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雕兰芷》 夫子探亲 暮春时节,青州城一年一度的纸鸢节就要开始了。这真是城里一道靓丽的风景。说是放纸鸢,其实就是到了年岁的青年男女们互相认识交流的活动。 我,名唤芷兰,长相自是倾城倾国,明眸皓齿,身段窈窕,让人过目不忘。但是学问呢,是一塌糊涂,品性更是顽劣不堪,为此父母很是头疼。早年更是,请了几个教习师父,教我规矩,习以礼仪。后来师父接连请辞之后,父母便打手一挥,任我自由生长。哈哈,真是深得我心。 我呢,没人管束,除了会挨骂,也会挨打,更会跪在家祠反省,倒也还好。潇洒几年,惹祸不断,别人找上门来,父母自是赔偿损失,拱手弯腰,赔礼道歉。来来回回就那一句:是我云某管教不方,对不住,对不住啊!然后吩咐管家去账房拿点银两赔给人家。当然也会有其他说辞,比如看见前街赵伯家的儿子鼻青脸肿时,赵伯气势汹汹来质问时,父亲也会说一句,那死丫头在哪,把她吊起来,我要打断她的腿。赵伯目瞪口呆,直言劝说,老弟,莫冲动呀!你打瘸了姑娘,以后如何找得到好人家呀!父亲单手抚额,叹声道:老哥,对不住啊!实在对不住,我让管家一会去你家送点银两,先给孩子找个郎中看看,别给脸上留了疤,我一定带着丫头去你家道歉…… 眼看我二八年华,今年可以去城外踏青,放纸鸢,相看有缘人。父母脸上渐渐多了许多笑容,说话和颜悦色,全无往日的横眉冷对:“女儿呀,今年纸鸢节,可想好做个什么,爹娘也好来帮你,为父的丹青在青州也是数一数二的,保管让你在此次能让众人眼前一亮,过目不忘。”“是呀,是呀,阿娘也让裁缝给你新裁了几身新衣,女孩子么,自然也要打扮得漂亮得体,相看成功的几率也更大一些。”母亲也随声附和道。父母如此上心,不管我多么顽劣,也还是怕耽误我的终身。为了不让他们担忧,我立马抱着父母应声承诺道:“你们不用为女儿费心了,我那么聪明伶俐,貌若倾城,定可以相看成功。”送走父母后,我只得乖乖在家做纸鸢,不让父母再为我费心,一边叹气,一边心想着如何才能瞒天过海。哪料父母突然折回来说,刚才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大哥过几天就回来了,有他盯着你,为父也可以带着你阿娘出门游玩了。阳春三月,万物复苏,百花盛开,真是好时节呀!哈哈哈…”真是好时节呀!我不禁苦笑道,大哥真是会挑时间,有他在,我简直生活在修罗地狱,苦不堪言。现在想想都会瑟瑟发抖了。 过了几天,一位面若潘安,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身着青色长袍,头戴玳瑁玉冠的青年才俊,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马背上还别着一柄雕刻精美,上嵌宝石的长剑。这位才俊翻身下马,动作行云流水,眉毛轻佻,上下打量道:“妹妹几年不见,真是越发好看呀!不知道这学问有没长进,字写的可还工整呀?”可真是我的好大哥,刚见面就开始盘问功课,他应该还不知道,这几年我的顽劣壮举,幸好幸好只是问了功课。我一脸谄笑着:“大哥,几年不见,真是丰神俊朗,气宇轩昂,雄姿英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真是令妹妹…”“打住,别给我来这套,爹娘不在家,在纸鸢节前,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收起你的花花心思,我可不像父亲那么好说话”。这位才俊身姿挺拔,闲庭信步。“好了,你先去忙你的,我要去沐浴,休息一会,吩咐厨房,饭菜一会送来我房间。”“好嘞,你请先,我就不打扰你了。”我真是求之不得,快快溜了。这位才俊哼着:今天我累了,也且让你再嘚瑟一天,待我明日好好发挥,让你一日也不得闲。” 我直接一口气跑回房,盯着书案上歪歪扭扭的字,心里突突直跳。眉毛紧锁,面容扭曲,两手一摊:“玩完。” 自家结苦瓜 云夫子在家的这些天,倒还风平浪静,主要也是因为我,夹着尾巴做乖猫。偶尔也会听到两句咆哮:“这是你写的字,都不如八岁孩童。”“夫子,哦不,大哥,你这么温文尔雅,说话温和一点,不要生气上火,我左右不是知书达礼的娇小姐,功课不需要这么用功,只要识字明理,持正本心,又不打家劫舍,更不会杀人放火,父亲都已经任我自由生长,不泯灭我的天性,让我快乐自在,随心而活。大哥何苦为难自己,非要把我朽木雕刻成你这般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模样。”我双手拿书挡在脸前,义正言辞。生怕夫子敲我脑袋,骂我孺子不可教也。看着大哥拿着书本的手慢慢放下去了,缓缓说道:“这几天我也看出来了,只是大哥想趁你还在家中这些时日,多让你学习些许知识,也不怕别人以后嘲笑你。也罢,你伶牙俐齿,倒也不是吃亏的料,不想学便先不学吧,天天拘着你看书,心里怕是把我骂了千百遍吧!若是日后想读书写字了,再来找哥哥。”大哥真是良苦用心,倒是显得我有些不学无术,当然也是真的不学无术。“大哥,千人千面,也不是所有人都如大哥一般有学问,当然我也不必像其他女子一样秀外慧中,我们家有你这么一个神仙一样的人物就够了,两个那还得了,别人不得羡慕嫉妒恨哪,是吧!”大哥无奈了:出去吧,神仙要入定了。 父母游玩回来了,我知道时,已是过了一个时辰。因为我正在书房准备纸鸢,虽然不想去,但是为了父母,还是得应付一下。看见父亲时,他一脸茫然,意味深长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想必大哥把这些天在家日常一股脑儿全说给父母听了。我也是深感惭愧呀!父亲师承凌云书院名师,绘画造诣颇深。母亲更是名动一时的才女,诗词歌赋,信手拈来。大哥更不用说,从小耳濡目染,幼儿启蒙时,已展露天赋,年纪轻轻便是书院的教习夫子,多少达官贵人花重金都想要让大哥去自家书塾上课。只有我,字也还识得,就是出口不能成章,下笔也没有神。真是应了那句:桃李满天下,自家结苦瓜。真是辱了门庭呀! 午饭时,更是一片祥和,推杯换盏,夹菜互让,全然不提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了。父母只是讲了游玩的所见所闻,名人轶事,优美风景。我和兄长只是央求父母一定要带我们去,一家出游,也是美哉!父兄的突然看开,让我心里彻底没了底,不知道他们是憋了什么大招,还是彻底的死了心,让我自由生长。平时与他们斗嘴,也丝毫不会影响食欲,不会亏待肚子,而如今,再美味的佳肴,我也味同嚼蜡,难以下咽。匆匆扒拉了两口,告退双亲与兄长,便退席了。理由是当然是,纸鸢节再即,我要做点功课,怎么做个飞得很高,又很好看的纸鸢。 谁家的老伯 阳春三月放纸鸢,不负春日好时节。 云宅门口,父母叮嘱我与兄长:“只当踏青赏花即可,相不相看都不打紧,如若别人给荷包,顺眼的,可接下,不顺眼的,要礼貌应对。”而后又对我说:“放纸鸢时,不可旁若无人,不顾体统,能放飞起来最好,放飞不了就来回走走看看,不可与人争高低。昊儿多多提点妹妹。”母亲只是微微一笑说:“希望我俩玩得开心点,春日阳光正好,景色宜人,不可贪恋,误了归家时辰,我与你父亲等你们回来用晚膳。”兄长眉眼轻松,嘴角上扬道:“阿爹阿娘放心,有我在,一定会看顾好妹妹。”当然,我也赶紧附和着:“是呀!有哥哥在,女儿定然老老实实,不失体面,不会给咱家丢脸的。”说罢,拉着哥哥的手臂快快的上了马车。父母只得佯装嗔怒道:“这孩子虽然平常没正形,可有昊儿在,我们大可不必担心。”转身便相互搀扶着回到家中。 车厢里,大哥正襟危坐,闭目养神,很是气定神闲。我几次欲言又止,正在思考着如何开口说话时。大哥突然薄唇轻启:“想说什么?”“啊!我…那个…说什么呀!”我好奇他都没有睁眼看,是怎么察觉出来的。“大哥,我是想说,你是特意陪我来玩的,还是你此次前来,另有目的。”我试探性的问了一下。另有目的,不就是看看是否会有中意的女子。那这个向来只知读圣贤书的才俊,要铁树开花了。“啧,我的事情你少打听。这位才俊眼镜微睁,嘴角微微勾起,“我来主要是看顾你,归家这段时日,我也是听说了不少传闻,如此乖巧的云家小姐,怕是有一些老朋友也会前来,我来当然是怕你孤单。”如此乖巧说得咬牙切齿,他言下之意不会是:你遇到仇家,双拳难敌四手,我是特意来给你助阵。我只得讪讪笑道:“都说是传闻了,不当真的,不当真的…呵呵呵…”我斜靠着的身子立马坐正,理了理衣服,玩起了手指头。 城外,一片非常大的开阔地,绿草如茵,草地里来着许许多多,五颜六色的小野花,不远处有高低起伏的小山丘,旁边是一片小树林。今天天气非常好,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微风拂面,真是好舒服呀! 我与大哥下了马车,正交待我一些事项…“云昊兄,今年怎么有空来放纸鸢呀!莫不是有了心仪的女子…”这位一身如雪白衣,绣着兰草暗纹的式样的长袍的男子,面容白皙干净,眼睛不大却非常有神,样貌也着实不差。手拿一折纸扇,一面拍着大哥的前胸,一面朗声打趣道。说完便眼神移过来,折扇抵住下巴,疑惑道,“这位是…难道是…” 哥哥赶紧解释道:“这位是我妹妹,名曰芷兰。”“芷兰,这是我同窗好友,沈姓千帆。”我立马福了福身子说道:“沈公子,安好!”那沈姓公子也边拱手边说:“云家妹妹安好!”我看到后面又来了几个年轻公子,嘴里嚷着云昊兄,想必也是哥哥的朋友或同窗,便捏捏哥哥的手肘,轻声说道:“大哥,我先自己转转,等会过来寻你。”大哥应声点头,我微微低头:“你们先聊着,我随处走走”我微笑着后退几步,转身走向别处。 这里人真多呀!不只有到了婚配年龄的公子小姐,也有带着孩童放纸鸢的,也有头发花白的老人来踏青赏花的。都是贪恋这春日美景,感叹时光美好的人呀!我拿出自己做的纸鸢,百无聊赖的整理着线团。突然就身体前倾,摔倒在地。“是谁呀,没长眼睛啊,那么宽敞的地方,愣是往人身上撞”我快速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怒骂道。“你才不长眼睛,没看见我过来了,杵在这当树吗?”一位杏目圆睁,一身藕粉色的纱裙,裹着姣好的身材,环佩叮当,真是我见尤怜。本着不想惹事的选择,快速道歉,火速离开战场。虽然跑的很快,但是身后的问候不绝与耳。 听不到那女子的声音了,才慢慢停下来。突然看见树下坐着一个中年大叔,他穿着深蓝色粗布衣服,脸上些许疲惫,斜靠着树,眼睛紧闭,想必是走累了,来这里歇歇脚。正要转身往回走时,却听见这大叔嘴里:“哎呦,哎呦。”我赶紧走过去,轻轻的摇了摇胳膊,紧张问到:“大叔大叔,怎么了,快醒醒”。不见他应答,我便大喊:“这是谁家的老人呀?”只见他嘴唇一张一合,有点点微弱的声音,又听不清楚,真是急人! 美人破相了 我在附近茶坊找了些水,快步走到老伯跟前,缓缓给他喂下,用袖口擦拭了下巴留下的水渍,用手扇扇风,心里祈祷着他快些醒来,好问问他家人在何处?“咳咳…”老伯终于睁开眼睛,嘴里嗫嚅道:“姑娘,是你救了我,真是多谢了。”我也终于放下心,连忙才摆摆手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过,老伯,为何你一人在这,没有家人陪同吗?”老伯欠声说:“我本是外乡人,来访友的,走许久,本来想去茶坊讨杯茶喝的,顿时头昏眼花,便先坐下来休息片刻,谁知竟然晕死过去,真是多亏你了。”“那你朋友家在何处,我也好帮你送过去”。我关切的问道。老伯微微一笑,摆手说:“不必了,我们约好纸鸢节在此相聚,想必他也快来了。这个送给你,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说罢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一个绣着粉白相间的牡丹花样,下坠银色流苏的荷包。“哦,不不,老伯,这真是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的。”我慌忙摆手道。“拿着吧,说不定我们有缘,以后还会再见呢!”老伯眉眼弯弯笑着说,仿佛是和自家孩子说话的神情,全然不是我这个刚认识还不到一刻钟的小姑娘。我只好接过荷包,向他道谢后,把他搀扶起来,两人道别后,目送他离开。 我收好荷包,拿起纸鸢,去找哥哥。来都来了,放会纸鸢吧,对相看没兴趣,却不能辜负这好春光。况且这纸鸢也是我自己做的,肯定会飞得又高又远。 我慢慢的放着绳子,看着纸鸢飞得越来越高,心里不免一阵得意。“啊啊啊,那是谁的纸鸢呀,快让开。”这是谁呀,声音如此熟悉。循声望去,这不是刚才把我撞倒的那个女的,看着她焦急的收着线,我顺着她望的方向看去,纸鸢东倒西歪,打着旋儿,一头栽在地上,破相了。之所以说是破相,是因为她的风筝是个美人儿,想以此来博得倾慕,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我摇摇头,继续放着绳子。 那女的捡起破相的美人纸鸢,只能双脚跺地,这么出彩的机会,就这样浪费了,只能懊恼不已。突然她扭头看向我,又看了看我的纸鸢,脸上表情顿时放松,好像找到猎物的老虎一般,全身卯足劲,准备进攻。好家伙,厉害了。我看她怎么个凶狠法。她冲过来,指着我,全然不顾,千金小姐的矜持模样,破口大骂:“都是你,撞了我,纸鸢破了。都是你,想要众多年轻公子多相看你,故意破坏我的纸鸢”。她疯了吧,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好多人闻声而来,都来观看这一场较量。她竟然声泪俱下,俨然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我一言不发,只默默收着线,且看她的独角戏怎么唱。她如果扑上来,质问我,我也许会敬她真豁得出,我不接茬,她来来回回也是那几句。她大概也是一阵错愕,我不接茬,众人只觉得是娇小姐自己的风筝破了,脸面挂不住,随意发泄。 唉,我都佩服我自己,真是沉得住气。在往常,我一定和她对骂,哦不,可能也是单方面打。收好风筝,哥哥应该也是听到这边动静太大向这边走来,围着的人群,也开始散开。与哥哥一起的那个沈姓公子越过哥哥,快步走上前来,搀扶起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娘子,轻声安慰着:“好妹妹,不要哭了,不就是一个纸鸢么,哥哥回去再给你做,失意的时候不要失态。”我和哥哥对视一眼,耸耸肩,很是无奈。他们是兄妹,怎么品性差别如此之大。 我与哥哥告别他们,往回走着,竟遇一拦路男子,非要我接荷包,什么意思,对我有好感。我看着眼前这个身着绫罗绸缎,脚蹬锦绣鞋靴,五官长得也还算标志,但总透漏出一股之乎者也的气息。我看着哥哥,一副似笑非笑的小人模样,等着看我如何收场。我只做惊讶状,礼礼貌貌的弯腰答谢:“多谢公子,我已经有荷包了。”那公子眼皮耷拉道:“也是,姑娘出落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更能处变不惊,真是气魄非常。肯定是早有心仪之人了。打扰了。”说罢,那人便转身走了。 回去的路上,我把今日之事,仔细说与哥哥听,难得没有敲脑袋骂人。 真是可惜(上) 回到家中,申时还不到,本来我也是非常反感这样的场合。踏青游玩的好时节,非得另有目的,而且大家还乐此不疲,竟然办了很多年。到底还是这年代,民风淳朴,大家都遵从各种繁文缛节,公序良俗,一板一眼,男的像夫子,女的像姑子,少有我这般天真烂漫,活泼可爱,更不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想到这里,不禁感叹还是在家中好呀,有父兄依仗,母亲疼爱…… “咚咚咚,小姐,小姐,前厅传话来,老爷找你有事。”“什么事呀?我这迷迷糊糊刚睡着,”我睡眼惺忪,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极其不情愿的喊着。来通传的是我院子的丫头,云梦。这小丫头,比我小两岁,身量也小,做事十分认真利索。她将我扶起来,换了身衣服,洗了脸,梳了头发,重新上了妆。我如木偶一般,被她摆弄半天。收拾完毕,直接推我出门。她眨巴眨巴乌溜溜的眼睛,面带笑意,一手折叠身前,一手向外探去,身体微曲:“小姐,请!”我抬起手假意要打她,谁知她身体像旁一闪:“唉,打不到。嘿嘿。”我收起手,眼皮上翻,正身,刚走两步回过头来问她“哎!云梦,你可知我爹找我什么事?”“小姐,我也不知道,只是前厅一小哥传了话,我还没来得及打听,他便走了,你去了不就知道了么,快去吧,让老爷等久了,怕是真的要挨骂了。”我只得讪讪点头,快步去往前厅。 前厅,阿爹正襟危坐,品着香茗,与大哥说着什么。阿娘看着书,也是偶尔交谈几句。“阿爹,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么,”我直接高喊一句,中气十足。阿爹刚喝进口的茶,突然呛出来,“咳咳咳”。阿娘把书合上,一边走到阿爹身旁,拍背,一边怒道:“没规矩,在家大喊大叫,成何体统,吓我一跳。”大哥也走过来,眼皮翻转,斜看着我,似笑非笑,两手一摊说:“放任自由,那就是助其野蛮生长,恐怕日后遭人诟病,想我书香门第,竟然……“哎哎,这是她的天性,不拘小节,心胸开阔,她自有一番天地,就不要再说她了。”父亲放下茶盏,捋捋胡须,笑意盈盈,打断哥哥的话。我只得装模作样福福身子,柔柔弱弱,温温柔柔道:“女儿知错了,以后会注意的。”父母相视一笑,无可奈何状,抬手指指座椅,示意我坐下。哥哥有点无语,无奈,微低着头,用两指揉着太阳穴,嘴里嗫嚅着:“头疼,头疼。” 父亲眼神凌厉,示意安静,语气深沉:“前段时间,我和你娘亲,出门游玩,碰到了许久不见的老友,我们从青丝到白发,相谈甚欢,随后,他便诚邀我们去他家中做客。住了两日,我们看书论理,对弈射箭,你娘和他夫人也是插花对诗,烹调美食,也好似闺中密友。”阿娘也非常开心的与我们说道:“我与夫人也是相见恨晚,十分投机,她的厨艺非常好,她做的糕点也是一绝。她还教我做了几道,快尝尝。”我这才看到,旁边案几上放着两碟花样精美的点心,好似刚刚绽放的花朵,中间隐约露出几根花蕊,很是别致。我和哥哥一人一块吃起来,软糯可口,有一丝丝甜味,非常清香。我们对视一眼,眼睛不约而同睁大又慢慢闭眼,嘴里细细咀嚼,头不自主的摇摆。“真是好好吃呀!”我自是很喜欢吃。我满嘴糕屑,舌头都转不过,依然挤出一点声音:“真是好好吃呀,阿娘要不是不忍你劳累,我真想天天吃这样的软糕。”“我也想多吃点。”哥哥抬起头来,又拿了一块塞嘴里,嘴角还有残留的糕点渣渣,真是全无夫子形象,如果他的学生看到看到严厉古板的老师竟然如此贪嘴,不知作何感想。 真是可惜(中) 我们吃了几块糕点,就着几口茶水,打了饱嗝,得了,晚膳也不用吃了。阿爹阿娘看着我们的德行,很是没有规矩,都又笑着摇摇头。庆幸有如此疼爱我们的父母,呵护备至,不忍责备,不论我们多大,依旧疼爱我们如稚童。 “吃完了么,我要说正事了。”阿爹有些许不耐烦了。我和哥哥放过茶盏,赶紧坐好洗耳恭听。“和老友临别之际,他像我讨要一副丹青,此后挂与家中,以慰藉友情,也会时常怀念昔日时光。”阿爹说着,便两眼微红,有点氤氲水汽,颇有些感伤。“阿爹”,我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阿爹迅速收敛起情绪。阿娘也安慰道:“我们过段时日,也邀请他们夫妇来做客呀!好在我们身体还硬朗,以后有的是大把机会相聚。”阿爹这才神情放松点,立马有了笑容,随即应声道:“夫人说的是呀!”而后,又朝我们说道:“芷儿,你可愿替阿爹跑一趟,将这幅丹青送到临州。”我脑袋嗡嗡,这把我放出去,不就像断线的纸鸢了,阿爹能如此信任我,真是难得,我心里一阵窃喜。“啊!我…阿爹,我从未去过临州,我也没见过这位叔父,况且,我这性子,我怕出去给我们家丢脸。但是父亲能如此信任我,那我就算问路过去,我也定然不辱使命。”我内心简直狂喜,表面却不动声色,云淡风轻。“不行,她一个女子,路途艰险,危险非常,我不同意。”大哥站起来,很是言辞激烈,极力反对。我内心没有波澜了,心想:还是大哥在乎我呀,如此担忧我的安危。“除非我俩去,孩儿休假已有月余,该返回书院了,我可先送妹妹去临州,然后绕路回锦州,耽误几日倒不打紧,芷兰的安全最重要。”爹娘非常开心,直夸大哥思路周全,安排妥当。我当然也很满意了。也没出过远门,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很精彩呀! 晚上让云梦收拾了衣服,物件。我拿着纸鸢节,老伯送我的荷包发呆,仔细嗅嗅,立马神清气爽有一缕香味,还挺好闻的。便让云梦也一并装了。“小姐,你把我也带着吧,我还能侍候你,自家人在一处,有个事情也好有个照应。再说了,你有时候……我也可随时提醒你,在别人家,也要多多注意,切不可让人笑话了。”小丫头一脸不舍,央求我带着她。不得不说,这丫头说的极是,虽说不会立马返回,只是休整几天,顺便再逛逛临州,有个自家人相互照应,也是非常不错的。“好了,我带你去。”我笑着说。以前不用她跟着我跑东跑西,有闲暇时间,她总是会去读书写字,时常会请教我阿爹阿娘,他们很乐意教,其实,不止是她,府里年纪小的,没有上过书塾的,阿爹都会安排时间让他们识字,读书,算术…我耐不住性子,喜欢出去玩,所以经常独来独往,不让她跟着。如今,去临州,她大概也是不放心我吧!心里这样想,不禁觉得这小丫头还挺有情意。她突然转头,微微一笑道:“小姐,听说,临州有很多美食,也有很多新奇水果,还有听说那边的人都长的很好看,男的高大俊美,女的肤若凝脂……我一怔,瞬间明白过来,大喊道:“你这丫头果然有其他心思,看我不打你”。说着便要追打她。这丫头倒也反应迅速,转身跑出去,一边跑一边解释道:“小姐,你误会了,背井离乡的,我真是不放心你,那些只是顺便的事情么…小姐你早些休息,我也回去收拾收拾。”人都跑没影了,声音还在院里回荡。 小丫头说的不错,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玩转临州,我且多住些时日。 真是可惜(下) 翌日清晨,我美梦未醒便被云梦那丫头拉起床。眼睛似睁非睁,一脸倦容看着她,她眉眼弯弯,咧嘴一笑:“小姐,今日我们要出发去临州了,你莫非睡了一觉,不记得了?”“哦,对,我差点忘了,快,快,快给我梳妆。”我快步坐到妆镜前,催促着她。 用过早膳,阿爹已将管家备好车马,我们青州特产整整装了一车,家丁们码好物品,便整齐划一退与车马后方,整装待发。管家亦步亦趋,拱手弯腰道:“老爷夫人,已准备妥当,可随时出发。”说罢,便退居一旁。阿爹一脸凝重,语重心长的交待着我:“此次出行,务必谨言慎行,不要失了分寸,更不要惹是生非,在青州我还有几分薄面,为你善后。在外面,别人可不认识我,你自己掂量着啊!”我挽着阿娘的胳膊,语气轻快,撒娇状:“阿爹阿娘放心,我心里有谱,定然不让爹娘费心。”阿娘慈爱的轻拍我的手,语气温柔的对我说:“我们知道你想去外面看看,特意写信,让你陆伯父多照料一二,叨扰他几日。你可以多呆几天,感受下外面的风土人情。”“谢谢爹娘,我玩几日,定然早早归家。”我心里更加的兴奋,放开阿娘,直奔马车。 大哥也同爹娘告别后,径直上马,我与云梦坐上马车,掀开先窗,同爹娘话别。“阿爹阿娘,我去了,你们且放宽心,不用担忧我。”我心里十分欢喜与期待,但在道别时,也是微红了眼眶,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这一路走来,也才五日,也不是很远吗?说是不远,是因为我们走的也不快,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的,好不惬意。只是偶尔被大哥催促赶路,因为天快黑了,得快快找到驿馆。若是大哥一个人来,只怕他已经折返回书院了。我不禁疑惑,平时他们总是把我拘在家里,鲜有让我出去乱玩,为何这次竟然让我去送画,岂不是非常耽误时间。哥哥说是返回书院心切,但一路上也没有催着赶路,一反常态,不教育我,反而和我一起游玩。难道他们真的放手不管我了… 进了临州城,我们看着外面街道热闹非凡,走贩行商,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我和云梦开心的都要飞起来,一会指着旁边的摊位:“那个是什么呀,看着都好吃。”一会看着行人手里新奇的机巧玩具,“哇,这个看着很好玩。”“哇!这里真的很热闹,不知道我能多呆些时日吗?”我眉飞色舞,合不拢嘴,忽而,又眉眼低垂,嘴角耷拉。云梦这小丫头听了,也咽了下口水,眨巴吧着眼睛,安慰道:“小姐,反正我们也出来了,不如炖晚几日回去…”“咳咳”在前方开路的那位公子微转过头,似乎听见我们说话,试图警示我们。吓得云梦立马住嘴,乖乖坐好。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一处高门大户前,府邸宽阔却不显华丽,房檐四角高高翘起,好似起飞的雄鹰,赤色巨柱支撑四角,古朴却庄重。听说这陆家是临州世家,果然气派呀! 哥哥递了帖子,门口小厮将我们引进府中。这白墙环绕,绿树成荫,雕花门楼,两边曲折连廊,中间一汪水池,池中怪石林立,锦鲤成群。走过连廊,走过青石板路,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大恢宏的正厅。走廊延伸至旁边与后方深处,各个院落错落有致,没看到花园,却闻道扑鼻清香。小厮请我们入了座,上了茶,便上前弯腰,告知我们:“老爷夫人正在更衣,稍后便到,请云公子,云小姐稍等片刻。”说完,便要退下。我细细打量着厅堂,门外好似走来一身姿修长的年轻人,只见哥哥走过去,双手搭那人肩上,急切喊道:“景宸,三年不见,你可还好。”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也放与哥哥手肘处,微微笑着点点头。我的天哪,竟然有这么好看的人呀!玉冠束发,如雪锦衣,面容清秀,眼眸灿若星辰,下颌骨骼分明,眉眼真挚。哥哥拉着他的手腕走到我旁边,开心的介绍道:“景宸,这是我妹妹,云芷兰。”“芷兰,这是陆伯父的独子,陆景宸。”我回过神来,立马屈膝福礼,乖巧温柔道:“陆公子,安好。”而他呢,只是微微点点头,立马眼神变得凌厉,收起嘴角笑容,感觉一阵凛冽,清冷非常。哥哥好似习以为常,不觉他有任何失礼,只是有些吞吞吐吐:“景宸少年时期,生了一场大病,九死一生之后便口不能言,但是他才智聪颖,异于常人。”我一阵错愕,什么什么,这样神仙气质的俊美少年,竟然不能说话,真是天妒英才呀!真是可惜了。他听到这些,倒是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可能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 竟然是他 陆家夫妇,姗姗来迟,未见人声先至:“贤侄贤侄女到访,有失远迎,真是失礼呀!云兄,真是重守承诺,短短数日,已完成佳作,真是另我感念非常。”我和哥哥立马起身,向陆家伯父伯母见礼。他们走到我们跟前,夫妇俩分别托着我们的手,让我们不必多礼。抬起头的那刻,我惊呆了,陆伯母发黑莹润,面容白皙,淡淡的妆容难掩雍容华贵之态,粉紫色的衣裙也难遮曼妙身材,真是顾盼生辉。转头看向伯父时,眉眼之间深沉,面容保养得当,没有一丝沟壑,留着一点胡须更添风雅,又不失庄重,颇有些儒雅之风。等等,这眉眼怎得有点熟悉,这声音也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我表情凝重,回想不起来,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侄女可是觉得我有些面熟。”伯父一脸得意,仿佛早已看穿我的心思。“我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我一五一十答到。伯母笑语盈盈,声音悦耳动听,“这么大人没有正形,别卖关子了。”我正疑惑着,莫非真有什么渊源。大哥也是一脸问号,他也只是见过几面而已,而我是从未见过。“哈哈哈,你可还记得,青州纸鸢节,树下晕厥的老人呀?是你讨来茶水,让他缓过了一口气,却又不要谢礼,只道举手之劳而已。”伯父娓娓道来,好似亲身经历一般。我回想起那日,疑惑问道:“那个老伯莫非是你家人?”伯父哈哈大笑不止,向他夫人炫耀道:“我就说,侄女认不出来,不枉我那日乔装打扮一番。”听着伯父说话,我真是眼睛瞪得像铜铃,立马开口道:“原来那个老伯是您呀,年岁不相当,我真得不敢相信呀!原来伯父还有如此孩童心境。不过,那日是什么情况,为何你一人在那,身边也没有随从,可是遇到什么事了,怎会晕厥在城外,还有怎么不来我家中,父亲在家中述说你们重逢,很是开心,还要相邀伯父伯母去我家中小住,若是父亲知道当日你在城外遇险,定是万分自责。”我内心十分疑惑,一连串的话语听得他们一愣一愣。陆家夫妇俩相视一笑,缓缓说道:“侄女,莫慌,此事我以后再告知与你,路上辛苦了,客房已经收拾好了,你们先下去休息片刻,我去吩咐厨房,做些临州美食款待你们。”我和大哥相互看了一眼,送上阿爹的丹青与书信,便转身告退。 我们走出正厅时,突然意识到,那陆景宸什么时候不见了,好奇的问哥哥“大哥,那陆景宸,你熟悉吗?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不能言语,想必他家人心里十分苦恼,但是我看陆家伯父伯母,看着神色轻松,全无忧心之态。”大哥敲了敲我头,“人家的事少打听。”后又解释给我听:“景宸,非常聪明,在书院时,夫子再刁钻的问题,他总能写出非常完美的见解,就连我都自愧不如。夫子经常表扬他,因为不能言语,夫子的语气总是会透漏出许多遗憾,别的学子不喜他,他也不同别人往来。我是经常会与他说话,他不怎么理我,后来多次在别的学子面前维护他,他才慢慢的与我走得近些。我这样做,其实不仅仅是父辈的交情,更是非常敬佩他。不理俗世,不自暴自弃,自己心中有广阔天地。陆家伯父伯母可能也是故作坚强吧,毕竟只有这一个儿子。”哥哥这番话,我听得不免一阵唏嘘,感慨万千。 别有用心 陆家夫妇屏退左右,打开画轴,夫妻俩欣赏着画作,两两对视,难以置信,随即又眉目舒展,爽朗一笑:“这位云兄,画的竟然是我们那天相遇的场景,想来他也是十分感念这段友情,真是恍若昨日。 年轻时候,他是地方父母官,我为书院夫子,后来他不愿同流合污,辞官回乡,开办书塾教书育人。而我呢,因为景宸生病,我也回了家,后来四处寻访明医,找寻灵药,只希望我儿能逢凶化吉,虽然离得不远,却时常不在家中,此后便失了联系,许久不能相见。”陆夫人轻拍丈夫肩膀,示意丈夫开心些,不要再感伤了。他又语气温柔,继续说到:“好在,前几年,接景宸回凌云书院,碰到云昊,看他面容很是熟悉,又恰好姓云,这才想到是之远的儿子,才了解到他这些年的情况,也非常感谢云昊,对景宸的照顾。景宸这种情况,任凭他自己再有才华,不能说话,也是会惹来许多非议的。” 陆夫人叹了口气,表情凝重,若有所思,随即说道:“上次云兄说道,他那个女儿,不喜读书写字,更不善针织女红,平日最喜吃喝玩乐,也惹了许多祸事,他没少赔人钱财,也没少丢脸,家里对她多有娇纵,竟然让她来送画,我看这丫头,倒不似表面那般顽劣,看着礼数周到,全无越矩。很是惹人怜爱,不如让他们多,在这里多玩几日,也权当陪陪景宸,都是年轻人,也好疏解他心中烦闷。” 夫妇俩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陆夫人似笑非笑着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解释呀?”他嘴角缓缓挑起笑容道:“当时之远说他女儿时,我也是非常好奇。知书达礼,温文尔雅的世家小姐,见了许多,能让他云之远想要吊起来打断腿的惹祸精,我还从未见过,想来这种女子,定然是心胸宽广,不拘小节,无所畏惧。你不觉得和景宸倒是很相配。”“可,可是,景宸如今这样,怕是…”陆夫人欲言又止。陆庭然摆摆手说:“我知道夫人担心什么,我们那个儿子呀,性子清冷孤傲,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以前我也是十分担忧,后来我见到云家这丫头,我心里的担忧突然一扫而光,这或许是个好兆头。”陆夫人这下更感兴趣了,饶有兴致的说道:“难道她给你喂了点茶水,你就觉得这丫头非凡。你还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陆庭然摇了摇头,扶着夫人坐好,自己喝了几口茶水,回想起那日情景。 那日正值青州的纸鸢节,城里到了年岁的公子小姐们都会不约而同,盛装打扮,放飞纸鸢。说是踏青游玩,其实是相看,若有看对眼心仪的人,可将荷包相互赠于,告知家中后,男方可央媒婆说亲,定亲,下聘,成亲。我那日,早早便等候在那,看着年轻人游玩踏青,感慨万千。我看见云昊与人交谈,之前在书院见过,自然认得,于是未避免尴尬,我命家丁与我换了衣服,可还是容易认出,就给脸上抹了点土,示意家丁们藏起来,而我坐于树下,静观其变。看见他身旁还有位年轻女子,想必是他妹妹,芷兰。那天想必是之远千叮万嘱,让她不要惹事的。别人撞了她,对她恶语相向,我以为她要回骂,她竟然快速跑了。就这一跑,就跑到小树林这边来,我直接惊慌失措,还是草丛里的家丁喊:“老爷,快装晕。”后面你也知道了,她走后,我立马也窝在草丛,换回衣服,洗干净脸。我们一行人便踏上归途。 夫人已乐不可支:“你也能想到这出。不过,你怎么知道是她爹不让她惹事的,或许她就是这种性子的。”陆庭然大笑道:“这丫头一边跑,一边说,莫生气,莫生气,宁让他人发疯,不让自己失体面。我装晕时,都要笑出来了,想来,这孩子虽然不喜欢读书,但是心地善良,也是识大体的。” 好似寒冰 而后,陆家夫妇细细端详着画作,神情舒展,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定是回想起来年轻时候。 我和哥哥则被府里小厮引领,穿过连廊画栋,走过庭院,来到一处厢房。想必这边都是客房吧。这里布置的极其雅致。院里海棠盛开,如云如锦。围墙旁还有一排排竹子,高耸挺立,郁郁葱葱。微风吹过,花香沁人心脾,竹叶沙沙作响。太阳透过竹叶,光影斑驳。房间内,檀木案几的香炉袅袅升起的轻烟,空气里夹杂着淡淡的沉香,沉香香味舒缓,闻之,可静心安神,十分养生。 云梦放下行囊,立于我身侧。哥哥严肃叮嘱我几句,便去了陆家为他安排的房间。云府家丁们也被安置在旁边小院里。云梦这小丫头蹦蹦跳跳的跑到门口,东张西望后,缩回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门。我惊讶之余,不觉神情放松,我瘫坐在椅子上,双腿直直的伸出去,双手带着胳膊也向外探去,身子向前,后背弓了弓,“啊!伸了懒腰,果然全身都舒坦了。从进这陆家大门,我心就提着,走路得轻轻的,说话得柔柔的,还不能多说,也不能大声,不能左顾右盼,不能交头接耳,得请安问好,得行礼拜别。我以为在外面没有家里管束,会更加潇洒自在,没想到会这么拘束,说到底还是要脸面,也怕丢了父母的脸面。唉,真累。”我望着房顶,懒洋洋的抱怨道。 云梦坐于一旁,轻探了下茶壶,便翻转杯子,倒了杯茶,递给我,语气轻快,全无半点忧愁,“小姐,先喝点茶,歇歇,看着这陆家夫妇俩不像这严肃古板的人,我们也只是暂住,主要还是来体会这临州的风土人情,美味珍馐。”说完,便自顾自笑起来,也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我回想着刚才在前厅与陆家伯父伯母初见时的情形。夫妇俩都很随和宽容谦让,好像很好相处。不过我也就呆几天,在人家家里,还是得要好好注意些。虽说和我父亲相识几十年,交情匪浅,也不可太过得意忘形。还有,他家那个长得很是玉树临风,却又不能说话的儿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感觉满脸都写着:生人勿近。眼睛清澈如水,却又深不见底,冷若冰霜,寒气逼人。想到这里,好似处于寒冬腊月,不禁打了个寒颤。“小姐,可是吹了些风,有点冷,我去把窗户关上。”云梦这丫头很是贴心,关切的问道。我没有应声,看着她跑过去,轻轻关上窗户,又把我们的衣服物件,一一收拾妥当。 陆景宸,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变成这个样子的?好像只有看到哥哥时,他才好似看到了太阳。犹如无底深渊里,照进来阳光,他整个人都明媚起来,眼神温润,连走路都很轻快。想来他内心是十分阴郁的,哥哥是他唯一交心的朋友,是融化他内心寒冰的光吧。看来,在他家里的这几天,我还是不要和他有什么交集,我好奇心太重,说话又没把门,想来哥哥明日会返回书院,没有哥哥在身边提点,我容易原形毕露,到时别惹了他不高兴,他已经很不幸了。想到这里,不禁暗暗心疼起陆家伯父伯母了。他们表面看着再云淡风轻,想必内心也是十分苦涩的。或许这许多年来,每每夜半无人时,他们也会暗自落泪黯然神伤吧! 他竟然在笑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趴在桌几上,似醒非醒,似梦非梦。“啪啪啪…”突然想起的敲门声,吓得我们一支棱,立刻端正坐好。“云小姐,饭菜已备好,有请你去前厅用膳。”门外是陆府的侍女。我礼貌回应一声:“好的,我即可就到。”门外没了声响,我让云梦细细整理了衣裳和妆容,便快步出门。那小侍女竟然还在门口守着,见我们出来,便躬身抬手,示意走我先走,她走于后方。这小丫头看着和云梦年岁相当,长得也着实清秀,脸上还肉嘟嘟的,粉嫩粉嫩的,好想让人捏一把。刚走了几步,似乎又想起什么,“对了,哥哥怎么没一起”。这小丫头说话不紧不慢,说话如百灵鸟一样:“云公子早前已经去找我家公子叙旧,想必已经在前厅侯着了。”“哦,那我们也快些走吧,莫让大家等急了。”我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大步流星似的前行,那俩丫头小跑着跟在后面。他俩也是情意深厚,叙旧,怎么续,我哥哥说,那陆公子听着,他口不能言,只能写字,那得写多少,想想手都疼。我是非常不能理解这种惺惺相惜的感情。 走到前厅,我止步,正了正身子。陆家侍女甜糯糯一声:“云小姐,请。”便立于门外,等到正厅客人落座,和云梦一起去了后厨。后厨旁也有个厅堂,通常是侍女,家丁吃饭的地方,他们是轮换着吃饭。前面一批人伺候,后面另一批人吃饭。安排却也得当。走进厅里,果然大家都在,只有我姗姗来迟,顿觉不好意思,上前规规矩矩行礼:“陆伯父,陆伯母,陆公子,哥哥,我来迟了,让你们久等了。”陆家伯父伯母笑语盈盈,全无介意。陆家伯父抬手示意我快些落座。伯母则软声细语道:“住的房间可还喜欢,缺什么物件就和伯母说,不要拘束,权当自己家。”自己家,我若当成自己家,怕是不太合适。我羞涩一笑,粉白的面容还有一丝热意:“多谢伯母,什么都不缺,院里景色很好,房间也很喜欢,让您费心了。”哥哥这时却不识趣的横插一嘴:“伯父伯母,我这妹子,如果在家能有今天一半的懂事,我父母怕是高兴的睡不着了。也应该是伯父如此儒雅大气,伯母端庄温柔,影响了她,不至于她太放肆。如果她有哪些失礼的地方,侄儿在此先赔罪了。”这位夫子说着说着便起身拱手作礼。”听到这些,我的头似乎都要低到桌子上了,但是心里还是不服气的,攥紧拳头,朝他尴尬不失礼貌的微微笑了笑。不知是有意拆台,还是提前给他们铺垫。他很是无所畏惧,我也无计可施,无可奈何,好生憋屈。 陆伯父却摆摆手说:“我觉得这孩子甚好,哪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不要见外,我们都是自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伯母也随声附和道:“这孩子我看了就觉得欢喜,之远父母要求严格,倒是有些压抑她天性了。”苍天呐,不知是陆家伯父伯母客气,还是他们真的这么想,我竟然觉得这十多年来,突然有人懂我,不拘泥于女子必须知书达礼,三从四德的迂腐刻板的规矩,释放天性,懂得因材施教,简直感动得要哭了。我坐正身体,头抬得高高的,嘚瑟地朝哥哥摇着头,他也只能苦笑着。回过眼神时,突然心头一紧,撞上了一个寒冰利刃似的眼神,吓得赶紧坐好。等等,他刚才好似在笑,嘴角似乎略微微有点上扬,虽然不明显,转瞬即逝。我为了确认,又悄悄扭头回看,又似寒冷冰山,凛冽非常。 悠扬笛声 席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倒也是十分和谐。各色美食佳肴,全是临州特有的食材而制,做法也是新奇。陆家伯父放下筷子,示意那陆景宸端起酒杯,敬哥哥酒。而后又和哥哥一起敬陆伯父酒。三杯两盏淡酒下肚,哥哥那俊美面容也浮起一抹红晕。伯母则关切的问我喜好,推荐各色菜式,嫌我自己夹的慢,又自己往我碗里夹了许多,我只顾吃着,嘴里塞得满满当当,都没空说谢谢。我眼里只有美食,全然不知旁边一道目光。伯母一直照顾着我,自己反倒没吃多少。我快速咀嚼,咽下嘴里食物,腾空嘴巴,用绢帕擦了擦嘴边的菜汁,而后娇声对着陆伯母说:“伯母,别光顾着给我夹菜了,你也快吃呀!”说罢,也为伯母夹了些菜。伯母莞尔一笑道:“你们路途辛苦,可得多吃一点,不知这饭菜可还合胃口?”我看着自己撑起的圆鼓鼓的肚子,开心的说:“谢谢伯父伯母款待,这饭菜很是别致,非常可口。”哥哥也放下手里的筷子,不紧不慢道:“临州美食闻名天下,今天可算是一朝圆梦,吃了这许多菜式,多谢伯父伯母盛情款待。”陆伯父面带微笑说:“快些吃吧,还有许多菜式,这些天让你们都吃个够。”伯母则招呼他儿子,给哥哥布菜。这才高八斗的俊美夫子在他好友面前,倒是才像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不顾什么形象了,也是吃得满嘴流油。想来还是这美食令他折了腰。 饭后,我们寒暄了一会儿,便告退陆家伯父伯母,回房休息了。此时,落霞余晖,天边一抹夕阳美如画,天渐渐暗下来,庭院里凉风习习,树木沙沙作响,一阵阵扑鼻花香,很是惬意。云梦不知从哪钻出来,蹦到我面前龇牙咧嘴道:“小姐,这陆府饭菜可真好吃,你觉得呢?”我不置可否的看着她,用手指了指我的肚子,示意她往这瞧,圆鼓鼓的肚子,还用说什么?就这,饭后,还要再上点糕点,在家吃过一次,仅仅是伯母教我母亲做的,都那么好吃,今天糕点大师在,自然更是美味非常。没办法,已经吃了很多饭菜了,再塞不下任何一丁点儿的东西了,就拒绝说,今天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为了不坲伯母好意,便径直说明天再吃。当时哥哥还瞪我来着,大概是觉得我没有礼数,没有分寸,只顾着贪嘴。不过伯母倒不介意,反倒是非常开心,应允我,明天一定多做几道点心。 云梦看我只是慢慢走着,没有搭话,她似乎还没未说完,便又继续说道:“小姐可知饭菜为何如此好吃?”我漫不经心道:“自然是食材好,而后庖厨师傅手艺好,还能有什么。”这小丫头神神秘秘的凑过来说:“小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听说陆夫人年轻时候,是非常喜欢美食,府里换了许多庖厨都不是很满意,后来,陆老爷专程去锦州有名的酒楼重金请来的。”“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饭菜这么好吃。”我豁然开朗道。“其实一开始,庖厨不愿意,后来听说去临州,才同意。原来庖厨是临州人氏。酒楼老板不愿意,陆老爷还赔了老板一笔钱,最后留下了庖厨的徒弟。”原来是这样的。陆伯父原来是这样疼爱妻子的,他们相亲相爱羡煞旁人哪。我以后会不会也能遇到这样子的人哪,会不会也像父兄那般对我各种要求。我惊恐万分,不敢再继续想。 我们没有回房,一直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消消食,看着月色,闻着花香,心想着阿爹阿娘现在不知在家干什么,是否已经休息,是否也像我一样想着他们。思绪万千,突然听到一阵笛声。如清风徐徐的飘来。这笛声时而低沉幽怨,时而轻若游丝,时而雄壮激昂,时而飞扬轻亮。一曲罢,好像海水退去,月明风清,寂静非常,只余下我们的呼吸声。 好大一袋银子 凉风拂过,困意来袭。回房之后,在云梦的服侍下,卸了钗环。这小丫头,早早的吩咐了陆府的家丁,烧了热水,氤氲的水汽,解了些许乏气。沐浴之后,哈欠连连,回头对着正在收拾的云梦说:“这几天赶路,都没好好沐浴,你也快快去洗吧,洗完早些休息,我们明天还要出去,这些明天再让人收拾吧。”说完便匆匆上床睡去,云梦屈膝福礼,转身退下,悄悄掩了房门。许是这几天没有路途颠簸,睡意深沉,竟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云梦推开房门,喊我起床。看我四仰八叉,如此豪放不羁的睡姿,无语道:“小姐,你这睡姿怕是男子都甘拜下风。”我睡眼惺忪,掖了掖被角,抬起重重的眼皮,看清来人,又快快闭上,嘴里嘟嘟囔囔着:“除了你能看见,你只要不去乱说,旁人谁知道。而且我是这几天没休息好,昨晚才没顾忌,在家里我可是十分注重仪态的。”说完这些话,我都不信,睁眼说瞎话,嗯,我是闭着眼睛说的。云梦拉起我,嘴撇撇道:“是是是,小姐最是端庄。小姐快起吧,用过早膳后,公子就要去书院了,我们送别公子,去逛逛临州成吧。”我顿时清醒,飞身下床,洗漱完毕,换了衣服,便夺门而出,全然不顾云梦在后面,提着裙裾,着急忙慌的喊:“小姐,慢一点,等等我”。 走进前厅,只看见陆景宸和哥哥在用早膳,未见陆家伯父伯母。得嘞,不用行礼问安了。便只是礼貌性的喊了哥哥和陆景宸后,便坐在旁边。哥哥眉头一皱,随口一问:“昨日睡得可好,在陆府可还习惯?”我一口刚咬上糕饼,又得松了牙口,这人好不会挑时间。我只得讪讪笑道:“睡得好极了,就像和家里一样。”哥哥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然后又继续说道:“但是可别像家里一样不知礼数,稳重一点。”这次我又刚好喝了一口甜乳酪,只是使劲点头,没有回答他。看来他也不是很想说教我,于是转头对着陆景宸说:“我这妹妹,一向没有规矩,还请不要见怪。”那陆公子只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望向他时,又遇上那冰冷的目光,令人望而生畏。“哦,对了,早膳怎么不见陆伯父伯母呢?”我这才想起来问。哥哥不紧不慢的说道:“陆伯父和陆伯母怕我们拘束,只让我们年轻人在一处用膳,他们的早膳已经让下人送去房间了。”我只轻轻哦了一声,便不再过问,慢慢吃饭,只听见哥哥时不时的对陆公子说着书院的情形,那陆公子只是点头摇头,微笑或不笑,又或严肃。我真是头一次觉得不说话也挺好的,不用随时答话,只要面部表情就可以了。 用完早膳后,哥哥便要起身出发。陆家伯父伯母这时也出来相送,叮嘱哥哥路上小心。哥哥也语重心长的叮嘱了几句:“旁的我也不说了,你玩好了,就早些回家吧。” 我顿时眉飞色舞起来,甜甜的说了声:“哥哥知道了,你快些走吧。”我显得有些得意忘形,又有点不耐烦了。哥哥随即脸上晴转多云,面无表情,嘴一张一合,没说什么,却在装腔作势抬手要打我一般。陆家伯父连忙制止。我立马调皮的拉着哥哥胳膊说:“哥哥,你知道的,我也舍不得你呀,这不是怕耽搁你回书院的时辰吗?”哥哥这才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说道:“这才笑话,切记我说的话。”我只作乖巧状,重重的点头,心里期望他快些走吧。而后他又转头看向陆公子,只是拍拍了肩膀,两人点头示意,虽然没有说话,却好似说了好多。这便是,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吧。告别陆家伯父伯母,随即潇洒上马,扬鞭奔腾。 在门口,望着哥哥远去的背影,我心里顿时轻松许多。对着陆伯父伯母道:“伯父伯母,今日天气甚好,我想去逛逛临州城。”陆家夫妇对视一眼,随即都笑起来:“想来等云昊走后,你便会按捺不住,去吧去吧,不过,人生地不熟的,让景宸陪你去吧,我也好放心些。”我连连摆手说:“谢谢陆伯父,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吧,更自在些。”陆家夫妇听到这,疑惑的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好吧,那我派个家丁跟着,可不许推辞,你们买了新奇玩意儿,也可帮你拿着。你说呢?”我只得甜甜的说声:“还是伯父想的周到。”随后,伯母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荷包,鼓鼓囊囊的,递给我,眼神示意我,接着。我拿过来,沉甸甸的,打开一看,竟然是银子。伯父双手交于身前,笑容满面的说:“拿着吧,你来临州,伯父伯母自然让你玩的尽兴,这只是略尽地主之谊。要不是怕你玩得不尽兴,我们真想领你四处逛逛,体会下临州的风土人情。” 实在是太热情,出手不凡,我怎么好意思呀?于是,我把荷包往伯母手里一放,立马转身开溜,一边跑一边回头说道:“伯父伯母,银子我就不要了,我自己有,还有晚膳不要等我了,我先出去玩了,再见。”云梦这时也屈膝福礼,拜别陆家伯父伯母和陆公子,也向我跑来。陆伯父也随手招了一个家丁,示意跟着我。那家丁弯腰双手供礼,恭敬的回了声:“是”。便快步跟上我们。 热闹非凡的街市 我们一行穿过一个巷子,来到了最最繁华的朱雀街,真真是热闹非凡呀!在这阳光正好微风不燥的时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阵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街道宽阔,路面平整。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街旁空地上,还有不少撑着大伞的商贩。这条街道长得都望不到尽头,行人很多,摩肩接踵,也会有三三两两的马车经过,也有赶着牛马车拉货送货的,驻足街头,街道两边的屋宇整齐划一,高高飘扬的店铺招牌旗帜,有茶楼,酒肆,当铺,作坊还有卖杂货的,小吃的,算命的,真是多得数不清。和煦的阳光普洒在这红墙黛瓦上,映衬着每一个人的笑脸。 我和云梦定睛一看,都瞪大了眼睛,真真是比青州更加繁华一些。为了不让陆府家丁觉得我们没见过世面,愣是没有喊出声,只定定在街头驻足。这位家丁也很有礼数,只是低头慢慢的说了句:“云小姐,这是临州最繁华的街道,你们可以慢慢逛,易安随时听候差遣。”“易安,这名字还蛮特别的,对了,你多大了?”最先接话的是云梦,这丫头正歪着脑袋,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伙子,比我足足高了一头,眉眼挺清秀的,身材也还壮实。小伙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想必也是好奇,小姐还没发话,这丫头却先答话,随后又低下头,不紧不慢答到:“小的今年十六。”和我年岁相当,却看着比我大些。“易安,你那便有劳你了,今天我们要天黑再回去。”我和声细语道。他面无表情,只点了点头,便不再作答。 我们走过一个个摊贩前,琳琅满目的货品,看着人眼花缭乱。看看绘画精美的折扇,做工精巧的银簪,香味扑鼻的香粉,各色图案的油纸伞,惊奇别致的机巧玩具……真是多得数不清,我们看看这个,摸摸那个,都非常喜欢。“青州也有这些,可还是觉得这临州的更好看些,是不是呀,小姐。”云梦指着街上的物件,略带调侃道。我细细琢磨了下,竟然无比赞同。“东西都是一样的,只是人的心情不一样了。”她得意的说。这小丫头,竟然打趣我。突然旁边走过一个大叔,卯足劲吆喝了一声:“冰糖葫芦,酸甜可口,老少皆宜,童叟无欺。”云梦看着那冰糖葫芦,轻轻捏着我的衣服,眼巴巴的期望着。“去吧,三串。”我应允道。云梦那丫头欣喜若狂,问了老板价钱,给了钱后,拿了三串,先递给了我,再递给易安。易安明显怔住,连忙摆手说:“使不得,这不合规矩。”云梦已经迫不及待的吃着,一边咬着糖渣,一边使劲把冰糖葫芦塞他手里,嘴里还嘟囔着:“拿着,什么规矩呀,我们现在在外面,有可好吃的,当然要和朋友一起分享了,快吃吧。一会还要你给我们介绍美食呢。”我听着都要笑了,摇了摇头,继续吃着。易安倒是听后,有些不可置信,但也不再扭捏,也小心翼翼的吃起来。 峨蕊芬芳 随后,我们又买了豌豆黄,碧玉糕,榛子酥,真是香甜软糯,入口化渣。云梦拉着我的胳膊,又央求道:“小姐,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吧,顺便喝杯茶。”我也正有此意,前面几步远就有个茶摊,老板是个老婆婆。我向云梦指了指茶摊,而后同他俩说:“我们在这喝杯茶吧。”云梦筛子似的头点个不停,欣喜若狂,快步走过去,高兴说道:“阿婆,来一壶茶水。”我和易安则在后面跟上。 云梦非常麻利的倒了三杯茶,我刚端起茶杯,她自己已经一口气一杯下肚。易安则站起身来,客客气气的道谢。云梦紧接着又倒了一杯,慢慢品着,摇了摇手,似乎有些不耐烦的说:“不要再说感谢的话了,你已经说了很多了。快些喝茶吧!”我喝了几口茶,觉得这味道还不错,便好奇地问:“阿婆,你这是什么茶,还挺特别的。”那阿婆和蔼可亲,十分热情,便与我们攀谈起来:“这茶叫峨蕊,是城外西山产的,水是山泉水,用这山泉水煮的茶水,清冽味甘,很是解渴。”“这茶水不仅好喝,连这名字也很好听呀!峨蕊。”我不禁赞叹道。那阿婆也十分健谈,又继续问道:“我瞧姑娘,是外地来的吧,这临州城呀,卖茶水的,基本都是这样的,也没什么稀奇的。”我也放下茶杯,谈笑自若道:“阿婆,真是好眼光。”那阿婆又想说什么,却被喝茶的客人打断:“老板,来壶茶。”阿婆,对着来人,连连答话:“好好,先请坐,茶马上来。”又回头对我们说:“你们难慢用,不够再喊我。”说毕,又开始忙起来。我们不紧不慢的喝着茶,顺便也歇歇脚,然后开始计划着,下来该去吃什么或者玩什么。刚开始只有我和云梦像只无头苍蝇般讨论着,后来易安也时不时的提一嘴,再后来直接加入我们,并且给了我们可行性的建议。我做了些行程安排。 马上午膳了,我们可以吃点小吃,顺便听听精彩绝伦的说书,之后呢,可以再逛街,顺便给阿爹阿娘买点礼物,也可以给陆伯父伯母带点好吃的糕点。可在天黑前回去,如果还未尽兴,那就再逛街吃美食,然后再看看临州的夜景,走走路,权当消食了。 他俩想了想,觉得安排还算合理,就都同意了。茶喝好了,也歇得差不多了,便放下银钱,告别了阿婆。准备找家可以听书的饭馆,又有易安在,我们很快找到了一家酒楼,名曰:百味轩。在这条街上十分醒目,不仅是高大的门楼,进进出出的食客,还有挂在房顶,垂下的长旗。我们一行走进去,在小二的带领下,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小二拿了菜单,介绍了许多店里的招牌菜,我随便点了几道。等待的过程中,百无聊赖,细细端详起这家酒楼,很是质朴别致,大堂内已经落座七八成,小二也会领着客人去二楼。想来这里的饭菜很好吃,不知道和陆府的庖厨比起来,怎么样?我不禁好奇起来。 觉得饭菜不好吃? 云梦突然脸色阴沉,神神秘秘的凑我身边耳语,我面色凝重看向她,她未语,只是为难的点了点头。我看向易安,他正气定神闲,正要开口说我们去去就回,你且在这等我们。没错,人有三急,她想如厕了。他却突然开口道:“云小姐,许是刚才茶水喝多了,我先去方便一下。”说完便起身弯腰拱手离开。我和云梦都长长舒了一口气,立即招呼小二,菜好了,先上着。云梦问了一位姑娘,便过来拉我一同去。快去快回,我们回来刚坐好,菜也好了,又让小二添了两碗白饭,易安一碗,我和云梦分一碗。这时,易安也回来了,他应该不知道我们也去了吧。只是抱歉道:“小姐恕罪,让你们久等了。”果然是不知道。我当然不会苛责他,云梦立即热情招呼他快些落座,饭菜都要凉了。 凤尾虾,蟹粉狮子头,西湖醋鱼,还有一个清炒菜心。我每一道都尝了尝,这里的味道觉得和陆府的真是不相上下,只是陆府烧的更家常一些,这百味轩的更注重于卖相,当然味道也不赖。我和云梦有说有笑的讨论这的菜式,当然手也不停的夹菜,却发现这易安甚少夹菜,只是一个劲儿的扒拉白饭。“易安,可是这饭菜不合你胃口,我再多点几道吧。”我吃着虾,不经意间撇了一眼,随口问道。云梦也发现了,她也关切的问道:“你不喜欢吃这菜吗?怎么一直在吃米饭。”易安放下筷子,连连摆手否认道:“没有没有,菜很好吃,只是和小姐同桌吃饭,已然不合规矩,我只是,只是…”。他结结巴巴说不出来。云梦也看出他的窘态,夹起一个狮子头,放到易安碗里,朝他眨巴着眼睛,一个劲的催促他:“别迟疑了,快吃吧,都说在外面,不要再讲规矩了。”我也看不下去了,假装生气道:“可是觉得跟着我们出来,太烦了,还不如在府里做活儿舒坦。”可能事实应声如此吧。易安却使劲摇摇头说:“小的不敢,陪小姐出来,是小的的荣幸。”我又随即一笑:“好了,赶紧吃饭吧,下午还要买点东西,你吃的这样少,等会东西怎么好意思让你拎呢?”这易安立马回答道:“是,小姐。”云梦也笑嘻嘻的朝我碗里夹了只虾,又往易安碗里夹了块鱼肉,自己则埋头吃着狮子头,还不忘提醒易安,多吃菜。 酒足饭饱之后,小二上了壶茶水,我们慢慢品着茶,欣赏着说书先生正在绘声绘色的讲述着荆轲刺秦的故事。这出我已听了许多遍,但仍然听着仔细,这说书先生讲得倒也十分精彩,到关键处,还模仿起荆轲刺秦王的场面,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持剑,说着两人的话本,演绎得真是十分精彩,赢得观众一阵阵的叫好。我们也被说书先生吸引,听得很是投入。说书先生讲完,开始整理着东西。我们也准备出去转转,买点东西,便付了钱,又开始游走在大街上。 陆府炸锅了 我给阿娘买了支发簪,给阿爹买了造型别致的砚台,又给陆伯父伯母买了些糕点,还有陆景宸,送他什么呢?我好奇的问易安:“你家公子可有喜爱的东西?我好送他个礼物。”这时易安和云梦不约而同的瞪大眼睛,应是惊呆了。不等易安开口,云梦率先出了声:“小姐,你俩还没熟到这个份上吧。”易安也随即回话:“云小姐,我家公子性格清冷,平时也只是读书习字,对弈,抚琴,吹笛,平日很少与人来往。”我仔细想了想,似乎也觉得不妥。等等,吹笛,他喜欢吹笛子,那昨日的笛声应是他吹的。脑海瞬间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立于湖边,对月吹笛。在月色的笼罩下,似乎这人也发着光,微风吹过,衣袂飘扬。好美的画面,只是想到他的脸,又觉得好似处于寒冬腊月。算了,还是再买盒糕点吧。我让易安拿着这些东西,先行回去,我和云梦再转转。这易安一脸的不放心道:“云小姐,那我还是等你们一起吧。”我看着他两只手满满当当的,再接着逛街,实在是有些不方便,虽然也不是很重,但是提的久了,也实在太累,况且,我也是非常不好意思的,就对他说,你且先回,我和云梦再转转,也就回去了,我记着路呢,不会走丢的。”这易安这才答应先回去。 我们向街道两旁张望着,看还有什么好玩的。云梦突然拉拉我胳膊,指着旁边一小哥说:“小姐,有捏糖人的,我们也买一个吧。”说罢,也不管我同不同意,便擅自做主,向商贩说道:“老板,给我捏一个吧,哦不,两个。”那商贩爽朗的答到:“好嘞,两位稍等。”那商贩极其熟练,舀了一勺糖浆,缓缓滴在纸上做起画来,时不时的看向我们,我们也就耐心等着。不多时,老板拿起两个糖人,憨厚的笑道:“来,姑娘拿好…”云梦付了钱,我俩一人拿着一个,仔细瞧瞧,与我们还挺相似的。我正细细欣赏着糖人,猛然被云梦一拉一拽的向前跑了几步,嘴里还急切的说道:“小姐,来这边,这个精彩。”我疑惑的看着围了几圈的人群,里面竟是有杂耍表演。我们踮起脚,也只是看到那人的头顶,累的慌,又看不到,我都准备走了。云梦一把拉着我,挤过旁边的观众,踩到别人的脚,我只能赔了笑脸,云梦一个劲的说:对不起,借过借过。”那人怒气冲冲的脸突然沉下来,没有发作,大概看我们是女的,他也无暇发作,只是看着表演。我们挤到里圈。站在这,果真看得清楚。我们看着表演,全然不顾回去的时辰,殊不知,那陆府以为我们丢了。 那易安回去后,交待了今天大体行程。那陆老爷,觉得虽然时间久些,倒也一切顺利。看着他那贤侄女出去玩,给他们带了糕点,觉得还挺惦记着他们,不觉有些欣慰,便嘱咐了易安,喝了点茶,歇了一会,又出来寻我们。 刚出去没多久,那易安便火急火燎地跑回去。那陆家人糕点还没吃几块,府里便炸了锅。火速集结了十来个壮丁,都跟着那陆公子前往朱雀街。那前头的陆公子一脸阴沉,走路飞快,后面的家丁基本也小跑着,这一路过去,很是壮观,都以为要去打架,或是寻仇。 他拿了我的糖人 没错,说得就是我们不见了。但是这阵仗好似我们被绑架了。那陆家夫妇坐立不安,回想起刚才,易安慌忙回来,也顾不得规矩,高声喊着:“老爷夫人不好了,那云家小姐不见了。”那陆老爷一口茶水呛到,咳个不停,仍着急询问着怎么回事。原来那易安来到他们分别的地方,发现不见人影,又往前走了走,询问了几个摊贩,倒是卖糖人的说,见过两个姑娘,那人比划了一下,觉得应该是她俩,问那摊贩人往哪边走了,那摊贩也没注意。连街边杂耍,我都挤进去看了,也没找到,怕云家小姐出事,所以赶紧回来报告。 我们看着那杂耍,也着实精彩,人也是越来越多,我们全然不顾,时不时的拍手叫好,打赏了些银钱,杂耍师傅们,又开始了下一场,我们依然流连忘返。正看着起劲时,总感觉有点怪怪的,正想问问云梦是不是也有这般感觉,却发现她,看向后面,拉着我衣角,支支吾吾道:“小姐,小姐…”我正奇怪着,莫不是刚才被踩脚的大哥过来找事,“哎呀!我们都说了对不起了,那么多人,踩到很正常么,一个大男人要不要这么斤斤计较。”看到那来人,冰冷面容,声音明显弱了好多,后面的几个字,几乎是唇语了。我显然不知道陆家夫妇如坐针毡的情形,硬是挤出一点笑容,疑惑道:“陆公子,你也来看杂耍,这表演非常之精彩,你来站前边来,看得清楚些。”我和云梦都非常识趣的往旁边又挤了挤,给他让了个位置。他真的是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喜怒哀乐,我看着他,期待他给出一点表情回应,他却大手揪起我的衣领,把我从那人群中拎出来。没错,是拎,好似拎着只小猫。云梦也赶紧跟上前来,不知这陆公子为何这般。 我们刚出来,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朝着街两头喊了声:“找到了。”这时,街上的行人已少了许多,这声喊得感觉是划破这空间的利刃。旁人好奇侧目而视,看到那陆公子阴沉的脸,也吓得回过头去。这时陆家的家丁都向我们这边集结过来。那陆景宸看向其中一个,那人立即拱手道:“公子,我先行回府,告诉老爷夫人一声,莫让他们担心了。”那陆景宸点了点头。这时易安也慌忙询问:“云小姐,你俩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不到你们,以为你们迷路了,赶紧回去找人来,好在早早找到了。”“什么什么,你以为我们迷路了,怎么会,我们刚才在看杂耍,一时忘了时辰。”我纳闷道,又继续说:“这样兴师动众的,真是劳烦大家了。”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到那冰块脸,立马收敛了笑容。 “看杂耍,可是我明明钻进来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你们。”易安更加不解。随即,那冰块脸看向易安,易安识趣的低下了头。原来是自己没有仔细找,所以才闹了这么一出。“好了,虚惊一场,有劳大家了,陆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喏,送你一个糖人,算是我的赔礼了。”我故作轻松的说。这个赔礼很是随便,不过,现下我手里没什么可以送的东西,只得拿这可爱的糖人来还人情了。这次,他倒不是无动于衷,顺手接过,漫不经心,自顾自的走了,我们很是识趣的赶紧跟上。这倒是出乎我意料,本以为他会不理睬,没想到他会要一个糖人,而且还是有些化了的糖人。我们跟在他身后,一路上,安安静静,只能听见唰唰的脚步声。 那厢,陆府家丁回来报,人已经找到了,那陆家夫妇这才放下心来,直言照看别人家孩子,也是非常不容易呀,她若有个好歹,我该如何向之远交待。 不学无术的我,要好好学习了 我们一行回来时,那陆家伯父伯母高坐正堂。我行了礼,怯生生地说:“伯父伯母,我们回来了。”伯父嗔怒道:“回来就好,真是惊的我冷汗淋漓。”伯母却和蔼可亲,低头笑了笑,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真是虚惊一场,今天可还玩的开心,以后让景宸陪着你吧,也好尽地主之谊,想着你们没人跟着,倒是可以玩的尽兴些,不过呢安全是最重要的。”我颇有些感动,气氛到这了,只能连连点头,有他跟着,那我还不如呆在家里看书。陆伯父一声怒喝,真是吓得所有人都呆住了,“易安,你那两眼睛是怎么使得,不过能快快跑回来喊人,倒也不算太笨。”话锋一转,又对我说道:“今天玩得可真是有点久了,想必也累坏了,快些回房休息吧,一会我让人准备些好克化的食物,送你房里。还有,谢谢你给我们带的点心,刚才才吃了两口,这会我再去吃点。”然后对着大家伙挥了挥衣袖疲累的说:“都散了吧。” 夜色如洗,寂静非常。陆府上下也都沉浸在梦乡。我们也是,一夜无梦。 翌日,我们一起吃了早膳。陆伯母问我,今天可有安排,想好去哪里玩,说着便推荐了几个地方,我呢,当然觉得都不错,倒是听到陆景宸会随行,我直接脸黑了。想到昨日他揪我衣领,将我拎出人群,真是心有余悸。如果我不肯走想多玩一会的话,他怕是不容商议,给我一棒,把我打晕,将我拖走。我立即回绝伯母道:“伯母,昨天逛的有些累了,今天我想在府里休息,看看书。”说完,他们三人头同时抬起,眉头紧皱,不可思议,唯恐自己耳朵听岔了。我也很是后悔,怕是因为他们压根不会相信我会看书。我为了圆这个谎,硬是扯出陆景宸的学问好,我要向他好好学习。陆伯父更是不敢相信,却有直言道:“侄女儿,喜欢读书是好事呀。景宸,一会陪芷兰去书房,将你的那些书都拿出来,让她挑挑她喜欢读的。”伯母也叮嘱陆景宸,也可以对弈射箭。”好似让她儿子拿出十八般武艺,所有的拿手绝活,给我开开眼。那陆景宸又不能讲话,只是恭敬的点点头,一如既往,没有表情。我也只能乖乖的说了声:“谢谢,有劳了。”我真是有口难言,难以拒绝,真的是很悲剧啊!真是刚出虎口,又进狼窝。那陆伯父显然是很开心,这才刚到他家里,我这不喜读书的性子,竟然被扭转了。 吃完早膳,我本来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房间的,好像不记得还有读书这回事。那陆景宸在院子里挡住我的去路,旁边的家丁倒是弯腰拱手,很有礼貌的对我说:“云小姐,书房在这边,请。”自知今日是逃脱不掉了,便咬牙跺脚,横竖都是这样,那我便好好跟你读书喽!我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整整他,反正我也不学无术,很多都不懂,那我便多多请教啦!他显然也是不愿和我一起学习的,只是父母之命难违,直接拒绝,也实在不是待客之道。 他让我滚 我们来到他书房,他只随手拿了一本书,让家丁递给我,自己则坐在书案旁没有看我一眼。这家丁倒是很有眼色的开始研墨,他优雅的拿起一张纸,快速的写了几行字,让家丁递给我。字写的真好,横平竖直,苍劲有力。倒是这内容让我不禁有些好笑。不能随便乱动书,不能随意走动,不能发出声响,不能吃喝,不能在书上乱画。我疑惑地盯着他,无语道:“好的。”书房安静的,只余下我们的呼吸声,和翻书的声音。他倒是很气定神闲,静静的看书。旁边的家丁也如施了定身术一般,站如松,而我就不一样了,书可能对我很欢喜,而我对它只觉得索然无味,看着那字,就觉得昏昏欲睡,于是重重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便被那冰块脸重重拍桌警告,真是吓得我一哆嗦。 在这真是如坐针毡,如坐牢狱,比牢狱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终究忍耐不住,试探性的张了口,打破这宁静:“咳咳,陆公子。”这刚说话,他便抬起头,目光如利剑一样劈过来。我只得尴尬的笑了笑说:“你别误会,不是有意打扰的,我有些地方看不懂,不知道能不能请教下你。”他倒是还蛮爽快的点点头,伸手示意我说:“这个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什么意思?”这次不仅是他,连同家丁都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看着我。我只能装作无辜状,等待着他来解释。他叹气后,拿了一张纸,写好后,让家丁递给我。“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从远方来,不是很快乐吗”。嗯,解释的很好。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多谢。” 相安无事一阵后,决定再问个有难度的,不然他真以为我不学无术。看到一处,又借机询问:“至于道,据以德,依于任,游于艺,这句怎么理解。”他依然快速书写解答,看他写完之后,又继续问:“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呢?”他又重新拿起一张纸写,要看着速度放慢了些,想必是快写完了。抓紧时机,又开始提问:“那这句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矣。”他脸色有些难看,却又不好发作,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写。我看着家丁拿过来的解释,字字迹已如刚才给我写规矩的工整,渐渐变成草书,想必他已大动肝火,却只能忍着,想起他那寒冰阴沉似的神情,我得意的笑起了。“云小姐,醒醒。”朦朦胧胧中,好似有谁再叫我,我只一手扒拉他,让他别吵我。那陆景宸非常生气的朝我砸了一本书,直接打断我的美梦,刚想开骂,突然看到那一脸厌烦的表情,和那家丁手足无措的样子,轻声问道家丁:“怎么回事?”那家丁轻声对我说:“云小姐,刚才睡着了,起初也还安静,后来不知为何笑起来,少爷让我喊你,你反而骂我,后来不得已,少爷扔本书,把你砸醒了。”我疑惑的看着那书案斜躺的书,和纸上我流的口水渍,心想原来是做梦呀!我只得走到那陆景宸身边,非常不好意思道:“陆公子,不好意思啊,可能太累了,没有休息好,抱歉啊!” 他依旧毫无表情,拿出一张纸,又要写什么。待我看清字迹后,直接双手抱拳,郑重说了声告辞。没错,他写的是:滚。 阴魂不散 让我走,我真是求之不得。不过刚才做梦时,问他的论语,倒是出乎意料,在家时,哥哥逼着读了两天书,就记了那么几句。早早出来也好,且逛逛他家的花园吧。 午膳时,陆伯父关切的问我:“今早书读的可好?”我懵了,总不能说我打瞌睡了,然后被陆景宸赶出来了,不行不行,不过,索性他不能说,那就任我胡诌吧!我看向那陆景宸,假意的笑了笑,而后对着陆伯父甜甜的说:“读的还好,陆公子很博学,真令人佩服。”陆家伯父伯母相视一笑,觉得很是不错,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陆伯父说:“那便好,还怕你读书坐不住,没想到有景宸在,真是不一样啊!”我只能尴尬的笑了笑,连说:“是,是。”那陆景宸倒是一直在津津有味的吃着,毫无影响。陆伯母停下筷子,顿了顿道:“下午我和你伯父要出去一下,你俩别在家闷着了,也出去走走吧,城西的景色甚美,划船游湖,还有美味佳肴。”听到这些,我眼睛都要亮了,便期待着陆公子点头,谁这厮竟然重重的放下碗筷,声音大的有些令人尴尬,他直接退下了,留下我们三脸茫然,什么意思。陆伯父率先反应过来,讪讪的说:“他定是同意的,是吧,夫人。”那陆夫人也随即莞尔一笑,对我说:“吃完饭,便和他一起去,我让人去准备马车。”我虽然点着头,说着谢谢伯父伯母,但是心里觉得还是不想和他去,他只会坏人兴致,无趣的很哪。 送走伯父伯母的马车,我便回去换身衣服,和云梦去。他不想去,我也不喊他,嘁! 云梦找来易安为我们带路,自从有了昨日陪我们逛街的交情,这次答应的十分爽快。易安驾着马车,穿过巷子,直奔城西镜湖。这地方果然风景很好呀!宽阔的湖面像一面镜子,倒映着蓝天白云,还有湖边的垂柳,微风拂面,真是好惬意呀!我们逛了一会,买了一盒樱桃蜜饯,准备划船游湖时吃。正高兴的招呼船家时,那易安捅了捅我胳膊,我不解道:“怎么了易安,快帮船家拉下船。”而后云梦也小声说:“小姐,陆,陆公子。”我觉得她太过多虑,那陆景宸在他家里呢,他又不来,自然管不到我。船家停好船,我便轻快的跳上去,船晃荡了一下,我一个趔趄,差点跌倒,突然身旁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闪过,修长俊秀的手拉住我的双臂,惊魂未定,我感激的说了声谢谢,等看清那来人,我惊恐万分,是陆景宸。看我站稳后,他自顾自的坐下。真是阴魂不散哪。但我只能故作抱歉,笑着说道:“陆公子,我以为你不喜欢游玩,所以没有喊你?既然来了,那我们便一起吧!”说罢招呼云梦和易安快快上船来。 我偷偷的看向他,他却看向湖面,欣赏着美景,不知他心里会想什么。我以为他是跟着我们而来,然而我不知道的是,他听下人来报我们三个擅自出来,没有知会他时,起初并没有理会,只是在看书,后来书也看不下去了,坐立不安,家丁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小心翼翼的询问:“公子,是否备马?”他点点头,便直接扔下书,牵了马,便飞奔而来。 祝二位百年好合 我试图打破这尴尬的场面,便问他:“陆景宸,我来你家做客,你是不是特别不高兴,我觉得你好像不欢迎我。”他收回了目光,上下打量着我,摇摇头,还是面无表情。我又继续问道:“那你父母让你陪我出来玩,你为何拒绝?”他还是摇摇头。算了,他不能说,我和他又没默契,看不懂他的表情,也不懂他的意思,我直接选择闭嘴。我和云梦叽叽喳喳的感叹着这镜湖的景色,时不时的撩着水逗逗湖里的鱼儿。歇息时,让易安拿过来买的蜜饯,我尝了一口,还挺好吃酸酸甜甜的,顺手递给陆景宸,他倒迟疑了一下,我疑惑道:“怎么,你不喜欢吃么,挺好吃的,尝尝。”而后又给了易安和云梦一些。他接过去,慢慢的咬了一口,冰块脸瞬间扭曲,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手里的蜜饯。我直接笑起来问:“你那个很酸吗?”然后又问易安和云梦:“你俩吃着怎么样?”云梦觉得还好,倒是易安觉得有的酸,有的甜。那陆景宸一定是吃到酸的了。不过,他还是把那蜜饯吃完了。我顺手又给了他几个,他好像不太乐意,我直接软磨硬泡:“吃吧,闲着也是闲着,看着美景,吃点蜜饯,也算趣味。” 好像这蜜饯吃食,他感觉变得亲切起来。有时还会给我指着远处的美景,也会逗弄随船而行的鱼儿,他也会爽朗的笑,宛如稚童。 我们游了一圈后,到了了岸。船夫靠岸停船,他身手敏捷跳到岸边,随后伸出手来,让我搭着他的胳膊上来。我难以置信,简直受宠若惊了。易安也跳上岸,自然也扶着云梦。果然这主仆二人都很有风度。 我们又沿着湖边的廊桥散步,人还不少,有跑着玩耍的孩童,有年轻的眷侣们,也有耄耋的老人。“公子买束花吧,这是桔梗花,很漂亮,是不是,这花象征着真诚不变的爱,你和这位小姐真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呢。”那卖花姑娘挡住陆景宸的去路,十分卖力的推销着。我上前解围道:“姑娘,你看错了,我们不是…”那姑娘是丝毫不影响,继续说道:“我在这卖花多年,我的直觉很准的,两位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是。” 为了能摆脱那卖花姑娘,我直接问了多少钱,准备付钱买花。那陆景宸却先一步,付了钱,那姑娘十分利索得拿出一束,这花还真是娇艳欲滴。她走时还不忘说了句:“祝二位百年好合。”我真是羞红了脸,一个劲儿的说:“她肯定是为了卖花,在那胡说呢,不要当真,不要当真。”陆景宸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将花递给我,自顾自走了。我看那花实在好看,凑是上去闻了闻,“啊嚏,啊嚏”连打了两个喷嚏,赶紧将花拿远了些。我果然是对浪漫过敏。后面那两个看好戏似的,笑的都要忍不住了。我回过头,会心一笑道:“好笑吗?”那俩头摇得像拨浪鼓,竟然不约而同的绕过我,直奔陆景宸。我也跑上前去,追上他俩,作势要打。他俩见势不妙,竟然拖着陆景宸当挡箭牌,胆子越发大了啊。那陆景宸竟然也一反常态,任由他们胡闹。 有人调戏姑娘 “冰酪,冰酪,快来尝尝。”我被一阵叫卖声吸引,便决定先吃个点心,歇歇脚。我们坐下后,那陆景宸看着那招牌指来指去的点东西。我便好奇的问易安:“有没有吃过这家,味道怎样?”那易安瞬间来了精神,给我介绍起来:“这家别看只是个小摊,但是味道绝不比那尚食坊的差,而且这开了好多年了。”尚食坊,是临州有名的糕点铺,我们昨天还买了的。 不一会儿,那小二变端上来三盘点心,四碗冰酪。礼貌性的说了句:“客官慢用。”“小二,这都叫什么名字呀,挺好看的,想必也非常好吃的。”我叫住小二,好奇的问他。那小二很是热情,先是夸了那陆景宸点的都是招牌,而后才一一介绍起点心,“这是芙蓉酥,栗子糕,糯米凉糕,还有这冰酪。”小二没有多说,又去忙着上点心了。舀一口这冰酪,真是白如凝脂,入口即化,冰冰凉凉,很是美味。接着又尝了尝这点心,真是比那尚食坊的还好吃。 我招呼云梦也多吃点。只见那陆景宸极其优雅的舀起一勺冰酪,慢慢的放进嘴里。唉,比起他,我像是个糙汉,他好似深闺中的小姐。我吃着凉糕,好奇的看着别人都点的什么,其实大同小异,不过旁边桌喝的那个有个粉红色的汤水,还飘着个樱桃,看着好好喝的样子,便好奇的问陆景宸:“哎,他们喝的什么?”他往旁边看了看,竟然起身,直接走到摊位前,指了指那挂牌,伸出四根手指,便过来继续慢慢吃着冰酪。 小二端上来后,不等我问,便主动给我介绍:“客官,这是樱桃酒酿。”我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哇哦,酸甜可口,相当解腻。云梦和易安也是如我一般吃个不停,吃相极其的不雅,这也说明了这的食物有多好吃,当然,也间接反映了好像我们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过没有关系,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我们正吃着津津有味时,却被一阵嘈杂声打断。“陈公子,对不起是我没看路,冲撞了您。”听那人说话急切且带着点哭腔,这声音似乎还有些熟悉,好像那个卖花的姑娘。这时又听到一男子调戏的说道:“你撞了我,一句对不起就完了,看你长的还算标致,卖什么花呀,跟我回府,享福吧!哈哈哈…”那姑娘害怕的哭起来。那小二怜惜的说道:“那姑娘怕是惨了,陈公子仗着自家有钱有势,经常干些欺男霸女之事,被他欺负过的人投告无门,凄惨非常呀!”听到这些,我们简直气炸了,太无法无天了。 只听那恶男又开口道:“姑娘别哭呀,我该心疼了。”说完就准备上手摸卖花姑娘的脸,那姑娘惊恐的后退了两步。我刚想抓他胳膊时,有人比我先出了手。是陆景宸,他将那恶男胳膊抓起,朝后扭了几下,定在后背。他那些跟班也不敢妄动。我和云梦易安则站在卖花姑娘身侧,安慰她不要害怕。那恶男疼的直哎呦,求饶道:好汉,饶命,我只是和姑娘开个玩笑,我再也不敢了。”那陆景宸不理他,手上又加重了些力道。我气愤的说道:“快向姑娘道歉,不然,废了你的手,看你以后如何再作恶。”那恶男疼的脸部变形,赶紧道歉:“对不起姑娘,是我鲁莽了。”见他还算诚恳,便放了他。那人活动活动胳膊,有些惊恐的往后看,看到是陆景宸时,却又挑衅似的哈哈大笑:“呦,这不是陆家那个不会说话的公子么,今个怎么有心情出门游玩呀!”旁边围观的人也慢慢小声细语道:“呀!这公子是可惜了,一表人才又如何,口不能言,实在是可惜。”陆景宸似乎早已习惯别人对他的非议,依旧面目表情,有些寒气逼人。 打的就是你 是可忍孰不可忍。看着他得意的笑着,真是气不打一出来。我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他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哐哐两拳,打在他脸上,嘴角瞬间留下血来。他的那些跟班气势汹汹准备冲上前来,被陆景宸一个眼神吓退了。周围人也都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竟然敢打这恶霸。那陈公子捂着脸,恶狠狠的说:“你是谁,竟然敢打我,看我不撕了你。”我也不遑多让,气势汹汹的说:“我从小到大,最喜欢做的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今天打的就是你这种人。这两拳一是替这姑娘打的,打你其心不正,二是替陆公子打的,打你其言不善。你拥有别人没有的,不能作为你欺辱别人的理由,更不是你嘲笑别人的借口。” 众人也开始纷纷指责他,细数着他的恶行,他见人数众多,自己不站上风,自己做的恶事又多,实在不宜久留,便灰溜溜的招呼自己的人跑了,边跑还边放狠话:“你们等着。”看着他狼狈逃窜,我得意的向陆景宸挑了下眉毛。他似笑非笑,倒是一点不在意别人如何说。周围人也称赞这小姑娘真勇猛呀!那易安瞪大了眼睛,都不相信所发生的一切。云梦倒是见多了这情形,显得十分镇定。 易安去付了刚才的点心钱,拿回之前买的花。我则轻声的安慰着那姑娘:“你别怕,以后看到那陈公子离远些就好了。”那姑娘哭的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一直在说感谢的话。她向我介绍了自己,她叫铃语,家住离镜湖不远的地方,家里以花为生。父母是花农,有时会给城中送,她则在镜湖卖花,日子也过得还不错。她又问起我们,我只说是家在青州,来临州游玩,暂住亲戚家。她便邀请我们几个去她家做客赏花。我看向陆景宸,他微皱眉头,嘴唇抿了抿,我便以出门时间太久,亲戚会担心婉拒了。 告别铃语,我们几个还在镜湖的木栈道上,毫无目的的游走。易安好奇的向云梦打听起我来,故意和云梦走在后面。那云梦故作神秘的说,这些都是小场面,今天那陈公子如果敢还手,我家小姐也是不怕的,她这么多年都练出来了,身手可谓不凡。那易安越来越好奇,继续问那你家老爷不管她么,虽说是惩治坏人,但是女子打架,说出去多少有损小姐名声。云梦继续说我家老爷夫人已经放弃管教小姐了,她打架之后,每每别人找上门来,老爷看情况轻的,赔些钱,重点的,就说要把小姐吊起来打断她的腿,不过,也只是说说。顶多跪跪祠堂。云梦云淡风轻的说着,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那易安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直言佩服。 我只在前面慵懒的走着,全然没有想到后面他们一言一语的揭我老底。更没有想到的是,那陆景宸故意走在他们前面,看似漫不经心,实在全部听了去。救命呀!我不要面子的么。 你是否婚配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薄雾笼罩着湖面。我们也该回去了。刚好在门口遇到刚刚访友回来的陆家夫妇。 我们上前行了礼,陆伯母便笑语盈盈的拉着我的手问:“芷兰,今日玩的可好?”“嗯,玩的很开心,镜湖风景果然名不虚传,还有那湖边的糕点也非常好吃。”我回挽着伯母的手,非常开心的回答道。陆景宸则和陆伯父走着后面,像是给他交待着什么事情。我们去了前厅,下人们已备好晚膳,席间,有说有笑,都说着今日的所见所闻。陆景宸看着眼前一片祥和景象,眼底也有了一丝温柔,神情终于像个明媚少年了。 月亮已爬上树梢,竹影婆娑,随风摇曳。寂静的夜晚响起笛声,想必是那位陆公子又要抒发自己的情绪了。不过,今晚的笛声似乎曲调轻盈悠扬,好似潺潺流水,又似幽幽鸟鸣。 早膳过后,我借着爱读书的名头,准备再去找陆景宸,家丁将我挡在门口,碰了一鼻子灰,那厮竟然在门口贴了张纸,写着“勿扰勿进”。我只得尴尬不失风度的微笑,转身就走。无妨,他陆府那么大,我去别的地方溜达。向家丁要了点鱼食,无聊的喂起了鱼。那云梦一大早也不见了踪影,说是和陆府的丫鬟学习女红,果然很是好学。这时,易安从旁边旁边跑过,我叫住他,问他出了何事?他支支吾吾道:“云小姐,昨日在镜湖教训的那个陈公子往家这边来了,我去报告公子。”我拦住他,示意他不要告诉陆景宸,省的那人再出言无状,我去摆平他。而后耳语几句,让他找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去门口,再去找把弓箭。我快步去往大门口,等待那陈姓公子到来。 老远的看到,一位蓝衣公子,带着有五六个家丁,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朝这边走来。我胸有成竹,持弓瞄准,在他刚走到门口,还未喘口气,便将箭射出去,“嗖”的一声便落在他的脚中间。他倒很敏捷的跳开,嘴里骂骂咧咧道:“好你个小丫头,你还挺能耐,昨天打了我,今天又吓唬我,你当我是吓大的。”“嗖嗖”又是两箭从他耳边飞过,那陈公子瞪大了眼睛,一脸懵,左右眼珠转了转了,两只手在头上摸索,什么都在,也没有流血。这小丫头真是人狠话不多,怎么办,好没气势。于是那陈公子整理了下衣服,又开始叫嚣:“我不和女子一般见识,你让那陆景宸出来,我要和他理论。”“理论,我看是单方面压制吧,明明临州城的人都知道那陆景宸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学问渊博,可唯独因病不能言语,你却借机讽刺,除了这点,你有哪一点比得过他,还来这叫嚣。”我冷哼一声,极其气愤道。那陈公子好似觉得自己不占理,说话声音也弱了点,有些嬉皮笑脸道:“我那是一时冲动,谁让你们多管闲事了,不过我觉得你倒是很有意思,不知你是否婚配。”“你,你胡说什么,我婚不婚配,关你何事。”我气的脸色通红。也不听他说什么,直接“嗖嗖嗖”几箭射向他,他想拿家丁当挡箭牌,奈何推不动家丁,只得向后退了几步。 我不理会他的戏谑之言,依然面色冷峻,朝他喊道:“你若再不走,我可不保证这次的箭会射偏,到时候伤了你,你可别害怕。”他有些惊慌失措,招呼他的人快走,走时还放了话:“待我明日来找你玩,到时你写好生辰八字吧。”我没有理会,只呲牙挥了挥拳头,他吓得抱头鼠窜。 你有病呀! 正欲鸣金收兵时,云梦跌跌撞撞的跑来,拉着我来回转着,检查我是否受伤,一脸担心的问道:“小姐,你可曾受伤呀?”我拍拍她肩膀,得意道:“纵横青州这几年,可曾见受过伤呀?”云梦仔细想了想道:“受伤倒是没有,不过被老爷打伤倒是有的。”我把弓扔向易安,步伐轻盈,好似打了胜仗一般的得意。 陆家伯父伯母得知消息时,已过了晌午,还是听那家丁议论。便叫了易安过来回话,易安将昨日与今日之事仔仔细细的说与陆家夫妇听。那陆家夫妇听罢,哈哈大笑,直言有趣。陆老爷若有所思说道:“想着这刻板的陆府,这几日倒有了些许生气,而且有变化的不止是陆府,还有他那万年冰块的儿子。以前那陆景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如今,对于那云丫头,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些许的上心。如果他们能凑成一对儿,那陆府以后会热闹许多。”陆夫人也十分同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眉头一皱,担心的说:“只是景宸不能开口说话,要不然绝对是门好亲事。”那陆老爷也附和道:“是呀,这丫头我也是十分中意的,可惜我们景宸没有这个福分。”两人愁容满面,无可奈何呀! 我好生无聊,和云梦在鱼池边继续喂鱼。看着那鱼儿游来又游去,好生自在,便好奇的问云梦:“你说鱼快乐吗?”那云梦轻飘飘的回答:“当然是快乐的吧。”“你怎么知道鱼快乐呢?”我不解的问道。那云梦故作玄虚的说道,“小姐难道没听过一句话么,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乐。”说完,还朝我眨巴眨巴眼睛,得意洋洋。我瞪大了眼睛,觉得这小丫头真是不容小觑呀,刚想在与她说话眼睛余光便看到有个人气势汹汹的朝这边来。“是陆景宸,他来干嘛,不会是来找我出去玩吧?”我还满心期待着,便开口问道:“你有事情吗?”只见这厮,脸色难看,抬手弹了我的脑门,便又转身离去。我捂着头,呲牙咧嘴,指着他大骂:“陆景宸,你有病呀!”云梦也十分不解,一边帮我揉着额头,一边疑惑的同我说:“小姐,你是不是又惹到他了。”“我怎么知道,他简直是脑子不好使了。”我真是十分气恼。 此前,陆景宸根本不知道今早府门口还有一场厮杀,他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伺候的家丁都要打瞌睡,站不稳了,哈欠连连。他见状,便让家丁退下了。不一会儿,那家丁又飞快的跑来了,满头汗也顾不得擦,气喘吁吁道:“公子,听说那陈公子来闹事了。”那陆景宸猛的抬头,起身准备出门。那家丁拉住他,继续说道:“公子不用去了,是云小姐将他打走了。”“这都过去大半天了,那陈公子早都已经到家了。”那家丁小声说着。陆景宸又转身回来,那家丁定了定神,一字一句把他听到的全部讲给陆景宸听。那陆景宸听完,气冲冲的出去,找了几个地方,终于在鱼池边找到那个胆大的云芷兰。 我想回家了 吃饭时,我安静的扒拉着饭,没有以往的叽叽喳喳,那陆家夫妇觉得这氛围有异样,相互看了一眼,陆伯父便眼神示意,陆伯母便小心翼翼的问我:“是不是早间那陈公子来找事,惹你不开心了。”是你家的陆公子惹的,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何时受过这样的气,要不是看他真有些病,我一定好好让他尝尝,被弹脑门的滋味。但也只能口是心非道:“谢谢伯父伯母关心,我只是离家太久,想念父母亲,想回家了。”那陆伯父便如释重负一般,哈哈大笑道:“我只当是你烦那个陈伯远,没想到是想念父母了,这好办,我立马修书一封,请你父母来我家小聚,刚好我也想和他对弈了。”伯母也笑着说:“那真好,我与你母亲也十分投缘,她来了,我也有说话的人了。”我只能尴尬一笑,连连推辞道:“谢谢伯父伯母好意,这样太叨扰你们了,我已经玩了几天了,还是尽早动身回家吧。”说完,便行礼匆匆回房了。 那陆景宸自我走后,也没有动作了,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也行礼告退了。留下那两脸懵圈的陆家夫妇,他俩一致认为,可能是我俩闹别扭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小姐,我们真要回去了。”云梦试探性的问着。“怎么,你不想回去,打算长住了,这又不是我家。”我十分烦闷的回答着。好复杂的感觉呀!又想回去,又不想回去,难以言表。云梦缓缓的坐在我身边,神秘兮兮的说道:“小姐,你该不会是生陆公子的气吧,我觉得你对他还挺特别的。”我听到这名字气得都要打她了,但又好像被看穿一般,只能违心道:“胡说什么,那陆景宸不能说话,我不会和他一般见识,再说他冰块一个,我对他有什么特别的。”“可是小姐,我怎么觉得你脸红了。”那云梦笑嘻嘻的,故意调侃道。我惊恐的摸着脸,怕被看穿,却又听到她笑的更大声了,挤出一句:“我骗你的。”“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你是想要见识下我的手段吗?”我真是都要气笑了。开始挠她痒痒,让你笑个够,还没开始,她都要求饶了,我俩笑得声音太大,以至于外面有人敲门,都没有听见。 “咚咚咚”,那人似乎加大了力度,又礼貌的喊着:“云小姐,公子让我给您送一封信。”听到那人说,便立即停了手,整理了衣服和头发,便开门,嘴里还念念有词道,他送我信干嘛?送别的吧。云梦接过信,向那家丁道了谢。我们好奇的拆开看,只见信中写到:今日之事抱歉,我只是气你强出头。就这两句,我翻来翻去,真的就这两句。很好,果然是他陆景宸的风范。 云梦撞了撞我胳膊,轻声问道:“小姐,我们还回家吗?”我假意怒道:“谁说要回去了,我还没玩够呢?”“哦,是还没玩够,还是有什么人放不下呢?”云梦又嬉皮笑脸道。我也不理她的调侃,只振振有词道:“且看我如何挫他傲气。” 家没了 清晨,一缕阳光照进房间,好似亮闪闪的金线。“吱吖”一声,云梦推门而进。她拉我起床,取了今日穿的衣服和钗环,便开始伺候我洗漱。 还没收拾完,便听见那易安跑过来说:“那陈公子又来了。”“什么,他还来找事。”我气愤的说道。那易安却摆摆手说:“好像不是来找事的,反而还有些客气,只是让门口家丁通报,说找云小姐你。”云梦走上前去,质问:“他找小姐做什么?”那易安挠挠头说:“我也不知道,只是听门口通报来说的。”我起身整理了衣服,招呼他俩一起去看看。 还未走出大门,那陈公子看到我们过来,就开始嬉皮笑脸道:“云小姐,云小姐,昨日与你说的,你可想好了。”我满脸疑惑的说:“说的什么?”那厮很是开心的说:“你忘了?生辰八字呀!”“生辰八字”我,云梦,易安三脸懵圈,同时惊讶的喊了出来。我气急败坏,朝那厮吼道:“休在这胡说,你大清早的,公鸡打鸣似的在这乱喊,小心我打掉你的牙。”那陈公子听后便识趣的闭上了嘴巴。随即眼珠一转又继续说道:“听说云小姐是来陆府做客的,今日可想好要去哪里玩,我作陪,略尽地主之宜,你意下如何。”我刚想回嘴,突然一只手将我扯向身后,我抬头一看,竟然是陆景宸,这人一向不理会这些琐事,今日倒还有些风度。 陈伯远看到陆景宸来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极不情愿的拱手说道:“陆公子,前日是我陈某出言无状,还请见谅。我今日是来相邀云小姐游玩,你别拦着。”他说完,并不理会陆景宸,转头又笑着对我说:“云小姐,请吧!”我还未说话,云梦便挡在我前面说:“我们小姐出去,自有陆公子陪着,你就别枉费心机,自讨没趣了。”易安也随声附和着:“没错,我们公子会陪云小姐的,你赶紧回去吧,别有事没事来我们府上骚扰。”那俩还挺有默契,说完还都相视一笑。我扒开他俩,走上前对那陈伯远好生相劝:“陈公子,快些回去吧,不要在我这浪费时间啊!走吧走吧!”那厮瞧着这一幕,也觉得好生没趣,便告辞了。 真是一大早就碰到这烦心事,好心情已没了大半。我刚想同那陆景宸说话时,他便头也不回,自己走了。唉,算了,反正在呆几天就回家了。早膳时,陆伯父笑着问我:“侄女,还想着要回家吗?”伯母也笑容满面的看着我,那陆景宸虽没抬头,手上却停了动作,好似都很期待我的回答。好为难,该怎么说呢。我刚想开口,那陆伯父笑的更大声了,我觉得很奇怪,便问“伯父,是有什么事情吗?那陆伯母此时也笑起来,说:“你快说吧,别卖关子了。”那陆景宸似乎也好奇的看向他父亲。那陆伯父清了清嗓子道:“我今早收到你父亲的来信,说是他思考了多日,决意要举家搬来临州。你说我开不开心呐!哈哈哈哈哈”“啊!搬来临州,这么突然吗?我们在青州住了多年,就这样弃了。”我是一脸震惊和疑惑。“陆伯父,那我阿爹没说,他们什么时候来?”“具体的日期倒是没说,只说了,他将家里的产业安排好,便就来了。”那陆伯父开心的说道。“那搬来临州,那房子可安置好了?”我还是不太相信。这次是伯母来回答的。原来上次出来游玩,他们便有此打算,已经购置了房产,最近也一直在修缮,打扫,等到这边房子修好,他们也就要来了。 我这怎么接受呀,只是出来游玩,家却没了。虽说这临州比青州城更大更繁华,临州也是除了锦州城第二大城市,各方面都不错。我呢,也挺喜欢这里的,突然告知以后我也住这里了,还是有点难接受。 参观新家 吃完早饭,回到房间,云梦便拉着我问个没完:“小姐,我们真的要搬来这里吗?可是好突然啊,我都没好好和青州的邻居告别。”她也是很震惊,又有些遗憾。“是呀!这么说我也还挺想念青州的街坊邻居的。”我们坐在那只感叹青州的好,全然不觉得临州更好了。 “小姐,那老爷已经买了一处宅院,今天闲来无事,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云梦最先清醒过来,期待的望着我。“嗯,这个不错,我们去看看新家如何。”我也非常好奇,向陆伯父要了地址,还让易安去问了句陆景宸要不要一起去。我们在门口左等右等,半天也不见人影,算了,不等了,可能他不想去吧。 我们还没走到巷口,就听见易安扯着嗓门大喊:“云小姐,等等我们。”一边喊着,一边拉着他家少爷快步走着。那易安拿着地址,带我们穿过巷子,走过一条街,来到朝晖巷,嗯,这条巷子倒是很宽阔,走到中间一家,只见有工人进进出出的,想必就是了。 走到门口,竟然发现在院里指挥监工的是云府的林伯,他正叮嘱着,回头却看到了我们,很激动的上前来拱手道:“小姐,云梦你们来了,想必是知道云府搬迁的事情了。老爷夫人还说要瞒着你,说是给你个惊喜。”“惊喜,我看是惊吓差不多,我这两天还说要回家呢,好家伙,幸亏没回,不然连家都找不到了。我才离家几天,搞得我心理准备都没有。”我很是气愤的说道。林伯见我这样说也是见怪不怪了,只是笑着,然后头转向一边问:“这是?”我赶紧向他介绍:“林伯,这是陆公子,陆景宸,这是府上家丁易安。”然后又指着林伯对他门说:“这是我家林伯。”他们互相拱手作礼。 我们由林伯带领着,进院子里参观一番。都是按照阿爹的意思,把有些地方重新改造一番,也种了许多花花草草。林伯又转头问我:“小姐,可想要什么样的院子,我好一并让修好。”我回了回神,若有所思道:“你就按照我之前的院子修就好了,还有,你知道我不爱读书,就不要书架这些了,另外再找人给我做个秋千。”那林伯也十分宠溺道:“秋千可以做,就是这书架么,还得听老爷的意思。”我只能一声叹息,无可奈何呀! 有工人来报,请林伯过去验工。林伯便让我们自己转转,他去去就来。我对陆景宸说:“这里好像离你家不远,我阿爹是不是专门找的离你家近的,他好和陆伯父时常喝茶对弈,他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养老的好地方。”他薄唇微抿,敲了敲我的头,摇了摇头,向前走去。我跟上前去,问他:“对了,你家是谁给你们设计的,我觉得你家的布局还挺好的。”我也是笨,问他等于白问,转头看向易安,易安摆摆手说:“云小姐,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到陆家时,已经是现在这样了。”“哦”,我略略失望,漫不经心的走着,突然踩上一根木棍,向前一滑,云梦和易安瞪大了眼睛,伸手没抓住我,都捂上了眼睛,不敢看这惨烈的画面。我也心想,完了,这次不仅出丑,还要折了老腰。说时迟那时快,那陆景宸一把拉住了我,却因为他前倾的幅度有些大,也重重摔了下来,不过他当了人肉垫子,我摔到他身上了。他奋力的咳了两声,显然撞击的力度有些大,我正欲起身,慌乱中没有站稳,又跌在他身上,他有些吃痛,眼睛往上一翻,示意易安快来帮忙。那易安和云梦看着我摔了两次,都是想笑不敢笑。 我们起身后,我非常不好意思的向陆景宸道谢,他却傲娇的将身前得头发甩向后面,整理了衣服。我看到他身上有许多土,便赶紧过来帮他拍拍,起初他还没有拒绝,只是后背土有点多,我便多拍了几次,他呲牙转身,将我的手甩向一边,摆手示意,好似再说不用了。我便不再有动作。林伯慌张跑来,关切的问道:“小姐和陆公子可还好?”我语气轻快的说:“我们没事。”林伯继续说道:“没事便好,小姐你们还是先行回去吧,这里太乱了,等到修的差不多了,我再去请你来看看。”我们只得告别林伯,返回陆府。 我挺喜欢你的 一路上,那陆景宸轻快的走着,倒没有什么表情,而我却因为他救我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不知道他有没有事,毕竟他和正常人不同,即使痛了,伤了,估计也只是默默承受,不会与别人道。 我走上前去,和他并肩前行。他微微转过头来斜看了一眼,并未拒绝,继续走着。我看有戏,便试探性的问他:“陆景宸,你后背疼吗?刚才多谢你了。”他倒是嘴角一勾,摇摇头。我不是很放心,不知是他逞强还是真的没事,又继续说道:“那回家我帮你看下,给你上点药吧!”这话说完,三脸震惊的看着我。云梦更是将我拉到一旁,悄悄说:“小姐,男女有别,你怎么能看男子,他又不是你夫君。”我这才意识到失言,便急忙找补:“我说的是找别人看看,莫要听错了。”易安则斜眼看着他家公子,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那陆景宸则敲了下易安的头,笑了笑回家了。 一连几天,我和云梦有事没事的便去新宅,看看进度,提提意见,有时也会被林伯赶出来,院子杂乱,怕我们受伤。不过,我们去时也会带些糕点去犒劳工人,林伯只得辟了门口一块空地,让我们只能在此玩。虽然也有些无聊,不过能和林伯时不时聊会天,也觉得这日子过得充实。这几天,看着院子越发规整,觉得这布局有些熟悉,有些像青州的家,也有些不像,便问林伯是谁设计的。那林伯说是陆家公子让那人来的,那人来实地勘察后,画了些图,还带了几个能工巧匠,本来还觉得不太好意思,又想到云陆两家的交情,便欣然接受了。这陆景宸偷摸做了不少事,看来这人情算是欠下了。 回到陆府,已是夕阳西下。问了家丁得知陆景宸在湖边凉亭,便带着买的糕点去找他。那陆景宸一个人在下棋,看着那单薄孤寂的背影,觉得他实在有些可怜,不能说话,以至于他性格孤僻,没有朋友,遭受他人嘲讽,大好青春年华,只能独坐于这院墙方寸之间。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唏嘘。 他停下动作,似乎察觉到有人来。待他看清来人是我,便又开始琢磨棋局。我打开食盒,自己碎碎念道:“今天我去新宅了,林伯说是设计宅院的人是你请的,没想到我随口一说,你便记心里了,谢谢,还有你上次救我,也谢谢你。我买了些糕点特地来感谢你。”说完,便拿起一块芙蓉酥递给陆景宸,他似乎很疑惑,看了一眼,拿起旁边的锦帕擦擦手,便接了过去。看她轻轻的咬了一口,我便也拿起一块吃起来,满嘴糕渣的说:“上次在镜湖边,我看你吃芙蓉酥比较多,想来你是喜欢的。”他又不能说话,我又自言自语道:“你吧,看着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则还是很古道热肠的。其实我觉得你还挺好的,我挺喜欢你的。”“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这片宁静。只见那陆景宸捂着嘴,脸咳的通红,我给他递了茶水,帮他拍拍背,顺顺气。我不解的问道:“我可是说错什么了?这么大人了,吃个糕点还能呛着。”他没理我,连灌了两杯茶,开始拿纸笔。 一会便递给我一张纸,写着: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芙蓉酥很好吃,多谢。我来教你下棋吧。“下棋,好呀!下次能否教我吹笛?”我呲着大牙开心的说道。他倒是很温润如玉,只是抿嘴笑着点点头。 你是护花使者吗 他这个师傅倒是很有耐心,而我这个徒弟就差点意思,总是出其不意的乱下一通,甚至还将棋子下在他那边。那陆景宸感觉气得要冒烟了,一边捡棋子,一边摇头,想来觉得我真是不通这一窍。我倒是下的津津有味的,不懂章法,不通棋局,彻底打乱对方阵脚。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那陆景宸看着前方,顾着后方,紧锁眉头,深叹一口气,然后敲打着我的手,摆摆手,示意我别下了。我不明所以,腆着脸问道:“我学的东西可快了,怎么样,下的还不错吧!”陆景宸拿起纸笔写道:天色已晚,回去休息吧。我还意犹未尽呢,算了,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便向他告辞。 陆景宸看着我的背影,若有所思,清冷的眼底多了一丝柔和,似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不舍。易安来到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声对陆景宸说:“公子,人已经走远了,还没看够吗?”那陆景宸身子一怔,快速收回眼里的情绪,生怕被他发现,回头瞪了易安一眼,慢慢坐下收着棋子,那易安也噤声,默默的帮忙收拾。令陆景宸没想到的是,刚才下棋时,易安和云梦就在不远处,这两人都在感叹多么美好的画面。 今日天气晴好,我和云梦早早便出了门,那陆景宸自然是不知道的,我只是差人禀告了陆家伯父伯母。早膳时,那陆景宸心不在焉,他父母瞧在眼里,心里怕是乐开了花,想着他总算是开了窍。他匆匆吃完,便退下了,找到易安才知道是要去置办些东西,他眼珠儿一转,便拉着易安也出了门。 我和云梦早早来到新宅,和林伯一起出门吃了早饭,便一同去采买。说是去采买,也只是林伯全程在参详,讨价还价,我只是闲来无事,跟着玩玩。我们三人在街上走着,突然听到一声“云小姐,你也出来逛街呀!”我循声望去,原来是陈伯远那公子哥。他推搡着人群,硬是挤到我们身边来。我没好气的说道:“我是欠你钱了吗,大清早的喊那么大声。”那陈伯远倒是转了性子,格外的好脾气,只是憨傻的笑了笑说:“云小姐,说的哪里话,不知今日你可否赏脸,一起去我家骑马呀!”哦,骑马,这倒是很有意思。不等我说话,林伯倒是先开口,“小姐,这位公子诚意邀请,你闲来无事,就去玩吧,我先把东西送回去。”说完,便直接走了。我问那陈伯远:“远吗?”那陈伯远一听,心里暗自高兴,看来有戏,便开心的说道:“也不远,我们乘马车去。” 我和云梦倒是还挺期待的。正准备走时,迎面撞上陆景宸,我倒有些震惊,他面似有些不悦,只拦住我们的去路。易安则大声的说道:“我们公子说不许去。”我刚想质问他,陈伯远则不耐烦的质问道:“又是你陆景宸,我邀请云小姐,关你什么事,怎么哪哪都有你,你是护花使者?巧了,今天我也当一次,快些回去吧,去晚了,马都要乏了。”我看情势不妙,便忽闪着大眼睛,央求那陆景宸:“我在家都要闷出病来了,你就准许我出去玩吧。”他依旧面不改色,僵持不下,易安话锋一转道:“那除非我们一起去。”陆景宸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易安,易安则很抱歉,小声的说道:“难道我会错意了?”这种场面真的是非常尴尬。我则打哈哈道:“那就都去吧,人多热闹,是吧陈伯远。”陈公子也无可奈何,垂着头说:“那就都走吧,难得云小姐答应一次。我给你说陆景宸,你是占了云小姐的光,要不然,我才不请你去呢。”陆景宸斜眼看着陈伯远,一脸不屑。易安则快速反驳道:“要不是怕云小姐有什么闪失,我们公子也不稀罕去。”“咦”陈伯远又准备回嘴,我赶紧拉开,两边赔着笑脸道:“不要伤和气,出来玩就要开心点,大家都少说点,别坏了兴致。” 陆景宸走在后面,目光灼灼,看的我是浑身不自在,早知道就不要答应了,搞得我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理亏的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你夫君 马车上气氛压抑,陈伯远兴致勃勃,自顾自介绍着自家马场,完全不理会陆景宸,为了缓解尴尬,只得讪讪笑着。说话间就到地方了。陈伯远倒是很热心的帮我选了一匹温顺的马,问陆景宸要不要替他选时,那厮竟然不理会,直接去往看台上,他好似不喜欢这种场合。陈伯远看着他背影,直接挠头招手来了个小厮,吩咐上些水果,糕点还有茶水。随后就很开心的对我说道:“让他好吃好喝去吧,我来教你骑马。”“教我,今天我让你开开眼。”我向他挑挑眉,得意的说道。随即飞奔上马,抚摸着马脖子,手持缰绳,扬手挥鞭,马儿一声嘶吼,撒开四蹄,如离弦的箭疾驰飞奔。身后陈伯远的掌声和赞叹声慢慢的听不见了,只能感受到耳边呼呼的风声。 看台上,那主仆两位也是瞪大眼睛,云梦倒是觉得稀松平常。易安看着云梦淡定的表情,不解的问道:“云梦,你家小姐看着弱不禁风的,骑马竟然这样好,不像个娇滴滴的姑娘。”云梦一脸得意的说:“那是,我家小姐除了不喜读书,不善女红,其他吃喝玩乐倒是很在行。”那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全然不顾还有个陆景宸,只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上飞奔的人影,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漫不经心的喝着茶。 跑了两圈后,勒紧缰绳,停下休息。那陈伯远倒是很有眼力见的扶我下马,将缰绳交给马场的小厮后,我们并肩走着,讨论着骑马的快意,一路笑着说着,来到看台,云梦赶紧倒了茶水递给我。我倒是忽略了陆景宸,继续和陈伯远说着。“咳咳”清嗓子的声音响起,我才看向陆景宸,问他:“你会骑马吗?我教你吧。”陈伯远倒是一脸不屑道:“陆公子这么温文尔雅,只会读书下棋,怕是不喜欢这么惊险刺激的。”说着,便揪了一粒葡萄,丢进嘴里。我则尴尬的笑着对陆景宸说道:“无妨,那你就在这喝喝茶。” 陈伯远倒是非常热情好客,不仅好吃好喝招待,还让他马场的师傅来了场马术表演。我看着他们时而站立于马背,时而翻身倒挂,时而在马身旁凌空跨步,简直精彩绝伦呐。我在看台上手舞足蹈,鼓掌叫好。陈伯远得意骄傲的笑着,想着这表演确实让自己备有面子。陆景宸则一脸嫌弃的用手挠挠耳朵,对这表演着实没有兴趣,倒是觉得有些聒噪。我有些跃跃欲试,问那陈伯远:“这马术真是精彩,可以教教我吗?”他听到眼睛都亮了,想都没想就直接痛快答应:“当然可以,休息好了,我让他们教你。”在听到这回答后,还休息什么,直接拉起陈伯远就要去场上,说时迟那时快,陆景宸一个箭步冲过来,拉着我的手,坚定的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去,我这时还管那些,直接甩开他,头也没回道:“你自己好好喝茶,我去玩一会。” 陈伯远向那师傅招手,让他过来教我,那师傅也是一脸的不相信,直言:“哪有姑娘想学这个,万一摔着了。”我就顺势退一步说:“那师傅就教我个最简单的吧。”那师傅勉为其难的答应了。那师傅给我耐心讲解完后,我翻身上马,打算试一下,还没站稳,脚下一滑,直接的摔在马背上,那马恐是受了惊吓,狂叫着撒开蹄子飞奔。陈伯远焦急着让那些师傅抓住马,那马狂奔着,这些人都近不了身,吓得陈伯远都开始求观音菩萨千万别出事啊!陆景宸察觉到不对劲,扔下杯子,跳下看台,飞快的跑过来,瞅准时机,拉着缰绳直接跳到马背上,在狂奔了几圈之后,估计是马跑累了,慢慢的停下来,我被马颠的是晕头转向,但是还不忘转头对着陆景宸说了声谢谢。他阴沉着脸跳下马,也将我扶下来,云梦也吓傻了,飞快的跑过来,关切的问道我有没有受伤。我都说不出话来,只能摇摇头。云梦这才松了口气,直言:“刚才吓死我了,真是多亏了陆公子。”而后我小心翼翼的看向他,真是铁青的一张脸,怒气冲天,感觉随时都要上手打我,我只得咧嘴笑着,不说话。陈伯远让师傅把马牵走,走过来也十分抱歉道:“是我考虑不周,对不住,你放心我一定饿它两天,给你出气。”我只得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是我自己逞能,你拿马出什么气。” 陆景宸拨开人群,气冲冲的走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我只得向陈伯远告别,乖乖跟在后面。那陈伯远也十分不解的喊道:“他又不是你夫君,怎么这么在意他的情绪。”我扭过头摆手示意他别说了。那陈伯远也无可奈何道:“别走那么快,我送你们,一道回去吧。” 他要成亲了 送走大夫已是深夜,陆家伯父伯母让陆景宸早些休息,掩了房门,我们一道回去。陆伯父语气凝重的说:“芷兰,我们真是要多谢你,这多亏你,言语刺激他,让他可以开口说话,不过呢,大夫刚才也说了,若让他如常人一般,还得多练练,还得你多多帮他。”我面露难色,想这任务巨大,旁人就算了,可他陆景宸,着实有点难搞,便支支吾吾道:“伯父伯母,我怕我和他吵起来,到时还得你们来劝架。”伯父则开怀大笑起来而后说:“以前我们顾忌他,尽量顺着他,如今呢,也该让这小子吃点苦头,让他生气,刺激他。”伯母也说:“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语言,多和他说说话,也是对他有帮助。”我为了消除他们两位多年的忧愁,则郑重的点点头。看着他们的背影,想必今天是他们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时候吧。 回想刚才大夫过来给陆景宸把脉,看舌头,还扎了几针,问当时情况,陆伯父把我推过来,我只能将事情来龙去脉挑挑拣拣的说了一遍,只见那大夫听完,拍了大腿,哈哈大笑着对陆家伯父伯母说:“早前几年我就说过,公子舌根柔软,只要时机到了,便可以如常人一般了。”大夫又叮嘱了几句,“多与他说话,也可多刺激他,如有什么异常,可随时差人来找我。”他们去送大夫时,我看向陆景宸,他倒是很淡定,整理着衣袖,对上我的目光时,扬眉浅笑,我还有些心虚,漫不经心的回了句:“早些休息。”便夺门而出。 次日清晨,我还在睡梦中,便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惊醒,问了云梦才得知,是陆府为了庆祝自家公子久病初愈,放了鞭炮庆贺。我若无其事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的确该庆贺,说罢便又继续睡觉。这鞭炮声一阵又一阵,直接起床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陆府上下真是热闹非常,个人脸上洋溢着笑容,真是比过年还要喜庆。每个人都高兴的讨论着他家公子,比这更开心的是,陆伯父的豪气,直接每个人都发了许多赏钱,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门口的过路人也会来凑热闹,说着些恭喜的话。突然人群中钻出来一个人,直接大声嚷嚷着:“什么情况呀!”我定睛一看,原来是陈伯远,他也看到了我,向我挥手打招呼。我招手让他过来,他好奇的说道:“这陆府怎么回事呀,大清早的,鞭炮声隔了好几条街都听到了,我还以为陆景宸他要成亲了。”我斜眼看他,无语道:“是比他成亲更重要的事。”“是什么?”我则招手示意他靠近些,耳语道:“昨天回来后我与他吵架,把他气的开口说话了。”那陈伯远眼睛瞪得像铜铃,“啊”了一声,显然是惊呆了。而后直接竖起来了大拇指,打趣道:“还是你云小姐有本事,想当年他家不知请了多少名医,吃了多少灵药。都不如你这伶牙俐齿呀!在下真是佩服呀!”说完还戏谑的弯腰拱手作礼。看着他那样子,我双手环抱于身前,挑眉得意的说:“那是,他要是早些年遇到我,怕是又会气的不想说话了。”我俩在门口打趣那陆景宸。笑得是前仰后合。突然那陈伯远笑声戛然而止,沉重的说道:“他不说话的时候都挺骇人的,说了话岂不是更能噎死人。”我摆摆手轻飘飘的说:“他现在还不至于,等到他能骂人了,我就回家去了,又骂不到我,有什么关系呢。”“说的也是。不过,今天这样的好日子,我们去找他出去玩吧,顺便帮他找找说话的灵感。”我如醍醐灌顶般拍拍脑袋,大赞他的想法。我现在身负重任,正愁怎么教他,有陈伯远在旁协助,我也不至于孤军奋战。我让那陈伯远先等会,我去找陆景宸… 看到那陆景宸远远的在前面走着,我一边跑,一边喊他站住,可他好似没听见一般,越走越快,我只能加快脚步,跑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跑的我都站不稳,搭着他肩膀,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我喊你没听到吗,你可以说话了,耳朵又不好使了么,不行了,让我先喘口气。”说完,直接坐在走廊的栏杆上。他则柱子一般直挺挺的立在那,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我。我赶紧头转向一边对他说:“你别这样看着我,看的我心慌。”他则眼眸温柔,嘴角含笑,弯腰拍我后背顺气。待我气息平稳了,便给他说了陈伯远的建议,他则停了动作,站直身子要走。我直接拉住他衣袖,竟有些哀求他,他冷冷的回了句:“不去。”我眼睛亮了,激动的说:“你看,你又多说了一句,走吧,外面花花世界迷人眼,总能刺激你说更多的话的,走吧!”他甩开我,径直走了,还留下一句:“说了不去。”我一看,没戏,算了,回了陈伯远,过两天再出去吧。 陆景宸回想起刚才在门口看到的画面:那俩不时耳语,打闹,笑的那样开心,还拿我开玩笑,沉浸其中,我在不远处,听得清清楚楚,他们竟然没有察觉。脸色不禁阴郁,眼眸几经明灭。 你可真不省心 陈伯远斜靠着大门口的柱子,磕着不知哪来的瓜子,看着陆府上下热闹非常,感慨万千。我找到他,向他解释道:“陆景宸不愿出门,想必他还没适应,等过些天再去找你。”陈伯远倒也爽快,点点头直接走了。 早膳时,陆家伯母关切的问着自家儿子,今天可有什么不适,饭菜是否好吃。陆伯父一边给他夹菜,一边期待着他的回答。“今日很好,饭菜也好。”陆家伯父伯母红了眼眶,喜极而泣,终于不是在做梦了。他看着为他忧虑多年的父母,清亮的眼眸也闪着泪光。以往都是点头摇头的他,今日终于能表达出他的想法了。看着这样的场面,我颇有些感动。 云梦一早被新宅的小厮叫了去,我闲来无聊在院里溜达。忽然听到一阵唰唰的声音,像是在舞剑。我顺着声音寻去,只见那人一身似雪白衣,剑风凌厉,似有雷霆万钧之势,像是练过多年功夫的。在这府里能恣意潇洒的人除了自家公子,再无旁人。没错,那就是陆景宸。 他看到我来了,好像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快,真是疾如风,看着他身姿轻盈,腾空而起,衣袂飘飘,真令人倾慕。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舞起来,大概是舞的不成样子,他看不下去了,随即停下来。我笑嘻嘻的走上前,客套的说:“陆景宸,没想到你的剑术这样好。”“还好。”他整理着衣服,不只是不想多说,还是不会多说,似有些漫不经心。忽地他抬起头,说:“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我震惊了,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竟然可以说这么长一句。进步神速,真是佩服呀!”他倒是觉得没什么所谓,一点也不惊讶,难怪人人都说他天赋异禀。 我站直身子,双手拿剑,他则在我身后,双手环过我,也握在剑柄上,我手一抖,心也扑通扑通的。他低沉浓重的呼吸声,在我耳边响起,我不敢回头,怕碰到他的眸光,也不敢让他看到我通红的面庞。他倒是很淡定,认真的教着,我哪里还听得进去他讲的什么,只傻傻“嗯”了一声。“专心些。”他似乎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我怎么专心呐,真是搅得我心乱如麻,只能如行尸走肉般跟随他的动作。 “小姐,林伯让你去趟……新宅。”云梦不知从哪冒出来,大声嚷道,她似乎也察觉到这气氛有些微妙。陆景宸停下动作,我立马撒开手,低头轻声说道:“那个,我有事先出去了。”说完便拉起云梦就跑。陆景宸看着我逃跑似的背影,不禁觉得好笑。云梦笑着戏谑道:“小姐,可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了。”我打了下她的头,没好气的说:“打扰什么呀!幸亏你来了。”云梦则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后便咯咯的笑起来。“哦,对了,云梦,林伯找我什么事?”我问道。云梦则说是秋千做好了,让我去看看可还满意。 林伯办事果然牢靠,这工匠的活计也是深得我心,我坐上试了试,觉得甚好,不觉称赞起来。那工匠说,也可在旁边种棵紫藤,攀在这架子上,可遮阳,开花也可观赏,一举两得。“好,就这么办。”我想着这建议还不错便同意了。 和云梦在院子里又逛了逛,看见工匠在房顶上加固瓦片,想着这高处的风景定是不错,便趁工匠下来时,让云梦帮我扶着梯子,我则轻手轻脚的上去。果然高处看风景就是不一样,街道房顶是错落有致,从郁郁葱葱的大树中探出一个檐角,天空看着都更广阔,风轻轻的从脸上拂过,感觉心情都更加愉悦了。我在屋顶上轻快的跳着,好不惬意。 “小姐,快下来,瓦片还没铺好,仔细摔了。”林伯看见焦急的说。“好,我这就下来。”遂小心翼翼的踩着实处的瓦片,谁知瓦片滑落,我也脚下一滑,完了,今天估计真的要摔坏了。“啊………”包括我,下面的人也张大嘴巴,胆小的都捂了眼睛,看不得这么惊险的画面。 等我再睁开眼睛时,左看右看,没有掉地上,反而是落入一人怀抱,我眯着眼睛,仔细一瞧,看着那人,心跳都漏了半拍,这不正是陆景宸。看着他冷峻的面容,利剑般的眼神,我硬是挤出一点笑容,嘴角一咧说道:“多谢多谢。”嬉皮笑脸,全然忘了刚才的惊险。“你可真不省心”。这几个字像是从牙缝哩里挤出来一般。他似无可奈何状,而后甩下我,径直走向林伯,双手拱手作礼,缓缓道:“林伯,有事便找我吧!”说完还狠狠剜了我一眼。林伯也客气的回道:“陆公子客气了,听闻陆公子久疾初愈,真是可喜可贺。老朽还多谢先前您找的工匠,我已修书一封,告知我家老爷,不日老爷夫人来临州,必将登门道谢。”那陆景宸也则笑着回答道:“林伯客气了。” 想不到这陆景宸说起话来还挺温文尔雅,斯斯文文,为何对我总是那般严厉。两人客套一番后,林伯走来严厉的对我说:“小姐,新宅院完工前,您还是先别来了,每回我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啊!”转头又对陆景宸说:“陆公子,多看着她点,我觉得还是你能震住她。”陆景宸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什么意思呀,林伯。”我气急败坏的质问着。林伯则推着我们出门,并不回答,只是笑着。 你可有钟意的女子 云梦被留在新宅帮忙,我和陆景宸告别林伯,返回陆家。陆家好像也没什么事情做,还不如在外面耍。看着一言不发的陆景宸,我壮着胆子,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陆景宸,你今天可还有事做,如果没有,我们可不可以在外面转转。”他阴着脸,依旧毫无表情,只冷冷的回了一句:“不去。”“我在你家无事可做,真的是有些无聊。”我眨巴着眼睛,似有哀求道。他只是走着,依旧丢下两个字“不去”。真是油盐不进,我直接怒了,直接朝他喊道:“你爱去不去,自己回家吧!”说完便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走了几步,突然感觉衣领一紧,险些要被提起来。挣扎着回头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骂道:“陆景宸,有病呀,放开我。”他倒是似笑非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平静的说:“你要去哪里?”“关你什么事?”我怒不可遏。他弹了下我的脑门,坏笑道:“好啊!一起回家读书吧!”读书,天哪,我不想读书呀!此时,只能妥协了。换了一副面孔,笑嘻嘻的说:“好哥哥,先放开我,我都喘不上气了。”他似乎吃这套,霎时松了手,替我抚平衣领。我回头冲他甜甜一笑,而后做了个鬼脸,立马如离弦的箭跑走了。似有些出乎他意料,直接又要抓我衣领,不过没抓到,就呆站看着。我跑远了,回头冲他喊了一嗓子:“你先回去吧!”看他转身离开,我也停下脚步,慢慢悠悠的逛起来。 一个人逛也确实很无聊。在这里又不认识什么人,那陆景宸还偏偏只喜欢看书。我吃着冰糖葫芦,坐在街边栏杆上,感叹着。“如此无聊,那便回家吧。”我抬起头,看那来人,正是那陆景宸。他站在我面前,眼角含笑,薄唇微抿。“你不是回家了吗?”我疑惑的问道。他只慢悠悠坐下来,没有说话,看向远方。我递给他一串糖葫芦,他收回目光,略显温柔的看着我,摇摇头,轻声细语:“你吃吧,都不够你吃的。”“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我瞪着眼睛,疑惑的问他。那陆景宸捏捏我脸颊,只是笑着。 他的笑容有些迷人,眼睛弯弯,嘴角勾起,浓黑的眉,高挺的鼻,棱角分明的脸,英俊非常。我觉间看呆了,以至于他喊了我几声,我都没察觉。“哎。口水流出来了。”我一时惊醒,赶快擦了擦嘴角,尴尬的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说:“陆景宸,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得也挺好看的,那应该很多女子对你倾心的吧!”他没有否认,只是笑了笑,然后突然靠近我,贱兮兮的说:“是很多,刚才是否也对我倾心了。”我像被他看穿心事一般,一把推开他,支支吾吾道:“你,你别胡说。”“哦,那你为何脸红了。”他依旧不依不饶道。我也不甘示弱道:“可能今天胭脂涂多了。”他笑了笑,拿起刚才的那串冰糖葫芦,自顾自的吃起来。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我也吃起来。唉,不对。“你不是不吃么,你吃了,我等下吃什么。”我质问他。他倒是满不在乎边吃边说:“我又想吃了。等会再买。” “说真的,陆景宸,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可有钟意的女子呢?”我撞了撞他胳膊,挑眉问他。“那你觉得我怎么样?”看他没有回答,我又继续问道。他停下动作,喉结滚动了一下,硬生生挤出一句,“矜持一点”。看他紧张的样子,倒觉得有点意思,便打趣道:“我觉得你还不错,不失为良配。”他似乎听不下去了,直接起身说:“我要回去了。”“别呀,我还想吃樱桃酒酿,你和我一道去吧!”我拉扯着他的胳膊,央求道。他呢,也是一如既往的回道:“不去”。“走吧走吧”生拉硬拽,总算是拖走了。 我们回来时,月亮已上树梢。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回想着来陆家的这些天,似乎我遇到各种状况,陆景宸总能第一时间出现。他嘴上说着不去,实则会偷偷跟上。这才几天,我不会是喜欢他了吧!我与他天差地别,估计他对我无意,睡吧睡吧,多思无益。 青梅来了 风平浪静的过了几天,这新宅眼见着要完工了,阿爹阿娘及几时才能来临州呀!我在这陆府住的是相当的不得劲呀!不是自己家,不能可劲造。天天行礼问安不用说了,还得被陆景宸抓走读书,时不时的还会挨批。美其名曰是让我学的知书达礼些,实际是想拘着我,不让出去玩乐。真是不得劲呀!我四仰八叉的躺着,嘴里叼着竹叶,抒发着自己的郁闷。 云梦看到我这般模样,小声的对我说:“小姐,这是在陆府,好歹装装样子吧!”“我严重怀疑阿爹好似故意的,知道我在别人家,肯定是会收着性子的,他们好耳根清净。”我分析着。“云小姐,我家公子有请”。门外好似易安的声音。我瞬间来了气,直接拒绝道:“不去。我今日要休息。”易安也似乎料到我得回答,不觉惊讶,依旧不紧不慢道:“我家公子今日要带你去镜湖”。“不去。”出去玩也不去了,他显然没辙了了,便告退了。不一会儿,又来敲门。我不耐烦道:“我都说了,不去。”“那你想去哪里?”这声音低沉有磁性,是陆景宸。我让云梦去开门,看着那来人,他倒是有些春风得意的样子。“怎么,要我亲自来请。”今天怎么转性了,一副好脾气。我提不起兴致,只淡淡说了句:“不想去。”只觉我今日有些反常,摸摸我额头,还说着莫不是发烧了。我没好气的推开他的手,中气十足的说:“你才发烧了。”他不理我,倒直接喊来云梦,“快给你家小姐梳妆打扮,我在前厅等你们。”说完便走了。 云梦将我拖到妆镜前,梳理头发,似乎也非常疑惑,直接问道:“小姐,往常出门都非常开心,今日为何如此。”我心不在焉道:“我也不知道为何,总之今日心情十分不好,不对,是差劲。”磨磨蹭蹭的,被云梦推着走到前厅,那陆景宸虽等了好长时间,却也依旧好脾气,见我过来,满面笑容说道:“今日这胭脂倒是衬着你气色极好。”我不讶于他竟然还知夸赞我,只是极不耐烦的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他则神神秘秘的说:“别急,一会就知道了。”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环佩叮当作响,一个倩影出现,娇滴滴的喊了声:“景宸哥哥”。说罢便扑在陆景宸身上。我们一脸震惊,瞪大眼睛看着。陆景宸挣脱那人的双臂,看着那娇美的面容,尴尬不失礼貌的喊了声:“原来是沈小姐呀!”那女子摇着陆景宸胳膊,娇嗔道:“什么沈小姐,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宛儿。不过,时隔多年能再次听到你说话,真好。”说着又往陆景宸怀里扑。“哦,宛儿,你怎么来了。”他面有尴尬一边扒拉着,一边问道。那女子是激动非常的说:“我听说景宸哥哥你可以说话了,我真是高兴坏了,便告知父兄,想见你一面才安心。” 我在旁边看着那俩,真是觉得无聊至极。冲着陆景宸喊了一句:“陆景宸,你到底还去不去。”旁边的人被我这一声吼,都吓了一跳。陆景宸眉毛紧皱,眼神不自觉的向那女子瞟了一眼,刚想开口说话。谁知那女子走向前来,上下打量着我说:“你是谁呀?为何在陆府,我怎么看你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我也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呵,这不是此前在纸鸢节时,说我弄坏她纸鸢的姑娘。我只能装作不认识,脸别向一旁,轻飘飘的说了句不认识。 那姑娘好似记忆苏醒般,指着我说:“之前你弄坏我纸鸢的就是你,没想到在这遇到,你来陆府干嘛,你们什么关系。”我本来今天心情就不好,又来了个这般聒噪的人,直接点燃我,直接喊道:“第一,你的纸鸢是你自己摔破的,第二,你当时撒泼打滚辱骂我,我当时并未计较,你若再说,我不介意再计较。第三,我来陆府关你何事,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她显然吓了一跳,没想到我这么不给她脸面。同时,吓一跳的还有陆景宸,走过来,拍拍我肩膀,让我消消气。她看到陆景宸这般安抚我,直接开始哭唧唧,寻求陆景宸怀抱,“她怎得这般撒泼,我都吓到了。”真是花容失色呀!她带着哭腔继续说道:“景宸哥哥,我们自小就认识,青梅竹马,这关系可是别人都比不了的。”那陆景宸轻拍她安慰道:“你路上辛苦了,我这就让人准备客房,你先去休息,我今日还有事,晚些再来找你。”她依旧拉着陆景宸胳膊,撒娇道:“景宸哥哥,你陪陪我么。”那陆景宸什么时候这般怜香惜玉,温柔体贴了。我再看下去,这眼睛都要长针眼了。直接冷冷的说了一句:“你有事先忙吧,我出去了。”他“哎”了一声想挣脱,却被拉的更紧,只得作罢。 真是不中用 我走在街上,漫无目的,看着那些好玩的,好吃的,也提不起兴致。云梦觉得我今日十分反常,问我可是身体不舒服。我不想说话,只摇了摇头。 可是我们去哪里呀?想起陆府那两人,便气不打一处来。那沈宛儿和陆家什么关系,也如我家与陆家这般吗?算了,不想了,在他家左右也住不了几天了,和我有什么干系。 云梦拉了拉我衣袖,手指向前方:“那不是陈公子吗?”我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么。随后大喊一声,“陈伯远”,朝他招招手,那家伙咧嘴一笑,跑了过来。“你就没事做吗?怎么总是在街上乱逛。”我好奇的问道。“也不是,家里也布置了课业,趁他们不在,我偷偷跑出来的。”他挠挠头,不好意思说道。这家伙简直和我一样不学无术。我拍拍他肩膀,朝他挤挤眼睛,调侃道:“这点咱俩倒还是挺像的。”那家伙听到这,眼睛都亮了,笑嘻嘻的说:“要不咱俩怎么能玩到一起呢?”而后顿了顿,左顾右盼后说:“那陆景宸没跟来,不当护花使者了?”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他有其他花要护。”“我说呢,还是他陆景宸有能耐,哈。”陈伯远似有玩味的说。忽地回过头来问:“那现下你要去哪儿?”我面露难色,摇了摇头。他打了响指,眉开眼笑着:“不如我们结伴同游。”我正要拒绝,他直接上手推着我走,还一个劲的说:“我知道有个好去处,你肯定喜欢。” 到了地方,我都傻眼了,他说的好玩的,是要摸鱼抓虾。“陈伯远,我一世家小姐,怎能做如此有失身份的事儿。”我假意怒道。那陈伯远捧腹大笑:“哈哈…,就你,哪里像,别污了世家小姐的名头。” 临江,江面宽阔,视野甚好。薄薄的雾气笼罩在江面,远处似有点点渔船,近处有人打水,也有人浣衣,岸边有郁郁葱葱的树。吹着凉风,感觉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顿时神清气爽。他让随从去捡些树枝,摘些果子,再打点水。云梦去帮忙了,而我坐在岸边,撩水玩。安排妥当后,开始脱鞋脱袜,将衣服束于腰间,准备下水。这陈伯远平时看着不着调,做事还挺有章法的。“哎哎,你发什么楞,没见过这么英俊潇洒的少年。”他得意的说着,说罢,还甩了甩头发。我白了他一眼。他又继续说:“你就呆在岸边玩吧,我下水抓几条大鱼,让你开开眼。” 他信心满满,转着圈叉,看着鱼游来游去,楞是一条也没叉到。“你到底行不行呀,怎么一条也抓不到。”我焦急的询问道。“定是这叉子没做好。”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快快,脚边有一条。”我在岸边帮他看着,他猫着腰,“嘘”,示意我别出声,举起叉子,重重落下,这会应该抓到了吧。我屏住呼吸,看着那光秃秃的叉子,如泄了气的皮球。他也呆楞楞的看着我,垂头丧气。真是不中用。“我来吧!”这水还有些凉。我慢慢走过去,接过他的叉子,看到鱼游过来,手起叉落,唉,没抓到。“哈哈哈,你还说我,你也没抓到。”他竟然嘲笑我。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他别出声,又一下,哈,抓到了。这回他不说话了,他默默的把鱼拿下,扔向岸边。 渐渐掌握了技巧,抓了好几条。那陈伯远也跃跃欲试,在我的指导下,也抓了两条,真是收获满满。云梦招手,说鱼不少了,让我们上岸。脚下石头一滑,我一个趔趄,陈伯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我惊魂未定,只道了声“多谢。”便相互搀扶着回到岸边。 我们穿好鞋袜后,那边已经烤起鱼了。我们坐着火堆旁,吃着果子,说着陈年趣事。 温香软玉在怀 和煦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投落满地斑驳的光影。清风拂面,好不惬意。 虽然外面没有精细佐料,简单粗食也很美味。陈伯远感慨着外面真是自由呀!他突然抬起头,向我打听道:“你觉不觉得那陆景宸,有些蹊跷。”“什么蹊跷?”我只是低头吃着手里的美味。他又继续说道:“你才能开口说话,怎么就已经说的这样好了。”我想也没想,随口说道:“兴许是他天姿聪颖,只是中间生了病,又不是天生的。”“那倒也是。”说罢,又继续吃起来。思忖片刻,也觉得那陆景宸,进步神速,起初他父母还想让我多教他说话,哪知,根本不需要。他说的这样流利,险些以为他一直就是正常的。可是我不知道的是,他也曾彻夜不眠练习发音。别人都以为他天赋异禀,实则,也付出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艰辛。 “我倒是有些疑问,你之前是个浪荡公子哥,纨绔子弟,如今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我满腹疑惑,问那陈伯远。他干笑两声说:“那是谣言,大家对我有误解。我家教也很严格的,就那两天,我在家也挨罚了,不信,你问问他们。”说完,还用手指着他的随从。“你还觉得挺委屈呗。”我捧腹大笑道。 陈伯远将我们送回陆府时,天已经黑了。他犹疑不前,我只当他还有什么事便示意他快说。他嗫嚅道:“芷兰,我可以这样叫你吧!”“当然可以啊!名字就是给人叫的。”我噗嗤一笑,朝他点头说道。他眼睛充满喜悦,随即爽快的说了声“走了”,身影便很快湮没在夜色里。云梦走到我身边憋着笑说:“这陈公子还挺可爱的,和之前真是判若两人呀!”起初他调戏卖花女,还被我打了两拳,如今才多久,我们也像朋友一样谈笑风生了。我笑嘻嘻的对云梦说:“之前别人说他是欺男霸女之辈,我还真觉得是别人对他的误解了。” “呵,回来的这样晚,看来今天玩的很开心呐。”真是吓了我俩一跳。那陆景宸从院里走过来,面无表情的上下打量着。我呢,的确心情好的不得了,冲他一笑道:“是呀,今天真是尽兴而归。”“你们今天干什么去了?”他还在不依不饶的问。我有些不耐烦了,刚想喊,云梦却先回答:“我们出门碰到了陈公子,就和他一起散心了。”陆景宸,明显眉头一紧,焦急的问:你们去哪里了?干什么去了?”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冲他喊道:“你在审犯人呐,自己温香软玉在怀,还有闲工夫管我们。呵,我们就是去江边抓鱼,打水漂,采花,散步谈心。”他眼眸暗沉,嘴角抽动了几下,始终没有说出话来。我并不是很想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云梦觉得这气氛尴尬,拉着我胳膊,轻声的说道:“小姐,这毕竟是在陆府,这样显得是不是太没礼貌了些。”我也没好气的说:“我又不是软柿子,怎能任他随意拿捏。” 女子皆爱美 大早上,我差云梦去新宅问问林伯,什么时候可以搬进去。还有我阿爹阿娘几时才来临州。在陆府感觉度日如年啊! 早膳时,陆伯母向我介绍到,沈宛儿是她远房表兄的女儿,自小在她身边长大。而后又向我道谢,这陆景宸说话进步神速,定是我襄助的功劳。这有些尴尬,我其实并未做什么,真正做的,恐怕只有和他吵架吧!我讪讪笑道:“伯母客气了,陆公子天姿聪颖,都是他自己有天赋。” “那当然,景宸哥哥这么聪明,和她有什么关系?”那沈宛儿嘟着嘴,气呼呼的说。听到这,我心里十分气愤,表面却云淡风轻,没说什么,依旧低头喝粥。其他人则笑笑,场面一度尴尬。陆景宸想堵她的嘴,不断提醒让她多吃,她却以为这是对她的关心爱护,姣好的面容升起两片红晕,竟有些害羞。 “景宸,今日天气不错。一会出去带他们去转转,别总是闷在家里。”陆伯父依旧是那么好客,给他儿子交待着。沈宛儿一听,顿时眉飞色舞,娇滴滴的说了一句:“谢谢姑丈”。她开心的望着陆景宸,得意洋洋。因为昨日她央求陆景宸带她出去玩,陆景宸以功课为由,拒绝了她。今日,姑丈让他带着出去玩,他便不能推辞了。那陆景宸看向我这边,我并未搭理他,也不与他对视。他刚想张嘴说什么,却被沈宛儿突如其来的靠近打断了。她拽着陆景宸胳膊,撒娇道:“景宸哥哥,你吃好了吗?我们出去吧!”说着,便要拖走…陆伯母见状,也摆摆手说,去吧去吧。伯父见我未起身,便同我说,与他们一道去吧。走到门口的两人,停下脚步,回头看看我,一个似在等我,一个似在拒绝我。反正我也不愿意和他们一起,便以有事为由拒绝了。沈宛儿听到我的回答,舒心一笑,便拉着陆景宸蹦蹦跳跳的走了。 我回到房中,百无聊赖,云梦凑到我跟前,神神秘秘的样子,让我有些好奇,问她有何事。她狡黠一笑道:“小姐,我听陆府的丫鬟说,南门大街上有家胭脂铺子,颜色香味很是别致,你的也快完了,我们不如去买点吧!”“好呀!反正也没什么事情,那就走吧!”我思忖片刻,便爽快答应了。 娇香淡染胭脂雪,愁春细画弯弯月。这家名为“玉颜堂”的胭脂铺子,果然名不虚传。在门口都能闻到那香粉的味道,里面的人更是多。云梦推着我快步走进去,哇,这胭脂种类真是多啊!我们看着都挑花了眼。云梦倒是很熟练的说了几个名字,让店里伙计去拿,她在那边挑,我则在旁边看别人,对镜添妆。女子皆爱美,真是一点没错。 云梦似乎挑到满意的,招手让我过去。这颜色果然好看,绮丽润泽,活色生香。只见云梦拿起试样,轻挑了一点抹在手心,用一点水化开,抹在我的唇上,手心里的一点打了颊腮。我照照镜子,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还真不错,衬得人气色极好,面如芙蓉。“这个还不错,叫什么名字啊?”我好奇的问云梦。“这个叫芙蓉映月”。不等云梦开口,店里伙计抢先回答道。我们又试了几种,最后买了好几盒。真是花钱使人快乐啊! 你以后想嫁什么人 我问起云梦,新宅如何林伯怎么说?那云梦拍了下头,似才想起来,欠欠的笑道:“差点忘了,林伯说,你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如果在陆府住不习惯,可随时搬去,现在还有一些尾活,老爷夫人估计还得十天半月左右吧!”其实呢,我也并不是很想父母早日来,只是想早些搬走,如果他们喜欢来临州,让我一个住在青州老宅,我觉得也是可以的。不得不说这个想法确实很好,但若是说出来,倒是可以把我关个三五天的。 我们在街旁喝点茶水,歇歇脚的功夫,竟然也遇到陈伯远这公子哥。他耷拉着脑袋,茫然的看着周围,似乎也百无聊赖。我喊了他一声,向他招手,他也不似以往那样三步并作两步跑来,而是慢悠悠的。我有些疑惑,问道,怎么回事,他喝了两杯茶,并不言语。这倒是很反常,我更想知道为何他这般沮丧。 “陈公子,今日为何这般神情,可是有了心仪的女子,犯了相思之病呀!”我笑着打趣道。他白了我一眼,气急败坏道:“别胡说,我只是觉得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倒浪费这大好年华。”我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听岔了吧!这纨绔公子竟然感叹虚度光阴了。我不禁哈哈大笑,拍着他肩膀说:“你不会是今早撞头了吧,怎得大白天胡言乱语了。”他倒还嫌弃的说:“去,去,别打岔。我今日突然觉得,这生活真是索然无味,没有追求。”我一把搂过他肩膀,依然打趣他道:“你开窍了,莫不是昨晚有大仙将你点化了。”他听后,虽面有恼怒,但却眉头舒展,嘴角上扬说:“真羡慕你呀,永远那么单纯快乐。”“我也没有大志向,吃喝玩乐倒是很在行,家里倒是很焦虑,怕我以后嫁不出”我压低声音,对他说。这陈伯远听后倒是很有兴趣,立马问我:“那你以后想嫁什么人?”“没想过,只是不要逼我做些不喜欢的事就好了。”我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答道。他却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我们准备走时,迎面却碰到陆景宸和沈宛儿。沈宛儿一直挽着陆景宸的胳膊,在他身旁蹦蹦跳跳的,饶有兴致的说着自己的事情,那陆景宸只是笑笑,时不时的搭下话,显然并不想陪她出来逛街。 陆景宸看到我们,眼底情绪复杂,本来阴沉的脸好似更阴沉了。沈宛儿率先开口道:“早膳时,还说你有事,不和我们出来,怎么我们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和这个公子出来了。”我并不想与她争辩,只是悠悠的回答道:“是呀,我说的有事就是和这位公子有约呀!”她好似有些气呼呼,但始终拉着陆景宸的胳膊。“这位姑娘是谁呀?与陆景宸很是亲厚呀。”陈伯远指着沈宛儿,打量道。我小声的对他说与陆景宸青梅竹马。那沈宛儿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与陆景宸,又大声的强调一遍:“我与景宸哥哥青梅竹马,关系自然亲厚。”陆景宸这时也开口了,似有挑衅的问:“原来你与陈伯远有约,不会就是在这茶摊喝茶吧!”“当然不是,我请芷兰去‘临渊楼’吃鱼呀!你们要去吗?我可以一并请你们。”陈伯远好像察觉出了一点怪异,便大方的邀请他们。沈宛儿立马娇滴滴的说道:“景宸哥哥会带我去的。”陆景宸语气冰冷,嘴似利剑道:“那两位一定得多吃点,别让鱼刺卡了喉咙。”“你会不会说话,大风闪了你舌头了。嘴巴这么毒。”我朝他喊道。 陈伯远还好脾气的向他俩告别,直接拉着气呼呼的我从他们身旁走过,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踩了陆景宸一脚,朝他做了个鬼脸,便跑开了。他面部扭曲,显然是疼的,沈宛儿花容失色,急忙关心的问他有没有事呀,而后也冲我骂了一句:“怎得如此没有教养,简直是个泼皮。”骂吧,我那一脚可是用了十成的劲,保管让陆景宸疼个几天,让你也多心疼心疼他。 不许和他走太近 “我们又要吃鱼?”我拉着陈伯远,不解的问。他倒很无所谓,两手一摊说:“都可以啊!你想吃什么?”那我更无所谓了,我嬉皮笑脸道:“你请客,还是你做主吧!”他笑容似有些宠溺,只是笑了笑。我则朝云梦眨巴眼睛,说今天又有好吃的了。似乎有好吃的,我的心情便会好很多。 我们回到陆府,已然过了晌午,陆景宸和沈宛儿早已经回来。我看到门廊下站着那人,并不想理他,径直走进府里。他寒气逼人,面似寒冰,看我走过来,喉头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待我走了几步远,突然“哎”了一声。我轻声让云梦先把东西放回去,而后不紧不慢的回头,面无表情看着他,问道:“你要说什么?你不会是在这专门等我的吧,那我还真是荣幸啊!”“你最近与陈伯远倒是走的很近,你们关系看着很不一般。”他并未接话,顾左右而言他。“真是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个吧”。我呛声道。他的头微微上扬,一本正经的说:“以后不许和他走的太近,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我带你去。你住在我家里,我要对你的安全负责。”“真是奇怪了,我要你负什么责,再说你有空吗?”我大声质问他。他刚想开口说,沈宛儿不知从哪出来,冒出一句:“当然没空了,景宸哥哥要陪我,你可不要缠着他哦。”说着便又去挽陆景宸的胳膊。真是看到这种画面,简直要无语死,不贴着他好似不会说话一样。她又喋喋不休道:“再说这是陆府,不是你云府,你在这做客,怎得没有一点规矩。”陆景宸微怒,让她不要再说话了。我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了下,便回房了。 我让云梦收拾东西,准备明儿一早就搬去新宅。夜里辗转难眠,想到自从那沈宛儿来了后,每每看那陆景宸不顺眼,都想与他大吵一架。我是嫉妒了,嫉妒他与旁人亲厚,对别人温柔体贴,对我总是很严厉,或许是我让他厌烦了吧。 一夜无眠,只到了天微亮时,才睡着,这会正做着好梦,便被云梦喊醒。一大早云梦去找林伯,让过来两个小厮来搬东西。早膳时,我向陆家伯父伯母告辞,说,此前不知父母会搬来,在陆府已叨扰许久。新宅已修建完了,该搬去了。陆家伯父伯母诚心挽留,还以为哪里照顾不周。我则表示,陆家伯父伯母待我极好,宽待于我,从不苛责。他们还是一再挽留,等我父母来时,再一并去新宅。唉,可我父母估计还得半月,我已在陆府住不下去了。索性,新宅也差不多完工了,我便推辞着,反正以后都在临州,我可随时过来玩。他们便也不再强留了。 陆景宸一如既往没有表情,也看不出什么心思。倒是那沈宛儿,喜形于色,还故作惋惜状:“还未与云小姐畅谈一番,可惜就要回家了。”我也假意客套道:“可惜什么,你们可随时来我家做客,我定好好招待你们。”“那我和景宸哥哥定要去你家坐坐。”她真是春风得意,笑容满面,还时不时的拉陆景宸胳膊。我只得笑笑说,随时欢迎。 云梦已让小厮拿走了行李,陆家众人送我们出门。陆伯父叮嘱我们,若觉得新宅的下人照顾不周,可随时来陆府住。陆伯母也舍不得我,拉着我的手还做最后的挽留。他们有些让我有些招架不住,只得向他们行礼告别。那陆景宸似乎也有些不舍,嘴巴动了几次,却始终未开口。陆伯父爷叮嘱他,让他送我们过去。沈宛儿也央求着说要一起去。我婉言谢绝了。 还是自己家好 我坐在院里的秋千上,喝着梅子酿,云梦端来一盘水果,这感觉真是惬意啊!连空气都是自由的。 云梦坐在旁边,整理着花草,略有疑惑的问我:“小姐,你和陆公子这两天怎么总是吵架?”我轻飘飘的说:“吵架有什么稀奇的,我哪天不和他吵。”“可是,总感觉这几天你们有些奇怪。”这丫头又继续说道。“那也是他嘴巴太毒,说话太难听。”我不以为然的说。“小姐,是不是看到陆公子和沈小姐关系亲厚,你有些吃醋了?”云梦还在试探性你问。我冷笑一声,说道:“那俩一样讨厌,我怎么会吃醋。”云梦“哦”了一声,便不作声了。 一个嘴巴坏,一个心眼儿小,真是绝配。我们聊着在青州的日子,感怀往昔,不知不觉太阳西沉了。晚膳是和林伯一起吃的,虽然比不上陆府的大厨,倒也十分可口。 入夜,云梦过来说,陆府让易安带了几个家丁和丫鬟过来,说是新宅肯定人手不够,他们过来帮忙。我让云梦去给易安说,陆伯父的好意,我心领了,真的不用,让他们回吧。云梦一会儿便回来说,他们不走,说是白天可以回去,但晚上必须在这守着。如此就让云梦找林伯,让林伯去安排吧。我真的很感动于陆家伯父伯母的照顾,他们肯定也是担心我的安危,事事都想到如此周到。 我们住在新宅,倒也是十分自在。闲时,看看工匠做活,或是上屋顶看临州风景,抑或是出门闲逛。除了有时林伯会啰嗦几句,注意安全,简直是不要太爽了。突然希望爹娘可以过个一年半载再过来,也不是不可以呀…想想来临州也只一月有余,万万是没想到,只是来送副画,竟然就搬来这里了。我那青州的小伙伴们,我还没来得及和你们告别呢… 一日,我正在房顶上看风景,突然瞥见一人跑进来,仔细一看,这不是陈伯远吗?他来干嘛?遂喊来一声“陈伯远”。这家伙左看右看,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人。看到他那样子,突觉有些好笑,就让他抬头看看。他有些恼怒道:“站那么高,也不怕摔了,害我一顿好找。”我在上面已笑的不行,问他:“找我有什么事情?”他才想起来得目的,说:“今日城里放花灯,非常热闹,我们一起去吧。”我听到有好玩的,便眼睛放光,一溜儿烟的便快速踩着梯子下来了,他倒也眼疾手快的过来扶,还不忘揶揄两句,我去了陆府找你,才知道你搬来好几日了,怎么不和我说,我好过来帮忙。“有什么好帮的,我什么都不用做,家里都安排好了。”我打趣道。他想了一下,点头说:“那倒也是,家里能放心你一个人住在新宅子,肯定也是安排妥当了。住在自己家到底是比较自在逍遥啊,这不比住陆府强百倍。”我无比赞同。虽然在陆家也挺好的,到底不如自家自在。 眼瞅着天色渐渐暗了,我们便一同出发了。今日街上格外热闹,各色花灯也是眼花缭乱。陈伯远也买了几盏,说是今天是什么佛诞,大家都放花灯来祈福避灾,慢慢的形成一个节日,也有许多表演,商贩也多。看着这街上的人的确比白天还多,也更加热闹。 暗生情愫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我没有见过临州上元节的灯会,便是这佛诞的灯会已让我挪不开眼。十二生肖花灯憨态可掬,江南十三景花灯美轮美奂,花鸟鱼虫花灯栩栩如生,各种花灯精致俏丽,令人目不暇接。花灯十里,星光点点,街上人影攒动。河边还有人在放孔明灯,孔明灯冉冉升起,好似莹莹烁烁的星子,形成一条天宇和河面的璀璨星河。 我也跃跃欲试,便拉着云梦一起放孔明灯。我拿了几个,给大家分发,陈伯远则大方的付了钱,递了支笔,看着我写。“家人安康”。他读了出来,还有点疑惑道,像你这种年纪,不是应该写遇到如意郎君之类的么。我白了他一眼,愤愤的说,祈福祈福,当然是给家人祈福,如意郎君还不知道在哪,等遇上了再说吧!他听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我回头看他,突然发现这陈伯远倒也长的不差,在这璀璨的灯光映衬下,觉得他也是丰神俊朗了,不禁看得有些恍惚。我拿过他的灯想看他写了什么,他却有些遮遮掩掩,支吾着,我还没写好呢。我倒来了兴趣,嘁,神神秘秘的,定不是什么好愿望。“丹心寸意,愁君未知。什么意思啊!谁不知呀,知什么呀?”我轻声的读出来,又非常疑惑的问他,只见那陈伯远肉眼可见的慌张,而后,又轻敲了我头说:“你比我还不学无术,看着挺机灵的姑娘,怎得什么都不懂。”我向他摆手道:“最不喜欢读书,不如让我去抓鱼,来得自在。”这时他似无可奈何,眼角含笑的说,那我回去做个鱼网,我们再去江边捕鱼可好。“当然好了。”我不假思索,立马答应道,而后,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说,走吧,快放孔明灯吧! 我们转身准备去吃点东西时,迎面碰到了陆景宸,还有他的人形挂件沈宛儿。也是,这样热闹的节日,怎得会没有这爱凑热闹的人。我看着那两人没有说话,陈伯远倒是率先开口道:“陆公子和沈小姐也来看花灯啊!我们刚放了孔明灯,要去吃点东西。”沈宛儿眉毛扬起,应付道:“我们看到了,你们聊的可真是开心呐,站在后面许久,都不曾发现。”我则语气温和,笑语盈盈道:“那你们怎么不喊一声,我们可以一起放孔明灯了。”陆景宸和之前哑巴了一样,面目表情,一言不发。那沈宛儿突然言辞激烈道:“谁要和你们一起,我自然要和景宸哥哥一起放孔明灯的。”“既如此,那我们便走吧!”说完便拉着陈伯远走了。 你想吃什么?陈伯远问我,我还没有回答,他又直接说,我知道一家馄饨非常好吃,我带你去吧。我听到美食,来了兴致,直接点头道,好呀,馄饨我爱吃,还有什么好吃的。”还有虾肉包子,粉酿圆子…太多了,说不完,反正你以后住在这里了,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带你去。”陈伯远兴致勃勃的说道。我一个激动,直接上手,搂着他脖子,开心的说:“陈伯远,你果然是够意思。”陈伯远“咳咳”两声,似有顾忌的拉开我胳膊,整理了下衣服,弯眉浅笑。 陆景宸看着那两人,亲密非常,又想到刚才陈伯远写的那两句话,眼神似冰冷了几分。沈宛儿也眼神闪着怒火,轻言讥讽道:“云芷兰似乎与陈公子关系匪浅,他俩肯定暗生情愫,难怪她要从你家搬走,原来是好和这个陈公子幽会,这云芷兰才来临州多久,就勾搭了个公子哥。”陆景宸没有说话,只是扒拉开沈宛儿挽着自己胳膊的手,径直走了。沈宛儿不明所以,赶紧追上去问,这就要回去了吗?我还没放孔明灯呢。 第四十五章 我心悦于你 我们吃完夜宵,又在街上闲逛了会,回家已是深夜。 今夜甚是疲累,竟一夜无梦。 清早云梦来喊了好几次,都无力睁眼,只迷糊的让她不要吵我。 待我睡醒时,已过了晌午,匆匆洗漱完,吃了点东西,闲来无事在院子里踱步。 云梦慌张的跑来说,小姐,陆公子来了。 “他来干什么?你就说我出去了。”我让云梦快些打发走他。云梦朝我挤了挤眼睛,轻声的说:“已来不及了。” 说完,便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朝我走来。我给云梦使了眼色,让她先下去。 “陆公子,来我家有何贵干哪,你那娇滴滴的小青梅怎么没同你一起来?”我语调平缓道。 他径直坐下,并未答话,只是拿了茶杯喝起茶来。 平时他总能呛声,今日为何一反常态。 最终是我耐不住性子,打破这僵局,开口说道:“你怎得不说话,你不会只是来我家喝杯茶吧。” 他才慢悠悠的放下茶杯,眼波流转,嘴角上扬说道:“沈宛儿,今早已经回去了。” “哦,那陆公子是无人伴你左右,想起我来了。”我讥讽道。 他脸一垮,冷冷的说:“你无需说这些话激怒我。” 我一时语塞,他又继续说道:“我看你和陈伯远关系匪浅,这才几日你们就如此亲厚。” 我就知道,他来准没好事,定是与我吵架的。 我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道:“是呀!陈伯远一表人才,长得也可以,最重要的是他从不惹我生气,虽说才相识不久,却也像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不过,也比不上你和沈宛儿青梅竹马的感情。” 他脸色铁青,语气更是冷了几分:“我先前就说过,离他远一点,不要和他有太多来往。你是一句也听不进去,再说,我和沈宛儿确是从小就相识,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小妹妹。” 我有些纳闷道:“我觉得陈伯远还不错啊!你老是和他较什么劲,再说,你与沈宛儿怎样,我并不关心,不用和我解释。” 忽又邪魅一笑,打趣道:“难道你是吃醋了,嫉妒他与我关系匪浅?你让我不要误会你与沈宛儿,莫非,你是喜欢我?” 他眼神躲闪,支支吾吾的说:“没,没有。”而后又淡定的说:“那陈伯远也配?” 我双手拍掌,似笑非笑道:“那你为何如此来与我说这一通。” “我,我是看在你哥哥的面上,才与你说的,你别不识好歹。”他继续说道。 “好了,我谢谢你。说完就回去吧!走这么远,挺累的。”说完便拉他起身,推他出门。 谁知他突然转身,抓着我胳膊,微微低头,柔声细语道:“芷兰,我心悦于你”。 “什么,陆景宸,你今日是吃错东西了吗?怎么开始胡说了。”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没有胡说,我很认真。我仔细想了想,还是早些告白于你,省得你与陈伯远走的太近,让我乱了心智,唯恐你被别人拐了去。”他一本正经的说着。 我嘴巴惊的都合不拢了,只呆呆的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察觉出来我的异常,试探的问:“你是否也心仪我?” 我回过神来,推开他胳膊,吞吞吐吐道:“没,没有。” 他又双手搭在我肩膀,低下身来,直勾勾的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狡黠问道:“没有吗?你每次看到我和沈宛儿在一起,不也是横眉冷对,从不给我好脸色,每每都会与我吵一架,难道这不是吃醋?” 他似看穿我心事一般,正微笑着看着我。我眼神躲闪,神色慌张,嗫嚅道:“你想多了,我没有。” 他依然不放弃的,一定要等一个答案。他眼神坚定,又继续追问:“你为何不敢承认,可是我真的看错了?” 再问下去,不承认都不行了。我立马义正言辞,从容镇定道:“就是你看错了。你快回去吧,我累了,我想休息了。”说着,便把他推出去,关了院门,任他在外面拍打喊叫,我也不理他。 直到外面没了声响,心情平复后,才打开门,他没在,想必是回家了。 这时云梦过来了,看我神情不对,一直问我:“小姐,可是与陆公子又吵架了?” 我语无伦次道:“没,没吵,他说了一些话,有些莫名其妙。”“什么话?”云梦追问道。 “他说他喜欢我,问我是否也喜欢他。”我依然不敢相信这是陆景宸说的话。 云梦只“哦”了一声,好像并不惊讶。我有些奇怪于她的态度,便问她,你怎么不好奇啊。 云梦淡定的说:“早看出来了,想必是昨天看到你与陈公子看花灯,举止亲密,便安耐不住了。” “我为何没有看出来。”我不解的问。云梦语气平缓:“你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 这下,我更慌了,心烦意乱。 第四十六章 你能再陪我一会吗 夜晚,凉风习习,月色如洗。 我独坐于院中,想起白日陆景宸的话,心乱如麻,理不清头绪,只怕是难以入眠,索性就坐在这院中,好好吹吹风吧。 刚才还夜色晴朗,一会儿便乌云遮住月光。一阵风吹过,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雨滴。伸手去感受这微雨,湿润的雾气裹挟着雨丝拂过面庞,凉意唤回几分清醒。雨也越下越大,绵绵密密的,我躲回房中,坐在窗户边上,看着那屋檐垂下一道道雨帘,雨滴如箭矢般直坠而下,打在树叶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地上渐有大大小小的水洼。不知不觉,雨已下了半个时辰,雨势慢慢小了,又变成起初的蒙蒙细雨,清风徐徐,雾气氤氲。我感觉有些凉意,不禁打了个冷颤,才发觉头发衣服都湿了,贴在身上,有些冰凉。遂关了窗户,换下衣服,拿干帕子胡乱擦了一把,便拥被入睡。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个冰冷的手触摸着我的额头。我想睁眼,却发现眼皮很重。想说话,喉咙有些干痛。我是怎么了?生病了?我喊云梦,给我倒些水来。只见床边好像坐了一男子,一手将我慢慢扶起,一手喂我喝水。我微睁了眼睛,却看到了陆景宸。我有气无力的说:“云梦我又是做梦了吧,怎么会看到陆景宸。” 云梦将熬好的药放在旁边,轻声说:“小姐,你没做梦,就是陆公子。” “啊!他又来做什么?”我不解的问。 云梦刚想开口,却被陆景宸眼神示意,先出去吧!云梦便告退,拿走昨日换下的湿衣服,边走边说,昨晚淋了多久的雨,怎得衣服都湿透了。 陆景宸听到后,脸色一冷,刚想张嘴开骂,看到我烧的脸颊红扑扑的,嘴唇干裂,又有些不忍,只嘴唇动了动,拿起旁边的药碗,吹了吹,喂起了药。 “嗯,好苦呀!”我皱紧眉头,嘴里的药也似要呕出来。 “哼,苦,淋雨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可能会生病。”他恼怒道。 “我多少年都不曾喝药了,这药真让人反胃。再说,昨晚细雨蒙蒙,我只是觉得落在脸上,还挺舒服的,就淋了一会。”我还在狡辩道。 “下雨已经到后半夜了,你不睡觉,跑去淋雨,你在想什么?”他还在怒气冲冲。 “我在想什么,要不是你过来与我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会睡不着,半夜去淋雨。”我似使出浑身力气朝他喊。而后又弱弱的开口道:“我现在头疼,喉咙疼,浑身酸疼,等我好了,你再慢慢发火吧!到时,你打我一顿都成,啊!好哥哥!” 他突然不做声了,话锋一转,只轻声说着抱歉,是我唐突了。 又说:“不是要冲你发火,只是看着你着这样子,我只是气你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说着又舀了一勺药,吹了吹,我面露难色,撒娇道,可不可以不喝呀,这药真的很难喝。 “良药苦口,喝了病就好了。”他语气温柔,我竟有些不习惯。勉勉强强又喝了一口,苦的我眼泪都流下来了。 他一边擦眼泪,一边擦嘴,轻声安慰着,再喝两口,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真只再喝了两口,他将我扶下躺好,替我掖了被角,微微笑着说:“好了再睡一会吧!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去做。” 我摇摇头说,什么也吃不下。你能再陪我一会儿吗。 说着,手从被子里探出去,拉住他的衣角。真是生病就比较脆弱。刚只说了一句话就红了眼眶。 “好”。他像哄小孩子一样,宠溺的说道,“我就在这里陪你,你安心的睡吧。” “谢谢你,陆景宸。”我真是感动坏了。 后面说了什么,我都记不清了,只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陆景宸熟练的换着额头的帕子,擦着我眼角的泪水。 想起刚才家丁慌张来报,他扔下书,大喊让家丁快去备马,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 陆府的人觉得肯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从未见过他家公子如此失态。家丁在后面说什么也听不清了。 只记得他说,刚才府上采买的在街上碰到云梦跑去请大夫,问了才知,她家小姐昨晚好像淋了雨,眼下烧的厉害,不省人事了。 平时走着也不觉得很远的路,今日骑了马怎么感觉这么远。还想着见了她定要好好教训下,如此不顾及自身。 可是见了她,只觉得疼惜,恨不得替她受这病痛,哪里还说得出口。 好在大夫说,只是感染了风寒,吃了药,发发汗,就好了。 听到这里,不禁松了口气,让云梦赶紧去熬药,我坐在她身旁,将额头的帕子来回换着降温,只盼着她早早醒过来。 第四十七章 怎么,舍不得我 我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看见陆景宸还在床边坐着,倚着床头睡着了。 是呀!今天他也辛苦了。寸步不离的守着我,我想起红着眼眶央求他今日陪我,不禁有些好笑。 我拿掉额头的帕子,摸摸额头,已凉了许多,头发衣服都被汗水浸湿,有些黏腻,不过身体轻松了许多,不似今早的沉重。 我支撑着慢慢坐起来,或许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扰醒了他。 他揉着太阳穴,将枕头放在身后,让我靠着,轻声的问道:“可感觉好些了?” 我点点头。“我给你倒杯水,润润喉吧!”他起身去倒水,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唉,你怎么了?可是脚麻了。”我关切的问道。他只回头,笑笑说,不碍事。 “吃点东西吧,我让云梦把粥热热,端过来。”他将我额前的长发别在耳旁,又温柔的摩挲着我的脸。 “陆景宸,我想先换下衣服,出了一身汗,衣服都浸湿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好,那我去找云梦,顺便再换床被子。”说完便他起身往外走。 “小姐,你可知道陆公子守了你一天,直到你烧退下去,才靠着床小憩一会。让他去歇息,他也不去,饭菜都是送到屋里,也只浅浅吃几口。”云梦边给我换衣服,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我不禁哑然失笑,想不到这路景宸还挺体贴。“那我没说什么胡话吧。”我好奇的问道。 云梦摇摇头。我松了口气,“可别让他笑我才好”。 云梦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是没说,是我不知道,只有陆公子守着你,我并未在跟前。” 我茫然不知所措,陆景宸拿了粥来。云梦很识趣的拿了换下的衣服和被子出去。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陆景宸,伸手便去拿粥,“还是我自己喝吧!”他面似有怒色说:“别动,还是乖乖坐着,我来喂你吧。” 这种感觉着实古怪。我好奇于发烧时到底说了什么?便壮着胆子问:“我发烧时,可有说什么胡话?” 他眼皮也不抬,慢悠悠的说:“说了很多。”这激起我的好奇心,便问道:“说了什么?” “你真想听?” “想听。” 他清了清嗓子,狡黠一笑说:“你说你也很喜欢我。” “啊!不会吧,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真是一口粥差点喷出来。 他又笑了笑说:“我骗你的。不过倒是第一次见你这副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呐。” 我不屑一顾的白了他一眼:“那是,我也是第一次见你这般温柔体贴。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他也不反驳,只平心静气道:“那就当我装的吧!”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嚼着白粥问他。 他顿了顿,看看外面说,大约快到子时了吧。 都这么晚了,我也没事了,你快些回去休息吧!我同他说道。 你这没良心的,病刚好,就开始赶人了。那会是谁拉我衣角,让我留下来的。他怒道。 我想到今天那没出息样,一时语塞,而后说道:“不是怕你太劳累了吗?都没休息好。”我只得赔笑着。而后继续说道:我已经睡了一天了,眼下已经不困了。可是你还没休息呢。” 他放下碗,拿帕子擦擦我嘴角,又说道:“那你睡不着了,我陪你说说话吧!” 他说了好多以前的事情,讲他不会说话时,所受的嘲讽,冷笑,很少有人出面维护他。 后来我为了维护他,打了陈伯远两拳。此后他对我感觉便不一样了。 我还傻傻摆手说:“小事一桩,不用放在心上,是那陈伯远该打。不过,后来与他相处多了,觉得他也是个有趣的人。” 陆景宸眼神瞬时低沉,语气也冰冷了几分,嗔怒道:“不要在我面前提他,我说了不想让你和他走太近,你怎么记不住。” “我这是正常交友。”我还解释道。 “不许,他存了什么心思,你看不出来,我可看的明明白白的。”他勃然大怒道。 “嗯…他存了什么心思?”我有些不明白。 陆景宸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弹了下我脑门。最后似从牙缝挤出来一句话。“总之,以后离他远点。我不介意再把你带回陆家住着,或者是我住过来。” “可千万不要,我不想被人看着,多不自由。”我摇摇头拒绝道。 “那你就乖乖听话。”他又继续说道:“我不喜欢听你提起他,我也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更不喜欢你亲密的搭着他肩膀。”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耳根子都有些发烫,直言道:“你昨日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喜欢我,可是我还没有准备,有些心烦意乱。”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紧张你。”他嘴角扬起,轻刮着我鼻子。又继续说道:“你不用心烦,我等你答复。” 说完,他便扶我躺下,替我盖好被子,让我再睡会吧,他要回家了,还说着:“今日家里派人问了好几次你的病情,如今你已退烧,我也还该回去了。” “可是夜已深了”。我说道。 他邪魅一笑,俯下身子,几乎贴着我脸说:“怎么,舍不得我啊!真打算让我住你家。” 我伸手推开他的脸,紧张的说:“不,不是,我是说,注意安全。还有谢谢你。” “走了。”他潇洒起身,冲我摆摆手,轻轻掩门而去。 第四十八章 亲上加亲(男主视角) 黎明的曙光拂去夜幕的轻纱,吐出灿烂的朝霞。碧蓝的天空中透出光亮,伴随着清脆的蝉鸣声,陆府已变得忙碌起来。 陆家夫妇推门而出,随手招来一个家丁问道,昨晚公子可曾回来。那家丁答到,公子过了子时才回的。 他捋着胡须,像是自言自语道,这么晚。 和夫人相视一笑。想起昨日他在前厅听到儿子在家大喊,快去备马,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他不知何事竟如此惊慌,找人一问才知是云丫头淋雨发烧了。担心之余,不禁有些好笑,觉得自家儿子真是开窍了。 早膳时,命人不要喊公子,好让他多睡会儿。 谁知那陆景宸过来请安落座。看着自家儿子,眼里布满血丝,满脸疲惫,不似以往的神采焕发,竟有些心疼。 陆夫人关切的问道,怎么不多睡会儿,听说昨日回来的很晚。芷兰可好些了。 陆景宸吃着糕饼,回答道:“烧退了,好多了。” “那就好,我和你父亲担心了一天,她父母没在跟前,在临州只有我们与她亲近些,自然要多加照顾。”陆夫人笑语嫣然。 陆景宸只是“嗯”了一声,继续吃着饭。 陆老爷看着儿子只认真的扒拉着饭,想必昨日照顾病人,没好好吃,想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 他清清嗓子,对儿子说:“一会吃完饭,给芷兰买点果子糕点什么的,看今日她可是彻底好了?” “嗯,我吃完就去看她。”他喝了一口粥,回答的如此爽快。不由得让父母一惊。 他觉得自己的心意父母可能察觉到了,便缓缓抬头,对上父母慈爱的目光。“爹娘,我…”他欲言又止。 陆家夫妇会心一笑,陆夫人说:“我们明白,我们会支持你,更尊重你。我们两家本来关系亲近,如果能亲上加亲,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可是,我还不知道她的心意,我不确定。”陆景宸也不再避讳,大方同父母说起来。 陆老爷笑了笑,语重心长的说:“她只是当局者迷,芷兰虽然看似大大咧咧,不服管教,但确是个心胸开阔,乐观豁达的好姑娘,你可要把握住了。” 然后又想起来什么,继续说道:“不过,这丫头喜欢爬高,下河,惊险刺激的,以后少不了多操心呐。我总算理解他爹为何总是要把她关起来。”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陆景宸想到似乎她经常会出状况,好在每次自己都会在,真的要好好管教一番了,想到这里也眼波流转,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这才分别了几个时辰,又迫不及待想要见她了。遂离席告退,去找这个惹祸精了。 进了云宅,便熟门熟路的来到她的小院。院里景致甚好,怎得不见她出来,莫非还在睡觉。 轻手轻脚的推开门,云梦看见来人,刚想行礼问安,他“嘘”一声,示意别吵醒她。云梦心领神会,便掩门出去。 走到床边,看她脸蛋红扑扑的,气色不错,想来已是大好了。轻轻的抚去她脸上的碎发,干净的脸庞也显得特别的可人。 她感觉身旁有人,抓住脸旁的手,使其不能动作。而后慢慢摩挲着那只大手,手心,手背,关节。“嗯…”突觉不对,慢慢睁开眼睛,才发觉坐着旁边的是我。。 显然没有很惊讶,她轻叹一声,“是你呀!”虽然说着话,但也没放开我的手。抚摸了两下,惊觉不对,一下子弹开。 看着她的动作,不禁有些好笑。伸手摸了摸额头,脸颊,轻声问她,还要睡会吗?今天可还有胃口,我带了一些吃的。 她毫不避讳的伸了伸懒腰,慵懒的说:“我天亮才睡着,这会还不想起。” “自我走后,你都没睡,再想什么呢?”我不明所以追问道。 “也没想什么,可能白天睡多了吧。”她乖巧的答到。 “那你再睡会吧,我先出去了。” “哎,你要走呀!”她似有些落寞。 “不走,我就在门口,有事可随时喊我。”说完替她盖好被子,便关门出去了。 第四十九章 是要我来帮你梳妆? 这一觉睡的很安稳,竟没有做梦。不知睡了几个时辰,我推门而出,四下张望,没看到人,心想着,这陆景宸到底还是走了,正欲回房,却瞥见秋千架旁的椅子上躺了个人,走近一看,竟是陆景宸,他果真没走。 我轻手轻脚的蹲在他身旁,他容色疲惫,呼吸清浅,眼睫毛很长,我从未如此近距离看过他,竟觉得他睡着的样子也很好看。 想必他昨晚也没休息好吧!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我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我捻起一撮长发,轻扫着他的脸,他眉头一紧,眼皮微颤。我看他没醒,继续着动作,捂嘴偷笑。 想来他是承受不住脸上的瘙痒,嘴唇一咧,竟也大笑起来。他抓住我的手腕,睁开眼睛,说:“胆子越发大了,竟然敢捉弄我了。” 我挣脱开起身,想来是蹲久了,或许是起猛了,眼前一黑,竟有些站不住。“小心点。”他立即起身,扶我坐下。 “饿了吧,可想吃点什么?”他将我鬓角的长发别在耳后,又整理裙摆,轻声慢语。 “我没有胃口,不想吃。”我摇摇头。嘴里嘟囔着。 “那先喝点白粥垫垫。这两天没怎么吃东西,眼见着瘦了一圈。”他仔细端详着我。 我被他这么看着,有些心慌。便别过脸去,随口说:“哪有这么夸张。” 他笑了笑,不作声,出去找来云梦,吩咐了几句,又坐下来。 不一会,云梦端来粥,还有几个小菜。 他又要伸手拿碗,准备喂我,我抢先一步,说道:“我自己吃吧!”他转而又去拿筷子,给我夹菜。 突然,我有些疑惑的问道:“陆景宸,你为何刚能开口说话,就说的这样好。好像从未病过一样。” 他揉了揉太阳穴,漫不经心说着:“还不是因为你气我。” “真是被我气的吗?那你如果早些遇到我,岂不是不用让你父母多担心这么多年。”我有些惊喜道。 “是呀!现在遇上也不晚。”只有他知道那些不为人知的夜晚,练习的多么艰辛。他宠溺似的用手拭去嘴角的饭渍。 “那你这两天往我家跑,陆伯父和伯母不说你吗?”他一直勤勉读书,从不荒废。我有些好奇的问。 “他们也让我多照顾你,喏,这些好吃的,也是他们叮嘱我买的。” 说着,他拿来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都是我爱吃的蜜饯和糕点。 我打开盒子,吃了个梅子蜜饯,酸的我挤眉咧嘴。还不忘说着:“替我谢谢他们,改日我去你家看望他们。” “你慢些吃,没人和你抢。” “谢谢你,陆景宸,你真好。”我满嘴糕渣,心满意足道。 他突然凑过来,眼眸温柔,直勾勾的看着我,嘴角上扬,低声说:“那你要怎么谢我?” 我脸一红,耳根发烫,心跳加速,惊慌失措道:“我,我请你吃饭吧!” “吃饭多没诚意”。 “那我给你捏肩捶背,再不行,若你生病了,我定衣不解带的去照顾你”。 “咳,那还是算了吧,我还是希望自己身体康健些。”他手扶额头,扬声道。 他站起身,将我也拉起来,推我回房,洗漱梳妆,我不明所以,问道:“要干嘛?”他平静的说道:“不是要请我吃饭吗?马上午膳了。” 看我磨磨蹭蹭的,他有点着急了,打趣道:“是要我来帮你梳妆吗?” “不用了,我怕你把我画成夜叉。” “那我在外面等你”。望着那背影,不禁挑眉浅笑。他抬头望着天,今天天气格外好,碧空如洗,微风习习,正适合出游。 第五十章 他是我什么人 正值初夏,这临州的气候还是有些舒爽,听着蝉鸣与鸟叫,喝着清茶,这日子过得真是潇洒。 这两日不见陆景宸来,忽觉有些许无聊。 “小姐,陆公子差人送了封信给你。”云梦将手里的信,扬了扬,快步走到我跟前。 “他干嘛写信,有什么事不能过来说吗?”我好奇的拆开信。 “芷兰,我有要事需去锦州一趟,最多半月,待我事毕归来,先前的事,你给我答复可好。景宸书。” 他要去锦州,想必事情迫切,要不然他肯定会来与我告别。先前的事,是什么事?我苦想一阵,哦,我知道了…这我得好好想想。 “小姐,陆公子要去锦州啊!”云梦往信上瞟了几眼,轻声的说道。 “他去他的,关我何事?正好,没人扰我喽!”我喝了口清茶,继续躺在躺椅上,嘴角含笑。 “云梦,要不然我们出去玩吧,在家里也没什么意思。”我突然坐起来,兴奋的朝云梦说。 “好呀!”说着便俯身将我扶起。 刚出门,就遇到了陈伯远。 “哎。你们要出门呐。”陈伯远咧嘴傻笑道。“正好,我也是找你出去玩的。这就走吧。” “那就一道吧!”怎么要出门,总能遇上他,不过,有他一起,倒也有些趣味。 “你们原本打算干什么?”陈伯远好奇的问道。 “就随便逛逛而已。”我漫不经心的回答。 “那要不然我们去听戏吧。”他饶有兴趣的提着建议。 “嗯,好呀!”反正也无事可做,我直接答应了。 戏园子里的喝彩声,此起彼伏。一楼已无观赏的绝佳位置,我们被招呼上了二楼。 “这里还不错,是吧。你有想听的什么,我来点。”陈伯远细心的为我拉开椅子,然后,让小二来壶茶和点心。 “我戏听得少,不太懂,我们且听别人点的吧!”我面有难色道。这戏我确实听的少,因为在青州时,总是在外面惹事,经常会被关在家里,除了年节时,一大家人去听,我几乎从未单独去听过。 “陈伯远你经常来这听戏吗?感觉你熟门熟路。”刚进来时,小二便很恭敬的喊他,其间也有许多人朝他打招呼。 “嗐,我也不经常来,他们是给我父亲面子,我哪里有那么大能耐。”他自嘲道。 我们吃着瓜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不时张望着台下,偶尔也鼓掌喝彩。 “嗯,陆景宸呢,他不是一直都看管着你吗?这么长时间,怎么不见他来?”他有些疑惑道。 确实,几乎我每次出去,他不是一开始就跟过来,就是半道会出现,总怀疑他有很多探子。 “他去了锦州,哪有空管我。”我漫不经心的回答。 他转了转眼珠,似有一些盘算。“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戏没听多少,倒是瓜子吃了几盘,茶也喝了两壶,肚子灌的满满的。 戏园子散场后,我们去吃了炙羊肉,味道也中规中矩,谈不上惊艳,不过他家的梅子酿不错,冰一下更爽口。 吃完已经天黑了。夜晚的街道也还是很热闹,行人众多。也许是因为天气有些热了,大家都在晚上出来散步吹风,连摊贩也多了。 他将我送到家门口时,犹豫不决道:“明天我们去打马球吧!” 吃喝玩乐的事情,我是一点也不犹疑,陆景宸的话已抛诸脑后。我立马答应道:“好呀。” 他神情兴奋,“那说好了啊!明天我来找你。”说完便跑走了。 我冲他摆摆手道别。 此时,云梦拉着我胳膊说:“小姐,你可是忘了陆公子说的话了。” “什么话?” “就是让你与陈伯远不要走的太近。”云梦心有余悸的说。 “他又不在,管他呢,再说了,他是我什么人呐,我还没听过谁的话呢。”我满不在乎的说道。 “那你不怕他回来生气。”云梦还在担心,毕竟她知道,陆景宸对她家小姐的情意,别人都看得明白,就只她一个人迟钝。 “我正常交友他生气什么呢?别担心了,早些洗漱,休息吧!”我安慰着云梦。 今天的戏听得什么呢?好像是《白蛇传》。我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的戏。 只记得好像有这么一句:许郎夫他待我百般恩爱,喜相庆病相扶寂寞相陪,才知道人世间有这般滋味,也不枉到江南走这一回。 从小耳濡目染的故事,今日听来别有一番韵味。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那陆景宸不知此时在干什么?也不知有什么要紧事,走的如此匆忙。 第五十一章 玉簪定情 陆景宸不在的这段时日,除了陈伯远隔三差五的邀我出去玩,其他时间都在家里磋磨时光。哦,对了,中间还去了一次陆家。 陆家伯父伯母一如往常,亲切和蔼。陆景宸不在,我也理应多去看看两位长辈。 从他们口中得知,是陆景宸的恩师牵扯到一桩案子,是我哥哥写信让他去的。这陆景宸也是十分重情意的,收到信后,立马收拾行囊一刻也不耽搁。要说耽搁,也是给我写那封信的那一小会儿。 我都忘了他走了几天了。感觉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 一日傍晚,我坐在院中乘凉,闭目养神。忽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我只当是云梦,并未多想。他坐于我身旁,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微睁眼睛,瞄了一眼,随即瞪大了眼睛,这不正是陆景宸。只见他眼底含笑,柔情似水,直勾勾的盯着我。我心头一紧,慌忙避开他的目光。随即又看向他,开心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回来。”他不紧不慢的说道。“还未归家,先来寻你。先前情况紧急,未与你告别,你可曾怪我。” “你都说了情况紧急,我怎会怪你。”我冲他笑道。“你事情处理完了?”我又问他。 “算是吧!”他有些疲惫,声音略微有些干涩。自己倒了杯茶喝起来。 我想他定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看着他唇边,隐约有些许胡茬,神色疲倦。“那你快些回去休息吧!陆伯父和伯母期盼你早些回去。” “哦,那你呢?这些天可有想我。”说话间,他的脸慢慢凑过来,邪魅一笑。 “我,我没有,你不在的这些时日,我觉得异常清净。”说完,还重重点头,好似在说服自己。 他倒不以为意,只忽闪着亮晶晶的眼眸,嘴角含笑。然后起身,摆摆手说:“走了,那东西是送与你的”。 我这才注意到,桌几旁放着一个精美的盒子。我拿起盒子,大声追问他:“这是什么呀?”只见他头都没回,只说了一句,“自己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我打开镂空雕花的檀木盒子,里面竟是一支玉簪。这簪子色绿莹润,头部雕刻着好似如意的式样,甚是好看。 陆景宸在锦州时,与云昊在街上闲谈时,无意瞥见摊位上,一支别致的玉簪,也不讨价还价,直接买下来。看得云昊一愣,还不忘打趣道:“你这是送与谁的定情信物?”陆景宸只是含蓄的笑了笑,并未说话。云昊只是没想到,要送的人是自己的妹妹。 恩师的事完后,本来还要多呆几天,和许久不见的同窗好友,好好叙旧,怎奈临州还有牵挂的人,不便久呆。 谁料云昊突然提起玉簪的事,一群好友迅速围观过来,七嘴八舌的讨论,一直在追问着是谁家的姑娘,好不好看。还有说什么时候办喜酒,到时,我们定要去庆贺。 陆景宸他神色平淡,从容一笑说:“眼下我还未知她的心意。”众人哑然失笑。 而后,又开始说:“无妨,小姑娘总是有些害羞的,你这样一表人才,谦谦君子,只要继续努力,她会投入你怀抱的。” 云昊也笑着,轻拍了那人一下。众人又开始起哄他。 那人不好意思的挠头道:“其实我有个一起长大的表妹,我俩已互通心意,年后就会定亲,到时大家都来喝酒啊!” 众人又开始打趣他,杨庭宇,你平时看着少言寡语,还以为你不懂,谁知竟早早抱的美人归啊!那人瞬间羞红了脸,只傻傻笑着。 陆景宸看着众人说笑,想起了最近一直在为老师的事情奔走,还有一个很疑惑的事。问起云昊,那个顾时锦怎么回事?顾时锦是他们老师的女儿。云昊不禁老脸一红,“咳咳”了两声,然后说起来,在这书院五年的种种,从一开始的不对付,到后来的相知相爱。其实互表心意也是最近的事情。陆景宸看着众人,大家年岁相当,好多已有心仪之人,而她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答案。 不知谁说了句,“陆景宸,你心仪之人不会是沈宛儿吧!” 好友沈千帆的妹妹。 “听闻你们可是青梅竹马啊!”“对呀!这大家都认识,还藏着掖着呢?”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不是。”陆景宸立马解释道。“不是啊!”那人略微有些失望。“不管是谁,能让陆景宸倾心的女子,肯定不是寻常之辈。”听着众人的话,云昊还不知情的笑话着陆景宸。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人会是自己妹妹。 锦州事毕,也不顾他们一再挽留,如来时一般迫切的踏上归途。一路狂奔,只为早早见到这心心念念的人儿。 进城时,天色已晚,竟也顾不得回家,不知她这些天有没有闯祸,受伤。看到她在家中悠闲的乘凉,将东西给她,与她说了几句话,才安心归家。 第五十二章 她终究心里没有我 天气逐渐变得燥热,屋里更是闷热难当。 待过午后,我便拉着云梦出去了。这么热的天,当然是水边比较好玩啊! 我们来到那次抓鱼的江边,找到一块阴凉的地方,刚好可以下水玩。遂脱掉鞋袜,将脚泡于水中,一股凉意直冲脑门,周遭瞬间降温。 云梦也感叹道,还是这样凉快些。 忽然,江面被谁扔了石子,荡起一圈一圈涟漪,我依着石子方向望去,看到了陈伯远。他好似更加烦闷。 “哎。陈伯远。”我率先向他打了声招呼。 “芷兰,你们也在这。”他眼睛一亮,跑到我们跟前,蹲坐在旁。 “这天气有些热,家里也呆不住。就来这凉快凉快。你也快泡泡。”我荡着双脚,心情舒爽。 “你倒是很会给自己找乐子。”他撩着水,微微抿嘴,轻笑。 太阳渐渐西沉,江水又添了几许凉意,微风带走了暑热,蝉鸣正盛。我们也伴着夕阳,往回走。 “吃点东西再回吧!”陈伯远建议道。 “好啊!吃点冰冰凉凉的吧!解暑降温。”我甜甜一笑,娇俏道。 陈伯远也不反对,毕竟这夏天吃凉的最合适了。 这夏天的吃食也是如此之多。各种冰凉饮品最近好像都上市了。 我们吃了冰酥酪,酒酿圆子,莲叶羹,还有最好喝的樱桃酒酿… 这次我们抢先付了钱,搞得陈伯远还不好意思的说:“哪有让姑娘家付钱的道理,真是有失我君子风度。” “什么风度,你请了我那么多次,我请你一次又有何妨。”我拍了拍他肩膀,随意的说。 “好了,前面就到我家了,你也快回吧!”我指了指前面,对他说。 他也点点头,摆手再见,转身走了。 我和云梦也慢慢溜达着。 “回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院子角落悠悠响起。此时,我和云梦还沉浸在今天玩水的快乐中。听到那声音,立马闭了嘴。云梦一转身跑掉了,只剩我呆呆站在那里。 “你来了,怎么不点灯,吓我一跳。”我慢悠悠的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他也不接话,自顾自的问着:“你和云梦出去的吗?还是……” 他没有说出来,想必已经猜到了。 我有些心虚,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和云梦出去的,只是半道上遇见了陈伯远,然后就一起了。” 他的眼眸深邃低沉,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陆景宸,你生气了吗?怎么不说话?”往常他都会质问我,今日的反常,让我有些慌了神。 “我不知道该不该生气,我想要的答案,似乎得不到了。”他有些落寞,神情有些呆滞。 是呀!他去锦州之前,说回来想要的答案,这些天我都从未认真想过,好像也从未想过。我怎么回答呢? “陆景宸,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回答一句不知道。 “你不必在想了,我已经明白了。”说完,就起身要走。 我喊了两声,他也没有停步,径直走了。 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到陆景宸今日的举动,着实古怪。往常不是应该骂我一顿,或是大吵一架,今日怎么如此平静。 他以前让我和陈伯远不要走那么近,我自认我们是朋友,从未听他的,他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还有我生病时,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去锦州时牵挂我,他说他心悦于我,我是否对他也一样。是啊!是否对他也是一样呢?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看到他和沈宛儿在一起时,我总是很生气,想与他吵架。 生病时,看到他很安心,很依赖他。 他去锦州时,我虽然表面很高兴,觉得无人看管,但是心里还是会担心他,想知晓他在做什么。 看他回来时,心里很高兴。看他走时有些神伤,又觉得心里难过。 如果这就是喜欢的话,那我应该也是喜欢他的。 那我明天就去找他说清楚。我躺在床上,突然鲤鱼打挺似的坐起来。又想了想,算了,还是过两天吧!我再好好思考一下。 此时,辗转反侧的还有陆景宸。她似乎心里没有我,一直以来,是我的一厢情愿了。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好似心无波澜。 我回来时,显然也没有很惊喜。出去玩也没有想要找我。她生病时,流露出的情意,可能是因为脆弱吧! 她似乎与陈伯远关系不一般,如果是这样,那我不如收起这份情意,也不用她为难了。 第五十三章 他们走了 也不知是因为暑热,还是心事重重,总感觉心里烦闷。在家里也是坐立不安,茶饭不思。不行,我去找陆景宸,把这些话说给他听。 我是跑着去的,云梦不明所以只是在后面一直喊,让我慢点。到他家时,我的头发贴在额前,满脸是汗,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妆容,进门便大喊:“陆景宸,我有话要对你说。” 易安最先跑来,向我拱手作礼道:“云小姐,我家公子前日已去了锦州。” “嗯…他不是刚回来,怎么又走了,也没和我说。”我大惑不解,难道他又有急事。 “这次他去书院读书。” “读书”我更加疑惑了。“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可能一年半载,可能就留在那里了。”说完,易安又顿了顿,继续说:“云小姐,你可是与公子吵架了,他那日晚上从你家回来,脸色不好,将自己关在房中,第二日突然说要去锦州,老爷夫人还有些诧异,问他什么时候去,他说即刻启程。” 我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回想着易安的话,他问他家公子,要去与云小姐道别吗?毕竟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公子说,还是不去徒增她烦恼了。还说了,以前公子不能说话时,便困在这高墙大院中,如今身体康健,大好青春年华,正是雄鹰搏击长空之时,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 是呀!他如今语言恢复,定是要去立业之时,不论是去朝堂还是书院,他肯定是有一番作为的。 云梦看着我,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陆公子走了,你还好吗?” “好呀!好的不得了。”我故作轻松的说,还硬挤出一丝笑容。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有些伤心呢?”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回家便以昨晚没睡好为由,将自己关在屋里。他没有与我告别,也没有留信,终是与我分别了。 一连好多天,我都将自己关在家里,真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了…其实是我心有郁结,难提兴趣。也是奇了,最近也没见陈伯远,想必是家中看管的严了,他出不来。 云梦说起,镜湖荷花开了,让我去泛舟赏花,放松心情。我也摆手说不去。那要不然去吃你爱吃的樱桃酒酿,冰酿圆子…我依然还是不去。真是觉得心情郁闷,似有阴霾,挥之不去。 家丁来报说,陈公子来了,在门口,让您出去一下。“他进来就好了呀!”云梦纳闷道。 “无妨,他应该有什么事情吧,走吧!”我打断云梦,让家丁下去,便和云梦出去了。 “芷兰”,他看见我过来,依然开心的与我打招呼。” “怎么了,今日怎么不进去,又不是没来过我家”。我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他似乎有些局促不安,双手一直搓着。 “什么事,你说吧!”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从你打我两拳开始,我就觉得你很特别,后来与你相处多了,觉得你更好了。不知你是否对我有好感?”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股脑儿的说出来。 我震惊了。勾着他的脖子,拍着他肩膀说:“你是太阳晒傻了吧,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两肋插刀的那种。”我还有些骄傲的说。 谁知他浓黑的眼眸一亮,如释重负的说:“既如此,那我去后,便没有牵挂了。” “什么,你要去哪里?”我瞳孔一震。 “家里可能觉得我游手好闲,不学无术,要把我送去军营。”他无奈的说着。 “军营也好。怎么会这么突然?” “也不突然,我只是和你说的晚。家里老早便有计划,只是我不愿屈从。今日我鼓起勇气来与你说这些话,其实我已料到答案,我看的出来。你只是把我当成朋友。我来问你,只是给我一个下定决心的理由罢了。要不然……”他停顿了一下。 “要不然怎么?”我不解的问。 “要不然你说你喜欢我,我只怕去的不安心。”说完,便侧过脸,轻笑出声。 我只觉喉咙一紧,发不出声音,竟有些舍不得他离开。 “今日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我们会再相见,你与陆景宸的喜酒,我怕是赶不上了。”他轻扬眉毛,打趣道。 “你胡说什么?什么喜酒?”我脸有些微红,扬起手拍打着他胳膊。 “怎么,你俩不是两情相悦吗”他有些迟疑,微微一笑道。 “他去锦州了,不知什么时候会回来,可能会留在那儿吧!。”我故作淡定的说。 他的眼眸似乎多了些光亮,似笑非笑道:“那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走的不安心了,只怕我会半道跑回来。” 我白了他一眼,少贫嘴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有些不舍的说:“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收拾东西了。” 我眼眶有些湿润,好像有鼻音似的与他说:“陈伯远,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少受些伤。你回来时,我定要好好请你吃饭!” 看着这个比我大两岁的十八岁少年,瘦削的脸庞,看似还有些弱不禁风,在多年后,会成为一个人人敬仰的将军。 他潇洒转身,不敢看那女子的面庞,只摆了摆手再见。 忽而又转过身来,将那面容深深刻在脑海里,这也是他此后在血雨腥风,刀山火海里撑过来的唯一念想。 走时还不忘故作轻松的说了一句:“如果那陆景宸再气你,等我回来,我娶你吧!” 我没有回答,只记得让他空闲给我写信报平安。 这次他走的决然,只看到他点头,却再也没有回头。后来再看到他时,已经过了五年,五年间收到的信却连五封都没有。 目送着他走,直到连他的影子也看不到了,后来我们在门口坐了好久,回想着与他相逢的种种。 陈伯远自知走的很轻松,却在转了几个街后,突然失声痛哭,他想这样的局面也是非常好的,自己去的了无牵挂,不至于偷跑回来。 他有些后悔往日种种,如果上进些,勤勉些,顶多去锦州的书院,还可以时不时的回来。去了军中,有军令如山,律法严苛,回来不是轻而易举的,当然也有可能马革裹尸。但愿此去不是永别。 其实他也求了父亲去书院,并保证此后安心读书,但是他父亲鉴于他往日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做派,怕是去了书院也改变不了,索性送去军营,好好磨炼一番。 他擦了擦眼泪,整理了下衣服,走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这个从小不知走了多少遍的街,又变成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第五十四章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陆景宸去了书院,陈伯远去了军营。一个是自己去的,一个是家里送去的。只有我自己还在这临州,不觉变得孤单起来。 朋友走了,我对外面花花世界也失了兴致,一连好多天都将自己关在房中,不是对窗自怜,就是院中独坐。 大家以为我收了性子,或是觉得外面有些热,我懒得出去,实则是少了吃喝玩乐的朋友,有些伤感。 下了几场雨,燥热的天气有所缓解,凉风习习,使得近日郁闷的心情都突然好起来。 我忽然想起来,自陆景宸走后,好些天都不曾去过陆府,不如今日去转转吧。 我让云梦去买了些糕点,在梳洗装扮后便去了陆家。 陆伯父不在家,只余伯母一人。伯母见我来了,拉着我的手,闲话家常。看我拿了些糕点,还直言我贴心。 我只能解释道,以前住在陆家时,大家对我都多有照顾,如今,陆景宸不在,我自然应该多来看望,陪您聊天解闷。陆伯母会心一笑,更加风韵十足。 说起陆景宸,伯母眼神一暗说:“不知为何,那日他如此形色匆匆的去了锦州,都没带什么衣服,不知银两够用吗?”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我安慰道:“陆景宸那么大人了,且行事稳重,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说的也是。他如今恢复了,正是施展抱负的时候。想到他以前,只能独坐家中,真是不免为他担忧,如今正值青春年华,我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才对。”说罢,伯母脸上洋溢着笑容,又似以前的风华。 “伯母,这样想就对了,男儿志在四方。”而后,我拿起一块糕点递给她。 伯母似乎又想起什么,将嘴边的糕点拿开了,看着我,疑惑道:“你与景宸是吵架了?他这次去锦州,我隐约觉得有些奇怪。” 我一时语塞,神色慌张,连忙摆手道:“怎么可能,没有吵架。” “那他为何走的如此突然?” “大概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吧。毕竟他还年轻,怎可甘心守在家里。”我含着淡淡的微笑,很是礼貌的说。 “那就好,那就好。”伯母此时感觉神态轻松,笑的更开心了。 我不解的问,伯母为何笑的这么开心? 她说:“景宸对你的情意,我们都明白,现下只得等他有一番作为后,才不算委屈了你。” 我真是羞红了脸,更是语无伦次了。“伯母,你说什么呢?” 伯母只是笑了笑,没有做声,只当是姑娘家被看穿心事的羞怯。而后又试探性问我:“芷兰,你是什么想法呢?先前景宸说还不知你心意。我只觉得你们都是当局者迷。非得纠结一个答案。” 我没有吭声,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可能猜到自家儿子是负气出走。要不然披星戴月的赶回来,进了城,只是让家丁回家通报,自己先跑去云家。 第二天兴冲冲的出去,黑着脸回来,更是一言不发将自己关在房中。 次日一大早,便说要去书院,立即启程,一刻也不停留。 先前是情况紧急,没有去告别,这次竟然连信也没有。不得不说,实在是古怪。 真是知子莫若母啊!大家心照不宣,景宸以为自己将心事藏的严实,实不知全被看了去。 后来,伯母与我说了许多话,真是感叹做父母不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说实在的,我有些想念我的父母了。 真是比起陈伯远父亲的强硬,我与陆景宸的父母可真是慈爱非常。 我的父亲虽然总是说要打我,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我知道他只是吓唬,所以惹事毫无顾忌。这时也不由得怀念起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场面了。 第五十五章 父母终是来了 盛夏,院子里的栀子花开的正好。香味扑鼻,洁白的花朵,纯净无暇。 我们每天无所事事,不是院中乘凉赏月,就是逗鱼戏耍。也是因为天气炎热,觉得什么都无甚趣味。也不知这些年夏天是是怎么过来的。 如今,在这临州没有朋友了,才是真的无趣。 百无聊赖之际,林伯带来了父母即将启程来临州的讯息。这大概是这些天自那俩走后,唯一让我开心的事情了。 几日的细雨绵绵,着实让炎热难耐的暑气消散了许多。今日终于放晴,阿爹阿娘已于今日下午到达临州。 六月初六,是个好日子。 我真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 午膳后,我早早就坐在门口等候,想第一时间见到父母。 过了一个时辰,陆伯父和伯母也来了。美其名曰,想念知己。 我请他们进了内厅休息,上了茶点,继续在门口翘首以盼。 听到马的嘶叫,木轮车撵过石板路咯吱咯吱的声音。云梦直接跳起来,惊的半梦半醒的我,立马问她,怎么了? “到了,小姐。”云梦拉起我,兴冲冲的跳下台阶。 “阿爹,阿娘,你们可算是来了。一路上可安好?”我搀扶着父母下马车,娇嗔道。 “路上一切都好。”阿爹有些和蔼可亲,似乎这两个多月没见,变得更加和善起来。 “让我看看这么久没见,你有没有闯祸呀?”父母相视一笑,又开始说教了。 “当然没有呀!”听到这话,父亲一脸不可置信。“你不信,可以问林伯么?” “阿娘,我好想你呀!”我也不管父亲信与不信,直接转头抱着阿娘撒娇。 母亲温柔的抚摸着头发,拍拍肩膀说:“我们从未分离这么久,还挺担心你的”。 “阿爹阿娘,多亏陆家伯父伯母照顾,我一切顺遂。”我扬眉浅笑。 “之远兄,可把你盼来了。”陆伯父和伯母也闻声出来迎接。 “庭然兄,怎么你和夫人也过来了?”我父亲显然有些吃惊。 “你都从青州搬来临州了,我怎么不能来迎接你呀?”陆伯父显然是十分的开心。 阿爹和陆伯父依然还在打趣对方。而陆伯母则和母亲一起手挽着手,边往进走边说着家常。 “那个,阿爹,陆伯父我们也进去吧!”看着他二位似有说不完的话,我都不忍心打断他们,以后来日方长。 不出意外,今日我们在一起吃的晚膳。席间,他们简直不要聊的太热火朝天了。我根本插不上话,只得笑笑,点头,附和。老一辈的友情也让人上头呀! 月上柳梢头了,他们在门口依依惜别,又在约明天去陆府。本来呢,我以为父母会以刚来,家里还需时日归整为由拒绝邀约,没想到父亲竟然很痛快的答应了。 听到阿爹说了,一定去拜访时,陆伯父咧嘴一笑,也不知是高兴的,还是喝多了,竟有些站不稳。 他们今日都有些贪杯,陆伯父和伯母乘兴而归。我也搀扶着父母,准备回家休息。他们舟车劳顿,想必近日一定没好好休息。 “明日,我定要再与他杀一盘。”父亲走路摇晃着,还不忘明日要与陆伯父再对弈。 “好了,今日且先好好休息吧!以后日子长着呢。”母亲搀扶着摇摇晃晃的父亲,轻声劝慰道。 “阿娘,我去吩咐下,熬点醒酒汤吧!”说完,便告退,前往后厨。 夜里,想着今日,父母问起陆景宸,伯父说起:“以后应该会留在锦州了吧,刚好云昊也在,他们可以相互照应,不必再为他们忧心了。” “是呀!我们四个以后就留守临州,相伴到老了。”伯母也笑语晏晏,说起以后的生活,简直眉飞色舞。父母也是一起附和。 想必父母也是这样打算的。孩子不会守在他们身边,所以只能和老友一起相伴了。 第五十六章 去书塾读书 在几场淅淅沥沥的雨后,天气终于有了些许凉意。炎热的夏终是走向末尾。 这些天,父母不是忙着归整宅院,就是去陆府吃茶,或是结伴出游。我陪同了几次后,终于嫌我碍事,让我自个儿去玩。我真是巴不得。 他们已然提前过上了养老生活,而我又闲了几分。 本来呢,新宅子收拾完毕后,要挑个良辰吉日,宴请宾客。父母不想过于招摇,只是放了几挂鞭炮,向前来凑热闹的邻里乡亲,撒了些铜板和蜜糖。他们说着恭喜道贺的话,也算是图了吉利。 一日,父亲悠闲的逗弄着鱼儿,母亲在一旁侍弄花草。我好奇今日为何没去陆家,难不成约了陆伯父和伯母来我们家。 “阿爹阿娘,今日怎有这闲情逸致?”我走上前去,拿了些鱼食,看鱼儿争先恐后的抢食。 母亲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说:“你阿爹呢,昨日下棋输给你陆伯父了,有些不服气,说这几天定要琢磨出更厉害的招数。” 父亲冷哼一声,眉头一皱说:“我那是一时大意,让他钻了空子。” 母亲笑着摇摇头,继续打理花草。 我听后也摇摇头,心想着这小老头胜负欲还挺强。 “女儿呀!你也不小了,你可想好要学些什么?”母亲突然很严肃的问我。 “学什么呀?我从未考虑过。”我大眼瞪小眼,一脸茫然的回答。 “这可不行呀!总得要做个什么事,这日子才有趣味。以后你嫁人了,怎会甘心困在家里?”母亲将花摆弄好,停下手里的活,坐到我旁边来。 父亲这时也坐过来,语重心长的说:“你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爹娘不会干涉你,你总不会整天闲逛,吃喝,这样的日子你总归是会厌烦的。” “这样的日子怎会厌烦?”我不服气的说道。 “不厌烦,那为何你现在不怎么出去了?”父亲好像看穿一切。 这时我也不说话了,是因为我也觉得这日子也无甚趣味。 “爹娘,我从未好好想过,你们可否给我些建议?”我非常诚恳的问着父母,期待从他们的建议里有些思路。 父亲一拍大腿,站起身来说:“这样吧,先送你去女塾,总得先知书达礼些,再习些礼仪。” “又要读书啊!”我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母亲这时也开口了:“不仅要读书,还有琴棋书画。闺阁女子,总要有些才艺傍身。” 仔细想想,其实说的也有理。 于是乎,在陆伯父的一番游说后,我顺利进入临州的潇湘书院。这书院就是为了给喜爱读书的女子开办的,除了读书,也有礼仪。有条件的大户人家,都是将女塾师请回家中为自家女儿授课。 本来呢,也是打算请个女塾师去家中的,鉴于在青州时的作派,怕是又重蹈覆辙。所以干脆就去书院,也好舒缓下读书烦闷的心情。我觉得倒是他们眼不见心不烦。 陆景宸去了锦州书院,陈伯远去了军中,哥哥在书院一呆就是好些年,还有他那些同窗,就连沈宛儿,也是在家中读书。想想我,除了吃喝玩乐外,好像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本事。 如今,大家都在追求自我价值,实现自身理想的时候,我也终是屈从于现实了。 从此不学无术已是过去式,而今,我也要学习女子八雅了。何为女子八雅?是以:琴、棋、书、画、诗、香、花、茶。 第五十七章 桃花开了 夏去秋来,每日我与云梦奔波于家与书塾之间,每日忙忙碌碌,日子过得倒也挺快的。 下学之后,忙着课业,几乎没有再出门游玩了。 大家都觉得我是长大收心了,终于不再惹是生非。 看着窗外,寒风呼啸着卷起片片雪花,我不禁打个寒颤,收回思绪。今日是最后一天课,马上年节了。 家家户户都在忙碌,准备过年。今年更是与往年不同,哥哥与陆景宸因书院有事,今年不回来,所以两家决定在一起过年。 我们放了鞭炮,看了花灯,吃了年夜饭,当然也收到了四份压岁钱。 一切都如往年一样按部就班,无甚趣味。当然也有一件开心的事情,就是收到陈伯远的来信。 信上说,军营生活苦寒,每日都要早起训练,站岗,巡逻。吃食很粗糙,受罚受伤是常事。不过自己铁骨铮铮,倒也不怕苦累。想起以前抓鱼玩水的事,也算心有慰藉,希望我能永远开心快乐。 我自接到陈家家丁送的信时,激动万分。这小半年才写了一封信来,定是军营生活十分忙碌,没有空闲。 我看着内容,想到他平时吊儿郎当的公子哥,转眼间,变成在土里摸爬滚打,身上斑驳血迹,清秀的面庞晒得黝黑粗糙,不禁眼底氤氲,心疼起来。 我依着他留的地址,给他写了一封回信。也无非是自己去了书塾,日子平淡,当然也嘱托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多写信报平安。 如今的生活真是平静的泛不起一丝涟漪,当真不如在青州自由又自在。 不过还好,在书塾认识了几个小姐妹,她们是临州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过家里规矩甚多,只得遵从,偷偷出来玩的几率是少之又少。只能随父母走亲访友时出来小聚一下。 年已过半月,我们又回青州小住了多半个月。期间父母走亲访友,我也找几个要好的朋友叙旧。因为当初离开青州,也没想到就此留下。 回临州时,和好友依依惜别。一路上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又走了小十来天。如果不是书塾开学,怕是还要再晚半月。 刚到家,还没等进门,家丁青山神神秘秘将我拉到一旁,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来。我还有些纳闷,想问怎么回事?他朝我挤挤眼睛,说,看了信就明白了。 我不明所以,看着信封上的字,芷兰亲启。这字迹分明是他的。 我独坐于院中,小心翼翼的拆开,看完后直接去找青山。 青山看到我后,还故作神秘的说:“小姐,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快说。”我急切的说道。看着他慢悠悠的样子,真想踢一脚。 “在你们去青州三日后,陆公子从锦州回来了。来府上好几次,刚开始说是拜会老爷,后又说找小姐你。我们当然心里是清楚的。”这家伙还轻挑眉毛得意的笑。 而后看我着急的样子,又继续说道:“陆公子呆了五天,我们也不知你们归期,他好像还有要紧事,实在等不到了,就留了封信,再三嘱咐,一定要亲手交于你手。” 我听后转身走了,算算日子,离开也有二十天了。他又没说他要回来,错过这次,不知下次见面是何时。 “芷兰,见字如面。与你分别已半年之久。请原谅当初不辞而别,如今想再见你一面,才去的安心。眼下还有些重要事情要处理,不知你何时回来。此次是我告假,才得以回来,只想见你一面。没成想,你们去了青州,不知归期,我先走了,以后再找寻机会回来吧。景宸书” 我回到房间,又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信。他到底还是想着我的。那我要不要给他回信呢。 我正纠结着,云梦过来看着我发呆,轻晃了下我胳膊,问我:“小姐,你怎么了?” 我叹了一口气,神情幽怨。“陆景宸来找我,可是我们回了青州,他给我留了封信,我再想要不要给他回信。”说完,扬了扬手里的信。 “当然回呀!陆公子记挂着你,可别伤了他的心。”云梦表情凝重,非常认真的说。 “可是,我…” “可是什么呀?我给你研墨,准备纸笔。” “写些什么呢?”我拿着笔,依然有些犯难。 “你想与他说的话。”云梦帮我出着主意。 “想说的话太多了,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那小姐,你慢慢想,我先出去。”云梦研好墨,非常识趣的出去了。 提笔写了几个字,觉得不合适,就揉成团,扔了。一会会,地上已丢了许多。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依然没有头绪。 对了,写些这半年书塾的事情。唉,算了,没啥趣味,他只怕觉得索然无味。 过了一会儿喊来云梦,让她把信寄出去。 云梦看着满地的纸团,打趣道:“小姐,可真是深思熟虑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了,顾左右而言他。 云梦好奇的问道:“小姐,你写的什么?” 我神情淡然,轻飘飘的说:“也没什么,写的花开了。” “花开了?什么意思?”云梦不可置信。 “你看院中的桃花是不是快开了?”我十分淡定的指给云梦看。 云梦还是一脸茫然。我也不顾她了,只闲庭信步的在院子看着含苞待放的桃花,嘴角含笑,想着我的回信:“陆景宸,桃花开了。” 七个大字,十分满意。 第五十八章 你不想我吗? 我一如往常去书塾,有时也会和小姐妹一起踏青游玩,日子倒也充实惬意。 父母亲也总是和陆家伯父伯母一起赏花出游。他们还去了一次锦州,当然是哥哥来信让他们去的。 虽说是邀请他们散心,但主要是见了他们未来的亲家和儿媳。哥哥的老师家的女儿。 听父母回来说,这顾家的女儿是知书达礼,文采斐然,长的也是如出水芙蓉一般。看父母的神色,想来十分满意。他们当即定下这门亲事,并约好过年时为他们订婚。 我自是十分好奇这个未来的嫂子,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庐山真面目,只可惜他们没有带我一同去。 与陆景宸不闲不淡的几次书信往来,我又一次收到了陈伯远的信件。信中说,他立了个小小的功,升了官,不久就会跟着军队去西北,归家渺茫,望我替他多看看临州的风景,多吃些临州的美食。 我回信道:建功立业事小,刀剑无眼,可千万注意安全。待你回家,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我是由衷的替陈伯远高兴,想当初,一个纨绔的公子哥,也能上马杀敌,保家卫国了。 可我不知道的是,他说的立功,实则九死一生,差点魂归故里。而我只能在这些只言片语中,聊以慰藉。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一年又过去了。 家里最近很忙。忙着哥哥定亲事宜,由于顾家亲眷都在锦州,父母自是不想亏待未来儿媳,所以父母准备了许多礼品,准备去锦州。 当然,他们也为哥哥置办了一处宅院。买宅院当然还有陆家,毫无悬念的肯定是那俩一起置办的,估计不是对门,就是邻居。他们真是出手阔绰呀!干什么都要一起。 这等喜事,怎么能少得了陆家伯父伯母呢,所以我们两家人浩浩荡荡的启程去了锦州。 经过多日奔波,终于在七日后抵达锦州。 这皇城可不是一般的繁华,我们进城之后,还走了许久,穿过一条条大街之后,拐进一个安静的巷子,马车缓缓停下,这便到了。 哥哥和陆景宸早早在门口等候,招呼着搬东西。 我终于在一年半后,又见到了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一边招呼着搬东西,一边往这边张望,后来,索性直接跑过来。 他向自己的父母亲行礼,还不时朝我挤眉弄眼。我慌乱中,眼神躲避,没有看他,只是与哥哥寒暄,后才向他问安。他眼皮不抬,只是“嗯”了一声。 我们一行进了家门,这宅子宽敞明亮,比起临州的,更显大气别致。 陆家在旁边,这真是甚合两家父母的意愿,从青州到临州,再到锦州,真是越住越近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陆景宸过来告知他父母,行李已收拾妥当,请父母先回家歇息,等晚上可过来一同用膳。 待他们走后,我们也回房休息了。 我的这个院子,景致极好,阳光洒满整个院落。春寒料峭,院子里梅花盛开,还带着未融化的积雪,红白相间,煞是好看。 第二日,我们便与顾家见面,商讨订婚事宜。 顾家姐姐,果然名不虚传。出身书香门第,秀外慧中,薄妆粉面,姿容绝世。 “芷兰,这是时锦。你未来嫂嫂。” “时锦,这是我妹妹芷兰。” “妹妹好,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顾家姐姐,走过来,握着我的手,语笑嫣然。 “顾姐姐好,你长的这样好看,说话也这般好听啊!”我听到她说话,简直要着迷了。 哥哥啧了一声,瞪了我一眼,说:“不可无礼。” “无妨,我倒是很喜欢这个妹妹。”顾姐姐打断哥哥的话,维护着我。 “多谢姐姐,我也很喜欢姐姐,改天我们一同逛街可好啊?”我朝哥哥努努嘴,拉着顾姐姐的手,不再理他。 席间,双方父母都在闲话家常,顾姐姐怕我无聊,一直为我夹菜,介绍着锦州好玩的地方。 “云兄,你家女儿是否婚配呀?”顾夫子转头问父亲。 “还不曾婚配?” “没有碰到合适的吗?书院倒是有许多青年才俊,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为你们牵线搭桥。”顾夫子真是一副热心肠啊! “她年龄还小,倒也不急。”阿爹婉言谢绝了。 后来,他们开始谈论订婚事宜,我很识趣的告退离席。 刚好,拉着云梦一起逛逛这锦州。 我们一如当初刚到临州一样,满眼都是新奇。看着这年后的锦州,热闹非凡,时不时的还能听见鞭炮声。孩童们提着灯笼,拿着冰糖葫芦,洋溢着笑容。 云梦也去买了几串冰糖葫芦,我们一边吃着,一边逛着。 “咳咳…小姐。” 我听见云梦的咳嗽声,好奇的问她,怎么了,可是冷着了。 “小姐,你看前面…”云梦指着前面的栏杆。 我定睛一看,前面不正是那陆景宸吗? 我向云梦使眼色,让她别出声,我们立即转身准备离开,希望他不要看见我们。 刚走了两步,突然衣领一紧,完了,又被他抓住了。 “你想去哪儿?”陆景宸低下头,在我耳边轻轻说。 我奋力转过身来,讪讪笑着。“是你呀!你也出来溜达。” “我是专门等你的。”他邪魅一笑。 “等我做什么?”我一脸狐疑。 “一年多不见,你不想我吗?每次写信,不是花开了,下雨了,就是起风了,下雪了。你是时令官吗?”陆景宸,敲着我脑袋,仍然一脸坏笑着。 我拨浪鼓似的摇摇头,坚定的说:“不想。” 他倒也不生气,转头对着云梦说,你先回去吧,我要和你家小姐去吃饭。她刚才定是没吃饱。 说罢,便一手勾着我脖子,任由我如何挣脱,他也不撒手。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子着实有些奇怪。我只得拿出杀手锏,嬉皮笑脸道:“好哥哥,你先松开我,我有些喘不过气了。” “你别这样喊我,心里怪乱的。”他依旧不肯松手,又继续说道:“昨日为何没理我?” “我何时没理你?” “我看你的时候。” “你一笑,牙有些反光,有点刺眼。”我不知说什么,只得胡说。 “你再胡诌。”他手上力度又紧了一些。 “没有,我看到你时,有些欣喜,感觉不能呼吸了,再看你怕是要背过气去。” “真的?”这次他倒有些意外,松了手,帮我整理好衣服,顺了顺气。 我见他松了手,转身就走。他追上来说:“干嘛去,我带你去吃饭呀。” “不去,勒死我算了。”我赌气着往前走。 “好了,对不起了,我是怕你再跑了,你这人经常口是心非,我又听不到真话,心里难免有些慌乱。”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追着我说。 我突然停步,对他说:“你要带我吃什么好吃的?” 他眼睛一亮,拉着我胳膊转身就走,到了就知道了,你一定很喜欢吃。 第五十九章 难兄难弟 这陆景宸,倒是十分大方,点了一桌子的好吃的,我眼睛都要看呆了。这些菜式看着都好吃。 “陆景宸,你点了这么多,我们吃的完吗?”我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吃了。 “一年多不见,我想把好吃的都分享给你吃。”他眼角含笑,嘴唇勾起,只顾给我夹菜。 “谢谢你啊,你真好!”我嘴里塞满了东西,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你看我干嘛?你怎么不吃啊?”我看他停了动作,一直盯着我看。 “是我吃相不雅吗?”我看他一直在笑,又不言语。 “你什么时候雅过,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你,看你有没有长进。”他白了我一眼,又拿起帕子轻擦我嘴角。 我咧嘴一笑,呲着牙问他:“如此不文雅,那你喜欢我什么?” “我是怕你祸害别人,索性我把你收了。”他又给我舀了一勺汤,吹了吹,喂我。 天哪,我真是无法抵挡这陆景宸温柔体贴的魅力啊!只得乖乖的低头喝汤。 “哎,想什么呢,吃饭也能出神。” “没,没什么。”我怕他看穿,又继续吃菜。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沿街瞎转悠,权当消食。 他和我说了许多书院的事情,也提起了去年年后,告假回家,日夜兼程,马不停蹄,最终没见到我,又失望而归。 “你是活该,谁让你来锦州,不辞而别的,我要不是去找你,我都不知道。”真是回想起那日,失落的样子,我都气不打一处来。 “你去找我,是要同我说什么呢?”他停下脚步,有些好奇的问道。 “也没什么。” 他有些失望,只“哦”了一声,就走了。 他问了我这一年多,都干什么了?听到我说去了书塾读书,习礼仪规矩时,有些惊讶。想不到我终于也是屈从了。 我只是回他,你前脚来了锦州读书,后脚陈伯远被他父亲送去军营,我没有朋友,一下子变得孤独,不找点事情做,我只怕很难过,会生病的。 陆景宸给我说着抱歉,他并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时他负气出走,是有些意气用事了。 我扒拉开他的胳膊,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算了,都过去了。 陆景宸不再说话,如果可以料到是这样的情况,他或许不会离开临州的,他只当自己在锦州,过得不开心,她在临州,同样也是孤寂难当。 我们两人都各有心事,回想着一年多里,多少个苦闷无聊的时日,在互相通信之后,才有所缓解。 “都让让,小心。”一大叔推着车,从旁边走过。 陆景宸最先反应过来,拉着我胳膊,拽进他怀里。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刚想挣脱,他又紧了动作,说了一句:“等车过去。” 陆景宸看着眼前的人,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他才真正的感觉到踏实。一年半,时间真是久呀! 我不明所以的动了动,他才慢慢的放开我。可在刚要离开他的肩膀时,我双手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肩窝,说了一句,我自己都有些听不清的话。“陆景宸,我好想你啊!” 他似乎非常的震惊,有些语无伦次,你,你说什么。 我鼓起勇气,大声说:“我说,我想你了。” 他敲了一下我的头,语气温柔:“小些声,这话悄悄对我说就好了。” 我有些贪恋他的怀抱,竟不舍得放手,后来还是他挣脱开。他竟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影响不好。” 我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有些抽抽搭搭,情绪低落。 他用手指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又一次拥我入怀,双手温柔的摩挲着背,轻声细语,只一个劲儿的道歉,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 我心情平复下来,挣脱开来,扭头自顾自的走了。显然他还没反应过来,追上来说:“你的脸变的真快,走那么快,去哪儿呀?” “回家”。 “家在这边。”他指了指身后的方向。 “哦”我红着脸,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 他拉住我的手,俯身在我耳边说:“可是我还不想回去。” “那你继续逛吧!”我回他。 “一个人逛多没意思”。 “走吧,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他也不管我同不同意,直接拉起就走。 我是觉得大街上拉手很不好,想挣脱开,却直接被攥在他手心。他的手宽大绵软,我只觉心跳加速。 他带我来到河边,清澈见底,鱼虾成群,远山如黛,一阵风吹过,竟有些凉意。 我们肩并肩坐着,说了好久的话,不觉间天渐渐黑了。我们在附近随意吃了点东西,就往回走了。 我们走的很慢,街上亮起了灯,将我俩的影子拉的很长。 到门口时,发现哥哥来回踱步,想是在等我,或是等我们。 他看到我俩一起回来,眼睛来回打量,刚想开口说话。我心虚的,只小声说:“我回去了。”就从哥哥身旁快速低头跑过。 哥哥看着我背影,笑着摇摇头。转身对陆景宸说:“你们俩…怎么回事呢?”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陆景宸耸了一下肩膀,含糊其辞的回答。 “今日我们回家,没有看到芷兰,云梦说是你把她带走了。我寻思着不会你俩结仇了吧,但是想到昨日你俩眉来眼去的,倒也不是那么回事。原来是这么回事。”哥哥这才明白过来,拍了下陆景宸肩膀,又问:“什么时候的事儿呀?我从来没听你说过。” “就是今天的事情。”陆景宸倒是十分直接。 “胡说。” “不信算了,回家了。”陆景宸,挥手告别。 “你回什么家,你父母都在我家。” “哦,那我…”陆景宸指着家的方向,又指了指我家。 “走吧,进去吧!”哥哥推着陆景宸往里走,又继续说道:“以前我还挺担心,如今好了,你当我妹婿,我也算是放心了。不过以后少不了你操心。” “我看那,你也好不到那里去。听说那顾时锦,也是十分闹腾的性子,比起你妹妹,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陆景宸笑着调侃着。 “是呀!我们难兄难弟了。”哥哥右手抚额,也是无可奈何道。 第六十章 你俩私奔了 今日无事可做,我吩咐云梦不要喊我起床,我要把最近的觉都补回来。 父母亲和陆家伯父伯母一起忙着哥哥的订婚事宜。哥哥拟宾客名单,这会还用不上我,索性先犯个懒吧! 睡梦中,一直有人在喊我起床。我嘟囔着别吵,岂料那人像没听见一般。索性我拿被子蒙住头,翻身继续睡。 那人掀开被子,将我的头露出,脸上的碎发也别在耳后。“怎得这样贪睡?” 嗯,不是云梦,怎么是个男的?我微睁眼睛一看,“陆景宸,你怎么在我房间,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吓一跳,瞌睡都没了,瞬间清醒。 “你家倒也是宠你,外面每个人都忙忙碌碌,已日上三竿,竟无人喊你。”他经常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你出去吧,让我父母看见不好”。我推他胳膊,眼神示意他快出去。 “怎么不好?”他一脸坏笑着,然后继续说道:“他们一早都出去了。” “那你也快出去。”我一直催促着他,更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那你快些起床,我带你去吃饭。”他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将我拉起来,双手搭我肩膀上。 “那你怎么不去帮我哥哥,还有闲工夫管我?” “又不是我定亲,我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提到定亲,我的脸唰一下红了,不曾想被他看到,他又得取笑我了。 “你脸红什么?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我们也定亲呢?”他勾起嘴角,慢悠悠的说。 “胡说什么,谁说要与你在一起了。”我有些气急败坏,拿起枕头朝他身上砸去。 “你谋杀亲夫呀!”他接过枕头,似笑非笑道。 “你再胡说。”我气急,下床追着要去打他。 他倒是很灵巧,轻而易举的避开我。 我面有不悦,直言不玩了,遂坐在椅子上。 他径直走到我跟前,欠欠的说:“我不躲了,你打我两下,出出气吧!” 我看他那样子,跟之前真是判若两人,不由得笑了。 他还有些疑惑,拉着我的手,问我为何笑。 我没有回答,只是让他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再过两日,是哥哥和顾家姐姐的定亲宴,家里很忙,也很乱,没人顾得上我,我索性也不给他们添乱。除了陆景宸偶尔会去帮忙外,我俩经常出去吃吃喝喝。 我们从哥哥的订婚宴上跑出来了。大家都在互相敬酒,说着恭喜的话,我觉得甚是无聊,我找到他,当即点头示意,一前一后出了门。 我们跑了好久,才停下来。陆景宸爽朗的笑声真是响彻云霄。 “你笑什么?”我不明所以。 “没什么,这好像带你私奔的。”他勉强止住笑意,不慌不忙的说道。 “你怎么总是把这些话,宣之于口,一点也不像你。”我笑着捏着他的脸,他倒是一点也不生气,任由我来回扯。 忽地,他抓住我的手,放在他脸上,来回摩挲,还说着:“我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不像你,口是心非。” “我没有口是心非,我只是说不出口,你明白我心意就好。”我面有难色,实则有些害羞。 “那你说句好听的。”他眉梢轻挑,语调拉长。 “什么呀?”我抬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眸。“陆景宸,我好喜欢你呀!是这样的么?”我双手捏着他的脸,语笑嫣然。 他眼眸下垂,一只手揽着我的腰,一使劲,我的脚顶着他脚尖,身体靠着他,他的头也缓缓移过来,我心跳加速,直接捂着他的脸,让他别动。 “陆景宸,这大白天的,你克制点。”我使劲挣脱着束缚,他倒一点也不松劲。 “那你的意思是没人的时候可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踩了他一脚,他有些吃痛,松开了手。 我指着他脑门说到:“你脑子装的是什么,怎么最近一点也不矜持,你的修养呢?” 他抓着我的手,只笑了笑说:“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教训起我了。” “没有,我只是过过嘴瘾。”我讪讪笑道。 “走吧,我饿了。”我拉着他向前走着。 “陆景宸,你整天来我家找我,不怕我父母责备你吗?”我磕着瓜子问他。 “不管他们问不问,我也准备说。”他倒一点也不带怕的,还算坦诚。而后又继续说道:“只怕是他们也有此打算。” “打算什么?”我有些不解。 “打算亲上加亲。”他喝着茶,慢悠悠的说。 他这么一说,我觉得两边父母倒真是这么计划的。 “那挺好呀!知根知底的。”我也不以为然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眼底露出一抹喜色。 “天快黑了,赶紧回家吧”。我拉着陆景宸一路跑着。他不紧不慢的说:“不在乎这一时半会了,伯父伯母责罚你,你就说,是我拉着你出去的。” “就算这样说,他们也不会这样想,你平日温文尔雅,谦逊有礼,自是不会不顾礼节的,我就不一样了,这种事情,明显就是我的作派。”我不顾一切的向前跑着,还一个劲的给他说着话,真是累死了。 我索性停下脚步,横竖都得挨骂了,且慢慢走着吧! “你怎么又不跑了?”他看我停下脚步,大口喘着气。 “跑的有点累,我脸皮厚,训我几句也无妨,累着我,有些不值当了。”我拉着他胳膊,悠哉悠哉的走着。 “他们估计还顾不上说你,所以先不要吓自己了。我父母肯定也在,我随你一同回去。”他摸着我的头,安慰着我。 “呦,回来了!可真是羡煞旁人啊!”说话的正是我哥哥,他刚送走了宾客,转身进门时,看到了我俩。 “哥哥,恭喜啊!”我笑嘻嘻的道贺。 “别嬉皮笑脸的。”又转头说:陆景宸,今日有些过分了,我的喜宴,竟然都找不到你俩人,还以为你俩私奔了。可真是我的好朋友,好妹妹呀。 那陆景宸狡黠一笑,双手作揖道:“那等我的喜宴,再与你喝酒赔罪。” “你,你们,真是不像话。”哥哥一时语塞,指着我俩说。 我俩一个劲的偷笑,全然不顾哥哥。 他今日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不会和我们计较,只是和陆景宸说,改日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第六十一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元宵佳节,华灯初上。 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灯笼摇曳,人来人往。 我们两家早早吃了元宵,便出了门,哥哥去接了顾家姐姐,我们陪着父母赏花灯,舞龙狮。锣鼓喧天,游人如织。 两家父母许是逛的有些累了,便招手让我们去玩,他们去吃些茶点,休息片刻。 “这锦州的元宵节,真是好热闹,好好玩呀!”我看着这漫天华彩,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的闹市,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妹妹,你索性留在锦州吧!这样,我可随时带你去玩。”顾姐姐红唇轻启,眉飞色舞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陆景宸最先开口道。却把目光停留在哥哥那里。 “都别看我,此事我做不了主。”哥哥感觉到向他投来的几双目光,却也无奈道。 我轻叹一口气,顾姐姐此时也噤了声。 “都来瞧一瞧,看一看啊!”一商贩卖力吆喝着。 我们走到跟前一看,都是女子的珠钗,发簪之类的,我想要走,可是陆景宸却上前一一端详。 他挑选着,在我头上比划。 “我不要。”拉着他就要走。 “我之前送你的玉簪,没见你戴过,想来是不喜欢,我重新送你个。” “我比较闹腾,怕摔坏了。”我急忙解释道。随即眼珠一转,凑到他跟前说:“那你给我打副金的,我保证天天带着。” 陆景宸眼睛一亮,随即敲了下我的头,说:“你的品味真是独特。”而后又凑到我耳边说:“那以后成亲,我定给你多打一些,金灿灿的,亮瞎他们的眼。” “哈哈,好呀!”我笑的有些合不拢嘴。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财迷。”他随即也笑起来。 哥哥还在给顾姐姐挑发钗,听到我俩笑,竟然有些嫌弃,直言:“你俩去一边腻歪,真是没眼看。”顾姐姐也笑了,轻打着哥哥。 “那我们去那边看花灯了。”陆景宸拉着我的手向一旁走去。 我看,哥哥是不想让我们打扰他们,故意说这些话。”我还一本正经的给陆景宸说。 谁知,他竟轻笑起来,低头看着我说:“我也不想旁人打扰我们。” 他眼里荡漾着一丝柔情,痴痴着望着我。 “我们去放孔明灯吧!”一阵风吹过,我立即清醒。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写完后,觉得甚是满意。 我看到他写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忽地,撞上他的眸光,我俩相视而笑。 看着徐徐上升的孔明灯,汇成一片海。我们虔诚许愿,愿我们所愿皆成真。 我斜着眼睛,偷瞄他,看着烛火映在他脸上,俊秀的面庞好似发着光。我悄悄的靠近他,垫起脚尖,在他脸上留下我的印记。 他立即睁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随后,摸着脸咧嘴傻笑。而我,这次也没有跑开,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觉得时光停留在此刻该多好啊! 他低下头,又一次轻轻拥我入怀,薄唇缓缓移过来,凑到在我耳边说:“这样的事,以后还是我主动些。” “哎,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离开他的怀抱,气冲冲的吼他,他倒好,笑得更是得意了。 “哎,别走呀!”他看我气鼓鼓的转身走了,又追上来。“冰糖葫芦要不要吃。”他指了指着前面说。 “吃,多买两串。”我真是太好哄了,提起吃的,竟忘了生气。 我们转了几圈,没找到哥哥他们,猜想他们估计是回去了,我们也慢慢往回走。 街上的人还有很多,听说灯会是通宵达旦的。家中还有父母在,所以也不敢在外逗留太晚。 “陆景宸,再过几日,我就要回去了,你会不会想我呀?”我手指把玩着发梢,心里有些不舍。 “我一天不见你,都想得紧。”他似有玩味的说。 “我认真的。”我听到他这话,翻了个白眼。 “我也认真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他一本正经的说着。 他将我揽入怀中,将我脸上的碎发别在耳后,温热的手指轻抚着我的脸庞,眼里闪烁着灼灼情意,似将我融化。 我靠着他宽厚的肩膀,感受着他的体温,一点也不想分开。“我会想你的,空闲时,一定记得回来看我”。我垂下眼帘,遮住一丝伤感。 “好”。他轻声说着:“快到家了,我们走吧!” 锦州事毕,再玩了两天后,我们又启程回了临州。 临行前依依惜别,想着以后会再见,倒也不是很伤感。双方父母看在眼里,倒也没说什么。父亲与陆伯父心照不宣,相视一笑,觉得有些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第六十二章 我们去锦州吧 回来已有月余,除了每天上下学,完成夫子布置的课业外,也与几个小姐妹一同出游。 天气渐渐暖和了,正适合踏青游玩。 在这样好的天气里,我又一次收到了陈伯远的来信。惊喜之余,好像好久都没想起他来了。 信中说:他们长途跋涉,已到了西北,这里有茫茫戈壁,漫天黄沙,大雪封城,十分苦寒。但景色也很美,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里的瓜果很甜,民风淳朴。有机会一定要来看看,见识一下这大好河山。算了,还是不要来了,这里的风沙可以刮破脸。不知我近况如何?有些想念。那里通信不便,也不知能不能看到这封信。 我当即给他回信:我一切安好,去了书塾读书,马马虎虎,但是认识了一些新朋友。过年时,随父母去了锦州,参加哥哥的定亲宴。锦州的元宵节的很热闹,灯会灿若星辰,美食也很多。你平安归来,一定要来看看。 阳春三月,父母与陆家伯父伯母又相约出游。上一辈的友情让人羡慕呀!他们果真提早过上了养老生活。不过也挺羡慕他们,趁他们还未老,多出去走走,散心游玩。 父母出门特地叮嘱我,好好读书,他们回来是要检查功课的。我欣然应允,并再三表示,一定会好好看家。 他们走后,我们也出去游玩,无人看管,觉得身心愉悦。 “云梦,不如我们去锦州吧,找哥哥和陆景宸!”我突发奇想,觉得这个主意甚妙,最好赶父母归家之前回来,神不知鬼不觉。 云梦还一脸错愕,摇着头说:“小姐,不行,这么远,我们走的慢,不等我们到锦州,老爷他们就该回来了。” “你傻呀,既然赶时间,当然不是坐马车,我们骑马去。”我敲了下云梦的头,觉得自己甚是聪明。 “我们两个,有点危险吧!”云梦还是不太同意,觉得这个想法实在是大胆。 “你去陆府找易安,再让他找两个身手好的家丁。”我让她快些去,我则去收拾东西。 “小姐,万一他不肯去,怎么办?”云梦还是心里没底。 “你放心,他担心咱俩安全,一定会去的,明一早出发。”我胸有成竹的说。 过了一刻钟,云梦回来了说:“易安同意了,他会一路保护我们的,只是,他还说了……”云梦有些欲言又止。 “说了什么?” “他说,如果他家公子罚他,你一定要给他求情。”云梦复述着他的话,大概易安也是猜到了,此去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可见他真是有情有义。 那易安恐怕会想,他是谁也不敢得罪。 第二日一大早,我们就出门了,轻装简从,更重要的是我们穿了男装。家丁心里怕是想说:不知这小姐今天又是唱的哪一出。 我们奔波了三日,终于到了这锦州。 我们先去了陆家,想着可以早早见到陆景宸。 不想,刚进门就听见里面一个银铃般的笑声,这声音有些熟悉,是沈宛儿。 这陆景宸可真是好手段,倒也是过得潇洒自在,不堪寂寞,什么东西。 我脸色难看,其他人也不出声。只是家丁过来和我打招呼说是,公子在书院,小姐先在家休息片刻,这就找人去通报。 “不用了,我回家了。”我摆摆手,扭头就走。 那人想着我们回隔壁自己家,倒也没有说什么。 我们一行,走到家门口。“小姐,我们进去吧!”云梦小心翼翼的说着。 “不进去了,我们回去吧!”我转头又对易安说:“抱歉,让你们跟着受累了,你们回陆家歇息吧!” “云小姐,我们跟着你来,自然也要跟着你回去。”易安倒也是秉性忠厚。 门口的家丁仔细瞅了瞅,看到是自家小姐后,刚要上前去迎,却只留下一阵马蹄声,不知发生何事的他们,只得差人去书院找公子。 这边陆家也觉得不对劲,看着家里那个小姐,又看看隔壁家的,一时理不清头绪,也着人去找公子。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那俩策马扬鞭归来。 云昊跳下马,焦急的问着门口的家丁:“真是小姐来了吗?人呢?”说着正要往家里走。 那家丁只回了句:“嗯,来了又走了。” “怎么刚进门就走了?”云昊有些纳闷道。 “小姐压根没进门,只在大门口停了会,就走了。”那家丁解释道。 “没进门,那你们怎么不喊她进去。”云昊还不知发生何事,只是很着急。 “我看到是小姐后,就立马去迎,谁知她们就直接走了,根本没说上话。”家丁回想着刚才,仔细的说与自家公子听。 “怎么回事呢?我听到我家来报,就赶回来了。”陆景宸也很着急。 他转身问他家家丁:“你知道什怎么回事吗?” 那人一脸幽怨的说:“公子,家里有谁,你忘了?” 陆景宸如醍醐灌顶一般,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忘了,沈宛儿在我家。芷兰定是看到了,有所误会。” “陆景宸,你什么意思,你这样骗我妹妹,我饶不了你。”云昊突然怒目圆睁,指着陆景宸恶狠狠的说。 “你且先消消气,前些日子,沈千帆带着他妹妹来,我们两家本来也是亲戚,所以就住我家了。你知道最近我一直在书院,根本没回来过,不信,你问他。”陆景宸着急辩白,指着他家的家丁说。 “你们在门口干嘛呢?不是妹妹来了吗?还没到吗?”顾时锦姗姗来迟。 “不是没到,是走了。”云昊语气轻柔的对着他媳妇说。 “走了,为什么,我还给她买了糕点。”顾时锦拿着盒子,还不知发生了何事? “你问他?”云昊显然还很恼怒。 陆景宸也是一脸无辜。 “那你俩在门口干嘛,还不快追,她乘着马车,肯定还没走远。”顾时锦最先反应过来。 “小姐是骑着马来的。”家丁在背后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什么?”这回震惊的是他们三个。 陆景宸快速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云昊还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怎么不去?”顾时锦问。 “我不去,他惹的事,他自己解决。不行,我得赶紧给爹娘写信,这丫头定是偷偷跑出来的。”云昊赶紧回家写信。 门口留下顾时锦一人,她看着他们,又看看手里的食盒,慢悠悠的走进家,想着一定得追回来啊,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第六十三章 一个头两个大 我们一行五人,本来打算到家后好好休整一番的,这下倒好,又风尘仆仆的启程了,着实有些累。 我们在街上转悠了好久,终于停下,找了家饭馆,决定先吃饱饭。 “小姐,我们吃完饭,是回临州,还是留下。”云梦问。 “当然留下,你不累,马也累了。”我喝着茶,慢悠悠的说。“我们先吃饱喝足,再找那陆景宸算账。”我可不想灰溜溜的回去。 “云小姐,还不清楚什么情况,好歹听听我家公子解释吧!”易安倒是很向着他家公子。 “都住到家里了,这不明摆着的么,还解释什么。”云梦也替我打抱不平。 “你家公子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不是什么好东西。趁我不在,把沈宛儿接到家里,真是龌龊。”我捏紧茶杯,关节处都泛白,话似从牙缝挤出来一般。 云梦赶紧接过茶杯,又添了一杯,笑嘻嘻的说:“小姐,先别动怒,菜来了,先吃饭吧!” “大家路上辛苦了,快吃吧,多吃点!”云梦招呼着他们三个。 吃饱喝足,出了门,他们去牵马,却听见齐刷刷的一声:“公子。” 来人正是那陆景宸。 我没有理他,他径直走过来,轻声说:“骂也骂了,也吃饱了,走吧,回家吧!” “走开,别挡我路,我自己会走。”我怒气冲冲,没有好脸色。 他又转头看向他家的家丁,眼神凛冽,“你们三个,等我回去再收拾你们。” “不许怪他们,是我让他们来的。”我挡在他们面前,指着陆景宸说。 他语气无奈道:“好,不怪他们,走吧!” 走到家门口时,天都快黑了。 “你们三个先回家好好休息吧!”陆景宸对易安他们说,语气恢复了平静。 “是,公子。” 我们三个也进了家门,哥哥在正堂来回踱步,顾姐姐也坐在一旁。 听到家丁通报后,大步走过来,嗔怒道:“回来了。”而后对云梦说:“你先下去吧!” 云梦看了看我,想着自是逃不过责骂,但也只能遵从。“是,公子”。 还不等我坐下,哥哥突然一拍桌子,大声喊道:“胡闹。”这大动静吓了我们一跳。 我身子一震,从未见过哥哥如此动怒,只能慢慢的移到陆景宸身侧。 他扣着我的手,使劲一握,我甩不开,只能任由他牵着。 哥哥气的不行,走过来,指着我说:“临州与锦州相隔几百公里,你说来就来,还这身打扮。”他指着我上下端详着。 “你跑来,爹娘怕是不知道吧!”哥哥又继续说道。 “爹娘和陆家伯父伯母出门游玩了,不在家。”我小声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路上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怎么跟父母交代。”说着又有些情绪激动。 “她倒是也不傻,喊了我家三个家丁。”陆景宸语气平缓的说道。 “你,真是胆大妄为。”说着就扬起手,想是要打我。 陆景宸上前一步,抓着哥哥的手,挡在我身前说:“哎,骂归骂,你别上手呀!” 顾姐姐也坐不住了,过来相劝道:“好在妹妹平安到了锦州,她定是也吃了许多苦,别再说了。”说着便把我从陆景宸身后拉出来。 “咳咳”哥哥清了清嗓子,顾姐姐立马话锋一转说:“不过,妹妹你也是太冲动了,想一出是一出的,以后万不可如此任性了。” “我知道了。”我也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小声的说道。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你来了,就多呆几天,我闲了就来找你玩。”顾姐姐握着我的手,笑盈盈的说道。然后转身就告别离开了。 “我送送你吧!”哥哥轻快的跑到顾姐姐身侧,两人并肩而行。 “哎呀!终于没事了。”我歪坐在椅子上,这几天骑马颠的腰都要断了。 “你也真是太任性了,今天可把我们吓坏了。”陆景宸一脸担心的说道。 他还好意思说我。“滚回去,你这人面兽心的坏坯子”。我推着他往出走,看到哥哥回来,我就转身回房了,走时还留下一句,“明天不要喊我们。” 陆景宸对哥哥说:“我先回去了。” “易安,你来说什么情况?”陆景宸坐在正厅,问着话。 “老爷夫人刚走两天,云梦下午过来找我,说,她家小姐要去锦州,让我陪她们去,然后再找两个身手好的,相互有个照应。公子,你知道的,我若不答应,她们也会来,两个女孩子又不安全,所以我只能答应一起来。”易安回想着那日情况,仔细的说与陆景宸听。 陆景宸想到她不管不顾的性格,怕是谁也劝不住,只得任由她胡来。然后,又问了些路上的情况,倒也是一切顺利。 易安说:“这两个小姑娘,倒是挺让他佩服的,我们几个男的,骑这么久的马,都有些遭不住,她俩是一句也没喊累。” 陆景宸想到之前他骑马回来,用了两日,他们却只用了三日,想来路上也是十分辛苦。 “公子,今天云小姐,本来很高兴的,先来了家里,说要给你个惊喜,不想刚到门口,听到沈小姐的声音,就转身走了,自家门也没进,就直接走了。要不是看我们一起跟着跑了几天,怕是早就出城回临州了。”易安向自家公子解释道。 陆景宸回想着今日去追他们,问了城门官,可看见有人骑马出城?城门官说,有进城的,没有出城的。他心里有了底,觉得她没走。在街上转了几圈,很意外的看见了自家的马。走上前去,发现真是他们,可算是找到了。 “她可还有说我什么?”陆景宸问。 “云小姐说…”易安不知如何开口说。 “说呀!”陆景宸有些着急。 “她说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不是好东西。”易安深吸一口气,一股脑儿的说出来。 陆景宸不仅没恼,竟然还笑出声来,这倒是她的风格。听到这话,都能想到她当时咬牙切齿,恶狠狠的表情。 “公子”。易安看着陆景宸,有些出神,轻声喊着。 “哦,你们三个下去歇息吧,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是。”他们三人随即告退。 他起身出门,不曾想在门口遇到沈宛儿。“景宸哥哥,这么晚了,你去哪里?这几天都看不到你。” “宛儿,我有事要出去,你好好在家呆着,对了,你还要在锦州呆多久?”陆景宸想着,他还是去隔壁吧,呆在家里,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我还想多玩几天,不着急回家!”沈宛儿一点也没听出言外之意。 “哦,那我先出去了。”陆景宸此时一个头两个大。 “你怎么又来了?”云昊在院中喝着茶,头也不抬。 “那沈宛儿在家,我怎么住呀,我今天要在你家留宿。”陆景宸直接坐下来,自己倒了一杯茶。 “那你打算怎么办?”云昊看热闹似的。 “我一个也惹不起,你妹妹今天这一出,真是要吓死,你不知道她骂我多难听么。她在我家下人面前骂我不是东西。”陆景宸想起今天,还心有余悸。 云昊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你陆景宸还有这么一天。” “是呀!我是自作孽。”陆景宸头疼着,想着怎么来解决这件事。 “沈宛儿和芷兰是有什么恩怨吗?”云昊不明所以,向陆景宸打听道。 “那沈宛儿总说是芷兰弄坏她的纸鸢,后来她俩在我家又遇到,真是一见面就掐架,你妹妹是牙尖嘴利,三两句说的沈宛儿败了下风。那沈宛儿又惯会向我撒娇,那芷兰看到沈宛儿,就气不打一处来,横眉冷对,后来连我也一起骂,所以…”陆景宸向云昊解释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突然就想到两年前在纸鸢节,那沈宛儿哭哭啼啼的冤枉芷兰弄坏她的风筝。原来从那时起,两人就有过节了。 “那你可要小心了。我去看看她,奔波了几天,要不要再吃点东西。”云昊起身,向后院走。 “她是吃饱了,才回来的。”陆景宸说着。 “你怎么知道?”云昊停下脚步,转身问。 “我是等她们吃完饭,才喊她回来的。”陆景宸说道。 “那我再去看她睡了没?”说罢,又转身欲走。 “刚才生气的样子像要吃人,这会又变成温柔哥哥的样子了。”陆景宸调侃道。 “她可是我妹妹呀,该骂得骂,该疼还是要疼的。走吧,一起吧!”云昊也毫不掩饰对自己妹妹的疼爱。 他俩刚进院子,就看到云梦掩门出来,便轻声喊过来。 云梦说,小姐说腰疼,想来是这几天太累了,才按了一会,就趴着睡着了。 云昊听后,也让云梦也早些去休息,明早也多睡会吧。 “陆景宸,我妹妹如此劳累,可是为了你,她何时受过这份罪,你莫让她伤心呀!”云昊叮嘱着陆景宸。 “你放心吧!我的大舅哥。”陆景宸戏谑的说道。 “你这样喊我也没用,且明天看你如何回话吧!”云昊笑着,也是无奈道。“走吧,下盘棋吧!” 第六十四章 过家门而不入 过了晌午,哥哥抽空回来一趟,进门招手问了家丁,小姐醒了吗?那家丁恭敬的说了句:“还没醒。” 睡了这么久,想来是累坏了。回都回来了,过去看看吧! 他轻轻推开门,看着妹妹依旧趴着睡,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替她掖好被子,又悄悄的退出来。 他走出院子,叫来一个丫环,让旁人不要打扰小姐,随时听着小姐院里的动静。安排完后,就准备出门。 在门口遇到陆景宸,问道:“你家在旁边,过家门而不入啊!怎么又来了?” 陆景宸没好气的说:“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非得让你妹妹提刀砍我是吧?” “那倒不是。”云昊笑着说。 “现下什么情况了?”陆景宸不时向里面张望,问着云昊。 “还没醒。我下午还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云昊说完就要走,却看到陆景宸一动不动,随即问他:“你不走吗?你不是还有课?” “我告假了。我还是在家里等她醒来吧!”陆景宸说着就往里走。 “你别吵醒她,让她睡到自然醒。”云昊赶忙提醒着陆景宸。 “我疯了,我吵她,我有几个脑袋。”陆景宸立马急声回道。 “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 他俩挥手道别。 陆景宸坐在院中,下着棋,注意着旁边院里的动静,过了许久,终于听到一点声音。 “有没有人呀?哦呦!咝~来人呀!” 他立马跑去,推门而入,看见我趴在床边,奋力起身,却又瘫软下来。 “别动。”陆景宸快速的将我扶起,翻转过来。 “啊!不行不行,我还是趴着好一点。”腰,屁股真是火辣辣的疼。我艰难的在他的帮助下,又翻转过去。 “我让他们给你做点吃的,你先别动。”陆景宸边往出走,边回头叮嘱我。 不一会儿,他回来,喂我喝了点水,问道:“要起床吗?” “不要,我腰都要断了,全身疼,起不来。”我趴在床上,真是动一下都费劲。 “我来给你按下吧!”他说着,就准备伸手。 “不要”。我此时还有些生气。 他也不听我的话,直接就开始按着,不得不说,按一下,还真是好多了。 “咝~轻点。”我有些吃痛。 “还知道痛,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自作主张。”陆景宸还有些怪我,此番擅自来锦州。 “仅此一次,这样的事此生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我有些失落,并不是偷偷来锦州这件事,而是我的满心欢喜,被泼了一盆冷水。 不知他有没有听懂,只是听我说完后,手里动作停顿了一下,而后又继续按着。 我们都没在说话。 过了一刻钟,丫鬟把粥端过来,他要喂,我拒绝了。只是让把碗放在床边,我慢慢移过去,自己喝。 我将头发别在耳后,喝了几口,便不想再吃了,让陆景宸出去,我还要再睡会。 他没有答话,我也没有再赶他。他帮我按了好久,等我睡沉了,他悄悄收拾碗筷,掩门出去了。 他在院中坐到天黑,哥哥回来看到后,走过来问道:“什么情况?还没醒?一天一夜了。”哥哥觉得太反常了,怕出什么事情,便要去瞧瞧。 陆景宸拉着哥哥的胳膊说:“先别去了吧,中间醒过一次,喝了点粥,又睡着了。” 哥哥听到陆景宸这样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你们没有再吵架吧!”哥哥有些好奇,打听着。 “没有,她很平静。”陆景宸觉得怪怪的,显然有些不习惯。 “估计是太累了,没劲骂你。”哥哥果真看热闹似的。“今天还要住我家吗?”哥哥又继续问道。 “当然,她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怕是到晚上就该醒了。”陆景宸猜测道。 “那走吧,吃饭,一会下棋吧!”哥哥说完,那俩并排走着去了饭厅。 他俩下棋到很晚,哥哥实在困得不行了,直言要去睡觉,让陆景宸也早些睡。 陆景宸怎么睡的着呢?今天按着她的腰,纤细羸弱,比他的手掌宽不了多少。只看着她个子高挑,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休息,竟然瘦了这么多,未戴发钗,浓黑的长发散开,真惹人怜爱。 还有她的话什么意思呢?不会再有第二次了。这定不是指她瞒着所有人,偷偷跑来锦州,而是…而是她不会再为了我奋不顾身。 陆景宸这样想的,心里非常难过,很是心疼这丫头,回想着与她相遇时的种种,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日一大早,他俩轻手轻脚出了门。 睡了这么久,终于满血复活。身上的疼痛缓解了许多,我走出房门,活动着筋骨,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着院子里的娇艳盛开的花,觉得真美好啊! 云梦推门而进,看我活动着胳膊,惊喜的说:“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可知你睡了多久?” “我知道呀!”我回道。我吃着她端来的糕点,又继续问道:“你呢,你睡了多久?” “我昨日不到晌午就起了,公子吩咐不能打扰你,我就去后厨帮忙,其实我也算是歇着了。”云梦笑嘻嘻的回答。 “你身上疼吗?”我想着我快散架的身子骨,想必云梦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让其他小姐妹帮我按了,放心吧!小姐。”云梦说。“小姐,我去给你拿吃的吧!” “这糕点就可以了,不用再做了。”我塞给她一块,“你也吃。” “谢谢小姐。”云梦接过后,和我一起坐在院子里,说着话。 “哥哥去书院了吗?”我问云梦。 “公子和陆公子一起去的。”云梦回答道。“陆公子这两晚都住在客房。” “他家就在旁边,为何不回他家”。我有些疑惑道。 “想必陆公子怕小姐你误会。”云梦说着。 “我误会什么?”随即想到那沈宛儿还在他家。“哦”了一声,便不再作答。 “小姐,你这几日瘦了好多,午膳可想好要吃些什么?”云梦看着苍白的脸庞问道。 我摸着瘦削的脸,看着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定要好好吃一顿,补回来。我眨了眨眼,嘴角上扬,说:“我们出去吃,好好给我们补补。” “小姐,那我给你梳洗上妆吧!”云梦拉我起身。 所以昨日陆景宸定是看到我披头散发的样子了。唉,无所谓了,笑就笑吧! 第六十五章 兴师问罪 我和云梦在街上走着,觉得吃午膳时间还尚早,决定去书院找哥哥和顾姐姐,然后和他们一起去吃饭。 我们问了路人,这书院也不是很远,我们一路走着逛着就到了。 不得不说,这锦州书院倒是气派。这天下学子都以能成为这里的学生而感到骄傲自豪,而哥哥和那陆景宸也是这书院的骄傲,不得不说,这俩还是很优秀的。 我们在门口等了许久,始终不见哥哥出来。 这时,走出来一个人,便向他询问,可认识云昊?那人一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觉得很是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哦,你是云昊的妹妹吧,我们两年前见过,你还记得我吗?”那人明眸皓齿,轻言浅笑。 “我们在青州纸鸢节见过,我是沈千帆,两年不见,你长高了,瘦了,不过还是很好看。”他看我一脸茫然,又继续说起来。 “哦,沈公子好!”我立马行礼道。这两兄妹怎得差别如此之大。忽又想到,我和哥哥不正是如此么。 我们又闲聊了一会。陆陆续续又有一些人出来,那些人看到后,竟然调侃道:“千帆呀,这位姑娘是谁呀?不会是你未婚妻吧?” 这些人怎么这么不正经,胡说什么。 “休要胡说,这是云昊的妹妹。”沈千帆有些怒气道。 “哦,云昊的妹妹呀!这姑娘长的很不错。”那人还继续说道。 “你怎得如此无礼?”沈千帆敲打了那人一下,那人有些痛,立马赔着笑脸道:“云小姐见谅。” 我只是点头笑笑,并不想开口说话。 “云昊,你妹妹来找你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哥哥还在与旁人说着话,听到这一声,我朝哥哥挥了挥手,哥哥直接跑过来。 “妹妹,你怎么跑来了?怎么不在家等我回来。”哥哥摸着头,一脸宠溺的说道。 “我出来透透气,想着找你和顾姐姐去吃饭。”我笑着回答道。 “时锦一会就出来了,我们等下她。”哥哥说道,又张望着后面,还在小声嘀咕着:“这陆景宸怎么还没出来?” 我刚想说话,那沈千帆说:“你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等了一会,顾姐姐来了。 “妹妹来了,可好些了?”顾姐姐上前握着我的手亲切的询问着,而后又继续说道:“这才几天,怎么瘦了好多?”顾姐姐摸着我的手,又看向哥哥说道。 “能不瘦吗?”哥哥也有些心疼的说道。 “哎,景宸,这里。”哥哥向人群中喊道,向他挥手。 那陆景宸过来,看到我后,会心一笑说:“本来还想着,去你家找你,没想到你过来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走吧!” 他倒是一脸热情。 “我们去吃饭,你去干什么?”我没好气的问他? “我也去吃饭呐!”陆景宸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别跟着我们。”我说道。 “我去给你们结账。”他嬉皮笑脸说道。 “我家没钱了吗?用你结?”我呛声道。 他停下脚步,沉下脸说:“哦,那你们去吧,我回家吃饭去。”说完就直接走了。 哥哥和顾姐姐还要挽留他,他看我不作声,直接挥手再见。 “你们要吵到什么时候呢?差不多可以了。”哥哥兴许觉得我有些过分了。 “那陆景宸对你很是上心。”顾姐姐挽着我的手劝慰道。 “哎呀,别说他了,我饿了。”我有些不耐烦道。 吃饭间,哥哥和顾姐姐轮换着给我夹菜,同时也让云梦多吃点。 这是最近吃的最丰盛的一顿饭,当然也是最开心的。 “妹妹,下午我陪你散散心吧!”顾姐姐一边给我盛着汤,一边说着话。 “好呀!谢谢顾姐姐。”我喝着汤,心里真是美滋滋。 饭后,哥哥回了书院,我和顾姐姐,云梦一起在街上溜达。 顾姐姐比我大两岁,倒是和我脾性相投,我们在街头吃着冰糖葫芦,看到好玩的,也停下观望,累了就坐在街边喝点茶水,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妹妹,你来都没带衣服,给你做几身衣服吧,还有云梦。”顾姐姐,看我俩的装扮,着实有些素净。 “不用麻烦了,这里也有衣服,够穿了。”我谢绝了顾姐姐的好意。其实也真是怕麻烦,做衣服得好几天,我估计都衣服做好,就回去了。 “呦!这谁呀!从临州都跟到锦州来了。”说话的正是讨人嫌的沈宛儿。 “我说云芷兰,你怎么和跟屁虫一样。”沈宛儿看我没开口,又继续说道。 “你谁呀!不知道这里我云家有个宅子吗?芷兰回她自己家,什么跟屁虫,你才是跟屁虫吧!”顾姐姐听不下去了,直接站起身来,同她理论。 “你是谁呀?”沈宛儿估计不认识顾姐姐,其实她早就知道云家和陆家相邻,只是不知道我在这里。 “这是我未过门的嫂嫂,你说话注意点。”我这时也站在顾姐姐身旁,向沈宛儿介绍道。 “原来是云昊哥哥的未婚妻呀!姐姐好。”沈宛儿此时已变了脸色,笑盈盈的。 “嘁,沈千帆也是谦谦君子,怎么这妹妹差这么多。”顾姐姐翻着白眼,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沈宛儿听后,沉下脸,她一对二,自然说不过。随后,又抬起头,得意的说:“我一直都住在陆家,听说两家相邻,你没事儿可以过来坐坐。” “你都说了是陆家,又不是你沈家,你做客都做成主人的样子了。”顾姐姐回怼着她。 “陆家就如同我家,我们是亲戚,景宸哥哥都不曾说什么。”沈宛儿气急了。 “你都说了是亲戚,什么亲戚,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吧!”顾姐姐其实也不知道什么亲戚,这么说摆明就是故意气她。 “我们青梅竹马,我家还要把我指给他呢,到时不是亲戚,而是主人了。”那沈宛儿又开始得意起来。 “哦,那要恭喜你们了。”我假意开心的说道。 “羡慕吧!”她嘴角上扬,翻着白眼。 “你个女孩子家,也不知礼义廉耻,将这种话宣之于口。不会是你一个人在这臆想吧!”顾姐姐再次精准打击。 “谁说的,我住在陆家,这不是很明白吗?”沈宛儿又着急解释道。 “那这么说,住他家,就要跟他定亲,你家是把你卖给他家了吗?真是可怜呐!啧啧。”顾姐姐说的真是好。 “你,你们等着…”沈宛儿败下阵来,扭头就走。 “沈小姐,慢点走,小心路滑崴了脚。”顾姐姐有些得意,还向她摆手。 “顾姐姐,还得是你。我太爱你了。”说着,就要去拥抱她。我真是越发喜欢这个未来嫂嫂了。 “好了,走吧!”顾姐姐挽着我手臂,向我解释着锦州好玩的地方。 我们回家时,天都黑了。哥哥还没回来。顾姐姐要走,我让她等哥哥回来,送她回去,她想了一下,欣然应允。 过了一刻钟,哥哥回来,又送顾姐姐回去。我们再坐了会,也回房了。 哥哥回来后,碰到陆景宸,他说有事要问我,随后他俩一起来到我院子。 “芷兰,你与沈宛儿又吵架了,她为何今日哭得伤心。”陆景宸不知发生何时,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心疼了?”我故意问他。 “我不是,我只是…问问。”陆景宸怕再激怒我。 哥哥眼神示意,让他出去说。他依旧不走。 我直接起身回房,他看我不理睬他,“哎”了一声,我有些烦躁,直接将手里的茶杯扔出去,“啪嗒”掉在地上摔碎了。 “出去。”我朝他大喊一声,随即关了房门。 哥哥将他推出去,说道:“先出去吧!我知道怎么回事?” 哥哥将事情经过说给陆景宸听,并说道:“是那沈宛儿一直言语挑衅,故意激怒我妹妹,但她并未说几句话,都是时锦说的。我妹妹与我未婚妻,你要兴师问罪,大可来找我。” “我并不是想兴师问罪,我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来问问。”陆景宸着急的解释道。 其实顾姐姐给哥哥还说:“我总算是知道为何芷兰如此讨厌沈宛儿,那沈宛儿嘴也是欠,要不是看在她哥哥的面子上,我都想抽她。” 哥哥听到这话,觉得顾姐姐有些言重了。不过还是很担心,误会越来越多,怕是更难解释清楚了。 “有那沈宛儿在,你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她惯会胡说,又会撒娇哭闹。芷兰呢,又是直爽性子,最是讨厌这种作派,还偏偏那沈宛儿又喜欢你,你得赶快把那沈宛儿请走,要不然,我妹妹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你。”哥哥给陆景宸分析道。 “明日我让沈千帆送他妹妹走。”陆景宸只得让她哥哥来解决她。 “还有一个事情,就是,呃…今天沈千帆问我,我妹妹是否许了人家。”哥哥有些吞吞吐吐,觉得还是要提醒下陆景宸。 “他们认识吗?”陆景宸并不知情。 “认识,两年前见过一次,今日在书院门口又见了,还说了许久的话。”哥哥如实回答道。 “那你如何回答的?”陆景宸有些着急了。 “我只能告诉他,还没有,年龄还小,家里并不想让她婚嫁太早。”哥哥回道。 陆景宸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这件事得赶紧解决。 第六十六章 冰释前嫌 毫无疑问,今日景宸又歇在我家客房了。沈宛儿在,他是一点也不敢在家多停留片刻,好像他才是客人。 一早,他们去书院,找了沈千帆,顾姐姐也在场,他们严肃且认真的讨论了这个问题,并且,最重要的是,陆景宸宣告主权。 沈千帆去陆家接她妹妹走时,特地带来我家,给我道歉。 “云小姐,我妹妹口无遮拦,先前多有得罪,特来给你赔罪。”沈千帆双手拱礼作揖,还用胳膊肘撞下沈宛儿,示意她快些道歉。 沈宛儿不未所动,一脸不屑。 “宛儿,快些道歉。”沈千帆有些疾言厉色。 “你们怎么都向着她,景宸哥哥也是,明明我才是被欺负的那个。”她又开始撒娇扭捏,哭哭啼啼。 “沈宛儿,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挑拨离间,我妹妹怎么会和陆景宸闹别扭。”顾姐姐也在旁边看不下去了。 “宛儿,我只当你是妹妹,对你从无其他想法,芷兰才是我想共度余生的人,所以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陆景宸也厉声说道。 沈宛儿有些震惊,其实她也知道,只是有些妒忌,有些不甘心。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说沈宛儿,她也拉不下脸,只得留下一句“我讨厌你们”,就哭着跑走了。 “哎”!沈千帆脸上挂不住,只得替他妹妹再次道歉,然后就跑出去追沈宛儿。 “好了,误会解除了,我们是不是庆祝一下。”顾姐姐拍手提议道。 哥哥向顾姐姐使了个眼色,两人以还有事情为由,借故出去了。院里只留下我和陆景宸。 我没有表情转身就走,还不想和他说话。 “芷兰,别走呀!”陆景宸快步走到我前面,挡住我的去路。 “走开,烦不烦。”我推开他,怒吼道。 “我不走,除非你原谅我。”他有些赖皮似的说道。 “我原谅你什么?”我又一次赶他。 “这误会都解开了,你还在生气,你到底在气什么?况且我什么都没做,你把气全撒我身上。我也有委屈,我何时受过这样的气。”陆景宸不理解女孩莫名奇妙的情绪,有些情绪激动,声音近乎咆哮。 “我不想看到你。”心情莫名的很烦躁,又一次吼出来。我俩吵架声音怕是他家都能听见。 “你不想见我,你偷偷跑来锦州看我?”陆景宸轻轻一笑,语气有些得意,他倒是很会控制自己情绪。 我被戳到痛处,为了不表露出来,冷冷的说道:“陆景宸,我先前说过,这样的事,此生不会有第二次。”说完便回房,留陆景宸一人在院中凌乱。 陆景宸如鲠在喉,话到嘴边说不出来,他在院中站了许久。 “小姐,你一整天都没吃什么,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吧!”云梦看着我,坐在窗前发呆。 “他什么时候走的?”我语气平静。 “陆公子一个多时辰前走的”。云梦回答道。 “家里有酒吗?”我问。 “小姐,还是不要喝了吧!小心身体。”云梦劝慰道。 “我有些难过,那我们出去喝吧!”我拉着云梦便出了门。 哥哥回来已经天黑了,问了丫环:“小姐吃过饭了吗?” “自公子和顾小姐走后,小姐与陆公子大吵一架,什么都没吃,一个时辰前和云梦出去了。”那丫鬟回道。 “又吵架了,想必出去玩了。”哥哥只觉是两人还在闹别扭,出去散散心就好了。“家里还有饭吗?” “有的,公子。” 哥哥便去了饭厅吃饭,不再理会。 正吃饭着,见有一人快步走进来,那人直接坐下,向旁边人说了句:“给我也添碗饭。”哥哥已见怪不怪。 “怎么就你一个人?”陆景宸吃着饭问道。 “她出去了。”哥哥回道。 “哦”。陆景宸快速的扒拉着饭,不再说话。 夜晚的风夹杂着花香,弥漫在空气里,沁人心脾。 院子里,两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切磋棋艺。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和好?”哥哥有些纳闷道。明明误会已经解开了,怎么还在闹别扭。 “我不知道她在气什么?我也已经诚心诚意道歉了,她还是让我滚。”陆景宸有些无奈,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景宸思绪凌乱,接连输了好几局。哥哥看出他的心不在焉,说道:“要不要喝点酒。” 他们月下小酌,排解心中郁闷。 “想当初,我是个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也是为爱低下了头。”陆景宸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我妹妹也是我从小怀里抱,肩上扛,背上背的,家里千恩万宠疼爱大的。我何时见过她这样。”云昊说起妹妹来,也是神色温柔。 “女孩子的心思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陆景宸苦笑一声,觉得自己放下身段,脸皮再厚些,再去求她原谅吧! 他俩聊了许久,上酒的家丁提醒道:“公子,已经亥时了,小姐还没回来。” “啊!光顾着喝酒了,倒把她忘了。”哥哥拍了一下桌子,他俩从椅子上弹起来,催促着赶快出去找人。 刚走到门口,家丁就喊着:“小姐回来了。”家丁看着云梦有些吃力,便赶忙上前搀扶。 他们看着云梦和家丁一左一右扶着我,头歪倒在云梦肩膀上,脚下一深一浅,走路有些飘飘忽忽。他俩对视一眼,陆景宸当即接过来,直接打横抱起,快速回到房间。 一阵浓重的酒气弥漫在门口。云梦低头认错:“公子,对不起,小姐喝了很多酒,我劝不住。我也扶不住,摔了好几次。” 哥哥看着瘦弱的云梦,也不忍责怪她,只让她赶快去帮忙,然后吩咐家丁说,准备些醒酒汤端来。他也急忙赶过去。 陆景宸帮我卸了发钗,散了头发,让云梦帮我换了衣服。我如木偶一般,被他们摆弄着。 我迷迷糊糊,被扶起来喝了许多汤水,吐了好几次,房间一直乱糟糟,我看不清楚脸,只模糊看到有人进进出出,吵的我睡不好。 后来,我被推门声吵醒,挣扎着睁开双眼,看到是云梦端着水进来。我慢慢坐起来,揉着太阳穴,觉得头痛欲裂,头昏脑涨,很是难受。 “小姐,我去给你拿吃的,你昨晚吐了好几次,折腾了一宿,这会肯定饿了。”云梦扶我坐好。 “辛苦你了,云梦。”我满含歉意。 “是陆公子照顾你的,他一晚上没合眼。”云梦说道。 “什么?那我衣服也是他换的?”我惊恐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 “衣服肯定是我换的,小姐在想什么呢?”云梦笑着说。 “那就好。”我轻呼一口气,放下心来。 云梦帮我洗漱完,就出去了。 陆景宸和哥哥随后一起进来了。 “哥哥”。我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轻声喊道。 想必哥哥是想发火,刚提起嗓子,便还是缓缓说:“可感觉好些了?怎可空腹喝酒,多伤身体。” 我只是笑着点点头,听到哥哥关切的话,还是有些忍不住掉了眼泪。 他俩一下慌了神,都坐在我身旁,问我可还难受,我只是摇摇头说:“我饿了。” “云梦去拿粥了,我给你倒些水喝吧!”陆景宸起身去倒水,拿过来喂我喝。 “谢谢”。 “你没事就好,我还有事,景宸你好好照顾吧啊!”哥哥转身走时,还不忘叮嘱陆景宸。 云梦送来粥后,也识趣的掩门出去了。 房间只剩下我俩,气氛尴尬。我俩谁都没说话。他喂一口,我喝一口。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他给我擦了擦嘴角,问我:“还要再吃吗?” 我摇摇头。 他将碗放在旁边,往前挪了挪,低头看着我,突然将我一把拥入怀中。我挣扎着,让他放开,他却抱的更紧了,我下巴抵在他肩上,不能动弹。 陆景宸回想着,昨夜,她醉醺醺的回来,吐了好多次,长发粘在脸上,甚是憔悴。云梦说,她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说她心里难受,想喝酒,一个人静静的喝了很多。回来时,两人摔了好几次,给她上药时,看到了腿上磕的许多淤青。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你那么难过。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别不理我,也不能再糟践自己。看你那么难受,我真的心疼。”陆景宸声音沙哑,有些低声细语。 他眼里布满血丝,定是非常疲惫。 “你快马加鞭来到锦州,路途艰辛,只为早些看到我,而我却辜负你的情意。对不起。”他看我没说话,又继续说道。 我想起那种委屈,想惩罚下他,于是收起下巴,重重的朝他肩膀咬下去。 他穿的单薄,这一口咬的着实不轻,我感到他身体一震,嘴里发出“咝”的声响,他依然没有喊出声,故作坚强。待我嘴巴松开时,白色的长衫渗出点点血迹。 他将我松开,一脸笑意。“你笑什么,不痛吗?”我有些疑惑道。 “只要你能消消气,再咬我几口都可以。”他笑的很是开心,说着又掀起衣袖。 “我才不要,你肉太硬了,不好咬。”我嘟着嘴,头撇向一边。 他笑着将我掰过来,轻轻的亲了一口,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又附在耳边说道:“嘴巴很软,滋味如何?” “你你你…你个登徒子。”我捂着耳朵骂到。 “脸红什么?我觉得很好。”陆景宸一脸坏笑道。 “我看是刚才咬的太轻了。”我拉过他胳膊,又准备下口。 “别别别,我认输。”陆景宸看我的架势,立马认输道。 云梦听着房间里传来打打闹闹的声音,抬头看着天空,觉得今天天气甚好。 第六十七章 你是我祖宗 陆景宸说,他还有事情,等我睡着后,他悄悄掩门出去了,还特地叮嘱我,晚上一定等他回来用晚膳。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过了晌午,头感觉好多了,就是这肚子咕噜噜一直叫。 “云梦,快给我准备些吃的,我快饿死了。”我推门出去,在院中喊到。 “小姐,我来了,陆公子刚才让人送来些吃的。”云梦快步走进院中,手里拿着一个食盒。 “小姐,你先吃点东西垫垫,我这就去准备吃的。”云梦将盒子里的糕点拿出来,又给我倒了杯茶,就去厨房了。 这陆景宸倒还挺有心的,买了这么多,都是我爱吃的,芙蓉酥,栗子糕,梅子蜜饯,玫瑰饼,还有两个我不知道名字,不过也挺好吃的。 我没有梳头发,穿着里衣,披着长衫,晒着太阳,懒洋洋的,好久没有这么惬意了。 过了一会,云梦将饭菜端来。 “云梦,怎么这么素,这么清淡。”我看着这几盘素菜,没有肉,瞬间没了食欲。 “小姐,陆公子走之前交待过,一定要做点清淡的食物,不要油腻,荤腥。”云梦解释道。 “他可管的真宽。”我拿起筷子,吃着饭,嘟囔着。 “小姐,陆公子是考虑周全,你昨晚吐了那么多,再进些油腻的,保不齐要闹肚子的。”云梦又补充道。 “嗯。他说的很对。”我想了一下,非常赞同。 “小姐,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这样了,昨晚把公子和陆公子都吓到了。”云梦想起昨晚小姐吐了他们一身,最后吐的都是水,又哭又闹的境况,还心有余悸。 “不会了,以后再生气了,我就去折磨别人。”我唇角微扬,笑着说。 我在院子里喂喂鱼,侍弄着花草,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太阳慢慢落下,夜色笼罩着大地,院子里亮起了灯,丫鬟们忙着准备晚饭。 不多会儿,哥哥和陆景宸,说着笑着进了门。 “妹妹,我们回来了。”哥哥快步走到我跟前。“气色好多了,怎么这副样子?”他上下打量着我。 “我又不出去,明日再收拾啊!”我笑嘻嘻的说着。 哥哥看我心情好了许多,便不再言语。 陆景宸也走到我面前,看我又恢复往日的神采,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他今天不是穿着白色的长衫,又换成青色的了,一个男的,如此注重外表,倒是显的我有些不修边幅了。呀!我忘了,今天咬了他,衣服渗出了血。 “想什么呢?如此出神。”陆景宸将我散乱的头发整理下,放于身后。 “没什么?我在想,你整天在我家吃饭,要不要收你些伙食费。”我赶紧找了个借口,怕他看穿我。 哥哥听后,只叹了一口气,翻了我一眼。 “哈哈哈,这有何难,我的就是你的。”他爽朗一笑,很是开心。 我也很敷衍的回了个笑容,“多谢”。 “哎哎,好好吃饭。”哥哥看不下去了,提醒着我们。 我俩相视一笑,又低头吃饭。 “明日我们休息,一起出去玩吧!”陆景宸提议道。 “好呀!”提起玩,我可是十分上心。 “你俩去吧,我和时锦要去拜会她家人。” “哦,那我俩去。”陆景宸这遗憾的语气,显然更多的还是窃喜。比起四人出游的热闹,他更想享受两个人的独处。 我“哦”了一声,不再出声。 哥哥和陆景宸他们还要去下棋,我则坐在院子里吹风赏月。 太阳跃出地平线,黑夜慢慢退去。人们开始忙碌起来。 我早早起了床,洗漱完毕,和哥哥一起吃了早膳,他就出门了。得知陆景宸昨晚回了自己家,我闲来无聊,就去了他家找他。 “云小姐”。家丁礼貌问候。 “你家公子呢?”我问道。 “公子眼下还没起床。”那家丁回道。 “什么时辰了,怎么不起床,他不是一向勤勉,从不睡懒觉的吗?”我有些惊讶,很是古怪,便去他房间找他。 在院子碰到易安,问了才知缘由。陆景宸最近告假频繁,因此落下许多课业,昨晚挑灯夜读,天亮才去睡的。 我听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前几天也把他折腾的够呛。我轻手轻脚的推开他房门,我还是第一次看他熟睡的样子,他长的这样好看,呼吸均匀,显然睡的很熟。他睡相极好,平平整整的,不像我总是四仰八叉,极其不雅。他照顾了我几次,定是什么都看到了,心里笑了多次吧。 他里衣宽松,肩膀露了大半,我坐在床边,掀开衣领,看到我咬的那个伤口,牙印很深,已经结痂了,但仍然触目惊心。 “看够了吗?”他睁开眼睛,头转过来,缓缓开口说。 我身子一震,手立马缩回来,坐直身子,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说:“吓我一跳”。我指着这伤口问:“这是我咬的吗?” 陆景宸起身坐起来,靠在床边。“我咬的,我看我自己不顺眼,头扭过去,啊呜咬了一口。”边说还边做着动作,着实好笑。 “还疼吗?”我抚摸着这伤口,有些心疼。 “疼呀!那你帮我揉揉吧!”一边说着,一边把我的手放在那牙印上。 我轻轻摩挲着伤口,低下头,轻轻亲了一下。 陆景宸喉咙咽了下,喉结上下动着,脸上有点不自然。 “现在还疼吗?”我抬起头,问他。 “你是在玩火”。他没有回答,只是抓着我的手说。 “什么意思”。我扬起头,一脸疑问。 “意思就是……”他将我反身压倒,身体慢慢靠过来,我意识到不妙,想要起身逃跑,却被他死死箍住。 “陆景宸,你要做什么?这是白天”。我有些惊恐,一直在推他。 “别动”。他俯下身,一个吻,深远而绵长。我有些贪恋他的柔软,闭上了眼。 良久,分开。我立马推开他,站起来。 他眼眸微微眯起,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只温柔的打量着我。 “你干什么?”我看他掀开被子,赤脚走过来,赶紧捂着眼睛,转过身去。 他轻笑着从我身旁走过,打开柜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细窄的盒子,递给我,“送你的。” “什么呀”?我拿着盒子细细打量着。 “打开看看”。他坐在椅子上,倒了杯水喝着。 “簪子”。确切的说是金簪。我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真的打了支金簪。 “本来呢,是打算回去给你的,你来了后,又闹了这些天,都没机会送,看看,可还喜欢。”他轻轻挑眉一笑。 “又是这如意的式样,倒也是精美”。我拿起簪子细细端详着。 “是愿你一切顺遂,万事都如你心意”。陆景宸解释道。“过来,我帮你戴上看看”。他放下茶杯,拿起簪子插在我的发髻上。 “如何?好看吗”?我问他。谁知他看了下,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我问他。 “没什么,就是想到我祖母了?”他笑着坐下来,将我拦腰抱着,坐在他腿上。 “那你看我像你祖母吗”?我有些生气道。 他脸一沉,随即又笑着说:“你不像我祖母,你是我祖宗。” “那你见了祖宗还不跪拜”。我呛声道。 他拍了下我后背,说:“不可胡言”。 我白了他一眼,伸手将那簪子取了下来。 “你定是花了不少钱吧!”我拿在手里,掂量着问道。 “我说了,我的就是你的”。他手一挥,有些得意。又继续说道:“不仅如此,以后整个陆家都是你的。” “真的”?我眼睛一亮,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我家就我一个,以后陆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他高兴的笑起来。 “那这么说的话。那你现在就是吃我的,喝我的”。我打趣道。 他想了一下,认真且严肃的说:“嗯,是这么个道理”。 “那你以后可要仔细着点”。我叮嘱着他。 “这么大的家业,吃不穷你”。他有些无语了。 “万一吃穷了怎么办呢”?我歪着头问他。 “那我再给你挣”。他将我放下,起身向里走去。 “你去哪?”我问他。 “我去换衣服,你要看吗?”他头也不回的说道。 “哦,那我先出去了”。我飞快的跑出去,替他把门掩上。 他转身邪魅一笑,早就料到,她今日会来找他,果不其然。 第六十八章 两情相悦 我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他收拾好了,走出来。阳光映在他脸上,仿佛带着光,这样的人只看着都很养眼。 “哎哎”他挥着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立马收住表情,尴尬一笑。 “被我迷住了吗?怎么这副样子?”他呵呵一笑。 “什么样子?”我摸着脸,有些害羞道。 “就像当初你看见樱桃酒酿一般”。他俯下身,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啊!哈哈哈,这怎么一样?”我用笑声掩饰着尴尬。 “走吧,陪我吃点东西吧!”他也不再笑我,拉着我的手就走。 今天天气不错,春风拂面。我们在街上随意的逛着。 他饶有兴致的给我介绍着锦州的美食和风景。看到旁边有好玩的小物件也会给我买来,有好吃的也会停下品尝。 我们走到之前的河边,坐下歇息。长长的柳条垂到河面上,满山坡的桃花盛开,一片粉色,如云似锦。河面上浮满了花瓣,美得让人恍惚。 我头靠在他肩上,把玩着他的手。他的手这样宽大,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的圆润干净。 他看我一直翻看着他的手,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觉得你的手也长的好看”。我回道。对上他的眼眸,又说:“你长的也好看。除了沈宛儿,想必对你倾心的女子有很多吧!” “是很多”。他随口一说道。 “哦,我想也是”。毕竟他学问好,家世好,长得也好,是个女的,估计都喜欢他吧! 他看出我的失落,又笑着说:“但我此生唯你一人”。 “为什么”?我不明所以,“我顽劣,读书不好,脾气不好,也不会撒娇”。我很不解,毕竟优秀的女子还是很多的。 “除了读书,你豁达直率,爱憎分明,无畏无惧,且很勇敢,还有很多…”他扬起头,不假思索,细数了许多。 “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夸我”。我难以置信,并且有些得意。 “读书也并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所以不要再这样说自己了,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无可替代。”陆景宸握着我的手,盯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 “陆景宸,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我开心的搂着他的脖子,使劲晃着。 “别晃了,我要散架了”。陆景宸扒拉开我的手,然后轻声说道:“那我得赶紧去你家提亲”。 我的脸唰一下红了。 “怎么了?又害羞了”?陆景宸看着我笑道。 “是你脸皮太厚了,总是说这样的话”。我回道。 “我说真的”。他认真的说道。“该吃午饭了,你想在外面吃,还是回家吃”?他看我不说话,抬头看天,又转头问我。 “回家吃吧”!主要是在外面也不知道吃什么,还不如回家吃。 “那去我家吃吧,尝尝我家庖厨的手艺”。陆景宸拉我起身,提议道。 “好的。”我愉快的答应了。 不得不说,他家庖厨的手艺确实不错,直到打了饱嗝,我才放下筷子。 陆景宸贴心的给我擦着嘴,笑意能从脸上溢出来。 “下午我们不出去了吧,你在家读书,我陪你”。我忽然想到他之前落的课业太多,下午再出去的话,恐怕他今晚又得熬夜苦读了。 “你不是不喜欢读书”。陆景宸有些诧异。 “我可以做别的呀”!我眨了眨眼,笑着说。 “那好吧”!他妥协了,其实他读书不喜欢别人打扰,但是她在,怕是没什么心思读书了。 我不发出声音打扰到他,就在旁边画画,果真,一会会便睡着了。 陆景宸放下书,悄悄走过来,将我抱起,放在床上。我迷迷糊糊的听见他说:“睡会吧!” “那你呢”?我问。 “我去看书”。他帮我盖好被子。 “你不是昨晚也没睡,你困了也睡会吧”!我迷糊的说道。 “好,快睡吧”。他拍了我几下,轻声说道。 我翻身入睡。 陆景宸又继续看书,困意来袭,本想伏在书案上休息一下,想到那边熟睡的人儿,他起身走过去,看到床边空了一点地方,就躺下去,看着她的背影,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 有她在身侧,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她睡相实在不好,总是动来动去,手一直摸我的脸。我抓着她的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手将她搂过来。她缩在怀里好像只小猫,惹人怜爱。 不知睡了多久,她发现被箍着,动不了,就睁眼看看怎么回事。 “嗯”,我立马身体后缩,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他怎么睡过来了,我们刚刚这么亲密。我慢慢的往里挪,却又被他一把搂过来,枕着他肩膀上。 “别动”。他眼睛闭着,不知是醒着还是在梦里。 “陆景宸,我们这样不好”。我有些难为情的说,毕竟我们还没有定亲。 “怎么不好?”说完,他便转过身来,将我贴在他胸前。 “这不合规矩”。我羞涩道。 他突然睁开眼睛,低头看我,调侃道:“你一向不是最不讲规矩的吗,怎么现在倒在意了。” “这不一样”?我气的打了他一下,这么严肃的问题,他竟然一点不重视。 “我们只是相拥而眠,又不做其他,还是你想做其他?嗯?”他眉眼一弯笑道。 “没,没有”。我立马否认道。 “乖,别说话了,再睡会”。他亲了下我的头发,将我搂紧,又继续闭眼睡觉。 这怎么睡得着啊!我平生第一次与一男子这样。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看着他睡着后的样子,我竟然有些情不自禁,偷亲他一下,他应该不知道吧! 我慢慢靠近他,刚贴上他,便被他一口咬住,他将我的头按住,使我不能动弹。 我有些不能呼吸了,拍打着他。他松开后,一脸得逞的笑着。 “你在装睡”?我生气的质问他。 “我睡觉很轻,你一动我就知道”。他还有些得意。 “所以你是再等我上钩”。我嘴里嘟囔着。 “是你在玩火”。他坏笑道。“现在可以呼吸了吗?我还想再来一次”。 “不……”我话还没说完,便又被他压在身下,堵了回去。我没有再推他,有点享受这样的甜蜜。 “还说不要,你不是也喜欢的紧”。他附在我耳边,轻轻的说。 “是呀!喜欢,喜欢的不得了”。我也不否认了,直接说道。 他直勾勾的盯着我,眼里的情意呼之欲出。 我也起了坏心思,将他一把拉下来,但是他没有准备,我俩头撞在一起。 他顺势躺在旁边,我俩捂着额头,哈哈大笑。 “真是个傻姑娘”。陆景宸撑起胳膊,帮我揉着额头。 “你才傻”。我有些不好意思。 “起吧!傻姑娘”。他坐起来,也将我扶起来。 “你不睡了?”我问道。 “怎么睡呀?你在旁边勾魂似的,我怕我忍不住。”他刮了下我鼻子,咧嘴笑道。 “那是你没有定力,不要赖我”。我头一扬,义正言辞道。 “是呀!书中都是骗人的,怎么可能坐怀不乱”。陆景宸也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他推开门出去,吩咐人打盆水来。我们洗了把脸,在院子里吹风喝茶。 晚饭也留在他家吃了。 他送我回家时,已经很晚了,我以为哥哥都睡了,谁知他还在等我。 “呦!回来了”。哥哥喝着茶,眼皮都没抬。 “嗯”。我和陆景宸也坐下来。 “正好,爹来信了,你要看看吗?”哥哥扬了扬手里的信纸。 完了,定是要我回家,并且还要回去挨罚,或是挨打。我慢慢挪到陆景宸跟前,手指轻轻勾他的小拇指,他握紧我的手,眼神坚定,示意我不要怕。 “我送芷兰回去,我去解释,要罚要打,我来认。刚好,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陆景宸看着我认真的说道。 “你倒是找了个好靠山”。哥哥白了我们一眼。 “那当然,陆景宸说,以后陆家所有的一切都归我管”。我得意的向哥哥炫耀。 “哎,陆家伯父伯母还健在,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哥哥愣了一下,神色微怔。 陆景宸没有说什么,只是浅笑着。 “你刚才说的重要的事情,不用说,我都能猜到,你是要去我家提亲,是吧?”哥哥说。 我有些不敢相信,他真要去提亲。 “是”。陆景宸回答的干脆利落。 有了陆景宸在我身旁,我也无需害怕了,便问哥哥:“爹在信上说了什么”。 “爹说你实在是胆大妄为,好在平安到了锦州,这次就不罚你了。让我好好照顾你,你在这里别惹事就行。” 哥哥停了一会,又说道:“还说让你也去书院读书,你整天无所事事也不行,还有让陆景宸也好好监督你,别什么都听你的,提亲的事等到回去再说吧”! “爹同意让我留在锦州了,那可是太好了”。我抱着陆景宸高兴的跳起来。 陆景宸也是一脸开心,心想着终于不用相隔两地了。 哥哥看着我俩高兴的样子,很是无语,说道:“这陆景宸在这里,你能偷偷来一次,就会来第二次,他们防不胜防,索性就呆一处好了,也不用担惊受怕了,而且不用看管你,爹娘也觉得轻松。有景宸管着你,他们也放心,不过,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你管着他”。 “哥哥说的什么话?我哪有?”我一脸娇羞的说道。 “什么话,从小到大,好像你听过谁的话一样?”哥哥轻声哼道。 “没事,她管我,我求之不得”。陆景宸眉梢轻挑说道。 “你俩给我滚,真是没眼看”。哥哥厉声说道。 我俩看着哥哥气急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哥哥,爹怎么知道陆景宸要去提亲”。我有些疑惑道。 “你当我们这些人,眼睛瞎了不成,就你俩那点小心思,我们谁不知道”。哥哥有些无奈道。 “啊!大家都知道,那还怪不好意思的”。我有些娇羞的说道。陆景宸摸着我头发,笑的更开心了。 “你好好说话”。哥哥有些听不下去了。 “那爹娘对陆景宸就这么放心。”我还是有些不太确定,爹娘这么随意的吗? “景宸一表人才,学识渊博,什么都好。倒是你,啧啧,我们确实怕他看不上你”。哥哥打量着我们,郑重的说道。 “哥哥你这样说,不怕我离家出走吗”?我跺了下脚,有些气呼呼的说。 “去吧!大门在那边”。哥哥不以为然。 “哥哥”。我大声喊道。 “如今那,有景宸了,他唯你命是从,你爱干嘛就干嘛。还离家出走,别不是你一出门就拐到他家,我倒敬你是有气魄的”。哥哥喝着茶,语调平缓的说道。 “陆景宸”。我说不过哥哥,只得找陆景宸帮忙。他倒看好戏似的,听着我和哥哥一言一语来回说着。 “哈哈哈,好了,你哥不管你了,索性跟我回家吧!”陆景宸手搭在我肩膀上,径自说道。 “不行”。哥哥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怎么不行,你不放心我啊”!陆景宸有些诧异道。 “那倒不是,我是不放心她”。哥哥放下杯子,指了指我。 我听到着这,甩开陆景宸的胳膊,不想理他俩了,直接扭头就走。 “怎么走了,你干什么去”?陆景宸在后面喊。 “回去收拾东西,明天我要离家出走,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我头也不回的说道。 “还收拾什么东西,拿着怪沉的,你不如现在就走吧,趁着月黑风高,夜里无人”。哥哥在后面阴阳怪气的说。 “哈哈哈,好了,别逗她了,你把她惹生气了,遭殃的是我”。陆景宸闷笑一声道。 “这关我何事”?哥哥两手一摊,一脸无辜的说道。 “哎,你这看热闹不嫌事大。我走了”。陆景宸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不下两盘吗?我棋盘都备好了”。哥哥挽留着。 “不了,我还有功课要做”。陆景宸再次摆手,消失在夜色中。 哥哥笑着摇摇头,想着妹妹与自己的好朋友,倒也是十分合适。 第六十九章 千里姻缘一线牵 晨曦的阳光淌进窗户,空气中弥漫着慵懒安详的气息,让人心情舒畅。 “云梦,我那件月白色的长衫怎么不见了?”我翻着柜子,仔细着找寻衣服。 “小姐,你那天醉酒,衣服脏了,有几处洗不干净,没法穿了”。 “哦”那看来真要再去做些衣裳了,眼看这天慢慢热起来了。 “嗯,醉酒”。我想起以前看到别人醉酒好笑的场面,不知道我是怎么个样子,于是,我问云梦:“我那日醉酒,是不是也很好笑”。 “小姐,还是不要知道了吧”!云梦想起那日,立马规劝道。 “你说说吧”!看到云梦的神情,更加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那日,陆公子把你抱回来,喂你喝了醒酒汤后,抱着公子哭,说,哥哥,我好难受呀!公子气得骂陆公子说,陆景宸,我真想砍你一刀,你还拦着不让。然后吐了公子一身,公子回去换衣服过来后,看到你又抱着陆公子哭着说,陆景宸,我讨厌你。公子看到你俩那样,直接转身就出去了。”云梦回忆着那日。 “啊!那……后来呢?”我有些后悔问了,但还是想知道那日的情况。 “你鼻涕眼泪抹了陆公子一身,他一边给你道歉,一边安慰着你。他让你躺下睡觉,你说,我不要,我要抱着你。陆公子就一直哄着你,直到你睡着。他给你擦脸,擦手,给你的腿上药。后来你又吐了他一身,他都顾不得自己,给你收拾,后来公子过来,拿了件衣服,他把你哄睡着后,才去换的。他哄着你的样子,好像在哄小孩子。” “啊”!我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真是糗大了。 “当时陆公子照顾了你一夜,就一直看着你。也不让我照顾你,只是让我打了几盆水就让我出去了”。云梦继续说着。 “陆公子还特地叮嘱我不要给你说这些,怕你不好意思”。云梦后来又补充道。 我脑补了一下,我还怎么见人呢。难怪别人说,不怕你醉酒后胡闹,就怕有人帮你回忆。 “你刚才说,给我上药,什么意思”?我问云梦。 “小姐你喝那么多酒,回来时,你晃晃悠悠,脚步虚浮,我扶不住,我们摔了好几次,你的腿摔破了,所以……”云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所以,他给我上药。”我瞪大眼睛,一脸惊恐。我以为磕哪了,都没有在意。 “云梦,给我把饭菜端来,我今天不要出门了”。我怎么见人呀,我真是又羞又恼。 “小姐,这都过了好几天了,没关系的,公子和陆公子那么宠你疼你,不会笑你的”。云梦安慰着我。 “我当然知道了,可是我觉得没脸见人”。看来我脸皮还是薄呀! “小姐怎么不出来吃,还要端进去。”哥哥有点不解,还以为昨日说要离家出走,今日有些抹不开脸面。 “把这都给她拿去吧”!哥哥指着桌子的饭菜,给云梦说。 “是,公子”。 我在院子里等了好久,等哥哥出门后,才出来。 我在池边喂鱼,云梦跑来给我说:“小姐,裁缝来了,要给你量体裁衣呢。” “还真细心,果然还是哥哥想的周到”。我边走边说。 “云小姐,我是绣衣坊的,有位陆公子让我来找你量尺寸”。那位大哥恭敬有礼的说道。 “嗯,好的”。我应道。原来是陆景宸让来的,他定是猜到我在这没几件衣服,所以才让来的。 “没有带衣料吗?还是要去你店里选?”我量完后,看着那人详细记录着尺寸。 “哦,不用,那位公子已经选好了,都是现下最时兴的”。那人笑呵呵的说着,“做好后,我们会过来让小姐试穿,再修改”。那人补充说道,然后就要告辞了。 “哎,等等,不用付订金吗”?我喊住那人,示意云梦给钱。 那人连忙摆手说:“那位公子已经付过了”。说完就走了。 也是了,陆景宸思路周全,定会安排好一切。 今天没有出去,只在家喝茶歇息。下午,闲来无事,无意间抬头,想来还没从高处看过这锦州城,我突发奇想,让家丁搬来梯子,小心翼翼的爬上去。 家丁也是见怪不怪,依然在忙着各自的事情。 我坐在这屋脊上看着锦州。这锦州的景色果然是比临州城好看几倍。城市很大,感觉看不到边。高大茂盛的树木中,夹杂屋舍的飞檐。远处的高大楼宇,想来就是宫殿吧。 在屋顶上,吹着风,远处的晚霞映着西边红彤彤的,看着太阳慢慢西沉,天色也渐渐暗了。 我沉迷在这美景中,没有发现哥哥他们进门,当然,他们也没看到我。 “小姐在家吗”?哥哥问旁边的家丁。 那家丁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上面。 哥哥和陆景宸不解的看了看上面,连忙退出来几步,抬头一看,我正坐在房顶上,注视着夕阳。 “你给我下来”。哥哥大声喊道。 我吓得哆嗦了一下。 陆景宸看到我身子一晃,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撞了哥哥一下说:小点声,吓到她了。” 我直接站起来,往下一看,是他们。只“哦”了一声,就慢慢踩着瓦片找梯子下来。 “你小心点”。哥哥和陆景宸赶忙过来扶梯子。 “以后不准上房顶,小心掉下来”。哥哥有些生气的说道。 “之前在临州时,你家宅子还在修缮时,她就上过房顶,摔了下来,幸好我接住了”。陆景宸笑着伸手过来摸我的头发。 “啊”!我推开他的手,尖叫着跑开了。我想到今天云梦说的话,觉得有些没脸见人。 他二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发生了何事。 “她怎么了”?陆景宸问道。 “我不知道呀!是不是今天你又惹她了”?哥哥问陆景宸。 “天地良心呐,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她”。陆景宸有些冤枉的说道。 “那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她”。哥哥说道。 “那我去看看她”。陆景宸直接去追我。 哥哥无奈的摇摇头,进了前厅。 “你怎么了”?陆景宸追着我问道。 “你走开,走开,我不要看到你”。我只往前跑着。 他追上我,一把抓住我问:“你跑什么,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怎么说呢?好难以启齿。只是捂着脸说,你别问了。 他将我的手拿开,俯身盯着我笑着说:“你不告诉我,那我来猜猜看”。“你有些不好意思见我们,定是知道了那日醉酒的事”。 他可真是聪明睿智。 其实陆景宸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让她生气的事情,何况她的神情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那定是知道了那日的事情。 “我怎么是那个样子啊,没脸见人了”。我无法直视他,只觉得羞死了。 “我觉得很好呀!除了看你吐的有些心疼外”。他眼睛弯弯的,眨着眼睛笑着说。“还有你把我抱的好紧,我都无法动弹。”他又在我耳边轻轻说道。 “别说了,别说了,赶紧忘了”。我羞赧着,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再说。 他拿开我的手,将我抱起来,扬起头说:“尤其你哥说要砍我时,你还拦着不让。虽然你嘴上说着讨厌我,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对吗?” 我双手捧着他的脸,敷衍的说说:“对呀!你说的都对”。 “我说认真的”。陆景宸强调着说。 “我也是认真的”。我眉毛一扬,勾嘴笑着。 他猝不及防亲了我一下,就要放我下来。 “你干嘛,这一会就累了”。我说。 “不累,主要是你个子高,抱着你跟抱根柱子一样,有些奇怪”。陆景宸解释道。 “陆景宸,你是想讨打吗”?我直接扬起拳头,就要打他。他直接转身就跑,和我在院里转圈圈追打。 “你俩几岁了,快来吃饭吧”!哥哥有些不耐烦道。 “来了”。陆景宸停下脚步,拉着我的手,走进饭厅。 “今天裁缝量衣服来了吗”?陆景宸问道。 “来了”。我吃着菜,应道。 “景宸,你还真称职,比我这个哥哥都想得周到”。哥哥调侃道。 “那肯定了,我当然得多上心呐”。陆景宸一边给我夹着菜,一边笑着说道。 “芷兰来确实没带衣服,我倒是疏忽了”。哥哥略微有些歉意道。 “哥哥,我刚来时顾姐姐就说过要带我做衣服的,只是我觉得过几天会回去,做衣服费时间,就谢绝了”。我赶紧说道。 “哦,到底还是女孩子心更细一些,早早都想到了”。哥哥听到这话才眉头舒展。 春末夏初,天气渐热,微风不燥。 我和陆景宸走在繁华的大街上,他说想让我快些去书院读书,以后可以多很多时间相处。我当即表示再歇几天,一定去。 “红绳,驱邪避灾,祁保平安”我被那喊声吸引,拉着陆景宸走过去瞧瞧。 “老板,这红绳不一样有什么说法吗”?我看着编着不同花样的红绳问道。 老板说:“看你要求什么了。如果你是做生意的,自然要选这双钱结,寓意财源广进,财运亨通。如果要求如意平安的,就选平安结。要是求仕途顺遂,就选平结,寓意平步青云。不过…… “不过什么”。我问道。 “看二位浓情蜜意,那就选同心结,寓意恩爱情深,永结同心。”老板打量着我们,继续说道。 “那给我们来两条”。我向老板说道,陆景宸要付钱,我制止了,说道:“我来吧,我还没送过你东西呢”。 陆景宸听后,停了动作,只说了声:“那好吧”。 “那二位稍等一下”。那老板接过钱,仔细的编好后,递给我们,并说道:“男左女右,千里姻缘一线牵。这三股红线编的绳,也叫缘定三生。” 我俩相互戴上后,老板还说着祝福的话:“祝二位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我们谢过后,抬起手腕,我看着这红绳,又看着陆景宸,眼眸清亮,咧嘴痴笑,内心充满甜蜜。 “陆景宸,我们要一直好好的”。我坚定的说道。 他一把抱住着我问:“你还记得当初在临州镜湖边,给你买的那束花吗”? “记得,但是什么花我忘了”?我回道。 陆景宸听到这话,也没恼,继续说:“桔梗花,它的寓意是真诚不变的爱。这也是我的誓言。” 我看着他严肃的表情,想到原来从那时起,已经将我们神奇的连在一起了。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果真是应那句:千里姻缘一线牵。 此后,陆景宸天天带着那红绳,从不离身。别人问他那是什么,他总会得意的说,姻缘。 哥哥也对陆景宸的行为嗤之以鼻。以前可是个天之骄子,冷面公子,最是风度翩翩,注重规矩礼节的人,被一个离经叛道,不学无术的小丫头变成这个样子,真是爱情使人盲目。 第七十章 着火了 陆景宸每日望着红绳出神,其实这是她送的第二件东西。第一件是那个快化的糖人。 “你一个男的,戴这么个东西,也不怕别人笑”。云昊说着就上手去碰。 “别动,这是你妹妹送的,我敢不戴吗”?陆景宸打了下那只乱动的手。 “不是我说你,你这样是在纵容她,她更无法无天了”。云昊担心的说道。 “不会的,她不喜欢被管束。你越管她,她会越不听,顺其自然吧”。陆景宸宽慰道。 “反正呐,以后她嫁于你,你慢慢惯着吧”。云昊无奈的说道。 两人不在讨论这些了,因为说了也没用。 晌午后,云家的家丁来报说,家里有事,让公子回去一趟。 这家丁没有明说,云昊想着定是不想让旁人知道。 陆景宸询问:“怎么了,我和你一起回去”。 “我回去看看,你不是下午还有课。”云昊说着,便和家丁回去了。 “家里怎么了”?云昊问。 那家丁说:“小姐她……公子还是回去看看吧”。 “这是怎么了”?云昊看着院子里湿漉漉的,大家形容狼狈。 “公子,后厨…”家丁悄悄的给自家公子说。 云昊绕过院子,快步走向后厨。一片狼藉,还有黑烟缓缓向外冒出,烟熏味扑鼻而来。 “哥哥,你回来了”。我一脸黑灰,坐在院子里,看到哥哥回来了,有些胆怯。 “怎么回事啊”?哥哥看到我的样子,着急的询问着。 我苦笑着,不知如何开口。 “厨房着火了”?哥哥看着这境况,心里已然明了。“怎么回事啊?大家有没有事啊”?哥哥又问着。 “公子,人都没事,一点小火,很快扑灭了,就是东西怕用不成了,还有这墙熏黑了”。一个家丁站出来回答。 “人没事就好,赶紧把这收拾一下”。哥哥松了一口气,着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怎么跑过来灭火啊?赶快回去洗洗脸吧”!哥哥转过身来对我说。 我心情平复下来,赶紧说了声“好的”就跑回自己院子。真是吓死我了,想死刚才的火还是心有余悸。 今天中午突发奇想,想着自己在家闲来无事,不如给陆景宸做点好吃的。他对我真的很好,总得做点什么来表明我的心意,于是就想到了做些糕点,等到晚上回来,可以尝尝,让他也感动一下。 后来,在我软磨硬泡之下,庖厨终于答应教我做糕点。 起初,看着也挺简单的,在庖厨的指导下,我也上手了。虽然不如庖厨做的精美,倒也挺像那么回事。我越做越开心,脸上粘了好多面粉,竟然也顾不上擦。 庖厨让我在院子里等,厨房太热了,我也不出去,想等着它蒸好。刚好,有家丁过来说让庖厨出去写明日要采买的单子,我就自告奋勇说,我来看着火。 于是,在我等的过程中,打了个盹,柴火掉了出来,引燃了旁边的木炭。 我被呛得咳醒了,立马找水泼上去。院子里的人也闻到烟味,进来看看怎么回事,发现木炭着了。于是大家赶紧打水灭火,慌乱中,又碰倒了油罐,本来火都快扑灭了,又突然燃起来。 我被家丁拉出来,他们眼疾手快,脱了外衣直接去扑火,好在,火很快灭了,大家都有些后怕,坐在院子里歇息,谁也不敢责怪我,只得去请了哥哥回来,今天怕是逃不过一顿责罚了。 我正在洗脸时,云梦从外面跑进来,担心的问:“小姐,你没事吧!怎么会着火呀!多危险啊!” 我擦着脸,笑着安慰云梦说:“我没事,好在大家把火扑灭了”。 “云芷兰,你给我出来”。哥哥在院子里咆哮着,想来他是知道了起火的原因了。 “跪下”。哥哥手里拿着棍子,愤怒的说道。 我自知闯了大祸,不敢辩驳,只得乖乖跪下。我向云梦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去搬救兵。 谁知哥哥一声“站住,今天谁都不准出去通风报信”。云梦只得乖乖立定站好。 “我就说,怎么就你一脸黑灰,我以为你冲在前面灭火,想你一姑娘家还挺勇敢,不曾想,火就是你放的”。哥哥站在那,好像一只发怒的狮子。 “不是我放的,只是我一个不小心……”我小声的说着, “虽然不是你放的,但也是因你而起的。从小到大,你进过厨房吗?看个火,也能睡着,如果不是发现及时,你有几条命。”哥哥训斥着我。 “对不起”。我也有些后怕,都燎了我头发,只得乖乖承认错误。 “把手张开,以前都不忍心惩罚你,今日实在是太荒唐了”。哥哥脸色铁青,手起棍落,结结实实的打在我手上。 我疼的直咧嘴,一声不敢吭。完了,无人给我说情了,我只得自己承受了。 打了十几下,手掌火辣辣的疼。 “公子,不敢打了,老爷以前都不曾打过小姐的”。云梦也跪在那,恳求道。 “就是太过纵容了,才会让你如此放肆。这不是打架,起火呀!火再大点,整个家都会烧没的,人命关天啊!你到底长没长脑子”。哥哥越说越激动,又重重的打了我几下。 我终于忍不了了,大声喊着疼,哭起来。 “疼了,就知道长记性了”。哥哥扔了棍子,出去了。站在前厅门口大声说:“今天谁都不准给小姐送水送饭,更不准求情,大家互相监督,如果我发现了,一起惩罚。” “是,公子”。大家齐声回答。 “云梦出来,让她一个人好好反省反省”。哥哥喊道。 “小姐,我出去了,我会想办法救你”。云梦悄悄说完,连忙退出去。 云昊此时倒庆幸家丁没有说明原因,要不然有那陆景宸护着,怕是震慑不了她。不过,打了那么多下,双手红肿的厉害,有些下不去手,算了,让她长长记性。 陆景宸在书院心神不宁,不知道云家发生了什么事。看到云昊来了后。便上前去问。 “家里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陆景宸问。 “哦,没事”。云昊只淡淡说了一句。 “没事便好”。陆景宸此时也放下心来。 时间过得真慢,感觉跪了好久,天才慢慢的暗下来。膝盖都没有知觉了,慢慢的挪动着,不知道哥哥回来了没?陆景宸来了就有救了。 “跪好”。哥哥突然喊道。我感觉救星来了,顿时觉得又有精神了。 我等了许久,怎么不见他来喊我。我扭头看去,哥哥说道:“别看了,他没来”。 “我看天黑了没?”我有些失望,慢慢回过头来。真是平时都能把门槛踏破,今日需要救命了,却不见踪影。 陆景宸与云昊分别时,还想进来看看的,又想到明日的功课,决定先回家,明日再来找她。可他并不知道,有人还等着他救命呢。 “公子,今日为何没去云家用饭”。易安给陆景宸添着饭,问道。 “今日我还有功课要做,明日再去吧”!陆景宸吃着饭,说道。 易安看着公子吃完饭,要去书房了,连忙喊道:“公子,你要不去她家看看吧”! “为何”?陆景宸回过头,有些疑惑。 “隔壁有些古怪。今天中午,我们在院子看见那边冒烟了,云梦急忙跑回去看。过了许久,我去瞧,谁知门口拦着不让进,说他家公子不让咱家人进去”。 陆景宸想着今日他家丁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云昊的怪异举动,只有一个原因,想必又是她闯祸了。 他刚踏出去,又停住脚步。看来是她闯了祸,怕有人通风报信,所以才不让我知道。算了,他哥哥教育她,我还是不要插手了,要不然我护着,她更无法无天了,还是不去为好。 夜已经深了,想到今日心神不宁的,怕是睡觉也不踏实,还是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到门口,他家果然还拦着不让进。此番操作,让我意识到事情不妙。 我强行闯进后,那家丁追着我说:“陆公子还是回去吧,今日公子发话不让任何人给小姐求情。公子知道我放你进来,定饶不了我的”。 “到底出了何事”?陆景宸边走边问道。 “陆公子,我家公子说尤其不能告诉你”。家丁为难的说道。 “好,那我去找他”。陆景宸快步走进来。 “呵,你来了,想不到我严防死守,还是瞒不过你”。哥哥走过来,伸手拦着。 “云昊,怎么回事?芷兰发生什么事情了”?陆景宸焦急的问道。 “她能发生什么事情,不过是家里着了火”。哥哥云淡风轻的说道。 “家里着火,关她何事,难道……”陆景宸有些明白过来。 “火不是她放的,倒是因她而起,确切的说,因你而起”。哥哥继续说道。 “这又从何说起呀”?陆景宸听着有些冤枉,不知关自己何事。 “我妹妹,要庖厨教她做糕点,庖厨有事出去,她看着火,睡着了,柴火引燃了碳火,又倒了油罐,所以今天中午我回家,是因为我家厨房烧了。”哥哥慢慢解释给陆景宸听。 “你的意思是,这糕点是给我做的”。陆景宸大概也明白过来。 “难不成是给我做的”。哥哥反问道。 “她人呢,她有没有事呀”?陆景宸焦急的问道。 “她没事,只是被火燎了点头发”。哥哥说道。 “那就好”。陆景宸此时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后来,我打了她”。哥哥说。 “什么,你怎么下得去手”。陆景宸质问着哥哥。 “怎么下不了手,再不严加管教,以后还指不定惹出什么祸事”。哥哥义正言辞的说。 “那她现在在哪里”?陆景宸问道。 “还在里面跪着”。哥哥扭头示意道。 “我去看看”。陆景宸饶过哥哥,就要往里走。 “不行,还得再跪一晚。今日不让你知道,就是觉得你太护着她,什么事情都往你身上揽,她什么时候才会长记性。”哥哥还是拦着陆景宸,不让他进去。 “你的意思是,从中午一直跪到现在了,如果我今晚不来,还要跪到明天”。陆景宸说。 “是的,也不准任何人靠近,更不准送吃的和喝的”。哥哥这次是铁了心要惩罚我,不狠点,怕我还会再犯。 “让开,你家的损失我来补,她也不要再罚了。”陆景宸一把推开哥哥的胳膊,打开前厅的门,看着我还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立马跑过来,将我扶起。 “啊”!我疼的喊出了声。 “怎么了”?他慢慢摊开我的手,手掌心肿的很高,渗出了血。他看到旁边桌子的棍子,心里便明白了。 “你来了,你回去吧,哥哥不发话,我不敢起”。我有气无力的说道。 “哎,你说句话呀”!陆景宸扭过头,向外喊着。 “你的靠山来了,起吧”!哥哥在外面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哥让起了。快起来吧”!陆景宸扶着我胳膊,慢慢将我拉起来。 “哎呦”!我的膝盖疼的根本站不稳,一个踉跄,要不是他拉着我,我又摔地上了。 陆景宸直接将我抱起,走了出去。 “哥哥,我知道错了”。我看着哥哥板着脸,只道哥哥还没消气,立马又乖乖认错。 哥哥也没有说话,只扭头示意回吧! “云梦,快去拿药,再打些水来”。陆景宸进了院子,大声喊着。 他将我放在床上,脱了鞋袜,掀开裤子,看着膝盖红肿,又翻开手掌看,一句话也没说。 “对不起,我本来想做些糕点的,没成想变成这样了”。我顾不得自己的伤,满怀歉意的说道。 他一边给我揉着膝盖,一边说:“傻瓜,我当然明白你的心意,你不要给我道歉,反而我要给你说,是我知道的太晚了,让你跪了许久。” “哥哥不准任何人说,就是怕你知道”。我说道。 “陆公子,水来了,药也拿来了。我来给小姐上药吧”!云梦说道。 “云梦,你去给你家小姐拿点吃的吧”!陆景宸吩咐道。 云梦出去后,陆景宸给我倒了水喝,咕咚咕咚喝了好几杯。 陆景宸给我的双手抹了药,并细心包扎好,又给膝盖上了药,并揉了好一会。 “疼吗”?他抬头问道。 “当然了,幸亏你来,要不然跪到明天,我的腿就要废了”。我看着又红又肿的膝盖,疼的我龇牙咧嘴的。 “以后千万要注意点,不可再掉以轻心,以后也不要想着给我做什么了,我只要你好好的”。陆景宸摸着我被火燎过的头发,又拿帕子将我的脸擦干净,一脸温柔的对我说。 “小姐,饭来了”。云梦端着饭菜进来。 “我先出去一下,云梦过来伺候吧!我一会再过来看你”。陆景宸说着就出去了。 “云梦,等会再吃,我要方便一下”。大半天水米未进,刚一下喝了好多,好在陆景宸出去了,要不然还得憋一会。 “她怎么样”?哥哥在院里坐着喝茶,看到陆景宸过来,便询问道。 “已经上了药,估计得好几天才能好吧”!陆景宸坐在旁边,自己倒了杯茶,说道。“打几下意思意思就行了,你下手可真重”。陆景宸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声响很大。似乎在变大着自己的愤怒。 “如果你今天看到那场景,估计比我还狠”。哥哥冷声道。 “怎么说”?陆景宸很是疑惑。 “一院子的人,就她一人一脸黑灰,头发燎了,我以为她挺勇敢,竟然带头灭火,不曾想,火就是因她起的。打她都打的轻了,你不来,她应该再跪一晚。”哥哥气冲冲的说。 “哦,是吗?你怕不是等着我上门吧!”陆景宸似乎嗅到了一点诡异。 “哪有”?哥哥有些惊慌。 “你做的这些,不就是让我察觉到异常,自己送上门来解围,你真是做的一手好戏”。陆景宸有些恼怒道。 哥哥见心思暴露,竟笑起来遮住了一丝尴尬。 “你也知道,不严厉点,她是不会长记性的。着火可不是闹着玩的”。哥哥说道。 陆景宸心里明白,实在是危险的,关乎生命,岂是儿戏便不再说什么。 “我去看看她”。陆景宸放下茶杯,站起身要走。 “你可别说穿了”。哥哥朝他喊道。 “知道了”。陆景宸头也没回的答道。 陆景宸推开房门,看见云梦收拾着碗筷,饭菜都吃得干干净净,看来今天饿坏了。 “陆公子,小姐睡着了”。说完,云梦便出去了。 陆景宸替我掖好被角,亲了一下脸颊,便轻轻掩门出去了。 第七十一章 心痒难耐 这一晚估计是我睡得最老实的一次,动弹不得。 我在云梦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进饭厅。 看着哥哥喝着粥,也不搭理我。 “哥哥,早”。我乖乖的站在一旁,向哥哥问安。 “嗯,坐吧”!哥哥抬头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 我“哦”了一声,乖乖坐好,云梦给我盛着粥,我双手包着,小心翼翼的喝着。 “怎么不吃菜”?哥哥问道。 “我喝粥就好了”。我心虚的回道。 “你今日可感觉好点了”。陆景宸快步走进来,问道。 “好多了”。我挤出一点笑容回道。其实还是很疼,但是哥哥在,我不敢表现出来。 “那就好,我来喂你吧”!陆景宸接过勺子,细心的照顾着我。 哥哥看到我俩这样,习以为常。 “景宸,要小考了,你准备的怎么样”?哥哥问道。 “差不多”。陆景宸胸有成竹的回道。 “你要考试了,那你还不快些去学习”。我催促着他,千万不敢因为我荒废学业。 “不打紧,等你吃完了”。陆景宸依旧不紧不慢的喂着。 “你吃了吗”?我问他。 “我在家吃过了”。他回答。 “昨日你说,我家的损失你补,可说话算话”。哥哥打量着我们,缓缓开口道。 “当然”。陆景宸边放下碗,边应道。 “不用不用,从我月钱扣吧”!我连忙摆手说。“本来就是我闯的祸,自然我来承担”。 陆景宸摸着我的头发,笑着说:“你的钱你自己留着吧”!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易安就带了几个人说,他家公子让过来帮忙修缮厨房。 原本的厨房还是一片狼藉,这几顿饭都是在小厨房做的。我还奇怪哥哥为什么放着不管,也并未想过修缮,原来是会有人来收拾这个烂摊子的。 这算不算坑了陆景宸一把。 我走路只能一瘸一拐,相当费力,只得坐在院子里,躺平晒太阳。 因为陆景宸要考试,想必功课紧张,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他了。之前他也耽误了许多课业,想必更要用功一些。 我正在家里闲坐,顾姐姐来找我。好长时间没看到她了,听哥哥说是她家里请了师傅教礼仪规矩。 “妹妹,腿可好些了”。顾姐姐关切的问道。 “顾姐姐,好多了,你今天不用学礼仪吗”?我问道。 “书院今天有比赛,我特地过来找你一起去看的”。顾姐姐一脸高兴的说道。 “什么比赛,好看吗”?我有些好奇。 “马球,你哥哥和陆景宸都要上场,走给他们加油去”。顾姐姐说着,一把拉着我就走。 我和顾姐姐坐在看台上,等着他们上场。看台上还有好多女学生,她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最后谁会赢。 我在旁边听到最多的就是在说陆景宸,我回头看了一眼,便看到她们激动的跳起来,呐喊声震耳欲聋。 顾姐姐拉着我胳膊,让我快看,他们出来了。 书院学生很多,他们被分了好几个小组。 他们穿着窄袖袍,额头绑着各色发带,脚穿尖端上翘的齐膝长筒皮靴,右手执球杖。 陆景宸个子高,皮肤白皙,虽然穿着一样,但在人群中尤其抢眼,难怪把那些女学生迷的不行。 我和顾姐姐喊着名字向他们招手。他们扭过头,看了一眼,点头示意。 随后便听见一阵窃窃私语声,这谁呀?没见过,感觉他们很熟。 顾姐姐只是拉着我的手摇摇头,示意我不要管这些。 “这打的是什么呀?马都骑不好,球也打不进”。顾姐姐看着场上的比赛,恨不得自己上场。 “看陆景宸和哥哥上场了,还有沈千帆,还有那日在门口看到的几个”。我自顾自的说起来。 “他们这样看起来,还挺帅气的。”顾姐姐都笑成桃花眼了。 他们手持球杖,骑马奔跃,运球于空中,马奔驰不止,迅若流电。陆景宸和哥哥配合默契,哥哥将球传给陆景宸后,一个仰击球,稳入门洞。他们接连赢了好几个球,对方被打的乱了阵脚,竟一个球也没进。 “哎,这陆景宸还挺厉害的,妹妹眼光不错”。顾姐姐一边鼓掌呐喊,一边低头轻声说。 “我也是第一次看他打马球,没想到这么厉害”。我属实没想到,只晓得他才思敏捷,学识渊博,竟不知这马球也这么厉害。 “妹妹,你知道的不多,这陆景宸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在整个书院都是数一数二的,连你哥哥都自愧不如”。顾姐姐同我解释道。 我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优秀。 “没想到吧,你没看见旁边那些女学生,个个都是来看陆景宸的,当然也有一些看你哥哥的”。顾姐姐看向旁边,悄悄对我说。 “陆景宸对于她们是什么态度”?我心里有些不踏实的问道。 “妹妹,你想什么呢?陆景宸什么人,你不清楚吗?他可是背地里被她们喊‘冷面公子’,他压根不会搭理她们。”顾姐姐似有所察觉,笑着说道。 也是,我刚认识陆景宸时,他就是如此,冷冰冰的,浑身散发着寒气。我不禁笑起来,怎么会有这样的担忧。 “妹妹,时锦”,“芷兰”,“你们来了”。这时哥哥和陆景宸并肩走过来。 “哥哥,景宸”我朝他们挥着手,顺手递给陆景宸一个帕子,他笑盈盈的接过后,擦着汗。 哥哥看到后,有些瞪眼咋舌。“好了,给你”。顾姐姐这时也递给哥哥帕子。 “我们刚才打的怎么样”?陆景宸喝着水,问道。 “景宸,我竟然不知道你马球打的这样好”。我夸奖着,甚至有些崇拜。 “有机会了,我来教你”。陆景宸笑着答道。 “嗯”。我开心的拉着他的手,晃来晃去。 “陆景宸,云昊,该上场了”。远处不知谁喊了一声,他俩放下杯子,就走了。 “顾姐姐,我怎么会遇到陆景宸这样的人物”。我拖着腮,看着他在场上骑马奔驰,执杖打球,看得都有些入迷。 “这就是你们的缘分,多少贵女,对他情有独钟,他都不曾多看一眼,只对你倾心”。顾姐姐顺手递给我一个果子,说道。 “我有时候觉得我配不上他”。我有些不自信的说。 “妹妹,你知道吗?之前沈千帆只问了你哥哥,你是否许了人家。陆景宸听说后,立马找到沈千帆摊牌,说他心悦于你,不要打你主意。我们当时听到,都有些佩服,他真的很在乎你。”顾姐姐回忆道。 “是吗?我都不知道”。我立马坐直身子,有些震惊。 “当时你俩还在闹别扭”。顾姐姐又继续说道。 我想起那些天,他为了避嫌,连家都不回,我却一直生他的气,想来是有些无理取闹了。而他,非但不怪我,还一再求我原谅。 “快看,他们又赢了”。顾姐姐撞了下我的胳膊,打断了我的思绪。 远远看见他俩跑过来,哥哥说:“你俩等下我们,我们去换下衣服”。 我们四个人走在街上,哥哥和陆景宸讨论着今天的战术,我和顾姐姐则商量着去吃点什么。 我们吃完饭,天已经暗了。哥哥送顾姐姐回家,我和陆景宸手拉手在街上闲逛着。 “景宸,我突然觉得你好优秀”。我随口说道。 他有些得意,嘴角上扬,“瞧你说的,我一直都很优秀,你现在才发现”。 “我觉得我的运气真好,能遇上你”。我轻声说道。 “嗯,这倒是实话”。他打趣道。 我俩相视一笑,挽着他胳膊,慢悠悠的走着。 “现在还早,去我家呆会吧”。陆景宸提议道。 “好吧”。我想都没想,立马答应道。 我们刚进了他的院子,他转身将我拥入怀中,嗅着我的发香,在我耳边说道:“前几天忙着考试,一直没去找你,想我吗”? “嗯,想”。我靠着他肩膀,点着头。 “你今天突然叫我景宸,我竟有些不习惯”。他轻声说道。 “为何不习惯,这不是你名字吗”?我有些疑惑。 “就是听着,有些心痒难耐”。他说道。 这人真奇怪,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突然想逗逗他,我踮起脚尖,贴着他耳边,轻声说道:“好哥哥,这听着心痒吗”。 我明显感觉他呼吸有些急促,心跳加快,耳朵也红了。我看着他的样子,正要笑他,谁知他狠狠的堵住我的嘴,热烈而勇猛,像是要把我吞进去。我挣扎着离开他嘴巴,他将我的头箍住,再一次的侵袭而来。 我的嘴都要麻了,见我没有动作,他停下,问我怎么了?我只说我站不住了。 他爽朗一笑,又轻啄一口,将我横抱着进房。“陆景宸,你干嘛?”我扑棱着脚,想要下去。 “别动,小心掉地上”。他将我放在床上,靠近我,笑着说:“我说过,你这是在玩火。”说着又要来。 我只得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他一点点靠近我,我两只手搂着他的脖子,和他享受着片刻的欢愉。 “我有些热”。我推开他的头,说道。 “那把衣服脱了”。他嘴角一勾,坏笑道。 “滚,胡说什么,真不怕打断咱俩的腿吗”?我踢了他一脚,恼怒道。 “那我们出去吹吹风吧”!他起身,将我也拉起来,顺手整理了下我的头发和衣服。 坐在院子里,吹着风,喝着茶,他一直看着我,我的脸有些发烫。 “别看了”。我将他的脸推向一边,娇嗔道。 “反正你是我的,早晚的事,躲不掉的”。他握着我的手,亲了一口,笑咪咪的说。 “还有,你不要挑逗我,万一哪天忍不住了”。他刮了下我的鼻子,又低声说道。 我“哦”了一声,不敢看他。 我抬头看了一下,觉得天色不早了,就起身说要回去。 他拦腰将我抱起坐在他腿上,下巴抵住我的肩膀说:“我还不想让你回去”。 我转身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说:“我们天天都能见面,还这么恋恋不舍。那要是我不来锦州,你怎么解你的相思之苦啊?” “你没在,那我只能想你念你,但是你在我面前,我只想和你多温存一会儿”。他傻笑道。 “温存?你看我的嘴”。我嘟着嘴,凑到他跟前。 他猝不及防又亲了一口,坏笑道:“怎么了?我觉得挺香的”。 “陆景宸,你个流氓,没看到有些肿了么”?我有些生气,打了下他肩膀,怎么总是被他占便宜。 “以前觉得你一身寒气,难以靠近,现在怎么是这副样子”。我有些难以置信。 “对旁人我一样冷面,就只对你难舍难分,恨不得……”他欲言又止。 “恨不得怎样?”我问道。 “恨不得立马将你娶回家”。他回道。我对上他的柔情似水的眼眸,一时间有些晃神。 “走吧!我送你回去吧”!他将我放下,起身要走。 我回环住他的腰,说:“我不想回去了”。 “你说的哦”。他有些欣喜。 我轻轻“嗯”了一声,靠在他怀里。 他看我这个样子,轻拍着我说:“以后天长日久,朝朝暮暮”。 “走吧,回吧”!我离开他怀抱,直接转身就走。 他笑了笑,紧跟着我脚步。 “我以为你今天会宿在那边”。哥哥看我回来后,调侃道。 “那我就去了”。我转身就走。 “哎”!他俩同时喊了一声。 “我先回房了”。我看了陆景宸一眼,说完就走了。 “你俩浓情蜜意,不会已经……”哥哥拍着陆景宸肩膀,笑道。 “已经什么,别乱说。”陆景宸假意怒道。 “没有就好”。哥哥随即会心一笑。 “我走了”。陆景宸转身摆手告别。 夜里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我惊醒后,把头蒙进被子里,捂着耳朵,害怕的蜷缩成一团。 “小姐,小姐”。云梦披着衣服进来,拍着被子喊着我。 我在里面闷的满头大汗,依然止不住恐惧,云梦听着那雷声,也是有些怕。 “公子”。云梦听见推门声,立马起身喊道。 “哥哥”。我掀开被子,坐起来,张开双手,寻求着怀抱。 “云梦,你去睡吧,我来陪小姐吧”!哥哥用帕子擦着我额头的汗,整理着我的头发,对云梦说道。 和小时候一样,打雷闪电时,总是哥哥陪在我身边,他轻拍着我的背,唱着小时候的歌谣,不知何时,我竟靠着哥哥睡着了。 以前,扎着两个小发髻,整天糯糯的喊着“哥哥,哥哥”的小娃娃,一下子长这么大了。可是还和小时候一样,害怕打雷闪电,总是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如今,她身边也有了为她遮风挡雨的人了。 哥哥替我盖好被子,坐在床边,捂着我耳朵,一直到雷声沉寂了许久,才起身回房。 在书院,陆景宸看着哥哥一直打着哈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还关切的问道:“是昨晚打雷,吵的没睡好。” 哥哥只“嗯”了一声。 “我睡眠很轻,雷声轰隆隆的,也吵得我睡不好”。陆景宸漫不经心的说道。 哥哥想了一下,觉得还是给他说明下情况,毕竟以后他要照顾我的。 “景宸,昨晚没睡好,不是雷声太大,是因为我妹妹。 “她怎么了”。陆景宸不明所以的问道。 “她从小就害怕打雷。我听见打雷声,就起身去她房间看她。她害怕的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我就一直陪着她,等她睡着后,雷声停了好久,我才回去的,那时天都要亮了。”哥哥语调平淡,从容的说道。 他看着陆景宸收起了笑容,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我不知道她…”陆景宸此时有些懊悔。因为他昨夜醒时,还担心她是否会吓着,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害怕打雷。 “景宸,我说这些,是让你知道她其实内心和小孩一样,希望以后,你也能对她呵护备至,疼爱有加”。哥哥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知道了,那她今天…”陆景宸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今天天气好,时锦约她出去玩了,她心情很好,你别担心。”哥哥看出陆景宸的担忧,宽慰着他。 “连骑击鞠壤,巧捷惟万端”。 第七十二章 你看到什么了 昨夜下过一场大雨,今天天气出奇的好。初夏时节,阳光也不刺眼,还有徐徐凉风,格外的舒适。 一大早,顾姐姐便来找我,出去骑马玩。因为昨日她看到哥哥他们打马球,突发奇想,也想策马奔驰。 我们骑马出了城,来到一出山坡,这里景色极好,视野开阔,我们将缰绳绑好,在草地上奔跑,跑累了就直接躺在地上,望着天空闲聊。 “顾姐姐,来锦州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开心,谢谢你”。我顺手拔了棵草,开心的不得了。 “陆景宸没带你出来过”?顾姐姐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有,不过以后他空闲了,倒是可以出来玩”。我回道。 “他们是挺忙的,你哥哥也不曾陪我出来过。”顾姐姐有些失望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结伴而行”。我宽慰道。 我们玩了一整天,在外面吃过饭,才道别回去的。 天都要黑了,不知哥哥他们回来没,我索性牵着马慢慢走着。 今日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看来还是要多出去走走,闷在家里,实在是有些无聊。 走到门口,将马给家丁后,走进来,看见陆景宸快步走过来,一把将我抱住。 “你干什么”?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我有些莫名其妙。 “陆景宸,哥哥在呢,你快松开”。我看到哥哥在后面坐着,喝着茶,有些难为情,催促着他赶快放手。 他放开我,一脸认真的说:“对不起,昨晚没有陪你”。 我大惑不解,更加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哦,你是说昨晚打雷”。我想了一下,顿时明白过来。 “嗯,没事,你又不知道。有哥哥陪着我”。我语调轻松,全然没有怪他。 我饶过他,坐在哥哥旁边,喝起茶来。 “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从小都是他陪着我,虽然有时候很严厉,但是我知道哥哥是最疼我的”。我笑盈盈的接过哥哥的杯子,给他倒了杯茶。 哥哥听着这番话,有些乐不可支,直言:“你别给我灌迷魂汤”。 “哪有,明明是我心里话”。我依然笑呵呵的说。 “多少年了,怎么不见你给我做糕点呢”?哥哥有意调侃道。 “这有何难,我明日给你做”。我挑着眉,笑着说。 “打住”。两人一口同声道。 “我才派人将你家厨房修好”。陆景宸劝阻着。 “你要是手痒,你就做。反正有人收拾烂摊子”。哥哥一副看好戏似的。 “那算了”。我无可奈何道。 “你们今天去哪里玩了,回来看你心情很好,想必玩得很开心”。陆景宸伸手将我头发上的杂草摘下,还一点点检查着。 “我们骑马出城玩了”。我回道。 “骑马”。他俩又一次异口同声道。 我被他俩这举动,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陆景宸低头喝着茶,轻声说道。他是想到,之前她骑马来锦州时,腰疼的躺了一天一夜。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好在出城玩不是太远,他有些多虑了。 “那你们坐吧,我回房了”。我起身告别。 跑了一天,全身都是汗,我唤来云梦,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头发太长,湿哒哒的,我随手擦了擦,就躺在院子里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门被推开。一人走了进来,拿着旁边的帕子,又继续擦着头发,我只当是云梦,便没做他想。 听到一阵粗重的呼吸声,睁眼一看,原来是陆景宸。 “你怎么来了”?我正要起,却被他一把按下去。 “别动,躺好,头发也不擦干,也不怕着凉”。他轻轻的擦拭着。 “太麻烦了,等它慢慢干吧”!我翻着眼睛,和他说话。 他只轻叹一声,又继续着。 “这不是有你么,有你在,我真是省了许多事”。我嬉笑道。 “是,你说的对”。他有些无语了。“我去拿梳子”。他起身进房。 他丢过来一件衣服,让我盖上。他则慢慢梳着头发,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景宸,只有丈夫才会给妻子梳头发。”我想起爹爹经常会给娘梳头发,便同他说。 他手上动作停了一下,又继续梳头发。 “你我缘定三生”。他抬起左手,上面的红绳耀眼夺目。 我俩相视一笑,他低下头,亲了下我额间。 他将我缓缓扶起,头发整理好,坐在旁边。又将我抱起坐在他怀里,嗅着我脖颈间的气息,有些意乱情迷。 “你干什么”?我推开他的头。 “你说我干什么”?他将我的手放在他肩膀上,“搂紧我”。他轻声说着。 “我不要”。我嘟嘴说道。 “快点”。他拍了下我的腰。 “陆景宸,还说你听我的,你骗人”。我有些痛,娇嗔道。 “其他都听你的,但是,这种事听我的。乖,听话。”他贴着我耳边说,气息让我凌乱。 我只得乖乖听话,双手攀着他脖子。 他缓缓的靠近,我故意后退,他直接一手托着我后脑勺,使我动弹不得。 我们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唇齿交加,急促又凶悍,好像带着点惩罚的意思。两人喘着粗气,靠在彼此身上。 “你今天好香,好想咬一口”。陆景宸慢慢开口道。 “你也好好闻”。我翻着白眼说着。我刚洗过,当然香了。 他又拍了下我的腰,似乎觉察到我的敷衍。 “怎么了,好哥哥”我挑眉一笑。 他有些发愣,眉头微微一皱,立即将我放下,起身就走。 “哎,你走呀”!我有些纳闷的问道。 “不走干嘛,你太坏了”。他头也没回,摆摆手走了。 我看着他背影,捧腹大笑。继续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云梦进来问道:“小姐,不早了,要歇息吗”? “好吧”!她将我扶起来,顺手拿了搭在旁边的衣服。 “小姐,刚才你衣服……”云梦指着我胸前。 我不明所以,低头一看,天哪,衣服前襟有些敞开。刚才沐浴完,想着乘会凉,就要歇息了,只穿了里衣,很是随意。那陆景宸不知看到什么了没? “小姐,你在想什么”?云梦打断了我。 “哦,没什么,进房吧”!我有些脸红,有些懊恼,为何总是这样,有些丢脸,不行,明天我得问问。 我特地起了个大早,跑去隔壁找陆景宸。 “云小姐,公子在更衣。”我只顾往里闯,压根没听到他说什么。 “陆景宸”。我推开他的房门,他从里间出来,衣服还没穿好。 我捂住眼睛,立马转身。 “这么气势汹汹,有什么事情吗”?他边穿衣服,边走到我跟前问。 “我是想问你,昨晚……”怎么有些难以启齿。 “昨晚怎么了”?他走到我跟前,将手拿来。 “就是昨晚,那个…”真是说不出口。 他看着我支支吾吾的,笑着就去洗脸。 我站在那里,想着该如何开口。 “吃早膳了吗”?他抬起脸问道。 “还没”。我回道。 “你到底要说什么?再不说,就去吃饭吧。”他拉起我的手,就往出走。 “哎,等等”。我停下脚步。 他看着我一言不发,在等我开口。 “昨晚,那个…嗯…你是不是看到了”?我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口。 他笑着说:“看到什么了”? 我看他笑,就气不打一处来。大声质问道:“笑什么,你到底看没看到”? 他看我变了脸色,轻声说:“看到有什么关系”。 “我就知道,呜呜呜,没脸见人了”!我捂着脸,小声呜咽着。 他又一次拿开我手,盯着我小声说:“我又不是旁人”。 “不行不行,赶快忘掉”。我踮起脚,双手摇晃着他的头。 “那要不然,你也看我一次,算扯平了”。他抓着我的手,对我说道。 “啊!你无耻”。我推开他,直接跑出来。 “你跑什么,吃了饭再回去吧”!他看着我的背影,笑着说。 他其实什么也没看到,只是觉得她穿得单薄,衣襟有些敞开,才拿件衣服给她披着的。她一天都在想什么,神神叨叨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书院呢”?哥哥问道。 “过段时间吧”!我头埋到碗里,能拖一阵是一阵。 “啧…不想去书院,那不如请个老师来家里教吧”!哥哥提议道。 “啊?我考虑考虑”。我自然十分不愿意读书,但又避免不了,只得先拖着。 晚上,他们从书院回来,我看陆景宸没来,就直接去他家找他。 “景宸,你说我是去书院好呢?还是请个老师在家好呢”?我将问题抛给他,让他给我分析分析。 “我觉得都不好”。他一点没犹豫,随口说出来。 “是吧,我也觉得”。我听到他的话,很难不认同。 “其实让你读书,只是想让你有事做,每天过得充实一点。你不觉得自己在家无聊吗”?陆景宸说道。 “你说的对,有时候是挺无聊的”。我想了一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他和哥哥在书院,每天早出晚归,看书学习,还有那天的马球比赛,真是充实。 而我呢,街逛的也没意思,出去玩吧,又是一个人,每天只得等他们回来,才能说话聊天。 我思考了好久,决定去书院。书院也不整天读书,还有其他的课业,应该也不会很无聊的。 书院是男女分开的。女子倒不多,因为大多都是请的老师去家里授课。顾姐姐最近就是在家里学习礼仪,平日倒是不常见她。 去书院好的一点就是,可以和哥哥,陆景宸他们一起上下学。不一样的是,他们除了自己的课业外,还有教习刚入学的学生,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很忙。 我们中饭会在一起吃,有时候觉得书院的不好吃,也会出来吃。书院的课程,无非是女子八雅。所以在读圣贤书外,还有许多有趣的事情。 唯一不好的就是,那些个女学生,尤其是爱慕陆景宸的,看我们关系好像很不错,总是来打听和他的关系。我为了和大家搞好关系,说他是我远房亲戚。 过了一段时间,顾姐姐来了后,我才有了伴。我俩经常一起,有时候哥哥和陆景宸也找不到我们,他们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用再担心我了。 书院休沐时,我们一起出去逛。在吃饭间,哥哥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说:“再过几日,是芷兰生辰了”。 “哦,是呀!我都忘了”。我也才想起来。以往每年爹娘送我些贵重物品,然后再做一大桌好吃的。 “我认识你两年多,还没给你过过生辰呢”?陆景宸满含歉意道。 “那时你又没在”。我回道。 “那等妹妹生辰时,我们一起给她庆祝吧”!顾姐姐提议道。 “好啊!我也好久都没给芷兰过生辰了,哥哥一定好好给你庆祝一下”。哥哥也开心的说道。 六月十九,真是好日子,只是我才知道。陆景宸突然想到,前年他来锦州的日子,离她的生辰只几天而已。如此想,心里更是有些难受了。他内心盘算着该送件什么礼物,才能弥补遗憾呢。 又要过生辰了,前年,我一个人心情沮丧,也没人一起庆祝,只是吃了云梦做的一碗长寿面。去年,因为有爹娘在,倒还有些热闹。今年,有哥哥和顾姐姐,还有陆景宸,想必会更加有趣吧! 夜幕降临,街上亮起了灯。哥哥送顾姐姐回家,我和陆景宸吹着晚风,慢慢的走着。 “怎么了?你好像心情不好”。陆景宸有所察觉,轻声的问。 “没什么”?我随口说道。 “那你可想好要什么礼物了”?陆景宸眉飞色舞道。 “随便,不送也可以”。我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不行,这是我第一次给你过生辰”。他依然还在想着该送些什么礼物呢。 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下,察觉到我的一丝异样。 “怎么了?不开心吗”?他低下头看着我,依旧笑嘻嘻的。 我抱着他,双手环在他腰间,靠在他身上,说道:“我想抱一下你”。 他被我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往常很难见到我这么主动。他没有问我,只是温柔的摩挲着头发。 我嗅着他的气息,脸埋进肩窝。 “回家吧”!我内心平复下来,松开他,继续朝前走着。 他将我送回后,说有事要等哥哥回来,我便回房歇息了。 “你怎么没回去”?哥哥回来后,看到陆景宸坐在院子里,问道。 “云昊,你妹妹不喜欢过生辰吗?她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开心”。陆景宸忙问道。 “有吗?她可是最喜欢过生辰了。从小到大,我们家不管谁过生辰,都会送礼物给她。不仅如此,我收到的礼物,也都会送给她,她怎么会不喜欢吗”?哥哥给他说着以前的事情,嘴角扬起微笑。 “那就奇怪了”。陆景宸想着今日有些反常的举动,更是不理解了。 “奇怪什么,好几年没给她过生辰了,要送个什么呢?”哥哥还在冥思苦想。 “我去看看她”。陆景宸起身就走。哥哥看后摇摇头,也起身回房了。 他正进院子时,看到云梦端着水盆出来,轻声叫到一边问:“云梦,你家小姐有什么心事吗”? 云梦想了下,说道:“好像没有呀”! “那为何今日说要给她过生辰,她没有很开心呐”。陆景宸又问道。 云梦突然想起来,说道:“不会是那次的事吧”。 “什么事”?陆景宸着急问道。 云梦回忆着那年情形,缓缓开口道:“以往小姐过生辰很热闹的。前年来到临州后,那时你们都不在,没人庆生,小姐就说不过了。我给小姐煮了长寿面,她吃着吃着就哭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吃完了。” “那是小姐离家,第一次一个人,想来是心里太失落了吧”!云梦说完,就直接出去了。 他只是听着都心如刀绞,想来她那时真的难过吧! “你还没回去”。我坐在床边,看到他轻轻推门进来,说道。 “过来看看你,就回”。他走过来,坐在我旁边,将我拥入怀。 “怎么了”?我问道。 “没什么,想抱抱你”。他缓缓开口道。过了一会,他将我躺好,盖好被子,亲了下额头,说道:“快睡吧,我回家了”,便掩门走了。 第七十三章 生辰快乐 转眼间,到十九了,我也十九岁了。 前两天收到父亲来信,信中说让哥哥务必记得给我过生辰,还说礼物已备好,等回家时再给我。 这一天,也和平常一样,无甚波澜。 下学后,陆景宸找到我,说要带我出去。哥哥拦住说:“说好了一起庆祝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单独给她过,但是礼物不能少哦”。说完,便拉着我的手跑开了,只留哥哥和顾姐姐大眼瞪小眼。 “陆景宸,你带我去哪儿”?我跟着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直接甩开他的手,停下来。 “一会带你去个好地方”。他故作神秘,拉着我的手慢慢走着。 “现在天还早,我们先去吃饭”。我们走进一家饭馆。他点了几个菜,然后对着小二耳语几句,那小二很恭敬的点头说道:“好的,陆公子”。 “你和他说什么呀”?我喝茶问道。 “也没什么”。他这时也坐过来喝茶。 过了一会儿,菜上齐了。我看了下,都是平常菜色,不过看着不错。 我正要吃,他急忙拦住我说,先等一下。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我放下筷子,不明所以。 “你等我一下”。他起身往出走。 一会门被推开,陆景宸端着盘子走进来。 “祝你生辰快乐”。他将一碗长寿面放在我面前。 “陆景宸,谢谢你”。我接过他递的筷子,笑着说道。 “谢什么,快吃吧”!他摸着我头发,一脸笑意。“吹一下,小心烫”。他继续说道。 “你怎么不吃”。我看他一直给我夹着菜,自己倒没吃几口。 “你今天生辰,你多吃点”。他看我吃的太慢,直接夹着菜,送到我嘴边。 “你也吃”。我也夹了一筷子菜,直接塞到他嘴里。 我俩就这样相互喂着,直到打了饱嗝儿。 “哈哈哈”。我俩不约而同的笑了。他替我擦了擦嘴,然后将头凑到我跟前,我以为他要我亲他,刚把嘴靠过去,他突然开口道:“擦嘴”。 “哦”。我神色慌张的拿了帕子。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的双颊染了一片红晕。 “满足你一下”。他坏笑着。 我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他堵住了,轻啄了一下,便拉我起身。“走吧,还有重头戏在后面”。 “还有什么”?我问道。 “等会就知道了”。他回道。 我们俩走到河边,这地方很眼熟,是元宵节放孔明灯的地方。 那里放了好多,看来他早有准备。 “你说的重头戏是放孔明灯”。我有些惊讶道。因为不年不节的,平时很少见。 我们走过去,他拿出火折子,点亮一个,我们放一个。一会儿,那孔明灯已密密麻麻缀于空中。 光华璀璨,浩浩如海。 “快看,那里有人放孔明灯”。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我们转头循声望去,有好几个小孩,应该是附近人家的。一个大点的男孩慢慢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哥哥,孔明灯好好看,可以给我们一个吗”? “好,给你一个”。他温和的说道。他转头一看,还有很多,又对那男孩说:“你把他们都叫过来,我给你们一人一个”。 那男孩高兴的朝小伙伴招手说:“你们快过来,这个哥哥给我们一人一个”。 那几个小孩高兴的跑来,一边说着谢谢哥哥,一边拿着孔明灯。 “哥哥给你们孔明灯,那你们帮哥哥做件事好吗”?陆景宸轻声说道。 小孩子乖巧的说了一句:“好的”。 “今天是这个姐姐的生辰,你们给姐姐说声生辰快乐,好吗”?陆景宸说道。 “姐姐,生辰快乐”。几个小孩齐声说道。 “谢谢你们”。我站起身来,向他们表达感谢。 “你们几个就在这放吧!这里安全”。陆景宸又叮嘱他们道。 “好的”。他们几个齐声答应着,放完后,给我们说着再见,就跑去玩了。 “还有几个,我们索性放完吧”!我提议道。 我们肩并肩坐在一起,抬头看着那孔明灯,有的已经看不见了,有的只剩下光点。 “刚才那群小孩好乖巧呀!你看着好像很会教育小孩”。我头靠在他肩膀上,说着。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他有些自豪的说着。“以后我们也会有小孩”。他自顾自的说道。 “你说这个太早了吧”!我扬起头,有些惊讶,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哈哈…我还有个东西给你”。他话锋一转,拿出一块玉佩。 “这是什么”?我拿在手里,左右看着。 “这是我陆家家传的玉佩”。他向我解释道。 “这么贵重,我不能要”。我一听吓一跳,忙把玉佩往他手里塞。 “听话,拿着”。他塞到我手里,搂着我的肩头,又继续说道:“我认定你是我的唯一,永远不会改变。一般俗物表达不了我的心意,只得托付这家传的玉佩”。 “我喜欢俗物”。我脱口而出。 “啧……”陆景宸有些诧异。 我讪讪笑道:“我主要是怕弄坏这玉佩,别无他意”。 “那你别戴着,收好它”。他言辞恳切,有些命令似的。 “那好吧”!我心里有些美滋滋,觉得他更好了。我一把搂过他的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没有惊讶,将头又扭过来,坏笑道:“还有这边呢”。 我又亲了一下,歪着头问道:“还有哪里呀”? 他又指了指嘴巴,我轻啄一口,又问道:“还有呢”? 他翻着白眼,在我耳边说:“太多了,但是这里人多,我们回家吧”。 本来是要逗逗他,奈何每次都是这样。 “先去我家吧,我还有东西给你”。陆景宸说道。 “还有什么呀”?我好奇的问道。 “你喜欢的俗物”。他卖着关子,轻敲了下我的头。 我们走进他房间,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给我。“打开看看”。 “长命锁”?我有些惊讶,有些不能理解,这不是送给小孩的东西吗? “这是同心锁”。他白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你送我一个同心结,我还你一个同心锁”。 “你还真是出手阔绰”。我看着这同心锁,精美绝伦,忍不住称赞他。 “反正以后呢,这陆家都是你的,我现在大方点还能讨你欢心,何乐而不为呢”。 “那你这是拿我以后的东西送给现在的我”。我故意问道。 他直接坐在椅子上,有些无奈的说道:“是又如何”? 我立马一脸谄笑道:“那也很好”。 “这俗物可还喜欢”?他又继续问道。 我看着这锁,真是耀眼夺目,连忙回道:“喜欢,又让你破费了”。 他一把搂着我的腰,将我拉入怀中,坐在他腿上。我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重心不稳,生怕摔倒,双手快速抱着他。 “你慢点,吓我一跳”。我拍了下他的肩膀,怒道。 他的头埋在我脖颈上,温热的气息拂过,有些痒。 “咯咯咯…别闹,痒…”我笑着推开他。 “哪里痒”?他又靠过来,语气温柔。 “哎呀,你别靠我这么近”。我又一次推开他,然后双手捧着他的脸,低头浅尝。 他狡黠笑道:“你主动的,别后悔”。 我眼波流转,有些情动,竟再一次主动附上他的唇。 他将我抱起,放在另一边。我停下,疑惑的看着他。 “腿麻了”。他不好意思的笑着说。 我抱着他,头抵在他肩上,轻声说道:“景宸,谢谢你陪我过生辰,我很开心”。 他轻抚着我的背,说道:“傻丫头,以后我会陪你过每一个生辰”。 “你真好”。我感动之余,又抱紧了他几分。 “我送你回去吧”!他轻拍着我,浅笑着。 “嗯~我不要”。我扭动着身子,百般不情愿。 “今晚要住这儿吗”?他挑眉一笑,邪魅异常。 我看了他一眼,目光闪烁,微微抿嘴,轻笑道:“如果住这儿,会怎样”? 他愣了一下,缓缓开口道:“也不怎样,顶多我们会早早成亲”。 “那不正好”。我眉开眼笑道。 他啧了一声,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样说。 他直接将我横抱起,无奈一笑说:“那我们这就歇息吧”! 我没想到他会来真的,直接挣扎着下来,立马站好,傻笑这说:“我还是回家吧”! “走吧”!他甩了下衣袖,牵着我的手就走。 “哎,我的同心锁”。我瞥见那盒子喊道,陆景宸停下,伸手拿上。 哥哥看到我们回来,大声喊道:“你俩跑哪玩去了?真不够意思”。 我俩互相看了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哥哥将桌子上的东西,往我这边推了推,说道:“我们送你的”。 “什么呀”?我好奇的打开盒子,陆景宸也往前凑。 “这是什么”?我拿起来这个圆球镂空的东西,还有淡淡的香气,很是特别。 “这是香囊”。陆景宸回答道。 “这么特别,还是镂空的,好精致呀”!我仔细端详着,不由的赞叹道。“这个是什么”?我看到旁边的小盒子。 “是一对玉耳环”。我拿起来,看着晶莹剔透,泛着莹莹光芒,下方呈水滴式样的淡绿的玉石,银丝连接的中间还镶了一个小小的珠子,更显精致。 “好看吗”?我放在耳垂下比对,问着哥哥和陆景宸。 “好看,很衬你”。陆景宸也夸赞着。 我又看向哥哥。哥哥欣喜着说:“当然好看了,这都是时锦挑的”。 “顾姐姐眼光真好”。我眉开眼笑道。 哥哥翻了一眼,说道:“那还用说”,而后给陆景宸倒了杯茶。 “谢谢你们,我先回去了”。我拿着这些东西就要回房。 “等等,还有这个”。陆景宸掏出盒子,塞到我手里。 “这是什么”?哥哥眼疾手快的拿过来,打开看。 “景宸,你还真是出手阔绰”。哥哥拿起同心锁,掂了掂。 “给我”。我从哥哥手里抢过,直接就跑开了。 “没办法,她说她喜欢金的”。陆景宸直接两手一摊,有些无奈道。 “哎,老师的推举,你考虑的怎样”?哥哥问道陆景宸。 “那你呢”?陆景宸没有回答,反问道。 “我的意思是,不如我们一起吧”!哥哥提议道。 “这倒可以考虑一下”。陆景宸略微思考了一会,说道。 他们的老师,向朝中推举他二人入朝为官。如此人才,留在书院教书,有些大材小用了。其实之前就提过,他俩以要多读点圣贤书为由,拒绝了。如今成家立业的年龄,他们又得再考虑考虑之前老师的提议。 如今他们牵挂的人都在身边,各自幸福,可以全心全意去奔前程,倒也不会委屈心爱的人儿。 且喜且乐,且以永日。愿你开心快乐,永如今日。 第七十四章 近水楼台 一场秋雨一场凉。细密的雨下了两日,天气终于放晴。虽说已到了秋季,但是白天日头还是有些大,不过夜里倒是凉爽了许多。 明天七夕了,听哥哥说,七夕是陆景宸的生辰。 我熬了几个晚上,绣了一个香囊。绣工有些蹩脚,手指也扎了多次,不过终于赶在七夕前绣完了。 七夕,大家看花灯表演,女子拜月乞巧外,还有男女表露心声,祈求美好姻缘。因为七夕就是由“牛郎织女”的传说演变而来。 这天,街上的人特别多,许是天气凉爽的缘故。我们一行四人,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看了表演,放了河灯,买了许多小玩意儿,也吃了很多好吃的。 看到还有人猜灯谜,我们也加入其中。不得不说,陆景宸和哥哥果真才学渊博,一会会功夫,我们赢了好多盏灯笼,后来实在拿不了了,送给了来回奔跑的小孩。 我们玩的很晚才回去。哥哥送顾姐姐一路,我和陆景宸一路。 “先回我家吧,我有东西送你”。我说道。 “什么呀”?他眉毛一皱,有些疑惑道。 我们一前一后进了房间,从床头拿出来。“给你”。我偏过头,不敢直视他。 “你绣的”?他眼睛都瞪圆了,不可思议道。 “嗯,我知道不好看,你不能嫌弃”。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知道那的确有点拿不出手。 “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他拿着香囊,凑到鼻尖闻了闻。 “还有,祝你生辰快乐”。我攀上他脖子,凑到他耳边轻轻的说。 “你哥哥给你说的”?他猜出定是云昊说的。 因为他从未说过哪天是生辰,也不喜欢过。以前在家还会吃碗长寿面,在锦州是一点也想不起来,觉得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而她,却悄悄的准备了礼物。白天要去书院,那定是晚上才绣的。 他摊看她的手掌,指尖上还有几个红点,“疼吗”?他抚摸着,有些心疼。 “不疼。比起你送我的,差远了”。我略有歉意的说。 “我觉得很好,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他亲了下我的手指,并将我揽入怀中。 陆景宸看着香囊的图案,歪歪扭扭的像是兰花。兰花,花中君子,品质高洁,她名字的字,还有气如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这个花样甚好。 “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我靠在他怀中,空气有些安静。 “我在想,不如我们过年时定亲吧”!陆景宸低头轻声说道。 “嗯”?我抬起头凝视着他,他弯眉浅笑,缓缓开口道:“怎么不愿意”? “没有,就是我怎么给我爹娘说呢”?我有些羞赧。 “傻瓜,肯定是我来说呀”!他轻刮了下我的鼻子,笑盈盈道。 “那好吧”!有他在,真是安心。 我俩看着彼此,眼底的情意喷薄而出,他的气息近在咫尺,炽热的唇,如同迎面袭来的热浪,似包裹着我蔓延开。我浑身酥麻,有些站不住,他伸手揽着我的腰,将我整个人朝他提了提。我贪恋于他的温柔,如下蛊般不想分离。 良久,分开。我们紧紧相拥,他抚摸着我的背,语气温柔道:“我该回去了”。 “再等一会儿吧”!我贴着他,撒娇道。 真是情欲战胜理智,使人上头。 我们一起上下学的日子少之又少。他们经常很忙,有时晚上很晚才回来,已经好久没看到他们了。 顾姐姐也向我抱怨道,平常见面话都说不了几句。更多时候他们也不在书院,好像要编什么书,他们被调走了。 中秋节前,哥哥和陆景宸拿着他们老师的推荐信,正式去了翰林院供职。 中秋节休沐,我们才终于能坐在一起赏月谈心。哥哥和陆景宸讨论着他们编书时遇到的问题,我们插不上话。我和顾姐姐则讨论着谁家的糕点铺子又有了新品,哪家又上了新的胭脂。 许是他们有许多不解之处,便去了书房翻阅书籍。我和顾姐姐真是相看无言,却又无可奈何。 过了许久,他们终于出来了。看到我一人喝茶望月,哥哥问道:“你顾姐姐人呢”? “回家了呀”!我轻飘飘的说。 “什么时候走的”?哥哥快步走到我跟前问。 “早走了”。我回道。 我喝完茶,也起身回房。 “你干什么去”?陆景宸拦住我问。 “大哥,要不要看下现在什么时辰了,快回家洗洗睡吧”!我推开他,朝他们摆了摆手。 只剩那两人面面相觑。 我和顾姐姐知道他俩很忙,所以也不纠结他们陪不陪我们,他俩也没空管束我俩,刚好我们可以随心所欲了。 我们闲时登高赏花,湖边泛舟,或者品尝美食,小酌一杯,或者骑马打球,投壶射箭,又或者裁制新衣,买胭脂水粉,简直不亦乐乎。 他俩自知事务繁忙,不得空陪我们,很是过意不去。某天,终于有了空闲,约定好不能讨论公务,好好陪我们。 谁知他们去书院找我们,压根没看到人。这才想到,书院今日休息。哥哥去了顾家,陆景宸也去了我家,都不在。陆景宸问了云梦,说不知道小姐去了哪里。陆景宸看到哥哥独自回来,苦笑一声。两人坐在家里大眼瞪小眼。 “她俩还真会给自己找乐子,原以为她们会有些生气,没成想,她们压根不在意,倒是更加潇洒自在了”。哥哥和陆景宸坐在院子里喝着茶。 太阳慢慢西沉,天也渐渐暗了。哥哥起身要往出走,边走边说着:“我还是去她家等她吧”! “这才几天,这么想念吗”?陆景宸喝着茶,调侃道。 “你近水楼台,回来的再晚,也能过来看看,我可是好久没看到她了”。哥哥翻着白眼说道。 “走了,你在家慢慢等吧”!哥哥转身挥手道别。 月亮已爬上树梢,茶喝了好多,甚至晚饭也在她家吃了,怎么还不回来,看来今天玩的很开心。 陆景宸手撑头眯眼休息,忽听到有人说:“小姐,你回来了,陆公子等了你大半天”。 “啊”?我有些震惊。 “哎,小姐,陆公子在院里坐着呢”。我转身要去他家找他,家丁一把拽住我,指了指里面。 “景宸,你今天不忙吗?怎么不提前说呢,早知道我就不出去了”。我快步走进院中,看到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你今天去哪里玩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他看到我过来,张开双臂,弯眉浅笑。 “我和顾姐姐去骑马了”。我依偎在他怀里,握着他的手。 “我和你哥哥还觉得近日繁忙,亏欠你们,谁知你们这么潇洒”。陆景宸嗔怒道。 “你也知道你们忙,那我们不自己玩,等你们等到猴年马月”。我也有些生气道。 “对不起,最近疏忽了”。他满含歉意的说道。 “道什么歉啊,我知道你们很忙,所以不给你添麻烦了”。我搂着他脖子,亲了下他的额头。 “你吃过饭了吗”?他拂过我额前的头发,将脸上的碎发别在耳后。 “我们在外头吃过了,哥哥呢,没和你一起回来吗”?我看就他一人,忙问道。 “他去顾家了,他好久都没见过顾时锦了”。陆景宸回道。 “那你也好久没见我,你想不想我”?我轻笑着,嘴角上扬,暧昧非常。 “谁说的,我可是天天都能看到你”。他轻弹着我的额头,眯眼笑着。 “嗯”?我斜眼看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每晚回来,都会过来看下你,只是你睡着了,不知道而已”。他勾起唇,眼神炽热。 我看到那眼神有些着迷,突然站起来说:“我今天出了一身汗,我要去洗洗”,便跑开了。 我正在换衣服,突然门被推开,我只当是云梦,便没在意。 “怎么这么久”?那人说着话。 “怎么是你,我衣服还没穿好呢,你快出去。”我一脸惊恐,手忙脚乱中,竟将带子系错了。 我只顾解着带子,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他竟然走了进来。 “我来吧”!他看出我的慌乱,走到我面前,慢慢的解开,又重新系好。 “你怎么这样呀”?我低着头,羞红了脸,轻声说道。 “你穿着这么严实,脸红什么”?他眼底溢满笑意,握紧我的手 说道。 “那也不行”。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行吗”?他低下头,轻吻了一下。 “陆景宸”。我气得直接捶打他胸口,娇嗔道。 “都亲了这么多次,怎么还会脸红,看来还是不够多”。他抓住我的手,揽着我的腰,使我不能动弹,一点点低头,我也不再娇羞,大胆的迎合着他。 我好久未见他,有时见了也说不上几句话,更别提陪我了,而现在,我们相拥亲吻着,才真正的感觉到彼此的热烈。 此后的许多天,他依旧很忙,每天很晚才回来。自打我知道之前他每晚都会来看我时,我也强忍着瞌睡等他。有时会见到,我们依偎着说说话,我也会缠着他多呆一会。有时也会趴在桌子上睡着,白天躺在床上醒来,便知他已来过。虽说他总是让我别等他,但是他来时,我装睡逗他,他眼里藏不住的笑意。 第七十五章 定亲 这样甜蜜的日子没持续多久,他们就被派去往江都实地考察,编纂书籍,还去书院当教授,训导考核学生,可能到年前才能回来。 我们依依不舍的告别,约定安顿好了后,一定要来信报平安。 天气慢慢变冷了,树叶黄了,风一吹,散落一地,甚是萧瑟。终于在十多天后,收到了陆景宸的来信,信上说,他们一切都好,那边的气候暖和,叫我不要担心,照顾好自己。 除了每日上下学以外,闲的无聊时,回去陆家看看,在陆景宸房间坐坐,嗅着房间的气息,感觉他好像在身边。 时间过得真慢,细数着日子,还有一个多月过年,不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那今年不会只有我一人过吧。 好在纠结之时,收到了爹的信,信上说,他们反正赋闲在家,闲来无事,索性他们来锦州过年吧,也省得哥哥和陆景宸来回奔波,不得歇息。 这个消息简直是太好了。他俩知道了定是十分开心,不用在赶行程了,而且年节时,还可以和家人多呆好多天,我要赶紧给他俩写信说,哪怕他们赶在除夕回来都可以。 在这样的期盼下,我觉得身心轻松。刚进了腊月,我已经开始督促两家人开始打扫,收拾院子,等到两家父母来,也不用操心了。 一日,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云梦拿着一封信进来说:“小姐,陆公子的信”。 我激动的站起来,迫不及待的拆开看。“小姐,怎么了?”云梦看着我嘴角抑不住的笑意,忙问道。 “信上说,他们马上回来了,顺便回临州,接两家父母一起来”。我看着熟悉的字迹,喜不自胜。 离过年还有十天,在大家紧锣密鼓的筹备过年时,他们总算是来了。 最近这天气虽然很冷,但是这白天的太阳特别暖和,我吃着果子,喝着茶,悠哉乐哉。 “小姐,回来了,已经到门口了”。云梦跑来告诉我说。 我立马起身,朝门口奔去。 “爹,娘你们终于来了”。我飞快跑下台阶,开心的抱着爹娘。 “你这个丫头呀!还是这般毛躁”。爹爹摸着我的头,板着脸说。 “我这不是好久没见你们了么”我拉着爹娘的手,娇滴滴的说道。然后,我后退了一点,立马屈膝福礼,“爹娘安好,女儿见礼了”。 “好了好了,快起吧”!娘笑着将我拉起,手抚摸着我额前的头发。 看到陆家伯父伯母也走了过来,便转身朝他们行礼问安。 “女大十八变,这云丫头变化倒很大呀”!陆伯父笑呵呵的说道。 “芷兰是更加沉稳娴静了”。伯母也一脸慈爱的看着我说。 “哎,怎么不见哥哥和陆景宸他俩呢”?我四处张望着,起初以为他们可能去了陆家,在门口好一会了,也不见他俩,于是疑惑的问道。 “他们进了城,便去了翰林院”。爹回答道。 “爹娘,伯父伯母,你们一路辛苦了,先去我家歇歇吧”!我招呼着他们往里走。 “不了,我们先回家,等晚上过来,一起吃晚膳”。陆伯父婉言谢绝道。 “好吧!那先回家歇息”。爹回答道,我们便在门口伯父伯母告辞。 看到他们转身走了,我也搀着爹娘回家。 “你刚才看到了吗?那丫头腰间挂着景宸的玉佩”。伯母说道。 “这孩子,还没定亲呢,都把玉佩送出去了”。伯父摸着胡须,眼角含笑的说道。 “他写信已说过多次,要年后定亲,让把聘礼备好”。伯母说起陆景宸,一脸欣慰。 “我们的聘礼丰厚些,不要委屈了人家的宝贝女儿”。陆伯父又说道。 “那是一定的”。伯母笑语盈盈。 今天真是相当的热闹。哥哥邀了顾姐姐来。陆景宸也回家,和伯父和伯母一起来。 三个多月没见他,感觉他有些黑了。碍于父母在场,我只是对他笑了笑,他却有些不满意,越过他父母,向我走来,紧握我的手。 有长辈在,我有些不自在,甩开他,坐在一边,他倒也不在意,又坐在我旁边。我眼神示意他,有两家父母在,不要这样,他很是无所谓,还给我夹着菜,让我多吃点。我十分客气的说着谢谢,便不再理他,谁知他竟然在桌下轻轻踢我。这顿饭吃的是相当尴尬。 饭后,我们聊了会。哥哥送顾姐姐回去。陆景宸也和他父母回家。我由于是偷跑出来的,父亲先是严厉的批评了我,后又语重心长的说着,现在长大了,以后不可再任性胡来了。我一边应着,一边拉着他的手撒娇。 “那陆景宸是个好孩子,也很优秀,品性正直。他回临州时,说起了你们的事情,我们想着给你们先定亲”。爹缓缓开口道。 “啊!他说了。”我惊讶的张大嘴巴,他倒是动作迅速。“那爹娘做主吧”!我趴在娘亲怀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呀!以前总觉得你还小,如今都快要嫁人了”。爹轻抚着我额头,抬头回忆着我孩童时期。 “爹爹,那我不嫁了,我就留在你身边,可好”。我调皮的说道。 “不可胡说”。娘轻轻拍了下我的背。 “就算你我同意,陆家那小子也不会同意的”。爹调侃道。 “关他何事”?我翻着白眼说道。 “我们可都看在眼里,景宸对你很是上心。你哥哥都说,景宸可是事事依你,处处为你着想。他都有些看不惯了”。娘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我倒有些惭愧了,说来也是啊。 “这如意郎君,我们可是很满意啊”!爹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由于许久未见,爹娘也不在意舟车劳顿,我们竟说了半宿的话,谈论着我小时候的事情,感慨着时光匆匆。最后在哥哥的催促下,我们才回房休息。 今夜睡的格外踏实,许是牵挂的人都在身边。许是睡的太晚,早上竟无人喊我。睡梦中,感觉脖颈凉凉的,有些湿漉漉的,眯着眼,看到床边有个熟悉的身影俯在我肩膀上亲吻着。 “陆景宸,你怎么在这”?我惊恐的推开他的头。 他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我,然后身子压下来,附上我的唇,热烈而温柔。随即停下来,看着我喘着粗气,脸色潮红,又一次的附着。 他低下头,在我耳边呼吸急促,声音微颤:“想我吗”?我意乱情迷,附在他耳边轻轻的说:“想”。 “哪里想”?他邪魅一笑又问。 “哪里都想”。我咬着嘴唇,笑的看着他,随即攀上他的脖子,将他拉的离我更近了些,微微抬起下巴,找寻那片柔软。 “还没够,我都要到床榻上了。”他眼神迷离,嘴角勾起。 我这才注意到,他姿势有些怪异,惊觉有些好笑。他稍稍撑起身子,我感觉有些冷,向下看去,被子滑落一边,衣襟大开,我惊恐万分,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让他别乱看。一只手找寻着被子,将自己盖好。 他看着我慌乱的样子,笑着整理着我额前的碎花,亲了一口,说道:“好了,快起来了”。 “那你先出去”。我裹在被子里,糯糯的说。 “都要定亲了,怎么还这么害羞”。他似乎没有出去的意思,依然坐在床边看着我。 “啊”?我有些惊讶,想必他也和他父母说过了。 “如今两家父母在前厅商量着我们定亲的日子,还有聘礼”。他缓缓开口道。 “怎么这么快”?我震惊了,没想到他这么迅速。 “我还觉得太慢了”。他说道。“此前我已告诉父母,让他们准备聘礼了”。他又补充一句。 “我先出去,你快些起。一会我们也去前厅”。他说完,便起身出去。 “爹娘,伯父伯母”。我俩姗姗来迟,他们看着我们牵手进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颔首微笑。 “芷兰,你伯父伯母送来了聘礼单子,我们商量了一下,将日子定到初八,你看怎样”?爹笑着说道… 我看看陆景宸,他也笑着,等我回答,我只能微微笑着说:“你们长辈做主就好了”。 “那就这么定了”。陆伯父拍了下桌子,兴奋异常。 年前这几天,陆景宸三天两头往我家跑,还提议今年两家一起守岁过年。所以今年压岁钱不只有四份,连陆景宸和哥哥也备了。 锦州我们没有亲戚,我们不用拜年。倒是两家父母在锦州还有些朋友,他们去小聚。哥哥要去顾家拜年,还要和陆景宸拜访老师,还有翰林院的前辈。 所以我大多数时间都在家里,当然也会和他们出去玩。年节时的锦州,更是热闹非凡。时不时的鞭炮声和大家伙相互拜年,都渲染着过年的气氛。 陆景宸过年也挺忙的,他要写宾客名单,熟悉流程,还向哥哥请教要注意的事项。 我呢,什么都不用做,当天只需安心待在陆景宸身边,微笑敬酒。 初八,这天天气很好,没有风,太阳晒着暖洋洋的。我早早的被喊起来,开始梳妆打扮,走出院子后。陆景宸已经早早等着了。 他今天穿的格外精神,从来没见他穿红色的衣服,倒衬着他沉稳内敛,不失庄重。 “哎,想什么呢”?他看我出神,在我眼前晃了晃手。 “我觉得你今天很好看”。我立马笑脸盈盈道。 “你今天也是特别好看”。他微微低头盯着我说。 “走吧,今天流程还不少,先去我家吃点东西”。他牵着我的手走着。周围人都呆住了,不住赞叹着真般配呀!真是郎才女貌啊! 我们在宾客间来回穿梭敬着酒,他看到我有些疲累,依然强打着精神,将我拉到一边,悄悄对我说:“你去我房间歇着吧,我来招呼就好”。说完,便让云梦将我搀扶过去。 他看我走后,又随手拦住一个丫鬟,悄悄耳语几句,那丫鬟便回道:“是,公子”。 我坐在他房间,脱掉鞋子,仰躺在椅子上,云梦帮我捏腿揉肩。“小姐,这样有些不雅吧”。云梦看着我的样子,小声说道。 “太累了,这定亲怎么这么累啊!我是又累又饿”。我有气无力的说着,表达着我的不满。 “小姐,你先歇会,我一会去给你拿点吃的”。云梦眨着眼睛说道。 我“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实在是不想开口。 “云小姐,公子吩咐我给你送些吃的”。随着一阵敲门声,一丫鬟在外面恭敬的说道。 “这陆公子想的可真周到”。云梦起身开门将食盒拿了进来,还不忘说了声谢谢。 云梦想来也饿坏了,她一直跟着我,也不曾休息。我们在房间吃着东西,喝着茶,全然不顾外面的喧闹。 期间陆景宸来了一次,让我累了,就去床上躺着,外面有他应付。 天色不早了,陆景宸将我送回来后,又着急回去了,因为还有他的同窗好友,他的同僚,还有哥哥,他们还要喝酒,无暇顾及我了。不过也正好,我卸了钗环,脱了这厚重的喜服,顿时感觉轻松了好多。 吃了饭,沐浴后,早早睡去,想着定亲都如此累人,那成亲不得累瘫了。 一觉睡到天亮,吃早膳时,没看到哥哥,有些奇怪,便问娘亲:“昨要哥哥没回来吗”? “他们昨天喝酒到很晚,现下还睡着呢”。娘回答道。 我“哦”了一声,低头喝着粥,吃着糕饼。 那想必陆景宸也没起,昨天他是一刻也没停歇,招呼客人,与好友饮酒,不知他如何了。 “妹妹,早呀”!我在院子里晒太阳,哥哥活动着筋骨,走了过来。 “哥哥,你起了,快来吃点东西吧”!我立马站起来,拿着一块糕点递给他。 “哥哥,你们喝了很多酒吗?你头疼吗”?我递给哥哥一杯茶,关切的问道。 “我是喝到很晚,倒没有喝多”。哥哥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哦,我以为你们喝多了”。我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不过,昨日景宸他人逢喜事,又有几个同窗起哄,他倒喝了不少”。哥哥随口一说。 “啊,那我去看看他”。我放下杯子,立马起身出门。 哥哥看着我背影,只是摇摇头,看看那糕点,起身走向厨房,问道:“有没有给我留一点饭呢”? 我跑去他家,他父母没在,我问了家丁说,昨晚公子喝多了,现在还没起。 我轻轻推开他房门,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红色的喜服有些凌乱的放在一边。我凑到他跟前,闻着他还有一点酒气。 “景宸”。我轻声喊着他,他没有反应,想必他累坏了吧! 我抚摸着他的脸,他的唇,竟不自觉的亲了上去。 “啊”!他突然掀开被子,将腰包裹进去,反身压在身下。 “陆景宸,你太坏了,我怎么每次都上当”。我有些生气的拍打着他的胸口。 “有吗”?他将被子蒙住我俩的头,直接压下来,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脸上,嘴上,脖子。我被他箍着动弹不得,只得求饶。 “这次是你主动的,再说,我们已定亲了”。他又一次堵住我的嘴,我挣扎着拍打着他。他停下动作,问我怎么了。我说我喘不上气了,太闷了。 他将被子掀开,丢到一边。让我的双臂攀着他脖子,再一次的侵袭而来。 我放弃了挣扎,享受着此刻的甜蜜,主动探寻着他的舌头,缱绻非常。 第七十六章 相拥而眠 两家的父母在这呆了一个多月,出了正月,天气渐渐暖和了,他们又浩浩荡荡的启程了。他们倒不是不喜欢住在这儿,而是不想在这打扰年轻人。他们经常一起相约出游,也不必操心我们,倒真是十分惬意。 哥哥和陆景宸还是很忙,经常会去往外地,我们时常不能见面,只有书信寄托情意。 闲来无事,我和顾姐姐也会相约出游,以前会觉得无人看管我们,十分自在。如今却觉得有些寂寥难耐。 他们这次出去的时间短,只过月余就回来了。鉴于他们外出辛苦,特许休整几日。我们终于又可以每日相伴了。 一日午后,他们回来了。见到他时,觉得他有些黑了,嘴唇有些干裂,胡茬都有些明显,但依然丰神俊朗,风采依旧。 哥哥回家,收拾了一番,就去看顾姐姐。我则和陆景宸牵手去了他家。 他去沐浴,我让厨房赶紧给他做些饭菜,让他吃完好好休息一下。 饭菜都已上桌,还未见他过来,我就去房中找他。他正在穿衣,头发披散开来,还滴着水。 “把头发好好擦擦,把衣服弄湿了”。我拿起旁边的干帕子,走到他面前,递给他。 他也不接,只是将身子微屈,笑着说:“你帮我擦”。 “那你坐这边来”。我怕久了腿麻,让他坐在椅子上。 我一遍遍帮他擦着头发,说起近日来的趣事,他也说着他们在外面遇到的事情。 “好了,我去拿梳子,帮你把头发束起来”。我第一次给他束发,有些笨手笨脚,他倒很端正的坐着,静静的看着。 “终于好了,我看看。”我将他掰过来,仔细瞅了瞅。 “好像有些歪了,我再重新给你束”。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好了,就这样吧,不必麻烦了”。他牵起我的手去了饭厅。 我坐在他旁边,一直盯着他吃饭,笑嘻嘻的让他多吃点。 “别看了,我怎么吃呀”?他有些撒娇似的语气。 “嘿嘿,我想看着你”。我笑着,伸手去摸他的脸。 他凑到我跟前耳语道:“一会回房让你好好看”。说完还挑了一下眉。 我一听立马正身坐好。他嘴角勾起,继续吃着饭。 看他吃完起身拉着我的手要走,我笑着对他说:“那你再睡会吧,我先回去了”。 他立马用胳膊勾住我脖子,狡黠一笑道:“跑什么,不是要看吗”? “我错了,不看了”。我立即娇声求饶道。 “晚了,走”。他有些强势,不由分说,傻笑着将我拖走。 我们许久不见,你侬我侬,我们躺在床榻上,紧紧相拥,互相倾诉思念。 “把外衫脱了吧,陪我睡会”。他手里把玩着我的头发,轻声对我说。 “陆景宸,你要干嘛”?我惊坐起,质问着他,心里突突直跳。 他又将我拉下来,无语道:“想什么呢,就想抱着你睡会。” “那你发誓”。我直接掰直他的手指。 他笑了一下,倒也十分配合。“我发誓,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其他想法”。 他起身自己脱去衣服,只剩了里衣,坐过来后看我磨磨蹭蹭的,直接上手解我衣带,我吓得躲开,直言自己来。 他看到我的紧张不安,轻讨一声说:“不逗你了,就这样吧”!直接将我拥入怀中。 他果真没有乱动,只轻吻了我额头,声音有些疲惫的说了一句:“睡吧”。 我就这样被他抱着,又穿了这么多,属实有些热,一会会便觉得身上有些黏腻。 “你睡着了吗?”我试探的问了一句。 他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开腔。 “你别搂这么紧,我有些热”。我扒拉开他的胳膊,将他推远了一点。 “好”。他眼睛都没睁,只轻声说着。 我看着他微皱的眉头,轻轻抚平它,又忍不住想靠近他,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 他突然睁开眼睛,嘴角一勾,我不明所以。谁知他竟上手解我衣服。 “陆景宸,你又干嘛”?我惊恐道。 “怎么系的,这么难解”。他不回答,也不顾我的挣扎,只埋头研究。 我感觉衣服松了,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思考,他将我外衫直接脱掉,扔到旁边的椅子上,再一次拥我入怀,没有外衫的阻隔,我们能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心跳。这次我没有再挣扎,因为怕里衣松散,倒时真是坦诚相见了。 我轻抚着他的脸,喉结,脖颈,凑过去轻啄了下。 后来,我们相拥而眠,不知睡了多久,睡醒后,却突然撞上一个迷人的微笑。 陆景宸手撑着头,一直盯着我看。“你什么时候醒的”?我揉着自己惺忪的双眼,问着旁边的那人。 “醒了一会了”。他说着话眼睛却不挪开。 “看什么”?我有些羞赧,也有些疑惑。 “当然是看我的小娘子啊”!他嘴角微微翘起,温热的手掌拂过我的脸。 “那夫君要不要起啊?”我也带着点狡黠,眉眼弯弯,略带调侃。 他明显一怔,而后凑过来说:“真好听,再多喊几声听听”。 我们已然定亲,也无以前的羞涩,直接在他耳边轻声说:“夫君,夫君,夫君,夫君……” 他爽朗一笑,点着头,回味无穷,眼眸里满是笑意。 他掀开被子,拿起我的衣服,细心为我穿戴好了,才去拿他的衣服穿。随后,他喊人打水,问晚膳是否备好。 我们洗了脸,喝了点水,就去吃了晚膳。吃饭间,我们相互夹着菜,喂着汤,旁边的丫鬟都藏不住笑意,感慨公子与少夫人的情意甚笃。 我们月下喝茶,聊天,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刻。 “对了,我们要休息几天,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吧”!陆景宸喝着茶,牵着我的手说。 “好啊!感觉好久都没和你出去了”。我开心的拉着他的手,晃来晃去的。 “好久吗”?他低头思考着。 “是”。我看着他,嘟着嘴唇,有些委屈的点着头。 “那我这几天好好陪陪你”。他嘴上挂着笑,轻声细语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高兴的拍着手,绕到他身后,环抱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他只是微笑着,轻拍着我的手。 第七十七章 有喜了 春意盎然,花红柳绿。我们几乎每天都出去,哪怕只是在街上转转,在河边吹风,也觉得惬意。还有和哥哥,顾姐姐一起放纸鸢。 哥哥和顾姐姐婚期定在六月初六,两人八字合的好日子。还有三个多月,他们就要成亲了。 哥哥和陆景宸也升任翰林院侍讲,不再轻易出锦州了。这倒是个非常好的消息。不过他们经常很忙,只在休沐时,才能好好坐一起吃饭聊天。 顾姐姐最近也是很少出门,家里让好好学习礼仪和规矩。虽然哥哥经常说,不必拘着她,家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可是顾家觉得还是要学的好,省的以后惹人笑话。 哥哥只要空闲就去顾家,陪着顾姐姐一起学习这枯燥乏味的规矩,这也让她觉得有些欣慰,觉得早些嫁过去就没人再要求她学这学那了。 看着哥哥经常不着家,我也觉得甚是无聊,好在陆景宸有空就来陪我。 “景宸,我是不是也要学习这些规矩啊”?我总觉得成亲之前还是要学的,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你想学便学,不想学也可以”。他喝着茶,头也不抬的说道。 “那我不想学”。我嘟着嘴说道。 “可以,反正以后家里你说了算”。他抬起头,爽朗一笑说道。 “景宸,你真好”。我兴奋的摇晃他的手,继续说道:“以前我爹娘总觉得我这个样子是要被别人家嫌弃的,为此他们很是头疼”。 “我觉得你这样子很好,你要是变得规规矩矩,我反倒不习惯了”。他抚摸着我额前的碎发,笑着说。 听到他的话,我更加安心了,觉得自己的运气真好。 大喜的日子临近,爹娘和陆景宸父母也都来了。哥哥将很多事都已安排妥当,倒省了爹娘不少心。 哥哥试着婚服,娘亲帮忙整理,爹爹嘱咐着以后为人夫应恪守的原则。哥哥微笑点头回应。 “昊儿呢,从小就沉稳懂事,聪敏好学,我们当真没操费心过”。娘亲边整理着喜服,边回头对爹说着。 “是啊!原本还以为小子会调皮些,也是省了许多藤条…哈哈”爹爹摸着胡须,望着自个儿的儿子甚是满意。 娘亲回过头来,啧了一声,爹爹连忙欠欠的笑笑。 “那爹爹是希望我长成那般样子吗”?哥哥拿着铜镜打量着自己,漫不经心的说道。 “千万别…爹爹我还想多活几年,最好能看到你们儿孙满堂”。爹爹放下茶杯,急忙摆摆手。 “有你妹妹这一个,我们已经很头疼了,好在有你,我和你娘呢,也大有慰藉。等到明年他们成亲,我们才总算能放心了”。爹爹轻啜着茶,缓缓说道。 “哎,今天怎么没看见芷兰?”娘亲才想起来,向外张望着。 “她呀,一早就去找景宸了”。哥哥试完衣服,也坐下饮茶。 “这孩子,还没成亲呢,就不着家了?”娘亲也似有无奈道。 “就算没有那小子,她也是不着家”。爹爹打趣道。 “说的也是”。娘亲轻笑一声,觉得十分有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就到他们成亲的日子了。这几天家里人多也乱。看着他们忙进忙出,一个个脚步飞快,爹娘忙着招呼亲朋,哥哥忙着熟悉成亲流程,陆景宸也过来操心很多事情,真是觉得成亲太麻烦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不知何时,陆景宸来到我身边,拿过我手上的喜字递给旁边的人。 “觉得成亲好累啊!你看,每个人都很忙。”我指着院里的人,一字一顿的说道。 “可是新娘子什么也不用做,只等花轿进门,拜堂成亲”。陆景宸一脸得意的说道。 “可……”我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远处有人在喊:“哎,你们两个,杵在那干嘛,很闲吗”? 我看了一圈,才发现是哥哥在那喊。我有些幽怨的看着陆景宸,他则耸耸肩,笑着说:“先干活吧!” 鞭炮声响,鼓乐齐鸣。在众人喧闹声中,新娘子被迎进家门。祝婚贺词,证婚拜堂,推杯换盏,声声贺喜,不绝于耳。 陆景宸真是个合格的朋友,替哥哥挡下了许多酒,一补哥哥订婚时,没有喝喜酒的遗憾了。 深夜,万籁俱寂,白日的喧嚣归于尘土,只余下阵阵蝉鸣。 父母在锦州多呆了些日子,也是为了可以给我过个生辰。 今年也是不同往年,不仅有了嫂嫂,也多了陆景宸,还有他的父母。 也许是觉得我明年会嫁人,今年会是我在家的最后一个生辰,爹爹颇有些伤感,说了很多话。听的我们有些动容,尤其是陆伯父,当即表示一定会待我如亲生,并让陆景宸也变态一定要疼我爱我,最后还是在哥哥的提议下,大家举杯结束了这场滑稽的发言。 两家父母在七月初以赏秋为名,又一次踏上归途。我们也一如往日。哥哥和陆景宸做着他们的差事,我呢有时和顾姐姐去街上溜达,有时会去书院。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他们休沐,所以这天我们又一起坐在院中赏月。 他俩剥着石榴,我俩吃着,突然相视一笑,他俩有些莫名其妙,忙问道:“怎么了”? 我俩笑着摇头说没什么。 “她俩肯定在笑我们,无论以前多么的受人追捧,现如今还不是为她们端茶倒水,鞍前马后。”陆景宸擦着手,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还真是聪明啊”!顾姐姐打趣道。 “哎,你这人…”陆景宸假意怒道。 “不许没礼貌啊!”哥哥边递这剥好的石榴籽,边努嘴说道。 “是,大舅哥说的对”。陆景宸虽然说笑着说的,但是字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和顾姐姐笑的前仰后合的。“咳咳咳”。顾姐姐笑的咳起来,我连忙倒了些茶水,递给她。 哥哥却突然制止说:“不能喝茶”,从另一个壶倒了些白水。 “为什么不能喝茶”?我还一脸茫然,不知为何。陆景宸也是非常疑惑的看着他俩。 顾姐姐微笑着埋头喝水,哥哥却神秘一笑说:“时锦有喜了,妹妹,你要当姑姑了”。 “啊!是真的吗”?我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陆景宸也是非常惊喜,直言还是大舅哥厉害。 “景宸,我要当姑姑了”。我真的好开心呐。 “顾姐姐,我可以摸一下吗”?我有些好奇,想伸手感受一下,缺却被哥哥打了下手,“别乱动”。 顾姐姐看到后,笑着说:“才两个月,还感觉不到”。 我惊叹于生命的神奇。陆景宸牵着我的手,摩挲着手背,平和我激动的心情。 第七十八章 他要回来了 自从知道顾姐姐有喜后,我也不出去乱跑了,每天陪着她聊天解闷,搜罗美食和时兴的好玩意儿。 爹娘收到哥哥报喜的信,更是喜不自胜,来信嘱咐一定要好好照顾儿媳妇儿,并着人送来了好些补品。 逢哥哥休沐,他要陪同顾姐姐回家。早膳过后,我闲来无事,就去找陆景宸。想来最近,他一直很忙,我找他时,他不在,他来找我时,我又不在,生生错过好几次。 刚走到他家门口,便被门口家丁告知,陆景宸一大早便去了书院,也不知什么时辰回来。 得了,今日又余我一人了。无精打采的回到家,云梦看我的神情,便知我没见到陆景宸。她给我倒了杯茶,眨巴着眼睛说:“小姐,为何不去找陆公子”? “算了,他早早出去,肯定是有事,我还是不要打扰他了”。我喝着茶,慢悠悠的说。 “那不如,我陪小姐出去转转,散散心”。她站在旁边,饶有兴致的说。 我思量了一下,“嗯”了声,便拉起她,跑出去了。 已是深秋,微风吹过,还有点凉意。落叶伴着风,在空中打着旋儿,轻盈起舞。 我们买了些东西,在街边歇脚喝茶。不经意间,听到旁边桌上的人在说着什么西北,军队。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到陈伯远不是在西北吗?这两年再没收到他的信,也不好去打听他的事情,没想到今天还能听到西北的消息。 “大哥,你们刚才说的西北军是怎么回事呀”?我扭头向旁边的人问道。 那大哥笑眯眯的很是热情,他说:“这几年西北安定,边境无战事,朝廷恩准边防军队回朝休整探亲”。 另一人也开口道:“是呀,我有一兄弟也是前几年去的西北,家里一直没收到家书,还以为…”说到此处,竟有些哽咽,而后又笑着说:“前些天突然收到来信说,他马上要回来了,真是不敢相信呢”。 “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锦州呢”?我又赶忙问。 “西北路途遥远,马上到冬天了,行军速度慢,估计到年关了吧”!那大哥缓缓说道。 “将士归家心切,说不定哪,早早就回来了”。另一大哥笑呵呵的说道。 我谢过大哥后,回过头来,眼眶泛红。对云梦说:“他要回来了”。 云梦握着我的手,声音也略有沙哑说:“都快五年了,还挺想念陈公子的”。 是呀!时间过得真快,当初他来与我告别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单薄瘦削的身影仿佛在我眼前,在人群中朝我挥手:“芷兰,走,出去玩呀”! “小姐,小姐…你在想什么”?云梦在我眼前晃了晃手,打断我的思路。 “想起以前,和陈伯远出去玩的情形,不知不觉间已经快五年了。”我拿起茶杯,一饮而尽,似有无限惆怅。 “云梦,到晌午了,我们吃了饭再回去吧”。我抬头看了看天,而后和云梦说。 我们付了茶钱,随意找了家餐馆吃饭。吃饭间,食客们讨论的最多的就是西北军队要回朝的事情,我们也听得津津有味,内心是无比期盼。 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那陈伯远变成什么样子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不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晚膳时,我和顾姐姐说着话,哥哥一边夹菜,一边盛汤,悉心照顾着。顾姐姐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岔开话题,问道为何今日不见陆景宸。不等我开口,哥哥直接回答道他今日被书院夫子叫去了,若不是你现在有身孕,我也会被叫去的。 “哥哥,是有什么事情吗?他今日一大早便出门了”。我有些疑惑。 “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听说有几本书需要注释”。哥哥解释道。 “书院再没人了么,逮着他一个人使劲薅,平常还有公务,好不容易休沐了,还有书院的事。果然人太能干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夹着菜,满腹牢骚的抱怨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合着人越平庸,越清闲?景宸才华横溢,见解独特,有时夫子都甘拜下风。”哥哥用筷子敲了下桌子,厉声说道。 “是呀!我何德何能捡到宝了”。我故作淡定,扒拉了几口饭。 哥哥扬起脸,还要说话时,却被来人打断。 “捡到什么宝了”?只见那人快步走进饭厅,拉开我旁边的椅子坐下,整理着衣服。 来的那人正是好几天没见的陆景宸。 哥哥招手让添了饭,拿了筷子,还让再加两道菜。 他吃着饭,又问道:“刚说什么捡到宝了”? 顾姐姐捂嘴笑着,看向哥哥,哥哥也微笑回应,两人都没有说话。 陆景宸看着他二人,又转头看向我。 我给他夹着菜,翻着白眼说:“我捡到你这个宝了”。 “哈哈哈…这话倒不错”。他听后大笑,又继续吃饭。 我看着他,怎么感觉他有些沧桑了,这公务真熬人。 “书院的事如何了”?哥哥关切的问道。 “今天忙了一天,都没空休息,看来还得忙个通宵”。陆景宸头也不抬,一连吃了两碗饭,看来他今天确实很忙。 “那等你吃完,我来帮你,也快些。”哥哥看着他的好朋友略有疲惫,热心的说道。 陆景宸能不疲惫吗?自从顾姐姐有喜后,哥哥要陪自家娘子,便将很多公务扔给陆景宸。这陆景宸真是善解人意,大包大揽,牺牲了多少时间,以至于无暇顾及我,只会说,最近太忙了,过段时间好好陪你。 哥哥送顾姐姐回房,安置好后,便去了书房。陆景宸握着我的手,我直接环抱着他脖子,嗅着他颈肩的气息。他摩挲着我的长发,轻拍着背,语气温柔的说道:“对不起,最近疏忽你了”。 “你太忙了,我知道,你看你都憔悴了”。我有些心疼,舍不得怪他。“我挣来他的怀抱,轻吻他的脸颊,轻声说道:“你快些去吧,事情早了早安心”。 他点了点头,随后便去了书房。他走了两步,回头看我,似有什么话要说,却只笑了笑,又转过头走了。 陆景宸今日听说驻扎西北的军队要回来了,是想告诉她那陈伯远要回来了。以前看他不顺眼,他二人有时很亲密,尤其陈伯远对芷兰还有旁的心思,让他醋意大发。不过这几年未见,西北苦寒,也不知这陈伯远过得怎样,其实还挺想他的。 第七十九章 想见不能见 临近冬月,翰林院的公务比较繁忙,因为哥哥最近也回来的很晚。先前因为要照顾顾姐姐,告假频繁,好多事情都扔给陆景宸。如今,陆景宸过几日又要去江州,哥哥也只能去翰林院了,陪伴顾姐姐的任务就只能我来代劳了。 城门口,一对青年男女依依惜别。 “景宸,照顾好自己,路上小心呐”。我拉着他的手,红了眼眶。今天天气很好,太阳暖洋洋的,偶尔吹个小风。 “我知道了,你已经说了好几遍了。”他嘴角勾起,一副不耐烦的语气,温柔的拂过我的脸颊。 “啧”,我一把推开他的手,嗔怒道:“差事办完了,早些回来,别耽误过年”。 “知道了”。说罢,陆景宸招呼着几位同僚和随从,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马蹄奋起,扬起灰尘,人影很快越来越小,这一去又得一个来月。 “小姐,回吧,已经看不见了”。云梦哈着气,搓着手,将我从愣神中唤醒。 “走吧,外面怪冷的”。我们悠哉悠哉的穿过繁华热闹的大街,走在回家的路上。 这些时日也很是繁忙,陪着顾姐姐聊天解闷,跑腿打杂,买些她喜欢吃的糕点和小婴儿的用物,叮嘱厨房每天的菜式,还有安胎药…事无巨细,哥哥也会很欣慰的说道,这芷兰也会搭理家务了… 嘁,本来嘛,该他操心的事情,偏偏他忙的顾不上,只能我这个妹妹来了…也是给未出世的侄子或侄女做个好榜样。 一日,我陪着顾姐姐在院里晒太阳,她缝着小孩儿衣服,我剥着橘子,细心清着掉橘络,她一瓣儿我一瓣儿,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讨论着以后家里有个小孩子,会是个什么场景。 “哎,陆景宸最近没写信吗?没说他什么时候回来”?顾姐姐突然问道。 “写了,还不清楚,不过他说,最多十天半个月左右吧”。我语气平平,没有期待。 她察觉到一丝异样,停下手里的针线,扬起头,试探性的问道:“你俩闹别扭了?” “没有,连人都看不到,怎么闹?他今年好像特别忙,经常见不到人,见了也说不了几句话,饭也没一起吃几次”。我故作轻松说了很多,却也颇有埋怨。 顾姐姐听到这,立马笑了一声,然后说道:“他以前天天都在家里,你可有怜惜过他”。 听到这句话,我瞪大眼睛,嘴巴张了张,没说一句话。想到以前,确是十分可惜如此有才的人,偏偏命运捉弄。如今他无病无灾,才学过人,仕途平顺,我应该高兴才对。 看到我的神情逐渐放松,顾姐姐握着我的手说:“妹妹,别胡思乱想了,他…哎呦”! “怎么了,怎么了?”我慌忙站起身来,焦急的问道。 顾姐姐一脸笑意,忙说:“没什么,这小家伙踢了我一下”。 “啊!是吗?我可以摸一下吗”?我惊叹于生命的神奇,喜不自胜,将手轻轻放到姐姐隆起的腹部,慢慢抚摸着,怕惊动了小家伙。他是不是感知到了有人在摸他,又使劲踢了一下。 “呀呀呀!他也踢了我一下”。我惊喜的说道。 “他在和你玩,说明他很喜欢你呀!”顾姐姐一脸笑意的低头看着。 听到姐姐这样说,我轻轻的和小家伙说起话来。“喂,小宝宝,我是姑姑,你好呀,姑姑以后带你骑马好不好呀”!他又踢了我一下,我和姐姐相视一笑,又和他说起话来。 生命真的很神奇。 听说,糕点铺子又出了几种新品,我和云梦便出门去买,顺便再买些给小孩襁褓的布。 我们走在街上,发现今天外面的人尤其多,时不时的听到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我们有些好奇,问了路人,才知道今天驻扎西北风的军队回来了。 “这么快吗,不是说要年后了吗”?我有些纳闷。 我们快快去买了东西,在回来的路上,碰到官兵开道,行人迅速退到路边,我们被挤在人群里,不能走动,也只能在原地张望。感觉大地都在震颤,看着队伍由远及近,身边的路人都在振臂呐喊。 “小姐,你说会不会有陈公子呀”?云梦扯着嗓门喊,周围声音嘈杂,我有些听不清,她又说了一遍。 “不知道呀!我们找找看”。我不知道会不会有陈伯远,只能一直盯着看,快五年了,不知道他变没变。 他们都穿着铠甲,皮肤黝黑,要看花眼了。 我还在寻找,突然云梦拽着我说:“小姐,你看那个是不是陈公子?” “哪个”?我顺着她的手看过去。 “后面第二个,骑着马”。云梦说。 “有点像,”。我看着那人,只觉眉眼有些相似。 “肯定是。”云梦很笃定,那人真是陈伯远。她蹦起,挥手大喊:“陈伯远陈公子…”那人似乎听到了,转过头来,扫视着人群,似乎也在找熟悉的身影。 看到这一举动,我也大喊起来。周围嘈杂,我们的声音很快被淹没,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也不知听没听到。 回城的军队,英姿飒爽,似乎也是等待着百姓的检阅。 这一队人马很快就过去了,听旁边人说,这是先锋队,大部队留在城外安营扎寨。 百姓们跟着这队伍,这里有他们日思夜想的家人,也是他们引以为傲的战士。大家洋溢着笑容,感慨着西北的苦寒和他们舍身为国的大义。 我们也跟着人群走着,想看看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陈伯远。 他们想必还有公务,后面的士兵告知百姓,明天开始,会分批让士兵回家团聚,大家安心等待亲人朋友,然后挥手让大家散了。 众人慢慢散去,只留我们还在原地。看着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盔甲的人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士兵。看着那人走进宅院,我大喊一声“陈伯远”。侍卫拦着我们,让快快走开。 “不知道是不是他,但是真的很像”。云梦小声嘀咕着。我们也看不真切,遂向那侍卫打听,认不认识一个叫陈伯远的,临州人氏。 那侍卫上下打量着我们,又警惕的问道:“你们是何人,怎得认识陈将军”? “啊!陈将军?刚才进去得是不是他?我们是他的朋友”。我有些惊讶,以前不学无术,如今竟然变成将军了。 “是他”。那侍卫回答道。 “啊!小姐,真的是陈公子”。云梦激动的拉着我的手说。 “真的是他,他终于回来了”。我和云梦对视着,眼眶竟有些泛红,如同他当初与我告别时,只不过当初是失落,而今是高兴。 那侍卫瞧着我俩的神情举动,语气稍缓,接着说:“两位姑娘,今日怕是见不上将军,刚回京,将军还有许多军务”。 “不打紧,来日方长,今日知道是他,我们已经很高兴了,方便时,可否给他说一声,就说,有个云小姐找他。”我终于放下心来,想着他现在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见,也不在乎这几天了。 “是”。那侍卫点了下头。 我们也朝侍卫点头致谢,随即转身离开。 那侍卫望着我俩许久,另外一个侍卫上前来询问,两人还犹豫着要不要去通报,却听见从里面传来一个声音,那俩快快的跑回去。 宅院里,陈伯远脱掉盔甲,已然换了一身行头,苍劲挺拔,身形壮硕,皮肤黝黑粗糙,一副沉稳内敛的模样,再也不似从前吊儿郎当,欺负弱小的公子哥儿。 陈伯远交待完士兵探亲事宜,准备去兵部报到。 出门时却听见后面那两侍卫推搡着,有些好奇,便厉声说道,你俩想领军棍了,有事快说。 他俩不知怎么开口,旁边的林副将走到他们,扬起了拳头,吓得那俩侍卫立马弯腰禀告。 “刚才在大门外,拦了两名女子,想见将军”。 “哦,女子,还是两位…”林副将收起了拳头,有些疑惑的看着陈伯远。 “什么女子”?陈伯远眉头紧皱,想了一下,他在锦州并未有认识的女子。 “将军刚回锦州,莫非是刚才在街上,有人对将军一见倾心,追了过来。”那林副将手指在空中比划着,臆想着一出好戏。 陈伯远眼神凌厉,那副将立马闭上嘴。 “那两位女子是主仆二人,说是将军的朋友。”那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先前那个侍卫则补充道:“那两人应该并未瞧清将军模样,只是向我打听认不认识有个临州人氏,叫陈伯远的。” 陈伯远想着,眼神微微一震,恐怕是她,早前给家里写信时,便打听到她来了锦州,除了她不会是旁人。 陈伯远绕过那两人,飞快向前走了几步…大家都不明所以,突然又听到那侍卫说了一句:“哦,那女子说,她姓云”。 陈伯远收回刚要跨出门的脚,怔怔的站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果然是她。 那刚才在街上听到的那声音,就是她,只是那会人太多,自己并未发现,也没想到刚进城,就能遇见她。还想着等手头事情了了,再去找她,快五年了,不知她过得如何,是否还像当年那样无所畏惧。 她与陆景宸定亲了。这个他意料之内的消息,是他的随从偷偷写信告诉他的。事实上,自从知道她来锦州找陆景宸时,他就下定决心,只把她当朋友,不给她写信,也不再想知道她的消息。 如今,她也在锦州,我该如何面对她,我该怎样诉说这份思念。 “将军,将军…”林副将一声声将自己唤过神来。 陈伯远迅速调整好表情,转过身来说:“走吧,去拜见肖大人吧”! 那两侍卫更是疑惑了,不容多想,只得乖乖跟在他后面。 第八十章 好久不见 傍晚时分,陈伯远才回到家。摇曳的烛光映在他身上,留下一个身影,伟岸又显落寞。他刚坐下喝了口茶,林副将便来报告说,已经查到云家的地址。说完便递上张纸。 陈伯远缓缓打开,抬眼看了一下,脸上没有任何情绪。那副将接着说,离我们有点远,还有… 陈伯远看着副将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她家旁边还有家姓陆的,说是她未来夫家”。副将只得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是了,她两家父亲关系匪浅,她哥哥与陆景宸是同窗,是好友,如今又是同僚,而且她又与陆景宸定了亲,真是近水楼台。 “好了,先下去吧”!陈伯远看着纸上的黑字,只觉得有些刺眼。 云家宅院里,云昊难得今日回家赶上晚膳。饭桌上,时不时为顾时锦夹菜舀汤,两人笑语晏晏,让人羡慕非常。 “哥哥,你可知今日西北的先锋军队进城了”。我问哥哥,他在翰林院,一定知道的更多。 “我当然知道了,确切的说,我很早就知道了,还是景宸告诉我的,说这先锋将军是临州人,他们打小就认识,还说你也认识,关系还不错,他没和你说么?”。云昊放下筷子,认真的回答。 “我是今天才知道,而且还没见到人。”我有些疑惑,那陆景宸怎么没告诉我。 “听说他是被家里强扭着送去的,本来是想磨炼他,没想到他颇有才能,屡建奇功,改善边防部署,很得西北军队的周慕时元帅赏识”。云昊嘴上说着,还不忘给顾时锦夹菜。 哥哥果真知道很多,我除了收到他三封平安信,其他一无所知。 “想来是妹妹刚去临州时认识的吧?”顾时锦说道。 “我与他是不打不相识,刚认识时,还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公子,不过后来相处多了,觉得他人还挺好的”。我吃着饭,想起与他初相识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 云昊与顾时锦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哦”了一声。 听着这怪异的音调,心想他们不会误会吧!我立马找补道:“我当他是朋友”。 云昊放下筷子,拿着帕子贴心擦拭着顾时锦的嘴边,还不忘叮嘱:“当普通朋友也可,不过还是要注意分寸”。 “嗯嗯”。我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再想,面都见不上,还分寸,这陈伯远当了将军,架子倒还挺大的。 他们吃完离席,我也回到房间。随手拿镊子剥弄着灯芯,烛火摇摆,屋内的人影也随之晃动。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云梦这时端着盆水进来,浸湿了帕子,又拧干递给我。 “我再想,那陈伯远知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还挺想他的。”我双手托腮,盯着这烛台。 “那我们明天去找他,陈公子定然会见你的”。云梦在旁边走动边说。 “嗯,好。”我坐直身子,来了精神,决定再去一趟。“话说回来,那陆景宸倒是知道的不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陈伯远的事情”。我又一次陷入疑惑中。 只听云梦噗嗤一笑,然后说:“小姐,你怕是忘了以前陆公子不让你与陈公子走的太近,你俩总因为这件事吵架”。 我拍了下脑袋,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他未免太小心眼了吧!这都过去多久了,而且我们都定亲了,他瞎担心什么”! “那只能说,陆公子真的很珍视你”。云梦将我脱下的外衫整理好放在架子上后,又将床铺铺好。 我坐在床沿上,心里还有些气,气那陆景宸竟然不相信我。我腾的站起来,气呼呼的说:“等那陆景宸回来,我定要说他”。 云梦见多了她家小姐生气的样子,只笑着摇摇头,安抚着,催促着快些歇息。看到小姐睡好,添了些碳火,开了点窗户,吹灭了烛火,便轻轻掩门出去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得知哥哥今天休沐,有他在家陪伴顾姐姐,我也安心出去。吃过早膳,等太阳升高了,外面有些暖意,我便拉着云梦跑出来了。 这距离还有些远,我们走了好久,才走到陈伯远住的地方。我们离老远看见大门紧闭,不知他今日在不在。 我们看到还是门口那个侍卫,便上前询问。那人看到是我们,立马笑脸相迎,低头拱手说道:“这位小姐,你来了,真是不凑巧,眼下将军不在府里。” 我略微有些失望,又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侍卫答道:“不知道,有可能午膳前回来,也有可能天黑前回来”。 我们道了声“多谢”,便转身准备离开。 那侍卫眼珠儿一转,想到昨日将军反常的神情,又上前说道:“要不小姐,你们在府里坐会,我着人去找将军吧”! “不了,他刚回来,肯定很忙,下次再来找他吧”!我婉言谢绝,就转身走了。 我们这边刚走不久,那边陈伯远和他的副将便回来了。 那侍卫上前赶紧报告说:“将军,那个小姐又来了,刚走。”他正要接过递给他的缰绳,谁知陈伯远一愣,手僵在半空中。 陈伯远收回手,跳上马飞快追了过去。 林副将望着远去的背影,回过头来说:“大杨,怎么没把人留住”? “我留了,那小姐拒绝了”。那侍卫有些委屈巴巴。 “唉,你呀!还是军棍挨的少”。林副将摸着下巴,望着街口。 “林哥,你说,将军能把人追回来吗?”那侍卫也站在旁边一起望着街口。 “能吧,我也想看看这久别重逢的戏码它怎么演”。他们在门口等着将军的凯旋。 我们在街上闲逛着,旁边货摊的哄小孩的物件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我拿起一个小拨浪鼓摇着,清脆悦耳的咚咚声,可以想象得到拿着它哄小侄儿的画面。 我们付了钱,转身走了几步,听见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自觉靠里走了走,停下脚步,等马过去了再走。 我还把玩着拨浪鼓,却不见马跑过去,准备抬腿走时,眼神余光瞟到了一个熟悉的脸。等等,那是…我又扭过头看了看,果真是他。撞上他的目光,我身体微微一颤,此时,他正盯着我,嘴角勾着笑。 “陈公子,真的是你”。云梦有些惊喜,最先喊出来。 陈伯远收回目光,转身对着云梦笑笑说:“云梦,好久不见”。 “怎么,几年不见,认不出我了”。陈伯远挑眉笑道。 “陈,陈伯远,好久不见”。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快五年了,竟又见到了他。 陈伯远跳下马,走到我跟前,缓缓开口道:“芷兰,五年了,我终于回来了”。 我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不再清秀白皙,红了眼眶,低头看到了他的手,粗糙,还有厚厚的茧。我想要伸手抚摸,谁知他将手藏于身后,只是笑着说:“走吧,去家里坐坐吧,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我们就这样并肩走着,他牵着马,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大门口的几个人,看到我们后,先是笑着,然后立马收了笑容,表情严肃,接过缰绳,将我们迎了进去。 他走在我前面,双手交叉背后,天气很冷,他却穿的单薄,外衫的衣角被风吹起,在脚边打转儿。 我跟着他绕过前厅,走进书房,他立于书桌前,他的手下很识趣的关了房门。 他转过身来,缓缓走到我面前,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我。我不明所以,只扯出一个微笑回应。 陈伯远张开双臂,双臂环抱着我,在我惊愕之余,又马上放开,缓了一下,开口道:“芷兰,终于又见到你了,我…我挺挂念你的”。 “陈伯远,你也不够意思,挂念我,你不给我写信”。我有些忿忿然,扭过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他也径直走了过来,坐在旁边,扬起头,声音闷闷的说:“你也知道,西北苦寒,条件恶劣,我不想让你担心”。 “你还知道我会担心你,也不报个平安”。我往后靠在椅背上,声音有些平淡,忽然又想起来,趁他不备,抓起他的手,左看右看,仔细端详着。他似乎不想让我看,还想往回缩,却被我牢牢抓住,动弹不得,只得任由我来回翻转着。 天哪,这是怎样的一双手,且不说粗糙和手掌厚厚的茧,单是这伤疤都有些触目惊心。 “芷兰,别看了,我们整日舞刀弄枪,起茧受伤很正常”。陈伯远云淡风轻的说道,家常便饭罢了。 “我知道,你觉得这都是小伤,但是看到还是不免让人心疼。那你可还有受其他的伤,这几年过得可还平顺”?我紧皱的眉头又皱了几分。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战事,西北边陲,总有些烧杀抢掠,流民草寇,不会只是这些小伤的。 “芷兰,过去了就不提了,重要的是我现在好好的回来了”。他神情轻松,笑着便起身,在我面前转了一圈。 他越是这样不在意,我越是觉得他肯定遭受了什么。“陈伯远,那你给我讲讲你在西北的事情吧”!他不愿多说,我便不再问了。 “好呀,不过先吃午膳吧!吃完后,我给你好好说说”。他将我从椅子上拉起来,推门而出。 一整个下午,我们都在书房讲这几年他的生活。 起初他连长枪都拿不稳,经常被罚。军营里饭菜不好,他食不下咽,经常挨饿。别人嘲笑他,只会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吃不了苦。有时候他气不过,还会打架,被打军棍,几天下不了床。晚上会偷偷流泪,无数次想偷跑回家。 他想起自己被父亲强送进军营,如果不混出个样子来,只怕是一辈子也抬不起头。他更想证明自己,所以一直在咬牙坚持。 后来,他跟着军队去了西北,经常会出营巡查。有一次,救了掉了雪窝牧民和他的羊羔,才真正体会到保卫家国的意义。 从那以后,他白天刻苦练习各样兵器,晚上挑灯夜读各种兵书。别人笑他,他也不理会,慢慢的也没人笑了,大家都佩服他。因为他立了一个又一个的军功,从一个大头兵一步步到今天的定远将军。 后来,他还说了很多,打退侵略边境的草寇,安置流民,帮牧民搭建房子,与邻国商讨贸易往来。其中不乏惊险万分的打斗,也会有恶劣的天气,狂风卷着大雪,天地似乎连成一体,看不清路,雪埋了大半个身子,无法动弹。当然好几次死里逃生,他都没有吐露半个字。 除了这些,还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东西。比如有好喝的马奶酒,奶茶,那里的瓜果很甜,雪山融化的雪水很清冽,那里的牛羊肉也很好吃。 陈伯远看着听得津津有味的人儿,也将许多话都咽了回去,他不想她担心,更不想让她知道他过得日子有多难熬,她在这里锦衣玉食,只怕想都不敢想。 第八十一章 围炉吃肉 陈伯远说起他在西北的事情,眉飞色舞,有时候还站起来比划着,滑稽的动作,让人捧腹大笑。 门外的几个人,听到里面的笑声,都在感叹。 “这几年好像从未见过将军笑的如此开怀,即便立军功受到嘉奖,和弟兄们庆功喝酒,都没有如此开心”。林副将自言自语道。 “哎,你家小姐与将军是旧识,从小一起长大的吗”?林副将回过头来,看着坐在屋外长椅,托着腮帮的小丫头云梦。 云梦这时也回过神来,站起身,礼貌答道:“不是,陈公子从军前,他们才认识不久”。 “这可不像认识不久的样子”?那侍卫不知何时也凑上前来。 “唉,没规矩,去给这小姑娘倒些热茶,拿些糕点。”林副将向侍卫使了眼色。 “不用了,不用了”。云梦连忙摇头摆手,似乎有些受宠若惊。 “不妨事,看这样子,怕是得等些时候”。林副将也坐在一旁,漫不经心的说着。 不一会儿,那侍卫端来茶水,拿了糕点,也坐在那儿,招呼着云梦。 云梦连忙道谢,也忍不住向他俩打听他们在西北的所见所闻。 那俩兴许觉得无聊,也不端着了,遂向云梦打听起她家小姐和陈将军的事情。 几个年轻人聊的很是投机,像是多年不见的朋友,各自说着自己的近况。他们怕惊扰到将军,压低自己的声音,埋着头,不像是闲聊的,倒像是密谋什么事情的。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就连陈伯远什么时候站在身后,也不知晓。 那陈伯远静静的听着,他的副将说着自己的糗事,有些尴尬,只是“咳咳”两声,谁知他们聊的起劲,谁也没有听到。 我瞧见这个场景,觉得有些好笑。看着不苟言笑的,其实都和小孩一样,只是他们穿了这身盔甲,手握宝剑,便成了最勇猛的战士。 陈伯远似乎有些不耐烦,眉头一皱,大喊一声:“狼来了”。 众人一惊,他们三个更是吓了一跳,林副将和大杨立马跳起来,转身左右张望着,成防御攻势,定下心来,才发现是将军在身后喊,连忙收了兵器,退到一旁。 陈伯远背着手,走向前去,声音低沉,“聊的很开心嘛,你俩还挺能说的”。那俩低头不语,深知背后议论将军,是要打军棍的。 “好了,你别吓唬他们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我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今天出来很久了,也该告辞了。 “小姐这就要走嘛,留下来吃晚膳吧”!林副将抬起头来,客气的说道。 “你挺会招待人的,刚才我喊了几声,让添些热茶,怎么没人听到呢?”陈伯远语气严厉,成熟稳重的样子倒有些陌生。 我上前扯了下他衣服,试图打断他。他神情稍缓,降了语调说:“去备马车,送小姐回去”!林副将和大杨回了声“是”,便飞快的逃走了。 “唉,不用,我们慢慢就走回去了”。我拦了一下,却被陈伯远拽了回来。 “有点远,走回去都什么时辰了,况且这么冷的天”。陈伯远语气温柔,考虑周到。 “倒也不远,我们又没什么事情?”我看像云梦说道。 “你不会是避嫌,怕引起误会吧”!陈伯远随口说道。 “那倒不是”。我们之间又没什么,怕什么。等等我似乎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你怎么知道我家远”。 “这对我来说,有何难”?陈伯远还一副嘚瑟的表情。 “所以说,你昨天就知道我来找过你,并且也想到我还会来找你”。我恍然大悟道。 陈伯远点点头,他倒是很坦诚,并说道:“我有事情走不开,只得先去查你家在哪,等不忙了,去找你的”。 听他这样说,我“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陈伯远轻笑了一声,刚想开口说什么,便被大杨的话打断了。“将军,马车备好了”。 “那我们先回去了,我还能来找你玩吗”?他送我出门,我问他。 “当然可以,再过两天,手头事情处理完了,我去找你吧。”他回道。 “嗯,好”。我们上了马车,与他挥手告别。 “将军,马车都走远了了…”此时,一个幽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杨正抬眼眺望。 “回去吧”!陈伯远没有嫌他碍眼,也没有扬手作势打他,只是收回视线,声音低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让他俩都摸不着头脑,但是他们心里很清楚,他们将军喜欢这位小姐。 马车缓缓停在云家门口,我们向车夫道谢后,便转身回了家。 云昊看着书,和顾时锦闲聊着,听见脚步声,便抬头看了一眼,嘴里揶揄道:“嗬,回来了,怎么不留人家里吃晚膳?”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家里没我吃的米了吗”?转头又变了副模样,从怀里拿出买的那个拨浪鼓递给顾姐姐,笑嘻嘻的说:“顾姐姐,看,我给小侄儿买的,拿着这个哄他,好好教育他,不要让他像他爹爹一样古板无趣”。 “嗳,你什么德行,你教育他?全家最不着调的就是你”。云昊气不打一出来,厉声说道。 我只当他的话是耳旁风,冲顾姐姐做着鬼脸,压根不在乎他的话。顾姐姐拿起拨浪鼓摇了摇,仔细端详着说:“这个还挺精致的,声音也好听,我替孩子谢谢你啦!” “客气什么,我以后给他买更多更好玩的东西”。我坐在一旁,倒了杯茶,喝起来。 “还算你有良心,知道疼爱侄儿”。此时,云昊又冒出一句话来。 我刚想出声呛他两句,顾姐姐连忙出来圆场,朝着云昊说:“一直以来都是芷兰陪我解闷聊天,哪家糕点铺子出了新品,哪家酒楼又出了新菜式,她都买回来让我吃,安胎药也是她亲自盯着,她比你做的都好”。 “嗯,这点我还是要多谢你的,你最近受累了”。云昊这时也语气温和了,他当然知道自家妹子做的这些,好的方面也要多加肯定。 “哎,别来这一套”。我直接摆手,并不接受。 “你俩别斗嘴了,走吃晚膳吧!”我搀扶起顾姐姐,在前面走着,哥哥这时也放下书,跟在后面。 后来的这几天,我都窝在家里,天气不好,阴沉沉的,寒风有些刺骨,估计要下雪了。 夜里果真下起雪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小的生怕打扰到睡梦中的人儿。 银装素裹,玉树琼花,整个大地白茫茫的一片。 屋内碳火很旺,暖烘烘的,与外面真是天差地别。云梦将我喊醒,我极其不情愿的起了床。听到云梦说,昨晚下雪了,立马清醒,快速穿戴整齐,便跑出院子。 家丁们已将院子里的雪清扫干净,堆在树周围。兴许是下了雪,一扫前几日阴沉的天,今日碧空如洗,太阳有些刺眼,却没有温度,还是冷嗖嗖,我不由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软毛斗篷。 午后,顾姐姐回房午憩,我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消消食,算算日子,那陆景宸还有五日就要回来了。 百无聊赖之际,云梦跑来说:“小姐,陈公子邀你去他家,马车已经在门口了”。 “嗯,来的还挺是时候,正是无聊透顶时”。我和云梦快步走到门口,坐上马车。 “将军,那位小姐来了”。马车刚到门口,就听到侍卫的通报声。 刚下马车,就看见陈伯远阔步走来,顺手递上个暖炉,还不忘关切的问:“冷吗?快些进屋”。 “挺冷的,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我捧着暖炉,倒也不觉得冷了。 陈伯远也没明说,卖着关子:“一会儿就知道了”。 我们走进前厅,看着屏风似的白色幕布放在中间,后面还有两个人,他们手里拿着个小人剪影,烛火将小人儿映在幕布上,随着他们手指的跳动,小人儿便活灵活现,跃然于上。 “啊!这是皮影戏,我还没看过皮影戏呢”。我又惊又喜,没想到他竟然请人到家里来表演。 我们聚精会神的看着,演绎的是《花木兰》,只手指操纵着,竟能演的如此传神,人物惟妙惟肖,再加上师傅绘声绘色的讲述,仿佛把我们也带到那个场景中,感受着花木兰替父从军,不逊于儿郎的忠勇。 表演完毕,陈伯远走上前去,拿过皮影,问我要不要试试。 我岂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我们在师傅悉心的指导下,也从开始的无处下手,变得有模有样,我俩还自己编了一出好戏,玩得不亦乐乎。 我们还在玩闹着,大杨直接进来禀告说:“将军,外面准备好了,现在要开始吗”?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还纳闷着,只见他拿过我手里的皮影,慢慢放好,推我出门。 “你要干嘛?不会搭了戏台要唱戏吧”!我不解的问道。 “唱什么戏呀!有好吃的。”他故作神秘。 院子中间支了架子,挂着半只羊,下面铺满碳火,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瓶瓶罐罐。 我看着这样的场景,有些目瞪口呆,结结巴巴的问他:“你…你不会要在院子里炙羊肉吧”! “也让你体验一番,围着篝火吃肉喝酒,怎么样”?他脸上洋溢着笑容,指着肉,又看向我,有些炫耀。 “你真大方,我还是第一次这样吃”。我更加不能相信了。 “什么第一次,你忘了我们以前在临州两边抓鱼了吗?不也是当场就烤了吃”。他弹了下我脑门,试图唤醒我的记忆。 “不一样,在江边吃鱼,那吃羊肉,是不是应该要在草原,才更加有氛围”。我嬉皮笑脸道。 “草原有些远,只能将就在这院子里了”。他拿起刷子,开始刷佐料。 云梦和林副将在一旁帮忙,准备着酒水和其他吃食,我问他在西北是不是经常这样吃,他则摇摇头说,那边苦寒,吃食粗糙,不过肉确实鲜美,即使不加佐料,也十分美味。 冬天天黑的早,慢慢的有些暗了,坐在火边,倒也不冷,这么看着,确实有点在草原的样子了。 这肉确实很嫩,很好吃,我忍不住吃了许多。陈伯远怕我吃撑,一个劲的劝说。我们在院子里围坐一圈,举杯畅饮,说说笑笑,没有身份地位之分,只是朋友。 我们回去时已是夜深人静。 第八十二章 酒肉朋友 清晨,云昊询问家丁,昨日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那家丁说是亥时了。 早膳时,云昊看着低头喝粥的妹妹,欲言又止,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你昨天回来的太晚了,姑娘家在外面不安全”。 我抬起头,随口说道:“没事,陈伯远送我们回来的”。 听到这不以为意的话,云昊厉声说道:“你已经定过亲了,还是不要和旁的男子走的太近”。 “哥哥,你在说什么,好多人的,又不是只有我们,你不信可以问云梦”。我极力解释道。 “你…”云昊还要开口说教,被顾时锦拉了下胳膊,便停下了。 “你哥哥也是关心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顾时锦缓缓开口道。 “哦,我知道了”。我只闷声吃着饭,他们说什么,我只是应着,搞不懂在担心什么。 “公子,有位陈将军派人送来了一只羊”。门口的家丁来报。 “送羊干嘛,让她放吗?一只太少了”。哥哥指着我,没好气的说。 这话却引起顾时锦咯咯的笑声。 “不是,是宰好的,说是西北的羊肉好吃,送来给我们吃的”。那家丁还在解释。 “不要,让他们哪来回哪去”。云昊有些不耐烦道。 “不行,送厨房去。哥哥你不知道,这肉真的好吃,我昨天就吃了好多。你不吃,顾姐姐肯定喜欢的”。说完,我朝顾姐姐使了个眼色。 “西北的羊肉呀!那一定很好吃”!顾时锦听到肉,眼里都放光了。 云昊有些动摇了,因为他知道顾时锦近来口味变化大,尤其馋肉,只不过日常的吃食,来来回回就那些,早都厌烦了。 看着哥哥沉默不语,我立马让家丁送去厨房。哥哥还想抬手拦着,没想却被顾姐姐拉着。他只好手扶额头,无可奈何道:“真是见肉眼开”。 我跑出去看到大杨,让他给陈伯远带句话,“多谢,还有再有好东西一定要记得喊我”。大杨看着眼前的这位小姐,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了声告辞便走了。 午膳,厨房做了清炖羊肉,果然香味弥漫整个家里,顾姐姐也破天荒的多吃了些。她嘬着肉,看我吃着菜,便问道:“妹妹怎么不吃”? “我昨天在他家吃了很多,今日不想吃了,姐姐你多吃些”。我只浅浅喝了点汤。 这两天顿顿都有肉,眼见着顾姐姐的瘦削的脸,圆润起来,这下哥哥又在担忧,怕进补的太多,上火,又勒令厨房隔三五天做一次,好在只有一只,也吃不了几天。 这天午后,陈伯远的侍卫大杨过来说,陈将军邀我带他逛逛锦绣城。想当年在临州,他也经常带我出去,骑马,抓鱼,看花灯。在锦州生活了几年,我自认比较了解,便欣然应允。 我们漫步在大街上,摊贩卖力的吆喝着,也有讨价还价的。热气腾腾的小吃,香味四溢的茶水,糕点铺子的甜腻,裹挟着冷气弥漫在空气中。 “这锦州城不愧是皇城,还真是热闹,吃的玩的这样多”。陈伯远还是一如既往穿的很少,双手背后,四处张望着。 “平时都是这样热闹,等过年或是元宵节时,更热闹。长街上都是花灯,亮如白昼,还有漫天的孔明灯…”我兴致勃勃的介绍着。 “孔明灯?”陈伯远强调了一下,似有想起了什么。 “嗯,这的孔明灯也多,那边街边有条小河,经常有人放。”我踮着脚,指给陈伯远看。 陈伯远想起以前,临州佛诞灯会,他们也一起放孔明灯,记得那时他写的是“丹心寸意,愁君未知”。她想必还是不知道,怕是早都忘了。看着她描述着灯会的盛况,想着这些年真是错过了很多,如果不从军,那一定是另一副光景了。 “哎,你在想什么”?我看他不走,喊他也没反应,直接拍打了下他胳膊,试图将他唤醒。 “哦,没什么?听你说这里的灯会那样热闹,我今年也可以一睹这场景了”。陈伯远回过神来,会心一笑。 “哦,回来这些天了,怎么没见陆景宸”。陈伯远终是问了出来,他想陆景宸肯定没在锦州,要不然早就找上门来了。 我随口回道:“他去了江州,算算日子,这两天就该回来了”。 陈伯远猜的没错,这么快就要回来了,也不知道我俩见面会不会分外眼红。 “陈伯远,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定亲了”。我开心的与他分享着。 陈伯远愣了一下,他早知道这件事,但是今日从她口里说出,还是有些惊讶。但他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咧嘴一笑,说道:“恭喜你们,定亲喜酒没喝到,成亲的喜酒一定要喝”。 “你当然要来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眨了眨眼,想起以前说的,你是我的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的那种。 我们眼睛对视了一下,都哈哈大笑起来。 “走吧,今天我请你吃饭,我说过,你平安回来我定要好好请你”。我踮脚勾起他的脖子,勒着他,向前快走着,一如之前,他说带我去吃好吃的,我开心的样子。 “你先放开我,饭还没吃上,直接锁喉了”。他试图挣开我的胳膊,见我没有反应,又继续嚎道:“你说的请我哦,那我今天要吃最贵的”。 “吃吃吃,想吃什么点什么,今天我云老板付钱”。我俨然一副绿林好汉豪气的样子,还不忘拍拍他的前胸,竟引得他一阵咳嗽。 陆景宸一行,终于从江州回来了,他们在城门口分别,各自先回家休整,等第二天再去翰林院归整。 他穿过大街,拐进巷子,远远的看见那个宅院。他勒了缰绳,下了马,家丁快步走上前来说:“陆公子回来了,眼下小姐没在家”。 刚跨上几步台阶,便停下脚步,回头好奇的问:“不在?去哪里了”? “不知道,小姐没说。”陆景宸看着今天天气好,想必她在家呆不住,出去玩了。 他转身走下台阶,慢腾腾的说:“那我就先回去了,晚膳我过来吃”。 那家丁弯腰恭敬的回了声“是”。 陆景宸回了家,命人准备了热水,沐浴后先休息一下,天黑总会回来的。外出这些天,公务繁忙,又日夜兼程赶路,着实有些累了,很快便睡着了。 外面天渐渐暗了,易安在门外轻轻的喊了两声“公子”,屋内的人没有反应,想来是最近累坏了。过了一会,敲门又喊了声,这才听到里面的声音,问:“可是芷兰回来了”? “不是,是云公子差人请你过去”。易安在门口回道。 “知道了”。陆景宸缓缓坐起身来,揉捏着眼角,这一觉睡得真沉。 饭菜刚端上桌,陆景宸便走了进来,礼貌性的问候了一下,直接落座。 他看着桌上的饭菜,直接调侃道:“今天这么丰盛,是要给我接风洗尘吗”? “是呀!近来真是辛苦你了,我这心里真是有些过意不去”。云昊一边说着,一边还捶胸顿足。 “时锦,你近来怎么看着圆润了不少”。陆景宸没有理会云昊,转头看向顾时锦说笑道。 “多亏了妹妹,近来胃口很好”。顾时锦倒也不恼,反而十分满意现在的状态。 “她,她能干嘛?对了,怎么不见她,她还没回来”。陆景宸有些不解,转而问云昊。 云昊耸耸肩,摇摇头,没有说话,忙着给顾时锦舀着热汤。 “她在外面忙什么,天黑还不回家”。陆景宸吃着饭,还不忘念叨。 “我是管不了她了,以后你好好管教吧”!云昊已经放弃调教了,直接扔给陆景宸。 “好好,我管我管”。陆景宸听到这话,立马笑着应答。 “只怕是她管你吧!”顾时锦突然冒出一句话,还撞了下云昊的胳膊,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你家换庖厨了,今天这肉还挺好吃的”。陆景宸也不接话,话锋一转说道。 “好吃那你就多吃点”。云昊无奈的说道。 “陆景宸,你知道这肉是怎么来的吗”?顾时锦慢悠悠的问道。 “不是买的吗?难不成谁家送的”?陆景宸看着他俩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很是疑惑。 “我说这就是别人送的呢”?云昊看着陆景宸惊讶的表情,而后又说道:“这是有人专门送的西北那边的”。西北两字咬的极重,那俩一副好戏的表情。 “难不成…”陆景宸愣了一下,如鲠在喉。他知道陈伯远要回来了,觉得自己也没有担心的必要,毕竟两人已经好几年没见,不过看来,他还是有些大意了。 “你还吃得下?”云昊看着陆景宸似乎没受什么影响,不免替好友紧张起来。 “有何吃不下,他俩属于酒肉朋友,只知吃吃喝喝”。陆景宸觉得饭菜索然无味,却仍然表现的极其淡定。 “好了,你都不担心,我们就不瞎操心了,来多吃点”。云昊长舒一口气,给顾时锦夹着菜。 晚膳过后,云昊还想拉着陆景宸下两盘棋,陆景宸缺以路途劳顿,要回家休息拒绝了。 陆景宸在书房看不进去书,左思右想,还是有些担忧。便喊来易安问问情况。 “公子,云小姐是经常出去,想必是出去玩吧”!易安觉得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敢妄加推断。殊不知,这话在陆景宸看来,十有八九都是找陈伯远了。 他俩已经定亲,他自是不会怀疑芷兰的心意,只怕是她心里坦荡,那陈伯远有旁的心思。 他在房间来回踱步,思忖着要不要见下陈伯远,却听见外面有人通报说,云小姐来了。 她终于回来了,本来听到她来找,心里觉得挺欣喜,转念一想,还是有些恼怒,忙让人回绝道:“说我睡了,让她回去吧”! “才什么时辰就睡了,我去看看…” “小姐,小姐,公子真睡了”。易安直接拦着。 我刚回来就听到门口家丁说陆景宸回来了,门还没进,就直接来找他。什么情况,竟然该拦着我,我定要看看他在干嘛。 看到他房间亮着灯,便指着易安说:“你诓我?他睡了怎么还亮着灯”。 易安没有说话,只是耸耸肩,无奈的叹了口气退下了。 我推门进去,看见陆景宸看着书,微微抬眼,好像并不是很惊讶。 我刚想质问他为何拦我,不想被他抢先一步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出去玩了”。我只顾自己笑呵呵的回答着,全然没发现陆景宸神情不对。 “哦,和谁一起”?他一直看着书,语气很平淡。 “我和陈伯远,我们就在街上逛了逛,然后去吃了饭”。我随口说道,不曾想,书后面的那张脸越来越难看。 我坐在他旁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不在的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事情,他只是听着,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 我说完后,只觉周围很安静,只余我俩的呼吸声,我疑惑于今天他的异样,便问道:“景宸,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他放下书,掰过我的肩膀,郑重的说:“我以前就说过,让你离陈伯远远点,你为何不听呢”? “为何要离他远点,他是我在临州除你之外,最好的朋友”。我回道。 看他不说话,我又说道:“我们很久没见了,他从军的这几年我很担心他的安危,如今他平安回来,那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不行”。陆景宸厉声说道。 “为何”?我连忙质问他。 “不行就是不行”。陆景宸也不解释,只是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陆景宸,你不相信我?我也有交朋友的权利,难不成整天都围着你打转”?我也有些生气,觉得他实在是有些过分。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他,你当然可以有朋友,但是他陈伯远不行”。陆景宸降低了几分语调,耐心的说着。 “那你早知道他要回来,不同我说,是怕我去找他?”我问。 “我不是故意瞒你,是没找到机会说”。陆景宸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其实还是有私心的。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不相信我,以前是,现在也是”。理智冲昏头脑,一股脑儿说完后,就走了。 陆景宸看着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第八十三章 情敌见面 一连几天,我和陆景宸也没说话。起初,陆景宸还有些生气,后来他想缓和一下关系,晚上来找我,我也不想见他,我只是觉得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这样的话,怎么来过好这一生。 闷在家里几天,想出去走走,云梦要和我一起去,我直接回绝了。 外面真冷,我裹紧披风,在街上溜达,突然撞进一个人的怀里。我吓了一跳,连忙低头说对不起。看对方没有反映,抬头却迎上熟悉的目光,是陈伯远。 “看吧,将军,我就瞅着像云小姐”。大杨笑眯眯的对他说。 “今天这么冷,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我俩并肩走着,后面还跟着他的马车。 “没什么,就想出来走走”。我语气平淡,慢悠悠的说… 他刚才喊了几声,都没有反应,索性站在我面前,本以为会绕道而行,谁知连路都不看,直挺挺的撞了上来。他察觉到我的异常,没有说什么,只是问我要不要去校场。 反正我也是漫无目的,正想着要答应他,却想到陆景宸总是生气我与他太过亲近,便回绝了。 陈伯远笑了一下说:“怎么,家里看管的严”? “没有,只是…”我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那我送你回家吧”!他说着,便招来马车。 “我不想回,我自己走走”。我拒绝道。 “既如此,那就和我去校场吧!”不容我拒绝,便推着我上了马车。 校场内,还有一些士兵在操练。大家看到陈伯远来,双手拱礼道:“陈将军”。 陈伯远示意大家继续,带着我四处转了转。 “陈伯远,校场可以随便带外人来吗”?想到军营重地,我来这怕是不合规矩吧。 “原则上是不允许,但是现在临近年关,倒也没有很严格”。 一阵阵喝彩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看着不远处围了好些人,便好奇的看向陈伯远。 “走吧,过去看看”。他说。 原来是有人在比赛射箭。这人还挺厉害,把把命中红心,听着一阵阵赞叹声,显得有些得意洋洋。 大杨“咳咳”了两声,大家都看向这边,然后噤声,齐刷刷的喊了一声“陈将军”。 “你想试试吗”?他说着便让大杨把弓箭拿来。 “我好久没玩过了,有些手生”。我有些局促,怕丢了面子。 “不妨事”。他将一把弓放到我手上,又拿了一支箭给我。 搭弓认弦,直接拉满,“嗖”的一声,箭便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便扎到了靶子上,离红心还差了一点。 “好好”,“真不错”…大家都鼓起掌来,周围不乏赞美之词。 “云小姐,果然风采不减当年啊”!陈伯远拍着手,点着头,嘴角勾着笑,一副骄傲的神情。 他又递了一支箭给我,“嗖”的一声,箭稳稳的落在靶心。 我看向他,挑眉一笑,嘚瑟在说:“怎么样,厉害吗”? “不错不错。巾帼不让须眉呀!”他眼底的笑意似要溢出来。 “小姐,可以呀!当代花木兰呀”!大杨此时也是一脸崇拜。 “那当然了”。陈伯远怕是想到了以前,他气冲冲的去陆家找事,却被我射箭逼退的场景。 我也在大家的赞美声中,一扫阴霾。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陈伯远将我送到门口,看着我进门他才走。 看到前厅,哥哥和陆景宸两人在下棋,直接转身回房了。他二人面面相觑,陆景宸直接叹口气,起身追我而来。 “芷兰,别生气了”。陆景宸推门进来,站在我面前,好声好气的说。 “奇怪,生气的不是你吗?我生什么气”?我喝着茶,头也没抬。 “好了,是我想太多了,出去吃点东西吧”!陆景宸拿过我手里的茶杯放好,继续拉我起身。 “不去,我吃过了”。我甩开他的手,气呼呼的说。 他瞪大眼睛,忽又故作轻松笑了一下,说:“哦,吃了啊”! “嗯,吃了,和陈伯远一起吃的”。我故意说出来,就想气气他。 看着他一言不发,怔在那里,又继续说道:“他带我去了校场,射箭骑马,可好玩了,心情一下就好了,刚才是他送我回来的”。 想看他生气跳脚,心里不觉发笑,让你再说我,我好好给你上点药。 谁知他竟然沉默许久,半晌才说话,“哦,你开心就好,今天玩累了,早些休息吧”!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还不忘关好门。 这样更好,吵得脸红脖子粗的难免让人笑话。我喊了云梦打了热水,洗漱完后,便沉沉睡去。 云昊看着愁云密布的陆景宸,不禁哭笑起来,拍拍肩膀,好言安慰道:“她惯会和人唱反调,你越不让她做的,她偏偏要做给你看。她也有交友自由,别担心,她有分寸的,定不会乱来的”。 “我当然知道她不会的,但是那陈伯远可不是省油的灯,他就会拉着芷兰吃喝玩乐,芷兰还觉得他是个多好的朋友”。陆景宸提起陈伯远,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也就吃喝玩乐,芷兰脑袋瓜简单,不会有别的想法,你放心吧”!云昊指着自己的脑袋,眯着眼睛,为了让自己朋友放心,不惜贬低着自己亲妹妹。 陆景宸将一杯茶一口闷了,又继续说:“她刚才说,他们今天去骑马射箭了,那么冷的天,骑马也不怕风刮破了脸,看来在西北还是没吹够风”。 云昊听到陆景宸这酸溜溜的话,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陆景宸看到云昊如此这般模样,更生气了,转身就走,任凭云昊喊他,他也不搭理。 陆景宸回到家,思前想后,觉得这件事还是得找陈伯远解决。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 翰林院放班,云昊和陆景宸一起走时,两人还有说有笑,约着晚膳后要下几盘棋。突然,陆景宸想起今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便借口有事匆忙离开了。 陆景宸在街上走了好久,不成想,竟在离陈伯远家不远的街头碰到了。此时,陈伯远正骑马经过,离老远便看到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一看,果真是他。 陆景宸看到是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依然嘴上很客套的道了句:“陈将军”。心里想着,真是冤家路窄,正要去找你呢。 陈伯远看到是陆景宸倒是十分的意外,下了马,两手搭着陆景宸的双臂,开心的说:“陆景宸,真的是你”。 陆景宸则一脸不屑,看着他依然还是多年前那个举止轻佻的公子哥,推开他的双手,冷冷的说了声:“是我”。 陈伯远是他乡遇故知,异常兴奋,直接给他副将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和朋友喝两杯”。他拉着陆景宸就往前走。 “先放手,我不去,谁是你朋友”。陆景宸还一脸嫌弃的扒拉开陈伯远的手。 陈伯远倒也不生气,慢悠悠的说:“你这人就是嘴硬,你家在这边吗?你是特地来堵我的吧”! 陆景宸被猜中了,有些心虚,吞吞吐吐的说:“哪,哪有。我随便走走”。 “呵!随便走,都能走到这边?”陈伯远冷笑一声。“这两天我眼皮一直跳,就猜到你要来找我”。 陆景宸看着他摸着自己的眼皮,有点想笑,却还是紧绷着脸说道:“我真是随便走走的”。 陈伯远听到这话都有些无语,说道:“好好,是我找要你,行了吧”! “找我干嘛”?陆景宸厉声问道。 “找你打架,干嘛?喝酒叙旧,走吧!”陈伯远心想这人真是死犟。 酒楼包厢内,炉火通红,温着酒,叙叙旧,别有一番滋味,但是两人各有心事。 “陆景宸,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从那年芷兰刚来临州,住你家时,你看到我,就对我有敌意”。陈伯远倒着酒,故作淡定的说。 “有吗”?陆景宸还明知故问。 “太明显了好吧!那时你总是冷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你钱了”陈伯远接着说。 “那是你俩总是勾肩搭背,有碍观瞻”。陆景宸呛声道。 “那也是她勾我肩,搭我背,我发誓我没有碰她的”。陈伯远立马解释着。 “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陆景宸白了他一眼。 “呵呵。你也知道她,大大咧咧,又不在乎这些。她都能如此坦荡,你还担心什么。”陈伯远嘴角扯出一丝微笑说。 “她坦荡,那你呢,你敢说你对她没有别的心思”。陆景宸这时来了精神,质问着陈伯远。 陈伯远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说着:“你知道吗?之前我从军是被绑着去的。” 陆景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因为那时他已经去了锦州,他当然不知道。 “我答应家里去从军,去与芷兰告别。我表明心意时,就没想过会得到答案,只是想走的安心些。她只当我开玩笑,说我是她的可以两肋插刀的好朋友”。陈伯远说到这笑了起来。 他看着陆景宸,又继续说道:“那时我还想着,你俩的喜酒怕是喝不到了。她说你去了锦州,我也要走了,留下她一个人了。我当时就想万一我回不来了,再也见不到她了,于是我决定不去了,只是反抗无效,被打了一顿,我爹爹怕我半道跑了,就把我绑了”。 听到陈伯远说的这些,心里有些五味杂陈,说不清道不明,第一次有些同情他。 “谁让你打小不学好,你父亲的严厉是临州出了名的”。陆景宸拿起杯子,两人碰了一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哎,我们好歹从小也是上过一个学堂的。当然了,你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我吧,我虽然不好学,但是人品总是不错的”。陈伯远在努力找补着。 “人品还说得过去,但我自从生病,口不能言时,你可是没少笑我”。陆景宸继续说:“那时你父亲可没少收拾你”。 “没有笑你,只是觉得可惜了,天妒英才啊”。陈伯远赶紧解释着。 “无所谓了,如今都好了”。陆景宸想起那些年,真是觉得恍如隔世。 “以前我父亲总是说我不学无术,好啊!那我当个浪荡公子哥儿,结果第一次调戏卖花小姑娘,就被芷兰打了”。陈伯远想起那些陈年往事,觉得自己真是好笑。 “现在,你是你家族的骄傲了,年纪轻轻被封了定远将军,前途不可限量”。陆景宸以前也是看不上眼,如今也是实打实的钦佩。 “是呀!如果我没从军,如今还是临州城的纨绔公子。可是如今的军功,可是我一身伤换的。你知道吗?我喝过兽血,吃过生肉,徒手搏击过狼,也曾命悬一线,…”陈伯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军人保家卫国,随时会马革裹尸,所以早已舍弃儿女情长。我之前就明白,日后,你俩是会成亲的。我对她的喜欢,只是朋友间的喜欢,不掺杂其他,她对我也一样,所以你大可放心”。 陆景宸听到这些他说了这么多,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但是防着点总是好的,还是云淡风轻的说:“我没有不放心”。 陈伯远喝了口酒,嘴角上扬,摇摇头,笑着说:“石头都没你嘴硬”。 陆景宸也不甘示弱道:“你心里明白就好”。 陈伯远低着头哈哈大笑,拍了下陆景宸的胳膊,陆景宸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相互斟着酒,聊着自己这几年遇到的事情。 他们二人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喝酒闲聊。本来呢,陆景宸还想警告陈伯远不要和芷兰走的太近,他自己也没想到他俩会聊这么多。 两个年轻人一文一武,安邦定国,相得益彰。 夜已深了,他俩一饮而尽杯中酒,相互告别回家。 第八十四章 又是一年 我独坐于窗前,看着夜空中的弯月,回想着刚才哥嫂的话,觉得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要不去找陆景宸道歉吧。 可是,是他自己疑神疑鬼的,总是质疑我,哪来那么多事。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和陈伯远不那么亲近的话,那他是不是可以放心我俩一起玩。 耳边又想起刚才顾姐姐的声音:“你还记得沈宛儿吗?她不是总喜欢缠着陆景宸,我们都知道陆景宸只把她当妹妹,即便是这样,你为何会与他吵架”? “那不一样,我和陈伯远是朋友,单纯的朋友。”我有些心虚。 “只能说是你俩都太在乎彼此了,是吧”!顾姐姐说着话,看了哥哥一眼。 哥哥这时也坐不住了,缓缓开口道:“又不是小孩子了,成熟稳重一点。”说完便搀扶着顾姐姐回去休息了,独留我思绪凌乱。 不行,我还是去找他吧!走到门口,便被他家家丁拦了下来,说是他家公子还没回来。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算了,我在他房间等他吧!他还能一宿不回家。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到房门被推开,一股酒气直冲脑门。 “啊!你喝酒了。”看到他靠过来,我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嗯,喝了”。他倒回答的爽快。 陆景宸自与陈伯远分别后,便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着,想借着冷风醒醒酒。走到门口,家丁报告说是云小姐来了,已等了许久了。他便三步并作两步走,轻轻推开门,看见她蜷缩在椅子上,小小一团。 “酒气这样大,你喝了很多”。我凑近闻了闻。 “嗯,遇到个朋友,闲来无事,便多喝了点”。他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什么朋友”?我有些疑惑。 “你认识,是陈伯远”。他缓缓开口道。 “啊!你不会…找他打架去了吧”?我瞪大双眼,有些难以置信。毕竟他多少对陈伯远有些敌意。 “哈哈,打什么架,就不容许我们也推杯换盏,对酒当歌”。陆景宸爽朗一笑,眉头都舒展开了。 “是可以,不过你转变的有些快,我有些接受不了”。我一时半会儿还想不通,为何会这样。 “芷兰,我们聊了许多,陈伯远坦诚相待,我呢自然也放下对他的偏见,你有交朋友的自由,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他走到我跟前,环抱着我,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 本来是我要他道歉的,他却先开了口,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连忙摇头说:“应该我说对不起的,我不该气你的”。 “你就知道气我,嫌我命太长了吗?这世界上可没有第二个陆景宸了”?他狡黠一笑,轻轻刮了下我的鼻子。 “没有陆景宸,还有其他…”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他轻叹一声,生气道:“还气我”?顺手弹了下我脑门。 我有些吃痛,龇牙咧嘴的揉着脑门,一脸笑嘻嘻的说:“不气不气,我怎么舍得气你呢”。 “你气的还少”。他笑着质问我。 不过他又气又恼的样子,真是好笑。 我踮起脚,在他脸上轻啄了一下,笑呵呵的说:“现在还生气吗”? 他放低身体,眯着眼睛,指着指自己的嘴巴,坏笑着说:“还有一点生气”。 我双手捧着他的脸,轻轻的啄了一下,突然,他按着我的头,唇齿相交,一股浓重的酒气袭来,我有些发晕。 良久分开,我们相互拥抱着,感受着彼此的心跳,这一刻仿佛时间停止了。 他轻轻附在我耳边轻轻说:“今晚要留在这儿吗”? 我立马清醒,弹开他,极力摇头说:“不不不,我该回家了”。说完,便要跑出去。 “你等下,外面冷,给你拿件披风,我送你”。他拉住我,偷笑着说。 他将我送回,看我睡下后,在我额头印下一吻,互道晚安,便轻轻关门回去了。 两人解了心头事,都一夜好梦。 近日下了几场雪,越发的冷了,屋外滴水成冰,这几天窝在家里,不愿出门了。 “哥哥,爹娘他们真的不来锦州过年了?”我看着爹娘的来信,还是有些意外。“我们过年都在一起的,今年他们不来,那我回去陪他们。” “那我也回去”。陆景宸在旁边附和道。 我俩相视而笑,冲他点点头。 “他们自有安排。等明年开春再来,一来,时锦生产坐月子;这二来么,当然是你俩大婚”。哥哥翻了个白眼,又接着说:“你俩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我故作惊讶状,“啊!要成亲了?我还不想离开爹娘,还有哥哥你”。 “好呀!那就退了亲,上山做姑子吧”!哥哥一脸嫌弃状。 “哎,别”。陆景宸刚还乐不可支,一听这话,立马严肃起来。 “如今,你可做不了主了,要不然景宸都不答应”。顾姐姐看着自家夫婿说。 “我先前就说过,她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靠山”。哥哥指了指陆景宸说。 “妹妹嫁了,也是在隔壁,天天都可以回来,陪伴在爹娘身边,多好的”。顾姐姐还在宽慰道。 “是呀!这样近。我们住这也可以”。陆景宸也搭着腔。 “我谢谢你俩,让我们清净清净吧”!哥哥边说边拱手道。 “那好呀!不如今天就让你清净吧!我立马搬过去”。我说完,朝陆景宸眨巴着眼睛。 “我无所谓啊!”陆景宸摊开双手,一脸看好戏状。 顾姐姐笑着,时不时用帕子捂着嘴。倒是哥哥有些气的说不出话来。 如此这样的情形,在很多年后,依然上演着。 我们也和陈伯远聚了几次,哥哥与他也是一见如故,相聊甚欢。哥哥每次都会说,是因为吃了人家送的东西,吃人嘴软。他把军中的事情安排好了后,便启程回临州,与父母家人团聚了。 临近年关,我们也很忙碌,挂着红灯笼,贴对联,买年货。 我第一次没与爹娘在一起过年,难免心里有些失落,不过有哥嫂,陆景宸一起,我们几个年轻人倒是没有那么多规矩,更加轻松自在。 我们一起吃了年夜饭,哥哥陪顾姐姐早早去休息了,我和陆景宸跑出去玩了。 大过年的,当然在外面更有感觉呀!大红的灯笼挂满街头,星星点点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孩童脆生生的笑声,陌生的人们却说着新年好。 我和陆景宸玩到很晚才回去,哥哥并未说什么。只是他要和顾姐姐去顾家拜年,根本无暇顾及我。刚好,去隔壁找陆景宸吧! 我们坐在院子里喝着茶,晒太阳。突然一声巨响吓了我一跳,他连忙捂住我耳朵。我瞪大双眼看着他,不知出了何事。 过了一会,没什么动静了,便喊来易安问:“刚才什么声音。”易安说是两个家丁在门口放炮仗。 陆景宸刚想发怒,想到这大过年的,还是喜气洋洋些好,便轻声道:“让他们离远些”。 顾姐姐在她家住了几天,哥哥和陆景宸也忙着给他们老师,顶头上司,还有父亲的故交好友拜年。我们在一起的时日并不多,只有晚上出去溜达溜达,现在的天还是有些冷,所以在外面也不会呆很晚。 他们开工后,又变得忙碌起来。顾姐姐身子越来越重了,在家里呆得发闷,我只能陪她在门口巷子走走。我只祈求着父母赶快来吧!顾姐姐走路风风火火的,我小心跟着,心里不免紧张。 顾姐姐倒还安慰我道:“你放心吧,多走路对生产好,出来走走,我心情都好了”。 “那你慢慢走,我扶着你。”我还是有些担心,不晓得妇人妊娠到底什么感受,看着顾姐姐面色红润,整日挂着笑,当真是很幸福的。 第八十五章 生了个女娃娃 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爹娘。每一次他们来,都会带着很多的东西。当然还有陆景宸父母。 “爹娘,伯父伯母,你们可算来了,路上辛苦了,你们快进来歇息吧”!我自是端庄的问好。 爹爹看着我不似从前那般毛躁,多了些文静,欣慰的笑了笑。 他和陆伯父客气的相互谦让,进了家门。 爹爹和陆伯父经常会出去找故友叙话,而娘亲给未出世的孙儿缝着襁褓,小被子,陆伯母也过来帮忙,做些可口的糕点给顾姐姐解馋。 大地慢慢回暖,草木返青,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换掉了厚重的衣服,顿觉身上轻松了不少。 陈伯远从临州回来,也是十分的繁忙,怕是又要回西北了,相聚总是短暂的。 他走得前一晚,我和陆景宸去给他践行。至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我有些伤感,眼泪总在眼里打转,一如当年他来与我告别时,一样的酸楚。 来时,陆景宸就劝慰我说,不要太伤感了,开开心心的与他吃完这顿饭,他才能安心的走。 我心里这样想,但是见了他,有些不争气的差点哭出了声。陈伯远不知好歹的笑话我,说我这么多年了,只长了年龄,其他没有长进。我念在西北苦寒,破天荒的没有回怼他,他竟然有些不习惯,只耸耸肩,笑了一下。 陆景宸举杯祝他一路平安,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陈伯远放下酒杯,从怀里掏出一个木质盒子,递给我。“送你们的大婚贺礼”。他语气轻松,脸上的笑掩盖了内心的苦。 “这是什么”?我看了下陆景宸,他也很好奇,遂打开看了下,竟是一枚玉佩,纯白中带点淡黄,雕刻精美,淡雅非常。 “好漂亮啊”!我拿起来,准备细细端详下,竟然是两枚。它们是合在一起的龙凤。握在手里,油润凝脂,质地细腻。 “你俩一人一枚,龙凤呈祥,琴瑟和鸣”。陈伯远举起酒杯,陆景宸有些动容,千万无语化作一句“多谢”,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陈伯远,我也要和你喝一杯”。我小心放下盒子,陆景宸没有拦我,反而给我俩斟满酒。陈伯远本想拒绝,原本严肃的神情突然放松下来,欣然接受。 “陈伯远一定要保重啊!”我吸着鼻子,努力让自己不那么难过。 “嗯嗯”。陈伯远郑重的点点头。“只是,你俩的喜酒我喝不到了”。他有些遗憾,又有些无可奈何,军令难违。多少士兵选择离开家人去千里之外戍守边疆,只为保家卫国。 “那我俩一起敬你,就当…就当是喜酒了吧”!或许我也不想留遗憾,也想让好朋友来见证自己的幸福。我看了陆景宸一眼,他也立马斟满酒,举起杯来。 被我俩这么敬酒,陈伯远摇摇头,笑了一下说:“这样也算,好吧!那我就太高兴了”。 我们说了好多话,叮嘱了他非常多。美味佳肴没有动几口,就喝酒了。可是我们喝的也不多,因为陈伯远明日启程,今日本不宜饮酒,之后我们便以茶代酒。 第二日,陆景宸早早喊我,出城给陈伯远送行。他身穿盔甲,腰挂宝剑,沉稳冷静的模样有些陌生,全然不能与之前的公子哥儿联系在一起。 他与我们说了几句话,便双手拱礼告辞,飞身上马,手举起来,向空中重重劈下,伴随着一声震破天际的“出发”,缓缓的向前走去。他回头看了一眼,我们相互挥挥手,他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便骑马向前走去。 我们在城外看了好久,等到看不见队伍了,我们才依依不舍的回家。 我们一路上没有说什么话,我只记得我的手被陆景宸攥在手心里,很紧。 春天来了,城外的花开了,山坡上青年男女放着纸鸢,陆景宸还带着父母出去游玩了几次。 我们今年是无暇赏花了,因为大夫说顾姐姐,胎动频繁,随时都会生产,跟前万不可离人。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不由得紧张起来。妇人生产,犹如鬼门关走一遭。 哥哥已经告了假,怕小家伙猝不及防的出来,他还要急急忙忙的赶回来,索性就在家里呆着。虽然都劝他说,孩子发动了,你再回来也来得及,他却执意在家,形影不离。 三月十九,这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因为这天我云家第三代出生了,是个女娃娃。 这天还没亮,我睡的正香,却被云梦喊醒。“小姐,快起床,少夫人好像要生了”。云梦一脸焦急的将我唤醒。 “啊!今天吗?现在?”我急忙跳下床,趿拉着鞋子,边穿衣服,边往外冲,还不忘提好鞋子。 走进哥哥院子时,看到哥哥来回踱步。大夫施了针,在外面等着,产婆在里面,娘也急忙跑来,进了房间。我陪着哥哥在院子里等着,如坐针毡,心扑通扑通,根本不能平静。 丫头们一桶一桶的热水抬进去,又一盆一盆得端出来。我看着直觉晕眩,哥哥想冲进去,被丫头们推出来。我进去吧,那更不行,未出阁的姑娘更不能看,有忌讳,怕不吉利。 我们只能乖乖在院里等着,不一会儿,陆伯母也过来了。爹爹和陆伯父,陆景宸,他们在外院。 不知过了多久,天亮了,太阳出来了,院子被照的亮堂堂的。突然,一声啼哭,划破天际。 “生了,生了”。里面产婆们,高兴的呼喊着。 我们也终于放下心来。门开了,哥哥走上前去,一个小丫头微微福礼说:“恭喜公子,是女孩”。哥哥终于眉头舒展,松了一口气。“少夫人如何了”?哥哥赶忙问顾姐姐的情况。 那丫头说:“公子放心,少夫人很好,只是生产有些乏了”。 听到丫头这样说,我握着陆伯母的手,激动的都要跳起来了。 过了一会,娘亲也出来了。我们都上前去,娘亲也长舒了一口气说:“母女平安,时锦进了些汤水,正在休息,孩子很健康,白白净净的,很好看”。 “恭喜你,当祖母了”。陆伯母也喜笑颜开。 “你过一会再进去,不可久呆,时锦刚生产完,要好好休息”。娘亲说完,便和陆伯母走了。 哥哥恭敬的说了声“是”,便停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盯着房门。 “你怎么还不走”?娘亲走了几步,连忙喊我。 “我也想去看看姐姐,还有小侄女”。我说。 母亲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未嫁人,不能进去”。 我极不情愿的“哦”了一声,便跟在娘亲后面走了。 娘亲给爹爹说了一下情况,陆伯父也开始恭喜爹爹。两人互相客套了一下。 “陆景宸,我当姑姑了”。我高兴的分享着喜讯。“恭喜你啊”!他听到母女平安时,他也松了一口气,更多的是为自己的好朋友开心。 他还要为新士子讲学,便告别长辈和我,去了翰林院。 房间收拾完后,丫头便来通报说:“公子,可以进去了”。 不等丫头说完,云昊已快步走进房间。看着额头还有细细密密的汗,发丝凌乱,面色苍白的顾时锦时,他心如刀绞,一点痛都不能为她承受。 顾时锦有气无力的说:“云昊,你来了”。 云昊此时只点了点头,他强忍着只露了一点微笑。 乳母把孩子包好,抱过来时。云昊有些紧张,他不知该怎样抱这个软乎乎的小婴孩。他印象中上一次抱小孩儿,还是他四岁时,抱得妹妹。 在乳母的示范下,他颤巍巍的抱着,坐在床沿上,让顾时锦也看看。 两人看着孩子,嘴巴一嘬一嘬的,甚是可爱,相视一笑,都说孩子像对方。两人正讨论着给孩子起什么名字时,突然孩子一声啼哭,两人不明所以,云昊赶快晃了晃,试图哄一下。乳母过来说:“公子,孩子兴许饿了,我去喂吧”! 云昊将孩子给了乳母,又转头对顾时锦说:“你受累了,现下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顾时锦点点头,一会会便睡着了。 第八十六章 成亲 我的日常现在多了一项,哄小孩。 顾姐姐坐月子,不能受风,所以一直呆在房间,有时会在下床走走。我呢,主要也是陪她说说话,当然也要督促她多休息。孩子吃饱了后,会抱过来,刚开始我也是不敢抱,生怕让她不舒服。抱了几次,越来越得心应手。 每次抱孩子,都会感叹这软乎乎,奶香香的娃娃,在长大后叫我姑姑的场景。 顾姐姐的娘家人也来了几次,看看自家女儿和外孙女。 终于要出月子了,顾姐姐说,坐月子堪比坐牢,一步也不能出房门,外面阳光如此好,她只能看着,却享受不到。 家里为孩子准备了满月酒,隆重非常。亲朋好友都为宝宝准备了好多的礼物,当然我也不例外。 在此之前,我和陆景宸去找了城里有名的能工巧匠,专门打了一个长命锁项圈。当我拿出挂在她脖子上时,哥哥眼睛都亮了说:“你还挺舍得,这瞅着多富贵”。 我也不甘示弱道:“那当然了,我侄女么”。 哥哥也给大家说了孩子的名字:云晨曦。她出生时,太阳刚出来,清晨的阳光,带给人光明和希望。 晨曦,晨曦,真好听。 哥哥和顾姐姐喜得爱女。此事已尘埃落定了,另一件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没错,就是我和陆景宸大婚。 早前陆景宸已找人合了日子:五月初八,宜嫁娶。 离成亲还有十几天了,这么快,我该做些什么呢。 顾姐姐笑着说:“你呀!什么都不需要做,只前两天把成亲流程顺一遍,如何行礼,如何敬茶,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做”。 听到这话,我长舒一口气:“成亲还挺省事的么”。 我俩的喜服早在顾姐姐生产前都已让裁缝量过,如今已改好,分别送到我俩手里。我俩还没见过彼此穿喜服的样子,也不难猜出,这陆景宸穿上,该是多么的好看。 陆家的聘礼陆陆续续的抬到我家,整整一院子,他家还真是出手阔绰。想想只有一个独子,娶的又是好友女儿,当然排面要给的足足的。 我家的嫁妆,对比他家,也是只多不少。因为除了父母备的,哥嫂也备了一份。陆景宸看到嫁妆单子时,觉得聘礼还要再加一倍时,我只得拦住了他,不要太夸张了,你家没有那么多地方放。 他家在挂红帷幔,红灯笼,打扫院子,修剪树木花草时,我闲来无事,还去他家看看。他原本的院子已经够大了,竟然还推了墙,将旁边小院子也扩了进来,整体修缮了一番,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用心。值得开心的是,陆景宸做什么,陆伯父和伯母都十分支持。 看着大红喜服,鸳鸯喜被,我不禁恍惚,真的要成亲了。总觉得自己还是到处闯祸,时常依偎在父母身旁的小丫头,如今要嫁为人妇了。 两家只有一墙之隔,那边敲锣打鼓放鞭炮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早早起床,拜祖先,换喜服,上妆,盖上红盖头,静等新郎官迎亲。 “来了,来了”。云梦出去打探前门情况,不一会儿便跑来。 我不停的搓着手指,顾姐姐看到后,悄悄的说:“别紧张,还得一会儿呢”。 果然,门口被拦了,哥哥带着一众亲朋好友,丫头家丁堵着门口,不让他们进。陆景宸示意易安散了一把银钱,趁众人抢喜钱时,一路冲进来。 “娘子,我来接你了”。听到他的声音,我安心了许多,颤颤的伸出手。 我们一同拜别父母,虽说只是嫁到隔壁,但从今以后再也不是无忧无虑的小丫头了。 父母叮嘱我们:从今而后,夫妻携手,恩爱不移,上孝公婆,下育子女。凡事有商有量,坦诚相待,不可任性妄为! 周围的人喜气洋洋,母亲时不时的用帕子擦拭着眼泪,我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家门,上了花轿。由于路程近,特意绕了一圈,十里红妆,风光出嫁。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而昌而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红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一拜天地乾坤福,二拜高堂期颐寿,夫妻对拜恩爱久,送入洞房千万孙。 我独坐于婚房,新郎官在外面招呼亲朋。 房门被被缓缓推开,一双大红的靴子越走越近,后面呼呼啦啦的还跟了一群人,我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握着我的手安慰道:莫紧张,还有一些流程。 只听带头的一个嬷嬷说:“新郎官掀盖头。”只见陆景宸拿着一个称杆,在嬷嬷的唱词下,轻挑了三下。 一挑吉祥如意,二挑夫妻恩爱,三挑早生贵子。 终于掀了盖头,我俩对视了一眼,他看着我满眼含笑,我羞红了脸,立马低下头。大婚前几日,我们依照习俗,不能见面。 饮合卺酒。我们两人合拿一半葫芦饮酒,同饮一卺,寓意今后两人夫妇一体。 新人结发。嬷嬷各取我两人一缕头发,用红绳绑起合二为一,寓意结合一生不分离。 礼成。他们福礼,鱼贯而出。房间就剩我们两个,安静的只能听见呼吸声。 “你饿不饿”?陆景宸率先打破这僵局。 我点点头。 他出门吩咐了几句,一会儿便送来了许多吃食。 他替我卸下钗环,瞬间感觉头轻松了许多。我捶打着肩膀,揉着脖子,感叹着成亲真累。 陆景宸拿着湿帕子轻轻擦拭着我脸上的脂粉,嘴里还嘟囔着:“这么难擦”。 “你懂什么,成亲时的女子是一生中最美的时刻”。我呛声道。 “你在我眼里,怎样都好看”。他挑眉一笑,说道。 “哎呦,蛮不好意思的”。我有些害羞的回答。 他“哦”了一声,又继续说道:“那我们更衣,就寝吧”! “哎,等等”。我有些慌乱。 “还等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他边说边帮我脱厚重的喜服,搭在旁边的架子上。 他似乎看到我的局促不安,环抱着我说:“你知道吗?你那年刚来我家时,我就喜欢你。五年了,我终于将你娶进门了”。 “啊!可是那时我们不是经常吵架吗?”我抬起头,有些不解的问他。 “你没听过一句话叫,爱之深责之切吗”?他轻轻的叹口气说。 “没有,我没有你那么爱读书”。我说。 他没有说话,只是神情的望着我,亲了一下我的额头,便将我横抱起来,我只得搂紧他。 他悄悄的在我耳边说:“怕吗”? 我摇摇头,我知道眼前这个人视我如生命般珍惜,从今往后,我们永远不分离。 第八十七章 完结 虽说已经嫁人了,但还是三天两头跑回家,逗逗小晨曦玩。 小孩子长得太快了,一天一个样。 “小孩可爱吧,你们什么时候准备要呢”?顾姐姐一边拿着拨浪鼓逗着自家女儿,一边问着我。 “哎呀!顾姐姐说什么呢”?我立即涨红了脸,难为情道。 顾姐姐噗嗤一声,大笑着说:“害羞什么呢?” “你们笑什么呢”?哥哥和陆景宸此时走进来问。 “没,没什么”。我别过头去,结结巴巴的说话。 他们休沐,哥哥一家人去了顾家玩。外面有些热,我和陆景宸坐在家中乘凉。他看他的书,时不时的搭几句话。 我一直吃个不停,不知是不是吵到他了。他放下书,捏着我的下巴,左转右转,仔细端详着说:“最近你的食量有些大,脸都些圆了”。 我摸摸脸颊,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好像是的”。 陆景宸刚拿起书,又突然放下,小声问道:“你这个月月信好像没来”? 我环顾四周,有些不解的回道:“没有,不来刚好,麻烦死了”。 他突然站起身来,有些惊慌,招来易安,让赶快去请大夫。 “为何请大夫,你生病了”?我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你真傻”。他捧着我的脸,笑着说。 “恭喜公子,少夫人确是有喜了,已有月余”。大夫诊完脉后,回着话。 “真的吗?我们要当爹娘了”。我有些发懵,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轻轻摸着小腹,这里有小生命了。 大夫交待了许多注意事项,开了安胎药。 陆景宸激动着不知所措,立马要写信告知两家父母。 哥哥一家回来后,听到下人禀报,还没进门,就飞奔陆家而来。 以前觉得顾姐姐有身孕后,觉得很幸福,如今到自己了,幸福是真的,不自由也是真的。后面有千万双眼睛盯着,什么都不能做,想吃的也不能吃,觉得很是憋屈,便趁陆景宸不注意,偷偷回了家。 “怎么你一个人来了,陆景宸呢”?哥哥问。 “哦,他忙着呢”。我回道。 “他忙什么呢?怎么不陪着你”。哥哥显然对这个妹夫的疏忽有些生气。 “哥哥,陆景宸他欺负我”。有身孕的人大多情绪敏感,觉得委屈。 “什么,我找他去”。哥哥声音高八度,很是气愤。 顾姐姐眼疾手快拉住哥哥说:“先问问什么情况吧”! 我也不说话,只委委屈屈掉着眼泪。 这时,陆景宸找来了,嘴里还抱怨着:“你跑的可真快,一不留神就到这边来了”。 “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你欺负她了,她现在什么情况,你好意思”。哥哥一把揪着陆景宸领子。 “稍安勿躁,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陆景宸一脸陪笑道。 “你说吧”!哥哥松开陆景宸。 “她要吃冰糖葫芦,我没同意。大夫叮嘱不能吃,她就生气了”。陆景宸无辜的说道。 哥哥显然不太相信,转头问我:“是这样吗”? 我点点头。于是就开始说教我。真是好烦呐! 我妊娠反应不大,变得嗜睡。陆景宸推了大半公务陪我。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耗了大半天,终于生了。 “少夫人,是个公子”。嬷嬷高兴的托着孩子说。 门外的陆景宸听到孩子高亢嘹亮的哭声,喜极而泣。 他抱着包好的小家伙,白嫩可爱,他想着这辈子就生这一个吧! 陆思琛,寓意才思敏捷,聪明勇敢。大家都会觉得这孩子长大肯定如陆景宸一般天资聪颖,敏而好学,却没想到遗传了他母亲的性子。 云家的小姑娘也是一般无二,两人经常偷上房顶,捉弄下人,家里经常鸡飞狗跳,时常听到孩子哭声。 他们四个也是头疼不已,但又不能任其发展。他们商量了一下,许是只有一个孩子,娇惯纵容,有了弟弟妹妹,或许可以让他们有些责任感。 又再一年后,两家各添一子一女。陆景宸得了女儿后,秒变慈父样,直言如今才明白当初岳父大人的难处,女儿真是不能打,也不能骂,只得好好哄着。 我对于陆景宸这种对儿子和女儿两副面孔的样子,嗤之以鼻,不敢苟同。教育孩子是他的事情,我并不想插手。但是有时也是气不打一出来,小孩气不过,便哭着去隔壁找舅舅,舅母来评理。当然也会给祖父母,外祖父母告状,真是有苦难言。 云家这个小公子,活脱脱的小云昊,聪慧好学,有礼有节,这让云昊和顾时锦有些安慰。 近几年,我们和陈伯远通信频繁。陈伯远经常托商队送给几个小孩子各种各样新奇的玩具。我们也送去了陈伯远的新婚贺礼。 陈伯远娶了他将军的女儿。一个军中长大,侠骨柔情的女子。一次英雄救美的缘分。 在他们每次回锦州探亲时,我们几家总会聚在一起,把酒言欢。后来,他们常驻在锦州,我们更是走动频繁。 易安和云梦,没错,也许是当初一次夹菜,一句朋友,让易安这个毛头小子,怦然心动了,在小公子满月酒后,易安便去求了陆景宸。 我听到这个请求后,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细细想来,这俩早都情投意合,两情相悦。难怪之前经常跑去陆家。 我为云梦出了一份丰厚的嫁妆,自是为了从小相伴的情分,让她风光出嫁。他们婚后依然在陆家做事,恩爱非常,一年后,便添了个千金。 他们围坐在院中喝着茶,看着几个孩子跑来跑去,虽说吵吵闹闹,但也带来了许多快乐,让他们的人生得以圆满。 完结。 每个人都有happy ending。有情人终成眷属,人生幸福美满。希望大家都能梦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