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王的下堂妻》 楔子 「阿浩哥哥,你猜我是谁?」 伴随着一道奶声奶气的嗓音,两只柔软的小手也从后面遮住他的眼睛。 圣心育幼院的后院有一艘废旧的木船,那是院长有鉴于小朋友们平时玩耍的游乐设施太少,花低价从外面买回来的。 抱膝坐在船舱里的男孩,一动也不动的由着那双小手蒙住他的眼睛,指尖还散发着奶油爆米花的香味。 「小欣,别闹!」 即使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言语间却散发出与年纪不符的深沉。 尤其是那双时刻迸发着幽深蓝光的眼睛,更令人不寒而栗。 可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女孩只是很可爱的嘟了嘟嘴,一点也没被他的冷脸吓到。 「不好玩,阿浩哥哥每次都猜到是我。」 因为育幼院里所有的小朋友都怕他,所以这艘废船便成了他一个人的领地,有胆子从他背后搞偷袭的,也只有这个天不怕地不怕,视他的冷漠和排斥如无物的小丫头。 她学着他的样子,坐在船舱的地板上,亲昵的偎在他身侧。 夜晚的育幼院很安静,所有的小朋友都睡了,船舱里只点着忽明忽暗的蜡烛,那是他们一起藏在这里的小秘密。 透过窄小的窗口,两人一同望向船舱外的星空,遥远的夜空缀着成千上万如钻石般闪耀的星子。 「阿浩哥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就要被你的家人,从这里接到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去了?是不是从此以后我们再也见不到面?」 小女孩还不了解离别究竟意谓着什么,只隐约感觉到,如果阿浩哥哥离开了,她将会很难过。 男孩拧起英挺的眉毛,在听到「家人」这个字眼时,脸上表情泛起一抹恨意。 「我没有家人,他们都是恶魔。」 记忆中,那个庞大的家族,没有骨肉亲情只有钩心斗角,父亲不忍拥有东方血统的妻子与儿子在那个家族遭受不平的歧视与欺负,便带着他们从美国来到妻子的故乡—台 湾。 谁知幸福的日子没过多久,一场车祸夺走双亲的性命! 他的母亲是个小孤女,父亲的亲戚全在美国,即使在葬礼上,他高贵的祖母曾经露面过,但因为他身上流着母亲那不够高贵的血统,因此她派人将父亲的棺木空运回美国后,便对他不闻不问,最后举目无亲的他被社福机构安置到育幼院。 而这个自从他三年前被丢到这里,便一直锲而不舍缠着他的小女孩,渐渐地为他冰冷的心注入一股暖流。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把这只小鼻涕虫当成世上唯一的亲人。 见她小脸皱起,他皱眉,破天荒的安慰说:「妳不要难过,不管我去到哪里,早晚有一天,我都会回来找妳的。」 他不知道这句话对他或对她来说,意谓着什么,只是在他年少的心灵中,早将她视为是自己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他的小欣,他的小鼻涕虫,他永不会抛弃。 小女孩听到保证,怯生生的笑开了。 此时,天际一道流星划过,她赶忙双手合十,有模有样的闭眼许愿。 长她几岁的男孩看她幼稚可爱的动作,眼底绽现出一抹柔情。 「小欣许什么愿?」 过了片刻,她睁开眼,笑望着他。 「我希望阿浩哥哥永远都记得我;希望阿浩哥哥长大后变成王子,把小欣接回城堡做公主;希望有一天,阿浩哥哥能和小欣坐在真正的大船上,一起像这样看星星。」 男孩笑了,虽然在他看来,她的愿望很幼稚,可他依旧疼宠的捏捏她粉嫩的苹果颊。 「会的。我一定会帮妳实现愿望旳!」 小女孩突然闻到一股异味,让她不由得皱起小鼻子四处张望着。 「阿浩哥哥,你有没有闻到烧焦……」 话还没说完,她转头看到船顶有东西直挺挺的掉下来,她一惊,本能的扑过去将他推至一边— 「阿浩哥哥,小心……」 第一章 从黑暗中惊醒时,严廷灏仍清晰的记得梦中的那一幕。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那双幼嫩的、脆弱的小手,竟然在危难之中使出那么大的力气将他推至一边。 即使过去整整十六年了,那天的事情犹然鲜明的印刻在他脑海中。 育幼院的那艘废弃木船突然起火,火势异常猛烈,小欣为了救他,被船顶掉下来的东西砸伤。 他抱起她试图逃离,却被呛鼻的浓烟呛昏。 他不知道自己最后是如何得救的,但他醒来时,人已经躺在美国洛杉矶阿瑟集团旗下一家疗养院的特等病房内。 身边一下多了很多亲戚,棕色头发、白皮肤、蓝眼睛,每个人都说着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英语。 只不过在这些亲人的脸上,他感受不到丝毫亲情和温暖。 他知道自己体内拥有二分之一的美国人血统,而另外一半,在他祖母眼中,成了低等与下贱的代名词。 阿瑟家族是美国有名的豪门世家,一百多年前,家族创始人以造船业起家。 历经了上百年,阿瑟集团旗下的船厂、货运在欧美一带开始称霸。 不止如此,这些年来集团的产业还扩及到投资、娱乐、炼油等等。 发展到今日,阿瑟家族拥有的财富和地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一个决策便足以让美国的财经界刮起一阵飓风。 伊森.阿瑟,是严廷灏在十六年前被祖母从台 湾圣心育幼院中接回来后,才给予的名字。 现在这名字对阿瑟家族的人来说,代表着荣誉和权势,但其实背后有个很可笑的渊源,那就是阿瑟家族原来的继承人,他的堂哥,艾伦.阿瑟,在二十岁那年,因为吸毒而不名誉的挂掉了。 当时阿瑟家族的掌舵人,奥菲丽雅.琼斯.阿瑟,也就是他的祖母,为了让家族后继有人,才勉为其难的将多年前抛弃的幼孙接回美国。 所以,他这个血统不纯正的小孩才有机会扬眉吐气。 当然,这样的扬眉吐气,在他眼中是讽刺到极点。 足以媲美皇宫的豪华卧室内,被恶梦惊醒的严廷灏起身用遥控器打开了厚重的窗帘,让晨光流泄,照了一室明亮。 他伸手爬了爬微卷的深棕色短发,冰蓝色双瞳因为想到多年不见的小女孩,而流露出少许柔情。 自从十四岁被接回洛杉矶,在这个庞大且冷血的家族里忍辱负重十六年,得到的回报,就是他今天在家族中不可匹敌的地位。 期间,他试着派人去台 湾寻找当年的小女孩,可得来到消息却是,那家育幼院里从来没有一个叫小欣的女孩…… 敲门声响起,走进来的是他亲自培植训练的得力助理萧毅。 「老板,这是你要的圣马蒂度假村的全部数据,包括那块土地的成本评估、综合资产预算、重建费用。」他有着一张东方面孔,一口标准的中文,每日准时的跟老板作晨间报告。 严廷灏慵懒的走到茶几旁,点了根香烟,修长挺拔的身上只着了件质地柔软的真丝睡衣,混血的面孔俊美而迷人。 这个曾经被阿瑟家族认为是耻辱的男人,这几年的表现不仅让众人正视了他的存在,到如今,透过自己不凡的能力和强悍的手腕,更在欧美的商界缔造出不可侵犯的神话。 除了伊森.阿瑟这个名字外,在商场上,严廷灏这个新一代船王的名号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开过会了?公司里那些老不死的意见如何?」 萧毅正要回答,但门外女佣着急的喊声打断了他,「表少爷,少爷吩咐过这个时间不见任何人……」 「砰!」 门被用力推开,擅闯进来的,正是阿瑟家族前掌舵人的外孙,严廷灏的表弟安德瑞。 他满脸慌张,猛地扑到表哥面前,叽哩呱啦讲了一长串的英文。 严廷灏微皱眉头,淡漠的薄唇仍叼着香烟,白色烟雾袅袅上升。 「讲中文!」 铿锵有力的三个字,字正腔圆,威慑感十足。 糟!一急就忘了他的规矩。安德瑞连忙用着不流利的中文说:「我的投资……落败,求你帮我……解除……危险……」 乱七八糟的中文,听得严廷灏脸色沉了下来,抬起长腿,一脚踹向对方的胸口,「滚回去把中文学好再来找我谈。」 被一脚踹倒,安德瑞大感受辱,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畏于表哥的冷厉,只能灰头土脸的起身,再恨恨瞪了看热闹的萧毅一眼,才心有不甘的走出卧室。 漫不经心的拍了拍自己的裤管,严廷灏叼着香烟慵懒的说:「继续刚刚的话题。」 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萧毅面不改色的报告,「董事会一致认同这项投资的前景十分远大。」 「真是一群势利、虚伪的老狐狸。」 「有钱赚,他们自然不敢违反老板的意见。」 「所以,这块地我要定了。」一手拈熄烟蒂,他站了起来,「这件事我要在两周内搞定,你去着手准备。」 正准备走向浴室,见助理仍文风不动,严廷灏不由得蹙眉,「有问题?」 「老板,圣马蒂隶属于东欧集团,现在洛杉矶好几间公司都很看好这块土地,也有几家和我们的目的相同,想把这个度假村重新修建变成私人港口……」 「说重点!」他不耐烦催促。 「是,几个月前,你的表弟安德瑞以家族的名义做了一些不法的勾当,得罪了东欧集团的总裁,所以这块土地,恐怕很难由阿瑟集团标到。」 严廷灏冰蓝色的眸底燃起两簇火焰,「那个混蛋!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阿瑟家族与东欧集团一向少有合作,这对我们竞标十分不利。」顿了顿,萧毅又继续道:「况且老板你也没有太多时间与东欧集团周旋,因为两周后,迪拜王子将与我们进行港口合作洽谈。接下来,你要亲赴英国和奥斯汀集团续签未来二十年的合作合约。」 「也就是说,如果我想得到圣马蒂这块土地,非快捷方式而不能行了?」一脸若有所思的揉着下巴,半晌后,他抬起头问:「我记得东欧集团的总裁好像有个女儿……」 萧毅很快明白他的心思,应声道:「东欧集团的总裁是个华人,在台 湾拥有举足轻重的政商地位。他的确有千金,不过外界都知道,他对元配所生的大女儿并不宠爱,倒是对小老婆生的女儿十分重视。」 见老板没有说话,萧毅再补充道:「听说这位二小姐在家里十分有地位,而且东欧集团的总裁相当保护她,极少让她在公众场合露面。」 严廷灏漫不经心的听着,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幅画面— 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千金因备受宠爱而颐指气使,骄纵任性的嘴脸十分可憎。 忍下心底的不屑,他转身走向浴室,临关门前丢下一句,「这个二小姐,我倒想会一会。」 宙斯号是阿瑟集团旗下一艘提供旅游观光的豪华游轮,其奢华程度几乎可以与一百多年前沉入海底的铁达尼号相提并论。 船上的设施一流、环境一流、服务更是一流。 只不过,这些都不是吸引季可亲踏上这艘游轮的原因。 她很关注美食杂志,对各类美食的热中程度不亚于足球迷对世足赛的疯狂,早就听说国际知名的法国厨师克莱克,被阿瑟集团的老板高薪请到宙斯号。 所以她才千方百计的混进这艘游轮,只为一睹厨界顶级大师的烹饪手法。 奢华的巨型游轮,搭载的观光客都是各国的富豪、贵妇。 船上不仅设有大型赌场、健身中心、购物mall、美容spa馆,各类休闲娱乐馆更是备受游客们的青睐。 自从踏上宙斯号的那一刻起,季可亲便忙着四处打听克莱克的行踪。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找了一个多小时,现在终于见到克莱克的身影。 这位美食界的大师,此刻正身着白色的厨师装,头戴高挺的厨师帽,站在甲板上表演厨艺。 海风肆意的吹过,宽敞的甲板上,一顶大遮阳伞下,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他们似乎在谈论着什么,季可亲看了一眼后,便将注意力放克莱克在身上。 她拿出v8,躲在一艘救生艇后偷偷的拍摄。 好帅! 没想到一根小小的萝卜,到了克莱克大师手上,竟可以雕成那么精美的花朵。 他切割牛肉的技术真是没话说。 拌制调料的手法让人大开眼界。 又薄又嫩的牛肉在煎锅里发出滋滋的声音,令人好想闯过去品尝一口…… 感到有人在身后拉她的衣裳,季可亲不耐烦的伸手向后甩了甩,现在谁也别来打扰她的好兴致。 镜头对准克莱克那高超的手法,她贪婪的想要将对方所有的厨艺全都录下来。 讨厌啦!到底是谁一直在抓她的衣服? 她微恼的转过身,斥责的话刚要说出口,就因为看到来人的长相而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两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外国猛男正虎视眈眈的瞪着她。 「妳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我们少爷的话也敢偷听」 季可亲很震惊,但让她震惊的原因是,这两个看上去很不好惹的外国人,居然可以讲出一口流利的中文! 不过这两个庞然大物并没有给她太多惊讶的时间,粗鲁的将她揪到遮阳伞旁。 一抬头,她就对上一张英俊得过火的混血面孔,说实话,他身边还有不少人,但他实在长得太醒目,让人很容易就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她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子,五官深邃帅气,气势危险凌厉,仅是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威慑感。 男人微瞇着眼,嘴里叼支燃了一半的香烟,坐姿有些流 氓气,却丝毫不影响他浑然天成的王者风范。 当保镖在他耳边讲了句什么之后,只见他眉头微拧起来,冷哼了一声,冰蓝色的双眼睨向她。 「居然有人敢跑到我的地盘当商业间谍?」 这下,总算明白自己被抓的原因,季可亲拚命摇头,极力否认道:「不是的不是的!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商业间谍,只是一名普通的观光客。」 「普通观光客会拿v8在暗地里偷 拍别人谈话?」对于她的辩解,严廷灏嗤之以鼻。 「我没有偷 拍你们谈话,我拍的是克莱克先生的做菜过程。」粉唇一张一阖,她着急澄清。 「妳不觉得这个理由很烂?」严廷灏饶富兴味的打量这个年轻的东方女孩,嘴上却冷冷的驳斥。 「我根本就没有找理由,而是陈述事实!」想她季可亲从来都是人见人爱的乖乖牌,现在居然被这个看上去长得还不错的家伙指责是商业间谍,真是有够气人。 严廷灏显然没把她的恼火放在眼中,开口问着身旁的保镖,「瑞克,说说上一个胆敢偷听我们谈话的窃 听者,现在是什么下场?」 「回少爷,挑断手筋脚筋,卖到地下黑市做了供人观赏的人彘。」 严廷灏成功的从女孩脸上看到一闪而逝的惊惶,他笑在心底,表面却是一派冷静,「这位小姐好歹是个美丽的女孩子,惩罚手段就不要那么残忍了,直接扔到海里喂鱼就好。」 「喂……喂鱼?」 听到这个长得像王子、行为却如魔鬼一样可恶的男人打算如此处置她,季可亲气得跳脚。「我都说了我不是间谍,你干么还要把我丢进海里?况且就算我真是一个间谍,你也没有权利决定我的生死。你叫他们放开我,快点放开我啦!」 「哟!小丫头个子不大,胆识倒不小。」严廷灏似笑非笑的站起身,优雅的将烟拈熄,戏谑的口吻完全彰显出他的流 氓本质。 他踱到她面前,伸出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就像一个恶痞打量无辜的小姑娘。 「瑞克,再告诉这位小姐,上一个胆敢和我呛声的人,现在的下场如何?」 「回少爷,割掉舌头送到马来西亚与鳄鱼作伴了。」旁边的保镖语调平板的答道。 他性感一笑,粗糙的指尖在她柔嫩的脸颊上轻轻刮了几下,「唔,割掉舌头,应该不会影响外在……」 「你你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惨遭恐吓威胁的季可亲抖着声问。 「我在想,是先割掉妳的舌头呢?还是先把妳扔到海里和鲨鱼比赛游泳?」伴随着好听的磁性嗓音,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扑鼻而来。 「你这个杀人狂兼变态兼疯子!」她恶狠狠骂道,但娇脆的嗓音却显得很没气势。 犀利的蓝眸微微瞇了下,唇边依旧扬着邪恶的微笑,「妳分析得很精确。」 说着,他一把将她从保镖手中抢过来打横抱起,走到了甲板栏杆处,「为了奖励妳,我决定亲自送妳去海里。」 听着他的威胁,季可亲吓得死命抓住他的衣襟,在他怀中直挣扎,紧闭着眼,口中还不住高喊 — 「佛祖救我……耶稣救我……老爸救我……呜呜……」 「廷灏,别玩了,你吓坏那个东方小妞了。」不远处传来一道劝阻的声音,是严廷灏商场上的几个朋友之一。 「玩?谁说我是跟她玩,她这么大胆敢潜进宙斯号偷听我和别人的谈话,不给她点教训,岂不是养大他们这些商业间谍的胆子?」 「啧!你还没玩够啊!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再逗这个可怜的女孩,她都快吓破胆了。」 低头看了微微颤抖的她一眼,他勉为其难的道:「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季可亲睁开眼,完全胡涂了。 她被安安稳稳的放到甲板上,那个刚刚还在威胁她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仗着身形高大,俯视打量着她。 他突然伸手,很不客气的摘掉她脸上那副黑框眼镜。 镜片下,是一双饱含惧意的漆黑大眼,她显然被吓得不轻,紧紧咬着唇,眼睛还蒙上一层可怜兮兮的湿意。 严廷灏没有料到的是,摘除眼镜后的季可亲,干净、清纯,那张无辜、彷佛不识愁滋味的容颜,就这么撞进他的心里。 他是个在尘世中讨生存的枭雄,自从十六年前被接回阿瑟家族之后,人生便已被彻底的污染。 这么多年来,他做过太多违背良心的决定。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做出连自己都引以为耻的行为。 外界虽给予他最年轻船王的称号,可所有人都知道,阿瑟家族现任的掌舵者,是个生活在上流社会中的高级流 氓。 而眼前那双纯洁无辜的眼神与自己对望,让他感到一股巨大的讽刺,从心底生起一股强烈的嫉妒。 他在嫉妒什么? 或许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 当严廷灏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多年的倨傲竟然破功了。 他很快恢复一脸玩世不恭的神态,露出一抹勾人心魄的笑容,柔声道:「这位小姐,很抱歉和妳开了一个玩笑。」 他的语气再次柔了几分,修长的手指又轻轻抬起,刮了刮身高只到他肩头的季可亲粉嫩的脸颊。「因为在船上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而妳刚刚很不巧的成了我们消遣的对象。」 「你太可恶了……」季可亲不敢相信的喊着。 带着烟草气息的食指轻轻点住她的唇,冰蓝色双眸里绽放出异常柔和的光彩。「所以我很抱歉。为了表达我对妳的歉意,希望小姐能让我请妳吃一顿晚餐,作为赔罪。」 「我才不……」她话还没说完,他又用手指点住了她的唇。 他看了眼不远处正做着料理的克莱克,「我想我的私人厨师,应该可以抚平妳心底的怒气。」 果然,这个诱人的提议让她为之动摇。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 「你保证你不会再让人把我丢进大海里?」 严廷灏笑得十分亲切,「我可以向上帝发誓。」 「你也会保证你不会在菜里下毒,顺便把我迷昏扔给鲨鱼做晚餐?」 他几乎要被她逗得大笑,「我猜,海底的鲨鱼并不是那么期待妳身上这不够牠们塞牙缝的几两肉。」 被这么一讲,她有些气恼的嘟了嘟嘴,不再跟他说话。 但不知为什么,面对这男人略带放纵的笑容,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被他娇宠的孩子,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心和放松,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天色渐暗,甲板上打亮了灯,晕黄柔和的灯光将大海映衬得愈加美丽而妖娆。 起初,季可亲对他还十分防备,慢慢的,他幽默的话语渐渐让她卸下心防,况且克莱克的厨艺,实在棒得没话说。 甲板四周不知何时被清空,变成了严廷灏和季可亲的两人世界。 她发现这男人虽然偶尔会流露出几分霸意,但言谈举止却十分优雅得体。 当夜色渐浓时,黑暗的天空也被耀眼的星子所占满。 她忍不住轻叹,「今晚的星星真美。」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严廷灏同样仰望着这片美丽的星空,唇边为了演戏而流露出来的虚伪笑容慢慢消失了。 很多年前,有个叫小欣的女孩,也曾紧挨在他身边,一起坐在一艘破旧的废船里看星星。 他永远都记得那天她对自己说的话。 我希望阿浩哥哥永远都记得我;希望阿浩哥哥长大后变成王子,把小欣接回城堡做公主;希望有一天,阿浩哥哥能和小欣坐在真正的大船上,一起像这样看星星。 他没有丝毫犹豫的给了她承诺,可她却彻底的从他生命中消失。 现在,财富与权势已经尽在他掌中。但他快乐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眼前的女孩,漆黑无辜的大眼内满是淡淡的光彩。即使她将自己打扮得普通,他依然可以在她脸上,搜寻到那种被家人呵护宠爱的幸福。 这个女孩,拥有着小欣所没有的一切。 她是天之骄女,荣华富贵在她没出生前便被上天所赐予,所以她可以笑得坦然,活得无忧无虑,丝毫不必担心明天的柴米油盐该如何挣得。 有那么一瞬间,严廷灏突然产生一种想要硬生生撕碎她脸上笑容的嗜血欲望。 凭什么同样都是青春年华的女孩,她可以活得这般悠然,而他的小欣,却要承受那么多苦难? 不知是嫉妒还是出于愤恨,那种肮脏的想法就这么吞噬着他的灵魂。 待回神时,他才惊觉一个很可悲的事实— 他,严廷灏,阿瑟家族的神话,居然因为一个陌生的女人,而乱了一向坚不可摧的心志。 第二章 季可亲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有机会再次见到这个男人。 记得那天晚上,两人很有默契的坐在甲板上,边吹海风边看星星。 即使彼此间一句话也不讲,也丝毫感觉不到一分尴尬。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在朦胧中感觉有双温柔的大手将她轻轻抱起。 她不曾在陌生人面前睡得那么安心,仿佛一切的危险和恐惧皆已远离,被那个抱着她的男人驱走了。 醒来后,那个意外闯进她生命的男人消失了。 她甚至不知道他姓啥名谁,家住哪里,只记得那双冰蓝色双眸,那么熟悉而又让人执着。 “可亲,怎么磨磨蹭蹭的,还不快点下来跟客人打招呼。” 露出严厉面孔的正是季可亲的父亲,洛杉矶的地产大王,身家超过数十亿美金的华裔富商季天诚。 豪华的季家别墅位于洛杉矶郊外,富丽堂皇的欧式建筑,昭显着主人的阔绰与奢侈。 大厅内,季天诚正假意教训着慢吞吞走下楼的二女儿。 而另一边,雍容华贵的季夫人以及美艳四射的季大小姐季睛瑜,则略带嫉妒的瞪着她们的眼中钉。 只不过,心中有再多怒,再多怨,她们也不敢当着季家男主人的面发飙。 方才看到踏进家门的严廷灏的第一眼,季睛瑜一颗心就彻底沦陷了,努力展现大家闺秀的一面,忍不住在心底偷偷期待对方青睐自己,可是当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从楼梯上走下来时,男人的目光很明显被那个小贱人吸引了去。 “不好意思啊严先生,都怪我管教无方,才把这丫头宠得无法无天,明知家里有贵客登门,她还给我拖拖拉拉的,来,我替你们介绍……” “你怎么会来我家?”未等父亲开口介绍,季可亲睁大眼,歪着脑袋,打量起严廷灏。 “可亲,怎么这样没规矩?”季天诚被女儿的话吓了一跳。 一旁的季夫人则冷冷一笑,“她没规矩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这个丈夫和外面女人生的私生女,她是无论如何也容不下。 她的嘲讽换来丈夫的冷眼瞪视,她闭上嘴,忍下不满,心中的怨怼却更加深一分。 对于大妈的明嘲暗讽,季可亲也不是第一天领教,选择自动忽略后,一双大眼继续探究的打量着这个男人。 上次在宙斯号上邂逅,他给她的印象是带着霸气的机车家伙,有点坏、有点邪,却又有独特的魅力。 而今天的他,西装革履,全身名牌,浑身上下都是一副上流社会成功商人的模样。 见她一脸好奇的睨着自己,严廷灏优雅起身,面带几分自负的笑容,“季先生,我想您不必为我们介绍了,因为我和二小姐已经算得上是旧识。” 接下来,他简略的将两人在船上相识的经过讲了一遍,随后又道:“我想二小姐肯定还记恨着我在船上捉弄她的事,心里正讨厌着我呢。” 季天诚听了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捏了捏宝贝女儿粉嫩的脸颊,“难怪这丫头前阵子回到家里整天闷闷不乐,原来是被人家给捉弄了。” “老爸,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子。” 她之所以闷闷不乐,是因为在一觉醒来之后,那个陪送她在甲板上看星星,事后又温柔的抱她到房里睡觉的男人消失了。 那种深深的失落感,就好像自己好不容易打回最珍爱的宝贝,却又不小心遗失了一样。 “你还敢说?我还没罚你这个小丫头呢!居然敢甩掉我派给你的保镖,一个人跑到海上玩乐?幸好没遇到什么危险,否则看我怎么教训你。” 季天诚虽然恶狠狠的凶着,可言词间尽是对二女儿无限的宠爱与呵护。 季可亲则躲在父亲身后挤眉弄眼,天真无邪的模样在外人看来是那么的调皮可爱,但在季夫人和季睛瑜的眼中,却是格外刺眼。 看来外界传闻果然不假,季天诚很宝贝他这个小女儿。 故意忽略季可亲不时投来的打采目光,严廷灏开口道:“原本今日登门造访,是替我那个不长进的表弟向季先生赔罪,没想到不久前那个被我无心捉弄的小丫头,竟是季先生的宝贝女儿。”他诚恳的露出几分愧色,“看来这次我的罪过真是大了。” 季可亲恼怒的瞪他一眼,“我又没说要怪你。” “真的?那么,我可以把二小姐这句话理解为,我们从此以后可以做朋友了吗?” 她红了俏脸,躲到父亲身后,撒娇的扯着他的衣袖,“这个你要问我老爸……” 季天诚将宝贝女儿的心思全看在眼中。女儿大了,知道害羞和恋爱了。 为人父母者,最希望的就是子女能够获得幸福,廷灏是阿瑟家族的传奇人物,虽然做生意的手腕比较铁血,但在商场上的信誉还是十分不错。如果可亲喜欢他的话,他倒乐见其成。 他这一生唯一对不起的女人,就是可亲的母亲。 如今最爱的女人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他要将最好的一切统统给她为他生的女儿。 只要可亲快乐,他这个当老爸的就会快乐。 从那日起,严廷灏成了洛杉矶地产大王季天诚家里的常客,而他对季二小姐的追求攻势也如火如荼,高调的备受外界瞩目。于是,阿瑟家族最年轻的船王与地产界大亨的千金联姻之事,便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 “无论那个季二小姐是否受到季天诚的宠爱,这都无法改变她是私生女的事实。” 发出如此不屑哼声的不是别人,正是阿瑟家族的前掌舵者,也是严廷灏的祖母,奥菲丽雅·琼斯·阿瑟。 在她的观念里,阿瑟家族是上流社会的佼佼者,没有什么比维持家族名声和血统纯正更重要的。当年被迫接纳一个血统不纯正的孙子作为继承人,已经是她做出的最大让步,她不可能再让一个私生女进门! “如果你非要利用联姻来达到自己的商业目的,我建议你最好换个人选,不要将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生的小孩娶进家门。” 优雅的叼着烟,纯粹只是来告知祖母一声的严廷灏,因为对方的话而发出几声讽笑。“这么多年过去,我还以为您已经想通了。没想到迂腐的人终究迂腐,您冥顽不灵到让我感到十分可悲。” 站起身,呛人的烟雾在高贵的老夫人面前缭绕着。 她忍不住咳了几声,试图躲过孙子来意的挑衅,但如今七旬有余,双腿已经不灵活的她,只能靠着轮椅来行动。 居高临下的站在曾是家族中最具权威的祖母面前,严廷灏眼里流露的,只有不屑和嘲弄。 “亲爱的祖母,当年您忍心抛下十岁不到的亲孙子,只带一口棺木回美国,应该不是基于母子亲情,而是不想让他和您眼中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葬在一起,那一定让您感到很屈辱吧?” 他缓缓俯下高大的身躯,一手撑在轮椅把手,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露出邪恶的坏笑。 “您瞧,我这张被您憎恶的另一半东方血统,或许低贱到不够资格成为阿瑟家族的一员。可是啊……”他声音突然变得极轻,“很不幸,如今我才是阿瑟家族真正的掌舵者。” 他从容的站直身子,漂亮的手指在祖母稀薄的金发上轻轻抚弄着,动作状似闲适优雅。 只有坐在轮椅上的老夫人,感觉到那轻柔动作中所隐藏的残佞,不禁微微心惊。 “至于祖母您,将因为时间的流逝,最终成为永远的过去式。” 烟雾再次吐出,在奥菲丽雅面前绽开。 她想躲,却怎么也躲不过对方放肆的挑衅。 这个时候,她才无法否认自己害怕这个孙子,可悲但却是事实——她发自内心的,惧怕着这个曾被自己抛下,任凭他自生自灭的孙子。 直到奚落够了,严廷灏才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离开了房间,留给她的,是回绕在耳际的狂妄笑声。 他连她都骗过了,难以置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居然可以将自己的内心掩饰得那么好。 当年那个眼中布满畏惧,行事谦卑到近乎胆怯的少年,竟是别有目的,在阿瑟家放忍辱负重的过了那么多年。 她以为这个孙子将会成为自己的傀儡,结果到头来,她才知道自己养了一匹狼。 花了数年的时间,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架空她手中所有的权力,从此阿瑟家族中所有对不起他的人一一遭到他狠绝的对待,另一方面他的势力则在集团中生根茁壮,终至不可撼动。 这一刻,奥菲丽雅感到前所未有的后悔。 当年她为什么要因为一半的血统,而亲手将那头狼带进自己的家族? 不负众望的,阿瑟家族与东欧集团季家的联姻,在两家精心且有效率的筹备下盛大举行。 经过这些日子,原本对阿瑟家印象不怎么好的季天诚,与严廷灏这个新一代的阿瑟家族船王有更进一步的相处后,他对这个准女婿是越来越满意。 最主要的,是严廷灏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季可亲宠爱非常,即使再怎么忙,但有关婚礼的细节还是一一确认过,并征询他这个未来丈人的意见。 “以后嫁人了,你就不能再像住在家里这样,动不动就找老爸撒娇了。” 在女儿临出嫁前,地产界的大龙头,就像天底下所有疼爱女儿的爸爸一样,不厌其烦的叮嘱着。 可亲自小失去母亲,季家虽然能够提供她富裕的物质生活,可除了他,这个家里所有的人都视她为眼中钉。 现在他还在,所以妻子和大女儿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可亲,但他不能永远在可亲的身边保护她。 所以虽然舍不得女儿这么早出嫁,但为了她的幸福,他宁愿先为她做好打算,确保她的下半生安然无忧。 身为新娘的季可亲,在今天这样的大日子里,心底却是百感交集。 这段时日,廷灏所表现出来的,尽是对她的与呵护,但她却看不透他,他目光里复杂的神情让她有些心慌,甚至偶尔还会流露出像是愤世嫉俗的冷漠。 那种冷漠,让她很害怕,可大多时候,又让她觉得很熟悉。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并不想放开这个男人,即使她搞不懂他。 “老爸,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别总为我操心了。廷灏对我很好,我也会很努力的去学习做一个好妻子的。” 她已经二十四岁了,父亲却依旧把她当成小孩子看待,虽然明知道他是真心疼她,可这样近乎溺爱的呵护,有时却让她很吃不消。 “唉,女儿大了,这还没嫁出门,就一心开始向往新生活了。” 季天诚是真的很舍不得,谁让他这个小女儿,和自己最深爱的女人长得那么像。 “老爸……”季可亲被父亲取笑得都害臊了。 “好了好了,老爸不逼你了,今天是宝贝结婚的大日子,老爸只是有点舍不得罢了。” 起身捏了捏女儿水嫩的粉颊,季天诚吩咐着一旁的化妆师,一定要把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让她以最美的一面示人。 待父亲忙着去招呼客人时,季可亲忍不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里的她,五官小巧精致,肌肤白里透红。 她应该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吧! 可是为什么灏和她约会了那么多次,从头到尾,都不曾对她产生“性”趣? 她不是傻瓜,虽然从小被父亲保护得很好,但男人和女人之间会发生什么,她也从女性友人口中知道一些。 还是……他嫌她穿得太保守?没有露香肩,没有呼之欲出的双峰,是不是就无法吸引男人的视线? 她又看了看身上廷灏为她挑选的改良式大红旗袍,整个后背被布料遮得密密实实。 她在期待,也在害怕。 一旦廷灏看到她背上那一片可怖的伤疤之后,会不会……会不会嫌弃她? 其实她早就想将自己最不完美的地方告诉他,可总是找不到适当的机会,如今两人要结婚了,他会不会在事后责怪她对他隐瞒真相? 季可亲的小脑袋瓜里不停的胡思乱想着。 直到化妆师提醒她时间到了,她才带着复杂的心情起身往外走去。 与此同时,婚礼现场的另一个房间内,身为新郎的严廷灏,穿着一身亮丽光鲜的名牌西装,可却做着并不光彩的事情—— 他的表弟安德瑞,正神情狼狈的跪在他脚边,抱着他的大腿,吞吞吐吐的用着蹩脚的中文乞求着他的资助。 看着对方卑微的向自己求助,严廷灏眼里只有鄙夷和不屑。 直到安德瑞挣扎的将最后一句话讲完,他终于不客气的一脚将他踹开。 “没错,我不否认你那间该死的烂公司是我一手摧毁的,那又怎么样?”他冷哼一声,“要怪就怪你愚蠢自负,早在你去外面自立门户的时候,我就说过,凡是想与我严廷灏抢生意的阿瑟家族成员,最好要有足够的本事跟我斗!” 他一手握住对方的下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地里搞的那些小手段,安德瑞,你该感谢我对你手下留情了。” 安德瑞一听,双眼不由得迸出一丝狠戾。 “伊森,你不要太狂妄,你对家族里的人赶尽杀绝,断了我们的后路,不就是在害怕,怕……怕你现在的一切会全没了……”他拼命用着不熟悉的中文呛声说道:“坏有坏报,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严廷灏不在乎的冷冷一笑,“等你把中文学好再来威胁我吧。蠢货!” 他低斥一声,抬头要往外走,就看到未关紧的门缝,有双漆黑大眼正与自己四目相对。 那双眼里写满畏惧和惊讶,就像一张洁白的纸,被人硬生生的画上几笔黑线。 有那么一瞬间,严廷灏竟对此产生几分快感。 那个被家人保护得密不透风的娇娇女,会不会因此对他敬而远之呢? 他发现自己对于她的反应,竟开始有些期待,或许在潜意识中,他真的很嫉妒一个人可以单纯得像季可亲那样吧。 就在他以为,好会被自己眼中未退的杀气吓得落荒而逃时,那个女人竟是一动也不动的,穿着耀眼的大红旗袍就这么与他对望着。 迟疑了几秒钟,他很快敛去脸上的戾意,迅速恢复优雅自负的模样,大方的将门拉开,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 “你看到了什么?” 季可亲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不回答他直接的询问。 严廷灏被她这种鸵鸟般的模样逗笑了,他上下打量着她今天的装扮,不可否认,这小丫头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美女,有的妖娆妩媚,有的娇俏可人,但唯独季可亲,让他发自内心的产生了兴趣以及……嫉妒。 伸手抚向她细嫩光滑的脸颊,他指尖的力道有些重,似乎在发泄着心底的不满,但唇边绽放的温柔笑容,却成功掩饰了他内心的邪恶。 俯身在她光洁的额上轻轻印下一吻,他附耳轻声道:“傻瓜,就算看到了也没什么。”声音突然哑了几分,手指挑逗似的揉弄着她小巧柔嫩的耳垂。“有些人做错了事,自然该受到惩罚,你也是。如果你犯错,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嘴上吐着威胁,手上的动作却像是在调情,季可亲几乎被他搞糊涂了,不明白他究竟有几分的认真。 这一瞬间,她突然产生了强烈的质疑—— 严廷灏娶她进门,真的只是因为,他想娶她吗? 婚礼的当晚,严廷灏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 当他被贴身保镖扶回宏伟庄园的豪华卧室时,就看到他新进门的娇妻,正巧笑倩兮的迎接他的归来。 纤细的身子坐在宽敞明亮的卧室内,在灯光的映衬下,她原本就白皙如玉的容颜更显细腻光滑。 泛着诱人光泽的粉唇微微勾笑,真有说不出的可爱动人。 他晃着身子,脚步略显不稳的往床边走去,一边走一边拉扯着颈间的领带,冰蓝色的双瞳眯起,就像一头正在打量猎物的豹子,危险又充满野性。 “阿灏,你回来了……” 听到这个称呼,严廷灏不悦的皱起眉头。 眼前这张娇笑的俏颜,居然让他想起多年不曾见到的小欣。 “不准这么叫我!”他恶声恶气的怒斥。天底下,只有小欣才有资格唤他“阿灏”。 季可亲被他的口气吓了一跳,可怜兮兮的眨着大眼,嘴巴也委屈的嘟了起来。 “也不准扁嘴!”他再次喝斥。 每当看到她露出这种可怜兮兮的表情,他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年被他称为鼻涕虫的小欣。 “不准就不准嘛!你干么凶我?”季可亲觉得自己很委屈,她不过是想拉近和老公之间的关系而已。 那双布满水气的大眼,在严廷灏看来,是那么的诱人而无助。 上前,他狠狠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两人重心不稳的摔到柔软的大床上。 季可亲惊呼出声,但随即被他吻住,让她顿时僵住,不知该如何反应。 暴虐的吻,带着不容反抗的侵略。 浓重的酒气在两人鼻息间来回盈绕。 灵活的舌霸道的撬开她的牙齿,在她馥郁的唇内来回探索。 好甜、好软。严廷灏感觉自己就像初生的婴儿,因为过度的饥饿而贪婪的索取。 他疯狂的侵略着,恨不能将怀中不断嘤咛娇喘的人儿狠狠的撕碎。 这样不顾一切的蹂躏,终于让季可亲害怕了,她伸手推拒着,“唔唔,阿灏,好痛。” 他的吻太放肆太急迫,以至于无论她怎么回应,都慢了他好几拍。 他之前也会吻她,但都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轻柔细吻,而今晚的他却像换了一个人,那么的粗暴疯狂,如同一只受到刺激的狮子。 直到他的大手不客气的扯碎她身上的衣物,她再也忍不住地露出惊恐的眼神。 覆在她身上的严廷灏知道自己并没有醉,他只是借着酒精的催化,来逃避内心深处的自我谴责。 怀中这个正被他粗暴对待的女孩,是他为达到商业目的下的牺牲品。 他不爱她,或许永远也不会爱上她。 在他的心里,他的另一半,只能是那个曾陪他度过黑暗童年的小欣。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依旧无人能取代小欣在他心里的地位。 至于这个季可亲,不过就是一个被保护在象牙塔中的娇娇女,一个在名义上拥有严太太的称呼、他严廷灏赖以泄欲的工具。 这样想着,他便恨不能把她彻底割开,狠狠抹去她脸上的无辜,不择手段的用最肮脏的方式破坏那份只属于她的纯净。 可是当他翻身把她强压在身下,明亮的灯光赤裸裸的将她可怜无辜的样子照得一清二楚时,他心底某个角落居然被狠狠的刺穿。 记得很多年前,那个总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鼻涕虫,被他第一次怒喝滚远一点的时候,娇嫩小脸上所流露出来的,也是一模一样的表情。 阿浩哥哥,我不讨厌的,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阿浩哥哥,你别不理我,你不理我,小欣会伤心…… 他紧紧的闭上眼,想要忽略季可亲那仿佛受到惊吓的小动物的眼神,可为什么这张无辜纯净的面孔,却和多年前的小欣重叠了? 如果他真的用这种方式把她玷污了,那是否意味着亵渎了小欣? 一个翻身,他疲惫的躺到床的另一侧。 浓浓的酒意袭上,他推开怀中被他紧揽的娇躯,独自陷入只属于他的黑暗。 季可亲怔了好半晌。 为什么他会突然停下来? 不过刚刚他的粗暴也的确吓到她了,她不由得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 好吧,是有点吓人,但至少这说明他对她并非没有“性”趣,只是可能今晚真的喝多了…… 当均匀的呼吸声从耳边传来时,她才鼓起勇气凝视着他睡着后的容颜。 唇边还留着浓浓的酒味,那种真实的触感现在回忆起来,不禁令她双颊火热的灼烧。 廷灏,你知道吗?想要叫你阿灏,完全是因为你和我记忆中的阿浩哥哥,好像好像! 第三章 隔天。 身为一家之主的严廷灏带着新婚娇妻季可亲,与阿瑟家族所有的成员来到议事厅召开家族会议。 第一次踏进这间议事厅,季可亲见到眼前情景,怔愣了好一会。 她万万没想到,在这座欧式风格的大庄园里,居然还有这样一处具有中国古典气息的地方。 尤其是挂在正中央那幅写着“森严”的巨幅字画,彷佛象征着不可侵犯的神圣,让人打从心底畏惧和崇敬。 这也是季可亲第一次这么正式的与丈夫家里的人见面。 昨天的婚礼,虽然大部分的家族成员都有出席,但参加的宾客实在太多,她根本没来得及认识他的家人。 就算是两人交往的时候,廷灏也极少把她带到他家人面前,导致她对这个家族的人了解得并不多。 听说原来掌权的老夫人,也就是廷灏的奶奶几年前中风,行动不太方便,只能靠轮椅行走。 所以今天这个场合,她并没有出现。 不远处那个被廷灏成为姑丈的中年男子,名叫杰森·怀特。坐在他左边年长一点的是他的长子安德瑞,右手边那位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则是安德瑞的弟弟克里斯。 诡异的是,他们夫妻一出现,厅内原本有些嘈杂的气氛立即变得严肃起来。 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到她的身上,带着打量和刺探的目光让她有些局促,本能的抓住丈夫的衣摆。 严廷灏微微怔了下,随即露出一脸安抚的微笑,并当着众人的面一把将她扯到身边,亲昵的揽住她的肩头。 即使心里并不怎么把这位新婚妻子当回事,可他也绝不能容忍任何人欺负他所选中的结婚对象。 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迈着优雅步伐,领着他的新婚妻子,堂而皇之的坐到那张象征着权势的主位上。 “我不会浪费时间去介绍这个家族里的每一个成员,因为在我眼中,贡献第一,血统第二,要是有人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做出危害家族的事,随时可能被我扫地出门。” 在场众人,即使对他这句话感到不满,却没有一人有胆量提出质疑。 季可亲被严廷灏按坐在他身边,他的大掌紧紧抓着她的小手,温热的,带着令她心安的抚慰。 “老规矩,家规只有三条。”坐在主位的严廷灏,睥睨的扫视着两旁所谓的家人。 那股不容忽视的王者之风,令人不由在自主的觉得自己矮他一阶。 安德瑞的眼里闪过一抹深深的愤怒和恨意。 他恨这个突然出现在家族里的表兄,更恨他对自己的狠毒无情。如果没有严廷灏,那么他将是最有资格继承阿瑟家族的第一人。 而今年只有十五岁的克里斯,神情中则流露出对这位表兄的崇拜和羡慕,在他的心里,严廷灏说的话甚至比父兄来的有分量。 至于明明辈份比严廷灏高的杰森·怀特,则保持沉默,谦恭的听着这个家族老大的“教诲”。 “第一……”不理会他人的种种表情,严廷灏缓缓开口,“凡是这个家里的人,不管有什么理由,在我面前一律只能讲中文,如果控制不住讲了英文,麻烦你自己聪明一点,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 闻言,季可亲才一脸恍然大悟。 难怪廷灏身边的保镖和助理,虽然大部份都是外国人,却都说得一口标准中文。 只是,好奇怪,为什么会定下这种家规?毕竟家族成员几乎都是纯正的美国人呀。 “第二,做好你们份内的事,不该管的不许管,不该做的不许做。这个范围,我相信你们每个人心里都有数。” 他冷眼扫了一圈那些表面上怕他,心底却在大骂他的亲戚,才又开口。 “第三,就是对一家之主绝对的服从!”讲到这里,他露出嘲弄的笑容。 “无论是谁触犯了以上三条家规,我严廷灏,都会不客气的狠狠对其做出惩罚。” 最后几句话,他说得极为阴狠,也震慑了在座的每一个人。 他们都十分清楚严廷灏说到做到,一旦他们犯了他的大忌,他绝对会让他们痛不欲生。比如正一脸满心忿恨不甘的安德瑞,如今就身受此害。 “好了,今天的家族会议就开到这里,可亲,走吧。”他拉起新婚娇妻的手,扯着她就要向外走。 还没到门口,奥菲丽雅便在女仆的协助下,坐着轮椅出现在这间豪华的议事厅。 她挑剔的上下打量看这个新进门的孙媳妇.一个瘦小的东方女孩。 虽说模样还算可爱,但却幼稚有余,成熟不足。 这样的季可亲,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小儿子,也就是严廷灏的爸爸。 当年,他也是爱上一个来美国游学的台湾女孩,并不顾她反对的讲那个卑贱的女人娶进门。 后来更为了她,甘愿放弃阿瑟家族二少爷的身份,到台湾当什么美语老师。 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在儿子和那女人车祸双双去世后,狠心的将他们年幼的儿子抛下。 她憎恨东方人,更恨那些试图闯进阿瑟家族的东方人。 就算季可亲的父亲是洛杉矶的地产大王,也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面对满屋子的族人,她表情不悦的瞪向严廷灏。“你不为我和你的女人介绍一下吗?” 未等严廷灏开口,季可亲已经露出一张大大的笑容,很亲切的迎了过去,“奶奶,我叫……” 没等她说下去,她就被严廷灏从后面扯过去,并被他丢到了身后,但她可没因此打住。 “我叫季可亲,东欧集团总裁季天诚的女儿,现在也是您的孙媳妇。” 季可亲从丈夫的背后探头望过来,对这老妇人腼腆可爱的笑了笑。 “原来您就是廷灏的奶奶啊!婚前没能亲自拜访您,真是太失礼了。” 对于她善意的笑脸,严廷灏不悦的皱了皱眉,并恶狠狠的回头,瞪了她一眼。 奥菲丽雅则冷冷的哼笑一声,理也不理季可亲,她仰头扫视众人一眼,威严地道:“你们都当我死了吗?今天召开家族会议,为什么没人来通知我一声?” 忍了很久的安德瑞惟恐天下不乱的道:“有人不准我们说,说了,下场可是很可怕的。” 严廷灏皮笑肉不笑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咦?是谁这么嚣张,居然敢威胁备受宠爱的安德瑞少爷?” 语气问的阴狠,令在座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 安德瑞畏惧的低下头,再不敢多吭半声。 收回警告的视线,严廷灏居高临下的看着奥菲丽雅。“亲爱的祖母,别忘了您已经退休了,有些场合,您不来参加会更好。” 他冷冷看了眼老夫人身后的女仆,“莱雅,还不推老夫人回房休息?” 还没给足孙媳妇脸色看的奥菲丽雅急得变了脸色。“伊森,你不要太过分!好歹我也是你的祖母,你竟敢这样对我?太放肆了……” “莱雅,你需要我重复刚刚的命令吗?” 那个叫做莱雅的女仆似乎很害怕严廷灏,瑟缩的应了一声,推着老夫人的轮椅就往回走。 所有人见到这一幕,都静悄悄的不敢说话。 直到祖母辈推走,严廷灏才回头看向众人,冰冷的抛下一句,“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每个人都低下头,不敢与他正面交锋,心底深处却恨他恨个半死。 严廷灏冷哼一声,带着妻子离开。看到这样的情形,季可亲不安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廷灏……这样做不太好吧?我看你那些亲戚好像都很不开心……” “他们开不开心,与我何干?”嚣张自负的口吻。 “可是,中国人有句话说得好,家和万事兴嘛!” 虽然大妈和大姐对她也总露出嘲弄的表情,甚至还会趁着父亲不在时说一些难听的话,但只要她不把她们的态度当回事,情绪就不会受到影响。 严廷灏分神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亲爱的,难道你想在新婚的第二天,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和自己的老公发生争执吗?” “但他们不是不相干的人,而是你的亲人啊!” 那些人明明都是他的亲戚,她不懂廷灏对他们为什么那么刻薄? 他伸手狠狠扯过她的身子,迷人的俊脸附到她面前,“可亲……”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充满了危险。 “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我刚刚说过的家规?记住,在这个家里,你只要扮演好我棋子的角色就够了,至于其他的,你可以不听、不闻、不见!”他的嘴唇轻吻了她一记,“否则,我们两个都会因此感到十分困扰的。” 由于严廷灏的事业太繁忙,所以两人决定取消蜜月旅行。 虽然季天诚对于女婿的决定有些不满,但后来想想,男人本就该以事业为重,只要他肯真心对待他的宝贝女儿就足够了。 季可亲的适应能力很强,她心思单纯,性格开朗,待人也十分友善,很快就博得庄园里一些仆人的好感。 虽说阿瑟家族是个充满明争暗斗的地方,但除了召开大型的家族会议,平日里严廷灏并不容许亲戚们随意进出他所居住的主宅,所以那些妄想兴风作浪的人并没有机会接近季可亲。 不过这样的约束对象显然不包括严廷灏最小的表弟克里斯。 和哥哥安德瑞不同的是,克里斯是家族里唯一喜欢与严廷灏亲近的人。 对于新上任的表嫂,基于爱屋及乌,克里斯表现出了极为浓厚的好感。 “灏表哥的眼光一向很高,我当初还以为他会娶进一个高挑性感的波霸,结果我的表嫂居然是一位东方天使。” 克里斯冲着季可亲忙碌的身影讨好的笑了笑,“表嫂,你是我见过的东方人长得最可爱的一个。” 听到这样的赞美,正在开放式厨房中靠着小点心的季可亲亲切的笑了笑,顺手拿锅刚刚拌好的一碟小菜递到他面前,“尝尝今天的味道有昨天的好吗?” 嫁入豪门无事可做,她天天最大的乐趣便是精心研究各种美味佳肴。 自从上次廷灏带她召开一次家族会以后,便带着助理飞去英国,将她这个娇妻扔在偌大的豪宅里,不闻不问已经整整一周了。 幸好克里斯热情开朗,不时便来到主宅陪着她聊天解闷。 克里斯虽然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但对东方美食却情有独钟,也因此自愿充当表嫂的料理试吃者。 叔嫂两人相处甚欢的场面,被疲惫地拎着行李回到家的严廷灏尽收眼底。 整整七天的分别,没想到远在异国的他,竟会小小的期待与她想见的时刻。 他不否认可亲是个可爱的女孩,对他的迷恋,他也充分感受得到,但他仍不认为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上她。 她身上穿着粉白色连衣裙,披散着一头如丝缎般滑顺的黑发,圆圆大眼眨着无邪的水光,唇边漾起浅浅的笑容,真有说不出来的动人。 不过,克里斯那献媚讨好的表情,看在他眼里就显得刺眼多了。 虽说克里斯是整个家族里,他唯一不太讨厌的人,但他一样无法容忍他的老婆与表弟太过亲昵。 此刻,骄傲自负的严廷灏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这种心态,其实就叫做吃醋。 “灏表哥?你回国了?” 一看到表哥拎着行李站在在门口,克里斯连忙放下叉子,毫无城府的打招呼。 面对他的热情,严廷灏冷哼一声,“据我所知,学校现在应该不是假期,你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鬼混?” 克里斯不以为忤的耸耸肩,“功课不忙,就趁机来表嫂这里混点吃喝。” 季可亲忙不迭地迎过来,露出大大的笑脸,顺手接过他的行李,“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可以提前打通电话,我好去机场接你。” 他似笑非笑的睨她一眼,“我怎么舍得让你这么累?你可是我费尽千辛万苦娶进门的千金大小姐,若是让你受到委屈,你父亲可是会找我算账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她总觉得他这几句话听似疼宠的话里,隐藏着几分嘲弄。 不管廷灏当初娶她的目的是什么,她现在已经是他的老婆,两人是要相互扶共度一生的伴侣,她并不想因为一些小事儿破坏彼此的感情。 这么想着的季可亲乖巧的接过他的外套挂好,又转身倒了一杯热茶,笑嘻嘻道:“克里斯说你的味蕾很挑剔,家里请的出事做出来的菜色你已经吃腻了,所以我才想亲自下厨,做些拿手的饭菜,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一边看热闹的克里斯暧昧的朝严廷灏挤挤眼,“灏表哥真是好福气,表嫂漂亮又可爱,识大体而且又体贴喔。” 严廷灏上前拍了小表弟的后脑勺一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是不是最近手头又没钱出去疯,所以跑来我这里装乖?” 克里斯一脸被说中心事的样子呵呵傻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严廷灏从随身公事包黎拿出一本支票,随意填上一串数字丢给他,假装寒着脸又拍了他脑袋一记。 “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干了违法的勾当乱花钱,否则看我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克里斯忙不迭接过支票,开心的说:“嘿嘿,比起我那抠门的大哥和整天只知道在外花天酒地的老爸,还是表哥最疼我了。” 这也是克里斯为什么会与严廷灏亲近的主要原因。 “拿了你想要的,就早点滚蛋。” 克里斯会意,暧昧的冲着季可亲眨眨眼睛,“瞧,表哥刚从国外回来,就嫌我这个小叔碍眼了,再不闪人, 表哥肯定要醋劲打发的把我扫地出门了。” 说完,未等表哥的大脚踹到他的屁股,他已经一溜烟消失在门外。 “该死的臭小子。”看来他太纵容他了,才让他越来越没大没小。 一回过头,就看到季可亲正笑容满面的望着他,严廷灏无来由的感到心虚。 他知道这个小女人是真心想要当他的老婆,也知道她正努力用各种方式讨好他,博得他的注意。 可惜他们之间的婚姻一开始便是建立在阴谋上。 如果有一天,当她得知他之所以会娶她,不过就是为了一块地,不知她这张单纯的小脸还会不会露出此刻这种无邪的笑容? “廷灏,你要不要先去楼上洗个澡,再下来吃晚餐?” 她就像一只努力讨好主人的小狗,让人的心也不由自主的为她软下几分。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坐了这么久的飞机,我的确想先去洗个澡。” 她立刻开心的点点头,“好,我帮你去放热水……” 刚转过身去,她就看到铺着红地毯的回旋梯上,竟然有只男子手臂般粗细的绿色蜥蜴。 只见它慵懒的趴在楼梯扶手,两只眼睛半睁半阖,下垂的两腮一鼓一鼓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幽深的绿光。 脑袋有瞬间的空白,季可亲吓得转身跑到严廷灏身后。 “有、有、有……有怪兽!” 严廷灏先是一愣,等他顺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当即笑了出来。 “大头,过来!” 他吹了一记口哨,弯下身朝着那只绿色蜥蜴招了招手,也不知它是否听懂了他的话,居然真的从楼梯上慢吞吞的向下爬。 当季可亲看到丈夫将那只长相丑陋的家伙抱在怀中时,她险些一屁股摔倒在地。 “可亲,它不是怪兽,而是我养的宠物,过来,我替你们彼此介绍一下……” “不要不要!”她死也不会过去。 宠物?宠物不都是猫狗这类看上去很可爱、抱起来很舒服的动物吗?怎么会是这一种…… 见她被大头吓得躲向墙角,严廷灏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恶劣性格再次抬头。 “之前它一直被关在我专门为它打造的小房间里,没想到这小家伙这么淘气,居然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自己跑出来玩,可亲,你瞧它长得是不是很可爱?” 他坏坏的抱着怀中的大头凑近她。“大头很认生,你快过来摸摸它,你摸过它之后,让它熟悉你的气味,那它下次看到你时便不会咬你了。” 什么?它还会咬人? 这下季可亲更是吓得浑身颤抖,面无血色,瘦小的身子都快缩进墙角了。 “你怕什么?”他假装不解的又凑近一步,“这么可爱的小动物,你该喜欢它才是。还是说……你根本就没爱心,讨厌养小宠物?” 季可亲慌忙的摇头,圆圆大大的眼内全是可怜兮兮的水汽。“有的有的,我有爱心的,可是……可是我爱的是小猫小狗,像这种看上去很可怕的……你你你……你不要再靠过来……”呜……她真的要哭出来了啦。进门的老管家福克看着少奶奶被吓得浑身发抖、眼泪直流,忍不住轻咳一声,试图制止主子那恶质的捉弄。 “少爷,您刚刚从国外回来,肚子一定饿了吧?少奶奶为了您,这阵子一直很努力的在钻研您的口味。” 还未尽兴的严廷灏有些惋惜的在心底叹了口气,不过旋即又想,反正她已经被他吓破胆,他也从她那张总是无辜可爱的脸上看到害怕、委屈的神色,总算稍微平衡了了他对她不知人间险恶的嫉妒之火。 而且,圣马蒂那块土地没到手之前就把她吓跑了,对他可只有坏处没好处。将大头交给福克后,他一把将浑身发抖的人儿抓紧怀中,按坐在自己大腿上。 “好了好了,我逗你玩的,大头不会咬人,你不要怕,它只是样子长得凶恶一点而已。” 季可亲似乎还没从恐惧中回神,小小的身子一直拼命往他怀中挤,彷佛这样就可以获得安全。 这样的季可亲开始让严廷灏觉得,他是不是把她欺负得太过火了? 抓起她的冰冷的小手,他善心大发的握在掌中揉了揉,“乖乖,没事了,大头已经被管家抱走了。来,笑一个,别再一脸可怜兮兮的。”他哄孩子似的哄着怀中的娇妻,心底则早就被她可怜无助的模样逗得笑翻。 他想,他已经找到最佳的方法,来对付自己的老婆了。 紧紧锁在他怀中的季可亲,完全不知道他心中恶劣的想法,她只觉得,这个有时坏得离谱,有时又把她充得过分的新婚丈夫,和她记忆中的阿浩哥哥,真实越来越像了。 第四章 安静的日子没过几天,便发生一件令人头痛的大事。 那个总喜欢在严廷灏面前装乖的克里斯,居然在警方临检阿瑟集团旗下的某家酒吧时,被当场逮到他吸毒。 阿瑟家族在洛杉矶是个十分有名望的家族,闹出这样的丑闻,不但损及家族的名誉,同时也导致集团股票下跌。 这件事令严廷灏十分震怒,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最受他关注的表弟会做出这种事情。 在克里斯被警方羁押了整整四十八小时之后,严廷灏终于派人带着律师去警局把他保出来。 回到家后,克里斯自然被严廷灏以触犯家规为由,狠狠的痛揍一顿。 奥菲丽雅虽然心疼外孙,但更生气他胆大妄为的接触毒品,头一次认为他是该好好的被教训。 克里斯的父亲杰森,如今还不知道躺在哪个女人的床上享受鱼水之欢;安德瑞则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明显没有把这个弟弟放在心上。 至于其他亲戚,只担心阿瑟集团的股票下跌,会使他们的财富缩水。毕竟他们在集团内虽然没有实权,但每到年底还是可以分到一笔相当可观的分红。 也因此,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克里斯求情。 痛揍克里斯一顿之后,严廷灏并没有就此放过他,而是命令他跪在庭院里自我反省。 已经跪了整整一天的克里斯又累又饿,后背被竹条抽过的地方也火辣辣的疼。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季可亲,觉得丈夫这么严厉的对待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实在有些残忍,所以趁着天色暗下后,她跑到厨房拿了些水和食物,小心翼翼的来到庭院里。 克里斯正跪得双膝生疼,但又不敢私下偷懒。如果灏表哥不开口让他起来,他是死也不敢随便起来的,只不过他也真够倒楣,因为好奇第一次吸毒居然就被警方当场逮获…… “表嫂?”当月色高挂时,他看到一抹鬼鬼崇崇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嘘!”季可亲冲他比了个噤声手势,轻手轻脚的将食物送到他面前。 “我知道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现在一定很饿,趁着没人看到,你快把这些吃了吧。等你表哥火气消一点,我再帮你向他求情。”对季可亲来说,这种不人道的惩罚实在应该被谴责。她小时候犯错,父亲都只是把她叫到书房里叨念几句,只要她双眼一红,父亲就会心疼的把她抱进怀里温柔呵护。 别说从没挨过一记耳光,就连重话都很少听到。 克里斯被她这种雪中送炭的行为感动得几乎要痛哭流涕,忙不迭接过她递过来的食物,狼吞虎咽起来。 “你吃慢一点,小心噎着。” “嗯嗯……还是表嫂最疼我,哪像表哥……”他一边吃一边含糊说着。 “吃得很愉快嘛?看来那顿抽竹条似乎没让你受到太多教训。” 突来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 再仔细一瞧,开口讲话的人,不是严廷灏还会是谁? 克里斯吓得忙将口中的食物吞咽入腹,眼中全是对表哥的畏惧。 季可亲也慌了,“廷灏,你……你不是睡着了吗?” “所以你就胆大包天的给这臭小子偷送吃的来?” 她一脸做错事的绞着手指,“我只是觉得克里斯太可怜了嘛……” “难道他吸毒不该接受惩罚吗?小小年纪不学好,竟敢跑到酒吧那种场合吸毒,还把整个阿瑟家族的名誉也一起赔进去?光是抽他一顿竹条和罚跪,我还觉得太轻了。” “可……可是……”季可亲嗫嚅着,还想说些什么。 严廷灏冷下俊脸,“还可是什么?”他走到她面前,一把扯住她的手腕,恶狠狠的瞪着她。“你忘了当初说过的家规吗?不该管的别管,不该做的别做,你是不是也想尝尝家法的滋味?” 季可亲被他吼得直想哭,“可是……家庭暴力是不对的嘛!管教小孩子有很多方法,况且我相信克里斯已经受到教训了。” “他有没有受到教训由我说了算,至于你……”他冷酷的眯起双眼,突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我相信你很快就会知道惹火我的下场是什么。” 不一会,季可亲便被严廷灏抱进房里,丢上豪华大床,他恶狠狠的反手将房门锁紧,转身就看到那个饱受惊吓的小女人正满眼畏惧的看着他。 又是这种楚楚可怜、小动物一样的目光。 每当她露出这种表情时,他都会不经意想起小欣。 这让他的心情变得异常浮躁,想要狠狠欺负她一顿的欲望也更加强烈。 他不客气的低吼,“还不转过去乖乖趴好,把屁股翘起来?” 季可亲听到这种命令,俏脸立刻涨红,她害怕的摇了摇头,“你不可以打我,我……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她的话险些将她逗笑,但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严,他还是瞪着眼,没给她好脸色。“谁说只有小孩子犯错才被打屁股,你最好听话一点,这样我还能对你手留情,否则……哼哼!” “可是我没有犯错。”她觉得自己很委屈。 “这么说来,你是想反抗我这个一家之主了?”他危险的眯了眯眼,喉间发出一阵警告的轻哼。 季可亲被吓得不轻,她从小到大没挨过打,就算大妈和大姐再讨厌她,她们也不敢碰她一根头发。 可现在……她却要被自己的老公打屁股?这种画面只要稍微想一下,都让她觉得丢脸。 但……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十分不好惹,他连他表弟都可以狠下手痛揍,更何况自从她嫁进来之后,他对她好像都不太重视…… 想到这里,她圆滚滚的大眼内瞬间布满了水气。 畏惧于他危险的凝视,也害怕即将到来的疼痛,她带着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慢吞吞的转过身。 一开始还气个半死的严廷灏,早被她小脸上哀怨可怜的模样搞得怒气全消。 优美的身形曲线近在咫尺,伏在床上的身子不停地发抖,隐隐约约中,他还是听到她无助隐忍的哽咽声。 不轻不重的一巴掌落在富有弹性的小屁股上,还没下重手,那小东西便“哇”地一声哭出来。 严廷灏先是一愣,随即一把将她扯进怀中。 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被他用力拥住,她一下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泪眼汪汪的抬头看他。 他带着戏谑口吻,边抚着她泪湿的脸颊,边笑道:“还说不是小孩子?才被老公打一下屁股,就哭得这么难看。” 看到他露出笑容,她知道这顿“手板炒肉丝”大刑似乎过去了。 虽然刚刚他只是象征性的打她一下,可是被他吓得直打颤的一颗心却忍不住抗议。 严廷灏这个总是喜欢吓她的混蛋,每次都要把她惹到哭才开心。 她第一次鼓起勇气恶狠狠的瞪向他,用无声的沉默来对他恶劣的行为表示抗议。 气鼓的双颊,愤怒的大眼,饱含委屈的神态,不但没有令严廷灏产生半点内疚,反而被她这副俏丽模样惹得欲火上升。 男人的身体有太多时候不受思想控制。 怀里这个比兔子还可爱的女孩,早在第一眼看到她时,他就想用最残暴的方式把她拆吃入腹。虽然他曾不止一次按捺住内心深处的渴望,可此时此刻,他完全不想再忍耐了。 倏地一把扯开她的睡衣衬衫,他隔着内衣揉搓她的酥胸,另一只手绕到她身后,轻轻一挑,内衣扣松脱,他的大掌直接探进内衣里。 季可亲没料到他会这样做,双颊蒙上害羞的红彩,别过脸去不敢看他。 “你羞什么?别忘了我们可是夫妻,你不让我打你屁股,总该尽尽妻子的责任,满足一下你丈夫的生理需求吧。” 不理会她抗拒的低吟,他顺着她柔嫩的脖子往下吻去。 怀中的娇躯散发着牛奶沐浴乳的香味,她浑身上下的肌肤都洁白如凝脂,娇嫩得令人爱不释手。 当他的大掌不经意触及她的后背时,她眼底露出不可错辨的惊慌。“不要。” 他皱起眉哼了一声,“你敢说不要?” 眯了眯眼,他霸道的将她压趴在腿上,没想到却意外看到她线条优美的后背上,一大片刺眼的深褐色烧伤疤痕。 他心猛然一震,食指轻轻触摸着那些丑陋的痕迹。 季可亲又惊又羞,小脸埋进他的怀中,“别看,很丑。” 那些深浅不一的疤痕,出现在如此细嫩白皙的背上的确有够刺眼,可不知为什么,这样的画面不让他觉得狰狞,反而倍感心疼。 “怎么伤到的?”细长手指在褐色痕迹上轻轻抚摸。 “唔……”痒痒的,凉凉的,他的手指轻轻划在她背上,让季可亲觉得害羞又暧昧。 可是一想到背上的这些伤痕,却让她心底很难过。 当年发生火灾时,她不顾一切的朝阿浩哥哥扑过去后,再醒来,阿浩哥哥就从她的世界消失了。 如果不是背上这些疤,她几乎要怀疑阿浩哥哥是否真的曾出现在这个世上。 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亲那些凹凸不平的痕迹。 “你不想说,我就不逼你,我只是想告诉,它们一点都不丑,倒像极了完美的艺术品。” 季可亲忍不住一怔,随即甜蜜的笑了。 她这个老公,虽然有时候凶巴巴的,但……其实是个很体贴的人呢。 叼根烟,站在窗前的严廷灏,俯瞰着阿瑟集团总部大楼下的车水马龙。 他第一次在工作的时候失神了,而造成他失神的主因,就是办公桌上躺着的这张报纸。 头版的标题下得很耸动:联姻背后的政治阴谋。而里面的内容更精彩,居然将阿瑟集团与东欧集团联姻的目的都揭露了出来。 虽然他当初和季可亲结婚,的确是为了圣马蒂那块地,但他也不高兴这个事实被公诸于众。 看来那个喜欢在背地里搞小动作的人,正竭尽所能的破坏着他目前的和谐生活。 哼!安德瑞那个混蛋不会真以为报纸上这些所谓的内幕,就足以打击他了吧? 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他转过身捻熄烟蒂,走进来的是他的助理萧毅,对方很开心的将一份文件拿给他。 “圣马蒂的土地产权被我们拿到了,看来您与东欧集团的二小姐联姻,果然是押对了宝,季天诚对这个女儿的重视程度非同一般啊!” 严廷灏看着眼前的文件,那是他费尽苦心、精心算计才得到的战利品。成功拿到这块土地,就等于源源不断的美金滚进他的帐户。 原本应该开心的,但在想到季可亲那张天真无邪的面孔时,他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忍。 那个可怜的女孩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这场婚姻对她而言,可能意谓着幸福的开始,可对他来说,她的存在不过是他得到圣马蒂土地的筹码。 萧毅看到老板并没有如往常一般露出愉悦的表情,又瞄到办公桌上那张标题耸动的报纸,忍不住压低嗓音说:“您是在担心夫人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吗?” 事实上,当初他也没想到一向视女人如空气的老板,会选择用联姻的方式来达到商业目的。 被人说中心事的严廷灏目光冷了几分,“有什么好担心的?不管她能否接受,这些都是事实。如果她对此产生怨恨,我不介意立刻与她解除婚姻关系。” 只是最后几个字说出口时,心中的一角,竟像被某种尖锐的利器划过,瞬间的疼痛,差点让他遗忘了醒来的目的。 这可不是好现象!他立刻警觉起来,绝不容许任何人来影响他的情绪。 带着连自己也搞不清楚的复杂心情驱车回到家时,就在花园中翠绿的草坪上,他看到他的娇妻穿着可爱的娃娃装,坐在一座用花朵布置得美美的秋千上荡来荡去。 旁边几个佣人,正对着那个笑得灿烂的女孩露出和善的笑容。 老管家福克也是满脸宠溺的将切好的水果以及饮料,放在不远处的休息区。 这样恬静的一幕,令严廷灏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她就像童话世界中的公主,连脸上的笑容都是那么无忧无虑,干净得一尘不染。而他呢?却是个内心深处充满算计的恶魔。 “伊森,你太过分了!好歹克里斯也是我们怀特家的孩子,你凭什么未经我们的同意就把他送去军校?” 安德瑞突然冲进来大吼,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就连眼前原本柑谐温馨的画面也因为他的出现而破坏殆尽。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指责,严廷灏敛下冰蓝色双眼,“我说过多少次,不准叫我伊森这个名字!如果你还有记性的话,下次最好不要再让我提醒你。” 他冷冽的瞪着安德瑞,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还有,把克里斯送去军校的确是我的主意,不过那又怎么样?别忘了他今年才十五岁,却已经学会了吸毒和堕落。 你父亲每天只顾着玩女人,而你呢?整天只知道动鬼脑筋和我争夺阿瑟家族的财产。问问你自己的良心,你可有把克里斯当成弟弟管教过?如果不够资格估人家的兄长,就给我闪闪远点!” 说完,他一把将对方推开,“滚!我不想看到你,否则我发誓,连你背着我私下成立、以你外面女人的名义开的那间破公司,我也会毫不留情的连根拔起。” 安德瑞没料到他连这件事也查到,脸上露出些许畏惧。 他的确没有兄弟爱,他却也不甘心严廷灏每次都专断独行的插手怀特家的事,弟弟在被他狠揍一顿之后被送去军校,从头到尾,他这个做兄长的居然没被知会一声。 他不喜欢这种事事都受他人摆布的感觉,所以才在阿瑟集团拿到圣马蒂那块土地时,向记者透露两家当初联姻的真正目的。可显然他所做的一切,并没有为自己扳回一城,反倒被对方无情的掐住处喉咙威胁。 害怕严廷灏的说到做到,带着几分不甘,安德瑞气急败坏的转身离开了。 而这边发生的骚动,引起不远处季可亲以及仆人们的注意。 收回冷冽的目光,严廷灏刚要走过去,就看到花园的石桌上,摆放的正是今天的报纸。 有那么一瞬间,他就像一个被发现做错事的孩子,狼狈的想要湮灭证据。 哼!安德瑞那个蠢材,这次的确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既然早晚都要面对今天的到来……深吸了口气,他原本还有一丝良心不安的心,竟一下变得平静了。 反正他和她从来都不是同个世界的人,他也没期望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会有多正义。 这样想着,所有的心虚都被他踢到外太空,他面色不豫的瞪向妻子,“过来!” 季可亲明显被他吓了一跳,表情瑟缩了下,不过还是很乖巧的从秋千上跳下来。 走向他,天使般可爱的脸上露出毫无心机的笑容,她故意忽略他脸上的不快,指了指那座秋千。 “廷灏你看,那个秋千是我从地下室找到的,没想到放在花园里还满适合的。福克说,地下室里有很多好玩的宝贝,如果我喜欢……” “季可亲!”他突然打断她的聒噪,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她。 她先是吓了一跳,接着歪了歪头,笑眯眯的举起右手,“有!” 很调皮、很可爱,无论是谁,都忍不住会因为这样天真的神态而露出笑容。 想到这样一个充满阳光的女孩却被他当作筹码娶回家。严廷灏突然有丝不忍。 与其继续欺骗她,不如趁着彼此感情还不够深厚的时候,放弃她。 咽下胸口的沉闷,他故意冷下脸,粗声粗气道:“今天的报纸你都看到了?” “呃……”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石桌,“嗯……” “你不想说什么吗?”他捺着性子问。 她摇摇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无辜装傻的模样,让严廷灏怒上心头,这女人什么意思?难道是在等待他的解释和坦白吗? 哈!别作梦了! 他严廷灏就算被人指责手段卑劣,他也不会为此皱一下眉头,遑论多作解释。 “不管你怎么看待我们的婚姻,我都必须对你说,其实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喜欢过你。” 见她唇边的笑容未退,他知道她一时间肯定无法消化这个事实。 狠下心,他继续道:“报纸上说得没错,当初之所以把你娶回来,完全是为了得到你父亲要拍卖的一块土地。” 季可亲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这同时也一点一滴的挫折着他的心。 今天的天气温暖宜人,阳光明媚空气新鲜。树上的鸟儿在轻叫,艳丽的花朵散发沁人的芬芳。 可他却像个在残害小红帽的恶儿狼,毫不客气的将自己心底最黑暗的一面完全坦露。 他知道自己的坦白对她来说有多残忍,但他不想一直这么欺骗下去。 他故意在她面前掏出香烟,叼了根烟后点燃,带着不可一世的倨傲神情。 “如果你想恨我就恨吧!总之,我严廷灏就是个混蛋、是个恶魔,我憎恨自己的祖母,没有兄弟爱,你刚刚也看到了,我对这个家族里的每个人都无情。” 一口烟雾吐在她白皙的小脸上,他又露出那种坏坏的笑容。 “而且啊,我不只对别人很坏,还有强烈的暴力倾向,谁要是违背我的意思,我下手一点也不会留情,上次你说我对克里斯太严厉,我更残酷的手段你还没见识呢。” 他赤裸裸的将自己最卑鄙、最阴暗的一顼展现出来,相信只要把自己的人格贬到最低,眼前这个比天使还要纯洁的女孩,就会畏惧、就会厌恶,然后想也不想的离开他。 “如果你想离婚,我可以给你一笔可观的赡养费,虽然身为地产大亨宝贝女儿的你可能不需要,不过这是我唯一可以做的补偿,如何?” 他深吸一口烟,表面装作不在乎,内心其实充满挣扎,既希望她早点认清事实离开这个恶魔的巢穴,另一方面,又舍不得这个为他阴暗心灵注入一丝光亮的天使真的展翅高飞。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以为她会激动的甩他一耳光,然后大哭离去时,她竟然可怜兮兮的垂下眼睫,缓缓的摇了摇头。 “可……可我不想和你离婚,我也不要你的补偿。” 这句话险些令严廷灏被手中的香烟烫着。这个笨丫头,他难得善心大发,她却傻得要留下来和他这个恶魔继续周旋?他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弹掉烟蒂,他装出恶狠狠的模样瞪她。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讲话?我说我娶你不是因为爱你,所以对你也不会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俊脸突然凑到她面前,“一旦你犯了我的大忌,就算你是女人我照样狠狠揍你,你不会忘了克里斯这个前车之鉴吧。” 相信天底下没有一个女人喜欢有暴力倾向的男人,只要她能被他吓走,就算自毁形象也无所谓。 因为他不想污染这个纯洁的女孩,在她还保有眼前这份纯真的时候,他决定……放她自由。 等了半晌,她不但没哭着转身,反而十分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走!” 赖皮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当年的小欣。 阿浩哥哥,如果你讨厌我,你可以打我、咬我,总之,我是不会走的。 不再只有负面的情绪,从她的身上他看到小欣的蚊子,也让他从过去温暖的记忆片段得到些许救赎。 他知道自己这番冲动又严厉的话肯定把她吓坏了,可这个小东西,却勇敢的和他僵持,没有被他吓跑。 眼看她眼里的泪水就要滴落下来,他突然觉得自己没法再使坏了。 “你……你真的不走?” 听出他语气中的松动,季可亲用力点头,就怕慢一步会让他改变主意。“不管报纸上写什么,都是那些记者有胡乱编造,我只知道我现在是你的妻子,而你是我的丈夫。” 严廷灏心头一颤,不禁为她的话动容。“你不怕我再拿大头吓你?” 她犹豫了一会,摇摇头,“我……我会试着接纳大头的。” 故作勇敢的模样让他差点笑出来,继续冷着俊脸说:“还有,你不怕自己再犯错,被我打屁股?” 她再次犹豫了一会,用力摇摇头,“我保证以后不会犯错。” “你也保证未来我说一你不说二,我让你向东你绝不向西?” 他不信天底下会有这样逆来顺受的女孩,更何况这位季二小姐还是在豪门中长大的天之娇女。 谁知她竟忙不迭的点头,死命地抓着他的衣袖,“会的、会的,我保证会乖乖的,以后只听你的话。” 被她这样一搞,严廷灏早就动摇的心更是一面倒,放她走的决定不复存在,而且忍不住的,又想捉弄她。 他似笑非笑道:“既然你说会对我唯命是从,那么就让我来考验一下你的诚意。今天中午我吃了顿很特别的法国菜,有鱼、有虾、有萝卜,味道很美味,晚上我还想吃,如果你无法做出我想要的口味,你就要授受惩罚。” “那……如果我做出你想要的口味,你……你就不赶我走了吗?” 她问得很可怜,目光小心翼翼等着他的回答。 严廷灏哪还值得赶走她,虽然他不爱她,但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不讨厌她。 身边有像季可亲这样的女孩陪着他,不时的欺负她一下,捉弄她一番,有时候也满有趣的。 可他不想告诉她,继续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这有趣多了。“是的,只要你让我满意,我就大度一点,不赶你走了。” 他话一说完,就感到一双柔嫩手臂环过来,并压低他的头,在他没搞清楚状况时,她已经踮起脚尖吻上他。 灵巧小舌在他口腔中来回咂弄,似乎在努力寻找着什么线索。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红着脸慢慢放开他道:“三文鱼、小龙虾、红萝卜,还有一点点花椒跟陈醋的味道……虽然你抽了烟,可我还是尝到了。”她后退一步,“你等我!我马上做给你吃。” 说完,她飞快的转过身,奔向主宅的厨房。 严廷灏依旧愣愣的站在原地。 福克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轻叹一口气道:“少爷,少奶奶很可爱,你不要总是欺负她。” 他回过神,抚着被她强行吻过的唇,不自觉的勾唇笑了笑。 第五章 季可亲作了个梦。 梦中,她回到童年,在那间老旧的育幼院中,她看到了她的阿浩哥哥。 两人牵着手,在后院的那艘旧木船内彼此依偎。 他曾说,等他们长大后,他会带着她坐在真正航行于海中的大船上看星星。 可慢慢的,梦里阿浩哥哥的脸孔被严廷灏取代,他们的长相重叠,让她变得迷惑而担忧。 “阿浩哥哥,你在哪里?”她挥舞着双手,想要寻找白云的记忆。 梦里,严廷灏那张带着坏坏笑容的俊脸突然放大。 “你这只小鼻涕虫最好给我看清楚,我是你的老公严廷灏,以后不准再找你的阿浩哥哥,否则我就不要你。” “不要不要……” 男人的威胁把她吓坏了,她急忙抓着他的衣袖,紧紧的握住,怎么也不肯松手。 “喂,你抓得我好痛……” 一样的外表,声音却带着几分轻柔低哑,陌生得让她害怕…… “醒醒、醒醒,你不要抓我抓得这么用力啦!” 某个不满的声音终于让季可亲从混沌的睡梦中惊醒。 她迷迷糊糊的从石椅上坐直身体,梦里的画面仍盘踞在她脑海,直到现在她都还在害怕哪天丈夫一个心血来潮,又会提出离婚,然后把她超出家门。 虽然廷灏口口声声说娶她,只是为了得到她父亲手中的一块地,对她的态度也很坏,总喜欢欺负她,偶尔还会把她气哭。 但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他当成自己最亲密的人,她想要和他厮守一辈子,她想为他生几个可爱的小宝宝,她想在他痛苦时安慰他,在他开心时陪伴他。 就算当初她会想嫁他,有大半是因为他很像阿浩哥哥,现在那都不重要了。 她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眼前竟有一名陌生的男人。 他年纪似乎只有二十几岁,标准的娃娃脸,长得和善也很亲切。 他正有趣的打量着她。“洋娃娃睡醒了吗?” 季可亲东瞧西望,最后才发现这个人是在跟自己讲话。 “你是谁?”她满脸不解。 然而那男人却只好奇地看着她,久久没得到对方的回答,季可亲不满的皱鼻子,“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如果你是小偷的话,我警告你最好马上离开,否则你被福克发现就糟糕了,他可是空手道黑带的高手。” 对方被她这番话逗得哈哈大笑,“廷灏是从哪里找到你这么可爱的活宝?” “呃?”她闻言不禁愣住。 “姓莫的,你想趁着男主人不在,调戏比小猪还单纯无知的女主人吗?” 不远处,传来严廷灏懒洋洋又带着威胁的警告。 对方则笑着上前轻捶他一拳,“朋友妻不可戏,兄弟妻不可欺,我可是在中国传统礼教下被薰陶大的小孩。” 季可亲发现丈夫和这陌生男子的关系似乎很不错,可当她听到丈夫对自己的形容,却立刻皱起小脸。 她觉得自己被他看扁,当她想开口为自己辩驳时,却换来他一记挑眉。 那表情就好像在说:怎么?你有意见? 很快地,她便不甘愿地的缩回双肩,就算她有意见,她也很孬的不敢同他提起半句。 直到一只大手霸道的将她揽进怀中,她才听到丈夫向那个人介绍道:“我的老婆季可亲。可亲,这位是我表哥,莫家洛。” 季可亲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比丈夫年轻的男人,居然会是虚长他两岁的表哥。 据说莫家洛是廷灏阿姨的小孩,今年已经三十二岁,至今未婚。 当然,季可亲不知道的是,严廷灏的母亲与阿姨因为自小失散,所以严廷灏一直到看了母亲的日记才知道,原来他还有个阿姨,所以等到羽翼渐丰时,他才开始打探这位阿姨的下落。 巧的是,他阿姨也从未放弃找回唯一的妹妹,虽然等她终于打探到妹妹消息时,妹妹和妹婿已经过世,但自从知道还有个外孙在人世,她不放弃的继续找人。 可惜等她找到圣心育幼院时,他已经被祖母派人接回美国,而他则是派人去圣心育幼院找小欣时,意外发现有人在找听他的下落,那个人就是他阿姨,他们才因此相认。 不同于对待阿瑟家族那群豺狼虎豹的态度,在莫家洛这个表哥面前,一向被人称为恶魔的严廷灏难得流露出几分对亲人的温情。 莫家洛不仅是个很有名气的漫画家,而且还是个超有冒险精神的探险家。他才刚从热带雨林探险回台,可一从母亲口中得知,表弟严廷灏居然不声不响的在洛杉矶结婚了。 他这个行动力一流的冒险家,又马不停蹄的飞来洛杉矶,想瞧瞧自己的表弟媳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他那一向视感情如粪土的表弟走进婚姻殿堂? 就这样,他无预警的出现了。 简单的一番介绍之后 ,季可亲对莫家洛……包包里翻出来的漫画稿产生极其浓厚的兴趣。 “你很喜欢看漫画?”莫家洛对于这位长得比天使还可爱的表弟媳很有好感,言语间也不由自主的亲切几分。 正一页一页认真翻阅的季可亲忙不迭点头,并奉上一脸无邪的笑容。 “很拙象的画风,可以看出画者的功力十分精深。虽然漫画的内容状似搞笑,其实具有讽剌意味,这个画把人类最丑陋的一面表现得淋漓尽致,深入骨髓,很有教育意义。” 这番话令莫家洛十分意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天真的小丫头,居然会一眼看出他画作的意涵。“难怪廷灏会把你娶进家门,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孩。来,快跟我说说,你在我这几张画里还看出什么来了?” “你的画?你是说这些漫画都是你画的?” 莫家洛笑咪咪的点头,“怎么,难道你没看出来我有一双漫画家的手吗?” 季可亲又是震惊又是兴奋,就像找到知音,兴致勃勃的开始与他讨论自己对这几张画稿的见解。 两人一见如故的场面,看在严廷灏眼中却是刺眼极了。 虽说家洛是他表哥,而且他也坚信对方绝对不会对可亲产生半分不该有的念头,可目睹他们热络的交谈,完全把当成空气一样,感觉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让他十分不爽。 最糟糕的是,那个把他抛弃在一边的人,还是向来对他言听计从的妻子。 他忍不住吃味的清咳几声,寒着脸走到两人中间。 “你们两个聊得还满投机的嘛。” “廷灏,看不出来你老婆对漫画很有研究,这几张画稿可是我去日本参加比赛的作品,只有真正的鉴赏家才能看出其中的意味。” 季可亲被莫家洛一夸,两颊不由得羞红几分,“其实我只是随便说说的……” 她忍不住偷偷看了丈夫了眼,就像一个被人赞赏的孩子,急于想要从最在乎的人眼中看到对她的认同。 可让她失望的是,严廷灏对此不屑的哼了一声,就不客气的挤到两人中间,硬生生的将原本热烈讨论的两人隔开。 “她就是一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哪会懂得什么画?” 被他一番贬低,季可亲心情瞬间沉了下去。 在他眼中,她永远都被定位成没用的千金大小姐,可是—— 他的每一件衬衫、每一条长裤都是她亲手熨好的;他每天的早点和晚餐也都是她亲自准备的。 为什么他还要在外人面前讽剌她?更何况……连漫画家的莫家洛都认同她对漫画的精辟见解,他为什么还要这样打击她? 季可亲不懂,不代表莫家洛也不懂。 表弟眼中赤裸裸的嫉妒早在刚进门时,他便看得清清楚楚。 这家伙嘴里不把老婆当回事,眼神中的在乎却骗不了人。 表弟的个性莫家洛心里很清楚,既然他想用这种嘲弄的方式来表达对老婆的在乎,那么他自然也乐得躲在一边看热闹。 “当我从老妈口中得知你结婚的消息,还以为她在跟我开玩笑,没想到你这家伙还真的想开了。”笑嘻嘻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没能亲自参加你的婚礼,真是令人遗憾。” 严廷灏优雅沉笑一声,“说这些话多虚伪,直接把结婚礼物送过来才最实惠。” “放心,表弟结婚,我当然有精心为你准备一份大礼。” 说着,他从大大的旅行袋中掏出一个小笼子,笼子上还盖了层蓝色的布。 拍了拍小笼子的顶端,他笑得异常温和,“这是我从亚马逊丛林专程为你带回来的结婚礼物。” 季可亲好奇的伸长脖子,小小声道:“这是什么?” “我表哥送的东西来很有新意。可亲,你去帮我拆礼物,看看表哥送我们的东西你喜不喜欢?” 早在莫家洛拿出小笼子时,严廷灏便已将里面的东西猜个八九不离十。此刻看到单纯无知的娇妻一脸兴致勃勃,他不由得起了恶作剧的念头。 “好啊、好啊……我看看。” 未等莫家洛出言阻止,她已经凑到笼子前,一把揭开蓝色的布,满心期待会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宝贝,结果—— “啊!” 当一条眯着黄豆眼的眼镜蛇直朝她吐蛇信的时候,季可亲很没出息的被吓得尖叫一声,想也不想的转身逃到严廷灏面前,一头扑进他怀里,“有蛇,有蛇!” “哈哈哈!”霸道的将人揽个正着,严廷灏丝毫没有罪恶感的哈哈大笑。 不理会一旁表哥不赞同的皱着眉,他伸手敲了敲她的头,“你怕什么?那不过就是一条眼镜蛇而已。” “眼……眼镜蛇是有毒的。”别以为她什么都不懂,那浑身滑不溜丢的恶心家伙明明很可怕。 “它被关在笼子里,就算有毒又咬不到你。” “可是它很可怕……” “怎么会?你瞧它长得多可爱?皮肤黄黄亮亮的,眼睛的光芒那么锐利,舌头又细又长,颜色还很红艳。可亲,来,你快瞧瞧……” “不要不要!”小脸死埋在他怀中,季可亲怎么也不肯抬头。 “你敢说不要?当初是谁答应过我,说自己会努力接受我喜欢的宠物?” 怀里的身子微微一颤,传来一阵闷闷的声音,“我只答应你,会慢慢接受大头。” “我准备把这只只爱的小东西取名为小亲。来,可亲,认识一下我们家里的新宠物吧。一会我把它拿出来,你摸摸它,慢慢就能培养出感情了。” “廷灏,你别吓她了,你没看到她已经被你吓得连声音都在发抖了吗?” 看不过去的莫家洛受不了的将笼子重新用蓝布盖好,顺便狠狠瞪了玩得正兴起的表弟一眼。 这家伙吃醋就吃醋,干么用这种变态的方式欺负人家小女生? 严廷灏却不以为意的咧嘴继续笑,“我哪有吓她,我不过是想趁此机会努力培养我们夫妻间的情趣,没想到她却怕到这种地步。不过没关系……” 他恶劣的坏笑,“为了让我们可亲以最快的速度接受新宠物的到来,今天晚上就让小亲住在我们的卧室里,和我们一起睡吧。” “什么?” 很怕! 她真的很怕! 季可亲没想到丈夫真的把那条命名为小亲的眼镜蛇拎到他们的卧室。 虽然被笼子关着,但揭开蓝布后,她无时无刻都见它凶狠的向她吐着蛇信,那泛着幽深黄光的眼睛更看得她头皮发麻。 “廷灏,你把它拿出去好不好?”这已经是她今天晚上向他发出的第一百二十次请求了。 沐浴后的严廷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性感迷人的气息,一头深棕色湿发凌乱的披散,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潇洒不羁。 可无论他再怎么有魅力,季可亲此刻只觉得她这个老公是个道道地地的恶魔。 他穿了一套纯白真丝睡衣,慵懒的拿着羽毛逗弄笼子里的小家伙一阵后,回头对她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之前是谁说会努力接受我喜欢的一切宠物?” “是我没错啦……可是它不是宠物是怪兽……”季可亲觉得自己之前就是太软弱了,才会每次都被他恶意欺负。 她嘟嘴抗议的模样看在严廷灏眼中,真是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双腿间的某处因为她那诱人的娇态,竟开始慢慢膨胀,血液也不受控制的开始往那里集中。 这小东西果然是他的克星! 他开始盅惑她,“可亲,你要是真这么怕,这个房间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我的怀中,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不把它放出来,也不让它靠近你。” “不要!”她躲他躲得老远,死也不想靠近他。 把玩着蛇笼,他懒懒的睨向她,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你敢拒绝我?”说着,手指慢慢移向笼上的锁链,“那么我只能把它放出来,让你们两个做一些亲密接触了。” “不要、不要,你别放它出来……”被他吓得花容失色,她急匆匆跑过去一头扑进他怀中,死命的抱着他,再也不肯让他接近那只笼子。 严廷灏心底大乐,脸上却显得冷静自如,他拍了拍她的脸颊,装模作样道:“这才乖嘛!” 他沿着她瘦削的背部一路向下抚模,当修长手指移动到她的翘臀时,他忍不住压着她贴近他欲望的中心。 察觉他的生理反应,她红着脸想要躲开,却被他更用力压紧几分,“不准乱动。” 俯下身,他亲吻着她粉嫩的唇,细细品尝着她唇间散发的薄荷清香。 这个可爱的小东西,是他明媒正娶,在法律上有着夫妻之名的老婆。 虽然一开始两人的婚姻是建立在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上,但多日的相处,他已慢慢发现她的好。 所以,当她和家洛相淡甚欢时,他才会心情抑郁,继而比平日更坏心眼的捉弄她。 他是个自私的恶魔,讨厌自己的所有物脱离掌控,即使明知道她和家洛之间根本没什么。 吻得她几乎快喘不过气,他才慢慢把怀中人抱坐到大腿上,轻柔的帮她整理散乱的发丝。 “你觉得我表哥是个怎样的人?”问话人的声音很轻也很柔。 被他吻得心神大乱的季可亲根本没意识到他话中有话,只想到莫家洛那张娃娃脸上总挂着亲切的笑容。 “他是个好人,又温柔又亲切,而且还会画漫画,将来嫁给他的女人一定很幸福。” 无心的一句赞美,却换来一记拧痛。 她立刻低叫一声,捂着被人重重拧了一下的翘臀,不满的瞪他,“你干么掐我?” “你意思是说,嫁给我的女人就不幸福了?” 她委屈的嘟嘴,“是你让我说的,再说你表哥本来就很不错嘛。” “哼,别忘了那条被你叫做怪兽的眼镜蛇就是他送给我们的结婚礼物,如果他是好男人,干么要送只怪兽给我?”恶狠狠的咬了她耳垂一口,某个化身为恶狼的男人眯起双眼,“这说明你以貌取人,善恶不分,该罚!” 说完,猛地将她压到身下,又是咬,又是舔,整得可怜的季可亲哀哀求饶。 当他的舌尖再次闯进她的口中时,被惹的小女人终于反扑,狠狠回咬一口。 微一吃痛,严廷灏有些不敢相信一向对自己逆来顺受的妻子居然也懂得反抗了? 冰蓝色瞳孔顿时幽深几分,他喉间发出一阵警告似的重哼。“没想到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啊。” 抚着被她咬破的嘴唇,他看着她气喘不已地仰躺在床上,发丝披了满床,小脸泛着明艳光泽,两颊粉嫩,睁大的眼睛闪着动人的光彩。 回过神时,季可亲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完了!这次她肯定死定了! 眼看着大恶狼不怀好意的向自己看扑来,她尖叫着转身就逃。但还没等她跳下床,玉足已经被一只大掌攫住,往后拖了回去。 “惹了祸就想逃?哼哼,天底下可没那么便宜的事……小亲亲,这次你可真要倒大楣喽。” “哇啊!老爸救命,佛祖救命……” 这天晚上,负责轮值的女仆和在这座庄园工作整整十七年的老管家,都清楚的听到由主卧室传出来的打闹声。 慢慢的,那打闹声慢慢变成暧昧的嘤咛,直到夜深人静,房里似乎还不时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 看来,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可真是一个不眠之夜啊。 第二天清晨,严廷灏神清气爽的从卧室里走出来,来到了餐厅。 看到他满面貌春风,整整一夜没睡好的莫家洛忍不住出言调侃。“看来你们夫妻的感情生活很协调嘛!” 严廷灏这该死的臭小子,不但把他安排到与他们只有一墙之隔的客房,还故意在“办事”的时候制造那么大的动静。 他好歹也是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听了一夜妖精打架声,孤枕的他最后只能靠冲冷水澡来平息体内的燥动,闷啊! 显然没有半分愧疚的严廷灏心情很好。昨晚那个小女人被他折腾到下半夜,现在还躺在床上没起来。 知道她被自己累惨了,所以他特别吩咐福克别让人进房里打扰她。 看到表哥脸上明显的黑眼圈,他忍不住调侃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见你动结婚的念头 ?还是说……”他坏坏的凑过去挤了挤眼,“你早就发现其实自己爱的是男人,怕阿姨伤心才一直不敢出柜?” “滚!”莫家洛一手推开他可恶的嘴脸,“别把你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这样很缺德。” “噢?莫非你昨晚真是大受刺激,所以今天黑眼圈才会这么明显?” “严廷灏我警告你……” “啊——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救命啊——” 惊恐的尖叫声蓦地从楼上的主卧室中传出。 严廷灏和莫家洛皆是一惊,两人对望一眼,想也不想的就起身往楼上跑去。 当严廷灏一手推开房门时,就看到他放在床边,那只装有眼镜蛇的笼子已经被打开。 跑出来的眼镜蛇正在床上吐着蛇信,被开门声惊吓到,飞也似的溜下床,躲进床下。 床上,季可亲蜷缩着身子,原本粉润的小脸不见半分血色,最刺眼的就是她的脚踝处竟冒着血,他直觉的把那当成被蛇咬的伤口。 她已经哭不出来,只是一个劲的抖着身子,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 这样的画面,令严廷灏心底一痛。 顾不得危险,他敏捷的趁着那条蛇没完全爬到床底时,一把揪住它的尾巴,一拖一抓,头尾抓得死紧,双手用力一拉,原本还扭动乱窜的眼镜蛇,就这么被他扯断脖子,一命呜呼。 解决了眼镜蛇,他低下头亲吻着她冰凉的额头,拼命的柔声呼唤她,又用力搓着她失温的小手。“可亲……可亲……不怕不怕,我这就给你找医生。福克,快点打电话叫罗顿给我在最快的时间内滚过来!” 仆人们听到主子的吼声,一个个吓得不知所措,开始四处忙着找人。 “我要死了吗?”虚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当“死”这个字传到严廷灏的耳中,他立刻像只被惹毛的狮子,恶声恶气的吼道:“谁说你会死?我不会让你死!” 她白着小脸,拉着他的大手,“我很怕大头,我也怕小亲!” “等你好了,我再也不养这些东西。” “你别动不动就赶我走,我哪也不去,只想和你在一起。” 男人目露双光,“谁说要赶你走,我看谁敢赶你走?” “你也别欺负我……” “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这边两人生离死别,不远处看热闹的莫家洛拎起那条已经断了气的小蛇,惋惜的摇摇头。“可怜呀,一条生命就这么断送在你这个恶人手里。” “你说什么?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说风凉话?” 如果可亲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肯定把莫家洛这个罪魁祸首,连同那条蛇一起炖了。 此刻的严廷灏丝毫没注意自己对妻子有多紧张和重视。 “你乱吼什么?这条蛇根本没毒牙,在我带它到你这里之前,已经叫人把它的毒牙拔除了。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我会送足以致命的危险动物给你做礼物吗?” “什么?” 严廷灏有一瞬间的呆愣,慢慢的,他将目光移到季可新的脚踝处,又用手小心的摸了摸。 的确是有血,可伤口的形状却一点也不像被蛇咬出来的牙印。 再看到不远处还躺着一把水果刀,他忍不住有些疑惑,“你这伤口是怎么弄的?” 缩了缩肩,季可亲可怜兮兮的咬咬唇,“我……我一觉醒来,就看到蛇笼开了,然后很害怕的喊救命。可那条蛇……它一直向我爬过来,我……我本来是想拿水果刀自卫的,可没想到一时手抖,就……就不小心刺了自己一下……” 听完她的解释后,严廷灏险些被她活活气死。“也就是说,那条蛇根本就没咬到你?” 她可怜的点点头,被他那燃着怒火的目光瞪得快缩成一团。 “你答应我了,以后再也不欺负我,再也不赶我走,再也不养怪兽,你说话要算话。”她赶忙提醒他。 严廷灏突然有种上当的感觉。这个季可亲明明单纯可爱,为什么此刻竟给他一种扮猪吃老虎的感觉? 莫家洛嘲笑了两人一阵,随即又望向那只被打开的蛇笼。“不过话说回来,笼子上的锁如果没有外人开启,那条蛇是不可能有本事自己把门打开的。” 严廷灏的目光慢慢变得幽深。 莫非……有人终于按捺不住,想要对他下手? 第六章 季可亲最近很开心,而让她如此开心的原因有两点。 第一,丈夫终于良心发现,知道她很害怕他养的那些宠物,结果在她险些被蛇咬到的那一天,便下令将家里所有奇怪的宠物都送人。 第二,就是她很聪明的透过眼镜蛇事件,发现丈夫很有可能是在乎她、喜欢她的。 这个发现令她兴奋了好几天,并开始期待两人的这场婚姻能够天长地久。 当然,在她的内心深处,依旧保留了一个位置给阿浩哥哥。可无论阿浩哥哥曾给予她多少美好的回忆,如今都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她对丈夫的眷恋越来越深,她慢慢发现,他虽然会欺负她,偶尔捉弄她,可却从来没有真正伤害她。 不管外界对他的形容有多恶劣,她只相信,她的丈夫是个故意披着恶狼外皮的好男人。 这日,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严廷灏因为生意上的事已经出门三天了。 在家里闲来无事的季可亲想到丈夫的祖母,那个只在她们结婚第二天召开家族会议时,才有幸见上一面的老夫人。 虽说同住在一座庄园里,她却丝毫感受不到这个家里的人之间有半点亲情。唯一与她谈得来的克里斯,又在不久前被廷灏送去了军校。 她不懂他为什么对家族的人那么冷厉,当然,这些事他不说,她也绝对不会不知轻重的询问。 她知道老夫人嫌弃她是个私生女,自始至终都没给过她好脸色,不过她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当她带着几分讨好来到奥菲丽雅的房间,正准备敲门时,就听到门内传来一道熟悉的低叫声。 “外婆,您还要继续纵容那个家伙多久?他不但架空了我们在公司里所有的权力,还利用职权,要把我们这些亲戚逼出公司!” 是安德瑞,季可亲知道在这个家族里,他与严廷灏之间的关系一向是水火不容。 “这点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得很清楚!”奥菲丽雅威严的声音响起。一阵沉默之后,她又道:“现在你跟我说这些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把阿瑟家族的每一个成员召集在一起,联合起来共同抵抗,你们也不是伊森的对手。” 伊森·阿瑟? 季可亲知道这是严廷灏的另一个名字,不过他讨厌任何人这样叫他。 “您当初实在不该把他接进家门,现在好了,养虎为患,他恨不得将阿瑟家族里的每一个人都赶尽杀绝。” 安德瑞气愤不已。“早知道这样,当年我父亲派人去台湾的育幼院放火烧死他时,您就不应该再派人把他救出来。” 台湾?育幼院?大火?季可亲一阵心惊,记忆的裂缝中好像出现什么。 重哼一声,“不管怎么说,他可是阿瑟家族唯一的血统继承人,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孙子被人烧死?” “您既然能在他父母过世后,狠心把他丢在台湾自生自灭,又何必在乎他那条低贱的生命?” “够了!安德瑞,他现在权力一把抓,你们谁也没有能力跟他斗,而我老了,更是没有精力再去争什么,难道你父亲的下场没有让你上一堂课吗?” “哼!别提我那个无能的父亲了,自从他在公司里被伊森那个恶魔打压得喘不过气后,竟然开始自暴自弃,现在整天只想玩女人,他已经没得救了。” “或许你该学学你父亲的明哲保身。” “我为什么要向一个废物学习?外婆,从小您除了大表哥外最疼的就是我。虽然我不姓阿瑟,但我却是您亲手养大的,与其坚持什么见鬼的血统,您不如让我放手去搏,我要得到阿瑟集团,我要把被伊森抢走的一切全部抢回来!” “安德瑞,你可知道你要说什么?”奥菲丽雅的声音有一些紧张。 “外婆,我会成功的,相信我!” “你用什么成功?别以为我知道,不久前,是你让人潜进伊森房间,把那条蛇放出来的。你以为他身边死一个女人,他会为此感到慌乱吗?显然你这个算盘打得并不仔细!” 惊喘一声,季可亲心慌的想要后退离开这可怕的地方,却猛然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她心下一惊,刚要喊出声,嘴巴就被人从后面捂住。 被莫家洛悄无声息的带回安全的地方,她才慢慢从震惊中回过神。 “我……我好像听到很可怕的事情。” 莫家洛倒了杯温水给她,安慰的拍拍她肩膀,“所以廷灏在离开洛杉矶之前,特别吩咐我一定要把你看住,千万不可以在这宅子里四处乱走。” “可是我不明白。”她抬起头,单纯的小脸上染满不解,“他们明明都是廷灏的亲人。” 莫家洛笑了笑,“你这个小傻瓜,谁说亲人就一定是好人?” 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季可亲忙不迭的扯住他的衣袖,“家洛表哥,我、我刚刚好像听到他们说,廷灏……曾经被送进育幼院……” 她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她失踪多年的阿浩哥哥,很有可能是…… 这个小丫头一定被刚刚听到的事实吓坏了,莫家洛叹了口气。 廷灏的身世太过复杂,就算是他这个表哥,也只是知道大概而已。 “因为我母亲与廷灏的母亲是自小失散的姐妹,所以很多事都是我母亲与廷灏相认后,廷灏告诉她,她再转述给我知道。 就我所知廷灏的父母似乎是在美国认识,并坠入爱河。可惜两人的婚姻未得到男方家人的祝福,廷灏的父亲为了心爱的女人,不惜放弃自己阿瑟家族二少爷的身份,带着他们母子来到台湾,改为中文姓名重新开始。 而严,正是阿姨的姓氏,本来一家三口开开心心过日子,没想到一场突来的车祸夺去他们夫妻两人的生命。等我母亲终于打探到廷灏的下落,匆匆赶去圣心育幼院接人时,却发现他已经被他祖母带回美国。我们单纯的以为廷灏一定会受到妥善的照料,可谁又能想到,当初害得举目无亲的廷灏得接受社福机构安置的,正是廷灏的祖母,她宁可带回儿子的棺木,却对孙子死活不闻不问。” 当“圣心育幼院”几个字冲进季可亲的耳内后,她彻底震惊了! 她震惊于廷灏祖母的狠心,震惊廷灏……很有可能就是她失散多年的“阿浩哥哥”。 依稀记得当年育幼院中突然来了一个长得很漂亮的蓝眼睛哥哥。 院长妈妈在黑板上写下他的名字,向大家介绍他时,因为笔划太过复杂,那个“灏”就不知不觉的被“浩”所取代了。 记忆中,阿浩哥哥很不喜欢笑,导致育幼院里的小朋友都很怕他。只有她不怕死的觉得阿浩哥哥长得很好看,每次都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他,对他展露出最可爱的笑容。 直到有一天,院长妈妈说,阿浩哥哥要被人接走了。 她很伤心,可阿浩哥哥却在那艘旧木船里亲口告诉她,迟早有一天,他会回来接她的。 之后,意外便发生了。 旧木船起火,看到阿浩哥哥差点被船顶掉下来的东西砸到时,她奋不顾身的扑过去。 等她由昏迷中醒来,阿浩哥哥也走掉了。 她的后背被砸得血肉模糊,很痛很痛,每天哭着要找阿浩哥哥,可院长妈妈却说,阿浩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 后来,她的亲生父亲透过各种管道得知她的下落,她这个从出生便失去母亲、没有父亲的孤女,就摇身一变,变成地产大亨的千金,并正式改名为季可亲。 如果……如果廷灏真的就是她的阿浩哥哥的话…… 季可亲突然一把抓住讲述往事的莫家洛,“我有一件事也要告诉你……你……你答应一定要为我保守秘密,好不好?” 为期五天的工作行程结束之后,严廷灏坐着飞机从迈阿密回到洛杉矶。 刚下飞机,便接到下属打来的电话,下午三点二十分,将有场会议等着他亲自主持。 就这样,他开着司机预先停在停车场的跑车,直奔公司的方向而去。 前天接到家洛打来的电话,告诉他查到的结果。他猜得没错,那条蛇之所以会破“笼”而出,果然是意料中的阴谋,幸好蛇齿已事先拔除,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但这件事的发生,却在他的心底响起一道警钟。本以为祖母的势力已经被他打压得一滴不剩,就连安德瑞父子在公司里的靠山也被他连根拔除。 但他却忽略了一点,狗急了也会跳墙。 安德瑞在权力被他架空之后,利用每年公司给的分红,加上祖母给的大笔资产,在外面开了几家公司。 原本他并不想对安德瑞做得那么绝,可那家伙一次又一次不怕死的与他抢生意,才让他狠下心,将他所设立的公司一家家的逼向破产。 恐怕安德瑞是被他逼急了,才会想到放蛇这条见鬼的计谋。幸好那个混蛋最终并没有得逞,否则…… 驾着车的严廷灏,眼底闪过一抹阴狠的光芒。 连他的人都敢动,那家伙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思绪间,车子已抵达公司的停车场,他减缓车速,慢慢向停车位驶去,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撞击声,他的额头险些直接吻向挡风玻璃。 多亏他身上系着安全带,才没有导致狼狈的一幕发生。 可下一秒,他才意识到,他,严廷灏,阿瑟集团的帝王,居然在自己公司的停车场,被人很不客气的吻到车屁股? 是谁这么大胆?这里明明就是高级主管的专属停车区;而且这个时间也不是上下班时间,是谁这么不要命,居然敢撞公司老板的车屁股? 回过头,只见闯下大祸的竟然是一辆看上去很眼熟的红色法拉利。 车子里的人对于刚刚发生的突发状况显然很害怕,一个劲的试着倒车,但开车技术似乎有待加强。努力了半晌,车子不但没后退,反而又重重撞了他车屁股一下。 这下,严廷灏彻底被对方给激怒了。 未等车子停好,他已经带着满身的戾气走下车,重重关心车门,准备将这不知死活的家伙揪出来打一顿。 但当他走到那辆红色法拉利的车头前时,却被自己看到的面孔吓到。 对方似乎也很惊讶,扬着下巴愣愣看了他半晌,才呐呐喊出口,“廷灏,真巧啊……” 季可亲是被严廷灏给从车里拎出来的。“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啦……我真的不是故意撞你,我是无心的,无心的……” 季可亲很想哭,当然除了害怕,她还觉得自己很委屈。 从家里司机口中得知廷灏下了飞机后没有直接回家的打算,而是去了公司,这让准备去机场接他的她临时改变了路线,决定到公司找他。 在得知廷灏就是她的阿浩哥哥后,她只想在第一时间看到他,也想在第一时间把这个事情告诉他。 结果咧?车子才刚刚抵达公司,就发生这场小小的“意外”。 这都怪父亲把她保护得太好,明明她在几年前就考到驾照,却不准她在没有他陪伴的状况下开车上路,导致她自己可以开车的次数少之又少。 严廷灏简直要被这个小白痴气死了!他拎着她的后衣颈,不顾她挣扎反抗,就这样当着阿瑟集团员工的面,把她拖进豪华壮观的总部大楼。 季可亲又叫又跳,努力去拍他拎着自己衣领的大手,“严廷灏你轻一点,好歹我也是你老婆耶!” 某个备受刺激的恶魔显然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有所动摇,他优雅又不失冷厉地道:“我那辆限量版保时捷,全美只生产二十辆,现在却被你这笨蛋撞到得进修车厂!季可亲你好样的,这笔帐我们两个慢慢算!” “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瑟集团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内,传出一阵爽朗又夸张的笑声。 “莫家洛你笑够了没?笑得差不多就给我闭嘴!”开口威胁的自然是此次事件的受害者,严廷灏。 而肇事者季可亲则乖巧的坐在办公室一角,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从头到尾都不敢多吭半声。 真是的,她又不是故意要撞坏他的车,她也不过是急着想来公司看他嘛。 他一走就是五天,虽然每天晚上都有打电话给她,但却从来不对她甜言蜜语,只会很凶的警告她一定要乖乖吃饭,不准四处乱走,也不准她有事没事去招惹他的那些亲戚。 好几次,她都想在电话里问他有关育幼院的事,但后来觉得还是等他回来当面问比较好。 结果呢,从她被拎进他办公室的那刻起,他就像个恨铁不成钢的家长教训不听话的小孩般,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白痴笨蛋傻瓜一类形容词,不知被他扔出来多少个,打击得她又难受又委屈。 听完事情来龙去脉的莫家洛慢慢止住笑,睨了眼自家表弟,又看了一眼表弟媳,心想这两人还真是一对活宝。 “不就是一辆限量版跑车嘛,坏了再买新的就是,何必为了那种东西把老婆骂得泪眼汪汪。” “某些笨蛋不狠狠骂一顿永远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说着,他还狠狠白了缩在角落的小可怜一眼。 “我倒是不觉得可亲有错,你这一走就是五天,好不容易回到洛杉矶,却又不打算直接回家,把如花似玉的娇妻扔在家里这么久,人家当然会想你。”调侃的笑了笑,他又继续道:“可怜她禁不住思念之苦冲到公司来寻夫,却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臭骂一顿。” 不远处的季可亲一脸被说中心事的模样,立刻红起双颊。 这些话听在严廷灏耳中显得很受用,火气稍退,涌上一股柔情。其实离家这些天,他也会不时的想起她。如果不是因为公司临时有事,他也想回家看看她,没想到这傻蛋竟迫不及待的跑来公司看他。 但高兴归高兴,他可不打算轻易原谅那个闯了祸的小女人。 故意冷下脸,他恶狠狠的瞪着她,“别以为有人替你说情,今天你撞坏我车子惩罚就能躲过去……”正想继续威胁时,内线突然响起。“给我老实等着,过一会再收拾你。” 应付一阵后,严廷灏略显烦躁的挂断电话,莫家洛瞧他他脸色不佳,忍不住凑近几分。“发生什么事?” “还不是公司新推出的那几艘游轮,缺少一个适合的广告代言人。往年公司打广告,都找一些名模来充满形象大使,可几回下来不免缺乏新意,不能让人印象深刻。” “不想找广告模特儿,就画一批漫画人物来改变口味好了。”莫家洛三句不离本行。 “我们有在进行了,但目前就那个叫袁……袁什么来着?” “袁忆浩!”莫家洛笑着提醒。 “没错,就是这个人的作品让我印象比较深刻。” 耳尖的听到这句话,季可亲立刻来了兴致,小步的挪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呀?” 莫家洛笑笑的向她解释,“廷灏公司最近要替新游轮打广告,所以他正在为形象代言人的事情发愁。他想要公司的设计人员设计几款具有代表性的代言人形象,为此,还事先在会议上拿出袁忆浩的作品让设计部做参考,结果,那些人居然直接把参考变成抄袭。” 说到这里,莫家洛叹了口气,“本来廷灏是准备直接找袁忆浩本人为公司做设计的,可这家伙虽然在漫画界很有名,但行踪神秘,从出版社那边下手也没用。” 季可亲立刻兴奋起来,“你们说的袁忆浩,是不是那个专门画q版人物的袁忆浩?” “咦?你知道他?他可是廷灏最看好的漫画家,比我这个表哥还有地位。” “莫家洛你说够了没?”有人开始不开心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 “小孩子懂什么?一边玩去,不要打扰大人谈事情。”冷冷的斥责声飘来。 某个被当作小孩子的人立刻不满的嘟起嘴巴。人家真的知道嘛…… 不过,那个自大的家伙既然不想给她表现的机会,那么她只能改变策略,暂时不把心底的秘密说出来。 而且啊,她知道再过一个月就是廷灏的生日。 她决定到时候……要给他一个大大的、让他超级意外的惊喜。 第七章 在季可亲嫁进阿瑟家族整整两个月之后,放心不下小女儿的季天诚,带着死活非要跟来的大女儿,来到了女婿家里作客。 对于父亲的突然来访,季可亲开心不已,拉着他问东问西的。 严廷灏也在岳父面前表现出好老公的温柔模样。 他先是和对方谈了些商场上的琐事,随即又亲口保证,待工作不是那么繁重的时候,他会带着季可亲补度蜜月。 晚餐时间,季可亲因为不喜欢吃严廷灏夹给她的胡萝卜,不满的皱起眉头。 “你答应过我,一三五可以不用吃这个的。” 严廷灏却当着岳父及大姨子的面前,很不客气的拧了拧她的鼻头。 “那么昨天是谁假装肚子疼,赖皮的不肯吃晚餐,还故意叫福克让人把盘子里的胡萝卜都倒掉的?” “我没有假装,我是真的肚子疼。” “那你今天的肚子还疼吗?” “今天好多了。” “所以今天要把昨天没吃的东西补回来,喏,乖乖吃掉。” 她皱起小脸,“不吃可不可以?” 严廷灏眯眼看她,“你说咧?” 嘟了嘟嘴,季可亲不情不愿的夹过胡萝卜,慢吞吞的吃到进嘴巴里。 在一旁看热闹的季天诚忍不住哈哈大笑。“廷灏啊,还是你厉害,我家这丫头,从小最讨厌吃的就是胡萝卜,每次只要我逼她吃,她就委屈的哭给我看,没想到她却这么听你的话,果然是一物克一物。” “老爸,你还欺负人家!”季可亲一边哀怨的咬着胡萝卜,一边没好气瞪向父亲。 严廷灏却疼宠似摸了摸她的头,笑得优雅而从容。“前阵子家庭医生为她做例行身体检查,发现她营养不均衡,而且挑食得十分厉害,为了我未来儿子的身体健康,当然要先把孩子的妈补得白白胖胖。” 季天诚听了笑得更是开怀。 季可亲红着脸,冲着丈夫皱皱眉,眼底却全是幸福的笑意。 从头到尾,脸色最难看的就是季晴瑜。 从严廷灏第一次上她家拜访,她就对他暗暗倾心,没想到他看上的却是可亲那个贱丫头,这个事实让她咬牙切齿却也莫可奈何,直到前阵子报章杂志爆出两家联姻的目的竟是因为严廷灏觊觎东欧集团旗下圣马蒂那块地,她才明白自己错过什么。 明明她才是季家的大小姐,他却决定从可亲下手,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这个大小姐当得够窝囊,肯定做过调查的严廷灏才选择可亲做目标。 她不甘心,更不服气,也认为作为利益交换一环的可亲不可能得到丈夫的宠爱,土地一到手,严廷灏没有将她一脚踢开就算她上辈子有烧好香了。 也因此,她认为自己还有机会,只要她能向严廷灏证明她比可亲更有价值,能为他带来更大的利益,相信他一定会选择她的,谁知完全出乎她预料之外。 晚餐过后,季天诚与严廷灏去了书房讨论公事。 季可亲便邀大姐去卧室看她和丈夫的婚纱照。 当初婚礼筹备时间仓卒,加上她也不认为大妈和大姐会对她的婚纱照有兴趣,便没拿给她们看,如今大姐登门拜访,她也不知道要跟她聊什么,看婚纱照至少可以打发一些时间。 精致的粉红笔记型电脑内,存了很多的照片。 手指轻轻触摸着萤幕中严廷灏完美得无从挑剔的五官,季晴瑜不禁在心中呐喊,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英俊的男人不是她的? “即使你是我的妹妹,可我还是忍不住要说,你和他真是一点都不配。”嫉妒之下,季晴瑜不客气的说出内心话。 她从小就看不起可亲,在她的观念里,可亲不过就是父亲和外面女人生的野种而已。 听出姐姐的不满,季可亲倒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不要看他外表这么优秀,为人可是恶劣极了,想当初我刚嫁进来的时候,他啊……”季可亲嘻嘻嘻的将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讲给大姐听。 而季晴瑜却把妹妹的分享当成是炫耀。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很幸福,你嫁了个好男人,不过那又怎么样?我将来嫁的男人,一定比严廷灏还要好上一百倍。”她从小在季可亲面前嚣张惯了,绝不能容忍对方有任何事占自己上风。 季可亲先是愣了下,随即释然的笑开,“是啊,姐姐你长得这么漂亮,身材又好,将来娶到你的男人,一定是很优秀的。” 大姐不喜欢她,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她也只能尽量不在意、别计较。 说了番讨好的话后,她转身出去吩咐佣人拿水果。 一个人坐在电脑前的季晴瑜当然很不甘心,继续打量着萤幕中严廷灏英俊的身影。 当她随意打开一个档案后,竟跳出几张很可爱的q版人物图。 她是学设计的,一眼便看出这些q版漫画的精妙之处。 可是,这样的漫画怎么会在可亲的电脑中? 猛然想起刚刚吃饭的时候,父亲和严廷灏好像谈论到阿瑟集团准备为新推出的游轮做行销。 莫非…… 望着紧闭的门板,她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 “这件事你真的要一直瞒下去?我建议你最好趁早将真相告诉他,因为我已经迫不及待想从那小子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了。” “不可以、不可以,如果现在告诉他,那么事情就不有趣了,我准备给他一个大惊喜呢!” 只要一想到廷灏就是阿浩哥哥,她就忍不住高兴又激动。 记得小时候阿浩哥哥不喜欢讲话也不喜欢有人跟,是她一直死皮赖脸的黏在他屁股后,直到他正视自己的存在。 若干年后,她再次用缠功,把廷灏缠得不得不悄悄褪去伪装出来的凶恶。 她知道他只是嘴巴坏、防心重,一旦获得他的信任,他也是曾与人交心的。 虽然她曾亲眼看到他冷酷的对付自己的亲人,但一想到他悲惨的童年,以及那些冷血无情的亲人,就连她也忍不住失望。 这日晚餐过后,趁着丈夫和下属谈公事没空理她时,她便混进莫家洛的书房,很热情的拉着对方当战友,并神秘兮兮和他讨论着自己的大计划。 不可否认,在得知她计划的内容后,莫家洛很是惊讶,一想到还要等上那么久,他心底就又痒又急。看来他在洛杉矶的假期势必要因为贪看热闹而不得不延长了。 而在不久前,他把可亲偷听到某些人密谈的事告诉廷灏之后,这房子周围便加了很多严密的防范。 按廷灏的话来说,可亲是季天诚最宝贝的掌上明珠,嫁进夫家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可没办法向岳父交代。 当然,这种官方说法怎么可能欺骗得了他莫家洛。 那小子心底分明很在乎他的娇妻,嘴巴上却死也不肯承认,他倒想看看,那家伙的脑袋什么时候才会开窍。 在这个四处都充满心机的庄园内,相信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都想留住可亲脸上那纯净到令人心疼的笑容。 至于那些不干净的事,廷灏自然会想尽办法一一清除。 就在两人讨论热烈的时候,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季可亲脸色一变,急忙将她随身携带的笔记型电脑用力合上。 “是廷灏来了……” “他要来就来,我们又没做苟且之事,你怕什么?” “不行不行,如果被他知道我在你的书房里,他肯定会胡思乱想、东问西问,如果答得不好,还会挨他一顿骂。” 宽敞的空间除了桌子就是书柜,打量一圈,她发现根本没有可藏身之处。“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季可亲抓着莫家洛的衣袖,急嚷,“你别让他进来。” 他忍不住失笑,“拜托,这里可是他的家,我不过是借他的书房来画漫画,哪有资格不准他进来?” “总之,你先拖一下下啦……” 她急得团团转,突然一眼看到宽大的办公桌下面是空的,当下想也不想,一头就钻到桌子底下。 看她像小狗一样蹲在自己的脚边,莫家洛不知该哭该笑。“可亲,你这种行为分明就是欲盖弥彰。” “家洛表哥,你想办法把他打发走,我再偷偷从这里溜出去。” 莫家洛还来不及回应,敲门声已经愈发的激烈起来。自己再不应声,恐怕某个脾气火爆的家伙就要踹门了,莫家洛头疼的抚额。 “是廷灏吗?进来吧!” “砰!” 房门被人用力推开,走进来的严廷灏脸色有些不太好,“我记得这间书房的隔音效果,并没有好到我敲那么久你都听不到的地步。” 环顾四周一眼,他隐约闻到空气中残留一股淡淡清香,是妻子惯用的柠檬香乳液的味道。 莫家洛好脾气的笑了笑,“大概是刚刚我太过沉浸在创作的乐趣中,才不小心忽略了你敲门的声音。” “哼,是吗?”浑身上下布满危险气息的男人不信任的挑挑眉,犀利的冰蓝双眸像是突然间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唇边慢慢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他优雅的坐在办公桌附近的沙发上,慢慢燃起一支烟,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个小白痴自从吃完晚饭后,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有看到她吗?” “小白痴?你说的是可亲?” “除了她还有谁?”某人十分坚定这是对娇妻很亲昵的称呼。 躲在桌子底下的季可亲不满的握紧双拳。 她是天才!天才!可恶的严廷灏,干么每次都贬低她,气死她了! 由于一时愤怒,她竟气得差点冲出来抗议。 幸好莫家洛眼明手快,一把将她又按回原位。 脑袋不小心刮到桌沿,痛得她低呜一声,引起不远处某人的注意。 “那是什么声音?” 莫家洛保持着处变不惊的笑脸,“是我老同学刚刚从国外空运给我的一只稀有品种的小狗,由于怕生,所以被我放到桌下关在笼子里。” “咦?小狗?什么品种的?给我瞧瞧。” “我说了‘它’很怕生,不能随便给人看。” “不能给人看,那叫两声来听听总行吧?” 季可亲又气又怒。这对表兄弟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坏心,居然把她当小狗,还要她叫两声来听听? “咪呜……”她捏着鼻子,发出小猫咪的叫声。 上方随即传来一道冷冷纠正的声音,“你学的那是猫叫,狗是发不出咪呜声音的。” “噢,汪汪……汪汪……” 莫家洛无力的以手覆额。完蛋了! 严廷灏心里快要笑翻,脸上却保持着一样的表情,“如果这只小狗再能说几句人话,那她的品种就更稀有了。” 这下,桌子底下的人彻底安静了。狗怎么可能会说人话嘛! “季可亲,还不给我滚出来!”严厉的吼声,听上去很可怕。 季可亲不由自主的一震。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吗?微微抬起头,莫家洛十分无奈的投给她一记“你惨了”的眼神。 灰头土脸的从桌子下面爬出来,她讨好的冲丈夫挥了挥手,“哈罗!廷灏,真巧啊,原来你也在这里?” 见他脸色骤然变得冷沉,她连忙跑到他面前,一屁股坐到他怀中,双手揽着他的脖子。 “你不要瞪我嘛!其实我不让你知道我来家洛表哥这里,是因为我们两个想为你准备一个很有意义的生日宴。过几天是你三十一岁生日,在你前三十年的生命里,我都没有陪你过过生日,现在我是你老婆了,当然要做些浪漫的事来讨好你喽!” 听到她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原来是要为他准备生日,严廷灏心情不由得大好。“那你为什么不一直躲下去?现在又跑出来把事情告诉我,我生日那天还浪漫个屁?”心底甜蜜,嘴巴却依旧不饶人。 “谁叫你刚刚那么凶,我还以为……” “以为我会打你屁股?” 她红着脸瞪他,“才不是啦!”臭老公!每次都用这种方式来戏弄她。 长臂一捞,他将她扶坐到自己腿上,伸手状似粗鲁,实则宠溺的捏捏她的俏鼻,嘴唇也暧昧的凑到她耳边。“放心,就算要调教你的小屁股,我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给他们看热闹,这种事可是要关起门来偷偷做的。” “咳咳!” 不远处,被当成空气的莫家洛受不了的大咳几声。 “我说两位,你们小俩口如果想温存,能不能找个私人地点啊?” 到了夜深人静时,在成功的将小红帽欺负得不停告饶后,某只大恶狼终于满足的合上双眼,慢慢进入睡眠。 被他搂在怀中,小脸紧贴着他赤裸胸膛的季可亲,手指调皮的在他的挺鼻上轻刮几下。 大恶狼喉间一哼,“不准再闹,睡觉!” 顽皮的小红帽嘟了嘟嘴,“廷灏,我们来聊天。” 他微睁开眼,慵懒的冲着她笑了笑,挑逗的用舌尖轻舔着她的小嘴,“如果你还有力气,我比较乐意你把它用在这里。”他抓着她的手往下面探去。 红着脸抽回手,她用力拧一把他胸前的肌肉,痛得他哀哀直叫,“季可亲!你要谋杀亲夫啊?” 这小女人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现在都敢爬到他的头上来撒野。 “谁让你不正经的?”她又气又羞的看着他。 “我怎么不正经了?”他邪笑的看她,“我说的可是真心话。”教人脸红心跳的话可没停过。 感觉到她的小手又要掐向胸前,他霸道的擒住她的双臂,长腿一卷,将她整个人紧紧困在胸前,一动也不动。 “好了,别闹,你要和我聊什么?” “唔,我们聊聊你小时候的事情好不好?”她突然很想知道,在廷灏的记忆里,是否也有儿时的自己。 严廷灏立刻警觉的皱起眉,“小时候?” “是呀,我嫁给你这么久,都没看过你小时候的照片呢!” “因为我不喜欢照相。”他的童年,是段不光彩也不快乐的回忆。 他不懂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只知道在他内心深处,童年——代表着一道很深的伤口。 经过这么多年,伤口早已愈合得差不多,就在他以为再也不会受到影响时,她却在伤口上狠狠一按,痛得他心头一颤。 他讨厌这种被人揭伤疤的感觉,那会让他想起太多黑暗的东西。 而这段被他刻意忽略的过去,也隐藏着一个记忆的缺口,那就是小欣! 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是不是已经嫁人生子了? 有时候,他会把小欣和可亲的影像重叠,她们的性格很像,同样喜欢笑,同样爱缠人。还有就是,她们的笑容都是那么纯净,没有一丝污染。 所以,他才会不经意的被可亲吸引,想要把她当作小欣来保护,对她产生了连他自己也不愿承认的感情。 似乎看出他脸上的落寞,她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对心里的疑问很好奇,“廷灏,你曾经有过喜欢的人吗?” “这问题很幼稚。” “但我想知道!” 他笑得邪邪的,伸手帮她拢拢头发,“有些答案说出来,或许对你会很残忍。” 她咬着唇,再问:“那……你喜欢我吗?” “不讨厌!” “你会爱上我吗?” 他突然笑了,笑得很夸张,“傻瓜,爱情只是幸福的一瞬间。” “可是我和你在一起,每天都很幸福。” “如果我不是严廷灏、不是阿瑟家族的船王,没有今天的地位与权势,你也会这么说?” 她马上坚定的点头,“不管你是谁……” 一根修长的食指轻掩住她的唇,“别把文艺电影中的对白说给我听,你知道我不信那种幼稚的谎言。” 脸上很快闪过一抹受伤的情绪,她就像一个急于表现自己才能的孩子,却被父母无情的泼了一道冷水。 有一瞬间,严廷灏的胸口揪疼了下。其实……他是不想伤害她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我会用行动证明的。还有……你生日那天,能单独和我一起过吗?” 他想也不想的点头,“我想,应该没问题。” 看着手中构思新颖的q版人物图,严廷灏眼中闪烁着高深莫测的光芒。 “不错,你将我想要的设计理念发挥得很彻底,这张画稿十分符合我心中理想的广告形象,不过……” 他轻轻将画纸放向桌面,修长的身子往后靠进舒适的皮椅内。“我能问一下季大小姐,你带着这图来我公司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吗?” 坐在他对面的季晴瑜,是一副商场女强人的打扮,外界都知道,东欧集团的大小姐在英国主修了三年的广告设计。学成归国后,她在父亲的赞助下,开设了一家设计公司。 虽然截至目前为止,业绩并不亮眼,但凭着她父亲给予她的财力支持,让她不必担心自己设计公司的生意。 “我听我爸说,你公司最近需要一些新颖的人物设计来做新游轮的代言人。” 她笑得异常妩媚,“这套q版人物我预计会做十二张。” “噢?”他挑眉,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 “我的设计理念其实很简单,就是按星座来分类,十二个星座,我都会个别设计一个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形象。” “听上去有那么一点吸引人。”严廷灏略微点头,“接下来呢?我要听的是重点。” 他不认为这个女人主动找上门,只是单纯的找他聊天,甚至,他已经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她对他的觊觎。 季晴瑜大胆的凑近他,“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复杂了?别忘了你是我妹婿。虽然我不否认你的确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结婚对象,但既然你已经和可亲结婚了,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会诚心祝福。” 接着,她将那张图轻轻推到他面前,“今天之所以来到你的办公室打扰,只是想满足我一个小小的私心。”她笑得很优雅,“听说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我想用这些设计图,来换你一天的时间陪我。” 如此近距离的和严廷灏面对面,更坚定了她想要得到他的决心。 她不怕被上天谴责偷了自己妹妹的设计图,要怪,就怪季可亲那个笨蛋太没用,不但把东西存在电脑里,还一并将设计理念也写出来,才会给她机会去接近她老公。 严廷灏对她这个提议很意外。只要让她暗自己过一个生日,就可以拿到另外十一张设计图? 对一个商人来说,这可真是一个致命的诱惑,可他生日那天,已经许诺给了可亲…… 在情感和利益的权衡下,他的心竟慢慢偏向了前者,但转念又想,一旦选择了前者,他严廷灏,岂不是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情感的俘虐? 不,他不要这种情况发生!他也不会容许任何一个女人左右他的意志! 他是严廷灏,坚不可摧的商界神话,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甚至牺牲那见鬼的感情。 想到妻子那张纯净的面庞,他心底猛然震了下,但很快,他便选择忽视这奇异的感觉。 “你的提议我接受,不过我要确定的是,你的这张图,以及你刚刚说给我听的设计理念,只有你知我知,没有第三者知道,是吗?” 季晴瑜沉思了好一会才道:“前几天可亲探亲的时候,我曾经在很不小心的情况下,向她透露了一些细节,不过我相信,那并不足以构成她对我的威胁。” 第八章 精心筹备许久的生日宴,因为严廷灏的一通电话而临时取消了。 这对季可亲来说,实在有些难以接受。他明明答应过她,那天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为了她而推掉,结果,他却告诉她公事繁忙,不得不取消生日宴。 因为有事而飞去纽约的莫家洛得知这件事后,在电话里安慰她男人是应该以事业为重,况且晚上小俩口再一起庆祝生日也是件很浪漫的事。 福克也劝她想开点,错过今年,他们还有明年、后年可以一起庆祝。 总之,只要两人相亲相爱,以后还怕没机会在一起过生日吗? 她自己也不想因为一个生日,影响了两人之间的和谐。 如果说一开始廷灏并没有把这段婚姻当回事,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已能从他眼中看到他对她的疼惜和在乎。 他因为工作走不开,纵然失望,也会试着体谅。 只是直至午夜十二点,却依旧没有等到他回家。 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福克劝她,“少奶奶,我想少爷今晚恐怕不会回来了,你还是早点睡吧,大不了明天再替少爷补过生日。” “没关系,我再等一下,如果他还不回来,我就去睡。” 结果,这一等又过了三个小时。 凌晨三点,丈夫终于带着满身酒气回到了这座大宅。 “你怎么还没睡?”严廷灏很意外,他记得自己明明告诉她生日宴取消了,还特别吩咐她不必等他。 只是一看到她精心为他准备的满桌菜肴,以及一个打着蝴蝶绸带的礼物盒时,心底还是产生了一抹愧疚。 他本以为稍微应付一下季晴瑜,就能从她手中得到另外十一张设计图。没想到那个女人还挺狡猾的打着陪他过生日的旗帜,却只拿出其中的五张来诱惑他。 而且还装模作样的说其余六张因为电脑当机,她没有及时存档,所以全部销毁,如果要再画,恐怕要迟些时日才能交出。 当然,她的这些小谎并没有逃过他的法眼,之所以陪她继续周旋下去,是因为他突然发现,她交上来的那几张设计图的画风,居然和令他很感兴趣的袁忆浩很像。 就像外界所传,袁忆浩的行踪神秘,个人资料少得可怜,他也曾试着联络过这个在漫画界很有名的画家,但对方似乎被某个势力保护得很好,让他无从联系上对方。 如果袁忆浩背后的势力是东欧集团的话,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只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袁忆浩居然会是一个女人。 “我想和你一起过生日。” 娇柔的嗓音打断他的思绪,严廷灏回过神,才发现妻子正有些幽怨的看着他。 若说一点都不愧疚,那是不可能的,可她的眼神越是可怜,他便越意识到给她带来委屈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那令他心虚也有些不太舒坦,但他又告诉自己他并没有错,他本来就是个利益至上的商人,是她不该对他有过分的期盼。 “小姐,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而且我很累,如果你想和我过生日,明年还有机会。” “可是……”她有些难过的扁扁嘴,“我……我专程为你准备了生日礼物,而且我也有话想要和你说。” 他一边解着领带,一边往床边走去。“噢?你准备了什么礼物给我?”漫不经心的问了句,又道:“我先去洗个澡,如果你困了就先睡,不必等我,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也可以。” “廷灏!”眼看他就要往浴室走去,季可亲拿出自己熬夜辛苦画出来的设计图,递到他面前。 “我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上次家洛表哥说你公司为了行销新游轮,极需一个很新颖的代言人形象,这是我专程画给你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她的话教他联想到什么,严廷灏顿下脚步,回头,认真打量她一眼,依旧是那张纯净得一尘不染的俏丽脸庞,漆黑大眼里一片的坦诚无伪。 但为什么,他会觉得她手中的那份礼物,大有玄机? 慢慢接过礼物,他拆开盒子上的绸带,当着她的面打开盒子,一叠十分眼熟的设计图映入他眼帘。 随手翻了几页,全是季晴瑜在今晚用餐时交给他看的那几张,未等全部翻看完,他已经把盒子举到她面前,似笑非笑的问道:“这些图都是你画的?” 季可亲愣了下,有些不解他脸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表情。至少,她以为他应该很高兴看到这些图的。 她点了点头,“我送给你的。”她不需要他的感激,也不需要他的赞赏,只是很单纯的,想从他的脸上看到笑容而已。 “这些图我已经看过了!” 他不客气的将手中的礼物盒丢至一边,“你姐姐对我说,当你看到她画的这些图稿后,并不会为她带来任何威胁,看来她的想法是错误的。” “我姐姐?”季可亲一头雾水。 “我之所以临时取消你为我准备的生日宴,就是想从你姐姐手中得到这些图,看得出来她的构思很有新意,不过显然你的抄袭手法更具创意。” “我抄袭?我……”季可亲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这些图都是我自己画的,根本没有抄袭任何人,之所以到现在才给你看,是因为我想要在你过生日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你觉得我要相信你,还是相信你姐姐?”他的脸色慢慢变冷,“如果我没记错,你念书的时候主修的是金融,而你姐姐主修的则是广告设计。” “我……我虽然修的是金融,可是……” “季可亲,我知道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你经常会做出一些幼稚可笑的举动,我也可以容忍你一次又一次的在我面前装可爱,如果你还想保住严太太这个身份,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再在我的面前耍心机。” 有那么一刻,他对她突然很失望,她是那么的干净又纯洁,怎能随便被人所污染?即使她是为了博取他的目光和重视,他也绝不能接受她为他染上半点污渍。 所以他很气,说出口的训斥也不由得加重几分,看着她小脸染上浓浓的委屈和失落,他却硬下心肠不去理会,转身越过她身边,直朝浴室走去。 垂着瘦弱的肩膀,季可亲咬唇,眼眶含泪的想着他刚刚说过的那番狠话。 阿浩哥哥,在你眼中,我真的是一个充满心机,又喜欢耍手段的人吗? 自从那晚发生不愉快之后,两人就像斗牛一样,谁也不肯向谁低头。 季可亲觉得自己冤枉极了,不但一番好意被人误解,还被说成是有心计、爱耍手段的女人。 严廷灏则自大惯了,在他看来,他不过就是用严厉的态度训了做错事的老婆一顿,既没打也没骂她,如果这样她就要使性子,那就随便她! 纵然冷战期间,他十分怀念她亲手做的饭菜,怀念她柔嫩小手在每天上班前为他打领带,坐在办公室处理公事的时候,他也会不时想起两人在一起的那些快乐时光。但他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能仅仅因为这种眷恋,而放弃自尊的去向一个女人低头,更何况,最近公司的事情真的很多。 那个答应很快会把设计图交给他的季晴瑜,不顾姐妹之情,那么明显的来招惹他这个妹婿。 本来他并不想如了那女人的意,但潜意识里,又有些想要狠狠报复一下整天摆冷脸给他看的妻子。 她想和他冷战,好啊,看谁先受不了。 于是他故意当着妻子的面接她姐姐打来的电话,很亲昵的称呼对方“晴瑜”,还怕别人听不见的提高嗓音说话。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今晚八点在我们常去的那家咖啡厅,不见不散,希望可以是一个非常浪漫的约会。” 挂上话筒后,他嚣张的走到妻子面前,假装若无其事的在她身边晃两圈,就不信她还能忍得住。 “廷灏,我可不可以和你谈一谈?” 果然,从他打电话开始,脸色就没好过的季可亲,叫住了他。 自负的晲她一眼,他冷哼一声,“噢?你想和我谈什么?” 表面上不动声色,严廷灏心底却有一丝小小的得意。瞧!他就知道,这个笨蛋最终肯定会先向他低头的。 “前几天我给你的图,真的是我亲手画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说我姐姐也画了一模一样的东西出来,但我发誓没有抄袭过她的东西。” 严廷灏的好心情没了,“你想和我谈的事情就是这个?” “我……我还想告诉你,其实我就是你之前一直想找的袁忆浩。” 袁,是她母亲的姓氏,忆浩,则是当年被父亲带出育幼院后,她为了阿浩哥哥而取的笔名。 她的确主修金融,但那是因为父亲曾说,大姐已经选择走设计,如果可以,希望她出社会以后留在公司帮他。她不想违背父亲的意思,即使她对金融一点兴趣都没有,而父亲后来大概也发现了,所以便没再提过要她到公司去上班。 至于画漫画,是她从国中就开始的兴趣,她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投稿,竟然就被出版社接纳。 为了不影响自己的生活和家庭,她与出版社达成协议,绝对不可以对外泄露自己的个人资料,没想到她的顾虑,现在竟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多的困扰。 她以为自己主动向廷灏坦白事实,就能化解两人之间多日的冷战,可他却出乎她意料的冷哼一声。 “我真没想到你抵死不认错之外,现在连冒充袁忆浩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还以为她反省过决定主动低头,谁知完全不是那回事。 “可亲,你想讨好我、接近我,还有很多其他的方式,为什么你一定要用这么笨拙的方式来表现你的心意?你知不知道,这样子的你一点都不可爱?” “我没有!”她被他的话气得直冒火,“我就是袁忆浩,那些画也都是我画的,如果我和大姐之间有一个人抄袭的话,那……那也是她抄袭我的!” 她想起来了,那天大姐去她房里看照片,途中她去吩咐佣人切水果,回来时似乎看到她脸色慌张的关掉她的笔记型电脑。 当时她还觉得奇怪,可是大姐却解释是因为电脑突然当掉,她才关掉的。 现在回想起来,肯定是大姐看到了她存在电脑桌面上的设计图。 严廷灏却当她是恼羞成怒,“够了!季可亲,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地步?为什么你们女人一旦陷入爱情中,就会变得这么蠢? “我知道那天晚上没有和你一起过生日让你很不开心,但你能不能稍微表现得成熟点?不要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乱撒泼?” 想到这些天来的冷战,他心里真是又气又呕。“不管那些图到底是谁画的,你的行为都让我很失望。” “那么你呢?”被冤枉、被指责的季可亲终于控制不住的大吼一声,“你就不让我失望吗?我承认我想讨好你,希望你时刻都注意到我的存在,想让你爱我像我爱你一样,就算你经常表现得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还总是很残忍的把我的一颗真心踩在脚底下嘲笑,我也从来都不和你计较。 但你为什么宁愿相信别人,也不肯相信我?我季可亲是爱你,但我还不至于为了讨好你,去做抄袭这种没品的事。” 没想到,一向被他当作是软柿子的季可亲,竟会一改从前温顺好欺负的摸样跟他大小声,严廷灏不由得玩味一笑,“真是有趣,我还以为你天生老鼠胆,是只没有脾气的小绵羊,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把自己伪装得这么好。外界都在传,东欧集团的二小姐虽然是季天诚外面的女人生的,但欲乖巧贤惠、温柔端庄,如今看来,传闻似乎都言过其实了。” 从未被人顶撞过的严廷灏隐隐有了怒意,说话也不由得流露出讽刺。“乖巧贤惠的背后,却充满无数心机。温柔端庄的背后,又暗藏什么?” 他倨傲的调高眉头,“我差点忘了,你想不端庄也不行,因为你背后还留着一片刺眼的疤痕,就算想放荡,似乎也没那个本钱。”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番话有多伤人,可他无法容许那个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小女人与他唱反调,更不会给她机会骑到他的头上来。 “我……我背上的那些疤,是为了救人才留下的。”季可亲被他气得直想哭,语言颤抖。 “是吗?” 看她眼里浮现水气,他心中虽有不忍,却仍旧为了莫名的自尊而狠心的刺激着她。“你背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更不想听你编造什么可歌可泣的英勇故事,来博取我对你的另眼相看……”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无情的掴向他的左脸。 室内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严廷灏不敢相信,她竟敢对他挥手相向。 “任何人都可以侮辱我背上的那些疤,只有你,没有这个资格!” 这是严廷灏认识季可亲以来,第一次听她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心底原本的那点愧疚,立刻变成愤怒。 “你……敢打我?”轻抚着脸上刺痛的掌印,他冰蓝双眸内爆出愤怒的火焰。 强忍着被他伤得体无完肤的心,季可亲扯出一抹破碎的笑容,“怎么?伤到你的自尊了?” “你……” “我们离婚吧!” 正想发作的严廷灏被这几个字怔住,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季可亲,异常的平静而从容,唇边漾着他从未见过的凄迷笑容,仿佛对什么事已彻底死心与绝望。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黑暗。黑暗中,他无助的想要抓住些什么,手臂挥了挥,最后却什么也没抓住。 他曾经十分自信的以为,依她的死心眼,只要他不提分手,这小女人必定会死心塌地的守着他。 但他没想到,当伤害到了一定的程度,换来的就是哀莫大于心死的放弃。 他气恼、他愤怒,他恨她为什么可以轻易的说出“离婚”这两个字。 可最后,他却只是冷冷一笑,摆出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好啊,反正我从来都没爱过你,如果你想离婚,那我们就离婚好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面带冷酷说出这番话之后,一颗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掐住似的疼。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心疼得不能呼吸的时候,那个被他深深伤害的女人,同样也感觉到了世界末日。 直到一枚闪亮的钻戒被扔过来,擦着他的脸弹到地上,他才猛然回神。 “这枚戒指还给你,把它送给你真正爱的女人吧。” 筹备一场婚礼,需要浪费很多的人力和财力。可解除一段婚姻,却轻而易举的仿佛它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他,严廷灏离婚了! 直到最后一刻,他都天真的想从她口中听到她反悔的话,并幻想着她会想从前一样,露出可怜巴巴的模样,来博取自己的同情。 只要她肯给他一个台阶下,他会毫不犹豫的收回自己曾经说出口的那些混帐话。 但一切都晚了!一直到两人签字离婚,她都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祖母得知这件事后,只有冷冷一笑,“你终于将那个难登大雅之堂的私生女扫地出门了!” 安德瑞对此表现得十分幸灾乐祸,“我早知道你们的婚姻不会维持多久。” 远在军校受训的克里斯打电话回来关切,十分不敢相信的大叫,“表哥,你怎么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福克只是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少爷,这次你是不是太冲动了?” 他很烦!只好不停的用工作麻痹自己,烟也抽得比过去还要凶,几乎是一根接着一根。 “其实离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没有感情干么还要勉强在一起?”说出这番话的,正是季可亲的大姐季晴瑜。 直到现在,她都还在借着剩下的几张设计图死死巴着严廷灏不肯放。 当初,她只在可亲的电脑中找到六张成品,急忙偷传到自己的信箱后,却怎么也学不来对方的画法,完成其余的六张图。 面对严廷灏一次又一次的质问,她只能不断的找借口拖延,就在她以为谎言即将被揭穿的时候,突然传来严廷灏和妹妹离婚的消息。 这教她怎么能不开心,当下就顾不得剩下的几张设计图,飞也似的跑到他的办公室,假扮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好乘虚而入。 而严廷灏只觉得眼前这女人很烦很碍眼,虽然隐约中察觉到事情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他的心思全绕在前妻身上,实在没有心力去细想、分析。 他紧蹙眉头的表情,看在季晴瑜眼中,却被解读为他是在担忧和季可亲离婚后,会得到她们父亲的不谅解。 她赶忙劝慰道:“你放心,当可亲告诉爸爸你们离婚的事情时,爸爸的确很震惊,但她说这段婚姻是她自己想结束的,和你完全没关系。另外啊,如果你还想用联姻的方式来壮大彼此的家族,我想我比可亲更适合。” 此时不提,更待何时?她季晴瑜可是很懂得把握机会的,自然不会让到嘴的肥肉白白飞走。 “我母亲是爸爸明媒正娶的元配,我才是季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比起季可亲那个半路从育幼院带回来的小孩,我的身价更比她高多了。” “你说什么?可亲是从育幼院带回来的小孩?”这句话令严廷灏为之一震。 季晴瑜以为他是在意可亲的出身,忙不迭地道:“对呀,据说可亲的母亲是爸爸二十几年前回台湾时认识的女人。两人交往后,那女人得知爸爸在国外已经有家室,便一声不响的离开他。爸爸那些年一直在找寻那女人的行踪,直到十六年前,才查到那女人早就已经过世,而且还留下一个女儿,被送进育幼院。爸爸知道后亲自去台湾把他那个私生女带回来,为了保护可亲,他还动用权势,封锁了可亲在那家育幼院生活的全部消息。 说起来你一定不相信,爸爸这么宝贝可亲,是因为她当年被带回来的时候,样子真的很惨。听说她所待的那家育幼院莫名其妙的起了场大火,她好像为了救什么人,整个后背被砸得面目全非,即使整形好几次还是很吓人。” “还有啊,她刚进季家那阵子,像个傻瓜一样,不时就喊什么阿浩哥哥、阿浩哥哥的,而且总是流着鼻涕,真是脏死了……” 一道响雷就这么劈进严廷灏的脑海中,血液在他体内疯狂的叫嚣,沸腾着……他听到了什么? 可亲?小欣? 是吗?会是这样吗?他找了那么多年的小欣就近在咫尺? 在经过这么多年之后,两人的面孔早已不复从前。所以他不认得她了,甚至狠心的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折磨她。 任何人都可以侮辱我背上的那些疤,只有你,没有这个资格! 这句话,清清楚楚的印在他脑海中。 她知道了什么? 她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们离婚吧! 好啊,反正我从来都没爱过你,如果你想离婚,那我们就离婚好了! 他曾无数次的怨恨上天,为什么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寻找与他失散的小欣,到头来却是一无所获。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上天分明已经将这段缘分送到他面前,是他……愚蠢得没有好好珍惜过她。 第九章 “严廷灏你这个没脑袋的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可亲?你知不知道为了你的生日宴,她费了多少心血?你知不知道当她得知你就是她在育幼院里的阿浩哥哥时,有多开心?” 从纽约回来后,得知前一刻还恩恩爱爱的表弟夫妇竟然离婚了,莫家洛当场气炸了。 福克一字不漏的把发生过的事情告诉他,听完,他只想一拳打醒自己这个蠢表弟。 天底下怎么有严廷灏这种白痴,放着那么好的老婆不要,竟然在外面偷腥? “我没有偷腥,我只是……只是想气气她而已,我……”专横霸道惯的男人,何曾被人指着鼻头骂过,可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竟没法辩驳表哥的责骂。 他是混蛋、他是畜生。 从表哥的口中,他得知,可亲一知道他是她的阿浩哥哥,便迫不及待想在第一时间告诉他,但为了给他惊喜,她却死命忍着要在他生日当天才揭晓这个秘密。 而他呢?在生日那天不但违背了答应她的诺言,还陪着另一个女人去伤她的心! “你知不知道可亲为了帮你公司设计那几张图,花费了多少心血?你知不知道,好几次她都是趁着你晚上睡着的时候,一个人躲到浴室里,捧着电脑一画就是一整夜?而你竟然指责她抄袭别人的作品?你……真是气死我了!”莫家洛恨不得一棒打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表弟。 但看到他一脸懊恼加自责,他知道对方此刻的心情并不好受,况且再怎么骂他,事情也已经发生了。 “总之,我只送给你一句话,错过可亲,这辈子你再也找不到像她那么好的女孩了。” 严廷灏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当烟灰缸里的烟蒂已经满出来,他才从回忆中回神。 不远处,还放着他生日当天,季可亲送他的生日礼物,由于当时的他太过愤怒,那礼物盒险些变成家里的垃圾。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打开,映入视线的是一张张可爱的q版漫画。十二个星座,每一个构思都是那么新颖而别具一格,即使他是个门外汉,依旧被这一张张可爱生动的形象所吸引。 一张、两张、三张……十二张! 当翻到最后一张的时候,他突然笑了,却是比哭脸好难看。 他口口声声骂她是个白痴,其实真正的白痴是他自己。 最后一张画枝上,签了工工整整的三个字——袁忆浩! 忆浩、忆浩…… 为什么现在他才明白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 可亲,小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这个笨蛋到底错过什么? 离婚真的不是世界末日,至少那个她深爱的男人还好好的活着,他可以去寻找更好的人生,迎娶更适合他的女人,生一堆可爱的小宝宝去享受只属于他的天伦之乐。 难过伤心是一定有的,但她不会怨天尤人,不会自暴自弃,不会像电视剧里的悲情女主角那样躲在没人的角落里暗自哭泣。 父亲对她离婚的事感到很震惊,但她却告诉他,她和廷灏的性格实在合不来,不合则散,这没什么大不了。 后来,她告诉父亲想独自一人外出散心,希望他不要为她担心,也不要将她的行踪告诉任何人。 而她散心的第一站,就是自己幼时居住过的圣心育幼院。 重回故土,才发现这里的变化真是好大。 从现任院长口中得知,小时候那个对她很好的院长妈妈已经去世了。这个满载她童年回忆的地方,如今已物换星移,人事全非。 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些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小朋友们,只能靠着有限的捐款过着贫困的生活。 她将自己这些年画漫画存下来的积蓄都交给院长,希望可以为这些小朋友们多做一些事。她还跑去大卖场买了很多可爱的玩具,送给这些天真可爱的小天使,然后在院长的同意下,带着他们到公园玩。 “姐姐姐姐,我们来玩球好不好?” 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小女孩捧着球,扯着稚嫩的嗓音,笑嘻嘻的呼唤着她,那灿烂的笑容突然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 她还记得那时的自己,也像眼前这个小女孩一样,捧着皮球雀跃的跑到一个有着一双蓝眼睛的漂亮男孩面前—— “阿浩哥哥,陪我玩球。” 对方的表情似乎很不耐,瞪了她一眼,抬起腿将放在他脚边的皮球踢向一边,“走开!” 看着跑远的皮球,她扁起嘴巴,眼圈也红了起来。 阿浩哥哥似乎看出她快哭了,有些手足无措,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跑向那颗被他踢远的皮球,把它捡回来,不由分说的将球塞到她怀里,他有些别扭的道:“喂,你别哭了,我陪你玩球。” 想到这里,季可亲不由得笑弯了嘴。年少时的阿浩哥哥,还真是一个别扭又可爱的家伙呢。 “可亲姐姐,你注意力要集中哦……” 一群小不点叽叽喳喳嚷个不停,她拉回思绪,继续和这些知足快乐的小家伙完成一团。 不远处,一辆加长型的豪华房车内,有双冰蓝色的眼睛痴迷的看着这一幕。 “廷灏,你不过去和她打个招呼吗?”讲话的正是莫家洛,因为出版社那边已经下最后通牒,他便跟着表弟一起搭机回台。 不过在他们离开洛杉矶前还发生一段插曲,可亲的姐姐,也就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季晴瑜找上门来,表明想要和廷灏交往。 廷灏当下便不客气的翻脸,“季大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身份应该是我老婆的姐姐,你一次又一次的勾引我这个妹婿,都不怕被人笑话吗?就算我现在和可亲离婚了,但你一辈子也休想取代她在我心中的地位!” 就这么把娇生惯养的季家大小姐骂得掩面哭着跑出大门。 当然,按照廷灏的标准来说,他自认为已经手下留情。 如果不是看在她好歹也是可亲的姐姐,季天诚的女儿上,他的报复手段绝对会让对方痛不欲生。 知道事情真相后,廷灏曾试着登门找可亲道歉赔罪,但季天诚却没有给他好脸色,只说女儿心情不好,暂不见客,搞得廷灏每天吃不好、睡不好,整天想着要如何才能见上可亲一面。 幸好他一位参加过他婚礼的客户,说曾经在机场看到一位和可亲长得很像的女人。 经他一提醒,廷灏意识到,可亲很有可能并不在洛杉矶,这才托航空公司的朋友查一下出入境状况。 果然,两星期前,可亲已经飞去了台湾。 担心这个笨表弟又弄巧成拙,加上责编催得紧,莫家洛便随着廷灏一起回到台湾。 前方突然传来一群孩子的叫嚷声,“可亲姐姐你痛不痛?” 原来是陪着小朋友玩球玩得太投入的季可亲,在捡球时不小心摔倒在地。她狼狈的坐在地上揉膝盖,痛得她眼泪都快流出来。可是当着这么多小朋友的面,她这个大人怎么也不好意思真的哭出来。 一只修长大手突然递到她面前,很眼熟,让她下意识的顺着手臂望上去,先是一呆,她随即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她丝毫没有意思要接受他的帮助,他便主动的扯过她的小手,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以为我们见面后,你的第一个反应会是很吃惊。” 借着他的力道站起身,她温柔的打发了旁边看热闹的小朋友,回头对他笑了笑,“我的表现难道还不够吃惊吗?” 她是真的很吃惊,严廷灏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是否意谓着他知道了什么? 不远处停着一辆抢眼的加长型房车,倚在车门边的,竟是多日不见的莫家洛。 对方优雅的朝她挥手打招呼,她瞬间明白了一切。 两人找了处人少的地方,严廷灏认真的打量着她的面容。他以为离婚后,她会像别的失恋的女人一样哀伤而憔悴,但……他似乎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她不但看起来比从前更开心自在,眉目间更流露出几分令人心醉的自信。 “那个时候你讲话口齿不清,所以我一直以为你的名字叫小欣,而不是叫小亲。”如果当初他肯仔细的询问她的名字,他们是不是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年?“事后我派人回到这边找了你很多次,可院方根本提供不出任何我想要的资料。” 季可亲心头一跳,为他曾经数次来育幼院寻找她而惊喜,但一想到两人现在的状况,便又将那份雀跃埋在心底。 “我爸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曾经是个可怜的孤儿。”对于父亲在把她接回美国后,刻意命令院方掩盖她住过育幼院的事情,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她就奇怪,阿浩哥哥当初明明答应过她会回来找她,可那么多年过去,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毫无消息,原来是父亲无意中阻挡了他们见面的机会。 “而我们再次相遇的经历,并不是那么美好。”想起之前为达目的而故意接近她,严廷灏感受十分复杂,既庆幸能够与她重逢,又不免责怪自己居然利用她、伤害她。 季可亲也想到了那场意外的相遇,不由得露齿一笑,“你知道吗?那时在轮船上,你故意接近我、请我吃饭,我就已经猜到我们之间的相识并不单纯。直到在家里再次遇到你,我更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可是,我还是很傻的想要亲近你、了解你,因为……那时候我就从你身上,感觉到和阿浩哥哥一样的气息。” 她红了脸,继续说:“最让我难忘的,是那天晚上你肯陪着我一起看星星,我们之间虽然什么话也没讲,但那时候的你却让我觉得很亲切。后来当我得知,你就是阿浩哥哥时,我既吃惊又开心,好像马上把这个事实告诉你,但……又怕在你的记忆中,已经没有小亲这个人了。” 她转头看着他,“你还记得有一天晚上,我想要问你童年的事情吗?” 她从他眼中看到一闪即逝的懊恼,像是在后悔着什么,也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这个男人一向高傲得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即使有心想要弥补什么,他也会努力扞卫自尊,以漫不经心的态度来面对自己的错误。 算了!她本来就没奢望过,他会主动向她低头。 她自嘲的笑了笑,就像一个自讨没趣的孩子,“现在说这些好像也没什么意思,说多了,你又会把我当成是有心计、耍心机的女人。” “对不起!” 耳边传来一声真诚的歉意,她的心跳突然加快几分,似乎有什么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 可她很快摇摇头,笑看他一眼,“你……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们已经离婚了。而且我记得你曾对我说,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她的这种反应,真的很伤严廷灏的自尊,天知道他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在这个曾经以他为天的小女人面前摆低姿态。而她的态度,显然是不稀罕他这份迟来的歉意。这让一辈子都没有向人低过头的他,一时之间大受打击,就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 “你放心,虽然我们离婚了,但我不会因此而做傻事,更不会伤心得吃不下饭。我会好好的活下去,而且还会比以前活得更精彩。” 最后这几句话,有一些赌气的成分,但那又怎么样?过去她的小心翼翼、唯命是从,并未换来他的一丝怜惜,在他眼中,她季可亲比不上一块地,甚至还输给几张图。 严廷灏开始憎恨自己为什么要逞一时之气,说出那种蠢话?看着她纯净小脸绽放出来的自信光彩,他突然开始发慌,“你……真的认为我们离婚,对你的人生会更好?”问出这句话后,他差点没割了自己的舌头。这分明就是换个方式把她给推开嘛!严廷灏啊严廷灏,枉你在商场上跟那么多牛鬼蛇神打过交道,怎么会在紧要关头说出这么没大脑的话来? “嗯,我并不觉得离婚就是世界末日,离开你的这些天,我甚至觉得自己过得还满开心的。”季可亲也来了脾气,像是说给他听,也像说服自己。 这句话对严廷灏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他霍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瞰她,逼自己露出最有风度的笑容。 “那么,我只能祝你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幸福度过你的一生了。” “砰!” 又一个花瓶被用力的掷出去,砸到墙上发出巨响,这已经是严廷灏今天摔坏的第八只古董花瓶了。 坐在角落里看热闹的莫家洛,毫无手足爱的奚落道:“就算这幢别墅你不常回来住,但必要的摆设还是要有,你再摔下去,上次你从拍卖会上购得的那些古董,就真的要全部变成垃圾了。” “变垃圾就变垃圾,老子我高兴!”气急败坏的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严廷灏恼怒的将桌子上的一堆照片扫落在地。 “他妈的,我那时干么不忍下那口气?再多说一句对不起,她肯定会乖乖跟我回美国,可是现在呢?你看看、看看……”他指着地上那堆凌乱的照片,张张都是他派人拍来的,关于季可亲的近况,她脸上的笑容说有多灿烂就有多灿烂,哪有半点失婚后悲惨可怜的样子? 只有他像个怨夫一样,在离婚后就仿佛世界末日,整天吃不好、睡不着,连晚上的梦境都离不开与她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他完蛋了! 像个白痴一样,很没种的陷进感情的泥沼里无法自拔,而始作俑者,现在却过得十分开心! 一会参加这个爱心义卖,一会又参加那个慈善基金会,忙得是不亦乐乎,整天像只花蝴蝶一样,来回穿梭在不同的场合中,看得他大动肝火,有苦吼不出。 莫家洛却笑得十分没人性,“你不爽看到这些,直接把人抢回去不就好了?何必像个弃妇一样愁眉苦脸,害得我都快以为被冤枉受委屈的那个人,是你而不是可亲了。” “喂,如果吐不出象牙,就把嘴给我闭上!”某人心情很不好,拒绝受到任何刺激。 莫家洛不在意的笑了笑,“廷灏,如果你实在放不下,那就放下身段去找她。若是还想维持你的尊严,那么就赶紧买机票回洛杉矶。” “我有什么放不下的?我只是不甘心。从来都是我甩别人,什么时候轮到我被甩?”傲慢的吼完这几句,他终于忍不住颓然的爬爬头发,“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放不下那个小笨蛋,不管她是不是当年的小欣,我……都已经无可自拔的爱上她了。” 第十章 自从回到台湾之后,季可亲每天都过得很忙碌,而造成她这么忙碌的原因有两个。 第一,在圣心育幼院院长的介绍下,她做起慈善基金会的义工,竭尽所能的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小朋友。 至于第二,那就是不知从哪天起,她的身后突然多了一个背后灵。 她想捐款,他马上给她开支票。 她想带育幼院的小朋友们去郊游,他马上自告奋勇的充当司机。 总之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会亲自为她出手解决。 对于严廷灏一改往日高傲自负、唯我独尊的态度,取而代之的是现在像牛皮糖一样整天黏在自己身后的行为,季可亲真是哭笑不得。 院长已不只一次劝她,“可亲,不管你老公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人家说床头吵床尾和,现在他都为你做到这种地步,你就原谅他吧。” “院长,我再说一次,他不是我老公,是我前夫。” 这都要拜严廷灏所赐,他居然不止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宣告他是她老公,搞得她走到哪里都被叫严太太,无论怎么解释都没用。 两天前,新闻报导非洲某地受灾严重,很多孩子流离失所,院长得知这个消息后连夜召开会议,准备亲自前往非洲展开救助活动,季可亲当然想也不想的第一个举手报名。 就在救助团出发的前一刻,某个霸道的家伙突然凶巴巴的赶赴现场,一把将正打算上车去机场的季可亲揪了过来。 “我还没准你走,你竟敢不顾我命令,一个人偷偷溜掉?”已经隐忍多天的严廷灏终于恢复霸道本色。 这阵子为了追回前妻,他真是里子面子都不要了,本以为放下身段主动求和,那个过去对他言听计从的小女人就会乖乖跟他回美国,没想到,这可恶的女人不但很享受离婚后的自由生活,还视他的热情主动于不顾,整天跟他唱反调。 “我去哪干么要你批准?你是我的谁啊?”现在的季可亲,可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他欺负的小可怜了。 即使这段时间被他死缠烂打到偶尔也会心软,但看到他被自己气得有苦说不出,她心里其实还挺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我是你的谁?”严廷灏怒不可遏,“我当然是你的老公,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主宰你的男人!” 季可亲又被他的自大气个半死,跳着脚对他吼,“我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又怎么样?离婚难道不可以再结婚?”事到如今,他可不想再继续维持那该死的风度了。 “严廷灏,你无赖!” “我就无赖,那又怎么样?” “你……你……”她没想到他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是无赖,在她的印象中,他骄傲自负,哪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尊严。 见他怒瞪着眼,满脸凶巴巴,明明很可怕的表情,看在她眼中,竟有那么一点点可爱…… 满车的人看热闹似的盯着小俩口又吵又叫,院长忍不住催促道,“可亲,你到底还要不要上来?” 似乎这才发现有那么多人在看着,季可亲小脸一红,恨恨的瞪了严廷灏一眼,“要,我当然要。”转身想上车,手臂却被某人霸道的扯过去。 “我愿意开一张面额一仟万的支票作为捐款去救助那些灾区儿童,但我老婆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砰!” 他不客气的一把将车门甩上,隔着窗子对车里的院长说:“老婆我带走了,稍后我会让助理把支票寄给你。” “喂喂……严廷灏你太过分了……”小可怜努力的挣扎着。 “我就过分,怎样?”拎着越来越嚣张的小女人,严廷灏决定放弃维持这么久的好好先生面孔。这女人啊,稍微对她好一点,就骑到他头上撒野了。 忍了那么久,他已经忍够了。 “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还要去参加救助团。” “你太笨了,那种活动不适合你这种没脑袋的笨蛋去参加。” 季可亲气得大吼。“我不笨,我一点都不笨!” 冰蓝色双眸染满宠溺的笑意,长臂一勾,将不断撒泼的小女人揽进怀中。“好好好,你不笨,不过就算你不笨,我也不会让你跟着那些人四处乱跑。” “当初是你说不爱我,也是你说要给我自由的,你还说过会祝福我,你现在又跑来打扰我的生活……” “我后悔了不可以吗?”他嚣张的反问。 “你……你这个恶魔兼无赖!” “我从来没否认过自己不是一个君子!” 季可亲又气又想笑,对于他的自负兼霸道,她一向没辙。 “嗒嗒嗒嗒嗒……” 距离育幼院不远的草坪上,突然降下来一架直升机,严廷灏带着目瞪口呆的她往直升机走去。 回过神的季可亲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想干什么?” 他笑睨她一眼,“如果你正面思考,我是带你回美国注册结婚过幸福生活,如果你非往坏处想,我就是绑架兼软禁。” 就这样,季可亲被某人霸道的直接打包运回洛杉矶。 转搭私人专机前,她还被迫坐在他大腿上任他毛手毛脚,搞得前面开直升机的驾驶员从头到尾都直视前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按那男人的说法,他已经为她禁欲了那么久,这些就算是要点利息,被他亲几下、摸几下、抱几下也不为过。 季可亲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无语问苍天”。 可她还能怎么办?打又打不过他,骂也骂不过他,无赖更是比不上他。只能变成大灰狼嘴边肉,任他亲个够、摸个够、欺负个够。 看到离家多日的少奶奶被少爷带回来,福克是又欣慰又激动,连连问她这些日子在外面是否过得好。 季可亲心肠软,看到福克对自己这么想念,本来就被严廷灏磨得没剩多少气的她,也慢慢放下心中的芥蒂。 福克还把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严廷灏每天情绪不好,动不动就乱发脾气的行径说给她听。虽然同情那些无辜遭殃的人,但她心底也因为那些话甜滋滋的。 “你说什么?爸生病了?严不严重?” 这日,严廷灏不在家的时候,久未出现的季晴瑜突然登门造访,并把季天诚生病的消息透露给季可亲。 “对呀,自从你和严廷灏离婚后,爸爸每天都担心你过得不好,后来你又一个人去了台湾,他更是忧心你在那边不能照顾好自己。”季晴瑜满脸焦急的抓住妹妹的手,“你知道的,爸爸一向最疼你,现在他为了你生病,家庭医生说心病还得心药医,不如你和我回家去看看他,免得他病情越来越严重。” 见季可亲还在犹豫,她又道:“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初偷了你的画?” 没想到大姐会主动提起此事,季可亲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季晴瑜露出委屈的表情,状似后悔的说:“对不起啦可亲,那个时候我一时头脑不清楚,没仔细想过事情的后果,就偷偷把你的画寄到我的电子信箱,你知道我开的设计公司虽然有爸爸撑腰,可业绩一直不太好,我看到你那些漫画很可爱,所以……所以……”她满脸自责,“都是我一时冲动才做出这种错事,还害得你和严廷灏夫妻失和闹离婚,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我……我没有怪你啦。” 从小到大在自己面前一直很不友善的大姐,今天居然肯主动向她认错,这对于季可亲来说实在是难能可贵,本着家和万事兴的想法,她怎么可能还对此事耿耿于怀下去? 季晴瑜眼底一亮,“可亲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不会和我一般见识的。走,你和我回家看爸爸吧。如果他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搞不好病情就因此痊愈了呢。” 听大姐形容成这样,季可亲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消除了。 但她才和季晴瑜踏出大门,脑后便传来一股尖锐的刺痛,最后映入视线的,是季晴瑜脸上阴狠的笑容。 季可亲,我看这次你还死不死? 因为你,我被爸爸骂! 因为你,我被严廷灏侮辱! 因为你,原本属于我的幸福,就这么被你硬生生夺走。既然我无法得到我想要的,那么你也休想可以得到幸福。 接到管家的电话,知道可亲被她大姐带走,严廷灏脑中马上响起一记警钟,当下就打了电话到季天诚的办公室。 “可亲?她不是在台湾吗?你是说她昨天已经被你从台湾带回来了吗?” “我听管家说,可亲的大姐来我家,告诉可亲,您因为过度担忧她在台湾的生活而生病……” “怎么可能?可亲每隔几天就会给我发e-mail,我们父女两个根本没有断过联系。”季天诚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从季天诚口中确定可亲根本没有回家,严廷灏心中的不安益发的扩大。 就在这时,他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瞄了眼来电显示,他皱眉按下接听键,彼端传来许久不见的安德瑞的声音。 “伊森,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你吧?” “可亲在你手里?”他大胆的猜测到这个可能。 对方似乎有一瞬间的惊愕,片刻后慢条斯理的道:“你果然是个聪明人。今晚八点,在红鱼码头,如果你还想见你的前任娇妻,就单独来赴约,记住,是一个人哦。” 红鱼码头是阿瑟集团旗下的一个港口,坐落在洛杉矶西北部,地理位置很偏僻。是安德瑞二十岁生日时,奥菲丽雅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当严廷灏只身一人来到指定地点与安德瑞交涉时,那个从前一直被他踩在脚底下的表弟,每一次向他流露出胜利者的姿态。 码头两旁站满打手,看的出为了策划这起绑架案,安德瑞在背后做足了工夫。 最近这阵子忙着哄老婆开心,他倒是忽略了防范周遭的鼠辈。 哼!当初是他多少顾念亲情,才一次又一次的放过安德瑞这颗不定时炸弹,果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面对眼前可怕的阵势,严廷灏却没有露出安德瑞想要看到的畏惧表情。 自从严廷灏的势力逐渐在阿瑟家族坐大后,安德瑞就一直过着蝼蚁不如的生活。每年他虽然可以拿到一笔可观的分红,可野心大的他,并不甘心做有名无实的董事。 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立下宏愿,有朝一日一定要得到阿瑟家掌门人的位置。 于是他在外头成立公司,企图培植自己的势力、累积财富,谁知道往往公司成立不久,就被严廷灏逼入财务周转不灵的窘境。 就在他以为自己只能处于挨打的状态时,竟被他得知,严廷灏的弱点就是不久前和他离婚的前妻季可亲。 这个发现,令他见到了一线曙光,只不过庄园四周遍布了严廷灏的眼线,他根本无法下手,绞尽脑汁,终于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季晴瑜! 从征信社那里得来的报告显示,这个女人十分不喜欢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这次因为她的介入,导致严廷灏与季可亲离婚,她不但被严廷灏狠狠侮辱一顿,回到家后更是换来父亲的一顿斥责。 所以他主动联系季晴瑜,里应外合之下,成功绑架了季可亲。 他在赌! 赌季可亲在严廷灏心中的地位! 如果赢了,他将得到一切,如果输了,那么他只能让季可亲这个倒楣鬼,陪他一起下地狱。 “还以为你胆小怕事不敢来,没想到爱情的力量果然很伟大,我猜你一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也有英雄救美的一天吧?” 看着安德瑞那嚣张的嘴脸,严廷灏不以为意的冷笑,“你中文程度似乎比以前进步不少,连英雄救美这成语也说的出来了。” “哼!我不是学不好,只是不屑学。” “这说明这些年来,我对你的调教十分成功,有些人就是皮痒欠揍,多打几顿,自然就知道努力向上了。” 一番挖苦,将安德瑞气了个半死。他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严廷灏这个混蛋还有心情调侃他。他愤怒的走过去,狠狠的一拳击向对方的小腹,却被从中一挡,不但没打中目标,还被擒住手腕。 严廷灏是咏春拳高手,对付一个安德瑞自然游刃有余。 当着手下的面被扭了手臂,安德瑞脸色顿时铁青。“该死!别忘了你的女人还在我手上,你放开我!” 严廷灏露出毫无温度的一笑,更用力的扭着他的手臂,“你要我凭什么相信你不是在说假话?” “你……”安德瑞气得双眼冒火,转而对自己的手下发脾气,“你们这群饭桶!还站在那里干什么?把那个女人带过来!” 片刻工夫,被绑成肉粽的季可亲让两个高大的男子从后面仓库带过来。一看到严廷灏,她的双眼浮现惊喜,但马上开始蓄积泪水。 可惜她的嘴巴被胶带封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直到现在,她仍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在昏倒的一刻,看到姐姐对她露出可怕的笑容,醒来后,人就躺在一个黑暗的地方。 她猜想自己是被绑架了,而且她大姐就算不是主谋,肯定也脱离不了关系,那么她要活着回去的机率更微乎其微了。 她不怕死,也不怕痛,只害怕再也看不到廷灏! 被囚禁的这段时间里,她不断的懊恼自责,为什么不早一点跟他和好,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他,她很早以前就已经不怪他了。 她只是任性爱撒娇,希望他对她再好一点而已。 “人你看到了,也该谈谈我们的事了吧?” “你确定你有资格和我谈?”看到人在他手上,严廷灏才松开他的箝制。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安德瑞,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怨恨一古脑的迸发出来,他红着眼,一把揪住严廷灏的衣领。“伊森,你他妈的不要太嚣张了,现在你的女人在我手上,如果你够聪明,就给我乖一点,把我惹火了,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看向不远处冲着他摇头的季可亲,严廷灏温柔的笑了笑,投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你想和我谈条件,也该注意一下我的规矩,我说过,在我的面前,不准叫伊森这个名字。” “哼!到了这个时候还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讲话,显然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你忘了小时候曾遭受的待遇。”朝着身后人打了个手势,严廷灏面前立刻多了一群孔武有力的打手。 安德瑞对他笑了笑,将脸凑到他面前,鄙夷的说:“我想你对这样的阵仗一定十分怀念,还记得你刚刚踏进阿瑟家大门时,我对你说过什么吗?我说,要想在这个家里立足,一定要搞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不过就是一个被你亲祖母视为杂种的家族耻辱。 可惜我们显然都忽略了会咬人的狗是不会叫的,这几年你怎么对我的每一天,我就要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加倍还给你。” 说着,安德瑞打了记响指,“给我好好招呼一下阿瑟家族的大少爷,顺便帮他活动活动筋骨。如果他敢反抗,你们就把那边那个女人的衣服剥了,让她尝一下销魂的滋味。” 最后一句话,成功的挑起严廷灏的愤怒,使他深身燃起火焰。 安德瑞却慢条斯理的对他笑道:“怎么?你是不是很想打我?没关系,如果你不在乎你的女人会有什么的下场,尽管放马过来啊!” 不远处的季可亲又急又怒,眼看着那群坏人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到严廷灏的身上,而他却为了她,死忍着连一拳都不还。 她拼命哭,拼命想挣脱身上的绳索,而那边越来越激烈的打斗声,更是揪疼她的一颗心。 也不知这场暴力最终持续了多久,当从严廷灏冰冷可怕的眼神中看到杀气时,那些混迹黑帮多年的打手,居然被吓得不由自主的放开手。 满身的狼狈,掩盖不住严廷灏天生的狂霸气。 他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从容的抬起手抹去嘴角的血渍,他唇边扬起森冷笑意,深沉的目光顺着那些逐渐往后退的打手,扫向安德瑞那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脸上。“你们打够了?要不要休息一下再继续来?” 众人皆被他的口吻吓得连连后退,那是从地狱中带出来的阴狠邪气,寒彻骨髓。 严廷灏冷冷道:“安德瑞,当初我既然能为了扳倒你们而隐忍那么多年,今天加诸在我身上的这点皮肉痛又算得了什么?”他哼笑一声,“你的本事只有如此吗?几拳几脚就想向我示威?我倒想看看将来你要如何收拾你今天惹下的祸事!” 安德瑞彻底被他阴冷的口吻吓傻了,但他很快的定下心神。不,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面对的是恶魔。他也绝不能退缩,策划了这么久,如果仅是因为对方吓唬了几句就让他收手,将来他还怎么成大事。 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文件递到严廷灏面前,“如果你想和你的女人活着出去,就把这份财产让渡书签了。”他就不信,夺了他的钱财,夺了他公司,他还有什么本事来跟他斗。 严廷灏只是看了不远处的季可亲一眼,“你要我如何相信你会放了我们?” “那么你现在又有何资格跟我谈条件?” “她死了,我会陪着她一起死!而我死了,我那宠大的身家财产一分也不会落入你的口袋里。” 这个事实令安德瑞愤怒。的确,现在若把严廷灏弄死了,他不但会吃上官司,而且也拿不到想要的东西。“你想怎么样?” “放了可亲,顺便让你身后的那群狗给我滚远一点!” 犹豫了好一会,安德瑞拉来季可亲,一把撕下她嘴上的胶带。 没等胶带撕完,就听到她一连串焦急的叫嚷,安德瑞还来不及反应,严廷灏已经一把扯过那个为他担忧受怕的小女人,顺便又把胶带贴回原位。 “呜……呜……”季可亲又急又怒,偏偏嘴巴被堵住,一句话也吼不出来。 “亲爱的,你太吵了,这会影响我们男人之间的谈判。”将她紧紧护在怀里,严廷灏接过安德瑞手中的文件,眼带嘲弄的看了一眼。“噢?你想要阿瑟集团的股份?顺便取代我在集团内的位置?” “怎么?你舍不得了?” “还以为你有什么新创意,结果却庸俗得令我觉得万分可笑。” 严廷灏想都没想,取出笔就在几份文件上俐落的签下名字。 不敢相信事情进展竟会这么顺利。安德瑞先是一怔,继之嗤笑一声,原来严廷灏表面上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其实他很怕死,怕到急忙签下这份文件来保命!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放下心。他就说嘛!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要钱不要命? 被严廷灏紧紧搂住的季可亲心里明白,在他的眼中,阿瑟家族的事业根本就是他用来报复的工具而已。如今,他肯为她而放弃到手的财富权势,是不是代表他也肯为她,放弃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怨恨呢? 他将签完的文件不客气的丢到安德瑞脚边,“你要的东西给你了,现在你可以滚了!” “你……”安德瑞很恼怒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有本事在自己面前叫嚣。 “你已经一无所有了!”他忍不住弯下身,得意的捡起那几份文件。 严廷灏却满不在乎的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调动几支军队的能力我还有,如果你再不滚,我可不敢保证你和你的狗能够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 安德瑞终于变了脸色,对于严廷灏与美国军方有私交一事,他多少有听闻,否则也不会他简单说上一句话,就把克里斯送进军校。 不想夜长梦多,拿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丢下几句象征性的警告,安德瑞就带着那群打手逃命似的离开。 速度之快,让季可亲以为真正受到狙击和绑架的,好像是他们一样。 直到她嘴巴上的胶带再次被撕开,她才急吼吼地叫嚷,“严廷灏你混蛋王八蛋,居然嫌我吵,唔唔……” 还没吼完,小嘴就已经被某个家伙用力吻住。 一阵缠绵悱恻的热吻过后,他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口气竟隐含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你还好吗?” 季可亲忍住大哭的冲动,紧紧缩在他的怀中,“我……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他沉声一笑,“我以为你不想再见到我。” “你是混蛋!” “是,我是混蛋!我这个混蛋为了要救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被人毒打,还被人夺去家产。”他说话的语气,就像在谈论此刻的天气,顺便还帮她解开身上的绳子。 身体得到自由后,她马上扑进他怀中放声大哭,“我再也不和你斗气了……呜……” “呃……”他闷哼一声。 “怎么了?” “你……压到我伤口了。” 她急忙起身,上下检查他身上的伤口,“很痛吗?” 他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你说咧?” “可是……我看刚刚他们打你的时候,你都没吭声……” 他无奈苦笑,轻轻捧起她的脸,语气低柔道:“那是我装给他们看的,其实我当然痛。就像你离开我,我嘴里不说,心里却难过。我追着你,你不理我,我也害怕。万一你出了什么事,那……我该怎么办?” 季可亲泪眼汪汪,这几句话比无数甜言蜜语还要让她感动。突然,他一脸可怜的抓过她的小手,“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如果你也不要我,那我会流落街头,饿死在外头的。” “我要你我要你!”她急忙表态,并像搂孩子似的把他搂在怀中,“我不会让你饿死的,我会画漫画,赚很多的钱来养活你,廷灏,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某人在她瘦弱但带着清香的胸前,憋笑憋得快得内伤,他的可亲为什么总是这么可爱? 他慢慢从长裤口袋拿出一枚钻戒,“我刚刚捡到了这个,你看看是不是你丢的?” 那是她当初丢还给他的婚戒,没想到他竟会随身携带? 小手被大掌扯过去,那枚戒指让他强行套到她指间。“嗯,大小合适,尺寸刚好,看来它果然是你丢的了。” 季可亲皱了皱眉。为什么她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伤心难过的样子? 男人不是都以事业为重的吗?他的这胶已经被人抢夺了,他还被人打得落花流水,可他却有心情跟自己开玩笑——难道他被人给打傻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很害怕,忙不迭扳过他的身子,并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廷灏,这是几?” 严廷灏一怔。“一!” “我叫什么名字?” “季可亲!” “我是谁?” “我老婆!” “前妻!”她用力纠正。 “你刚刚答应嫁给我了,所以你就是我老婆!” “我……我什么时候答应嫁给你了?” “你手上戴着我给你的戒指。”某人真忍笑忍到快要爆炸了。 “你……”不对,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廷灏,你的家产被人抢夺了,你真的不伤心吗?”她担心他是打击过大,产生什么后遗症。 “有你养我,我干么要伤心?” 她猛然记起,用力点了点头,“对呵!我是否糊涂了。”再一次把他抱住,她安慰的拍拍他的背,“佛祖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从此之后再也不用待在那个家里,和那些人钩心斗角,倒也是好事一件呢。” 想到这里,季可亲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把廷灏彻底改造成一个“家庭主夫”,让他从此远离充满硝烟的战场,做下顾家爱老婆的新新好男人。 至于养家的大事吗,就由她这个天才老婆来搞定吧! 尾声 半年后 台湾 季可亲很郁闷,因为她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短短半年的时间,严廷灏便以外资的身份,再次夺回被安德瑞拿走的公司股权。而更让她意外的是,在台湾颇负盛名的严氏集团,严廷灏一边打着阿瑟家族船王的名号在洛杉矶立足,一边又神鬼不知的慢慢掏空阿瑟集团的资金。 当他将手中所有的股份都让渡给安德瑞之后,对方拿到的,无非就是一个空壳子而已。 短短几个月,安德瑞便因为无数的债务官司而焦头烂额,最后还被查到不少犯罪证据,目前被警方羁押了。 而当初涉嫌绑架季可亲的姐姐季晴瑜,也被牵连进来。 季天诚得知些事之后十分震怒,无论妻子怎么哭诉求情,他也不肯原谅大女儿犯下的过错。还是季可亲于心不忍,跑去找父亲求情,拗不过宝贝女儿的苦苦哀求,他才答应为大女儿找最好的律师辩护。至于结果如何,就只能等待上天安排了。 得知阿瑟集团在落到外孙手中不久便被外资买下,奥菲丽雅因此一病不起,现在正躺在洛杉矶有名的贵族医院里等待死亡的到来。 当然,不管再怎么恨她,到了这个时候,严廷灏还是找了最好的医生和护士每天照顾她。 “我总觉得你有很多事情都在瞒着我。” 某个阳光明媚的周末下午,做完例行的体操运动后,偎在宽厚胸膛前的季可亲问出心底的疑问。 一边把玩着她柔软的发丝,一边拿着pda看股票行情的严廷灏慷懒的轻应一声,“噢?我瞒你什么了?” “你……你明明说过你已经变成穷光蛋的,可、可我发现你怎么好像比以前更有钱了?”这让她心里怎么能平衡,原本她是打算要把他调教成家庭主夫的。 原本她还想在他面前扬眉吐气,证明自己绝对是个天才,结果咧?这家伙根本不用靠她养,仅用短短半年的时间,就把曾经失去的一切,一点一滴的从安德瑞的手中夺了回来! 严氏集团,如果她记得没错,这家公司在台湾的势力可是超级大。恐怕阿瑟家族的人到死都不知道,严廷灏这个极有心机的家伙,早就在预谋今天的到来。 见到娇妻不满的嘟着嘴,严廷灏慢条斯理放下pda,笑嘻嘻的把她揽至胸前,用力的吻了她小嘴一记。 “因为啊,你老公我是个超级大笨蛋,别的什么都不会,只有一个本事,那就是赚钱养家,顺便把你这只小笨猪喂得白白胖胖。” “我不是小笨猪,我是天才啦……” 她已经不止一次纠正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可惜直到今天为止,在廷灏的眼中,她季可亲这号人物依旧是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 为什么?天老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难道我有个有钱老爸是一种罪过吗? 难道我长得娇柔可爱也是罪过吗? 可惜没有人理会她内心深处的呐喊,因为她的小嘴,已经被某人成功封住。 至于下一秒该考虑的事情是什么,当然是两人之间的“性”福问题喽!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