的货物内容,含糊不清,有的竟然写着粗布。 南方乃蛮夷聚集之地,生活粗糙简单,且盛产粗布,而那些人竟然在盛产丝绸的江南运送粗布到南蛮之地。 是嫌当地粗布不够粗?还是当地粗布不够便宜?寒凇愣住了,他可没想到这些,额头布满虚汗。 “属下马上去查!” 寒凇很快离开,去廖家附近询问有没有异常。 最让梁展博起疑的是,寒凛收集上来的隐藏信息,五年前进城的难民,查不到去向。他靠在椅子上,贩卖人口的利润低,而且蛮夷之地也不需要这么多奴仆。 人去哪了?有什么地方需要那么多人?南方有什么资源需要这么多人? 以上这些,陈郡王参与其中! “寒雷。” 寒雷进来后,看到梁展博对着案桌上的资料陷入沉思。 “让人去查南方的南澳码头,看看那里有没有奇怪之处,是不是定期有一批人下船后不知所踪。” “查清这些人去哪?注意隐蔽。” 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寒雷领命下去安排。 窗外夜色阑珊,街上欢歌笑语,却有人在不知名的地方受苦! “在想什么?” 温浅言推门进来,端着甜汤。 “我看你晚膳没吃多少。” 梁展博把廖家的事告诉温浅言,想听听她的意见。 “廖家人是因为得罪吕鹏飞,所以上百号人全部失踪。” 沉默片刻,温浅言觉得吕鹏飞太可怕。曾茹月的事被梁展博按住,她之前完全没听到消息。 “曾茹月现在怎么样?” 梁展博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不让人告诉她关于曾茹月的事。 “现在不知道,没有威胁,我也没让人留意!” 温浅言放下东西,纠结片刻,还是张口。 “让人看看她现在怎么情况,如果可以,给她个痛快吧!” 不说曾茹月是温浅兰的小姑子,就说年少时的那点情谊,也不可能真的看着她这样毫无尊严的活下去。 梁展博知道她不忍心,“可以,我让寒凛看情况,如果可以就把人救出来。” “如果不麻烦,那就解救她,正好我也想问她一些问题!”温浅言突然有自己的想法。 两人讨论起年后回京城的事,以及江南这边的安排。 “江南这边不适合孩子们生长,但是适合我们日后过来游玩。” 温浅言忍不住鄙视他,“我看是琳琅那个丫头喜欢,所以你打算今后有时间就会带他们过来玩。” 梁展博摸摸鼻子,有点讪讪地笑了。 “你也开心啊,离开京城的纷纷扰扰,我们都比较自在。” 好像确实如此,但是如果因为一些不喜欢的人,就要离开自己生活的地方,好像不划算。 “嗯,偶尔吧!” 仅一个晚上时间,寒凇就查到廖家的人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主子,属下查到廖家人的异常之处。” “廖家送廖倩儿进将军府,听说回来后全家还欢庆过,说是女儿很快就要做吕家的主母,廖大爷甚至给将军府相熟的人家发过不少请帖。” “没给我们府上!” “当晚来的人不多,府里的声音持续到酉时末,很快就安静了,然后是低调的送客,送客都很低调。” “查过当时的肉类送货商,他们说廖家当天没有向他们订货,但是廖家却能安排二、三围的席面。” “属下查到,将军府的戚自忠前一天向他们订过货,而且还是送到京郊穆家的庄园上。” “同一时间,药庐也有送一批蒙汗药到穆家庄园。” “喜宴上的食材是穆家庄园上安排到廖家的,属下估计就是那批。” 第144章 救出曾茹月 听到寒凇的话,梁展博觉得之前的猜测都说的通,一下子要绑走上百号人,动静小不了,除非那些人都不会动,不会反抗。将军府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真的做到悄无声息弄走这么多人而不被周围的人发现。 看到梁展博眼神突变,寒凇点头,表示确实是主子所想的那般。 “药下到酒里,孩子不会喝酒,老人也喝不多。只有下到食材中才是最直接,而且最有效的方式。” “将军府的人在穆家的庄园把蒙汗药加到食物中,再以宴会的名义送到廖家,到时廖家上下,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子都会吃,一锅端。” “人虽然昏迷,但是想在邻居们的眼皮底下送走却是不易。属下猜测,那些所谓的客人都是将军府安插进去的士兵,廖家的人晕倒,士兵乔装成廖家人,再把真正的廖家人装在马车里运走。” “入夜后,装着廖家人的马车直接出城,时间隔了几日,属下追踪这些车轴,断断续续,它们最终还是到了钟家的庄园。” “昨天早上,钟家就租了一艘小号的货船,托运了一批精细棉花到南边。” 梁展博失笑,这批人真当朝廷的官员都是摆设,光明正大的出纰漏。 精细棉花,一艘小船能装的了几百斤? 如果不是几百斤,否则钟家连运费都赚不回来,还真是慈善家,赔本赚吆喝。 “通知寒雷,让人追着钟家这批‘精细棉花’,查探南边的情况,切记,不能打草惊蛇。” 寒凇看到梁展博手上拿着奏折,手指敲打着桌面,脸上的神色有引起阴暗不明。 “希望陈郡王不要参与其中,不然,真是对不起圣上的用心良苦!” 寒凇拿着梁展博写好的奏折,离开书房,直接去驿站,年前把折子送出,圣上开朝时会马上处理。 “来人,去把寒凛叫来!” 昨日寒凛连夜探将军府,今晨才回府,交代门童,如果主子找,就去叫他。门童听到梁展博喊人,赶紧跑到侍卫们的院子找寒凛。 “曾茹月现在在哪?把人弄出来!” 梁展博让寒凛设法营救曾茹月,寒凛讶异,之前主子的意思是不再管,随便她死活,怎么现在人都废了,才提出把人弄回来,难道人废了才有用? “是!” 寒凛哪里知道,是因为温浅言随意提的要求,梁展博才让寒凛去救她,如果温浅言不说,梁展博绝对不会管曾茹月死活。 最后知道的消息是人在钟家,随着这条线查,三天才查到曾茹月现在在守城小队长潘卫处。 因为曾茹月染上了病,没人肯接手,潘卫不敢把消息传回将军府,只能把人带回家。照顾了几日,见无利可图,而且每月还得几两银子养着,又不敢把她扔出去。 潘卫正愁着怎么解决,晚上值夜班回到家,发现家中的锁被人撬开,东西被翻动,在柴房里的人也不见了。 赶紧往上禀报,上面的人基本忘了这个名义上已经死了的将军夫人。直言,死了就死了,扔乱葬岗。 …… “嗬……”疼痛中醒来,曾茹月发出破败的嘲笑声。 温浅言看着躺在床上的曾茹月,身上满是污秽物的粗布破衣裳,身形枯瘦,衣裳下的身子空空荡荡,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带走。 “温浅言,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曾茹月的声音跟她身体一般,早已千疮百孔。 “你有何可笑的?”温浅言说不出此刻的心情,究竟是心痛还是难过。 “你也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一个被家族、被世人所放弃的可怜人。” 曾茹月冷哼,“我被家族遗弃,你又好的到哪里去?你不也是一个被母亲厌弃的可怜虫,谁又比谁高贵。” “至少我辉煌过,而你,连刹那的烟火都没有!” 曾茹月的话错,也没错。 她是被生母厌弃,但是她并不可怜,因为她有疼爱她的祖母、大伯母,还有爱她入骨的相公。她不求烟火,因为烟火只有刹那的方华,她追求的是漫漫余生,有人作陪。 “我不是烟火,自然不会有刹那的辉煌。” 曾茹月冷笑,消瘦的脸颊,内凹的眼帘。 “你们温家的女人就是讨厌,一个比一个讨厌,温浅兰矫情,你更讨厌。当年邱仙儿怎么就没把你弄死,让你在这里蹦跶。” 温浅言原本还想着人之将死,没必要相争,却听不得她诋毁大姐姐。想当年大姐姐刚嫁入曾家,对曾茹月如亲妹妹,她怎么有脸说大姐姐讨厌。 “难怪有人告诉我们,你们曾家就是不知感恩的东西,没必要对你们太好。” 曾茹月哈哈大笑,“曾家人再不是东西,也不会像你们温家的女人那样不知羞耻,大的未婚勾搭成奸,小的缠着男人不放。” 秋雨给温浅言搬来椅子,温浅言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她笑,倒是想看看她能笑到几时。 “笑吧,笑吧,也不知道还能笑多久。” 曾茹月笑着笑着,便大声哭了出来,温浅言一直安静的看着她的表演,从小就爱演戏,不去当戏子真是浪费了她的天赋。 “温浅言,你想不想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选择温浅兰?” 温浅言心中惊涛骇浪,脸上却波澜不惊。 当曾茹月知道曾家人放弃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对曾家恨之入骨,曾家的秘密,她一定会暴出来,不需要她引导,她只要安静的听着就是。 “哼,真冷血,还以为你有多心疼温浅兰那贱人,也不过是表面的姐妹情深,在那里装什么深沉。” 温浅言的沉默,让曾茹月有些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曾家当年借她的手偷来富贵,如今却不愿意拯救她于水火。 “当年我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怎么会想到李代桃僵的诡计,如果不是有心人在我耳边说了什么,我哪里有那么聪明的想法。” “哼”,曾茹月说到一半停了下来,阴冷的眼神像毒蛇一般盯着温浅言,对方却浅浅的笑着,好像对她说的一切都不在意。 第145章 温家女子不可欺 看着光彩依旧的温浅言,一颦一笑皆是那样优雅,她活成了自己最想要的样子,内心的嫉妒疯狂滋生,脑子里有一个想法,她想要摧毁这一切。 “是那最疼爱我的大哥,他明明已经有了青梅竹马的表姐,因为表姐的家世不如他的意。他便不停的在我耳边虚情假意,说都怪他没用,不能替我铺路,如果我有一个世家出身的大嫂替我张罗,我一定会有一个好的姻缘。” “呵,就连那个猥亵我的外男都是我大哥的同窗好友,当时我只有几岁而已,我还是个孩子。” “我的好大哥,在我因为被人污了清白,难过的哭泣时,他便不停的说,别人只大概看到有人在那里偷情,并不知道偷情的人是谁,所以让我不要难过,还说如果有人能作证看清在那里的人是其他人,我的事就不会被人知道。” “哈……我大哥当时还说,大哥也想替你被人误会,那你就不会因此哭泣。” “所以第二日,大哥再约了另外的好友上门,而我也急忙让母亲逼祖母约温家女眷过来,更是我那个好大哥亲自设计了这一切,让人看到他和温浅兰那个贱人衣衫不整的独处。” “林霜儿那个贱人也参与了,因为我的好大哥竟然哄骗着她,事成之后要让林霜儿当他的平妻。” “温浅兰原本是跟秦跃两情相悦,却被我那好大哥截胡了。我大哥甚至还想借此拿捏温家,想让林霜儿进府,谁知温浅兰直接让来回话,如果敢让林霜儿进府,她就敢把曾家毁了。” “看,家世就是女人的底气。家世好的女子,面对逆境都能如此硬气,毫不退缩。” 温浅言听到这里,替大姐姐难过,更是恨不得飞回京城亲自踏平曾家,替大姐姐洗清委屈。再难过她都不会让眼前将死之人看见,因为曾家人不配,曾茹月更是不配。 “温浅兰进门以后,我的待遇确实好了不少,那些平时看不起我,嘲笑我的人,都上赶着来巴结我,想通过我与温家拉近关系。” “只是那些人不再敢当面说我,却改成背后谩骂我。她们说曾家靠着温家才能挤身上流社会,说我们曾家捧着温家的臭脚,说我们巴结温家,说我们要供起温浅兰,不然指不定哪日就落败变回土鸡。” “我偏不,我还让我母亲不停的磋磨她,哪有新媳妇不被婆婆磋磨的。” 曾茹月躺着不舒服,尝试了几次,始终没力气坐起来,便又换了个姿势,躺着继续说。 “得陈王暗中相助,曾家很快在朝堂上站稳脚。我年纪也差不多开始相看,又让母亲去要温浅兰的嫁妆。谁知那个贱人竟然早已拿着嫁妆单子去官府备了案,嫁妆没拿到,反而让温浅兰起了疑心,她竟然开始查那日事情的始末。” “天助我也,我等来了温浅兰有孕的消息,我告诉了林霜儿,让她来府里闹,最好是闹得温浅兰小产,一尸两命。” “贱人就是命硬,小产都没能要她的命,还让她得了大哥的怜惜,而且很快又有了身孕,我母亲心疼大哥,便禁止我再闹腾,还全力替她保胎,谁知,还是因为嫉妒林霜儿,结果早产生下了长子敬宗。” 脸上的表情不变,温浅言握紧手指,她闻出了一丝阴谋的气味,大姐姐看似温柔,性子却极度刚烈,如果被人背叛,她不会继续忍着,宁可两败俱伤。 大姐姐不是柔弱女子,她从小就被大伯母当作世家宗妇来培养,有手段亦有容人之量,却绝不可欺。如果大姐姐当时就查清楚情况,知道自己被曾家人设计,被曾澈毁了她,她一定会复仇,鱼死网破在所不惜。 当年她去探望时,不知道大姐姐与曾澈早已经貌合神离,她一直以为大姐姐愿意替曾澈生孩子,至少他们夫妻俩还是相敬如宾,甚至满月时她看到大姐姐脸上的幸福笑容不像是作假。 可是现在却听到,大姐姐早已在怀孕前就知道自己被曾家欺骗,她肯定要向曾澈复仇,一定不可能再替曾澈生孩子,因为那会成为她复仇路上的羁绊。 那么,三个孩子是谁的? 不经意间想到大伯母被人救出之事,温浅言觉得她的三观被颠覆了,甚至有些害怕面对所谓的真相。 曾茹月把曾家的丑事都曝出来,有种复仇的快感,身体都没那么沉重了。 “长子出生,温浅兰在曾家的地位也越来越稳,她甚至大度的替大哥纳了五六个与林霜儿长相相似的小妾,可把刚嫁人的林霖儿气的半死。” “而大哥对于温浅兰的贤慧更是满意,对她更是宽容,甚至只有得了温浅兰的允许,大哥才能在她房中休息一日。” 曾茹月嫉妒的快疯了,她原本也想替心爱之人生孩子,可是却得不到。 “哼,还真幸运,这也能接二连三的有孕。” “后来温家倒台,温浅兰四处奔走,甚至差点小产,母亲虽然想磋磨她,却也不敢太过分,完全是看在她好孕的份上,私心希望她能替曾家开枝散叶。” 越说声音越小,曾茹月有种看到白雾的错觉,“明明我也喜欢那个风光霁月的男子,为何没人替我谋划。” 浑浑噩噩,温浅言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来梁展博的书房,她缩在椅子上,不言不语,甚至天黑也不让秋雨掌灯。 知道温浅言今日没空,梁展博贴心的把温霖轩兄妹带出府去游玩,还把府里的大部分二等丫环都带了出去。 梁展博回到书房看到温浅言的样子,心中了然,她定然是知道了那些肮脏事。她一直把温浅兰当成她的榜样,当成她的向往,如今却亲自打碎了那个神象,怀疑对方。 她内心的防线全部攻破了。 “卿卿,不是她的错,是那些人有错在先,她也是为了自保,原谅她的不得已,她完全是被逼着做出这样的事。” 第146章 曾澈不配为人父 “是曾家人先毁了她的一生,她为什么不能复仇。曾澈设计陷害,得到了她,却没有善待她,更是让林霜儿来折辱她,她为什么不能报复回去。” 梁展博还在想有什么可以宽慰温浅言,看她双眼湿漉漉,眼中的悲伤快溢出眼眶,心痛不已。 “卿卿!” 温浅言无言的看着梁展博,不明白他是如何能在明知这些事的时候,还能平静的瞒着她。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梁展博伸手抱紧她,呼出的热气侵占着她的鼻息。 “我也是在查清他陷害你大姐之事,无意中知道这些。” “我不是有意瞒着你这些,是因为这些事,它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这也算是别人的私事,是吧!” 冷酷、果断的梁展博快解释不下去了,怪曾家人,怪温浅兰,怪他们的琐事烦恼着自己的妻子,让她不舒坦。 “卿卿,咱们不生气了,生气不舒服,都怪他们没将事情处理好,年后回京咱们就处理掉他们好不好?” 温浅言失笑,她生闷气还能怪别人? “我只是气曾家,怎么可以如此无耻,拿自己家姑娘的清白来做踏板,还连累了我大姐姐,太可恨了。” 梁展博赶紧附和她,“对,太可恨了。” 终于把妻子的情绪安抚好,梁展博赶紧抱着人回房,再让她生闷气,今晚估计又没肉吃。 “卿卿,咱们洗洗睡吧!” 北方天气干冷,有地龙;江南天气湿冷,没有地龙。寂静的夜,两颗相爱的心,温暖着彼此。 …… 京城曾家,三年前曾茹月出嫁,便从乌衣巷二进的小院搬到青竹巷三进大院子。 这还得多亏了温浅兰持家有道,曾老爷在祭酒的职位上停滞不前,曾澈因为梁展博能年纪轻轻当上刑部右侍郎。曾老夫人嫉妒温浅兰、磋磨她,却也依赖她,甚至很多时候还会询问她的意见。 曾澈虽说在刑部当差,实际上被梁展博架空,只是个名头而已。梁展博交代寒冽交到曾澈手上的案子,必须是一些看似很大功劳,甚至很容易立功的案子,但是却会拖很长时间,极有可能是无用功。 磨平了曾澈当年的满腔凌云壮志,最近更是因为妹妹曾茹月病死的消息,借酒消愁,把一个好哥哥的人设立的稳稳地。他的举动,让温浅兰这个明知真相的人看了都不禁替他鼓掌,装的太像了,简直跟真的一样。 曾澈想温浅兰,那个文静、大方、得体的影子。她却因为曾家当年对温家之事袖手旁观的态度,变得的冷漠。 小年前,照旧醉醺醺的想闯进温浅兰的院子,却被守在门外的何嬷嬷挡住,进不去院子,他便在院外大闹,反正他现在醉了,酒醒就当没事发生。 “温浅兰,你个毒妇,倩儿有身孕,你竟然没替我护好她,你不配为曾家主母,总有一日,我要休了你,让你滚出曾家。” 曾老夫人听到儿子的吵闹声,闻到一身酒气,赶紧让人拦住何嬷嬷。 “放肆,你个刁奴,竟然敢把自家主君挡在门外,成何体统。” 曾老夫人带来的人把曾澈送进温浅兰的院子,母子俩眼神交流过,确定了对方看懂各自的心思。 “大半夜的,着凉如何是好,赶紧把人送进去。” “哇……”最小的曾敬明刚睡下被人吵醒,大声哭闹。 孙子的哭闹声把曾老夫人心痛坏,对着温浅言的厢房气的破口大骂,推开门,挽起袖子就想动手。 “好你个温氏,竟然敢磋磨我曾家子孙,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看到房中,温浅兰衣冠整齐,抱着曾敬明,眉头紧皱,语气冷冷,“大半夜的,大爷和老夫人都不睡,跑我院里吵闹。 “明哥儿刚喝了安神药睡下,老夫人和大爷把人吵醒了,这会儿倒是恶人先告状起来。” 心虚不已,曾老夫人这才想起曾敬明前些日子风寒,迟迟不见好,温浅兰因为照顾曾敬明,已经几日没来慈心院请安。 “你要是照顾不好,就带到我慈心院,我来带。” 温浅兰大手一挥,让人赶紧收拾曾敬明的东西,连带打包好曾澈,准备跟曾老夫人一起回去。 “你,你,难怪我儿说你是个毒妇,孩子不舒服,你竟然往外推,你还是人吗?你配为人母吗?” 温浅兰停下手上的动作,似笑非笑的看着曾家母子两人。 “老夫人这话倒是把我问不会了。” “是大爷在门口吵闹,也是老夫人你帮着闹进我院子吵醒明哥儿。更是老夫人你自己说,我不会照顾孩子,不配为人母,要我把孩子交给你。我同意了,怎么又变成是我狠毒,不愿意照顾孩子?” “难道不是你主动提出要照顾孩子吗?” 曾老夫人气的大骂温浅兰忤逆,“来人,把这个毒妇给我绑了!” 温浅兰照顾儿子,已经几日没休息好,这会儿火气正大,也不打算容忍曾家母子闹腾下去。 “我看谁敢。大爷酒还没醒,你们几个奴才不说照顾好他,还陪着他闹,不要命了。” 冷哼一声,把刚才蠢蠢欲动的几个奴才吓住,不敢再往前靠,现在曾府都是靠大奶奶打理,如果真得罪了她,日子肯定不好过。 温浅兰跟她当了这么多年的婆媳,早就知道她的尿性。 曾老夫人也就只是嘴上逞能,一把年纪,她可没精力去照顾孩子,看着都烦,偶尔逗弄一下还行。老夫人见好就收,真放在她眼皮底下,能把她折磨疯了。 “你要是再照顾不好我孙子,日后,我把他们送到小妾房中!” 说起这个就来火,林霜儿那个贱妇,之前竟然敢打她儿子的主意,简直是找死。怒火中烧的温浅兰,抱紧儿子,直接扔了手中的杯盏。 “来人,老夫人不舒服,把大爷的东西一并送去,侍疾。” 曾老夫人想起之前她只是怪温浅兰没有让曾澈进门,让温浅言早上请安时在门外站了二个多时辰,她楞是一声不吭。今日不知何原因竟然敢当众下她面子,但是她却不敢反驳,因为温浅兰的丫环真的把曾澈的东西都打包好。 “放肆,你这泼妇,成何体统。” 温浅兰看了一眼自己的陪嫁丫环,眼神示意她们动作快点,曾敬明刚才喝的安神药起作用了。 “曾澈,你不配为人父。” “让正妻给小妾保胎这事要是让御史台的人知道,该很有趣。不想撕破脸就给我乖乖的去慈心院给老夫人侍疾。” 第147章 曾家的破事 听她说起御史台,曾澈瞬间清醒过来,暗骂自己蠢,刚才想进门找什么借口不好,竟然找个害小妾落胎这样的烂借口。 先不说温浅兰替曾家生了三个儿子,就她一次性给自己纳四、五个小妾的贤惠大度的行为,怎么可能会因为吃醋就对小妾 肚子里的孩子下手,也是他魔障了。 其实之前曾澈就有对温浅兰生气质问过,是不是温浅兰把持着他的后院,让他除了嫡出的三个儿子外,没有其他子嗣。 温浅兰生气了,自打那天起,她从来没有主动过问曾澈后院女人的争宠琐碎之事。那些女人刚开始有怀孕,怕温浅兰残害腹中胎儿,私下求到曾老夫人慈心院,曾老夫人得意洋洋的来找温浅兰问话,话里话外让她不可残害曾家子嗣。 温浅兰大方得体地笑着感谢老夫人,甚至给她送上厚礼。她还去安慰那些小妾们,更是对老夫人给小妾安胎的行为很放心。 毕竟那是她的亲孙子! 在曾府,她只管钱,府中合情合理且正常的开销,她不会为难报账的人,不合理的便酌情增减。可是到后来,曾府其他几房的小妾也有样学样的去找老夫人,无意间被其他官家夫人知道,在朝堂上参了曾家一本。 曾澈回府后来兰苑求温浅兰替他掌管后院,并且保证他不会再多言。那些都是些逗趣的玩意,没必要因为这些而累及自己的前途。 她还没抽空去管她们,后院就接连传出有小妾流产的消息。曾老夫人二话不说,上来就要处置温浅兰,曾澈闻言赶过来,才制止了曾老夫人,对老夫人发了一通火,让她别再管自己房中之事。 温浅兰直接甩手,对曾澈说,他们的行为这是在造孽,她可不想插手,她还要为自己孩子积福。 曾澈看着围在温浅兰身边三个乖巧的儿子,虽然与自己不太亲近,但到底流着自己的血,是自己血脉的传承。 子嗣已有,不去强求,一切都随缘。 曾澈半醉半醒间,还在懊恼自己的冒失,温浅兰已经让人麻利的把他们母子送走。看着曾家母子二人离开的背影,温浅兰嘲讽地笑出声,都是怂货。 “三少爷身体不适,即日起兰苑闭门,不要传染给其他几房的孩子。” 温浅兰的大丫环春杏有些心疼自家主子的不易,不明白怎么还要替曾家操持家务。 “夫人,你何苦还要操持这个家?” 温浅兰看着小儿子的睡颜,有些心慌,他与两个哥哥到底不同,长不像她。敛起心神,拍拍春杏的手,安慰她不必忧心。 “不苦,如果不当家,我如何能护我儿周全。” “只有让他们这些人知道我的价值,依赖于我,他们才不敢随意作践我们母子四人。” 春杏隐约知道三个孩子的事,只是她一心护着温浅兰在曾家这笼中挣扎。 “眼下三少爷已经睡着了,夫人,你也快去休息吧!天亮估计还有得闹!” 想到离天亮还有个把时辰,便打算在旁边的矮榻上和衣而眠。 “嗯,你看着,我在旁边眯一下。” 这几日曾敬明反复发烧,温浅兰亲自照料,心中虽有忧虑,却抵不过身体的疲惫,她还在谋划着要让小儿子顺利脱离曾家。 五妹的信她已经明白,温家起复指日可待,她不想再困在曾家这个满是臭虫的地方,再呆在这里她会觉得窒息。她在要温家起复之前脱离曾家,她要她的儿子们清清白白,还把这些谩骂都留给曾家。 小妾们再次有孕,这是个好时机,需要好好谋划一番,孩子离开她的视线,到底是不放心,唯有交给孩子生父才是最安全。 晨曦照进来 ,睡不着便起床去书房写信,写完信心里才踏实,春杏过来叫她。 “夫人,三少爷醒了,烧也退了,一身黏糊糊的,奴婢让人烧了热水,给他洗把脸。刚退烧,身子弱,暂时不洗澡,免得吹风。” 温浅兰站起来,点头,让她下去安排,“大少爷他们呢?” 春杏与荣有焉,“大少爷早前带着二少爷过来,当时夫人还在休息,大少爷交代我们不要吵醒您。带着二少爷去书房写大字,奴婢已经让人给他们送早点过去。” 温家流放之后,温浅兰借此拒绝了所有的示好声音,带着孩子足不出户,一心打理着曾府的琐事,就连学堂都不让去儿子去,七岁以前温浅兰自己教,七岁那年为儿子请了乡下的老秀才为西席。 曾家人对此有异议,她便说,温家是罪臣之后,她的孩子身上流着温家的血,还是暂时不在人前露面比较好,唯恐对曾家不利。最后还是请个乡下的老秀才,一个月过府上四、五日的课。 一来对方的学问过关,无心官场所以才止步不前,能更好的教导儿子的做学问;二来对方的身份低,且清心寡欲,必要时能撇清关系。 大儿子曾敬宗已经九岁,平时很自律,生活方式也与他外祖父相似,曾澈竟然大言不惭的说她儿子像他,呵……可笑至极。 守门的何嬷嬷走近温浅兰,“夫人,老夫人过来了,说想看看三少爷。” 温浅兰看到嬷嬷的脸色不太对,“同行还有谁?” 何嬷嬷小声的说,“林霜儿扶着老夫人,二夫人带着大小姐。” 姓林的又进曾府,看来他们是觉得她现在没精力收拾她们。不过,瞌睡有人送枕头,这世上还是好人居多,她正愁没替罪羊她把小儿子送走。 “春杏,带三少爷下去收拾一下。” 温浅言可不相信二房的人会无端过来请安,平时不是要银子绝不来往,说是怕温家的事影响了他们二房的官途。 说来也奇怪,曾澈其他几个兄弟全部生了女儿,在她看来,曾家是缺德事做多了,注定要绝后。 “嬷嬷,你去把人迎进来,我也收拾一下。” 温浅兰把妆卸了,让春杏从后门出去把信送到万民酒馆,交给李掌柜,转呈庸和楼小李,信最终到了武昌街的一处小门。 春杏刚离开没多久,门外就传来曾老夫人那尖酸刻薄的嗓音。 “带不好曾家的孩子,大有人可以帮忙。” 林霜儿装模作样的声音让人觉得恶心,但是如果不这样,没办法把人彻底送走。 “姨母,你别这样说,万一表嫂不同意怎么办?” 老夫人一脸笃定,“昨晚我已经跟你表哥说好了,明哥儿以后就交给你教养,找个时间再把你们母子接回来就名正言顺了。” 第148章 京城的新年不安生 林霜儿对着曾老夫人一顿彩虹屁,“表姨母,你对霜儿太好了,日后霜儿一定教明哥儿好好孝敬你。” 温浅兰听到这,躺在床上,到底有些伤神,自己为曾府谋划这般多,从二进的小院搬进三进的大院子,还让曾家的姑娘都高嫁,卖了个好价钱,曾老夫人竟然轻易就把她的小儿子许了出去。 “咳,”想着事,一下没注意岔气,呛到气管里,温浅兰咳的脸都红了。 林霜儿介意,怕被温浅兰传染了。 “表姨母,我们是不是不进去比较好,直接把孩子带出来吧!” 曾老夫人也不想进去,同样怕被传染。 “对,还是霜儿懂得体谅人。” 二房的母女听到咳嗽声,不敢靠近,但是想着二房的利益,又不舍得后退,进退为难之际,曾澈进来了。 “母亲,二弟妹你们怎么过来了?” 曾老夫人有些赶紧拉住想进去关心温浅兰的曾澈。 “我儿,温氏那妇人自己都不舒服,你别进去,免得传染了。再说了,她如今身体不适,如何能照顾好生病的明哥儿,不如趁现在抱到霖儿身边养着。” 曾澈心动了,想着之前想把明哥儿抱给林霜儿,温浅兰直言敢抱走她儿子,就让曾家原地消失,大可一试。 “娘,这如何使得,万一她闹起来!” 曾老夫人也踌躇,但是想着只有这样可以把林霜儿接进府,而且日后明哥儿还是会回来的。 “她现在自身难保,不用担心,再说这事还是趁明哥儿小才好办,要是再长大,像贤哥儿他们那般大,就养不熟了。” 最后一群人进去匆匆看了温浅兰一眼,又急忙离开,就连曾敬明都被曾澈偷偷抱走了。 这一切太顺利,曾家人竟然只是怀疑温浅兰是不是真的快不行了,毕竟以前谁要是敢打三个孩子的主意,她一定会把曾府掀了。 且说曾敬明被抱走两日,温浅兰才发现儿子不见了,找曾家人闹,曾老夫人直接夺了她的管家权。温浅兰变得疯疯颠颠,大家都避着她,思念成疾,年前便大病不起。 曾家人嫌大过年的请大夫晦气,一直拖着不请,府里人都在传大夫人病的快不行了。年二十八那日,曾敬宗带着曾敬贤,偷跑到外面,想替母亲请大夫,结果一去不回。 大年三十早上,下人们才发现大少爷二少爷不见了。 曾老夫人疯了一般跑到兰苑,看到不过二三日光景,往日欣欣向荣的院子里一片死寂,剩下几个温浅兰的陪嫁丫环,也是死气沉沉。 “还我明哥儿!” 见温浅兰半死不活,曾老夫人也怕把人折腾死了,大过年办丧事,不吉利,骂骂咧咧的走了,安排人去找大孙子他们。 “还我明哥儿!” 中午还有更让她崩溃的事等着,那就是曾敬明在抱到林霜儿那的第二日就弄丢了,林霜儿怕曾家人遭罪,若无其事的上,更是竟然谎孩子称被温浅兰的人抱回来了。 曾老夫人知道温浅兰时日无多,不可能去林霜儿那里抱孩子,肯定是林霜儿嫉妒作祟,把孩子丢了。赶紧派郑嬷嬷去兰苑,怕温浅兰知道消息受不了打击,一命呜呼,竟然意外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林霜儿跑到兰苑一脸得意对温浅兰说,“你小儿子被我扔了,另外两个孽种自己贪玩跑出府不见了,这曾府只有我儿子能继承。” “还我儿子!” 温浅兰挣扎着爬起来,拿着桌子上的东西往林霜儿身上扔,不停的念叨。 “还我儿子!” 三个孙子前后脚不见,事情还是惊动了曾老爷,曾澈不想心爱之人受伤,再说他还年轻,儿子以后还会再生。小儿子丢了也不是霜儿的本意,那是意外,谁都不想。 曾老爷看着温浅兰的半疯颠的样子,顺了儿子的意,把人送到庄子上。 “我不走,除非我死,不然我不会离开!” 曾澈怕事情闹的太难看,对曾家名声不好,眼神求助曾老夫人。 曾老夫人刚才从郑嬷嬷那里知道曾敬明失踪的真相,心底对林霜儿不喜,同样对温浅兰不满意,如果不是为了孙子肯定不会忍到现在,谁知三个孙子都不见了。 “你就是扫把星,刑克之人。” “当年温家出事,没休你已经是念在多年的情分,如今你更是把我三个孙子都弄没了,此时不休更待何时。” 温浅兰像是怕被休,扶着春杏的手挣扎着站了起来,对着曾老爷说。 “曾老爷,圣上已经开始为我温家翻案,前些日子你还让我写信给我五妹,难道你们就不怕温家起复,到时与你们曾家讨要说法?” 她的话让曾家人以为温浅兰不愿意离府,不愿意被休苦苦哀求,与曾家人来回相互拉扯。 大年三十的傍晚,温浅兰主仆几人最终被扔出曾府,手上拿着设计来的和离书,一步步走向城外。 沿路的百姓都忙着过自己的小日子,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曾府走出来的人。原本温浅兰就过着深入简出的生活,她的离开根本没人知道,只是开年后,户部在接到曾澈和离书时讶异了一小会儿。 这些都是后话! …… 冬日里竟然还能吃上绿油油的青菜,这在京城想都不要想。但对于生活在江南的富贵人家来说,这些都不是事儿。 温浅言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剪窗花,用灯笼装饰院子的树枝,用大红的纱布做成花朵的形式,挂在柱子上。 七岁多的温琳琅开始抽条,江南人喜甜食,温琳琅吃的多,脸上的婴儿肥,让她变得圆乎乎,带着憨劲。 “娘亲,我要小相,你替爹爹剪了,没给琳琅剪。” 温霖轩也站在温浅言向前,看着一块红纸在娘亲手里,慢慢变细,变窄,最后变成‘吉’字的窗花。 “娘亲,我也要小相!” 难得孩子们喜欢,温浅言看着手里剪到一半的窗花。 “那你们坐好,等娘亲把这个福字剪完就给你们剪小相,好不好?” 温琳琅拍着手掌,高兴的跳起来。 “小剪刀,咔嚓嚓,娘亲教我剪窗花。剪出雪花漫天撒,剪个“福”字头朝下。再剪一个可爱的小琳琅哇。” 院子里的人,笑的很开心,看着温琳琅几句话就把院子里的气氛活跃起来,温浅言也是佩服这个小丫头。 第149章 江南的新年很温馨 今晨,下面的人回禀,有松本的消息,梁展博带着寒凇他们一早就出去。 走了几个地方,人虽然还没擒获,却有了准确的消息,松本确实通过水师的船把不少成年人送到南蛮之地,至于目的为何,尚不清楚。 中午回来的时候,在大门外就听见孩子们的笑声,这让他心情也跟着变好。尤其是进院门,看到温浅言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满院子大红喜庆颜色,看着就喜气洋洋。 “爹爹,你回来啦!” 刚踏进同心院,就有一个小肉团子冲进怀里,如果底盘不稳之人,随时摔跤。 “哎哟,爹的小乖乖,最近长了不少膘,再这样吃下去,就得变成小圆球了。” 温琳琅听到爹说她长的像小圆球,想像了一下,把自己逗乐。 “哈哈……肉球!” 这憨憨的样子,让跟着梁展博进来的寒凇等人哭笑不得。秋雨她们不客气的跟着温浅言笑出声。 温浅言轻笑,“看来以后要控制琳琅吃甜食,小牙齿都坏了几颗,再吃糖,牙齿都要不得了。” 温琳琅连忙摇头,“不行,不行,没了甜食会不开心的!” 温霖轩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就是贪吃,以前怎么不知道她这么贪吃。 “以前在王家村,咱们不也一年到头吃不到几次糖,我看你还不是一样傻乐。” 温琳琅点头,确实如此,“额”,“好像是喔。” 随即自己解释道,“这叫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温霖轩可不相信她,“你可算了吧,你别不承认,你就是贪吃,贪吃的小花猫!” 梁展博抚着她头顶的小揪揪,看着小姑娘脸色红润,一脸得意的与她哥哥争执。眼见自己慢慢落下风,不甘心的抱着梁展博的脖子。 “爹爹赶紧考哥哥的《论语》,他昨日为了跟我抢炸丸子吃,一天都没背书,赶紧考他功课。” 温霖轩开始后悔,刚才怎么突然就想逗一下妹妹,谁知这小丫头不讲武德,怎么能这样对他。心虚不敢看老爹的表情,只能求助亲娘,温浅言无奈看着温琳琅浅笑。 “大过年的,算了,缓缓吧!” 温霖轩冲过去想抱紧温浅言,被梁展博伸手截住。 “注意你娘手上的剪刀,要是一个不小心,小肚子就开个口。” 温琳琅似乎看到现代车祸现场,那些小肠大肠流落一地的恶心样子,皱着鼻子有些受不了。 “……” 温霖轩不知道温琳琅的心理活动,只是担心温琳琅又给他整出些其他的任务,梁展博妻子与女儿的邀请下参与了她们的剪窗花行动。 看着一板一眼的温霖轩,温琳琅不时爆出金句,引来哄堂大笑。这温馨的一幕,让梁展博生出辞官在江南落脚的打算。 听到梁展博与温浅言讨论年后回京的事,温琳琅突然发出感叹。 “如果祖父、祖母,还有外祖母能来江南生活就好了。” 其他人听到温琳琅的话,有些吃惊,小丫头竟然会挂念没见过几面的亲人,难道这就是血脉的缘分! 温琳琅装作没看到他们的表情,因为她现在还是个孩子,哪来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小心思,做个单纯的孩子就好。 “江南的山水养人,你看把我养的白白胖胖地,祖父应该喜欢;这里有好多的漂亮衣裳,还有美食,祖母应该也喜欢。” 温霖轩反问她,“外祖母在京城待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过来啊?” 温琳琅看着哥哥,一脸不可思议。 “外祖母平日里都不出山庄,京城和江南,在哪里不是一样可以不出门。而且江南冬天还没那么冷,空气又清新,环境优美;夏天不热,兴致来了,还能游河,观赏这漂亮的景色。” “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不来?” 听到女儿的话,梁展博夫妻俩对视一眼,心中澎湃,他们怎么没想到这样?这个想法好像也不错喔! 江南是个好地方! 太阳下山,满天红霞,天色渐晚,北风呼啸,带来阵阵寒气,屋内烧起银丝炭。 温霖轩吸着鼻子,揉着红彤彤的鼻头,感叹。 “太阳一下山,天气就开始变冷,也不知道有没有地方的太阳是不会下山的?” 温琳琅想告诉他,有,在地球的两端,南极和北极会出现极昼或者极夜的现象。 学识渊博的梁展博,没有接触到这类知识,看到儿子求知欲满满,不忍心打击他。 “地大物博,无其不有,也许有也不一定。” 而平时喜欢看杂书的温浅言,也没有在书上看到这类的说法。 “我也没在书上看过这类问题!” 温琳琅一脸无所谓的吃着手里的橙子,果肉酸甜,没有农药,主要是新鲜,比现代的好吃。 “晚上睡觉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梦到,要是能梦到明天我告诉你!” 温霖轩对于妹妹的调侃,有些想抬杠,更多的是想逗她。 “娘亲,妹妹吃了三个橙子,我怕她会肚子不舒服,会吃不下饭。” 看着手里的橙子,温琳琅不知道是放下好,还是继续吃。因为她确实怕一会儿肚子不舒服,这里可没有什么腹可安、和胃整肠丸之类的快效药丸,一来就是苦苦的中药。 “那给你吃!” 看着手上剩下一半的橙子,温霖轩有些想哭的冲动,这个妹妹好像要不得。 她怕肚子不舒服,难道他就不怕? 温浅言出声打破了儿子的委屈,连忙安抚他,“好啦,都不吃了,一会儿该开饭了。” “今晚的团圆饭,是你们秋霜姑姑亲自下厨,好像有酸甜蟹、清蒸鲈鱼、茶叶虾、还有红烧带鱼!” 听到好吃的,温霖轩果然放下手上的半个橙子,对上温琳琅挑衅的小眼神,还有头顶的两个小啾啾,有点手痒。 对上温霖轩坏笑的眼神,温琳琅感受到威胁,战术性往后退,下意识的往老爹身边靠,安全,还不忘对着温霖轩做鬼脸。 温霖轩今日不想做乖巧懂事的哥哥,他也想调皮一回,趁温琳琅不注意,直接伸手把她头顶的小啾啾的发带扯掉,躲进温浅言怀里。 梁展博朝温浅言投去疑问的眼神,“平时也是这样玩?要护着哪个?” 第150章 十八皇子、离郡王 “啊……温霖轩,看你做的好事!” 看着他手里的发带,感觉自己头发散落,温琳琅咆哮。 “头可破,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从梁展博怀里退出,直接扑到温浅言身上,想去扯温霖轩的发带。他看到妹妹朝自己而来,转身就往外跑,怎么可能待在原处让她抓住。 “咧、咧、咧!” 温霖轩跑到门外,朝温琳琅吐舌头,“抓不到,抓不到,小短腿抓不到!” 温琳琅哪里忍得了,像个小炮弹一样,直接冲过去,吓得温霖轩撒腿就跑。兄妹俩到底是山村树林间长大的孩子,跑走来不喘气,像两只追逐、嬉戏的小豹子,还会转弯。 院子里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温浅言望着远方,“霖轩好久没这样放肆的玩闹了。” 梁展博握着她的手,“他是个男孩子,在慢慢长大,天真活泼就留在家人面前吧。” 秋霜过来询问什么时候开膳,梁展博看到两个孩子还在树下转圈圈,不由的笑了。 “差不多时间了,今年不用祭祀,早些用膳,晚上还能聊天、守岁。” 今年不用进宫参加宫宴,梁展博难得陪妻女在家过年夜,一家人兴致很高。 …… 喜迎殿,歌舞升平,一片喜乐! 宴会中途,喜公公在祈帝耳朵边说了几句话,便朝月妃发难,看陈郡王的眼神不像父子、臣子,反而像仇人。 “月妃,刚才有人来报,郡王对朕有逾越之举,你怎么看?” 那些在参加宫宴的官员们,面对发怒的祈帝,此刻正惴惴不安的端坐在案桌前,低头小心翼翼地观赏桌上已经冷掉的食物。 陛下近来越发多疑,官员们,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当初说要把陈郡王禁足的是他,让陈郡王出来的也是他,现在要发落陈郡王的还是他。 祈帝以前都是称呼她‘爱妃’,刚才直接叫她月妃,吓得月妃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跪到大殿中央,悲痛叩首。 陈郡王看到月妃跪下,他也从位子上站起来,跟在月妃身后,畏畏缩缩的磕头,好像受了多大的折辱。 “陛下,郡王一直把他父皇如何英勇挂在嘴边,对陛下忠心耿耿,又怎么会对陛下有不敬的行为。” “定是那些宵小之辈嫉妒郡王,所以才会在陛下耳边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中伤陛下与郡王的父子之情,还望陛下圣裁。” 祈帝似笑非笑的表情带着阴冷,刚才的消息让他觉得恶心,恨不得杀了这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连他老子的女人都敢动,简直找死。 “喔,那月妃的意思是,邱玲珑与老八相识的事是假的?” “温谨玉当年在淑心湖看到陈郡王的事也是假的?” 听到祈帝的话,跪在堂中月妃以及陈郡王,心如死灰,温谨玉怎么会突然递消息进宫,他们之前怎么没有收到消息。 祈帝喝了口酒,压下心中的杀意,大过年的,不宜见血。总共剩下三个儿子,还是要留一留。 “唔?怎么哑巴了?不说了?” 陈郡王心有不甘,原本今日他们母子已经打算低调参加宴席,年后有望解除禁足。不曾想当年的事被温谨玉翻出来了,当初如果不是有人护着温家人,他早就斩草除根,也没有今日的祸事。 事关陈郡王与邱玲珑,太子闻到阴谋的气味,心中认定父皇这回是真的要废了月妃和老八,否则不会在大年夜发落他们母子俩。 太子无视太傅不断对他摇头示警,一心只想把陈郡王除之后快,嘴角的笑意无法掩饰。 “父皇,儿臣觉得,此事尚未查清,毕竟事关八皇弟的名声,还请父皇查清再秉公处理,切莫错怪八皇弟。” 祈帝看着太子得意洋洋的表情,有些碍眼,他被自己儿子绿了,太子这是在笑话他吗? “太子所言甚是,那就按太子说的。” 祈帝无视太子的脸色骤变,话音一转, “月妃,德不配位,降为月嫔,即日起禁足春意殿。” “陈郡王德行有亏,今日起收回封地。既然已经不是亲王,便不要占用亲王的府邸,明日搬离亲王府,回郡王府好好反省,想清楚了再来跟朕说。” 被宫人护着离开的母子两人,庆幸捡回一条命。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陛下不杀他们,他们就有希望重回巅峰。 听到祈帝处理了陈郡王母子,太子低眉顺眼,心中暗暗欢喜,让老八搬离亲王府,这是不打算留情面的意思?就是不知道老八到底犯了什么事,喜公公又与父皇说了什么? “咳!” 深受打击的祈帝看着下首位置没个正形的十八皇子,想到他的身世,又看看在旁边端庄贤惠的皇后,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起用他。 “皇后,后宫还是要管好一些,你眼皮底下别再出这些事!” 皇后诚心认罪,“臣妾知罪,日后定好好管理后宫,为陛下解忧。” 祈帝又看了一眼十八皇子李贤宇,已经成年,没有封号,没有开府,没有产业,一直住在皇子所,甚至一点都不担心,整个没心没肺。 李贤宇眼睛盯着那那些舞娘的婀娜身姿,两眼放光,好像周遭的一切都不关他事。 “十八,好看吗?” 十八皇子喝着小酒,看着美人翩翩起舞,好不惬意。祈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站在李贤宇身后的太监忍不住提醒他。 “咳!十八皇子,圣上问您话呢!” 李贤宇一脸懵的看向高位,然后见周围的人都看着他,赶紧咽下嘴里的美酒,跪在旁边。不敢抬头。 祈帝咬牙切齿的再问一次,“好看吗?” “好看,”李贤宇笑着老实回话。 祈帝想,他也不小了,该开府、成亲了。 扭头与皇后小声的说,“皇后,后宫诸事繁多,朕怕你忙不过来,打算明日让陈老夫人替十八挑选皇子妃。” 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杯盏,当年的不堪往事再现眼前,皇后颔首。 “是臣妾疏忽,明日便让国公夫人进宫商议此事。” 祈帝伸手拍拍她袖子下的手,“梓潼,委屈你了,好好替十八选个称职的贤内助 。” 皇后低下头,忍下心中的滔天恨意。同为皇子,日后未必就是太子的助力,也有可能是太子的绊脚石,看来孽种的妻子人选要尽快落实,否则容易生变。 哼,孽障,想摆脱他们,没那么简单! 宴会后,一道圣旨打破了后宫的安宁,十八皇子赐封号离郡王,年后开府,移出宫。 第151章 我想祖父祖母应该喜欢江南 江南的年夜,没有宵禁,特别是青楼楚馆,彻夜狂欢。 天太冷,梁展博一家他们决定不守岁,早点休息,明日去街上看热闹。 兄妹俩无视梁展博眼神的威胁,温琳琅吵着要跟爹娘睡,温霖轩站在旁边也不愿意离去,静静的看妹妹的闹。 “娘亲,琳琅好久没跟你睡了,娘亲不爱琳琅了吗?” 温霖轩说不出这样肉麻的话,就是眼汪汪的看着温浅言。温浅言看到兄妹俩今日特别反常,有些琢磨不透,到底是新年,不想让他们难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便顺他们的意。 “可以,今日我们一家四口一起睡,好不好?” 温琳琅赶紧扒掉棉衣,往最里面钻,自己一个人睡太冷了,还是人多暖和。 “耶,我要睡娘亲旁边,我要在最里面!” 温霖轩看了一眼梁展博,发现老爹已经妥协,他赶紧脱了棉衣,躺在中间的位置,生怕慢一点就被无良的老爹扔出去。 梁展博还真想把他们俩扔出去,到底不舍得,无奈的坐在圆桌旁,满脸委屈的看着温浅言叹息。 温浅言抚摸着温琳琅的碎发,“琳琅,怎么会突然想让祖父、祖母他们过来江南?” 温琳琅想了想,一脸天真的看着温浅言,“就是觉得江南很好,如果祖父祖母能在江南养老,很不错。” 心中却暗暗腹诽,老爹肯定会继续为官,他们一家四口迟早要回京,而梁家的父母摆明了不喜欢他们母子三人。大家同在京城,麻烦事多多,还不如远远的分开,就像现在这样,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江南,想找事都不容易。 温霖轩舒服的发出叹息,爹娘的被窝好暖,“我也觉得祖父祖母应该喜欢江南,毕竟这里真的很不错。” 梁展博看到儿子占了他的位置,有些不甘心,想着一会儿他睡着,把他移出来。 似乎猜到梁展博的坏心思,温霖轩满脸濡慕看着温浅言,可怜兮兮的对她说。 “娘亲,我怕摔,我睡你旁边好不好?” 温浅言摸摸他的头,“好,你们都睡娘亲旁边!” 梁展博的心事被儿子识破,无奈只能再喝杯冷茶压压火。 “吹灯,我们休息吧!” 温柔的嗓音召唤着他,回头看到床上的入侵者有些恼火。到底是孩子,在爹娘旁边,温暖的被窝,一下子就睡着。 梁展博想到女儿说的话,不知道她是真的想让老人过的舒服点,还是有私心,不过却点醒了他。 “卿卿,琳琅的提议,你觉得可行吗?” 温浅言半睡半醒,“他们会不会不愿意过来,老人家都不愿意背井离乡。” 梁展博只想着妥善安排好爱闹腾的父母,还有那个不能见人的岳母。 “如果京城过不下去,让他们过来这边生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温浅言有些犹豫,“这,会不会不太好?” “女儿说的对,江南生活条件比京城的好,我父母应该会喜欢。至于岳母,她在京城不能随意出门,还不如离开京城,过来江南生活,自由自在,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其实当年岳母就在江南生活过一段时日,只是后来银钱不凑手,所以才不得已才回京城找我。” “我觉得她会希望回到这边生活,毕竟在庄子上生活了六、七年,她也腻了。” “明日就让人送信给他们,让他们出了正月就过来这边。” 最后,梁展博还是没忍住,直接把儿子与女儿抱到最里面,他自己抱着娇妻软玉入睡。 …… 京城的李贤宇,大年夜接到封王,赐封号的圣旨,一脸无奈看着手中的圣旨,心里有些小情绪。 伺候的宫人看到他的表情,不敢靠近,生怕被迁怒。如果不是知道十八皇子尚是小孩子心性,不想出宫开府,第一时间会怀疑他现在是装的。 毕竟他算是升了级别! 李贤宇不想出府,太麻烦了,在宫里多快活,每日不愁吃喝,还能四处玩。出宫建府后,大小事都要他自己去处理,烦都烦死了。 “十八叔,十八叔,你在哪?”太孙李扞和战王世子关宴臣边喊边跑,直接冲进十八皇子的卧房。 关宴臣知道什么叫娶媳妇,她想到温霖轩的妹妹,那个惊鸿一瞥的小姑娘。可是一想到李贤宇娶妻后能开府,不用再锁在宫里,想上哪玩就上哪玩,他有些羡慕,他也想快点赶紧长大。 “十八叔,听说今晨皇后娘娘将陈家外祖母召进宫了,好像商量你的亲事,你要娶媳妇了。” 李扞点头附和,羡慕的说,“十八叔,开府,成亲后,你不用再受宫规压制,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多快活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贤宇豁然开朗,对啊。 开府后,他不用再每日回宫,想去哪玩,去哪玩,不用再担心母后不高兴,不用再怕宫门落锁。 漂亮! 李贤宇突然心情大好,“你们刚才说,谁进来了?” 李扞说,“皇祖母让曾外祖母进宫商量你的亲事,好像想选个世家女给你当媳妇。” 而椒房殿内,很安静,皇后心中记恨当年陈家做的事,陈家却怪皇后一点也不懂得替陈家考虑。 陈老夫人率先打破僵局,“离郡王的郡王妃,皇后心中可有人选?” 陈皇后看着自己的弟媳,又看看母亲陈老太君,老态龙钟,眼神都不愿意分一点给她,难道当年她真的做错了吗? 陈皇后挥退众人,留下弟媳陈老夫人还有母亲陈老太君,“你们先下去,本宫与陈太君有话要说。” 四下无人,皇后眼里有泪,亦有恨,陈老夫人于心不忍,把当年的隐情告诉她。 “皇后娘娘,当年你小产,母亲担心,寝食难安,父亲看着不忍,便与夫君商量,让小二代表陈家进宫照顾你,你却以为是我们安排小二进宫固宠。” “其实,当年小二已经相看好人家,准备择日下定。谁知她从宫中回来那日,以死相逼,让我们退了那门亲事,怎么问她都不回答,更是一心求死。” 皇后听到这里,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不知道,当年被恨意冲昏了头脑,对小二口不择言,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陈老夫人对皇后的恨,埋在心底了十几年。 “小二爆出有身孕的同时,我们才知道她在宫中出事,而你也在那日传信回家,说你有身孕。父亲与母亲商量,为了你能保住皇后的位子,决定让小二留下腹中孩儿。” 第152章 二叔、三叔当差 陈家牺牲了她的大女儿去巩固她皇后的位子,可以说是用命在维护皇后母子二人。 “假如你平安产下孩子,两个孩子一起记在你的名下,当双生子养;如果你这边有什么不幸的意外,便把孩子抱进宫,当成你的孩子。” 可皇后母子却觉得这是陈家欠他们的,陈家就该为他们肝脑涂地,死而后已。陈老夫人心中愤愤不平,那是她的长女,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养大的孩子啊。 “八个月,小二难产,你却早产,你心里更加认定是我们陈家做了手脚,才让你生下死胎。” 陈老夫人站起来,忍着心中的痛,为了她陈茭华的皇后位置,舍去她的小二,小二那年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尚有大好的年华,却为了替陈茭华母子铺路,被陈家人舍去,永远停留在花一样的年纪。 语气冷硬的看着陈皇后,陈老夫人恨不得扒了陈皇后那层自私自利地皮。 “你没猜错,这件事确实是有人做手脚,却不是针对你,而是为了夺我女儿的性命。她最敬爱的祖父,为了你屁股下的凤位,命人给小二灌下催产药,孩子一生下来,我的小二便撒手。” 说到悲痛处,陈老夫人甚至不想再看见皇后。陈老太君除了跪安,没有与皇后多说一个字。 陈家人离开椒房殿,陈老夫人让人给圣上告罪,称离郡王的王妃,皇后已有人选,他们陈家不便参与。圣上摇头,当年的乌龙事,连累了皇后与陈家几乎断交,之后,陈家人也不太愿意进宫。 枯坐椅子上,陈皇后虽然知道这十几年自己误会了娘家,但是李贤宇的亲事,还是要选对太子有利的才行。她觉得既然当年陈家做了选择护他们母子平安,那如今就必须坚定不移的继续支持他们母子。 陈郡王已经被圣上厌弃,圣上身边成年的皇子只剩下太子与离郡王。 太子的优势是有皇长孙,且处事稳重,那她就给十八找个小点的郡王妃,让他在子嗣上输给太子,再让人带他寻花问柳,充分享受皇子待遇。 “平儿,去找户部,把京城中那些年龄在八到十八岁的贵女资料都给我送来。” 平儿突然明白皇后的打算,欢喜的下去办事。 皇后想到圣上这几年虽然显疲态,但是没有性命之忧,至少五年之内离郡王不能有后代出生,看来贵女年龄条件,还可以再稍微放宽一点。 因为皇后的一个不安好心的举动,户部的工作量剧增,需要广招人手,上门核对各府的人口资料。 寒风便趁机让寒冽把频频上门闹事的梁二爷、梁三爷弄进户部帮忙,给他们一份工作,省得他们有空上门闹。歪打正着,替梁展博解决了后顾之忧。 因为梁展博带着妻儿离京,梁父梁母过的水深火热,梁三爷更是带着一大家子跟着他们,等着梁父梁母养。 梁家,自从没了梁展博的俸禄补贴,梁父变卖了几样从梁展博书房那里偷来的字画,逍遥一段时日,花完了银子又重新窝在家里,混吃等死。 没钱买菜,梁母要种菜,还要每日早起伺候一大家子的吃喝。仅剩的那点金银玉器也全部拿去典当。她想让女儿们补贴一点,但是两个女儿得知梁展博不再当官,她们便与梁家划清界限,不再登梁家门,还让梁母不要去找她们。 京城收到梁展博的信,大吃一惊。一封给梁父梁母,一封给杨老夫人。 “爹娘, 江南山水如画,风景优美,儿子在这边做了点小买卖,前两个月就买了间二进的小院,日子还过得去,暂时在江南这安定下来。 做生意需要人手,儿子忙的没空回京城过年,还请爹娘勿怪,一别数月,也不知道爹娘身体可还好,儿甚念! 送上江南特产,夜明珠,玉玲珑,还望爹娘笑纳。 二月初八,儿子有东西需要让人送过来江南,如果爹娘有什么话要提醒儿子,可以让他们给儿子带过来。 儿 敬!” 梁展博通遍信没说让梁父梁母他们过去江南,却处处引诱他们过来江南。 一、梁展博一大家子,到江南不过二、三个月就买了二进的上院子,说明江南的银子好赚。 二、江南特产:夜明珠,玉玲珑,每一样都价值不菲,让人动心。 三、亦是最重要的,他们没人伺候,快累死了,过去江南,他们可以跟着老大一家过老爷、夫人的生活 四、正好梁展博有东西要运到江南,他们正好有顺风车坐,还不用自己出钱,一举数得。 当梁父梁母他们回家与两个儿子商量,两个儿子已经算是户部外编人员,已经算是半个公门中人,哪里愿意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肯定要好好的干一把,说不定还能混个小官吏当当。 梁三爷最懂如何哄梁父梁母的欢心,三二下把人抬高,想下都下不来。 “爹娘,兄长信中说了,他们一家在江南做买卖,还买了个大院子。你们作为他的长辈,是不是应该过去认个门,日后我们兄弟俩想过去江南投靠他,还得指望你们二老说说好话。” 梁二爷也附和梁三爷,主要是他难得在户部挂个职,虽然是小小的核查员,那也够他威风许久的。 “三弟此言甚是,京城也没什么好留恋的,爹娘你们先过去江南,等安顿下来,我们这边收拾好就过去找你们,你们让大哥给我们介绍些买卖,赚点小钱。” 他们俩心中高兴,以前梁展博当大官,他们白丁,如今他们已是公职人员,梁展博却成了最末等的商贾。更何况,梁展博愿意把梁父梁母接走,他们还乐的轻松,日后不用轮流照顾两个老人,省下银子。 最后决定梁父梁母去江南找梁展博,院子留给梁三爷住,每月给梁二爷五百文。 另一封写给杨老夫人的信就简单多了。 “老夫人, 安! 乍暖还寒,京城风向不明。 今在江南,此处风景宜人,物产丰富,无拘无束! 逍遥自在,让人留连忘返,甚是舒适! 勿念! 世佳 敬!” 妥妥的炫耀,杨老夫人看完信,生气的扔掉了桌子上仅剩的一个玉茶盏,温浅言明知她被困这破山庄,连走出庄门都不敢。 竟然撇下她,他们一家四口,独自在江南快活度日,凭什么? 第153章 都忽悠到江南去 二月初,梁家父母找上寒风等人,提出想要跟着他们一起过去江南与大儿子一家团聚。 “与大郎家一别数月甚是挂念,听闻他们已经在江南安顿下来,我们老两口想着京城也没什么大事,能否与你们同行,去江南探望一下他们一家四口。” 寒风表现的有点不情愿,后来想了想,装作为难的开口。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的车队二月初八卯时启程,梁老爷梁夫人如果同行,早些回去收拾一下,届时在南城门汇合便是。” 梁父梁母一离开,寒风继续收拾温府。 梁展博不久前,传回口信,修缮大昌街四进大院子作为西北温家人回京的落脚点。 朝堂上的风,开始偏了,温家的人很快能回来,要提前为温家人准备好宅子。 过了晌午,静池庄派了丫环过来问话。 “请问,何时启程江南,我们老夫人甚是想念五姑娘,欲同行!” 寒风拍拍身上的灰尘,低下头敛去眼里的笑意。什么想念少夫人,都是虚的,谁不知杨老夫人最不待见少夫人。 也不知道主子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让梁家的二位老爷还有少夫人的生母杨老夫人主动提出去江南。 “二月初八卯时启程,由南门出发,往南走。” 丫环高傲的抬起头,语气充满不屑,“我们自己会准备马车,到时你们在官道上等着,我们随你们一同上路。” 再抬头时,寒风目光清明,“明白!” 丫环离开后,寒风便让人给江南飞鸽传书。 “如主子所料,初八启程!” …… 皇后看着手里的京中贵女资料,都是在八岁到十五岁之间,及个别在七岁左右,比如温琳琅(七周岁),曾春霞(八周岁),魏清(七周岁)…… 至于那些十四、五岁的大姑娘,胡锦瑟,杨潇潇,王甄妮,刘清芳……这些姑娘,有再好好的家世都入不了皇后的眼。 “环儿,找钦天监的人过来,把这些姑娘的八字与离郡王的八字合一下。” 环儿很快把钦天监的钟书怀带到椒房殿,钟书怀来到正殿跪下给皇后请安。 “皇后娘娘吉祥,不知娘娘召老臣过来,有何吩咐?” 皇后看着一身黑袍的钟书怀,脸色红润,不到四十岁,已经满头白发,眼神有些浓重。 想到自己的计划,不得不开口与他斡旋,脸上虽然有笑,语气却极其冷漠。 “把这几个选出来的八字与离郡王的八字合一下,我看看与我皇儿合不合。” 说话的态度,更像在暗示对方,她不想要这几个人与离郡王合出‘好’字。 钟书怀看到名单,每一个拿出来都吊打京城各家的贵女。 好比如说排在名单第一的杨潇潇,威武侯长女,威武侯可是手握重兵的将领之女,也不知道杨姑娘怎么就入不得皇后的眼? 罢了,皇家的事,不是他能插手的,他现在只求不出错。 “老臣遵旨!” 钟书怀从随身的箱子里拿出龟壳、三枚铜币、一张白色的纸。 左手拿龟壳,右手拿起三枚铜币,依次放入壳内,闭上眼上下摇晃龟壳三次,嘴里轻声念叨几句,再睁开眼时将铜币从龟壳里倒出,逐一排开在白纸上! 参照着杨潇潇的生辰八字,卜算出上上卦,杨姑娘与离郡王是天作之合,相辅相成。碍于皇后刚才的态度,钟书怀只能写了中卦,碌碌无为、平平无奇。 依次把剩下五个女子的卦象写出,卜算出来的皆为上卦,且离郡王有大势所趋之象,为了保身家性命及护住这些贵女的名声,钟书怀全部写了中卦,并且均为平凡的卦象。 算完这六卦,钟书怀脸色苍白,额头冒着虚汗,双眼元神,尽显疲态。 “臣已经算好,并且罗列出各个姑娘的姻缘,还请皇后娘娘过目。” 拿着钟书怀呈上来的卜文,皇后脸色大好,看到钟书怀的状态不好,也不敢逼的太紧。 “钟大人辛苦了,环儿,给钟大人上参茶。” 让环儿递给他送去八个七到十岁小姑娘的生辰八字,让钟书怀缓缓再算。 “既然之前那些没有好的,那麻烦钟大人再看看这些个孩子,可有合适的?” 喝了几口参茶,钟书怀看着宫娥传下来的名单,他相当头痛,皇后娘娘是打算给离郡王塞个小娃娃,打算让他哄孩子吗? “皇后娘娘恕罪,老臣,老臣可能需要点时间。” 听到钟书怀推脱,皇后脸色变得不好看,语气更加严肃,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陛下可说了,郡王妃的人选要早日定下来,劳烦钟大人就在这里算吧。” 无奈之下,钟书怀放下手中的茶盏,认命的坐回案桌上,努力压下心头翻涌起的腥味,拿出龟壳,继续凝神卜卦。 梁尚书的长女,温琳琅大凶之卦,破釜沉舟,惊涛骇浪,险象环生,温姑娘这个八字不像活人的八字,莫非这八字有错? 曾祭酒长孙女,曾春霞中下之卦,人间菟丝花,红藤盘古树,一强一弱,这明显是拖后腿的卜象。 …… 秦国公八姑娘,秦燕笙中下之卦,水火不容,相生相克,不利家宅和睦。 “噗……” 卜卦太伤神,钟书怀压制不住心头的血,终是喷出一口鲜血,直接趴在案桌上,昏迷不醒,染红了温琳琅的生辰八字,甚是诡异,看起来相当骇人。 “啊……” 原本站在钟书怀身旁守着,看到钟书怀动作越来越慢,甚至还有些敷衍,环儿初时有些不以为意,直到钟书怀吐血昏迷,环儿吓得尖叫,连忙后退。 皇后原本已经到后边休息,听到环儿的叫声,赶紧扶着平儿的手出来,空气中飘来浓浓的血腥味,看到钟书怀倒在案桌上,心慌不已。 他可是陛下信赖的人,如果在她椒房殿出了事,她难逃其咎。 “御医,快宣御医!” 第154章 圣上乱点鸳鸯谱 钦天监在椒房殿晕倒的事还是惊动了圣上,把皇后训斥了一遍,赏赐钟府一些补品。 看着喜公公递上来带血的纸张,祈帝有些不高兴,“让朕看看皇后给离郡王选的……” 上面罗列的贵女名单让祈帝后面的话说不下去,直接问皇后。 “皇后,从朕的旨意下达到现在,你忙碌了一个多月,这就是你为小十八选的王妃?” “离郡王的府邸都快修缮好了,你才弄出这么点东西忽悠朕?” 皇后看着陛下手里还没来的及改的卜文,有些头痛。早知道就让钟书怀回去慢慢卜,她才有足够的时间修改卜文的内容。 “启禀陛下,臣妾……” 祈帝把手上的纸甩到皇后面前,脸上的嘲讽意味让皇后有些站不住脚,让皇后替离郡王选 王妃,竟然找些奶娃娃充数。 “朕让你替离郡王选郡王妃,不是让你给他选童养媳。” “你看这几个才十岁,还有这个曾祭酒家的姑娘也才堪堪八岁,这两个更离谱梁家外姓女、忠勇侯魏家小孙女这两个只有七岁而已。” “皇后啊皇后,看看你选的都是些什么人?” 皇后脸色不好,但是她没有太多担忧。只是让钦天监算八字而已,又不是真的给他们下旨赐婚,一切还未成定局,端看她怎么解释而已,况且圣上因为对她、对陈家有愧,待她向来宽厚。 祈帝见皇后并没有半点悔意,心中不免有些失望,皇后是越来越不像样。 “皇后,朕问你,这最后这几个黄口小儿又是什么意思?再怎么说小十八也叫了你十几年的母后,你就是这样替朕管理后宫的?” “你替他选的这么些姑娘,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皇后还在想怎么圆话,祈帝已经冷着脸替她决定。 “边塞将领杨幕天之女杨潇潇,性格好,配小十八正好,这个勉强可以,后面的都差强人意。” 皇后有些看不懂祈帝的心思,他以前从来不关心李贤宇,怎么突然就关心起他,难道是李贤宇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 不管怎么说,先把眼前的关闯过了再说。 “陛下息怒,臣妾这名单不只是替离郡王选王妃,也是在替太孙扞哥儿、战王世子宴哥儿相看姑娘。” 祈帝听到皇后的解释,并没有太多的笑容,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聊斋。 她的小心思祈帝怎么可能不懂,皇后差别对待李贤宇,祈帝想后宫和睦,李贤宇没有闹,故而祈帝不去与皇后计较。 “既是替扞哥儿他们选,为何钦天监用的是小十八的生辰八字,你当朕痴傻?” 这个是选妃,关系着儿子的一生,怎可再囫囵,祈帝拍着案桌,厉声质问皇后。 皇后面不改色,“许是平儿拿错了八字,前面几个花期女子才是臣妾替离郡王选的王妃,后面几个是准备与扞哥儿他们挑的。” 反正事情已经这样,只能见招拆招,见步行步。 幸亏当时她有先见之明,想着挑了些不出众的女子在前面挡着,准备与圣下说这些姑娘与郡王不配,年纪小的那些姑娘八字比较好,与郡王绝配。哪里会想到钟书怀竟然这般没用,卜算几对八字而已,就在她椒房殿吐血,昏倒,简直是晦气。 “哼”,祈帝冷笑,皇后的心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害怕离郡王与太子争,是想借钦天监的手,替十八娶一个小一点的姑娘,最好是几年内不能生小孩的,没有子嗣的皇子在争储时就落了下风。 顺着她太久,忘记他才是这天下的主宰,偏不如她意。 “既然如此,那就选第一个吧,杨潇潇,边塞姑娘,性情豪爽,心思细腻,曾随杨侯爷上过战场与离郡王的性格也相仿,正好,就她了。” 皇后踌躇,准备开口制止,祈帝懒得听她狡辩,直接挥手。 “喜公公,下去拟旨,杨幕天之女杨潇潇,赐婚离郡王,择日成婚。” 眼见事情马上要成定局,皇后不甘心让李贤宇得到好岳家,装着痛心疾首。 “还请陛下三思,十八也是臣妾的儿子,是陈家的血脉,臣妾只是太过紧张,出发点也是为他好啊。” “就像陛下说的,他也叫了臣妾十几年的母后,臣妾怎么可能会害他,这杨潇潇自小在边塞,性格张扬不适合打理后宅,小十八随性惯了,臣妾怕他们结合家宅不和睦啊!” 无意听皇后在下面叨叨,祈帝认真看着名单上的名字。温琳琅,这不就是梁展博那个流落在外双生子中的小闺女嘛。 对于温琳琅,祈帝还是很好奇的,梁展博这样刻板的人,能教出什么样的女儿。既然皇后说是为太孙选妻子,那就一并定下来吧,省得她折腾。 “既然这些人是皇后为扞哥儿他们选的,那朕就一并定了吧,刑部尚书梁展博长女温琳琅配扞哥儿,不管是年龄还是家世都适合,就她了。” “那秦国公府的这个秦燕笙,就配宴臣吧!” 听到自己嫡亲的孙子被陛下随意指派了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罪臣之后,皇后心头血涌出口腔,担心殿前失仪,硬是把它们咽了下去。皇后索性低下头,不让陛下看到她脸上愤怒的表情。 她恨啊,祈帝给关宴臣定的妻子人选都比扞哥儿的好。 祈帝大概也是气恨了,直接无视皇后的颜面,一口气都给他们定下来,还是那些钦天监算出来八字不太好的姑娘家,省得皇后再去折腾。 知道他今日确实有些乱点鸳鸯谱,索性摆烂,“就这样吧!” 不给机会皇后解释,直接挥退众人,“喜公公下去拟旨,你们都退下吧!” 太过悲伤,皇后踉踉跄跄的离开圣心殿,甚至忘了给陛下跪安。祈帝看着几十年的枕边人如此难过,他心中难免会担忧,只是今日不打压一下她的气势,日后只会更嚣张。 “喜公公,传旨,召梁展博回京!” 二月龙抬头,今日适逢休沐,处理完公事,祈帝觉得龙案上的奏折甚是无趣,直接去后宫找其他嫔妃舒缓心情,他又不是只有皇后一个女人。 …… 远在江南玩乐的温琳琅,还不知道她的姻缘就这样被糟老头安排了,此刻一家四口高高兴兴的在热闹的大街上撒欢。 第155章 尚不知已被赐婚 江南这边的事终于解开,梁展博今日心情大好,陪着温浅言漫步闹市,看他们兄妹俩在人群中穿梭嬉戏,不时跑回来与他们互动。 二月二,龙抬头,太阳挂在天空的时间变长,温度开始暖和,游船的人也变多了。 河边摆着二米长的供桌,供奉着祭品,四条腿上绑着红绸缎的烤猪、一对带着大红花的鸡、一篮子各色水果。 穿着黄色道袍的天师,整理供桌上的祭品,看着沙漏估时辰。辰时大吉,只见天师右手拿着桃木剑,左手捏着土黄色的符纸,嘴里不时念着奉承河神的祭文。 桃木剑串着符纸在蜡烛上点燃,在供品上来回比划。 “混沌初开,生有天地。天经日月,地行河江。灌溉中土,孕育炎黄。食鱼之肉,衣鱼之裳。百廿年治……江水所养。” 点燃的黄符在空中飘起,天师喷出一口酒,燃起红红烈焰,意喻着来年红红火火。 天师身后十米外,后面跪着一群百姓,虔诚叩首,祈求今年风调雨顺。 “感恩河神庇佑!” 江南有本地的百姓,也有像梁展博他们一家那样的外乡游子,没有资格参与祭祀,便在河岸边看着他们的祭河仪式,感受着祭天的庄严。 “那是什么?”温琳琅没见过古代的龙抬头祭祀。 梁展博抱起温琳琅,让她能看的更加清楚,顺便跟她解释这些民间的祭典。 “江南这边的人大多数在江水中讨生活,甚至发家致富。每年的二月二,龙抬头,民间商会就会组织隆重的祭河神仪式,他们在祈求未来一年风调雨顺,日子红火。” 温霖轩坐在寒凛的肩膀上,听的认真,看的仔细。之前在娘亲的书架上,他看过一本记载龙抬头祭典的书籍。 人分三六九等,大祈从前朝抢过政权,生灵涂炭,百废待兴,一片荒芜,开国以后便施行重农抑商的政策。 士、农、工、商。 农居二位,农耕完全可以说是一门看天吃饭的行当,为了讨个好彩头,祈求接下来的日子能“风调雨顺”,百姓只能在各种传统节日,通过各种祭祀,把愿望寄托给天意。 二月二,正月初,年已过,意味着各行各业的运作已经开始步入正轨当中。 温琳琅好奇,像龙抬头这种大型祭祀,朝廷怎么不出政策管制。 “爹爹,京城也会有龙抬头的祭祀吗?” 梁展博点头,随即解释,“往年有,今年特殊情况,钦天监的人算出圣上今年不宜主持祭祀,圣上懒得找人代天祭祀,便直接取消了这项活动。” 以前的他从来不信神佛,自从温浅言离开后,他为了找回妻子,他叩拜了京城附近的每一座寺庙,祈求上天让他找回妻子。 他没告诉女儿的是,这里面还有他的手笔,天子祭天,仪式繁琐,如果卦象真的显示不适合祭天,那便不要逆天而行。 去年十一月末,寒冽来信,钦天监监正王正沐算出,龙抬头天子祭天凶兆,不知如何与陛下说明。梁展博飞鸽传书,“太子代天祭祀!” 年前朝堂上两派,还在为哪位皇子代天祭祀而争执不休。太子的支持率很高,民心所向,太子还在暗自高兴,祈帝看太子的眼神变得不友善,太子自己都没发现。 祈帝冷笑,直接当朝宣布,西北大旱,即日起宫中上下清减支出,拨款赈灾,并且取消来年龙抬头的祭典活动。 老子还好好的,竖子竟然想着代天子祭天。 温琳琅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看到天师收起桃木剑,将猪与鸡一并送进江河中,水果一颗颗的投入水中,最后倒入一坛美酒。 祭台前的百姓对着江河再次叩首,就连不少岸边站着的人都直接跪下,对着河水方向叩首。 穆知府与吕鹏飞乱成一锅粥,原因是松本不见了。他们发散了周围的人去找,在松本平时藏身的各处院子,地下暗道都没有找到人。 他们不担心松本逃回南边,他们都害怕被梁展博抓了起来,如果真让梁展博抓住松本,那他们这些年的隐忍与努力就会功亏一篑。 吕鹏飞来到知府的府邸,直接冲进穆知府的书房,看到穆知府在烧一些书信。 “你这边有没有消息?” 穆知府有些生气,吕鹏飞不请自来,甚至直接冲进他的书房,太没礼貌了,但是对方的官职比他大,不得不忍着。 “吕将军,本官已经发散了衙门的全部衙役去找,暂时没有消息,毕竟这事还是得秘密进行,不宜声张。” “不知道将军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吕鹏飞直接坐在椅子上,沉默片刻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我现在担心,松本被姓梁的抓起来了。” 穆知府顿时慌了,他刚才也在考虑这种可能。 “下官也曾让人去梁府找过,没有找到人,担心他把人藏起来。” 吕鹏飞说,“我已经让人关注他们一家的动向,暂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穆知府想到一些事,也把自己的看法提了出来。 “将军有没有一种可能,松本已经逃回南方。我们搜查过他的几个住处,均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人不可能凭空消失,他极有可能是回了南方暂避风头。” 吕鹏飞摇头,“水师的船只在我的眼皮底下,扬州城的城门在你的鼻子下,他怎么可能完全没有一点消息的就离开。” “怎么逃?往哪逃?” 穆知府也烦,恨不得早早把两边的人监控起来。 “现在怎么办?” 吕鹏飞露出嗜血的笑,“既然找不到松本,那就只有把姓梁的永远留在扬州,只要他一离开扬州城,我们就动手解决了他。” “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产生!” 穆知府点头,“目前我也只想到这个解决办法。” 吕鹏飞站起来,往外走,“本将军先回去,人还是要继续找,是死是活,总要有个结果。” 穆知府答,“下官明白。” 第156章 提前回京的圣旨 二月春风似剪刀,剪去愁绪,解开烦恼。 解决完公事,梁展博忙里偷闲,一个月时间,他带着一家四口把扬州城周边游了个遍,每日游山玩水,不亦乐乎。 二月的最后一天,梁府收到京城来的二道圣旨,打破了他们一家的悠闲时光,宣旨的是皇室宗亲文郡王李文洛。 看到朝廷的马车停在梁府门外,霸占了整条街,梁府门外的街道上很快围着一群看热闹的百姓。他们很少能接触到圣旨,见过最大的官是当地的水师堂的将军,难得有机会见识,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八卦的时机。 “我就说这梁府不简单,尤其是那个主母,难得出门,我看过两次,柔柔弱弱,一看就像那些官家夫人。” “你当时还说她像富商的外室?” 周围的人突然安静下来,两妇人的对话变得清晰,空气顿时变得尴尬、压抑,两人不敢再逗留,赶紧溜。 一个男子把双手藏进袖子,“我见过梁府那对双生子,比画上观音的仙童还好看。” 旁边的大婶挎着菜篮子,她家就在附近,偶尔也看过温浅言带孩子们出门。 “我也看过,这夫妻俩长的就好看,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也好看。” 一个拿着瓜子嗑的消瘦妇人,一脸不赞同,“我怎么听说,男的是被贬官,才来我们扬州城生活的!” 揣着袖子的男子,表情满是疑惑,“那这些朝廷的马车过来干嘛?难道是来惩罚他们的?” 挎着菜篮子的妇人脸上带着笑,“你看那两个捧着长条型盒子的太监,脸上笑容的多灿烂,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升官。” 嗑瓜子的妇人,把瓜子壳直接吐到地上,幸灾乐祸说道,“升官,哪那么容易,照我说,有很大可能是来惩罚他们来的。” 揣着袖子的男子笑着附和消瘦妇人,“就是!” 梁府的人在准备接圣旨的仪式,李文洛早在京城就听闻刑部梁大人冷面无情,脾气相当差,一般人不敢靠近他,就连太子都不敢去惹他。 而且传闻梁展博为下落不明的发妻守身如玉,爱屋及乌,他应该也是爱女儿的。李文洛有些无奈的看着手中的圣旨,想到一会儿梁展博不知道会不会生气的掀翻他。 闻名不如见面,看着梁展博带着一家老小,跪在大门外,听圣旨,李文洛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残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刑部尚书梁展博之女温琳琅,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与皇后甚悦。皇太孙李扞,择贤女与配。值温琳琅待字闺中,与皇太孙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温琳琅许配皇太孙李扞为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天祈十六年二月初二” 来的路上,他演练了千百遍,最后看到梁展博那张罗刹脸,心理防线一下被击溃,还是战战兢兢地才把圣旨的内容念完。 圣意难违,人小姑娘只有七岁,圣上就把她许给皇太孙,这种圣旨让李文洛来宣,圣上这是明摆着坑李文洛,还要想怎么面对梁展博的怒火。 “咳,梁大人,请接旨吧!” 李文洛念完圣旨,不敢与梁展博直视,没看到梁展博眼里的肃杀之意。 看到相公的迟疑,温浅言拉了一下梁展博的衣袖,梁展博才不得不冷着脸,双手接过圣旨。 “臣叩谢天恩!” 李文洛看到梁展博接过圣旨,心底才算完了一件大事,清清嗓子,继续念第二道圣旨。 “梁大人,这里还有第二道圣旨!” 梁展博他们继续跪在地上,聆听圣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梁展博,业已反省,朕甚宽慰,特召回京,官复原职。 钦此。 天祈十六年二月初二” 李文洛念完第二道圣旨有些邀功的看向梁展博,发现他的脸色还是一样的臭,有些不明所以,怎么官复原职还不高兴? “梁大人,接旨吧!” 李文洛身为朝廷的宣扬史,一年大半的时间都在替圣上到各处宣读圣旨,这还是头一遭,两道圣旨同下。从表面意义来讲,这两道圣旨都是好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官复原职不高兴的! 因为梁展博的脸色不好,李文洛不敢表露出太多的笑容,甚至有些害怕被梁展博迁怒。 梁展博双手接过第二道圣旨,抬头看向李文洛,眼神问他,还有吗? “就两道圣旨,不必多礼,梁大人快快请起!” 温浅言扶着梁展博的手站起来,把温霖轩兄妹俩牵过来,笑着对他们说,“来,给文郡王请安!” 温霖轩拉着已经愣住的温琳琅,一起行礼,“敬叩文郡王金安!” 温琳琅一脸懵,她刚才好像听到她的名字了,什么择日完婚,是给她赐婚的意思吗? 不是,她才七岁,她真的还是个孩子啊! 皇太孙?是皇帝的孙子?她一个小官的女眷,怎么就高攀上皇家子弟,她不想高攀,她还准备摆烂,躺赢的人生。 温浅言再多的不高兴也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让秋雨、秋雪准备一些喜钱、喜糖,分给街上观礼的百姓,分享一下喜悦。 秋雨对于他们能回京很高兴,因为温浅言说,温家的案子已经审的差不多,这次回去应该会有结果。作为温家的家生子,她们四个都希望温家能真正重回京城,她们也渴望能与家人重聚。 仆人抬着两箩筐的铜板,秋雨抓起来往人群中扬起,力道很小,不会砸痛人。 “各位街坊邻居,我们家主子官复原职,不日就要回京复职,给大家沾沾喜气,祝愿各位生活满意,好事连连!” 秋雪端着一篮子的糖果,看见小孩子就递上两颗。 “来,小姑娘,给你糖果,沾沾喜气!” 抢到铜板的路人,拿到糖果的小孩子,赶紧对着梁府方向说吉祥话。 藏在人群中的衙役们认真观察梁展博的表情,发现梁展博神色不愉,顾不上抢喜钱,匆匆跑回衙门找穆知府报告。 “大人,属下看见那个梁大人脸色很难看,有些不高兴。” 听到衙役说梁展博接了两道圣旨,官复原职,穆知府有些害怕,思考有没有办法弥补一下两府的关系。 “你去将军府与吕将军报告一下这件事。” 第157章 各方猜疑 穆知府关上门,把幕僚召集在一起,商讨梁府接二道圣旨之事。 第一道圣旨,梁府的女儿温琳琅不足八岁,圣上就把人指给了皇太孙李扞,他可是日后要登高位的人。 幕僚们猜测,梁展博是不是立了什么大功,所以圣上才把恩泽给了梁展博的长女。 第二道圣旨,梁展博官复原职,从二品,刑部尚书,掌管天下刑罚。梁展博经历了被撸官成了白丁,再到如今官复原职,不过半年时间。 难道他立大功,莫非南边的事被梁展博捅到圣上面前?可是,京城方面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传出,还是圣上对梁展博采用怀柔政策? 将军府也派了人守在梁府门外,听完圣旨第一时间跑回来禀报,吕鹏飞生气大吼。 “你说什么?” 陈副将在门外听到吕鹏飞生气的怒火,装模作样的进来关心。 “将军,可是有什么事?” 吕鹏飞因为松本失踪的事怀疑陈副将有问题,但是陈副将一直在他眼皮底下活动,如果真是陈副将做的,他不可能丝毫没有察觉。 “梁大人接了两道圣旨,本将军在考虑是不是要送上贺礼。” 陈副将表现的很坦荡,完全是从吕鹏飞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按理来说,只需要送上普通的贺礼,只是之前两家闹的不太愉快,属下建议可以准备厚些的礼,让忠伯亲自送过去。” “将军是武将,梁大人是文臣,文臣与武将向来是不能走太近,容易让人怀疑,也省得将军还要委屈自己与那梁大人低声下气的说话。” 吕鹏飞想想陈副将的话有道理,招来忠伯,让他准备厚礼,随后又对站在一旁的陈副将说。 “陈副将,要不你替本将军走一趟?” 陈副将无所谓的点头,“属下是可以前往,只是如果是属下前往,梁大人他们可能就会觉得咱们将军府派个副将登门,有意怠慢他们,属下的身份摆在那里,难登大雅之堂。” 吕鹏飞也只是随口一说,想看看陈副将的反应,谁知陈副将反而把问题抛回给他,只能让忠伯亲自去一趟。 吕鹏飞听从陈副将的建议,把幕僚召集过来,在书房商讨对策,陈副将替他们守着书房门。 “你们怎么看梁大人官复原职之事?” 看到衙役匆匆来到前院门,陈副将敲敲书房门,让他们先停一下。 陈副将故意打断他们的商讨,对站在门外的衙役厉声问道,“门外何人?” “小的是衙门的衙役,有要事向吕将军禀报。” 陈副将敲门,“将军,穆知府让人过来有要事禀报。” 吕鹏飞慢慢放下对陈副将的戒心,“让人进来!” 衙役走到书房门口,“将军,穆大人让小的过来与您说一声,梁府收到两道圣旨……” 听完衙役的消息,吕鹏飞不置可否随意点头,示意陈副将解决,陈副将赏给衙役半块银角,让将军府内的下人送衙役离开。 “将军,穆知府此举何意?” 吕鹏飞也有些看不透,穆知府为何故意跑来告诉他梁展博接圣旨之事。将军府的幕僚们沉默片刻,等着吕鹏飞先说。 “松本是否被梁展博送回京?” 有了吕鹏飞的开场,幕僚们争相发表意见。 白衣书生从吕鹏飞进门开始一直表现的兴致平平,但神色傲慢,不时把玩着手上的折扇,脸上的表情稍等凝重。 “陛下突然给梁家小娃娃赐婚,还让梁展博官复原职,这么大的恩典,属下觉得这梁展博极有可能是查到我们江南这边的事,向圣上邀功。” 年长的青衣儒生,语气中带着对前途的忧虑,神色坦荡、平静如水。 “属下也觉得,这松本先生极有可能被梁展博藏起来了,只是戒备森严,他们无法离开扬州城。我们现在看到的估计都是梁展博抛出来的烟雾弹,他故意混淆视听,目的是想把松本先生夹带离开扬州城。” 陈副将表情突然变得沉重,看着吕鹏飞欲言又止,对上吕鹏飞询问的眼神,才不得不说。 “属下附议蒋夫子的话,京中消息声称,梁展博因为家事没处理好,被圣上撸了官,故而离京散心,怎么会刚好来江南,又刚好碰到穆知府的女婿周振宇贪污案。” “还有,松本先生究竟是不是梁展博抓走的。因为松本先生每次出现都有乔装,我们水师堂基本没什么人见过松本先生真容,就连属下都未必能认得出他。” 吕鹏飞突然放松,对啊,他怎么没想到,松本一直有乔装打扮,就连与曾茹月办那事时都没有摘掉人皮面具,梁展博又怎么可能认得出。 由此可见,松本逃回南方的可能性会很大。但是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松本有可能被梁展博的人抓住。 青衣儒生想起白衣书生的话,“会不会因为梁展博把穆知府他们给参了一本,所以穆知府才会特别紧张梁府升迁之事,甚至还想设局让将军跳进去,把江南的水搅浑了。毕竟我朝避免官员包庇,明令禁止亲属在同一处任职,违令者严惩不贷。” 针对梁展博的事,一群人讨论至下半夜,吕鹏飞见大家都疲惫。 “今日之事暂时先这样,陈副将你继续安排人搜查城内所有能藏人的地方。另外,通知穆知府近期严查出城的马车,如果让我发现人从城门离开,有他好看。” 陈副将得令,迅速找人通知穆知府,并且安排人手在城内秘密搜查,他做的是那么妥帖到位,甚至把吕鹏飞没有注意到的水师堂一并查了。 因为松本失踪,穆知府愁的几日没睡,耷拉着脸。商量几日,幕僚们也没给他提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大人,将军府来人传话,让您安排人手守着各个城门,严查出城的马车,务必确保人留在城内,出事唯你是问。” 穆知府听完,直接扔了一套翠玉茶盏,目露凶光。吕鹏飞,好样的,竟然敢这样命令他。 “打发了!” …… 接到圣旨,梁展博就开始准备回京之事,温浅言让人收拾行囊,寒雷乔装一番先押送松本回京。 说起捕获松本的过程,还多亏陈副将与寒雨在水师堂里面的双重协助,担心会打草惊蛇,寒雨暂时无法脱身。 “让扬州城的人都知道,我们近日准备启程回京,记住,要高调进行。” 第158章 出城闹剧 梁展博脸上的笑让寒凇为之一颤,这个笑容他们已经有三、四年没见过。 上一次见主子这样笑,还是在搜集邱家犯事证据,把邱家连根拔起之时,想来如今主子是有方法把江南这边的阴谋击破? 寒凇担忧太过高调,松本的押送计划会受影响,“主子,那城外的计划需要调整吗?” “不用,”梁展博摆手,“照原计划进行。” 寒凇离开书房,正好看到小菊在花园里徘徊,不时张望梁展博前院书房的院门。 “小菊姑娘,你不在少夫人身边伺候,在这里做什么?” 小菊没想到寒凇会停下来与她搭话,平时他见人都是没有表情的,今日怎么突然关心起她的事,越想心跳越快,脸颊发烫,耳朵泛红,说话时声音轻柔带着侬音。 “寒凇大哥,我的前几日在这边掉了一只耳坠,少夫人说快回京城了,所以我想找回来。” 她的声音让寒凇觉感觉冰冷的蛇从后背爬过,想起梁展博的叮嘱,忍着心底的不适,宽慰小菊。 “主子刚才说也就这几日准备启程,你看要不要找你那些小姐妹们替你一起找!” 小菊看着寒凇欲言又止,表现的很委屈,“我入府时间不长,与她们相处的一般,不好麻烦她们。” 寒凇没看到小菊求助的眼神,点头表示确实如此,“确实有点麻烦,毕竟大家都有事要忙。” 小菊刚露出高兴的表情,寒凇的话让她如入冰窖。 “那你好好找吧,我有事先去忙了!” 寒凇说完不等小菊开口,径直往大门走。 确定了回京城的日期,梁府派寒凛招待李文洛,四个秋负责收拾东西。 来的时候有梁展博安排,三辆马车坐人,三辆马车拉随行物品。回去的时候直接用了六辆马车装随行物品,大部分是温琳琅看中的精美饰品,小装饰。 留下两个二等丫环,两个小厮在江南一起照顾宅子,顺便在附近买了两处比较新的二进院子,离的近,方便两边的长辈狼狈为奸。 三月三,上巳节,宜安土、祭祀、嫁娶、出行。 天还没亮,初春倒春寒厉害,温琳琅拒绝睁开眼,拒绝离开被窝。直接被梁展博抱进车厢,让她继续睡,温霖轩自己起床洗漱,自己走上马车上与温琳琅一个车厢休息。 “来的时候明明没那么多东西,怎么回去的时候增加了这么多东西?” 温霖轩的话让温琳琅无语,他们出来玩,看到喜欢的东西肯定会买、买、买,至于来的时候,轻装上阵,‘玩的就是真实’。 温琳琅缩在被子里,小表情傲娇的反驳他,“好多都是江南这边的饰品,我买回去有观赏价值。” “嗯!”不欲与她相争,还是先睡一下,睡醒停车休息时可以下去走走。 来的时候不知归期,多少带着点彷徨与担忧。回去的时候却想着,现在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人都是矛盾的综合体。 温琳琅突然不想睡,坐起来靠在被子上,等着启程! 温浅言推开车门,看到温霖轩已经睡熟。而一直吵着不愿意起来的温琳琅,此刻正靠在垫子上发呆。 “不是说困吗?怎么不休息一下?” 安抚好女儿温琳琅,温浅言上了梁展博所在的马车。 梁家的马车从北门出城,在城门口被衙役们拦下,年轻捕快对寒凇点头哈腰。 “这是梁大人府上的马车吗?” 寒凇点头,脸色平静,“对!” 捕快见寒凇表情一成不变,他自己的心里却在打鼓。阻拦尚书大人的马车,要是没从马车上搜出人,他小命可能就交代在这里。 “这位大哥,梁大人这是准备回京城述职了吗?” 寒凇眉头一皱,表现的很急切,“你问太多了!让开!” 捕快见寒凇表情起了变化,料定寒凇这是慌了,害怕了,人肯定就藏在他们的车上。寒凇表情太过僵,捕快坚决拦在马车前,寸步不让,表情也变得有些小小的傲娇。 “这位大哥,实在是对不住,昨日城中几个大户人家失窃,损失惨重。我们今早天不亮就奉命在各城门口搜查出城的马车,所以一下子没改过来,顺口问多了几句,大哥不要见怪。” “既然梁大人赶时间?那麻烦这位大哥向梁大人请示一下,让马车上的人下马车,在旁边稍作休息,允许属下带人随便查看一下,意思意思就行,几刻钟的事,不会真的搜查,也算对知府大人有个交代。” 寒凇质问他,“你想查我们的马车,是怀疑我们窝藏罪犯?” “又或者是认为我们与盗匪是一伙的?” 捕快连忙拱手解释,“属下不敢,只是今日情况特殊,盗匪不单止盗钱银,更是掳走了几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为了那些姑娘的名声,知府大人也是无奈,搜索马车更是迫不得已,就怕那些贼人偷偷把人藏在出城的马车中。” 寒凇板着脸,听捕快解释,冷声问。 “意思是,不让你们搜马车就不让我们离开,是吗?” 捕快笑的敷衍,表面上恭敬有礼,心中却不停腹诽,今日要是从梁府的马车上搜出人,看你们还能嚣张多久,他建功立业的好日子不远了。 “这位大哥恕罪,我们也是听命行事,咱们都是当差的,意在维护百姓的利益,还请这位大哥向梁大人请示一下,配合一、二属下的工作,不要与小的们一般见识。” 捕快笑的很猥琐,寒凇冷哼一声,敲了敲车厢门。 “大人,知府大人衙役守城门,坚持要搜查咱们的马车。” 他的话让捕快表情一僵,暗骂这侍卫说话这么直接,嚣张不了多久。 梁展博没有出来,拍拍温浅言,示意她稍安勿躁,但是车厢内传出来的声音比这倒春寒的冷意还冷。 “让穆知府和吕将军过来!” 听到梁展博说的话,捕快表情皲裂 ,脸上的表情多变,跟个调色盘似的。 寒凇冷笑,“我们大人说了,要搜马车可以,去把穆知府和吕将军请过来,我们大人在这里等着。” 捕快吃瘪,他哪敢去叫人,但是放梁展博他们离开,在知府大人那边也不好交差。梁家的侍卫一看就是练家子,硬搜索,更是不敢,衡量再三,还是放人离开,让人尾随着便是。 “是属下逾越,这就让衙役们打开护栏,恭送梁大人。” 城门口的护栏虽然抬走了,但是寒凇却不动了,重复梁展博的话。 “没听我们大人说吗?去请穆知府和吕将军过来!” 第159章 出城闹剧(二) 早在他们发生争执时,已经有衙役偷偷去请穆知府过来主持大局。 寒凇与之僵持,态度强硬,捕快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藏了人,变得害怕,早知今日就不当值了,进退维谷! 看到穆知府的马车,敲车厢门禀告梁展博,梁展博下车站在马车旁边,之前宴会或者是相见,皆简单的问安。 如今梁展博已经表明了官身,吕将军与穆知府下了马车,很快小跑过来,先对梁展博低头问好。 穆知府在吕鹏飞开口前先打破了尴尬。 “梁大人这是准备回京?” 梁展博没有出声,只是简单的点点头。 吕鹏飞装无辜,“不知梁大人让我们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梁展博轻笔,吕鹏飞好定力,难怪能坦然抢同伴用命换来的功劳。 “吕将军,水师堂设在扬州城,扬州城发生严重的偷盗事件,你作为当地官职最高的官员,竟然一无所知。” 吕鹏飞愣住了,发生了什么事,还是穆知府找了什么不得了借口,牵扯到他。 “是下官疏忽,最近忙着重新编排兵力部署,回头下官一定好好与穆知府沟通。” 穆知府看到吕鹏飞眼里的怒火,想着梁展博回京城,他还要继续面对吕鹏飞,吕鹏飞可是真小人,千万不能得罪。 “昨日事出突然,下官还没来的及向吕将军传递消息。” 梁展博点头,“嗯,你们同在扬州城为官,虽然不能抱团,但是这些重大事件还是要相互配合,不要搞个人英雄主义。” 吕鹏飞和穆知府心里恨不得杀了梁展博,表面上还要装作恭敬。 “下官领教!” 梁展博让温浅言戴好幕篱,丫环们戴好面纱,下马车排成一排,配合官府的搜查。梁展博的态度坦荡荡,不似作假,反而让穆知府与吕鹏飞忐忑,不知道梁展博让他们过来是何意。 “赶狗入穷巷!” “你们可给我检查的仔细点,别让那些贼人藏在我们的马车里,万一半路跑出来伤了我们家大人,唯你们是问。” 制造小矛盾,目标是把吕鹏飞调离水师堂,如果单独叫吕鹏飞可能会让对方起疑,唯有利用梁展博他们出城的时机。 只能摆摆架子,把他们俩一起叫过来,见证梁家人离开扬州城。 自松本失踪后,吕鹏飞好像察觉了水师堂里的异常。长驻水师堂,寒雨他们想搜集证据,难上加难。 寒凇这么一说,衙役们不得不认真搜查,当然不可能搜出他们想找的人,因为他们要找人已经离开江南,估计很快进入淮北地界,京城越来越近。 高调回京,只是吸引穆知府与吕鹏飞他们两方的视线,方便寒雷他们安全离开。梁展博知道他们会半路伏击,不会这样轻易的让他们离开扬州。 梁展博还给穆知府他们制造了一个假象,让丫环透露出,松本被藏在江南与南边交界的青峰山上,将穆知府他们的人马引到两边去。 衙役们还在磨蹭,陈副将骑马狂奔而来,“将军,属下有要事相禀!” 深呼吸走到吕鹏飞耳边,“忠伯让人来水师堂找将军,发现梁府的一个侍卫往南边去,还有梁府的暗桩来报,在书房外听到‘青峰山’三个字。” ‘青峰山’正好在南边,吕鹏飞压下心中的窃喜,哼,暗桩是陈郡王留下的,没想到这么好用。知道搜查不出什么,但是他还得装作不知情,陪着他们在这里做戏。 “祝梁大人一路顺风,早上抵京!”吕鹏飞笑着对梁展博说。 心里却说,你们回不到京城,注定要命丧我手。 “下官祝梁大人一路顺风!”穆知府现在只想赶紧送走这尊大佛,全力搜城。 在他们的注目下,梁家的马车浩浩荡荡的出了北门,一路北上。 …… 从新坐上马车,温浅言担心温琳琅害怕,与他们兄妹抬眼看着温浅言,眼泪一下没忍住就流了下来。 “娘亲,我是不是回去就要嫁人了?” 温琳琅觉得委屈,他很委屈,麻了个叉! 咸鱼的日子还没过多久,就给她整了个太孙王妃的身份。她还是个孩子啊,那个太孙是圆是扁她都不知道,怎么就要赌上她的一生。 温浅言赶紧抱紧女儿,这小丫头有时候很通透,有时候傻的她都要怀疑,她的痴傻症状是不是还没好。 “琳琅不哭,这事有爹娘在,你还小,不愿意自有办法解决。这圣旨虽然下了,日后有诸多可能,现在不必过于介怀。” 温琳琅想到古代皇权大过天的陋习,这可怎么办啊? 温浅言看见女儿眼中的无助,出言安慰,“比如太孙他有更加喜欢的人,自己去圣上面前求取消赐婚,一切皆有可能,琳琅不必担忧。” 听到娘亲的话,温琳琅的表情放松下来,无端哭闹,有些小小的害羞,温浅言抚摸她的头发。 “琳琅,累了就先休息一下!” 梁展博一行人原定计划在湖州城停靠一日,只是温霖轩对湖州这个地方有点抵触,他们便决定在城外的驿站休息,再安排人进城购买物资。 温浅言让秋雨带着几个小丫环去添置些用品、吃食,而梁展博则让寒凇带人查探现在湖州的政务。 跟着秋雨的丫环小茯,刚陪秋雨方便完,将她送进车厢休息,马上过来跟温浅言禀报此事。 “小姐,秋雨姐姐突然腹痛,恐怕不能前往购置用品,不如让奴婢与小荷、小菊一起前往!” 温浅言点头,让她注意点。寒凇命人盯紧那些采买的人,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顺便额外买些方便长时间储存的食物。 温琳琅下车走动,不时观察沉默的温霖轩。 “哥哥,你还在担忧我被拐走之事?” 当时情况混乱,爹娘被困,侍卫们被人群冲散,温霖轩看着那些拐子过来拉他们兄妹,脑中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事情已经过了半年,多少个夜晚他还会半夜梦中惊醒,偶尔还会流泪。 在城中购物时,寒凇看到在钱塘观景楼门口驻足的寒风,两人对视一眼,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交换线报,把人带到梁展博面前。 第160章 双方父母抵江南 梁展博看到寒风风尘仆仆,“京中可有什么要事?” 寒风对梁展报告京中消息,“主子,除夕夜圣上不知听到什么消息,当场让陈郡王搬回郡王府。” “随便陛下封十八皇子为离郡王,让皇后给郡王挑选郡王妃,皇后拖了很久才随意选了一些家世一般的人给钦天监算八字,二月初陛下直接选了威武侯长女杨潇潇为郡王妃。” “属下离京时,担心梁二爷、三爷闹事,让寒冽把人安排进户部临时挂职,待主子回京另行处置。” “原本去年能审结的温家案拖到现在,陛下似乎有意待您回京再审结,具体原因属下查不到。” “曾祭酒家的大儿媳因为三个孩子丢失,疯了,被赶出曾府,属下查到秦国公府的人接济她,便没有现身。” “因为六年前的事,梁老爷他们拒绝与杨老夫人同行,属下只能让他们分开行走,路上花的时间长了些!” “主子可要一见?” 对于见双方的长辈,梁展博下意识的想到他们不待见自己的妻女,摇头拒绝,“不用了!” “扬州城那边留了人手,已经买了两处相邻的院子,你带他们去那里安置。” “扬州穆知府与水师堂的吕将军,私下与陈郡王有勾结,运送成年人到南蛮之地采矿,你暂时留在江南,护着他们,三个月内我会清理完江南这边的事,届时与寒雨一同押送犯人回京。” 寒风得了消息,知道湖州是穆知府的地盘,他要赶紧回去守着梁老爷他们,加强防护。 而站在林子里的寒凇与梁展博汇报湖州现在的情况。 “由穆知府安排的师爷暂代县令一职,关于让朝廷安排县令的折子,穆知府一直没有送出。” “表面上看风平浪静,比我们初见时好了不少。” 梁展博听到便放心了,至少穆知府不敢再明目张胆的行事,解决完这些,一行人继续北上。 “暂时不用管,我们先离开,接下来的路不太平,让下面的人警醒些!” 梁展博猜测,穆知府与吕鹏飞想让他回不了京城。江南地界属于他们管辖之事,不方便出手,怕惹祸上身,只等他们离开江南便出手。 而最佳的消失方式会在江河上出手,得手后直接往河里扔,悄无声息。只是他们当时没打听清楚,温霖轩晕船,而且晕的厉害,所以梁展博他们全程都是坐马车回京。 …… 回到钱塘观景湖的寒风,因为听到寒凇提起湖州之事,提高警戒,担心再有意外。 被关在静池庄数年,杨老夫人终于能名正言顺的外出,心情大好,就连路边的风景也变得优美。 “这个地方不错,风景很美!” 从粗使婆子调上来的胡嬷嬷,惯会奉承她,“老夫人常年操持后院,哪有时间欣赏这些,如今放下肩上的担子,自然觉得风景好。” 杨老夫人觉得胡嬷嬷所言甚是,“以前我也曾到过江南这边,只是当时年轻,不懂得岁月沉淀下来的景致有那样的魅力。” 胡嬷嬷连忙安慰她,“老夫人安心,既然姑爷他们在江南,今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杨老夫人心里舒坦,可不是嘛,当年逃来江南,躲躲藏藏,身上有银子都不敢光明正大的用。如今她自由自在,生活有人打理,奴仆成群,还不用为银钱之事担忧,当然是住在江南更好。 如果不用看到温浅言那个贱人更好! “难得到湖州,我们下去逛逛!” 胡嬷嬷让人通知寒风,杨老夫人要出行,寒风没空,便另做安排。 “胡嬷嬷这里不是京城,老夫人出行,我安排几个丫环随行,另外找几个护卫在后面跟着。” 胡嬷嬷见识过寒风的身手,她想让寒风随行,不然不必亲自过来找他。 “寒风侍卫,杨老夫人是梁大人的岳母,如果有什么闪失,到了杨州城你也不好交代。” 寒风还要联系胡州这边的眼线,他要了解江南的情况,好做防备,早见识过杨老夫人的无理阳台门,寒风没想过要听之任之。 “既然嬷嬷担心老夫人有闪失,长途跋涉,大家都累了,让老夫人先在观景楼稍作休息,明日再安排出门。” 寒风说完转身,直接去找杨老夫人,把他对胡嬷嬷的话说了一遍,给了她两种选择,一是先在客栈休息,二是他找丫环及护卫陪她上街。 “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杨老夫人没想到胡嬷嬷竟然这样狐假虎威,“那就先休息,确实有些累,明日麻烦寒侍卫安排行程。” 寒风离开时看到远远走来的胡嬷嬷,他浪费一刻钟过来找杨老夫人,就是为了不让胡嬷嬷乱传话,随后又让人去问了梁父梁母。 梁父听说江南的花楼很讲究,他想去见识一下湖州的花楼,听到寒风的提议,想马上就去逛花楼。 “寒侍卫,你给我找两个侍从,我想去街上逛逛 。” 听到梁父的话,梁母已经没力气与他计划。坐了一个月的马车晕乎乎,到了湖州不愿意再动,也是她吵着要停下来休息,不肯继续赶路。 寒风找了阿忠与阿勇,让他们陪梁父逛湖州,不干净的地方不要去,毕竟这里不是京城,惹事没人能救他们。 入夜,梁父醉醺醺的从门外回来,寒岁正好从外面回到客栈,碰到替杨老夫人传水的胡嬷嬷。 胡嬷嬷回到房中马上与杨老夫人告状,“老夫人,寒侍卫不让您出门,却陪那个梁老头出门,摆明了偏心。” 下午就听到梁母找寒风闹,责怪他让梁父去逛花楼,寒风一再保证梁父没有逛花楼,梁母才肯罢休。 杨老夫人摆手,“寒侍卫有事要忙,梁老头是去逛花楼了!” 胡嬷嬷不死心还想继续挑唆,她不知道杨老夫人与温浅言不亲,靠的是梁展博对温谨铭的那些师徒之情,尤其是现在到了江南只能依靠女婿,杨老夫人不敢造次。 “行了,没事早点伺候我歇息,明日还要出门。” 胡嬷嬷只得讪讪的住嘴,赶紧服侍杨老夫人休息。 另一边休息好的梁母看到睡死过去的梁父,气不打一处来,都是这个死鬼,当初因为几百两上温家闹,把大儿子的官都闹没了,让他们老了还得背井离乡来江南投靠大儿子。 梁母对喝醉的梁父又挠又掐,“让你去喝花酒,让你去找女人,你个老不羞的东西,一把年纪还这么多花花肠子,也不知道你那根东西还能不能立的起来,也敢去找女人。” 最后认命的替梁父洗脸、洗脚换衣裳,突然想到什么,让丫环们退下,熄灯,自己上! 第161章 马蜂窝破敌 知道梁父梁母与杨老夫人安全到了江南,梁展博安心回京,至于穆知府和吕鹏飞上门找茬,就看梁父他们随机应变了。 梁展博他们的马车悠然自在缓慢北上,来的时候坐船,放眼望去一片江水;回京的时候坐的是马车,初春的江南万物复苏,一路风景如画,心境不同,看到的景色自然也不一样。 不时还会看到寒雷给他们留下的信件,两波人马,相隔四五天的路程,梁展博密切留意寒雷他们押送松本的动向。 圣下来,梁展博第一时间安排寒雷押送松本回京,他们留在扬州城,迷惑对方,拖着穆知府与吕鹏飞。 带着昏迷的松本,速度放慢,寒雷不敢有一刻松懈。每到一个休息的地方,他们都会让松本吃个半饱,保证他饿不死,又没力气逃跑。 遇上不太平的路段,为了不让人起疑,就把他绑着,全身裹上布扔到马背上,充当货物,驮着走。 松本很绝望,他明明每次出门都乔装打扮,而且每次出门的装扮都不太相同,不明白这群人是怎么找到他的。 原来,梁展博他们之所以能抓到松本,完全依赖陈副将与寒雨打配合,密切留心松本的活动规律。 某日,他们把松本离开水师堂的消息告诉梁展博。梁展博安排人在半路伏击,抓了三个差不多身高及装束的人。 其中两个人表现视死如归,与寒凇他们说话时,口气还不小,屡屡试图激怒寒凇,一心求死,好像只是为了证实他们才是松本。 只有一个人,比较特别,他身上有很重的膻腥味,被抓后一直卑微的求饶,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懦弱的让人厌烦。 在寒凇他们怀疑是否抓错,准备放人时,寒凛想起雨萃说松本身上的香味很重,似乎想掩盖他身上原本的气味。 那两个视死如归的人身上没有体味,反而是那个特别的人身上有体味。 最终锁定目标,就是抓回来时卑微求饶的男子,虽然他的样貌与陈副将他们描述的不符,但他身上的味道太重,让人很难忽视他。 不能确定,便把三个人同时提到梁展博面前,设局诈了一下他,什么东西都吐露出来。 确认两人是松本的随从,梁展博没有杀他们,只是把人扣押起来,送到与南蛮交界的青峰山。派专门的审讯人员看押,不时刺激一下两个蛮夷,套些有用的消息传回京城。 “我要见你们最高首领,”松本清醒时嘴里一直嚷着要见梁展博。 寒雷等人没理会松本的叫唤,直接扔给他两个馒头,一碗清水。 眼看离京城越来越近,松本清醒时间越来越少,心慌了。 “让我见你们最大的官,我不能进京城,我会死的,我有重要的情报要说。” 四月初五,到了京城与江浙交界处的游园,离京城大概还有两日路程,寒雷他们停了下来,马车停在一个僻静的院子里,把松本送到院子里幽静起来,不限制他在院子里自由活动。 到这里的第一日,见院子里没人把守,松本想过逃跑,这院子位置古怪,四周都是山林,没有人带路很容易迷失。 入夜开始能听见狼群的嚎叫,偶尔夹杂着猛兽的咆哮声。他怀疑自己一旦离开这个院子,就会成为野兽们的口粮。 到了院子的第三天,松本放弃逃跑,破罐破摔,悠然自得的坐在院子里,桀骜不驯地对来送膳食的寒雷说。 “叫你们大人今日过来跟我谈,我有重大情报要卖给他,是关于你们皇帝儿子们,逾期不候。” 听到松本的话,寒雷差点忍不住想与他交谈,想到梁展博交代的话,‘晾着他’,寒雷最后还是没有搭理松本,放下吃的,一声不吭转身离开。 第四日,松本还在等着梁展博来见他,从日出等到日落,院子静悄悄,偶尔林间传来的啼鸣声,除了送饭的寒雷,没人进来,他慌了! 比寒雷他们慢几天路程的梁展博也到游园附近的崇山岭,崇山岭上怪石嶙峋。 越近山岭的入口,马儿烦躁不安,不时尥蹶子,前面领路的寒凇骑在马背上,感受到马儿的不安,靠近梁展博的车厢禀报情况。 “主子,山上有情况。” 梁展博轻笑,“也该来了!” 离开江南地界开始,这一路上都是小打小闹,还没闹到他跟前,就被寒凇解决了,不伤筋也不动骨,还算平安。 今日能让寒凇特意过来禀报,看来今日‘土匪’规模不小。 梁展博把睡着的温浅言拥进怀里,把人闹醒了,在温浅言担忧的目光中走出车厢,看着已经集结齐的十八个护卫。 “秋雨,进去守着你们家小姐,秋霜过去守着那两个孩子,不得让任何人靠近马车,违者诛。” “留下三个人守护马车,不得走动,原地待命,违者诛。” “剩下的跟我上山去看看,寒凛,交代下去,不用留活口,就地诛!” 离开车厢的梁展博,身上杀气凝聚,气势惊人,此刻很难让人把他与‘文弱书生’一词联系在一起。 一群人噤声,慢步行到山岭的巨石上,观察山林中飞禽们逃走的方向,看到数丈外一棵野果树上,有一群马蜂围着黑色的半圆转。 从侍卫手中拿过一张弓,梁展博对着马蜂窝,拉满弓,放箭,一气呵成。 “啪嗒!” 蜂窝掉落在石头上,碎裂,里面成群的工蜂涌出。 “嗡”,“嗡”…… 黑头蜂从蜂窝逃出,追着附近陌生的气味攻击。 “啊!” “救命啊!” 原本藏在半山腰巨石后的‘土匪’们,被黑头蜂叮完,痛的满地打滚,哀嚎一片。 在路边石缝里的前锋,听到山上伙伴们闹出不小的动静,赶紧跑回来让他们安静。 “闭嘴。” 其中一个黑头蜂仿佛感受到那人的气势,追着他就玩命的攻击。 “啊……” 寒凇观察过,就刚才那群人的声势,至少有上百号人,看来穆知府他们着急了,势必让他们交代在回京的路上。 “主子!” 梁展博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寒凇看懂了,传令下去,“待蜂离去后再攻!” 第162章 遇险 山腰的‘土匪’们还在与黑头蜂抗争,从另外一边山头跑来一个矮个子。 “大当家,我看到有好几辆马车停在前面的入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这次伏击的目标。” 看到自己的弟兄们被黑头蜂攻击,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折损近半人,怒气上涌,现在他已经不单是因为银子而要买贪官的命,是为了道义,给弟兄们报仇。 “狗官,不得好死,弟兄们,能站起来的都给我站起来,我们要替那些受苦的百姓讨一个公道。” ‘土匪’们斗志昂扬,齐声高呼! “杀贪官,劫富济贫!” 梁展博浅笑,没想到穆知府他们竟然想到用难民来围杀自己,说他是贪官,这个借口有些牵强。 想着对方是难民,梁展博交代寒凇,“计划有变,都是一些乌合之众,尽量留些活口!” 说完转身,准备回到马车上,对寒凇挥手。寒凇拔剑一挥,带着十几个侍卫冲向那些人。 “跟我走,留活口!” 十几个训练有素的侍卫,步伐稳健,冲向那些人。 回到马车旁,看到倒在地上昏迷的侍卫、丫环,梁展博眼里露出血光,真该死! 幸亏离开不过半炷香,对方带着两个小孩子跑不远。顾不得把侍卫弄醒,踹了几个侍卫一脚,看到他们有苏醒的迹象,再看地上有熟悉的小佛珠,梁展博直接追踪佛珠到了半山腰。 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温霖轩,趴在石头上,把人掐醒。 “爹,那人只掳走我和妹妹,娘亲还在马车上,妹妹被扔下山坡。” 梁展博抱着温霖轩冲回山下,看到小菊准备偷马车逃跑,梁展博直接用脚踢起地上的石子,对着小菊飞过去。 “啊……”小菊着急逃走,没看到梁展博已经折返,被石子打中,摔下马车,刚才苏醒的侍卫准备接替小菊的位置,驾马车逃跑。 温霖轩学着梁展博的样子,伸脚去踢地上的小石子,反而惊了马,发出嘶鸣声,不安的晃动起来,直接把侍卫甩下马车。 而在山上收拾‘土匪’的寒凇,留下寒凛清理完战场,他回来禀报战况。没见到梁展博的身影,反而看到温霖轩,手握长剑站在马车旁,地上趴着一个昏迷的丫环,还有一个没了呼吸的侍卫。 “小少爷,主子他们呢?” 温霖轩顿时放松下来,“对方使用调虎离山之计。” “你们刚离开,小菊就伙同其中两个侍卫,弄晕了所有人。一个侍卫掳走我和妹妹,发现妹妹留下记号,挣扎中妹妹掉下了山坡。” “父亲抱着我赶回来,正好看到小菊和这个侍卫准备偷马车逃跑,父亲处理完两人,留下我守护母亲,他回去找妹妹了。” “寒凇叔叔,你在这里替我守护母亲,我去山上找父亲和妹妹。” 寒松看到温霖轩目光坚定,不自觉的点头听从他的安排。看到温霖轩身影没入山林,他才想起小少爷还是个孩子,可是要守着马车,他也走不开。 寒凛还没下山,寒凇先看到梁展博抱着扭伤腿的温琳琅,后面跟着眼眶发红的温霖轩。 “主子!” 梁展博把温琳琅放在温浅言马车上,吩咐她守着温浅言,有事大声叫!温琳琅想告诉他,自己刚才叫的很大声,只是好像山上的声音更大,把她的声音淹没了。 三十几个‘土匪’被寒凛押下山,看到梁展博他们的马车简单朴素,哪里有贪官的奢华,有些怀疑那些情报的准确性。 “主子,野生黑头蜂太毒,余下六十多人都被毒死了,活着的就剩下这些。” 听到山上死了六十多人,梁展博无所谓,对方竟然敢伏击他,就要做好承受他怒火的准备,而那些被毒死的人,也是罪有应得。 “安排人将他们带回游园,审问清楚!” 他一直知道自己没有慈爱之心,更加没有同情心,在他的世界里,弱肉强食,曾经唯有一人例外,那便是他的妻子温浅言,如今又多了一双儿女。 梁家的马车继续北上,只是这次速度更加慢,因为后面跟了一串‘土匪’。 松本关在‘游园’的第五日,开始紧张,看到送饭的换了个人,言语间满是祈求,就像当时他说自己不能到京城一样,充满恐惧。 “请你转告你主子,与我面谈,我真的有重要情报要与他交接。” 寒凇冷笑,在松本以为他也会像寒雷般不说话转身离开时,寒凇开口了。 “行,给你个机会!” 松本满脸喜色,一脸期许地对寒凇点头。 “请你务必转告你家大人,我真的有很重要的消息!” 傍晚,在松本忐忑不安的期待中,梁展博背着晚霞走进院子,脸上没有其他表情,却让人望而生畏。 “听说你找我,说吧!” 看到进门的冷俊贵公子,松本不敢掉以轻心,他以为来的会是一个老头或者是一个中年男人。 松本还在暗自猜测梁展博的身份,据说大祈目前成年的皇子有两个,太子和陈王。 现在走进来的这个人,表情过于冷硬,气势磅礴,有上位者的气场,却没有君王的气势,他会是什么身份? 大祈太子李贤光,年方三十,长相清秀,举止儒雅,重贤纳士,风度翩翩。眼前之人二十五、六,身上充满肃杀之气,过于暴戾,很明显不是仁爱着称的太子李贤光。 陈王李贤明,年二十五,两人虽然没有见过,但长期通信,他知道陈王狡猾多疑,脸上经常带着亲善、温和的伪面具,年纪是对的上,但是他们是合作伙伴、旧相识,陈王不可能把他带到京城中来。 松本望着梁展博发呆,对方在大祈是什么官职,陈王能不能从这人手上把自己救出去? 在梁展博变得不耐烦之前,松本赶紧找话题,他想替自己争取最有利的条件。 “请问这位大人尊姓大名?” 梁展博面无表情的看着松本,“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几日前刚被关进这院子,他自信满满等着梁展博来见他。后来几日,他祈求能见梁展博一面,真见到梁展博本人,他反而不知道怎么说。 见梁展博一脸厌弃的表情,松本被激起怒火。 “哼,我可以告诉你,你们大祈有多少官员与我部落有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而你,放了我,并且承诺我黄金百两,并且送我回南都。” 痴心妄想,梁展博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直接转身离开,松本反悔的话还没来的及说,背影就消失在院门口。 第163章 面圣(一) 梁展博冷笑离开的背景,深深地刺激了松本,让他抓狂,口不择言。 “喂,大祈人,你先别走啊,我知道很多你们皇子的秘密!” 松本原想追着梁展博出去,可是自从他被人抓进来,就没吃过一顿饱,跑几步路就力不从心,摔倒在地。 他还不知道,梁展博今日刚抵达‘游园’,是趁着温浅言带儿女休息的空隙,只是过来会会松本,看看这个在江南搅风搅雨的南蛮之人,根本没想要与松本谈话。 他们要摧毁松本的信念,让松本崩溃。 看到松本,梁展博有点小失望,没想到就这么一个普通人,都能在江南地方掀起巨浪。是将士们保家卫国的意识变弱,还是太平大家日子过久了,开始腐化。 松本还在挣扎,幻想着到时要向梁展博提什么条件,苦苦等着梁展博再来找他。 岂不知,再见时,已在刑部诏狱大牢。 …… 把那些‘土匪’留在‘游园’给寒凛练手审讯技巧,梁展博带着妻儿继续北上回京城,接下来还有一声硬场要打! 傍晚时分,九辆简单朴素的马车,一字排开,从南门进入朱雀大街,拐往青竹巷方向。 曾澈正在仙清楼与同僚们喝着小酒,搂着花娘,聊着低俗的话题,好不快活。 听到隔壁厢房有人谈论,今日刑部尚书梁大人会从南门归京。曾澈喝得有些醉意,迷离双眼看着朱雀大街,不知道在期待些什么,为什么会觉得很憋屈,心里很难受。 半年前,他还是梁展博的大姐夫,两人仍是姻亲关系,在刑部借着梁展博的势,也是个能说的上事的官员。 他有个贤惠的妻子,还有三个可爱的儿子,妻子替他打理好家宅,替他纳妾,儿子虽然在家中请夫子教书,却展露出不一般的天赋。 不过短短数月,他什么都没有了,甚至因为休妻,被逼站到了梁展博的对立面,而曾家倚仗的陈郡王,除夕夜过后江河日下,势力一日不如一日。 “曾兄,听说梁尚书官复原职,他家的大女儿甚至指给了皇太孙!” “曾兄,有机会,你可要好好的在梁大人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提携一下老弟们啊!” “对啊,曾兄,温家的案子,已经审的差不多,你老丈人他们什么时候回京,到时我们迎一下?” “有梁大人在,温家人应该能恢复官职吧?” “梁大人此次离京,也不知道是不是又立大功,羡慕曾兄。” 曾澈一个也答不上,自从温家倒台,他甚至没关心过温家的事,如果不是顾虑温浅兰的妹夫梁展博,估计早就休妻。 想通了,也找到心里憋屈的原因,这些人往日里不太与他往来,今日莫名其妙的请他来这个地方喝花酒,原来是因为梁展博回京,官复原职,他们想通过他巴结梁展博。 他们如果知道自己已经休了温氏,而且站到了梁展博的对立面,是不是还会像现在这样巴结自己? “来,来,今日咱们喝酒,喝酒!” 偷来的片刻奉承,让曾澈迷失了自己,他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已经休了温浅兰,不能让人知道自己与梁展博已经没了关系。 梁展博安排人送母子三人回家,他趁宫门未关,直接进宫谢恩,顺便把江南收集到的证据交给圣上。 守在门外的公公看到梁展博走过来,给他打开宫门。 “梁大人,陛下已经在内殿等候多时。” 梁展博拱手道谢,“多谢福公公!” 福公公与喜公公都是陪着祈帝从亲王府一路走过来的,相当了解祈帝的喜怒哀乐。中晌午过后,探子回报,梁展博已经到了京郊,傍晚能进城。 祈帝看着龙案上的奏折,对喜公公和福公公说。 “他来了,不用通报,直接让人进来!” 两人商量一下,害怕小太监办事不了,误了陛下见梁大人的事,便由福公公在外面守着,等梁展博到来。 夕阳下,梁展博拖着长长的背影走进太和殿,殿内灯火通明,龙案上的天子,未到花甲之年,已满头白发。 “回来了?” 梁展博收起心绪,撩袍伏首贴地,“臣梁展博恭请皇上圣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祈帝大手一挥,“起来吧!” 梁展提起衣袍,站起身,拱手,“谢陛下圣恩!” 祈帝烦躁的扔下朱砂笔,看着梁展博,一脸不耐烦。 “行了,行了,别整这些虚的,赶紧说说这次南下江南查到了什么!” 梁展博心中腹诽,你儿子闹的事,七年前派我去查,查了你又不肯处置他。如今查了结果更加糟糕,就是不知道你要怎么自处。 如今离郡王立起来,希望陛下会认真的处置那群啃食百姓和朝廷的‘蛀虫’。 “陛下,证据就是之前微臣让人送回来的那些,还有个外邦共犯没有押送回京,臣在等圣上下达圣意。” 祈帝有些恼羞成怒,这混蛋,还敢私自扣押犯人,难怪御史台的人会当堂弹劾他。 “哼,还真有这事。” 说完把一堆奏折扔到梁展博脚下,“你自己看看吧,人还没回到京城,弹劾你的奏折都快占满朕的案桌。” 梁展博躬身捡起地的的几本折子,看着看着竟然笑了出来。狗急跳墙,怎么不看看墙有多高,也不怕摔死自己。 祈帝看见梁展博笑了,他自己也笑了,“看完了,有什么想说的?” 梁展博拱手,“圣上容禀!” 祈帝笑了,证明离郡王立起来,圣上不会迁怒于人。梁展博站直身,不卑不亢地陈述自己知情的事,从出发江南开始说起。 湖州的掳童案,还有南方难民的集体失踪,查到人口流向南蛮之地;湖州县令周振宇是扬州穆知府的女婿,贪污受贿,穆知府知情,且官官相护;穆知府纵容亲家胡太成抢夺刘家的御赐菜刀,致刘家家破;穆知府促成水师堂与商户勾结,运送物资到南蛮。 江南水师堂吕鹏飞将军,曾经是地痞流氓,上过战场,靠着抢死人的功劳当上将军;吕鹏飞与南蛮勾结,贩卖大祈百姓到南蛮成为矿工;吕鹏飞将水师堂兵力部署图给了南蛮,南蛮有意从水上进攻江南。 第164章 面圣(二) 祈帝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但是他没有制止梁展博继续说,反而是等梁展博说完。 “陛下恕罪!” 梁展博突然跪下,对祈帝伏首,他刚才一直没说陈王与太子在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此刻准备说,还得先请罪。 原本压着怒火的祈帝,抓起砚台就往梁展博旁边的椅子上扔。梁展博没有闪躲,就这么站着,看着,等着祈帝自己熄火。 祈帝无奈,笑的有些苍凉,“说吧,恕你无罪!” “陛下先看这些!” 梁展博自右边袖子处拿出一摞信件,双手呈上,喜公公接过来送到龙案上。祈帝拆开信件,看着里面的内容,晕眩感袭来,放下手上泛黄的信件,难掩心底的失落。 “梁爱卿,说说你的看法!” 眼见祈帝已经接受了儿子们‘胳膊肘往外拐’这个事实,梁展博爆出更多的信息。 “湖州县令周振宇,实则是太子妃舅母曾氏堂伯父的外室子,当年掳走穆小姐也是顾家算计,顾候想偷天换日,便诱使穆知府派人截杀举子周振宇,再安排另外一个周振宇顶上。” “周振宇贪污所得,一小部分给了穆知府,大部分都给了太子妃母家景顺侯顾祺,最后到了太子手上。” “其实当年太子选妃,其他贵女之所以会落选,也是先太后吩咐顾家所为。” 祈帝有些颤抖,没想到他名义上的外祖顾家,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谋划这一切。 他的好母妃竟然因为他坚持立陈茭华为后,拒绝顾家女为后,这么早就开始算计。 “顾氏可知情?” 梁展博点头,“太子妃知情,且参与了对其他贵女的打压,至秦国公幼女出家,潘侍郎嫡女沉塘,孙尚书家……” 祈帝摆手,“说说其他的吧!” 事隔多年,很多证据都被人为的抹去,梁展博点到即止,没有紧咬着太子党的事不放。 “陈郡王与穆知府搭上关系,穆知府的胃口变大,周振宇贪无可贪,便把主意打到了赈灾款,翁婿俩合谋,把银子换成金子,藏在穆知府宗祠的供案桌下面。” “这便是七年前江南案的原由!” 祈帝靠右龙椅上,揉着胀痛的额头,“也就是说,七年前的案子,太子和陈王都有参与?” 梁展博沉默,祈帝转而问起吕鹏飞之事。 “你说,吕将军抢死人功劳上位?” 梁展博从左手袖子掏出一封奏折,“陛下请看。” 祈帝看着梁展博掏奏折的动作,气的有些无语,指着梁展博,笑着让喜公公掏梁展博的衣袖。 “喜公公,你去,把他袖子里的东西都给朕掏出来。” 喜公公放下梁展博刚呈上来的奏折,转身对梁展博露出无奈的表情,慢慢靠近梁展博。 “梁大人,还请您见谅。” 祈帝表情有些叛逆,“见谅个屁啊,喜公公赶紧搜,别逼朕亲自动手。” 梁展博在喜公公靠近时,主动脱下外袍,双手呈上,喜公公接过外袍,梁展博还不忘抖抖两个袖子,看向祈帝,表示没了,手掌平放在腹部。 喜公公捧着梁展博的外袍,回头望着祈帝有些为难。 “陛下,您看,这外袍?” 祈帝看着刚呈上来的奏折,脸上的表情稍微好点,终于不是参他儿子的,大手一挥。 “还他!” 梁展博叩谢圣恩,“臣,谢陛下!” “陈冲,是吕鹏飞的副将?也是那个被吕鹏飞冒认军功之人的亲弟弟。” 梁展博拱手,“是的,此次外邦细作也是多亏陈副将才能顺利逮捕归案。” 祈帝放下奏折,侧着身子问梁展博,“你说陈冲做这么多为什么?” 梁展博实话实说,“陈冲为了真相,为了让他哥哥能正名。” 祈帝放下折子,反问梁展博,“既然有了这些罪证,怎样才能让他们毫不抵抗的回京?” 梁展博双手交握,“穆知府去年考核绩效优,年底可以平调回京,做京官。而吕鹏飞那边,可以借用他岳家曾祭酒的名义,把他召回京城联络感情。” “只是曾祭酒如今是陈郡王一派的人,为了不让陈郡王起疑,还得找个好点的借口。” 听到梁展博的话,祈帝笑问,“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怎么把人弄回来?” 梁展博点头,“是,吕鹏飞续弦曾茹月是臣妻姐温氏的小姑子,可以用她的名义说服曾家把吕鹏飞叫回京城。” 祈帝指着他,失笑,“温氏已经下堂,如何说服曾家?” 梁展博浅笑,“曾家没有对外说休妻之事,那就不做数,曾氏的名头还可以继续用。只是得由臣妻亲自找曾老夫人说项,并且诱导他们主动把人叫来京一聚。” 祈帝笑问,“你想替温氏扬名?” 说到妻子温浅言,梁展博脸上的表情柔和不少,摇头解释道。 “臣妻聪慧,不需要臣替她谋划。” 堂下臣子脸上表情的变化,祈帝看的真切,笑意加深,也为接下来的烦恼有人解决而宽心。 “那两个人,你说谁先过来比较好?” 考虑到吕鹏飞狡猾的性子,梁展博拱手对祈帝提议。 “臣觉得,按下江南那边的消息,让吕将军先过来,后面再宣穆知府回京任职,职位最好是平调。” “可!” 祈帝大手一挥,被这事憋屈了这么久,终于解决了,心情舒畅。差事办的好,祈帝抬头准备问梁展博要什么赏赐,却为接下来看的画面而忍不住骂了出口。 “你个狡猾的狐狸!” 只见梁展博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封奏折,双手呈上。 “陛下请看!” 喜公公没眼看,祈帝指着梁展博不知道怎么骂才会比较舒心,刚才都问梁展博还有没有,他明明表示没有,怎么现在又从怀里掏奏折出来。 “你这是欺君之罪!” 对于祈帝的笑骂,梁展博摇头,无辜的看着祈帝,“陛下刚才只是说掏微臣的衣袖,没说搜身啊!” 祈帝望身喜公公,喜公公尴尬的点头,陛下刚才确实说掏梁大人的袖子。梁大人刚才把外袍脱了,还甩过袖子,确实袖子里没东西,谁知道梁大人会把另外一份奏折放在怀中。 不怪梁展博,实在是太多的信件与奏折,他怕搞混了,必须分开,且先后呈上才能让陛下重视这些问题。 祈帝看着梁展博第二份奏折上请旨,奏请派人去西部寒山峡接温家人回京。 第165章 接温家人回京(一) “陛下容禀,温家人在寒山峡磨砺六载,不适合长途跋涉。故,臣恳请陛下开恩,准许臣以亲属身份派遣马车前往,接他们回京。” “近几年陛下宽厚,不少人生了狼子野心,在边境安插眼线。陛下可以用温家的案子作为诱饵,替陛下揪出那些埋在边境的人和事,争取清扫干净,还百姓大祈太平盛世。” 他说的有理有据,祈帝心中想却着,此子心性沉稳,坦荡,不弄虚作假,可信。 “准了!” 梁展博跪下叩首,“臣替温家众人叩谢陛下圣恩!” 冷面罗刹梁展博的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让祈帝感叹人无完人。他是天子、人间的龙,他儿子们是龙子,犯错不要紧,改就是,有什么好担忧的。 梁展博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不也陷在小情小爱中,犯些小错嘛。如果不是这样,祈帝也不敢放心重用梁展博,毕竟一个无情无欲的人,谁敢用! 得了祈帝的口谕,梁展博心情大好的离开圣心殿。一路上遇到向他问安的太监、宫娥,难得大方的赏对方一个笑脸,祈帝听到福公公回禀此事,直接气笑了。 “果然男人难过美人关。” “朕见过年少的温氏,顶多算是清秀之流,怎么就把朕的肱骨之臣迷的摸不着道。” 喜公公他们在旁边陪笑,主打一个陪。两人都知道,其实梁展博最后那道折子,不递都没关系,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派人照应温家人,并且接回京城。 只是上了年纪的祈帝开始多疑,作为臣子,梁展博不能是一个完美的人,他需要犯点无伤大雅的小错误,这样祈帝才敢放心用他。 回府后,梁展博安排寒冰前往寒山峡,接温家人回府,至于温家的老宅子,只能住另外的院子。 温浅言听听到展博说祈帝开恩,准许他们安排马车接去人回府,心情大好。 “相公,我想亲自去接父亲回来!” 梁展博放下手上的信件,是寒冽派人送来的,曾澈去庵堂骚扰温家大伯母古氏。 “卿卿,我离不开你!” 温浅言被他的话臊得脸颊发烫,“你啊,一把年纪,还这么不正经!” 梁展博的手不听使唤的往她身上游走,一脸受伤,“卿卿这是嫌弃为夫年纪大了吗?” 温浅言捧着他的脸,额头靠在梁展博的前额,细声侬语。 “当年爹爹离京是我去送,如今他们能回来,我想亲自去接爹爹他们回家,可以吗?” 梁展博靠在她耳朵边细声的说,“可是这里还有其他的事,需要你来操办。难道你不想替你大姐姐讨回公道?” 温浅言离梁展博稍微远一点,“你又在谋划些什么?” 梁展博亲了一下她的脸颊,“你大姐姐被秦家人接走了,曾澈最近到庵堂为难大伯母。” 温浅言站起来,一脸疑惑,带着恼怒,“什么叫我大姐姐被秦家人接走了?” 梁展博赶紧安慰她,把温浅兰做的事告诉温浅言。 “这是你大姐姐的选择,温家快回来了,她要替温家扫清这些蚂蟥,不能让他们再继续吸食温家的血汗。” “可是,”温浅言还是不敢相信,“大姐姐也不需要这么着急,她可以等我们回来再做打算?” 看着妻子着急又难过的样子,梁展博有些不好受。 “大概是觉得如果等我们回来,她再离开曾府可能目标太大,不利于她隐于市的想法。” 仔细一想,好像梁展博说的有道理,如果他们回京,京城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身为温浅言堂姐的温浅兰自然也受到关注。 温浅言问,“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梁展博拿出还没烧毁的信纸,把信递给温浅言,让她自己看。 看完信,温浅言双眼泛红,年少时她就觉得大姐姐与他很登对,甚至可以说是绝配,一个纨绔为了淑女而迷途知返、修身养性。如今事隔多年,他们俩能经历磨难再在一起,也算是一桩美谈。 “我能去看他们吗?” 梁展博摇头,“曾家人找不到你大姐姐,正盯着你,你的目标太大,暂时不适合见面,等风声过了,会让你们姐妹俩见面。” 放下手中的信,温浅言问梁展博,“刚才你说,让我向曾家讨要说法?” 梁展博点头,“对,向他们讨要说法,把曾茹月的事告诉曾家,想办法让曾家自己开口邀请吕鹏飞来京续上两家的缘分。” “卿卿,陛下准备动手了。” 温浅言点头,“曾家还没有公布休妻的消息,或者他们也不打算公开,继续装糊涂。不久之后便是明清祭祀,我这几日准备一下,登门拜访大姐姐婆家,请他们准许大姐姐回来参加祖母的祭典,直接找曾家要人。” “陈王势微,曾家现在急于找新的靠山,但是他们的实力不够。然后告诉他们,我在江南见过曾茹月,把曾茹月过得很好,吕鹏飞在江南只手遮天,权势很大的消息告诉他们。” “以曾家的贪婪程度,如果能再巴结上吕鹏飞,相信不介意再送个隔房的堂小姐过去做续弦。” 看到案桌上的另外一封信,曾澈知道梁展博官复原职,温家不日回京,开始着急,想找回温浅兰。找不到温浅兰便开始纠缠温浅兰的生母古氏,目的是逼大姐姐现身。 “无耻,曾家人简直无耻至极。温家鼎盛时,设局骗婚;温家落难时,便想着休妻保全曾家;如今知道温家起复,又准备巴上来,这样的家族一看就无法长盛。” 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好啦,别生气,咱们给曾家找点事,他们就没空去骚扰大伯母。” 难得看到温浅言如此鲜活的表情,梁展博忍不住把人抱过来,偷香。 温浅言被撩拨的迷糊,啃咬中不小心咬破梁展博的唇皮,嘴里淡淡地血腥味,才发觉刚才的言行不太端庄,故作矜持的想坐回原来的椅子上。 “对,给他们找些事,让他们忙起来。” 拥紧怀中的人,头靠在她肩膀,手隔着衣裳放肆游荡,沙哑着挑逗她。 “那卿卿可得支棱起来!” 第166章 接温家人回京(二) “爹爹……”书房外传来温琳琅带着哽咽的呼唤声。 “哎哟,小小姐,你慢点!” 快到栖梧院,温琳琅的步子没停,秋霜反而不敢跑了。 今日刚回到,各院都在整理行囊,得亏此时院子里灯火通明,不然照温琳琅这个跑法,非得摔个背朝天。温琳琅刚才回到慜荇院,想起重要的事忘记对温浅言说,便急匆匆的跑来正院找温浅言。 快到书房门口,被秋雨拦下,温琳琅着急的问秋雨。 “秋雨姑姑,我爹呢?” 书房里发生着不可描述的事,秋雨无法对一个七岁多的孩子解释,只能露出尴尬又不失礼的浅笑。 “小姐与姑爷有要事商量,小小姐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明日再说,可以吗?” 温琳琅顿时明白,自己打断老爹的性致,但是她那件事也很紧要。 “可是我的事也很紧要!” 秋雨有些扛不住温琳琅的柔情攻势,“那待奴婢先问问小姐与姑爷商量好了没有,您再进去,可以吗?” 温琳琅点头,她也不故意要这个时候来的,只是她怕一会儿又忘记了。秋雨还没走到书房门,就见温浅言拉开门,温琳琅马上扑过去,抱着她的大腿,一本正经的说。 “娘亲,女儿有重要的事情要跟爹爹说!” 温浅言也知道女儿如果不是重要的事,不会这般冒失。 “你爹爹在里面等你,娘亲先回去收拾院子,一会儿你来找娘亲好不好?” 温琳琅赶紧点头,冲进书房,书房内没有奇怪的味道,抱着梁展博的大腿,一顿输出。 “爹爹,在‘游园’休息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有一男一女在讨论什么鸽子,什么太子?” 停下来想了想,温琳琅想起另外一句,“喔,还有什么孙子的。” 听到温琳琅的话,梁展博表情变得严肃,“琳琅,你认得那两个人的声音吗?” 温琳琅摇头,“认不出,声音不都一样嘛!” “不过我认得他们的衣裳,我看到一个是青灰色的,一个是青绿色的。” 还以为已经揪出暗桩,没想到还有太子安插的漏网之鱼,看来这水还不是很干净,需要再滤一遍。 “这颜色也不准确,爹爹让人去查一下,到时麻烦琳琅你替爹爹仔细辨认一下,可好。” 温琳琅点头,“可以。” 松本在‘游园’的事,梁展博不担心被人知道,因为证据已经确凿,谁动谁有嫌疑,他现在只要让人守好了,把‘参观’的人都留下来。 父女俩聊了一会儿天,温琳琅才跑到主卧室找温浅言,发现她正对着烛光哀伤。 哎!古代女子整日困在小院落里,就是喜欢悲春伤秋。 想她娘亲在西北之地时,多自在,日子虽然清苦了些,也勉强算得上衣食无忧,每日忙着攒银子,省银子,哪里还有空去想东想西。 “娘亲!” 温浅言抹了一下眼角,“喔,琳琅来了!” 温琳琅认命的上前安慰她,“娘亲这是怎么了?” 温浅言笑着说,“你外祖父要回来了,娘亲有些高兴。” “只是你外祖母去了江南,不然一家人就团聚了。” 温琳琅不得不出言打断娘亲的美梦,“您不是说当年外祖母死遁离开京城吗?怎么团聚?起死回生?那可是欺君之罪!” 温浅言连忙站起来,叫秋雨截住刚才发往江南的书信。她太高兴,一下子忘记了母亲杨氏当年在温家出事后,为逃避罪责,假死逍遥,直到生活困顿才不得已回京找梁展博。 刚得知父亲要回京,她第一时间想把母亲接回来,一家团聚,结果差点出事。 母女俩说了一会儿话,温琳琅回慜荇院收拾东西,这次从江南带回来许多小玩意,看起来不错。 温琳琅安排着这些小饰品的去处,一些清雅、高洁的就送到碎玉轩,正好温霖轩的院子空落落的,特别是偏厅,干巴巴的,看着就泛味。 一些温馨又舒适的就送到栖梧院,让娘亲摆在偏厅装饰。 一些精致又守规矩的饰品,直接送到外书房,她爹的官职特殊,摆放太贵重的饰品反而容易让人起疑心,还不如这些小饰品,耐看又不张扬,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她给自己留下一些俏皮又独特的,就放在卧室的架子上。 …… 前往寒山峡接人的事宜,由温浅言亲自安排,不假他人之手,就怕有哪里不周全,她恨不得接人的队伍第二日就出发。 准备了两天,温浅言就催促着他们启程,看着马车从后门离开,直到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接人的事安排好,温浅言就马上去庵堂接大伯母古氏回家。温浅言表现的很紧张,她害怕古氏怪她,失踪这么多年。 “霖轩、琳琅,一会儿看到大外祖母要先请安,知道吗?” 温琳琅与哥哥对视一眼,小半个时辰里,这句话她娘亲讲了不下十遍,再听下去她都怀疑自己耳朵会吐。 “娘亲,大外祖母是个怎么样的人?” 温浅言想起做姑娘时的事,看到两个孩子眼里的期望,娓娓道来。她哪里知道,这是兄妹俩为转移话题故意问的。 大伯母古氏在生母杨婵苛责温浅言时,出言袒护温浅言,还会告诉温浅言如果杨婵再欺负她,就去找老夫人告状,不要再傻傻的任人欺负,即使是她的生母也不可以。 每年,古氏会在温浅言生辰时为她送上精美的礼物,还会让温浅兰陪着温浅言,宽慰温浅言,更会亲手替温浅言煮一碗长寿面,看着她吃下去,再给温浅言一个红封,意喻岁岁年年今朝! 温浅言的及荓礼,正好是温浅兰落胎后的第二日,古氏当时忍着痛心,亲自替温浅言操持她的成人礼,还为温浅言请来京城中有名望的贵妇撑场。 也是在温浅言成人礼这天,杨婵阴阳怪气的说古氏越俎代庖,大房的手伸到二房。古氏为了温浅言原想忍下这憋屈,可是贵妇们看温浅言的眼神,古氏没忍住,把杨婵苛责女儿的事直接摊在众人面前。 古氏这样做,讨了不了好,反而会落人口舌,甚至被人非议,但是她无惧,她只是不想外人误会温浅言不孝生母,落得不贤的名声。 古氏在温浅言出嫁时,还给了温浅言很多的嫁妆,差不多与温浅兰齐平。 两人听着娘亲述说着与古氏间的往事,难怪娘亲会如此重视大外祖母,原来大外祖母待娘亲这么好。 第167章 说服大伯母回家 温琳琅感叹,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万恶的阶级社会,贫富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上层之流真有钱,上万两的嫁妆,说给就给,简直视钱财如粪土,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机会啊。 没眼看温琳琅满眼都是银子的蠢样,温霖轩一直知道妹妹小小年纪比较爱财。他此刻比较好奇古氏这个人,真有娘亲说的那么好吗? “娘亲,今日是接大外祖母回家吗?” 听到儿子的话,温浅言笑着点头,对于古氏是否愿意再回温家这事,温浅言心中有太多的不确定。 “是的,今日咱们去接大外祖母回家,一会儿霖轩和琳琅要替娘亲好好劝劝大外祖母,好吗?” 对上温琳琅陷入自己幻想中傻笑的脸,温霖轩不得已拍拍她的肩膀,递给她一杯温水。 “妹妹喝水,喝水能饱。” ‘切’,温琳琅鄙视他,这个小朋友是在内涵自己吗? 喝水能饱,做梦呢! 儿女间的小打小闹温浅言并未制止,反而乐见他们之间的玩闹。 温琳琅失望的坐在一旁边,不时掀开帘子看窗外的景色,越来越偏僻,荒凉。适应了繁华的都市,再回到这种纯真的山林,那人应该很难受吧。 “娘亲,大外祖母有那么多的银子,怎么还住在这么穷的庵堂?” 温浅言无奈,“温家被抄,财产尽数充入车库,就连女子的嫁妆也不例外。” 哎,这么多银子,说没就没!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老人如此疼爱她的娘亲,温琳琅起了恻隐之心。 “娘亲,大外祖母会跟我们回去的吧!” 女儿的问题,让温浅言不确定,她希望古氏能回温家,因为温家重新立起来,离不开古氏。但是古氏淡泊的性子,她不确定对方是否会愿意回到那方牢笼。 温琳琅发现温浅言开始沉默,她有些后悔好奇之下问的那个问题。 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听到山上传来的钟声。母子三人来到庵堂,因为梁展博提前递过帖子,住持静心师太很早就带着小尼姑在门迎接他们。 “几位施主里面请,清明已经在内院厢房等候几位。” 捏了捏女儿手掌上的软肉,温浅言淡笑与师太见礼。 “静心师太好。” 静心师太看着温琳琅,脸上的笑容很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贫尼尚有早课未完,就让清空带几位施主前往。” 走进庵堂的大门,温浅言心中越发不安,大伯母是否真的不愿意回去了? “劳烦这位小师父带路!” 温琳琅看着走在前面的清空小尼姑,估计只有十岁,这么小就四大皆空的遁入空门?不科学啊! 三人跟着清空走,穿过庵堂的佛堂,里面的布局很简陋,每一处都带着岁月的痕迹,走了一刻钟才来到庵堂后院的厢房。 走到最角落的灰黑色木门前,清空浅笑,脸上的笑容很平静,对三人点头,“清明师姐在里面,几位施主里面请!” 清修,名副其实的清修,不足九平方的厢房,内一桌一椅一榻,再无他物。 相见的场面,没有温琳琅预期着的抱头痛哭,也没有亲人久别重逢的双眼通红,有的是淡淡的忧伤与千帆过尽的平静。 温浅言再见生母杨婵时没哭,来的路上忍着的眼泪,见到素面朝天的古氏,顷刻间落下。 “大伯母,不孝侄女温浅言来接您回家了!” 温浅言身份上不适合磕头,便让儿女代替自己,一手一个把温霖轩兄妹俩拉过来,让他们给古氏磕头。 “霖轩,琳琅,来,给大外祖母磕头。” 兄妹俩一路上听着温浅言说古氏对她有多好,为了娘亲,这个头他们磕的心甘情愿。 “大外祖母好,侄孙温霖轩\/温琳琅,祝大外祖母长命百岁,平安喜乐,开心每一天!” 古氏看着往日扎着羊角辫追着温浅兰跑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眼角起了浅浅的皱纹,孩子们长大了,他们那一辈人却老了。 “使不得,使不得,好孩子,快快请起。” 古氏扶着两个孩子站起来,看着他们肖似姑爷的脸,感动的眼泪滑过。回头握着温浅言的手,拉着她坐到榻上,含泪细细的看眼前的侄女。 “小五,孩子都这么大了?” 温浅言淡笑,坐在古氏的旁边,握着古氏的手,古氏的手掌上长满老茧,没有往日宗妇的优雅与高贵,多了一分的静与宁。 古氏对站在门外的清空小师父说,“清空师妹,麻烦你帮我带这两个孩子在附近走走,我想与亲人聊聊天。” “孩子们,去吧,这附近有一个很漂亮的小花园,里面长满了各色的花朵,现在正是花朵绽放之时。” 清空带着温霖轩兄妹俩往后山的林子走,一路上有蝴蝶追随,偶尔还有蟋蟀跳出来摆弄舞姿。 看着儿女的背影走远,温浅言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挑好的说,偶尔穿插着兄妹俩搞笑又滑稽的糗事。 “大伯母,当年事发突然,我还没来的及做什么,就被迫离开京城……” 听着温浅言的话,古氏哪里会不知道当年她过得有多苦,一个女人挺着大肚子,还要躲避追杀。 “苦了你,孩子!” 古氏的话,让温浅言破防,把脸靠在古氏的肩膀上,做了自己二十几年来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靠着古氏撒娇。 “大伯母,我不苦,苦的是我爹和大爹爹他们。” “之前怕把追杀我的人引过去,一直不敢去见他们,去年我才去过见过他们两次,大爹爹和哥哥身体还好…… 古氏听到温浅言说相公与儿子,眼里没有了往日的悲伤,只有叹息。 温浅言感受不到古氏身上的气息波动,知道他们已经不再是大伯母的牵挂。不得已,只能压低声音问她。 “大伯母,大姐姐离开前有没有来找过你?” 古氏看着温浅言脸上的担忧,失笑,当年自己能离开那种地方还是梁展博出了力,聪明如他们夫妻,怎么可能猜不到。 “大伯母,我知道我这样有些强人所难,但是大哥哥还有大姐姐仍然需要您。” 顿了顿,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轶哥儿也需要你!” 古氏抽了一口冷气,“轶……” 温浅言点头,“在书院里,跟着夫子,一切安好!” “所以我们需要您!” 第168章 七岁的身体,三十岁的灵魂 清空小师父把温霖轩兄妹俩、秋雨、秋雪四人带到了庵堂后的小花园。花园很漂亮,放眼望去,遍地野花,五颜六色,比那些人工铺造的花园景色还好看,这是大自然的选择。 看到漂亮的蝴蝶,温霖轩追着跑,秋雨她们跟在温霖轩身后,不停的让他小心点,别摔跤。 四下无人,温琳琅还是没忍住,“小师父,你今年有十岁吗?这么小怎么就看破红尘,遁入空门?” 在温琳琅的印象中,当尼姑的都是一些看破红尘的世外之人。可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如何知道何为‘红尘’、‘空门’,这是成人世界的无奈。 清空小师父斜着头看温琳琅,笑着说,“难怪刚才来的路上,住持师父小声说施主,七岁的身躯,三十岁的灵魂!” 似乎明白了住持师太说的话,眼前的小姑娘早慧! 这话到了温琳琅这却变了另外一个意思,甚至吓出一身冷汗。静心师太该不会是什么得道高人,或者是方外之人,不知道静心师太会不会把自己赶离这具身体,她又将何去何从。 脑子里一片漆黑,想不起任何的事情,她忙着害怕,没发现清空对着她身后的方向弯腰行礼,而后慢慢退下,站在离花园十米开外的地方候着。 刚捕捉到一丝光亮,瞬间又熄灭,明明四月天,艳阳高照,一片暖洋洋,身后却发冷,陷入无尽的极寒之夜中。 “施主且放宽心,既来之,则安之!” 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转身查看,还差点摔入草丛中。温琳琅此刻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心中闪过千百种可能。 静心师太知道眼前这个人被自己的话吓着,出言安慰她。 “施主可听过,种善因,结善果。” “因果有轮回,善恶终有报,数世姻缘皆为劫。” 这些字,每一个她都认得,组合在一起,温琳琅摇头表示不明白静心师太是什么意思。 还有就是,这话跟她来这个世界,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她现在顶多只有七周岁,总不会告诉她,她的数世姻缘,在这里吧! 跟谁?难道对方也是个孩子? 静心师太似乎能读懂她的内心,“日后,施主自会明白贫尼今日话中之意。” “多行善积德,必有善报!” 温琳琅怀疑自我,难道让她现在去跟一个几岁的孩子谈恋爱? 毛都没长齐懂什么是情,什么是爱,这不搞笑嘛。 “所以,是因为我上辈子做了许多的好事,积了善因,上天给我配了好姻缘,让我猝死后游荡到这个地方,强占了这个小姑娘的身体?” 温琳琅似乎想发泄心中的不满,静心师太淡淡的笑了笑,与她打起禅语。 “施主又怎知,是你占了她的身体,而不是她曾经占了你的身体?” 温琳琅被静心师太的话绕晕了,什么她的,你的,我的。 看向远处的温霖轩,追着蝴蝶奔跑,一身大汗,不时扬起灿烂的笑容,那才是孩子该有的模样。 她装的再像,眼神也不够清澈,因为她打心里就不是个孩子。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印在花丛中,最后留下一条矮小的那道,风中飘荡着一句话。 “也许,施主需要静心!” 温琳琅没想到会有人识破她的来处,攻破她的防备,她从刚开始的害怕,到现在自我放逐,不管了,反正总会给她安排好去处。 也不知道静心师太来与她谈这些是什么意思。还有静心师太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让她静下心来吗?嫌她浮躁了? 温琳琅完全没想到静心师太的话是一语双关,温琳琅需要静下心来,同样温琳琅也需要静心师太的帮助,才能摆脱接下来的困境。 看着走远的静心师太,温琳琅安慰自己,想不清楚,便不想,反正她还是个孩子,何苦逼自己去理解成人的世界,对吧。 玩闹的差不多,兄妹俩结伴回到厢房,没有看到古氏,只看到静心师太离开的背影,温浅言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垂泪。 “娘亲,怎么啦?” 没回答温琳琅的问题,温浅言反而一脸惋惜的看着女儿,想起师太的话。她心中亦是纠结,做不了决定,需要回去找梁展博好好商量。 娘亲的眼神,看得温琳琅内心发毛,今日一个个怎么回事,不是对她打禅语就是看着她欲言又止,一幅同情的她遭遇的表情。 不出温琳琅所料,古氏这次并没有跟他们回城,古氏需要在这里做个告别,约定五日后再派马车来接她。 回去的时候,温浅言继续看着温琳琅发呆,师太的话犹在耳边响起。 “小施主乃道外之人,如今归来,世道却变幻莫测,被人强行卷入这诡异局势中,想脱身未必容易,何不避世,静待安稳再入世。” 道外之人,是琳琅吗? 归来,难道她才是自己女儿琳琅,以前之所以昏昏噩噩,是被人带走了魂魄的躯体吗? 头脑风暴,她越想越乱,告诫自己不要想,她需要回去与梁展博促膝长谈。 回府后,温浅言没空思考静心师太的话,她要忙着回礼。络绎不绝的拜帖,想来拜访梁夫人,因为梁展博正值壮年,官居二品,膝下儿女还姓温,至今还没有妾室,多的是人家想把庶女送来给他作妾。 至于贺礼,有一些是早年与温家交好,温家落难时自认没有落井下石之辈,想趁温家回京之前过来缓和一下关系;亦有那些真心实意来祝贺温家沉冤昭雪之人,顺便关心温家案子进展。 栖梧院,温浅言刚坐下,茶还没喝上一口,寒风拿着一堆礼单进来,这些原本是总管的活,如今由寒风暂代。 簪缨世族的管家都是由家生子提上来,一家人的卖身契都在主子手上,知根知底,不怕对方反水。温家之前的尤总管,是温家的家生子,也是二房文姨娘的表兄。 在温家落难时,尤管家携款带着文姨娘母子三人潜逃,不知所踪。当年温家举家下狱,场面一片混乱,祖母亦有意为二房留下一点血脉,便对外隐瞒此事,没有追究。 具体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回京后,温浅言也没马上找新的管家,有了尤总管的前车之鉴,她还是觉得要认真挑选,找个不会背叛主家的管家很重要。 忙碌了半下午,入夜才把一堆礼单清点完,整理入库,明日开始要逐一拜访贺礼。 第169章 斗不过皇权的倾轧 夕阳照进栖梧院,寒风捧着一本花名册,站在温浅言面前。 “少夫人,主子出门前,让属下把名单交给您,这些都是主子手下可信之人。” 温浅言接过册子,随意翻开,里面有六位有资历的老管家,都是从一些告老还乡的老大人府上刷下来的。温家如今一切从头开始,需要选个稳重可靠之人当管家的差事,梁家也是如此,六个人全部都用上,年底再重新刷一遍。 “你们主子可有其他话交代?” 寒风点头,“主子说,两府事宜,一切以少夫人的喜好为主。” “清明祭祀后,主子会请梁家族老开祠堂,把小少爷和小小姐写入梁家的族谱里,回头再把下人们召集起来,统一称谓。” 温浅言点头,表示明白了,寒风继续禀报。 “曾家今日派了曾三夫人登门,属下告诉他们,您外出了。属下估计,明日他们还会再来!” 温浅言放下手上的名册,原本想清明前再去曾家。再怎么说也是大姐姐的夫家,既然人家都主动找上门,她不去会一会有点说不过去,干脆遂了他们的愿。 “寒风,你现在替我给曾家大夫人下张拜帖,明日我要去见她。” 寒风愣了一下,曾大夫人是少夫人的大堂姐温浅兰,之前已经离开曾府与秦公子离京,少夫人为何明知她不在曾府还要给她下帖子? 带着疑问从侧门退下去,正巧避开前院门进来的秋雨,她端着燕窝走进院子。 “小姐,您今日忙的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得空,先吃些垫垫肚子。” 温浅言拿着名册,问秋雨的意见,主仆两人讨论起来,秋雪她们进来送茶水、点心时也会停下脚步发表一下她们的意见。 几人讨论过后,几个管家的去处,温浅言逐渐有了清晰的想法。 梁家如日中天,朝中御史台那么多双眼神盯着,梁家的管家不能过急,但是也不能胆小、怯弱、怕事之人。小方管家、古管家、林管家皆是有魄力有担当之人,一个对内,一个对外,一个统管梁府。 温家适逢磨砺出,六年多的劳役之苦,磨去了心智,正是需要干劲与魄力之时,找些稳重又温和点的管家。大方管家、刘管家,冯管家皆是性格温和之人,正好适合在温府当差,一个对外,一个对内,剩下一个统管前府。 入夜,温浅言拿不定主意,与梁展博闲聊起来王家村的事,再把今日去接古氏时在庵堂发生的事跟梁展博说了,还把静心师太的话原本原样告诉梁展博。 “静心师太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展博这些年有空时倒是看过不少悟禅之类的书籍,听到妻子的话,他也觉得女儿太过聪慧,确实有需要暂避锋芒,准备明日入宫与圣上告罪。 第二日,温浅言准备带温霖轩兄妹俩出门时,福公公刚下马车,小太监准备叩响温府的门扉,手上端着明黄色的圣旨,看到准备出门的温浅言,一脸喜色。 “梁夫人,咱家来报喜来了!” 秋雨迎上前,“昨儿喜鹊上枝头,今儿福公公登门,那就是极大的好事。” 福公公笑的很开怀,“借这位姑姑吉言!” 早就听闻梁尚书对其夫人情深似海,即使当年梁夫人被奸人迫害,下落不明。梁尚书坚信梁夫人尚在人间,不愿续弦或是纳妾,坚持要等她归来。 像梁大人这般忠贞不渝专情的男人,羡煞多少京中贵女,也不知道温家当年是怎么这么好运道,竟然挑了未发迹的梁尚书做女婿。 如今梁小姐又得陛下青睐,年纪小小便为她赐婚给皇长孙李扞,日后怎么也得是个亲王妃。今日又召兄妹俩入宫,让他们给皇长孙、关世子做伴读,这道旨意对于梁家和温家是何等荣耀,简直是祖坟冒青烟。 温浅言带着兄妹俩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闻刑部尚书梁展博之长子温霖轩,聪明伶俐,沉稳睿智,温文儒雅。 着为战王世子关宴臣伴读,敦促世子静心向学,共同成长。 刑部尚书梁展博之长女温琳琅,蕙质兰心,冰雪聪明,伶俐乖巧。 着为太孙李扞伴读。 钦此!” 听到旨意,温浅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因为温浅言此时还在忐忑,陛下这旨意是几个意思,到底是好还是坏? 原来,清晨天蒙蒙亮时,梁展博就被刑部的暂代尚书付侍郎叫去刑部,说是要与他交接这几个月的卷宗,其实是陛下故意让人把梁展博支走,方便福公公过来宣旨。否则以梁展博疼爱女儿的架势,今日这圣旨一出,极有可能闹出抗旨之类的不好的事。 福公公没有看到温浅言眼里的难过,以为她被这喜事震晕了。毕竟在世人眼中,能进宫伴读,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福公公见温浅言迟迟不抬手,不明所以,便提醒一句。 “梁夫人,接旨吧!” 温浅言双手接过圣旨。 “公公,还请赏脸里面吃盏茶水。” 秋雨给福公公递上一个薄薄的钱袋子,轻飘飘,摸起来有些厚度,应该是银票,福公公笑的更加灿烂。 “这位姑姑,咱家还有其他府要走动,就不打扰了。” “还请梁夫人给梁公子梁小姐收拾一下,随杂家一道进宫吧,圣上与皇后娘娘还在等着!” 温琳琅有些迈不动腿,她这是要去见最高编制者。听说古代的帝王心情不好喜欢砍人头,也不知道头上的小葫芦能不能再挂几天。 府外有马蹄狂奔的声音,“哒”,“哒”,“吁”。 “还请公公先回宫复命,稍后梁某亲自送他们兄妹进宫面圣。” 喜公公在前朝,福公公多数时候在后宫,但是他对梁展博的威名,可是早有耳闻,既然梁展博提起,他哪敢不从,连忙点头道谢。 “那正好,麻烦梁大人一会儿送梁公子与梁小姐进宫。” “咱家这还有几道圣旨要着急去宣读。” 福公公离开温府,梁展博把气迷糊的温浅言与温霖轩兄妹带回栖梧院。 第170章 兄妹初面圣,担忧 深知宫廷险恶,不放心梁展博一个人带着儿女进宫,温浅言到底没有阻拦,毕竟是陛下金口玉言下的圣旨,他们不去就是抗旨不尊。 父子三人出门前,温浅言替他们整理衣冠,再三叮嘱兄妹俩。 “要乖,要安静,要听话。” “少听,少说,少看,少吃。” “皇宫很大,注意跟紧你们爹!” “有不懂的,私下再问你们爹。” “不要与人直视。” “记住了没?” 兄妹俩乖巧的回应她,此时的温琳琅也没了缓解紧张气氛的心思,毕竟电视剧里年长的帝王都是喜怒无常的,自己小命现在拽在别人手里,这对于现代社会红旗下长大的孩子来说,感觉相当不妙。 电视里播放的,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个动作,小命估计就没了。 恍惚间被人抱上马车,安置在软垫上,两边的手掌都被人紧紧握着。温琳琅知道自己的毛病,心里一紧张,脑袋空白,双眼无焦点,眼前就会变得模糊一片。 温浅言站在门口,忧心忡忡地看着梁府的马车远去,直到在街角转弯没了踪影,她才收拾心情回院子。如果不是还要找曾家复仇,她估计会顶着圣上猜疑的目光,亲自送孩子们进宫面圣。 回到栖梧院,温浅言在廊下站了好一会儿,怔怔地看着皇宫方向,也不知道他们到了朱雀街没有。她是真害怕女儿温琳琅那莽撞的性子,会得罪皇权富贵,给她招来祸事。 昨晚夫妻俩商量的事还没商量出结果,今天早上圣旨就下来了,感觉他们一家被人监视着,他们的动向完全掌握在那位的手中。 秋雨慢慢扶着温浅言的手,走向大门,示意她安心,并且安抚她。 “小姐,你不在京城这些年,姑爷变得沉默寡言,基本上长住刑部,专心案宗,破了不少大件的案子。因为姑爷性子冷,办事能力高,甚得陛下信赖,朝中地位更是一直很稳。” “因着姑爷的职务之便,别说那些当官的人家,就连皇子和后宫妃嫔的母家都悚咱们姑爷罗刹的这个名头,轻易不敢招惹咱们梁府。” “所以小少爷和小小姐跟在姑爷身边,小姐你就安心处理事情吧。” 秋雨的话,突然让温浅言想起她与梁展博一起时的甜蜜过往,捂嘴偷笑,随后一本正经地问起前往曾家的事宜。 “去曾家的礼准备好了吗?马车呢?” 指着眼前的温府马车,秋雨扶着她的手,让她先上马车。 坐在马车的软垫上,温浅言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们刚才一直站在马车前。她竟然还问秋雨马车准备好了没有,想到自己刚才竟然当众失态,温浅言羞红了脸颊,她也没想到竟然会想起那些年少时的疯狂举动。 她今日前往曾家只有一个目的,让曾家重新攀上吕鹏飞这株枯树,把吕鹏飞诱回京城,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她还得先把曾茹月在江南的遭遇告诉曾家人。 曾家人心虚、有愧,温浅言身份上的改变,让曾家投鼠忌器,甚至还得感谢温浅言当初在江南救了曾茹月。并且透露出今日便会写信让吕鹏飞把曾茹月的尸骨送回京城,毕竟人死灯灭,前尘往事都该一笔消。 另一边,梁展博与温霖轩一人一边拉着温琳琅往养心殿走。 梁展博有点担心,刚才接完圣旨,温琳琅开始恍惚,像个陶瓷娃娃,蒙在原地,一动不动,还是他们父子俩牵着她,她才会跟着走。 看到妹妹的状态不好,温霖轩顾不得去紧张面圣之事,全部注意力都在妹妹身上。 “琳琅,琳琅,宝贝,妹妹,……” 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声呼唤,饱含了满满的担忧与不安。 谁?是谁在叫她?温琳琅迟疑片刻便追逐着那道声音,慢慢的她看见一丝光亮,照得她差点睁不开眼。 “妹妹,”温霖轩伸手拍拍她的脸颊,冰冷的触感让她回过神。 温琳琅发现自己站在广场上,周围的建筑怎么那么像古代的皇宫,往来的小孩子穿着黑色的衣裳,躬着腰走路,目不斜视,像个没有灵魂的移动布偶。 梁展博拉着温琳琅的左手,右手传来的冷意让她发现哥哥也在害怕。 “琳琅,别怕,爹爹在,还好吗?” 温琳琅重新对上梁展博担忧的目光,咧嘴笑着解释。 “爹爹,我太紧张了。” 握紧右手的小手掌,温琳琅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颤抖与慌张,强撑着惧意,表现的很坦荡。 “哥哥,我不害怕。” 温霖轩努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害怕,脸色不好看,咬着唇,却表现的很淡定。 “嗯,不怕,哥哥陪你!” 梁展博这才发现儿子额头冒着虚汗,从怀中掏出墨绿色棉质手帕,替他拭去额间的汗珠,拍拍他的肩膀。 “别担心,圣上是个慈爱的长辈。” 不怪温霖轩会害怕,他听到一点关于今上的消息,那就是流放了温家大外祖父和祖父全家,还砍了二外祖父那一房。 听到的都是暴力与血腥的事情,这可跟慈爱完全搭不上边,谁家长辈动不动就把人流放、砍人脑袋。 梁展博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步下前堂的阶梯,穿过一个很大的广场,就是圣上批阅奏折和休息的地方。 温琳琅看到这么雄伟的建筑,一下子忘记了娘亲交代的话,虽然低着头,眼睛还是没忍住瞄了好几个地方。 过了九转十八弯的回廊,终于在一处宫殿门口停下。 门口两侧朱红圆柱,一个人抱不过来,目测这个柱子有六、七米高,古代没有起重机,没有吊机,盖房子的人是怎么把这个柱子立起来的,温琳琅佩服古代人的智慧,杠杠滴。 梁展博对在门口站着的小太监说话。 “公公,劳烦通传一声,刑部尚书梁展博携一双儿女觐见。” 小太监看到梁展博过来,弯腰问安,“梁大人,请稍等,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小太监弯腰推开门,里面没什么声音传出来,过了许久,温琳琅开始怀疑那个小太监是不是敷衍他们,根本没有通报。 一个细皮嫩肉的白发老头走出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梁大人好,里面请,皇后娘娘正好在此处陪着陛下手谈。” 梁展博拱手,“喜公公好,劳烦公公来接我!” 温琳琅的视线太过热切,喜公公也喜欢眼前的小姑娘,她的眼睛很透亮,很亲切,没有世俗的厌恶。 第171章 兄妹初面圣,直怼 满怀欣慰的喜公公带着梁展博父子三人走进养心殿,温琳琅只有一感觉,‘大’,‘好大’,‘非常大’。她走了好远的路,小短腿一百二十码的速度前进,才勉强跟的上喜公公的脚步。 喜公公因着对温琳琅的喜欢,难得提点了梁展博几句。 “陛下对梁大人一家是极重视的,梁大人可要好好的谢恩才是。” 穿过了几道暗门,走了好久,才远远的见到传说中的祈帝。坐在高堂上,隔得远温琳琅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气势很足,他身上明黄色的衣袍很抢眼,旁边的应该是皇后,顶着一头闪亮的发饰,目测有好几句,这么重,她也不怕脖子断。 刚站稳,梁展博带着兄妹俩跪下,双掌贴地,头磕到地板。 “臣刑部尚书梁展博,携一双儿女叩谢圣恩,陛下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万福!” 看到梁展博的样子,兄妹俩学着给上位者叩首,只是嘴巴动了声音却没发出来,因为太远,说了上面的人也未必听的到。 温琳琅的规矩是临时学了几招,在皇后眼中那就是没规矩,自然入不得皇后的眼。反而祈帝看到皇后眼中的嫌弃,却格外欣赏这个小丫头,无他只是因为皇后不喜欢,所以他便喜欢,单纯是与皇后抬杠。 祈帝暗笑,皇后现在嫌梁卿家的长女没规矩,当初干嘛还把人配给十八,摆明了是坑小十八嘛。 ‘哼’! “梁卿家平身,这就是梁卿家中的一双儿女,走过来点,让朕好好瞧瞧!” 祈帝对温霖轩兄妹招手,让喜公公把人领到跟前。 兄妹俩看着梁展博,陛下已经开口,他还能怎么办,对着点头,小声交代他们。 “注意点!” 兄妹俩还愣在那里,直到喜公公一手一个牵着他们朝上走。温琳琅没空观察周围的环境,对方的手很软、很暖,与爹爹牵她的感觉不一样。 看着他们慢慢的走上台阶,梁展博重新跪下,意思意思向祈帝与皇后请罪。 “陛下,家中小儿自小在乡野中长大,不懂宫中规矩,初次面圣,恐有碍圣颜,如若冲撞了陛下与皇后娘娘,还请恕罪。” 祈帝不等皇后回应,他先宽恕了温霖轩兄妹俩。 “起来吧,梁卿家不必如此紧张,放心吧,朕恕他们无罪。” 皇后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听到祈帝已经开口,她都不好再开口,只能喝茶缓解尴尬。身后的平嬷嬷却替皇后抱不平,皇后原本就不满意皇太孙与梁琳琅那道赐婚的圣旨,现在陛下竟然当众偏袒梁家的两个孩子。 梁展博在堂下看着他们走到祈帝面前,琳琅不知为何停下脚步。 很重的戾气,温琳琅不自觉与之对视,皇后娘娘看起来比大外祖母还要老,面相却与杨老夫人很像,都是刻薄之人。而那道让温琳琅不舒服的目光,是站在皇后旁边的老嬷嬷,她正盯着温琳琅,目光极其不友善,看到温琳琅与她直视,老嬷嬷突然严厉呵斥温琳琅。 “大胆,竟敢直视皇后,简直放肆,毫无规矩,来人!” 梁展博只关注两个孩子,突然听到皇后身边的平嬷嬷,当众呵斥温琳琅。再对上平嬷嬷的眼光,梁展博的表情冷冽中带着嘲讽,看来皇后他们是觉得太子根基稳,可以随心所欲,不顾体面。 平嬷嬷是椒房殿的管事嬷嬷,她觉得如今陛下只剩下太子有能力当大统,日后必定能登上高位,她作为皇后的贴身宫人,何惧一个小小的刑部尚书。 “梁大人的千金,规矩还没教好就敢往宫里领,果然好算计。” 她这是在暗示梁展博,以为有了赐婚圣旨,万事大吉,更是为了博得祈帝的圣心,竟然拿不成气候的孩子出来争宠。 听到旁边的老嬷嬷竟然敢骂她老爹,温琳琅护爹心切,忘记了害怕,张开天真无邪的双眸迎上平嬷嬷,又对着祈帝和皇后笑,随后满脸稚气的询问他们。 “这位慈祥的皇帝伯伯和漂亮的皇后娘娘都没生气,这位老婆婆为何如此生气。娘亲常说,尊者先言,贤者聆听。” “老婆婆您的地位是比皇帝伯伯地位还高吗?” “也比皇后娘娘的还要高吗?” 小姑娘大胆有脾气,一看就像她爹,祈帝听到温琳琅的话饶有兴趣。一脸戏谑的看着温琳琅,想看看她接下来还有什么惊喜带给他。 ‘轰’,温琳琅的指控太过可怕,平嬷嬷想起这不是在椒房殿,不是皇后的地盘,喜公公亲自牵着人,她刚才确实逾越了,顿时吓得跪在地上磕头。 皇后瞪了平嬷嬷一眼,她再不喜欢梁家的丫头,也不是一个奴婢能折辱的,何况这丫头日后还是太孙的正妻。平嬷嬷今日为何如此放肆,竟然越过陛下和皇后,开口训斥一个二品大员的嫡女。 皇后还不知道,平嬷嬷原本是想把她的姨孙女塞进太孙的房中,至少挣个名分。看到温琳琅第一眼,不自觉的就想打压一下对方,彰显自己长辈的身份,只是她没想到一个七岁的孩子,遇事竟然不是害怕、哭闹,而是直接呛回来。 “陛下恕罪,老奴只是看到这丫头竟然敢直视圣颜,一下没忍住,还请陛下恕罪。” 温琳琅听到平嬷嬷给她扣帽子,“与我对视的人不是你吗?何时成了直视圣颜!” 眨眨眼睛,温琳琅无辜又无奈,“大家都看到,我没有直视皇帝伯伯,我只是看到皇后娘娘太漂亮,一时没忍住偷偷瞄了两眼。” 这话不谓不毒,明明是与平嬷嬷对视,她却诬赖温琳琅直视圣颜,那她是把自己当成圣上了? 如今平嬷嬷只求保住小命,“奴婢知错,刚才看到梁小姐盯着皇后娘娘看,所以才会口不择言,还请陛下责罚。” 到底是伺候自己的老人,皇后准备对温琳琅施压,祈帝却先开口。 “朕听你爹叫你琳琅,你叫梁琳琅?” 温琳琅摇头,“我现在还叫温琳琅,娘亲说要入了梁家的族谱再把名字改回来。” “喔!”祈帝来兴致了,完全忽略了一旁紧张的脸色发白的小少年。 “为何不生下来的时候就叫梁琳琅?” 温琳琅挥手表示不懂他们的想法,“唉,照我说,都是他们的孩子,姓什么有什么关系呢!” 第172章 兄妹初面圣,唠嗑 大殿上温琳琅小手一挥的模样,大气又飒,逗得祈帝开怀大笑,甚至不怪她有违女容、女德的说词。 “好一句‘都是他们的孩子,姓什么有什么关系’,果然是梁卿家的千金,说话、做事就是大方、大气。” 温霖轩怀疑,对方是看在他爹梁展博还能用的份上,故意宽恕妹妹挑战男权大逆不道的话。 而坐在祈帝旁边的皇后,一脸尴尬又忐忑,刚才还因为温琳琅给他们叩首行礼动作不规范而对温琳琅心生不满。此刻看到温琳琅轻松就能逗得君王高兴,皇后心中老怀欣慰,这是她的孙媳妇,日后于太子登也是一种助力。 喜公公高兴,单纯是因为温琳琅让陛下笑了,自从陈郡王幽禁,太子在朝堂上一枝独秀,陛下心里就不舒坦,既担忧又难过。 梁展博有些吃味,温琳琅这小丫头平素里看起来好像很粘他,这要是与她娘亲和哥哥相比,根本没法比。 为了苟命,温琳琅开启了社牛的聊天模式,明知故问。 “皇帝伯伯,您与皇后娘娘一起住在这里吗?” 听了温琳琅的问题,皇后皱眉,心里暗骂,乡下长大小孩子,再怎么调教也改不了她乡下人的眼界,粗鄙、不堪。男人和女人住在一起,这样的话都能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果然没教好。 皇宫的宫殿这么多,陛下与皇后又不是普通平民百姓的夫妻,再加上圣上的身份特殊,怎会与皇宫的女人同住一个寝殿。 考虑到她与太孙李扞的未关系,皇后阴晦地轻‘咳’一声,示意温琳琅这些话过界了,温琳琅眼神都没与皇后对上,更加无视一直跪到地上的平嬷嬷。 她可不是什么圣母精,刚进门皇后娘娘就对她放射出不满的气息,还放任她身后那个老太婆来恐吓她,皇后不是良善之辈。 “这里好漂亮,好宽,好大!” 在祈帝心中,温琳琅只是个乡下长大,单纯且没有城府的小孩子,见到好奇的事情会忍不住想问。可她与祈帝对话却像个小大人,祈帝反而很有了兴致要与温琳琅聊天。 朝堂上明潮暗涌,字字珠玑,与朝臣们玩心眼,所以更加珍惜这种难能可贵的单纯,不介意给小姑娘一些包容。 “这里是朕批阅奏折的地方,不是住的地方,伯伯住的地方叫承乾殿。” 也许因着高兴,之前都是说‘朕’,现在在温琳琅面前,下意识的自称为伯伯。 养心殿装修的很有精致,布局上显得高雅,环顾四周,温琳琅开始找话题与祈帝唠嗑。 “您这里好大啊,您平时办公不会无聊吗?” 祈帝眼眶有些酸,第一次被一个孩子关心他会不会无聊,其实他也觉得无聊,但是没人相信罢了。甚至会觉得他矫情,这张龙椅可是当年殊死搏斗才争来的位置,如今却说无聊,谁会信? 他不出声,养心殿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祈帝看到梁展博脸上的担忧,随即笑了笑,柔声对温琳琅说。 “伯伯忙着处理各地汇报上来的政务,没空无聊。” 温琳琅察觉温霖轩手有些抖,自己的小短腿走了一个早上,如今也有些颤抖,委屈的小眼睛看着祈帝。 “皇帝伯伯,您这里铺的地毯好漂亮,看起来好舒服,我能坐一下吗?” 这回别说喜公公,就是梁展博都有些佩服这丫头,明明刚才来的路上还怕的不敢言语、不敢动,现在竟然当面跟陛下聊起天,还妄想坐着与陛下聊天。 “喜公公,在朕的下首位,安排两张椅子,给朕的小客人赐座。” 喜公公很快下去安排坐垫,方便陛下与他们兄妹聊天。 温琳琅则拉着温霖轩,对祈帝弯腰致谢,然后规矩的坐好。 “谢谢皇帝伯伯!” 受温琳琅的影响,温霖轩也慢慢放下心中的防备,有礼的开口致谢。 “多谢陛下赐座。” 别问温琳琅为什么突然不怕皇帝了,因为她刚才看到祈帝望梁展博的眼神,满是欣赏,既然他欣赏她爹,总不会随意砍掉她脑袋吧。 索性摆烂! 祈帝越看是越喜欢,除了那些礼仪动作不规范之外,这对龙凤胎被温氏教的很好,很坦荡,没有娇气,突然好奇他们在乡下的生活。 “你们在乡下有读书识字吗?” 温琳琅前面几年浑浑噩噩,自然没有识字。温霖轩看了一眼梁展博,规规矩矩的站起来回话。 “回陛下,小子在乡下时……” 顺着温霖轩的视线,祈帝对他打坐下的手势,示意他坐下回话。 “你坐下说。” “喜公公,给梁卿家赐座。” 梁展博弯腰致谢,“臣叩谢圣恩!” 一板一眼的回答,很没意思,祈帝突然又不想梁展博他们在这里,觉得有些碍眼。 “梁卿家,你刚从江南回来,刑部那边也不少事积压,你还是先回官属忙你的吧,下值再来朕这里接人。” 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梁展博不想留下两个孩子独自面对皇后,正欲开口。 祈帝也对皇后娘娘说了同类的话,“皇后,后宫诸事还要你去处理,就不必留在这里陪着。” 也不用皇后开口求情,直接赦免了平嬷嬷,恩威并重。 祈帝是真心喜欢温霖轩兄妹俩,他不会说让他们来说怎么处置平嬷嬷这样的话,那是在替他们树敌,得罪人,他不舍得。 “平嬷嬷出言不逊,言语间以下犯上,属大不敬之罪。念在你伺候皇后有功,今日朕姑且饶你一命,再有下次,直接处置了。” 平嬷嬷连忙叩头谢恩,也不敢再去触梁家兄妹俩的霉头,站起身跟在皇后侧边。 为断了他们想留下来的念头,直接让喜公公送人。 “喜公公送送他们,朕今日要会小友,没事别来打扰我们!” 担心妻子会责备他,为了晚上能睡床,梁展博还是想挣扎一下,抬头拱手准备拒绝,却看到温琳琅对他点头,便安心告退。 皇后动作很慢,等着祈帝开口留人,只是安静的看着她们离去。 三人在养心殿聊了很久,从山上掏鸟窝,温琳琅一害怕就唱歌,歌声吓跑鸟儿;下河叉鱼,温琳琅贪玩,把叉子直接戳到脚背上血流不止。 还讲了他们跟随梁展博下江南的事,坐船温霖轩晕船,坐马车温琳琅头重脚轻。 福公公不合时宜的进来禀报,“陛下,陈国舅求见!” 第173章 兄妹初面圣,喜公公解围 喜公公正好离开养心殿去御膳房查看今日的菜式,福公公不知道祈帝在与温霖轩他们聊江南的事,这些事梁展博肯定不会告诉祈帝,他却可以通过这些事猜测梁展博在江南的行踪。 “嗯,”祈帝正听的高兴,突然被福公公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祈帝心里不高兴,却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对方是皇后的兄长,还是要留些颜面的。 轻声的问温琳琅,“你们想不想看看伯伯家里的花园啊?” 兄妹俩一起点头,那个传圣旨的公公刚才说国舅拜访,他们肯定要先离开,不能耽误大人办正事。 “那伯伯找个小公公带你们去,好吗?” 兄妹俩又一起点头,眼里的渴望很明显。 皇帝的花园,不就是御花园嘛,温琳琅确实想看看,到底有多漂亮,才会让这么多妃嫔们流连忘返。 祈帝对福公公说,“去把小乐子叫进来,让他带这两孩子去御花园逛逛。” 福公公听完陛下的话,整个人呆住了,小乐子可是喜公公的干儿子,在这宫里也是叫得上名号的太监。平日里就在养心殿外候着,专门替陛下给后宫的贵人们传旨,后宫的人都要给他几分薄面,说话做事圆润又得体,深得喜公公真传,很会讨陛下欢心。 祈帝说完,福公公愣在原地,惹得祈帝心中更加不满。 “ 唔……” 福公公马上跪下认罪,并且带着已经走下来的温霖轩兄妹俩离开养心殿,准备带他们去找小乐子,因为不知道这兄妹俩怎么会留在堂上与陛下独处,心中留了个心眼。 “梁公子,梁姑娘,杂家现在就带两位去找小乐子,你们看合不合眼,不合眼杂家给你们换个人。” 对这个福公公,温琳琅说不上喜欢或者是讨厌,反正就是不顺眼。进宫里娘亲的话犹在耳边,她不想惹事,安静的跟在福公公的身后,走了很久才来到刚才等候的殿门外。 一个满脸戾气,还带着傲慢的中年人,他可能就是福公公口中的陈国舅,挺拔的身姿,一看就是个冷硬气质的大叔。陈国舅站在不远处,看着福公公这么久才出来,神色不太愉快,走近他们时,说话语气也冲。 “福公公,陛下现在有空吗?” 福公公一脸歉意,看着温琳琅兄妹,欲言又止。 陈国舅看温霖轩兄妹的表情也不好,带着杀气。 “什么意思?陛下为了这两个奶娃娃不打算见本官?” 福公公连忙道歉,还带着不易察觉的刻意逢迎。 “国舅爷说哪里的话,只是奴才要先带他们去御花园。” 温琳琅被福公公这波操作弄的目瞪口呆,对方一看就不是善茬,福公公摆出这副姿态,是准备替他们兄妹树敌吗?急,她要想个办法,解决福公公给他们兄妹准备的冏况,转头看到不远处慢慢走来的喜公公。 温琳琅低下头,瘪着嘴,酝酿情绪,就等喜公公靠近。不经意抬头,正好与喜公公对上,喜公公小跑过来,没顾的上与陈国舅打招呼,先抚摸温琳琅的发髻,安慰她。 “哎哟,琳琅姑娘,这是怎么啦?可是受委屈了?” 温琳琅装作不敢言的偷看了福公公和陈国舅。福公公一脸着色,可千万别让这两个小孩子说出他干的事,陈国舅对于温琳琅的小女儿作态很看不上。 喜公公不管福公公的嘴脸,他知道福公公对下面的人一直是个踩低捧高的小人,只是他没犯到他手上,他也懒得与他计较。 可是福公公怎么敢动这两个小仙童,他们可是能让陛下开怀大笑的小福星。 “梁公子,可是有什么需要老奴效劳的地方?” 温琳琅适时拉住温霖轩的衣袖,温霖轩镇定下来,对上喜公公关心的眼神。 “喜公公好,陛下让福公公带我们去找小乐子公公,说是叫小乐子公公带我们逛御花园。” 温琳琅躲在温霖轩后面,连忙对喜公公点头。陈国舅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尤其是知道福公公竟然敢利用他,低下头隐去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神色,并不接话。 “哎,老奴还以为是什么事。” “福公公,既然你与陈国舅有事,那就把梁公子与小姑娘交给咱家吧!” 知道他们没有受委屈,那就好办了,估计是福公公没搞清状况,又整幺儿子。客气又疏离的与陈国舅请安,而后还不以为意的捅了福公公一招。 “陈国舅安,福公公是否已经替您进去通报过,需要咱家走一趟吗?” 福公公自然不可能让喜公公真的再进去请示一趟,连忙陪笑。 “那就麻烦喜公公带小公子、小姑娘去找一下小乐子公公。” “陛下着色见陈国舅,那咱家先领陈国舅进去。” 陈国舅也不客气,一个阉人也敢戏弄他,真当他们陈家人都是软柿子。 “劳烦福公公带路。” 温琳琅看着陈国舅他们两个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有些侧目,差点被福公公阴了一回。温霖轩也感激喜公公,但是他没有温琳琅这么会计巧,说好话,只能在温琳琅说话时附和她。 “多谢喜爷爷,刚才要不是您及时赶过来,我们都怕会被那个叫陈国舅的人收拾了。” 温霖轩觉得称一个太监为爷爷,好像不太好,有些不合人常。 听到温琳琅竟然叫他爷爷,喜公公有些哽咽,他从小就被父母卖入了这宫围,净身,一辈子不可能后,如今却有一个官家小姐愿意称呼他为爷爷,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还是忍不住笑了,拍拍温琳琅的肩膀。 “老奴只是个奴才,琳琅姑娘不可以称我为爷爷,这是对你爹娘他们的长辈不敬!记住了吗?” 温琳琅不觉得有什么,在现代,看到年纪大的,都是吹老爷爷,这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又不少块肉,有什么不敬的。 “喔。” 抬头看着喜公公,他明明很喜欢别人叫他爷爷,却为了不让别人说她不懂事,拒绝了她。 “那我私下叫可以吗?” 温霖轩看着喜公公,其实他也想要一个这么温柔、慈祥的爷爷,“可以吗?” 第174章 娶小姨,有悖人伦 喜公公带着兄妹俩去居安殿找小乐子,交代他好生照顾两个主子。 “看好了,别让不长眼的冲撞了两位贵人。” 居安殿与养心殿整体感觉不一样,温琳琅被眼前的雄伟与壮阔所折服,宫殿前的朱红柱子,上面雕刻的龙纹栩栩如生,颇有腾云驾雾之势。 不得不感叹,古代人是真牛! 小乐子公公很少见干爹对谁这么上心,自然连忙应允,甚至指天发誓,一定看好他们兄妹。 “干爹放心,我一定把两位小主子照顾好,不然提头来见。” 喜公公临走还不忘叮嘱他,“我要你头干嘛,这可是陛下交代给你的任务,油腔滑调,仔细你的皮。” 送走喜公公,小乐子弯着腰领温霖轩兄妹逛御花园,不时对他们介绍这些花木的名称和由来,只是让他带着他们兄妹俩逛后宫而已。 他也知道,里面的花木对于两个孩子来说,顶多就是颜色好看,其他的暂时欣赏不来。温琳琅在现代看过不少人工嫁接的花木,对于这些初始状态的也不是太在意。 祈让他们逛御花园,帝原本有意留下他们午膳,可是陈国舅的到来,打破了祈帝的好心情,甚至给他留下了巨大的难题。 陈国舅一来就直奔主题,他还要赶回去找王氏邀功。 “启禀陛下,小女贞贞与离郡王青梅竹马,还望陛下给贞贞一道赐婚的圣旨,允许她与杨姑娘同时入府。” 祈帝震惊,这陈丽贞是陈国舅宠妾王氏前夫的女儿,原名王贞贞,因陈国舅偏宠王氏,吹过几次枕边风,陈国舅抗住家族的压力,让她入了族谱更名陈丽贞,名义上可是十八的小姨,这陈国舅是疯了不成? “国舅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爱屋及乌,说起陈丽贞,陈国舅一脸宠溺,说话时不泛柔情。 “老臣知道,贞贞与离郡王情投意合,如果不是考虑到她是臣的庶女,身份上撑不起,臣属意她嫁给离郡王。” 祈帝把手中的奏折直接扔到龙案上,目光中带着不可察觉的恨意。陈家真是好算计,以为皇子龙孙是满大街的烂白菜,随便挑随便选。 暗骂蠢货,竟然被一个不贞的妇人拿捏住,不顾人伦,‘还嫁给离郡王’,想屁吃呢! “好一个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想来时间太久,国舅是不记得十八是谁生的!” 陈国舅听出祈帝话语中的蔑视,想到自己妹妹是皇后,十八是他的亲外孙,顿时又变得理直气壮。 “陛下这是打算棒打鸳鸯!” “叱,”祈帝直接气笑了,敲着案桌,已经生出不耐烦的情绪,把站在门口的喜公公唤了进来。 “喜公公,去请皇后过来,顺便传国公夫人进宫。” 祈帝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国舅,“既然他们是情投意合,朕这个做父皇自然会成全,把大家叫过来一起讨论一下。” 陈国舅听到请自己夫人,心里有些打鼓,“这……” 他今日进宫讨要圣旨的事,还没对家里说过,打算拿到圣旨再告诉他们,给他们一个惊喜。毕竟贞贞一个庶女的身份都能嫁给皇子当侧妃,说出去,以后谁不羡慕他们陈家的厉害。 喜公公看出陈国舅的心虚,暗骂他活该,让你恐吓两个孩子,长的牛高马大,竟然凶两个这么可爱的孩子。 听完祈帝的吩咐后,喜公公弯腰退下,“是,老奴这就去。” 马不停蹄的往外走,一边吩咐其他太监去椒房殿传皇后娘娘,自己亲自跑一趟,去请国公府请陈老夫人进宫,怕其他太监去国公府不重视,还是亲自跑一趟比较放心。 看到陈国舅脸上的忐忑与不安剧增,祈帝懒得搭理他,人是福公公传进来的,自然由福公公继续招待。 “朕还要批阅奏折,福公公,把陈国舅请到西厢房候着,待皇后和国公夫人来了再说。” 福公公看出陛下对陈国舅的回避,估计陈国舅又惹恼了陛下,不过这回陛下真的生气了,竟然请皇后和国公夫人过来。 这十几年来,因着陛下有愧陈家,对陈国舅犯过的蠢事向来是轻拿轻放,犯再多的错,陛下都没责罚过国舅爷,今日也不知道他又对陛下说了什么,让陛下直接召国公夫人过来。 哎,还是不说话的好,明哲保身!明哲保身!福公公领着陈国舅往西厢房去,途中不忘记打听陛下生气的原委。 “国舅爷,陛下对您再包容,那也是九五至尊,天下之主,您也适当的要替陛下排忧解难不是。” 陈国舅不是个嘴巴严的,福公公三两下就把原因问出来了。 先帝在时,陈家原是三品中正史,后来祈帝登基,陈家出了个皇后,陈家老太爷才能借着皇后的势当上一等功勋的国公爷,国舅爷更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纯良之人。 都当祖父的年纪还与下属的妻子王氏苟合,最后被人发现便强纳人妻,也不知道他图啥。图那妇人被调教过,还是图偷情时的刺激,又或者是图新鲜感。 国舅爷把王氏纳回府,并未厌弃,甚至明目张胆的宠着,还将人家的女儿也带回来,待遇堪比嫡女。偏王氏母女‘心比天高,命比草贱’竟然敢妄想当离郡王的侧妃,撺掇陈国舅来找陛下讨要圣旨,以为这样就可以拿捏国公夫人。 进宫让陛下把养女赐婚给皇子当侧妃,还想与正妻同时进门,也不知那王氏女哪来的脸。 福公公听完,心道,难怪陛刚才那么生气。他也是少数知道离郡王的身世的人之一,陈国舅这是让离郡王娶自己名义上的小姨为妾,有悖人伦。 宫中似乎发生了大事,每个人都提心吊胆,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小乐子听到人传话,怕牵连到温霖轩兄妹,提前把他们送到刑部官属找他们爹。 “梁大人,梁公子与梁姑娘送到,奴才要回宫里复命。” 寒冽给小乐子一个钱袋,里面也是轻飘飘的银票,道谢后直接回宫,梁展博把人交给寒风,让他带着兄妹俩在刑部大院闲逛。 回家的时候,温琳琅心里有点小失望,没有看到那种血腥暴力的场面,电视里经常演,却没有看过现场版。 此时的温家,温浅言正在接祈帝和皇后给温霖轩兄妹俩的赏赐,光礼单有几十页。 第175章 回乡,入族谱 傍晚落日红遍天,梁展博带着兄妹俩回家,正好温浅言整理好宫里来赏赐,安排晚膳。 “你们兄妹怎么不直接回家,反而去了刑部。” 净手后,梁展博先替温浅言打了一碗汤,把寒冽他们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宫里正乱,陈国舅惹陛下生气了,陛下直接把陈老夫人和皇后叫了过去,让她们听陈国舅的疯言疯语。其中忽略掉一些后宫秘辛,避免污了儿女的耳朵。 听到了国舅让离郡王娶表妹为妾,温琳琅侧目,温霖轩则不知他们在紧张什么,温浅言则低声叹息,宫里的事虽然不能宣之于口,多少还是有些传言流出来。 “这……陈国舅的憨实有些过了,那个王贞贞早前就有所耳闻,心思过重,不是个善茬,只是没想到她野心这么大,想当侧妃,竟然还想要与正妻同时入门。这不是在打杨家的脸嘛,到时谁是妻,谁是妾,哪个说的清啊!” “况且,这对离郡王的名声也有些不太好吧,难怪陛下会生气,幸好你们出来的早。” 看到女儿八卦的表情,梁展博有些想笑,“好了,孩子们还在呢,你说这些做什么,免得污了他们的耳!” 温浅言尴尬的笑了笑,“也是,不说这些,咱们先吃饭!” “今日下午陛下赐了一堆金银玉器,说是给琳琅压惊,他们是不在宫里出什么事了?” 温琳琅把看到陈国舅的事说了出来,更是当着喜公公的面表现的很害怕,温浅言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她的胆大妄为。 就寝时梁展博抱紧温浅,把他收集到的消息告诉她,点明陈国舅犯蠢的行为里有皇后的手笔。 “事关亲儿子,离郡王毕竟不是她自己的孩子,平时冷着,不远不近的处着,关键时候也不介意毁了他。” “男人容易迷失在温柔乡,女人擅于利用自己的柔情与蜜意。” “皇后娘娘可是个厉害的角色,不然当年也不可能凭着三品中正的嫡女身份打败太后母族顾家,更是从太后手中抢得这凤印。” 温浅言回头看着梁展博,“这,是什么意思?” 梁展博把深宫密事当成笑话一般告诉她。 “顾家是太后的母族,也是如今太子妃的母家,据说当年陈家对先帝有救命之恩,所以一界武夫也能当中正史。” “陈家嫡女,才貌过人,手段也厉害,借着顾家与新帝的矛盾,让新帝非她不可。” 温浅言有些讶异,“那离郡王的生母真的是陈国舅的二女儿?” 梁展博点头,“是,因为前国公爷爱惜羽毛,有些不肯替皇后他们母子做肮脏事,想保存实力。” “说起来,其实陈二小姐还是皇后送上龙床的,因为她要拿捏陈家。” “皇后找借口把人哄到宫里,再设计生米成熟饭,最后又把责任推回陈家,陈家不知真实情况,自然不敢反抗,只能咬牙做尽坏事,替皇后清理障碍。” “看吧,这就是人性,父女间的算计!” “为了扫清太子登宝座的障碍,皇后可是连亲侄女都能舍弃,更何况是侄女生的孽种。” 后宫的事这么诡异,琳琅性子不适合后宫生存,温浅言开始担心女儿日后的生活。 “你说我们要不要把琳琅送到静心师太那里,让她躲躲风头?” 想到今日在养心殿发生的事,梁展博无奈的摇头,他刚找回女儿没多久,其实也不舍得让女儿离开自己,现在有了光明正大的借口,拒绝起来理直气壮。 “这事先不考虑,等琳琅有京城立住脚再说!” 温浅言瞪了他一眼,昨夜求欢时还说先考虑、考虑,睡醒觉就不愿意了,拍了他胸口几下,表示她的不高兴。 “你怎么一时一个样!” 梁展博很无辜,原本是想忍痛把人送到静心师太那里,今日见陛下对温琳琅的态度,他得考虑如果把她送走,会不会引起陛下猜疑,毕竟现在是温家案翻案的关键时刻,她太孙未婚妻的头衔也许还有点用。 “我们是不是没跟你说,今日在养心殿,宝贝女儿把陛下哄的一愣一愣,硬是留下他们两个聊天,我这个当爹的还差点要蹭他们的脸面才能赐座。” 温浅言直接坐起来,“陛下留下他们两个?” 梁展博点头,“对,只有他们两个,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福公公与陈国舅因为打断了陛下他们聊天,还被迁怒了。” 梁展博抱着人,躺下,“睡吧, 明日是两个孩子入族谱的日子,虽然让大伯他们帮忙准备,我们这边也还有好多事要忙。” “说起来,当时能找到你们,还得多亏展风那小子,如果不是他一眼看到两个孩子像我,估计我现在都找不到你们母子三人。” 温浅言其实也有些心虚,当时真的就没想过要回头找他,“睡吧,明月还有事情要忙。” …… 四月初三,连着几日阴霾天气,终于放晴,迎来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宜祭祀、出行、动土、祈福!” 梁展博带着他们去梁家的主屋,在京郊东面的东郊村,当年分家时给了他大伯,也就是梁展风的父亲。为了避免梁父梁母缠上大伯一家,梁展博明面上尽量不与大伯他们往来,私下的年节礼,孝敬一点也没落下。 一家四口来到东郊村,梁展博带他们走到一座古朴简单的大宅子,宅子被打理的很好,虽然满是岁月的痕迹,却不显得老旧,更多的是一种历史的追忆。 他们来的早,还在梁大伯家吃了个简单的早饭,红薯粥配小菜,乡下的标配,味道纯正又好喝。吃过早饭,温浅言带温霖轩兄妹俩去附近逛,她也是跟梁展博成亲后来过一次,入族谱,之后就没再来过这里。 温霖轩怀念起王家村的小伙伴们,“这里与王家村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温琳琅没发现哥哥的异常,单纯发表自己的想法,“这里怎么说也是皇城脚下,富足很多。” 迎面走来几个小姑娘,身上穿着新衣裳,脸上洋溢着热切的笑,让人看着喜庆。 “三婶母好,弟弟妹妹好!” “三伯母好,哥哥姐姐好!” “祖父让你们回去祠堂上炷香!” 温浅言微笑着回应她们,“你们好啊!谢谢你们来告诉我们,我们现在就过去!” 他们一群人来到梁家的祠堂,敬祖、上香、叩首、请族谱、由族老添加新丁。温霖轩正式更名为梁霖轩;温琳琅更名为梁琳琅。 第176章 村长贪心不足 开祠堂,正式更名后,梁大伯安排席面,请全村老少吃席,分享梁展博儿女双全的喜悦。因着他们一家是回乡祭祀,梁展博他们没带丫环与仆从,只有寒冽赶车,大部分事情都是亲力亲为。 看到乡亲们那张亲切又慈爱的笑脸,梁展博才体会到一点点亲情的味道。村长询问他,为什么没把他爹娘和两个弟弟叫回来,好久没见了,怪想他们的。 梁展博向来不喜欢这种浮夸的应酬场面,所以他事先跟梁大伯说,让大伯这个长辈的替他压场子。对于村长赤裸裸的贪念,梁展博故意表现的有些苦涩,笑着解释。 “年初,我爹娘跟岳母结伴去江南游玩,江南那边气候宜人,景色优美,估计这会儿他们玩个的高兴,不过相信他们也会替我感到高兴地。” “至于二弟、三弟他们都是刚上任没多久,恰巧这两日官属里忙,他们当值忙,不过没关系,日后还会有机会的!” 早在几日前,从梁大伯那听说梁展博要回村开宗祠,村长就打算再忽悠梁父一回,让梁展博出钱把村里的路扩大一些,日后进出方便。他任村长的绩效也好些,说不定趁年轻,还能再往上走走。 村长无视梁展博脸上的表情,仍旧努力游说梁展博要敬重梁父。 “话不是这么说,老三两口子毕竟是你爹娘,这两孩子要不是在你爹的见证下入族谱,那还是差点意思。” 梁大伯看出村长的意图,估计早些日子听说梁展博要回家开宗祠替儿女入族谱,村长想再利用梁展博父亲梁老三爱面子的臭毛病,讨要好处吧了。 梁老三这人一身毛病,爱吹虚,被人随便吹捧几下就飘起来。可是他梁老三就是命好,临老有个当大官的儿子,以后的日子不愁吃喝,出了事还有个当官的儿子顶着。 村长毕竟是长辈,梁展博身为晚辈不好反驳,不然让人说他熟读圣贤书,为官者,不敬长辈。 不想看到自家子侄被人这样按着来算计,梁大伯看到于心不忍,举起手中的酒杯,扬起声对在座的村民们招呼。 “各位,老三来信说了,江南好玩,他们两口子暂时回不来。” “过几日,孩子呢,着急入学,需要户籍文书,我这个做大伯、做大祖父的就做主,替两个孩子入了族谱,改日老三从江南回来,我一定让他亲自请你们喝一杯,好不好。” 村里人日子不好过,一个月不见得能开一次荤,这不用随礼就能吃到八菜一汤席面,谁不愿意吃,纷纷吹捧起不在现场的梁父。 “要不说,还是梁老三大气啊!” “这席面可比村长家娶媳妇强!” “可不是嘛,这大肘子,大肥肉,小母鸡,谁家过年都没这么好的菜!” “对啊,我从小就说老三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你们还在抢夺田地里歪瓜裂枣,人家已经在城里讨媳妇,过享福的日子。” 一堆梁老三的彩虹屁,吹的梁展博笑意全无。 梁大伯见梁展博对他投来求助的眼神,摇头苦笑,老三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才有这么优秀的儿子。他这侄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太擅长与村里人打交道,梁大伯便继续替他招呼乡亲们。 “今日我侄儿展博带妻儿回乡祭祀,感谢各位帮忙。也感谢各位捧场,招呼不周,吃好,喝好!” “来,村长,我代替我们梁家一房,敬您一杯,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们的重视。特别是展博要好好感谢您,这些年多亏您,替他在村里树立了好名声。” 村长看到梁大伯开口,他也不好太出格,见好就收,梁展博再怎么说也是京城的大官,他顶多摆摆姿态充长辈而已。 “好,好,还是你们梁家子弟有出息,日后不要忘了关照咱们村中的后生。” 梁展博向村长敬酒,感谢他照抚大伯一家,还有家中老屋。 “敬您!” 被当官的文化人敬着、端着,村长倍觉有面,村中读书人纷纷上前,在村长的示意下,纷纷上前感谢梁展博大度,让他们有机会读书。 酒席一直延续到晚上戌时,太晚城门已经关了,当夜宿在梁家祖宅,一家四口一间房,难得一家人聊天,说说话。 原本躺在床上发呆的梁琳琅,看到梁展博从外面回来,仰起头问他。 “爹,你今日表现的与平时有些不一样啊,而且你之前不是说我们不用改姓了吗?” 刚从梁大伯他们那边回来,梁展博抖起一身露水,避重就轻的对女儿笑着说。 “是爹考虑不周,当时没考虑到你哥哥日后科考,衙门要查身世这一关吗?如果随母姓,需要到官府重新备案,还要得到梁家族老们的一致认同,事情比较复杂!” “当时只是单纯的觉得,你们跟谁姓又怎么样,反正都是我跟你娘亲的孩子。” 温浅言知道梁展博还有一个顾虑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温家现在还是罪臣,即使日后翻案,曾经犯事的案底犹在,对于儿女的前程有碍。 打断他们父女俩的谈话,温浅言说着自己的想法。 “时隔十年再回到这里,感觉变化好大,村中的道路变宽了,耕种的田地规划的更加整齐,特别是村口新增的那个牌匾,做的很有气派,让人肃然起敬!” 梁展博浅笑,没有告诉温浅言,那个牌匾是他刚升尚书时,他爹被村长和几个村中老人吹捧几句,为了所谓的面子,逼着他拿出几百两,打造了如今的村牌匾。不过,当年他还留了一手,让人在牌匾上刻了他的名字,他是俗人不是菩萨,不玩无偿贡献这一套。 “是,村里人大多识字,整体气氛也比以前好,村中多了几批读书人,读书能让人明智、懂礼!” 梁霖轩仰望梁展博,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疑惑。 “爹,村长伯伯说,是您建了村里的学堂,资助了那些孩子们进学。他希望您日后能加大力度,资助那些有能力的人,带动大家过上好日子。” “说您是个有良心的好人,不过他告诉我,祖父与二个叔他们也是好人,还让我劝您,多多体谅祖父他们的不容易。” 梁展博对梁霖轩笑了笑,“这些就是场面话,听听就算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作为亲人难道不比他这个外人更加清楚吗?” 第177章 秦国公府宴请 温浅言试探的问,“这次入族谱没有邀请二弟和三弟,回头会不会惹父亲母亲不高兴啊?” 当然会不高兴,但是于他何干! 想到儿子女儿上了族谱,身份上落实了,梁展博脸上的骄傲一刻也没有褪下。 “没事的,爹娘他们不是离的远嘛,老二、老三我让人去叫了,是他们自己不来,又不是我们的问题。” “再说了,孩子们入族谱这么大件事,我们还没回京城的时候就去信告诉他们,这会儿估计他们也收信,知道今日起我儿女双全!” “你放心吧,他们会替我们感到高兴的!” 温浅言有点瞠目结舌,她差点忘记眼前这个人,他曾经也是个混不吝的主,又怎么会让自己陷入僵局。 “你什么时候给你爹娘去信的,是咱们回到京城的时候吗?” 梁展博笑着点点头,想到再见梁家两老时的暴烈场面,温浅言现在就开始头痛。 “你确定是高兴,不生气?” “那谁去请二弟、三弟他们的?” 梁展博无辜的摆手,“那日正好有同僚要去户部,我让他替我把请帖交给老二他们!” 看到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温浅言猜测梁展博找的那个人,估计是个老好人,不是又找其他人带话,就是在临到最后一刻才想起替梁展博送请帖。 不得不说,温浅言猜的是真准。 梁展博找了刑部的方文书郞,让他去户部交接文件时,顺便替他把请帖送给户部的外派员梁展雄、梁展光,帖子里让他们两家四月初三回东郊村一趟,有要事。 帖子是带到了,兜兜转转,梁老二他们在初三的傍晚才收到请帖,梁展博四月初三要带他一双儿女回东郊村,给两孩子入族谱。时间上,他们赶不回来,便决定不管,当作没收到,反正爹娘不在,兄弟俩商定,日后他们只推说梁展博没请就是了。 这些事梁展博不打算告诉温浅言,因为无关紧要。不过想起自己没告诉温浅言,梁父梁母未来三五年肯定回不来,所以不用担心这么早,说不定日后再给孩子们上族谱时可以邀请梁父梁母观礼。 “爹娘喜欢江南的生活,短时间应该内不会回来。” 温浅言还没说话,梁琳琅就先解释。 “是不是他们也觉得江南风景好,气候适合养老,所以想在那里长住?” 梁展博笑着点头,“也许吧。” 温浅言看看天色,已经很晚了。 “好了,都赶紧睡吧,明天还得一大早回去。” “霖轩,夫子让人来问,你明日是不是要重新去学堂了?” 乡村夜晚是安静的,舒适的! 第二日,天蒙亮梁家大伯母就起床准备一家人的早饭。梁霖轩兄妹俩睁不开眼,是梁展博直接抱上马车。梁展博直接到刑部点卯,梁霖轩也被送去书院,温浅言母女俩直接回府。 回到栖梧院,温浅言把温琳琅安置在床上继续睡,她则处理府中的琐事。 寒风进来请示,“少夫人,这些请帖需要您看过之后回复的!” “另外,六个管家已经在门外候着,是否需要现在把人叫进来?” 温浅言这才想前几日定的管家之事,看着手上的请帖,特别是那张放在最上面的。 “叫人去把他们叫进来,你先在旁边等我一下,我还有事让你替我跑一趟!” 六个三十左右的中年人依次排开,逐个介绍自己,温浅言在寒风的提示下记住他们几个人的特征,以及专长。 “先说说咱们梁家的,小方管家,麻烦你替我管理府内的事务;古管家,请你替我管理府上对外的事务;另外林管家,麻烦你替我总管梁府上下的所有事情,你需要好整理好这些事,只需要每个月月末到我这里来汇报一次。” “这样的安排,你们有什么不同的想法吗?” 三个被安排了差事的管家,对温浅言表示了感谢,交了自己的身契。 温浅言让秋雪把三人带下去他们各自的住处,她继续对剩下的三个管家说,“你们三个,我是准备安排你们到温府做事,你们可愿意?” 三人交换了一下意见,表示愿意服从温浅言的安排。 “温家的大夫人二日后会回京,我会安排人去接她。至于你们,我先暂时替你们安排差事,日后具体要怎么调整,还要看温大夫人的意思。” “ 大方管家,温府对内的事务;刘管家,温府对外的事务;最后是冯管家,任总管。” “一会儿,你们把身契交给秋雨,我让秋雨带你们过去温宅,顺便告诉你们温府主子的情况。你们先去府上了解具体的,然后给寒风列个用人的清单,他会给你们安排好,日后有什么处理不好的事也可直接找他。” “好了,都下去吧!” 温浅言展开秦府的请帖,“这是什么情况,秦家怎么会给我下请帖,日子还是定在五日后?” “我大姐姐他们一家五口离开京城了吗?” 寒风摇头,把温浅兰与秦跃还没有离京的事告诉她。 “估计这次宴会,估计是想安排温大小姐与你们见面,也算是秦小爷的告别宴,日后秦家小爷不会再频繁出现在京城。” 温浅言拿起空白的帖子,给秦老夫人回帖,告诉她,自己会携家眷前往。 “寒风麻烦你跑一趟,替我给秦家回个帖。” 梁家以前是没有当家主母,所以其他人没办法往来,如今她的身份已经过了明路,很多同一级别的官眷们开始与她走动。 剩下的帖子,温浅言按亲疏远近,逐一回帖,至于那些曾经伤害过温家的,她婉拒了对方的示好。比如如今的吏部左侍郎,大伯曾经的得意门生钱佑生,当年大伯赏识他,还差点把小八嫁给他。 钱佑生在冯家对温家宣战之后,高调迎娶了冯家的庶女,转头就到陛下面前告发大伯,买卖官职,虽然这事到最后不了了之,却成了大伯人生的污点。 处理完这些,便让秋雾去准备一家人赴宴的衣裳、头饰。幸亏他们回到京城,梁展博就让人上门替他们量尺寸,定制了一批适合参加宴会的衣裳,不然这短短四五天,肯定来不及准备。 第178章 国公府宴请(一) 下值回府之前,梁展博让寒霖去牙行取早前定制的尚书府牌匾。寒风把府中所有下人,都召集在后院的议事厅。 梁展博带着梁霖轩兄妹俩站在旁边,温浅言站在正中间的位置,他觉得妻子光那么站着,官家主母的气势拉满,让人敬佩。 看到下面的奴仆形色散漫,脸上的表情无精打采,温浅言严肃的表情,让下面的人不自觉地认真起来。 “今日,召集大家过来,有两件事要交代。” “一,今日起,这宅子不再是温府而是尚书府,一会儿就会把新的牌匾挂上去。从今往后,你们要打起精神来,不要丢了尚书府的名声。” “二,称呼问题,日后就统一称呼。大人称为老爷,本夫人称夫人,两个小主子就是少爷和小姐。” “你们听明白了吗?” 下人们被她严厉的声音震慑住。 “明白了!” 早就知道知道温浅言一直被温老太君按照宗妇的标准去教养,之前没机会见识,今日初见她大放光彩,甚是迷恋。 最后把三位新管家叫到队伍的前面,温浅言向府上的下人介绍这三位管家的身份,适当的放权给三位管家,让他们放开手脚去干。 “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对应的管家,解决不了的问题,管家会再来找我。” …… 四月初五,温浅言一大早出城,赶在太阳升到中间来前到庵堂,在门口等着古氏。她没有进去,心里排斥静心师太之前跟她抢女儿的行为。 从车厢看到古氏走出庵堂大门,挎着浅灰色的包袱,衣着上不再是普通的道袍和木簪,改成普通的浅草色衣袍。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温浅言自马车上下来,迎上前。 “大伯母,咱们回家吧!” 庵堂大门在她们转身后重新关上,那一刻,清明师太已经不存在,在世的是温家大夫人古氏,马车一路狂奔往京城。 打破静默,温浅言告诉古氏,秦国公四月初八开了个品茶的宴席,提起当初古氏能顺利离开那个地方多亏秦家帮忙,正好借此机会上门道个谢。 古氏虽然避入庵堂,外面的事多少还是能听到,特别是前女婿之前日日过来纠缠,猜测到女儿已经带着外甥逃出狼窝。 “这,我们的身份上门会不会对秦家不太好,那日秦家肯定会宴请京中贵人。如今咱们温家还是个戴罪之身,贸然上门恐怕会牵连他们,上头会不会不高兴。” 温浅言摇头,“不会的,咱们只是上门道个谢,秦伯母也不是势利之人。其实陛下已经对相公松口,我们现在可以大方的出现在大众面前!” 古氏浅笑,“这还得多亏五姑爷,不然我们温家今生都没有重聚之日。” 知道古氏在担心什么侄儿,温浅言不能说的太直白,否则会把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的目光引到那个孩子身上。有心人再胡乱传,那就会温家随意揣测圣心,是大罪。 “家中其他人也已经安排好,咱们很快会重聚的。” 马车上温浅言把自己现在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古氏,给她提个醒,让她提防那些人。 古氏回到梁展博准备的院子,院子四进,不会太大,却正好够两家人一起住,温家如今仍要低调行事不宜招摇。 “大伯母,你先休整一下,再看看院子里还有什么缺的没,到时让府上的管家过来一起清点。” 温浅言把院子里的事与古氏交代一番,要赶回去给梁琳琅买首饰,让她有事找人去通知她。 古氏握着温浅言的手,眼泪滑落 “已经很好,替我谢谢五姑爷的贴心。” 回去以后,温浅言这两日让人照顾好温家那边,说实在话,古氏大起大落数载,心性如何不得知,她也担忧温家人回京后的生活。 事情一日没解决,悬着的心就一刻放不下。 …… 四月初八,天昏昏暗暗,天气不太好,不是个漂亮的日子,这样的天气与亲人离别倍感心酸,但温浅言还是一大早起来准备。 昨日派人去书院替梁霖轩请假,今日没得去书院,他已经不太开心,还要他去应酬那些爱八卦的妇人们,想想就不高兴,在车厢里坐立难安。 “娘亲,咱们还要多久能到啊?” 梁琳琅被迫早起,无语抬头问青天,奈何今日老天爷都不给力,昏昏沉沉,她心情莫名其妙的压抑。看着天空要下雨不下雨的闷热样,这种阴晴不定的日子让她出门应酬,简直是泯灭人性。 “对啊,娘亲,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啊?” 想到一会儿她就能再见大姐姐,温浅言有种近乡情怯的慌乱,耐着性子安慰儿女。 “霖轩,琳琅,别着急,我们还要先去温家接大外祖母,然后再一起过去,很快就到了。” 梁霖轩没明白,为什么当时不派空车过去接大外祖母,非要他们母子三人亲自来接。 “为什么要接大外祖母?” 温浅言拍拍他的头,知道自己儿女的聪慧,有些事还是提前让他们知道比较好。 “现在朝局形势不太明朗,秦府不好公开给温家下帖,他们有给咱们梁家下帖。因为早些年大外祖母爱过秦家的救命之恩,所以我们接大外祖母她老人家过去,当面对恩人道谢。” 她这么一说,梁琳琅秒懂,古代的请帖跟后世的宴会入场券差不多。 梁霖轩也知道高门宴请,避免有人捣乱或者钻营,坏了自家名声,主家会规定宾客持请帖赴宴,没有请帖进不去宴会厅,严重的还会闹笑话。而对于一些身份比较敏感的客人,主家不好明着给对方下帖,会让相熟的人把客人带进府。 两人明白了其中的因由,便不再纠结,马车停下后,寒霖在外面说。 “夫人,温家到了!” 马车停稳,温浅言走下马车,扶着古氏坐入车厢,梁展博特制的马车,祖孙四人坐着都不显挤。 梁霖轩与梁琳琅齐齐向古氏问安,“大外祖母好!” 古氏上车后比温浅言还担忧,今日厚着脸皮上门,除了感谢秦家的救命之恩,还有想见大女儿,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第179章 国公府宴请(二) 秦国公府在皇城附近,梁家的马车要先绕回尚书府,穿过正武街,最后才到达皇城附近。 快到国公府,原本四车道的马路,被前来参加宴会的马车占满,尚书府的马车虽然早,但是有人比他们还早,所以要排队前进。梁琳琅感觉马车越来越慢,便探头出去偷看,一看不得了,在他们前面还有十几辆马车,这是严重塞车啊! “喔,这塞车的情况比江南那次还要厉害,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进去?” 在他们纠结于需要等很久时,一名国公府的奴仆悄悄走到他们马车前,轻声问驾马车的寒霖。 “这位大哥,请问,这是不是梁尚书梁大人家的马车?” 寒霖点头,奴仆走近马车,躬身行礼。 “温老夫人好,梁夫人好,小的是国公夫人身边的林富生。” 听到那人的话,寒霖愣住,看对方的衣着,他还以为对方是个普通的下人,没想到是国公夫人的陪嫁管事。 林管事来的低调,压低声音说话,确保除了马车上的人,其他人听不见他的话。 “我家老夫人派小的过来给两位赔个不是,今日府上宴客人多,诸多不便,不能亲自出来迎接两们贵客。小夫人已经在甘兰苑等候两位,老夫人让奴才来问温老夫人,可需要下马车,先从侧门进府,与小夫人一聚!” 温老夫人听出了林管事的声音,激动的忍不住湿了眼眶。 温浅言听到对方说甘兰院,那是秦跃的院子,至于林管事口中的小夫人估计就是温浅兰。 “我大伯母就有劳林管事。” 温浅言没想到秦老夫人安排的如此妥贴,拿出早前准备的幕篱,替古氏整理妆容,并且安慰她。 “大伯母,你且随林管事先进去,我稍后过去甘兰院找你们!” 即使林管事打扮的再普通,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认识他的人有很多。在林管事等古氏的时候,前面马车上的车夫认出了林管事,赶紧通知自家主子。 “夫人,国公夫人的陪嫁林管事在后面马车旁,是否需要上前见一见?” 马车内的妇人雀跃,林管事可是国公夫人的陪嫁,在国公府里那可是很得脸的。 “当然,你先过去招呼一声,本夫人收拾一下,马上下来。” 可惜他主子还没走下马车,林管事就带着古氏很快消失在国公府的侧门,这让刚下马车的人极其不爽,准备过来找温浅言的晦气。 “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家的,竟然让国公夫人的陪嫁管事亲自出来接人!” 走近马车,看到梁府的标志,刚开始不屑,在丫环的提示下才知道自己差点碰到铁板了,赶紧小跑回自家马车,怕走慢了被梁府马车上的人发现她。 虽然对方跑的快,寒霖还是认出了,前面的马车是吏部侍郞钱家的。刚才那个一脸傲气的女人估计就是钱佑生在冯氏病死后新娶的妻子赵氏,京城周边一个小官吏的嫡女。 几百米的路,马车走了半个时辰才到正门,在门口送上礼单,专门的丫环领她们母子三人进府。 兄妹俩被带到了秦家小公子小千金的院子,秋霜跟着伺候。温浅言来到正厅,没有急着去甘兰院与温家母女相聚,而是在前院与一些不相熟的妇人客套的说几句,打算先混个脸熟。 她差点忘记了,虽然几年不出现在人前,自己曾经也是京城有名的名媛,相公梁展博更是诸多女子们钦慕的对象。喝了一盏茶,觉得时机差不多,准备起身,却看到旁边一个年轻小妇人,眼神闪砾不时飘到她这边,被人盯上的感觉很不妙。 打消离开的念头,索性与旁边坐着的付夫人交谈起来。 “付夫人可知,旁边那个紫红色衣裳的是哪位府上的女眷?” 付大人在梁展博手下当差,对温浅言恭敬有加,有问必答。 “她是吏部钱侍郞的续弦夫人,钱赵氏。” 温浅言记得这个钱佑生当时娶了冯家的庶女,这才几年,怎么就没了?付夫人知道温浅言许久没回京,许多事不知道,便想结个善缘,但是语气中不泛对钱家的鄙视。 “冯氏前两年便急病去了,钱侍郞被家中长辈逼着娶了周边小吏的女儿当续弦。” 温浅言秒懂,什么急病去了,估计是冯家倒台,冯氏没了利用价值,只能病死,给新人腾位子。 虽然同为侍郞夫人,但是付夫人就是瞧不上钱赵氏,小门小户,钱侍郞为了蝇头小利就倒戈,出卖恩师,这样的人家能有什么好的。 她似乎忘记了,不久之前,她家付大人曾经也对陈王卖好,出卖梁展博的小道消息。 温浅言对着付夫人掩嘴浅笑,“难怪她一直忌惮着我,我还以为我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两人交谈一番,不时交换一下时下京城流行的绣品样式,还有一些坊间的八卦。温浅言的余光一直留意着钱夫人,同时也发现国公府的林管家,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出来招待客人。 不经意间与温浅言的目光对上,钱夫人好像有些不自在,温浅言暂别付夫人,走到钱夫人身边,笑容可掬直接当众问她。 “钱夫人,本夫人见你一直偷看,可是本夫人有什么不妥之处,又或者是钱夫人对本夫人有什么好奇的,不妨直接说出来?” 钱夫人被温浅言的问话方式惊呆了,她自从嫁到京城,娘家的地位水涨船高,出门在外遇见的一些官家女眷也没有人这样直白的问话,让她有些不懂搭话。 温浅言无惧对方的怒气,谁让梁展博官位比钱佑生高,钱夫人自然不敢在温浅言面前造次,还要陪着笑解释。 “梁夫人没什么不妥之处,我只是见梁夫人这打扮很好看,所以不小心看多了两眼,如果让梁夫人误会,那真不好意思。” 跟着温浅言过来的付夫人,在温浅言与她讨论钱夫人时就不经意间观察起对方,自然也看到钱夫人一直偷看梁夫的的小动作,眼中对钱夫人的嘲讽都快晒在所有人面前。 “那可不止两眼,我刚才与梁夫人在那边坐着品茶时,留意到钱夫人眼神不时飘到我们那边。再说了,你好奇可以正大光明的看,哪里需要这样有失体统的行径,有失身份。” 第180章 国公府宴请(三) 那几个原本在温浅言与付夫人后面站着聊天的夫人,在听到温浅言她们谈论的内容也开始注意到钱夫人的偷看行为。 “刚才在那边品茶时,不经意间看到钱夫人偷看了几次梁夫人!” “我也看到了好几次。” 钱夫人发现她的身份在这里并不起眼,不管是比娘家的地位还是夫家官职,随便哪一位夫人都比她高一头,所以她不敢反驳,只能委屈的掩面拭泪。 温浅言带着对钱佑生的厌恶,直接戳穿钱夫人的假哭。 “钱夫人,这后院里没有官人,所以你大可不必来一幅美人垂泪的画作。毕竟在场的都是官家女眷,欣赏不来你这一套作派。” 身后站着的一个中年夫人,故意发出笑声,“呵……可不是嘛,确实欣赏不来这门缝里的营生!” 嘲笑完钱赵氏,田夫人马上对温浅言释放善意。“梁夫人好,我夫家是兵部侍郎田家。” 曾经温浅言听梁展博说过,田侍郞是陈王一派,田家有一个庶女进了陈王府当妾。如今陈王倒台,田家着急站出来替她说话,估计是想寻找新的靠山,把主意打到梁家来了。 初次见面,对方身份地位比自己低,温浅言只是浅笑着简单的颔首示意。 “田夫人好!” 田夫人像是与温浅言相熟一般,走到温浅言旁边,靠着她站,直接与钱夫人硬刚,脸上的笑容也很假,指着刚才出声的几个夫人对钱夫人说。 “适才我们几个站在梁夫人身后,所以钱夫人你做的事,我们几个可都亲眼看见了。” 原本那几个夫人是不打算出头,毕竟现在京中的局势真的不太好,被田夫人这样摆上台,她们也只能僵着笑维护温浅言。 被一群人这样嘲笑,钱夫人心有不甘,睁大眼瞪着田夫人。在场的人留意她的表情,自然看到她眼里真的没有一滴泪,暗笑钱夫人这哭得也太假了。 原本几个与梁家不对付的夫人,此刻也偷偷后退,远离钱夫人,把她当成有传染病一样嫌弃。 大家都知道国公府如今就两位女主人,一个是国公夫人,一个是世子夫人。国公府世子夫人听到管家说大厅的事,匆匆从门外走进来,步子平缓,不见一丝慌乱。 “不巧,今日婆母身子有些不利索,还请各位夫人们见谅啊!” “我婆母不久前新得了一盆紫玉剑兰,颜色甚是独特,不知各位是否有兴趣,咱们可移步后花园观赏一番。” 能来这里的都是京城中的人精,世子夫人都出来圆场,她们作为客人哪敢再继续争执。世子夫人刚才是在门外接见宾客,所以发生口角时,她不在现场,不方便评论。 “能去国公夫人的花园里观赏,是我们的荣幸,那今日就托世子夫人的福。” 一群夫人脸上的表情热切,就像刚才发生的事不存在一般,说说笑笑的跟着世子夫人前往国公夫人的花园。 “我婆母这个花园,可是她老人家亲自打理的,里面不少珍品可是连御花园都没有。” 刚到花园门口碰到一个粗使婆子提着水桶,很明显是刚打好水,准备给花浇水。 “世子夫人安,诸位夫人安!” 婆子跪下请安,不小心带倒了水桶,水桶一倒,溅湿了站在前面几位夫的人衣裙和鞋袜,婆子吓的赶紧求饶。 “夫人饶命……” 世子夫人一脸怒气,“来人,把这婆子拉下去!” 粗使婆子被人带下去,几位湿了衣裳的夫人也被带去附近的院落换衣裳,温浅言站在中间位置,衣裳没湿,但是鞋袜沾了些水。温浅言让世子夫人先安排其他夫人去换衣裳,她让秋雪去马车上拿包袱,而后跟着甘兰院的丫环来到甘兰院。 早在院门口守着的古氏和温浅兰,听到脚步声靠近,很快迎了上来。 “小五!” 温浅言看着不再年轻的温浅兰,身上多了沧桑的感,让人悲凄。 “大姐姐!” 古氏让丫环关上院门,三人来到正厅,亲人相见泪两行,温浅言没忍住,哽咽着。 “大姐姐,当年曾家算计你的亲事,你怎么不说出来?” 温浅兰摇头,“当年事发突然,曾家的手段太过下作,以致打得我措手不及。” 温浅言把自己在江南处理了曾茹月的事说了出来,还把从曾家那里拿到的把柄给了梁展博,准备等圣上和梁展博钓到鱼就开始收拾曾家。 “小五,谢谢你们。” 没有外人在,温浅言便把从梁霖轩那里打听到关于温霖轶的事告诉古氏母女。两人听到温霖轶安好,很是欣慰,虽然现在嗓子坏了,但是他不用在梨园受苦,还能继续进学,值得高兴。 “轶哥儿能有这般造化,真的要多谢他五姑父。” 守在门外的丫环,叩响甘兰苑的门扉,“梁夫人,世子夫人派人来请!” 温浅言不得不站起身,“大伯母,那我先出去,你在这里陪大姐姐聊聊天!” 临出门前,温浅言轻轻拥抱温浅兰,在她耳边轻声地说。 “大姐姐,山高水远,日后太平了,就带着姐夫回来,妹妹在京城等着你们回来,保重!” 目送温浅言离开,温浅兰泪流满面。 温浅兰忍不住,扑到古氏的怀里,压低声音痛哭流泪。在得知女儿无恙,古氏又开始担心三个外孙的情况。 “宗哥儿他们兄弟三人那里可有告诉他们?” 温浅兰有些伤感,“曾家一直看不上他们兄弟三人,平时接触的少。尤其是明哥儿,被送到林霜儿那儿,哭闹不休,被虐待了一晚,第二日被接走的时候都不愿意再听见曾澈的名字。” “至于宗哥儿兄弟俩,他们年纪大了,有些记性,暂时还有些接受不了生父是他人的事实。” 古氏教她,“你把曾家的所做所为全部摊开来,摆在兄弟俩面前,慢慢的开导他们,养育之恩很难割舍,你也要给他们一些时间去接受这件事。” 温浅兰点头,“我们准备西去,女儿想先在半道上见一见爹爹!” 太了解当家的性格,古氏制止温浅兰见温谨玉。 “兰儿,你听娘的,为免节外生枝,先不与你爹见面,这事你等娘这边先跟他提个醒,日后你们一家五口回京再与他解释。” 温浅兰笑着说,“女儿知道,我只是远远的看一看爹爹,许久不见,女儿甚是挂念他老人家。” 第181章 国公府宴请(四) 古氏有些哽咽,当年女儿下嫁曾家,也是因为家中老头子太过顽固。他认为女子失洁于人,就该从一而终,说白了还不是看不上新女婿的纨绔名声。 这几年女儿受苦,都是老头子的固执害的。因为他的目光短浅,让女儿白白忍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幸亏新女婿不嫌弃女儿如今的二嫁之身。 因为温浅兰受罪,古氏对温谨玉有些生气,说的话也不太好听。 “那个老顽固,见不见又有什么关系。” 温浅兰摇头,“小五去过寒山峡,之前跟我隐晦的提过,爹的身体大不如前。虽然妹夫有让人关照他们,终归是年纪大了,长期劳作,身体也变差了,所以女儿有些担心……” 女儿未尽之言,古氏明白,命运不公,造化弄人。 虽然他们夫妻之间还有几个小妾在中间阻隔,但是数十年的相伴之情,要真到了生离死别那日,说不难过是假的。 “罢了,你有那个心是好的,但是要与姑爷商量着来。” 说完拍拍温浅兰的后背,“我啊,现在只想守着你哥哥与侄子,等你们归来!” 温浅兰靠在古氏怀中,“娘亲,女儿不孝,让您受累了!” 温浅言跟着丫环离开甘兰院,走到半路上听见有人从对面走过来。丫环马上带着温浅言钻进假山,等外面的人离开,她们才快步回刚才的花园。 “梁夫人,诸位夫人已经观赏过兰花,回到宴厅听戏,您且进去看看,奴婢就先行退下。” 秋雨递上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多谢这位妹妹相助!” 丫环接过钱袋塞进衣袖,谢过温浅言,为表感激她把宴会厅刚才发生的事,简单的与她们说了,说完后匆匆离开。 温浅言主仆几个,在国公府的花园里粗略地品赏一圈,准备离开时,看到钱夫人一脸兴奋地带着几位夫人往花园这边走来。 见她们已经走到门口,秋雨陪着温浅言站在那株柴紫蓝色的剑兰旁边。 “夫人,钱夫人她们过来了!” 温浅言知道自己离开众人的视线太久,钱夫人应该是怀疑她,所以才会故意带几位刚才没有维护她的夫人折返,目的就是为了往温浅言身上泼脏水。 钱夫人果然蠢的有格调,上来就茶味满园。 “梁夫人观赏这么久,这是看上了国公夫人的兰花吗?” 钱夫人说完,还故意对维护花园的几位婆子说话,言语间暗示有人觊觎国公夫人的兰花,拿出手帕,掩嘴浅笑,巧笑嫣然。 “国公夫人这花园里的可都是些珍品,你们可要看好了,毕竟这花珍贵,容易让人眼红,毕竟这样的精品只有京城才有,西北和江南可是见不到的。” “呵……” “梁夫人,听闻你是从西北逃回来的,回来后,梁大人嫌弃你,所以才带着你们躲到江南去?” 温浅言没有生气,小儿科,不值得她动怒,反而是身后站着的几个丫环脸上的表情很是生气,但是没有温浅言的同意,她们不会开口。 钱夫人没想到温浅言真的在这里,而且她脚上的鞋子确实没换,真如世子夫人说的那样,在厢房等下人烘干鞋袜。她气愤的时候,说话也不太注意,仗着她娘家身份比温家高,言语间满是嘲讽,更是直接嘲笑梁展博。 顾着打击温浅言,钱夫人没留意原本站在她身后的夫人直接退开几步,也不敢与温浅言直视。做姑娘时,她们就听说过温家五姑娘的流言,她不是个张扬的人,会被人记住完全是因为她有个刻薄的生母。 秋雪观察到温浅言的神色开始变化,在温浅言开口前直接呛钱夫人。 “钱夫人,您最近可是处处不顺心,所以看什么都觉得恼火,心烦,甚至想不管不顾的朝人发火?” 温浅言没制止秋雪的话,这丫头最见不得别人说她,毒舌起来,连杨老夫人都怕她。反观钱夫人,被秋雪的话击中心灵的深处,她最近确实不利索,以为自己有什么疾病,连忙抓着秋雪问。 “那本夫人可是有什么问题?” 秋雪拍开她的手,言之凿凿,“有,钱夫人,您有病,得治。” 钱夫人吓到,“什,什么病,严重吗?可,可有办法医治?” 周围的夫人对于秋雪的话,半信半疑,没听说温浅言身边有擅长医术的丫环啊,怎么她这丫环说起来头头是道。 秋雪在对面几位夫人怀疑的目光下,冷笑着说。 “红眼病,如果想根治,自戳双眼,保证你无药自愈。” “噗”,温浅言直接笑出来,秋雪这话听起来很熟悉,是温琳琅在江南的时候经常说的那几句。 钱夫人被气的眉毛都竖起来,指着秋雪恨不得撕了秋雪,但是这里是国公府,她不能丢了钱家的脸面,否则回去钱老夫人又要立规矩了。 “梁府就是这样的规矩?” “钱夫人,我们梁府的人,只信奉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温浅言说着轻笑踱步到钱夫人侧边,用两人才听的见的声音告诉她一些钱府的秘辛。 “……,你说,这些事要是让外人知道,会怎么看你,怎样看钱侍郞,钱家人还会不会站出来维护你?” 听到温浅言说的事,钱夫人克制不住的颤抖,一腔的怒意,最后只能化作几声,“你……” “哼”,温浅言直接越过钱夫人,目光扫了几眼那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夫人,都是一些曾经与陈郡王勾结在一起的人。吏部陈侍郞的妹妹陈婧仪,户部刘侍郞的夫人,兵部姜尚书的妹妹姜蕴芝…… “钱夫人,以后看到本夫人,记得绕路走,不然本夫人闻到狐骚味心情不好,可不敢保证会不会不小心说漏嘴。” 钱夫人被吓得脸色铁灰,不敢吭声,这些事不都是家族隐私,温浅言一个外人是如何知道的? 当年钱佑生跟着温谨玉学策论,不小心被下人看到他如厕方式,他的隐疾不再是秘密,只是温家人厚道,不会随意伤害别人。 今日钱夫人蹦跶的太厉害,温浅言一下没忍住,所以才会半真半假的去诈她。 第182章 宴会后续 夏季燥热,傍晚落日余晖,带来微风,国公府的赏花宴,在众人的疲惫中完美收官。 钱夫人厚着脸皮磨磨蹭蹭,今日一见面她就盯上温浅言,经过几次碰壁她仍没有死心,虽然被温浅言威胁离远点,但是钱夫人似乎打算与温浅言硬刚到底。 这里毕竟是国公府,温浅言不想与人闹得太难看,怕影响不好,容易落下话柄。 在松鹤苑养病的国公夫人听说温浅言喜欢兰花,让丫环艳红过来传话,艳红一来就先笑着请安。 “梁夫人安,奴婢是国公夫人的大丫环艳红,老夫人说养剑兰也讲缘份,今日她老人家觉得与梁夫人甚有缘。” “老夫人知道梁夫人喜欢兰花,让奴婢过来通传一声,她晚些时候选几株紫蓝色的剑兰送到梁府,结个善缘,还请梁夫人不要推辞。” 国公夫人说晚些时候送花到梁府,暗示国公府晚些时候会有马车到梁府,她不用留下等古氏,温浅言哪有不懂的道理,假意婉拒一二。 “失礼了,今日见那兰花甚美,一时迷了眼,欣赏的时间长了些,怎么能让国公夫人破费,那是晚辈之过啊!” 送宾客回来的世子夫人,见国公夫人的贴身丫环艳红在与梁夫人说话。世子夫人眼角扫了一眼椅子上坐着的人,正眼巴巴望着温浅言,暗骂钱夫人真是狗皮膏药。 世子夫人笑着上前托起温浅言的手,“妹妹快别这么说,我们家老夫人知道有人喜欢她养育的兰花,心里头不知有多高兴。” 其实让婆母真正高兴的事,是人到中年的小叔子终于愿意成亲,虽然娶的媳妇是二嫁之身,还多了三个儿子。 此刻国公夫人高光,别说给温浅言送心头好兰花,就是让她老人家给温家送上金银玉帛她都愿意。 另外一边,秋霜带着梁霖轩兄妹俩过来正厅,看到温浅言正在与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夫人说话,兄妹俩乖巧的站在旁边候着。 很少见这样乖巧可人的孩子,就跟老二家那三个儿子一样讨人喜欢,随后又想到自家那几个讨债鬼,世子夫人觉得她的白头发都要长出来了。 温浅言见身后已有其他夫人准备离开,她便与世子夫人辞行,招来两个孩子,笑着对世子夫人福身。 “世子夫人您先忙,我先带孩子们回去,改日国公夫人身体好了我再带孩子们登门道谢!” 母子三人回到梁家的马车旁,温浅言没看寒霖的表情,因为后面有脚步声跟过来了,她猜是钱夫人,便让孩子们先上马车。 梁霖轩兄妹上车看到车厢里的人,准备开口,对方笑着示意他们禁声,脸上的柔情因为外面的交谈声变得嗜血。 “温氏!” 秋雨听到钱夫人的声音,替温浅言生气,看到后者捏紧拳头,很是心痛。 自从被梁展博接回来,温浅言就没怎么动怒,她还以为自己的脾气被这几年的奔波劳碌所磨去,没想到钱夫人一开口,她就破防,想动手揍人。 看到钱夫人走近,她身边的丫环还朝温浅言伸手,想拉温浅言的衣裳,秋雨直接赏丫环一巴掌,声音之大附近马车的人都停下来。 “啊……”丫环被秋雨一巴掌打趴。 站在马车旁边的寒霖见识到秋雨的威武,心生胆怯,光听巴掌拍到脸上的声音就替那丫环觉得痛。夫人身边的丫环好像都不会武功,秋雨怎么手劲这么大,寒凛那傻小子怎么偏偏就喜欢上这姑娘,真替他以后的日子担忧。 秋雨看着钱夫人,一脸嫌弃,语气更是不屑。 “钱夫人,你是头被门夹了,还是大脑出生就不健全。明知道我们夫人厌恶你身上的骚味,还死皮赖脸的往上凑,赶都赶不走,你们家钱大人知道你这么不要脸吗?” 秋雨说话时故意放开了嗓子,保证附近每个想听八卦的人都能听见。宴会刚散没多久,正是人潮最多的时候,特别是那些知道花园里两人发生过争执的夫人们,正一脸鄙夷的看向钱夫人。 钱夫人被秋雨这样说,不敢再往上凑,尤其是看到周围人脸上嫌弃的表情,她只能改变方式,装、柔、软。 “姐……” 秋雨抢先说道,“我们夫人姓温,往上数三代可没有姓赵或者姓钱的异性姐妹,钱夫人喜欢乱认亲戚的毛病得改,要是哪天不小心走到正宣街认错了姐妹,丢的可是你们钱侍郎的脸。” 正宣街,京城有名的花楼都在那里,出入都是一些妓子或者是戏子。被人这样嘲笑,钱夫人咬着牙,死死瞪着秋雨,贱婢敢尔! “我……” 听到秋雨骂人的话,温浅言感觉她们又回到了少年时,年少时的秋雨口才伶俐,能把大房几个找茬的庶女和二房的堂姐妹们直接呛哭,还让人找不出错。 扶着秋霜的手,温浅言没忍住笑了出声。转身看向钱夫人,似笑非笑,只是那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钱夫人忘记我刚才在花园里与你说的话了,还是说钱夫人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本夫人争辩一番,讨论一下你们夫妻之间的那点事。” “钱夫人是工是想动手替钱家灭口,那可要趁早,晚了只怕没机会。” 被温浅言当众威胁,钱夫人怕了,不敢再吭声,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主仆转身离去。无视钱夫人青白交替的脸色,温浅言甩着帕子,踩着马车的踏板走上车。 “回府!” 需要盯梢的人已经离开,她也没有理由再在这里丢人现眼,钱夫人只能骂骂咧咧的转身上自家的马车。 周围人兴致勃勃的停下来围观,结果只听了‘半出戏’,不少人在猜,温浅言对钱夫人说了什么,钱家有什么把柄在温浅言手上。 温浅言现在感觉很幸福,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说破,让别人自己去查,自己去猜,这才有意思。 看到车厢里那个让人安心的身影,温浅言马上露出甜甜的笑脸。 “你怎么来了?” 梁展博宠溺的眼神让梁琳琅牙酸,这两口子暗送秋波,也不知道考虑一下两个孩子的感受。 太难了! 车厢里温馨的一家四口,梁琳琅分享自己在国公府的见闻,毕竟前后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见识这种宴会。 因为梁展博的到来,寒霖让秋雨她们坐另外一辆马车回去。 第183章 温浅言的格局 送走宾客的世子夫人,疲惫不堪,可她还是到松鹤苑给国公夫人的请安,顺便汇报今日宴席上的事宜,替国公夫人揉着肩膀。 “姑姑,这梁夫人今日为何这般小家子气,她做姑娘时可不是这样的。” 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国公夫人拍拍她的手说,“你觉得她留这么久是真的在等我送她兰花,或者是在等老二岳母?” 分明是这样的啊,婆母一说送对方兰花,她马上就离开,世子夫人疑惑,“难道不是?” 自己这侄女,到底是被大嫂娇养长大,心思单纯,幸亏是嫁到自己家,要是嫁到其他府上,这可要怎么活啊。国公夫人让人给世子夫人上参茶。 “你也忙了一天,累坏了吧,先喝参茶,歇一歇。” 世子夫人眼巴巴看着国公夫人,等对方解惹。想起往事,国公夫人表情有些悲戚,造化弄人。 “朝堂上之事,虽说与咱们后宅关系不大,但你作为当家主母,平时还是要多留个心眼,避免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你应该知道,我们秦家与温家,早在十几年前就不怎么走动。” “这次突然给梁家下帖子,已经引起某此人的疑心,如果两家再无缘无故突然密切来往,更是容易让人误会。” “所以必须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找个让周围人都能信服的借口,让我们两府之间往来的马车变得光明正大,最好是不再吸引起外人的注意。” “这就是为什么梁夫人会留到后面,直到我派艳红过去‘大声’传话,她才放心离开的原因。” “你可明白?” 世子夫人累了一天,脑袋越发不灵光,似懂非懂,直接摇头。 “不是很明白!” 看着她认真却又迷茫的表情,国公夫人开始觉得有些吃力,侄女纯良,不争不抢,却不适合掌家,她是真希望老二家的能早点名正言顺的出来接手这摊事。 “因为老二媳妇的原因,梁府、梁夫人都被曾家依附的那一派人盯上,钱夫人只是对方放出来试探梁夫人的棋子。” “我们的计划是,天黑派马车送老二岳母回梁府,但是现在梁府被人盯上,如果我们再按原计划进行,老二媳妇的事就藏不住,届时不单老二有麻烦,我们整个国公府都有麻烦。” “现在梁夫人表现的很喜欢我那园子里的花,宴会结束后又迟迟不离去,直到我让艳红过去传话,她才高兴离开,周围的人看到的是梁夫人的贪心,我却看到她在替我们解围。” “有了前面她做的几件事做铺垫,晚些时候老二岳母只需要随着送兰花的马车去梁府,任谁都不会起疑这送兰花的马车里还有人。” 经过国公夫人的一番开膛破腹的讲解,世子夫人豁然开朗,算是明白了。温浅言就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梁家身上,方便其他人行事。 安抚好世子夫人,国公夫人到了甘兰苑,亲自招待亲家,言谈之间多了几分亲近。 宵禁前,国公府的马车到梁府,由侧门进府,不到一刻钟便离去。 太子从钱家那得到消息,便让人盯紧梁家,至于曾家的猜疑,他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实。 …… 温家人还没回到京城,远在江南的吕鹏飞,接到曾家的请帖、圣上的密函,把将军府的事交给陈副将,快马加鞭赶往京城。可惜他人还没到京城,就在游园附近被寒凛的人抓住,‘秘密’押送回京。 说是‘秘密’也只是看起来隐秘而已,一行十几个人,动静闹得有点太大,很快被京城的各路人知道,截杀蜂拥而至。 原本两日的路程,硬是走了三天才到京郊的破庙,连着几波人轮番攻击,寒凛身上挂彩,故作同情。 “也不知道是谁想杀人灭口?” 门外把守的侍卫把来接应他们的寒冽带进来,他看了一眼吕鹏飞,长相粗糙,眼小鼻子大,一脸的痞子气,哪里有半点大将之风。 “我看了这次截杀你们的人,除了极个别是官家侍卫,其他都是天源派的杀手。能请的动这么多杀手的人,你说还能是谁?” “陈还是太?” 寒冽冷眼看着吕鹏飞垂头丧气的倒在草地上,“都有吧!” “陛……” “主子说了,让我们早些进城,天黑之前务必把人关进牢里!” 这些话是故意说给吕鹏飞听的,目的是攻破他心里那道合作互相维护的壁垒。 “休息够了就启程,外面有几辆拉货用的马车。来两个人,把犯人塞进随便一个货物箱里。” 打着天子旗号押送货物,他们的马车没再遇到拦截。 进城后寒凛与寒冽交换了一下眼神,兵分四路走。一队人朝皇宫,一队人朝东大街闹市,一队人到刑部,一队人到万事通牙行。 身后的尾巴已经甩的差不多,他们才秘密将吕鹏飞送进刑部的暗牢。 太子和陈王的人得到相同的消息,陛下已经派人抓住了松本,而且还把人藏在皇宫里。上朝的时候,太子一党和陈王党的人惶恐不安,生怕陛下突然发火。 梁展博为了审讯吕鹏飞,已经几日没有回府。 …… 穆知府比吕鹏飞晚一天收到官函,虽然是举家迁往京城,收拾的东西也比较多,但是想到马上就要升官,他怕夜长梦多,让人连夜收拾,五日后启程来京城汇合。 他自己带着书童先赶往京城,以致错过了陈王费尽千辛万苦送过来保命消息。 ‘松本在京,危险,勿来!’ 吕鹏飞被关在刑部暗牢的第十日,穆知府已经在天擎酒楼的厢房休息,纵欲过度的身体本就空虚,连日奔波,直接病倒。 天擎酒楼的掌柜亲自过来关心穆知府的身体,更是替他们请了大夫,只是这穆知府一边昏睡了几日,醒来时已经到了刑部的地牢。 陈王被幽禁,消息不灵通,知道穆知府到京城的消息已是吕鹏飞被关的很十五日。无处打听消息,最后知道对方进了天擎酒楼,那可是天子的‘秘密’产业,谁敢去找晦气。 两边安排盯着梁府的人回报,梁展博在刑部审犯人,已经几日没回府。 第184章 太子猪队友 太子几次听到监视的人回禀报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消息。梁夫人派人给国公府送了一次江南的水果,国公府给梁府回了一次贵重的布匹。 “蠢货,一群蠢货!” “这样的事有什么可说的!” “难道就没有一些有用的消息?” 等和幕僚们商量时,有人提醒太子。 “太子殿下,表面上看,梁尚书是被血脉亲人榨干了身上的俸禄,但是哪个当官的没点私下的收入。” “更别说是梁大人他掌管的还是刑部,那可都是随时丢小命的地方,犯人家属给的疏通银,底下官员给的孝敬银,又怎么会没银子供妻女花销。” “再说温氏,虽然她在西北受过几年的苦,她到底是大家族精心教养出来的贵女,性子是从小养成的,她眼皮子再浅也不至于这样当众眼热一个长辈的东西。” “据属下所知,国公夫人的兰花,价值百金!” 一语惊醒迷雾中丧失方向的人,终于明白其中潜藏的玄机。梁夫人在国公府突然闹这一出,是因为国公府与梁府想浑水摸鱼。 太子气的直接摔了一套茶具,暗恨梁展博的不识趣,日后他坐上龙椅第一个就处置了他。 “好,好的很,梁家、秦家既然不肯为孤所用,那就都毁了。老八能让梁展博停职避走江南,孤就能让他永远滚出京城!” “先生既然猜到梁家与秦家的勾当,那曾家人之前说的事,先生怎么看?” 幕僚们交头接耳的商量着,这事毕竟影响颇大,一个不好就会遭到反噬。 “太子殿下,曾家之前投诚时说的事有可能是真的,没想到曾家竟然为我们送来了两张能掀翻朝堂的底牌!” “来人,让曾澈和钱佑生马上来一趟东宫,孤有要事与之相商!” 在等待两人的时候,太子又马上写了参秦家、梁家、温家的奏折,他没有着急让人马上送去给钱御史,准备等两个当事人过来再与他们商量。 明日便能让钱御史参他们一本,让温家人的回京之路变得不顺利,最好是可以原地滚回西北。 “马上派人去盯着秦国公府和尚书府,密切留意他们出入的马车。” 东宫最后没有等来曾澈和钱佑生,因为他们先一叔被梁展博当成吕鹏飞的共犯扣了下来。 太子自认掌握了国公府和尚书府的罪证,当晚大肆庆祝,就连派人去盯梢两府的事也变得明目张胆。 …… 第二日早朝,祈帝精神萎靡的坐在龙椅上,钱御史他们还没张口弹劾秦家,秦国公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对祈帝哭诉他的委屈。 “陛下,臣老了,已经折腾不起,如果陛下对臣不满意,还请陛下给老臣一个痛快吧!” 陛下被秦国公的哭声惊得愣在龙椅上,多年前秦国公的老赖行径早已响彻大祈,与他小儿子秦跃有的一比,祈帝看到国公爷的表情,皱着眉头,努力忍住不笑场。 “一把年纪还像个姑娘家的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国公爷红润的脸颊上挂着浅浅的泪痕,手上捏着生姜,不停拭擦眼角,生生弄出两行热泪,只是脸上的表情很滑稽,看着莫名有喜感! “国公爷先别嚎,朕没有要处置秦家!” 国公爷一脸惊讶的看着陛下,语气是没有欣喜,更多的是恼怒。 “陛下您不是要处置秦家?那你怎么还让太子派人监视我们秦家?” 知道太子难堪大任,国公爷认定太子的所有行为都是授命于陛下,有问题他就找陛下,不与太子那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起争执。 “陛下,你们派人监视梁尚书,这还说的过去,毕竟他算是天子近臣,近日又为陛下办着重要差事,当然要多留意。” 龙椅上的祈帝被国公爷的耿直言语气的差点蹬腿,堂下站着的国公爷却像是没看到陛下阴着的脸,继续与诸位同僚发着牢骚,而且越说越过分那种。 “监视尚书府我没意见,但是你们派人盯着我们国公府干嘛?” 听到国公爷这话,梁展博心眼都直了。丫的,这秦国公必定是与他梁家、温家犯冲,不然国公爷为何要在陛下面前故意拉踩梁家。 秦国公突然装作害怕的样子,向着陛下询问道 “难道,有人刺杀国公府的人。太子让人守着国公府是在保护老臣一家?” 面对秦国公变脸的指责,还有此刻小心翼翼的模样,祈帝心底恨不得把前面站着的太子塞回皇后肚子,让他回炉再造。 特别是堂下站着的肱骨之臣梁展博,此刻亦是一脸悲哀的看着他,等着祈帝去替他主持公道。 “国公爷,梁尚书两位稍安勿躁,待朕问清原由,定会让太子给你们两一个交代。” 努力克制心底的怒火,脸色平静的看着太子。 “太子,你可有让人监视秦国公府和梁尚书府上?” 太子兴奋的表情来不及收,对上祈帝询问的视线,脸上的笑变得有些僵硬,“父皇,儿臣……” 祈帝摆手,“刚才秦国公说了,你派人盯梢尚书府朕可以理解,这监视国公府,所为何事啊?” 什么叫,‘监视尚书府可以理解?’ 梁展博不干了,他辛苦审犯人,他们父子俩竟然当面说监视尚书府可以理解,他不理解,但是他不说,先攒着! 一会儿再放大招。 太子被陛下阴阳怪气的话惊醒,仿佛经历一场浩劫,他需要缓口气,先用钱御史来转移祈帝的注意力。 “父皇,钱御史有奏折,还请父皇先听钱御史说。” 钱御史原本已经准备打退堂鼓,却被太子一番话直接架到火上烤,不得不出列,对祈帝拱手准备开腔。 太子毫无担当的样子,直接把祈帝气笑了。 “喔,钱御史有奏折要呈,太子事先知道?” 他对秦国公和梁家恨意太重,以致让太子有点眉目便急躁,此刻太子身后开始冒冷汗,心想确实太着急了,一下子没稳住,得先撇清关系。 钱御史怕太子这猪队友再说错话,只能自己上。 “臣有要事启奏!” “陛下,是老臣之过,昨日听到一个震惊的消息,太过慌张,才会向太子请教。” 第185章 梁展博对上太子 钱御史把起因转嫁到曾祭酒身上,声称自己无意间与曾祭酒谈起温家风骨,听到了一个让他难过和忧虑的消息。 再结合近日梁夫人与国公夫人往来频繁,实在是不太寻常,让他不安心。 昨夜,太子派人到曾府找曾澈,曾澈昨夜一夜没回,又没让人回来传个消息,曾家人以为他又跑哪去与他喝酒,便没有放在心上。 早上曾祭酒直接与钱御史碰头,随便串了几句台词,便直接在朝堂上自曝家丑,目的就是把温家、梁家与秦家都拉下水。 “温氏女难堪大任,没点担当,差点连累曾家整个家族。” “当年,如果不温氏设计我儿,逼我儿娶她,我儿早已与他表妹恩爱成双。……” 当年设局骗婚之事,从曾家人口中说出来,变了味道。 “温家当年知道家族有危难,便着急把女儿都嫁出去,挑选的都是一些老实之家,保全血脉,曾家就在他们掠夺名单之中。” …… “谁知温氏嫁进我曾家,不敬公婆,不睦妯娌,不贤慧,竟然还背着我儿曾澈与人私通。” 说到伤心处,曾祭酒的眼泪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府里仅有的三个大孙子被儿子与林氏弄丢了,他是真正的难过啊! “我儿得知道三个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故而设局抱走小的,目的是为了逼温氏自己坦白过失,谁知温氏竟然让人把孩子拐走了。” “年前,我儿拿到当年逼婚的内幕,温氏怕事情败露,更是狠心将两个孩子赶出府,以致孩子们一起失踪了。” “四月初,微臣府上奴仆看到温氏带着三个孩子与秦家小公子在京郊踏青!” “细思极恐,温氏的行为太过离经叛道,让人担忧。” “梁夫人身为温浅兰的堂妹,竟然多次与国公府同流合污,包庇罪恶,更是数次借送礼物之便替那对苟合男女打掩护,实在是让人寒心啊!” “还请陛下,替老臣做主啊!” “呜……” 曾祭酒也学秦国公当庭哭诉,祈帝脸色铁青,一个小小的祭酒司,竟然敢诋毁温家,拉扯梁家与秦家。 祈帝看梁展博似乎忍不住,祈帝对他挥手,让他自己来解释这些破事。 梁展博就等祈帝的命令。 “曾祭酒,你说当年的婚事是温家设计来的?” 曾祭酒料定事隔多年,早已没了证据,语气坚定,“是的!” 梁展博满意的点头,“好!” “据说曾祭酒的人亲眼看到,秦跃小公子与本官那失踪的妻姐在一起,还带着三个父不详的孩子?” 曾祭酒不懂梁展博为何问这些,以为他想提审那些证人,幸好太子早有准备。 “是的,那几个目击证人如今在堂外候着,随时可询问。” 梁展博笑的很随和,这让刑部那些官员开始害怕,他们家大人问案时,越是温和越是容易蛊惑人心,像个狐狸精。 “不急,稍后再一起传唤!” “曾祭酒刚才说,本官的夫人多次与国公府的夫人合谋替温浅兰掩盖丑闻,可有此事?” 曾祭酒察觉到周围不正常的气息,越发怪异,朝钱御史望去,对方避开他的眼神,他知道事情有变,着急想脱身。 额头沁出汗珠,心慌彷徨,还是硬着头皮回答,只是语气没有那么肯定,毕竟国公府与梁夫人的事是太子他们告诉他的。 “据说是的!” 梁展博笑的更加温柔,带着徐徐微风,迎面而来。 “据说?据谁说?毕竟涉及我尚书府主母,还请曾祭酒能告知一二。” 曾祭酒想稳住心跳,奈何对方气势太过柔软,曾祭酒心底生不出抵抗的力气。 “……” 梁展博没等曾祭酒说出个结果,直接看向钱御史,只是脸上没了笑容。 “御史台的主要职责包括以下四点, 一、 御史台需要监察官员的言行,维护朝廷的纪律和法制。 二、御史台需要稽查官员的贪污行为,个人作风问题,维护清廉政风。 三、御史台发现官员有问题,应当及时给陛下上折子,奏明原委。 四、御史台应当监察地方官员和朝中官员,包括品行、政绩等方面。” “什么时候起,御史台可以越过陛下直接对太子上奏折?” 梁展博的话让御史台的官员人人自危,他们中不乏与太子政见不符的人,此刻庆幸自己有远见,没有着急站队。 太子被梁展博冷冷的话吓傻了,被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扯了衣袖才醒悟。 “证据摆在面前,不去提审,梁尚书在这里诛心?” 梁展博没错过,陛下脸上对太子那一闪而过的嫌弃,说话不急不躁。 “太子殿下多心了,微臣怎么会是来诛心的呢,微臣是来送证据的啊!” 太子不敢相信他的话,祈帝饶有兴趣的看着梁展博,自从温谨铭的闺女回京,这个臣子脸上的表情有了温度。 “喔,梁卿家,你来送什么证据?” 听到祈帝的话,梁展博从左边袖子里掏出一叠口供。这动作让祈帝和喜公公同时想起,不久前梁展博在太和殿闹得那一出。 “咳”,祈帝不自在的清嗓子,转移注意力。 喜公公脸上带着浅笑,走下来双手接过梁展博手中的口供,对着曾祭酒他们方向隐晦的看了一眼。 祈帝自然捕捉到喜公公眼神中的鄙视,身体稍微往前倾,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梁展博手上到底有什么证据。 看完纸上面的字,祈帝身上的戾气变重,堂下站着的官员不敢说话,就连呼吸都放慢,不敢出头。 “曾祭酒,你儿子和钱家御史家那个天阉之子已经招供,他们说了当年与温家结亲的因由。” “怎么与你们说的不一致,到底是谁在欺君罔上?” “梁卿家,这案子便交给你,查清楚,还温家一个清白。” 梁展博拱手,接下这个案子。祈帝看了一眼太子,又望着瘫坐在地的钱御史,最后对曾祭酒说。 “至于曾祭酒司说的证人,既然案件不成立,那目击证人已经没用,乱嚼主子舌根的奴仆,留着没用,直接处理了吧!” 第186章 温家归京,想见不敢见 事情的真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天子一怒,朝堂中一片寂静,原本站着的官员们早已在祈帝的怒火中跪下,不敢吭声,偌大的朝堂只有祈帝一个人的声音回转。 “曾祭酒司,连自己家的事都处理不好,你让朕如何相信你能办好差事。这段时间,你还是安心在家处理家中事务,不用来上朝了。” 虽然是曾澈犯错,祈帝却没说曾祭酒教不好儿子,因为祈帝知道自己的儿子也不是个东西,所以故意和稀泥,随意找借口让曾祭酒滚回家去反省。 “钱御史,轻信轻言,事情未经查明便上奏折,有悖御史台的职责,罚俸半年,居家自省三月。” 不能处置太子,那就拿太子手下的官员来泄愤,一个个没脑子的东西,这种没有证据的谣言都拿到朝堂上来说。更无语的是,没有扳倒对方反而还让梁展博找到证据,直接一锤锤死他们一大群人,简直是蠢不可言。 祈帝处置完曾家与钱家,心情稍微舒畅一些,揉了揉有些发胀疼痛的额头。眼角看到太子站在喜公公前面,事不关己的高傲模样,祈帝气不打一处来。 “都别跪着了,众爱卿平身吧。” 朝臣们颤巍巍的站起来,祈帝暗恼太子,这蠢货自己犯错,却让老子收尾、善后,太子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真是欠收拾,祈帝冷声呵斥道。 “太子,这件事你参与了多少,朕暂且不管。” “如今秦国公状告你私自派人监视国公府,还有朝中重臣,引起臣子们的恐慌。朕问你个越职、失察之罪,罚俸一年,禁足一月,你可服?” 梁展博低下头冷笑,祈帝一如既往是个慈父,又是不痛不痒的处罚,果然如此,幸好他刚才留有一手,把一些与松本有关的消息隐去,不然又让太子轻飘飘的躲过叛国罪。 太子自认没做错事,都是下面的人办事不了,对于祈帝的处罚感到不满,他也没有傻到当众反驳。他一脸委屈的对祈帝拱手,低头认错。 “父皇英明,儿臣知错,儿臣认罚,回去后定好好反省,日后不再犯此类错!” 头欲裂,祈帝对下面的人挥手,喜公公对着堂下的朝臣们扬声。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刚站起来的朝臣们又跪下,“恭送陛下!” 朝臣上朝,文臣与武将分开左右两个阵营站立,官阶越高,离天子越近。梁展博站在文臣队列的前几排,再往上便是丞相、国公之尊位。 退朝的时候,天子离开朝堂后,官阶高的先退,官阶低的官员弯腰等在一旁,恭送他们离开。 顾左相路过梁展博时,放缓脚步,脸上轻蔑的笑着嘲讽梁展博。 “梁大人,果然好手段,竟然轻易就折了太子的两把刀!” 仿佛听到了很好的赞美,梁展博扬起笑脸,客气与顾左相道谢。 “多谢顾相爷的赞誉,主要是那两把刀太钝,铸刀人选的材料不好,用钢不足,自然易断。下次顾左相还是提醒太子选些质量好点的钢来锻造,免得折损太快,补不及!” 梁展博反唇相讥,顾左相拂袖而去。在梁展博准备转身离去时,福公公从侧门走出来,一脸谄媚的对梁展博说。 “梁尚书,请留步!” “陛下有请!” 走在前面的顾左相听到福公公的话,脚步停顿一下,随后面无表情的离开。听到祈帝留人,顾左相心中有了猜测,陛下为何留下梁展博,所为何事? 难道梁展博手上,除了刚才那些无关痛痒的供词,还有其他的重要证据? 心中暗道,看来要找个时间,套一下福公公的口风,现在陛下最关注的案子是哪个? 梁展博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下,跟着福公公离开,福公有意不无意的引导梁展博说话,梁展博却充耳不闻。 “梁大人,陛下刚才回到养心殿发了好大一通火,有什么事还得大人多替陛下分担一下,免得陛下气坏了身子!” 梁展博敛下眼中的嘲讽,一个太监,竟然敢教朝廷的二品大员为处事,简直是笑话,就连陛下身边首席总管喜公公口气都没福公公大。 福公公口气这般大,是因为福公公曾经是太后的贴身宫人,太后薨逝前把人派到天子身边伺候。 “多谢福公公指教,本官定好好参详福公公的意见。” 不知不觉走到养心殿,今日守在门口的是喜公公的干儿子小乐子,小乐子见到梁展博连忙请安。 “梁大人安!福公公,陛下让梁大人自己进去。” 看到小乐子守在门口,福公公握紧手上的拂尘,心中恼怒。听完小乐子的传话,福公公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嘴上还要装着提点他几句,眼里的恨意却不小心流露出来。 “多谢福公公亲自送本官进来!” 小乐子打开养心殿的大门,梁展博刚进去,大门便重新关上杜绝了一切神经。 过了午时,梁展博才从养心殿离开,出了皇宫脸上的伪装卸下,上了马车露出嘲讽的笑。明明已经这么多证据摆在龙案上,天子迟迟不处置犯人,如今朝局越发混乱,不知何时是个头。 回到尚书府,没有看到妻子和女儿,梁展博问留守栖梧院的秋雪。 “你们夫人和小姐呢?” 秋雪刚从慜荇院过来,“回大人,早上接到消息,温家人今日傍晚会到京郊,夫人晌午带着小姐出城迎接。” 梁展博挥手,“派人去温府传话没有,温府的大夫人有没有一起?” 秋雪点头,“夫人收到消息马上派人去接温大夫人,她们是一起出门的。” 被抛弃的感觉,让他很不爽,“行了,我知道了!” 秋雪其实很害怕梁展博,准确的说整个尚书府的人都怕他。 “夫人交代过,大人回来先过去温府,他们先回那边安顿。” 听到这话心情稍微好点,至少不是忽略了他。 …… 六月天,气候火热,梁琳琅闹着不愿意坐马车,出了城门温浅言才松口,让她坐到车辕上。太阳很毒,秋雨怕梁琳琅受不了,会中暑,不停的用湿帕子替她降温。 温浅言的马车停在当初回京的那处凉亭,不时走到山丘高处朝西边张望,翘首以盼。 “夫人,天气太热心,您还是先带大夫人和小姐回亭子里面等着。奴婢让寒霖去前面的过道处候着,如果老太爷他们回来,马上派人过来告诉您。” 第187章 久别重逢 古氏站在温浅言旁边,看到温浅言的脸色有些发白,觉得丫环说的话有道理,她们站在这里等,晒太阳容易中暑。虽然着急见到儿子他们,但是也怕自己身体先撑不住,让儿子担忧。 “小五,咱们先回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下吧!” 回头望了一眼左侧山上的枫树,叶子还没有变红,但是站在那里的人穿着红色的衣裳!温浅言随着她的视线望去,也看到那里的影子,两人相视,心里明白站在那里的人是谁。 “好的!” 两人回到凉亭,坐着谈论日后温家人的计划。梁琳琅热蔫了,夏天穿着几层衣服,太难受,得亏她出门前偷偷把里面那件衣裳给脱了,不然她肯定会中暑。 以前在乡下,她没觉得古代的夏天有多热,还能跟着村里的孩子四处跑。在京城不行,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都能出一身的汗。 她很不想承认,其中一个原因是她变胖了! 寒霖让人来报,温家人乘坐的马车已经过了要道,再一刻钟便到凉亭这边。 温浅言的脸色稍微好转,古氏按住她的手,让她不要折腾,在这里等着便是! “此处凉快,还是让你大伯他们进来这边吧!” 在她们的期盼中,温家人坐的几辆马车出现在视野,温浅言心中莫名的激动,脑子里回想起以前的欢乐时光,还有父亲伟岸的身影。随着马车慢慢靠近凉亭,古氏与温浅言坐不住,站起来慢慢迎上去。 山林中藏着的人,此刻也紧紧的盯着山下那辆普通的马车。她看着马车上下来的白发老人,那熟悉的轮廓,已经满脸沧桑,一头白发引出心中悲凉。 眼泪湿润了双眼,七年时间,曾经说一不二的大家长,被苦难磨去傲骨,剩下颓败。 “走吧,不然入夜赶不上客栈!” 男子握着妇人的手,脸上的心痛藏不住,对那个人,他说不上是恼还是恨。是他给了妻子生命,也是他的古板,害他与心爱之人受尽苦难。 为了转移妻子的注意力,男子只能告诉她,孩子们见不到她会着急。 “秦山已经把孩子们送到客栈,我们现在过去与他们会合,免得孩子们担忧。” 想到小儿子曾经被那姓林的毒妇虐待过,这半年多都睡不踏实,入夜没见到自己就哭闹不休,温浅兰有些恨不得回头杀了林霜儿和曾澈。 …… 温谨玉看到老妻容貌变老,眉目间多了从容、淡泊,不再是记忆中的端庄、贤惠。往事不堪,心中羞愧不已,他虽然没有宠妾灭妻,却因为庶女的蒙蔽而忽视了嫡长女。 “苦了你们母女!” 古氏心中已没有情爱,会站在这里与温谨玉相见,完全是为了儿子温青良。 “回来就好!” 温谨玉知道古氏担心长子,把温青良叫到跟前。古氏看着儿子不过三十岁,脸上的皱纹竟然与自己四五十岁老妪一般,泪如雨下。 “回来就好!” 温浅言握着父亲温谨铭的手,“父亲,欢迎您回京!” 温青昀对温浅言拱手,见她身上穿着绫罗绸缎,反观自己的粗布棉衫,脸上的那点不甘,没有隐藏住。 “长姐,敢问母亲可是在家中?” 温浅言对上弟弟的双眼,浅笑,觉得有点没意思,避而不谈。 梁琳琅听到舅舅的话,有些恼火,这人怎么回事,她爹千辛万苦把他们一群人从西北地接回来,回来第一句不是感谢她爹,不是关心她娘亲,竟然有脸朝她娘亲发难。 “舅舅,你都不关心我们过得好不好吗?” 温青昀被梁琳琅的话弄的很尴尬,有些立不住脚,但是想着他们母子跟姓梁的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们却在西北受苦,心里始终不平衡。 “看你们身上穿的贵气,自然过得极好,还用问吗?” 梁琳琅对上温浅言赞许的目光,知道娘亲变了,她不再是爹爹口中那个软弱无限包容的人。温谨铭听到温青昀的话,没有任何表情,反而握紧温浅言的手,无声的安慰她。 “舅舅,你多久没收到外祖母的信了?” 这话直接撕开了杨老夫人在温青昀面前的伪装,把他心中仅剩的那一点希望都击碎。 “我……” 梁琳琅替他回答,脸上的嘲讽之意让温青昀有些恼怒。 “一次也没有,对不对?” “不单止没收到信,连一点消息也没收到,对不对?” 温谨玉与温谨铭视线对上,兄弟俩点头,梁琳琅这孩子像小五夫妻俩,聪慧且有格局。 杨氏假死逃脱的事,梁展博去寒山峡见他们之时已经说过,所以大家都会避开谈论这个敏感话题,免得被有心人听到成为攻击他们的借口。 青昀终究是错过了最好的启蒙年纪,就连心性都被杨氏带歪了,因为心中的一点小小不甘,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拿杨氏的事出来说。 梁琳琅轻笑,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面前的中年人真的是娘亲的亲弟弟吗?搬石头把自己的脑子砸坏了?这么蠢! “舅舅,我偷偷告诉你,七年前,温家落败,外祖母伤心欲绝,悲痛离世。” “节哀!” 看到外祖父眼里的笑意,梁琳琅抹去眼角不存在的泪,朝他眨眼睛,她的戏越来越足。 “外祖母因为你们被流放,迁怒我娘亲,死都不愿让我娘亲见她最后一面,我娘亲太苦了。” “因为担心你们在西北受苦,她是吃不好,睡不好。为了接你们回京,更是与我爹爹生了嫌隙,日后我们只能仰仗几位舅舅了。” 温青良没想到梁琳琅这么调皮,这孩子与小五确实很像,不管是小动作还是小表情,可以说完全是小五的缩小版。 “行,日后有什么尽管来找大舅舅,大舅舅替你们撑腰!” 温青良想到他那已经不在的长子,有些哽咽。 温浅言握着温谨铭的手,对寒霖说,“赶路累了,咱们先回府,有什么回去再说。” 眼神飘向温青昀,“外面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温青昀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求助的看向父亲,希望父亲能替他说说温浅言。他觉得自己在西北陪了父亲七年,在父亲心中的地位怎么也超过了温浅言。 温谨铭无视儿子的求助,直接对温谨玉说。 “大哥,咱们先回家吧!” 第188章 姜还是老的辣 时隔七年再踏上这片土地,马车上的人心情激动,安静的车厢内能听到清晰的心跳声,寒霖领着车队一路飞疾,他们终于赶在城门落下前进城。 马车直接回到温府,冯管家晌午过后便率领一众奴仆守在大门外,恭迎府上主子归家。 马车停下,寒霖先掀开大家长温谨玉那辆马车,当他扶着寒霖的手走下马车那刻,双眼蕴含着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情深处。 看到眼前四进的大宅子时,温谨玉心中不免有些悲凉。 “回家,真好!”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当年因为老二父子俩的疏忽大意,二房的人丢了性命,更是连累整个温家蒙难。 蓦然回首,亲人散落各地,兄弟阴阳相隔,高堂已不在,温家的处境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温青良跳下马车,走到温谨玉身边,感受到来自父亲身上的悲凉,轻轻走上前,搀扶着他。 “父亲,咱们回家了!” 前面的人还在感动有家可归,走到队伍后面的温青昀很是别扭,拉着长脸,内心纠结,暗自揣测。 姐夫梁展博好歹是个二品大官,怎么给他们找个这么小的院,他们一大家子十几号人,一个人还分不到一处院落,这里都还没当年的温府一半那么大,怎么住人。 ‘哼’,他们夫妻俩肯定不是真心欢迎他们回来的! 大门外的两排奴仆,脸上洋溢着热切的笑,仔细辨认自己要效忠的主子。 “欢迎大老爷和三老爷回家!” “欢迎几位主子回家!” 温浅言自从让人选了此处院子,便让人仔细修缮,外面看起来很简朴,内里却大有乾坤。古氏领着他们走进院子,温谨玉很满意,外面不张扬,里面很实在,适合他们现在的处置。 古氏对相公与儿子说,“这院子是小五他们夫妻准备的。” 就连走到最后的温青昀,看到院子里面的构造也无话可说,心里不承认却不得不说院子‘外惠内秀’,勉强过得去吧! 温浅言握住古氏的手,“大伯母,您快别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她的视线装似无意轻轻飘过温青昀,“而且这些也都是用您当年给我的嫁妆置办的,说起来,这也算是您自己的。” 这话是说给温青昀听的,因为见面开始温青昀就耷拉着脸,表情诸多嫌弃。不是她小人之心,温家现在经不起一点风浪,温浅言真怕他一回来就闹得大伯母不得安宁。 明白刚才的话是温浅言对她弟弟的敲打,古氏知道温青昀的性子,被杨氏宠坏,性子直,可能吃过苦更加在意得失,便主动转移话题。 “我已经安排好院子,一路奔波,我让下人们先带你们回各自的院子洗漱一番,一个时辰后在前院的正厅用膳,算是洗尘宴。” 众人回各自院子去,温浅言知道父亲与大伯有事,母亲不在身边,下人办事毕竟不够贴心,她便去父亲院子替他收拾。 温谨玉与温谨铭兄弟俩心中藏着事,留到最后,他们等着与梁展博谈一谈,才能安心,这时秋雪从旁边的过道走出,对他们屈膝请安。 “两个老爷,梁大人在前院书房等着二位。” 温谨玉对秋雪点头,“麻烦姑娘带路!” 秋雪领着他们往书房去,“温大老爷客气,奴婢秋雪,是夫人的陪嫁丫环。” 在书房外,秋雪停下脚步叩响门扉,推开书房门,两人进书房,秋雪贴心的替他们掩上门。 书房内已经掌灯,梁展博站在门口,看到他们进来,掀起下摆,双膝跪地,真诚叩首。 “还请二老原谅女婿梁展博不能在城外恭迎你们归京!是女婿的能力不足,没能早日把二老接回京,这些年让两老在西北受苦了。” 兄弟俩知道内情,这些年多亏女婿替他们前后打点,才没让温家子嗣折损在西北那片荒凉的土地上。 温谨铭赶紧上前扶起他,看着曾经瘦弱的身子如今替女儿撑起一片天,心里很是欣慰。 现在是温家案子审理最关键的时刻,梁展博虽然避嫌没有参与审案,却因为职务问题,不能太过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迎接队伍里,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猜疑,从而影响整盘棋。 这些他们都懂,“不怪你,反而还要感谢你,这些年多亏你为我们打点上下,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连累你们了!” 简单寒暄几句便进入正题,梁展博扶着温谨铭坐在椅子上,替他们倒了两杯温茶。 “陛下肯松口让温家人先回京,已经是个好的势头。当年的事涉及党争,陛下处置起来才比较重。” “现如今因为太子小动作不断,态度越发张扬,陛下又开始生出了打压的念头,这就是帝王的权术。” “陛下暮年,仅剩三子,陈郡王已是日落西山,太子一枝独秀,陛下心感不安,估计不久将会启用十八子离郡王。” 听到这个名字,温谨玉皱眉,这是个身世不祥的皇子。 “离郡王?” 梁展博点头,“离郡王身世上确实有不妥之处,但他养在皇后膝下,名义上也是嫡子,比陈郡王更加名正言顺。” “而且最重要一点,离郡王被皇后散养都没有长歪,可见心性稳定。离郡王性子仁厚、大度,比较像陈老夫人。” 温谨玉也曾为天子近臣,虽远离朝堂七年之久,却能轻易从梁展博的言谈中嗅到朝堂动向。 “顾家岂能让陛下顺意?” 梁展博摇头,“大伯父英明,离郡王的亲事,就是顾家离间皇后与太子的母子关系的第一步。” 说起亲事,温谨铭皱眉,“听说陛下给琳琅赐婚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温谨玉也觉得滑稽,天子竟然给七岁的梁琳琅与八岁的皇太孙孙扞赐婚。 “其实这事也是陛下对皇后的敲打,陛下原本想让离郡王早日开府成婚,好他脱离皇后的掌控,便于将其拉入夺嫡的漩涡之中。” “可皇后不甘心,当年她能从如日中天的顾家抢过凤印,今日怎么可能让太子输给离郡王一头。便开始利用离郡王的亲事作妖,陛下无奈只能扔出烟雾弹,让离郡王暂避锋芒。” “其中之一便是琳琅与太孙,战王世子与秦家的赐婚,可以预见未来的几个月,威武侯杨家姑娘身边都不得安生。” 猜到天子心思,梁展博预感这亲事成不了,所以并没有太在意陛下给梁琳琅的这道赐婚圣旨,祈帝总不能让几岁的琳琅嫁人吧。 还真让梁展博猜中,不久之后,祈帝真做出这样的事,恼得梁展博差点辞官带着妻儿归隐,这是后话。 第189章 温家案的翻盘 明白这赐婚圣旨背后的阴谋,温谨铭开始替外孙女惋惜,有这道圣旨压着,外孙女琳琅日后在择婿这一方面就会受到钳制,大逆不道的说了句。 “陛下给太孙、战王世子的赐婚圣旨,简直是胡闹!” 随后想到离郡王与威武侯的亲事,又觉得很正常,就像当年是他与杨婵,一样是拉拢武将的手段。 “不过,杨家历代戍守在北部的边境,陛下愿意让离郡王娶杨氏女,他这是在替离郡王造势。” 温谨玉却有不一样的看法,紧皱眉头,眼中带着不赞同。 “听小五说,陛下有意让离郡王大办婚宴,还允许杨家派九九之数的杨家子弟送嫁?” 此话一出,梁展博被温谨玉看的有些不自在,有点心虚,只能点头,这里多少有他的手笔。 一来确实是想替离郡王造势,让他顺利进入夺嫡的暗流中;二来嘛想转移岳母的注意力,杨家人回京,杨氏有了依仗,不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妻子身上;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杨家在北部呆的时间太久,大有扎根在北部的势头,杨家发展的太好,难以掌握,这对掌权者来说可不是好事。 温谨玉以为梁展博在内疚不能劝阻帝王心,不好过于苛责,后者毕竟还年轻。 “你怎么也不劝着点陛下,杨家人一旦离开北部,陛下准备派何人前往驻守。唉!如今又有谁能替大祈守住北部?” 梁展博不得不解释,“近年来杨家与北部牧民的战况太过诡异,小打小闹不断,军需更是年年涨。” “陛下派人去查探过,杨家私自允许与外邦通商,收取暴利。至于接替杨家的将领已经提前安排好,是个有能力的,暂时不用担心北部的安定。” 温谨玉看到梁展博躲闪的目光,想到小辈们的情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秦家那小子?” 梁展博轻咳一声,“额,对,是秦跃!” 对于秦跃的领军能力,温谨玉还是比较放心,秦跃深得秦国公的真传。秦家当年能急流勇退,保住秦家的荣耀不说,还让陛下不再忌惮他们秦家的功绩,这是秦国公的大智慧。 秦家新生代,表现出来的能力很一般,其中最让温谨玉惋惜的便是秦国公的老来子秦跃。 十二岁那年当街调戏太后侄孙女顾芊芊,秦国公用免死金牌保了他一次。自此纨绔之名跟着他行事作风传遍京城,仿佛烙印一般刻在秦小公子身上。 如果不是为了活下去,谁甘愿背负纨绔的骂名。 温谨铭发出自己的感慨,当年大侄女温浅兰与那小子情意相通。奈何温浅兰被小人算计,坏了名声,大哥为温家其他未出阁姑娘的名声,不得不委屈温浅兰下嫁。 “杨家盘踞北部多年,秦家小子虽是个好的,但要想完全替代杨家镇守北部,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面对两位长辈的敏锐,梁展博觉得他们如果想要重回朝堂,没有难度,温浅言担心的事完全不存在。 简单又温馨的接风宴,让他们看见了希望,以及美好的未来。 …… 温家整顿好,温谨玉要求全家上下低调行事,无事不可出门。居家休养,静待圣上传诏,不得不说,温谨玉还是比较了解祈帝。 八月初,温府接到口谕,传温谨玉父子与温谨铭觐见。 案子已经审清,温谨辞父子言语不当,大庭广众之下讨论后宫嫔妃之事属实,却没有中伤后宫妃嫔之过。完全是邱家人污蔑陷害,陈郡王参与其中,太子亦有推波助澜之过。 温家平反的旨意, 祈帝想先见过温谨玉与温谨铭之后再下。 “罪臣温氏谨玉,携子温氏青良,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温青良没有功名在身,暂无面见圣颜的资格,需要借着父亲温谨玉的名帖来拜见。 “罪臣温氏谨铭,叩见陛下,陛下安康,万岁万岁万万岁!” 祈帝见三人跪下,快步走下台阶,亲自扶起温谨玉,喜公公赶紧扶起温谨铭,祈帝言语间满是歉意。 “诸位温卿家快快请起,是朕被人蒙蔽了,让温家遭受大罪,是朕之过。” 温谨玉几人吓得赶紧重新跪下,“雷霆雨露均是圣恩。” “更何况,是邱家之错,邱家蒙蔽了陛下。” 祈帝对他们的识趣很满意,想要弥补他们。 其实进宫面圣的路上,兄弟俩已经商量过。 温谨玉年迈,不适合再入官场,借此机会正好卸去一身官职,承年少时的愿,入国子监做夫子,结桃李于天下。 弟弟温谨铭,既是刑部尚书梁展博的岳父,又是其授业恩师。最主要的是,温谨铭能力与才识过人,祈帝应该会让其官复原职,续任礼部侍郎。 “老臣已年迈,无法再为陛下分忧,还请陛下准许臣偏安一隅,找个书院做个夫子,了心愿。” 看着一头银丝的温谨玉,祈帝有些内疚。 “温卿家才识过人,怎可埋没,不如温卿家再受累,朕想让卿家任太子右太傅一职,为太子传业解惑。” 温谨玉直接叩首,痛哭涕零,“臣体弱,难堪大任,还请陛下夺情。” 祈帝更加满意,“卿家不愿为太子太傅,朕理解,毕竟当年的祸事逆子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既然祈帝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温谨玉不会再推诿,直接默认,他就是对太子有不满,不想教太子。 祈帝脸上似乎有愠色,语气也有些强硬,“既是如此,那温卿家便入国子监任院长。” 温谨玉正想谢恩,祈帝以为他还想推脱,大手一挥。 “行了,这事就这样吧,谢恩吧!” 话已至此,温谨玉只能谢恩。 祈帝看着跪在一旁的温谨铭,一板一眼,还真配得上他的官职,对喜公公点头,示意他宣读圣谕。 “前礼部侍郎温氏谨铭,在位期间恪守本职,今案件已经明朗,着官复原职,明日入职。” 第190章 厚脸皮登门攀关系 温谨玉一招以退为进,轻松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其中不乏利用祈帝对温家的愧疚之心。温谨铭也如他们预想般的重新回到礼部,官复原职,任礼部左侍郎。 温家二房辱骂后妃罪名属实,罪有应得,不存在夺情,维持原判。这样祈帝就不用因为错杀忠良出罪己诏,亦不用在史书中留下昏庸残暴的骂名。 温氏幼子,即日起脱离贱籍,重新安排入国子监。沦落的温氏女,全部发还归家,重新安排婚嫁,有合意的亲事,祈帝会亲自为他们赐婚,这对于温家女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臣替温家上下,叩谢圣恩!” 祈帝挥手让他们下去,看着他们退下地蹒跚步伐,心中有些不忍,怀疑自己当年对温家是不是太残忍了? 这样一想,不小心就迁怒于梁展博。 “都几个月过去了,这梁展博怎么办事的,还没从姓吕的口中套出有用的消息?” 喜公公有些结舌,陛下昨日刚对梁大人办事能力嘉奖,今日还没见到人就开始嫌弃梁大人办事不了! 天子,喜怒无常! 祈帝越说越觉得梁展博近来有些懈怠,喜公公从祈帝的言语间没有听出怒意。 “他说今日过来汇报审江南穆知府的进展,怎么还没来。肯定又围着他那夫人转,整日顾着小情小爱,连正事都不用心,越发没规矩!” 听到祈帝迁怒,喜公公忍不住替梁展博分辩几句。 “陛下,暂且原谅梁大人这一次,昨日他不是说巳时过来嘛。而且奴才早上听说梁夫人早上昏倒,刚传出有喜的消息,可不把梁大人乐坏了嘛!” 想到梁展的一双儿女被自己利用过,祈帝有些小小的触动。喜公公侧身故意挡住祈帝的视线,偏祈帝拨开喜公公看向窗边的沙漏,原来巳时还未到。 “时辰未到,那你这刁奴怎么不提醒朕。梁大人替朕办好差事,梁夫人有喜,按说就当赐些补品给尚书府!” 喜公公无辜中枪,有些无奈,算了,算了,忍忍吧! “嘻嘻……是老奴的错,老奴下次一定早点提醒陛下。” 祈帝无理取闹之后,心中舒畅了不少,“下去安排吧,另外派人去把梁展博叫来,我现在就想要知道江南那边的案子还要多久能审结。” 喜公公连忙领旨去陛下的库房,看着祈帝一整个库房的贵重药材,有些更加适合有孕之人。祈帝年迈,皇子后院不安,皇家许久没有新生命降生了。 想到刚才被祈帝无端骂过,心底不爽,不如借机从陛下的库房掏多点好东西,到时一起给那两个可爱的小机灵鬼送去,反正放在陛下的库房也是封尘,还不如送给梁家的兄妹俩,博他们一笑。 祈帝看到喜公公呈上来的礼单,他直接气笑,最后还是同意,毕竟梁展博这几个月一心扑在江南案子上为他分忧,这礼就算是对梁夫人的一种补偿吧。 不过,喜公公似乎挺喜欢梁家兄妹,其实他也有点想念那两个孩子,不如找机会再见上一见。 …… 辰时刚过,宫里的赏赐如流水般送到尚书府。 赏赐的原因是,梁大人于江南一案中立了大功,肃清了江南的腐败。一些知情人士披露,起因竟然是梁夫人有喜,梁大人因为高兴延误了进宫时辰,陛下为了让梁尚书更加用心办差所以给了赏赐。 这个消息一出,可谓震惊朝野,就连太子也闻风,借太孙与梁琳琅的未婚夫妻关系,让太子妃顾氏给尚书府送上慰问礼。 曾家站错队落难,听闻梁展博得圣心,厚着脸皮让曾二夫人带着厚礼到温府认亲,古氏直接让冯管家把曾家人打了出去,礼也扔到大马路上。 “马上让人在门口立个牌子,‘曾家人与狗子不得入内’,欺人太甚!” 温浅兰无故被休逐出曾家,如今下落不明,人还没找回到,便被曾家与钱家联合污蔑她与人私奔。正好曾家人上门,古氏借口曾家把温浅兰弄不见了,放出狠话。 “我儿浅兰一日找不回来,我们温家便与曾家死磕到底。” 听到秋雨传消息的温浅言,哈哈大笑,自从她有了身孕,情绪经常不稳定。 遇上开心的事,她忍不住会大笑出声;如果难过她便嚎啕大哭,一点形象也不顾。最后直接笑吐了,吐的胃里的黄胆水都出来了。 “以前怀着她哥哥姐姐,哪里那么娇气,估计是个小淘气包。” 秋雨把御赐的贡果洗干净放在温浅言的前面,“奴婢猜,一定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梁展博临时跑回来一趟,凳子还没坐热又被祈帝叫进宫,此刻寒雨正替他正官服,出门前不放心,还是过来再看一看,正好听到主仆二人的对话。 “一定是个女儿!” 温浅言有些不高兴,双眼含泪。 “你什么意思,难道是儿子就不要了,生下来你还要把他重新塞回去?” 此话一出,梁展博吓得脸色发白,恨不得没刚才没开口。瞧,得意忘形了吧! “不会、不会,儿子、女儿都是我的宝贝,一样疼爱。” “卿卿,我内疚,没有完全参与霖轩、琳琅的成长。小的这个,我一定好好的陪伴她成长。” 温浅言拿着秋雨递来的葡萄,直接放进嘴巴,嘟着嘴,饱满红润的嘴唇,看的梁展博忍不住咽口水。 “这还差不多。” 随即想到这个时辰梁展博不应该进宫了吗? “不对,你怎么还在这里,陛下不是让你即刻进宫?” 对上温浅言催促的目光,梁展博把手掌轻轻放在她小腹,仿佛能感受到她肚子里孩子的心跳声。 “马上就出门!” “宝贝,你要乖一点啊,不要惹娘亲难受。” 梁琳琅揉着眼睛走进栖梧院,听到老爹那偏心眼的话,嘲讽道。 “他还是个受精卵,怎么可能听懂你说的话。” 被女儿反驳,梁展博难得对她怒目。 “你刚才说什么卵?” 梁琳琅吓醒了,习惯伸手拍拍嘴巴,暗道,这臭嘴,一下没注意,什么都往外说,差点惹事了吧! 梁展博也不与她多说,抚着温浅言的肚子,暗下决定,小女儿一定要好好的养,不要养的跟她姐姐一样,没个姑娘样,简直像个野猴子。 “你懂什么,你弟弟妹妹可聪明了,一定能听懂爹爹的话,哪像你,净给我惹事!” 战术性后退,梁琳琅心底后悔今日来早了,要是知道她老爹还没出门,她就在床上赖多一下儿。 第191章 干了件大事 梁展博出门前放下狠话,“你干了件大事,竟然带世子与太孙去河里捞鱼的事,我回来再收拾你!” 他的表情虽然看起来严肃,可是梁琳琅不怕,还对着她爹的背影做鬼脸,不忘记吐槽李扞与关宴臣。 “又不是我逼他们跟我去玩的,是他们自己死皮赖脸跟着我们去的,爹不问青红皂白就责怪我,我不服。” 许是刚才梁展博的安抚太舒服,温浅言嘴里咬着葡萄,不小心打瞌睡,至于女儿嘟囔些什么,她是完全没听到,要是听到估计会吓的提前宫缩。 秋雨端着银耳羹进来,看到温浅言躺在太妃椅上睡着了,小心提醒梁琳琅。 “小姐,夫人累了,要不咱们先出去玩,让夫人好好休息一下!” 梁琳琅交代秋雨照顾好娘亲,自己轻手轻脚的离开栖梧院。 昨日跟着梁展博拜访长山书院院长何夫子,正好遇到李扞、关宴臣还有梁霖轩在书院散步。梁琳琅便缠着梁霖轩,让他带她到书院的后山逛逛,结果一不小心弄湿了鞋子,最后索性四个人直接下河里捞鱼。 场面一度混乱,梁展博看到第一时间认错的女儿,有些心梗发作。事情最后怎么解决的她不知道,上了马车她为了躲避责罚,直接装睡后来真的睡过去了。 梁琳琅看着跟在她身后的丫环莲儿,小丫头今年只有六岁,之前跟着秋秋霜打杂,近日因为温浅言孕反应有些重,秋霜怕照顾不过来,便提前把莲儿安排到梁琳琅身边当差。 “莲儿,你说我们去书院等哥哥他们好不好?” 莲儿时刻谨记秋霜的话,一定不能让小姐陷于危险中,所以听到梁琳琅想出门,莲儿连忙摇头。昨日的事大人还没说要怎么处置,要是今日再陪着小姐犯错,她就会被卖到很远的地方去,以后再也见不到爹娘了。 “小姐,府里就有许多好玩的,奴婢可以陪小姐在院子里踢毽子,再不行去池子里喂鱼也很好?” 梁琳琅看了一眼莲儿,知道她害怕。 “放心,我罩着你,跟着我就是了!” 莲儿认命的跟着梁琳琅,躲不过,那就舍命陪着小姐!既然要出去玩,梁琳琅先去找林管家,让他安排马车。 “林伯伯,我想去接哥哥,你帮我安排马车吧!” 林管家正在找人安排宅子给杨家人住,杨家人不日到京,看到小姐过来,连忙请安。 “小姐安!” “大少爷没那么快下课,小姐要去接大少爷可有跟夫人说过,不若老奴让人去传一声。” 梁琳琅挠头,一脸委屈的看着林管家。 “林伯伯,我想出门,我憋在家里快闷坏了,你能替我跟娘亲说一声吗?” 林管家被梁琳琅的可怜模样收服,摇头苦笑,“那老奴让人去说一声,然后安排马车。” 听到能出去玩,重新展露笑脸,“谢谢林伯伯!” 派去栖梧院的下人很快回来,后面跟着秋雨,“小姐,你怎么又要出去,昨日不是刚在长山书院玩了大半天。” “秋雨姑姑,我无聊,我想出去玩!” 秋雨不肯松口,昨日小姐在长山书院玩了半个下午,回来的时候是大人直接抱回慜荇苑。大人从书院回来,黑着张脸,下人们吓得不敢靠近,今日可不能再让她去找大少爷。 “要不,让我跟管家伯伯的马车去静池庄玩,人家都没去那里玩过!” 秋雨有些怕梁琳琅再闹事,犹豫不决。最后林管家见不得梁琳琅可怜兮兮的模样,帮着她说服了秋雨。 过了晌午,梁家的马车停在长山书院门口。 “哥哥,这里!” 梁霖轩看到妹妹再看看身后的两个牛皮糖,有些后悔昨日带着他俩去水里玩,害他昨日被老爹罚抄长山书院的院规。 “你怎么来了?” 梁琳琅让他赶紧上马车,“我准备跟着林伯伯去庄子上看看,你也一起吧!” “你们要去庄子,哪个庄子?” 一号牛皮糖关宴臣看到梁琳琅在马车上,好奇的走过来,结果听到他们兄妹俩要去庄子上玩,赶紧招呼李扞过来。 “扞哥儿,过来,他们要去庄子上玩!” 这一招呼,把周围一群世家子弟都招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庄子上好玩的有哪些。 林管家只能让人回家把情况告诉夫人,让府里安排人马上去各府通知他们家中长辈,再派人到宫里告诉梁大人书院门口发生的事。一辆马车从梁府出来,在书院门口停留了一下,身后就跟着六七辆马车,直到出城。 莲儿下马车时手还紧张的直抖,头也晕乎乎的,小姐原本是想接大少爷去庄子上玩,怎么变成带一大群人前往。 “小姐,这可怎么办?” 梁琳琅咬牙切齿,这帮世家子弟脸皮真厚,她都没有邀请他们,怎么就厚着脸皮跟上来了? 秦国公的长孙秦景松、次孙秦景炎;陈国舅家的陈宁锋、陈宁竫;林顺候长子林浩宇、次子林浩宁;魏靖候长孙魏清林,魏清明。 “不管了,反正是他们自己要来玩的,管他呢。” 一群孩子在庄子上撒欢,就属梁琳琅玩的最疯狂,差点忘了自己是个姑娘家的事实。 在山上溜达时,带头爬树掏鸟窝;带着他们去庄户家买没挖出来的地瓜,付了银子去农户田里自己动手挖,烤地瓜吃;看着河里游来游去的鱼儿,她心痒痒,盯着鱼儿眼睛眯成一条线,盘它。 年长的秦景松兄弟俩被家里人教育,在书院里要照顾梁霖轩,同样的他们也觉得要照顾梁琳琅,秦景炎被支使到河里捞鱼。 李扞知道梁琳琅是他未来的媳妇儿,所以时刻照顾着她,避免她与外男过多的肢体接触,看到她眼盯着河里的鱼儿,一脸馋样,与关宴臣对视一眼,两人也跟着秦景炎下水。 “唉,你们俩别下水!” 两人的动作太快,梁琳琅制止不及,只能叹息。 第192章 世家公子吃‘瓜\’ 其他人看到梁琳琅不让李扞下水,纷纷嘲笑他们,就属秦景炎笑的最大声。 “琳琅妹妹,怎么我下水你不制止,李扞下水你就不让?这么快就管着,还管这么严?” “哈哈……” 李扞被人笑的耳根发红,关宴臣也跟着别人逗弄他几句,问他要不要先上去。 “扞哥儿,这水还挺冷的,你要不先上去,顺便替我看看哪有鱼儿。” 关宴臣此刻明白梁琳琅为何不想李扞下水,不为别的,只因为李扞的身份摆在那,如果他真有什么头痛发热的,皇后娘娘和东宫那里就不会放过他们这群人。 李扞与关宴臣交好,关宴臣的建议,他自然会听,溪水浑了,鱼儿没看到,反而有点冷,慢慢往岸边走。 看秦景炎还在水里与林家兄弟俩谈笑,梁琳琅懒得看他那没心没肺的傻样子。她与梁霖轩对视,梁霖轩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对着她无奈摆手。 “事已至此,算了,随便他们吧!” 既然哥哥都那样说,梁琳琅也就不再介意这些,转头对着秦景炎笑,笑容里包含了太多的意思,语气中更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呵,景炎哥哥,你现在就尽情的笑我吧!回到家,你就知道自己皮有多厚实!” 随后又对着周围那群嘲笑她的人说,“等着吧,见者有份,一个也不能少!” 唯一没有笑的是秦景松,他刚才也想阻止李扞下水,虽然他们在书院里院长提倡大家无差别对待,出了书院还要遵循朝堂的局势。 自古以来,人生下来就分三六九等! 李扞是太孙,太子嫡长子,身份上比他们高一等。今日李扞下水,回到东宫他要是有个头痛发热,在场的人,一个不少,都得被长辈提溜着到东宫请罪。 朝堂上秦国公一脉压着陈国舅,在书院里陈宁锋也一直被秦景松压一头。看不惯秦景松装腔作势的自制模样,故意顺着秦景炎的话调侃李扞。 “唉,李扞,景炎说的没错,你家小媳妇的话都不听,小心今晚上不了床,要睡小榻啊!” 听到陈宁锋的话,李扞满脸通红,瞄了一眼梁琳琅,站在岸边,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庄子的丫环,原本站在不远处守着,看到有人上岸,很快端来姜汤让李扞喝下去。 林管家让奴仆提着一小桶鱼过来,替他们生火,清理好鱼,串好让他们烤。 秦景松听到陈宁锋对梁琳琅开黄腔,一怒之下准备开口,梁琳琅对他摇头。按住梁霖轩,一脸天真的看向陈宁锋,笑着问他。 “陈家大哥哥,为什么不听媳妇的话就要睡小榻?” 秦景炎就是个缺心少肺的玩意,陈宁锋都已经将人推到风浪尖口,他犹不自知,不过倒是不傻,会顺着藤往下爬。 听到梁琳琅的问题,他直接对着陈宁锋笑道。 “怎么知道,那肯定是经验之谈呗!” 睨一眼秦景炎,梁霖轩直接伸手捂住梁琳琅的耳朵,避免她耳朵被污染。一群毛头小子很快被秦景炎带偏了,顺着他的话开始戏谑陈宁锋。 梁霖轩已经带着几个岁数小的,往旁边烤肉的火堆走,有些的话题不适合他们六个小的听。 林浩宁、魏青明两人频频回头,看着自己哥哥,不知道他们几人在那边说什么。 李扞与关宴臣没试过野外的烤肉,此刻正一脸兴奋的盯着自己手上的肉串,香味扑鼻而来,早就把那些人刚才说的浑话忘的一干二净。 梁霖轩兄妹俩也馋肉了,管他什么东道主,反正有秦家二哥哥在,他们不用担心招呼不周。 另一边还在烤地瓜,听到秦景炎的话,林浩宇瞪大眼睛,直接走到陈宁锋旁边坐下。 “经验之谈?” “你小子可以啊,十三岁不到就开荤,我娘说了,必须要十五岁才行!” 陈宁锋没想到他只是想调侃李扞和梁琳琅几句,却把自己那点暗地里的事都暴露出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娘说让人知道会影响他日后娶妻。 “没有,哪有什么经验,我没经验,我是看戏文里都这么写!” 魏青林挪过来,搂着陈宁锋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那个的时候,是什么滋味啊?” “爽不爽?” 林浩宇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偏他脸上装出来的猥琐笑容让人讨厌不起来。 “真有戏文里说的那样缠绵悱恻、荡气回肠?” 没给陈宁锋反驳的空隙,魏青林一脸我懂的表情,对着陈宁锋挤眉弄眼。 “难怪你小子前一段时间怎么也不出门,原来在家里红袖添香!” 秦景炎也靠近他们,缠着他们讲有什么经验,最后感叹一句。 “还是陈伯母大气!” 眼见陈宁锋被弟弟带着人围着逗弄,秦景松似笑非笑的瞪了一眼自己那个傻瓜弟弟,没错过陈宁竫望着陈宁锋眼里的嫉妒,适时给他们添了把火。 “看到陈伯母还是疼你的,但是你祖母不是最重规矩的吗?她老人家也没意见?” 做娘的陈大夫人只有两个儿子,对他们兄弟可以一碗水端平,陈老夫人不单只有两个孙子。 陈宁锋已经被人吹捧的找不着北,口气变大。 “我娘说了,这事不宜声张,尝尝鲜就好,别太沉迷其中。” 林浩宇拍拍陈宁锋的肩膀,把头靠在他耳边,用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 “听说你祖父有个姓王的小妾,进门的时候还带着一个女儿……” 陈宁锋在林浩宇眼里看出点颜色,两人交换一下眼神,林浩宇朝他抬下巴。 “事成了,改日请喝酒,怎么样?” 陈宁锋回手抱着林浩宇的脖子,“成!” 啃着流糖汁的地瓜,魏青林不忘侧着身子听两人悄悄话。 “这么一群人玩乐,你俩搁这说‘小话’,合适嘛?” 闻到甜味,林浩宇馋的差点流口水,见火堆上那些还没熟,直接伸手朝魏青林手里的地瓜下手。顾不上烫嘴,咬一口,‘嗯’,软糯甘甜,还带着柴火的芳香,味道一绝。 打听个八卦的功夫,手里的地瓜凭空消失,悔啊…… “我去,林浩宇你个孙子,你不讲武德,丫的老子才抢到一个,还没吃两口,你个孙子给我霍霍完了。” 林浩宇为了保护手里的地瓜赶紧逃,这一跑不打紧,看到梁霖轩那几个小鬼头竟然在另外一边吃肉,手里的地瓜顿时不香了。 第193章 准离郡王妃失踪 看着弟弟林浩宁脸颊鼓起来,还不停往嘴里塞肉,林浩宇惊呆了。浩宁这小鬼平时在家不肯吃肉,愁坏家中一群长辈,想尽办法去哄他,不吃肉就是不吃,今儿个吃的像只仓鼠。 ‘光闻味道就知道这肉肯定好吃!’ 把手里的地瓜皮塞回魏青林手上,拍拍手掌,抱着对方,趁机在他衣服上蹭了蹭。 “这地瓜味道一般,娘儿们似的,小气巴拉,走,哥哥带你吃肉去!” 魏青林看着手里的地瓜皮,气的想揍他一顿,味道一般你倒是给人家留点啊,剩下地瓜皮能干嘛,难道让他吃地瓜皮? “烤肉好吃,景松哥哥,你们快点过来吃肉啊,”梁琳琅吃了一嘴油,招呼秦景松他们过来吃肉,梁霖轩拿出竹青色的手帕替她擦嘴。 将烤地瓜的明火灭掉,留着炭火温着最后剩下的几根地瓜,秦景松把陈家兄弟一起叫上,走到梁霖轩他们那边。 闻着肉香味道走过来的魏青林与林浩宇,相互打个眼色,找各自弟弟抢吃的去。 林浩宇见林浩宁手上的肉串剩下四粒,蹲下握着他的手,头靠在他肩膀上,不让他往嘴里塞肉。 “宁哥儿,香吗?让哥哥尝一口?” 林浩宁手被他握住动不了,头又被挡住低不下,肉吃不进嘴里,只能忍痛舍一粒肉喂他哥哥,嘟囔着。 “只能吃一粒!” 林浩宇把离手最近的那粒肉含嘴里,往外一用力,四粒肉全部进了林浩宇的嘴巴。 林浩宁张嘴想哭,“啊……” 林浩宇捂住他的嘴,“别哭,一哭嘴里的肉就掉出来了。” 梁琳琅看着林浩宇欺负林浩宁那欠揍的模样,再对比自家双胞胎哥哥替自己擦嘴的温柔姿势。 还是自己哥哥好! 魏青林那里战况不好,因为魏青明在看到魏青林蹲下的时候,把手上的肉全部塞进嘴巴,他早就看到浩宇哥搂着他哥哥的脖子一路嘀咕过来,这两人混一起,准没好事。 李扞与关宴臣是第一次露天烤肉,肉香味肆意,就着晚霞与清风扑鼻而来,一口咬下去,嘴里的香浓肉汁充斥着整个口腔,鼻子里钻入的味道都带着烤肉的味道。 大口吃着烤肉,欣赏天边挂着的红霞,很是惬意。 梁琳琅吃的很慢、很秀气,面前盘子里还有五、六串肉,但是他们不好抢小姑娘的,主要是怕她哭闹。 魏青林把吃肉的希望寄托到秦家兄弟俩,他们与梁家兄妹熟。 秦景松慢慢走到梁琳琅旁边,就着草垛坐下,梁琳琅把盘子里的肉递给他们。 “给,景松哥哥尝尝!” 在魏青林与林浩宇的期许下,秦景松把剩下五串串肉分给他们。 林浩宇吃着烤肉,嘴里也没闲着。 “嗯,霖轩弟弟,这烤肉太好吃了。连我们家这只素食的仓鼠都喜欢吃,改日让我娘亲向温姨讨教一番。” 莲儿又给他们端来在大盘烤好的肉串,看着份量十足的烤肉,林浩宇他们不再抢,改为慢慢吃,魏青林也生了让母亲上门请教烤肉的想法。 吃饱喝足,他们在庄子里散步消食,散散身上的烤肉味,待味道散去,再打包好地瓜和烤肉,上马车回府。 他们前脚离开静池庄,后脚一大队人马粗鲁的拍响庄子大门。 …… 第二日,温府先收到静池庄送来了消息,‘准离郡王妃杨潇潇,不知所踪!’ 古氏让冯管家派人分别去通知温谨铭和温谨玉,对方是二弟妹杨氏的侄孙女,如今弟妹不在京城,还是要让老二拿主意。 温谨铭刚到礼部官邸,就被冯管家派来的马车接回府,兄弟俩一起下马车,来到前院书房。 “大嫂,可是有何要紧事?” 古氏把手中的信递给他,“这个事,你们怎么看?” 女子莫名其妙失踪,找回来清白已失,这样的人如何能成皇家新妇。不管是什么原因失踪,那都是在打陛下的脸,所有与之相关的人家,一个也讨不要好。 温谨玉抚着新长出来的胡子,“此事兹大,瞒不住,让杨家人赶紧往上报,迟则生变故。” 温谨铭也赞同大哥的想法,“我一会儿去刑部问问世佳,看看陛下对这婚事是何种态度,争取今日便把这事报上去。” 温谨铭还没去找梁展博,就被祈帝叫到养心殿。 他到养心殿,就看到站在右边的梁展博,还有一群高大壮实的汉子站在左边,那群人的样子有些熟悉,但是他不记得看过他们。 “温爱卿,你可有什么事瞒着朕?” 杨家人慌了,陛下不是厌弃了温家,怎么不趁机收拾温家,反而给机会温谨铭解释。不能让温谨铭开口,他一开口全都毁了。 威武侯眼见温谨铭张嘴,抢在他前面开口。 “陛下……” 祈帝一个眼神,威武侯顶着压力继续说,“这事发生在温家的庄子上,还需要温家给我们一个交代。” 梁展博站在旁边,目不斜视,除了温谨铭刚进门看了一眼,就没再与他对视过。 祈帝再次问温谨铭,“温卿家……” 威武候再次打断祈帝的话,让后者很恼火,这威武候在北边作威作福惯了,完全不把天子放在眼中,天子说话都能随意打断。 “陛下,还请陛下作主!” “嘭”,奏折摔到龙案上,发出巨响,堂下站着的人纷纷跪下,低头不敢言语。 杨家众人被吓得不敢吭声,殿内气氛越发紧张。 “杨卿家,朕话还没问完,你就三番四次抢着替朕做决断,好大的胆子!” 威武侯赶紧请罪,这次陛下赐婚,要求他们亲自送孙女来京出嫁,这对于杨家来说是无上光荣。 上一次,还是二十多年前,妹妹杨婵嫁到温家。 祈帝一本奏折直接扔到威武侯头顶,“不敢,你就闭嘴!” “温谨铭,你说,杨氏女失踪,你可知情?” 温谨铭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刚才微臣赶回家中的原因,请陛下过目。” 喜公公把信接过,双手呈上。 祈帝直接把信扔到威武侯前面,“这就是你说是,温家是主犯?说什么因为当年出事你们与温家划清界限,温家现在对杨家打击报复?” 第194章 杨家人闹事 在这件事上杨家人的吃相太难看了,心气不顺的祈帝,接下来的判决,直接把杨家的脸面都撕了下来,按到地上摩擦。 “既然威武侯拿功绩说事,那朕就满足杨卿家所求,判杨氏与温谨铭和离。” 杨家人欣喜,只要杨婵与温谨铭和离,他们便能从温家拿回杨婵当年的嫁妆,加上当年宫中给的赏赐,听说至少有十万两白银之多,如果把银子送给那位,肯定能替女儿搏个好的份位。 还没等杨家人把笑容挂脸上,祈帝便直接出言打脸杨家众人。 “至于嫁妆?” 杨家人屏住呼吸,等着陛下将嫁妆还给杨家。祈帝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语气中不乏对杨氏的轻蔑。 “杨氏薄情,七年前温家落难,她便假死以逃脱罪责,朕念在杨家对大祈江山社稷战功,更是让她把大部分嫁妆带走,所以今日和离,温家也不需要再照嫁妆单退还杨家嫁妆。” 祈帝看着堂下脸色铁青的杨家众人,又扫了一眼站在旁边老神在在的梁展博,无奈再加几句。 “至于当年杨氏当年给梁夫人的嫁妆,尚有嫁妆单子保存于户部,方才朕让人去户部核算了一遍,也不过千两之数。梁卿家这些年私下照顾杨氏,所花费的银钱远不止这个数的十倍。” 天子一言九鼎,仿佛只要杨家人再坚持一下,杨氏与温谨铭和离这事就可以当场清算完,并定下来! “杨卿家意下如何?” 威武侯额头冒着冷汗,心虚不已,想着这件事要怎样糊弄过去。 杨家人本就是祈帝故意弄进京,目的是给离郡王入朝堂当助力,所以杨家人的一言一行都在祈帝的监视之下。 说什么准离郡王妃在温家的庄子上失踪,以为没人知道杨家人的打算? 既然杨家有其他想法,看在多年戍守边境的份上,大方的赦免杨家一次。 太子胆敢打乱他的计划,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陛下恕罪!” 威武侯此刻明白过来,赶紧认错,知道天子并没有厌弃温家,相反因为有侄孙女婿梁展博的存在,陛下对温家还是很看重的。 怪只怪他们对京城的消息不够灵通,为今之计,先把孙女失踪一事糊弄过去,逃过眼前这一劫再说。 “老臣也是因为孙女在温家庄子上突然失踪,一时着急才会口不择言迁怒于温家,请旨和离的。还望陛下看在我们杨家数代守护北境的份上,原谅老臣适才慌乱时的冒失之罪。” 威武侯知道目前形势对杨家非常不利,先把自己的姿态摆低。 权衡利弊之后,明白今日陛下做主与温谨铭和离,也拿不回杨婵的嫁妆,既然达不成目的就没必要和离,至少还能保住杨家、温家与梁家的姻亲关系。 “臣妹当年为爱远嫁到京城二十多年,她早已适应这边的生活,就不要再去打扰她现在的平静生活。” 梁展博站在堂下,眼里带着嘲讽的笑意,脸上更是变得温和不少。好像他没有告诉岳父他们,岳母早已离开京城远遁江南! “威武侯好算计,经您这么一说,我岳母既不用呆在温家伺候夫婿、照顾家小,为妻为母,杨家又想要继续维持与温家和梁家的姻亲关系。” “好一招空手套白狼,照威武侯这么一说,日后但凡嫁娶,女子也不用上夫家门,两家只结个口头亲事就好。女子不用入住夫家,不用孝敬公婆,不用操持夫家事务,女方家还能平白无故每年得女婿的孝敬礼与孝敬钱,生女儿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梁展博话锋一转,脸上的表情过于冷硬,让杨家人后退一步。 “只可惜,威武侯似乎许久没与我岳母联系了。早在今年年初,我岳母就带着细软下江南,只怕如今还不知在哪个景点游山玩水,乐不思蜀。” 梁展博的话坐实了杨氏的薄情寡义,大难临头各自飞,相公与儿子流放数年后准备回京,她不说留下来迎接父子俩,照顾他们父子俩,还一心想着出去玩。 “这……” 威武侯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梁展博把他心底那点小算计与脸面一起揭下来,他只能一再后退。 “陛下,老臣坚信她与妹婿二十多年的相伴之情笃厚,我外甥女和外甥定然也是不希望父母分开的,所以老臣不再请旨替臣妹和离,还请陛下恕罪。” “如今老臣唯有一愿,恳请陛下下旨,让温家早日找回我那苦命的孙女杨潇潇。” 梁展博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杨家人在北部当家作主太久,以为京中局势还像以前那样,能让陛下朝令夕改。 “威武侯,你孙女不见了,为何要让温家家?” 祈帝也不知道为何,就是见不得梁展博笑,他一笑祈帝就觉得心慌,感觉这玩意又在算计着什么。不过这事既然毕竟关系着梁展博夫人温氏,怎能让梁展博独善其身呢! “梁卿家,那你说,这事怎么解决?” 想了想,梁展博还是把杨老夫人早在七年前便假死与温谨铭意绝的事提了出来,甚至隐晦的提醒杨家人,静池庄的地契曾经有意还给杨老夫人,只是她没接而已。 “既然静池庄地契还在我夫人手上,为何杨家人要擅自入住。” “他们非请自入,并不能算我们梁家的客人,那么杨家人在我们庄子上发生的任何意外,均与关梁家无关,自然也与温家无关。” “为何杨家的姑娘失踪,威武侯要找温家要人,而且要大张旗鼓的在朝堂上找温家要人,杨家姑娘的名声不要了?” “又或者是杨家人亲眼见温家人把杨姑娘掳走?” 一连串的问题让杨家人手足无措,甚至有点后悔来大殿上闹。他们原意是想祈帝替他们杨家做主,判与温家和离,拿回杨婵的嫁妆,然后再把杨潇潇的失踪一事推到温家身上。 “陛下,是老臣糊涂,老臣只懂得在战场逞武夫之勇,不懂京城的人情世故变通。老臣的孙女在温家庄子上下落不明,老臣方寸大乱,只想早点找到我那苦命的孙女,一时误会妹夫,还请陛下责罚!” 第195章 消失的郡王妃 威武侯一通磕头哭诉,简直让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温谨铭躬着腰站在旁边,任杨家人如何声情并茂的讲述,他一声不吭。 杨家人的无赖之径,早在杨老夫人身上早就领教过了,梁展博冷笑打断威武侯的表演。 “威武侯,你们为何突然入住静池庄?” 威武侯说话被打断,脸上表情微怒,“那是我们杨家给臣妹的陪嫁,作为娘家人,为何不能住?” “梁尚书,虽然你官阶比我高,但是我辈分给你大,照理你还应称呼我一声舅舅,今日你屡屡冒犯于长辈,这就是你们梁家的家教?” 梁展博笑意不达眼底,“舅舅?” “我们成亲时,舅舅可有来观礼?” 威武侯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路途太远,不方便!” 梁展博又问,“可有派人来代为观礼?” 威武侯的儿子扯了一下他衣袖,“其实我们当年并没有收到你们成亲的消息……” 温谨铭忍不住,“信是我亲自派人送过去的,而且是提前半年亲自交到威武侯手上。” 祈帝平静的表情下藏着怒火,威武侯前言不搭后语,说过的话当放屁随时改口,这种人如何能守住北边,看来梁卿家建议他改派他人过去接替杨家,是明智之举。 威武侯改口,“老臣在战场上受过太多伤,身体变差,年纪大了,记性也差!” “是我记错了,应该是有收到信的,只是战况不明不敢私自离开驻地!” 梁展博已经察觉陛下的怒火上升,需要加多点柴火。 “可有派人来梁家贺喜?是否有给过本官改口费,又或者是给本官夫人送过祝福?” “只怕你们连本官的夫人名字都不知道是哪个吧!” 威武侯不再说话,反而祈帝脸色开始带着嘲讽,“喔,杨卿家竟然不知梁夫人名字?” “十年前,温卿家长子入国子监,杨卿家回京送贺礼,还逗留了一月之久。” “七年前,温家出事,杨卿家亦到过京城并且与杨氏见了一面,交给杨氏秘药随后离京。” 祈帝的话,无疑证实威武侯曾经无召回京,对于武将来说可是重罪。 温谨铭心中对杨氏仅剩的那点情意,也在祈帝这番话中消耗殆尽。锦上添花不足为赞,雪中送炭实属难得! 这些消息还是梁展博在设计杨家人进京时,通过陈王一派的官员,把消息送到天子面前的,目的就是为了预防杨家攀咬情分,拖温家下水。 就连威武侯刚才说武将无召不得回京,都是梁展博预判。 “老臣知罪,当时……” 祈帝挥手,脸上表情很是柔和,大度的对威武侯说。 “杨家为大祈江山社稷出生入死,朕又怎会为了这点小事而与爱卿计较。” 杨家人还在沾沾自喜,威武侯却慌了神,无奈只能求助于妹婿温谨铭,希望他能看在姻亲份上替他圆过去。 “臣不敢居功,北边能守住是陛下洪福齐天,是陛下福泽照耀大祈百姓。” “老臣有罪,当年温家事发,家中长辈担心臣妹安危,忧心忡忡,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出于对长辈的权权敬爱之心,臣带着随从私自进京,只为安两个老人弥留之际的爱女之心。” 威武侯说的太过煽情,祈帝有些松动,毕竟这些都是陈年旧事,边境不稳,此刻再说也没什么意思。 梁展博表示认同,言语中带着克制的敬佩,“舅父守护北部边境,辛苦了!” 威武侯失去的理智被祈帝的话重新打回体内,开始谨言慎行。 “为陛下分忧,是每个臣子的本分!” “当年没有偷偷回来观礼,确实会让兰兰不高兴。” “只是……” 梁展博笑着纠正他话中对温浅言的称呼,“舅父,我夫人叫温浅言,行五,家中长辈均以齿序称呼其为小五。” 威武侯强撑笑脸找补,“喔,瞧我这记性,你岳母当时来信说外甥女小名叫兰兰,我就只记得这个。” 梁展博继续拆台,“舅父口中的名字,是本官妻姐。” 威武侯的儿子骁骑将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求助,“陛下,还请陛下替下官作主,替下官找回爱女。” 祈帝刚生起的一点同情之心,被骁骑将军的话击碎,前脚把女儿送人,后脚来大殿上哭诉,杨家人真是不怕死。 “梁卿家,此事兹大,朕便交给刑部,限你三日内找回杨姑娘,查清事实。” “微臣遵命!”梁展博笑着看向骁骑将军。 “还请陛下允许臣先问舅父他几个问题,以便精准定制营救计划!” 要装大家一起装,你们杨家自己都不维持自己姑娘的名声,他更不在意,反正他大女儿亲事不愁,小女儿还在夫人肚子里。 祈帝挥手,“准!温卿家且先回礼部,有事再召。” 温谨铭看了一眼女婿,得到肯定的答案,他粗糙的与杨家人拱手,转身默默离开,背影萧瑟。 梁展博出声打破静默, “敢问威武侯,何时发现杨姑娘失踪,最后一次见杨姑娘是在何地,可有丫环随侍左右?” 说起孙女失踪,威武侯伤心,数次掩面,哽咽不成句。 “我们一家昨日傍晚便到京郊,怕赶不上城门的落锁时间,于是便借住温家的宿静池庄,下车时我还看到我孙女潇潇,吃过晚膳便有丫环来报,说小姐不见了。” 梁展博看到杨家人不自在的表情,越觉得他们还有事没说出来,“可否让本官问一问那名丫环?” 骁骑将军尴尬的对梁展博说,“准郡王妃失踪这么大的事,我太害怕、太生气,一不小心把那丫环吓死了!” 梁展博脸上的笑很有深意,毕竟所谓被吓死的丫环竟然是皇后赐给杨潇潇的陪嫁丫环,还是有官阶的丫环。 “骁骑将军可知那名丫环的身份?” 果然看到对方眼神飘忽,不敢与人直视,“不知,许是我母亲派给潇潇的。” 梁展博不客气的打断他,“非也,那名丫环是有官阶的女官,是皇后娘娘赐给杨姑娘的,到杨家是为了教杨姑娘如何照顾离郡王的日常起居。” 第196章 女官之死 ‘喔吼’! 杨家人这是摊上大事了! 竟然谋害有官阶的宫中女官。 杨家人齐齐把目光投向刚才温谨铭站的位置,可惜温谨铭刚离开,他们想找温谨铭帮忙都不行。威武侯开始后悔,早知道一开始不与温家闹僵,至少梁展博不会当众抖出这些事。 “陛下恕罪,老臣不知……” 骁骑将军连忙磕头,对着威武侯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能说实话。 “陛下饶命啊,微臣确实不知道那丫环是宫中的女官,而且那丫环的死其实是个意外。” “自从接到圣旨,微臣与家人连日赶路,一身疲惫,昨夜又是初次到静池庄,对庄子也不熟。我与夫人休息时,那丫环突然冲进我们卧室,先是言语无状的说微臣教女无方,后又诋毁小女不堪为妃。” “微臣一时气极,踹了她一脚,并且让人把她拖下去,当时她没死,还挣扎了几次。今早庄子上的丫环说小女失踪,我们急着找陛下作主,看守的人回禀才知那名丫环昨夜便死了。” 威武侯对于丫环的死是不清楚内情,他们早上出门确实听下面的人说,昨夜死了个人。 骁骑将军认错态度良好,“微臣知罪,微臣有愧,出门前还让家丁好好安葬丫环!” 不等祈帝开口,梁展博轻蔑地出声。 “骁骑将军果然战无不胜,英勇无敌,一脚能踢出四个印,还能把女子把女子的脸也踢花。” 说完对着祈帝拱手,脸上态度冷硬,但是双眼多了一丝光亮。 “启禀陛下,臣进宫便是来请旨,早晨刑部接到京郊百姓报案,城外乱葬岗不远处有一名女尸,衣不蔽体,脸被人划花,身上除了有四个脚印,除了新伤还有一些近期的旧伤。” “刑部追查到死者身份,得知其是宫中女官崔教导,生前曾在离郡王身边伺候。陛下赐婚,皇后娘娘把崔教导赐给郡王妃杨氏做礼仪教导。崔教导是随意赐婚圣旨一并到北部,杨家人不可能不知。” 杨家的下人不是普通的家丁,他们大部分是在战场上立过功,是低阶武官,没有圣旨不能轻易提审。 梁展博低头,拱手向祈帝指示。 “还请陛下准许臣提审杨家侍从,特别是处理崔教导身后事的几位侍卫。” 祈帝原本是不想出声,特别是牵连到皇后与离郡王,奈何梁展博似乎不打算松口。 骁骑将军跪下请罪,“陛下,微臣真不知对方是女官,也确实只踢了她一脚。” “此事静池庄上的奴才都知道,那些都是梁家的奴仆,不可能偏向微臣,还请陛下莫要寒了武将们的心。” 梁展博冷笑,“崔教导虽然只是九品女官,也是记录在册的大祈官员,怎么本官现在只是想要还崔教导一个真相而已,却成了陛下逼迫武将,还上升到心寒与忠诚的问题!” 步步紧逼,就是为了攻破对方的心理防备。 “照骁骑将军所言,是不是只有本官将崔教导之死轻轻抹去,杨家旗下的武将才愿意忠心于陛下,才肯继续戍守在北部边疆?” 杀人诛心,梁展博这是在给杨家人挖坑,正如他们杨家在静池庄给温家和梁家挖坑一样,他光明正大的报复回来。 只要杨家的战功在,身边死了一个宫中女官,又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他们弄死的,祈帝不会真的处罚他们。 威武侯有些挫败,杨家一代不如一代,如今已经需要通过嫁女儿到京城来巩固他们杨家地位。按住还想反驳的儿子与长孙,威武侯一脸灰败,只是低头时用狠毒的眼神瞪了一眼梁展博。 “陛下,臣等知罪!” “还请陛下责罚!” 梁展博见状,直接对祈帝步步紧逼,“还请陛下准许臣向几位杨家侍从询问案情相关的问题。” 祈帝不知道为何今日梁展博这般没眼力见,以往只要他否决两次,他便不再提及,今日已经用好几次止住话头,为何他依旧执着于此? “准了!” “杨卿家带着家人先回去吧,杨姑娘的事朕会让锦衣卫与梁卿家合力追查,三日后给你一个结果。” 威武侯对着梁展博拱手,眼里没有一点情绪,去他娘的狗屁外甥女婿。梁家与温家一样为人凉薄,早就听妹妹说温家没有人情味,冷冰冰的,亲身经历更是刻骨。 祈帝叫住准备离开的梁展博,“梁卿家留步!” 梁展博着急派人去提杨家侍从,对陛下拱手,“陛下,能否容臣交代一番。” 祈帝挥手,他到底在期待还是担忧? 梁展博还是那个为了案子不低头的人,也许是这次案件涉及到前朝与后宫,为了消除不良影响罢了。 让小乐子公公替他跑一趟刑部,交代付侍郎带队去提人回来。 交代完事情,梁展博再次回到大殿,祈帝阴着脸看案桌上的奏折,有意晾着他。他也不着急,陛下不出声,他就这么站着,老僧入定。 “咳,梁卿家,朕想让离郡王跟在你身边先学着如何处理案件。” 梁展博拱手,“陛下圣明!” 祈帝见梁展博的话又变少了,“为何执着于提审杨家人?” 梁展博站直身,“此案不单关系着宫中与离郡王,更是引起朝中官员的恐慌,一个武将入了京,竟然不将王法放在眼内,不把官员的人命当回事。” “而且这个武将日后还有可能成为离郡王的岳家,臣必须还杨家一个清白,还离郡王一个清白,还皇后娘娘一个真相。” 梁展博的话把祈帝的愠怒情绪化解,确实如此,他急着找一股清流的力量来支持十八,差点忘记了这股力量背后牵扯的可能是十八的身家性命。 早在杨家姑娘与太子见面那一刻起,杨家在陛下眼中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嗯,去吧,早日把这桩案子审清楚,将人送回杨家。” 梁展博当然知道杨潇潇在哪里,但是他要等他们成事,而且是要等他们绑死,不然东宫这戏没办唱。 第197章 以死铭志 梁展博私下维护,侬梨花戏园子里的温家男丁早已归家,洗去梨园里的一身脂粉风尘味,还是温家俏儿郎。 温谨玉没有给他们太多时间蹉跎岁月,回到家隔日,便让男丁选择国子监入学还是去长山书院听课。 说话的是温青良的庶子温霖辀,行三,他脸上充满活力与激情,带着毫不掩饰的野心。温家长孙温霖轶不知所踪,二哥的父亲原本就是庶子,这一辈当以他为长。 “祖父,孙子想进国子监,将来能撑起一方天地。” 对于庶子的言论,温青良没有太多情绪,知道儿子的野心,只是无力附和罢了,随他们去吧。 看到温谨玉父子俩紧锁眉头,温青远的长子温霖辑,行二,站出来说着自己的想法。 “祖父,孙儿想去长山书院。” “孙儿也想去长山书院!” 温谨玉看着老二温霖辑,老六温霖轲,老八温霖轼,最后看了一眼老三。 “辀哥儿,可是想好了要进国子监?” 温霖辀点头,“温家离开京城太久,需要机遇与助力。” 温谨玉叹息,罢了,性格已经养成,难再改。已经过了十岁,随他们的意愿行事吧,毕竟没有从小教导。 “你们几个呢,可是想好要去长山书院吗?” “机会只有一次,过了便没有!” 温霖辑点头,“不后悔!” 温谨玉挥手让他们回去休息,去长山书院明日便能入学,入国子监得等他向陛下请示后再做决定。 …… 温家的姨娘们很多已经重新投入他人怀抱,脏了的物件,温家没有再回收,有子嗣的也一并断了,但是总有那么些人想来恶心温家。 不过不敢明目张胆的上门,私下让人来找温家的小公子们,想让他们开口求温谨玉找回生母。只是在他们回家那日,家中长辈早已对他们说明当下的现实,让他们趁早死了那条心。 温青良的妻子,在温家倒台后被接回娘家改嫁外地。 温家的姑娘们也陆续送回来,亲人相见泪两行,昔日傲骨凌霜已成前尘往事。 弃妇也罢,歌妓也罢,舞娘也罢,皆成过眼烟云。 有些傲骨犹在,她们以为回到家,等待她们的会是三尺白绫,或是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古氏带着仆人等在正门,看到马车停在门口,迟迟不见人下车。 “小八,小九,十一,十三,孩子们,苦了你们!” “陛下大赦,恩准归家!” “回家了,安全了!” 马车里没有动静,古氏心有不安,连忙让人去查看。 丫鬟走上马车,拉开门帘,看到车厢内倒下几个妇人装束的女子。 “啊……” 马车里四个女子,一脸沧桑,鬓角的痕迹很深,不点妆容,满满的泪痕,嘴角还流着暗红的血,脸上却带着笑。 丫环伸手靠近,探得她们尚有鼻息,“老夫人,不好了,小姐们服毒自尽了,刚才奴婢探得,小姐们尚有鼻息,应该是刚服下不久。” 听到噩耗,古氏心痛不已,孩子们是真傻,熬过最苦的日子,守得云开,怎么就想不开,没时间耽搁,连忙让人去请大夫。 “快,冯管家安排人去把附近的大夫请来,再拿三老爷的对牌去请御医。” “刘管家,去通知五姑娘,今日不方便上门,改日再设宴恭候大驾。” “大方管家,安排人把姑娘们背回淑华苑,准备灌皂荚水催吐。” “青云,把准备的喜钱散出去,今日温家姑娘洗去一身疲惫重回福窝,把喜气传给大家。” 古氏到底多年的当家主母,安排起事来有条不紊。 多亏顾丞相帮忙,温家姑娘心死铭志的消息传遍朝野,祈帝心中虽有愧,却不希望被人病诟。第二日散朝后福公公当着温谨铭与梁展博的面向祈帝说起这事,还故作姿态的称赞温谨铭。 “温家姑娘气节高尚,令人佩服!” 温家姑娘名声,关系到夫人温浅言,梁展博当即反问。 “姑娘家遭受磨难,只为证明家族清白,这么多年陛下终于让她们看到曙光,她们心中欢喜,担心自己身上的污名玷污温府门前的台阶,原心死铭志,这确实是温家的家教与傲骨。” “这事说起来也多亏钟御史与胡御史,百忙之中抽空特别去规劝温家姑娘,温家百年门楣,万难中得以保存,实属不易。” 祈帝没想到其中还有太子的手笔,顿时转阴为晴,看福公公的眼神都不太友好,什么时候自己身边的人都替太子办事了。 祈帝很欣慰,这就是梁展博,他不来虚的,玩的就是真实。 福公公闻出空气中压抑的气息,知道陛下开始猜疑他,但是他也只是随口一说坊间传言,并没有攻讦何人。哪像梁展博,一上来就点名道姓实锤,故而有意提醒他一下。 “梁大人,污蔑可是重罪,事情还是查清楚再说比较好。” 奈何梁展博不领情,“多谢福公公提醒,臣感恩陛下对本官的赏识,委以重任,让本官执掌大祈刑部,熟读大祈律法。本官定当再接再厉,协助陛下完善大祈律法。” 跟我谈刑罚,大祈律法都归我管,你确定你不是在搞笑吗? 梁展博未尽之言让福公公羞愧难当,尴尬的浅笑后低下头,充当装饰。 梁展博可没打算轻易揭过这事。 “当年邱家犯的事,陛下已经纠正,为何各位仍要拿出来攻击那些手无寸铁之力的女子。你们扪心自问,到底是不满陛下的决断,还是不满那些人活着占用你们的空气。” “温家姑娘之所以苟延残喘,只是盼着再与家人一聚,如今陛下大赦天下,她们刚得了希望,你们却带着恶意去教唆她们寻短以保温家百年清誉,你们这是摆明了对陛下决断的不满。” 温谨铭早已跪下,“陛下,温氏女虽遭受磨难,感恩陛下还温家清白,她们心中已没有恨。此次她们受奸人蒙蔽,想左了,以为身死便能替温家留下清誉,却忘了亲人们痛。” “温氏女,不偷、不抢、不骗,光明正大,不希望再因为她们而让陛下烦心。今日特来向陛下请旨:温氏女不再嫁,她们想在城外成立仁善堂,专门收留那些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 这也是温浅言带着梁展博回温家,想了一夜才想到的唯一对策,转移注意力,把百姓们的关注点移到新的事情上,他们不敢利用离郡王的亲事,只能自己制造热点。 第198章 温家女不嫁 听到温谨铭说温氏女不再嫁,祈帝大大地松了口气,早前恢复温家名声时曾金口玉言给温家姑娘赐婚,事后福公公提醒他,这样做有损天家颜面,天子给屈尊降贵给失贞女子赐婚,说出去天家名声多少会受连累。 温谨铭对着祈帝叩首,“温氏布庄今日起将全面开放,无偿传授女子织布技巧,刺绣技巧,制衣技巧,而且有月钱发放,这项优惠只面对大祈的女子。” 祈帝双眼透亮,温家这事办的漂亮啊,免费教学,女子既能学得一技之长,增加百姓的家庭收入,还能改善贫苦百姓的生活,也算是一大功绩。 考虑到温家姑娘已经没了名节,她们本就被人病诟,怕被牵连,谁还愿上门求学啊,看来得帮她们一把才行。 “温卿家平身,温家女大义,卿家所提之事,朕准了,如果日后反悔想成新,也可来找朕。今日朕赐温氏布庄‘善’字称号,赐楠木门牌匾一副,玉如意一柄。” 祈帝的话让温谨铭大喜,他们赌对了。他刚站起来对着祈帝弯腰谢恩。 “微臣替温氏一族叩谢圣恩,陛下洪福齐天,大祈福泽千秋!” 温谨铭这一通操作,既表达了温家姑娘的委屈,又无意间透露出她们是被有心人教唆才会寻短见,最后还得了陛下赏赐。 祈帝心底压着的疙瘩也消去,也对那个教唆温家女寻短见的人恨之入骨,私下让人给对方一些小惩罚。在祈帝旁边站着的福公公满腹委屈,对上祈帝的好心情,只能强颜欢笑。 事情如温浅言预期般发展,而且还有意外之喜,翁婿俩心情大好,前后脚离开大殿。 …… 回到梁府,温浅言询问大殿上是否发生了什么,为何坊间传闻这么快便消失大半,剩下的是顾家安排的那些人还在蹦达。 “那些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 原本梁展博的想法是利用别人的八卦来转移大众的注意力,只是温浅言觉得治标不治本,倒不如拼一把搏个不一样的坦途。 温家被顾家推到浪尖口,温家姑娘只能前进,如若此刻后退,那便要退一辈子,甚至最后可能要缩在温家内宅后院不敢示人。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言论既然能毁掉温家姑娘的性命,那就用言论替温家姑娘挣回名声。平民百姓,除了爱八卦更爱占便宜,而八卦的主要是那些妇道人家,那就给她们大便宜,就看她们能不能捡的起来。 老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她没想到在让父亲在祈帝面前示弱,表忠心效果这么显着,轻易让祈帝替她们出头,扭转流言的风向,更是禁了悠悠众口。 经此一事,温浅言觉得有必要防范起顾家,便与梁展博一起分析顾家的实力。 自大祈国开国以来,顾家连着出了三任皇后。到祈帝这里,他不顾太后的阻挠,坚持要立陈家女为后,顾家女为贵妃。 顾丞相的心思很复杂,他恼怒陈皇后当年抢了原本属于顾家的凤印。偏偏顾贵妃没有产子,陛下属意的太子又是陈皇后所生。 后来也试过再送女子进宫争宠,起初祈帝还会看在顾太后的面子上装样子,给顾家女一点恩宠,只是一点恩宠顾家女就开始嚣张跋扈,顾家人也飘了,在朝堂上蹦达的欢。 太后看到这样的局面,也没了再维护顾家的心思,只是要求祈帝必须让顾家女为太子妃,祈帝不乐意,但是孝道摆在那里,他不得不遵从。 顾家的未来百年基业,不得不把顾家最聪慧的女儿嫁给太子为妃,笼络住太子。眼见朝局势紧张,顾家绝了生个带顾家血脉的皇子出来的心思,向太子表明心迹,安心辅佐太子争高位。 祈帝当政十八年,顾太后郁结于心薨逝,后宫以陈皇后一家独大,顾家女很快就被陈皇后的人清除掉。 顾家一边要防着太子与皇后母子关系融洽,怕他们母子关系太好,从而影响到太子妃在东宫的地位;一边又要借皇后的身份去拉拢陈家,怕陈家倒戈相向于离郡王,成为太子的强大对手。 梁展博见温浅言对朝堂之事感兴趣,他便与她分析朝野,仿佛回到他们争得面红耳赤的年少时光。 “此次杨姑娘在静池庄出走,里面应该是顾家手笔,目的就是离间太子与皇后之间的母子情。” “太子党只有文臣,没有武将,实力一般,他一早就看中杨家手中的兵力,想让皇后去找陛下说,把杨家女纳进东宫为侧妃,偏偏陛下就想把杨家的势力划给离郡王。” “因为离郡王亲事,陛下对皇后起了嫌隙。皇后不敢再去触陛下的霉头,拒绝太子的提议,太子心有不甘,便自己私下与杨家接触,更是不顾杨姑娘的名声,直接把人带进太子府。” 温浅言听说过杨潇潇,她是杨家这一代最为出众的姑娘,威武侯对她寄予厚望,没想到竟然是把人送进东宫。 “可惜了!” 梁展博替她把碎发拨到耳后,“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 “据说太子许给杨家侧妃之位,更是允诺日后入主乾坤殿,由杨家女执掌凤印。” 看到温浅言讶异的表情,正常人都明白,太子在给杨家许下不可能实现的诺言,梁展博笑着说。 “威武侯不信,但是威武侯夫人信了,骁骑将军夫妇也信了。太子现在膨胀的厉害,顾丞相有些看不上他,不排除顾丞相想在陛下之后直接拥护太孙继位的可能。” 温浅言被梁展博的大胆言论惊呆了,“这顾家是疯了吗?” “太子好好的,怎么能越过太子直接立太孙?如果太子在陛下之前走了,那太孙也失去了资格,顾家想怎么做?” 梁展博手掌放在温浅言的腹部,感受着肚皮上的波动。 “最直接的方法是,直接毁了离郡王与陈郡王,让陛下的血脉只剩下太孙一人就可以啦!” “迂回的方法是,先稳住太子,让他去与其他皇子争龙椅,成功之后再来解决太子,最后拥立太孙即位,顾家为摄政王。” 第199章 去他的,娘亲舅大 这话太过危言耸听,温浅言吓得突然站起来,肚子差点碰到桌子,幸亏梁展博用手掌护着她肚皮。 “慢点!” 对着温浅言的肚子说,“孩子,乖,不怕啊,爹爹护着你!” 被他的举动逗乐了,温浅言扶着他的肩膀,“你这猜测有几成是真的?” 梁展博小心翼翼地扶她到床上坐好,“七成!卿卿莫慌,你夫君也是不任人揉捏的面团。” “我能收到这些消息,陛下迟早也会收到,你说陛下现在多疑的性子,会允许顾丞相蹦跶多久?” 温浅言问他,“福公公是谁的人?” ‘啊’? 梁展博是没想到她竟然想到这一层,“他既可以是陈家的,也可以说是顾家的!” ‘墙头草’,她懂! “经过这事,陛下应该也知道了福公公的背后主子是谁,你猜他还能在陛下待多久?” 梁展博摇头,“很快就会被处理掉,毕竟这样的人放在身边,不安全。” “卿卿有问小舅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温浅言摇头,“我真不知道,自回来那日见过一面,后来就没碰到过。” “你为何这样问?” 他把心中的猜测告诉她,“杨家人与他接触。” 知道温青昀受杨老夫人的宠爱多年,灌输不少温家不好,杨家有情有义信息。听到梁展博说温青昀与杨家人接触,温浅言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很正常,这也是杨老夫人的目的。 当年温浅言她外祖父杨国公在时,她母亲杨婵是个无忧无虑的草原姑娘,热情奔放,随性随心,自由自在。 后来杨国公在战场上受伤退了下来,她舅舅降爵承袭威武侯,边境不稳,祈帝不放心杨家,便把杨婵召回京城,威武侯也想靠妹妹杨婵重新回京城。 杨婵看上了温谨铭的外貌与才情,祈帝大方赐婚,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 温家出事,杨婵死遁,威武侯不高兴了,亲自回京钻营,发现京城的水太深,他的抱负无处施展,只能想方设法再嫁一个姑娘来京城,借此稳住杨家在北地和京城的地位。 祈帝的赐婚圣旨,如及时雨,正好解了威武侯的燃眉之急,打听到离郡王是祈帝最小的儿子,不得宠,没什么实力,在朝中也没什么威望,虽然不满意这桩婚事,但是他们需要借这股东风先回京,回京后再谋划。 所以杨家人马车入京城地界后便放慢速度,沿路打听朝中势力哪边大。太子的人与杨家的接触,杨家马上就反水,合谋先毁婚,再嫁祸给温家,一举两得。 不曾想,这计划刚实施还没进展多少就被梁展博破局,更是揪着他们打杀宫中女官一事不放,扒出不少杨家与太子接头的事。 威武侯慌了,便找上温青昀,这个外甥是妹妹放在身边亲自教养,像妹妹还是很听话的。 温青昀见到一面之缘的舅父,心中百感交集,对母亲的思念之情泛滥。 “外甥温青昀给舅父请安,表哥安好!” 一见面先热泪盈眶,威武侯哽咽。 “青昀,来,让舅父好好看看!” “多年未见,长高了,只是身子骨偏弱,要补回来,不然老了难过。” “唉,如果当年你爹肯将你送过来,也许你就不用受这么多苦。” 威武侯装作没看到温青昀的脸色的变化,以为他的话成功让温青昀对温谨铭起了嫌隙,最后故意自圆其话。 “瞧我,都是陈年旧事,还说这些干什么!” 拉着温青昀的手向他介绍骁骑将军杨威。 “这是你表哥杨威,他一直想见你来着,你们兄弟俩好好聊聊。” “舅父让人去安排席面,咱们舅甥几个好好喝两杯。” 温青昀想拒绝,因为自从七年前二房酒后失言,温家订了新的规定,温家人在外一律不得饮酒。威武侯没给温青昀开口的机会,直接让侍从下去安慰酒席,他也借机离开。 骁骑将军杨威装作亲热的上前搂着温青昀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架式,还不忘伸手拍拍温青昀的胸口。 “你就是姑姑家的青昀表弟吧,终于见到你小子,当年姑父来信说,姑姑家生了个好看的小表弟,父亲接到信快马加鞭赶进京来,就为见你小子一面。” 温青昀被人这样记挂,心中很是满足,脸上的笑也变得多了,心也放宽了不少。 杨威也是战场上的老油条,很会看人脸色,知道温青昀已经开始软化,语气开始煽情。 “虽然离远,你外祖母也很挂念你们母子二人,如果不是这次进京太匆忙,她老人家也想过来看看你们。” “姑姑怎么突然去了江南?” 温青昀的脸色有点僵硬,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落寞。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我们回京那日才听姐姐说,母亲年初时便去了京城,归期不定。” 杨威撇嘴,“不是说姑姑一直不喜欢表妹吗?表妹怎么会舍得让姑姑去江南?” 温青昀虽然不喜欢温浅言,心中也有些不高兴杨氏离京,但是还不至于当众向一个初次见面的表哥吐槽自己亲姐姐。 “应该是我姐夫允诺的,表哥也知母亲假死一事,姐夫把她老人家接到庄子上生活。因着种种原因,她困在庄子上多年,难得有机会出去走走,也不错。” 杨威发现温青昀言语中多少有点维护温浅言夫妻,想到那个当着陛下的面与他们对峙的梁展博,气不打一处来。当年姑姑有意想把表妹许给他,只是姑父不同意这亲事,还替表妹找了个穷小子做夫婿。 “表妹夫与表妹感情很好?” 温青昀不太想在外人面前谈论温浅言,觉得有损她清誉。 “还行吧,即便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他也不敢对我姐不好。” 杨威状似有意的舒了口气,“来,喝茶!” 温青昀听出对方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他不想拿家中女子来与外人讨论,便转移话题。 “表哥,听姐夫说外甥女有下落了,是吗?” 杨威握杯子的手紧了紧,麻勒个b,才一天功夫,这么快就找到了? “真的,在哪?什么时候可以接回来?” 杨威敛下眼中的恼怒,装作高兴的样子,只是嘴角僵着的笑,让温青昀看出了端倪。 第200章 太子妃的算计 说来也是巧,今日温青昀出门前,从下人口中听到梁展博在父亲书房。他随意多问了一句,竟然听到重要消息,原来父亲他们已经知道外甥女杨潇潇的下落,准备禀明陛下,再去东宫接人。 面对杨威不正常的语速与表情,温青昀留了个心眼,没有照实说,而是半真半假。 “我没问在哪里。” 听到温青昀的话,杨威脸上的表情松下来,没有刚开始说话时那么紧张。怀疑杨家人知道杨潇潇的去处,温青昀试探性的说。 “听说救下外甥女的那人,他身份与家世不低,父亲他们怕损伤外甥女的名声,不太方便直接上门接人。不过,表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父亲他们肯定会想到办法把外甥女接回来的。” 杨威心里表示他不担心,他一点也不担心,杨潇潇被找到,他甚至有点不开心。他脸上的笑容变差,有点僵硬,带着微微的怒火。 “你怎么知道救我们潇潇的人是个有身份地位!” “对了,你父亲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上东……上门去接潇潇,我好让人准备一份像样的谢礼。” 温青昀看的仔细,杨威脸上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他不是瞎,也不是傻,只是听母亲杨婵念叨多了,心里的天秤有点偏向杨家。 自从走进客栈的厢房,温青昀便主动提及杨潇潇的下落,他以为杨威真的担心杨潇潇,好心给他们送上第一手消息。 慢慢他发现,杨威嘴上说担忧杨潇潇,脸上的表情却是带着喜色,特别是眼里的得意张扬表现的太明显了。 好像杨潇潇的去处让他变得骄傲自豪。 “如果上门接人,答谢礼这些,姐夫估计会让姐姐准备。” “而且父亲怕舅父和表哥忧心,应该会加快接人的计划,我猜也就这两天的事吧,毕竟陛下只给了姐夫三天的限期。” 这个消息太突然,杨威过于慌张,暗骂‘麻地’,早知道今天早上在老皇帝面前就别哭这么凶。 原本是想扰乱温家与梁家的生活,没想到把梁展博逼急了,发起狠来找杨潇潇,现在人是被找到,他的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温青昀借着喝茶的手挡住眼睛,默默的观察杨威脸上表情,说不失望是假的。 从小母亲就告诉他,京城的大家族,虚情假意,人情凉薄,趋利避害,没有什么真心。所谓的京城贵族璞玉哪里比得上他们草原上的雄鹰,热情洋溢,真性情。 对比杨威此刻的阴狠表情,温青昀很是分裂,这就是母亲所谓的草原雄鹰真性情? “表哥,表哥!” 温青昀重新挂上温和的笑,“担心外甥女吗?想的这么入神,叫你都没反应。” 杨威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愣头青,很快收拾好心情,浅笑望着温青昀,重新堆起热情的笑脸。他心里却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守住秘密,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女儿失踪是他们杨家与东宫的计谋。 事已至此,只能尽快通知东宫那边,让他们加快计划的进度,赶紧解决杨家与离郡王的婚事。如果让梁展博先派人去东宫秘密把人接回来,他们这些天的计划就要落空。 “哎,确实担心那死丫头,她被我们宠坏了,一直生活在草原上,没有到过京城,不懂这里人的处事方式。” 杨威脸上的愁绪怎么也藏不住,但是他眼里的算计一点不少,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我怕她做错事!” 温青昀没有接话,因为他不知道杨家人在谋算些什么。 照理说,未出阁的女子,应当注重清白与名声,怎么杨潇潇失踪了杨家人也只是表面上担忧,其实很放心。 离开厢房的威武侯回来,杨威赶紧对威武侯打了个眼色,脸上的表情带着慌乱。 温青昀适时站起来,“舅父,今日外甥是过来探望您,顺便过来告诉你们,我姐夫已经找外甥女的下落,你们应该很快能一家团聚了。” 威武侯脸色变了,温青昀连忙提出告辞。 “舅父,实在对不住。外甥今日还得陪大伯父去一趟长山书院,办理家中几个小辈的入学事宜,可能无法留下来陪舅父。” “改日等外甥女回来,我们再设宴给你们接风,届时恭候您的大驾。” 父子俩心中藏着事,便不挽留,客套的说感谢他们帮忙找到杨潇潇,改日带着人登门道谢。 温青昀离开喜宴客栈,眼中带着散不去的忧伤,踉跄步伐来到梁府。之前也许不知道自己是姐夫的棋子,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方管家恭敬的站在门边,看见温青昀的身影,小跑朝他走来。 “奴才问温八爷安,我们大人已经在书房等候您多时。” 温青昀苦笑,“劳烦小方管家带路。” 总体来说,梁府还没有温府大,而且比温府简洁,没有那么多的院子,没那么多装饰。想当初刚回京,看到姐姐替他们准备的院子,温青昀还曾嫌弃过,此刻想来,是他贪心了。 过于失落,温青昀没留意到他离开客栈时身后多了条尾巴,当他走进梁府后,身后监视他的人很快回到宴喜客栈找威武侯等人复命。 “侯爷,属下亲眼见温八爷进了梁家。” 威武侯挥手,“退下吧!” 父子俩关起门私下商量,要尽快联系东宫,计划有变,得让他们提前行事,不能让梁展博他们抢先。 消息送出去,骁骑将军心情大好,觉得高枕无忧,接下来就看太子与梁展博他们两派斗法。 “还是爹高明,舍出一个姑娘就能让京城乱套,我们坐收渔利。” 威武侯不那么想,杨潇潇的身份一日没入皇家玉碟,他心始终不安。 “别高兴太早,先看太子的实力如何,再决定下一步要怎么走。” …… 不出所料,东宫收到杨家递来的消息,愁云惨淡,皇后之前已经明确拒绝帮太子纳杨家女为侧妃,太子无计可施只能求助太子妃。 “玉褀,孤走投无路,你帮帮我吧!” 顾家早已与太子妃串通一气,太子最后只能求助顾家,他们要让太子知道,真正全心全意帮他的只有顾家。 忍着心底的恶心,太子妃顾玉褀伸手抚平太子眉间的愁绪。 “殿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第201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殿下别皱眉,妾看着难受。” 充满爱意的话从太子妃口中说出,太子觉得莫名心安,双眼紧紧跟随着太子妃,心中欢喜他的太子妃是真的爱惨他。太子侧着头,靠在太子妃肩膀上,状似随意的把他救下杨潇潇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玉褀,你说孤该怎么办,当时急着救人,不小心看了她的身子,如果她是个普通姑娘还好,偏她是父皇给十八选的妻子。” 说完后太子坐直身,定定看着太子妃,太子妃的眼神落寞带着淡淡的忧伤,眼眶里盈着泪水,脸上的表情带着悲凉。 太子妃的沉默让太子无端心慌。 哎,他日后是要执掌天下的,不可能只爱她一个人,看来他注定要辜负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 “玉褀,你知道我李贤光这辈子只爱你一个,我的心里也只有你一个。后院的那些女人都是世家安插进来的,逢场作戏罢了,如果你不高兴,全部打发出去都行,只求你别不开心。” 太子妃‘噗嗤’一声笑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殿下当真舍得?” 太子马上站起来,作势要拉起太子妃。 “玉褀不高兴,孤现在就陪你到后院,看哪个不顺眼,孤作主全部清出去。” 太子妃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妾非善妒之人,只求殿下美人在怀时莫忘了妾。” 太子三指向上,准备起誓,太子妃捂住他的嘴,太子轻轻吻了吻她的掌心,闹了个大红脸。 见太子妃不再伤心,太子嘟嘴,故意发牢骚。 “孤当时救杨姑娘,也只是想卖威武侯一个人情,不曾想会出现意外,如今都不知道要怎么善后。” “玉褀,你会帮我的,对吧!” 太子妃脸上带着克制的苦笑,眼里的委屈让他慌乱。太子暗戳戳乐,哎,都怪他太优秀了,竟然让深爱他的妻子受委屈。 太子妃抿着嘴,强颜欢笑。 “我这就去找陛下请罪,求陛下给杨家妹妹赐婚,抬杨妹妹为殿下侧妃。” 太子听到想要的答案,适时表现出对顾家的依赖。 “说到底,你才是与我白首偕老之人,顾家才是我真正可以交付后背的亲人。” “玉褀,放心,孤定为你夺得天下,奉你为天下女子之首。” 太子妃扶着太子的手站起来,“殿下,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母后听到这话又该多想了。妾听父亲说,陈家舅父想让十八皇弟纳贞表妹为侧妃。” 太子的脸色难看,当初陈家要送女子进东宫,是陈皇后制止的,她说有她在,不需要陈家女入东宫,陈家一家会支持太子。 太子妃继续劝太子,“殿下莫忘了,陈家这些年也帮过殿下不少忙,殿下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去再寒了陈家舅父他们的心。” 听到太子妃说陈家帮他的忙,太子连忙撇嘴,很是嫌弃。 “陈家不拖后腿就不错了,还帮忙。” “算了,不讲这些晦气的事,玉褀去见父皇可要整装?” 太子妃笑容酸涩,让人心生怜惜,语气中还带着满满的倦怠。 “妾是去请罪,自然要穿的素净些,女子着装很是无聊,殿下不用陪着妾,先去安抚杨妹妹吧。经历如此劫难,她一个姑娘家肯定会害怕的。” 如果不是想要让太子妃‘心甘情愿’的去找祈帝说明情况,太子早就想去找杨潇潇。那姑娘野的很,劲儿味十足,翻云覆雨时她的动作也是放得开,言语间更是露骨销魂荡魄。 想想都血脉喷张,欲罢不能。 “她确实吓到了,不过孤又不是大夫,又不懂看病,去了帮不了她,还不如陪着玉褀,心里高兴。再说了,孤男寡女的容易让人说闲话,孤让府医在旁边守着便是。” 一脸深情的看着太子妃,“玉褀,你才是我的妻,才是那个日后与我并肩同行之人。” 太子妃心里暗恨,还不滚,再说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想揍死他,用下半身思考的废物。 杨潇潇与离郡王的亲事没退,人还没进东宫的门,他们俩就敢苟且,也不怕陛下知道真相,当真砍了他们俩。 太子妃没忍住嘲笑出声,“难道殿下要给妾画眉吗?” 听到太子耳中变成了太子妃在吃醋,太子心里开骂,女子就是眼光短浅,整日只顾着情爱,嘴上却谦虚道。 “如果玉褀想,孤也愿意往后余生都替吾妻描眉。” 太子妃掩嘴浅笑,脸上笑意真切多了。 “殿下,你还是先去安抚一下杨家妹妹吧,原本她能当十八皇弟的正头娘子,经过这么一遭,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想开。” 这话在太子心里种下一根刺,让太子对杨潇潇的感情i变得微妙,话语中带着不可察觉的怒意。 “那孤去看看,孤本是好意救人,现在却惹祸上身,还连累玉褀要去找父皇请罪,是孤太过单纯,不过这事还是早日解决了好,免得闹出事来。” 太子妃送走太子,让人打水沐浴更衣,洗去那一身恶心人的味道。打听到祈帝在养心殿,太子妃让丫环替她卸去珠钗,素衣净颜前往养心殿。 在大殿外直接跪下,喜公公吓得赶紧进去通报,祈帝扔掉手上的折子。顾家女为了那个位置,还真是能屈能伸,连背锅这种事也做的得心应手。 “喜公公去把人叫进来吧,看看咱们这位能屈能伸的太子妃有什么话要说,去晚了顾丞相又该进宫,上书自省三日了。” 喜公公把太子妃迎进大殿,留在一旁伺候着。太子妃径直跪在堂下,喜公公置身事外,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陛下,臣媳顾玉褀特来请罪,还请陛下责罚。” 祈帝不声,扔下刚拿上手的奏折,盯着太子妃,一声不吭。 太子妃没抵住压力,弯下腰,把提前想好的故事徐徐道来。 “日前臣媳心中烦闷,太子带臣媳去宫外散心,游湖时偶遇一女子落水,身边没有熟悉水性之人,臣媳心生不忍,便让太子下水救人。” “女子被太子殿下救起后昏迷不醒,因该落水女子与殿下有了肌肤之亲,臣媳便作主把那姑娘带回东宫,择日抬为贵妾。今日那姑娘来,臣媳细问之下,发现她竟然是十八皇弟的未婚妻子杨姑娘。” “还请陛下恕罪!” 祈帝没想到,恶心人的私奔戏码,被太子妃顾氏加工后竟然变成感人的舍命相救。 第202章 表姐,你长的真威风? 祈帝再次扔下折子,看着太子妃顾氏欲言又止,最终摇头叹息。 什么狗屁有姑娘落水太子舍命入水救人,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太子根本不是一个有爱心的人。即使被救起的姑娘昏迷不醒,他们夫妻不知道被救的是何人,可以把人放医馆里,太子妃却直接把人带回东宫,明摆着就是要坐实了太子与那姑娘的事。 好戏,果然是一出好戏! 顾氏专出戏精,先太后如此,太子妃亦是如此。太子与杨潇潇这折戏,被太子妃‘唱’的非常微妙。 百姓都关注宫中的消息,所以傍晚在养心殿发生的事,不到入夜时分,坊间便传出各种流言,众人支持的一版是‘太子妃顾氏惹怒陛下,被陛下罚跪数个时辰’。 事实上,陛下确实被人惹恼了。 他不单止恼太子妃的不作为,更是恼怒顾家不顾礼法纲常,利用一个杨潇潇来算计太子和离郡王那点薄弱的兄弟之情,所以有意晾着太子妃。 太子是个蠢货,祈帝可不傻,太子妃自知犯错,步行来到养心殿,不言不语,直接在养心殿外跪了小半个时辰。 祈帝忍着怒火,让喜公公把太子妃召进来,既然她喜欢跪,便让她在养心殿内跪着回话。 养心殿风,祈帝与太子妃的对话没有外传,这可把外面人的八卦之心撩的冒火。 最后太子妃强忍着膝盖的痛,在宫人同情的目送下,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回东宫,随之而来的是陛下给太子赐良娣的圣旨。 隔日,东宫舍人,手握圣旨前往宴喜客栈让杨家人出来接旨。 “骁骑将军杨威之长女杨潇潇,伶俐无双,真性情,与太子甚配,今赐予太子为良娣,赐封号‘鹂’。” 这道赐太子良娣的圣旨,是由东宫的人来宣读,不算祈帝给杨家的正式圣旨,更多的人会认为这是太子妃强求来的。陛下被逼无奈之下随手打发的,就连封号都不是什么正经的字,而是给了个伶人们惯用的字。 福公公此时也带人过来宴喜客栈找威武侯,他要收回那道赐婚杨潇潇为离郡王妃的圣旨。 事情虽然没有完全如他们预期般的发展,但是杨家已经很高兴,仍在沾沾自喜,他们不用出力就轻易退了不受宠皇子离郡王的亲事,还得到赐婚为太子良娣的圣旨。 却不知他们与太子勾结背信离郡王的行为,已经彻底惹怒祈帝,同时也断了杨潇潇往上升的可能。 这场闹剧,以杨潇潇择日入住东宫,成为太子‘鹂’良娣而结束,做为这次案件的主角之一的离郡王,竟然完全没有反应,离郡王府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杨潇潇的亲事已经落定,祈帝默许杨家人在京城买院子,置产业,安顿下来,等杨潇潇出阁后他们再返回北部。至于在静池庄中枉死的宫中女官,骁骑将军直接把责任全推给当夜看守柴房的侍卫。 梁展博告诉下面办事的人,此案暂时结案,待新有新证据再翻案。知道杨家如今正在疯狂试探祈帝的底线,陛下虽厌恶杨家,却还要依靠杨家替大祈守住北地。 他都在等,等秦跃把北地的捷报传回来,等陛下知道北地不是只有依靠杨家才能守住,等到陛下真正放弃杨家,他才好真正对杨家出手。 即便静池庄的案子证实与杨家人无关,杨潇潇仍要因为女官之死进宫向皇后娘娘请罪。 这名女官是祈帝当年派去照顾离郡王的侍女,皇后娘娘不想为了一个小小的太子良娣去求祈帝开恩,直接让人上前按住挣扎的杨潇潇,命嬷嬷打了她十个板子的手心,小惩大诫以示公正。 回去以后杨潇潇马上‘高烧’,太子听闻佳人身体有恙,非常心痛,对皇后更是连表面的母慈子孝都不装,冷眼相待,还偷偷带着太医过来探望杨潇潇,安抚杨家人。 皇后从宫女那里知道太子的行为,气的砸了一整套的白玉茶盏,并且交代身边的嬷嬷,找个时间去杨府关心一下杨潇潇,顺便敲打一下威武侯。 …… 杨潇潇‘病’了,杨家人正好关起门庆祝。 杨家没有正经的主母在京城,温浅言作为杨潇潇的表姑,理应去探望她,杨潇潇还特意点名想见梁琳琅。 温浅言带着梁琳琅来到杨潇潇住的院子,这院子不大,看起来小巧精致,可见这屋子前主人相当爱惜这座宅子,曾经很用心打理这里。 梁琳琅进了杨府,笑脸迎人,逢人就问安,看到杨潇潇更是直接开口。 “表姐安好!” “哇,表姐,你长的真威风!” 听到梁琳琅恭维的话,坐在主位上的杨潇潇此刻正得意,她不起身相迎长辈已是失礼,看到温浅言母女进来,急着表现自己如今身份地位,说话自大自满。 “表姑,你就不用行礼。” 刚踏进这院子,听到杨潇潇的话,温浅言像看傻子一样望着她。杨潇潇哪来的脸,还没当成太子良娣就敢让一个长辈给她行礼? “潇潇,你这还没进东宫,便以东宫的身份让长辈给你行礼?” “皇后娘娘就没派个女官过来教导你宫中礼仪?” “皇后娘娘知道你今日的行为吗?” 这话问得杨潇潇毛骨悚然,不由想起昨日在椒房殿发生的事,手掌心还隐隐作痛。 而跟在她们母女俩身后进门的杨威,自温浅言踏进杨府开始,眼睛就没离开过温浅言。她那白里透红的细嫩肌肤,双眸虽染着微微的蕴怒,却自带风情,勾的魂儿都跑了。 温浅言因为怀孕的关系,胸围长了不止一圈,整个人看起来丰满又圆润,水灵灵的,比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还有风韵,让人为之倾倒。 她的话虽然让杨威觉得脸上无光,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温浅言的夫家地位不低。 杨威有心靠近温浅言,却被秋雨直接挡了回去,其实他也不敢真对温浅言干些什么,只是想摸摸看,证实一下她的皮肤是不是像看起来那样滑嫩。 而杨潇潇把人叫来只是想在梁琳琅面前嘚瑟一下,她想扶着椅子把手站起来时,直接扯到手心的伤口,痛的她肝肠寸断。 不熟的亲戚见面,能有几分真心? 杨家人单方面尬聊、尬吹。 温浅言简单地与他们寒暄几句,留下一些‘珍贵’的补品,便带着梁琳琅匆匆回府。 第203章 该叫表姐还是庶母? 回到梁府,梁琳琅好奇杨潇潇、太子与离郡王这三角感情的狗血剧,便拿出五两银子,让莲儿去打听些消息回来。 不消一个时辰,莲儿重新回到慜荇苑,绘声绘色的讲述他们这段三角感情。莲儿的出色表演差点没把梁琳琅笑死,虽然没见过离郡王,也开始同情起他。 “这离郡王就是个冤大头,眼看没几日就要娶妻,结果未婚妻失踪,隔两日还成了自己亲哥哥的小妾,偏他还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他也真是有够可怜的。”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电视剧估计都不会演的这么无脑,偏现实中就有这种人,哎! 梁琳琅的观点,莲儿可不敢认同,她可没那胆子去同情皇子。知道梁琳琅不喜欢杨家的人,也不喜欢杨潇潇,莲儿讲起杨家人的坏话那是不带含糊的。 “小姐,你就不觉得表小姐很蠢吗?” “好好的正经皇子妃不当,偏跑去给太子当妾,每日要给太子妃请安不说,就连日后生下来的孩子,都不能叫自己母亲。” “杨家那个舅老爷和舅爷也是个能人,竟然就这么放任表小姐自毁前程的行为。作为长辈好歹拦一下,提醒一下表小姐别走那条坎坷的路啊。” 对上梁琳琅戏谑的表情,莲儿还不忘记表明态度。 “做妾有什么好的,命握在正室手里,可随意打杀,还不如做奴婢。当初入府里赵嬷嬷教的,做官家妾还不如做个平民百姓的正妻。” 这也是梁琳琅喜欢莲儿的地方,三观正,不钻营,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那可是太子的良娣,不是一般的妾!” 莲儿撇嘴,“妾就是妾,还有高低之分?” 话糙理不糙,今儿个她心情好,顺势调侃莲儿几句。 “莲儿,你想当正头娘子,日后长大了,小姐给你找个俊俏的小郎君,让你当正头娘子,好不好?” ‘呵’,莲儿没心没肺的笑了出来,一点也不懂害羞为何物。 “小姐,奴婢今年才七岁,嫁人的事还得等七、八年,太遥远了,还不如想想今晚厨房煮什么好吃的。” 不是一路人,不进一个门。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梁琳琅贪吃,莲儿有样学样,心里想的除了主子就是吃。 突然想到皇帝赐婚那茬,此刻,梁琳琅满脑子都是脏话,她跟太孙李扞有婚约,可她表姐却给太子做妾。日后梁琳琅嫁过去,岂不是要称表姐杨潇潇为庶母,这不是乱了辈分嘛。 也不知道祈帝怎么想的,他会不会一恼之下,就格外开恩,直接把她与太孙的赐婚圣旨收回去。 ‘哎’,烦啊,这特麻都是些什么事啊! 不过,她不是最可怜的,还有人垫底,想想自己的处境好像也不是最差的,成功安慰到自己。 “呵,呵,离郡王真是人间小可怜啊,”梁琳琅没忍住感慨,非常不厚道的想笑。 她不知道此刻笑的多爽,日后打脸就有多痛。 故事的主角之一离郡王,离家数日,此刻正坐在王府大厅,一脸高兴地看着他绞尽脑汁活捉到的一对大雁。 只因杨潇潇入京前让人给离郡王传话,草原上雄鹰们喜欢展翅飞翔,她原是其中一鹰,因为圣意难违,日后她将为离郡王捆住那双张开的翅膀。 听闻京城女子喜欢以大雁为聘礼,彰显夫家的重视,虽然不喜欢京城女子们扼杀大雁飞翔蓝天的行为,但入乡随俗,希望接亲那日她能看到郡王府对她的重视。 这也是为什么杨潇潇与太子的事情发生几日,离郡王一直没出现在人前的原因。 莲儿看到梁琳琅陷入迷茫的表情,便用八卦消息来唤醒小姐的心情。 “小姐,听说今日有人看到离郡王从南门回京了。” 梁琳琅惊讶的坐起来,看着莲儿一脸兴奋。 “回京了?什么意思?难道这段时间离郡王他没在京中?” 小姐高兴,莲儿也高兴,所以连忙点头回应梁琳琅。 “对啊,不知为何,在杨家人入京前几日,离郡王突然向陛下请旨,带着府中侍卫去雁荡山游猎。” 梁琳琅托着下巴,开始从杨家的角度阴谋论一番,“杨家这一招,高啊,实在是高!” 莲儿不懂梁琳琅为何突然发出这样的感叹,一脸疑问的看着她。梁琳琅正认真看着莲儿那双无辜的眼睛,正眨着眼望向梁琳琅。 开口解释给她听,“离郡王突然离京,应该跟杨家有关,他们诓骗离郡王离开京城,是为了方便杨潇潇与太子行事。” “退一万步讲,杨潇潇与太子之事如果陛下坚决反对,那么杨家还有机会重新挽回什么都不知道的离郡王。” 莲儿张大嘴巴,舅老爷他们这是什么行为? “简单讲,离郡王是杨潇潇的备胎!” “杨潇潇的目的一直以来都是太子,如果这次她失踪之事能顺势与太子结亲,她就在离郡王回京以后装柔弱,然后跟离郡王说,她是被逼的,她不是自愿的,还请离郡王不要怪她之类地。” “如果杨潇潇拿不下太子,那么,等离郡王归京,之前的龌龊事也已经被杨家人掩盖的差不多,杨潇潇只需要在离郡王面前装无辜,然后再向离郡王表忠心,半真半假的把责任全部推到太子身上,她还会劝离郡王不要找太子对峙,避免谎话被拆穿。” “所以说杨家不蠢,杨潇潇也不简单。杨家既然能替大祈守住北地数年不被外族入侵,他们怎么可能会如此短视,所以肯定会留好后路,‘进能攻城,退能守城’。” 梁琳琅猜的不错,准备进京时威武侯就做了两手准备,太子与离郡王,至少要保住一个。证实杨潇潇与太子成事之后,威武侯直接面圣,把离郡王这条后路堵死。 威武侯之所以破釜沉舟,一是急着向太子表忠心,二是有意闹大事情逼太子负责,最重要的一点是怕离郡王缠上他们杨家。 第204章 棘手的亲事 梁琳琅在莲儿面前分析杨家的行为,梁展博也在温家前院书房与岳父温谨铭讨论杨家之事,杨家这样做会不会连累到温家与梁家。 “岳父放心,小婿已经向陛下表明心迹,正好借此机会再次请求陛下退了琳琅与太孙李扞的亲事。” “东宫的水已经被顾丞相和陈国舅他们弄的浑浊不堪,咱们还是尽早脱身较好,没必要再牵扯进去。” 温谨铭望着梁展博,脸上的愁容没有散去。 “事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就解决,陛下如今行事越发没有章程,日后行事还是得多加留心。” “陛下抬举离郡王的心思表现的这么明显,太子偏要往上凑,虽说‘事出有因’,但到是抢弟媳为妾,这事说出去对东宫和太子都不光彩。” 梁展博站起来对门外的书童说,“你去大房看看温大老爷回来没有?请他过来三老爷书房一聚。” 书童离开后,改由寒风守着门口,梁展博对他点头,让他守好门。 重新坐回温谨铭对面,梁展博把自己之前猜测的事说了出来。 “在支持太子还是离郡王的问题上,陈家态度一直摇摆不定,他们既想讨好太子又想送养女到郡王府做侧妃,这种两边都想好的行为,让陛下恼火并且开始打压陈家。” “小婿发现顾丞相与太孙李扞的接触有点多了,由年初开始,借着疼爱曾外孙的旗号,经常把李扞接到丞相府。顾丞相像是在传授李扞治国之道,有意让李扞越过太子,直接上位。” 温谨铭突然变得严肃,“这事有几成把握?” 梁展博摇头,表情很苦恼,“暂时没有实质证据,这些都是小婿的猜测,所以想尽快解决琳琅的那桩亲事,迟则生变。” “岳父可有高见?” 温谨铭摇头,“这事不好解决,虽说琳琅还小,太孙李扞年龄与之相仿,一时半会儿亦找不到突破点。不过杨家与太子的事,用的好倒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翁婿俩还在苦恼这亲事,门外传来温青昀的声音。 “八爷稍等,容属下先进去通报一声。” 温青昀看到寒风站在父亲书房外,有些吃惊,姐夫也在,父亲与姐夫在商量些什么? “麻烦风侍卫。” 梁展博只能转移话题,也在试探温谨铭的态度。 “岳父,杨家没有正经主母,琳琅有身孕,可要把岳母接回来?” 温谨铭不出声,就这么看着梁展博,这小子还跟他玩起心眼,所以对梁展博说话时满是调侃。 “千辛万苦才把人送过去,现在甘心把人接回来?” 梁展博自认脸皮厚,但被温谨铭这样看着也觉得不好意思,好像小心思被岳父看穿了。 “三老爷,大人,八爷来了。” 寒风走进来,梁展博站起来,准备告辞。 “去把人叫进来。” 温谨铭让梁展博坐下,没好气的朝他伸脚,恨不得踹他一脚。 “你小子要是没什么急事就再坐一会儿,听听我是怎么说的,省得一会儿还让人过去传话。” 梁展博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安静的坐在一旁,不敢再造次。 温青昀进来先向两人问安,忐忑的看着温谨铭,不安的瞥了一眼旁边不吭声的梁展博。 “父亲,舅父今晨约儿子喝茶,他说舅母远在北部,一时半刻回不来,问能不能先让姐姐过去替外甥女主持亲事。” 温谨铭看向梁展博,问他的意见,梁展博毫不客气的直接拒绝。 “不巧,你姐姐有四个多月的身孕,太医说她现在不适合操劳,府上的内务都是琳琅在打理。” ‘咳’,温青昀被惊得直接咳出声,外甥女温琳琅还有两个月才满八岁,她能打理好内务? 温谨铭倒是相信梁琳琅那丫头能管理好后院,心智早慧的人,年龄不是问题。 对于女儿能掌家之事,梁展博很自豪,“要是不信,改日小舅子过府找你大姐姐一问就知道了。” 温青昀见状,迟疑片刻把第二种方案说出来,“那,要不,先把母亲接回来!” 梁展博不出声,此事他没有发言权,决定权在岳父手上。 “青昀,为父之前是不是教过你,纵观全局,不可偏听、偏信,不可盲从亦不可执拗。” 温青昀顿时羞红了脸,父亲很久没有这样严厉的批评他了,儿子不出声,温谨铭摇头。 “是不是你舅父向你提议的?” 温青昀抬头看了一眼父亲,轻轻点头,又重新低下头。儿子太过简单,温谨铭觉得很烦恼。 “先说你母亲,当初是假死远遁江南,如果让她贸然出现在京城,便坐实了温家夫人的欺君之罪。青昀,你可还记得欺君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温青昀不敢吭声,脸色惨白,温谨铭多少有点失望。 “钦天监把进门的日子选在一个月后,你觉得一个月时间足够我们派人去江南把你母亲接回京城?” 温青昀摇头,“不够!” 往返江南,快马加鞭也得一个半月。 温谨铭再问,“你母亲自从嫁到温家,养尊处优,没有接触过庶务,她又怎么懂准备嫁女儿的事宜。你不该忘了,当初你姐姐出嫁,所有的事都是你祖母与大伯母帮忙操办。” “另外,你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虽然杨潇潇进的是东宫侧门,可那也是皇家的亲事,自有内务府和礼部的人联合操办,杨家不是正经姻亲,不得插手。” “杨家女是进东宫为妾,不是为妃,按照皇室祖训杨潇潇是不能带嫁妆进门。简单讲杨家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给杨潇潇准备足够的压箱银钱便可。” 对上温谨铭的目光,温青昀才发现自己是有多蠢,三言两语就被舅父忽悠到,竟然还答应向父亲求情,接母亲回京。 杨家进京什么都没准备,空手而来,他们打定主意等着杨婵接济他们。 温青昀觉得,如果真听舅父的话把母亲叫回来,母亲肯定会让他们温家凑银子给外甥女杨潇潇压箱。 温谨铭见温青昀开始反思,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说话时也变得温和不少。 “这次就算了,我会派人过去杨家协助他们准备酒席,今后与杨家接触之事你就不必出面。这段时间你先在家里温习功课,全力准备明年秋闱,参加举人试。” 温青昀低着头诺诺的离开书房,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滴落青砖台阶,守在门口的寒风安静目送他离开。 第205章 替人做‘嫁\’ 看到温青昀垂头丧气的离开,梁展博替温浅言感到不值,她曾经有多疼爱这个弟弟,此刻梁展博就有多失望。 温谨铭懒得再替小辈们讲和,挥手让梁展博赶紧滚蛋,他还要与温谨玉商量小辈入学考试之事。 回到府上,看着温浅言坐在梧桐树下晒太阳,脸上洋溢着慈爱的光晕。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另一边,祈帝却开始烦恼,心忖,难道这真的是天意吗? 自从杨家赐婚太子的圣旨发出去,梁展博即刻上折子请求陛下收回梁琳琅与太孙李扞的那道赐婚圣旨,理由是有悖伦理。 年初把杨家女赐婚给十八,梁家女梁琳琅赐婚太孙。梁展博已经上过折子,提及两道赐婚圣旨同在,不合礼制。姐妹俩人,一个嫁叔叔,一个嫁侄儿,在辈分上确实不合礼仪。 祈帝还记得当时反驳对方的理由是,她们又不是住在一起,按皇家辈分称呼便是。如今两道赐婚圣旨同在东宫,好像确实不太好。 “喜公公,可还记得年初皇后给十八准备的那几个世家姑娘吗?” 喜公公听到祈帝主动提及此事,必定是烦恼太子纳要杨家女为良娣,离郡王亲事又黄了。 “奴才记得,当时皇后娘娘顾虑着离郡王心思过于单纯,所以想选个纯真无邪的世家女陪他过简单的日子。” 皇后居心叵测的心思经喜公公之口说出来,祈帝觉得好像顺耳多了,心里那根横生的刺虽然没有拔出来,至少不再让他难受。 “摆驾椒房殿,陪皇后用晚膳。” 喜公公让小乐子小跑去椒房殿通报宫人准备接驾,另外找人去御膳房准备椒房殿的菜品。 多年夫妻,甚少沟通,今夜帝后秉烛夜谈,皇后也对祈帝‘敞开’心扉。 太子纳杨家女的事在祈帝心里算是翻篇了,祈帝交代下去谁也不准再提。至于太孙李扞与梁家女梁琳琅的亲事,也只能作罢。 第二日,天不亮祈帝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离开椒房殿后祈帝对喜公公说。 “朕许久没有睡过这么踏实的觉!” 喜公公弯腰小跑,紧跟祈帝的步伐。 “陛下受累了。” 祈帝回头看到喜公公脸上似有话要说,便让他直接说。 “陛下,今日离郡王一早跑进宫,直接跪在养心殿内,奴才们怎么劝他都不起来,也不吭声。” 祈帝停下脚步,满脸无奈的说道。 “你亲自去把他叫起来,给他安排早膳,朕下朝后再找他谈。” 喜公公弯腰小跑着去养心殿,顺便让一旁候着的小乐子去前朝伺候祈帝上朝。 今日的朝堂不平静,北地邻邦几个小国越发不安分,北地不可长时间无主将,顾丞相与陈国舅双方对派何人接替杨家驻守北地而争论不休,祈帝越听心里越是生气,脸色铁青。 太子与离郡王因为杨家女而兄弟阋墙的戏码,还是顾丞相一力挑起的,这帮老家伙是断定他只能传位给太子,行事越发过火,如今还想把十八赶到北地去是吗? “钟御史,近来陈郡王禁足反省的如何?” 突然被点名的钟御史尚未从顾丞相与陈国舅的争执中反应过来,看了一眼顾丞相,出列站在中间。 “回禀陛下,近来陈郡王闭门谢客,并未作出任何违规之事。” 祈帝双手撑着膝盖,倾着身子问他。 “朕问的是,他反醒的如何?” 朝臣们猜测,祈帝突然这样问的原因是不是。 秦国公与梁展博短暂对视一眼,对后者轻轻摇头,示意他看顾丞相。祈帝昨夜宿在椒房殿,顾丞相慌了,他怕祈帝轻易就原谅太子,乱了他的计划。 “陛下,北地频频传来战报,如若再不派让百姓臣服的将领过去镇守,恐怕于太祈的安稳不利啊!” 听到顾丞相的话,祈帝笑了,笑意不达眼底,说话时自带寒气。 “要说能让百姓臣服的,只能是皇子。可如今陈郡王禁足,离郡王年幼,顾丞相觉得派谁去北地比较好?” 祈帝的话直接打脸顾丞相与陈国舅,他们慌了。今早这出朝堂争辩的戏是昨夜私下商量好的,把离郡王打包送到北地杨家的地盘,事成之后陈家养女到东宫当良媛。 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没来得及向陛下提出建议,祈帝就直接断了他们的诡计,就差没直接点名派太子去北地镇守。 “那就只剩……” 就怕从祈帝口中说出那个人,陈国舅先不淡定,看了一眼旁边冷眼旁观的秦国公,意有所指。 “陛下,老臣觉得,不宜派皇子们到边境。其实能让百姓信服的人,除了皇子还有那些打过无数次胜仗的老将领们。” 他用眼神示意顾丞相接话,可是顾丞相怕祈帝怀疑他们两家勾结,所以装作没看到。祈帝冷冷的话,让陈国舅后悔做那只出头的鸟,早知道他就不开口了。 “臣……” 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在祈帝的眼神打压下硬生生咽下去。 秦国公站出来,“老臣愿领旨出征!” 祈帝直接摆手,打断他的话,秦国公年近古稀,早年征战沙场,落下不少暗伤,即便有心效力,体能上也支持不了。 “报!” “北地捷报!” 身穿铠甲的骑兵双手举高战报,直接冲进大殿跪在堂中央,一身尘土,汗湿的发梢贴在额头。 小乐子笑着从骑兵手上接过战报,双手举高呈给祈帝。 祈帝看着手上的战报,心情大好,无视堂下两人僵硬的笑脸,大笑出声。 “哈哈……” “好,好样的,果然虎父无犬子,有秦小公子守着北境,朕甚安。” 祈帝看着顾丞相与陈国舅吃瘪的脸,心情暗爽,这两个鳖孙,以为拿捏住太子就能左右他李家江山,简直痴心妄想。 “赏,秦国公府秦跃守北地有功,封骁勇将军,执掌北部五万兵马。” 秦国公双膝跪地,“谢主隆恩!” 堂下哗然,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顾丞相有些心慌,他千辛万苦才把杨家人弄到京城,谋划这么多年,不是为了给秦家、秦跃做‘嫁’。 看见顾丞相脸色变得难看,陈国舅突然不着急,他知道还有人比他更慌,所以开始摆烂,‘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对顾丞相的暗示全当看不见。 杨潇潇进东宫,杨家人被京城的繁华迷了心智,他们想留在京城享福,顾丞相助他们一臂之力。 第206章 媳妇被抢 顾丞相打算联合陈国舅把离郡王弄到北部去,再假意派自己心腹过去协助离郡王建功立业,伺机拿下北部的兵权。 北地战火纷飞,死个人很平常,离郡王为国捐躯,再把祈帝的怒火转移到杨家人身上,最后借机把杨潇潇从东宫赶出去。过河拆桥,无懈可击。 今日下朝,不单秦国公高兴,梁展博也开心,他终于可以出手,扫清温家隐藏的最大危机威武侯‘杨家’。 下朝后,梁展博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去刑部官属,着急整理杨家那些不会牵连温家的罪证,准备一举把杨家打落泥潭,让他们长久的留在京城,最好是能让他们依附着温家而活。 养心殿,喜公公正苦口婆心的劝说离郡王。 “殿下,先起来,您受的委屈,陛下都知道,陛下也在想办法给您一个交代。” 离郡王笔直跪在养心殿中央,心里闷的慌,他离京不过数日,刚回自己府邸就听属官说父皇把他未婚妻杨潇潇赐给太子当良娣。 喜公公弯下腰,想扶离郡王起身,奈何小伙子壮实,喜公公力气不足,只能继续开导他。 “意外的事,谁也说不准,既然发生了意外,您就没必要执着。” “人活一世不能困在过去,要向前看,您贵为皇子,有大好的前程。” 离郡王眼眶湿润,其实他也不是非要杨潇潇不可,只是他们这都快成亲了,父皇突然把人指给太子,这也太偏心,他不服。 喜公公看到他红了眼,于心不忍,语气温和,还安抚的轻轻拍拍离郡王的肩膀。 “殿下,您先起来吧,有什么委屈等陛下下朝,让陛下给您做主。听老奴一句,您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仔细您的膝盖。” “不值得!” 离郡王突然凌厉的看向喜公公,“什么意外?” 喜公公被离郡王突然发问吓到,愣了一下,这位主子反射弧有点长啊,这么久才反应过来,估计连发生什么事都没打听清楚就进宫求见。 离郡王府的属官,工作不到位,得给陛下提个醒,喜公公考虑要不要把京城最近发生的事说给他听。 祈帝其实在门口站了一会,大概听完了喜公公宽慰离郡王的话。 “怎么还跪着?” “起来说话。” 离郡王看起来单纯,一个皇子能在如狼似虎的后宫长大成人,没点心眼,谁信啊! 祈帝开口,离郡王乖乖站起来,喜公公嘴角抽搐,眼里的调侃味十足,他劝离郡王一个多时辰,还不如陛下说的四个字。 “十八,你还不知道最近京城发生了什么事吧?” 离郡王老实甩头,抖出重影。 祈帝让喜公公说,喜公公便简单的把杨家人进京,杨潇潇当晚在梁家庄子上失踪。 第二日,杨家人闹到大殿上,向温家讨要说法。正巧刑部接到报案,有人在野外发现皇后娘娘给杨潇潇宫中女官的尸首,梁展博领命彻查,陛下给出三日期限。 当天傍晚,太子妃就来请罪,说她游湖时救下一昏迷不醒的女子,带回东宫,醒来后才发现所救之人是十八皇弟的未婚妻杨潇潇。太子入水救人,杨潇潇失贞于太子,最后陛下只能把杨潇潇赐给太子当良娣。 离郡王眼睛瞪的像铜铃,“这,这,这怎么跟儿臣听到的不一样啊?” 祈帝心情好,懒得管他听到的是什么版本,秦跃在北部稳住军心,杨家不一定要回北部,太子想要,给他就是。 至于离郡王,需要另外安排一门亲事。 对上离郡王茫然失措的眼神,祈帝这一刻真想走过去踹他两脚。这死小子没事出京干什么,要是留在京城,亲自接杨家人,再安排到皇家庄园,就不会有失踪之事,更加没有后面的麻烦事。 ‘咳’,看他像愣头青,祈帝怒其不争,开口问他。 “既然已经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你有什么诉求,但说无妨,不过分朕都能满足你。” 离郡王抬头看着祈帝,眼里的委屈之情爆表。祈帝咬牙,真不知这浑蛋儿子能不能立起来,他还指望这小子能与太子抗衡一、二。 “那也不能抢儿臣的媳妇,儿臣只求一个公平!” 祈帝看着喜公公,眼神询问,这小子难道要与太子公平竞争杨潇潇,杨家女长的这么漂亮吗? “十八,你见过杨姑娘?” 离郡王摇头,“不曾!” 祈帝安慰自己,没见过就好,至少不是情根深种,不会发生兄弟俩抢女人的戏码。 “既然你要公平,那容朕好好想想怎么给你公平。” “先回去吧!” 看着转身离开的离郡王,祈帝觉得莫名心酸,这个儿子没人护着,出了事只能自己扛,到底是谁的错? “没事别老想着出城,这段时间就留在府里好好想想,要什么补偿着人来报。” 走出养心殿,离郡王闷闷不乐,在回去的路上,看到迎面而来的太子妃,瞪了她一眼。 秋高气爽,烦恼了去郊外踏青不好吗,没事去游什么湖,害他媳妇都没了。 太子妃有愧,并未与他计较,反而是太子妃身边的丫环佩儿替她立威。 “离郡王安好!” “郡王为何见了太子妃不见礼?” 离郡王心不甘情不愿的对着太子妃方向拱手,敷衍的说了句话,直接离开。气的佩儿原地跺脚,指着离郡王离开的方向说不出话。 太子妃恢复清冷的表情,目不斜视,直接离开,宫中发生任何事都会第一时间报给陛下。她什么都不必说,也不必做,只要露出有苦说不出的屈辱表情,自会有人替她解读出事情的全貌。 “佩儿,不得无礼!” 小乐子送离郡王出宫后,回到养心殿向祈帝回禀,离郡王对太子妃无礼,祈帝越发想替离郡王找个可信的岳家。 “喜公公,去把皇后年初列的花名册找出来,朕有用。” “另外,派人去梁府,收回梁家那道赐婚的圣旨吧。” 喜公公很快把名册呈给祈帝,祈帝看着上面的名字陷入沉默,总结出几个关键点。 离郡王想要媳妇,太子党不想离郡王太早有子嗣,祈帝想给离郡王找岳家兼夫子。 花名册上的姑娘,能满足全部条件的只有两个,一个是秦国公府的,一个是梁家的。 国公府上的已经赐婚给战王世子关宴臣,那就剩下梁家的。祈帝坏心的想着,也不知道梁展博接到新的赐婚圣旨,会不会骂街! 第207章 赔个媳妇 祈帝指着第二个名字,问站在旁边充木头的喜公公。 “喜公公,你说这个怎么样?” 喜公公这一刻很想直言不讳,您老别把目光盯着人家梁姑娘,不能逮着小丫头一个人霍霍。 “这个,这个老奴一个没根的人哪懂这些啊!” 祈帝坏心的指着喜公公笑了,“你是怕我霍霍人家小姑娘吧。” 喜公公赶紧求饶,“哎呦,梁姑娘能被陛下看得起,那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哪能算是霍霍。” 喜公公腹诽,我怕你儿子去霍霍人家小姑娘,但你是天子,你说了算,我们的小命都在你手上,哪个敢有意见啊。 祈帝手指点了点喜公公方向,随后笑着摇头,喜公公陪着笑,祈帝突然变脸。 “那就你去尚书府宣读圣旨吧,离郡王那里,你私下对他说,‘太子抢他媳妇,朕便把太子的准儿媳妇赔给他,问他觉得公平吗’?” 喜公公这回笑不出来,这是什么要命的差事啊。陛下越来越爱玩了,没点识人的能力,竟然学会玩起赐婚。 看到喜公公呆呆的样子,祈帝补了一句,“你记得把离郡王的反应告诉朕。” 喜公公抬头看天,无语凝噎。您老坑了人家梁姑娘一回,还坑第二回。 ‘哎’,谁让人家是九五至尊,喜公公觉得目前能做的是,先想好安抚梁家人的台词了。 不出所料,这道赐婚圣旨,简直要炸翻全京城。 喜公公宣完圣旨,停留数秒,看着离郡王懵圈的表情,于心不忍。 “郡王殿下,陛下还有一道口谕要老奴转告您。” “咳”! “太子抢你的媳妇,朕把太子的准儿媳妇赔给你,你看这公平吗?” 喜公公说完,仔细端详离郡王的面部表情变化,因为这里祈帝的要求。 此刻,离郡王非常后悔早上进宫去求陛下给他所谓的公平,惹怒祈帝。暗道,父皇这是多生气,才会随便给他塞个奶娃娃当媳妇。 “梁家小姐今年有十岁吗?” 喜公公摇头,声音越来越小。 “回殿下,再有两个月,梁姑娘便足八岁了!” 离郡王直接瘫坐在地方,看着喜公公离开的背影,感叹‘这真是一首悲伤的故事’。他思索这次去求见父皇,让他改旨意的可能性有多大? 东宫,太子砸了一屋子的器皿,陛下这是明愰愰的在敲打他,也是在替十八皇弟造势。 梁府的亲事连着秦家与温家,当初陛下因为迁怒皇后才把梁家的亲事赐给太孙,有意借此牵制东宫的步伐,谁知他还没把梁家这块硬骨头拿下,陛下转头又把它给了十八皇弟。 不过没关系,他手上还有一个杨家,杨家与温家、梁家是剪不断的亲缘关系,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太孙直接郁闷了,皇爷爷这赐婚圣旨也太儿戏了。当初他不情愿被赐婚,却没力反抗,等他见过小姑娘,并且喜欢上那个机灵的小姑娘,决定以后要认真对待她时,皇爷爷又收回赐婚的圣旨。 就这样他也认了,他喜欢她,大不了守着她长大,以后再请旨娶她便是。谁知刚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又听到小姑娘要被赐婚给他的小皇叔,敢情皇爷爷这是把赐婚圣旨当儿戏玩呢! 等着吧,说不定日后还会再变,没关系的,他们都还小,等的起。 顾丞相早朝时听到噩耗,秦家小子在北地站稳脚跟,还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陛下当朝大赏秦家。气得顾丞相晌午饭都吃不下,还在想办法解决目前的死局,太阳没下山又传出陛下给梁家和离郡王赐婚的消息。 这特么全乱套了,他还打算过几日再与太子商量,如何利用太孙与梁家的婚事,把梁家拉到太子阵营,把太子党的局势做稳、做实。 不过幸好,梁家女年纪小,亲事尚有回旋的余地,主要决定权还是在梁尚书手里。 陈国舅听到这道圣旨,正在王姨娘榻上抵死缠绵,他性致勃勃被打断,骂骂咧咧。太子那边实力没增多少,离郡王那边却是一下子多了梁家与温家两大股势力。 不管谁得势,都不可能亏待他们陈家。 王姨娘双眼透亮,赶紧给陈国舅分析。离郡王正值年少,体力旺盛,梁家女年幼,近几年都同不了房,如果他们先把贞姐儿送到离郡王府,那她贞儿岂不是能独宠无二。 她的一席话,让陈国舅豁然开朗,这回没什么能挡住养女的前程。想明白之后,陈国舅来了性趣,重新埋入王姨娘体内,分享着他的喜悦,庆祝他们陈家的大好前程即将开始。 王姨娘高兴的是,女儿入王府以后独得离郡王宠爱,如果能诞下一儿半女,那她在国公府的地位也能水涨船高,国公夫人也奈何不了她。 秦国公正陪着国公夫人在花园里欣赏着剑兰,听到这个消息夫妻俩没有太多的表情。当初陛下给梁家小姑娘与太孙赐婚,梁展博就试探性的反抗过,被陛下驳回,如今陛下二赐婚,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没跑。 国公夫人担心温浅言挺着个孕肚受不得刺激,怀着身孕的妇人情绪波动太大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让下人关注温浅言的情况,跟相熟的御女打好关系,带去一些适用的药材。 温府前厅,温谨玉兄弟俩见下面坐着的子侄们一脸忐忑,他们刚回京势弱,这道赐婚圣旨简直是道催命符。 陛下此举意欲何为?把温家、梁家绑在离郡王一派,万一日后太子登基,他们岂有活路? 除非,陛下想让离郡王…… 兄弟俩同时想到这个可能,再对比梁展博之前猜测顾丞相准备越过太子拥立太孙。 温青昀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杨家的外甥女下个月要进东宫,姐姐家的外甥女不适合嫁给离郡王。可如今陛下赐婚圣旨已下,不知道大伯他们可有解决的办法。 “大伯、父亲,杨家亲事在前,琳琅这亲事不妥啊?” 温青良摇头,他不执着从龙之功,他只知道皇命不可违。 “八弟,这可是圣旨,而且是第二道,如果再撤回,琳琅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温青昀双手抱着,“可是杨潇潇已经要进东宫,如果琳琅再嫁离郡王,那我们温家怎么选择?” 温谨玉对温青昀早就失望了,所以并没有反驳他,只是沉默,看着三弟自己教子。 “良娣,说到底只是妾。琳琅嫁过去可是正经的王妃,你认为呢?” 温青昀沉默! 第208章 躲进书院 温青昀沉默,低头思考片刻,抬头看着大伯与父亲,却说出让众人失望的话。 “可,杨潇潇也是我的外甥啊!” 一个成年人,如果连最基本的是非对错,亲疏远近都不会分,挺失败的。 温谨玉再看着下面的几个儿子,感慨一番‘妻贤福三代’,感恩自己夫人古氏贤惠,不像老三家的那样自持、短视。 “八郞,你可有去了解杨潇潇与太子之间发生的事?” 温青昀双手不自觉屈着,难道这里面还有隐情,对着温谨玉摇头。 温谨玉对温青良点头示意,让他告诉温青昀太子与杨家的勾当,如果不是梁展博早做打算,温家估计又回到西北的寒山峡扛石头。 温青良刚说完太子与杨家对温家与梁家的陷害,温青昀坐不住,站起来,闹着要去杨家问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 温谨铭闭上眼,半生浮沉,学生无数,他却教不会自己的儿子。 “站住!” 看着下面坐着的几个侄子,温谨铭脸色说不上好看。 “读书能让人明智,以后八郞便专心呆在自己屋里,认真读书,府中之事,一概不需要再通知他。” 温青昀难过的低下头,遇到与杨家有关的事,他容易冲动,不怪父亲做这个处罚。 “老三,关起来解决不了问题,你要让八郞自己去摔跤,去碰壁,他只有接触多了才懂怎样处事。” “你一味把他关在家中,他不会变通,也不会成长。” 温谨铭对温谨玉拱手,“小弟知道了!” “八郞,多谢你大伯今日的教诲!你记住从今往后,遇到事情不要着急去做判断,更不要忙着让自己站队,你要先了解事情的真假、对错,再去做判断。” 把几个小辈赶出书房后,温谨玉兄弟俩安静对坐。 “老三,不是做大哥的想挑唆你与你岳家的关系,而是杨家不是善茬,八郞与杨家还是少接触为妙。另外,小五夫婿估计已经有了决断,我们从来不需要做选择,如今只要断尾求生。” 说完离开书房,留下温谨铭一个人思考问题,杨家便是大哥口中的那要断的‘尾’。 梁家,自从喜公公离开,一家三口安静对坐,梁霖轩还在书院,不知道家中发生大事,梁琳琅则无语翻白眼。 ‘呸’,这皇帝老儿,枉她以前还觉得他是个慈祥的老爷爷,太让她失望了。 第一次把七岁的她赐婚十岁的太孙,她说服自己,年纪小变数大,船到桥头,自然直。可这变数真的来了,她又不是很想要,怎么办。 梁展博完全是气的不知道如何表达,眼里的寒意能挤出冰渣子,看来陛下是真的老了,做事只顾自己的喜好,完全不顾臣民们的意愿。 温浅言眼睛看着梁琳琅,话却是对梁展博说的。 “圣旨上是不是说了什么时候成亲?” 梁展博心痛不已,“下个月初一,不足半个月。” “呜,”温浅言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哎,摊上这么个事,她也苦恼,梁琳琅还不忘安抚娘亲。 “娘亲,您别担心,你女儿可不是软柿子,不是什么人都能拿捏的住,安心啦。” 她说完,回头看向一脸自责的梁展博。 “爹爹,陛下既然已经替你做了选择,你不应战,对方也许以为你怕了,这可不像爹爹的作风。” 女儿的话让他们夫妻俩震惊,没想到女儿年纪虽小,却能敏锐的观察到当朝局势。 梁展博自然明白祈帝此举何为,太子羽翼丰满,在把陈郡王挤下去之后,就把皇位看成他的囊中之物,甚至开始不再顾虑祈帝的心情,这下祈帝不淡定了。 祈帝急着要扶新的势力与太子抗衡,陈郡王叛国已是实锤,算是彻底废了。 离郡王是新起之秀,他没有强大的助力,就连外祖家都默认是太子党,祈帝只能给离郡王安排有实力的岳家,而梁家便是最优的选择。 梁琳琅年纪小,短期内不会有子嗣,更加不可能再被太子截胡,也避免了太子党再去攻击离郡王。 离郡王孩子心性,从小被皇后散养,没接触过治国之道,他需要一个领路的夫子,梁展博是祈帝给离郡王选择的夫子。 “琳琅,”温浅言再次流泪,梁琳琅抱抱她。 “爹爹,娘亲,不用担心,我还小,暂时不会有危险。” “爹爹,这亲事不是我们求来的,咱们能不能向陛下提个小小的要求。” 梁琳琅还没开口,梁展博已经替她说出来,“放心吧,最起码保障你的安全!” 梁琳琅摆手,“既然这样就没问题啦,我还小,感情嘛,可以培养,实在不行,以后不乐意呆京城,我也能躲到江南去。” 不敢再看娘亲泪眼婆娑的表情,梁琳琅果断出逃。 “爹娘,女儿去书院接哥哥吧,顺便跟他说说今日这事,免得被有心人忽悠了。” 梁展博挥手,赶紧上前安慰自己媳妇,大掌轻轻放在她的腹部,能感受到腹中孩子的律动,大号已经被人抢走,幸好还有个小号。 梁琳琅坐在马车里,心情烦躁,路过西大街,听到吆喝声轻轻掀开帘子,看着京城繁华的闹市,难道她要提前困在那片四方的院子里与一群女子争宠? 小姐心情不好,莲儿坐在旁边,没有说话,安静的陪着。 马车很快到了长山书院,书院门前有几辆马车候着,车夫告诉梁琳琅到了。 “小姐,书院到了,可要在旁边茶寮等少爷下课?” 梁琳琅挥手,带着莲儿走下马车,径直到书院大门找守门人,伸手不打笑脸人。 “伯伯好,我找初级乙班的梁霖轩,我是他妹妹梁琳琅,请问我可以进去找他吗?” 书院的守门的人是战场上退下的独眼老兵,打扫书舍的也是几个受伤后没有出路的伤残士兵。 很久没看到别人用正常的眼光看自己,守门人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明知书院规定却想为她破例。 “这位小姐请稍等,老头子让人去问问今日当值的夫子,能否通容一、二。” 有守门人行的方便,梁琳琅很顺利地来到梁霖轩他们上课的院子。感受着书院里的文雅书卷气,梁琳琅算是悟了为何院长会选这里来办书院。 他看中的大概是山林清幽中带着惬意,山中取静,静中有声,天然一体。 第209章 前未婚夫妻 课间休息,有书童进来告诉梁霖轩外面有人找。 等他找过去,看到两个小姑娘坐在溪水边发呆,没来由心情一紧,也不知道是不是家中出事了,不然妹妹怎么找来书院? “琳琅,可是家中有事?” 对上梁霖轩关切的目光,梁琳琅心头发酸,眼泪不受控制吧嗒吧嗒往下掉。心想坏事了,妹妹好久没哭,每次一哭准是发生了不好的事件。 连忙上前安慰梁琳琅,温柔的替她擦干眼泪,从小到大,妹妹一哭就要找娘亲,流眼泪就找哥哥。 “乖,不哭,告诉哥哥怎么了?” 想到自己的遭遇太过无语,梁琳琅直接哭抽搐,特娘的什么玩意啊,她才七岁,七岁啊,不是十七、二十七,干嘛这么早就给她赐婚。 “哇……”梁琳琅果断摆烂,直接放声大哭。 梁霖轩一边安慰她,一边问莲儿,等梁琳琅哭累了,梁霖轩也终于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皇权富贵不过是权势的一句话。 前有太孙,后有离郡王,琳琅日后的夫婿身份地位必定不低,只有娘家足够强大,她才能在后院有立足之地。 “琳琅不哭,哥哥以后争取早日立起来,给你撑起一片天。” 看到梁霖轩愤慨的表情,梁琳琅破涕为笑,她也是魔症,竟然因为这个事而伤心,还跑来打扰哥哥上课。 梁霖轩担心妹妹难过,直接旷课陪她,兄妹俩过于担心对方,没有留意到他们身后不远处的石塑,一抹紫红色的衣袍下摆露出来,很快又消失在假山后。 兄妹俩聊了很多,让梁琳琅诧异,跟自己聊天的真的是八岁不到的孩子吗?还是对方跟自己一样,换了芯? “哥哥,你觉得以后谁会坐到高处?” 梁霖轩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异常。 “妹妹慎言,日后莫要在外面谈论这些敏感话题,会带来杀身之祸。” 梁琳琅捂着脖子点头,她还不想死,她只想苟活到大结局。 “哥哥,我先回去了,爹爹让我给你带话,听到什么闲言碎语,切莫慌张。” 梁霖轩还要回去继续上课,便没有送她们,只是交代她们要小心。梁琳琅坐在原地放松一下心情,刚哭完,眼睛红彤彤,像只落跑被逮着的小兔子。 梁霖轩快到初级班的院子,看到迎面而来的太孙李扞,他停在原地望着梁霖轩,似有话要说,不想身后跟着的关世子直接撞上去,嘴巴还不停叨叨叨。 “你怎么没穿书院统一的衣裳,这身衣裳太耀眼,不像你平时的风格啊。” 顺着李扞的方向,看到漠然的梁霖轩,关世子挠头,今日是怎么了? “霖轩,上节课你去哪了?” 李扞今日这一身紫红色的衣袍尤为刺眼,他这是在为解除与妹妹的亲事而庆祝。 “回世子,刚才有事耽搁了,已经向夫子请过假。” 这两人今天怪怪的,但是关世子与李扞比较亲厚,所以先解决李扞的事,拉着他便直接出院子。 梁霖轩转身离开,没有太多情绪,毕竟这件事情不是他想就可以改变的。 说来也巧,关世子拉着李扞走到刚才那座石塑旁。 “说吧,早上出门时不是说不舒服吗,怎么又过来了。还有,为何突然换了一身衣裳?” 李扞不知道怎么向关宴臣解释,他早上确实不舒服,后来身体好点,却又被皇爷爷乱点鸳鸯的行为吓着,弄脏书院那套衣裳。 他不想呆在东宫,特别是看到为了迎接亲良娣,张灯结彩,耳朵不停出现一个声音告诉自己,父王的良娣是用自己的亲事换来的。 “走,走,过来这边坐着慢慢说。” 对李扞磨叽的行为习以为常,关宴臣可不想站着受罪,拉着他就要往溪边走。 “等……”李扞有点抗拒去溪边,特别是刚才不小心听到梁家兄妹俩的话。 关世子没给他迟疑的时间,直接把人拉过去。 “走啦,磨磨唧……唧!”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两个小姑娘蹲在溪边,听到声音回首眨眨眼,梁琳琅用湿润的双眸看着他们俩。 “你怎么在这里?” 关世子放开李扞的手,小跑到梁琳琅旁边,还不忘招呼李扞赶紧过来。 “你快点过来啊!” 李扞驻足,不舍得离开,也不敢靠近,内心挣扎。 “小琳琅,你来找你哥哥的吗?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怎么哭了?” 梁琳琅被他问的一愣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他又开始包公断案。 “是不是你哥哥欺负你了?” “小琳琅,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就来找你扞哥哥和关大哥,我们俩替你做主。从今往后谁都不能欺负你,就连你亲哥哥也不行。” 李扞攥紧拳头,眼里多了一分决心,外祖父对他说的话犹在耳边。 ‘你想要的东西,自己去争取,争取不到,那是你如今身份不够。如果想要事事顺心如意,你必须站到最高那处。’ 现在才发现外祖父的话是对的,“对!” 听到李扞的回应,关世子脑子里有种叫磕瓜群众的基因正在觉醒,脸上带着甜甜的姨母笑,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 “对!” 看着眼前两个小正太在维护她,梁琳琅有些感动,对于再一次被人胡乱配对,已经释怀。哥哥说的对,女子身不由己,只要娘家实力足够,嫁谁不是嫁! “谢谢你们,我没事,你们赶紧回去上课吧,我也要回家了。” 李扞看着梁琳琅强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闷得慌,刚才她在梁霖轩面前真情流露,哭的这么大声,怎么对着他跟关宴臣就强颜欢笑。 “你可以哭的!” 关宴臣‘啊’的一声,李扞这是怎么了?琳琅妹妹双眼通红,明显的刚哭过,这个时候不关心她,给她撑腰,怎么又劝她哭! 手肘轻轻碰了碰李扞,对梁琳琅说。 “他的意思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哭过就……” 李扞赶紧拦住他继续插刀,对着梁琳琅轻声叮嘱,一如既往的温柔。 “路上小心。” 梁琳琅对着他们浅笑后道别,走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关宴臣才拉着李扞要解释,他们几个今日这是怎么了? “今天早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事?” 李扞叹息,想到书院冷静冷静,结果碰到关宴臣这个自来熟的话唠,愁绪上心头! 第210章 书童竟然是表哥 对方尴尬不尴尬,梁琳琅不知道,反正她不觉得尴尬。 离开小溪,往大门方向走,路上一个白白嫩嫩的少年书童拦住她们的去路。少年长的俊俏,五官莫名熟悉,梁琳琅用力回忆,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他。 少年对着她们打着手语,梁琳琅转身问莲儿。 “莲儿,我眼睛还红吗?” 莲儿老实点头,“红,像小兔子!” 梁琳琅叹息,她现在肯定丑爆了,要是有冰就好了,冰敷一下就好。莲儿见书童突然停下手直勾勾看着她家小姐,她小小的身子挡在梁琳琅前面。 “你是谁?为何盯着我家小姐?” 温霖轶浅笑,这小丫环还挺护主的,他对梁琳琅比划手势,梁琳琅一头雾水,看着对方摆手表示,她看不懂手语。 无奈之下,温霖轶又从怀中拿出纸和炭笔要写字,梁琳琅露出尴尬又不失礼的笑,很抱歉的继续摆手,不好意思,繁体字她也不是很懂啊! “为什么?” 情急之下发出沙哑的疑问,温霖轶赶紧握着拳头在唇边轻声咳嗽,掩饰刚才的狼狈。 梁琳琅瞪大眼睛,原来他不是哑巴,那还装哑巴,有点生气的对温霖轶说道。 “你会说话,那你还刚才对着我比划手语、写字?逗我玩呢,是吧!” 温霖轶摆手,急得额头冒着虚汗。 “不,不是的,没,没,我没有,捉弄,你。” ‘喔’,因为对方是个结巴,所以他怕被人笑,不想开口说话,干脆直入重点。 “你拦我干嘛?” 因为对方长的好看,梁琳琅对他很有耐心,安静等温霖轶张嘴说话。 “我,你不,伤心!” 梁琳琅点头,“嗯,我不会伤心的。” “不对,这位大哥,我为什么要伤心?” 温霖轶情急之下又开始吐字不清,“赐,不高兴,伤心。” 梁琳琅悟了,“你怕我被赐婚不高兴,怕我失了太孙的亲事伤心?” “对,”温霖轶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高兴,他的表妹从几个简单字、词中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梁琳琅笑着解释,“我不难过,也不伤心,毕竟我还小,一开始也不是心甘情愿的被赐婚。” “现在顶多是换了结婚对象而已!” 话说完,她便懊恼,不过还是谨慎的查看四周,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走动。 自己怎么轻易就在陌生人面前袒露这么多不能为外人知的想法,她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刚才那些话让有心人听到,改几个字告到御史台那里,御史再借此参梁家和温家一本,够她老爹喝一壶的。 温霖轶望着梁琳琅,自然没错过她脸部表情来回变幻,最后额头冒着细汗,脸色变得灰白。 温霖轶不知道她怎么了,连忙安慰她,“不慌,告,哥哥听,找姑姑,作主。” ‘啊’,梁琳琅大脑跟不上对方的节奏,什么哥哥?是不是所有男子都喜欢被人叫哥哥,李扞是,关宴臣也是。 还有他怎么又扯到姑姑,到底是谁的姑姑,他的,还是她的? 梁家,难道他是梁家姻亲的儿子? 温霖轶见梁琳琅脸色没有变好,反而多了一丝厌恶,慌张之下更加吐字不清。他赶紧向梁琳琅表明身份,让她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要告诉长辈,不要闷在心里,也别不开心。 “我,叫温,霖轩,你,母亲,我姑姑。” “不,心,要说。别,闷坏,心,别,开心。” 梁琳琅瞪大眼睛,指着他,惊呼,“啊,你真是我大舅父的长子,温轶表哥?” 感觉熟悉的谜底终于揭开,原来他是温家的长孙,现在就不担心被出卖。 “难怪你看起来很熟悉,原来你像我大舅父。” “对,”温霖轶见梁琳琅笑了,他也就不再心慌。 知道少年不是敌军,梁琳琅终于有心情与他拉家常,笑着问,“你怎么不回家?大外祖母他们都想你了。” 温霖轶挠头,“在这里,习惯了,回去,有损,亲人名声,不妥。” 他的话,梁琳琅有些触动,因为结巴便不敢回家,太可怜了,看他年纪也不大,却把家族名声看得比他自己的前途更重。 梁琳琅的表情过于有趣,温霖轶忍不住想揉揉她的发髻,伸出的手掌,看到不远处惊恐的太孙和关世子,他的手停在梁琳琅头顶。 “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温霖轶说完,无视对面两个杀人的眼光,用手轻轻抚过梁琳琅的头,转身离去,留给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 李扞在溪边已经告诉关世子早上发生的事,关世子是唯一一个知道李扞对梁琳琅动心的人,只是陛下给小丫头二道赐婚圣旨,小丫头没得选,只能服从,这就是权势的游戏。 关宴臣努力装的像往常一样,但是说话时还是有点怪,特别是亲眼看到有其他男子与小丫头亲密互动,他替李扞吃醋了。 “小琳琅,怎么还没回去?” 梁琳琅对他们挥手,“准备回去,再见!” 李扞痴痴的看着那个方向,心中烦闷,若有所失,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改变不了现状,只能努力成长。 这一刻,他内心无比庆幸梁琳琅年纪还小,未来有许多的可能,只要他有实力,没什么事是办不到的。 关世子拉着李扞的衣袖,看到好友情绪低落,安慰他。 “走了,放手吧。你只是接触的姑娘少,等过几年,让皇后娘娘给你选合适的世家女。” 李扞抿着嘴,不说话,对于梁琳琅他不舍得。关宴臣让他放下对方,心中不舍,所以他不想开口。 梁琳琅没得着急回家,她在书院外等梁霖轩下课。马车上兄妹俩热聊,她把遇到表哥的事告诉哥哥。 “哥哥,你知道大表哥在你们书院做书童吗?” 梁霖轩吃惊,“哪个大表哥?” 梁大姑他们家的,还是温家的? “是哪个,爹娘没告诉我啊?” 梁琳琅也没反应过来,哥哥已经在书院好几个月,竟然不知道温家大表哥在书院?是没遇到还是对方故意不想相认。 “是温家的大表哥温霖轶,娘亲之前跟我们提过,咱们有一个表哥叫温霖轶。” “今日在书院遇到了,他还跟我聊了几句。” 梁琳琅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真没见过?” 梁霖轩摇头,“你怎么确定那人就是大表哥温霖轶?” 梁琳琅开始怀疑自己。 第211章 备嫁 难道她真的被骗了?心里闪过那句经典对白,‘总有刁民想害朕’! 梁琳琅努力找借口,证明自己没有犯错。 “他与大舅长的很像!” “他说他叫温霖轶!” “他知道知道我们娘亲是他姑姑!” 这几句苍白的解释,慢慢连自己都动摇了。她真的被骗了,随后把自己犯过的蠢事说出来,让梁霖轩给她分析。 “我错了,我在他面前吐槽自己的亲事!” 梁霖轩吃惊,自己妹妹自己清楚,她可不是那么容易敞开心扉的人。 “先不着急,咱们回去问问爹娘接下来要怎么办吧!” 梁琳琅忧郁了,来的时候烦闷自己的亲事不由人,回去的时候还是因为亲事惹的祸而烦恼。 他们回到梁府,还不到傍晚,管家安排家丁开始布置慜荇苑。府里张灯结彩,气氛却很压抑,让人喘不上气。 梁琳琅在自己院子坐了不到一刻钟,受不了这种氛围,直接跑到栖梧院,发现梁霖轩已经坐在梁展博的下首位。 “来了,过来坐吧!” 一家四口坐在一起,谁也不愿意先开口打破这一刻的美好,最后还是梁琳琅自己受不了。 “今日在书院与哥哥分开后,碰到了太孙和关世子,没聊几句就告辞。在离开书院前,我还遇到一个自称是温霖轶的小结巴,他套我话,我一时不察,在他面前吐槽了几句我的亲事。” 顶着三人的目光,梁琳琅一字一句的还原那几句话。 梁展博抓住话里的重点,“小结巴?” “你说,那个叫温霖轶的人,是个小结巴?” 梁琳琅点头,“对,他刚开始朝我比手势,我没看懂。他又掏出纸和笔想写字,呵呵……” 梁琳琅说着不好意思笑了,想到她那缺胳膊少腿的字,梁霖轩也憋不住笑出声。 瞪了梁霖轩一眼,梁琳琅继续辩解。 “我看他装扮应该是书院的书童,所以一时不察,我没想到书院也会有坏人。而且他长的很像大舅,非常像喔。” 对着梁霖轩吐槽,“话说,你们书院的书童这么悠闲的吗?” 梁展博与温浅言对视,夫妻俩从女儿的话中抓住重点,知道女儿说的是谁,表情也就没了刚才那么严肃,尊重对方的选择,不欲对儿女说太多。 温浅言将话题转到比较伤感的事情上,“今日开始备嫁,来的及吗?” 梁展博摇头,“这些礼部和内务府会看着办,最迟明日会上门量尺寸。” “我们准备她的嫁妆便是,太子妃当年入主东宫,丞相府准备的嫁妆是一百三十八抬,礼部当时说超过规定,让他们压缩成一百二十八抬。” “亲王妃,规定一百一十八抬以内,郡王妃,一百妃一百零八以内。” 梁琳琅惊呼,“这么多,不怕贼惦记?” 温浅言难得笑出声,“女子嫁妆,是在夫家站住脚的根本,嫁妆越多越有地位。” 梁琳琅鄙视,“难不成,夫家还要靠女子嫁妆生活,靠成亲敛财?” 一语道破天机,夫妻俩不得不正视嫁妆这个问题,陛下轻易便同意给杨家赐婚,会不会是发现杨家的嫁妆有问题。 杨家给杨潇潇准备的嫁妆,按理说应该比当年给杨婵的嫁妆还要多,毕竟杨潇潇是嫁到皇家,嫁妆太寒酸,让人起疑。但是杨家人这次进京,带来的东西很少,他们拿什么给杨潇潇当嫁妆。 除非他们一早就准备进东宫,因为东宫有太子妃,所以杨家人谋划的是侧妃以下的位份,自然不用准备嫁妆,因为入东宫,他们只要银两。 这桩婚事,隐藏了另外一个危险信号,太子要银两! “难怪威武侯近来屈尊降贵,频繁接触小舅子,还给他出主意,让他向岳父提议把杨老夫人接回京替杨潇潇主持亲事。” 温浅言不置可否,对杨家人没有抱过希望 不管是七年前还是如今! “父亲不会同意的!” 梁展博笑的很不自在,说来惭愧,他试探岳父不是对岳父没有信心,而是太过担心温浅言会受到伤害。 “岳父当着我的面,直接拒绝了小舅子的提议,更是把杨家人的企图暴露出来,至于小舅子能不能领悟就不好说了,毕竟十多年的母子情。” 梁霖轩没听懂,梁琳琅好像看到一点宫斗剧的水花。 “爹娘,嫁妆就按最低规格来操办,最好是看起来寒酸一点,免得被人攀扯,反正刑部是清水衙门,正好给爹爹正名。” 其他三个人侧目,哪家姑娘出嫁不是想着法子让爹娘给多点嫁妆,怎么他们梁家这个贪财名声在外的千金竟然反其道而行,让家里少给点嫁妆。 梁霖轩问她,“为何?” “嫁妆多点不好吗?” 梁琳琅摇头,“没人嫌银子扎手,只会担心银子扎眼。” 说完还不忘记对着梁展博伸出两根手指,做着点钞票的动作。 “面子哪有里子重要,爹,我说的对吗?” 温浅言没忍住,伸手拍梁琳琅的手背,让她端庄点,以后别再做这些市井痞子的不入流动作,免得让人看见嘲笑她没教养。 “最迟明日,皇后娘娘就会派教养嬷嬷过来,不想挨板子你就给我端起来。” 梁琳琅装出西子捧心的动作,“有弟弟妹妹,娘亲不再稀罕我这颗小白菜了。”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就怕娘亲生的弟弟、妹妹比我强呀。想起往日,泪汪汪,没人疼,没人爱的琳琅呀。” 说完还用袖子掩眼角,发出‘呜咽’声,引得父子俩失笑。 “哈哈……” 温浅言起初真的以为她是介意腹中这个小的,没想到竟然是逗趣,不能亏待她。 “这场婚事宫里、宫外太多人盯着,咱们就按照琳琅提议,低调行事。相公,你明日下朝后找陛下言明情况,别让他误会我们不重视离郡王这门亲事。” “让管家去准备多些精细棉布和绫罗绸缎,嫁妆的箱子全部设暗格,一个箱子压五百两。” “那些金银玉器就直接在八方斋买现成的,多点实用的银票,日后能用的上。” …… 温浅言一边吩咐,秋雨她们在旁边记录,一直到深夜才起草了个大概。 第212章 嫁妆与温家人 “先这样准备,缺漏的再添!” 看着临时摆放的案桌上那一拃高单子,这还只是初步整理出来的嫁妆单子,就这已经让梁琳琅听得晕晕沉沉,别说还要盯着下人们照单子准备实物。 “娘亲,这也太多了吧,就不能再精简一些吗!” 梁琳琅脸上的不情愿太明显,温浅言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一手抚着肚皮,一手按住梁琳琅的小手,心疼她往后余生都被困在皇家后院。 她家姑娘本应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度过这一生,自从跟着她回到京城,无端被卷进这吃人的残局中,就连亲事都身不由己。 “剩下的事你且不用管,我儿只要开开心心的做个小新娘就好,其他事交给娘亲,咱们之前虽然说要低调行事,但是没规定不能有内涵啊。” “别人姑娘出嫁该有的,我儿一样都不能少。许你年幼出阁,已是我做出的最大让步,身为一个母亲,绝对不会允许儿女的婚事不圆满。” 被娘亲强势的爱着,这种感觉挺好的,看到梁霖轩包子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梁琳琅忍不住想逗一下她的哥哥。 “娘亲,女儿不想你太操劳,爹也不会同意你劳累的。” “女儿觉得,真不用准备这么多,搞得像我有多喜欢那个离郡王,还要上赶着倒贴男方。” 看见娘亲脸上的不赞同,梁琳琅很想告诉她,这么复杂,还不如裸婚呢,不过她没敢挑战娘亲此刻的郁结。 “你看哥哥自从回到京城,冷冰冰的,好姑娘都不敢靠近他。为了梁家日后能枝繁叶茂,女儿建议,您的嫁妆还是留给哥哥娶媳妇吧。”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梁霖轩很想说他还小不需要,考虑到妹妹与自己同岁,不久却要嫁到皇家,梁霖轩把话改了一下。 “男儿当立业后成家,儿子想通过自己的实力成家。一味依靠父母,会把儿子的斗志磨灭掉,所以还是把这些给妹妹吧。” “娘亲不用担心,日后弟弟的那份,儿子也能替他攒下来。” 梁展博刚才出去,安排寒风去查杨家这些年的不法收入。谁知他离开这么一小会儿,便听到儿子口出狂言,篡改了小女儿的性别,对梁霖轩说话时语气冷冷的。 “夜深了,你该回碎玉轩了。” 转头温柔的对梁琳琅浅笑,“宝贝……” 梁琳琅站起来,点头,“我懂,娘亲肚子里的小妹妹要睡觉了,不能吵。” 听见女儿乖巧的话,梁展博心里不舍得女儿这么早出嫁,之前与太孙的亲事,他尚有把握搅局,只要女儿长大不故意,他能保证温家与梁家都能全身而退。 这离郡王的亲事,又急又乱,祈帝打他个措手不及,现在拒婚,牵连的不止梁家,还有温家与秦家,所以他不敢冒进。 索幸女儿还小,他原先想的是让陛下赐女儿几道护身符,避免被离郡王后院的女人伤着琳琅。他还没提及此事,喜公公私下告诉他陛下的保证,离郡王府不会先有庶子、庶女! 也因为有了这个保证,他才能说服妻子准备女儿的嫁妆与成亲事宜。 梁霖轩被老爹这样明愰愰的差别对待,心有不甘,听到妹妹狗腿的行为,更是咬牙愤愤不平的说道。 “爹娘,早点休息,儿子告退,明日再来陪‘弟弟’。” 梁琳琅低下头抿着嘴偷笑,哥哥拔老虎须竟然拔上瘾了,明知老爹心愿,想再要一个可爱又懂事的闺女,她哥偏要为了那颗受精卵与老爹高低争一番。 在梁展博发怒之前,梁琳琅转身离开,梁霖轩紧跟其后。 第二日,温浅言在府里接待温家人,梁琳琅第一次看到温家大房的几个庶女。 温元娘,温浅兰,温家大房嫡女,生母古氏,自被曾家休弃下落不明。 温二娘,温浅月,生有一女王明凤,今和离归家,生母是温谨玉爱妾胡氏。当初温家落难,她与温家割席,让公公王侍郎出面买走生母胡氏,并且在官府出示了与温家断绝关系的公文。 在夫家过着奴仆不如的生活,生母更是被公公纳为妾。 不久前,听闻温家姑娘归家,她起了心思,花银子散布谣言,说她因为娘家落难,在夫家过得多艰难,温家如今好过了,不愿意接纳迷途知返的温二姑娘。 古氏碍于家中小辈名声,不得不把温浅月接回来,前提是让她自己去官府撤销那张断亲的公文。 温四娘,温浅如,生母刘氏,古氏的陪嫁丫环,古氏孕期将其抬作温府姨娘,成亲被休后重入温家,充入教司坊,甫教司坊归来。 当年没入教司坊,刘氏自裁,温浅如为了护住主母古氏,被宫中宦官玷污,为了不连累家人,不敢寻死,逆来顺受。 苟活到温家起复,归家途中马车上自寻短见,被救后,古氏直接将其记到名下,名义上的嫡次女。 温八娘,温浅花,生母郑氏原是胡姨娘丫环,温浅花是温青远双胎妹妹。性格单纯,胆小怕事,自教司坊归来,马车上不敢寻死,假装昏迷不醒。 温十娘,温浅草,原二房庶女,当初被误入大房名下,一直没改,因此也保住她一条小命,自教司坊归来。 温浅言把古氏叫到院子商量梁琳琅嫁妆的事,把梁展博赎回来的产业还给温家。 温浅月提议去梁琳琅院子坐坐,梁琳琅不好驳了客人的面子,刚想同意,秋雾站出来委婉拒绝,表示慜荇苑如今正在整理梁琳琅的嫁妆,乱哄哄不适合待客。 “温二姑娘,实在抱歉,我们小姐院子如今正堆放着内务府送来皇家御赐物品,不适合待客,不如几位在这里稍坐,奴婢请示夫人后领各位在府里走走。” 温浅月瞪了秋雾一眼,明明已经看到梁琳琅招架不住,准备同意她们去参观她的嫁妆。她来之前私下与生母胡氏见过面,商量昧下一两样梁琳琅的珠钗,到时再让王明凤带着珠钗找离郡王归还,一来二去…… “琳琅,你母亲有没有提前给离郡王准备试婚的妾室。” “不是姨母想占你便宜,确实是现在太多妾室不安分,闹得家宅不宁。” “二姨母以过来人的身份建议你,试婚的妾室要找个知根知底,如果能安排自己人就更好了。” 第213章 野心饽饽 梁琳琅的沉默让温浅月看到希望,“说起来,像王家这种门第就不错。” 温浅月就差没直接说出,让王明凤给离郡王当妾。 温浅如虽然被古氏记作嫡次女,却依旧被温浅月打压的不敢反抗,此刻却敢站出来替梁琳琅斡旋,只是她不擅言词,说话比较直接。 “二姐姐,你是想让王家的女儿进郡王府做妾吗?” “你如今已经不是王家妇,怎么还一心向着王家。你可别忘了,当初母亲允许你回温家,你可是保证过要断了所有与王家的联系。” 温浅月被温浅如诘问,却不敢当众发作,只能暗恨。往日她温浅月能随意欺辱同为庶女的温浅如,如今温浅如靠出卖身体讨好主母换来嫡女的名头,她没办法再出手直接对付温浅如。 温浅月告诫自己要忍住,为今之计还是先想要怎样才能达成王家交代给自己任务,好重新回到王家。 当初的休妻是王家给她下的任务,如果能促成王家嫡长孙女王明苑入郡王府为侧妃,王侍郎便作主抬胡氏为平妻,温浅月也能重回二房当主母。 温浅月存了私心,想让自己的女儿王明凤代替王明苑进郡王府,要是女儿给郡王生下一儿半女,到时候便是王家要来求自己回王家。 此行目的尚未达成,她还不能与温家人闹僵,她回温家的目的还不能暴露出来,便阴阳怪气的嘲笑温浅如。 “四妹妹,我看你是在教司坊被人玩坏了脑子,这种话都说的出口。我只是好心提醒外甥女,告诉她婚后要注意哪些事,我哪句话说要送自己闺女去做妾了。” “而且,离开王家是因为王家当年逼我与父亲断亲,我……” 温家二姨母的话,梁琳琅彻底无语,也不知这人哪来的脸,竟然想哄她把王明凤送给离郡王当侧妃。 “我……” 秋雾原是不想僭越,奈何温浅月得寸进尺,说话不顾场合,不过大脑,更怕梁琳琅被对方抓住把柄。 “小姐,对方是你的长辈!” 梁琳琅知道秋雾肯定是不会害自己的,温顺的对着温浅月颔首表示歉意,温浅月脸上得意的表情维持不到三秒,秋雾果断接从梁琳琅那过话,直接呛她。 “温二姑娘慎言,这里除了你,还有我们家小姐,日后的郡王妃,还请你说话时顾虑场合,别丢了温家脸。” “另外,请允许奴婢提醒您。虽然你一直强调王家休妻是因为当年断亲之事。在座的都不是傻子,这话也就能安慰你自己和王家的胡姨娘。” 温浅月脸色煞白,这贱婢怎敢这样直接把她老底扒出来。 其他几个后悔跟着温浅月过来巴结梁琳琅,早知道跟着嫡母去五姐姐院子,还能学着点如何掌家。 秋雾敢,而且很敢,谁欺负她小姐,她跟谁急。 “当年温家门口发生了什么事,外人不知道,在座的有哪位不清楚,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在座的都是温家的女子,经历过当年的劫难,更懂得隐忍与冷眼旁观,不敢轻易开腔,特别是她们都知道温浅月为人凉薄,不适合深交。 “温二姑娘,你还记得当年跪在温大夫人面前苦苦哀求,甚至不惜搬出温家大爷,逼着大夫人把胡姨娘的卖身契给你前公爹王侍郎。” “把生母带进夫家给公爹做妾,你相公该当你是妹妹还是夫人?” 秋雾的话直接把温浅月那层遮羞布扯下来,温浅月开始紧张,汗如雨下,眼神飘忽不定,闪烁其词。 “你胡说,我生母离开温家便为父亲守节,撞死在王家大门。” 温浅月竟然敢挤兑她家小姐,秋雾可不打算轻轻揭过。 “死了?埋在哪里?可有墓碑?” 温浅月捏紧拳头,对方的问题她一个也不敢答,否则便是诅咒自己生母,秋雾对着温浅月冷笑,笑意有所指。 “温家胡姨娘死没死,奴婢不知道,王侍郎家的胡姨娘,奴婢倒是见过几次,还打过招呼。” 温浅月慌了,她以为当年生母在温家门口撞的那一下能脱离温家,换个新的身份,没想到轻易被温浅言身边的小丫环识破。 温浅言那个贱人知道这事,是不是父亲也知道,那他们为何还接自己回家,细思极恐,难道他们也在算计王家? 温浅月心慌之下,口不择言,“你一个贱婢,狗仗人势的玩意。你以为温浅言如今是二品大官的夫人就了不起,还敢瞧不起我们这些落难的娘家姐妹!” 温家几位姑娘脸色难看,五姐姐真的这样想的吗? “几位姑娘,切莫被人轻易挑起情绪,你们当年与温家共患难的行为,在奴婢心里可比某人高贵多了。” 安抚完温家姑娘,秋雾按住想替她出头的梁琳琅,继续怼温浅月。 “二姑娘,难道奴婢刚才说错了?” 温浅月脸上强装镇定,“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随后拉起温浅花的手,对梁琳琅露出鄙夷不屑的眼神,小小年纪就知道勾引男人,像她娘一样下贱。 “梁家不欢迎我们,我们走便是。” 梁琳琅这回要站出来说话了,心里暗笑,秋雾姑姑威武,她说的话让梁琳琅刷新三观。 “二姨母,可是要回去?” 温浅月嘴上说着要离开,拉着温浅花的手,脚下没挪动半分,梁琳琅厌烦这种人,懒得再与温浅月虚与委蛇。 “秋雾姑姑,你找人去向我母亲和大外祖母禀告一声,就说温家的二姨母想帮离郡王物色试婚的婢女,我不乐意,二姨母便吵着、闹着要回家。” “我是晚辈,不好出面,请她们赶紧过来处理吧!” 梁琳琅没吵没闹,甚至没有与温浅月直接对话,全程都是秋雾代劳,最后又以年纪小为由让人去找温浅言。 听到梁琳琅的话,温浅花怕自己也被赶出梁府,赶紧甩开温浅月的手,撇清关系。 “我……” 温浅月怒极,温浅花的生母郑姨娘曾经是她娘的丫环,温浅花自然是她的丫环,她不能对梁琳琅做什么,但是收拾一个丫环还是轻而易举。 “啪”,一个巴掌甩到温浅花脸上。 “屈尊降贵拉你,是给你脸,真当我收拾不了你一个残花败柳,谁给你胆子敢甩开本夫人。” “二姐姐好生威风,官威都撒到我尚书府来了。看来这些年二姐姐在王家二房当主母,日子过得挺好的嘛。” 第214章 吃瓜群众的一天 古氏安抚温浅言,“五丫头,怀着孕,小心看路。” 托着温浅言的手,扶着她慢慢走进几人闲逛的院子,秋雨很快从屋内端来两把椅子,让温浅言和古氏坐下慢慢说。道过谢,古氏走到温浅月旁边,脸上的笑容很慈爱,至少外人眼中看到的就是这样。 众所周知,古氏是一个温和的主母,她面对犯错庶女,从来不会发怒,而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二丫头,你这才刚回家没几天,也太着急表现对兄弟姐妹们的爱护之心。” 这话温浅花听了都想笑,温浅月巴不得温家人死绝了。当年温家出事,最早撇清关系的可是她温浅月。 温浅月想把王明凤塞进郡王府做妾,是居心叵测,怎么可能是对亲人的爱护之心。 古氏越是温和,温浅月就越慌张,从小到大看着生母胡姨娘在嫡母手下吃过不少暗亏,她知道嫡母如果把面子做足,便是她开始收拾那人的时候。 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温柔、亲和,虽然处理后院的事公正,却懂得怎么给人致命一击,很符合她东境古氏百年世家的行事作风。 古氏没管其他人怎么样,她一心表达对温浅月的关心。 “照理说,当年你已经与我们温家断亲,如今被王家休弃,我们大可以不必接你回家。只是想着你身上到底流着我们温家的血,你父兄不忍心看你众叛亲离,流落在外,商量之后才决定把你接回来,共享天伦。” 温浅月刚想开口表示感恩,古氏没让她开口破坏气氛,直接把她的后跟堵死。 “我知道,你舍不得亲生母和自己的女儿,这我能理解,我们也没拦着你去探望她们,前提要得到你父亲和王侍郎的允许。” 从秋雾的话里,梁琳琅已经吃了个大瓜,正慢慢回味中,品出了点门道,就是危难关头,二姨母找公爹当她后爹,这瓜还没吃下去。 古氏一番话震碎梁琳琅三观,其他人看温浅月的眼光多少带着点探究,还有鄙夷,温浅月自己没本事,就靠生母出卖肉体来拉拢关系,让自己站稳脚。 姐妹几个突然后退一退,留下温浅月一个人愣在原地,她们突然发现温浅月身上光芒四射,发光发热。 梁琳琅吃瓜群众一枚,剧情太劲爆,如果发生在现代,顶多算是狗血剧,被网友吐槽几句也就翻篇了。可现在是在封建王朝,男尊女卑的男权制度下,温浅月给亲娘找男人的这波操作简直是要逆天。 古氏循循善诱,述说着温浅月这些年的不易,体谅她处境困难,更多的说她夫家的琐碎事。 “所以二丫头大可以不必为咱们温家的利益,去牺牲自己亲自女儿的幸福。” 因为温浅月刚才也说了类似的话,所以古氏这番话听起来也没毛病,众人还在为误解温浅月而露出抱歉的表情时,古氏再次开口。 “王家想要儿子传宗接代无可厚非,可明凤那丫头到底是你十月怀胎、历尽艰辛才生下来的,不管王家待她怎么样,你作为她的母亲,应当多关心她。” 温浅月很想反驳古氏不是这样的,她不是为温家、梁家才把女儿送进郡王府做妾,她这是在为自己和女儿的未来做打算。 可是她原本想要对方误会的不就是这样吗?只是嫡母把温浅月的出发点上升到了一个层次,变得高大、伟岸。此刻温浅月还不敢反驳嫡母的话,怕自己一时失言会堵死女儿今后嫁入郡王府为妃的路。 牺牲这么多,谋划这么久,可不能在嫡母的三言两语之下露出破绽,温浅月此刻告诫自己,忍,必须忍。 “母亲教导的是,女儿回去以后定当好好反省自身。” 古氏佩服温浅月如今的耐性与隐忍,要是放在以前她早炸毛了,没想到这些年在王家倒是有长进了不少。 古氏这些话,除了说给温家姑娘听,敲打她们,事后她还要让人传到王家去,让王侍郎和胡姨娘他们知道温浅月是个什么样的人,当然不可能少了温浅月在王家的倚仗,她的亲闺女王明凤。 温浅月还在为达成此行目的而另想他法,岂不知她不当面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今日古氏这番话传到王家人耳中会变成什么样的铁证,会让她这辈子都回不了王家。 “二丫头,你的年岁也不大,没必要因噎废食,世上好男子很多,你父亲的意思是让五丫头帮忙掌掌眼,准备给你重新寻一门好的亲事,让你往后余生有个盼头。” 温浅月瞪大眼,再嫁?她不是真的被王家休弃,她没想再嫁。更何况,温家如今江河日下,地位早不如从前,能找什么样的好男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有王家好。 “母亲,女儿刚归家,想多陪陪父亲,还不想再嫁。” 听到温浅月的话,古氏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但是仍轻声细语的叮嘱她。 “二丫头,你要懂事些,别让你父亲再为你的亲事操碎了心,往后人生路还有很长。你也要多为胡姨娘着想,她在天之灵如果看到你一个人无依无靠,她会死不冥目的,而且她也不希望你今后孤苦无依。” 古氏这话意思就多了,当年,待字闺中的温浅月私下与王侍郎家的嫡次子王元方接触,此举无疑在打脸王元方未婚妻胡御史家的嫡长女胡桃丽。 胡御史不敢与温家对着干,便与王家退亲,转头马上弹劾王家教子无方,私德败坏。王家丢了这么好的亲事,还被弹劾,不能明面上对温家出手,只能把怒火对准温浅月。 如果温浅月是嫡女还好,偏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王家为了儿子的名声,把所有过错推到温浅月身上,说温浅月下贱,勾引自己家儿子。王家更是让人散播对温家不利的谣言,暗讽温家有辱世家的名声,养出这样恬不知耻的姑娘。 坊间流言传出,古氏马上就惩罚了温浅月,胡姨娘跪在古氏院子苦苦哀求,又跑到温老夫人院子磕头认错,最后求到温谨玉跟前,伏低做小,就为让温谨玉主动开口把温浅月记在古氏名下,好与王家结亲。 第215章 蠢贼 温谨玉开口,古氏一般不会拒绝,但是有言有先,古家族训,不管是孙女还是外孙女都得遵从。对待像温浅月这样名声已毁的姑娘,会直接沉塘,从不手软,也是因为足够严苛才保证了古氏的百年清誉。 言下之意,温浅月如果要记到古氏名下,温浅月的下场便是沉塘,古氏让温谨玉与胡姨娘商量清楚再来找她。 古家百年清誉,断然不可能为了一个外嫁女的庶女而断送,势必会清理门户,胡姨娘听到记作嫡女的下场是沉塘,便断了这个念头,又让温谨玉用权势去与王侍郎施压,让他们同意这门亲事。 王元方与温浅月的亲事最后虽然成了,王侍郎夫妇却对温家怀恨在心,更加不会善待温浅月这个自己找上门的儿媳妇,进门后便开始磋磨她。 古氏几句话就把温浅月不愿提及的黑历史重新挖出来,以长辈关爱晚辈的名义将温浅月钉在耻辱柱上。 今日温浅月的行为,古氏有理由怀疑,一旦温家的势头超过王家,胡姨娘就会厚着脸皮上门闹事,要求回到温谨玉身边。古氏不可能看着温家的名声毁在胡姨娘这对母女身上,她当众把胡姨娘的死坐实了,也绝了胡姨娘再回温家的可能。 “二丫头,你要好好的,不然你姨娘就真的枉死了。” 这话把梁琳琅整不会了,刚才大外祖母不是说胡姨娘没死,在王家做妾吗?怎么现在又说对的起胡姨娘的在天之灵? 闹哪样啊? 那个胡姨娘到底死没死? 温浅月气的牙咬牙才堪堪忍住不闹事,古氏前面明明说了自己想念生母,却在后面诅咒生母早死。 “女儿谨遵母亲教诲!” “母亲,女儿们今日过来五妹妹家是来看皇家给外甥女的聘礼,女儿们还没见识过皇家的聘礼,所以想过来开开眼。” 她这话当着古氏的面说,料定温浅言不好再拒绝。可惜了,梁琳琅不是温浅言,她什么话都能说,童言无忌,因为她年纪小。 “二姨母,刚才在我院子门口,我已经明确的告诉过你,我院子摆放的东西多,而且很乱,不方便参观,你为什么一定要看。” “万一你们进去参观后,皇家聘礼少了那么一两样,我该怎么办?是找你们搜身还是不搜身?” 温浅月没想到梁琳琅这么刚,竟然把这样愚蠢的话说出来,正好拿捏住她。 “五妹妹,不是二姐说你,你平日里还是要教好琳琅这丫头,怎么可以当众顶撞自己长辈?” 对上温浅月的眼睛,梁琳琅笑的那样天真,无邪。 “皇帝伯伯称赞我温良恭敬,二姨母你却说我没教养,顶撞长辈,不如我今日进宫去问问皇帝伯伯,是不是王家的规矩比他老人家的话还有威信。” 温浅月不同意,着急着反驳她,不小心暴露了对王家的维护之心。 “我如今可是温家女,一言一行都与温家有关,你怎么可以再去攀咬王家?” 梁琳琅看向温浅言,转头对着温浅月说,“因为你的户籍还在王家啊?” 温浅月不淡定了,梁琳琅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会知道她的户籍还在王家? “那是因为母亲没空去办理,所以才拖着没迁出来。” 古氏接过话,“那就让方管家今日拿着三老爷的对牌去户部办理,既是王家无故休妻,便把你的嫁妆一并要回来,等明凤出嫁时再酌情给她。” “不可以,母亲,嫁妆女儿已经决定留给明凤丫头,我这个做母亲的没办法守着她,至少给她留下一些嫁妆傍身。” 温浅月不管什么尊卑,大声极力阻止,当年为了这些嫁妆她姨娘豁出脸,她的嫁妆只能留在王家,如果带回温家就要充公,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母亲,户籍之事先不着急,咱们今日过来是给琳琅丫头添妆的,先不说那些晦气话。” 梁琳琅不稀罕她那歪瓜裂枣,“添妆就不用了,姨母们好,我就幸福。” 温浅月坚持要给,而且想进梁琳琅的院子给。对方脸皮太厚,梁琳琅也不想闹得娘亲与大外祖母不高兴。 “既然二姨母想进去看,那我让人收拾一下,稍后再迎接二姨母。” 其他人听出梁琳琅的意思,只对温浅月开放,心里有些尴尬,随即又想起刚才梁琳琅的话,如果东西丢了她可是会不顾情面的。想明白梁琳琅此举的目的,几人脸上的表情带着淡淡的笑意,是了,她只让温浅月一个人进去,如果东西丢了就一定是温浅月拿的。 梁琳琅让秋雾回去收拾院子,把贵重的物品都收起来,有皇家标识的小件物品摆出来。温浅月达成目的,心情不错,无视其他人脸色不好看,仍厚着脸皮与温浅言母女搭话,拉近关系。 温浅月提出给梁琳琅添妆,其他几个不好意思不给,只能从身上摘下最贵重的东西,递到秋雨的托盘里。一阵风吹来,古氏头风犯了,温浅言提议去客院清心居休息片刻,温浅如、温浅花毛遂自荐要侍疾。 秋雾回来禀告院子收拾好,温浅月拉着温浅草一马当先,冲向慜荇苑,把梁琳琅这个主家都忽视了。院子里堆满箱笼,真如之前说的,很多、很乱。 温浅月暗爽,正好方便她下手,只是这些白玉观音,红珊瑚树,七彩琉璃灯,翠玉琉璃盏,全部都是大件的,拿了也藏不住啊,四处张望。 梁琳琅慢慢走回来,看到温浅月的行为有些好笑,想偷嫁妆的行为太明显,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偷。不是说古代人的智商很高吗? “二姨母,十姨母,这外面的都是一些皇家贡品,可要小心些。” 拉着温浅月的手,“二姨母,不如我们去看那些漂亮的皇家御品珠钗吧,那手艺可比京城老字号的好。” 温浅月听到珠钗,双眼发光,她原本就是来拿珠钗的。遇到这么个没脑子的贼,梁琳琅有些无趣,直接让秋雾看着,她借口要去如厕。 在院子外的湖上居逛了一下,回到院子就听到秋雾说,温浅月走了,直接回温府了。 “小姐,她拿了皇家玉制的姓名牌一片、暖玉姓名牌一片、内务府锻造的品阶玉簪一根。” “她竟然没拿那些银器的钗子,却拿了两套名牌,一根玉簪为什么?” 秋雾也觉得不可思议,她太蠢了,拿的都是刻着名字的玉器,能干嘛? 第216章 大婚前夕 梁琳琅戏谑的问秋雾,“我那十姨母呢,也跟二姨母一起回去了?” 原本应该跟在身后的莲儿,听到自家小姐的声音,从旁边的厢房里走出来,对着梁琳琅瘪嘴抱怨。 “可不得跟着回去嘛,戴着皇后娘娘赏的珊瑚手串,生怕小姐后悔,赶紧溜了。” 跺着脚替自家小姐报不平,“小姐,那可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如果被御史台的人知道,会不会对大人不利啊!” 梁琳琅有点心虚,莲儿身份尚未确认,梁展博让她不要过度信任莲儿,叮嘱梁琳琅对下人要学会有所保留,所以对替自己抱不平的莲儿,只能笑着解释。 “你家小姐不傻,怎么可能真的把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送给外人,十姨母手上那串是爹爹让人早前我的,仿制品来的,看起来像而已。” 赐婚圣旨下来那日,梁展博把兄妹两人叫到书房,把离郡王的身世告诉他们兄妹,让他们心里要有个底,不要被皇后和太子的人迷惑,与那太孙李扞和战王世子关宴臣也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能被人病诟。 因为看多了宫斗剧,梁琳琅看到红珊瑚手串第一时间就会想到后宫惯用伎俩,影响子嗣,当晚拿着手串去找爹娘。第二日,她爹就给她送来两条一模一样的手串,其中一条刻了她的小字,以此来标记。 那一刻起,爹爹看她的眼神就变得不一样,不再像往常那样单纯的宠溺,多了一丝欣赏。 瞪大眼,莲儿惊讶不已,小嘴还不忘抱怨几句,“唉,小姐不早说,让奴婢白担心一场。” 对上秋雾生气的眼神,莲儿知道自己刚才向小姐抱怨的话有些僭越了,低下头直到梁琳琅身后,不说话。 梁琳琅转移话题,“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如果没有‘共犯’,二姨母她一个人,可没那么大胆,一下子拿那么多。” “秋雾姑姑,可以让人去告诉我娘亲和大外祖母了。” 秋雾知道小姐处事要比夫人当年机灵,她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小姐放心,奴婢让人收拾院子时已经提前跟夫人通过气,温老夫人也听到了。” 梁琳琅皱起眉头,也不知道温浅月会不会眼红温浅草手上那串红珊瑚,真希望她能抢走。 “劳烦秋雾姑姑把今日丢失的东西,列张单子交到母亲手里。红珊瑚手串既然是假的,就不必写,免得被有心人知道,我还要亲自去皇后娘娘那里申辩,太麻烦了。” 清心院里,古氏与温浅言坐着院子里晒太阳,知道今日之事是梁琳琅临时为温浅月设的局,“琳琅那小丫头,可比你当年机灵,她身上少了你那股执着的别扭劲,多了几分五姑爷的精明。” 她的话让温浅言忆起往日的幸福时光,那些日子吵吵闹闹,但是一家人都在的感觉很开心。 古氏打开话匣子,“你祖母当时还笑话你,啥也不像三弟,就那脾气像个十足,还不能说,一说就闷着不出声。” ‘噗’,温浅言笑出声,当时年纪小,生母不喜,她就赖在祖母的院子,缠着祖母非要多疼爱她一点。 “哈……”池边,温浅如和温浅花的笑声传来。 温浅言有些怀念那些逝去的日子,看着四姐姐与八妹妹在清心院观鱼,她拉着古氏的手,闲聊起来。 “大伯母,温家郊外的仁善堂,现在是何人在管理?” 古氏以为仁善堂发生了什么事,看向温浅言的脸,不免紧张起来。 “我管过一段时间,上了轨道,便交给你四姐姐练手,五丫头,仁善堂可是有什么不妥?” 温浅言失笑,“大伯母,莫慌,仁善堂很好,我四姐姐管理的很好。前两日,锦衣卫副指挥史钟镇民钟大人,来与夫君拉关系,说想送一批钟家旧识关家女眷进仁善堂帮忙。” “他让我得空问下,关家女眷进去是否可行。” 听到不是犯事,古氏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小五莫怪,经历一遭,大伯母如今成了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慌的不行。” “钟指挥使之事,我让你四姐姐去与关家女眷交接。只是钟大人为何要求到五姑爷那里,莫不是有其他事?” 看向温浅如她们方向,温浅言意味深长的对着古氏笑了笑。 “听说秦老夫人在替大哥相看,好像找的还是一些家世不错的姑娘。” “温家起复,仁善堂的名声传出去,大哥和四姐姐她们的亲事也很快会有着落的。” 说到亲家的暖心行为,古氏笑的很委婉。温浅言把青良说亲与钟大人求上门的事一起提出来,莫非钟大人看上了温家的姑娘? “是啊,那日送你大姐离开,说起你大嫂的事,秦老夫人还安慰我,大难已过,日后只等着享福。” “我如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大哥他们几个的亲事。” “至于四丫头的亲事,记嫡女那日,我便问过她意思,她个人比较抗拒。这丫头经历过太多的苦难,心底压着事,始终没走出来,如果她的姻缘到了,我与你大伯自是乐见其成。” 秋雾拿着单子清心院,温浅言看完递给古氏,古氏无奈的笑。 “要不怎么说养女肖母,母女俩都是眼皮子浅的东西。” “哎,幸亏当年她们主动脱离温家,还把路堵死了,不然迟早还得巴回来。” “五丫头,想做什么就去做,你大伯父说过,不用顾虑温家,她们母女早就被温家除名,这次接她回来,也是想与她们做个了断。” 有了古氏的承诺,温浅言交代下去,找人盯紧温浅月,看她接下来要做什么,要提前防范。 皇家许久没有办过重大喜宴,内务府与礼部忙的不可开交。眼看着大喜的日子越来越近,离郡王直接甩手不管,全交给下人去操持,对于自己要娶个小娃娃当王妃这事他已经认命了。 祈帝这个当爹的反而替离郡王紧张,每日下朝,就让内务府和礼部的人分别过来向他汇报宴席准备的进度。 女儿要嫁入皇家,准备的嫁妆可不能含糊,温浅言心里越发烦闷,简直是数着日子过,每日挺着孕肚忙进忙出,还要去慜荇苑看几趟梁琳琅,吓得梁展博白头发都多了几根。 梁霖轩很是不舍,偷偷躲在被窝里哭过几次,妹妹自小就与他一道长大,出嫁后就是别家的,再也不能生活在一起了。 第217章 离郡王大婚 内务府的人来过郡王府几次,想找离郡王商量成亲那日的流程,每次过来都是管家接待他们,离郡王不是出城狩猎便是去庄子,没有一次能找到他本人。 皇子不配合,他们又不能找祈帝哭诉,无奈之下礼部尚书求到离郡王准岳父跟前,梁展博懒得替祈帝管儿子,直接找到祈帝。 “陛下,微臣有事想与离郡王相商,还请陛下允许。” 无视祈帝越来越差的脸色,梁展博就这么站在旁边候着。 祈帝先是愣了一下,再看向一旁的小乐子,暗骂梁展博,这还没成为十八的岳父,就敢在天子面前摆起亲家的架子,还要让皇子亲自来见他一个臣子。 ‘哼’,胆子可不小。 祈帝皱起眉头,冷冷的对小乐子说,“你去郡王府看看是怎么回事!” 小乐子低下头,苦哈哈的对祈帝说,“陛下容禀,郡王,郡王最近可能比较忙,很少在王府,内务府和礼部去过几次,都没见到人,奴才这就让人出城去找。” 祈帝一听,品出味道,刚才还怪梁展博摆架子,原来是自己儿子摆烂。 “咳”,祈帝表情过于无奈,让梁展博更加不爽。 你儿子虽贵为皇子,快二十岁的人了,一点不知道进取,这都快成亲了,还这么不靠谱,日后女儿的日子也不知道会不会苦,如果不是祈帝用皇权压着,他还真不想把女儿嫁到郡王府去。 “来啊,给梁爱卿赐座,”祈帝对小乐子说。 “派人去找离郡王。” “交代下去,自今日起,离郡王就留在城中好好准备成亲事宜。” 梁展博直接跪下谢恩,他的举动更显得离郡王不懂事,逼得自己岳父下跪请求才能找到他人。祈帝看梁展博很不爽,还不能对他发火,儿子是自己的,什么脾气自己知道,他这是在进行无言的反抗。 说实在的,祈帝也知道这亲事委屈梁家那个小姑娘,但是为了儿子,他没办法不自私。万一哪天他去了,如果是太子继位,没有梁展博在后面撑着,十八还不知道有没有活路。 离郡王不给力,对与梁家的亲事不积极,让祈帝这个当爹替他操心。祈帝随意的与梁展博聊起梁家那边亲事准备的情况,梁展博刻板精简的回答,更让祈帝有些心梗,暗骂离郡王这个凸槌,再不高兴也不能这样下女方的面子。 半个时辰后,小乐子冲进大殿,马上跪下请罪,“陛下恕罪,奴才赶到庄子时,郡王刚与朋友离开,不知去向。” 祈帝气笑了,十八这家伙是对梁家姑娘有多不满意,不惜当众打他这个父皇的脸。 “传朕旨意,让离郡王即刻回府,配合准备成亲事宜。” 梁展博对祈帝拱手,谦卑的告退,他越是卑微,祈帝越是鼓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最后只能找离郡王败火。 “把喜公公叫来,让他去郡王府盯着,一定要让离郡王亲自过去梁家找梁尚书赔罪。” 说到后面祈帝恨不得自己出手,押着那臭小子上门。 离郡王的叛逆行为很快传到皇后与太子耳中,母子两人之前还在为纳杨潇潇的事而冷战,这段时间又因为离郡王的亲事和好了。 “母后,十八这么不识趣,梁尚书已经向父皇表达不满,父皇怎么还不处置十八。” 皇后看着刚弄好的护甲,对大红这个颜色很满意,正妻才能用的颜色。 “十八现在的行为顶多算是挑衅梁家,和对你父皇无言的抗议,他没有真正损伤梁家与温家的颜面,梁尚书顾虑着温家刚起复,不会贸然违抗陛下的圣意,他会选择忍。” 皇后端起参茶,抿了口,看着太子,一身明黄色的蟒袍,端方气宇轩昂,有王者气息。 “等他真正损了梁小姐的颜面,梁大人自不会放过他,即便有你父皇压着,梁大人收拾十八肯定不会手软。” 太子看着皇后不再年轻的容颜,心中感慨,父皇喜新厌旧,却不知为何对母后情有独钟。 “母后,父皇会不会想扶十八起来与儿臣对搞?” 皇后摇头,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太子。 “你父皇年迈,十八还小,如果不是因为你抢了杨家这门亲事,假以时日,梁家会是你的助力。” 太子低下头,东宫的幕僚告诉他,杨家在京城有诸多产业,好像仙清楼和天擎酒楼都是杨家的产业。太子当时看中的是杨家身后的巨大财力,维护自己的势力,他需要大量的银两,东宫账面的银两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的开销。 皇后怕伤了母子情分,不敢再苛责于太子。 “太子,你记住,十八不足以影响你的地位,不要再做小动作。十八与梁家的亲事,不能再出意外,否则你父皇不会再轻易放过东宫和椒房殿。” 太子知道皇后的话不假,但是他就是不想十八与梁家结亲,他也不会傻到去当面反驳皇后。 “儿臣知道。” 皇后一直看着太子,所以没有错过他脸上的狠厉,皇后心酸不已,不明白自己让他们兄弟相争,是对还是错。 …… 有了圣上的口谕,离郡王不敢再造次,他之前的行为顶多是试探一下祈帝的态度,看下这门亲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现在知道了祈帝很看重与梁家的亲事,他当然不敢再有小动作,成亲前一日,乖乖的跟着喜公公登门道歉。 十一月初五,宜嫁娶、祈福、求嗣、开光,诸事皆宜。 这几日喜公公在离郡王耳边不停的念叨,与梁家结亲这事对离郡王到底有什么好处,说多了,离郡王对于娶小新娘的态度有所改变,不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迎亲时,离郡王一身喜服,脸上扬着幸福的笑,骑马从皇城下的郡王府出发,直奔梁尚书府。替梁琳琅在院门外拦亲的是温家的几个表哥,就连温霖轶都躲在暗处替梁霖轩出谋划策。 一番戏闹,新娘子卯时出门,绕城一圈,从朱雀街回到郡王府。过门的火盆太大,梁琳琅的小短腿跨不过去,还在踌躇,离郡王都不知自己为何会出手,抱起梁琳琅,直接跳过火盆。 第218章 新娘是个孩子 在众人戏谑声中,离郡王李贤宇放下梁琳琅,牵起她的小手,放慢步子,带着她一起走到正堂的供案前。 “一拜天地,天作之合,天长地久;二拜高堂,叩谢父母的养育之恩;夫妻对拜,同心协力筑爱巢,恩恩爱爱到白头。” 官媒嘴里说着吉祥讨喜的话,引导着梁琳琅与李贤宇跪拜天地,夫妻对拜,然后草草结束后送入洞房。 李扞木木的站在正堂的廊下,看着那一高一矮两个红色身影在众人的拥簇下走进郡王府的正院。 自那日在书院遇到哭红双眼的梁琳琅,李扞回到东宫便把自己关在院子里,每日皆与书籍为伍。祈帝和皇后听到下人的禀报,觉得太孙长大了,甚是安慰,太子妃把消息传回丞相府,顾丞相知道了他的选择,更加用心替他布局。 今日,他原想跟着母妃过来,走个过场,说几句吉祥话便回去。 结果关宴臣一大早跑到东宫,硬把他从书房拽出来,拉着他陪十八皇叔去梁府接亲、迎亲,最后更是亲眼看着她与十八皇叔拜堂、入洞房。 ‘新娘嫁人,新郎不是我!’ 这可苦了李扞,直到现在他看关宴臣的眼神都很微妙,这家伙是不是缺根筋。明知他对梁姑娘心动,却让他亲自把心上人送到皇叔身边。 这就是他的好兄弟,也就是关宴臣这货才能做的出,插兄弟两刀,再撒把盐。 梁琳琅犯困,今日寅时不到,就被秋雾姑姑叫起来,沐浴、更衣、开脸、化妆,被人当提线木偶一样点拨了一个早上,在她以为自己快撑不住时,终于能坐下休息,只是眼皮太重,她抵抗不过,耳朵里传来的声音慢慢变得模糊。 王府正院,暖阁内,喜气洋洋,一群人挤在喜房门口。 “梁姑娘就是好命,年纪小小就成了郡王妃,以后还会成为亲王妃。” “她还这么小,日后有许多不确定因素。” 龙凤拔歩喜床的四周垂下大红的轻纱,床头挂着苏绣龙凤呈祥的双喜帷幔,床上挂着正红的百子帐,喜床上铺着百子千孙被,被子上洒满红枣、花生、桂圆、瓜子。 梁琳琅小小的身子端坐在床边,双掌贴着膝盖,大红盖头上用金丝线绣着一对交颈鸳鸯,栩栩如生。 宫女双手举着托盘,李贤宇拿起托盘中的秤杆,轻轻挑起盖头。眼前的小姑娘害羞的低下头,仔细些便会发现,她正半眯着眼在打盹。 李贤宇这一刻有些明白喜公公当时劝慰他的话,他虽贵为皇子,却没有实权。喜公公隐晦的暗示,他日后可能是个闲散王爷,梁姑娘嫁他还不如嫁给世家公子。 梁琳琅虽然只是尚书之女,却是梁家与温家的掌中宝,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小姐,除了嫁给李贤宇,日后她还能有许多的选择。 因为陛下需要梁尚书助李贤宇保命、在朝堂上站稳脚,让李贤宇与梁家联姻是最有效,最直接的结盟方法。 一句简单的话来概括,梁姑娘不是真的非要离郡王不可,但是离郡王却非要梁家的姑娘不可。 喜娘早就知道今日的亲事特别,新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所以早生贵子这类祝福语在这场合不合适,反而讨巧的说了些身体健康,平安喜乐之类的吉利话。 “多谢谢喜嬷嬷,辛苦嬷嬷。” 秋雾笑着给喜娘送上大红色的钱袋,喜娘双手接过,钱袋轻飘飘,喜娘心情大好,轻轻捏了一下它的厚度,里面至少有三张以上的银票。 李贤宇的身份特殊,梁琳琅年幼,且身后是冷面罗刹刑部梁尚书,没人敢来闹他们的洞房。 跟着进来闹喜房的宾客,看着低头害羞不已的新娘子,知道今晚没什么好玩的,轻易被喜娘送出去吃席,讨论着今日这喜事,喜宴上的菜品,听说是擎天酒楼的席面。 一桌席面快要二百两银子,前院后院加起来一共摆了五十多台,这次离郡王是下血本来娶梁家与温家的势力。之前有传闻 宾客离开后,李贤宇站在喜床前,看着眼前还在打盹的新婚小妻子,自嘲的叹息着,成亲这么庄严的时刻都能睡着,她还真是个小孩子,无奈且无语。 看着小丫头睡着都端着的样子,突然玩心大起,蹲下来,戳了戳梁琳琅的脸颊。 他好奇梁琳琅那细小的脖子如何能顶的住十几斤重的新娘头饰,鬼使神差的伸手,轻轻地替她卸下头冠,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不对,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头冠,‘嗡’,头冠竟然是空的。 新房里静悄悄,仔细点还能听到细细、浅浅的呼噜声。 “王妃。” 莲儿端着水盆进来,看到郡王妃已经躺平,郡王的手指伸出来,还保持着刚才推人的姿势。 “咳”,李贤宇不自在的握拳抵着鼻子,他刚才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一个手指把梁琳琅推倒,结果还没用力,对方就先倒下。 眼前这个小丫环,应该是梁琳琅的贴身丫环,李贤宇随意交代几句,便想离开。 “郡王妃已经睡了,你让秋雾姑姑进来替她更衣吧!” 说罢,李贤宇不自在的用眼角看了一眼梁琳琅,逃一般离开新房,出去找人喝酒。 秋雾进来,莲儿已经替梁琳琅净脸,并且脱下厚重的喜服。 “秋雾姑姑,郡王妃已经睡了。” 秋雾与莲儿协力,替梁琳琅换上轻便的纯棉睡袍,莲儿走过去准备吹熄窗台旁的那对红烛。 “不可,”秋雾制止莲儿。 “红烛须亮至天明,意喻新人能白头偕老。” 睡梦中的梁琳琅,感觉有人替她擦脸,脱了她的衣服,但是她太累,没力气阻止。 迷糊中她好像闻到炸鸡腿的香味,眼前摆放着一盘金黄色的鸡腿。她饿了一天,肚子咕咕响,伸手抓住要逃的鸡腿,赶紧往嘴巴塞,用力一咬。 “喔!” 梁琳琅拿出嘴里的鸡腿,怎么有点硌牙,而且一点也不香,太硬了,有点咬不动。这鸡腿不听话老想逃跑,用力捉住‘它’,塞进嘴巴,想试下再用力一点,看能不能咬得动,结果在她牙齿准备落下时,‘它’跑了,梁琳琅感觉舌头快被自己咬掉了。 “痛……” 门外秋雾轻轻敲响门扉,“郡王妃,寅时一刻,该准备进宫向陛下和皇后娘娘谢恩、请安了。” 第219章 新婚小夫妻 “啊……好痛啊!” 眼睛还没睁开,她就感受到口腔的血腥味,还有舌头好痛,说话都不利索。 “喔……” 李贤宇看着自己手背那清晰的牙印,劫后余生,再看到旁边那个闭着眼流泪的小姑娘,不由感叹一句。 “喔,幸亏,幸运!” 秋雾再次敲响房门,“郡王、郡王妃,该起身准备了,时辰不早了。” 梁琳琅听到秋雾姑姑的声音,从被窝里坐起来,半眯着眼,看着陌生的床帷,还有一屋红彤彤的布置,她的记忆慢慢回笼。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俊朗、清秀的大男孩,他捂着手,委屈的对梁琳琅抱怨。 “唉,你半夜肚子饿会不会吃人啊?” “啊……!” 梁琳琅吓得往后倒,头撞到里面的床枰,痛的她眼睛打转。 秋雾听到梁琳琅的叫起,顾不得里面还有其他人,冲进去,发现梁琳琅捂着后脑,手指着离郡王,眼眶里还有泪水。 “小姐,怎么了?” 李贤宇被梁琳琅的动作吓愣了,秋雾突然冲进来他也没有作出反应,听到秋雾唤梁琳琅小姐。 “日后要唤郡王妃,不可失了规矩。” 梁琳琅垂下头,她昨日成亲了,八岁的她,嫁给了十七岁的离郡王李贤宇。刚才躺在她身边的大男孩就是她的新婚夫君李贤宇,长得还可以,就是不知道脾气怎么样。 “秋雾姑姑,我想娘亲了!” 刚走到净室门口的李贤宇,被梁琳琅的话雷倒,突然脚底打滑,直接摔倒在地。梁琳琅当作没看到,一脸期盼的看着秋雾,想让她带自己回去。 秋雾心疼梁琳琅,“小,王妃,您已经成亲,等日后有空,咱们再回去找夫人,好不好?” 梁琳琅像被人抽了筋,整个人泄气,瘫坐在床上,敲打着枕头。穿过来以后,她起床就会去找娘亲,一年多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秋雾赶紧将她抱起来,替她净脸,更朝服,梳发髻,戴郡王妃的头冠。 “郡王妃,稍后跟着郡王进宫谢恩,不要紧张,陈嬷嬷会陪您一起,遇到不懂的可以问郡,也可以问陈嬷嬷。” 秋雾此刻才觉得无力,她家小姐只有八岁,很多事都不懂,又是初次以郡王妃的身份进宫,哪里不担忧。离郡王是个啥也不懂的大孩子,他带着小姐进宫谢恩,也不知道是吉是凶。 李贤宇重新回到内室,梁琳琅已经在吃早点,一碗清粥,一份蒸水蛋,一份青菜,一份栗子糕。 她看到李贤宇进来,定定的看着他,发现他也在观察她,最后两人四眼相对,搞到最后变成斗鸡眼。 “你是李贤宇?我的……” 最后两个字梁琳琅说不出来,妈蛋,她不是害羞,而是不情愿,她不想要这个夫君。 李贤宇没想到梁琳琅这么直接,不过也好,对方的性子直一些、单纯一些,日后相处起来比较轻松。 “是,赶紧,我们卯时要进到椒房殿,先去给父皇母后请安。” 梁琳琅发现他在提到皇后时,脸上带着隐隐的雀跃,糟糕,莫非眼前这个凸槌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然怎么解释他对皇后那不可察觉的依赖? “能进宫见皇后娘娘,你很高兴?” 李贤宇没想到梁琳琅说话这么随性,不是说世家女都重规矩的吗?怎么眼前这个小姑娘说话这么随便。 “嗯。” 他自己还没想明白就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昨日成亲怎么不见皇后娘娘过来。” 秋雾在旁边布菜,听到梁琳琅这样直接的问,赶紧夹了一根青菜,劝梁琳琅多吃、少说。 她的话让李贤宇低下头,他一直知道母后比较重视太子哥哥,母后把所有的精力都给了太子哥哥,还要管理后宫,没多余的时间照顾自己,他懂,但是他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被人这样直白的说出来,他也会感到难堪。 ‘额’,梁琳琅嘴里还咬着青菜,有些迟疑,她好像戳他的肺管了。老爹之前告诉过她,离郡王明面上是皇后嫡子,却没有享受过嫡子的待遇,皇后不喜欢他,明愰愰的厌恶,不然他也不会到了十七岁还默默无闻,甚至没订亲。 “今日进宫除了要向陛下和皇后娘娘谢恩,还要干什么?” 李贤宇没空悲伤,因为梁琳琅向他发问,其实他也不懂,只是之前礼部侍郎过来交代过他。成亲第二日要携新妇进宫谢恩,还在聆听父皇和母后的教诲,最后便是回府。 “大概就是这样。” 梁琳琅感觉眼前的李贤宇像只受伤的小狼狗,他此刻正低头默不作声,房内的气氛有些低,秋雾姑姑朝她摇头示意,不要再去打击郡王。 梁琳琅无言的点头,看着李贤宇很快喝完粥吃完他眼前的酸菜。 “你以前在宫中,住在哪?” 李贤宇抬头看着梁琳琅,发现她对自己说话时有些小心翼翼,心想估计是刚才没回应她的问题,他以为自己在生气吗。 “小丫头,你在怕我吗,不用怕,我没那么小气,刚才也不是生气,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而已。” 为了缓解气氛,李贤宇拿了些自认比较有趣的事来与她聊。 “你早上起床的时候是不是肚子饿,抓着我的手不放,还放进嘴里啃。” 被人当面叫‘小丫头’,梁琳琅额头出现三根黑线,这人不是傻缺就是个自大狂,哪里看出她在害怕他。还有,抓着他的手啃的糗事,就不能不提吗? “……” 她不出声,李贤宇以为她在紧张,说话时放缓了语气。 “我以前住在皇子所,见完父皇母后,我带你去逛逛。” 明知对方误会自己的意思,梁琳琅没有解释,随意点头,不再说话。听到有人走进来,看来是催他们出发的,她得赶紧吃,不然得饿到中午。 梁琳琅刚放下碗筷,一个严肃的老嬷嬷走进来,先对着他们福身请安。 “郡王、郡王妃吉祥,该出发进宫了。” 梁琳琅不知道要怎么说话,把眼光投向李贤宇。李贤宇让陈嬷嬷平身,还体贴的向梁琳琅介绍陈嬷嬷。 “这是陈嬷嬷,母后身边的老人,从小照顾我,你以后要尊敬她。” 梁琳琅接过秋雾姑姑递来的帕子,轻轻拭嘴,心里的嘲讽意味不要太明显。梁琳琅脸上挂着浅笑,并不接李贤宇的话,只是安静地看着陈嬷嬷。 第220章 小妻子的回击 梁琳琅不说话,陈嬷嬷吃不准她是什么意思,但是想到一会儿就要回宫,她需要向皇后娘娘禀告郡王府最近发生的事。 “郡王,时辰不早,该启程了!” 李贤宇没看梁琳琅的表情,因为他自小接触的男尊女卑,以夫为天的教导,他认为他的话,梁琳琅一定会照做。梁琳琅不这样想,避免今日进宫有麻烦找上门,她打定主意,今日进宫,除非必要情况,她不会再开口,好的就浅笑以对,不好的就低头不出声。 二辆马车停在郡王府门外,陈嬷嬷率先上了前面那辆豪华的马车,然后招呼李贤宇,还不忘记安排梁琳琅。 “离郡王,赶紧上来,老奴还有话要与你交代,让郡王妃坐后面那辆马车。” 李贤宇没在意这些小细节,照往常那样跟着陈嬷嬷上了马车,然后对梁琳琅说。 “听陈嬷嬷的,你们坐后面那辆马车。” 跟在梁琳琅身后替她整理朝服下摆的秋雾,停下手上的动作,准备起来问陈嬷嬷他们是什么意思,梁琳琅制止她,摇头示意她不用在意。 “郡王妃!” 梁琳琅笑看他们的马车离开,直到看不见,她才转头对着秋雾眨眼睛。 “秋雾姑姑,正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哎哟,我肚子好痛!”梁琳琅突然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秋雾很紧张,连忙让人去追前面的马车,通知离郡王。梁琳琅捏了捏她的手背,秋雾看向她,后者眼里哪有一点的难受,瞬间明白。 梁琳琅哪会让自己吃亏,麻的,皇命让她嫁个身世不明的皇子,为了家族她反抗不了,忍了。连个奴才都敢轻视她,作践她,为了家族绝对不能低头,否则外人还当梁家和温家好欺负。 敢出手,就要承受的了她的回馈。 陈嬷嬷在马车上享受着王妃的待遇,还在想着要怎么教唆离郡王不要与梁家深交,要敬爱太子殿下。 “殿下,老奴今日观郡王妃,没有学会宫规,有必要禀命皇后娘娘请个教养嬷嬷回府好好教导一番。” 李贤宇眉头一皱,梁琳琅确实没有学会宫中规矩,或许向母后要人教养嬷嬷回府,梁琳琅会感激他。 “可以,请安的时候我会向母后提。” 陈嬷嬷心情不错,吃着天擎酒楼的栗子糕,跟宫中御厨做的一样美味,太奢侈了。 “这糕点好吃,就是太贵了,府里的收入有限,殿下还是要适当的提醒郡王妃节约点。” 李贤宇不敢看陈嬷嬷,这些糕点是梁府的人送来的,指明是给梁琳琅的零嘴,不是府里采买的。 陈嬷嬷三两口吃完一盘糕点,最后还用旁边放着的棉布拭嘴,这棉布极其柔软,要是再大块点,她就能拿回去给她的小孙子做件里衣,现在只能做手帕。 “殿下,那梁……” 陈嬷嬷还没开口,他们的马车就到了宫门,陈嬷嬷想着来日方长,回府后再慢慢引导离郡王亲近太子,当务之急想好怎么向皇后娘娘告状。 两人各有心思,都没发现后面的那辆马车没跟上来,进到椒房殿也没留意到身后没跟着人。祈帝脸上有不耐烦,皇后有看戏的心情,李贤宇不明所以,进来便直接下跪请安。 “儿臣携新妇……” 李贤宇看向旁边,这才发现梁琳琅没跟上来,慌忙向门外看,没有,她没有跟上来。都怪他刚才太紧张,一下没留意到后面没跟着人,也不知道她那小短腿如今走到哪。 这才发现,儿子竟然不知道他的新婚妻子病了,荒唐! 祈帝感觉自己头顶已经开始冒烟,就在李贤宇进椒房殿之前,喜公公跑来报,梁尚书进宫请了御医,去的是离郡王府,听闻郡王妃出门前腹痛,哭闹不止。 他们夫妻俩不是一起出门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十八会不知道他的他妻子病了? 祈帝不想去思考这些小事,直接找人来问,扔了手上的茶盏,厉声疾色。 “喜公公,去把今日替离郡王赶车的车夫,还有随侍在侧的侍卫押上来。” 李贤宇虽然不受宠,也是个有母族的皇子,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脸色顿时吓得惨白。他第一时间以为是梁琳琅闯祸了,她是自己的妻子,她犯错,自己也有错,便安静的跪在旁边听候发落。 很快车夫与今日的侍卫被押到椒房殿,皇后这才发现陛下不是要治郡王妃和梁家,而是要替他们作主,难道太子的话是真的,陛下准备扶十八,与太子抗衡? 祈帝指着侍从,“你,把今日出郡王府后的事一一说来。” 侍从是陈家指给李贤宇的,祈帝不信他,所以让他先说。侍从回话时忽略了陈嬷嬷欺负梁琳琅那一段,变成离郡王与陈嬷嬷有话说,让郡王妃坐后面的马车。 车夫的话与侍从的话一致,皇后看到陈嬷嬷脸色煞白,站在柱子旁边不停的抹汗。皇后想着,这老货近来飘了,老是整出这些小动作,看来是时候要把她换下来,免得坏了太子的计划。 李贤宇没反驳,因为他们说的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直到最后,跪在车夫旁边的一个太监抬头,陈嬷嬷看清这个太监的样子,她开始站不稳了,这个太监不是皇后娘娘的人,那她欺主的事就会被扒出来。 “回陛下,奴才小平子,是养心殿调到郡王府的。” “今晨殿下与郡王妃一同出门,陈嬷嬷先上了郡王规制的马车,随后招呼郡王爷上马车,说有事要与郡王相商,让郡王妃带着丫环坐后面那辆奴才们专坐的马车。” “郡王当时同意了,郡王妃也没有抗拒,只是准备登车时,郡王妃突然抱着肚子脸色惨白,额头冒着冷汗,秋雾姑姑让人去追殿下的马车,没追上。” “后来……” 陈嬷嬷直接跪下,身体抖的像筛子,她以奴欺主的事藏不住了,她还没对郡王妃出手就遭遇滑铁卢。 可能还会连累全家,也许她死,皇后娘娘能感念她的忠心,饶过…… “彭”! 祈帝还没开始审陈嬷嬷,她就趁人不注意撞柱,看来小平子说的就是事实!一个奴才竟然胆大妄为敢欺负皇子,谁给这狗奴才底气,不言而喻,难怪梁家小丫头会直接气病。 梁家这丫头也是个气性大的,十八这愣子真该好好被调教一番。 祈帝看着皇后直接笑了,“皇后啊,十八已经长大了,你的人也该撤回来,让他独立了。” 第221章 身世之迷 皇后脸色难看,仍要装作慈爱的关心李贤宇。 “贤宇,你可是皇子,不能委屈自己,日后有什么事,要及时告诉母后或者你父皇。” 心里暗恨李贤宇就是个木槌,平时蠢的很,今日怎么就把事情闹到陛下跟前了。 陈嬷嬷这贱婢也真是的,死前也不知道为主子辩解一、二,闷不吭声殿前寻死,这不是坐实了皇后纵奴欺主的恶名嘛。 “陛下恕罪,臣妾知错,管教不严连累皇儿,日后必定严加约束下人,不再犯此类错。皇儿大了,确实要学会独立,回头臣妾就把派去照顾离郡王的人都撤回来。” 帝后顾着博弈,没人留意李贤宇的眼神充满着不安,看着陈嬷嬷的尸体,心里掀起巨浪。 从他懂事起,就没近身接触过皇后,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一直是陈嬷嬷。如今他亲眼看着陈嬷嬷毫无征兆的死在他面前,心中的悲伤掩饰不住,想替她求个恩典。 “父……” 离郡王的‘单纯’不合时宜,让喜公公觉得很无语,避免李贤宇出言无状惹怒陛下。他冒着被陛下猜疑的风险,站出来打断离郡王的话。 “一群蠢货,站着干嘛,还不赶紧把这晦气的东西弄出去,污了圣人的眼,有你们好看。” 喜公公让人处理陈嬷嬷的尸体,迅速清理椒房殿地上的血迹,更换新的地毯,一气呵成。 祈帝看着李贤宇一脸死老娘的表情有些无力,想到自己那三个儿子,祈帝就心酸。 他的儿子不是奸猾就是背信弃义,要么就是像眼前这个,过于蠢,被奴才欺负也不知道反抗。 站起来,眼角扫了一眼旁边坐着忐忑不安的皇后,扔下两句话就直接离开椒房殿。 “相信皇后不会让朕失望,接下来的事就交给皇后处理。” “十八,你也赶紧滚回郡王府去,日后再找机会带新妇进宫谢恩。” 祈帝走在回养心殿的路上,问身后的喜公公。 “你觉得离郡王这人怎么样?” 喜公公知道陛下猜疑他,所以他的回复至关重要,决定他的小命还能不能保全。 “陛下,皇后娘娘把离郡王保护的太好,以致他不谙世事,心思简单、纯良,对人也是凭着自己的本性,老奴有些不忍。” 祈帝听出了喜公公话里的意思,皇后故意把李贤宇养成单纯的性子,不让李贤宇接触庶务,他确实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伎俩,很快祈帝便释怀喜公公刚才的僭越行为。 “你去朕私库给十八那个小郡王妃挑些补品,安抚一下她的情绪,再派人去梁家敲打一番,另外……” 祈帝捏着手指,想到要亲自公平曾经犯过的错,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找个机会,透露一些陈二姑娘的事给十八知道,看下他是什么反应。” 喜公公皱着眉头,离郡王恐怕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陛下,这……” 祈帝挥手,他知道喜公公是想告诉他,这些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谁是谁非已经说不清,十八也许不知道会比较开心。 他知道自己身体状态,不可能护着十八一辈子,皇后与太子对十八的行为越发离谱,甚至开始打压他、针对他,所以还是要让十八学会防备皇后与太子。 看着陈嬷嬷的尸体被抬起,离郡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郡王府。府里一片宁静,下人们有条不紊的做事,没有太多表情。 走进郡王府,李贤宇还在想,为何梁琳琅今日会没进宫?陈嬷嬷为何会突然撞柱而亡? 喜公公最后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让他多回去探望舅母,还让他要孝敬舅母? 李贤宇想不明白,便直接去找梁琳琅,听喜公公说梁琳琅是个很很聪明的孩子,那他有不懂的事情,问她肯定没错。只是他回到主院,还没走进去就闻到空气中飘散着浓浓的药味,还有酸味。 “谁病了,怎么在这里熬药?” 秋雾端着药碗,心情不太平静,小姐怎么突然就真的腹痛了呢? 李贤宇进到内室,看到梁琳琅半躺在床上,秋雾姑姑端着药站在她跟着。 “你怎么没进宫,不舒服吗?” 秋雾福身向李贤宇请安,“郡王爷安!” 梁琳琅不想理李贤宇,她觉得自己很无辜,原本只是想假装肚子痛将陈嬷嬷欺主、越俎代庖的事情搞大,让陛下给她主持公道,谁知玩脱了,真的就突发肠胃炎,还把早饭吐了出来。 眼神瞥了李贤宇一眼,又抱着秋雾的手臂撒娇,“姑姑,我不喝,喝完又吐出来,还不如不喝,越喝越难受!” 秋雾眼里有泪,“郡王妃,如果你不喝,奴婢可要回去找夫人说理了!” 梁琳琅看着眼前的那碗墨汁,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而过,把心一横,闭着眼直接闷了。 看到罪魁祸首李贤宇满脸粪便的表情,她心里稍微好受点,估计陛下替她作主,收拾过李贤宇和陈嬷嬷了。 李贤宇就是个直男,竟然没看出陈嬷嬷那株老绿茶在当众排挤她,他还敢扔下她跟陈嬷嬷进宫,太过分了。 太过气愤,说话都阴阳怪气。 “殿下回来了,陈嬷嬷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李贤宇没发现梁琳琅脸色变得难看,自己搬凳子坐到梁琳琅面前,然后看了秋雾一眼,再目不转睛的盯着梁琳琅。 他一个皇子做出这逗逼的行为,梁琳琅无奈,他这是有话要对她说,想让她屏退左右。 “秋雾姑姑,我饿了,你再去给我熬点白粥吧!” 秋雾离开,诺大的房间里,剩下一大一小两人对视。 “说吧,有什么事不能当着秋雾姑姑说?” 李贤宇突然像泄气的皮球,把今日在椒房殿发生的事简单的说给梁琳琅听。 知道今日椒房殿发生的事,梁琳琅直接吓傻了。不是,她只是想小小惩治一下陈嬷嬷那个刁奴,怎么就变成杀人的刽子手。 梁琳琅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心里慌乱与害怕全表露在脸上,额头甚至不停的有冷汗冒出,心口有点闷喘不上气,嘴唇发紫。 李贤宇见状,以为她是吓着了,上前安慰她。 “你别害怕,万事有我在!” 梁琳琅的沉默,让李贤宇更加肯定她在害怕。 “我也不知道怎么这么突然,当时父皇很生气,提审完车夫和我身边的侍从,又问那个养心殿过来太监,太监刚说完,陈嬷嬷就撞柱子。” 第222章 开始怀疑身世 对于陈嬷嬷的死,梁琳琅很愧疚,心里莫名堵得慌,呼吸很重,她反问李贤宇。 “欺主的奴才,按大祈律法会怎么判?” 李贤宇不明白梁琳琅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她想干嘛啊,下意识回应她。 “死,全家流放塞北!” 听到这,梁琳琅算是明白,为何陈嬷嬷会一声不吭的寻死。 今日她在郡王府门外当众排挤自己,估计也不是偶然。因为她这个‘程咬金’,事情闹大了,祈帝出面彻查,陈嬷嬷怕查到她身后的主子,所以才会情急之下殿前寻死,保全家人性命。 “陈嬷嬷以前跟着皇后娘娘,是不是很得脸。” 李贤宇再点头,只是慢慢脸上的表情不再是悲伤,而是介于悲伤和难过之间,低下头开始沉默。 梁琳琅又问他,“你我成亲,那我是不是也算陈嬷嬷的女主人?” 陈嬷嬷早上的行为,不单止在排挤女主人梁琳琅,打脸梁家,更多的是一个奴才竟然比离郡王先上郡王规制的马车,然后又越过离郡王,直接安排郡王妃坐奴才们的马车。 陈嬷嬷的这种行为妥妥的就是欺主,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欺主,打脸陛下,简直是找死。 再蠢的人听到梁琳琅的话也知道怎么回事,陈嬷嬷明面上的主子是离郡王,真正主子却是皇后娘娘。 陈嬷嬷欺主的行为很大程度上是得到皇后娘娘默许,所以陈嬷嬷被人举报后,御前寻死的行为是为了保全她身后真正的主子。 李贤宇抬头扯动嘴角,有些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了样。 “你早上出门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梁琳琅气的咬牙,后悔替他解惑,他这种没脑子的人就该憋死。一想到早上他的行为就来气,铁青着脸,直接拿起枕头往他身上扔。 “啊……” 李贤宇伸手挡住,不明白小妻子怎么突然发怒。看到梁琳琅脸色不好,想到刚才她对秋雾姑姑撒娇,拒绝喝药的行为,知道她是真的不舒服,心里稍微好受点。 “你为什么突然不舒服?” 梁琳琅再次被他气的胃痉挛,李贤宇这人简直是个超级无敌大棒槌。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李贤宇挠挠头,“喜公公教我,不懂就问你啊。” 一个十七岁的半大小子,脸不会红,气不喘的向一个八岁小姑娘请教,李贤宇真有你的。 梁琳琅像泄气的皮球,蔫巴!遇到这个不开窍的人,她开始服务皇后娘娘,竟然能把皇子养成傻子。 现在想明白也于事无补,梁琳琅认命地把道理掰碎了跟李贤宇讲。 “早上,我刚吃完早饭,陈嬷嬷是不是催着我们马上出发?” 李贤宇尴尬的点头,他好像也开口催她快点,当时还让她要尊敬陈嬷嬷。 知道对方想到什么,梁琳琅笑的很假,简直是咬着牙齿笑。李贤宇让她去尊敬一个奴才,一个欺辱她的奴才,好样的。 “我是早产儿,自小肠胃就弱,大夫交代过,刚吃完东西是不能疾走的,否则容易引起小腹胀疼。” 李贤宇揉揉鼻子,尴尬的笑了,早上出门尚早,明明还有时间,偏陈嬷嬷走的很急,他还停下回头催了梁琳琅几次,留意到梁琳琅小跑才能跟上。 梁琳琅脸上的人有点渗人,“你们长的高,步子迈的大,我人小、腿短,不得小跑才能追上你们嘛。” 李贤宇举起手掌道歉,态度诚恳。 “改日我去问问梁夫人你的生活习惯,免得我又无形中伤了你。” 梁琳琅点头,“这个不急,咱们先说早上之事,免得日后你再扒出来讲,到时我可没那么好脾气再与你解释。” “今日咱们夫妻进宫谢恩,出到王府门口,陈嬷嬷率先上郡王规制内的马车,再招呼你上去。她一个奴才坐了主子的马车,还敢支使我堂堂郡王妃,让我过去与奴才们一起挤。” 李贤宇脸上带着歉意,他好像当时还附和陈嬷嬷的话,让梁琳琅去后面跟奴才们一起坐。 梁琳琅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他在反省,这货脑子不太好使,但是为人正直、心思单纯,需要人把话说的很直白。 “而你,作为我的夫君,竟然在奴才欺辱我时,袖手旁观甚至为虎作伥,你说,我能不气病吗。” 李贤宇像做错事的孩子,乖乖坐在椅子上等她训话。 “对不起,我错了!” “今日出宫,喜公公让我多点到陈国公府走动,多点去探望舅母,还让我要孝敬舅母。” 看到梁琳琅表情变化,李贤宇连忙追问,“小丫头,你知道为什么吗?” 梁琳琅不知道喜公公为何要告诉李贤宇,她不懂朝堂上的事,更加猜不透到底是祈帝的心思,还是喜公公擅作主张,只能求助她老爹。 “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帮你问我爹。” 让人准备纸墨笔砚,梁琳琅对自己的书法没信心,让李贤宇写。 “我说,你写。” 李贤宇不明就理,反正听小妻子的准没错。 “为什么你不自己写,世家小姐不是从小习字的吗?” 梁琳琅开口,李贤宇有一种奇怪的,为何明明是他握笔着墨,梁琳琅却要求他用第三人称来阐述这件事? 李贤宇问,“为什么这信是以我的角度来写?” 梁琳琅撇嘴,“不是你想知道?” 李贤宇不敢再问,怕她还怼他。 从今日之事可以看出,皇后与太子坐不住了,他们开始忌惮李贤宇,怕李贤宇在梁家与温家的扶持下真的立起来,会与太子抢这天下。 梁琳琅试着让他接受,他不是皇后嫡子的事实,免得他以后不是被害死,而是被气死。 “皇后娘娘是个怎么样的人,平素待你如何?” 李贤宇有点不想开口,因为,没什么能说的。对方不吭声,梁琳琅脸上挂着浅笑,循循善诱。 “我不是有意打探消息,皇后娘娘是天下女子的表率,日后也是我的婆母,我怕自己做的不好,会惹她不高兴。” “所以想从你这里了解多点皇后娘娘的事,日后相处起来也方便些。” 不知道她哪句话引起李贤宇的共鸣,这尊陈年的蚌壳终于张口了。 “母后她雍容华贵、端庄优雅、贤良淑德,性子有些冷,说话时会比较强势。” “母后待我……” 第223章 开导夫君 皇后待他如何,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李贤宇说不下去,错开目光,把信交给秋雾。 “秋雾姑姑,麻烦你亲手交到梁尚书手上!” 秋雾离开后,室内重新恢复安静。 梁琳琅知道他在逃避话题,椒房殿发生的事让李贤宇内心受到不小的冲击,今日不宜直接撕开皇后娘娘那层遮羞布,她要等收到老爹的回复再作打算。 她可以旁敲侧击,埋多点雷,让他自己去踩。 “既然喜公公让你多去看看舅母,那你不如现在给舅母递拜帖,借机多与舅父他们走动。” 李贤宇看了一眼梁琳琅,眼里的光暗下来,脸上更是没了表情。 “母后与太子哥哥皆不喜我与陈家过多走动。” “每年也就舅父的寿席,我才能与太子哥哥一起前往,其他时候不敢去。” 梁琳琅抓住一个词‘不敢’,想着要怎样开解李贤宇自卑的内心。 是的,没错,堂堂大祈的十八皇子,内心竟然很自卑。 “皇后娘娘管理三宫六院,太子殿下监理国事,你有空多去看望外祖母和舅父他们,是在替皇后娘娘尽孝,皇后娘娘不是应该更高兴吗?” “就像我娘亲,不能承欢外祖父膝下,让我与哥哥多到他老人家跟前替她尽孝。” 李贤宇捏紧手指,其实也有宫人私下嘲笑过他的身世,他心底有疑惑,但不敢向父皇求证,怕母后与太子哥哥不高兴,时间长了,也就释怀了。 “不是的,没关系,母后也是为我好,我性子直,不适合与人打交道,免得得罪舅舅与舅母不自知。” 随后自嘲道,“你看,早上出门之事,不就是是最好的例子嘛。” 李贤宇的表情告诉她,他心口不一。 梁琳琅佩服皇后娘娘对李贤宇的pua,硬生生把一个本应肆意张扬的皇子变成受气包,被陈嬷嬷和宫人欺负这么久,竟然还不懂得反抗。 改造李贤宇的计划,她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为了自己的后半生,至少要掰正李贤宇的性格,不能再让他当皇后娘娘与太子的受气包。 “早上不是你的错,你想啊,如果不是陈嬷嬷催我,我能剧烈运动吗?不能,对吧,所以问题出在陈嬷嬷身上。” “上马车前,如果不是陈嬷嬷告诉你,她有话要私下与你说,你会同意我去坐奴才那辆马车?不会,对吧,所以问题还是出现在陈嬷嬷身上。” “面圣前,如果陈嬷嬷不是为了包庇背后的主子,她不会死,你不用背负心里的压力。所以她的死,不是你的错。” “你会想去亲近舅父与舅母,是身为晚辈的你对长辈生出襦慕之情,即便你面对他们时说错话,那也是因为你还小没经验,多接触几次便好。” “我们生下来,都是从零开始,什么都不会,大家都是在慢慢的摸索着前进、成长。” “所以,说错话了,不要紧,多听听别人是怎么说的,以后学着点。” 李贤宇眼里重新带着光,“小丫头,你说的对,我已经开府成亲,确实要学会与舅父舅母走动。” 梁琳琅刚才顾着开导李贤宇,一时忘了身体的不舒服。 这会儿停下来,那种翻江倒海的痛觉席卷而来,似有疯狂的针雨在体内涌动,所到之处无一幸免。 突然安静下来,李贤宇坐在椅子上不自在的扭动,很快便发现梁琳琅的不对劲,脸色苍白,额头布满豆粒大的虚汗,嘴唇跟白纸一样毫无血色。 “喂,小丫头,你怎么了?” 握紧梁琳琅的手,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站在旁边干着急。 “来人,快请府医过来!” 梁琳琅原本痛的抽筋,却被他的担忧抚平,强忍着痛交代他。 “没事,你让莲儿给我准备热毛巾。” 府医是被李贤宇提着衣领拎过来的,来到正院,看到从室内走出来的莲儿,她刚替梁琳琅热敷完。 梁琳琅感觉疼痛减少,舒口气,眼泪鼻涕还沾在脸上,她感觉死过一次。 看到她的狼狈、囧况,府医很淡定,遇上生病,哪个孩子不闹,小郡王妃的反应很正常。 “郡王妃,劳烦您伸出左手,容老夫号脉。” 梁琳琅怕喝药,有些抗拒,“不必了,现在已经不痛了。” “呀,麻烦!”李贤宇直接上手,把她的手腕从被窝挖出来,让府医替她诊断。 “郡王妃这是娘胎里带来的内腑弱症,小心养着,切忌情绪大起大落,慢慢调理,日后定能痊愈。” 府医是太医院王御医的关门弟子,擅长内科,父皇把人送过来,他还腹诽许久,父皇当他还是个孩子,竟然派个擅长儿科的大夫过来,原来父皇早有预测。 这个倒是李贤宇误会祈帝,祈帝当时派个擅长儿科的大夫过来,是因为李贤宇爱舞刀弄枪,身体好,钦天监说离郡王是个多子多孙的面相。 祈帝希望李贤宇能替皇室绵延子嗣,太子的子嗣也就太孙李扞的身体还行,其他庶子基本都是瘦小、体弱多病。 李贤宇看到梁琳琅脸上淡淡的表情,一时魔鬼附身,“吕先生,郡王妃是身体需要喝药吗?” 梁琳琅瞪大眼睛盯着李贤宇,咬着下唇,恨不得咬他的肉。 吕府医知道小孩子都抗拒吃药,“喔,暂时不需要,老夫稍后给郡王妃写几张养身体的药膳,一旬二次。郡王妃年幼,调理身体要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 梁琳琅直接露出笑脸,终于不用再喝药了,太苦了。 “多谢吕先生,有劳了。” 吕府医拱手离开正院,李贤宇让他新提上来的贴身侍从阿平去送府医,顺便拿药膳方子回来。 米参一钱,沙参一钱,茯苓二钱,白术(炒)一钱,山药三钱,玉竹半钱,红枣(去核)三颗,桂圆干一钱。 熬汤水,滤渣,以汤水煮无米粥,入精瘦肉一两,一旬一次为宜。 米参半钱,陈皮一钱,山药三钱,麦芽(炒)一钱,山楂干一钱,红枣一钱,桂圆干一钱。 六碗水熬成二碗,滤渣,饮茶汤,辰时、酉时各一次,一旬两次为宜。 看着吕府医开的方子,李贤宇捂着嘴忍住笑,这都是一些甜的或者味道平淡的药材。 第224章 为解身世之谜入朝堂 傍晚落日余晖下,一辆马车停在离郡王府的小侧门,秋雾与秋雪一起走下马车。 守门的魏老婆子看到秋雾下马车,还领着一个陌生的姑子,小心的上前打听消息。 “秋雾姑姑回来了,郡王妃晌午过后叫了府医,郡王还在正院等着姑姑回话。” 秋雾介绍秋雪,“这是尚书府的秋雪姑姑,梁夫人派来照顾郡王妃。” 魏老婆子终于明白为何离郡王会让秋雾回尚书府,原来是去找人过来照顾郡王妃。 “秋雪姑姑,里面请,郡王还在主院。” 秋雾带着秋雪来到正院,院子里静悄悄的,下人们走路都踮着脚,生怕声音太大吵醒了郡王妃。 莲儿蹲在门边打盹,秋雾过去叫醒她。 “秋雾姑姑,你终于回来了。秋雪姑姑安!” 秋雾没想到只是离开两个时辰,自家小姐就出事了,紧张的问莲儿。 “府医怎么说?” 莲儿把吕府医的话告诉她,见秋雾姑姑想进去,莲儿拦住她,轻声说道。 “郡王妃睡着了,郡王还在里面守着。” 小姐睡了,不想吵醒她,秋雾带着秋雪下去安顿,顺便把郡王府的情况与她大致讲解。 天色完全暗下来,郡王去了书房,秋雾端着清粥与酱菜来敲门。 “郡王妃,该用晚膳了。” 梁琳琅坐起来,小腹已经没有痛感,手脚乏力,全身伴着苍白,说话都是轻声细语。 “秋雾姑姑,爹爹可有回信!” 秋雾拿出梁展博的回信,递给她,“小姐,夫人不放心你,便让秋雪过来照顾一段时间。” “大人说,欲解身世之谜,可将其引入朝堂!” 梁琳琅握着梁展博的回信,闭上眼思考片刻,肚子咕咕作响,饿了,先吃,吃饱再说。 刚送出拜帖的李贤宇,记挂着梁展博的回信,匆匆起来,看到卧室门口换了个陌生的丫环,皱着眉头问她。 “郡王妃醒了吗?” 门口的绿意是管家的外孙女,原本在绣房学艺,今日刚调来正院来伺候郡王妃。 “回殿下,秋雾姑姑端着晚膳,堪堪把郡王妃唤醒。” 秋雾听到绿意的话,对着嘟嘴的梁琳琅摇头,示意她不需要介意一个奴才的话,稍后私下处置便是。 梁琳琅可没想吃这个闷亏,什么叫姑姑端晚膳唤醒她,还堪堪唤醒。 年龄小,来到古代还没品过茗,茶味倒是闻过不少,门外那株十几年的茶树,绝对是王者级别。 看着一脸喜色进门的李贤宇,梁琳琅浅笑着问。 “殿下,因何事高兴,可用过晚膳?” 绿意跟在李贤宇后面进屋,发现梁琳琅早已梳洗打扮好享用晚膳,正想屈膝请安。 “郡……” 梁琳琅挥手,秋雾明白她的意思,让绿意去端离郡王的晚膳过来,绿意一脸喜色的往厨房跑,一路上心砰砰直跳,兴奋的同手同脚走路都没发现。 拿帕子给梁琳琅拭嘴后,秋雾退出卧室,站在门外守着,让他们安静的谈话。梁琳琅把梁展博的信递给李贤宇,低头靠近他,低声说道。 “我爹私下让人传话,如果你想知道喜公公说这些话的用意,还要以身为诱,入朝堂,自己寻找答案。” 李贤宇放下手上简单的家书,认真思考梁琳琅刚才那句话,随后抬头看着她的眼睛问。 “我身世真的有问题?” “那,岳,岳父,岳父让我进朝堂是什么意思?” 他说的不顺口,梁琳琅也听得拗口,礼制如此,无可奈何,只能被逼去适应,私下说话倒是可以随意些。 “我爹的意思,反正答案在朝堂上,你想不想知道答案,看你自己的决定。” 李贤宇叹息,他不知道怎么办才来找梁琳琅,结果球又踢回他身上,到底要不要去找答案。 “咳,”门口的秋雾姑姑清了清嗓子,梁琳琅马上意会,可李贤宇仍旧一副陷入沉思的表情。 梁琳琅拉着他的衣袖,告诫他,“有人来了,赶紧收起你那苦恼的表情。” 对上梁琳琅严肃的眼神,李贤宇莫名紧张起来,问她。 “谁来了?” 绿意在门外停了片刻,敲响门扉,“殿下,您的晚膳。” 李贤宇望着梁琳琅,脸上还是那副来不及收起的错愕表情。梁琳琅对他点头,至于对方明白不明白,她就不知道了。 绿意身后跟着一个二等粗使奴婢,端着三菜一汤,梁琳琅已经闻到香甜的肉味,流着口水,红烧肉!绿意正一脸害羞的看着李贤宇的侧脸,她祖父是郡王府的管家,他的话也不全对,就像此刻,说什么跟在郡王妃身边很难接近郡王。 “殿下,奴婢给您布菜!” 矫揉造作的夹子音,让梁琳琅浑身起鸡皮疙瘩,皱起眉头。李贤宇没忍住,伸手拍拍她的额头,让她舒展开来。 “小小年纪,别皱眉,好运都让你给弄没了。” 这人怕是练的铁巴掌,拍得她额头生痛,梁琳琅有些不高兴。 李贤宇的态度让绿意看在眼里,站在旁边,觉得委屈,这让梁琳琅非常不爽,你想勾引李贤宇好歹避着点她这个正妻,非得当着她的面挑衅她,她是年纪小,不是死的好吗? “这位姑姑,你看着面生,叫什么名字,之前是在哪个院当差的?” 莲儿挑眉,绿意比小姐大了六岁,小姐叫绿意姑姑,没错,为何绿意一脸踩大便的颜色。绿意羞恼,她今年才十四岁,竟然被八岁的郡王妃叫姑姑,郡王妃一定是妒忌她。 ‘哼’,等她生下郡王殿下的长子,拢络住殿下的心,郡王妃在府里就是个摆设,一个奶娃娃而已,何足为惧。 梁琳琅的问话直接被绿意无视,还对着梁琳琅甩脸,这让李贤宇非常恼火。早上因为奴才欺主,梁琳琅气病了,在椒房殿又上演了一场血腥的自裁,那画面历历在目,让他心悸。 刚才在书房时,李贤宇就想过,要不要请梁琳琅整顿王府的歪风邪气,不管是谁安插进来的奴才,既然进了郡王府,就该遵守这里的规矩,免得死坏了这个小丫头。 “阿平,去叫魏嬷嬷和封管家,让他们把府里的奴才,半个时辰后全部到春梦苑集合。” 春梦苑?什么鬼名字!梁琳琅怀疑他脑子带沟,院子名竟然叫春梦! 梁琳琅还在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李贤宇已经把绿意遣退。 “秋雾姑姑,麻烦你进来替郡王妃梳头。” 李贤宇三两下吃饱,漱口后带着梁琳琅到春梦苑,路上向梁琳琅解释。 “也该让府里的下人认认主子的脸,免得出门在外,徒惹笑话。” 第225章 八岁主母收服人心(一) 站在院子门口,梁琳琅好奇这院子名谁取的,也直接张口问他。李贤宇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来如春梦几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当时扞哥儿来郡王府作客,在这院子外念了这两句诗,我觉得好听,便给这院子取名春梦苑,好听吧。别看扞哥儿年纪小,他的文采、见识可不输那些仕子。” 梁琳琅一脸不爽的瞪着李贤宇,他是不是还没开窍,竟然不知春梦为何意,眼角扫射到旁边草丛露出的一点烛光,有人躲在那里偷听。 “不喜欢这个名字,明日让人换了,改成朝云苑。” 被瞪的莫名其妙,李贤宇愣住了,一个名字而已,小丫头何必生这么大气,气性这么大,她不知道自己不能生气吗? “换,换,一会儿让封管家安排人拆下来,换成朝云苑。” 慢慢走进院子,看到院子里稀稀拉拉的站着十几个丫环、仆从,分成三、四个阵营。梁琳琅观察到李贤宇一脸稀奇平常的表情,直接气笑了,特娘的,什么狗屁十八皇子,离郡王。 主子吩咐下去的事,奴才们竟然敷衍了事。严重怀疑在郡王府这里,李贤宇这个主子说的话,还如一个管事嬷嬷顶用。 “殿下、郡王妃,请上座。” 秋雾姑姑和阿平不知从哪里搬来再把椅子,摆在中央,她拉着李贤宇坐下,梁琳琅用眼角扫了一眼底下那群窃窃私语的奴才。 “阿平,记下这些人的名字。” 一句话让院子恢复安静,不再讨论,安静垂头站着。梁琳琅对这个效果比较满意,所以大方的给他们机会。 “现在,你们可以去告诉相熟的同伴,本王妃给你们一刻钟。一刻钟后没到春梦苑集合的人,马上收拾包袱,从哪来回哪去,郡王府不养‘别家的主子’。” 院子外姗姗来迟的封管家,进门不请安就先抱怨。 “郡王妃,恕罪,您不当家,不知郡王府的庶务繁杂,奴才们各司其职,殿下突然要求召集所有人,确实有些强人所难,还请宽限我们多点时间。” 秋雾姑姑在梁琳琅耳边小声提醒,“这是封管家,陈国公府王姨娘送来的。” 梁琳琅笑的很假,“本王妃竟不知,这郡王府如今改姓封了。” 梁琳琅的话轻飘飘地,听在封管家耳朵里却是一道催命符,郡王是龙子,姓的是国姓李,郡王妃这话往大的说是暗示封管家想谋朝篡位,那可是抄家的大罪。 “是奴才的错,还请郡王妃放过奴才,莫给奴才加上谋逆的帽子。” 陈嬷嬷陪殿下进宫,有去无回,封管家仗着他是从陈国舅家出来的,刚才想替陈嬷嬷讨回公道。如今只怕不妥,郡王妃的话不是危言耸听,如果他再不识趣臣服,只怕下一个就是他,要下去与陈嬷嬷为伍。 梁琳琅没管封管家的心里想什么,她留意到他手上的灯笼,与刚才在门外草丛那人极其相似,冷眼瞥了下封管家。 “在外面站这么久,非得等主子先进院子,这笔账一会儿再算。” 封管家冒汗,原来郡王妃瞧见了他,刚才他也真是鬼糊眼,看到殿下朝他走来,他竟然躲到草丛后。 “殿下,……” 见他认错,李贤宇下意识的想原谅,梁琳琅按住他的手,望了他一眼,李贤宇摸摸鼻子坐在旁边不吭声,梁琳琅看了一眼下面的人。 “还剩下半刻钟。郡王殿下只是提个小小的要求,让你们半个时辰后到春梦苑集合,这就叫强人所难,本王妃竟然不知这府里还有比殿下的吩咐更为重要的事情。” 封管家听出梁琳琅的话里的威严,开始慌了。没想到一个八岁的小娃娃竟然有这等威慑力,还是说这就是陛下选她当郡王妃的原因。 想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封管家赶紧让人去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叫人!” 一群人作雅雀散开,冲出院子,梁琳琅的手指敲打着太师椅的扶手,嘴角含笑,让人不由忌惮。 看到下人害怕的眼神,李贤宇冲动的想开口替奴才们求情,张开嘴对上梁琳琅似笑非笑的表情,愣是不敢出声。他告诉自己,不是怕她,只是不想惹她生气,免得气极了又腹痛,不过,这小丫头也太严肃了。 片刻间,一波又一波人冲进春梦苑,毫无规矩可言,梁琳琅脸上的笑意更甚,刚小跑回来的封管家见状不由的顿住脚。 梁琳琅站起来,眼神阿平示意走到院门处。 “时间到,关门!” 梁琳琅的话音刚落,原本停在门外喘气的魏嬷嬷,看到院门要关上,吓的脚软瘫坐在地,直接爬进院门,挡住阿平关门的动作,为后面的人争取了一点点的时间。 至于那些还在拿乔,小碎步走过来的奴仆,在半路上眼睁睁的看着春梦苑的院子门缓缓关上,一群从暗处走出来的侍卫,驾着他们回下人房,盯着他们收拾包袱。 被驱逐的奴仆,分别送回陈国公府,东宫,大长公主府,还有林尚书府。因为他们当时来离郡王府没带身契过来,所以送回去也不需要带身契,顺便带了一句话,‘庙小难容客’! ‘客’,两层意思,一是这群下人在郡王府不做事,把自己当成客人;二是这群人没有身契,郡王管不了、处置不了,直接送回给主家。 秋雾站在人前,“交了身契的,站在左边;没交身契的,站到右边。” 原本这群下人不想听秋雾一个外来奴仆的话,奈不住梁琳琅的眼神杀,不情不愿的站到了对应的队列。 梁琳琅直接笑出声,“很好,只有三个是给了身契的!” “非常好!” “没给身契的,你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受罚,十板子,然后补上身契;另外一个,直接回你们主家处。” “半个时辰后,郡王府不再留‘客’!” 现在补身契,以后就是郡王府的奴才,如果背叛郡王殿下就是死罪;不补身契就要退回原来的主家,他们原本是带着任务来郡王府的,任务没完成,他们回去估计也是死路一条。 郡王妃给出的选择,结果都有是死,这群人开始现在犯难了。一个是回到主家马上死,还有一个是日后原来的主家拿着拿着他们亲人的性命,威胁他们背叛离郡王殿下,结果也是死。 第226章 八岁主母收服人心(二) 梁琳琅看着站在中间的封管家,还有右边队列最前面的魏嬷嬷。 “封管家,魏嬷嬷,既然你们身契不在郡王府,那本王妃也不便留你们在府内,稍后会派马车送你们回去。” 两人不吭声,他们都是从陈国公府出来的,只要他们没犯错,郡王就没理由赶他们离开,所以两人心安理得的站在那里充作壁纸。 绿意得意洋洋的表情让莲儿很不爽,这贱胚子眼珠子就差没挂到郡王殿下身上,妥妥的狐狸精。 站着几十个人的春梦苑,安静能听清微风抚过枝叶的声响。有大胆的丫环‘噗通’一声,直接跪在梁琳琅面前。 “郡王妃,奴婢清芽,在针线房当差,是林府过来,还请您饶奴婢一命吧。” 秋雾告诉梁琳琅,林府是陈国公夫人的娘家,梁琳琅听罢不出声,脸上的笑容很真诚,秋雾对丫环说。 “清芽姑娘,咱们郡王妃可没说要你的命,只是让你作出选择而已,郡王府不可能再养‘白眼狼’。按理说,你拿着两家的月银,至少要两边讨好,但是你却对郡王府的差事敷衍了事!” 清芽低下头,咬牙暗骂梁琳琅多事,以前郡王殿下从来不管这些杂事,偏她一个小孩子没事找事。 美人垂泪,西子捧心的模样让男儿倾倒,只是李贤宇还没开窍,她这些动作都做给瞎子看,白瞎! 清芽第一个站出来,自然有人紧跟其后。 “郡王妃,奴才陈兴,在前院书房当差,是陈国公府送来的家生子,奴才的家人都在国公府。” 他这话有意思,梁琳琅自然不是真的傻白甜,“陈兴,你想回去是吗?” 陈兴低头不出声,梁琳琅猜到他们有难处,可谁的人生没难处,关键是看他们该怎么选,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秋雾姑姑,麻烦你带着莲儿将那些要补身契的奴仆做一下登记。” “至于那些怀念故主的,阿平,让刚才那批侍卫送他们一程,记住,安全的把他们交到各自主家手中。” 今日要处理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梁琳琅直接站起来,看到奴才们突然默不作声的跪在地上,他们没得选,也不必逼的太紧。 李贤宇脸上委屈又不忍心的表情,让梁琳琅无奈松口。 “秋雾姑姑,有难处的,另外记下来,视情况而定!” 梁琳琅转身离开春梦苑,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下面的人才回过神,刚才郡王妃说,有难处的,可视情况而定,那他们是不是还有活路。 李贤宇紧跟梁琳琅的脚步离开春梦苑,她太严肃了,谁能想到一个八岁的小丫头,面对一群生了异心的奴仆,丝毫不怯场,甚至轻易就把那群人拿捏的死死地。 待李贤宇他们离开,那些想补交身契的奴仆跟着秋雾下去作登记,顺便接受惩罚。至于那些坚持不肯交身契的人,以封管家为代表,认为他们没错,不能随意赶他们离开。 绿意有封管家做倚仗,更是大言不惭的背后诋毁梁琳琅。 “我们可是国公府送来伺候离郡王殿下的,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没入皇家玉碟凭什么管咱们。” 没给时间他们讨论太多,一群侍卫,迈着齐整的步伐走进春梦苑,提起封管家和魏嬷嬷,破布塞住嘴,一串的人扔到马车上,旁边还有各自的包袱,以及一个小小的银角。 “各位,做多少事,领多少赏,这是咱们郡王妃的小小意思,还请各位笑纳。” 说他们不做事的意思不要太明显,连一两银子都不值。 梁琳琅回到正院,安静的等秋雾姑姑送名单过来,她好再另作安排。 李贤宇走到卧房门口,有些尴尬,昨夜喝了酒,小丫头先睡,心里负担没那么重。今日两个人都清醒,大晚上与一个比自己小的姑娘家共处一室,很尴尬。 梁琳琅打破静默,“你给舅父他们去拜帖了?” 李贤宇点头,“傍晚的时候送去,舅母让我随时都能回去。” 梁琳琅背靠坐在椅子,一点形象也没有。 “你先别睡,一会儿秋雾姑姑拿名单过来,需要你给点意见。” 李贤宇正想说他不懂,“我不懂这些,你看着……” 梁琳琅不客气的怼回去,“我一个八岁的都懂,你一个快二十岁的人竟然敢说你不懂,你好意思吗?” “不懂就学,谁生下来就会的?” 李贤宇不安,原本以为出宫开府,便能自由自在的玩,结果成个亲,就把好日子过到头了。 “要不,你先处理,我……” 看到梁琳琅的眼神变得微妙,李贤宇硬是把后面几个字吃了回去。在梁琳琅打瞌睡时,秋雾拿着名单过来求见。 “王妃,这份自愿交身契,没有后顾之忧的。” “这份,是被拿捏住,有家人在原来主家的。” 梁琳琅拿起后面那份名单,看着李贤宇又转身对秋雾说。 “秋雾姑姑,麻烦你拿着殿下的名帖,去林府把这个叫胡麻的家人都买过来,还有这个刘海的。买回来,两个都调去前院书房。” “把陈兴调去前院正厅,接待来客。” 李贤宇不明白,“陈兴在书房当差,而且他不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为何换掉他?” 梁琳琅手指敲打桌面,“他确实不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但却一直在观望,在等待。你们没有发现吗,他是在清芽说完之后,马上站出来的人。” 李贤宇没留意这个,当时只担心梁琳琅会很生气,但他没说出来,只是点点头。 梁琳琅看出李贤宇的囧迫,没有拆穿他。 “这就证明,今日这个场面他早就预料到,并且在心里多番比较,他才会迫不及待的第二个站出来。这种人不适合在书房这种重要的地方,把他放到前院的正厅,他会更高兴,用他来接待宾客,也是最合适的。” 秋雾回想起刚才那群人的表情,确实如梁琳琅所言。 “为何要把胡麻和刘海家人要回?莫非这两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看着旁边开始钓鱼的李贤宇,梁琳琅解释不清,感叹一句。 “林府大概是唯一一个,单纯希望殿下安好的。” 她的话,秋雾听不懂,梁琳琅也无法解释清。名单上这三家,或多或少都与太子脱了不了干系,唯一一个没有直接关系的便是林家。 第227章 恶奴欺主 她们俩还有讨论名单,李贤宇已经发出呼噜声,秋雾把阿平叫进来,伺候李贤宇就寝。 “小姐,剩下的,明日再安排吧!” 六尺大床,各据一方,互不干扰。 梁琳琅是在吵闹声中睁开眼,屋外的声音不断拔高,似乎就是为了叫醒梁琳琅。 “何事吵闹?” 莲儿进来把外面的事简单讲了,封管家带着家人过来闹,言语间指责梁琳琅人小,不懂事,管理不好郡王府。 “秋雾姑姑和秋雪姑姑在外面拦着,如果不是郡王府的府兵,陈家人早就冲进正院了。” 梁琳琅没睡醒,脸色很臭,压着火。 “他们闹事,郡王殿下不在府里吗?” 莲儿摇头,“陈国舅一早派人来把殿下叫走了。” 梁琳琅真想爆粗,这是以为没了李贤宇撑腰,随便拿捏她? “你让秋雾姑姑把他们带去前院等着,再去京兆尹报官,就说有人擅闯郡王府,上门闹事。” “让人去陈国公府找陈老夫人,务必请她过门做客。” “你出去时交代门房,今日遇到京兆尹府和陈国公夫人,直接放行。” 莲儿离开后,外面的声音没有降,反而越发嚣张,他们大概以为梁琳琅怕了他们,故意叫个丫环出来拖延时间,等离郡王回来。 梁琳琅洗漱一番,穿戴整齐,在一群人的吵闹声中,款款而来。 “何人擅闯郡王府,这般吵闹,你们是把郡王府当成你们家的后花园,在这里唱大戏呢!” 看到梁琳琅出来,秋雾与秋雪以保护者的姿态守在她旁边。 封管家带着一家老小与郡王府的几个府兵撕扯,看见梁琳琅出来,封管家马上装作委屈巴巴的样子。 “郡王妃,我们可是郡王外家送来照顾郡王殿下,老夫人担心你对殿下照顾不周,才让我们回来照顾殿下。” 说完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对着梁琳琅挑眉。 “你既然嫁给郡王,那我们夫人也算你的长辈,所以你不能忤逆我们夫人。” 绿意见梁琳琅不出声,以为真被说服,赶紧扯着封管家的衣袖,小声提醒,“我要照顾殿下。” 梁琳琅问秋雾,“为何只剩下这几个府兵,其他的去哪了?” 秋雾低声告诉她,“早上国舅爷邀请郡王殿下出游,把大总分府兵带走了。” 梁琳琅暗骂,‘蠢’! 封管家见梁琳琅脸上带着恼怒的表情,知道她开始妥协,顺便替孙女求个差事。 “我孙女绿意,以前在陈家是伺候小世子的,老夫人的意思,是让绿意过来去照顾殿下与郡王妃。” 看到守门的老头带着人进来,梁琳琅挑眉,浅笑着问他们。 “所以,你们就放肆的在郡王府里闹。” 封管家清清嗓子,“我们只是想回到原来的院子,是郡王妃身边的丫环阻拦,我们想找郡王妃主持公道,才不得已争执几句,随后她们又调府兵出来拦截。” 对方的话,梁琳琅是一个标点符号也不信,浅笑着问秋雾。 “姑姑,是这样的吗?” 秋雾与秋雪看到梁琳琅眼里的话,“回禀郡王妃,早上奴婢几人送殿下出门,回到正院刚准备收拾您的嫁妆,这位姓封的老人便带着一群人冲进来。” 封管家身边的老婆子,指着秋雾大骂,“放屁,你个贱蹄子,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老爷可是老夫人身边最得脸的管家,小心禀告老夫人把你卖去勾栏里。” 秋雪捂住梁琳琅的耳朵,秋雾怒视老婆子,“再满足喷粪,我撕了你。” “说我们阻拦你们进院,这里是郡王府的正院,你们想闯的可是郡王府的正院,里面住的可是陛下亲赐的一品郡王妃,谁给你们的胆子,是你们老夫人吗?” 把圣上搬出来,封管家不得不把旁边的老婆子拉回来,老婆子不愤,“呸,什么玩意啊。” 看到有人过来,秋雪捏了一下秋雾的手臂,站出来委屈的对封管家等人说道。 “秋雾不止一次提醒你们郡王妃未起,请你们小声点,你们充耳不闻,更是不顾阻扰强行硬闯,你们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再不走,我们可要报官了。” 老婆子‘哈哈’一笑,“报官?你们怕是不知道京兆尹府的方府尹是我们国舅爷的拜把子,就怕你们进去出不来。” 秋雾看到官差的衣摆,“我们主子可是郡王,陛下的亲儿子,你们国舅爷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老婆子看到梁琳琅站在人群后不吭声,以为她害怕,笑的更放肆, “亲儿子又怎么样,只要咱们皇后娘娘不喜,什么也不是。” “放肆!”苍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老婆子习惯性反驳。 “哪来的狗奴……” 封管家听出声音是陈国公夫人,连忙按住老婆子的嘴,拉着她一起跪下装可怜。 “老夫人,你要替奴才们作主啊!郡王妃不知为何,不愿意奴才伺候郡王殿下。” 看到陈国公夫人眼里冰渣,封管家禁声,低头装哑巴。 秋雾装作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奴婢请贵人安,您就是他们口中的老夫人?” 陈国公夫人不出声,眼里的审视意味很明显。 梁琳琅站出来,陈国公夫人便要向梁琳琅行礼,梁琳琅走上前扶起陈国公夫人。 “舅母,还请原谅琳琅擅作主张,把您卷进来。” 陈国国公夫人不高兴被人这样设计,只是对方身份不一般,即使有不高兴也不能言语。 “无妨,是我国公府失礼在先。” “来人!” 梁琳琅按住国公夫人的手,“舅母,且慢。” “所谓‘长者赐不可辞‘,殿下便让他做了郡王府的管家。可这个奴才不感恩,反而在郡王府作威作福,口中还嚷着,他是老夫人送来伺候殿下的,我们不能动他。” “昨夜,这奴才更是挑动府里的奴仆,公然违背郡王的意思,晚辈才作主把人送回去,免得伤了亲情。” 封管家被吓得瑟瑟发抖,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他没想过有一日被国公夫人亲眼撞破他的罪行。但是国公夫人一定会为了维护国公府的名声认下他犯的错,他今日不会有事。 “奴才……” 国公夫人旁边的李嬷嬷靠在她耳边小声提醒,“老夫人这是王姨娘的表哥,平日替国舅爷跑外面的事。” 陈国公夫人气笑了,她要维护国公府的名声,但又不想吞下这恶心人的死苍蝇。 “你去清理了他们一家的身契,务必把国公府摘出来,剩下的随便那丫头折腾。” 李嬷嬷点头后,出去与京兆尹府的人交涉。 第228章 训儿子被他老子看到 有陈国公夫人的保证,京兆尹府把封大勇一家押回去审,秋雾和秋雪作为证人一并前往京兆尹府配合调查。 人被提走,梁琳琅脸上仍然挂着浅笑,陈国公夫人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梁琳琅的留客。 郡王府的闹剧以封家的送官查办结局,手脚冰凉,全身乏力,腹呜声响,梁琳琅这才发现自己忘记得早膳。 “莲儿,你去大门交代一声,殿下回府,让他马上过来。” 该说自己傻,还是李贤宇这家伙单纯的太过了,明知昨日刚清理完门户,她用非常手段退还一群不忠于郡王府的下人。尤其是最后闹得不愉快的陈国公府送来的封管家和魏嬷嬷,今日他竟然放心带走府上大总分府兵与陈国舅出门。 他好像完全不担心有人上门闹事! 要不是知道李贤宇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梁琳琅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无聊之下拿出府里昨日整理出来的仆人名单,当务之急是把他们安排到合适的位置。 晌午过后,梁琳琅刚睡一刻钟,李贤宇一身疲惫回到正院,脚刚踏进院门就冲守在门口的丫环去准备热水,他要沐浴更衣。 “快,快,准备热水,本王要沐浴,累死我,今日与舅父跑马太过瘾了。” 进到正厅,才发现院子很安静,下人们走路都放缓脚步。 “郡王妃呢?出门了?” 守在门口的是梁琳琅的陪嫁丫环秋雁,“回禀殿下,郡王妃在午睡。” 可不是嘛,早上封大勇上门闹事,梁琳琅直接请来陈国公夫人,还把封大勇送到京兆尹府,话都不多说一句。 府里下人开始议论纷纷,知道她是刑部冷面罗刹梁尚书的长女,虎父无犬女,夹起尾巴做事,谁还敢惹她! 李贤宇皱眉,“这个时候在睡?” 秋雁关心自家小姐,回话时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回殿下,今日辰时一刻,国公府的奴才封大勇带着一大群人闯进正院闹事。此事扰了郡王妃休息,郡王妃处理完闹事的奴才,又对府内奴才们的差事重新做了安排。” 秋雁就差没直接说,殿下你前脚刚跟陈国舅出门,后脚封大勇就带人冲进郡王府,还想硬闯正院,要说今日这事没有陈国舅的手笔在里头都没人信。 李贤宇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丫环的阴阳怪气,瞪了一眼秋雁直接进室内。 “放肆!” 秋雁吓得跪倒在地,刚才她的言语确实无状,冲动了。 “奴婢知错,请殿下恕罪。” 李贤宇斥责完丫环,才发现自己声音太大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吓到午睡的小丫头。他没发现,自己心虚时会突然拔高声音,这是他不自信的表现。 进到内室,对上梁琳琅平静的眼神,李贤宇揉揉鼻子。早在他进门叫水时,梁琳琅已经醒来,坐在床边,双眼迷糊,不时闭上眼缓冲光线的冲击。 “殿下,今日怎么突然出府了?” 李贤宇尴尬了,“舅父一大早派人来找我去庄子上跑马。” 梁琳琅再问,“跑马为何要调走府兵?” 李贤宇没底气,“舅父说他京郊的庄子上有刁民闹事,让我派府兵过去帮忙镇场子。” 怕她担心,赶紧补充解释,“不过,你放心,府兵业已全部归册,没有受伤。” 梁琳琅想起以前在电视里看过,郡王府的府兵,无故不得擅自调离京城,否则要按谋逆罪论处。 “此次调动,是否提前到兵部备案?” 突然,李贤宇气短,“舅父说,这,这个事他会找父皇说明。” 丫环很快送来热水,李贤宇逃一般躲进净房。 梁琳琅在莲儿帮助下更衣,“秋雾姑姑她们回来没有?让人回府找我爹说明早上的情况,免得有心人误传,让爹爹难办。” 莲儿摇头,委屈巴巴,“姑姑们未归,稍后让秋雁姐姐回家里传话。” 秋雁刚才被李贤宇吓到,梁琳琅提醒她。 “交代下去,凡是尚书府跟过来的人都要记住,这里是郡王府,不是尚书府,日后说话、做事务必要谨醒些。” 秋雁知道梁琳琅是为她好,再多的委屈也不如主子的立场重要。 李贤宇在净室磨蹭许久,直到梁琳琅用完午点,把下人都打发走,她需要好好与他沟通。 “殿下要是再不出来,我怕是要让人进去扶你出来。” “呵呵……身上脏,花多了点时间,”李贤宇讪讪的说道。 梁琳琅拍拍旁边的座位,“聊聊!” 李贤宇搓搓手指,“没事,站着就行!” 同一时间,郡王府门外停了辆明黄色的马车,祈帝带着小乐子进门,不让下人通报,直接进正院,他想看看十八两口子平时是怎么相处的。 室内的两人,尚未发现门外站着大祈国的天子。梁琳琅看着李贤宇,既然他知道错了,那就不再客套,直入主题。 “咱们先来说说,你今日调走府兵的行为。” “何为府兵,府兵是非战时用于守卫郡王府安危,保护主子安全的士兵。” “府兵,非召、无故不得离开守地,违者当谋逆罪论处。” “此为殿下第一错,非召调府兵出城,置府兵生死于不顾。” 李贤宇脸色很臭,但是却反驳不了,因为她说的对,只能低头腹诽对方严厉。 门外的祈帝很赞同梁琳琅的说法,今早的行为十八确实做的不对,已有御史告到御前,但是梁琳琅身为妻子也不应该对自己的夫君太严厉。 “嫡亲舅大,殿下想帮陈国舅,我理解。至少你派人去兵部报备一下,日后御史台告到陛下面前,也不会稀里糊涂的就背黑锅。” “此为殿下第二错,调动府兵离京没有到兵部报备。” 李贤宇笑的很不走心,“我这是忘了,回头便让人去兵部报备。” 祈帝摇头,这种事宜早不宜迟,出府前就应该马上上报兵部。 梁琳琅手指不自觉敲响桌面,“不必去兵部,直接找陛下言明。” 李贤宇不明所以,“为何,这事归兵部管,我不找兵部报备,万一父皇怪罪下来怎么办?” 看到眼前这个牛高马大的‘相公’,梁琳琅忍下想打人的冲动。 “这事已经发生,府兵已经归册,你去找兵部,兵部也无权限入册,最后还是要找陛下禀报,陛下最后再找你核实,所以不用兜弯子,傍晚直接进宫找陛下说明情况。” 祈帝点头,梁琳琅说的有道理。 第229章 社死现场 梁琳琅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殿下还知道留七八个老弱病残的府兵在府里,不然我这不贞洁的名声,只怕已经响彻整个大祈。” 李贤宇刚才已经听秋雁提起,此刻不能假装不知道。 “你有没有受伤,我真不知道那个封大勇会胆大包天,竟然敢擅闯内院。” 梁琳琅浅笑,“殿下刚才不是还在斥责我的丫环不懂规矩!” “殿下可知今早这出戏是一个专门为郡王府设的局。” 李贤宇摇头,“不知!是不是误会,舅父怎么可能会害我。” 梁琳琅脸上的笑太过假,李贤宇心虚的不敢直视,经过她这么一分析,陈国舅借府兵和邀他出门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殿下此刻明白,还不算晚!” 李贤宇被她安慰完反而更加挫败,梁琳琅叹息,她还是个孩子,为啥要让她给一个成年人收拾烂摊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殿下只要稍微联想一下,昨夜我刚强硬的清理出一批陈府送来的刁奴,今晨从未私下与殿下联系过的陈国舅,突然邀请殿下带府兵出门。” “这便是殿下犯的第三错,希望殿下日后,凡事能三思而后行,做任何事必须懂得瞻前顾后。” 李贤宇被她说的脸色潮红,因为他见太子与舅父一家关系亲近,李贤宇也很想与舅父一家处好关系。即使知道舅父突然找他也未必是好事,但是他仍然希望能与之处好关系,没想到事情经过梁琳琅分析会变得那么严重。 “对不起啊,今日之事是我顾虑不周,舅父平时不太喜欢我,收到他的求助信,我太开心,一下没考虑这么多,给你添麻烦了。” 他的道歉来的太快,且诚意十足,梁琳琅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经过思考。 “殿下不用道歉,只是希望殿下莫要再犯这类低浅的错误。” 李贤宇终于坐在她旁边,“今日封大勇之事你怎么看?” 梁琳琅反问,“我比较想知道殿下是怎么想的。” 李贤宇尴尬的笑了,“那个封大勇是舅父家王姨娘的表哥,之前他进府时,我有查过他的底。在马场,舅父其实没与我讲多少事,话里话外都是在夸王姨娘母女俩温柔、善解人意,他还让我多与贞表妹接触。” 梁琳琅气的差点没爆粗口,这陈国舅真特么脑残,用裤裆里的二两肉思考问题。明知李贤宇是他的亲外孙,那个什么贞表妹是他的养女,姨甥俩差了一个辈分。 被那什么劳资的王姨娘吹几口枕头风,便不顾伦常想撮合他们。 李贤宇不知道梁琳琅在脑子里骂粗口,顾着自己说。 “你今日请了京兆尹府和舅母过来,舅妈亲眼撞破封大勇狐假虎威的行为,主动揽下将封大勇一家送官的责任,事情就变成了国公府内的家事,相比起纵奴擅闯郡王府,这样做对国公府的影响最小。” “舅母会感谢你今日的做法。” 梁琳琅差点原地成佛,还感谢。 “她不会感谢我,相反,今日开始她会讨厌我。因为她觉得我应该私下处理封大勇一家,不应该闹到京兆尹府。” 李贤宇觉得好像是有道理,“你为什么要报官,私下处理不行吗?” 祈帝暗骂十八就是单纯过头,梁琳琅扯着假笑,“不如殿下想想,为何我找陈国公夫人上门,还要报官,想明白了,有奖励。” 李贤宇尴尬了,被一个八岁的孩子考倒,还被她利诱,一室安静。小乐子不知道从哪搞到一把椅子,祈帝坐在椅子上,晒着太阳,听儿媳妇训夫。 足足过了一刻钟,祈帝已经不耐烦,梁琳琅老神在在,李贤宇再次开口。 “你私下处理了封家人,王姨娘肯定会找舅父哭诉,舅父宠爱王姨娘,势必会向郡王府问责。” “但是舅母处置就不一样了,王姨娘不敢诉苦,舅父知道以后还会赞扬舅母大度贤慧。” 他的回答,梁琳琅点头表示满意。晒着太阳的祈帝坐直身子,嘿,梁展博家这个小丫头可以啊,点拨几下,十八脑子懂转弯了。 祈帝心满意足的站起来,伸展四肢,听到室内的梁琳琅开始诱导李贤宇。 “殿下,听说你想当大将军,守护大祈安危,不如改日我们玩沙盘吧!” 李贤宇皱眉,上书房的课堂上,太傅喜欢让他们用沙盘来演绎战事,讲出自己认为的最优作战方案。 “玩?” 梁琳琅点头,“对,玩!” 李贤宇连忙摆手,“不可、不可,太傅说了,沙盘是用来演练排兵布阵,上阵杀敌的,轻易不让用。” “在上书房,也就太子哥哥和顾丞相家的长孙能用,其他人基本不让碰。” 祈帝皱着眉头,如果真如十八所言,回去以后要开始关心上书房的情况。 梁琳琅心疼他,一个嫡皇子被养的这样卑微,皇后应该花了不少心思。 “明日回门,我便让寒风叔叔过来,咱们在院子里建个沙盘,自己玩。想什么时候用便什么时候用,不用看人脸色。” 李贤宇感动的眼眶湿润,吸着鼻子,开口,鼻音重。 “对,在咱们院子里建个沙盘,想怎么玩便怎么玩。” 梁琳琅眼红红,“对!明日便弄。” “好,朕来安排!” 梁琳琅这是第二次见到祈帝,愣在旁边,还是李贤宇拉着她向祈帝行叩拜大礼。 李贤宇率先出声,“儿臣请父皇安!” 梁琳琅跟着他说,“臣媳请陛下圣安!” 祈帝抬手,扶起李贤宇,小乐子托着梁琳琅手臂。 “朕在门外听到你们说建沙盘,朕来安排。” 李贤宇高兴坏了,“儿臣多谢父皇。” 祈帝点头,拍拍他的肩膀,什么时候那个怯生生躲在丫环身后的小十八已经长大,都快高过自己。 难道,圣上刚才一直在门外听她训他儿子? 梁琳琅尴尬的脚指头能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脸上的表情带着委屈。 她的心思,李贤宇不知道,他想起梁琳琅让他进宫找祈帝请罪的事。 “父皇,儿臣今日擅自带府兵出城,还请父皇责罚。” 祈帝听到他的话很满意,没有攀扯陈国舅,没有推卸责任,很好。 “行了,找个时间去兵部报备,就说朕允的。” 李贤宇喜笑颜开,声音宏亮,“谢父皇。” 第230章 三朝回门 梁琳琅低下头,掩藏心里的尴尬,当着皇帝老儿的面教训起人家的儿子,什么神仙级别的社死现场。 一点小事就把李贤宇高兴成这样,祈帝难得露出慈父的笑,看来他平日对这个儿子关心太少。 之前祈帝想扶李贤宇起来,假意与太子抗衡,逼太子改过自新,重新端正未来储君的态度。如今似乎一切偏离了他的预想,十八越来越有李家的风骨,秉性纯良,不争不抢,更多的是大度。 “昨日听闻小丫头病了,朕今日过来,顺便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 梁琳琅屈膝谢恩,“多谢陛下挂念,臣媳身体已然大好。” 日落时分,天子在宫外逗留时间太长于安全不利,长史催祈帝回宫, 祈帝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听儿子与儿媳的墙角,最后一脸喜色的回宫,留下一些补品给小两口。 送祈帝的马车离开,李贤宇去兵部补报备,梁琳琅带着丫环回了正院,回到内室,她直接趴在床上,不久又坐起来问莲儿。 “陛下刚才是不是在门外听了很久?” 莲儿很愧疚,刚才那些拿大刀的侍卫站在她面前,不让她通报,她吓得不敢吭声。 “殿下从净室出来不久,陛下就到了院子。” 梁琳琅重新趴回床上,发出哀嚎,“天欲亡我!” 看到梁琳琅满脸绝望的模样,莲儿快吓哭了。 “小姐,对不起,都怪奴婢,要是奴婢当时再大胆一点,也许小姐就不会在陛下面前说错话了。” 听到她的话,梁琳琅坐直身子,失笑的安慰她。 “莲儿,怪你干嘛,陛下不让通报,当然不能报啦,否则就是抗旨。难不成你还想冒死通报,可别,你家小姐还舍不得你个贴心的人。” 莲儿被梁琳琅逗笑了,抹干眼泪。 “小姐,姑姑她们被抬回来,府医已经替她们治疗过了。” 听到这里,梁琳琅突然站起来往外走,眼里的怒火快溢出眼眶。 “走,去看看姑姑她们怎么样。” 莲儿赶紧冲过去拦住她,“姑姑不让郡王妃探视,否则她们便要自裁。” 她们怕梁琳琅自责,所以拒绝她探视,她咬着牙齿,陈国舅好样的。 “马上让人去尚书府找我爹,告诉他,他要是不给我讨公道,明日我就闹到娘亲跟前去。” 莲儿愣了一下,赶紧去办这事,不过后面句话他们可不敢带,怕大人让他们有去无回!晚上,秋雾先醒来,马上挣扎起来安排第二天的回门礼。 梁琳琅入睡前收到秋雁递来的礼单,她也看不太懂,反正礼很厚就是。里面还有一份独立给梁霖轩的贺礼,听闻他昨日考核优等,今日已经是甲班的学子了。 第二日,李贤宇一早起来,他担忧,这算是他第一次以女婿的身份上门,也不知道会不会为难他。 因为担心秋雾和秋雪她们的身体,梁琳琅一夜没睡好,情绪不高。下半夜召来府医询问,确定没事她才睡下,还吩咐人守着她们,若有情况及时来报。 天亮时,莲儿一脸喜色的过来,“郡王妃,姑姑们已无大碍,她们问可不可以一起回尚书府。” 梁琳琅压着的心终于放开,说话时语气都和悦几分。 “秋雁,去给姑姑们准备几条被褥,一起回去。” 秋雁对秋雾她们感情深厚,看到梁琳琅关心秋雾她们,秋雁自己都感到幸福。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李贤宇充当合格的工具人,一直强调他不紧张,梁琳琅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他的动作告诉外人,他很紧张,甚至同手同脚的上了马车。 马车上,梁琳琅思考着问题,独立管理后院,她发现能用的人太少,事情都压在秋雾姑姑身上,这不太好,回去她要向娘亲要些能用的人才行。 她一直没听到陈国公府传来的消息,也不知道她老爹有没有给她做主,如果没有还得找她娘亲。 马车走了半个时辰,尚书府外梁展博带着梁霖轩恭敬的候着,他们看到梁琳琅先下马车,梁展博抽动嘴角,梁霖轩直接捂眼。 这丫头太虎了,竟然比郡王先下马车。 大庭广众之下,君臣之礼不可废,梁展博带着梁霖轩对着他们拱手行礼。 “恭迎郡王、郡王妃大驾光临。” 看到一脸笑容,斯文有礼的梁展博及梁霖轩,李贤宇觉得坊间传闻不可信,什么刑部冷面罗刹,明明是个温和慈爱的长辈。 他上前扶住梁展博的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恭敬的对梁展博说。 “岳父大人,无须多礼。” 梁展博不用抬头,都能清晰的感受到旁边那道委屈巴巴的目光,侧身一步靠近梁琳琅,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宝贝,收起你那假出天的可怜表情,回家再说。” 对梁琳琅说完,梁展博抬头笑着引李贤宇往前院正厅去。 “里面请!” 梁琳琅让秋雾她们那辆马车与装回门礼的马车从侧门直接进去,他们的脚步走进府里,梁展博马上变脸。 “去书房!” 李贤宇‘咯噔’一下,害怕的手抖,岳父身上的气势比太傅还可怕,刚才在门外还好好的,怎么进门后气候都变了。 他不得不重新紧绷着神经,夹起尾巴,紧跟在梁家父子三人身后,进了前院书房。 梁展博对着梁琳琅,“说说吧!” 回到安全的地方,梁琳琅瘪着嘴,对父兄诉说着陈国公府对郡王府及她所做的坏事,说到后面眼眶湿润,抽泣声起。 李贤宇刚才吓得不敢乱动,听到梁琳琅哭,他怕她又激动过头犯病。 “别动气,千万别动气,不值当、不值当,回头找父皇,让父皇处置他们。” 梁展博与梁霖轩轻视,他们对梁琳琅的的假表情太熟悉,所以心平气和的看着她表演。李贤宇怎么好像很怕她生气的样子,这才两天,在郡王府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大人,”门外寒风的声音响起,梁琳琅脸上的表情变成晴天。 梁展博无奈的敲了敲她的额头,对外面的人说。 “进!” 寒风进来向几个问安,然后开始禀报。 “京兆尹府方府尹贪赃枉法,证据确凿,此案由刑部正式接管,付侍郎已经进宫向陛下请旨,将其逮捕归案。” 昨日没等到封大勇的处置结果,差点折损了两位姑姑,梁琳琅很生气,郡王妃的身份还不如尚书府千金。 寒风知道她的想法,他们的人去迟了一步,“封大勇已经被王姨娘接回去了。” 第231章 爹,我想娘了! 梁琳琅瞪大眼睛,“这就完了?” 她受这么大的委屈,说好给她撑腰的老爹就给她这样的答复,不行,她心里不够舒坦。 眯着眼看向梁展博,一脸笑容,“爹,我想娘了!” 听到她的话,梁展博用力放下茶盏,咬着牙对梁琳琅露出笑容。李贤宇被吓得站起来,走到梁琳琅身后;梁霖轩识趣的往后退一步,避开父女俩的交锋。 寒风对众人拱手告退,只有梁琳琅毫不畏惧,反而乖巧的站在旁边,等着她老爹给出回复,遇上这么个坑爹的玩意儿,梁展博也是头疼。 “行,你行,不愧是我梁某人的好闺女。” 梁展博像是下定决心,“最迟明日,爹让陈国舅带着封大勇一家登门道歉,并且让他们主动送上封家人的卖身契。” 梁琳琅终于笑了,扑上去抱着梁展博撒娇。 “爹,我爱你喔!” 这就妥协了?梁霖轩扯着嘴角抽搐。 李贤宇则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父女俩,岳父为何一听小丫头说去看岳母就慌张,难道他不喜欢小丫头去看岳母吗? 既然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梁展博便不再犹豫,坐下来品尝女儿送来的御赐贡茶,笑着赶她出去。 “行了,去找你娘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掂量着。” 李贤宇瞪大眼睛,刚才不是不让小丫头去看岳母,现在怎么又赶她去? 突然梁琳琅一脸忧愁,“秋雾姑姑她们身上有伤,我想她们在府里养伤。” 梁展博挥手,“别让她们在你娘面前露脸便可。” 梁琳琅福身,“女儿告退!” 梁展博像赶苍蝇一样轰她,“滚,滚,滚,赶紧滚,看到你就烦。” 从梁展博放茶盏开始,李贤宇提着一口气不敢松下来。梁霖轩则在旁边仔细观察这个大龄妹夫,他也太简单了,轻易就被梁琳琅那丫头唬住。 梁展博发现李贤宇呼吸都不敢用力,看了他一眼,对梁霖轩说。 “带他去栖梧院,免得你娘说我扣留她女婿。” 待众人离去,梁展博看着案桌上的信函,无奈的扔进火炉里,他宝贝女儿的委屈不能白受。 “寒风进来!” 梁展博吩咐寒风带人去找王姨娘与封家亲事的知情人,“务必实锤封管家是王姨娘的倾心之人,再找几个知情人弄到陈国舅跟前,好好与他掰扯王家与封家的纠葛。” 寒风领命告退,留给梁展博独自思考的时间。 栖梧院,梁琳琅对着温浅言撒娇,抱着她一顿诉相思苦,最后还对着肚子里的小娃娃放话。 梁琳琅吃着她最喜欢的栗子酥,喝着银耳羹,嘴里不停的输出,最后直接抱着温浅言的手臂掉‘金豆豆’。 “娘亲,我人手不够,很多工作开展不了,你再给我点人吧!” 温浅言对女儿的心大表示无语,嫁到郡王府却用梁家的奴仆,她想干嘛? 梁琳琅已经开始蹲在她旁边,盯着肚皮上鼓起又缩回去的小捣蛋。 “小豆芽,你好啊,你记住我的声音,我是你姐姐,你出来以后要记得我是你姐姐啊。” “爹爹以后给你好吃的,记得留一份给姐姐我,有好看的衣裳记得按我的尺寸来一套。” “你要听话点,不要折腾娘亲,小心出来以后爹爹揍你,懂事点,不能惹娘亲生气喔,知道吗。还有啊,姐姐可能不常在爹娘身边尽孝,你要多替姐姐孝敬爹娘,还要盯着点大哥哥,知道吗。” “姐姐爱你哟!” 梁霖轩带着李贤宇来到栖梧院,正好听到梁琳琅对着岳母的肚子诉说着爱意,小丫头喜欢对着身边的人表白。 温浅言拖着六个多月的孕肚,欲起身向李贤宇行礼,他接收到梁琳琅眼里的危险信号,没志气的秒怂。 小步上前,隔着衣袖,轻轻托起温浅言的双臂。 “岳母,一家人无须多礼,还请您以身体为重。” 梁霖轩对梁琳琅示意,留下温浅言招待女婿,说着兄妹俩人在乡下时的糗事。 兄妹俩走到梧桐树下石棋盘,梁霖轩示意梁琳琅与他手谈一局,梁琳琅摇头,她又不是真的古人,学什么围棋啊。 “新婚第一日就气的病倒,你也是无敌了。” 梁琳琅动动鼻子,“我也不想的,情况确实如坊间传言那样,皇后派来照顾殿下的老婆子当众欺辱我,我不高兴。” “然后,我就故意装病,不陪殿下进宫谢恩,原本只是想借陛下的手对那个老婆子小惩大诫,谁知竟然会引发血案……。” “谁知装着装着却真的痛起来,后来直接痛晕过去。当时腹痛是因为餐后疾走,引起肠道混乱。” 梁霖轩皱眉,他知道梁琳琅的身体向来不好,特别是在乡下的时候,营养不足。 “为何要疾走?” 梁琳琅没好气的回他,“他们腿长,我腿短,人家又不等我,他们走一步,我得两步甚至三步才能堪堪跟在身后。” 梁霖轩咬着下唇,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二,“妹妹,你在郡王府虽说是主子,但是小人难防,小鬼难缠。你自己一个人在郡王府,要学会谨言慎行,因为你今日面对的友人不知何时会这成你的仇敌。” 听到他的话,梁琳琅心里打鼓,小哥哥,该不会是重生复仇之人,或者是像她一样的穿越者! 不然解释不清,他怎么会用成人的思维去开导梁琳琅。 “知道……” 礼制不允许李贤宇和梁琳琅在岳家待太久,临走时,梁琳琅从温浅言那里要来四个二等丫环。 晌午前,他们便回郡王府,殊不知,府里还有大‘惊喜’等着他们。 守门的老头看到他们的马车,小跑着上前打报告,把陈国舅带小妾和养女上门的事说的天花乱坠。 梁琳琅打断门房的话,问重点。 “宫里今日有派人过来吗?” 门房点头,郡王妃真是神了,这都知道。 梁琳琅让秋雁乔装打扮一番,去找个机灵点的小乞丐,跑到陈国舅府大门,大声说。 “陈国舅带宠妾、养女到郡王府找郡王妃道歉!” “记住让人大声说,说完就跑,务必让所有人都听到这个消息。” 第232章 小姨想当外甥的妾(一) 李贤宇想到昨日舅父坑害他之事,心情不好,情绪也不高。 他就是个心思简单,容易将心事挂在脸上的人。梁琳琅心里暗笑,她自然知道李贤宇为何这般不高兴。 “殿下,要笑!” 梁琳琅示范一遍,李贤宇学着,僵硬的像是与对方有仇,梁琳琅摇头。 “算了,你还是别笑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这般相信梁琳琅,好像经常没理由就信服她,她说什么,他都听。 他们刚进院子,好家伙,封大勇一家竟然也在,而且还充当主人招待陈国舅与那小妾,陈兴站在旁边守着。梁琳琅暗笑,敢情陈国舅认为自己年纪小好糊弄,是吧! 小样的,不坑回你就当我输。 第一招,先声夺人,“来人啊,把封大勇一家给我控制住。” 听到郡王妃的命令,藏在暗处的府兵一下子冲了出来,轻易就把封大勇一家都按到地上。王姨娘看见赶紧向陈国舅求助,她想上前制止,只是陈国舅看到梁琳琅脸上生气的模样不似作假,不想为了一个奴才去伤小辈的心。 李贤宇也想让她不要动怒,却张不开口,昨日秋雾姑姑与秋雪姑姑因封大勇一家而受伤,梁琳琅有多难过,他亲眼所见,所以此刻很理解梁琳琅的心思。 徐老半娘的王姨娘见陈国舅不帮忙,只能自己上,扭动屁股来到梁琳琅身前,伸手握住她的手,笑的黄鼠狼给鸡拜年似的。 “外甥媳妇,且息怒!” 被捏痛了,梁琳琅想挣脱她的手,“你不是我舅母,为何唤我外甥媳妇?” 王姨娘捏紧梁琳琅的手,“奴家是国舅爷的女人,自然也是你们的舅母。” 李贤宇被她无耻的言行震惊,梁琳琅用力挣脱王姨娘的桎梏,顺势往旁边的草丛倒,整不死她,也要吓死她。 “啊……”梁琳琅一声尖叫,把王姨娘吓得后退,直接扑进国舅爷怀里。 看到王姨娘捉着梁琳琅的手,李贤宇想上前去解救她,只是对方是个女的,他不知如何下手。便密切关注着梁琳琅的情况,发现她被王姨娘摔倒后,第一时间扶起她,看到手腕处的暗红印记,瞪着王姨娘,想撕了她的心都有。 对站在旁边的陈兴等人大声骂,“愣着干什么,看不到郡王妃受伤,还不赶紧找府医。” “来人,把这女人给我轰出去。” 梁琳琅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紧张,靠在他耳边,小声的提醒他。 “殿下莫慌,臣妾无大碍!” 李贤宇还是很担心,拉着她的手检查是否有受伤。陈国舅愣在当地,他也没想到王姨娘会对梁琳琅动手,还把人弄伤,这下不太好收场。 毕竟她爹梁展博护犊子的行为,整个朝野皆有耳闻,他得赶紧为王姨娘撇清关系,免得牵连到国公府。 “小丫头站不稳就别出来晃悠,外甥,这可不关王姨娘的事,是她自己没站稳。” 梁琳琅满脸委屈,不说话,脸上还挂着浅浅的泪痕。李贤宇很生气,国公府一个下贱的小妾,竟然在郡王府当众伤了郡王妃。 而身为长辈的陈国舅,不向着自己外甥媳妇,竟然还为那个贱妾推脱、狡辩,再结合昨日他们给他做的局,李贤宇简直气疯了。 “舅父带着‘宠物’登门拜访,外甥不置可否,但是您该管好‘它’,别胡乱发疯,伤着不能碰的人。” 李贤宇眼里的怒气让陈国舅不爽,说王姨娘是他的宠物,陈国舅也不敢反驳。心里嘀咕,不就是轻轻推了一下小丫头,又没真受伤,何必生气,他还是他亲的外祖父呢,果然是白眼狼。 陈国舅忘记了,李贤宇压根不知道陈国舅是他外祖父,王姨娘还在陈国舅怀里掩面抽泣。陈丽贞见她娘难过,上前挤开梁琳琅,站在李贤宇身边,伸手想拉李贤宇撒娇。 “表弟,不我说你,我父亲以前怎么对你,你忘了?怎么为了一个外人,伤了两家多年的情分。” 他与舅父一年就见那么两次面,每次见面都是疏离又冷漠,怎么事情被眼前这个不正常的女子说出来,好像他李贤宇是个白眼狼一样。 李贤宇一脸厌恶的挥开陈丽贞的手,“姑娘是哪位?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 他挥开陈丽贞的动作很有喜感,梁琳琅忍不住着笑了,很快又恢复了委屈的表情。 陈丽贞满脸尴尬,悻悻然地退回王姨娘身旁,眼睛还不忘瞪了一眼梁琳琅。王姨娘扯着陈国舅的衣袖,示意他替陈丽贞介绍,陈国舅一脸深情的看向王姨娘。 “咳,贤宇啊,这是你贞儿表妹,你舅母担心你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所以委屈你贞儿表妹过来照顾你。” 哎啊妈呀,这陈国舅怎么这么不要脸,靠,还真打算把小妾生的养女送给自己亲外孙当妾,玩这么大。 陈国公夫人原本站在不远处,她并不打算做梁琳琅的局中人,只是陈国舅扯她的虎皮,她不愿意,才出声打断。 “国舅爷此话何意,是料定我林家无人,可随意糟践,带个不知名的东西出来就敢充当离郡王殿下的舅母。还是说,老身竟然不知何时说过这类话,还要劳烦国舅爷亲自带着养女上门来倒贴。” 他与王姨娘顾着演深情的戏码,没留意到进门的国公夫人,此时国公夫人正一脸怒意的瞪着王姨娘,恨不得撕了眼前两个老不知羞的东西。 陈国舅没想到此事会再次惊动自己夫人,脸上强撑着一家之主的威严,但是却不敢辩解半句,刚才他对离郡王殿下介绍王姨娘是他舅母,这是玷污皇子的名声,真告到陛下面前,够他喝一壶。 “夫人,我也是为了贤宇好,不然也不会让贞丫头没名没份的上门。” 王姨娘看到主母国公夫人进来,拉着陈丽贞对着国公夫人浅浅的福身行礼,乖巧的退到陈国舅的身后。 国公夫人冷哼一声,敢情他是忘记之前私自进宫找陛下要赐婚,陛下拒绝他的事。 “既知没名没份就别做,省得被人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影响我陈家女儿说亲。” 梁琳琅看着他们狗咬狗,拉着李贤宇看戏,她让人去国公府‘传话’,就是要逼国公夫人出手。特娘的,自己的家事还没整明白,就敢跑到她家来捣乱,她看起来那么好欺负的吗? 她扯着李贤宇的手臂,示意他向长辈问安。 “问舅母安!” “给国公夫人请安!” 第233章 小姨想当外甥的妾(二) 梁琳琅请完安,马上直视国公夫人,委屈地质问对方。 “昨日,国公夫人可是亲眼所见,贵府的奴才封大勇一家,在我郡王府内犯下的恶行,最后到了京兆尹府,方府尹却打了我身边的两个管事姑姑。要不是本王妃多个心眼,让我父亲去京兆尹府要人,估计此刻我那两个姑姑还不知死活,对此事国公夫人可有解释啊。” 陈国公夫人想过梁琳琅是乡下野丫头,却没想到她会这么不讲究,一点人情世故都不会,说话、做事喜欢打直枪,难道她家里人没教她,这样的行为容易伤了两家的情分。陈国公夫人还没想好怎么向李贤宇和梁琳琅解释这件事,王姨娘却站出来,满脸泪痕,一脸委屈的靠在陈国舅的身上。 “郡王妃慎言,封管家再怎么说也是国舅爷送过来郡王府照顾殿下的,你怎么能让几个贱婢去京兆府折辱他,幸亏方府尹与我家国舅爷有交情,不然可就伤了封管家,你这不是打国舅爷的脸嘛。” 梁琳琅直接气笑了,陈国舅身边的一个小妾也敢因为封大勇那个奴才,对她堂堂郡王妃叫嚣,还敢让她慎言,胆儿够肥的。 站在她旁边的李贤宇感受到她气场的改变,马上站到她旁边,避免她突然不舒服。 陈国舅确实不知道昨日在郡王府发生的事,他只是听从王姨娘的建议,带离郡王去京郊庄园跑马,联络两家的感情,为养女陈丽贞入郡王府打好基础。 刚才却听到梁琳琅对国公夫人质疑的话,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好歹做了几十年的国舅爷,不是真的傻,从她们几个女人三言两语的对话中,大概猜到事情的全貌,被自己宠爱的小妾王姨娘摆了一道。 她还是那个善解人意的王容婉吗,纵容她的亲戚到皇子府作威作福、欺负郡王妃、利用他的名头收买方府尹徇私…… 陈国公夫人冷眼旁观,就等眼前这丫头弄死姓王的贱婢。梁琳琅转身看着王姨娘珠光宝气、贵态十足的模样,不明白陈国舅看上她什么,姿色还没国公夫人一半。 梁琳琅发现陈国舅与王姨娘有些‘秀逗’,开口对他们说话时,语气都变得冷硬,表情却出奇的平静,让周围的人不敢开口。 “贱婢?国舅爷身边的王姨娘,竟然敢骂本王妃身边的姑姑是贱婢,那身为主人的我又是什么呢?不如国舅爷或者这位‘尊贵’的姨娘给本王妃好好解释一下。” 王姨娘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赶紧躲到陈国舅身后,梁琳琅特别加重‘尊贵’两字,没给他们辩解半句,继续炮轰俩人, “谁能告诉本王妃,何时起我郡王府改由陈国舅来当家。不知道哪疙瘩挖出来的阿猫阿狗也敢塞到郡王府,还敢出来充主子,胆敢作贱皇子、皇子妃,看到陈国舅借给他的势也不小。” 陈国舅犹蒙在鼓里,什么欺负皇子、皇子妃?这可是死罪。 听到被人称为阿猫阿狗,封大勇还想挣脱府兵的手,反驳梁琳琅,奈何府兵们的力气大,王姨娘看着自己表哥被人这样侮辱,有些不忍心,可是陈国舅今日好像不大高兴,她也不敢再上前去劝,只能缩着头继续听梁琳琅骂人。 “封大勇仗着谁的势?是这位姨娘的,还是陈国舅的,正好今日一并解决了,明日本王妃就进宫找陛下,找皇后娘娘势必要好好说道说道这两日之事。” 陈国公夫人亲眼看到梁琳琅轻易堵住国舅爷的嘴,心里暗爽,却也恼这丫头怎么让人跑到国公府门口闹事。 “郡王妃,老身不得不倚老卖老说你几句,有事关起门来一家人好好谈,何必闹得人尽皆知,丢的岂不是郡王府和陈家的脸面。” 梁琳琅虚心接受,“舅母教训的是,只是不知舅母言之所指何事。” 国公夫人见梁琳琅装傻,也无奈,因为她没证据证明刚才那个小乞丐是梁琳琅安排的。梁琳琅看了一眼王姨娘,满脸鄙夷,随后转身对着按住封大勇的府兵说。 “你们给本王妃记住,下次再放这些不干净的东西进来,你们不用再在这府里混了。” 府兵摁住封大勇一家,看着王姨娘,转身齐声对梁琳琅说,“是!” 见陈国舅几人已经知道事情的轻重,梁琳琅无视陈国舅脸上的表情,直接对府兵说。 “封大勇,擅闯郡王府,冲撞郡王妃,事发后不知悔改,贿赂朝廷官员,损伤郡王妃名声,恶意污蔑陈国公夫人,随意攀咬陈国舅,情节严重,把封大勇一家送到刑部,让刑部严惩。” 陈国舅怒目圆睁,瞪着李贤宇与梁琳琅方向,李贤宇被瞪的莫名心虚,他有些担忧陈国舅报复梁琳琅,但是想到梁琳琅一个小姑娘都知道站在他前面维护他,他一个大男子竟生了怯意,羞愧。 听到送官查办,王姨娘很淡定,她只知道在内宅拢络住陈国舅,不知道刑部尚书梁展博是郡王妃梁琳琅的父亲,直到这一刻还在沾沾自喜。 小丫头将封大勇一家送官查办,陈国舅一句话就能放回来,昨日之事就是个例子。陈国舅感慨王姨娘的贴心,亲人被送官她不吵也不闹,还来安慰他,体贴的让人心痛。 陈丽贞临走还不忘记对李贤宇抛媚眼,只是李贤宇着急让人来检查梁琳琅擦伤的手掌,没注意对方的小动作。 陈国公夫人看到梁琳琅处事果断,条理清晰,完全不像八岁的乡下孩子。难道说,他们都被陛下骗了,梁琳琅其实是陛下让人秘密培养出来的工具人,目的是为了帮助离郡王夺嫡? 众人心思各异,送走客人,梁琳琅赶紧回正院整理娘亲给她的人手名单,重新安排每个人的岗位,名单还没整理清楚,就有下人来报。 “启禀王妃,府外有自称王妃表姐的王姑娘,背着行囊在门外求见郡王。” 梁琳琅讶异,她表姐,王姑娘求见郡王殿下?早上她刚搓了王姨娘一顿,晌午便来了个王姑娘,还是她表姐。 嘿,真有意思。来人姓王,如果没猜错的话,来人应该是温家二姨母前夫家里的姑娘,就是不知是哪一房的人! “既然是求见殿下,那就把人带去殿下的书房!” 门卫听令,退出正院。 第234章 王家表姐也想进府当妾 秋雁正好端着养生茶走进正院书院,与守卫错身而过,听到他们的谈话,放下养生茶,关切的问梁琳琅。 “小姐,殿下在书房谈事,您为何还把人往书房送?” 梁琳琅抬头看着她,语气里带着调侃,“因为我不知道,殿下需不需要啊。” 说罢,低下头继续整理名单,像是感受到秋雁的不安,微笑着出言安慰她,让她不用太担心。 “别担心,你家小姐还不至于打没把握的仗。” 依她对李贤宇性格的了解,很快就会把人送到她面前,她得加快速度处理这些事,争取那人过来之前把名单整理完。 半个时辰过去,看着重新誊抄的名单,梁琳琅满意的放下手中炭笔,揉着泛酸的脖子,站起来活动筋骨,好像有什么事忽略了,至今还没发生。 “秋雁,书房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秋雁脸上的笑怎么也掩不住,“小姐你太神了,门卫把那个王姑娘送到书房,你猜怎么着。” 梁琳琅笑而不语,等着对方说,秋雁没忍住,笑的很欢。 “阿平传话,殿下说没空,阿平让王姑娘在书房外候着。一刻钟前才出书房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殿下好奇的问阿平,‘守门的换人了吗?府里什么时候安排了女侍卫当值?要找也找个好看点的,找个这么丑的,用来震慑妖魔鬼怪的吗?’哈哈……” 秋雁的笑声传染给梁琳琅,她也没憋住直接喷出养生茶,没想到李贤宇除了是单细胞,还是个毒舌男啊。 “王姑娘她人呢?” 秋雁皱鼻子,“在书房门口站了将近一个时辰,现在前院偏厅,陈兴招待她。殿下发话,不准放‘镇压神器’进正院,他半夜会恶梦。” “还特意交代奴才们,不准过来打扰郡王妃做事,否则直接赶出府去。” 在秋雁以为梁琳琅会叫王姑娘过来,或者她过去找王姑娘时,梁琳琅笑着说。 “那就算了,别打扰本王妃睡个小小的午觉,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本王妃早上气坏极直接昏睡过去了。” “幸好我听见了,要是没听见,你也不怕吓死我。” 门外传来李贤宇的声音,梁琳琅带着尴尬又不失礼的微笑看着推门而进的人。李贤宇直接走进来,对秋雁挥手,脱掉身上的披风,坐下喝了几杯酸酸甜甜的水。 “这是什么茶,味道怪怪的,喝起来酸酸的甜甜的,不过不难喝。” 梁琳琅挑眉,“府医开的养生茶,有利于消食,对肠胃好。” 李贤宇看到梁琳琅气色不太好,眼里的疲惫让他内疚,她一个八岁的孩子在替自己打理内务。 “辛苦你了,你看上的,都是你的。” 梁琳琅突然想起一句很经典台词,‘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李贤宇看着小丫头笑的像狐狸,与岳父大人很像。 “前院来的那个人是谁啊?走都走不好就敢上门闹事!” 听到李贤宇对王明凤的评价,梁琳琅笑不活了。 “她往你身上倒了?看来你身上有什么吸引着她,让她不自觉就靠近你。” “其实我在京城的时间不长,认识的人不足五根手指头,连亲戚都认不全,唯一一次参加的宴会还是秦国公府的,其他时间都是跟着我娘在府里,或者是去书院找哥哥。” “一句话,我没有闺中密友,所以不知道来者何人!” 李贤宇摊开手上的信纸,上面记录着王明凤及王家的生平,对着梁琳琅邀功。 “看,我厉害吧!” 看到李贤宇给她的情报,来人果然是温家二姨母温浅月的女儿王明凤,对方上门,梁琳琅一点也不意外。 “殿下,有什么想法?” 李贤宇头摇的像波浪鼓,“不管你如何处置,记住,千万、千万不要让她靠近我。刚才没好意思当面说,长的丑,还一身味道,路又走不稳,也不知道她家里人怎么放心让她出门。” 他对王明凤的评价,梁琳琅笑不活了,“行,那我去会会她。” 李贤宇纳闷,“你表姐,为何指名来找我?难道是想给你惊喜吗?” 梁琳琅笑到腰抽筋,“你既然不想要,那就别管了。” 李贤宇侧目,“?” 奇怪,她怎么会问他要不要,要什么? 没理会李贤宇的情绪波动,梁琳琅直接笑着带莲儿出门,秋雁性子太直,不适合与王明凤这种人对上。 梁琳琅来到前院的偏厅,王明凤坐在椅子上,眼睛四处张望,眼里的贪念快溢出眼眶。 梁琳琅驻足片刻,跨出门槛,“咳!” 王明凤见进来一个明媚皓月的小姑娘,再过几年长开了,估计能撼动京城的圈子,见梁琳琅长相温柔,王明凤故意忽略身份的差异,卖弄那些浅薄的亲情。 “表妹。” 莲儿站前一步,身高不够,气势来凑,“放肆,初次见面便随意攀关系,拜见郡王妃竟然不行礼,哪家的女子这么没教养!” 梁琳琅脸上带着浅笑,不言不语,且看王明凤能为摸不着的荣华富贵舍去多少。 偏厅突然安静下来,王明凤再想装不知也装不下去,看到有人走过来,她故意整个人倒前倾,直接绊倒莲儿,撞向梁琳琅。 ‘我去!’ 变故一瞬间,梁琳琅想退都来不及,直接倒向旁边的柱子,眉头一皱,后肩传来一阵刺痛,痛的她在心里直骂娘。 莲儿见王明凤躺在自己身上,还捏了她几次,更是连累自家小姐撞向柱子。莲儿气的不顾场合,直接上手,向对方前面那两团软软的肉,用力捏、掐、揪。 完全是小孩子打架方式,哪里近,哪里软,就动哪里。王明凤私密处被掐的生痛,地方太隐秘,她是又痛又羞,恨不遁地。 “啊……” 莲儿推开王明凤,扶着旁边的椅子站起来,哭丧着脸走向梁琳琅,‘噗通’一声直接跪下。 “奴婢该死,误伤郡王妃,还请责罚。” 王明凤胸口那处被掐的痛,大庭广众又不能用手揉,只能暗恨痛的她默默垂泪,要不是有外人在,她恨马上撕了前面这个三寸丁。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有莲儿在前,王明凤再不情愿也得跪在地上,哽咽着向梁琳琅请安。 “臣女王明凤拜见郡王妃!” 偏厅外站着的丫环奴仆听见响声,冲进偏厅,看到王姑娘倒在地上,郡王妃与莲儿姑娘站在柱子旁。 第235章 郡王妃又受伤了 梁琳琅靠在柱子上,右手捂着后肩,感觉整个肩膀脱力,使不上劲,怀疑脱臼了,没心情再去看王明凤此刻的表情。 莲儿扶着梁琳琅,看到后者的脸色惨白,皱着眉头忍痛。 “快传医女,郡王妃受伤了。” 在偏厅门外听墙角的奴仆们惊呆了,什么八卦都没听见,就传来莲儿的求助声,仆从们赶紧四处散开,哪里还有心思去关注偏厅地上跪着的病弱姑娘。 王明凤是真的吓傻了,跪在地上不敢动,她没想伤害梁琳琅,只是动她跟前的小丫环,谁知会不小心撞倒梁琳琅。 众人结合中午时王姑娘在郡王书房外等候的痴情形象,郡王府内,流言四起。 ‘郡王妃被郡王的爱慕者王姑娘推倒受伤。’ ‘郡王妃善妒!’ ‘王姑娘是郡王的心头好多少好!’ ‘王姑娘是郡王妃的表姐,姐妹俩因情生恨!’ ‘郡王妃以权压人,不敌郡王与王姑娘的情深似海!’ 流言怎么传梁琳琅没精力关心,她只是觉得自己特么太倒霉了,她是唯一的倒霉蛋,没有之一! 民间的医女数量少,达官贵人想用医女都会向宫中求助,梁琳琅身为离郡王妃,有自己的对牌,秋雁拿着对牌去太医院请医女,受伤的消息自然传到宫里。 皇后在椒房殿开心的快要飞起来,离郡王成亲不过三日,已经请了二次大夫,是为不吉利,这还不算早上那次陈国舅带王姨娘上门闹事,梁琳琅弄伤手掌。 祈帝则担心梁展博进宫找他闹情绪,认知梁展博没进宫找他闹,却传出陈国舅为爱妾勇闯刑部大牢,惊动了休沐的梁展博。 “喜公公,派人去查,刑部那边是怎么回事!” 之前因为喜公公替李贤宇说话,被祈帝调去守御花园,昨日刚调回御前来当差,时刻提醒自己中立的态度。 “奴才这就去。” 喜公公下去调查刑部之事,顺便把郡王府发生的事一并打听回来,就连坊间传言也没放过。 ‘封大勇是王姨娘的姘头,不然为何屡屡因为封大勇,让陈国舅犯险。’ 祈帝听完震惊不已,“小丫头怎么没派人找朕说?” 喜公公不敢回话,总不能告诉祈帝,梁琳琅身为臣媳,无召不能私自面圣。 祈帝让人找了几个伺候过他,有官阶的老嬷嬷,直接送到郡王府,她们去郡王府唯一的目的,护着梁琳琅,不能再让她受伤。否则梁展博不进宫找他闹,他都要羞愧致死,儿子不顶事,大舅哥实力坑外孙,这都是什么事啊! 并且给陈国公府下了一道斥责的圣旨,陈国舅身为朝廷官员,没有起到表率作用,反而带头闹事,责令他居家自省,三月不得出府。 王姨娘言语无状,以下犯上,冒犯一品郡王妃,抄《女子规》百遍。另陈国舅禁足期间,赏王姨娘每日十巴掌,由内狱执法嬷嬷严格执行。 陈国公夫人身为陈国舅正室夫人,没有很好的约束妾室的行为,由一品夫人降为二品夫人。 椒房殿听到前朝传来的消息,笑不出来了,虽然她不亲近陈国舅等人,但是至少陈家的根基不能被动摇,太子的实力不能被削弱。 皇后派人了解到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王姨娘闹出来的,王姨娘想送王贞贞入郡王府,但是梁琳琅不高兴,所以李贤宇也不高兴,那就由她这个做母后的来做这个坏人。 “传本宫懿旨,郡王妃年幼,无法替离郡王孕肓子嗣,特赐王家女王贞贞于离郡王为侍妾,王侍郞之孙女王明凤为通房,以绵延皇家子嗣!” 皇后此举无疑在打祈帝的脸,祈帝也没想到皇后现在做事这样不顾脸面。宫中帝后的异常,梁琳琅没发现,梁展博发现了,却没打算告诉她。 …… 医女替梁琳琅检查过,没有脱臼,只是撞伤肌肉和关节,休息一些时日便可。刚把李贤宇轰出卧室的梁琳琅,想清静一下都不行,门外还站着宫里来的几尊大佛,头痛不已。 皇后的懿旨还没到,宫中的李嬷嬷、张嬷嬷、王嬷嬷、孙嬷嬷便先到了郡王府,既然是陛下赐下来的有官阶的嬷嬷,自然要好好的供着,就让她们管回自己熟悉的领域。 李嬷嬷替她管针线房,张嬷嬷替她管小厨房的饮食,王嬷嬷替她管嫁妆单子上的内库,孙嬷嬷贴身照顾。四个嬷嬷都是从宫中走出来的,雷厉风行,做事有板不眼。 梁琳琅还没发现不妥,莲儿和秋雁先来告状,“小姐,这几个嬷嬷是陛下派来监视咱们的吗?” 孙嬷嬷站前一步纠正她们的称呼,“两位姑娘,奴婢知道你们与王妃娘娘情分深,但现在身份差别摆在那里,还希望姑娘要早日纠正过来,即使是人后也莫要再犯。” 两人被孙嬷嬷训话,乖巧的点头,“是,谢谢嬷嬷教诲!” 梁琳琅问孙嬷嬷,“嬷嬷,偏厅里的那个女子做何安排比较好?” 孙嬷嬷从宫中出来,知道皇后的懿旨很快会到,偏厅的女子将会成为郡王府的通房丫环,也没打算瞒着梁琳琅,直接告诉她。梁琳琅真是佩服陈家人的脑子,不知道是不是都被门挤坏了,一个个尽干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 梁展博向梁琳琅保证的事,在当天晚上就兑现了,不过不是由陈国舅上门,而是陈国公夫人亲自押着封大勇一家登门,当着众人的面把封家的人身契亲自交到梁琳琅的手上。 陈国公夫人交完封家人的身契,转头就向梁琳琅递出一个雷,一顶粉红的花桥,抬头王贞贞进了郡王府的侧门。国公夫人还希望看到梁琳琅不高兴的表情,谁知梁琳琅高兴的把人迎进府,送到离李贤宇的归梦园最近的青园,侍妾与通房共用一个小院,也算合理。 第二日,李贤宇带着新妇梁琳琅进宫谢恩,梁琳琅还主动带上王贞贞与王明凤。 马车上梁琳琅告诉李贤宇,府里多了两个人,支出大了,府内的开销变大了,她不懂如何生财,他们应该怎么办? 李贤宇昨日才知道母后竟然明知他新婚,却给他赐小妾,心里不舒服,随意接话。 “那没办法,谁给的人,咱们找谁要银子养。” 第236章 让皇后出银子替离郡王养妾室 梁琳琅等的就是这句话,凭什么皇后娘娘一句话,她就要用自己赚的银子去养两个外人,故作为难的看向他。 “可是,皇后娘娘那……” 看她的表情,李贤宇便猜到小丫头脸皮薄,不好开口。经过梁琳琅几次三番的心理建设,李贤宇不再像以前那样怯弱,再加上他此刻心情确实不太美妙。 “我来说,母后那里估计不太好办,我们去找父皇说。” ‘宾果’!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亲爱的离郡王殿下,皇后娘娘不是你亲娘,但是陛下是你亲爹啊! 出乎两人意料之外,昨日不是初一、十五,祈帝却宿在了椒房殿。 祈帝一早起来就听到伺候帝后用膳的小太监来禀,离郡王与郡王妃带着皇后娘娘赐的两名妾室在椒房殿外求见。 “宣!” 皇后听到李贤宇带妾室来朝拜神色变得难堪,祈帝暗笑这对夫妻要不是年龄上差太多,还真是绝配。 祈帝越想心情越好,暗忖,皇后这会儿知道难堪了,给新婚夫妻安排妾室的时候怎么不怕以后再见两孩子难堪。 “去给郡王、郡王妃添两副碗筷!” 喜公公站在门口,迎头大声唱,“宣,离郡王、离郡王妃觐见!” 看到喜公公出来宣他们进殿,梁琳琅大吃一惊,不是说祈帝陛下要早朝后才能见到吗,他怎么也在椒房殿等着凑热闹。 幸亏昨晚李嬷嬷替她准备进宫的衣裳,朝服里面的衣裳大有讲究。 比如此刻,她里面的长亵裤,膝盖处的布料经过特殊处理,比一般的裤子厚上几分,下跪时不会磕着关节。 手上的帕子,亦是经过特殊的熏香,提神醒脑,早起也不打瞌睡。 李贤宇牵着梁琳琅的手,尾光都没分给身后的两名妾室,领着她对着上位的方向,行叩拜大礼。 王贞贞与王明凤两人,经过昨晚的较量知道李贤宇不喜欢她们,决定暂时抱团。今日难得面圣,在皇后娘娘面前讨恩典,是她们唯一的出路。 赶在陛下开口叫李贤宇夫妇起身前,抢先谢恩。 “贱妾王氏贞贞叩谢圣恩!” “贱妾王氏明凤叩谢圣恩!” 祈帝被人扰了说话的兴致,将瓷汤匙直接扔进玉碗内,‘磅琅’一声。吓得王贞贞发颤,王明凤好歹从小就是官家女子,见过不少贵人,陛下生气,她便噤声,低眉顺眼。 祈帝满脸嘲讽的看向皇后,“王氏贞贞?” “如果不是皇后提醒,朕还以为她是陈国舅养女陈氏丽贞。” 王贞贞误以为陛下赏识她,赶紧表明身份,没有看到祈帝旁边的皇后和她身边嬷嬷对着她打眼神,眼睛都快眨的抽搐了。 她自傲的对着祈帝说,“我父亲确是陈国舅!” “昨日陪父亲与我娘去郡王府关心离郡王,谁知郡王妃竟然……” “父亲为免伤了与郡王的情分,便委屈我舅父……” 一个下贱的妾室,当着陛下的面自认皇亲国戚,还称呼一个奴才为舅父,果然小门小户出来的蠢货,没眼力见。 皇后身边的嬷嬷看到皇后变脸,大声呵斥王贞贞,“放肆,一个贱妾竟然敢在圣上和皇后娘娘面前自称我,竟然还敢攀咬国舅爷。” 皇后极力掩饰王贞贞是国舅爷养女陈丽贞的事实,就是担心日后李贤宇真实身世曝光,皇后这个赐婚人要承受辈分乱伦的流言蜚语。 她是真没想到对方竟然这样蠢,把她辛苦想好的后路都给堵死了。一旦被人发现,她皇后宝座、国公府的根基都得动摇。 帝后借皇子妾室进行博弈,李贤宇与梁琳琅当作不知,老实安分的跪在地上,垂头低眉,认真吃瓜。 这才一小会儿,梁琳琅感觉自己膝盖都快失去知觉了,用袖子掩着手,揉揉发酸的地方。 虽然嘲讽皇后和王贞贞,祈帝也在留意李贤宇和梁琳琅,看到小丫头的动作,对皇后和王贞贞更加看不上。 “咳,” “十八两口子先起来!” 李贤宇站起来,不忘扶起梁琳琅站到旁边。 “谢父皇(陛下)!” 皇后眼热,顾不得场合,说话都变得刻薄。 “都说男人成亲了就长大,果真如此。离郡王虽然娶了个小媳妇,一样也长大,还知道疼人了。” 祈帝‘嗯’了一声,看向下面跪着的两个妾室,脸上的嫌弃太明显,让王明凤两人想装作不知都不行。 “这两个妾室一看就没教好,既然人是皇后赏下去的,那就让皇后娘娘替你们教好了再送过去。” 梁琳琅笑着谢恩,把皇后憋死了,“谢陛下,谢皇后娘娘!” 她一国之母,竟然去教导庶子的妾室,陛下是在打她的脸,还有陈国公府的脸。 “是臣妾疏忽了,两个都是孩子,自该如此,”皇后不得不自己咽下这苦果。 祈帝把两安排到上餐桌上,一右一右,形成包围之势,梁琳琅还以为李贤宇顾着难过,没空提养妾室的银子之事。 “来,尝尝御赐的菜品,可还喜欢!” 李贤宇情绪低落,对桌上的精美点心,食不知味。 梁琳琅咬了一口水晶虾饺,味道鲜美,就是有点凉了,剩下半只放在碗里。 祈帝似乎在等着她给答案,梁琳琅咽下饺子,确定嘴里没有食物残渣才开口。 “味道鲜美,汁水饱满,唇齿留香,就是不够热!” 对于她的评价,祈帝很满意,证明她是用心品尝,没有人云亦云的奉承。 无视下面跪着的两人,祈帝看向李贤宇,“十八?” 李贤宇拱手道歉,“父皇恕罪,儿臣走神了!” 王贞贞亮明陈国舅养女的身份,陛下依旧不给情面。宽大的衣袖掩盖下,皇后捏紧拳头,她担心干涉太多,陛下会直接朝陈国公府出手。 她只能咬牙忍,强撑着体面的微笑看着他们在她面前父慈子孝。 祈帝似乎没想到,以前那个畏缩怕他的儿子,今日竟然想与他倾诉心中烦闷。 “何事让堂堂皇子愁成这样?” 李贤宇看向两个妾室,祈帝以为他想退货,有些不高兴,虽然他也不喜欢皇后自作主张,但是子嗣问题不容小觑。 哇,这父子俩造势,把整个椒房殿的温度下降至少十度,梁琳琅悬起的小心脏都快冻僵了。 李贤宇委屈巴巴的看向祈帝,“儿子没银子!” 祈帝没听清,便开口,“不可……” “你刚才说什么?” 李贤宇越说声音越小,“儿子没银子!” 皇后率先出声,“十八,你已成家,难道还让你父皇养你们一大家子?” 李贤宇听见皇后说话,头埋的更低,皇后看到气的头顶冒烟。 “给你赐了两个妾,难不成你还让本宫替你养?” 李贤宇像是没听出皇后的暗讽,“可以吗?儿臣多谢母后!” 第237章 温家传统,女婿都是自己学生 祈帝被自己口水呛着,这个儿子是真傻还是装傻,难道他没听出皇后话里的含意? 皇后被李贤宇气得七窍生烟,胸口生闷,要不是陛下在这,她都要让他们俩在殿外跪下。 喜公公得祈帝的命令,给梁琳琅布菜,明面上的一家三口较量,梁琳琅觉得这里就她一个外人,搭不上话埋头继续吃。 李贤宇像是没事人,开始抱怨,“前两日舅父还跟我说,母后只会疼爱太子哥哥,而国公府因为母后的关系也不敢偏向我!” 祈帝觉得好笑,儿媳妇聪明,儿子自然也学聪明了。皇后感觉自己快晕了,怎么摊上这么个兄长,给不了助力,还频频给她添堵。 十八年前如此,如今亦是如此!什么叫她压着,陈国公府不敢靠近离郡王,简直是放屁。 眼睛看到下面跪着的王贞贞,想到陈国舅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抢回王姨娘,性情大变,皇后恼怒的恨不得撕了王姨娘母女。 李贤宇像是放开心事,自顾自说话。 “你看,母后知道我养不起家,便主动提议替我养,枉我还担心许久。” 祈帝突然有了继续与他扯皮的想法,“担心什么?养家?你不要早就知道成亲以后就要养家,怎么成亲就开始担心。” 李贤宇放下筷子,“父皇,成亲养妻子我知道,养小丫头一个,花不了多少银子。但是下面那两个都是大人了,吃饭、穿衣、打扮,哪一样不要大把的银子。” “我总不能盯着小丫头的嫁妆吧,真让人知道还不得编排我,堂堂皇子还得靠妻子嫁妆养家。这要传出去,我丢脸,父皇丢脸,皇室也丢脸。” 祈帝‘嗯’了一声,确实丢脸,那你也不能让皇后娘娘替你养妾室啊,传出去也不好听。 “那个,什么……” 李贤宇看向祈帝,小意讨好,“父皇,儿臣府里的几处院子都没修缮好,你看……” 祈帝已经忘记提醒他不能让皇后替他养妾室,“府邸没体好,你住进去干嘛?” 李贤宇睁大双眼,“父皇,内务府的人说,儿臣一个人,用不了那么多院子,先整理出四处院落。前院书房不算,后院正院,归云苑、归梦苑、青园!” “内务府的人说,时间紧,工期紧,先住着,日后成了亲,有需要再来修缮。” 祈帝看着皇后笑了,笑声有些明愰愰的讽刺。 “皇后,准备什么时候派人去给十八修院子,朕之前看过你递来的单子,离郡王府花了三万两银子,只整理出四个院子。” “朕相信,剩下的院子,皇后已经有打算,不然当时不会报完工。” 皇后咬碎牙和血吞,当时离郡王府只花了二千两,剩下那笔银子,她已经帮补给了太子,她现在上哪去找三万两。 祈帝已经没了吃早膳的心思,“朕还得上朝,你们俩没事先回去,至于这两个妾室,你们母后替你养!” 祈帝站起来,话是说给皇后听的,“见面礼,朕和你母后的稍后统一由喜公公送到郡王府。” “走吧,陪朕走一段!” 李贤宇抓起梁琳琅,就跟着祈帝,期间怕梁琳琅掉队,紧紧拽着。对于两人的相处方式,祈帝有些不忍直视,他们怎么看起来更像兄妹俩。 要是他有个这么聪明的公主,半夜做梦都会笑醒,还是温家的人会教孩子,仔细一想,温家人选的女婿好像都是温家的学生,难道他们这是在提前考验女婿。 温谨玉嫡亲的女儿,前后两个女婿都是温谨玉的学生;温谨铭的女婿,梁展博是自己找上温谨铭的。 “咳,十八,你媳妇年纪小,会想家,你日后多带她回娘家走动,知道吗?” 李贤宇跟了一路,结果听到这句话,想想也是这个理,小丫头年纪小,听说之前睡醒觉还得找娘的。 “儿臣知道,恭送父皇。” 梁琳琅被拖了一路,顾着小跑追上他们的脚步,没听清父子俩说什么,跟着李贤宇对祈帝拱手。 “臣媳恭送陛下!” 祈帝停下脚步,转头看到梁琳琅呆呆的样子。 “小丫头,是不是没收到改口费,不愿意叫父皇啊?” 梁琳琅抬头,“啊?” 李贤宇拉了一下她的手,“该改口了!” 梁琳琅认命的再送一次,“臣媳恭送父皇!” 祈帝心满意足的上朝,留下梁琳琅一身大汗的瞪着李贤宇,他才发现刚才拖着她走的行为有些过分。 “回去了!” 来的时候三辆马车,回去的时候也是三辆,只是中间那辆载妾室们的马车,现在变成了空车。 “她们留在后宫,没事吧!” 李贤宇示意她不用担心,“人在后宫,至少生命无虞,其他的就不可知了。” 梁琳琅担心温浅月会找娘亲的麻烦,还没回府就让秋雁回尚书府通知娘亲,到底是慢了一步,温浅月哭闹着找上门,逼着温浅言给她一个交代。 秋雨有些担心温浅月会惊扰到温浅言的胎儿,派人过来通知梁琳琅,她刚回到郡王府换上居家服,又要出门去尚书府。 来到尚书府大门,便听到温浅月号丧的声音,指责梁琳琅不顾情分,仗着身份作贱自己表姐,逼自己表姐做通房,包子娘亲已经被气的脸色发白,站都站不稳。 梁琳琅冲进正院,身高虽然没有优势,皇家妇的身份上却是尊贵无比,站在温浅月对面让她后退几步。 “二姨母‘嚎丧’之前先掂量着点,毕竟你现在身份可还是王家妇,你上门闹事,我爹碍于情面不能出手收拾你,难道他还不能收拾王侍郎府?” 被人抓住弱点,温浅月脚下如踩棉花,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颤抖着手想指着梁琳琅开口,却在对方眼神压迫下泄气。 梁琳琅让秋雨她们送娘亲进屋,去叫大夫和医女过来请平安脉。 “友情提醒二姨母一句,王通房昨日冒犯了本王妃,论罪当诛,是皇后娘娘体谅王通房对离郡王的一片爱慕之心,不顾体面的把她送进郡王府当通房。” “王通房如今可在皇后娘娘宫里学规矩,二姨母你要是再做出些什么有损我梁家颜面的事情,休怪我让她留在宫里。” 第238章 郡王府真养不活你? 温浅月被梁琳琅的话镇住,昨日她将女儿王明凤从王家带出来,转头马上又送到郡王府门口,还把从梁琳琅那里弄来的几样东西都塞给王明凤当护身符。 “我家明凤好歹是官家女眷,那个王贞贞只是陈国舅的养女,凭什么她能当侍妾,我家明凤才当通房。” “你只要把明凤的身份抬高,当个侧妃或者贵妾也行,一定要比王贞贞位份高,否则明凤没听过苦,脾气也不好,屈居人下她会想不开的。” 梁琳琅‘叱’笑出声,“不想屈居人下,难不成她还想当郡王妃,或者是真打算直接留在后宫?” 温浅言肯定不会作出有损温家名声的决定,梁琳琅就不敢保证,毕竟王家与梁家的关系可是拐了几道弯。 她目光不善的盯着梁琳琅,靠近梁琳琅身边,小人得志的表情。 “我可是有你把柄的,弄丢皇家聘礼之事如果处理不好,便是灭族大罪!” 梁琳琅脸上装作无所谓,动作却表现的很慌张,温浅月以为拿捏住梁琳琅,开始大言不惭的提要求。 “二姨母看你在郡王府也没什么权力,就不为难你把我家明凤抬做侧妃,先做郡王的贵妾,但是必须停掉明凤的避子汤,那汤药于女子身体大不利,还有日后明凤生下的孩子,便记到你的名下。” 她简直是痴心妄想,梁琳琅努力忍着不笑出声,却让温浅月误会她在害怕的发抖。 温浅月自顾自的说完,也不等梁琳琅的回应,直接转身离开尚书府。她有信心,梁琳琅年纪小一定会害怕她将事情闹大,毕竟丢失皇家御赐的聘礼,那可是大事。 望着她的身影离开尚书府,梁琳琅转身到栖梧院,看着大夫和医女进了内室,她安心守在院子里,等着他们出来报平安。 梁展博一收到寒雨的消息,便马上赶回府,回到府已经没有温浅月的身影。女儿梁琳琅坐在玉石棋盘前,看着棋子,双手托腮在发呆。 他走到门口问秋霜,“大夫怎么说,夫人现在什么情况?” 秋霜请安后,站起来回话。 “中午时分,温家二姑娘冲进前院便开始哭哭啼啼,嚷着让夫人给她一个交代,不然撞死在尚书府的大门口。” “她像是疯了一样四处撞,夫人试着跟她说理,她越发有恃无恐,非要让小姐给她女儿王明凤抬高身价,说是至少要是个妾,不能做低贱的通房,否则王家人一定不会放过她。” “我们派人去温家通知大夫人,只是大夫人昨日带四姑娘出城,尚未归。” “秋雨姐姐只能去郡王府找小姐回来,小姐回来后便让人请了大夫和医女过来给夫人请平安脉,她一个人与温二姑娘对话,说到最后温二姑娘高傲的离开,小姐就坐在那里静思。” 梁展博看到女儿对着他笑,“大夫和医女出来让他们在偏厅稍等,我有话要问他们。” 走到梁琳琅旁边坐下,看着女儿短短几日的变化,他脸上笑容多了两分宠溺。 “爹的宝贝,在郡王府过得好吗?听说你这两天总是受伤,你娘亲很担心,你能不能不要总受伤,别让我妻子担心!” 他这话听起来不近人情,梁琳琅却很受用。 “爹爹,陈国公夫人昨日把封大勇一家连同身契一起送到郡王府,如果我想替秋雾姑姑她们出口恶气,我要怎么做比较好?” “我怕别人说我,仗势欺人,虽然这是事实,我却不想被人抓住错处。” 梁琳琅看着原本应该向他撒娇、卖萌、讨巧的女儿,如今已经开始学会瞻前顾后,学会顾全大局。 “那就给他更多的荣宠,让他更加胆大妄为,最后借刀杀人。欲使其疯,必让其先狂。” “琳琅宝贝,爹送你一本棋谱,你试着学下棋好不好?” “正所谓,落子无悔,恰如时光不能倒流,我们可以借着下棋来领悟人生。人生如棋局,动与静、厚与薄、得与失、攻与守、有与无!” “不少人喜欢当预判者,教人下棋,教人品味人生。其实只有真正懂得下棋的人才知道,他为何会走到这一步,为何又会做出这个选择。” 梁琳琅定在当场,“捧杀?” 梁展博摇头,“不是,他们不配,只是放任不管,让他们自我膨胀,然后自取灭亡,记住封大勇的身契一定不能落在你与李贤宇身上。” “这事不急,最好能悄无声息的把封家的身契落回王姨娘身上。你要是解决不了,交给爹,我给你办妥了,作为交换你要经常回来陪你娘亲!” 梁琳琅感动不已,还得是她亲爹,多贴心啊,一般人谁会想到这些。 以爱女儿的名义,行护妻之实。 “成交!” 看着太阳已经爬到头顶,梁琳琅打定主意今日要在尚书府蹭饭,差人回府告知李贤宇,结果那人把李贤宇也一起带了回来,来到栖梧院偏厅,正好听到父女俩不走心的对话。 梁琳琅看着满桌子都是她喜欢的菜肴喜笑颜开,吃的忘乎所以,梁展博忙着与她抢菜给温浅言,他真怕再夹慢一步,菜都让女儿给造完。 “郡王府是少你吃的还是少你喝的,吃相那么狼狈。” 看到娘亲碗里满满的咕噜肉、红烧肉,梁琳琅冷‘哼’一声,直接从她娘亲碗里夹肉吃,还不忘对着老爹挑眉,肉放在嘴里咬的格外香。 “你是我亲爹,她是我亲娘,我不介意你们的口水。再说了我娘现在是孕中后期,大夫让她少吃甜的、油腻的食物,日常饮食以清淡为主。” 他还没说什么,梁琳琅自顾自的给温浅言夹清蒸排骨,清蒸草鱼,还细心的帮她娘亲挑出鱼刺。 “娘亲吃点这个,以后妹妹生出来,长的漂亮点,脑子聪明点。” 看向娘亲的腹部,梁琳琅腹诽,没准里面是个儿子,看她老爹这面相上辈子就是个专情之人。 温浅言看着女儿胃口好,心情也变好,吃多了半碗饭,这才是梁展博哄女儿回家陪妻子的原因。 “好,琳琅也吃。” 梁展博被梁琳琅小无赖的行为弄得哭笑不得,这小东西怎么跟别人家那些软软糯糯的小姑娘不一样,尽捅心窝子,回家还抢卿卿的关心。 梁琳琅笑的很扎心,“爹,陛下让他多点带我回娘家!” 梁展博‘叱’笑,“怎么,回来蹭饭啊,郡王府真养不活你?” 第239章 王妃入庵堂替皇后祈福 “哈哈……” “爹,你也听说我们在椒房殿的发生的事了?这消息传这么快的吗?” 笑完梁琳琅继续造红烧肉,梁展博看着那小碟子肉全进梁琳琅嘴里,咬着牙问。 “你娘不能吃,爹也不能吃吗?” 梁琳琅后知后觉看着筷子上最后半场红烧肉,“娘亲不吃红烧肉,爹你就忍心让我娘亲眼巴巴的看着你吃?” 温浅言没忍住笑出声,梁展博想想女儿说的好像是喔,认命夹起温浅言吃的清淡食物,不能替妻子受孕育之苦,至少要陪着她吃苦,嘴里的鱼肉和青菜寡淡无味,食不知味。 “知道皇后娘娘为何会在这节骨眼给离郡王安排两个妾室吗?” 梁琳琅摇头,“不知具体,但能猜个大概,估计是见我们成亲不过三、四日,素日里深入浅出的陈国公夫人已经登门三次,虽然都是被形势所逼不得已,可谁知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呢。” “她害怕了,所以送国舅爷的养女进郡王府,好拉拢国舅爷,让陈国舅夫妻俩打对台。” 父女俩还在讨论皇后的事,门口的侍从已经领着李贤宇进栖梧院,秋霜在门口通报一声。 “大人,郡王殿下造访。”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再加上梁琳琅没有迎接李贤宇的自觉,自顾自的吃着仅剩的几块咕噜肉,酸酸甜甜的,味道甚好。 不是与郡王府的饭菜不好吃,就是对着陌生人吃饭的时候,总感觉少了些滋味。回家看到爹娘,心里舒畅,再逗趣几句,胃口大开。 李贤宇左脚踏进偏厅,梁展博扶着温浅言的后腰站起来,眼见自家女儿还在对着那盘咕噜肉狂造。 梁展博内心挣扎,心里觉得有点对不起女婿,一个手拎起梁琳琅的衣领。吃肉正欢,被老爹莫名打断,梁琳琅很不爽,回头却对上老爹那紧锁眉头。 她有点小小的心虚,嘴巴塞满肉,鼓起的双颊,眼里的委屈溢出眼眶,梁展博又觉得委屈了女儿。 温浅言没有管父女俩的私下的官司,笑着迎接李贤宇。 “恭迎郡王殿下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李贤宇看到梁展博拎着梁琳琅的衣领,她眼里的不高兴太明显。 “岳父、岳母,快快请起,无须多礼,日后在家不需要行这些虚礼,琳琅不喜欢你们对我行礼。” 梁琳琅刚从老爹手下逃脱,对上李贤宇关心的眼神,很受用。 “午膳吃了吗?” 李贤宇像只被遗弃的小狗,对着梁琳琅摇头,梁琳琅对着门口的秋雨吩咐道。 “秋雨姑姑,让厨房再来份红烧肉和咕噜肉呗,我还没吃够。” 梁展博摸额,她问李贤宇有没有吃不是重点,她没吃够还想吃才是重点。 李贤宇很高兴,自从与梁琳琅一起用膳以后,他已经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吃,而且梁琳琅加的菜还是他喜欢的。 厨房很快送上几道新的菜,几个重新上桌开餐,份量变大了,梁展博看着李贤宇与梁琳琅同步的馋嘴表情,有点释怀,希望他们俩以后能好好相处。 梁家人的饭桌向来轻松,没有禁忌,畅所欲言。 “岳父,父皇让我多带琳琅回家陪陪二位,此为何意?” 咬着流汁水的粉蒸肉,热气腾腾,李贤宇口齿不清,却也表达了他的疑惑,温浅言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不停的给他夹菜,没看见梁展博眼里的嫉妒快烧了李贤宇。 “咳,陛下的意思是让你常与尚书府走动,可能很快会让你进刑部当差。” 李贤宇不时夹放在外沿的小鸡炖蘑菇进梁琳琅的碗里,“这个也好吃。” 看到他们吃的允,梁展博莫名心塞,放下筷子,正准备开口说教,李贤宇看了一眼他。 “岳父,你吃饱了?” 看到老爹被李贤宇气的无语,梁琳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唔’,饭粒喷进进了鼻子,很难受。朝李贤宇皱鼻子,李贤宇动手用力捏捏她的鼻梁,鼻头一痒很想打喷嚏。 一张满是皂荚味的帕子盖在她鼻子上,“阿嘁”,鼻子是通了,胃口却没了。 温浅言看到梁琳琅对李贤宇求助,心里很失落,这才几日,女儿便不与自己亲近了吗? 梁展博看不得温浅言失落,站起来,“吃完了就到书房来。” 李贤宇看着他们三个人已经放下碗筷站起来,他赶紧把肉塞进嘴里,跟在梁展博身后去了书房。温浅言带着梁琳琅在梧桐树下晒太阳,母女俩许久没有这么悠闲的相处。 “琳琅,在郡王府开心吗?” 梁琳琅转头看向娘亲,“嗯,王府里目前还算清静,没有那么多纷争,以后就说不准了,不过没关系,娘亲放心我会让自己快乐起来的。” 温浅言对她的话还是相信的,她在乡下长大,再加上现在年纪还小,没接触过京城的花花世界,心思也相对简单,不会起那种才子佳人的荒唐心思。 梁琳琅要是知道她娘亲心里的想法估计得笑死,她接触过的花花世界可是比京城还疯狂,不过是看淡了这个世道的生存规律,想偏安一隅,安稳度日而已。 没有爱情的选项,她选择了平淡的生活,如果李贤宇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那就不好意思,只能散伙了。 跟着岳父在书房大眼瞪小眼的李贤宇,总感觉鼻子痒痒的,想打喷嚏,却又出不来,憋着难受,面对岳父脸上的寒气,他硬生生忍了下来。 他是虚着脚走出书房,回到郡王府,还有一道雷等着他们。 皇后娘娘身体有恙,欲前往庵堂祈愿,奈何宫中事务繁多出行不易,今新妇入门,恪守妇规,孝敬尊长,遂命离郡王妃前往庵堂替皇后娘娘请愿,以尽孝道。 梁琳琅嘴角扯着假笑,接过皇后娘娘的懿旨,对椒房殿的太监说道。 “劳烦公公跑一趟,回去禀告皇后娘娘,明日本王妃会在府里焚香沐浴,后日便启程清庵堂,为皇后娘娘身体康健祈福、祷告,希望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说完让孙嬷嬷送客,“今日王通房母亲王二夫人大闹梁尚书府,本王妃处理杂事累了,就不留公公,孙嬷嬷去送送公公。” 第240章 郡王晋升为贤王 皇后让新妇入庵堂祈祷的事传遍朝野,流言四起,就连离郡王的身世都被人挖出来议论。 ‘皇后娘娘不喜欢离郡王妃,所以才让新妇去庵堂祈祷,这不摆明干涉人家小两口的夫妻之情嘛!’ ‘皇后娘娘给新婚燕尔的离郡王纳妾,还是国舅爷的养女,谁知道是不是皇后早就替离郡王准备的,不管谁嫁给他,日后都得被小妾压一头,只是苦了尚书大人的嫡长女!’ ‘王侍郎的二房嫡孙女王明凤,被皇后娘娘指给离郡王殿下当通房,这不是明愰愰打王侍郎的脸嘛!’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常言道有其母必有其女,算起来王明凤可是离郡王妃的表姐,她们的母亲都是出自当年的温家。原本王夫人替二公子相看好门当户对的人家,是温二姑娘截胡了,以庶女的身份高嫁给王侍郎的嫡次子。’ ‘如果是真的,不得不说,这温二姑娘太有心计了。难不成皇后娘娘想给离郡王妃添堵,所以才给离郡王殿下指了这么个通房?’ ‘不是说,离郡王殿下的身世有问题吗?现在国舅爷把养女送给离郡王当侍妾,是不是证明传言是真的,他们是怕离郡王的身世曝光,会与太子相争,提前拉拢离郡王?’ ‘还真有可能,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儿子家宅安宁,偏皇后娘娘的行为告诉别人,她恨不得离郡王府日日开战。’ ‘别说,还真有可能,你看离郡王殿下十七岁还没定亲,是当今圣上今年才替离郡王殿下定亲,结果成亲前新娘子被太子殿下截胡。事情闹大了,皇后娘娘不安抚离郡王,甚至还苛扣离郡王府修缮府邸的银两,拿去补贴太子殿下。’ 祈帝听到流言传出,没有干涉,反而助长它的气势,等着离郡王来找他。 皇后娘娘被吓得直接躲进椒房殿的小佛堂,美其名曰,宫务多不能亲自到庙里祈福,便在小佛堂抄佛经。皇后还给梁琳琅准备了一摞宣纸,让她在庵堂祈福时抄佛经,拿回椒房殿供奉佛祖。 陈国公府听到外面的传闻,但是没办法出去澄清,也不敢澄清,因为坊间流言大多不是空穴来风,有板有眼。 王姨娘就惨了,祈帝派了个嬷嬷过来国公府,教她规矩。每日寅时末(七点前)要去向主母请安,还要被宫中过来的执事嬷嬷掌嘴,并且是当着国舅爷夫妻俩的面执行。 女儿王贞贞虽然如愿进了离郡王府,份位却只是低贱的侍妾,还被陛下留在椒房殿内学规矩,不知何时能回郡王府,前途堪忧。 马上要送走梁琳琅,李贤宇重新回到一个人的生活,皇后和太子高兴了,李贤宇很不高兴。原本他对皇后和太子还存在亲情的期盼,在这一天消耗殆尽。 他只想弄清自己的身世,到底是什么让母后和亲哥哥见不得他好,非得把他身边出现每一点好都剥夺掉。 以前在宫中照顾他的宫女、太监、奶嬷嬷,因为一点小事,都被母后驱离。 父皇提出让他自己出来开府,母后打听到父皇拨给他几万两银子修缮府邸,便主动请缨替他安排。结果离郡王府只修整了四处院落,其他七、八处院子依旧是落败景象,余下的银两都进了太子的腰包。 原本收到皇后懿旨当晚他便想进宫要说法,是梁琳琅按住他。 “皇后娘娘给出的理由很充分,她要管理诺大的后宫,没空亲自前往寺庙祈福,我作为新儿媳,代你尽孝,理所应当。” “你进宫父皇也帮不了你,除非你有更加好的借口来反驳皇后娘娘的提议,为了前朝与后宫的安稳,父皇只能保持中立。” 李贤宇很难过,“难道就这么让你去那破庵堂侍着,归期未定?” 梁琳琅笑了笑,“放心,我很快会回来的,你目前要做的是冷静下来,不要急躁,凡事三思而后行。” 李贤宇不想接受这个现实,他刚有家人陪伴,马上又得自己一个人生活,他很不开心 突然想起今日在梁家吃饭时的景象。 “父皇说岳父很聪明,不如我们明日回去找岳父,问下他该怎么办。” 梁琳琅猜到他的心思,“我们该学会自己处理一些简单的事,不然怎么成长?” 被拒绝的李贤宇默默走过,他想静静,他只想有家人陪他,怎么就这么难!母后让小丫头尽孝,孝道大过天,小丫头拒绝不了。 孝道! 小丫头代他尽孝! 他要不要代小丫头尽孝? 刚走到院子门口,李贤宇又折返,“你代我尽孝,我也代你尽孝吧!” 梁琳琅疑惑的看向李贤宇,“何意?” 李贤宇手舞足蹈的向她解释,“你代我去庵堂替父皇母后祈福,我便去尚书府陪岳父、岳母,替你尽孝!” “岂不两全其美!” 梁琳琅笑着点头,这丫的借口找的好,替她尽孝,估计没人陪他吃饭,食不知味,所以找理由上她娘家蹭饭,不过有他这个‘饿货’陪着,爹娘和哥哥确实没那么孤单。 “你真聪明,你简直是大聪明!” 第二日,宫中传来圣旨。 离郡王妃代夫尽孝,离郡王孝感动天。晋升为离亲王,享亲王俸禄! …… 梁琳琅如期出发,带着皇后娘娘送来的宣纸,因为是去祈福随行的人手比较简单,仅带了孙嬷嬷和莲儿,留下秋雁在府里不时向庵堂传递消息,即使身在庵堂,她也不能做灯下黑。 李贤宇送梁琳琅的马车到城门,折回尚书府,正好赶上尚书府用早膳。有了之前吃饭的先例,李贤宇没有客气,只是他一开口便让梁展博恨不得塞住他的嘴。 “岳父,琳琅代小婿尽孝,已经前往清庵堂替母后祈福,小婿便经常回尚书府陪岳母和未出生的小舅子。” 看到李贤宇,温浅言就想到被皇后支使去庵堂受苦的女儿,情绪不高,脸上挂着客气的笑。 梁霖轩今日难得留在家中用早膳,没想到妹夫一来就触礁,好久没看到他爹暴走。李贤宇尚不知他们一家三口的想法,自顾自的发表自己的意见。 “琳琅不在京城这段时间,我会经常过来打扰岳父、岳母。我也会让人定期去看望琳琅,再告诉她家里发生的事。” 梁展博放下筷子,看向李贤宇,他现在给人的感觉跟以前不一样。 “怎么没来找我,也没进宫找陛下?” 第241章 四姨的‘孽\’缘 李贤宇挠头,“琳琅说,进宫找父皇,他也没办法给我想要的偏袒,除非我能拿出让皇后信服的理由。” “至于过来找岳父,我提了,但她说,我们要学会去自己处事,非穷途末路不必轻易求助,会养成依赖的性子。” “而且,她这次出城,好像也是带着其他目的去的!” 温浅言想起当初静心师太的话,“琳琅这次前往哪个寺庙祈福?” 李贤宇挠头,“叫清庵堂,皇后懿旨上没指定寺庙,琳琅便选了个不怎么出名的,还说这个庵堂她去过,够清苦,皇后娘娘他们会乐见其成。” 与梁展博对视过,静心师太那日的话犹在耳边,琳琅此去何为,不言而喻,梁展博看向李贤宇。 “殿下如今已是亲王,今日不是应该进宫谢恩吗?” 李贤宇点头,“父皇让我跟岳父一起上朝,下朝后再去谢恩,所以我送完琳琅便过来了。” 梁展博带着李贤宇上朝,梁霖轩安慰温浅言,“娘亲放心,妹妹很快会回来的。” 梁霖轩出门后,温老夫人古氏带着温浅如来尚书府探望她。 “五丫头,我们离开几日让温浅月钻了空子,给你添麻烦了。” 温浅如握着温浅言的手,“还请五妹妹不要介怀,前日善堂管事遣人来送信,让我们过去处理一些事,回程时马车坏了。” 都是内宅后院走出来的,什么手段没见过,温浅言摇头叹息。 “骨肉亲情,终究走到这一步!” 温浅如反而笑着安慰她,“有些人注定做不成家人。” “五妹妹,我扶你在院子里走走!” 古氏独自坐在椅子上,看着温浅如扶着温浅言在院子里散步,她脸上的笑容藏着落寞。 ‘不知道兰丫头在外面还好吗?孩子们是否接受生父是他人的事实。’ 温浅如扶着温浅言坐回椅子上,她问古氏,“大伯你在国子监还好吗?” 古氏对温谨玉早已没有感情,她为了儿子才愿意留在温家,“还是那样!” “有媒人上门替你哥哥和弟弟说亲,自从琳琅出阁,霖轶回了趟家,你大哥哥就不急,每次都在推脱。” “反而小八很积极相看,因为你父亲说小八成亲时,会让你母亲回来一趟。” 温浅言对他们母子两人的亲情戏码早已不感兴趣,“要不是说,血脉相连!” 古氏见温浅言不难过,她才开口,“除了那个蠢货,王家那边有人来找你们吗?” 温浅言摇头,“昨日之前,王侍郎他们一家对于嫡孙女被温浅月送进王府当通房的事直接忽略。” “昨日晌午,离郡王晋升离亲王的圣旨下来,王侍郎他们马上改变态度,对别人询问王明凤赐作离亲王通房之事,他们将责任推给了琳琅,还说琳琅答应过要给她贵妾的份位。” 温浅如毕竟年轻,没有阴私事的实战经验,“这是为何?” 温浅言告诉她,“二日前,二姐姐上门找我要说法,是琳琅处理的,听说二姐姐以琳琅曾丢失皇家御赐聘礼为由,逼琳琅将明凤丫头的份位抬到贵妾,否则她要闹得温家与梁家不得安宁。” 添妆那日发生的事,温浅言没有避着温家人,在座的都很清楚是怎么回事。 古氏直接被温浅月无耻的行为气笑了,“难怪昨日回府便不见她人,原来是有了底气,回王家享福去了。” 温浅如替古氏顺气,安慰她,“母亲先别生气,琳琅那丫头有章程,我们且看她如何处理这事。” 令古氏不愤的是,温谨玉明知温浅月曾经背弃过温家,却依然一视同仁。 “娶妻不贤,祸及三代!知道为何王侍郎在那个位置上十几年没有挪动吗?” 古氏把一些隐藏的私事,弯弯绕绕分析给她们俩听。 “十几年前,王夫人借着给王二公子相看的名义替王侍郎四处走动,眼看王侍郎的官职马上就要往上移。是二丫头贪图富贵,误入胡家为王家提前设好的局,两人成了好事。” “二丫头虽然名声尽毁,却被王二公子哄的沾沾自喜,每日做着嫁人的美梦,作了别人的棋子犹不自知。” 古氏的话让温浅言与温浅如对视,她们当年怎么不知道这事。 “你们年纪小,老祖宗没让你们知道。” 后来她们又聊到温浅如的亲事,面对这些话题,温浅如没有娇羞,她知道自己的情况,对于成亲一事早就不抱希望,而且那个人也未必是她的良缘,如果能安母亲的心,她介意再嫁。 古氏让温浅言开导温浅如,关于这方面的事,古氏已经对温浅如说过很多次,只是对方的态度一直都平平淡淡的,让人看着干着急。 “好,我找个时间与钟大人讲清楚,成不成也不再拖着,行了吧!” 古氏见温浅如开始松口同意相看,她也要准备一下,让人去钟府通知男方,温浅言看出温浅如的消极情绪,从侧面打听一下。 “四姐姐,钟大人当初因为关家之事来找我夫君,他与关家的关系很好吗?” 温浅如手抖了一下,很快恢复冷静,把事情娓娓道来。 “关家与钟家算是世交,钟家与关家上一代就曾有婚约,只是当时双方没有适龄的男女,便延伸到钟大人这一辈。” “关家事发之前,两家长辈有意撮合钟大人与关二姑娘,钟大人也因为守着与关家的这一约婚书,单身至今。” 温浅言捏紧手指,那样说来钟大人心中已有人,他却还对温浅如释放心意,用琳琅的话来说,‘渣男’! 温浅言怀疑,“关二姑娘回来了?” 温浅如笑容里满是苦涩,“前日,关二姑娘回来了,还去了善堂!” 温浅言想起关家女眷在善堂,前日不正是大伯母与四姐姐去善堂的日子,难道四姐姐在善堂看到了什么。 “四姐姐!” 温浅如眼眶泛红,她们俩的对话让古氏察觉出不对劲。 “四丫头,从善堂回来你就心神不宁,可是有什么事?” 温浅如觉得她们是一家人,有些事不应该瞒着对方。 “那日,我在善堂外的林子散步,无意间看见钟大人与关二姑娘,我观他们二人感情深厚。” “所以……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 古氏心底骂死钟家人,之前还透露出想与温家结亲的想法,这才没几日又与关家人勾搭上。幸好她留了一个心眼,没有贸然行事,不然以四丫头的性子,可就坏事。 第242章 皇后下药(一) 温浅言被事情反转吓了一跳,幸亏刚才看出四姐姐脸色有异常多问了一句,不然四姐姐被她们言语间架着去问钟大人,就是真的作孽了。 “没事,我四姐姐这么优秀,姓钟的立场不坚定,是他眼瞎,是他配不上四姐姐。照琳琅的话来说,‘下一个更好,下一个更乖’。” 这话把古氏和温浅如逗笑,古氏很喜欢讨巧的梁琳琅,便说起梁琳琅的事。 “皇后娘娘怎么会对琳琅丫头这么大意见,按理说为了面子功夫她也不应该做这样的事啊!” 温浅言把从梁展博那里听来的事说出,“皇后身边以前不是有个叫平儿的宫女嘛,听说生前常为皇后娘娘出谋划策,离郡王成亲以后,她不知为何被人发现暴毙于冷宫的枯井中。” 温浅如惊讶,“皇后娘娘身边得用的人,突然死了,谁干的啊,皇后没查吗?” 温浅言苦笑,右手指指天上,古氏与温浅如顿时明白。 这是陛下恼平儿替皇后出主意算计皇子,所以让人秘密处理了平儿。皇后则怪陛下动了她身边得用的人,所以朝梁琳琅动手,这是明愰愰的迁怒。 古氏轻叹,“皇家从来没有真情,即便是陛下与皇后的亲事也穿插了太多外戚的因素,先帝不想外戚干政,皇子们为顺应帝心,不敢求娶母族的女子为妃,所以还是皇子的今上当时才会选择了名声与威望都不太高的陈家结亲。” 温浅如问道,“外面不是都在传陛下与皇后娘娘感情深厚,当年才会力排众议,甚至不惜顶撞顾太后也要立其为后?” 古氏看了看左右,温浅言让秋雨守在院子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遣退下人,古氏才将皇家秘辛娓娓道来。 “这事,四丫头也听一耳朵,知道个大概,以后莫让人算计了去。” 温浅如认真点头,如果可以选择,她不想听。 “皇后娘娘其实并非陛下的意中人,陛下看上的其实是陈国舅的庶妹陈茵曼,只是碍于身份和世俗,不得不把深情转嫁到皇后身上。” “生下太子没多久,皇后娘娘便察觉到陛下对她的态度转弯,加上那段时间后宫频繁传出妃嫔有孕。月妃便怀上陈王,林淑仪也有了郑王,还有好几位低份位的妃嫔也有了身孕,皇后娘娘开始慌了,太多了,她一下子清理不完,又怕陛下对她逐渐冷淡。” 古氏讲的可是宫围秘密,温浅如与温浅言屏住呼吸,她们俩听着怎么有种兴奋的感觉,古氏看着她们俩的表情,无声浅笑。 “为了稳住荣宠,她便设计了亲侄女陈二姑娘入宫陪伴,陛下误闯椒房殿偏厢房与之苟且的戏码,皇后娘娘把责任全部推到陈二姑娘和陛下身上,把她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啪啦’!温浅言手里的茶盏掉落,这事怎么与梁展博告诉她的不一样,不是说陈家人主动提出让陈二姑娘进宫陪伴心情不好的皇后娘娘,怎么又变成是皇后设计陈二姑娘进宫,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温浅如则低下头,这也太吓人了,她不是无知的深闺女子,她成过亲,流过产,温家出事后又被夫家休回娘家,正是因为经历过比别人多的苦难,自认比其他人知道更多内宅阴私手段。 却万万没想到,后宫里的女人简直比畜牲还不如,堂堂皇后竟然为了固宠,设计自己的亲侄女去陪…… 想想都觉得恶心,她要是陈二姑娘,估计没勇气活着走出那道宫门。 温浅言抚着肚皮,想到那个天真单纯的孩子有这般不堪的身世,眼里带着怜悯,古氏继续说起那事。 “这事其实知道的人并不多,秦老太君算是知情人,当年那事发生,皇后想灭口,还是秦老太君帮陈二姑娘,她才能活着走出宫墙。” “这事本就经不住盘查,皇后娘娘原本也没打算让陈二姑娘活着出宫,她就要坐实陛下背叛她,以及害死娘家侄女陈二姑娘的事实。她要让陛下内疚,借此为二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殿下求更多的恩典。” 古氏越说越气愤,“结果出了意外,皇后安排的人失手,陈二姑娘没死,还被秦老太君的人护着出了宫。陛下的人发现,出事那间厢房的熏香有问题,椒房殿的偏殿归皇后管,谁敢在皇后眼皮底下行这等龌龊事,陛下准备让人追查到底。” “事情慢慢有了眉目,一边是一国之母,一边是皇后的侄女,陛下正当不知如何决断时,椒房殿传出皇后娘娘有身孕,最后陛下为了前朝和后宫的安稳,不得不委屈陈二姑娘,替皇后瞒下这事。” “也就从那时开始,帝后之间的感情出现了裂痕,皇后娘娘行事也变得低调,后宫才算勉强安静下来,陈王和郑王也能相继的平安出生,并且健康长大。” “其实陛下子嗣颇多,生下来的至少有二十个,他们长不大的原因在于,皇后娘娘过分的‘贤良淑德’,很多皇子未及成年便夭折。” 想到皇后娘娘如此可怕,温浅言的手背生寒,女儿琳琅向来不善与人争,今后要在皇后娘娘手底下讨生活,这可怎么办啊!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温浅如则当场傻眼,坊间传言离亲王非皇后亲生,再结合古氏刚才的话,温浅如仿佛猜到了当年整个事件的因由。同情的看向温浅言,又转向古氏,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音。 “母亲,离郡王殿下是不是……” 古氏闭上眼,古氏一族向来不喜纷争,古家族长早就带着族人避出京城,效仿居士隐居于山林间。只是为了保全族人性命,又不得不派出族中有才识的子弟下山,广收天下学子,让人忌惮古氏又动不得。 不过她们都老了,这些事总要有人知情,那个善良的姑娘不应该这般被人作贱。 “离郡王殿下的生母确实是陈二姑娘。” “那件事情发生,陈二姑娘知道自己亲姑母算计了她,悲痛欲绝之下出宫,自此便把自己关在房内,足不出户。皇后娘娘派人密切关注她,想顺便除掉她,无意间知道陈二姑娘有了身孕,皇后太生气,直接气得流产。” “皇后流产,事情可大可小,后来皇后娘娘身边的人选择把这个消息瞒得死死地,特别是陈家,还让人去教唆国舅爷,让陈家主动提议把这孩子抱进宫交给皇后抚养。” 第243章 皇后下药(二) “嫡子的名声,确实比苟合之下的产物好。” “出于对女儿的愧疚,陈国公夫人无奈之下只能同意,并且以国公府的名义向皇后娘娘承诺,陈二姑娘生下孩子马上抱进宫。陈家再给陈二姑娘选一户边陲的普通人家,也算是安了皇后娘娘的心,并且给陈二姑娘留条活路。” 说着说着古氏眼泪流出眼眶,陈二姑娘多好的姑娘,竟然折在这亲情阴沟里。 “都说生产于女子是九死一生的劫 ,麻绳总挑细头的断,陈二姑娘花儿一样的年纪,就断送在生产那日。” 低沉的气息让温浅言有点喘不上气,看向古氏的眼里有着惊恐与担忧,李贤宇这孩子要是知道这些,他该如何自处。 为了缓和气氛,温浅言不得不强撑着转移话题,她怕再说下去,她自己的心脏会受不了。 “大伯母,陈二姑娘当年喜欢的那人,是不是我们认识的……” 说起少女情怀,古氏换上平静的表情去怀念故人。 “这事小五是从何得知,你祖母严禁府中谈论这事啊!” 温浅言尴尬了,当年她不得生母杨氏欢心,经常躲到祖母和大伯母的院子,或者是溜进前院温谨铭的书房,不小心或者不经意间听过不少秘密。 大概又是些调皮捣蛋的往事,古氏也不卖关子,直接告诉她们。 “大家一直在传,长公主的驸马姓古,是古氏族长的嫡子,当年为了爱情,背弃古氏一族的族规,宁愿除族也要与长公主在一起。” “驸马确实姓古,也是古氏的弟子,却不是族长之子,而是仆人之子。为了给古驸马一个好的出身,长公主便与古氏族长做了一个交易,族长不可否认古驸马的身世,长公主保古家于乱世中不倒。” “这样的交易,于古族长而言不算难,但是对于古驸马却是莫大的恩典。因为古家有一条族训,‘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清者自清,不必为了虚名而入乱世’。” “也正是因为受古氏族训熏陶多年,古驸马即便身处俗世,亦没有世俗所被同化,反而带着长公主府在这乱世中遗世独立。” “你说的那个人,是长公主的嫡长子古茗城,追封为茗城郡王。” 长公主府的事,外面真的很少有流言传出,如果不是前几日梁琳琅清理门户,他们都不会想起长公主府。 温浅言想到梁琳琅问过她关于长公主府的事,“大伯母,长公主的孙女古蕊蕊是茗城郡王的女儿吗?” 古氏摇头,“茗城郡王没有成亲,当年得知陈二姑娘难产,茗城郡王与之共情,悲愤欲绝,一个月内两人先后离世。陛下知内情,痛失外甥,且深感愧疚,追封其为茗城郡王,赐封号‘净’,多少有点补偿的意思。” “你提到的古蕊蕊,是长公主次子古茗山的长女,说来也是奇怪,茗城郡王之后,长公主府的其他子女通通没有请封。” “五丫头,你为何会突然关心长公主府的事,而且这个古蕊蕊听说不是什么善茬,要是没什么最好避着点她。” 温浅言把梁琳琅说过的事告诉她们,还有长公主似乎有意让古蕊蕊以侧妃的身份入主亲王府,至于为何,她们是真的猜不到。 古氏听到这,整颗心悬起来,她现在最担心的是长公主会进宫与陛下讲情怀,如果真是这样,陛下估计会同意让古蕊蕊入离亲王府。 “五丫头,你这消息从何而来?” 温浅言抿着嘴,“离郡王出宫开府,长公主送了几个奴仆过去,按理说作为亲姑姑送奴仆去照顾侄子,没什么错处,可问题就出在那几个奴仆身上。” “身契没给,又拿着两个府的月钱,而且每日都要回长公主府送消息。” 古氏细思极恐,长公主为何突然关心离亲王李贤宇,她应该恨离亲王才对。 离亲王的生父抢她儿子的爱人,生母让她儿子为之殉情,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让长公主恨不得毁了李贤宇,又怎么会去关心他的生死。 直到送古氏她们离开,温浅言都没弄清楚长公主的意图。梁展博回府,换了家居服出来,看到温浅言保持刚才的姿势,坐在梧桐树下发呆,他还在感叹母女俩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 “想什么这么入迷,你男人回来都不知道。” 温浅言双眼通红,带着泪痕,梁展博的心像是被人扎了堆钢针,刺的他呼吸都痛。 “来人。” 温浅言看着怒气冲冲的梁展博,不知从何说起。秋雨与寒风问过来,看到梁展博眼里的怒气,提起心,静待他的问责。 “今日本官离开后,谁来过?” 秋雨看了一眼温浅言,发现夫人双眼红红的,终于明白大人的怒火从何而来。低下头将古氏与温四姑娘上门道歉之事说了,最后还提到她们三人在院子里私下聊了半个下午。 替温浅言顺气,让她重新顺活,温浅言对着梁展博,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我想跟你谈谈,可以吗?” 梁展博让秋雨去安排晚膳,李贤宇稍后会过来,让梁霖轩过来一起用膳,带着温浅言去了书房,让寒风守着门口。 温浅言喝了几杯热水,才把心里的寒意驱散,把古氏告诉他的话说了出来,最后更是因为心疼李贤宇,趴在梁展博怀里流泪。 “我们都不知道为何长公主会突然向离亲王殿下示好!” 梁展博挽起袖子,“插个不安分的孙女进离亲王府,怎么会是示好,难道不是报复吗?” 温浅言摇头,“那是长公主的嫡孙女,再怎么样也是她的血脉,又怎么会用来复仇,即使长公主有这个想法,古茗山也不乐意啊。” 梁展博拍拍她的后背,他也没想明白长公主此举何为! “今日下值听说长公主进宫了!” 温浅言握着梁展博的手,“怎么办?那个孩子怎么办?” 梁展博摇头,“只能先观望,陛下没有发话,暂时当不知道,但是我会隐晦的提醒殿下防范于未然。” 晚膳时,桌面多了几道梁琳琅喜欢吃的,厨房不知道离亲王的喜好,便把梁琳琅喜欢的安排上。 第244章 皇后下药(三) 梁展博意外发现女婿李贤宇的喜欢的菜竟然与梁琳琅一样,红烧肉、咕噜肉、四喜丸子、东坡肘子…… “大晚上吃这么多油腻的食物,能消化的去吗?” 梁霖轩收回东坡肘子上方的筷子,他好像没吃多少,所以老爹说的应该不是他,目光幽幽的投向李贤宇。 那个被嫌弃的人正吃的满嘴油花,筷子上的肉还没来的及放进嘴,不知所措的看向梁霖轩,梁霖轩暗暗高兴,妹夫,说的就是你。 想到李贤宇的可怜身世,温浅言适时打断他们的对话,责怪梁展博太凶。 “行啦,少说两句,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爱吃就放开了吃,你就不能让他们好好吃顿饭!” 梁展博哑火,梁霖轩高兴不到三秒,梁展博一句话也让他哑火。 “戌时,你们俩跟着寒风一起去较场,让他操练你们半个时辰。” 晚膳后梁展博带着李贤宇去了梁琳琅的院子慜荇苑,院子里还保留着她未出阁时的模样,梁展博把皇后下药害陈二姑娘与陛下的事换了个身份,当成故事讲给李贤宇听。 “殿下怎么看待人性?” 皇后娘娘的授意,李贤宇没有受过正统的教学,加之他以前为了顺应皇后娘娘的喜好荒废学业,一心只想玩乐。此刻被梁展博提问,他脑子一片空白,有种在上书房被太傅抽查课业的压迫。 “人性?” “岳父,小婿不知!” 梁展博无奈只能把人性的定义告诉他,还不忘记叮嘱他,“读书能使人明智!” “日后用早膳前,读《史记》,睡前读《祈国物饶志》,本官会不定期抽查。” “殿下既不知何为人性,那本官且给殿下讲个故事,让殿下更好的理解人性。” “西北边之地一富商,在岳家帮扶下很快便富甲一方,生一嫡长子,四庶子。几个儿子为了家主之位,相互之间较量,长子嫡出德才兼备,五公子虽为庶子,却极擅讨家主欢心。” “富商虽疼爱嫡长子,但其忌惮岳家实力,迟迟不放权。后来富商年迈,家主之争进入了白热化,岳家有意亲上加亲,为了讨父亲的欢心,嫡长子选了个家世与能力平平的女子为妻。” “嫡长子在家主死后继任成了新家主,并且不断壮大家业。妻子生下长子后,看着后院妾室有孕,害怕家主变心,便设局让娘家侄女过来陪伴,最后用药将已有心上人的侄女送到家主的床上。” 听到岳父讲的事,李贤宇不知为何会感到心闷,难受,呼吸急促,难道是吃多了,消化不了。 梁展博见李贤宇已经有点反应,便继续刚才的故事。 “事情发生以后,侄女觉得愧对自己未婚夫,心灰意冷之下存了求死的心,花样年华葬送在这阴谋诡计里。而另一边,家主的妻子仗着家主背叛她,还害死她娘家侄女,逼得家主给了她很多便利,最后更是要求家主立自己儿子为少主。” “故事说到这,殿下会怎样评价那个妻子的行为?” 李贤宇想到刚才梁展博说的,人性! “无人性!” “家主妻子用亲侄女的命去换那些虚无缥缈的权势地位,那些长辈都不管吗?” 梁展博无奈的摇头,“此时的家主已经雄霸一方,铁血雄心,早已不是当年的公子。何况岳家还要依附着家主而活,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待嫁姑娘去得罪家主、家主夫人呢。” 李贤宇捂着胸口,闷的生痛,他不明白这是为何,梁展博趁机再给他一剂猛药。 “这就是人性,在权力与富贵面前不堪一击,有些人甚至能为了利益出卖人格。家主夫人为了那一点利益,不惜毁了血脉相连的亲侄女,人性经不起推敲、经不住考验。” “殿下日后入了朝堂,要洁身自好,不求建功立业,最起码做到问心无愧。态度要端正,不可再似如今这般散漫,让御史台的人抓住话柄。” 听完梁展博训话,李贤宇觉得岳父的形象高大伟岸,整个人变得遥不可及。 “是,小婿谨遵教诲!” 梁展博看着时辰不早,“殿下自去较场找他们,今夜太晚便宿在这院中,院里准备了你的换洗衣物!” 不知为何,听完梁展博的话,李贤宇变得拘谨,好像有一道枷锁套在自己的身上,心里压力变得沉重,身体却像被解放出来,内心很满意,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特别是岳父刚才在饭桌上禁止他与霖轩吃太孙油腻食物,岳母却护着他们,那一刻的感觉很微妙,让他忘记了曾经那些冰冷的饭菜,只记得梁家偏厅的温馨时光。 寒风带着李贤宇与梁霖轩在较场负重前行,主要是练腿力,长期练习,能让人变得稳重而且有气势。 回到慜荇苑,温浅言已经让秋雾准备好热水和夜宵,李贤宇沐浴完喝着小米粥,眼泪湿润了眼眶,这才是家的感觉,难怪小丫头这么依恋岳父、岳母。 不知道小丫头在庵堂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温霖轩让人偷偷给妹妹准备了许久经放的肉食,塞在书箱里,馋了吃点,里面还放了李扞和关宴臣他们问候的书信。 栖梧院里温浅言也在对梁展博抱怨,女儿回到京城还没几年,就被送进狼窝,被一群畜牲盯着,怪渗人的。 “女儿很快就会回来,我也会用心教化那小子,至少保证琳琅以后的日子不会难过。” 靠在他身上,想起母子三人在王家村的那段灰暗日子,没有庵堂清苦,尚且有家人的陪伴在侧,如今女儿一人在庵堂,真怕她会受不住。 “能不能想想办法,早点让琳琅回来,清庵堂太苦,大伯母以前就是在那里,我怕琳琅会受不了。” 梁展博的手爬过高隆的腹部,一步步往上走,她因为怀孕变丰盈的山丘,变得结实有弹性。 “前朝陛下与太子势力的较量,后宫是陛下与皇后娘娘的较量,其实琳琅这个时候去庵堂,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能避不少祸端!” 温浅言被挑起情绪,把他的手放在肚子上,对上他的双眸,委屈巴巴的对他说,“冷静些,实在忍不住……” 梁展博笑了,“大夫说三个月以后便可以适当行房,既能增加夫妻情趣,又能舒缓你的心情。” 第245章 太和殿,争执 躺在梁琳琅的被窝里,不知是不是心中有了慰藉,李贤宇睡的很安稳。 远在清庵堂的梁琳琅,此刻正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蜘蛛丝发呆,她没有九转十八弯的心思,她只是因为床板太硬,被窝太冷,嘴巴没肉味肚子饿,睡不着。 以前在王家村的日子虽然苦,但不至于全是豆腐青菜,偶尔还是能吃点鸡蛋,尝尝肉。通过今晚的伙食,她可以预见未来的日子有多难熬,大概是想累了,直接睡过去。 寅时一刻,早课的钟声响起,莲儿端着水进来给她梳洗,简单的头巾裹着长发,灰朴朴的衣袍让她没休息好的脸更加苍白。 “现在是什么时辰?” 莲儿替梁琳琅正衣冠,“回王妃,寅时一刻。” 没睡醒的梁琳琅,眼睛睁不开,心情不好,脸色也很臭。 她以为自己够早的,来到大殿,早已跪满了灰色道袍的女尼,双掌合十,嘴里念着经文。 静心师跪在佛像下,拔动手上的佛珠,专心诵经!经文环绕大殿,神圣又庄严,让梁琳琅肃然起敬! 深秋凉风扫落叶,半夜那块秋雨不单滋润了草地,还在鹅卵石的小路上留下水印。清晨的阳光照在慜荇苑的桂花树上,微风拂动树枝,带来淡淡的香味,李贤宇在花香中苏醒。 门外的阿平听到李贤宇起床的声音,推门带着端水丫环进屋。 “阿平,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阿平见李贤宇精神饱满,心情也跟着变好了,脸上的笑也走心。 “殿下,寅时末,快到卯时。” “殿下昨夜睡的可还好?” 李贤宇点头,确实许久没睡过这么安心的觉,没有人在旁边催着他早晚起床请安,没有人盯着着他的睡姿,想怎么滚怎么滚,随心所欲,太舒服了。 舒服不过三秒,秋雾端着几本书册进门,请安后道明来意。 “亲王殿下安,大人让奴婢送几本书册过来,还请殿下洗漱后开始朗读,卯时三刻到栖梧院用早膳。” 李贤宇连忙点头,岳父大人留给他的时间很充裕。 “多谢姑姑,本王会知道,还请姑姑代为传达对岳父大人的谢意!” 早膳过后,梁霖轩要赶着去书院,温浅言留在院子里松泛,梁展博则带着李贤宇上早朝。 自昨日祈帝在朝堂上宣布离亲王去刑部观摩学习,陈王派系的人开始蠢蠢欲动。他们想着陛下竟然连离亲王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亲王都能起用,那为何不能再给陈郡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散朝后,祈帝留下太子和李贤宇,父子三人在太和殿商量,关于起用陈郡王的事。太子鄙夷刚入朝当差的李贤宇,想踩着李贤宇的愚蠢彰显出他的能力。 “小十八,不如你先来说说你的想法,让父皇和孤看看你在梁大人身上都学到了些什么?” 李贤宇不知道太子有意拉踩,以为他真的只是想考究他学到的东西。 “岳父大人让本王独立思考,学会分析利弊。利大于弊,则优选;弊大于利,则视实际情况而定。” “像八皇兄起用这样的事情,儿臣觉得可以先分析当年父皇让八皇兄离开朝堂的原因,以及那件事对现在的影响,再根据起用与弃用之间的利弊的关系定夺。” 太子被李贤宇一通似是而非的大道理整蒙了,他这话最终也没说出个结果。但是祈帝则很满意李贤宇的变化,甚至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很温和。 太子不依不饶,“十八皇弟,你也没说到底要不要起用八皇弟啊!” 祈帝发现,李贤宇刚才那通话,好像说了结果,又好像没说!十八跟着梁展博那刻板似尺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变得这般圆滑周全,这不太合理。 “咳,十八,你说说看!” 李贤宇尴尬的看着祈帝和太子,稍微靠近祈帝,“父皇,你能先告诉我八皇兄犯了什么事吗?” 端着茶准备入口的祈帝,直接把茶盏往桌上一放,吓得太子赶紧弯腰,李贤宇愣在当场,则目瞪口呆。 “你不知道?” 李贤宇木木的对着祈帝摇头,一脸茫然的看向太子,太子暗骂愚蠢! “不知道!” 祈帝拿起折子,又拍在案桌上,太子吓得心口突突响,今日跟十八这个蠢货一起面圣,真特么倒霉。 李贤宇不知道祈帝为何生气,又怕问完父皇会更气,在他纠结要不要开口时,太子吓得不敢再让他开口。 “八皇弟他……” 祈帝眼神冷冷的扫射到太子身上,太子心里幸灾乐祸,语气中丝毫不掩饰对陈郡王的恶意,这让祈帝很恼火。 目前仅存的三个儿子,没一个省心的。太子巴不得把两个弟弟都踩在脚下;老八只想揽权斗垮太子;小十八活的简单过头总是被人算计。 李贤宇最后从太子口中知道,陈郡王犯的罪,卖国以求财。 “儿臣觉得,儿臣觉得……” 祈帝被李贤宇吊着,很不爽,“说,赦你无罪!” 李贤宇听到赦免无罪马上站直腰身,早上刚朗读完《史记》,大概了解一点大祈国的发展史。 “律法,国之标准;民心,国之根本;兵力,国之倚仗。大祈国自先祖皇帝开创至今已有数百年的历史,这些年在父皇英明神武的领导下,正是鼎盛。” 太子暗道不好,十八那个蠢货竟然会拍父皇的马屁,大意失荆州,竟然让李贤宇出了风头。祈帝听的正是高兴时,太子不敢随意打断李贤宇。 “世人都说‘开创不易,守成更难’,守成难在它没有严格遵守既定的规矩,随意破坏规矩以致乱套,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 “所以儿臣觉得,父皇应该在遵从内心的同时,严格遵守大祈国的律法。让天下百姓为之信服。” 太子终于找到借口插话,“常言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十八皇弟,你的意思是让父皇徇私吗?” 祈帝觉得太子言之有理,十八太心软、太善良,不好,看向李贤宇带着点失望! 李贤宇脸上依然是憨厚的笑,“太子殿下,你都已经替父皇做了决定,站在你自己假设的立场去评判对错,已经失去平常心,没有意义。” 祈帝刚才被太子带偏,经过李贤宇的提醒,他才发现,太子已经预测了祈帝不可能起用陈郡王,否则不会说他徇私舞弊。 第246章 套路(一) 太子欲挑拨、陷害李贤宇,却被他四两拨千斤顶了回去,而且还顺势拱了把火,暗讽太子揣测圣意,让祈帝觉得自己的威严被太子挑衅了。 “小十八说的在理,就按小十八说的,不违背大祈国律法,遵从朕的内心,考察陈郡王,然后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说的好听‘考察’一番,结果行不行,还不是祈帝一个人说了算。李贤宇还没被正式授官职,目前是闲人一个,赶紧表示立场,赞同祈帝的说法。 “父皇英明!” 太子觉得祈帝这话的意思是已经原谅陈郡王,并且打算给陈郡王改过自新的机会,准备起用陈郡王,太子心里很恼火,却不得不满脸笑意地附和李贤宇,一同奉承祈帝英明神武。 “父皇英明!” 祈帝发现自己被李贤宇带偏了,他刚才那话也是一个没有定向的话,怎么就英明了呢。 “咳,得了,朕还有奏折,你母后让你们过去椒房殿一起用午膳!” 太子与李贤宇一同前往椒房殿,皇后已经准备好菜肴、美酒等着他们兄弟的到来。 皇后看见太子,心里高兴,脸上的笑容比见李贤宇时真挚多了。 如果李贤宇知道皇后娘娘不是他生母,估计此时会说一句:果然,不是亲生的果然不一样。 “来了啊,快进来吧!” 像是终于看到旁边站着的高大身影,分了一个僵硬的笑容给他,说话还不忘编排他的不孝。 “十八来了,赶紧进来坐,自从你娶亲已经许久未来母后这里请安了。” 太子顺势而上,“十八皇弟,不是哥哥想说你,即使你成亲了,你也不应该不孝敬母后。” 李贤宇今日不知为何忍不住,“母后恕罪,儿臣自成亲第二日进宫谢恩之后,一直感念母后的养育之恩,奈何那日看见了血腥场面,回府后夜不能宣寐。” 皇后脸色变得铁青,李贤宇这是怪皇后给他安排了欺主的奴才陈嬷嬷,还放任他被欺负,他这是在影射皇后不慈爱。 李贤宇继续解释,但是话里却又别有一层意思。 “后来舅父府上的刁奴上门闹事,误伤王妃,还得去岳父府上说明情况,最近府里少了王妃的操持乱成一片。” “前两日才得空,便领着王妃来朝拜母后!” 皇后捏紧护甲,竖子敢尔,竟然敢反驳她,还敢跑来责问她。陈国公府上门闹事,她知情,也是故意放任不管,就是要闹得离亲王府不得安宁。 太子可没皇后的隐忍,习惯欺压李贤宇,说话也不过脑子,反正皇后兜底。 “虽然前两日刚见过,母后只是表达他想你。再说了,八岁的离亲王妃操持庶务?皇弟你在说笑话吗?” 皇后也是想到这层,所以才没阻止太子对李贤宇发难,否则早就装模作样的让太子别伤了兄弟情分。 “皇弟,你在怪母后让弟妹代她去庙里祈福吗,你这是为孝!” “你错怪母后了,你是知道的,母后向来疼爱你,不舍得你受累、受苦。这次如果不是母后离不开身,你皇嫂又有身孕,怎敢劳烦八岁的弟妹。” 李贤宇听完撇嘴,太子的话也太假了,皇后可不是疼爱他,只是不想为他操心,懒得管他,直接把他交给奴才养,在父皇视线下才勉强分他一点虚假的关心。 外人看来,太子说的话句句在理,皇后也很满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太子把她说成是一个不偏不倚的母亲,正好能堵住悠悠众口。 李贤宇被太子堵的无话可说,他学梁琳琅说话,也只是学了个皮毛,不擅长应对这些,便继续作他沉默寡言的离亲王。 太子见李贤宇被自己质问的无话可说,洋洋自得。 李贤宇无所谓的对着母子两人认错,“母后恕罪,太子殿下息怒。王妃不在京这段时间,儿臣日后早朝前会先来椒房殿代王妃向母后请安。” 皇后娘娘得到满意的答案,赶紧安排他们上桌。 “来,母后给你们准备了你们喜欢的菜肴,说起来,我们母子三人许久不曾一同用过膳。” 李贤看着桌面的精美菜品,一看就是御膳房出品,但是清淡寡味,肯定没有尚书府的四喜丸子、咕噜肉、红烧肉好吃。 “来,十八,尝尝这个,母后亲自让小厨房做的八珍宝鸭,甜口的是你喜欢的。” 皇后娘娘身后站着的李嬷嬷是平儿之后提上来的,熟知太子的喜好,却不知李贤宇向来不喜欢鸭肉。 看着碗里的鸭肉,李贤宇心里不好受,扬起尴尬又不失礼的笑,准备向皇后道谢,毕竟这是母后第一次给他夹菜,他抬起头,却见皇后早已把目光移向太子。 过了几日舒心的好日子,他终于认清现实,知道在母后这里,他永远得不到关心,也就没了期待。李贤宇心里赌着气,他不想再强装高兴,去配合皇后的慈爱形象。 “母后,如果真的心里有儿臣,又怎会不知儿臣为何从来不吃鸭肉!” 皇后停住给太子夹菜的筷子,一脸受伤的看向李贤宇,好像他刚才说了多大逆不道的话。 成亲后,太子不喜与皇后亲近,但是他知道李贤宇渴求母后的关注,太子只有在李贤宇面前,才故作与皇后亲近,就是要让李贤宇嫉妒他。 “皇弟,你在指责母后吗?” 李贤宇以为他不会再难过,但是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伤心。 “儿臣不敢!只是在儿臣六岁那年,太子殿下给了儿臣一大块带骨头的鸭肉,逼着儿臣像东宫的旺才那样,不吐骨头的把它吃下去。那次差点噎死,自打那以后,儿臣便不敢吃它。” 陈年旧事被当众扒出来,太子隐晦的看了皇后一眼,皇后怒其不争气。 “你这不是没事嘛,兄弟间的小打小闹也值得你记挂这么久。” 皇后重新夹了一筷子的干贝清蒸鸡肉丝放进李贤宇碗里,还不忘讽刺他。 “这个没有骨头。” 皇后的偏心,身后的李嬷嬷都快看不下去,但是奴才就要有奴才的本分,必要时要装聋作哑。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皇后又让宫人给李贤宇盛了一碗汤。 “来,先喝口汤!” 李贤宇呡了一口汤,味道清淡,而且怪怪的,他不喜欢这个味道,干脆放下汤碗,稍微推远一些,皇后见状气的直冒火。 李贤宇没看到皇后的表情,盯着碗里的鸭肉,好想回尚书府去找岳父岳母。他们中午不知道吃什么菜,岳母还说让人给梁霖轩送午膳,他也想吃尚书府的饭菜。 第247章 套路(二) 皇后为了偏殿里的目的,强撑着僵硬的笑,继续与之周旋。 “十八莫非还在怪母后?” 李贤宇愣住,还怪吗? 他应该是怪的吧!不然心里不会那么难受,而且身上也有些不舒服,痒痒的,热热的,总之感觉很奇怪。 “母后恕罪,儿臣不敢!” 皇后呼吸都变重了,太子看出皇后在生气,兴奋的等着皇后处罚李贤宇,他最喜欢的就是皇后当众发落李贤宇,那种被偏爱的感觉,让他大大的满足。 皇后已经懒得再对李贤宇掩藏心思,语气里满是不屑。 “如果不怪母后,就把这汤喝了吧!” 李贤宇撇嘴,这汤都变味了,如果是以前,只要母后开口,就是毒药他都喝了,但是今日不想喝。 “不要,这汤都放坏了,变味了!” 原本绷着脸的太子,听到李贤宇的话难得露出笑脸,他就说母后怎么突然对十八那么好,又是夹菜,又是给汤,原来是有意折辱李贤宇替他出气。 “皇弟,这是母后的一片心意,你怎能糟践,你怎么还是这般不懂事!” 皇后露出受伤的眼神,李贤宇被他俩一唱一和的架起来。 最后懒得再与他们争辩,不情不愿的端起碗,用袖子挡着,喝了口变味的汤,无意间看到袖口梁琳琅常用的棉质手帕,趁他们母子对视的空档,将碗里剩下的汤都倒进袖口的帕子里。 放下汤碗,装出难受的表情,迷惑他们。 只是为何他会感觉全身发热,下腹一股热气往上涌,他非常不舒服,脖子后也有些痒,手也有些没力,而且头还发晕,真的很难受。 李贤宇的状态,看来是药效到了,皇后见状,朝李嬷嬷使眼色。 她安排人扶李贤宇去偏殿休息。母子俩继续用膳,太子终于悟了皇后的用心,高兴的与皇后装母子情深。 “殿下,您在这是稍作休息,奴婢还要回去伺候皇后娘娘!” 李贤宇被扶进偏厅,坐在床上,屋里的香味太刺鼻,他不喜欢这味道,闻着让人燥热,呼吸急促,胸闷气短还想吐。他觉得梁琳琅院子里的桂花香就挺好闻的,让人心情愉悦,改日在正院也栽种两株。 夕阳洒满殿宇,椒房殿外柱子上的凤凰如渡了金光,冉冉升起,仿佛要飞上那九重天。 一道孤独的影子走向宫门,慢慢消失在那拐角处,祈帝站在廊下看着儿子那落寞的身影很不是滋味,对身后的小乐子说。 “走,随朕去椒房殿看看是怎么回事!” “你义父这段时间在干什么?” 小乐子赶紧替喜公公澄清,“回陛下,义父最近在替陛下清理库房的药材,有些要定期拿出来晾晒。” 祈帝讶异,他有意晾喜公公几日,想看他慌不慌,结果他去干最无聊的事,晒药材。 “明日将人调回来吧!” 太子想看看皇后给李贤宇准备的是什么女子,偷偷潜入偏殿,屋内的香味肆溢,夹着淡淡的女子幽香,这味道与杨氏屋内的一样好闻,还让人莫名燥热愤亢,寻香问柳。 椒房殿的后罩房住着王明凤与王贞贞,王贞贞听到李贤宇留宿在后宫,便用发髻上的金簪收买宫娥,打听到殿下宿在椒房殿的偏殿。 王贞贞故意误导王明凤,离亲王宿在椒房殿旁边的秀香院,还给对方留下助兴的药。 春天还没到,春风先吹起,天气好,正是人类繁衍的季节。 祈帝的到来,椒房殿灯火通明,迷人的月色下,帝后在院里漫步。 偏殿不时传来异响,引起祈帝的注意,皇后故意不让祈帝去,还说可能是十八又做噩梦了。祈帝亲眼看到李贤宇离宫,皇后却在这里误导他,难道是有什么秘密针对李贤宇不成? “小乐子,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小乐子在李嬷嬷毫不用心的阻拦下,很快便推开了偏殿的厢房门,靡靡的气味传出,还伴着腥味。 “回禀……” 身后的祈帝已经发现异常,只怕这是皇后给李贤宇设的局,对身后的侍卫挥手。 “把人拖出来,朕看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椒房殿行这腌赞之事。” 小乐子向身后的侍卫招手,带着人进去把人抬出来。 女子声响起,“啊……” 另外一道女子声音传出。 “呜……救命啊……我不活了……” 祈帝瞪着皇后,皇后心虚的低下头,想着今日事成,长公主身后古家会支持太子,以古家的威望,太子的名声会慢慢变好。 即便今日被祈帝禁足那又如何,反正她儿子足够有能力,日后她总会成为太后。 李嬷嬷突然惊叫,“哎呀,糟糕,古蕊蕊姑娘还在偏殿休息!” 皇后故意露出苍白的脸色,像是受了刺激,随时要倒下去。 “陛下,这可怎么办啊,长公主可是最疼爱这个孙女的,前日才把人送进宫来,说是仰慕本宫,想留下来陪陪本宫,本宫一下子忘了这茬。” 皇后演技拙劣,祈帝都快听不下去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李贤宇出宫,他都要相信皇后的鬼话,小乐子走到祈帝旁边轻声的说。 “陛下,里面的人是殿下!” 祈帝知道他指的是太子殿下,而皇后娘娘却坚信是李贤宇,她用袖子掩面,挡住脸上的笑意,声音故作为难。 “这可怎么办,皇儿怎么能这样毁姑娘家的清白,这让我如今向长公主交代啊。” “陛下也知道当年那事,长公主便气得十几年不进宫,如今终于愿意来往,却遇上这事,这可怎么办!” 皇后嘴角的笑抑制不住频频往上翘,祈帝见状气的咬牙,恨不得扇她! 很快厢房里的人穿好衣裳走出来,一、二、三,好家伙,里面面竟然有三个人。 古蕊蕊咬牙切齿,明明说好是李贤宇那个愣头青,怎么变成太子这根淫棍。她站在门口听到里面没有声音才走进去,谁知进去以后就被人打了闷棍。 其中一个还是个熟脸,前几日刚见过,她是陈国舅养女王贞贞,皇后赐给李贤宇的侍妾。王贞贞还在暗自窃喜,太子侍妾可比亲王侍妾好! 看到走在最后面的太子,脸色潮红,眼眶虚浮,明显是纵欲过度,没有精神,皇后看到太子那一刻,脸上的笑僵在那。 啊! 里面的人为什么是太子! 李嬷嬷明明让人把李贤宇送进去,等到里面的人有动静,再去通知古蕊蕊。 还有王贞贞这个贱人,为何会在这里? 皇后脸色惨白,跌坐在地,完了,这回全完了。 第248章 生气了 “皇后,椒房殿这事怎么处理?” 祈帝的声音能挤出冰渣子,“朕等你的答复,朕的皇后,切莫让朕失望啊!” 连个眼神都没给太子,祈帝直接拂袖离去,留下皇后处理这烂摊子。 “恭送陛下!” 一群人跪在地上,等着祈帝离开。 太子站起来满眼内疚的看着坐在地上的皇后,古蕊蕊对着皇后母子随意福身。 “今日这事,还请娘娘给臣女和祖母一个交代,否则长公主府不会甘愿受此辱。” 古蕊蕊说完,头也不回的直接出宫,回去复命。 皇后哪里受过这么大的屈辱,推开扶着她站起来的李嬷嬷,顿感无力,如果平儿还在,哪里会出现这种失控的场面。 “废物,全都是废物!” “为何太子殿下会进了这个厢房,厢房外守着的人哪里去了?” “这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太子心虚的扶起王贞贞,“母后,她只是路过,被儿臣拽进来的。” 皇后直接晕倒在李嬷嬷怀里。 “太医,快宣太医!” 交代李嬷嬷照顾好皇后,太子趁机带着王贞贞离开。 而早已出宫的李贤宇,不想回去那个冰冷的院子,直接去了尚书府。 方管家匆忙来报,“夫人,殿下脸色很差的回了慜荇苑,可要派人请御医给殿下瞧瞧。” 李贤宇今日进宫,大概是在宫中受到刺激,温浅言放下手中的书籍。 “秋雾你拿大人的对牌进宫请御医,指名离亲王不适,请御医过来。” “秋雨,你随我去看看他怎么了。” “秋霜,让府医过去慜荇苑。” “方管家,大人回来,你把殿下的情况告诉他,让他直接到慜荇苑!” 温浅言带着一群人前往慜荇苑,李贤宇正呆呆地坐在桂花树下的椅子上,身后不远处站着阿平。 阿平不能进宫,守在宣武门,傍晚时分殿下才失魂落魄的走出来,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他扶着殿下上马车,马车上殿下也只说了一句话,“去尚书府。” 李贤宇看着夕阳下的桂花叶慢慢变得朦胧,最后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响起几道着急的声音。 “啊……” “快,快把人扶起来!” “送到主卧!” “府医,过来给他看看是怎么回事!” 温浅言着急,幸亏他过来看,不然他就危险了。 “大人回来了没?找个人去催!” 府医号脉,发现异常,看向温浅言,但是不敢直说。 温浅言发现府医的神情不对,“等御医过来再说。” “阿平,进来替殿下擦拭,换上干净的衣裳。” “秋霜,去准备热水和清淡的食物。” 天色已晚,梁展博从城外赶回来,府里气氛不好,慜荇苑灯火通明,他以为梁琳琅受不了苦偷跑回来了。 他已经想好应对措施,所以没必要慌张。 方管家在大门来回跺脚,不停的念叨,“大人怎么还没回来,怎么还没回来!” 守门老头看见梁展博的马匹,扬声。 “大人回来了!” 方管家快步冲出来,梁展博身后的寒雨扶住他。 “方叔,小心点!” 方管家跟在梁展博身后向内院走,他把李贤宇下午从宫中出来,到慜荇苑晕倒,温浅言请了御医刚到。 “夫人让大人回府后直接去慜荇苑!” 尚书府的姑姑进宫为离亲王请御医,这个消息直接吓掉祈帝手上的玉盏。 “陈茭华,好样的,朕的后宫让你管成一个筛子,漏洞百出,还敢朝朕的子嗣出手,果然是狼子野心。” “来人,去把喜公公找来!” 一刻钟,喜公公便小跑到养心殿。 “奴才叩请陛下圣安!” 祈帝微微张开浑浊的双眼,“今日起,你去离亲王身边伺候,务必孝忠他为你的新主子。” “去吧!” 这道口谕直接让喜公公如遭雷劈,陛下这是要另立储君吗? “奴才遵旨!” “拜别陛下,陛下圣恩!” 太医回宫后就被祈帝召见,御医把李贤宇的病情说了出来。 “殿下体内摄入少量的淫羊藿,淫羊藿多用于民间的动物交配,因其药性烈,用量比较小。但是梁夫人交给下官的帕子上却有大量的此物,还混有少量的人参,因此药性增强,如大量服用于子嗣不利。” “此物应该是混在人参鸡汤里,被殿下喝下去的,照理说淫羊藿味道重,殿下应该能闻出来的,怎么还会服用呢?” 御医还把李贤宇在尚书府里放松的状态告知祈帝,祈帝深感慰籍,交代御医处理掉脉案,此事不必外传。 “小乐子,你觉得离亲王是个怎么样的人?” 小乐子想起喜公公交代他的话,“回陛下,亲王殿下是个好人,他善良、耿直。” “至于现在,奴才不清楚!” 祈帝自然懂奴才们的顾虑,喜公公就是很好的例子。 “传朕旨意,离亲王择日入职刑部,跟着梁尚书好好学习。” “下个月是先太后的华诞,皇后娘娘闭宫为其抄经、诵经。宫中庶务暂交德妃、贤妃共同协理!” “亲王入职,需要人照顾,派人去将亲王妃接回京。” 夜深,喜公公带着陛下赏赐的药材来到尚书府,梁展博带着人迎接。 “梁大人,奴才今后跟着亲王殿下,还请大人对我家殿下施于援手。” 梁展博把人送到慜荇苑,重回妻子的怀抱,好好想想祈帝此举的目的何为,他放缓脚步最后还是在进被窝时不小心弄醒了她。 “夫君怎么还没睡?在想什么?” 梁展博握着温浅言的手,放在肚皮上,感受胎动。 “陛下把喜公公赐给离亲王殿下,刚才带着大批赏赐进了慜荇苑。” 温浅言没明白赏赐宫中大太监的暗示,只是觉得陛下是在关心离亲王。 “早干嘛去了?现在孩子大了,才来展现父爱!” 梁展博握着温浅言的手让她不要动怒,“他是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以前估计还想听从顾丞相的建议越过皇子直接选皇孙。” “今日皇后娘娘这一招,让陛下看清皇后娘娘的狠辣,直接碎了太子那一脉继位的可能性!如果是皇孙继位,皇后便直接成了太皇太后,权势地位过高,对于陛下仅存的血脉而言,直接是灭顶之灾。” 温浅言不明白,“下个催情药,怎么会这么大罪?” 梁展博手指游走,“药量不高,是催情药。皇后下的药量之大,简直就是要绝了亲王子嗣,这么严重事,陛下怎么能忍。” “前几年他一怒之下砍了郑王,砍完就直接病例,后来陈郡王犯了卖国罪他都没舍得杀,就是怕不小心把剩下的都砍完了。” 温浅言捂着嘴,瞪着梁展博。 第249章 赐王侍妾,死 皇后醒来已是深夜,身边守着的只有李嬷嬷和几个小丫环,甚是悲凉。 次日,早朝过后,祈帝回到养心殿,外面彻底变天。 皇后要为先太后诵经祈福,德妃、贤妃共同协理六宫;离亲王李贤宇领旨入刑部,喜公公赐予离亲王,陛下亲自派人接回离亲王妃;陈郡王跟着礼部侍郎温谨铭。 还有更让皇后娘娘崩溃的消息,李嬷嬷等人终于遮遮掩掩的把她晕倒之后,太子殿下直接把王贞贞带走,没有多看她这个母后一眼,这就是她疼爱了二十多年的长子,失望之极。 “罢了、罢了,皆是本宫之错,成全他吧。” “传本宫懿旨,王氏贞贞于宫中暴毙,加以厚葬。” “陈国公之养女陈氏丽贞,温良恭俭,赐为太子良媛,不用进宫谢恩了,在门外叩个头便是。” “去长公主府传本宫的密旨,可为太子侧妃,亦可重新规划,让他们自己斟酌。” “即日起椒房殿全院沐浴斋戒,闭门为先太后诵经,斋戒期间禁止外出。” 幸亏当时赐给李贤宇为妾时,她用的是王贞贞的身份,如今正好可以用陈国舅养女的身份进东宫。至于长公主府,这事不好圆就看长公主想要什么样的补偿。 想明白自己的处境,皇后正好借此机会肃清椒房殿内的异心之人,她不相信她这么完美的计划轻易就被李贤宇那蠢货给破了,她要知道椒房殿内到底是谁在背后帮他? 为了引起祈帝的猜疑李贤宇,皇后还用自己曾经做过的事给祈帝写了罪己书。恳请祈帝念在她多年的付出,李贤宇此次全身而退并未造成伤害,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 皇后的罪己书中含糊其辞,她只是给李贤宇下了点不伤根本的迷香,想促成李贤宇与古蕊蕊的亲事,此举亦是想弥补长公主当年受过的伤害,没未做其他过分之事。 祈帝看完直接扔下皇后的罪己书,冷笑出声。 “哼!” “还敢跑出来跟朕谈当年的事,她莫非当朕是聋子、瞎子,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当年长秋宫之事的真相为何。” “依朕看,她请罪假,无非是想朕去猜疑小十八。” 不得不说,祈帝是真的懂皇后,往往最了解自己的,一定是自己的对家。 “太子本人能力平平,利欲熏心,有道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连简单的‘修身、齐家’都做不到,如何能‘治国、平天下’?” “你道为何整个东宫,只有李扞一个嫡子,却能有八个庶女,如果说这里误导没有太子妃的功劳,谁信呀。” 他在位期间,广纳妃嫔,后宫出生的皇子也多,夭折的更多,不是因为他作孽过深,而是后宫女人心思太狠,皇后管理也很到位,祈帝越想越觉得心口堵着一口气。 “我李家尊贵血脉凭什么要被陈家、顾家如此作贱。” 他们李家明明是龙子、龙孙,却被他们随意抹杀! 祈帝苍老的手掌抚过案桌上那幅老旧的海棠图,画中女子竟与皇后有四分相似,只是她眉眼间比皇后多了几分柔情,眼神里少了几分刻薄。 当年如果不是为了大局,他不能让人伤她半分,结果伤她最深的偏偏是自己。 “小云,这是我的报应吗?” 祈帝一直都知道,皇后之所以这么讨厌李贤宇,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李贤宇长的有六分像陈国公府那位庶出六姑奶奶,那个因为被祈帝喜欢而被人无辜虐杀的陈小六陈茭云。 也正是知道这点,所以祈帝才会更加漠视李贤宇,他怕李贤宇被后宫的女人们记惦上,活不到长大。 画像不会回答他,但是皇后的罪己书会告诉他,皇后到底有多狠毒,竟然为了一己之私对与她有血脉关系的小辈下此毒手。 “都说权力让人迷失,不知道日后小十八会不会也这般迷失在权力的欲望中,只怕朕看不到了。” 小乐子站在旁边听着祈帝自言自语,不敢吭声,屏住呼吸。祈帝望着画像出神,脸上难得露出柔情,眼里带着宠溺,最后喷出一回鲜血,染红了画像,倒在案桌上。 “噗……” 小乐子吓得朝门外的人叫,“太医,快宣太医!” 宫里陛下病倒的消息传出,宫外便乱成一锅粥。 皇后在椒房殿的小佛堂看着佛像,紧张不已,企图通过诵经平心静气,担心她的事传出去,让人病诟。 “李嬷嬷,你说陛下病了,是真的,还是故意放出消息来迷惑世人?” 李嬷嬷自是不敢回此话,“娘娘,您要保重身体,太子殿下还指望您给他撑腰。” 以往说起太子,皇后总是充满慈爱,如今心头正堵着一道坎,跨不过去。 “罢了,本宫老了,由得他们闹吧!” 太子坐不住,在东宫兴奋的幻想他很快能当天子,做了这天下的主宰,他高兴的恨不得跳起来,他想黄袍加身! “太子妃呢?赶紧给孤找太子妃!” 侍从回禀,“殿下,太子妃出府了!” 太子一顿骂,“这个关键时刻,她死哪去了,别等孤荣登……哼!” 侍从走近太子,“消息尚未确认,太子妃去问顾丞相,也是情有可愿的。” 太子顿时清醒过来,他怎么忘了,今天昨日傍晚父皇还精神十足,只是几个时辰而已,怎么就病的塌不了床呢! “太子妃回来,马上让她过来一趟,孤有事找她。” 丞相府,太子妃与顾丞相父子几人在书房密谋数个时辰,分析祈帝早朝后病倒的消息真实性。 太子妃顾玉褀喝着御赐明清茶,“父亲,小妹现在怎么样?” 顾丞相对太子妃喝茶的行为很不满,皱着眉头提醒她。 “太子妃,还请你谨记,你现在是一名孕妇,一些生活习惯要改。” 顾玉褀放下茶盏,看着顾丞相,脸上依然是淡淡的笑,“父亲提醒的是!” “既然消息确认是真的,那本宫要回去给太子殿下谋划谋划。” 看着顾玉褀摆着傲慢的姿态离开书房,留下父子几人面面相觑,很是不爽,如果不是顾家在后面支持,就凭李贤光那点小算计,早死几百次了。 他也就会投胎,成了皇后的嫡子,顺理成章成了太子。 “父亲,三妹最近举止反常,还是让人盯紧些,免得节外生枝。” 顾丞相点头,‘嗯’,“让人盯紧了,有情况及时汇报。” “接下来,安排人在朝堂上循序渐进的吹太子监国的东风,给三丫头的那些药,也要注意份量,不能操之过急,坏了咱们的大事。” 一屋子亲人,心思各异,都奔着一个目标去——大祈国摄政王。 第250章 装也得装出来 秦国公收到陛下病重的消息,他没有当回事,也禁止府中议论此事。祈帝这几年频繁传出病危的烟雾弹,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秦家根基深厚,将来不管谁上位当政,短期之内秦家都不会有危险。面对不知真假的消息,最好的应对之策便是,‘以不动制万变’。 尚书府因为李贤宇要养病,温浅言下令闭门谢客,朝堂上的消息收的有点慢。 李贤宇经此一劫,元气大伤,虽然经过一整夜的休息,但状态仍一般,中午他才能能坐起来与梁霖轩下棋。 看着眼前与小丫头八分相似的脸,李贤宇莫名心悸。 “霖轩,为何今日没去学堂?” 梁霖轩老学究的表情,“昨夜陛下把喜公公赐给你,我娘亲担忧你的安全,非得守在慜荇苑等你醒,还是爹爹说他亲自守着你,娘亲才放心回去休息。” 他娘就是太善良,能在后宫活下来的皇子,哪个是简单的,李贤宇被下药,估计都是个计。 梁霖轩不知道,李贤宇能活下来,真不是因为他够聪明,而是因为他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周边的人不想让他死。 祈帝因为内疚,暗地里让人护着李贤宇长大;皇后因为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所以保李贤宇不死。他们都是带着目的的维护,去了因此让李贤宇变得简单。 “今早爹爹要上朝,喜公公带着阿平回王府处理一些庶务,我娘又不放心让下人守着,爹爹便替我向书院请假,让我守着,等你醒来!” ‘呜’,李贤宇感动的鼻头发酸,长这么大,也就陈嬷嬷偶尔会带着目的来关心他,其他人碍于母后不喜,不敢欺负他就直接忽视他。 他不是没怀疑过自己身世,只是他与皇后娘娘长的太像,比太子更像皇后,想说不是皇后亲生的都没人信,只能像梁琳琅说的,他亲缘浅薄。 “谢谢!” 梁霖轩讶异反问李贤宇,“为何道谢?” 李贤宇也感到不自在,只是单纯的想道声谢,哪那么多原因。 “除了陈嬷嬷,还没人这样关心我!” 梁霖轩突然放下手上的黑子,“家人之间,只有用心相处,相互扶持,才能走的更加长远!” 李贤宇想到皇家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哪一个是真心的,也许平常百姓也做不到像梁家这般和谐。 梁霖轩突然问他,“陈嬷嬷是不是那个在椒房殿触柱自裁的奴才?” 李贤宇扯着嘴角点头,对啊,唯一一个曾经对他好的奴才都是带着目的的,他可不可怜。 尴尬的话题带来一室安静,一个不擅长交际,一个不知道如何与他人沟通。 晌午过后,梁展博终于带回几个消息。 “下个月便是先太后华诞,皇后娘娘要放下后宫的宫务,在小佛堂专心为先太后祈福、诵经。” “所以陛下已经派人去接琳琅回京!” 听到这个消息,温浅言终于笑了,压抑多日的心终于安下来。 李贤宇两眼放光,他终于不用一个人在家了吗。如果不是知道女儿还太小,梁展博夫妻俩都要误会李贤宇的脑子里是黄色废料。 “陛下颁旨,殿下病好后入刑部任职,陈郡王进礼部,跟着温侍郎。” 李贤宇不太开心,以前没有旨意,岳父不在官属,他还能混日子,真等父皇的旨意下来,他得按时到刑部点卯。 温浅言有些难过,陈郡王算是当年温家惨案的幕后推手,温家刚翻案,陈郡王就轻易被赦免,陛下此举多少让温家人寒心。而祈帝竟然还让父亲温谨铭亲自带陈郡王,这也太狠心! 温浅言想着,稍后要问是不是温家人冒犯了陛下,所以陛下才这般折辱父亲。 温浅言强颜欢笑的开解李贤宇,“昨夜殿下睡着了,陛下不放心,让喜公公过来照顾殿下,这事霖轩可有告诉殿下?” “说了,”李贤宇在皇宫长大,知道大太监于帝王的重要性。 “父皇为何要把他贴身大太监赐给我?” 梁展博和温浅言已经猜到多少,但是陛下没有言明,他们不能开这个口,但是对上李贤宇懵懂的表情有些无力,说话都没那么多尊卑。 “这事你不必去猜测,权当陛下对你的补偿,毕竟昨夜你刚经历九死一生的棋局,他们给你的补偿,大方收着,不必拒绝,这是你应得的。” 李贤宇被唬的一愣一愣,呆呆的睁大眼睛看向梁展博,不忘点头表示他听见了。梁霖轩听见梁展博教李贤宇全盘接受,这与老爹平时教自己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有着巨大的差别。 “你记住,你现在是龙子,而且是嫡出的皇子。在大祈国,除了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就属你离亲王殿下最尊贵,别整日缩成一团,像是随时可任人欺负的包子模样。” “要想不被人欺负,你不强大也必须装得很强大,再不行就直接端着,不要轻易在人前露出真实的表情,不管是喜、是怒、是哀亦或是乐,统统不要在人前显露。” 温浅言不懂朝堂上的那一套,但是梁展博最后那个教法却是很实在的。 梁霖轩喝着乌鸡汤,有些腻,放下碗吃清蒸螃蟹。 李贤宇也想吃,温浅言不让,昨日他误食淫羊藿,大夫给他泄了几次火,整个人发虚,螃蟹寒凉不适合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你多喝些撇清油的鸡汤,这汤最适合你现在喝!” 李贤宇听话惯了,温浅言说什么他就怎么做,比梁霖轩兄妹俩还听话,这让她很开心。梁霖轩望着嘴边的橙红色蟹膏,再看看李贤宇羡慕的眼神,他还没吃就已经觉得这螃蟹是极品美味,让他大感满足。 温浅言给李贤宇夹了好几个的菜,虫草清蒸瘦肉,清蒸鱼,黄芪精蒸去皮鸡胸肉,淡口味版的红烧肉。 岳父在旁边虎视眈眈,岳母的话李贤宇不敢不听,低下头认真吃着碗里的菜,不时把眼睛瞟向梁霖轩碗里的蟹膏,看起来应该很好吃,他的举动让梁展博一个铁腕着称的大男人都于心不忍。 “琳琅回来那日,再让人从庄子上送些螃蟹过来,她爱吃这个。” 梁霖轩哀怨的眼神盯着梁展博,老爹偏心,以前是偏心妹妹,如今又偏心这个十七岁的大小孩,太过分了。 李贤宇像被喂骨头的小狗,后面如果有尾巴估计已经对着梁展博摇尾乞怜。 第251章 三兄弟难得一‘聚\’ 晚膳后,喜公公亲自过来接李贤宇回王府。 “殿下已经在尚书大人府上叨扰多时,给大人添麻烦了,两位还请留步。” 梁展博扶着温浅言出门相送,李贤宇上演三步一回头的送别场景,喜公公忍住笑,这场面要是让陛下看到指不定心酸,小心养大的儿子,娶了媳妇还把自己也送到岳家。 “夫人身子重,大人还请留步!” 喜公公心情愉悦的陪李贤宇回府,马车上李贤宇别提有多孤单。 “殿下,按礼制您一个人是不能在尚书府留宿。” 李贤宇没精神,整个人蔫巴了。喜公公摇头苦笑,不单亲王殿下喜欢梁大人家的氛围,他一个阉人都眼热。 “王妃明日该回来了!” 李贤宇坐起,“我……” 喜公公纠正他,“殿下,您对着奴才应该自称,本王!” 李贤宇坐直身,脸上的笑藏不住。 “父皇让本王带王妃多回尚书府走动!” 喜公公也有些好奇,梁大人家有什么魔力让离亲王殿下恋恋不舍。 “既是陛下金口玉言,想来是可以的!” 李贤宇顿时心情大好,尚书府里温浅言在担心李贤宇回王府后没人好好照顾他,梁展博觉得烦人精终于离开心情大好,再加上女儿就快回京了。 “卿卿,你之前让我打听钟家与关家之事,我问过以前的关家旧仆。” “关家与钟家确实有过口头婚约,后来钟家没落,关二姑娘拖着不愿意下嫁钟家。前几年关家被抄,关二姑娘想嫁人,钟老夫人又不愿意,一来二去便把钟大人拖到如今年岁。” “说起来,确实是钟老夫人先看上温四姑娘,说服钟大人来找我替关家搭线,进温家善堂积攒名声。” 温浅言坐直身子,“那钟大人既然有喜欢的人,怎么也不知道与四姐姐避着点。” 梁展博不太想议论别人的感情,毕竟这事太难说的准。 “我们关系没好到可以私下聊这些,所以不太清楚钟大人的想法。当时他来找我,我还疑惑他是不是看上你四姐,故而隐晦的跟他提及你四姐姐的过往。” “看他当时的表现,我还以为对你四姐姐是真心的。” “卿卿,对不起,我不太懂男女之情,差点累及你四姐姐。” 温浅言难过,难道那钟大人真是那等利用女子情感成事之人? 梁展博握着她的手,“别想了,这事我们外人干涉不太好,感情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如果干预,便不是他们的真正想法,日后是他们两人一起生活,所以还是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第二日,宫中传来消息,今日不上朝,有要事便递奏折,无紧要之事不必进宫。 太子与太子妃回了丞相府,把后宫的消息拿回来与顾丞相相商。 顾丞相让太子今日务必找理由面圣,实在不行就去找祈帝请罪,那日椒房殿厢房之事,太子也是被有心之人算计被关在那里。 太子不想做这丢份之事,幽怨的看向太子妃,太子妃暗笑太子傻,脸上故作为难,劝太子亲自找祈帝请罪。 因为他与祈帝是父子,父子哪有隔夜仇,看陈郡王就是最好的例子。卖国大罪,降品阶,禁足,一年多就重新重用陈郡王。 被禁足的陈郡王接到圣旨,让他到礼部任职,整个人兴奋过头晕乎乎的。与松本合谋之事被捅到祈帝面前,陈郡王以为他的人生到头了,结果祈帝降了他的品阶,只罚他禁足。 在陈郡王以为自己的余生都要在郡王府度过时,禁足二年不到,祈帝又给了他一次机会,陈郡王下定决心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藏起尾巴。 李贤宇在前书房等梁琳琅回府,反而先等来梁展博的书信,让他带着梁琳琅进宫找圣上谢恩。梁展博不放心李贤宇独自进宫,便想让梁琳琅陪同,至少她是个孩子,不会让太子与陈郡王设防,还能探听消息保住李贤宇。 送信的人交代李贤宇,看完烧掉,李贤宇没有片刻犹豫直接将梁展博的信投入旁边的火炉里,蹿起橙红色的火苗,瞬间化为一缕青烟,一丕纸灰! “阿平,遣人去城门守着,王妃回来马上来报。” 阿平也期待小王妃赶紧回府,殿下太孤单了。 “喜公公,本王想带王妃进宫谢恩,不知今日是适合?” 喜公公实在喜欢梁琳琅这个王妃,第一次见面,便给了他莫大的尊重。 王妃年纪虽小,却只用了几日时间便把离王府庶务管理的井井有条,在人员安排上比那些世家夫人还要稳妥。即使王妃离京数日,王府内的事务依旧保持正常运作,丝毫不见紊乱。 “这事殿下拿主意便是,只是王妃刚回京,舟车劳顿,是否让王妃稍作休息?” 李贤宇看着火炉里那些纸灰,想到梁展博信中提议。 “那等王妃回来再说吧!” 喜公公退到门外等候,随着李贤宇的视线他看见了,应该是梁尚书给殿下的书信,难道是尚书大人利用殿下进宫打听消息,那为何要带上刚回京的王妃? 阿平离开不到半个时辰,便回来说王妃到门口了,喜公公对阿平的鲁莽皱眉,这人在殿下身边会影响殿下,要找时间与王妃说说才行。 李贤宇抬脚便往大门走,身后跟着小跑的喜公公和阿平,跑了几步喜公公好像有点理解阿平的行事为何如此不合规。 多日没吃肉,梁琳琅脸色泛青,眼里没有精神,更像暮年老妪。实在是庵堂里吃不饱,睡不暖,每日寅时便要起床诵经,对于她这个俗世之人来说,太难了! 李贤宇对梁琳琅表达岳父的意见,梁琳琅水也不喝,凳子也不坐,朝服也不换,站起来直接就往外走。 “进宫!” 喜公公把宫中形势与梁琳琅阐明,还告诉梁琳琅,太子与陈王可能已经进宫。 “太子殿下与陈郡王殿下皆已在宫中,此刻进宫还须谨慎行事。” 不出意外,李贤宇与梁琳琅在乾元殿外看到被挡在门外的太子与陈郡王。两人在乾元殿外上演完兄友弟恭的场面,此刻各据一方,在廊下面面相觑,隐晦的大眼瞪小眼。 李贤宇两人的到来打破了他们的僵局,陈郡王已经两年多未见李贤宇,他不再是往日迟钝单纯的少年,长成了高大帅气的翩翩公子。 陈郡王发现此时的李贤宇将会是自己的劲敌,看向他的眼神冷冷的,不含温度。 第252章 宣离亲王夫妇觐见 太子看到李贤宇,便想起椒房殿厢房发生的事,心神荡漾,只是他看向李贤宇与梁琳琅的眼光不太友好。 这里就数他们夫妻俩年纪最小,要先向太子殿下福身请安,又要向年长的陈郡王颔首问安。 随后在他们的讶异目光中大大方方的跪下,向着乾元殿方向扬声谢恩。 “儿臣携妻梁氏,叩谢圣恩!” “臣媳梁氏琳琅,叩谢圣恩!” 乾元殿内悄无声息,两人保持俯首称臣的姿势,一刻钟之后,乾元殿门缓缓打开。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小乐子慢慢走出来,他脸上没有笑容,愁云惨淡,像是忍着极大的悲痛。 “宣,离亲王、离亲王妃梁氏觐见!” 听到召见,李贤宇握着梁琳琅的手,将其从地上扶起来,还体贴的替她拍去裙摆上的灰尘。他贴心的举动让太子和陈郡王愣在当场,李贤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小乐子也没有平时的笑脸,反而出言催促他们俩快点。 “殿下,王妃,陛下正等着二位!” 待李贤宇两人走进乾元殿,太子一把抓住小乐子。 “公公,父皇怎么不召见孤?父皇听见孤的请罪没?” 眼见离亲王夫妻已经进去,小乐子却被太子拦在殿外,都快急哭出来了,语调不免高了二分。 “还请太子殿下恕罪,陛下让殿下先回东宫,待殿下真正想明白何谓‘手足亲情’,何谓‘亲疏有别’,再来向陛下请罪。” 听到这话陈郡王乐了,随后联想到皇后对陈国舅家那个养女的三道懿旨,莫非前天晚上在椒房殿发生了什么,让父皇生气,所以才让皇后禁足。 父皇这是在敲打太子,怪他为了女人,不顾兄弟之情,连着抢了两次弟弟的女人。陈郡王上前几步,伸手托起小乐子,顺势让其脱离太子的钳制,眼睛不时飘向乾元殿内。 “太子殿下,明知这是父皇旨意,你又何必为难小乐子公公。” 无视太子杀人泄愤的眼神,“公公快去吧,父皇也许在找你了。” 小乐子后退离开,“多谢郡王殿下!” 进到正殿,祈帝正坐在龙案上,扫了一眼两人,便不作声,精神很差,满脸病容,眼里露出沧桑,给人行将就木的夕阳之势。 “来了!” “赐座!” “小丫头刚回来怎么不在府上休息,去庵堂几日,怎么就弄得面黄肌瘦!” 李贤宇尤握着梁琳琅的手,梁琳琅挣不脱,“回父皇……” 祈帝听了耳朵难受,打断她的话。 “小丫头,私下里,你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不必守这些规矩!” 梁琳琅像是找到倾诉对象,无视李贤宇让她别说的小动作。 “我也不想灰头土脸的来见你。” 想到庵堂那几日吃不好,睡不好的委屈时刻,梁琳琅眼睛就红了,气氛正好。 “顿顿野菜,我能忍;晚上睡木床,冷被窝,我也能忍。可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日寅时起来诵经,戌时还得抄佛经,抄完才能睡。” “我睡不好,睡不够,脸色自然就变差了。” 李贤宇有点心疼她,祈帝却被她形象的表情弄得想笑,小孩子心性大概便是如此耿直,高兴与不高兴尽数展现在脸上,不带着算计。 “皇后让你去寺庙代她祈福、诵经,你为何要找这么苦的地方?” 梁琳琅尴尬又不失礼的笑了,“我听老人说,祈福讲的是诚心,越清苦越显得祈福之人诚心诚意。以前就听我娘亲说,清庵堂够清苦,收到皇后娘娘的懿旨,我便头脑发热一下就……” 祈帝没忍住,直接笑了,“你这算是自己霍霍了自己,怪不得人。” 梁琳琅听到李贤宇在椒房殿发生的事,原本想顺势给皇后娘娘下眼药,但是又觉得祈帝现在身体不好,不宜操心太多,免得气坏了,早下线,他们就没靠山了。 “这不是准备来告诉父皇,去为皇后娘娘祈福,我是带着满满的诚意前往,如果不信,还可以召见清庵堂的住持静心师太,她可以为我作证。” “所以今后有什么,请千万不要把那些不好的事往我身上扣。” 祈帝看到梁琳琅摆手的动作,知道她对于前往庵堂有怨言,即便如此,她还是因为老一辈的话而选择最苦的庵堂,只为向上天展现她的孝心与诚意,可见是个纯良之人,与十八相配正好。 “行了,为父知道你们都是乖孩子,这次去庵堂回来可有收获?” 梁琳琅点头,“有的,庵堂苦,顿顿吃菜,我一脸菜色,静心师太却告诉我,粒粒皆辛苦。相比之下,在乡下的生活已经算是幸福的” “父皇,不如你也尝尝我带回来的地瓜吧!” 梁琳琅从自己袖口掏出一小把地瓜,外面还裹着泥巴,土黄色的皮,看着有点磕碜人。祈帝一脸嫌弃,但是他又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得小丫头这么高的评价。 “你让朕吃土?” 梁琳琅无视祈帝嫌弃的表情,她到庵堂第二日就饿的受不了,带着丫环到后山找口粮,竟意外发现一些野生地瓜藤,之后不时跑到后山去给自己加餐。 昨日宫中太监来人,今日早上习惯性往袖口揣了几根拇指大小的地瓜,打算饿了就啃。刚才与祈帝诉苦时,肚子饿,干脆见者有份,向陛下推荐烤地瓜。 地瓜直接放到刚灭了火的炭炉里,举着脏兮兮的手掌,望向祈帝,祈帝让门外的小太监端水上来给她洗手。 李贤宇早就知道梁琳琅贪吃的本性,她说好吃的东西,味道一定不会差,眼睛不争气的看向炭炉里的地瓜,祈帝见状无奈失笑。 梁琳琅把山上的经历娓娓道来,孩童的嗓音绵绵密密,带着安抚人心的神奇魔力。祈帝听得入迷,脸上挂着浅笑,慢慢闭上眼,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李贤宇拉着梁琳琅,两人对视一眼,双双看向炭炉。地瓜太小,经过炭火余温的炙烤,散发着阵阵香甜的气味,还带着焦糖的芳香。 “吃吗?” 李贤宇捂着肚子,中午等梁琳琅,没吃多少,如今这地瓜的香味诱的他忍不住咽口水。 “吃!” 祈帝在烤地瓜的香味中睁眼,两个小的正在下面偷吃烤地瓜。 “没给朕留?” 两人吃的正欢,被祈帝带笑的嗓音怔住,李贤宇从炉子里掏出两根大的炭块,祈帝被气笑了。 最后还是梁琳琅让太监拿来盘子和筷子,用筷子将地瓜扒开,橙红色的肉飘散着丝丝的香甜。 祈帝胃口大开! 第253章 陈国舅大闹到椒房殿 太子与陈郡王守在乾元殿外,认真留意着殿内的动静,直到祈帝爽朗的笑声传出。 两人听见祈帝无恙,太子扯着嘴角僵硬着笑脸拂袖而去,心里暗骂顾丞相及太子妃无端生事,害得他在陈郡王面前丢脸。 陈郡王放心的出宫,满心期待的去礼部找温谨铭,他这次一定要更加小心,势必要把太子和李贤宇踩在脚下,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太子出宫后直接去了丞相府,来到顾丞相的书房,他心里的不甘与怒气顷刻表露出来。他的这种失控行为让顾丞相父子摇头,这李贤光也就好命,先从皇后肚皮里爬出来,要是换别个妃嫔,早被砍几百次。 “孤听你们的,贸然跑去找父皇请罪,被拒之门外,结果父皇让孤回东宫闭门思过一月,还说让孤反省什么‘手足亲情’。” “丞相大人可知,离开朝堂一月,会有多少人等着瓜分孤手中的势力。” 顾丞相被太子的话气笑了,他的势力,哪个不是丞相府替他谋划的,陈国公府墙头草,凭太子自己实力能保住小命都不错了。 “陛下身体抱恙,殿下身为储君,理应贴身侍疾,重获圣心。” “不知殿下今日可曾面见圣颜?” 太子摇头,“未曾!” 顾丞相脸色很臭,他发现太子越来越不中用,处事和反应能力越来越差,告诉顾玉褀药可能要停一下,免得提早出事,坏了他们的大计。 “殿下能否为老臣解惑,将今日入宫之事详细道来!” 太子察觉自己言语失态,忙端正态度,虽然厌烦这种枯燥无味的话题,却也懂轻重,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敛! “孤先到乾元殿,发现殿门紧闭,小太监出来告诉孤,父皇不见,孤便站在门外对父皇请罪,自我反省。” “还没说完,陈郡王就过来了,他跪在门外谢恩,小太监出来说了同样的话,孤没好意思再说自己的糗事,又不想无功而返,便与他在殿外站了会。” 顾丞相猜测祈帝应该真的病重,否则不会拒绝见陈郡王。世人皆道祈帝偏宠太子,屡屡为其兜底,其实明眼人才懂,祈帝还是更加偏爱陈郡王。 卖国大罪都能轻轻揭过,足见圣上对陈郡王的容忍度很,如果太子反映的情况属实,接下来的计划恐怕要提前。 “后来十八带着他的小妻子过来,他们也学陈郡王叩首谢恩!” 顾丞相暗骂太子简直傻冒,对陛下请罪不跪,谁都能知道太子不是诚心来请罪,还敢嘲笑别人。顾丞相父子几人,已经开始用眼神交流,商量要不要提前出手。 “小太监出来,让十八夫妻俩进去,孤与陈郡王在门外听了小半个时辰,听到父皇深厚的笑声,孤便过来了。” 顾丞相几人顿时泄气,这太子喘气的空档也太大了,害他们差点误会祈帝要不行,准备反水,既然祈帝无碍,那就照计划扶太孙李扞登位。 李贤宇后来是直接抱着流口水的梁琳琅下马车回正院,秋雾安排丫环替梁琳琅沐浴更衣。许是太累了,或者是床太舒服,梁琳琅直接睡到申时才起来用膳。 接到皇后第一道将王贞贞赐给李贤宇为侍妾的圣旨,王姨娘高兴坏了,马上给王贞贞安排好,趁着陈国公夫人上门道谢顺便把人送到离亲王府。 这还没高兴几日,又听说王贞贞被陛下留在后宫学规矩,规矩没学几日,传出王贞贞暴毙,皇后许她厚葬。王姨娘抱着陈国舅痛哭流涕,直言她愧对女儿王贞贞,痛心疾首欲随其而去,无法侍奉陈国舅。 内侍宣读完第一道懿旨,看着王姨娘抱着陈国舅惺惺作态,他也不打断,只是冷眼旁观,国公府里发生的事都要报告皇后娘娘,准备等王姨娘闹完再宣第二道懿旨。 陈国舅的怒火被拱起,直接把来宣旨的太监轰出去,一心回后院哄王姨娘,还作主把嫡孙女放到王姨娘身边教养,这才堪堪哄好她。 能混到皇后娘娘身边当内侍,他也不是吃素的,被赶出国公府,他便站在国公府大门外草草宣旨,然后打道回宫。 原本陈国舅打算第二日下朝就要进宫找皇后,结果陛下龙体欠安,他不敢造次,继续窝在王姨娘房中身体力行的安慰她。 自动屏蔽一切声音,包括府内奴仆议论纷纷,有其母必有其女,王姨娘二嫁之身独得国舅爷宠爱。贞姑娘深得王姨娘真传,这进离亲王府不过数日,马上改投太子殿下的怀抱,一女侍二夫。 先到陈国舅敢进椒房殿找皇后娘娘,才发现椒房殿殿门紧闭,鸦雀无声。 “嘭”,“嘭”,“嘭”! 陈国舅以为皇后故意避着自己,他可冲冠一怒为红颜,用力敲响门扉,惊醒刚歇息的皇后娘娘。 “李嬷嬷,去看谁这么放肆!” 李嬷嬷打开殿门,陈国舅直接冲进去,看到坐在凤椅上假寐的皇后,怒气冲冲,对着皇后娘娘就是一顿诛心的数落。 皇后娘娘见陈国舅闯进来,瞪了李嬷嬷一眼,李嬷嬷很无奈。 “国舅爷硬闯,奴婢等人拦不住,还请娘娘责罚。” 皇后娘娘刚抄完早上的经文,准备小憩片刻,结果被陈国舅打断,压下怒气,耐着性子问他何事动怒。 陈国舅越说越激动,甚至把长女陈二姑娘的事都捅了出来。最后更是嘲讽皇后娘娘心胸狭隘,比不过六妹妹,只不过是占了嫡出的便利才能当上皇后。 皇后娘娘被陈国舅的话气的气血上涌,大脑短暂失智,失去言语能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哥哥辱骂自己,陈国舅见皇后不反驳,以为皇后娘娘是心虚理亏的表现。 “陈茭白,你以为凤袍加身,当了皇后就高枕无忧,别忘了你可是国公府出来的,当年六妹妹是怎么死的,你我心知肚明,别逼的我不顾兄妹之情。贞贞好歹也唤过你几声姑母,陛下让她进宫学个规矩,你说打杀就打杀,你还是人吗,你配为人吗?” “你就是太冷血了,对亲侄女都能下的去手,难怪太子殿下都不愿意与你亲近,宁愿与顾丞相他们走动,你做人太失败了。” “你这样的人……” 李嬷嬷看着皇后娘娘被陈国舅生生气倒,昏死过去,连忙叫太医,陈国舅见状害怕的想逃,被宣旨的内侍带人按住,更是听出陈国舅误以为养女陈丽贞已死。 第254章 皇后被气病了 内侍赶紧解释,“国舅爷,奴才那日在国公府门外还宣读了皇后娘娘的第二道懿旨,不知国舅爷可还记得?” 陈国舅虽是武将,却在京城养尊处优多年,纵欲过度,早已失了武人的体格,轻易便被几个太监按倒在地,挣扎不脱,目光狰狞。 “什么第二道圣旨?” 内侍怕担责,赶紧告诉他,“陈丽贞姑娘已经被赐给太子殿下,早已随太子回东宫了,难道她没回去国公府告诉你们这事?” 虽是阐述事实,内侍自然要袒护太子名声,把过错推到陈丽贞身上。 陈国舅爷的表情像是见鬼,那日明明听说王贞贞暴毙后宫,怎么又说她勾引太子,跑到东宫去了。 内侍说话时眼神闪烁,带着小心思。 “陈姑娘襦慕太子殿下已久,在椒房殿偏殿的厢房成事了,为免陛下处罚太子和王姑娘,皇后娘娘只能说王姑娘暴毙,然后又让陈姑娘入东宫,既保住陈姑娘性命,还让陈姑娘如愿。” “皇后娘娘还因此被陛下禁足!” 陈国舅此刻才知道自己误会皇后娘娘, 便把责任推到内侍身上。 “你那日为何不说?” 内侍委屈,“第一道懿旨宣读完,国舅爷与王姨娘就叫嚷着要打杀老奴,还把老奴赶出国公府,老奴无奈之下只能在国公府大门外宣读第二道懿旨。” 这让陈国舅无从解释,王姨娘因为王贞贞暴毙而伤心疼哭,他无暇顾及,只能先安抚她,谁会想到有第二道懿旨,就不能一道懿旨说完吗? 椒房殿闭门不过数日,今日便叫了两个御医,乾元殿收到消息,祈帝没有任何伤心难过的表情,对于皇后的行为,他已经不抱希望。 “让人把消息传散播开,把陈国舅只有一个养女的事宣扬出去。” “如此不知廉耻之人,如何能做皇亲国戚,将陈丽贞的名字从陈家族谱划去。念在她们伺候陈国舅有功,给他们两个选择,‘去母留女’亦或是‘去女留母’!” 陈国舅还被人扣在椒房殿,圣旨便下到陈国公府和东宫。王姨娘让人赶紧联系女儿王贞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回来再从长计议。 陈丽贞被东宫的奢华迷了眼,哪里还愿意再回国公府那处小院,虽然同是小院,自己现在做了太子殿下的女人,日后是要入住后宫的,只要她像娘亲一样独得恩宠,宠惯后宫,谁敢瞧不起她。 女儿那边迟迟没有回复,王姨娘只能硬扛着,不让人开门,不接圣旨,她非得先到陈国舅回府再说。 陈国舅被困在椒房殿等皇后醒,日落西山,薄雾绕梁,残阳如血。皇后娘娘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悠悠醒来,环顾四周,没有她爱的那两人。 看出皇后的失落,李贤宇与梁琳琅上前安慰她,李嬷嬷在替皇后顺气。 “皇后娘娘,您别气,陛下身体抱恙,听到您被气晕已经差人去国公府给您气,狠狠地责罚了王姨娘。” 陈国舅被人按在椅子上,听着梁琳琅嘴巴叨叨的讲了一大串,终于听到重点,责罚王姨娘。 “凭什么,本官会误会还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办事不力,如果不是他们没说清楚,我至于犯这样大的错吗?” 知道皇后不待见他们两人,梁琳琅没让李贤宇开口,反而让站在陈国舅旁边的南公公来说。南公公说话条理清晰,陈国舅找不到话反驳,皇后听完气的闭上眼,不想再看陈国舅一眼。 站在李贤宇身后,梁琳琅适时提醒南公公,‘咳!’ 南公公把陛下对王姨娘母女的处罚说了出来,陈国舅彻底坐不住了。这些年祈帝顾念老陈国公扶持之恩,对陈国公府对陈国舅极其宽容,可以说陈国舅只要不叛国,就不会受到惩罚。 听到祈帝要处置王姨娘母女,他哪里还坐的住,挣扎着起来,嚷着要面圣,梁琳琅没好气的怼他。 “如今陛下圣体有违,连太子殿下和陈郡王都不打扰陛下休息,国舅爷却要为了一个低下的侍妾而去惊扰陛下。难道在国舅爷心中,王姨娘母女生死真的比陛下的身体还重要吗?” 皇后娘娘虽然不亲近陈国舅,但是也见不得小辈作贱陈国舅,自己气不顺说话都没力,目光看向李贤宇,希望让他能出言制止梁琳琅,谁知他却全程护着那死丫头。 陈国舅对着梁琳琅一声吼,她是自己个外孙媳妇,怎么敢这样跟长辈说话,尚书府这样没教养。 “毒妇,皇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毒妇,那可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这就是尚书府的教养,改日定当与梁尚书好好说道说道。” 说事就说事,扯上父母教养可就触碰她的底线了,她都没出言指责陈国公府的女子没教养,陈国舅一个没道德底线的人还敢来说她。 “国舅爷确定要与本宫讨论教养?” “梁家虽然不是书香门第,好歹是清白人家,要不起自请下堂还带着女儿甘为权贵的妾室。” “既是作妾,那就要守着妾室的本分,国舅爷宠妾灭妻,纵容贱妾骑到正室的头顶耀武扬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一个低贱的妾室,一个不清白的养女,竟然还敢上赶着败坏正室子女的名声。” 陈国舅没想到梁琳琅年纪小说话这么毒辣,瞪大眼睛无法反驳,因为她说的那些并没有错。 “放肆,竖子敢尔,目无尊长,你这是忤逆!” 皇后冷笑,看着他们相争,心底莫名舒畅。 梁琳琅瞥一眼皇后娘娘的嘴脸,冷哼一声。 “自古以来,先君后臣,如今本宫嫁入皇家,即为君,国舅爷为臣。” “更何况,本王妃只是说几句实话而已,何来目无尊长,何来忤逆?” 梁琳琅转身,对着靠在床边的皇后娘娘乖巧的问。 “难道臣媳哪句话说错了吗?” 皇后娘娘扯着假笑,轻轻摇头,死丫头能言善辩,幸亏没有嫁给扞哥儿,不然就累及东宫的名声。皇后看向陈国舅的脸色变得铁青,却咬牙不出声,免得说重了话,毁了太子的大事。 像是得了皇后许可,梁琳琅继续喷着陈国舅。 “说起来尚书府确实没有国公府大度,因为尚书府没有小妾,亦没有用小妾曾经的夫君为管家的先例。” “王姨娘与封大勇之事从来不是秘密,世人没几个能有国舅爷的心胸!” 第255章 头顶青青草原 “养小妾先头所出的女儿可以理解为爱屋及乌,那再养着小妾的前夫一家,试问这天下,谁能有国舅爷这样的胸襟!” 别说内侍没了根的残缺之人不愿意,就是宫娥身为女子也做不出这种一女侍共二夫的荒唐行为。前夫和现在的男人共处一屋檐下,难道王姨娘不觉得尴尬的吗? 陈国舅双眼死灰,带着不敢置信,“什么小妾前夫一家?” 梁琳琅扶着李贤宇的手,对着陈国舅挑眉, “难道国舅爷还不知道?封大勇是王姨娘的前夫,你的养女陈丽贞原名除了叫王贞贞还叫封丽贞,是封大勇的亲生女儿。” “什么表哥会这么疼爱表妹的女儿,难道国舅爷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一句话勾起陈国舅心底的所有猜疑,王姨娘母女与封大勇一家的怪异行为也慢慢的串连起来。他咬着牙不敢相信,却慢慢被摆在眼前的事实折服,他不得不承认王姨娘与封大勇一家关系匪浅。 皇后见陈国舅被这个消息打击的快疯,“离王妃,适可而止!” 梁琳琅浅笑,敢动老娘的人,你们母子俩的吃相也太难看了。 “皇后娘娘可真是仁慈,太子殿下被人算计失了名声,您竟然还护着那个女子。知道的说您护着太子名声,这不知情的就以为皇后娘娘是在维护国公府的名声。” 皇后刚被捋顺的气又被梁琳琅的话挑的精神绷紧,睁大眼睛看着梁琳琅,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手指着梁琳琅发不出任何声音。 见皇后难受,李贤宇想上前,却被梁琳琅拦住,还故意掐了一下,李贤宇痛的皱眉,看向梁琳琅的眼神充满疑惑,为什么掐他。 “殿下,妾身知道,皇后娘娘偏心会让殿下难受,但那是您的生母!” 陈国舅刚从梁琳琅那番话中反应过来,‘呸’的一声,“假的怎么可能成真!” 陈年旧事的知情人皇后娘娘听到陈国舅的话大惊失色,李贤宇和殿内的几人则把陈国舅的粗鄙举动、真假言论和梁琳琅最后那句话连在一起,他们都以为陈国舅在否认李贤宇是皇后之子。 梁琳琅目的达到了,乖巧的呆在一旁,椒房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剩下陈国舅一个人的声音。 “说什么皇后娘娘护着国公府的名声,你们夫妻俩还是太嫩了,怕不是在替皇后娘娘树立好名声,你们以为你们做这么多皇后就会感念你们的好,别痴心妄想了。” “她不是你的,……” 皇后突然找回声音,怒吼一声,“够了,来人,‘护送’国舅爷回国公府,今后非召不得入宫。” “既然国舅爷说本宫打杀了你的养女,那本宫不能白担了这个随意打杀奴仆的罪名,今日就坐实了。” “东宫陈侍妾,言行无状,触怒凤颜,发还国公府。国公府王姨娘教女无方,赏三十杖!” 陈国舅还在因为王姨娘与封大勇的关系而心生愤懑,对皇后处罚王姨娘的旨意没有反抗。梁琳琅扶着李贤宇坐下,知道今日之事,他受了不小的冲击,没有打扰他在自己脑子里进行拉锯。 眼见宫门即将落锁,李贤宇犹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梁琳琅扶着他起身对着皇后的方向福身告退。 皇后娘娘憋屈,虽说被禁足,她病倒宣御医这么大的事。陛下身体抱恙来不了,至少派个公公过来表达关心,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太子,竟然连句关心都没有。 接下来几日,皇后的椒房殿都有宣御医过来诊平安脉,比祈帝更像病入膏肓之人,这是后话。 陈国舅刚回府,王姨娘打开院门冲进他怀里,抱着他失声痛哭,暗讽陈国公夫人由着太监欺辱她。 “老爷,您不在府上,妾身都快被外面的人欺负死了。” 陈国公夫人在门外陪着宫中宣读圣旨的太监,为了稳住太监陈国公夫人一直陪着笑脸,如今陈国舅回来,她也可以退场,无视陈国舅幽怨的眼神,拂袖而去。 国公夫人刚回到主院,下面的人来报,皇后娘娘遣送东宫陈侍妾回府,自此幽禁偏院,来人还把今日椒房殿发生的事告诉国公夫人。 听完下人的汇报,国公夫人露出讽刺的笑,陈茭华你把国公府当成私产,想让国公府养你儿子的侍妾,还想把野种生在陈家,妄想! “林嬷嬷,辛苦你跑一趟,去林府给我弟弟传个信,让他找离亲王喝个茶什么的,适当的提提十八年前二姑娘与郡王殿下的旧事。” 林嬷嬷知道自家小姐忍得辛苦,赔了长女的性命还落得埋怨。 陈郡王在礼部没有碰到温谨铭,与礼部尚书接触后直接回郡王府,天黑差人进宫找祈帝请旨,他想去相国寺一趟。 礼部尚书告诉陈郡王,历代入礼部的皇室血脉,最终都会成为皇室族老,掌管皇家礼仪及守护皇室名声。陈郡王想找方法掰正祈帝对他的态度,他不想放弃那个位置。 来到相国寺,陈郡王下马车,一步一个阶梯往上走,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台阶,每一步都虔诚的祈祷。 陈郡王当年是在相国寺遇到得道高僧,高僧赠言,让他挤走郑王兄与太子殿下并驾齐驱。 “小师父,本王找青缘方丈!” 小沙弥看了一眼陈郡王,对着他摇头,“回施主,相国寺历代住持没有叫青缘的,施主会不会记错了?” 陈郡王看出了相国寺的异常,强撑着笑脸,对着小沙弥摇头。 “应该不会错,五年前,本王在后面的青松旁受伤,是青缘方丈救了本王。后来京中琐事拖着本王,一直脱不开身,今日才有机会前来感谢救命恩人。” 小沙弥见状,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自在些。 “喔,那应该是施主记错名字了,本寺僧人还没有青字辈。” 陈郡王道谢,然后进了宝刹殿,上香,留下香油钱。 “回京!” 陈郡王去相国寺找青缘和尚的消息,很快传到刑部,梁展博把消息传给祈帝,听说当晚祈帝又宣了一次御医。 这些事梁琳琅不知,梁展博却告诉了李贤宇,还把陈郡王李贤明为何找青缘和尚也一并告诉他。 第256章 王家来要人 在太子和国公府的热闹八卦中,被人遗忘的王明凤偷偷让人给王家传信。 她的月信来迟,猜测已经有了离亲王的子嗣,让王家人向离亲王府施压,逼梁琳琅把她弄出宫,宫中日子太难过了。 每日都在幻想着王府里的富贵生活,只是她还没出宫掀起水花,她的信就被皇后娘娘截获。 皇后娘娘担心真替李贤宇弄出孽种,影响太子的大计,直接找借口清理掉王明凤,理由是现成的祸乱后宫,与人在宫中苟且珠胎暗结。 因为王明凤有孕这事,德妃被皇后的人抓到把柄,让人搜查王明凤的寝室,搜出几件离亲王妃成亲时皇家给的聘礼。 王明凤一紧张,便把责任都推到梁琳琅身上,用这三样物品证明是梁琳琅收买她,让她在宫里勾引离亲王殿下。 “是离亲王妃给奴婢的,她让奴婢在宫中找机会与离亲王殿下成事,最好是能有身孕,她就能借机给皇后娘娘找麻烦,还能把奴婢带回王府,抬作贵妾,一切都是离亲王妃指使奴婢的。” 德妃反问,“皇后娘娘是离亲王殿下的生母,离亲王妃的亲婆母,她为什么要扳倒皇后娘娘?” 王明凤慌了,她怎么忘记这个,脑子空白只能胡乱编。 “皇后娘娘给离亲王塞妾室,王妃善妒,所以她想报复皇后娘娘。” 证词漏洞百出,但是证据确凿,德妃依制把梁琳琅请进宫问话。 “离王妃,本宫在王氏寝室搜出皇家给你的聘礼,不知你作何解释。” 梁琳琅装傻充愣,一脸讶异望向对方,“是什么物品,还请德妃娘娘明示。” 德妃早就听说过梁琳琅的聪慧,她不相信梁琳琅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虽然不爽,也只能装出慈善的表情,让人把东西呈上来。 伸手拿起托盘里的玉牌,看向刻名字的地方,梁琳琅对德妃露出的古怪又隐晦的表情。 “娘娘,麻烦请个内务府的工匠过来验一下这些物品,毕竟皇室给的聘礼,出自内务府,且有专门的记录。” 她的表情让德妃变得有点不确定,连忙坐直身子,拿来玉牌仔细查看,期间不忘抬头问梁琳琅。 “难道这些不是皇家给你的聘礼?或者是你送人了忘记记录在册?” 梁琳琅摇头,“聘礼皆是有品阶的,又是出自内务府,我又怎么会随意赠人。我记得这批玉器当时就让外祖父派人替我整理入了档,娘娘若是有需要可随时派人去礼部查看清单。” 梁琳琅将东西放回托盘,眼里带着淡淡的笑。 “这几样东西看起来确实与聘礼当中的物件相似,但是还是有差别的,特别是我的名字,因为当年我爹爹给我入族谱时避讳先祖皇帝的‘琅’字,最后那一撇是短的,所有在官家做的标识都是统一的。” 说完还不忘记摘下腰间挂着的香囊,掏出里面的玉牌,很不巧,这一块正好与德妃手上那块一模一样。 德妃睁大眼睛,仔细看着梁琳琅的名声,真如她据说‘琅’字最后一撇特别短。 “来人,宣内务府工匠总管,让他把离亲王妃当时的聘礼字板模样拿过来。” 梁琳琅见状,拦住小太监补充两句。 “麻烦公公找人去礼部寻温侍郎拿本王妃的聘礼单子,再派拿单子去离亲王府找秋雾姑姑核对单子上的小件玉器是否对的上!” 听完对方的吩咐,德妃反过来要安慰梁琳琅。 “这事弄得有点大,本宫要弄明白还你们一个清白,也要向陛下交代,所以还要麻烦离王妃配合本宫查清此事。” 言下之意是,不要怪她,是皇后娘娘故意将事情弄大,德妃要给陛下交代,所以只能委屈梁琳琅配合调查,要怪就去怪皇后。 对方态度好,梁琳琅也配合点头,“明白,弄清楚好,免得造成误会。” 德妃喜欢上梁琳琅的脾气,难怪那日拒绝见太子和陈郡王也要见李贤宇夫妻俩,就梁琳琅这性格,只要不是对手,很难不喜欢她。 “依本宫看,对质就没必要了,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妾室,胆敢污蔑王妃就按律处置了吧!” 对于德妃的试探,梁琳琅报以微笑,“全凭娘娘作主,多谢娘娘还本王妃清白!” 很快内务府工匠带着梁琳琅的聘礼单子及图样进见,德妃殿里的太监也拿回了礼部的清单。 核对图样后,内务府工匠指着梁琳琅身上拿下的那块玉,“这个是内务府出品的。” 德妃循例要问上几句,工匠拿起两块玉,向宫娥要来白色棉布将两块玉摆放上。 “娘娘请看,两块玉牌都是上等的和田暖玉,假的这块是横切的,而聘礼这块是顺切的玉,意喻夫妻顺遂!” “再看这两个玉牌里的名字,造册里的的尾笔是急收与顺切这块一致,横切这块是平收尾,很明显是假的。” 德妃拿着玉牌与册子对比,发现了几处明显的问题,对着梁琳琅露出柔情。 “看来是那王氏狼子野心,仿制了这假的玉牌,用以污蔑离亲王妃,既然事情是在宫中出的,那便直接打入内狱,不知离亲王妃意下如何?” 梁琳琅大赞德妃公正,带着德妃的赏赐浩浩荡荡的回王府。 离亲王府外,王明凤的生父,王侍郎的二公子王元方,正让人抬着王老夫人坐的竹椅到离亲王府向梁琳琅施压要人。 王老夫人中风多年,早已无法言语,只能流着口水对着自己的儿子‘咦呀’直叫。 自从新婚第二日发生奴欺主,王府的侍卫早已换成陛下派的人。刚才已经差人去尚书府禀报离亲王殿下,此刻他们守着大门。 王元方早已练习千百次,真正上场的时候演的入木三分,六尺男儿泪洒当场。 “离亲王妃,我女儿上个月来王府坐客,至今未归,求你把女儿还给他吧!” “她祖母思念孙女成疾,恳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女儿,放过我们王家!” 一个三岁的小团子被人推出来,跌倒在地,当场痛哭流涕。 “求亲王妃把姐姐还给我!” 带着幕篱的王明婉期期艾艾的从人群中走出来,扶着王老夫人的手,对着那群冷冰冰的侍卫。 “还请离亲王妃看在亲戚情面上,让二妹妹回家吧!” 人群中有王侍郎安排的几个人引导流言,百姓的愤怒早已沸腾,皇室竟然出了这样的毒妇,于天下安稳不利。 纷纷表示要严惩离亲王妃,还王家姑娘一个公道! 第257章 闹事 梁琳琅比李贤宇先回到,看到一群人围着王府大门哭闹不休。她让人提前放她下来,看到温浅月站在人群中,右脸高耸,扑着厚厚的粉底,难掩疲态。 今日因为回去尚书府见爹娘,梁琳琅穿着姑娘家的衣裳,她带着莲儿挤到人群的前面,毫不起眼。 莲儿发挥八卦本能,笑着问旁边的紫衣裳大娘。 “大娘,他们这是在干嘛?” 大娘见两个小姑娘衣着贵气,却可爱乖巧,把事情呼伦吞的说了出来,期间还不忘把群人骂离亲王妃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话一并转述。 莲儿几次忍不住想反驳,被梁琳琅按住!她们主仆俩听的差不多,梁琳琅看到右边自动让出一条道,几辆马车驶进来,走在前面的是他们早上去尚书府时的马车。 看到马车停下来,人群安静下来,李贤宇走下马车,看到梁琳琅露出傻狗的笑,梁琳琅带着莲儿走向王府大门。 猜到两个姑娘的身份不简单,趁人不注意,旁边大娘愣住,赶紧溜了! 李贤宇眼神变得凌厉,看向王元方,“何人闹事!” 王元方不敢接话,王明婉也不敢搭,他们指望着百姓中有人愿意出来替他们主持公道。原本围着的百姓让出几尺的空间,让王家的几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王府大门外。 王元方已经被吓傻,小团子赶紧缩到王老夫人膝下,他不再嫌王老夫人尿骚味重。 王明婉走上前一步,脱下幕篱,对着李贤宇直接跪下。 “请离亲王殿下为臣女做主!祖母思念二妹妹,还请王妃让我二妹妹回家!” 梁琳琅露出笑脸,“你是王侍郎府上的大姑娘?” 王明婉垂泪,“正是臣女!” 梁琳琅换成嘲讽的表情,“既是王侍郎府上的姑娘,为何对皇后娘娘下给王侍郎府的懿旨这么不上心。” “上个月皇后娘娘下旨,将自动求上门作妾的王二姑娘赐于殿下为妾!” 百姓顿时变脸,这王家太不要脸了,自己找上门作妾,皇后娘娘大度成全了她,这些人又上王府来闹! 王明婉继续抽泣,“殿下容禀,我那二妹妹日前差人来信求救,说她被困身不由己,希望能回家!” 百姓听到王明婉的话,舆论又偏向王家,即使是作妾也是皇后娘娘赐下的,不能随意打压。 梁琳琅对着王明婉笑,小心说道,“有意思!” “王大姑娘可知王二姑娘此刻在何处?” 明知王明凤在宫中,王明婉怎么可能说出来,说出来不就变成王家制造舆论逼亲王府。 “臣女不知!” 百姓的议论声梁琳琅不想听,她大声呵斥王明婉,表情变得凌厉。 “你知!” 因为梁琳琅气势骤变,声音响亮,围观的百姓不敢再开口,静静的看。 “你知王二姑娘进宫谢恩时因为不懂规矩被帝后斥责,她被皇后娘娘留在后宫学规矩。” 百姓看向王家人的眼神变得厌恶,明知人被皇后娘娘留在后宫学规矩,王家人竟然厚着脸皮上王府要人,这不是摆明借舆论逼亲王妃进宫向皇后要人嘛。 王明婉还想辩解,却被梁琳琅打断,既然王家没脸没皮,她也没必要再顾情面。 “你知王二姑娘在宫中发生的事,想要救她,只是求人便要有求人的态度。” 百姓中起了附和声,那些原本安排引导流言的人早被李贤宇安排的人控制住。 梁琳琅见王明婉还想狡辩,“你们王家今日胆敢上门闹事,不过是仗着你们王家二夫人温氏是本王妃的二姨母。只是你们王家怕是早忘了,你们已经休弃了本王妃的二姨母,还扣下了嫁妆。” 梁琳琅看到人群中的温浅月变脸,早就猜到她是偷偷跑来围观,想躲在暗处看梁琳琅出丑,梁琳琅偏不让她如意,对着温浅月站的地方大声安抚她。 “二姨母,我知道你一直想向王家讨回公道,今日本王妃便替你做主!” 王元方听到梁琳琅的话,转头看向身后的人群,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人,又看向梁琳琅,以为她在故意转移大家的视线。 王明婉也在找温浅月,看到烟青色衣裙的二婶缩在人群后方,目光闪躲,不敢与她直视。 悄悄走上前靠近王元方,“二叔,别让二婶出来,不然咱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二妹妹可就真的回不来了!” 王元方听到侄女的话,眼神变得厌恶,都怪温浅月那个蠢女人,不听父亲劝阻,把女儿王明凤从家里骗出来,送到离亲王府被人作贱。 “侄女,我与你二姨母之间的事,是我们大人的事,请你不要迁怒于我家闺女。” 王元方这话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坐实了王家已经休弃温浅月之事,直接断了温浅月回王家的退路。 温浅月被王元方的话气的直掉眼泪,她也是为了王家和女儿的前程,公爹一心只想着大房的王明婉,哪里会想着她的明凤。 “好你个王元方,别人告诉我,你与那钟氏不清不楚我还不信,看你刚才与这小贱人眉来眼去,我就知道这小贱人与她娘一样是下贱的狐媚子。” “你爹护着王明婉这小贱种,那是他的亲孙女,你护着她,莫非你也有一份功劳在里面。” 温浅月被王元方的话气的发疯,变得口不择言,不急荤素,直接把王家后院那点阴私事摆出来,将王明婉推到风尖浪口。 这种失控的场面,王明凤不能再出言代表王元方的意见,否则就是坐实了温浅月说的王元方与大嫂不清不楚。 “温家姨母,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娘亲当初没有阻止二叔与你和离。但你也不能为了你们温家和梁家的名声就不顾事实,随意污蔑我们王家的清白。” 温浅月走出来,哪里还管的了王元方的脸色好不好。 “污蔑,你也好意思跟我说污蔑!” 王明婉真没想到温浅月敢明愰愰的站出来打她的脸,要是在以前,温浅月看到她还得赔笑脸。 估计是以为她女儿王明凤怀了离亲王的子嗣,进王府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压根不把王家放在眼里。 温浅月没放过她,“你娘一个做大嫂的,管事竟然管到小叔子的房里。” “外人只当是我善妒不肯给王元方纳妾,其实是你娘……” “啪”! 王元方怕温浅月再说出更多的丑闻,一巴掌把温浅月的左脸打肿了,嘴角流着血。 第258章 谁的种 温浅月看着王元方冷寞的眼神,心底发凉,她知道王家她已经回不去了。她唯一的寄托便是她的女儿王明凤,只要明凤能抓住离亲王的心。 王家,王家便是求她,她都不回,说完伸手去挠王元方的脸,他一个没注意被抓出几道血痕。王元方吃痛,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旁边围观的人都觉得痛。 “啪”! 温浅月被扇倒在地,重新颤巍巍地站起来,泪流满面。 “好你个王元方,你竟然为了钟氏那个贱女人打我!” “枉我为你生儿育女十数载,你竟然为了别的女人打我,一把年纪不清不楚,也不嫌臊的慌。” 王元方一直装端方公子,哪里说的过温浅月一个后宅妇人,温浅月在伏低做小让着他,如今没了情分哪里顾的上王元方的心情。 被温浅月当众数落,王元方气急败坏,没想到往日温柔小意的妻子,转眼变成泼妇,气的他不知如何表达,还想动手。 “泼妇、泼妇!” 王明婉赶紧拦着王元方,怕他再做出出格的事,影响的最后还是她娘的名声。 “二叔,二婶只是舍不得你!” “二婶,我知道你生气,但是你也不能拿我父母的的名声说事。” 梁琳琅讽刺的笑出声,“王家果然好家教,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开口闭口是男女之事。先是当众议论自己二叔夫妻俩的婚事,现在又说起二婶的闺房之事,难怪王氏敢在宫中与人苟且,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百姓听到梁琳琅的话哗然,多劲爆的消息,王侍郎府的二姑娘被皇后娘娘赐给离亲王当通房,因为她无规矩又被皇后娘娘留在后宫学规矩,却在后宫与人苟且,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能进后宫的都是皇亲国戚,究竟是谁竟然敢在后宫行这等龌龊之事,也不怕砍头。 “有空在本王妃面前闹,还不如早点回去想想法子,没准还能留王明凤个全尸。” 温浅月不相信,她明明拿着梁琳琅的把柄,她女儿肯定不会有事的,梁琳琅一定是在骗她。 王元方见梁琳琅说的笃定,知道王明凤身上已经无利可图,便让人抬着王老夫人,招呼王明婉准备离开。 从梁琳琅发声开始,李贤宇全程充当梁琳琅的背景板,直到王元方准备离去,他才开口。 “慢着!” “王二爷,架子挺大的嘛,真当本王是个摆设,闲来无事就抬个半死不活的人往本王门口摆,说闹事就闹事,闹开心了说走就走!” 准备离去的几人被李贤宇的冰冷眼神吓着,王元方赶紧跪下认错,王明婉则期期艾艾的对着李贤宇抛眉眼,装委屈,更是把他们上门闹事的责任都推到温浅月母女俩身上。 “殿下恕罪,二妹妹写信回来求救,说她在王府受罪,加之祖母想念二妹妹,二叔无奈只能出此下策,还请殿下看在祖父的面子上原谅二叔的思女心切。” 梁琳琅低声与莲儿交谈,莲儿秒懂,指着王老夫人问王明婉。 “王大姑娘,请问你家老夫人是怎么表达她对王通房的思念之情,你不妨给我们大家展示一遍,也好让大家见识一下王大姑娘的神通,竟然能与无法动弹,无法言语之人沟通!” 围观的人哈哈大笑,这官家小姐莫不是当人傻子,把一个中风瘫痪多年的老人抬出来,自圆其说,这些当官整日嚷着说什么孝感动天,连自己后代都没教好。 王明婉长相妩媚,诗词、歌舞出众,被寄予厚望,深得其祖父王侍郎的欢心,她在府中地位仅次于她的父亲王元辰。高傲如她何曾被一个下贱的丫环作贱,碍于离亲王殿下在场,不好当面发作,只能委屈巴巴的对着李贤宇哭诉。 “殿下,就这么放任你家奴才作贱臣女吗?” 站在李贤宇旁边的梁琳琅还在恍惚,刚才李贤宇说话的时候,让她以为是她老爹在说话,这低温、这气势,至少有她老爹五成的功力,装的挺像的! 别让他穿帮,梁琳琅接过话,将话题引到王家内部矛盾上,别伤了自家的名声。 “王大姑娘,难道我丫环说错了吗。你上下嘴唇一碰,说的比唱的好听。” “王明凤离家已有一个多月,你们难道不知道,时隔多日你祖母她老人家怎么今日才想起她?这么长时间对人不管不顾不说,却在宫中爆出丑闻时上我离亲王府来闹事,闹到最后委屈的还是我那被迫和离的二姨母!” “这便是你们王家的算计,登门闹事。如若成了,你们王家便有借口可拿捏住我们离亲王府;如若不成,便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二姨母与我那可怜的表妹身上。” 眼见王家人的心思被站在高台上的小孩子猜到,王明婉慌了,不知道如何辩解,只能对着李贤宇垂泪。 离亲王的侧妃是她目前最好的归宿,王侍郎年事已高,很快会被言官劝告老还乡,王家几位爷的官职都是买的没有实权,随时被撤。 见她对着自己方向抛眉眼,梁琳琅翻白眼,此刻她无暇顾及王明婉的心思,说完便把话题引向周围的百姓。 “试问,一个自小缺乏父爱,且长期处在扭曲、荒唐、畸形血亲关系中的花蕊,如何能长成好看花朵。” 百姓看王家几人的眼神,像是扒光他们在议论,温浅月坚信自己女儿没事,乐的在旁边装得悲痛欲绝,梁琳琅见风向转的差不多,来了一记回马枪。 “哎,罢了,罢了!你们王家的家事,自己解决吧!” “当初温家出事,二姨母宁愿断亲,不惜伤害我大外祖父,也要护着王家,想来王家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梁琳琅不可能再让温浅月巴着温家不放,势必要与她断干净,正好借此机会让大家广而告之。 “前些日子二姨母说她被休,又不肯移户籍,估计是真像王大姑娘说的那般,舍不得王二爷。本王妃也不做那丑人,你们的家事且回去关上门自己解决吧!” 说完准备转身回府,临了不忘给温浅月撑腰,王家与温浅月之间,势均力敌的内斗才有意思,单方面碾压就毫无意义了,她需要助长温浅月的气势。 “王二爷,你记住了,今日是看在我二姨母的面子上不与你们计较,再有下次,直接送你们吃免费的牢饭。” 说完欲言又止的看向温浅月,扶着莲儿直接进去。 第259章 离亲王启智 回到王府,梁琳琅懒得折腾,直接回了正院。 “秋雾姑姑,今日宫里和王府外之事,差人去尚书府告诉爹娘一声!” “别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今日李贤宇难得没有跟着梁琳琅回正院八卦,而是去了书房,因为梁展博布置的治水策论他还没弄懂。 回到书房看着案桌上梁展博的手抄本,整个头都大了,随后想到比他小八、九岁的梁霖轩已经写的有模有样,他不甘心被比下去。 附赠一份城外水渠的构造图,听说是梁家堂小叔梁展风的手绘图。他从来没听过这个人,但是在梁霖轩口中此人擅长追踪、侦察、绘制各种路线及局势图。 这个小叔是岳父发家后才培养出来的,据说梁家有很大总分族人都被岳父拉拔起来了。 回想起晌午小丫头被德妃召进宫,岳父拿出一捆五颜六色的筷子放在桌面,看得李贤宇脑袋都大了。 梁展博递给他一根红色的筷子,“折断!” 李贤宇听话的两根手指便折断了筷子。 梁展博皱着眉头,递给他一双橙色的筷子,“折断!” 看到梁展博脸色不太好,李贤宇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四根手指轻轻一掰,‘啪’! ‘莽夫’,梁展博暗骂,这家伙是不是蠢的只剩下就剩下这一身的蛮力?拿起十支黑色的筷子递给他,语气里带着不满! “折断!” 李贤宇以为梁展博怪他不够认真对待,两手握着筷子,稍微用力,‘啪啦’! 梁展博是真头痛,别人都是夫子选学生,他家这个货是真没办法点拨,直接把剩下的二三十根几种颜色混合的筷子一起递给他。 “继续!” 李贤宇这回算是明白岳父为何生气,怪他折断筷子?这回接过筷子用力掰,感觉筷子快要断时松开手,邀功似的举着没断的筷子看向梁展博。 “掰不断,以后就不用留膳了!” 谁知他一句话,李贤宇就后悔了,直接用力把筷子全掰断。 梁展博出门重重舒了口气,待平静后才重回书房。 “有什么感想?” 李贤宇仔细一想,岳父是问他对于掰断筷子有什么感想。 “筷子断了,夹不了菜!” 梁展博脸上没了表情,换个方式问。 “折断一根筷子用多少力,折断一把筷子又用多少力?” 李贤宇认真回答,“一根筷子不费用,一双没用什么力,十根筷子稍微用点力,这一把筷子用的力气多些。” 梁展博看着他脸上的惶恐,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他眼前这个估计就是那个最不同的。 “一个家族如果只靠某一个人的力量,别人想击倒这个家族,只需要毁了那个支撑柱便可以达到目的。” 李贤宇开始思考,梁展博继续解释。 “一个颜色代表一个家族,红色这个家族,一根筷子代表它只有一个有能力的人,你如果想要毁了这个家族,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折断它。” “橙色、黑色这两个家族亦是如此,势力单薄,任人宰割。而有能力与人一搏的是最后这个几种颜色混合在一起的大家族,多方势力的融合,你需要花费更多的力气才能折断它。” 李贤宇回想着刚才折断筷子时用的力气,他好像明白岳父说的道理!梁展博看到李贤宇眼里的光,终于有点成就感,教了一个多月,他都快怀疑自己! “道理便是如此,想让一个家族壮大,经年不衰,需要更多有能力的人立起来,成为家族的顶梁柱,这样才不至于被人轻易扳倒。” “这便是陛下赦免陈郡王,让他进礼部的原因。礼部资料室里有祈国的建国史,发展史,以及一些不为人知的皇家秘辛,陛下希望陈郡王能真正放下,改过自新。” “太子殿下近日的行为越发不得圣心,不是因为他的能力,是因为他容不下兄弟手足。” “殿下是否已经发现,皇后娘娘对殿下的态度很奇怪。世人常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皇后娘娘看重长子、长孙却不待见殿下这个小儿子。” 李贤宇抿嘴,如果是一个月前,即便是事实,他可能也接受不了别人说皇后娘娘对他不好。今日的心情出奇的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看向梁展博的目光带着不解。 “本王与母后相似,比太子殿下还要相似!” 梁展博反问,“陈国舅夫妇待你的态度如何?可有比较过?” 李贤宇摇头,梁展博点到为止,转移话题,让李贤宇临摹一幅水利图,再写一遍关于治水的策论。面对眼前的这堆东西,李贤宇是无语再无语,却不得不看。 回府后阿平被喜公公派去尚书府,换了一个侍从阿松,他趁喜公公下去准备晚膳,悄悄进来安慰哀嚎的李贤宇。 “殿下乃大祈国的皇子,身份尊贵,凭什么要听一个臣子的话。皇后娘娘平日里都小心护着殿下,不强迫殿下,如今出来开府更应该随心所欲,不想看便不看了,免得皇后娘娘知道回头心痛!” 李贤宇看着阿松,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他是想让他不要上进是吗?那岳父和小丫头会不会伤心? 他不想让他们失望! 喜公公端着茶走到门口,听到书房内阿松的话,顿住脚步,看来得报给小王妃,殿下身边的人还要再筛一遍。 “殿下!” 听到喜公公的声音,阿松慌了一下,赶紧后退几步,装作替李贤宇整理案桌上的书籍。 喜公公进来先放下茶盏,后对阿松说,“你这小子平日就是这么伺候殿下的,外面怎么没人守着,之前不是交代过要留个人守在门口吗?” 对方毕竟是曾经的大内总管,跟在祈帝身边时间长了,在气势上就不容忽视。阿松不敢反驳,第一时间低头认错,并承诺不再犯! 喜公公装作放过他,“念你初犯,这次就饶你,下去吧!” 阿松低头唯唯诺诺的退出书房,掩去眼中闪烁的光芒。喜公公发现李贤宇迷茫的眼神,与早上在门口时表现大庭相径。 “殿下,可要与王妃一道用膳?” 看着喜公公,李贤宇眼里的迟疑让喜公公莫名心酸,上书房误了殿下,也许陛下早该为殿下另觅良师。 “摆膳前厅,老奴让人去请王妃!” 李贤宇点头,“行,下去安排吧!” 再次陷入一室宁静,李贤宇烦躁的对着桌上的图纸,认命的重新临摹。 第260章 朝堂上的他 晚膳时梁琳琅问了李贤宇身边的人够不够用,是否需要添人手!李贤宇用心啃着碗里的烧排骨,味道太香了,嘟囔着。 “把那个叫阿松的换了,不知轻重,冒冒失失的!” 梁琳琅皱眉,喜公公刚跟她说完让她定夺,李贤宇马上就知道?难道他们身边有耳报神? “你有看上的吗?” 李贤宇直接摇头,“没有,你看着安排就行,日后岳父会布置更多的任务,需要一个往返尚书府与王府的跑腿。” 晚膳后,梁琳琅想直接回后院休息,却被李贤宇小狗的眼神打败,留在书房替他排忧。 看着他案桌上的水利结构图,梁琳琅让人去正院书房拿她专用的炭笔,还有直尺。 教他怎么按比例缩放图纸上的直线,再教他如何看图纸上的标识,经过梁琳琅的解说,眼前这结构图好像变得清晰,简洁。 李贤宇得寸进尺,拿出梁展博要的水利策论要求,眼巴巴的看着她,让她再给提点建议,打通任督二脉。 “水灾的危险有哪些?” “水灾后的重建工作注重点有哪些?” “水从打哪来?” “又会流向何方?” “如何避免水灾?” “日常如何维护水渠?” “你只要把这些弄懂了,策论的内容就不愁了!” 李贤宇记录下她的话,桌子上的这堆书籍好像都变得有条理,不再杂乱无章,混乱不堪。 梁琳琅是打着哈欠离开前书房的,天杀的,她还是个孩子,她还在长身体,怎么能奴役她。 走回正院正好消食,洗漱后,躺在暖和的大床上,很快进入梦乡。睡前感叹一句,如果以后的每一天都像今天那么充实,她身体估计会先受不了。 第二日,梁琳琅是被冷醒的,十个脚指头冻的生痛,窗外一片亮堂,看不出是什么时辰。床沿外边的被窝,已经没有了温度,李贤宇估计很早就出门了。 “好冷啊,要是有暖气片就好了!” “王妃,您起来了吗?” 秋雾听到梁琳琅的声音,禀报后推门进来。 梁琳琅把头缩进被窝,“没有,没有!” 秋雾进来换了炭,又把热水端进来,把梁琳琅今日要穿的棉衣,厚袄这些拿出来烘暖。 “王妃,外面下雪了。” 秋雾从箱笼里拿出狐裘,对缩在被窝里发抖的梁琳琅笑着说。 “夫人遣人来说,今日殿下散朝后直接跟大人回尚书府,你就不用来回折腾了。” 太冷了,梁琳琅无所谓的点头。 以前跟着娘亲住在寒山峡附近的时候,是春夏时节,没这么冷过。第一次过冬是在江南,虽然也冷,但是不会让脚趾头痛。 今年算是她第一次经历北方的冬天! 太冷了,日照时间变短不说,就连温度都是跳崖式的下降,昨日中午有太阳还好,不过是隔了一个晚上,外面就下起了雪花,太难受了。 难怪网上传言,北方过冬,没有暖气,全靠一身正气,硬扛,扛不过就变硬! 梁琳琅还在与被窝做抗争,李贤宇早已经站在朝堂上,看着一群老狐狸明争暗斗。 片刻安静之后,礼部尚书站出来。 “陛下,眼看马上就到年底的祭天礼,今年的祭天仪式是否照旧?” 礼部尚书的言下之意是询问陛下,皇后娘娘的禁足何时解,祭天仪式时是否需要留皇后的位置。 太子忐忑不安的等在一旁,自从上次在椒房殿出事,皇后病倒,他就没再进宫向皇后请过安。后来更是因为在乾元殿请罪之事,直接被祈帝禁足,除了上朝,其他时候不准离开东宫。 他眼角扫了一下陈郡王,不知道陈郡王为何听到这个话题时表情如此平淡。如果是换作以前,他们派系的人早就跳出来,各种各样的理由暗示皇后娘娘病的不是时候。 祈帝睨了一眼太子,再看向左侧的李贤宇,站如松,身高已经超过太子,双眼炯炯有神,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现在李贤宇给人的感觉是踏实稳重。 “离亲王,你怎么看?” 李贤宇没想到会突然被祈帝点名,对于皇后娘娘禁足一事,他知道内情后表示不关心,唯一的好处是小丫头初一、十五都不用再早起进宫请安。 “按礼制,年末的祭天仪式,须母后陪父皇一同,提前三日焚香、沐浴、斋戒,再于黄道吉日带领朝臣祭祀天神。鉴于母后身体状况,儿臣建议还是先听听太医院院正怎么说。” 祈帝嘴角不自觉抽搐,这混小子说话越来越圆滑,滴水不漏,说了一堆等于没说。 “那就听听太医院林院正怎么说!” 林太医对李贤宇这个侄外孙的感情很复杂,有内疚也有不喜。内疚,是因为当年换婴事件他有参与;不喜,是因为李贤宇不是被寄予厚望的存在,更多的是陈家,是林家不能见光的阴私。 “从太医们记录的脉案来看,皇后娘娘凤体已然大好,如继续休养,年底参与祭天仪式也是可以的。” 听完林太医的话,祈帝点头,意思是皇后身体没问题,她是装病。难怪太子和太子妃这么久都没进宫侍疾,十八两口子还进宫几次探望皇后,没比较就没有伤害。 反观站在太子右侧边的陈郡王,恭顺中似乎带着惧怕,怕什么,怕再被禁足还是怕被太子攻击。 “老八,你进礼部也有些时日,年底的祭天礼,你怎么看?” 听到祈帝称对他的称呼,陈郡王心中暗喜,原来父皇心中还是有他的。赶紧低头,藏起嘴角开心的笑,敛去眼里的不甘,语气恭敬,表现出正直不折。 “回父皇,儿臣觉得年底祭天仪式是庄严、肃穆的神圣之举。祭天是父皇带领朝臣为天下百姓向上天祈求来年平安、顺遂,所以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出错。” 言下之意是,皇后娘娘身体还没好全,这里充满诸多不确定性。 太子的表情不太好,他还以为陈郡王变乖了,没想到在这里等着,这里准备着,他们是准备对母后的凤印出手。 李贤宇眼观鼻,鼻观心,反正不管是哪样,与他都没有多大的影响! 听陈郡王的话罢,祈帝饶有兴趣。 “喔,既然你已经入礼部,那你便说说看,这祭天礼该怎么安排比较合理!” 陈郡王往前一步,“礼部应先按皇后娘娘参与祭天仪式的安排去布局。” “除此之外,再另外安排应急措施,以备不时之需。” 第261章 寒冬腊月 祈帝看向礼部尚书,“那就要辛苦黄尚书多作安排。” 礼部尚书黄大人被陈郡王摆了一道,心情不太美妙,脸上的笑容真挚而虔诚。 “这是老臣的份内事,还得感谢殿下想的周全。” 陈郡王哪里听不出黄尚书的暗讽之意,转而对祈帝说道。 “父皇,即是儿臣提议多出一套后备方案,让礼部增加了工作量,儿臣自是应该多出一分力。” “儿臣特向父皇请旨,参与这祭天仪式的准备工作。” 黄尚书咬紧牙关,他昨天好心好意给陈郡王提个醒,卖一分好,结果今日陈郡王就当庭打他的脸,还想夺他功劳。 礼部的重大祭祀都会有后备方案,何须他陈郡王来提醒,他是收了顾家的好处,他们只是想知道陛下对皇后娘娘的禁足处罚何时结束。 黄尚书看向站在文臣队列前的顾丞相,有些难以言表,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只能咬牙咽下自己种的这个苦果! 小乐子站在李贤宇侧边,大声唱出来。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站在队伍末尾的王侍郎忐忑不安,经过一夜担忧,终是在小乐子公公宣布退朝后放下心中的忧虑。 正准备离开,一个小太监走到他身旁,“王侍郎留步,陛下请大人到太和殿,有事要议。” 王侍郎头皮发麻,心抽痛,该来的,还是要来。 李贤宇跟在岳父梁展博身后屁颠屁颠的出宫,看得秦国公眼角抽搐,梁展博这是养了个好女儿。顾丞相冷眼看着他们的背影,李贤宇更是不顾梁展博的黑脸,直接坐进梁府的马车。 “岳父,琳琅说小年夜给我们准备了围炉火锅,还有她新建的暖房里培育了一批青菜,前几日去看,长的可好了。” “她说到时候涮羊肉,涮肥牛,还有……” 梁展博知道这小子的德性,“殿下,策论写完了吗?” 李贤宇最终没扛过梁展博的眼神压迫,颤巍巍地从袖子里掏出卷成一卷的策论,双手奉上,然后安静的缩在角落里,看着自己的手套发呆。 手套是小丫头给他准备的,他有了这手套,天冷下雪时骑马、射箭,都不再难受。 梁展博点头,前几日只是提醒李贤宇几句,他便能准确的找好水利策论的方向,孺子可教也! 他要是知道,李贤宇这策论的内容是经过梁琳琅提醒,估计得呕死。 “这几日无事,殿下便去工部找琳琅他展风堂叔,让他领着你看几日图纸。小年夜前,我要看到殿下亲自手绘的护城河水渠构造图。” 李贤宇最终也没躲过被操练的宿命,跑了几日工部,见到那个画图纸很厉害的堂叔工部小小的绘图手梁展风。 知道梁展风后来还去过几次王家村,那里基本没什么变化,送走了一批老人,迎来几个新的生命,只是可惜了温家的小院,早已经被人占了去。 在梁展风那里,李贤宇打听到梁琳琅在乡下的事情,心痛梁琳琅,回到王府跟梁琳琅一起八卦工部、刑部的事。 梁琳琅托李贤宇问梁展风关于王家村的人,特别是村长一家。王村长他们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今的王家村村长是王家的大伯。 找到温浅言母子三人,梁展博让人给村子带去关怀,给王大伯提供帮助。聪明的王大伯抓住机遇,带着村里人开始了做买卖,村子的生活水平高了。 王四叔最终还是发现小女儿不是他的,为了小姑娘不被人唾弃,忍下这顶草皮帽。 温家隔壁的王秋雨,没有等回赵小树,村里媒婆安排几次相亲后也慢慢不再替她介绍,她乐得一个人轻松自在。 自那日下雪以后,梁琳琅基本不出门,也不用人来伺候她,连澡都不想洗,只要让人每日给她准备食材,她自己在房里用炭炉煮水烫着吃。 小年夜,宫里原本应该准备家宴,请皇室宗亲进宫聚一场,是恩典也是笼络人心。今年因为西北方战事吃紧,西边小旱三月减产四成,南边三峡决堤造成部分城镇水灾,加上皇后装病推诿,祈帝一怒之下直接取消了家宴。 前朝剑拔弩张,后宫气氛紧张,椒房殿死气沉沉。梁府的栖梧院,欢声笑语,热气腾腾,一派欢欣。 正厅临时安放了一个三层的架子,架子上摆放着绿油油菜心、油菜、生菜。梁琳琅指挥寒雨用木匠刮皮刀切的肥牛卷、羊肉卷,秋雪用鱼肉做的手工鱼丸。 最让李贤宇与梁霖轩难以接受的是毛肚和白肚,没问是什么的时候他们热切讨论,等梁琳琅上前给他们讲解完,两人有多远闪多远。 正厅摆了一桌,是几个主子们吃,偏厅也摆了四桌给下人们凑热闹。院子里还安排了放着烟花,喜气洋洋,摆好了菜,点着炉火,梁琳琅便让她们下去吃。 她亲自动手给温浅言装一个不辣的调料,然后再给梁展博调一个中辣,给梁霖轩来一个微辣,最后才是李贤宇微辣,她喜欢芝麻酱的。 旁边炭炉还温着甜酒酿,噼里啪啦的响着。 按‘七上八下’的定律,梁琳琅先给自己涮了一块毛肚,再沾上芝麻酱。 ‘嗯’,就是这个熟悉的味道,芝麻酱的香味加上毛肚的爽脆,绝配! 温浅言看着梁琳琅吃东西时一脸陶醉的表情,她也忍不住给自己来了片肥肉卷,肥牛卷薄如羽翼,入水片刻就变了颜色,再学她沾酱料的方式沾上酱。 鲜嫩多汁,带着牛肉特有的浓烈香味,吃进嘴,能感受到肉片在嘴里慢慢融化,牙齿上还留着酱料的香味! 梁琳琅干脆拿来自制漏勺,涮了一把羊肉分给温浅言、梁展博、温霖轩,最后才给李贤宇。 梁展博对梁琳琅的表现很满意,同样给了李贤宇好脸色。 李贤宇顾不上看梁展博的脸色,满眼都是梁琳琅刚才吃的毛肚,他看着小丫头吃进嘴巴时脸上那满足的表情。 早已忘记了刚才听梁琳琅谈论毛肚时那反胃的话。学着梁琳琅的动作,用漏勺装了六七片毛肚,七上八下,正准备下筷子,被梁琳琅伸手制住。 “这次放的多,再烫几秒,熟点!” “可以了!” 梁琳琅手移开,李贤宇学着梁琳琅,先给温浅言,再给梁展博,给梁琳琅最后给梁霖轩,剩下两块沾上微辣的酱汁。 “哇,好吃,太好吃了!” 第262章 打脸太子 看到爹娘对视一眼,梁霖轩迟疑片刻,等着李贤宇吃了他才试探的放进嘴里。 梁展博与温浅言对视一眼,是因为他们对李贤宇的举动很满意,李贤宇先孝敬长辈的行为让他们很欣慰。 梁霖轩完全被毛肚俘获,吃进嘴巴,双眼发亮,如获珍肴。 “嗯,好吃,太好吃了,又嫩又爽口,这真是太绝了。” 梁霖轩不再端着,虽然是李贤宇的大舅哥,按年龄算,他跟妹妹一般大,何必去装老成,先吃再说。 两漏勺,一人一个,无缝连接,李贤宇涮羊肉,梁霖轩就涮肥牛。温浅言与梁展博安心坐着负责吃,儿子与女婿的孝敬,他们受得起。 最后梁琳琅实在吃不下,让李贤宇坐下吃,她来涮。只要控制好肉量与时间,一次放多几片,味道一样鲜美。 梁琳琅观察娘亲吃进去的速度,涮肉的同时放了些菜心和油菜进去锅里,正好给娘亲解腻。 还用涮好的肉给梁展博弄个‘包生’,生菜的生脆,肉片沾上芝麻酱的香甜,混在一起变成了不一样的体验。 李贤宇等着梁琳琅的投喂,梁琳琅还是先给梁霖轩包了一个,再给李贤宇弄,李贤宇也不生气,反正在家小丫头会先顾着他,在她娘家,她想选顾着她爹娘与兄长,情有可原! 温浅言吃了一小碗的菜心就停下筷子。 “大冬天能吃上几口绿油油的青菜,很是难得。” “琳琅,你有宫里准备了吗?” 梁琳琅点头,“有,我让喜公公亲自送进宫,还教喜公公怎么煮给陛下吃。” 李贤宇吃得忘乎所以,在梁家得到他从未有过的关怀之后哪里还记得宫中的父皇、母后。 梁家一片欢声笑语,庸和殿里喜公公时隔多日再次伺候祈帝用膳,略显生疏,让祈帝误会喜公公的举动别有用心。 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怎么,在十八身边伺候的不如意?” 喜公公赶紧跪下请罪、谢恩,脸上的笑意不这么明显的话,可能祈帝就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想。 “哎呦,陛下恕罪,奴才诚惶诚恐。陛下让奴才去殿下身边伺候,那是陛下对殿下的恩典,奴才替殿下谢主隆恩!” 喜公公想到在亲王府的生活,脸上的表情就更加有意思,日子好过脸色红润,笑起来的像弥勒佛。 “自从到了亲王府,王妃就让奴才全权负责殿下的衣、食、住、行。陛下也知道殿下的为人最是和善不过,府里下人经过王妃的整顿已然不同往日。” 祈帝吃着喜公公涮的几片肥牛卷,瞪大眼睛,惊喜不已,这味道太独特,点着肥牛卷,让喜公公再来点。 “这个,这个!” 喜公公脸上的表情很有含义,毕竟相处久了,祈帝一下就看懂了。 “你早就尝过了?” 喜公公额头冒着虚汗,‘呵’,“奴才先替陛下尝过了,才代殿下和王妃进宫献食。” 祈帝吃着碗里的佳肴,心情大好,一扫多日的愁绪,“再来点!” 喜公公知祈帝的身体状况,大病初愈,不敢一直让祈帝吃肉。 “陛下,这可是离王妃在暖房栽种的青菜,这菜绿油油的,一看就新鲜,不如您赏脸尝一尝。” 祈帝正想发怒,随着喜公公的动作,看到旁边桌子上三盘绿意盎然的青菜,心里何止震惊。 “这真是小丫头弄得?” 喜公公点头,“是,老奴看着王妃亲自动手。” 祈帝心里高兴,嘿,还好把小丫头指给十八那个愣头青,不然自己哪有这待遇。 “十八两口子今日去了尚书府?” 喜公公已经努力找话题,祈帝最后还是兜了回来。今日李贤宇夫妻俩应该主动进宫伴驾,以示孝心,可他们却去了尚书府。 喜公公赶紧跪下,说话点到为止。 “陛下恕罪,殿下与王妃也是不得已,这皇后娘娘……” 祈帝听到喜公公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后禁足斋戒,拎不清,李贤宇夫妻俩要是进宫,不一定能陪着祈帝用膳,却一定会在皇后那里碰壁。 “罢了,朕懂,她生的不舍得委屈,不是她生的还不使劲磋磨。” 提到皇后,祈帝的胃口突然变差,眼前的美食索然无味。 “起来吧!” 喜公公赶紧站起身将菜心捞出,因为铜锅里涮过肉,青菜在肉汤里走了一遭,染上肉味,混合在一起,散发着青菜的香气,入口鲜嫩软糯。 祈帝原本想随意吃点打发了喜公公,结果这味道太震撼。 “嗯,可以!” 发现祈帝越来越难伺候,喜公公心里的小得意不敢表现出来,恭敬的给他涮青菜。见祈帝吃的差不多,喜公公又学着梁琳琅的动作,用肥肉与生菜给祈帝来了个‘包生’。 “陛下,您再尝尝这个!” 祈帝看着生菜,又看看喜公公,很想摇头,想到这是小丫头孝敬他的。 “生吃?” 喜公公点头,脸上带着期待,祈帝忍着极大不情愿才开口咬下喜公公手里的生菜。外皮是生菜的清甜爽脆,里面是沾了酱汁的肥牛,每一层都有它独特的味道,咬下去像是经历了一场味蕾的旅程。 “嗯,这个好,再来!” 喜公公手里已经包好第二个,正等着祈帝张嘴,祈帝看着忍不住笑了。 “哈哈,小丫头对这吃的心思还真多!” 祈帝还想问他们在尚书府的事,想想还是算了,别自己找不痛快。 钦天监算出三日后是黄道吉日,礼部已经上折子,祈帝明日开始要斋戒,所以今日要尽情的吃。 椒房殿里也有三盆青菜,孤零零的在桌子上放着,铜炉里的水沸腾了几次。 祭天仪式在众人的期盼中举行,皇后因为小年夜的失职,被重新禁足,剥夺她参与祭祀的殊荣,改由德妃伴驾。 祭天后的第一天上朝,也是朝臣们的年底汇总,祈帝看着太子脸上因为气愤不平而扭曲的表情,心生不满。太子真当祈帝没有其他得用的儿子,肯定会将江山传给他,连脸上的表情都不愿意去管理。 “八皇子李贤明,知错能改,在祭天仪式中表现良好,着升其母妃月嫔为月妃,钦此。” 听到小乐子当朝宣布祈帝对陈郡王母妃的恩赐,太子脸色变得凌厉,甚至在对上祈帝时,都是带着隐藏不住的厌恶。 这道圣旨虽然是给后宫妃嫔,却意味着祈帝对陈郡王李贤明的宽恕,他的嘴角咧到耳朵后,眼里的笑意如沐春风。 第263章 常规打脸(一) “太孙李扞聪慧敏捷,宅心仁厚,孝敬长辈,晋郡王,赐号‘泽’,泽郡王,钦此!” 太孙李扞以十岁之龄被封为郡王,还是有封号的殊荣郡王,这道圣旨可以有很多层意思。 这道圣旨下来,顾丞相不淡定了,太子也慌了,后宫的皇后娘娘后悔了。 郡王的品阶虽然比太孙高,名头却没有太孙的响亮,大祈国能有十几个郡王,却不会有十几个太孙。郡王与帝位之间相差了无数个阶层,太孙与帝位仅隔着一层薄纱。 接下来的第三道圣旨更是直接打脸太子李贤光,敲打太子不要得意忘形,大祈国除了太子仍有许多有能力的皇子皇孙。 “离亲王李贤宇,在刑部任职期间,多次上表治水策论、水利工程结构图、西部祁县储水建议书,心存大祈,功在社稷,着升为顺位储君,皇太弟,钦此。” 皇太弟是什么?顺位储君?那是与太子并驾齐驱的存在。 顾丞相脸部表情皲裂,太子身体不自主的颤抖,陈郡王已经没了刚才的高兴,更多的是绝望。 他花了十多年与太子斗,太子之位终于有些动摇,却又多了一个皇太弟,祈帝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他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再去斗垮李贤宇。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明日宫宴,正月初一休朝,正月十五启朝!” “退朝!” 李贤宇接过太监递给他的圣旨,浑浑噩噩的离开正殿,无意识的跟着梁展博脚步,直到上了梁府的马车,差点被梁展博一脚踹出去。 悻悻的下车重新上了王府的马车,暖和的车厢,大脑运作不起来。他何时上表水利策论、水利结构图,他怎么不知道! 今日没太阳,还飞着淅淅沥沥的雨絮,李贤宇回到王府直奔正院,他想找梁琳琅解惑。 “为什么?” 梁琳琅照旧缩在被窝里,对上李贤宇的眼睛,羞愧难当,人家已经打完工回家,她还在被窝里打妖精。 “什么为什么?” 李贤宇把朝堂上发生的事告诉她,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给他分析,而是引导他自己去解惑。 “升月妃的份位表示父皇开始原谅八皇兄,却又怕八皇兄重蹈覆辙,毕竟卖国求荣的罪行太严重,一个不好便国破家亡的千古罪人。” “李扞成了泽郡王,断了顾丞相他们扶持李扞顶替太子之位的可能,那是父皇看出太子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识破了顾家的阴谋,他这是在帮太子殿下保命。” “那我这皇太弟又是几个意思?父皇是想让我与太子相争吗?” 梁琳琅摇头,“皇太弟的身份,是陛下对你的恩典,也是对太子殿下的敲打。” “陛下不喜欢自己骨肉相残的场面,但是又想看到你们之前相互竞争,所以他也矛盾。” “不管是什么身份,保持本心,做真实的自己,凡事三思而后行,切忌娇纵!” 李贤宇想想,小丫头讲的好像有道理,如果父皇真的爱他,又怎么会放任他被人欺负十几年。突然给了他殊荣,不过是因为祈帝对太子殿下近来的所作所为有意见,想敲打太子,却又不想废储。 不管了,不管了! “今晚吃什么,还吃火锅吗?” 想到这几日身上散不去的火锅味,梁琳琅有点胃胀气。 “今晚喝白粥!” 李贤宇不明所以,仔细观察梁琳琅脸上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 “你,心情不好吗?” 梁琳琅叹息,想着要怎么安抚这只可怜的大狗狗。 “明日是宫宴,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我们要提前清胃,到时能吃多点?” 李贤宇嘴角假笑,“没什么东西吃,全都是冷的,建议你在家里吃饱了,拉干净再去。” 看他那作死的表情,梁琳琅有点想捶他的冲动,李贤宇继续游说她。 “要不,回你家吃,今日回来的路上我想跟岳父说话,岳父把我赶下马车。” 梁琳琅忍住动手的冲动,“你知道下朝以后是最多人的,为何偏要挑那个时候跟着我老爹屁股后面跑,你是生怕没人知道你跟我家关系密切,怕陛下心里太舒服是吗?” 李贤宇不明所以,“啊?” 梁琳琅压住火,“你知不知道,你每日下朝后都跟着我老爹回家,已经被人告到陛下那里。” 李贤宇不懂,自己岳父,为何不能跟。 “然后呢?” 梁琳琅扯着嘴角,“陛下是你亲爹,你不去孝敬自己亲爹,却跑到我家去巴着我老爹。那些人跑到陛下面前说一次、二次可能没什么影响,说的多了,陛下心里会有疙瘩,嘴上说不介意,心里肯定会不高兴。” “他不舍得动自己儿子,难道还动不了一个臣子?” “所以为了我家人的安全,还请你脚下留情,以后上王府的马车,想去我家也得坐王府的马车去,懂不?” 李贤宇不懂,但是先点头肯定没错。 喜公公带着秋雾姑姑提前一日准备两个主子进宫的朝服,熨烫、熏香六个时辰。秋雪准备了几十个打赏下人的钱袋,几份敬长辈的贺礼、赏晚辈的薄礼。 王府的下人在喜公公带领下有条不紊的忙碌着进宫事宜,梁琳琅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看着下人忙进忙出。 大年三十,全城取消夜禁,禁卫军、锦衣卫联合,加强巡视。 鹅毛般大雪也挡不住平民百姓的热情,朱雀街上热闹非凡,杂技团的表演,小贩们的叫卖声,小孩子们的欢呼声。 几斤重的橙黄色朝服加身,梁琳琅已经顾不上天气的寒冷,开始担心她会不会因为衣服过重而当众摔倒。 幸亏李贤宇现在成了皇太弟,他们的马车能直接进朱雀门,行至宣武门,便换乘步辇直到宫门,只需要走一刻钟到宴厅。梁琳琅他们虽然不是来的最早,却是比较早进入宴厅。 帝后座位在台阶上的最高位;四妃低一台阶,仅次于在帝后之下;然后是嫔位以上的妃嫔。往下是皇子们的座位,太子,皇太弟,陈郡王,一些皇室子弟,皇亲国戚。 台阶下是朝臣及其家眷,左文右武,按品阶往下排。 梁琳琅终于看到会传说中的宫宴,无比庆幸出门前李贤宇让她吃了点心,在马车上还哄着她吃了好几块栗子酥、蝴蝶酥。 “看吧,没骗你!” 第264章 常规打脸(二) 梁琳琅看着桌子上的几道菜,表面泛着白色膏状的油花,别说食欲,不倒胃口就不错了。 陆续有人入座,女眷们穿的五颜六色,脸上的妆容真不敢恭维,快赶上唱大戏了,她要是在京城弄个教人化妆的美妆机构应该能赚不少。 李嬷嬷说,女子静娴,亦讲究‘站如松,坐如钟’,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腰一定要挺直。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梁琳琅坐的太久感觉到腰有点痛,才看到她老爹自己一个人悠哉悠哉的走进殿门。在太监的带领下,走到左边第六张桌子坐下,对着她的方向轻轻点头,梁琳琅颔首回以笑脸。 没看到娘亲与哥哥,梁琳琅有点失望,不过也是,她娘亲快生了,老爹不可能让她来皇宫这种危险的地方,哥哥应该被她老爹掬在家中守着娘亲。 很久之后都在左边的后几排找到外祖父的身影,旁边的阴冷男子应该是她那个几面之缘的小舅舅。 她不理解喜公公让他们早点出门的含义,他们俩一直坐在这里,陈郡王和太子殿下未见踪影。下面的位置坐满人,靠近门口的地方还临时加了几张桌椅。 这个时候,陈郡王带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一路与人寒暄,走到他们的位置,等着他们俩起身行礼。李贤宇按住梁琳琅,拍拍身上橙黄色的朝服,意味深长的望着眼前这对高傲的公鸡。 是了,此刻是宫宴,他们身份不一样,身上穿的是皇太弟等级的橙黄色朝服,与陈郡王那身暗红色的官服形成鲜明的对比,按制应该是对方拜见他们。 郡王妃先对梁琳琅露出笑脸,“十八弟妹,这是我们妯娌第一次见面,你们新婚进宫谢恩那日,父皇特批我们出来参加家宴,谁知意外错过。” 高明的人说话,喜欢藏头露尾,让人浮想联翩。陈郡王妃在暗讽梁琳琅年纪小,家都管不好,以致皇太弟府的不平静,成亲了连个像样的谢恩礼都完成不了,并不算皇家认证的媳妇。 “八皇嫂见谅,如果那日不是本宫身子不适,误了进宫谢恩的日子,也不会让八皇嫂时隔数月才能再次出门。” 陈郡王妃笑说梁琳琅年纪小,管家不力。梁琳琅便直接暗讽对方禁足,连出门都得恩赦,还得借着梁琳琅他们的光才能出门,可怜哟! “你……” 陈郡王拦住准备暴发的郡王妃,“牙尖嘴利,难怪十八弟会对杨姑娘念念不忘。” 李贤宇原本不参与她们的口角之争,直到陈郡王开口,李贤宇才一脸懵的反问陈郡王。 “杨姑娘是谁?” 陈郡王气笑了,以为梁琳琅在,李贤宇装的。 “十八皇弟,好样的,得不到,便直接忘了也是件好事,省得玷污人家杨姑娘的名声。只是听说当时十八皇弟还进宫找父皇要说法,这不过数月,怎么说忘就忘?” 对方不回他,尽兜圈子,李贤宇向梁琳琅求证, 梁琳琅甚至好心提醒李贤宇,“殿下,郡王说的是本宫杨家表姐,殿下的前未婚妻,落水被太子殿下救起来的那个。” 陈郡王夫妇被他气炸,这两口子真有意思,一个完全不在意,一个完全不介意。 梁琳琅的话让李贤宇恍然大悟,终于想起来,他们说的是哪号人物。看到明黄色的蟒袍走近,李贤宇端正坐姿,像极了老僧入定。 “八皇兄,你下次直接说威武侯孙女杨潇潇就好了,皇兄称对方为杨姑娘,我听起来怪怪的。” 梁琳琅提醒他,“殿下,表姐现在是太子良媛,你不能胡乱说女子闺名。” 陈郡王被气坏,说话时也不懂避忌。 “说起东宫的杨良媛,本王记得,十八皇弟当时进宫哭诉许久,父皇才给你们俩赐婚。” 贱人就是矫情,梁琳琅摇头叹息,阎王管不住送死的鬼!太子走到陈郡王身后,安静站着听陈郡王口若悬河,因为太子妃有身孕,怀像不好,太医让她卧床养胎,此刻身边站着的是顾丞相为太子选定的两名侧妃。 李贤宇扶着梁琳琅站起来,把陈郡王夫妻吓得往后退。 “太子殿下安!” 转身看到一脸愤怒的太子,陈郡王咬碎牙,刚才被十八两口子引着讲了这么多东宫后院的闲话,也不知道太子听到多少。 陈郡王夫妇对着太子殿下躬身,“请太子殿下安!” 下面的人正看着,太子不得不大方的对他们摆手。 “两位皇弟在聊什么,聊的这么高兴!” 太子死揪着李贤宇不放,坚持把李贤宇拖进来,想把他非议储君的罪名坐实了。 李贤宇不知是有意或者无意,“八皇嫂来与本王寒暄,说起成亲后的谢恩礼,八皇兄无意扯出威武侯家的杨姑娘,臣弟一时想不起此人,八皇兄笑了臣弟几句。” 梁琳琅露出柔情,心里大笑,高手,妈蛋,都特么是高手,她就说,这皇宫里长大的能有什么好鸟。 李贤宇顶多算是笨鸟,还被皇后娘娘绑住他的翅膀,暂时飞不起来而已,这不她老爹给解绑,上了润滑油,飞的比天高,她都快握不住了。 他这话高明就高明在,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陈郡王夫妇,又省略了很多陈郡王夫妇冒犯东宫以及太子殿下的言论,让陈郡王夫妇不敢辩解真相,除非他们做好了与太子撕破脸的准备。 陈郡王妃无奈只能出来自认罪,“是臣妇之过,臣妇见十八弟妹长的讨喜,便过来招呼一声,忍不住调侃几句,没想到会聊到杨良媛,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人前,太子还得装大度、贤良,只能不痛不痒的对着李贤宇夫妇俩冷笑几声,然后转身离开,陈郡王夫妇拂袖而去。 门外的太监高声唱,“皇上驾到,贤妃娘娘到,良妃娘娘到,淑妃娘娘到,德妃娘娘到!” 李贤宇扶着梁琳琅走下台阶,跪下迎接祈帝及四妃。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祈帝带着四妃走到龙椅旁,“众卿家平身!” “谢陛下!” 祈帝坐下,宣布宴会开席,众人落座,先是舞姬们的歌舞助兴,再来是未婚姑娘们的才艺表演,陛下拿出不少彩头,让她们比试。 张家姑娘的字独领风骚,秦国公姑娘的画作一流,黄尚书府姑娘的诗词一绝,陈国公姑娘的琴技惊艳…… 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偏有人见不得这和谐场面,非要站出来找存在感。 第265章 常规打脸(三) “听闻皇太弟妃从小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不知臣女等是否有幸一睹风采。” 有人点自己的名,梁琳琅不用等别人来附和,直接一脸天真又疑惑的看着对方。 “这位是?” 开口的女子自豪的家门,“臣女兵部尚书嫡长孙女黄玲霏,问娘娘请安!” 坐在黄玲霏旁边的姑娘是她的堂妹,原本想在黄玲霏开口时附和黄玲霏,却被梁琳琅的快速反应打断。 “堂姐,岑夫子说了,你是百年一遇的才女,诗词一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有天赋的。” 梁琳琅挠头,“本宫这刚过完八岁的生辰,现在堪堪九岁,敢问黄姑娘,是哪位神算子这么厉害,竟然能算出本宫今年会擅长诗词一道。” 黄玲霏觉得梁琳琅多少要顾虑点皇家的面子,不敢当众回应年龄梗。她也不想,皇后娘娘不在堂前,四妃脾气又温和,太子妃又不在,当下梁琳琅额头刻了个‘勇’字,啥都敢回。 秦国公的姑娘与梁琳琅有几面之缘,再加上温浅兰的情分在,自然要护着梁琳琅。 “就是,你不就是会几句诗词,到处高调找人挑战,皇太弟妃现在就‘还小’,黄姑娘竟然对人说‘从小’,难不成你真能算?” 黄家姑娘也觉得找梁琳琅比试,胜之不武,毕竟她现在真的‘还小’! 陈郡王妃可管不了那么多,开席前被李贤宇夫妇摆了一道,如今这难得机会怎么也算找回点场子。 “十八弟妹,既然黄姑娘有意想见识,你不妨展示一、二,毕竟温家女当年可是出了名的有才气,你让她见识见识咱们皇家妇的不一般。” 月妃眼神不善的瞪着陈郡王妃,暗骂她蠢货,梁琳琅年纪小,但人家身份摆在那里。 梁琳琅点头,“好啊!” “但要代表皇家妇展示才情,本宫一个刚嫁进来的新妇会怯场,不及八皇嫂有震慑力,不如皇嫂陪陪我,展露一番。” 陈郡王妃没想到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被梁琳琅点名陪同,正想婉拒,却被梁琳琅当场拆穿。 暖酒下肚,祈帝喝得微醺,眼神迷离,看着李贤宇一脸笑意。 对上陈郡王妃的尴尬与慌张,梁琳琅露出笑脸。她看起来是年纪小,实际不嫩也不傻好嘛! “本宫去年从乡下回京,还听闻皇嫂也曾是也是京中山水画一派的翘楚,当年更是因为皇嫂当众作画《腊梅之殇》,深深吸引八皇兄,说起来这也是二位的结缘之作,不如八皇嫂陪本宫热热场子!” 刚才几位得了彩头的姑娘见状,半推半就的被人请到中间,与皇太弟妃与陈郡王妃一道比试。 李贤宇早已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小丫头实力如何,他比谁都清楚,别说诗词歌赋,她连字都写不利索。 梁展博摇头苦笑,女儿的定力不够,这时应该四两拨千斤,把球直接打回去,让黄家姑娘出彩便是,没必要人前自露短处。 梁展博正想自认失职,呼伦过这个话题,没想到梁琳琅对着梁展博露出狡黠又自信的笑。祈帝相信梁琳琅的机灵,让人按她们几个的要求准备东西,他靠在椅子上假寐,醒酒! “那便以这雪为题,可用自己擅长的领域展示,作画、题字、歌舞皆可。” 梁琳琅提起裙摆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台阶,李贤宇看着干着急,恨不得抱她下去。走在后面的陈郡王妃不情不愿,盯着梁琳琅的背影咬牙切齿。 六个人,正好分成两排。 梁琳琅在左边第一张桌子,摆放着炭笔、宣纸,不远处正好是梁展博的位置;秦姑娘案桌排在梁琳琅之后,桌子上摆放的是文房四宝、几种颜料;张姑娘第三位,文房四宝外加特大支的狼毫。 右边第一张桌子是陈郡王妃,案桌上摆放的与秦姑娘的一样无二;第二张案桌没有摆放东西,是走在最后面抱着琴的陈姑娘;第三张黄玲霏,桌子上亦是文房四宝。 钟鼓乐响起,仿佛看见片片雪花飘落枝头。 陈姑娘素手玉指在名琴焦尾上跳动,慢慢融入钟鼓乐,引领着钟鼓声,抑扬婉转,柔情愁绪。 懂琴之人能听出陈姑娘琴技的高超,不懂之人亦能感受到她琴音之中的愁情。 张姑娘拿起狼毫,在宣纸上挥洒,一气呵成,音乐还没进入高潮她已书写完毕,安静的候在一旁。 还未从琴音中回过神,张姑娘已经放下笔,安静的聆听这优美的和声。 陈郡王妃拿起紫毫勾线,临摹的时间隔太久,她已经忘记《腊梅之殇》是怎么画,只能凭着记忆画下来。 黄玲霏时刻关注梁琳琅,发现她的桌子上竟然没有笔墨,而且对着烛火发呆,内心快笑死,对手太弱,她也不能堕了她诗赋才女的名声。 秦姑娘替梁琳琅担心,她自幼习画,即使分心她亦能画出,雪夜腊梅树旁围炉煮茶的祥和之景。 坐在她旁边的人已经按耐不住,慢慢靠近,仿佛亲身经历,雪花飘落在屋檐,旁边的梅花在黑夜中散发着清香,炉子里的茶水正冒着烟,黑白棋子厮杀。 这音乐很好听,比现代烂大街的钢琴、电吉他要好听太多了。梁琳琅托腮,用炭笔抄出小学默写过的诗句,还有语文课本上的简单插图。 她在心里默默的对作者道歉,大神,对不起,江湖救急,日后真有机会遇见,一定好好当面道歉。 《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一望无际的雪花,戴斗笠,穿蓑衣的渔翁孤孑一身坐在渔船上垂钓,一身傲骨。 梁琳琅生怕写错繁体字,写完还回头仔细看了几次,祈帝睁开眼,正好看到她小脸上的笑意,以为她对自己画作很满意。 扶着德妃娘娘的手,缓缓走下台阶,悄无声息的来到梁琳琅的案桌前,看着梁琳琅的诗词和画作,祈帝深感愧疚,温家曾经的傲骨被他亲手摧毁。 “好!不愧是温卿家的外孙,好一句‘独钓寒江雪’!” 琴音未落,祈帝声如洪钟,顿时大殿安静下来,梁琳琅仰起头与祈帝对望,祈帝轻拍她的发髻,眼里都是对晚辈的宠溺。 秦国公好奇是什么让祈帝这般赞赏,看着寥寥几笔,勾勒渔翁的一身傲骨。 “好一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画中明明什么都没画,诗句里却又道尽雨雪天的万千景象。” 第266章 常规打脸(四) 有慧眼识珠的人,同样也有不懂欣赏的武夫,或者想讨好黄尚书之人,哗众取宠之辈。 威武侯看着梁琳琅的画,一个小人在一条破船上,也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一群人围着看,估计他那四岁的小孙子画的都比这个好,语气里的嫌弃太明显。 “侄外孙女,诗词赋老夫不太懂,但你这画,不是我说,还不如街上的三岁黄口小儿。音乐声起,别人忙着作画书写,你却一直坐着发呆,临时随便画几笔应付大家,这可不行。” 刚才祈帝开口,黄玲霏手足的兼毫不小心掉在宣纸上,大滴汁毁了好不容易写出来的两句诗,看着眼前被墨汁毁了的诗句,赶紧换上新的宣纸,誊抄一份。 琴音停,钟鼓声憩,一室宁静。 秦姑娘适时放下手中彩笔,随着众人走到梁琳琅身后,她一直对梁家的这位小妹妹很好奇,梁琳琅看似简单,天真烂漫,却有能在后宫女人们的算计中全身而退,片叶不沾身。 一叶扁舟、垂钓翁、烟雾下的远山,没有任何作画技巧可言,她这应该算是是写实画作。这画看起来很简单、很平凡,没有太多的炫技,就连一些该润笔的地方都显得生涩。 再观她写的诗句,前两句诗就让这简单的画自动变得饱满,有精髓,有内涵。 山林中的鸟儿、辛勤劳作的人们,都曾经从画面上的雪地上经过。天冷归巢,雪太大,痕迹都被飘落的雪花掩盖住,剩下垂钓的老翁,一舟一杆,独立风雪中。 众人皆停下围在梁琳琅周围,陈郡王妃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眼前这幅画了一半的腊梅图,心虚的朝贴身丫环使眼色,丫环朝门口挪动脚步,却被禁卫军拦住。 看到丫环退到门口,陈郡王妃走到梁琳琅身旁,脸上已经挂着得体的笑,宣纸上粗糙的画技,简单画个贱民,难怪威武侯会她的画不如稚子。 人群后方的黄玲霏,眼神不愉,看着这意境深远的诗句,很难相信作诗的人真的只有八岁而已,想到别人会用难听的话来评价她的诗句,低下头掩去眼中的难堪与不甘。 德妃想卖个人情给梁琳琅,谁知梁琳琅主动提出她的诗与画不参与评比。她只是这道诗的搬运工,并非她的文采比别人好,受之有愧。 祈帝暗暗点头,小丫头情绪稳定,宠辱不惊,很有凤凰之姿。当初要是没有意外,把她与李扞那小子凑一对也是桩美谈,只能怪太子不办人事,造化弄人。 李贤宇没懂诗和画,第一眼看梁琳琅的字,嗯,还是一如既往地稳,惨不忍睹。难怪刚才她乖巧、虚心接受别人的评价,甚至没有当面呛拉踩她的威武侯,估计是有自知之明,画和字确实不怎么好看,很一般。 也许,他可以给岳父提个醒,不要把精力都放在他身上,适当分点给梁霖轩和小丫头。正是因为李贤宇的善意之举,往后很长一段时间梁琳琅都被梁展博拉着练字,她没给李贤宇好脸色,这是后话。 陈郡王妃看着梁琳琅,一首诗二十几个字,就三个错别字。她很高兴,终于抓到机会奚落梁琳琅,掩嘴浅笑,故意装作不经意间提及。 “十八弟妹的字有待加强!” 梁琳琅点头,“多谢八皇嫂提醒,年关走动的多,荒废了练字,看来回去以后要重新安排时间,好好练字才行。” 切,笑我字丑,我有理由,我那是忙着应酬,没空练字。哪像你,陈郡王犯错,一家子禁足,这一禁就是几年,大把时间去钻研这些! 离开梁琳琅的案桌,马上要走到右边第一位的位置,陈郡王妃终于看到站在门口与禁卫军拉扯的丫环,桌面上放的还是她刚才那幅只画了一半的腊梅。暗道,坏事了,丫环出不去,换不了画,一会要是陛下他们问起,她要怎么糊弄过去。 观察陈郡王妃脸色变化了几次,最后换上得体的笑,梁琳琅笑的更假。 “本宫那是抛砖引玉,自然比不得几位的惊世之才,那不如让我们来好好欣赏一下皇嫂的杰作吧!” 众人的好奇心被梁琳琅三言两语挑起,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就连秦姑娘都没眼看,忍不住心里暗笑梁琳琅猾头。 张姑娘比梁琳琅大上几岁,早就从上一辈人口中听说过纪家姑娘凭借一幅腊梅的画俘获陈郡王,成为郡王妃的佳话。 陈郡王妃后悔刚才太过得意,不小心得罪了梁琳琅这个‘小人’,嘴角假笑都装不出来,赶紧跪下对着祈帝及德妃请罪。 “污了圣眼,还请父皇恕罪,皆因臣媳近来日夜诵经,太久没画技艺有些生疏!” 祈帝和德妃娘娘被陈郡王妃这波操作弄尴尬了,既然如此,剩下那几个就没必要再看,以免弄得大家尴尬又不自在。 做人要懂得见好就收,陈郡王妃却不是这样想,破罐破摔,直接闹得收不了场,她自己脸上无光,祈帝同样会怪把她架到火上烤的梁琳琅。 梁琳琅鄙夷对方的行为,却要为自己的言行收尾,对李贤宇示意,提前把他们之前在马车上商量的捐款赈灾方案摆出来。 李贤宇接收到梁琳琅求助的目光,知道她要人解围。 “父皇,今日即是宫宴,谈得便是国事,国事即是天下百姓之事。” 祈帝对李贤宇站出来替陈郡王妃解围表示费解,陈郡王都在一旁装死,十八为何要替纪氏解围? 李贤宇才不是替陈郡王妃说话,他是看到梁琳琅露出可怜的表情。 “不如由男女混合组队,来个书画的大比拼,胜出将作品将展示出来竞价,所得款项用于水利建设。” 见祈帝脸上露出柔情,赞许的李贤宇的提议,太子适时的打断他的话。 “女子名声何其重要,十八皇弟,这样不合礼数的话,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 李贤宇恍然大悟,虚心接受,低头认错,秦姑娘适时的看向梁琳琅,发现对方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 梁琳琅在马车上便对李贤宇说了,祈帝烦恼修水利和赈灾的款项,让李贤宇找个机会适当的提出比拼书画,胜出作品竞价、义卖、捐款,但是肯定会被太子或者陈郡王站出来反驳,要有心理准备。 虽然太子的话有道理,但是祈帝只看到李贤宇的进步。 第267章 四姨母情敌作妖 秦姑娘提议,“那不如合作的方式,一人吟诗,一人题词,一人作画,最后以年号署名。” 梁琳琅听出对方是在替他们解困,对秦姑娘笑着颔首。太子还想出言打压李贤宇,遭受祈帝冷眼后,悻悻的坐回座位,喝起闷酒。 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梁琳琅乖巧的缩回自己的位置,对着梁展博的方向露出歉意的表情,心里默默道歉,‘老爹对不起,给你老丢脸了’。 困扰祈帝多日的难题,被李贤宇不成熟的想法解决,祈帝很是放心。 “十八,关于善款的运作,你回去以后写个详细的计划书,开年的时候交给朕!” 李贤宇点头,其实他怀中就有个差不多的计划书,只是刚才小丫头与八皇嫂闹了那么点不愉快,不适合现在拿出来,如果他现在拿出来,父皇就会以为他们故意借八皇兄夫妇造势。 经过筛选,组了三队,每队三个人,都是一些平日里相熟的小姐妹。 作诗、题字、画画。 林姑娘主动加入作诗,秦姑娘作画,张姑娘题字对视一眼,一张几乎完美的画卷呈现在大家面前,惊艳了所有人。 黄玲霏经过刚才的打击,信心大跌,早已不复往日的张扬,只能勉强用之前写好的诗句来凑数,纪姑娘画画,王明婉题字。 宴会接近尾声,三幅画卷,三种风格,难分伯仲。 “这画只有三幅,不够分啊,不如本宫凑个数,将皇后娘娘赏赐下来的红珊瑚分享出来。” 到了竞价环节,梁琳琅率先捐出丈余高的红珊瑚摆件,用于拍卖。有了她的带头作用,下面的人纷纷效仿,出钱出物。 一场盛宴,变成了募捐,上下皆欢! 正月初一,不用上朝,他们却要早起进宫,陪祈帝用膳,祭祀皇室先祖。 李贤宇被梁展博叫到书房,逼着他写善款的动作计划书,不时提出意见,让他自己完善。 梁琳琅在慜荇苑午休,室内放了炭炉,暖烘烘的,昏昏欲睡! 朦胧中听见梁霖轩的声音,“妹妹起了吗!” 李嬷嬷守在门口,“梁大少爷,娘娘还在休息,如果不是要紧事等娘娘起来老奴再替您转达。” 梁霖轩不好说是李扞和关宴臣找,只能说等她睡醒再说。 “那没事了!” 梁琳琅艰难的爬出被窝,“莲儿!” “麻烦嬷嬷告诉琳琅一声,我先去栖梧院找母亲!” 梁霖轩听到梁琳琅的声音又有些不想告诉她,怕引起误会,索性就不说了,去找娘亲吧! 梁琳琅在栖梧院看到李扞他们,很惊讶,相互问安之后,大家尴尬的问候几句,气氛一度停滞。 最后还是关宴臣受不了,拉着李扞提出告辞。 “那就麻烦霖轩告诉十八皇叔,后日大家一起去马场跑几圈。” 送走他们,温家来人,来的是四姨母温浅如,脸上厚厚的妆压不住眼底的乌青。 “娘亲,四姨母,你们聊。我先去书房找爹爹和妹夫。” 梁琳琅想听八卦,没有离开,缩在炭炉旁边,用被子裹紧身体,降低存在感。 温浅如尴尬的道歉,“五妹妹,真对不对,我也不想来打扰你。只是母亲让我出来避避风头,善堂那边停工了,我无处可去,只能……” 温浅言月份大了,行动不便,情绪不稳定,看到温浅如压抑的表情,很难受。 “四姐姐,快别这么说,家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温浅如终是没忍住,把那件丢脸的事告诉温浅言。 “小年夜第二日,胡家就找上门,说不和离了!” 温浅言惊呼,“胡家,他们怎么敢?” 温浅如苦笑,“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听说我正在议亲,厚着脸皮上门,大言不惭的说他们不介意我进过教司坊,只是我胡家前要先替胡成旭纳二个贵妾。” “他们甚至还把主意打到你身边的姑姑们身上,母亲觉得胡家不会有这般脑子,估计是有人在背后指点。” 温浅言深呼吸,“看来我们都小看了关二姑娘,竟然这么快就出手,手法拙劣,太不讲究了。” 温浅如摇头,“这跟关二姑娘没关系,胡家上门闹事的第二日,钟大人就带她过来说明情况。” 温浅言脸上难得露出怒意,“好个钟副指挥使,关倩茹,给他们脸了,竟然还敢公然登门作贱人。” 温浅如赶紧安慰温浅言,让她别生气,她现在只是想赶紧打发了胡家,他们太泼皮无赖,会影响府里姐妹们的名声。 “四姐姐,这事你别管了,我让人去处理。日后钟家人或者关家人再找上门,你不必理会,直接交给大伯母。” 看到温浅如后悔的眼神,知道她不想麻烦自己,后悔来找她。 “大伯母让你出门避避,肯定知道你只会来找我。” “其实这事早在关倩茹在善堂与钟大人私会时,我便让人留意他们的动向,只是一直没闹出来,我便没插手。” “关倩茹前夫家与胡家是世交。” “小年夜,关倩茹回前夫家探望老人,与胡家主母密谈三时辰。傍晚,是钟大人去接关倩茹回钟家,留宿一日。” 虽然已经决定不去理会,温浅如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大年三十,关倩茹让钟大人以送年礼的名义,给前夫家送去三个盒子还有一百两银票。盒子里装着白色帕子,细蕊簪子,粉色的里衣。” 听到温浅言说出这三样,温浅如脸色变得惨白,正好是她在善堂丢失的物品,她咬紧牙关生怕忍不住,哭出来。 “莫慌,我已经让人给换了,估计他们等不及,马上就要出手了。” “四姐姐,我知你已心动,更后悔当初不明真相就去挑动你的心思,只盼你不要怪我自作主张。” 温浅如眼眶发红,笑的悲凉,“不怪你,只怪我自己命苦。那日他说顺路送关二姑娘过来,我信了。他还与父亲母亲说,会择日登门提亲。” “我亦信了,结果却成了别人随意戏弄的傻子!” 温浅如握着温浅言,言语恳切。 “五妹妹,对不起,我这个做姐姐的总是给你添麻烦。” 温浅言让人去找寒雨,交代他去一趟温府,把前几日让他办的事好好动作一番,让百姓知道这波舆论是谁造的势。 第268章 遭反噬 “四姐姐,事关府中姐妹们的名声,切不可再心软,轻易原谅!” 温浅言见温浅如脸上带着不可查的于心不忍。 “不管这些事钟大人是否知情,从他替关倩茹跑腿,还带着人登门这件事来看,他就不会是四姐姐的良配。” 温浅如知道温浅言说的对,与钟家结亲是她高攀了。 “我懂,回去我告诉父亲母亲拒了钟家的亲事。” 温浅言想着要怎么开导她,她们这么温吞,梁琳琅都替她们着急。 “四姨母,假设,我们假设,你与钟大人成亲了,以钟大人对关二姑娘的关心程度,只要关二姑娘有事,钟大人一定会随传随到,你能忍受吗?” 温浅言想斥责梁琳琅没大没小,却被梁琳琅的话震惊,这小丫头不过八岁,说话如此老道,她如何能懂这么多? 温浅如想点头,梁琳琅制止她。 “四姨母,先别急着点头。” “今日不过是知道钟大人替关二姑娘送赃物,你就已经觉得委屈,难受的快呼吸不了。如果遇到在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钟大人选择关二姑娘,你能忍受的了吗?” 温浅如还想忍着酸涩点头,却发现自己脸颊凉凉的,看向梁琳琅带着心虚,她做不到。 “四姨母还年轻,成亲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敢问四姨母,如果有一天你生下的孩子和关二姑娘生下的孩子同时生病,但只有一颗解药,钟大人劝你大方让出解药。” “你是否愿意,用自己孩子的命去成全钟大人的博爱?” 温浅如摇头,她喜欢孩子,很喜欢、很喜欢,甚至幻想过要生好几个孩子,她自己可以死,但是无法让自己的孩子去死。 “不可以,不可以……” 温浅言不打断梁琳琅的话,就是要有一个人去点醒温浅如,让她知道男人不爱你时是多残忍,多卑鄙。 “四姐姐,我听大伯母说,善堂那边的刘举人来家里提过亲。” 温浅如想到刘举人那笨拙的举动,忍不住笑了出来,“是!” 温浅言突然知道,温浅如为何会想与钟家结亲。 “四姐姐,琳琅丫头能嫁入皇家,是陛下的恩典,也是他对温家、梁家的照拂,所以温家不会再有波澜。” 温浅如惊讶,“你怎么会知道?” 温浅言握着她的手,“四姐姐,你已经为温家牺牲良多,以后就顺着自己内心去生活。” 梁琳琅没懂,这怎么说着说着就不一样了,成亲人选怎么就换成刘举人,四姨母不是恋爱脑吗,不是非要钟大人不可? 一阵寒风刮进屋内,秋雨带来寒雨的消息。 原来寒雨到温家门口时,胡成旭正拿出手帕展示给围观的人看,还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他与温四姑娘的风流韵事。 寒雨找来破局的人,正好看到他手上拿着的帕子上的绣着‘倩’字。 “四姑娘闺名为何?怎么有个‘倩’字?” 胡成旭赶紧收回帕子,围观的人发现他言行不一,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来捣乱。围观的人被带动起善良的本性,纷纷维护温家的名声,温家之前遭受过陷害差点灭族,这才重新站起来,又被人针对,这些人太险恶了。 “我这里还有她赠予我的发簪、贴身衣物。” 胡成旭原本不想当众拿出这两样物证,就怕连累自己的名声,但是为了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不惜一切代价。 “切,簪子还能说辨认主人,贴身衣物怎么认,你说是就是,这万一是假的,温家人要是报官,我们不就成了共犯,真当我们是傻子。” 原本有些松动的人,被这话惊醒,对啊,贴身衣物怎么辨认主人,万一是假的,他们议论起来,温家人找他们要说法怎么办?还是不参与了。 胡成旭已经没了退路,举着杏色的里衣向百姓展示。如果不煽动民间替他造势,温家肯定不会再把温浅如嫁给他。 “这上面有四娘亲自绣的小字,你们看!” 质疑胡成旭的人,眼睛没看向小衣,便嚷着,“上面明明是个‘二’字,你怎么说是温四姑娘的小字,天啊,这人也太阴险了。” 一个眼尖的人看到胡成旭手上的簪子惊呼,“我认得这个簪子,它是锦衣卫副指挥钟大人前几日在小店买的。” 这话有理有据,百姓开始相信胡成旭的话,钟大人送簪子给温四姑娘,温四姑娘将簪子当作信物给了胡成旭。 “这簪子不是送温府的,是送到城西关家的。” 胡成旭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他辛苦造的谣,还没对上温家就被人轻易击破。躲在暗处的关倩茹气的咬牙,幸亏没人认出那个帕子是她的,那件小衣她也有件一模一样的,这可怎么办? 唯一只能寄希望于那根簪子了,偏有人认出这根簪子的来历。 “这簪子好像是钟大人送给关家二小姐二十五岁的生辰礼。” “关二姑娘?那是钟指挥使以前定过亲的关二姑娘?” “对,就是她!” “关二姑娘闺名是什么?” “好像叫小倩,还是什么倩,忘了!” “喔嚯,手帕上‘倩’字,小衣上‘二’字,簪子是钟指挥使给关二姑娘的。” “你品,你细细品!” 原本围着看热闹的人,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四下散开,生怕被胡成旭沾上边。 温家大门这时缓缓打开,古氏扶着老嬷嬷慢慢走出来,古氏身体状况不好,老嬷嬷站在古氏身边开口说话。 形势偏向温家,胡成旭有意退缩,不敢与古氏直视,眼神闪烁。 “胡三爷,我们老爷已经派人去报官,很快就会有京兆尹府的人来提人。” 听到报官,胡成旭有些后悔,但是不能退啊,老嬷嬷替众人分析胡成旭的行为。 “还请各位给我们温府做个见证,胡三爷上门寻滋扰事,诋毁温家名声,污蔑官眷清白,我们要向胡家要一个公道。” “提亲不成,便随意污蔑女子名节,逼得女子非嫁给对方不可,这样的行为与耍流氓有什么区别。要是官府不给我们温家一个公道,日后再有狂妄之人有样学样学胡三爷的行为,这以后女子担惊受怕要怎么活。” 胡成旭清清嗓子,“她本是我妻子,只因误会才和离,今日上门求见,是你们不肯让她出来见我,我也是逼不得已才这样。” 第269章 十姨母想当老爹的妾 老嬷嬷叱笑一声,“胡三爷,您真当大家都傻子,自己做过哪些龌蹉事不记得了,用不用我这个温家下人来替你好好回忆一下?” 胡成旭没想到老嬷嬷会是当年事件的知情人,他深知温家人的脾性,不会主动提及当年那事件,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场面一时尴尬的僵持着,闹剧以京兆尹府的人把胡成旭带走结束,还传唤了几个知情的路人。 温家门外的道路疏通了,钟大人的马车才出现在温家门外。对于钟大人的迟到古氏心生不满,考虑到四丫头对他的心思,古氏收起不满的情绪,客套疏离的招呼几句,便转身回府,吩咐关门处理家事。 古氏的态度,让钟镇民懊恼,早知刚才在路上遇到关倩茹就应该让其他人送她回家,此刻也不会让他陷入这般为难的境地。 外面的事解决了,家里却闹起来,温浅草跌坐在前院正厅的地板上,感叹命运的不公,还有温家长辈的信心。 “同样是温家女,为什么五姐姐能嫁个好人家做人上人,过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我们却要经历层层磨难,不得蜗居在这小院中。” “温家名声被四姐姐毁了,我只是想让三叔替我寻个好去处,我不想困死在这里。” 椅子上坐着温家的几个男人,他们已经解释了许多次,温浅言经历的苦难不比他们少,他们在寒山峡受难时,温浅言更是省吃俭用的资助他们。 温浅草不听,认死理,觉得温浅言能过得比她好,是因为温家长辈信心,站在门外听墙角的古氏可不想这等龌龊之事闹到怀孕的温浅言跟前。 “你是不是想说,后悔当时怎么没跟你父亲、姨娘他们一道去死,后悔留在我们大房,跟着我们吃苦受罪?” 听到古氏的话,温浅草像是被人捏住七寸的蛇,挣扎不起来。 原本温谨玉兄弟俩想着这是二房仅存的那么一点血脉,不能委屈了她,重回京城的日子,他们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下满足温浅草的诸多不合理要求,只是想让她过得快乐些,没想到助长了她的脾气。 温浅草敢在今日闹,是知道门外的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会绊住古氏,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去说服大伯与三叔。 “不是的,我感激大伯和三叔!” 古氏打断她的话,冷冷的看着椅子上坐着的夫君和满脸无奈的有三叔,叱笑出声。 “你当然要感激他们,如果不是他们,你能过得比我大房、三房的嫡女都好?” “你挑在今日说这些,无非就是关家那边的人告诉你,她们会让人今日闹大些。因为四丫头,温家女的名声势必会受损,而你适时寻死觅活的找家里的男人作主。” “想到梁家给我家姑娘添堵,不可能的事!” 在后院当主母多年,温浅草的这点道行不够看的。古氏一下识破了她的算计,并当众点出她的无耻行径,眼里的鄙夷让她无地自容。 温谨玉兄弟俩惊讶的看着温浅草,刚才他们只是以为温浅草嫉妒温浅言,没想过温浅草是想给梁展博当妾。 其他男丁觉得温浅草疯了,温家上下谁不知梁展博把温浅言当眼珠子疼,别说送庶女过去当妾,就是平时有人上门打扰温浅言的休息他都没好脸色。 看着她如此狼狈,温青昀有些动摇,温浅草只是想去梁府当妾,如果是温浅言愿意开这个口,就当让梁展博替温家养多个人而已,应该不是难事。 “那个……” 古氏不喜欢温青昀的拎不清,也厌恶他与杨家走的近连累了家中男丁的一身清名,在温青昀准备开口时直接打断,语气冷硬,温谨铭羞愧难当。 “八爷要是想替十姑娘求情,还是免开尊口!” 古氏一点脸面都不想给这些人留,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五丫头劳心劳力的温家,他们不单止不感激,甚至想背后给五丫头捅刀子,这样做还是人吗? “十姑娘这事没得商量,日后休得再提,否则我不介意送你们一家团聚。” 温浅草没有达成心愿,赖在地上期期艾艾,看着温青昀的眼神变得慌乱又不甘。 “我也是觉得五姐姐怀孕伺候不好五姐夫,所以……” 自从回到京城,古氏对温家姑娘的教养十分严厉,没想到温浅草当着家中小辈们的面大谈房中事,气的咬碎一口牙。 “伺候十姑娘的人都死哪去了,主子癔症都不知道,来人,赶紧把十姑娘扶下去休息。” 温浅草被婆子架着离开正厅,古氏瞪着前院伺候的人,主母气场全开。 “温家日子是大不如前,梁夫人把你们的卖身契送到温家来,你们的主子除了温家人以外还有梁夫人,日后这种背主的事别再让我发现,否则饶不了你们。” 底下的人跪作一排,低头认罪,厅中之人这才发现是下人们给温浅草通风报信,她才能挑这个除了古氏,大家都在的时机闹起来。 以温谨玉兄弟俩对温浅草的爱护之心,难保不会在她哭哭啼啼时松口,向温浅言提出这个过分的要求。一边是娘家长辈,一边是家宅安宁,这让温浅言如何应对。 没有人像温青昀这般天真,以为后院多个妾室,只是养多个人而已,想当妾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是安分守己的姑娘。 温谨玉打破沉默,“今日之事不必外传!” 把小辈们遣退,剩下几个年长的和青字辈三兄弟,古氏把寒雨告诉她的事摆出来讨论。 听完古氏的话,温谨铭分析利弊,询问众人的看法。 “胡家今日之事,看似风流韵事,其实是派系之争。这里少不了顾丞相的手笔,他替太子殿下谋划这些事,无非是想瓦解皇太弟的势力。” “钟家与关家是世交,关家私下是太子党,钟家想摆脱太子,所以才会让钟镇民求娶四丫头。” 温青昀不合时宜的发问,“杨家侄女已经是太子良媛,温家与太子已经是姻亲。再说了钟家即是太子党,那为顾丞相还要破坏钟家与温家结亲,这说不过去。” “再说了,即使想瓦解皇太弟的势力,为何要胡家来娶四姐姐。” 温谨玉打断他的话,“首先,关家才是太子党,钟家对外一直保持中立态度,他们与温家结亲就是为了摆脱关家,摆脱太子党的身份。” “胡家求娶四丫头不过是硌应温、梁、皇太弟三家的关系,非真心求娶。” 第270章 祈帝再传病危 “至于杨家,在他们送女儿入东宫起,我们两家的关系便名存实亡了。” 听到这话温青昀的眼神变得慌乱,温谨玉观察到,自己两个儿子脸色也不太好,大概是在怪他冷寞无情吧。 “这么做,是为了你生母杨氏和温氏一族人的性命,别忘了我们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我们的命要留着壮大温氏,不是用来作人情成就别人的大业。” 他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把青字辈三人震的愣在当场,什么时候那个温润如玉的温家大老爷变成复仇的使者。 温青昀被吓得不敢再说话,他以前敢畅所欲言,是因为长辈们包容,一旦知道不再有人包容他的口不择言,他便学乖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这样,自大自我,能力不行,却有目空一切的虚伪傲骨。 温家发生的事,古氏接温浅如回家时亲自告诉了她,古氏不希望这些事通过别人的口传给温浅言听。 “大伯母!” 古氏拍拍她的手背,“五丫头,家中一切安好,还有几副老骨头能镇场,莫慌!” “只怕四丫头与钟家的亲事要不成了!” 温浅言摇头叹息,一家子相互守护、相互成全的感情让人暖心。 “四姐姐并不是非钟大人不可,她似乎对刘举人更有感觉。” 古氏雀跃,忙问,“可是四丫头与你说了什么?” 温浅言把刚才梁琳琅与之聊天的事说了出来,可把古氏高兴坏了。 “哎呦,琳琅丫头可真是个宝贝啊!” “他们夫妻俩回去了?” 温浅言笑着点头,“晌午过后,喜公公来传话,陛下召他们进宫,说是皇后娘娘想他们。” 又聊了会刘举人的情况,温浅如解手回来,古氏满脸高兴的回府。 初二那日傍晚,李贤宇领着梁琳琅进宫之后就没出宫,一波接一波的太医摇头叹息离开养心殿,宫里愁云惨淡,气氛紧张。 初五,午时过后,钟老夫人请相熟的媒人上温家提亲,他们正好与离开的官媒擦身而过。 温家客套的拒绝了钟家的提亲,媒人没发现问题,以为是温家拿乔,提亲失败的事只是告知钟家一声,准备正月十五再登门。 钟家知道温浅如对钟镇民很满意,亲事十拿九稳,所以也没有派人上门关心的问一句。 宫中再次传出对上病危的消息,各方势力安静以待,‘狼来了’,说多了也就没人会相信。 太子与陈郡王作为儿子,父皇病重,他们理应进宫伺候,祈帝没见他们,让小乐子公公出去传话,让他们回去,他们问候了几句,便各自回府。 此后太子和陈郡王必定每日进宫向陛下问安,风雪无阻。明知李贤宇和梁琳琅被留在宫中,他们也无计可施。 初十过后,李贤宇才带着梁琳琅回到皇太弟府,一并让人去尚书府知会一声,他们无事,不用担心。 太医说祈帝的身体状况需要静养,不适合过度操劳,虽然没得到多少父爱,听闻祈帝身体状况不好,李贤宇还是很担心,从宫里出来以后精神状态就很差。 梁琳琅不知道怎么安慰李贤宇,只能在旁边默默陪他。回想起在养心殿祈帝对她说的话,梁琳琅有些抵触,她一直在在找合适的时间告诉李贤宇。 “殿下,不如我们择日去寺庙替父皇祈福吧!” 双眼通红,李贤宇茫然若失,如果不是父皇病倒,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父皇对他的爱这么深沉。 “有用吗?” 愿意开口就好,妈蛋,这鸟人已经三天没怎么说过话,真怕他会憋死! “不知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也许有用呢!” 李贤宇被她说动,提着梁琳琅站起来,“走,我们现在出发!” 勒着脖子不舒服,梁琳琅挣扎几下,按住他的手,劝助道。 “外面在下雪,我们现在出发,天黑都到不了。” “而且去祈福,我们不可能光手去,还要准备祭天的物品!” 聊了几句,李贤宇算是被梁琳琅揪出小黑屋,开始与梁琳琅唠叨这些年祈帝私底下对他的照顾,越说越伤感,最后说话哽咽。 梁琳琅挑眉,这不就是时机嘛! “殿下,父皇这是用他的方式来保护你,补偿你。” 李贤宇侧着脸看向梁琳琅,他知道在他下去休息的一个多时辰里,父皇与小丫头在聊天,至于他们聊什么,没人知道。 “上次父皇与你说了什么?” 梁琳琅摇头,露出歉意的笑,“父皇说了,不能说!” 李贤宇默默转头,一脸悲伤的看着窗外的白雪,心底莫名悲伤,梁琳琅安静坐在他旁边,随意聊天,状似无意的提起人有相似的话题。 “雨雪天总是那么伤感。” “殿下,你有没有发现陈大姑娘与林家的大爷好像?” 李贤宇被梁琳琅的话带动思绪,发现好像真的很像,一脸吃惊的转头望着梁琳琅,以为她要爆出什么惊天大瓜。 梁琳琅苦笑,这孩子怕不是话本子看多了,变魔障了。 “想什么呢,陈大姑娘的母亲陈林氏是林大爷的妹妹,外甥肖舅不是很正常嘛!” “好像陈国公夫人也是出自林家?” 李贤宇被梁琳琅的话带动八卦因子,侃侃而谈。 “对啊,舅母是林家大房的,大表嫂是舅母的亲侄女。” 梁琳琅真想告诉他,那不是你舅母,是你外祖母,所谓的大表嫂才是你的亲舅母。 她这套外甥似舅的言论,多多少少引起李贤宇的怀疑,梁琳琅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些,除非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岳父说,有疑问,不要猜,不要想,去找证据,去找答案,想的再好也不如摆在眼前的事实与证据可靠。 差人进宫禀告祈帝接下来的安排,他们俩天亮就离京,直接去普陀寺替祈帝祈福。祈福讲诚意,轻装上阵,带了十几个侍卫,行程没有公平,知道的人也不多。 傍晚在农家借宿,梁琳琅仿佛找到乡下生活的欢乐时光,带着李贤宇感受乡下的舒适与安宁。 李贤宇很喜欢这户人家四代同堂的温馨氛围,接下来的路程李贤宇心态放平,脸上带着笑,表情变得很轻松,不再像天要塌下来。 他们走了两天才到普陀寺,香火鼎盛,明明山下雪花飞舞,山上却不见积雪,而且大冬天这山上还有绿色的植物。 第271章 算计,失去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梁琳琅怀着雀跃的心情去问寺里的沙弥,知道山顶上真的有个常年冒热水的泉眼。 安顿下来,他们先在庙里给祈帝请了平安福,当晚就硬拖着李贤宇去山上找温泉。 发现温泉的池子坐落在几株不知名的大树中间,而且只有一个很大的池子,眼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温泉池却不能泡,梁琳琅心里不爽。 猜到梁琳琅的心事,李贤宇让人找来几匹粗布,围着几株树做成屏障,再从中间隔开,一人一边。 雪地里脱衣裳,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想到眼前冒着烟雾的温泉诱惑,梁琳琅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直到旁边李贤宇入水的声音传来。 梁琳琅咬咬牙,赶紧扒了披风、外袍、棉衣,剩下里衣,跳进温泉。隔着薄薄的棉布里衣,寒风中竖起的毛孔变得温顺乖巧,皮肤感受到热腾腾的泉水紧密环绕着全身,连日来寒冷天气赶路的疲惫一扫而空。 对梁琳琅来说,普陀寺此行最大的收获便是发现这山顶的温泉,回到京城她依然念念不忘,还不停的撒娇游说温浅言,找个机会再带她去一次。 而刚与岳父对弈完的李贤宇则想明白,他为何会喜欢梁府,因为这个家里的生活很安宁、平淡,与那借宿的农家相似。 风雪渐停,京中无事,日子来到正月十六,原本应该正月十五开朝,却因为祈帝大病初愈,身体不适,延迟到十六开朝。 新的一年,第一天开朝,祈帝一脸病容上朝。上至一品大员国公、丞相,下至五品侍郎、侍书,皆严阵以待。 今日随祈帝上朝的太监,是喜公公的另一个义子,小喜子。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普陀寺一行,李贤宇变得成熟稳重;陈郡王刚起复,需要蛰伏,按部就班的上朝;太子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岳父顾丞相,希望对方能给他惊喜。 今日,顾丞相原本还想替太子争帝心,却在来上朝的路上听到下面的人汇报,新年期间,太子殿下针对温府下了一盘烂棋,甚至遭反噬。 事情是太子起用废弃的棋子关家,利用儿女情长这种不入流的手段,让关家的人去破坏温家与梁家的同盟。 顾丞相听到,第一时间骂太子愚蠢,先不说梁家当家主母是温氏女,就凭温家是梁展博隐忍七载才从寒山峡弄回京城,他们之间的同盟就不可能破。 偷鸡不成,蚀把米。梁家与温家的关系没破坏,反而暴露了他的野心,下次再想对付李贤宇他们就难了。 等不到顾丞相替他说话,太子自己开口。 “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祈帝脸色苍白,犀利的眼神依旧,太子被祈帝看得越发紧张、不安。 “何事?” 太子拱手把礼部侍郎温谨铭治家不严的事摆了出来,坚称这样的人不配继续留在礼部任职。 祈帝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看着他笑。 “那依太子之见,何人适合?” 太子没看到顾丞相对他使眼色,一门心思替自己人争取位置。 “依儿臣之见……” 顾丞相眼睛眨的快抽搐,太子终于看到顾丞相对他使眼色。 “依儿臣之见,不如让兵部纪侍郎调任礼部侍郎。” 顾丞相眼神终于不用现眨,刚停下来。 祈帝笑着对顾丞相说,“顾爱卿,别停下来,继续眨!” 顾丞相噗通一声跪下,“老臣惶恐!” 祈帝双手叉膝,“小喜子,下朝后给顾卿家宣太医看看。” “太子,你继续说,为何要把纪侍郎平调到礼部。” 太子顶着祈帝的目光,硬着头皮把之前从别处听来的小道消息转述出来。 “坊间皆闻,纪家家风好,甚少有丑闻传出,皆因家主前刑部尚书纪大人治家有方,家规甚严,子弟方正。” 祈帝点头,“太子自省后越发有威仪,朕甚慰!” 祈帝脸上的笑还没收回,温谨铭缓缓出列,撩袍双膝跪地,委屈请罪。 “臣治家不严,恳请陛下降罪!” 他的语气满是委屈,祈帝静待温谨铭接下来的话。 “臣,自归京以来,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恪守本分,自认未曾与人结怨。” “然,家中小辈却遭有心之人算计,以女眷声名要挟,逼温家结亲。奈何对方品行属实不端,不足以女子托付终生,拒之!” 祈帝握紧拳头,温谨铭的话已经讲的很含蓄,几乎没有提到太子,可是结合刚才太子与顾丞相打配合一事,祈帝知道温家之祸有太子的手笔。 “温卿家平身,温家女受委屈了!” 温谨铭站起来弯腰对着祈帝,态度恭敬有加。 “臣不欲家事惊扰圣安,故密而不宣,如今却闹到殿前,还请陛下恕罪!” 祈帝点头,温家的意思是,他们本不打算拿这事出来攻击太子,偏太子殿下自己要跳出来当小丑,所以不能怪他们朝堂上暴出这些事。 太子自认针对温家名声这事做的周密,没有露出破绽,所以面对温谨铭的暗示,充耳不闻,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被人当众拆穿太子却毫无悔意,祈帝对太子失望至极,一个储君,为了打压臣子,竟然下作到去毁坏女眷的名声,祈帝心底萌生出废储的疯狂想法。 朝堂上暗箭飞舞,李贤宇背靠岳父梁展博这棵大树,躲过数次攻击。 有了梁琳琅的嘱咐,下朝后李贤宇不敢再尾随梁展博回梁府,而是先回太弟府接小丫头再去尚书府。 时隔多日再听到四姨母温浅如的消息,梁琳琅直接惊掉下巴。 原来刘举人初五一大早就请官媒登门提亲,离开时还碰到钟家的媒人,擦身而过。 刘举人是鳏夫,原配难产,没有留下子嗣,拒绝岳家再嫁一女子过来的提议,主动将原配的嫁妆如数归还前岳家。古氏看中的便是刘家已无长辈,温浅如嫁过去便是两口子过日子。 初七便带着刘氏一族的族长夫人登门,刘老夫人拿着两人的八字去庙里,签文显示苦尽甘来、天作之合。 初八刘老夫人便登门与古氏商讨聘礼,走流程。 初九便让人送聘礼上门,刘举人催着刘老夫人赶在初十之前便下大定。 温浅如与刘家这亲事,算是板上钉钉子,没跑了! 初十那日钟家媒人款款而来,却看到正堂上摆着刘举人给温浅如的下定礼,吓得赶紧去钟家问罪。不是说温四姑娘与钟家情投意合吗,怎么跟别人下定了。 钟镇民在宫中执勤,心里莫名悲伤,很慌乱,好像有什么坏事要发生。 第272章 亲事引出身世之谜 钟镇民与别人交班后匆匆赶回家中,看到钟母与人互相指责,争得面红耳赤。看清与钟母争执的正是钟家此前请去温家提亲的媒人,他心中顿时起了不好的预感, “母亲,可是,有什么事?” 媒人看了一眼钟镇民,他身上的官服未脱,媒人悻悻的离开,嘴里嘟囔一句。 ‘什么人啊,还没影的事竟然讲的这么笃定,害我白跑一趟。’ 钟母没敢与儿子对视,眼角扫到他铁灰的脸色,心痛他同时暗骂温家不厚道。她越想越气,干脆站起来,让人准备马车,她要去温家问清楚。 钟母身边的嬷嬷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告诉钟镇民,他想挽留。温浅如贤慧大度、性格温柔、宜室宜家,最重要的是她答应过一定会善待关家人。 古氏刚送走刘老夫人,下人来报,钟家老夫人求见。 “请进来吧,我去更衣!” 古氏慢悠悠的走到正厅,钟老夫人的怒火已经烧至头顶。 “温家喜事临门,要见温老夫人一面还真不容易。” 古氏听出她话里的嘲讽意味,笑着说。 “还请钟老夫人勿怪,府上忙着四丫头的嫁妆,怠慢了。” 钟老夫人重重放下茶盏,“温家女贵不可言,一女配二夫……” 古氏一巴掌拍在案桌上,‘啪’。 “钟老夫人慎言,一女配二夫这种行为温家不屑。此事是钟家隐瞒在先,明知钟大人心中已有人,却还来求娶我们温家的姑娘,可真是好算计。” 钟老夫人没想到,古氏一上来就直接撕破脸,更没想到古氏竟然知道关家之事,只能尴尬的解释。 “这其中有误会,你们也不必急着……” 古氏冷笑,“钟老夫人,有没有误会,相信钟大人比我们清楚。” “腊月二十五,钟大人护送关二姑娘与胡家主母密谈数时辰;腊月二十六,胡家上温家要求退回休书。” 钟镇民吃惊,关倩茹去前夫家送年礼,害怕被刁难,他作为兄长陪同而已,怎么会与胡家有关系。 看着儿子的表情,钟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家傻儿子又被关家那丫头耍了一道。 自从知道这些事,古氏对钟镇民越发看不上,言语也不再维护他的脸面。 “腊月二十九,钟大人替关二姑娘给胡家送了三个锦盒;正月初二,胡成旭在府外闹事,欲毁我家四丫头名声。” 钟老夫人有话说,“那日我儿不是过来维护四姑娘嘛。” 说完回头看着钟镇民,让他说几句,钟镇低下头,那日在半道遇到受伤的关倩茹。 古氏笑的很讽刺,“钟大人忙着做关二姑娘的护花使者。” 钟老夫人气的快要晕过去,明明交代他务必过来维护温浅如,一定要俘获佳人的芳心。 古氏不差那几句话,“钟大人是否曾私下要求我儿,日后务必善待关家人?” 钟镇民不吭声默认,钟老夫人颤抖着指向钟镇民,关倩茹就是妖女、祸害。 古氏放话,“关家既然向我温家宣战,温家不回应好像说不过去,还请钟大人代为传达一、二,温家的礼不日送达,还请关二姑娘笑纳。” 关元气大伤,对上温家没有胜算,钟镇民下意识就维护关倩茹。 “温伯母息怒,倩茹她年纪小,不懂事,如果有得罪之处,还请看在钟某人薄面上原谅她一次。” 钟老夫人眼里的绝望,让古氏同情,都是为人母,怎会不知钟老夫人的疼。 “钟大人让我们原谅关二姑娘一次,你可知,她已私下对我们温家出手不下三次之多。” 钟镇民慌忙维护,“关家与钟家世代交好,原本到我这一辈是要结亲的,是我倾慕温四姑娘,倩茹心生不愤,才会出错,是晚辈之过。” 古氏冷笑,“到这一刻,钟大人还不忘把责任推到我儿身上。” “四丫头,该死心了!” 钟老夫人才发现屏风后,有几个身影晃动,最后一点希望都没了。 钟镇民欲冲过去找温浅如解释,却被温家下人拦住,只看到匆匆离去的倩影。心生悔意,不明白为何遇到关倩茹的事,他总是按耐不住。 古氏同情钟老夫人,却不会委屈自家姑娘。 “二月初八是我儿与刘举人的吉日,届时请两位喝杯喜酒,今日还有事要忙,就不留二位了。” 钟老夫人原本上门找温家要说法,结果碰了一鼻子灰,最后还得反过来向温家人赔礼道歉。 自己儿子是什么脾性,钟老夫人很清楚,以她对儿子的了解,他心中有关倩茹,当年关倩茹拒绝他,他骄傲的性子不会允许自己再与她走到一起。 “如果真的想与关家二丫头在一起,那我便去向你关伯母提亲吧!” 钟镇民心里在为钟家失去理想主母而难过,没想到钟老夫人也误会他。 “母亲,不可!” 钟家与关家之事,影响不了温浅如,因为古氏亲自向刘举人解释与钟家之事,让刘家惶恐。 刘举人看中温浅如的温柔善良,知道她是高门庶女,才敢求娶,却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是温家受宠的嫡女。 是自己高攀了,窃喜之余,更多的是庆幸! 二月初七,梁琳琅跟着秋雨姑姑一起到温浅如的院子给她添妆,李贤宇被温谨玉兄弟俩叫到书房密谈。 温浅言月份大了,梁展博便向陛下请假全程陪同。温浅言无法亲自过来添妆,让秋雨代她送上。 梁琳琅好奇,今日怎么没有看到其他几个姨母的身影,私下问古氏。 “包括你二姨母在内,她们都在院子里绣嫁衣,你大外祖父日前请媒人上门,专门替她们三个择婿。” 梁琳琅瞪大眼睛,温浅月也准备再嫁?她不管内狱的王明凤了? 古氏看懂她的表情,“王家那个丫头,还是处子之身,嬷嬷们以她癔症为由,送去皇家庄园看管起来。你二姨母要嫁的那户人家,正好是皇家庄园的礼官。” 梁琳琅点头,“懂、懂、懂!” 听到八卦太多,梁琳琅忽略了李贤宇的状态不好,回到太弟府,李贤宇反常的直接去了前院书房。 回到正院才发现李贤宇没有跟回来,忙问莲儿。 “殿下呢?” 莲儿一脸无奈的看向梁琳琅,“殿下进门便跟您说,他有事想要去前院书房,你挥挥手便自己回来了。” 梁琳琅让秋雾姑姑准备酒酿圆子,她要去哄哄那个傲娇的小狼崽子。 第273章 身世真相大白(一) 梁琳琅端着酒酿圆子来前书房,敲门没回应,喜公公说李贤宇进去了,之后就没声音,说话也不回。 “殿下,我进来了!” 说完直接拎着食盒,推门进来,看到一只委屈巴巴的小可怜缩在柱子后。 “我饿了,过来陪我吃点东西!” 小可怜低头走到桌子上,看着冒热气的圆子,酒香味扑鼻而来,有点饿了。 “我外祖父他们说什么让你这么难过?” 李贤宇咬着圆子,低头不语。梁琳琅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因为东宫传喜讯,祈帝高兴,嘉奖太子,温家人害怕了、慌了,想让李贤宇去与之相争。 她老爹不赞成,他认为李贤宇能力尚不足以自保,不可贸然行事,避免招祸上身。 “外祖父说,我要唤皇后娘娘姑祖母!” 梁琳琅勺子里的圆子掉进碗里,溅起糖水,滴落桌面,索性放下勺子。 “陛下不让我们告诉你,非得要让你自己寻找答案。我老爹觉得你还小,事实又太过残忍,不想你太早知道答案。” 李贤宇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哽咽着说。 “所以才会将计就计,让我一步步对皇后娘娘失望,到后来不抱希望,如今我开始庆幸皇后娘娘不是我生母。”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梁琳琅就怕面对男人的眼泪,感觉太虐了,心口突突的痛,有点紧张,呼吸不上。 李贤宇没等到梁琳琅的安慰,反而见她脸色苍白的捂着心口。 “怎么了?” “太医,快找太医!” 屋外的喜公公和秋雾姑姑正期盼着梁琳琅能开导皇太弟,结果听到李贤宇惊慌失措的求救声。 喜公公赶紧让阿平进宫找太医,他自己小跑去找府医先过来看看情况。来到皇太弟身边,喜公公感觉自己年轻不少,运动的多,现在跑的都比以前快了 。 府医过来替梁琳琅号脉,伤心过度,心脉混乱。 太医是被温霖轶提过来的,与府医说了同一番话。看着躺在床上的梁琳琅脸色如白纸,温霖轶心里替她难过,小姑娘太善良容易对人共情。 喜公公对温霖轶道谢,“多谢温大公子仗义相助!” 温霖轶摆手,“她是我妹妹,祖父他们不放心。” 李贤宇双手紧握着梁琳琅的小手,小丫头是替他难过吗。经历过梁琳琅的惊吓,他好像不伤心了,这是什么原因? 消息传进宫里,知道梁琳琅又病倒,祈帝有些担心影响李贤宇的运道。 皇后娘娘猜到祈帝的担忧,正好借机把李贤宇与陈家绑在一起,请示过祈帝后下懿旨,把陈大姑娘赐给李贤宇当侧妃。 傍晚,梁琳琅才醒来,看着床边的李贤宇,心里一阵暖流滑过。 梁府被梁展博围的像铁桶,没人敢把消息告诉温浅言,害怕她生气影响生产,偏有不怕死的人过来触梁展博的霉头。 温浅草偷偷跑来找温浅言,把皇后赐侧妃的消息告诉她,临走时还故意摔倒,想撞向她,被躲在暗处的寒风一脚踹飞,温浅言最后还是被惊得动了胎气。 七活八不活! 还差几日便足九个月,府上早已备着几个身家清白的稳婆。刚到宫门的梁展博接到消息,赶紧打道回府,让寒雨代他进宫向陛下谢罪。 梁琳琅见秋雾频频出神,莲儿也不敢看她眼睛。 “你们可是有事瞒着我?” 府中之人被李贤宇下了封口令,梁琳琅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准把外面的坏消息传到她的耳朵里。他着急进宫找祈帝,陈家外甥女这个侧妃他可不敢要。 梁展博刚回到大门,栖梧院传出温浅言撕心裂肺的喊声。 “卿卿,卿卿,放宽心,琳琅那里我会看着办。” “你先顾着自己。” 寒风稳住场面,秋雨虽然慌,却有序的安排人员进出,盯着稳婆不让她们动手脚。 屋里声音渐歇,梁展博朝里面喊了一句,“无条件保夫人,本官只要夫人安好!” “啊……” “哇……” “哎呦!” “秋雨姑娘,你这是干啥啊!” “就是她,这条带香味的帕子就是她身上看下来的。” “对,就是她,今天她还带了个丫环出府采买。” 拔了萝卜带出泥,一环接一环,最后查到太子东宫。 医女过来确认过温浅言母子平安,梁展博连夜进宫,把人证、物证一起带进宫。 祈帝正听李贤宇吐槽梁琳琅,未嫁人平安顺遂,嫁给他之后,福没享受过,每次都替他受过。祈帝见李贤宇讲的眉飞色舞,期间他不忘提醒祈帝,他与陈大姑娘可是差着辈分,皇后娘娘即使再疼爱他,也不能枉顾女子心思。 祈帝被李贤宇惹烦了,正准备赶人,小喜子进来禀告。 “陛下,梁尚书带着人在殿外求见!” 祈帝把奏折往龙案上一扔,“这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宣!” 梁展博进门后,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说,直接跪下。 祈帝知道这事轻易过不去,上次他这样,还是三年前建那个梨园,要把被贬为戏子的温家人都招了进去,他也是这样,进来直接跪下。 与上次相比,这次更生气,似乎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说吧,又想朕为你主持什么公道?” 梁展博不拐弯抹角,“恳请陛下准许臣辞官还乡!” 祈帝听到这话头痛不已,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棒槌惹了他,逼着他要辞官。 “梁爱卿,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不要拿辞官要挟。” 梁展博头抵着地,隐去眼里的杀意,抬起头看着祈帝,祈帝在梁展博眼里看到泪珠,吓得一跳,难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人对梁夫人动手了?莫不是老八又找死? “朕恕你无罪,你且说说!” 梁展博眼里含着泪,眼里的委屈太让人上头。 “微臣有证据,证明胡成旭上温家闹事是太子殿下所为。” 祈帝没有打断,他知道事情远不止如此。 “今日陛下召微臣进宫!” 祈帝打断他,严厉的反驳。 “朕没有宣你进宫!” 梁展博点头,“微臣刚才进宫便知道,因为那个传陛下口谕的太监,在东宫失踪了。” 祈帝已经不是愤怒这么简单,太子这是公然假传圣旨,完全不把他这个天子放在眼里。 “臣妻身怀六甲,胎相不好,七个月以后,太医让她不能大喜大悲。皇后娘娘刚下懿旨,宫里就来人让微臣进宫,微臣没有怀疑。” “谁知刚到宫门,府中便传来夫人受惊吓早产。” 第274章 身世真相大白(二) 祈帝怒了,日前东宫传出喜讯,他给太子妃些赏赐,太子便飘了,敢假传圣谕,这次还把手伸向臣下们的后院。 “待臣赶回到府中时,医女已经来报夫人难产,九死一生,最后更是揪出一个藏在暗处使坏的稳婆。” “稳婆带危险人物进府,欲对微臣夫人行凶,使微臣夫人受惊吓,才致夫人早产。生产过程中,稳婆更是携带对产妇和初生婴儿有害的香料。” “微臣已经将证人带来了,还请陛下严查此事。所有证据皆指向东宫、太子殿下!” 梁展博的话让祈帝痛心疾首,太子三番四次对梁家、温家动手。本着无伤大雅的小动作,敲打一番,让他警醒些便是,谁知竟然越来越让人失望。 梁展博没看祈帝,他的目标是真正的敌人,不是那些被推出来的替死鬼。 “还请陛下为臣作主,处置太子妃,处置顾丞相,还微臣一个公道!” 祈帝屏气,愣住了,他没听错吧,梁展博竟然是求他处置太子妃和顾丞相一家? 如果是这个,好像可以接受! “梁爱卿,太子妃与梁夫人无冤无仇,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梁展博抬头与祈帝对视,“温家门前的闹剧表面看是太子殿下所为不假,但整件事的幕后黑手却是太子妃。” “太子妃引导太子殿下对温家出手,其目的是为了探陛下龙体是否安康,他们还有其他的计划未实施。” “今日我梁家祸端亦是太子妃所为,而顾丞相则是助纣为虐,为了一己之私,不顾一切包庇太子妃。” 祈帝有些不敢相信,太子妃顾氏深爱太子,太子犯错她都愿意背锅,又怎么会…… “谁敢相信,我梁家今日之祸事,竟然是因为微臣夫人无意间听到太子妃的秘密。太子妃自产下皇长孙后,身体受损,已然不能生育。” 祈帝惊讶,太子妃已有五月身孕,这期间怕是有什么误会。梁展博接下来的话,完全颠覆他对太子妃对顾家的认知 “为巩固太子妃在东宫的地位,顾丞相让府中适龄庶女代太子妃承宠,目前顾家庶女已有五个月身孕。太子妃欲以身世不祥之人充皇家血脉,扰乱皇室血脉乃大罪,其罪当诛。” 都是皇家血脉,被人勾起往事,祈帝的眼神不自觉飘向旁边默不作声的李贤宇,梁展博像是终于看到站在旁边的李贤宇,李贤宇对梁展博颔首示意。 “微臣适才审问稳婆时,牵扯出三十多年前的陈国公府庶女受辱一案的内情。” 祈帝像是被人触碰了逆鳞,整个人带着肃杀之气。 “查!” “传朕旨意,严查此事,一经证实,打入天牢,严惩不贷。” “将证人留下。” “十八,随你岳父回去,皇后的懿旨,朕会处理,不必理会!” 梁展博想站起来,但是他没力,刚经历过温浅言生死一线的重要关头,他整个人都抖的不成样子,所以进门先跪下。 李贤宇扶着梁展博站起来,对祈帝拱手。 “儿臣告退!” “微臣告退!” 梁府添丁,喜气洋洋,李贤宇看到那个被叫了八个月妹妹的小舅子,梁霖辕。他裹着粉红色的小被子,小小一个,眼睛都睁不开,就先学会握拳头,以后长大一定能当个大将军。 担心梁琳琅一个人在府里害怕,李贤宇告辞岳父岳母回府。 二月初八,温府喜气洋洋。 温浅草被连夜送到宫中接受审问;温浅月被一顶小轿连夜送到男方家中;最后剩下的温浅花,缩在自己院子里不敢出来碍眼。 刘举人的迎亲队伍早早登门,文有温霖轶、梁霖轩等人为代表的晚辈严防,武有李贤宇、秦国公家的几个男丁严守。 层层难关,关关难过,关关过! 事事顺心,心心相印,心心印! 知道娶妻不易,才懂体贴妻子。今日李贤宇是作为晚辈来参加婚宴,温家没人特意表明李贤宇皇子身份,他也乐得轻松,与人愉快相处。 他还以武会友,结交了几个刘家后辈,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吃完刘家的席面,李贤宇依例先进宫找祈帝聊天,絮絮叨叨的说到刘家迎亲队伍,还有他挡了好几波人的攻势,最后败在对方车轮战之下。 “父皇……” 在李贤宇说的唾沫横飞时,祈帝听的头痛,索性装睡,让他知难而退。 看到祈帝睡着,李贤宇抱起祈帝往旁边的龙床上走,还体贴的替他盖好被子,关好窗。 祈帝原本装睡是躲唠叨,结果被儿子抱到床上,还替他脱鞋子、盖被子,这种感觉很微妙,让祈帝很震惊,装睡不好突然醒来,装着、装着不小心真的睡着了。 李贤宇没想这么多,平时在府里,梁琳琅困了趴在桌子上睡,他会抱她回房睡。今日他把祈帝当成需要被照顾的孩子,顺手就干了件让人惊掉大牙的事。 小乐子要门外守着,直到李贤宇出来交代他。 “父皇睡了,没事别吵他,我看他累的黑眼袋都出来了。” 听到陛下睡着了,小乐子心里高兴,陛下已经许久没睡过安稳觉。 回到府里,秋雾姑姑已经准备好清淡的膳食,李贤宇看见梁琳琅嫌弃的眼神,想到自己吃席时的水晶肘子,酱鸭,心里面好像有点负罪感,可是却暗爽。 “明日回梁府,要让喜公公给你弟弟打个金猪吗?” 梁琳琅好像可以预见,未来日子老爹对梁霖辕小朋友的不待见。 “金锁,成人巴掌大小的就可以!” 李贤宇说着岳父的八卦,“你娘生孩子那日,我看见你爹哭了。他在父皇面前红了眼,不过父皇说了,他会严惩那些让岳母受罪的人。” “当时他们说这些事的时候,我也莫名其妙的感觉很悲愤、甚至伤心。” 温浅如嫁到刘家展开她的新生活,梁琳琅很少再听到她的消息,反而是温浅月和温浅草两人给平静的生活增添了不少笑料。 三月初八,下朝后祈帝独留下李贤宇,父子俩在承乾殿无言对望。 “父皇,留下儿臣可是有什么话要交代?” 越看李贤宇,越觉得他们俩像,越想心里便越难受。 三十多年前,他原本有机会做到忠义两全,偏陈家仗着对他的帮助,插手他的事、算计他。让他看着爱人惨死在前无力阻止,最后只能窝囊的将对小云的愧疚,弥补到陈茭白那个毒妇身上。 第275章 身世真相大白(三) “十八,你可怨朕?” 李贤宇心里有恨,却满脸疑惑的看向祈帝。 “为何要怨?” 祈帝顿时无力,这孩子的心太宽了,为难梁家丫头替他挡了几次祸。 “不怨便好!” “三十多年前,父皇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待遇与你差不多。先皇登基初期深受外戚干政之苦,待他手中有了足够的实力,便开始疯狂打压外戚,所以他不喜欢皇子岳家实力太过出众。” “为了守住性命与地位,朕不得已舍弃外祖顾家,选择表面实力一般的陈国公府。刚开始老国公并不看好我,老太君不想亲生女儿跟着朕受苦,便找了个不受宠的庶女记作嫡女敷衍朕。” “她便是国公府的六姑娘,陈茭云。生母早亡,在国公府里没有长辈照拂,过得还不如府里的粗使丫环。即便在这样苦的环境里,她依然保持着本心,温婉善良。” “之后便是落魄皇子与高门庶女的爱恨纠缠。” “靠着陈国公的一点帮扶,凭借着对朝中局势的判断,以及六姑娘的协助,朕很快在朝中站稳脚跟,手中的势力也变得强大,慢慢有了展露头角的趋势,夺嫡之路占了优势。” “陈国公的嫡女看庶女快要越过她,成为一品皇妃,心生不满。便借朕的名头把庶女约出府,再让人残忍杀害了她,嫡女甚至恶毒把责任都推到朕的身上,国公府也来找朕要说法,否则便告到先帝跟前。” “当时内忧外患,朕过得不开心,夜不敢寐,一闭上眼就是小云向我伸手,问我为何要害她,求我救救她。” 祈帝回忆起不堪的往事,忽然抬头看向李贤宇,伸出手想触碰他的脸,最后失望的放下。 “你跟她长的很像,真的很像,特别是闹别扭时的小表情!” 这话让李贤宇产生厌恶心理,他讨厌被人这样盯着看,以前每次皇后这样看他,都会冷落他好几日。 祈帝喝了口酒,眼神变得迷茫。 “为破局,朕只能忍着屈辱,向陈国公写下保证书。立誓,他日登基,立陈氏女产下的皇子为太子,并保证永不废储。” 李贤宇震惊不已,难怪岳父曾说太子殿下犯这么大的错,陛下都不动他,看起来很不正常,谁能想到这里有祈帝登基的屈辱史。 “凭什么他们陈家只出了一点力,便能拿捏朕,甚至不顾尊卑地逼朕立契,立陈氏女产下的皇子为太子。而那个全心全意为朕付出的女子,却被他们害的香消玉殒在最美的年华里,多讽刺啊。” 李贤宇听得有些烦,父皇讲的这些跟他没关系,他对祈帝的风流韵事没兴趣,不想听啊,他能不能先回去。祈帝对李贤宇的态度毫不在意,喝着酒继续回忆起他的往事。 “登基后,朕便依约立陈氏嫡女为后,独宠陈氏女直到她产下皇子。五年,朕足足用了五年,才脱离世家的桎梏独立执政。” “朕在前朝忙着掌政,皇后也借着朕的势清扫后宫对她有威胁女子,利用朕的骨肉栽赃陷害朕的妃嫔,埋下无数眼线。” “正当朕准备彻查陈六姑娘之死,后宫却传出皇后被美人推倒小产,之后陈家马上安排人进宫安抚皇后,安排的人是陈国舅的嫡长女陈二姑娘。” “陈二姑娘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子,她的劝慰让皇后振作起来,很快开始向朕示弱,暗示朕留宿。” 李贤宇是第一次听陈二姑娘这个名字,心里莫名有些颤栗,有些悲伤又有些压抑。再结合温大老爷此前对他说的话,陈国公夫人是他外祖母,那么陈二姑娘…… 一旦有了缺口,他心中的不安如决堤的江水,蔓延出来,怎么也止不住。李贤宇一脸委屈的看着祈帝,结果祈帝却嘲笑他。 “小十八,你该庆幸你不是皇后之子,不然你早已成为太子的垫脚石。” 祈帝无情的调侃,李贤宇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 祈帝放下酒壶,突然冷笑出声。 “皇后既然不顾尊严的留宿,朕自然不能伤了她的脸面。” 那日皇后让人给陈二姑娘喂了带蒙汉药的茶水,再把陈二姑娘放在椒房殿的偏殿,同时把祈帝灌醉,送到同一处。 皇后当时还有良知,她不是真的想毁了陈二姑娘,她只是想再利用一次祈帝的愧疚之心,想要得到补偿而已。 哪知喝醉的祈帝看见熟睡的陈二姑娘,那张与陈茭云相似的脸,心底的愤怒到了极点,他早已失去理智,把对陈家和皇后的怨与恨意,统统都报复在陈二姑娘身上。 李贤宇语气肯定的说,“父皇之前便见过陈二姑娘!” 祈帝笑不出来,他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很卑鄙,但是他忍不住内心的愤怒。 同样是女子的二八年华,为什么自己的小云被陈家兄妹俩害死,凭什么陈家人踩着小云的尸体还能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 李贤宇看见祈帝眼里毁天灭地的恨意,怯生生的唤了一声。 “父皇!” 祈帝站起来走到窗口,看到窗外的蓝天与白云,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被人埋在心底而已。 “接下来便是皇后与陈家闹僵,甚至带着报复性的相互撕扯。而朕也是借着这个时机正式摆脱陈家、摆脱皇后。” “等皇后与陈家掰扯完,朕装作刚得知皇后设计朕,朕虽没有对外说过一句皇后的不好,却没再踏足椒房。也不用再给她脸面,直接让礼部充盈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 “皇后却误以为这是朕对她的愧疚,无颜面对她,她这样误会也好,大家都落得清静。” “这种模式相处一个月,皇后带着目的重新接近朕,甚至借着陈二姑娘的事让朕不能废太子。也是这一刻,朕才知道,皇后不知当年陈国丈逼朕签订的陈氏女与太子的契约。” 这一刻,李贤宇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他理不顺,他想回家,回去找梁琳琅,她能帮他整理思绪。他用力回想,如果梁琳琅在旁边,她会怎么替他分析? 所以,他是皇后设计祈帝的罪证,是祈帝报复陈家结出的恶果,是陈二姑娘被亲姑姑陷害的产物,是皇室与国公府的耻辱。 难怪岳父他们看他的眼神充满怜悯,难怪小丫头说岳父其实不太想他去寻找真相。 他的出生原来是这么的不堪! 第276章 皇太弟监国(一) 李贤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前院书房,赶走所有的下人,一个人躲在书房里,锁起门,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颤抖的肩膀,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不知道以后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父皇、皇后还有陈国舅等人,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自己是不是像个傻子。权势地位对他们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就连血脉亲情都能舍弃。 随着李贤宇一起回来的,还有祈帝给梁琳琅的一道密旨,梁琳琅听完,暗骂祈帝太鸡贼了。 “所有人不得惊扰皇太弟静思!” 这是什么狗屁圣谕,李贤宇回府时脸色苍白的像吸血鬼,眼睛空洞就连周围的声音都自动屏蔽,活像没有七魄的游魂。 就这样的状态还敢让他静思,祈帝不怕李贤宇想不开自杀的吗? “陛下让皇太弟妃去普陀寺给殿下、梁夫人、梁二少爷求个平安符。” 梁琳琅扯动嘴角,行啊,皇后娘娘的懿旨刚收回,祈帝这是准备过河拆桥,还想来个调虎离山,趁李贤宇悲伤时给他安排个温柔的美人,趁虚而入是吧! 成全他,能被抢走的东西,不管是或物就不是自己的! “公公,既然是去普陀寺,陛下有说何时出发吗?能否容本宫向殿下告个别。” 小太监没说话,梁琳琅朝秋雾示意,秋雾塞了个钱袋进小太监衣袖。 “陛下让娘娘即刻出发,奴才就在门外候着!” 梁琳琅冲进书房,握着李贤宇的手,见他完全没反应,像癔症。时间不多只能直接上手,甩了李贤宇一巴掌,‘啪’,见他没反应,再来一巴掌,‘啦’。 隔着门板都能听到响,这得多痛啊,门外的太监听的心惊胆战,这太弟妃娘娘看起来娇小柔弱,下手也也太狠了。 梁琳琅见李贤宇眼珠子动了,赶紧说。 “陛下让我去普陀寺求平安符。” “陛下不准府里人来打扰你静思,所以你要冷静,再冷静,实在不行你就抄书,知道了吗?” “我要走了,你要自己保重!” 李贤宇恍惚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心底飞走,书房重新安静下来,他再次把门锁上,这次还加了张厚实的桌子挡住 。 不得不说,梁琳琅还真蒙对了,祈帝发现了李贤宇对梁琳琅的依赖过重,担心长此以往大祈国会改姓梁,从而影响大祈国的国本,毕竟目前能用的就这么一个儿子。 用李贤宇的身世给他造成精神冲击,再找了一个温柔纯朴的姑娘安慰他,分散他的注意力,将梁琳琅带给他的影响减到最低。 梁琳琅没来的及向尚书府告别,依照圣旨,带着太弟府的几个侍卫赶在城门落锁前出城。 这次前往普陀寺天气正好,一路上绿意正浓,下面的人替她委屈,莲儿更是偷偷流泪。 梁琳琅没觉得委屈,正好借机当出来郊游,烤肉不好吃还是风景不够美,非得缩在那一方小院如困兽犹斗。如今的日子游山玩水,偶尔驻足闲逛,好不惬意,她这人没有那么大的抱负,过得去就行。 原本半天的路程,在她的授意下走了一天,他们足足走了三天才到普陀寺。与冬日里的景象不同,这次上山秋高气爽,树木冒着新芽,一阵风吹过沿路的小花迎风摇曳。 寺庙里的生活她也不是没经历过,不能说如鱼得水,但是肯定不差,这得多亏普陀寺后山的温泉和无人捕杀的野鸡什么的。 她在普陀寺玩的风生水起,京城里掀起的狂风比腊月的寒风更让人害怕,至少腊月寒风不会让人流血送命。 作为刚倒戈太子的曾家,首当其冲,被抄家祭旗。 有了二月份发生的意外,尚书府内外二层的防护罩,外面的血雨腥风,坐双月子温浅言丝毫不知。当下人来报,曾老夫人跪在尚书府门口向温浅言求助,她一脸吃惊。 “怎么回事?” “夫人别动气,奴婢让人处理了。” 秋雨冷眼瞪着来报的下人,大吃一惊,这人是怎么突破府里的守卫冲进来? “来人,还不把这恶奴拖下去。” 眼见事情已经瞒不住,秋雨处置完那叛主的奴才才去向梁展博请罪。 梁展博问过医女的意见,知道温浅言的身体已然大好,才敢把外面发生的事告诉她。 三月十五,梁琳琅离开京城已有半月,李贤宇从刚开始不吃不喝,拒绝见任何人,后来更是日夜抄书,到现在终于肯踏出书房门,直面刺眼的光芒。 一个矫揉造作、黏糊糊的嗓音打断他享受阳光的洗礼。 “殿下,臣妾是陛下亲赐的侧妃,古氏蕊希。” 李贤宇冷冷的眼神,让眼前酷似梁琳琅的女子红了眼,委屈巴巴的低下头,等着李贤宇来哄。 许久未开口,声音嘶哑,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滚!” 古蕊希还欲辩解几句,被侍卫围着,伤心之下离开前院。喜公公这才有机会走上前,把府里发生的事告诉他。 经过半个月的思考,他明白了皇家的凉薄与冷血。祈帝突然坦白他的身世,以及小丫头被逼逼着离开都不是偶然。 小丫头离开前不放心他,吩咐喜公公他们守护他,实在解决不了就找岳父。 “多久了?” 喜公公替梁琳琅不值,他也没想到祈帝会做到这个地步。 “回殿下,娘娘离开京城已有十五日,当初奉陛下口谕出京,非召不得回京!” 今时不同往日,李贤宇让人下去准备,他要进宫面圣,喜公公在身后跟着替他恶补京城发生的大小事情。 “行了,我知道!” “尚书府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喜公公告诉他,尚书一切安好,梁夫人难产,虽保住一条命,却伤了根本要坐双月子。 “再从库房找些能用的药料补品送去,娘娘很快就会回来,让她安心。” 喜公公伺候李贤宇穿上朝服,‘闭关’半个月,整个人瘦了一圈,朝服有些肥大,拒绝喜公公说替他整理仪容的提议,拖着瘦弱的身子,带着病容去见祈帝。 “儿子特来向父皇请罪,让父皇为儿臣担忧,是儿臣之过,请父皇责罚。” 祈帝看着满脸病态,瘦了一大圈的李贤宇,整颗心悬着,他这是听信谗言,走了一步什么烂棋,祸害自己的儿子。 “十八,可是怪朕?” 李贤宇摇头,“儿臣不敢,只是儿臣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个消息。” 祈帝看他不像说谎,“古侧妃是朕指给你冲喜的。” 李贤宇谢恩,“儿臣谢主隆恩!” 第277章 皇太弟监国(二) 见他脸上表情不变,似乎对府里添新人并不抗拒,那么他就是单纯不喜欢陈国公府的人。 “十八,你生母的身份无法昭告天下,日后你要顶着皇后次子的身份行事。” 祈帝有自己的考量,一些阴暗历史可以告诉自己儿子,却不能被外人知道。李贤宇看似并不介意名义上的母妃是谁,对于祈帝的提议不置可否。 “一切全凭父皇作主。” 祈帝总感觉一口气憋着,想着他刚经历身世真相的冲击,不会无端进宫面圣。 “你今日进宫可是有什么事?” 李贤宇抬头,“并无,儿臣自省后方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故而进宫请罪,也谢恩!” 祈帝见他如此懂事,好像又不高兴了,他是不是逼的太紧了,毕竟前十七年都没有承欢膝下,突然对他严厉会不会把人推远。 “嗯,懂事了!” “回去休息吧,养好身体再回来上朝。” 李贤宇脸上还是刚才的表情,“儿臣谢主隆恩!” 直到李贤宇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祈帝才发现,李贤宇完全没有提过梁琳琅回京的请求。那他之前想好的拒绝之词,完全无用武之地。 “小乐子,你也许久没有去探望你义父了。” 小乐子拱手,他确实许久未见义父,而且是义父交代,无事不要联系,免得引起上位者的猜疑,于他们的小命不利。 “有四个多月了,奴才想向陛下求个恩典,请陛下恩准奴才出宫探望喜公公。” 祈帝挥手,“去吧,宫门落锁前回来便可。” 离宫门落锁还有一个时辰不到,小乐子匆忙出宫直奔皇太弟府,而在他之前出府的李贤宇想去尚书府探望岳父岳母。喜公公替他分析利弊,为了梁琳琅能早日回京,目前不适合再与梁府频繁接触。 他们刚下马车,小乐子也在他们之后下马车,恭敬的对李贤宇请安。 “奴才给皇太弟殿下请安,义父安!” 看到小乐子,李贤宇顿时觉得没意思,祈帝对他的猜疑并没有减少,反而让李贤宇警醒。上面坐着的人不是他的父亲,而是掌握着他生死的主宰。 “小乐子公公,可是父皇有什么旨意?” 小乐子背负皇命,只能对李贤宇露出歉意的笑脸。 “奴才是向陛下求了恩典,特意来给义父请安!” 李贤宇露出笑脸,“那你们聊!” 看着李贤宇离开,小乐子握着喜公公的手露出委屈的表情,喜公公带着他到后罩房密谈。 “义父,没您在宫里照应,孩儿一个人太难了。” 喜公公赶紧掐他手臂,力道还没有拍蚊子大。 “要死啊你,什么话都往外崩,万一让人听了,就是你对陛下的不满,日后这些话不可再说。” 小乐子撅着嘴,脸上表情带着不满,喜公公知道他带着目的过来。 “说吧,什么事?” 小乐子不情不愿的开口,好像被逼无奈才张嘴。 “义父知道的,陛下猜疑殿下太依赖皇太弟妃。今日殿下进宫请罪,陛下以为殿下会替皇太弟妃求情,就连拒绝的借口陛下都找好了,结果殿下请完罪谢恩,直接出宫。” “陛下怕皇太弟压抑自己,所以让孩儿过来瞧瞧真假!” 喜公公叹息,“娘娘还是个孩子,心思敏感,能轻易读懂殿下的情绪,并且安慰殿下,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比不了的。” “这次殿下用了十五日才走出来!” 小乐子把喜公公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祈帝,祈帝皱着眉头冥想,既然李贤宇能自己走出来,肯定不是梁琳琅迷惑他。 当晚祈帝传太医,第二日朝堂上宣读了一道圣旨,太子殿下和皇太弟同时监国。 太子妃混淆皇室血脉被祈帝下令申饬,交出东宫的管家权,改由张侧妃掌家,顾丞相因为包庇太子妃的恶行被祈帝勒令居家自省。 陛下让太子和李贤宇同时监国,就是要把两人的优劣势展示出来,让下面的臣子们知道他们两人的实力。 太子听到让他监国,整个人飘了,感觉龙椅离他越来越近,皇冠很快就会戴在自己头上。加之身边少了太子妃和顾丞相的唠叨,太子的日子过得太滋润,简直比帝王还要奢侈、享受。 隔日上朝,太子无视一旁的李贤宇,并且满脸嘲讽的看向陈郡王,直接走在到龙椅前站好,等着臣子们前来朝拜。幸亏太子党还有清醒之人,上朝之前提醒太子不能直接坐到龙椅上,不然只怕他早已‘登基’。 随着小太监唱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底下的臣子们三缄其口,太子坐不住,他还有无数远大抱负没有实现,示意陈国舅开口。这满朝文武,支持他的人目前只有陈国舅份量比较大,由他开口比较合适。 太子这人惯会过河拆桥,陈国舅可不傻,曾家被抄家就是最好的例子。况且他只有一个被舍弃的养女在东宫当妾室,犯不着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陷整个国公府于水火之中。 “孤有事要说,皇太弟居家自省,梁氏不留在府中照料,反而出京游玩,是为不贤。今父皇身体抱恙,作为臣媳的梁氏不回京你侍疾,是为不孝。” “刑部尚书梁展博,教女不贤良,家宅不宁,着令其归家自省,手中案件移交刑部付侍郎。” “……” 太子把所有非太子党都贬了个遍,甚至连刚才不肯先开口的陈国舅都被他斥责。看着太子张嘴就来,李贤宇露出可怜的表情,何时开始,太子的智力减退到这等地步? 小乐子在众人怒意正盛时进来,“宣,太医院院正钟大人、副院史黄大人、刘太医、陈太医等进殿!” 祈帝是坐着步辇进大殿,臣子们知道祈帝是龙体欠安。太子单手捂着头,感觉头皮底下的肉在撕扯,骨头也痛。 “替太子殿下看看!” 小乐子扶着太子坐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太医们排着队一个个走上前替他号脉。 底下的人终于发现问题,太子的神情很痛苦,特别是刚才说完一大通话之后,整个人处于癫狂状态。 几位太医合议,太子殿下服用过量的‘米壳花’,至头脑不清醒。米壳花又名罂粟花,少量服用能安神,过量使用容易上瘾,最后变得痴傻。 钟院正得出一个结论,“太子殿下的情况,不太好!” 祈帝气的吐血,很快被抬回养心殿,太子傻了,目前只能皇太弟一人监国。 第278章 太浮躁了 皇太弟监国,祈帝安心养病,不时出来旁听,也算是警醒皇太弟,不要娇纵。李贤宇处理国事一板一眼,颇有架势,即便是与祈帝说话也是冷冷清清的,没有情绪。 祈帝有些怀念之前那个会找自己耍无赖的十八皇子,加之听皇太弟府的眼线回报,皇太弟连续三日宿在希妍院古侧妃处,那他把小丫头叫回来也没什么问题。 四月初,离京一个月的梁琳琅重新回到京城,看着街上行人的春装艳丽多姿,不由感慨一番。 “尚书府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秋雾跟着宣旨公公一起去接梁琳琅,并跟她说了城中之事,略过皇太弟府里的古侧妃。 “听说十姑娘原定的夫家,拒绝了这门亲事,说什么也不肯娶她。” 梁琳琅记得这个温十姨母,想当她爹的妾室,还害得她娘亲早产加难产,怎么还没被处理。 “十姑娘从内狱出来以后,温家不想要她,善堂也不愿意收,她便想赖在尚书府。梁大人告诉她,没地方去,可以替她找个好去处。” 梁琳琅忙问,“哪里?” 秋雾浅笑,十姑娘害夫人受老大的罪,大人怎么可能放过她。 “内狱啊!” 梁琳琅惊讶,“这算是什么好去处?” 秋雾姑姑笑了,“不是蹲内狱,是让她去内狱当姑姑。” 梁琳琅瞪大眼睛眨都不眨,这也行?从内狱出来的人,哪个还想再回去? “内狱的待遇很好?” 秋雾姑姑不知道梁琳琅说的待遇是什么,还是照旧回复她。 “进内狱当姑姑的人,多数出不来,直到老死。” 梁琳琅忙问,“这是为何?” 秋雾替她倒了杯热茶,虽是初春,傍晚也会冷。 “内狱关押的犯人比较特殊,多数是犯错的官眷,她们因为犯错了,又不能广而告之,夫家不得已才把人送进内狱受罚。会犯大错的人,脾性有几个是好的,让她们遇到内狱出来的姑姑,怎么可能不报复回去。” 梁琳琅暗道,老爹还是老爹,这都让他想到。 “十姨母应该不愿意吧!” 秋雾对温浅草不屑,“当然不愿意,人家还做着当大人妾室的美梦。” 梁琳琅忙问,“姑姑,府里新进的古侧妃性格怎么样?” 秋雾姑姑没想到梁琳琅还是问了出来,“小姐!” 梁琳琅不伤心,只是有点可惜了,李贤宇长的还行,性格还行,原本打算等她长大以后与他做真夫妻,没想到他先脏了,既然脏了,那就不要他了。 秋雾看出梁琳琅的心寒,祈帝当时因为李贤宇太过单纯,便想找个单纯又聪明的人来引导李贤宇,现在李贤宇变精明了,祈帝又嫌弃梁琳琅太小! “听说是长公主的养女,娇滴滴的姑娘,长的清秀,惯会撒娇。” 秋雾看了看梁琳琅,发现那个古侧妃与她长的好像。梁琳琅听完心情失落,对街上的热闹没了兴致,她可能太困了。 马车到了皇太弟府,梁琳琅靠在车厢睡着,感觉被人抱起,轻轻摇晃着,像躺在吊床上,很舒服。 回到京城,梁琳琅还要进宫谢恩,说出来太讽刺了,祈帝赶她出京,她得谢恩,召她回京,她还得谢恩。再多的牢骚也得憋着,如果没有看淡生死,帝王的心思还是不要去猜。 没有看到李贤宇,梁琳琅小小失落,强撑着笑,独自进宫。 “臣媳梁氏叩谢圣恩!” 祈帝发现梁琳琅请安疏离不少,他又不高兴了,只是让她离京一段时间便敢跟他闹脾气,有什么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小子,决定晾她一下。 跪在地上,梁琳琅没有太多的不满,时势如此,她也没办法,没能力改变就只能受着呗。就是有点饿,错过了一顿晚餐,早餐因为要进宫又不能吃太饱,腹中空。 跪了半个时辰,小乐子公公提醒祈帝,皇太弟妃没犯错,跪了半个时辰,过了。 “呀,怎么还跪着,赶紧起来吧!” 梁琳琅没觉得委屈,反而更加平静,也许普陀寺的梵音真的很有效,让她心境平稳不少。 “平日里你也没那么听话,今日怎么这样安静?” 梁琳琅始终弯腰,不与祈帝直视,“是臣媳之过,以前太不懂规矩,日后一定跟李嬷嬷好好学规矩!” 祈帝碰了软钉子,感觉梁琳琅不再像以前一样与他交谈,顿时觉得乏味。 “许久没去向皇后请安,去给皇后请个安吧!” 梁琳琅按规矩与祈帝告退,一颦一笑像足世家女,让人挑不出错处,却让祈帝很不爽,这一个个都不省心,没一个懂他的良苦用心,全都是白眼狼,白瞎了他的心意。 ‘哼’! 梁琳琅离开承乾殿,听到祈帝最后发出的那声冷哼,她当作没听到径直转身往椒房殿。 深呼吸,直接跪在殿门外,大声高呼。 “臣媳梁氏特来向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声音之大,直接传到椒房殿的正殿,皇后想忽视都不行,还得贤慧的安排人出去扶起梁琳琅,大度的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如果梁琳琅进椒房殿请安,皇后还能像祈帝那般让她跪上一跪,结果梁琳琅直接在殿外跪安,皇后还不能说她没规矩,因为皇后的禁令还没解。 梁琳琅离开椒房殿便直接去德妃娘娘处请安,后宫如今是德妃暂管,宫里有人好办事,还是要打好交道。 寒暄一轮,带着德妃赏赐的药材,梁琳琅回到正院。没有熟悉的身影,梁琳琅眼睛酸涩,心中莫名悲伤,替自己委屈,害怕自己做错事,找秋雾姑娘安排回尚书府。 “姑姑,我想回娘家小住几日。” 秋雾让人去尚书府询问梁展博的意见,她替梁琳琅处理膝盖上的伤,硬生生跪了一个时辰。以前还表现的多稀罕她家小姐,这祈帝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太讨厌了。 “奴婢已经让人去问大人的意思,多半是可以的。” 梁展博的回复还没到,却等到祈帝的圣旨,斥责她心浮气躁,无事不要随意外出,专心留在府中照料庶务。 这圣旨既敲打了梁琳琅,又暗示皇太弟不要太过亲近梁家。 忍下心中的委屈,梁琳琅只能让秋雾姑姑帮她把信送回尚书府。 可惜了,她还没看过那个被叫了几个月‘妹妹’的梁霖辕! “心浮气躁吗?” “好像有些浮躁!” 第279章 古侧妃的挑衅 秋雾姑姑对梁琳琅的话很是讶异,但还是照做。梁琳琅给梁展博的信,是直接问,能不能不做这个皇太弟妃,她不快乐。 梁展博懂女儿的委屈,看着温浅言全身心照顾小儿子,他也委屈啊。之前明明每个人都说是女儿的,怎么出来个带把的,他还厚颜无‘齿’的占用他夫人的时间,让他想抱着她睡都不行。 “如果真决定了,爹爹帮你!” 看着老爹给她的回复陷入沉思,她很迷茫,家族的荣辱,牵一发而动全身,她能忍心看着家人因她而受牵连吗? 不能! 分析过自己的处境,她开始学会了忍,忍着古侧妃以下犯上的种种挑衅,忍着她以女主人的姿态在她面前阴阳怪气的说话。 “娘娘年纪还小,臣妾如若唤你姐姐不合适,不如就叫妹妹吧!” 说完‘呵、呵’笑出声,李嬷嬷站出来,严厉指责古侧妃的行为。 “放肆,古侧妃你虽是陛下赐给殿下的侧妃,皇太弟妃娘娘乃是上了皇家玉碟的正经皇家妇,岂容你一个侧室在这里胡乱攀扯。” 李嬷嬷是宫中出来的老人,身上的气势不容小觑,古侧妃被训话却不敢当面反驳,只能愤愤不平的瞪了一眼梁琳琅,态度轻蔑,语气轻挑。 “皇太弟妃娘娘,对不住啦,臣妾伺候殿下出门才有空过来请安,不似娘娘这般有空,还奉旨礼佛修心。” 梁琳琅并不在意这些虚伪的请安,既然想通了,那就没什么好计较的。 “古侧妃伺候殿下用心了,诚如古侧妃所言,本宫年纪小,没有什么手段,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本领,那就有劳古侧妃拿出看家本领好好伺候殿下。” “古侧妃无事不必过来正院了,初一、十五在门外请个安便是。” “本宫劝你,还是把你的精力留着,用在殿下身上。” 上到把她身边的人都借走,下到抢她的药膳,除此之外,日子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禀皇太弟妃娘娘,我家侧妃今日没胃口,想尝尝您的药膳,还请娘娘割爱。” “禀皇太弟妃娘娘,我家侧妃今日想赶制一件衣袍给殿下,想借娘娘身边的嬷嬷几日。” “禀皇太弟妃娘娘,我家侧妃今日……” 如果她真是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也许她真的忍不了,早就如古侧妃的意,跳起来与她争执。偏她是三十多岁的‘黄金圣斗士’,前世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生活中什么委屈没受过。 她忍,下面的人也在为了她而忍,看到她们这么懂事,梁琳琅不开心,她很难过,她感觉最近呼吸都变重。 说来这李贤宇也太狗了,当真是男人本好色,温柔乡里忘了今昔何年。她这个正妻从普陀寺回来也有好几日,硬是一次都没碰到,当真太薄情了。 穿过来以后,真正快乐的时光是在王家村,在那个纯朴又充满烟火味的小房子里。 想累了,便缩在被窝里沉沉睡去,半夜起风很冷,被窝很暖,就是有点重、有点热,估计是秋雾姑姑怕倒春寒她会冷,所以给她加床厚被褥。 睡的迷糊中,她好像听见了李嬷嬷的声音,眯着眼看到李嬷嬷正紧张探她的额头。 “娘娘,娘娘,今儿个十五,要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好困,头好晕,眼皮好重,鼻子好沉,喉咙好痒,全身的骨头都痛。 李嬷嬷惊呼,“哎呦,快,快请太医,娘娘发热了!” 闭上眼,梁琳琅听不见外面的声音,船为什么还不停,愰的她头好晕啊。 “娘娘,娘娘,”秋雾姑姑惊慌失措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外面的声音慢慢散开,变得很安静,就是眼前的雾气有些重,看不到前面,地上的棉花有些厚,踩上去步子都是虚的。 正院发生的事,李贤宇没有太多的关注,每日照常上朝,晚上还是宿在希妍院,就连祈帝都看不过眼,曾经试着问李贤宇。 “十八,小丫头近来怎么样?” 李贤宇讶异,眼里一闪而过的迷茫让祈帝有点心寒,但是想想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嘛,让李贤宇不再依赖梁琳琅,慢慢的不再依赖梁家。 “偶尔关心一下小丫头,免得梁卿家有意见。” 李贤宇慌了,连忙点头,好像他真的忘记这一茬。 “儿臣知道,谢父皇提醒!” 祈帝询问了他朝堂上的事有什么困难没有,李贤宇拿着奏折靠近。 看着李贤宇手上的折子上写满了字,祈帝有些后悔刚才开口问李贤宇有什么困难,心里却有点的舒坦,朝堂没了他,果然还是不行啊。 祈帝语气里的欢愉让李贤宇抓住,继续不动声色的继续扮乖巧的儿子。 “这些事不是让你自己决定吗?” 李贤宇有些为难,“父皇,顺亲王和亲王妃想携子回京拜祭温太妃,儿子一个做侄子的不好拒绝王叔的要求。” 祈帝皱眉,温太妃当年曾在皇子所给过他帮助,所以他登基后第一时间将顺亲王夫妇送到封地,让他们远离朝堂厮杀,保全性命。 “为何拒绝?” 李贤宇把另外一份奏折打开,里面记录了陈郡王与顺亲王儿子往来的详细内容,就连此次回京拜祭也不过是借口,他们欲探祈帝病重的虚实。 “顺亲王知情吗?” 李贤宇不吭声,他询问过温家大外祖母关于温太妃与祈帝的事。 她隐晦的说过,这是一桩不被世人允许的纠葛,李贤宇不必知道内情,只要谨记,顺亲王一脉血统不纯,不是善茬。 “让朕想想!” 李贤宇离开承乾殿,祈帝叹息,对于那个孩子,他终究还是辜负了。 龙案旁掉落的一个牛皮信封引起祈帝的注意,弯腰拾起信封,准备打开时,小乐子进来禀报,皇太弟求见。 “宣!” 李贤宇进来看到祈帝手上的信封,脸色一变,不停的咽着唾液,祈帝得意的扬了扬手上的信封,李贤宇眼睛跟着转,恨不得马上抢过来。 “父皇,这是儿臣的!” 他着急了,祈帝就更加好奇,着急的想撕开,李贤宇比他更快,直接把一把抢过来塞进怀里然后往外跑,没看到祈帝脸上的古怪笑容,还有他袖子里泛黄的信封。 看完信的内容祈帝脸色大变,他好奇这封信是谁交给李贤宇的,信的封口很完整,李贤宇应该没有看过里面的内容。 “让人去查皇太弟这段时间有跟谁接触过。” “派人去古家问长公主安,让她们管好古侧妃,否则朕不介意亲自管教。” 第280章 那个祈帝想护着的人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梁琳琅不知道,困在云雾缭绕的仙境里有点烦。但是每日都能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甚至还有奶娃娃亲她,她就是睁不开眼。 穿过来以后,她只是想过点安生的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夜深人静时,李贤宇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小丫头,心情很快平静下来。今日这般算计父皇,其实他内心是害怕的,怕被父皇识破他的那些小伎俩,对他身边的人下手。 一身黑色夜行衣的侍卫从窗户跳进李贤宇的书房。 “殿下,失踪的太医找到,他被人秘密关在城东荒废的梨园里!” 李贤宇背着手站在窗口,“那园子属于谁?” 侍卫迟疑片刻,“曾经属于温家。” 李贤宇不愿意相信这事与温家人有关,“查下这两个月是否有可疑人员园子附近出没。” 侍卫转身离开,李贤宇望着漆黑的夜空冥想。 “是谁在下这盘棋,为何要对只有八岁的小丫头出手。” “她碍了谁的眼?又挡了谁的道?” “不该动她的,她还是个小丫头!” 听见开门声,李贤宇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问道。 “顺亲王为何选这个时候回京?” 身后之人没有回复他,因为到现在为止谁都不知道顺亲王回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如果是他与陈郡王信中所说,打听祈帝身体状态,完全可以秘密进京,没必要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 李贤宇继续分析,“温太妃的生祭是十一月底,按理说顺亲王作为儿子更应该在去年的生祭,或者今年年底的生祭时回京拜祭,而不是挑五月这个受辱而亡的日子。” 烛光下身后的黑衣人慢慢解下披风,露出俊朗、儒雅的冷硬眉目,赫然是梁展博。 “他们选择这个时候回京,应该是想提醒当年迫害过温太妃的人,他羽翼丰满,准备回击。” 祈帝之前就动梁琳琅以对梁展博敲打,为了避嫌,表面上的接触减少。李贤宇看着梁展博,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难道是父皇?” 顺亲王四十出头,祈帝不足六十,顺亲王出生那年祈帝不足十三。 梁展博摇头,“时间上对不上!” 李贤宇不解,“那个人会是谁,竟然能逼的顺亲王躲在封地不敢回京。” “为什么现在又敢回来,而且是在父皇传出病重消息的时候回京。”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父皇在保护那个伤害温太妃的人,所以顺亲王要等父皇病重或者不在时才敢回来报复那个人。” 梁展博点头表示他也有同样的猜测,李贤宇继续猜。 “父皇可是就连亲儿子都能砍的人,能得他全力保护的,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梁展博被李贤宇点醒,是什么样的人能得祈帝保护这么多年,要知道那人玷污的可是后宫妃嫔,那可是死罪。 “这么多年,陛下有没有什么秘密的行程?” 李贤宇摇头,“唯一特别的,应该是皇祖母的忌日,每年的这一日,父皇都会亲自去京郊的皇家庄园,至于干什么,喜公公不知道,我也问不出来。” 梁展博懂了,回头便安排人去皇家庄园探虚实,查清楚内情,不能被人暗算了犹不反击。 “岳父,我的人查到当初替琳琅开药方的太医,被人关押在温家的荒园里。” 梁展博吃惊,“哪处?” 观察到梁展博的怒意,李贤宇不敢有片刻的迟疑。 “城东的梨园!” 梁展博倒吸一口冷气,“如今看来,这温家的水也未必清。” “这处园子原是温大夫人古氏的嫁妆,后来给了你岳母,抄家时被官府的人趁乱将它移到古附马名下,温家回京之前又莫名其妙的又回到了古氏名下。” “古侧妃身世查清楚没有?” 李贤宇摇头,仿佛他们在讨论着着无关紧要的人。 “查到她出生在皇家庄园的一处农家,半年前意外救下长公主,被收入义女,其他的都断了。” 梁展博疑惑,“又是皇家庄园,为何这么多线索都指向皇家庄园。” “我们应该查一查长公主与顺亲王之间有没有联系?” “太子殿下之前那个古蕊蕊,殿下府里那个古蕊希。古侧妃真的出生在农家?长公主到底有几个养女。” 梁展博的话,让李贤宇心底生出寒气。 “岳父的意思是,长公主与顺亲王之事有关联?” 梁展博再提供一条线,“种种迹象表明他们不可能无关,殿下可以让人查一查,或者可以先看长公主与温太妃生前关系如何。” “夜深了,殿下早些休息吧!” 李贤宇送走梁展博,照旧潜入梁琳琅的卧室,躺在她旁边安心入睡,天亮之前又回到希妍院,装作刚睡醒的模样。 祈帝自从看了李贤宇‘意外’掉落的信,内心极度不安,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去一个地方探望昔日的旧人。 “你来了?” “你没有病!” 祈帝问他,“您是否有什么把柄落在外人手里?” 然后便是一室的安静,更多的是无言的对决,只剩下黑白棋子在棋盘上厮杀。 下朝后,李贤宇照旧拿着奏折在承乾殿等着祈帝。 “殿下,陛下在休息。陛下此前交代,现在是殿下监国,那些折子不必再拿给陛下看,殿下做主便是。” 明知祈帝不在里面,他却装不知,仍旧恭敬的在门外候着,小乐子公公看在眼里,决定到时在陛下面前替他美言几句。 “无碍,还是让父皇掌眼,孤安心些。” 祈帝从密道回到承乾殿,装作刚睡醒的模样,小乐子闻声进来伺候祈帝洗漱,禀报皇太弟一直在门外恭敬的候着。 “宣!” 李贤宇手上拿着几道奏折,走近祈帝闻到他身上很重的水汽,浓烈的龙延香掩盖着泥土味以及淡淡的桃花的香。他一直守着承乾殿门口,加之皇宫里没有桃花,所以祈帝应该是从密道出宫去了有桃花的地方,并且刚刚回来。 “父皇,你看儿臣这样批注可以吗?” 祈帝发现李贤宇不再像昨日那般全部问他,反而是把奏折批阅之后做了注解,挑重要的来问他。 “嗯,很好!” 李贤宇的批注与祈帝平时的无二,他很好奇,李贤宇是怎么样在短短数月之内便学到他批奏折的精髓。 “日后就这样,没什么重要的事不必再来禀报。” 李贤宇摇头,“父皇,儿臣还是觉得您替儿臣掌眼安心些。” 祈帝觉得李贤宇这样的态度很好,皇太弟监国而已又不是让他登基,该有的尊重还是要给他的。 第281章 真的琳琅 从承乾殿回来,李贤宇先到正院,发现秋雾姑姑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眼眶却发红。 “殿下,娘娘她醒了,但是有些迷糊,奴婢已经让人私下去尚书府报喜。” 李贤宇点头,“这事不要声张,太弟妃醒来的事不宜太多人知道。” 秋雾开心的快飞起来,这段时间看着小姐躺在床上,她恨不得替小姐受罪。 苏醒后的梁琳琅与之前不同,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里,小小一团,不让任何人靠近。她不认得李贤宇,不认得莲儿她们,甚至不认得最早陪在她身边的秋雾姑姑。 看到这样,李贤宇更加不敢让人发现梁琳琅的病,怕祈帝真把人送走,他只能藏着掖着,找了他曾祖父林太医给梁琳琅诊治。 自祈帝告诉李贤宇实情之后,他私下与林家走动过,但不敢过于密切,李贤宇的态度林家人猜到其中内情,更加配合李贤宇。 林太医号完脉,一脸无奈,脉象虚浮,明显是血气不足,但她的心脉不全,不宜进补。 “依娘娘的脉相来看,体内的毒素排的差不多,待体内的毒排尽,娘娘的身体便会大好。” 送走林太医,李贤宇开始后悔,早知当初就分多点精力去关心小丫头,就不会让对手伤到她。 入夜,温浅言乔装打扮来见梁琳琅,后者的眼神浑浊,没有焦距,看到温浅言进来她不吵不闹,安静的坐在温浅言旁边。 梁展博想靠近,梁琳琅便往后退,李贤宇心里稍微有点舒服,毕竟梁琳琅不是只认不出他,她连岳父大人也认不出。 温浅言捂嘴不敢相信,没想到竟然还能再看到自己的女儿,那个在王家村就不见了的温琳琅。 “琳琅,肚子饿吗?” 梁琳琅扭头,没有焦点的双眼对上温浅言,然后轻轻点头,温浅言让秋雾准备了清淡的食物,梁琳琅的肚子空了几个月,每日靠灌进去的粥水度日,现在只能吃清淡的,不然怕她受不了。 待梁琳琅吃完,时辰差不多,温浅言要告辞回尚书府。她不能告诉别人自己对梁琳琅的猜测,她怕女儿被人当怪物对待,便轻声哄梁琳琅。 “琳琅,乖,以后你就要住在这个大房子里。” 又指着李贤宇,“这个大哥哥是你相公,这个秋雾姑姑是娘亲派来照顾你的,你以后要乖、要听他们的话,知道吗!” 梁琳琅脸上没有表情,但是她扭头看着秋雾的动作告诉温浅言,她听到了,众人对梁琳琅的这种情况表示担心,温浅言便趁机向李贤宇提出。 “殿下恕罪,琳琅应该是受到惊吓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如果殿下允许,臣妇愿将琳琅接回尚书府照料。” 她这些话既是试探李贤宇,也是她的真实想法,她想把梁琳琅接回身边照顾,以前条件不好,没有过多时间陪伴琳琅,如今回到京城,她能好好的照顾她。 李贤宇赶紧摇头,小丫头在他身边,他才心安,怎么可能把人送回尚书府。 “不可,岳母应知琳琅如今贵为皇太弟妃,而小婿如今代天子监国,琳琅的一举一动皆在世人的眼光之下。” 对上温浅言担忧的眼神,李贤宇情急之下起誓。 “孤定当全力保护琳琅,如果琳琅不愿意再将她送回尚书府,你看这样可以吗?” 温浅言的态度松动,她也知目前的情况不允许琳琅就这样回尚书府。 “还请岳父岳母成全!” 这时温浅言才看到梁展博眼里的痛心,他还不知道女儿以前的情况,要告诉他吗?随着温浅言他们的离开,梁琳琅继续缩在角落,双眼空洞,木然的呆坐在那里,好似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李贤宇学着温浅言的语气,轻声对梁琳琅说话,“琳琅睡觉了!” 她好像在给李贤宇回应,打着哈欠,眼眶湿润,双眸如泉水清洗般带着湿气,如被捕获的小兔子,迷茫、彷徨又无助。 躺在旁边,李贤宇没有往日的平静,反而对未来生出忧虑,难道接下来的日子要与这样的梁琳琅一起生活? “他们是夫妻,应该携手共度,不管是什么原因。” “不能抛下受伤的小丫头,只是小丫头怎么连岳父都认不出,她好像只认岳母,那梁霖轩呢,她能认出梁霖轩吗?” 回到尚书府抱着小儿子,温浅言的心都无法平静,她该不该对梁展博说出自己的猜测,万一是假的,是不是会害了两个琳琅。 她该怎么办呀,她的女儿琳琅从小小个时就开始在她抱在怀里长大的。 外人常嘲笑琳琅痴傻,但是她知道女儿只是不太爱说话,不太懂表达,不太会笑。后面那个琳琅再聪明、再好,她也不是自己真正的女儿啊! 可后面那个琳琅真的很贴心,会在她难过时安慰她;会在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梁展博时,毅然选择跟着她一起在乡下过苦日子;会在有危险时,用小小的身躯挡在她前面,哪怕是受伤也要护着她这个娘亲。 “卿卿,卿卿,”梁展博温柔的握着温浅言的手,眼神能挤出蜜,把小儿子从她怀抱解救出来,没有让她看小儿子憋成紫红的小脸。 “来,把辕哥儿给赵嬷嬷,你该洗漱了。” 温浅言转身抱着梁展博,无言的哭泣,她该怎么办?如今她的女儿琳琅回来了,可那个琳琅她又去了哪里? 她该怎么办,她既想要自己的亲生女儿琳琅,又想要那个乖巧的懂事的琳琅。 梁展博以为温浅言只是为梁琳琅难过,不知道她在心里与自己的内心做了千万次的撕扯。 “卿卿,琳琅会没事的,她那么聪明,到底还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她只是受到惊吓‘魔障’了,待时局稳定以后,我们再把她接回身边。” 温浅言一脸希冀,“真的能接回来吗?” 梁展博不忍心让她难过,终是点了头,有希望总好过浑浑噩噩。 “能!” 梁霖轩回府后发现府里的气氛很诡异,私下问秋霜,秋霜摇头,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今日大人出门以后,夫人一个人关在房里,小少爷闹着找,她也没开门。” 梁霖轩还以为他爹的问题,想着先安慰娘亲,等他爹回来再找他聊。 “娘亲,我是霖轩!” 温浅言冲过去,‘刷’,一声打开门,然后拉着梁霖轩仔细察看,生怕他受什么伤。 梁霖轩轻声哄道,“娘亲,用膳了吗?” 温浅言慌了,她还没给琳琅准备膳食,她会不会饿,有没有人弄给她吃?她会不会吵着找娘? “娘亲!” 第282章 栽赃陷害 娘亲慌张的表情,让梁霖轩对老爹的不满更甚,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让娘亲失去理智。 安抚好温浅言,梁霖轩直接坐在栖梧院的书房门口,等着梁展博归家。 “爹!” 到卧室看过熟睡的温浅言,梁展博带着一身疲惫进书房。 “说吧!” 梁霖轩看着他老爹的样子有些不忍心问责,一时张不了口。梁展博听了下人的话,知道梁霖轩担心他娘亲,主动向他解释。 “你妹妹醒了,只是出了些小意外,琳琅现在意识有些混乱,认不得人,也不会表达,你娘亲担心琳琅的病,思虑过重,一时慌了神。” 老爹的话梁霖轩秒懂,妹妹因为中毒,回到王家村时痴傻的样子,娘亲放心不下她。 “能把妹妹接回来吗?” 梁展博摇头,儿子还小,朝堂局势如满弓的弦,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况且琳琅嫁的人如今成了皇太弟。 梁霖轩再问,“能请太医给妹妹治病吗?” 梁展博看着儿子脸上的紧张,终是耐着性子把他们与皇太弟的处境分析给他听。梁霖轩第一次听到这些错综复杂的朝堂之争,对未来有些迟疑,寒窗苦读,以后要面对的却是更多的勾心斗角。 “回去休息吧,改日带你去见琳琅。” “是,儿子告退,爹也早点休息,注意保重身体,”梁霖轩告退。 夜色中满室的寂静,梁展博看着案桌上的案宗,想到温浅言和梁琳琅的状态,心底泛着苦涩。 皇太弟府,希妍院一片狼藉,古蕊希抱着肚子缩在角落,看到朝她走来的李贤宇,不顾脚下尖锐的瓷器碎片,飞奔着扑向他,哭喊着。 “殿下,我们的孩子!” 希妍院的丫环跪下开始告状,把正院的人克扣希妍院的膳食,在甜品里加山楂,薏米仁等滑胎之物,至古侧妃流产。 听到她说两人第一个孩子没了,李贤宇表情耐人寻味。 起初李贤宇没有太大的怒意,后来在古蕊希的挑拨之下,他决定安排人请七、八个太医进府替古蕊希诊治,就是没提处置正院的人,自然没错过古蕊希眼里闪过的隐晦。 “殿下,我们的孩子没了,臣妾心里苦啊。奴家只是一个侧妃,就不必请太医了,免得传进宫里,惹了陛下不高兴,还连累殿下。” 李贤宇觉得有道理,“确实有些过了,那就让人去把林院正、钟太医、胡太医以及楚太医请来,请多几个人来看多总是稳妥些。” “这个怎么说也是孤的第一个孩子,怎么能不明不白的就流掉。即使不为孩子,爱妃也要养好身体,替皇室开枝散叶。” 古蕊希听到只请四个太医,觉得她可以应付,便故作委屈的抱着李贤宇不言不语。古蕊希的贴身丫环,赶紧跪下向李贤宇诉苦,言语间多次提到梁琳琅。 “殿下,还请殿下为娘娘做主,娘娘自入皇太弟府以来恪守本分,对皇太弟妃更是恭敬有加,恨不得晨昏定省以示敬意,是皇太弟妃嫌我们娘娘碍眼,不准娘娘到正院请安。” “这次定是那梁夫人得知我们娘娘有身孕,嫉妒娘娘,故意教唆皇太弟妃,让我们娘娘喝了那碗山楂、薏仁茶。” “喝完那碗茶,不足半个时辰,娘娘就开始觉得腹部,顷刻间血流一地,染红了榻上的被褥。” 李贤宇原本进门就开始不爽,丫环的话无疑引爆他身上的怒火。 “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的贱奴才押下去。” “无凭无据就敢攀咬当家主母,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你家主子就要背负打压正室的名头,十个脑袋你都不够砍。” 丫环被小厮堵着嘴拖了下去,古蕊希沉浸在李贤宇维护她的话里,满满当当都是对她的关心与维护。 “爱妃不用担心,孤定给你一个交代,不放过那些伤害我们孩儿的人。” “来人,把府里的护卫调过来守着,不能让人进来惊扰侧妃静养。” “爱妃你先坐下,孤先让人把地上清扫干净,免得伤了你的脚。” 李贤宇不动声色的把人放下,朝身后的阿平说道。 “这院里的丫环护主不力,带下去敲打一番,另外找几个粗使丫环过来清扫,免得伤了孤的爱妃。” 还没走到门口,就大声呵斥正院的人,恃宠生娇,竟然敢残害皇室的血脉,简直胆大妄为,一经查实严惩不贷,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古蕊希不用出门,她只是站在窗口就能清晰的听到李贤宇对正院的怒气。 她的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悲惨与凄美,早已换上得意洋洋的笑,希妍院的丫环都是梁氏安排的,没想到只是一点小小的利益就肯背叛梁氏。 而走出院门的李贤宇,眼里仅剩余怒,对侍卫们说话时早已听不出怒意。 “孤不希望有任何人或者东西从希妍院流出来!” “阿平,重新安排粗使丫环进去伺候,再去长公主府借一个厨娘送进去,定期在门口送菜。” “侧妃身体抱恙,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清醒之人如喜公公和阿平自是猜到李贤宇的用意,圈禁。 离开希妍院李贤宇没有去正院,正院那个梁琳琅太过安静,甚至可以用呆滞来形容,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怎么沟通,只能先躲着她,待大家都熟悉对方再说。 四个太医没来,反而是长公主府的管事嬷嬷带着医女过来,未经通报直接闯进希妍院。待李贤宇接到消息赶到希妍院,满脸愤怒的医女正准备越过侍卫离开。 “侧妃身体如何?” 医女回答的不卑不亢,“误食至小产!” 只是那嬷嬷就有意思了,言词间多是表达长公主府对皇太弟府还有当家主母的不满,李贤宇眼里满是戏谑。 “既然嬷嬷不放心,那就留下来替孤好好照顾侧妃。阿平,好好送送这个尽忠职守的医女。” 阿平收到李贤宇的暗示,陪着医女绕了小半个时辰才出门,正好与被请来的四个太医碰面。眼尖的林太医认出这个医女是陈郡王府上何府医的外甥女,他们曾经在月妃宫里见过。 出了门,还贴心安排马车送医女,至于送到哪里就全凭车夫手上的马鞭了。 嬷嬷被喜公公严防,禁止她靠古蕊希太近,她手里握着的药无法交到古蕊希手上,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听到太医进来,故意摔倒往古蕊希身上倾。 第283章 太子薨逝 李贤宇身边的侍卫装作保护古蕊希,一脚踹在嬷嬷身上,把人直接踢到门口,李贤宇指着长公主府的嬷嬷大声呵斥。 “大胆,明知侧妃小产身子不适,竟然敢当众行凶,来人,把这刁奴押送回长公主府,顺便替孤问问姑母,此举何意。” 古蕊希完全沉溺在李贤宇的强势爱意之下,忘了医女给她的药还没服用,这四个太医可不是长公主的人,可不会偏袒她。 林太医号完脉,对着李贤宇说。“侧妃娘娘小产,乃误食活血化瘀的药物所致!” 其他三个太医给出差不多的诊断,误食活血化瘀的食物致小产,听完太医们的话,李贤宇脸上的表情如七彩画盘般绚丽多彩,更是愤怒的直接踹飞旁边的椅子。 “好的很,给孤查,好好的查!” 第一次见皇太弟发如此大的脾气,下面的人噤声。 嬷嬷看到古蕊希眼里闪过的得意神色,知道古蕊希能应付皇太弟府里的事,低下头等着他们送她回长公主府,她还得赶回去向长公主复命。 四个太医被喜公公请到前院偏厅,李贤宇坐在主位上等着他们。没有废话直接让他们写清楚侧妃的脉案,他需要知道侧妃的身体状况。 “几位太医,烦请几位写清楚,孤的爱妃这次小产的详细内容,会不会影响日后的子嗣。” 林太医知道李贤宇的怀疑,自己的曾外孙,总不可能害他。接过喜公公提前准备好的纸笔,开始誊写古蕊希的脉案及药方。 “殿下请看,微臣已经写好了。” 李贤宇接过来,递回去,“能否写清侧妃腹中胎儿几月?” 林太医摇头,“殿下恕罪,胎儿已经离开母体,微臣医术浅薄,探不出。” 钟太医看了看其他三个同僚,低头不敢说什么,怕自己说多错多,喜公公看出钟太医的纠结。让人安排四个太医回去,又在半道上截下钟太医的马车,带着人从后门回到皇太弟府的前院。 “钟太医,麻烦你了。” 钟太医最后晕乎乎的离开皇太弟府,次日更是直接称病告假在家,这些都是后话。 李贤宇把古蕊希的脉案交给喜公公让他收起来,再把府里发生的事告诉岳父,让其多加防范,谨防有人突然攻击他。 承乾殿收到太医院送来的东宫脉案,太子殿下服用米壳花有一段时间,早伤了太子的根本,他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现在在熬日子。 祈帝把处置太子妃和顾丞相的奏折从最底部抽出来直接批了,想了想又把它放在留中那零奏折里。 “这个压着,等东宫传来消息的时候再发下去。” 这时祈帝才感叹李贤宇这个儿子与太子和陈郡王的不同,心里对权力的欲望没那么重,前者更注重亲情与原则。看到这样的李贤宇,祈帝不想承认梁展博比他会教孩子都不行。 李贤宇收到的消息是,太子气色大好,中午还让张侧妃扶他出来晒太阳,聊年少的情分。 第二日早朝,朝臣们还没等到太监喊出开上朝的开场白,东宫就传来阵阵哭声,李贤宇暗道‘不好’。 昨夜东宫传来的消息是太子气色渐好,他以为太医开的药方终于奏效,谁会想到那是太子的回光返照。 “可是东宫方向?” 小太监低着头,“回殿下,确是东宫方向。” 李贤宇不管不顾的往东宫跑,身后跟上的朝臣想制止都张不开嘴,毕竟那是皇太弟的亲哥哥啊,任谁都能看出李贤宇现在真的很‘悲伤’。 太子党更是担惊受怕,太子如果真的没了,他们做过的事一旦暴露,就只有挨收拾的份,怕是要早做打算,留存一丝血脉。 快到东宫时听到身后传来仪仗的声音,李贤宇放慢脚步,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跨过宫门,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的担子。 在他后面到的祈帝看着李贤宇的动作,不疑有他,因为李贤宇在祈帝心里原本就是重情重义之人。 他会劝祈帝宽恕犯错的陈郡王;也会原谅太子对他的诸多刁难;甚至皇后算计他,他都能不去计较,这样的人太过仁厚,需要变得狠厉才能守住大祈的江山社稷。 “十八!” 身后传来祈帝的声音,李贤宇换上痛苦的表情,对着祈帝笑的很苍凉,在祈帝后面赶来的是素面朝天的皇后娘娘。 她那绝望的眼神让李贤宇更加难过,皇后冲进东宫,东宫的太监刚开始挂白色的绸带。 太子妃顾氏已经解了禁足,带着李扞跪在太子的床前,身侧还跪着张侧妃等有子嗣的女人,至于那些没子嗣的全部被太子妃派人圈禁起来。 皇后冲进太子的寝殿,看着瘦的不成人形的太子,发出哀嚎。 “啊,光儿啊!” “光儿啊,你为何抛下母后?” 李贤宇这才扶着祈帝慢慢走进来,看到太子的惨样,他却想到府里的梁琳琅,晚上因为害怕他,直接抱着被子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心里感到悲伤。 不忍看皇后悲痛欲绝的表情,李贤宇扭头正好看到侄儿李扞对着太子的遗体神情呆滞,祈帝见状伸手拍拍李贤宇的肩膀,劝他看开点。 李贤宇想到他那未曾谋面的生母,眼泪吧嗒往下掉,皇后看见李贤宇嘴角的假笑,怒火攻心,直接扑上去撕打,为什么死的不是这个野种。 “都是你,都怪你,死的为什么不是你这人不祥之人。如果不是你与我光儿相争,他如何会服用米壳花,都是你这个灾星。” 脸上被皇后的指甲刮伤,李贤宇反而伸手紧紧抱住皇后娘娘。 “母后,别伤心,太子哥哥睡着了,咱们不吵他,让他好好休息。” 祈帝只当李贤宇也接受不了太子骤然离世,安抚皇后的同时安抚他自己。 “母后,以后你能常来看太子哥哥,他不会再躲出去不理我们了。” “母后,以后儿子一定抽空多陪陪您。” 外人看来像是儿子对母亲的深情拥抱,只有皇后娘娘自己知道,她被李贤宇的铁臂勒的呼吸不了,直到昏厥。 “母后,即便是为了儿子,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 李贤宇感觉皇后已经不再挣扎,故意松开手,皇后直接滑落地,李贤宇惊呼。 “太医,快宣太医!” “皇后……” “母后……” “皇后娘娘……” “皇祖母……” 第284章 祈帝怒气攻心 原本到东宫之人应该为太子哀悼,却因为皇后娘娘突然昏倒,闹得兵荒马乱,注意力都在皇后娘娘病倒一事上。 没人留意太子妃顾氏跪在地上,瞪着太子殿下的遗体,表情变得狰狞,恨不得拉他起来鞭尸,死都不会挑日子,坏她大计。 皇后娘娘昏迷,几个太医同时号脉,得出结论是,娘娘忧思过重,怒火攻心,气不顺,须静养,不能再受刺激。 李贤宇想守着皇后娘娘,可是他也想去东宫送太子殿下最后一程,在他左右为难之际。 祈帝留下太监照顾皇后娘娘,领着李贤宇去了太子殿下的灵堂。 他们两人是临时起意重回东宫想看看太子,祈帝更是让下面的人不用声张,免得惊扰太子,却意外听到太子妃与顾氏庶女的对话。 “当时说好减少太子殿下的药,直到我产下孩子,才送走太子。长姐怎么能突然变卦,不顾父亲嘱咐,私自给殿下加大药量,现在我肚子里这孩子可怎么办啊?” 太子妃没有反驳,反而冷哼一声。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母女俩在算计些什么,跟你那下贱的娘一样贱,以为一点小事就能拿捏住本宫,简直是痴心妄想。” 顾氏庶女气急败坏,扶着祭台,对太子妃无可奈何。 “你……” 太子妃嘲讽道,“本宫和顾家的关系密不可分,你们怎么还是那么愚蠢,以为靠你姨娘吹那几句枕头风,就能让贪得无厌的丞相大人偏向你们。” “天啊,你不会到现在还天真的以为,让你怀孩子是本宫在向顾家示弱吧?” “哈哈……” “那不过是逗逗你们玩的,一年前太医就告诉本宫,太子殿下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不会再有子嗣。” 太子妃伸手拍了拍顾氏庶女的肚子,轻蔑说道。 “你肚子里这个,还不知道是谁的种,毕竟那晚,十几个乞丐一起!”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祈帝怒气快要冲破天灵盖,早知道太子会有这一劫,他就应该先替太子肃清东宫,不应该任由皇后骄纵他。 像是想起什么,祈帝双眼通红,整个人突然颤抖起来,站都站不稳,赶紧扶住旁边的墙,他好像随时要倒下去。 没想到,他是真的没想到,最后害死太子的凶手竟然会是太子妃和顾家人,是他的错,轻信他人。 祈帝还在用力平复心头的血气翻涌,李贤宇站在边上踌躇不前,他不知道怎么宽慰人。 李扞刚从太子寝殿出来,看到李贤宇扶着祈帝站在灵堂门外,便礼貌的过来问安。 “皇祖父,十八皇叔。” 看着满脸悲伤的李贤宇,李扞心里对李贤宇的感情很微妙。 刚开始时因为皇祖母不喜十八皇叔,他对这个单纯的十八皇叔充满同情,看十八皇叔一个人孤伶伶,所以他去哪玩都会带上十八皇叔。 后来,父王抢了十八皇叔的未婚妻,他就觉得羞愧难当,开始慢慢疏远十八皇叔,直到皇祖父下旨,把他的未婚妻小琳琅赔给了十八皇叔,他又觉得是十八皇叔抢了他的心上人。 ‘嘭’! 里面的顾氏姐妹听到李扞问安的声音,慌乱中撞翻祭台前案桌上的供品。 ‘轰’! 李扞闻声冲了进去,望着跌坐在地上脸如白纸的母妃和一旁扶着祭台的小姨母,再看看门外扶着墙勉强站立的皇祖父和表情怪异的十八皇叔。 他懂了,又好像没懂。 “十八,扶朕再去看看你太子哥哥吧!” 没有马上处置顾氏姐妹,是因为祈帝不想脏了儿子轮回的路,想等太子头七之后再处置顾氏等人。 太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特别是太子与皇后疏远开始,祈帝曾对他寄予厚望。 李贤宇重新走上前,伸手扶着祈帝,目光隐晦的看着太子妃和李扞,没说一句话。旁边站着的顾氏庶女见事情败露,挺着孕肚直接扑到地上。 “陛下,陛下饶命啊!” “这一切都是太子妃娘娘的阴谋诡计。” “臣女,臣女是无辜的!” 她说的这些话苍白无力,天子又怎么会信她,太子妃眼里的嘲讽意味太明显。顾氏庶女神色张皇,仍苦苦哀求。 看到这一幕,李扞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心里掀起巨浪,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消息,母妃的表情耐人寻味。 顾氏庶女再次出言戳破太子妃的阴谋,“太子殿下的米壳花是太子妃找人从外邦购买的,那个外邦人叫松本。” 通过祈帝的表情,太子妃猜到祈帝他们已经听见她跟庶妹的对话。她并不准备反驳,太子殁,那一刻,她就知道事情迟早会败露,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关键在于她有没有握住实权。 李扞眼神变得慌乱、迷茫,他刚接受失去父王的事实,现在证词又说他父王是被母妃所害。 顾氏庶女突然对着祈帝磕头,为了让她自己的话更可信,她解释的更卖力。 “三年前,臣女无意间听到太子妃身边的嬷嬷与人说话,便好奇悄悄跟上去,这才发现原来太子妃与一个叫松本的外邦人做交易。” “我听那个嬷嬷喊带路的黑衣人为‘郡王殿下’,他们做这个交易的中间人应该是陈郡王殿下。一定是陈郡王殿下与太子妃合谋害太子殿下的性命,这些不关顾家的事。” 顾氏庶女还在苦苦求饶,“陛下饶命。” 祈帝突然双眼一瞪,昏死过去。 “太医,快宣太医!” 李扞在李贤宇的怒吼声中清醒过来,赶紧去催太医。嫌东宫乌烟瘴气,李贤宇决定把祈帝抱回承乾殿医治。 刚平静下来的东宫再次掀起巨浪,李贤宇让人守着宫门,太子丧礼期间,不准东宫之人私自外出。 许久之后,承乾殿传来消息,祈帝怒气攻心,有中风的迹象,一切要等祈帝醒来之后才能下定论。 既然拆穿了,太子妃也就没必要再让儿子到前面去装孝子。太子妃看着李扞,心底生出愧疚,她的儿子,原本可以站在高位俯瞰众生。 “母妃,儿子陪您!” 李扞其实早已猜到些许内情,只是不敢相信而已,今日发生的事,让他内心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城墙顷刻间轰塌。 对父王的记忆永远停留在那天,他知道父王抢十八皇叔的未婚妻,去找父王理论,父王阴狠的眼神,冷冷的语气告诉他,少管闲事。 “是母妃害了你!” 第285章 风云起 漆黑、阴冷、白幡! 风吹进灵堂,扬起两边的白幡,祭台上的白色长蜡烛流着热泪,暗黄的烛光照亮棺椁正中间的‘奠’字,地上木然跪着的人,东宫女子那绝望的眼神。 随着太子薨逝,无一不昭示着东宫的灰淡与没落,需要重新‘洗牌’。 儿子的体贴让太子妃心生愧疚,抱着李扞痛哭流涕,她骄傲的儿子被自己那颗复仇的心毁了。 李扞听出她话里的绝望,“母妃,儿子已经没父王,不能再没有母妃。” “儿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儿子相信,害死父王的人一定不是母妃。” “十八皇叔不是凶狠之人,他会还我们清白。” 杨潇潇到这一刻都没缓过来,那个她千辛万苦才依傍上的男人,已经躺在眼前的黑楠木棺椁里,而那个被她舍弃的男人却坐上了高位号令君臣。 太子停灵第二日,朝堂上的太子党们上折子请陛下立太子长子为皇太孙,享太子特权,李贤宇直接把奏折放旁边,并且告诉太子党的人。 “诸位大人请求立皇太孙的折子,孤必定亲自送到父皇的龙案上,诸位大人敬请关注。” 礼部的官员对太子葬礼不合规制的地方诸多不满,李贤宇却坚持太子要以最高的礼制下葬。 太子党的人听到礼部指正的部分,心里明白这些安排确实有违祖制,于礼不合,但他们是太子党,又不能表现出任何反对的意见,只能顶着礼部的怒意,昧着良心赞同李贤宇的决定。 朝堂上因为东宫的陨落而不安,太子殿下殁,皇后娘娘晕倒,陛下有中风的危险,这些皇家的坏消息堆在在一起,引起民间百姓的惶恐。 李贤宇下朝后直奔椒房殿,听闻皇后娘娘刚醒来,知道太子是被太子妃害死之后,直接吐血重新陷入昏迷,太医们过来诊治之后皆摇头。 “皇后娘娘这次昏迷,心脉混乱,败落之兆,还请殿下注意,皇后娘娘醒来后要静养,记住千万不要再刺激娘娘。” 李贤宇知道皇后娘娘昏迷不醒是有宫人在她耳边嚼舌根,为了皇后娘娘身体康健,李贤宇做主,让德妃把椒房殿的宫人们全部换掉。 祈帝是在李贤宇走进承乾殿时悠悠醒来,红着眼看着李贤宇,嘴角不时抽搐,流着唾液。 “十八,十八,陪朕去看太子!” 李贤宇让祈帝两三保证不能激动,他才再带祈帝去东宫,否则宁可被祈帝骂都不带他去。祈帝感动的流泪,李贤宇是最像小云的儿子,也是最真心对他好的儿子。 召来太医,询问祈帝的身体状态,太医不建议前往东宫,毕竟东宫办丧事,阴冷湿气重,于龙体有碍,祈帝听完冷静下来,不再坚持去东宫,只是让李扞妥善处理。 原本太子棺椁应当在东宫停灵七日,再下葬皇陵,但是李贤宇白日上朝,散朝后又在承乾殿与椒房殿来回折腾,没空安排太子的葬礼,最后让礼部的人配合太子长子李扞负责太子葬礼。 “希望皇嫂能协助郡王把太子哥哥的后事处理好,将功补过,日后好好教养郡王长大。” 李贤宇把话带到,转身离开东宫前往椒房殿,内侍很快上来宣太读子留下的手谕。 “谨太子手谕,太子膝下子女皆入泽郡王府,已生育子嗣的娘娘们可入住太仓宫颐养天年,未有子嗣的娘娘们则随太子棺椁入皇陵。” 李贤宇表面上不知太子手谕之事,祈帝知道并且觉得理应如此,东宫的女子享受着太子带给她们的殊荣,现在太子薨逝,她们应该追随太子,下到地府继续伺候太子。 等皇后娘娘清醒过来,已经是太子薨逝的第七日,挣扎着要去见太子最后一面,被宫娥们拉着,她才发现身边没有一个是熟悉的面孔。 冷静下来的皇后指名道姓要见李贤宇,宫娥告诉她,皇太弟每日散朝都会过来椒房殿请安,让她安心等着。 她是皇后,堂堂大祈国的国母,要见一个养子竟然要等他有空,自从戴上凤冠,当上皇后,哪里受过这种屈辱,指着宫娥们大骂,并且命令她们马上去把李贤宇那个贱种叫来。 “皇后娘娘,太医交代,您要静养,不能动怒,如果再昏倒恐凤体受损,于寿元不益。” 皇后被宫娥阴阳怪气的指责,却只能干瞪眼,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手脚有些不灵活,动作不利索,说话时嘴角有些不对劲。 发现异常,皇后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而且是不敢再生气,硬生生压下心头的怒火,吐出一口血水,随后瘫倒在地。 祈帝在承乾殿听到皇后再次吐血,理解太子的死对皇后的打击很大,毕竟太子是皇后唯一的寄托。 “十八,有空多到椒房殿看看她,毕竟叫了十多年的母后。” 李贤宇拱手,“儿臣知道,这不刚从椒房殿过来,母后那里德妃娘娘已经安排的很妥当,父皇不必担心。” 祈帝知道德妃是后宫几位妃嫔里最善良的,所以放心养病。李贤宇看着祈帝,欲言又止。 祈帝浅笑,“说吧!” 李贤宇拱手,“父皇,这里有几道奏折需要父皇拿主意。” 祈帝想起顺亲王之事,“如果是顺亲王的折子,就准了吧。” “温太妃毕竟于朕有恩!” 李贤宇点头,“儿臣明白,只是……” 祈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直接夺过他手上的奏折,呼吸急促,闭上眼努力稳住心思。 李贤宇趁机加了把火,“父皇,这些折子都是前几日的!” 祈帝终于看到折子上面的日期,好家伙正好是太子薨逝第二日,这些人怕不是被顾丞相蛊惑的找不到北,以为当臣子的能左右帝王的选择。 太子妃害死太子,祈帝没有出手收拾太子妃,已经是李贤宇劝阻的结果,为了让李扞能有个正常的生活。至于顾家则要等太子头七之后再收拾,让太子的回魂夜能亲眼看到有人替他报仇了。 “今日朕身体大好,想去看看太子!” 李贤宇直接跪下,“父皇恕罪!” 他的举动让祈帝皱眉,这几日每次他想去东宫,李贤宇总是各种理由推脱,今日更是直接跪下请罪! “十八,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李贤宇低下头,不敢与祈帝对视,“是儿臣的错,是儿臣疏忽大意,还请父皇责罚。” 第286章 还她清白 祈帝知道东宫肯定出大事,只是承乾殿被瞒的死死地,顿感头晕目眩气血翻涌。 不想听李贤宇在这里请罪,直接让小乐子去东宫打听,另外让人召礼部尚书进宫觐见,李贤宇则跪在地上自省。 礼部尚书还没离开宫门就被太监拦下,召他到承乾殿面圣,东宫事发后他就知道有这么一遭,肯定躲不过。 进门看到皇太弟已经跪在地上,礼部尚书进门也直接跪下请安,态度恭敬,可越是如此,祈帝心中的疑惑就越大。 “说说吧!” 祈帝的眼睛没离开过地上跪着的两人,希望看到两人串供的小动作,可礼部尚书进门之后只低着头,被问话时也没看李贤宇,更是直接就把李扞对太子遗体的处理结果说了出来。 火化! 火化了,堂堂大祈国太子,竟然落得死无全尸。听完礼部尚书的话,承乾殿的屋顶都快被震塌,李贤宇直接叫了几个太医一起过来会诊。 经过太医们的一番救治,祈帝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暗,多了一股悲凉。 他半边身子动不了,张开嘴,右嘴角一往上扬;右眼不受控制的随意跳动;右眼皮半耷拉着,闭不上眼。 “十、八……” “谁、做的……” 祈帝看到李贤宇嘴角那抹伤痛,心中顿时无力,他怎么能怀疑十八,他心地善良。 “父皇,儿臣……” 祈帝等的心急,几次想插话,但是说话费力,他又不想费力,特别是礼部尚书眼神里的同情,让他更加难受。 李贤宇先认错,“是儿臣疏忽!” 祈帝不想听他狡辩,抬起左手,示意他们俩退下,不想看到他们,唤来小乐子。 “说……” 刚才祈帝屏退李贤宇,也是因为祈帝看到小乐子站在旁边。 “启禀陛下,自太子薨逝,陛下与皇后娘娘同时病倒,陈郡王开始频繁接触朝臣,宫里宫外靠皇太弟殿下稳住。” “而皇太弟殿下每日散朝后,会先去椒房殿待半个时辰,陪皇后娘娘说话;再来承乾殿陪您,直到陛下休息,殿下才离开;之后殿下会去东宫太子的灵堂前,与太子聊小时候的温馨时光;最后便是陪泽郡王坐上一刻钟,宽慰他、劝导他、鼓励他。” “天黑回府,殿下又直接到书房处理白日的奏折,直到半夜,每日皆是如此。” 小乐子顿了一下,观察祈帝的表情,发现陛下没有生气,小乐子才接着说道。 “前两日,椒房殿出了欺主的奴才,皇后娘娘醒来后又被气晕昏迷,太医说皇后娘娘不能再受刺激。殿下担心皇后娘娘,在椒房殿待的时间就更长了,每日皆看着皇后娘娘服药后方离开。” 李贤宇的做法有情有义,是个讲情分之人,日后会善待手中,祈帝顿感欣慰,至少他还有儿子可以托付。 小乐子看到祈帝的表情柔和下来,委婉的表达李贤宇的初衷。 “殿下估计是担心葬礼的事出了纰漏,再加上太子妃也需要改过自新的机会,殿下便把太子葬礼的事交给泽郡王负责,让礼部的人全力配合泽郡王。” 让一个孩子负责葬礼,摆明故意的,正准备想说几句话训斥李贤宇,发现左边嘴角流出唾液,小乐子赶紧替祈帝拭去,又接着替李贤宇解释。 “殿下的原意是想让太子妃将功补过,令其协助泽郡王把太子的葬礼办好,以取得陛下您的宽恕和谅解,只是太子妃最后还是辜负了殿下的好意。” 祈帝觉得这才像李贤宇会做的事,悬着的心也放下来,小乐子说着说着气愤不已。 “昨日顾家老夫人进东宫祭奠太子,顾老夫人离开后,太子妃便趁泽郡王离开那一小会儿,让人把太子的遗体火化了。” “泽郡王赶回来时,太子妃拦住泽郡王,并解释她的做法是在保护太子,太子生前爱俊,如今这般模样肯定是不高兴的,太子妃坚称这么做是顺应太子的意愿。” 没想到太子妃这么蹩脚的理由却成功说服了祈帝,他到现在还忘不了太子的遗容,骨瘦嶙峋,颧骨高耸,面如骷髅,身如竹杆,手如鸡爪。确实有硬观颜,不怪太子妃这么做,也不怪李贤宇的包庇他们母子俩。 “顾家,折子,给十八!” 小乐子低下头,松了口气,赶紧伺候祈帝就寝。刚才他是真怕祈帝会找其他人进来问话,幸亏没有! 李贤宇回到皇太弟府,已经是半夜,他把医女的证词,再加上钟太医的话,直接把这些递给等在书房的梁展博。 “岳父,太子服用过量米壳花一案,可有新进展?” 梁展博点头,松本是在押犯人,他动些手段便能从他嘴里得到消息。 “最后一次交易米壳花是京城来的人,时间在他被捕前,数量比之前多,他还打听了对方的底细,对方确实是顾家的人。” “臣尚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谁给太子服用。” 钟太医的证词指出古蕊希并未有孕,只是幼时伤了身体,宫寒造成经血不通,她提前服用了催经血的药物,才会出现小产的假象。 他在药庐当坐堂大夫时曾遇到一例后宅妇人栽赃陷害主母的阴私事,当时那名小妾便是服用了药物,使自身脉象虚浮,混乱并短暂出现小产的假象。 幸亏当地的官府给力,很快抓住那卖药的铃医,才救了那家主母的命。 梁展博握证词的手紧了紧,李贤宇便问道,“岳父,这些证据要怎么公开?” “直接捅出来,恐怕长公主府会起疑,影响我们接下来的布局。” “但是这事不公布出来,琳琅日后会受人病诟。” 梁展博压下怒气,想到古侧妃算是陛下亲赐,他们动不得,只能交给后宫管事的德妃娘娘。 “皇太弟府后宅之事也算后宫之事,殿下身为储君,微臣觉得这事还是交给管理后宫的德妃娘娘为妥!” 李贤宇豁然开朗,对啊,怎么没想到,他后院的女人以后也算是后宫的女子,他们不能出手收拾她,完全可以让德妃代劳。 “那孤明日便让李嬷嬷带着这些证据的副本进宫找德妃,直接交给她处理,势必还琳琅清白。” 梁展博颔首,“殿下别忘了,也要对三公主的驸马敲打一番,公主身份娇贵,不是什么人都能折辱的。” 懂,利益关系,让德妃娘娘替他收拾作乱的古侧妃,他去敲打不安分的三驸马,算是给德妃娘娘回礼。 第287章 换个皇姐夫 散朝后,李贤宇当庭留住三附马的父亲靖安伯卢伯爷,六附马的兄长王侍郎。 两人惴惴不安,李贤宇惯会打直枪,开门见山。 “卢伯爷对卢二公子养外室一事,是否知情?” 被皇太弟一语道破,卢伯爷膝盖一软,马上跪下认罪,反正三公主的生母德妃娘娘没什么实权,欺负了便欺负了。 他们卢家世代忠良,总不至于欺负个不受宠的公主就被责罚。 “微臣,微臣知罪,还请殿下恕罪。” “此事不怪我儿,三公主成亲多年,仅得一女,我儿香火不能断啊!” 李贤宇冷笑,眼里的寒意让卢伯爷不敢再造次,缩回壳里当王八。 “二公子自尚公主,便是入赘我皇家,何来香火一说!” “我皇家公主娇贵,不是什么人都能折辱的。” “卢伯爷,明日,孤要看到你们卢家的诚意。” “不然,孤不介意替父皇换个女婿,替孤换个皇姐夫。” 李贤宇没让他起来,卢伯爷乖乖的跪在旁边,不敢挪动半分。心里却骂三公主不贤惠,骂二儿子不藏着点,骂老妻纵子为祸。 王侍郎低头暗付,莫非老三那个皮实的家伙犯浑,得罪了六公主,可是看着皇太弟也不像要为难他的样子。 “王侍郎,听说孤的六皇姐都快当祖母的人了,还要日日到王老夫人的院里晨昏定省,可是府中下人不够用,需要孤再拔些宫娥到府里侍候?” “亦或是王老夫人想要与皇后娘娘比肩而立?” 王侍郎还在担惊受怕的想着皇太弟留下他,是要借六公主之名寻王家,没想到竟然是说王老夫人之事。硬着头皮与李贤宇对视,眼里的无奈与心酸表露无遗。 看见一个能当他爹的人在面前露出这种表情,李贤宇于不忍心。他自是知道这王老夫人是老王大人的续弦,与王家兄弟几个没有血缘关系,仅剩一点孝道束缚。 要说这王?能当六驸马,还是皇后娘娘和王老夫人合谋算计而来。 当年贤妃因为一些小事没有顺皇后的意,皇后便让王老夫人替抓猫遛狗的王三郞求娶六公主,皇后则以权势逼六公主下嫁。 奈何王老夫人是皇后娘娘的隔房表妹,整日在人前装的端庄贤惠,惯会磋磨人。因为孝道和皇后娘娘这层关系在,六公主在王老夫人手下吃了不少闷亏,无处申诉。 “老王大人为大祈劳心劳力,现如今逝世多年,府中可有为其祈福?” 王侍郎双眼一亮,皇太弟这是给他指明路啊,后宫皇后娘娘不管事,府里那座山是时候要搬开了。王侍郎恨不得爬上去抱着李贤宇的大腿,感恩戴德一番。 “微臣谨记殿下教诲!” 李贤宇最后留下一句话,“皇后娘娘病倒,公主们作为晚辈理应回宫侍疾,两位大人觉得呢。” 李贤宇在前朝偏殿替三公主、六公主撑腰一事很快便传到承乾殿和椒房殿,至整个后宫。 祈帝感觉非常自豪,女子本势弱,帝姬与前朝的朝局稳定息息相关,公主受欺负他痛心,却无可奈何,终于出来一个人替他护住女儿。 皇后娘娘冷眼听着宫娥们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等她身体好转,重新站起来,就是他们这帮贱人的死期。 因为李贤宇替三公主、六公主撑腰,德妃与贤妃难得坐到一起心平气和的喝茶, 王侍郎快马加鞭赶回侍郎府,马上让夫人安抚去庙里祈福的物品,直言今日老夫人就要出京去庙里替逝去的父亲祈福。 留下一脸吃惊的王大夫人,王侍郎转头小跑到慈心院,正好听到下人说老夫人与几位老夫人相约品茗。 真是天助我也,天时、地利、人和!王侍郎酝酿情绪,哭喊着冲进慈心院。 “母亲啊,儿子梦到父亲,他说其他人都有妻子替他们诵经祈福,他问儿子为何母亲从来不去庙里替他祈福,今日皇太弟也问……” 王侍郎仿若惊醒一般,对几位老夫人问安,转对着六公主拱手,态度恭敬有加。 “六公主,皇太弟让您回宫,去皇后娘娘身边侍疾。” 王老夫人坐不住了,自从皇后禁足,她便担心德妃替六公主撑腰申饬她,结果等到太子薨逝,帝后同时病倒,德妃也没找她麻烦,她就更加变本加厉的对六公主。 “这……” 王侍郎赶紧接上去,“母亲,儿子知道母亲最是慈善,定不忍心见六公主背上不敬不孝的名声。” 王老夫人被王侍郎架到人前,看来不管今日怎么说,都不能阻止六公主回宫。六公主受欺负十几年,早已磨去棱角,学会忍气吞声,终于有人替她做主了吗? 王老夫人身后站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刻薄妇人,听到王侍郎替六公主说话,嫉妒的发狂。 “大表哥……” 王侍郎知道这个所谓的表妹要作妖,打断她的话,催六公主进宫。 “母亲,皇后娘娘毕竟是您的表姐,太子骤然离世,皇后娘娘伤心之下病倒,您怎么忍心不让六公主回宫侍疾。” 王老夫人脸色青红交替,最后咬着牙故作大度的对六公主说。 “老三媳妇,母亲知道你孝顺,你也要孝敬皇后娘娘。” 王侍郎对六公主示意,六公主屈膝对诸位夫人致歉,回自己的院子,准备带孩子们进宫。 王侍郎赶紧对王老夫人说,“母亲,父亲的祈福那里……” 王老夫人扶着桌子才站稳,今日之后,她未曾替先夫祈福,亏待继子媳妇的流言就会传遍全京城,确实需要出京避避风头。 “几位老姐妹,实在对不住,府里孩子不懂事,冲撞几位姐妹了。” “老大,让你媳妇过来一趟,我吩咐她一些事。” 王侍郎为难,“母亲,儿子以为您又不愿意前往,已经让徐氏带孩子们准备祭品,准备去庙里点灯,这会儿估计该出门了。” 王老夫人赶紧推他,“还不赶紧让人拦住,我带着孩子们去,她留在府中。” 王侍郎更加为难,“母亲平日也不与孩子们相处,这群孩子大大小小加起来七、八个,儿子怕母亲吃不消。” 王老夫人的外甥女见机会正好,赶紧上前扶着王老夫人,自告奋勇要陪老夫人一同前往,一脸娇羞的对着王侍郎说道,可把王老夫人气的差点当场去世。 “大表哥,既然你没空,那表妹代你前往。” 王老夫人恨不得甩她巴掌,蠢货,如果不带着王家的那群小杂种,万一王家几个白眼狼不去接她回来,她自己回来,岂不是很没脸。 第288章 后宫女人多,戏也多 当日宫门落锁前,三公主带着女儿,六公主带着一双儿女回宫。她们分别先到祈帝承乾殿请安,父女再见泪两行,寒暄几句便让她们回去看望各自母妃。 德妃娘娘再见三公主,红了眼眶,女儿略显疲态的样子让她心酸又心痛,只怪自己没本事,母族势弱,护不住她们母女俩。 “我儿,苦了你,只怪母妃没本事护不住你。” 三公主当年也许是恨过德妃娘娘,母妃明明是四宫之一,却护不住自己这个唯一的亲生女儿。 大祈国三公主,当年被人算计,下嫁给卢家的纨绔子弟,如今驸马更是带着外室登堂入室。如果不是还有女儿青鸾做陪,她这个正妻快被外室逼的活不下去了。 “给母妃安!” 青鸾怯生生的唤道,“给外祖母安!” 三公主生完孩子后才明白当年德妃娘娘的不易,她身后是整个尤家,一步走错全族覆没。 看着母妃眼里的泪,她当初怎么会傻到去相信皇后和淑妃的挑拨,真的以为母妃不爱她。 曾经,她在卢老夫人底下受过不少委屈,回宫找德妃哭诉,德妃被皇后压着,没办法替她出头,她便气愤扔下狠话,扭头就回卢家。卢老夫人得知她与宫里关系闹僵,变本加厉的磋磨她,公然给卢驸马送貌美丫环,慢慢的她变得不爱再进宫。 其实她明白,母妃爱她,只是她同样割舍不下她身后尤家上百号人的荣华富贵。想通了这些,三公主也就没以前那么伤心,反而能与德妃心平气和的聊家常。 “母妃,十八为何突然会站出来替女儿主持公道?” 德妃摇头,“本宫也不知道,太子薨逝那些日子,皇后娘娘悲伤过度,数次晕倒,后来直接被她身边的李嬷嬷气的昏迷不醒,皇太弟下令换掉皇后宫里所有的宫娥。” 三公主倒吸一口冷气,十八对皇后娘娘动手,父皇怪罪下来怎么办?难道母妃不再担心尤氏一族的荣耀了? 德妃拉着青鸾的小手,瘦小怯懦,皮肤暗黄。六岁的孩子,原本应该天真烂漫,如皇太弟妃那般天真烂漫、透亮耀眼。 青鸾原本就是郡主之尊,却因为自己畏惧皇后娘娘的压制,放任女儿和外孙女在卢家遭磋磨不管。 德妃的手碰到青鸾的脸,发现手上有些暗黄的颜色,赶紧用帕子替她擦干净,吩咐人打水。 青鸾双眼灰淡,以为德妃这是嫌弃她,“外祖母不用担心,那是黄果子的粉沫,没有毒,洗洗就行。” 德妃抚上她的发髻,“好孩子,为何在脸上抹这个?” 她发现德妃说话温柔,也没有嫌弃的意思,青鸾才敢放松下来。 “大……” 三公主打断她的话,“母妃,女儿什么时候去椒房殿请安比较好?” 德妃没管好心,继续哄青鸾,青鸾禁不住德妃的引诱,把卢家长孙把手伸进她亵裤的事当众说了出来。见青鸾不听话,三公主气瞪了一眼德妃怪她多事,明明护不住,却还要装好人,给人希望。 想掐青鸾手臂被德妃伸手挡住,德妃很失望,顺势掀起青鸾的衣袖,看到几块红紫色的淤青,新伤旧痕,交错在一起。德妃看向三公主的眼神仿佛漼毒,虎毒尚且不食子,自己怎么养了个这么狠的人。 “本宫就是这样教你的,对自己女儿撒气。受后宫其他女人钳制多年,委屈也是自己咽,何时对你动过手。” 德妃的话三公主无力反驳,记忆里德妃从来不曾打骂过她,想起以前的种种,三公主的眼泪不停往下掉。 “哭,就知道哭。本宫护不住你,却也以身作则教你怎么去与人抗争,可你呢,只会向人求助,只会盼着别人来解救你。” “你是帝姬,应该知道,‘靠人,人走;靠山,山倒,靠自己最好’这个道理!” 看到三公主委屈的落泪,德妃娘娘缓了口气安慰她。 “也许日后不会再有求助无门的委屈,皇太弟这个人不同于陛下和太子,他心胸开阔,重情重义,从今日这事看,面子上他也应该会护着我们的。” 德妃的晨夕殿里祖孙三代抱在一起相互慰籍,感慨往日的苦楚,解开心里的结。 锦乐殿里,贤妃看着六公主以及一双小娃娃,喜极而泣,抱起小外孙。 “哎呦,外祖母的小心肝,几个月不见长高了不少啊,这次来了,便多住两日。” 逗的小娃娃哈哈大笑,贤妃告诉六公主宫里最近发生的事,就连李扞火化太子遗体都悄悄的告诉她。 “这次还得多谢皇太弟,就连母妃也没办法修理王老夫人,他却做到了。” 六公主看着母妃与儿女的温馨互动很触动,对十七的印象还停留在椒房殿外,他是那个长期遭受皇后冷落的嫡子。 贤妃起疑,靠近六公主轻声问,“他为何会帮你,倒是让本宫猜不透。” 六公主不欲与她谈论太多,转身话题说着王家的事。 “婆母被大伯哄着去了庙里祈福,也不知道回来以后会不会闹得更凶。” 贤妃百感交集,她怎么会不知道女儿有事瞒着,成亲了就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粘人。 “清儿,你也有好些日子没回来了,这次见了你父皇,他有说什么吗?” 六公主原本不想与她计较,毕竟是自己生母,再怎么不好她也不会蠢到像三姐那样与宫里闹僵,平白无故让人看笑话不说,夫家也敢肆无忌惮的欺负。 “母妃,皇后娘娘为何突然病倒,听说后面那次极其凶险。” 贤妃说起皇后的惨状就来兴趣了,放下怀里的小宝,幸灾乐祸的与六公主分享。 “太子薨逝,皇后甚至没来的及看上一面就病倒,停灵不足七日就被泽郡王下令火化了。最后一日,皇后娘娘强撑着下床想去东宫看太子,结果到灵堂一看,棺椁还在,只剩下一把灰。” “她这一生气,差点当场再办国丧,椒房殿里现在全是德妃的人。” 六公主皱眉,李贤宇这是要架空皇后的实权,他以前不是最听皇后的话吗,甚至为了皇后的一句话,大冬天下水采莲蓬,现在他怎么会幽禁皇后娘娘。 对方不出声,贤妃撇嘴,继续引导她说祈帝的情况。 “你父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十次过去有八次睡了,剩下的两次也是精神不济的样子。” “皇后病倒,后宫基本上都是德妃在打理,三公主这次进宫肯定又开始抱怨卢家,德妃惯会装贤惠,这出戏好多年不曾上演,有点期待。” 第289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六公主听着贤妃絮絮叨叨,心知贤妃的为人,问不到想要的答案,不会善罢甘休,无奈之下只能轻声劝说。 “母妃,以后这样的话还是少说,再怎么样皇后娘娘也是后宫之主,让有心之人传了出去,对外祖他们不好。” “今日女儿去父皇那里请安,父皇精神饱满、气色好、中气十足,临走时还赏了两个孩子玉如意。” 贤妃撇嘴,果然女生外向,就知道开口说教,她不会怀疑六公主欺骗她,毕竟是亲母女这些事没什么可隐瞒的,达到目的便放他们母子三人下去休息。 “早点睡吧,陛下规定,后宫妃嫔每日卯时皆要到椒房殿请安,以示对皇后娘娘的敬重。” “后宫妃嫔都躲不过的请安,皇太弟能在这节骨眼轻松替你躲过,可见他对你这个皇姐是不一样的,本宫才会好奇。” 六公主四两拨千斤,笑着打消贤妃的猜测。 “母妃,三姐姐也回来了,以前在宫里就属女儿与三姐姐走的近,或者十八弟是看在三姐姐面子上才帮女儿的,母妃就不必担忧了。” 原本打听消息的贤妃,在六公主的误解下变成了担心女儿,讪讪的笑了。 “那是,宫里就数你性子最好,跟谁都能处的来。” “嬷嬷,你带六公主和小月姐弟俩下去休息吧。” 两个孩子学着六公主向贤妃跪安,有模有样的逗乐了宫里的人,还夸他们学的快,六公主心里苦,脸上却带着笑。 两个孩子哪里是聪明学的快,是他们本来就会。王老夫人规定,家的孩子们每日皆要向祖母请安、跪安。 六公主躺在偏殿的床榻上,看着身旁熟睡的儿女,一时之间愁绪上涌,思绪万千。 当年皇后娘娘看上了贤妃娘家吴家的一个庶出女儿吴莲香,想说给陈国舅家的长子当贵妾。会看上吴莲香,是因为她有一手超高的制香手艺,在贵妇圈她的一块香能卖出百两的天价。 可吴家人对吴莲香有更好的安排,便向皇后委婉的提议,换另外一个貌美嫡女吴莲心给陈家二公子当妻子,以结两姓之好。 皇后娘娘又不是真心为陈家谋划,怎么会看上吴家的嫡女,自然是拒绝,并且坚持让吴莲香到陈家当贵妾,凭吴莲香这赚钱的本事,就等于是给太子找了个钱袋子。 吴家家主不想得罪皇后,避免贤妃在宫里受欺负,还想与皇后娘娘推诿一番,实在不行便妥协。贤妃知道家主的意思,却直接找上皇后娘娘冷嘲热讽,说她吃相难看,想要吴莲香的制香手艺,又舍不得给点实在的东西。 贵妾说到底只是个主家的不入流玩意,等安排人把吴莲香的手艺学了去,她随时都可以暴毙。皇后的那点小心思被贤妃当众暴了出来,暂时动不了贤妃和吴家,那就对六公主出手,出口恶气。 等六公主知道时已晚,皇后与王老夫人已经设好局等着她自投罗网,无奈之下六公主选了卢三公子这个纨绔,至少顺眼些。 对于李贤宇帮助她之事,六公主打算日后登门道谢,结果却在皇后娘娘的椒房殿外遇到。 卯时末,李贤宇趁着早朝前来椒房殿请个早安,还邀请祈帝一同前来陪皇后用膳。 “六皇姐,怎么带着孩子站在这里,快进来吧!” 李贤宇说完,单手抱起四岁的王婉月,小姑娘脸上羞羞的小表情,让他想起在他面前装大人的梁琳琅,温柔的拭去王婉月鼻子上的汗珠。 “走,跟舅舅进去看看皇外祖母。” 牵着二岁的王长晖,李贤宇放慢脚步,配合小孩子的步调往椒房殿走,六公主见李贤宇抱起女儿,她有些紧张,毕竟他现在是储君,未来的君王。 原想让李贤宇放孩子自己走,结果他却转身对椒房殿的宫人先发难,自己则不好再开口。 “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的,六公主和小郡主在殿外等候多时,也不知道把人请进来。” 带着两个小孩子大摇大摆走进正殿,对坐在正中间位置的皇后娘娘弯腰恭敬请安。 “请母后安!” 两个孩子脆声声,“给皇外祖母请安!” 皇后还没张嘴说话,李贤宇便直接抱起两个孩子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吩咐宫人上甜品。 “去给小郡主他们盛碗奶酪羹。” 六公主跟在李贤宇身后请安,皇后没让她起来,她一直保持着屈膝的福身姿势。看着李贤宇熟练的安抚一双子女,六公主很感激,大人受委屈没关系,孩子受委屈会影响他们的一生。 “六皇姐,不是孤说你,明知母后开口不易,你还这般不懂事,非得等母后开口请你起来不成?” 被李贤宇的话抢白,皇后气的差点咬破舌头,六公主故作尴尬的请罪,然后施施然走到儿女旁边,看着他们对李贤宇表示感谢,对着他露出襦慕之情,六公主感动之余有些愧疚。 “六皇姐来的这么早,还没用早膳吧,等三皇姐她们来了再一道用膳吧。” 他看起来偏向三公主的话,其实是替六公主解围。 “陛下到!” 祈帝坐着步辇到椒房殿,直接送到皇后旁边的主位上,皇后连装都不想装,直接巴拉着脸。 李贤宇带着孩子们向祈帝请安,继续哄两个小外甥吃奶酪羹,祈帝也眼馋这两个乖巧懂事的小娃娃。 “其他人呢?” 刚说完下面的人来报,德妃带着三公主过来请安,皇后娘娘直接闭上眼充耳不闻,祈帝也当作没听到,继续与李贤宇谈论朝堂上的事。 “启禀父皇,顺亲王叔已经启程,不日抵京。” 李贤宇看到皇后的手指捏紧扶手,露出青筋,这就慌了? “泽郡王请旨,先太子七七之数后,他将带着先太子的子嗣们前往封地。” 皇后呼吸急促,“不行,不可以!” 如果李扞走了,太子党就没机会了,虽然她恨孙儿烧了儿子,但是并不影响她想推李扞上位,准备打亲情牌。 “十八……” 六公主站在旁边,紧张不已,这些事她听了会不会有危险。 祈帝没理会皇后的怒气,反而问李贤宇的意见。 “这事,你怎么看?” 李贤宇坦荡荡的直视祈帝,“儿臣觉得泽郡王在京城的名声已毁,不如顺他的意,让他在封地守孝五年,五年后回京。” 祈帝觉得有道理,因为先太子被火化,皇后和太子党纷纷上折子讨伐李扞,不孝、不忠。 “为何是五年?一般人守大孝,不过三年。” 李贤宇便说,“就当处罚他私自火化其父王的不敬。” 第290章 岳父、女婿抢人 祈帝点头,下面的人呈上早膳,禀报贤妃前来请安,看着在李贤宇身旁的六公主母子三人,祈帝松口。 “宣吧!” 德妃她们进来才看到祈帝与皇太弟都在,赶紧跪下请罪,祈帝没有出声,对德妃报以失望的眼神。 李贤宇摸了摸两孩子的头,示意祈帝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不要当众责罚德妃她们。 “都起来吧!” 待祈帝发话,李贤宇才走到卢青鸾身边,抱起她走到王家姐弟旁边的椅子上。外甥女身上身上没几两肉,看着李贤宇一脸防备,六岁的孩子应该肉乎乎的,就像他家里那个。 “饿了吧,先吃点这个,一会儿舅舅再过来找你们玩,好不好啊!” 面对温柔的李贤宇,卢青鸾习惯性的往后缩,抗拒李贤宇的靠近,他以为对方害羞,怕吓着孩子,李贤宇便没有再靠近她。 德妃对李贤宇的体贴颔首以示感激,今日原本早就能过来,三公主在妆容上折腾了许久,以致请安时间过了。 因为对她的亲事心怀愧疚,德妃没有催她早点出门而是耐心等候,却引来祈帝对德妃的不满。三公主没有检讨自己的问题,反过来怪德妃早上出门时没有提醒她,让她在祈帝面前丢脸。 安顿好几个小孩,时辰不早,他还得上早朝,看来无缘陪孩子们用膳。望着三个吃奶酪小娃娃,李贤宇一脸不舍的对祈帝和皇后告退。 “父皇,母后,儿臣告退!” 王家一对儿女也对温柔可亲的李贤宇很不舍,卢青鸾则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奶酪羹上,太好吃了,不吃白不吃,对于李贤宇要离开,她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走了才好,别影响她吃东西。 卢青鸾的反应让德妃很失望,她在后宫与祈帝的妃嫔斗了一辈子,没想到最后却败在亲生女儿母女俩身上。 大祈国有公主回宫探望不过三日的礼制,所以两位公主在第四日傍晚离宫回府,同行的还有祈帝、皇太弟、后宫妃嫔们给三个孩子的见面礼。 王家少了老夫人作妖,六公主带着一双儿女温馨度日;卢家则因为李贤宇的敲打,卢二被逼重新回主院,与三公主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 祈帝曾关心过梁琳琅的身体状况,李贤宇都是摇头无所谓的表示一切照旧。 今日送走几个外孙,祈帝顺口提了一下皇太弟纳侧妃的事,李贤宇直接说。 “儿臣已经将梁氏送回尚书府,古氏身体不宜操劳,后院暂时由梁氏之前留下的人打理,下人管理后院,确实不是长久之计,纳侧妃一事,就全凭父皇作主。” 他这招以退为进可以打消祈帝当红娘的想法,祈帝没想到李贤宇这么轻易松口,心头有点不太舒服,特别是听到他送梁氏回尚书府,大出祈帝意料之外,觉得李贤宇的性格变化太大。 其实祈帝不知道,接梁琳琅加尚书府是梁家人先提出来的,李贤宇从头到尾都很抗拒。为了避免这个话题,他多次拒绝梁霖轩求见,甚至躲着不敢与梁展博见面。 温浅言的担心太重,梁展博为了安妻子的心,还亲自出面游说李贤宇。 “还请殿下以国事为重,陛下与皇后娘娘圣体欠安,殿下既要处理朝堂之事又要侍疾,实在分身乏术。” “古侧妃一事,不能操之过急,仍需要从长计议,琳琅这样的状态留在皇太弟府只能关在主院,长久下去不是办法。还不如送回尚书府,有你岳母和她哥哥陪着,也许好的快些。” “殿下有时间也可以私下到尚书府用膳顺便陪陪琳琅,这样既不耽误殿下处理朝堂之事,也能给琳琅更好的陪伴。” 为了让李贤宇松口,梁展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到最后李贤宇想不同意都没办法,他真的很怀念那个开朗活泼的小丫头,想让她快点好起来。 梁琳琅回到尚书府,刚开始时赖在温浅言身边,梁展博还安慰她。等到晚上梁琳琅不肯回慜荇苑,梁展博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悔。 最后还是梁霖轩提议,把梁琳琅送到他的院子,才安抚好两人。在王家村时他怎么哄梁琳琅如今还是怎么待她。 “妹妹,跟哥哥回去睡觉好不好?” 梁琳琅坐在地上不走,梁霖轩蹲在她旁边,陪她看蚂蚁搬家。蚂蚁都走了,梁琳琅抬头正好看到梁霖轩站起来,她也自动自觉跟上他。 温浅言不想再瞒着梁展博,便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他,还有困扰她多日的选择。 “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 梁展博这才发现,原来温浅言会变成这样是因为莫须有的猜测。先不说她的假设有没有道理,她单凭琳琅变聪明就怀疑女儿身体被鬼怪占据,这个猜测有些站不住脚。 “卿卿,琳琅只是受到伤害暂时把自己关起来了,就像小时候你打破花瓶,怕岳父责怪你,偷偷躲起来,一样的道理。” “她刚出生可能还不懂这些,只是单纯的自我保护,便没有打开心扉,做个低调的人。” “那年从床上摔下来,撞到头,打通任督二脉,心智回归,自然懂事了。” “这一次,她信赖的人害她,她有点接受不了,所以才会把自己重新关起来,咱们再耐心等等,等她自己走出来。” 虽然有些勉强,但温浅言不想他担忧,便笑着点头,表示她明白,看她表情,梁展博就知道温浅言还接受不了。 “我们一起对琳琅耐心点,好不好?卿卿别担心,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一起守护她。” 六月的京城带着燥火与热气,前朝偏殿每个角落都放着冰块,即便这样李贤宇还是觉得闷热难耐。 探子回报,顺亲王的马车早已经进入京城地界,对方沿路游山玩水很惬意,似乎没有急着进京。 他让人把消息传给梁展博,梁展博回复他,日前有人发现顺亲王父子三人乔装打扮在天擎酒楼出没。 李贤宇从偏殿出来直接进了承乾殿,发现祈帝正半眯着眼休息,顺手拿起旁边的脉案,李贤宇照例询问小乐子,圣上的身体状况。 看了一眼榻上的人,小乐子回答了一些比较片面的东西,李贤宇回头细细的替祈帝整理被子,并且随手拿起一旁的书默默的看书。 承乾殿安静下来,剩下李贤宇翻书的声音,不知不觉小半个时辰过去,祈帝才悠悠转醒。 “父皇,据探子回报,顺亲王叔父子三人日前抵京!” 祈帝瞪大眼,他也是今日刚收到消息,李贤宇是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 第291章 故土难离 “你是如何知道的?” 李贤宇坦白,“探子发现王叔他们的马车几日前已经进入京城地界,却像游花园一样拖着不入京城。” “这情况与他们奏折上说的,着急回京祭拜温太妃,不符。儿臣让人去查,发现二日前有官员在酒楼认出乔装打扮的王叔。” 经过这一次,祈帝觉得李贤宇变聪明,懂得审时度势,知道发现问题,查明真相。 “听说你最近经常出入尚书府,不是你岳父提醒你的?” 李贤宇尴尬的挠头,这让祈帝有那么一刻怀疑,是不是自己猜对了,所以李贤宇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梁氏在尚书府,妻子病了直接扔回娘家,如果再不去探望她,怕是传出去于皇家的名声不好,儿臣只能过去探望一下,表示关心。” 祈帝咧嘴浅笑,突然放心了,他明白李贤宇脸上为什么露出那样不自然的表情。 自温氏归京,梁展博以宠爱女闻名,李贤宇做的事,梁家不待见他呗,怎么可能还为他出谋划策,不轰他出去已经是本着君臣之礼。 “你顺亲王叔回来只是处理旧宅的一些琐事,没什么特别的。” 李贤宇知道这些只不过是祈帝为顺亲王脱罪之词,如果不是梁展博提前告诉他,顺亲王父子三人回京之后都干了什么,他一定猜不到祈帝竟然会为顺亲王开脱。 也因为这些话,李贤宇更加肯定祈帝与顺亲王关系不纯,祈帝对顺亲王更像长辈对晚辈的关照与爱护。 “儿臣日前去顺亲王府看过,里面整理的差不多,保证顺亲王叔他们回到府里会很高兴。” 祈帝点头褒奖他,实则封口。 “做的好,他们回京之事,就不能大肆宣扬了。” “儿臣知道,也已敲打过那名官员。” 祈帝有点找茬的意味,“喔,是哪位官员这般神通广大。” 李贤宇笑了,“是六皇姐的驸马,他去天擎酒楼喝茶时碰到了顺亲王叔他们几人,今早儿臣去找皇姐谈小月封郡主之事时闲聊了几句,王驸马便对儿臣提及此事。” 这话祈帝信了,毕竟王驸马是什么人,在六公主下嫁时就派人查过了,一个惯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听说最近迷上天擎酒楼的水晶虾饺频频出入,如果是他遇到不足为奇。 “一晃眼,你顺亲王叔离开京城也有二十年了,正所谓故土难离,他再回来京城可能多少会不适应,看在你岳母的面子上,能帮就帮着点。” 顺亲王生母温倩柔,是如今温家家主温谨玉的隔房小姑,他算是李贤宇岳母温浅言的表叔。 李贤宇恭敬点头,心里暗忖,这关系得帮,肯定帮,帮他查明真相,还含冤逝去的温太妃一个清白,只是到时候不知道父皇你会不会不高兴。 祈帝像是关心梁琳琅的身体,关切的问道。 “你昨日去过尚书府?” 李贤宇咧嘴假笑,他基本每日晚上都会偷偷过去看梁琳琅。十天、半个月才会敲锣打鼓光明正大的去一次尚书府,而且闹得挺大,祈帝没理由不知道。 不相信他,试探他? “儿臣打算今日去,今日一定去!” 言之凿凿,祈帝听到偷笑,好家伙,竟然把冷冰冰的梁尚书气的赶女婿,可见李贤宇送梁琳琅那小姑娘回尚书府一事,梁展博一家心里是多生气。 “听说之前你府里的古侧妃小产?” 李贤宇一脸心痛叹息,毕竟那是他第一个子嗣,总要表现出有点伤心难过才像。 “此事尚有蹊跷,儿臣尚未查明真相,所以暂时未上报。” “儿臣忙,后宅又没有当家的主母,查起来不方便。” 祈帝皱眉,一点小事就让这小子发愁成这样,没人帮衬,总是差点意思,满脸嫌弃的说道。 “照你这样查,明年你也查不出来,今日去椒房殿请安时,顺道去一趟晨夕殿请德妃替你查吧。” 李贤宇像是被人点醒,对啊,可以请德妃娘娘替她查,不过…… “后宫诸事繁多,德妃娘娘会不会忙不过来?” 祈帝看着李贤宇的脸色由阴转晴,觉得很自豪,他在给儿子出谋划策,语气里更是恨铁不成钢。 “你哪那么多废话,去就是了。” “你之前帮过三公主,她会承你的情。” 李贤宇有些不高兴了,与祈帝辩解。 “父皇,你这是在教儿臣挟恩图报吗,这样做似乎不够磊落。” “儿臣只是不想自己的手足亲人们被人欺负,又没想要他们回报儿臣。” “儿臣觉得不好!” 祈帝手上的书直接往他身上扔,“什么不好学,净学你岳父他那死板的性子,你可以变通一下把这种行为叫投桃报李,懂不懂啊。” “跟你说了也不明白,滚,赶紧滚,免得气死你老子!” 李贤宇被祈帝直接赶跑了,小乐子笑呵呵的给他重新上茶,刚才祈帝虽然表现的很生气,可是看着皇太弟离开,他的心情却很轻松、舒畅,嘴角更是不自觉的微微上扬,脸上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浅笑。 自太子火化之事后,祈帝轻微脑卒中,右嘴角,右眼不协调,林太医替他针灸后,情况慢慢好转,建议他放宽心,不宜操劳,李贤宇替他便包揽了所有的奏折。 李贤宇从椒房殿出来心情大好,直接拐到晨夕殿,对着坐在正殿的德妃拱手问安。 “德母妃安!” 德妃哪敢受他的礼,侧着身躲过去。 “殿下,本宫还得多谢殿下相帮,不然燕儿在卢家还得继续受苦。” 李贤宇连忙摆手,把祈帝面前那套说词再说了一次。德妃娘娘比其他人清醒,同样也比其他人更懂人情世故。 “即是陛下提议,那本宫便僭越了。” 李贤宇对着德妃道谢,“多谢娘娘,稍后差梁氏身边的下人把证据送过来,劳烦您受累了。” 德妃在李贤宇离开后,问身边伺候的老嬷嬷。 “江嬷嬷,你说,皇太弟帮燕儿,是不是奔着让我做这个坏人啊!” 江嬷摇头,“奴婢不知,但奴婢知道,皇太弟没理由算计娘娘,毕竟这后宫主事的位置还是他给娘娘招揽过来的。” “而且就算皇太弟没帮咱们三公主,陛下也会让娘娘去帮查这件事。” 德妃觉得有道理,后宫主事权可以说是李贤宇送到她手上,皇后权力被架空也是李贤宇替她挡了帝后的猜疑。 “帮,一定帮他查清楚,毕竟是皇太弟府的第一个子嗣,务必查得清清楚楚。” 顺亲王的马车在京郊停了两日终于进城,一行人先到祈帝承乾殿请安,又带着祈帝的赏赐回了顺亲王府。 府中一切像十几年前他们刚离开时,可见对方用心在打理这宅子。 第292章 降为侍妾 顺亲王前几日已经入京,在街头巷尾听到皇太弟极其重视顺亲王府的修缮工程,为此还专门从工部派了几名手巧的工匠来维护宅子。 如今看到宅子里几十年如一日旧的景致,顺亲王更是扯着嘴角嫌弃,强忍下心中厌恶的话语。 还得违心的夸赞道,“嗯,真的很用心,可以说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 这些布局早过时了! 在顺亲王进宫找祈帝准备阴阳李贤宇时,李贤宇比他早一步到祈帝面前邀功。 “父皇,为了让王叔能找回当年的归宿感,儿臣可是找了好些老大人询问当年顺亲王府的原貌,跟工部的官员们一起商量了好几日,这才把顺亲王府还原的跟以前一模一样。” 祈帝欣慰,夸赞李贤宇办事越来越牢靠。 “好,很好!朕奖励你去尚书府陪……” 他还没说完,李贤宇便打断他。 “父皇不是说奖励吗?怎么让儿臣送上门去找骂啊?” 祈帝被怼的无语了,这死孩子,话还没说完就插嘴,要不得。 “朕让你有奉旨去尚书府陪小丫头,保管你岳父不赶你!” 李贤宇直接撇嘴嫌弃,轻声嘀咕。 “那你还不如直接说对儿臣还原的顺亲王府样貌不满意,她人又没醒,奉旨过去就不会挨骂,谁信啊。还不如让我休沐一日,出去跑跑马,放松放松心情。” 祈帝心里笑,嘴上却骂着他,手里的奏折尽往李贤宇身上招呼。 “想要处罚是吧,给你;想休沐是吧,妄想!” 李贤宇躲着走,正好碰上进宫谢恩顺便告状的顺亲王。 “顺亲王叔,您来了正好,评评理,父皇说您不满意宅子,正准备处罚我呢!” 顺亲王暂时没看懂是父子俩闹着玩,何况他曾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对宅子很满意,如果他这个时候当着陛下的面表现出不喜欢,祈帝应该会替他做主,但是也彻底得罪了皇太弟李贤宇,甚至会落人口实。 顺亲王心想,宅子布局而已,日后慢慢改就是。岂不知今日当着祈帝说的话,将会成为日后李贤宇攻击他的利刃。 “臣今日特来感激皇太弟殿下给老臣的厚礼,顺亲王府里面一切如旧,让臣弟的心得到极大的慰籍,仿佛未曾离开过家。” 祈帝感触,“十八,今日带顺亲王府的两个堂兄去京郊庄园走走!” 李贤宇嫌弃那两个堂兄,小时候没少欺负他,长大更是烟花之地的常客,一见面就想带李贤宇逛花楼。 “父皇,你还是让其他人带他们玩吧,儿臣吃不消。” 祈帝惊讶李贤宇对顺亲王府两位侄子的排斥,“为何?” 李贤宇躲到顺亲王身后,看到顺亲王眼里的小算计,他不就是想让李贤宇暴出他两儿子不务正业,想让祈帝对他们放下戒备。 李贤宇暗笑,满足王叔的想法。 “旸堂哥一见面就说要带儿臣去见世面,还说那仙清楼有好多好玩的东西,包儿臣满意。可据儿臣所知,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三年前太子哥哥被陈家二表哥带去玩了一次,回宫以后,母后打了他一顿板子。” “映堂哥想带儿子进赌坊,这些玩乐的东西,儿臣不懂,要是想找人陪他们,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李贤宇说完直接跑了,就连所谓的圣旨也不想要,至于顺亲王对祈帝说些什么,他表现的毫不关心,反正他已经把顺亲王唯一能告状的理由堵死了,谁怕谁啊! 承乾殿里兄弟俩相见尴尬,顺亲王进宫是为了给李贤宇挖坑,结果没机会出手,只能跟祈帝拉家常,谈封地上的趣事。 李贤宇大摇大摆的去尚书府,脸上带着傲娇,让梁展博恨不得把人打出去。 “殿下,你是不是太招摇了?” 李贤宇把承乾殿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梁展博,说完没多久又跑到梁琳琅身边开始刷存在感,越说越来劲,还把梁琳琅吓得直掉眼泪。 温浅言过来才打发走李贤宇,看着天真无邪的梁琳琅,温浅言真想让梁展博对外宣布梁琳琅病殁的消息,让她留在自己身边慢慢长大。 梁展博知道妻子的想法,但是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事,一旦宣布女儿的死讯,女儿将面临的是不能活在阳光下。 看到李贤宇又把妻女弄哭,梁展博下狠手,亲手把李贤宇叉出去。 离开尚书府的李贤宇,终于找到借口出城,骑着马往京郊的马场跑,太久没活动他都快忘记风一般的速度是什么感觉。 当祈帝与顺亲王谈完,想找李贤宇对质,下面的人回禀,皇太弟被尚书大人轰出门后,一脸伤心的出城去散心了。 祈帝气的头晕,狗儿子还伤心,把人家宝贝闺女娶回家,没照顾好不说,还让人家小丫头中毒昏迷不醒。以梁展博的性子,李贤宇要不是皇子,坟头都长草了。 “他伤心个屁,兔崽子。” 祈帝没反思过自己的错,梁琳琅的毒是古侧妃下的,古侧妃能进皇太弟府是祈帝恩准的。总结起来,梁琳琅会变成这样,祈帝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很快晨夕殿传来消息,德妃娘娘已经查明真相,古侧妃并没有怀孕,而是因为用错了药导致葵水提前,脉象上会出现小产崩血之像,已经让太医重新替古侧妃号脉,证实了德妃的猜测。 德妃的话很有艺术,她没说古侧妃撒谎小产,也没说她故意借小产陷害主母,只是把事情按最温和的方式展示出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古侧妃的小动作。 李贤宇回到皇太弟府,马上收到晨夕殿送来的消息,古侧妃假小产的事让李贤宇大受打击,直接进宫向祈帝请旨,要把古侧妃直接降为侍妾,小惩大诫。 祈帝觉得在古蕊希确实犯错,对李贤宇心生愧意,同意了他的要求,额外下令让古侍妾禁足半年,好好反省,日后反省有成效再酌情恢复位份。 名义上虽说是长公主的女儿,可那也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而且还是半路才相认的那种,能有什么情分。 知道她被禁足,顺亲王妃王氏带着补血的圣品眼巴巴来到皇太弟府,打着她是古侍妾舅母的旗号来探望她。 按说一个王妃犯不着屈尊降贵探望皇太弟的一个犯错的侍妾,偏顺亲王妃就做了,等于当众掌掴梁家和温家的脸。 很快古蕊希假怀孕陷害主母的消息不胫而走,紧跟着的就是顺亲王妃亲自登门探望皇太弟府犯错的古侍妾。 第293章 无语到家 单个小道消息听,可能没多大问题,要是把两个连在一起看,那可就不简单。 可以理解为,顺亲王府对皇太弟妃不满,所以才与古侍妾设计这一出假装流产陷害梁氏的毒计。计划被德妃识破,顺亲王妃只能屈尊安抚古侍妾,她们的目的很可能是毁坏梁氏的名声,好让身后之人趁机取代梁氏成为新的皇太弟妃。 祈帝知道以后觉得流言不正常,让李贤宇严查。李贤宇扭头就呈上完整的证据,消息是顺亲王府自己传出来的,他甚至还把那个谣言的源头都找出来。 顺亲王妃日前因为一盅燕窝,打死身边的二等丫环,那丫环的情人是二公子的长随,为了报复顺亲王妃,便传出这些半真半假的谣言。 在祈帝眼里看到怀疑的星星之火,李贤宇直接甩祸。 “父皇,这些是德母妃替儿臣查来的,她说儿臣好歹是大祈国的储君,怎可任人随意攀咬。” 祈帝熄火了,直接让人下去替顺亲王府造势,顺亲王妃王氏是六驸马的亲姑母,为人最是慈善,见不得有人受苦。 皇太弟府如今只有一个侍妾,她担心古侍妾身体健康从而影响皇太弟的子嗣,一时情急才会忘了礼制,亲自去探望皇太弟的妾室。 祈帝为了李贤宇面子上过的去,还是循例要把顺亲王夫妇召进宫,严厉敲打一番,兄弟俩再次碰面,祈帝语重心长的劝顺亲王。 “十三弟,这么多年,你还没放下吗?” 顺亲王原本还想在祈帝面前装一下温顺的十三王爷,结果他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让顺亲王装不下去了,语气变得冰冷,眼神变得狠毒。 “陛下,臣弟的母妃被人冤枉了几十年,臣弟背负着孽种的猜疑几十年,试问要怎么放下?” 祈帝无奈的放下茶盏,他答应过温太妃会保顺亲王一生无忧,也对那人承诺过不动顺亲王。为情义,也为了道义,他从未对人提及此事,以前不会说,以后也不会提起,只求问心无愧。 “所以你此次回京为了什么?查明真相,然后找对方的后代复仇?” 在顺亲王的脸上看到不死不休的决心,让祈帝顿感无力,却仍强撑着开导顺亲王。 “你是想要申张正义,寻求所谓的公道。难道你就不担心把温太妃的伤口再一次撕开,给人评头论足,会让她不得安宁?” 顺亲王咬着牙,语气里多了几分隐忍与不甘。 “陛下不用混淆视听,臣弟只想要洗刷掉我母妃身上的冤屈,还她一个清白的身后名,并非故意扰了母妃的安宁。” 祈帝这里说不通,而另一边,皇后以不掌凤印,不管后宫庶务为由,拒绝见顺亲王妃,把人扔给德妃。 一个当婶婶的越过侄儿正室,去探望犯错的侍妾,她还能是个正常人? 晨夕殿里顺亲王妃一副坦荡荡的模样,她这个样子也真是让德妃无语到家。最重要的是顺亲王妃这人,她好赖话不会分,简直就像是一个茅坑里的凸槌,又臭又硬又麻烦,还恶心人。 “顺亲王妃,刚回到京城,能适应吗” 顺亲王妃以为德妃单纯关心她,点头骄傲的说。 “目前还行,毕竟臣妇也是京城出生,在京城生活了十几二十年,重新适应这是的生活没难度。” 德妃怕伤了顺亲王妃的自尊,试着稍微隐晦一点,提醒她京城的处事风格。 “也是苦了你,要重新适应京城这边的气候,又要重新与京城的旧友们联络,应该很辛苦吧?” 德妃的意思是,让她不要把封地上小门小户的做派带到京城来,京城有京城的高门贵女圈。 她却开始对德妃吐槽封地诸多不便,还对德妃哭诉当年祈帝一遭得势便对亲兄弟赶尽杀绝。德妃被她的话吓得不敢接,这人是在封地待傻了吗,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顺亲王妃见德妃脸色有异,以为对方也深有同感,她又开始感慨京城的繁华与蓬勃发展,阴阳怪气的对德妃抱怨。 “以前那些都是见低踩,见高捧的人,臣妇自从随我家王爷到了封地,就跟京城这边的人几乎断了联系。德妃莫不是想以此为借口,赶我们一家回封地吧,那不能够。” “陛下九五至尊,金口玉言允许我们王爷回京,怎么可以出尔反尔,陛下不能不顾我婆母往日的情分啊!” 德妃见她说不明白,便直接开怼。 “本宫知道你曾是京城的官家小姐,劝你莫要把封地的习惯带回京城。你应知京城的注重尊卑,不知轻重的笑话闹过一次,陛下可以看到亲王的面子上为你遮掩一、二,闹得多了,伤情分,伤里子,也伤面子。” 顺亲王妃这回没得反驳了,这次确实是他们着急了,赶紧向德妃娘娘道歉。 “娘娘恕罪,这次确实是臣妇行事欠缺考虑,下次,下次臣妇一定注意点。” 德妃恨不得敲开她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着草,还是装着泥巴,都已经说了尊卑有别,她怎么还说下次一定注意,难道她还准备再去皇太弟府探望古侍妾。 “别再有下次了,这次陛下看在顺亲王的面子上做保,王妃最好还是亲自去尚书府找梁夫人赔个不是,这事有陛下做保,就揭过去了。” “那梁夫人温氏算起来还是顺亲王的表侄女,时隔多年再回京城,对京城许多事还得先了解清楚才行,免得再出乌龙事。” 顺亲王妃没理解登门道歉的意思,以为只是让她去尚书府走个过场而已,毕竟她可是一品亲王妃。 德妃越说越憋屈,她教自己女儿她都没那么用心,偏眼前的王氏一脸傲慢,眼神里还带着不服输。不行,不能让王氏把梁家得罪了,否则祈帝可能会迁怒于她。 “如果王妃府里事务忙,可以派身边的老嬷嬷前往。” 顺亲王妃什么性子她大概了解,她身边的嬷嬷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货,应该不会比王氏更差吧! 大不了最后把得罪人的责任推给奴才,处置奴才,两家和解。 顺亲王妃离开后,德妃第一时间把顺亲王妃做的那些事亲自报给祈帝,祈帝听完满脸子糊涂。 她还把对顺亲王妃与古氏关系的怀疑告诉李贤宇,让他提防着点她们继续做妖,日后顺亲王妃再登门,便以皇太弟妃不在府上为由,直接拒见。 另外一边,德妃便派人密切留意顺亲王府的动态,以便控制好事态的发展。 第294章 登门道歉还是寻仇? 顺亲王妃听了德妃娘娘的劝告,第二日就亲自带着礼到尚书门作客。 方管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表情管理得当,才没有对顺亲王妃露出嘲笑的眼神,但是在对温浅言禀报时那语气可就有意思。 “夫人,顺亲王妃带着几个小客人登门,奴才已安排王妃在前院的正厅稍候。” 管家的话让正带着两个孩子做游戏的温浅言一脸苦恼,听说顺亲王妃做姑娘时也是个学过掌家的贵女,这成亲以后这么不讲究的吗。 还是他们封地特有的行事作风,不递拜帖直接上门,王妃这是要登门作客还是准备上门搜查。 “秋雾你先带琳琅回去休息,秋霜带霖辕晒太阳,秋雨随我出去看看。” 温浅言整理衣冠,出来前院迎接顺亲王妃,还没进到正厅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孩子们的喧闹声。 小男童的吵闹声,“皇祖母,这家人这么穷,哪有好东西上贡,来这里干嘛。” 一个声音附和着,“就是,这正厅的摆设这么寒酸,一看就不像是有底蕴的人家。” 一个矫揉造作的女孩子,“话不能这么说,京城的东西应该都比东江那边的好,弟弟们先别着急。” 温浅言听到他们大逆不道的称呼,不怕他们几人掀了尚书府的前院,就怕顺亲王妃王氏闹腾。一进门就看到王氏带着三个孩子坐在主人的主位,两个七、八岁的男孩,一个五、六岁的女童。 她依礼要向王妃行福身行礼。 “顺亲王妃安!” “不知王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让王妃久等了,是臣妇之过。” 王氏全当没看到温浅言难受的样子,势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命妇保持福身的姿势以示敲打,这在他们封地是常有的事。全程冷笑,观赏着手里的茶盏,估算着上好的汉白玉景瓷茶盏,能值多少两银子。 “梁夫人架子好大,竟然敢让本王妃等你半个时辰。” 温浅言早产身体耗费太过,体力不支,福身的姿势保持不过小半个时辰额头冒着虚汗。 “请王妃息怒,实在是孩子还小,离不开人,所以来迟。” 顺亲王妃身边的男童恶狠狠的走过来,用头撞了温浅言一把,幸亏秋雨在旁边护着。 “大胆,没礼貌的贱人,看到本世孙竟然不下跪请安!” 最后温浅言还是因为体力不支,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额头磕到地板,见温浅言受伤,男孩依旧不依不饶。 “京城人就是没礼貌,见了皇亲国戚也不知道下跪行礼,好没教养。” 秋雨适时尖叫一声,“夫人!” 膝盖处锥心之痛,让温浅言脸色苍白,顺亲王府世孙见状满脸傲慢,嚣张不可一世,他还想上前踹温浅言,被秋雨用身体挡住了。 “哼,贱民一个,竟然敢让我皇祖母等你,找死。” 顺亲王府世孙对着秋雨就颐指气使,“去,给本世孙的皇祖母上你们府里最好的茶叶。” 秋雨的惊呼声引来府里下人的注意,寒雨冲进来发现温浅言跌坐在地,而旁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正在虚张声势的对温浅言放狠话。 “我皇祖父以后可是要当天……” 见这么多人冲进来,顺亲王妃终于知道怕了,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故作亲切的对温浅言抬手。 “梁夫人,不必行如此大的礼,快快请起。” 另外一个男孩不甘人后,大声呵斥温浅言等人。 “放肆,孤以后是要当太……” 顺亲王妃松开世孙,赶紧去捂另外一个男童的嘴巴,心底泛出恼意,这两孩子是怎么回事在家里说的话,出门怎么乱说,她只能假笑着转移话题。 “梁夫人,我们来了将近一个时辰,怎么净让我们喝这些没味道的茶水,糕点也不知道上一点,看把孩子们饿的,开始说胡话了。” 表面听像是梁府的过失,细听便发现她这话反倒像是上门讨饭的。温浅言被秋雨扶起来,磕着头犯晕,天地晕眩,眼前一暗,失去知觉直接倒在秋雨身上。 顺亲王妃则自顾自的坐回主位,依然高高在上,对温浅言的晕倒全当没看到。 她身边的三个孩子到底年纪小,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吓得靠近顺亲王妃,斜着眼看向那些愤怒的下人。 “哼,这就是你们梁府的待客之道。” 寒雨看了一眼祖孙三人,冰冷的语气。 “我们夫人身体不适需请御医,还请王妃稍等片刻,待我们夫人醒来亲自招待王妃。” “寒风大哥,麻烦你速进宫通知大人府上发生的事。” “府里已经启动机关,闲杂人等不能随意走动,免得不小心触动机关,造成流血事件,尚书府概不负责。” 寒雨最后那句话,是笑着对祖孙四个说的,她不知对方的话是真是假,怕伤着她的孙子,自是不敢随意走动。 仅一刻钟,方管家便带着陈太医进栖梧院,温浅言头部撞伤,出现短暂的目眩无力的症状,陈太医开了药方让温浅言卧床静养数日。 看到陈太医被送出来,王氏才开始觉得事情闹大了,有些后悔刚才没按住孙子的玩闹,如果他不把温氏撞倒,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 半个时辰,梁展博纵马闹市,赶回尚书府,把正院的祖孙三人交给身后下马车的女婿李贤宇。看到面带微笑的李贤宇,顺亲王妃早就坐不住,走上前颠倒黑白乱说一通。 “侄儿,皇婶只是想过来探望受伤的侄媳妇梁氏,谁知这梁府的人诸多刁难,就是不让我们去看侄媳妇,怕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要不是来的路上听到寒风的话,真要被顺亲王妃的话气死,她真是长了一张巧嘴。 “皇婶,父皇在宫里听到皇婶的事,已经让德妃娘娘在宫里等着您。” 随后温柔的对三个孩子说,“几位侄儿们也一起吧!” 有了李贤宇温柔的安抚三个孩子已经不害怕,甚至有点崇拜一身明黄色蟒袍的李贤宇。为了不让顺亲王妃跟孩子们套话,李贤宇哄着几个孩子跟他坐一辆马车。 “我车上有玉珍斋新出品的翡翠糕,味道清甜还带着奶香,你们想不想尝尝。” 许是李贤宇太温柔,让李家兄妹三人没有防备,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挣扎就按照李贤宇安排的方式进宫。 王氏心底高兴坏了,长公主说的果然是真的,古蕊希已经拿捏住皇太弟,让他厌弃梁氏连带舍弃尚书府,甚至还把病重的梁氏赶回尚书府。 王氏脸上的表情,像打胜仗的大公鸡,“有劳侄儿!” 第295章 引诱他们开口 李贤宇朝从内院出来的秋雨、寒雨两人打了个眼色,他们俩秒懂,跟在李贤宇的马车后面,李贤宇让他们跟上随时准备进宫与顺亲王妃对质。 几个孩子在李贤宇的马车里撒欢,李贤宇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甚至没有制止他们穿着靴子在垫子上随意踩踏。 早已奉旨在承乾殿偏殿站着等候的德妃娘娘,此刻是害怕的额头直冒汗,昨日是她让顺亲王妃上门道歉的,谁知那蠢货竟然上尚书府去找梁夫人的晦气。 要知道温浅言当初早产加难产,梁展博可是杀红了眼,就连有祈帝护着的先太子都被梁展博收拾的够呛的。 这回温浅言因为她的失误而受伤,还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尤家和三公主,看来皇后当初甩祸不招待顺亲王妃果然是预谋。 顺亲王妃刚进过宫门就被德妃‘请’到承乾殿的偏殿看护起来,禁止她开口。 她清晰的听见李贤宇带着三个孩子,一路笑闹着到了承乾殿正殿,祈帝原本紧绷着脸沉默,因为李贤宇事先要求,不得不放松下来,对着三个孩子和颜悦色。 祈帝是长辈,三个孩子却直接无视他,最后还是李贤宇提醒三人要向祈帝行礼。顺亲王府世孙走前一步,目空一切,仰起头对祈帝轻蔑的说。 “孤乃东江王府世孙李哲思,日后可是要继承东江王府的,怎可随意向人行礼。” 祈帝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差,一个七岁的孩子如何敢在天子跟前自称‘孤’,肯定是有人教的。 李哲思话还没说完,旁边的男孩推开他,走到祈帝面前。 “孤是要当太子的李哲宇,日后要当这天下的主宰。” “这个是五妹妹李艳丽,日后孤要封她为丽长公主。” “知道我们的身份尊贵,赶紧向我们行叩拜大礼吧。” 祈帝的表情已经装不下去了,一脸伤心的看着李贤宇,他不信顺亲王会这样教孩子们,以为是李贤宇来的路上教的。 李贤宇了解祈帝的猜测,转头对三个孩子说。 “刚才我们在马车上都干了什么?” 三个孩子争先恐后的把他们在马车里的壮举说出来,最后还不忘向李贤宇讨要他那辆储君规制的马车。 “孤看上你那马车,择日送到顺亲王府,全当你孝敬孤这个未来天子吧。” 看着三个孩子嚣张跋扈的样子,祈帝不死心的问他们。 “你们在马车里都不聊天的吗?” 李艳丽看着李贤宇,脸上那嫌弃的表情让后者无语。 “他好没趣,全程不开口,只会陪笑。” 其他两人也纷纷加入,嘲笑李贤宇,他也不恼,只是看着祈帝不出声。 知道真相的祈帝脸色变差,为了怕身上的威严气势吓到孩子们,他干脆离远点,任由李贤宇套话,他在旁边听着。 “喜欢我那辆马车?” 两个男孩大声回答,“喜欢啊!太喜欢了,又大又稳,还有好吃的。” 李贤宇一脸深奥的对他们挑眉,“你们今日跟谁出门啦?” 三人这才想起没见到祖母,神色有些慌张,“皇祖母,我们的皇祖母哪里去了?” 李贤宇说,“我们马车快,超过她,她还没到。” 李贤宇态度好,三个孩子不疑有他。 祈帝嘴角流出假笑,一个亲王妃而已,竟然敢让孙子唤她‘皇祖母’,真以为是皇家人就能轻易用‘皇’字? 祈帝觉得李贤宇坑三个孩子,太‘奸诈’了,不吭声,看着李贤宇继续忽悠三个孩子‘童言无忌’的与他聊天。 “去哪玩啊?” 三个孩子摇头,“不知道谁家,皇祖母说,我们是去找茬的。” 李贤宇一脸好奇的再问,“怎么找茬?” 李哲思心思活络,见李贤宇这么大的人还什么都不懂,看在刚才马车上让他们吃喝的情分上,教他两招。 “皇祖母说,京城是我们李家的天下,今日因为那家人的女儿让李家女儿不高兴了,所以我们去给李家女儿撑场。” 见他们有点累,李贤宇干脆带着直接坐到地上,动作太过随性,祈帝没眼看。 “哇,你们竟然还会给人撑场,还是你们厉害。” 李哲宇一脸得意,“那是,这是我们最拿手,以前在东江府只要我们看上的,就会有人主动送上门。” 李贤宇见祈帝耐心快耗尽,“还没教我怎么找茬撑场!” 李哲思推开李哲宇,“就直接上门啊,等那个贱女人出来,行礼时皇祖母不叫起,那贱人不敢起,要是敢摔倒就治她大不敬之罪,让她登门赔礼道歉。” 李哲宇趁机出声,抢大家的目光。 “要我说还是京城的女人还是厉害,站了好久都不会倒,东江府的女人一刻钟都受不了,直接趴在哭着喊着求饶。” 李贤宇不好再引话题,“那是,京城女人肯定厉害。” 李哲思哈哈大笑,“再厉害又怎么样,我一撞她就倒,还磕破头。” 李贤宇僵着脸陪笑,比哭还难看,岳父一会儿进来不得吃了这几个蠢货。 偏殿的王氏听着两个孙子在祈帝面前作死,绝望的看着德妃,想求德妃松开自己。德妃没有理会,王氏非常害怕,地下已经流出一滩黄水,熏的德妃忍不住捂着鼻子远离她。 殿外一脸伤心的梁展博笔直跪在地上,眼里的委屈让人莫名害怕,秋雨、寒雨两人乖乖跪在梁展博身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承乾殿的牌匾。 小乐子无奈,只能瞪着殿下快点结束,他好进去通报,又不敢真的冷着梁展博,便靠近他身边,压低声音。 “殿下请陛下配合他,吩咐下来,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梁大人稍安勿躁。” 此刻与人约在天擎酒楼谈事的顺亲王,喝着酒莫名其妙觉得心慌、心闷,随即想到,早上王氏要带孙儿们去尚书府拜访。 “几位,本王突然想起还有事要忙,先行告辞,改日再登门拜访。” 顺亲王匆匆跑到尚书府,尚书府的人把他迎进前院正厅,留下茶水便退下。说通知管家,这一来一回折腾了小半个时辰。 尚书府的冯总管匆匆跑来,马上跪下向顺亲王道歉。 “给顺亲王请安,大人不在府,夫人病倒,今日府中不方便待客,奴才招呼不周,还请王爷恕罪。” 顺亲王气的拍桌子,妈蛋,没人在家不早说害他白等这么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府了。 “今日本王的王妃是否来过?” 冯总赶紧道歉,“回王爷,奴才没接到顺亲王府的拜帖。” 第296章 祈帝对顺亲王很宽容 顺亲王不好发难,对方没有说来过来还是没来过,只是说没收到拜帖,他知道王氏上门从来不会递拜帖,那估计是来过了。 问不到想要的答案,他也不敢片刻迟疑,赶紧回顺亲王府,门童说王妃带着世孙他们早上出门,现在还没回来。 顺亲王手脚冰凉,颤巍巍地走到马匹旁,他试了几次,怎么也爬不上马背,最后管家赶紧安排了马车送他进宫。 在宫门外被锦衣卫的人拦下。 宫内规矩森严,要求见圣上或者宫妃,须提前向内务府递牌子,里面的贵人接了牌子,他们才放人进宫。 “回禀顺亲王,陛下现在正忙。” 塞了几个厚实的钱袋子才问到,“王妃带着三个孩子与德妃娘娘在一起。” 而承乾殿的李哲宇兄弟俩,被李贤宇忽悠的晕头转向,争先恐后的讨论尚书府发生的事。 从李贤宇与兄妹三人的对话内容来看,问题出在顺亲王府,祈帝想偏帮他们都不行。 他猜,此刻梁展博已经跪在门外求见! 正如祈帝所料,在李贤宇进去后不久,梁展博就跪在承乾殿外,因为李贤宇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所以小乐子只能扛住梁展博的压力。 祈帝用自认为最温和的声音询问李哲宇兄妹三人,“你们平时都跟在谁身边?” 祈帝突然发问,三人迟疑片刻,对视一眼之后很快安静下来,不熟决定不回答祈帝的问题,也不看李贤宇,定定的望着祈帝。 他们也在评估这个穿着正黄色龙袍的人,是不是像祖父也想当皇帝,所以穿一身龙袍。 对上祈帝让他开口的目光,李贤宇才没那么傻上赶着去替祈帝解尴尬的场面,一个操作不当,便又被祈帝训斥他恃宠生骄。 他干脆像个纨绔一样斜靠着旁边的椅子,对一大三小的面面相觑无动于衷。祈帝气不过,走上前,直接给他一脚,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来!” 李贤宇摇头,祈帝刚才打断李家兄妹三人的话,很明显就是故意的。 祈帝在害怕,怕三个孩子在李贤宇的诱导下说出更多顺亲王府大逆不道的话,更怕李贤宇要求他秉公处理顺亲王,所以祈帝才不得已打断李贤宇与三个孩子的互动。 因为祈帝的插手,三个孩子已经开始提防李贤宇。祈帝干着急,什么也问不出来,怎么给梁展博交代! 李贤宇一脸无奈对着祈帝摊开双手,“父皇,孩子们都被您吓着了,问,肯定是问不了了!” 他还不忘调侃一下祈帝,“也不知道他们的‘皇’祖母到了没有,要不差人去问问?” 祈帝听出李贤宇话里的嘲讽意味,但是确实是他的问题,怕他们兄妹三个说的多,错的多。 “只问今日在尚书府发生的事,不然不好向你岳父交代。” 李贤宇站起来,比祈帝高了一个头,语气变得玩世不恭。 “什么方法都能用吗?” 祈帝无奈闭着眼点头,李贤宇再向他要一个保证。 “您不准插手,不准找儿臣秋后算账!” 祈帝气的直接追着他打,一边打一边骂。 而旁边坐着的李家兄妹三人,听到李贤宇唤眼前老不死为‘父皇’,他们直接傻眼。 祈帝大骂,“混账东西,让你办点事这么多要求。” 李贤宇一脸无奈,“儿臣不过是随口一问,您怎么还着急上了。” 殿外的梁展博笔直的跪在地上,眼里带着愤懑与不甘。宫门外求见的顺亲王,正着急的等着侍卫进去晨夕殿递牌子,早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偏殿里的德妃听到祈帝问孩子那句,‘平时都跟着谁’,望向王氏的眼神不再有温情而是同情。 二十多年的枕边人,德妃很了解祈帝的脾性,他这是想替顺亲王找个替死鬼,而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正殿的李贤宇知道祈帝想听什么,望着李哲思,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带着怒气。 “我问你们答,答错了或是撒谎直接扔去喂大猫,听到没有。” 李贤宇前后态度差别太大,兄妹三人被吼的缩在一起,唯有求助的看向祈帝。他们脸上的害怕让祈帝心痛,却不敢再打断李贤宇的问话,李贤宇乘胜追击。 “谁让你推那个女人的?” 李贤宇突然变脸,李哲思吓得‘哇’的一声大哭,李艳丽瑟瑟发抖,身后还站着不敢发出声音的李哲宇。 “闭嘴!” 看到小孩子害怕的发抖,祈帝想开口阻止,又想起殿外那个难缠的梁展博,悻悻的扭头眼不见为净。 李贤宇凶狠的声音,“说!” 他只用一个字,就让李哲思打冷颤,不敢再哭,吸着鼻子把他娘在家教他的话直接喊了出来,好似在宣泄,谁让他娘亲那个死女人害他出丑。 “我娘说,那个姓温的贱女人当年差点害死我娘亲,让我找准机会死劲的撞那个贱女人的肚子,最好撞死她,替我娘报仇。” 李哲思的生母陈氏是陈家二房的嫡次女,她也是当年梁展博的爱慕者之一,尤喜欢在人后出阴损招,结果把自己折腾到顺亲王嫡次子床上,她们的仇就是这样结下的。 “祖母说了,我们是去梁家找茬的,尽管闹,随便闹,能拿多少是多少。她让我们不用担心,凡事有曾祖母庇佑,老皇帝不会处罚我们家。” 偏殿的德妃听到,兄妹三人果然提及其他人,德妃此刻感到李贤宇的可怕,开始想要认真了解李贤宇这个人。 李贤宇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一步步走到储君的位置,能力与手段不一般,而且他很懂祈帝,并且轻易就把事情引到祈帝预想的那个方向。 李艳丽下意识就补了一句,“他们有一腿!” 所谓的童言不过是大人在孩子们面前说过的话,被记住并且无意识的复述出来。 内务府掌事正好赶上换班,在没有得到后宫妃嫔及祈帝的允许的情况下,就直接把顺亲王放进宫来。 他先是到了德妃的晨夕殿,没找到人,花了银子才问清楚,原来德妃娘娘在承乾殿偏殿接待顺亲王妃。 匆匆赶到偏殿,只看到老妻被宫人们按住,隔壁殿传来自家孙子们的声音,特别是李艳丽的最后一句话,直接把他吓得晕倒。 倒下那一刻,他脑海里还在认真想,是不是在孩子们面前说过这些事,岂不知他晕倒的不是时候,错过最重要的一些信息。 “王爷……” 承乾殿的李贤宇直接傻眼,这小姑娘刚才没怎么闹腾,还以为是个文静的小丫头,谁知她直接一句话把祈帝整懵圈。 祈帝痛心,原来…… 第297章 梁尚书护妻 顺亲王竟是这样想的,难怪他敢当面给祈帝甩脸,他以为自己是祈帝的儿子,所以料定祈帝不会动他。 李贤宇起了逗弄之心,“你知道什么叫有一腿吗?” 李艳丽脸上的表情虽然天真,眼里却带着不屑。 “皇祖父是未来天子,他说的话,肯定没错!” 李贤宇看着祈帝,脸上的笑容太真挚,让祈帝忍不住,又赏了他一巴掌,‘啪’。 一掌推开龙案上的奏折,也彻底震慑住三个闹腾的孩子,语气严厉对李贤宇说。 “把他们送回去!” 李贤宇也没执着于让几个孩子完全复述出梁家发生的事,说了些重要的信息,剩下的就让祈帝自己去猜。 带着三个孩子离开,在门外遇到梁家主仆三人,颔首示意,直接出宫。 正殿安静下来,德妃从侧门过来求见,跪下请罪,把昨日在晨夕殿发生的事告诉祈帝,并且交出凤印,自认无法管好后宫。 “陛下,王氏在偏殿,依礼罪妇王氏应移交皇后娘娘处置。” 祈帝被顺亲王府的事搞得头都大了,还要安抚德妃不是她的错。 “辛苦爱妃了,但是仍有失察之罪,罚俸三月。” “皇后身体不适,不宜操劳,人先关押在内狱,查清事实再行处置!” 目送德妃娘娘颤巍巍地离开承乾殿,小乐子才进来禀报! “陛下,梁尚书求见!” 祈帝挥手,“宣!” 梁展博一脸伤心的进殿直接跪下,未开口祈帝就感受到对方眼里的失望。 说起来温氏会早产,身体变差,皆与皇家脱不了关系。 当初皇后娘娘给新婚的皇太弟赐女人,气得温氏胎动,里面更是有祈帝的纵容。温家女能在梁展博的防御之下进入梁家,也是太子党的关家在后面推波助澜。 “梁爱卿,梁夫人身体可还好?” 温浅言不醒,梁展博又怎么放心出来找人晦气。 来的路上他把怒火消化掉一些,跪在承乾殿外时又冷静了一点,毕竟他是臣子,可是当祈帝这轻飘飘的一问,他又忍不住了,愤怒值更是直接爆表。 梁展博抬头看着祈帝,他还没张嘴,眼里便是满满的心痛,还有对祈帝的一点点敬畏。 祈帝是真怕梁展博一开口,他会忍不住直接下旨处决了顺亲王妃等,两方沉默对望,祈帝率先打破了僵局,甚至还打一波人情牌,语气难得温和。 “刚才梁卿家的好女婿,已经替你问清楚事情发生的原由,朕在考虑怎么处罚罪魁祸首,好给梁夫人一个交代。” “不知道卿家是不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表面上祈帝像在与梁展博商量,实则是敲打梁展博,只是祈帝这敲打,对于梁展博来说属实没有什么说服力。 毕竟对方伤的可是温浅言,怎么可能放过他们。温浅言早产,他们直接报复太子,祈帝还不知,要是知道,他们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话到嘴边,拐了个弯。 依祈帝刚才的态度来看,明显觉得顺亲王妃是君,温浅言为臣,不管顺亲王妃对温浅言做了什么,那都是温浅言应该受着地。 祈帝对顺亲王府的维护之意,彻底惹恼了梁展博的怒火,干脆以退为进直接把对方往死里逼。 梁展博不紧不慢的开口,“臣此次面圣并非来请陛下为臣妻作主,臣妻之所以会晕倒全是因为她身子弱。” “今日王妃娘娘愿意屈尊降贵登门造访寒舍,并且带着三个尊贵的客人,是看得起我们梁家,只是梁家福薄,消受不起。” “京中女子以‘静’、‘闲’、‘端’为准则,温氏向顺亲王妃屈膝不过半个时辰,被幼童一撞便倒,此乃臣往日娇纵之过。” 梁展博的话,明着像是责备温浅言,实则暗讽顺亲王妃没教养,不递拜帖,非请自来,还故意刁难主家,更是纵容孙子恶意伤官眷。 而祈帝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一直以为梁展博闯宫门是来替温氏讨回公道,谁知却是来打嘴仗。 正常祈帝放松下来,梁展博头磕着地,满脸惶恐不安,这让祈帝莫名一慌,事出反常必有妖。 梁展博对着祈帝叩首,情真意切的替顺亲王辩解。 “陛下,臣相信顺亲王没有谋反之心!” 祈帝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他会憋着大的。梁展博是怎么知道的,祈帝冷着脸,满身肃杀之气。 “梁爱卿怕是有什么误会!” 梁展博表现的诚惶诚恐,让祈帝有火没地方撒。他深知祈帝那所谓的善意,向来只针对皇室之人,满朝文武动辄抄家流放,又有谁能得祈帝的一点仁爱之心。 他宁可相信狼会吃素,也不相信祈帝这样的人会有良心,可他还是违心的说话。 “臣明白陛下对臣民们的仁善之心,只是陛下是大祈国的定海神针,国法不可乱,否则难以让人臣服!” “只是今日之事都发生在尚书府正厅,人多嘴杂,顺亲王妃自认‘太子’‘皇祖母’之罪,微臣实在包庇不起,只能先来陛下跟前认个罪,下次定约束好府上的客人。” 祈帝被梁展博的话气笑了,他先是搬国法压制祈帝,后是把问题拿出来逐个分析。 客人,好一个客人,主人邀请上门的是为客。 非请自来的顺亲王妃祖孙四人,就不是梁展博口中的客人,他们在尚书府上发生的事自然也不关梁家的事。 祈帝捂着额头无语问苍天,这梁展博说的没错,顺亲王妃带着三个孙子到尚书府大闹,并且公然自称为‘太子’、‘皇祖母’,这么多人听见了,明日肯定会有言官进言。 不管是顺亲王府还是梁家都难逃一劫! 如果今日梁展博不先来承乾殿认罪,让御史台之人先来殿前告状,祈帝怕是不得不对尚书府小惩大诫。 “朕知道梁家的忠心,事发时梁卿家不在府上,是如何知道?” 祈帝这是明摆着威胁梁展博,如果敢把这件事闹大,他就治尚书府的下人,随意攀咬皇室宗亲的大不敬之罪。 祈帝有张良计,梁展博有过墙梯。 “臣知陛下定然不是那等片面之人,特将府上的两个管事带来,内务府总管也已经安排人分别给俩管事录口供,以供陛下辩真假。” 祈帝骤然变脸,天杀的梁家竟然敢逼迫君主,真该死,但是祈帝却拿不到任何梁家不臣的把柄。 “朕只是循例一问,梁卿家不必惊慌。” “今日之事,朕绝不姑息!” “如无他事,梁卿家先回去照看梁夫人吧!” 第298章 挖出污泥 祈帝打算打发走梁展博再去收拾那两个管事,梁展博太了解祈帝的卑鄙。 “臣遵旨。” “出门时微臣已经安排府上所有目击证人过来内务府录口供,全凭陛下发落。” 言下之意,祈帝要是敢逼管事们改口,梁展博便把全部人给他送来,整个尚书府上下加起来几十号人,足够史书上给祈帝记上一笔。 权衡利弊,祈帝选择明哲保身,舍小取大。 “既然事情已经问清,梁卿家不必再安排人进宫,俩管事问完话便领出宫去吧。” 梁展博叩首,“陛下圣明,微臣叩谢圣恩,谨遵圣上口谕。” 祈帝原本想和稀泥,撇清顺亲王府的罪名,对外解释顺亲王妃登门造访,温氏见驾来迟。王妃因温氏怠慢,对其小惩大诫,温氏体弱,当场晕眩。 结果这件事被梁展博揭过,提前朝顺亲王府发难,祈帝想借梁家来洗白顺亲王府的计谋怕是落空,最后可能还要顺亲王亲自登门道谢。 而另一边,李贤宇把三个孩子送到顺亲王府,便直接回皇太弟府,身后的尾巴跟到皇太弟府门外,很快回宫准备向陛下禀报皇太弟的行踪。 祈帝正烦恼着顺亲王府的事,看来这次顺亲王妃是保不住了,三个孩子能借口还小,派宫人惩戒,于日后影响不大。 “来人,去请顺亲王即刻入宫!” 小乐子小跑着出宫,在宫门与人说了一句去奉旨请顺亲王,守门的侍卫告诉他。 “顺亲王适才递牌子进宫了,不过好像在承乾殿外晕倒,已经被紧急送到太医院救治,公公现在过去说不定王爷已经醒来。” 小乐子连忙道谢,直接折回太医院,把刚醒来的顺亲王接到承乾殿。 “启禀圣上,顺亲王到!” 祈帝放下折子,看着气喘吁吁的小乐子,微微皱眉。 “怎么这般快,在哪请到人的?” 小乐子把守门侍卫的话对祈帝解释了一遍,祈帝的示意他退出去,守着门口不要让人过来打扰。 正殿里,顺亲王低头不敢与祈帝对视,祈帝心底泛起愁绪,这个误会是什么时候产生的。 夜幕降临,俩人在承乾殿密谈了一个多时辰, 至于俩人说了些什么,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顺亲王失魂落魄的从承乾殿走出来,双眼空洞,没有生机,走路都不稳,还是旁边送他出宫的内侍扶着才不至于摔倒。就连太监们向他请安,都没有给回应,踉踉跄跄的走出宫门。 送走顺亲王的祈帝,精疲力尽的靠在龙椅上缓神,招来跟踪李贤宇的暗卫,听完报告,他眼里满是冷意,李贤宇今日的行为很反常,让祈帝不得不防。 “暗七,去查一下顺亲王妃最近都见过谁,还有今日尚书府正厅发生的事,越详细越好。” 黑暗中,有人回了一个字。 “是!” 栖梧院中,梁琳琅躺在温浅言旁边打着呼噜,梁展博带着李贤宇与梁霖轩在书房商量应对措施。 “岳父,我觉得可以给外面的流言加一把火,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能证明,忌惮流言蜚语,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梁展博摇头,“不必,这个时候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陛下都会算到我们头上,殿下此刻应明哲保身。陛下对顺亲王的态度很难琢磨,即便大量证据摆在面前证明顺亲王起了谋逆的野心,陛下对他仍是一味的维护。” 梁霖轩试着在心里分析他们的行为,发现很多地方都很怪,特别是祈帝对顺亲王。 梁展博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再加了一句。 “为何陛下会笃定顺亲王谋逆不成!” “两种可能,一是陛下已经掌握了顺亲王的各种动向,随时可以扑火。陛下这种多疑的性子不允许潜在的危险,必定第一时间清理掉。” “那么只剩下第二种可能,顺亲王不是皇家血脉,构不成威胁,所以陛下不担心对方影响大祈的朝纲,反而一味地纵容顺亲王的后人,有捧杀的趋势。” “至于今日陛下与顺亲王在承乾殿谈论的事,估计让顺亲王做出选择,是要顺亲王妃和儿媳妇还是要三个孩子。” 李贤宇被梁展博的话惊得不敢吱声,岳父太敢想了,顺亲王叔不是皇家血脉,那温太妃就是祸乱宫闱,混淆皇室血脉,整个温氏一族都会受到牵连。 “如果顺亲王不是皇家血脉,那父皇为报温太妃的恩而庇护抗顺亲王,这也说不过去啊!” 梁霖轩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回答李贤宇。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顺亲王虽然不是皇室血脉,却与陛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陛下才会对他这般宽容。” 李贤宇撇嘴,“几十年前的事,一时半会很难查清,除非有知情人。” ‘有现成的。’ 梁展博看到儿子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反而是李贤宇正一筹莫展。 第二日,梁展博心里不踏实,索性告假在家守着温浅言。朝堂上发生的事,有专门的耳报神来通知他。 温家那边知道温浅言受伤,古氏亲自过来,许是猜到梁展博等人对顺亲王有意见,古氏过来看望温浅言后,提议与梁展博谈一谈。 “温太妃是温家隔房的姑娘,与我们这房的关系并不亲厚,所以在对待顺亲王一事上不用顾虑温家。” “只要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不必讲情分。” 梁展博停了一下,“大夫人,为何特别指明抄家灭族的大罪?” “是否前面真有这么一个雷区,等着我们去踩暴它。” 温谨铭曾经夸过梁展博政治触感敏锐,古氏这才深有体会。 “温太妃进宫为先帝妃嫔前,有过一个关系比较好的闺中密友,是陛下心中之人,陈家庶女陈茭云。” “关于顺亲王的身世,其实几十年前有过不少流言,说是他温太妃与旧情人所生,也有人说是陈茭云被人玷污所生,也有人说是他先帝的血脉。” “当年顺亲王出生的真相如何,除了当事人,其他都是未证实的流言。” 梁展博听到一个新的人物,好像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温太妃的旧情人姓什么?他是否还在世?” 古氏看着梁展博,不明白他为何提起这个。难道说,顺亲王是真的是温太妃与旧情人所生? 不过说起那人还是有些感触,一个多才多艺的世家公子,最后竟然落得下落不明。 第299章 引梁琳琅看到光 “姓顾,顾衍文,现如今顾家家主顾丞相的庶长兄,当年陈家庶女出事,一起失踪的其实还有他!” “他算是先太后最喜欢的侄子,为人谦逊,才华横溢。他只是不是出身不够好,生母是一南方舞姬,顾家交到他的手里,怕是早已位列三公。” 梁展博深深叹息,又是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问了一句。 “顾衍文是不是也喜欢陈茭云?” “据先太子妃留下的书信所言,顾家与陈家因为祈帝的原因,当年是准备结两姓之好。只因祈帝当时势力不够,两家关系也不可靠,那么用最杰出的庶子配最有才情庶女。” “成则,天作之合;败则,断尾求生。” 古氏摇头,“这个是没有听说过!” 古氏突然停住,“不过他们三人倒算的上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感情颇深。” “温太妃虽然是温家嫡出,但温家的家世不显赫,她交结交不到什么世家正经嫡出的千金小姐,只能勉强与一些高门庶子庶女们为伍。” “有皇后娘娘这样的貌美嫡女压着,陈茭云一个庶女并不是特别出名,最让人乐道的便是她与祈帝的那段韵事。” “因为顾家的原因,陈家并不看好还是皇子的祈帝,只是碍于对方皇子的身份,不得不妥协,不想嫡女嫁过去受苦,便想鱼目混珠。” “打算把陈茭云记作嫡女,许给祈帝,不得不说祈帝当年也是个厉害的狠角色,他很快借着顾家与陈家的势,在朝堂上立住脚,迅速成呈大热之势。当时祈帝与陈茭云早已处出感情,陈家主母见祈帝风头火势,后悔了,想让自己的女儿陈茭华去摘这颗‘桃子’。” 梁展博脑海里,自动续上故事的后半段。 “这时,陈家主母便想到顾家,打算把陈茭云与顾衍文凑成一对,让陈茭华与祈帝绑在一起,双管齐下,绝对万无一失。” “正好陈茭华也倾慕祈帝,更加钟情未来的凤位,以及权势,她又不甘心让陈茭云与顾衍文在一起。于是便设计一出土匪掳走千金并虐杀的戏码,打算彻底毁了陈茭云和顾衍文。” 对于梁展博后面猜测的这些事,古氏并不清楚,她所知道的那些片段,还是从古氏老一辈那里听来的。 晌午过去才等来祈帝处罚顺亲王妃的圣旨,而且还是以德不配位为由,不痛不痒的降了王氏的品阶,最后一句却是让温浅言闭门修养身体。 梁展博捏着手里的圣旨,心中早已没了刚入朝堂时的热忱,在与李贤宇秘密协商之后,梁展博决定给顺亲王一个棒子。 第二日便上书祈帝请长假,要带温浅言、梁琳琅母女俩人去药王谷求医,安排梁霖轩寄住在书院,与温霖轶同住。 祈帝对梁展博挑衅的行为很生气,一个臣子动不动便用罢官来威胁人,太没用了,马上让人顶替了梁展博刑部尚书的位置。 很快坊间便有关于梁家的谣言传出,主母温氏,因为早年的温氏一案而流落乡野,回到京城以后早产加难产,体弱多病,尚书大人带着温氏出京求医。 轻装上阵,五辆马车,一路往西。他们先到清庵堂找静心师太,师太看到梁琳琅的样子便知道他们为何找来。 “梁施主,要是信得过贫尼,便把几位留在庵堂,待你办完事再回来接他们。” 梁展博对师太拱手致谢,接下来要面对的可能会有危险,他确实不放心他们母子三人跟着,留下寒雨和秋雨几个陪着温浅言,梁展博出发当年陈茭云事发的青云山。 温浅言与静心师太聊天,看到不言不语的梁琳琅,想起师太当年的话。 “师太,你之前曾说过,让琳琅来庵堂避祸,可是算到她会有此一劫?” 静心师太不答反问,“施主可是觉得皇太弟妃被人夺舍或者是被人侵占了身躯?” 温浅言紧了紧怀里的梁霖辕,对静心师太的话不置可否。 “我女儿,我清楚!” 静心师太看着梁琳琅,露出浅笑。 “温施主可以换个角度去理解。” “小施主自出生之日起便缺少一些七情六欲。” 温浅言反驳,“她会亲近我或者找她哥哥。” 静心师太笑着说,“想必施主花了不少时间才教会她这个。” “那是她还没完全过渡到这个时空,她在原来的世界还有未完成的使命,待一切落定才会真正稳定下来。” 温浅言被静心师太的话说服了,因为她偏向于相信两个都是她的女儿,她不愿意做选择。 “那她为何又变回这般模样?” 看着梁琳琅呆坐于木桩上,静心师太笑而不语。 望着眼前的这一切,温浅言满脸忧愁,她命苦,她认命。眼看着自己孩子跟着自己过得颠沛流离,她又不想认命。 “还请师太指点迷津!” 静心师太走到梁琳琅身旁,看到她头顶的光晕越来越淡,似有消亡的趋势,不紧不慢的把手上的佛珠渡到梁琳琅手腕上。 “阿弥陀佛,施主,既然前路迷茫,脚下的路是平坦亦或是曲折,全凭施主个人的意志,所以不用犹豫,勇敢的走出来。” “众生所向,众生所求,众生所盼,众生所望,皆在此道!” 被迷雾困住的梁琳琅,双眼空洞,早已经失去活力,脑海仿佛被迷雾填满,空空荡荡,不知方向。 看着手上突然出现的佛珠,她好像听到清空心灵的梵音,脚步不由自主的跟着声音走,趟过溪流,穿越云层。 长满翠绿色青苔的阶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台阶,梁琳琅心里莫名抵触,消极情绪如决堤的洪水,刚燃起的斗志溃不成军。 梵音再次响起,她不敢回头去看那片迷雾,她不想退缩,她不想再被困在那里,不知时日,她想出去,即便不知道要去哪里。 “琳琅,琳琅!” “施主,施主!” “哇……” 这声音好熟悉,是谁? 是谁在等着她归家吗? 梁琳琅努力往上爬,走了几百、上千级的台阶,脚下步子变得虚浮。迷雾未散尽,视线变得朦胧,无处的殿宇若隐若现。 一下子又回到了烟雾缭绕的样子,声音呢?梵音呢?为什么没有了? 梁琳琅着急的四处张望,伸手去拍打周围的雾,不想让它们靠近。 静心师太嘴里含着经文,脸色变得苍白。‘噗’,一口鲜血直接喷到了梁琳琅原先站的那块木桩上。 第300章 唤醒那个梁琳琅 温浅言想要女儿醒来,但是她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师太……” “师太,你的身体怎么样!” “需要信女为你做些什么?” 静心师太,脸色蜡黄,眼皮耷拉着。 “温施主,抄经文,诵经,七七之数,可镇邪祟,稳小施主的心神,使其觅得归途。” 底下的尼姑们听到院里的动静,赶紧过来,扶着静心师太下去休息。清心小师父对温浅言等人脸色戚戚然,仍尽职尽责的替温浅言他们安排了一个小院子。 “几位施主,师父之前交代,几位贵客安心在此住下便是,有什么事可以到前殿找贫尼。” 送走清心小尼姑,温浅言脑子里只记着静心师太交代,她要替梁琳琅抄经文、诵经祈福,满七七之数。 把梁霖辕交给秋雨,她便开始焚香净手跪在佛像前抄经文,嘴里不时的小声喊着梁琳琅的名字。 被迷雾重新包围的梁琳琅沮丧时,又听见了那道指引方向的梵音,很急切,这次她没有再犹豫,小跑着追赶它。 “琳琅,琳琅!” 原本在门外看蝴蝶发呆的梁琳琅,仿佛听到有人在唤她,匆匆跑进来,定定的看着温浅言。 温浅言竟然在梁琳琅脸上看到一些高兴的表情,更加用心抄经文、早晚诵经。 自那日在梁琳琅脸上看见高兴的表情之后,温浅言每日雷打不动寅时起,焚香净手抄一个时辰的经文,诵一个时辰的经文。 许久没有看过静心师太,每日由同一小尼姑给他们送青菜。 “小师父,我想见见静心师太,麻烦你通传一下,可以吗?” 小尼姑两眼泪汪汪,带着气恼。 “师父没空,不见!” 温浅言发现小尼姑说话时的异常,想起静心师太替女儿诵经那日毫无征兆的吐血昏倒,她让秋雨联系寒雨。 “寒雨,去查一查静心师太最近在忙些什么?” “快有一个多月没见到她本人了!” 寒雨低着头,直接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回禀夫人,静心师太那日替小姐诵经后吐血昏迷,至今未醒。” 温浅言瞪大眼睛,慌乱中往后退,扶着旁边的案桌才稳住身子。 “昏迷至今,为何没人来报?” 寒雨低下头,降低声音。 “师太特别交代,此事千万不能让夫人知道,否则影响夫人替小姐诵经的心境,收效会大打折扣。” 温浅言跌坐在椅子上,梁展博知道这些吗,她试探的问了一句。 “大人可有为静心师太准备药材!” 寒雨赶紧回答,“出京时,大人有交代备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大人的意思是,请夫人早日办妥静心师太交代下来的抄经文、诵经之事。” “因为大人突然离京,京中几方势力开始蠢蠢欲动,皇太弟独自撑着,无暇顾及这边。近几日属下发现,有几批可疑人员在庵堂外勘察地形,安全起见,我们可能要换个地方给小姐休养。” 温浅言起疑心,陛下不是批了梁展博请假的奏折么,怎么还派人来监视他们母子三人,难道梁展博又是在替祈帝秘密办事? 她知道梁展博在替祈帝赚银子,所以他面对祈帝才有恃无恐。 此次不满祈帝对顺亲王府的从轻发落,便请长假与祈帝叫板,还把他们一起安排离京,温浅言知梁展博并没有真的打算辞官。 温浅言担心的是,梁展博是因为顺亲王妃故意为难她之事,而向顺亲王府出手,那样会不会打乱他们的布局。 “有人找上门,为什么要换地方?” “对方是什么人?” 寒雨只能告诉她,那些人可能是祈帝或者顺亲王的暗探,对方目的不明,不知道会不会伤人,所以需要转移。 温浅言问他,“对方已经找上门,我们离去,他们会不会伤害庵堂里的人,因为琳琅之事,静心师太已经受伤,切不可再伤了庵堂里的其他师父!” 寒雨不敢抬头,考虑如何做到保护好夫人和小姐,又不伤庵堂的人。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便是将那些眼线引开。 温浅言突然问他,“你家大人是什么时候找上师太的?” 她需要知道更多的实情,方便她做出应对之策,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 寒雨思虑两三,终是半真半假的解释。 “之前夫人病重,小姐癔症,朝堂不稳,大人分身乏术。有次傍晚下值后,大人出城散心,无意间看到路边化缘的小师父,想到静心师太当初对夫人说的话,便登门求见静心师太。” “师太许是被大人的诚意感动,愿意替小姐施法召回本魄。” 温浅言打断他吹捧梁展博,鉴于他有隐瞒不报的前科。 “把你们大人找上师太的全部过程给我复述一遍,还有师太当时的原话是什么?” 寒雨低头不敢说话,夫人因为替小姐诵经祈福之事,一个月没见追问大人的行踪,如果他现在说出来,夫人会觉得大人这是在草菅人命,到时他就更加没有消息可以传给大人。 温浅言瞪着寒雨,厉声说道。 “说!” 寒雨莫名抖了一下,夫人跟在大人身边,气势上都有些像大人,避免夫人生气,寒雨还是选择和盘托出。 “大人找上门,刚开始师太不肯说,后来大人又亲自过来几次,最后一次也就是咱们离京前一天,大人与师太谈了个把时辰。师太告诉大人,小姐是自己走不出来,这种情况如果超过半年,小姐便一辈子只能保持这般模样。” “要作法引回小姐的本魄,须得道高人的心血为引,方能点亮小姐此刻的前路。” “小姐手上的佛珠便是静心师太毕生心血的凝聚,师太那日突然在院中替小姐诵梵音,强行召回小姐本魄,才会造成师太心血逆转,冲击心血,最终导致昏迷不醒。” 温浅言问他,“你家大人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些?” 寒雨摇头,“这个属下不知,师太那日只说,此术法不会伤及性命,会损害施法者的身体康健,让大人将这些折算成现银,用于救济西北地区的旱灾,替夫人和小姐建无量功德。” 温浅言有些迟疑,引女儿重回身体会损害静心师太的身体,她还要继续吗。 佛说众生平等,她怎么可以明知会伤害师太,还闭着眼答应召回女儿。 第301章 卿卿想要?等等 寒雨似乎看出温浅言的迟疑,求助的看向秋雨,想让秋雨替他说话,秋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师太现在情况怎么样,现在单靠夫人抄经文、诵经能不能唤醒小姐。” 寒雨抹了一把汗,后悔刚才一时着急说的太多。 “师太说过,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走到这一步,因为此术法一旦开启,不可逆。属下猜测是不是当时小姐的情况过于危险,所以师太才会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强行开启召回术。” 温浅言也有这样的猜测,因为那日静心师太看琳琅的眼神带着心痛与怜悯。 寒雨低着头,“师太如今昏迷,接下来只能靠夫人抄经文和诵经,替师太和小姐祈福。” 温浅言无奈,脸上的怒气久久不散,看着院子里发呆的女儿,她心中顿生无力感。 现在不是纠结要不要叫醒女儿的时候,是她要护好师太,保证师太无忧,不然女儿醒来也会觉得内疚,她不能让琳琅背负太多。 寒雨离开庵堂时,来找过秋雾,不顾对方反抗握紧她的手,眼里的情愫太过浓烈。 “照顾好夫人,也要照顾好自己,如果我能活着回来,请你一定要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 秋雾没有挣脱他的铁掌,低着头,耳朵发烫,听到他的话很快安静下来。今日他的行为很反常,让秋雾知道事情并不像他对夫人禀报的那么简单,而且极有可能会有去无回。 第一次正面回应他,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不希望他留下遗憾。 “我会照顾好夫人!你也要早点回来,大人留你下来是保护夫人的,你活着,才能,才能照顾我。” 寒雨点头,他知道这是秋雾让他活着回来,强撑着笑脸与她道别。 落叶尽,寒气近! 两个月前寒雨离开庵堂,就再没消息传回来。 初冬第一场雪飘落在屋檐下,寒凛从京城赶过来庵堂,接替寒雨保护温浅言等人。 秋雾看到寒凛过来,眼眶发红,把自己关在房间一整日,隔日又若无其事的继续伺候梁琳琅。 三日前,梁琳琅白天坐着都能睡着,晚上醒来,已经会逗弄梁霖辕,还会抱温浅言撒娇。 温浅言高兴的带女儿去见静心师太,告诉她梁琳琅的状态在慢慢变好,师太气色很差,屋里放着三、四个炭盆,她裹着厚厚的棉被,依然看到师太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 静心师太勉强能坐起来,见梁琳琅眼神有了些许清明,似有光照进对方内心深处,便知道方法是奏效,便交代梁琳琅。 “小施主,佛珠万万不可离身。” 梁琳琅神志尚不清,不能明白静心师太这么重视的原因,愣在当场,求助的看向娘亲温浅言。 温浅言握紧梁琳琅的手,替她应下静心师太。 “师太放心,信女必定会亲自督促她。” 静心师太笑着点头,温浅言此人,她从温家大夫人古氏口中听到不少,全是关于她的苦难经历,还有积极乐观的个性。 “贫尼已经大好,施主如果有其他安排可自行离去!” 没几日,温浅言让人运来一批物资,厚棉被、厚棉衣、还有厚棉靴。 静心师太气息变得微弱,庵堂里的人穿上厚实的棉衣、棉靴,脸上带着笑,她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值了。 消失半年之久的梁展博终于回来了,带回一身风霜雨雪,与两个孩子简单互动后,终于走到妻子温浅言跟前。 眼前的女人不再娇嫩,眼里蓄着泪,鼻头冻的通红,脸颊泛着红润。 “卿卿,我回来了!” 看着满脸胡渣,双眼通红,一身疲惫的梁展博,温浅言心疼他的不易,之前让下人瞒着她关于静心师太那点不愉快,早就因为思念而忘光了。 憋着许久的心,逐渐放开,如果不是碍于两个孩子在场,她恐怕忍不住抱着他痛哭一场。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小辕这个月开始能喝点蔬菜汁米糊,比他哥哥小时候壮实,而且他还很贪玩,每次都把照顾他的奶娘和老嬷嬷折腾的很累才肯罢休。” 梁展博定定的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像在邀请他的品尝。 “琳琅已经会陪小辕玩,还会抱着我撒娇。” 太多的思念变成絮絮叨叨,屋内的气氛变得暧昧,秋雨她们识趣的牵着梁琳琅,抱起梁霖辕小朋友离开院子,把房间留给小别的夫妻俩。 温浅言说着说着开始哽咽,“几个月前,寒雨说有可疑人员在庵堂周围打转,他去把人引开,然后就……” 看到她流泪,梁展博不得不打断她,寒雨的事他知道,原本想等温浅言讲完才开口。 “我这次是去东江府查顺亲王的身世,顺便去古家探望大夫人的哥嫂,耽搁了些时日。” “我还查到温太妃的那个旧情人其实不是大夫人说的顾氏长子顾衍文,而是古氏如今的管家。” “当年温太妃因为圣宠,先帝恩准回家省亲,小住了几日。古管家当时陪主子到温家做客,两人有了肌肤之亲,甚至珠胎暗结。” “为了掩藏她不贞的事实,回宫后温太妃收买了敬事房记录的太监,很快就让先帝翻了她的牌子。” “之后又故意犯错,被先皇后罚禁足,正好用来养胎,月份到了,她便让人偷偷买来虎狼之药,服用之后有了早产的迹象,躲过宫中稳婆的盘查。” 温浅言抓住他的双手,表情很害怕,温太妃此举是要把整个温家拉着陪葬。 “那顺亲王是不是温太妃所生?” 屋外传来秋雨的声音,“大人,热水已经备好,可是要现在送进来?” 他的手顺到她的胸口,大了一点,看来生完老三,又涨了一次,温浅言脸皮一红,瞪了他一眼,白日宣淫。 “卿卿想要?能否再等等,等到夜里再喂饱你。” 梁展博看到她羞红了脸,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 “为夫刚从外面赶回来,几日没沐浴更衣,难道你都闻不到味?” 不说不没感觉,梁展博说完,温浅言确实闻到一股淡淡的汗酸味,还带着温暖的气息从他身上传来。 浅笑着转身去箱笼里找他的衣袍,这人真是年纪一大把,还这么不知羞,什么话都敢说。 梁展博想在大雪封路前赶回来陪他们母子三人,累坏了几匹马,赶了十几日的路。 水温太过舒适,受不住困,梁展博躺在浴桶里,准备闭上眼小憩一会。 第302章 顺亲王也算是皇家血脉 温浅言拿着梁展博换洗的衣袍进来,正好看到梁展博的眼皮打架,指腹划过他的头皮,引起梁展博的一阵颤栗,用皂荚清洗他头发上的灰尘。 洗完头,拿过旁边的搓澡巾,轻轻地替他搓背,洗去一身的疲惫,不意外看到梁展博后背上那道半尺长的伤口。 伤口的结痂掉落,已生出嫩红色的新肉,手指轻轻抚过,仿佛亲眼目睹他当时受伤的场景,心口猛的钝痛。 “你是因为我的事才去查顺亲王的吗?” 梁展博享受着她的体贴,既是真心爱惜她,又怎么会让她背负心理负担和自责,顺势转身,不让她现对着那道伤口,刮了刮她的鼻子。 “傻瓜,顺亲王回京掀起了不少风浪,这严重影响了我们在朝中布的局,为了不破坏我们多年来的谋划,你夫君才不得不暂时隐退,抽身去查幕后的那只黑手。” “顺亲王一直以为自己是这场戏里的正旦,其实他不过是别人的棋子罢了。” 温浅言忍下泪,梁展博的处事风格,她一直都知道,稳扎稳打,不冒进。 这次如果不是顺亲王妃先来撩拨她,估计在皇太弟站稳脚之前,他们都不会去动顺亲王。 皇太弟会选择同意梁展博而动顺亲王,这让温浅言有点吃惊,顺亲王怎么说也是他的皇叔,为了梁家而与顺亲王开战,说出来多少有些不真实。 毕竟皇家人多出薄情寡义之辈! 梁展博不想温浅言再对着他的伤口内疚难过,在水温变暖之前走出浴桶,披上温浅言找来的里衣,牵着她的手走出净室。 下雪的日子,天昏昏沉沉。 近傍晚,外面仍大亮。 洗漱后,梁展博早已困的不行,躺进满是温浅言气息的被窝里,发出浓重绵长的呼吸声。 而在另一边厢房哭着、喊着要找娘亲的梁琳琅姐弟俩,被秋雨带了过来。正巧温浅言要去准备晚膳,便交代他们姐弟俩不准打扰爹爹睡觉。 姐弟俩一起趴在梁展博床头,看着这个消失半年的人,他一个人霸占了娘亲的被窝。 梁霖辕伸出小手指想动梁展博的眼睫毛,估计是看到他眼睫毛长,想伸手去拔,结果手指太短够不到。 旁边的梁琳琅猜出弟弟的心思,在后面帮了他一把,想让他摸梁展博的睫毛,力度没控制好,梁霖辕被她推的整个人往前倾,梁霖辕的小一巴掌直接呼在梁展博的脸上。 ‘啪’,声音非常清脆,直接唤醒沉睡的人。 闯祸了,梁琳琅战术性后退。 被闹醒的梁展博,怕自己突然睁开眼会吓到两个孩子,干脆转个身继续睡,结果被动闯祸的梁霖辕小朋友不乐意了,扯开嗓子开吼。 ‘哇、哇……’ 梁琳琅伸手拍拍他,结果越拍梁霖辕的哭声越大;他的哭声越大,梁琳琅的力气也适当的加大。 ‘嘭’,‘嘭’作响,梁霖辕被拍的差点翻白眼,直接咳嗽。 “咳……” 两人闹的动静很大,梁展博想不起来都不行,退到床边的梁琳琅侧着头看他,眼里有防备、有害怕。 梁霖辕吓得忘记了干嚎,满脸慌张的转身,朝梁琳琅伸出小短手要她抱,梁琳琅伸手想过去抱他。她一抬头,看到半眯着眼的梁展博就坐在小肉球的旁边,她又不敢上前去救小肉球。 想着把人扯过来也是一样的,奈何穿着厚重棉衣的梁霖辕太重,梁琳琅力气不够,动作不利索,直接将梁霖辕扯得像个球一样在床上滚了一圈,滚到梁琳琅怀里,姐弟两人抱成一团,定定的看着梁展博。 温浅言回来,正好看到一双大眼与两双小眼对视的无语场面。 “吵醒爹爹了?” 梁琳琅伸手指着梁霖辕,赶紧甩锅,是他的巴掌呼醒那只‘狮子’的。 “他!” 女儿开口说话,梁展博心底暗暗惊喜,看来他那批物资出的物超所值。 梁霖辕虽然小,也是个人精,知道被姐姐诬赖,不会说话的小人儿只能伸手朝娘亲要抱,委屈的抱着娘亲掉金豆豆。 梁霖辕委屈巴巴的模样,让梁展博不由‘叱’的一声,笑出声来,梁霖辕见状哭的更伤心。 “哇,啊……” 温浅言抱起小的哄,牵着梁琳琅,还不停的给两人灌输爹爹忙着赚银子,他们才有口粮吃。不会饿着小肚子,要心疼爹爹的辛苦,体谅爹爹的不易,不要对爹爹生疏。 两个孩子紧紧挨着温浅言,不时偷看那个陌生人。一家四口用过简单的晚膳,温浅言先关心留守京城的梁霖轩。 “轩哥儿怎么样了?” 梁展博拭嘴,“他在书院,学业上有何夫子,生活上又有霖轶,能有什么问题。” 温浅言想起曾经的皇太孙李扞,先太子早逝,也不知道他们母子在封地可还好? “听说东宫那些女人都被泽郡王带到去封地去了!” 梁展博知道温浅言心软,“是,那些女人能逃过一劫全是泽郡王的仁厚,包括杨氏也被他带去封地了。泽郡王心善必定会善待她们的,你不必担忧。” 看着两个孩子在温浅言旁边,占了他的位置,没来由的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温浅言轻轻拍着梁霖辕,小家伙正眯着眼,吧唧嘴,准备入睡,听到梁展博的话,突然睁开眼扭头看着梁展博。 梁霖辕挣扎不过三秒,马上就睡着了。梁琳琅头埋在温浅言的后背,闭着眼,倾斜着头,随时要掉下来。 梁展博把梁琳琅抱起,她侧着头在梁展博怀里蹭了蹭,终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安顿好两个孩子,梁展博终于有空与她说起自己这次前往东江府的收获。 神佛面前不敢造次,长夜漫漫,再多的欲望也得忍着,只能相拥而卧。 “此次南下,我们确实有个惊人的发现,古管家才是温太妃的真正旧情人,他才是顺亲王的生父,而温太妃是顺亲王的生母,问题就在于古管家这个人。” “明查暗访多日,终于在一个倒夜香的老头那里查到古管家的身世。” “古管家其实是先帝的同胞亲弟弟,也是正统的皇家血脉,他是被先帝陷害不得已假死离京,被古氏族人所救,等他有能力回京时,发现亲哥哥早已经登基多年,不得已入古氏当管家。” “无奈之下的他只能隐忍,另作打算,偷偷培养自己的势力,顺便把自己的血脉发展到后宫去。” 第303章 陈茭云之死(一) 梁展博说到这个,忍不住替先帝叫屈,暗叹先帝的后宫被他的亲弟弟古管家弄得太过肮脏不堪。 他们查到的情报过于令人窒息,怕污了温浅言的耳朵,梁展博选择性的说了一些没那么淫乱的部分。 古管家此人为达目的没有底线,而且相当下作。 他借着古家的势买通宫里的人,借各种手段进宫,威逼利诱,奸污了先帝的十几个妃嫔,只不过生下并养大孩子的只有温太妃一人而已。 “温太妃怎么跟祈帝说的,我们不知道,我猜测,她无非就是对祈帝诉苦,说她与先帝的儿子难产早夭,她又伤了身子难再有孕,怕先帝怪罪温家。不得已才抱来陈茭云的孩子,请祈帝看在陈茭云为他付出性命的情分上,允许她养大这个孩子,她保证这个孩子不会威胁到其他人的利益。” “他们一边利用祈帝对陈茭云的内疚去保护顺亲王的安危,一边又借着温太妃对祈帝的那点恩情去要求祈帝善待顺亲王。温太妃对顺亲王表现的太过冷淡、无情,好似污点,让祈帝信了温太妃。” 不得不说,他们真的很了解祈帝,竟然能让祈帝信以为真,并且护着顺亲王。 “东江府这个封地是温太妃向祈帝求来的,古氏一族也在东江府的边上。待顺亲王一到东江府,古管家就安排人在顺亲王身边埋下暗线,偷偷告诉顺亲王,祈帝才是他的生父,顺亲王也有竞争帝位的资格。” 温浅言听的越来越诡异,古管家的行为与游记里的杜鹃鸟太像,把蛋产在别的鸟窝里,让别的鸟替他孵化兼喂养。 古管家与先帝可是亲兄弟啊,古管家却与先帝的后妃私通,这不就是叔嫂通奸,生下的孩子,还敢放在后宫养大。 孩子长大以后被祈帝封为顺亲王,他们又告诉顺亲王,其实他是现任帝王祈帝的血脉,有争夺那个帝位的资格,这不就是明摆着要让孩子替他抢帝位。 梁展博不要求温浅言完全理解他的话,只要她知道个大概就行,日后遇事,不至于太过慌乱。 温浅言抬头,“所以说,顺亲王确实是陛下的弟弟,只不过是堂弟而已。” 梁展博点头,“是,所以说,如果皇太弟出了意外,陈郡王已经丧失竞争资格,顺亲王也能成为名正言顺的继位人。” 温浅言开始担心女婿李贤宇,“陛下知道这些吗?” 梁展博摇头,“也许有人跟他说过,只是他不愿相信这些,更愿意信温太妃所谓绝笔信,毕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认定顺亲王是陈茭云所生,他才有机会去赎罪。” 温浅言想到皇太弟府的古侧妃,还有长公主府的古驸马,他们是不是也是皇家血脉,那这些人的行为真的是丧失人性。 “顺亲王是古管家的亲儿子,那古驸马也是古管家的儿子,他们不就是亲兄弟?古驸马与长公主就是实打实的堂兄妹,他们这不是乱伦吗?” 梁展博握着她的手,安慰她。 “其实古驸马才是陈茭云所生的……” 梁展博没有说最后两个字,温浅言也发不出声音,竟然是真的有这个人存在。 ‘孽种’,难道说,那位女子真的被人玷污了! “陈茭云之死,没表面上听到的那么简单!祈帝对陈茭云也没那么多深情,都是麻痹自己的借口罢了。” “当年的老陈国公看不上还是皇子时的祈帝,便选了个有城府,长相上又勉强过得去的庶女陈茭云,打算把她记作嫡女,用来打发祈帝。” “祈帝对陈家的态度很生气,但是为了得到陈家的势力,不得不假装与陈茭云相爱,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迷惑了陈家,也欺骗了他自己。” “等祈帝如愿成了帝位大热人选,自然更加看不上庶女出身的陈茭云,他不想坏了自己的名声,就去勾引嫡女陈茭华,让她主动去找陈国公闹。” “陈家主母极力维护,陈茭华很快如愿以偿,她又不甘心陈茭云曾经占着祈帝未婚妻的名声。便找到其兄长陈国舅,兄妹俩想出一个毒计,打算永绝后患。” “祈帝无意间听到他们的计谋,有想过要救陈茭云,她毕竟是自己曾经的踏板。他一旦出手,会暴露身份,势必要与陈家兄妹为敌,舍不得陈家嫡女带给他的优势,左右为难之际,顾衍文出现在他面前,请求祈帝成全他与陈茭云。” 梁展博冷哼一声,男人的深情太廉价! “原本还想要救人的祈帝,气陈茭云水性杨花,左右逢源。对陈家兄妹的行动装作不知,放弃了唯一能救陈茭云的机会。” “陈茭华以祈帝的名义把陈茭云约到皇家庄园附近的桃花林,再出钱找附近的山匪,让他们到林子里接上等货。” “顾衍文不知从哪里打听到陈家兄妹要害陈茭云,他自己能力不够便去求祈帝。并且告诉祈帝,那日去求祈帝成全是陈茭华教唆的,陈茭云其实真的只喜欢祈帝一人。” 三、四十年前的事,梁展博莫名有些心痛那个喜欢祈帝的女子陈茭云。 “等祈帝后悔,想赶过去救人时,桃花林里早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一些破碎的布料,还有一滩血水。” “顾衍文对祈帝这么快找到这个地方起了疑心,便逼问祈帝,是不是早就知道陈家兄妹要害陈茭云?” “祈帝只能推说,是下面的人刚接到消息,顾衍文看着地上的血没来由的心慌,顾不上祈帝的解释漏洞百出。” “为了陈茭云的名声,祈帝与顾衍文两人商量只能秘密寻找。祈帝以需要稳住朝堂为由,让顾衍文定期给他传递搜救结果。” 梁展博吻去温浅言脸上的泪,他的卿卿总是太心软,他希望能护他一生无忧。 梁展博查到的这个事实,与他们从温家大夫人古氏那里听来的似乎不一样,梁展博查到的更像祈帝会做的事。毕竟一个为了宠妃能诬陷忠臣的君主,怎么可能会是深情的人。 “你还没说那个陈六姑娘去哪了,怎么会生下古驸马?” 借着夜色,温浅言看到梁展博闭上眼,平稳又低沉的呼吸声传来,伸手抚平他额上的皱纹。 “好好睡一觉!” 靠在他怀里安心睡去! 第304章 陈茭云之死(二) 多日来养成的习惯,寅时三刻,温浅言睁开眼,轻轻挪开横在她腰间的手臂,慢慢掀开被子一角。 “卿卿,还早,天冷,再睡一会吧!” 温浅言伸手安抚他,“赶了几日的路,再睡会吧,我到时辰要起来洗漱,去小佛堂抄经文。” “一会儿你陪两个孩子先用早膳,不必等我!” 提到关于女儿的事,梁展博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没有温浅言的被窝,一下子失去了魔力。 父女三人的早膳,不太愉快。梁展博见梁霖辕盯着他筷子上夹着的肉包子,张开嘴巴,‘啊’! 梁展博还没反应过来,梁琳琅已经伸手拿过一个大肉包子,直接往梁霖辕嘴里塞。 “给!” 梁霖辕只是想尝点馒头,他还不能吃肉包子,伸出小短手,用力巴拉开嘴里塞着的大肉包,准备往梁琳琅身上扔。挣扎中对上梁展博严厉的眼神,他哭的更伤心,最终还是乖乖的把包子‘啪’的放回盘子里。 “哇、啊……” 秋雨无奈的看着他们姐弟俩相爱相杀,轻声细语的哄梁霖辕。 “小少爷,乖,你这肉粥是昨晚开始炖的,软烂香甜,尝一口好不好!” 梁霖辕直接扭头,委屈不已,顾着哭,以前他张开嘴,娘亲都会给他点没有味道的馒头,然后会哄着他喝香香的肉粥。 “娘……” 没娘亲在身边的日子没法过了,这个姐姐不能要了。昨天推他摔倒,直接呼醒对面的男人,又扯着他像个球一样在床上打滚,今天还拿肉包子塞进他嘴里,想噎死他。 “娘……” 梁展博发现,小三子刚才在叫娘,他还未满一岁! 梁琳琅看着他哭,想伸手拍拍他,结果梁霖辕看到梁琳琅抬的手,马上止住哭声。 ‘血脉的压制’! 梁展博嘴巴咬着的包子,一笑直接进了气管,‘咳’、‘咳’! 回想起昨日梁霖辕哭泣时,梁琳琅伸手安慰的拍拍他,她手里的力道随对方的声音加大,节奏感满满。 梁霖辕这孩子也是个人精,知道他嚎肯定还是昨天的待遇,不敢再嚎了,对着秋雨张嘴要吃肉粥,还是踏实吃他自己的小灶。 辰时末,温浅言从小佛堂出来,重新回到卧室,梁琳琅带着梁霖辕乖乖坐在梁展博的旁边听他读游记,昏昏欲睡。 看到温浅言推门进来,梁琳琅扔下梁霖辕,跑过来抱温浅言,眼里都是戏,委屈巴巴的。 被扔下的梁霖辕,穿的太厚,爬不动,可怜兮兮的对着温浅言伸手要抱。 “娘,哇,啊……” 梁展博把人抱起来,他吓得不敢动,一脸求助的看着温浅言。 “娘的宝贝们,没睡个回笼觉?” 梁琳琅在娘亲怀里蹭了蹭,听‘狮子’念书,很困,很想睡,梁霖辕亦有同感。 晌午过后,他们才有机会继续聊昨天的话题。 “昨日还没说完,陈茭云是怎么没的?” 梁展博继续告诉她,“之前就说过陈茭云是陈家诸多庶女里最有城府的一个,她在桃花林看到山匪的那一刻就明白,祈帝的选择,还有陈家人的态度。” “陈茭云身为国公庶女,没有生母庇佑都能在后院健康长大,还能被老陈国公看见她的长处,可见她手段不低。” “她选择跟山匪合作,答应做山匪的压寨夫人,但是同样的,山匪也要帮她要报复陈家和祈帝!” 温浅言觉得不可思议,这女子怕不是天真的过头。 “太平年间,落草为寇,又怎会是讲道义之人。” 梁展博摇头,“这就是陈茭云的聪明之处,她知道山匪没什么人性,所以没有做出以死相逼的事,而是对山匪分析陈家人让他们下山的真实用意,怕不只是单纯给银子他们赚。” “陈茭云与山匪头目做交易,回去的路必定会遇到截杀,如果没有她甘愿沦为最下贱的妓子,取悦他们。反之,山匪们肯定不甘愿被陈家兄妹这样算计,那就协助她好好报复陈家。” 温浅言愣住,这个女人,如果身为男子,陈国舅这等废物早就原地化尸了。 “他们轻装上阵,绕道而行,避开来的路,让人去前面打探,发现还真有官府的人在盘查,目标相当准确就是带着陈家女子的一群人。” 温浅言想知道陈茭云是怎么知道的? “她为何会知道?” 梁展博笑了,还是太急了。 “她出门前其实已经猜到这是一个陷阱,只是不甘心,她想赌一把,成了她就会是未来的国母,不成她也给自己留了后路,那就是让路边的乞丐去报官,说陈家女与人私奔了,陈家不欲将事情闹大,希望官府能协助在桃花林的出口拦截。” “官府自然得配合,所以才有了她与人谈判的筹码!” 温浅言问他,“万一有人救下陈六姑娘呢?她的谋划不就是一场空,甚至陈家女子的名声也坏了。” 梁展博说,“所以说她厉害,她敢赌!” 温浅言起疑,“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好像是当事人亲口对你说的。” 梁展博点头,“算是当事人亲口说的,只不过是山匪的其中一人,也就是古家那个倒夜香的。” “他当年为了生病的老母亲,不得已跟着好兄弟走上打家劫舍的勾当,后来因为同情陈茭云,想助她逃脱,被山匪头目发现,直接挑断脚筋,扔下山头。” “陈茭云生下孩子,偷偷把孩子送下山交给更夫,让他把人送到顾家找顾衍文。可是顾衍文外出寻找陈茭云,早已下落不明,更夫只能偷偷养孩子,被古管家知道后把孩子偷走了。” “更夫知道古管家的秘密,是因为他无意间偷看到温太妃与古管家的信件,知道那个孩子被记在古管家名下,后来更是成了驸马。” “陈茭云早就开始复仇了,先是老国公之死,老国公夫人接着痴傻,陈二姑娘入宫以及产子,王姨娘入府国公府,国公府的落败,先太子染上的‘米壳花’,桩桩件件都少不了陈茭云的手笔。” 温浅言叹息,“她还活着?” 梁展博摇头,“生下古驸马后病了,不然也不会把孩子送下山,古驸马与长公主成亲不久,大夫就说她药石无医。她临死还不忘布局把那些害她的人全都设计一遍,为了计划顺利完成,她找上了顾衍文,让他帮助自己。” 第305章 梁展博带回来的书信 “据说祈帝年轻时经常会流鼻血,而且每次须用血亲之血做药引,太医都诊断不出是什么原因,只能用药压制住。顾衍文此刻估计被祈帝关起来,而且应该离皇宫不远,因为他要定期取顾衍文的血做药引。” “因为顾衍文与祈帝,其实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顾衍文并不是顾家的庶长子,而是顾太后嫁入皇家之前生下的婚生子。为了不影响顾氏接下来的宏图大业,只能将顾衍文记在顾太后兄长名下,成了顾丞相的庶长兄。” 温浅言已经被这混乱不堪的皇室秘辛吓得失去声音,所以……顾衍文是祈帝的兄弟,这关系太混乱了。 “你查到的这些消息能公布出来吗?” 梁展博摇头,“不能,但是可以把陈茭云生前留下的书信交给陛下。” 温浅言讶异,“你怎么拿到的?” 梁展博告诉她,“陈茭云此人计谋深,其实当年祈帝能这么快站稳脚,她的献计功不可没。只要她有心,自然能结交好友,古家家主夫人便是陈茭云生前好友,书信也是她给我的。” 温浅言觉得没那么简单,毕竟陈六姑娘敢算计这一切,就预料了不会善终,又怎么会轻易给自己留下把柄。 “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古夫人要求我保证,东江府不能再当顺亲王的领地。” “东江府原本处于江南的中心位置,按理说应该物饶丰富,百姓安居乐业。可自从顺亲王到东江府上任,年年课税,那里的百姓过得不如边塞的牧民。” “顺亲王年年向陛下哭穷,几年前,陛下一时兴起赦免了东江府的税收,恩准东江府的税收不用上交国库。顺亲王转头就把税银送到古管家手上,给他养兵。” 听到顺亲王竟然大逆不道,在东江府养兵,温浅言担心会有战事起。 “那他确实不适合再拥有东江府的管辖权,夫君能把这些上报朝廷吗,让朝廷派人去查。” 梁展博摇头,“没用的,他们既然敢做,肯定就有后手。” “我这次过去,也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大部分阻力来自顺亲王府,此次能顺利脱险,还多亏了昔日的旧友鼎力相助。” 他脸上的笑很暖,温浅言好奇是哪位旧友能得梁展博这么高的评价。 “谁啊,改日带上厚礼登门拜访!” 梁展博卖了个关子,并未告诉她对方是谁。 “这下雪天最易掩盖踪迹,也是伏击的最好时机。” “最近几拨可疑人员在庵堂周围走动,殿下恐怕控制不住朝堂了,先太子党大多数被顺亲王攻克。卿卿,我不放心别人,书信我准备亲自送到陛下跟前,” 温浅言握紧他的手,“我们陪你!” 她知道他说这些话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把他们留在庵堂,他准备独自回去面对祈帝的怒火和危险。 “不要再扔下我!” 当年他私下为温家奔走,又为了一份恩典独自一个人去江南查案,走时更是没有留下太多的话,所以才会造成他们夫妻、骨肉相离。 “卿卿,我们有孩子了,我们要为孩子们考虑,陛下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多疑难猜。朝堂上,皇太弟殿下的势力只怕被顺亲王打压的所剩无几,如果我不回朝堂,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温浅言流着泪摇头,“不是没消息传来嘛,你又怎知会这般严重。” “也许殿下已经控制住了朝局,所以才没有传消息过来。” 梁展博倾身,吻去她的泪,在她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满是痛惜。 “卿卿乖,京城不太平,殿下一个人撑得很辛苦,朝臣们每日担惊受怕。” 打心里明白梁展博说的都是真的,刚才不过是自己不甘心的猜测罢了,被说动后的温浅言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掉。 “那霖轩在书院怎么办?要接过来吗?” 梁展博握紧她的手,“霖轩不日过来庵堂这边陪你们,辛苦卿卿一个人照顾三个孩子。” “侍京中事了,我便亲自过来接你们母子四人回家!” 温浅言侧头躲过梁展博伸来的手,他给人的感觉怪怪的,像在告别也像决别。 “佛门重地,庄重点!” “记得定时给我们传递消息,危险时不能陪在你身边,至少要让我们知道,你是否安全。” 梁展博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看她,仿佛要把她的身影刻进脑海里。 屋外传来寒风第三次提醒他准备启程,梁展博站起来。 “卿卿,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温浅言红着眼跟在他身后,拿起架子上的披风替他披上。 “好,你也要保重!” 山上积雪重,他们只能步行下山,再骑马回京,看着他们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白雪皑皑的山林转角处。 她明白梁展博他们此行危险重重,但愿他们能平安归来,不能帮上忙,她便每日加多一个时辰抄经文、诵经。 他与静心师太商量过后,在庵堂周围设下重重防守,如今是特殊时期,为了庵堂的安全,就连送菜的老农都不能进来,菜到山下直接交给守护的侍卫。 梁展博的马蹄刚跨进城门,就有人四处传递消息,宫中的祈帝接到消息,自榻上惊坐起。 “把人给朕提来!” 他身为一个臣子,应该本本分份的为天子效力,竟然因为一点小事就妄想以本身的一点才能去要挟天子,简直是大逆不道。 自小福子被祈帝直接杖毙,小乐子每日过得提心吊胆,生怕祈帝一个不高兴,他小命就交代在这了。 顺亲王的人一路跟着梁展博南下,又跟回京城,无数次想截杀都被他侥幸逃脱。如今回到京中,以顺亲王如今的权势能随意捏死一个小小的三品官,自然不再把梁展博放在眼里。 只要拦住不让他进宫就可以,祈帝派来的锦衣卫赶到宣武门,看到寒风等人与顺亲王的人发生械斗,场面一片倒,很明显是寒风等人在逗着顺亲王的人玩。 锦衣卫的人一来,顺亲王的人攻势更狠,寒风等人很快佯装不敌。为免梁展博受伤锦衣卫的人加入了打斗,锦衣卫的武力值更胜一筹。 梁展博带的人直接坐壁上观花,钟副指挥使被人当众摆了一道,脸色不太好,但是却无法发作,这是他的职责。 “梁大人,陛下有请,还请大人随属下走一趟!” 看到宫里派来的人是钟副指挥使,对方的人品还是信的过的,梁展博没有挣扎,只是平静的对寒风说。 “带人回去,闭门谢客!” 第306章 古管家是当年的恭王爷 承乾殿,眼角扫过偏殿的门,祈帝闭上眼,想着梁展博这次南下到底查到多少。 小乐子小跑着进来通报,“陛下,锦衣卫把人带到。” 祈帝点头,“宣!” “梁卿家,此次南下玩的可还尽兴?” 梁展博进门以后低着头,用尾光看了祈帝一眼,没有与之对视。听到祈帝的声音,他双膝跪地,对着斜坐在榻上的祈帝行大礼。 “微臣叩见陛下圣安!” 祈帝把玩着手上的奏折,脸色不明,他在等梁展博先开口求饶。梁展博心不在焉,他在想小乐子刚才告诉他,皇太弟和顺亲王不久前进承乾殿,尚未见人离去。 一刻钟,悄然而至,祈帝放下手上的奏折,扶着旁边的椅子慢慢站起来。 “梁卿家,东江府的景致如何?” 梁展博双膝跪地,一脸真诚的回答祈帝的问话,“风景优美,特别是西樵山上的景色,更是争奇斗艳,赏心悦目。” 偏殿传来瓷器落地的清脆声,“啪”。 听到梁展博提到西樵山,顺亲王手一抖茶盏掉落,发出声响,坐在他对面的李贤宇见状笑的满脸嘲讽。 祈帝无奈,真觉不住气。 “此次南下,可有见到朕的旧友,他们的身体状况可有比朕好?” 梁展博茫然,不似作假,祈帝轻笑,“朕年少时也曾到过古家的祖籍,在那里交过几个好友,特别是如今的古家家主,还有古家的管家等人。” 顺亲王手按住膝盖,止不住颤抖。 李贤宇掩嘴,岳父威武,竟然几句话就让稳如老狗的顺亲王叔慌乱。 无声询问,‘王叔,可还好?’ 顺亲王视而不见,强迫自己冷静,古管家曾教过,遇事不能慌。当隔壁再次传来梁展博的声音,顺亲王更加坐不住了。 “微臣此次前往,顺道去探望老王爷,老王爷身体尚康健。” “不知陛下是否还记得老恭亲王!” 祈帝的眼神变得慌乱而且带着颤抖,他怕自己听错了。 “梁卿家看见谁?” 梁展博抬头,脸上平静,“恭亲王。” 祈帝突然站起来,盖在膝盖上的被褥直接掉在地上,旁边的火盆发出‘啪啦’、‘啪啦’ 的声响。 “王叔,他老人家在哪?” 梁展博笑了,只是笑意太过敷衍。 “恭亲王自四十多年前在东宫失踪后,便销声匿迹,臣去拜访古家长辈时,意外发现失忆的恭亲王。” “细问之下,原来当年恭亲受伤被古家人救下之后,一边寻找家人,一边报答古家人的救命之恩,于是便在古家做管家。” 顺亲王听到古管家是恭亲王时,整个人脸都绿了,他会不会替人做嫁衣。 祈帝听到古氏的管家是恭亲王,脸色苍白,扶着旁边的物品,颤巍巍的走到梁展博面前。 “些话当真?” “古氏的管家真是老恭亲王!” 梁展博隐去脸上的嘲讽,装的真像,呵呵…… “微臣也是问过当年救下老王爷的人,再结合老王爷失踪前后的样貌,身上的配饰等特征判断。” 祈帝最终跌坐在台阶上,眼里的灰败让人不忍直视,梁展博不直视祈帝则是避免眼神出卖他此刻不平静的内心。 看着跪在地上忐忑不安的臣子,祈帝没来由的糟心。 “你可知污蔑皇族是死罪!” 就连‘卿家’二字都唤了,在梁展博开口那刻,祈帝已经决定将错就错,即便是要杀人掩盖事实,也要维护皇家的颜面。 “臣,知道!” 殿内安静的能听见针掉落,梁展博的呼吸声加重,祈帝好似不忍心,最终仍是闭着眼下达了囚禁的命令。 梁展博在锦衣卫进来之前,双手给祈帝呈上一叠封年代久远的书信。 打定主意要委屈梁展博,祈帝不打算去接,最终没忍住惋惜,看了一眼最上面那个信封上字。 ‘三郎亲启!’ 祈帝突然不淡定了,抬头对着刚走进来的锦衣卫胡指挥使大声吼道。 “滚出去!” 出到殿外守候的胡指挥使此刻很苦恼,今日去请梁展博,他怕惹事推脱给了钟副指挥使,这才刚回来当值就让陛下吼了。 祈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颤抖着手从梁展博手中抢过那封信,泛黄的牛皮信封,娟秀的字体,满是岁月的痕迹。 ‘三郎亲启’ 多久没听到别人这样称呼过他,祈帝双眼猩红,带着血色与泪意,打开上面封口的漆蜡。 ‘三郎,展信悦!’ ‘时光飞逝,岁月不饶人,那年桃花林中匆匆一瞥竟成永别,云娘不怪三郎!’ ‘云娘只恨命运的不公平,让我们相爱却不能相守,爱而不得是这个世上最残忍的酷刑。云娘始终相信,我的三郎一定有是逼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选择大局为重。’ ‘那日桃花林中遇到的人,竟然是太行山的宋相安,那个你曾经赞赏过的草寇,他很仗义,起初并没有逼迫于我。’ ‘嫡姐带着你的亲笔信,同我讲,去便能嫁于你,我信了。到了桃花林看到宋相安带着一群人,我便懂了,但我不恨你,因为爱啊,所以不敢恨!’ ‘挚爱一生,云娘书!’ 祈帝捂着眼,袖子拭去眼角的泪,这信确实是陈茭云亲手写的,因为那日陈茭云在桃花林里看到他出现,这件事至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迫不及待的打开第二个信封,上面的内容让他更加崩溃,那时失去陈茭云的消息,他以为她早已经殉洁。 ‘上山第二年,你成了嫡姐的夫郎,云娘的姐夫。借酒消愁,愁更愁,意外与宋相安有了肌肤之亲,七个月早产生下一孩子,孩子取名俊良。’ 祈帝愣住,这个年纪与顺亲王的年纪不符,顺亲王比他小十四,今年四十有五,而陈茭云的孩子宋俊良今年四十出头。 顺亲王是谁的孩子? 这信上的字迹不可能有假,一定是陈茭云的亲笔信。他带着疑问,继续往下看。 ‘上山第五年,你与嫡女的第一个孩子没了,我的三郎该多伤心。我已经不敢再听到一点你们的消息,我会变得疯狂。’ …… 后面的字迹变得虚浮无力,握笔的力气不足,几个简单的字有晃动的迹象,上面有红褐色的印记,让人看得心慌。 ‘我的俊良在古家过得很好,有幸被古管家收养,教他成为学识渊博之人,听说很快就要科考了。’ 古管家的孩子才是陈茭云和宋相安的孩子,那顺亲王是谁的孩子? “信呢,没了?” 祈帝追问梁展博。 第307章 古驸马应姓宋 祈帝情绪开始变得暴躁不安,跪在堂下的梁展博沉默以对,其实祈帝心里明白,因为写信的人不在,所以没信了。 祈帝不停的摇头,嘴里小声嘟囔着。 “所以……古驸马才是小云的孩子,而古驸马也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才会在与公主成亲后,不愿封赏,不愿意入宫,带领公主府的人避开朝堂,因为他不想面对朕。” “不可能!” “这不可能,那十三是谁?” 可这些信真的是陈茭云写的,祈帝无力反驳,只能瘫坐在地上,发出沉重又痛心的呜咽声。 听到哭声,梁展博没来由一慌,祈帝该不会笃定,今日他走不出皇宫,所以在他面前也毫不避讳表露情绪,祈帝是准备灭口。 梁展博自进门以后就跪下,这都跪了两个多时辰,幸亏天冷,棉裤厚实,缓解了一些膝盖上的酸痛。 祈帝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他不去纠结这些事情错了该怎么补救,反而想着,梁展博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还有没有人知道,这个错误,还能不能掩盖过去! “梁卿家,平身吧!” 梁展博想起来,但是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他还是跪着比较好。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这份是臣路过东江府收到的万民书。” 祈帝咬牙切齿,梁展博好样的,不愧是刑部出身的,为达目的不计后果,小心思一堆,弯弯绕绕目的就是要动顺亲王。 “梁卿家,逾越了!” “状子收回去,人也回去,否则……” 梁展博眼神变得悲愤,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最后认命一般闭上眼,双手高于头顶呈上状子! 祈帝的呼吸声变重,好像压抑着很重的怒火。 “梁卿家,朕念在你往日的功劳,再给你一次机会,收回状子,滚回尚书府闭门思过。” 梁展博沉默对望,祈帝对外吼了一声。 “来人,押下去!” 梁展博举着状子,这回对祈帝是真的彻底失望,一个君王在政事上徇私舞弊,处事不公,只会将大祈推向覆灭,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梁展博为了大局,颤抖着声音大声提醒祈帝。 “还请陛下为东江府百姓作主,收下这份万民血书!” “陛下圣明,百姓们相信陛下的英明神武,定然不会再为奸险小人所蒙蔽,纵容顺亲王继续为祸东江府的百姓。” “陛下的子民们此刻在东江府过得颠沛流离,居无定所,这是顺亲王对陛下往日功绩的亵渎,是影响陛下明君的一笔重墨。” “还请陛下三思!” “西樵山上的风景再美,也无人能攀登观赏,因为那里有顺亲王派的重兵把守。矿产资源丰富的山头被顺亲王瞒报,一座金矿和二座铁矿连在一起,出产地武器比大祈国兵部加工部的武器数量还多。” 梁展博声音过于大,事情严重,锦衣卫的胡指挥使有些不敢靠近,怕再捱骂,祈帝指着胡指挥使大骂,声音显得软绵无力。 “还杵着干嘛,赶紧把人关到天牢,待朕查明真相再审。” 被锦衣卫的人驾着后退,不影响梁展博张嘴继续告状。 “明明是丰收年,百姓依旧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艰苦日子。因为顺亲王给东江府官府定了税收份额,明面上税收科目就有一百零三种,过路费、过桥费、人头费……” 锦衣卫的人不知是不是故意,走路特别慢,特别优待梁展博,等他差不多吼完才把他拖出殿门口,最后梁展博更是还来了一句爆炸性的话。 “东江府每年税收高达五十万两白银!” 离开承乾殿,梁展博脸上的表情变得平静,接下来是皇太弟的舞台了。他朝锦衣卫的人抬抬手,锦衣卫的人自觉松开梁展博。 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人更讲究忠、义、仁,他们中的某些人可能不相信祈帝的一言九鼎,但是一定会相信刑部冷面罗刹梁尚书的言出必行。 为了正义而献身的人,值得尊重,值得被善待,锦衣卫们愿意让梁展博体面的跟着他们去天牢。 承乾殿安静下来,偏殿里的俩人意味不明的对视,李贤宇看顺亲王,眼里闪着光,好像在看国库的真金白银。 西边频频传来捷报,依然战事吃紧,需要国库支出粮饷支援。秦国公代兵部的人开口要粮饷,户部的人就哭穷,喊没银子。 “咳、咳……” 祈帝的咳嗽声打断李贤宇的臆想,顺亲王养私兵的事祈帝知道一点,只是不知道他养了这么多。一年五十万两白银的税收入如果真用来养私兵,这兵力都快比得上大祈国全国的兵力! 李贤宇还没站起来,顺亲王已经小跑到了正殿,小乐子公公在替祈帝顺气,胡指挥使站在旁边待命,等着祈帝吩咐他去抓拿尚书府的余孽。 等李贤宇走过来,正好看到胡指挥使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猥琐表情。 “胡指挥不忙,要留下来喝一杯?” 一句话把胡指挥使吓懵圈了,所以说,刚才顺亲王与皇太弟在偏殿听说梁尚书状告顺亲王。 “微臣告退!” 胡指挥使对皇太弟还是很悚的,对方毕竟未来的帝王,李贤宇早已不是那个宫人都敢欺负的十八皇子。 顺亲王跪在祈帝面前,态度恭敬,“启禀圣上,东江府的实际情况并非如梁尚书所言,还请圣上允许臣弟自述。” 他把西樵山的铁矿说成煤矿,税收五十万两说成二十万两,银子去处就说成是修堤坝,那难民营,开设保育堂。 岂不知,梁展博即便被拖下去,还是坚持呈上证据在祈帝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万民血书,东江府的税目清单,税银账册,第一个都是铁证。 欺负温浅言不收拾顺亲王,那起兵造反呢,还不收拾,那就等着大祈异主。 顺亲王刚才说的那些,梁展博早已查明,并且把真实情况写上。 修堤坝,直接从街上抓壮丁,从山上扛些石头下滥竽充数,官府前后不费一文铜板,就在奏折上搏了个好名声。洪水一来,巨石冲入水中,水位上升,造成更加严重的灾难。 难民营,难民亦是顺亲王的私兵假扮,目的就是应付朝廷派下来检查的人,并且随时镇压百姓的反抗,死伤无数。 保育堂更是个魔窟,从外地抢来的孩子,教他们杀人的技能,养出几批杀手,专门杀那些不听话,反抗顺亲王的人。 第308章 梁展博被囚 牢里常年不见天日,阴冷潮湿,满地污秽之物,空气不通气味难闻,与刑部大牢相比,天牢里安静了些。 梁展博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落到这般田地,但是他却不后悔今日所为。 锦衣卫的人把梁展博送到最外面那间,也是唯一一间能看到光亮的牢房,寒凇已经先派人过来打扫了,被褥也是从刑部尚书房里拿现成的。 与旁人的落魄不同,梁展博进天牢是穿着自己的锦衣棉服,锦衣卫的人敬重他连囚服都要求他换。 关在他不远的牢房里的是一个处蓬头垢面的中老年犯人,当他看清楚来人是梁展博后,发出‘嗬’、‘嗬’的嘲笑声。 梁展博懒得理,无非是他曾经处理过的犯人或者是曾经的敌人,看到他被关天牢,来落井下石,准备看他的笑话。 他梁展博怎么说也是从污泥里爬出来的人,又怎么会介意这些人的嘲笑。 一个年轻的锦衣卫走过来,低声对梁展博说。 “梁大人,您看有什么需要的,告诉属下,属下让人去准备。” 梁展博看着小年轻脸上替他愤愤不平的小表情,到底是年轻,刚过易折! “替我找件囚服,以备不时之需!” 年轻人眼眶发红,带着委屈,低下头不想去,梁展博无奈,他已经落魄了,这些人怎么还没弄清楚状况。 “去吧,即便我不穿也得套上,不然上头的人来查就是你们办事不力。” 年轻的锦衣卫明白梁展博的用意,最后去后勤处找了一件新做的囚服,还没犯人穿过,重复检查过没问题,才放下腰间的绣春刀双手替梁展博套在棉服的最外面。 隔壁的犯人拍打着铁窗,年轻的锦衣卫握着绣春刀,走到那人面前敲了敲那人的牢门,恶狠狠的说道。 “找死啊,安静点!” 随便来到梁展博这边,看着牢房门,不想关也不愿意关,最后一咬牙转身离开,罚就罚,骂就骂,不管了。 梁展博摇头,此人太过心软,不适合在这些严苛的地方当差,比较适合到地方上磨砺。 “站住,回来!” 年轻的锦衣卫站住脚,小跑着到梁展博面前等着他吩咐。 “叫什么名字?” 能被自己敬仰的人注意到,年轻人脸上染上喜色,说话时声音洪亮,带着隐隐的自豪。 “属下魏成风!” 梁展博指着牢门,“进了大牢就是你的犯人,把门锁上是你的职责,切不可因人而异。” 魏成风点头,“属下知错。” 说完他把门锁上,然后一脸高兴的离开牢房。而刚才嘲笑梁展博的犯人,正张着豁口的牙,对着梁展博露出阴冷的笑。 “没想到,刚正不阿的冷面罗刹梁大人也有下大牢的一天,老天开眼,嗬……” 对方头发蓬乱,挡住他大部分的容貌,嗓子沙哑,听不出是谁,既然听不出,肯定不是重要的人,那就不必理会。 梁展博走到铺好被褥的木板上,躺下闭目养神,自东江府归来他日日提心吊胆,就怕算错了祈帝的态度,听到真相后直接把他砍了。 现在事情往好的方面发展,希望李贤宇不要拖后腿,能说服陛下亲自见恭亲王,弄清楚当年的事,这样他们谋划的东西才能实现。 “梁大人怎么不说话啊,都是进了大牢还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装给谁看啊!” “明明当初只要你向陛下求情就能救下我们曾家满门,你这奸险小人却见死不救,还说什么狗屁连襟。” 梁展博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直到那人说‘曾家’,‘连襟’,暗道,莫非他便是被先太子推出来顶罪的曾老爷? 只是他们家会落到这般田地,不是因为他们选择倒戈先太子,所以才会被人当成弃子,怎么还怪到他的身上。 似乎因为梁展博的爱搭不理,对方说话越发小心,直到最后变成讨好与巴结。 “梁大人,某好歹作了你几年姐夫,不会这么快翻脸不认人了吧!” 梁展博闭着眼,眉头一皱,啊,原来他搞错了,对方竟然是曾家大公子曾澈,他曾经的下属。 不能怪他没认出曾澈,对方经过锦衣卫多次折磨早已面目全非,认不出来很正常。只是,曾家不是早被判流放吗?为什么他还被关押在这里? 曾澈跪在地上,“梁大人,梁大人,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一下我的妻子。” 梁展博没有抬头,不知道曾澈说的妻子是指哪位?毕竟当初曾家休弃温家大姑娘,转头娶外室进门之事闹得满城风雨。 曾澈苦苦哀求,“梁大人,我只是想见孩子们最后一面,你能不能帮帮我。” 梁展博嘴角一抽,不由笑了,这人都落到这般田地,竟然还不死心想找别人晦气,真是该说他蠢还是笨。 曾澈不死心继续忏悔,“我当初也是被小人蒙蔽……” 与他一个牢房的人,发现梁展博对曾澈的态度,他们便不再客气,直接上前打断曾澈,捂住他的嘴,开始往死里揍他。 “唔……” 梁展博没有任何表示,那帮人揍的更兴奋,还是旁边一起被关押的人看不下去,提醒他们不要打死人,免得被牢头收拾。 在梁展博快要睡着时,不远处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带着铁链的撞击声,直到他牢房门口。 “开门!” 梁展博笑了,竟然是顺亲王,这么快就忍不住了,看来皮肉之苦是少不了,不过为了能把他们一锅端,受点罪在所难免。 “王爷,要提审犯人,请出示文书!” 梁展博没想到出来拦截的,竟然还是那个叫魏成风的小锦衣卫。 顺亲王没想到竟然有人没怕死,拔出身后侍卫的大刀,抵在魏成风的脖子上。 “本王让你打开!” 魏成风并不害怕,“王爷这是打算劫囚闯天牢吗?” 顺亲王气的准备砍人,发现梁展博已经坐起来,被褥掉下来,露出那干净的囚服,再想起小衙役的话‘劫囚’。 “本王何时说要劫囚,打开门,本王要与囚犯叙叙旧!” 魏成风笑的很狐狸,“叙旧是吧,那就这样叙,不需要开门了。毕竟刚才王爷来势汹汹,有什么意外属下担当不起。” 顺亲王冷笑,刀放在牢房门的锁链上,“真当本王怕你们不成?” 魏成风笑的更甜,刀一扔,迎上顺亲王身后侍卫的刀,放声一喊。 “来人啊,顺亲王要劫囚!” 第309章 表情耐人寻味 顺亲王等人还没反应过来,门外冲进来一群锦衣卫,侍卫的刀还淌着血,而躺在地上的魏成风手臂上正流着血。 不巧进来的正是刚换值的钟副指挥使,瞪了一眼魏成风,挡在他前面,对上顺亲王等人。 “王爷这是做什么?” 顺亲王被魏成风这么一闹,有些气愤恼羞成怒,手里的刀直接对着钟镇民砍去。鈡镇民能当上锦衣卫的副指挥使,除了家世还有武功也了得。 轻松化解了顺亲王的大刀,顺亲王此刻怒火遮眼,什么也看不见,只想着刚才梁展博在承乾殿上的那一番话语。顺亲王脑海里只有一个信念,梁展博必须死,而且他也有非杀梁展博不可的理由。 而此刻坐在木板床上的梁展博,正满脸嘲讽的对着打斗的方向说。 “王爷不会以为,只要杀了下官就能高枕无忧吧。” 顺亲王一个不留神被钟镇民一脚踹飞,顺亲王跌到身后侍卫身上,用力甩开扶着他的侍卫,睁大眼睛盯着梁展博,对方不像在说谎,他肯定还藏着其他的证据。 大有毁灭之势的顺亲王,一脸阴险的对着梁展博笑道。 “来人啊,有人要刺杀本王,把这里的人都给本王……” 天牢的大门被人推开,祈帝苍老又无力的声音响起。 “十三……” “臣弟/微臣/罪臣/草民,叩见陛下圣安!” 祈帝看着虽然跪着却坦荡荡的梁展博,不明白他的自信从哪来,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皇权。临走之前还看了一眼梁展博,把顺亲王等人带走,留下一摊子事给钟镇民处理。 钟镇民踹了一脚魏成风,“你小子能耐了,竟然学会了玩阴招。” 魏成风手臂是真的流血,钟镇民让人带他下去处理伤口。魏成风不放心梁展博,但是顶头上司的话不能不听,乖乖的跟着同僚离开。 钟镇民站在梁展博门外,“梁大人,于公下官佩服大人的大意,于私还请大人不要把年轻人拖下水。他们年轻气盛,不懂权势之间的斗争会牵连全族,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还请大人饶过他们。” 梁展博依旧是那副笑容,“好说!” 曾澈被人打晕在旁边,死活无人理会。待天牢里的人散去,梁展博继续躺在被子里冥想。 而被祈帝带出天牢的顺亲王,正低着头一脸狠厉的瞪着祈帝的后背。 “十三,今日之事影响太大,你先回府无事不必出门。” 这是变相让顺亲王禁足,旁边的人听到觉得顺亲王真的很得圣心,比当年的先太子还得圣上偏爱。闯天牢、抢囚犯哪一个不是大罪,结果顺亲王什么惩罚也没有,祈帝只是轻飘飘的让他在家禁足。 “臣,告退!” 顺亲王自己估计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满脸不在乎的离开,心里更加笃定祈帝便是他的生父,不然不会这么包容他。 顺亲王离开,祈帝把身后的人都遣退,看着夜色,重新走入天牢,让人把梁展博请过来,梁展博似乎早就料到祈帝会忍不住过来找他。 “梁卿家,朕要你一句准话!” 梁展博看着满头白发,威严不再的祈帝有些莫名的厌恶,是的厌恶! “陛下,事实面前再多的借口,再多的掩饰都显得苍白无力。” “而顺亲王做的事相信陛下早有察觉,陛下是想把人留给皇太弟立威吗?” 祈帝被梁展博阴阳怪气的话气的准备吐血,不得不忍下怒火。 “胡说,顺亲王乃是皇太弟的亲王叔,何来立威一说,简直是一派胡言。” 梁展博不恼,祈帝的表情早已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陛下就没想过,万一顺亲王的实力太强大,而皇太弟的能力不足时,大祈的命运又会是如何?” “还是,陛下已经知道顺亲王其实是皇室的血脉,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弥补之心,竟然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祈帝脸上带着狠厉的杀气,双眼如利刃望着梁展博,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此人不能留。 梁展博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让祈帝彻底绷不住,暗暗猜测,梁展博是不是还留了一手。 “梁卿家此话何意?” 梁展博看着钟镇民,示意他带着所有人退下,钟镇民在得到祈帝允许后带走所有的锦衣卫,把审讯室留给他们。 “陛下对恭亲王失踪有什么看法?” “是谁的手笔?” 祈帝捏紧手指,眼神里的杀意不减。 “成王败寇,现在才来考究历史问题,谁是谁非又有什么意义。” 梁展博站起来,他身上的囚衣,让祈帝很顺眼,心情稍微有点舒坦,就该是这样。 ‘顺者昌,逆者亡’! “陛下如果知道顺亲王是温太妃亲生的呢?还会有这样的想法吗?” 祈帝拍着椅子扶手站起来,“放肆,竟然妄议先帝妃嫔,梁展博你真当朕不敢杀你。” 梁展博觉得祈帝的态度很奇怪,他相信顺亲王是皇室血脉,又不允许他说顺亲王是温太妃亲生的,为什么? 莫非,祈帝喜欢温太妃? 毕竟温太妃与陈茭云是闺中密友,他们见过面,会喜欢上对方也不奇怪,莫非这才是他们一起隐藏的秘辛? 难道说祈帝放纵顺亲王,也是因为爱温太妃的原因,爱乌及屋! “恭亲王都是顺亲王的生父!” 祈帝已经在暴怒边缘,带着恼羞成怒的气势,指着梁展博大骂。 “放肆,你……” 梁展博递上顺亲王的生辰八字,还有温太妃当年回家省亲的时间,以及古管家逗留温家的时间。 “顺亲王,不是早产,他是足月儿!” 祈帝跌到椅子上,他被他们算计了? “你怎么知道顺亲王是足月出生的!” 梁展博从袖子里拿出一份陈年的信件,是当年温太妃让人准备虎狼之药的书信,上面还有落款日期。 下面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证词,还按着指印。上面写着当年顺亲王是足月出生,温嫔以她全家人的性命要挟,让她谎报顺亲王是早产儿,为了保命,她不得不犯欺君。 她拿着温嫔的银子离宫,为了防止温嫔秋后算账,她留下了三份按指纹的证词,如若身死必定是温嫔所为。 祈帝不敢相信,原来…… “所以,顺亲王真的是朕的弟弟!” 梁展博觉得祈帝这句话问得很奇怪,好像不敢相信顺亲王真的是他弟弟一般,他不是早就知道顺亲王是皇家血脉了吗? “陛下可去微臣府中找寒风,他会把恭亲王带来见陛下。” 祈帝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中! 第310章 公平竞争 祈帝最后是被小乐子扶着回承乾殿的,梁展博重新回到‘天字一号’牢房,这次换了胡指挥使的手下看守,对于换人一事,梁展博并非过多关注,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祈帝最后那句话。 “顺亲王真的是朕的弟弟!”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想,现在有了新的问题梁展博一直想不通。 从祈帝的表情来看,他一开始便知道顺亲王是皇家血脉,既然不是先帝的,那便是皇室宗亲的。 但他最后那句话又有歧义,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到底祈帝之前以为顺亲王是不是他弟弟。 那古大夫人说的,祈帝为了弥补陈茭云而纵容顺亲王的说法便不成立,陈茭云被山匪所掳,不可能跟皇家之人苟且。 又或者是还有什么事是他没查到的? 刚才他提到顺亲王是温太妃所生,祈帝脸色骤变,为何会如此。 顾衍文吗? 还是说,祈帝以为顺亲王是顾衍文与温太妃所生? 这也说不通,祈帝知道顾衍文喜欢的人是陈茭云。 先帝同辈之人都被先帝杀光了,祈帝同辈之人也被祈帝砍了,那祈帝以为顺亲王是谁与温太妃生的? 又或者顺亲王是温太妃从哪抱里来的? 一堆的疑问缠绕在他脑子里,梁展博打算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理清思路。 回到承乾殿的祈帝,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大脑里不停出现梁展博那句话。 “顺亲王是恭亲王与温太妃所生!” …… “恭亲王与温太妃所生!” 祈帝恨的咬牙切齿,“奸夫淫妇!” “该死!” “该死!” “来人,去找梁尚书的侍卫寒风传话,朕要见‘恭亲王’!” 最后三个字,他差不多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承乾殿重新恢复安静,梁展博这样不遗余力的对付顺亲王,目的是什么? 因为顺亲王妃前几个对温氏的处罚? 是了,温氏是梁展博的软肋,当年他还是毛头小子时,就敢为了温氏拿命去拼一个前程。 锦衣卫的人一个时辰才把人带来,而且还是蒙着头把人带进来的。 不知道梁展博这样安排的原因是什么,祈帝有点厌烦梁展博的故弄玄虚,等侍卫们解开恭亲王头上黑色的布。 老头初见光,一脸畏缩,频频搓手,像个手足无措的市井小老儿,不经意间抬头对上祈帝的眼。 看清楚对方的长相,祈帝‘嚯’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 因为梁展博忤逆他,他不相信梁展博,所以梁展博说的什么话他都不会相信。 祈帝终于明白梁展博最后为什么要留下那句话,原来是引他见恭亲王,只要见到恭亲王本人,就什么疑惑都解开了。 “太像了!” “简直太像了!” 恭亲王与顺亲王长的实在是太相似了,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说他们不是亲生父子都没人相信。 微塌的鼻梁,右侧倾斜的眉眼,微隆的颧骨,外翻的嘴唇,圆润的下巴,无一不是复刻到顺亲王身上。 “朕该称呼你为‘古管家’还是‘九皇叔’?” 听到那久违的称呼,恭亲王也不装了,似笑非笑的看着祈帝,带着上位者对晚辈的审视。 “当初本王离开京城,你还是个襁褓中的孩童,没想到再见面,侄儿竟然成了九五至尊。”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当年本王协助你父皇对其他的兄弟赶尽杀绝,没想到最后报应来了,本王成了你父皇的最后一个目标。” “有道是‘最是无情帝王家’,本王便栽在这上面。” 祈帝当了二十多年的帝王,哪里会这么轻易上当,他身上的气势不容小觑。 “皇叔现在是要与朕叙旧,讨论先帝早年的处事风格?” “‘成王败寇’,亘古不变的道理,皇叔不可能不知道。” “再说了,先帝如果不先对皇叔出手,估计就是皇叔对先帝出手!” “都是千年的狐狸,在这玩什么聊斋!” 恭亲王没想到,祈帝竟然是这般不端庄的模样,让他来了兴致,逗弄几句。 “本王一直好奇,为何当年你会轻易就相信温氏的话?是因为你对陈六小姐的愧疚,还是对顾衍文的弥补?” “一个是自己表面上爱的女人,一个是自己私下的亲兄弟,哈哈……” “本王很想知道,你们兄弟俩在睡陈六小姐的时候,是什么心态?” “可是与那温氏一般,一边讨好着先帝求宠,一边勾搭着本王求欢,哈哈……” 恭亲王语气嚣张,对祈帝的怒气更是一脸不屑。 原本祈帝就对当年的事充满疑惑,所以他对顺亲王的态度才会这般奇怪,护着他的同时又把他推远。 “皇叔,你争不过先帝,便打算把你的孩子送到后宫来养,你就不担心朕效仿先帝,清光所有的同辈血脉,把你那几株小树苗一并摧毁?。” 恭亲王大方承认的态度,反而让祈帝束手无策,他当年清光先帝的子嗣,独留顺亲王,想来这些应该都是温太妃谋划的。 “只是几个有血缘关系的棋子而已,本王还舍得起。” 祈帝气极反笑,突然问恭亲王。“皇叔你就不怕朕现在杀了你们父子?” 恭亲王扬声大笑,嘲讽祈帝道。 “侄儿别忘了,我们在西樵山养的私兵可不输大祈当年的铁骑秦家军。只要我们在京城遇害的消息传到东江府,那边的人就有借口拥护我留在东江府的孙儿为新帝,讨伐京城的皇家残害血脉至亲。” “你不敢!” 听了这么多大逆不道的话,祈帝终于等到对方亲自承认谋逆之事,不禁看着恭亲王问道。 “所以,皇叔,你们真养了私兵?” 恭亲王脸色突然变了,暗骂梁展博。 梁展博对他们养兵之事知之甚少,都是靠猜测,没有真凭实据,因为西樵山根本上不去,那里有顺亲王他们的重兵把守。 祈帝欣赏着恭亲王的变脸绝活,不得不说,梁展博还真是个博弈高手,他每走一步棋便会预判对家的棋路。 事情挑明了,恭亲王也不再装平庸,直接与祈帝平坐。 “既然已经撕破脸,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大祈如果交到无能之辈手上,会断送祖宗百年基业,而你,将会成为我李家的千古罪人,这必定不是你想看到的。” “东江府的兵,不动。” “而本王只有一个要求,那便是让你儿子与我儿子公平竞争,谁有能力,谁上!” 第311章 恭亲王威胁祈帝 恭亲王无赖样子让祈帝傻眼,也不知道对方哪来的自信,怎么会觉得祈帝会屈服在他这点小动作之下。 “皇叔离庙堂太久,忘了皇家继承人讲究血统的纯正。顺亲王血统存疑早就没有继大统的可能!” 恭亲王冷笑,有恃无恐。 “如果是这个问题,那陛下大可放心,本王可作证顺亲王是我的儿子,是皇家的血脉。” 恭亲王看着祈帝一脸平静,他心底也起了疑心,祈国现在兵力如何? “陛下不愿退让,我东江府的兵只需一个月便能踏平京城。” 祈帝内心忌惮恭亲王的私兵,表面不动声色,更是直接呛回去。 “皇叔,朕念在你年迈且病重,让你畅所欲言,不与你一般见识,并不是怕你。” “至于皇叔说的让私兵踏平京城一说,倒给朕提了个醒,东江水暖,人心不能冷。东江府贪官污吏横,行民不聊生,那朕就派人过来整顿一下。” 祈帝看着恭亲王的脸部表情,企图看出点蛛丝马迹,结果让他失望了。 “或者换个地方给十三弟当封地!” 恭亲王没想到竟然被祈帝套话,还想派钉子到东江府,收回东江府,简直妄想。 哼! 东江府已经成了他们父子的天下,西樵山更是围的像个铁桶,这里的水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 “东江百姓安居乐业,陛下就不必派人过去了!” 祈帝将被扯皱的东江府百姓万言书,梁展博收集的证据,还有一些指证顺亲王的奏折,全部一起扔到恭亲王头上。 既然当了几十年的古管家,他也没受过这等窝囊气,双眼通红不自觉带着杀气,特别是祈帝与他撕破脸。 “哼,这就是你说‘安居乐业’?” 恭亲王看着脚下散开的证据,他是真没想到,他们数次围堵梁展博都没能把人给弄死,竟然还被他拿到这么多重要的证据。 “陛下圣明,这些证据定然是伪造的,东江府总人口不足十万,亦没有几万的难民涌出,对方一定是想动摇祈国根本,混淆视听!” 祈帝扯着嘴角,看吧,在证据面前,再多的解释他们都站不住脚。 “也就是说,东江府的百姓过得没有那么多苦,没有那么多的难民。” 在绝对的压力面前,恭亲王不得不认同祈帝的话。 “是!” 祈帝冷笑,“传令下去,东江府没必要再减免税收,让顺亲王年前就把今年的税银补交车库!” 恭亲王被自己说的话套住了,还得倒贴祈帝一年的税银,他刚才不应该附和祈帝关于东江府的事,应该让他直接找顺亲王聊。 “陛下……” 祈帝挥手,不想再理恭亲王。 “小乐子,你去顺亲王府传旨吧!” “另外,让皇太弟安排人去东江府押税银回京!” 恭亲王颤巍巍地站起来,祈帝伸手在炭盆里烤手。 “九皇叔,您身故的消息传回来,皇祖父悲痛,父皇为免他老人家太难过就做主把恭亲王府拆了。” 恭亲王恨不得扒了先帝的椁,都是报应啊,所以先帝即位不过几年便撒手了…… “临时也找不到地方安置皇叔,朕派人先送你到顺亲王府,温太妃当年一念之差,让皇叔骨肉分离数载。” “朕甚是心痛!” 祈帝装作一副难过的表情,抚着心口让人把恭亲王送到顺亲王府。 “速召皇太弟入宫议事!” 李贤宇是带着一身水气进宫,看的祈帝直皱眉。 “准备就寝?” 李贤宇张嘴看到祈帝疑惑的表情,瞬间哑口无言,总不能告诉祈帝,他跑天牢里去见岳父梁展博,怕祈帝闻到他身上的异味,所以赶回府清洗了一下再进宫的。 “父皇不是让儿臣早点休息嘛!” 祈帝还以为他去后院努力子嗣,结果憋出这么一句话。目前李贤宇各方面情况都好,就是子嗣方面是短板,如果他能有嫡子就好了。 当初大师说让李贤宇娶梁家那个小丫头是为了挡煞,大师批言,小丫头合格硬,娘胎里带来的气运一直保留着,能助李贤宇逃过生死劫难。 祈帝听到李贤宇会有死劫,才会不管不顾的把长孙李扞的未婚妻梁琳琅直接指给小儿子李贤宇。 “十八,你身为大祈国的储君当以国事为重,也要适时为皇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李贤宇秒懂,笑的憨实。 “儿臣明白!” 祈帝无语,李贤宇在男女一事方面不开窍,如果不是知道知道他与古侧妃圆房了,他都要怀疑李贤宇是不是不行,回头让德妃再选几个贵女进皇太弟府。 “皇叔祖恭亲王还活着,你知道吗?” 祈帝说到这个,李贤宇脸色变得慌乱,突然站起来对着祈帝拱手。 “父皇,儿臣偷偷进过天牢!” 他一句话,祈帝知道他去找谁,还有为何一身水气进宫,这小子造反啊! “为何?” 李贤宇见祈帝脸色不愉,赶紧解释。 “他今日在承乾殿说的话,事关重大,儿臣只是想知道,他是否是有证据!” 抬头与祈帝对上,不卑不亢,大有他没错,他不认错,慌乱的小眼神出卖了他无比忐忑的内心。 “顺亲王叔真的在东江府囤……” 李贤宇知道祈帝对顺亲王的维护,不想再去触祈帝的霉头,干脆低头不言。 “你明日在朝堂上安排个钦差大臣去东江府,查明真相,务必查的水落石出。” 李贤宇想推荐岳父去,毕竟查案方面他是泰斗,但是人还被祈帝关在牢里,一时半会估计祈帝气还消不了。 祈帝从李贤宇的表情看出来了,他也知道这些,但是梁展博此刻还不能放出来。 “你岳父刚从那里回来,再派他去查朝中会有人不服。另外派两波人前往,兵部、工部调几个对武器、矿石在行的官员一同前往。” “铁矿与金矿一事,非同小可,需要更多的证据。” 李贤宇看着祈国,把心中认为妥当的人选说了出来。 “儿臣觉得,兵部的秦世子,工部的陈世子,还有刑部的付侍卫,以及户部的梁展光几人皆可用。” 祈帝对于这个杂乱无章的组队,表示怀疑。 “刑部付侍郎是老八的人,工部的陈世子勉强算是你的人,这兵部的秦世子和户部的梁展什么是哪方人马?” 李贤宇扯嘴,“儿臣不看他们是哪个派系的人,只要他们是大祈官员,忠于大祈,这便够了。” 第312章 恭亲王欲重入朝堂 祈帝豁然开朗,他为帝数十载,擅长派系之间权力制衡之术,说到底还不如眼前的毛头小子看的透彻,他的只要忠于大祈便够了! “好,好一个只要他们忠于大祈!” “去东江府的名单,就按你说的去办。” “记得吩咐下去,让他们小心行事,切不可鲁莽!” 祈帝似乎没发现李贤宇的小心思,梁展光是梁展博三弟,前两年被寒凇他们安排到户部的编外人员组,如今正好可以假公济私。 梁家兄弟俩没了梁老爷夫妻俩撑腰,已经有两年没有与尚书府往来,虽然他们是梁展博的血亲,偏是个眼皮浅的,为了点利益就出卖亲大哥梁展博。 傍晚时分梁展博差点被顺亲王提审,便是他们两人经不住金银的诱惑,对顺亲王出谋、献策。 “属下建议王爷趁早出手,找到尚书府的其他人,把他们弄到手里,有了这些人在手,梁展博投鼠忌器,定然不敢再拿出伪造的证据来伤害王爷与陛下的情分!” 顺亲王当然找不到梁府的其他人,只能抢先机去天牢里提审找梁展博,最好是能趁机了结了他。 梁展博知道这件事情后,让李贤宇不必顾虑太多,既然梁展光想自己奔前程,那就助他一臂之力,送他去东江府,让他自己作死。 权势动人心,财帛迷人眼!此次东江府之行有的是圈银子的机遇,就看对方够不够胆识! 因着梁家父母差别对待他与两个弟弟,梁展博曾经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但是年代久远,加上他又不是在村里出生的,所以基本没有知情人,无处查起。 李贤宇想起梁展博私下对他说的话,顺亲王是恭亲王的儿子,这事他要在装作不知情的情况下引导陛下做决断。 “父皇,儿臣进宫的路上听到有人议论恭亲王回京之事。” 祈帝对上李贤宇纯净的双眸,怀疑是不是梁展博对李贤宇说了什么。 “嗯,你有什么想说的!” 李贤宇继续发表意见,“儿臣听说,他与皇祖父同辈,因为失忆,这么多年在古家做管家,无儿无女,甚是可怜!” 祈帝仔细看李贤宇的双眼,想从那里看出点闪烁。 “接着说!” 李贤宇伸手摸了把脸,“父皇,你盯着儿臣的脸干嘛,有脏东西吗?” 祈帝摇头,“接着说恭亲王的事。” 李贤宇大大方方的对祈帝说,“儿臣觉得,父皇可考虑从皇家旁支过一些孤儿到恭亲王膝下,既能保住血脉又能抚慰长辈。” 祈帝茅塞顿开,明面上不好直接公开他们的父子关系,那就把顺亲王过继给恭亲王。 既能达到目的,又能搏个好名声。不过李贤宇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聪明? “这是你自己想的?” 李贤宇憨笑,“父皇也觉得妙吧!” “儿臣已经让人去整理名单,皇室宗亲父母双亡,没有长辈仪仗的都列清楚,父皇看到满意了便与恭亲王商量。” 祈帝觉得这可能真是李贤宇自己想出来的,毕竟如果是梁展博教李贤宇,一定会事先告诉李贤宇真相。 “恭亲王毕竟年纪大了,朕觉得还是挑个年长一些,直接记在他名下,孝敬他老人家较好。” 李贤宇反驳,“年长的都已经记事,而且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未必会真心实意对待恭亲王,要是待薄了恭亲王,恐怕于父皇名声有损害。” 祈帝停下来,看着李贤宇,对方是真的在替自己打算。 “无碍,他们会好好相处的,你且宽心。” 李贤宇再问,“那名单还要收集吗?” 祈帝摇头,“不必了!” “朝堂上这段时间有什么事吗?” 李贤宇摇头,又点头。 “关于顾府的事,儿臣已经让人着手清理,有些是属于扞哥儿的,已经命人送去封地给他。” “母后那里好像有些不高兴,对于未能见太子最后一面,她好像还是想不开,几次拒儿臣于门外,更是当众奚落二皇嫂。” 祈帝对此也无奈,太子走了,皇后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就顾着找李贤宇的茬,结果自己把自己气晕。 等皇后清醒过来想去看太子,却发现太子的尸身早已经被太子妃顾氏命人火化了,这回她真的想见都见不到,气的皇后想杀了他们母子二人。 “椒房殿不必理会,她过些时日自然就会想通了。” “今晚歇在前朝的议事殿吧!” 李贤宇想都没想,心里打鼓,当初椒房殿发生的事,让他心有余悸。 “父皇,儿臣还是回府里休息吧!” 祈帝也不坚持,反正事情已经谈完了,他想怎么样随意! 李贤宇走后,祈帝叫来小喜子,让他去打听皇太弟与梁展博在天牢里聊了什么! 小喜子离开半个时辰重新回到承乾殿,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祈帝。 “今夜当值的是锦衣卫的胡指挥使,狱卒说皇太弟在天牢只与梁大人谈了小半个时辰,他们的谈话内容没听清楚,只是他们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估计是谈的不太愉快!” 祈帝听后仍然不放心,让人去皇太弟府盯着,看是否有可疑人员深夜到访皇太弟府。 天亮之前,盯梢的人回来禀报,皇太弟府无人拜访。 第二日早朝,便有御史提议让恭亲王重新回来上朝。 “启禀皇太弟殿下,恭亲王殿下时重回京城是件大喜事,微臣听闻恭亲王殿下曾是我大祈国最厉害的带兵将领。” 御史的眼神扫到陈郡王身上,他对御史点头,表示没问题,御史的语气充满正义。 “如今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为了让恭亲王能更好的融入京城的生活,微臣提议,可让恭亲王殿下入兵部,带领兵部更上一层楼。” 秦国公听后不乐意了,他们秦家大部分男丁都在兵部任职,虽然说不是他们一家独大,好歹也算兵部的顶梁柱。 突然空降一个王爷,还是一个消失几十年的老王爷,这不是明摆着添乱嘛。 “陈御史此言差矣,恭亲王殿下虽然身体硬朗,如今也有六十好几,正是晗孙弄饴享天伦之乐的年纪,陈大人何必让老王爷再操心这些。” “老臣觉得陈御史此言还是欠考虑!” 陈御史被秦国公一句话说的脸红耳赤,他忽略了恭亲王的年纪,但是被秦国公这样当众奚落,甚是可怜。 李贤宇松了一口气,好在秦国公的份量够,反应也灵敏,拒绝御史提议的同时把恭亲王的年纪大了的问题摆出来,那样就算有人再想开口劝他请恭亲王回朝也得掂量一、二。 第313章 女婿解救岳父 不过,李贤宇还是要装装样子,出言维护双方的体面! “陈御史的提议值得参考,秦国公的话也有道理,孤会回去找陛下商讨一番。” 说完场面话,李贤宇把东江府的事提出来。 “今日尚有一事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刑部梁尚书日前从东江府拜访长辈回京,沿途遭到数次难民的埋伏,几经生死带回了一些情报,有人恶意操纵难民为祸一方。” “事体滋大,孤需要派遣人员前往东江府查明真相!” 这也是李贤宇与梁展博商量好的,光明正大的出击,打草先惊蛇,让他们自己动起来,才知道哪里有蛇,实施捕蛇计划! “不知哪位谁愿意前往?” 这是天大的好事,李贤宇的话音刚落,陈郡王那边就忍不住了。 东江府,是顺亲王的地盘,地理志上说江南富庶,东江水暖,那里物饶丰富,遍地黄金。 刑部的付侍郎在看到陈郡王的眼神后,不得不站出来,自告奋勇的要替梁展博主持公道。 “启禀皇太弟殿下,尚书大人是我们刑部的定海神针,他遇到不明袭击,我等自是要替他查明真相,所以微臣自愿请求一同前往!” 李贤宇看到陈郡王脸上的忐忑,然后又听到陈国舅替长子抢差事,他有着狩猎者的心态,情绪莫名兴奋。 经历过王姨娘一事,陈国舅说话时不再那样张扬。 “说起来,难民多是江南水灾之后才涌现出来的。老臣提议,让工部也派人前往东江府,勘察东江府的水利工程。” 最后各部纷纷上旨派人前往 ,这是天赐的好时机,一群人前往东江府办事,虽然功劳大家一起分,但是最主要的是,安全有保障。 这种大工程量的出巡任务,事情办成以后,朝廷给的奖励都是很丰厚的。 李贤宇故作为难的听着他们在下面吵吵嚷嚷,眼看慢慢平息下来,他又适时加把火让他们重新讨论,直到最终出来的结果是他想要的。 “那暂时先选定,兵部的秦世子,刑部的付侍郎,工部的陈世子,年底户部忙就派几个外编人员,再加上太医院的陈太医。” “待孤与陛下商定之后,另行通知!” 喜公公重新站在正殿的龙椅旁,陪着李贤宇走到如今,感慨良多。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退朝后李贤宇照旧去了椒房殿,椒房殿外李嬷嬷对着李贤宇摇头。 “皇太弟殿下恕罪,娘娘刚进了后院的小佛堂,说是要替先太子殿下念往生经。” 李贤宇站了一刻才离开,路上遇到准备向皇后请安的德妃娘娘。 “德妃娘娘安!” 德妃对于李贤宇还是很有些忌惮,毕竟那日在承乾殿发生的事历历在目。 “皇太弟这是刚从椒房殿过来?” 李贤宇温和有礼,“是的,母后在替先太子诵经。” 德妃看着李贤宇的背影暗自着急,她娘家尤氏一族也不知道抓紧时间。太子国丧这都快一年了还没先出优秀的姑娘送去皇太弟府,如果再不及时送人过去,待古侧妃在后院站稳脚跟,尤家姑娘怕是不好立住脚。 “小雨,让人去信给本宫的大哥,问他找到合适的人没,要是再找不到,本宫自己找了!” 李贤宇到了承乾殿,祈帝心情舒畅。 他的地位没被人撼动,国事还有人操劳,乐得轻松自在。李贤宇陪祈帝吃午膳,又聊到去东江府的名单。 “父皇,儿臣按您说的那样讲,朝堂上反对的意见果然少了很多,基本上就按我们之前说的那样。” 祈帝脸上得意的表情更甚,他好歹当了几十年的皇帝,这点拿捏人心的法子还是有的。 “嗯,日后在朝堂上,少说多听。上位者该有的气势要拾起来,如非必要,无须对下面的人解释太多。” 李贤宇点头,眼里的讶异令祈帝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十八,听说你刚从椒房殿过来?” 李贤宇低下头,“父皇,虽说儿臣不是母后亲生的,按血缘来说,儿臣也是她的晚辈,怎么说也在她身边生活了十几年,为何她就是不待见儿臣?” 祈帝对他脸上的苦恼很难接受,这儿子就是太重情了,但是自己看重的也是他的重情重义,所以祈帝不知道怎么与李贤宇解释。 “这些事,急不来!” 李贤宇皱眉,“这都快十九年了!” 祈帝无语,十八这个人怎么听不出这话这是在敷衍他的! “急有什么用?” “你德母妃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李贤宇摇头,“从椒房殿过来的路上碰到,请了安,之后就没话说了。” 祈帝问他,“上次让德妃给你处理后院的事,有向德妃道谢吗?” 李贤宇再摇头,“没,没有!” 祈帝看着他不停的摇头,火气蹭蹭往上涌,“不准摇头!把朕都晃晕了!” 李贤宇点头! 祈帝拍着他的头,“你的头别乱动!” 李贤宇改由眼睛动,祈帝气的直接走回软榻,懒得再看李贤宇的蠢样。 “父皇让儿臣亲自去谢德母妃吗?那母后听到不得更加生气?” 祈帝想起来,李贤宇的正妃被梁家带回去了。 “小丫头醒了!” 李贤宇头不敢动,眨眨眼,“是的,听说醒来几个月了,就是身体不太好,那毒太霸道了,于身体损害挺大的。” 祈帝关心道,“子嗣?” 李贤宇尴尬了,“父皇,她才几岁,还子嗣,再说儿臣又不喜欢!” 祈帝突然开心了,李贤宇不喜欢梁琳琅好,梁琳琅子嗣有碍更好,那他就没必要再防着梁展博日后影响李贤宇执政。 “那你还整日与小丫头混在一起?” 李贤宇反问,“那我应该跟谁在一起?” 祈帝怒斥,“跟她老子!” 李贤宇随口一说,“那也要父皇把人放出来才行。你都把人关起来了,难不成还得跟着他去天牢。” 说到这个,李贤宇突然停下来,对上祈帝微微发怒的眼神,摸着鼻子,露出尴尬又不失礼的微笑。 祈帝觉得李贤宇对梁展博还是比较依赖的,但祈帝对他没了之前的提防,一个能力出众,还不可能生出继承人的女子,是最适合后宫那把椅子的。 “牢里安全,不然你那聪明的跟狐狸一样的岳父会这么乖乖的束手就擒?” 李贤宇内心知道怎么回事,还是得装不懂的问祈帝。 “皇城脚下,谁这么大胆,敢动朝廷官员?” 偏就有这么大胆的人,祈帝不耐烦的说道。 “你别管人家,顾好自己。” 第314章 在牢里更安全 像是想到什么,祈帝突然停了一下,转头对着李贤宇补充道。 “日后你自会明白!” “德妃娘家尤氏有几个不错的姑娘,你且仔细挑挑,为君者,前朝与后宫的平衡很重要。如今朝堂局势稳定,后院的女人尽量挑些温和大度的,别弄个搅家精进府,闹得后院不得安宁。” 梁展博之前便对李贤宇分析过祈帝的担忧,所以李贤宇这一刻才明白祈帝的用心。 只是经历过椒房殿的下药事件,他心里有些抵触男女之事,甚至就连皇太弟府的古侧妃他都没碰过。 所以那日听到太医们说古侧妃小产,李贤宇脸色才会变得难看,毕竟自己的后院不干净想想都恶心,但是他又没办法直接当面反驳,生怕暴露出不敢碰女人的事实。 “父皇说的是,儿臣明白!” “乖巧大度的女子最适合绵延子嗣,还不会闹得后院不得安宁。” 李贤宇有一句话没说,后院女人少点,自然不会因为恩宠而闹起来。毕竟史书分析过帝王的后宫,不患寡,而患不均! 祈帝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你也不小了,梁氏既然不能生,你就早点要个孩子,记在她的名下一样可以当嫡子。” 李贤宇满心的厌恶,像是听到什么脏东西一般,脸上却挂着恰到好处的羞涩笑脸,祈帝见状哈哈大笑。 父子俩商量完安排去东江府的官员,李贤宇直接回府。 第二日,东江特派员便直接出发东江府。 顺亲王等人开始紧张,只是他们派来的杀手太菜,还没摸到天牢的大门,就被锦衣卫的人直接清理掉。 这也是祈帝为何要把梁展博关在天牢,而后者亦不反抗的原因,毕竟没有哪里比天牢更安全。 恭亲王入住顺亲王府,祈帝把事情摆到明面上,让人猜不透其中的因由。顺亲王早就看过恭亲王,但他依然努力说服自己,祈帝才是自己的生父。 也许他心里觉得自己是祈帝亲生儿子,才有与李贤宇一争帝位的底气。 年关将至,朝中之事渐缓,梁展博在天牢待了大半个月,就被人秘密送回尚书府,而对外却是宣扬方便祈帝提审他,关到其他牢房。 随着东江特派员离开时间往后推移,顺亲王的害怕越发明显,半个月时间就派出十几波杀手闯天牢。 “皇叔,我们的人还要继续刺杀梁展博吗?” 看着恭亲王的脸色变得难看,顺亲王自顾自站起来走到恭亲王旁边。 “他现在被陛下关在天牢,周围有锦衣卫的人把守,我们已经损失一百多名顶尖杀手。” “反正陛下也不相信梁展博,我们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力气去刺杀他?” 恭亲王能享受天伦之乐,全靠祈帝的成全。他与顺亲王生活在一起才发现,自己儿子的脑子真是一点也不聪明,幸亏孙子们聪明伶俐,还有点用处。 见顺亲王不开窍,恭亲王把事情掰碎了跟他讲。 “陛下如果不相信梁展博的话,他为什么还会派一群人去东江府查我们的事?” 顺亲王愣住,重新坐回椅子上,反问恭亲王道。 “难道不是为了堵住那些言官的口?” 听完顺亲王的话,恭亲王有些难受,心口堵的生痛。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儿子竟然这么蠢,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给顺亲王分析。 “如果只是为了堵住那些言官进言,陛下只需要随便指派几个你安插的官员去东江府走个过场,然后再以污蔑皇室的罪名直接把梁氏一族打翻。” 最后补充了一句,“就像当年他对凤家、温家那样。” 被恭亲王的话整蒙,凤家没落算起来是祈帝的一个禁忌,而温家亦是如此。 温家事隔多年能起复,全是因为温三老爷的女婿梁展博,他凭着一腔爱意与热血,锲而不舍追查当年的真相,当年温二老爷父子污蔑后宫妃嫔的案件才得真相大白。 而这次,祈帝是信了梁展博的话,所以派人去东江府查真相,没有当即处置梁家。 顺亲王只知道梁展博把他的犯罪证据捅到祈帝面前,他很生气,一心想要把梁展博杀了。 儿子不争气,恭亲王如今只能寄希望于东江府的人,希望他们手脚利索点,不要被人查到他们的证据。 “现在只能指望着古军他们,希望他们能及时把西樵山上的踪迹摸去,别让秦家那小子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顺亲王脸上表情愤愤不平,他好像还不知道事情大条,不担心祈帝问罪,反而纠结于一些已经明确的事实。 “皇叔,你真是我生父吗?可当年母妃留下的人,不是那样说的啊!” 恭亲王脸上早已没有往日乔装古管家时的温和与谦卑,剩下不耐烦与鄙夷。 “现在谁是你生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我们在东江府的尾巴藏好,不能被陛下派去的人发现,不然……” 看到顺亲王的表情,恭亲王说话时态度比较强硬。 “大家都得去见阎王!” 顺亲王不介意,私兵的事他没有插手,祈帝查出来他完全能把自己摘干净,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恭亲王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此刻估计想着怎么推卸责任。 “哼,谁也脱不了干系!” 顺亲王嘀咕几句,“陛下都把人关天牢了,怎么还不杀头,弄出这么多麻烦事。” 恭亲王无奈对着顺亲王喊出来,“天牢外面十二个时辰都有锦衣卫的人把守,陛下把他关在天牢里,反而更安全,这是陛下在保护梁展博,不是想治他的罪。” 恭亲王恨铁不成钢,“懂了吗?” …… 腊月十八,东江府传回秦世子等人的加急信件。 喜公公拿着信,冲进李贤宇临时办公的偏殿。 “殿下,这是东江府秦世子等人送回来的加急件!” 李贤宇拿着信匆匆赶往承乾殿,正好碰到顺亲王在与祈帝温馨互动。 小乐子公公进门禀报,“陛下,皇太弟求见!” 祈帝知道李贤宇带过来的,必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宣!” 顺亲王站起来,假意告退。 “陛下,皇太弟必是有要紧事与陛下相商,那臣弟先行告退!” 他还在等着祈帝留下他,结果祈帝对着顺亲王点头。 “去吧,有时间好好陪陪皇叔,他老人家离开京城这么多年,很多事都变了,皇弟多带皇叔四处走走。” 顺亲王扯着嘴角,对祈帝不按理出牌的行为直接愣了一下,脸上很快恢复温和的表情。 不情不愿的离开承乾殿! 第315章 父子缘尽 祈帝最近对顺亲王的态度很奇怪,说对顺亲王不好吧,祈帝与顺亲王说话时态度很温和,甚至可以说和蔼可亲,很难让人相信祈帝这是在提防顺亲王。 说祈帝对顺亲王好吧,祈帝又纵容李贤宇调动官员职位,把顺亲王的势力架空,还差点把他们父子的人都赶出朝堂。 顺亲王走到殿外,正好看到李贤宇脸上客套的浅笑,忍不住挖苦几句。 “侄儿这是遇到什么好事,笑的这般高兴。” 李贤宇对着顺亲王拱手,嘴角的假笑让顺亲王很不顺眼,想到自己禁足个把月,李贤宇却过得越来越滋润,甚至让自己吃了不少闷亏。 “十三皇叔说笑了,父皇开创了大祈国的盛世,大祈国在父皇带领下繁荣昌盛,国泰民安,朝堂上也是每日好事连连,侄儿自然是高兴的。” 李贤宇对着顺亲王气鼓鼓的脸,嘴贱兮兮的又说了几句阴阳怪气的话。 “再说了,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有机会还是多笑一笑,终归心里舒坦些不是!” 顺亲王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李贤宇暗爽,笑的正灿烂,一转头正好对上祈帝那双威严的眼眸,赶紧摆正表情,一本正经对祈帝禀报,双手呈上信件。 “父皇,秦世子发回来的急件!” 祈帝接过信件,当着李贤宇的面关上殿门,李贤宇摸着差点碰到的鼻子。他不再掩藏眼神里的狭促,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朝不远处的顺亲王挑眉。 同一时间,暂住顺亲王府里的恭亲王也接到古军从东江府送来的求救信。 “西樵山东窗事发,兵力部署图被盗!” 恭亲王握着手上的信,来回踱步,现在要赶在祈帝收到东江府送来的证据之前,先在祈帝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不能让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来人,去把顺亲王找来!” 顺亲王府的下人知道他是恭亲王,而且与顺亲王长的非常像,一个借住的人而已。但是却没人认他当主子,对于他的命令都是认真的回答,然后敷衍了事。 恭亲王中午找顺亲王,顺亲王中午回府睡了一觉,吃过晚膳才知道恭亲王找他。 “皇叔找本王有事?” 对于古军的求救信,恭亲王已经推敲过无数次,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顺亲王去找祈帝认错,然后上交一部分兵力,先顺了祈帝的毛。 再故意散播谣言,称古家与梁展博早有勾结,梁展博更是承诺在皇太弟登基后把东江府送给古家。 恭亲王在书房里想好各种手段,就差一个合适实施计划的人。 “去哪了,本王找了你一个下午!” “府里的人就是这么办事的?” 听到恭亲王的话,顺亲王满脸不在乎,对他说话时脸上还带着不屑。 还说什么一品亲王,连自己的府邸都没有,借住在他顺亲王府里,作为客人兼幕僚对他这个主家说话时也不知道尊敬点。 “急你不会自己来找本王?这才当了亲王,架势就上来了,就这么一句话的事也要去为难下人!” “以前你不也是自己来找本王,怎么如今还得本王亲自来见你……” 恭亲王最后气的拂袖而去,留下顺亲王一个人忐忑不安,他是不是说的太过了。 他怎么说也是自己名义上的皇叔! 离开顺亲王府的恭亲王,漫无目的的走了几条街,来到长公主府。 下人进去通报,他独坐前院等,满脸伤心、忧愁的看着迎面而来的古驸马古俊良,站起来朝古俊良伸手,眼眶微红带着浓浓的深情。 “良儿,一别十数载,为父能再见到你,心中甚慰。” 当年进京尚公主是古管家以养育之恩要挟古俊良,逼他尚公主。既然反抗不了,古俊良便消极以对,成亲后带着长公主避开朝堂的纷争躲到一边安稳度日。 谁知古管家不断派人进京找古俊良,他不理会,古管家便直接找上长公主,长公主不好忤逆名义上的公爹,偶尔背着古俊良帮古管家做些无伤大雅的小事。 长公主收养的女子,多是古管家从种地收罗的妙龄少女,调教一番有了身段便送到京城,再让长公主替他送往各个府邸。 日前,祈帝当众公布古管家是恭亲王的身世,长公主还大吃一惊,她知道古俊良是公爹收养的孩子,但是不知道公爹竟然会是她的亲叔叔。 今日恭亲王登门,长公主怕他们两人闹矛盾,自己夹在中间难做,便离府去了温府拜访古大夫人,想问清古俊良的真实身世。 古俊良遣退下人,冷冷的眼神对上恭亲王。 “恭亲王殿下,这里已经没有外人,可以不用装了。” 恭亲王见古俊良一脸不屑,心中难免一钝,对方毕竟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没有真心。 “良儿!” 听到这声呼唤,古俊良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 第一任养父告诉他,他的亲生父母是山里人,因为疾病早逝,没办法才把他抱到古家。当时还是古管家的恭亲王,第一眼看到古俊良就喜欢上他这个俊美的小郎君,便从养父手里把他抱到身边教养。 刚开始古俊良对这个古管家还心存感激,觉得古管家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 偶然一次机会,被他偷听到古管家收养他的目的竟然是复仇,他当时便吓傻了,仍强装镇定,却还是不自觉的慢慢与古管家疏远,不敢靠近。 古管家是做大事的人,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小细节。 直到古俊良喜欢上一个农女小芳,小芳这个姑娘心思单纯,活泼开朗,整个人像小太阳一样灿烂,照耀着古俊良黯淡无光的一生。 古管家知道以后,表面上鼓励古俊良大胆追求爱情,私下却把古俊良的画像送到长公主面前。京中传来消息,公主看上了古俊良,古管家第一时间派几个流氓去残害了小芳一家。 等古俊良从书院赶过去时,看到小芳倒在血泊中,衣衫不整,周围的人说是小芳家的仇人上门闹事。 古俊良消沉下来,古管家让他走出去,给他盘缠让他到京城走走,顺便拜访古管家在京城的旧友。 直到古俊良与长公主邂逅,长公主告诉他,看到画像第一眼,觉得不可思议,怎会有如此忧郁又俊美的男子。 古俊良听出了异样,‘画相’,想起来他唯一的一次画相,还是古要求的。 发现异常的古俊良很快回到古家,想当面询问古管家,画像是不是他送上去的。 古管家承认了,他们的父子缘也断了! 第316章 进宫求情 当年皇家忌惮古家的影响力,想要一名古氏血脉的男子尚公主,与皇家结亲,巩固关系。其实当时古家有不少适龄的小少爷,也有个别不想奋斗的人愿意尚公主。 是古氏家主担心男子尚公主后会失去尊严、志向,他不愿意小辈们受这份苦。一筹莫展时古管家向家主提议,把古俊良的画像送上去。 古家主不欲强人所难,“这样不太好,对俊良来说不公平,他才识过人,日后必定有大作为,不能浪费了这孩子的天赐。” 古管家大义凛然,“家主不必说,属下心意已决。这也是我们在报答古家,感谢古家对我们父子俩的收留、照拂之恩!” 同一副面孔,令古俊良想起往昔古管家的‘淡泊’,再对比身为恭亲王的他对着养子满脸的算计。 见识到恭亲王为顺亲王的诸般谋划,古俊良嘴上说不难过,心里还是会觉得痛的,毕竟他们相处了十几年,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没有感情。 “这么多年,恭亲王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会装,千万不要装着装着,连自己都骗到了!” 恭亲王忍着心中不快,声音洪亮,带着浅浅的怒气。 “良儿,你误会爹了,爹是真心为你!” 古俊良欣赏着他脸上的表情,“误会?是啊,还是误会了真心。” 随即放下手上的茶盏,古俊良对着恭亲王露出轻蔑的笑,一如当年他对小芳做的肮脏事。 “下官误会殿下,收养我是出于一片好心;下官误会殿下,鼓励我去追求真爱,扭头又让人残忍杀害那个姑娘!” 古俊良反问恭亲王,带着质问! “哪一个不是真心,收养不是真心?哪一个不是误会,你派人杀了小芳是误会?” 恭亲王铁青着脸,他是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古俊良会变成这样咄咄逼人。 古俊良接着说,“后来我回去查过那件事,小芳出事那日正巧有几个村民经过,认出那群小混混。” 听到古俊良去查那件事,恭亲王的脸色变得阴暗不明。见到恭亲王不高兴了,古俊良一脸开心的挑眉。 “抓到小混混后,本官便把人交给刑部审问,要不说刑部果然好手段,一下就问出来。原来一向与人为善的恭亲王殿下竟然为了对付一个‘低贱的’农女,屈尊降贵去与地痞流氓做交易。” 听到这,恭亲王不装了,脸上恢复了平静的笑容,开始对古俊良讨要回报。 “为父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的前途。我们好歹做了几十年的父子,我又怎么会害你。” 装作痛心疾首,对着古俊良诉说自己的慈父之心。 “莫非良儿要为一个死了几十年的人,讨伐为父。” 说起那件往事,恭亲王的脸上带着隐晦的情愫。 “为父替你争来尚公主的机会,让你少奋斗了三十年,你看你现在过得日子,多滋润。” 古俊良内心无比悲凉,“长公主也为恭亲王殿下办了不少大事,难道还不足够报答‘恭亲王’殿下的大恩大德?” 恭亲王发现软的不行,言词变得高傲自大。 “说起来,古驸马应该感谢本王,如果不是本王当初为你谋划的这一切,你现在恐怕早就成为山野村夫,守着门口那一亩三分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如今,你只要再为本王做一件事,之后我们便两清!” 古俊良咬牙同意了,“说吧!” 恭亲王直截了当,“进宫求陛下开恩,放过我们!” 古俊良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他虽然没入朝,朝中之事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陛下不会听我的,我只是他的妹婿,没那么大的影响力。” 恭亲王摇头,“不,他会听你的,毕竟你才是那个最让他记挂的人。” 古俊良咬着牙,露出阴冷的笑。 “恭亲王与顺亲王果真是父子情深,令下官感动。” “只是想不到,恭亲王殿下竟然舍的下脸,为了亲儿子来算计一个早已被你舍弃的养子!” 古俊良一边拍手,一边走向恭亲王,脸上带着嘲讽与不屑。 “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恭亲王听出他话里的嘲讽意味,心中难免不舍,最后还是选择先护住自己的血脉。 “看在我养你近十年的份上,算是帮为父最后一次!” 古俊良想起年少时他对自己的爱护,决定与过去做个了结,帮恭亲王最后一次。 “本官可以进宫求陛下,但东江府事体滋大,能不能成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在恭亲王劝说古俊良进宫替他们求情时,祈帝早已让禁卫军的人围了顺亲王府,东江府贪污案提审顺亲王李思撼。 长公主府,恭亲王终于说服古俊良进宫,心里浅浅的松了一口气。 他很清楚陈茭云在祈帝心里的位置,这件事古俊良如果开口,事情多半有回旋的余地。 “那本王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古俊良对他的反应挑眉,不对劲,很不对劲。 “怎么,怕本官不尽力?” 恭亲王听出他话里赶客的意思,颤巍巍的站起来,一步步往外走。 “那为父回去等你消息!” 古俊良没有一丝不忍,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安慰与快感。回到后院换上官服,这套深红色官服尘封三十多年,今日终究还是要借那位的势,脱离恭亲王这个养父的桎梏。 “进宫!” 他们的马车与禁卫军提审顺亲王的马车并驾,禁卫军对长公主府的马车做出礼让的动作,古俊良摆手,他们有公务在身先行。 对于古驸马进宫求见,祈帝一点也不奇怪,恭亲王这种人,机关算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利用的机会。 古俊良进到承乾殿,先跪下向祈帝请安,然后直奔主题。 “还请陛下对顺亲王从轻发落。” 祈帝不知如何面对古驸马,他是自己曾经爱过的女人陈茭云与宋相安所生,他身上流着陈茭云的血,却又是别人的孩子。 “哼,九皇叔倒是能说会道,竟然能劝数十载不进宫的古驸马,破例进宫替他们求情。” “古驸马,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替他们求情?” 古俊良也知他没有立场,但是为了以后能摆脱恭亲王,他不得不做出违心之举。 “启禀圣上,臣是以顺亲王同僚的身份为天下百姓的安定而来。” 祈帝侧目,“喔!” “那你说说朕为何要从轻发落?” 古俊良向祈帝分析东江府的现状,“东江府早年成为顺亲王的封地,十年前开始陛下赦免顺亲王的税收。” 第317章 梁展博留后手 “东江府富饶,一年至少有六十万两白银的税收,照这个数量来算,东江府的私兵保守估计有五万人。” 谈起用兵之事,古俊良说的头头是道,自信又稳重。 “大祈国的兵力有几十万,自然不惧东江府那点兵马。但是朝廷的兵力分散在边境各处,他们是用来抵抗外敌,保卫大祈国安定的。” “如果陛下现在贸然处置顺亲王,东江府的五万兵马势必会担忧,惊慌失措的情况下,他们会群起而攻之,来个绝地反击。甚至有可能会率先朝京城发起攻击,想在朝廷的镇压之下,努力拼得一线生机。” “届时要压制东江府的兵,单靠京城守卫估计不够,必定要从其他地方调动兵马过来守护京城的安危。” 古俊良在祈帝眼里看到战争的欲望,他心头一慌,害怕祈帝嗜血因子苏醒,真的跟东江府那边硬耗,他连忙改变劝说方式。 “这样的内战,折损的都是我们大祈国的子民,且于大祈国的边防相当不利。” 祈帝觉得有道理,东江府的私兵也是他的子民,古俊良继续说。 “倒不如在东江府的兵行动之前先稳住他们,给他们一个不用战争也能活下去的念想。” 被古俊良的话说动了,祈帝只是先把顺亲王扣起来审问,打探清楚东江府的兵力布防,以防万一。 “古驸马站起来回话。” 古俊良站起来,站到旁边静待祈帝发话。 祈帝有自己的考量,更何况顺亲王旁边还有一个难缠的恭亲王虎视眈眈,形势严峻,如果没有万全的计划,祈帝不会轻易去动东江府。 古俊良从祈帝表情看出,他对顺亲王养私兵一事的态度出现松动,打算乘胜追击。 “养兵这么重要的事,以顺亲王自己的能力,要做到瞒着朝廷十几年而不露出破绽,基本上不可能。微臣大胆猜测顺,亲王身边一定还有高人相助,陛下可先用计拔除那名军师。” 古俊良话里话外都在影射恭亲王,让祈帝先动恭亲王,祈帝自然明白古俊良的小心思。 “古驸马,说起来,你还是朕的名义上的堂弟!” 听出祈帝这是在敲打古俊良,恭亲王再不好,古俊良作为养子,一样脱不了干系。 祈帝在替李贤宇防着恭亲王父子几人,他不明白为何古俊良要在这个时候投诚。 时机正好,古俊良再次跪下,对着祈帝叩首,双目清明,态度真诚。 “启禀圣上,微臣此次入宫,尚有一事相求。” “微臣,自请,认祖归宗!” 祈帝捏紧手指,看着古俊良,他这是怕恭亲王要倒了,连累他自己,甚至连累长公主府? 想从古俊良眼里看出些什么,祈帝发现古俊良此刻态度很坚定。 “古驸马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世,为何要在恭亲王恢复皇族身份时,舍掉亲王养子的这个尊贵身份,是看不起皇亲国戚?” 古俊良不慌不忙的解释,“圣上容禀,微臣的养父是古氏管家。” “微臣原是芜湖宋家人,当年家中出事,母亲不得已将我送到远房表叔处寄养,后被养父收养,为了逃避仇家追杀,微臣冠上了养父的姓氏。” “恭亲王殿下恢复身份是皇亲,微臣不敢随意攀附、造次。” 说起旧事,祈帝笑了,朝古俊良摆手。 “驸马此言差矣,早年恭亲王不记得自己身世,没有成亲,所以收养了你。也多亏了你承欢膝下,才让他老人家不孤单,朕感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你攀亲。” “古驸马,九皇叔怎么说也收养了你近十年,你这样突然提出要认祖归宗,朕怕皇叔心中不舍,也怕寒了天下人的心?” 祈帝这话,古俊良知道短时间无法达成目的,但是却问出祈帝暂时不会动顺亲王,那他答应恭亲王的事,算是办成了。 “此事是臣鲁莽,原以为只要得养父同意便成,一时忘了人言可畏。” “谢陛下提醒!” 祈帝朝他挥手,“此事不必再提!” 另一边,离开天牢的梁展博,洗漱后匆匆赶往庵堂。 见到妻儿平安,他心中甚慰。 梁霖轩时隔数月再见亲爹,多少有些隔膜。梁琳琅挨着温浅言,不时探头探脑去看梁展博。 梁霖辕小朋友已经会吐字不清的喊人。 “爹!” 温浅言迎上去,“回来了?事情都解决了吗?” 梁展博点头,他的事确实解决了,他想陪在妻儿身边,接下来的事都交给李贤宇。 他在天牢里不需要处理案件,有大把时间,闲来无事,他把计划写给李贤宇,让他去操作。 顺亲王什么实力,他们都很清楚。 所以对付顺亲王,最大的阻力不是东江府的私兵,反而是顺亲王的生父兼军师恭亲王。 他们目前要做的,是先逐渐减少东江府与顺亲王府的联系,再把顺亲王从这次事件中完全摘除出来。 火力都集中到恭亲王身上,才足够把恭亲王掀了。 把顺亲王一家‘尊养’在京城,顺势收回顺亲王名下东江府的封地,待事情了结再赐给顺亲王一个偏远且更为广阔的封地。 他们这样做,看似保全顺亲王,其实是斩了顺亲王身边最有力的仪仗恭亲王与东江府的私兵,方便日后收拾顺亲王府。 最近李贤宇在面对祈帝的提问时,总是能引经据典,让祈帝很是满意,所以这次祈帝想听听李贤宇对于东江府有什么好的建议。 “此次南下的官员不日抵京,送回来的证据皆指着顺亲王,贸然出手,恐怕引起东江府的‘百姓’不满。” 李贤宇听出他在说‘百姓’两字时特别用力,很明显不是指普通百姓,而是顺亲王他们在东江府养的私兵,祈帝这是害怕处置顺亲王引起东江府的私兵造反。 “如果朕不处置他,恐怕又难以服众,落得徇私舞弊的骂名。” 李贤宇明白祈帝担忧的事,对他说道。 “父皇,虽说现在证据全部指向十三皇叔,那我们也可以来一招移花接木,确保结出来的果实,是我们所求的。” 祈帝顿时来了兴致,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这招。 “咳,话虽如此,那也要那边愿意配合才行。” 李贤宇听出祈帝的意图,他想让李贤宇去说服秦世子与陈世子他们。 “那个简单,我们可以把南下的主要官员召集起来,告诉他们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到时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把东江府的问题轻松化解。” 第318章 瓦解兵力 祈帝发现李贤宇最近成熟稳重许多,“喔,十八可是有什么好的建议,不妨说来听听。” 李贤宇不卖关子,直接把梁展博教他的方法说了出来。 “我们都知道东江府的藩王是顺亲王皇叔,但是实际掌权的人却是皇叔祖恭亲王。那还不如把这事捅出来,到时还能给顺亲王留一个清白名声。” “东江府私兵之事,需要有人来承担罪责,依儿臣之见,主谋最合适!” “等这事情了结,父皇再召告天下,借着惩罚顺亲王的名头,收回他东江府的封地,重新给他安排一个更大的地方当作补偿。” 傻子都知道东江府是整个大祈最富裕的地方,顺亲王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接受要调换封地之事。像是猜到祈帝的顾虑,李贤宇先提出他的观点。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东江府被人钻了空子养私兵,顺亲王监管不力,父皇对他的处罚合情合理,他只有接受的份。当然啦,前提条件是,我们要先想办法收了东江府的兵力,让对方变成没牙的老虎,无力反抗朝廷。” “东江府私兵的问题暴出来,朝廷如果不妥善解决,日后人人效仿,必定给皇家带来祸端。到时候,我们就是有再多的法子,也没办法平息民怒、民怨啊。” 祈帝拿起奏折,“你让朕把东江府的事都推到恭亲王身上?” 李贤宇不认同,“父皇,哪里是我们编排到皇叔祖身上,本来就是事实啊。” “东江府养私兵的主意是恭亲王出的,召集私兵的也是恭亲王吩咐下去的,就连选址都是恭亲王亲自去勘察的。顺亲王充其量只是给对方提供了地方还有银两而已,儿臣猜东江府的西樵山有多少兵力,顺亲王估计都不知道。” 心里带着怀疑,祈帝侧目盯着李贤宇,语气里过于平静。 “要怎么瓦解东江府的私兵?” 李贤宇不解,“这很简单啊,东江府与京城相隔数千里,我们只要软禁把他们全部软禁在顺亲王府,再切断他们与东江府之间的联系就行啦。” 他的见解太过简单粗暴,祈帝突然释怀,也就李贤宇能想到这种暴力的法子,一般人想着是与他们硬碰硬亦或是怀柔政策! “就这?” 李贤宇赶紧靠近祈帝,“父皇,我们还可以派人截获他们往来的书信,然后冒充恭亲王给东江府发书信,趁机收缴东江府的兵权。” 祈帝清清嗓子,“怎么伪造?” 想起往事,不欲往下说,李贤宇尴尬的笑了。 “父皇,书信方面,儿臣不擅长,要不还是先看看从东江府回来的官员们怎么说吧!” 祈帝突然诈李贤宇,“这种事你干过几次!” 不是询问,而是肯定,被人发现他以前做的错事,李贤宇低头狡辩。发现祈帝没有责骂他,李贤宇越说越兴奋,不小心吐槽起打鸟打到信鸽的事。 “以前母后太忙,经常肚子饿,没吃的,天气好时能下湖里捞鱼,天气不好只能偷偷打天上飞的鸟儿,有时候不小心打到信鸽,上面还绑着字!” 祈帝震怒,“信鸽?外面的信鸽能飞进后宫?” 皇宫周围布下天罗地网,外面的信鸽怎么可能飞进皇宫,而且他的后宫里有谁与外面的人勾结。 李贤宇正在心里懊恼,嘴巴太快,什么陈年糗事都往外说,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不是外面的信鸽,估计是后宫自己养着逗趣的。” 祈帝压着怒火,态度比较平静,“养信鸽逗趣?上写着什么字?” 李贤宇轻轻摇头,“那时候年纪小,哪里认字!” 祈帝再问,“什么时候打到的?” 李贤宇嗅到空气中散发的怒火,“差不多十年前!我只记得上面有个‘月’字!” “当时它停在皇子所的墙上休息,四周无人,我便带着小太监用弹弓打下来!” 祈帝见李贤宇不像说谎,估计是真不知道上面写些什么,毕竟他十几岁才开始启蒙。看来有必要让内务府的人好好查一查,这些年他后宫的女人,到底背着他都做了些什么勾当。 当晚,祈帝便派人秘密监视着顺亲王府,盯紧恭亲王与顺亲王,必须截住所有往来的信件。 …… 腊月二十五,秦世子脱离队伍,秘密回京,半夜进宫面圣。 李贤宇在被窝里睡的好好的,被人挖起来送进宫,秦世子带回来的消息让李贤宇秒醒。 “西樵山确实如梁尚书所言,被围的密不透风,臣带人乔装猎户想进山打猎,最后在半山腰被熊瞎子追赶。” 祈帝闻言大吃一惊,“熊瞎子应该在深山老林,怎么会出现在半山腰?” 李贤宇不知这些,因为他没参与过狩猎,也没有看过闲书,不太知道这些动物的习性。 秦世子接下来的话更让人担忧,“臣等只能佯装害怕,逃到山下。” “半夜摸上半山,发现那些人在操练,而且那些猛兽都是被人圈养的,有人上山他们就放大猫或者熊瞎子,意在赶跑那些上山的人。” 祈帝父子俩安静等着秦世子接着往下说,“臣等沿着山脚走了一圈,发现附近的村民形迹可疑,他们不像普通百姓,像是练家子。” “臣在东江府古管家的旧宅子里找到一本名单,上面记录着与古管家有往来关系的官员,另有一份长期购买粮草的契约。” “臣还拿回一些古管家与山上管事之人古军往来的信件。” 听到秦世子拿到对方的信件,李贤宇双眼一亮,正好他们准备找人模仿恭亲王笔迹,伪造与东江府往来信件,祈帝让李贤宇低调一些。 “父皇,正好这事让秦世子找人一并处理了,一事不过二手!” 让人伪造信件毕竟不是光彩的事,祈帝不想让臣子看到他们上位者不择手段。 “咳!” 李贤宇不嫌事大,“秦世子,你有没有认识人擅长模仿笔迹?” 秦世子不自在的扯着嘴角,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皇太弟这个问题,祈帝直接无视李贤宇这个棒槌作死。 李贤宇想了想,“你是武夫,不知道很正常,我们去问问那些文官,看看他们有没有人懂这些。” 秦世子暗道,这些事,他能知道的吗? 祈帝怒了,看来还是要尽快找回梁展博,没了他的压制,李贤宇这人有时太过简单,容易给自己挖坑活埋了。 第319章 伪造信件 秦世子心头打突,很后悔这个这个时候进宫,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去国公府看他一双儿女。 许是看出了秦世子的忐忑,祈帝对李贤宇越发无语,忍不住朝他伸脚想踹他,李贤宇则误会祈帝要往他这边走,好心离他远点,留足够的位置给他过。 秦世子看到李贤宇这‘真诚’的一面,有些想把自己弄成熊瞎子,或者聋子。 李贤宇再神经大条,也感受到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咳!” “那个,孤瞎说的!” “瞎说的!” 秦世子不敢抬头,静静的等祈帝收拾李贤宇,祈帝闭上眼,无奈的对李贤宇说。 “十八,有空多去陪陪你岳父!” 李贤宇皮一紧,今晚睡的正舒服突然被人叫进宫,脑子还没清醒,说话太随性,不过脑。 “天牢里不方便经常探视!” 祈帝没顾虑旁边站着的秦世子,嘴上损起李贤宇。 “你岳父回府了,都没派人告诉你一声?” 李贤宇被臊的脸红,他是真没问梁展博在哪,因为书信是寒风代为转交的,其他事梁展博让他不要过问,他就不敢多问。 祈帝对李贤宇的反应很满意,证明梁展博与李贤宇之间有隔阂了。 秦世子听说了梁展博被关大牢,知道祈帝在保护梁展博的安危。外面一直传梁展博被祈帝关起来秘密审问,尚书府没人出来辟谣,谣言一直都在传,没想到竟然回尚书府了。 李贤宇突然崩出一句,“这还不怪父皇你!” 祈帝反问,“凭什么怪朕?” 李贤宇咬牙,“尚书大人肯定是记恨父皇把他关天牢,所以才把怒气撒到儿臣身上。” 祈帝是直接气笑了,这个棒槌真的是他儿子吗?但是李贤宇那嘴与眼眶有祈帝的影子,不然他都要怀疑李贤宇这家伙是不是冒牌货。 这么蠢! 父子俩没营养的对话,让秦世子想直接扭头回国公府。 最后还是祈帝发话,“秦爱卿,可有认识的人懂模仿别人笔迹?” 李贤宇脸上那副表情差点没写上,看吧还是我的主意! 祈帝如果不是担心日后这家伙上位被人病诟,直接让他去撞南墙。早知道不让梁展博回府,让他跟在李贤宇旁边,自己还省点心。 秦世子点头,都是出来混的,哪能不认识些懂旁门左道的人。 “臣认识一人,擅长模仿他人笔迹,但此人性格古怪,不愿让人知道这些,恐怕臣需要时间去说服他!” 李贤宇反而拒绝见人,直接让秦世子做中间人。 “不用把人带过来,你直接把信拿给对方,誊抄完再送回来便行。” 秦世子突然松了一口气,如果真把人带到祈帝面前,东江府事了,那人的性命恐怕也保不住,毕竟最好的保密方式是灭口。他不敢回应皇太弟的话,还是等祈帝开口,毕竟真正掌握生杀大权的仍然是祈帝。 祈帝知道李贤宇没有坏心思,都是真情流露,不想伤了李贤宇的心,便点头认同李贤宇的说法,想着事情也了再见人也是一样的。 李贤宇突然开口解释,“万一让孤见到那人,事情完结,孤想保密,会忍不住灭口,所以还不如不见。便辛苦秦世子做中间人,把他誊抄的信带回来便行!” 祈帝算是不想管了,秦世子也直接愣在原地。 这些话他听真的没关系吗? 确定到时被灭口的不是自己? 秦世子愣在原地,祈帝不忍心国之栋梁被吓,开口解了这尴尬的局势。 “去吧,日后有机会,可将人纳入朝廷编制,保其人身安全!” 秦世子马上回魂,将一叠信件摆放在龙案上,直接赶紧告退。李贤宇目送对方离开,眼里没了刚才的戏谑,低下头眼里多了一份精明。 “父皇,这信要怎么写,要不我们找个可靠的文官来演示一番?” 祈帝停下手来看李贤宇,真想把他脑子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草,怎么尽出这些馊主意。 李贤宇处理朝事,处理清晰,脉络分明,很有领导者的气势。一但让他处理日常生活的细节之事,却处处透露着孩子气,让人不忍直视。 “待朕看看再说!” 李贤宇靠在祈帝的榻上打盹,祈帝用折子拍拍他,“起来,到偏殿去睡!” 提到偏殿触动他的神经,“不用了,儿臣还是回去睡吧!” 祈帝发现两次提留宿,他都是如此态度,李贤宇似乎对后宫有着莫名的抗拒。 “去吧!早点回去休息!” “明日不要贸然去尚书府找你岳父,要去就私下去,知道吧?” “暂时还不能让人知道你岳父已经离开天牢之事!” 祈帝重申,“懂不懂?” 李贤宇被祈帝认真的态度镇住,认真点头,他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真的冒冒失失的去尚书府找人,万一让人知道了,岂不是害了梁展博。也不知道自家小丫头怎么样了,自从跟着岳母离京,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怪想念她的! “儿臣一定不去找!” 安静下来,祈帝看着这堆大逆不道的信件,有些想念梁展博,虽然他的才华让人嫉妒甚至让人怀疑,但是不是得不说他的忠诚让人无法猜疑。 “小乐子,把这堆信交给梁尚书的侍卫,给梁尚书带句话。” “用恭亲王的语气对这个古军回一封信,内容大概如下:朝廷的兵马已经就位,暂时按兵不动,蛰伏避免露出破绽。” 小乐子把信给刑部的寒凇送去。 在庵堂静养的梁展博每日过得逍遥自在,直到接到祈帝派人送来的信件。兜兜转转,事情还是回到他手上,他想推都推不掉。 “爹,爹……” “诶、诶、诶!” 如今他最大的乐趣是,逗梁霖辕小朋友张嘴叫爹,闲暇时教梁琳琅握笔写字,检查梁霖轩的功课。 梁展博在替恭亲王给古军回信时,祈帝也接到侍卫送来的信件,是古军送给恭亲王的加急信。 “钦差已离开,对方摸上山,旧宅屋檐被动,是否要清理?” 看来恭亲王的速度很快,消息竟然如此精准,比朝廷的探子还快,直接改了信的内容。 “钦差已离开,对方被猛兽吓跑,暂未发现异常!” 信写好,唤来小乐子,“小乐子把这两封信交给秦世子,让他尽早办妥!” 小乐子拿着信跑到城门的酒楼找人,因为秦世子是提前回来,暂时不能露脸,他要在这里等消息。 第320章 有‘奶\’就是爹 秦世子拿到信,换上深灰色衣裳,乔装一番后出门朝城外走,去到城外直接进了军营,小乐子跟到军营外的了望台,便转身回宫。 小乐子离开后,秦世子换了一身纯朴的素色衣裳出来,重新往城里走。确实没人跟踪,他来到城西的一处旧宅子处,一长二短的敲门声,一位老伯应门。 一刻钟,又小心的从宅子里探头出来,没有发现异常,径直离开,疾步没入人群,重新出城回到军营。 守门的侍卫对他点头,“世子放心,门口的人已经被引开。” 回到自己的营帐,换上来时那套深灰色的衣裳,从军营离开时不小心撞了路人,秦世子匆匆赶回酒楼,把信交给等在厢房的皇家暗卫。 祈帝拿着手上的两封信做对比,字迹太过相似,足以以假乱真,心中有了猜疑。 “还真是个人才!” 头都没抬,直接问小乐子公公 “你亲眼看到秦世子进了军中?” 小乐子把自己跟踪秦世子到军营之事对祈帝提了,祈帝不放心的再问一次。 “可有人看着他从军营回酒楼?” 小乐子点头,“奴才离开时给了个银角城外的小乞丐,让他跟着秦世子,小乞丐告诉侍卫,秦世子是从军营回酒楼的,路上还因为不留意与人发生碰撞。” 同一时间到祈帝手上的,还有梁展博派人送来的信,完全是恭亲王的口吻在对东江府管事古军说话。信的内容是,京城风向变了,情况不明,让古军暂时按兵不动,等待时机。 把恭亲王写的信和梁展博写的一起交给小乐子说。 “去,再跑一趟,让秦世子把这封信一并处理了!” 小乐子穿梭在酒楼与皇宫,当起祈帝的小信鸽。祈帝私下派人跟紧秦世子,查清擅长模仿笔迹的高手是谁。 梁展博带着妻子和三个孩子在庵堂旁边的小院里生活。 大晴天,带着孩子们去山上溜达,享受山林田野的的乐趣;下雨天,搂着妻子听风看雨落,欣赏烟雨蒙蒙的景致;下雪天,抱着小棉球与梁霖轩围炉煮茶,教授他人生道理。 梁琳琅一直在等晴天,因为梁展博答应她,下一个晴天就会带她上山去抓猎物和烤野鸡。在庵堂不能随心所欲的吃肉,她馋肉了,所以现在天天盼着晴天。 天冷,梁霖辕穿的厚实,里三层,外三层,连走路都费劲,他也不再挣扎着要站起来练习走路,直接在毯子上爬或者干脆坐在毯子上独自玩球。 梁霖轩日子过得与书院一般,每日早起按梁展博要求练大字,读史记,背策论,抄四书五经。 下了数日的雪,终于迎来晴天。 早上起来,梁琳琅跟在梁展博身后亦步亦趋,用满怀期盼的目光盯着他。无奈之下梁展博只能带着孩子们去后山,梁霖轩难得放松,带着弟弟妹妹在山上撒欢。 夫妻俩的悠闲时光,携手站在半山腰欣赏着日落余晖,看着橙红色的夕阳半挂在空中,给失去叶子的古树枝点缀上鲜亮的颜色,瞬间变得孤傲。 梁琳琅蹲在他们身后用枯枝戳地上的蚂蚁洞,不时抬头看看爹娘腻歪完了没,她想吃香喷喷的烤鸡。 身后跟着小尾巴,离了佛主,梁展博都不敢造次,右手环绕着温浅言的腰,头靠在她肩膀。 夜幕降临之际,寒风从山上下来,左手提着两只杂毛的兔子,右手拎着一只七彩锦鸡。 “属下回来了,今天很幸运,山上的积雪还没融化,这两只兔子估计是中午出来晒太阳,结果四周都是雪,白茫茫一片,它们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梁展博趁机教育三个孩子,“看到没,小兔子贪玩,找不到回家的路,结果被我们抓住,很快变成烤兔子。” “而你们如果贪玩,离开家人就会被拐子掳走,还有可能被人卖到很远的地方,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爹娘,怕不怕!” 许是想起之前在江南时差点被人掳走的经历,梁霖轩突然脸色发白,动作带着慌乱。 梁琳琅没听懂他们的话,眼睛跟着兔子转,寒风用积雪来处理兔子,找来木棍串起兔子。 寒凇不知从哪找来枯树枝生火,寒风架起兔子在火上烤。梁琳琅闻到肉香味,直接蹲在火堆旁,目不转睛的盯着火苗上架着的两只兔子。 看着兔子烤成金黄色,表面的油花在火光下‘滋’、‘滋’作响。 梁霖辕也闻到味道,在秋雨的怀里挣扎着要下来,闹着要到梁琳琅那边去。 梁霖轩跟着寒风,看他用雪水清洗已经处理干净的锦鸡,最后兄妹三人一起围着火堆。 梁琳琅不停的吞咽唾液,是对烤兔子最好的认可。寒风把烤好的兔子拆下来,用小刀切成块放到盘子里,端到旁边架起的桌子上。 兄妹三人围着盘子,把目光投向一家之主的老爹。 梁展博被忽视这么久,终于有了存在感,分给梁霖轩兄妹俩一人一只兔腿。 梁霖轩礼貌的道谢,“谢谢爹!” 梁琳琅跟着哥哥嗡嗡两声,违心吃肉,梁展博感到欣慰。没分到肉的梁霖辕小朋友,不高兴的哼唧,对着梁展博冷哼一声,扭过头不看他。 温浅言把一些比较嫩的肉拆下来,给闹脾气的梁霖辕小朋友尝味道。有肉吃,小朋友终于安静下来,一高兴嘴里就开始不停的唤着‘爹’! 温浅言打趣他,“娘亲给你吃的,你为何唤爹爹啊!” 梁霖辕高光的手舞足蹈,对着温浅言露出四个牙的笑脸,“爹、爹!” 他的回答让温浅言失笑,引起周围的人一片笑声。 “小少爷真聪明!” 温浅言刮着梁霖辕的小鼻子,调侃道。 “刚才还因为爹爹不给肉肉吃,对爹爹甩脸,娘亲给你肉肉吃你就高兴的唤爹。” 梁琳琅的头突然很痛,像是一把刀在她头上来回拉锯,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充斥着她的大脑。 另一边,梁霖辕还扒拉着温浅言的手,不停闹着要吃的,担心他的肚子受不了,温浅言不敢让他一下吃太多。 “行啦,尝尝味道就可以了,不能再吃了。” 一听不给吃,梁霖辕咧开嘴就准备嚎,意外对上梁琳琅亮晶晶的双眼,顿时收住不敢造次,靠在温浅言的腿边‘哼唧’、‘哼唧’。 温浅言安抚他,“霖辕乖,吃太多,小肚子受不了。” “等下次有机会再吃,好不好!” 第321章 开口说话了 梁霖辕的表现,让秋雨等人觉得神奇,小少爷今日怎么这么乖巧,平日里小魔王今日竟然这么懂事,有些不可思议。 “看来小少爷今日心情好!” 平日里只要不顺梁霖辕的意,梁霖辕就会开始哭闹不休,而且是哄不好的那种。就连温浅言都不是每次都能哄好他,实在不行,最后还是要顺着他的意思来。 而被人夸赞的梁霖辕,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意识里还残存着上次被姐姐安慰的恐怖记忆。 那日,娘亲不在旁边,面对许久未见的老爹,梁霖辕心里害怕,转身去抱唯一熟悉的姐姐哭闹,他姐姐梁琳琅先是抱着他轻轻拍后背。 一害怕梁霖辕就想哭,梁琳琅也不开口劝他别哭,直接大巴掌拍下来。梁霖辕哭的越大声,梁琳琅拍的越用力,他那次差点被拍扁,后来再也不敢当着梁琳琅的面哭闹了。 毫不知情的温浅言,看到变得乖巧的小儿子,只是单纯的认为梁霖辕开始懂事了。 “霖辕真乖,回头娘亲奖励你吃甜的蛋羹,好不好!” 梁霖辕随意点头,眼睛还在提防着旁边吃肉的姐姐,生怕她一时兴起又来霍霍自己这小身板。 梁霖轩明明只有九岁,偏像个小大人,坐在一边安静的吃肉,给人稳重的感觉。 夜幕降临,梁展博的眼睛没离开过温浅言身上,握着茶杯,安静的看着她安顿三个孩子。 她脸上焕发着母爱的光辉,与幼时那个软糯的、别扭的小身影重合,让人怀念。 据说,南下调查官员们两日前平安回到京城。 寒冽带来了祈帝赦免他的旨意,还有恭亲王给梁展博的口信。 ‘欲救舍弟梁展光,孤身赴画坊之约。’ 细问之下发现,原来梁展光在出发东江府之前就被恭亲王设计,欠下来财赌坊高达数万两白银的债务。 在东江府时,恭亲王的人联系梁展光,让他随时向古军透露同行官员的行程,否则就用他儿子的命来抵债。 恭亲王怕秦世子等人查到对他们不利的证据,花钱买了暗花,想趁机处理掉秦世子等前来查案的朝廷官员。 梁展光为了保命,把秦世子和陈世子的行踪透露给了恭亲王的人。 “我告诉你,你们是不是就能把那张欠条还给我?” 古军带人拦截梁展光,看到传说中那位刑部冷面罗刹梁尚书的亲弟弟,没想到竟然是颗软蛋,心中鄙夷,不屑的嘲讽道。 “梁三爷,你只是透露个消息而已,就想拿回数万两的欠条,这买卖太亏了。” 下面的人嘟囔着,“梁三爷,你还真当自己是碟子菜?” 古军看着瑟瑟发抖的梁展光,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我们主子说了,梁三爷把此行官员的行程告诉我们,就当免了欠款的利子钱。” 此次南下本就预料到会遭受刺杀,选的重要官员都是会点武艺傍身,特别是秦世子功夫了得,身边还带了不少皇家的暗卫,自然不会遭毒手。 李贤宇出发前秘密找过秦世子,告诉他梁展光与恭亲王有勾结,让他小心利用。 秦世子出了,便派人留意梁展光的行踪,到东江府,打探到对方的暗杀消息,就设局诱导对方的人入穷巷,再倾尽全力一举灭了他们几十个杀手。 只一招,就让对方损失惨重,暂时镇住了他们,换来数日安宁。 梁展光也因此被恭亲王怀恨上,对方又用赌债逼着他给梁展博写求救信。梁展光写了,只是没送到梁展博面前,就被尚书府的人处理掉。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梁家老爷和梁家二爷、三爷以前做的那些破事,收过不少这类所谓的求救信,自然不会再理会这种信,以致它没传到梁展博面前就被处理了。 求救信发出,梁展博没有回应,恭亲王亲自去刑部找寒冽,让他带话。 基本安全起见,寒冽把话带到,至于大人去不去,不是他能控制的。 梁展博眉头都没抬,对他说。 “嗯,知道了,恭亲王那边,不必理会!” “南下的官员回来,他应该开始忙了!” 至于梁家人,早在温浅言被逼离京时,梁展博对所谓的家人失望透顶,只能保证他们不作死,就不会饿死。 恭亲王以梁展光威胁梁展博,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恭亲王等人可能离开京城太久,回京后没有打听清楚京城中世家的内幕消息,不知道梁展博与两个兄弟早就分家,甚至闹得不愉快。 寒冽拱手,对着梁展博。 “大人,陛下希望大人能带夫人和少爷他们一同参加今年的宫宴!” 这首旨意出乎意料之外,梁展博有些不想接旨。他肩上有放不下的担子,同样他也不愿意一家五口平平淡淡的生活被人打破。 “嗯!” 寒风几人对视一眼,识趣的给他们一家五口留下独自的时间。 月亮慢慢爬上来,梁霖轩在寒风后背睡着了,梁霖辕小朋友赖在娘亲温浅言的怀里不肯挪窝,梁展博抱着吧嗒嘴的梁琳琅回小院。 “卿卿,喜欢这里的生活吗?” 温浅言轻拍梁霖辕的后背,把他的手指从嘴巴拿开。 “一家人,应该生活在一起!” 梁展博觉得愧疚,因为一些原因,他暂时未能替温浅言挣回诰命。原本可以借女儿嫁皇子的势头给妻子温浅言正名,结果女儿被人下毒,脑子迷糊。 “好,一家人在一起!” “明日我们先回尚书府,留下人收拾。” 温浅言停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回以一个淡淡的笑容。 “好!” 梁琳琅再睁眼,发现自己躺在马车上,秋雾姑姑坐在她旁边,正在缝制一件墨绿色的衣裳。 “谁的?” 秋雾愣住了,看着梁琳琅不可思议,小姐竟然张嘴说话了! “小姐,你在问奴婢吗?” 梁琳琅点点头,“嗯!” 秋雾颤着嗓音对前面驾马车的人说,“告诉大人和夫人,小姐开口说话了!” 车夫‘吁’,跳下马车去拦后面那辆马车,高兴的对车里的人说。 “小姐说话了!” ‘刷’,温浅言想跳下去,被身后的梁展博握着她的肩膀,梁展博越过温浅言跳下马车,然后伸手把她抱下来。 “别摔跤了!” 温浅言满心满眼都是那句话,‘梁琳琅开口说话了。’ 小跑到梁琳琅身边,“琳琅,琳琅!” 梁琳琅下了马车,迷糊的脑子还有些混乱,看到温浅言下意识开口唤她,“娘亲!” 第322章 重回尚书府 看着梁琳琅迷糊的双眼,温浅言不禁按住心口,脸上挂着浅笑,眼里淌着泪。 “琳琅,你还记得娘亲!” 急切的问梁琳琅,“那你记得哥哥吗?” 梁琳琅看着温浅言,又看看旁边刚跑过来的男孩子,好熟悉的感觉,她试探的对着那个男孩轻声问道。 “哥哥?” 梁霖轩努力装作镇定,一开口还是不自觉的暴露出他的慌乱。 “妹,妹妹,我是哥哥!” 温浅言抱着梁琳琅又哭又笑,梁霖轩站在旁边,手指捏着衣摆,安静看着娘亲与妹妹抱头痛哭。 “咳”,梁展博轻声咳嗽,提醒温浅言,还有他! 温浅言高兴的抹去眼角的泪水,握着梁琳琅的手,将她带到梁展博身边告诉她。 “这个是你爹爹!” 毫不意外,梁琳琅不记得了! 温浅言的话,梁琳琅愕然,她脑子里没有这些角色,只能静静的看着温浅言。 梁展博心痛,可能是他平日陪在女儿身边的时间太少,女儿的记忆里没有自己,他需要挤出更多时间陪伴亲人。 因为梁琳琅意外开口说话,他们的马车临时停下来,众人在溪边稍作休息。温浅言带着梁琳琅去认人,发现她的记忆仍停留在王家村,只记得娘亲和哥哥,其他人一概不识。 “什么时候回家?” 梁霖辕睡醒哭闹着要秋雨带他找娘亲,看清楚靠在温浅言身边的人是梁琳琅,他突然安静下来不敢闹了,乖巧的坐到梁琳琅的旁边,抬头看着梁琳琅。 有人过来,梁琳琅伸手抱紧温浅言,害怕有人来跟她抢娘亲。梁霖辕望着梁琳琅,试探的伸手去扯温浅言的手指,又握着她的衣摆,想引起娘亲的注意。 “爹!” “爹!” 梁琳琅讶异,为什么她唤温浅言作‘娘亲’,而小豆丁唤温浅言作‘爹’,伸手拨开梁霖辕的手指,凶巴巴的对着他吼道。 “是娘亲,不是爹。” 梁霖辕瘪嘴想哭,他也想要娘亲抱抱、亲亲,但是他斗不过姐姐,他好难过啊! 无奈之下,梁展博只能抱起委屈的梁霖辕安慰他。 “小子,你就知足吧,毕竟你还还霸占了我妻子大半年。” 女儿刚好转,离不开温浅言,小儿子想要娘亲,他也想要妻子,最后只能委屈小儿子和自己抱团取暖了。 此刻,温浅言眼里只有女儿,看到女儿双眼重新有了丰富的情绪,突然让她觉得这大半年在山上吃斋念佛其实是一种救赎。 休息小半个时辰,马车重新上路,梁琳琅直接躺在温浅言的大腿上,听着温浅言说京城发生的事,不知不觉睡着了。 梁霖辕趁机在温浅言面前默默流眼泪,看到小儿子的行为,梁展博嘟囔一句。 “小子,快成精了!” 梁琳琅睡着,温浅言才抱起梁霖辕安慰他。 “辕哥儿长大以后是男子汉,姐姐是弱女子,辕哥儿要保护姐姐,知道吗。” 梁霖辕不太会说话,只会不停的‘哼唧’、‘哼唧’。 如果他会说话,估计此刻会回嘴,还弱女子,保护她,她不拍扁自己就算好了。 夕阳余晖普照,梁府的马车进了西门,行驶在冰冷安静的大街上。 时隔大半年,重新带着三个孩子回到尚书府,温浅言掀开帘子,看着门前那高大的石狮子,想起山上这段时间的清幽,心中有诸多触动。 那日离开的仓促,没有好好与温家长辈说清楚,也不知道他们担心成什么样,不知道梁展博有没有告诉他们因由,明日回娘家送年礼,正好去探望大爹爹与爹爹他们。 抱着梁琳琅走下马车,温浅言向她介绍尚书府。 “琳琅,咱们回到家了!” 梁琳琅看着门前高大雄伟的建筑,门牌正泛着橙红色的光辉,太过耀眼、显赫,她的脚步有些迟疑,高门大户! “这里是哪?” “这里是谁的家?” 温浅言握着梁琳琅的手,“宝贝,这里是我们的家!” 梁琳琅的脑子仍然不太清晰,看完平静的梁展博,又看看双眼忐忑的梁霖轩,最后再看看满脸喜色的温浅言。 “我们的家?” “我们很有钱吗?” 周围的人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 梁展博刚安顿好妻子和三个孩子,宫里就来人召他进宫。 “你先陪孩子们用膳,不必等我!” 进宫就被宫人带到了承乾殿,自从皇太弟监国开始,祈帝不再上朝,就一直住在承乾殿。 梁展博问过李贤宇,承乾殿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何祈帝会选择长住在此。不是说天子行踪不能公开,主要是怕人刺杀,所以要效仿狡兔三窟,每日随机住不同的宫殿。 李贤宇摇头,眼里也有疑惑。 “不知道,我之前有问过喜公公,他说具体不知。” 再见祈帝,梁展博满心忐忑,因为他当初状告顺亲王时,靠的全部都是猜测,没有实证。他在利用祈帝的疑心,这点祈帝估计事后也想明白了,所以肯定会牵连自己。 “陛下圣安!” 祈帝看着跪在堂下的梁展博,内心无波澜。 梁展博的女儿嫁给自己儿子,照理他们是亲家,偏梁展博的女儿过门没多久,不是被儿子气病了,就被自己赐给儿子的女人下毒,昏迷了数月,至今情况不明。 “梁爱卿,皇太弟妃如今可还好?” “朕许久没见过她了!” “年末宫宴她能参加吗?” 梁展博怨祈帝,明明是他们皇家之事,偏要牵扯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儿,女儿遭罪自己还没办法替她讨回公道,能不怨祈帝吗? “回禀陛下,皇太弟妃方苏醒,只是她的大脑意识不清晰。失去了回京以后的所有记忆,不记得京城的人,包括微臣,所以恐怕不适合参加宫宴!” 祈帝听出梁展博话里的推脱,也知道梁展博顾虑的事,怕梁琳琅宴会上出糗,影响皇家名声,也影响尚书府的颜面。 梁展博隐晦的告诉祈帝,梁琳琅醒来后失忆了,她不记得京城所有的人,包括她的夫婿皇太弟李贤宇。 “琳琅情况不明,恐日后无法照顾皇太弟殿下,还请陛下开恩,赐两人和离,为殿下另觅良缘!” 祈帝捏紧手指头,用力压住心中狂喜,才忍下那冲口而出的‘好’字。为了李贤宇的名声,还有皇家的忠义,梁琳琅这个儿媳,他没办法舍弃! 梁展博一脸期盼的看着祈帝,等着对方点头,这是目前为止,最好的解决方式。 第323章 又到新年了 梁展博在承乾殿向祈帝提议和离的话,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出宫围,很快传遍大街小巷,引起一片议论声。 ‘听说了吗,梁尚书替他女儿向陛下请旨和离?’ ‘皇太弟妃怎么了,怎么突然要和离?’ ‘可能太小了,怕影响皇家的子嗣!’ ‘达官贵人就是麻烦,孩子而已,纳多几个侧妃就行啦,反正生出来的都皇孙!’ ‘侧妃?皇太弟后院不就有一个,听说还是长公主的养女!’ ‘什么长公主的养女!那是古管家,不对,现在应该唤作恭亲王,那是恭亲王捡的孤女,无处安置,所以给送到京城来了,想让长公主替她觅得良缘。’ ‘骗人的吧,捡到的孤女,长公主竟然能让孤女当皇太弟的侧妃,长公主势力这么大的吗?’ ‘这长公主到底有几个养女?’ ‘不是一个吗?’ ‘应该不止一个,听说,钟御史家就有一个侧室是长公主的养女!’ ‘那王侍郎家的大媳妇,是不是也是长公主的养女!’ ‘我怎么听说,刘尚书的继室是长公主的养女!’ ‘嗐,这长公主到底有几个养女啊?’ ‘据可靠消息说,梁尚书这次进宫替皇太弟妃请旨和离,跟这古侧妃有关!’ ‘老关头,是不是你那个在尚书府当差的亲戚透露给你听的?’ ‘老关头,快说啊!’ 老关头喝了酒,一脸得意。 ‘古侧妃其实是恭亲王在东江府养大的瘦马,后来放到皇家庄园的农户寄养几日,换了个新身份,就进长公主府当养女。’ ‘听说长公主向来不喜欢皇太弟,所以纵容古侧妃给皇太弟妃下毒,皇太弟妃因此昏迷数月。最后圣上因为长公主,不轻不重的罚古侧妃禁足几月了事,梁尚书气得差点辞官,直接带着爱女出京四处求医问药。’ ‘皇太弟妃前几日刚醒来没多久,太医说估计于日后子嗣有碍,梁尚书这才找圣上要求和离。毕竟皇太弟府的后院有个敢给主母下药的古侧妃,梁尚书怎么放心再把姑娘放在皇太弟的后院,到时可不是中毒,直接要命了。’ ‘这古侧妃也太狠了吧!小皇妃不足十岁,又影响不了她,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估计是怕影响她生孩子!’ ‘说到孩子,之前不是说古侧妃小产嘛,她还把责任推到小皇妃身上,是德妃娘娘查明真相,还小皇妃清白的名声。’ ‘这女人也太狠了!’ ‘要我说真正狠的人应该是恭亲王,他把瘦马安排进几户高门做妾也就算了,竟然还把心思歹毒的瘦马安排给自己的亲侄孙做侧妃,闹得皇太弟府鸡犬不宁,这不是明摆着与皇太弟过不去嘛!’ ‘对啊,这恭亲王是真的狠!’ ‘这古侧妃如今怎么样?她还在皇太弟府吗?’ ‘应该还在皇太弟府的后院吧,她的身世一日没被捅出来,她就还是长公主的养女。再加上古侧妃是陛下赐给皇太弟的,谁又能动的了她!’ ‘老关头,我怎么听说梁尚书不愿意让女儿重回皇太弟府,真的还是假的?’ 老关头喝了口酒,叹息,‘真的!’ ‘梁大小姐是个心地善良又关心下人的好主子,如今被人害的这般模样,实在是让人心痛啊!’ ‘心痛什么,有吃有喝的,再不济还有尚书府做后盾,哪像我们,每日都在为吃饱而努力!’ ‘呵……就是……’ 老关头急了,‘你懂什么,我那亲戚他老父亲急病,没钱医治才上门卖身,结果年仅七岁的梁大小姐,拿了五十两银子给他,让他先回家照顾父亲。’ ‘梁大小姐还劝慰我那亲戚说什么,‘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现在谁家还有这样善良的小姐。’ ‘大户人家,五十两不就是一根簪子的事,值得你们这样感恩戴德?’ ‘哟,财大气粗的锋爷,看不上五十两银子。你家主子过年倒是赏过你一个银豆子 ,还不足一钱的银子!’ ‘可不是嘛,笑死人了。’ 锋爷愤愤不平,‘梁尚书用的是梁夫人的嫁妆,梁大小姐拿着长辈给的银子去施舍下人,一家子吃软饭,有什么厉害的!’ 锋爷骄傲的说,‘我家小姐赏人的,那是她自己挣的银子!’ 老关头冷笑,‘谁挣的又怎样,人家梁大小姐心地好,从不打骂下人。’ 这话一出,没人敢回话了,毕竟谁没被自家主子拿来出气或者迁怒。骂一顿事小,打一顿稀奇平常,严重的直接发卖或者是打死都有可能。 ‘你们还没说,陛下同意和离了吗?’ ‘肯定要同意啊,毕竟子嗣问题事关江山社稷。’ ‘谁说不是,应该同意的吧!’ 一阵唏嘘声,替梁琳琅惋惜,也有像锋爷一样见不得别人好的,正在幸灾乐祸。 那日,祈帝与梁展博两人在承乾殿讨论了一个多时辰,最后梁展博失望的回去。之后坊间流传的谣言,也因祈帝的圣旨迟迟未下到尚书府而不攻自破。 回到尚书府,梁琳琅有自己的院子,温浅言怕梁琳琅不习惯,征询她的意见之后决定让她自己独处。 听到梁琳琅愿意回自己小院,梁展博脸色稍微好点,晚上看到出现在被窝里的梁霖辕小朋友,梁展博干脆闭上眼生闷气。 温浅言担心完大的,又要哄小的,小的刚睡着,老的回来又作妖。 “赶紧睡,忙了这么久,好好休息。” 梁展博喊来秋雨,命她把梁霖辕抱去慜荇苑的偏殿,敢哭闹就送到他姐旁边。秋雨不明所以,看着昏昏欲睡的夫人,她很快把小棉球抱着去慜荇苑。 终于扫清障碍,禁欲大半年的梁展博,哪里还管小儿子哭闹声,反正他姐必定能镇住他,还是先安慰一下自己。 找回了自己缺少的那一半,梁展博全情投入,达到忘我的境界。那双迷人的眼眸,泛着耀眼的星光,好似要把温浅言吸进那无尽的漩涡,溺毙在他的柔情里。 有心弥补他,温浅言本想咬牙忍忍就过去了,谁知这老头子一把年纪还像个毛头小子,毫不节制。 他像是要把之前缺失的那几个月的夜晚都补回来,尽情挥洒,第一次忘了顾虑温浅言的感受。 “卿卿,卿卿!” 屋外的寒风与屋内的火热碰撞,温度上升,火盆里的火苗滋滋作响。 第324章 宫宴韵事(一) 小年夜之后,身为尚书夫人的温浅言忙地不可开交,要给有交情的各府准备年礼。 回到京城以后,梁琳琅整日惴惴不安,患得患失,想跟在温浅言身后,时时刻刻看到娘亲,秋雨则抱着梁霖辕跟在梁琳琅的身后。 忙碌几日,终于在新年前把年礼送完,并且抽空去拜访温家长辈。 半年没见,古氏整个人苍老了许多,走在街上温浅言都不敢认,内心忐忑,声音哽咽。 “大伯母,家中可是有什么事?” 古氏许久没见温浅言,脸上的表情带着淡淡的忧伤。 “家中无事,无须担忧!” “你在外这些日子可还好?” 温浅言握着她的手,“可是大姐姐那边有什么事吗?” 古氏摇头,“不是,就是年纪大了,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 温浅言紧了紧手指,“大哥想看的人家可有说什么?” 古氏手掌不自觉弯曲,她确实是为儿子的亲事愁白了头发,大孙子又在书院不肯回来。 温浅言问她,“大伯母,可要让展博找大哥聊聊。” 古氏摇头,自己的儿子什么脾气她自己清楚。 “由得他吧!” 她感觉到自己身体大不如前,特别是刮风下雨天,两个膝盖时而酸软无力,时而如无数钢针猛扎,痛彻心扉,闹得她整夜整夜睡不着。 温浅如过来探望古氏,发现她的病情,非要缠着她请太医,古氏不得已说出,她早些年跪的多了,膝盖落下病根。 古氏没想到温浅言竟然会拿梁琳琅的对牌去请太医,林太医来到温家,他替古氏号完脉。 “温大夫人,这是旧疾,遇上气候变化引起的不适。以后还是要好好养着,不然怕是往后不利于行走。” 古氏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她以为天气变暖就会好。 温浅言一脸恳切的问林太医,“那现在要怎么办?” 林太医离开前留下药方,还有让她注意休息的医嘱。梁琳琅看到温浅言难过,她也不高兴,突然向下人要姜和热水。 温浅言问她,“琳琅,要姜和热水干什么?” 梁琳琅看着古氏的膝盖,认真回答温浅言的话。 “热敷,血气通,则顺!” 古氏看着梁琳琅,这小丫头太贴心了,比女儿生的三个外孙讨喜太多。 温浅言怕伤了古氏,不让人送上来,最后还是古氏坚持。 “正好我也想用热水缓解一下!” 温浅言还想劝阻,“大伯母,不可,琳琅还小,不懂事,太医说让您养着,如果操作不当怕是会加重病情。” 古氏坚持,温浅言无奈之下点头,随时留意古氏情况叫停。 热水和姜送来,还有一块白色的棉布,梁琳琅拿着姜,看着满脸慈爱的古氏,而古氏则对她露出宠溺的笑。 梁琳琅按着自己大脑里潜在的意识去操作,棉布裹着老姜,再用凳子脚压扁姜,棉布上流出土黄色的姜汁。 她用布裹着姜来回揉擦古氏的膝盖,起先是阵阵的辛辣,后来一阵暖意充斥着她的膝盖,别说还真的减少了酸软无力感。 “哎呦,琳琳宝贝,太棒了!” 温浅言关切着古氏的表情,发现女儿又给她惊喜了。 “琳琅在哪看到的啊?” 梁琳琅抬头,停下手上的动作,望着温浅言,用力去回想。 古氏身边的丫环双手接过梁琳琅手里的姜,“表小姐,奴婢来吧!” 梁琳琅想不起来,温浅言安慰她,“不想了,不想了,想不起来没关系。” 古氏揉揉她的头顶,“谢谢琳琅!” 梁琳琅最后抱着头,侧着脑袋看温浅言替古氏热敷膝盖。水温变暖,姜放进水桶,古氏整个膝盖泡进水桶。 “大伯母,宫您去吗?” 古氏摇头,“应该去不了。” 温浅言猜到了,毕竟大伯父如今只是国子监的先生,没有必须要去应酬官场上的同僚。而父亲身为礼部侍郎,届时应该要监督皇家的礼制流程,也没有时间去与官员们沟通交际。 “你小心陈国舅他们,我之前听秦国公夫人说,陈老夫人想给皇太弟府塞女人。” 温浅言皱眉,梁展博进宫找陛下请旨让李贤宇与梁琳琅和离,陛下不正面回应。陈家大张旗鼓的给李贤宇后院塞女人,是陛下默许的吗? “大伯母别担心,琳琅现在还是名正言顺的正一品皇妃,即便为了皇家的名声,陛下也不会允许他们做的太过分。” “更何况,当初他们两人的婚事是陛下亲赐,陈家这样不单打脸梁家,更是把陛下的威严拿到地上践踏。” 古氏觉得梁琳琅说的有道理,古氏把京城最近发生的事告诉温浅言,顺便讨论了一下如今京城的风向。 很快到了梁霖辕要午睡的时辰,临别时温浅言再三叮嘱古氏身边的人,照顾好古氏,有什么药料找不到或者不好找,到尚书府找方管家。 温浅言让人提前准备了衣裳,因为梁展博的身份特殊,加之太子殿下离世,皇宫宴席不宜过度张扬,据说今年的规格比往年略微逊色一筹。 “琳琅,今晚随娘亲进宫去玩,好不好?” 对此梁琳琅不发表意见,只要能跟着娘亲,对她来说,去哪都行。 秋雾拿着她进宫的衣裳过来让她试穿,她突然又觉得不行了。这身衣裳一看就让人头痛,颜色太沉、刺绣太厚、行头太重,梁琳琅耷拉着脸,满脸委屈的对着温浅言瘪嘴。 她身上穿着嫩黄色加厚棉袄打底,再套上这正红色一品皇妃宫装,腰都直不起来! 温浅言看着梁琳琅这么辛苦,有些不想带她进宫,但是陛下指名要见梁琳琅,拒绝不了。 秋雨端着热气腾腾的乳酪羹,散发着浓浓的奶香味,在地上玩布老虎的梁霖辕双眼放光。梁琳琅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梁霖辕转身爬到娘亲腿边,伸手抱着娘亲的小腿,瘪嘴默默流泪,不敢嚎! 走在后面的秋雾端着山楂糖水,梁霖辕闻到酸酸甜甜味道,避开梁琳琅的眼睛,皱着小鼻子,吐着小舌头,一脸嫌弃。 温浅言喂梁霖辕吃乳酪羹,“霖辕,娘亲有事要出门一趟,你睡醒觉没看到娘亲不要哭闹,奶嬷嬷会在家陪你。” 梁霖辕不知道什么叫出门一趟,有的吃什么都好说,“爹、爹……” 梁琳琅喝着山楂糖水,纠正他,“娘!” 第325章 宫宴韵事(二) 梁霖辕傻斜着眼瞄了一眼梁琳琅,不开口说话,专心吃乳酪羹,不时对着娘亲笑,露出洁白的小乳牙和粉嫩的牙床。 温浅言把梁霖辕安顿好,开始让秋雪替她洁面、挽发、上妆。 梁琳琅看着秋雪替温浅言上妆,心里不自在,伸手去碰粉饼、腮红这些化妆品,嘟着嘴直摇头。 “不好看!” 温浅言以为女儿不喜欢自己上妆,在闹情绪,安抚她说。 “乖,这个是正式场合,必须点妆,否则会被人视为不敬圣上。” 秋雪有意逗弄梁琳琅,“小姐不喜欢夫人上妆,是担心夫人变得更漂亮认不出?” 梁琳琅从秋雪手里拿过腮红,不让她继续在温浅言画大神妆。秋雪停下来,安静的看着梁琳琅,她踩着凳子站到温浅言面前,用手上温湿的帕子抹去温浅言脸上的妆。 一群人折腾了半个时辰,小姐一下就给弄没了,一会儿重新上妆,秋雨担心时间不够,惊呼出声。 “哎呦,这……” 秋雪几人对望,温浅言对她们摇头,暗示时间还有,让梁琳琅玩一下没关系。 梁琳琅替温浅言擦干净脸,开始有模有样的在温浅言脸上捣鼓。秋雪脸上的表情也由最开始的担忧,变成好奇,直到后面惊呆了。 当梁琳琅拿起腮红开始给温浅言点缀,原本还担心误时辰的秋雨,早已惊艳的无法开口。 秋雾惊讶梁琳琅上妆的手艺,“哇,好漂亮,小姐好厉害!” 秋雪忍不住手痒,她也想学着小姐的方式试一下。 “夫人脸长的比较细,五官柔和,没什么气势,经过小姐这么一弄,夫人给人的感觉变得温和又独特,很有派头。” 温浅言被铜镜里自己的容貌震惊到了,没想到有朝一日,快三十岁的她,还能再看到二十岁那年的自己! 李贤宇早早到尚书府接人,这几日来尚书府与梁琳琅缓和关系,他发现梁琳琅的双眼藏着光,除了长高,变白,好像外形上没太大的变化。 温浅言虽然担忧,但还是要放手,谁让女儿嫁的男人身份地位特殊。 “琳琅,你先跟大哥哥过去,娘亲的马车随后就到。” 李贤宇生的高大,五官柔和,身上自带贵气,不言语时像个温文儒雅的翩翩公子,梁琳琅有为之动容。 “好!” 时隔一年,再听到梁琳琅开口,李贤宇激动的露出笑脸。他笑起来像个‘二哈’,梁琳琅惋惜,心中镜子碎一地,有点不想跟他好了。 马车上,李贤宇已经让人准备好新鲜出炉的糕点,还有热茶。 “先吃点东西,免得晚上肚子饿!” “宴会上的吃食都是冷的!” 李贤宇还在想,要怎么样的态度与梁琳琅说话她才不会怕自己,听岳母说她现在的记忆还在回京城之前,所以不记得自己成亲之事。 看到桌面的糕点,听李贤宇的话,梁琳琅下意识伸手,拿起粟子酥才想起温浅言的话。 ‘在外面不能乱吃东西,怕不干净’。 梁琳琅仰起头问李贤宇,“干净吗?” 没反应过来,李贤宇愣了一下,梁琳琅满脸疑问的看着盘子里的粟子酥。 李贤宇顿时明白她问什么,“干净的!” 心疼他的小丫头,原本是个古灵精怪,聪明伶俐的小仙女。自从被古蕊希毒害,清醒后,变成这般笨笨的模样。 “下次要吃什么先问过我!” “知道吗?” 梁琳琅乖巧的点头,这种相处模式让李贤宇觉得很有成就感,好像也不赖! “会冷吗?” 梁琳琅伸出软软嫩嫩的小手掌,手指头冻的通红,李贤宇心疼,握着她的手掌,替她暖手。 “进到宫里不要害怕,有人向你请安,你就抬手,让人平身。” “有人跟你说话,你浅笑着听就好,不需要回话,知道吗?” “记住,务必跟在我身后,有什么要及时告诉我!” “如果我有事离开座位,你就坐在原来的位置等我,千万不要跟别人走,懂吗?” 李贤宇每说一句,梁琳琅就点一下头。 吃饱喝足,梁琳琅有些犯困,半眯着眼,靠着暖炉打盹。 “哎呦,宫道上怎么能停马车!” 待那人看清马车的颜色和图案,突然停声,低头迅速离开。马车被人撞了一下,梁琳琅顺势窝进暖炉里,很舒服,‘嗯’。 “起了?” 梁琳琅睁开眼,发现自己缩在李贤宇怀里,挣扎着坐起来。 “我娘在哪?” 李贤宇无语了,媳妇睡醒哭着要找丈母娘,怎么办? “她应该先进去了!” 梁琳琅鼻子有些酸,有点想哭,在帅哥面前流泪有些掉价,忍忍吧!李贤宇见她调整好心态,拉开车厢门,跳下马车,在下面接应她。 “小心点!” 真正走起路才知道,自己身上这身皮有多重,从最里面算起,一共有九层。 “这是哪里?好像故宫啊?” 梁琳琅嘴巴比脑子反应快,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反正奇怪的话张嘴就来,而李贤宇在替梁琳琅找温浅言,没认真听她在说什么。 看着六角宫灯挂满长廊,梁琳琅脑海里一幅幅似曾相识的画面一闪过,她曾经来过这个地方。 “我来过吗?” 李贤宇随意应她,“嗯,来过!” 她又问,“我跟谁来的?” 李贤宇反应过来,小丫头这是想起来了? “跟我!” 梁琳琅的右手还在李贤宇手里握着,左手轻轻拍打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些。 李贤宇看不得她虐待自己,赶紧拦住她,轻声细语的安慰她。 “乖,别想了!” “你娘亲应该进去里面了,跟我进去吧!” 一路跟在李贤宇身后,梁琳琅欣赏着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夜明珠挂在枝头,照亮整个皇宫,耀眼夺目。 “这里好多人!” 李贤宇停下脚步,等梁琳琅走上前,低下头,轻声对她说。 “别怕,微笑就行了。” 梁琳琅被李贤宇带到台阶上,他们的座位安排在龙椅之下,再往下坐着一对长相刻薄的男女,他们的眼神太过锋利,让梁琳琅觉得不舒服。 李贤宇看到梁琳琅的不自在,转身对着陈郡王夫妇说。 “八皇兄,八皇嫂,你们对孤的皇太弟妃很好奇?” 两人反应过来,赶紧站起来对他们行礼。 “皇太弟安!” “皇太弟妃安!” 李贤宇笑着让他们无须多礼,气得陈郡王咬碎银牙。陈郡王妃看向自家堂妹方向,希望今晚谋划之事能成! 第326章 宫宴韵事(三) 另一边与小姐妹们聊天的纪念欢,谈笑间,时刻关注着高堂上那道明黄色的英姿。 看到他与陈郡王说话时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幻想着他现在是与自己说话,那笑容是为她绽放。 她的心跳加快,脸色泛红,耳根发烫,眼神意外与陈郡王妃的视线撞在一起,她羞红了脸,转头继续与小姐妹说话。 陈郡王妃纪氏误以为堂妹在看陈郡王,暗骂纪念欢骚蹄子,年纪小小就会勾引人,像她那下贱放浪的亲娘,把家族里的男人治的死死地。 “陛下驾到!” “皇后娘娘到!” “诸位娘娘到!” 声音落下,原本聚在一起聊天的官眷们散开,赶回各自的座位前面,跪下迎接圣驾。 祈帝跨过门槛,身后跟着满头白发的皇后娘娘,其后才是四妃。 “陛下万福金安!” “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金安!” “诸位娘娘金安” 祈帝走过李贤宇旁边,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他旁边跪着的梁琳琅,小姑娘小小一个,缩在李贤宇旁边,看着甚是可怜。 “众卿家平身!” 下面跪着的官员纷纷站起来,“谢陛下隆恩!” 祈帝看着下面一些新鲜面孔,年轻充满朝气,新晋官员多是应届举子。 “今日是宫宴,诸位入座吧。” 祈帝话音刚落,宫娥们端着美酒、佳肴如流水般进殿,送上每一桌。 “辛苦诸位卿家为我大祈国泰民安而操劳!” “来,举杯共饮,预祝大祈,来年繁荣更盛!” 臣子们端起酒杯,“繁荣更盛!” 放下酒杯,祈帝满脸笑容的看着底下生机勃勃的臣子们,心中难免唏嘘。 “开宴!” 梁琳琅看着桌上泛着白色膏状的菜肴,有些倒胃口,幸亏旁边的大哥哥在车上让她吃饱喝足了再进来,不然她会肚子饿。 眼睛偷偷四处搜索梁展博和温浅言,光线太暗,她一直没找到娘亲与爹爹。 帝后刚说完话,祈帝看向李贤宇这边,示意他站起来说几句开场话。李贤宇双手端起酒杯站起来,梁琳琅端着茶水站起来,他们对着祈帝和皇后娘娘方向鞠躬。 “一谢,父皇与母后对儿臣的倾力栽培。” 祈帝很满意李贤宇的奉承,他甚至庆幸那个将要继承大统的儿子是李贤宇。至少日后到了地下,面对李家的列祖列宗时,他不用气短。 皇后捏紧手指,先太子离世,名义上她还有一个儿子李贤宇,她还是大祈国最尊贵的女人。亲孙子李扞目前没有继位的能力,但是日后运作的好,他还是有机会登上大宝的。 “二谢,父皇与母后身体康健,让儿臣成为有福之人。” 朝臣们觉得皇太弟是个有孝心的人,一个有孝心的皇子,日后必不会是残忍的君王。 皇后想起太子离去那日,自己原本要去看太子,当时是李贤宇突然抱着她,让她产生窒息感,以致晕倒错过看太子第一眼。 她醒来后,陆续被宫娥们气昏,里面必定有李贤宇的手笔。李贤宇让她没有看到儿子最后一面,她努力走出椒房殿,就是来复仇的。 李贤宇脸上挂着浅笑,对着祈帝和皇后方向三拜。 “三谢,父皇母后给了儿臣这尊贵的身份。” 祈帝笑着点头,皇后的护甲直接陷进手掌里,她最后的底牌,竟然被李贤宇摆出来了。如果今日不反驳李贤宇,日后她再提起这事,必定被世人病诟。 如果她现在说出来,肯定会被祈帝以疯病为由关起来,那她为李扞谋划的那些事,肯定进行不下去了。 忍! 祈帝知道皇后现在不高兴,但是李贤宇作为储君,已经先向皇后低头示好,皇后作为长辈不应该再与他计较,安抚性的轻轻拍着皇后的手,示意她大局为重。 皇后强忍着怒气,换上端庄的笑容,对着李贤宇与梁琳琅缓缓举杯。 谢恩后,李贤宇让梁琳琅入座,他转身对着堂下的臣子们举杯,态度真诚有礼。 “孤,亦要多谢诸位对大祈国的贡献!” 底下的臣子们纷纷举杯,回敬李贤宇,吹捧一番各自入座,吃着没有热气的菜品,欣赏着伶人们的歌舞表演。 殿中歌舞升平,底下一片祥和! 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热茶,梁琳琅有些内急,还有些腹绞痛,扯了扯李贤宇的衣袖,轻声对他说。 “我要去上厕所!” 李贤宇没明白什么是厕所,直到她的手放在腹部,一副憋着难受的模样,他猜小丫头要上茅房。 宴会才刚开始,正是关键时刻,他暂时走不开,伸手招来身后的宫娥,让她带梁琳琅去茅房,交代宫娥务必把梁琳琅送回来。 然后又仔细地转头叮嘱梁琳琅,“你认清去茅房的路,回来的时候一定要按原路返回,如果发现异常就大声呼救,知道吗!” 梁琳琅敷衍点头,水喝多了,她肚子都快爆炸,这人还在这啰哩啰嗦。她直接把双手放在腹部,故作端庄,其实是捂着肚子,减轻难受的感觉。 “知道!” 梁琳琅逃似的离开座位,李贤宇端着酒杯下去与人敬酒,很快到了梁展博他们的位置。 “岳母,琳琅去解手,尚未归。” 他身为皇太弟,不能随意离开宴席,只能拜托岳母温浅言去找小丫头。温浅言闻言与梁展博对视一眼,示意他照看好梁霖轩,她要去寻梁琳琅。 一个宫娥从殿外进来,手里端着甜品,与纪念欢对视一眼颔首,纪念欢站起身,出了殿门,径直往旁边的厢房走。 宫娥侧着身朝李贤宇与陈郡王的方向走去,陈郡王妃正在与自己母亲交谈,她怀疑纪念欢看上陈郡王,让她小心些纪念欢的母亲陈氏。 纪母不屑的说道,“一个妾抬起来的继室而已,有什么可担忧的。” “小八即使现在成了嫡女,也改不了她那上不了台面的庶女身份,王妃大可不必担忧。” 纪母意外看到纪念欢与那名宫娥的小动作,拍拍陈郡王妃的手背,示意她留心那位宫娥。 “去照顾好点女婿,别让狐……” 她话没说完,就看到那名宫娥脚一崴,端着甜汤直接撞向李贤宇,想起进宫前老爷的话。 ‘此次进宫告诫郡王妃,为了家族崛起,必要时助小八一臂之力。’ 之前还以为他们想舍弃自己女儿,换狐狸精的女儿进郡王府,如今看来他们是想把这小狐狸精送到皇太弟府。 陈郡王妃看到事情发生在陈郡王那边,慌忙走过去查看。 “怎么了?” 第327章 宫宴韵事(四) 陈郡王妃挤到陈郡王身边,看到李贤宇与陈郡王身上不同程度的有印子,而李贤宇在不停的在向陈郡王道歉。 “八皇兄,你没事吧。” “要是我不闪开,就不会连累皇兄。” 出了意外,眼见一下子得罪两位皇子,那名宫娥早已吓得跪在地上求饶。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李贤宇没有理会宫娥的求饶声,用白色棉帕子替陈郡王擦拭,帕子很快变了红糖的颜色,官眷们见状开始议论纷纷。 “这哪里糖水,这么浓,怕不是糖稀,齁甜,谁敢喝啊。” “估计是专门为两位皇子准备的吧!” “应该是,不然怎么好好的平地都会摔跤。那糖水还是全往那两位身上倒。” “指不定是哪家的小姐看上了,明着不行出,所以来暗招!” “眼光好的看上那位,一点也不奇怪。有哪个能如他这般端庄,洁身自好,后院还干干净净的,不怪那些未婚嫁的小姐们挤破头也想要进去。” “当家主母还是个孩子,进去以后,日子肯定滋润,要是再有点手段,说不准还能生下长子,一家独大。” “还真有这个可能,毕竟那位的年龄也不小了,顶头那尊估计也着急了。” “这都开头了,一会儿看看就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台阶上,祈帝正与贤妃说着话,看到李贤宇和陈郡王被人围在一起,忙让小乐子过去问问什么情况。 身上黏糊糊的,陈郡王咬牙笑着对李贤宇说没事,毕竟遇到危险躲避是人的本能,不管怎么样都怪不到李贤宇身上。 他再看宫娥的眼神,带着狠厉,想到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动怒。 “放肆,路都走不好,怎么伺候主子。来人啊,把她拖下去,发回内务府,让人重新教规矩。” 官眷们纷纷夸陈郡王大度,要是遇到计较人,直接打死都有可能! 众多拥护声中,一个不协调的声音,弱弱的响起。 “好像皇太弟才是被泼糖水那个吧,他都没开口说话,陈郡王怎么就越过皇太弟,直接处置了那名宫娥。” “对喔,皇太弟是储君,陈郡王只是郡王而已!” “为什么这么着急处置宫娥?” 殿外,温浅言在比较偏远的厢房找到梁琳琅,后者正无措的看着身上的衣裳,太复杂,她不知道怎么穿回去。 温浅言握着梁琳琅的手,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心虚不已的宫娥,温浅言没说什么,带梁琳琅默默走另外一条路回正殿。 回到大殿,人群散开,早已恢复平静,官眷们看着温浅言她们的方向,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温浅言在梁琳琅耳边说了几句,梁琳琅点点头,乖巧的走回自己的位置坐好。 李贤宇不在旁边,梁琳琅变得局促,刚才腹痛的经历,让她不敢再碰桌面的食物,安静的坐着看表演。 小半个时辰的表演结束,李贤宇还没回来,梁琳琅心里有些不安,求助的看向不远处的温浅言。她正与秦世子的夫人说话,不知世子夫人说了什么,温浅言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好像有些动怒。 而台阶上的祈帝因为年纪大,加上之前轻微中风身体抱恙,坐在位置上坚持了一个多时辰,早已体力不支,准备先退场,让下面的人尽情玩乐。 贤妃看到李贤宇不在位置上,纪家那位也不在位置上,再想到傍晚时分娘家人给她捎的口信,贤妃突然闹着要陛下陪她出去走走。 “以前每到年夜都能逛花街、赏夜景,真的好怀念啊。” “陛下,您已经许久没有陪臣妾了,不如今夜大家一起逛这皇宫的夜景吧。” 坐累了,祈帝觉得出去走走未尝不可,便依了贤妃的意。 德妃最先品出贤妃的异常,大冷天的让陛下陪她赏夜景,李贤宇又不在座位,贤妃怕不是又想着什么鬼主意。 对于贤妃的小动作,皇后充耳不闻,德妃只能出来阻止。 “陛下,外面冷,还飘着雪花呢,不如这殿内暖和,要不还是算了吧。” 被德妃抢先拒绝,贤妃叱一声冷笑。 “妹妹,话不能这么说,陛下身体已然大好,而且只是出去走走,又有什么关系。妹妹怕什么?” 德妃没想到贤妃都一把年纪,还这么爱挑事,她不想过多参与,免得落了巴结讨好的下层名声。 “姐姐说笑了,冰天雪地,妹妹只是担心圣体安康。” 看着德妃处事稳重,进退有度,祈帝满意的对着德妃笑了笑。 “有心了,出去走走也好,朕亦许久未曾看过这夜景。” 圣上离席,下面的人自然要跟随。 “十八他们兄弟俩还没回来?” 小乐子解释,“天冷衣裳多,估计要费些时间。” 祈帝没再追问,皇后跟在祈帝的左边,贤妃借着搀扶的名义走在祈帝的右边,其余人等默默跟在三人后面。 贤妃不停的卖巧,“陛下,这雪天路滑,您小心脚下!” 德妃扯着嘴角,冷冷的笑了,贤妃这人真假。刚才撺掇着陛下赏夜景,她提醒陛下雪天路滑,贤妃还当众呛她,这会儿又让陛下小心脚下的路,生怕别人不知她在算计些什么,真是个蠢货。 原本想打盹的梁琳琅,被迫营业,默默的跟在花枝招展的妃嫔们的身后。她身上的衣裳太重,有几次差点摔跤,还是旁边的秦姑娘扶了她一把。 “多谢!” 秦姑娘见梁琳琅对她不反感的援手,干脆直接上前扶着梁琳琅走,身后传来窃窃私语。 “这里又没什么好看的景色,为什么要走这些地方?” “还以为会带我们去御花园,看看这雪天的繁花。” “谁知道呢!” “天寒地冻的,又没什么好看,来这干嘛啊?” 后面的人还在讨论为什么到这来,贤妃又在上演‘平地摔跤’。 “哎呦!” “陛下,臣妾脚扭了,不如我们在旁边的亭子去休息一下吧!” 如果这都不知道贤妃是故意的,就真是傻子了,被拉出来当猴子耍的祈帝此刻脸色越来越黑。 梁琳琅则直接翻白眼,这个女人是小儿麻痹吗? 这也能摔! 她的小动作落入秦姑娘眼中,秦姑娘忍不住偷偷笑了。因为喜欢梁琳琅的率真,更加抗拒入皇太弟府当侧妃。 一群人走到旁边的亭子,梁琳琅发现这里离自己刚才上厕所的厢房很近,小声的问秦姑娘。 “这是哪里?” “刚才那个宫娥带我来过这里!” 第328章 宫宴韵事 (五) 秦姑娘压低声音,“这里是未央宫,离刚才的宴厅比较远,你怎么会来这边?” 梁琳琅嘟嘴,“我也不知道,那个宫女带我过来的!” 坏人,明知她内急,还带她绕无路! 贤妃还在与祈帝东拉西扯聊着天,祈帝冷的打哆嗦,直接问她。 “要不去未央宫坐坐吧!” 贤妃双眼闪亮,祈帝内心暗自摇头,贤妃这女人太简单,相处起来也轻松,不担心被她算计了都不知道。 “走吧,走吧!” 皇后看到祈帝这样纵容贤妃,心中暗自难过。对于祈帝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的行为,德妃不置可否。 一群人跟在贤妃身后,带着看戏的兴奋冲进未央宫,打开门,黑灯瞎火的,什么也没有。 贤妃的样子一看就是被人骗了,祈帝忍着笑,难得没有生气。 “没有亮灯,估计生炭也要时间,算了不进去了,换个地方休息吧!” 贤妃气鼓鼓的转身,还不忘扶着祈帝的手。 人群中迟迟不见陈郡王和纪念欢,陈郡王妃心里不踏实。不知为何,贤妃娘娘推门的那瞬间,陈郡王妃的心口猛一抽搐,生怕看到让她崩溃的事。 幸好,未央宫漆黑一片,陈郡王妃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本拽着衣袖的手指慢慢放开。 ‘没有人,真好!’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跟着贤妃过来,准备好看戏,结果静悄悄的,冷锅冷灶,什么也没有。皇宫不干净,是个藏污纳垢的好地方,祈帝摇头,带人回了宴厅的正殿。 在他们离开未央宫,走出一个人,赫然是换了暗红色衣裳的李贤宇。他回头看了一眼里面那对昏迷中还纠缠在一起的男女,他们苟合的动作,令人犯恶心,想吐。 “寒凇,一刻钟之内,把他们原样送到太和殿,在人到之前弄醒他们。” 寒凇自暗处走出来,对着李贤宇拱手,朝不无处吹响口哨,出来两个黑衣人,把里面的两人抬走,寒凇则捡起地上的衣裳,跟在黑衣人身后消失在未央宫。 李贤宇拍拍身上的衣裳去味,出门拐了个弯,他抄小路,准备加快步子在众人之前赶回正殿。 考虑寒凇他们三个,不知道能不能及时布置好太和殿,决定替他们争取时间,索性从未央宫的后门出去,走在祈帝他们身后不远处。 “咦,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李贤宇声音够大,走到前面的祈帝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一身雪花的李贤宇。 “十八,你怎么在这里?” 李贤宇装无知,“回父皇,儿臣适才去更衣了!” 看到李贤宇,梁琳琅忍不住想靠近他,秦姑娘握着梁琳琅的手,示意她先别过去。 看到李贤宇自己一个人在这,陈郡王妃整个人感觉不好了,她心慌,突然很害怕被人察觉,陈郡王和纪念欢同时不在队伍里。 祈帝眼神犀利的问李贤宇,“怎么没去正殿附近的太和殿,朕看你从未央宫那个方向来。” 李贤宇走近祈帝,一脸不解。 “八皇兄先去了太和殿,儿臣只能过来未央宫!” 祈帝捏紧手指,继续问他。 “你贤母妃刚才想去未央宫休息,里面没人啊!” 李贤宇惊讶,指着未央宫的后门。 “我犯懒,刚从那过来。” 祈帝悟了,李贤宇刚才在未央宫更衣,然后图省事从未央宫的后门出来,正好与他们错过了。 贤妃可不这么想,“那你怎么在我们后面!” 李贤宇笑着说,“未央宫后门那株睡莲开了,儿臣停下来,看了一会儿。” 贤妃松开祈帝的手,率先往未央宫的后门走去,从李贤宇身边经过闻到味道淡淡的清味,不似睡莲的香味,肯定有古怪。 祈帝只能跟着贤妃走,在未央宫的后院看到池子里盛开的睡莲。 贤妃嘟囔着,“这睡莲还挺漂亮的!” 看完睡莲回正殿,李贤宇走近梁琳琅,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担心。 “我刚才也来了这里,竟然没看到睡莲!” 李贤宇感觉被雷劈了,原来小丫头不是安慰他,而是来告状的。 “回头我就处置那名宫娥,竟然带你走这么远!” 听到李贤宇要处置那个坏女人,梁琳琅高兴的去找秦姑娘,留下李贤宇一个人风中凌乱。跟着队伍前进,梁展博路过李贤宇旁边,用最轻的声音对他说。 “寒凇说事情办好了,现在过去正好!” 李贤宇迟疑片刻便掉队在最后面,跟林府的小公子他们几人一路闲聊。路过太和殿时,贤妃还想在祈帝眼前上演‘平地摔跤’,被祈帝握住手臂。 殿内灯火通明,忽然传来女子的尖叫声。 “啊……” 贤妃不用摔跤都有理由进去看戏,一脸兴奋,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贤妃突然停下脚步,有些后悔刚才的鲁莽行为。 陈郡王妃听到第一个女子的声音,清楚不是纪念欢,正庆幸时,皇后已经领着众人推开殿门,走进太和殿。 紧接着第二个声音响起,“啊……” 这声音太熟悉,分明就是纪念欢,吓得陈郡王妃直接愣在当场。 她的目标竟然真的是陈郡王! 当陈郡王妃还在祈祷里面的男人千万不是陈郡王时,陈郡王的声音传了出来,咬牙切齿的低声吼道。 “闭嘴!” “你想把所有人都招来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 纪念欢拥紧身上的衣裳,一身欢娱后的痛楚,全身酸软,尤其是私处还有阵阵的酸涩,露出来的手臂,红紫斑驳的暧昧痕迹清晰可见,小姑娘楚楚可怜的模样,让陈郡王忍不住收起暴脾气。 “行了,别哭了,本王会负责的。” 女子仍在啼哭,想到自己的幸福就这样没了,悲伤落泪。陈郡王捂着头,适才在宴席上他只喝了几杯酒,还不至于醉到不省人事。 “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这?” 纪念欢抱着膝盖,拥紧身上的衣裳,默默垂泪,心中却骂陈郡王妃,肯定是害怕自己嫁的比她好,所以才想出这个偷天换日的毒计。 明明跟她在一起被人发现的应该是皇太弟,怎么会变成这个油腻的陈郡王。美人垂泪,陈郡王见状,心痛不已。 “行了,别哭了,本王说了会负责的!” 纪念欢还想要嫁给李贤宇,自然不肯将就陈郡王,当下唯有不出声,方能保全她退路。 陈郡王忍着头痛,开始琢磨,为什么他会突然晕倒,又为什么会与人发生关系,是谁要害他? “先别哭了,为今之计是赶紧回宴厅,否则被人发现麻烦就大了!” 第329章 宫宴韵事(六) 纪念欢搂着被子,伸手拾起地上的衣裳,躲在被子里把衣裳套在身上。这时才有心思留意周围的摆设,很快便发现这里不是自己刚才进的未央宫。 她是怎么到这里的? 手脚冰冷,恐惧的想到,是那人把自己送到这里来的吗? 她这是在惩罚自己算计他? 陈郡王也在努力回想刚才发生的事,这里是太和殿,他确实是自己走进厢房的,一进门就犯困,衣裳换到一半他就累的睡过去,迷糊中只感觉全身燥热,被人抱起来过,突逢天降甘露,方解了他那处的不适。 他应该是中药了,是谁要害他? 进宫以后他吃喝都是自己人递给他的东西,所以不是进嘴的东西惹事。 他们都没注意到,躲到墙边里的那个身影,除了最开始发出惊叫声吵醒他们,后来更是一动不动的蜷缩着,生怕被人注意到。 在皇后准备推开厢房门时,祈帝按住她的手。祈帝觉得此事存在疑问,听陈郡王的语气,不像是他主动惹的事,反而像是被人陷害的。 皇宫水深,每个所谓的受害者都不是无辜的人,事关自己儿子,他想和稀泥。见祈帝不欲将事情闹大,贤妃有些小失望,轻声问祈帝。 “陛下,屋内是两名姑娘的清白,可能是两条鲜活的生命!” 祈帝停下脚步,他真的老了,不由得感叹一句。 “朕,真的老了。” 身后那群人看戏的表情太明显,祈帝发现自从他远离庙堂,威严不复,说的话也不太管用。 贤妃仍娇笑的对祈帝撒娇说,“陛下哪里老,要臣妾说,陛下是正值当年!” 后面跟着的都是人精,自然听出祈帝言语间对贤妃放肆行为的嘲讽,贤妃却把祈帝的话当成在感叹岁月。 殿内再次传来陈郡王的声音,他终于发现屋内还有第三个人,对缩在角落的人问话。 “你又是谁?” 那个女人头发挡着脸,迟迟不肯抬头,陈郡王以为她是个无盐女,吓得往后缩。 “啊……” 贤妃突然握紧祈帝的手,声音尖锐。 “陛下,臣妾好像是郡王受惊吓的声音!” 甩开贤妃的手,祈帝气的想骂娘,谁都知道里面的人是陈郡王,他也是想保全陈郡王的名声才打算带人离开,偏贤妃当众喊出来,把那层遮羞布都扯下来扔地上踩。 可以预测,明日必定流言四起,妃嫔不敢上前找晦气,皇后站在一旁事不关己,德妃只能上前安抚祈帝情绪。 “陛下,月妃日前称病,几日都没有出宫门,要不,臣妾让人去通传一声。” 祈帝点头,贤妃早已不管不顾的命人推开殿门,声势之浩大,里面寻欢的鸳鸯吓得四蹿,贤妃声音带着抓奸的兴奋,让祈帝打心底厌恶她的自作主张。 贤妃强装正义的声音响起,“皇宫内院,庄严圣地,谁这么大胆,竟在这里行那苟且之事。” 走在后面的李贤宇和几个公子哥,估计聊到高兴之处正相互揄揶。 祈帝冷哼一声,把李贤宇叫上前来。 “十八!” 李贤宇跟林公子他们颔首,走到祈帝身边。 “父皇!” 祈帝带着怒气质问他,“聊什么这么高兴?” 李贤宇直接说,“我们约着明日去京郊马场跑几圈,输的在万擎酒楼宴客。” 祈帝无语,“你可知你八皇兄在屋内!” 李贤宇愣了,“这么久,他还没换好衣裳?” 祈帝懒得问他,因为贤妃带人冲进太和殿的厢房,并且发出尖叫声。 “啊……” “怎么是你……” “贱人……” 声音刺耳,祈帝痛的掏耳朵,李贤宇一脸好奇的探头,侧身时看到站在他旁边的梁琳琅也正在偷看。 祈帝被他们这对小夫妻的行为弄不会了,他们这是这是…… 贤妃看清角落那人,发疯似的拿着地上的东西往后面扔,恨不得把跟她进来的人都灭掉。 “出去,都给我出去……” 没进去的人都在好奇,是谁让贤妃娘娘这般失控,而祈帝想到贤妃刚才非得带他过来抓奸的举动。 哼,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待人退出来,皇后扶着陈家姑娘的手施施然的走进去厢房,此时贤妃已经砸疯了眼,拿起旁边的枕头就往皇后身上招呼。 “给本宫出去!” 陈姑娘走上前,替皇后挡下飞来的枕头,额头瞬间红了一大片。皇后瞪了一眼贤妃,厉声骂道。 “放肆,贤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袭击皇后。” 贤妃失了魂,跌坐到地上,皇后终于看到了让贤妃生气的原因,那个藏在角落的女子,贤妃的庶妹,吴老候爷的老来女,吴佩莲。 皇后镇住了场面,里面没了贤妃发疯的声音,后面的人才壮着胆子往房里走,梁琳琅也想凑热闹,被李贤宇一个手提起来往自己身后放。 温浅言右手拉住梁琳琅,左手扯着秦姑娘的袖子,把她们两人扯到殿外,与秦世子夫人站到一起,几人无言对望, 很快厢房内传来祈帝的怒吼声。 “放肆!” “老八,你眼里可还有朕这个父皇?” 陈郡王跪在地上,“父皇恕罪!” “儿臣知错!” 喔嚯! 儿子睡了老子的小姨子! 进门开始,皇后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姐姐当皇帝的妃子,妹妹却勾搭上皇子,这吴家的名声,怕是跳进护城河都洗不干净。 皇后挑眉环视一圈,跪在地上的陈郡王只着里衣,被子下的纪念欢,身上的衣裳也只穿了一半,棉衣都没穿上。 墙角躲着的吴佩莲比较可怜,与贤妃撕扯后,盖在身上的披风被贤妃破,露出白花花的胸脯肉,大腿上的暧昧印记清晰可见。 “吴家的这位老姑娘不是嚷着要嫁梁尚书,怎么跟名义上的外甥滚到床上去了。” “哎哟,她那身上的印子多的吓人,刚才战况激烈啊!” “陈郡王也快三十了,没想到还这么生猛!” “那个可是纪家的八姑娘,妾室所出庶女?” “那名小妾如今成了纪七老爷的继室,纪八姑娘成了嫡女!” “她不是与陈国舅家的小公子说亲吗!” 陈郡王妃咬着牙跪到祈帝跟前,“郡王殿下吃醉了,还请父皇恕罪!” 面对祈帝的怒火,陈郡王低头不语,他知道这事祈帝会彻查。他犯了错,不需要说什么,只要一副委屈求全的表情,祈帝就会派人查清事情原委。 “来人,给朕查!” 第330章 宫宴韵事(七) 祈帝话音刚落,便有太监带着太医进来,分别给陈郡王和两位姑娘号脉,查看他们体内是否中药。锦衣卫则尽职的查看太和殿的各个厢房,把厢房内未燃尽的香料拿给太医检查。 太医要给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子号脉,女子拒绝不了伸出满是淤青的手臂,让人为之一振,陈郡王蹂躏女子的特殊癖好也随之暴露。 祈帝皱眉,陈郡王的怪癖不能传出去,于皇家的名声不利,德妃让身边的丫环过去给女子送上一张被子。 德妃的善意之举与皇后的冷眼旁观,两者相比,德妃的行为更像是后宫之主该有的做派。 小乐子很快给祈帝和皇后搬来了两张椅子,命人打开厢房的窗子,散去室内的旖旎之气,片刻之后重新关上窗户,升起火盆,室内恢复了清晰的空气。 月妃是被人抬着过来的,脸色苍白,带着铁灰之色。 几年前陈郡王犯错,月妃受其牵连,在冷宫的日子很苦,身体消耗过大,根基已然受损。 特别是今年入冬后,每况愈下,小年前已经起不来身。德妃让过去传召,她问清原由后,想救儿子最后一次。 看见祈帝,月妃扶着贴身宫女,挣扎着走下软轿,脚步虚浮。 “陛下万福,臣妾……” “咳……” 看到月妃的模样,陈郡王动容。 “母妃,母妃,您怎么样了?” 月妃的身体状况是祈帝没料到的,德妃知道月妃的身体不好,但是不知道竟然差到这个地步,率先走上前向祈帝请罪。 “陛下恕罪,昨日刘太医来向臣妾禀报月妃的脉案,臣妾让人送了药材,未曾亲自探望,是臣妾疏忽。” 她找刘太医询问过自己的病情? 月妃被德妃的话打个措手不及,她没想到德妃竟然周全至此,昨日刘太医确实来替她号脉,自是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如何,只不过出门前她喝了一些其他的药。 今夜将是她的谢幕之作。 “咳……” “是臣妾福薄!” 祈帝对德妃了解,对月妃的行为也懂。他在深宫长大,后宫的女人从来都不简单! “身体不好便让人过来说一声,何必遭这罪!” 月妃跪在祈帝脚边,脸上的笑容带着泪。 “臣妾年少时对陛下一见倾心,咳……” “十五岁那年进了亲王府,每日徘徊在小花园,只盼着能见陛下一面!” “咳……” 她的话让祈帝想起那些年少时的往事,伸手扶起月妃,手背沾了月妃嘴角流出的血。 “月儿!” 转身对小乐子吼,“宣太医!” 在里面查看香灰的太医被陈郡王拖了出来,“母妃!” 祈帝想抱起月妃,发现自己力气不足。 而陈郡王知道,月妃这样做只不过是在勾起祈帝的内疚之心,所以他并没有上前去帮忙,走到祈帝对着他吼。 “老八,愣着干什么,快将你母妃抱到正殿的软榻上。” 月妃握着祈帝的手,“陛下,我们明儿,他不是故意的。” “咳……” “臣妾请求陛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善待明儿!” 月妃的手从祈帝手上滑落。 陈郡王从祈帝的手上接过月妃,冲进正殿,太医小跑跟在身后。 太医探不到月妃的脉搏,双眼瞪大,满脸不敢置信,换一个手亦是如此。 祈帝自是没错过太医的表情,知道月妃的死有蹊跷,心底有些失望,更多的是痛心,说到底月妃她不相信祈帝。 太医告诉祈帝,“月妃娘娘,回光返照之相!” 他再探月妃的鼻息,几近无!太医的动作,让陈郡王不敢相信,昨日还给自己送补品的母妃就这样去了。 太医跪下,向祈帝请罪。 “月妃娘娘,薨!” “母妃……” “母妃!” 陈郡王与陈郡王妃悲声痛呼! 用死亡勾起的往事,多少有些悲伤,一时之间,太和殿安静下来,弥漫着死亡的哀愁! 被温浅言拦在殿外的梁琳琅与秦姑娘听到太监的话,低下头默默哀悼。 梁琳琅感叹,这剧该落幕了吧! 祈帝看着月妃的遗容,接过小乐子的手帕,替她拭去嘴角的血。 “德妃,让内务府的人处理好月妃的身后事!” 越过皇后,直接让德妃处理月妃的后事,祈帝的决定让皇后愣在原地,他这是不打算给她面子了! 虽然祈帝发话,后宫到底还是皇后说了算,德妃仍恪守本分,提醒一下祈帝。 “陛下,皇后娘娘身体……” 祈帝挥手,打断德妃的话,“皇后身体不适,月妃生前与你交好,便由你来处理她的身后事吧!” 德妃听出祈帝的意思,他是顾念年少的情情,怕皇后从中作梗,让月妃走的不安祥。 “臣妾遵命!” 祈帝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贤妃,满脸嫌弃,刚才还觉得她是个简单没心计的人,容易看的透,结果竟然蠢到这个地步。 刚才是贤妃先进厢房,也是她先发现厢房里面的异常,最好的方法是在别人没看清时就把其他人赶出厢房,以便掩盖丑闻。 就像刚才吴佩莲故意露出满是伤痕的手臂,德妃第一时间送上毯子,遮住了吴佩莲的伤,挽救了陈郡王的名声。 偏贤妃选择了最差劲的方法,撕破脸,与庶妹扭打起来,把事情闹大,弄得人尽皆知,现在他想囫囵过去都不行。 “贤妃殿前失仪,谋害皇嗣,禁足半年,罚俸一年!” 禁足半,怎么可以,圣上的龙体大不如前,能不能熬过三个月都不一定。 半年,不行! 终于知道害怕为何物的贤妃,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爬到祈帝脚边,抱着祈帝苦苦哀求。 “陛下,陛下,臣妾冤枉啊!” 不怪祈帝会以为这件事是贤妃所为,毕竟是贤妃未卜先知,甚至说动祈帝带领众人过来抓奸的。 贤妃心感憋屈,她是在宴会开始之前才收到一张小纸条。知道有人要算计李贤宇,准备给李贤宇下药,甚至还知道对方要行事的地方是未央宫,却没想到她自己也是别人计划里的一环。 绝望! 太和殿之人都觉得是贤妃设计陈郡王和纪姑娘,不想误伤自家的庶妹,没人留意到站在祈帝旁边的李贤宇脸上带着笑。 而刚从厢房出来的纪念欢听到月妃薨逝的消息,想死的心都有,她现在要怎么办? 皇太弟府,她是彻底没望了。 月妃刚逝去,陈郡王府一时半会儿她也进不去。 家里那边她要如何交代,接下来的混乱场面她又要怎样面对? 前途一片迷茫! 心口钝痛,眼前一片模糊,直接晕倒在旁边宫女的身上! “纪姑娘……” 第331章 宫宴韵事后续 场面混乱,德妃让人先把纪念欢送回纪家,并且差人转告纪七老爷宫中发生的事,此事不光彩,后续就让纪家与陈郡王府那边商量着来。 言下之意,这是纪家与陈郡王府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不必上报,报了也不想管。 穿着单薄衣裳的吴佩莲,闭上眼跪在旁边,等着处置。 她分明是跟着梁展博出来的,不知为何到假山转角处突然就晕倒。 醒来第一时间她想逃,却不小心惊醒了陈郡王,她不想嫁陈郡王这个满脑肥肠的蠢货,缩在墙角努力降低存在感,打算等他们走后悄悄离开。 谁知贤妃这蠢货,一进来就把她身份亮出来,逼的她没了退路。 贤妃被祈帝的人送回了锦乐殿,禁足。 无人安置的吴佩莲被德妃差人送回了侯府,她还特意叮嘱吴侯爷,吴佩莲已经是陈郡王的女人,让吴侯爷不要过分苛责吴佩莲,毕竟是小女儿的心性,敢爱敢恨,真性情。 她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如何安置吴佩莲,因为这件事祈帝还在调查,孰是孰非尚未明,她不敢越俎代庖。 发现此事存在太多的疑点,祈帝不想敷衍过去,让锦衣卫的人查清真相,还陈郡王清白。 “给朕查!” 月妃临终的愿望没有达成,因为贤妃把事情闹大,也因为德妃与太医的话,让祈帝知道月妃的死,是月妃自己一手策划的,最后的那点感动都被她自己消耗掉。 祈帝带着众人重新回到宴厅的正殿,李贤宇站在祈帝的旁边,低下头,掩去脸上嘲讽的笑容,努力克制着,平静下来方抬头替陈郡王争取最后一次尽孝的机会。 “父皇,月妃是陪着父皇从亲王府走过来的老人,她替父皇生儿育子,没功劳也有苦劳,且死者为大!” 李贤宇撩袍跪下,“还请父皇开恩,月妃停灵期间准许八皇兄带侄儿们进宫替月妃守灵!” 原本不吭声的皇后,听到李贤宇的话彻底坐不住了,瞪着李贤宇,他这是在打她的脸。 皇后才是陈郡王的嫡母,月妃的名头再好听,也不过是一个妾,凭什么能享受皇子皇孙们替她守灵。 她受得起吗? 也不怕折寿,再死一次! 礼部的温侍郎见同僚们保持沉默,他站出来反对李贤宇的提议。 “启禀陛下,皇太弟殿下心善,但此言不妥。月妃娘娘虽位列妃位,尚不足以让陈郡王殿下携子嗣在后宫替其守灵。” “按礼制,月妃娘娘的棺椁只能在后宫停三日。何况陈郡王殿下早已出宫开府多年,不可在宫中守灵。” 祈帝觉得温侍郎的话太过严苛,儿子替生母守灵,合情合理的事。礼部尚书见祈帝的脸色变差,接过温侍郎的话。 “法不责孝,陈郡王殿下虽不能进宫替月妃守灵,可在郡王府替月妃另设灵堂,供奉香火。” “为月妃娘娘守孝三月,亦可表孝心!” 如果他们不在宫中明目张胆的行事,温谨铭不会追问不放,凡事不过一个‘礼’ 字。 祈帝觉得李贤宇说的有道理,月妃是从亲王府跟他过来的老人了,为他生育了八皇子,他不能不顾虑老八的孝子之心。 “月妃棺椁,于后宫停灵五日!” 皇后忍不住开口,对着祈帝屈膝。 “陛下,按说后宫之事,该由臣妾来处理方是正理,然陛下让德妃负责,臣妾也不便多说。只月妃停灵五日一事,臣妾的凤印是断不敢盖印,怕日后到了地下,先太后饶不了臣妾。” 祈帝这才发现自己跟着李贤宇的思路,偏颇了,这孩子就是太过重情义。以前在后宫月妃母子动不了皇后和太子,没少变着法子折腾李贤宇。 结果月妃一死,李贤宇就忘记了月妃母子曾经给过他的伤害,帮着陈郡王尽孝心。 哎,真是个善良的孩子,连带自己也变得不果断了! “皇后说的是!” 皇后想乘胜追击,打击李贤宇。 “皇太弟,你越发没……” 祈帝突然挥手,打断皇后的话,让人先送她回去。 “行了,皇后身体不适,就不操心这些琐碎事,先回椒房殿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给德妃处理便是!” 李贤宇乖巧的站在旁边,他知道祈帝留有后手,月妃的棺椁一定会在后宫停足五日,而陈郡王也只会禁足在陈郡王府替月妃守灵。 皇后离开宴厅,锦衣卫带着太医觐见。 当着文武大臣和官眷的面,祈帝看着几名太医。 “说说吧,都有什么发现!” 太医们一字排开,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说他们汇总之后的结论。 “启禀圣上,微臣们适才替殿下与两位千金号脉,发现除醉酒外,脉象上无其他异常。” “太和殿厢房内燃烬的香灰中,亦没发现可疑物的残渣!” 祈帝默许太医退下,锦衣卫胡指挥上前一步,把搜查到的结果禀报给祈帝。 “锦衣卫彻查太和殿,未发现可疑人员活动的迹象。厢房的窗户是由内上锁,唯一的出入口便是厢房的正门,没有其他可疑之处。” 祈帝不相信完美的犯罪,他觉得有必要推翻对陈郡王的维护之心,重新审视这个儿子的人品问题。 生母病重,陈郡王夫妇进宫赴宴,不说先去月妃床前侍疾,就是装样子的亲自去关心一句也没有,还不如李贤宇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 刚才在太和殿,月妃倒下的那一刻,祈帝看到陈郡王夫妇脸上的心慌,夫妻俩虽然哭了,就是不知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流泪。 “来人,传朕旨意,月妃棺椁于春意殿停灵五日,设灵堂于陈郡王府,便于陈郡王尽孝心。” “今陈郡王孝心感天动地,上达帝心,朕心甚慰,恩准其按孝子最高规格替月妃守孝半年,以慰其生母在天之灵。” 棺椁停在月妃生前住的春意殿,灵堂却设在陈郡王府。这样一来月妃的遗体受不到香火,而陈郡王则瞻仰不到月妃的遗容。 所谓孝子最高规格,陈郡王须早、晚于月妃牌位前,跪一个时辰,三餐如素须戒荤腥,不能穿红戴绿,不能出府与人交际,不能开门迎客,甚至不能笑,日子过得比禁足还可怜。 听到祈帝的旨意,梁展博忍不住扯着嘴角假笑,他这女婿可以啊,手段够狠。 他第一次出手,皇后没看见先太子最后一面,太子连尸身都没留住,变成一捧灰! 他第二次出手,陈郡王不能亲自替月妃守灵,还禁足在郡王府做孝子。 第332章 抱回家 忙完一圈,祈帝已经累的不行,做闲散皇帝不过数月,他便厌烦处理这些琐事,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走过来的。 “行了,都散了吧!” “今日宫中之事,朕不希望外传,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祈帝还有事要问锦衣卫和太医,便没有留李贤宇,叮嘱他明日早些过来陪他用膳。 “父皇注意身体!” “儿臣告退!” 出了宫门,梁琳琅早已昏昏欲睡,走路都闭着眼,她正准备跟温浅言上马车,一个不留神踩空踏板差点掉下来,闭上眼半睡半醒,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怕。 还是后来赶到的李贤宇抱住她,梁琳琅直接挨着他心口,蹭了蹭,安心的睡了。 李贤宇看着梁琳琅的睡容,他莫名有些犯困,他好久没睡过整觉了,抱着梁琳琅恭敬的对梁展博夫妇颔首。 “岳父、岳母,琳琅明晨须陪孤进宫向陛下请安。” “今晚就让她随孤回皇太弟府住吧!” 说这话,他没底气,很怕岳母开口拒绝。他说话的态度是告知,不是在征询。 经过今晚对梁琳琅的观察,梁展博也想让梁琳琅试着走出舒适圈,去适应除家以外的大千世界。 “照看好她,有事差人来说一声!” 听到梁展博的话,李贤宇松了口气。刚才与岳父、岳母说话的气势都是装的,在岳父面前他立不起来。 李贤宇怀里抱着软软糯糯的小丫头,感觉整颗心都填满了,自言自语。 “小丫头,我们回家了!” “你许久没回家,怕你不习惯,今晚还是我陪你睡吧!” 马车前往皇太弟府! …… 遣退众人,祈帝留下锦衣卫胡指挥吏和太医院的林太医。 “此事有几成机会是嫁祸?” 太医摇头,不管是三个当事人的脉象,还是他们在宴厅的酒水、食物,又或者是太和殿厢房的香薰、摆件,完全没有问题。 所以太和殿发生的事,不像人为陷害,更像是自愿的欢好行为。 锦衣卫胡指挥使突然停了一下,祈帝问他。 “在话直说,朕恕你无罪!” 胡指挥欲言又止的说,“微臣检查厢房的时候,发现厢房的隔音效果很差!” 回想起皇后等人推太和殿的大门时动静不小,祈帝眼神犀利。也就是说陈郡王早就知道他们一群人在门外,那些要负责的话不过是用来哄小姑娘和忽悠祈帝等人的场面话。 “未央宫有什么异常吗?” 太医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向祈帝坦白。 “微臣检查未央宫未燃尽的香料,发现它带有至幻的曼陀罗花,量虽不大,可令人致幻,出现轻微头晕呕吐的症状。” 祈帝问他,“那为何之前不说!” 太医跪下,“适才微臣曾替皇太弟殿下号过脉,发现异常。” “殿下告诫微臣,陛下身体抱恙,此等小事就不必向陛下禀报,事后他自会亲自向陛下解释。” 听到李贤宇被人下毒,祈帝紧张。 “皇太弟身体如何,可有碍?” 太医解释,“殿下吸入量不大,应当是察觉到香味异常便冲出门,用积雪醒神。微臣替殿下号脉时,其身体已无大碍。” 祈帝懊恼不已,刚才明明看到李贤宇一身的水气,还以为是他沐浴过。没想到竟然是用雪水来提神,当初甚至还有那么一刻怀疑过,太和殿之事会不会是李贤宇的手笔。 “锦衣卫那边可有查出什么?” 胡指挥使惗?,“回禀陛下,微臣搜查时,未央宫地面有被人清扫过的痕迹,除此之外,微臣暂时没有发现异常。” 祈帝扔下奏折,“查,限锦衣卫五日内查清今夜之事,否则革职查办。” 林太医还在想月妃的脉象问题,胡指挥吏烦着破案之事,考虑着是不是要请钟指挥吏替他引见梁尚书。 春意殿 德妃正忙着监督内务府的人布置月妃的灵堂,白色的绸带挂满殿外的枯枝,随寒风飘扬,很快又与这满天雪景融为一体。 “瑞雪兆丰年,希望孩子们新的一年诸事顺利!” 德妃还在想着接下来要做什么,祈帝就派人过来宣圣旨。 月妃棺椁可停灵后宫,灵堂就不设了,直接设在陈郡王府,方便陈郡王携子嗣日夜祭奠月妃。 陈郡王的眼泪吧嗒往下掉,月妃刚去祈帝就忍不住向他出手了。 望着月妃的遗容,陈郡王妃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怎样解决了纪念欢这个贱人。 过来宣旨的小乐子对陈郡王说话时,语气恭敬,因为喜公公曾经教过他,不要小瞧了任何一个人,即便对方是将死之人。 不骄不躁,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陈郡王开始害怕,以后他在宫中没了仪仗,犯错再没人替他向祈帝求情,帝位离他越来越远了。 “殿下,宫门快落插了,可需要替您安排回府的马车!” 陈郡王踉跄起身,小乐子伸手扶着他,送到宫门外。 待春意殿事了,德妃拿着月妃晋位的折子来找祈帝盖印,祈帝站在承乾殿的窗户下。 “陛下,月妃姐姐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陛下为其太过忧心。” “还望陛下以龙体为重!” 祈帝回头看了一眼德妃,“事情都处理完了?” 德妃点头,“回陛下,春意殿的事,臣妾会亲自盯着。关于月妃姐姐升位份之事,仍需要陛下批阅。” 接过奏折,祈帝顺势握住德妃的手,拍了拍。 “辛苦爱妃了!” 德妃心里不自在,觉得膈应,脸上却挂着温柔小意的笑容,抽出手替祈帝抚平眼角的皱纹。 “陛下还在为郡王之事忧心吗?” “皇后娘娘身体大好,后宫之事可以交给皇后娘娘,太医让陛下静养。” 祈帝重新看向窗外,挂满宫灯的后宫,夜色下璀璨又夺目,就连这满天飞雪也失了真实。 “太和殿之事,爱妃怎么看?” 德妃斟酌再三,“贤妃姐姐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策划这件事的人。” 祈帝肯定知道贤妃的能力办不到,但是她身后的智囊团吴家呢? “那依爱纪之见,贤妃在这件事中扮演什么角色?” 德妃抿唇,“充其量是一个引子!” 祈帝自嘲,德妃一如既往的清醒,她知道自己的位置,什么该说,什么该做。 “爱妃觉得皇太弟此人如何?” 德妃摇头,“后宫不得干政,臣妾在后宫,与之接触不多,知之甚少!” 祈帝再问,“那爱妃觉得今晚这出戏,皇太弟有没有参与其中?” 德妃慢慢点头! 第333章 大年初一的家宴(一) 祈帝真心笑了,是啊,李贤宇肯定参与其中,而且他极大可能是知道有人要算计他,所以将计就计。 只是李贤宇避开了别人的算计,却连累了陈郡王,所以李贤宇才会对月妃的离世感到内疚,极力想帮助陈郡王尽最后的孝心。 “他是个恩怨分明的好孩子!” 祈帝看着窗外自言自语,德妃站在他旁边陪伴。 贤妃是整个事件中重要的一个棋子,带着他们去未央宫抓奸,说明事情原本应该发生在未央宫。 李贤宇被人弄湿衣裳,偏远的未央宫更衣不是偶尔,甚至里面的曼陀罗花都是为李贤宇准备的。 而纪家小姐离席也是对方算计好的,那名泼李贤宇糖水的宫女,在锦衣卫去提审的时候发现她自尽了,现在唯一的切入点是纪家小姐。 这一环还留下一个疑点,纪家小姐是对方为李贤宇准备的,那她最后为何会出现在太和殿。 陈郡王被泼糖水,离席更衣完全是个意外。 前有纪家小姐,后有吴家庶女,他们为何同时出现在太和殿? 祈帝还在剥丝抽茧,回到皇太弟府的李贤宇,抱着梁琳琅直接回了正院,简单洗漱后,困的的倒头就睡。 …… 正月初一,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 一夜无梦,这是一年多以来,他睡的最完整的一觉。 寅时末,李贤宇起床洗漱,换好衣裳才让人去叫醒梁琳琅。 被打扰了睡觉的梁琳琅,不满的嘟囔一声。 “唔,别闹!” 一块温暖的帕子直接敷在她脸上,然后拿开,梁琳琅叹息一声,睁开眼,发现李贤宇正捏着帕子看着她,而眼前的摆设很陌生。 “起了!” 李贤宇的声音响起,她好像不害怕了。 “一会儿该进宫找父皇用膳!” 呆呆的看着李贤宇的嘴巴一张一合,里面的舌头乱动,眼都花了,闭上眼继续眯一会儿,娘亲会来叫她的! 他在旁边叨、叨、叨个没停,吵得她睡不着,梁琳琅艰难的坐起来问他。 “我为什么要跟你进宫?” 李贤宇不知道怎么跟小丫头解释他们是夫妻,大年初一要进宫给公婆请安! “ 能拿压岁银子!” 梁琳琅想继续睡,她现在不差那点银子,她老爹大把银子,她可以随便花,想躺下继续睡。 无奈李贤宇再抛出一句,“你爹让你跟我去的!” 他没说错,她爹昨夜同意她跟着回皇太弟府,也默认了她今日陪他进宫之事。 一句话押到点子上,金主爹爹的话,还是要听的。 梁琳琅皱着眉头,挣扎起床,陌生的丫环替她更衣,她很不习惯,她想要秋雾姑姑! “我娘呢?” “秋雾姑姑呢?” “莲儿呢?” 李贤宇不吭声,主打一个不接话,随便你怎么问,我就是不接话。 马车到宫门就停下,昨晚夜色正浓,衣裳厚重,梁琳琅光顾着看清脚下的路,没有好好欣赏这皇宫。 今日终于能大饱眼福了。 一个字,“贵”! 二个字,“超贵”! 进了宫门,原本在身边的下人是不能跟进来的,梁琳琅怕迷路,为了不走丢,几乎全程小跑才能跟上李贤宇的步伐。 突然停下,看着眼前几百级的台阶,她无力追赶,不想走了。 ‘谁爱走谁走,反正我不走!’ 李贤宇走了十几个台阶,身后没了喘气声,回头看了一眼,梁琳琅一动不动的站在台阶下,对着台阶叹气。 “怎么不走了!” 闻言,梁琳琅一脸绝望的看着他。 “这里跟昨夜不一样!” 昨夜不用走这么远的路! “饿!” 李贤宇一脸不解,梁琳琅再开口。 “累!” 李贤宇无奈低声骂了一句,左顾右盼,没人。 快步走下台阶,单手抱起她,冲、冲、冲上去,到广场赶紧放下她。 被扛着上台阶,颠的梁琳琅头晕目眩,想睡觉! 李贤宇环视一圈,无人,若无其事的拍拍身上褶皱的地方,迈着小碎步向前。 “昨夜那里离宴厅比较近,今日去承乾殿,走这文阶比较近。” “走吧!” 梁琳琅头晕,无奈之下直接扯着李贤宇的衣袖,快步跟上他。到了承乾殿,李贤宇拍拍梁琳琅的手背,示意她松手,睨了她一眼,抚平他衣袖。 “别慌,跟着我就行!” 殿内只有祈帝一人,李贤宇以为祈帝会放恭亲王与顺亲王出来团聚,没想到。他还以为要折腾几次,才能把恭亲王父子打沉。 祈帝挥退暗卫,暗卫是来向祈帝禀告李贤宇与梁琳琅在武台阶前发生的事。他觉得李贤宇不顾体统,该申饬。但梁琳琅是因为古侧妃中毒才变成稚童,祈帝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哎! 门口的石柱雕龙画凤太精细,她都要以为是真的。梁琳琅看傻了,迟疑片刻,李贤宇干脆握着她的手,拉着她进殿。 殿内四周的装饰是简单半透明烟纱,靠墙的地方摆放了几排的楠木架子,上面摆放着值钱的古玩。 地毯是由几张烟灰色狼皮缝制而成,椅子上铺着柔软的灰色兔子皮,香炉里的檀香烟雾缭绕,散发着让人安定的香气。 这么多东西,梁琳琅的眼睛根本看不过来。 祈帝坐在龙案前,李贤宇带着梁琳琅直接跪下磕头行大礼。李贤宇说话,梁琳琅张嘴无声附和他。 “辞旧迎新,万事大吉,诸事顺意!” “儿臣携梁氏琳琅,祝父皇身体康健!” 祈帝被梁琳琅傻瓜的操作逗乐了,“哈哈……” “好,都平身吧!” 梁琳琅坐在位置上,等着李贤宇喊她开吃,祈帝却告诉他们。 “朕派人去叫了皇后和德妃!” 梁琳琅叹息,还得等? ‘好饿!’她看着李贤宇,不小心咽唾液! 小乐子进来通传,“德妃娘娘到!” 李贤宇抖抖袖子,挡着视线,与梁琳琅的手握在一起,一块糕点递到她手上。惊喜看了他一眼,再看着李贤宇桌面的糕点,正好少了一块。 他做了一个捂嘴轻咳的假动作,梁琳琅秒懂,学着他的样子,袖子挡嘴,一整块塞进嘴里,有点干,喝了口热茶。 在李贤宇给梁琳琅递糕点时,德妃进来了,两人私下的小动作祈帝没有看到。 德妃进来寒暄几句,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皇后没到,祈帝的脸色变差了。 “传早膳吧!” 德妃很快缓和气氛,梁琳琅埋头干饭,这个拆鱼羹好吃,比白粥好喝,还有这个迷你版的小肉包,皮薄馅足,里面满满当当都是肉。 第334章 大年初一家宴(二) 德妃发现梁琳琅专挑肉类的食物吃,讶异于梁琳琅的自然、坦率和好胃口,随即又担心她一大早上吃得这么油腻会不会引起肠胃不适。 梁琳琅馋肉了,自打她有记忆以来,在庵堂附近的院子里住,很少沾荤腥。回到京城尚书府,更是连着几日吃素,她嘴巴都快淡出只鸟了。 怕她一会儿真闹肚子,李贤宇吃的不安心,不停的给她递茶水,缓解油腻。 梁琳琅吃饱喝足,抬头才发现祈帝和德妃正一脸兴致的看着她擦嘴,梁琳琅露出不失礼的浅笑。 撤掉早膳,李贤宇让人给梁琳琅准备了山楂糖水。 辰时末,皇后娘娘姗姗来迟,就连向祈帝请安都敷衍了事。 德妃三人依礼向皇后行礼,皇后想拿乔,不叫起,祈帝不惯着皇后的脾气。 “都起来吧,时辰差不多,该出发去宗祠了。” “皇后,身子不适就回椒房殿养着吧!” 皇后愣在当场,她以为祈帝提出让她过来用膳是要替他们母子缓和关系,以遮掩李贤宇那肮脏的身世,今日怎么说也会给她和陈家一些面子,只要她不过分就不会打脸。 “来人,送皇后娘娘回椒房殿,今后无故不得惊扰皇后娘娘静养!” 皇后想的没错,祈帝考虑到继续掩盖李贤宇的身世,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确实想替皇后与李贤宇修复关系,所以才组了这个早膳的局,他希望前朝后宫一片祥和。 但是皇后来承乾殿足足迟了半个时辰,这就是她对祈帝的不敬。既然皇后不想要他递的橄榄枝,那就好好在椒房殿静养吧! 小乐子公公进来把奏折递给祈帝,“陛下,恭亲王、顺亲王请旨,欲同往宗祠敬皇室祖宗。” 皇后站起来看了一眼祈帝,又看着李贤宇夫妇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喜子公公奉旨护送皇后回椒房殿。 祈帝对皇后的行为视而不见,早干嘛去了,给台阶不好好下,现在装什么委屈。看了一眼李贤宇他们方向,点头同意了恭亲王的请求。 “准了!” 祈帝带着李贤宇等人起身欲前往皇室宗祠,德妃识趣的告退。 “臣妾告退!” 祈帝按住她,“爱妃也一起前往!” “梁家丫头是初次以皇家妇的身份去天坛祭祀皇家祖宗,爱妃跟过去,看着点。” 完全是意外之喜,祈帝恩准德妃祭祀皇室祖宗,那是对她身份的一种认可,德妃没有虚伪的推辞,一脸欣喜的对祈帝谢恩,她的行为让祈帝很满意。 在祈帝带着德妃和李贤宇夫妇俩到达宗祠前,恭亲王、顺亲王早已经站在祭祀台下等候多时。 祈帝新年祭祖,礼部的官员、钦天监的官员全部到场。 “大祈乾二十五年,大祈皇帝李乾携尤氏、幼子李贤宇、儿媳梁氏琳琅,敬慰李氏列祖列宗。” “大祈皇帝李乾恪守李氏皇族族规,创造鼎盛大祈、今大祈国泰民安、歌舞升平,一片祥和……” 拜过祖宗,恭亲王的名字也要重新写入皇室的族谱。 祈帝看着皇族的族老,“叔祖父,恭亲王皇叔回京多时,然膝下犹空,朕心甚忧。朕记得先帝在世时,最是忧心皇叔,更是提过要过继一个儿子给恭亲王皇叔养老。” 祈帝这话没有说服图,先帝亲手了结了这么多兄弟,就连恭亲王当年失踪都是先帝的手笔,他又怎么会担心恭亲王。 不理会老亲王等人惊恐表情,祈帝自顾自的把话说完。 “先帝的皇子多早逝,如今在世的除了朕,便只有顺亲王。为完成先帝遗愿,朕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将顺亲王记在恭亲王皇叔名下,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像是对顺亲王的恩典一般开口,“顺亲王的封号,就不变了!” 恭亲王原本是想借祭祀祖宗的名头,打破祈帝对他们父子禁足的圣旨,然后光明正大的出门与各大家族往来,替顺亲王笼络人心。 结果祈帝更狠,直接釜底抽薪,当着皇族族老的面,抬出先帝那什么的狗屁遗愿,把顺亲王过继到恭亲王的名下,彻底断了他们父子俩登天的念想。 李贤宇笑着问恭亲王,“皇叔祖父可是高兴的不知道如何谢恩!” 恭亲王和顺亲王颓败的跪下接旨,叩谢圣恩。 他们也不知道犯了什么忌讳,自从回到京城,诸事不顺,现在就是想回封地都出不了京城的门。 “臣,谢主隆恩!” 无视顺亲王那委屈的眼神,祈帝扶着德妃的手回宫。 “今日家宴,后宫妃嫔们都出席。” “十八,你们先去未央宫休息,午膳朕让人去通知你们。” 李贤宇向祈帝告退,在太监的带领下,前往未央宫。知道梁琳琅不喜欢陌生人,李贤宇只能亲自替更衣,哄睡。 “先睡!” 今日起太早,念祭文的人嗓音太催眠,离开宗祠她就开始打瞌睡,这一路还是李贤宇牵着她的衣袖,不然她肯定出糗。 躺在暖和的被窝里,暗骂一句,万恶的封建社会,纸醉金迷的生活太容易让人失志了。 德妃陪祈帝祭祀祖宗的消息很快传回椒房殿,皇后直接摔了一套价值上千两的景德白玉茶盏。 皇后新年第一日就惹怒祈帝,彻底被禁足,陈家那边也不安宁。王姨娘手段了得,把封大勇一家送到庄子上,并且重新笼络住陈国舅的心。 年前,陈国舅养女王贞贞早产,产下一名四肢不全的女婴,皇后娘娘听到消息,一杯毒酒赐死王氏母女。 陈国舅被禁足还不忘寻欢作乐,听到消息想去阻拦皇后的懿旨,结果晚了一步,到院子看到两具七窍流血的尸体,气得当场晕死过去。 王氏母女一死,陈国公夫人林氏到庄子上抚恤封大勇,送上百两黄金。在京城没了依仗,又有了银子,隔日封大勇向国公夫人提出告辞。 国公夫人假意挽留,封大勇怕国公夫人后悔坚持回乡,国公夫人在院子里欣赏着漫天飞雪。 “也不知道这路上会不会发生些什么事。” 自此,世上再无封家人! 国公府陈老太君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听到儿子因为王氏之死而气的中风,她也跟着倒下。 宫宴时,陈国公府因为两个病人,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没有进宫,只派了孙女陈姑娘进宫赴宴。 第335章 原来是这样啊 大年初二,鹅毛大雪,梁琳琅吵着要回娘家,李贤宇只能陪她回尚书府。 梁展博直接把人拦下,直接带到前院书房,交待下人不让打扰。 “说说吧!” “从借人开始!” 有梁琳琅这层关系在,梁展博对李贤宇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因为李贤宇是抢走自己女儿的人,所以梁展博无条件的讨厌他;又因为地位悬殊女儿能依靠的人只有李贤宇,所以要把他训练的很强大。 面对岳父无形的逼迫,李贤宇扛不住,只能老实坦白,只是过程稍加语言修饰。 “每年的宫宴都会生出几对痴男怨女,今年自然不例外。我不想做痴情男,所以才会向岳父借人。” 梁展博不信,反问他,“陛下不是给你安排了人吗?” 李贤宇卡顿,“……” 行了,这个不愿意说,那就换一个,梁展博再问。 “陈郡王是怎么到未央宫的?” 李贤宇露出尴尬的笑,“您离开宴厅,吴家的小姐尾随,在假山转角处被放倒,我路过时看到了。” “这天寒地冻的,我也是怕她冻坏了,便好心让人把她送到附近的太和殿。” “谁知八皇兄会在太和殿遭人暗算,中了药,这不陈郡王和吴家小姐就……” 不想跟着绕花园,梁展博直接了当的问他。 “我问你,他是怎么到未央宫的!” 知道瞒不住,李贤宇老实了,不敢再心存侥幸。 “我换好衣裳去找八皇兄,看到八皇兄与吴小姐的事,担心他们之间的事被人发现影响不好,就好心先把陈郡王移到未央宫去,回头唤人去安抚那吴家小姐。” “谁知……” 梁展博敲着桌面,脸上带着笑,语气也很温和,就是让人毛骨悚然,李贤宇自动禁言。 “你大可以把陈郡王唤醒,为何要千辛万苦又把人送到未央宫,你可知毁掉的是一个女子的清白!” 梁展博觉得李贤宇的手段有点下作,他日后是要登大宝,带领大祈走向辉煌之人,不该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法,他应该是光明正大的。 “还有,你想分开陈郡王与吴小姐,为何最后又把他们放在一起?” “好端端的皇太弟府暗卫不用,跑来借寒风他们几个?” 李贤宇纳闷,岳父梁展博今日怎么这么多问题。 他刚才好像在关心那两名女子的清白,他自己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莫非是看上那个吴小姐,想背着岳母养外室? 但是他不敢这样对梁展博说,大脑还在努力组织文字。 他不回话,梁展博再次发问。 “能否麻烦殿下先为臣解惑,为何要向臣借人?” 李贤宇挑了个比较不容易踩雷的问题,按耐不住。 “不管是陛下给的,还是我从暗卫所挑来的,都会泄露消息。” 暗卫泄露消息,这是个严重的问题,梁展博皱眉,背主的属下是个不定时炸弹,随时会祸及身家性命。 “暗卫所挑的人,谁越阶向陛下禀报?可有证据?什么时候的事?” 李贤宇一脸不高兴的露出小爪子,那个模样太无辜,让梁展博气不起来。他本就是个没脸没皮的,跟着梁琳琅时间长了,小无赖的行为学个十足。 岳父肯听他解释,李贤宇全说了。 “我之前不是让一个暗卫人代替我去希妍院过夜,这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到陛下耳中,陛下私下申饬过我,怪我做的不好。” “我只能向陛下报怨,声称古侧妃会下毒害人,我害怕不敢再留宿希妍院,又怕他担忧,所以才出此政策。” “还好当时朝堂上恭亲王父子闹的那些事挡着,古驸马进宫说情,陛下对姓古的没好感,对长公主的情分消减的差不多了,才没有追着这件事不放。” 李贤宇鄙夷恭亲王等人的算计。 “不然单是治我一个混淆皇室血脉的罪名,就够我死个几百回!” “我后来让人筛查,发现了暗卫里有陛下的眼线,还有陈郡王安插的人。陈郡王估计以为这件事能让我倒台,不留余力的在陛下面前暗示霍乱血脉。” “我到未央宫更衣,碰到中药昏迷不醒的纪小姐,想着纪小姐与八皇嫂怎么也是有血脉关系的亲姐妹,娥皇女英共侍一夫,人间佳话。” “……” 后面的话,因为梁展博的沉默而硬生生咽了下去。 “别添加私人感情,把事情原本原样说一遍。” 李贤宇抗不住梁展博的低气压,老老实实坦白。 “出门时,有人给我传纸条,告诉我今夜有危险,千万不要去太和殿。” “在看到有人朝我泼糖水时,我便将计就计故意蹭到陈郡王身上,然后把就近的太和殿礼让给陈郡王,自己去了未央宫。” “路过假山时,看到吴家小姐躺在血地上,她旁边还有一枚岳父的佩饰,知道对方后面应该还有后手,所以我便想一劳永逸,破坏人家姻缘,便赔给吴家小姐一个尊贵的夫婿。” 梁展博听到李贤宇的话,伸手去碰腰间的玉佩,发现空了。那枚玉佩是温浅言十五岁那年亲手雕刻送给他,上面还刻着他的名字,一直不舍得示人。 昨日是小厮阿水替他更衣,玉佩是他最后趁机挂上去的,所以,尚书府里还有别人的钉子。 双手递上昨日拾到的玉佩,李贤宇发现梁展博脸色缓和,说话轻松一点,语气不自觉皮了一下。 “把吴家小姐送到太和殿,发现陈郡王脸色绯红,呼吸急促,好像中了春药。无奈之下便把吴家小姐放在地上,我还特意交代侍卫,让两人离的远些。” 梁展博一个眼神扫过,李贤宇赶紧坐直腰,绷紧着皮。 “我到了未央宫,一进门便感到头晕目眩,还发现地上躺着纪家小姐,脸色潮红。那女的像只八爪鱼一样缠上来,她袖子掉出包春药的油纸,我一害怕就把她打晕了。” “纪家的人算计我,我便把她还给纪家的女婿不过分吧!” 梁展博抓到他话里的重点,“纪家小姐中了春药,而她身上还有包装纸?” “难道是怕被人发现问题,所以自己服下春药,事后方便她装委屈,推脱责任,制造被害者的假象?” 李贤宇点头,“我也是这样觉得。” “事发后,我们还没来的及撤离,贤妃就带着陛下过来抓奸,所以把他们送回太和殿,把吴家和纪家凑在一起,一锅端了。” 梁展博算是懂了! “分析一下,你觉得这事是谁做的?” 第336章 是谁做的局 因为梁展博气势上的施压,李贤宇的态度变得严肃。 “此事,可能是后宫与前朝联手!” 梁展博的表情示意李贤宇继续,“嗯?” 他不敢停,太孬了! “后宫排除病重不能自理的月妃,能力与魄力不足的贤妃,有能力安插人员进宴厅正殿、太和殿和未央宫的只有这几个。” “皇后、德妃、良妃、淑妃。” “其实皇后娘娘也可以排除,她因为先太子之死,沉寂了一段时间,自暴自弃,精力不够,对后宫诸事亦不太上心。” “良妃,无儿无女,表面上不争不抢,在后宫她像是一个透明的存在。这件事表面上看与她没关系,但是不排除她会为了娘家而做这个局。” “淑妃林氏,她是林太医和陈国公夫人林氏的庶妹,因生下郑郡王有功,位份由林淑仪升为林妃。郑郡王因为触犯陛下逆鳞被陛下赐死,郑郡王死后陛下内疚了许久,后来将林妃升为淑妃。淑妃在后宫算是一个比较奇怪的存在,自从郑郡王离世,紧闭宫门她每日躲在宫里抄经文、礼佛。” “其实,淑妃的嫌疑比较大,自先太子离逝,我独得盛宠,皇后被禁足,陈家开始不安了,他们需要新的从龙之功。” “恭亲王父子的小动作,他们便想起用郑郡王的血脉来信筏子,郑郡王一脉与陈国公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李贤宇停了一下,看着梁展博,一脸认真! “德妃,我比较不希望是她!” 梁展博纠正李贤宇,“这次事情因为发生在后宫,对方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布一个完美的局。这种情况,你可以往简单的猜想,然后再完善它。” “首先,按能力及目的来说,贤妃确实可以先排除,但我们不能忽略了任何的可能。贤妃膝下没有皇子,不代表她母族或者姻亲没有站队,这个有待查实。” “其次,月妃虽然病重,她身后有陈郡王,还有皇孙,所以她的嫌疑很大,莫看小一个母亲为儿子牺牲的决心,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扳倒你的利刃。” “月妃出自纪氏,陈郡王妃亦是出自纪氏。” “这次有可能是纪氏背着陈郡王,利用月妃安插在各宫的人手,设了这个以你为目的的棋局。纪家的目标是你,为了将纪家成功绑到皇太弟这只船上,必要时陈郡王妃可以‘殁’。” “而月妃的目的则是绝了纪氏的后路,斩断一切可能抛弃陈郡王的可能。” 梁展博的话太过冷,李贤宇打了个突,陈郡王妃是纪家嫡出的小姐,为了权势竟然轻易就被舍弃。而他,继续为李贤宇分析事件真相。 “你可能没有留意到,在正殿时,那名泼你糖水的宫娥与纪家小姐有过短暂的眼神交流。纪家小姐离开宴厅片刻,那碗糖水才泼到你身上,宫娥挣扎一下再求个饶,拖延时间,纪家小姐就赶过去未央宫,提前布置好现场,在等你上钩。” 李贤宇浑身不自在,枉他当时还在为损害一个姑娘的清白而内疚,原来纪念欢也是这个棋局的棋子。 被人当种马算计过几次,现在感觉每个靠近他的女人,都带着令人恶心的目的。 还是在小丫头身边舒服! 梁展博放下一个信封,“里面是太和殿这件事所有参与者的名单,你可以回去自己复盘,认真看看,下次如果再碰到这种事,你应该怎样做,想清楚便来找我。” 把名单递给李贤宇,梁展博看着他。 “明日你独自进宫,单独找陛下请罪,记住不能有旁人,就说你那日出门前收到纸条的事,顺便把纸条给带过去,将它呈给陛下,陛下知道出处。” “一定要告诉陛下,你曾经试图阻止过陈郡王去太和殿。” “说你刚踏进未央宫偏的门就闻出房内熏香的异常,知道有诈想折回太和殿,可是手脚乏力,逃不出去,后来强撑着身体‘爬到’后门,取雪水醒脑才勉强站起来。” “得知陈郡王被人算计,你深感内疚,半夜梦回,夜不敢寐。就连原本与林公子等人约好的马场竞技都不敢去,担心让人钻了空子,连累身边的人。” “注意,一定要让陛下知道,对方要算计的人是你,陈郡王是在替你受罪!” “不用讲太多,留点事给陛下自己去发现,你的痕迹我已经让人清扫干净,而且是故意清扫的特别干净,就是要让陛下很快怀疑上你,让他知道你在后宫里是没有势力的,你是个单纯的皇子。” “至于纪家小姐和吴家小姐为何出现在太和殿,就让它成为疑案吧。你头晕目眩,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看周围的环境!” 梁展博说完直接站起来,准备送客。 “为免陛下猜疑,等下,我会厉声呵斥你,你就顺势甩脸离开,记住了吗?” 李贤宇双手合十,赶紧求情。 “别这样啊,岳父!您就大发慈悲让琳琅随我一同回去吧,你不是说让她适应新环境吗?” 脸上带着卑微的祈求,让梁展博拿不准主意,李贤宇乘胜追击。 “我是真的夜不能完寐啊。” “自从琳琅离开我身边,我就没睡过一个整觉!” ‘咳’,梁展博隐晦的提醒李贤宇,“她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能对你入眠能有什么帮助。” “睡不着,就让府医开些安神茶给你,切记,讳疾忌医!” 李贤宇发现自己说出来的话充满歧义,他想解释他只是抱着梁琳琅睡,又怕梁展博跟他急眼,只能自己干着急。 看到李贤宇还在纠结,不得不给他打一针。 “宫宴上对你的设计不成,你又怎敢断定对方不会在府里对你出手?” 李贤宇被问得无话可说,梁展博说的是事实,梁展博担心这话对他打击太重,出言安抚道。 “你自保没问题,但是琳琅呢?你能十二个时辰守着她?” 李贤宇不吭声,在梁展博强大的气压下屈服了。 “知道了!” 当日下午,皇太弟惹怒岳父梁尚书,被请出尚书府的流言传到皇宫。 祈帝问小乐子,“他们在做戏吗?” “朕看十八对梁家丫头挺好的呀,梁尚书有什么可气的。” 小乐子不敢接话,毕竟这事陛下自己都知道,问他估计是想找个人解闷,一个不留神就是不敬储君的大罪。 “呵……” 第337章 请罪 祈帝放下笔,“说吧,朕恕你无罪!” 小乐子抹了一把虚汗,躬着腰,颤巍巍的说。 “奴才也是听宫里人说了几嘴。” “好像是皇太弟在尚书府大人的书房不小心说漏嘴,把皇太弟妃的身体状况透露给了梁夫人。” “梁尚书气不过,就……” 气笑了,祈帝放下茶盏,轻咳两声,他明明交代李贤宇,不要太早向梁家透露这个噩耗,这死孩子硬是不听,难怪被岳父赶出门。 ‘该’! “小乐子,派人去尚书府安抚一下梁爱卿!” “压着梁夫人的诰命该给了,就随梁爱卿的官阶,给个三品淑人,文雅、文静,娴也!就赐‘娴’,娴淑人。” 小乐子心想,梁尚书很早就上书替梁夫人请封诰命,是陛下一直因为梁夫人失踪几年为由压着不批。这突然一下就把梁夫人升到三品淑人,位份等同郡王妃的品阶,很明显是在补偿梁夫人。 陛下这是准备饶过顺亲王一家? “奴才这就去办!” 果然最懂祈帝的是他身边的奴才,当初梁展博找到梁霖轩,即刻上折子给温浅言请封诰命,怕她回京低人一等,受人磋磨。 祈帝以温浅言失踪多年,突然请封会把温浅言推到风浪口为由驳回了梁展博的奏折。并且安抚梁展博,待温浅言融入京城命妇圈,他会亲自下旨赐封号。 圣旨下到尚书府,梁展博猜到祈帝接下来的打算。 刚看完梁展博给他看的真相,李贤宇也收到岳母被封诰命的消息,当即暗道不好。 “喜公公,备马车,孤要进宫!” “父皇怎么可以这样对孤!” 喜公公也不懂梁尚书与殿下这是在闹哪出,怎么好端端的又翻脸了。 “殿下,圣上刚下旨,您这是上赶着找不痛快。” 李贤宇对他摇头,“孤进宫有其他事!” 此时门外传来侍卫交班的动静,李贤宇听到后暗笑,恭亲王他们想坐收渔利,也不看看有没有命享。 知道李贤宇心中有数,喜公公乐呵呵的去安排。 李贤宇觉得祈帝的这个封赏,给的太绝了,用一个原本就应该给温浅言的诰命,去抵消皇室对她的两次伤害。一次是顺亲王妃无故折傉,一次则是女儿梁琳琅被祈帝赐的侍妾古氏害的不能生育。 祈帝没想到先进宫的竟然是满脸忧愁的李贤宇,朝他身后看去,没有看到梁琳琅。想起早上听到的事,是了,梁琳琅被梁展博扣在尚书府。 “咳!” 李贤宇对上祈帝探究的眼神,“父皇,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我才是你儿子!我被人欺负,你帮我找回场子,怎么还给封赏啊?” 李贤宇气的语无伦次,‘你’啊,‘我’啊,一通乱说,小乐子都替他着急。 反观祈帝气定神闲的坐在龙椅上,李贤宇越说越心虚,最后低下头。 祈帝问他,“怎么不说了?” 李贤宇走到旁边的椅子上气愤的坐下,“儿臣也是不小心,就是一时高兴,对梁尚书说了父皇准备给儿臣选侧妃。梁大人也觉得这样对,就是梁夫人的脸色稍有不愉,后来聊天也没什么问题。” “就是出门前,儿臣不小心说漏了嘴,梁尚书这么喜欢女儿,梁氏不能生也没关系,日后后院生下的女儿全部都记作在梁氏名下,都是嫡女。” 祈帝都忍不住想拿东西扔他,这是哪里来的蠢东西,真让人气绝。 “喔!” 李贤宇凑上前,一脸嫌弃的询问祈帝。 “父皇,那个古氏,能弄走吗?太硌应人了,回到皇太弟府,儿臣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他一提,祈帝想起古氏下毒一事,李贤宇胆小,难怪他最近没什么精神,估计怕。 “那就让长公主派人接回去吧!” 李贤宇高兴的跳起来,“儿臣谢恩!” 祈帝问他,“怎么突然进宫?昨日还说累了要休息,连林公子他们约你出城跑马都不去。” 李贤宇表情不自然,走到堂下,双膝跪地,一脸内疚。 “父皇,儿臣是来请罪的!” 祈帝第一反应是,梁展博教的!那早上被赶出尚书府也是装的? 这会儿来认错了? 气的祈帝不想叫他起,就让他继续跪着,敢联合外人算计自己老子,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喔?何罪之有?” 李贤宇跪的笔直,“宫宴那日……” 话锋一转,祈帝眼神犀利,看着他,想知道李贤宇为何事进宫请罪! 只见李贤宇双手呈上一张手指宽的小纸条,小乐子双手接过,小跑送到祈帝面前。 ‘太和殿危,避之!’ 祈帝接过纸条,李贤宇缓缓开口。 “儿臣收到纸条,心想在皇宫内院,再怎么算计,也不至于要小命,好心人提醒,避开些就是了。整场宴会下来儿臣特别特别的小心,所以宫女泼糖水时才能及时闪开,不过却误伤身后的八皇兄。” “儿臣原本约八皇兄一起去未央宫,可是八皇兄不高兴,嫌麻烦,还说又不是三岁小童,换个衣裳而已,还要人陪。” 李贤宇的声音变的很轻,祈帝挥手,“没吃饱,站起来说。” 李贤宇笑的很难看,装作脚软。 “儿臣还是坐在地上说吧!” 坐下后,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祈帝。 “儿臣故意缠着八皇兄扯闲话,可是到了太和殿,他坚持要进去,儿臣害怕,所以没有跟进去。” 为了让祈帝相信,李贤宇直接对上祈帝的双眼,眼底真诚、清澈透亮。 “儿臣还特意在门外站了一刻钟,确定没异常才离开,还自嘲惊弓之鸟。” 突然脸色很难看,“没想到,对方声东击西,陷阱竟然设在未央宫。儿臣进门就觉得胸闷、气短,还带着头晕目眩,那一刻,儿臣才知道害怕。” “儿臣强撑着爬到雪地上,用雪水洗脸才醒神一点,让太监伺候着更衣。换好衣裳到后门看莲池,听见前院有声音赶紧躺起来,待没有声音才偷偷从后门离开。” 捏着手上的纸条,祈帝脸色不愉。 李贤宇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是祈帝却能想象的出,中药后头晕眼花的难受,冰天雪地用雪水洗脸的挣扎。 李贤宇摊手,“之后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儿臣,还配坐下吗?” 祈帝直接笑了,“坐,坐下说!” “你请什么罪?” 李贤宇抬头,“明知有诈,却没有阻止八皇兄进太和殿!” 祈帝问他,“你是没去阻止,还是阻止不成功!” 李贤宇赶紧说,“阻止不成功!” “父皇可以问附近当值的太监,他们可以作证!” 第338章 议案情 祈帝不自在的清清嗓子,‘咳’,被李贤宇这么直白的说话方式闹得不自在,有点心虚,眼神闪烁,当时确实怀疑过他。 当时还是祈帝吩咐锦衣卫的人盘查当值的太监们,也确实如李贤宇所说,路上他与陈郡王发生过拉扯,两人不像争执,太监们离的远,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祈帝问李贤宇,“你进未央宫偏殿时,可有异常?” 李贤宇摇头,表情带着后怕。 “说实在,儿臣不是第一次闻这种味道,但是这次给人的感觉太难受了,哪有心思再管其他,只想着赶紧逃离。” 他还做出拍心口的娇气动作,“幸亏对方算计的不是儿臣的小命,不然就交代在那了。” 看到他的动作,祈帝忍不住嫌弃的打断他的话,调侃道。 “你怎知对方不是要你狗命?” 李贤宇自大起来,“在皇宫谋杀皇子,挑衅皇权,那可是灭九族的重罪,谁会这么傻啊。” “再说了,宫宴加强警戒,对方下药的手段拙劣,关键是不一定能成功,谁敢?” 祈帝不想听李贤宇吹,继续套他的话,想看看李贤宇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有没有其他的想法。 “既然委屈,怎么昨日进宫不与朕说,今日去了你岳父家一趟,突然进宫找朕?” 李贤宇撇嘴,他望向祈帝的表情带着嫌弃。 “昨日父皇不是忙吗?” 祈帝停顿片刻,好像懂了,他当时为保护陈郡王,警告目击者这事要保密。昨日李贤宇他们进宫,全程有德妃陪着,李贤宇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单独与祈帝说话。 为弥补对李贤宇的猜疑,祈帝决定替他解决后院古侍妾去留之事。 “古侍妾那里,朕会通知长公主上门接人,你不必管了,日后有困难及时提出来。趁父皇这副身板还能护着你,替你做主,别净听手下出的馊主意。” 李贤宇点头,“知道,日后有事第一时间找父皇,幕僚的话也不一定有用。” 祈帝在想,李贤宇是听了哪个幕僚的话,改日要替李贤宇把人给清理掉。 李贤宇痞痞的重新坐回椅子上,对着祈帝无意的问了一句。 “父皇,锦衣卫的人有查出是谁在太和殿下药了吗?” 此言一出,祈帝为之一震,反问李贤宇。 “太和殿,被人下药了吗?” 太医说太和殿的香灰没有异常,陈郡王与两位官家小姐脉象也没可疑。 李贤宇愕然反问,“如果没被下药,八皇兄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在宫中与两个小姐这样、那样?”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是站起来问祈帝。 “八皇兄又不傻,再说了,吴家小姐在辈分上也勉强算是我们的长辈,光想就硌应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吴小姐喜欢梁尚书,宫宴那日有人看见她,她是尾随梁尚书跑出去的。” 这小子开始跟他玩心计,祈帝笑骂。 “对你八皇兄就这么信任?” 李贤宇摇头,“算不上信任,儿臣觉得八皇兄不是这么冲动的人。” 兄友弟恭,祈帝乐了。 “小心朕让梁爱卿当你的太傅!” 李贤惊呼,“不要啊!” 嫌命长? 祈帝也就吓吓李贤宇,怎么可能真放手让梁展博去教李贤宇。真让梁展博当李贤宇的太傅,祈帝晚上估计不敢睡。 “宫宴那日,你是亲身经历,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个时候不是装傻充愣的时候,李贤宇皱眉,理想确认祈帝对梁展博的看法,他怕接下来的话会误伤梁展博。 “父皇为何这般笃定,吴家小姐不是梁尚书的手笔。” 祈帝对梁展博人品的信任,很直接的对李贤宇说。 “梁爱卿这人太过刚直,恩怨分明,不屑于做这种损害无辜之人的事,这是他的底线。” 听到这话,表面不屑,终于放心了,祈帝不怀疑梁展博就行,开始正经的与祈帝分析起宫宴那日之事。 “这种手段很明显是后宫惯用手法,却处处透露着不正常的逻辑,应该是有高人相助。” “比如,是谁给儿臣送信,他是真的意在警醒儿臣,还是为了迷惑儿臣?” “另外,对方故意传信让儿臣知道宴会上有诈,又叮嘱儿子避开太和殿,那到底是想让儿臣去太和殿还是不想儿臣前往?” “未央宫为什么会有那种药,其他宫殿有没有?” 他一语道破此次事件勘察的另一个方向,祈帝朝小乐子吼道。 “立刻派人去搜查附几个宫,朕要看看到底是谁这样胆大妄为。 ” 门外的小乐子刚才在打盹,一下子清醒过来,在门外回复。 “奴才遵命。” 交待其他人守着殿门,自己往锦衣卫督察室冲。 刚才祈帝一吼,脸色苍白,带着灰色的气息,让人莫名忧虑,李贤宇赶紧上前替他顺气并且劝说道。 “父皇息怒,儿臣只是随口一说,不一定是真的,毕竟宫廷守卫森严,对方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在宫中为所欲为啊。” 祈帝话锋一转,反而问他,“是谁提醒你其他宫殿也有的?” 李贤宇愣住,清澈的双眸对上祈帝混浊的双眼。 “这还要人提醒吗?” “有谁比儿臣这个受害者更清楚?” 祈帝觉得有道理,陈郡王没有什么可被人算计的,对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李贤宇。 “纸条提醒儿臣太和殿有诈,儿臣意外才躲到未央宫去,结果发现未央宫被人设了局,太和殿里八皇兄又……” “极大可能,两边都被人算计了!” “对方不可能提前知道我们要去哪个殿宇,所以儿臣才会觉得其他宫殿会不会也被人做了手脚。” 祈帝觉得有道理,皇宫殿宇众多,做局的人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提前知道李贤宇要去哪个殿。 很快锦衣卫的人清查了宴厅附近的几个殿宇,钟副指挥使进来回话。 “启禀圣上,属下让太医查了中和殿的厢房,保和殿的厢房,两边的香炉里都有曼陀罗花!” “应该是事发后,宫中守卫加强了,对方找不到机会处理掉这些。” 祈帝一甩奏折,‘又是曼陀罗花!’ “传令下去,仔细查宫宴前出入这几个宫门的人,可疑人员全部看守起来,朕要好好查。” 钟副指挥拱手退下! 祈帝脸上露出疲态,却让李贤宇继续刚才的分析,李贤宇忍下心中的同情。 “后宫能有这样能力和手段的人,应该不多。” 第339章 想回皇太弟府 祈帝手指虚点李贤宇的方向,‘哎’,人无完人。 李贤宇的政治触觉敏锐,处理起朝堂之事得心应手。就是对女人了解太少,幸亏十八不是个贪色的人,不然以他这样的手段,怎么能稳住后宫的女人们。 “你啊,道行还是太浅了!” 祈帝庆幸,得亏李贤宇道行浅,不然他压不住,一抬头正好看到李贤宇满脸不服气,应该是觉得祈帝对他的评价不准。 祈帝知道,那晚李贤宇离开未央宫后,未央宫就被人清扫过,而且清理的很干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可见对方善后的手法不熟练。 遇上有经验的人,肯定会想到利用障眼法,留出点痕迹误导查案的人,把查案的方向带偏,确保对自己人有利。 由此可见,李贤宇在后宫没有可用的势力,像是这种生死攸关的危机关头,他能想到的解决方式,竟然是用银子去收买路过的小太监,事后又不知道去灭口。 其实李贤宇的事,当晚就让锦衣卫的人查出来,鉴于那个太监认错态度良好,小乐子把人调到未央宫去当差了。 说到后宫的女人,李贤宇没有发言权,女人是祈帝的,由着他自己思考,他最清楚那些女人的脾性。 细细回想,祈帝早有怀疑的人,只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的好时机。 “这纸条你有给你岳父看过吗?” 李贤宇刚才装作打盹,祈帝开口,他愣了一下,一脸茫然的望着祈帝。 “啊?” 祈帝再问一次,李贤宇摇头,“儿臣没打算告诉外人这件事。” 李贤宇默默解释,梁展博是岳父,是自家人,他不算欺君! 祈帝想也是,如果梁展博知道,即使是为了梁琳琅,他也一定会替李贤宇调查清楚事情。 “为什么不信你岳父,你之前不是很相信他,甚至很依赖!” 李贤宇反问祈帝,“不是父皇说的?别过度依赖一个人,要有自己的想法。” 他的话竟然让祈帝无言以对,是他的教的,他还教李贤宇要防着梁家。 “行了,你说的事,朕都知道了,这次的事,不怪你,你做的没错。‘大慈悲不渡自绝之人,阎王难救该死的鬼’!” “是你八皇兄自己上赶子的,不怪你!” “回去吧,找时间去把你媳妇接回家。” 李贤宇暗自高兴,想到对方在皇太弟府还有眼线,此时不是接人回来的好时机。 “再说吧,赶紧把古氏送走,让儿臣清静、清静。” “事情已经向父皇禀明,那儿臣明日想出城去玩,可以吗?” 祈帝想到他大孩子的性格,算了,随便他吧,梁展博上次进宫求和离应该是真的,只是皇家不允许和离妇的存在,只能委屈小丫头了。 “行吧,去玩吧!” 李贤宇高兴的与祈帝告别,祈帝最后问了一句,“十八,难道你不好奇是谁做了这个局?” 李贤宇点头,一脸无所谓。 “怎么会不想知道,只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后宫是父皇的地盘,总不能报复回去吧。反正我也没受伤,要不干脆算了,省得麻烦。” 从李贤宇的反应来看,祈帝认为李贤宇应该猜到了做这个局的是后宫的女人,只是李贤宇的能力够不到后宫,所以不知道具体是谁做了这个局。 一个他永远也猜不到的人,甚至他还在对那个人的儿子感到内疚! “回去吧!” 祈帝捏着纸条就知道这件事是月妃设的局,恐怕她的目的是想毁了李贤宇的名声,好让祈帝生气,起复陈郡王,没想到竟然算计到她自己的儿子。 李贤宇回到皇太弟府,还没进内院,便听喜公公高高兴兴的来禀告。 “殿下,何时去接皇太弟妃回府。” “奴才好安排马车。” 李贤宇愕然,岳父没说他能接梁琳琅回来啊! “谁说的?” 喜公公一脸欢喜,“是皇太弟妃让人送来的信件。” 李贤宇明白了,小丫头估计是馋肉了,尚书府前段时间吃素,今日是大年初二应该也没多少荤腥,吃不惯了,所以想起他了。 “派人去跟梁尚书说一声,日后慜荇苑的膳食,孤会另外安排人送过去。” 殿下知道疼人,喜公公笑的春意满脸,李贤宇尴尬的扣手背。 梁琳琅没等来皇太弟府的马车,却等来了一桌子的佳肴。 红烧狮子头,东坡肉,酱骨架,红烧排骨……看着都满足。 “这个老公上道,要的、要的!” “就是份量太小了,每个都只有二、三块,太少了。” 李贤宇让人给梁琳琅递纸条,‘想吃什么就说,我来安排!’ “漂亮,有银子就是任性!” 院门外,过来关心女儿的的夫妻俩,对视一眼,原本想隔开他们,避免日后分开难受,结果竟然被李贤宇找到漏洞。 温浅言看着梁琳琅脸上雀跃的笑容,心感欣慰,她知道女儿从小就喜欢吃肉,在庵堂顿顿吃素,一脸菜色,用膳的时候总是愁眉苦脸。 “是我魔怔了,孩子还小,不沾荤腥怎么能长身体,顾着让她快点醒来,倒是忘记琳琅正在长身体。” 他们退到门外,听到梁琳琅让人去请梁霖轩,顺便把梁霖辕这个小豆丁一起偷过来。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万一娘亲责备她,她还有共犯,法不责众,惩罚会轻些。 温浅言很高兴,“琳琅就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你看,有好吃的还不忘叫上哥哥和弟弟。” 梁展博不这么乐观,他让人截获梁琳琅送到皇太弟府的信件,知道女儿的德性,怕是担心东窗事发被温浅言骂,索性拉上共犯,减小自己被骂的风险。 没想到一家五口小打小闹情趣,不久之后被外人放大,甚至还捅到天子跟前,闹了个大乌龙,李贤宇还被祈帝罚抄弟子规。 初三,天空飘着毛毛雪。 获封赏,温浅言依制须身着命妇正红色的三品官服进宫向陛下和皇后娘娘谢恩。她刚到宫门,小乐子公公就躬身请安。 “梁夫人,皇后娘娘身体不适,陛下和德妃娘娘已经在承乾殿。” “夫人请随奴才前往!” 温浅言道过谢,随着小乐子公公往前,小乐子放慢脚步,公公压低声音对她说。 “陛下如果提出让皇太弟妃回府,夫人只须顺应便是。” 小乐子笑着对温浅言伸手,“梁夫人,地上雪厚,小心路滑,您随奴才来。” 温浅言脸上的笑容不变,脑子却在想小乐子公公是谁的人,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第340章 皇太弟被罚 小乐子就把温浅言带到承乾殿的偏殿,通传后,温浅言进殿面圣。 祈帝满脸严肃坐在中间,右侧的德妃,一身镶金边暗红色宫装,脸上带着客套的浅笑,端庄稳重,温婉娴静。 温浅言进宫后一直低着头,进到偏殿,规矩双膝跪下请安。 “请陛下安!” “请德妃娘娘安!” 祈帝挥手,温浅言站起身,端正衣冠重要跪下向谢隆恩。 “三品淑人梁温氏,叩谢陛下圣恩,愿陛下、娘娘身体康健,千秋万代!” 上面坐的不是皇后,温浅言在谢恩时只能改成娘娘。 祈帝点头,小乐子公公呈上祈帝命人给温浅言准备的赏赐,德妃依礼勉励几句。祈帝便起身准备回承乾殿正殿,离开前对温浅言说。 “皇太弟妃毕竟是当家的主母,还是要守规矩些,在娘家住几日尽尽孝心便是,差不多就该回去了。” 温浅言恭敬请罪,“谨遵圣谕!” 祈帝离开,德妃与温浅言随意闲话几句场面话,就听太监前来禀报,三公主向晨夕殿递了牌子,是留还是拒。 德妃正纠结,温浅言趁机提出告退,德妃感谢她识趣,让人赏了些药材让她带回去。 除夕夜太和殿的风流韵事成了悬案,涉及后宫,祈帝也不想查清此案,便随意斥责几句就让锦衣卫结案。 陈郡王一直等不到月妃的晋位圣旨,怀疑祈帝让他处理好纪家与吴家的关系,他要守孝不便出面,派管家去处理。 因为月事推迟,纪家小姐忍着屈辱,坐着一顶烟青色小轿从后门悄无声息的进陈郡王府。 而吴家那边,是陈郡王府的管事嬷嬷上门,吴家猜到陈郡王此举的目的,故意拖着不回应,两边僵持着不退让。 正月初十,太阳难得露脸,冬雪初融,气温骤降,祈帝偶感风寒,脸呈铁灰色,精神越来越差。 李贤宇频繁让人送菜到尚书府之事,引起御史台的注意,也引起那些对家的注意,他们怀疑李贤宇与梁展博借着送菜的名义,偷偷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日被德妃送回吴府,吴佩莲仔细回想事发时的情境,知道她被送进太和殿有梁展博的手笔。 “哼,既然你这么绝情,我也不必顾念旧情了!” 自此除夕后,一直派人留意着尚书府的事,终于抓到李贤宇与尚书府往来密切的这个把柄,提出要私见梁展博。 见不到梁展博,她又在茶楼拦截了出门放松的李贤宇。 “臣女有殿下与尚书府勾结的证据,如果殿下不想秘密被公开,便答应臣女两个要求。” 李贤宇的沉默给了吴佩莲信心,她以为真的拿捏住他,正洋洋得意的畅想未来的尊贵地位。权衡利弊,吴佩莲还是觉得当皇太弟的侧妃比较有前途。 喝口茶,信心满满的仰起头,笃定李贤宇一定会答应,对他狮子大开口。 “臣女要当殿下的侧妃,还要殿下亲自上门迎娶。” “如果殿下不能让臣女满意,那臣女便将此事上达圣听。” 说完留下一句类似威胁人的话,便离开茶楼。 “正月十五,如果没圣上赐婚的圣旨到吴府,臣女就去敲登闻鼓,告御状。” 她疯子一般行为,令李贤宇大开眼界,这姑娘脑子是不是坏了? 先不说吴佩莲是贤妃的庶妹,辈分上算是他的长辈。 光是除夕夜,她与陈郡王三人在太和殿里颠鸾倒凤这一事。她,吴佩莲,除非出家或者死,否则只有一条路,进陈郡王府。 今日竟然当众拦下他,还大言不惭的说要进皇太弟府,当他的侧妃。 李贤宇忍不住吐槽,“疯子吧!” 吴佩莲说拿捏了李贤宇与尚书府勾结的证据,李贤宇一点也不担心。 接下来的日子,李贤宇疯狂的玩乐,去城外跑马,去茶楼听说书的,去酒坊喝酒。 过了正月十五,李贤宇早把遇到疯子的事忘的一干二净。 吴佩莲说服自己,她的事比较棘手,恐怕需要多点时间说服陛下,她大方点再给李贤宇几天时间。 这事一拖,就拖到正月二十。 贤妃被禁足,她没有进宫面圣的路子,又不敢真去敲登闻鼓,听了丫环的建议找上御史台。 钟御史一脸便秘色,让他参未来储君欺骗良家妇女,吴家小姐莫不是疯了。明明除夕夜她与陈郡王在太和殿燕好,还气死了生母月妃,怎么扭头又说皇太弟欺骗她的感情。 不由感叹一句,皇室的关系太混乱了! 原来吴佩莲不敢直接对御史说梁展博与李贤宇暗中勾结的事,反而诬告李贤宇欺骗了她的感情。 御史暗讽,这吴府的庶女是不是疯了,竟然敢拿这种小事上门让他去参皇太弟。 “事体滋大,本官须好好斟酌!” 这一拖,正月过完,吴佩莲知道没人敢动李贤宇,而她还是没有找到机会面圣。 霍出去,颤巍巍的敲响登闻鼓。 她是以官眷身份告御状,先打三十板子。打完板子已经丢了半条命,锦衣卫的人拖着她去承乾殿,最后吴佩莲终于把打听到的消息捅到祈帝面前,只得到祈帝的冷眼。 “行了,朕会让人彻查此事!” 吴佩莲直接被扔回吴府门外,一起过来的还有祈帝的口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吴氏有女,德行有亏,品行不端,着令其即刻前往慈心庵,剃度修行,以养心性,钦此!’ 这回吴府算是真正出名了,宫里的贤妃被祈帝禁足,宫外的吴佩莲被祈帝送到专门关押皇家罪妇的慈心庵。 一日散朝,小乐子奉祈帝之命,等在大殿。 “殿下,陛下因为吴氏告御状而忧心,还请殿下小心应对。” 李贤宇点头,大摇大摆的走进承乾殿。 “父皇,你找儿臣?” 祈帝直接问他,“你与吴氏有接触?” 李贤宇绞尽脑汁还是小乐子在旁边提醒他。 “初十,茶楼!” 李贤宇终于想起来,把那日吴佩莲那日对他说的话,原本原样的模仿给祈帝听。 祈帝顿时无语到家了,这吴家女的脑子都特么带坑的吧,全是一些有脑纹没脑波的废物。 有人告御状,祈帝总要查一下,再罚李贤宇,索性就抄弟子规,十遍! 这一查,真相大白,发现竟然是梁琳琅吃不惯尚书府的素菜,李贤宇又不想接人回来,让府里的厨子做好,送去尚书府。 一时流言四起,说皇太弟敬爱正妻,情深义重,细致到关心皇太弟妃饮食。 第341章 驾崩 吴家知道消息气的要死,早知道就把吴佩莲直接打包送到郡王府去霍霍陈郡王,如今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搭上吴家姑娘的名声。 出了正月,祈帝的身体未好,每况愈下,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床上。 李贤宇下朝都会过来承乾殿陪伴,太医每日过来替祈帝请平安脉,私下对李贤宇说了祈帝的病情。 “陛下身体耗损厉害,近一、两年气色好转是因为他放下了朝堂上的琐碎事,才勉强养回了一些精神。” “终究是因为早年亏损,底子太差,寒气入侵,一个小小的风寒都足让陛下龙体病重。” 看着躺在床上昏睡中仍绷着脸的祈求,李贤宇唏嘘,九死一生登上大位,虽然风光大半辈子,最后却因为一个小风寒倒下了。 “父皇,儿臣想念扞哥儿了,可以下旨把扞哥儿召回京吗?” 他的话让祈帝心酸,也没力气睁眼。刚才太医与李贤宇的对话他听到了,简单说就是命不久矣。 他活了五十多年,够了! 皇长孙,李扞,他想见! 颤巍巍,“可……” 身为儿媳的梁琳琅被李贤宇接宫侍疾,梁琳琅也不懂照顾人,只是看着祈帝的样子太可怜,忍不住替李贤宇难过。 听老爹说皇后不是李贤宇的生母,现在就连唯一的亲人都快要死了,他的心里应该很难受吧! 考虑到后宫妃嫔们是依仗祈帝而活,李贤宇让小乐子下去安排侍疾的表,后宫妃嫔轮番随侍,每人一日,不撞期,不漏一人! 听到祈帝病重起不来,陈郡王先是不相信,以前有过几次‘狼来了’!直到后宫里传来李贤宇安排后妃们轮番侍疾的消息,陈郡王才知道害怕。 除夕夜,月妃为保陈郡王而死,陈郡王看到月妃的尸身,只有害怕没有太多伤心,他怕后宫没人兜底。 如今,祈帝要是真的走了,他的希望全破灭,此时更是气月妃,就连死都不会挑日子。 他想请旨入宫侍疾,却被李贤宇皱着眉头拒,让人传话。 “月妃孝期未过,陈郡王作为孝子,身上还带着月妃的孝,怕是会影响父皇的身体休养。” 想了想,又对喜公公说。 “喜公公,传令下去,待月妃过了七七之数,再安排陈郡王父子进宫侍疾。” 祈帝听了眨眨眼睛表示同意,他也想见陈郡王。 李贤宇想了想,又问祈帝,“父皇,可要让母后和贤妃过来伴驾?” 祈帝摇头,表示不想见她们,怕她们来了自己被气的早死。 小乐子走到门外,对着锦乐殿的传话公公轻轻摇头。 “回去吧,陛下不见!” 传话公公一脸菜色,他亲耳听到皇太弟殿下询问陛下,但是没听到祈帝拒绝的声音,回到锦乐殿如实回答。 贤妃生气,摔摔打打,咒骂李贤宇,吓得当值太监赶紧关上宫门。 当晚,一道申饬贤妃的口谕,送到锦乐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贤妃不贤,德不配位,酌降为纪妃,钦此。” “纪妃娘娘,接旨吧!” 纪妃不服气,但圣谕已下,不会轻易收回。 “臣妾接旨!” “喜公公,能否告知,陛下为何突然降罪锦乐殿!” 喜公公摇头,这个纪妃真是太蠢了,祈帝后宫各式各样的聪明女人,就是贤妃是个例外,真不知祈帝看中她什么! “纪妃娘娘,听老奴一句劝,这世上啊没有不透风的墙,今日娘娘在锦乐殿咒骂储君之事,陛下已经知道了!” “圣上大怒,还是皇太弟替您求的情!” 喜公公说完摇头离开,脸上的笑有着别样意思。 李贤宇安排后妃侍疾之事被传扬,他的贤名被坊间人称颂,忠义、仁孝!更是在祈帝病重期间,请旨召回皇长孙李扞,以慰祈帝的一腔慈爱之心。 二月二十日,风和日丽,经过一个冬天的雪藏,初春枝头冒新芽,万物复苏。 良妃昨日身体不适德妃做了调换,今日过来侍疾,看着祈帝的气色变好,知道大限将至。 泽郡王李扞快马加鞭,一身疲惫进京,来不及梳洗,身着素衣进宫觐见祈帝。 “不孝孙儿李扞给皇祖父请安,愿皇祖父福寿安康!” 祈帝听到李扞的声音,挣扎着要坐起来,小乐子与喜公公在两边扶着他。 “好,好!” 估计看到想见的人,祈帝的脸色出奇的红润,笑脸上的褶子都叠在一起,梁琳琅在旁边看的心慌,心里直打哆嗦。 ‘回光返照’? 语气温和,看着李扞,脸上的笑容直达心底,带着浓浓的宠爱。 “在那边,可还好?” 李扞也看出祈帝的不妥,想起回京时母妃交待的话,他不知道该不该做。 祈帝的眼睛没离开过李扞,梁琳琅闻出空气中紧张,悄悄的选择李贤宇,在旁边提醒他。 李贤宇似乎早料到有这么一天,毕竟先太子才是祈帝心目中的最爱的那一个人。 这么多年,先太子做了太多的错事,祈帝都没舍得废储,不单止是因为与陈家的约定,更多的是因为先太子李贤光是祈帝心目中的救赎。 小乐子公公适时递上一杯参茶,“陛下先喝口茶!” 握紧李扞的手,祈帝舒心笑了,接过茶轻轻抿了几口,把茶盏交给小乐子,转头对着李扞嘴里不停的说。 “好……” 当祈帝张开嘴想对李贤宇说话时,突然像是被抽走力气,整个人虚脱在龙床上。 李贤宇赶紧上前,挤开李扞,握住祈帝的手,满眼都是担忧。 “父皇,父皇……” “父皇你怎么样?” 祈帝想挣脱李贤宇的手,因为李贤宇是从下往上握,所以外人看到的是祈帝不愿意松开李贤宇的手。 “快宣太医!” 小乐子转身时不小心打翻了刚才祈帝喝的那杯茶,祈帝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顿时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脱力,缓缓闭上眼。 还来的及说,‘茶,有问题!’ 祈帝算计了最单纯的儿子李贤宇,让他当所谓的皇太弟,目的是让他替李扞守住这皇位,日后当个辅助李扞的摄政王。 李贤宇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无知的皇十八子,他是冷面罗刹梁尚书的得意门生,而岳婿两人所谓的交恶,也不过是做给他看的! 他被骗了! 更让他难过的是,因为太过相信李贤宇的单纯,祈帝忘了留后手。 小乐子带着太医院的六七个太医过来。 “陛下,驾崩!” 祈帝希望太医能查出李贤宇弑父的证据。 李扞不负祈帝重望提出,“皇祖父是喝了那杯茶才倒下的!” 李贤宇满脸失望! 第342章 继位 失望归失望,李贤宇还是对着太医们怒吼道。 “查,给孤查!” 祈帝在弥留之际,才看清李贤宇眼底的冷寞,嘴角的轻蔑,还有旁边跪着的李扞,正一脸的懊恼的忏悔。 很快他后宫的妃嫔们、他的子孙们、皇室宗亲们,全部被李贤宇宣进宫,送祈帝最后一程。 最后冲进来的陈郡王,下巴处的脂粉还没来的及清洗,一边跑,一边干嚎! “父皇……” 一进门不是关心祈帝,而是对李贤宇怒骂。 “十八,你这个忤逆子,父皇为何会突然……” “够了!” 李贤宇双眼猩红的打断陈郡王的话,走过去拽着陈郡王的衣领,把他拖到祈帝的床边。 “八皇兄,来了就好好看看父皇,他走的很安祥!” 在李贤宇的带领下,众人终于有机会一睹圣颜。 祈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微微闭上眼,嘴角上扬,脸上还保持着浅浅的笑,就像睡着了,很安祥。 陈郡王趴在祈帝身上干嚎,“父皇……” 李扞脸色苍白,刚才他怀疑十八皇叔,迎着李贤宇失望的眼神,让太医验了刚才祈帝喝茶用的杯子。 七个太医都摇头,表示茶盏没有问题。 陈郡王冲进来叫嚷的行为,让李扞更加心虚,因为祈帝倒下前那一刻是跟他坐在一起,祈帝好像有话要对李扞说! 原本留在承乾殿当值的华太医是先太子的旧部,此刻不得不站出来替李贤宇正名。 “德妃娘娘知道,陛下昨日昏睡一日,没有睁开眼,今日是皇长孙回京,陛下一高兴才勉强坐起来。” “陛下倒下之前,与皇长孙坐在一起!” 良妃站出来表示华太医所言属实,陈郡王还想继续掰扯,对上李贤宇冷冽的眼神,吓得不敢吭声。事后才后悔,要是再争取一下,没准他能换个身份。 祈帝的身体很快变冷,喜公公在李贤宇的示意下,开始走流程! “陛下崩天,恭送陛下登极乐!” 让人上前替祈帝更衣,洗漱,修整仪容。 一叩首,全员拜别! “全体跪拜!” “叩首!” “起!” 二叩首,子女送别! “子女跪拜!” “叩首!” “起!” 三叩首,子女与孙子辈的送别! “子孙跪拜!” “叩首!” 敲响十二下丧钟! 底下哭声一片! 皇后听闻祈帝驾崩,赶到时太监已经替祈帝整理好遗容,还没来的及看一眼李扞,突感气血翻涌,吐血昏倒,太医号脉后频频摇头,李贤宇让人送皇后回椒房殿。 纪妃听到消息想赶过去,却被人禁在锦乐殿,简直要气疯了,不断的哀叹她命苦,往后真的没有希望了。 淑妃走进小佛堂后的暗阁,在空白牌位前插上三支香,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心里默默告慰亡灵。 ‘孩子,大仇得报了’! 二月二十日未时,大祈帝李乾驾崩,罢朝十日,举国哀悼。 全国禁止一切娱乐活动,赌坊、花楼等声色场所关门整顿,布庄的素色布匹迅速卖断货。 内务府与礼部配合,日落之前在承乾殿的正殿搭起灵堂,一群孝子贤孙跪在堂下。 皇太弟李贤宇携妻梁氏琳琅守灵,夫妻俩神情哀悼,双眼猩红。 夜深人静的时候梁琳琅才回过神,白日祈帝死前,好像有话想对李贤宇和李扞说,内容似乎不是李贤宇想听的,所以他朝小乐子方向打了个眼角,小乐子适时给祈帝上茶。 祈帝喝完茶不久倒下,太医查了祈帝用的茶杯,没问题。梁琳琅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事滑过,她没抓住。 守灵七日,李贤宇扶灵送至皇陵,钦天监算了吉时下葬,他在皇陵看守的厢房坐着等了一日。 三月初三,皇太弟李贤宇继位,改国号为‘祉’,大祈祉帝。 祉,福也、?也! 暗示他将带领大祈子民过上幸福、富足的生活! 祉帝继位,连下三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立梁琳琅为皇后。 第二道圣旨,让李扞留在京城,替祈帝守孝三年。 第三道圣旨,陈郡王升为明亲王。 陈郡王封亲王圣旨还没捂热,御史台就向祉帝进言。 “陈郡王于生母月妃孝期行放浪之事,有违人伦,枉为人子,不堪亲王位份。” “陈郡王于先帝前失仪,德不配位,还请陛下彻查!” “陈郡王府上刚有两名小妾有孕,孝期同房,行为不端,是其对月妃的大不敬。” 秦国公隐晦提醒祉帝,“泽郡王原本是奉先帝之命替先太子守孝离京前往封地,五年无诏不得归京。如今离开封地时间帮长,恐怕于封地的安定不利,不若让泽郡王回封地替先帝守孝。” 陈国舅中风后,陈国公夫人林氏上折子请封,陈世子继承国公府,成为新一任陈国公。作为祉帝的亲舅舅,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在一旁提醒他。 “陛下后宫犹空,梁氏年幼,难当一国之母的大任,还请陛下三思,另择贵女立为贤后。” 众人把眼光投向梁展博,梁展博顺势跪下,劝诫祉帝。 “臣附议,陈国公所言甚是,皇后乃一国之母,应当贤良淑德,恭谨恪己,为全天下女子之楷模。” “琳琅年幼,难当大任,还请陛下三思!” 梁展博会拒绝,祉帝不觉得奇怪,一脸平静,看着下面的人冷笑。 “诸位爱卿,这是对朕继位不满吗?” 堂下跪成一片,“臣,不敢!” 祉帝第一次人前发火,以前作为皇太弟代先帝监国时,一直是以温和、善良、纯真的无害形象示人。 新官上任,三把火。每一把都是熊熊烈火! “不敢,朕看诸位爱卿敢的很啊!” “朕初继位,刚下三道圣旨,全都让诸位爱卿驳了!” “怎么,日后朕下旨还要看诸位卿家的脸色行事?” 全员禁声,李贤宇以前单纯无害的形象太过深入,下面的人一时之间无法更正,只能挨骂。 待下面的人不敢再吭声,李贤宇侃侃而谈。 “梁琳琅是朕的正妻,她生性纯良,为人和善,大度友爱,日后也定是贤良淑德的女子。” “她陪伴着朕成长,一步步走来,为朕挡去了诸多危险,最严重,甚至身中剧毒,没有谁比她,更适合当朕的皇后,当这大祈国新一任的皇后。” “先帝生前最喜先太子和泽郡王,如今先帝离逝,朕留他在京中替先帝守孝,照顾年迈太后,有何不可?” “陈郡王之事可另议!” 第343章 五年匆匆而过 梁展博被祉帝的话臊的慌,对方说的是他家那个女捣蛋鬼吗? 正月十五,他带妻儿回了一趟梁家村,准备给小豆丁梁霖辕上族谱。 刚到村里,梁琳琅还是文静的小姑娘,一个时辰就开始撒欢,带着弟弟和一群毛头小子四处扫荡,霍霍村里的东西。 先是带孩子们去挖蚯蚓帮三叔婆喂鸡,结果把人家那几只下蛋的母鸡全给撑死了;不喂鸡就带孩子们去山上挖陷阱,搭好掩护转身就走,忘记做标记,结果把夜归猎户的腿给摔断了;第二天带孩子们挖野菜,挖了一堆野芹菜回来,吃完上吐下泻,放倒全村人。 陈国公听到祉帝说梁琳琅为他挡灾,甚至身中剧毒,脑子一转。 “陛下……” 祉帝知道陈国公的意图,不就是想把他女儿塞进来嘛,娶一个与太后有血缘关系的皇后,嫌日子太好过了吗? 他屁股下的龙椅还没坐热呢! 祉帝不想与他们扯这些无谓的东西,“行了,朕意已决,这些事押后。” “先说淮北地区的水灾是怎么回事,秦元帅的奏折上为何没写这些事?” 秦世子看了父亲一眼,“启禀陛下,臣这里有秦元帅的家书一封,上面是完整的奏折。”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说有人动了秦元帅的奏折呗! 二年前,秦跃带着妻子温浅兰和三个儿子一同前往北地边关,屡立战功,一级一级往上升,于去年升为兵马大元帅。 李贤宇向先帝进言,如果破格把秦跃提拔为元帅,可以抵制北地友邦的野心,减少战争,节省军费,先帝一听能节省军费,欣然接受! 四月初,祉帝亲政月余,恭亲王仗着自己辈分高,几次当众对祉帝无礼。因为先帝生前礼待恭亲王父子,祉帝不能违背先帝的意愿,只能继续放纵他们。 一日早朝后,祉帝留下梁展博。 太和殿,祉帝端坐正中间,对着堂下跪着的梁展博抬手。 “国丈大人请起,赐座!” “劳烦国丈帮朕问琳琅,什么时候迁宫会比较好?” 先帝的女人还没安顿好,祉帝一个人不想住后宫,硌应的慌,他想要梁琳琅陪。 “臣遵旨!” 梁展博把近日李扞拿着先帝的印章去钱号换银票的事说了。 “先帝生前,让微臣替他赚小金库,每年有十几万两的入账。” “先帝骤然离逝,臣问过陛下,先帝是否给陛下留遗诏或者印章,陛下说没有,所以臣让人留意钱号。” 祉帝笑了,他的眼神有着异动。 “国丈大人,此话何意?” 梁展博叹息,权利迷人眼,曾经单纯的离郡王,能一步步躲开几方人马算计,走上那个至尊之位,他能有多简单? “臣想说,先帝留有后手,还请陛下派人清理掉,免得节外生枝!” “陛下派人查先帝的私库,须避开太后的人,早日查清这些银两的去向,免得它流向封地,影响朝局安定。” 梁展博看到李贤宇眼里的惊讶,到底太年轻,不经事。 “先太子离逝,先帝驾崩,一年内连失两名至亲,太后悲伤过度,身体大不如前,太医说了须要好好静养,泽郡王日日进宫陪伴,其实……” 梁展博的话,点到即止,祉帝明白了!先帝肯定是把他的小金库转移到了椒房殿,准备留给李扞,不然先帝死了,太后不会如此安静。 宫外的小金库,先帝也给了李扞,就连这龙椅,他也想…… ‘哼’! 那又如何,他只知道,现在是他坐上了。 “朕知道了!” 梁展博忍下心中不适,再提醒一句。 “太后是个关键!” 梁展博的话祉帝秒懂,是他太过谨慎,就连自己岳父都防! “岳父留步!” 情急之下祉帝喊出心底的声音,梁展博顿足,原本不想管,却在他这‘岳父’声中仿佛看到那个苦苦挣扎的少年。 “陛下!” 祉帝羞愧,“岳父,还请明示!” 梁展博想着太久没见爹娘,他怕是要去江南一趟,换个心态回来才能好好的面对新帝! “陛下的身世,唯有太后有话语权!” 祉帝惊出一身汗,这就是先帝等他当皇太弟的原因,只要太后站出来反口,说他血脉不纯,他只能退位让贤。 “多谢岳父!” 梁展博回去以后修书一封关伟凡,让人送到边关,又写了奏折,请旨前往江南一带监督赈灾款。 表面上,祉帝忙着清理后宫的妃嫔,实际上让人架空椒房殿,果然在小佛堂搜出大批的金子。祉帝还搜出了先帝的遗诏,果然是让李贤宇当摄政王,待李扞十八岁归还政权。 批复了梁展博的奏折,他需要重新审视与梁家的关系,还有稳住朝堂。 一日,李扞神色张皇的在宫门处被锦衣卫的人围捕,原因是皇后在椒房殿内无端昏迷,而李扞是唯一到过椒房殿的人。 到底是十二岁的孩子,不懂得藏起心事。 “我没有!” 锦衣卫雷霆之势,很快搜到泽郡王府藏着的东西。祉帝不忍皇室操戈,只是忍痛把李扞圈禁起来。 皇后听到消息,直接气血翻涌,倒下了,手脚不能动,亦无法言语。 ‘狼崽子’! 扫清一切障碍,祉帝致力于办实事,开设恩科,抬高农民的地位,减少税收,不再打压商人的积极性,甚至设立了皇商。 时光如白驹过隙,五年匆匆而过。 江南有名的钱塘观影湖,一妙龄少女撑着船桨穿梭在水上市集,看到一个小老儿撑着船桨想逃。 “陈叔,你这鱼船没有检验合格证,明儿起,不能出海捕鱼了啊!” 小老儿停下动作,羞红了脸,一个劲儿求饶。 “梁大小姐,这去检验虽然不花银子,却费时间啊,少捕一天鱼就少一天收入。” 旁边的胖大婶张嘴就怼他,“陈老汉,你就是活腻了,之前你隔壁胡癞子的船太旧不合格,硬要出海,要不是梁大小姐的救援船只正好赶上,他还差点死在海上。” 陈老汉一脸内疚,“对不起,是小老儿糊涂,梁大小姐莫怪。等这些鱼卖了,就马上送船去检验。” 胖大婶一脸骄傲,“梁大小姐这检验合格证可是救下不少人的命。” 她那一嗓子引起哄堂大笑,梁琳琅撑着船桨往前划。 “梁大小姐,今日的鲈鱼很新鲜,来一尾做清蒸或者水煮鱼吗?” “梁大小姐,今日这虾甚是鲜甜,可白酌也可爆炒,要不要来点给小公子补钙!” “梁大小姐……” 秋雨手下的二等丫环倩儿在岸上喊,“小姐,京城来人了!” 第344章 重逢小团子 梁琳琅嘟囔,都说了离婚,每年都派人过来,烦不烦啊! “倩儿,你先回去告诉我爹,一会儿就回去!” 倩儿站在岸上踌躇,这么远,想说悄悄话都不行! “大人让小姐现在回去!” 梁琳琅偏不,“我现在没空!” 倩儿降低声音,“小团子来了!” 梁琳琅没有反应过来,京城有谁叫小团子。 “谁?” 倩儿向她招手,梁琳琅无奈撑着船桨靠近岸边。 “关少爷过来了!” 梁琳琅迷糊了,“哪个关少爷?” 倩儿一拍脑袋,小姐忘记了部分事情。 “大人让小姐赶紧回去!” 梁琳琅懒得再撑回湖里,索性让倩儿拉她上岸,往小院走。 “祖父他们今日过来了吗?” 倩儿撇嘴,梁家的穷亲戚,一点礼数都没有。 “杨老夫人他们三个每日饭点过来,吃完就走,还敢顿顿提要求,必定对着夫人挑刺。” 梁琳琅无奈,娘亲虽然硬下心肠,却不能不顾虑京城的哥哥。 “大哥有来信了吗?” 倩儿摇头,“大少爷没来信,就是关少爷带着一封密函给大人。” 路上的商贩很雀跃,好像有什么好事发生。 “哎,京城贵人要出巡,到时肯定会有很多人,我们不如做多点小木偶、小挂饰,到时一定很好卖!” “好像是很大的官!” “钦差大臣吗?” “好像还要大!” “再大就是皇帝老儿了!” “哈哈……” 回到知州府的路上,梁琳琅听着街上行人的议论。听到他们称呼李贤宇为‘皇帝老儿’,梁琳琅不厚道的直接笑了。 值得一提,梁展博当年到了江南监督赈灾,因为当地官员的不配合,造成救援不及时百姓伤亡惨重。 祉帝李贤宇为堵住悠悠众口,只能把岳父梁展博贬到这里当个地方官,将功补过,当个三品知州。 梁琳琅小跑着回家,冲进他们兄妹的书房,看到一个小少年站在墙边,欣赏着温浅言那幅几年前在江南画的全家福。其中还有一个陌生的幼童背影,当时应该还没有弟弟梁霖辕,她也不知道那是谁。 这里是梁霖轩和她共用的书房,平时都是梁琳琅在用。 府上的人都知道她不喜欢人打扰,所以不会什么人都放进来,眼前的小少年进来这里,必定是经过爹娘的允许。 梁琳琅见他看的太入迷,不得已打断他。 “你是谁?” 身后传来一声娇斥,关震霆顿住,这个声音太熟悉,让他想起幼年时那几个月的温馨时光。 转身看向梁琳琅,她变漂亮了,眼睛还是那么灵动,仿佛闪着光。 “姐姐!” 变声期的男孩,说话时带着沙哑,梁琳琅已经不记得这个声音。 “?” 男孩一脸灿烂的笑容,“我是小团子。” 然后再来一句令人充满回忆的话,“哥哥是我的!” 他后面那句话让梁琳琅记得,曾经有人跟她抢哥哥,抢娘亲,就是不敢抢她爹。 “喔,你是小团子?” 男孩点头,“是我!” 梁琳琅伸出手指,“你是廖、廖震霆?” 对方摇头,“姐姐,我现在姓关,叫关震霆!” 梁琳琅挠头,“可我明明记得小团子是姓廖啊,怎么又变成姓关,难道是我的记忆出现混乱了吗?” 关震霆浅笑解释,“姐姐,姓什么有什么关系,我还是小团子啊!” 梁琳琅想起他刚才对着画的侧脸,带着淡淡的忧伤。 “你刚才怎么对着我们的全家福感慨?” 关震霆眼里带着不舍,伸出手指抚过那个背着众人的总角小童,画布突然掉落,露出藏在画背后的另外一幅画,童子嬉戏图。 梁琳琅惊呼,“这……” 图中有年幼的梁家兄妹,还有一个肉乎乎的小男孩。关震霆瞪大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眼睛酸涩,这画,这画里的人真的是幼年时的他,太令人怀念了! “这是……” 倩儿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小姐,大人和夫人回府,夫人让你带关少爷去前厅。” 听到倩儿的话,梁琳琅指着关震霆。 “你就是京城来的关少爷?” 关震霆乐了,因为梁琳琅的话,也因为看到画中自己的童年,治愈了他失去亲人的痛,心情也变好。 “姐姐,是我!” 梁琳琅皱眉,“你不是跟着爹娘去边关了吗,怎么又到京城去了?” 关震霆露出苦涩笑,“二年前,我爹临终前让我到京城找梁世伯,之后便在书院安顿下来。” 梁琳琅无意间戳到关震霆的痛点,赶紧道歉。 “对不起,说起你的伤心事。” 关震霆摇头表示没关系,一起去前厅,发现梁展博已经陪着温浅言在前厅聊起京城的梁霖轩。 温浅言端着茶,“我看秦世子家的八姑娘就很不错,性子活泼,心思细腻,正好与霖轩沉闷的性子互补,她比霖轩他们还小二岁,今年十三。” 梁展博觉得秦八姑娘太闹腾,梁霖轩性子冷,估计不会喜欢,让孩子们自己接触,免得结成怨偶。 “你先别忙着跟世子夫人说这事,我们还是先问过霖轩的意见,日子是他在过,我们掌个眼就是了。” 温浅言停了一下,才想起来,儿子主意正,她确实做不得儿子的主。 “那你赶紧去信问问他!” 梁展博想到儿子十五了,对于亲事一直不上心,是不是有毛病啊。 “亲事先不急!” 温浅言掐了他的手臂,“难道真等他考上进士,才开始说亲事不成?” 梁展博回握温浅言的手,轻轻抚摸,不时低声安慰,闹得温浅言红了脸,不时瞪他一眼。 再看下去他们怕是要洗眼睛了,梁琳琅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在旁边响起。 “喔、嚯!” 跟在身后的关震霆,被梁琳琅大胆调侃梁展博的行为吓到。梁展博人虽然离开了京城,京城还有冷面罗刹的传说。 梁展博对梁琳琅其实很头痛,这丫头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总能想出鬼点子。 当年她看到货船上苦力,想到找些东西替代搬运,解放那些苦力,梁展博受她的启发,用圆形木桩滑动来实现运输的货物,代替苦力们的辛苦。 苦力们因此没了工作,梁琳琅又心疼他们,让人教他们捕鱼讨生活,收入高了,还不伤害身体。 看到卷宗记录着出海失踪的人口,她又让人成立了一个船只检查站,每隔半年,渔夫们的船只要运到专门的木工坊检验,检验合格了便能下海,不合格的就修整,修好了才给下水,这样一来,确实减少了海上失踪人口。 第345章 梁霖轩要来江南 温浅言不自在的笑骂梁琳琅,“你啊,就是被你爹给宠坏了,整日里没大没小惯了,走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梁展博心虚,梁琳琅的性格这样活泼,是他这个当爹娇养成的。平日里妻子一责备女儿,女儿就对他露出求助的眼神,梁展博哪里忍心,马上转移妻子视线。 就像现在,梁琳琅调皮又无辜的模样,梁展博不忍苛责,对着梁琳琅身后之人唤道。 “震霆,进来吧!” 听到梁展博的叫唤,关震霆满脸尴尬的从梁琳琅身后走出,他脸上有偷听长辈墙角被抓包后的尴尬笑容,对着梁展博夫妇深深鞠躬。 “梁世伯安,温伯母安!” 温浅言原本还想说他们父女几句,一碰上乖巧懂事的关震霆,她就忘了要念叨梁展博对女儿过分宠溺的行为。 眼前的少年郞,让她想起那个淘气又可爱的小团子,记得梁展博说过,关家夫妇两年前先后过世,关震霆无依无靠,现在寄居在书院。 温浅言连忙招呼他过来坐,“震霆,来,快过来坐!” 少年眼中化不开的忧伤,触动温浅言的心弦,感慨良多,眼眶微微泛红,说话时带着小心翼翼。 “昔日的小团子长大了,现在是英俊潇洒的翩翩少年郞,假以时日能迷倒一片芳心。” 关震霆被温浅言赞美的不自在,“伯母谬赞!” 那头温馨互动让梁琳琅有些不喜,转身走到梁展博身边,低声问他。 “爹,你这么着急让我回来是京城有什么消息吗?” 梁展博点头表示确实有急事,“现在满大街都在讨论南巡之事,你回来时有没有听到?” 梁琳琅想起那句,‘皇帝老儿’,莫名想笑。 “有,听着钦差要南下!” “是那位‘皇帝老儿’不相信爹的实力吗?” 关震霆不敢相信,梁琳琅胆大妄为,竟然连当今圣上都敢调侃, 温浅言听到梁琳琅竟然口无遮拦的称呼祉帝为‘皇帝老儿’,皱眉低声呵斥道。 “胡说什么!” “小心祸从口出!” 梁琳琅捂嘴表示知错,温浅言警告她,不得再胡言乱语,直到梁琳琅再三表示知道,温浅言才放过她。 梁展博放下茶盏,其实女儿心中有怨的吧! 不知怎么说才好,这丫头也是命苦,小时候因为难产,六岁之前仍不愿意开口说话,好不容易六岁时意外开窍,却又跟着妻子颠沛流离。 回到他的身边,舒坦日子刚过没两年,又被先帝指婚当年的皇长孙,赐婚圣旨还没捂热,先太子闯祸竟然抢了离郡王的未婚妻。 先帝一生气,又把梁琳琅头一道赐婚圣旨收回,转头指婚给大她九岁的十八皇子离郡王李贤宇。 梁琳琅陪在李贤宇身边,看着李贤宇一步步成长当上皇太弟,然后登上龙椅。替他挡下了不少暗箭与暗杀,结果还差点被先帝赐给李贤宇的侧妃古氏毒死。 古氏收买梁琳琅身边的丫环莲儿,趁着梁琳琅喝消食的汤药时下毒,幸亏莲儿有点良心,减小了药量,梁琳琅才捡回小命。 身边信任的人要加害于她,她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又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封闭自己,不愿意开口。 那边,关震霆继续与温浅言聊起京城之事,梁展博他们来到江南已经好几年,温浅言关心娘家亲人的身体。 三年前,大伯父温谨玉病逝,他们回去奔丧,大伯母已经起不来,这些年,都是堂兄续弦的大嫂在照顾大伯母。 “来江南之前,霖轩哥才陪我去了一趟温家,古奶奶身体原本不太好,但是听到温霖轶考了进士,她很高兴,那天还坐起来陪我们聊天。” 梁琳琅眼睛不眨的看着关震霆说话,心里有点不舒服,令她想起五年前的二月二十日午时,先帝‘回光返照’,后来发生在承乾殿的事情! 梁展博看到女儿眼里的悲伤,打断她的思绪。 “你哥哥要过来了!” 梁琳琅惊呼,“什么?” “怎么突然过来,他不是要备考吗?” 十四岁的少年举子老爷,凤毛麟角,梁霖轩便是其一。 新帝执政,设立了一条条利国利民的新政,启用明亲王。 他熬死了太后,软禁了泽郡王李扞;送走恭亲王等老一辈的皇室之人,最后借故圈禁了顺亲王一家。 他不是善类! 梁琳琅害怕梁霖轩受伤,“哥哥是跟着南巡的队伍过来吗?” 关震霆惊讶梁琳琅的反应,梁霖轩随南巡队伍南下,有禁卫军和锦衣卫随行,安全一些,有什么问题吗?她为何大惊小怪。 看着老爹的表情,梁琳琅皱眉,“那不就很危险?” 梁展博就知道,只有女儿懂他的担忧。 “他们已经出发了!” 想起恐怖的往事,梁琳琅脚有些软,站不稳,干脆自己找地方坐下。 “这次派哪位钦差出巡?” 梁展博摇头,“是祉帝亲自南巡!” 皇帝出巡这么大的事,应该会有公文传下来,梁琳琅问梁展博。 “爹难道没有收到上头要求整顿治安的通知?” 梁展博再摇头,“上面没有下达保护圣上的密函!” 关震霆听着他们父女打哑迷,温浅言已经见怪不怪。 以前她还会拘着梁琳琅,后来梁展博与她推心置腹的谈了一次,梁琳琅的身份不平常,懂点政事对她日后只有好处。温浅言知道女儿以后的路不好走,现在有机会就让她活的自在些吧! 梁琳琅想起古装电视上演过的剧情,皇帝出巡,走到半道,皇帝抛下出巡的队伍,带着亲卫微服私访的情节。 真怕皇帝老儿有什么差池,拖累她老爹和哥哥,梁琳琅慌了,握着梁展博的手臂。 “爹,咱们俩聊聊!” 梁展博站起来,“夫人先带震霆下去安顿,为夫与琳琅去书房一趟。” 父女俩进了书房,寒风守在门口。 直到确定安全,梁琳琅才开口说出她的忧虑。 “爹,以祉帝爱闹的性子,你说有没有可能发生皇帝扔下出巡队伍,携侍卫微服私访的无知狂妄行为?” 梁展博轻微点头,“就怕他会带上你哥哥!” 梁琳琅咒骂,“我嘞个去,他想死,没理由拉上哥哥做垫背。” 梁展博看着梁琳琅像只炸毛的小猫,来回跺脚,事关她哥,难怪她会着急成这样。 “爹知道他们大概路线吗?” 一拍手掌,满脸惋惜道。 “要是有手机定位就好了!” 第346章 我女婿要来了 梁展博早就习惯梁琳琅神神叨叨,他确实想到了方法,正好想与女儿交流一下番。梁琳琅见她老爹稳如老狗,一脸淡定如隔壁的人猿泰山,深知这狐狸有后手。 “老爹,有什么能分享一下吗?” 梁展博放下毛笔,递给梁琳琅,双手接过图纸,线条清晰,简单明了。 “这是京城到江南的线路图吗?” 梁琳琅拿着手上的图纸,“京城下来江南,只有有四条路吗?” 梁展博点头,“据探子回禀,确实只有这几条要道。” 梁琳琅逐一分析,“大部队人强马壮,为了那个人的安全,定会选择这条官道,那就还剩下三条。” “我哥晕船,他知道,有点良心都不会走水路,基本上可以排除走水路,那就只剩下二条路线了。” “一条是从山林间穿行的,适合游山玩水,但是不利于安全,这得看他的意图,我觉得应该是走这条。” “另外一条是连贯闹市,方便他体察民心,视察民意,如果他这次的目的这个,就不会脱离大部队独自出行!” 梁展博被梁琳琅分析的内容震惊到了,他是完全没想过女儿会这么厉害,竟然学会了预测。 梁琳琅在梁展博面前晃动手掌,“爹,那我们还需要派人去接应他们吗!” 梁展博觉得非常有需要,此外还有一个更让他烦恼的问题。 “琳琅觉得六郡需要整顿吗?” 梁琳琅撇嘴,“意思意思动一下还是要的,免得御史台又在那里瞎扯,再给我们家扣上一个不敬圣驾的莫须有罪名。” “明知圣上出巡,还不做好保卫工作,肯定要被人病诟!” 梁展博再次提问,“近日城中出现了一批来历不明的乞丐,还有江湖人士。如果在此刻做防卫,很有可能会被有心人钻空子,就怕他们藏在护卫队里。” 梁琳琅无厘头的来了一句,“我哥要过来吧!” 梁展博笑着走出书房,离开书房,梁展博坏心的笑了,‘小样,这不就上套了嘛,你爹还得是你爹’! 当即让寒风把消息散出去,江南六郡,未来一个月要大力开展治安管理和卫生监督等工作,并且做好安保措施。 每个城门要设立关卡,盘查出入江南地区的可疑人员,并且做好常住人口的普查工作。 众人猜测,是不是这次的钦差大臣身份比较贵重,所以一向务实的知州大人才会大张旗鼓的梳理江南地区的政务,营造一个江南生机盎然的绝佳的景象。 当日下午,知州衙门就贴出告示,寒风派来的衙役拿着梁琳琅制做的简易版喇叭,站在旁边大声宣读。 ‘即日起,为期一个月,江南六郡将大力展开整顿卫生环境、创造干净、整洁、美好江南的活动,希望大家奔相告知!’ 有好事百姓偷偷向旁边的衙役打听消息,“官差大哥,这次钦差大臣身份是不是很高吗?” 旁边的人自动补充,“连咱们一向务实的知州大人都搞起表面功夫来了,肯定很了不得吧!” 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不对啊,以前也有钦差来视察,大人也没这么重视啊!” “对啊!” “是不是,上面那位要来了?” 衙役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说。 “嗨,各位知其一,不知其二。” “各位没发现吗,这时间都对不上,钦差大臣一个月之后才进入江南地界,可是这上面的日期是一个月内。” 衙役这话一出,百姓沸腾了,纷纷请教衙役,他清了清嗓子。 “那是咱们知州大人家的女婿要来江南,听说是来接大小姐回京的!” “知州大人爱女心切,所以就想让对方知道咱们江南好,大小姐只要在京城过得不愉快,她随时能回来江南。” 百姓间引起轰动,众所周知,梁知州疼爱梁大小姐,而且相当宠爱,梁大小姐在家比幼子梁二少爷还得宠。 梁家大小姐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也不低,她喜欢亲身走进老百姓的生活中,去发现老百姓生活上的问题,再替他们想办法解决问题,这样做实事的官员及亲眷,不多见。 ‘梁琳琅的夫婿要来江南了!’ ‘知州大人的女婿要来江南。’ ‘梁大小姐已经成亲了!’ ‘梁大小姐五年前就成亲了!’ ‘梁大小姐夫婿身份大揭秘,位极权臣,贵不可言,有可能随南巡队伍出京,只是中途分道!’ ‘梁知州的女婿是谁?’ ‘梁知州对女婿很重视,大肆修整,就是为了不让女婿看轻女儿。’ 突然爆出惊呼声,“梁大小姐要离开江南了吗?” “她不是说喜欢咱们江南吗?把她夫婿留下来不就得了。” “对方好像是个郡王或者是亲王!” 梁琳琅下午出门散心,听到路人在议论她的夫婿。‘啊’,她记得自己还没改嫁,她哪来的老公啊? 怕被人认出,让倩儿去替她打听,听完倩儿打听到的消息,梁琳琅气的鼻孔冒烟,马上调头回府找老爹算账。 一进大门就大声叫,“爹,你害得女儿好……” 话没喊完,正好看到娘亲温浅言与关震霆从前院的迎客居走出来,梁琳琅马上收声,调头想溜,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丝滑。 她的行为被逮个正着,温浅言皱着眉头,难得对梁琳琅露出严肃的表情,声音很严厉。 “站住!” 老爹不在,犯错没人兜底,梁琳琅没志气的转身对温浅言撒娇卖萌、讨饶。 “娘亲,人家想找爹爹……” 她的这波操作直接让温浅言破防,但是为了梁琳琅的名声,温浅言不得不狠下心来严格要求她。 “站好了,像什么样!” “你是大家闺秀,不会好好走路吗,非得跑跑跳跳,成何体统?” “说话的时候不能好好说吗,一进门鬼哭狼嚎,没个女孩子样!” 梁琳琅站直身,还俏皮的对着温浅言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可把温浅言气坏了。 她这是什么动作啊,难道不知道在人前露出腋下是极其不雅的行为吗,温浅言感叹她真是会被女儿活活给气死,四处找竹条。 “你给我等着!” 京剧变脸都没她来的快,转身满脸温柔的对关震霆露出慈爱的笑脸。 “震霆,能麻烦你替伯母跑一趟州府衙门吗,找一下你梁世伯,让他立刻、马上回府。” 关震霆惊讶于梁琳琅,她在温浅言背后对他摆出双手合十的请手势。 “找我爹求救!” 他呆呆地看着梁琳琅回应温浅言,“喔!” 第347章 夫妻情趣 温浅言顺着他的视线,正好捕捉到梁琳琅对关震霆摆出的动作,气得她深呼吸才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梁、琳、琅!” 梁琳琅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娘亲我错了,娘亲饶命啊!” 温浅言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不过离开京城四、五年,自己就由一个娴淑端庄的高门贵妇变成随时被女儿点燃的鞭炮,火气噌噌往上涌。 拿着旁边捡来的树枝,指着梁琳琅。 “你给我站住!” 梁琳琅一脸傲娇的摇头,“我不!” 温浅言喘气,梁琳琅也停下休息,下人没有一个上来帮忙,主要是梁展博交代过他们不准帮忙。所以当关震霆想要出手帮忙抓梁琳琅时,被秋雨善意的挡住,示意他先去请梁展博回府。 “你站住,我不打你的手心。” 梁琳琅留意到关震霆的动作,不由的撇嘴。一边小声嘟囔,一边学着温浅言刚才的动作。 “我不打你的手心。” 说完还替温浅言补了一句,“我只打你的腿!” 温浅言没有被戳破意图的尴尬,反而笑骂梁琳琅是只‘小狐狸’,梁琳琅也不客气回敬她。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老爹是狐狸,种在你身上的是狐狸种子,生下的肯定是只小狐狸。” 快被梁琳琅口无遮拦的话震碎三观,温浅言暗暗记下,这死丫头是从哪里学来的无赖行径,竟然敢跟她‘老娘’开黄腔。 温浅言反驳她,“你哥哥、你弟弟哪个不是雅正、端庄、稳重。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个不一样的小狐狸。” 梁琳琅轻声反驳,“笑话,梁霖轩雅正、稳重。” “怕不是所谓的父母滤镜,梁霖轩就是彻头彻尾的黑芝麻汤圆,黑心肝,坏的很!” 温浅言离的远,没听清,只是隐约听到‘黑心’、‘坏的’,当场没忍住要,棍子往她的方向扔去,梁琳琅轻易躲开。 “你刚才说什么?” 她发挥胡编乱造的功力,“哥哥是黑芝麻汤圆,白白嫩嫩的。” 这话怪怪的,好像没毛病,梁霖轩长的白嫩,温浅言问梁琳琅。 “最后那句,什么坏的?” 梁琳琅马上接口,“我哥哥才不是坏的!” 温浅言舒口气,她最怕兄妹相争,这丫头是个苦命的,儿子也不容易,如果兄妹相争,她不知道护着谁。 “你说你,没事的时候就不知道多养养性子,日后真回到那里,怎么办啊!” 梁琳琅愣住,‘回哪?’ 没给她机会细想,因为关震霆把她老爹叫回来了,扑上去求救。 “爹啊,娘要打我!” 场面不知为什么,变成温浅言追着父女俩跑,直接把关震霆羡慕的心里发酸。 ‘一家人感情真好!’ 堪堪躲过温浅言扔出的树枝,梁展博才发现他被梁琳琅带偏了,关他什么事,他跑什么。 “不是,关我什么事啊,我跑什么啊!” 停下来休息一会,发现温浅言快追上来,女儿不厚道的哈哈大笑,撒腿就躲开。温浅言跑累了,叉着腰停下来喘气,命令他们俩不准再跑。 梁琳琅躲到梁展博身后,挽着梁展博的手臂。 “娘亲,我们不跑,你能不揍我们吗?” 梁展博还没回过神,就被梁琳琅的话整蒙圈了,关他什么事,干嘛总扯到他身上。 “?” 梁琳琅提防着温浅言,“咱们是不是亲生的,有难同当,你不能扔下我!” 低头在梁展博耳边小声说,“否则我告诉娘亲,你说她现在像母老虎!” 他直接被雷倒,这丫头还说什么女儿是爹的小棉袄,怕不是漏风的棉袄,竟然敢威胁他。他怎么说也是一家之主,怎么可能让小丫头威胁他,赶紧对温浅言摇头表示他是无辜的。 不远处的温浅言,看着这对父女俩当着她的面,肆无忌惮的咬耳朵,直接气的七窍生烟。 “你也不无辜!” 梁琳琅盯着温浅言,也没错过老爹那个私下的小动作,同盟说破裂就破裂,太不是东西了,洋洋得意的对着梁展博说。 “娘亲说的对,我爹也不无辜,我的性格都是我爹给惯出来的。” 她一句话直接引爆了梁展博夫妻俩,让他们决定团结起来,纠正梁琳琅的性格。 背后凉飕飕的,梁琳琅突然松开梁展博的手臂,眼角看了一眼旁边的小门,考虑着从她老爹身旁逃走,胜算有多少。 她老爹贱兮兮的声音,直接打碎梁琳琅最后的幻想。 “呵……你逃不掉的!” 逃不掉我迎难而上,梁琳琅心思一转,直接跑向温浅言,直接搂着娘亲的脖子转个圈,避免他们夫妻俩合谋‘算计’幼小的她。 “娘亲,女儿知道错了!” 梁琳琅一边撒娇对温浅言道歉,一边对着梁展博龇牙咧嘴,留下梁展博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后面跟上来的关震霆直接被梁琳琅的反差震碎三观。 “娘亲,女儿错了。都是女儿的错,意志不坚定。” “娘亲,你就看在女儿还是个孩子的份上,原谅女儿吧。女儿日后一定会抵挡住爹爹对我的放纵,争取克己复礼,当一名端庄优雅的高门淑女。” 被梁琳琅搂的次数多了,温浅言早就没了第一次拥抱时的尴尬与不自在,这丫头每次都来这招,可是每次都能让她心软。 梁展博咬着牙,这丫头太鸡贼了,真特么深得自己真传,能屈能伸,迎难而上,好样的。只是梁琳琅认错归认错,干嘛拉踩自己,也太不厚道了。 特别是梁琳琅那句,“都是我的错,意志不坚定!” 听起来,怎么觉得梁琳琅像是在告状,讲的好像是梁展博故意要把梁琳琅养成这种性格。 她是个孩子,她没错,错都是她老爹纵容的。他张嘴想替自己解释,但是好像不管他现在说什么都不对。 ‘难道真的是他的错’? ‘难道不该宠孩子’? 温浅言已经被梁琳琅哄好,她也不再责备梁琳琅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喧哗,改而对梁展博发难。 梁琳琅在温浅言背后,对着梁展博不停的扮鬼脸,装斗鸡眼,惹的梁展博没忍住,笑场了。 这一笑直接点燃温浅言的怒火,直接火烧船,掐着他的手臂进书房,留下幸灾乐祸的梁琳琅。 每次她闹完,她老爹都会心甘情愿的被娘亲掐着手臂拉进书房或者卧室交流一下,出来后老爹高兴,娘亲也被老爹哄好,夫妻感情变深了,皆大欢喜! 这大概是他们夫妻之间的小情趣,梁琳琅感叹,怎么感觉自己被老爹算计了! 第348章 梁琳琅遇仙人跳(一) 关震霆这时走到梁琳琅身边,表情相当严肃,语气里都是对梁琳琅的不满。 “梁大小姐,你们不该这样气伯母,她那么温柔的女子都被你们气的失去了平日的冷静。” 听到关震霆大言不惭的教训自己,梁琳琅翻了个大白眼,很想告诉他,亲人之间的小情趣,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如果不是考虑到他是老爹亡友的儿子,梁琳琅真想把两句话扔给他。 ‘你哪位?’ ‘关卿屁事?’ 想到与关震霆不熟,懒得与他计较,直接客气的笑了笑,转身离开,留下他在一旁气愤不已。 经过这事,梁琳琅发现昔日那个不单纯的小团子,似乎定型了,越来越不单纯,还带着一种让她不喜欢的感觉。 ‘狗打耗子,多管闲事!’ 梁琳琅忘了要找老爹算账,带上倩儿出去找乐子,该享受生活还是要好好享受生活。 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主仆两人悠闲自在的咬着糖葫芦,一位杏色衣裙的小姑娘,被几位纨绔子弟围住。 “几位公子,小女子还要去送绣品,请几位高抬贵手让小女子离开。” 几人发出不入流的笑声,“陪哥哥们好好玩玩就让你离开。” 梁琳琅正准备上前帮忙,倩儿拦住她,不敢让她涉险,停顿片刻,她留意到那个姑娘眼神闪烁。她不去找旁边的男人们求救,反而频频把目光投向她们两个姑娘家,不寻常。 知道梁琳琅在看,无助的自救。 “滚开,你们给我滚开!” 梁琳琅只是迟疑片刻,身后就传来关震霆的怒斥。 “梁大小姐,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梁琳琅直接在心里骂了一句,‘我草,她这是遇上道德绑架了?’ “她是要死了吗?” “还见死不救!” 关震霆走到那名小姑娘身边,挡开几个公子哥。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们好大的胆子。” 公子哥大笑,“哈哈……” “小子,不是我们主动的,是这姑娘自己来招惹我们的,你可别乱说。” “就是,花钱就能消渴的事,何必找带刺的。” “就是!” “这绣娘是自己跟着我们哥几个到这里的。” 嘲笑声不绝于耳,“一个绣娘而已,还没春意楼的洛儿姑娘?” “哈哈……” 关震霆只是无名小卒,几个公子哥怎么会忌惮,手指向梁琳琅,便威胁那几个公子哥说。 “她可是知州大人的千金!” 公子哥几个愣了片刻,梁大人是好官,梁大小姐是什么人,他们没见过,但是听说过。 关震霆带着那名绣娘躲到梁琳琅身后,他这波操作这可把梁琳琅气笑了。 那几个公子哥听到关震霆报出梁琳琅的名号,不敢躲乖乖的站在那里等着处置。 倩儿看不得自家小姐被人这么阴阳的对待,跟着梁琳琅久了,不会忍让,对着那关震霆与柔弱不能处理的绣娘直接开怼。 “关公子,我们大人把你当子侄,你竟然这样对待我们大小姐,你不怕寒了我们大人的心吗?” “你想英雄救美,我们不拦着,但怎么往我们家小姐身后躲啊?” 倩儿的话一出,让周围的人窃窃私语,关震霆丝毫不慌,指着梁琳琅大骂。 “梁大小姐,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铁石心肠之人。在家挑唆父母关系,令父母关系失和;在外看见良家女子受欺傉,见死不救。” 梁琳琅直接被他无耻之言逗笑了,“我父母失和?” “见死不救?” “关公子,说过的话可是要负责啊!” 关震霆有些站不住脚,梁家父母的关系表面看很融洽,此刻他只不过是虚张声势。 后来围上来的人,听信了关震霆的片面之词,纷纷仗义执言谴责梁琳琅的行为。 ‘这姑娘太狠了,这么坏,谁敢娶!’ “哎呦,女儿闹事让父母失和,这不是要闹得家散嘛。” ‘太黑心了,看到人受欺负,竟然不帮忙,太没有爱心了。’ ‘这样的人,谁敢跟她做朋友!’ ‘这样的搅家精,千万不能要!’ ‘真替她父母臊的慌!’ ‘太不是东西了!’ ‘有这样的女儿,爹娘名声能好吗?’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生的出这样的女儿。” “这姑娘怎么这么熟悉啊!” 关震霆看到那群人竟然开始谴责梁琳琅的父母,他慌了,不是应该怪梁琳琅吗?为什么要怪她的父母,个人行为怎么上升到家教? 倩儿说不过那么多人,急的团团转,梁琳琅一脸看戏,好像被说的不是自己。 “小姐,你都不着急吗?” 她仔细观察那名绣娘,顺便发现人群中带动气氛的灰色衣裳的大婶。 “急啊!” 低头在倩儿耳边说,“你去把那个灰色衣裳,胖胖的,叫嚣最大声的人揪出来。” 倩儿一个健步上前,死死抓住那名大婶,大婶挑唆气氛,被倩儿抓了个正着,挣扎着被倩儿拉到人前。 “小姐,是这个吗?” 梁琳琅原本冷眼旁观,看到主角就位,她也不能不上场,关震霆在绣娘的误导下,上前想从倩儿手里救那名大婶。 梁琳琅忍不住阴阳怪气的怼他,护在倩儿身前。 “关公子,男女有别,还请你对本小姐的丫环手下留情。” 被人这样当众奚落,关震霆脸色潮红,梁琳琅把那名绣娘拉出来,问她是否认识绣娘。 “两位,认识?” 绣娘和胖婶眼神对视,不自在避开对方的眼。 这一出把周围的人弄不会了,原本站在胖婶周围的人是听了胖婶的话,才开始批判梁琳琅的行为。 人群中有人大声喧哗,“这两人该不会真的认识吧!” “那就是仙人跳咯!” 关震霆也看出了一些异常,这时绣娘抓着关震霆的衣摆,哭着否认,还装委屈。 “公子救我,小女子不知道这位小姐在说什么,也不认识这位好心的大婶。” 梁琳琅笑了,她没急着辩解,想看看关震霆到底是有多不堪,也好提醒家里人远着点他,免得拖累梁家的名声。 一些后来出现的人,半知不解,纷纷加入讨伐梁琳琅。 “这小姐怕是表里不一的,不然怎么对受苦的人见死不救。” “就是,长的像是仁善的姑娘,我看多半是骗人的。” “没见嘛,肯定是那两个姑娘家,欺负人家小情侣。” 第349章 梁琳琅遇仙人跳(二) “难道这位小姐喜欢那个公子,所以对公子的心上人赶尽杀绝,然后公子赶来英雄救美!” “我看像,没见那两人害怕的都快搂到一起了。” 一旁的老奶奶不忍心,劝梁琳琅。 “这位小姐,姻缘的事,不能强求,你就放手,成全他们吧!” 旁边的一个老大哥是真的看不下去了,他认出梁琳琅,一直在替她向周围的人解释,奈何自己人微言轻,解释的声音被掩盖下去,眼见众人对梁琳琅的评价越来越难听。 “你们说什么,这是知州大人的千金,那个为渔民设立船只检验站的梁大小姐。” 刚才那些侃侃而谈的人噤声,往后躲,官家小姐惹不起,梁琳琅笑的更大声了。 老大哥走到关震霆向前,指着他怀里的绣娘大声说道。 “这位小姑娘,刚才我就站在旁边,那几个所谓的公子哥调戏你,你们站在角落里至少聊了一柱香的时间,这该不会是你们合谋的吧。” 他这话让倩儿想大声附和,被梁琳琅拦住,因为她发现,老大哥的话一出,除了关震霆其他人看绣娘的眼神都变了。 旁边那几个所谓公子哥,也在听到梁琳琅的身份后抖成筛子。 老大哥继续说话,“梁大小姐主仆远处走来,这位小姑娘的眼睛就一直盯着梁大小姐。” ‘喔嚯’,竟然有目击证人,妥了! “你一个姑娘家被男人调戏,不找我们这些大老爷撑腰,去找人家两个小姑娘干嘛,你就不怕会连累人家姑娘?” 那些原本还观望的人,不敢再靠近关震霆与那绣娘,怕被他们牵连。 梁琳琅也没想到,她都还没开始发力,对方的局就轻易被人破了。 只不过这个绣娘有些面熟啊,她们是不是认识,或者见过! 旁边站着的大娘听过梁琳琅的事,替梁琳琅鸣不平,语气里不泛对光天化日之下抱在一起之人的鄙夷。 “这人怕不是打听过梁大小姐的善名,一早盯上梁大小姐,准备借机赖上去吧。” “哎呦,当众搂搂抱抱,伤风败俗。” “疯了吧,谁不知咱们梁大人最疼梁大小姐。一个不好,梁大人怪罪下来,有他们好受的!” “旁边那几个所谓的公子哥,早就吓成脚软的了,这三人还在硬撑。” “什么味道,这么难闻!” “尿骚!” “我去,是哪个先撑不住!” 这个时候,关震霆仍要胡搅蛮缠,开口辩解。 “即使这位姑娘真的可能是个骗子,你做为知州大人的千金,也不可以视而不见,枉顾百姓生死。” 梁琳琅气乐了,对上绣娘那欲哭还休的小白花表情,还有小白茶眼里的戏谑。 “关公子的意思是,明知是个局,本小姐仍要不管不顾的往里面跳!” “我看起来是像‘乐山大佛’,还是像‘观世音菩萨’,需要燃烧自己,普度众生?” 关震霆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老是想要与梁琳琅争个高低,好像自从上次在梁府看到伯母对梁琳琅的温和,他的心里就特别难受,想找宣泄。 “不用扯其他,你就说,为什么刚才不去救人!” 梁琳琅摸摸鼻子对关震霆的行为很不屑,难怪有人说,‘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她干脆换个角度,“关公子,你们俩抱的这么紧,不热吗?舍不得分开?” 关震霆想松开那绣娘,结果对方因为害怕,死死抓住他的衣摆,怎么也挣不脱。 绣娘脸上那害怕的表情,好像离开关震霆会被梁琳琅等人伤害,这让关震霆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刚开始,他很有成就感,慢慢在旁人异样的眼光里变成负担。 温浅言对着两人挑眉,一脸惊讶的问关震霆。 “难道,刚才大叔、大婶们说的都是真的?” 指着他怀里的绣娘,满脸失望(极力忍着笑着)。 “你与这姑娘是旧相识,因为身份悬殊,你们想利用我做踏板成亲吗?” 关震霆慌了,他还要科考,读书人最重名声,他的名声怎能被毁。 “梁大小姐慎言!” 梁琳琅轻笑出声,满脸嘲讽的质问他。 “关公子口口声声让本小姐慎言,怎么自己却张嘴就来,毁人名声的话驾轻就熟,看来没少站在道德至高点约束众生。” 关震霆发现周围人看他的眼神不对,推开依偎在他怀里的绣娘。 “简直是一派胡言。” 不惯着他,冷哼一声,梁琳琅直接开怼。 “圣人有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明知这事不似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仍要横加干涉,对于发生的事情未观全貌,却信口开河。” “真替你们王夫子感到悲哀,摊上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有堕圣贤之名。” 可不是嘛,刚才关震霆明明是跟在梁大小姐后面的,梁大小姐都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后面的关震霆直接就冲上去英雄救美。 ‘鲁莽’! 他责怪梁琳琅之余,更是直接把在场其他所有目击证人都得罪光,最后还敢冒用梁知州的名头吓唬人。 梁琳琅偏要捅破,“小白花,喔不对,应该叫小姑娘。” “小姑娘,你怎么称呼?” 小白花一脸害怕,关震霆一脸无奈的又被人钻进怀里。 “民女是江心苑的绣娘夏知,之前在绣庄看过大小姐。” 破案了! 原来她真的认识梁大小姐! 江心苑是梁琳琅后来置办绣庄,绣庄不大,每年限定制十二件嫁衣,十二套衣裙! “江心苑用人不是要求很高的吗?” “这种人怎么进去的?” “敢算计东家,这绣娘也太敢想了!” 梁琳琅顺着众人的话,“今日你有什么要求!” 绣娘先是看了一眼关震霆,又望了望梁琳琅,最后沉默退出关震霆的范围,一脸委屈的对梁琳琅跪下。 “大小姐饶命,民女真不是故意的!” 看着她奥斯卡级别的演技,梁琳琅差点为她鼓掌。 “来,好好跟大伙儿说说吧,让父老乡亲们一起为你做主。” 关震霆看到绣娘柔弱的身子瑟瑟发抖,不禁心疼她,对着梁琳琅心生厌恶。 “梁大小姐!” 懒得听他瞎比比,梁琳琅直接摆手。 “如果不是你的女人,请你闭嘴。” 指着那名叫夏知的绣娘,“你说!” 被点名的绣娘瞠目结舌,这怎么跟那个人说的不一样啊。 梁大小姐一没发怒,二没接受她。 “民女……” 第350章 原来是夏知啊! “民女是夏知!” “?” 梁琳琅听到这个的名字,愣了片刻,真想不起来。 “本小姐认识你?” 因为小白花夏知的语气是肯定,所以梁琳琅觉得她也认识夏知,只是她忘了。 夏知原本不打算太早暴露这个身份,只是梁琳琅没有按套路出牌,她要想达到主子的目的,只有改变计划。 “九年前,梁大人带着妻儿来江南查大宗贩卖人口案件,小姐在客栈门口的糖人小摊位上,给了民女一个成长的机会。” 她的话,让梁琳琅想起一些事,心里莫名其妙的不自在,打断夏知的话。 “喔,原来是夏知啊……” 不经意看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狠厉,梁琳琅觉得有必要与大家说清楚。 “你错了,不是本小姐帮你,而是我哥哥心肠软,可怜你。” 原本想趁乱让梁琳琅认下当年支助夏知的恩情,日后再当众指出是梁霖轩支助她,给梁琳琅挖个坑,没想到梁琳琅当众自己说出来。 “对民女来说,小姐的恩情比天大,所以民女……”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不过梁琳琅并不担忧,很不客气直接怼夏知,丝毫不掩饰语气里对夏知的不喜。 “比天大的恩情?” “那你弄出这个?误会,任由本小姐被人谩骂,甚至揪着你制造出来的误会,嘲笑本小姐!” 夏知有些心梗,梁琳琅的思路怎么这么清晰,她不知道要怎么说了,梁琳琅看着她慌乱的眼神,不时飘向不远处的来喜茶楼。 懂了! 她的主子此刻坐在来喜茶楼观察着这边! “夏知,你今年应该只有十二岁,比关公子小,怎么看起来,比关公子还……” ‘夏知’尴尬了,“民女今年十三了!” 单是夏知身上的这套衣裳,目测不低于五两,一个穷苦出身的普通绣娘,哪来这么多的银子置办这些。 双眼弥漫着世俗的欲望,五官清秀,身姿如柳,皮肤白皙,带着不见光的病态美。难怪能激起关震霆的保护欲,直到这一刻他都在隐晦的维护着夏知。 夏知哽咽,“民女是个绣娘,自是比不得公子、小姐金枝玉叶,养尊处优。” 靠,小白花变身绿茶,说话阴阳她,还想引起周围百姓的仇富情结。还真有人被夏知的话带动情绪,觉得梁琳琅太势利。 仔细清夏知的模样,当年那个糖过敏的小姑娘,这两人怎么也联想不到一起。 “那你当年?” 夏知膝盖要痛死,咬牙切齿暗暗咒骂梁琳琅黑心,怎么还不让她起身。 “奴……” “民女那年已经四岁,因为长期饥饿,身形瘦小,让小姐误会。” 胖婶眼神飘向同来喜茶楼,又看向夏知的方向。 “这位大小姐,你还是让人先起来吧!” 被胖婶提醒,众人才发现原来夏知还跪在地上,关震霆瞪了一眼梁琳琅,上前扶起夏知。 周围的人纷纷指责梁琳琅,觉得她摆架子,太坏了。 ‘不是说善良吗,假的吧!’ ‘让一个小姑娘当街跪这么久,太过分了!’ ‘看人家小姑娘,站都站不稳!’ ‘哎呦,别看这些千金小姐,柔柔弱弱,就是恶毒!’ ‘太坏了!’ 百姓的讨伐声让倩儿愤怒,对着夏知冷笑,再对胖婶说。 “这位大婶,你可别冤枉我们家小姐,坏我们小姐的名声。” 看着关震霆隔着衣袖握紧夏知的手腕,倩儿语气相当嫌弃,枉费她家夫人对关震霆的关心,他就是这样报答梁家的收留。 环视一圈,倩儿生气,声音拔高。 “你们中有谁听到我们小姐让夏姑娘跪了?” “站出来!” 百姓安静下来,发现气氛不好,发现,好像刚才梁大小姐似乎没有让夏姑娘跪,是夏姑娘自己跪下的。 倩儿轻蔑说道,“我们小姐可没让夏姑娘跪,是她自己觉得愧对我们主子的善心,自己跪下请罪的。” 好家伙,一句话把错都推到夏知身上,夏知被气的不轻,心口堵着气,脸色苍白,仿佛随时要晕倒过去,看的关震霆心都要碎了,哪里还顾的上担心名声有损,指着倩儿骂道。 “你一个丫环,肯定护着你家主子,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小心我回去让世伯发卖了你。” 倩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前几日那个温文儒雅的关公子。旁边的老奶奶觉得关震霆话太重了,毕竟错的不是人家两姑娘。 “公子此言差矣,主子没错,丫环自是应该护主,难不成应该放任外人欺负自家主子?” 老奶奶的话,把原本被关震霆和夏知带偏的想法纠正回来。错的不是梁琳琅,夏知护着梁琳琅自是应该,何必忍受关震霆的指责。 敢抹黑梁家,梁琳琅没惯着他。 “关公子,你们家如何对待奴仆,我们不知道。但我们梁家,从来没有随意发卖下人的习惯,犯了错顶多是发还契籍,让他们另寻出路。” 人群中有认识梁府奴仆的人,知道梁府对下人很宽容,主母性子温和,主子们教养也好,从来不会随意打骂下人。 梁琳琅眼神变得犀利,“况且,张嘴就发卖下人的习惯很不好。” “有听过一个词语吗,越俎代庖!” 关震霆没想到梁琳琅一点也不顾他的颜面,这样的女子,怎么能照顾好家,怎么出去与人打交道。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梁琳琅脑子闪过可怕的想法,他该不会误会了吧,这人怕不是得了妄想症吧,看来不能再同情他,免得他真把自己当根葱。 谁知倩儿接下来的话,让关震霆更是误会。 “关公子怀里的也是女子!” 老奶奶摇头,扶着自己的丫环离开。 “世风日下,唉,时代变了,现在的风气变得不好了。” “走吧,与故人见面的时候到了!” 梁琳琅对着老奶奶方向屈膝恭送,这位老人穿着普通,言谈举止相当不俗,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多谢这位老太君的仗义执言,小女梁氏感激不尽,不知尊府何处,他日必定登门重谢!” 老奶奶摆手,“有缘,会再见的!” 梁琳琅对着关震霆露出鄙夷不屑的眼神,深深刺痛关震霆,经年再见,虽然彼此之间略显生疏,梁琳琅从没对他露出这种表情。 第351章 有事找我老爹去 作为现代版的千金小姐,梁琳琅日常生活就是吃、喝、玩、乐。甩掉那些烦人的包袱,主仆俩继续逛街,找小吃。 突然鼻子一痒,梁琳琅打了个喷嚏。 “哈秋!” 梁琳琅以为自己着凉了,倩儿则觉得是有人在想她家小姐了。 相对她们主仆两人的悠闲时光,相隔百里之外的西樵山下,几个年轻人,他们正坐在断石上喘息,刚虎口逃生,满身大汗,衣服上还沾着草屑,有人甚至被树枝刮落头顶的玉簪。 “陛,李公子,我们要直接进城吗?” 一身狼狈的梁霖轩,想起刚才上山遇到的大猫,有些后怕,太吓人了,还是把人忽悠回家再说。 “二年没见,也不知道小妹有没有长高。” 身后跟着的侍卫,多少挂彩,也不想自家主子再涉险,听到梁大公子把梁大小姐挂在嘴边有些唏嘘,毕竟刚才真是九死一生。 经历过危险,李贤宇没感到害怕,反而生出些兴奋的情绪,真想再去玩一把。 “现在赶路,今晚找个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加快速度进城!” 比起冒险,他更想见自家的小丫头。那小没良心的,到江南这么久,也不说回家看看他。身后的侍卫们听到李贤宇愿意入城,对梁霖轩投去感激的眼神。 出乎众人意料,李贤宇竟然选了第三条线路,走的是山林野路,他认为此行旨在走遍自己的领土,视察他的疆域。 秦世子年近四十,跟着李贤宇出来这一趟,身心疲惫。 “公子,正好有几只野鸡,不如我们烤了吃,然后天黑前进城整顿。” 李贤宇看到梁霖轩头发丝还有草屑,不好再带着他涉险,不然小丫头会找他麻烦。 “可以,那就在附近找个有水源的地方休息。” 秦世子等人对梁霖轩还是很看好,这一路,多亏了梁霖轩从中调节李贤宇的脾气,才让他们这群老人家不至于丢脸丢到京城之外。 他们换了几次方向,时而走官道,时而翻山越岭,遇到山匪横行的地方,就由梁霖轩出面忽悠李贤宇坐船。 “如果照这样的行程南下,我们能提前几日到知州府。” 梁霖轩点头,“是的,从这里再往南走两日就到了。” 荒山野,一群大老爷们,没那么讲究,在溪边处理干净野鸡,抹上盐,架起火烤就行。饥肠辘辘,即便是粗粮馒头,都能吃出龙肝凤髓的味道。 吃饱喝足,轮流休憩。因为误判了到城镇的脚程,一群人又错过借宿民房的机会,最后只能露宿荒野。 秦世子等人知道露宿的辛苦,正暗骂那个拖延时间的陈国公,结果李贤宇发出感慨。 “天为被,地为床,品天地灵气!” 圣上都没意见,下面的人只能忍下心中不快,强颜欢笑附和李贤宇。 在梁霖轩印象中,小时候跟娘亲与妹妹有过露宿的经验,很快去附近找了艾草,准备睡觉的时候放进火堆里烧了熏蚊子。 武将与侍卫配合,分两队,守上半夜、下半夜。守上半夜的秦世子奉夫人之命,探梁霖轩的口风。 “霖轩世侄,你有多久没回江南与父母团聚了?” 长辈问话,梁霖轩正襟危坐。 “回世子,学生已有两年不曾见爹娘了!” 秦世子吓一跳,好家伙,两年前温家大老爷离世,温浅言带着家人回来奔丧。意思是梁霖轩自四年前从江南回京城,便独自一人生活,那就是他自己一个在京城生活了近四年。 梁展博夫妇还真是个狠角色,这样养出来的孩子主意正,不易动摇。 如果臻臻能嫁给梁霖轩,上面没有公婆伺候,下面没有小姑子要照顾,等于他们秦国公府多了个上门女婿,难怪夫人催他找到机会要探梁霖轩的口风。 “你爹离开京城前把你交给我们这些叔伯,日后有什么事可以到国公府找世伯。” 梁霖轩只当是对方客套的话,笑着对秦世子道谢。 “霖轩,夫子传授的课业能跟的上吗?” 梁霖轩见秦世子谈话兴致很高,便打起精神回话。 “现在跟着何夫子,夫子评价学生的策论,切入点不够精准,缺少锻炼,建议学生能行万里路,真正领悟到生活与理论之间的定义。” 秦世子虽然是武将,也曾在学堂独领风骚,如果不是家族崛起的需要,他也想留在京城当一个只管风花雪月的文官。 “霖轩这些年留在京城,可有什么玩的比较好的同龄人?” 梁霖轩脑袋卡壳,秦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部分时间留在书院,跟着夫子做学问,偶尔回温氏探望祖父他们。” “玩的比较好的,便是关世子,还有林家的小公子他们。” 秦世子听到梁霖轩与自己另外一个女婿关宴臣有往来,更加满意,妥妥的天赐连襟啊。 “关世子偶尔到国公府,你怎么没一起过来?” 梁霖轩仿佛闻到不一样的味道,接下来的话题不是他喜欢的。 “家父对学生要求比较严格,所以……” 应付不了,实在应付不了这些家长里短的话题,梁霖轩直接把球踢到他老爹身上,有什么找他老爹。 他的表情太过真诚,秦世子没有怀疑过梁霖轩在踢球,反而抽着嘴角,嫌弃梁展博把他小女婿管得太严。 “年轻人还是要学会劳逸结合,适当的交际,不能一味死读书!” 梁霖轩连忙点头,“是,学生受教了!” 正想找什么借口结束谈话,看到铜壶里的水烧开了。 “世子,水烧开了,学生给您打水,洗漱一番。” 他的体贴让秦世子感到舒服,但是秦世子的意图太过明显,却让梁霖轩抹了一把虚汗,并且打定主意接下来的路,尽量远着点秦世子。 一群人二日后悄无声息的进了江南府城大门,守在城门的寒凇看到自家大少爷,马上溜回知州府通报。 “大人,圣驾入城,大少爷伴驾。” 梁展博换下官服,“去通知夫人和大小姐,小少爷在学堂就算了。” 寒凇先去通知温浅言,再拐到梁琳琅的院子找人。 半刻钟后,一家三口出门,温浅言一边替梁琳琅整理衣裳,一边念叨她没规矩。 “你说你,明知你哥他们要过来,还不提前准备,出门才急急忙忙梳洗、更衣。” 匆忙间,他们忽略了守在在客院门口,等着人通知的落寞身影。 第352章 觊觎他的皇后(一) 他们一家三赶到知州府府衙门口,刚站稳脚,李贤宇骑着马拐弯,出现在大街的路口。 李贤宇对江南很满意,街道干净整洁,百姓的笑容灿烂,欢声笑语一片,难怪小丫头会待在这里不愿意回京,是他也想留在这里。 梁霖轩先行一步,示意爹娘他们进去再行礼,不要声张。 进了府衙,梁展博带着家人对着李贤宇行跪拜大礼,李贤宇终于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小丫头,笑容灿烂,嘴角就没下来过。 梁展博给出两种方案,是住府衙或者住客栈。李贤宇不高兴了,一脸委屈的问梁琳琅。 “女婿上门,竟然让住客栈,岳父是不喜欢朕这个女婿吗?” 最后变成李贤宇住到梁府,其余人等住到客栈去。 梁琳琅想着李贤宇来江南是忙政事的,没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找她麻烦,她只要这段时间尽可能不出门,躲着点李贤宇,不与他碰面,应该能相安无事的度过这个把月。 回到梁府,梁展博把关震霆叫到跟前,告诉他,李贤宇会在府里住一段时间。关震霆这都明白,晌午他们出门去接圣驾,难怪不叫上他,怕他抢了他们儿子梁霖轩的风头。 关震霆内心相当委屈,表情还是毕恭毕敬,因为他知道,梁展博培养他,就是为了他那个一无是处的女儿梁琳琅。 温浅言为李贤宇等人安排的接风宴在丰喜酒楼,很隆重。 李贤宇心情好,对着在座的人举杯。 “这第一杯,敬大祈国泰民安!” “国泰民安!” 干完第一杯,身后的太监很快替他满上第二杯。 “这第二杯嘛,敬大祈太平盛世!” “太平盛世!” 第三次举杯酒杯,“第三杯,敬大祈国运昌隆!” 梁琳琅没有凑热闹,躲在角落安静吃着她的佳肴,不时还要应付李贤宇那炙热的目光,无处遁逃。 目睹一切的关震霆,暗骂梁琳琅放浪,明知有未婚夫还频频朝李贤宇抛媚眼,自甘堕落,为了日后的名声他有必要站起来。 要说梁琳琅还能偏安一隅,完全是李贤宇的成全。来的路上他特别交代众人,见面之后,不能暴露梁琳琅的真实身份。 无视梁展博夫妇那失望的眼神,关震霆大摇大摆的走到主桌桌,对李贤宇举杯。 “学生恭祝李公子,圣体安康!” 在李贤宇眼里,关震霆就是梁家的养子,那就是他半个小舅子,面子要给,态度自然随和。 “关公子如今可是在何夫子书院求学?” 关震霆以为是他的才名上达天听,以为是自己的能力足够强大,被李贤宇看到。 “回李公子,是的,学生跟着王夫子做学问。” 对关震霆说的场面话,可把关震霆的尾巴翘上天。李贤宇哪里会特意去了解书院的夫子,能记住的也是梁霖轩的恩师何夫子。 “好,他日定能成为国之栋梁!” 关震霆还想刷存在感,秦世子等人看出李贤宇的不耐烦,转移话题,一群人谈起路上的见闻,以及江南的变化。 “我们从江州过来,最大的变化应该是船上讨生活的人,看到渔民捕鱼,我等心生好奇,上前问了一嘴,才知道江南几郡都设立了专门的船只检验站。” “定期检验出海的船只,很大程度上,保障了渔民们的出海安全。” 知道这是梁琳琅的建议,秦世子对着梁展博举杯,梁家的一双儿女太令他惊艳了。 “码头少了很多人,多了一堆大桩平躺在地上,码头的苦力们说,这些木桩是专门用来运输一些不怕摔的货物,他们现在只帮忙搬贵重物品,省力又能赚更多银子。” “听说最近蚕丝产量高了,价格也优惠了不少,年轻人的脑子就是灵活,竟然想到让大夫替蚕配药,减少损耗,高明啊……” 一句句没有点名的赞美,仿佛落到李贤宇自己身上,有梁琳琅在旁边,李贤宇心情大好,一高兴就喝高了,不自觉喝多几杯。 宴席散去,如果没有那道恼人的视线追随,梁琳琅会吃的更加高兴。安排好秦世子等人回客栈休息,关震霆被梁展博指着去送。 梁霖轩扶着李贤宇走路回梁府,走在旁边的梁琳琅,一边嘟囔,一边悄眯眯的关心着他俩,生怕李贤宇在梁霖轩的手里磕着碰着,连累梁家。 离开酒楼,李贤宇的脚步越发虚浮,双眼迷离,走路的姿势不正确,同手同脚,踉踉跄跄终于回到梁府。 “喝,再喝!” “朕,没醉!” 梁琳琅有时真觉得自己太渣了,既然嫁给了他,是不是不应该在他危难时扔下他,随爹娘到江南躲清闲。 刚进李贤宇的院子,他突然挣脱梁霖轩的手,抱着梁琳琅。 “坏丫头!” “你为什么不回来看我?” “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他们都在逼我,每个人都在逼我!” 梁霖轩对上梁琳琅祈求的眼神,有些不自在,他知道李贤宇没醉,只是梁琳琅一直在躲李贤宇,所以他只能让梁霖轩配合他装醉,逼梁琳琅出来好好聊。 “你们是该好好聊聊,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 留下梁琳琅在夜风中生闷气,这个哥哥越来越不走心了,一个不注意踢到门槛,直接往前扑。眼见地板离眼睛越来越近,梁琳琅闭上眼等待着痛的到来。 浑厚又沙哑的嗓音,“小心!” 她掉进了熟悉又陌生的怀抱,对李贤宇好心很纠结。 她喜欢他的靠近,也喜欢待在他的身边,在他身边她就很安心。却又觉得李贤宇对待十岁的梁琳琅起情素有些奇怪,甚至带着一点点的恶心,怀疑李贤宇是不是有恋童癖。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脑子里总是有别扭的想法冒出来,怎么也止不住,前世她有暗恋的人。 她认为爱人的感觉,是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心跳会加速;是在茫茫人海中,第一眼就能找到他;是在见不到他时,心闷苦涩。 她与李贤宇的相处模式过于写实,比较像清溪里的流水,平淡无奇,没有波澜。她喜欢他的陪伴,没见面时也会想念他,就是那种浅浅地,淡淡的思念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李贤宇的怀里,被他哄着闭上眼。 失而复得的珍宝在怀,李贤宇安心入眠。 第353章 觊觎他的皇后(二) 支走了温浅言,梁展博与关震霆独处一定。他并不喜欢与人谈心,但是关震霆是老六留下的血脉,既然当初答应了老六,他就一定会给关震霆一个大好前程。 “相信你也听说了,琳琅的夫婿就在这群人之中。” 在关震霆听来,梁展博的一句话就是王炸,温浅言一直跟他说,梁琳琅脾气不好、性格急躁,真怕日后与女婿相处时发生摩擦,他们夫妻俩不知道要怎么调节。 温浅言藏着的话是,女婿是皇帝,帝后发生争执,他们做臣子的好像没办法调节。 关震霆则认为温浅言在暗示他,日后要他娶梁琳琅,多担待梁琳琅。结果梁展博竟然告诉他,梁琳琅其实早有夫婿,而且对方还是高门子弟。 ‘哼’,肯定是骗他的,一定是怕他觉得梁家嫌贫爱富,所以才特意来找他,梁展博是来封口的。 梁展博估计是在江南待怕了,想回京城,所以才会想出让女儿勾引圣上的下三烂手段,太没有底线了,这样的人,他有能力时肯定要远着点。 “世伯放心,侄儿知道分寸!” 一句轻飘飘的话,梁展博很想直接告诉关震霆。 ‘你分明是不知道,你要是知道,刚才宴席上就不会故意挡在梁琳琅与李贤宇之间。’ 幸亏李贤宇这人粗心大意,要是心细之人,肯定发现了关震霆的不正常行为。就连秦世子都察觉到关震霆,不能担保李贤宇明日起来不会想清楚。 “在京城有没有听过梁家的事?” 关震霆抬头,眼里带着疑问,“很少!” 梁展博懂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琳琅的亲事,是八年前先帝亲下的圣旨!” 提到先帝,关震霆有点印象,好像当今皇后也是先帝下旨的,她去为先帝和先太和祈福了,好几年没出现在京城。 关震霆愣住,骗他的吧。八年前,梁琳琅只有七岁,先帝传给七岁的孩子赐婚。梁展博的无奈,在关震霆看来,就是梁家在敷衍他。 当了这么多年的刑部尚书,梁展博看人的能力还是有的,关震霆眼神闪烁,分明是钻了胡同。 一时半会是说不通关震霆,梁展博放弃了,心想,‘每个孩子们的成长都要经过捶打’。只有等关震霆被琳琅当面拒绝的时候,他们再慢慢开导关震霆,希望关震霆到时不会太伤心吧, 梁展博一直认为自己的女儿是世上最好的,每个人都会喜欢,当然也包括关震霆。所以才会误会是关震霆心悦梁琳琅,想要说服关震霆放弃梁琳琅。 黑暗中,关震霆坐在院子里怀念爹娘。 清晨的阳光照下,关震霆觉得他要争取机会,洗漱后去往李贤宇的院子。 “寒凇,你怎么会在这?” 关震霆一直认为梁家兄妹没规矩,与下人之间没界限。对于关震霆的态度,寒凇并不介意,反而笑着向关震霆问安,然后安静的守在一旁。 一声娇斥,打破了这宁静。 “啊,你压着我的手了,痛……” 李贤宇睡的正香,被梁琳琅闹醒了,“怎么了?” 梁琳琅左手被李贤宇压了一整晚,麻痹了,失去了知觉,气的踹了他一脚。 李贤宇半眯着眼替她揉手臂,“对不起,我不知道压着你的手。” “我帮你揉揉!” 梁琳琅直接气哭了,哭完才发现,她好久没哭过了了,似乎对着李贤宇她的泪点很低。 李贤宇忙着哄她,“乖,不哭,不哭。” “都是我的错,我帮你揉揉,不哭了。” 院外的关震霆听到声音,气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太龌蹉了,无媒苟合,梁家人为了上位真的是没有下限。 竟然让梁琳琅去爬龙床,自荐枕席。 他虽然不喜欢梁琳琅这个女人,但是如果她肯改过自新,为了梁展博身后的势力,他还是可以接受她的。 关震霆气愤的甩袖离开,对李贤宇哄梁琳琅的行为,自动屏蔽了。 李贤宇替梁琳琅揉左手,感受到梁琳琅的脉搏加快,心跳加速,声音厚重,在这安静的环境里越发清晰。 气氛太过暧昧,梁琳琅不敢与他直视,被自己的心跳声遮住耳朵,没看到李贤宇身体的变化。 口干舌燥,舔了一下嘴唇,眼前闪现一张放大的脸,她瞬间失去了自己的呼吸。 “唔……” 沉睡多年的欲望被点燃,他终于知道,在床上,不是他不行,只是因为另外一半不是他的小丫头,才不行。 眼睛被厚实的大掌捂住,梁琳琅被夺去了呼吸,她只能用力从他那里吸取,想要更多的空气。脑子里的画面越来越模糊,皮肤与空气接触,一阵寒栗,让她清醒过来。 “唔!” 睁开眼,身上一具压着炙*热的身体,推开李贤宇的手,发现自己身上仅剩一件自制的文胸。 要是这家伙知道怎么脱文胸,估计她已经光了。挣扎着坐起来,环抱着胸口,脸红的不像样,嘴角被咬的生痛。 一看就是没经验的! 梁琳琅羞的扭头,不敢与李贤宇对视,耳边传来浓烈的男性气息,带着淡淡的酒香,让她失了方寸。 “啊……” 被李贤宇直接扯进怀里,困在他的身上,情欲弥漫,声音带着迷人的沙哑,抨击着她的心灵。 “坏丫头,你在躲什么?” 梁琳琅想挣脱李贤宇的桎梏,发现每动一下李贤宇的身体就会变僵硬一分,而自己也会变得越发口渴。 被撩拨的受不了,李贤宇咬着她的耳朵警告她。 “不想揣个宝宝在肚子里,就不要再动了!” 伸手拨开梁琳琅的碎发,靠在她的肩胛处平息欲火。 “安静的让我抱一下!” 看到梁琳琅嘴角的笑,他忍不住恶作剧一下,握着她的手往下,感受到他身体的异常,梁琳琅的笑直接僵在脸上,带着哭腔挣扎了两下。 “传热水,朕和皇后要梳洗。” 门外的侍卫退下,留下梁琳琅愣在他怀里。一个现代人,连小三都授受不了,如何接受他后宫的三千佳丽? 李贤宇感受到她的抵触,捏着她的手。 “怎么了?拒绝跟我聊,还是想直接做完它?” 梁琳琅往后缩,“你,你……” “你有过几个女人?” 李贤宇耳朵一红,“咳,没有!” 说完直接下床,回头把呆住的梁琳琅抱起来往净室。 第354章 觊觎他的皇后(三) 热水漫过胸口,李贤宇盯着她胸前那两*团奇怪的布料,这是什么鬼东西,要不是它挡着,可能他与她已经结合在一起了。 素了二十四年,早该解禁了。 想当年,先太后给他下春药,送女人,他嫌恶心,做不下去,如今却被她简单的动作弄得不上不下的。 文胸上的棉花吸水变重,挂在身上难受,李贤宇灼热的眼神让她不自在,梁琳琅直接背过身。 李贤宇盯着她的后背发呆,观察到水底下的异常,布料有个重叠的地方,伸手轻轻拨开,发现是个小巧的铁扣子。 有水波做掩盖,梁琳琅没有发现身后的异常,还在想着李贤宇那句话。 “没有!” 在她准备转身时,身前变轻,原来是小内内从她身上掉下去了。 “啊……” 她想转身,却被李贤宇牢牢扣住,猩红的双眼,带着吞噬她的欲*望。 刚离开床的两人,终是重新回到床上,梁琳琅没来的及问他要承诺,就在他身*下丧失了思考能力。 头顶传来急促的呼吸声,身上留下密密的吻*痕。 …… 第一次同床是个糟糕的体验,确认过姿势与动作,他真的是童子鸡。没从这次的互动中感受到丝毫的乐趣,她真想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热衷于此道,还起什么一夜七次郎的名号。 饿久的野狼,见到鲜肉失去了章法,吃相很狼狈,勉强能饱腹! 被折腾太多,梁琳琅累的昏昏欲睡,李贤宇起身重新叫了水,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水,被抱回了床上。 关震霆晌午过来的时候,李贤宇正哄着梁琳琅吃午膳。 “你早膳都没吃,午膳再不吃,该难受了,还是先吃点。” 梁琳琅娇斥,“早膳没吃,怪谁啊?” 李贤宇自动接话,“怪我,怪我!” 侍卫进来通传,“主子,门外关公子求见!” 李贤宇经过一个早上的回味,终于想明白了关震霆的怪异之处。 昨夜的宴席,关震霆一个白身,竟然越过众位官员,率先向李贤宇敬酒,而且他站的位置也很奇怪,完全挡在李贤宇与梁琳琅之间。 别人当关震霆是梁家的养子,关震霆怕是想当梁家的主人,做梁展博的女婿。 哼,竖子,胆敢觊觎他的皇后。 “宣!” 侍卫领着人进来,正好看到李贤宇把剥好的虾仁喂到梁琳琅嘴里,梁琳琅刚吃下虾肉,李贤宇又问她。 “吃鱼吗?” 梁琳琅半眯着眼,真他娘的困,这事怎么这么耗费体力啊。 “吃!” 李贤宇乖乖给梁琳琅挑鱼刺,“关公子,有事吗?” 关震霆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圣上在伺候梁琳琅用膳,而梁展博之对他前说,梁琳琅的夫婿在这队人中,难道是…… “陛下,学生……” 因为猜到关震霆的心思,李贤宇没了昨日的温和,敷衍的打断他的话。 “准备什么时候下场考?” 关震霆被李贤宇带动思绪,没空去思考眼前的诡异情况。 “夫子建议学生明年可下场,但梁世伯的意思,明年下场可能名次不会太靠前,他让学生考虑一下,沉淀三年后再下场。” 梁琳琅原本不想管关震霆的琐碎事,但是他竟然妄想拉她老爹当垫背,太过分了。 “关公子,相信我父亲的原话一定不是这样的。本小姐猜他的意思是,你的学问还不够扎实,以你现在的实力,中了,名次也不高,何不再好好用心钻研一番,取个更好的名次。” “至于说,建议你三年后下场这样的话,我父亲更加不会说。毕竟你既不是他的儿子,也不是他学生,非亲非故,他不会为你未来做选择,只会让你认真考虑清楚,路要自己选。” 关震霆被梁琳琅的话惊呆了,他刚才那番话确实不是梁展博的原话,反而梁琳琅说的,更像梁展博的意思。 “梁大小姐,现在是我与圣上谈话,你一介内宅女眷,似乎不应该留在这里。” 梁琳琅还没生气,李贤宇先发火了。 “放肆!” “关震霆,你好大的胆子,朕把你当成半个梁家人,所以对你处处容忍,你竟然敢当着朕的面无视……” 梁琳琅一个眼神,李贤宇秒懂! “竟然无视朕的女人!” 这话没毛病,皇后确实是皇帝的女人,只是能不能懂,就看对方的悟性了。关震霆恼恨梁家的过河拆桥,明明说自己是梁家女婿,圣上一来,就教唆女儿爬龙床,他同样也记恨梁琳琅的水性杨花。 “学生不敢,只是梁大人送学生到京城时曾暗示过,他把学生当成半个儿子,一家人不必太见外……” 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梁琳琅,其中未明之意让人浮想联翩。 “是学生的错,日后定当恪守本分,还请梁大小姐原谅!” 这不阴不阳的说话方式,让梁琳琅直接叱笑一声,放下手中的帕子。 “原生家庭不是罪,是本性难移!” “不说家父在你落难时,托关系送你进京城最好的书院,给你找最合适的夫子,就说在你父母离逝后,梁家把你接过来,但凡你有点良心,也要感念梁家的恩情。” 关震霆想反驳,但她说的却句句在理,让人无从反驳,他确实要感谢梁展博的大恩大德。 梁琳琅不想再听他的话,“关公子适才踩着梁家往上爬的行为简直是忘恩负义,太让人寒心了。” 眼见李贤宇脸色变差,关震霆着急打断梁琳琅的话,怕李贤宇因此误会自己是白眼狼。 “梁大小姐,我确实很感激梁大人,所以在梁大人对我提出非分要求时……” 梁琳琅冷笑,“非分要求?” “什么样的非分要求,让关公子要用家父的伯乐之恩来抵债?” 看了一眼李贤宇,关震霆以为梁琳琅故意这样说,就是为了膈应自己。 “梁大人想让当半儿!” 一个女婿,半个儿子! 梁琳琅直接甩手,“关公子既是不愿当梁家的干儿子,直接说便是。梁家人不会逼你,你也不需要拿家父的拳拳爱护之心出来说事?” “真正感激梁家,你就不会拉踩梁家,更不是在圣上面前,暗讽梁家人的没家教,没有规矩,甚至还暗示家父恶意去操纵你的人生。” 关震霆把她的愤怒当成遮掩,以为她想掩饰梁家人的卑劣行径。 第355章 暗杀(一) 关震霆最后被侍卫请出院子,梁琳琅懒懒的在树下乘凉,李贤宇带着寒凇等人离开梁府。 因为李贤宇要过来,梁展博的父母不敢再登门,安静的缩在自己院子里,反而是杨老夫人多次派人上门,向温浅言要求安排她面圣。 她不想再过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她想光明正大的走在人前,她想把侄孙女杨潇潇接到身边,好与李贤宇培养感情。 毕竟他们两人当年是先帝赐婚,只不过先太子横插一脚,不得不分开,而且据说李贤宇当年还曾跪求先帝替他作主,李贤宇应该对杨潇潇是有感情的。 温浅言忙着主持江南六郡的慈善会,没时间理会这些琐碎事,让人直接回绝杨老夫人的提议。 并且让人转告她,欺君之罪,不会因为新帝执政,年号改了就消失。况且当年事发她与温父和离,如今仍是杨家女,不想杨家跟着她一起完蛋,最好是安分守己,别再出来瞎折腾。 杨老夫人先是不服气,甚至扬言要闹得梁家不得安宁,拖着梁家一起死! “陛下,请你为臣妇做主啊!” 带着丫环跪在梁府门外,杨老夫人不断喊冤,看着围上来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心中越发得意。 ‘哼’,温浅言,让你不肯帮杨家,那就大家一起死。 “陛下,请你为臣妇做主,温氏不教生母,不配为诰命夫人。” 围观的人慢慢认出了杨老夫人,知道她是梁知州的岳母,也知道早年温家落难时,杨老夫人自请和离,这些年,一直都是梁家在养着杨老夫人。 今日杨老夫人带着丫环上门,跪在门前请圣上做主,无非是逼温浅言接杨潇潇过来江南。 “哎呦,老婆子命苦啊,年少时遇人不淑,老年了被女儿嫌弃,身边连个可心的人都没有。” “都说养儿女防老,老婆子活着就是个累赘啊!” “梁温氏不敬生母,不配为诰命夫人。” “陛下……” 杨老夫人看着围观的百姓逐渐变多,喜不胜收,尤其看到别人低头窃窃私语,更是笃定他们都会站在自己这边。 人群中闪过几个可疑的乞丐,脸上的锅灰挡不住他们眼神里的凌厉与肃杀之势,听到了圣上在梁府的重大消息,他们很快消失在街道。 在家里乘凉的梁琳琅,听到丫环打听到消息回话,暗暗赞叹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早在梁展博选择留在江南那一刻,梁琳琅就为她娘亲的名声埋下伏笔。 初到江南,梁琳琅很快就适应了街坊邻居们的热情,与他们‘深入’交流。 邻居大婶甲,“梁大小姐,听说梁大人在京城是个很厉害的官,为什么会选择到江南这个偏远地方当知州啊?” 梁琳琅掩面,“毕竟祖父、祖母还有外祖母,他们都在这里,爹娘也不放心!” 言下之意,梁展博的父母,温浅言的母亲要留在江南这边。而梁展博夫妇为了尽孝心甘情愿来江南当个知州。 邻居大婶乙,“梁大小姐,你们梁府这么大,为什么你祖父、祖母,他们不跟你们一起住啊?” 梁琳琅尴尬又不失礼的笑了,“家父买的主宅比较大,叔叔他们刚好够住。” 言下之意,梁展博父母住的是主宅,主宅比较大,但是主宅是梁展博父母留给梁展博的兄弟们来江南时住的,不是给梁展博家人住的。 邻居大婶乙,“既然你祖父他们不一起住,你娘亲怎么不接你外祖母过来尽孝?” 梁琳琅扯着脸上的假笑,“上一辈的恩怨,一个亲爹一个亲娘,家母没办法站队。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外祖母过得舒心些。” 邻居大婶甲激动的拉着梁琳琅的衣摆,“你外祖母与外祖父,他们不睦吗?” 梁琳琅捂嘴装作害怕,左右观望,想溜走。 “这个,这个是长辈的事,我不能说!” 邻居大婶丙,“你放心,我们口风紧,这些隐私之事,我们不会往外说。” 邻居大婶甲、邻居大婶乙尴尬的笑了,会聚在一起聊八卦的都是一群嘴碎之人。她们转念一想,她们确实没往外说,只是在家里说,或者和相熟的小姐妹之间说说。 梁琳琅‘面皮’薄,很快就相信了大婶们的话,丝毫不防备,把外祖母杨老夫人当年在外祖温家落难时抛夫弃子,和离避难之事娓娓道来。 邻居大婶甲听完一脸气愤,替温家,替梁琳琅的娘亲温浅言不值。 “梁夫人就是太善良了,虽说天子重孝道,‘孝’字大过天。杨氏既已和离,就不再是温家妇,梁夫人做为温家女,自然不需要背负太多杨氏的责任。” 邻居大婶乙附和,“是这么个理,这杨氏不能共苦,在危难关头抛夫弃子,枉为人母,确实不需要背负太多。” 邻居大婶丙不嫌事大的拉着梁琳琅问,“温家落难时,你外祖母杨氏有给温家金银上的援助?” 梁琳琅尴尬的笑了,“外祖母,外祖母离开的急,所以……” 意思是没有! 站在远处放风的倩儿,不明白大小姐为什么要把家丑外扬。但是她相信以大小姐聪明,这么做一定有原因,肯定是计划好的。 邻居大婶甲动了动旁边的大婶丙,示意她开口问,大婶丙顶回去,撇嘴。 “当年,梁家有没有援助温家?” 梁琳琅点头,“有的,温家事发,家父四处走关系,家母怕连累梁家,提出和离保全梁家。家父对家母感情深,不愿意与之分开,家母不得已离京生下我们兄妹俩。” 邻居大婶丙一拍掌,“我就说嘛,听说温家当年被流放西北寒冷之地,没银子壮汉都能冻死,温家读书人,体格弱,怎么都活了下来,肯定是有人塞了大把的银子。” “用的是谁的银子?” 梁琳琅哽咽,“梁家一大家子靠着家父那微薄的俸禄过活,清淡尚可温饱,哪来的银子救助温家。” “家母的嫁妆变卖了,家父一分不少的全用在打点西北流放地的官员。” “哎!” 梁琳琅一脸内疚,“这些事,不能对外说的,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梁家在京城的闹剧早就传到了江南,江南当地人知道梁展博的父母带着两个弟弟,直接巴在梁展博身上吸血。 经过梁琳琅的用心宣扬,梁展博父母,温浅言的母亲杨氏,三人‘声名大噪’,邻居们当面不说他们,背后早就议论开。 第356章 暗杀(二) 杨老夫人还在为能拿捏住温浅言而沾沾自喜,却不知她犯了个致命的错,顾着自己的的那点蝇头小利,暴露了李贤宇已到江南的秘密。 刚开始梁琳琅还没想明白,杨老夫人这样冒失的上门闹事会给梁家带来多大的危害,等他想通了,马上找人通知李贤宇。 “寒凛叔叔,你赶紧从后门出发,去通知寒凇叔叔,就说外祖母在梁府门外跪着求见陛下,要告御状。” “陛下提前到江南的消息,恐怕已经暴露了,让他们多加小心。” 寒凛此次是跟着梁霖轩从京城过来,回到江南,他被梁展博安排留守在府里。 等寒凛找到梁展博,向他禀报了府外发生的事,梁展博气的直接砸了茶盏。寒凛跟着梁展博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大人暴怒砸茶盏的场面。 “叫上寒风,把在外面的人都找齐了,我先去金玉满堂找梁展风问清楚,你们速速赶来,今日陛下的行程是梁展风安排的。” 等梁展博他们八个人赶到城外,留下一地上的尸体和血迹,追踪着打斗痕迹,来到山脚下的土地庙,庙外仍有二十几个黑衣人想要冲进去。 秦世子与陈国公满身血汗,持剑坚守在门口,他们不时与冲上来的黑衣人奋战。 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臂,李贤宇已经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只是觉得可惜,他只当了一回男人,滋味都没尝够就要赴死,可怜坏丫头,如果他能活着回去,绑也要将坏丫头绑在身边。 寒凇已经拼的精疲力尽,他用剑撑地勉强支撑着没倒。此刻寒凇支撑下去的信念便是,完好无损的把梁霖轩和李贤宇交到梁展博手中。 “冲啊,给我杀!” 梁展博一声怒吼,率先挥剑往前冲,手起剑落,砍掉走在后面的黑衣人,挡住黑衣人的攻势,把黑衣人引出庙外。 听到自家主子的声音,寒凇脸上扶着笑仿佛看到了希望,梁霖轩的脚也不抖了,握紧手上捡来的大刀,激起了他满腔的热血。 黑衣人被梁展博等人凶狠的气势震住,原本已经胜利在望,却突然杀出一群‘程咬金’。 黑衣人终是抵不住梁展博等人的反击,很快被杀的乱了阵脚,四处窜逃。 跟在梁展博身的寒风等人,看着倒在地上的人,担心着李贤宇等人的安全,对黑衣人的愤怒值暴满,加快着挥剑的速度,把挡路的黑衣杀的毫无还手之力。 梁展风解决后面的黑衣人,检查外面的尸体,庆幸里面没有自家侄儿与陛下。 “冲啊!” 八个人的阵仗,被梁展博等人杀出了百人的雄壮气势。不知道黑衣人的底细,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后援,梁展博等人决定速战速决。 刀光剑影,专攻黑衣人的头部和颈项,寒风背对着梁展博,阻止黑衣人出阴招。 “大人先进去照料姑爷,我们断尾!” 寒风的话让黑衣人不淡定了,手脚慌乱,频频出现破绽。 黑衣人暗骂,特奶奶的,他们被骗了,里面的人是梁知州的女婿,不是他们要刺杀的目标。 狗皇帝! “里面的不是狗皇帝,那狗皇帝在哪?” 寒风被黑衣人的问题问笑了,黑衣人杀手竟然问寒风他们陛下在哪里。 一个侧身避开对方的杀招,反手把剑送进对方的心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带血的剑继续缠上了另一个黑衣人的脖子,出其不意的划过,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人头落地,血溅到寒风的脸上。 寒凛不擅长近身格斗,与黑衣人过招险些被砍掉手指,他的手指已经慢慢喜欢上抓笔的感觉,可千万不能丢。 生气他们差点砍掉他的手指,快速把他的剑插进黑衣人的腹部,一个横剑切,来了个拦腰斩。 梁展风比较可怜,今早出门前替李贤宇安排好行程,让他借着来江南游山玩水的名头,去窥探对手藏在山林间的兵力。 冲进庙里的梁展博,亲眼看到儿子与圣上被寒凇护住,心当下安定了不少,对夫人和女儿有交待了。 看到梁展博,寒凇失血过多,大脑有些脱力,闭上眼直接昏倒过去。人在他面前倒下,梁霖轩伸手去接,却摸到一手的血。 梁展博担心寒凇的安全,眼角扫到地上有个黑影从后面爬起来,挥刀砍向梁霖轩。 “小心左侧偷袭。” 听到梁展博的提醒,李贤宇看到黑衣人举起的刀,把梁霖轩拉到自己身侧,护住受伤的梁霖轩。因为动作太大,没看清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脚被东西绊住,两人直接跌到寒凇的身侧。 这一刻,梁展博满心感激李贤宇,慌忙扔出手上的剑,挡住黑衣人的大刀攻势,黑衣人侧身躲过了梁展博的剑,继续朝李贤宇挥刀。 梁展博瞬间急速往前冲,想替他们挡下黑衣人的刀。 黑衣人的刀划伤了李贤宇的手臂,瞪大眼睛往后倒。原来被李贤宇护在怀里的梁霖轩,摸到旁边被遗落的刀,捡起的刀柄,从下往上用力一捅,刀从黑衣人的下巴穿到头顶。 庙里已经没有活着的黑衣人,外面还有刀剑交锋的声音,梁展博捡起地上的大刀,出去为寒风等人助阵。 一番厮杀,被活捉几个的黑衣人,突然全部中毒倒地身亡。 寒风进去替李贤宇等人处理伤口,把他们扶到旁边的树下去休息,然后开始清理地上的伤亡人员。 寒凛扯开黑衣人尸体上的面巾,全部都是脸部被毁,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容貌。 “大人,都是毁容的人!” 梁展博看着这群被毁容的死士,想到了五年前恭亲王那句话。 ‘黄口小儿,别以为扳倒我,李贤宇坐上龙椅就能高枕无忧。等着吧,会有天道正义来光复我大夏的河山。’ 梁展风扯掉更多黑衣人尸体上的面巾,无一不是容貌被毁,惨不忍睹,场面太过吓人,令他倒吸一口冷气。 “这么多毁容的死士。” “是谁这么残忍?” 梁展博抬头看着快要落下的夕阳,“展风你留下来整顿,寒风你们带着伤员,先护送圣上回城。” 梁展风看着梁展博手臂渗着血水,“大人,你还是先随陛下先回城,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吧。” 梁展博对着刚才黑衣人出来的方向陷入沉思,大夏国覆灭百余年,恭亲王怎么可能是大夏国的余孽! 第357章 暗杀(三) 随后想到,恭亲王此人没有下限,先是淫乱皇帝的后宫,混淆皇室血脉,把他的子嗣隐藏在宫中,妄想推他自己的儿子登位,从而达到颠覆大祈国的目的。 这些死士是不是恭亲王他们那帮人的手笔! “大人,已经清理完!” 梁展博收回思绪,语气里满是愧疚,如果不是他治家不严,这些弟兄们不会枉死。 “把黑衣人的尸体全部烧了,直接扔到河里,剩下的就地掩埋!” 梁展风知道梁展博的愧疚,这次针对陛下的暗杀事件,是因为杨老夫人在梁府门口喊冤,暴露陛下行踪而造成。杨老夫人是主犯,梁家虽然没有参与,但是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就看陛下最终怎么判决。 他们处理完尸体,天黑才返程。 一路上,梁展博仔细观察两边的山道,他发现陛下遭暗杀的地方,离江东郡最近,不足百里,事发已过三个时辰,江东郡那边迟迟没有动静。 发生这么大的事,江东郡的郡守竟然没有派人过来查看,回去以后需要查郡守是被人收买了,还是玩忽职守? 回到城内,梁展博先去安抚受伤的侍卫和官员,拖到月上柳梢头,踩着月色回府。 原本想躲到书房清静一晚,意外发现温浅言已经坐在书房等他。 “回来了?” 梁展博磨蹭这么晚,就是为了不用太早面对夫人。杨老夫人一直是温浅言的心结,不管对方错的多离谱,只要认错,温浅言就没办法硬下心肠去不管。 温浅言握着梁展博的手,她理解梁展博的难处,也知道他的不容易。 “因果循环,以前她犯错了,会内疚的找父亲,我父亲替她收拾。后来她犯错了,便的来找我,让我替她收拾。” “被人护着,次数多了,养大了她的胆子,把别人的守护当成理所当然。今日这场祸事,我之前已经警告过她,会连累杨家,甚至还会让我梁家全族覆灭,可她还是一意孤行,到最后,她心里甚至连一点点的愧疚都没有。” 温浅言看着梁展博的双眼,从他眼里看到了心痛与怜惜,这是她的爱人,也是唯一一个没有理由便爱她入骨之人。 “我希望这次你能主动避嫌,把她押回京城,这次案件交由刑部来审。” 梁展博知道杨老夫人所求之事,因为温浅言拒绝她的时候,杨老夫人找上梁展博,拿着温浅言与杨家的那点亲戚关系,希望梁展博出面替杨潇潇挣一个前程。 无理要求被拒绝,杨老夫人才会挺而走险,跪在梁府求见祉帝,想要以此要挟梁展博夫妇。 被关在大牢里的杨老夫人,已经从惊慌害怕中清醒过来,敲打着牢门嚷着要见温浅言。 “来人啊!” “你们这帮狗东西,老身可是你们知州大人的岳母,还不赶紧放我出去。” “来人啊,赶紧放我出去,不然我女婿回来,我让他砍了你们的狗头。” “温浅言你个挨千刀的,早知道你是个白眼狼,生下来就应该掐死你,省得造孽连累老身蹲大牢。” “一家子狗东西,不干不净的货色,失踪几年,还不知道在哪里揣的野种。龟公都没你那么能忍,把野种当块宝,以后指不定怎么被人弄死呢。” “哼。” “等我们家潇潇得宠,非得弄死你们这帮狗杂碎,一群没脸没皮的脏东西。” “真以为当了知州夫人有多了不起,连自己亲生的母亲都不顾,分明是个不忠不孝的贱种,也就瞎眼的才觉得他们是好人。” “哼,不帮就不帮,今日之事肯定会传到陛下耳中,等陛下想起我们家潇潇,非得感谢老身今日舍身取义的壮举,到时候再弄死你们这群鳖孙。” 杨老夫人不断重复强调她的身份,让衙役们放她出去,衙役没理她,旁边牢房的人站起来对着杨老夫人呵斥一声。 “闭嘴!” 杨老夫人被吓着打哆嗦,准备朝对方开骂时,看到对方身形高大,眼底还有煞气,吓得杨老夫人不敢吭声,默默蹲在地上,诅咒着温浅言一家不得好死。 牢里发生的事,很快传到梁展博书房,温浅言冷笑,言语间对杨老夫人充满怨怼。 “看看,都死到临头了,还在幻想着杨家能念她的好,这么快就忘记了当年杨家舍弃她的事。” “被人推出来当枪使,暴露了陛下的行踪,让陛下涉险,害得陛下遭暗杀,哪一件不是掉脑袋的祸事,也就她犯了罪还在那里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得了多大的便宜。” “她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有人护着的诰命夫人温杨氏。” “凭什么她犯了罪,要让我相公和儿女来承受?” “为什么?” 梁展博紧紧抱着她,怕她受不住这被亲生母亲背弃的痛。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是不是她生的。” 被亲生父母背弃的无措,梁展博经历过太多,早已经麻木了。他唯一能为温浅言做的就是,替她斩断这根已经腐化的关系。 “卿卿,岳母那里还是有救的。” 温浅言果断的摇头, 她脸上的笑悲伤中带着决绝。 “你相信吗,当年她假死时,我唯一的想法竟然是解脱了。” “回到京城你告诉我她没死,我竟然心生厌恶,想着‘祸害遗千年’,她这样的人,为什么是我的生身母亲。” “我身上是不是也流着这样卑劣的血!” 梁展博发现温浅言的眼神变了,没有焦点,很像女儿昏迷不醒时的状态。 “卿卿,岳母的事,我来解决,你不要再想了。你想想儿子霖轩,他快要说亲了,秦世子夫妇看好霖轩,想把女儿秦臻臻嫁给他。” 温浅言听到梁展博想救杨老夫人,挣脱他的怀抱,看向梁展博的眼神带着卑微的祈求。 “能不能,不救!” “我真的好难受,她明明不爱我,为什么要逼我去尽孝,为什么?” “她为杨家的人出谋划策,那她去啊,为什么偏偏要带上我们梁家?” “她现在连亲儿子温青昀都不顾了,一心只想着杨家的人,可是,为什么她的错却要连累我们梁家和温家。” 温浅言双眼迷离,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委屈与不甘心,还有无力感的恼怒。 “卿卿,琳琅此次会随陛下回京,我们要不要回去?” “把那些糟心的人和事都留在这里,我们回京城去,好不好!” 第358章 翁婿耍心机(一) “琳琅进宫了,我们也不会孤单,因为霖轩的亲事已经有着落,马上要提上日程,我们很快就要当祖父祖母了。” “还有啊,霖辕的年纪也到了,要准备送他进学堂启蒙,你想让他跟哪个夫子做学问。” “我觉得只有霖轩才可以压制的住那小子,可我又怕影响霖轩温习功课。” 梁展博发现在他讲小儿子的时候,温浅言的眼神有变化,便继续说。 “而且霖辕的性格太活跃,何夫子恐怕管不住。要不,我们把他送给岳父先教两年,定定性子,你觉得怎么样。” 提到父亲温谨铭,温浅言的心被梁展博的话勾回,不单止她可怜,她爹也可怜,娶妻不贤祸三代,幸亏和离了。 北地战败,杨婵被召回京,赐婚给温谨铭。她在北地那么多年,没学到那里人的爽朗大气,却把杨家血脉骨子里的自私与贪婪发挥的淋漓尽致。 重男轻女的杨婵,为了自己的利益,连亲生儿子都能舍弃,更何况是丈夫和女儿。 霖轩、琳琅、霖辕! 是啊,她还有孩子们要操心,紧紧抱着梁展博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杨婵是自己生母,自己没勇气去面对她,那就躲开,当下做了决定。 “我们回京城!” 梁展博舒了口气,“回京城!” 安抚好温浅言,已到子时,梁展博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李贤宇他们的院子。 “梁知州求见,麻烦通传一声!” 侍卫听到梁展博的声音,“国丈大人,陛下在书房等您!” 梁展博颔首,而他身后不远处跟着影子停顿片刻,很快没入黑暗中。翁婿俩已有多年不曾好好聊天了,每次都是讨论国事,甚少谈心。 梁展博直接跪下,“陛下,微臣治家不严,特来向陛下请罪!” 李贤宇赶紧上前扶起梁展博,“岳父大人不必如此!” “朕知道,此事与梁家无关。” 梁琳琅是他的皇后,梁家与他本就绑在一起的,谁都有可能想他死,唯有梁家不希望他出事。 “杨老夫人只不过是被敌人利用了,而且他们本就猜测到朕已到江南,抛出诱饵也不过是确认一下消息的准确性罢了。” 梁展博站起来,看着眼前成熟稳重的帝王,感慨颇多。 “话虽如此,却是因为微臣……” 李贤宇截住梁展博的话,替他做决断。 “杨老夫人犯了罪,至于怎么处置她,顾虑到岳母与杨老夫人母女关系,岳父大人还请避嫌!” 话已至此,表示李贤宇不打算与梁展博谈论此事,他拦住梁展博的话。 “岳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朕这次南下是临时起意,随行的队伍其实前往西北,目的是明亲王藏在西北的兵力。” 梁展博找温浅言母子时曾到过寒山峡,也曾在离京前隐晦的提醒李贤宇,适当的打压诸位亲王的势力,有助于发现异常。 “明亲王府有异?” 李贤宇转运扳指,眼神带着莫名其妙的兴奋,脸上露出让人费解的笑容。 “大概京城的水太过平静,他想换个池子。” “高处不胜寒,一个人无敌,他就没办法成长。” “而朕此刻便是这样的感觉!” 早在发现杨潇潇与先太子私通,李贤宇进宫救助时,梁展博就知道李贤宇此人的不简单。李贤宇把自己的单纯与无权无势表现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他是在告诉祈帝,他李贤宇就是一个没有能力、没有野心的皇子。 祈帝信了,李贤宇这个半透明的人也慢慢入了祈帝的眼,得到了赏识,一步步拥有权力。 李贤宇表面上看像是一个毫无建树的单纯皇子,但他却能在风云诡异的后宫独自成长,足以证明李贤宇并不简单,而且最让梁展博认可的是,他从不会沉溺于女色,这样的人才能带领大祈再创辉煌。 大夏国之所以会破是时运,也是因为亡国君魏叔,他超贪财好色,贪图享乐,贪生怕死,不顾百姓死活。 ‘贪’字毁所有! 贪恋权势的人,往往会为了夺权而忘了初心,一步步走上恋权的不归路;而贪财敛财的人,会为了财富失去底线,慢慢迷失在黄白之物的光芒下。 “陛下可有计划需要微臣配合?” 李贤宇点头,“朕记得关公子的爹娘,当年逃离廖家去的正是西北之地?” 梁展博点头,“是!” 梁展博不明白李贤宇为什么要提起关震霆,难道李贤宇发现关震霆喜欢梁琳琅,准备对关震霆出手了? 关震霆是不懂事,但他是老六留下的唯一血脉,有可能还是希望能保住那个孩子。 李贤宇点头,“明说他明年想下场,岳父建议他韬光养晦,沉淀三年再下场?” 梁展博心中冷笑,看来是他的想法简单了,关震霆身上怎么说也流着廖家的血。 “建议倒说不上,只是替他分析自身的问题,在做决定之前先让他看清优劣势。” 李贤宇浅笑,果然还得是他的小丫头,眼清目明,看事情总能轻易透过表面去了解本质。 “关公子是个人才,能在逆境中立于不败之地,足见关公子的计谋与能力非同寻常。” 这话怪怪的,却也让梁展博猜到,关震霆应该是在李贤宇面前影射过他,或者拉踩过梁家。李贤宇同时希望,梁展博付出的关心,不被关震霆浪费。 他的话,梁展博点头,表示明白。 “是臣着想了。” “想着他是微臣老友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如果没有把他培养成才,便愧对老友的托孤。” 梁展博隐晦提醒李贤宇,关震霆是自己友人的遗孤,梁家对关震霆只是道义上的帮扶,希望李贤宇下手时别太狠了。 很满意梁展博对关震霆的态度,李贤宇就怕梁展博拎不清,影响自己与梁琳琅、与梁家的关系。 “‘雄鹰能搏击长空,翱翔万里’的道理,还是岳父大人曾经告诉过朕的。” 雄鹰在展翅翱翔蓝天之前,也曾是幼小的雏鹰。 它们生下来,没过几日安生日子,就被雄鹰带到悬崖之上,雄鹰会把雏鹰从悬崖上扔下去,逼着它们展翅飞翔,逼着它们去适应这个严峻的环境。 梁展博明白李贤宇的意思,关震霆已经是半大小子,有自己的想法与计划。梁展博这样过度保护关震霆的行为,是不是在变相扼杀关震霆的成长,何不学那雄鹰‘悬崖摔子’。 “微臣明白!” 第359章 翁婿耍心机(二) 李贤宇打圆场,“岳父请上座!” “说起来,关公子也曾来找过朕几次,话里话外都是感激岳父把他当成半个儿子,待他如亲人一般。” 梁展博暗恼当时话没说清楚,只能自己向李贤宇解释,免得李贤宇怪罪下来,吃不了兜着走。 “说起来,当初微臣老友关伟凡病逝,震霆侄儿情绪不太稳定,为了宽慰他,曾提议将要他收养到名下,当梁家的养子。” “谁知那孩子像他爹,心气高,说是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奔一份前程。” “后来与他商量后,决定送他进京,最后跟在王夫子身边。” 李贤宇笑着点头,“王夫子教学能力如何?” 梁展博抿嘴,皱起眉,眼里带着此话悔意,王夫子这人的学问可以,但是在为人处事方面稍有欠缺,容易偏激钻胡同。 “王夫子的学问扎实,见解独到,剖析论题带着对时局的观点。” 见梁展博停下来,李贤宇知道对方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王夫子有学问,不算沽名钓誉,顶多是多了几分钻营,他的这种性格容易传递给下面的学生。 王夫子让关震霆早日科考,是因为他分析过当今的局势,朝廷现在迫切需要人才,又没有名目加开恩考。 这也是梁展博刚才皱眉的原因,当初带关震霆回京时,他也有考虑过让关震霆选其他夫子,是关震霆自己坚持要先跟着王夫子。 “微臣明白!” 对关震霆的话题,李贤宇也不是非要在今天弄个明白,只是这种人留在身边始终是个祸害,不如早早打发出去,让他去经历生活的捶打,方知人间险恶。 “岳父,江洲郡那边的势力是否已经被拔除?” “朕怀疑,那些人转移了阵地,是否要考虑派兵搜山?” 梁展博不认同,“当年恭亲王曾说过一句话,微臣至今未明。” “他说会有正义光复大夏国!” “恭亲王是先皇礼帝的亲手足,按理恭亲王是礼帝的拥护者,礼帝再凶残也不可能对一母同胞的亲手足赶尽杀绝。” 梁展博的话说了一半,剩下的是李贤宇自己推敲出来的。除非皇祖父与恭亲王的关系,就像他与先太子李贤光,不然一母同胞的手足不可能走到那一步。 “此事不宜声张,大夏国的覆灭,其实不是大祈先祖皇帝谋逆,它是一个时代进步,是民心所向。” 李贤宇曾经看过大祈的开国史,知道大夏国的亡国君是个绣花枕头,贪图享乐,只会剥削百姓,苛捐杂税,弄得民不聊生。 大祈国的政权,是先祖皇帝匡扶正义,光明正大的抢过来的。 “恭亲王,确实不是皇祖父礼帝的亲兄弟,至于他当年的失踪,也不是礼帝出手,是礼帝生母纯仪太皇太后派人做的。” “听说恭亲王的生母是个暖床的宫女,至于为何会被养在纯仪太皇太后名下,说起来与朕当年的情形差不多。” 李贤宇的沉默,让梁展博震惊,他是万万没想到,会听到皇家陈年秘辛。 “所以陛下要尽早把那些雷都拆了,不能被对手发现,免得引火烧身。” 李贤宇趁机提出,“朕回京时,就让岳母和琳琅随朕一同回京吧。” 刚听完李贤宇说皇家旧事,就被人摆了一道,梁展博有些不太爽。 “陛下能说动琳琅回京,微臣自是没有意见,臣妻必定会选择陪在微臣身边。” 李贤宇点头,“待琳琅归京后,要入主椒房殿,琐事太多,仍须岳母在京帮扶一二。” 暗自腹诽,岳父你太过分了,当年一声不吭的就把朕的媳妇拐跑,让朕孤家寡人留守京城,还要不时与一群豺狼争斗一番。 梁展博气的想暴走,这混蛋分明还在记恨当年他们夫妻带着琳琅偷偷来江南之事,说这么多就是不肯开口让他回京。 梁展博摇头,表现的很疲惫。 “哎,一晃眼离开京城已有五年之久,许是年纪大了,近来安排事情都有些力不从心,到底是不如年轻人有活力啊。” 梁展博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心中正紧张的自言自语,‘我都已经向你认老了,快点啊,快点开口,开口让我跟着一起回京啊。’ 李贤宇冷哼,你是长辈,你让我跟媳妇分开了五年,那我就让你跟岳母分开五个月,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看你怎么忍。 “如今已是六月上旬,朕打算用一个月的时间查清楚古家私兵之事,七月中旬便启程回京。” 面对梁展博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李贤宇心情大好的开始他的计划。六、七月份是京城最热的时候,他正好可以留在山清水秀、气候宜人的江南巡视,顺便避暑。 梁展博暗骂李贤宇是只狐狸,七月中旬正是江南这边准备秋收的时候,他没办法及时交接,也不可能甩手。他只能等到八月中旬,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完,找个代知州,才算功成身退。 梁展博把心一横,咬牙拼了。 “一切以陛下圣意为准!” 对于梁展博不再争取一起回京之事,李贤宇反而觉得不舒坦,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梁展博脸上挂着假笑,“陛下先休息,微臣先行告退!” 李贤宇看着梁展博就这样退下,心里不踏实,想不明白便不想了,他还是赶紧上床抱着他的小丫头睡觉吧。想到以后的日子都有人陪,他脸上的笑容真挚不少。 上半夜,梁琳琅被李贤宇闹腾得难受,哭着、喊着求饶,最后还是警告加威胁才让他停鼓休战。 下半夜,她睡的正香,又被李贤宇翻来覆去的动作给弄醒,正憋着一肚子的怨气。这人真的一点也不客气,睡前刚做完,现在又蠢蠢欲动,真想不明白,他哪来那么旺盛的精力。 “闹什么,赶紧睡。” 拍掉搂着她的手掌,娇斥道。 “纵欲过度,小心你身体吃不消!” 她的话,让李贤宇感觉受到了侮辱,带着老茧的手指,不客气的伸进她睡衣里胡乱捣乱一通,闹得梁琳琅心跳如鼓,气息不稳,忍不住发出那羞*人的呻*吟*声。 “坏丫头,我二十三岁才开荤,是因为谁啊,我哪里纵欲过度了?” “再说了,我现在年纪也不是很大,你又不肯让我多弄,怎么现在就开始担心我身体会吃不消?” 语气暧*昧不明,带着满满的挑*逗! 第360章 绿茶夏知(一) 听到李贤宇遭暗杀,心虚睡不着的关震霆在院子里溜达,尾随梁展博到李贤宇的院子,离得远没听清他们说什么,看着梁展博进去见李贤宇,他们会不会发现他做的事? 回到迎客居,喝了半壶凉茶也平静不下来,关震霆还在担心万一他们发现自己犯错了要怎么办,心里慌乱的坐不住,在房里来回踱步,不时冒出一些危险的想法。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蠢货杨氏被捕,梁展博很快就会发现是我泄露了陛下行踪。我得赶紧想个办法,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出去。” “该怎么办?” “怎样才能让他们顾不上审杨氏?不会攀咬上我?” “攀咬!” 令关震霆想起初见夏知那日之事,那日他因为生气梁琳琅不孝,挑唆梁展博夫妻关系,尾随梁琳琅出府,在街上是梁琳琅主仆先遇到夏知。 而夏知原先想要攀咬的人也是梁琳琅,不是他,所以原本应该被诱导犯错的人应该是梁琳琅,而不是他。 “如果不是为了救梁琳琅,我就不会犯错。” “对啊,我没错,全是因为我要救梁琳琅。” “所以我才会被奸人算计,我才会不小心泄露陛下的行踪,我不是有意的,不能怪我。” “要怪就怪梁琳琅多管闲事,是她连累了我!” “都是梁琳琅的错!” “也是我的出现,替梁琳琅挡住了这一劫,所以梁家的人还要感谢我,不应该怪罪于我。” “这次不能怪我!” 关震霆陷入恐慌,急着洗白自己,给自己做无罪辩解,故意忽略了那日梁琳琅早已识破夏知的阴谋,没有上当,是关震霆为了拉踩梁琳琅,急于表现自己,冲上去‘英雄救美’。 事后,关震霆还站在道德的至高点,抨击梁琳琅道德败坏、见死不救、假仁假义。 关震霆暗自难过,梁家在京城有根基,梁家女也已下贱的爬上龙床,靠着出卖女色笼络住圣心。而自己一无所有,也没人来维护他,唯有自己维护好清白的名声,方能获得通往天梯的门票——科举。 “对了,我可以借让他们兄妹内斗,那梁家夫妇就没时间管理案子了!” “看来要找时间把夏知带进来,让她自己动手,不能脏了我的名声,我还要参加科举的。” 十三岁的半大小子,小时候在廖家经历过太多的欺辱,还险些让亲人卖掉,又差点被人贩子掳走。 是梁琳琅兄妹意外救下他,给了他第一份亲情,是温浅言关心他,给了他第一份母爱。 四岁那年,跟着爹娘流落边境,每日跟着爹爹学习商贾之道,最后不得不屈服在权势的淫威之下。 所以他立誓,长大以后要做人上人! 想要脱离梁家,就得拿回自己的东西,爹娘离世,留给他大笔银子。当时年幼,梁展博替他存进钱庄,印件那些都掌握在梁展博手里,他要要早点拿回来。 想了一整夜,结果第二日关震霆因为受惊起热,高烧不退,温浅言紧张的请了五、六个大夫上门,甚至还惊动了李贤宇。 碍于梁琳琅的面子,李贤宇即便已经知道真相,他也不能打击温浅言的善心,否则梁琳琅晚上肯定饶不了他。 因为暗杀一事,关震霆受惊吓太严重,高热反复,为了让温浅言能安心去休息,梁琳琅自请照顾关震霆,李贤宇不放心,陪在一旁。 晚上,李贤宇磨着她做运动,衣带渐宽,她突然觉得肚子痛,一股热流漫出,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情浓时突然来这么一出,梁琳琅尴尬的想挖缝钻进去,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藏起来。 因为梁琳琅还小,来江南之前,李贤宇特意向宫里的老嬷嬷了解过女子的身体调理一道。 闻到梁琳琅身上突然出现的血腥味,猜到梁琳琅来葵水了,马上差人去叫秋雾过来,等梁琳琅收拾妥当出来,李贤宇直接从后背抱紧她。 温热的大掌钻进衣裳,放到她的小腹,给她带来阵阵暖意,缓解了她的尴尬,就连痛经也没那么难受了,李贤宇手掌的暖意,直接暖到梁琳琅的心头。 不能互动,又睡不着,那就聊天吧。 “遇刺当晚,朕就派人去秘密提审了杨老夫人,知道事情与关震霆脱不了关系,隐晦的提醒过岳父要与关震霆拉开距离。” “岳父似乎误会我因为争风吃醋想赶走关震霆。” 这话怪怪的,梁琳琅打断李贤宇,定定的看着他。 “什么争风吃醋?跟谁啊?” 李贤宇看她一脸疑惑与不解,无奈的笑着说。 “关震霆心悦你!” 梁琳琅脸上露出鄙夷,“你在说什么?难道是我cpu烧坏了,理解不了你们古代人的表达方式?” 李贤宇没听懂她的话,但是从她眼神与语气中看出,她对关震霆很讨厌,心里暗暗高兴,听到梁琳琅接下来的话更是欢喜。 “再见面的第一眼,感觉他这个人像条蛇,表里不一,对身边的人都带着面具,一个男的,说话也是茶里茶气。” “他这人太想当然了,我们一家三口日常嬉戏打闹,他一个外人喜欢横插一脚,还敢当众指责我,说我破坏父母的夫妻关系,你说,他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对了,那天我上街游玩,遇到个女的设局想套我,结果被关震霆截胡了,一个文弱书生,学人家大侠‘英雄救美’,可把我乐坏了。” “这事我没告诉爹娘,怕他们失望,不过前两天我告诉哥哥了,怕他被人算计。” 听完梁琳琅的话,李贤宇肯定关震霆现在入了别人为他做的局里,为了自保,也不知道关震霆会不会出卖梁家人。 “不知道我哥跟关震霆的关系怎么样,真怕他也被关震霆骗了。” 李贤宇告诉她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那个夏知,其实是九年前你们兄妹救助过的一个女童。” 梁琳琅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那天夏知说出来,我还不信,毕竟我宁愿大家不认识,也不希望自己支助的人变成白眼狼,甚至还想弄死我!” 自从知道关震霆中了夏知的计,出卖李贤宇的行踪给杨老夫人,还把李贤宇在江南的消息广而告之,让李贤宇陷入危险中,梁琳琅就恨不得趁温浅言不在家,弄死关震霆这个二百五。 第361章 绿茶夏知(二) 直到第四日,关震霆病情慢慢好转,温浅言把人交给梁琳琅,白天方能出府应酬。 “你醒了?” 看到关震霆终于睁开眼,眼神还是那么讨厌,梁琳琅心底很不屑,脸上却挂着得体的微笑。 关震霆看她的眼神太过轻狂,让她觉得不舒服,好像被毒蛇盯上了。 真倒霉,今日李贤宇跟她老爹去下面的几个郡做暗访,没人陪她,不然她也不用一个人过来找不痛快。 “我去叫大夫,”梁琳琅转身离开,撇嘴冷哼。 ‘祸害遗千年’,连着几日发高烧,竟然没烧坏他脑子! 睁开眼看见守在床边的人竟然是梁琳琅,关震霆心底甚是感动,他就知道,梁琳琅肯定是喜欢他的。 梁琳琅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估计后悔当时没趁他病拿他命,留着也是恶心人。 他原先的书童阿生,被梁展博以看护不力调到其他地方当差,新来的书童阿卞知道关震霆已经惹怒梁展博,对关震霆的事也不上心,上行下效,敷衍了事。 梁琳琅让阿卞去请大夫,让粗使丫环干完活再去通知秋雨她们,自己则回了院子补觉。 关震霆望着梁琳琅的背影,她这么用心的照顾自己,是不是对自己的感情很深? 他的喜悦坚持不到半个时辰,因为大夫没来,温浅言也没过来,就连去请大夫的梁琳琅也没回来。 “肯定是被陛下缠住了,不然姐姐肯定早过来看我了。” 猜到梁琳琅喜欢自己,关震霆对梁琳琅的称呼都变了。 “看来要早点安排夏知进府,以夏知的手段,姐姐应该很快能从陛下那里脱身,过来贴身照顾我。” 他还在做着佳人相伴的美梦,幻想着梁琳琅温柔的照顾他。 一个时辰过去了,太阳都已经下山,准备回家,还是没人过来看他。 大病初愈,关震霆躺在床上浮想联翩,四肢无力,咽痛口渴,加上多日未进食,腹中空呜。 “阿生,进来!” 外面静悄悄的,连个回声都没有,关震霆不淡定了,挣扎着坐起来。 “有人吗?” “来人啊!” “来人!” 连着叫了十几句,阿卞才慢悠悠的走进来,语气敷衍。 “关公子,奴才是新来的书童阿卞,日后就由奴才来照顾公子。” “公子有什么吩咐?” 关震霆看到梁展博给他安排新的书童阿卞,心悸不已。心生恐惧,肯定是因为东窗事发,原先的那个书童才被梁展博处决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对他出手了。 是不是因为他犯错,连累了杨氏,所以温浅言才没有来看他。 “夫人呢?” 阿卞看他可怜,想到温浅言对关震霆的关心,不得不解释几句。 “公子昏睡四日,夫人守了公子四天,今日是善堂那边有重要的事,夫人才出府的。” 关震霆讶异,“不是大小姐……” 随即想到,梁展博可能怕影响梁琳琅的名声,交代下人不能往外说梁琳琅给自己守夜之事。 阿卞撇嘴,这关公子真是痴心妄想,姑爷到了,大小姐肯定是陪着姑爷,他一个寄人篱下的客人,还想让大小姐来看他,也就夫人心善不时过来看看他。 关震霆当街辱骂梁琳琅的事,被倩儿绘声绘色的宣扬出去,梁府的下人都知道,阿卞自然也知道。他还向倩儿抱怨,关震霆这样忘恩负义的小人,真不明白大人怎么还愿意收留他。 “公子要是没什么事,就躺下休息吧,奴才就在门外守着。” 阿卞没等关震霆说话就直接转身离开,嘴里嘟囔着真倒霉。等关震霆回过神,房间里已经没人了,喉咙干的快要冒烟,鼻子呼出的气都是热的。 “来人……” “来……” 气极的关震霆,直接昏倒在床上。 傍晚过后,温浅言自善堂回来,听到迎客居的粗使丫环过来禀报关震霆醒了。洗漱后到迎客居看他,发现关震霆把被子踢掉,快要掉下床,叫来阿卞。 “公子的被子都踢掉,你怎么不看着点,之前那个阿生是为什么被赶走的,你不记得了?” 耳边传来温浅言略显严厉的声音,还有新书童那恭敬道歉认错声。 关震霆睁开眼,虚弱的唤道。 “伯母!” 温浅言赶紧扶起关震霆,“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咕噜’,‘咕噜’,一阵声音传出,关震霆羞红了耳朵。 温浅言赶紧安慰他,“没事,你睡了几日,肚子饿了吧!” “秋雨,去把厨房里温着的肉粥端来!” 秋雨刚到门口,就见梁琳琅带着倩儿,端着肉粥过来。 “秋雨姑姑,听说娘亲回来了?” 秋雨看到梁琳琅,如遇救星,关震霆对梁琳琅做的事,她多少听了一耳朵,不希望温浅言付出太多关心给白眼狼,一脸为难的对梁琳琅抱怨。 “大小姐,夫人刚回来,听到下人说关公子醒了,就赶过来。” 梁琳琅对她笑着点头,从倩儿手里接过肉弹,大声喊着,往里面走。 “娘亲,娘亲,你回来啦!” “厨房的肉粥好了,我给端过来了。” 听到女儿的声音,温浅言转身,正好看到梁琳琅亲自端着肉粥过来,接过梁琳琅手里的托盘。 “小心点!” 母女俩对关震霆释放关心,关震霆受宠若惊,忘了向她们提出要找夏知之事。他犹沉浸在自己幻想的温馨画面里,直到屋内变得安静,他才回过神。 “夫人呢?” 阿卞怕被责备,正在不紧不慢的喂关震霆喝肉粥。 “大小姐找夫人有事,让公子喝完粥先休息。” 关震霆喜滋滋的喝着寡淡无味的肉粥,脸色苍白却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让阿卞心生颤栗,莫名觉得害怕。 母女俩回到主院,梁琳琅屏退左右,与温浅言独处。 “娘亲,听闻外祖母之事已有眉目,只是涉及到梁府的人,陛下不便说出来。” 温浅言握紧梁琳琅的手,“府上何人?” 梁琳琅叹息,半真半假的开始解释起杨老夫人泄露李贤宇行踪一事的始末。 “是迎客居那位心高气傲的!” “他之前在街上勾搭了一个叫夏知的年轻绣娘,炫耀他见过圣颜,还告诉对方陛下已经住到我们家,那时外祖母正好在附近喝茶,便听了这个消息。” “外祖母也是太着急杨家表姐,救助无门之下,病急乱投医,到府外求见陛下。” 梁琳琅未尽之意,这事也不能全怪杨老夫人,是关震霆自己太蠢,泄露李贤宇的消息,害了梁府,也害了外祖母杨老夫人。 第362章 绿茶夏知(三) 听完梁琳琅的话,温浅言心情低落大受打击,她对关震霆是发自内心的怜惜,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为了一个刚认识的绣娘,就出卖了梁家…… 秋雨听到这个名字很熟悉,“夏知?” “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秋雪替她们换了杯茶,她也听过这个名字,好像倩儿之前有提起过。 “莫不是大少爷早些年资助的那名乡下女子!” 温浅言联想到,大儿子最近春风得意的样子,心中甚是忧虑,赶紧让秋雨去查。 “秋雨,你亲自去查,大少爷这些天的行踪!” 梁琳琅打了个突,不会吧,她大哥那种清冷高贵的官二代,怎么会与那名绣娘有交集? 说好的‘清冷’,‘端方’呢? “琳琅,泄密这事你转告陛下,让陛下按照规矩来办,不必顾虑着梁家与温家的面子,为那种人消耗圣恩,不值得。” 梁琳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涉及到大儿子的名声,娘亲这是女战士归位了吗? ‘好耶’! 心里疯狂拍起小手掌,梁琳琅表示,她好期待啊! 知道关震霆做的事后,温浅言再也无法若无其事的面对他,梁琳琅反而劝说。 “娘亲,你要稳住!” “如果那个夏知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姑娘还好,就怕她身后牵连着其他的势力,到时怕是会连累爹爹与哥哥。” 听罢,温浅言更担忧,梁家的后院素来干净,大儿子又独自一人在京城生活多年,没有接触过后院的阴私事,性子温和,容易被女子哄骗。 “娘亲知道,辛苦我儿,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休息吧!” 闻到女儿身上的味道,猜到是她的小日子,便让她安心休息,随后让人去问寒凇,梁展博等人今日的行程。 没有传话,寒凇是亲自过来正院。 “夫人,这几日大人他们的行踪保密,属下不便透露。” “有寒风大哥等十几个人随行,夫人且放心。” 温浅言关心几句寒凇的伤情,让他好好养伤,特别叮嘱伺候寒凇的下人要用心,缺少什么药材,尽管去库房拿。 强忍着不适去了迎客居,发现关震霆竟然坐起来,似乎在等人。 “你大病初愈,怎么不好好休息!” 关震霆看着温浅言身后,没有他想见的那个人,笑容有些牵强,对着温浅言恭敬道谢。 “伯母,震霆不孝,让您受累了!” 温浅言后悔之前这么用心照顾他,难怪梁展博那狗东西有事没事把她扣在正院,不让她过来照看关震霆。 刚开始以为梁展博嫉妒心太重,还吃孩子的醋,哪成想竟然是不想她来照顾这只白眼狼。 之前,从下人那里听到不少梁琳琅与关震霆之间的那些小争执,他们私下询问梁琳琅的意见。 梁琳琅告诉他们,估计是与关震霆年少时的经历有关,此人性格偏激,处事冲动,有仇视幸福圆满的情节,不适合当官。梁展博当时还点头,表示梁琳琅分析的很准确,很透彻,转个身又让人给关震霆介绍了江南这边的夫子。 气得梁琳琅哇哇叫! 失神片刻,温浅言强忍着不适,微笑着与关震霆聊日常。 “下次身体不适,要及时说出来,你爹娘不在,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要是有个好歹,日后我们要怎么向你爹娘交代。” 关震霆没听出温浅言话里没了往日的关心,反而更像是在敲打关震霆,毕竟没人会在探病时对病人说‘下次’。 ‘下次你生病我再来看你!’ ‘下次你受伤我再给你送药!’ 不吉利! 关震霆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温浅言无微不至的关心,却让温浅言的生母去‘送死’! “伯母,你看起来好累,要不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姐姐……” 温浅言打断关震霆的话,笑着站起来安慰他。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想吃的让阿卞到厨房说一声。” 关震霆话还没表述完,温浅言一脸疲惫的离开迎客居,阿卞将她们送到门口,秋雨秒懂温浅言的暗示,站在阿卞递给他一个银角,轻轻的安慰阿卞说。 “阿卞,大人和夫人很看重关公子,你要好好照顾关公子。” 阿卞捏着手里的银角,对秋雨点头道谢。 秋雨笑的很温和,“一个人照顾病人确实很累,你也要适当休息才有精力去照顾关公子。” 她这话,阿卞可不会自大的以为秋雨是在关心他,让他适当休息,懂! “秋雨姐姐,奴才知道了,定会‘用心’照顾好关公子的。” 回到正院,秋雨把打听到的消息禀报给温浅言。 “大少爷身边的侍从不开口,我问了车夫,他说大少爷最近频繁出入茶楼,具体会见什么人,车夫没跟进去,不知。” 秋雨停了一会,“那名叫夏知的绣娘,最近也频频出入大少爷去的那家茶楼。” 温浅言暗暗记下,“让人盯紧点那只狐狸的动向,别把我们家的这只羊犊子给叨走了。” 他们还没向关震霆出手,关震霆倒先把夏知带到温浅言面前。 “伯母,这是侄儿之前在街上无意间救下的绣娘夏知。” “夏知,这是梁知州的夫人,你有什么冤情都能跟她说,她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温浅言失望的暗暗摇头,人心啊,一旦歪了,就失去了底线。 夏知‘噗通’一声,直接跪在温浅言的面前,因为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温浅言没有出声。 见温浅言没有回应,夏知偷偷看了一眼关震霆,关震霆对着她轻轻点头。 夏知哭的那个梨花带雨,跪下来哭了半盏茶,她除了眼睛红了一点,妆容愣是一点也没花,这要是说她没练过哭的本领,都没人信。 “梁夫人,请您为民女做主啊!” 端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端起茶盏,谢客。 她被关震霆此举伤透了心,最终决定,听梁琳琅的劝,找机会让关震霆早日回京。 温浅言不出声,秋雨倒是满脸气愤。 “关公子,什么人都往梁府带,这要是出了事,你担的起责任吗?” 关震霆与夏知同时懂秋雨话中之意,祉帝现在住在梁府,需要谨慎。他们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秋雨继续开怼。 “还有关公子适才让这位绣娘找我们夫人申冤,不知情的听了这话,还以为我们夫人把控着大人的政务。” “有冤情不去当地衙门喊冤,跑到我们夫人面前喊什么冤!” 第363章 梁琳琅斗绿茶(一) 秋霜在旁边嘟囔,“又不是我们府上的主子让你蒙冤,找夫人申哪门子的冤啊!” 关震霆见夏知被难住,“伯母,其实这事是……” 看不惯关震霆又当又立的恶心嘴脸,秋雨果断出言打断关震霆的话。 “关公子,你大病初愈,不在‘迎客居’好好养病,怎么跑出来了,这要是再病倒,可怎么办才好。” 关震霆被秋雨突如其来的关心弄得很尴尬,因为他想把夏知这个麻烦甩给梁家,心中生出些许的愧疚,但是想到自己的前途,不得不硬起心肠。 “夏知姑娘自称是梁大哥的人,因为这事关系到梁大哥,所以侄儿才不得已把人带到伯母面前!” 温浅言把杯子往桌上一扔‘嘭’,夏知的心提上去,关震霆心头一颤,后退一步。 秋雨冷笑,“关公子,我们大人待你如亲子侄,你可是我们大人托关系,亲自送到京城书院的,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大人!” 她的话还算客气,关震霆想解释,秋霜可没那么好的耐心,对着地上跪着的人直接呛。 “关公子,知道我们夫人心善,你也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我们夫人面前带吧。” 被人当面暗讽阿猫阿狗,夏知张嘴想反驳,秋霜鄙视她,转而责问关震霆。 “前几日你病了,还被是我们夫人用心照顾你,你的病才能好的那么快。你病好了,不留在客房休息,净往外面溜达,还带回个女人来污蔑我们大少爷名声。” 话里话外都是讽刺关震霆,一个登门做客的人,病了几日,麻烦主家的人照顾他,病刚好也不知道感恩,还带着外人来陷害当家主子。 关震霆捏紧手指,一脸期待的看着温浅言,希望能挑动她的恻隐之心,温浅言眼角都没扫向他。 夏知被秋霜她们弄不会了,好像没骂脏话却让人听得极其不舒服,秋霜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张嘴就来。 “路上随便拉个人就想攀咬我们家清风明月的大少爷,你对得起我们大人的拳拳爱护之心吗?” 秋霜满脸嫌弃,让夏知恼怒,一个奴婢而已,嚣张什么,等她做了梁家主母,一个个卖到大山里。 秋雨最后来了一句,“这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关震霆指甲陷进掌心,强撑着不动怒,因为他们现在是来求温浅言给一个公道的。 “伯母,你就这样放任下人欺辱梁大哥的心爱之人吗?” “你不怕梁大哥知道后,伤了你们之间的母子情分吗?” “梁大哥已经成年,他有选择爱人的权利!” 气的温浅言捏紧的拳头开始颤抖,她真没想到,往日内向温和的小团子何时变得这般会算计。 “这件事,是‘关公子’提出来的,我不可以听信你们的片面之词,我需要让人去核实一下。” 关震霆听到温浅言唤他‘关公子’,心慌不安,他好像犯了重大的错误。 “如果不是真的,谁家好姑娘会这样自毁名声。” 已不介意关震霆说什么,温浅言表情淡定,脸上的笑容也很平和,让人信服。 “这位……” 听到温浅言松口,关震霆连忙开口。 “她叫夏知,夏姑娘!” 温浅言点头,“如果这位绣娘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们梁家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看着达到目的,正一脸得意的夏知,温浅言后悔以前教自己的孩子们善良。 “姑娘,看你不像当地人,如果不介意就留在府上稍作休息,待本夫人查实了再给你们答复。” 直接无视关震霆,“秋雨,你让人带他们去迎客居安顿吧!” 关震霆怕了,连忙制止。 “伯母,男女有别,我与夏姑娘不熟,住在一起于名声有碍。” “不如把夏姑娘安排到梁大哥的劲松院!” 秋雨停了脚步,“关公子,迎客居分东西两院,你现在住的是东院,夏姑娘去的是西院。” 关震霆脸色黑白交错,觉得自己被温浅言耍了,眼里的恨意没收好,带着怒意的眼神与温浅言对视,慌忙低头收回视线。 在他们两人走到门口时,温浅言突然开口。 “去找大少爷回来,禁足劲松院,直到查清事实。” 夏知低下头,掩饰眼中的算计,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只要打听清楚劲松院在哪,晚上就能成事。 前院正厅,留下温浅言主仆。 “秋霜,你去通知大小姐,让她派倩儿拦截大少爷,让他这段时间留在秦世子身边。既然两家有意结亲,就没必要瞒着秦家,把大少爷遇到的事如实告诉秦世子,让他帮忙开导一下大少爷。” 秋霜不解,“夫人,你怎么不让大人来开导大少爷?” 温浅言笑的很温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就你家大人那个狗脾气,开导外人可以,让他气我儿子还差不多。” “秦世子就不一样,他是有利益关系的旁观者,只有他才能有效、准确的与大少爷沟通。” 秋霜觉得温浅言说的有道理,“奴婢晓得,马上去找倩儿。” 温浅言制止,“去找大小姐,别直接找倩儿。” 秋霜不懂为什么,但是习惯照做。 在院里犯懒的梁琳琅,听倩儿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前院发生的事,特别是说到夏知是阿猫阿狗时,她还学着秋霜的表情,酷酷的冷眼一瞥。 梁琳琅笑的前俯后仰,倩儿准备开始第二段,结果被秋霜突如其来的请安声音打断。 “大小姐安!” 听到秋霜的声音传来,倩儿摸着鼻子往梁琳琅背后后缩,聊八卦聊到正主面前,挺尴尬的喔。 尤其是,对方还是府里出了名严厉的姑姑,秋霜。 “秋霜姑姑好!” 秋霜颔首,把温浅言的话转述一遍,倩儿眼里放光,她被夫人记住了,还被夫人委以重任,真是太光荣了。 梁琳琅饶有兴趣的看着秋霜,“劳烦秋霜姑姑回去转告我娘,我知道怎么做,接下来的事,她不必管,交给我就行!” 秋霜退出院子,想起大小姐那灿烂的笑容,无言的笑了。回到正院,她把梁琳琅院子里的事,一五一十的转告温浅言。 “她以后的路不好走,这次的事就交给她,当练手吧!” “你们不必帮忙,就在旁边看着,把她的不足之处记下来,事了之后再指正,便于她成长。” 第364章 梁琳琅斗绿茶(二) 目送秋霜离开,梁琳琅让倩儿去茶楼围堵梁霖轩,把人支走几日,顺便让他在未来老丈人面前刷存在感。 完成任务的倩儿从外面回来,看到梁琳琅正四平八稳的躺在摇椅上哼小曲儿。 “大小姐,你可知大少爷在茶楼与什么人见面?” 梁琳琅被倩儿挑起兴致,“谁啊?” “男的?女的?” “一个人?” “?” 被梁琳琅扔出来的几个问题整懵了,倩儿停在当场,挠挠头。 “和秦世子喝茶。” “男的。” “就一个人!” 梁琳琅扯动嘴角,倩儿这丫头飘了,竟然敢戏弄她。 “我刚才让花儿把劲松院的人都调走,剩下几个粗使的丫环和洒扫的阿生。” 倩儿疑惑,“阿生,是不是之前伺候关公子的那个?” “他不是犯错了吗?” “为什么能调到劲松院去当差?” 府里太干净,就连身边的丫环都比别人的单纯。 “为什么,你自己想,想出来了,赏你一份糖糕。” 倩儿高兴的手舞足蹈,梁琳琅继续安排她。 “还有,你一定要把劲松院被娘亲闭门之事宣扬出去,最好是让全府上下皆知。” “有意无意透露,我娘生气了,要整治大哥的劲松院, 下人们都被她调走了,只留下大少爷一个人在院里自省。” “最重要的是,封锁府里的消息,不要让外面的消息传进来。” 别人闹到她面前,没理由不接招,她已经替夏知搭好舞台,也不知道她和关震霆能不能把这出戏唱好了。 倩儿低下头,“小姐,夫人说这次的事全由小姐安排。” 梁琳琅点头表示知道了,也不知道李贤宇他们离开这几天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一个人的晚上好像睡不安稳。 被妹妹派人‘赶’出家门,梁霖轩感觉有些奇妙,妹妹不是那种莽撞之人,所做之事必有其深意。 ‘与未来岳父打好交道’,这是梁琳琅身边丫环倩儿转述的原话。 秦世子看着梁霖轩坦然接受梁琳琅的无理要求,好奇梁霖轩到底是太信任妹妹还是隐忍不发? “世侄,侄女这么做,你不生气,真不回府了?” 梁霖轩点头,“她既然敢那么说,就必有原因。她为我好,愿意为我谋划,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生气。” 秦世子暗暗佩服梁家夫妇,他们教出来的一双不得了的儿女。儿子梁霖轩,性格温和,心胸开阔,且为人正直。女儿梁琳琅就不必说了,离京几年,就让那位记挂了多少年。 梁家后宅干净,女儿性格活泼,不擅宅斗,真与梁霖轩在一起,也不必担心日后在后宅受委屈。 “话是如此,但一个男子,日后入了官场,出门应酬必不可少。世侄还是要学会辨识真伪。” “适才丫环的话,不知世侄听出什么问题没有?” 梁霖轩还真没考虑过这些,家里的事向来都是娘亲和妹妹在处理,她们是他的至亲肯定不会害他,他只要用心准备科举便是。 秦世子提醒梁霖轩,“梁大小姐的身份虽然没有公布出来,但其执掌凤印是迟早的事。” “世子国舅爷的身份自是板上钉钉子,没跑了。” “即便你不参加科举也能荣耀加身!” 梁霖轩淡定回望,“世子大人可知,为何我妹妹不愿意这么早回京?” 秦世子停顿,这里有隐情吗,梁霖轩浅笑。 “因为她知道,我想名正言顺的站在高处,而不是借助谁的势,谁的手,来成就自己抱负。” 秦世子震惊,梁家这兄妹俩的感情也太深了,会不会影响到日后女儿的夫妻之情。 “世侄果然好魄力!” 梁霖轩也看出了秦世子的纠结,把他们母子三个在乡下的经历隐晦的提了一下,希望秦家不要介意他与梁琳琅的关系。 “世人都道,男子辛苦,女子不易。男子的辛苦是因为求而不得,女子的不易是世俗的管制。” “娘亲不止一次告诫,男子理应责任重于情感。” 这一夜,秦世子震惊于梁霖轩的通透,也佩服于梁夫人的果敢与睿智。 夏知在迎客居住一晚,就被迎客居西院这眼前的富贵迷住了眼。 其实安排夏知入住西院这边也有梁琳琅的手笔,她知道夏知自以为是,还有点小聪明,越是贪心越容易被拿捏。 只要让她看到,不远处还有更多的利益等着她,那她就会自己去衡量,如何才能让她得到最多的好处。 夏知在茶楼出入,本就是想装作与梁霖轩偶遇,获得好感,只有短暂的接触下次,她发现梁霖轩是个真君子。 除了她做的那个局,让梁霖轩无意间看去自己的身子,让对方心生愧疚,还说愿意在银钱上补偿她。 主子那边催的急,关震霆找上她的时候,她也只能顺水推舟,先入梁府,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花了几两银子,才从下人那里打听到梁霖轩的劲松院,剩下一根银簪子贿赂了迎客居西院的粗使丫环,问到了不少劲松院的事。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梁霖轩又被梁夫人禁足,甚至还惩罚性的调走了劲松院里所有的下人。 只要她借这个时机,入了梁霖轩的眼,接下来主子要做的事就顺利多了。 入夜,夏知准备好一切,走到在迎客居东、西两院的角门处,学猫叫了两声,角门被从东边打开,关震霆脸色铁青。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帮你进府,接下来靠你自己,你为何要从我这边出去?” 夏知捏紧手指,关震霆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上次在街上如果不是他跳出来拉着,自己早已光明正大的巴上梁琳琅,入了梁家,何必再费力去算计梁霖轩那个书呆子。 “关公子,我那边的院门外有个老嬷嬷守着,还有梁夫人派来的家丁在一旁,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 关震霆最后还是让她从东院离开,叮嘱她早点回去,别让人发现端倪。 “守门的婆子阿卞已经替你支走,成事后尽快回来!” 夏知嘲讽他无知,轻轻撇嘴,这个愣头青,成事之后肯定第一时间把事情闹大,让更多人做见证,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回来,她又不是傻子。 第365章 梁琳琅斗绿茶(三) 关震霆以为夏知此去是勾引梁霖轩,必定成功,到时自有梁霖轩出面替夏知说话,不需要自己出头,所以不遗余力的帮忙。 岂不知,今夜是他们两人在梁家自由活动的最后一晚! 夏知也有自己的成算,退一万步,事情败露,她是关震霆带进来的,自有关震霆在前面顶着,有关震霆这道护身符在,今夜之事,无论成败,她无所畏惧,反正有后路。 两个心怀鬼胎之人各有各的算计,会相互抛弃并不奇怪。 因为梁琳琅昨日下令封锁府里的消息,关震霆他们至今还不知,梁霖轩这两日都没在府里,今日甚至不在江南城的城中。 昨日收到梁琳琅的消息,他便跟随秦世子出入江南的勋贵之家,今夜更是在江北郡的酒楼招待江北郡郡守及知府大人等。 夏知独自一人,悄悄摸到劲松院门外,耳朵贴着院门,里面静悄悄的,听不见任何声音。 想到如今梁霖轩禁足,一切又说的过去,轻声叫唤。 “梁公子?” “梁公子在吗?” “我要进来啦!” 劲松院,夏知的能力勾不到此处,只能借助于关震霆,而关震霆能做的,就是把劲松院守门的下人支走。 夏知推开院门,院子里的廊灯都没点,黑灯瞎火的,唯有书房亮着微弱的灯光。她悄悄走到书房门口,没看到劲松院的院门后,两边坐着人。 眼看着夏知轻轻推开书房的门,案桌上趴着一个人,披散着长发,随着书房门被推开,烛光熄灭。 梁琳琅让秋雪带人去围了迎客居东西两院,还故意惊动了东院的关震霆。 “围住东院的门,出来一个逮一个,堵住嘴,别闹开,等着这里的人发现异常逃回去再堵门!” “西院那边先不声张,把两个人一起引过去,锁上角门,撞门,务必抓现形。” 秋雨不明白,多问了一句。 “为何不在东院抓,偏要到西院?” 梁琳琅眼睛一转,“女的到男的房间,是女子自甘堕落,下贱不守妇道,处理掉女子能保住男子。” “但是男的溜到女的地盘上,那男的就撇不清了,而且角门的锁匙一直都是保存在东院这边的。” 秋雨笑着点头,姓关的白眼狼,竟然辜负夫人的一片慈爱之心,算计大小姐,陷害杨老夫人入狱,如今还把脏水泼到大少爷身上。 这样的人就不该被原谅,早点赶出去省得连累大少爷的清白名声。 秋雨突然觉得夫人昨日的做法太对了,不声不响就把人请进梁府,关起门来自己处理,把伤害降到最小。 留意着书房的动静,直到传出暧昧不明的声音,梁琳琅带着众人退出院子,到了西院门外等着。 这几日,一个人睡不踏实,大把时间折腾,正好遇到温浅言交代她处理好关震霆与夏知的事,用来打发时间。 在书房行事到底慌乱了些,动静闹得有点大,甚至推倒了旁边立着的屏风。完事后夏知顾不得回味,装作委屈的点亮油灯,看到与之欢好的人竟然是关震霆以前的书童,夏知恨不得掐死他。 她的情况变糟糕了,“你怎么会在公子的书房?” 阿生傍晚喝了半壶老酒,清理完院子就躲到书房来打盹,谁知睡着了,刚才有人扶着他上榻,还宽衣解带的伺候他。 心中爽得不行,还以为是哪个丫环想暗恋他,即便醒了他也没打断对方的动作,等光线刺眼才装作害怕的往后退。 “你是谁?” 迎着烛光,想看清对方是谁,结果她却把灯熄了。 “谁?” 夏知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奴才,这回亏大了,幸亏没人发现,反正自己也不是第一行这事,现在得赶紧息事宁人。 “不想死就闭嘴。” “躺下继续睡,你就当今晚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做了一场梦。” 阿生哪里肯,拿出随身火折子,看清楚对方。 “夏,夏知姑娘?” “你、我……” “你怎么来大少爷的书房?” “你不是我家公子的红粉知己吗?” “你做这事我家公子知道吗?” “你对得起我家公子吗?” “你是不是……” 看到对方竟然是夏知,阿生表面上为关震霆委屈的喊冤,心中却想着,关震霆与这个叫夏知的女子早有首尾,如果自己借今日之事拿捏住夏知,日后有机会回到关震霆身边,不就能随时开荤啦。 “闭嘴,你想死就继续嚎!” 阿生被夏知吓得不敢吭声,眼神不时飘向门外,这么久还没人来,府里的人都去哪了,耳边传来夏知警告。 “如果我可以告诉别人,是你把我打晕拖进来的,你说,他们是信你这个曾经背主的下人,还是信我这个刚入府,路都摸不清楚的孤弱女子。” 阿生庆幸,刚才没把自己的龌龊心思透露出去,不然现在指不定被夏知弄死。 震慑住阿生,夏知收拾妥当自己,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迎客居的东院,守门的婆子不在,她顺利进了东院,看到关震霆马上报怨。 “梁霖轩不在劲松院,我们被耍了。” 听到梁霖轩不在,关震霆紧张朝她身后看,生怕她把人招进来,凶狠的瞪着她。 “你怎么从这里进来,为什么不从西院那边进去?” “要是把人引进来,我们一起完蛋!” 刚在劲松院受了委屈,回到迎客居又被关震霆吼,夏知破罐子破摔,冷笑的对关震霆骂道。 “关公子,现在知道害怕了?” “在老娘身上逞英雄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趴在老娘身上驰骋的时候,怎么不担心?” “晚了,你要是敢跟我撇清关系,我马上闹得人尽皆知。” “要死一起死!” 她疯了,关震霆怕真招来人,让梁琳琅误会自己品行不端。 “换个地方说话!” 拖着夏知往角门走,梁霖轩那里行不通,看来得换人。关震霆谋划着接下来要怎么安抚夏知,还要把她甩掉,早日脱身。 夏知吼完也是后悔,关震霆是她目前为止最好的出路,他明年下场教秀才,以梁关两家的交情,日后梁展博必定会为关震霆谋划前程。 俩刚过角门,到了西院,各自想着自己的利益,没人看到身后的角门重新关上。 夏知被甩到软榻上,哭丧着脸,娇斥一声。 “疼!” 第366章 梁琳琅斗绿茶(四) 关震霆冷静下来,发现今晚的事情也许不止败露这么简单,很有可能是梁家人设的套。 “劲松院是什么情况,你一五一十说出来。” 这几日,梁展博跟着李贤宇出外视察,梁霖轩也不在府上,府上只剩下两个女人,成不了事,实在不行就…… 夏知看到关震霆眼里的杀气,后悔刚才那没过脑子的话,小心翼翼的后退,尽量离关震霆远点。 她把离开迎客居之后发生的事,具无细微全部说出来,但却隐去了书房里与阿生的风流韵事。 “就这些……” 关震霆突然伸手,扯开她的衣领,正好看到那明显的印记,下贱的女人,果然没有廉耻之心。 “嘭”、“嘭”…… “夏姑娘!” “夏姑娘睡了吗?” “夏姑娘,少爷请你到前院!” 夏知慌了,“怎么办?” ‘少爷有请’,是梁霖轩回来了吗? 他们对视一眼,太好了,可以把今晚之事情推到梁霖轩身上。关震霆听声音,知道门外的人是梁霖轩院子里的管事赵嬷嬷。 “你看着应付,我先回东院!” 他冲到角门,发现门被人从东院那边锁上了,他回不去了。 ‘糟糕,被人算计了!’ 梁琳琅的声音响起,“这是怎么了?” 赵嬷嬷躬身,“大小姐,我们来请夏姑娘,谁知门锁上了叫不开。” 倩儿捂嘴害怕的说,“她该不会想不开吧!” “这人要是死在咱们府上,可就麻烦大了。” 梁琳琅忍着笑,吩咐下人撞门。 “撞!” 早已准备好的木桩冲向院门,关震霆还没想好藏哪里,只能匆匆往卧室跑。 “哎呀,有个男人冲进卧室,快保护夏知姑娘,别出事啊!” 倩儿看到关震霆的背影大声尖叫,梁琳琅想笑,快憋成暗伤了。瓜田李下的怎么还往卧室躲,他这不是坐实了,两人关系不正常嘛。 一阵兵荒马乱的折腾,梁琳琅把关震霆从迎客居西院的卧室揪出来,他们不停的叫嚣,梁琳琅一脸嫌弃。 “伤风败俗!” “吵!” “堵上嘴!” 事关男女,梁琳琅不好决断,还是交给当家主母,遂把他们带到正院找温浅言。 看到出来的是梁展博,梁琳琅更高兴,简直是天助自助者,这回关震霆是想翻起浪花都不可能了。 “爹爹,你回来啦!” “我娘呢?” 梁展博不自在的清清嗓子,“你娘刚睡下,如果没什么要紧事,就明天再说吧!” 这话怪怪的,闹这么大声,平时她娘早就出来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今日之事涉及到关公子,女儿不好做决断。” “那女儿明日再来?” 看到梁展博第一眼,夏知沦陷了,位极人臣多年,他身上有着威严、稳重的气势,她在心里委屈,这样好的男人为什么不是她的! 梁琳琅一个转身,竟然看到夏知竟然在勾引她老爹,碎裂三观,她是…… “咳!” “爹……” 卧室门帘掀开,温浅言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水气,经历过滋润的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娘亲!” “女儿睡不着,起来逛夜景,看到赵嬷嬷在迎客居,所以一起过来了。” 赵嬷嬷躬身请安,看到梁琳琅的眼神,温浅言点头认下。 “是我让嬷嬷去请人的!” “这是怎么了?” “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怎么闹得……” 赵嬷嬷粗鲁的拉开她嘴里的布,不小心扯掉她脖子上的扣子,露出五颜六色交错的吻痕。嫉妒加愤恨的眼神死死盯着温浅言,长相一般,她凭什么能配梁大人这样好的男人。 “哎呦!” 梁琳琅后退一步,梁展博对着关震霆摇头,直接离开。 “梁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 夏知挣脱丫环,扑到梁展博面前,被人拦住,梁展博只能侧身避开,他脸上的笑容对上关震霆眼里的愤怒,无奈叹息,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毁了。 “要申冤到衙门敲鼓鸣冤。” 夏知哭的婉转柳莺,“梁大人,江南百姓都知您是清官,梁大少爷强迫民女,关公子只不过是过来关心民女,谁知……” 倩儿插嘴,“还真是关心,这都关心到床上去了!” 被倩儿一打叉,夏知哭不下去了,这场面让人想笑,梁琳琅忍得好辛苦,不停掐自己手背才能稳住不笑场。 “咳”,梁展博瞥一眼倩儿,吓得倩往后缩,直接缩到梁琳琅身后。 遇到生死攸关的事,倩儿能挡在梁琳琅前面丝毫不含糊,但是遇到她们家大人,能躲就躲,能缩就缩。 温浅言知道梁琳琅的剧情,自然会配合她。 “即是发生在后院之事,大人还是先回避吧!” 听到温浅言的话,梁展博如获特赦一般,赶紧溜了! 夏知想多看梁展博几眼,不舍得让他离开,想尽办法留住梁展博,尾光扫到关震霆那双吃人的眼。 “……” 她规矩的跪下,不敢再造次,生怕关震霆会马上撕了她。 温浅言冷笑,小贱人,勾男人都勾到她头上来了。 “琳琅,这就是你不懂事了,关公子再怎么说也是你爹故交的后人,这点情面还是要给的,怎么能绑着。” 梁琳琅赶紧认错,并且向关公子道歉,语气敷衍。 “关公子,对不起啊。刚才是你们两个不配合,太吵了,我怕影响府上贵人休息,不得已才让人堵着你们的嘴,还请原谅。” 温浅言宠溺的瞥了她一眼,“来人,替关公子解绑。” 家丁得了允许,走上前,粗鲁的替关震霆解绑,任由夏知被绑着手保持刚才扑向梁展博的姿势。 温浅言对上关震霆,恢复了清冷。 “关公子,是你先说,还是夏知姑娘先说?” 关震霆想叫住梁展博,他算看清了,整个梁府,只有梁展博才是真心实意为他好的,其他人,不过是借自己来做秀,以搏得梁展博的好感。 “梁世伯,留步!” 梁展博小跑到门口,听到声音加快速度,逃到前院的书房。 温浅言放下茶盏,“关公子,人,是你带进来的!” “你似乎还欠我一个解释!” 关震霆眼神闪烁,“梁夫人,还是请贵府大少爷出来说比较好!” 温浅言看向赵嬷嬷,“大少爷回来了?” 赵嬷嬷摇头,“是小少爷,他听说府里来了个人攀咬大少爷名声,睡前吵着闹着要处置了对方,老奴不得已才去请人。” 关震霆与夏知直接石化了! 第367章 梁琳琅斗绿茶(五) 赵嬷嬷刚才经迎客居说的是,‘少爷请你到前院!’ ‘少爷!’ 梁府有两个少爷,大少爷梁霖轩,小少爷梁霖辕! 赵嬷嬷是劲松院的管事嬷嬷,她的少爷不是应该指梁霖轩,什么时候变成梁霖辕? “娘亲,娘亲!” 说曹操曹操就到! 梁霖辕从外面跑进来,一把扑向娘亲,温浅言皱眉,这都快戌时了。 “怎么还没睡?” 梁霖辕嘟嘴,听到下人谈论哥哥,他马上闹着要替哥哥主持公道。 “赵嬷嬷,哪个是勾引哥哥的坏女人?” 童言童语最让人震惊,梁琳琅惊讶,温浅言却是生气,是谁在她宝贝儿子耳边咬舌根? 他这话一出,关震霆和夏知以为他们是真的倒霉,但是却无法消除关震霆对梁家人的成见。 一室安静,倩儿见梁展博走了,秋雨等人又不吭声,梁琳琅有点无聊,倩儿直接对着梁琳琅眨眼。 赵嬷嬷见温浅言脸色不好看,知道她生气了。 “夫人,小少爷昨日从学堂回来,路过迎客居时,听到守门的婆子说的。” “老奴已经训斥过那群婆子!” 梁琳琅看着她娘亲忍下怒火,看向关震霆与夏知。 “既然两位不愿意说,那就先问问下人!” 他们笃定自己的谋划不会轻易被人知道,结果倩儿一开口便是王炸。 “奴婢昨天出去找大少爷,听到了一些关于夏知姑娘的事。” 夏知挣扎着坐起来,慌乱的摇头,她不知道倩儿打听到多少,但是她不想自己的事暴露在人前。 “不要,不要……” 倩儿嫌弃的撇嘴,“这几日,大少爷最后确实去茶楼了,但不是与夏姑娘相会,他是与秦世子约好了在那里接待江南的官员,统计庶务!” “夏知姑娘盯上我们大少爷,就连茶楼相会的谣言也是夏姑娘自己传出去的,她还自导自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想让我们大少爷负责。” “大少爷饱读圣贤书,自然不是蠢的,拒绝夏姑娘的以身相许,还提出给她银子让她安身立命。” “夏姑娘对着大少爷,一口一个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以身相许。” “昨日关公子大病刚好,能下床就马上到夏姑娘的家里找她,两人在房内待了一个时辰,后来结伴到梁府污蔑大少爷。” “之后就是大家看到的,关公子与夏姑娘在迎客居西院幽会,今日小少爷正好想找夏姑娘对峙,这才撞破两人的奸情。” 关震霆摇头否认,“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他走到梁琳琅跟前,伸手想握梁琳琅的手。 “姐姐,你听我说!” 倩儿挡在梁琳琅跟前,阻止关震霆的孟浪行为。 “关公子,男女有别!” 关震霆着急向梁琳琅解释,梁琳琅避着他,夏知被关震霆一瞪,直接往后缩,为了不被关震霆撕了她,决定还是最后拼一把,半真半假的说了今晚发生的事。 “今晚,是梁大公子约我去劲松院的,他还告诉我不要惊动守门的婆子,我便求到关公子那,让他帮我开角门。” “我是从东院出去的,我真的到过劲松院,劲松院的阿生可以为我做证。” 温浅言冷声,“夏知,本夫人再问你一次,你确定刚才是去见我大儿子了?” 夏知不知道温浅言为何这样问,“是,我是见了轩郞!” 跟在梁琳琅身边久了,倩儿脾性也大,气极了,一时忘记了现在是夫人在问话。 “放屁,你一个来路不明的黄毛丫头,也敢肖想我们清风明月似的大少爷,看来某些人给你的胆子都能装熊胆了。” 倩儿说完一室安静,发现自己犯错了,噗通一声直接跪下,梁琳琅不好下了娘亲的面子。 “夫人说话,你插什么嘴,罚你一个月月银,滚到旁边罚站,什么时候知错,什么时候能动!” 庆幸是大小姐罚她,要是秋雨姑姑开口,她大小得先挨一顿板子。温浅言觉得倩儿维护主子的表现很好,知道梁琳琅罚倩儿是在保全自己的面子。 夏知还在攀咬梁霖轩,咬死今晚她在劲松院与梁霖轩有了夫妻之实,口气狂傲。 “如果我得不到,我就毁掉他。” “梁夫人不认下我这个寒门儿媳,我就去江北郡告官,我把事情闹大,要让全天下的读书人都鄙视他。” “哼!” 梁琳琅按住温浅言的肩膀,“夏姑娘想对峙,那就与劲松院的所有人对峙吧!” “来人,去把关在劲松院的阿生提来?” 夏知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又不敢看关震霆,怕他生气真的撕了她。 温浅言让人先把梁霖辕带下去休息,很快阿生被家丁推搡过来,嘴里嘟囔着倒霉。看到站在中间的关震霆和夏知,阿生差点把头缩进脖子里,这才半个时辰不到就东窗事发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跪下马上认错,把夏知在劲松院强迫他发生关系,还威胁他的事一五一十的向温浅言汇报。 夏知多次想打断他的话,都被阿生据理力争,轻易盖棺定论,一句话,夏知从迎客居偷偷摸摸到劲松院是因为她看上了阿生。 “你放屁,与我欢好的明明是梁家大少爷轩郞。” 阿生对着夏知翻白眼,“夏姑娘,阖府上下皆知,大少爷已经好几日没回府了。” 她的话明摆着骗人的,夏知听完整个人不好了,她不敢相信,关震霆也不相信,秋雨看着两人,语气不善。 “所以我们夫人刚才再三询问夏姑娘,是否肯定梁大少爷与你在劲松院相会,夏姑娘一口咬定是我们大少爷。” “我们大少爷,今日跟秦世子出城了,现在恐怕一百公里以外的地方做暗访,又不会分身,如何能与夏姑娘私会?” “怕不是……想把外面的野种栽在我们梁家。” 站在旁边的倩儿听到秋雨的话,差点没鼓掌,心中乐开花,狗男女,该! “赵嬷嬷他们进去的时候,关公子是在内室吗?” 倩儿大声叫道,“是!” 她说完马上后悔,重新回到墙角跪下,额头抵着墙,双手捂着耳朵! 夏知直接瘫坐在地上,所以这两天,梁霖轩都没回来过,而且不在城内,那她闹得人尽皆知最后得到什么? 第368章 李贤宇真情流露 关震霆还想向梁琳琅解释,却被秋雨接下来的话打个措手不及。 “关公子,你的行为,太让我们大人失望了。” “我们大人体谅你失去双亲,对亲人有着渴望,已经替你规划好接下来的路。” “夫人也已托世子夫人替你相看,待你回京便能说亲,考取功名后便成亲。” “今日闹的这一出,恐怕是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们梁府再插手怕是不妥。” “就像你说的,夏姑娘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你既与夏姑娘有夫妻之实,便不能始乱终弃,损了关六爷的名声。” 谎言被当众戳穿,还被梁家舍弃,关震霆与夏知俩人绝望的被强行回到迎客居。 梁琳琅为了恶心他们,直接安排人把他们的行李搬到西院。 美其名曰,双方郎情妾意,既然不避讳,梁府也就不好做那棒打鸳鸯之事,索性便住到一起,也好红袖添香。 看到老爹在家,梁琳琅以为今晚不用一个人,看到院子冷冷清清,很明显李贤宇还没回来,心里委屈,有浓浓的失落。 “在找我吗?”身后传来李贤宇戏谑的声音。 空缺的那部分,心一下松了,好像一下被填满了,梁琳琅说话时带着些许委屈,像在撒娇。 “这几日,你跟我爹去哪了?” 李贤宇从后面紧紧抱着梁琳琅,下巴抵在她的肩甲处,喷出来的热气撩拨着她的颈脖,闭上眼,呢喃细语。 “去了江北郡,江州郡,江西郡,还去了江东郡!” 梁琳琅手掌放到他的手背,“累吗?” 一句简单的关心,挑起李贤宇心中藏着的忧虑。 “江南这边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处处藏着的危机,我们的双眼好像被巨大的幕布掩盖住,看不清底下的波涛汹涌。” “丫头,自从你离开京城以后,我的心很不平静。” “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忍不住,一个人偷偷跑到皇太弟府的正院,坐在你喜欢的那张椅子上,望着你经常发呆的那株树。” “偶尔还会有莫名的恐惧侵袭着我的大脑,这让我感到非常不安,有时甚至梦到你对我说再见,我怕最后连你也失去了。” 听完他的话,梁琳琅有点不自在,没见到李贤宇之前,她害怕要与人分享自己男人的爱,她想过和离,想过假死,也曾经让老爹去信征询过李贤宇的意见,李贤宇避重就轻的拒绝了梁展博的提议。 不知为何,从今年年初开始,李贤宇的信断了,除了谈论公事,他不再与梁展博通信。 “其实在西樵山遇险时,我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那不过是装出来的镇定。当时我心慌,我怕死,我害怕接下来的事情不受控制。” 李贤宇的气息,扰乱了梁琳琅的思路,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剖析着自己的心事,梁琳琅的脑子放空,安静的做个忠实地听众。 “看到你的那一刻,好像一切都有解释的通了。” 他的手把玩着梁琳琅的手掌,指甲修剪的工整,未染寇丹,摩挲着她的指尖,圆滑饱满,粉粉嫩嫩,带着软软的弹性。 “因为你不断的来信,想扔下我,一个人逃跑,我在京城患得患失。特别是年初的时候,李扞成亲了,娶了陈国公的幼女。” “我心中的不安更甚,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耳边提醒我,媳妇不要我了,所以我想亲自过来找你,表达我的诚意。” 梁琳琅的心不受控制的偏向李贤宇,她确实不喜欢被困在后宫,不喜欢被人约束着,甚至接受不了,她的男人将会有许多的女人。 “丫头,我来了,我跨越山海,穿越江河,只为见你,说服你,陪我共享山河!” 梁琳琅心软的一时糊涂,早已没了当初的坚持,如果余生有他的陪伴,好像宫墙也不是太高。 “我脾气不好!” 李贤宇咬了一口她的脖子,“我知道,我不能违心的告诉你,你生气时很可爱,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生气时我愿意安静的陪在你身侧。” 梁琳琅流着泪,“我不想与其他女人分享我的男人。” 李贤宇笑着替她擦去泪水,“巧了,年少时太后给我下药,让我对床榻之事心生厌恶。如果对面那个人不是你,好像‘他’,雄风不展。” 看着他双眼,真诚又固执,梁琳琅迷失在那汪深潭里,找不到出口,仿佛被吸进他的盘丝洞。 “如果你变心了,能不能安静的放我离开。” 知道梁琳琅在担心些什么,但是他真的不能违心的答应这个条件,他放不开她。过去五年的孤单,更加让他坚信,他真的离不开她。 “估计不行,我想,我没办法放你离开,我怕我会煎熬至死。” “过去五年的思念太痛苦,我觉得,我不敢去想象,以后的日子如果没有你会是怎么样。” 双手按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红彤彤的眼睛,认真的说。 “万一我迷路了,请你别抛下我,你一定要像年少时那般,把我找回来。” “请别再离开我,一个人留在原地,太难受了!” 李贤宇的话,让梁琳琅忍不住,‘呜’的哭了出来,哽咽的回应着他。 “你不离,我不弃!” “一旦放手,就是永别!” 拭去她眼角的泪,“你不在身边,我睡不着。我困了,陪我睡一会。” 梁琳琅没忍住笑了,她也是! 夏天的风,带着天气一样的温热。她永远不会记住这一夜,李贤宇这个一国之君,清清楚楚地说,他爱她,真心的笑容治愈了疲惫的心。 夏天的风,正暖暖的吹起梁琳琅乌黑亮泽的长发,穿过李贤宇的耳廓,是那样缠绵缱绻。 一夜好眠,清晨的风带着水气,梁琳琅心情舒畅,下雨天也不觉得沉重。 “娘亲起来了吗?” 倩儿脸红了,“夫人应该还未起!” 梁琳琅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倩儿红成猴屁股的脸。 “你脸怎么红了?” 倩儿脸更红了,说话开始结巴,甚至有点委屈。 “奴婢早上去后院找秋雨姑姑领罚,被寒凇大叔训斥了。” 梁琳琅挑眉,老好人寒凇叔叔竟然还会训斥人,不寻常! “为何?” 倩儿快哭了,梁琳琅更加好奇,没抵住梁琳琅的追问。 “我到后院找秋雨姑姑的时候,碰到寒凇大叔从秋雨姑姑的房间走出来……” “噗……” 八卦的味道,梁琳琅嘴里的茶直接喷到铜镜上。 第369章 圣驾已到江南 “什么?” 倩儿捂着耳朵摇头,想把脸子里那个该死的画面甩出去。 “奴婢当时也是吓得慌了神,一下没控制好情绪,尖叫出声。” “寒凇大叔当场黑脸,还训斥了奴婢一顿。” “幸好秋雨姑姑出来,不然奴婢会被吓死的。” “姑姑说了,大人出门前特别交代,早上不要打扰夫人休息。” 磕瓜的梁琳琅比较好奇,寒凇与秋雨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一起的。 夏天的风,暖暖的,温度刚刚好,适合八卦喔。 “秋雨姑姑当时是怎么表情?” “她有害羞吗?” “脸红吗?” 倩儿正色,“姑姑的眼睛有点红!其他好像没什么。” “哇,寒凇大叔脸色当时好臭啊,怪吓人的!” “我站在他面前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惹着他,被他扇了!” 又不是生死离别,寒凇大叔和秋雨姑姑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的味道,梁琳琅仰着脖子。 “你下去去打听一下,府里最近有什么变动没有?” 叫来叶儿替她梳妆,梁琳琅一边吃着早膳,一边等着倩儿给她传消息。 “叶儿,昨夜迎客居西院那边有发生什么事吗?” 叶儿长相乖巧,性格内敛,平时很少到梁琳琅跟前伺候,都是负责打理梁琳琅的首饰、妆奁。 她一本正经的回答迎客居的八卦,让梁琳琅听出了老学究讲笑话的感觉,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回大小姐,迎客居那两位昨夜回到西院就干仗了,那关公子打的夏姑娘嗷嗷叫了大半夜,幸亏离的远,不然闹得人连觉都睡不好。” “奴婢还听迎客居的守门婆子说,他们两人先是坐下来谈了一回,不知道怎么就没谈拢。” “夏姑娘气愤的开口辱骂关公子,称他为不祥之身,咒骂关家夫妇活该倒霉早死,还说关公子就是天生克父克母的刑克之人。” “婆子还听到夏姑娘扯破喉咙尖叫,骂关公子连个正常男人都算不上,还敢嫌弃她下贱。” 梁琳琅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第一眼就不喜欢关震霆,他给梁琳琅的感觉很阴森,那双眼带着审视和偷窥,让她觉得被冒犯了,不舒服。 那种感觉,就像是同类的竞争对手,可关震霆明明是个男子啊,为何会与她一个女人竞争? ‘同类的竞争对手,雌竞?’ ‘连个男人都算不上!’ 她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关震霆是个‘gay’,又或者是阳痿、早泄,雄性激素分泌不正常。 这样一说,梁琳琅好像能理解,为什么关震霆会嫉妒温浅言关爱自己,他缺爱。就连那日在大街上英雄救美,他完全没发现夏知抱着他,因为他没有明显的男女界限。 “还有吗?关公子有说什么吗?” 叶儿仔细回想丫环们的对话,好像还真漏了一些。 “关公子骂夏姑娘下贱,年纪小小就开始想男人,还未及笄就学人爬床。” “说她是什么楼里的窑儿姐转世,这辈子也离不开男人,这么骚,怎么不去楼里坐馆,随便找个下人翻红浪。” “关公子还说,今日禀明大人就会把夏姑娘送走,如果夏姑娘胆敢攀咬他,他有的是办法能让夏姑娘后悔。” “之后关公子就开始揍夏姑娘,到后来声音有些不太正常!” 梁琳琅怀疑关震霆在影射她,但是她没有证据。 “他们离开了吗?” 叶儿摇头,“关公子写了一封认错的信给大人,大人看完信就让他禁足,还安排夏姑娘离开江南。” “早上有人看到夏姑娘离府,头上带着幕篱,看不清脸上有没有淤青。” “但是夏姑娘脚步有些虚浮,守门婆子说,应该是纵*欲过度,那处被人伤着了。” 梁琳琅后悔向叶儿打听这些事,这些话配上叶儿那略显严肃的表情,真是辣眼睛。 “行了,先下去吧!” 低下头默默退出,叶儿知道自己嘴笨,不会讨好小姐。她没有倩儿活泼伶俐,也没有欢儿聪明才智,不得小姐欢心。 “等下,你去问问秋雾姑姑,夏季的衣裳做好了没有,安排好时间,提前去银楼预约,要去打配套的首饰。” 叶儿破涕为笑,开心的退下,留下梁琳琅愣在当场,自言自语。 “叶儿刚才哭了?” “我也没骂她啊!” 用完早膳,梁琳琅就去书房写每日十张的大字。离开书房,梁琳琅才终于活过来了,躺在院子的葡萄藤下纳凉。 中午倩儿打听好消息回来,还有叶儿拿过来夏天的衣裳。一边试衣裳,一边听倩儿汇报消息,也好让叶儿学着点倩儿的活跃。 “小姐,府里还真有点不一样了。” 正在替梁琳琅更衣的叶儿,被倩儿带动情绪,不自觉放慢速度,留心听倩儿的话。 梁琳琅问她,“有什么不一样,说具体点。” 看到叶儿在旁边,倩儿嘟嘴一句。 “她怎么还在?” 梁琳琅威胁她,“你再不好好说,小心小姐我不报销你那些疏通的铜板。” 倩儿狗腿子的抱着梁琳琅撒娇,昨天刚罚月钱,今日再不报销铜板,她下个月恐怕真要吃土了。 “今儿个不是月底,车夫祥叔却在检查府里所有的马车,修补缺漏,他还给马儿洗澡、加饲料。” “秋雾姑姑忙收拾小姐的衣裳,整理箱笼,还把小姐一些比较艳丽的衣裳收起来,奴婢过去的时候正好被抓壮丁了。” “秋霜姑姑让人制做了许多的干粮,好像说是什么路上不方便,还说多备些。” 梁琳琅计算时间,好像李贤宇到江南已有大半个月了,这段时间他与老爹经常外出,有时三五天不见人影,难道是他要回京了吗? 她是不是也要一起回去了? 倩儿停了一下,偷偷靠近梁琳琅的耳朵小声说。 “小姐,奴婢听说,陛下这两天要到江南了,同行的还有那从未露面的皇后娘娘。” 梁琳琅差点被吓死,“南巡的队伍这么快到江南了吗?” 倩儿点头,语气轻快活跃。 “是啊。” “之前杨老夫人在咱们府外闹了个大乌龙,还被衙门的人关了起来。她这么一闹,大家才知道,原来这次南巡的不是什么钦差大臣,而是皇帝陛下。” “陛下马上要到江南了,我们马上就能看到皇帝陛下了。” 她在那边兴高采烈的表达,梁琳琅只是敷衍的点头! 第370章 半夜遇刺 ‘皇后娘娘’都出场了,所以,他们是要回京城了吗! 看着这批新到的夏装,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穿。 ‘烦死了!’ 倩儿看到梁琳琅兴致不高,也不敢太放肆。 “夫人那边听说也在整理!” 梁琳琅眼睛一转,爹娘一道回京吗,好像不难受了,心情稍微轻松点。 欢乐时光易逝,南巡的队伍七月初五到了江东郡,离江南城仅一日路程。李贤宇也要收拾收拾,去江东郡与队伍汇合。 天没亮,梁琳琅在马车上醒来,才知道原来自己也在李贤宇的计划里。 委屈的问他,“我们这是去哪?” “我还没跟爹娘告别呢!” 离开爹娘,说不失望是假的,她还是个孩子,哪有不想要爹娘的。 李贤宇摸着她的头,“别难过,我们现在去江东郡与南巡的队伍汇合,明日应该会再回江南城。” 心情变好,梁琳琅趴着,由上往下看李贤宇,欣赏着她的男人。 “京城端庄优雅的贵女那么多,为何会是我?” 李贤宇闭着眼,伸手握住那只在他脸上捣乱的手。 “也许,这就是世人常挂在嘴边的,缘分天注定!” 这个答案,另外一个含义就是,她,梁琳琅,并不是端庄优雅的贵女。 怎么感觉,她自己在挖坑,埋了自己。 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表情僵硬,笑的有点磕碜。 “你的意思是,我不够优秀,配不上你,还要靠缘分这种虚幻的东西?” 李贤宇听出了梁琳琅在生气,怎么办,有点想笑,这丫头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的样子,让他忍俊不禁。 “呵……” “小丫头,你是我的!” “我也是你的!” “这不就够了!” 简单的几句话,就让梁琳琅觉得心情好了。 一国之君尚能如此,平常人为何不可?所以说,男人只要愿意,又怎么会哄不好女人,关键是对方愿意与不乐意之分。 “来,再陪我再睡一会,等天亮了,你又睡不着。” 发现自己迷恋上他的臂弯,梁琳琅没有抗拒,也许他以后会有很多的女人,她只要现在的他,以后脏了,顶多就不要咯。 爱过就够了,又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天长地久。 享受当下,以后的事交给时间去冲刷,何必强求呢? 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梁琳琅心安! 天蒙亮,走在前面的车夫正好能看清路面上的坑。 “吁!” 车夫停下马车,准备下去检查路况,不远处的山林里冲出四、五十个黑衣人。 “杀!” 车夫抽出马背上的大刀,对后面几辆马车示警。 “护驾!” 此行凶险,早知道路上会有埋伏,梁展博安排寒凇等人,乔装成普通侍卫藏在队伍里,护着李贤宇他们到江东郡。 寒风的箭射向冲在第一的黑衣人,击中对方身上的铠甲。 “锵!” 第一个黑衣人被寒风击倒,后面的黑衣人进攻的气势弱了,却没有退缩,因为他们离开营地就是必死无疑,何不拼一个活路。 “冲啊!” 车厢外不断传来兵器撞击声,厮杀声,声势浩大,梁琳琅虽然被李贤宇捂着耳朵,却还是被吓醒,挣扎着坐起来。 “乖,别动!” “外面有侍卫,我们不出去,就是帮忙了。” 梁琳琅心慌,眉头紧锁,妈呀,电视里的刺杀,都是死士们出场,采用车轮战,不杀死目标,不停手。 他们今日是不是要死在这里,她还没活够啊。不断有刀剑撞击声传来,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声,刺激着梁琳琅的耳膜。 梁琳琅捏紧手指,强迫自己冷静,作为新时代的人,她珍惜生命,见不得生死,还不如眼前这个古人淡定。 她不知,李贤宇在出门前就想到会有这一遭。不过,他们不会有危险,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开胃菜。 看到梁琳琅害怕的时候,李贤宇仍忍不住想逗逗她。 “怕吗?” “怕,”梁琳琅撇嘴,在他面前,她毫不掩饰心中的恐惧。 她想探头出去看,被李贤宇按住。他们这辆马车不显眼,甚至可以说是整个车队里最普通的一辆,只要不露面,基本没人知道他们在这里。 被拦住,梁琳琅忍不住问他,“难道,你不好奇外面的战况?” “我这么年轻,还没活够呢!” 听到这话,李贤宇心里有点不舒服,话本里,女主角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急着向男主表忠心吗? 他家的‘女主角’怎么不一样啊?脸上的表情也有点不自在,却没想过要放开她。 梁琳琅怕死,也担心真的会死在这里,谁让她人微言轻呢。 “我们还没蜜月旅行呢!” “我还想着能与你白头!” 李贤宇大脑里有一根弦断了,外面的厮杀声渐停,梁琳琅越发害怕,不知道哪方人马胜了,担心着随时有人扛着大刀劈过来,只能继续安慰自己。 “反正我这条命也是娘亲向老天借的,还回去也不亏。” 害怕梁琳琅真的会消失,李贤宇伸手把她拽过来,紧紧拥着,心里那点不自在尽数消失,唯一所愿,永不分离。 “别怕,有我!” 车厢被人敲响,李贤宇坐直身,捂住梁琳琅的嘴。 梁琳琅的心悬着,难道寒风叔叔他们败了? 他们这边输了,他们被人生擒? 寒风的声音响起,“陈捕头,你这是在做什么?” 陈捕头看到寒风似笑非笑的表情,打了个突,江东郡郡守收到可靠线报,据说祉帝陛下早已到了江南,而且在梁知州的府上。 “寒风侍卫,属下只是……” 寒风冷哼一声,“哼,我可不管你们目的是什么。我等遵照知州大人的命令,送人到江东郡面圣。” 一把推开陈捕头,语气敷衍。 “闪开!” 被人无视,陈捕头还得拱手还礼,眼睛死死盯着前面那辆豪华的马车,想着怎样才能打听到里面的人是谁? 这时,寒凇捂着受伤的臂膀,慢悠悠的走上前。 “刚才黑衣人袭击,你们躲在石头后看的清楚,能猜到黑衣人是哪一路人吗?” “当时怎么不出来帮忙,黑衣人都死绝了,你们才跑出来。” 无视陈捕头那比锅底还黑的脸,寒凇继续念叨。 “如果不是你们身上还挂着这身狗皮,我都要怀疑你们是不是同伙,准备顺手解决了你们。” 陈捕头连忙笑着认错,坚称他们刚到,听到打斗声赶来,就看到满地的尸体。 第371章 路遇‘妖精\’ 他们这边,只损失了几名江南州府衙门的衙役。黑衣人损失惨重,眼见失势,剩下的几个直接抹脖子。 天还没亮,怕再有刺客偷袭,所以决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马儿重新启程赶往江东郡,梁琳琅好奇这么大的动作,马儿为什么不惊慌,压低声音问他。 “为什么马儿没有受惊吓?” 李贤宇顺了顺她的碎发,“马儿的耳朵被堵住了,听到到声音自然不慌!” 梁琳琅张大嘴,“啊?” 把玩着梁琳琅的耳垂,“车夫都宫里冷字辈的侍卫,面对刺杀,有经验。” “而且岳父怕我们有意外,还特意把寒凇他们几个调来护送。” 天亮,他们一群人离开事发地已有十几里路,陈捕头不知有什么打算,突然叫停马车。 “寒风侍卫,是否要原地休息一下。” 寒风看着自己的兄弟,好几个都受伤,确实需要停下整顿。看着陈捕头带来的三个衙役,危险系数不大,走到李贤宇他们马车外。 “公子,是否要停下整顿?” 李贤宇看着天色,已经大亮,离江东郡还有十几里路,如果不安全,寒风不会过来问他,而且刚才的恶战,弟兄们多多少少受了点伤。 “停下休息吧!” 当梁琳琅被李贤宇扶着下马车时,陈捕头装作不经意看过来,认出梁琳琅的身份,他死死的盯着梁琳琅。 转身低声向身边的人交代,把消息尽快传回给郡守,他们中计了。 队伍里的人是梁展博的女儿和女婿,是他放出来的烟雾弹,祉帝不在队伍里,让对方的人另外安排人去其他道上截杀。 在他们准备启程的时候,一个村姑模样的小姑娘从山上冲下来。 “救命啊!” 陈捕头皱眉,刚才想着让人去传消息,忘了撤掉这个勾引圣上的环节。他对着村姑不停的眼神示意,赶紧退下,只是那名女子顾着向寒风等人求救,没有看到陈捕头对他使眼色。 刚冷静下来的梁琳琅,看到陈捕头的小动作,想不明白,电视里的坏人怎么能演得这么好。 “他们做的这么明显,真把我们当瞎子吗?” 听着梁琳琅碎碎念,再联想到她刚才那怕死的怂样,李贤宇撸着她的长发,强忍着笑意。 “没事,寒风侍卫他们眼不瞎!” 那名女子,最后还是在陈捕头的善心运作下留在了队伍里。寒风他们冷眼旁观,只要不影响他们,随便他们怎么闹。 陈捕头找到梁琳琅他们,越过李贤宇直接与梁琳琅对话。 “梁大小姐,在下江东郡捕头,俾人姓陈。” “适才从山上下来一名采药的药娘,被猛兽惊吓,想随我们的马车回城,寒风侍卫他们答应了。” “前面几辆皆是男子,不知梁大小姐能否屈尊降贵,与那药娘同乘?” 寒风想过来帮忙,被李贤宇眼神制止,梁琳琅不是寻常无知妇人,她是大祈国最尊贵的女子。 “陈捕头,你与那名药娘认识吗?” 这话太直接,李贤宇都有点忍不住,转身背对着他们。扯着僵硬的笑,陈捕头连忙摇头,表示不认识那药娘。 “属下不认识。” 梁琳琅表示很生气,“不认识你让本小姐与她同乘,万一她是坏人,想要杀我怎么办?” “我们刚才被人刺杀,现在要小心谨慎才行。” 说话时,语气满满的傲娇,妥妥的一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 “你也知道,本小姐的身份尊贵,是江南知州梁大人家的千金小姐。你一个小小的捕快,也敢开口为一名陌生的女子求情,还想让本小姐与陌生人同乘。” “你就不怕本小姐受伤了,知州大人饶不了你们郡守?” “还有,我……” 没忍住,李贤宇握住梁琳琅的手,安抚她,怕她演过了。 “陈捕头,我夫人不喜与陌生人同乘,你再另外安排吧!” 陈捕头对李贤宇很不屑,小白脸,软饭男,靠着那副好皮囊迷惑住了梁大小姐,不然也入不了梁知州的眼。 “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直到这一刻,梁琳琅还觉得不可思议,这些人是真眼瞎还是剧情需要?竟然没发现李贤宇的身份,他身上自带贵气,不开口气场三米八。 他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凡品,怎么还能被人忽视! “姓李,是梁大小姐的夫婿!” 陈捕头连忙笑着招呼,“李公子,那药娘是江东郡人士,能不能麻烦你开口向梁大小姐求个情。” 梁琳琅麻辣小妹上身,抓着他话里的漏洞。 “陈捕头,你刚才说不认识那药娘,这会儿又说她是江东郡人士,我怀疑那小妖精用心不良,想迷惑我家李郞。” 李贤宇把梁琳琅往后一抱,“陈捕头,见谅!” 被梁琳琅的泼辣劲吓唬住,陈捕头不敢再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以前常听人说,梁知州的千金梁大小姐性格温和、平易近人,他还想将计就计,让那药娘与梁琳琅打好关系,好从梁琳琅嘴里套话。 果然,谣言害人,不可信! 梁大小姐哪里平易近人了,肯定是梁知州他们在替她造势。 被梁琳琅这么一闹,那个药娘不敢往李贤宇身边靠,就连坐在一起休息,她都自动自觉离梁琳琅他们两人远远的。 上了马车梁琳琅才问,“他们为什么没认出你,我爹之前不是陪你去探访过那些郡吗?” ‘咳’,李贤宇清清嗓子,“安全起见,岳父对外介绍我,都说是你的夫婿。” “小丫头赶紧休息一下,与队伍汇合后就不能散漫了,对外要保持皇后的仪容,时刻端着。” 想到接下来的日子,要时刻挺直腰板,端着架子,保持宽宏大度,梁琳琅不禁打了个寒颤。 “能后悔吗?” 这话让李贤宇心慌,直接上嘴,堵着,免得再说些让他难受的话。马车里传出两人压抑低沉的喘气声,车夫是个训练有素的暗卫,再荒唐的画面也能淡定如水。 陈捕头还没放弃想攻克梁琳琅,寒风等人太过严谨,冷字辈的侍卫人如其名。唯一的缺口,恐怕是暴躁易怒的梁琳琅。 刚到马车旁,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暗骂白日宣淫,放荡、下贱。 第372章 钻小树林 车厢里,梁琳琅直接趴在李贤宇身上闭眼补觉,陈捕头没脸再往上凑,正好还给他们安静。 离城门没有几里路,前面的马车因为车轴断裂,不得不停下来。 看着睡觉流口水的小丫头,李贤宇小心翼翼的下车,生怕惊醒她。寒风他们围着马车检查,判断到底是人为的事故,还是真的只是意外。 药娘子看着李贤宇独自一人走进旁边的小树林,左右无人关注她,便背上药篓,悄悄的跟了上李贤宇。 当李贤宇走出树林的时候,药娘子正对着对面山腰的人参叹息。 “李公子!” 李贤宇皱眉,满脸厌恶带着肃杀,这人是跟踪狂吗?连解手也跟着他。 “……” 药娘见李贤宇表现的不友好,马上后退一步,与之保持距离,说话时看着李贤宇,语气不卑不亢。 “我见车队一时半会走不了,就想到这附近山林看看,也许能找到可用的药材帮助更多的病人。” “总好过在车上干等,浪费时间!” 他怀疑对方在影射梁琳琅,因为梁琳琅就是这样懒的人,但是他找不到证据。 对方说的有理的据,李贤宇也不好再针对她,颔首示意,直接往左侧走出一步,准备离开。药娘瞄准时机,往右移,正好挡住李贤宇的脚步。 “哎呦,对不起,您先请!” 药娘说完,赶紧咬着唇,往左移,站到刚才李贤宇的位置,如果不是怀疑对方的意图,知道她不安好心,李贤宇也许就会条件反射的往右退,回到自己刚才站的位置,这样势必会与药娘撞到一起。 ‘山林幽会’! 不远处,睡醒起来活动筋骨的梁琳琅,正靠在树干上打哈欠,翘首以盼,似笑非笑的看着不远处的甜蜜‘互动’。 别说,瞧这坏丫头的架势,要是在京城长大,还真有可能当纨绔。 药娘还在那里不停的对李贤宇含情脉脉的放电,李贤宇却盯着梁琳琅看,药娘无疑是在对瞎子抛媚眼,白瞎了! 梁琳琅学着药娘对李贤宇抛媚眼,可把李贤宇逗乐了。舒展四肢,转身直接回到马车上,等着李贤宇回来解释为何会与药娘钻小树林‘私会’。 不远处目睹一切的陈捕头,正盯着梁琳琅的方向,露出阴狠的笑容。 他观察过李贤宇,这小子长相俊美,眉目间隐隐藏着不可忽视的威严,是个带着书卷气的武夫。 而且他还发现,李贤宇比梁琳琅年长了许久,猜测梁琳琅应该是喜欢比她年长的男子,只要挤走李贤宇,那自己就有机会了。 “陈捕头,你在看什么?” 寒凇刚拿钉子补好车轴,看到陈捕头对着李贤宇他们马车。他正在想坏主意,却被寒凇从后面突然拍了一下,差点魂儿都被他吓没了。 “寒凇侍卫,我刚才看那李公子与药娘去了树林,梁大小姐追着他们后面,不一会儿梁大小姐又哭丧着脸跑回来,直接钻进马车里。” “也不知道梁大小姐怎么样了,你看要不要找人去安慰一下她。” 寒凇冷笑,找谁去安慰大小姐? 找他去吗? 他也配! 寒凇见识过梁琳琅的演技,他可不敢贸然出手打扰,免得坏了大小姐的计划。 “听兄弟一句劝,你也知道我们大小姐的脾气,现在正气头上,没事别往前凑,省得遭罪。” 寒凇说完直接往寒风他们那边跑,情报共享,把陈捕头的目的告诉他们。 “姓陈的脸真大,竟然想挑唆公子与大小姐的关系,想趁虚而入。” 寒凛鄙夷,“姓陈的二十好几了吧!” 寒风提醒他们,“不可大意,我们不知道公子与大小姐的计划,不要打乱他们的计划,保护好大小姐的安全。” “是!”几人同时点头。 李贤宇甩掉药娘准备找坏丫头,刚走近马车,就被刚好路过的陈捕头给拦住。 “李公子稍等,梁大小姐正在生气,要不,还是先问问她的意思。” 瞪着陈捕头那奸计得逞的眼神,李贤宇猜到,梁琳琅进树林少不了这孙子的手笔,挑眉戏谑道。 “陈捕头,这是我们夫妻之事,你管的太宽了。” 似乎断定李贤宇失宠,陈捕头对上他,一脸无惧。 “我知道,不过一切还是以梁大小姐的感受为先。” “待我替你问过梁大小姐之后再说!” 得瑟完,陈捕头在外面敲了几次,问了几次,梁琳琅一声不吭,连动都不动一下。他转头尴尬的看着李贤宇,对方脸上宠溺的表情,让陈捕头心生反抗心理。 “梁大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药娘子回来了,要不让她给你瞧瞧?” “或者是你想要一个人静静?” 车厢里很安静,仿佛没有人!再让陈捕头闹下去,里面那位活祖宗可能真要看大夫了。 “咳,”李贤宇清了清嗓子,温柔的说,“丫头,开门!” ‘自大’,倚靠在马车车辕,陈捕头等着看李贤宇的笑话。 ‘啪’,车厢门由内往外推开,直接扇到陈捕头的脸上,‘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惊呆众人。 气性真大,不过他喜欢! 对着陈捕头敷衍的说了句,“小孩子不懂事,陈捕头勿怪!” 扶着车厢门一跃而上,李贤宇在陈捕头愤怒的表情里,潇洒的走进车厢,轻轻抚摸着梁琳琅生气竖起来的眉毛。 不远处目视一切的寒凇,走上前,搂着陈捕头往旁边走,边走边看看梁琳琅他们的车厢。 “刚才已经提醒你,别沾事。大小姐和李公子是欢喜冤家,他们俩闹别扭的时候,谁靠近谁倒霉。” 被扇巴掌的陈捕头,丢脸丢到家,自尊被人踩到地上践踏,还要被一个侍卫教他做事,太失份了。 车厢里的梁琳琅嘟着嘴,狠狠地瞪着满脸笑容的李贤宇,她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 李贤宇想到刚才小丫头靠在树干上向他抛媚眼的举动,有点失神,不知道她是真生气还是故意逗他玩,忍不住出言安慰她。 “乖,还是干净的!” ‘噗’,一句话让梁琳琅绷不住,直接笑场。 好奇寒凇到底与陈捕头说什么,梁琳琅小心的趴在车窗,偷偷看寒凇与陈捕头的背影,这些人真是太逗了,这么拙劣的计谋,也敢拿到她面前炫耀。 “美人投怀送抱,你竟然坐怀不乱?” 伸手把玩着她的手指,说出的话让梁琳琅心情舒畅。 “嫌脏!” 第373章 我谢谢你啊 鸡蛋挑骨头的架势调侃李贤宇,“嫌人家脏,你还跟人钻小树林?” 捏着她粉粉嫩嫩的指头,想到这丫头虽然长在江南,全身肌肤雪里透着粉红,尤其是在兴致高涨的时候,那雪球带着诱人的暗红,像那软糯的甜糕点上枸杞。 “钻小树林?” “那是什么?” 李贤宇一脸茫然的看着梁琳琅,这让想调戏他的梁琳琅很挫败。 “无趣!” 小闹了一会,马车重新启程,太阳挂在正中间的时候,他们的马车终于到了江东郡的城镇。 不远处的行宫外,喜公公早已守候在门外,看到马车上下来的李贤宇和梁琳琅,赶紧上前把人迎进行宫。 行宫殿内部装饰华丽,彰显了皇家的威严与庄重。 高大的石柱上雕刻着盘龙,栩栩如生,细腻的石壁上刻着各种寓意吉祥的图案,彰显了匠人们的精湛技艺。 “去年过来还没有建好。” “这么奢华,应该花不少银子吧!” “为何要把行宫设在江东郡?” 对于江南这边的行宫设在江东郡,梁琳琅很不解,李贤宇让人呈上地图,把江东郡的位置点给梁琳琅看。 原来江东郡地理位置奇特,左侧挨着江淮一带的地方郡,右侧毗邻江南的四郡,江南五郡正好把江南城包围在中间位置。 如今,行宫设在江东郡,去江淮一带巡视便利,而视察江南五郡也同样方便。 “像不像朵花,花蕊就是江南城!” 喜公公在门外回话,“陛下,奴才已经让人备水,请陛下与皇后先行沐浴更衣。” 七月本就热,他们窝在马车上大半日,身上的味道确实不太好。 “把水送进来吧!” “通知李嬷嬷,晌午来伺候皇后!” 喜公公听出李贤宇要与梁琳琅同浴,帝后感情和睦,他很是高兴,小皇子、小公主降生,指日可待。 “渣!” 仔细观察,梁琳琅发现行宫的布置与京城的皇太弟府很像,可以说是完全参照着皇太弟府的正院来布置的。 “熟悉吗?” 梁琳琅点头,“太像了!” 紧张的心还没平静下来,她就被李贤宇带进浴桶,紧紧贴合。情动时,陈嬷嬷的话会在耳边响起。 ‘及笄前不宜开蕾,纵情容易伤身,于根基不利!’ ‘女子最佳的受孕年龄是十八岁之后,三十岁以前!’ ‘克制,七日一周期,休养生息,方能长久不衰!’ 咬着梁琳琅的肩膀,手指忍不住在他的城上作乱,指腹的老茧划过细嫩的肌肤,引起浑身颤栗。 梁琳琅已经失去自主思考的能力,还是忍不住。 “白,白日,不得宣……” 箭在弦上,管他什么白日、夜晚的,李贤宇突然问她梁琳琅。 “离你的葵水到,尚有几日?” 怎么突然问她的生理期,别不是想让她生孩子吧。 不好吧,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我……” 随着他有意的蛊惑,梁琳琅没办法分神思考太多。 “五日!” 知道属于不易受孕的周期,他选择取悦她,顺便满足自己。梁琳琅被动的跟着李贤宇的节奏,失去了话语权和思考能力,沉沦在他的热情里。 水冷了,人也疲惫了。 从床上热醒过来,梁琳琅想起欢愉时李贤宇询问生理期,发现他好像在用她的生理期避孕! 难道是所谓的忌惮外戚势力,怕生下皇子夺权? 秉承,有疑问,张嘴问,别再猜。 “你不想我生孩子?” 李贤宇从后门抱着她,“你太小了,身子骨没长开,不宜生孩子。” 说起这个梁琳琅就来气,伸手掐他的麒麟臂,太硬,掐不动,一时气愤,直接张嘴就咬了他一口。 “明知我是孩子,那你还这么禽兽?” “你怎么就不怕伤了我?” 李贤宇撇嘴,“怕,所以才禁欲,偶尔开开荤就好,免得憋坏了,坏了你往后的性福生活。” 被调戏,咬了一口出出气,梁琳琅瞪大眼睛,恶狠狠的咬牙对他说。 “那我还要谢谢你!” “不客气,”被咬的生痛。 李贤宇直接用手捏着她的嘴巴,逼她张嘴迎接自己的造访,伸舌头进去与之交融。 一时间,房间剩下口水交融的声音,梁琳琅被提出被窝,压到床上。 喜公公的声音适时响起,“陛下,陈国公与秦世子等人求见!” 李贤宇的手艰难的从梁琳琅身上离开,叹息着坐起身。 “你还真是……” 梁琳琅把头缩进冰丝被窝,躲开李贤宇那幽怨的眼神,真不怪她,她没勾引他,是他自己先动手的。 “把人带来启和殿!” 喜公公笑的很开心,李嬷嬷等却为皇后娘娘过早承宠而担忧。李贤宇离开启和殿正院,李嬷嬷进来伺候梁琳琅洗漱,用膳。 李嬷嬷跪在梁琳琅跟前,“娘娘,容老奴造次。” 梁琳琅放下帕子,以为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合礼制。 “嬷嬷,快快请起,起来回话。” 李嬷嬷站起来,“娘娘,老奴僭越了。” “娘娘未及笄,身子骨尚未长全,不易过度放纵。身体乃人之根本,以后的日子还长,娘娘须为自身考虑。” 梁琳琅想咬唇,却想起如今身份不同,有些小女儿的动作不宜再有,笑着感谢李嬷嬷的忠言逆耳。 “本宫知道,多谢嬷嬷提醒!” 李嬷嬷悬着的心也放下,对梁琳琅的脾性了解不多,职责所在,她又不得不开口提醒。 “当不得娘娘这声谢,这是老奴职责所在!” 李贤宇在正殿接见了队伍的所有官员,听着他们汇报此次南巡的收获,还有需要李贤宇做决断的地方。 兵部的人先坐不住,以秦世子为首,率先向户部的人发难。 “陛下,此次南巡,队伍沿路经过几个州府,分明没有奏折上所说的,粮食减产,颗粒无收这种灾情。” “每每兵部需要粮饷,户部总以南方干旱或者是虫灾,减产,税收不齐,户部无余粮。” “眼见边境的战况延长,战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陛下出了圣旨,户部却迟迟不肯拔军粮。” “西边与北边同时来密函,已经拖欠士兵们的粮饷三月之久。现在正值夏季,北地边境牧民骚动不安,如今难得安稳,还请陛下彻查此事,心安军心。” 户部尚书赶紧跪下哭诉,“陛下,微臣也是受地方蒙蔽了,奏折上说淮南、淮北水灾,食不裹腹……” 李贤宇听着他们在下面扯皮,脑袋都痛了。 第374章 李贤宇的平衡术 “那依秦世子之见,当如何解决?” 兵部的那帮老油条,是该动一动了,特别是秦国公自持三朝元老的身份,多次阻挠祉帝的新政实施。 秦世子没想过李贤宇在给他挖坑,依然像以往那样抒发着自己的见解。 “微臣觉得,边境不稳,理应先紧着边境的粮草。至于工部修缮天坛及椒房殿的计划,可以押后,待开春再实施。” 工部侍郎想反驳,被李贤宇制止,工部的人表示他们也很无奈。先帝在时,秦家就自持身份,常把控着朝堂的风向,特别是说到一些重大决定,总会拿边境来说事。 不管是先帝还是陛下,都会轻易被秦家拿捏住,侃侃而谈的秦世子,尤不知秦家的危险将至。 “另外,刑部提议建立审讯牢之事,纯属添乱,大祈国在陛下的带领下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犯罪率已经降低,没必要在此耗费过多。” 刑部付尚书被秦世子当众挑衅,口才不行,说不赢秦世子,竟然满脸委屈的看着李贤宇,那装作伤心的模样,颇有当年梁展博的风貌。 “陛下,微臣冤啊,自五年前受命上任这刑部尚书一职,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今日却被秦世子当众指责毫无建树,还污蔑臣故意亏空国库。” 秦世子没想到,平日里惯会做墙头草的付尚书,今日竟然会为刑部争取利益跟他正面刚,接下来的话,才是付尚书的底气。 “这增设审讯牢一事,亦是梁国丈卸任刑部尚书一职前提交的,陛下已批复,可是这几年,秦世子和户部对此却诸多阻拦。” “臣本不欲多言,然,今日秦世子因为户部拿不出银钱给兵部,竟然……” 秦世子脸色像调色盘,他没想到,那增设审讯牢的提议竟然是梁展博提出来的。 付尚书被吓得不敢说了,就对着李贤宇抹泪。 “哎呦,臣比那窦娥还冤啊!” 李贤宇不说话,看着其他人,想看看有没有其他声音。秦国公在朝堂上势力颇大,暂时没有人出来与之较劲。 户部的人是真的委屈,没想到地方报给他们的数据竟然与现实相差这么多,他们也只能想办法尽量去弥补,以消除陛下心中的不满。 “鉴于今年瞒报、虚报的现象,老臣觉得朝廷应该成立特派专员,下地方去查实当地的收成。” 山高皇帝远,瞒报的现象无法杜绝,李贤宇也在考虑户部提出的成立特派员的可行性。 “户部回去以后,提交特派员切实可行的方案,待内阁商议后再做决断。” 户部官员看到李贤宇脸色变好,他们也踏实点,至少圣上给他们机会去补救,而不是直接对户部开刀。 工部的官员跟着南巡队伍南下,是奉命检查南方主要河道的水利及行宫的安全性。 可是工部的官员们今日还没出场,就被秦世子给按了下去,工部的官员们虽然愤愤不平,但秦世子说的有理有据,他们总不可能说压着兵部粮饷,优先修缮天坛和椒房殿吧。 也不是不行,梁国丈功绩摆在那里,秦世子多少要给梁家一些面子,如果打着梁家的旗号也许能捞点好处。 “陛下,椒房殿历朝历代乃皇后寝殿,太后驾鹤西去已多年,椒房殿除了每年循例的简单养护,没有做过全面的修缮,有些厢房的墙面甚至已经掉落。” 秦世子咬着牙,这群鳖孙,知道陛下关心皇后娘娘,一有事就往皇后和国丈他们身上扯皮,太不要脸了。 李贤宇没喊停,工部官员胆儿肥,他们不担心秦世子秋后算账,继续扯着皇后这张大旗行事,工部已经几年没有大工程,再这样下去,迟早边缘化。 “皇后娘娘不日回宫,椒房殿原本应该提前修缮,只因兵部卡着户部,连带工部的款项也批不下来。” “年底了,要祭祀,去年天坛就没动,今年怎么的也要重新翻修一下。” 有工部的官员撑腰,户部的官员也纷纷加入了讨伐兵部霸道的行列,指责他们太过跋扈。 离开京城,秦世子觉得独木难支,兵部的官员大多是老粗,不擅言辞,他一个人对抗着三部官员们,确实有些吃力。 大殿上,原本是三部对抗秦世子,后来变成相互指责,一群大老爷们,争的面红耳赤,吵吵闹闹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却什么都没商量出来。 李贤宇捂着额头,大脑里有千万只蚂蚁钻过,闹得他头疼欲裂,摆手示意他们停下来。 君臣叩拜,“陛下,圣裁!” 离开京城以后,看着他们分派系站立,李贤宇说不烦是假的,监国时不知道,当了皇帝他也不能随心所欲。 登基称帝,他要平衡朝堂的各方势力,还要裁断他们之间的纷争,又要对臣子们提出的建议朝廷判断。 “户部掌管着大祈国的银钱,仍须继续保持开源节流的方针,抓紧充盈国库,避免拖后腿。之后朕会派人与户部对接,帮忙你们实施各项商业计划,增加国库的收入。” 户部尚书听到祉帝先提户部,那是陛下对户部工作的支持与认可,户部官员很有成就感。 李贤宇看着秦世子,考虑着要怎样才能拿捏住秦家,让兵部不那么乖张。 “兵部管大祈国的兵马,镇守边境,功不可没,该拔的款项还是要优先考虑。工部的提议利国利民,同样也需要户部那边大力支持。” 一个巴掌一个甜枣,秦世子不得不咬着牙叩谢圣恩,祉帝比不上祈帝的果敢,太过畏缩,男子气概不盛。 工部的官员被点名表扬,很是高兴,这几年祉帝为做政绩,不兴修建那些奢华的建筑,重视商业的发展,他们工部掌管着大祈国的农事,已经没有先帝在时的优越感。 李贤宇看着付尚书有些无奈,付尚书的能力确实不够,他无法带领刑部发扬光大。想当初,他岳父梁展博当刑部尚书时,硬是带领着没有任何实权的刑部,一越成为六部之首,手底下的案子就没压过三个月。 “刑部的提案已经批复,就先与工部那边商量施工事宜,等设定好细节就向户部申请拨款。” 付尚书感动的差点哭了出来,国丈卸任前把提案都过完了,压到他手上有五年,一点进展也没有,陛下轻易就替他找好解决方法。 第375章 皇后娘娘 “年末要大祭,天坛的修缮要尽早安排,至于椒房殿,不着急,等户部那边缓过劲再修也是可以的。” 工部扯皇后娘娘大旗要银子的行为有点过了,李贤宇半否决工部的提议,他不可能让梁琳琅无端冠上奢靡无度的骂名,承受着世人误解。 再加上他对椒房殿有阴影,李贤宇不想让梁琳琅入住椒房殿,所以椒房殿可以不修缮。日后梁琳琅会跟着他住,至于是直接住到太和殿还是保和殿,就看梁琳琅喜欢,实在不行,住慈宁宫也可以,只要她乐意。 工部没想到借着皇后的名头竟然会被李贤宇拒绝,反而是知道内情的陈国公明白李贤宇的决断,椒房殿应该不会修缮了,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人入住。 “各位卿家,一路上辛苦了,稍作休息,晚上内务府安排了宴席,款待诸位。” 散朝后李贤宇回到正院,梁琳琅正对着眼前那碗黑乎乎的东西犯难。 “这是什么?” 看到李贤宇,梁琳琅委屈,果子两个人一起吃,凭什么让她一个人喝这东西! “避孕药!” “?”李贤宇没听过这个词,不妨碍他看着梁琳琅的表情猜测,防止受孕的药,他还记得梁琳琅小时候替他挡过祸,伤了身子,太医说她难受孕,所以这药不能喝! “是药三分毒,能不喝就不喝了。” “你没告诉嬷嬷,你的小日子快来了?” 梁琳琅瘪着嘴,“说了,嬷嬷说,安全起见还是要喝的。” 看着这碗黑乎乎的东西,李贤宇有点生气,李嬷嬷是不是管的太宽了。让喜公公把药端下去交给太医,顺便请太医过来给梁琳琅看看。 “早膳吃了什么?” “这药凉了,先不喝。” 对着这碗‘洗笔水’,梁琳琅很纠结,她还小,真不想太早有孩子,但是刚才舔了一点,是真喝不下去。 看着药被撤下去,梁琳琅彻底松了一口气。 “不喝真没关系吗?” 李贤宇噗嗤一声笑出来,“整个后宫就一个,你再摆出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我有些不习惯。” “那药味道有些重,闻着不太好喝,我让太医看看你的身体状况怎么样,顺便开一副男子喝了也能‘避孕’的药。” 听到不用喝那玩意,梁琳琅高兴跳起来抱着李贤宇,正好看到李贤宇端着那碗药重新走进来。 “陛下安!” 不等李贤宇叫起,李嬷嬷已经站起来,径直走到梁琳琅的跟前,重重放下碗,语气带着优越感和恨铁不成钢。 “皇后娘娘,刚才奴婢已经提醒过您,既已入宫,就要守这后宫的规矩。” 室内气压骤减,梁琳琅不用看李贤宇的表情都知道他现在非常不高兴。 “李嬷嬷,这药凉了!” 见李贤宇没有出言责备自己,李嬷嬷有点飘了,不耐烦的开始嫌弃梁琳琅多事。 “皇后娘娘,奴婢刚才端进来的时候是热的,你不想喝直接告诉奴婢不用熬就是,没必要这样折腾奴婢这把老骨头。” 喜公公的声音响起,“陛下,陈太医到!” 李嬷嬷端药的手抖了,“娘娘,还是趁早喝了吧!” 李贤宇伸手握住那碗药,声音冷厉,吓得李嬷嬷直接腿软,跪下。 “宣!” 陈太医进来,李贤宇直接让他先检查那碗药,李嬷嬷的表情由害怕变成淡定。陈太医拿出银针,没验出药有什么问题,梁琳琅却开口了,语气冷冰冰,七月生寒。 “那就劳烦陈太医替本宫尝药吧!” 她不是傻,只是懒而已,这药就有很重的当归味,闻着像是活血化瘀的大补之药。但是李嬷嬷听到有太医要来,吓得慌神,还害怕的跌倒,药肯定有异。 陈太医进门,李嬷嬷与之对视片刻,双方便冷静下来,有隐情,陈太医有心拒绝,却碍于他刚才对圣上说药没问题。 “陛下……” 梁琳琅把玩着手上的扳指,马车上李贤宇替她戴上的。 “怎么,本宫的话不好使了?” “一个个真当本宫是个摆设吗?” 陈太医不服,瞪了一眼李嬷嬷,准备弃车保帅,梁琳琅没给他机会。 “陛下,学艺不精和欺君之罪,哪个轻一点啊?” 李贤宇有心让梁琳琅立威,伸手扶着她坐下。 “皇后说哪个轻?” 梁琳琅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太医,“学艺不精吧!” “大夫的职责是治病救人,世人都说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敢。” 陈太医被李贤宇盯的毛骨悚然,惊出一身的冷汗,梁琳琅笑的很真诚,说出的话却让陈太医一个老医者汗颜。 “敢问陈太医,您做到了吗?对得起医者的称号吗?” 陈太医心虚的快支撑不住了,李嬷嬷手抖的停不下来。 梁琳琅停了一下,“本宫一个外行都能闻出药有很重的味道,陈太医身为太医院的副院正,竟然能枉顾圣恩,指鹿为马。” “其心可诛啊!” 看到梁琳琅轻易就拿捏住了李嬷嬷和陈太医,李贤宇很欣慰,转身走进内室。 李贤宇离开,陈太医更加害怕,不停的抹汗,后来直接趴在梁琳琅面前认错。 “皇后娘娘恕罪,微臣刚才只是检查出这碗药没有毒。” “请皇后娘娘再给微臣一个机会!” 望着地上趴着的人,梁琳琅没有出声,室内气压很低。随着时间流逝,李嬷嬷呼吸急促,身体忍不住发抖。 太过安静,心跳声清晰如鼓,陈太医先抗不住,只能合盘托出。 “李嬷嬷是微臣妻姐婆家的远房表姐,原本南巡是定了王太医、林太医随行。结果临出发前,林院正找到微臣,称王太医突发疾病,已经告老还乡了,让微臣顶上。” “昨日,李嬷嬷带着臣妻子的书信,让微臣务必救李嬷嬷一命。” “微臣……” 梁琳琅摆手,“本宫不想听这些,只要告诉本宫,这碗药里有什么!” 陈太医颤抖着手,“药里有……” “有,木通、牵牛子、滑石粉、还有大量的北沙参。前面几味药材是刺激子宫,引起内息的混乱,避子汤的主要成分,只是这量有些大了。” “这后面一味北沙参,属于大寒之物,娘娘年少时曾中毒伤身,这味药材会加重娘娘身上的病症。” “导致,导致日后子嗣困难!” 李嬷嬷眼睛一转,想推卸责任,求饶,梁琳琅对李贤宇的暗卫摆手,那人从暗处走出来,堵住李嬷嬷的嘴。 第376章 确实献丑了 “把李嬷嬷先关押起来,到江南城后交给国丈大人审讯。” “今日之事,不外传!” 她不相信南巡队伍里的人,挥退众人梁琳琅深呼吸,右手捏着自己的左手,用力想平息内心的恐惧。 年少时,她遭受过亲近之人的背叛,而且是致命的那种,所以她对任何人都留了一手。 外面安静下来,李贤宇担心梁琳琅,放下手里的《新祈律草案》,站起身往外走。 “怎么了?” 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李贤宇,太过复杂,她无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李贤宇心痛的捧着她的脸。 “害怕了?” 是该害怕的,连他都觉得害怕,所以刚才没有插手,怕自己表现的太激烈吓到梁琳琅。在他眼皮子底下再次受伤,他怎么敢把她接回后宫。 “不怕,我陪你!” 后宫的规矩确实要重新整治,大概是他脾气太温和,宫人的态度散漫,该有人好好收拾收拾他们了。 “记住了,我家丫头是大祈国最尊贵的女人,没人能越过你!” “你在后宫一家独大,你是去建立后宫的规矩,督促别人要守你的规矩,懂吗?” “我这一生,仅你一人!” “今日这事看出,你很喜欢孩子,那么日后我会注意点。要我说,没有孩子也没关系,我们两人还能自在些。” 李贤宇没说,当年温浅言生老三梁霖辕时,他被吓得不轻。 七年前,梁琳琅中毒,太医说于寿元无碍,但会子嗣困难。先帝是暗暗高兴,这是意外惊喜;而李贤宇是无比庆幸,她还活着。 他不强求梁琳琅为他生孩子。有,就是锦上添花,没有,就是他命中无子。 “想要继承的子嗣,可以从旁支过继,李家的血脉不会断,大祈的江山也不会葬送在我手上。” 下巴抵在梁琳琅的膝盖上,认真的看着她的双眸。 “信我吗?” 梁琳琅没有思考,直接点头。 …… 行宫的晚宴,规格上自是比不过皇宫宴席,这是梁琳琅初次以皇后娘娘的身份公开亮相,李贤宇很重视。 把宫女都安排过来,伺候梁琳琅沐浴更衣,梳妆打扮。经内务府改良过的宫装,轻便舒适,虽然它有九层之多,穿在身上却不会显得臃肿。 李贤宇坚持握着梁琳琅的手进殿,全程没有松开过,甚至屈尊降贵扶着梁琳琅先入座。 他这是在告诉世人,皇后娘娘深得陛下圣心,甚至愿意放下身份配合她。也在警告那些暗处想对梁琳琅动手的人,掂量着点。 他们刚坐定,底下的官员们也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纷纷跪下请安。 “恭祝大祈国千秋万代!” “圣上福寿安康!” “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出门前吃过点心,这会儿倒不太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对于下面官眷们不时投来嫉妒的目光,她亦坦然自若。 随行的官家小姐们暗暗较劲,离开京城二个多月,李贤宇鲜少露脸,今夜终于有机会面圣,早已准备好,将各自的看家本领拿出来,打算迷住李贤宇,夺得恩宠。 李贤宇不按理出牌,宴会开始就直接让人上菜肴,且大多是清淡的当地食物。 “诸位卿家,用膳吧。今在江南,咱们就入乡随俗,好好品尝这江南的美酒佳肴,欣赏这江南的小巧玲珑。” 一句‘入乡随俗’,就把那些人的小心思都堵住了。江南女子,柔情似水,舞姿妖娆。 陈国公仗着是李贤宇的亲舅舅,态度傲慢,语气满是对江南的不屑。 “江南女子不矜持,远不如咱们京城的千金小姐……” 看到高堂上梁琳琅脸色不太友善,李贤宇皱眉,陈国公顿时收声。因为女儿嫁给泽郡王一事,他已经领教过李贤宇的怒火,轻易不敢再惹毛李贤宇。 品尝完清蒸蒜蓉扇贝,大堂安静下来,秦世子突然接话。 “这海产,太好吃了!” 其他人附和着,江南盛产海鲜,价格还可观,户部的人看到商机,李贤宇也嗅到契机。 从祈帝那里接过他的私库,李贤宇才知道梁展博是祈帝的钱袋子,他原想让户部的人到了江南城找梁展博取经,但是好像户部已经有办法了。 陈国公也转移话题,“京城如果有这海鲜,估计再贵他们也愿意吃。” 安静用餐的梁琳琅放下手中的筷子,示意宫女不用再替她布菜。 “京城处内陆,四周没有江河,海产品离开水面超过六个时辰基本就不新鲜了,京城的人想吃如此鲜美的佳肴,怕是要亲自到沿江地区品尝。” 听完梁琳琅的话,户部尚书顿时蔫菜,他怎么忘了这一茬,梁琳琅接着说。 “其实江南地区的干货亦闻名遐迩,诸位大人可以采买一些回去让家人尝尝。” 户部侍郎请教梁琳琅,“敢问娘娘,这干货为何物?” 梁琳琅正准备回他,林家小姐出门了解过,所以不顾礼仪的抢话。 “干货,顾名思义是晒干的货物,娘娘说的应该是昆布和海草这些廉价品。” 林小姐算是李贤宇的表妹,平日里嚣张惯了,对其他官家小姐很是不屑,刚才有机会露面,自然不放过。 她表面向皇后请罪,却巧笑嫣然的对着李贤宇抛媚眼。 “臣女献丑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梁琳琅没想给她脸,“确实献丑了。” “孤陋寡闻不可怕,最怕的是不懂却装懂。” 林小姐咬牙含泪,满脸委屈的看着自己父亲。她祖父是陛下的亲舅父,更是太医院的院正,她父亲是李贤宇的表舅,父亲又是先太后的专属医官,她在先太后面前很得脸。 自己则是陛下的亲亲表妹,皇后怎么可以这样当众羞辱她,太不把林家放在眼里。 四年前,家中长辈曾经提过,把她送到宫中伴驾,当时年纪小不懂事,直接拒绝,结果一比较,拖到十六还没说亲。 如果自己当初进宫,现在坐在陛下身边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哼’! 被当众训斥,林小姐还得憋屈的谢恩。 “娘娘教训的是,还请娘娘赐教!” 懒得与蠢货争长短,梁琳琅甩袖。 “南北货物贸易的事,急不得,到江南城后本宫让国丈大人安排有经验的专业人士给各位大人讲解。” 户部尚书赶紧谢恩,气的林小姐扯坏了手中帕子,林夫人见不得女儿受委屈,却不敢挑衅皇权。 第377章 桥断,留客 林夫人脸色不愉的看了一眼梁琳琅的方向,点了点林小姐的鼻子,宠溺的说道。 “你啊,就是被给宠坏了,当年说送你进宫,死活不愿意,现在又闹哪样啊!” 林小姐看着高堂上端方正坐的李贤宇,相貌堂堂,英俊迷人,气宇轩昂,初见面她便芳心暗许,在与林夫说起他时脸色潮红。 “娘,女儿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嘛!”林小姐说话时,眼睛瞟向那个人。 美酒佳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在场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江南歌伎,眼馋那婀娜多姿且妙曼的身影,恨不得直接上手感受那光滑细腻的肌肤。 官家千金小姐们却被气红双眼,嘴里嘟囔着不合时宜的话。 “下贱,淫荡,恶心,伤风败俗!” 李贤宇与梁琳琅两人纯粹欣赏舞娘们的姿势,所以不会觉得不雅。 她还调皮的逗弄李贤宇,提醒他看哪个舞娘的腰纤细,告诉他什么是a4的腰;哪个舞娘的屁股翘又挺,丰乳肥臀。 玩过火,气的李贤宇差点失了理智,最后用宽袖子挡着,直接伸手掐梁琳琅腰部的赘肉,拍她的屁股。 “太瘦了,手感不好,你这里的刚刚好。” 眼睛扫了一眼她的胸*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 “太大了对身体不好,你的正好够我一手。” 林小姐盯着高台,自然没错过帝后私下的小动作,气的林小姐在心中暗骂梁琳琅,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卖身对着林夫人撒娇。 “母亲,女儿想进宫!” 林夫人拍拍她的手,“此事不能操之过急,须从长计议!” “因为你之前拒绝了这事,惹得你祖父和父亲不快,如今突然反悔,恐怕他们会不高兴,所以你先不要声张,待母亲先替你探探口风。” 林夫人知道公爹和自家相公还在计较当年女儿拒绝入宫之事。 公爹是太医院院正,亦是祉帝的亲舅父,既是长辈又是臣子,见新帝过于忙碌,后宫又没有妃嫔,怕李贤宇不知道如何宣泄,才想送个与皇后差不多年纪的林家女进宫伴驾,顺便投诚。 林夫人刚安慰好女儿,正好看到梁琳琅起来往旁边的出口走,她站起来快步跟上,想从梁琳琅那里打听陛下的圣意。 李贤宇看着林夫人追上梁琳琅,担心梁琳琅应付不了命妇们的刁钻,他不好插手,便让喜公公去帮梁琳琅。 林夫人小跑才赶上梁琳琅,“皇后娘娘请留步!” 梁琳琅内急,离席回启义殿上厕所,却被一个陌生的官眷叫停脚步,她有点急啊,对方最好是有什么急事。 “……” 宫女拦在梁琳琅前面,挡住林夫人,防备林夫人靠近梁琳琅。 “林夫人,止步!” 被宫女拦住,林夫人尴尬的笑了笑,是了,梁琳琅离京为先帝与先太后祈福多年,自然不认识她。 “臣妇乃太医院林院正的长媳林兰氏。” 梁琳琅腹诽,对方的相公又不是拿不出手,怎么不报自己相公的名号,反而报公爹的官衔,真是怪人一个。 林院正的长子林中丞,亦是太医院的太医,之前一直负责先太后的脉案,医术还是很不错的。 “原来是林夫人,可是有事?” 林夫人被梁琳琅脸上淡淡的笑容羞的无地自容,她原本是想报出公爹的名头,让梁琳琅知道自己是李贤宇的表舅母,是长辈,结果自己找不痛快。 “没有,就是……” ‘妈蛋’! ‘快憋不住了’! 她内急,对方却在那里吞吞吐吐的,梁琳琅懒得再等林夫人张嘴,直接扔下一句话回启义殿上厕所。 “那就候着吧!” 林夫人心慌,她原本是想向梁琳琅探口风,看能不能借圣上的手,越过自家公爹和相公,把女儿送进宫,谁知她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皇后娘娘罚站。 “这……” 等林夫人回过神,只看到梁琳琅留下的背影。 喜公公过来,听到了一点,再询问旁边站岗的太监们,很快便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小跑着回去向李贤宇复命。 李贤宇正吃着江南蜜瓜,等着喜公公过来回话,听到梁琳琅处罚了林夫人,李贤宇直接笑了。 “小丫头估计内急了!” “也好,杀杀那些人的锐气!” “省得上赶着找麻烦!” 挥手让喜公公退下,“下去吧!” 启义殿里,梁琳琅一身轻松的回到刚才那个路口,发现林夫人站在原处,而且脸色好像不太好,梁琳琅有点内疚。 “林夫人找本宫,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林夫人原本出来也是想顺便解手,却被梁琳琅晾了小半个时辰,她憋的脸色有点发白,全身力气都用来憋尿了,根本回答不了梁琳琅。 梁琳琅看出了她的囧迫,“先下去吧!” 得到恩赦这一刻,林夫人对梁琳琅的善解人意的行为,感恩戴德,小碎步往旁边的殿宇跑,怕跑慢了就泄漏出来,内心还在为刚才误解皇后娘娘而内疚。 而宴席上的林小姐,看着林夫人追随皇后娘娘离开,咬着帕子等林夫人回来分享好消息。 幻想着她被李贤宇如珠如宝的疼爱着,幻想着她把皇后娘娘踩在脚下,幻想着昔日瞧不上自己的小姐妹们对自己三跪九叩。 梁琳琅重回宴席,发现李贤宇正单手叉着膝盖,百无聊赖的看着下面的表演,脸上那不耐烦的表情太明显了。 夜已深,吃的差不多,梁琳琅询问李贤宇,是不是早点让官员们回去休息? 洗漱完,已经亥时末,没有力气干活,准备搂着柔软的娇妻入睡。 梁琳琅在他怀里选位置,打着哈欠问他。 “我们会在江东郡逗留多久?” 李贤宇任由她闹,“原计划明日就启程回江南城,结果因为有人想留住我们,硬把那道唯一能到江南城的桥弄断了。” “恐怕要在江东郡再留两、三天!” 梁琳琅眼睛睁不开了,“断桥,留客?” “是江东郡的郡守吗?” “他为什么要留下我们啊?” “江东郡的政务混乱,我爹递过奏折,也已经向吏部投诉了,要求他们派人下来彻查此事,并且派人过来监督。” “结果吏部尚书驳回我爹的奏折,还想让我爹与江东郡的郡守结儿女亲家。” 李贤宇抓住重点,“儿女亲家?” “谁家女儿?” “谁家儿子?” 第378章 最会生儿子了 大概是不高兴了,李贤宇的声音变得冷冷冰冰的有点吓人,让迷迷糊糊的梁琳琅顿时清醒过来。 李贤宇冷哼,“江东郡郡守姓张,其夫人原是屠夫,家底丰厚,唯一缺点,善妒。张郡守的后院除了三个嫡子,无庶子。据我所知,张郡守家没有女儿。” 梁琳琅在他怀里蹭了蹭,撒娇卖萌。 “我爹娘对我是放养的,性格太活泼,不宜家不宜室,谁会找我这样的啊。” “而且,对方哪里是看上我啊,他们是在试探你的态度!” “我霸着你身边的位置这么多年,早有人看不惯我,我爹保护的好,他们又干不掉我。” “后宫没有女人,你态度不明,他们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梁琳琅故作姿态,装柔弱,装可怜的对着李贤宇撒娇。 “所以说,全是因为你,很多人明里暗里给我们家挖坑,都想来害我。” “那些人,想尽一切办法,试图把我从你身边挤走,好塞他们自家女儿进宫。” 抱着李贤宇的手臂,一点也不真诚的抱怨着。 “他们太坏了!” “张郡守家是没有女儿,但是听说他们有表小姐啊,而且那些姑娘前凸后翘,最会生儿子了,你可小心点,别被人算计了。” 对着李贤宇吹气,“大把姑娘等着帅郎君的恩宠!” 她说完,还伸手拧他的胸口,不痛不痒,却挠的他下腹紧绷。 “睡吧,你明日要早起接待命妇!” “再不睡,我怕你明天起不来。” 昨日半夜出门,一路上晃了几个时辰,直到此刻大脑还有晕眩感。 “睡!” 月明星稀,黑夜最适合隐藏身影,最适合干坏事,锦衣卫的巡逻队刚走过。 ‘嗖’,带钩的绳索扔过墙头,很快几个人影顺着绳索爬进行宫,收起勾绳,藏到旁边的假山后。 走远的锦衣卫听见脚步声,小跑过来查看。 “什么声音?” “你们几个去那边看!” “剩下的跟我来这边。” 在锦衣卫快搜查到假山时,一个太监拎着只黑色猫从旁边的路口走出来。 “哎呦,几位大人,这是怎么了?” 锦衣卫小队长用绣春刀抵着太监,“哪个宫的?” 太监躬着腰,“属,奴才是启义殿的值夜奴才。” 锦衣卫小队长对着迎面而来的红色绣春服拱手,“魏总队。” 魏成风自暗处走出来,越过太监和锦衣卫,朝着对面假山走去,气氛凝重,下意识屏住呼吸,能听见紧张的心跳声。 太监盯着魏成风的背影,捏紧手袖边,左手抱着的猫掉在地上,右手按住藏在怀里的匕首,眼神闪烁,带着狠厉。 “喵”,猫眼闪着绿光,逃脱桎梏,一跃逃到树枝上,冲着假山叫了两声,许是太安静了,猫儿舔着猫爪子,不敢再叫唤。 魏成风转身盯着太监,太监松开右手,双手交握,低下头,保持卑微的姿态。 “启义殿?” 太监躬着腰,“回大人,奴才是启义殿的。” 看着没什么异常,魏成风背着手离开,锦衣卫的巡逻队见魏成风离开,他们也继续巡逻。魏成风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树上的绿光,太监紧张的心都悬到嗓子眼,双手抖个不停。 “哪来的猫?” “皇后娘娘的?” 太监捏紧手指,“不是,不知哪来的野猫,奴才是来驱赶它的。” 魏成风刀一扔,猫直接掉到地上,不动了,指着太监。 “你,去处理掉!” 又对巡逻队的锦衣卫说,“仔细点,今夜加强警戒!” 待锦衣卫的人离开,太监低头,捡起猫的尸体,路过假山,‘咳’,快步朝启义殿方向走,身后跟着几道影子。 路上躲过几次锦衣卫的巡逻,终于到启义殿门口,太监握紧手中的匕首。 “梆”,“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听到锦衣卫的脚步声,太监带着黑衣人躲进旁边的草丛中,屏住呼吸。 更夫敲了二下梆子,二更天,巡逻队换了一批锦衣卫,交班时也提醒了注意事项。 “指挥使说了,晚上要加强警戒,打起十二分精神。” “不可有丝毫闪失!” 锦衣卫的人走远,启义殿的宫门紧闭,太监在殿外学猫叫了两声。 宫门没有开,里面迟迟不给回应,太监担心有异,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小心的等着。 “喵”! 宫门轻轻打开一道缝,太监领着人急忙缩进启义殿。 看着漆黑的夜晚,过于安静的殿宇,他的心底生出疑惑,这一切是不是太过顺利,他们已经摸到了祉帝的老巢,没理由后退。 “咳”,“咳”,正院那边传来女子轻微的咳嗽声,还亮起了灯。 这灯光和声音正好消除了他们的担忧,殿内里面有人,他们没有白跑一趟,他们悄悄摸到亮灯的院子,附耳细听。 因为那灯光和咳嗽声,他们忽略了殿内为何没有守卫。帝后的住处,就连值夜的太监和宫女都没有,这也太不正常了。 “李嬷嬷,现在是几更了?” 院内突然传出女子温柔的声音,太监带着黑衣人躲到墙角处,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苍老的声音,“娘娘,刚才二更!” 太监侧耳,这声音不像是李嬷嬷的,难道行宫还有第二个李嬷嬷? 正常太监想再确认李嬷嬷的声音,身后有东西跌落,里面的灯熄灭,他顾不急查看身后,准备冲进去刺杀皇后娘娘。 朝身后摆手,太监率先破门而入,烛光亮起,里面坐着的哪里是皇后娘娘,是由宫女假扮的。 “退……” 太监还没说完,就被人敲了闷棍,笔直躺在地上。魏成风自屏风后走出,命人把太监和黑衣人绑起来。 “卸掉他们嘴里的毒囊,押进地牢,明日再审!” 偏殿发生的事,第二日梁琳琅吃过早膳才听宫女们提起。 晌午,李贤宇带回来黑衣人的消息,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弱质女流。梁琳琅也好奇,他们来行宫刺杀,等于是拿命开路,为何还要带不会武功的女子进来。 “哪方人马?” 李贤宇放下茶盏,“泽郡王的人!” 突然听到个陌生名字,梁琳琅一下没反应过来,这泽郡王是何方神圣? 以为梁琳琅在忆往昔,李贤宇吃醋了,语气不好。 “前皇太孙李扞!” “你的前未婚夫!” 第379章 ‘毒奶\’ 梁琳琅不解,“那他送个女人过来是几个意思?” “心痛你后宫空虚?” “他是准备侄子代母职,怕你绝后,送个女人过来,帮你开枝散叶吗?” 反将一军,谁不会,咸丰年间的陈年老醋也吃,有意思吗? 李贤宇被梁琳琅呛的不知道怎么说话,她还没想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说!无心,听者有意。李贤宇已经顿悟,对方也想学恭亲王,抢不到帝位,便把自己子嗣生在后宫,让自己的孩子登基称帝。 行刺干嘛整个女子,脑子里灵机一动,莫非问题出在那个女的身上,身体里藏毒,只要勾引得李贤宇与之交欢,李贤宇就会中毒吗。 就像电视剧里的剧情,‘毒奶’! “那名女子的身体状态怎么样?” “有找个医女替她检查一下,全身检查那种?” “私处也不要放过!” 看到梁琳琅表情凝重,李贤宇不敢掉以轻心。 “我马上让人安排!” “你等下召见命妇时,可以适当的强势些,震慑住那些人,让她们歇了歪心思,别整日不务正业,尽想给人拉皮条。” 说完转身离开启义殿,前往临时处理公务的启和殿,让喜公公传召锦衣卫指挥使钟镇民。 钟镇民是五品带刀侍卫,面圣时可拱手请安,昨夜发生的事让李贤宇有些不高兴,对他敲打一番。 “钟指挥使,锦衣卫的巡逻需要加强,昨夜之事,朕不希望再发生。” “那批犯人现在关押在何处?” 被敌人摸到自己休息的寝殿,这事相当严重,一个不好,等于是把脖子放在别人的刀剑之下,任人宰割。 钟镇民拱手,“回陛下,昨夜那批犯人现在关押在行宫的地牢里,臣遵照旨意,没有惊动江东郡衙门。” “今早已经派人对犯人进行审讯,暂时没有进展。” 李贤宇想到梁琳琅说的话,“安排医女替那个女犯人做个详细的全身检查。” “朕要准确的信息!” 钟镇民不知道李贤宇此举何为,他只知道,听命行事。 启义殿前殿,梁琳琅正在招待随行的官眷和江东郡的命妇,脸上挂着客套的浅笑。 李贤宇在启和殿处理京城传来的加急奏折,顺便等钟镇民来复命。 傍晚时分,钟镇民行色匆匆的带着医女过来找李贤宇复命。 进了启和殿,直接跪下请罪! “回禀陛下,臣已经查审清楚,那名女子身上藏着巨大的阴谋。臣带了医女过来向陛下阐述,还请陛下恩准医女晋见。” 李贤宇挥手,喜公公出去传召医女。 “陛下万福金安!” “草民岭南卢氏,叩见陛下!” 李贤宇点头,“说吧!” 今日替女犯人检查时,觉得匪夷所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启禀陛下,草民在替女犯人检查时发现女犯人私密处藏着毒囊,男子与之欢好时容易上瘾。乳头有大量的‘米壳花’和曼陀罗花汁,上瘾致幻!” 越是问清楚,李贤宇越想不明白,他的形象不是好色之徒,也不是看到女人就想上的种马,他们送这样一个‘毒物’进来有什么用? “那女的开口没有?” 钟镇民抹汗,看向卢医女,希望卢氏能帮他开口,卢医女有自己的想法。 “启禀陛下,草民替那名女子检查时,发现她中毒了,体内有几种毒。” “她的血有毒,谁沾上,谁中毒!” 李贤宇站起来,“送这样的人进来,目的是什么?” 钟镇民想起重要信息,“臣在太监身上搜出一张人皮面具,放在那名女子脸上,竟然与皇后娘娘有几分相似。” 卢医女有些害怕,说话时磕磕碰碰,可是还是努力向李贤宇进言。 “草民觉得对方的目标应该是皇后娘娘。” 钟镇民看不过眼,接过话题。 “据昨夜当值的魏成风说,锦衣卫巡逻时听到异响,准备搜查时遇到那名太监。太监手里捏着猫,自称是启义殿的守夜太监,是来驱赶猫的。” “魏成风发现异常,第一时间汇报,考虑到行宫的守卫不够严谨,才会想请君入瓮,釜底抽薪。” “从太监下意识就说他是启义殿,可见他们的目标由始至终都是住在启义殿的皇后娘娘。就连随行女子的身形亦与皇后娘娘相似,他们应该是打算桃代李僵,找人冒充皇后娘娘。” 钟镇民的解释,把李贤宇想不明白的地方,串起来了。 果然,最熟悉自己的永远都是的敌人。 李贤宇不出声,底下跪着的两人,不敢吭声,殿内顿时一片安静。 他们是打算半夜偷进启义殿,绑走梁琳琅,再忽悠他与赝品苟合。如果他不熟悉梁琳琅,再加上中了毒,自然没有精力去追究枕边人是谁。 当年他就知道李扞喜欢梁琳琅,因为梁琳琅还小,所以李扞不着急,眼看着梁琳琅快及笄,李扞着急了,所以即便知道是昏招他也想试一试。 说到底,李扞还没放弃梁琳琅。 “把这名女子处理掉,今日之事,不要往外扬。” 因为陛下看重梁家,看重皇后娘娘,钟镇民也在怕,他怕事情不小心外露,伤了皇后娘娘的名声,陛下会治他的罪。 屏退左右,李贤宇有些恍惚,回到启义殿还是有些缓不过劲。被宫女叫回正院,梁琳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李贤宇一个人坐在槐树下发呆。 “你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贤宇伸手搂住她的腰,闭上眼,把脸埋在她的怀里,寻求片刻的安心。 “别怕,我在!” 梁琳琅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宽慰他,“别怕!” 李贤宇抬头,“我又听到‘米壳花’了!” 她没听过这个名字,所以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可怕的,但是还是安慰李贤宇。 “这个是什么,很可怕吗?” 李贤宇向她解释‘米壳花’的危害,容易上瘾。 讲述了先太子妃顾氏通过‘米壳花’控制先太子,做下不少错事,还有先太子死的时候皮包骨,也是因为他长时间服用此物,损伤了身体导致的。 “这是原始毒品吧!” “这人太坏了,明知他父亲是因为这个没了的,竟然还用到你的身上。” 李贤宇担心的是,“你说,如果有人把这东西悄无声息放到我们膳食里,会怎么样?” 梁琳琅想起以前上学时的禁毒普法课,从根源上解决此物。 第380章 冷战 梁琳琅没想到,皇家也不安全,这古代人竟然比现代人更狠,草菅人命都能坦坦荡荡。 “回京后,让太医院每日派两名太医到御膳房当值,检查食材的安全性。” “敲打内务府,让他们监督采买,不要出了纰漏。” “归根结底是你不够狠,让他们蹦达的欢。” “男人不狠,地位不稳!” 李贤宇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就是狠不下心去对待自己的血亲。 “你不怕吗?” 怎么可能不怕,怕死了,但是不能让他知道。 “你会对我下狠手吗?” 李贤宇摇头,梁琳琅坐在他旁边, “那不就是咯,所以我怕个毛线啊!” 在江东郡停留了三天,李贤宇忙着在启和殿处理奏折,听取臣子们汇报江东郡这边的政务。 拒绝张郡守夫人求见的拜帖,梁琳琅乔装打扮一番,出门觅食。在江南四、五年甚少有机会来这边。今日逛街也不是单纯为了吃,还有打听消息,在街上听到两件让她匪夷所思之事。 其一,张郡守的亲弟弟,当街强抢民女,民女不从,欲寻死,结果一家人都被关进大牢,那位姑娘更是被送进死囚的牢里,任人蹂躏致死。 梁琳琅让宫女去打听消息,把那位姑娘的事打听清楚。 其二,张郡守给陛下进献数十位美人,陛下龙心大悦,准备封赏张郡守。 梁琳琅同样也是让人下去打听消息,没有轻举妄动。 她感觉自从来到江东郡,一切都太过平静,好像有人提前为她量身定做的闹钟,只要时间一到,她面前自动出现预定的人或者事。 比如昨夜,那些潜入行宫的黑衣人,对方的计划不严谨,漏洞百出,而且手段很低劣,与其说是想害梁琳琅,反而更像是在试探她。 再比如今日,她临时起意出门逛街,顺便打听到张郡守的消息。按理说,山高皇帝远,真正有震慑力的还是当地官员,可是她们还是轻易就打听到了不少劲爆的消息。 这样的顺利,很不正常。 有了怀疑,就去查明真相,梁琳琅加快速度回行宫,没看到她离开后出现一道挺拔纤瘦的男子身影,对着梁琳琅离开的方向低声呢喃。 “这都七八年了,怎么一点也没长进。” “做事还是那么急躁。” 男子身后的随从轻声叫唤,“郡王,客人到了。” 男子站在原处依依不舍,“进去吧!” 梁琳琅回到启义殿,询问宫人,知道李贤宇在启和殿议国事。 “你去启和殿等着,散朝后让陛下回来一趟。” 怕会忘记,梁琳琅把自己怀疑的地方都写了出来,还在重要的地方打了标识。 李贤宇回到卧室,看到梁琳琅趴在案桌上写字,她的字一如既往,还是那么丑,但是不再缺胳膊少腿,而且也站稳了。 “你过来看,我觉得这些地方有疑问!” 李贤宇接过纸张,认真看她写的内容,随后皱着眉头,语气不善。 “你今日出门,有什么异常吗?” “一路上有发生什么特别之事吗” 许是他太专注,梁琳琅认真回想,没发现问题,轻轻摇头表示无异常。 不放心,李贤宇叫来陪梁琳琅出门的宫女,细问之下发现,原来她们出宫后,就一直被人尾随。 那些隐秘的事,甚至是有人故意透露给梁琳琅的。 一想到自己的女人被人惦记,李贤宇憋屈的慌,低声呢喃道。 “你说对,男人不狠,地位不稳!” “有为爱奔赴千里,踏遍山河的决心,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为爱赴死的勇气。” 梁琳琅讶异的望着李贤宇,“谁来了?” 无视梁琳琅的疑问,李贤宇敷衍的抱了抱梁琳琅,吩咐让宫人照顾好她。 他知道这件事不怪她,但他心里还是会忍不住难过,嫉妒他们年纪相仿,曾经还是那种关系。 “你好好休息!” 没多给一句解释,李贤宇直接冷着脸离开启义殿。留下无措的梁琳琅,第一次被李贤宇这样对待,甚至委屈的眼泪。 接下来两日,李贤宇没有派人送口信回来,也没有回启义殿休息,就连梁琳琅派去启和殿问话的人,都被喜公公挡了回来。 宫人们忙着收拾行囊,没人发现梁琳琅脸色惨白的窝在床上躺了两日。 莫名其妙的被冷战,梁琳琅也是憋了一肚子气,情绪失控,起伏不定,导致内分泌失调,癸水提前,腹痛难受。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有几次痛的受不了,还是咬着手臂才挺了过来。 古代没有‘布洛芬’,太医们开的中药太苦,女子来癸水时‘痛经’,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太难熬了。 仅两日日,宫人们就闻到风向,陛下对皇后娘娘不再宠爱,陛下已经连着两日没回启义殿,甚至皇后娘娘腹痛请大夫,陛下都没派人过来关心一下。 对启义殿的差事也松散下来,甚至开始嚼梁琳琅的舌根。 “皇后娘娘怕是要失宠了!” “这才两日,别太早下定论,也许陛下是真忙呢。” “忙什么啊,昨日在启和殿当值的海棠姐姐,亲眼看到的。” “宫宴那是陈国公还说,江南女子太过放浪,不及咱们京城的贵女矜持,端方。” “陛下也许只是图个新鲜!” “说起来,那位长的也不是特别好看,还不如林小姐温婉,出手又还大方。” “林小姐是陛下的表妹,端庄大方,还有才情。” “我觉得,黄家小姐也不错,听说昨晚已经侍寝,这封妃指日可待。” “昨晚那个,不是张家小姐吗?” “不是,海棠姐姐说,是林家小姐,她亲眼看到林小姐带着汤水去关心陛下,出来的时候满面春风,一看就被滋润过。” “秦家小姐没来,真是可惜了,我倒觉得秦家小姐更好。而且秦家在朝堂上风头火势,封无可封,可不就得惠及秦家的小姐嘛,再加上陛下要拉拢秦家,一个妃位肯定少不了。” “哎,那梁家已是日落西山,梁大人的势力早已淡出京城,谁还记得当年那个冷面罗刹。如果不是皇后娘娘急流勇退,自请离宫替先帝祈福,陛下还不一定记得她呢。” “可不就是嘛,狐媚子,为了笼络圣上未及笄就敢圆房,也不怕……” “慎言!” “干活,干活!” 听到宫女们的话,梁琳琅的心似被针扎。没想到出来上个厕所,还能吃到自己的大瓜。 难怪忙,原来忙着开枝散叶! 是啊,好像是写好的剧本,有剧情的加持,一切顺理成章,没有任何波澜。 第381章 回京 她失魂落魄的重回卧室,回想起宫女们刚才的话,七月透心凉,伤心坐在椅子上饮泪。 忙着收拾妆奁的赵嬷嬷发现了梁琳琅的异常,让人撤掉了内室的冰鉴,室内重新恢复闷热,也缓解了梁琳琅身上的寒气。 赵嬷嬷叹息摇头,昨日她带着宫人们收拾箱笼,发现少了一些入册的头饰,过来询问皇后娘娘,才发现娘娘竟然因为癸水提前而痛晕了。 她们向皇后请罪,结果皇后娘娘还反过来安慰她们。 “娘娘,您先喝点红糖姜水,您要保护好自己。” 赵嬷嬷的关心让梁琳琅感动,她没有娇情,昨日那痛的昏过去的经验,她不想再来一次。 难受的时候,只剩自己一个人硬撑,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小腹坠痛,睡的不踏实,梦中有熟悉的味道,只是很短暂。 闷热难受,再次痛醒,梁琳琅发现自己躺在马车上,因为来葵水她不敢随意移动,望着宽大柔软的车厢,她竟然觉得孤单。 以前小,爹娘宠着,可以随意使性子,不开心闹脾气,还可以找爹娘撑腰。 长大了,她要回馈爹娘,担负起梁家女儿的责任,为亲人,为家族而活,不能再任性妄为。 昏暗的车厢,身上的蚕丝被轻薄外面很安静,剩下马车行驶时碾压地面的声音。 应该是启程回京了吧。 ‘不要难过’,梁琳琅安慰自己。 等到了江南城,见到爹娘,她还是可以抱着娘亲撒娇的,她并不是孤单一个人。 他是不是厌倦了。 可是,她的心,好痛,怎么办啊? 这是第一次,因为委屈而心痛! 原本热切的人,为什么,突然间就冷了。 前一天,他们都还好好的,她只不过出门逛了一圈,发现些问题,回来提醒他,顺便找他商议。 当时他也没什么异常,看完之后说了几句没头没脑的话,扔下她转身就走。 第一个晚上,半夜没回来,她让宫女去问他,他说忙。 第二个晚上,宫女还没到启和殿,喜公公就截住宫女,理由还是忙。 如果不是听到宫女们私下讨论的话,她还真以为他忙得没空,甚至担心他劳累过度伤了身体。 结果人家白天与朝臣商讨国家大事,晚上就与官家小姐讨论人生大事,春风得意。 ‘哼’,厉害了啊! 腹部传来一阵绞痛,‘妈蛋’,这都已经是第三天了,怎么还会痛。 ‘痛经不是病,痛起来真要命!’ 其实她也分不清到底是痛经的痛,还是心底失落的痛。 ‘呜’,吸着鼻子,梁琳琅回想起在爹娘身边的日子,潇洒、随性、自在,娇养长大的她,现在是一点委屈都让人心痛的快呼吸不上来,越想越委屈,眼泪滑落。 哭累了,枕着眼泪入睡。 有蚊子从头顶飞过,脸上有点痒,赶走恼人的蚊子,梁琳琅缩成一团继续睡。 走了几个时辰,马儿需要休息,钟镇民请示过李贤宇,选了一个离溪边比较近的空地。 赵嬷嬷轻轻唤醒梁琳琅,提议她下去走动,松动筋骨。 天气晴朗,太阳已经升上半空。 在赵嬷嬷的搀扶下,梁琳琅眯着眼走下马车,第一时间四处寻找李贤宇的身影。发现他与秦世子他们坐在溪边,旁边还有林小姐等四五个千金小姐伺候,好生惬意。 ‘哼’,李贤宇就是狗男人,前几日对她说那么多煽情的话,这才几日,马上就佳人环线。 算了,心闷苦涩,今日状态不佳,懒得去与人交际,还是在附近走走,散散心,免得还没到江南城,她先憋屈的抽筋。 带着赌气成分,梁琳琅带着赵嬷嬷走到离李贤宇他们较远的一端,看着河里自己的倒影,再看看远处与人谈笑风生的李贤宇。 眼睛酸涩,不受控的飘向他在的那个方向,怎么办,好难受,好想哭,她的心好像陷进去了! 眼不看为净,支走赵嬷嬷等人,她干脆躲到旁边的林子喘口气,结果又被动的偷听别人墙角了。 “哎,看到了吗?” “怎么了?” “那位争不过林小姐她们,现在改变策略了,以退为进,玩起心计了。” “笑死人,陛下没理她,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装给谁看啊!” “就是,还真当自己是什么稀世美人。” “姐妹们,猜猜哪位千金先承宠啊,我觉得林小姐。” “林小姐向你打听皇后娘娘的消息,给你几个金豆子,你捧到现在,差不多可以了啊!” “怎么,你羡慕啊!” “我觉得是张小姐,她好温柔。” “春棠姐姐,你之前近身伺候过皇后娘娘,怎么样?” 春棠满脸嫌弃,“希望来个温柔点的,别像那位,整日端着个脸,讨厌死了。” 突然一个老嬷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宫女们的谈话,听声音有点像林嬷嬷。 “哎呦祖宗啊,你们可小声点吧,别忘记李嬷嬷,就是因为关心多几句,被她给关起来了。” “皮紧些。” 春棠傲娇的说,“去,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陛下正值青壮年,迟早充盈后宫,指不定哪天我们中的姐妹就能一飞冲天。” “哈哈……” 见梁琳琅迟迟没回来,赵嬷嬷有点着急,等宫女们离开,梁琳琅蹲的有点脚麻,自嘲的笑了。 形单影只,在外面还是低调点,免得见不到爹娘。 半个时辰后,马车重新上路,赵嬷嬷替她收起车厢里软垫子,摆上小案桌,从旁边的箱笼里拿出点心和茶水。 “娘娘,奴婢就在外面,有事您招呼一声。” 梁琳琅泛红的眼睛,伤心的眼泪,赵嬷嬷都看在眼里,也心痛她,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这是犯了什么错,惹怒陛下,怎么突然就失宠了呢。 打开车窗,梁琳琅趴在案桌上,隔着窗纱仰望天空,蓝蓝的,带着光晕,万里无云,可是它好遥远,虚无缥缈,就像她今后的人生,不管她怎么努力,最后都败在皇权之下。 阳光照进车窗,洒下灼热感。因为前两天的难忘经验,她谨记,小日子不能受凉,再热的天,她也不敢用冰鉴。 七月太阳,暖暖的,让原本生寒的心一点点融化。 第382章 放长线 树木往后退,山林向后跑,享受着日光下的暖意,梁琳琅闭着眼放纵自己的心随风飞扬。 临时改了线路,他们偏离原来是线路,江南城离他们越来越远了,想到另外一辆马车上的人,李贤宇心莫名越慌乱,索性放空大脑,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觉得心虚,事出有因,临时让钟镇民改道,不去江南城,直接去江北郡。 夕阳醉了,天空飘着红霞,橘红的光芒似轻纱笼罩着大地。 拉开窗纱,梁琳琅眯着眼享受着晚霞的洗礼,伸展着酸软的四肢,窗外群山跳跃,离江南城越近,她的心底越不舒服舒服。 担心老爹知道李贤宇让她受委屈,逼着他们分开,害怕吗?她应该是害怕的吧,害怕老爹为维护她,触怒李贤宇。 要分开吗?原本和谐的两人,要因为一些误会分开。 是误会吗?宫女们说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好像突然间就明白了,宫女们为什么这么大胆,敢讨论帝后的私事? 对啊,宫女们为什么这么大胆,而且不是一次,是两次。一次在行宫,一次在小溪边,那群宫女好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是谁想让她知道这些,目的是什么?最让人费解的是,这些事是在李贤宇莫名其妙冷战之后。 帝后不和,谁得益? 后宫嫔妃?可是李贤宇的后宫没人啊。 那就是那些想要进后宫的女子,是谁? 林家小姐? 黄家小姐? 还是张家小姐? 梁琳琅用心回想,这两天围绕在李贤宇身边的千金小姐,到底是谁,把手伸到她身边。 初入京城,她不介意拿对方来祭旗! 可能队伍长,所以路上的速度变慢,怎么走了一天,还没到江南城。 眼见夕阳已经下到山腰,还没有看到江南城的城门的影子。梁琳琅坐不住了,打开车门问赵嬷嬷。 “嬷嬷,我们还要多久才到江南城啊?” 赵嬷嬷心梗,她不知道怎么告诉皇后娘娘,就在中午,陛下让钟指挥使改道,直接去江北郡,还让她不必告诉娘娘。 “娘娘,咱们快到驿站了,外面风大,您还不能吹风。。” 她的话让梁琳琅想起那种腹痛难受的无力感,确实挺可怕的,乖巧的缩进车厢,打算等到了驿站再问车夫。 一个人安静下来,她又开始胡思乱想,刚才是不是应该厚着脸皮到他面前转悠,是不是就可以打破僵局,至少可以看出是哪路神仙要整她。 ‘哎,不想了!’ 天完全黑了,他们的马车堪堪到江东郡与江北郡交界处的驿站。 这个驿站有些年头,勉强能遮个风,挡点雨,就连厢房里的桌椅,也是用木板修补过的旧物件。 钟镇民派先行人员过来打扫过驿站,李贤宇他们到驿站的第一时间,才有干净的厢房,热气腾腾的饭菜。 几百号人的队伍,想要找那个最耀眼的人并不难,难就难在,对方似乎并不想见她啊。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在马车上时就下定决心,下了马车就去找李贤宇问清楚,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结果她刚下马车,就看到李贤宇被众人拥簇着进了驿站,对方压根没等她的意思,这是连最基本的脸面都不给了。 她在心底暗暗较劲,‘你不想见我,我还不想见你咧!’ 简单擦洗后,梁琳琅躺在床上‘复盘’,许是白天睡多,现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挠着头发抓狂。 “啊,烦死了!” “不管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烂人一个。” 李贤宇的冷落,再加上人多慌乱,没机会问清楚他们离江南城还有多远。扭头看到赵嬷嬷已经打地铺睡着了,不忍心叫醒她。 无聊的时候在床上数羊,折腾到大半夜,许是困了,眼皮越来越沉重。 驿站外潜入一群黑衣人,脚步轻盈,一看就是练家子,走在前面的黑人朝后打了个手势,示意安全。 一群黑衣人训练有素的分散到驿站的各角落,朝不同方向冲去。 三个人潜入马厩里,找出提前藏好的桐油;两人摸上二层,他们的目标明确,直奔梁琳琅所在的厢房,听到里面没有动静。 ‘咿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两个人走进厢房,环视一圈,床上睡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地上还躺着个老婆子,没有其他人。 两人比划着手势,一人走到窗边,推开窗门,不是很高;一人上前,薄被一卷,把床上女子扛起,从窗口一跃而下。 屋外的黑衣人,也已在驿站各处泼上桐油,听到同伴二楼传来的声音,扔下油桶,迅速往外撤。 离驿站不远处的山坡上,一群华服男子骑着马,为首的是个清瘦俊美的男子。看着黑衣人撤出驿站,朝他们奔来,他握紧手上的箭,拉满弓,箭尖是沾满桐油的布条,松手。 嘴里呢喃细语,“对不起!” “别怪我!” 看着带火星的箭射向驿站,他的心莫名抽痛,驿站瞬间被火苗包围,火势迅速蔓延开。 “主子,咱们该走了!” “火势太大,引来附近村民,于我们不利。” 而倒桐油的三人交换眼色,驿站外圈他们没倒这么多油,怎么会这么大的火? “火势太大了!” “天气干燥,火势自然就大了,赶紧撤吧!” 一群人很快没入黑暗中,原本应该在厢房休息的李贤宇,正站在不远处的树影下,朝背后的钟镇民招手,几道影子很快追踪黑衣人而去。 钟镇民看着不远处的马车,“陛下,皇后娘娘那边?” 李贤宇没有回头,“让她继续睡吧!” “派人去接应暗一,找到那波人的据点后,就地格杀,不必审了。” “把今夜涉事人员清理一遍,朕不希望再有这种人藏在队伍里。” 钟镇民是为数不多知道黑衣人身份的,试探的问了一句。 “陛下,陈国公那边?” 让人意外的是,桐油竟然是陈国公差人藏在马厩里的。 “朕亲自审问。” 不知李贤宇身世的人,以为陈国公是李贤宇的亲表哥,于情于理肯定帮李贤宇。 知李贤宇身世的人只会觉得陈国公可怕,他可是李贤宇的亲舅父,为何会帮泽郡王去刺杀陛下! 理由很简单,陈小姐成了泽郡王妃,而陈国公不想再当普通的皇亲国戚,他想当国丈,自然要拥护泽郡王。 第383章 钓大鱼 暗一带人悄悄跟在那些黑衣人身后,并沿路做了标记,方便援军认路。黑衣人很谨慎,担心有人追踪,绕了几圈,最后才回他们的老巢。 很快,钟镇民与禁军统领带着禁卫军,寻着暗一留下的标记,一路找了过来。 暗一对着钟镇民拱手,“钟指挥使,属下亲眼看着那批人进了西樵山!” “山下路口有对方设的关卡,进不去。” “半山腰有几个暗哨,如果硬闯,怕是会打草惊蛇。” 钟镇民与禁军统领交换眼色,商议过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封山,用烟攻!” 看着一百多人的禁军,暗一提出疑问。 “西樵山的山脉很长,如果要封山,我们的人手恐怕不够。” “人手不够,用烟攻,顶多是把他们从山上赶出来,阻杀不了对方。” 钟镇民拍拍禁军统领的肩膀,对暗一解释道。 “放心,人手是够的,早在陛下路过西樵山遇刺时,西南军已经拨了人过来这边守着。” “不然我们也不会那么快就追过来。” 禁军统领皱眉,“此事宜早不宜迟,我去分布人手,你带着暗卫们在附近勘察。” 禁军统领找到西南军的将领,告诉对方准备用烟攻,让他提前安排好。 他们打算赶在天亮前进行,不给对方喘气,阻止对方转移阵地。 禁军的烟花信号冲上天那一刻,西樵山的半山腰,架起几排火把,开始燃烧半湿的树枝,每个火堆旁边安排一人往山上的方向扇动风。 黑烟滚滚融入这漆黑的夜晚,随风飘向山峰,西樵山被浓烟包围,先惊动的是山林间的猛兽及飞鸟,它们受到惊吓,四处蹿逃,冲进那些有人气的地方。 刚到据点的黑衣人也发现了异常,李扞笑的很坦然,早料到会有那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咳……” 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向他投来期盼的目光,李扞顿感肩上担子太沉重。 “咳……” 被掳来的女子太过安静,李扞冷笑着上前,伸手拨开女子的长发,倒吸一口冷气,竟然是自己送到李贤宇身边的那名女暗探,早已气绝多时。 “报!” “山腰有人放火熏烟,浓烟飘上来,动物们都惊动了!” 听到哨兵的禀报,李扞交待下面的人,分批躲进洞里,找机会撤离。 “安排人先进山洞里躲过这一次再说,天亮找机会撤退。” 李扞看着黑衣人陆续往山洞走,心中有了计较,驿站之事,李贤宇必定事先做好防范,不然不会提前找人替换了梁琳琅,势必要抓住主谋才肯罢手。 不远处山洞里,传出惊天动地的嚎叫声。 “啊……” “呀……” 绝望的哀嚎在山谷回荡,李扞身后的侍从紧张的靠近他,拔刀护着李扞。 “主子。” 山上的惊叫声不断响起,“啊,有狼!” “退!” “狼啊!” “洞里有狼!” 李扞想过去查看,被侍从拦住,他慌了,大声问,“为什么会有狼!” 侍从看着不远处的山洞口,成群的绿光闪动,有几十只儿狼,场面很是惊悚,第一时间想护着李扞离开,以祉帝的善良性格,被抓住了还能留条小命。 “主子,奴才护您撤退。” ‘啊呜’,‘啊呜’…… 黑衣人原本还想砍杀狼群,结果山上又出来一头黑熊。 “啊!” “熊瞎子,快逃!” “逃啊!” 山上乱成一团,山下的人紧张的等着对方自投罗网。 驿站外,李贤宇看着侍卫清理驿站,喜公公也去整理他的奏折,看向梁琳琅的马车,有些踌躇,真怕小丫头醒来以后闹脾气。 暗二过来请示李贤宇,“陛下,留在驿站附近的黑衣人已经清理完毕。” “扣下陈国公,没惊动其他人,待陛下发落。” 李贤宇摆手,“带上来吧!” 陈国公被人推上来的时候,嘴里塞着布,眼神里带着恐慌和倔强,表情却是不屑,他坚信李贤宇不会对他动手。 没有开口,李贤宇就这样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陈国公。 静,越来越安静。 能清晰的听到陈国公心跳加快,眼睛开始跳动,对着李贤宇的方向不停的叫唤。 李贤宇拭擦着手上的匕首,笑着问陈国公。 “表哥,你以为朕会把你带回京城交给三司会审。” “又或者是你以为朕会顾念血缘亲情,对你网开一面,既往不咎!” 在提审陈国公之前,李贤宇还没打算马上处置陈国公,是陈国公脸上的表情,深深刺痛了李贤宇那点卑微的阴暗想法。 跺步,走到陈国公身边,匕首抵着陈国公的下巴,缓缓移到颈项,再轻轻划动。 “舅父,你安心上路吧!” 手起刀落,陈国公还没来的及伸冤,还没来的及向李贤宇投诚,就这样,眼睛离地面越来越近。 李贤宇在陈国公的衣服上擦干匕首上的血迹。 “把他扔进火场,烧的差不多再让陈家人过来认领。” “有人问起,就说陈国公为保护马匹,与黑衣人打斗时不幸身亡,尸体被焚烧剩下!” 事情算是完美解决,应该不会再有人觊觎他的人。 夜色正浓,这两天没小丫头在身边,有些睡不着呢,如果他现在过去抱着她睡,等她醒来会不会更生气,要不还是等明天解释清楚再抱她补眠! 他这是为她好,她应该要理解他才对,不应该生他的气,看到喜公公走近,李贤宇想起这两天诋毁梁琳琅的宫女们。 “喜公公,去把那些嚼舌根的宫女们都一并处置了!” 喜公公惊的一身冷汗,之前在行宫有宫娥们诋毁皇后娘娘,暗卫向陛下禀报此事,陛下没有处置。喜公公还以为,陛下是真的不喜皇后娘娘,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陛下为保护娘娘的计谋。 “奴才遵旨!” 李贤宇当然不会怪喜公公,因为当时喜公公提出来时,是他故意放任不管。 “用皇后娘娘的懿旨去申饬那几家涉事的贵女,责令她们回京后,居家半年自省其身,再罚其父俸禄三月!” 喜公公乐呵呵的去传旨,这些个贵女太没分寸了,听到点风吹草动就敢把手伸到皇后身边。 第384章 现在换她不爽 李贤宇最后还是没有抵过睡眠的诱惑,直接爬上梁琳琅的马车。 脱掉外袍,躺在梁琳琅的旁边,伸手将她搂入怀中,抱着她心满意足的入睡。在梦里梁琳琅变身孙猴子,被如来佛的五指山压了几百年,手脚动弹不得。 最后是被热醒的,梁琳琅想踢掉身上厚重的被子,太重了有些喘不上气,李贤宇被梁琳琅的脚踹醒了,迷糊的嘟囔了一句。 “再睡一会儿,还早!” 晴天霹雳,梁琳琅‘咻’睁开眼,发现躺在马车里。 见鬼了,她这操蛋的人生。 自从李贤宇这家伙来了,她发现自己最近经常会在马车里醒来,心里委屈,眼睛湿润,哽咽着怒斥,伸手用力把他推开。 “起开!” 知道她在生气,李贤宇想装睡,蒙混过关,不想松手。这几日没睡过一个整觉,想她想的要命,每次都是等她睡着了,再偷偷过来看她。 压着她,连忙道歉,“我错了!” “我错了!” “我错了!” 李贤宇把头抵在梁琳琅的肩膀,小声嘟囔。 “你太惹眼,这都成亲这么多年了,还被人记挂了。” 梁琳琅可不惯着他,不声不响,就搞冷战。 “滚!” 这几日莫名其妙被人迁怒,生了一肚子的闷气,吃不好,睡不好,伸手推他。 李贤宇咬着牙,豁出去,丢脸事小,媳妇生气事大,抱紧她。 他家小丫头这是满血复活了,“对不起,我错了!” “你先听我解释!” 梁琳琅生气,一个巴掌直接拍到他的后背,“解释,你解释个屁啊!” “你有嘴不能提前说,非得事后来解释。” 还对着李贤宇阴阳怪气的一顿输出,“之前的嘴巴是被亲亲表妹的补汤堵住了,张不开啊,还是美人亲手做的甜点太甜,让你舍不得张嘴,怕甜的蜜汁漏出来。” 李贤宇直接被打懵了,他家丫头这么泼辣的吗? 梁琳琅见他不出声,以为他心虚。 “早干嘛去了,现在才巴巴的跑来解释!” 梁琳琅全开嘴,有了第一巴掌,接下来嘴不停,巴掌也没停。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不声不响的冷战。” “真特么说多一句会死啊你!” “我让你说话说一半,还莫名其妙的与我冷战,有能耐了啊!” 幸亏她人小,巴掌也没力,李贤宇一边装痛,一边暗自腹诽,‘我确实有能耐了,如今已是这大祈国的皇帝’。 但他不敢张嘴啊,以前听侍卫们说,家中夫人要是生气骂人,千万不要回嘴,让她骂,尽情的骂,骂完她的气就消了。 只是没人告诉他,女人生气的时候,骂人,是不会累的;打人,是不会停的。 他家这个小丫头,别看她小小的个子,这都骂了快半个时辰,不带重复的,怎么还没停,她要什么时候才消气啊。 梁琳琅见他好像很痛的样子,收了力,但是嘴巴说的话却没收敛。 “你表妹那汤好喝吗?喝完后是不是整个人,精神百倍,龙精虎猛,赛过吃灵丹妙药!” “糕点甜吗?小手软吗?味道香吗?怎么不齁死你!” 梁琳琅笑的很假,脸上的表情快要把他撕了。 “两个够不够?要不要臣妾把其他的情妹妹们一起叫来,一左一右,一前一后,正好满怀!” 手也拍痛了,梁琳琅直接坐起来,一边骂,一边用脚去踹他。 “无端端,我让你不吭声,我让你装忙碌,还敢当众无视我,你个混蛋。” 一大清早的起来,水都没喝一杯,骂了一个小时,喉咙又干又痛。 要是有杯茶润喉就好了! 一杯温茶递到梁琳琅嘴边,‘久旱逢甘霖’,礼貌的说声。 “谢谢!” 顶着鸡窝头的李贤宇,满脸笑容的对梁琳琅说。 “不用谢!” 梁琳琅顿时变了脸,她怎么忘了,他们这是在车厢里,递茶的不是他还会有谁。 “我喉咙干是被谁气的?” “你还好意思笑!” 原来都是假的,李贤宇有点不爽,他们怎么能骗人呢。 看到李贤宇不出声,甚至还拉长着脸,梁琳琅顿时火冒三丈,敢情他这是在生她的气呗! “怎么,我骂错你了?” 李贤宇听出梁琳琅说话时咬着牙齿,急忙解释,可不敢再有所隐瞒。 “没错,骂的好!” “之前听侍卫们说荤段子,他们说是夫人生气的时候不能哄,不能回嘴,否则就是火上浇油,要让她们骂,要让她们打,发泄出来气也就消了。” “真不是故意冷落你的,在行宫时被人盯着,再加上那些人虎视眈眈,我怕他们知道我离不开你,对你出手,只能故意疏远你。” 马车外候着的宫人们,听说了昨夜驿站起火之事吓得心惊胆战,听到马车内皇后娘娘怒骂陛下,纷纷缩着脖子远离马车。 皇后娘娘也太厉害了,幸亏之前没得罪娘娘,不然就像海棠姐姐她们,消失不见。 妄议主子,这是死罪! 晌午过后,梁展博快马加鞭赶来,听完昨夜之事,心悸之余有些心虚,女儿太优秀了,有点对不起陛下。 傍晚之前,钟镇民带着禁军的人终于回来复命,之后便由梁展博全权接手驿站的后续,南巡的队伍继续北上。 梁琳琅见完梁展博,心情平复了,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耳边不断响起老爹劝她的话,如今角色不一样,要懂事些,不能再随着性子。 其实梁展博说出这话,心情也不太好,只是温浅言交代了,必须对女儿说,他若不说,回去不好交差。 在女儿与妻子之间,肯定是,选,妻子啦! “咳,琳琅啊,接下来都是你娘亲的原话。” “你是梁家女时,爹娘和兄弟为你保驾护航,让你可以肆意而活,这是因为我们是血脉亲人,我们爱你。” “世人可以嘲笑我梁家教女无方,因为我梁家不在意这些虚名。” “受委屈了,娘家可以为你撑腰,可以为你出头,却不能代你行事,界线要分明。” “如今你贵为皇后,是大祈国女子的典范,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室的脸面。” “皇家的脸面不可以被人轻贱,皇家的威严亦不可被人轻视。皇家的威严便是大祈的威严,那是大祈国变强、变壮的底气。” “我儿须谨记身份,不可再造次!” 内容太过沉重,可以想象,娘亲说这番话时的神情。 第385章 后宫干政 爹娘估计是听到他们在行宫里冷战了,娘亲担心自己孤身一人,稳不住,所以过来提醒她不要意气用事,要学会规避危险。 离开驿站,李贤宇没有与梁琳琅一辆马车,他要听钟镇民他们昨夜的战报。因为出门拖延了时间,马车没有半道停下来休息,直奔江北郡客栈。 入夜,吹灯熄火,李贤宇悄摸摸的进了梁琳琅的厢房,他以为梁琳琅睡了,结果走到床边看到一个身影缩在床头。 他笑的很心虚,“还没睡啊?” 黑暗中,梁琳琅抱着枕头心事重重的看着他。 “等你!” 李贤宇扯着嘴角,“想听什么?” 瞪了他一眼,“全部!” 李贤宇半眯着眼,“我好困!” “睡醒再说,行吗?” “等我睡醒,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扭不过他,最后被他带着躺下,听着窗外的风声,梁琳琅脑子迷糊了,试着问他。 “睡了吗?” 回应她的是,李贤宇绵长的呼吸声,想着他白日都在为国事操劳,就让他睡个好觉吧,不知不觉中她也跟着睡着了。 休息一个晚上,睁开眼,发现太阳已经升起。 “起了?” 李贤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梁琳琅眯着眼看向他。 “我以为你又去忙了!” 李贤宇走进内室,坐在床边,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 “昨晚不是答应你,睡醒就告诉你这几日发生的事嘛,又怎么会食言。” “先起来吃点东西,一会儿我们出去逛逛,顺便走访一下江北郡的郡守。” 早在昨晚独处时,梁琳琅已经设想过这些事,也猜到会有内情,李贤宇说完,她加快起床动作。 在吃早膳时,向李贤宇询问详情。 “先说,那天听完宫女的话,为什么一声不吭的离开?” 李贤宇不自在的咬着牙,“那日你出门,李扞跟在你们后面。” 梁琳琅放下筷子,“谁?” 李贤宇捂额头,“李扞,先太子的长子,你的前未婚夫。” 梁琳琅终于悟了,娘的,这货该不会是吃醋了,然后跑来折腾她吧,要真是这样,一定不原谅她。 “他跟跟踪你们,那日不是有刺客摸到启义殿,也是他派来的人,而且他的目标由始至终都是你,我想不明白他为何对你这么执着。” “刚开始担心他想挟持你来要挟我,便故意冷落你,顺便清理掉宫中藏着的其他势力。” 梁琳琅皱眉,就这?这家伙也太不靠谱了。 “后来无意中知道,他因为我冷落你,又想烧死我,然后掳走你。” “至于他的目的,应该是想把宝宝种到你肚子里,扶宝宝登基,他当摄政王。” “我知道不应该不跟你商量,我错了,没有下次了。” “这几日我也吃不好,睡不好,甚至太想你,只能趁你睡着偷偷过来看看你。” 梁琳琅问他,“驿站着火那晚,我为什么会在马车里醒来?” 李贤宇摸着鼻子,不自在的咳嗽一声。 “陈国公是李扞的岳父,也是他安插在南巡队伍里的内应。陈国公在驿站马厩里藏桐油时,被锦衣卫巡逻的人看到,我与钟镇民合计着,将计就计,找到李扞在江南这边的据点。” “你房里的迷香不是我点的,等我发现的时候你已经睡着,我就将你抱到马车里,将那名与你相似的女囚调包。” 李贤宇一脸无辜,“你也看到了,驿站很旧,正好李扞他们想灭了我们,淋上桐油加一把火,重新盖。” 火灾后的驿站,剩下一片废墟。梁琳琅吃惊,往日那个腼腆的大男孩,何时变成嗜血的愤青。 “有人员伤亡吗?” 李贤宇看着梁琳琅,想看清她的内心。 “折损二十名宫女和太监,陈国公因为救马匹不幸遇难,刑部亦有二名官员因为抢救御用物品牺牲了。” “户部……” 梁琳琅打断他,“这些消息有没有对外公布?” 李贤宇最艰难的摇头,“还未,准备回京后再公布。” 遮掩的太过草率了,梁琳琅提醒他。 “陈国公那里,对外说法不变。至于其他人,就说与匪徒搏斗时光荣牺牲的,朝廷会给他们殊荣。” 李贤宇认真的看着梁琳琅,没错过她的任何表情。 “对自己亲侄子动手,你不觉得我太冷血了吗?” 梁琳琅不是圣母,认真的看着李贤宇。 “他想你死,那他就是我们的敌人!”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你不杀他,死的就是你,如果是这样,我希望死的是别人。” 李贤宇被梁琳琅的话安慰到,确实是考虑到李扞三番四次的搞小动作,太烦人,所以想一次解决了。 梁琳琅继续告诉他,为什么要保护其他官员的身后名。 “之所以让你保留其他人死后的名声,是为了笼络人心。” “你的势力还不稳,朝堂上的关系盘根错节,江东郡驿站着火的内情,相信当事人心知肚明。” “回到京城,势必会有人讨论此事,拥护太子党的御史台有可能会把这件事拿到朝堂上讨论。” “我们到时只要端正自己的态度,和稀泥,并且深表痛心,但是不追查,不解释。” 李贤宇也考虑过御史台可能会挑事,为了绝后患,才会想到把那些的人归咎到火灾上,囫囵过去,而梁琳琅接下来的话,像是打开了李贤宇的新世界。 “而且你已经处置了领头人陈国公,也算是杀鸡儆猴,敲打那些跟随陈国公支投靠李扞的官员。” “法不责众,那我们就把‘众’与‘独’给区分开来,保全‘众’人的名声,让刺头独自承担逆贼的名声。” 经梁琳琅一分析,李贤宇仿佛看到御史台们吃瘪的模样。 因为江北郡的水利问题,他们多留了五日,等温浅言坐着梁家马车来到江北郡与梁琳琅会合,南巡的队伍才重新启程回京城。 而留守京城的官员们,听到南巡队伍遇到几波暗杀,庆幸他们级别不够,没有资格跟着陛下南巡。 八月初,天变凉,南巡的队伍离开江北郡,一路北上。 因为朝会上,李贤宇向朝臣们表达梁琳琅的观点。老古板们提醒李贤宇,‘后宫不得干政’。 再遇到令人头痛的事,李贤宇还是钻到梁琳琅的马车里,询问她的建议,可把那群冥顽不灵的老头子气的够呛。 第386章 帝后回京 梁琳琅闲来无事喜欢赖在梁家马车上,缠着温浅言与梁霖辕争宠。 他们离开江北郡已有五日,从江南城带来的糕点已经快吃完了,梁霖辕的心情随着糕点变少而变化。 五岁的梁霖辕,胖乎乎的手掌正捧着最后一块栗子糕,肥嘟嘟的脸上还带着猫儿偷腥的笑。 看着他白白胖胖的小肉掌,梁琳琅有点想咬他。 “辕哥儿,听过孔融让梨的故事吗?” 再一次,梁霖辕因为梁琳琅的厚脸皮差点哭鼻子,赶紧把手缩进袖子,藏起手掌,低下头挨着温浅言的后腰,因为姐姐的话竟然让他无言以对。 ‘听过,但是不想效仿他,自己都不够吃,哪里还舍得分人。’ 温浅言由着梁琳琅闹,反正小儿子皮实,姐弟俩闹腾日后感情比较深。梁琳琅不打算放过他,挑起眉毛,主打一个没事找事,简称‘找茬’。 “我是你姐,你让一让我怎么了!” 梁霖辕耳朵响起爹娘教的,‘要尊敬姐姐,爱护姐姐,礼让姐姐’。 看着手掌上最后一块的栗子糕,他有太多的不舍,最后还是对梁琳琅双手奉上。 梁琳琅问他,“最后一块栗子糕给我吃了,你会不会怪我?” 心里委屈瘪着嘴,梁霖辕还是摇头,表示不会怪她。 梁琳琅再补一刀,追问梁霖辕的态度。 “你不高兴吗?” 舔了一下舌头,梁琳琅朝着栗子糕慢慢伸手,对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那我把栗子糕让给你吃,你的手让我咬一口,行吗?” 想起这混蛋姐姐的套路,手臂还有未消的牙印,梁霖辕忍不住,把栗子糕放回盘子,转身抱着温浅言的手臂,放声大哭。 他太难了! “哇……” “黑山怪又要吃小娃娃!” 兄妹俩闹腾,温浅言旁观,没有插手,听到梁霖辕哭着嚷嚷,笑的停不下来。 梁琳琅就这样,无聊时就逗弄五岁的梁霖辕,闹得调皮的梁霖辕差点自闭了。 这个姐姐不能要,太事儿了。 有了温浅言的陪伴,梁琳琅这一路轻快很多。 九月底,南巡的马车终于回到京城。 祉帝南巡,这一路上遇到好几次刺杀,最惊险的是江东郡驿站着火案,早已传回京城。 圣驾回到朱雀大街,帝后同乘,百姓夹道欢迎。 “恭迎陛下回京!” “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迎皇后娘娘回京!” 看着熙熙攘攘的百姓,梁琳琅坐在李贤宇身边,心中很不安。 现在这种特殊时期,聚众容易出事,尤其怕有杀手隐藏在百姓之中,而李贤宇似乎也感受到梁琳琅的担忧,脸上挂着笑,朝左右两边挥手,梁琳琅端坐一旁陪衬。 从朱雀大街到宫门,仅一个时辰的路,走了二个时辰才回到。 幸亏平安无事! 距离上次进宫已有四年,走进宫门那一刻,这里的一切都让梁琳琅觉得陌生,官员在宫门处迎接帝后,行叩拜大礼。 李贤宇牵着梁琳琅的手回太和殿,帝后回京,休朝五日。 第二日,御史台开始针对皇后不住椒房殿而与祉帝同住,有失国母风范。外界的风评,梁琳琅不介意,在宫中的日子,悠然自得其乐。 梁琳琅没听到关于李扞的消息,她也没去问李贤宇。 梁家的侍女只来了倩儿一人,其他都是新提上来的,小梅,小兰,小菊,小桃。李贤宇借口为了节省开支,很多宫女都到年龄就放出宫。 其实就是不想开后宫,他打算就这样与梁琳琅相伴到老。 等到树叶飘落时,御史台再一次上奏折,主张充盈后宫,开枝散叶。 “陛下,皇后娘娘身体贵重,皇室血脉不可再等,请陛下充盈后宫,延绵皇室血脉。” “请陛下充盈后宫,延续皇室血脉!” 李贤宇是直接气走的,扔下那群逼他睡女人的御史们。当晚就有十几名宫女出宫,分别到那些言官府上,同行的还有李贤宇下发的圣旨。 “鉴于**大人,尽忠职守,为国为民,劳心劳力,今赐四名美婢,红袖添香。” 那些大人的府上听说闹得凶,她们不敢向李贤宇叫嚣,只能对自家男人出手。就连林家与纪家都送了女人过去,主打一个公平! 敢逼老子睡女人,每人给你们安排四个,不够再加,宫女大把。因为李贤宇的这波操作,没人敢再催他。 梁琳琅调侃李贤宇,“艳福不浅啊!” “你家林妹妹还没死心啊?” 李贤宇掐着她的后腰,整个提到腿上,语气不善。 “你大哥好像还没说亲!” 梁琳琅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不行!” “娶妻不贤祸三代!” “你不怕我爹收拾你?” 李贤宇试探的问梁琳琅,“听说秦国公的八小姐与你兄长在议亲?” 梁琳琅摇头,“长辈们的想法,八字还没一撇。” “特别是秦世子上位后,秦家与梁家政见不合,我娘担心哥哥左右为难,所以考虑低门娶妻。” 李贤宇安心了,老实坦白。 “秦家最后飘了,该动一动了!” 梁琳琅则担心秦家功在社稷,且深得民心,轻易就动秦家,不太好。 “秦家虽功高震主,你却不能动他们。” 李贤宇皱眉,梁琳琅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些。 “为何?” 梁琳琅告诉他,“你不单止不能动,还得继续给秦家荣宠,给他们封赏,直到封无可封,可以适当抬举旁枝。” 李贤宇纠结,“为何不能动秦家?” 梁琳琅替他分析,“做事要有远观,但凡你动了秦家,来日朝野上下,便是‘兔死狗烹’的场面。” “据我所知,秦世子有个纨绔的亲弟弟叫秦跃,后来娶了和离之后的温家长女温浅兰,带着妻儿戍守西北边塞。” “要是实在没办法,你何不让秦家人与秦家人自己对抗!” “好比你的一个对手太厉害,你不想与之硬刚,那就借他左手与右手搏击,坐收渔利。” 李贤宇抱着梁琳琅站起来,他家小丫头是个宝藏女孩。 “高明啊!” “让他们秦家人自己争。” “为表帝心甚悦,朕决定抬高林家表妹的身份颐和县主,择日下嫁秦家的大公子。” 第387章 三宫六院皆是同一人 梁琳琅问他,“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想要三宫六院?” 李贤宇正色道,“我的三宫六院皆是你一人!” “只要待在我身边,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赐县主封号的圣旨下到林家,林小姐便知她进不了宫,等与秦大公子的赐婚圣旨下来,整个人哭丧着脸。 秦家虽然位及权臣,却也不过是一介臣子,哪里比得上做皇帝的女人有身份,日后还有可能成为大祈国最尊贵的女子。 远在边境戍守的秦跃则一举封侯,就连温浅兰母子三人都有了光明正大的身份,而秦国公在接到赐婚圣旨的时候,也发现祉帝在敲打他们。 为保全家族,表示感谢皇恩浩荡,大婚前,秦国公上奏折,辞官颐养,请封秦世子为国公爷,而秦大公子则成为新一任秦世子,择日与颐和县主完婚。 经过李贤宇这一波骚操作,秦家一家独大的局势,被他四两拨千斤的方式挑破,朝臣们不由得佩服李贤宇的大才。 不伤颜面的平衡各朝臣的关系,这是李贤宇未来几十年都要做的事。 秦家与梁家的婚事最后不了了之,秦家出于长远考虑,想送女儿进宫为妃,知道秦家的意图,李贤宇召集身边的智囊团们商量对策。 智囊团的官员劝李贤宇,接受秦家女为妃,是最轻松的办法。 “微臣知道,陛下与皇后娘娘相识微时,携手经历过万千苦难,感情浑厚,无人能插足。帝后相知相守,是我大祈国之幸事,没有人逼陛下与皇后。” 李贤宇腹诽,明知帝后同心,能让大祈国安稳,这群人却还在那里唆使他纳妃,肯定不是忠臣。 智囊团的官员继续分析,“只是微臣认为,陛下把秦家的姑娘纳进后宫,恰恰是对皇后娘娘的一种维护。” “后宫只有皇后娘娘,御史台那边,肯定盯着皇后娘娘,连带朝臣们也会开始计较皇后娘娘是否大度贤惠。” 看到李贤宇表情似乎松动,智囊团的官员们交换眼色,再接再厉。 “而陛下此时纳妃,正好可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更加适合保护皇后娘娘。一来能安秦国公府的心,二来还能替皇后娘娘减轻负担。” 李贤宇的表情一变,智囊团的官员马上插话。 “又没有规定陛下一定要临幸那些女人。” 智囊团就差没告诉李贤宇,你纳她们进宫为妃,只是权宜之计,又不会有人会逼着你去睡她们。 李贤宇直接拒绝,“不可,秦家的势力如今一分为二,刚刚好,不必再生波折。” “秦家八小姐之事,就劳烦各位卿家想想怎么解决。” ‘哼’,骗鬼,先是分析利弊,引诱他把秦家女纳进后宫,说的比唱的好听,不逼迫他。 他要是前脚让人纳进宫为妃,接下来御史台就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劝说他,让他不可专宠皇后,要雨露均沾,抨击皇后的奏折就会如雪花一般飘向他的龙案。 这种敢威胁皇帝的歪风邪气,还是要尽早杜绝,他坚决不妥协,这些女人,谁爱要谁要,反正他是不要。 眼见大道理说不通,李贤宇只能装可怜了,他怕死啊! “众卿家应该知道,当年朕在皇太弟府时发生的下毒事件,后宫女子多了,争宠纷争不断,各种手段穷出,朕深感不安。” “至于充盈后宫之事,属于朕的家事,暂且不谈。咱们先关注民生问题,当务之急是先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大祈国才能长治久安。” 明知李贤宇不开心,智囊团收了秦家的好处,不得不替秦家说话,找了个折中之法。 “既然秦家想求安心,陛下不如就让梁家与秦家结亲,将秦家这艘船绑到皇后娘娘的娘家梁家那边,这样一来,秦家也算皇亲国戚了,前朝与后宫都能平衡。” 李贤宇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智囊团不寻常,是时候该换人了。 “成亲是结两姓之好,不是结仇。” “梁家大公子是个书呆子且不说,秦家八小姐性格活泼,这两人和不来。” 李贤宇不想再听他们扯皮,直接扔出炸弹。 “而且朕听说,秦家八小姐早有意中人,你们下去打听一下对方的家世,看下能不能帮衬一、二,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看到李贤宇的态度,智囊团的人不敢再造次,恭敬的领命。 林家与秦家结亲的事刚搞定,秦就想把手伸到李贤宇的后宫,他肯定要防范秦家。 把秦家的球踢回去,张家那边闻信也打算送个女儿进宫,毕竟后宫只有皇后娘娘一人。是人都会不舒服,皇后娘娘总有不方便伺候的时候,后宫添多一两个女子,也能更好的伺候陛下。 避免再有人不识趣的想扩充他的后宫,李贤宇想了个万千之策,借着陈国公府的事挑起防护墙。 “众卿家就应知,陈国公是朕的亲舅舅,从先太后开始,陈家就不断干扰着父皇政务和的后宫,后来更是引起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避免日后再有外戚独大或者外戚干政的惹事,朕才不得不小心谨慎行事,不曾想竟然伤了臣子们的心。” 说罢,话风一转,变了味道。 “这样吧,即日起但凡想送女儿进宫的官员,先辞官,远遁朝堂。” “只要你们的诚意足了,朕再考虑。” 我去,想送女儿进宫当妃,还得全家一起辞官?送女儿进宫就是为了能抬高身份,获取更多的便利,怎么变成要远离朝堂! 御史台想申辩也无门,毕竟李贤宇说出了历史事件,而且摆出他的态度。 以前就因为古侧妃下毒,导致他和皇后娘娘差点戈壁了。最后古侧妃因为娘家长公主府有势力,毒害皇嗣这么大的罪,竟然能全身而退。 所以李贤宇不敢再纳娘家有能力的女子为妃,合情合理啊! 李贤宇再次将陈家的事摆出来,让那些知道内情的人更加不敢参与这个话题。生怕李贤宇翻旧账,将他们跟着陈国公做过的事翻出来处置。 陈家传来下一代,应该降爵位,变成侯府,是李贤宇夺情,保留国公府的封号,拿着侯府的俸禄。 第388章 终章(一) 因为李贤宇提起陈国公之事,身为陈国公女婿的泽郡王李扞,自然也被世人拿出来议论。 想当时祉帝南巡归京,带回陈国公的骨灰,陈老太君伤心过度直接原地去逝,陈国公府一夕之间办两场丧礼,陈国公的死因更是谣言纷飞,陈国公府门可罗雀。 李贤宇身为陈国公的亲表弟,在陈国公停灵期间,因为国事操劳,没有到场,派了个最普通的太监登门,到陈国公府走了个过场。 而陈老太君是李贤宇名义上的舅母,实际上的亲外祖母,是李贤宇的长辈,为免日后他的身世被人翻出来遭人病诟,梁琳琅劝他去祭拜。 陈老太君停灵期间,李贤宇带着梁琳琅夜深人静的时候造访,在陈老太君的灵堂前上了一柱香。 “都下去吧,朕想与舅母话家常。” 知道他有苦,梁琳琅在门外守着,把地方留给李贤宇发泄。 李贤宇坐在陈老太君灵堂前的垫子上,宣泄着他对陈老夫人、对陈国公府的不喜。画像上的老妇人,脸上笑容,端庄优雅,双眼带着慈爱的光晕。 李贤宇叹息一声,“朕该唤你外祖母,还是该唤你舅母?” 看着那白帆在黑夜中晃动,李贤宇难掩心底的厌恶。 “你明知我娘肖似六姑奶奶,而那个女人也因此讨厌我娘,可你却为了所谓的家族大义,在后宫混乱的时刻,骗我娘进宫,‘宽慰’那个女人。” “你明知那是个陷阱,还让义无反顾的我娘进宫,不过是想牺牲一个不听话的女儿来讨好你婆母和相公。” “你明知我娘有喜欢的人,却还是默许了那些人用最肮脏的手段对付她。” “你明知宫里那个女人想要我娘的命,却还是不顾我娘的死活,把她怀孕的消息透露给那个女人,甚至最后害死我娘。” 李贤宇说到情动时,更是直接对着那画相冷笑出声。 “以前我不懂,为什么同是你亲生的,你要这样子对我娘。” “后来我私下问过那些国公府的旧奴,他们回忆说,在我娘与长公主府的净郡王相识之前,你疼我娘比疼舅父更甚,直到我娘与净郡王相交,你开始暗地里针对我娘,甚至想尽一切办法要阻他们两人在一起。” “直到后来,我从老国公书的暗格里看到长公主的画相,那一刻才明白。你因为老国公爱慕着长公主,所以不喜欢长公主,更加见不得我娘与长公主的儿子相爱,最后更是不惜毁掉我娘。” “其实我娘死后,你也曾后悔过,所以你更加不敢面对我,害怕我这张脸与她酷似的脸,可是又忍不住暗中请宫人照顾我。” 李贤宇站起来,走到灵堂中,对着陈老太君那张虚伪的脸自嘲着,他语气里满是兴奋,掩饰不住心中复仇后的快感。 “你知道吗?” “你大儿子并不是光荣牺牲的,他伙同他女婿想烧死朕,结果被人抓住。” 李贤宇一字一字的对她说,“表哥是被朕,一刀划破喉咙,亲自送走的。” 说完,他双手一摊,“朕这也是为了陈家的子孙后代着想,毕竟真被安上乱臣贼子的名声,陈家恐怕就要完了,陈家的列祖列宗在地下怕是要撕了他。” “朕这也是为了给陈家留一条活路,也算是报答你对我娘的那点生育之恩。” 离开灵堂,李贤宇再次回首这里,曾经他以为这里会是唯一能护他安全的地方,结果他错了,错的离谱。 回宫后发生许多事,梁琳琅没有在李贤宇面前提起江东郡驿站着火之事,也没问关于李扞的任何问题。 直到泽郡王妃陈氏,带着幼儿进宫求庇佑,跪在李贤宇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李贤宇诉苦。 “陛下,请您看在陈家那点情分上,救救我们母子吧!” 陈国公头七过了,身为女婿的泽郡王迟迟迟没有露面,百姓开始猜测,被禁足的泽郡王应该不在京城。 泽郡王抗旨离京,泽郡王突然失踪,泽郡王要造反了,泽郡王要反了。 泽郡王妃陈氏被皇室宗亲的人逼上门,让她交出泽郡王的儿子,父债子还,造反的罪名要有人承受,否则他们无法向天下百姓交代。 泽郡王妃偷偷带着幼儿进宫求情,她是真不知道泽郡王去哪了。 他们夫妻一场,说到底也不过是利益的绑定。泽郡王心中有爱人,她也不是心甘情愿当这个王妃。 “臣妇深知此举不妥,但是臣妇实在没有办法,才求到陛下跟前!” “陈国公府乱成一片,顾不上臣妇,泽郡王又不知所踪。” 泽郡王妃搂着小世子,哭的梨花带雨。 “请陛下开恩!” 泽郡王妃跪在堂下诉说着她的不易,李贤宇没有插嘴,也没有制止。让人去请梁琳琅,命妇们之事还是她这个皇后娘娘来处理比较好,他一个当叔叔的人,不好插手侄儿后院之事。 眼见陈氏越说越上头,李贤宇不得不打断她。 “陈氏,你既知此行不妥,为何不去求皇后,反而越级求到朕这里?” 听到李贤宇的话,泽郡王妃瞪着双眼,张开嘴巴,忘记了哭泣。她以前有着表舅这层关系,李贤宇至少会出言安慰她几句,然后再敲打皇室宗亲那些人。 结果,李贤宇竟然敲打她,让她安分守己。 “臣妇……” “臣妇给皇后娘娘递过几次牌子,皇后娘娘不愿意召见臣妇,臣妇不得已才……” 梁琳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放肆!” 谎话被人戳穿,泽郡王妃难堪的低下头给梁琳琅请安。 “皇后娘娘金安!” 梁琳琅越过她,径直走到李贤宇旁边,喜公公给她安了把椅子。 “陈氏,你说你给本宫递了几次牌子,本宫今早才收到你递的牌子。” “还没来的及回复,就听下面的人说,你跑陛下这来了。” 泽郡王妃搂紧怀里的孩子,伸手狠狠的掐了他一下。 “哑,哑……” 半岁孩子被掐的哇哇大哭。 第389章 终章(二) 泽郡王妃搂着孩子继续哭诉,李贤宇心烦,梁琳琅让赵嬷嬷去抱走她怀里的孩子。 “陈氏,你知本宫为何迟迟不召见你吗?” 泽郡王妃被梁琳琅问的哑口,她明明装的很像,为什么皇后娘娘好像猜到她的意图,强装镇定。 “臣妇不知,还请皇后娘娘赐教。” 梁琳琅‘嗤’笑出声,“不知?” “身为泽郡王的枕边人,他去哪了,你怎么可能不知?” “陈国公和泽郡王要做什么,你身为他们的亲人,又怎会毫不知情?” “身为泽郡王妃,享受着泽郡王府的荣耀,他犯事,你又怎么会无辜?” 梁琳琅的三连问,陈氏跌坐在地,脸上再没进门时的坦荡。母子连心,赵嬷嬷怀里的小婴儿,似乎感受到他母亲心情,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 而坐在龙椅上的人,对上梁琳琅眼里的戏谑,如坐针毡,低眉顺眼的对着她轻声道歉。 “错了,我错了!” 梁琳琅瞪了他一眼,转身对堂下的陈氏说道。 “陈氏,你们夫妇两人身为子女,没有为陈国公守灵,是为不孝。” “陛下主张以仁孝治国,你们此举,无疑是对陛下的不忠。” 梁琳琅转身对着李贤宇屈膝,态度严肃恭敬。 “如此不忠、不孝之人,是我大祈国皇室的耻辱,还请陛下严惩泽郡王府的行为。切不可再放任此风气蔓延,祸害我李家皇室的名声。” 陈氏垂泪,她想自救,结果却断了最后的活路,瞪着梁琳琅,恨不得撕了她。 ‘梁琳琅,你个贱人,凭什么!’ ‘凭什么你既得了陛下的圣心,还占据着泽郡王的心!’ 在李贤宇犹豫的空档,梁琳琅站起来,走到陈氏面前,眼里的不屑灼伤了对方仅剩的那点自尊。 “你想问我凭什么是吗?” 内心那点愤恨被人窥探,陈氏慌得不能言语,梁琳琅嘲讽的看着她眼里的惊恐。 “本宫,不需要所谓的爱慕者,更不能容忍心怀不轨之徒,借着本宫的由头去做伤害我大祈国子民的事。” “哼,你今日进宫,是算好的吧!” “御史台的人什么时候登场?需要派人去传唤一声吗?” 梁琳琅脸上的笑太过诡异,让陈氏后悔行这一步险棋,摇头否认,拼命往后爬。 ‘魔鬼,她就是魔鬼!’ “臣妇不知皇后娘娘何意?” 突然,梁琳琅笑的很真诚,“你们想借御史台的手,造本宫与泽郡王的谣。然后把泽郡王的谋反行为,往本宫与泽郡王的桃色事件上编。” “最后说成是泽郡王为讨本宫欢心,才造反的,将所有的错都推到本宫身上?” 陈氏吓得捂着耳朵,缩成一团,泽郡王府的幕僚们商量几宿才想出的方法,竟然被梁琳琅知道了。 难道是泽郡王府的幕僚里,有梁家的暗柱吗? 梁琳琅甩袖子,“本宫告诉你,坊间有任何不利本宫的谣言传出,到时只能委屈泽郡王妃替本宫受着了。” 陈氏突然不怕了,谣言已经传出,他们不怕梁琳琅解释,只要在李贤宇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他们泽郡王府就有活路。 “什么谣言?臣妇不知娘娘何意!” “如果臣妇能替娘娘承受,是臣妇的荣幸。” 梁琳琅心想,这群古人真是见鬼了,猴精猴精的,还好她有老爹留在京城的人手,替她解决了不少事。 看到高台上的男子,心有些累。脑子里只有两个声音,他不相信她,他在试探她。 她看陈氏,仿佛在看死人。 “你带进宫的这个孩子,身上流着的不是李氏皇家的血!” 梁琳琅说完,陈氏的脸色铁青,咬紧牙关,坚决她不能露怯。 “你不用强装镇定,因为本宫知道那个孩子在哪。” “我梁家不可能由着你们随意编排。” “你们敢把脏水泼到本宫身上,就要有承受梁家人怒火的准备。” 无视陈氏脸上那近乎绝望的表情,梁琳琅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李贤宇说的。 看着梁琳琅失望远去的背影,李贤宇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高处不胜寒’! ‘孤家寡人’! 李贤宇处理完泽郡王府的事,踩着晚霞来找梁琳琅。进门前,他设想过千万种折腾的场面,就是没有想到梁琳琅直接扔出他的东西。 “要么你搬出去,要么我滚出去!” 李贤宇恨死那群所谓的智囊团,一群鳖孙,尽添乱。 “我错了!” “我不滚!” 梁琳琅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李贤宇说。 “那就我滚!” 李贤宇举白旗,“都不滚。” 梁琳琅生气了,李贤宇赶紧贫嘴求饶。 “但是我们可以滚床单!” 被气狠了,梁琳琅一伸手,出其不意把李贤宇推的往外跌。 ‘啪’,一声关上房门。 宫人们低下头降低存在感,他们看到了帝后之间的争执,会不会被灭口。外面不是说帝后和协吗,他们怎么会无端争吵,甚至还动起手了。 李贤宇跌坐在地上,看着紧闭的房门,他是第一有这种感觉,好像还挺新奇的,没有难堪只有一点点的委屈。 岳父岳母感情好,改日要向岳父讨教一下这夫妻间的相处之道。 喜公公扶起李贤宇,“陛下,地上凉。” 深知两人的脾性,他可不敢在李贤宇面前说梁琳琅的不好。 “要奴才说,皇后娘娘也是委屈,因为本身太过优秀被人惦记,最后还被人泼脏水。” 喜公公虽然没有说李贤宇试探梁琳琅之事,却也提醒了李贤宇,是他先猜疑对方,难道还不话人家生气? 房间内,梁琳琅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喝了杯凉的茶水才压制住心头火。 冷静下来,她又开始心痛李贤宇,他一个人面对这些攻讦,应该是在忧虑和不安,所以才会小心翼翼的来试探她。 她该体谅他吗? 李贤宇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 “有道理!” 不敢拍房门,怕她更生气。 “丫头,你别生气,省得气坏了自己,我先去御膳房给你找吃的。”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他把耳朵抵在门上,里面静悄悄的,李贤宇试着跟她搭话。 “清蒸排骨?” “清蒸鲈鱼?” “清蒸螃蟹?” “清蒸桂鱼?” 第390章 终章(三) 门外讨好的声音让梁琳琅破防,猛拉开门,李贤宇顺势扑到她身上,搂着她撒娇。 “我错了,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玩这些把戏了。” 她气愤的对他说,“为什么全部都是清蒸?” “我要红烧排骨,红烧狮子头,红烧乳鸽,还要……” 终于把门骗开,李贤宇心思雀跃跟在梁琳琅身后进房,姿态摆的低,就为劝梁琳琅气消。喜公公下去安排膳食,他则继续缠着梁琳琅,连哄带抱,不断道歉。 饭桌上,梁琳琅看着满桌都是她爱吃的菜,兴致缺缺,李贤宇忐忑的向她坦白,智囊团们教他的那些话。 “张先生说,不能太惯着女子,要学会张驰有度。他还说,要给机会女子拈酸捏醋让女子生气。” “李先生说,女的受点委屈,才更知道男子对她的好,更能体会真心的重要性。” “陈先生说,男子要适当表现出独占的姿势,还要偶尔吃醋,这样女子才会知道男子喜欢她,女子也会感到欢喜!” 梁琳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李贤宇越说越心虚。心里暗骂,坏了,那帮孙子,尽给他出馊主意。 “我觉得……” 许是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只会火上浇油,他索性闭嘴,低着头专心给梁琳琅夹菜。 “他们说的,不无道、理……” 越听越来气,她就说,他们一起经历过太多事,李贤宇还不至于蠢到为了一个,她连面都没见过的李扞吃醋。 打断李贤宇继续自我辩解,梁琳琅问李贤宇。 “几位先生有妻室吗?” 李贤宇点头,“有的,张先生有一妻三妾,李先生一妻二妾,陈先生仅一妻。” 梁琳琅笑的很坏,好家伙,这些人都不是简单的角色,竟然能挑唆李贤宇头脑发热来试探她。 她笑的很温和,“估计这是他们得出来的经验之谈。” “辛苦他们了,你也可以派多些人去伺候他们,表达你对他们的感激,让他们感受到你的恩泽。” 李贤宇放下碗筷,“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梁琳琅有时怀疑李贤宇的脑子是半封闭式的,时灵时不灵,有时聪明有时蠢。 “别太过了啊!” 不想囫囵过去,李贤宇先是装无辜,待发现梁琳琅没有生气他才开口。 “丫头,你怎么知道陈氏他们的诡计?” 梁琳琅认真盯着李贤宇的双眸,这一刻里面没有杂质,以后不知道会不会变,所以不能‘赛浪’(摊牌)。 “对不起,这事原本不应该瞒着你。” “是我爹猜到泽郡王府欲对我不利,派人盯着泽郡王府,五日前,发现泽郡王的手下四处寻找找出生半年左右的男婴。” 梁琳琅适时停下,留给李贤宇自己想。 “五日前?” “也就是陈国公下葬那日?” 梁琳琅点头,“是。” 李贤宇捂着额头,“什么时候找到人,怎么送进泽郡王府?” 梁琳琅有点心痛他,“两日前在保育堂找到了一个出生半年左右的男婴,送到陈国公府。” “陈氏的丫环,借口回去看陈老太君下葬,趁机把孩子送到陈国公府。” “今日,陈氏进宫前与人在路上发生过争执,趁机调换了婴儿。” 李贤宇捏紧手指,“只是因为调换婴儿便推敲出这么多事?” 瞪了他一眼,“你当我是神啊!” “在你让人来找我时,宫外向我递来一封信,大意是陈氏会借着求情的名义面圣,然后故意当面捅破李扞心悦我之事。” 梁琳琅心累,现代生活的工作压力大,身心还是健康。在古代,女子社会地位相对低下,一点小事都有可能送命。 想到李贤宇刚才的做法,梁琳琅自嘲,他们的准备还挺齐全的。 先是教唆李贤宇来试探梁琳琅对泽郡王的态度。再让陈氏抱着泽郡王的‘长子’进宫面圣,向李贤宇透露,梁琳琅是李扞心中的‘白月光’,进一步在李贤宇心里坐两人关系不一般。最后再引导舆论,让百姓开始同情泽郡王。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们的想法,顺利避开,恐怕真要成了泽郡王府的替罪羔羊。 “只要她今日挑起你的猜疑心,明日就会有大臣开始在朝堂上攻击我。” “可以猜到,他们会说我狐媚勾引泽郡王李扞,诱导他犯错,再把李扞的罪往我身上推,尽可能洗白李扞的错。” “说我祸国殃民,甚至还有可能说我,是妲己再世,祸乱朝纲。” “百姓也会被带偏,还有可能会用舆论压力向你施压,用谣言逼着你废后,甚至想逼死我。” “一句到底,最后受伤的会是我,而泽郡王会慢慢变成苦主,变成被我这个坏女人蒙蔽的善良痴情人,最后泽郡王府的人出来喊冤,到时错的就是我了。” 李贤宇不敢直视梁琳琅,不用陈氏向他透露李扞喜欢梁琳琅,他知道梁琳琅不喜欢李扞,甚至几年都没见过他,就是心里莫名其妙被人挑起刺。 梁琳琅放下碗筷,“这次的事情牵扯甚广,不像泽郡王府单方面能做到的。” 李贤宇接过话题,“来之前已经让人查清楚了。” “泽郡王府的人带动话题,秦国公府和林府从旁协助,纪家也参与其中。” “考虑到涉事的世家太多,李扞应该不会回京了,我准备向主犯泽郡王府开刀,杀鸡给猴看,敲打其他几个蠢蠢欲动的世家。” “你别生气了,我以后有事直接问你!” “再也不玩猜猜的游戏了。” 晚膳过后,李贤宇赖在房内,直到宫女替梁琳琅放好水,准备沐浴。 “你不回去处理你的国事?” 李贤宇装作站起来,梁琳琅恭敬的走在他身后送他,脸上表情带着小小的气愤,到房门处李贤宇突然转身,扛着梁琳琅大步往净室走。 他动作太快,吓得梁琳琅连忙敲打他肩膀。 “你干嘛,放开我啊!” “你先放我下来!” 到了浴桶旁,梁琳琅才发现他的意图,有毛病吧,把她气得半死,还想鸳鸯浴。他一松手,梁琳琅拔腿就想溜,没走两步就被他直接拎起来。 第391章 终章(四) 被扒光拎进浴桶,怒气冲冲的对上李贤宇满是欲*火的凤凰双眸,梁琳琅顿时哑火了,被挑逗的手脚不听使唤,却又不想他太过得意。 身上没有衣物,不方便当着他的面站起来,趁李贤宇转身宽衣时,刚站起来开溜,就被他一把扯过去,搂进怀里,滚烫的肌肤碰撞在一起。 剩下心跳声,目光对视,梁琳琅先败阵下来。 “我爹的调令什么时候下来?” 李贤宇嘴巴顾着攻城掠地,手也没停下。 “调令已经下了,岳父那边要等接任官员到位,做了交接才能回京,最快也要年底。” “岳母现在也没空,你是不是无聊了?” 额头抵着她前额,盯着那双湿润的眸,鼻尖碰着鼻尖,呼吸紧挨着,一股热浪冲卷而下,迫切需要她包容自己的心。 下巴靠着她的肩膀,两人紧紧贴合在一起,水波振动,冲出浴桶洒落地面。 …… 国丈大人回朝,兼任刑部尚书;皇后娘娘及笄,圣上龙颜大悦;国舅大人三甲及第,洞房花烛夜。 春去秋来,又五载。 二十岁的梁琳琅,挺着八个月的孕肚坐在藤椅上晒太阳,倩儿替她捏水肿的小腿。 梁琳琅难受,“宝啊,你乖点儿啊!” 身后跟着一群宫女,李贤宇进来的时候看到沐浴着阳光的“胖”睡美人。 李贤宇花了五年的时间,才把那些有异心的世家清理掉,扶持新的家主,如今朝野上下一心。 这五年因为梁琳琅年纪小,李贤宇都是小心谨慎,生怕年纪小的她怀孕了,损害身体。 梁琳琅十八岁以后御史台开始催生,通过太妃去催,再让国丈大人去催,都被李贤宇轻飘飘的挡了回去。因为帝后同心,御史台的御史们已经无力再进言,反正江山是他们李家的。 温浅言带着梁霖轩的长子,三岁的梁梓潼进宫。 “姑姑,你肚子里的小弟弟很难受。” 温浅言怕梁琳琅生气,更怕她肚子里的宝宝真有问题,让她马上找太医。 太医给梁琳琅建议,“皇后娘娘,不可久坐不动,否则容易造成腹中孩子窒息,适当的走动有利于腹中孩子的成长。” “都说孩子的心思单纯,最能辨识同伴,果然如此。” 梁琳琅也庆幸今日侄儿进宫,“娘亲,嫂嫂呢?” 温浅言摇头,“唉,门当户对真的很重要,两个生活习惯不同的家族结合多少还是有摩擦。” “你嫂子娘家想回京发展,没有门路就让你大哥对陛下开口,你大哥那人最古板,哪里愿意张这口。” 梁霖轩这个跟着何夫子,变成了另外一个学究,他没有入官场,反而去了国子监当夫子。 说起长媳的事,温浅言心里就来气,当年也不知道怎么就选了她这么个混不吝的。 “这不你嫂子刚回家没几日,又跑回甄家了,还扬言如果不办妥娘家的调令,她生下老二就请旨和离。” 梁琳琅问梁梓潼,“潼哥儿,你想娘亲吗?” 甄氏怀着梁梓潼那年,梁霖轩正好刚入翰林苑,忙碌起来顾不上家人,甄氏因为疑心,生闷气,早产了。 八个月的梁梓潼,生下来不及五斤,甄氏也因此伤了身子,对儿子更是厌恶。温浅言看不过眼,正好她也有空,就接手教养梁梓潼。 梁梓潼一脸茫然,“娘亲吗?” “还好吧!” 他印象中娘亲的身影很淡,也就平时节日里见上一面,更多的是祖母陪着他。 梁琳琅问温浅言,“娘,大哥是怎么想法?” “过还是不过,也得拿出个章程来。” “别说什么看在孩子的份上将就,大人辛苦,日后孩子也辛苦。” 温浅言也在烦恼这事,梁霖轩对女子一事像他外祖父,冷淡。 “你说他也不是你外祖父带大的,怎么就这方面像他,太过冷淡了。” 梁琳琅皱眉,“他估计还没遇到那个让他怦然心动的人。” “如果真过不下去也别拖着,影响女子再嫁,也影响我大哥的生活。” 她的话温浅言听进去了,也派人去甄家传话,要过就好好过,不过就各自安好。 甄氏仗着怀着老二,脾气大了不少,对婆母派来的秋雨姑姑不屑一顾,更是让秋雨跪下给她穿鞋。 她的身份还是梁霖轩的妻子,秋雨忍下屈辱,照着她说的去做,更是想强留下秋雨给自家老爹当姨娘,还是秋雨机警,假意同意转身回去告状。 被甄氏这么一闹,梁家的丑闻满天飞,寒凛哪里忍的住,竟然想抢他媳妇,太过分了,直接找梁展博告状。 温浅言还想怎样对梁霖轩提点,梁展博直接对梁霖轩用家法。 “连家都管不好,日后何以管国子监的学子。” “当断则断,不断则乱,你做事优柔寡断,没点为父的杀伐果断。” 躲避几个月,梁霖轩终于下定决心,斩断过往。回到碎玉轩就让人给甄家送去休书,因为甄氏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 甄家人想上门闹,是梁霖轩派人去传话,如果不想甄氏做过的事被暴出来,就安分些。 梁家的日子终于平静下来,甄家人不甘心,想找梁梓潼挑唆,结果他被李贤宇接到皇宫陪伴梁琳琅。 而皇宫里的的梁琳琅,每日被李贤宇监督着走动,直到生产。 十月的一日傍晚,晚膳后李贤宇扶着梁琳琅出门散步,走到保和殿,她腹部抽搐,一阵痛袭来。 “痛!” 李贤宇派人去宣太医,让稳婆回太和殿正院待命,他抱着梁琳琅小跑回去。 “王八蛋,痛死我啦!” 宫外守着的人,都被梁琳琅那尖锐的叫声惊吓住,稳婆也被吓了一跳,这才痛才刚开始。 “娘娘,您保存体力,这还得好几个时辰,再这么叫下去,怕是会体力不支支。” 梁琳琅抓着棉被,心中大骂李贤宇。 “哇……” 因为孕后期李贤宇监督梁琳琅动作,她生孩子比一般人轻松,从宫缩阵痛到孩子的第一声啼哭,不过一个时辰。 李振,满月时入皇室族谱,一周岁被封太子,三岁成为哥哥,五岁成了大哥哥。 生老五时太痛了,梁琳琅回想自己穿到这里的经历,好像没什么本事,也没做出什么贡献,老天为何让她来这里? 耳边不停响起一个声音,“为了我,撑下去!” “为了我,活下去!” “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