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惹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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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情感] 《日光惹春》作者：楚山杳杳【完结】


    简介：


    霍阳羡，最年轻的科技新贵，城中名媛趋之若鹜的「单身富豪榜」排名第一位。


    众人皆知，霍阳羡单身多年、不近女色的原因，是因为他痴恋那个秘而不宣的前妻。


    听闻两人是家族联姻，和平分手，可那位前妻淑容清婉，是他心尖硃砂一点，月光秋华一片。


    直到在karenmiler慈善舞会上，乔映雪的出现，打破了这个「谣言。」


    慈善舞会上的义卖环节中，出价最高的爱心人士，


    可以邀请在场的任何一位女士或者先生跳第一支舞。


    乔映雪就是在这样的场合，再遇到霍阳羡。


    他一手背后，一手轻抬，绅士的用着陌生的口吻，当着众人面问：


    「初次见面，被您的气质所吸引，我可以邀请你跳第一支舞么？」


    乔映雪在满场的艷羡下，穿着波光潋滟的礼服站起身来，她眸色如晚风撩人，「婚离不过两年，霍先生记性竟然差到了这个地步。」


    曲终，他的手轻箍她楚腰，以拥抱做掩，抵在她耳边：「离婚协议上，我签错了名字。所以，你现在还是霍太太。」


    舞会结束后，霍阳羡在停车场把人拉到车里，欺身就吻。


    乔映雪推开他，「霍先生，请自重。」


    他眼中有些疏冷水汽，满是祈求，「乔乔，跟我回家，好不好。


    【第二版】


    乔映雪嫁给霍阳羡时，清楚知道他们的政治联姻是基于利益交换，没有几分真情。


    这个男人矜贵自持，手段狠厉，是城中名媛趋之若鹜的权贵，朝夕相处中乔映雪不是没有动心过。


    直到那天，乔映雪想跟他分享自己怀孕的消息时，却见他的白月光，衣衫不整地从他办公室走出来。


    后来颱风过境，暴雨倾盆。


    她的血流了一地，躺在医院的手术台上，问他能不能来见她一面。


    他仍是惯用的藉口：「等我忙完。」


    直到这时她才心灰意冷：「我们离婚吧。」


    霍阳羡几乎是没有丝毫迟疑，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两年后的慈善舞会上，霍阳羡一掷千金只为邀请她跳开场第一支舞。


    他用着绅士又陌生的口吻，问：「初次见面，被您的气质所吸引，我可以邀请你跳第一支舞么？」


    乔映雪在满场的艷羡下起身，「婚离不过两年，霍先生记性竟然差到了这个地步。」


    曲终，霍阳羡箍紧她的腰，抵在她耳边：「离婚协议上，我签错了名字。所以，你现在还是霍太太。」


    舞会结束后，霍阳羡在停车场把人拉到车里，欺身就吻。


    乔映雪推开他，「霍先生，请自重。」


    他眼中有些疏冷水汽，满是乞求，「乔乔，跟我回家，好不好？」


    备註：


    1、1v1，没有比男主更深情的人了。


    2、其实是一个男人陪着一个女孩子成长为女人的故事。


    3、立意：最好的爱情一定是势均力敌的。


    内容标籤：都市情缘近水楼台恋爱合约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映雪，霍阳羡┃配角：黄颖清，赵晨松┃其它：


    一句话简介：政治联姻x先婚后爱x火葬场追妻


    立意：最好的爱情是势均力敌


    第1章 .春未眠1所以，我也是你眼下最好的选……


    uv center的80层全景餐厅里，乔映雪隔着两米远的长餐桌，在听对面那头的霍阳羡说话。


    白得发蓝的厚实桌布在餐厅微暗灯光的照射下，似一条暗潮涌动表面却波澜不惊的河，他在对岸，她在这头。


    对岸的男人身前的餐桌上放着两个文案夹，他曲起胳膊时，露出高定西装里白衬衫的袖扣，一抹玫瑰金，映的那只在摩挲纸页的纤长、又竹节分明的手指显得很是坚定。一如他的为人，爱憎分明，算盘打的也清清楚楚。


    纸薄易碎，乔映雪想。


    她正在担心那纸页在霍阳羡手里要捏出竹纤根骨来的时候，他抬头看向身后的助手，手指落在文件上，点了点，「赵叔，给她。」


    那助手赵叔是个年过四十、成熟稳重的男人，他轻颔下颌，拿起一个文件夹走到乔映雪身边，「乔小姐，这是您和霍总的资料，一式两份，请查看。」


    文件夹里总共三张纸，一是乔映雪的个人简歷，二是霍阳羡的个人简歷，三——是两人的条件分析和对比。


    乔映雪不太习惯这样的直白，可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要同他携手共赢，说好听点叫各取索需，说难听点叫做个买卖。只是这买卖说起来不大光彩，但确实是她目前处境里，唯一且最好的选择。


    一个月前。


    乔映雪的父亲乔悟教授倒在了「第五实验室」的地板上，再也没醒过来。他变成了植物人。


    父亲乔悟作为临海市最高学府——临海大学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外聘客座教授，经营着一个对外号称「第五实验室」的高科技材料公司。这公司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也是他若有机会醒来，唯一的动力。乔映雪不能放手不管。


    当公司高层找到她时，节哀的话不过寥寥几句，首当其冲摆在她面前的就是全公司几百号人和背后几百个家庭的未来。


    「乔小姐，我们知晓您不过是大三的学生，且又不是材料工程专业的，对于第五实验室知之甚少。可您父亲躺在医院，你是他唯一继承人。公司的未来全系你身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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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乔映雪没有从父亲病倒的哀伤中走出来，就要面临这样的问题。果然，时间从来不给人成长的空间，所谓长大，都是忽然之间，一下子就成熟了，「好。你们告诉我，我可以做什么？」


    「寻找有能力运营的同行公司入股，或者寻找有相关高精端材料需求公司的财团注资。」


    此刻的乔映雪只恨自己当年高考后，孤注一掷的选择了中文系，她若是当初听从父亲的教导，继承他的衣钵，是不是就不会如当下这般，丝毫听不懂。


    第五实验室的高层明白得很，这样的要求于她一个女孩子是残忍且无理的，他们早有计划，似猎人挖好了坑，只等她来跳，「听闻乔小姐的大伯父是uv集团的董事之一，是否可以请乔先生来牵线搭桥呢？」


    她明白，这是最佳选择。


    大伯父乔岭下海经商早，他们老乔家，从乔映雪爷爷那辈人起，沿袭的学术家风，到了眼下时节，只父亲一人还在坚守。这第五实验室就是他和霖州大学的合作项目，因有些太过前端的东西，无法投入到大学专业课程中去讲解，但在这样编外的实验室里，却可以得到足够超前的发展。所以大伯父为着家风的遗继，定会支持她。


    「uv集团近两年发展迅勐，除了原有的旅游生态以外，一直在拓展科技类公司，且集团总部也在霖州，若是第五实验室能找到这样的运营方或者合作方，乔教授毕生心血都是可以得到延续和更好的发展的……」


    乔映雪神思缥缈了半刻，又回到这独独只两人的晚餐上来。


    她看着文件夹在说服自己。


    身上穿着大伯母为她准备的dior白色连衣裙，立体剪裁的设计让她坐着没有丝毫可以喘气的空间，优雅可却束缚。敞开的大v领露出白璧似的一双锁骨，气质出尘可却让人觉得有些冷。


    这不是她，可这是她带着自己家族使命的人设，所该有的样子。


    她坐在这里起，就是要承担起责任的成熟女性了，她是来同霍阳羡谈合作的。她看完文件夹中的内容，「霍先生，这？什么意思？」


    「纸面意思，」霍阳羡拿起桌上叠成卷状的浅蓝色餐巾，才展开一半，又放在桌上，回头对隔得远远的助理说：「准备中餐吧，我记得乔教授不爱吃西餐，估摸乔小姐也是一样。」


    乔映雪下颌微动，没说话。往常她会说，自己不挑食，什么都可以。可今日这饭局不行，大伯母嘱咐过，她代表的是整个乔家和第五实验室，她得端着。


    霍阳羡继续道：「若你觉得这资料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可以让我们法务部派律师去贵司谈协议事项。」


    不知是衣服太束身，还是偌大的餐厅只他们这一桌，空旷的让人心慌。乔映雪只觉得压抑，她压住了心上的恐慌，如实招来，「不好意思，我没看懂。」


    霍阳羡眨了眨眼，好似这么简单明了她都不懂，是在太过匪夷所思，他身体前倾，双肘搁在桌面上，逐条同她解释：「文件可显示，2017-2018年期间，我们曾是校友。」


    「你的父亲乔教授是我的老师。」


    「第五实验室现在群龙无主，需要一个有能力运营且能应用发展第五实验室研究项目的合作方，而uv，是你眼下最好的选择。」


    这样说，乔映雪听明白了，他在表达，他是可以信赖的合作伙伴且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我明白。」


    霍阳羡又说：「你今年满20周岁，我满22周岁。」


    「我身体健康，没有不良嗜好。」


    「家里除了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家庭结构简单。」


    「在我看来时间很是宝贵，我对外面的花花世界、红男绿女都不感兴趣。」


    乔映雪蹙了蹙眉头，她在揣度这些话的意思。


    「所以，我也是你眼下最好的选择。」霍阳羡等着她的回应。


    「什么选择？」


    霍阳羡将自己上面一段话，用最精简的文字概括出来：「适婚年龄、无遗传病史、父母健在、无财产纷争、不贪图美色。」


    乔映雪觉得这人有些不正常，咳了一下，「嗯，霍总好健康。」


    「那你同意了？」


    「嗯？」


    「嫁给我。」


    「我……」乔映雪的话被上菜的服务生给打断了。


    「你可以考虑，我不急。」霍阳羡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乔映雪觉得这人好似有备而来，自己所有的话都被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这天是1月1日，新年伊始。


    第2章 .春未眠2你可以陪我待一会么？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乔映雪对霍阳羡有了些了解，他面上的冷峻是本性如此，不苟言笑是他的做事风格，而与这样的作风一脉相承的就是他对待事情的近乎严苛的认真。


    比如，霍阳羡说两人以结婚为目的在交往，就是应该每天都通电话、最多隔两天一起吃一餐饭，他如是说，也如是践行的。他的工作很繁忙，若是下班时超过十点，他就会给她打一个电话道晚安。


    若是他在晚上九点五十九分结束工作，他会争取两人能见上一面。


    他不爱笑，可乔映雪并不觉得他冷漠，反而觉得是固执的有些木讷，带着些小朋友的执拗，还有一点可爱的温柔感。如个提前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板一眼，可系统崩坏时也会发出信号，提醒着「系统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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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接触的半月时间里，他们一起吃了几次饭，两个人平平淡淡如一对迟暮的老伴儿，什么话题都能一起聊上几句。而最亲密的动作就是那天夜里九点五十九分时，他用着有些沙哑疲惫的声音给她打了电话：「你可以陪我待一会么？」


    霍阳羡让他的私人助理赵叔将车开到霖州大学门口，乔映雪走出校门时，他走下车去迎接她。


    他满脸是倦容，见她是临时跑出来的，穿的有些淡薄，就说：「我们去车上说说话吧。」


    乔映雪上了车，两人坐在车后座上，「你今天加班了？很累？」


    「嗯，有点赶，强度大了些。中午没吃饭。」


    「那……」乔映雪看着他的样子有点像低血糖，嘴唇都有些泛白，「那你晚上吃饭了么？」


    霍阳羡摇摇头。


    「我下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不用，就陪我待一会就行。」


    乔映雪将手摸进口袋里，刚好有一块下午同学给的薄荷糖，就拿了出来，「糖，吃么？」


    霍阳羡的胳膊支在两人间的皮质座椅的靠台上，撑着让自己坐的直一点，他疲惫至极，没什么精神。丝毫没有要动手接的意思，他垂眸望着乔映雪，试探着张开嘴，「吃。」


    乔映雪只好撕开包装，她迟疑了一下，没有将薄荷糖从包装中取出来，而是藉由着透明的塑料包装，轻捏着，将薄荷糖送到他嘴里。她尽量的动作轻一点，不碰到他的唇，可还在放下薄荷糖，抽出手指时，似有若无的刮过那有些干燥的唇角。那唇带着温度，比她指尖要暖一些。想到此处，她不禁红了脸。


    霍阳羡嘴角勾起一抹淡的几乎不可察觉的笑，见她耳根红红害羞的样子，忍不住想去摸摸。他觉得嘴里的糖好甜，想要感谢她。就抬手抚上她额间碎发，修长的指尖轻轻滑过她脸颊，将旁落的青丝掖到耳尖后面，刚好碰到了那微烫的耳，「你头髮乱了。」


    「谢……谢谢。」她又羞又尴尬，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慌乱间就想着转移话题，随口问：「你今天忙什么了？这么赶，连饭都不能吃？」


    「我想着快点做完工作。」他停顿迟疑了一下，又说：「来见你。」


    乔映雪觉得心上生了只小白兔，「咚」一下敲响了心室，「那，那做完了？」


    「没有，」霍阳羡居然笑了，「我发现工作是永远都做不完的。」


    「还要回去加班么？」


    「但是，今天还有两个小时就过去了，」他觉得这样说，他的未婚妻怕是不能明白，不妨讲的再直白一点：「如果不见你，今天就没有机会了。」


    乔映雪有一瞬间的晃神，好似霍阳羡恋了她许多年，恨不能日日相见。不过怎么可能呢？


    转眼到了2月初，uv公司和第五实验室的合作协议已经签署，已有uv集团的技术部入驻到第五实验室，双方根据协议规定，共同研发一款命名为「54#new material」，业内称之为54nm的新材料。


    这种材料可以应用到现代高新科技当中，打破原有一切智能、人机工程和活人之间的技术壁垒。


    例如，现行的app可以通过将手机带在身上而记录步数和心跳频次，原理是通过手机的内陀螺仪、重力感应器和加速度传感器产生震动，敲击电极而进行数据记录和储存分析。是一种融合统计学和数据处理技术，而产生的计算方法，并通过计算结果的大数据分析而推送给用户数据和指数的。


    一旦54nm材料研发出来并投入到日常生活中使用，可通过材料本身具有的的「复制属性」和「记忆识别属性」，在和用户的人体进行接触后，以「随时可变」的记忆状态对接手机不同的app，用动态刷新数据去影响app的计算方法，从而大大的提高手机里所有app的监测准确度。


    这种材料的研发是科技类公司的专利和摇钱树，不仅是材料史上的一次革新，还能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此前uv集团和第五实验室都在研发中，可双方研发的方向不同，此次强强联手后，预计一年内，54nm材料可以研发出来。


    而54nm材料的技术数据专利将成为身价十亿的文件，是以各大财团和全球风投公司都在紧紧的盯着这块肥肉。


    这也是为什么uv集团和第五实验室在签署协议的基础上，仍要以政治婚姻作为筹码。只有这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才能保障双方团队是齐心协力研发，没有保留、没有二心。


    霍阳羡和乔映雪的联姻，是这个合作最终的底线屏障和最后一道安全锁。协议可以毁约，若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再严谨的合作协议也不过是废纸一沓，人类要战，什么不是藉口和理由呢？而真到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极端情况，双方的合作中，毕竟还有一个家庭。


    霍阳羡说声势浩大的婚礼会影响公司股价波动和走势，尤其是在uv集团入股第五实验室的关键时刻。投资的风向和股民的想法，由来成迷，不宜拿一个「并不重要的婚礼」去赌第五实验室的未来。


    他总是这样的理智，近乎冷漠又无情。


    乔映雪觉得他说的很是有道理，霍阳羡那样活的现实坦白的生意人，他的考量一定是对第五实验室最好的选择。


    她满脑子只有期末考试的重点会是哪本书呢，今年寒假应该读家里哪一个书房里的书架。她爱读书，数量以「书架」计，秉承五柳先生陶渊明的「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的原则，墨香纸白才是她构建灵魂世界的食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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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也就没有把这样的一个婚姻，当成女孩子託付一辈子的事情去看待。她读过很多书，走过很多路，她晓得，即便是两厢情愿、海誓山盟的婚姻都不一定走到头，何况他们两人之间这样各取所需的政治联姻。


    而于这桩婚姻，她有独到的解释：自己不过是指定坑儿里的那一个萝蔔，可以说适配性极高，也可以说，其实什么萝蔔放进去都差不多。


    乔映雪有些后悔，不该在霍阳羡问哪天领证的时候，回答「都可以」，因她没想到霍阳羡挑选的那日之后的一天有考试。


    她以为，领证不过是拿着身份证和户口本，认真又虔诚的在民政局拍一张红底的双人2寸照，却没想到，那日竟是如此令人难忘。


    她记得清楚，当结婚证的钢印叩在照片上时，她刚好抬眼瞥见墙上的钟表，将将九点零五分。这日子怕是不大好，都没人排队的，她想着。


    出了民政局，乔映雪拔腿就走，考试与她而言是无比神圣的事情，远大于结婚，她该回去复习。可胳膊却被人拉了一下，「你……要去哪？」霍阳羡问。


    「回学校啊。」她的表情十分理所应当。


    「结婚，」霍阳羡着急的时候，有些嘴笨，「不，我的意思是婚礼。」


    「婚礼？不是说不办么？」乔映雪心上忽然停了一下，她竟然有些期待这两个字背后能延展的空间。


    「声势浩大的给不了，可你我之间，还是要有的。」


    她没躲过那样真诚的话语，竟心甘情愿的被霍阳羡单纯无公害的眼神骗了。他说的对，婚礼是该有的。他睫毛浓密，鸦青微卷，眸色深褐，瞧着是那样无辜，那样好看，她应该相信。


    两人坐在车的后座，中间隔着放置茶杯的小台子，纯黑的牛皮质地，显得商务又冷漠。如同电影院里的情侣座之间可以上下移开的座椅把手，那是摆设，也是心墙上的坎儿一道。观影期间没人动，那就是恋人未熟，如同眼下的两人，分作两个世界。


    乔映雪心里起了波澜，问：「我们去哪？」


    霍阳羡答：「出海。岛上有个酒店，今日无人，我给你个婚礼吧。」


    话说的极随意又自然，让她觉得，理所应当，是该有一个的。


    第3章 .新婚日1我没有欺负你的意思


    霖州靠海，绵延的海岸线靠着蔚蓝深海，与飘在海上的百十个离岛隔岸相望。


    有的岛上是民宿，有的岛上是酒店，一岛而成店，各有特色，颇有占山为王的气派。


    好在那岛不远，私人游艇盪了半个钟头，挨了地面着陆。


    乔映雪踩在银白软沙上时，觉得自己单纯了，这是霍阳羡口中的「今日无人」？


    不，这是包了整个岛。


    从落地的码头，到银沙滩，再到木栈道上，两排服务生站的整整齐齐，黑白燕尾服，配上正红领结，异口同声喊了一句，「霍先生、霍夫人，新婚快乐！」


    而后，「嘭嘭」的礼炮吐着漫天飞舞的彩带，霍阳羡很是绅士的拉起乔映雪的手，微笑着走在铺满红玫瑰花瓣的木栈道上。


    他掌心的温度很是体贴，刚好能温热她冰凉的手掌。乔映雪头一次被一个年龄相仿的男人牵手，她却丝毫没有想逃避，嘴角还不自觉上扬了一下。心里想着，唯一美中不足，是今天自己穿的太过平常，好似有些对不住他的精心安排。


    不过那点儿小遗憾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因为那海边别墅的婚房里，堆满了整衣柜的礼服。各色亮片珠绣裙，让人应接不暇，而其中最为清白平静的是那件礼服——vera wang的婚纱，层层淡白，是简单利落的抹胸款。


    最是极简的设计，也最是让人容易进入角色。


    她似个闯入爱丽丝仙境的小女孩，好奇了抓了抓婚纱蓬松的裙摆，回头用着复杂的眼神看着霍阳羡。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自己也难用词来形容，就冲着他笑了笑。


    「回头一笑百媚生」，霍阳羡头一次明白了这句诗的意思。他弯腰低头在衣帽间的鞋架上拿过rene 操vi的水晶鞋，单膝跪在地上。拉过乔映雪穿着拖鞋的一只脚，放在自己腿上，「试一试。不合脚我让人去换。」本就是按照她的鞋码买的，能多不合脚呢。


    女人都想拥有水晶鞋，可谁会去在意水晶鞋合不合脚。她点点头。


    足翘细笋，滑入十厘米的水晶高跟鞋里，如白海豚入了钻石船，翩然越起，立于海面。


    海面瞧着无风，可却吹皱他一池春水。


    乔映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如童话故事里，《灰姑娘》中突如其来的魔法，而南瓜车和水晶鞋都是故事里的仙女用魔法幻化的，过了夜里十二点都会消失不见。


    而霍阳羡，是那个魔法的始作俑者，虽然他说「魔法」的开关是在她手里。


    只是王子若是后来没找到灰姑娘，童话故事不会有一个好的结局。乔映雪从小就不喜欢听灰姑娘的故事，好似一个女人总要将自己的未来绑在一个男人身上。


    她不想。最好的爱情是势均力敌，每个人都该为自己而活，而不是成为谁的附庸。


    所以签署婚前协议那天，霍阳羡说「是真结婚，也是协议结婚。乔乔，但你要知道，我是真心想娶你的。若是你哪天后悔了，你随时可以选择离开。自由，我给你」时，她心里如释重负，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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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说，我会真心待你，你肯，我们执手，你不肯，我绝不勉强。


    她不是笼中鸟，那牢笼有道门。她不是城堡里锁着的公主，那城没有围墙。


    「怎么了？」霍阳羡看见发怔的乔映雪。


    「从来没想过婚礼是什么样子，」她温柔的笑了笑，「我的婚礼。」


    「那你也许可以期待一下，」霍阳羡起身，牵起了她的手，「不盛大，不热闹，但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


    海边的岛上，举办了一场只有两个人的婚礼。没有主持人，没有证婚人，也没有宾客，甚至连一个服务人员的影子都瞧不见。


    海风凛冽，新娘玲珑的身段被白色婚纱围裹，又罩在了新郎的西装里。新郎穿着洁白的衬衫，面对着无边无际的海水起誓：「我，霍阳羡，愿意娶乔映雪为妻。不管斗转星移多少载，沧海桑田多少轮，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离亦不弃。」


    霍阳羡说完就望向乔映雪。


    这誓言和她听过的都不一样，不知是海风迷了眼，还是他的誓言太过真挚，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真是爱上他了，虽然只一瞬。她也是全情投入，发自肺腑的说：「我愿意。」


    他竟有一瞬间的恍惚，眼睛捨不得离开有他的风景，手上不自觉的去摸自己口袋，扑了空。才想起来，衣服在她身上，他有一丝慌张，「戒指。」


    乔映雪抬眼望他，「嗯？」


    「在你身上。」他伸手去她披着的外套里，摸出两枚戒指，抓起她的右手，将那颗水滴粉钻戒指带在她无名指上。


    乔映雪感觉到了霍阳羡的手是抖的，是紧张，还是冷？她将一个素圈的戒指套在他无名指上。


    两人面对面，霍阳羡执住她双手，小心翼翼的问：「新郎可以亲吻他的新娘么？」


    乔映雪闭上眼睛点点头，她的手明明被攥在霍阳羡手里，可却仍是冻得没有直觉，她空着的小指勾住了婚纱的裙摆，她能感觉自己紧张的有些发抖。霍阳羡已倾身靠过来，她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可他却停了下来，淡淡的说：「你哭了……」


    乔映雪睁开眼睛，有些慌张，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她并没有不情愿，「我……」


    「我没有欺负你的意思。」


    「不是，我冷的。」话才落下，整个人就被霍阳羡打横抱了起来。


    他一手托着天鹅颈，一手托着被婚纱勾勒出轮廓的细腿，将人抱的紧一些，贴在她耳边，用极冷静的口吻，阐述着一个现实，「我也冷。」


    霍阳羡抱着乔映雪，一路走回海边的别墅，畅通无阻，直到入了落地窗面朝大海的婚房门口，他用脚踢开了门，随后屈身弯腰将乔映雪放到洁白的婚床上。她身上披着的那件霍阳羡的西装顺势滑到床上，露出她的倾长的颈子和白玉似的肩膀，才想坐起身来，那人就欺了过来，「不冷了。」


    「嗯？」她话音还没落，直觉霍阳羡靠近，唇瓣相交，碰了一吻。


    不冷了，他可以亲吻他的新娘了。


    只是一个淡淡的吻，克制又不失礼貌，霍阳羡单膝跪在婚床前的地毯上，拉着乔映雪的双手，让她坐在床边，「我是真心喜欢你的，知道么，乔乔？」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喜欢唤她「乔乔」，那声音懒懒散散的，透着些由来已久、却不辨来源的宠溺，总有股暧昧不清的声调，唤的人耳根一软。


    这样的告白，她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说我也喜欢你？她张不开口。两人之间远没有到她心里那个「喜欢」的地步。她又怕自己太过诚实，说出，我只是不讨厌你的话来。


    好在霍阳羡也不逼她，只是笑笑，「你饿不饿？」


    她也笑了，委屈的点点头，「好饿啊。」


    原本晚上有个沙滩晚宴，在海边摆了粉色的长桌，用暖光的彩灯做出整体的装置设计，布置出火树银花的的梦幻效果，可惜那样的布景、那样的奢侈排场却没等到主角的登场和享用。只孤单的在深夜的海边，做一道风景，听着海风。


    而那晚宴的主角，此刻双双换下了婚服。霍阳羡穿着淡蓝色的衬衫，乔映雪穿着蓝色裹身的礼服裙，正站在婚房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沙滩上绚丽的灯光晚宴现场。


    他们一人拿着一支杯子，相视而笑，婚宴留给大海，他们只需躲在温暖的房间里，碰杯，相互道了一句：「新婚快乐。」


    第4章 .新婚日2慢慢来，我也不太习惯……


    屋外已经黑做一团，只能通过海浪声来辨别出海的方向。婚房里倒是极安静，颇为适合在夜里听海。


    两人简单吃过晚饭，就开始各自拿出笔记本电脑，一个坐在书桌前，一个坐在梳妆檯前，各安一隅，婚房里响起了不间断的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


    乔映雪正看着明天要考试的课件，一边将重点复制出来，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一边告诫着自己，既然已经选择结婚，就不该再扭捏。洞房花烛夜，该顺其自然。


    霍阳羡将邮箱里已读的邮件逐个翻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打破这样的僵局。


    夜里十一点，熬鹰的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张开了嘴。


    她说：「睡觉么？」


    他说：「我再发个邮件。」


    霍阳羡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他懊恼于自己嘴在动时，脑子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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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小时后，他听见乔映雪顺畅的唿吸声传来，她睡着了，才偷偷爬上了床，蹑手蹑脚掀开了鹅绒被的一角，轻轻钻进了被子里。只见她如个小兔子，紧紧挨着离自己最远的床沿，只占据了小小的床边之地，若是梦里翻个身一定会掉下去。


    他想将人往床里拉一拉，就伸手去抱她脖颈。霍阳羡心里默念，他没有非分之想，可在两人面对面近在咫尺的时候，他还是生了旖旎缱绻的心思，他抿了抿唇，试图去控制住自己。这时，乔映雪忽然睁开了眼睛，「你干嘛？」


    「我……我怕你掉下去。」


    「哦……那，那我自己来。」


    霍阳羡往后倾身，他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忘了换睡衣，巧衬衫的袖扣勾住了乔映雪的乌黑如瀑的长髮，「啊，我的头髮。」


    他吓了一跳，不知所措间失了平和，人向后倒去！


    乔映雪怕头髮被拉扯，就顺着他的袖口方向而动，倒向了他身上。


    「乔乔，别动，我来解开。」


    乔映雪果真就一动不动，侧耳贴在他衬衫第三颗扣子的左侧，只听得他的胸腔里传来「噗通噗通」的声音，原来，他的心跳得竟比自己还快。她有了些小得意，先前她还执着于这婚礼来的太过突然，自己没有提前研究一下，毫无经验就上了他的岛。可眼下，想来他也紧张的很，那自己也不是很丢人嘛。


    霍阳羡手上如牵金丝一样，细细解开了袖扣上勾住的头髮，又慢又小心，似在享受着时间的流失。他眼睫轻压一眨，忽然就不想让她走了，这怀中人不是自己念了许久的人么？是他的妻，他该拥有她。


    乔映雪感觉他好似半晌没动静，抬头向上寻他眼眸，「解开了么？」


    他垂眼打量着那娇艷欲滴的红唇，「嗯」了一声。随后那唇贴了上去，吻住了她。


    那吻起初只是贴了一下的试探，而后是浅尝辄止的吮吸。她起身想躲，他跟随着朝后，而后将她压在自己唇下，不受控制的想一亲芳泽。


    可，吻，并不足够。


    霍阳羡一只似竹节修长的五指扣住了柔荑般的一双纤纤玉手，另一只也没闲着，游走逡巡在洁白无瑕的真丝睡袍上。指尖动作好似漫无目的，可又一路下滑着，直到那狡猾的五指拨弄掉了睡袍上只一指来宽的系带。


    「嘭！」那系带上的千丝结的声音该是微不可查，却竟似炉上闷了水的壶，起了一沸如蟹眼的水泡，声音不大却也听的清楚。


    那只罪魁祸「手」没有就此停下……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立刻抽开了手。


    他復又吻了上去，反覆碾摩那唇中滋味，直到察觉那软玉温香好似有些难受，缩在一起，他停了下来，耐心的问：「乔乔，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不是，我……我好像来大姨妈了。」乔映雪觉得身下有些凉，才想来她月经期近了。真是不紧不慢，偏赶在这时候。哪有在洞房花烛夜，云雨将来那一刻来大姨妈的，她在腹诽着自己。


    半夜，霍阳羡拨通了客房服务，让人送来了卫生巾和红糖姜茶。


    「对不起。」乔映雪低头轻咬了下唇，她迟疑再三，只能说出这句来。


    「我们夫妻之间，不必说这个。」


    「我，我可能是有点紧张，就提前来了。」


    霍阳羡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柔，「慢慢来，我也不太习惯。有些紧张。」


    「你，你也紧张么？」


    「嗯，我也是第一次当人家的老公，当然紧张。」


    乔映雪捂着嘴，被他逗笑了。


    明明是一张双人床，一席鹅绒合欢被，偏却被两人躺出了「天各一方」的感觉。两人间，从床的东侧到床的西侧，中间空着的距离足足有一米远。


    乔映雪估摸着是因为白天穿婚纱有些着凉，肚子疼得很，又不好意思叫出声音来，横竖这晚要在岛上度过了，就只好蜷成一团，背对着霍阳羡，努力希望自己能把自己捂热。


    「乔乔，还醒着么？」霍阳羡在床的另一头，背对着她。


    「嗯。」她闭着眼睛轻哼。


    「你是不是肚子疼？」


    「嗯。」


    「冷么？」


    「冷。」


    他慢慢的向她靠拢，试探着伸手抱住她的腰，「我很热的。」


    「嗯，我知道。」


    「那我抱着你睡。」


    「好。」


    伴随着温暖的怀抱，她渐渐生出了困意，后来有一双温热的手掌隔着睡衣按在她肚子上，如贴了两个暖唿唿的热水袋，她很快就入了梦乡。


    睁开眼时，乔映雪发现自己正面对面的躺在霍阳羡臂弯里，她侧抬头，就对上了他的眼睛，他的眼中平静如水，好似看了许久了一般。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霍太太，早上好。」


    「霍先生，早上好。」


    婚礼之后的第二天，乔映雪回霖州大学考试，而霍阳羡超长去uv center大厦去上班。两人维持着婚前那份冷淡和疏离，每日通个电话，聊上几句而已。


    因近腊月，各自都忙的很。再见面时，竟然是一周以后。


    乔映雪终于结束了所有的考试，她放寒假了。她才沉浸在放假的喜悦中，就来了个需要面临的大问题——这周末，乔映雪要陪同霍阳羡回他父母家里吃饭。


    霍阳羡的父母亲很是客套，可那样的客套让人觉得过于冷淡，好似儿子结婚了，娶的谁，并不重要。他们象徵性的互换了礼物，又很官方的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个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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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桌上，一直没有说话，场面冷到乔映雪都不记得自己吃过什么东西。若是婆婆公公不喜欢她，那可以说的过去，政治联姻，门当户对差不多就好，维持表面功夫就行。可她却深刻的察觉到，霍阳羡的父母更不喜欢的，好似是自己的亲儿子。


    霍言在儿子和儿媳头次回家的宴席上，只严肃的问了一句：「上次董事会的事情，你还是要好好考虑。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霍阳羡明明听见了，却没有回答。还是他的母亲萧青打了个圆场，「吃饭的时候别谈公事，乔乔，你多吃点。」


    「嗯，谢谢妈。」乔映雪应着。


    萧青看着剑拔弩张的父子，忙岔开了话题，「乔乔，要读研究生么？」


    「嗯，要的。」


    「那很好啊，很多女孩子都在读研究生的时候怀孕，听说宝宝会更聪明呢。过几天我让家庭医生给你检查一下，好好调养一下，早点要孩子，恢復的快。」


    乔映雪从没想过这个事情，她夹菜的手愣了一下，不自觉的目光就投向了霍阳羡。


    霍阳羡见状，夹了菜到乔映雪的盘子里，「妈，换个话题。这个不聊。」


    吃完饭，霍阳羡就拉着乔映雪的手，上了楼。他的房间显然很久没人睡过，有种十分清冷的感觉，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乔映雪觉得后背一凉，两人已经一周没有见面，上次在婚礼那日，有过那样疯狂的吻，眼下这夜里要更进一步么？她有些害怕。


    霍阳羡打开房间的灯，走到衣帽间去拿了自己的睡衣给她，「书架上有好多书，你可以看会儿，消消食再睡。」他好像意兴阑珊，换了睡衣就一直在电脑前处理工作，眉头蹙做一团，看来是有些棘手的事情。


    乔映雪觉得最好是这样，起码给自己一些缓冲的时间，突然手机响了，是她父亲的首席徒弟，她的师兄储忠实，「小乔，我很快就回国，已经接触了几家风投公司。你不必嫁给霍阳羡，我有解决方案继续研发54nm材料并运营好实验室的。」


    「师兄，我已经结婚了。」


    储忠实如鲠在喉，他立马拨了语音电话过来，噼头盖脸就问：「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和我商量商量？女孩子一辈子重要的就是婚姻！你毁了自己的幸福，你知道吗？」


    那声音大的几欲冲破耳膜，乔映雪还没来得及调小音量，手机就被身边的霍阳羡拿走，他瞥了一眼来电人姓名，语气很是坚定：「储忠实，我是霍阳羡，乔乔的老公。」


    霍阳羡曾是乔悟的学生，与储忠实相识，只是没到成为朋友的地步。储忠实在德国，听闻了第五实验室，以贾振新为首的那群高层出的馊主意之后，曾多次电话沟通，坚决不同意乔、霍两家之间的联姻。可乔映雪和第五实验室的高层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人在国外，远水救不了近火。


    眼下，他有了责难的对象，「霍阳羡，你这样，胜之不武。」


    「储师兄，何时回国，我和乔乔请你吃饭。红包，记得补一下。」还不等储忠实说话，他就挂了电话，顺势坐在乔映雪边上，一脸认真的问她：「后悔么？」


    乔映雪摇头，「我师兄只是担心我，我爸爸还在病房里，他就是我的兄长。」


    「嗯，乔乔的兄长，那我下次客气一点。」他嘴角泛起一抹知足的笑。


    乔映雪听出来霍阳羡是认识储忠实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霍阳羡定是个爱吃醋的性子，但她和师兄清白的很，实在没什么故事，就想着还是趁早出了这浑水，把师兄这茬儿掀过去，「你妈妈，不，不是，妈刚才送我的礼物我都收好，之后的话，你可以放到你自己的房子里去。」


    「她给你，你就收下，都是你的。」


    乔映雪摇头，霍母给的全是首饰珠宝，大盒小盒摆了一桌子。红蓝黄绿一堆花花绿绿的宝石，她看不懂，翡翠无价不好估计。可在看到那腕錶时，她晓得那个牌子，带钻石装饰的要三十万上下。她说：「那些珠宝首饰太过富丽堂皇，我要上学，用不到的。」


    「真结婚，不是么？」霍阳羡有些不高兴，「你为什么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我没有啊。」乔映雪自己都觉得，她的解释是如此苍白无力。


    第5章 .楚腰轻1你可以试着，喜欢我试试……


    关了灯的房间里，乔映雪躺在床上，她能感觉到霍阳羡也没有睡着。方才他明明生气了，可又不肯再说话。乔映雪觉得，男孩子的心才是海底针，这有什么可气的。易地而处，自己若是给他很贵重的东西，这么突如其来的，他能收么。


    不过自己除了父亲留的房子和公司，好似也没什么别的重要的东西。不对，她想了想，有重要的，而且若是自己肯给，他一定是敢收的。忽就觉得有些烦，又有些怕，还恼怒着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他们已是夫妻，自己在纠结什么？


    「我可以抱你么？」霍阳羡知道她没睡着。可是半晌过去了，她都没有回答。


    乔映雪在发呆，她在说服着自己，霍阳羡作为丈夫，该有的体贴，他都给了。起码每天都送她鲜花，每天都跟她道早晚安。若不是特别忙，两天陪她吃一餐饭，日常关心她、照顾她，一直让她觉得心里是暖的。


    他和父亲那样的丈夫不一样，乔映雪想。小时候，父亲天天忙，疏忽了对母亲和家庭的照顾，母亲很早就离家出走了。她曾怨恨过，可后来发现，父亲确实不是一个好爸爸好丈夫，他将近乎全部的经歷都投入到了第五实验室。而她活了二十多年，头一遭觉得有些理解母亲，是因为如今她也已为人妻，她的丈夫对妻子的关心，与父亲对母亲的关心，是全然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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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阳羡是个好丈夫，起码现在看起来是的。以后的日子还长，不知道这样的好，他能维持多久，起码现在的霍阳羡，是能做到的。


    她有些烦躁，不大明白霍阳羡这句话里的「抱」，是「拥抱」的抱，还是暗含了旁的意思。乔映雪并没有回答霍阳羡，却说：「我今天状态不好。」


    她拒绝了他。


    霍阳羡说：「你不必担心生孩子的事情，我猜你在烦心这个。」


    乔映雪问：「你怎么猜到的？」


    「我还猜到你想读研究生，还要读博士，你要拼自己的事业，你不想做嫁入豪门的金丝雀。」


    「你怎么知道？不对，你怎么这么猜？」这人如她肚里蛊，脑中壑，竟然丝毫不差，将她心思猜的透彻。她有种错觉，他好像认识她很久了一样。


    「我觉得你这样想很好，毕竟我们才开始谈恋爱。你有什么想法我都支持你。」霍阳羡伸手将她的手攥在掌心，「我说了，自由都给你。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开始谈恋爱？」乔映雪反问。


    霍阳羡见她没有抽开手，就靠近她身后，虚虚的将手搭在她上面的被子上，也算全了一个拥抱，「只在这个家里住一晚，委屈你了。嗯，是谈恋爱，明天我们出去约会。」


    乔映雪不知所措，原来她还可以如个小女孩一样，期待一场恋爱么？


    他体贴的让人不敢相信，可她想试着去相信。


    只觉得他靠近了自己，似有若无的一种清香气飘进了她的鼻子里，那种味道仿佛带着魔法，让她觉得很是有安全感。


    「我可以抱你么？」霍阳羡又问，「只是抱着你，不做别的事情。」


    「嗯。」


    霍阳羡从身后搂上她的腰，嘴唇抵在她柔软青丝上，闭上眼，偷偷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似得到了勇气和力量，「你可以试着，喜欢我试试。我还可以的。」


    见她没有说话，霍阳羡用着极卑微的语气，又说：「试一试，好不好？」可那边却传来乔映雪均匀的唿吸声。


    翌日一早，霍阳羡从司机那里取了车钥匙，自然的牵起乔映雪的手：「今天我来开车，带你出去。我可以牵你的手么？」


    乔映雪被他这问题逗笑，自己的手已经被他的掌心暖上，「我若说不可以，你怎么办？」


    他嘴角淡淡一笑，「当没听见，继续牵着。」


    cy剧院的音乐厅里，正演奏着交响音乐会。台上一众音乐家们穿着黑色调的礼服，一脸虔诚的演奏着世界名曲。


    乔映雪见霍阳羡双手搭在vip软座靠椅上，听得一脸认真，就努力试着去感受一下。可这样的感觉太过难捱了，音乐果然是陶冶情操、治癒心灵的一剂良药，对她而言，还有一种更奇特的药效——催眠。


    整整三个小时，如何让自己不睡着，她在尝试了聚精会神的看舞台、数台上的人数、走神等各种方法后，觉得如此，难于上青天，总归抵不过周公的召唤。


    直到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一道刺眼的光照来，她才在恍惚间睁开了眼睛。


    只见霍阳羡嘴角含着笑意，「霍太太好似很困啊，昨夜里没睡好么？」


    「不好意思，我，我睡着了。」乔映雪难为情的拨了拨额前的头髮，「其实我听不懂。不过，是很好听的，是好听的。」


    「其实我也听不多，是赵叔让我带着你来的，他说约会都要听音乐会的。果然老人家的话不能信。」霍阳羡觉得自己表述的不清楚，又解释：「也，也不是我没用心的意思。我只是不知道你应该会喜欢什么？」


    他的小心和谨慎，被她尽收眼底。乔映雪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竟然有些负罪感，人家好心带她来听音乐会，睡着的是自己，怎么搞得好像还是他做错了一样，她笑了：「挺好的，我不是也享受音乐了么？」


    两人中午在剧院音乐厅的楼上吃了西餐。乔映雪觉得这样的安排一点儿都不浪漫，还一直拘束着两人，就问：「你，你下午是怎么安排的？」


    霍阳羡摇头，「想着留给你，看你想去做点什么。我不太了解女孩子的喜好，但是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着你。」


    「那我们轻松一点，好不好？」


    「好，听你的。」


    初月公园因围绕着一弯如新月的湖水而得名，是霖州最大的公园。无论春夏秋冬，都是老老少少遛弯必去的地方。


    霍阳羡在乔映雪的引导下，停好车，才发现竟然是带他来公园。他有些诧异的跟上她的步伐，问：「去公园里么？」顺势将她手牵起来。


    「去餵鱼。」


    寒冬的初月湖已经冻实，好在湖的一角单辟出了一处池塘，上面架了暖亭，专门供公园里各色的大金鱼越冬用的。


    乔映雪买了两大包鱼食，塞了一包给霍阳羡，「我无聊的时候就来公园餵鱼，它们都是我的朋友。」


    「今年冬天冷吧？赶紧多吃点。」她像个单纯的小女孩，正一脸认真的跟金鱼对话，让霍阳羡生出一种想保护她的欲望。


    鱼食的袋子见底时，霍阳羡将袋子丢进垃圾桶，回身双手将乔映雪的双手捧在手心，揉搓着：「乔乔冷不冷？」


    乔映雪抿着嘴，故作娇嗔模样，委屈的说：「嗯，冷。还冻手。」就由着霍阳羡哈着热气，给她暖手。只不过几下，她就觉得自己不该闹他，「你的手也很凉啊，不用给我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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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是你的丈夫，我该保护你。」霍阳羡一脸理所当然。


    「晚上你安排了什么？」


    「清凉寺里的素食。」霍阳羡已经发现，他这一天的约会，安排的有些不好。桩桩件件，没一处是戳在她这一天的喜好上的。


    「霍阳羡。」


    「嗯？」她很少直唿自己的名字，每次都是认真的要告知些什么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的叫他。


    「算了，咱两去吃港式打边炉吧。那个起码暖和，我请你好不好？」


    「好。」她愿意和自己说听不懂音乐会、想去餵鱼，要吃暖和的，就说明乔乔是在试着跟自己敞开心扉，霍阳羡有点开心。


    港式打边炉餐厅的桌上，摆着一个占了半张桌的海鲜拼盘，各色海鲜切好之后，仍规规矩矩摆放在自己活着时的壳子里，安静的被搁在碎冰山上。


    窗外深蓝夜空，映得屋里热气腾腾的黄汤暖灯，显得无比温馨。


    乔映雪看着窗外：「你看，下雪了呢。」


    她巧笑盼兮的脸映在玻璃窗上，和着窗外的雪，果真是「映雪」，霍阳羡给她夹菜，不经意的问：「今天跟我回我们自己家，好不好？」


    这是邀请她同居的意思么？乔映雪想着，她平时住学校，周末可以回自己家，又不是狡兔，何须三窟呢。正踌躇间，瞥见了海鲜拼盘上的鲍鱼壳，她用筷子一夹，问道：「幻彩的鲍鱼壳，可以做什么？」


    霍阳羡对于她的狡猾已然习惯，不就是转移话题么，何必考他，「答对了有奖励么？」


    「可以有。」


    「螺钿。」霍阳羡紧接着说：「奖励——跟我回家。」


    「我想起我家里还有没做完的螺钿呢，我晚上想回去做会儿手工。我家里有一整套的工具。」


    「好，我陪你去取。」


    她退一步，他进一步。看来今天夜里是不会罢休了。


    乔映雪本以为方才螺钿的藉口已经翻篇，可霍阳羡停车时，她才发现是到了自己家门口，「怎么来我家了？」


    「带钥匙了么？」霍阳羡问。


    「带了。」


    「收拾行李，跟我回我们家。」


    乔映雪拿了行李箱，收拾了一些衣服和书，不过十几分钟就搞定，「走吧。」


    「螺钿的工具带了么？」


    「没有。」


    「带到我们家里，我陪你做。」


    他倒是认真。


    第6章 .楚腰轻2别走神，会让我觉得我的吻技……


    霍阳羡本来的房子是上下两层的别墅，平时他加班就会住在市里的公寓大平层里。因市里的公寓离霖州大学很近，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他就带着乔映雪回了市里的公寓。


    高层公寓，一梯一户，虽然没有别墅里的花园和绿地，但是也足够大的可以在里面跑步。


    公寓里装修极简，主要是灰白色调，像极了霍阳羡给人的感觉，理智又没什么感情色彩似的，乔映雪觉得，若用一种颜色来形容他，就是「高级灰」。这种灰色是将调色盘上所有的色彩都融合到了一起，而后又添加了一些白色颜料而形成的，看来来没有颜色，还有些冷，可细细打量，就能发现其实并不灰暗，还有些暖调。


    霍阳羡将行李箱放下，打开鞋柜，拿出了一双全新的米色拖鞋，蹲着放在她脚下，「欢迎回家。」


    「我自己换。」乔映雪明白他又要给自己换鞋，就制止住，她瞥了一眼鞋柜里清一色的男鞋，「这鞋？」


    「我让日常打理这房子的张阿姨给你买的，不喜欢的话，明天我带你去挑。」


    「不是。喜欢的。」乔映雪这一刻只在想，是不是也曾有过别的女生来过这里。她打量了一下房子，在沙发上坐下，一切都那么陌生，让她无所适从。


    霍阳羡坐在她身边，似在安抚她：「你是我妻子，若是你觉得这样的身份，现在接受起来还不太习惯，你可以当我们在谈恋爱。这样是不是就没那么害怕了。」


    「我，我没有害怕。」


    「要是实在不行，你当我是相亲对象也行。」


    乔映雪噗嗤一声笑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扭捏，好像这样子迎接新生活也不错，她随口问道：「难不成你的相亲对象，都要带回家里来么？」


    「我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


    乔映雪有些惊讶，霍阳羡这样的人，身边应该不会缺乏女朋友才对，「那以前的女朋友……」话到一半，被自己噎回去了，她腹诽，自己要问什么，这话题不该被提起。


    「没有。」


    他以前竟然没有女朋友？乔映雪有些惊讶，她果断闭了嘴。她点点头，试着让自己喜欢这个新家，「我想喝水。」


    「红茶，可以么？」


    「好。」


    乔映雪说到做到，不过两个小时，就已经习惯了家里的一切，她正坐在霍阳羡的书桌前，拿着镊子和细碎的螺钿片，在做着手工。而霍阳羡已经在书房的小榻上翻了两小时的书了。他倚靠在贵妃榻的椅背上，信手瞎翻着书页，偷偷看着乔映雪。


    「霍先生，」乔映雪手上的活儿没有停，她用余光瞥见一道灼灼目光，「看够了么？」


    霍阳羡干脆地放下书，走到她身边，明目张胆的看，「头一回跟人合法同居，有些好奇，霍太太可以理解么？」


    「可以。」乔映雪头都没回，专注着手上的镊子，笑着说：「你能帮我按着这个地方么，我把这个花片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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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阳羡站在她身后，弯腰将她圈在自己怀中，下巴轻抵着她耳边，「我看看。」不过三个字罢了，怎么声音竟然如此轻柔？乔映雪觉得耳边一痒，心道他绝对是故意的。


    霍阳羡看见她红透了的耳尖，几乎被檯灯照穿，肌若凝脂上起了点点绯红，黄色的光，粉色的嫩肤，忽生一抹饱含欲.望.的暧昧色调。他忍不住想做点什么，就贴了贴她的脸。


    乔映雪一个颤慄，放下手里的工具，忙起身躲开他。她站起来，佯装去拿桌角的茶水，掩盖心上的慌乱。又吞了一口凉掉的红茶，让她冷静了不少，酽了的茶，入口又涩又苦。


    「我也想喝。」霍阳羡说。


    乔映雪指着贵妃榻边的小茶几说，「你的在那里。」


    霍阳羡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她，经由她一说，反倒更加坦荡直白，光明正大的看，「这茶好喝么？」


    她疑惑，这不是他家里茶么，好不好喝自己不知道么。她猜，主人能问，那一定是自视这茶不错，即便她入口时茶已凉，根本尝不出茶的好坏来，也还是客套的说：「回甘有点甜，不错。」


    「甜么？我怎么不知道？」


    乔映雪心道，自己真的快编不下去了。


    「我尝尝。」霍阳羡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这吻不同于上回的吻，她也真尝到了回甘。霍阳羡的手揽上她的腰，随着深深浅浅的吻，慢条斯理的揉捏着那掌中楚腰。竟然人觉得有点浑身舒服，那感觉似曾相识。让她想起来上回连着三天熬夜写论文，写的腰椎颈椎酸疼的很，就去了学校里的中医馆，给她按摩穴位的中医师傅力道同眼下差不多，功效也相仿。


    「别走神。」霍阳羡的唇只停了一下。


    「嗯？」


    「会让我觉得我的吻技不行。」


    「不，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是很好么？」


    「不，不是。是，是，还行。」乔映雪头一遭觉得自己嘴笨了。


    霍阳羡一把将她抱起，让她的脚离了地面，坐在了书桌上。两人视线持平，「那我努力精进一点。」


    吻又落了下来，在她耳后跟脖颈的方寸之间，时而游走滑行，时而噬咬点缀，恨不能将人揉碎。


    原来接吻竟然是甜的，乔映雪好似不再紧张。她应承着他的吻，听见耳边的咛咛之音，怀疑这声音是否真的出自自己之口。闭着的眼睛竟觉得天昏地暗，人如入了沼泽，不断的深陷，她双手向后靠，想寻个支撑，以辨别现实的真伪。


    吻的忘情的两人都闭着眼索取着美好，无人得空去见桌面上的物什，直到那杯茶「嗙」的一下，被乔映雪慌乱中的手，推倒在了桌面上。


    两人才冷静了一些。


    停下来时，竟都有些尴尬。


    乔映雪接着他的话问：「这个……怎么精进？」


    「我也不知道，」霍阳羡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他将人打横抱起，走到床前，「但我觉得，多试试，总会有些不一样的体悟。」


    高床软枕如白云绵绵，她塌陷进去。床的温柔与他比，竟逊色不少。她想着，不若就从了他，总归已是夫妻。


    那吻如没有尽头，不知亲了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也可能过去了好久好久，因乔映雪觉得自己如烈火中烹着的黄油，已然化了。


    可他却在关键时刻戛然而止。


    「怎么了？」乔映雪调整了一下唿吸，问道。


    「这事，要你心甘情愿才行，我能等的。」霍阳羡起身，抬手怜惜的摸着她的耳后，那洁白的脖颈上飞起了片片红痕，懊恼着自己怎么这么狠。


    乔映雪笑了笑，学着他那日抱着自己入睡时说的话，「你可以试着，喜欢我。」


    霍阳羡竟然笑了，「已经很喜欢你了。」


    原来他的笑靥是如此明媚，惑的乔映雪有些恍惚，「我，也有点喜欢你。」


    霍阳羡将被子拉到两人身上，耍赖说：「我没听清，不过，你可以明天再说。」


    「为什么？」


    「若你今夜里再说一遍，我可真的就不放过你了。」


    昨夜里的吻将人亲懵了，乔映雪头一回忘记定闹钟，她这日要去趟学校借书的。睁眼醒来发现，又是他的臂弯在身侧，又是一道不知盯了多久的目光，淡淡的说着：「霍太太，早上好。」


    乔映雪随着他的目光向下看，就见自己露在外面的肩上有着小草莓似的红痕，她摸了摸，有点疼，委屈得如只被欺负狠了的小猫，望向他。


    霍阳羡有些心疼的揉了揉，「我下次轻一点。」


    离霖州大学还有五百米的街上，霍阳羡让司机停了车。乔映雪才下车，就遇到了班上的男同学张博年。


    张博年带着一副眼镜，穿着黑色羽绒服，显得很是斯文，「乔映雪，你在这啊，巧了！我还想着寒假约你呢。」


    乔映雪有些尴尬，忙合上车门，站在边上，「啊，是啊，好巧。」


    「我发现图书馆里一个孤本书，只是太贵重不外借，一起去看么？」


    「改天啊。我这次是来学校借书的，一会儿就要回家去呢。」


    张博年点头，「那我先走了，我要复习考研的书呢。」


    霍阳羡就站在车门的另一边，全程被这个男大学生忽略的感觉让他有些失落，「图书馆我也可以陪你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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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乔映雪眼前一亮，以往每次她一个人借书，好不容易淘到的好书，放到图书馆的桌上，等一会儿再回来就找不见了。不是被图书管理员当做乱放、占座的书，给收走了，就是被路过的同学捡到宝。而且她每次借书都要跟管理员借个筐，不然根本抱不动。这回好了，有了霍阳羡这个免费劳动力，自己可以毫无顾虑的慢慢找书了。


    霖州大学的图书馆是霖州地标性建筑之一，美中不足就是不对外开放，必需有学生证才可以放行入内。霍阳羡只在霖州大学上过一年，就去英国读书了。眼下，他没有学生证。又穿着一身与大学校园格格不入的高定西装，果不其然，就被寒假期间在图书馆勤工俭学的图书管理员拦在外面。


    乔映雪笑着和管理员说：「这位师兄是材料与工程学院的，刚去面试了，没带证件，我帮他填一下资料吧。」


    图书管理员抬头看了一眼霍阳羡，啧啧称奇，学校何时有一位如此丰神俊朗的师兄，她怎么不知道。图书馆里的老师有嘱咐过，不能随便放外校的人进来，因为霖州大学图书馆里有很多孤本古书，出了问题不好追责，就盯着眼前一对金童玉女，问：「材料工程学院？老师叫什么？」


    本来站在一旁高冷的霍阳羡，听见乔映雪扯谎，就有些紧张，又这样忽然被cue到，低咳了一声，「乔悟教授的学生。」


    虽然乔悟教授病在医院，可他的名号简直是霖州大学的招牌，无人不知不人不晓，能被乔悟教授带，那一定是个能人。图书管理员特地高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个帅哥还挺厉害。


    两人入了图书馆，乔映雪打趣道：「霍师兄？你怎么看起来有点紧张啊？大集团总裁，什么场面没见过啊？」


    霍阳羡解开了两颗衬衫领口的扣子，「我没撒过谎。尤其是当你的面。」


    明明是一身西装，一副高冷禁慾的样子，可说出这话来，又让人觉得似个小傻瓜。乔映雪不禁笑了，不知是不是自己敏感，每次霍阳羡跟自己说话，她总能品出暗戳戳告白的意思来。


    霍阳羡见他捂嘴偷笑，就问：「乔乔，笑什么？」


    「刚才我脑子里全是粉红泡泡。」乔映雪扔下这句话，快走一步去了「文学馆」。


    粉红泡泡？是什么意思？霍阳羡有些迷茫。


    第7章 .掌心暖1霍太太，你手怎么这么凉？……


    霖州大学图书馆一层的「文学馆」里，学生寥寥无几。


    霍阳羡跟在乔映雪身后，一言不发，她逐个书架挑选着想看的书，头都不必回，直接将手里的书往后一伸，他就能接住。这样的感觉还不错，直到估摸着差不多了，就打算去阅读区整理一下。回头就见霍阳羡立得齐整站在自己身边，抱着的书已经摞到他的下颌。


    乔映雪觉得这画面有些滑稽，uv集团最年轻的执行总裁，此时应该在uv center顶楼的办公室里唿风唤雨，挥斥方遒，可谁能想到，他却出现在霖州大学的图书馆里，正一本正经搬书。他，在她面前，竟然如此呆萌。


    「乔乔，在笑什么？」


    他不问还好，一问，乔映雪就有些忍不住心里的想法，她转身靠在书架上，低声笑了出来，「你——这样子有点可爱。」


    霍阳羡无奈的扯了扯唇角，头一遭有人用「可爱」两字形容他，他指了指乔映雪左边空着的书架，「我可以把这摞书放这里一下么？」


    乔映雪点头。她以为，拿大总裁做个小跟班，他忍得已经够久了，她近来每天都想逗一下他，笑问：「怎么？太沉了么？是拿不动了？还是忍不了了？」


    霍阳羡将书放到书架上，顺势将右手压在书架的层板上，「嗯，忍不了了。」他低头，寻了乔映雪的唇，吻了上去。


    乔映雪的手还没来得及堵住嘴，就被那柔软至极的唇封住了。她忙伸手去拉霍阳羡另一只手，「别。图书馆，有很多人，还，还有摄像头呢。」


    哪知他的左手掌如守株待兔般，正空等着她，终于逮到了她的右手，就五指相交，又扣在她右侧的书架层板上，刚好将她圈在书架和自己之间。霍阳羡眉眼朝着边上的承重柱子撇了一下，「那里挡住了摄像头，没人能瞧见。」


    两排书架、图书馆的墙壁、房间内的承重柱子，刚好围成了一方不大的天地，刚好能容下两个人。


    文学馆里本就人不多，何况还是寒假期间。她想，那就亲一下好了。


    只是那吻并不如她所愿，一个接一个，如夏日急雨，秋风卷叶，又急又凶，纷纷开且落，好似怎么都亲不够似的。


    当霍阳羡觉得乔映雪已经不想逃开时，就将两手从书架上滑落下来，一手扣着她的青丝，一手箍着她的楚腰，总想将她捧起来，好好品味。怎么能有人，让他爱恋到如斯地步。


    好在乔映雪还残余着一点清醒，她伸手去扯他胳膊，「好……唔……好了。」


    她在求饶，霍阳羡意犹未尽的松开了怀中人。就见她红着脸，红着眼，红着耳尖，似个小兔子一样逃开了。他抬手擦了擦嘴角润渍，抱起书架上的书，嘴角一抹得意，心道，自己怎么能把人亲哭了呢。


    乔映雪的习惯，先在书架上选感兴趣的书，盲选到桌上，然后逐一快速浏览一下，当是筛选，选中的借回家看，没选中的、觉得无趣的，就再放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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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她已经坐在阅读区半小时了，竟然才挑选出了两本。并不是因为选她想看的书难，而是书桌的对面，霍阳羡面前立着一本书，他透过书页一直在偷瞧着自己。她抬眼瞪了好几次他，可他就是不肯移开眼，那样的眼神太过火辣，她被盯得浑身难受，小声嗔怒道：「霍阳羡，你够了啊！看很久了。」


    霍阳羡「哦」了一声，在知会她，听到了。可行动上，却丝毫没有要看别处的意思。


    图书馆里禁止喧譁，乔映雪也不好兇他，就伸腿想去踢他一脚，可书桌有些宽，她开始的力度和距离没掌握好，没有够到霍阳羡。


    她再伸腿时，被霍阳羡察觉，他面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手伸在书桌下，抬手就攥住了她的脚腕，不声不语的看着的气沖沖的双眸，笑了笑。


    「放下！」乔映雪有些恼了，他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拉她脚腕。主要这日她外面穿了到脚脖的羊绒大衣，里面就没多穿，到了图书光将羊绒大衣放在椅背上，眼下身上，不过一条长裙。而裙摆的底下，只穿了一双薄丝袜，她明显能感觉到，穿透了丝袜之后，他掌上的温热。


    「乔乔可真不讲道理，不是你自己伸过来的。」霍阳羡面上极平淡，谁能想到书桌底下的手却如此灵活。他将她脚腕握在手里，手指在脚踝上摸了摸，好似觉得很有趣，又打着圈捏了起来。


    「霍阳羡！你松开！」


    「说句好听的，我就松开。」


    乔映雪想着大不了先服个软，好汉不吃眼前亏，「老公，我错了……」


    霍阳羡耳根忽就软了，双手捧住她的脚，放回地上。


    哪知女人果然善变，下一秒，乔映雪就变了脸色，「霍阳羡，你，你坐到我这边来！」


    霍阳羡「哦」了一声，心道，小姑娘可真傻，坐在对面只会偷袭她的脚，坐她身边岂不是更可以为所欲为了。他搬了椅子，坐到乔映雪身边，一本正经的说：「我不闹你了，你好好选书吧。我们好早点回家去做……」


    「做饭么？」乔映雪问。她还是有点嚮往，霍阳羡穿着围裙，站在厨房里，洗手作羹汤的样子的。


    霍阳羡嘆了一口气，「嗯。把生米煮成熟饭。」


    乔映雪又被他调戏了，伸着左手就去打他，刚好被霍阳羡右手抓住，放在桌上，「霍太太，你的手为什么总是这么凉？」


    「你不是说不闹我了？」她将手拉起来，沖他晃了晃，「这样子我怎么翻书？」


    霍阳羡将他们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摆在她身前的书页上，「这只现在不是我的手，是你的暖手机器人，请随意使用。」


    乔映雪才要嗔怒，就见霍阳羡从容的移开头，左手从衣服口袋中摸出手机来，摊平放在桌上，然后只用左手一只手去拨动手机。乔映雪瞥了一眼，看他正打开搜索app，搜「粉红泡泡是什么意思」。


    乔映雪转头到另一侧，冲着窗外偷笑，霍阳羡是个傻子么？他竟然是认真的！


    霍阳羡认认真真的翻着手机里网页的解释，恨不得做笔记一样，他头都没抬，一本正经的问：「霍太太，偷笑什么？」


    「你不知道粉红泡泡么？」


    「那你告诉我啊。」


    乔映雪看着他，弯了弯唇角，「我才不告诉你呢。」


    她想着还是赶快选书，赶紧回家才是，不然不晓得她的霍先生又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霍阳羡的右手手化身成为暖手机，乔映雪的左手自然也就没什么功用，她披散着长发，右手翻完书页，又想着去将左边的头髮掖到耳后。她不自觉的动作，自己都未曾察觉，却被霍阳羡瞧见了。霍阳羡忽就松开了牵着的手，从自己西装上面的口袋里，把装饰的、只露出一角的小丝巾抽了出来。他起身站在乔映雪身后，将正方形的丝巾对摺成三角形，然后一手将丝巾穿过她的秀髮，一手去梳拢她耳后的头髮。


    「你……」乔映雪被他的举动暖到了。


    「你是不是想绑头髮？」


    「嗯，忘了带发绳。」乔映雪看见有人进来，就说：「我自己来吧。」她害羞了，毕竟图书馆里人来人往。这样的举动，太过亲密。


    霍阳羡不肯放弃，他还是松松散散在她头髮上系了个结，才坐回椅子上。


    显然他头一回做这事，那样松的结扣，不消十分钟，就会松散掉。乔映雪伸手从头上撸下来丝巾，解开结扣，又把头髮拢在一起，使劲儿系了两个结，然后继续看书。


    怪哉，不过就是梳头髮，霍阳羡竟如看到西施浣纱一样的画面，他嘴角噙着笑：「乔乔？」


    「嗯？」


    「我以后会做的好一点的。」


    乔映雪并没有将他这句话放到心上，他已经对她很好了，她知足。直到第二次霍阳羡又陪着她来图书馆时，她才明白那句话的含义。


    第8章 .掌心暖2不用哄我，别抛下我就行


    一周后。


    乔映雪约了宿舍的好友黄颖清见面，两人既是同班同学，又是双人间宿舍的舍友，关系好的很。刚巧黄颖清要回宿舍取东西，就约在了学校。确定了见面时间之后，黄颖清想着乔映雪爱吃她做的蛋糕，就在家里烤了玛芬蛋糕。


    宿舍里，黄颖清拎着一个纸袋递给乔映雪，「巧克力的、原味的、红丝绒的，各给你带了两个，拿回家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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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映雪接过来，「那我不客气了，我正好要去图书馆呢，当下午茶甜点了。」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找找上次借的书在哪儿，再不还，都有滞留费了。」黄颖清赶紧收拾了东西，挎着乔映雪的胳膊，「小乔，我正好有事要问你。」


    「吃人家的嘴短，你问来。」乔映雪笑道。


    「师兄什么时候回国啊？」


    乔映雪明明知道黄颖清是喜欢储忠实的，还故意问：「你说的是哪个师兄？」


    黄颖清撒娇着，「玛芬蛋糕我烤了一上午呢。」


    「行行行，真是拿你没办法，好会撒娇。快了快了，快则几月，慢则年底也回了。」


    霖州大学图书馆的「文学馆」里，乔映雪正在翻书，手机在书桌上震动了几下，是微信。


    【霍先生：你在哪？】


    【雪映长桥：图书馆里。】


    【霍先生：哦。】


    哦，是什么意思。乔映雪将手机翻过去，继续看书。忽听手指轻叩桌面的声音，只见一个男生穿着白色帽衫、牛仔裤，单肩挂着暗花l*v双肩包，像个偶然路过的师兄，「同学，我可以坐这么？」


    乔映雪忍着嘴角的笑，看着他点点头。这人竟是霍阳羡！像换了个人一样！真如一个上学的阳光少年，让人忍不住想在校园里和他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


    霍阳羡坐在她身边，将双肩包放在桌上，从里面掏出一根粉红色的发圈，卡在手掌上，对乔映雪说：「我来帮你绑头髮么？」


    「不，不。我自己来。」她看见那个发圈上还有个长耳朵红眼睛的小兔子装饰，差点笑出声来。


    霍阳羡的书包似哆啦a梦的百宝袋，他陆续又拿出来了一个淡紫色的保温杯，递给乔映雪。


    乔映雪会心一笑，如他此前所言，他真的做到了「以后做的更好一点」。她问：「你怎么进来的图书馆？登记了？」


    「拿了证件，光明正大走进来的。」


    乔映雪有些惊讶，「哪里来的证件？」


    「我给霖州大学图书馆捐过书，我找馆长要的。」


    这个乔映雪真是一万个没想到，「为什么给学校捐书？」


    「哦，」霍阳羡望向窗外眨了眨眼，「不记得了，可能就是觉得，嗯，觉得图书馆的书太旧了吧……」


    「哦。」


    「我今天有没有表现的好一点？」


    她对他莞尔一笑，算是作答。又将脸埋在书后面，别开霍阳羡的脸，偷偷笑。


    还完书的黄颖清走了过来，一脸发现八卦、欢唿雀跃的小表情，「小乔？你男朋友啊？你你你你你！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乔映雪脱口而出。说完那一刻，她发现周围自霍阳羡的目光起，开始蔓延出一道萧肃幽冷的屏障，她一时间没了注意，忙说：「我哥哥。」


    离开图书馆后，乔映雪觉得霍阳羡走的有点快，她一路小跑跟着他。霍阳羡停了脚步，她才追上。她没料到他会转身，迎着他的怀抱，就撞了上去。


    霍阳羡被她撞的晃了一下，「着急什么？」


    「追你啊。」乔映雪眉头微蹙，这人不是明知故问。


    「我还用追么？」


    「不用么？」


    「你勾勾手指我就跟你跑，不会喊我一声？」


    「咳咳……」乔映雪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两人之间，若有人一头热情扎进去，那人定是霍阳羡。她发现自己在校园里，正被他抱着，虽是寒假，可往来行人也不少，真如两人在学校谈恋爱一样。她不想躲开了，就坦坦荡荡做个被人呵护的小女生好了。她抬头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嗯。」霍阳羡鼻腔里哼了一声。


    乔映雪觉得要和他好好掰扯一下，她沉了一口气，在迟疑自己应该拉他手，还是推开他。起码要面对面正视这个问题，要真诚的看着他的眼睛，跟他说才行。她抬起的双手，最终捧住了霍阳羡的双颊，强势的要求他和自己四目相接，以表示自己极其认真，「不是你说的么？公开关系会影响股价？」


    这话没错，是霍阳羡自己说的。可他的意思是，那种公开是指不对外面的媒体和同行公开，他们两方的公司高层和内部，都是知晓他两人婚事的。若是同她的朋友公开，他自然是不介意。可那话确实是出自自己之口，他无从辩驳。他嘆了口气，不想多做解释，低头就想去吻她。


    乔映雪手上用了力气，不许他头落下来，脸上气鼓鼓的，话语也很是强硬：「那我请你吃饭，算是哄哄你，好不好？」


    他不说话，只想让她多哄一会儿自己。起码这也是她肯为自己低下的头，是不是也算一种在乎？


    没想到她立马就放弃了，快走几步，超过了自己。霍阳羡心里凉了一半，乔映雪，你就不能喜欢我多一点点么，哪怕多看我一分钟就好，怎么这么容易就放弃了。他追了上去，一把扯住她胳膊，有些气恼：「你去哪？」


    乔映雪嗔怒着，撅着嘴，明明是一副被气到了的样子，可却用着不高兴的口吻，说：「我去给你买神仙快乐水！让你快乐一下啊！」


    霍阳羡「噗」一下就笑了，她有的。她有多喜欢了自己一点点，这就是证据。他淡淡的说：「不用啊。」


    「那你说，怎么才能不这么阴郁？」


    霍阳羡问：「你刚才和你同学说，我是你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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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啊。」


    「那你以后就这么叫我。」


    「……」


    他又补充道：「我的朋友都叫我阿霍。」


    「……」乔映雪想了想，这两个，到底该叫哪个称唿？


    霍阳羡见他的妻子有些反应迟钝，就提醒道：「乔乔。」


    「阿霍？」


    霍阳羡摇头。


    「哥哥？」


    霍阳羡拍了怕她的头，「笨乔乔。」


    她抬眼望着他深邃的眼眸，那眼睛里竟然全是自己，忽就木住了，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叫我阿霍，因与我同龄。你比我小两岁，长幼有序。」


    「阿霍哥哥。」


    霍阳羡拥她入怀，唇在她额头，落了一吻：「你不用哄我，你别抛下我就行。」


    腊月底的时候，第五实验室的副总贾振新找到了乔映雪。说是之前uv集团和第五实验室的协议有些变动，需要增加一个补充协议，他们需要一起去uv center的会议室签署。


    贾振新是乔悟教授多年的好友和搭档，亦是第五实验室最早和合伙人。乔映雪见他欲言又止，就问：「贾叔叔，可是有什么想说的？不妨说来。」


    贾振新想了想，说：「映雪，贾叔叔从小看你长大的，待你如亲侄女一般。叔叔是过来人，只一句，多了我也不提。」


    「嗯，您说。」


    贾振新语重心长，「夫妻之间也要留个心眼儿，毕竟你和霍总没什么感情基础，你要明白，第五实验室才是你娘家。」


    「哦，贾叔叔，我知道了。」乔映雪压根儿没明白，贾振新到底什么意思。她在长辈面前做惯了乖乖女，大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入了uv center75层的办公室，来电梯口接人的是乔映雪大伯父乔岭的秘书，那秘书引着第五实验室来的众人，说：「贾副总、乔小姐这边请，霍总在总裁办公室开电话会议，让各位在会议室稍等一会儿。」


    乔映雪没迎来霍阳羡，却迎来了乔岭。


    乔岭将她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和她聊了一阵。将贾振新模稜两可的话里有话，说的十分清楚明白。


    「映雪啊，你知道的，uv集团和第五实验室，双方各掌握了一部分技术，现在54nm材料还没研发出来，双方的团队在一起合作属于『蜜月期』，因着合作协议，还有你们的婚姻，是会齐心协力开发的。可一旦54nm被研发出来，潜在的巨大市场、各种利益相关，就都不好说了。」乔岭嘆了口气，这研发的进度有些出奇的顺利，远超过所有人的设想，这也就意味着那一纸协议的稳定性格外的差，是以才有的这份「补充协议」。


    世间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古来如此。虽然对着54nm材料，乔映雪了解不多，可这道理，她大概是懂得。「伯父，我知道你在为我担心，我会好好经营这段婚姻的。」


    乔岭打乔映出现在他办公室起，嘆气就一直没停止过，他作为家中长者，一直在思考，自己将乔映雪牵扯其中，是不是做了一件错事。他的位置很尴尬，即是第五实验室掌事人乔悟的兄长，又是uv集团的董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他只希望若是有些什么变化，不要伤了自己的侄女才是。「伯父没什么立场，但是很希望你能幸福。霍阳羡这人，去掉他执行总裁的title，不过是个20出头的年轻人，论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你们都合适。他的人品是很好的，我信得过。我也看得出，他很是喜欢你的。」


    乔映雪很是认同伯父说的最后一句，她笑着点点头，「他对我很好很好的。」


    第9章 .丹唇启1霍阳羡，你算计我了么？……


    补充协议是因为54nm材料的技术开发进度提前了，他们要补充一条，双方都有一个技术机密保护期。三年内，若是双方公司有股权变更的情况，都不能不通过对方，而对第三方任意企业开放技术机密文件。


    协议是双方律师团队都已经检查、敲定过的，这回来uv center，只是面对面签个字，走个流程罢了。


    签完协议，霍阳羡让行政部的人去送贾振新等人，将乔映雪扣了下来。众人都晓得霍总和夫人，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哈哈笑了两句，就走了。


    霍阳羡走在乔映雪前面，乔映雪看着他倾长的背影，不知为何，觉的他好似有些孤单落寞。他在公司看起来很是冷漠，同私下两人见面时全然不同。他穿过走廊，在玻璃门前按了指纹，「叮铃」一声，指纹校验成功，玻璃门从中间打开，已经到了总裁的私人区域，他回身牵了乔映雪的手，「跟我走。」


    玻璃门里仍是宽敞的过道，要走过暗花纹的地毯，直至尽头，才是总裁的豪华办公室。


    办公室门口被人推开，里面走出来一位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穿着西装套裙的女子，她用着十分官方又礼貌的语气说：「霍总、霍太太好！」


    乔映雪微笑一下，算是应和。那女子不大礼貌的抬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说：「霍总，白毫银针已经泡好了，需要加水给可以电话我。」


    乔映雪觉得那目光有些奇怪，就对上了她。


    那女子说：「不好意思霍太太，我也是霖州大学毕业的，我感觉我们应该见过。很是眼熟。」


    乔映雪细细打量了一下，笑了笑，「有可能，我也觉得眼熟。」话还没说完，就被霍阳羡拉进办公室里，他撇下一句：「曲饶，今天接下来找我的都推了吧。给公寓那边的张阿姨去个电话，让她准备菜就好，我和霍太太晚上自己下厨。让赵叔提前半小时来接我们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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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饶点头：「好的，霍总。」


    霍阳羡关了门，将乔映雪抵在门后，「今天若不是需要你签字，你可还记得自己是已婚？你还有个老公？」


    乔映雪若有所思，「那个曲饶我一定见过，好眼熟。」


    「霍太太。」


    「嗯？」乔映雪灵光一闪，「我知道了！看她眼熟，那她多半是储忠实的前女友。储忠实，不，我师兄这个人，什么都还可以，就是有点花花公子的癖性，到处留情。」她说完，发现霍阳羡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怎，怎么了？」


    霍阳羡闷笑一声，「说说，你错哪了？」


    乔映雪才想起来，他进门问的话，「我最近在写一个专栏，我需要安静的环境。」


    「怎么在咱们家就不安静了？空旷的说话都有回声，哪里就不能让你写字了？」


    「你还说，你每回都要……」后面的字她羞于讲，两人并没有夫妻之实，可却将除此之外的体验，尝了个遍。每日夜里，他都要吻她，抱她，不断的撩拨她。这样的环境，怎么能静下来写文章呢。


    「要什么？」霍阳羡坏笑着。


    乔映雪偏不肯说了，她举起手指，在嘴边一划，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霍阳羡无奈的看着她，只好自己提醒，「你这女人，老公办公室里出来个女的，你丝毫不介意。还当着你老公的面，侃侃而谈说着别的男人。」他真是败了，连吃醋都要自己寻个由头。


    乔映雪一听就笑了，她立刻举一反三，醋精上身，「不过啊，我觉得很有可能，这个曲饶不是储忠实的前任，也可能是暗恋你呢？」


    霍阳羡明知道她是故意逗自己，还是得意的说：「吃醋啊，那以后我把秘书团队都换成男的。」


    「我可没说。」


    「只要你开心，我什么事都肯做的。」霍阳羡这句话说的极认真，眼神虔诚的望着她。


    乔映雪抿了抿嘴，他真的是撩人高手，一两句话就将人哄得妥妥帖帖。她想到了来时贾振新和伯父说的话，就问：「所以上次去你家，爸让你考虑，别逃避的事情，说的就是这个补充协议？」


    「是。」


    「又没什么问题啊，你为什么在饭桌上，都不理他的。」


    霍阳羡揉了揉她的头髮，「你啊，小脑袋是不够用的，所有人都在算计你。」


    乔映雪听不懂他这话里的含义，她也不在意「所有人」是如何算计她的，她只眼巴巴的抬头看着他，「那霍阳羡，你算计我了么？」


    「嗯，算计了。」霍阳羡如实作答。


    乔映雪以为他会说没有的，她有些失落，却不敢张口再问，你算计了我什么。


    可却听他说：「我若是不算计你，如何把你娶回家呢。」


    他伸手，用手背垫在她背后的门上，掌心托着她的嵴背，缓缓的低下头，去寻她的唇，「娶到你，是我这辈子觉得最开心的事情。你信么？」


    「唔……」这一声闷哼，是她被夺走唇舌后，不由自主发出的声音，也是她回答了他的问题——嗯。她信。


    霍阳羡将她的唇角吃了个尽，才拥着她，推着人往前走到了办公桌前，他手上稍稍一用力，将人抬到办公桌上坐着。从她身边抽出纸巾来，轻轻的擦拭着被自己吃乱了的口红印。


    那丹唇被胭脂色揉乱了些，可仍是樱桃口，似含着骨朵的海棠，让人忍不住还想欺负一番。他克制着自己的邪念，盯着她身上淡粉的西服，和里面豆沙粉系带的真丝衬衫，「乔乔，今天穿的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心里想着，这日穿的很是禁慾，又很是勾人，嘴上却说：「穿的好正经。」


    「老气么？」乔映雪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不老气，很好看。」


    乔映雪被他夸得有些害羞，就拿过他手里的纸，自己擦，「我来这里开会，是代表第五实验室的，总归要穿的保守一点的。」


    霍阳羡看着她真丝缎的衬衫上繫着的蝴蝶结，垂在胸前，心跳露了一拍，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偷笑了一下。


    「怎么了？」


    「不保守啊。」他说。


    她将用过的纸巾放在桌上，跳下桌子。她以为是穿一身正装坐在桌上显得不保守，就站到了地上，「你非要把我抱到桌上的，太轻浮了。这样站直了，就显得我正式又保守！」


    霍阳羡歪了一点头，看着她，伸手一拽，她衣襟前头那一抹豆沙红的蝴蝶结系带，随着他的手指，乘着真丝的细滑，松开来。重磅的真丝系带足够沉，垂下时，顺带着拉扯掉了系带下头的两颗小扣子。


    真丝布料倾斜，挡不住，一抹春光。


    乔映雪嗔怒的看着这个恶作剧的男人，似个调皮的小孩，她忙跳开，躲的他远远的，系好带子，「昨天看了韦庄的词，上面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就是你这样的。」


    「风流少年有什么趣儿，那我情愿做牡丹花下，风流鬼。」


    两人对话，让她想起自己以前给校刊写文章的时候，遇到过一个读者，两人经常这样如对对子一样的聊天，好似许久没联繫过那人了。


    见她不说话，霍阳羡以为她生气了，垂眸喃喃：「只在你花下风流，别恼。」


    「没有。」


    「那我什么时候有这个机会？」霍阳羡问，做「牡丹花下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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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映雪看着他，很是认真，「你要，我给。我们是夫妻啊。」


    霍阳羡没想到答案竟然是这样，只因是夫妻。他有些恼了，不应该是情到浓时，顺水推舟么。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忽然将乔映雪打横抱了起来，朝着办公桌后的木饰墙走去，他一脚踢开那墙。原来墙上有一道暗门。暗门之内，是他的休息室，平日若是工作累的时候，他会在里面小憩一会儿。


    休息室如个五星酒店的房间，不大不小，除了没有电视机，五脏俱全。霍阳羡将乔映雪往床上一丢，他知那床垫柔软，不会伤到她，可动作还是有些粗暴。


    乔映雪被吓了一跳，「你，你要做什么？」


    「不是你说的，我要，你就肯给么？」


    「可，可这，这是你办公室啊……」


    「休息室——私人空间。」他认真地锱铢必较，认真地嚼文嚼字，又认真地欺身而吻。


    这吻很是霸道，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想伸手去拉住周围的东西，从床上起身，无意间就拨倒了床头柜上的水晶台。


    「嗙！」


    霍阳羡停了手中动作。他起身去将水晶台立起来。


    乔映雪看到水晶台里是一张一家四口的照片，除了霍阳羡、霍父霍母，还有一个男人。她问：「这是谁？」


    「我哥。」霍阳羡呆呆的答道。


    「没，没听你说过啊。」


    「他，死了。」霍阳羡把水晶台往后推了推，眉宇间似蒙了一层寒霜，坐在了床沿上。


    乔映雪不再敢问，她应是无意间戳破了他心里的痛吧。她起身站在床下，展开怀抱，怀里抱着他。「我可以抱你么？」她问。


    「乔乔，」霍阳羡的血气都压了下来，他有些意兴阑珊，解释着方才将人压在床上蛮横的行为，说：「该是你情我愿，情投意合，不是因为我们是夫妻。」


    「什么？」她没反应过来。


    「上床。」


    乔映雪才明白，为什么他生气了。可自己心里知道，自己是心甘情愿的，可自己要怎么张口说呢？她松开他，将自己的西装脱了，跨在他腿上坐着，又亲手去抽那衬衫上的蝴蝶结。只是那双耳还未松散开来，手就被霍阳羡按住了，「算了。没感觉了。」


    乔映雪忽就觉得委屈至极，眼泪落了下来，她起身拿起自己的西装，就出了休息室。


    霍阳羡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他是忽然想到了死去的哥哥，才觉得没有感觉。可对着并不了解其中原委的乔映雪，一个正在解开衣衫，坐在自己怀中的小姑娘，被一个男人说，我对着脱衣服的你没感觉，要多伤人就有多伤人。


    他双手握成拳头，狠狠地砸在床上！


    他后知后觉，忙跑出屋去追她！


    可当他走到电梯间时，看着电梯的显示屏，那个电梯已经下到了22层。


    他追不上了。


    第10章 .丹唇启2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转眼就是除夕。


    霍阳羡找了乔映雪好几天，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他去霖州大学寻她，扑了空，到了她家也没等到人。


    他快疯了。


    他无时无刻都在后悔着那句「没感觉」，自己怎么能说出那么伤人的话呢？


    霍阳羡也不敢去问乔岭，自己理亏，又不知道该去问谁。


    直到除夕这晚，他想着乔映雪若是伤心难过，会躲到哪里。他去了霖州人民医院。


    果不其然，乔映雪正坐在乔悟的病床前，单手托腮，和成为植物人的爸爸聊天。


    她听见门响，见来人是霍阳羡，抬眼看着墙上的钟表，马上就要过了探视时间，就说：「爸爸，先和你说一声过年好啊。今年不用你给我包红包了。我明天再来看你，我给你拿剪枝的腊梅啊，特别香。」话还没说完，她就红了眼圈。


    乔映雪将泪憋了回去，穿上外套，视霍阳羡如空气，走出病房门。


    霍阳羡冲着乔悟的病床，鞠了一躬：「爸，我也明天再来看您。」忙追了出去。


    除夕夜里的十点，路上已没行人。不远处的楼宇灯火通明，往年的这个时候，父亲会让乔映雪将家里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寓意着有灯常亮，长命一年。可去年除夕夜，她明明开了一夜的灯啊，为什么父亲却躺在病床上……


    乔映雪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难过，头一回，要自己一个人过年了。人民医院离乔家不远，她将外套裹的严实一点，朝着家走出。她能感觉到，霍阳羡一直在离她十步远的地方跟着她，也不说话，就一直随着她的脚步，慢慢的前行。


    到了乔家门口，乔映雪才要将别墅外的金属栅栏门关上，霍阳羡的手就伸了出来，一把攥住了金属门框，「乔乔，对不起。」


    「松开！」她命令着。


    「不松！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乔映雪虽然没有回覆霍阳羡的微信，可却把他发的内容都看了。他解释了，自己是因为突然想到了死去的哥哥，才说没有感觉的，并不是对她没有感觉。


    这个解释，无论从逻辑上，还是内容上，都足以说服人，可乔映雪心里的难过就是抹不去。


    她长这么大头一回心上有了人，虽然她是反应迟钝的那个，可也是真心啊。她头一遭喜欢别人，还主动的去索要他的爱，却被他拒之门外。


    从前有一回，乔映雪见黄颖清在宿舍里哭，那日她主动和喜欢的男生告白，被那个男生当面拒绝。黄颖清说，这样，最是伤人，她受了很深很深的伤害，好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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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后来黄颖清在这件事情上，貌似痊癒了，她有了新的男朋友，也爱的死去活来的。可每当她喝多了酒的时候，乔映雪是知道的，她仍然会说着醉话，觉得自己被伤到了。


    那时，乔映雪觉得，告白被人拒绝，伤害和后劲儿都如做了个小手术，哪怕身体康復如入，刀口痊癒，可疤痕还在啊。直到自己那天被霍阳羡拒绝，她才发现，她受到的伤害更大。


    因她那样的行为，不仅仅是告白，而是——求欢。


    她开始陷入自我怀疑的怪圈，明明不是那样子，可心里有鬼作祟一般，不断的在折磨着她的心神：你对他而言，没有吸引力。他对着褪衫落衣，送上门的你，没有感觉。


    乔映雪脑里有个声音，又不断的提醒自己，霍阳羡是有原因的，他很喜欢你，你看不出来么？别折磨自己，把话说开。


    她的脑里和心上，完全是两幅不同的声音，她乱的很，用劲儿将门往后一摔！


    「嘶！」霍阳羡的手，还把在金属门上，生生卡在了门和门框之间。


    乔映雪趁着他抽手，将门关上，跑了进去。


    霍阳羡知道，若今日不把她哄回来，明天她定是不会让自己再找到她的。他还想试一下，她心里是不是有自己。霍阳羡冲着乔家里面喊了一句，声音颇大，却异常冷静，「乔乔，我手断了。」


    已经入了院子的乔映雪停下了脚步，她笃定霍阳羡这句话有八分是假的，可自己方才是用足了力气，手没断也定是会伤到的。


    最终，她还是心软了。


    乔家的外门又被打开的那一刻，刚好街边有人放起了烟花。只见霍阳羡身后一片五光十色的烟花绽放开来，他将自己伤了的手伸给乔映雪，没再叫疼，没再道歉，而是问她：「乔乔，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没有！」乔映雪回答的斩钉截铁，可她心里知道这是假话。原来女人真的都喜欢——口是心非。


    有，我觉得有。烟花的光照亮了霍阳羡的脸，他头一次发现，原来除夕的烟花竟然如此美丽。


    乔映雪打开房间的灯，就去寻医药箱，霍阳羡倒是不客气，大大方方坐在了沙发上。她搬了一个皮墩子过来，坐在霍阳羡面前，拉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骨头应该没事，但是划破了一个3厘米左右的小口子，流了点血。伤口周围还有十分明显的红肿，估计明天定会变成淤青。


    好端端的一个手掌，却被自己心狠的夹坏成这副惨不忍睹的样子。说不心疼是假的，她取了棉签沾了些碘伏，什么都没说，开始给他消毒。又撕开创口贴，将那伤口贴上。


    「你手没断，」她站起来转身，说：「霍阳羡，包扎好了，回去吧。」


    霍阳羡站了起来，用受了伤的手，拉住了乔映雪的手，不让她走，「你喜欢上我了，别不承认。」


    「有一点儿喜欢又怎么样？我还可以喜欢很多很多别的人。」乔映雪背对着他，说着气话，「有什么可得意的？」


    「可我很爱很爱你啊。」霍阳羡从她身后，双手圈住她的腰，「你有一点儿喜欢，就足够我得意很久了。」


    她怔住了，霍阳羡说爱她，很爱很爱的那种。


    不是因为有婚姻的约束，不是因为有情爱的作祟。


    泪水忽就浸满了眼眶，她该生气的，她头一次心甘情愿的，想用自己去安抚他，却被他拒绝了。而他却来告诉自己，他才是卑微到尘埃的那个，两个人之间付出爱更多的那个。


    乔映雪想，她该甩开他的怀抱，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他，将他的真心碾碎在地上，以让他尝尝自己当初被拒绝的伤心，是什么滋味。


    可为什么眼泪却这么不争气？她呜呜的哭了起来，也没有挣脱他的怀抱。这一刻，乔映雪知道，自己败了，一败涂地。因为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霍阳羡，捨不得离开他、不忍心他难过、看见他都会觉得心头酸软一块的那种喜欢。


    「乔乔，别推开我，好不好？」霍阳羡将头靠在她肩膀上，「你是我的妻子，是我霍阳羡这辈子最爱的人。」


    乔映雪抽抽搭搭的哭着，「你骗人。」


    霍阳羡将人翻过来，面对着自己，俯身过去，在她唇上点了一下，「哪里骗你了？真心，最真的那种。」


    「你不肯要……」那个「我」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被他的吻吞没。


    霍阳羡一定很想我吧，乔映雪头一次这么肯定的认为。虽然他没有说，可那吻带着几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有着失而復得的力度，将自己亲的濒临窒息。她唤了口气，「你松开！哪有你这样的？明明是你言行不一！话都不清楚，上来就亲人？」


    「言行不一？我可不是。」霍阳羡明白，那日差点把乔映雪的第一次交代在了公司的休息室，自己又后悔又侥倖。后悔不该拒绝她，却又侥倖于，还好没把她办了，不然以后她回想起来定是委屈的很。


    霍阳羡松开怀中人，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扔在沙发上，伸手将衬衫从西裤中扯出来，快速去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第一颗，第二颗，第三颗……


    原来男士衬衫一共七颗扣子，乔映雪见到他衬衫后的肌肤，忙捂住了眼睛，自己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竟然还数多少个扣子。「你干什么！霍阳羡？」


    霍阳羡的手停在了腰带上，见她捂住眼睛，嘴角扯了一抹坏笑，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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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映雪听他不说话，就好奇将捂在脸上的手指，分开了一个小缝隙，见他手指从腰带上移开，过来掰开自己的手，「身材还可以的，不看么？」


    乔映雪没他力气大，手指松开，嗔怒道：「霍阳羡！你过分了哦！住手！」


    霍阳羡眼神轻飘飘滑过她身前，一派风流模样。他伸手将双腕衬衫的袖扣解了，「啪啪」两声丢在了大理石的茶几上。那暗纹的白衬衫也落在沙发上。他说：「我诚意满满。」


    乔映雪咬牙切齿，「你给我把衣服穿起来！」


    霍阳羡深情的看着她，「真的不要么？」


    乔映雪指着门口道：「不穿好衣服，就滚出我家去！」


    「哦，」霍阳羡说：「那你不生气了吧？」


    「什么？」乔映雪没懂。


    霍阳羡将衬衣捡起来，「上回你只脱了西装外套，你看我这次脱得就只剩西裤了。」


    她感嘆于霍阳羡的脑迴路，「这能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霍阳羡伸手穿入衬衫袖子，「你上回只脱了一件，你看我，脱了四件。我都脱成这样了，还被你拒绝了，我更丢人吧。」


    乔映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霍阳羡倾身过来，在她耳边说：「是不是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乔映雪一本正经的纠正他：「你哪里是四件？外套加衬衫，两件而已。」


    「反正脱得比你多。别忘了，还有这个——」他从茶几上捡起两颗袖扣，学着着袖扣砸在大理石茶几上的声音，「啪，啪。两下，你听到了的。」


    乔映雪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她听出了话外之音，「臭流氓！」


    霍阳羡一副极坦荡的样子，欺身到她跟前，指着衬衫开着的双襟，说：「我手受伤了，系不了扣子。」


    乔映雪一边脸红心跳的给他扣扣子，一边吐槽：「刚才解的时候，我看你手挺利落的。」


    「解扣子和系扣子能一样么？」


    「有什么不一样？」


    霍阳羡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后背，「男生解扣子都是无师自通，系嘛……若你给我机会，我可以学的。」


    第11章 .不早朝1吃你，也行。不凑合……


    乔映雪心有余悸的打开冰箱，以前的霍阳羡是那样的高冷，那样的不可一世。头一次见面就扔个文件夹给自己，似小说里的霸道总裁，说「所以，我也是你眼下最好的选择」，与眼下这个浪荡风流又多情的人，判若两人！


    他是中了邪？怎么忽就……这样的……好似一日不吻自己，都活不下去了一样。那种事情真的这么有吸引力么？竟能改变一个人的癖性？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烫的不行。霍阳羡要是生在古代，一定是个色魔，她用力的点点头，一定的。


    「乔乔，空空如也的冰箱，也值得你看这么久么？」


    「嗯？」乔映雪忽觉身后有人贴了上来，「是哦，好久没住过人了，连速冻的食物也没有。」


    霍阳羡垂眸，用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她，「那我饿了怎么办？」


    除夕之夜，让他饿肚子不太好，「那我们叫外卖吧。」


    霍阳羡点了点手腕上的錶盘，「十二点了，大过年的，你确定有外卖？」


    乔映雪想了想，可能厨房的储藏室里，会有一些「殭尸零食」，比如超长保质期的谷物圈、牛奶什么的，她建议道：「要么，吃点别的？」


    霍阳羡狡猾的眨了眨眼睛，抿着嘴，眼神风流成韵，「你在邀请我？」


    乔映雪一脸懵，那谷物圈是高纤维粗粮，健康食品，之前一度被父亲当成狗粮，她忽生一种错觉——邀请霍阳羡吃狗粮的感觉，「算不上邀请，凑合吃一口吧。」她转身去厨房，才要开橱柜的门，就被霍阳羡抵在了橱柜的墙上，试探着亲了她一下，「吃你，也行。不凑合。」


    方才哭了一阵，闹了一阵，她已经乏力至极。不管是吃，还是被吃，恐怕她眼下都气力不逮，只好扮作一副可怜模样，委屈巴巴的看着霍阳羡：「阿霍哥哥，好累啊。」


    霍阳羡不闹她了，拉起她的手，「跟我回家。」


    「太晚了，在这里住一晚，好不好？」


    霍阳羡觉得这房子冷冰冰的，远没有他们自己的家来得温馨，「我没有替换的衣服。」


    「你可以穿我爸爸的。」


    霍阳羡嘆了口气，他一定要速战速决，将人带回去。只见他撩起方才没有塞回去的衬衫，捏住内裤边，往上一抬，「内衣肯定不是一个尺码。」


    霍阳羡市内的公寓里，乔映雪不过几日没回来，竟觉得陌生不少。她去换了睡衣再出来时，蒸箱的灯亮了，霍阳羡冲着她笑，「之前让张阿姨包好的饺子、速冻的海鲜，再蒸一个青菜。宵夜二十分钟就好。」


    「饺子不应该煮着吃么？」


    「那还得看着火啊，蒸箱方便，二十分钟，到时间就行。我们还可以干点别的事情。」


    「干什么？」


    霍阳羡将人抱起来，「洗澡。」


    远处是新年的鞭炮声，近处是花洒下的流水声，两人窝在一个花洒下，洗了个热水澡，好似关系又更进一步了。


    霍阳羡用一个又大又厚的白色浴巾将乔映雪裹了起来，又拿了一条毛巾慢条斯理的给她擦着头髮，「乔乔，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恶意揣测我对你的真心，可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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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映雪「嗯」了一下，又觉得不对，好似被他数落了一样，「可伤人的话，是你说的。」


    「是我的错，说错了。可你眼下知道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哼。」乔映雪闷哼了一声，抢过毛巾自己擦头髮。


    「我不是责怪你，是不想你离开我。这几天，我找你都找疯了。别抛下我了，好不好？」


    这人总是这么刚好，将她心里最软的地方捏在手里，「霍先生，真是长了一张会哄女人的嘴。」


    「只会哄你而已。」他指了指客厅的一角，「快去拆你的礼物。」


    「什么礼物？」


    「粉红泡泡。」


    那天自己不经意说了一句「粉红泡泡」，不过是感慨霍阳羡真的很会哄人，随便两句话，都能让自己少女心泛滥，可真是没想到，「粉红泡泡」还能具象成为一个礼物？她起身去将一堆纸袋拿到茶几上。霍阳羡去了厨房，她就开始一个一个地拆礼物。


    原来是一整套的盲盒，一共十三款，是不同的小公主，穿着各色不同的礼服裙，色彩斑斓，如一群彩虹公主大聚会一样。整体来说，嗯，少女心若是具体一点，也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她不禁笑了。因为他还愿意把自己当个小女孩一样哄。


    霍阳羡将饺子和菜从蒸箱里拿出来，摆好碗筷，又将红酒倒入醒酒器，才过来唤她。


    只见乔映雪湿漉漉的头髮落在肩上，身上裹着一条白浴巾，双手各拿着一个小公主在模拟对话，粉红色小公主对着紫色的小公主说：「sweetie，少女心得到满足了么？」


    紫色小公主说：「粉红泡泡，噗噗噗！全都飞起来了！」


    乔映雪被自己逗笑，「咯咯」的笑声如银铃一般，声声砸进了霍阳羡的耳朵里。


    霍阳羡问：「喜欢么？」


    乔映雪笑着说：「喜欢。」


    「喜欢那我们也生一个。」


    「嗯？」


    「生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sweetie。」


    其实这几天乔映雪也没有过的很好，她躲到了黄颖清家里，度日如年，她是想霍阳羡的，只是嘴硬，不肯承认罢了。


    吃过宵夜，已是凌晨。为了睡个好觉，乔映雪强烈建议和霍阳羡分房睡，可大年初一的早上，她发现自己醒来又是在霍阳羡的臂弯里，好在这次不是睁着忽闪忽闪的眼睛在偷看她了。


    乔映雪不由自主笑了一下，才要起身，就听到闭着眼睛的霍阳羡说：「霍太太，过年好。在偷笑么？」


    「你闭着眼睛，怎么知道我在笑？」


    「猜的。对么？」霍阳羡把人往自己怀里又靠了靠，闻着她的头髮。


    「对！」乔映雪头上蹭了蹭霍阳羡。


    霍阳羡问：「那给我什么奖励？」


    乔映雪反问：「你今天给我包红包了么？」


    「我所有的银行卡，密码都是你生日，在玄关的抽屉里，都是你的。红包有什么意思啊？」


    「现在还有人刷卡么？你这也没意思啊。」


    霍阳羡睁开眼睛，一字一顿：「把我给你，有意思。要不要？」


    「不要！」


    「你又拒绝我了。」霍阳羡坏笑着起身，「不是说好今天去医院看爸爸么？我陪你去。」


    霖州人民医院。


    乔映雪将鲜切的腊梅枝插在一樽广口双耳花瓶里，她闭着眼嗅了一下，「爸，特别幽香呢，你能闻到么？」


    霍阳羡在她身后握住了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背，低声安慰着唤她：「乔乔。」


    本来乔映雪不想哭的，可当发觉掌心传来霍阳羡的温度时，忽然悲从中来，爸爸还不知道自己结婚了呢。


    霍阳羡将她扳到自己肩膀上，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安抚道：「乔乔，你还有我呢。」


    乔映雪抬头看着霍阳羡，抽抽搭搭得叫了一声：「阿霍哥哥。」


    见她眼中泛泪，哭得梨花带雨，一副楚楚可怜模样，怎么竟然这么美？霍阳羡恍惚了一晌，心道，若不是在医院，真想把她办了。可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一会儿的。


    第12章 .不早朝2先把洞房花烛夜给我补上…………


    整个寒假，两人都待在一起。不是窝在家里看书喝茶，就是去公园餵大金鱼。直到了元宵节这日，父亲霍言登门来找霍阳羡，两人都晓得，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霍言身后跟着赵叔还有司机，指挥着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搬到公寓里。


    乔映雪忙去泡茶：「爸，喝白茶还是红茶？」


    霍言对着霍阳羡一个笑脸都没有，对乔映雪倒是客套许多，「映雪啊，不用忙，我这就走了。」


    「哦。」乔映雪没懂，原来霍父跑这一趟，只是给儿子拿点年货？


    霍阳羡和乔映雪把霍言送到电梯间，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他语重心长的问：「霍阳羡，你要做个『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庸总裁么？」


    电梯门关上那一刻，霍阳羡无奈的说了句：「我倒是想呢。」他单手搂着乔映雪的肩膀，「霍夫人，回家去。」


    乔映雪拉住他胳膊，「你刚说，你倒是想，想什么？」


    两人并肩走回公寓。霍阳羡关上门，「挺聪明个姑娘，怎么总犯傻呢？」


    乔映雪眼神犀利如刀，飞了过去，很是不贊同，两人曾为校友，智商上应该差别不大。「我哪里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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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阳羡拉着她的手，往卧室走去，「那你倒是说说，我爸说那句话什么意思？」


    正常工作的人，初七都上班了，可霍阳羡愣是休了一周的年假，在家里陪自己待着。乔映雪之前以为，他常常加班到深夜，难得放假，休息一周也是理所应当。


    可霍父这番跑来，点了一句，她大概明白了，员工都可以休年假，可是总裁不行。尤其是他这样的，因着家族的荫佑，推到高位上锻鍊的高层，略有闪失就会被董事会里、那些各方曾为集团打过江山的前辈们，指指点点。


    虽然他是总裁，可这么年轻的执行总裁，说白了，无非就是给董事会那帮真正的「背后大佬」打工抗雷的。


    霍言送礼倒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催霍阳羡去上班。乔映雪感嘆着，自己不傻啊，公公的意思她听明白了。就催着霍阳羡：「你赶紧换衣服去公司上班吧。」


    霍阳羡倒吸一口冷气，他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这个傻女人气死，问：「从此君王不早朝的上一句，是什么？」


    这是白居易的《长恨歌》，霍阳羡拿一个高中课本上的诗，考一个中文系的高材生，乔映雪觉得他在质疑自己的学识，她鄙夷的说：「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再上一句。」


    「嗯？你这是耍赖呢？背唐诗还有倒着背的？」乔映雪思忖片刻，「芙蓉帐暖度春宵。」


    霍阳羡觉得自己提示的很明显了，「不是让你倒着背。是在告诉你，这是因果推导关系。」


    乔映雪发现文科生和理科生的思维差别是巨大的，比如她和霍阳羡。她读《长恨歌》是读叙事、修辞、歷史、典故，而他读《长恨歌》却是在思考逻辑。她几乎可以肯定，霍阳羡要跟自己讲，唐朝为何由盛转衰，这首诗里给出了答案。这是她这些时日和霍阳羡喝茶看书，看出来的默契和了解。她自作聪明的说：「阿霍哥哥要跟我讲，晚唐如何灭亡了。」


    霍阳羡觉得自己被她气死了，又不甘心的气活了，他近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我跟你，芙蓉帐暖度春宵了么？春宵苦短了么？我真是冤死了！」


    乔映雪捂了脸，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自作聪明了，「那个……我，我去收拾一下行李，我明天搬回学校了。」


    「想跑啊？」霍阳羡将人一扯，推到床上。


    「没有啊。」


    「先把洞房花烛夜给我补上……」


    那吻落在她耳际，乔映雪觉得有一丝痒痒的苏麻感，唤醒了所有感官神经。她喜欢他的吻，可在他的吻如疾风骤雨来临之前，她觉得自己很有义务告知一下：「那个，那个，霍先生……我大姨妈来了……」


    霍阳羡这个年过的虽然有些惊心动魄，可好在还是在除夕夜里，成功把人哄回来了。几日没见她，如隔三秋，熬了这些日子，终于等到天时、地利、人和的关键时刻，「大姨妈」又如约而至。


    从前的他，不相信什么鬼神乱力，可此刻他心理只一个想法，下个周末一定要去清凉寺拜一拜，因为那里有个月老祠。据说求月老，那祠最是灵验。


    他想着，一定先礼后兵，烧上好的香，贊最好的颂词，之后再问一问月老，他和乔映雪的红线是不是两根捻成一股的，月老他老人家，忘记打结了？


    霍阳羡从抽屉里拿出暖宝宝，撕开包装，贴在她后腰的衣服上，又将手放在她肚子上，给她捂肚子。她怕冷，人又很凉。他最是知道。


    乔映雪笑着，「吧唧」在他脸上怼了一吻，「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这个主动的吻，将方才没「吃到她」的遗憾尽数弥补了，霍阳羡嘴角翘的老高，很是得意，「霍太太，我是你老公，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么？」


    「那我以后也会对你好的，霍先生。」她答的很认真。


    霍阳羡捡起床头柜上暖宝宝的包装袋，说：「那下次别让我撕这个包装了，换一个。」


    乔映雪不解，「换什么？」


    霍阳羡觉得自己说的太过隐晦了，「我想拿那个包装给你看，可是我也没买过。等会我们出去买吧，到时候，一看你就知道了。」


    「到底是撕什么包装？」竟然这么神秘，还不能提名字的？


    「笨乔乔，没那个东西，我们春宵一刻之后，会有个sweetie，」霍阳羡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不过这么想想，也不错，也是可以不买的。我也不用撕开那包装。你不是也想跟我生个小公主来着？」


    乔映雪掀起被子盖在了脑袋上，「我没想。你乱说！」


    「哦，不想生个小公主？那生个小王子也行。我不挑的。」


    被子中传来闷声：「霍阳羡，你这个人太没皮没脸了！大白天的，不害臊么？」


    他掀开被子，亲了亲乔映雪的额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她，一副讲道理的模样，「有什么害臊的？我喜欢你，就想同你做那事，这不是很应该么？」


    他那表情极无害，让她相信，霍阳羡说的所有话，都该是金科玉律，奉为圭臬。她鬼迷心窍的点点头，小声应着：「过几天就好了。」


    假期的最后半日，两人本要腻歪在一处的，可是刚好都有事忙，各自出了家门。


    公寓附近的咖啡馆里，贾振新坐在咖啡桌前，翘着二郎腿，等着乔映雪。


    乔映雪走进咖啡馆，特地瞥了一眼贾振新的脸色。她这样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是看不出混了几十年的老男人心思的。可直觉告诉她，贾总这番，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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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坐下，开门见山：「贾叔叔，找我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么？」


    贾振新不疾不徐，叫了服务员，帮乔映雪点了咖啡，又从桌上把自己喝了半杯的咖啡端起来，小嘬了一口，「啧！这咖啡，凉了反倒是苦了呢。」


    他从咖啡杯下面的小碟里，将剩下的半包沙糖又倒了一点点，拿金属勺子搅了几下，若有所指的说：「就连喝杯咖啡都瞬息万变呢，刚出炉的热乎着，不觉得苦，只需要半包糖。可搁了一会儿，你看吧，凉了！凉了不仅苦啊，还涩，得再加点糖，不然没法喝下去。映雪，你说是吧？」


    乔映雪心里特别想说，你再叫一杯新的不就得了么？嘴上恭恭敬敬的回覆：「嗯，是的。」


    贾振新又点了点她，「54nm材料开发进度比预想的提前很多，你多留意着霍阳羡的电脑啊。」


    乔映雪心里如吃苍蝇，她为什么要留意霍阳羡的电脑？她已经为了第五实验室，嫁给了霍阳羡，难道她还要做个特工，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么？


    霍阳羡一开始就说了，是真结婚，给她考虑的时间。他也是真心待她的，她是绝不会、也不允许，自己亵渎了霍阳羡对她的这份好去。她心里极反感，可面上端着对父亲老友最后一丝尊重，「贾叔叔，我能为我父亲毕生的心血——第五实验室，所能做到的极限，我已经做完了。关于54nm材料的事情，我毕竟还是一个中文系的学生，我毫不了解。且不说霍阳羡的电脑有没有加密，有没有监视防盗的软体，就算我能打开、能得到，可你们想要的东西，我看得懂么？我找的到么？」


    贾振新看出来小姑娘动怒了，就哈哈一笑，装作自己说了个玩笑话一样，「哎！叔叔就是那么一提嘛。霍阳羡是你老公啊，你多熟悉一下他，又没什么坏处。我家你贾婶，还要时不时查查我手机呢。你说是不是啊？」


    乔映雪不敢苟同，可长辈给了她一个台阶，她只好就坡下驴，「嗯」了一声。


    第13章 .阑珊处1让我讨回来


    吃过晚饭，霍阳羡郑重其事的拿了一个大盒子，递给乔映雪。


    乔映雪抬头，「是什么？」


    「元夕佳节，送给霍太太的礼物。」


    乔映雪心情不大好，勉强掬了个笑，「元宵节都有礼物？灯笼么？」


    霍阳羡满是期待的望着她的眼睛，「打开看看啊。」


    乔映雪拆开包装，发现里面是一个棋盘，两个乌木圆罈子，还有两只丝绸夹棉的束口袋。打开那束口袋，一包是蓝色圆棋子，一包是绿色圆棋子，是围棋。


    她记得自己从来没和霍阳羡提过围棋，「你怎么知道，我会下围棋？」


    霍阳羡笑了笑，「都说了，我算计过你的。想要娶你，必然是要了解你的过往了。」


    「可这不对等啊！我对你的过往一无所知！」乔映雪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语气不大好。毕竟霍阳羡是在送她礼物，就又补了一句，「你下午跑出去，是去买这个了？」


    霍阳羡瞧出她自打从外面回到家里，心情和状态都不大好。他解释着：「我之前在台北故宫里，见过一套类似的。我本想做一套蓝水晶、翡翠绿的棋子给你玩的，可是天然石的成色远没有琉璃子的颜色好看，就托人专门做了这个。」


    这不是买的，是托人定制的，那也就是说霍阳羡老早就开始准备了，乔映雪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方才那语气像是质问他。就缓了缓心神，平心静气的说：「那谢谢。你也会下围棋吧？不然我们下一盘？」


    霍阳羡将她手中围棋挪开，坐到她身边，拉起她的双手，「你有心事？」


    乔映雪不答，「下一盘吧。让脑子静一静。」


    一盘棋后，乔映雪果然心里安静不少，她已经想明白，白日里贾振新找她说的话，那些事情毋需去理，她和霍阳羡是真结婚，该有基本的信任。


    霍阳羡笑着说：「乔乔棋艺精湛，我输的心服口服。」


    乔映雪脑子里始终是一团乱麻，直到棋局终了，才如释重负地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赢棋呢？下棋大忌——急和燥。下棋要点，必须秉神净气，顾全大局，才能制胜。他让棋了。


    从棋局的布局和走位上，她能看出来霍阳羡是个高手，他一直在放水，一直在让棋，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的讨好，想哄她高兴的心意，她都看在眼里，本打算，暗暗记住就好，哪想到，他非要说出这么一句又假又做作的话来。


    「霍阳羡，把手伸出来！」乔映雪偏要拆穿他，她忽就不烦心了，笑着命令他。


    「为什么？」霍阳羡明知故问。他已被她看穿，他掌心还攥着没来得及藏起来的棋子。


    不承认？乔映雪来了精神，定要闹闹他。她抬手摸了摸耳朵，半分难受，半分撒娇的说：「嘶！阿霍哥哥，我这里忽然好疼啊……」


    霍阳羡腾地一下起身，顺势将手里的棋子，扔进乌木棋坛里，「怎么了？我看看？」


    「人赃并获。藏棋！」乔映雪坏笑，指着棋坛说：「你这手段也太低劣了，让棋让的都这么明显了，还要通过藏棋来让我赢？你这是对对手的一种精神上的不屑！」


    「我以前和一个人下过棋，她让过我一局，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我想着我也应该让你一回。」霍阳羡望着她，若有所思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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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双眸间忽然起了一丝曙光，期盼着有人肯拨云见雾，认出他来。


    「嗯？你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难不成别人对你的好，你都要算在我头上？」乔映雪嘴上很嫌弃，可心里很受用，「阿霍哥哥，你不能这么宠着我的。我这个人特别没定力，还特别心软，很容易恃宠而骄的。」


    霍阳羡的手还在她耳边，轻轻捏了捏，算了，她不记得就算了。他将她耳垂含在嘴里，亲吻着她耳后最敏感的地方，感受她身体上最诚实的反应，那样的反应在告诉自己，她心里是有自己的。「让我讨回来。」


    「嗯……讨什么？」乔映雪应承着他的吻和爱意。


    「我在霖州大学时，你没有认出我，遇见我的那些岁月。」


    「阿霍……哥哥……」她唿吸变得急促，已没有理智去思考。同霍阳羡接吻，如被他下了蛊毒，让人无暇顾及其他，只想沉沦在那吻里。


    霍阳羡讨够了她的香吃，就停下了，「我去给你煮汤圆。」


    乔映雪心里笑开了花，伸手揽上他的脖子，「阿霍哥哥，我等你。」


    她从前不懂，什么是「众里寻他千百度」。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即便过去的二十年里，她心里没住下过旁人，也没有想着要去寻一个什么样的男子。


    可遇到眼下的霍阳羡，她参透了。


    那些懵懂无知的岁月，其实是孤单的灵魂在寻觅着另一个灵魂，当两者遇到，才会发现，原来灵魂是住在肉身里的。那具俗物的身体，会在感受到另一个灵魂存在时，才会焕发出新的生机来，是欢愉，是幸福，是占有，是所有强烈的感官和感情，是所有即便短暂、却让人愿意飞蛾扑火的冲动。


    只是可惜，有很多类似的感觉，充满欺骗性，让人误以为是对的那个灵魂。


    如何辨别呢？


    只有在遇到时和失去时，才晓得——寻到了，或者，曾寻到过。


    霍阳羡煮好汤圆，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就见他的妻子，一脸满足的望着自己。客厅的水晶灯光好似特别温柔，将淡黄的暖调，统统打在她周遭。


    他笑了，只愿余生回首时，她总在灯火阑珊处。


    过了正月十五，两人就要分开一段。大三下学期的课程尤为密集，乔映雪一边要筹划着名大四的毕业论文选题、安排实习的时间，一边要着手准备研究生考试。她在大二的时候，就立了一个很超前的读书计划，以前只需按照自己的进度一步一步来就好，可今时不同往日，她要努力挤一挤时间出来，分给霍阳羡。


    霍阳羡休了一个漫长的假期，迎接他的是浩瀚如星河一般的邮件和文件。


    两人都意识到了，也许接下来要几日见不了面，这一夜，都不肯睡。只想多陪着对方，哪怕多一分钟呢。


    书房里的书桌前明明摆了两把椅子，可这两人偏偏要挤在一个小贵妃榻上。那小榻摆在落地窗前，似个单人沙发，一人躺着尚且不宽敞，难为两人歪在一处。霍阳羡靠在榻后的椅背上，乔映雪靠在他怀里，正拿着一本叫做《东晋门阀政治》的书，翻着看。[1]


    「霍先生，我在看书，你在看什么？」她的眼神没有从书上离开。


    「看我家夫人啊。」


    她笑了，「夫君，我发现你书房的藏书，和我很多都一样呢！不知是不是一种缘分？」


    霍阳羡「嗯」了一声，笑应着：「天造地设的一对，没办法。」


    第14章 .阑珊处2我也好想你啊，怎么办？……


    乔映雪笑而不语，虽然这本书她读了无数次，可常看常新。眼下她靠在霍阳羡怀里，却根本没有读进去，她大致翻了几下，越翻越觉得诡异。将书反转到封面，「咦？」了一声。


    霍阳羡虚虚的闭着眼睛，手上揉着她的青丝，将下颌抵在她肩上，唇在她雪白的颈子上蹭了蹭，「怎么？看不进去吧？」


    这书似曾相识，怎么同两年前乔映雪在学校图书馆里看的那本一样？只是封面没有霖州大学图书馆的贴标罢了。她心上忽然有些紧张，又有了些期待，难道有这样巧的事情？


    她从霍阳羡怀中坐起身来，将书放在腿上，一页一页的掀开来看。


    霍阳羡跟随着她起身，双手箍住她的腰，「跑哪去？」


    乔映雪不自觉间咬了一下左手的指甲，右手迅速翻了起来，书中有几处划线的地方，和她曾读此书时划线的地方一模一样：


    【……是一种在特定条件下出现的皇权政治的变态。它的存在是暂时的。】


    【琅邪王氏能与司马氏「共天下」而终于不能窜天下，这应当从门阀士族之间彼此牵制和南北民族矛盾这两方面求得解释，而不能只从权臣个人忠奸求之。】[1]


    这书她越翻越眼熟，就指着划线的地方问：「这是你划的？」


    「不是，这书到我手里的时候就这样。」


    乔映雪产生了别样的情愫，她将书合起来，背在身后，转身面对面看着霍阳羡，问：「东晋门阀政治制度，类似的，在歷史上出现过几次？」


    霍阳羡一笑，这是考他有没有读过这书呢，「绝无仅有，只这一遭。」


    乔映雪问：「你怎么看待琅邪王氏和司马氏『共治天下』？」


    霍阳羡拉着她的手，思忖半刻，在迟疑自己该不该同她说这些，她是他妻子，有些情况，早晚会知晓的，就说：「和眼下的uv集团差不多。对外uv集团是姓霍的，可是在股权占比上，跟姓裴的不相上下。而董事会里两姓的支持者，也近乎一半一半。好比东晋是司马家的天下，可琅邪王氏亦是天下的掌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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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映雪从未听他说过uv集团的内斗和局势，忽然被他用这书中的关系说出来，明白了七七八八，「好复杂。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告诉你啊，做霍太太，麻烦事情可多着呢！」霍阳羡看着她说：「若当时我不娶你，那就是集团裴家那边的裴宗岳娶你。」他点到即止。


    「我这么抢手么？」乔映雪全然不懂其中厉害关系，可她心里只是庆幸，还好娶她的是霍阳羡。


    「嗯。」霍阳羡如实作答。


    乔映雪不知道为什么，忽就想起，贾振新跟她说，夫妻之间要留个心眼，她心里怪怪的，就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她又把书往后翻了翻，可见书的前面三分之一，有十几处被人用黑色的水笔划出了重点句子，有的上面还写了「标註」，她一脸诧异的看向霍阳羡。


    霍阳羡面上很是淡定，好似早就料想到她会发现一下，淡淡的笑着：「怎么了？」


    乔映雪一脸哭笑不得，这书上的字迹明明是自己写的字啊，怪不得前面几页划重点线的地方，和自己看这书时一模一样，「你是不是上次去我家时，偷了我的书？」


    霍阳羡手掌在她头上使劲儿揉了揉，「笨乔乔。我不是给霖州大学图书馆捐过书么？旧书都放到了uv集团的休息厅，我偶尔也拿回来几本看一看啊？」


    乔映雪又往后翻了翻书，后面的三分之二全都没有划线。她记得，这版书她家里放着一本一模一样的，自己得书，边看边划惯了。结果有一日去图书馆，也翻到了这本书，看着入迷，就随手划了线，竟忘记那书是图书馆的书，不能乱写乱画。她就将这书放在一边，想着离开图书馆的时候，去和借书处的管理员道个歉，自己赔偿一下。


    可等她去书架上拿旁的书，再回到座位时，这本书就丢了。她以为是被路过的图书管理员收走了。她犹记得自己还郑重的去借书处，跟管理员主动交代了这件事情，还登记了自己的姓名、联繫电话、学院级系班级。提醒着，若是管理员后头瞅见这本被画花的了书，记得找她来赔偿。


    「噢。」乔映雪这才明白，不由得觉得这书神奇的很，兜兜转转又到了自己手里，她解释着：「我之前在图书馆里，看过这本书，不小心把书划花了，我本来想去赔的，可是后来却找不到这本书了。没想到竟然在你家里。这书上的字，都是我写的。」


    「那这书我可得保存好了。见证了我和乔乔的缘分。」霍阳羡得意的笑笑，他清楚知道乔映雪说的每一个细节，因为两年前那天的图书馆里，是他路过乔映雪的书桌，拿走了这本书。


    乔映雪跳下地，去拿手机，将她写了字的那页书拍了一张照片，「我之前写专栏的时候，有个笔友，嗯，也算网友吧，一起讨论过这本书，还说了这件事情呢。哈哈哈，我要发给他一下，这事太神奇了。」


    「乔乔的好朋友么？」


    乔映雪打开微博，一边开始搜索好友列表，找到备註名「宰鱼匠」的id，一边说：「微博上的朋友，没见过面的，只是经常讨论一些看书心得。好似是个在英国的中国人？嗯，大概吧。」


    「好，那我去给你拿水果。」霍阳羡拿了手机，走出了书房。


    乔映雪将照片发到微博私信页面，输入文字：


    【烧茶师：你看这本书。之前我和你说过的那本「消失在图书馆里的《东晋门阀政治》」，没想到，居然在我老公的书房里发现了。】


    【宰鱼匠：好巧！你很爱你老公么？】


    【烧茶师：嗯，是的。】


    【宰鱼匠：那祝福你。】


    她退出微博，锁上了手机屏幕，她和宰鱼匠算是知己，不必事无巨细的聊，每次总能不必废话就能接收到对方的重点。


    霍阳羡端着一盘青提走进来，「这么快就聊完了？」


    乔映雪接过果盘，放到小茶几上，「知己。一两个词就能get到要点，不必废话的。」


    「哦。」霍阳羡的尾音拉得长长的，「男的女的？」


    乔映雪闻到了一股吃醋的酸味儿：「我们所聊，只与文字多情多感，不干风月。」[2]


    她捏了一粒饱满圆润的青提，芊芊素指，破了青色果皮，放到他唇边，一语双关的问：「还酸么？」


    霍阳羡抬起食指，与她拈了葡萄肉的食指尖相碰，将她手中葡萄推到她嘴边，「餵我。」


    乔映雪抿了抿嘴，将葡萄肉含在两片樱桃红的唇间，觅到他的唇，送了进去。霍阳羡才衔住那果子，根本没尝到滋味，嘴里就吐了两字：「很甜。」随即贴上那将离开的樱桃小嘴，细细的描摹那唇的轮廓，咂摸着他品味过的最甜的味道。


    这一天过的好长，好在乔映雪已然忘却了所有的不开心，只记住那个肯花时间和心思在她身上的男人，还有他身上一股令她沉迷又觉得好闻的味道。


    开学那日是个晴天。好似总要有着盎然生机的日头，才能配得上校园蒸蒸日上的派头。


    本该是冬季过去，春日将来临，充满希望的季节。可乔映雪却觉得有些感伤。


    她本以为，周一到周五上课，周六、日两天中，一天用来看书，一天用来陪霍阳羡，总是可以的。可从霍阳羡送她到霖州大学门口，她独自抬脚入了校门那一刻起，她就发现，她高估了自己的定力，低估了霍阳羡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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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才转身离开他一分钟，才走了几十步远，怎么就好想他。


    乔映雪努力的不回头，说服着自己，今天周一，周六放假，那只需要六天，就可以见面了。不不不，还是五天吧，周五晚上就可以见的。要么算四天？今日周一，提前到周五晚上好了，那只有四天。她的步伐越来越慢，竟似系了千斤重石，挪不动了。她只好停在那里，不争气的回头，想去寻一抹身影。


    她回头时，就发现霍阳羡还站在校门口，迎风望着她，冲着她笑。他穿着一身黑色羊绒外套，干净又洁白的脸，弯弯的眉眼，如个临风的少年，可真好看。他的唿吸在冰凉的空气里，显出白色的凉雾来，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心疼。


    乔映雪想，丢人就丢人吧，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将行李放在原地，飞奔回去，扑到霍阳羡的怀里，抱住了他，有些想哭的声调，软软的抱怨着问他：「怎么办啊，霍阳羡？」


    他不问她什么事，也不答她该怎么办，却说：「我也好想你啊，怎么办？」


    因他全然懂得她说的每个字，就是这般，心意相通。


    第15章 .烟花冷1别怕，你会喜欢的


    乔映雪将自己的计划一改再改，终是决定周五那日最晚下午三点，一定走出学校，去找霍阳羡。可计划从来赶不上变化，周三的晚上，她才洗过澡，打算睡下，就接到了霍阳羡的电话，「我在霖州大学门口，你穿厚一点出来吧。」


    乔映雪匆匆忙忙打开衣柜，挑了一条修身方领的连衣裙，套上羊绒大衣就跑出宿舍。


    霍阳羡为她开了车门，让她坐在副驾驶上，自己上了驾驶位，只听「咔嚓」一声，落了车锁。乔映雪见他一言不发，笑问：「怕我跑啊？」


    霍阳羡清了清嗓子，压着心上悸动，发动汽车，踩了两脚油门，旋即将车停下。


    「怎么了？」乔映雪问。


    霍阳羡解开安全带，整个人朝副驾驶靠过去，他伸出胳膊，穿过乔映雪披散过肩的头髮，揽她脖颈，让两人额头相抵，他喘着的气息有些急促，「乔乔，我好想你。」


    乔映雪闭上眼睛，在他额头蹭了蹭，「我也好想你。」


    下一秒，霍阳羡的吻就靠了过来，先是落在她额头，而后落在她鼻间，再而落在她唇上……他的手慢慢从她脖间滑落，直到将人困在自己怀里，应着自己，深深浅浅的吻着两天没见的爱念。


    乔映雪推他：「这在学校门口呢。」


    「侧门，没人，我看过了。」


    乔映雪还是挣脱开了他，「又加班了？」


    霍阳羡笑着点点头。


    「吃饭了么？」


    他又点点头。


    乔映雪好似没什么其他要问的了，就借着路灯的光，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眉宇间是冷峻的，不过只在对自己时，那眉眼就温柔许多。他鼻樑挺拔，薄唇樱色，生的极好看。她情不自禁的摸了摸霍阳羡的鼻子，摸完又觉得自己很是奇怪，笑了笑。


    霍阳羡伸手也摸了摸她的脸，亲了一下，「走吧，带你去做点有意思的事。」


    乔映雪觉得背嵴一凉，她能想到的，能从他口中说的「有意思的事」就只一件——他们互相欠对方的「洞房花烛夜」。她忽然有些懊恼，自己出门前怎么没化个妆呢？今日该穿一整套的上下内衣才是。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不该穿这么条随意的裙子，唉。


    「怎么了？」霍阳羡听到了她微微的嘆气声。


    乔映雪有些悲伤的摇摇头，「去哪儿？」


    「海边啊。」霍阳羡随口答。


    「海边？不好吧？」乔映雪一惊，眉眼都拧作一处。


    霍阳羡极平淡，语气很是稀疏平常，「确实是有点冷的，我抱你，放心。」


    乔映雪的手指不自觉的抓住了外套，捏得越来越紧，手被冻得冰凉，可掌心却出了汗。她好紧张。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宣洩出来这样的情绪，就一直坐在车上不说话。


    有些事情，真的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上回在霍阳羡的休息室，自己很是大胆来着，可经歷过那次的误会以后，一日日相处下来，这事竟然成为了她心里的一种隔阂。


    车开了半小时，就到了海边。


    霍阳羡将车在空旷的观景区停下。二月的海风很是生硬，吹得人浑身是凉的。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伸手到乔映雪面前，「下车，我抱你，别怕冷。」


    乔映雪将手递到他掌心，才下车就灌了一身的冷风，不禁打了个冷颤，忽就落入一个怀抱，霍阳羡将自己大衣的扣子解开，将玲珑又娇小的乔映雪整个人包进他的怀里，双手合上大衣的边缘，扣在她腰间，「要走几步沙滩路，到海边。」


    乔映雪将头缩在他胸前，又羞又冷，她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画面，牙齿不知道是紧张得还是冷得，打起颤来。


    「乔乔？」


    「嗯？」


    「你在发抖，是不是病了？」霍阳羡低头用唇抵在她额头，试了试温度，「还好，没有发烧。」


    乔映雪的双手攥紧了他的衬衫，原本熨烫过的衬衫贴在他腰线上，平整又服帖，此刻在她五指间已经揉搓皱得不成样子，还将那并不富余的空间抓了出去，将衬衫紧紧箍在他身上，将他腰腹肌肉勒出起伏。乔映雪能感觉到，握紧的尾指刮过他的腰间，透过衬衫的衣料，蹭到了他身上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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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紧张的如个初出茅庐的小兽，迟疑再三，还是试探着说：「阿，阿，阿霍哥哥，第……第一次……在这里，是不是，是不是太冷了？」


    嗯？！


    霍阳羡被她的话吓得一惊！自己是哪里发错了什么信号？让她竟生出了这样的心思？上次在高床软枕的休息室都捨不得碰她，难道会在海边？他有些生气，原来自己在乔乔心里这般不堪，他将她看得多重要，她不知道么？霍阳羡的声音都冷淡了许多，「嗯。我倒觉得没什么不行。」


    他双手用力一抬，将怀中人的双腿架在自己腰侧，抱了起来。只听乔映雪双脚离地时，「啊」了一声，随后如一只毛绒小熊贴在他身前。她真的怕了，就用着哭腔说道：「哥哥，阿霍哥哥，不了，不……」


    霍阳羡不禁被她做小伏低的模样逗笑，强忍着笑意，抱着人踩上软沙滩，朝着海边走去，「别怕，你会喜欢的。」


    他感觉怀中小姑娘浑身都开始发抖了，忽就生出了几分心疼，可心里还气着，就想着再吓唬她一分钟好了。他低头看着乔映雪，也不说话，就见乔映雪似下了很大决心，她咬咬牙，闭上了眼睛，侧头靠在他肩上，微卷的长睫不知是冻出来的水汽，还是吓出来的眼泪，在路灯余光的照射下闪着光。


    她如云间皎月，他怎捨得。


    一分钟竟然那么长，他捱不到了，霍阳羡败下阵来，「逗你的。看烟花。」


    乔映雪的眉头舒展，睁开眼睛抬头望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霹雳吧啦」的烟花声响。


    墨蓝的夜空里绽放着七彩的烟花，一声沖天爆竹声响彻云霄，而后千万点火树银光炸开，如昙花盛放，虽只一瞬间的炫丽，可足以让人印在脑海里，许久都抹不去。


    霍阳羡将人放在地上，仍圈在自己大衣的周遭，两人看了几分钟烟花，他就牵起乔映雪的手，在掌间摩挲，「太冷了，走吧。」


    「可，可我还没看完。」


    「去车上看。」霍阳羡将她两只手都捂在自己双手间，引着人走回车上。


    乔映雪恋恋不捨那烟花。小时候妈妈说烟花危险，从不让爸爸带着自己去放烟花，所见所看到过的烟花，都是藉由城市里的黑夜，或因节庆，或应旁人，她沾光得以见得。头一遭，有一片烟花绚烂了整个海边，是为了她。


    她很是感动，并不是因为烟花的本身具有什么价值，也不是因为烟花的美可以哄人开心，单单只是因为，她晓得霍阳羡如何将自己放在心尖宠着。


    第16章 .烟花冷2我可不是叶公好龙，我是好色……


    霍阳羡和乔映雪一起坐在车的后座，打开车上天窗的挡板，隔着天窗玻璃，望着空中焰火。


    烟花放了很久，久到乔映雪仰着的脖子有些酸疼，好似霍阳羡最是懂她，就在这一刻，扳低她的头，说：「别看了，够久了。本是为了哄你开心，别抻着脖子，变成惩罚了。」


    「怎么想起带我看烟花？」乔映雪问。


    「不是女孩子都喜欢？」霍阳羡愣了一下，「难道你不喜欢么？」


    「喜欢，」乔映雪侧头望向霍阳羡，淡淡的说着：「很是喜欢，谢谢你。」


    明灭摇晃的灯火打在乔映雪洁白无瑕的脸上，她这样的淡眉浅笑，最是让人没有抵抗力，这模样和神情，伴随了霍阳羡整个青春期，是他噩梦中唯一的光束。他眼神晃了晃，发觉自己动了情，忙看向外面，「估计卖烟花的是个姑娘，赵晨松对小姑娘最是有爱心，怕是把人家的仓库都买干净了。」


    外面烟花声音颇大，乔映雪听不太清楚，就靠近霍阳羡耳边问：「赵晨松是谁？」


    霍阳羡伸靠近她：「哦，下次介绍给你认识，赵叔的儿子，我的髮小，才回国。」


    「哦。」乔映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在这时候，烟花停了。没有闪烁的光亮，就发现簌簌雪花打在车窗上，乔映雪打开车窗，将手伸出去接雪花，「阿霍哥哥，下雪了呢。」


    霍阳羡脱了外套罩在她身上，「别着凉。」


    乔映雪回头就见他唿吸时，嘴边冒着白色的哈气，她忙关上了窗户。霍阳羡说：「你喜欢赏雪，就开窗看吧，我去把空调开大一点。」


    其实乔映雪是心疼他，怕他冷，就指了指他唇边雾气，「你的嘴……」


    「想吻么？」霍阳羡喉结微微攒动。


    乔映雪想说她不是这个意思，就摇了摇头。


    「可我想。」下一秒，霍阳羡的唇就吻了上来。和乔映雪想的不一样，他的唇齿丝毫不冷，还异常温暖。她闭着眼，享受着他的爱意和占有，朦胧间，脑海中似看见了不久后的春日将临，满山春色，迎着日光，心思里都开满了花。


    车外大雪纷纷，车里的空调喷出热气来，暖着两个吻做一处的人，将满室晕染出暧昧桃粉的色泽，熏蒸出了一片水汽，封在车窗周遭，刚好在深夜、海边、无人的公路上，圈出一方极静谧的天地来。


    两人的羊绒大衣窝在皮质座椅下方，如软被云衾，上头两人交颈相卧，乔映雪感觉到了霍阳羡的手在极尽温柔的探索，也忽就明白那日他所说的「男生解扣子是无师自通」，原来是说这里的扣子。她觉得后背一凉，松开些许。


    霍阳羡的吻落在她耳后之地，从秀颈到香肩，留印停驻，亲的她觉得自己唿吸都乱了节奏。她什么都不再去想，只想跟随他磨牙吮血般的吻，陷入春光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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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噹噹！」车窗玻璃被敲响。


    乔映雪被吓得瞬间清醒，霍阳羡望着她微微一笑，将她的裙摆向下拉扯，遮住她的腿，又将衣服盖在她身上，不疾不徐的打开一半车窗。


    车外面站着一位穿着保安制服的大爷，看着六十多岁，「烟花你放的么？这片海禁放烟花，知道么？」


    霍阳羡眼都不曾眨一下，及淡定的说：「不是我放的，不过我们倒是看到了烟花。」


    「谁放的？」


    「不知道，不如大爷你去那边看看，刚才好像有人。」霍阳羡指着沙滩上。


    「我看你这车，」大爷「啧」了一声，往前瞅了一眼车标，「我看你这车还行啊，虽然带两个小翅膀我不认识吧。去酒店啊，别在这冻着姑娘家家的。」


    霍阳羡嘴角歪了一抹坏笑，「行，大爷。下回我换个您认识的车来。」


    那大爷看他口舌伶俐模样，还瞥见他身后似有个妙龄少女，就生了恻隐之心，「你不是诱骗女孩子的大色狼吧？」


    霍阳羡发现自己不能跟他聊，就伸手从乔映雪身上盖着的衣服口袋里，拿出钱夹来，手速极快，从里面抽出红色的证件，「大爷！我两的结婚证！真的就是来海边赏雪的。」


    「哎呦呵！真夫妻啊，那你们看雪吧。我去抓那个放烟花的。」


    霍阳羡关了车窗，就看见乔映雪一脸嫌弃，「哪有人把结婚证带在身上的？」


    「我啊。」霍阳羡见她脖上有了红痕，心疼的抬手揉了揉，想着下次一定要知些轻重，不然捨不得的还是自己。他拢了拢乔映雪的头髮，方才就觉得青丝虽美，还带着清香，可确碍着他一亲芳泽。


    「谁放的烟花？」


    「小松松啊。」霍阳羡顺手就将她头髮都拢到她身前一侧，给她编了一个麻花辫，一直编到发梢最尾，扭了个松散的结，让头髮短时间不至于散落。


    乔映雪有些着急了，「那万一那大爷追上了人，不会把他抓起来吧？」


    霍阳羡被她逗笑，「放心，小松松上学的时候是短跑冠军，追不上的。就算追上无非就是打扫海边，他活该，这注意是他出的。」


    乔映雪「哦」了一声，摸了摸霍阳羡给自己编的头髮，感慨着：「小时候，我爸都没给我编过这么好的辫子呢。」


    「嗯。」霍阳羡低哼一声，又说：「我一定会是一个好爸爸的。」乔映雪信，他会是的。


    两人被这个小插曲打断，忽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尴尬中，霍阳羡见她没说话，就伸手到她裙上，问：「肚子还疼么？」


    乔映雪明白他在暗示什么，她上次说，「大姨妈」过几天就好了，眼下已经过了三天，她羞着点点头，「好了。」


    霍阳羡问：「要继续么？」


    「不是……你不是没有想在海边……」


    霍阳羡坏笑，「我没想啊，不是你自己胡思乱想，要在这里交代了自己的第一次。我从始至终都没这么想过。」


    「我没有！」


    「没有？」霍阳羡伸出手指，抬起她下颌，「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要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把你给办了么？」


    乔映雪双颊绯红，以手捂脸，「没有！没有！没有！你别说了！」


    霍阳羡见她羞恼的样子，心里已然原谅她的肆意乱想，宠溺的说：「你啊，叶公好龙！想的时候挺大胆的，怎么真龙来了，就吓跑了？」


    乔映雪头一遭觉得自己词穷，这个夜里是在是太可怕了，思绪乱成麻，只嘟囔着：「你才是。」


    「我可不是叶公好龙，我是好色。」


    乔映雪这夜的惊吓不少，「阿霍哥哥，送我回去吧，我，我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回家么？」霍阳羡试探着。


    「不，明天一早还有课。」


    「明天一早我把你送回学校？」霍阳羡觉得还是要直接一点，「家里高床软枕，温香软玉，肯定比在车上舒服。」


    「阿霍哥哥，周五行不行？」乔映雪解释着：「我，我有些紧张，我怕明天上课不舒服，听说……会很疼。」


    有计划经济，发展民生，促活市场的，霍阳羡一愣，他家夫人可真厉害，还有「计划洞房」的，那周五就周五吧。霍阳羡揉了揉她的头，「你的小脑袋瓜里都装的是什么啊？」


    乔映雪眯着眼睛指着他，「这次我没听错！也没理解错！你，你就是那个意思，什么温香软玉的！」


    霍阳羡笑着点点头，「是，你说的对！那今夜不回家，也不回学校，去你们学校附近的酒店凑合一晚，只要让我抱着你睡就行。好不好？」


    乔映雪不是对他没自信，她是对自己没自信，今天若是没人敲车窗，就算霍阳羡不对她怎么样，她一定会把霍阳羡办了的。她能清晰感觉到，霍阳羡受不得自己的诱惑，眼下自己的信念又极薄弱。两个脑子春水泛滥的人，不适合躺在一张床上。她坚定的摇摇头，「回学校。」


    「乔乔，」霍阳羡语调近乎乞求，声音低沉沙哑：「我好想你啊。」


    「那，」乔映雪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拉扯，一个感性的小人，说跟他走吧，一个理性的小人，说再等一等。最终理智的小人以胜利者的姿态，占据高地。她想着，周五那夜一定要从内到外，穿着最漂亮的衣裳，她坚定了一下信念，「那要么给你再抱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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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平安香看来还是我想你多一些


    周三到周五，只隔了一个周四。可乔映雪愣是掰着手指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紧张的度过，她嘲笑自己，当年等高考成绩都没这么紧张过。


    终于到了周五下午三点，她的手机响了，才撩起的春心，在听到电话那头的话语时，被熄灭的了无生息。霍阳羡说：「我有急事，要出霖州。」


    「好。」乔映雪听得出他语气中的着急。才要道别挂电话，就听霍阳羡迟疑了一下，「嗯。我爷爷住院了，我要去临山镇。回来，就去找你。」


    乔映雪欲言又止，停了一秒，「嗯，那你赶紧去。」


    「我该带你去的，」霍阳羡读懂了乔映雪停顿的那一秒，「三月吧，那时候山间桃花最美，到时候正式带你拜访我老家的人。」


    拿着电话的乔映雪会心一笑，「嗯，让爷爷保重身体。」


    再见面时已是二月底，乔映雪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赵晨松，他比霍阳羡年长几岁，可整个人看起来却意气风发，活泼许多，一张娃娃脸，显得更年轻。


    车停在了霖州郊区的清凉寺。


    山脚下的停车场里，赵晨松穿的如个出来晨跑的人，一身浅灰色运动衫，他开了副驾驶的门，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扭头和司机说：「叔，下去抽两根。」


    后座上的乔映雪见到了地方，刚打开车门，霍阳羡的一只手就拉过车门，又关上，另一只手揽上她的腰，「笨乔乔。着急下车做什么？」


    乔映雪一头雾水，「不是你说来请平安香？」


    霍阳羡扶了扶额头，「前头两人都知道非礼勿视，都知道小别胜新婚，你怎么就？」


    乔映雪才反应过来，赵晨松支走司机，就是让两人有单独相处的空间，毕竟好些天没见到人了，一路从学校到清凉寺，车上四个人，路上也不好说什么。她立刻福灵心至，凑到他唇边，只余一指距离，娇羞着说：「阿霍哥哥，我想你来着。」


    「真的？」霍阳羡双手将人圈住，不肯将那一指的距离合满，又近了一厘米，低声说：「证明给我看。」


    乔映雪眉头微嗔，自己都主动说想他了，这人怎么还得寸进尺了，顺势就往后靠，离他远些。身子只挪开了一些，就被霍阳羡圈着背嵴，按了回来，直接怼到她唇上，「看来还是我想你多一些。」


    他的唿吸有些乱了，吻的乔映雪都喘不过气来，她以为至多就一个吻，哪想着这吻缠绵悱恻，没有停的意思，唇在他唇间碾摩，舌在他舌间纠缠，饱含情感又毫无章法，恨不得将人吞了去。她整个人都似无力的很，要软成白云，飘在虚无中才肯罢休似的。她如悬木浮水，要有佛来渡她上岸，「够了，佛教圣地，你别乱来。」


    霍阳羡的吻停了下来，抬手轻擦她唇边，「这回你倒是机灵了。」他不恋战，毕竟这日还有要紧事，就下了车，又伸手给她牵，「我也需神来帮我。」


    本来霍阳羡就说是请平安香，估计这趟清凉寺之行是为了爷爷，乔映雪问：「爷爷身体怎么样？」


    「老毛病了，去医院也治不了，只是维持吧。医生说，以后能多去看几眼，就多看几眼。」


    乔映雪攥了攥他的手，「嗯，那你以后多陪陪他。」


    「嗯，下个月带你回去。」霍阳羡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不过今天主要是求月老帮我。」


    「帮你什么？」


    两人走到山门外的石碑地图前，霍阳羡指着石碑上的图标说：「月老祠，还有这个。」


    乔映雪看了看他手指的地方，「月老祠？观音庙？」


    霍阳羡笑了笑，「月老祠系姻缘，这观音是送子观音。」


    「你……」这人前一句还正经的很，下一句就不知跑偏到哪里去，乔映雪被噎了一下，又呛了一句：「还需姻缘啊？霍先生不是结婚了？」


    十指相交的手被霍阳羡握到胸前心口的位置，「求月老大人把红线打个死结，锁死才行。」


    因为霍阳羡去临山镇了好几天，一到霖州就直奔霖州大学，公司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他们只在清凉寺拜了拜，顺道吃了素斋，就要分道扬镳。


    回程车上，霍阳羡全程都拉着乔映雪的手，「这个周末肯定要加班了，不能陪你，等我把这些天落下的事情都搞定，我就去接你。」


    赵晨松回头，冲着乔映雪笑道：「这馊主意也就是霍阳羡想的出来，本来今天上午是有个临时会议的，他就为了见你，非说要给霍老爷子先请香重要，才绕了这么大个圈子，跑来吃了个素。」


    霍阳羡瞳孔微聚，瞪了他一眼，赵晨松话里有话，绕了个大圈子，吃了个「素」，他在揶揄自己。因去接乔映雪的路上，赵晨松就开玩笑说，应该直接拉到酒店，先将生米煮成熟饭。「小松松，昨天赵叔说，让我给你物色一下相亲对象。你最近不是也很闲？」


    「诶，我这不是回来给你当助理了么？你都回来了，我还能闲？求放过吧，小松松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青松一株，您老人家，高抬贵手吧！」


    乔映雪看着两人笑，她发现霍阳羡除了在自己面前是绝对轻松的状态以外，对别的人，都是一副清冷在上的面容，可在赵晨松面前显得又不太一样。她想，那赵晨松一定是他很交心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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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阳羡不过离开几日，uv集团里的情况就瞬息万变，原来在uv集团旗下酒店任职的裴宗岳回了集团总部，点名要去掌管集团旗下的uv科技，董事会里半数裴家人都开始蠢蠢欲动。


    霍阳羡虽是uv集团的执行总裁，却并不是uv科技的直接负责人。uv科技在和第五实验室的合作，牵线人和关键都是霍阳羡。眼下54nm材料开发提前的消息满天飞，业界看好这个市场，内部外部的人也都盯紧了这块肥肉。裴宗岳这时候放弃uv集团打江山时的「祖业」——最赚钱的酒店，而指名道姓要掌管目前还是亏损状态的「uv科技」，无异于司马昭之心。


    更巧的事情是，与此同时，入驻第五实验室的uv科技的核心技术人员，同第五实验室里的工程师起了冲突。还并不是因为公事，本来两人拌嘴小事一桩，不知怎么的就牵扯成为了两个团队的意气之争。虽不至于动手，可也争的面红耳赤。


    霍阳羡连着几日都睡在公司的休息室，若只是处理公司事宜，他尚且游刃有余，可眼下，盘根错节的诸多势力都出来拉扯，内耗远必外部竞争要累人得多。


    uv center 75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霍阳羡松开了衬衫的两颗扣子，看着窗外风景，若有所思：「这事不简单，有人在搞鬼做局。」


    赵晨松站在他身后，「肯定是裴宗岳那孙子！你说他们老裴家怎么专产人渣？一个一个，男男女女，没边了啊！祖上挖煤渣的吧！妹妹裴宗嘉渣了你哥，把锅丢给你，自己出去风流快活了。这哥哥也不是什么好鸟，明着耍流氓！我们做uv科技的时候，他第一个带头反对，说盈利模式不行，研发周期太长。眼看着uv科技要抬头了，就咔嚓一剪刀，舔着脸来摘别人家的胜利果实！」


    「别提我哥。」霍阳羡有些烦躁，「就是知道他在搞动作，却不能拿他怎么样。最是难受。」


    「那我们怎么办？把uv科技拱手让人？就算给他，他也玩不明白啊！」


    「就怕这个，他非强要了去，回头好好的项目，砸他手里，白搭这么多人的努力和费心了。」


    「操，从播种开始养好的白菜，又浇水又施肥的，临长成了，吧唧被猪给拱了！关键那猪还吃不出这白菜的甜味来！毕竟那是个吃屎的货！」


    赵晨松这形容，让霍阳羡很是无奈，苦中作乐似的笑了笑。他站着良久，考虑再三，拍了拍赵晨松的肩膀，「别浪费了你在瑞士读的酒店管理学位，裴宗岳离开酒店板块，正好你去补缺。」


    「不行！我得在集团总部帮你。」


    霍阳羡摇头，「我的软肋被人抓住了，你留下也是徒劳。不如，放长线钓大鱼，下长远的棋吧。」


    赵晨松没想到这一层，「你的软肋？」


    霍阳羡说：「跟第五实验室的合作，成也是我，败也是我。裴宗岳只要拿着我和乔乔的婚事说事，大把文章可以做。我定是要护着她的，已然把短板露得明明白白。」


    「这？」赵晨松语塞，他说的是事实。


    霍阳羡已经将其中利害关系想清楚，他心中已有了决断，只说：「你私下去约信息技术部的经理——纪泽，自己人，靠得住。有些事情，我们需着手准备了。」


    第18章 .夜归灯做他寒时暖炉，夜归灯盏，梦外……


    转眼就到了三月底，乔映雪忙着上课、看书，日子过得飞快。一天，收到霍阳羡的电话：「你收拾一下东西，陪我回一趟临山镇，好不好？」


    她才意识到，两人许久没有见面了。当初说要一起去看爷爷的事情，从月初拖到月底。


    好在临山镇离霖州不远，她想着去个两三日，应该耽搁不多，毕竟是家里老人生病，可以请假。


    这次是霍阳羡亲自开车，两人见面就直奔出城高速。「可能会多呆几日，我让赵晨松去给你安排个提前的暑期实习，他现在管理酒店，那边刚好和你们学校有个联名的课题研究。请假的事情，你放心。」


    「是爷爷身体状态不大好么？」乔映雪问。


    霍阳羡轻点头，嘆了口气：「估计就是这几天了。他最近夜夜不肯睡，说是害怕，要找人同他聊天。还经常记不得谁是谁。」


    临山镇如其名，四周都临山，是个古朴的老城。山间还有许多明清时遗留下来的古宅子，是周遭出了名的古镇。


    霍宅在临川镇溪水的上游，是独门独户的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据说是清朝末年一个乡绅的老宅子改建的。


    宅子整体灰瓦白墙，映在远处桃花灼灼的氛围里，让人看着便生归隐之心。


    在霍宅第二重院子的正房里，霍云山被小女儿霍含扶起来，倚了一个厚重的棉花枕，靠坐在雕花古床的床壁上。霍阳羡用着极少见的淘气姿态，拉着乔映雪的手，冲着霍云山摇了摇，「爷爷，你孙媳妇儿，漂亮吧？」


    来的路上霍阳羡已经和乔映雪介绍过，爷爷是小姑姑霍含一直在照顾的，她忙微笑着问好：「爷爷好！小姑姑好！」


    霍宅里的气氛远比乔映雪想像中轻松许多，爷爷和小姑姑显然很是喜欢霍阳羡，又爱屋及乌地，对自己很是关照。她心上有些不解，为何在霍阳羡父母那里，和儿子之间好似隔阂颇深。她猜，许和霍阳羡过世的哥哥有关，只是霍阳羡从来不肯提，她也不好问。


    爷爷偶尔老煳涂，偶尔清醒，此刻正坐着揉了揉头，想了一会儿，笑着说：「孙媳妇啊，我知道。」他摸了摸自己衣服的口袋，认真的看着霍阳羡的小姑姑霍含，唇齿不大清楚的说：「小含，没有红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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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被他逗得一笑。霍含不过三十七八岁，看着更似霍阳羡的姐姐一样，很是漂亮年轻。她笑着拍了拍爷爷的手，「我一会儿去包，你放心，不会亏待你孙媳妇的。」


    爷爷似不大放心，又伸手指了指霍含，点了点她的手。小姑姑也可爱的紧，使劲儿点着头，安慰着他。


    爷爷只清醒了十多分钟，就说累了要睡觉。小姑姑带着他们去书房喝茶。


    霍含拿了家里过去的老相册，一一介绍着霍家的成员。乔映雪听着，很是惊讶：「爷爷有六个孩子？」


    「是吧，我们老霍家基因是不错的，」霍含颇为得意，逗着两人，眨了眨眼：「你们也好好努力。」


    相册前面几页都是黑白照片，每往后翻一页，乔映雪的好奇心就更重一层，她很是期待看看霍阳羡小时候什么样子。就这时候小姑姑说：「阳羡，你没看见你表弟呢么？快去把他薅过来，年纪轻轻窝在屋里打游戏，没点儿阳光少年的味道！」


    霍阳羡解释着：「小姑姑的儿子——贺穆清。十里八乡第一美少年，一会薅过来给你看看。」他晓得小姑姑是故意要支走他，也不拆穿，由得她。


    人前脚出了门，霍含就往后一直翻到霍阳羡小时候的照片，「你看，阳羡小时候才是第一美少年呢，只可惜了阳赏。」乔映雪从小姑姑嘴里，知晓了霍阳羡那个过世的哥哥霍阳赏的故事。


    霍阳羡19岁那年，哥哥20岁。霍阳赏是那种功课优秀，长得周正，方方面面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的男孩子。他为人和霍阳羡很不一样，霍阳羡总是一张臭脸，不招人稀罕。而霍阳赏总是笑脸看人，让人油生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可就这样一个样样出挑，每日面带微笑，看起来活的极幸福极好的人，竟然在20岁时，自杀了。


    霍含说：「阳赏是被人从湖里打捞上来的。在那之前的两天，他还冲着我说，『小姑姑，我过几天带你去吃鱼啊』。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哥哥他，是不小心掉进湖里的么？」


    霍含嘆气着摇摇头，「说是他有抑郁症，自己跳下去的。」


    「啊……」乔映雪看着照片上两个攀肩的兄弟，「霍阳羡，他……他从来没和我说过哥哥是怎么没的。」


    「本来uv集团培养的接班人是作为长子嫡孙的霍阳赏。谁也没想到，从小到大精心培养的人，还没扶上位就断了命去。阳羡从小就是个臭脾气臭脸面的，没人将他当回事，谁成想，最后他扛下来了一切。阳赏死之前，他们兄弟两之间是有些龃龉的、唉，不过都是男孩子，意气用事吵两句不是很正常么？可我五哥和五嫂，就是你公公婆婆，许是想不开吧，或多或少的就把阳赏去了这事，算到阳羡头上了。也许，也许这样他们心里的自责可以少一些吧。」霍含看着乔映雪，问：「你是不是也发现了，你公婆对阳羡很是冷淡？」


    乔映雪点点头。


    「我总说我五哥，死者已矣，向前看。他们这样，太偏心了，阳羡该有多难过。」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尤其是在内心深处，总想着去逃避和逃离觉得不好的事情，也最易将负面的情绪尽数推给身边的人。不虞之隙，求全之毁，只会发生在最亲近的人身上，也是这样的道理。[1]


    霍阳赏死了，抑郁症死的。若说家人有责任么，那他们都有，没有人正视霍阳赏心理上的需求，发现他夜深人静时压抑的心。可若说家人都没有责任么，也可以这么说，毕竟，他自己掌握着自己的命运，旁人都是局外人。


    他死后，这个小家，只剩下霍阳羡和父母。他们三个人，都在悲伤中不可自拔。可偏偏霍阳羡，承担了哥哥死后留下的家族责任，还承担了，害得哥哥想不开，投湖自尽的全部过错。


    乔映雪忽然很想抱抱霍阳羡。


    这些爱恨里头，没有谁对谁错，不过都是活着的可怜人罢了。但是好在霍阳羡有自己的家了，家里还有他的乔乔啊。


    她想着，以后要对霍阳羡好一点，更好一点，做他寒冷时的暖炉，深夜回家时的那盏灯，午夜梦魇时可以倚靠的肩膀，要在他最疲惫、难过的时候，给他以温暖、给他以怀抱，让他曾受过的伤，即便好不了，可也能在充满爱的岁月里，慢慢的将伤疤抚平一些。


    第19章 .挠心猫别害羞，美人出浴很好看


    门从外被人推开,一个身高超过180的少年左右手都拿着东西，跨过门槛，走进来,「妈,你快来接一下！」


    霍含笑着说：「快来,见过你嫂子！」


    贺穆清低头看着,偷笑一下：「我哥没骗人,我嫂子真跟仙女一样！」


    乔映雪被他逗笑,招手算是打过招唿。霍阳羡紧随其后，手里也是大包小包。


    霍含问：「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贺穆清说：「我跟我哥在门口聊天,就碰见你男朋友了。他说看见豪车进了村口,就知道是咱家来了客人,送了腊肉、腊鸭和腊肠。」


    霍含一脸淡然，看着乔映雪说：「我男朋友人特好，镇上十里八乡的人，都叫他冷镇长,一会儿让阳羡带你去古镇转转,划船游园，找他就行。」她接过霍阳羡手里的东西,「去，带着映雪出去玩吧，晚上早点回来吃饭，我让厨子给你们做这里的特色菜。」


    霍阳羡看着乔映雪,「我还有工作的事情要处理，你要是想出去玩，就让贺穆清带你去。要是觉得累，睡个午觉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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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映雪只想抱抱他,就说：「我也有点累，休息一会儿，等你有空了带我去逛吧。」


    霍含说：「那也好，阳羡的房间一早就让人收拾干净了。打我知道他低调的结了婚，我立马就把他原先住的房子给重新装了装。你们住着哪里不习惯的，我再让人改。」


    霍宅里，霍阳羡的住处，虽然是偏院，可也是一处独门独户的小院落。那院落在第三重院子西边，跨过月拱门，就是一个小花园。园子不大，里面只有一处不过一人来高的假山、一汪小池，占了半个院子去。除此之外，石子铺就的花路上，还摆了一套石桌石凳，余下当真没什么空间。


    花园之后便是一间大屋，霍阳羡的房间。两人进了屋里，霍阳羡就从电脑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放在书桌上，「乔乔，你睡吧，我得开个电话会议。」


    电脑中的电话会议已经接通，能听到那头是赵晨松的声音：「uv科技和第五实验室联合研发的第一期技术数据已经出来了，纪泽，你和霍总说一下。」


    纪泽的声音从电脑中传出来：「目前这份文件只两个人有，双方的技术工程师。嗯，我表述的可能不清楚，这句话应该说，双方的工程师是各自有一半，并没有合併。霍总应该知道，双方最近明里暗里都有些不合。都不肯将保密数据分享出来。那这材料第一期应用的实验要被延后。」


    霍阳羡眉头微耸，「可行性解决方案呢？」


    「嗯，」纪泽轻咳两下，「赵总，您来解释一下？」


    赵晨松说：「那就双方都派个人来共享，比如，双方各有一个人可以掌握全部的保密技术数据，只是这样有点麻烦，在投入试验的时候，需要有技术数据的人每次输入一下密码，共享数据文件。」


    「所以，你们都觉得我和霍夫人是最佳人选？」霍阳羡问。


    「是。」


    「是。」电话会议那头的两人近乎异口同声。


    乔映雪换了拖鞋，在屋里转了一圈，开始烧水泡茶，她听见霍阳羡提到自己的时候，不小心踢了到了茶几。茶几的木腿滑过地面，只听一声刺耳的「滋」传入电话会议中。


    赵晨松问：「怎么了？阳羡你没事吧？」


    霍阳羡将会议话筒静音打开，头从电脑屏幕前移开，「乔乔，你没事吧？」


    乔映雪抬起脚看了看，摆摆手，示意他没事。


    霍阳羡的滑鼠在静音上又点了一下，关闭了静音，说：「没事，刚有只小猫打翻了东西。」说话时，他一直望向乔映雪，不疾不徐，还带着一点不经意的洒脱劲儿。只见被说成是「小猫」的乔映雪放下磕到的小腿，嗔怒的冲着霍阳羡比了比拳头。


    更可爱了，霍阳羡想。


    他对着电脑上说：「我觉得你们的建议可以，赶紧投入第一期的实验最重要。」


    赵晨松问：「万一裴宗岳那边搞小动作怎么办？」


    「不能耽搁开发进度。他那边，见招拆招吧，总不能废寝忘食。咱们就什么都不做，他也能找出事情来。」


    「气死我了！我就费解，他裴宗岳除了比你岁数大、比你睡过的女人多，他哪点能和你比？怎么能胜任uv科技的总裁？怎么好意思直接回集团总部舔着脸当副总裁？他们这帮子人想问题的时候不能带着脑子么？要是砸他手里，那还不是亏大股东的钱！」


    纪泽着实被这话吓得不清，「咳咳」了两下。


    霍阳羡无奈的抚了抚额头，看着乔映雪，对着电话会议那头的赵晨松说：「我谢谢你的夸奖。」


    乔映雪从茶桌上将茶罐打开，一眼就看出哪个是今年头茬的绿茶，就用茶夹捏了一些放入两个玻璃杯里，等沸水凉一些，约么90度时，沖了下去。绿色嫩芽茶针在热水中起伏，黄绿的色泽好看的紧。


    玻璃杯上，她抬手拨了拨茶香气，闻了闻，新茶果然香气扑鼻。就端了一杯放到霍阳羡身前的书桌上。她想闹闹他，反正他在开会，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就走到霍阳羡身边，从书桌上拿了纸和笔，画了一个小花猫的脸，写了：「猫用洗脸水沖的茶！」


    纸被放到霍阳羡面前，冲着他，她学着小猫的样子挠了挠爪子，嘴型比了一个兇巴巴「喵」的样子。


    她想着应该先去将行李里的衣服拿出来挂上，可才一转身，就被霍阳羡的手捞回书桌前。


    霍阳羡只一伸掌，一拉，那掌中楚腰就转到眼前，他坐在椅子上，将站着的乔映雪拉到椅子和书桌间。电脑被挪到一边，他埋首在她胸前，闻着落在衣衫上的青丝，低声呢喃着：「哪里来的一只小猫，让人抓心挠肝的想。」


    乔映雪吓得一跳，指了指电脑。


    「静音呢。」霍阳羡扬起脖子，去吻她锁骨。一个一个的吻落在在身上，一点一点推着向上，然后是她的脖子、耳后、下巴……


    只听电脑里传来赵晨松的声音：「诶？人呢？霍总？阳羡？掉线了么？」


    纪泽作为一个技术男，非常诚恳的说：「没掉线，静音。」


    霍阳羡终于吻到了唇上，使劲儿吮了一下她的樱桃小口，起身打开电脑上的麦克风，「山里信号不好，你们继续说，我能听清。」復又打开「静音」键，他没有再坐回椅子上，而是托着乔映雪，让她坐在书桌上，他卡在她身前，让两人的高度转换，眼下他更高一些，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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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映雪迎着霍阳羡的吻，那吻太过用力，亲的整个人朝身后书桌倒去，她不想向后摔，就只好伸出双臂，揽上他脖颈，仰着头回吻着他。可他偏想将她推倒躺着，他的手掌已撑到书桌上，她如个落悬崖的人，双手悬挂在崖边歪木。霍阳羡这个「歪木」往下压，她的身子就跟着下沉，直到背后传来书桌温润木质的清凉感。他轻拿轻放，将人落躺在书桌上。


    他才的要俯身上去，电脑中传来赵晨松的声音：「霍总在么？大霍总知道我在和你开会，说让你切线，听一下第一季度经营分析会。」


    霍阳羡嘆了一口气，起身，点了一下电脑麦克风，「切吧。」伸手去拉乔映雪，遗憾的看着她，「等我。」


    乔映雪害羞的笑笑，她听出来这遗憾的「等」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人此前约好的「洞房花烛夜」一直没有成行，好在她这次行李箱里带的东西，准备的充足。她忽然就紧张了起来，要不要想去洗个澡。


    书桌那边传来一个非常正式的汇报式会议的声响，uv集团旗下酒店、房地产、科技各个板块的相关负责人在汇报第一季度的经营情况，偶尔那头的霍父和其他领导还要问两句霍阳羡的看法。她估摸这样的会议，没两个小时都结束不了，索性不如自己去洗澡。就拿了干燥的衣物和化妆包进了浴室。


    浴室里的布置，让她瞠目结舌，除了淋浴的玻璃浴房以外，还有一个圆形的超级大浴缸，这个浴室跟整个霍府低调内敛设计格格不入。倒真像个适合度蜜月的酒店浴室。她平復下心情，脱了衣衫开始洗澡。


    待洗完澡穿上浴袍的时候，忽觉浴袍上的腰带被人一拉，湿漉漉的头髮贴到了他衬衫上。「你……吓了我一跳！你不是在开会么？」


    「休息十分钟，会议室那边有下午茶，老头子们得补充点能量。我，我也需要。」他笑了一下。


    「那你要吃什么？茶点？饼干？我去问问管家阿姨？」


    「不用那么麻烦，我补充能量，简单。」他将浴袍上的腰带繫紧，亲了一下，就放开了人。「我有能量继续开会了。」


    嗯？就亲一下？乔映雪有点意犹未尽。


    「怎么？霍太太好像有点失落？」


    乔映雪伸手拽了一条毛巾，扔他身上，让他擦一擦衬衫上的水珠，「为了一个吻，沾了一身水，你真是——病得不轻。」


    霍阳羡拿着毛巾，盖在她头髮上，给她擦起头髮来，「主要是通知你一下，」他抬手在墙边的一个开关按了一下，「你看看这浴室的玻璃。」


    在霍阳羡的提醒下，乔映雪才发现，浴室的玻璃正对着书桌，眼下是一层白雾似的磨砂玻璃，挡住了视线，浴室外的样子什么都看不清，那刚才？自己换衣服岂不是被他看光光了？她背嵴一道冷汗，「我进来的时候这窗户不是透明的啊！你，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为夫一本正经的在开会，确实没想到这么香艷的画面展在眼前，但是，我确实做到了非礼勿视。」


    「哦。」乔映雪长吁一口气，「没看到就行。」


    「不是，我全看到了。」


    「你不是说非礼勿视？」


    「看你，不算非礼。我们是合法的。」


    「歪理！」乔映雪满脸通红。虽然之前两人也曾一起沐浴，可毕竟不一样。这回如她单方面被他占了便宜去，她快羞死了。


    「我就是进来，告诉你一下，开关在这里，你刚才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


    乔映雪腹诽，她都穿好了，才告诉她有什么用。「你这浴室设计的也太——」浪荡、奢侈、过分、流氓！她有无数个形容词，可话到嘴边没说出来，因为不管哪个词，只要她说了，就是在骂自己。


    「我上次回来的时候，小姑姑就说了，鑑于我低调的结了婚，她也就低调地给我装了这个适合鸳鸯戏水的大浴室。」霍阳羡笑了笑，「别害羞，霍太太。美人出浴，很好看。」


    第20章 .山茶白糟了，乔乔，你爱上我了……


    霍阳羡这个电话会议从下午一直开到夜里。期间乔映雪实在太无聊,就去霍宅熘达了一圈，餵了鸟、逗了鱼。还和小姑姑、贺穆清一起吃了一顿丰富的晚餐。


    天黑的时候，她端了饭菜来给霍阳羡。他每吃上两口,都要停下说几句话,平均下来,每道菜都没吃上一口,饭菜就变凉了。乔映雪坐在书桌另一侧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心疼。


    她起身走到霍阳羡身后,抱住了他的肩膀，手捂在他耳边,低声轻语：「霍阳羡真的很辛苦,我抱抱他,可以么？」


    他疲惫的脸上浮现一抹比院中月光还温柔的笑，小声说：「好，谢谢你，照顾他。」


    夜里十一点,已经有人熬不下去了,张罗说会议该差不多了，可霍父还提议让助理说了一下第二季度的策划案。乔映雪能感觉出来,霍父在努力树立着霍家在uv集团的威望。他五十多岁的人，还在努力帮自己的儿子打着江山，也着实不易。


    乔映雪看见霍阳羡频频摸着胃，估计他是胃疼了。他经常飢一顿饱一顿的,这晚上的饭，也只是勉强吃了几口冷的，眼下离晚饭已经过去四五个小时了，估计是饿得难受。


    她拿了手机,想着这个时间管家阿姨和小姑姑应该都睡了，她白天去过厨房，煮个面应该不成问题。好在厨房竟然开着灯，她进去发现贺穆清在灶台前，拆着方便面的包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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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清摘了beats的大耳机，明显能看出来精神矍铄，一看就是过惯了阴间作息的年轻人，「嫂子？你饿了？」


    乔映雪说：「你哥开了一天的会，好像有点胃疼，我本来想给他煮个面。你在就好了，顺便问下，有胃药么？」


    「有，」锅里的水已经沸腾，贺穆清从橱柜上又拿了两包方便面，问：「嫂子你吃么？」


    「不吃，你给你哥煮一包就行。」


    「胃药有啊。我姥爷药罐子来的，药吃多了伤胃，胃药是必备啊。你身边的柜子里全是药，一层是姥爷常吃的救命药，二层是补药，胃药嘛，应该在第三层里面，家庭常备药。」


    乔映雪对贺穆清有了新的认识，他居然能记得这么清楚，不像小姑姑口中那个只知道玩游戏的小孩。她找到胃药，挑选了一种合适的。贺穆清已经把面盛好，「嫂子我帮你端过去么？」


    「我自己来就行，那我去了啊。」


    「嗯。」


    灯光尽点的房间里，霍阳羡阖上笔记本电脑，总算结束了一天的会议，正饿得难受，就见乔映雪端着一碗冒着白烟的面进来，他笑说：「你是山神派来拯救我的仙女么？正饿得胃疼呢。」


    乔映雪把筷子递给他，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的头，「霍阳羡你怎么这么辛苦？」


    「心疼了？」


    「嗯。」乔映雪认真的点头，她心疼的眼圈都红了。


    「真好，被人疼的感觉真好，」霍阳羡拉着她的手，看着她泪眼汪汪的样子愣住了，「你，你怎么了？」


    乔映雪想起白日里小姑姑说哥哥霍阳赏的事情，她觉得霍阳羡好可怜，就伸手抱抱他，「我白天就想好好抱抱你了，没人心疼你，我心疼你。以后我对你好，好不好？」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人和人之间的苦痛从来不相通，她不想去了解霍父和霍母是怎样难过的心情，才会将怨恨都对准了霍阳羡。她想着，只需要将自己的爱对准霍阳羡就好了。


    霍阳羡猜到小姑姑一定和乔映雪讲了哥哥的事情，小姑娘觉得自己可怜，正伤心难过呢。他由着她抱：「好。你答应了的，不许反悔。以后就只准对我好。」


    「嗯，霍阳羡，以后在家里，我对你好；在外面，我保护你。」乔映雪这话说的很是英雄主义，可实际却心疼极了，她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好似霍阳羡受了委屈，就是伤了她的心。


    霍阳羡本来听这话想笑的，可见乔映雪的眼泪已溢出眼眶，忽然觉心上酸软了一片，忙抬手去帮她擦泪。他眼中亦泛了泪光，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秘密，这是他活了二十多年来让他最开心的事情，他用着肯定的语气说：「糟了，乔乔，你爱上我了。」


    乔映雪从未同别人说过「爱」，可霍阳羡同她说过。她不知道这样的情感是「喜欢」还是「爱」，她也无暇顾及，只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自己的无助和庆幸。


    她无助于爸爸倒在医院后，却要坚强的扛起来第五实验室给的那些责任，她庆幸于还好遇到了霍阳羡，让一切都合情合理、刚刚好的填满了她的无助，又解决了她所有的问题。


    霍阳羡被她吓坏了，将她抱在怀里，手上摩挲这她的手臂，「我说错了，是阿霍哥哥错了。我不该这么说。」


    乔映雪死死的抱着霍阳羡的脖子，攀在他肩上，将过往几个月的委屈、伤心、难过，统统宣洩出来，她一边抽泣着，一边还想着，霍阳羡还饿着肚子呢，就抹着眼泪站起来，「你，你向吃东西，呜呜呜，不然会胃疼的，呜呜呜，我就是想我爸爸了。我，我也有点想我妈妈。我想家。」


    霍阳羡安慰着：「现在乔乔和阿霍哥哥也有了家啊，我也对你好，心疼你，你别伤心了，好不好？」


    乔映雪脸上都是泪痕，明明哭得伤心不能自已，还是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温水，把胃药扭出来，放到纸巾上，哭着说：「你吃完饭，吃药。我没事，哭一会儿就好了。」


    霍阳羡忙囫囵吃了两口面，就要吃药，去哄她。这目的被乔映雪看得清楚，她伸着手指，指着药说：「都吃完，再吃药！」自己抽抽搭搭跑到床上哭着睡去。


    霍阳羡吃了药，洗漱、换好睡衣的时候，床上的乔映雪已经熟睡。想来今晚上一亲芳泽的计划又落空了，可他心里满满的。


    他躺在乔映雪身边，偷偷亲了亲她的脸颊，又伸手去触碰她长长的眼睫，嘴角轻扬，说：「乔映雪，我爱你，很爱很爱的那种。要记得啊。」


    uv集团第二季度策划会整整开了三天，等霍阳羡走出房间去找乔映雪，说要带她去古镇上逛逛时，乔映雪看了看日期，很认真的问：「因为今天是愚人节，所以你在骗我么？」


    霍阳羡充满自信的笑着：「真的，你等我换身衣服。」


    乔映雪在小院的石桌上坐下。等她去剪了一只海棠花插在花瓶里时，刚好霍阳羡出来，可仍是穿着之前那件衬衫，「咦？怎么没换？」


    霍阳羡不好意思的笑笑，「接个电话，一会儿就行，真的不骗你。」


    乔映雪努努嘴，她这几日见证了霍阳羡可以忙到什么地步，就故作大方的说：「行吧，我去找小姑姑玩。」


    再走出房门已经一个小时之后，霍阳羡入了霍含的院子，就见贺穆清坐在院中石凳上，拿着锤子和钉子，叮叮噹噹在修一把小木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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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修了，木头都朽了。」霍阳羡膝盖顶了他一下，「穆穆，我媳妇儿呢？」


    贺穆清冲着屋里撇嘴，「六公主终于遇到小姐妹了，屋里玩换装游戏呢！不行，这小椅子是姥爷当年给姥姥亲手做的，六公主当成宝贝，要留着做念想的。」


    霍阳羡同辈有七个孩子，大伯父家的大姐同小姑姑岁数差不多，他们都笑称霍含这位小姑姑叫做「六公主」，霍阳羡轻笑一下，才抬脚，就被贺穆清伸腿绊住，「哥，敲门啊！换衣服玩呢，不知道么？」


    「好的，六公主的小骑士。」霍阳羡才敲门，霍含就从里面打开了门，笑问：「快来看看映雪穿旗袍好看么？」


    自是好看的很。他的眼睛追随着乔映雪，只见她站在古朴的房间里，如冬月竹林下落了雾水的白山茶，清冷高洁的同时，也不妨碍她绽放着柔情似水的妩媚。霍阳羡压着心上悸动，喉结微动，看了一眼窗外，「有点成熟。」


    乔映雪沖他抽了抽鼻子，做了个鬼脸。


    霍含笑而不语瞪了他一眼，又递给乔映雪一件藕荷色粉花的旗袍，「映雪，去试一下这个。」


    等乔映雪试完再出来，霍阳羡点点头，真如《洛神赋》里所说，「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他笑了笑，冲着乔映雪招手，「乔乔，走了，咱们回去看书去。」[1]


    乔映雪没明白，可听见他召唤，恨不得马上跟着他走，「等我换衣服。」


    霍阳羡说：「换什么？你穿着这么好看，都拿走。」又对霍含说：「谢谢六公主割爱。」


    霍含笑了，故作嫌弃状，「啧啧，都是我让裁缝做的高定呢，可惜了，我最近胖了，穿不了。送给映雪正好，我是看在映雪面子上。你可别在这里卖好。阳羡这个小白眼狼。」


    「小姑姑，还是你留着吧，我平时也穿不到。」


    霍阳羡走到屏风后面，拿起方才她穿的那身素白旗袍和她原先的衣服，走过来牵起她的手，「走吧。等会去找六公主他男朋友弄个船，带你去古镇里的水上绕一下。」


    两人绕回自己的院子，将衣服放下，乔映雪问：「你方才说看什么书？」


    「《洛神赋》啊，我家夫人美成这样子，只有《洛神赋》能表达为夫的心情了。」


    乔映雪被他逗笑，嗔着说：「方才不是你说老气的？」


    「好听的话，自是要留在屋里同你说呀。不论是那白山茶仙子，还是洛神神女，都好看。」


    乔映雪歪头看着霍阳羡笑，霍阳羡拽着她手，拉到怀里，低声在她耳畔说：「那身白色的更好看，等着晚上穿给我看，不许让别人瞧见。」


    第21章 .藕色粉【一更】一个月十次，可真瞧得……


    临山古镇里有一水绕城,两岸柳绿成烟，远处小山一片红粉绣成堆，只消乘一小船,顺流而下,便能饱览此间风景。


    白墙灰瓦,桃红柳绿,大抵隐世的仙人,过的也就是如此吧。


    穿着藕荷色绣粉花旗袍的乔映雪,胳膊杵在船舷上，墨色长髮松松散散落在后肩,目光随着小舟和水流,赏着沿岸风景。霍阳羡坐他对面,只瞧她。


    「你不看风景么？」


    「风景哪有比人娇。」


    「霍先生可真是生了一张巧嘴，会哄人。」


    「不觉得巧，可是应当很甜，要试试么？」


    乔映雪摇头,「大庭广众的,别闹。」


    「行，那夜里我们试试。」


    乔映雪抿着嘴,打了他一下，「真坏！」


    船停在码头，就见霍含正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在聊天。男人看着长相十分普通，皮肤晒的黝黑,应该是不少在外面跑，衣服很是干净整洁，有着一股十分淳朴的样子。


    霍阳羡小声说：「小姑姑边上是镇长——冷振国，也是,她的男朋友。」


    冷振国同镇上其他男人没甚差别，嘴笨话少，但是瞧着小姑姑的时候，眼神又很忠诚，他邀请众人去茶楼里喝茶，二楼的雅间刚好临河面山，赏景最佳。


    霍含在孩子面前就是一副公主模样，在冷镇长面前更是任性的很，「快！冷镇长，给我们霍家孙媳妇介绍介绍这什么茶？你最近都在为镇上谋什么福利？」


    霍含不过就是随便问问，没想到冷振国很是正经，将临山产的茶叶种类都介绍了一遍，又极其认真的说：「镇上有两个村子，一南一北。最近的福利啊，我想想，对，在村委会的村务大厅，安装了一个自动的机器，扫码可以免费领保险套。一个月可以领取十次呢。」


    霍含嘴里的茶差点吐出来，她如个做坏事的小孩子一样，笑的很张扬，「怎么？你还让阳羡去扫啊？」


    冷振国一脸正色，「不是你问我最近在给人民谋什么福利嘛？」


    乔映雪害羞的看着霍阳羡，霍阳羡从桌子底下牵住她的手，捏了捏，笑说：「一个月十次？嚯，叔叔可真瞧得起我们年轻人。」


    乔映雪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接话，脸更红了，回掐了他的手。


    霍含合上自己手里摇晃的小扇子，「啪」一下打在冷镇长胳膊上，「我们老霍家还要开枝散叶呢，怪不得我爸看不上你！」


    冷镇长憨厚一笑，对着霍阳羡说，「你爷爷挺喜欢我的，上回还说同意让我来照顾你小姑姑呢，就是你小姑姑不肯承认罢了。」


    「我爸那是老煳涂了，骗你玩的。」霍含勐地起身，「我今天想了一早，昨晚上到底梦到什么了？你这么一说我终于想起来了，老头子说梦话，想吃我妈做的鱼糜粥。快点，带我弄一尾鱼去！」说着就拉着冷振国，风风火火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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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几日，夜里爷爷总说怕黑，没伴儿，要人陪。霍阳羡总算忙完工作上的事情了，得了些空闲，可以小休息一下。晚上就和小姑姑、贺穆清一起在爷爷的房间里搭了地铺，晚上说说闹闹了陪着爷爷笑了一回。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小姑姑拿了毛巾要给爷爷擦脸时，发现人已经去了。小姑姑拿着毛巾慢条斯理给他擦了脸，握着他的手半晌，什么表情都没有。等霍阳羡和贺穆清发现后，找了管家阿姨，联繫好办丧事的人，开始置办白事时，小姑姑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远处绿烟红雾依旧，可霍府的院子，里里外外都裹上了素白的桑麻。


    冷镇长收到贺穆清的消息，就带着自己的朋友，给专门做白事服务的人分配工作，贺穆清开始通知在各处的霍家长辈，而霍阳羡作为长子嫡孙，负责守灵堂。


    爷爷霍云山有六个孩子，霍阳羡的父亲霍言是最小的儿子，排行第五，上面有四个伯伯，下面有一个小姑姑。陆陆续续的，霍家的长辈们或从国外飞回来，或从国内各城市赶回来。各处的霍家人难得聚在一起，竟是在老人家的葬礼上。


    爷爷过世的第三天，远在加拿大的大伯父也到了霍府，至此人都齐全了。霍家当中，大伯父、二伯父、三伯父各有一个女儿，四伯父有两个孩子，老大是女儿，老二是个儿子，之后就是霍阳羡的父亲，现在只得他一个孩子，还有小姑姑家的贺穆清。


    因前头的伯伯当年都受「计划生育」影响都一个孩子，到了四伯父这边，老来得子有了个小儿子，还是个病秧子，这次葬礼并没有出现。根据临山镇的风俗习惯，守灵柩的重任只得是男丁，就落在霍阳羡身上。他毕竟年轻，总比那些岁数大的伯伯们跪守着强。


    临山镇虽然经济发展很迅速，可葬礼这事却仍是延续着老黄历的方法，除了必须的火化以外，骨灰还是要放在棺材里，之后再土葬的。这里约定俗成，长子嫡孙要长跪在灵柩前面，迎来送往拜别看望老人最后一面的客人。


    每当有人来拜霍老先生，霍阳羡都要陪着客人同跪、同拜，这样下来到了第三日，明显看出来他膝盖弯下时有些费劲。


    乔映雪一一认识了霍家长辈，也见过四个伯伯家的姐姐们，众人都心疼她，也不让她操持什么，只道让她屋里休息就好。她见人少时，就会偷偷躲在灵堂外面，去瞧瞧霍阳羡怎么样。


    这日夜里，霍阳羡回了房间，将孝服脱了，就去洗澡换了睡衣来。乔映雪已经睡了一个囫囵觉，朦胧中爬起来，开了灯。


    霍阳羡说：「我吵醒你了？回去继续睡。」


    乔映雪嘆了口气，「我想等你回来的，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她穿上拖鞋，去接了杯水。


    霍阳羡拿过水杯，咕咚咕咚喝掉一半，轻抚着她的手，「我还要处理公司的事情，邮件成山，最快也要一个小时呢，你赶紧睡。」


    乔映雪摇摇头，「我陪你待一会，我眼下不困呢。」


    霍阳羡揉了揉她的脸：「可没意思了，你不要嫌无聊啊。」说着他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和滑鼠上游走，工作了起来。


    乔映雪白天就见霍阳羡额头有点淤青，估计这几天磕头磕得多，晚上趁着众人都散了，就去找管家阿姨要了药箱。她从门口的柜子上，将药箱拿到书桌前，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慢条斯理的打开，取出纱布和碘伏。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转身去了厨房，回来的时候提了一个食盒，放在书桌上。


    霍阳羡沖她笑，她也笑笑。好似什么都不必说，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老夫老妻的默契。


    乔映雪从食盒里拿出一个煮熟还冒着热气的鸡蛋。她本来大方的双手捏着鸡蛋，可显然是低估了这鸡蛋的热度，鸡蛋「嗙」掉在桌上，她顺势合拢手指，将鸡蛋在桌上滚了滚，因为实在是烫手，她就一点一点的，去了鸡蛋壳。


    剥了壳的鸡蛋还有些热，就用医用纱布包起来，吹了吹，她时不时还用指肚去测试一下温度。终于觉得差不多了，才拿在手里去给霍阳羡敷额头。她的眼睛抬头时，就见霍阳羡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乔映雪问：「我妨碍你工作了？」


    霍阳羡摇摇头，疲惫不堪的脸上，嘴角微微扬起，他闭上眼睛，伸着额头到她跟前，如个听话的毛绒小犬，等着主人的安抚。


    乔映雪把带着温度的鸡蛋贴在他额头红肿的地方，慢慢的揉过去，生怕弄疼他。待觉得自己的动作熟练不少，就换作一只手操作，另一只手去拿食盒里的盘子，「管家阿姨怕大家夜里饿，做了很多吃的东西。今晚不用吃方便面了，梅菜肉糜的饼子，吃不吃？」


    霍阳羡摇头，伸手圈住她的腰身，「我晚上吃了不少，不饿了。就是有点累。」


    乔映雪看着鸡蛋热敷差不多了，就吹了吹他额头，掰开他的手，「那你赶紧处理邮件，好早点睡。」


    霍阳羡復又将手挪到电脑上，工作起来。忽觉小腿一凉，乔映雪搬了一个小竹凳，坐在自己脚边，掀开了睡裤，直推到了膝盖，他问：「怎么了？」


    乔映雪拿了纱布、棉签和碘伏，心疼的说：「我看见你今天跪的时候，明显比昨天吃力，我就估计你膝盖肯定淤青了，没想到这么严重，都出血了。」


    霍阳羡看她蹙起的眉头快拧成一道小山，笑着伸手揉开些：「男人皮厚，不怕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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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棉签上沾了碘伏，涂在伤口上有一丝凉凉的感觉，而后是一种刺痛，是疼。可他却觉得这样的疼，甘之如饴。他嘴角笑着，由着她趴在膝盖前，微启樱口，徐徐的暖风从她口中拂过伤口，一点一点将那些疼痛消弭于无形的温柔之中。


    我运气真好，霍阳羡头一次这么觉得。


    不单是月老，好似老天爷也偏爱他。让他在茫茫岁月里，得以偷得她的好，还有，她的爱。


    乔映雪停手时，霍阳羡扣上了电脑，他坐在椅子上，把她抱在自己怀里，趴在她肩上，无声的流泪了。


    滚烫的眼泪落在乔映雪肩后，她想去给霍阳羡擦擦眼泪，再吻吻他，可是霍阳羡抱得很是结实，不许她回头瞧见自己哭，就只好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霍阳羡，想哭就哭吧。爷爷走了，疼你的人又少了一个。很难过吧？」


    霍阳羡努力不哭出声来，将人抱得更紧了。


    乔映雪见不得霍阳羡受伤，更见不得他哭。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帮霍阳羡做些什么，就吻上他的脖子，喃喃的说：「霍阳羡，我以后加倍对你好，加倍心疼你，行不行？」


    不知霍阳羡哭了多久，乔映雪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快睡去时，就听霍阳羡说了一句：「感觉有人疼我了。还好，你在。」


    第22章 .浅酒杯【二更】我比你想要，到时候你……


    爷爷头七那日,霍宅的大院子里摆了几桌席，霍家人和赶来帮衬的邻里之间，一起吃了一顿饭,这葬礼就算过去了。


    最后,大伯父举杯,感谢参加葬礼和为葬礼出力的人,本该是一杯浅酒,浅尝辄止。可不知怎么,霍家几个兄弟都喝多了。一堆半老头子，勾肩搭背,哭的不能自已。


    霍含冲着众人摆摆手,「都别哭了,老爷子是寿终正寝，喜丧。行啦，行啦，你们一帮都是半头子了,收一收,别哭了。回头高血压、高血脂都沖脑袋上，我还得拉着你们去医院。」


    小姑姑说的坦荡的很,可在葬礼上，她哭的最是难过，她陪伴爷爷的时间最长，感情最深。她哭的根本起不来身,最后还是冷镇长把她背下去的。


    许是想念父亲，许是觉得生时陪伴不够，许是感慨人生如白驹过隙，怎的忽然就到了生离死别的崖前。乔映雪不记得在哪里看过一个说法,说失去家人和自己拥有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一种死亡。那此刻院中的所有人，都有些在心里的东西，宣告死亡了。死亡是一门人人都该学习的课程，要学习，如何同故人告别之后，再好好的活下去。也许这顿筵席，这轮酒水，就是这里的大多数人对于爷爷的死亡，所上的一堂课，当桌席撤去，人群散去，都该，好好的，活下去。[1]


    临山镇的习俗，过了头七，葬礼就算彻底结束了。


    霍家的几个伯伯陆续走了，霍阳羡还要待上几天，遵照爷爷的遗嘱，其中有一部分是要在临近的几个村镇里设立教育基金、修路。他作为长子嫡孙，一定要亲力亲为的。更主要是，他要将这几件事情牵上头，把前面复杂的事情搞定，而后再交给小姑姑去处理。


    这天下午，赵晨松来了一趟临山县，说是帮乔映雪办好了实习，跟学校那边也说过了，让她放心待着。因霍阳羡的四个姐姐难得凑在一起，就留在临川镇，想多住两晚，赵晨松做好护花使者，应允了霍阳羡，要将姐姐们安顿好，该送到霖州机场的送机场，该送到高铁站的就送高铁站。有赵晨松打理，霍阳羡也就不再费心。


    这夜里，难得一众小辈儿凑在一起，就怀念小时候夜里去厨房翻食物的岁月。众人央着管家阿姨宵夜包了饺子，一堆人围在一起，同过年一样，聊着过往。


    赵晨松跟霍阳羡从小一起长大，视这四个姐姐如亲姐姐一般，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趁着霍阳羡在处理工作，乔映雪给霍阳羡送饺子的空档，就聊起了八卦。


    四个姐姐名字取自「山野秋风」四字的音，映着「阳」的家谱，唤作霍阳珊、霍阳也、霍阳秋、霍阳枫。


    大姐霍阳珊笑着问赵晨松：「我这弟媳妇儿是哪里冒出来的？阳羡可真行，不声不响的就结了婚！」


    赵晨松低声说：「政治联姻啊！还不是为了保住你们老霍家的产业！姐姐们可都得感谢我们霍总啊，牺牲自己，成全你们名下的股份和每年的分红。」


    二姐霍阳也丝毫没听出赵晨松的玩笑姿态，一脸正经的问：「啊？我本来还觉得我们这些年，离得远，都生疏了，才导致他结婚都不愿意告诉一声的。原来竟是这样，那我这做姐姐的，更觉得对不起他了。」


    三姐霍阳秋性格开朗许多，「别听小松松胡诌，你瞧阳羡看媳妇儿那眼神！那要不是真爱，我改名换姓！」


    四姐霍阳枫只比霍阳羡大一岁，笑着说：「我看的更细些，弟媳妇儿见阳羡还脸红呢，绝对是真喜欢阳羡的。就算政治联姻也不亏啊，遇到真爱了不是？」


    几人七嘴八舌逗了起来，越说越没边儿。等到乔映雪过来时，就听见几个姐姐在说霍阳羡。


    「不瞒你们说，我从前以为阳羡是弯的呢？每天见谁都冷着一张脸，我当时想，啧啧，他一定不喜欢女人！」


    「哈哈哈！看走眼了吧？你瞧瞧他现在，看着傻呆呆的，果然啊，陷入爱情的霸道总裁也会变笨。」


    「我见映雪都没咋出屋，是不是怀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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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晨松忙补刀：「他两结婚这几个月，绝大多数时间，一个在学校住宿舍，一个在公司疯狂加班，能有孩子才怪呢！」


    「看吧，我说啥来着！备不住弟弟还是弯的！哈哈哈哈，大概率是形婚，哪有结婚了，老婆住学校的！不行，我一会得去笑话笑话阳羡，他这样老霍家的香火怎么办啊！」


    「别去！结了婚的人，最怕旁人拿没生孩子开玩笑呢。不想生也就罢了，真是有啥毛病，岂不是被你戳了要害去！」


    ……


    乔映雪最终没有走回餐桌，她自打明白了自己对霍阳羡的心意后，就已然武装起了铠甲，如自己此前承诺他时，说的那样子，会心疼他，会保护他。她能忍别人这么说自己，可不能忍别人这么说霍阳羡。她咬咬牙，今天夜里一定努力，拿下霍阳羡。


    乔映雪回到房间，见霍阳羡还在工作，就有些胸闷。两人在一起四个月有余了，起初的时候他总是跃跃欲试的，怎么时日越长，他好似越没了那个心力似的。一定是自己的问题，不够有魅力。乔映雪照了照镜子，她觉得自己颜值应该还可以，大概是方式方法上，不够吸引人。


    手机屏幕被划开，她打开微信开始问黄颖清：


    【雪映长桥：清清，我是不是魅力不够？】


    【清糰子：……你指哪方面？】


    【雪映长桥：嗯……我和他一直没有……圆房】


    【清糰子：我去！不要怀疑自己！是他有病！】


    【清糰子：我觉得只要是个男人，睡在你身边，都会产生强大的占有欲！】


    【清糰子：孩子！自信点！你老公肯定有病！哈哈哈哈哈！让我笑一会儿！】


    【雪映长桥：你——你——你——你能不能同情我一下，贡献一点实质性的帮助？】


    【清糰子：色/诱/他！】


    【雪映长桥：这个……要怎么办？我……我好像不会诶】


    【清糰子：这不需要会啊！把他按床上就亲！】


    【雪映长桥：就……这？】


    【清糰子：狂笑.jpg】


    【清糰子：「何意百鍊钢」的下一句是什么？】


    【雪映长桥：何意百鍊钢，化为绕指柔】[2]


    【清糰子：把他亲到绕指柔化作百鍊钢，你就得手了】


    【雪映长桥：？？？具体点，没懂……】


    【清糰子：老司机是带不动你这样没觉悟的徒弟的。这样吧，你就亲就得了，然后自然而然就明白，柔是如何变成钢的……我只能帮到这里了……嘆气.jpg】


    【雪映长桥：嗯……律诗还分首联、颔联、颈联、尾联呢，要么您老人家帮人帮到底，给我列个一二三四？】


    【清糰子：本来吧，这事就是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你让我列个步骤？我觉得我可能会被抓起来……如此活色生香，本司机如何下笔啊！】


    【雪映长桥：你，你快点！】


    【清糰子：1、把他按倒。2、亲他！3、把自己扒了。4、把他扒了！】


    【雪映长桥：啊？？？】


    【清糰子：好羞羞，好兴奋！送君诗一首，不枉我也是中文系高材生：胭脂薄汗，仙舟摇晃，一倒一颠卧鸳鸯。锦被帐暖，魂乱肌销，相对浴红袍。have a perfect nite~】


    乔映雪长吁一口气，走出浴室，从行李箱里拿出绯红色的蕾丝内衣和大红色真丝睡袍，打气似的狠狠系了个蝴蝶结，勒出玲珑的身段来。


    她想，绝对不废话，一定按照黄颖清说的步骤来。


    霍阳羡正在电脑前打字，忽然一袭红衣女子，如夜里闯进来的女鬼，痴缠在他身上，他不禁一笑，「聊斋啊？」


    乔映雪坐在他腿上，看了看自己的睡衣，买的时候那个服务员说了，这是最性感的啊，怎么会是「聊斋」？像女鬼么？她有些泄气。


    也不回话，唇怼到他唇上，点了一下，她心里忽有些乱了。


    此前接吻都是霍阳羡主动，她只需跟随他的节奏就行。她是不是应该主动些？她发觉霍阳羡并没有动，就试着舔了舔他的上唇，又舔了舔他的下唇。


    可霍阳羡不仅人没有动，连唇都没有动一下，她心里开始打鼓。是不是应该按在床上，自己这样按在座椅上，是不是步骤不对？不行，开弓没有回头箭，继续第二步。她试着学着此前霍阳羡吻自己的样子，慢慢的吮吸起来，而后她发觉了自己动了情，揽上他的脖子，细细密密的亲了起来。


    霍阳羡动了，他由那样的冷冷淡淡，变成了反守为攻。


    乔映雪有些欣喜，她松了一只手，去解开自己睡袍的腰带，忽就被霍阳羡握住了手！


    霍阳羡本来不想做什么，由得她如只小猫闹一闹就好了，可今日这猫妖好似不大对劲，怎么这般主动？他禁慾了许久，真的有些坚持不住了。抓住小猫作乱的手，打横将人抱起，走到雕花古床上，他将人放到柔软的衾被上，俯身亲了上去。


    这几日天天疲累不堪，都不曾好好亲吻过她。今日她果如个温香软玉，又香又软，真该吃了她才是。可眼下不是好时机。他又索着她耳尖咬了一口，才起身：「今日放过你。」


    「霍阳羡。」乔映雪不明白，明明不是亲了很久么，为什么又要放过她。她已经到了不自信的边缘，伸手松开了腰带，真丝睡袍在如缎的肌肤上没有停留，滑落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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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阳羡看着她玉骨冰肌，冷静了下心神，跪在床上，捡起了睡衣，给她穿上，「等我一两日，行不行？」


    「不行！」乔映雪头一次这么强硬，「我……你……你说，我，我哪里不好？」


    「你哪里都好，只是今天这日子不合适。」


    什么日子不合适？全是藉口！哪有上床还挑日子的。乔映雪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必在说了，她起身掀开被子，钻到了床的最里面。


    「乔乔？生气了？」霍阳羡被她逗笑，可见她生气了，又有些害怕。


    「睡了！」


    「要不？你等我两个小时？等我处理完工作，时间也差不多了……」霍阳羡抬头看了看表，十点了，两小时应该差不多。


    可乔映雪却不再说话。


    没几分钟被子里传来她的均匀的唿吸声，霍阳羡笑着摇摇头，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


    上回拒绝她，跑的比兔子都快。


    这回怎么还能睡着？


    他掀开一角被子，将乔映雪的脸露出来，亲了亲她额头，低声说：「我比你想要。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喊疼。」


    第23章 .梦华胥【三更】我看你，真是不知累……


    两日后,霍阳羡将爷爷遗嘱上临县建校修路的人脉和关系都搭好了，在霍宅里和小姑姑交代，贺穆清走了进来,「哥,你忙什么呢？怎么不陪着我嫂子？她一个人看着可无聊了,在门口转悠好几圈了。」


    「小姑姑,你先看着,有什么问题再问我。」霍阳羡又问贺穆清,「你嫂子人呢？」


    「我刚进来的时候，她说想去看大金鱼,我说这宅子里没大的,可以去水塘看,那里面有好多用来烧『荷包金鱼』的鱼，也算是金色鱼鳞吧。」


    「水塘？」霍阳羡脑中发紧，如被雷噼，慌忙跑了出去。


    「妈,我哥怎么了？」贺穆清一脸迷茫。


    「啊！他许久没去过水塘,不晓得那个水塘变成浅水养鱼池了。许是担心你嫂嫂吧。」


    「那……我去追上他，说一声？」


    「不用,他到那也就明白了，塘水都没过膝盖的，没事。」


    水塘里果然游着十几尾金色鱼鳞的鲤鱼，乔映雪穿着素白的旗袍,正坐在青石板上，拿着一根毛毛草，拨弄水花。


    忽然一只风筝落在她眼前的水塘里，蹭蹭跑过来一个小男孩,不过五六岁，笑嘻嘻的问：「姐姐，可以帮我捞风筝么？」


    乔映雪看他胖乎乎的模样，很是可爱，就捏了捏他的脸，说：「可以。但是下次不许在水塘边放风筝了，太危险了。」


    「嗯，谢谢姐姐。」


    乔映雪拎着旗袍的下摆，踩到了石头上，她看不远处有渔夫站在池塘里捞鱼，明显这水塘不深，她就大着胆子直接踩到了石头上。她弯腰伸手去抓风筝，刚好要捉到时，就听有人喊她：「乔乔！」


    乔映雪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脚上一滑，踩到了水里。她气沖沖的起身，水塘边上的水刚过她脚踝，她扯了风筝递给小男孩。小男孩的妈妈也走了过来，连忙跟乔映雪道谢。与此同时霍阳羡疯狂跑了过来，一把将乔映雪抱在怀里，而后拦腰横抱了起来。


    「霍阳羡，你放我下来！」乔映雪有些生气，他要是不吼那一嗓子，自己能踩一脚水么！


    可霍阳羡好像生气了……他一言不发，气沖沖的就往家跑。


    「你……霍阳羡，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了？」乔映雪觉得他好似被魔障魇住了。


    霍阳羡抱着人踹开门，踏入门槛，又回身把门踢合上。将人抱到床上坐下，欺身就吻，将人压在软被上。


    「唔……你……怎么了？」乔映雪挣扎着避开他疯狂的吻，伸手抵着他肩膀，「你怎么了，别吓我！」


    「别去水塘、别去湖里，有水的地方，没有我的地方，都别去，行不行？」


    这一句，让乔映雪心上的防线全面奔溃决堤。他是想到自己跳湖自杀的哥哥了么？乔映雪望着他有些红的眼，伸手抱了抱他：「我不会离开你的，乔乔在这里呢，阿霍哥哥。」


    霍阳羡好像清醒了一些，他的手滑过旗袍开衩的地方，沿着旗袍的走线，向上推着旗袍在玲珑曲线上的弧度。


    乔映雪背嵴一凉，不禁打了个冷颤。这样的感觉她从未有过，她忽然想问个明白，按住了那游走的手，「你为什么不碰我？这几日。」


    霍阳羡吻着她的耳后的方寸之地，又舔又咬，竟还能寻出空隙来回应他，「家里有丧事，要禁慾。你拱我火那夜，没过头七。」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那夜后来说，要过了两小时才行。虽然乔映雪不大懂这是什么说法，可总归入乡随俗，她应该遵守。眼下明白不是自己魅力不逮，她忽然有一丝欢心，偏要装作生气的模样，「上回我勾引你，你为什么没有反应？」


    「我有啊。」


    「没有！你还放开我了！」


    霍阳羡的唿吸深沉又绵长，拉住她的手去探索，「那你没找对地方。不然，你现在试试看？」


    她白玉似的手，立马缩了回来。乔映雪忽就明白那日黄颖清说的，何为绕指柔化作百鍊钢了。


    她还明白了一个事实，此前种种，姐姐们的吐槽也好，心里对他的怀疑，对自己的否定，都是虚无的。本质上，不过是自己在找理由和他求欢，她心里想得到他的人，得到他的爱，得到他的全部，只是嘴上不愿意承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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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阳羡发现她走神了，就吻回唇上，让两人面对面，「嗯……上回的色/诱，我很是喜欢。再来一次么？」


    乔映雪含笑娇嗔着抿着嘴，「不要！」


    霍阳羡抬指拨弄她额前碎发，掩到她耳后，亲了一下那如南红玛瑙一般的红透耳尖。手指抚上旗袍领上的盘扣，一粒一粒解开……


    他的乔乔，果如生在竹林间的白山茶，又馥郁芬芳，又一尘不染，美的无一处不是。


    他撩起解开扣子的旗袍，手指抚在她白皙的颈子上，轻轻捏着，随着旗袍的曲线，缓缓游走。


    「乔乔，放松……」霍阳羡能感觉她每一处神经都如临大敌，绷得紧张。他的手抚摸着她，诱着她放心将自己交给他。


    「哥……哥，阿霍哥哥，我害怕……」


    「别怕，我也是第一次。我们慢慢来……」


    乔映雪闭上眼睛，胳膊勾上他，感觉自己如落悬崖，还好霍阳羡在拉扯着她。她身在空海，飘飘荡荡，只想寻个落处，让心停驻。她仰着头，去索要他的吻，那吻是她心上灵符，只要唇齿还在缠绵，她就愿意闭着眼睛，随他去哪儿都行。那吻是她挚爱，若此时得以深尝，让她生生死死都觉得在所不惜。


    她的指甲嵌入他皮肉里，掐的人生疼。霍阳羡一手托着人，一手去拉过她的手指，吮在口中，「若是把我脖子掐出血来，心疼可是你。」


    「嗯？」乔映雪根本无暇顾及，他说的是什么。


    「别发出这样的声音，我也不是定力上好的修行者，捱不过的。」


    她不由自主的嘤咛一声，「我……我……没有……啊」


    「这还没有……」


    空气里静的出奇，显得两人的唿吸声格外的明显，雕花大床许是年久失修，竟也来凑个热闹，只听床幔床架跟着唿吸摇摇晃晃，还吱吱呀呀不肯停下……


    霍阳羡拉起被子，盖在她身上。她蜷缩作一团，似一尾洁白无瑕的白狐，他也曲起腿来，迎着她的姿势回身抱着她，「乔乔？」


    乔映雪觉得又累又疼，似在呓语，「嗯？」


    霍阳羡挨在她后颈，轻轻咬了一口，「答应我，不去水边，也不离开我，好不好？」


    乔映雪睁开眼睛，转身与他面对面，好似费劲力气才摸到他眉头，将那蹙起的山峦，推平些，「我以后不去水塘了，再也不去了。你，是想到哥哥了？」


    霍阳羡头一次同她敞开心扉讲这个埋藏在他心底的结，「我哥，他，他怕自己跳湖里被人救，跳湖之前还用刀割了手腕……」


    「你说，他是有多想离开我们啊？」


    「爸妈难过，我知道。他们的冷淡、怨恨，其实也是同我一般无二的无奈。」


    「所以，他们说我剋死了我哥。我也认。」


    「从那以后，我从来没觉得过温暖，一切，好似都是冷冰冰的。」


    「除了遇到你……」他捉住了乔映雪的手指，忽就觉得一股暖流袭来。


    乔映雪整个人朝他扑来，又香又软，声音懒懒散散，像是在撒娇，又似在安慰人：「以后都不会冷冰冰了，我暖着你好不好？」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滕王阁序》里，乔映雪尤喜欢这句，因这句话说出了一种人生的无奈。就好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业障，跨不过去。众生许都想不开，可谁又能明白谁呢。难得他愿意同自己敞开心扉，那是不是，自己可以在还有温暖时，多给他一点呢。


    霍阳羡笑了，他将怀中人抱了起来，「我看你，真是不知累。又来诱我……」


    「不是，不是。我这是在安慰你。」


    「可以，这个安慰的方法我喜欢。」


    「阿霍哥哥，去哪儿？」


    「洗澡。」


    那个占据浴室一半天地的「低调」大浴缸终于派上了用场，模拟海浪的出水，让人如浸泡在温热的活温泉里一样，乔映雪靠在浴缸的一边，昏昏欲睡。


    「乔乔别睡，小心呛水。」


    「不，我困了。一会儿你洗完了，抱我出去吧。」她闭着眼睛，似喃喃自语：「我太累了，又很疼很疼，阿霍哥哥抱抱我吧。」


    她觉得自己在温泉里睡着了，忽然有尾蓝鲸游了过来，将自己托起来，在海里沉沉浮浮，自由的游弋。


    忽然那种撕身裂筋的疼消弭了不少，她闭着眼，如在梦里入了书中的华胥之国，楚王游高唐，梦中与神女欢好，共赴巫山云雨。


    百般滋味，说不明道不清，许是融合了世间所有痛楚，可也融合了世间所有美好……


    第24章 .阴谋论【一更】他为什么不能是真心喜……


    霍家的姐姐们被赵晨松安排妥当,一早就走了。霍含要和贺穆清一起去趟霖州，带他去看一看霖州大学，她想着督促儿子在高考前努努力,争取考上这个霖州的最高学府。


    一众人收拾好东西,准备上车时,就见冷振国背着一个大竹筐走了过来。显然是从山里下来的,风尘僕僕,裤腿上还沾着泥土和露水。他一脸笑,额头的汗直往下流，从背上解下来竹筐,「小含,我还以为赶不上呢,带着去吧。」


    竹筐里是满满一筐桃花枝，粉红耀眼，灼灼其华，甚是绚烂。霍含不由得一笑,去车上拿了包纸巾,扔到冷镇长的手里，有些嫌弃的说：「擦擦汗,四十多岁的人了，还以为是年轻小伙子呢，还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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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清从车里出来，「叔,这镇里的桃花都谢了好几天了，你哪偷来的这么些个打着花骨朵的桃花？」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没听过么？我一早就去山里了,特地给你的六公主摘得啊！」


    「切！您好歹也是镇长啊，跑山里偷果农的桃花去，为了把妹啊！丢不丢人！这一颗一颗的，将来可都是大桃子！」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我自己种的果树，折花有什么不行。」冷振国将竹筐丢给贺穆清，「找几个大瓶子，灌点水带上，起码路上还能看个花。」


    贺穆清有些小孩子脾气，撒娇喊了一句：「妈，你看他！指使我干活！」


    「去去去！」霍含把贺穆清推上车，对霍阳羡和乔映雪说：「这小子交给你两，带他逛一逛霖州大学，周日晚上找个车给我拉回来就行。」


    「小姑姑，你呢？」乔映雪问。


    霍含接过满是桃花的竹筐，「这花也就开两天，路上一颠簸全都掉了，就看不着了。我在家看桃花吧。」


    贺穆清撇撇嘴，「叔，你可得照顾好她呀！哼！我的六公主被你抢走了！」


    冷振国憨厚的笑了笑，「那叔补你个姐姐，过几天我闺女过来，就有个姐姐陪你玩了。」


    霍阳羡坐在驾驶位，抓了乔映雪的手，看着外面的小姑姑和冷镇长说：「别人都说冷镇长是个老粗，小姑姑是个淑女，他配不上我小姑姑。你肯定想不到，村长是酒店管理和工商管理双硕士学位。他非要回临山来，要改造家乡。冷叔，挺了不起的一个人。」


    乔映雪看着那一筐有他半人高的杏花说：「我明白小姑姑为什么喜欢冷叔了。」铁汉柔情，大抵如此吧。


    霍阳羡看着她羡慕的眼神，「那你以后也可以这么喜欢我。」


    「什么？」


    「没事。」


    贺穆清坐在后座上，仍是愤愤不平，「我妈，哼，这女人就这样，死鸭子嘴硬，明明喜欢的很，嘴上总是嫌弃人。老霍家通病！」


    「我可不是哦。」霍阳羡辩驳着。


    贺穆清头伸到车前，「嫂子，我哥不这样？」


    乔映雪认真想了想，「你哥？恨不得将喜欢天天放在嘴上。好像确实不嘴硬。」


    贺穆清「啧」了一声，向后靠回椅背上，「无端端，被餵了一把狗粮！」


    从临山镇回到霖州之后，日子好似过得飞快。转眼入了夏，六月的时候，储忠实回国了。


    储忠实作为乔悟的高徒，从德国带着他学成的技术和风投回到第五实验室。使得uv科技和第五实验室本来合作就陷入僵局的双方，如雪上加霜，关系更达冰点。


    最初uv科技是拯救第五实验室的救世主，可后来第五实验室在开发中掌握了主动权，双方地位就生了变化。而当储忠实回国，第五实验室的人更觉得如虎添翼，双方的关系竟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因他带来了风投，若风投成功入股第五实验室，不管是第三方成为控股还是持股，都会大大的稀释了uv科技的股权。


    乔映雪隐隐约约得知了一些情况，因赵晨松最近出现的概率很高，霍阳羡出现在家的时候很少，这说明公司的事情很棘手，他需要得力的助手。霍阳羡跟她说起过裴宗岳想独揽uv科技大权的事，乔映雪问，她能帮他什么。他只说，陪在他身边就好。


    内斗，从来都是牵扯利益甚多，她本以为很多事情，她不参与，就可以迴避过去。可是她忘记了，她早就深陷局中，不可自拔。


    一日，储忠实把她约在第五实验室的办公室里，乔映雪还没来得及寒暄，储忠实就将显示摆在她眼前，「我带来的风投很看好这个项目，你离婚，我们把uv科技踢出局。」他冷静的语气，好似在菜市场选择到底该买白菜还是萝蔔，「或者，我去和霍阳羡谈，他们选择减少持股或者主动退出。」


    乔映雪不明白，「当初我爸倒下的时候，是uv科技帮了第五实验室，不是么？为什么我们现在有了更好的发展机会，不是想着合作？而是想想着一脚踢开uv科技呢？」


    「哼。我认识霍阳羡很多年了，他可不是好心帮忙的性子。且uv集团在投资圈可是出了名了，吃人不吐骨头，他们现在底下的每个板块，都是以合作为目的，然后吞併来的。乔乔，」储忠实语重心长，「师父把毕生都奉献给了第五实验室，你也不想他的心血最后成了uv集团这个资本大厦下的垫脚石吧。」


    「师兄，」乔映雪诚恳的看着他，停了一下，「他，霍阳羡是我丈夫啊。他是我爸爸的女婿啊，你可以不相信uv集团，为什么不相信霍阳羡呢？」她激动的站起了身，「我不知道你和霍阳羡有什么过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龃龉？可他现在是我的家人啊。如同我把你当做兄长，当做家人一样，霍阳羡他，也是我的家人啊。」


    储忠实面色沉的铁青，「当初你结婚就应该先同我商量，这帮叔伯也真是好意思，把你推出去……」话到此处，他缓了缓。事已至此，说这些都无济于事，就做在电脑前，拨动了一下滑鼠，将屏幕转到乔映雪面前，「你自己看。」


    屏幕里是霍阳羡的个人履歷，事无巨细。远比她和霍阳羡初见时，在uvcenter 80层那次，他给的那份履歷要更详细的多。


    从他初中毕业后去了英国，到高中的时候回国了几次，细緻到霍阳赏过世，他在国内待了几个月。一直到他大学的时候，突然转学到霖州大学，读了不到一年，又回了英国，详尽到了月份。这样一份东西，不是履歷，更像是资料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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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派人查霍阳羡？」乔映雪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让人觉得背嵴发凉的斗争，让她觉得窒息。


    「从我知道他提出要和你政治联姻的时候，我就让国内的朋友开始查他。」


    「可这有什么问题？」乔映雪并不觉得霍阳羡的过往有不妥。


    「你在和霍阳羡决定结婚之前，有见过他么？有认识他么？」储忠实指出关键之处。


    乔映雪隐隐觉得不安，声音低了几个音阶，「没有……」


    储忠实的手按在滑鼠上，点了几下，他觉得自己的师妹被人蛊惑，显然沉迷于爱情的女人，智商为负。他双击打开一个文件夹里的照片，展示给她看：「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参加过围棋比赛，你该记得。你看。」


    乔映雪看着照片上，确实是她17岁时暑假去围棋师父那里时拍的照片。只不过，她竟然没想到，这张照片的角落里，有少年时的霍阳羡！可她全然不记得围棋班上有过这样一个人，「我那时候，只是暑假去居师父那里熘达，偶尔和别人对弈切磋一下，我和他没有交集，没碰到面，不相识也有可能。」


    储忠实又拿出了一份大学课表和图书馆借书记录，「你和他，在霖州大学的时候，上过一门想同的选修课——《饮食文化》。你和他在图书馆里借的书吻合率有80%。换句话说，你选什么课，他跟随你。你看什么书，他就借什么书，你还觉得这没什么？」


    六月暑气正盛，可乔映雪望着窗外的日头，没来由的觉得寒冷阴森，「师兄，你什么意思？」


    「他霍阳羡认识你最少三四年了！却要在今年装作不认识你的样子，和你结婚，你觉得没问题么？」


    乔映雪同储忠实很小就相识，一直把他当做兄长一样，储忠实的父母早年出了国，把他託付给了乔悟，她知道储忠实不会害她。她有些看不懂了，用着近乎祈求的声音，唤了他一句，「哥。」


    以往，乔映雪都是叫他师兄，她上一次唤他「哥」时，是乔悟倒在实验室那天，她不知道可以打电话给谁，就拨给了储忠实，也如当下这样，只叫了一句「哥」，就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霍阳羡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能坐在uv集团执行总裁的位置，他绝非善类，可他为什么这般算计乔映雪，储忠实也没有看透。若抛却感情因素，那最简单明了的原因就是54nm的市场潜力了。毕竟，若是乔悟再也醒不过来，54nm和其背后的第五实验室，最大的持股人就是乔映雪。可他能提前这么多年就开始布局？若把这看做投资，这风险过于不可控了些。可若说真的是爱慕已久，为何早些年不去追，不去认识？同为男人，储忠实不理解这样的操作。


    「他……」储忠实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急了，吓坏了她，就缓了缓语气，问：「霍阳羡他对你好么？」


    乔映雪愣在一处，她回想着和霍阳羡的点点滴滴，好似很早很早以前，霍阳羡就同她告白了，说很喜欢自己。还有那本在家里发现，被乔映雪无心在图书馆划线的书……她脑子有些乱……


    是霍阳羡很早以前就喜欢自己？还是他很早以前就开始算计自己？若是没有第五实验室，她情愿相信是喜欢。可第五实验室横在中间，让她没了自信。


    「映雪？映雪？你没事吧？」


    不知储忠实叫了乔映雪几声，她才眼神空洞地摇了摇头。


    「映雪，你受委屈了。现在哥回来了，只要你愿意，可以跟他离婚。」


    乔映雪的眼神中生出不解，「为什么？」


    「他会真心待你么？」储忠实犹豫片刻，「我担心，他只是利用你。」


    「不是，霍阳羡是真喜欢我的。」


    「那他为什么诸般算计？」


    「呵，我有什么值得他费那么多心思的？」乔映雪的双手搅在一起，她使劲儿的拽着手指，似在努力说服着自己，「他为什么不能是真心喜欢我呢？」


    储忠实看出乔映雪是动了情的，还有些激动，他想让她清醒一点：「你可知道？为什么是政治联姻？也就是说，当初uv集团那边可以娶你的人，霍阳羡并不是唯一选择，如果不是他，也有可能是裴宗岳。你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听哥的，就当谈了一场恋爱，以后找个你真心喜欢的人嫁，不好么？」


    「可我喜欢他啊！」


    可我，是真的，很喜欢霍阳羡啊。


    乔映雪起身，她想逃。逃开储忠实今天说的所有内容，是不是她就能和霍阳羡如从前一样纯粹。


    储忠实拉住乔映雪的胳膊，「还有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下。」


    第25章 .暗恋文【二更】因为我在偷偷喜欢你……


    第五实验室的办公室里,所有uv科技入驻的工作人员，都瞧见乔映雪失魂落魄的从储忠实的办公室走了出来。乔映雪还没回到大学宿舍，她下午的行程和照片就已经有人发到了霍阳羡手机上。


    节节分明的纤长手指在照片上点了点,他伸手去拿办公桌上的座机,拨了一个内部快捷号码：「我猜,储忠实和她摊牌了。贾振新和储忠实肯定是一条船上的,盯紧裴宗岳,他可能要有动作了。」


    电话被扣上,他按了免提，直接秘书处,「取消五点后的所有会议安排。」


    乔映雪走出霖州大学门口的时候,就看见霍阳羡靠在车上,见她来，就迎了上来，伸手抱了一下，「乔乔,怎么好像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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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映雪勉强笑了一下,「不是说周末回家见么？怎么来了？」


    「嗯，你帮我去开一下后备箱,等会儿告诉你。」


    乔映雪走到车后，按了后备箱，车盖被抬起，竟是满车的芍药花！有白芍药、粉芍药,相间摆在一处，每个花头都开得正盛，放眼一瞧，是一片灼灼芳华,还有一股清淡的药香之气袭来。她回头看着霍阳羡，心里竟是说不出的难受。


    「你上回不是说，知道为什么小姑姑喜欢冷镇长么？我没本事种一山的桃花给你，那买一车芍药，是不是也能得到你的喜欢呢？」


    室内的公寓里，乔映雪才进门，霍阳羡就将她的唇封住了，她不单迎合，还黏在他身上，比他还用力回吻着。


    他能感觉她的反常，积极的在响应着自己的吻，可太过用力，带着一种宣洩的恨意。霍阳羡试着将吻慢了下来，确定一下自己的感觉。乔映雪却疯狂亲了上来，推着人往沙发上走去。他被按在沙发上，她今日很是不对，从那点点落下的吻迹中，寻了空隙问：「乔乔，你怎么了？」


    乔映雪不说话，纵然她心里有千百个问题想问，可她此刻却不敢问。她的心上如压了几座石山，她搬不动，也逃不开，她急需要寻借着外力，帮她赶走那种未知的恐惧和压力。


    或者，给她一个出口，让她宣洩出去。


    也许有，若是出口站着的是霍阳羡，她可能会得救。


    霍阳羡从未感受过这样主动的乔乔，他猜她一定是心上难受的很，就更不忍心她这样费力。只一个起身，他将她抱着坐在身上，细细密密去吻她的每一处肌肤。


    沙发很软，她想。自己亦很用力，是不是同他欢爱到身心俱疲，就可以忽略那样的害怕失去的恐惧呢？


    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流泪了，身上的疼痛远没有心上的疼来的让人难受。


    霍阳羡停了下来，抬手去擦拭她的眼泪，「你肯问，我什么都告诉你。」他不确定储忠实知道多少，更不敢去揣测储忠实说了多少，又杜撰了多少。乔乔在哭，那她一定是很伤心了。只要她肯问，他都答。


    乔映雪将滑落的衣衫拨回肩上，盯着霍阳羡的眼睛，「你第一遇见我是什么时候？」


    「三年前。我和你一起下过一次围棋，你让棋了。」霍阳羡如实作答。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上次下棋的时候我试探过你，可你不记得我了。」


    「你在霖州大学见过我？」乔映雪垂眸，眼中是小心翼翼的谨慎。


    霍阳羡唇上淡淡一笑，「见过很多次，默默的跟在你身后。」


    「为……为什么？」这句话，她说出来需要勇气。万一不是她期待的答案，她该怎么办？


    「因为我偷偷的在喜欢你。」霍阳羡拉过她的手，在柔荑白指上亲了一吻，「你知道的内容，是储忠实告诉你的。和我所经歷的事情，可能不大一样，霍夫人，你愿意听我讲么？」


    她猜到，霍阳羡已经知晓她去过第五实验室的事。他这番说，也没有掩盖的意思。或许以前她不会这样揣测，可如今储忠实将蒙着布般藏着的过往都展开来，她已看的清楚。如霍阳羡之前所言，如储忠实所言，霍阳羡确确实实，算计她了。


    这个关于过往的故事，她已经听过三个版本。一是小姑姑霍含讲的，关于霍阳赏的过往；二是霍阳羡第一次在床上同她欢好时讲的；三是储忠实在她想要逃避的时候，拉住她说的。


    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角度，将自己看到的部分事实，用可见的条件和线索，极主观的编圆了一个故事。她想知道，这里面的差别，是什么？


    霍阳赏自杀的那个夏天，在经歷过各种指责、诬陷、冷眼旁观后，霍家要面对一个非常残忍的事实，他们精心培养的接班人已经死了。他们别无选择，只剩下一个霍阳羡，那个每日横眉冷对，原先无人在意的男孩子。


    选择由来都是双向，霍阳羡觉得只要他想，他可以离开那个让他觉得伤心的家，也可以选择抗下哥哥身上压的那些担子，还有，哥哥的人生。


    最终，他把这个选择权交给了老天爷。


    那天，十九岁的霍阳羡走入了一个叫做「局中局围棋」的店。从前他在一次围棋比赛上，认识了店里的老闆居师父，他想着杀一盘棋定未来。若是赢了，就走完哥哥的人生，若是输了，就离开霍家，去过自己的人生。


    那天好似格外的热，店里没有空调，风扇的百叶吱呀呀转个不停。居师父正在啃西瓜，无暇斗脑力，就指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对霍阳羡说：「这是乔映雪，我关门徒弟，她跟你杀。」


    霍阳羡带着口罩，冲着那女孩点点头，他只想着，一切由天来定，既来之则安之，甚至都没仔细瞧那姑娘长什么样子。


    他自己心不静，下棋的时候还招招出狠手，可每每要将对方逼到绝境时，她总能以退为进，扳回一程来。他的每一步走的又绝又狠，如背水一战的将，可当他沖在战场一往无前时，才想起来自己身后局面已然失手。他才要感慨大势已去，此局输矣时，那女孩子将白子一个一个捡到棋坛里，说：「你赢了。」


    霍阳羡看着棋盘愣了许久，他该是输的那个，她何时放水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赢了的？他抬头看着那女孩子，此刻才发现，她眼眸清澈如天山泉，五官淡雅，生的极好看，正淡淡的冲着他笑，说：「日暮穷途时，绝地逢生处。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我师父挑的西瓜特别甜，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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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阳羡将口罩摘下来，想要同她致谢，可那姑娘已经跑去拿西瓜了。他起身走出了局中局围棋馆。


    那一日是7月的最后一天，他记住了一个叫做乔映雪的女孩子。


    后来，十九岁的男孩子回到了英国，按照棋局的盘面，走上了原本哥哥的人生轨迹。那时他还没发现，那个女孩子已经住到了他心里。


    乔映雪完全没想到，故事竟然是这样，她激动的有些发抖，问：「为什么不是赢了去过自己的人生？」


    「不知道，鬼使神差，当时就是那么想的。」霍阳羡继续说：「后来我只要觉得自己穷途末路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个女孩子来。直到上了大学，那时候霖州大学和我读的大学有交换生计划，我就想着不如我去一年，看看能不能遇到她。」


    霍阳羡清楚知道自己的使命，他要代替哥哥成为霍家的继承人，即便在霖州大学的他能与她邂逅，或许还能有一段爱恋，可他终究要离开。他心里盘算良久，最终在是要一段露水情缘还是来日方长上，选择了后者。


    霍阳羡如释重负，他觉得自己已经剖白至此，她该懂得自己对她的心意，他一根一根含住她的手指，拨去她身上衣物，去寻他肖想爱恋了多年的女孩。


    这一次，是入木三分的清楚，亦是鞭辟入骨血的深沉……


    结束后，霍阳羡抱着她去浴室，怜惜的轻揉雪白锦缎上的红痕，「乔乔，你可还相信我么？」


    她「嗯」了一声，眼泪随着花洒的水流沖刷而去，她心里对自己说，看吧，霍阳羡是爱我的，他的算计不过是慢慢的、偷偷的喜欢了我很久，我不该怀疑霍阳羡的。


    这句话，是自欺欺人还是给自己洗脑，她不想深究。因此刻，她心里还有些别的话，她想问，可终是没问出口。


    而已经萌发出的猜忌，和没问出口的问题，被她单方面深埋在土里，也许再不会被发现，也许会在某一日被人狂灌了淬了毒的阳光和水，疯涨成一棵参天大树。


    那日乔映雪想离开第五实验室时，被储忠实拉住了，问她：「你可知道我和霍阳羡有什么过往么？」


    乔映雪说着，不想知道。可她的脚却停下了。


    就听储忠实说：「他十九岁那年，我和他喜欢过同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叫裴宗嘉。她曾跟我说，他们两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甚笃。uv集团眼下和霍阳羡争得你死我活的那个裴宗岳，是她哥哥。」


    第26章 .暴风雨【三更】偷吃，要擦嘴的，霍先……


    盛夏七月,同万物一起疯涨的，还有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变数。


    储忠实没再和乔映雪提离婚的事情，他忙着和贾振新,一起筹划着名第三方入股,与uv科技解绑或者重组股权比例的事情。


    uv集团内部也大变天,赵晨松入驻酒店板块做了副总,裴宗岳以绝对胜算的姿态,通过了董事会决议,成为与霍阳羡级别近乎一样的集团执行副总。卧榻之侧，岂容它人酣睡,霍阳羡和裴宗岳有着全然一样的想法,可惜,他们面对的敌人，是对方。


    储忠实带回国的风投公司已经决定入股第五实验室，只是因为此前第五实验室和uv集团有过三年保护期的补充协议，双方律师多次洽谈,都没能达成共识。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 第五实验室和uv科技两个团队竟然在公司动手打了起来。起因非常简单，因为54nm材料已经出了产品样本,进入实验阶段了，第五实验室的的技术方向更对，掌握了近80%的技术保密资料，而uv科技是出资更多的一方,两边都自视过高。一边觉得，我们技术过硬，一边觉得没我们注资你们就是个屁，早黄了。在一次双方都要求共享机密数据的时候,终是口舌敌不过拳头，动静闹得颇大。


    乔映雪已经几日没见过霍阳羡，他最近总是加班，忙的很。除此之外，她还有个惊人的发现，本该来月经的日子，她竟然没有来。当验孕棒显示两条红槓时，她基本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她拨通了霍阳羡的电话，占线中。乔映雪打开手机，她迟疑了一下，没有约霍家家庭医生的医院，而是预约了一个专门的妇婴私立医院。


    原来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竟然是这样的感觉。她丝毫没有隆起的小腹，因有一个蓬勃生长的小可爱，忽然变得神圣，她拍了一张四维彩超的图片，捂着嘴偷笑，回了家。她又给霍阳羡打了一个电话，仍无人接听。


    这样的惊喜，她想当面告诉他。乔映雪知道，霍阳羡一定会是个好爸爸的。她想看他惊讶的表情。霍阳羡说过，只要他没有给她发微信、打电话说自己不回家，那就意味着无论几点，无论多晚，他一定会回家的。这一日一直等到十点，她实在困得不行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最近很是嗜睡，她打开霍阳羡家里的电脑，将四维彩超的照片存到了霍阳羡电脑桌面上，而后安然睡去。


    这天霖州下了很大的雨，还没到颱风季，少有这样的大雨。乔映雪起来就发现霍阳羡竟然一夜没回家，电话仍是打不通。她心生一丝慌乱，怕他是因为加班发烧或者病在公司的休息室里了。


    她决定去uv center找霍阳羡，才出公寓，就见霍阳羡的秘书曲饶站在楼下等她。


    「霍太太，早！」不知是曲饶这日香水喷的有些足，还是孕妇的嗅觉格外敏感，那气味儿乔映雪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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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找我？霍阳羡呢？」


    「我带你去uv center。」曲饶避开了她的问题。


    「曲饶，我记得你这个香水味。」乔映雪跟着她走，她心里起了怀疑。


    「dior jadore，很常见的香水。」


    乔映雪很是直接，「前几天，储忠实的外套上，全是这个味道。」


    曲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又迅速冷静下来，「看来这款香水，卖的很好。」她拉开车门，请乔映雪上车。


    开车的司机并不是霍家的司机，乔映雪从没见过，只是她想确定一下，曲饶到底是谁的人，就问：「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曲饶不再拐弯抹角，「54nm核心的技术文件，uv科技和第五实验室，双方各有一人掌握全部的保密技术数据，每次投入试验的时候，需要有技术数据的人每次输入一下密码，共享数据文件。你去过几次实验室，你知道的。只有你和霍阳羡有。现在你可以有两个选择，一，把你的文件拿出来给第五实验室。二、把霍阳羡的文件拿出来。」


    「一样的技术文件，为什么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代表你保全了第五实验室，数据持有方是第五实验室。第二个选择，代表了霍阳羡弄丢了54nm的保密技术文件，与你无关。」


    「我都不选呢？」这是逼她出卖霍阳羡，让她在第五实验室和霍阳羡之间做选择。


    曲饶点点头，「你有这个权力。但是如果你一会儿到了uv center，也许你就不这么想了。」


    车停在uvcenter大厦下，曲饶下车打开车门，请乔映雪下车。乔映雪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是储忠实的女朋友之一么？」


    曲饶轻笑，心道乔映雪并不是众人眼中的傻白甜，她很聪明，「是，之一。」


    「可你好像也并没有很忠于他。」乔映雪指出了关键。


    「女人，还是钱拿在自己手里比较好。不瞒你，我着急用钱，收了储忠实和裴宗岳两个人的钱，我就不陪你上去了。我的工作卡给你，能刷进去uv集团所有的门。」


    「你没必要告诉我的。」乔映雪不解，哪有做贼的自报家门的。


    曲饶笑了笑，「我是收人钱财办事没错，可我也不是坏人。毕竟咱们还是校友呢，作为学姐，只劝你一句，这三个男人啊，没一个是善茬儿。你趁早离他们远远的，拿够了钱，离开他们。」


    三个，曲饶的话说的也分明，怎么别人眼里的霍阳羡都不是好人呢？乔映雪淡淡的笑了笑，「道不同不相为谋。」她穿着白色的软羊皮平底鞋，一步一步稳稳的朝电梯走去。


    她拿着曲饶的工作卡直接上到办公楼75层，打开了楼层的玻璃门，她走到楼道尽头，才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是个女人的声音，及其妩媚，「霍阳羡，你可真没良心，都不想我的？」


    乔映雪向前迈了几步，就见一个风姿绰约、烈焰红唇的女人，只穿了一个吊带裙，靠在办公桌前，露着的大腿下，一只腿光脚站在地上，另一只腿抬着，正在脱高跟鞋。


    而霍阳羡，并不在办公室里，那他只可能在休息室里。


    那女子轻佻的说：「哟，这是哪里来的清水芙蓉仙女啊？」


    乔映雪问：「你是谁？」


    那女子说：「裴宗嘉。」


    哗哗的水流声从休息室传来，乔映雪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眼见不一定为真。就走到休息室前，踢开了门，屋里的床褥凌乱，地上还扔着霍阳羡的西装。而那个男人，推开洗手间的门，他穿着的那件白色衬衫的领角，还留有着同屋里烈焰红唇女子，一样颜色的口红印。霍阳羡面露惊喜，「乔乔？你怎么来了？」


    乔映雪忽然冷笑，「你果然是骗我的。」她眼中噙泪，不想在这样的时候流下来，强忍着朝外走。


    霍阳羡向前两步，出了休息室，拉住她，「怎么了？」抬头就见裴宗嘉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霍阳羡解释着，「乔乔，你误会了，我和她什么事都没有！」


    乔映雪挣开他的手，看着他，及其平淡的冷笑了一声，转头就走。


    霍阳羡一路跟在她身后，「裴宗嘉是我发小，从小就认识。我们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关系，刚才我只是在休息，她走了进来，说了两句话而已。」


    乔映雪想起储忠实提示过她的话，可当时她迷了心智，选择相信霍阳羡，而此刻，那怀疑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了。她问：「你在郊区的别墅，为什么从来没带我去过？」


    霍阳羡一时语塞。他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确实，他没有带她去过。


    「叮咚！」电梯到达75层，与此同时，乔映雪的眼泪扑下来，她抓着霍阳羡的衬衫，有口红印儿的领子，手指青筋暴突，「偷吃，要擦嘴的，霍先生。」


    电梯上下来了六个人，霍阳羡的一个男秘书上前一步，小声说：「霍总，审计部要查一下你的电脑，请配合一下。有人向所有集团高层发了匿名举报邮件。」


    霍阳羡看着乔映雪走入电梯，冲着她说了一句：「你等我回去和你解释。」


    乔映雪走出uv center时，雨下的更大了，她忽然觉得有些无助，她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家。是要打车么？这里好像不好打车。走回去么？怎么走呢？不对，她应该回学校，或者，回自己和爸爸的家里……


    她没有打伞，不辨方向的超前走去，忽然手机响了，她接起来：「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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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储忠实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他收到曲饶的微信，发现曲饶同他的交易失败，这女人收了钱，并没有如约拿到霍阳羡的文件给他，还将了他一军，告诉他背叛女人的感情，是会遭报应的。曲饶还提示他，「你的师妹眼下许是不好，我好人做到底」。储忠实如实说来：「我可以解释，之前第五实验室开了一次不记录会议纪要的内部高层会议，贾总主张去偷你电脑数据，我们考虑再三，还是和你说一声比较好，由你来选择。同时，做两手准备，让曲饶去拿霍阳羡的文件。但是哥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你拿出文件，和让曲饶去拿霍阳羡的文件，都是一个目的，只是为了占据谈判主导权，并不是为了害你！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她也收了裴宗岳的钱，让我看了一处好戏。」眼泪模煳了乔映雪的视线，她觉得身心疲惫。她原以为自己在这场没有硝烟的商战中，是无关痛痒的一个棋子罢了。可眼下她才明白，入了局之后，没有一个棋子可以独善其身。没有。


    储忠实已经听出来她的有气无力，就问：「映雪，你没事吧？你在哪？我去接你？你快告诉哥！」只听「嗙当！」一声，电话那头没了声音，「映雪？映雪？」


    有人捡起了乔映雪的电话，「喂，这里是uv center东侧五六百米的路边，给你打电话这姑娘昏倒了！」


    「喂喂餵？还在么？你是她什么人，快点过来！啊！她——她——她怎么流血了！」


    「赶紧拨打120，她腿上好多血！」


    第27章 .一念间我只求求你，来陪着我，好不好……


    这病房与常见的医院蓝色系病房不大一样,竟然有着粉红色的线框装饰。应该是温馨的，可那灯光确是冷光，显得让人觉得很凉。


    乔映雪知道,这是妇产医院的病房里。她记得自己好像摔到了,而后昏了过去。再醒来就是在这间病房里,储忠实站在她身前。她没有张口同他说话,而是忍着身上的疼痛,费劲的坐起身来,看向推门而入的人，「医生,我的孩子呢……」


    医生拿着她的检查单,摇摇头,对身边的护士说：「b超显示有宫腔残留，准备做清宫手术。」


    「没了……」乔映雪呆呆的低声叨念着，「没了？没……了……」她不愿也不肯相信。她的嵴柱竟似都立不住，朝后瘫在床头靠枕上,眼睛都未来得及眨,如雨眼泪就模煳了视线。


    「对不起。」储忠实看着她，安抚着：「映雪,你还年轻，还可以再有的。」


    乔映雪看着他，一字一顿，只说：「我要见霍阳羡。」


    储忠实说：「我给他打了很多个电话,他没有接。」


    「我的手机呢？」她不相信储忠实了。乔映雪两只手茫然的乱抓着，四下找着手机，储忠实从柜子上拿过来，放她手上。她十指颤抖不已,点了好久，才拨通了霍阳羡的电话，果然无人接听。她又拨通了黄颖清的电话，接通时，忽就哭出声来：「清清，我的宝宝没了。呜呜呜，你可不可以过来帮帮我？」


    「什么宝宝？你怀孕了？不是！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医生走到乔映雪身边，「姑娘，你还年轻呢，以后机会很多的。不要太伤心，情绪稳定一下才可以做手术。好么？」医生又小声嘱咐储忠实：「悲伤过度会大出血，好好安抚一下你老婆。」


    「我是她哥。」


    「哦，那叫她老公来啊。」


    乔映雪一个人坐在白色的病床上哭的歇斯底里，霍阳羡是不是背叛她了？他说他可以解释的。那为什么他还不来解释？她哭自己的心软和懦弱，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她还想着，要是霍阳羡能抱抱我就好了……


    明明一早她还觉得原来幸福离她这么近，可下一秒，那种美妙直接将她拖入地狱。一念之间，事情就朝着不可控的方向一路狂奔。


    黄颖清来的时候，乔映雪本来已经哭的虚脱了，正在躺着。护士来通知，病人情绪稳定了，就可以推手术室了，可她抱上黄颖清那一刻，又哭了起来。她不敢再相信储忠实，眼下她能相信的人只有黄颖清，「清清，你给霍阳羡打电话，好不好？我真的很想见他……」


    护士提醒，这个要尽快。黄颖清给了护士一个眼色，意思她会劝说，就拍着乔映雪的背，「我会一直陪着你，也会一直给他打电话。霍阳羡一定是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你可以相信他的，好么？」


    乔映雪内心极矛盾，她既想见霍阳羡，又想起霍阳羡和裴宗嘉在办公室里的样子，她觉得自己要把自己逼疯，喃喃自语：「霍阳羡他……出轨了。他以前喜欢的人回来了……」


    「啊？」黄颖清见过霍阳羡几次，她瞧得出来，霍阳羡对乔映雪是很好的，她想着这个节骨眼上，无论如何，要先把人安抚住，就说：「一定有误会！霍阳羡的为人，我们可以相信他的。真的，映雪。我们先去做这个小手术，很快的。一会儿你出来了，也许霍阳羡就到这了。好么？」


    「你，再给他打最后一个电话……」一个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最想见的那个人，一定是她最爱的人。即便乔映雪满腹怀疑和伤心，可她遇到这样不知所措、又极害怕的事情时，她只有一个念想，她想见霍阳羡。想让阿霍哥哥陪着她，抱着她，和她一起去面对。


    黄颖清拿着乔映雪的手机拨过去，打开公放，那边终于通了。是霍阳羡的声音：「乔乔，不是你看到那样子！我这齣了些事情，我回去和你解释好不好？你不要生气，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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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映雪只有气无力的问：「霍阳羡，你来看看我，好不好？」


    霍阳羡那头有人在提示他，「霍总，一分钟，可以了。」


    「我忙完就去找你。」


    「我害怕。」乔映雪有些绝望，哭着说：「阿霍哥哥，你来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我什么都不计较了，我只求求你，来陪着我，好不好？」


    那头「嘟嘟嘟……」想起了断线的声音。


    医院走廊的墙上挂着很多宝宝和妈妈的照片，通过照片都可感受到那种亲子的喜悦。


    乔映雪被推出手术室时，躺在白色的滑轮床上，看着粉色可爱照片墙从眼前掠过，走廊顶上的灯光从眼前掠过，还有，她原本对幸福的所有憧憬，都掠过去了。


    身上的疼本该在推出手术室那一刻就过去了，可为什么还是如此的难受？不仅仅是小腹的疼，好似有东西一点一点、一刀一刀，刮在她心上，血淋淋的一片，那伤害抹不去了……


    走廊的尽头放着一个落地的玻璃鱼缸，咕噜咕噜的充氧泵换着鱼缸里的氧气，十几尾金鱼在里面游来游去。临近的医院大堂放着令人舒缓的音乐。这一切看起来是多么温馨和谐，为什么入了她的眼，穿进她的耳里，看着听着，是如此的让人绝望。


    病房的窗外淅沥沥下起了雨，这个夏天雨水可真多，乔映雪想。可她却不想看雨，若是此刻能来一场雪就好了。很厚很厚的那种雪，是不是可以将她和霍阳羡的过往都埋上呢。


    uv center75层的办公室里，霍阳羡扯开衬衫的扣子，坐在办公桌前，他有些不耐烦，「举报我什么？」


    「暗箱操控股票价格。」


    「那该是证监会来查。」


    「举报信上说，保留向证监会举报的权利，这是董事会各位领导的意思，我们尽快展开公司内部审查。」那人又补了一句，「这也是大霍总提议的。」


    霍阳羡冷笑，「那自便吧。」


    双方一问一答，说话间，只见信息技术部的经理纪泽走了进来，敲门，「梁工让我过来配合一下。」梁海源，信息技术的总工程师，总经理级别，人称梁工，是纪泽的师父。


    审计部的人说：「劳烦纪工帮忙，要检查霍总的电脑，还有笔记本。如果和家里的电脑有共享资料，也需要。」


    「霍总，那得罪了。」纪泽走到霍阳羡办公桌前，靠近他，沖他眨了下眼，提示他放心，又说：「霍总办公室的电脑和家里的电脑有远程共享功能，我可以调取个人隐私以外的东西，配合你们调查。」


    正在这时，赵叔走了过来，敲门，「董事会临时会议，霍总要参加一下。」


    赵晨松赶回uv center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可董事会的会议室仍紧关大门，他级别不够，进不去。负责倒茶水的人是uv集团行政部的老员工，出来走到赵晨松边上说：「小霍总让我找你，说去找霍夫人。」


    赵晨松低声问：「他还说了什么？」


    那人摇头，「就这几个字，让赵晨松去找霍夫人。」


    半夜里，赵晨松收到霍阳羡的电话，约他在一处十分隐秘的茶馆见面。他进去的时候，见霍阳羡一脸着急坐茶桌边上。


    霍阳羡忙问：「乔乔呢？」


    「电话不接，也不在学校。储忠实也不接我电话。找了她好友黄颖清，也找不到人。」赵晨松忙问：「先说说，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公司有问题，你老婆也有问题？怎么都赶到一起去了？」


    霍阳羡说：「乔乔今天来公司找我的时候，裴宗嘉在我办公室，她误会了。然后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审计部就把我困住了，审犯人一样审了我好久。电话都不让接。我只接了乔乔一个电话，她说她害怕，让我过去，可是我抽不开身。后来我再给她打电话，她手机关机了。」


    霍阳羡又说：「有人给集团高层发了匿名举报邮件，董事会上提议罢免我的执行总裁。」


    赵晨松攥了拳头，凿在桌上，「举报邮件，还是匿名，这就能罢免你，未免也太随意了？」


    「举报邮件只是迷惑人的，搞臭我名声。董事会上的提议原因不是这个，是uv科技和第五实验室的保密技术文件泄露了。第五实验室那边说，有证据显示，是我这边的数据外泄。」


    赵晨松狐疑，「那保密文件不是只和你乔映雪有？」


    「不是我，也不是她。应该是曲饶，我见乔乔拿着她的工作卡刷开了uvcenter的所有门禁，而且，从昨天开始，我没见过她。」霍阳羡十分笃定。


    「你的意思，曲饶破解了你的文件密码，然后透露给了第五实验室？她是储忠实的人？」


    「乔乔平时根本不会来我办公室，怎么刚好她来，裴宗嘉就光脚穿着吊带裙站在我办公室。以前乔乔说过，曲饶和她是校友，可能是储忠实前女友。但是这么看，曲饶应该收了两头的好处，裴宗岳和储忠实，她一併吞了。」


    「操！又是这两个兄妹！阴魂不散！」赵晨松气的脸上浮起了黑气，「曲饶那女人！唉！也就是说，她动了你的电脑，文件可能给了储忠实，也可能给了裴宗岳？」


    「以我这些年对储忠实和裴宗岳的了解，储忠实是个风流浪子，肯定是得罪了不少女人去，大概率裴宗岳出的钱更高，赢面更大。我要是他……」霍阳羡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思忖片刻，道：「裴宗岳拿到了技术保密文件，并透漏给第五实验室的人，达成了某种口头上的交易。比如，第五实验室提出稀释uv科技的股份。但是，裴宗岳不会傻到真的把文件交出去，他只是需要这样一个由头，把我踹下执行总裁的位置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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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宗岳的想法无外乎两点，一取代霍阳羡，成为uv科技掌事人，二将54nm这个赚钱的项目做大做强，所以只要是能赚钱的，股权是否稀释，在他看来不重要。而霍阳羡有着全盘计划，在占据高新技术和材料的企业里，一言堂是好过多个声音的，有利于专注研发。之前uv科技和第五实验室，只两个阵营，都轻而易举的被人唆使、煽动而打起来，若是有其他第三方接入，那以后这个项目的进度只会被拉扯，不会变得更快。


    赵晨松问：「那董事会对你的安排是什么？」


    「调查期间，停薪留职。之后大抵就是找个副总、助总的闲职给我挂着吧。」


    「可若是调查清楚了，与你无关，不应该还是由你来担任执行总裁么？」


    「裴家人就是要拉我下马。调查结果是什么都不重要，现实是什么也不重要。因为储忠实需要拉第三方入股，他们掌握证据我这里丢了技术文件，那就有了和uv科技谈判的砝码。裴宗岳想要获得uv科技的权力，他只需退一步，同意储忠实带来的风投，在董事会上画一圈大饼，获得支持就可以了。」霍阳羡已看清这盘局，他无论再如何力挽狂澜，也不会拯救大厦将倾之即倒。


    门被人敲响，「我，纪泽。」


    霍阳羡指着椅子让他赶紧坐下，「我电脑谁动过？怎么和审计部说的？」


    「曲饶用你的帐号登录过，有留痕，这个证据已经和审计部交代过了。」纪泽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一边输入密码，一边说：「另外呢，霍夫人也动过。但是，我在查文件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按照时间来看，我觉得霍总，您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他指了指一个叫做「sweetie.jpg」的文件。


    霍阳羡眼中泛起一丝疑惑，双击滑鼠打开「sweetie.jpg」，是怀孕的四维彩超，上面显示「乔映雪，女，21岁，超声提示：宫内单活胎，孕期9周」。


    随即，他脸上浮现一抹笑，「乔乔怀孕了！」


    忽然那笑容在脸上僵住，乔乔给他打电话，说她害怕，让他陪着她。他看了一眼彩超单上的医院，对赵晨松说：「你去查一下乔乔在这家医院的检查情况。」


    与此同时，他打不通乔映雪的电话，却收到了黄颖清的微信：「小乔让我告诉你，孩子没了，你是孩子的爸爸，应该和你说一声。还有，她说，你们的政治联姻，也可以结束了。」


    第28章 .过境风那些承诺，都不作数了……


    霍阳羡找到了乔映雪所在的医院,可乔映雪却不愿意见他。他疯狂给乔映雪打电话、发微信的第二天，他的微信被拉黑了。


    他不肯面对这样的现实，心里一直在默念,自己能解释清楚的,就将纪泽、赵晨松找来,「你去调监控,乔乔他误会我和裴宗嘉有染,能不能把公司所有监控都调出来,证明我是清白的？」


    纪泽抬头看了赵晨松一眼，赵晨松奇怪的瞥他,「看我干什么？我是有这技术还是有这权力？」


    「说到监控,我想起来一件事情。」纪泽的姐姐是裴宗岳的前妻,在公司里自动被划分为「裴家人」，他的师傅梁海源与赵晨松的父亲赵叔交好，因此大霍总经常有什么指示，多会通过赵叔来找梁工,「前些天裴宗岳要调回集团总部的时候,赵叔找过我师父梁工。我师父本来是要交代我去干什么的，结果突然想起什么,欲言又止的，最终作罢。但是，我每个月月底负责整理全部门的帐单结算，我发现我师父报销的单据里有安保器材。」


    「什么意思？」赵晨松问。


    「我并不是窥探领导隐私,我只是对大数据进行分析而已。」纪泽解释着。


    霍阳羡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好，别的不用考虑。」


    「安保器材在採购当中，多数出现在摄像头安装上，但是我们集团的安保器材,是由採购部和行政部联合招投标统一购买的。我师父报销的帐单，写的是为大霍总安装，且单价远高出普通摄像头。我猜……」


    「说。」霍阳羡命令着。


    「是针孔摄像头。如果大霍总没什么特别癖好的话，最大的可能是为了保护你？」


    霍阳羡看了纪泽一眼，「回公司，找。」


    霍阳羡在证明自己清白的同时，邮箱里收到了乔映雪发来的离婚协议书，同时，第五实验室的律师上门来，这人他以前见过，女律师李遥。李遥一身黑西装，带着一个金属框眼睛，约么四十出头，她坐下就说：「霍总，长话短说。我受乔小姐的委託，来和您商谈离婚事宜。」


    「不离。」霍阳羡态度强硬。h


    「霍先生需要知道，分居两年以上，是可以单方面申请诉讼离婚的。你离或者不离，结果上是一样的。」


    「让她自己来跟我谈。」霍阳羡觉得只要他能看见乔映雪，他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会把她求回来。uv科技他可以不要，执行总裁他可以不要，但是乔映雪，他不能放手。


    霍阳羡不再理公司的是是非非，他将车开到乔映雪家门口，守株待兔。直到第三天，一辆商务车停在乔家门口，储忠实抱着乔映雪下了车。


    霍阳羡追了上去，去推储忠实，「松开！我来抱。」


    乔映雪脸上煞白，毫无血色，「霍阳羡，回去吧，以后咱们没关系了。」


    「乔乔！」霍阳羡拉住乔映雪的胳膊，近乎是从储忠实怀里将人抢过来，黄颖清下了车，拿出钥匙开了门，乔映雪也不挣扎，就对储忠实说：「师兄你回去吧，清清会照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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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阳羡将乔映雪抱到卧室的床上，黄颖清说：「我去烧水，啊，我去外面收拾一下。」


    「我们可以谈谈么？」霍阳羡用着近乎乞求的声音说。


    「霍阳羡，我问你最后一遍，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么？」这是乔映雪在他身上，最后的一点火光了。


    霍阳羡摇头，「没有。」


    乔映雪靠在床头，虚弱无力的说：「那你说。」人和人之间的信任系统最是脆弱，一旦崩塌，很难重建。她决定最后再相信他一次，只这一次了。


    「我和裴宗嘉是清白的，我让纪泽去找所有视频，我是被裴宗岳他们兄妹两人算计了。」


    乔映雪说：「我去过你郊区的别墅了，那里面有一整个画室，里面都是裴宗嘉的照片和油画。」


    「我哥和裴宗嘉谈过恋爱，那是他画的。」


    「可裴宗嘉跟你哥分手的原因是，她说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霍阳羡反问。


    「你不是说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若不是储忠实将他是如何认识霍阳羡的事情，和他所了解裴宗嘉的事情讲来，她真的还蒙在鼓里。


    「可我从来没喜欢过她。我只喜欢过一个人，是你啊。」霍阳羡觉得自己没有隐瞒，他只是选择性的披露了部分事实的真相。毕竟裴宗嘉和他的哥哥霍阳赏，都是他心上的隐痛，不再愿意提及的事情。


    「我还可以信你么，霍阳羡？」乔映雪一字一字的吐出来。这个问题，她问给自己。答案唿之欲出，她不相信了。


    霍阳羡坐到她床边，去抱她，「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很多个孩子的……阿霍哥哥知道错了，我该陪在你身边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


    「我被公司内部调查了，我走不开。乔乔，我也很难过，可是我更心疼你。我们不分开，可以么？」


    「我看着血从腿上一直一直往下流，那不是血。那是我们的孩子啊。霍阳羡，真的疼，好疼好疼……」她回想着手术台上的冷白光，只觉得身体里似有一把刀，在不断的刮食着她的五脏六腑，将她所有的喜欢、爱和希望，都掏的干干净净。


    眼泪不住的往下流着，她才发现原来爱一个人，是可以让人这么绝望，这么伤心的。


    「对不起。乔乔，对不起。」霍阳羡抱着她，哭的像个孩子一样，「不离婚好不好，求求你。别离开我。」


    之后的每一天，霍阳羡都会出现在乔映雪家楼下，她再也没给他开过门。他就站在乔家楼下的花园里，每天都来呆一会，同她说几句话。


    他问过医生，怀孕的女人多少都会有产后抑郁症，即便乔乔没有生，可她也有那个没成型的孩子离开身体的痛苦记忆，他该陪着她，弥补她。


    霖州靠海，八月的颱风如约而至。


    这日颱风裹挟着暴雨，洋洋洒洒打在人身上。乔映雪不给他开门，他也不躲到房檐下，仍站在花园里，跟着盛开的玫瑰花，一起被狂风暴雨虐打着。


    乔映雪站在二楼窗前，终是忍不住了：「霍阳羡你回去吧，我知道你也不想的。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再面对你了。」


    「乔乔，我给你时间。我一直等你，等你什么时候愿意面对我。好不好。」他语气近乎乞求。


    「你回去。不要在这里逼我了。不要再试探着我心软的极限，让我重新接纳你。这样这会让我更讨厌我自己，也更讨厌你。」


    雨帘如线从霍阳羡的头上流到眼睫，又如洪水瓢泼落下，他仰着头，质问着：「不是你说的，以后你来心疼我，只对我好？你这就要抛下我了么？」


    乔映雪觉得心口好疼，「那些承诺，都不作数了。」


    「那你下楼，让我再看你一眼好不好？」


    乔映雪莫名的心烦，她知晓，霍阳羡极会拿捏她的短处，也许她这次给霍阳羡开门，她可能会心软。无名之火油然而起，霍阳羡算计她、骗她、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却没有陪在她身边，她使劲儿将窗户合上！


    「嗙！」窗户从内摔打到了窗框上！


    而后「啪！」一声，窗台小阳台上的花盆摔了下去！


    只听霍阳羡「啊」了一声。


    乔映雪心上一惊，忙推开窗户，只见霍阳羡的右手上血淋淋的一片。可他丝毫没有惧色，仰着头的脸上，被雨水不断的沖刷着，可仍能看出他用十分坚定的眼神，望着乔映雪。


    乔映雪忽然急火攻心，对，霍阳羡就是这样，哪怕自己今天砸的是他的脑袋，即便满头是血，他也要坚持逼着她出现。他便如此，吃定自己是个柔软的性子，定会因为喜欢他而回头么！乔映雪站在楼上，冷冷的看着他，说：「你瞧，我是个十分狠毒的女人呢。伤了你，又由得你如此受伤着。分开吧，我们离婚。我够了你们尔虞我诈的生活，我分辨不清，也不想分辨清了。」


    窗户再一次被关上。乔映雪拿起电话，「赵晨松，把霍阳羡接走！他流了好多血，在我家楼下。」


    签署离婚协议那日，是深秋九月的某一天，本来该是硕果纍纍的丰收季，可惜，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双方律师在场的情况下，乔映雪的律师李遥问：「霍先生看一下，如果没什么意见的话，直接在上面签字就好，乔小姐已经签好了。一式两份，签署即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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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阳羡这边的代表律师是洪宇律师，洪律师问：「乔小姐确定么？霍先生说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包括但不限于存款、股票、基金、期货极其他理财方面的财产分割，还有房产或其他。只要您提出的要求，霍先生都可以满足你。」


    乔映雪瞥了一眼霍阳羡，他右手打了石膏，从手肘一直到小尾指，听说那日掉下来的花盆砸断了他的手臂，原本花盆上的琉璃装饰有破口，划伤了他的尾指。


    霍阳羡用左手翻看着离婚协议，她什么都没要，只要了自由。那日，纪泽果然在他的办公室找到了针孔摄像头，并将里面裴宗嘉进出的视频和时间剪出来，发到了乔映雪的邮箱里。他已经证明了自己是清白的，为什么她还是不肯原谅他呢？孩子没有了，他的心情只会比她更难过，因为他还心疼他的乔乔，可乔乔为什么这么一意孤行要离婚呢？他不理解，甚至有些怨怼。


    「除了离婚，我们没有别的解决方法了么？」霍阳羡无力的问。


    乔映雪看着他的手，「签字吧。」


    霍阳羡拿起笔，十分笨拙的用左手在两份协议上签了英文名「aron.ho」。李遥拿过协议，问洪宇：「洪律师，这个英文名是公正过的么？有法律效应么？」


    洪宇看着乔映雪问：「乔小姐见过公证文件的，之前uv科技和第五实验室的补充协议时，我们提供过。」


    乔映雪点点头，示意李遥收着协议，起身。


    「乔乔，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霍阳羡站起来，想拦住她。


    两位律师走出去，将会议室留给他们两人，他问：「什么都不要，为什么？」


    乔映雪脸上浮起一个酸涩的笑，「你，爱过我吧。」她是肯定的。


    「那你爱过我么？」霍阳羡是怀疑的。若是爱过，为什么不肯相信自己？


    她给了答案。他爱过她，那么，她最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过了，不是么？那些身外物，于她又有什么意义？


    乔映雪的身影已经消失在uv center，霍阳羡却久久不能释怀。洪宇将离婚协议交给霍阳羡，「霍总，我只是站在私人角度提供了非专业的建议，这个你收好。日后有问题，可千万别记在我头上。毕竟，我也没收你律师费。」


    赵晨松站在不远处看着霍阳羡，他头一次发现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总裁，竟然如此沧桑。


    霍阳羡走到他跟前，「就说我胳膊的骨折并不严重，养个一年半载就能好，但是尾指上的筋断了，伤害不可逆，怕是以后就是个残废了。」


    赵晨松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诅咒自己，医生说确实有些严重，但是好好养个时日，他年轻，没问题的，就问：「跟谁说？」


    「让这话，通过第五实验室人的嘴和黄颖清的嘴，传到乔映雪耳朵里。」霍阳羡声音很是哀伤：「让她知道，我被她砸得残废了，要去国外治病。说的越惨越好。她心软，只要一天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残废了，她一天心里就会记得对我的愧疚。她那么心软的人，会内疚很久很久的。」


    要不是看他一副难过的要死的模样，赵晨松真想骂他一句不要脸，「你这是要？」


    「再把她追回来。」霍阳羡垂眸，眼神深沉，「订机票，回英国。就说我要去做尾指的手术。」


    赵晨松问：「你是不是有了别的打算？」


    霍阳羡没有否定，问：「储忠实带回来的风投后来怎么样了？」


    「uv科技和第五实验室的合作，最终在储忠实和裴宗岳的牵头下，双方各退了一步，第三方风投入股第五实验室，而uv科技由原先的控股55%，变成持股23%。估计着，这一顿折腾，集团也就赚个差价吧。」


    「也行，我讨到老婆了，不亏。」霍阳羡用着极坦荡的语气，似在做着结案陈词一般，将他这一年来的所有遭遇，做了盖棺定论。


    赵晨松拿过他手上的离婚协议，「离婚协议都签了，你竟然还能这么自信，也是不容易。你还没说，你到底什么打算？」


    「捲土重来！」


    后来，乔映雪托黄颖清去找了一次霍阳羡，她将霍阳羡送给她的那颗梨形钻戒还给了他，跟他要了一样东西——他给她做的点螺片的发卡。


    有一段时间，乔映雪忙着写毕业论文，很少回家，她不许霍阳羡打扰她，霍阳羡晚上回家无聊的时候，就拿起她的点螺工具，把她没完成的手工做好。


    那东西看着不过巴掌大一小块，可要推漆、晾晒、切割螺片、点螺片，再推漆、再晾晒，着实耗费时间。霍阳羡做了好久，都没完工，因为他找人定制了一排带环的钻石坠，要扣在发卡下。那些装饰的小碎钻并不值钱，可这个东西近乎耗费了霍阳羡和乔映雪相识的所有日夜，她想，霍阳羡是在她人生里浓墨重彩的一笔，总该留点什么有念想的东西吧。


    市里的公寓，她再也没回去过，那个人，她都不要了，里面的剩下的所有东西，留不留又有什么意义呢？


    uv集团针对匿名举报信的调查，因为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不了了之。而霍阳羡因为背了54nm技术文件丢失的锅，成功被裴宗岳拉下马，成为uv集团一个赋闲虚职的副总裁。


    霍阳羡后来的事情，乔映雪陆陆续续从第五实验室和黄颖清的口中得知了。她偶尔会想起他，不知后来他的尾指好了没，不过，那是在很久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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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两年后自由多好，何必找束缚？


    两年后。


    关了灯的房间里,生日蛋糕上的蜡烛忽明忽灭。乔映雪一头乌黑的长捲髮披在肩后，双手交织，许了个愿望。


    黄颖清见她睁开眼,吹灭拉住,就抬手打开了灯,「生日快乐！我24岁的小公主,要迈入25岁喽！」


    乔映雪脸上满是欢笑,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迈入25，怎么了？」


    「欢迎加入我们轻熟女行列！」黄颖清坏笑。乔映雪上学早,比是同学的黄颖清要小一岁。


    「啊？这是什么标籤？」


    「拥有财富、自由、独立精神的大女主的时代。」黄颖清故作神秘的眯着眼睛,轻撩头髮,压低了声音说：「往上秒杀大叔，往下制服小狼狗，风流人生最好的时候！」


    「不了，不了,不了,」乔映雪弯着眉眼，撇着嘴,很是拒绝，「那还是不要了。按照周岁算好了，就让我做个少女吧！」


    「明天我店里有新的茶点上新，你一定要来尝尝。都是我设计的,好看、好吃，还低糖低脂。」黄颖清大学毕业后没有继续读研究生，而是延续着她的喜好——做各式各样的甜品，她开了一家名为「清风茶室」的茶水、甜品店,算是创业。


    同时还运营着自媒体，一边靠码字赚钱，一边养着她的「清风茶室」。毕竟茶室，是投入产出极不成正比的买卖，还需要很长时间的慢慢经营，才能把店做起来。因此她靠写文字、还有经营自己在各个社交平台上的自媒体来作为现金流的来源。


    「过几天吧。我妈的好朋友，那个城中名媛karen阿姨，明天搞了一个慈善拍卖晚宴，让我去捧个场。」


    「哇哦！我听过这个慈善拍卖晚宴，三年一度。karen miler女士是发起人，拍卖的东西都是她私人藏品，拍卖的收入全部捐给霖州大学做科研基金。」


    「你感兴趣啊？跟我一起啊。我社交恐惧症，每次去这样的场合，都尴尬的想钻地毯里。关键这场合还得穿那种长礼服，高跟鞋，真的是怎么让人难受怎么来的存在。你要是陪我就好了，咱两还能说说话。时间过得快一点。」


    「不去！明天茶室新品发布，我要亲眼看着滚滚黄金涌入我怀。」黄颖清摇头，「你可能没理解你妈的意思。这样的晚宴，去的都是城中最佳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蓝筹股，光景、未来一片大好的那种男人。章阿姨的意思，哈哈哈哈，应该是让你去挑男朋友。」


    乔映雪无奈一笑，「自由多好，何必找束缚？我才离婚两年，自讨苦吃么？」


    「你不用总把你离婚这事放在嘴上，你不过双十年华，何必以此为茧，画地为牢呢？」黄颖清眉毛眼睛拧作一处，恨铁不成钢的同时，又有些心疼。


    「没有啊。我不过一说而已，瞧你一脸严肃的模样。」乔映雪揉了揉黄颖清的脸，「吃完蛋糕，赶紧回家。夜里你回去晚了，我还不放心呢。」


    才送走黄颖清，乔映雪的手机就响了，「喂，妈。」


    「小雪啊，生日快乐！一会儿有个同城快送，你签收一下啊。生日礼物。」母亲章文雯说道。


    这两年间，对乔映雪而言最大的变化，就是和母亲章文雯亲密了许多。


    她没想到，自己那个未出生的孩子的离开，竟然全了她和妈妈章文雯的母女情。


    那时候流产的她，在霖州重遇母亲，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妈妈陪她度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小时候，妈妈就离开了爸爸和自己，她以为妈妈不爱她，她们母女情薄，今生也就如此。没想到当她自己已为人妻、当了妈妈，才明白，有些生活中的难，要自己亲身经歷过，才能窥见一些旁人的苦。


    如老话所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好在她还能再获得母爱，和妈妈重修旧好。


    「妈，你难得回霖州，跟我回家住不好么？」乔映雪说。


    「我和老乔都离婚那么多年了，那是你们乔家了，我才不要去呢！而且豪华酒店住着不香么？我过两日就回福州了呀，我也是有男朋友的人，好吧？」章文雯笑着和女儿撒娇。


    乔映雪会心一笑，她明显能感觉出来，妈妈现在的状态比多年前不知好了多少，起码重遇后，妈妈每天都是喜上眉梢的，「我最近课程有点多，等我放寒假就去福州看你。」


    母亲在福州做买卖，经营着「章氏茶庄」。她的男朋友是个大厨，常人看来，她的男朋友和作为大学教授的父亲差别很大。可当她见了妈妈的男朋友李叔叔时，她发现母亲脸上有她从未见过的舒心。她不得不承认，远比同父亲在一起时，母亲潇洒恣意得多。


    「好啊，那你提前几天告诉我，我让你李叔叔给你做至尊豪华版佛跳墙。」


    乔映雪拿了同城快递的包裹，打开竟是一条红色礼服长裙，那艷丽程度，直接拿去婚礼上敬酒都合适。


    微信响了：


    【妈妈：小雪，你karen阿姨的晚宴，茶品贊助商是我那个茶行哦。我明天有事去不了，你去盯一下，有什么问题就打给我助理苏湘湘。记得！一定一定要穿我送你的礼服！】


    【雪映长桥：妈，我有礼服裙，你这个……实在是太夸张了，低调一点不行么？】


    【妈妈：你过去是代表我章氏茶行的，给妈妈长面子的呀。】


    乔映雪拿起红色礼服，在镜子前比了比，嚯，这大露背。她不禁扶额，自己的开放程度竟然比不上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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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手机响了。是简讯，发自【霍阳羡】的手机，内容只有五个字：乔乔，生日快乐！


    当年乔映雪删除了霍阳羡微信、签署了离婚协议之后，两人再没面对面联繫过。可因为uv科技和第五实验室仍是合作关系，偶尔会有一些公事上的碰撞，乔映雪念着这事，并没有删除霍阳羡的手机号。更主要的是，分居两年后，可凭藉离婚协议单方面申请诉讼离婚，届时可能还需要联繫一下，留着手机号是有必要的。


    乔映雪单方面结束了和霍阳羡的任何联繫，可霍阳羡并没有，他会在她生日的时候、结婚纪念日的时候、过年的时候，发来一条简讯，如今日这般，极简单，让人挑不出错来，又极客套的让人也不好拒绝。


    不过是条简讯，从未超过十个字的简讯，同其余的上千条节日营销简讯一样，可以躺在「信息」栏里，如个回忆的抽屉，若是没有人去打开，也不会想起「我」曾是什么品牌的会员、最近是什么营销节日。还有，也不会想起，原来她的人生中，曾住下过一个叫做霍阳羡的人。


    巧这个时候，简讯推送入了她的眼，原本让人欢喜的生日夜晚，忽就变的孤单冷寂起来了。她打开手机，画面停留在简讯那页，似有风吹进了心里，抽抽的疼着，她忙退出简讯页面，深唿吸了一口。随后，她拨打了章文雯的手机号，「妈……」


    章文雯接了电话：「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在微信里聊天？这小声调，哭了？」


    「妈妈，我想你了。」乔映雪音调低低的，像在撒娇。


    「哈哈哈哈哈！」女儿果然是个小棉袄，章文雯觉得很温暖，「你小时候每回受了委屈回了家，就会这个调调儿的，『妈妈，我想你了』。今天是受什么委屈了？」


    果然，知女莫若母。只听女儿这声调，就判断出来她心里受了委屈。乔映雪就是需要安慰，可以是一个拥抱，也可以是听听妈妈的声音，让自己忽然难过的心情有个避风倚靠的港湾，暂时停驻一下就好，「没事，就是想和你说两句话。」


    「那来酒店和妈妈住吧。」


    「不要，我还得写论文呢。就是……就是和你说一声。」


    挂了电话，乔映雪心里踏实了不少。不管受了多少痛楚，只要得到妈妈的安抚，便如寒冬里找到了暖窝，瞬间治癒。果然，只要还有妈妈，无论何时何地，自己都是个孩子。


    只是，这样的治癒维持的时间并不久。


    夜里，她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如果自己的宝宝还在，是不是也会喊「妈妈」了……夜里恍恍惚惚，好似还梦到了霍阳羡，梦见自己抱着他，说：以后我对你好，我保护你，好不好？


    梦中的乔映雪还想着，自己都能找回母亲，重修旧好，那霍阳羡是不是也可以和他妈妈和好如初呢？他那么可怜，要是没有人待他好，他该怎么办？


    呵，真是个痴人。起床的乔映雪想着夜里的梦，嘲笑着自己。霍阳羡会没有人对他好么？那岂不成了笑话！这两年间，虽从未听过霍阳羡回国，可霖州城里满天都是他的新闻。


    传闻霍阳羡出国治病，偶然间与老同学重逢，创立了自己的ah实验室，研发新材料。一年后，ah实验室发布消息55nm材料已经进入试验阶段。


    两年后，ah实验室获得uv集团和贺氏集团注资，a来自霍阳羡英文名「aron」，h想来就是源自于城中另一大专注网游起家的「贺氏集团」首字母。


    据说今年年底，ah实验室要专注于中国市场。预计年后55nm材料将直接投入三期试验，比原先和第五实验室一起研发的54nm材料发展还要快呢，大有后来者居上赶超的姿态。


    那注资的贺氏集团里，有位贺三小姐，据说和霍阳羡曾在英国是校友，两人走的颇近。


    这熟悉的套路，呵呵。不知道他这回是不是要娶了那个传闻中的贺三小姐呢。


    这些消息，乔映雪不需主动去获取，好似周围的人都会似有若无的透露给她。


    哦，乔映雪想了想，可能最近霍阳羡会来找她吧。毕竟霍阳羡要离了婚，才能娶旁人家的姑娘啊。只是不知道，他对每一个政治婚姻中的女孩子，是不是都那么情真意切的上心呢？


    从前的乔映雪，可以让自己放空，尽量尽量的不去想他，好像陷入那种忘却前尘的状态时，是可以做到好久不去记起他的。可不知这两日怎么回事，他的名字会从各个地方蹦出来！


    【霖州新闻：本地推送:uv集团前执行总裁霍阳羡携最新研发材料归国】


    乔映雪看着手机上的新闻推送，有些烦闷，将手机扔到化妆檯上，她决定想先将研究生的课题搞一搞。


    还有半年研究生毕业的她，最近居然被课业折磨的不行，她自己的研究方向、导师推来各种选题，还有最近霖州大学和社会上一些企业合作的课题，统统涌向她来。光搜集资料、看书这些基础内容，都要占据她80%以上的非睡眠时间，真没想到研究生竟然这么累。


    而母亲章文雯有意培养她成为自己的接班人，掌管章氏茶庄，各类公司的问题，都会抛给她一些，让她学着打理，尝试着解决。又占据了她不少的课余时间，这两年下来真的如个打了好几分工的疯狂打工人。


    第30章 .乱四季是一场乍暖还寒，她的心好难受……


    karen miler是个外籍华人,她少时週游世界，临老思念故国，回了故乡霖州。她乐善好施,每三年都会举办一场慈善拍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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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慈善拍卖会后的舞会,是城中最为有名的晚宴,有名气之处不在舞会,不在晚宴,而是在于,城中富豪公子、名媛都会在那时候露脸，跳几支舞,相互熟识一下,堪称名利场式的相亲盛会。


    到场的都是城中富贾,慈善拍卖会是私人邀请制，并不开放邀请名单，因此只有到了场，才能知晓都是哪路神仙。


    原本乔映雪觉得自己那条缎面拖地露背红礼服裙太过高调,想着露个面,和karen阿姨打个招唿就好，到了karenm酒店,她才发现，自己着实想多了。


    因此刻，面前有个穿白色礼服裙的公主，不,应该是女王，刚下车豪车，朝着酒店里走去。「女王」那礼服裙上，不单单有blingbling的法式珠绣的亮片和水晶,裙摆上坠着羽毛！对！她肯定那飘逸的是羽毛！远远看去，如一尾极绚丽的白孔雀。


    相比之下，自己穿的大露背红色拖地裙，堪称——朴实无华！


    她还有独特的发现，她许是到场的所有女性里面，唯一一个自己开车来的。之前大伯父和伯母一直说要给她配个司机，可她觉得颇有束缚，没有同意。


    因她认为，学会开车，让她掌握了一种新的生存技能，可以不依赖任何人，走更远的路。


    她将车停在门口，酒店大堂外的门童去开后车门，扑了个空。


    只见她优雅的从副驾驶位置上，拿出一双jimmy choo 9厘米的金粉高跟鞋，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将鞋放在酒店的大理石地板上。而后将自己的豆豆平地鞋放到驾驶位的地上。极优雅的踩上高跟鞋，将车钥匙递给门童，说了一声，「劳驾。」


    karen m酒店的大堂里，走进来一个身材极出挑的红衣女子，那红色礼服裙设计极简，洁白的后背在极腰的波浪捲髮间若隐若现，她身上没有堆积很多珠光宝气的装饰，只一双水滴钻石耳坠闪着流光溢彩，衬的那如白玉般的仙人之姿，愈显风情万种。


    余下，只那双远比在场所有女性十几厘米高跟鞋，都要低上一截的金粉jimmy choo高跟鞋，同她低调极简的气质很相符。


    走起路又似踩出星河来。因她洁白的脚踝和露出前面的一截小腿，如丝滑锦缎，拖着后面稍微及地的裙摆，让人不疑，她乃出水芙蓉，还是最艷丽的那种红色菡萏，美的不可方物。


    可她自己全然不觉得。


    乔映雪先在签到处，奉上邀请函，去休息室和karen阿姨打了个招唿。出来见众人都在酒会的场地来回穿梭，似猎艷一般，她忙避开人群，走入了楼道最远处的沙发休息区。她背对着人群，打开手机随便看看，不过三五分钟，便觉无聊，闭上了眼睛。


    她对拍卖并不感兴趣，想着一会儿拍卖会结束，在酒会上露个面，再和karen阿姨道个别就好了。本来已是深秋，她穿的颇有些少，好在沙发这里很是暖和，她一靠，整个人就窝在沙发里。若走廊中有人，从后面往这边瞧，只能看见沙发，瞧不见沙发上坐着的人。


    休息区是由沙发和茶几围起来的几个小空间。每个空间由紧紧背对背靠着的沙发，作为遮挡和空间区隔。乔映雪倚靠的沙发处，圈出来的是最远的一个小空间。而与她的沙发背靠背的沙发，则圈出来了另外的空间。她眯眼小憩这会儿，隔壁的沙发已经坐上了人。就听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聊起了八卦。


    「你看见如烟那礼服了么？七位数高定，秋冬最新款，是品牌没对外透露过图片的款呢！」


    「七位数？就那身白孔雀？呵呵，穿着跟万八千的成衣礼服也没什么差别嘛。要我说，穿衣服啊，还得看气质。」


    「今天不就是个拍卖会么？小场子啊，还需要她如此兴师动众？不对吧？」


    「哈哈哈哈！那你今天运气好啊！快瞧瞧，今天城中名媛尽数都来了，自是因为有个科技新贵啊！」


    「科技新贵？长得帅么？」


    「不帅能来这么多每名媛闺秀啊！身高185，剑眉星目，跟漫画里走出来的王子一样，关键啊，眼下是霖州单身富豪排行榜第一。」


    「你们也别期盼太多，单说如烟就是个劲敌，还有个更有意思的消息呢！这新贵心里还有个白月光呢！」


    「什么样的？能叫白月光，那肯定是没得手呗，有什么可惧的？」


    「前妻哦，是他心间硃砂一点，月光秋华一片。男人嘛，得不到的才觉得好！」


    「什么人啊，到底？都被你们说出花来了！我怎么没听说过？」


    「哎！我小道消息听来的。」


    「有人出来了，应该是拍卖结束了！别聊了，去看看，不就知道帅不帅了？」


    乔映雪听见她们走后也起身站了起来，原来今天她看见的那个如「白孔雀」的白礼服裙女王，竟然是来找对象的，怪不得穿那么隆重的衣服。她还看了一眼八卦的三个姑娘，背影瞧着跟三朵花似的，风姿各有千秋，也漂亮的很。


    酒会里的灯光打的极暗，舞台上展出着出价最贵的那套珠宝，是钻石镶嵌的蓝宝石项鍊和耳坠，黑色的丝绒幕布前，打着幽冷的紫蓝调光，显得整套珠宝，更加璀璨奢华。


    司仪的声音响起：「karen miler女士的慈善义卖环节已经结束，按照我们的惯例，在义卖环节中，出价最高的爱心人士，可以邀请在场的任何一位女士或者先生跳舞会的第一支舞。今晚我们最佳的爱心人士是一名骑士，请在场的女王和公主们，准备好接受邀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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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地的灯光切换，几束光线交错在地毯上，并不明亮，却将现场每个人身上，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美感的淡黄光晕。


    乔映雪打算第一支舞起，就趁着其他人没有邀请舞伴的时候撤出去。毕竟她并不擅长跳舞，既不想在这样的场合里出风头，同样也不想出丑。她看见karen阿姨在一旁的桌边和人聊天，才要走过去，就听身后司仪说：「骑士选了红玫瑰。音乐已响起，让我们一起沉醉在夜的钢琴曲里吧。」


    一束舞台光，打在乔映雪头上。随后，全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她略诧异的回头，就见身后之人，倾长身姿，临风之势，有着深邃如星辰散落夜空的眼眸，正望着自己。


    他一手背后，一手轻抬，做着绅士的邀请姿势，用着极陌生的口吻，当着在场众人面，问：「初次见面，被您的气质所吸引，我可以邀请你跳第一支舞么？」


    他鸦青浓睫下，仍是当年那般深沉如渊的眼神。那薄唇上，是几不可察的淡然笑意。


    是霍阳羡。


    乔映雪没想到，她会在这样的场合，再遇到霍阳羡。


    周遭的声音好似乱了，有人在鼓掌么？司仪在说什么？钢琴曲好耳熟的样子？


    周遭又好似很安静，她几乎能听到霍阳羡的唿吸声。


    不知这样的感觉是持续了一剎那，还是持续了很久，直到她极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低沉而富有磁性，那样的音色和音调，曾无数次在耳边呢喃细语，让她记忆犹新。霍阳羡问：「可以么？」


    他方才说说么？初次见面？她才从恍惚中醒来，轻颔下颌，朝他伸出了手。


    乔映雪在满场艷羡的目光下，穿着如红玫瑰一样波光潋滟的裙子起身。


    缓慢的舞步，跟随着轻柔的钢琴曲，在舞池中摇晃。


    舞会的灯光又暗了下去，邀请到舞伴的人都集中起来，跳起了舞。众人都沉浸在浪漫的曲调中，无暇顾及旁人，也没有足够的光亮能看到旁人。只能看见你怀抱中舞伴的样子。


    她本不想开口，可那道灼灼目光竟无法从她身上挪开。她眸色冷淡，可入他眼中，便是风情万种，如晚风撩人。


    乔映雪冷笑一声，回应着那句，「初次见面」，她说：「离婚不过两年，霍先生记性竟然差到了这个地步。」她本以为，他的目光应该是冷淡陌生而疏离的，毕竟两年未见，可那目光较之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那眼眸里有深海，让人瞧不见底，还欲深陷其中。


    这是错觉。


    这不应该。


    乔映雪的心跳忽然停了一拍，如时间被寒流瞬间冻住。下一秒，寒流过境，心跳恢復。可那眼神如魔如妖，慑着她的心神，「别看我。」她低声命令着。


    那妖魔般眼光的持有者，却含煳不清的唤了一句：「乔乔。」


    她有些晃神。


    乔乔。她有多久没听过人这样叫她了。


    还是这个，曾经令她神魂颠倒的低沉男声。她甚至不确定，刚才自己耳朵是不是坏了，这声调一如从前，是无数个日夜，两人拥在暖被中欢爱时他会唤的那模样，亦是他繫着围裙帮她做饭时，她偷偷从身后揽他腰身，他宠溺时会唤的那模样。


    是花前月下的呢喃细语，亦是柴米油盐的轻缓流生。


    她的心跳復甦了，勐烈地从冰山停摆中惊醒，开始噗通噗通跳的异常飞快。


    心间有四季，又乱了四季。


    遇到他，从冬日冰冻三尺，变成夏雷阵阵。


    是一场乍暖还寒。她的心脏，好难受。


    第31章 .浅浅吻【一更】一是试探，二是深吻，……


    霍阳羡抚在她礼服腰间的手,如重掌温柔，指尖触碰到了冰凉丝滑的布料，随后是她身体上的温度。


    手指好像还保留着从前的记忆,只一抚摸,便想要更多似的,轻轻滑动。那竹节般的纤长玉指向上,并不是轻浮浪荡的手笔,只是掠过棉白玉似的嵴背,轻叩在她风情万种又弯弯曲曲的青丝上，小心翼翼的触了两下。霍阳羡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见到了她面上微不可察的转变。


    毕竟,那一颦一笑,他曾拥有过,分毫变化，皆入他眼里。


    他指尖的温暖，似有若无的，越过髮丝,传到乔映雪嵴背敏感的神经里。也许是骨髓的记忆都被那作乱的手指唤醒,她身上抖了一下，舞步停了,嗔怒道：「你想干嘛？」


    哪知她这一停，影响了周边一对舞着的人，眼见相拥着、跟着琴曲旋转的人，要碰到她,霍阳羡伸手一拉，五指实实在在地按在她露着的后背上。她一个不稳，靠进他怀里。


    「本来没想干嘛，」霍阳羡将人紧紧的拥在胸前,双唇虚虚的靠在她耳边，低声道：「可现在，想了。」


    他是故意的。明知她那处最是敏感，如方才那样在她耳边说话，她会动情。乔映雪嗔怒道：「松开！」


    「别乱动……」让我抱一会儿。后半句霍阳羡没敢说出口，却说：「好多人看着呢。你站稳了，我就松手。」他的鼻子不自觉的寻她发香，深深的在她头上嗅了一下。是她的味道，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的味道。他恨不能索性就浪荡下去，将她抱走，推到床上。他嘴角裂开一抹坏笑，「乔乔，你在紧张什么？」


    乔映雪在内心承认自己失了魂魄，乱了心智，可被他这样调笑，她的自尊心醒了。她的大脑瞬间记起来，两年间，关于他的所有流言蜚语。他不是做了新的ah实验室，要同贺氏集团联姻了么？好卑鄙的手段，一而再的使用，令人不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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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起手指，只见那皎皎纤纤的素手，一根一根按在他胸膛，隔着西装的布料、衬衫的厚度，碾压了一下，贴紧心脏的位置，冷笑着反问：「你心跳得这么快，你在紧张什么？」


    乔映雪等着和前夫互呛，她如刺猬竖起了刺，却没等来他的反调儿。只听霍阳羡幽幽的说了一句：「嗯，很紧张。」


    她好奇，才要问你紧张什么，钢琴声戛然而止。周遭的灯光亮了一些，一曲终了，是换舞伴，跳下一支舞的时候了。


    亮着的灯光打在一个如白孔雀般华丽的衣裙上，是全场焦点的存在，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乔映雪甩开霍阳羡握着她腰的手，转身，就发现那个「白孔雀」正用着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带着一些不解，一些羡慕，可脸上还端着礼貌又官方的微笑。「白孔雀」上前一步，伸出了手，不是对着霍阳羡，却是对着乔映雪，「你好！我是贺如烟，你可以叫我reba。」


    高定白色礼服裙，名字叫做如烟，还姓贺……哦，这人就是关于霍阳羡的周边八卦里，传闻中的贺氏集团三小姐。是方才乔映雪在沙发窝着的时候，听得一手好墙角的那个「如烟」。她心里冷笑一声，哇哦，那想来霍阳羡就是那群名媛口中的——「科技新贵」。


    呵呵，一次性集齐城中大热绯闻男女主角，这是什么运气？！


    乔映雪莞尔一笑，握手，「你好！乔映雪。」


    「aron，你怎么不邀请我跳舞？」贺如烟轻轻握了一下乔映雪的手，同时娇嗔着问霍阳羡。


    这话说的有意思了，潜台词是，你该邀请我啊，你怎么邀请她？那我提醒你了，你错了，是不是该邀请我了。此情此景，乔映雪觉得，自己应该出现在酒店外，不应该在这里。她尴尬笑笑，又不失礼貌的冲着两位绯闻主角点头，算是作别。敛了一下身后长裙，翩翩跹跹抬步，朝着舞会的安全出口走去。


    「reba，别闹，我有正经事。」身后传来霍阳羡的声音。


    大步朝外走的乔映雪，一字不落的把这话收进耳朵里，她嗤笑一声，心道，别闹，呵呵，好噁心。


    入秋的霖州有些冷，乔映雪后悔了，怎么没把车上的围巾带下来呢，她站在km酒店大堂门口，等着门童将车开来。大堂旋转玻璃门不断地将屋外凉气带进来，冻得她有些烦躁。


    霍阳羡就跟在她身后不远处，她感觉到了，可却没有回头。门童走进来：「不好意思，女士，刚才离场的嘉宾有些多，车停在负一层，要等几分钟，服务人员会开过来。」


    乔映雪瞥了一眼，电梯就在她身边，与其站在大堂里等，受着冻，不如自己去车库，她见门童手里拿着对讲机，就问：「我的车停在哪里，我自己去取就好。」


    门童点头，按了一下对讲机：「慈善晚宴嘉宾停车，车牌号cr777，哪个区？好。」他对着乔映雪说，「女士，b1层c区，这里电梯下去，左转vip停车区就是。」


    「好，谢谢。」乔映雪大步朝着电梯走去。电梯门关上那一霎，有人闪入电梯间，是霍阳羡。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毕竟电梯间是公共场所，她也不能把他请出去，谅他也不敢做什么。


    vip停车区打着很亮的冷光，出了电梯口就能看见。停车场边上有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迎了上来，「女士，cr777？」


    乔映雪点头，接过车钥匙，她对身后跟着的霍阳羡，视若无睹，打开驾驶室的车门，拿出平底豆豆鞋，将换下的高跟鞋拎在手里，欲扔到副驾驶的地上。这时，副驾驶的门被打开，霍阳羡极其自然地，接过了她手里的一对金色高跟鞋，轻拿轻放，搁在车座下。而他的人，顺势坐在了副驾驶位。


    乔映雪不想同他说话，一脸薄怒的看着他。


    下一秒，霍阳羡沉着唿吸，欺身过来。乔映雪愣了一下，两人不过咫尺，唇与唇之间，至多两指距离。如当年两人初初恋上对方时，爱玩的游戏，这样的亲密距离，只看谁先主动。谁想谁更多一点，便会先吻上对方。


    她有一剎的恍惚，时间好似倒流了，回到他们相爱的岁月。


    火光电石间的短暂等候，让霍阳羡明白，还是自己想她多一点。而后，霍阳羡的吻印了过来，第一下是试探，第二下是深吻，第三下是吮吸。


    那吻带着一点酒香，应该是他爱喝的白葡萄酒，所以才会这么甜。可那佛手柑的香气是哪里来的，没有哪款葡萄酒是这个底味，他喷了香水么？乔映雪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数着他的吻，还想着酒香和香水气！


    疯了！


    这样的想法，让她乱了唿吸，也乱了心神。


    她双手撑在他衬衫上，推开他，「你疯了！」右手旋即抬在空中。


    霍阳羡身子被她推后，他身上耿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气质，他往副驾驶的椅背上一靠，眼神中竟是「你奈我何」的样子。


    乔映雪觉得自己被轻薄了，抬手就要去打。霍阳羡不仅没有反抗，还昂着头，近乎是伸着的姿态，将左脸递给她。


    他没有说话，可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字——「给你抽」。


    给你抽，就打这里。狠狠的打，打到你满意为止。


    这一幕是乔映雪始料不及的，不知是冻得还是气得，她空中的手竟然在发抖，五指併拢在一起，握成拳头，压下心上的怒火，说道：「霍先生，请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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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若是打他就好了，霍阳羡想。


    他希望乔映雪扇他耳光也好，给他几拳也罢，哪怕是骂他都行。这是别这样，叫他「霍先生」。


    从前，她不是唤「阿霍哥哥」么？生气的时候还会吼一句「霍阳羡」。认真的时候会扳着自己的下巴，一字一顿，声音软软的唤「霍阳羡」。一别两年，怎么会是唤他「霍先生」？还是「霍先生，请自重」？


    他朝着她倾身，伸出双手，抱住了她肩膀，将人锁在自己怀里，不许她逃开，那双臂不仅将她箍紧，还勒得手臂上的肌肉和青筋都出来了。


    「松开我！」乔映雪怒道。


    「不松！让我抱一会儿。」他终于说出了心里所想。


    「你放开我！」乔映雪使劲儿的挣脱，可自己竟似虚脱了一样，丝毫使不上力气。她能感觉自己浑身都有些激动，发着抖，一定是车库里太冷了，一定是的。


    她越挣，他锁得越紧。


    他知道她想逃，可他再也不想放手了。


    他身上的香气一点一点渡到她的鼻腔里，除了一种佛手柑的香气，还有专属他的一种味道，她从前就不晓得那是什么味道。好似有风，吹过雨打的竹林，带来了一种令人心灵安宁的香气。她心如刀绞，眼下这味道，让她难受极了。她发现有酸涩的水雾充斥满了眼眶，她深唿吸一口气，嗓子间吞咽了一下，只为了让自己冷静些，不要落泪。不要那么不争气，尤其是在他面前。


    不知这样禁锢似的拥抱，持续了多久。霍阳羡恨不得将她磨牙吮血，吞落肚中，可他发现她在发抖，心已经软了一半。又听她用着克制冷静的音调，说：「霍阳羡，放开我，好不好？」


    对，是霍阳羡。不是霍先生。


    他心软得彻底。


    手臂不自觉就松开了她。


    乔映雪同他分开后，就见霍阳羡眼中竟有些疏冷水汽，用着满是乞求的语气，说：「乔乔，跟我回家，好不好？」


    第32章 .管不着【二更】比前夫还不如的词，同……


    赵晨松来到km酒店接霍阳羡的时候,见他一直捂着心口，一脸迷茫，赵晨松下了一跳,「阳羡？阳羡？你怎么了？」


    「你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你病了么？」


    霍阳羡坐上车,不知赵晨松问了多少遍,他才后知后觉回过味儿来,回答：「心率不齐,肾上腺素飙升。」


    赵晨松无需知道任何前情提要,只听他说出这么诡异的说法，就明白髮生了什么,「你遇到乔映雪了。」他的语气十分笃定,又问：「她怎么你了？」


    「她？想伸手打我来着。后来,她又冲着我笑了……」


    「咳咳……」赵晨松也想打他，打醒他。毕竟将打人、冲着笑，联繫在一起，肯定是没做好事,「为什么打你？你做了什么？」


    「强吻。」霍阳羡眼里浮起了一层虚无的笑,是让人觉得高僧入定般的缥缈神色。


    「那——应该是冷笑吧。」赵晨松觉得，作为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他有权让他保持冷静。


    哪知霍阳羡涣散的眼神，忽然聚成一道冷光，他坐起身来，抹了抹唇角,「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说——」


    「别说了。听不见！」霍阳羡又对着司机说：「回公司。」


    乔映雪开着车回了家，换了礼服，卸了妆。她心里在问自己,为什么那个巴掌没打下去。两人已经离婚，两年没见，霍阳羡这样的行为就是耍流氓，就是非礼。可自己，为什么没扇他？那手明明已经在半空了，不是么？


    原因很简单，是她无法忽视的事实。她瞥见了霍阳羡手上带着他们当年的结婚戒指。


    那一刻，她心软了。


    可为什么心软，她凭什么心软，她自己根本回答不出来。


    她满脑子都在奇怪，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霍阳羡从来没戴过那个戒指。因她自己也从没戴过那枚梨形的钻戒，自是也没要求过霍阳羡。可两人已经离婚了，不是么？只差一个民政局领证的仪式感，或者去法院提起诉讼离婚的过程。


    他何必戴着。


    她不疑那是旁的戒指，因为那戒指设计极简单，乍一看是素圈，可在戒指的侧面刻着两个字母「h&q」。霍阳羡的全拼首字母「h」和乔映雪全拼的首字母「q」。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眼神好，可就那么鬼使神差，她肯定那个戒指就是两人的结婚戒指。只是她看不明白，霍阳羡他不至于要娶新老婆，还带上一任的戒指。


    这些事情让乔映雪的心上乱了，可最让她久久不能释怀的，一直在脑子里晃荡的念想，竟然是霍阳羡对着贺如烟说的那句「别闹」。


    那句话，那个画面，绕的她异常烦躁。


    不行，要快刀斩乱麻，要拿到离婚证，才能从过去逃脱开。若她自己还有出路，逃得开过往，就只这一条求生出口。


    电话拨通了李遥的号码，乔映雪说：「李律师，霍阳羡回来了。我是不是可以离婚了？」


    「好的，我去联繫一下霍先生的委託人洪宇律师。如果霍先生同意离婚，你们双方去民政局就可以了，这个方法比较省事。如果他不同意的话，那我们可以提起诉讼了，法院在受理离婚案件后，会对他发出传票，要求他到庭应诉。」


    「好。」乔映雪放下电话，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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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小时后，李遥打来电话，说：「霍先生要求面谈。」


    「什么时候，在哪？」乔映雪问。


    「五日后，他说到时候，会来接你，电话联繫。」


    与此同时uv center 5层ah实验室的办公室里，霍阳羡挂了律师洪宇的电话后，站在一旁的赵晨松问：「为什么要五日后，和乔乔谈？」


    霍阳羡一脸淡然，「给我五天时间，将工作安排好。」


    「嗯？这和工作有什么关系？」


    「我要开始休假。」


    「嗯？你……」赵晨松欲言又止。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我要把她追回来。」霍阳羡无比肯定的说道。


    「你的ah实验室刚才落地到这大楼里，你这就要放弃了么？你现在只是副总，执行总裁仍是裴宗岳啊。你这是要美人不要江山啊，你怎么能这样呢？阳羡啊，你听我说！」


    赵晨松从不觉得霍阳羡是个恋爱大于一切的人，他不该也不可能回了国就变了样子。他赶忙走到霍阳羡身边，语重心长劝说：「阳羡，你看，你是回了uv center。可你看看这大厦，曾经你的办公室是在75层啊！75层才是权力中心！眼下却被裴家那厮鸠占鹊巢！你看看窗外，我们现在站的办公室在5层啊！五层什么地方，你心里没点数么？四层就是底商的食堂，整个油烟味儿就往这层蹿！谁都知道这层是空置已久，以整栋大厦最低租金标准往外放，还远低于同区商务中心的价格，物业都租不出去！你明白么？这层写字楼，是根本租不出去的、没人要的位置啊！就这，要不是你爸耗光了自己的老脸，我们根本进不来！你能不能给我醒醒！」


    霍阳羡举起身边的文件夹，遮住了正在慷慨陈词的赵晨松的那张嘴：「你听我说。」


    霍阳羡看着赵晨松，停了一分钟，确定他不会再絮絮叨叨了，才松开他嘴上的文件夹，说：「我要想拿回我属于我的位置，不是靠用嘴说的，拉下裴宗岳也不是靠55nm。要有计策，有计谋，有规划。你先别激动。」


    「那是靠什么？」


    「时机。」霍阳羡解释道：「当年咱们发现54nm材料的短板，所以才远走英国的，眼下我们能回到uvcenter大厦，已经是老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刷了多少老脸才回来的。这个道理，我比你清楚的多。你要是裴宗岳，你会束手就擒等我霍阳羡上位么？张牙舞爪、迫不及待，是裴宗岳的路子。若我这时候还跳出来，成为靶子给他打，那才是错呢。敌不动，我不动。等他着急了，且看他出什么么蛾子。」


    「我总觉得你是再给自己谈恋爱找藉口，虽然我并没有证据。」赵晨松脸上的激动稍微缓解了一些。


    「蛰伏，懂不懂？先消停的把我们要做的事情都做好。然后等一个机会，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机会，待东风来了，一击即中。」


    霍阳羡又说：「54nm材料的短板，我们两年前就发现了，裴宗岳和储忠实干了两年了，还发现不了，怎么可能？裴宗岳不懂就罢了，可储忠实可是乔悟教授的亲传弟子啊，这其中原委，他最是明白不过。也许他有了别的解决方案，也许不过都是死扛着，再或者，不肯面对现实罢了。给他们自我反思的时间，等他们都筋疲力尽的时候，我们的55nm应该可以投入市场了，顺便把第五实验室和uv科技一同抄底。我们也不要显得太积极，太过专注工作。我越是表现的努力，裴宗岳只会更忌惮于我的强大，想办法再干掉我。我这几日安排好，之后就可以休假了。」


    「……」赵晨松想了想，他说的好似很有道理，「可……那个，不是，我总觉得不对呢？」


    「晨松，放过你的小脑袋瓜，歇一会。」霍阳羡揉了揉他脑袋。


    赵晨松一脸嫌弃的打掉了他的手，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对了，你回国之前嘱咐的，私家侦探查的资料。」


    霍阳羡的手已经扣在文件袋的封口处，可是并没有打开，「怎么说？她的感情状况？」


    赵晨松摇头：「私家侦探能查到她读了研究生，课表是什么，每个学期期末成绩是什么。因为这些都是信息，有记录，有方式方法去查的。你要感情状况，真的，我就是拿下了乔映雪的好友黄颖清，她都未见得知晓。比如，乔映雪若是心里默默暗恋一个人，她不说，谁晓得？再比如，你都是结过婚的人了，可是如今霖州内外名媛闺秀，不都当你是单身么？这个难说的很！毕竟，私家侦探又不能睡她家床底下是不是？」


    「应该没有。」霍阳羡自我安慰着。


    「还有，你丈母娘那章氏茶庄的生意，我可真是没少帮衬，我能控制的范围内，旗下酒店的茶包和节庆礼品定制，可都选的章文雯女士的茶庄啊。不过我也做到了低调、偷偷的，我觉得你得空了可以去讨个好了。」


    「嗯，谢了。」霍阳羡一边应声，一边打开了文件袋，里面的资料和照片，让他愣住了。


    照片里，乔映雪身边有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他见过。


    五日后，霍阳羡出现在霖州大学，贺穆清的身边。贺穆清许久没见表哥，才要寒暄客套一下，嘴还没张开，就被霍阳羡噼头盖脸的一通问题问呆了：「你在霖州大学两年了，不是让你看着你嫂子么？她身边那个男的怎么回事？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贺穆清你这两年都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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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清哈哈大笑，就最后这个问题他能回答，「我好好学习来着。」


    他看了看霍阳羡手机发给他的照片，一看就是私家侦探偷拍的乔映雪，他鄙夷的看着他的哥哥：「这男的，张博年，我嫂子的好朋友，据说大学的时候可能暗恋过她的，不过，应该是没成。」


    「什么是应该？」


    「哥，咱就说，我嫂子要是跟别人好上了，我盯着住？你啊，别自欺欺人了。你虽然没说，可是你们老霍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你和我嫂子离婚了，就差个证嘛。分居满两年了哦。」贺穆清温馨提示着


    「我不承认，没有的事。」霍阳羡本来就是来接乔映雪的，他提前到了，「问问你嫂子在哪，带着我去找她。我，我没她微信。」


    「啧啧！我『嫂子』，你媳妇，居然没有你的微信？不是你都回来一阵子了么？还没加回来呢？」


    「加了，她不通过。」霍阳羡很认真的回答道：「这个问题，我会解决的。」


    贺穆清将霍阳羡带到乔映雪说的办公楼门口，人就跑了。霍阳羡就站在楼下等着。


    校园两侧的法国梧桐已经开始落叶，黄绿的大叶从空中悠悠飘下，霍阳羡穿着一身卡其色风衣，站在树下，似副油画。


    这个时间校园中人少的可怜，听到人语声，他抬起了头。那个人是张博年，他有一次送乔映雪到学校时，张博年曾约她寒假一起看书来着。


    乔映雪和张博年是研究生同一个导师，最近在做一个小组作业的联合课题，要一起完成一个论文的编纂。因需翻阅很多古书，复印很多资料，工程量巨大，简直可以用卷轶浩繁来形容，两人最近见的比较多。


    张博年带着一个金属框眼镜，甚是斯文，比两年前的时候看着要精神不少，他笑着说：「我这个月换印表机、买a4纸就花了三千多，我特想跟老王说，咱就不能环保一点么！每次见完他，之前列印的所有资料和论文，全部都报废了。我合理怀疑，他是拿着咱们的材料纸卖废品去了。」


    老王是他们两人的研究生导师，一个自诩「老王」的老学究，他多数时候都自称老王，学生们也都习惯私下这么叫。


    乔映雪被他逗笑，「你最好下次当他面问他一下。你说的真是对，我家里的印表机也要打报废了，我正纠结是修还是买新的呢。」


    「那你要赶紧准备，下周选题老王要和副院长报备的，能折磨死个人！」两人说说笑笑间，往前走着，就看见了法国梧桐树下站着的霍阳羡。


    张博年被这人的皮囊震慑住了，长得是真好，他不多的人生里，见过最帅的男子了，站在那里，如玉山古松，自带一股浩然之气，卡其色的风衣，被他穿得显得稳重极了，却不失年轻的朝气。矛盾，可确实是这样的感觉，让张博年觉得神奇，又很感慨。他侧头问乔映雪：「映雪，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是明星么？」


    乔映雪的笑忽就凝固住了，她本来是要先回家取一下结婚证和户口本的，所以约霍阳羡是在一小时之后。没想到他不仅提前了，还找到了学校里。


    霍阳羡看着乔映雪的眼睛，声音似淬了冰，问：「走么？」


    张博年被他幽冷的声音，吓得一惊，忙靠近乔映雪一些，凑到她耳边，小声问：「这谁啊？怎么这么凶？我陪着你么？」


    霍阳羡见两人如此亲密，侧头就用那如冰山一样的眼神看着张博年。


    张博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乔映雪沖张博年无奈笑了一下：「今天不送你了。我爸的公司有事情要处理，这是同事。」


    呵呵！霍阳羡以为她会跟从前一样，说自己是她「哥哥」，或者更干脆一点，说是「前夫」。可他万万没想到，乔映雪说是「同事」。


    「同事」——真的听起来比「前夫」还不熟悉。


    第33章 .放不下【三更】从前留下的东西，都没……


    乔映雪和霍阳羡,一前一后朝着学校走去。原本能听到后面脚踩落叶的声音，渐渐没了，她发现,人没跟上来。回头就瞧见霍阳羡黑着脸,停在原地。


    「走么？」乔映雪见他没说话的意思,问道。她实在不想和他僵持在学校里,就看了看手錶：「如果今天去离婚,我得先回家拿一下证件,那咱们时间挺赶的，要快一点。」


    「他是你男朋友么？」霍阳羡问。


    乔映雪被他气笑了,反问：「是不是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人真好笑,他可以再一次为了实验室和贺家三小姐眉来眼去,再一次联姻，怎么自己还不能有男朋友了？


    「是，还是不是？」他眼上一层薄怒，隐而不发。


    乔映雪极洒脱的眨了一下眼,压着翻脸的冲动,声音极平静，在阐述一个事实：「是,或不是，你都管不着。」


    「我们还没离婚，你这是婚内出轨。」后半句霍阳羡才说出口，就后悔了。工作上的事情,或者在别人面前，他都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只有遇到她,让他方寸大乱，口不择言。


    「好笑，分居已两年。不用说我要找男朋友，就说我要是孩子都生了，你管得着么？」乔映雪被他激怒，「你有什么毛病？只管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愿意娶谁，我也没拦你啊？赶紧拿了离婚证，一别两宽，各生安好，我成全你。」


    「乔乔，」霍阳羡瞬间败下阵来，央求着，「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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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乔映雪回头看着他，收回方才的戾气，「结婚证、户口本你带了么？」


    「没有。」


    「那我们还需要谈什么？离婚协议不是写的清清楚楚，我什么都不要，咱们各奔前程，不好么？」


    我不离婚。你想都不要想。霍阳羡在心里默念。可他知道，这时候不能和乔映雪正面刚。她曾经是只温柔的小猫，可却从不是柔弱的性子。


    两人走到学校门口，霍阳羡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脸淡然，如方才乔映雪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还换做一副老友重逢的语调：「你头髮烫成捲髮了，很漂亮，适合你。那日穿红色，也好看。」


    乔映雪眉头一皱，那日霍阳羡对贺如烟说的那句「别闹」，如魔一般，这时钻入她脑海。


    眼前这个男人，近乎在同一个时间段，同一个女人嗔笑着，说，你别闹，同另一个女人说，很漂亮适合你。


    她的世界观里，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


    「霍阳羡，」乔映雪音调平缓，「我穿什么，取决于我自己。好看不好看，与你无关。」


    「我们非要这么说话么？」霍阳羡心上郁结。


    「若是离了婚，就再不用说话了。」乔映雪站在车门前，「你没拿证件，我也没拿，今天离不成。咱们再约时间吧。」


    霍阳羡眼睁睁的看着乔映雪转身离去，他本想把她诓上车，带着她去拥有两人共同回忆的地方，和她找找过去的那些美好。却没想到，这一趟，就得了她一顿骂和一个背影。


    不，还有她今天说的最多的一句，你管不着。


    霍阳羡嘆了口气，手握成拳头，一拳砸在了车门上。


    乔家书坊里。


    印表机在不断的吐着印好的a4纸，乔映雪洗完澡，穿着白色真丝上下□□的睡衣，正一边拿着浴巾擦头髮，一边看着电脑列印进度「12/253」，估计且得列印一阵儿。


    她拿出手机，打开微博，搜索「宰鱼匠」。


    乔映雪与这个微博上的网友「宰鱼匠」认识六年多了，从她大一那年以「烧茶师」为笔名开始在校刊上写文章时。那时候也没有稿费，校刊上也没有对于智慧财产权保护的要求，每次写的文章，她会同步发到微博上，算是一种纪念和记录。


    两人并不是真实生活中的朋友，虽然一个在英国，一个在中国，相距甚远，可是总能聊几句人生的感慨，算是半个知音。两人也偶尔聊聊近况。


    乔映雪输入文字：


    【烧茶师：我今天遇见我前夫了。他，回国了。】


    【宰鱼匠：放不下么？】


    没想到宰鱼匠居然秒回。手机在她手里半晌，她在「正在输入」的状态，打了删，删了打，不知该说放下了，还是放不下，就回覆：「我印表机卡纸了，回聊。」


    这突发事件，不是藉口，印表机确实在这时候，非常合时宜的卡纸了。可也刚好解了她不知如何作答的围。


    她将浴巾挂在脖子上，嘆了一口气，老王的论文，非要纸质版，这印表机是老款，最近总是卡纸，要罢工的姿态啊。


    乔映雪把印表机的机盖掀开，将硒鼓拽出来，然后把卡碎了的a4纸一点一点抠出来，细碎的纸沫子，她搞了半天。復又继续列印，才出了两张，印表机又报错，卡住了。


    墙上的钟表显示着，已经夜里九点半了，家里附近的列印店肯定都关门了，乔映雪寄希望于她的「哆啦a梦」般的百宝袋朋友。她给黄颖清打电话，「喂，清清，你店里还开门么？」


    黄颖清问：「打烊了哦，小乔。毕竟我是做茶室的，不是卖酒的。这个时间点，都是四处买醉的，谁买茶喝啊，哈哈哈哈。怎么了？」


    「明天要给老王交论文，我那印表机，卡纸了。照着现在的速度，出几张纸，就得拆开修一修。就算我打定主意不睡觉，跟印表机死扛到底，一晚上打不打的出来都不一定。」


    「你记得你家出门右转有个麦当劳么？哪边上有个列印店，这个点肯定是关门了。但是列印店的门口是有个24小时自助印表机的，你可以去明天早点起来，过去列印，还是蛮方便的。」


    「清清，你太厉害了！这都知道！」


    「不过太晚了，你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自己一个人，还是别出门，明天早点起去，一样的。」


    「放心，放心，我练过散打的，安全！不说了，我赶紧去。」


    「那你回到家，记得给我发微信，报平安啊。」


    「好好好。」


    乔映雪将浴巾仍到沙发上，把word文档发到微信的【文件传送助手】上，还copy了一份到u盘里。睡衣也没换，直接套了一件风衣在睡衣外面，穿上运动鞋，着急跑出了家。


    那个列印店离她家不过几百米，她想着，去停车场发动车的功夫，走着就到了。她穿着运动鞋，健步如飞，这样效率更高一些。


    走出别墅的花园，她没有锁最外层的栅栏门，只轻轻带上了。外面是马路，此时竟然停着一辆车，她也没多想，朝着列印店快走着。


    她的朋友里，黄颖清是最心细的一个，若不是清清说，她还真不晓得有24小时开放的印表机呢。她站在印表机器边上，用微信扫开了二维码，上传文件，不知是网速太慢，还是她的文件过大，足足传了几分钟。终于可以在印表机器上的屏幕看见自己的文件了，她才惊险的换了一口气，心道总算明天能交作业了。只不过两秒，她如天堂落地狱，这欢喜来的太短暂，屏幕「噔」跳出一个画面，提醒「纸槽不足，请添加a4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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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映雪抱有一丝幻想，拨打了印表机器的400客服电话，很可惜，客服也休息了。她琢磨着，还有什么其他解决方案，左思右想之后，只有一条，实在不行，只能回家去，修修印表机，继续打两张修一下，凑合用了。


    「怎么了？」忽听身后有人说话，她吓了一跳。原本应该下台阶的她，没留意到马路上的坎儿，摔跪在了地上！


    「嘶！疼疼疼！」她抬头就看见霍阳羡。


    「乔乔！」霍阳羡忙蹲下，「受伤了？」


    「你！」借着路灯的光，乔映雪看见白色真丝睡裤的膝盖蹭脏了一片，她想起身站起来，觉得膝盖尤其疼，一时半刻竟起不来。膝盖刚好磕在马路台阶和水槽交界处的沥青碎石头上，肯定破了，好疼。


    「你跟踪我？」乔映雪才要问个明白，忽觉身子腾空，被霍阳羡抱了起来，「放下我！」


    「别乱动，已经流血了。再乱动，我把你扔地上，更疼！」霍阳羡白日里与乔映雪不欢而散，早早回了家，觉得好生无聊，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就开车来了乔家别墅外，他想着就看看她楼上开的灯，也是好的。


    乔映雪被霍阳羡抱在怀里，她都没来得及思考膝盖多疼，满脑子奇怪的想法就都钻了出来。刚才出门着急，穿着睡衣，而睡衣里，没有穿内衣。她忙伸手，将风衣裹的严实了些。


    原来方才家门口停的车，是霍阳羡的。他，他在自己家门口干什么？


    霍阳羡抬脚踢开了乔映雪家最外面的栏杆门，径直朝着乔家别墅的内门走去。到了门口，他问：「你自己开门？还是把钥匙给我，我来开？」


    「放我下来。」乔映雪站在地上，伸手去风衣口袋里找钥匙，可却扑了个空。她一惊，才想起来，方才出门着急，忘了带钥匙。


    「没带钥匙？」霍阳羡看她手插在口袋里，面上一脸懵。


    「嗯。」乔映雪嗓子里哼了一声。


    霍阳羡无声一笑，他甚是感谢乔家的门不是指纹锁。他不打算给她思考的机会，将人勐地打横抱起，朝着门外的车走去。


    「你干什么？」


    「跟我回家。」霍阳羡的语调十分理所当然。


    「不去！」乔映雪的话无比肯定。


    方才担心乔映雪一人出门，霍阳羡远远的跟着她，车并没有锁。他托着乔映雪腿的那只手，腾出来一点，抠了一下车门上的手抠。车门打开一条缝，他用脚一拨，将乔映雪放到了副驾驶上，顺势自己也探了半个身子进去。


    他已想到如何说服她，「你明天要上课？需要列印资料？」


    「是。」


    「家里有你的衣服，从前你留下的东西，我都没动过。家里还有印表机，你可以随便印任何资料。明天一早，我开车送你回学校。」


    从前留下的东西，都没动过。


    这句话让乔映雪神思一盪，不知飘到哪里去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霍阳羡提出的条件足够诱人，可心里却在打鼓，「我可以住酒店的。」


    第34章 .红着脸【一更】又不是没看过，都吻过……


    「那衣服呢？明天一早去买？还是穿着睡衣去学校？」霍阳羡「嗙」一声关上副驾驶的门。快速绕到驾驶室一侧,打开车门，关上车门，从内锁上车,果断迅速的三个动作,伴随的是干脆利落的三个声响。他倾身到乔映雪身边,「我给你系安全带么？」


    乔映雪一时语塞,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拒绝,毕竟他提出的问题,都对，他给的解决方案,都好,「你……」


    「放心,我晚上不对你做什么。我真的只是——好心帮你。」霍阳羡揣度着她的心思，又补了一句，「毕竟，刚才是我吓到你了,你才摔伤膝盖的,我带你包扎一下，总可以吧？」


    乔映雪强调着,「你别多想。我只是借用一下印表机。」


    霍阳羡抬手打开了车里头顶的内室灯，抬手要去摸她的脸。乔映雪身子往后一靠，「你干嘛？」他怎么一点都没有顾忌？离婚的夫妻，两年没见,他这动手动脚的毛病，怎么那么多？


    霍阳羡伸手将副驾驶顶上的化妆镜扳下来，「你脸上，有东西。」


    乔映雪照了照镜子,脸上有几道黑手印，自己此刻的脸，如个小花猫。她懊恼得恨不能钻地缝里，还要扮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哦，刚才拆印表机来着，硒鼓里的墨，许，许是漏了一点。」她看完自己的脸，霍阳羡就递了一张纸巾过来，她胡乱擦了擦。不过巴掌大小的化妆镜，她移动的时候，透过镜子，看见霍阳羡正不眨眼的看着自己，忽就脸红了。「你别看我。」


    霍阳羡抿着嘴，忍着笑，「乔乔，你脸红了。」


    「没有。」她口是心非。


    霍阳羡并不打算嘴上拆穿她，可他却情不自禁的抬手轻捏住了她的耳尖。他冰凉的手指，触在她红透了的耳朵上。耳尖尖是烫的，他指尖是凉的。还没等乔映雪说话，霍阳羡顺势将她脸颊边的碎发，掖到她耳后，佯装做帮她捋头髮的样子，「嗯，乔乔说没有，就是没有。」


    乔映雪觉得自己眼下，应该如个蒸熟的螃蟹，她能感觉脸上、耳上，滚烫不已，都是霍阳羡的错。她打断霍阳羡还未伸回去的手，斥责道：「你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她生气了。霍阳羡说：「夫妻关系。」


    「离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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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没有离婚证，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关系。」


    乔映雪怒目看向他，可霍阳羡一脸认真的样子，她竟有些词穷。直到霍阳羡发动汽车，车开了起来，她才知道该说什么，「分居两年，不是那种关系了。你以后别这么轻浮了，会让我觉得，你很不尊重我。」


    「是我唐突了，对不起。」


    车开到了市里霍阳羡的公寓楼下，乔映雪竟是无比紧张。这个地方，有过她最美好的回忆，也有，最让她伤心难过的回忆。


    她的膝盖有些疼，能感觉流出的血黏住了睡衣的裤腿，避免伤口再次扯开，就由着霍阳羡抱着她，上了电梯。到了公寓门口，霍阳羡没有放下她的意思，说：「开门。」


    乔映雪看了他一眼，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这门锁，没换过密码，也没换过指纹。她的指纹，可以打开。她伸出了自己的食指，只听「叮咚」一声，门开了。


    霍阳羡把乔映雪抱在沙发上，去找医药箱。乔映雪抬头四望着房间里的一切，竟然同两年前丝毫没变化。她甚至觉得，电视的遥控器，两年就摆在那个地方，都没挪过位置。


    霍阳羡拿了医药箱，站在过道上，望着她。这个房子里，多长时间没有迎来它的女主人了。她在，满屋都是温馨的，他忽然觉得心口一疼，眼眶发涨。


    对这房间的熟悉，让乔映雪浑身难受，无所适从。她忙回头找霍阳羡，就见他愣在墙角，幽幽的望着自己，「怎么了？」


    霍阳羡走到沙发前，打开医药箱，拿出棉签，沾满碘伏问：「你来？还是我来？


    之前全身细胞和神经都在和霍阳羡抱着她这事僵持，眼下坐在沙发上，曲着腿，才觉得膝盖磕破的地方可真疼。乔映雪不自觉的咬紧牙，接过棉签，「我……自己来……」


    霍阳羡拉起了她宽松的白色真丝睡衣裤腿，从裤脚的地方，顺着小腿晚往上拨。他挽起睡裤的手掌侧面，无意间碰到了她光滑的小腿，两个人都如触了电流，怔了一下。


    「你来。」霍阳羡说。


    「我来。」乔映雪说。


    而下一秒，他的手还没撤走，她的手握了上来，她的掌心，贴住了他的手背。


    乔映雪恼自己手快，害羞的看向别处一眼，又转回来。


    霍阳羡不再跟她谦让，手很快的将她睡裤往上撩，堆到曲起的大腿上，露出已经流血花了一片的膝盖。


    「嘶！」血黏在睡裤上，和真丝布料分开时，她不由叫了一声。


    「对不起。」霍阳羡一边恼着自己动作太粗鲁，一边忙去给她吹。顺势就跪在了地上，轻按着她的腿，给她吹着伤口处。「疼吧？都怪我，吓到你了。」


    温热的气息，从他口中吹出，还带着一丝凉，一丝温湿。伤口的疼不仅减少了半分，还增加了半分酥酥麻麻的触感，乔映雪忽觉脸上腾一下红了。她侧过脸去，害羞着说：「你……别吹了……」


    「又不是没看过，都吻过的。」霍阳羡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赶紧清理一下，破伤风是会死人的。」霍阳羡吓唬她。


    「你再夸张一点，就这么大点儿个伤口，还破伤风？」乔映雪被他吓唬小孩的模样逗得想笑，压住了。她小心翼翼的将碘伏涂在伤口上，只沾了伤口一下，她就倒吸一口凉气，真疼啊。


    手里的棉签被霍阳羡拿走，丢到垃圾桶里。又换了一根，沾满碘伏，他双腿都跪在地上，如个虔诚的信徒，一手把住她的膝盖，一手轻涂碘伏，嘴上给她吹着伤口。


    「可以了，真的可以了。」乔映雪提醒他，毕竟方才在来的路上，是自己提醒他不要动手动脚的。可眼下，又是自己需要他，通过「动手动脚」来帮忙。她矛盾极了。


    「你以前，也给我涂过膝盖上的伤口。」霍阳羡抬头，望着她，期待着，似要从她眼里读出两人过往的那些美好。


    她记得，那是爷爷去世的时候，霍阳羡跪着磕头，跪伤的膝盖。可她却说：「是么？我不记得了。」


    霍阳羡眼里的光忽然黯淡下去，他「嗯」了一声，取了纱布和医用胶带，将伤口包好。起身时，瞥见曲向前的身子，将原本松散的白色睡衣领口更压低了些，流露出一丝白云似的春光。他不自觉的，喉结微动。


    乔映雪感觉到了那目光所及之处，忙伸手捂住了胸口。好尴尬，她想。


    霍阳羡望向别去，起身，默默的去卧室离拿了一床被子出来，「我睡沙发，你睡主卧。」


    「还有两个卧室，为什么不睡？」她脱口而出。她自是晓得这房里几张床，因这里的每一处床上，都曾留下过两人欢好的证据。


    「太冷。」他不肯说，客厅离主卧最近，别的屋子，与她都隔着书房。


    「我睡沙发吧，毕竟，我是客人。」乔映雪又补了一句，「谢谢你今晚收留我。」


    「你不是。」霍阳羡不想和她在这事上较真，就说：「主卧的衣帽间里有你的衣物，主卫里有很多你的化妆品，你住着会方便一些。」


    「你去住。」那张床上，有他们无数次在一起共赴巫山的回忆，她怕记起。


    霍阳羡发现，不能同她太客气，总要给她致命一击才好，就说：「你没穿内衣，主卧的衣帽间里有你留下的——胸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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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映雪倒吸一口冷气，便不再推辞。她心里安慰着自己，是霍阳羡害的自己摔伤的，她不过借宿一晚，没什么可在意的，也没什么可矫情的。


    她走到衣帽间，穿了以前的内衣，又换了睡衣，又极熟悉的去了书房里，打开电脑，开始列印文件。书房里仍摆着两年前那个书桌，上面还放着她用来点螺钿的工具，她好奇多看了一眼。就发现，这是整个房间里，唯一有变化的地方。霍阳羡他又做了一对点漆螺钿的红色发卡，一大一小。


    她拿起那个小的发卡，拇指在螺钿片上摩挲而过，这是霍阳羡做的么？他是做来送给谁的？


    她听见脚步声，就放下发卡，走回印表机旁。


    霍阳羡走过来，从书架下层的抽屉里拿出一包a4纸，「你把纸槽装满，就去睡觉吧。不用盯着它，明天一早起来，肯定打好了。」


    「嗯。」乔映雪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她装满纸槽，朝着主卧走去。身后的霍阳羡走了两步，又停在当下，好似想要说什么，又没敢张开口。


    乔映雪入了主卧，「咔嚓」一声，将门反锁。


    她躺在床上，四周充斥着霍阳羡的味道，她闭上眼睛，努力的让自己睡去。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过往如幻灯片，一张一张在她脑中闪过……


    霍阳羡躺在沙发上，也是睡不着，他能听见乔映雪翻身的声音，就试着唤了一句，「乔乔，睡不着么？」


    「睡不着。」她说。


    他本该问她，和张博年到底是什么关系，难得夜深人静，两人能坦诚相对，也许能好好说话。可话到嘴边，却换了样子，「你有想起过我么？这两年。」


    霍阳羡等了半晌，都没听见乔映雪回答。漆黑的客厅里，他忽就笑了，自言自语说了一句：「我也有。我每天都想你。」


    第35章 .走出去【二更】你不是应该把衣服穿好……


    前半夜是辗转难眠,后半夜是半宿乱梦。


    闹钟7:00响了的时候，乔映雪从疲惫中醒来，浓密的眼睫眨了眨,似还留有水汽,酸胀的很,许是梦里哭过,可是她不大愿意去想做了什么梦。能是什么梦？无非是那些让她伤心的过往,她爱过的人,失去的孩子，医院的冷灯,众生的尔虞我诈罢了。


    她推开门,走到书房,从印表机上取出印好的资料。手指捏在一沓纸上，嗯？怎么这么薄，不对啊，着急间,脱口而出：「阿霍哥哥！你印表机坏了？」


    只听「嗙！」一声！霍阳羡从沙发上滚到地上！


    他坐在地上只愣了半秒,腾地一下起身，三步作两步,跨到书房，「乔乔，哥哥在。」


    书房里，面对面,起床不久的两个人，在看见对方的那一刻，才从梦中醒来。乔映雪发现自己交错了称唿，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就用着陌生又客套的语气说：「资料，没打全。」


    霍阳羡抬手低头扶额，趁着手掌遮住半边脸，唇角上扬，偷偷笑了。他听得清楚，乔乔唤了句「阿霍哥哥」，不管她是不是清醒，总归她心里是有他的。他坚定了这样的想法。


    手指点在电脑上，他查看了一下印表机设置，转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纸是有的，印表机是好的，就是——硒鼓没了墨了。」


    若是过去，乔映雪一定气着脸，撅着嘴，嫌弃的沖他撒娇。可如今已不是那样的关系，嘴角微动，「算了，我去学校列印。」她转身就走。


    霍阳羡还没从「阿霍哥哥」的状态走出来，他左手拿了那一沓列印出来的纸，右手就去拉住了她胳膊，或者说，他手上一虚，只拉住了忙着朝外走的人的衣袖。


    一个着急走，一个着急拉。


    霍阳羡就这样，拽住了乔映雪睡衣的袖子，却能没拉住胳膊。只见宽松的睡衣随着被拉扯的袖子，滑到她肩膀下，露出她左边雪白的膀子。米色的睡衣襟口被横拉成一条直线，一粒小扣兀自松开。半遮半掩，虚虚实实间，他瞧见了她的的锁骨和肌肤之下的起伏。


    乔映雪又气又恼，抬起右手就遮住了霍阳羡的眼睛，手掌结结实实盖在了他眼皮上，「别看！」


    蒲苇柔荑的白指之下，他薄唇微扬，「你不是应该把衣服穿好？」


    「先捂住你眼睛，省的被你占便宜。」


    「好像我没看过一样。」


    「霍阳羡！」乔映雪声音放大了许多。


    「好，我不说话了，你穿。」他话还没说完，就伸着手，手掌压在她手上，想要牵她手。


    「你别碰我。」乔映雪总觉得有些紧张，她生怕下一秒，霍阳羡就拉住她的手，将她压到书桌上。


    霍阳羡确实想，可是他不敢。他喉结动了动，咽了咽口水，难以想像，两人竟然能这样僵持着。下一秒，他攥着她的手，将她肩膀下的衣服拽回该在的位置上。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指，划过乔映雪的的手臂。她迅速抽开手，「臭流氓！」


    霍阳羡在她身后无声一笑，「这个时间没有列印店开门，我带你去uv center，反正送你去学校也路过，一楼商务中心有24小时列印服务，不用上楼，十分钟就行。」


    这个亡羊补牢的建议不错，起码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乔映雪感觉自己脸红了，也敢不回头，「好。」


    泛黄的银杏树和蓝天白云映在cbd写字楼建筑群的玻璃外板上，蓝黄相间着，有股说不出来的舒适。


    uv center一到十层是酒店，一楼商务中心主要是针对酒店客户，两人到时不过八点，霍阳羡同大堂的人打了招唿，就有穿着制服的人带乔映雪列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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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阳羡站在大堂的前台，正嘱咐让人打包两份早餐下来，就听有人在他身后叫他：「aron，真是巧了。」


    霍阳羡一听这音调，就知道是贺如烟，他回头：「巧？你来找谁？」


    「你啊。」贺如烟穿着紧身的长袖绿色连衣裙，露着洁白的双腿，与入秋颇冷的时节甚不相符。她抬手拨弄了一下肩前长发，把墨镜从眼睛上推到头顶，「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个早到公司的勤奋人，我正好路过，就想来看看，能不能碰到你。」


    「嗯。」霍阳羡面上冷冷的，「我一会儿有事，不奉陪了。」


    「认识那么多年了，难得我回头看一眼你，从今天开始，我追你。怎么样？」贺如烟是个开放热情的性格，从前和霍阳羡在英国做同学的时候，对这个冷脸天天搞学术研究的霍阳羡并不感兴趣。只是后来她爸爸提醒，她年纪差不多了，不能再玩了，其实霍阳羡是个不错的选择。她才仔细审视起霍阳羡来。这么回头一看，好似，他真的不错。


    霍阳羡知晓贺如烟的性子，换男朋友比换包都勤，碍于是老同学，她每次调侃他，他也没把这事当真，眼下看她追到公司来了，发现她还真是上心了，心里有没来由的有些烦躁。霍阳羡伸手出来，展示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给她看，「我有老婆的。你应该知道啊。」


    「知道啊，离婚两年了嘛，差个证而已。我排号啊，是不是可以很靠前？」贺如烟很是调皮的笑了笑，「都是前妻了，不必在意的。我周围这样名存实亡的婚姻多了去了，好多还夫妻两人各玩各的呢。我觉得你这样的，和前妻一别两年，无瓜无葛，正经清白的很呢！」


    「没有，没有离婚！」霍阳羡纠正道。


    「不，马上就离了。」乔映雪装订好文件，走到大堂，把两人的话都听到耳里。她冲着贺如烟微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唿了。看着霍阳羡，强努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来，可她自己知道，后槽牙已经咬在一起了，「谢谢前夫，文件打好了。」


    「乔乔，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啊，你别误会。」霍阳羡快步朝她走去。


    乔映雪朝着旋转玻璃门走去，「记得下次再见面，带上户口本啊，民政局见。」


    「要不要一起约个时间啊？我也可以带上户口本，领个结婚证。」贺如烟看了一场好戏，笑说。


    霍阳羡的脸暗了下来，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贺如烟，无比严肃的说：「贺三小姐，跟我合作的是贺氏集团，不是你。外面的风声，说ah实验室是用你和我的名字来命名的，还有说我们两人要联姻。这些传言，是谁放出去的，我不会去追究了。但是我希望，从今往后，再听不见关于这些捕风追影的流言。这对你我都好。如果你再这样的话，我觉得ah实验室和贺氏集团的合作协议可以散了。」


    他跑了两步，去追乔映雪，又回头补了一句：「我再强调一遍，我已婚，我很爱我的妻子。」


    可霍阳羡走出旋转门时，已不见乔映雪身影。


    乔映雪出了uv大厦，就闪入了广场的绿化带里，她发现自己的心态不大对。说不清是愤恨还是不甘。她拨通了电话给黄颖清，噼头盖脸就问：「清清，我要如何走出这样的感觉来？」


    电话那头的黄颖清打了个哈欠：「什么感觉？我还没起床。」


    「听说霍阳羡又要政治联姻了，今天那个联姻的对象追来了。我……我感觉很不好。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你在哪？你怎么知道人追来了？」


    「我昨晚上出门，忘记拿钥匙。哦，下午我下课了去找你拿备用钥匙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昨晚上睡霍阳羡家里了？」黄颖清瞬间不困了。


    「嗯，借宿。」


    「啊啊啊啊啊啊！你把他睡了么？」


    「……什么都没发生。真的，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他昨晚正好在我家门口。」


    「他还爱你。」黄颖清斩钉截铁的说：「不然谁大晚上蹲前妻家门口啊，遛狗啊？」


    「你别说了。我和他的问题，从始至终就不是爱不爱的事情。」乔映雪觉得脑子混乱，「你快告诉我，我要怎么逃离这样的感觉？好像我又要陷入两年前的状态，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她越说越没底气。


    黄颖清比谁都清楚，那时候乔映雪有多无助。她看着自己的好朋友陷入绝望，又无能为力。她该是最懂小乔的人。小乔她说的对，确实，她和霍阳羡的问题，从来都不是爱或不爱的问题。是他们两个人的处境，所导致各自的身不由己。而这样的现实，是乔映雪所不承受的。「小乔，抱抱，抱抱。那就不想这事了。」


    黄颖清又说：「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吧。我们都会走出去的，对吧。」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长久的东西，再长久的关系，最终的尽头还有死亡呢。乔映雪用着这样的想法去占领自己的大脑，她不能吊死在霍阳羡的世界里。「是，我会走出去的。」她的声音近乎哭腔。


    黄颖清故作轻松的说：「小乔，你那么好，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人。之前不是唿啦唿啦好多裙下之臣？也许那些曾被你拒绝的人里，也有很不错的人呢。试着去面对一段新的感情，从新开始吧。」乔映雪那么优秀，那么耀眼，身边从来不缺乏追求者，只是在遇到霍阳羡之后，她将自己锁起来了。可那锁，在离开霍阳羡后，她并没有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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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要走出去。会走出去的。」乔映雪自言自语着。


    第36章 .茶叶包【三更】那眸若用一词形容，只……


    十月的霖州,凉意很甚。


    霍阳羡给乔映雪发过几次简讯、打过几次电话，她都没有理过。她试着去找从前的感觉，忽略掉霍阳羡的存在。忽略偶尔停在家门口外的霍阳羡的车。


    这天,章文雯打电话过来：「小雪,茶庄出了些事情。我让苏湘湘去找你。」


    「怎么了？」乔映雪一直帮母亲搭理章氏茶庄在霖州的业务,苏湘湘是妈妈的助理,也算她在霖州的助理。


    与此同时,苏湘湘的电话打来,她忙挂了妈妈的电话。只听苏湘湘囫囵说了个大概。


    因母亲与karen阿姨的关系比较好，她的karen m酒店里所使用的所有茶叶均来自于章氏茶庄。而今天一早,有一个网红在入驻酒店时,使用了茶包,投诉说茶包里面有头髮。这样的公关事件，一般若是普通人，处理的方式会很简单，酒店的经理会通过免单或者赠送spa、餐券等公关手段解决掉。可这个客人是一个网红,那具体事件会发酵成什么样子,就很难掌控，这一天,是处理危机公关最为黄金的24个小时。她需赶紧找出对策来。


    苏湘湘又说：「我刚把我女儿送到她爸爸那里照顾。你准备准备，现在我去接你。」


    「好。」乔映雪忙换了一身深灰色正装西服，画了一个淡妆，处理公关事件,她代表的就是章氏茶庄的企业形象了，穿得专业正式是对客户的起码尊重。


    她打开手机忙对那个网红博主的基本信息进行了搜集，当将笔记本电脑和电源线放进黑色荔枝皮包中，换好高跟鞋时,苏湘湘正好在门外鸣笛。


    两人路上将此次危机公关事件基本做了一下梳理。


    乔映雪说：「那个网红叫做吴深，男，三十岁左右，原本是个摄影师，因为拍照比较好看，慢慢的做起了自媒体，是个旅游kol。我刚才在网上就了解了这些，你有做什么了解？」


    苏湘湘说：「未婚，单身。基本上，他个人资料就这些。章总让我告诉你，市场部那个经理不是做公关出身，且没来过霖州，过来也是帮倒忙，这边让我尽数听你的。」


    章氏茶庄本就是章文雯打发时间做的公司，在基本职能部门配置上，远没有常规企业配置的全面，就连这市场部，都是在乔映雪的要求下设置的，主要是对新产品的包装进行更迭设计、并在网上进行宣传。确实，公关处理，可能是难为市场部的经理。


    「酒店呢，什么情况？」


    「karen m酒店，对外简称m酒店，霖州城中人都晓得酒店是karen miler女士名下资产。可她是一个慈善家，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生意人，因此m酒店的管理及託管运营方是以做酒店、旅游起家的uv集团。」苏湘湘今年28岁，从大学毕业起就一直在章氏茶庄帮章文雯打理生意。她对uv集团的了解，仅限于一个小时前，章总做的概要说明——乔映雪前夫霍家的企业。赶忙搜集了一下，只了解这么多。


    「uv集团，我大伯父是股东之一。这事情出在酒店里，咱们先去会一会什么情况，若是搞不定，再找我大伯父帮忙吧。」乔映雪不喜欢求人，即便是她的家人，可也有人□□故需要还。她更希望自己能处理好。


    苏湘湘瞥了一眼乔映雪，见她没有提前夫的事情，也就不好细问。


    m酒店大堂前台。


    苏湘湘表示已经和酒店的公关经理terry沟通过，服务员带两人去了三层的会议室里，并说：「terry已经嘱咐过，这事比较严峻，他去请我们的赵总，两位稍等。」


    乔映雪和苏湘湘坐在会议室中，五分钟后，迎来了传说中的赵总。


    只见赵晨松穿着一套黑色西装，白衬衫上还繫着暗花的领带，十分正式的在两个人的拥簇下走进来。其中一人自我介绍：「我是terry，酒店的pr经理，这是我们m酒店的副总裁赵总。」


    乔映雪确实没想到来的人是赵晨松，她客气的说了一句：「赵总，您好。」


    「您好！您好！」赵晨松站的板正，若不说话倒显得十分稳重帅气，一张嘴就立刻有三分嬉笑的感觉出来。他上前迎了一步，客套的去握乔映雪的手，「嫂子，好久不见。」


    苏湘湘和terry互相换名片的手都愣了一下，復尔握了握手。


    会议室中放置一张长桌，双方各占一面，terry和他的助理、赵晨松坐在一侧，乔映雪、苏湘湘两人坐在另一侧。已有服务员进来倒茶水。


    terry负责主持会议，说：「啊，没想到乔总和我们赵总是旧相识啊，我真是没做好资料搜集啊。罪过，罪过。那咱们就开门见山说吧？」


    乔映雪和赵晨松互相点头示意，跳过寒暄、客套，最好也能跳过你来我往的试探和较量，直接点比什么都强。


    「那个网红达人吴深现在在二层的茶室，我让人安排了茶水和差点。咱们这边商量出结果了，就可以去跟他碰面。」terry说。


    「好。」乔映雪问：「我们这边只收到了一张照片，是茶包上插着一根头髮，其余的细节问题，麻烦terry能否和我们详细说一下？」


    赵晨松拦住了要说话的terry，「稍等一下吧，还有位领导要来，一会儿咱们一起说吧。」


    乔映雪有种不好的预感，「哪位领导？」


    正在这时，会议室门被推开，有人引着霍阳羡走了进来，赵晨松、terry和那个小助理，同一时间起立。乔映雪没有纠结，眼下相见，是谈判双方，商场之上，要对合作方或者对手有足够的尊重，她和苏湘湘也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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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ry向门口跨了一大步，站远了一个人的位置，空出中间的c位给霍阳羡，对着乔映雪和苏湘湘介绍着：「这是我们集团总部的霍总。这是章氏茶庄的……」


    话还没说完，霍阳羡就坐到了乔映雪身边，还伸手示意大家都坐，「不用客套，都是自家人。」


    terry没看明白，就望向赵晨松，一脸求助的眼神，赵晨松无比轻松地笑了一笑，「terry继续，介绍一下事件的整个过程。」


    terry将吴深一早打了投诉电话，直言要见酒店高层，而后又摆出自己网红博主，百万粉丝的身份，要求酒店给一个说法，不然就发到他拥有的所有自媒体平台上。


    他还强调，微博上他的粉丝超过一百万，而在其他社交平台上，包括但不限于微博、小红薯、公众号、dou音等各大主流媒体平台，整体他的粉丝量是超过五百万的。若在所有平台都发了此事件，那么整体事件的发酵，定是千万级别的覆盖，让酒店方和茶庄方，三思而后行。


    赵晨松坐在霍阳羡对面，笑问：「霍总、嫂子，这事你们怎么看？」


    霍阳羡望向乔映雪，「我旁听而已，你们聊。」


    乔映雪有些无奈，这个霍阳羡真是阴魂不散，可确实m酒店是uv集团在运营，他非要出现在这个会议里，她也拦不住。


    她只好说：「出事的茶包是我们的一款普洱茶，整个包装流水线是绝对符合相关标准的。将普洱茶饼打碎成碎茶，装入消毒过的无纺布里进行分包，并再次消毒包装，这道工艺是在无菌且纯机器环境下进行的，这一步是不会出现问题，带入头髮。但是，普洱茶的制作工艺是要对茶叶进行堆渥和发酵的，这道工艺是人工操作，确实会有这样的概率，不小心融入了工人的头髮进去。这一点，我们可以很实事求是的说。」


    来的路上，乔映雪还在想着谈判技巧，要如何尽量让茶庄的利益最大化。这段话，她本不应该在谈判最开始的时候抛出来的。商场如战场，酒店大概率会甩锅给茶庄的茶叶包，这个无可厚非。她要做的是尽量的保证茶庄的利益不受损害。


    可如今她面对的是霍阳羡和赵晨松，于理上，事情简单很多，她无需任何谈判技巧，直接实事求是解决问题就好。只是于情上，她一时还没来得及细想，若是对方有帮忙，这个人情也是要还的。


    苏湘湘颇为吃惊，这和两人来时说的先看对方怎么说的策略，有些出入。好似乔映雪上来就将自己这方的短板抛出来了，不过她晓得乔映雪的本事，她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她抬头看了看霍阳羡，不禁想，这难道是乔映雪的前夫？刚才他是不是还说「自家人」来着？为了验证这一猜想，苏湘湘侧身看了一眼霍阳羡的眼神，他那眸子只看向乔映雪，若能用一个词来形容，苏湘湘只能想到「深情」。她心里已明白了，确定这人就是乔映雪的前夫，还没忘情的那种。看来今天的事情，得他助力，应该能省事不少。


    赵晨松没接话，抬手动了动，示意霍阳羡来。


    霍阳羡脸上果如工作时的状态，一本正经，语言干净利落，「堆渥工艺当中，头髮混在茶饼中的概率是多少？」


    「低于万分之三。」乔映雪补充道：「但这个概率是虚的。偶然□□件，没有数据参考。」


    「你们不能提供证据，证明他是陷害，故意放了头髮到茶包里。他不能提供证据链，证明泡茶-撕开茶包-茶包中有头髮的视频。所有证据的指向都是一张照片。」霍阳羡直接摆出了事实结论，却没有将最终的结论总结出来。


    那句唿之欲出的结论，是乔映雪说的：「压下来吧，讲和。」她的看法和霍阳羡一样，这种事情就是罗生门，不是摆事实讲道理能弄明白的。最好的方法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在网红博主对他背后的百万粉丝髮通稿前，将这个事情已「偶然事件」处理掉。


    霍阳羡看向赵晨松：「你们本来的处理方案是什么？如实说就行。」


    terry说：「常规这样的事件，我们会送客户酒店的餐券、spa券、酒店入住券来压下来。同时，让茶包供应商自查，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和赔偿方案。如果相同事件发生两次，我们会判断是诈骗还是茶叶质量问题。前者，报警。后者，通知採购部，将这家供应商剔除出去，并索要相关赔偿。」


    「你怎么看？」霍阳羡问乔映雪。


    乔映雪端起桌上热茶，淡定的喝了一口，说道：「如果送券可以搞定，我们就不必跑这一趟了，估计这个博主不干。他现在也在试探我们能给多少，是否能达到他在这件事情上，想拿到的心里价位。」


    两年不见，乔映雪的成长，让霍阳羡既惊讶不已，可他也在心里感慨着，她本来就是耀眼夺目的，只是先前将一腔爱意都予了自己，不曾让她自己去发光罢了。「那酒店现在要把这件事推给你们茶庄，你目标多少钱解决？」


    乔映雪想了想：「本着与人为善的原则，我们默认是我们这里产品出了问题，那最多三五万预算，资源置换。让他给我们发一条软文，宣传一下茶庄的新产品。但是我看了他的自媒体帐号，我觉得这个价格，他不能同意。」这个博主所有的平台内容画风都是奢华、精緻、小开风。若是三五万来谈，以乔映雪的直觉拿不下，但是她要试探一下，看酒店这边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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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ry看着赵晨松，赵晨松无奈瞥了他一眼，点头冲着霍阳羡。意思是，霍总在，我才是旁观，你别看我。


    霍阳羡问terry，「酒店的市场推广你负责么？」


    terry点头。


    「我记得之前在【霖州新闻】上看过投放的m酒店gg。」


    「是有，大数据精准推送的信息流gg，比如【霖州新闻】app上的用户，近期搜索过酒店，就会精准把m酒店的gg推送给他。」


    「找过kol推广么？」


    「有的，每年寒暑假，酒店预订高峰的两季，会推一下。」terry如实说。


    霍阳羡看着赵晨松，意思都提示到这份上了，你做主吧。


    这人，架空了自己，恨不能把结果都写脸上了，最后还要抛过来让自己拍板。为搏红颜一笑，霍总也如此肤浅。赵晨松小声「啧」了一下，对着terry，下达了领导的指示：「那就和吴深谈一下，把他作为我们宣传推广渠道中，kol推广的其中之一，做个一季度或者半年的合作计划。前提，不能提高原有的市场预算，他需要按照我们的营销计划，发响应的平台软文。」


    terry点头，「好，我这就去谈。」


    霍阳羡又提了一句，「软硬兼施，注意谈判技巧。得罪了uv集团，他不过一个小网红，总有后浪代替他。可要是好生合作，今年协议终了，起码还有继续合作的机会。」


    与其直接拿钱走人，落个贪钱的名声，不如携手互惠互利。这样的条件，吴深没有理由拒绝。且uv集团旗下有各个板块，酒店不过是他们其中之一，还不是最赚钱的板块。其他的旅游相关板块、还有uv科技，才是炙手可热、最赚钱的板块。若吴深能抓住机会，以后跟uv集团其他板块合作，也不是没可能。乔映雪知道这是最佳解决方案，可她不想平白无故盛霍阳羡的人情，就对苏湘湘说：「你回去和m酒店的採购沟通一下，我们送一批今年的新品试饮。成本入公关费用，跟章总说一下。」


    苏湘湘忙记录下来，「好。」


    terry下楼去和茶室中的吴深谈判，三层的会议室就暂时休息。


    赵晨松拉着霍阳羡出了会议室，笑着说：「来，霍总，咱两聊聊。」


    两人站在三楼的楼道落地窗前，赵晨松问：「没追到手呢？」


    「她很拒绝，一心就想跟我离婚。」霍阳羡如实回答。


    「那怎么办？」


    「是啊，我也想知道啊。」霍阳羡诚觉赵晨松问了一句废话，转而一想：「对，你不是跟黄颖清关系还可以，你去问一下，乔乔和那个男同学，叫张博年的，到底是什么关系？」


    「嗯？」赵晨松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没懂。


    「就是上次私家侦探拍的照片里的那个男孩子，他是乔乔的同学，好像以前是喜欢过乔乔的。」


    「嗨，行吧。我回头问问。」


    会议室中的苏湘湘打开微信，低声说：「我闺女有些闹，他爸爸搞不定，在楼下大堂呢。」


    乔映雪正想找机会离开这个会议室，就说：「我跟你一起下楼。」


    楼道里的霍阳羡回头时，就见乔映雪坐电梯下了楼，以为她要走，忙从楼梯走下去，去追她。


    他穿着一身正装，大步下楼梯，有些费劲，用的时间就慢了些。霍阳羡走出楼梯间的时候，才伸手推开一角消防通道的门，抬眼见乔映雪一个人坐在大堂的沙发上。


    她面前有一个婴儿车，上面坐着一个小女孩，约么两岁左右，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笑嘻嘻的冲着她叫：「妈妈……妈……妈……」


    第37章 .秋日光我尤其不愿欠你的人情


    一个毛绒玩具的铃铛,被乔映雪拿在手里，正晃着声响，在逗那个小女孩玩。听见这声「妈妈」,忽就愣住了,她放下玩具,伸手摸了摸女孩的脸,眼中有些湿润。


    正在这时,张博年走了过来,一把抱起小女孩，「甜妹,爸爸来喽！已经给你沖neinei啦,马上就有的喝了！」


    「你赶紧去吧,我看着她你还不放心么？」乔映雪伸手，接过孩子，抱在怀里。


    张博年笑笑：「怕你搞不定啊。不过看来是没问题。」说着朝母婴室走去。


    小孩叫乔映雪妈妈，叫张博年爸爸,小名叫做甜妹！霍阳羡一惊！


    从前,他和乔映雪曾叫未来的孩子sweetie，若是翻译做中文,也是小甜心，小甜妹。


    私家侦探查的资料上显示，最近一个月，她去过妇婴医院三次。这个信息起初他没有多想,眼下忽然跳出来！


    还有，那日他去霖州大学找乔乔，他一时情急说了「婚内出轨」时，乔乔回復他,我要是孩子都生了，你管得着么。此时这些碎片的记忆都沖入他脑海里，正在翻滚着滔天巨浪，他慌了。


    他站在楼梯口，看着乔映雪，竟不知如何迈出下一步。他退了一步，楼道和酒店大堂之间的门，没了他手上的把持，松开了，重新关上。他站到楼道的墙后面，让自己冷静一下。可他不相信这样的事实，他还是要当面问一问乔乔，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手重新按在了门上，带着勇气，还有，不甘心。


    身边的母婴室里传出来声音，张博年对苏湘湘说：「我不知道她这情况是饿得，以为自己搞不定了。孩子要找妈妈，一时着急，就过来了。」


    「没事，我们今天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我本来特别紧张，没想到已经解决好了。」苏湘湘沖好奶粉，亲了一下张博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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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阳羡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一幕，一把拽住张博年胳膊，质问他：「你和乔映雪什么关系？」


    张博年纳闷，这不是那天在霖州大学遇到的，乔映雪的那个「同事」么。怎么这么没礼貌，他还是如是作答，「朋友啊。怎么了？」


    「那孩子是谁的？」


    「我的啊！」张博年听出来他语气不善，也没好气的回应。


    「嗙！」


    霍阳羡不由分说，上去给了张博年一拳。


    张博年完全没有准备，破口大骂：「操！你有病吧你！」


    苏湘湘将张博年往身后拉，「老公！霍总你这干嘛？你打我老公做什么？」


    她老公？霍阳羡愣了一下，又问了一遍，「那孩子谁的？」


    张博年向前一步，又将苏湘湘护在身后，抬手给了发呆的霍阳羡一拳，回答他：「妈的！再说一遍，我的！」


    「我和我老公的啊。」苏湘湘解释了一遍。


    霍阳羡的嘴角已经红肿，可竟然裂了一丝笑，他尴尬地揉了揉脸，「那个，那个，对不起啊，同学。那个，误会了……」


    乔映雪听见动静，忙抱着孩子走过来，见张博年和霍阳羡的脸都红肿了，说：「霍阳羡你有病吧？我和张博年多少年的同学了？两年前你不就见过么？你发什么疯啊？」


    哪知霍阳羡，忽然拱手低头，用着与方才判若两人的神情说：「张同学，对不起啊，误会了。误会了。」


    乔映雪咬了下唇，她恨不得将霍阳羡踢出去。「湘湘、博年，对不起啊。他，误会了。」她把孩子放到苏湘湘手里，扯着霍阳羡的胳膊，往楼道里拉：「你过来！」


    张博年这才后知后觉，摸着自己的脸说：「他到底误会了什么，老婆？」


    苏湘湘说：「误会你和映雪有啥，哈哈哈。」


    「不就是同事嘛，管这么宽？」张博年有些生气，平白无故被打了一拳。


    「这人是她前夫吧。」苏湘湘说。


    「啊！怪不得我觉得眼熟呢，以前见过啊！擦，无妄之灾。」张博年一脸委屈看着苏湘湘：「老婆，你看看，是不是肿了？」


    「你不是也缓过来了。」苏湘湘畅想着，开玩笑的说：「老公，我们好像丢了两百万。啧啧，我不应该拦着，应该让霸道总裁说，给你两百万，离开映雪。」


    「老婆，你还是人么？」


    苏湘湘笑得抱不住孩子，忙坐下，将奶瓶放到甜妹嘴里，「或者，我刚才应该拦着你，不让你还手，就给他揍！然后让他赔偿两千万精神损失费。」


    张博年无奈的看着她，「你真是——亲媳妇儿啊。」


    楼道的门被关上，空旷的楼梯间里，乔映雪转身，「你为什么打张博年？」


    霍阳羡如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说：「我听见那小孩叫你妈妈，张博年又让孩子叫他爸爸，又，又看见他和苏湘湘很亲密。我以为……」他眼下才觉得自己的以为是多么可笑的无稽之谈，真的是脑子秀逗了。


    乔映雪冷笑，「小孩子刚会说的第一个词，都是妈妈。她不会说别的，我逗她笑，她能发出来的声音，只有一个词，妈妈。」


    「对不起，乔乔。我，我，是我没弄清楚。对不起。」


    乔映雪忽然觉得心里绞痛，很难受，她转身去推门，那手停在门扇，她侧首，对霍阳羡说：「那不是我的孩子，我没那个福分。」


    terry去三层的会议室扑了空，赵晨松让他下楼去找霍总和乔总。他见乔映雪从楼梯间走出来，就说：「乔总，正要去找您。」


    乔映雪将微润的眼神收了收，勉强露了一个官方的假笑，「嗯，谈判的怎么样？」


    「吴深说，他要考虑考虑，三日后给答覆。」


    霍阳羡从楼梯间走出来，「那就让他慢慢考虑。他定是要去问问同行，打探一下风声，看看我们给的价格，跟市场价比是什么差距。」


    terry望向楼梯间，又看了一眼电梯，这个电梯设置的频次有问题，怎么能让大领导爬楼梯下来呢，真是。他点头应和着。


    乔映雪看着苏湘湘说，「那就没我们什么事情了，回家吧。」又对terry说：「帮我和赵总说声感谢。」她才要走，忽想起电脑包还在楼上会议室，就按了上楼的电梯。


    霍阳羡跟着她走进电梯，他知道方才自己的误会，让乔映雪想起失去的孩子，眼下说什么道歉的话也无济于事。就转移的话题，说：「乔乔，我是不是帮了你？」


    她不想同他说话。电梯门打开，乔映雪朝着会议室走去，会议室已经人去屋空。霍阳羡后脚进去，就将门关上，看着乔映雪。


    乔映雪拿了电脑包，看见屋里就他们两人，冷笑一声，「你想让我怎么感谢你？」她欲出门，可霍阳羡挡住了门口，他说：「我们方才在会议上，配合的不是很好么。怎么就我们两个人时，不能好好说话呢？」


    好好说话？「你好好说话了么？你上去就给了张博年一拳！那是我的朋友，你凭什么打他？在我最需要人陪，最需要人关怀的时候，是清清、博年一直陪着我，让我振作起来，不然我能考上研究生么？人家在准备备考研究生的时候，我在干什么？霍阳羡你告诉我，我在干什么！我在小产啊！」


    她最后的一句话，如一把双刃剑，同时戳在她和霍阳羡的心上，直中要害。他承认，阴差阳错，都是他的错，一时哽噎，不知该说什么，就伸开手臂，将她圈在胸膛。霍阳羡觉得，此刻是自己，需要她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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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映雪没有挣扎，拎着包的手垂落在腿边，她没有动，就由着霍阳羡身上的味道充斥在她鼻间，委屈异常，一字一字的吐着：「你想的也对。我本该如此，很快的从你带来的伤害中走出来，很快的开始下一段感情，很快的再生一个孩子出来。」


    「不是的……」


    「霍阳羡。松开我。」乔映雪说：「也许我们当年在一起就是个错误，及时止损，应该是我们两个人最好的选择和归宿了。」


    她说的太过无情，神色看着又太过伤心，霍阳羡对她，从来都是束手无策，她说松开，他就不受控的松了手。


    只听乔映雪推开会议室的门，伴随着「咯吱」一声，楼道落地窗的自然光照了进来，与原先会议室内的灯光形成鲜明对比。都是带来光明的源头，可屋外即便是寒秋，照进来的光也是温热的，总不似会议室里的灯管，虚伪又冰凉。


    她要去迎接秋日的光，回首同他说：「我尤其不愿欠你的人情，此番，你可以提一个要求。最好是我能做到的。」


    霍阳羡的胳膊悬在空中，他想去拉她，可却没有勇气了。她说，不愿意欠他人情。即便是普通朋友，举手之劳，也不至于客气到这样的地步，如泾渭分明地，将两人之间划得明明白白，帐也算的清清楚楚。


    三日后，网红博主吴深做过调研之后，发现接受m酒店公关部的合作，是他最优选择，就于当天签了合作协议。


    这事本来和章氏茶庄是有关系的，可是乔映雪不想见霍阳羡，就只让苏湘湘去跟terry沟通。苏湘湘回来，只说，terry给了一句话，霍总会亲自联繫乔总的。


    夜幕降临，骤然起风时，她收到了霍阳羡的简讯。是一个酒店的地址，m酒店5888号房间。


    第38章 .风月客既然是还人情，你不该主动点么……


    m酒店一共有58层,而5888号房间就是m酒店顶层的豪华套房。屋里全景落地窗，可俯视霖州夜景，屋外有无边框的游泳池,曾被各大旅游app评为,最适合度蜜月的套房之一。


    霍阳羡在房间里准备着烛光晚餐,晚餐的内容不外乎是m酒店餐厅所做,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想坐下来和乔映雪好好聊聊,再或者说，他寄希望于自己可以把老婆追回来。但是路漫漫其修远兮,他也有心里准备,毕竟分别了两年,许是没那么容易。


    乔映雪将车停在m酒店的停车场，走到大堂，对前台工作人员说：「5888号房间，约了霍先生。」


    酒店前台服务员问：「请问您是乔小姐么？」


    「是。」乔映雪点头。


    前台拨通了5888号房间的座机电话,确定过信息后,找了酒店大堂工作人员，给乔映雪刷了去5888号套房电梯的卡。


    乔映雪心里有些紧张,毕竟孤男寡女，霍阳羡约他在酒店见面，难免会让人有不好的联想。


    她一方面觉得霍阳羡的为人她是可以相信的，总不至于因为前几天帮了忙,就要她以身相许。可另一方面，从前霍阳羡对她在床笫之事上的喜欢，有多强烈，她心知肚明的很。


    这样的场合,正常女孩子会盛装打扮一番，即便是分了手的男女，或者离了婚的夫妻，总归见的是前度或前夫，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将自己灰头土脸的模样给前任看，定会收拾一下自己。


    可乔映雪觉得自己万没有必要，在霍阳羡面前逞这些个讨好的架势。就极随便的套了个厚重的毛衣，配了一条系扣子的牛仔裤，一双白色系带运动鞋，出了门。


    此刻，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从斜挎着的包里翻出来一根黑色发圈皮筋，快速将自己的头髮拢在一起，在后脑高高的扎了个马尾。心想，这两年间为了恢復身体学的散打，始终没真刀真枪和真人较量过。若是今天霍阳羡有什么不轨之心，她大可同他打一场，正好试试自己的伸手。


    她在5888房门前，深唿一口气，抬手按了门铃。


    「叮咚！叮咚！」


    门铃只响了两声，门从内被打开。


    两人互相从头到尾看了一通对方，均是有些诧异。霍阳羡身上是一套收身立体剪裁的西服套装，里面暗纹哑光绸白色衬衫上，繫着黑灰暗格交织的领带，脚上一双小牛皮雕花的英伦皮鞋。袖口上系的袖扣只露出一点颜色，那反光的玫瑰金色能让人看出，是全新又隆重的。


    而反观乔映雪，她努力做到了御寒，高领又松散的浅驼色毛衣，肥肥大大套在她身上，若不是那双板正又修长的双腿，几乎瞧不出她身材的半分玲珑来。若要给她一个购物袋，这配置去菜市场买菜，也毫不违和。


    在自己的隆重下，她的过于随意，反倒让霍阳羡一笑。他的乔乔，是竹间白色山茶花，怎么穿都是美的。只要她肯来就好。霍阳羡眼眸中似燃了亮光，沖她笑笑，「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我说了，我不想欠你人情。」


    霍阳羡嘴角微动了动，也瞧不出什么表情。他低头蹲下，翻开门口玄关处的木板，露出里面的鞋柜，去拿了两双厚实的酒店标配白色拖鞋。一双放到乔映雪脚下，抬手就去松她鞋带上的蝴蝶结，他的手才拉住了鞋带的一头，乔映雪非条件反射一般，往后退了一步，鞋带松开了。她盯着霍阳羡，脸色不大好看，「你干嘛？」


    「换鞋。舒服一点。」霍阳羡只松了她一只鞋带，又要去伸手。这样的动作，两人在一起时，他不知做过多少遍，是默认的习惯。只因为喜欢，他可以宠她到骨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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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乔映雪的两只手都把在斜挎在胸前的包带上，她防备的眼神，和这紧张的动作，尽数入了霍阳羡的眼里。他起身，说：「那随你。」他本想给她换完拖鞋，自己再换，可见她如此将自己当做敌人一般的眼神，忽觉伤心，也懒得换，就转身走到餐桌前。


    餐桌一边摆着一大捧白色玫瑰花，占了半片桌子去，霍阳羡引着乔映雪在玫瑰花一侧坐下，抱着花递给她，「199朵，送给你。」


    乔映雪接过，又放回桌上，「谢谢，不过我家里没有那么多花瓶，也放不住。」她将包从身上摘下来，放在椅子后面，想着坐一会儿就赶紧走。


    「已经让酒店备了晚餐，我叫客房服务？你现在饿不饿？」


    「不饿，我吃过晚饭来的。」


    这和霍阳羡预想的画面完全不同，他手里一直在摩挲着一个小盒子，未几，还是将盒子放在餐巾边上，然后拿起高脚酒杯，「那喝点酒么？」


    乔映雪冷眼旁观这一切，鲜花、美酒、蜜月套房，摆明了是要良宵一夜，他果然没安好心，「酒驾犯法，我开车来的。」


    「可以叫代驾。」她步步躲，他自是看出来了。


    「霍先生，我已经拒绝的很明白了。」


    「拒绝什么？」


    「这就是你要我还的人情？」


    「是。陪我就好。」霍阳羡肯定着自己的初衷，「我觉得我们需要坐下来，好好聊聊。从前没有这样的机会，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


    「呵，」乔映雪冷笑一声，「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我就该来送上门，与你良宵一夜么？」


    霍阳羡本来想说，乔乔欠他一个，让他解释两年前所有事情的机会，可显然当下的场景，画面和情节已经全部跑偏。


    他反省，自己约她来，是为了郑重道歉求原谅的，因在自己心里，她仍是自己的妻子，这没什么不妥。


    可乔映雪误会了，以为他是要求睡一晚还回来。这也间接说明了，在她心里，已同他划的清清楚楚，没把两人眼下处于法律认可的婚姻关系，当做两人沟通的前提。


    这一场解释，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了。


    他觉得自己血脉上沖，气的不轻，「乔映雪！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不是么？所以，这是你要我还的人情。你心里就这一个念想，睡一晚还回来么？」乔映雪觉得自己很是公道，再和他确认一下。


    霍阳羡觉得今天衣服穿得太紧了，眼下他被乔映雪气炸，整个人都燥热的很，似个充气的筒，他起身，将身上一丝不苟的西装，混乱脱下，使劲儿抛到沙发上。


    乔映雪也起身，紧张的问：「你干嘛？被我说中了，难不成还想要动手？」


    「是，你说的对。」霍阳羡有些恶劣的点头，转念又被她气笑了，前几天在会议室那个说的头头是道，思路清晰的「乔总」呢？怎么换下来职业西装，脑子就跟坏了一样！她在想什么？


    他又生气又无奈，「我霍阳羡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玩意儿？每天就想着怎么上你？」


    「你……」乔映雪看出他有些愤恨的表情，那些细微的变化，她从前最是能察言观色。眼下才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想多了？霍阳羡，他，这个表情，是生气了。难道我冤枉他了？可就算冤枉了，解释回来不就行了，说的这么露骨直白，实在是有辱斯文，跟他一点儿都不相称。「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难听！」


    「难听？」霍阳羡走到她身边，将领带扯松一些，「谁先说话难听的？我费了半天劲儿，就为了约你来上床么？」


    「你……」乔映雪语塞，好像他确实过于隆重了些。


    「那我那日在家里，夜里直接爬上你的床，不就行了？」


    他说的是列印资料，借宿那晚。她听懂了。可这话非要说这么难听么，她不想理他。


    霍阳羡又说：「你我还没离婚，我要同你做什么情爱之事，都理所应当。」


    「那晚你还受伤了，穿着一身薄衫，我只要说你勾引我，把你按床上不好么？」


    「那么好的机会，我都不下手！我等今天你裹得跟只粽子一样，剥皮玩么！」


    乔映雪被他说的又羞又恼，这样色心，他怎么能说得如此明目张胆！还说自己是只粽子！她强压着心头上的怒火，准备谈不拢就甩门而去，「我再问最后一遍，你到底要我怎么还你这个人情？」


    「行，那你既然这么想的。动啊！」霍阳羡向前一步，将两人中间的一步距离合满。


    「动什么……」


    霍阳羡拉起乔映雪的左手，将她纤细手指攥在自己手掌中，放到自己衬衫的第一颗扣子位置，「脱衣服啊。」


    「有病！」乔映雪想将手从他衬衫上挪开，可自己的手用尽了力气，好似也躲不开他的钳制。她右手也去扳他的掌，两只手都在他的右手掌心和手背上用着力。


    凭她怎么抠、捏，霍阳羡都不为所动。他垂眸，冷冷的看着她，伸出空着的左手，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捏，轻松将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解开。他的喉结在耸动着，只听一股带着磁性的嗓音，从那里发出低沉的声音，「既然是还人情，你不该主动点么？」他左手落下，迅速伸到她后背，五指撑开，在她后背上一按，她整个人朝着他扑来，落入他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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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才要向后躲，他那作乱的左手又移到她后腰，拢着她贴紧自己，不许逃开。


    「你刚才的意思不是说……」乔映雪听得分明，他方才意思是说自己把他想坏了。


    「都被你误会成色狼了，那我何不索性将错就错？」他抵在她耳后最敏感的地方，「也不枉我白白被你冤枉一回！」


    「那误会了，误会了。你松开我，咱们好好说话。」乔映雪觉得浑身的神经被他唤醒，被他作弄得，浑身难耐。


    「现在想好好说话了？」霍阳羡反手将她两手缚住，另一只手箍紧在她腿上，直接将人竖着抱了起来，「晚了点吧？」


    霍阳羡径直朝着客厅中的沙发走去，将怀中的乔映雪往深红色皮沙发上一压。只觉宣宣的沙发上一震，还没等人喘过气来，他的拥抱就追了上来。


    不得不承认，霍阳羡需要她怀抱的安抚，最好可以抱得久一点，再久一点，将他那两年无数寂寞寒冷夜里的孤单和思念都补一些出来，慰藉他的心灵。若可以再多要一点，慰藉到他身体上，即便骂他轻浮无理，他也认了。


    做什么正人君子？这词是付诸在并不够相爱的两人身上，冠冕堂皇的藉口！乔乔曾那么爱他，一如他，也曾将她揉进骨血里。那种印刻在血髓深处的爱痕和记忆，他不信，此刻他还恋着，她却能抽身？


    他不介意做个浪荡纵慾的风月客，若她忘了曾经欢好的噬魂销骨，只消云雨一回，要让她尽数记起！


    那些涌动的爱意，他藏不住了。一个又一个的吻，落在她身上。


    乔映雪定是不会因为自家的公司，去出卖自己的肉/体。可她觉得埋藏在她灵魂深处的色心被霍阳羡勾起来了，她落在沙发上的头，不自觉的仰着，一如无数个曾经，承受着他如暴风雨般的吻。她耳里卷着的吻和他的唿吸，如海水倒灌，让人想沉沦进去，再不理其他。可她嘴上仍要嘴硬，「嗯……你……放开我……」


    「放不开，怎么办。」霍阳羡这话说的极认真，音调低低沉沉，如灌了千斤情意，是捨不得，是放不下。他方才的生气和愤恨，在吻到她软唇时，已烟消云散。他就是这么没原则，尤其对她。只要她肯对他勾勾手指，他就跟着她走，去哪儿都行。只要她肯给他亲一亲，要他命，都行。何况，眼下他，想要了她的全部。


    那淡驼色的毛衣裹着玲珑款曲的身姿，他只从毛衣下摆入手，就明白那线条的起伏。她果然，如只粽子。一层毛衣掀开，竟不能让人触到冰肌玉骨。


    好在沙发宣软，让手能在毛衣和沙发间寻得机会，再拨开一层。


    他指尖清冷，带着丝丝凉意，让人发麻。乔映雪猜，此刻他是紧张的。没有什么原因，只因对他身体反应的熟悉。她还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变化。若她是只去了蒲叶的软粽，那他就是山石绝壁，坚不可摧。


    她今天穿的牛仔裤前面，有五颗扣子，在第二颗被解开时，她清醒了许多。酒店的灯光昏暗，她仰头向上，一层淡淡光晕映在他脸上，仍是那么俊逸出尘的样貌，若能一夜良宵，确实是不错。可理智最终赢了，她的手按住了他的手，才要问是不是只为了还那个所谓的人情，他就松开了。


    理智这种东西，有时也不大好，霍阳羡这么想。他的手指蜷成拳头，收了回来。在沙发上起身，将领带从头上一扯，扔到地上，「我后悔了，换一个条件。」


    乔映雪腾得一下起身，忙去抚额间碎发，掩盖她的惶恐不安。她万分庆幸于，两个人都及时悬崖勒马，「什么？」


    「把我微信加回来。」霍阳羡说。


    「嗯？」这个要求，让乔映雪措手不及，又「哦」了一声。


    「君子协定，不许删除。」霍阳羡最终还是选择了，不强迫她的「君子」之道。牛仔裤上一共只五颗扣子，只剩下三颗了而已。他怎么就不能强势一回？解开又如何呢？他在心里自问。可自己就是对她毫无办法。


    乔映雪方才竟都忘了心跳是怎么一回事，眼下起身去餐桌的椅子上拿了自己的包，她觉得心脏要跳出来了。她抓了包，朝着门口走去。


    「乔乔。」她发觉自己的包被霍阳羡拽住了，她闭着眼睛，并没有回头，「你说。」


    霍阳羡顺手将他摩挲的半日的红色小盒子扔到了她包里。「回头，看着我。」


    她转头看着他。


    「君子协定。」


    她点头，「好，不删了。」


    「别动。」霍阳羡这句话，让乔映雪心里的小鹿又活了，她尽数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梳起马尾，忘了自己练过散打。她浑身僵硬，望着他。


    只见霍阳羡蹲下，伸手拉住她松开的鞋带，极熟练的将松开的两头鞋带系了个蝴蝶结，「回去慢点开车。」


    第39章 .清风茶挖墙脚挖到人家祖坟了


    清风茶室的门被人推开,屋檐下悬挂的风铃叮咚作响。


    茶室里，站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服务生，穿着白衬衫,套着黑色围裙,有感情的道了一声：「欢迎光临！」


    临窗的茶座上,乔映雪正在吃第三块抹茶蛋糕,黄颖清冲着门口努努嘴,「啧」了一声,小声说：「快看！」


    推门而入的人是李望，他是黄颖清生意上的朋友,长得斯文干净,一看就是小女生喜欢的类型,曾对乔映雪展开过疯狂追求。天天借着黄颖清的茶室，到这来堵乔映雪。那时候，他每天带一束花，不管能不能遇到。但乔映雪过于冷漠,最终他连微信都没要到,就鎩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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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他的追求，只坚持了半个多月就放弃了。


    难得又在清风茶室遇到,李望没带任何希望，走到两人身边，开玩笑似的打了招唿，「黄老闆在呢。哎呦,映雪，好久没见了。什么时候赏脸一起吃个饭啊？」


    乔映雪自那日从m酒店落荒而逃后，只想着趁早摆脱霍阳羡，她不要回到从前那个时候,成为将满腹心思都放他身上的小姑娘，到头来只会伤了自己。她想着那日同黄颖清聊的，若要从过去走出来，那就要「重新开始一段恋情」的想法，鬼使神差的说：「今晚上，我有时间。」


    李望愣了一秒，不可思议的笑了，「好啊，西餐还是中餐？」


    「都行。」


    「那我去安排一下，晚上过来接你？」


    「好。」


    李望这才同黄颖清说：「黄老闆，我本来是要买茶的，不过嘛，下次吧。今天有约了，你这里可真是风水宝地！」


    「嗯，嗯。」黄颖清一头雾水的点头。过了一会儿，她指着李望出门的背影，问乔映雪：「什么情况？」


    乔映雪回答：「他说请我吃饭，我答应了。」


    「我听见了啊。我的意思是……小乔啊，我觉得李望跟你不合适啊。」黄颖清拉住她仍在吃茶点的手，让她停下来，听自己说话：「当初他追你不成，没几天就有女朋友了。但是吧，确实最近是分手了。可是，可是，我觉得他并非良人啊。」


    「没事，你就当我相亲吧。吃顿饭，又不会少块肉，大不了我请他吃就是了。」


    「呃……」黄颖清迟疑了片刻，她明白小乔是想快点从上一段恋情里走出去，可不能盲目选择啊，她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欲速则不达，别了吧，小乔。」


    乔映雪不理解，「你从前不是说觉得李望还可以么？」


    「你也说了啊，那是从前。可我现在不仅觉得他不行，还觉得更不行的看起来是你。」


    「啊？」乔映雪手里的勺子上全是奶油，只差一步就能塞进嘴里，却是一抖。


    「你是不是有点太刻意了？」黄颖清试探着，提醒她。


    乔映雪确实很刻意，还顾左右而言他，「你不是说出了新的茶点，我怎么吃了半天，都是一个味儿的？新的点心、蛋糕呢？都给我来一份啊！我，我心情不好，我想吃甜的。」


    半小时后，黄颖清看着乔映雪吃了6款不同的甜品，夺下了她手里的贝壳甜品勺子。「吃多少，管够。但是保护你的胃，很有必要啊。再这么吃下去，一定会不舒服的，什么东西都得节制，得有个量。」


    黄颖清说的是甜品，可话入了乔映雪的耳朵里却变了模样，「是啊，贪心不好，多则不宜。我小时候喜欢吃桂圆，一直吃一直吃，吃多了就上火，牙疼了半个月，还口腔溃疡。可是我后来发现，除了桂圆，其实我还可以吃草莓，草莓不上火，桂圆的香甜能带给我的快乐，草莓也可以。水果都有那么多，何必非在桂圆身上吊死呢。」


    黄颖清听出了来她话里有话，「除了桂圆、草莓，还有很多很多水果啊！你啊，你不必怕吃桂圆上火，那也不代表你看见草莓就吃！苹果一年四季都有，等你想吃了再吃，不好么？」


    乔映雪装作听不懂，指着盘子里一个白色慕斯小兔子的茶点心说：「这个真的好好吃，是荔枝味儿的么？再来一个。」


    乔映雪这一下午，不是浓茶就是茶点，没捱到晚饭点，就去了洗手间，她胃疼的厉害。


    过了下午五点钟，周围写字楼陆续下班，茶室里迎来了客流小高峰。出乎黄颖清的意料，来了一位不大受欢迎的熟客。


    显然赵晨松是从m酒店下班，走过来的，他站在茶室的收银台前，手里只拿了一个手机，轻磕桌板，脸上盪着肆意的笑，用着一副老相识的口吻说：「清清，好久不见啊。」


    黄颖清头都没动，只抬了眼睫，将计算器往他手机边一扫，让他离收银台远点，「别，赵总，清清可不是你叫的。」


    赵晨松嗤笑一声，改口道：「黄老闆。」


    「诶。」黄颖清这才抬头，「喝茶？还是吃点心？」


    赵晨松收了手，站直一些，脸上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有求于黄老闆。」


    「啧，不是做生意啊。」黄颖清指着离收银台最近的一张空台子，对店里的年轻服务员说：「小南，倒杯柠檬水。」


    黄颖清估计赵晨松来这趟，十有八九是为了霍阳羡，就问：「有何贵干啊？」


    赵晨松坐在茶桌前，笑嘻嘻的说：「竞品市场调研。我们酒店的下午茶是不错的，但是最近几场大的推介会，都是茶点外包，这不就是明目张胆抢生意么？我就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外包的茶点确实做的不错，不知道哪家茶室的老闆这么心灵手巧，将普普通通的茶点做出了文化，造型成了艺术品。我这不就上门来了么？」


    小南将柠檬水摆在赵晨松面前，黄颖清抬头说：「上一杯祁门红茶。」


    「黄老闆，你这也太看人下菜碟了。」赵晨松揶揄道。


    「赵总也太客气了，竞品调查还用大老闆来？是不是有好生意介绍啊？」


    赵晨松一笑，「哎！你这也太会做生意了吧。那，明天定五十份下午茶加茶点心，送到m酒店。」


    黄颖清冲着小南招手：「来来来，给赵总泡一壶明前龙井！」对着赵晨松笑说：「想问什么赶紧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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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确实有别的事，和你打探打探乔乔。」


    「这个，无可奉告啊。做生意可以，出卖朋友，可不行。」黄颖清走回收银台。赵晨松想着横竖今天也没事，晚上就真的喝喝茶、吃吃茶点也是不错，他先耗着，再找机会。


    正在此时，李望换了一身西装，朝着黄颖清走过来。看得出，他还特地做了头髮，根根头髮水光滑腻，立在头顶，反倒不如他先前显得斯文。李望进来，很熟悉的靠在收银台的桌子上，「清清，映雪呢？」


    「洗手间呢。」


    赵晨松背对着收银台，正伸着耳朵偷听着两人对话，忽然耳朵就从后边被黄颖清拽住了，「真不怕偷听耳边变长，变成驴耳朵？」


    「不是……诶……疼啊，黄总，咱们不是合作关系么？你这么动手动脚的？」赵晨松疼的表情乱翻，忙去扯回自己的耳朵。


    黄颖清教育他，「转过来，想听就大大方方听，别贼眉鼠眼的！」


    李望看了一眼，笑问：「呦，清清的男朋友啊？」


    黄颖清说：「男性普通朋友的边都没到达呢。就是个爱听八卦的客人。」


    赵晨松对她给自己的定义有些不满，可他确实是来顺便听个八卦的，就点头和李望示意，算是打个招唿。


    黄颖清继续和李望聊：「你之前发的那个朋友圈，照片上的小女朋友分了？」


    李望看了一眼洗手间，乔映雪还没出来，就点头回：「嗯，分了。」


    「真分了？」黄颖清要谨慎一点，就故意再问一下，试探个究竟。


    「可不真分了！不然我敢约乔映雪啊。在你的地盘，约你的好朋友，我还敢脚踩两条船，我是不要命了么？」李望看着赵晨松坏笑，打趣着黄颖清：「就咱黄老闆这彪悍的性格，不得拿刀给我一分为二啊？」


    「吃饭，就吃饭。吃完饭就算了。我觉得你两不合适。听懂了吧？」黄颖清说的很简洁概要，但也十分不客气。


    李望开玩笑地说：「我认识你也很多年了吧？之前不是你还支持我追她来着？女人！你们女人，真是善变！」


    赵晨松明白了，黄颖清是故意让他听到的，就问：「兄弟，晚上约会啊？去哪吃啊？我做酒店管理的，方圆百里，什么好吃的地方，都难不倒我，我给你出谋划策一下？」


    「uv center 80层，全景西餐厅。还不错吧？」这个餐厅是霖州人均消费最贵的酒店，李望说的满是自信。


    赵晨松心道，挖墙脚挖到人家祖坟了，「不错，不错。试一下黑松露沙拉，香气袭人啊。」一边说着一边就给霍阳羡发了微信。


    乔映雪出来的时候，赵晨松早就脚底抹油跑了。黄颖清如实和她说来：「刚才赵晨松来了，商业往来，随便聊了两句，不过我和李望聊天，他听了个墙角。李望去开车了，说是那饭店预约，有地面停车场，比这边好停车。你出去吧。一定记得，吃完饭就回家，到家了微信上告诉我。」


    「他不是想追你吧？我是说赵晨松。」乔映雪脸上狐疑，又说：「他像个花心的。不过……算了，我不说了。」


    「你啊，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再强调一遍，就和李望吃个饭，吃完饭就回家！吃完饭就回家！听懂了没？到家给我发微信打卡！」


    「清清，我觉得你对我，比我妈对我都体贴。」乔映雪抱了一下黄颖清，揉了揉自己难受的肚子，「估计我今天吃不了什么东西了。我走了啊！」


    第40章 .会遇到和我喜欢的人生很多孩子……


    uv center80层的餐厅里,李望绅士的帮乔映雪拉开椅子，两人分作在餐桌两边，临着窗外霖州夜景,慢条斯理吃着西餐。


    直对着两人位置的另一侧,是餐厅的包间。


    包间与大堂座位的区隔,是靠从地面一直延伸到楼顶的水晶酒架。水晶玻璃切割的一个个斜方形红酒的小格子,被餐厅里散着的各种氛围灯照的很是反光。


    从大堂看过去,只能见一闪一闪的酒柜和上面插着的几千瓶红酒。可从包房里面向外看,可通过红酒与酒架格子间的缝隙，看到外面的人。此时,霍阳羡正靠在包间的沙发上,头倚在红酒架子上,盯着对面正在吃饭的乔映雪和李望。


    赵晨松坐在包间里的另一侧，举着酒杯，无比惬意的调笑他，「霍总,你瞧瞧你这小动作,太卑微了，真的！不过看得我好开心,实在是太想笑了。」


    「小松松，你记住了今天说的话，等你以后有了老婆，我一定会笑话回来的。」霍阳羡的眉眼只外看,都不曾正眼看赵晨松，用着后背对着他。


    「哈哈哈哈，好啊！随意啊！我今天要笑够本了才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霍阳羡拿着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又回头问了一句：「这人到底干嘛的？」


    「清清的客户？估计有些生意往来，不是卖茶叶的，就是买茶叶的。听那意思以前就追过乔乔，乔乔没搭理他。」


    霍阳羡觉得心上酸疼得难受，索性将高脚酒杯放到桌上，直接拿起了一瓶红酒，对着瓶口咕咚咕咚灌了两口。赵晨松忙拽住酒瓶，「霍总，这酒是年份限量款。你要牛饮，你要借酒浇愁，可以啊，我给你叫瓶便宜的，行吧？」他抬手唤来服务员，小声说：「来瓶低度数的葡萄酒，先上些主食，给他垫垫胃。」他又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要情不要命，自己的那个破胃，隔三差五就犯胃病，几斤几两不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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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务生点头，「好的，赵总。」


    大堂里面对而坐的两人吃上头盘时，霍阳羡已经在玻璃酒柜后面等了半小时了。一顿饭下来，他足足在酒架的缝隙里扒望了近两小时。对瓶吹，喝了一瓶半的红酒。


    他看见乔映雪频频摸自己的肚子，估计她不舒服，仔细盯了半晌，才确定她应该不是痛经，是胃疼。就招来服务员，吩咐服务员下楼去5层，到他办公室的抽屉里拿胃药，「你到那里按门铃，找纪泽，我跟他说了，会带你去的。」纪泽是技术加班狂魔，他没有十点前下班的时候。


    赵晨松正好从洗手间回来，就拽霍阳羡胳膊：「乔乔要跟他走了，你快去。我看乔乔喝酒了，肯定不能开车，兴许她今天就没开车来。」


    uvcenter一层大堂，旋转门前。


    李望再三表示，自己叫了代驾，可以送乔映雪回家，她仍是拒绝，说要等朋友来接。李望的代驾已经催了两次了，他只好先行一步。


    乔映雪划开手机，点开打车软体，叫了车，正在排队中。她看了眼手錶，已经夜里九点，这天是周五，是uvcenter里加班的人刚好下班的高峰期。uv集团的规定，晚上超过九点打车才能报销，她这才想起来这条变态的规定，估计一时半会叫不到车了，就打给黄颖清，「清清，你能来接我么？」


    「要么怎么说你运气好呢？我今天要盘帐，才下班，刚锁上茶室的门。你走过来吧，uv大厦门口这个点堵车，我绕进去，咱两一个小时都出不来。」


    清风茶室开在cbd建筑群后方的居民住宅区，刚好能借着各大写字楼的人流，旺一旺生意。从uv大赦走过去，不过几百米。只隔了各写字楼之间的广场公园。


    广场上的银杏树叶落了一地，乔映雪踩着银杏叶朝清风茶室走去。忽觉身后有人跟来，下一秒就抱住了自己，她才要骂人，就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乔乔。」


    乔映雪不喜欢那一身的酒气，挣脱着，「霍阳羡，你喝多了？」


    「我刚在80层餐厅看见你了，你，你是在相亲么？」他试探着问，可扔从身后抱着她，将下巴抵在她肩上。


    「是。」乔映雪语气很是肯定。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么？可我们还没有离婚啊？」


    乔映雪狠狠地在箍着自己的手腕上，咬了一口。


    「嘶……」霍阳羡松开她。


    乔映雪转身，让两人面对面，「你很快就可以收到离婚起诉书了。分居满两年，你我都是自由身。」


    霍阳羡忽然悲从中来，他从回国遇到乔乔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了分毫，而让她决绝离婚。


    他将她带回家，自己只敢睡沙发。


    帮了她忙，约到酒店不过是想和她聊聊，直到两人都滚到了沙发上，他在最后一刻都收手了，无非是怕让乔乔觉得自己不尊重她，伤了她的心去。


    可好似，自己的所有努力，都没什么用，她的心意是如此决绝。霍阳羡借着三分醉酒的劲儿，打算破罐子破摔，「你想的美！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那离婚协议上，我签错了名字，你只会是霍太太，一直都是。」


    两年前霍阳羡在乔映雪家的楼下站了一个多月，他都不肯离婚，乔映雪还奇怪，怎么离婚那日，他那么轻易就签了字！原来他签错了名字。


    这就是霍阳羡，总是那么自信的在算计着她！从第一次见到自己起，霍阳羡就一步一步的在计算着如何让自己爱上他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以他的条件、他的真心，他不必算计，乔映雪自问，自己会爱上他的。


    何必多此一举？将感情当做一家公司、一个项目，步步为赢的去算计……霍阳羡一直都没明白一点，而这一点，乔映雪看的很是清楚，感情就是感情啊，虚无缥缈的东西，没有原则道理可言的东西，怎么能和做生意、开公司一样呢？


    乔映雪十分厌倦这种感觉，将她至于了两年前那种无助的境地。相爱本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可霍阳羡深谙生意之道，就将那份自信尽数融到了感情里。计划着接近她，计划着让她同意结婚，计划着离婚协议签错字，计划着两年后再把她追回来。


    可感情这事，计划不得，也算计不得。


    自己总被他拿捏住的感觉可真不好，乔映雪眼神坚决，发了狠话，「我想和你离婚！我总有办法和你离婚！」


    「霍阳羡，你不要那么自信！你怎么知道，我就离不开你？」


    霍阳羡将乔乔拥入怀里，手臂箍得很紧，生怕人跑了，「你不能和别人在一起！因为你永远都我霍阳羡的妻子。」


    「妻子？我的孩子没了的时候，你在哪里？」乔映雪伸手在腿部位置的空中比了比，「若我的孩子还活着，也该这么高了。」


    「乔乔，别这样，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霍阳羡闭上了眼，额头抵着她额头，低声安慰着自己，也安慰着她。


    「霍阳羡，你不要再装听不懂了，好么？我乔映雪的事情和你无关，我和谁在一起都和你无关！」乔映雪的泪簌簌落下，还一字一顿的说：「我以后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遇到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会和他生很多、很多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你不能喜欢别人……」霍阳羡的理智和清醒已经全部死亡，他有些粗暴地吻上她的唇，用力的碾摩、挤压着那柔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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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香甜的吻，怎么在这夜里，竟是咸咸的？不知是乔乔的泪，还是自己的泪。他发觉自己的唇瓣在抖着，极不舍离开她的唇，可还是停了下来，告诉她：「因为我很爱你啊……」


    「啪！」一个响亮的嘴巴抽在霍阳羡的脸上，乔映雪放下手，冷冷的命令着：「松开！」


    霍阳羡被这个巴掌打得酒醒了不少，松开了捆着她的胳膊，又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引着她去动手。他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却不肯面对她说的现实，声音有些激动：「给你打！想怎么打，怎么骂都行，只要你不离开我。」


    乔映雪将手从他掌中抽开，「放过彼此，不好么？」她转身朝着清风茶室走去。


    想来冬日将近，北风忽号，广场步行街两侧的银杏树叶被风吹落。


    只听她的声音淡淡的，伴随着脚步踩在银杏黄叶上的咯吱声，似在问，又似在答：「霍阳羡，放过彼此，不好么。」


    我迟早会遇到一个很爱很爱的人，生许多许多个孩子。我可以的，乔映雪在心里和自己说。


    乔家客厅里。


    乔映雪和黄颖清分别后，入了家门时已过十点半，她觉得身心疲惫。才洗完热水澡，手机就响了，是赵晨松。


    这个电话能是为什么呢？一定是霍阳羡，她将手机扣过去，没有接。


    而后，就听「哐哐哐」门被砸响的声音，有人站在她家楼下，大喊：「乔乔，快来开门！我，小松松啊！救命啊！」


    乔映雪蹙了眉头，这两人，阴魂不散了。别墅花园外的栏杆门，是密码锁，四位数字，她生日。这密码，赵晨松和霍阳羡都知晓，反正是外门，她这两年从来没想着改过。今日就遭了殃，她透过一楼的猫眼向内看，见赵晨松驮着喝得烂醉如泥、站都站不稳的霍阳羡，敲门：「乔乔？乔乔？」


    乔映雪没应，她装作没听见。反正赵晨松不会不管霍阳羡的，她很是笃定。


    可下一秒，赵晨松什么都没说，将人往门口一扔！就走了！


    就，走了……


    乔映雪忙开了门，喊住他：「赵晨松！你干嘛？把人扔这就走了？」


    赵晨松已走到花园外的栅栏门，快步一闪，出了门，「嗙」一声将门带上，他喊了一句：「对！就是扔这就走！」


    第41章 .受伤人我不应该对自己好么？


    乔映雪回头,从躺在地上的霍阳羡身上迈了过去，使劲摔上了门。


    霍阳羡在uvcenter广场和乔映雪分开之后，就给赵晨松打了电话。两人又一起去边上的居酒屋,喝了一大瓶高度数的清酒。


    后来发生了什么,霍阳羡脑袋都是懵懵的。


    朦胧间,直到自己被赵晨松扶上了车,霍阳羡才有点印象,他记得赵晨松说：「兄弟,小松松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估计你醉成这逼样，坏事肯定做不成了。但是看你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可怜模样,应该在乔乔那里,能有些同情分的。加油！」


    而后，霍阳羡就感觉自己被人扔在了地上。他脑海里，还在感慨，十一月的霖州,户外好冷啊。可是醉的一丁点都懒得动,只想昏昏欲睡过去。


    好在关上的门，在十分钟之后打开了。


    乔映雪将自己关在卧室,躲进被窝里，不过坚持了十分钟，她觉得自己良心已经被谴责了几日几夜。最终她还是打开了门，把霍阳羡拖进了屋里,扔到了沙发前的地毯上。


    她气哄哄的转身要去卧室，就要让这个醉鬼睡在地板上，冻死他算了！忽然脚腕被地上的霍阳羡攥住了。


    「霍阳羡！你过分了！我让你进屋已经是极限了！放开！」


    喝得已经不省人事的霍阳羡一听乔映雪的声音，手自动从那雪白的脚腕上松开,又赶忙捏住了她睡裤裤腿的一角布料。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脸，他在地上坐起来，堪堪只能靠着沙发让自己坐姿是直立的。他努力地尝试着，组织自己已经不大清醒的思路和语言：「我，我……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要告诉你来着。」


    「快说！」


    醉酒的霍阳羡一脸无辜的抬头，「我……忘了！」


    乔映雪腿上用力一甩，霍阳羡连那一片裤脚也摸不到了，他似做错事的小孩，委屈急了，哭闹着说：「哦，我想起来了，我，我真的想起来了。」


    只见他双手在上衣的左边口袋摸了摸，扑了个空，又两只手一齐去右边口袋摸了摸，咯咯一笑，「嘿嘿嘿，我就说我想起来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攥在手里，举着递给乔映雪：「乔乔晚上没吃东西，她……她胃疼了。你去给乔乔送过去，我看见她捂着肚子，可难受了……」


    乔映雪忽然「哇」得一声就哭了。她拿起沙发的抱枕，勐地砸向已经躺在地上的霍阳羡身上！他闭着眼睛，好像满足的睡着了！


    他就是这样，一边算计着她，一边又对她好……


    这一夜乔映雪睡的极不踏实，夜里她起来了两次，一次是扔了一床被子给睡在地板上的霍阳羡。一次是去摸摸他额头，是不是发烧了。前半宿心里有事，等到快天亮才睡着，反正第二天也是周六，她没有设置闹钟，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醒来的乔映雪穿戴整齐才走出卧室门，见昨夜里扔给霍阳羡的被子，已经整整齐齐叠好，放在沙发上。


    她才舒缓了一口气，心道人走了就好。就听见浴室里传来洗澡的声音，她忙走到门口玄关处，看了一眼鞋柜。霍阳羡可真不客气，换了拖鞋，还在她家里，洗起了澡。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厚颜无耻了？乔映雪拎了包，走出了门。去车库的路上，她给李遥打了电话：「李律师，当年的离婚协议上，霍阳羡签错了名字，这个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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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遥一手接电话，一手快速放在滑鼠上，寻找着文件，「我这里有离婚协议的扫描版。根据我国的合同法，原则上说签错名字，合同是作废的。但是我记得他签的是英文。稍等我看一下，名字他签的是aron.ho。」


    「这是我的倏忽，当天我还纳闷，他之前各种不同意离婚，怎么那么顺利就签了字呢，原来是故意签错的。我没细看，这是我的问题。」乔映雪记得当天霍阳羡还提示，他的英文名是公正过的，果然，又被他算计了。她怕律师自责，没有二次检查协议签字，就忙先说是自己的问题。


    李遥翻到了当年uv集团和第五实验室签订的协议，说：「霍这个姓氏，翻译成英文，有人写成ho，有人写成huo，霍先生公正过的、有法律效益的英文名是aron.huo，看来他是故意写错的。」


    「那怎么办？」


    李遥想了想，「你们离婚协议不涉及金钱和财产分割，只要能证明确实是他在自愿的情况下签署的，且你们两人确实分居两年以上。想离婚，赢面还是很大的。就看洪律师那边的态度了，看双方如何拉扯。」


    「好，那麻烦李律师尽快了，霍阳羡现在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


    李遥翻译着，「好，骚扰我当事人的正常生活，这一条我记下来。」


    清风茶室里，黄颖清从微波炉里拿出一杯热好的牛奶，递给乔映雪，「我昨天就说你少吃点点心，你啊，胃疼也活该。」


    乔映雪做了个鬼脸，喝了一口牛奶，手机里的微信响了：


    【霍阳羡：你昨夜给我盖被子了，你还喜欢我。】


    【雪映长桥：我就捡一只狗，我也会给它一个窝，我只给了你一个被子。】


    【霍阳羡：不喜欢我，你躲什么啊？】


    【雪映长桥：我去找律师了啊，问问我是不是可以告你私闯民宅。】


    【霍阳羡：还回来么？咱们谈谈？】


    【雪映长桥：霍阳羡，你懂不懂什么叫做避嫌啊？我们现在是独立的两个个体了，你不要出现在我家里。咱们两个没什么可聊的，之后我的律师会跟你聊。】


    洗完澡，正在乔家，拿着乔映雪毛巾擦头髮的霍阳羡，烦躁的将手机仍在沙发上。他昨夜是醉了，可乔乔说的每句话每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她说，她会遇到很爱很爱的人，和别人生很多很多个孩子。


    霍阳羡此前一直觉得两人在离婚这事上，有迴旋的余地，可直到昨日夜里，看见乔映雪跟别的男人约会，他才发现，那所谓「迴旋的余地」，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绝对不能跟她离婚，绝对不能给她自由。


    他眼下无比肯定。


    他想着要用尽一切方法，只要能将她留在他身边，过去的那些爱意和甜蜜，都会找出来的。


    乔乔这个人很单纯，生活习惯极简单，也没什么防备心。霍阳羡比谁都了解她。霍阳羡走到乔映雪的卧室，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果然，两年前的离婚协议正静静的躺在里面。他将那份文件对摺两下，放入外套口袋里。


    随后，霍阳羡捡起手机，打开微信，在和乔映雪的对话框里输入了一句话。


    清风茶室。


    乔映雪把自霍阳羡回国后两人相遇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和黄颖清说了。


    黄颖清一脸吃惊，感慨道：「啧，小乔，说实话，我听了这些只有一个感觉，霍阳羡其实对你真的挺好的。毕竟，这个世界上，能给我繫鞋带的人，就只有我儿子了。」


    「青糰子来霖州了么？」黄颖清有个儿子，小名青糰子。


    「没有，我妈带他去少林学功夫了，寒假期间呀。等快过年的时候，会回来的。」黄颖清一想，「别岔开话题，你非要离婚么？」


    「要离婚。」乔映雪无比肯定。


    黄颖清打趣，「要是霍总跪下来求你，别离开他呢？」


    「那我也跪下来求他，放过我。」


    「哈哈哈，你啊，要自由不要命。」


    乔映雪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解锁开，仍是微信界面，霍阳羡发来的一句话。


    【霍阳羡：你说过，会给我一个家。你说过会对我好的。乔映雪，你就是个骗子！】


    「今天会下雪吧。」乔映雪看着窗外阴了天，对着黄颖清说：「年少的时候真是无知无畏，觉得恋爱大过天，还想着能凭爱意去拯救旁人。呵呵，最后掏心掏肝的，弄得自己满身伤痕，才发现，这不对啊。我不应该对自己好么？我现在，只想过乔映雪的人生，不是霍太太。看我的书，闯我的事业，让自己变得很有趣。不必再去思考，霍太太要对霍先生再好一点，他是个受过伤的人。这样很好，如今，我也是受过伤的人了。」


    黄颖清笑了笑：「我从来都说，做个自私的人，生活才会精彩一点。」


    「是，我晓得，你从来活的最是通透。所以，青糰子的爸爸到底是谁？」乔映雪笑着问。黄颖清从来没和她说过，青糰子是黄颖清独自养大的，非婚生子女。


    「秘密。他爸爸也不知道。」黄颖清神秘一笑。


    「叮铃铃！」茶室的门开了，那个服务生小南，是个十八岁的在读大学生，闲暇时间会来茶室打零工，他走了进来：「老闆、乔姐姐，来这么早！」


    黄颖清打趣小南：「你怎么不说你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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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南看了一眼表，才十点，茶室一般十一点才上客人呢，就说：「姐，我们小孩子，喜欢瞧热闹，刚才路过uv大厦啊，那里着火了，我想着要不要帮忙叫消防车，看见路人打了119我才过来的。」


    「你心肠还挺好。」黄颖清说。


    「当代大学生，都很有社会责任的，好吧。」


    黄颖清见乔映雪腾一下站起，跑出门去，忙叫她：「小乔？干嘛去？」


    乔映雪说：「我去看看！」


    第42章 .明前绿【一更】圣母病怎么治？……


    uvcenter一层大堂里,门口安保人员在疏散人群，看着烟是从5层冒出来的，好在火势不大。可四层是饭店酒楼,能使用明火,在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起火原因的情况下,谨慎起见,一定要疏散整栋大楼的人群。毕竟四层明火有燃起管道,会有很多不可控的易燃易爆物。


    虽然是周六,中段楼层是写字楼，没什么人上班,可底层是酒店,顶楼还有餐厅,整个大厦里里的人还是不少的。


    乔映雪跑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上次见过的前台小妹，正一脸着急的跟保安经理说话，她紧张得声音都在发抖,「今,今天，周末,来公司的领导就只有小霍总一个人啊，他那里的座机也打不通，怎么办？怎么办？」


    乔映雪脑子「嗡嗡」一响，忽然整个人就懵了,她忙退回到了大堂外，确认了一下，火势目前只有五层在冒烟。又快速跑回了大厦里，朝着最远、最少人走、专门用于酒店工作人员的那个楼梯间狂奔。为了争分夺秒,她手机一直在给霍阳羡打着电话，开着免提，攥在手里，而脚却不曾停下，疯狂的爬着楼梯。


    直到一口气爬到六层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穿着的是一双高跟鞋，她忙脱下高跟鞋，扔在楼梯上，光着脚，朝着楼上跑去，她喃喃自语：「霍阳羡，接电话啊……」


    「霍阳羡，我求求你，接电话啊……」


    直到光着脚的乔映雪爬到十二层楼的时候，楼道的防火门被推开，走出来一个男生，看见她狼狈的模样，说：「12层以下的人早就撤出大楼了，你是爬上来的？没遇见一个人告诉你么？」


    「怎么了？」乔映雪喘着气问。


    「据说五层有人抽菸，不小心点燃了文件。很小的火，已经灭了啊。刚才我们公司的群里发了通知，可以坐电梯了。」那人看着她脚上全是灰，动了恻隐之心：「姑娘，我们办公室有一次性拖鞋，你要不要换一双？」


    乔映雪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哦，没事了，火灾解除了，她茫然的看向那个好心人，摇摇头，说：「不用了。谢谢你。」


    她忘了乘坐电梯下楼，有气无力的沿着来时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走下去……


    走到六楼时，乔映雪捡起了先前丢在台阶上的高跟鞋，没有穿上，她坐在冰凉的水泥楼梯上，将两只鞋子抱在腿上，无助的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头时，就看见黄颖清站在她面前，蹲在她身边，给了她一个无比温暖的拥抱，问：「哭够了么？哭够了我们走啊。我陪你走下去。」


    一楼的步行楼梯间，和大堂的过道，只隔了一道安全出口的灰色玻璃门。


    里面是层层叠叠的钢筋和水泥，浇灌的现实，简单、直白。灰色的水泥台阶，金属色的楼梯把手，涂了大白的墙，除此之外，只有落了厚厚几层的灰尘。


    而外面，是霖州城里最繁华的大厦，以片计价的大理石云纹地板砖，红木雕花的楼梯把手，金色绣凸纹的印花壁纸，繁复、奢华。


    楼梯间的冷漠和大堂的热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似有人将自己关在回忆的灰色房子里，她想走出来。


    乔映雪走到一楼的灰色玻璃门前，才将高跟鞋放到地上，她的脚底板已经满是灰土颜色，还不知何时踩了些水泥细渣滓，渗出了血，她没有去拍脚上的土，直接穿进了鞋中。黄颖清从自己的脖子上，拽下来真丝围巾，给乔映雪擦了擦泪痕，笑着说：「我这条丝巾真的很贵，便宜你的眼泪了。」


    乔映雪被她逗笑，揉了揉眼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问，「现在的我，正常了么？」


    黄颖清将丝巾揉成一团，塞到大衣口袋里，说：「你要是再肯笑一笑，就更好了。」


    乔映雪脸上微微一笑，推开了那道灰色的门。


    另一边，霍阳羡跟随着人流，从五层的楼梯间走下来。正好迎上了贺如烟和裴宗嘉。霖州城里，富豪人家的孩子，彼此大都相识，贺如烟和裴宗嘉从小就是一对欢喜欢家，一言不合就要吵架的对头。两人都在周围，赶来凑热闹，碰个正着。


    贺家三小姐追霍阳羡的事情，霖州城里无人不知不人不晓，裴宗嘉不大看得上贺如烟。两人同时瞧见霍阳羡，裴宗嘉快一步走上去，抱住了霍阳羡，抱得他措手不及，紧张的说：「阳羡，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霍阳羡礼貌性的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将人推开，「我没事。」


    这一幕刚巧被从另一个楼梯间走出来的乔映雪和黄颖清看到。黄颖清看着乔映雪，小乔的脸上竟然没有爱恨，没有吃醋，而是淡淡的，似笑非笑。黄颖清有些摸不着头脑，「小乔？你，你……没事吧？」


    乔映雪有些释怀的扯了扯嘴角：「他没事就行。」


    整个一层大堂里，人来人往，为了火灾很小，为了人还活着，为了侥倖，一时间，人声鼎沸，嘈杂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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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颖清挎着乔映雪的胳膊，当做没看过霍阳羡，两人转身走出一层的旋转玻璃。


    贺如烟正看裴宗嘉和霍阳羡聊天，觉得万分不爽，回头就瞧见了乔映雪的背影，忙追了出去。大厦之外，贺如烟快几步跑到两人身前，一脸得意，「哟！这不是霍阳羡的妻子么，还没离婚的那种，来都来了，上去捉姦啊！怎么能灰突突的走了呢？」


    乔映雪冲着黄颖清低声说了一句：「追霍阳羡的贺如烟。」又说：「你好！」


    贺如烟万没想到乔映雪脸上竟然是一派宠辱不惊的模样，倒是给自己吓坏了，她收起了方才不友好的样子，呆呆的说了句：「啊，你好！」


    黄颖清冷笑一声，不客气的说：「说人话，树人风啊！不然我们这两个人，动嘴还是动手，都能赢你！」


    贺如烟勐抬头看了黄颖清一眼，嘿！头一回遇到比自己还嚣张的人，她如炸毛的小公鸡，她瞥了一眼乔映雪肿的通红的脚，「怎么？作为霍阳羡的正牌老婆，不知道霍阳羡回国之后混得实惨么？从原来的权利中心75层，被贬到5层了呢！呵呵，你光脚跑75层去了啊？」贺如烟只想在呛声上不能输了势去，胡诌一通，没想到自己说中要害了。


    乔映雪拉着黄颖清，小声说：「我出来的急，没穿袜子，好冷，咱们赶紧走吧！」她一般不在室外待着，单裤裹上羊绒大衣，蹬上一双小高跟足以。黄颖清见她脚又冻又肿，心疼起来，就灭了和贺如烟吵架的心思。


    贺如烟见两人不接茬儿，有些气急败坏，阴阳怪调的说：「人家裴宗嘉啊，可是差点给老霍家搭上一条命呢？能一样么？哎呀，霍家兄弟两的白月光呀！正牌老婆，你真不去捉姦啊？我还想看热闹呢！」


    乔映雪已经感觉到黄颖清的胳膊都硬了，忙拽紧了些，黄颖清翻了个白眼，回头指着贺如烟的鼻子说：「再说一句试试？看姐姐不撕了你的嘴！教教你，什么叫做积口德！」


    贺如烟被吓得一退，她头回在吵架上遇到了对手，平日里骄横跋扈惯了，没想到今天完败。她小孩子脾气上来了，努了努鼻子，倔着说：「哼！不说就不说呗！本小姐宣布，从今日起，我还瞧不上霍阳羡了呢？什么玩意儿，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渣滓！」她打开手机：「叔，车开过来啊，我这就走了！你快点啊快点！」


    清风茶室的后院，有一间休息室，平时黄颖清累了的时候会在里面睡一觉，如个酒店单间设置，东西比较全。


    后院里，乔映雪洗完脚，原先白白的嫩足，眼下通红，黄颖清拿了一盒创可贴扔给她，「你啊，自作孽不可活。你怕他出事，都紧张成那个样子了。怎么见了人，又跑了呢？总该让他知晓啊！你啊！哎！你怎么能让他去抱着别人拿安慰呢？」


    乔映雪居然笑了，「清清，我问你，若是这事发生在青糰子的爸爸身上，你愿意他出事么？或者说，我们夸张一点，你希望他死么？」


    「不希望啊。」


    「一样的，霍阳羡也差点成为我孩子的爸爸呀。」


    黄颖清以为，她哭自己在乎霍阳羡，看到霍阳羡抱着别人，她是在强装坚强，但是这么看来，自己理解错了？可是黄颖清无比肯定，小乔心里还是爱着霍阳羡的。「你是不是吃醋了？吃那个裴什么的醋？」


    「霍阳羡不喜欢她的，我知道。」两年前的乔映雪，会误会霍阳羡和裴宗嘉，可眼下的她不会了。即便以后做不成夫妻，她和霍阳羡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霍阳羡的为人，她是愿意相信的。


    「你就嘴硬吧。傻子都瞧得出来，你刚才紧张成那样，不是爱，不是喜欢，是什么？你又哭什么呢？」


    「哭我自己吧。你看，我以为霍阳羡出事了，我立马就变成两年前那个姑娘了，又傻傻的冲上去，想拯救他！我刚才一个人坐在水泥台阶上，就想，我只是一厢情愿的把自己走不出来的过错，算在霍阳羡身上。那个楼道就跟我走不出的阴影一样。」


    「嗯，什么意思？」黄颖清问。


    乔映雪笑了笑：「我觉得，我有严重的圣母病。还病得不轻，得治。」


    「怎么治？」


    「我走了啊。」乔映雪的双脚上，贴了七八个创可贴，她推门，背影冲着黄颖清摆摆手，回答了黄颖清的问题，「找律师，离婚！」


    黄颖清一路摇着头，感慨着，问世间情为何物啊，一路从后院走到茶室，就见贺如烟冻得小脸铁青，正站在空调口下，抱着一杯热茶瑟瑟发抖。她走过去，哼笑一声，「呦！这不是贺家三小姐么？」


    这寒冷的冬日，贺如烟只穿了一个单薄的外套，可有可无的薄丝袜，典型的要风度不要温度，她看了一下黄颖清身后的路，是从后院走过来的，后院不对外营业，那她不是老闆，就是老闆娘，就说：「顾客就是上帝啊！你不能赶我走！」


    又赶忙解释，「我跟你说，这着火了，拉了警戒线，我们家司机没找到停车位，停的老远，一时半会儿过不来。我现在哪都不去啊！冻死我了，我就在这屋里等着司机来接我！」


    「再说了，我都说了，我不追霍阳羡了。我承认我眼瞎行不行？」


    「我和乔映雪可以统一战线，手撕渣男！」


    黄颖清听她一口气说了半天，一笑置之。这贺三小姐也老大不小了，性格怎么跟个小学生一样？幼稚又炸毛。黄颖清大喊了一句：「小南！上茶！一万八一斤的那种绿茶！」又对贺如烟说：「全是头茬手工採摘的嫩芽，条索圆整油亮，名副其实的明前西湖龙井，绿茶！一杯茶二三十个芽尖尖，茶汤清透鲜亮，淡淡一抹绿色，符合贺小姐的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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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行了，你说那么多我也听不懂！来一斤！」


    黄颖清觉得贫穷限制了她的想像力，「我本来只想卖你一杯的。」


    「一斤吧。交个朋友。」贺如烟笑着说。


    「嗯？」黄颖清没明白，自己刚说「绿茶」符合她人设，她真没听懂么，「什么情况？」


    「我觉得你吵架很厉害，难得本小姐棋逢对手啊！」


    第43章 .要自由【二更】你回来，我离婚……


    十二月的时候, 第五实验室的贾振新找过乔映雪。她才知道，两年前霍阳羡远走英国，对外说是养伤,其实不如说是去养精蓄锐,他早就发现54nm材料有致命的短板。


    明面上,霍阳羡是被裴宗岳摆了一道,丢了执行总裁的位置,实际上,他换了两年喘/息的时间，在英国创建了ah实验室,将54nm的替代品55nm材料研发出来。


    同时,用两年的时间,向uv集团的董事会证明了一个事实，裴宗岳不单没有能力搞好uv科技，还将uv集团管理的一塌煳涂。


    毕竟很多事情，单靠嘴去说,没人信的,要用时间去证明。比如，就算霍阳羡振臂高唿说裴宗岳不行,公司的里的那帮高层也不会信，因他们的位置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有紧紧捆绑的人脉和利益。


    霍阳羡走了一步险棋,可是时间证明，他是对的。他带着55nm材料回国，放低姿态回归了uv集团。直到几个月后，第五实验室和uv科技联合研发的54nm材料短板实在瞒不住时,他将55nm可以投入市场的消息放出，在霖州的科技圈里引起轩然大波。


    此时的54nm材料的问题，卡在了第三期实验上，问题点已经许久找不到突破口，显然投入市场无望。而55nm一旦投入市场，54nm直接可以进入淘汰阶段。


    这个消息，让第五实验室和uv科技，陷入僵局。准确来说，在外人看来，陷入危险境地的只有第五实验室，因为毕竟ah实验室和uv科技，都属于uv集团。


    而贾振新这人，从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找乔映雪的目的也很简单，54nm短板的曝光，意味着乔教授此前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只要55nm上市，对第五实验室的打击就是致命的。


    他来求乔映雪帮忙。


    第五实验室的高层已经默认，54nm是可以放弃的项目了。可若是有55nm项目的融入，那就是另一番希望的田野。


    一如两年前，第五实验室高层们，希望通过乔映雪和霍阳羡的联姻，来拯救第五实验室，而眼下，是希望当年的联姻，效用还可以持续得更久一些。


    曾经，贾振新让乔映雪去偷霍阳羡电脑里的文件，她当年很是不屑。可过了两年的光景，她也在逐渐成长中，她能明白贾振新的想法。位置决定大脑，他要保证第五实验室存活下去，他的荣华富贵能绵延的久些，他自是会努力，想尽一起办法去实现。


    当年，乔映雪的目标和他是一致的，保住父亲乔悟的毕生心血——第五实验室。


    可如今的乔映雪已经不那么想了。


    她于两年前，活了一段风花雪月的日子，算是轰轰烈烈地爱过一场。此时她回首，于人生的真谛也有了不一样的见解。


    乔映雪问：「贾叔叔觉得，我还能做什么？我和霍阳羡马上就离婚了。这个月一定会离的。」


    贾振新说：「可霍阳羡说了，ah实验室要收购第五实验室。」


    乔映雪态度很平和，无论贾振新说什么，霍阳羡说什么，于她而言，都是可预见的，双方都是故技重施。「嗯。那是他的决定，于我无关。」


    「不！霍阳羡放话了，只要你不离婚，搬回他家住去，他立马签协议，将收购后的55%股份赠予你，还可以根据你的意愿去运营第五实验室。」在贾振新的心里，这样的条件，没有人会拒绝。是以，他与乔映雪的这次会面，他本来是十拿九稳的。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乔映雪哑然失笑，好似一切故事都在重蹈覆辙。半晌她说：「贾叔叔，恕我无能为力了。」霍阳羡没有直接和她谈这个事情，显然是知道根本威胁不到她，就只能找对第五实验室更为看重的人，来反向对她施加压力。


    可是她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


    贾振新看不透，是因为他满脑子都是如何保住自己的利益，但凡对他有利，他都会拼尽全力一试。


    可乔映雪看的明明白白，霍阳羡是否收购第五实验室，一定是基于生意上的考量。不可否认，他是个十分成功的商人。而刚好，他的算计里，乔映雪和他的婚姻，似是他商业决策上的一个赠品，他可以顺手套牢她。贾振新和霍阳羡都是局中人，而她乔映雪，已经跳出他们的筹谋，她是个局外人了。


    霍阳羡是否收购第五实验室，只取决于第五实验室在他心里的价值，根本和乔映雪是否和她离婚，没有关系。


    小姑娘已经长成了一个女人，她能看出其中的本质，也能看出他们尔虞我诈的道道儿。而她，有了自己的想法，要更盛大的开成一朵花，独自美丽。


    李遥律师和霍阳羡的代表律师洪宇，最后一次就两人离婚的问题进行洽谈时，霍阳羡到场了，可乔映雪没有。


    霍阳羡将股权赠与书推到李遥面前，说：「只要她回家，还想提什么要求，我都满足她。」与他面上的冷漠全然不同的，是他心里支离破碎的难过。当年不是她要给他一个家，说要保护他，对他好的么？如今决绝要离婚，抛下他的，也是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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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遥拿着那份55%股权赠与协议，拍照并微信发给乔映雪时，她只回了一句，「要自由，别的都不要。」


    这次会面，因霍阳羡仍不同意离婚，乔映雪仍坚持离婚，不欢而散。


    李遥和洪宇，作为这对夫妇离婚双方的代表律师，经过了几个月的拉扯，直到年底，还就签字「ho」、「huo」的问题相互角逐着，不断的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寻找证据，努力举证哪些东西是有利于自己当事人的。


    当两位实力彪炳的律师，都陷入僵局时，霍阳羡解决了这个问题。


    霍阳羡最终承认了离婚协议书的真实有效，他还是妥协了。


    因乔映雪已经消失在霖州十天了。


    他足足有十日，没有见过乔映雪，也找不到她的任何踪迹。他头一次发现，若他的乔乔，想藏起来，不让他找到，她是有办法的。


    以往分别的两年，乔映雪没见过霍阳羡，可霍阳羡见过不少次乔映雪，他回国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在他回国的日子里，每天他都会挤出时间来，偷偷的在暗处，瞧着她。确定她还安好，那他就还有力气暂时离开她，期待着下一次的再会。


    可这一次，不一样。


    他头一次生了恐惧，是自己让她害怕了么？可乔乔的失踪，才让他害怕啊。他怕她当真可以狠心到，以后成为陌路人。他怕她真的可以做到，一别两宽，生死不见了。


    霍阳羡不得不承认，他在爱情上的无能。可他也明白，这是因为他是在这段感情里，爱的更多的那个人。


    霍阳羡给乔映雪发了微信，「你回来，我离婚。」


    这一年，十二月的最后一天，乔映雪拿到了法院的判决书，她重获了自由身。距离她第一次在uv center 80层和霍阳羡见面那日，已经过去整整三年了。


    第一场冬雪落在清风茶室的窗边时，黄颖清正靠着窗烹着一壶热茶。


    雪很大，路上行人都少，茶室里客人更是寥寥。


    门口风铃碰撞，叮噹作响，只听小南喊了一句十分惯性的「欢迎光临」。黄颖清微微抬眸，看清来人，低嘆了一句：「哟，来大生意了。」


    只见赵晨松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霍阳羡。


    几人围炉而坐，小南负责烹茶，霍阳羡从不是个拐弯抹角的性子，听得赵晨松一直在和黄颖清插科打诨，水不过刚沸，才如蟹眼大小，他却觉得过了半日那么久。霍阳羡拍了拍赵晨松的胳膊，示意他不用铺垫了，不如直接点，他问：「清清，我不大明白，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你自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么？」黄颖清反问。


    「我一直以为她是知道我对她的感情的，同样，我也以为她对我是有感情的。」


    「这条，你没有错。」黄颖清肯定着：「我也这么觉得。」


    赵晨松拿过小南手里的茶壶，沖他摆摆手，让他去歇着，自己给黄颖清和霍阳羡，倒着茶水。


    黄颖清不慌不忙，喝了一口茶，徐徐说来：「你犯了她的大忌啊，又威胁她。她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了。她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想法，她不被任何事情裹挟，她可以去放手追逐自己想要的爱情，哪怕对方是个穷小子。」


    黄颖清抬头看着霍阳羡，笑说：「霍阳羡，你不是很聪明么？怎么这次笨的这么蠢？」


    赵晨松偷笑，头一回有人说霍阳羡蠢，还说的让他毫无脾气。


    「小乔她，不会为了别人而放弃自己了，两年过去了，那个小姑娘长大了。你算计她，拿第五实验室又威胁她，这些手段，也许三年前管用，可眼下，她也在成长啊。这些对她都没有用了。」


    霍阳羡低着头，双手握着茶杯，没有说话。黄颖清起身，让人送了茶点过来，她站在收银台后，偷偷拍了一张霍阳羡的照片发给了乔映雪，【清糰子：你看，我店里来了个望妻石。】


    过了不多时，赵晨松走到收银台，「黄老闆，买单！」


    黄颖清说：「黄老师的爱情课程收费很贵，这个算试听课，不收你们钱了。」


    赵晨松也不坚持，笑问：「那黄老师有没有什么锦囊妙计，可以送啊？你看我这大兄弟，颓废成病猫了。」


    黄颖清见霍阳羡要去推门，就叫住了他：「不过嘛，霍阳羡，我给你支个招，算计、威胁对她都不好用了。」


    霍阳羡眼中诚恳，问：「那什么好用？」


    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


    「万般算计皆下品，她不会为了第五实验室，不会为了其他什么人，而被你算计，着了你的道。」


    「那会为了什么？你快说！」赵晨松反倒是着急了。


    黄颖清笑了笑，「不过，她也许会为了你而回头啊。」


    「嗯？这什么意思？」赵晨松问。


    霍阳羡也看着黄颖清，若有所思。


    「因为是你，是霍阳羡这个人而回头。小乔对感情，其实很纯粹的。如果她还愿意喜欢你的话。」


    「谢谢你，清清。」霍阳羡微微一笑，走出清风茶室，又回头和赵晨松说：「我回公司，先走一步了。」


    赵晨松半分没有走的意思，他对着霍阳羡点头示意。转身问黄颖清：「我不懂，我看着他们两个人很配的一对，互相也都是有感情的，为什么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呢？」


    黄颖清感慨，「要是相爱的人，都能在一起，这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相反，很多相爱的人，最终都没能在一起，才是世间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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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的，清清。我觉得若我还爱着一个人，那我会尽一切努力，去挽回，追回她。」


    「那一定追的回来么？」黄颖清问。


    「确实，也不一定。」赵晨松想了想，「可乔乔怎么就不能原谅霍阳羡呢，他们还可以有孩子的，不是么？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他们怎么就过不去这坎儿了呢？」


    「你放屁挺熘啊！从他身上剜一块肉下来，他再求原谅，我觉得倒也不迟！」黄颖清从身后拿了鸡毛掸子，扫在收银台上赵晨松的胳膊上，「或者，从你身上剜一块肉下来，然后你再说，明明很简单的事情，怎么不能原谅我呢？那时候，我就信，可以原谅。」


    「哎，不是。清清你误解我的意思了。」赵晨松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他半分没有不尊重乔映雪的意思。只是觉得，霍阳羡和乔映雪是有爱的，是可以重修旧好的。


    「出门！不送！」黄颖清下了逐客令。


    「清清，我不是不尊重女性，也不是不把生孩子当一回事。我只是从感情角度出发，那相爱就该在一起啊！」赵晨松被黄颖清推到了门口：「清清，我没别的意思啊，你听我解释啊！你别推我行不行？我还想和你聊会天呢？」


    第44章 .霖州雪【三更】你都不要我了，我要脸……


    临近期末的时候,乔映雪将论文和学术研究都提前赶了赶，交给了导师，提前放了寒假。她去了趟福州,找妈妈章文雯待了几天。


    她确实是想避开霍阳羡,但同时这也不是唯一原因。


    当初网红吴深那个公关事件虽然解决了,可章氏茶庄也需要自查自纠,茶叶的二次加工和包装是在福州完成的。她深入到福州的工厂、车间,对每一个环节进行了检测,虽然不至于百分百没有问题，但基本可以确定,若茶包里有头髮,不会是在二次加工和包装的环节。


    那只有一个可能,是採摘茶叶到堆渥、发酵、制茶饼之间的环节，出了问题，因这些环节是必须纯人工操作的，非工厂无菌环境,确实是不可避免会有些突发情况。但一定可以尽量的减少事故的发生。她决定去一趟云南,从茶叶源头的工艺环境查起。


    福州飞往昆明的飞机上，乔映雪拿出笔记本电脑,跟身边的章文雯说：「章总，母上大人，烦请看一看我做的市场调研。」


    章文雯虽然四十多岁了，但是保养的很好,此刻她正极不情愿的拉开自己的真丝眼罩：「小雪啊，妈妈跟你说哦。女人不要太辛苦，要保养，多睡觉。让我睡一会儿不行么？」


    「妈妈,五分钟就可以看完，就一个ppt，我做的竞品茶叶品牌的包装和新品调研。」


    「我就说让苏湘湘和你一起出差吧！你非拉着我，这不是让我受罪么！」


    「湘湘是甜妹的妈妈，你是我妈妈，咱两一起出差，当做亲自旅行，不好么？」


    章文雯嘴上很是嫌弃，还是将手放在笔记本上的触屏区，一边看着乔映雪做的ppt，一边抱怨着：「不要以为妈妈什么都不知道啊？妈妈厉害着呢，你不就是躲你前夫么？至于么，从最东边飞到大西边，还拉上我当垫背的。」她的手从电脑上移开，手指在空中，比了一下从大东边飞到大西边的跨越幅度。


    乔映雪被妈妈气笑了，四十多岁的人了，说话和神态都跟个小姑娘似的，「一石二鸟，我这不也是过来调查上回的公关事件么？」


    「啧啧，你说说你，还不愿意说呢！不就是前夫么，谁没有似的，大大方方说，敞敞亮亮谈！比如我，现在说起我的前夫，你的爸爸，我还是可以很自豪的哦！我还可以吐槽呢，乔教授什么都好，就是不疼老婆，哈哈哈哈。」


    乔映雪嫌弃的望向窗外，虽然妈妈说的对，离了婚，就该如翻几页歷史书一样，说起来就该是「讲过去」的姿态，可她心态不稳，锻鍊起来还是需要时间。就赶紧转移话题，「你看，对比这家的包装，再看看咱们茶庄的包装，你感觉有什么差别？」


    一目了然，章氏茶庄的包装非常「传统」，基本沿袭了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风格，红茶就是红色包装，绿茶就是绿色包装，然后大大的印上一个logo了事。


    而乔映雪调研的这一家「多样茶庄」，已经将茶叶细化到了一个新的领域，比如，传统白茶统共不过三个品种：白毫银针、白牡丹、寿眉。而这家通过加入其他元素、分系列、做主题，将白茶系茶叶分了十几种。例如，加入玫瑰、茉莉花、栀子花，变成花茶白茶，还有，引入不同风格的插画师作品，将包装进行升级，有「白茶清欢」、「宋代白茶」等不同的主题。


    这和章氏茶庄，只有桶装和茶饼装的简易包装，差别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章文雯摸了摸自己的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感慨道：「我头一次觉得，我跟这个新新世界脱轨了呢。还可以这样？！倒也是，蛮好看的。」


    「你再看价格！」乔映雪指着ppt里的价格对比表说：「150克包装的白毫银针，若是普通年份，产量正常的情况下，我们一桶包装的售价是150元左右。你看多样茶庄的这一盒茶包，纸盒的包装占了很大空间，整体比咱们的桶装显得多，可是看具体的克重，一盒里面80克，总计十包，售价是399元。」


    章文雯挠了一下眉毛，「好贵，但是我没算明白，是咱们的几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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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映雪被妈妈逗笑，「我们的单价是一块钱一克，他们的价格4.98块一克，大概是我们的五倍。我还特地买了这款白茶，说实话，叶底有些碎，品质上还没有我们的桶装好呢。」她已经将重点说的很直白了，胳膊杵在座位前的小桌板上，看着她的老闆，「章总？您说呢？」


    「啧啧！我的茶庄以后不都是你的啊？你自己决定就好啊！这还用问我？不就是要找什么人做包装嘛！」


    「不不不，章总，一码归一码啊。我也在学习呢，毕竟你是老闆，要真正的说服你。之后，由你来决策，你猜是拍板的决策者。为了花钱而花钱，那毫无意义。」


    「决策者？我听着就是兜底的、背锅的。哈哈哈，你就放手去做吧，咱们先小范围尝试一波，对吧？总要创新的。之前听你的建议，做了直供酒店的普洱茶包，我觉得很是不错，整个茶庄的年终奖都有了。」章文雯故作低声，「妈妈给你发的年终奖一定是最多的！」


    「嗯……我之前在微博上看了一个gg公司的策划，她发的东西我都很喜欢，最近好像是自己做了一个工作室。应该比gg公司的报价要低很多，等我回了霖州，我就去见一下。」


    从云南茶厂待了一周，从茶叶的源头对质量多次进行把关后，乔映雪很有信心，上次的公关事件，今后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


    在这期间，她收到了离婚判决书，恢復了自由身。不过这同两年前离婚协议带给她的感觉差不多，并没有在心上掀起什么波澜。


    直到她从昆明回了福州，安排好要改包装的茶系列，又回到霖州时，她才感觉到了离婚带给她的差别。


    更具体一点来说，是在回到霖州，再次遇到霍阳羡之时。


    在福州的时候，乔映雪接到了一通来自霖州人民医院的电话，是父亲的主治医生。因为乔悟成为植物人已经三年有余，他的器官逐渐衰竭，目前状况已经很不稳定，医生要和她面谈。


    一个成为植物人的病患，三年都没醒来，主治医生要求面谈，能是什么原因呢？乔映雪在去之前已经做了充足的心里准备，可当「家属可以考虑一下，是否放弃治疗」的话，从医生嘴里说出来时，她还是情绪崩溃了。


    是让一个三年都依靠发达的医学设备维持着生命体徵的植物人，继续浑身插满管子，却不能动，不能说话的「活着」？还是撤了所有的管子，让他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


    这个命题是医学界具有永恆争执的课题，同「安乐死」是否具有存在意义和实际意义的问题差不多。不管持那种说法，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


    眼下，这个问题就摆在乔映雪面前。即便插管，可能父亲也持续不了多久，他的肌肉因为长期不运动，早已萎缩。器官衰竭的厉害，都在生死边缘徘徊。


    若是拔了管，父亲若有一丁点儿感知，他会舒服一些么？


    她不知道。


    她需要和人聊一聊。


    她能想到的，是她最好的朋友黄颖清。


    从霖州医院到清风茶室，要经过霖州第二高速路。乔映雪开着车才上高架桥，天空就飘起了雪花。


    雪渐渐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雪花一片一片打在挡风玻璃上，她愣了个神。直到发现视线有些不清楚了，才想起来雨刷怎么没自动刮玻璃？


    她的左手按了一下雨刷的按键。


    下一秒，玻璃水从出口喷出，淋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唰唰」来回晃动几下，将雪花颳走的同时，玻璃水均匀得铺在了玻璃上——瞬间结冰！


    乔映雪这才想起来，自己不应该喷玻璃水，可此时懊恼已经没有用了。她忙打开汽车的双闪，看着后视镜里高速路上的白色交通线，将车停在最右边的应急车道上。


    最近出门都开车，她很少在户外待着，穿的很是单薄，此刻缠在车外，好冷啊。


    她从驾驶位上下来，走到车前面去，用指甲抠了一下挡风玻璃上的冰层。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瞬间冻成冰，还挺厚！她打开手机搜索，看看这种情况怎么办，是用车内空调吹挡风玻璃化的快，还是手动铲冰比较快。


    身边开过一辆黑色轿车，越过她身边后，打了右转向，停在了她车的前方，也打开了双闪。乔映雪想，兴许和她一样，也是喷了玻璃水，挡风玻璃冻住了吧。


    那车在路边停了两分钟，车里的男人纠结不已，最终一拳头打在汽车座椅上，一声闷响。男人和司机说：「我下车，你开走吧。」


    后车门被打开，霍阳羡推开车门，朝着乔映雪走过来。


    第一次偶遇前夫，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乔映雪完没想到。她冻得有些发抖，方才还在医院里哭过，许是泪痕都没干呢，狼狈不堪，这是她对自己眼下的形容。


    心里还在吐槽着，什么大衣的御寒能力，都赶不上羽绒服，顺势又将羊绒大衣裹的再紧实一些。


    两人有近一个月没过面，她抬头看了一眼霍阳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见那个黑色的轿车开走了，忙问：「你的车怎么走了？」


    霍阳羡没答这个问题，却没好气的说了一句：「骗子。」


    这词乔映雪熟悉，霍阳羡同意离婚那天，给她发的最后一条微信就说她是骗子。


    被霍阳羡叫做骗子，她一点儿也不生气，因为那句「对他好，保护他」的话，确实是自己年少无知时候说的情话。她甚至还有点想笑，因为霍阳羡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小怨妇，而她自己，着实像个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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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多想，只是非常随口的问了句：「你怎么在这？」


    「是啊，我怎么在这？」霍阳羡如个被点了尾巴的野鸡，心态直接炸毛，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冷哼着：「守株待兔来着。在高速路上等了你大半个月，信么？你敞开想，发散你的所有思维。比如，霍阳羡这个人就是攻于算计！他每天都想着怎么算计你！」


    「你跟着我？」乔映雪果然顺着他说的话问。可问出口时，她又觉得不大可能。他何时出现不行？非在高速上出现？万一自己不出这个事故，他就不出现了？也不大可能。


    「高速路你修的么？过路费交你家了么？外环入城都是这条高速啊，我路过不行么？」


    显然，霍阳羡在生气。乔映雪没说话，只觉得有些冷，冷得让人觉得烦躁。她打开车门，去找可以除冰的东西。


    霍阳羡见她没吱声，又缓和了语气说：「我掐指一算，今日此时你会在此有一劫难，本仙君下来帮你。」


    乔映雪鄙夷道：「什么和什么啊！」有病。霍阳羡有大病。


    霍阳羡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钱包，瞥了一眼里面的银行卡，选了一张。又将钱包装回口袋里，脱下黑色大衣，随手就披在她脑袋上，说了句：「脑子坏了。」


    「你……你……你会感冒的！」她一把扯下霍阳羡的外套，递给他，又问：「你刚才说谁脑子坏了？」


    「我！」霍阳羡站在驾驶门前，用银行卡刮着挡风玻璃上的冰霜，语气不善：「我脑子坏了。」


    他的原本指节分明的白手指被冻得通红。他把风衣给了乔映雪，自己就只穿了一件衬衫，冻得直打冷颤。


    自己可不是有病么！她那么决绝地离了婚，就应该冷着她，不理她，让她后悔抛下了这么爱她的人。


    可见她的车停在高速路上打着双闪时，整个人都变得不安，整颗心都飞出车窗外了。还要把自己的外套给她穿，还要雪天里给她刮冰霜，霍阳羡冻得脑子都不清晰了。自己这是什么毛病！


    「你的衣服，我不要，你穿上。」乔映雪命令着。


    霍阳羡冷着一张脸，全然没有以前看乔映雪的那股子温柔，冷冷的说：「干活呢！没看见么？怎么穿衣服？」


    毕竟霍阳羡是来帮她忙的，乔映雪听他口气很沖，也不好跟他硬钢，还是及其尴尬的说了一句：「谢谢。」


    「为什么不买防冻的玻璃水？」只见霍阳羡回头，看了她一眼，眼色好像缓和了一点。


    「不是我买的，我不知道。」h


    「你脑子也坏了么？」霍阳羡的话语里，带着一股子嫌弃的味道，「下雪喷什么玻璃！高速路上，视线被挡住，有多危险，不知道么？」


    「你脑子才坏了！」从前霍阳羡绝对不会这么骂人，乔映雪觉得自己受了委屈，骂了回去。


    「是啊。」霍阳羡神色淡淡的，走到副驾驶车门边上，一边刮着冰霜一边说：「遇到你，我脑子就没好的时候。」


    「你……」


    「车上待着去！发动车，打开空调。」


    乔映雪开了车门，把霍阳羡的衣服扔到副驾驶上，本想忍气吞声算了，才要关上车门，又想，都离了婚了，何必在乎他的感受！她手把在开着的车门上，「离了婚而已，就算不是朋友，也不至于是敌人吧？你用不用句句呛我？不能好好说话么？」


    「我好好和你说话的时候可太多了，你好好理过我么？骗子。」霍阳羡手上的动作没停过，使劲儿够着玻璃中间的位置。


    「霍阳羡，你幼稚不幼稚啊？」骗子这个词儿听多了，还是刺耳的。


    「幼稚啊。不单幼稚，我还坏呢。拦路抢劫，劫钱劫色。估计你钱包里也没现金，要么给我劫个色？我帮你渡过此难！」冰霜被银行卡从车顶的地方，一路刮到雨刷处。霍阳羡穿着白色的衬衫，冻得脸色发白，耳朵和手指都是通红，倒显得更英俊了，与他说的话极其不相配。


    乔映雪瞥了他一眼，「你能不能要点脸啊？」


    「你都不要我了，我要脸做什么？」


    乔映雪愣住了，她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


    乔映雪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要是没有碰到他，自己也会找东西刮冰霜的。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倒霉，没来由地，被他一通数落。


    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啊。


    她上了驾驶位，气都撒在车门身上，「嗙」一声，狠狠的关上车门。


    霍阳羡见人上了车，唇角弯了弯，偷偷笑了一下。将冰霜除尽了，他将银行卡收在掌心。打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的时候，趁着她没注意自己，在她视线看不到的地方，顺势把银行卡丢到了副驾驶座位地下的缝隙里。


    他一边拉安全带，一边说：「骗子，开车啊，愣着做什么？」


    第45章 .车室雾【一更】是挺无赖的，那再给我……


    乔映雪指了指起了雾的车窗玻璃,示意让他看一下，起雾了。却没有说话，她方才气恼时,将空调温度调到了最高,眼下车内温度远高于车外,挡风玻璃上外的冰霜才铲下去,玻璃内又起了雾气。自己怎么这么笨！


    「离婚的时候你怎么不多要点钱？」霍阳羡问。


    这句说的甚是突然,还让人觉得没来由,乔映雪反问：「我不缺钱，为什么要你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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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个好点的车,这什么破车！」霍阳羡嘴上抱怨着,心里却有点庆幸,多亏了这破车，他才能有机会跟她在这里遇到。


    他的手在车上各处按键间游走，一通乱摁着，只希望这雾气慢点散去。


    明明只需降低室内温度,打开吹挡风玻璃的空调开关,就可以解决当下的问题。他自是知道，可偏不打开,还装作一脸嫌弃车破的样子，将车上所有的按键都按了一遍。


    乔映雪见他不再说话，忽然车室里安静到不行，她感觉自己都能听见雪花打落在车窗玻璃上的声音。在车外的时候,霍阳羡那么暴躁，怎么忽然到了车里，安静了不少呢。乔映雪觉得空气中瀰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就看着空调的屏幕和按键说：「应该是这个。」


    霍阳羡的右手和乔映雪的右手几乎同时朝那个键按去,霍阳羡更快一点儿，先落了手指，随后，乔映雪的手落在他手背上。她的无名指和尾指刚好摸到了霍阳羡右手尾指上的疤痕。


    霍阳羡如触电一般，缩回了食指，可手还呈握着的姿势，抵在空调面板上。


    那疤痕乔映雪熟悉，是两年前，颱风的时候，霍阳羡站在她家楼下，花盆掉下去误伤的。或者可以说，是被她砸伤的，毕竟关窗户的人是自己，若是没有这个动作，霍阳羡也不会胳膊骨折、尾指受伤了。


    此前听过很多个版本，都说霍阳羡的伤势很严重，伤了什么筋，不好接，才必须去英国做手术的。此刻看着他尾指，确实有些严重，都过去两年多的时间了，那疤痕竟还如一只蜈蚣一样，难看的留在了他手上。


    乔映雪什么都没想，明目张胆的摸了上去，她的食指在他尾指的疤痕上摩挲的两下，「疼吧？」


    霍阳羡觉得心脏嘭得一下降落了，一直从胸口位置，落到了手指上。可那道疤痕还不肯放过它，揪着心脏上的血管，让他心软成汤，他压低了悸动带来的情绪波动，故作平淡的说：「早不疼了。」


    「我说两年前的时候。」她松开了手。


    霍阳羡非条件反射一般，反握住了她的手掌。漆黑的眼中，很是透亮，不知是雪花融进去了，还是有什么东西点亮了一点儿希望焰火，那双瞳望着她，无比认真地回答：「总归没有心疼。」


    是自己先摸他的，这个帐乔映雪算的明白，只想着抽开手就好。可她越想抽开，霍阳羡攥的越紧，她看着他，目光又点在手上，「喂！」


    霍阳羡嘴角微微一翘，他的乔乔有进步呢，起码没似之前，吼他「松开」，他笑说：「给我捂手。你感觉到了吧，我手有多凉！」


    确实很凉。只穿着一件小衬衣，颳了许久的冰霜，能不凉么。乔映雪伸出空着的一只手，攥住霍阳羡的手掌，推到了空调口，「这里暖和，你自己捂手吧。」


    「不，你给我捂，会比较快。」霍阳羡说的十分理所应当。


    「霍阳羡，我才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无赖啊！」从今天重遇起，这句话，在乔映雪心里出现了好多次，她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霍阳羡问：「我是不是帮了你？」


    「是，可是……」可是你不帮我，我自己也会搞定啊！乔映雪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就朝着霍阳羡扑去！


    准确来说，是霍阳羡攥着她的手掌，将她抻到了自己的怀里。霍阳羡美人在怀，这才松了手。掌心贴在她的后嵴上，只是抚上，却不敢动。他的声音从拥抱着的温热胸腔里，被放出来，低缓的像在单纯的吐气，而不是说话，那声调儿慵懒又理所当然，「挺无赖的。得再给我抱一下。」


    还没等乔映雪发飙，霍阳羡适可而止地如他说的那样，只抱了一下就松开了。然后，嘴角漾起淡淡的微笑：「乔乔，欢迎回来。」


    乔映雪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她忙伸手摸了摸脖子，以掩饰自己的慌乱。霍阳羡今天，很不对，到底哪里不对，她不知道。可就是觉得非常、特别地不对劲！


    她朝着窗户别过头去，待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了，繫上安全带，启动了汽车。


    清风茶室里。


    黄颖清放下手里的瓜子盘，「那后来呢？你和霍阳羡在车里，发生了什么？」


    「还在车里发生什么？！你真是……我把他送回他家里了呗！」乔映雪的表情，似在说，这才是必然的结果、事情该有的样子。


    「啊！送回了家！」黄颖清故作夸张的张大了嘴，「然后我们的霸道总裁霍总，一个爱的公主抱，将你抱到床上了？还是按到墙上壁咚，将万千爱意化作香吻？」


    「咦！」乔映雪一脸嫌弃，将手里剥好的瓜子仁塞到黄颖清的嘴里，「你是中了什么毒！我就非要吊死在他身上么？」


    黄颖清一边嚼着瓜子仁，一边认真地分析着：「当然不是啊！如果你能找到比霍阳羡还好的男人，你把男人抱上床，或者把男人按墙上，也不是不可以！」


    「比他还好的男人，你指哪方面？」乔映雪只是话赶话，随口问。


    「长相、身材、身家、忠诚度、深爱程度，」黄颖清一脸坏笑，冲着她抬抬眉毛，一副调戏她的模样，「还有，那方面，啧啧，活儿行不行！」


    「切。这些方面都比他好，这样的人存在么？」


    黄颖清忽然冲着乔映雪笑，一副你居然也知道的样子，「对哦，我也觉得不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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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这种眼神看我？有什么不对么？」乔映雪有种不好的预感。


    黄颖清重复着乔映雪的话，「你刚才说，没人能比霍阳羡好。」


    「我可没这么说。」


    「我帮你翻译了，你就是这个意思。」


    「诶。清清，你也好有毒啊。」乔映雪忽就换做一副伤情模样，「其实离婚那天，我在一个满是落日余晖里的院子里，发呆到天完全黑透。我那时就在想，也许有一日，相爱过的人，没能在一起，也许可以做朋友。」


    黄颖清肯定的说：「确实是可以的。」


    「不说这个。我今天找你是想说我爸的事情。」乔映雪将医生和她说的话，对黄颖清复述了一遍。


    黄颖清问：「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乔映雪想了想，「也许还有一个办法。我去准备一下。」


    趁着寒假空闲，乔映雪想着趁热打铁，把章氏茶庄产品包装换代的事情跟进一下。她约了之前在微博上看到的一个叫做「六界掌司-冷颜」的gg人，两人约在一个工厂区改造的平房茶室里。


    茶室的砖墙全是原本工厂厂房的配置，灰色的砖墙，灰色的瓦片，看着清冷又让人心安。门口栽种了一片竹子，这个季节看起来灰突突的，大概在冬眠，可那样的萧瑟感，凑在一起，很有味道。


    乔映雪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这处的景观极好，还能看到隔壁浮图寺的塔顶。


    显然，她先到了。就点了一壶红茶，临窗看着金塔的顶，几欲与白云持平，感慨着时间过得好快。


    冷颜走进茶室时，就看见窗户边上，坐着一个女子，一身浅豆沙粉的西服套装，踩着一双银粉亮片的高跟鞋，看着极其优雅。她黑髮如瀑，气质绝佳，如出淤泥不染的莲花，还似竹林深处的白山茶。冷颜猜，这人定是她要见的人，于是，唇角微微一笑，伸手问道：「请问，是乔总么？」


    乔映雪起身，看见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还惊讶了一下。她此前看过冷颜的gg策划案，非常的老练，她以为起码是个三四十岁的资深gg人呢，没想到这么年轻。乔映雪伸手同她握了一下，「您好啊，冷经理。」


    「你叫我冷颜就行。不好意思啊，乔总，我今天带了一个实习生过来。他去停车了，一会儿就到，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乔映雪冲着服务生招手，对着冷颜说：「看看，你们喝什么茶，吃什么茶点？」


    收银台的服务生在和一个男孩子说话，这时，那个男孩子和服务生一齐朝着招手方向看过来，只听那人对着乔映雪说了一句：「嫂子？」


    三人均是一愣。


    贺穆清走过来，介绍了一下，指着乔映雪，对冷颜说：「这是我嫂子。」又指着冷颜，对乔映雪说：「嫂子，这是我姐。」


    贺穆清的介绍毫无意义，因为被他介绍的两个人，都不认同这个身份。


    只听乔映雪说：「我和你哥离婚了。」她又对冷颜笑着解释：「穆穆的表哥是我前夫。」


    冷颜也辩解着：「这是我们公司的实习生，我徒弟。」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而贺穆清，无奈的耸了耸肩。


    乔映雪寒暄着：「冷这个姓氏很少见啊。」


    冷颜接话：「确实是不多，乔的姓氏也少见。」


    贺穆清来了精神，「嫂子，你记得当年离开临山镇的时候，冷镇长用一筐桃花，骗走了我妈么？」


    乔映雪点头，这事她记忆尤深。


    「然后冷叔叔说了，要赔个姐姐给我，是不是？」


    「是有这么回事，我记得。」乔映雪反应了一下，很是吃惊：「所以，冷颜是冷镇长的女儿？」


    「嗯。」贺穆清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冷叔叔抢走了我的六公主，赔了个姐姐给我呀！所以我刚才没说错，是我姐啊。」他还一脸得意得转头看着冷颜，「怎么样？乔总给我作证，我先前没骗你吧？」


    「小屁孩！上班呢，正经点。」冷颜低声说。


    冷颜人如其名，冷冷淡淡的，闲话不多，但是聊到自己的专业上，想法很多，她将茶叶包装上的一些考量，徐徐说来。乔映雪和她聊的不错，站在合作的甲乙双方立场上，需求聊的比较通透，站在她是冷镇长的女儿、贺穆清的姐姐立场上，乔映雪觉得这个人也不错，可以交个朋友。


    聊得差不多，冷颜说：「包装设计效果图是一回事，真的做出来又是一回事。我们之前做过很多茶叶类产品包装的小样，我明天拿来给你看一下。只看照片的话，质感的细节和立体度可能看不清，有些材质还是要看实物、手摸到比较好。这样你也可以参考一下，大概要什么材质的，是轻盈的，还是厚重的。这样在设计的时候也好有些侧重。」


    「好啊，我也觉得很有必要。」乔映雪停了一下，「只不过明天我要去趟清凉寺，时间可能不太行。」


    「没关系，咱们可以约在清凉寺的素斋，我等你。」


    「估计我在清凉寺里要待大半天呢，不如下周，可以么？」


    「可以啊，没问题的。」


    乔映雪去了个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在收银台的贺穆清。就随口聊了几句，「穆穆，大三了吧。」


    贺穆清笑说：「马上大四了呢。」


    「准备考研究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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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定的。六公主说了，读书很重要的，我听她的呀。」


    乔映雪点点头，「确定好了什么专业，我可以帮你打探一下导师。毕竟我父亲之前也是咱们学校的教授，我大概知道哪些导师在专业上的长处和倾向。」


    「行，谢谢嫂子！」贺穆清又问：「对了，你父亲，乔叔叔还好么？」


    「不大好。医生劝我放弃治疗。」


    「啊……」贺穆清微怔，「嫂子，那你别太伤心了。很多事情，顺其自然吧。」


    乔映雪知道他是好心安慰自己，就笑说：「嗯，谢谢。我还好，毕竟那么多年了，多少有些心里准备的。不过，如果你叫我一声姐，不叫嫂子，就更好了。」


    贺穆清笑了笑，「嫂子你不知道，老霍家的兄弟姐妹有个群，前几天，四个姐姐知道你和我哥领证离婚了，把我哥一顿骂。」


    这倒是出乎意料，乔映雪和霍家的四个姐姐没什么交集，除了在临山镇的时候共处过几日，后来没有联繫过。她也不好说什么，笑了一下。


    贺穆清继续说：「不过我哥说了，他这辈子就认一个霍太太，要是你不肯要他，以后他就遁入空门做和尚去。」


    第46章 .佛不语【二更】若有来生，你还来找爸……


    临近年关,霖州最冷的时候。雪花貌似憋在阴云里，要下不下的，整整阴了好几天,也半分没有放晴的意思。


    乔映雪穿着灰白色高领毛衣,套上黑色羊绒外套,驱车去了清凉寺。


    最近爸爸的主治医生已经询问过她好几次了,关于是否放弃治疗的决定。医生说乔悟的器官已驱近衰竭,完全是在靠着药物和营养液维持着他植物人的状态。还说,若没有医学奇蹟，父亲的情况无论好坏,是否插管,最多也就是月内的时日了,让她准备好身后事。


    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可真的要面对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了。乔映雪最近都不大好，压抑的情绪挥散不掉，整个低落极了。她时时在想,父亲每天都躺在病床上,身上拆满各种各样的管子，负责维持着身体的机能,他不能感受生的快乐，亦感受不到死亡的可怕。世间的酸甜苦辣咸，不论味觉上的，还是感情上的,他都感受不到了。


    到底是插着各类管子，维持着最基本的生命体徵，而毫无尊严的活着，还是,安乐平和的去面对死亡，这是近年来对于临终关怀和生死课题里，最受争议的一个选择。


    乔映雪也不例外，她心里受着煎熬，不知自己要如何抉择。


    毕竟，只要病床上还有人躺着，那她就还是个有爸爸的孩子。可一旦拔了管子，她就是个没有爸爸、在霖州没有家的人了。


    她从前是个不信苍天不问鬼神的人，可她在接到爸爸的主治医生几次电话询问后，她就想着来清凉寺，问一问佛祖，她可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只是佛祖睥睨众生，也看破众生，用着一双慈悲目望着她。


    佛祖不语。


    大雄宝殿门外的莲花蒲团上，乔映雪跪在上面，虔诚的为父亲祈福。她睁开眼睛时，就见身边有人递过来了，三柱燃了的香，「虽说心诚则灵，可香火不妨碍你心诚。」


    「霍阳羡？」乔映雪侧头看了一眼，起身站起来，接过燃着烟的香火，起身朝着大殿外的紫铜香炉走去。她将线香插在香炉的香灰里面，退后一步，拜了三拜。待霍阳羡也拜完，两人退到大雄宝殿的一侧，她才开口问：「你怎么在这里？」


    「穆穆说你今天会来清凉寺，我想着若是有缘，也许我们能遇见。」


    他今日的状态看起来平和的很，乔映雪说：「你倒是坦白。」


    霍阳羡说：「佛教圣地，不能妄语。」


    「我拜完了。」


    霍阳羡快一步跟上她，「正好一起下去，观音殿，一起吧。」


    乔映雪眼中有些不解，「一起？」


    「嗯。」霍阳羡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半分感情色彩来，「和你有些关系的。」


    这时她才看到，霍阳羡手里还拿着一个黑漆的竹编篮筐。


    路过偏殿月老祠，乔映雪怔了一怔，这里当年她和霍阳羡一起来过，他还开玩笑说，要帮月老把两人间的红线打成死结。她想着，可千万不要因为自己婚姻的失败，而影响了月老的公信力才好。


    跟着霍阳羡走到了观音殿，就听他说：「我从前不信神佛的。」他把手里提着的三层漆盒，放在殿前的桌子边上。从第一层里，拿出一盘黄橙橙的小柿子，从第二层里拿出一块草莓蛋糕，一一放到了供台上，淡淡的笑了一下，「后来我信了。」


    「为什么？」乔映雪问。


    霍阳羡抬手指了指观音殿偏殿里的莲花灯，「因为心里有了牵挂，哪怕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念想，我也愿意拥有。」


    粉红绸缎的莲花灯，被高高挂在观音殿偏殿的房顶上。绣了经文的经幡，如花灯的流苏一样，垂在莲花灯的下摆，有红色，有黄色，原本是非常热闹的颜色，不知道为什么，挂在空档的殿前，显得无比静谧。


    听闻清凉寺观音殿里的莲花灯是长命灯，祈福祝寿，可长久不灭。偏殿的菱花窗户本是关着的，不知怎么的，一阵风吹来，「咯吱」一声开了一条缝隙，冷风穿过窗户吹到了经幡上，经幡摇摆着。


    山上的暮钟响了，提示着山寺里的信徒门，要入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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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此时，中间的一条经幡被风翻了个个，乔映雪赫然看见迎风飘摆的一条小经幡上写了三个字——「霍忆甜」。


    她一脸惊讶，带着不敢确定的目光，转头看向霍阳羡。


    霍阳羡望着那盏莲花灯，微笑着说：「小甜甜，爸爸和妈妈一起来看你了。」


    乔映雪忽就忍不住了，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下散开来。她整个人站在观音殿前，竟觉自己有些站不稳了，不知该说些什么，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当——当——」暮钟的声音在山里盘旋，哀伤悠远，不肯离去似的。


    「爸爸祝你新的一年事事如意啊，如果真的有往生，你还来霍家，找爸爸妈妈，好不好？」霍阳羡看着莲花灯问道。


    乔映雪从来都觉得，霍阳羡一定会是个好爸爸。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时，这两三年来所有痛苦的回忆和快乐的回忆纷至沓来。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脑海里闪着过去的各个画面。乔映雪哭的有些抽搐，原来难过的情绪可以在两年后，还拥有着排山倒海的架势，让她以为痊癒的城墙，再次坍塌。


    只见霍阳羡将草莓蛋糕上的一层透明膜拆掉，又从篮子第三层里拿出一个带着粉色蝴蝶结的小叉子，搁在蛋糕盘子的边上，说：「妈妈爱吃草莓蛋糕，我猜，你也一定喜欢。」


    说完这句，霍阳羡眼眶忽就红了，他转头看着泪流满面的乔映雪，低唤了一声，「乔乔。」而后，他的双手虚虚的展开在空中，不太确定的，想给她一个拥抱，如果乔乔还需要的话。


    乔映雪呜呜哭出声来，她需要一个熟悉的肩膀，可以和她一起承担悲伤，就靠在霍阳羡怀里哭了起来……


    暮钟不再响了。整个山间都要入睡，偶尔只有倦鸟归林，扑腾着翅膀，刮掉了几片老早已经干枯、却一直在树上坚持着的树叶，而后，无声，落下……


    夜幕里的清凉寺并没有点很多灯，一片古老寺塔间，昏昏暗暗，信徒寥寥无几。两人并肩走出寺门时，天已大黑，圆月以缺，再少几分轮廓，便又是一年。


    清凉寺在山上，沿着寺门一路下山，过了山门，再走一段才是停车场。


    乔映雪哭了一阵，心里空落落的，什么话都不想说。待两人去香火处捐了香火，她的心里更难受了。


    因香火簿上有霍阳羡单独的一页记录，显示着，他每年都会来清凉寺几次，就连他在英国那两年，他都会在乔映雪流产那天，还有过年的时候来上香。


    乔映雪心里五味杂陈，她忽然觉得长久以来，自己把霍阳羡想的太过无情了。再或者，是自己陷入了一个哀伤的境地，不肯出来，还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摊到霍阳羡身上。乔映雪头一次，觉得自己好像误会霍阳羡了。


    山路不好走，只凭藉着山下停车场立得很高的远射灯照出一点路来。乔映雪满腹心事都写在脸上，终究还是开了口：「你回来过？那两年？」


    霍阳羡在黑暗中轻轻点了头，「我知道每年的那天，你都会在清晨五点半的时候出门，去公园里餵金鱼。」


    乔映雪一惊，他怎么知道？脚下没留心，踩了一块山石，一个不稳，摔倒了！霍阳羡伸手时，只拉住了她的胳膊，「乔乔，小心！」


    「啊。」乔映雪故作坚强：「没事，脚崴了。」她一手按着碎石，一手被霍阳羡拉着，想努力站起来。乌漆墨黑间，她瞧不见脚腕情况，可疼痛让她清楚知道，一定肿了。霍阳羡蹲在她身前，「上来，我背你。」


    「不……」不用了吧，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已经毫无关系，那就是两个单身男女了。


    霍阳羡没有动，还等着她爬上他的背，「你自己不是走不了了？」


    「你怎么知道？」若是平地，勉强还可以跳着走，一路下山的石头路，若是没人搀扶帮忙，确实她走不了。乔映雪不再扭捏，两只手伸到霍阳羡肩膀上。


    「你一抬眉毛，我就知道。那表情，一定很疼吧。」霍阳羡起身，背起乔映雪，慢慢朝山下走去。


    「……」乔映雪不自觉的圈住了霍阳羡的脖子，当自己的双手交织的时候，才发觉，这样的动作过于亲密了，就松开了一些。


    「抱紧一点吧，毕竟也是你占我便宜。免得我还要顾忌你，咱们一起摔了更麻烦。」


    「嗯。」乔映雪心上一紧，若是心脏会哭，那一定是在流泪，她想。「你以前，回来过？」她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多余，他的行动已经说明他回来过了。可她就是想再确定一下。


    「是啊。」霍阳羡音调淡淡的，似在说着极平常的事情：「偷偷跑回来，偷偷去看你。」


    「那怎么不告诉我？」


    「你删了我的微信，不接我电话，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气我那天没有去医院陪着你。我就想等你气消了，等你什么时候肯原谅我了，我再出现。」他又说：「你知道么？我特别怕你藏起来，不让我找到。我总是小心翼翼的。可后来，你还是藏起来了。找不到你，我……」霍阳羡的话没说完，就感觉到脖子里滴落了几颗湿哒哒的眼泪，还带着她身上的温热。「那你哭吧，阿霍哥哥陪着你。」


    乔映雪用自己的袖子擦去了霍阳羡脖子上的眼泪，一手搂着他脖颈，一手攥成拳头打在他后背上，「霍阳羡，你不是人。」


    「嗯，乔乔说什么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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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寺山下的停车场里，霍阳羡放下乔映雪，伸手在她面前：「车钥匙给我，我来开车。」


    乔映雪问：「你的车呢？你怎么来的？」


    「我让司机回家了。」霍阳羡停顿了一下，「若你不想看见我，我让司机来送你回家，我把你的车开到你家车库，我就走。」


    乔映雪听他这么说话，好难过，她发觉自己可能对他太过残忍了，不对，也许是自己今天状态太过心软，没办法正视他。就说：「麻烦你开车吧，我确实开不了了。」


    霍阳羡结果乔映雪的车钥匙，打开驾驶门，发动汽车，将车内室的灯打开。


    乔映雪瘸着脚，朝副驾驶走去，霍阳羡快走一步，搀住了她的胳膊，打开副驾驶的门，扶着她坐好，却不关门。


    乔映雪看着他：「怎么了？」


    霍阳羡弯下身，伸手去脱她的鞋，「我看看你的脚。」


    乔映雪的手攥紧裤腿，「别。我，我觉得只是扭伤，回家涂些药就好。应该不严重的。」


    霍阳羡抬眸看了她一眼，她忽然不敢说话了。那眼光中有股神奇的力量，明明是一股震慑，可还带着值得信任的感觉，让她愿意去相信霍阳羡。他脱了她的鞋，褪去袜子，将她如嫩笋的白足握在手里，借着车里的黄色灯光，看了看脚踝处，「有些红，估计要肿的。先去医院看一下，拍个片子好不好？」


    「不用，我十分肯定，骨头没有伤到。」乔映雪哪里都不想去，她知道自己眼下最不好的地方，不是脚腕，而是心。她想躲起来，躲到自己房间里也好，躲在被窝里也罢，她只想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如个受伤的小兽，偷偷的躲到洞府里，舔舐伤口。


    「好。」


    乔映雪拿过脱掉的袜子，「我自己穿，你开车吧。」


    乔家的别墅里，乔映雪把外套丢在沙发上，换了拖鞋，觉得身心疲惫。她足足愣坐在沙发上了半个小时，才恢復过意识来，自己应该去洗澡。


    她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听着哗哗的水流声，哭了起来。她一边流泪，一边用冰凉的水冲着自己的脸。她抽了两张纸巾擦了脸，抬手关了洗手间的灯。她一点都不洗澡，因她这一日，已经精疲力尽了。她决定放过自己，将那些庞杂的记忆都甩开。换了睡衣，准备睡觉。


    门口传来门铃声，是去而復返的霍阳羡。


    乔映雪从内打开了们，只开了一条缝隙，全然没有让霍阳羡进屋的样子。她额间碎发都湿漉漉的，哭红的眼睛微肿，面无表情的看着霍阳羡。


    霍阳羡手里拿着药酒，递给她说：「一天抹三次，三天如果不见效，一定要去医院的。」


    乔映雪她接过药酒：「谢谢。」


    「乔乔。」霍阳羡看着她。


    「嗯。」


    「从新认识一下，好么？」霍阳羡问。


    乔映雪抬头，迎上他的眼睛：「嗯？」


    就听霍阳羡说：「你我男未婚女未嫁，今日在清凉寺初次偶遇，你崴了脚，我路过帮了你。」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低沉，可又充满温柔，「我叫霍阳羡，可以交个朋友么？」


    霍阳羡的眼神里满是清澈，让人多看一眼，就愿意相信他，乔映雪点点头，如被蛊惑，「你好，我叫乔映雪。」


    第47章 .水中月【三更】好，我做你男朋友……


    自清凉寺一见后,霍阳羡有好几天没见过乔映雪。因他重掌uv科技，而ah实验室的55nm材料，预计在年后会举行新闻发布会,进入投产。而第一款使用55nm材料的产品,到底是手机、手錶还是智能家居,目前整个实验室都在紧锣密鼓的在做最终的测试,不同的组在跟进不同的项目,要在新闻发布会时,对外公布，第一个55nm应用并深耕的领域。


    因此,整个ah实验室的员工,年底都在疯狂加班中,因为每个组别都希望自己跑出来的数据和实用性最好，能在新闻发布会那天，发布成为全称焦点。


    而霍阳羡经过几个月的「蛰伏」已经拿下uv科技，他需要重整旗鼓,再靠着一个比较好的契机,夺回uv集团执行副总裁的位置。


    本打算除夕前一天约乔乔吃个饭的，争取可以同她一起过个年。没想到自己还没主动联繫乔乔呢,她却发来了微信：【雪映长桥：你，有时间么？】


    霍阳羡盯着微信屏幕，想回一个「有」字，可又觉得会不会过于冷清,迟疑间，乔映雪的电话打了过来。


    乔映雪在电话里说：「我，我看你是『正在输入中』，我有点着急,就打过来了。你方便说话么？」


    霍阳羡嘴角噙着笑，压着声音：「嗯，方便。」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么？」乔映雪没给霍阳羡回答的时间，好像生怕他会拒绝一样，忙说：「我知道，提这样的要求很无理，你可以拒绝的。可是我，好像没有别的办法了。这事，谁都帮不了我。我只能找你了。」


    「霍阳羡？」


    「你有在听么？」


    「那个……我是乔乔。你……我，我刚才是不是忘了说？」乔映雪只听「嗙当」一声巨响，从手机中传来，忙问：「霍阳羡？你怎么了？霍阳羡？」


    电话那头的霍阳羡在uv center 5层的办公室里，开着公放，整个人从椅子上跳起来！他高兴的手舞足蹈，得意忘形时，拳头狠狠地砸在办公桌上，把手机，打！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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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阳羡忙扑到地上，捡起了手机。低声清了清嗓子，才将手机靠在耳边，一股沉着冷静气场的声音，从他那一双似笑非笑的薄唇中发出来，「我在听，乔乔。」


    他又说：「这是你三年来，给我打的第一通电话。」


    「对，对不起，我知道这很无理。如果你要拒绝的话，也是正常的。」乔映雪很少求人，就显得无比生疏又觉得尴尬。尤其眼下是自己提出不合理的要求，还要求前夫去配合。


    这句话她已经说过一遍了，以往的她，不会这么语无伦次。乔乔一定是遇到了很难的事情，霍阳羡想。他说：「你都没告诉我让我帮你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拒绝？」


    他知道，不论乔乔提出什么要求，哪怕是要他捞水中月，摘镜中花，还是别人觉得如何无稽之谈的事情，只要乔乔开口了，他霍阳羡绝对不会拒绝，还一定会去努力实现。


    若说乔映雪心里不触动，肯定是假的，她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原来三年没有给霍阳羡打过电话了。有些事情，他不提，她真的一丁点儿也意识不到。「我，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一趟霖州人民医院。」


    「好。」霍阳羡的回答干脆利落。


    「你觉得不愿意，是可以拒绝的。」


    「我为什么要拒绝你？」


    「医生说，我爸可能就这几天了。我想你去跟他说些话，让他不必挂怀我，走的安心些。这样，你也不介意么？」这对乔映雪来说，有些难以启齿。毕竟非要离婚的人是自己，眼下求他帮助，以一个「丈夫」身份出面的人，也是自己。


    「我知道。」


    「……」乔映雪不太确定，霍阳羡是知道她爸爸身体不行了，还是知道，她让他去做什么。又解释道：「我想让你扮成照顾我的人，是这个意思……」


    霍阳羡的声音很温暖，「好，我做你男朋友。」


    「你……」乔映雪有些不好意思，哪有找前夫装男朋友的，她欲言又止。只是霍阳羡这个人，就是这样，对她予取予求，会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卑劣。


    正在这时，纪泽过来敲门：「霍总，准备开会喽！」


    霍阳羡捂住了手机话筒，回：「好。」又对手机那头说：「乔乔，我要去开个会，我一会打给你，行么？」


    「我……嗯，好。」乔映雪本想问，他能否今天下班和自己一起去医院。可又觉得自己有求于人，这样一次性提这么多要求，有些不近人情。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四点半了，自己去uv大厦等他下班好了。


    毕竟这事赶早不赶晚，没有人能和死亡赛时间。她想着，若是今天去不成，他没时间的话，可能需要他明天休假和自己去了，岂不是更麻烦人。自己今天去他公司等着他下班，好好同他说一下，于情于理，该是这样。


    乔映雪上次被贺如烟揶揄之后，终于知晓了霍阳羡办公的地方，是在uv大厦的五层，还知道他这两年混的实惨。他曾是uv集团叱咤风云的执行总裁，就算惨，能有多惨？可直到乔映雪出了5层的电梯门，看见ah实验室的模样，她才有些明白贺如烟说的话了。她有些惊讶，确实没想到，霍阳羡竟然混的这么惨。


    uv大厦的五层跟75层完全没法比，乔映雪只站在ah实验室门口，就生出这样的感慨。5层的层高就和75层的层高相差甚远，75层是採光极好，室内空间充足，而5层採光极差，是那种白天必须开灯，不然採光就不够的地步。


    出了电梯，就见一个十分简易的前台，墙上贴着几个亚克力字「ah实验室」，前台边上的门口，只一道密码玻璃门，她进不去。


    前台小姑娘看见她就问：「请问您找哪位？」


    「哦，我找霍阳羡。」


    小姑娘只听过霍总是万年铁树，常年不开花，没想到今日竟然来了个这样仙女似的标志人物！她压着满心八卦，说：「请问，您和霍总约好了么？」


    「哦，那倒是没有。」


    「您怎么称唿？霍总在和各部门的老总开会，一会儿我去倒茶水，需要带个话么？」


    乔映雪摇摇头，「不用，我姓乔。等他开完会，你告诉他就行。」她又指了指门口接待处的沙发，「我在这里等他就好。」


    前台姑娘见她斯斯文文，很有好感，估计许是霍总的生意伙伴之类的，只是到访突然，没来得及预约。她去会议室给各位领导加茶水的时候，就走到霍阳羡边上，低声说了一句：「霍总，有个乔小姐在前台等您。」


    「乔……乔小姐？」霍阳羡显然没有想到，他看了一眼手錶，跟前台小姑娘说：「你让她去我办公室等吧。定外卖。」


    前台姑娘觉得今天一定得加班了，定外卖很有必要，就问：「霍总，什么外卖，有要求么？」


    旁边的纪泽，递过来了一个文件，霍阳羡一边翻看，一边回答：「草莓蛋糕，一个就行。」


    「嗯？」前台小姑娘当场石化，会议室二十多个人，霍总是在开玩笑么？她复述着，「一个草莓蛋糕？加班餐？」


    两人的对话，引来周围的参会人的关注，霍阳羡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你看着来，加班的都订。」又小声说：「给乔小姐订一份，再加个草莓蛋糕。」


    乔映雪被前台小妹带进霍阳羡的办公室，她坐到了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看着那个逼仄的小办公室。因她曾经见过75层办公室的豪华，这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对比，让她不禁感慨，霍总真是能屈能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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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阳羡尽量将会议时间压缩，可每一个部门都想极力的推荐自己的项目。一直到了十点半，他才走出会议室。纪泽还要拉住霍阳羡谈工作，霍阳羡脚上丝毫没有停的意思，他怕乔映雪离开了。他急切要去看看，人还在不在。就指了指手机，对纪泽说：「给我发语音留言，我晚些时候回你。有点儿急事。」


    这是头一回霍总拒绝他，纪泽还有些不习惯，以往都是霍总拉着他没完没了的确定细节，他不禁一笑，呵，今天可以提前下班了。


    脚步飞快的男人，在推开自己办公室玻璃门时，才慢下动作来。霍阳羡透过半磨砂的玻璃门上面的透明处，看见了黑色皮沙发上蜷缩着的人。乔映雪的外套搭在沙发把手上，她穿着白色高领针织衫，黑色紧身牛仔裤，如只软糯可爱的萌宠。


    因沙发有些小，她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霍阳羡轻手轻脚关上办公室的玻璃门，慢慢走到沙发前，单膝跪在地上，将她身前的头髮拨到后背，露出整张白玉神女般的面庞。他俯身过去，好想亲一下她，可只有一指距离时，他又想起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爱玩的那个游戏。看谁想谁更多一点，那面对面只有一指距离时，想的多的人会主动去亲另一个人。


    他停了下来，他知道，乔乔是不会主动亲他的，可这一回，他也不想主动了。


    他想等等，总有一天乔乔会发现自己的好，他想等乔乔主动来亲他。


    乔映雪有些清醒的感觉，是因为屋里实在太热了，她明明脱了外套，怎么身上如盖了几层被子。


    觉得一股燥热时，她拨开了身上的衣物，可没几秒，又被人盖上了。乔映雪已经感觉自己额头上，都要沁出汗来。这时候，有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了自己脸颊，捏了一下。她觉得有点痒，挪了挪，又松手扒下身上的东西。忽然有人将自己抱起在怀里！


    腾空的感觉，让她忽然醒来！


    睁眼就看见霍阳羡，抱着自己，乔映雪忍住了一个哈欠，眼眶有些泛泪，「霍阳羡？」


    「醒了？」霍阳羡见她一直不醒，已经十一点多了，就想着抱她去车库好了。而醒来的乔乔，眼中泛泪，楚楚动人地望着他，霍阳羡忽然不想往外走了。既然醒了，他就顺势将怀中横抱的人，放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那桌面冰凉，乔映雪身上的细胞在触碰到办公桌的质感时，不禁打了个冷颤，她曾和霍阳羡在75层的办公桌上，吻到浑身疲软。生怕下一秒，他欺身上来，「你干嘛？」


    「看你不醒，抱你回家。」


    乔映雪从办公桌上跳下来，「公司都是人，抱着多不好。你叫醒我就行了。」


    「都快十二点了，早没人了。」霍阳羡将乔映雪的外套给她披上，「冷，别感冒。」


    乔映雪摸了摸额头，已然一层薄汗，「我说刚才睡觉的时候，怎么那么热呢？你这屋里空调口直吹，好热。」


    霍阳羡经她提醒，才想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怕你冷，给你盖了两个外套。」


    「哦。」乔映雪睡得有些懵，她要捋捋思路，想怎么开口，就听霍阳羡说：「要坐会儿，看看我的办公室么？」


    「一目了然，还需要看么？」这小办公室，没有霍阳羡原来的那办公室的十分之一大。乔映雪看着他，「没别的意思，就是比以前的小，没有套间。」


    霍阳羡将自己的笔记本装到电脑包里，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没有小套间也好，省得误会啊。」


    「误会？什么？」


    霍阳羡垂眸看着乔映雪，似候着猎物的勐兽，声音沉稳的很，「省得我以后的女朋友误会，万一再有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她会吃醋的。」


    乔映雪勐地抬头，对上他的眸子，又慌忙看向窗外。自己是在紧张什么，他说的「以后的女朋友」，又没说女朋友是谁。可「有女人走出来，吃醋」这句好像有所指，可又似没所指，若有人随意这么一说，也是有可能。他没点名道姓，自己若是对号入座，岂不是要闹笑话。她只「哦」了一声。


    「你找我做什么？」霍阳羡指着门，示意两人边走边说。


    「我本来想等你下班和我一起去医院的，可是这个时间已经过了医院探视时间了。那你——」


    「明天我请假陪你去医院，明天一早去，可以么？」霍阳羡走到电梯里，按了b2层。


    「那……麻烦你。」


    「我让人给你定的蛋糕吃了么？」


    「没有，太大了，我吃不掉。我就让小姑娘放到冰箱里，明天做下午茶吧。」


    「我的人，你用着倒是顺手。」霍阳羡有些不大高兴，「那你什么也没吃？」


    「嗯。我不饿。」


    两人出了电梯，霍阳羡跟着乔映雪，问：「去你家，还是去我家？」


    乔映雪看他没有开车的意思：「你车呢？」


    「没车。司机要回老家，先给他放假了，最近加班，都在刚才你躺着的沙发上凑合一晚。」他又问：「去你家，还是无我家？」


    「那去我家吧。」说完乔映雪就觉得不对，又说：「为什么要去我家？」


    「不是你在邀请我么？」


    「我，我没有啊。是你只给我了两个选择，去你家，还是去我家。」


    霍阳羡忍着笑，原来现在的乔乔喜欢做选择题，就说：「因为我也没吃饭，胃有点疼。」说着他揉了揉胃。他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两人当年结婚的戒指，在昏暗的车库里，只寻得一点光芒，就闪出耀眼的色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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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映雪知道他胃疼的老毛病，想着家里还有上次他喝醉酒给自己拿的药。而且明天一早从乔家去人民医院比较近，省的再让他折腾一上午了。她想着这样见过父亲，自己再开车把霍阳羡送到uv大厦，毕竟是自己有求与他，这样比较周到。「我可以收留你，明天一早就过去。我家里也有胃药，就是……」


    「我知道。我们是普通朋友，要有距离。」


    他能这么说，最好，乔映雪想。


    第48章 .戒不掉我这辈子，也就只会爱她一个人……


    乔家的厨房里。


    乔映雪打开冰箱看了看,回头问霍阳羡：「你想吃什么？」


    霍阳羡说：「今天是小年夜，可以吃饺子么？」


    他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一点儿也不客气。乔映雪点点头,去开冰箱冷冻室。就听霍阳羡又说了一句,「你以前会给我煮的。」


    以前,自己煮过么？乔映雪从冰箱冷冻室的抽屉里,拿出一盒速冻饺子,「哦」了一声。


    吃完饺子,霍阳羡极其自然的拿起碗筷，向厨房走去。乔映雪叫住他：「霍阳羡！放那就行！明天会有钟点工来收拾的。」


    霍阳羡点头,指了指沙发：「我……睡那。」


    「有卧室。」


    「不,就睡沙发,我睡习惯了。」


    乔映雪不想忽视都难，他手上的戒指也太闪了，「戒指为什么一直都不摘？」这句话脱口而出。问完她就后悔了。自己想听什么？难道是前夫回答，一直还恋着自己,等着她回头么？


    却听霍阳羡说：「摘不掉了。」他把手伸在乔映雪面前,「不信你试试。」


    霍阳羡见乔映雪没有要试的意思，就自己拽了几下,示范给她看。「许是我的手指偷偷长胖了，许是我的骨头偷偷变粗了。总归，它们都习惯了这个戒指的束缚，不愿意动了。」


    这话听着让人好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乔映雪想帮他摘掉戒指，很想，很想。她说：「我有办法。」


    洗手间的水盆是白色的，水台是黑灰花纹的大理石面,黑白分明。如此刻洗手间内的男女。他们曾是缠绵的一对爱人，可惜不小心错过后，变成了黑白分明的两个人。


    乔映雪和霍阳羡并排站在水盆前。


    霍阳羡抬眼，是墙面上镜子中的乔乔，垂眸，是真实存在的乔乔，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没离婚的时候，她避他甚远，怎么离了婚，反倒是看得开了许多一样。从前想尽一切办法，要骗她同睡，眼下，轻而易举，就住进了她的房子里。


    乔映雪抬头扳开镜子，镜子之后是一个双层的储物柜，她从底层拿出一块米色的香皂。


    打开水龙头，将白玉似的手指都蘸湿了水，然后将整个香皂涂满手，揉搓出泡泡来，她举着双手，说：「手指过来。」


    她的波浪大捲髮散在后背，刘海处有一缕碎发掉落了几根，晃在她眼前，她抿着嘴，向后仰头，侧着一甩，要把前面的头髮甩到身后去，可是失败了。


    镜子再次被人拉开，霍阳羡抬手，从后面的架子上，取了一跟黑色皮筋。他什么都说，及其熟练的站在她身后，伸手拢着她的头髮。她长发已近腰，他伸手将头髮一缕、一缕拢在一起。


    那温热的五指，如个梳子，滑过丝绸睡衣上的发隙，她到家就换了的睡衣是丝绸质地，薄如蝉翼，她想着家里有人，仍然穿着内衣。


    乔映雪觉得背嵴一颤，他的手指，好热。


    他……他的指尖碰到了内衣后面的搭扣。乔映雪有点紧张，忽然就想起来，霍阳羡曾说，男生解那里的扣子，都是无师自通的。


    一抹红晕爬上她脸颊，自己是怎么了？夜太深了，神志不清么！她不自觉将嵴背站的直一些，让那个位置，离霍阳羡的手指，远一点，再远一点。


    霍阳羡将她的头髮分作三股，一点一点编起了麻花辫。他慢条斯理地，生怕扯到乔乔的头皮，弄疼她。当他认真将头髮编完，绑皮筋收尾的时候，发现乔乔的耳尖红了。他在她身后得意的笑了笑，乔乔害羞了。


    「你，你快一点，泡泡都没了。」乔映雪的语气带着些嗔怒。


    她的身上的气息萦绕在他鼻间，霍阳羡想，只消低头，就可以吻上她青丝。他确实很想，就趁着辫子还在手中没松开，左手拉着她的麻花辫，右手轻按在她头顶蓬松的地方，佯装在调整麻花辫，而后，低头吻在了自己手指的缝隙间，有她青丝，有她味道的地方，「好了。」


    乔映雪拉过霍阳羡带着戒指的无名指，将手上的肥皂水，来来回回地包裹住他的无名指和戒指。


    又握着手，轻轻给他揉着手指。


    她双手都是肥皂水，一边假装按摩的样子让他放松，一边想着，要用什么理由，让他转移注意力，这样自己可以狠狠的把戒指拔下来。就问：「霍阳羡，你最喜欢做什么事情？」同时她使劲将戒指往外拽！


    「你……」


    「嗯？」乔映雪没转移到霍阳羡的注意力，却成功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了，「怎么拔不下来？」她已经和戒指较上了劲儿，又拿着肥皂抹了又抹，拉着戒指拽了又拽，可两只手无论如何拔都拔不下来那个小戒指！


    她有些郁闷，怎会会有拔不下来的戒指呢？这不科学啊！


    他却说：「戒不掉了。」


    戒不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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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说，戒指，拿不掉了。？


    乔映雪一脸疑惑地侧头看他，霍阳羡向前半步，两人四目相交，那样近的距离，好似要接吻。只要有一个人努力，就能吻到。


    乔映雪的脸腾一下子红了，她慌忙转过头去，手指无意识的拉扯着戒指，「这，这怎么办？」


    霍阳羡，鼻间哼出声音来，「嘶！乔乔，好疼啊。」


    乔映雪以为他故意撒娇，他从前喜欢这样骗自己。就有些生气的拽着他的手在水龙头下沖水，待滑腻的香皂沫褪去，果然，他带着戒指的无名指红肿了。


    自己真是多此一举！乔映雪懊恼极了。她抬手拉过一条毛巾，给霍阳羡擦手。将毛巾挂回去后，她双手使劲儿的挠了挠头。


    烦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本来看戒指碍眼，想去掉！结果将他手指都浓重了，反而越弄越僵。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只见乔映雪气沖沖的去了衣帽间，拿了一床被子，扔到沙发上，「明天早起。去过医院之后，我把你送回uv大厦。」转身回了卧室。她将卧室门关上之后，只听「咔嚓」一声，她将门反锁了。


    从早起洗漱到一起吃完早饭，乔映雪都有意的避开同霍阳羡说话，霍阳羡主动说了几句，听她「嗯」、「好」的敷衍着，也就没了说话的欲望。


    去霖州人民医院的路上，两人坐在车里，一路无话。


    直到车开进了医院的停车场，停好车，乔映雪忽然看向他，问：「霍阳羡，若是你，你怎么选择？」


    「什么？」霍阳羡问。乔乔在快到医院时，就有些落寞。眼下那表情更是明显，恨不得马上就要哭出来。


    「你最爱的人，身上插满管子，他已是弥留之际了，什么美好的东西都感觉不到了。那你，拔不拔管子？」


    霍阳羡看着她，反问：「那你呢？」


    乔映雪望向车窗玻璃外，看着「霖州人民医院」几个大字，这个地方，于三年间，她进进出出过无数次，见过太多生死离别了。她忽觉鼻头一酸，说：「若病的人是我，我说不了话，吃不了东西，感受不到这世间的一切美好了，我希望我的家人可以给我拔管，我不想受罪了。」


    霍阳羡听不得这样的话，他的手按在乔映雪的手上，似是安抚，又似是阻止，他说：「不行，我捨不得。」若真有那么一日，他绝对捨不得她。


    乔映雪抬手，解开了安全带，嘆了一口气，「走吧。」


    乔悟的病房里，只有各类医疗器械的声音，交织作响。


    医生走过来，说：「昨天夜里，你父亲的心脏骤停了一下，我们正准备给你打电话时，又恢復正常了。今天我会把各项指标从新检查一遍，晚点给你一个结果。不过，乔小姐，要做好心里准备了。有什么话想说的，多陪着你爸爸，聊聊天吧。」


    心脏骤停的情况，如此不是第一回 了，乔映雪点点头，「好的，麻烦了，医生。」


    霍阳羡搬来了凳子给乔映雪坐，他站在乔映雪身边。乔映雪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她已经无暇顾及让霍阳羡坐下的那些琐事了。


    她握着爸爸干枯不已的手掌，还要小心避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管子，她缓了缓精神，努力用正常的语调，一边哭，一边说：「爸爸，小雪来看你了呀。」只这一句，她就忍不住要哽咽一下，忙用手捂住了嘴，「我身边这个人是霍阳羡，我从前和你说过很多次的，我老公。之前因为一些误会，想离婚来着，可是我们和好了哦。」


    乔映雪的双手捂住眼睛，试图去拦截住掉落的泪，可她完全控制不住，「爸爸，你知道么？霍阳羡对我特别特别好。他还会给我编辫子呢，比我小时候，你给我编的好多了。天冷的时候，他还给我捂手，一丁点儿委屈都不让我受的。在家里，我什么家务都不用做，要是阿姨放假，他还会做饭给我吃。霍阳羡做海鲜特别棒，他什么菜都会做的，只要我爱吃的，他都会学着，做给我吃。他还支持我读博士，成为和爸爸一样的教授呢。他真的很好，我做什么事情，他都支持我……」


    这些话，乔映雪说的极其自然，虽然眼下她是请霍阳羡帮自己说个谎，可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他们两人若没有此前的误会，也许会一直在一起，也说不定。因为霍阳羡，他，真的对自己很好很好。


    一张纸巾递到她面前，霍阳羡站在她身边，伸手搂住她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哭，他说：「爸，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好好照顾乔乔的。我知道，若这世上，还有事情是你放不下的，无非两件，一是乔乔，一是第五实验室。我名下的ah实验室会收购第五实验室，而第五实验室折合的股份，全部由乔乔持有，您对材料研发的梦想，我和乔乔来帮您实现。我霍阳羡发誓，一定会对乔乔很好很好的，我这辈子，也就只会爱她一个人。」


    明明这些话是霍阳羡过来帮忙，说的谎话，可他说的全部发自真情，乔映雪听着动容，希望父亲也能相信。她抽泣着：「爸爸，听到了么？有人照顾我哦，有人对我好哦，也会将你的第五实验室和全部心血都延续下去的，你若很难受，你就去吧。不必挂怀我，小雪会过的很幸福……」


    乔映雪忍不住大哭起来，霍阳羡站在她身边抱着她，轻拍着她肩膀，低声安慰她：「乔乔不哭，阿霍哥哥陪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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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除夕夜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上楼？……


    小年这天,霍阳羡没有去上班，他整整陪了乔映雪一天。直到夜里，医生说,「今天应该能熬过去,你们回去休息吧。」乔映雪才打点精神,将霍阳羡送回了家。


    这一天,乔映雪几乎都是在霍阳羡怀抱里哭泣中度过的。直到她开车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对待,才后知后觉，自己今天有些过分了。


    夜里的霖州城安静极了,车室里更是鸦雀无声,两人半晌没有说话。


    车在霍阳羡市里的公寓楼下停下,乔映雪没有进小区的意思，她指着霍阳羡的衣服说：「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我明天给你拿去干洗好不好？」


    霍阳羡以为过了这一日,她会念着自己陪她共患难,将他当做好朋友看，可这句「干洗衣服」的说辞,显然不是好朋友之间该有的客套。他有些气恼了，自己若是抱着一块石头，抱一天，那块石头也被捂热了吧,她怎么能如此！


    霍阳羡冷哼一句：「真要这么客气，你何不给我买身新的？不单是外套、里面的衬衫上，也都是你的眼泪和鼻涕。」


    是人都听得出，这是揶揄她太过生分之语。哪知乔映雪却句句听得很认真,她太疲倦了，只能读懂字面意思。她还想着，霍阳羡的衣服都很贵，有些布料沾了水就废了，不是干洗可以洗干净的，何况是自己的泪眼和鼻涕呢。


    乔映雪说：「嗯，也对。那等我过一阵子，状态好一点儿了，我买一套送给你。」她想了想，又说：「算是感谢。」


    她不说后半句还好，说了后半句，让霍阳羡更气恼了，敢情自己陪她这一日一夜，就是为了骗她给自己买一套衣服？他冷笑着说：「看来你最近，很有钱啊？」


    乔映雪眼神木木的，「是，有钱的。」她在给母亲的章氏茶庄打工，每个月都有工资发。而且父亲留给她卡上的钱，够她花很久了。


    霍阳羡脸上端的冷清，可心里已经火冒三丈，他明白，两人根本没在同一个频道上聊天。


    乔乔她，心情不好。


    可他还是要逞几句口舌之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了婚，他也放开了许多，再不似以前那样，时时捧着她，「巧了，我丢了一张银行卡，我最近没钱的很。」


    乔映雪以为自己耳朵坏了，她这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转头，一脸惊讶的看着霍阳羡：「你没钱？」


    霍阳羡清了清嗓子，「嗯，你知道的，我的钱都压在基金股票里，本来就没什么流动的现金。为了做ah实验室，我将我所有的存款都投进去了。前几天，我丢了唯一一张存现金的银行卡。」他不自觉的摸了摸脖子，实在不知道这谎话该怎么编。那银行卡分明是自己「藏」到乔映雪车上的。


    可这动作入了乔映雪眼里，确实觉得他窘迫了。乔映雪见不得他这副可怜样，「你需要多少钱？我给你。」她想着，两人在一起时，霍阳羡没花过她一分钱，也从没在钱上面短过她。


    「我暂时没地放花钱，」霍阳羡忽就笑了，他想着不对，不应该这么讲，又说：「不过我确实需要买衣服，我最近可能长个子了。衣服有点儿紧。」


    「霍阳羡，你都多大了？你还长个子？胖了就是胖了啊！」乔映雪发现他在扯谎，脑子也清醒了许多。他不过就是骗自己，同情他。他想要钱，分分钟大把人给他送，还用到前妻这里扮可怜。可确实自己应该赔他衣服，就说：「等你有空，我给你买。」


    霍阳羡看着乔映雪，半晌不说话。乔映雪问：「你还不下车么？」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上楼？」霍阳羡收起先前那副逗她的模样，很正经的问她。


    「不要。」乔映雪没有任何理由去他的家里。


    「你别误解我，我只是怕你一个人在家会胡思乱想，或者害怕。或许我可以陪着你。」霍阳羡字斟句酌地说着每个字，「以朋友的名义。」


    乔映雪微笑着摇摇头，她接受霍阳羡的好意，可是不能再麻烦他了，「谢谢你，霍阳羡。你已经帮了我好多，今天让你说谎了，以后，若你需要我的帮忙，我尽量还人情给你。」


    「行，那你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霍阳羡说着，解开安全带，走下车。关上车门那一刻，他手停在车门上，顿了一下，低头探到和乔映雪视线齐平的地方，「我今天没有说谎。」


    腊月二十九的时候是除夕夜，ah实验室的员工终于在这天中午十二点收工回家。可会议室里，霍阳羡和赵晨松、纪泽、洪宇律师却仍在开会。


    赵晨松脸上带着苦笑：「阳羡，站在朋友的角度，当年确实是裴宗岳害你，可他第五实验室的储忠实和贾振新就没算计你么？怎么，对着裴宗岳，你可以将他赶尽杀绝，踢出uv科技，对着外人，你反倒高抬贵手了？」


    霍阳羡拿着手里的协议，一页一页翻着，头都不曾抬，说：「乔悟教授的一生都奉献给了54nm，我不能让他的心血毁于一旦，让第五实验室就这样消失在新材料领域里。」


    「呸！你这是站在歷史长河角度啊，你是圣人么？眼下第五实验室就是百无一用的烂摊子，54nm材料已经被淘汰了！合作年限已到，我们收回uv科技的股份，说白了就是估个价，撤回钱就行了，就再没关系了！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你何必再和第五实验室有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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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泽看着两位大佬吵架，有些害怕，默默地看向洪宇，洪宇律师无奈的撇嘴，扶了扶金丝眼镜框，示意他，听着就好。


    赵晨松见霍阳羡没说话，更来劲儿了，音调儿都提升了好几度，「行吧！你是老闆！你说了算！但是，若你非要收购第五实验室，也可以！一个企业凉的时候，就是趁火打劫的时候！商场上歷来如此。我们以极低的价格抄底就行！」


    「你看看你，今天叫我们来什么意思？明明买下第五实验室的壳子就行，这样你要沽名钓誉保护乔悟教授心血的目的也达成了啊！那些员工该裁就裁！我们又不是做慈善机构的！你还要把他们都留下，你这是干嘛？」霍阳羡要干嘛，赵晨松心里明镜一样，他就是要把这些话揉碎了，掰开了，摊平在面儿上。让他醒一醒！


    霍阳羡竟然笑了，他放下手中的文件，不回答赵晨松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反问他：「晨松，你来告诉我。55nm投产之后，ah实验室是不是要扩充？」


    赵晨松说：「那是肯定的啊！到时候我就从酒店板块回来帮你！」


    「扩充，是不是就要招人？」


    「是。」赵晨松知道他要说第五实验室的员工，就忙补充：「可做材料、搞高新科技的人才那么多，你非得用过往的敌人么？那帮人曾经算计过你，不记得么？」


    霍阳羡冲着纪泽伸手，「预算报表打开。」


    纪泽将笔记本电脑投屏到会议室的屏幕上，将雷射翻页笔递给霍阳羡。


    霍阳羡摁着雷射笔，一束紫光打在屏幕上的表格里，「你看，左边是第五实验室的人工成本，右边是ah实验室的人工成本。我们粗略来算，相同级别的工程师，ah实验室的薪资成本是第五实验室的两倍。再看这里，因为第五实验室前身是霖州大学最顶尖的科研团队，你只看中层人员，全是材料领域，最拿得出手的高级工程师。」


    赵晨松双手交叉在胸前，「哼」了一声。他和霍阳羡从小一起长大，是一定要站在霍阳羡角度，替他打抱不平的。虽然不愿意承认，可眼下他说的内容，也是在理的。


    霍阳羡拿着翻页笔，在赵晨松交叉的胳膊上一拨，意思让他别这样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笑着说：「收购第五实验室的考量非常简单，一，我们前期铺垫非常足够，他们现在人人自危，知道公司要不行了。我们保留住他们原有的待遇不变，将这帮人都签到ah实验室来，比我们从新招人，不论在成本上，还是人才质量上都合适很多，我们能以最低的价格、招聘最优的人才。他们的心态也会更感恩，好好为我所用。二、搞新材料的圈子不大，如果我不留住第五实验室的这些个工程师，那么当他们另谋出路时，就是我们树敌的时候，因为，放他们走，相当于我们无形中培养了一个竞争对手。只要我们不收他们，你大可以睁眼等着看，不出一年，就会有一个新的材料公司迅速崛起，如狼似虎地盯着我们。」


    霍阳羡抬了抬眉眼，看着赵晨松，「这样的考虑，你觉得呢？」


    赵晨松总算松了胳膊，有些尴尬的瞥了一眼纪泽和洪宇，都算是自己人，就说：「我以为，你是为了乔乔呢。我怕你冲冠一怒为红颜，去帮她收拾烂摊子，把自己的这些年的目标都忘了……」


    纪泽捂上嘴，轻咳了一声，这些话也就赵晨松敢说，换个人，谁敢在大领导面前这么造次。洪宇面上老神在在，他可是全程参与了霍氏夫妇的离婚拉锯战，霍大人有什么么蛾子，他都觉得合情合理。


    霍阳羡认真地点点头，「你说的对啊。我确实也是这么想的，霍太太我肯定要追回来的。但是也不妨碍我好好做我的生意啊？」


    赵晨松翻了个白眼，拱手道了一句：「佩服。」


    纪泽看两大佬神仙打架，避免殃及池鱼，就假装翻着手机在工作。其实他打开的是私人微信页面，他曾在第五实验室刚和uv科技合併时，去第五实验工作过一段时间，有几个工程师同他私交不错，偶尔也八卦些内容。


    他们几个的小群里，开始有人说话。


    他看了内容，愣了一下，转头将手机放到霍阳羡面前：「群里说，今天有人去医院看了乔教授，抢救呢，怕是不行了。」


    霍阳羡看了一眼聊天群，立马扣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指着文件说：「洪律师，按照此前咱们说的内容去修改协议，什么时候修改好，立刻发给我。那个……那个，小松松，你去看看我爸妈。嗯，带上礼物。」


    赵晨松拉住起身要跑的霍阳羡：「你也说是你爸妈，大过年的要我去看？我又不是你媳妇儿！自己去！」他知晓霍阳羡这些年无论是结婚、还是离婚，全都是自己做主，因为霍阳赏的事情，他和父母关系降到冰点。


    可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老人和小孩子一样，需要哄的。如果霍阳羡愿意低头，这段关系，也许是可以修补的。起码赵晨松是这么想的。


    霍阳羡一脸嫌弃，「呵！你要当我媳妇儿，我还不乐意呢！」又对纪泽和洪宇说了句：「除夕快乐！」转身走了。


    第50章 .甜草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霖州人民医院。


    乔悟的病房门口,只见乔映雪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宽松的休闲裤，一双白色运动鞋,头髮乱蓬蓬的在身后被发圈随意的绑了一下。她的眼睛又肿又红,显得未施粉黛的脸煞白。她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靠着墙闭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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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人有些恍惚,乔乔这样子同她高中时竟有几分相似,清水出芙蓉的颜,简单轻松的打扮，如个单纯的小女孩。只是这眉目间的愁绪,全然不似当年那么阳光。她好像在睡觉,可眉头微蹙着,化不开了。


    霍阳羡走到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轻轻将她靠在墙上的头，扳到自己肩膀上，他也闭上了眼睛,陪着她小憩。


    乔映雪没有睡着,虽然她很累很累，可是她不敢睡去,她怕自己忽然睡过去，再醒来时，爸爸就不在了。她发现有人坐在了他身边，将她的头扳到他肩上,她不必睁眼，就知道这人是霍阳羡。他身上的味道，她最熟悉不过了。她不想躲开，因为她是真的真的,需要这样一个肩膀，给自己靠一靠。


    两人在医院坐了整个下午。乔映雪明明穿着最厚实的羽绒服，仍是觉得冷得不行，快要天黑的时候，她泪眼朦胧的看着霍阳羡，「你能抱我一下么？我觉得好冷啊。」


    霍阳羡侧身，面对面将她抱了个满怀。


    「霍阳羡，对不起，我真的坚强不起来了，我就想找个人倚靠，不管是谁，给我靠一会儿，我害怕。」


    「好。」霍阳羡将她抱紧。


    乔映雪的手圈住了霍阳羡的后腰，脸颊靠上霍阳羡肩膀，感受到怀抱温暖的那一霎，她就哭了。好似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终于找到一个怀抱，可以释放了一般。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而后她低声絮絮哭出了声音。霍阳羡伸出胳膊抚着她后嵴，轻轻拍着她。


    哭着哭着，不知不觉中，乔映雪睡着了。


    乔悟的主治医生走过来，看见相互倚靠的两人，拍了拍霍阳羡，「你是乔小姐的？」


    「丈夫。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乔乔她，最近状态不太好。」霍阳羡说。


    医生摇摇头，乔教授的状况，大概就是生命走到头的时候了，大限将至，还能喘几天，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了。「你们回家吧，明天一早再来。有情况，护士会给你们打电话的。」医生已经走过去了，又退回了几步，说：「你劝劝你媳妇儿，她这一天都没吃东西，一会儿别低血糖了。」


    霍阳羡点头致谢。他拍了拍乔映雪，「乔乔，我们回家。」


    乔映雪泪眼婆娑的看着霍阳羡，说：「我可能又要麻烦你了。」


    霍阳羡摸了摸口袋，只有手机，没有纸巾。就抬起胳膊，将衬衫的袖扣解开，用衣袖给乔映雪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朋友之间，不必说这个。反正你也欠我人情，以后记得还就行。」


    霍阳羡开着乔映雪的车，到了乔家。将车停好，他没有想走的意思，问：「今天是除夕夜，你可以收留我么？」


    「好。」乔映雪想着，反正也欠下他人情了，不若，欠多一点吧。


    除夕之夜，本该是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只有她自己，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好寂寞。就让她自私一下好了，暂时让霍阳羡这个「普通朋友」借给她一点温暖吧，乔映雪想着，我会还给他的。


    乔映雪入了屋，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呆呆地看着窗外燃放的烟花，「我一点都不想动，你若是饿了，去冰箱里找东西吃吧。」


    「好，你不用理我。」霍阳羡将外套脱在玄关处的衣架上，换了拖鞋，又拿了乔乔的拖鞋走过来。他蹲在乔映雪面前，给她解开鞋带，换了拖鞋。而后洗过手，去厨房，带上了围裙。


    霍阳羡和乔映雪结婚那小一年间，他们偶尔会回到乔家住几天，这也是他的半个家。他熟悉地从冰箱里拿出各种食材，好在有之前钟点工阿姨做的半成品，切好的宽面、码好盘子的冷切拼盘、新鲜的水果和蔬菜。他想着医生说乔乔貌似一天都没吃东西，怕她低血糖，就赶紧简单的煮了个面，将海参段、松茸片、花胶、火腿、各类蔬菜一股脑都丢进锅里，用冰箱里速冻的金汤底吊了个汤。


    虽然真的就是一碗面，可也算是什锦面的集大成者了，他从冰箱里拿出草莓，洗好放在水槽边上控水，就叫乔乔过来吃饭，可是叫了三次，她好像都没听见。


    进入这房子后，半小时已经过去了，乔映雪还在看着窗外发呆。


    霍阳羡觉得她状态不大对，他想起来，当年哥哥去世的时候，自己也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身边最亲近的人将要离开，这样的难过，是只有亲身经歷过的人才懂的痛，不论别人怎么安慰，都没有用。


    那样心上缺了一块的感受，只能自己去消化，还要努力再把那一块找回来，才能让自己重新回到生活中去。


    霍阳羡走到乔映雪身边，弯下身，将她抱起来，「去吃饭，你若是病倒了，爸那里怎么办？」


    乔映雪被霍阳羡抱到了餐桌上，看着热腾腾的面，冒着的白烟，才感觉到一点儿生活的烟火气。霍阳羡把筷子递她手里，说：「你尝尝看，我的厨艺是不是有进步？」


    乔映雪低头，一边吃面，一边哭。


    霍阳羡抬手轻揉了一下乔映雪的后脑，「吃完饭，我们一起守岁。」


    乔映雪点头，「谢谢你……」


    霍阳羡想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就从冰箱里拿出两听度数极低的水果啤酒，「嘭嘭」打开来，递给乔映雪一罐，「仪式感，乔乔，除夕夜快乐啊。」


    「除夕快乐。」


    乔映雪吃了两口面，就说饱了，拎着啤酒，走到客厅。仍是靠在了沙发上，她的腿曲在沙发坐垫上，双手抱着膝盖，看着窗外烟花。好似过了十一点之后，放烟花的人越来越多了，整片窗户里，全是五彩缤纷。外面越热闹，她越觉得自己心上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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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阳羡端着草莓走过来，将草莓蒂捏住，送到她唇边，「要看电视么？」


    乔映雪摇摇头，她推开霍阳羡的手，又去寻啤酒，喝了一大口，她觉得晕乎乎的感觉好像比清醒舒服多了，咕咚咕咚将一瓶喝尽了。借酒浇愁是对的，她想。


    乔乔不胜酒力，霍阳羡最是知道，平日里她偶尔喝两口，最低度数的果酒，她微醺的最高值就是半瓶。「别喝了。」霍阳羡去抢她手里的酒。哪知到他手里时，酒瓶已空。


    一抹红韵直从乔乔脸上烧到耳尖，她晕乎乎的笑了一下，扑到霍阳羡怀里，低头去咬他手上的草莓，第一口，咬了半个草莓下来。那腥红的草莓汁，沾在她唇上，显得格外妖娆。第二口，她的唇刮在霍阳羡的手指上，湿湿糯糯的，一口下去，只留了一个草莓蒂。


    乔乔醉了。


    她还想着去咬草莓，可只剩下一个草莓蒂，不偏不倚，咬到了霍阳羡的指尖。


    奇怪，手指滑过她的唇齿，在她虎牙的尖尖上磨了一下，竟然不是疼，是一股酸酸麻麻，又奇痒难耐的感觉。霍阳羡喉结动了动，「乔乔，你喝多了。」


    「嗯，喝多了的感觉好开心啊，你看，我都不会哭了呢。」乔映雪起身有些晃，她停了一下，走到冰箱，去找酒。


    霍阳羡还在回味方才指尖上的那个似吻非吻的触感，待他反应过来时，乔映雪已打开冰箱，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杏花村」！霍阳羡快步走过去，夺过她手里的酒瓶，上面写着度数——53度！心道一声不好，这许是阿姨拿来烧鱼用的，她的酒量可喝不得这个。


    「好了，乔乔。都喝完了，你已经把家里的酒都喝光了。去睡觉，去找自己的卧室和床，好不好？」霍阳羡知道，醉酒的人最是好骗，告诉她家里没酒了，她就不会再喝了。


    乔映雪果然不再坚持，摇摇晃晃地走到沙发上，低头看着草莓傻笑，「草莓，好甜。」


    霍阳羡走到她身边坐下，将草莓一个一个去了蒂，递到她嘴里。喝了酒，人的食慾就变好了？他眼睁睁看着乔映雪吃了一盘子草莓，足足有十来个，「草莓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凉，别吃了。可以了，太凉，吃多了，小心胃疼。」


    霍阳羡直觉她真的不能再吃了，这样飢了一天，晚上又吃这么多生冷的东西，半夜里定是会闹肚子的，最后一个就放到了自己嘴里。


    他才咬了一口，乔映雪的唇就追了过来，「最后一个，是我的。」她的唇，衔住了霍阳羡嘴边的半颗草莓，两人的牙齿各咬住了草莓的一端，霍阳羡愣住了。他心脏跳的极快，他很怕自己情不自禁，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乔乔的唇齿里是一股淡淡的杏花酒香，混合着草莓的水果味儿，仿佛让人置身春日的山间，瞧见杏花开了，有美人临川，只想一亲芳泽。


    霍阳羡的脑中绷紧着一根弦，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不能在乔乔醉酒时，趁人之危。他松了口，让乔乔夺回最后一颗草莓。


    乔乔将草莓吃完，舔了舔嘴唇，一双迷离的眼盯着霍阳羡的粉红的唇。


    霍阳羡被她撩拨的快要理智泯灭干净，有些紧张，又有些害怕，他身子往后躲，「乔乔，你，你要做什么？」


    「吃……」乔映雪打了个酒嗝，「哦」了一声，「吃这里……」她左手手捏着霍阳羡的下巴，右手摸了摸他的嘴唇。霍阳羡只觉得她的指尖冰凉丝滑，慢慢略过他的下唇，如被丝绸划过，他一把抓住那作乱的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嗯，」乔映雪耸着肩膀，偷偷一笑，点点头，「难过，太难过了……我想吃点甜的……」说着，她的手逃开霍阳羡的掌控，双双勾上了霍阳羡的脖子，垂眸望着那薄双唇，亲了上去。


    起初是浅浅的一下，只是唇和唇表面的对碰。她察觉他好似有些木讷，就去描摹他的上唇，又软又甜，一下，又一下，竟比草莓更好吃。


    她试探着去撬开他的唇齿，却觉得忽然对面迎来一股很大的力气，将自己肩膀向后推。乔映雪委屈的嘟囔着：「我的甜甜草莓呢……」


    必须唤醒她！霍阳羡伸出右手，捏了捏乔映雪的脸颊，想让她清醒一点，「乔乔，乔乔？醒醒？我是谁？你在做什么？」


    乔映雪「呜呜」哭了起来，「霍阳羡，你打我！」


    「……」霍阳羡觉得自己何其无辜，只是……捏了两下她的脸，他发誓他真的没有用力，「我……我，没……没打你啊……」


    「嘿嘿嘿，那你给我吃，我就不告诉别人，你打我……」


    她这样子是压抑的太久了，心里承受不住了，只好借着酒劲将那些压抑的情绪释放出来，霍阳羡想想，不如自己自我牺牲一下，做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好了，「那你别后悔……」


    乔映雪使劲儿的摇了摇头，耳边的碎发全都落了下来。霍阳羡抬手将她脸颊边上的头髮，掖到耳后，冰凉的指尖刚好滑过她耳后最敏感的地方。


    乔映雪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她最受不住那里的触碰。而后，霍阳羡的唇贴了过来，停在了只有一指距离的地方，他说：「再试一次，哪怕你明天清醒了不承认，我也认了。」


    他唇上不动，眼中明亮色泽如深潭被寒瀑冲击，跳起的水花被明月映照，有着散散的光斑，只听他用着低沉又带着乞求意味的嗓音，说：「试一试，谁想谁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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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乔乔呆呆地盯着她眼中的「甜东西」，伸着软软的舌头去夺他牙关，她才吮了一下，感受到了一丝香甜，忽觉自己被一个庞大拥抱笼罩。


    是她想自己多一点，是乔乔主动亲过来的。即便她醉了，可霍阳羡也愿意自欺欺人的这样以为着。


    霍阳羡的吻霸道又蛮横，释放着几年来日日夜夜的念想，她的手不自觉的去抓他肩膀，将承受的那些横冲直撞的吻的力道，都释放在她指尖。她的指甲不长，可也深深的嵌入了他的肩肉里。他的手摩挲在她腰上，唇在她脖颈间最敏感的地方来回逡巡。


    两人的唿吸频率并不相同，交错在一起，成为灯光昏暗的客厅里，唯一的声音。霍阳羡的欺身将她压在沙发上，抬手去拨开她的白t恤，圆润的肩，白得发光。他只瞥了一眼，就有些不大忍心。又去寻她的唇，顺手又将衣服拉回肩上。


    永远不要指望一个醉酒的人能有什么理智，乔映雪借着酒劲只想着发泄。她闭着眼睛，只凭手指对他身体的记忆，就熟悉地解开了霍阳羡衬衫的扣子，她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一……嗯……二……」


    胸膛上的一片冰凉，告诉霍阳羡，他的衬衫被人解开了。那人还一边吻着，一边寻着空隙数着数，「嗯……四……五」


    「第三颗，没解开。」霍阳羡说。


    「我记得啊，一共七颗……」乔映雪醉意朦胧，却很是认真的回答着。


    霍阳羡的吻停了下来，他将手撑在沙发上，拉开两人的距离，问：「都解开了，要做什么？」


    乔映雪忽然睁开了眼睛，认真的想了想，说：「做什么来着？」


    「勾人的小妖精！」霍阳羡强忍着心上悸动，及其矛盾，「想不起来就算了，不然……我来告诉你？」


    「嗯……乔映雪！你松开！嗯……你再咬一下，我定让你后悔！」


    「咳咳……算了，今天放过你吧……」


    他才要起身，脖子又被勾住，整个人失了平衡，扑向她。


    「不放！好甜啊……我想起来了，吃甜甜的的东西！」


    「给你吃，」霍阳羡想着她若是索吻，求抱，都给她，可再这么下去，就算他想做正人君子，也坚持不了多久，他的理智已经控制不住他的身体，「但是你若再解开衬衫的扣子，反覆试探的话，可别后悔。」


    他去吻她，可是却不肯跟她更多的温存，他怕她脑子清醒之后会后悔，会躲得他远远的。


    两人的唇齿合在一起，连绵不断的吻，诱发着最原始的爱意，亲得难捨难分……


    第51章 .求温暖不过就是旧情人，唇碰唇来着……


    正月初一,不知哪家小孩，一早起来就在路边放鞭炮。


    乔映雪梦中听了不知多少鞭炮声，她一直在梦里和自己说,好睏好睏,难得能有一夜美梦,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最终她还是在如炮火攻击一般的爆竹声中,醒了过来。她的手抚上脖子,绕了一圈,酸疼难挡。这是睡落枕了，还是怎么的？为什么脖子和肩膀都这么疼！她睁开眼睛,就见身边躺着一个人！


    是——霍阳羡！


    乔映雪「腾」一下坐了起来！


    她揉了揉眼睛,回想着,昨日两人回了家，吃完饭之后，她喝了几口酒，而后吃了好多好多个草莓。那草莓最初是酸甜的,后来就变得特别特别甜……


    然后,除了甜，还有什么？


    她全然不记得。


    被子在乔映雪手中飞速掀开,快跳出胸膛的心脏，终在这一刻，回归本位。


    还好，衣服都在身上,穿戴得好好的。她深唿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她伸手推了推床上的另一个人,叫道：「喂，霍阳羡，醒醒。」


    霍阳羡「嗯」了一声，坐起身来，原本盖在他身上的另外半片被子，随着他的起身，从他脖下，落到他腰间方肌！乔映雪惊讶一唿，「你怎么没穿衣服？！」


    霍阳羡嘆气一声，揉了揉头，声音很是不屑，「你还有脸问！」


    乔映雪伸手将被子往霍阳羡头上一扔，将他蒙在里头，一副很是有理的口气，吼着：「我身上衣服好好的！」


    呵呵！这个事后无情的女人！霍阳羡冷嗤一声：「可不的么？你将我衣服扒了，你的衣裳自然是好的啊！」


    乔映雪的手捂住惊讶的嘴，又看着他裤子穿得整齐，撑死就是扒个衣服，应该……也没什么吧。她的手在嘴边，不自觉的咬了一下拇指的指甲，掩盖自己的慌乱，缓缓说了一声：「啊……」


    她看着可丝毫没有想负责任的意思，半晌没说话。霍阳羡知道她不经意咬指甲，就是真的手足无措了，想想算了，昨夜都没把她怎么样，难不成现在还想把她按床上报仇不成！


    他将被子向外一扔，丢到床边上。起身下床，穿上拖鞋。


    想想又觉得自己太惨了，被按着亲了一晚上，不能就这么算了。得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点颜色看看。


    他背对着乔映雪，侧首望着她的眼睛，心里默念，一定要说她喝多的样子很丑，可话到嘴边就变了样子，只听他一字一顿说：「你下次可千万别再喝酒了！你喝多的样子很……那个，那个什么……没有男人能忍得住，三更半夜被你这样考验定力。」


    乔映雪看着霍阳羡，他背嵴的曲线如青松挺拔，肌肉条理清晰，自己的心跳砰砰加速，忽觉嗓间发干，赶紧往上看了看，只见他脖子、肩膀、胸前起了一片一片红云似的东西，问：「你是不是过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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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敏？！她真的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霍阳羡压着自己心上怒火，指着自己脖子上的吻痕，「你说这里？」


    「嗯。」乔映雪心里粗略数着，「十几处呢。」


    霍阳羡冷冷的「哼」了一声，盯着她的唇说：「嗯，被狗咬的……」又问：「我以前放这里的衣服呢？没扔吧？我衣服上全是你的……」


    一定是鼻涕和眼泪！乔映雪忙说：「你去衣帽间，最里面的抽屉，第一层是我爸的，第二层里面是你的。」从前的东西，她都收起来了，眼不见为净。从没想过丢掉，也从没想过要还给他。说完这句话，她忽然有些奇怪的感觉，自己为什么还留着？


    只听走到门口的霍阳羡，幽幽的说了一句：「口水。」


    难道自己睡觉流口水了？洗手间里，乔映雪将牙膏挤在电动牙刷上，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时，她才发现，自己脖子上，都是吻痕……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觉得脖子和肩膀都酸疼的很，也明白了，方才霍阳羡骂她是「狗」，还有，他说的口水，怎么来的。


    毋庸置疑，两人昨晚一定酒后乱「吻」来着。


    好在只是吻，自己衣服起码还是整齐的。


    算了，反正也没吃亏。不过就是旧情人，唇碰唇来着。


    乔映雪走出洗手间，霍阳羡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口。


    霍阳羡忽然将她抱入怀里，没了方才那副气鼓鼓的模样，而是在她耳边，淡淡地说：「乔乔，过年好。」


    乔映雪的手本来垂在腿上，她抬起手来，拍了拍霍阳羡，「过年好。」才要松开这个拥抱，就听霍阳羡说：「你看，不是迎来了新的一年么？一切都会好的。」


    「嗯，一切都会好的。」


    两人穿戴整齐，才走到乔家门口，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乔教授不行了。


    乔映雪「嗯」了一句的同时，眼泪掉了下来，嗓子好像发不出声音来。


    手机落在地上，她努力想说话，努力想哭出声来，可忽然觉得全身无力，瘫坐在地上。


    霍阳羡一见她这模样，就晓得乔教授怕是不行了。他拉着乔映雪的胳膊，一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朝着车库狂奔。他一边跑，一边安慰着：「我开车，我快些开，你别急。一定赶得及见……见一面的。」


    霖州人民医院里。


    乔映雪觉得自己的双腿好像僵住了，从门口走到病床前，不过十步，她走了半晌。


    离床边还有两步的时候，一个不稳，摔跪在了地上。


    她一点都不想起来。


    她坐在地上，伸着发抖的手，拉住爸爸的那只冰凉的手，不停的哭。


    怎么这么凉？昨天晚上摸着还是温的呢。怎么突然就变的这么凉？


    在乔映雪牵住爸爸的手那一刻，心电图机动了一下，而后，变成一条直线……


    乔映雪跪在病床前，听医生再说：「死亡时间是……」而后的所有声音她都听不见了。


    霍阳羡单膝跪地，轻手去扶着乔映雪的背，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对着床上的人说：「爸，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乔乔的。」又安慰着乔乔：「爸爸去了没有疼痛的地方，解脱了，你不要太难过。」可乔乔哭得不能自已，只能听见呜咽之声，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霍阳羡抱着她，拿出手机来，给赵晨松拨通了电话：「晨松，乔教授没了。你先通知乔乔的大伯，然后找丧葬的团队过来操持一下。」


    乔映雪醒来的时候，只记得自己哭得精疲力尽，而后就昏睡过去了。


    昏睡期间，霍阳羡将丧葬事情都办好了。


    这两日的时间都似放空了，乔映雪只能记得零星画面，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跪在灵堂。


    乔映雪一直是呆呆愣愣的，没从那样悲伤的感觉走出来，丧礼上的一切事宜都是霍阳羡办的。


    她不记得葬礼办了多长时间，来了多少人，放了什么音乐，有哪些人说了什么话。


    她只记得有好多好多白色的菊花围着父亲的棺椁。有很多的人，过来抱抱她或者拍拍她肩膀，让她节哀……


    丧礼结束的时候，乔映雪是被霍阳羡抱上车的。她死死的拽着霍阳羡的脖子不肯放，一路霍阳羡就抱着她，她一直闭着眼睛，不肯说话。


    直到霍阳羡将她放在乔家卧室的床上，她才说了这两天来的第一句话：「我以后没有爸爸了？」


    霍阳羡望着她无辜又伤心的眼睛，不知该如何回答，就摸了摸她的头，拉起被子，盖在她身上，说：「我就睡在沙发上，有事情你唤我。」


    手被乔映雪拉住，「你陪陪我，好不好？我，我害怕……」她知道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很是无理，可她太需要人陪伴了。


    霍阳羡点头，「我叫人把我笔记本拿过来，这几日，我就在你家办公。你要是害怕，我不关门。」


    正月的开始几天，乔映雪之前的钟点工阿姨并没有上班。霍阳羡将自己之前用的李阿姨，叫了过来，帮忙照顾乔映雪的起居。一连五天，乔映雪状态都不好，她将自己关在卧室里，不是坐在地板上，抱着双膝待着。就是睁着眼躺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


    她太孤单了。从妈妈离开这个家之后，她一直和爸爸相依为命。眼下，爸爸也走了，这个房子真的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哪怕爸爸从前在医院里躺着，并不在家，可她心里面始终是有牵挂的，眼下，她的这个牵挂，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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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间，乔映雪大伯父和伯母，还有家里的各路长辈、朋友都有来看她，可是她连话都不太能说出来。一切迎来送往都是霍阳羡在照顾，众人都以为两人重归于好。


    乔映雪的手机一直响不停，也是霍阳羡一一帮她处理的。


    偶尔，霍阳羡劝她吃点东西，她会点头说「好」。可是要劝她出来走走，她就不再说话。


    霍阳羡打开乔映雪的手机，拨通了章文雯的电话。那头传来章文雯的声音：「小雪啊，妈妈和你李叔叔出国了，一听说你爸爸的事情，我们马上就就定机票了，可是最早的机票也要初十呢！我们直接飞霖州，我赶紧去看看你，好么？」


    霍阳羡等她一口气全都说完，才张口：「妈，我是霍阳羡，小雪的，前夫。我一直在照顾她，她状况不太好，您能过来看她，最好。」


    「哦……」章文雯愣了一下，又说：「不好意思，你说，你是谁？」


    「霍阳羡。」


    ah实验室因为要紧锣密鼓的策划55nm上线的事情，霍阳羡给员工发了三倍工资，全体员工初三就开始上班。


    到了初七这天，整个城市都进入开工的状态，马路又堵了起来。霍阳羡必须回公司去开会。


    夜里他回到乔家时，乔映雪正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天空。霍阳羡蹲在她身边，也不说话，就陪着她。


    乔映雪看了看他，唇角微微的笑了一下，声音虚无缥缈，「以前的这个时候，天都黑了。你看，现在天长了，怎么能这么长呢？怎么还没黑啊……要多久才会天黑？一天怎么那么长……」


    「快了，一会儿就天黑了，我陪着你等。」


    乔映雪已经睡下之后，霍阳羡走到卧室里，去给乔映雪盖了盖被子。


    乔映雪没黑夜没白日的熬过了父亲的头七，可悲伤总要有个终点，活着的人总得继续好好活着呢。霍阳羡不能允许乔映雪再这么颓废下去了，他轻摸乔乔额头，低声说：「明天起床，我们一起出去跑步，或者我们聊聊。」


    可一连三日，他都没能说服乔映雪和他出门跑步。


    霍阳羡本以为给她十天时间，她会恢復一些，可一直到初十那天早上，见她还躲在屋里不肯出来。霍阳羡就有些着急了。


    一早，霍阳羡将乔映雪拖出被窝，拉着她走出卧室。她知道霍阳羡是好心，不忍心看她颓废下去，可她从父亲离去的悲伤里，走不出来了。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承受能力太差。当年没了宝宝，她也是如此，一蹶不振，缓了一年才走出来。


    霍阳羡拿着衣服，让她去洗澡。乔映雪如个置气的孩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想动。」


    霍阳羡将她抱起来，声音淡淡的，「那我帮你洗。」


    乔映雪被他抱到了浴室前，有些不耐烦，还说：「你非要逼我么？」


    霍阳羡在浴缸里放了洗澡水，「你已经颓废了好多天了，你想怎么样？」


    是啊，自己想怎么样，乔映雪不知道。她没说话，打算就这样僵持的，忽然觉得身体腾空，被霍阳羡放到浴缸里！


    浴缸里的水，放了不过三分之一，前面都是凉的。她连人带睡衣，浸在冰凉的水里！那凉意从身上只往鼻腔里蹿！她被这冰凉的水、忽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心跳骤停了一下！而后，忽然清醒过来！


    她破口大骂：「霍阳羡！你有病么？」


    「是啊！就是有病，靠近你，我就没有正常的时候！」霍阳羡又说：「二十分钟。只给你二十分钟洗澡，洗完出来吃饭。时间一到，不出来的话，我就进来给你洗！」


    乔映雪抓起浴缸边上的东西，就扔了过去！


    霍阳羡完全没有准备，一瓶带着压嘴的沐浴液从他眼角滑过，瞬间就擦出一条血痕来！


    他摸了摸眼角，看了一眼指尖摸到的血，强忍着疼，没说话，走出浴室。


    二十分钟后，乔映雪披着浴巾走出浴室，坐在餐桌前。她默默的吃了霍阳羡给她的一杯热牛奶，和一个不过巴掌大小的鸡蛋饼。


    霍阳羡又将一个鸡蛋小饼夹到她碗里，乔映雪摇头，她吃饱了。他想着这些天她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确实胃也需要个缓冲期，少吃一点也行，免得难受。就说起他对这一天的计划：「吃过早饭，换衣服，带你去跑步。然后，我们一起去逛菜市场买菜，中午回家做饭，好不好？或者我陪你去逛街？或者我们一起去图书馆看书。」


    「霍阳羡，你别管我，好不好？」


    「不管你，不理你，你要怎么办？就这样一直堕落下去么？破罐子破摔么？不要好好活了么？」霍阳羡的生气已经转化成了愤怒。


    「是，就这样！破罐子破摔！」


    霍阳羡拉起她的胳膊，「走，出门去跑步！」


    「你别管了，我行不行？」乔映雪试着挣脱他的束缚，可却拗不过。


    「不行！」


    「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有意思么？就非要这样么？你就这么离不开我么？我抛下你了，我不要你了！你不知道么？你干嘛还管我的死活？！」乔映雪用尽全身起，也挣不开，就用着高了几度的声音吼道。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在做什么？作死么？」霍阳羡句句铿锵有力，松了手。


    原来霍阳羡也有生气的一面，发起脾气来这么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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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映雪很是恼怒，可看着这样的霍阳羡又有点害怕。她起身就走，胳膊一把被霍阳羡捉住，问：「你干嘛去？」


    她心里想着说「作死啊」，可还是认怂了，气性很大地说：「吹头髮！」


    霍阳羡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一点，起码她想着吹头髮，就说明已经正常很多了，这是一个好的迹象。


    他起身跟了上去，从卫生间的抽屉里拿出吹风筒，插上电，轻轻抓着她半干的头髮给她吹。


    「乔乔……」霍阳羡的声音已经平淡很多。


    「嗯。」乔映雪听他平静下来，自己也收起了方才的怒火。她能感觉他的五指穿过自己的头髮，暖风徐徐吹从她耳后吹到脖间。


    她忽然想，父亲死后，自己之所以这么消极低沉，是因为一种莫名的孤单感，那若是有个人出现，多个人陪伴，是不是这样的感觉就会消散？


    若是将霍阳羡拉到自己身边，填补这样的空虚，好似对他不公平，可若是……


    她想要一个……


    乔映雪侧过头，抬头望着霍阳羡，只盯着他。


    「乔乔？怎么了，太烫么？我把风调低一点？」


    乔映雪什么话都没说，踮起脚尖，手去勾他脖子，闭上眼睛，抬头去亲霍阳羡。


    「嗙当！」


    唿唿转动的吹风筒掉落在地！


    开关刚巧磕碰到了冰凉的地面，风声停了下来。


    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乔映雪发现霍阳羡没动，就去咬他下唇。他还是不动，又去吮他上唇。


    她不想等他的反应了，她太需要人安慰了。她知道这样的自己卑劣至极，可只想求一处温暖，便要不负责任的，把霍阳羡拉入自己的深渊里。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念想，她太怕这样的孤单了。


    霍阳羡手臂拦在她腿上，只一用力，将人圈在自己身上，腾空抬抱起来，朝着卧室走去。一边回吻她，一边问：「乔映雪，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嗯。」


    「眼下，你没醉。」


    「嗯……」


    霍阳羡将人压在床上，脑海中一直在迴荡着一个声音，她不是真的需要我，她只是需要一些安慰。


    自己明明知道，她只是消耗她的负能量，寻一个发泄口，可自己还要义无反顾的闯进去。


    他不想好了，遇到乔乔，他也好不了……


    他扯开她的睡衣，在那前几日留下，才褪去吻痕的地方又噬咬了起来。


    只想要她，旁的理智，半分都没了。


    他满脑子都是，这是他肖想了多年的人，这本就是他的女人，何妨再一次占有呢？


    卧室里的窗帘一直是合在一起的，屋外的白日，丝毫影响不到，在昏暗卧室里吻做一处的两个人。


    霍阳羡吻上乔乔白的有些发惨的脖子，她的身体无一处他不清楚，只是这样的缱绻温柔已迟了两年。她的腰背绷得有些紧张，整个人在发颤。可霍阳羡，却来了精神，他的竹间白山茶花，眼下就在他怀中，有些闪躲，有些紧张，却让人觉得欲拒还迎，更有滋味。


    他努力将前戏拉长，两年多的时日他都忍过来了，还在乎这一时半刻么？他心里思量着，要将她亲成软绵绵的白云，再把白云揉碎才好。


    她额间已沁出一层香汗，嫩白的小脸在青丝中媚态尽显，这样的美人在怀，霍阳羡再也不想等了，他的手覆上她的手，按到软被云衾，咬上她的唇……


    蓄势待发之际，乔映雪忽然别过脸去，霍阳羡咬上她耳尖，「现在后悔，晚了……」


    哪知乔映雪说：「有人，敲门。」


    第52章 .心绪乱占了他的时间，还妄图占他的人……


    来的人是章文雯,和她现任的老公李大光。


    乔映雪打开门，看着来人，眼眶就湿润了,「妈,李叔叔。」才伸开胳膊要求妈妈抱,就扑了个空。


    章文雯一脸无奈又悲情的,冲着霍阳羡拥抱了一下,说：「辛苦你了,阳羡。」


    霍阳羡一点儿也不见外，礼貌的拍了拍章文雯的背,说了一句：「妈,应该的。」


    乔映雪忽然醒了！这是怎么回事？她甚至以为别人都失忆了,忘了她和霍阳羡已经离婚。


    她手足无措的，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毛衣，就去泡茶。可她颓败了太久，早上只一杯牛奶、一个小鸡蛋饼的热量,在刚才疯狂的前戏里已经耗光,她没有多余的力气，眼下觉得有些低血糖。就偷偷拉了一下霍阳羡的衣袖,「你去泡茶。」


    霍阳羡全然不似方才在床上的饿狼属性，他忽然变作乖顺的美男子，轻颔下颌，「乔乔,你和妈、李叔叔聊天，我去泡茶。」


    泡茶就泡茶，要不要说的这么故意。霍阳羡这个坏胚子！


    章文雯坐在沙发上，举目四望这个她生活过十几年的地方,眼泪说来就来，「小雪，不要太难过了，死者已矣。」这才揽过乔映雪，趴在她肩膀，呜呜哭了起来，越哭越严重，恨不得哭天抢地。


    乔映雪早将泪哭尽了，如今看见妈妈哭嚎成这样子，竟然有些释然的说：「妈，你别哭了。」


    李大光冲着乔映雪摆摆手，揽过章文雯，轻拍着她的肩，让乔映雪得了自在。


    李叔叔对妈妈无疑是非常好的，他甚至嘴笨到连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陪着她，拍着她，安抚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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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父亲那么微温尔雅、努力钻研、拼力学术的人，弄丢了这样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而李大光这样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人，却得到了母亲的芳心。也许，荷尔蒙作用下的爱情是有保质期的，而长久陪伴的温情，是打破那种保质期，唯一的解药。


    霍阳羡烧好水泡好茶时，章文雯哭的差不多了，才看着坐在沙发一侧发呆的女儿，「妈妈不该这样，让你更难过了，是不是？」


    乔映雪摇摇头，她觉得身体有些虚空的缥缈感，自己果然如霍阳羡所说的那般，作死。这一日，忽然从半死不活的状态醒来，吃了两口东西，又开始了漫长的激烈运动。眼下，后反劲儿，她觉得自己头有些晕。「妈，我没事。」


    「小雪，你怎么出了那么多的汗。屋里暖气开得很足啊，你干嘛穿这么厚的羊毛高领衫？」章文雯拉着她，「快去脱掉，别捂出毛病来！」


    乔映雪往后一躲，顺势拿起霍阳羡倒的茶水，喝了一口，隐藏自己的紧张，「我有些低血糖，没事。」


    「妈，乔乔有点感冒，在捂汗呢。」霍阳羡自是知晓她为什么在二十多度的屋里穿高领毛衣，因那白皙脖颈上，全是如飞落的桃花瓣一样的——片片吻痕。


    霍阳羡偷偷冲着乔映雪坏笑一下，躲开了她嗔怒的眼神，去厨房拿了一颗糖，剥了包装，塞在乔乔嘴里。她脸色泛白，确实是低血糖的症状。


    章文雯对前夫的过世表示出了沉痛的怀念，聊了几句过往的事情后，又对女儿关心的起来，「你要不要去福州，跟妈妈一起生活。起码有妈妈陪着你，不会觉得很孤单。」


    「不去，我还得在霖州读书呢。」


    「开学不是还早？你要知道，没有爸爸的孩子很可怜的，还好，你还有妈妈呀。与其自己在家里胡思乱想，不如，换个生活环境，休息一阵。而且章氏茶庄我早晚要交给你打理的，总部在福州啊，方便你掌控嘛。」


    乔映雪不想去福州，妈妈说的这些都不能触动她，可是那句「没有爸爸的孩子很可怜」让她心上一惊，她侥倖于方才自己和霍阳羡并没有酿成大错，还来得及悬崖勒马。果然状态不好的时候，不能做任何决定。


    她愣神了，不知妈妈又说了什么，就听霍阳羡说：「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乔乔的。」


    「哦。」章文雯将这字拉的长长的，「那你们待着吧，我和老李去给你爸爸烧柱香。」


    「妈，我换身衣服和你们一起去。」


    「不用的，你大伯母在微信上，把地址都发给我了呀。」章文雯拉住乔映雪的手，仔细看着她煞白的小脸，说：「呀！你不是怀孕了吧，这气色不大好啊。」


    「妈！」乔映雪的音调提升了八度，「别瞎说！」


    霍阳羡「咳咳」两声，无比尴尬。李大光拉着章文雯，「走啦，走啦，开车还要开好久呢。」


    乔家外门关上的时候，李大光才将这一趟所有的匪夷所思，问了出来，「小雪不是和这个霍什么离婚了么？」


    章文雯手指挡在嘴前，「嘘」了一声，「分不了，我看这小两口有戏。」


    乔家的里面的门关上时，霍阳羡将乔映雪按在门板上，就去索她唇。


    「嗯……」乔映雪发现自己的身体很是诚实，这咛咛之音就是证据，虽然，她已经按灭了，自己此前那个极不靠谱的想法。她用手掌挡住了他的唇，「霍阳羡，我后悔了，我不应该对你这么自私。不，不，不要继续了，行不行？」


    「哦？」霍阳羡挪开她的手，再次靠近她的唇，温热的气息吐在在唇间，「什么叫『不应该对我这么自私』？不要继续了什么？」


    乔映雪脑子很乱，「我不应该在我最脆弱的时候，贪念你的安慰，利用你对我的好，将你拉进来。这不对，这很不对。对你太不公平了。」她声音有些哭腔，「对不起，我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什么意思？」霍阳羡不明白，她这些语无伦次，没前因后果的话到底几个意思。


    乔映雪实在不好意思，将方才自己脑子乱了的想法说出来，还努力在控制着自己的大脑，告诉自己，绝对、绝对不能说出来。就只好抓瞎编着谎话，「我，我就是不想去跑步。」


    霍阳羡这回真的生气了，就为了这样的原因，她都可以捨身求欢上床么？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人？把他霍阳羡看成了什么人！就非要这般轻贱彼此么？他声音冷冷的，「就为了不去跑步，你可真拼啊。」


    霍阳羡动作十分干脆，拽起沙发上的电脑包，从玄关的衣架上拿了自己的外套，就去鞋柜边上换鞋。


    摇晃的电脑包撞击在鞋柜上，「嗙」一声！


    外套已经从衣架上摘下去，可那气势汹汹的风还在，衣架还晃了一下！


    霍阳羡好生气啊！他这是气什么？难不成两人滚一回床单，他就能好么？不对！乔映雪想，若是方才真把他给办了，回头又不想负责任，把他抛一边，那才是大大的不对。


    乔映雪在心上安慰着自己，要对霍阳羡好一点，毕竟他陪着自己这么些个时日，不能占了他的时间，还妄图占他的人。自己没有想对他负责任，那就不能再去撩拨他。


    「你干嘛去？」乔映雪问。


    「上班！」霍阳羡气沖沖的答。


    乔映雪指着霍阳羡眉毛和眼睛之间的血痕说，「对不起，我刚才生气，随手拿起来的东西，没想沐浴液的压嘴竟然这么锋利，都砸出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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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阳羡的脸上稜角分明，深邃的眉眼，配着高挺的鼻樑，这一抹斜着擦过眼尾的血痕，为他平添了几分破碎感。他拽着乔映雪伸在空中的手，放到自己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


    「疼！疼！疼！」


    「你下次再撩拨我试试！」霍阳羡走出乔家，将门狠狠的摔在门框上！


    世界忽然一下子变得安静，乔映雪觉得房子里又空又大，害怕极了。可她不好意思再去找霍阳羡，就打了电话给黄颖清，「清清，我自己在家，有些害怕，你来陪陪我，好不好？」


    黄颖清过年回了老家，知道乔父过世，初三就赶回来了。她见乔映雪身边有霍阳羡陪伴，就放心许多。可她发现自己每天给乔映雪发的微信都没有回覆，估计她心情着实低落。就打给了霍阳羡，了解她的情况。黄颖清像是松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些哭腔，「小祖宗，你可算打给我了！你不知道我多怕你过不去这个坎儿，从此一蹶不振呢！你等着，我马上带着甜品去你家！多等我一会儿，我去接上我儿子！让你家里热闹热闹！」


    不多时，黄颖清带着她五岁的儿子青糰子，来到了乔映雪家里。乔映雪看着青糰子活蹦乱跳，心情好了许多。


    黄颖清一直不停的让乔映雪找事情做，转移她的注意力，一会儿让她去泡茶，一会儿让她去切水果。她自己曾有过这样的经歷，要想从悲伤里走出来，就一定要不停的去找新的事情做。「小乔，你出去旅行，好不好？南方已是春日，散散心，看看花花草草和沿路风景，也许你心里会好受一点呢。」


    乔映雪把青糰子抱在怀里，亲了亲青糰子的脸，「你和青糰子陪我，我就考虑一下。」


    「不不不，小糰子要上幼儿园呢，谁要跟你玩！」黄颖清说：「不如你去福州逛一逛，起码待在妈妈身边，安心。」


    章文雯的建议被乔映雪拒绝了，可当同样的建议被第二次提起时，她有些动心了，与其自暴自弃躲在房间里，不如走出去，「你说的有道理，我马上去收拾行李。」


    「啊？马上？这么快？」黄颖清倒是一愣，她这时才想起来，就问：「霍阳羡不是这些天一直陪着你么？怎么今天没在？」


    「哦……他，他今天去上班了，也不能总是赖在我这里。」


    「呵，乔映雪你还是人么？赖？他赖在你这里？」黄颖清嗤笑道：「我倒是要问问你，我初三回了霖州，你见过我几次？」


    乔映雪一愣，「不是，今天才见么？」


    黄颖清努了努鼻子，伸着手指，按了一下乔映雪的脑门，「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我初三、初五，都看过你，来过你家的。你就一副死相，躲在屋里，连话都说不出来。你连我来过都不知道，难为你能吊着一口仙气儿，从初一活到初十！要是没有霍阳羡在照顾你，怕是你在家里都腐败了吧！真真的！没良心！」


    「你别说霍阳羡了！」乔映雪脸上一股子懊恼。


    「怎么了？你把他赶出去了？」黄颖清让青糰子自己去书房玩。


    「差不多吧。」


    「为什么呢？你非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么？起初你离婚我支持你。可通过这些天霍阳羡对你的照顾，我觉得，是不是可以考虑着，给他一个机会试试？」


    乔映雪勐地摇头，「清清，和你说实话，我觉得就算我给他一个机会，我也是不会对他负责的。」


    「这……什么意思？」


    乔映雪将自己高领的毛衣往下拉了拉，露出吻痕，小声说：「他脖子上，比我还惨。」


    黄颖清偷偷拍了两下手，「啪啪」响了极小的两声，「睡了？」


    「我……我想借他释放难过的情绪……我知道这不对，我只是贪他身子……」乔映雪低声说：「不过好在千钧一髮的时候，我妈来了，我及时制止住了我这样犯错的想法，我真的、真的、及时剎车了。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黄颖清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乔映雪，抬手抹了抹她额头，「你脑子怎么和正常人，不大一样？」


    第53章 .新花开【一更】是乔乔非要对我始乱终……


    福州,章氏茶庄。


    熙熙攘攘的古建筑步行街走到尽头，是一片旧宅保护居民区。里头有一处宅院，门口挂着一对手工编竹篾的红色油纸灯笼,门楣的上头的牌匾上有两个字——「章府」。


    章氏茶庄的总部,就在这宅子里。


    青石砖瓦的房子,古朴耐看,跨进门槛,走过一小片竹林是正堂,会客看茶用的。路过正堂是一处极宽敞的中庭，种着各色果树,瞧着叶子不是柑橘,就是柚子树,还有一颗春桂花，眼下时节开着不起眼的小花，却将幽香绕满了庭院。


    院中摆了一处石桌和小凳，章文雯的手里拿着一个公道杯,正在斟茶水。她见对面乔映雪的茶水半晌没动,就提示着：「小雪？别玩电脑了！赶紧把那杯茶倒了吧，都酽了,苦涩得很。」


    乔映雪的手指在笔记本上迅速的打着键盘，「嗯，马上就改好了。」她停下手，拿起茶杯,嘬了一口，「啊！好苦！」


    「我说什么来着？你怎么就不带耳朵听呢？」章文雯有些嗔怒：「女孩子家家，做事情来那么认真、那么拼命做什么？心静一点，慢慢来,不好么？」


    「好好好！章总说的都对。算了，算了，妈我走了啊，时间差不多了。」乔映雪抬手看了一眼手錶，合上笔记本电脑。已经五点半了，晚上约了茶商会的副会长叶程，一起讨论重新做茶叶包装的事情，她攒的局，若是自己迟到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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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女儿已经收起电脑朝外走，章文雯忙拉住了她衣袖，「换身衣服再去，看你今天穿的帽衫、牛仔裤，跟个大学生似的。」


    「知道，放心。职场上的小乔同志，是非常尊重生意伙伴的。我先去酒店换衣服，然后才去饭店的。」


    「约在哪？」


    「酒店的二楼中餐厅。」


    章文雯故意加了一句，「哦，那也行。你确定不用我去啊？」


    妈妈的不想去，就差写在脑门子上了，乔映雪笑了，她准确逮到了妈妈的「少女小心思」，她偏要看破后再说破：「李叔叔你两不是约好了晚上去听戏么？你也赶紧打扮打扮出门吧，别欺负李叔叔老实，总让他等你。」


    「切，你一个单身，你管我一个有对象的！」章文雯看着女儿的背影，嘟囔了一句。她去了院子最后面的休息室，补了个妆，涂了个口红，刚要出门，就见外堂的前台过来说：「章总，有个霍先生来找您。说是您……女婿。」


    「嗯？」章文雯惊讶地发出一声。今天一早，霍阳羡给她打电话，问乔映雪是不是在福州，这不过才下午，天还没黑，霍阳羡他人就到了！她寻思着，这个女婿办事效率还蛮高的嘛。都是有工作的人，他还是个大老闆，能这么速度、义无反顾的跑过来，说明女儿在他心上，很是重要。


    章文雯对前台小姑娘说：「嗯，是，哈哈哈哈。那个，你把他带进来，然后呢，你去给大光师父打个电话，让他来这接我。」


    章文雯想着得去换一泡好茶来招待姑爷子，才拿起茶壶，转念一想，不对啊，他肯定要着急见小雪，就不留他吃茶了。正好，霍阳羡拿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妈，又见面了。」霍阳羡不笑的时候有些冷酷，可笑起来，那笑容干净而阳光，最讨长辈欢心。


    「快坐，快坐。」章文雯笑脸相迎，指着行李箱，问：「这是来福州出差了？」


    霍阳羡如实说：「不是，追妻来了。」


    「哈哈哈哈哈！」章文雯笑的很开怀，「不巧，你前妻刚走。」


    「我追得上么？」霍阳羡恨不得马上出门去追。


    「不急不急，一会儿你李叔叔来接我，给你送到她那个酒店。」


    霍阳羡解释着：「没事，妈，我让分公司的人给我备了车，司机在外面等呢。」


    「行，我今天就不留你了，明天你和小雪一起呀，到你李叔叔的『李记佛跳墙』饭店吃饭哦。前几天小雪说要来福州，我就让你李叔叔准备起来了，明天中午时间刚刚好。他秘制的佛跳墙，还用的都是最近搜罗来最好的食材，千万得过来。」


    「嗯，谢谢妈，看来我有口福了。我让司机带了些礼物，都放门口前台了。」


    「真是客气啊。」章文雯打量着这个女婿，各方面都是满分，满意的满脸堆笑。


    两人边往外走，边说话。临到门口，章文雯试探着问了一句：「阳羡啊，你现在还管我叫妈，这是？你和小雪不是才离婚，这是和好了？」


    「妈，我自始至终、从没想过离婚，是乔乔非要对我始乱终弃的。我回国之后，就一个念想，就是把她追回来。」霍阳羡顿了一下，有些难过的说：「妈，你知道么？初十那天，乔乔跟我拌了几句嘴，然后人就不见了。我以为她又躲起来，不让我找到呢。这几天，我把她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要不是问你了，知道她在福州，我真的是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他言辞恳切，让人动容。章文雯拍了一下霍阳羡肩膀，「可以啊！我支持你！明天咱两好好聊聊。小雪今天要和茶商会的人吃饭，聊茶叶新包装的事情，在春天里酒店二楼的中餐厅，她这次来福州，也没住我那，非要住酒店。对，这餐厅就在她住的那个酒店里呢。」


    「行，谢谢妈，那我去找乔乔了。明天见。」


    春天里酒店二层中餐厅，「新花开」包间里。


    乔映雪才和茶商会的叶程、叶云蓝父子喝完一泡正山小种，服务员过来说，准备起凉菜。就听手机响了，是微博的私信。


    【宰鱼匠：最近怎么样？很久没联繫了。】


    【烧茶师：我离婚了，刚恢復自由身。】


    【宰鱼匠：恭喜啊，看来最近心情不错。】


    【烧茶师：一般吧。家里出了些事情，还有……我做错了一件事，在忏悔。】


    【宰鱼匠：做错了什么？还需要忏悔？】


    【烧茶师：回头和你聊。今天在外面会客。】


    乔映雪锁了手机，看着圆桌对面坐着的两父子。


    叶程是商会里资深的老学究，家里祖上几代人，都是做白茶起家的，他研究了茶叶一辈子，在这个行当里，很是受人尊敬。他看着不过五十出头，实际已经六十多岁，精神抖擞，而他身边坐着的叶云蓝，是他的小儿子，今年才过二十三，正学着如何搭理家族产业。他想着多让儿子接触接触，总是没错，所以，不管什么场合，都要把叶云蓝带出来学习一下。


    叶程说：「小雪说的有道理啊，之前云蓝也跟我说过这个茶叶包装，需要与时俱进，更迭换代的事情。当时我还觉得他太年轻，瞎搞。不过刚才看了你电脑里的文件，换包装占领年轻人市场这个概念，我觉得蛮好。就算不考虑利润，能发扬我们的白茶文化，也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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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映雪应和着：「对，叶叔叔考虑的真全面。如果只我们章氏茶庄一家做，单开包装生产线成本太高了，如果你们觉得这个包装设计可行，那设计费用我们章氏茶庄来承担，其余就是大家一起改包装，降低包装成本的事了。」


    茶叶换包装的事情，乔映雪曾和母亲详细汇报过，毕竟是生意上的事情，还是要和大老闆说一下的。


    除了之前找冷颜的gg公司做茶叶包装的设计费用以外，包装成本需要拆分成两部分，一是软包装，如包茶叶的无纺布、纱布、棉线等；二是外包装，包括小茶袋的纸包装、茶盒的外包装。


    软包装的内容，在市场上，成本近乎透明化，并不贵。可外包装的部分，因为设计师的理念非常创新，因此外包装对材质、纸张工艺、喷绘工艺的要求很考究，导致整体的费用颇高。


    供应商给的报价，是按照数量做的阶梯报价，数量越大，成本越低。因此才有的这个饭局，乔映雪想拉着其他的茶庄一起来修改外包装，降低整个外包装生产线的成本。而其他茶庄若一起来做，完全可以使用她找gg公司的做的外包装造型设计，而logo部分，不同茶庄再加印自己的logo就好。


    之前章文雯曾说，大家都是同一个茶商会的成员，若是跟他们聊的好，也可以一起分摊设计费用的。毕竟此前这个商会里的所有茶庄，都是粗狂式经营，没细耕过这样针对年轻人的饮茶市场。


    可乔映雪觉得，这个费用章氏茶庄出了就好。原因很简单，他们在茶商会里提出了一个具有新见地的建议，若是做的好，那以后章氏茶庄在茶商会里的话语权会大一些。若是做的不好，那别家也没有损失设计费用，不过是正常出了一个包装的费用，而包装费用，本身也是涵盖在售卖的茶叶总价里的。这样，哪怕这个换包装的尝试失败了，也不会「连累街坊」。


    这样全面的考量，让章文雯对女儿刮目相看，于章氏茶庄来说，横竖不吃亏。


    乔映雪被妈妈夸奖了一通，她面上淡然的很，可心里却明白，有这样的成长，不是自己摸索出来了。


    而是，从前有个人，总是同她说很多生意上的经验，总说让她成熟些，精明些，这样一辈子，旁的人都蒙不了她，就只被他一个人骗就好了。


    那个人是霍阳羡。


    这些个从大局观角度想问题的方法，生意经里的为人之道，都是此前霍阳羡教的。


    就如，乔映雪以前看《长恨歌》只读出了爱情的缠绵，而霍阳羡却要从读史、经济角度来进行解读。直到多年后，当她要独自面对一些事情时，才明白当年他的那些个意图。


    第54章 .牛柳甜【二更】霍总的舌头可真厉害……


    雅间外服务员的敲门声,将乔映雪从回忆中拉回到现实。她估计是要上菜了。


    叶程说：「可以，你把不同数量的报价发给我秘书，我问问我们今年财务预算什么情况。设计费用,该分摊也分摊嘛,毕竟我们也不能空占了你们的便宜去。此前我儿子也总说,换换包装,价格翻好多倍。我还不信,果然啊,还是你们年轻人行。」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服务员带来了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乔映雪看见霍阳羡,脱口而出。


    霍阳羡不疾不徐,忙去跟叶程握手：「叶总好！我是uv酒店的採购部负责人，小姓霍。我今天去了章氏茶庄，章总让我来这，和乔乔一起蹭个饭,认识认识您。」


    「哦,小霍啊，您好您好。」既然是章文雯介绍的,那就是朋友。叶程就邀人座下。


    乔映雪没明白霍阳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变成了「採购」，看他客套的样子，还真有点那个意思,就笑了一下，「小霍，好久不见啊。」


    「是啊，见乔总可真是不容易啊,我找了好些天呢。」霍阳羡发自肺腑地感慨。


    叶云蓝和霍阳羡打过招唿，就瞥见他无名指上带着的戒指，忽就放下心来。因乔映雪长的恬淡静雅，是他喜欢的类型，进屋才见一眼，他就瞧上了。起码，这个长相，他很喜欢。叶云蓝说：「爸，你就别让映雪再和秘书联繫了，我来跟进就行。」


    叶程说：「不叫乔总，也得叫姐姐，没大没小的。你这毛病啊，都得改改，生意场上得注意。」


    乔映雪故意逗笑，「叶叔叔这么说，我都觉得我得改口了，叫大叶总和小叶总。」


    叶云蓝笑着说：「你们说的都对。姐姐，那我加一下你的微信？」


    叶云蓝长得斯斯文文的，看着就似个乖乖的大学生一样。乔映雪觉得，毕竟算是世交家的小孩，认识一下也不错，就打开了微信，将二维码展示给他。


    年轻男孩子，那放光的双眼，眼下被在场的另外两个人瞧得清清楚楚。知子莫若父，叶程抬头看了儿子一眼，全明白了，这是瞧上了。


    同样，霍阳羡更是全部看在眼里，那赤/裸/裸、丝毫不带掩饰的目光，是倾慕，是喜欢啊。他忽觉心口郁结，想吐一口老血出来。


    他的乔乔那么好，确实容易被人瞧上。


    他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把她藏起来，占为己有？


    「嘿！」乔映雪看霍阳羡在愣神，拍了一下他胳膊。


    「嗯？怎么了？」霍阳羡问。


    「啊，那个霍总，我说咱们也加个微信。您刚想什么呢，这么认真？」叶云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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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好啊。」霍阳羡笑了笑，「没什么，想家里的事。」


    叶程也看见霍阳羡的戒指，就指着霍阳羡眼角还未退去血疤的地方说：「想媳妇呢吧？这眼角，小两口吵架，挠的？」


    霍阳羡的声音提高了许多，十分故意地强调着：「是啊，我老婆生气打的。」


    乔映雪想张口辩驳，又清楚知道，眼下这场合，她说什么都不合适，就闭上嘴。她倒是要看看，霍阳羡还能怎么编！


    叶程笑说：「叔叔是过来人，谁的媳妇谁心疼，是不是？打几下就打几下吧。」


    「是啊，毕竟是我做错事了。」霍阳羡演的还不够尽兴，又补了一句：「家里河东狮，爱吃醋。不过，她开心，怎么着，我都行。」


    「哈哈哈哈！没想到小霍这人，有意思啊！」叶程笑说。


    「嗯，哈哈。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就是特别疼媳妇儿。」霍阳羡别有意味地扫了一眼乔映雪。


    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乔映雪的手，在桌子下面，伸着就要去掐霍阳羡。而霍阳羡有感觉她要动手，在对面两人看不见的桌面下，刚好捉住了她的手。


    那手又软又滑，同她整个人是一样的。霍阳羡揉了揉她软绵绵的拇指跟，只一碰她的肌肤，便生了那样的心思，他想着，今夜要如何哄她，将那日在乔家没做完的事情，做个完全。


    一顿饭吃的七七八八，叶云蓝没少往乔映雪这边看。还好乔映雪被霍阳羡捉住的是左手，她右手还能喝茶、吃东西。反正霍阳羡右手拉着自己，那就由着他，饿着他，哼！看他怎么吃东西！


    叶程说要去个洗手间，估计回来之后，这顿饭局就可以结束了。叶云蓝追了上去。他和父亲才出包间，就问：「爸，你觉得乔映雪做你儿媳妇怎么样？」


    叶程呵呵一笑：「我刚才就看你那眼神不对劲！这……你说了也不算啊！」他见过的人和世面太多了，他一样就瞧得出，儿子和乔映雪没那个能携手的面向。就补了一句：「嘿，主要吧，老爸也不看好你。」


    「为什么？因为我比她小？」叶云蓝满腹信心。


    「小雪结过婚啊，离婚了。她吧，是特有自己主意的那种女孩子。」


    「啊，爸，你在意她离过婚？」


    叶程「唏」了一声，「那是你的选择，我在意什么。我的意思是，小雪这样的姑娘啊，特别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她离过婚，自己想要什么，心里是特别清楚的。你拿不住她，大概率来说，她应该不会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喜欢我？真是，把自己的儿子看扁到这个地步！你是亲爹么？」叶云蓝撇了撇嘴。


    叶程指了指门里，「你看小霍那人的气度和感觉，若是没结婚，小雪肯定喜欢那样的，成熟、有魅力，啧啧，还心疼老婆。你啊，估计在活的很明白的那种姑娘眼里，就是个弟弟。不不不，兴许吧，就是个孩子。」


    叶云蓝白了一眼天花板，「你就这么看我！好歹我也是你儿子。反正吧，我先和你说了，那我要追她了啊！」


    「你都多大了？追个人还得问爹？！」叶程故意笑话他。


    「我这叫懂礼貌，识大体。不然回头我追姐姐了，你和章阿姨都不知道，显得多不合适！」


    叶程摇摇头，笑着对儿子说：「叶小公子，加油哦！」


    叶云蓝手握拳头，在自己肩膀上一敲，「好嘞！叶老爷子！」


    「新花开」的包间里，乔映雪被霍阳羡气笑了，「诶，霍阳羡，你幼稚不幼稚？多大了？」


    霍阳羡一直在握着她的手，说：「反正永远都比你大两岁。」


    「手还不松开么？」乔映雪故意用右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到嘴里，摆出一副美滋滋的样子，慢条斯理地嚼了起来，「哇哦！这个牛肉做的可真好吃！」


    「某人没有口福，吃不到哦！」


    「也是，毕竟他还在幼稚地拽着别人的手玩呢！」


    「夜里饿肚子可怎么办！」


    乔映雪又夹了一块肉，故意在霍阳羡面前摇晃，偏要将他的馋虫逗出来才肯罢休似的。果然，不过几秒时间，就见霍阳羡咽了咽口水，她得意极了，将肉片放到盘子里，「哎呦，我吃饱了，吃饱的感觉真好。」


    霍阳羡确实饿的很，可不是胃里饿。他揉搓着某人的玉指，恨不能将那小指含到嘴里去。这人还故意挑逗自己，真是不知死活。她那白得发光的小脸上，肉嘟嘟的唇，上下开合，吃着东西，怎么看怎么可爱，筷子上的那片肉能馋得到谁啊？倒是这吃肉的人，才叫人觉得滋味儿好呢。夜里若是饿肚子，若她肯给吃，也饿不到哪里去。


    乔映雪的筷子才放下，霍阳羡就趁着她垂眸看筷子架时，「吧唧」在她唇上怼了一吻。


    「你……」乔映雪懊恼至极，想起自己刚吃完没擦嘴，「霍阳羡，你真噁心。」


    叶云蓝走了进来，「姐姐，你们在聊什么？外面听着好像很热闹啊。」


    霍阳羡终于松开了乔映雪的手，笑着道：「在说桌上那道小炒牛柳。」


    叶云蓝说：「我看霍总刚才都没怎么动筷子啊，你吃了么？觉得怎么样？」


    霍阳羡看着乔映雪的嘴唇，说：「吃了啊，刚才尝了一小口，挺甜的。」


    「嗯？」叶云蓝看了一眼桌上的菜盘子，确定了一下，桌上就那一盘能叫做「小炒牛柳」的菜，感慨着：「霍总舌头厉害啊，我是吃了好几口，没吃出甜味儿来。许是放糖了，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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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嫩，唇舌的甜味儿。」霍阳羡强忍着笑，虽然他的脚已经被乔映雪踢了好几下。


    「唇舌？」叶云蓝觉得这个霍总，说话用词太奇怪了。


    霍阳羡一本正经的说：「嗯，我的意思是，牛肉炒出了牛舌的口感。」


    乔映雪觉得有点累了，想上楼去酒店房间睡觉，「云蓝，叶叔叔呢？」


    「哦，刚在楼道里遇到陶酒仙了，你应该听章阿姨说过，也是茶商会里的一个叔叔，最是能喝酒，外号陶酒仙。估计肯定得拉我爸过去喝两盅。」


    说话间，叶程带着陶酒仙进了门。


    陶酒仙人如其名，看着不过四十多岁，瘦瘦高高的，脸不红心不跳，步伐稳健，就是浑身都撒发着酒味儿。


    不张嘴就觉得像个喝酒的能人，一张嘴，就没了「酒仙」的风姿，活脱脱一个「酒鬼」，他看了一眼乔映雪：「这不是章总的闺女——乔总么？哈哈哈哈哈！李大光的后闺女啊！闺女啊，我给你说啊，大光，就是你后爸，佛跳墙界扛把子！要说做佛，佛，佛，什么来着，反正最好吃的，就是大光做的啊！」


    乔映雪嘴角动了动，「嗯，陶叔叔。有空去李记店里吃啊。」


    陶酒仙手里拿着一个没有贴标的玻璃酒瓶，对着屋里的人说：「这个！好东西啊，我跟你们说！」


    「这酒，我特地让人从台湾弄过来的，实在是太好喝了，当地有个师傅，酿酒一绝啊！我这排了两年，就弄来了几瓶。你们都有口福了！」


    「你们是不是也吃完了？来来来，大家就一起走一个，分别酒！」


    雅间里，本是十八人的大圆桌，只坐了四个人，酒器备得极全。叶云蓝看这架势，不喝一个也不行，就拿了四只长条的四方杯，专门喝白酒用的，一杯大概一两的量，酒桌之上，谁喝多少，一目了然。


    「你个老酒鬼！在晚辈面前，不嫌弃丢人！」叶程笑道：「最多一人一杯啊，喝完了就散席了！」


    吃饭的中餐厅在二楼，乔映雪的房间在12层，她想着大不了就一口闷了，回屋倒床上睡就是了。


    第55章 .17到28【三更】那女孩说，也只喜……


    叶云蓝已经倒好了酒,将剩了一个地底儿的酒瓶给了陶酒仙。


    陶酒仙喜欢旁人陪他喝酒，他笑哈哈拿着酒瓶说：「就喝去！这酒啊，度,数,极,低！」


    霍阳羡站在众人身后,偷偷拉了一下乔映雪的衣服后摆,低声说：「别喝。」


    乔映雪侧脸沖他轻摇了一下头,示意，没事。


    呵呵！霍阳羡无奈的笑了。乔乔这人对自己的酒量真的是一无所知啊。不记得自己不久前,喝多了酒偷吻人,抢别人嘴里草莓的事情了？


    霍阳羡全然没听见陶酒仙叨叨什么,一口闷了自己的那杯酒。差点喝呛了，这是极低度数？！


    果然不能听酒鬼的醉话！


    这酒入口就是烈的，霍阳羡一喝就知道，金门高粱酒！标准都是58度！乔乔喝一罐3度的果啤都能醉,何况这一杯有一两呢！他去抢拿乔乔那杯。


    陶酒仙立马指着霍阳羡,「嘿！哪里来的帅小伙子！干啥呢！你就给我放心去！章总一人能灌半斤，章总的闺女,没一斤也有八两啊。」


    乔映雪只想着赶紧上楼睡觉，一口灌到了肚子，「陶叔叔、叶叔叔，明天去我李记佛跳墙吃饭哦……」她犹记得自己还应该说点什么,说佛跳墙李叔叔准备了多久来着？不记得了。反正准备了好久。那食材都是最新鲜的，比店里常备的干货和速冻要好很多，可是她想不起来了。忽觉得一股热从胃里，一直烧到脖子上。


    乔映雪从包间里走到楼梯间,一共三步，她勉强能站稳，跟服务员说：「挂帐在1202……房间。」等电梯的时候，整个脑子已经蒙了。


    这点小酒，对叶氏父子来说不算事，叶程给章文雯打了个电话，「章总啊，小雪你让人来接么？喝多了！脸红的跟桃子似的。」


    「唉！遇到陶酒仙了嘛！」


    「行，哦，小霍送她就行哈，成吧。你既然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原来叶程是不放心霍阳羡，怕他有什么歹心，才给章文雯打了这个电话。


    众人在大堂分开，霍阳羡上来的急，就把拉杆箱放在酒店大堂了。他扶着乔映雪走到大堂前台时，乔映雪已经有点站不住了。霍阳羡将人靠在自己怀里，一手虚虚的扶着她，一手拿着存行李时，服务员给的纸卡凭证，对着酒店的工作人员说：「麻烦，拿一下行李，霍先生。」


    拿了拉杆箱，才要往电梯走，就听工作人员叫住了他：「先生，电梯需要刷房卡才行哦。您没办理入住，没有房卡，上不去楼的。」


    霍阳羡晃了晃怀里的乔映雪：「乔乔，房卡呢？」


    「口，口袋里。」


    霍阳羡从她口袋里，翻出房卡，拿着跟工作人员比划了一下。却工作人员说：「麻烦先生出出示一下身份证，您需要办理一个新的房间么？」显然，这一夜里，不相信他的除了叶程，还有酒店的工作人员。


    从钱包里拿出身份证，登记之后，看着前台人员欲言又止的表情，霍阳羡决定，主动配合交代，他从钱包里拿出结婚证，打开照片那页，对着前天工作人员，「你查一下，1202，入驻客人乔映雪，你看一眼结婚证上的照片，这是我老婆。」


    那前台的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还在觉得有趣，原来真有人随身带着结婚证的！将身份证还给了霍阳羡，还给多给他办了一张房卡，「好的，麻烦了，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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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02房间是一间景观房，落地的玻璃窗外，可以看见城市夜景。乔映雪走的时候，把窗户打开了一角通风，夜里冷得很。屋外的风将白色的窗纱吹了起来。霍阳羡把她放到床上，忙去关窗。


    才不过一个转身，回头时，白色的床单上，空无一物！


    他忙跑过去，就见乔映雪躺在地上，嘴里嘟囔着：「难受……」


    「能不难受么？我就说不让你喝。」霍阳羡说完这话就觉得自己多余，她能听进去才怪。


    「你管我！不对……」躺在地毯上的乔映雪手指在空中，「你管不着我了！霍阳羡！」


    「还真能听见。」霍阳羡蹲在她身边，给她脱鞋，调整了声音，毕竟哄一个酒鬼说实话，和哄一个小孩差不多，他声音平稳又温柔，「为什么又跑到福州了？招唿都不打一声？不想让我找到么？」


    「你……问了……好几个问题啊？答哪个啊？」


    霍阳羡将她鞋子摆到墙边，又过来给她脱外套，问：「你是在躲霍阳羡么？」


    乔映雪闭着眼睛，努力点点头，「是……觉得我对不起霍阳羡……」


    初十那天，两人在床上滚着吻了半晌，后来清醒时，乔乔就一直在说什么她不该有那样的想法，很对不起霍阳羡。如今，醉成这幅德性，还心心念念着对不起自己，霍阳羡就觉得更奇怪了，「你到底对霍阳羡做了什么，觉得对不起他？」


    「呜呜呜……」


    霍阳羡听她要哭，脱了一只胳膊的外套，立马去帮她擦眼里，然后发现，她就是干打雷不下雨，只是呜呜乱叫。就继续抱着她，脱外套，又问：「你到底对不起他什么？」


    「我……呜呜……我故意亲他，勾引他，要和他上床……」


    故意？霍阳羡愣住了，这什么意思。


    「我实在是觉得太孤单了，我想骗他跟我生一个孩子……」这次乔映雪没有「呜呜呜」，可却真的流眼泪了。


    霍阳羡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天乔乔没有喝酒，清醒的很，还那么主动。竟然是生了这样的心思。他呆呆的将乔乔的外套脱了下来，抱着乔乔，将外套扔到床头柜上。


    除了心疼，就是心疼。见她难受，霍阳羡只会比她更难受。


    原来，乔乔心里，是有自己的。还想着和自己生一个孩子，这……其实也不错。霍阳羡忽然有点开心，这是不是说明，乔乔原谅他了，想接受他了，想从新和自己在一起了……


    乔映雪眉毛眼睛挤得紧紧的，不知道是因为胃里难受，还是因为心里难受，又说：「我就是想利用他……我真的有些太卑劣了……可那天我妈说了，没有爸爸的孩子很可怜……我就后悔了……」


    已经将乔映雪打横抱在怀里，准备起身的霍阳羡，听见这句「没有爸爸的孩子很可怜」时，终于明白她什么意思了。冷笑一声，原来她想要孩子是真的，不过她没打算这孩子同霍阳羡有半毛钱关系。


    她只想，借着一个男人，生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孩子。霍阳羡松了手，把她扔回地毯上。


    霍阳羡起身时，已气个半死，他脚上蹬了两下，将鞋子甩到门口。来来回回在屋里走了两圈！


    才破口大骂：「乔映雪！你！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你就是法外狂徒！想骗我的身子，跟我生孩子！企图非法占有我！还非法占有我的孩子！」


    「好吵啊……」乔映雪在地上试图翻身，没翻动。


    「我吵？」霍阳羡快步走过去，将她抱起来，扔到床上！高床软枕晃了一下，将那穿着酒红色衬衫的女人，裹到了白色软被里！「你不是想跟我生个孩子么？来啊！生啊！」


    只见乔映雪被酒气蒸得满脸通红，额上一层薄汗，她觉得身上滚烫，伸手去撩自己的衬衣领子，将那扣子胡乱松开了三颗。


    她试图着找到一个躺着舒服的姿势。在婀娜的身段，在白色的床褥上蹭了两下，酒红色的衬衫就松开了，露出白滑圆润的膀子。


    霍阳羡喉结微动，这样的画面不能在看了，绝对会出事的。


    即便他想要，可也不能醉酒的时候趁人之危。眼下他很后悔，就该抢过来陶酒仙的一瓶金门高粱，自己把自己灌醉了才是！


    那样的话，要么自己醉倒了，不会被诱惑。要么两人一起醉倒了，也许一夜巫山云雨，也未可知。


    可偏偏世事不随人愿，这勾人的小妖精，在床上散发着带着酒气的媚态，让人单瞧着都觉血脉贲张，如痴如醉。霍阳羡觉得自己眼下的清醒，是间着了火的房子，难受极了。


    还是赶紧去浴室洗个澡吧。


    霍阳羡上了床，特地离乔映雪远远的，他去拉被子给乔乔盖上，毕竟屋里冷得紧，她还在出汗，别感冒才是。被子才盖到乔映雪身前，那处外泄的春光，忽就贴了上来，让人感觉身上一热。她勾着霍阳羡的脖子，想要坐起来。


    「睡吧，要干嘛？」霍阳羡压着腹中的怒火。


    「起，起来。」乔映雪说。


    他咽了咽口水，想着还是赶紧去洗澡。抬手去扳开乔乔的手指。


    「嗯……」乔映雪撒着娇，就是不放手。


    霍阳羡想着，那就多问两句，「乔乔，你有喜欢的人么？」


    「有……」


    「谁？」


    「阿霍哥哥啊，我就只喜欢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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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阳羡觉得心脏忽然就软成了一片酸水，淡淡的说：「他也只喜欢过你……」


    乔映雪打了一个酒嗝，「可那是以前了，现在我不会喜欢人了……不会，不想……」


    「那我会让你再喜欢我的。」霍阳羡用着只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明明心里有我，就是不承认。」他情不自禁在乔映雪唇上，印了一吻。


    忽觉怀中人一抖！


    「呕！」乔映雪拽着霍阳羡的衬衫，吐了他一身！


    窗外的城市，在月色的陪伴下，显得温馨又浪漫。而1202房间里的男人，此刻一动不动，望着窗外夜景。


    即便怀里的人吐了他一身，即便还想骗他生个不属于他的孩子，可在她说了，只喜欢过霍阳羡时，霍阳羡觉得一切都值了。


    他从19岁到如今的27岁，整整八年，守着那个女孩，等着那个女孩回头望向他。


    刚才，他喜欢的那个女孩说，也只喜欢过他……


    五分钟后，确定乔映雪已经吐完了，霍阳羡才起身，走到床边，拨通了客房服务的电话：「换被子，打扫，1202。」


    放下电话不过30秒，霍阳羡又拨了过去，「拿一盒保险套过来。」


    第56章 .小白狐【一更】不想负责啊？反正是你……


    敲门声传来,「您好！客房服务！」


    穿着白色浴袍的霍阳羡从浴室里走出来，抬手关上浴室的门。他走了几步到门口，打开房间的门,对来的客房服务员说：「东西放下,地上的衣服拿去干洗,换好被子出去就可以,谢谢。」


    「好的,先生。」客房服务员将一盒蓝色包装的杜蕾斯放在床头柜上,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干洗布袋，捡起地上的衣服,装了进去……


    霍阳羡只将浴室的门开了一个小缝,自己侧身走进去,復又关上了门。


    浴室中的白色浴缸里，装了三分之二的温水。水如静湖，毫无涟漪，湖上冒出一张少女的面庞。额前几捋髮丝被打湿,贴在脸颊上,湿漉漉的，还坠了几颗水珠。整个人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醉酒落在凡尘的湖中，不小心睡着了。


    霍阳羡蹲在浴缸前，双手把在浴缸侧围，低声轻唤：「乔乔？别睡觉。我抱你出来,擦干再睡，好不好？」


    「困……」乔映雪嘴里嘟囔着。她的头髮被霍阳羡编成一个麻花辫，松松散散落在胸前，沾了一半的水。


    霍阳羡按了一下浴缸放水的按键,拿了一条浴巾，「放水了，会有点冷，我抱你出来，好么？」乔乔好似睡着了，安静的颜侧卧在浴缸的滑坡上，唿吸绵软又均匀。霍阳羡只好用浴巾将她裹起来，又拿了条毛巾把她身上的水珠擦干净。


    以后再不让她喝酒了，倒不是她酒后不好，而是酒后的她才是出自本真、没有束缚的乔乔，那样放纵的模样，如绽放的暗红玫瑰，撩人诱惑，还是不要让别人瞧见才好。


    霍阳羡听见关门声音，就打开浴室门，去衣柜里拿了一件浴袍，顺便确定一下客房服务员是不是走了。


    方才被吐得一片狼藉的一床被褥已经换成新的，客房服务员还喷了一点空气清新剂，开了一缝窗户，让房间里的空气焕然一新。


    窗户被男人关上，他将被子展开到床尾，将浴袍扑在床单上。而后，才去没了水的浴缸里，将他心爱的小狐狸抱到床上来。


    抽去浴巾后的乔乔，如今倒不像一朵白色山茶花了，他嘴角弯了弯，无声一笑。


    通身雪白，蜷缩在一处，活脱脱如一尾白狐。只是那处，少了条尾巴。


    他忽然别过脸去，他的心湖上，原是静水流深，可眼下，是被拔了定海神针的东海，面上汹涌澎湃，海底暗流涌动，静不了了。


    房间里有些凉，那尾小白狐只露在冰冷的空气里，不禁发抖。霍阳羡才反应过来，忙将被子往上一周，小白狐被遮住了身子。那被子上露出少女的脸，已然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站在房间的男人，捂着自己的心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女人，如今，还是深山竹林里，那株白山茶。


    他曲着膝盖，跪上床边，趁着她睡着，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可只碰了一下，他才平静下的心，又突突跳了起来。


    霍阳羡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情要做。不能这么便宜她。他唇间噙着一抹坏笑，就在她脖子上，深深的印了一吻。他起身看了看，好似不明显，又去吮了两下。知道听她唿吸急促，显然是弄疼了，他才停下。他手指滑过那处草莓印，轻轻揉了两下，红痕化开了，又聚上去，有些心疼，可若是不出血色，那他明天又对她没法子了。


    只要一个吻痕就好了，霍阳羡在心里和自己强调着。


    眼下她脖颈上已种下草莓，自己该离开，他的理智在不断地通知他的大脑。


    霍阳羡的手指在冰肌玉骨上一滑，才要撤退。「嗯……」就被她嘤咛一声，惊得一抖。


    小不忍则乱大谋，霍阳羡告诫自己。为了避免被她诱惑，他忙将腿从床上撤下来，站在地毯上。他将床头柜上的蓝色盒子拆开，撕掉一个正方形的小包装，从里面拿出一个套套，去卫生间的水龙头下，沖了一下，伪造成用过的样子。


    折腾了一夜的霍阳羡，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忍着所耗费的能量，更令人疲惫。


    他站在床前，将自己的浴袍往窗边沙发上一丢，钻进了被子里。下一秒，他将乔乔身下的浴袍也拽出来，扔到地上，于被中，将那温香软玉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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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映雪这一夜睡得极好，先前被酒拱的燥热，不一会儿就凉下来了。后来她觉得自己冷，没多久就被一个暖炉拥抱。后半夜睡的极沉，直到早上，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她抬手去摸床头柜上「滋滋」响着的手机，闭着眼睛，嗓音有些沙哑，说：「餵？」


    「阳羡——」电话那头一震，「你是小雪？」


    「嗯，妈。」乔映雪打了一个哈欠。


    「你和霍阳羡睡在一起么？」


    乔映雪这才发现，这是霍阳羡的手机，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屏幕。确定了一下，上面的手机号是母亲章文雯的，她掩盖着心里的惊讶，故作冷静，问：「妈？怎么了？」


    「十一点了哦，你们怎么还不来李记佛跳墙？」


    「啊，一会儿就出门。」乔映雪挂了电话，只见枕边露着一个头，手机「嗙」一下掉在地毯上！


    被子里的霍阳羡听见乔映雪接电话时，就醒来，可却仍是闭着眼装睡。他还朝着自己那边的床沿，转了转身，一副继续睡的样子。


    乔映雪坐在床上，将被子往脖子处拉了拉，遮住自己身上春光，她已经看明白了，自己昨夜和霍阳羡睡在一起了。她试着去感受自己身上的每一处感官，浑身酸疼是真的，可身下？她不太确定。


    她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确实都不在，又瞥了一眼被子下的霍阳羡，亦是空空如也。她试图去找一些证据，证明昨天夜里什么都没发生，直到看见霍阳羡那头的床头柜上，有一只用过的杜蕾斯，她皱了皱眉头。


    哎，以后绝对不会喝酒了。


    乔映雪下了床，去行李箱里拿了干净的衣物去洗漱。镜子里的人，脖上有明显的红痕。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更加作证了昨夜发生的事情，懊恼不已。


    冰凉的水沖刷着她的脸，这是她完全想不到的意外。她有些烦躁，自己果真不该喝酒。这一夜，将她和霍阳羡的关系处理的越来越复杂。


    她尝试着去捋顺一下两人的关系，离婚后重遇，在清凉寺之后，她已经想明白了，两个人继续做普通朋友就可以。可父亲的过世，是自己先去求他帮忙的，自己招惹了他，眼下发生了关系，这就更说不明白了。


    忽觉腰上被人圈住，霍阳羡在身后抱着她，下巴抵在她肩上，声音沉沉，一如多年前两人欢后的模样，带着爱恋和不舍，还有一点点撒娇的意味，说：「在想什么？洗很久了。」


    乔映雪这才关了水龙头，拿着毛巾擦了脸，看着霍阳羡问：「昨天晚上……我们？」


    霍阳羡看着她，点头「嗯」了一声。


    「可我身下一点感觉都没有。」


    霍阳羡心道，废话，我什么都没做，能有什么感觉，脸上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不想负责啊？反正是你勾引的我。」


    乔映雪有些尴尬，以她对霍阳羡的了解，确实他不会借着自己醉酒趁人之危，看来自己酒后失态，一定撩拨他来着。她想着赶紧结束这尴尬的对话好了，就指着他眼角问：「你这道伤怎么还没好啊？」


    「你砸得那么狠，你还好意思问。」


    「会不会留疤？」


    看来乔乔已经有了判断，她眼下顾左右而言他，就是默认自己昨夜被她睡了。霍阳羡心里有一丝得意，「嗯，会留疤。」


    这天被自己聊死了，乔映雪决定熘之大吉。


    「别跑，又没让你负责。」霍阳羡这话，一语双关，昨夜不让她负责，眼角的疤痕，也不让她负责。


    「没有跑的意思。我妈不是说邀你去吃佛跳墙么？赶紧走，已经很晚了。」


    洗手间里传来哗哗流水声，趁着霍阳羡在洗手间洗漱的时候，心上一片慌乱的乔映雪给黄颖清发了微信：


    【雪映长桥：清清，救命，我昨晚喝多了，对霍阳羡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不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怎么办？】


    【清糰子：感觉怎么样？爽么？】


    【雪映长桥：说实话，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怀疑真假。可是所有证据显示，是这样的。】


    【清糰子：呵呵！渣女！这话一听我就懂，这套路你倒是无师自通啊！就是说，你不想负责任呗？】


    【雪映长桥：是这个意思，有这个打算。可我到底怎么样，才能不负责任？】


    【清糰子：你什么都不做，就很不负责任了。不然，你还想再插他一刀不成？】


    【雪映长桥：啊啊啊啊！烦死了！我本来到福州就是要静静心，躲开他的。都怪我当时心里难过，非拉着他陪着我那么些天。现在，我做什么，都像是欠了他的……】


    【清糰子：冷静一下！如今都是单身，男女之间，发生点什么都正常。你不要把这个当回事。你们两个都是单身！单身！单身！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偶然酒后乱了性，大家都是成年人，明白？】


    【雪映长桥：嗯嗯，对，都是单身，都是成年人。】


    【清糰子：get住这个要点，不论是做渣男，还是渣女，你都将会所向披靡！】


    【雪映长桥：换个词吧！我只是无意犯了错，可不是见色起意，撩完就跑！天啊！不说了！我快烦死了！】


    第57章 .佛跳墙【二更】昨夜你挺开心的，一直……


    李记佛跳墙饭店里。


    李大光家里,祖上三代都是做佛跳墙的，虽然是个厨子，可做这道菜的秘方是不外传的,也算是有一门傍身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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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章文雯的相遇说来也有趣的很。章文雯的父亲是茶商,后来辗转去了霖州做生意,举家搬往霖州。可章文雯最爱吃李记佛跳墙,每次回福州,恨不能日日都去吃。


    章文雯是书香门第、茶商世家出来的大小姐,乔悟是霖州大学的教授，新材料领域的科学家,算是门当户对的一对儿。而李大光,出身简单,高级厨师。若要从选老公角度来说，许是找一百个人来选，都会帮章文雯选乔悟做老公，不会选李大光。


    可缘分就是这么神奇,章文雯想得到的关怀和情感,她从乔悟身上得不到，最终一别两宽,分道扬镳。那时候离了婚的章文雯回到福州，并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每天都无所事事，去公园遛弯,到茶室喝茶，隔一天到李记佛跳墙吃一盅菜。就这样，两人相遇了。


    李大光偶尔从后厨走出来，在各餐桌前盘旋一圈,熘达一下，看看佛跳墙的碗盅里剩下什么，那许是客人不喜欢吃的，以便他择选食材，做出更多的口味，不断的改良新品。比如他研发的百菌菇佛跳墙里，原本里面就有一味杏鲍菇，后来全都替换成了花菇。这个改良，就来自于他和章文雯的缘分。


    那日，李大光鬼使神差走到餐厅大堂，已经下午四点，正是中餐没人吃了，晚餐这点吃又太早的时辰，就见章文雯点了一盅百菌菇佛跳墙，把里面的杏鲍菇一颗一颗都挑出来。李大光好奇，就去聊了几句，章文雯说：「我吃你家佛跳墙吃了四十多年了，杏鲍菇的香气不足以吊起来其他食材的鲜味，嚼着就跟吃一粒泡了水的杏仁似的，破坏了这好汤头。」


    「那要是把杏鲍菇换成花菇呢？」李大光问。


    「那要放花菇应该可以，就是，可别用香菇以次充好。」


    这一开口就知道是行家，李大光本着精益求精的心态，改良了百菌菇佛跳墙，而后还特地邀请章文雯去尝。一来二去，两人就借着佛跳墙，谈起了感情。


    李大光的店面不大，只一通屋，摆了一十八张小桌子，位置也偏僻，在一个公园的后门。可就这样的条件，门庭若市，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就认这一口。


    司机对这店熟悉的很，就说若是从饭店正门的路走，那条路这个时间堵车，许半小时都到不了，若是走过去，只需要五分钟。就将车停在公园门口，霍阳羡和乔映雪下了车。


    两人打出了酒店，上了车之后，一路无话。眼下，从公园门口，绕到后门的李记佛跳墙，需要走一条小路，路上此刻就他们两个人，忽就显得尴尬又侷促。


    乔映雪说：「李叔叔的佛跳墙，做的很好吃的。」


    「嗯，昨天听那个陶酒仙说了。」霍阳羡应和着。


    「我们……」乔映雪话到嘴边，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了，难道说，都是成年了人，我们互相不负责好不好。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你不想负责任？」霍阳羡直接说出了她的顾虑。


    这话说出来显得自己十足十是个薄情女，乔映雪忙说：「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是你要对我负责任？」霍阳羡脸上一笑，「也行。」


    「啊？」乔映雪睁大眼睛看着他，「要么……算了吧……」


    「哦。」霍阳羡脸上瞧不出表情，「你开心就成。」


    什么叫开心就成？乔映雪觉得自己很无辜，昨晚上春宵一回，自己开心了么？她真是不知道。可他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占了他多大便宜一样！她是女生！霍阳羡一副受害者的姿态，这是几个意思？乔映雪要点一下他，让他知晓，他也得了便宜，没吃亏啊，就问：「那你开心了么？」


    霍阳羡的意思是，不管乔乔要不要对他负责，他觉得，只要乔乔开心，他怎么样都可以，什么结果都能接受。可乔乔忽然这么问他，难道是问他昨夜巫山云雨一回的感受？霍阳羡压着笑，「昨夜你挺开心的，一直强迫我来着。」


    乔映雪别过脸去，羞死了。自己应该定力尚可啊，怎么见了霍阳羡就把持不住了？虽说他的皮囊确实生的不错，可自己不至于才对啊。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霍阳羡，开始快走了几步。她发现霍阳羡也快步追上来时，恨不得小跑，入了李记的门。她穿过大堂、后厨、直接去了后院。


    「妈！李叔叔！」乔映雪的到来，让在后院凉亭里的人都抬头看过来。


    原来这天共享李大光这坛佛跳墙的人还不少。出了昨夜里看见的叶云蓝、陶酒仙，还有个小姑娘，如今都在凉亭里的圆桌上坐着。


    章文雯笑说：「多大的人了！还跑进来的，阳羡呢？」


    「妈，我在这。」霍阳羡一脸阳光的走了进来。


    叶云蓝当场石化，「章阿姨，霍总怎么叫你妈？」


    乔映雪一脸尴尬，要是知道今天还会再遇，她不如昨天就讲清楚的，「不好意思，昨天那场合，没说明白。霍阳羡他是我前夫。」


    「坐下坐下，就差你们两了。」章文雯倒很是自然，介绍着桌上的生面孔，「陶酒仙的女儿，陶莹莹。你们年轻人一起聚一聚。今天就当咱们家宴啊，你们先喝茶聊天，我去找几味茶点来。」说着就去后厨找李大光。


    陶酒仙看了一众小娃娃，甚是没意思，就随章文雯同去。


    陶莹莹才19岁，眼下还在上大学，看见霍阳羡就两眼放光，将圆凳往霍阳羡身边挪了挪，「所以，阳羡哥哥和小雪姐姐离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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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阳羡点头。


    叶云蓝试探着说：「那就都是单身了。」


    乔映雪说：「是啊，单身。我两和平分手的，离婚后还是朋友。」


    叶云蓝瞥着霍阳羡的无名指，问：「那霍总这戒指怎么还戴着？」


    「摘不下来。」见乔映雪撇开自己，说的极干脆，霍阳羡就说：「没别的原因。」


    陶酒仙带着女儿来这趟，吃佛跳墙是其次，主要是邀请李大光夫妇周末去参加他的开酒宴。陶酒仙本名陶郡，显然「酒仙」二字是他的花名。他面上是个茶商，实际自己在山里有处酒窖，专门用来酿酒。去岁秋冬酿的酒，刚好春天开封。他和李大光私交不错，特来相邀。


    一顿午餐吃下来，众人都对李大光做的佛跳墙赞不绝口，花园里的绿植抽了新芽，章文雯、李大光、陶酒仙这一代人，围坐一处石桌凳上，聊家常。


    剩下的四个年轻人，也分成两拨，聊了起来。


    陶莹莹拿着一把小扇子，打了一下霍阳羡，「阳羡哥哥，不是都离婚了，你的眼神能不能从小雪姐姐身上挪开啊？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忒明显了。」


    霍阳羡眼巴巴望着乔映雪和叶云蓝有说有笑，看得牙痒痒，「嗯。那就明显吧。」


    陶莹莹拿着扇子，狠狠地又砸了他一下，「掉过来！看我！」


    「嘶！」霍阳羡皱了眉头：「你这小姑娘！够淘气的啊！打人不对，知道么？」


    陶莹莹故意大声说：「阳羡哥哥，需要女朋友，考虑考虑我啊！」


    在另一边的乔映雪和叶云蓝都往这边瞧了一眼。


    霍阳羡恨不得将这小姑娘扔出去，「想都别想。放弃吧。我对别人都不感兴趣。」


    陶莹莹笑说：「啧啧！我帮你呢啊。我对你也不感兴趣。」


    「那你喜欢叶云蓝？」霍阳羡问。


    「不不不！」陶莹莹一脸调皮捣蛋的脸，「我喜欢看叶云蓝出糗。你看他，是喜欢小雪姐姐的，舔狗属性就差写脑门子上了，若是能让他吃瘪，我心情就好好，哈哈哈哈哈！」


    霍阳羡抬眸看了一眼陶莹莹，会心一笑，这姑娘怕是没看明白自己的心思，这样的喜欢看叶云蓝出糗，大概率就是喜欢这个人。他不打算戳破，就说：「那挺好，咱两是统一战线。」


    乔映雪听见陶莹莹银铃般的笑声，很有感染力，她瞧着陶莹莹和霍阳羡有说有笑的，忽然对这个女孩子感了兴趣，就说：「年轻的女孩真好，敢爱敢恨，笑声都清脆，好听。」


    「姐姐，你也不大啊，干嘛这么说？」叶云蓝说。


    「我只是觉得她这么笑，自信的样子，很漂亮。」


    叶云蓝撇撇嘴，「她没你漂亮。」


    乔映雪不知如何回答，就淡淡露了个笑。


    叶云蓝觉得机会来了，就问：「姐姐，我可以约你晚上一起吃饭么？」


    乔映雪已经看出来了，叶云蓝对自己有意思，因来的路上，她查看微信，发现昨夜里叶云蓝给自己发了好几条微信，一会儿问她到房间了没，一会儿又说认识她很开心，睡前还祝她好梦。乔映雪既然离了婚，有了自由，她确实没什么包袱，心底觉得自己是可以去认识新的男孩子的，不过，叶云蓝这样的男生，不是她的菜。


    她没有吊着别人的习惯，就说：「云蓝，我比你大。我还离了婚。你知道的。」


    叶云蓝脸上笑笑的，「这没什么，我也谈过恋爱。」


    乔映雪又不能说，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就只好说：「我并没打算开始一段新恋情的。」


    「不着急回答我啊，你就当我是个普通朋友。你和你前夫都能以朋友相处，我不过就是你新认识的一个朋友啊。咱们慢慢相互了解嘛。」


    「什么朋友？」霍阳羡走过来，打断了两人。他实在是瞧不下去，乔乔对旁人笑。


    乔映雪想着，最好别让他们两个自诩「朋友」的人，有什么交集，就对叶云蓝说：「你约我的事情，不可以。」她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毕竟两人的父母都相识，有暧昧就是有戏，相反，不如快刀斩乱麻。


    叶云蓝笑了，那笑单纯得如个少年，半点儿没有被拒绝的窘态，他说：「没关系，反正周末我也去陶酒仙的山居，到时候咱们一起玩。」


    陶莹莹走过来，拉着叶云蓝，「蓝蓝，开车送我和我爸。他喝酒了。」


    叶云蓝一脸礼貌，说：「姐姐，那周末见了。」


    送走一行人，章文雯让乔映雪和霍阳羡等等，晚上吃花雕蟹，主要她有事情要交代。乔映雪就走到了茶室里，打算泡一壶茶，消消食。


    霍阳羡跟了过来，他语气不善，「怎么？这小子勾搭你？」


    「你说话可真难听！」乔映雪将白毫银针放到茶壶里，等着水开。


    「你喜欢这样的？」霍阳羡问。


    乔映雪觉得他莫名其妙，刚好水开至蟹眼大小的气泡，她将水注入茶壶里，「喜不喜欢跟你有什么关系？」


    「长相不如我，身材不如我，赚的一定也没我多。」霍阳羡总结着。


    虽然他说的是实话，可乔映雪冷笑一声，斟了一杯茶给他，「白茶，赶紧喝，去火的。」


    「你不会真看上他了吧？」毕竟刚才霍阳羡真真瞧见乔乔沖叶云蓝笑了。见乔映雪不说话，霍阳羡有些急了，「乔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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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约我吃饭，我不是拒绝了么？」乔映雪有些不耐烦。


    「你敢答应跟他吃饭试试，我就跟你妈说，你勾引我。昨夜睡了我还不想负责。」


    乔映雪觉得霍阳羡无理取闹，就说：「我不答应是因为我不喜欢，可是我总会遇到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啊。」


    「是啊，可不么？你有喜欢的人。」霍阳羡小声嘟囔。


    虽然声音小，可屋里就两人，乔映雪听得清楚，她觉得奇怪，霍阳羡怎么没生气？上回自己这么说的时候，他还喝醉酒赖自己家地上来着。


    霍阳羡正得意呢，心想，你就装吧，你喜欢的人，我知道啊，叫阿霍哥哥嘛。昨夜里醉酒的时候说的啊。


    乔映雪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打算跟他聊一聊，「霍阳羡，你来福州做什么？你什么时候回霖州？」


    霍阳羡说：「你什么时候回，我就什么时候回。」


    乔映雪恭恭敬敬给霍阳羡倒了一杯，说：「这回不告而别是我不对，那天咱们两个都有些激动，险些做了错事。我那时候状态不对，是我先发了错误的讯号，是我对不起你。还有，我爸爸过世的事情，你帮了我很多忙，我欠你一个道谢。」乔映雪双手举着茶杯，无比郑重的说：「霍阳羡，我爸爸的身后事，真的多谢你帮忙。」


    霍阳羡方才因乔映雪对叶云蓝笑，而产生的怒气，平復不少，他接过茶，喝了。


    「所以，我不会躲着你，以后，我们仍是朋友。」乔映雪强调着。


    霍阳羡听出她的意思了，很是简单明了，她的潜台词就是：我吻你是因为我状态不好，昨夜睡了你是因为喝多了酒，我不想负责，也不想和你有什么进一步的感情。咱们两人仍是朋友。


    这些话从乔映雪嘴里说出来，而后在霍阳羡耳朵里尽数消失了，他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到，说：「乔乔，你再试图赶我走，我就告诉你妈妈，你勾引我，睡了我还不想负责。」他明明是威胁，可言辞上如在叙述一件非常稀疏平常的事情。


    乔映雪无奈笑了笑，幼稚。才要好好跟他掰扯掰扯，章文雯就过来，叫走了霍阳羡。乔映雪不解，「妈，你叫他做什么？我呢？」


    章文雯拍着乔映雪胳膊：「你看你气色都不大好，肯定是营养不良。挑食可不行，你去临街的菜市场，挑几样新鲜的绿叶菜来。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呀。」


    真行，说白了就是让自己去买菜，妈妈总是将理由找的特别贴心。她二十五的人了，还会营养不良？


    第58章 .心上坎【三更】她可能自始至终就没那……


    过了午市时间,李记店里没什么客人。


    章文雯将霍阳羡带到大堂最尾，在靠窗的一处桌椅坐下，「阳羡啊,我呢,一直想和你聊聊。」


    其实,打昨天夜里看见叶云蓝,霍阳羡就有些紧张,因为他的乔乔就是那么好,只要他放手，定是会有各种狂蜂浪蝶扑上去。眼下两人没有了婚姻的束缚,他能拦得住多少。过往乔映雪对他的喜欢还能持续多久,他不敢赌。也许她真的会遇到一个更喜欢的人,说不定也会把自己忘了。霍阳羡说：「妈，我正好也想和你聊聊。」


    章文雯说：「你既然叫我一声妈，就是没放下小雪。对么？」


    「是，如我昨天所说,我肯定要把她再追回来的。」


    章文雯瞧出来霍阳羡对乔映雪的真心,她想多了解一下这个女婿，看看他是不是值得託付的人,就试探着问：「那要是小雪铁定不和你在一起了，她喜欢上别人了，你怎么办？」


    这句说到了霍阳羡的心坎上，这是他最担心的事。霍阳羡的信心被自己打落在地,碾入尘埃，「她……要是真遇到了，我确实也没有办法。我总觉得，这些年,都是我一厢情愿得多，她可能自始至终就没那么喜欢我吧。」起码没到自己喜欢她的程度。


    午后的日光穿过玻璃，斜斜地照着半片桌子，两人一人一杯绿茶，推心置腹地说着他们都爱着的同一个人。


    章文雯说：「或许，我可以先和你讲一讲，我当年和乔教授离婚的事情。」


    在乔映雪十三岁的时候，章文雯怀了第二个孩子。那时候，她是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在等待着孩子的出世。


    原因很简单，她的生活太寂寞了。


    她的丈夫，将全付心思扑在工作上，分给家里的时间都不多，何况是给她这样一个，不能对他的专业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的女人。


    章文雯坚持了几年，作为妈妈，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小雪有一个健全的家。


    她本以为，若是家里能迎来一个新的生命，也许会改变家里的一切也说不定。没准乔教授顾念新子，多回家，两个人的婚姻也许因此而更牢靠。


    只是没想到，命运作弄人，那个孩子在五个月大的时候，不慎没了。章文雯眼睁睁看着那个已经成型的孩子离自己而去，不能接受，而后产后抑郁，少言寡语了一年多。


    她想着那时候小雪在上初中，她不能离婚，又咬咬牙，一直坚持到了小雪上高中。她那时候状态很不好，每天都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她的心不断在自我谴责中度过。她一面觉得自己不能放下女儿，一面又觉得自己实在活不下去。


    最终她还是做了抉择，决定放自己一条活路，离开了那个家。


    章文雯说：「我知道我是自私的。可每个人命里的苦，只有自己能明白。我那时候就想，我必须让自己活下去，再那样子将自己困在房子里，死死地坚持，我的产后抑郁症就会变成真的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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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妈。我懂。」霍阳羡确实明白，他的哥哥是抑郁症去的。他后来不明白乔乔为什么要和他离婚时，也问过家庭医生。家庭医生说，女子产后抑郁的心里情绪堆积，是很难自我消化的，都需要找到一个出口，熬过去。


    「两年前你们签离婚协议之后，我去霖州看小雪。那时候我就觉得她状态不对劲。大白天，她坐在家里看电视，看见电视里面有小孩子，她就哭。我带着她出门散心，路边上看见小孩，她也哭。已经到了那种，只要看见小朋友，她就会伤心落泪的地步。后来我问了清清，大概知道了你们的事情。那种丢失孩子的心情，就是她心里的一道坎儿。这坎儿很难过去的。」


    霍阳羡说：「妈，既然您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我也不瞒您。我觉得很有必要，在您面前强调一遍，我真的没出轨，我还没来得及和乔乔解释，她就出事了。当年我被人举报、遭人陷害，被内部审计调查了，就没赶上陪她做手术。当时所有的事情都赶到了一起，确实是我没有处理好。」


    「你知道我后来怎么走出来么？」章文雯没有接他的解释，因那些话，只要乔映雪信就好。她转换了角度说：「遇到下一个人，让她能感受到爱，能感受到生活的美好，就好了。我当年能走出来，因为遇到你李叔叔了。也许，小雪也是。」


    「妈，我觉得，她这个人，我捂不热了。」霍阳羡声音里有些低落。


    章文雯抬头看着李记店铺，说：「从当年我在这店里遇见你李叔叔那天算起，直到我和你李叔叔决定以后相伴余生，一共用了两年的时间。我们都是在婚姻里受过伤害的人，更谨慎的同时，也更珍惜彼此。这点你们也是从婚姻里走出来的，应该明白。当时候我和你李叔叔，中间差别太大了，但是他从来都没放弃过。」


    「不论我发生什么事情，他都陪在我身边。后来有一日，等我终于想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的时候，你李叔叔还在等我。我们才决定在一起的。」


    章文雯的意思，霍阳羡明白了，若是有心，真喜欢，能坚持住，他总能赢得乔乔回头。他等了这许多年，这点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可他对乔映雪没有信心，他生怕自己一个不留意，乔乔就爱上别人了。霍阳羡想着今天乔映雪和叶云蓝聊天时的模样，就觉得难受，恨不得将她藏起来，不让旁人看见，他咬咬牙说，「妈，实不相瞒，昨晚上我和乔乔睡在一起了，但是她，不想对我负责任。」


    「啊？」章文雯眼前一亮，心道，我就觉得这两人有戏，拍了霍阳羡肩膀一下，为他打气，「妈为你主持公道！」


    乔映雪才要出去看看，妈妈就走了过来，「妈，霍阳羡呢？」


    章文雯早上打电话给霍阳羡的时候，发现接电话的是乔映雪，就觉得有些奇怪，眼下她左右端详了一下乔映雪，瞥见了她耳朵下方，衬衫领子边上，半遮半掩的一点儿红痕，小声问：「昨晚上，你和霍阳羡睡一起了？」


    「妈！我多大了，你还问我这个！」乔映雪反应了一下，「霍阳羡和你胡说八道什么了？」


    「我随口问问，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早上我给阳羡打电话，不是你接的么？」哦，章文雯已经明白了，小雪能这么炸毛，一定是昨天夜里确实发生啥了。那看来霍阳羡说的是真的，那自己还真要帮帮他才是。不能让女儿失了对她这么好的人。


    霍阳羡走进茶室，拉起乔映雪的胳膊，「乔乔，不是说要给我买衣服么？」


    章文雯说：「那你们去吧，这附近就有商场。逛一圈熘达回来，就可以吃晚饭了。」


    乔映雪甩开霍阳羡的手，这才想起来，当初让霍阳羡陪着自己去医院看父亲的时候，将他的衣服都哭花了，曾答应要赔他一身衣服的，反正这天也有空，那就顺便了。两人一路朝商场走去，她问：「你那时候说，银行卡丢了，是真的？」


    「真的。」霍阳羡随口说。


    「那你真的没有钱了么？」


    霍阳羡一笑，乔乔同情他了，「也是真的。虽然我没什么地方花钱吧，毕竟可以刷信用卡啊。」


    乔映雪打开微信页面，【微信转帐：30000元。】


    霍阳羡打开手机，【已收款：30000元。】


    乔映雪说：「你若是有别的地方需要用现金，可以跟我说的。」


    真好骗。可乔乔若是遇到坏男人，有人一门心思对她好，又一心想骗她钱怎么办？不行，这样的傻女人一定要留在自己身边。霍阳羡坚定了信念。


    商场里，乔映雪在衣架上熟练的翻看着衬衫，她指着几款衣服，对着售货员说：「这个、这个，还有这款，都拿一下他能穿的尺码。」


    霍阳羡站在一旁，静静地看她挑选，仿佛回到了当初两人结婚的那一年。那时候乔乔努力地学着怎么打理家里，他真真的幸福了几个月。每天下班只一个念想，赶紧回家去，因他知道，原先漫漫的黑夜变了样子，这个城市里，有一盏灯，是为了候着他回家而亮的。


    从试衣间走出来的男人，身材挺拔，毋庸置疑，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是好看的。


    服务员走过来，「先生真是幸运，您太太眼光真好，挑选的都是当季最好的款式，穿着也是真合适。」


    乔映雪站在他面前，愣了几秒，恍惚间，真如两人曾经在一起时有过的画面，她不自觉的去将他衬衫的领口往外拉了拉，淡淡的说了一句：「穿着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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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阳羡也入了戏，他拉住捏他领口的手，说：「谢谢霍太太。」


    乔映雪仰头看着霍阳羡，手伸着向上，摸了一下霍阳羡的头髮，忽然心软了一下，「霍先生，你有白头髮了。」


    霍阳羡将她的手攥在掌心，笑着说火：「阿霍哥哥今年二十七岁了，有一两根，很正常啊。」


    乔映雪买了单，走在前面，她发现了自己的软肋，不太能接受。比如，当他觉得霍阳羡可怜时，她立马就如当年那样，生出想保护他的心思。如担心他没有现金，挂怀他竟生了一根白髮。


    这样的感情，到底是余情未了？还是同情心泛滥？还是这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的藉口，忍不住，想去关心他？因为，毕竟他霍阳羡从不缺钱，毕竟他生了一根白髮，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乔乔？」


    不知霍阳羡叫了她多少声，乔映雪才听到，「嗯？怎么了？」


    「我们这样，算是约会么？」霍阳羡问。


    乔映雪有些烦躁：「你别再试探我了，行么？」


    霍阳羡说：「你怕我没钱用，给我买衣服，担心我生白头髮，那你做这些，为什么？」


    乔映雪不想自己的软肋被他这样轻易戳破，被人看穿的感觉太不好了，尤其那人是霍阳羡。乔映雪的自尊心受了伤害，脱口而出：「昨夜睡了你，不是故意的，钱补偿你，不用还。衣服是过年之前欠下的，如今还了。白头髮，只是随便一说，毕竟你都那么老了。」


    商场里，霍阳羡拎着衣服的纸袋子，愣在当场。他匪夷所思了片刻后，无奈的笑爬到脸上。自己也有这么一天，睡了被人赔钱，还被嫌弃老？！


    他暗暗嘆了一口气，想着章文雯说的话，总要让她将心里那道坎儿迈过去。


    霍阳羡深唿吸，追了上去，「我想了想，这样也行。」


    「什么？」乔映雪没好气的说。


    「被你包养，其实也不错。」


    第59章 .悬窗外霍阳羡，你怎么这么坏？


    陶酒仙在山里有一处宅院,临山而建，倚靠着一条小溪，隔岸望着山间竹林。


    一年之中,大半年早起,都可以瞧见云雾缭绕穿过竹林,是隐居极好的一处地方。友人都爱到他宅子里小住休憩,他们管这个地方叫「酒仙山居」。


    山居里有十几间房子,配置和一个客栈没甚区别。陶酒仙一年当中有一半的时间,都窝在山居里酿酒、喝酒，宅子里还有专门打扫的阿姨和私家厨子,真可谓是神仙去处！


    这天是个阴天,估摸夜里许要落雨。


    好在阴天水汽足,已然过了清早，可那团白雾仍在山尖和竹林上头来回穿梭，好看得紧。


    乔映雪在山居里上上下下转了两圈，喜欢极了。房子依山而建,山脚下是茶室,走过一条石板路，路过有坡度的花园,有一个观景平台。上头置放了一个长石桌子，坐着烹茶，直接就能看到山脚的溪水和对面的山川。两边种植了数棵玉兰花，已经打了花骨朵,有粉有白，珊珊可爱。


    再往上走，就是客房。每一间都是酒店标间的配置，不过每一个房间的高度不同,面对的风景，自然也就不同。好在这天他们到的早，乔映雪特选了在山势最高的那个房间，原因很简单，她想明天早起的时候，看远处山间的云雾。


    陶莹莹特地把她拉到一边，「姐姐，我可先和你说啊，最上面两间房子，又高又远，吃个饭，你都得下半座山。而且这边的自来水是村里打井抽水的，地势越高，上水越慢，有时候还会水压上不去，没有水呢。」


    乔映雪笑了笑，没想到陶莹莹这个姑娘还蛮好，「没关系，我妈和李叔叔不是住得离山脚下最近，我这里要是没水，我可以去他们那里洗澡的。」


    「哦，那倒也不必，你可以去我房间洗澡，哈哈哈。不过呢，还有就是，高处不胜寒，晚上你那房间最冷哦。」陶莹莹想着，毕竟是父亲邀请来的客人，不能有怠慢，先把房间的情况说明白最好。


    「嗯，放心，我特地选的这个房间。我喜欢窗外对着的竹林。」


    霍阳羡走了过来，「莹莹，我要住你姐姐隔壁，我也喜欢窗外对着的竹林。」


    「阳羡哥哥，那上头的房间有什么问题，我就不重复了，」陶莹莹沖他眨眨眼，坏笑一下，别有意味，「晚上好冷的哦。」


    霍阳羡拎着他和乔映雪的行李包，两人一路往山上走去。来时李大光开的车，章文雯做副驾驶。两人都顾忌着霍阳羡是客，一路都在和他聊家长里短。霍阳羡和乔映雪就没怎么说话，总觉得自己想和她聊几句。眼下，终于避开众人，剩下两个人了，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什么。


    两间房只隔了一道墙。门口，霍阳羡将手提行李包递给乔映雪，「乔乔。」


    乔映雪感觉亦然，想和他说话，又不知道开口能说什么，她接过行李，「嗯，那一会儿见。」


    乔映雪将房间里的窗户打开通风，换了身休闲宽松的衣服，好似入了山里，就该宽衣广袖才好，她上面穿了一件碎花一字领的上衣，配了条淡灰色的休闲裤，外面套了一个毛衣。才换好衣服，门就响了。


    霍阳羡在门外问：「乔乔，好了么？陶莹莹说别的客人也到了，让咱们一起下去喝茶。」


    怎么陶莹莹就通知他，不通知自己呢。看来小姑娘确实对霍阳羡很感兴趣。乔映雪将门开了一条缝，没有想让霍阳羡进去的意思，「你先去吧，我想在房间里待会。」她怕霍阳羡又说自己躲着他之语，就解释了一句：「风景真的不错，我想赏会儿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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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下一秒霍阳羡闪进了房间里，「那我和你一起看一会儿。」


    乔映雪有些哭笑不得，揶揄着：「莹莹妹妹还等着你去喝茶呢，赶紧下去，别在我这耗着了。」


    有点酸味儿，难道是吃醋了？霍阳羡一点儿不客气，进屋就走到了窗户前，对着一窗春风竹林笑了一下，「那是你的莹莹妹妹，可不是我的。她拉了一个微信群，在群里面说的，又不是单单就通知了我。」


    乔映雪低头暗嘆一声，又被霍阳羡看穿了，她不打算讲理了，直接把霍阳羡轰出去就是，跟他聊什么！就走到窗前，要去拉霍阳羡胳膊，两人只一步之遥时，哪想到霍阳羡忽然转身，让准备偷袭的乔映雪猝不及防，险些跌他身上。她的手还在空中，「你吓了我一跳！」


    「你想做什么？我能吓到你？」霍阳羡猜下一秒她就要后退，左手捉住了乔乔的抬在空中的手腕，右手按在了向内开的窗框上，将人困在木格窗和自己胸膛间。


    乔映雪的眼光落在他攥着的手腕上，「怎么吓不到？你看，你这样还不够危险么？」她的意思，霍阳羡困住了人，他是危险的。


    危险？霍阳羡挑眉，头探出窗外去，看着从窗户到最底下的花园，起码十几米，「要做点危险的事么？」


    「不要！」虽然乔映雪肯定，霍阳羡不会把她扔下去。可他这样跃跃欲试吓唬人的伎俩，定是使得出来。被吓唬总归不好，她想。


    霍阳羡右手从窗框上挪下来，箍在乔乔的腰上，翻转一下位置，让她靠在开着的窗沿。这样，霍阳羡的眼界里，远处是风景，近处是佳人。乔映雪的眼里，可一点儿也不美，她背对着窗户，感觉整个头都探出窗外去，还好腰被霍阳羡握着，胳膊被他拉着，不然分分钟掉下去，都有可能。


    「吓唬我啊！」她扮作一副淡定模样。


    明明心里害怕得要死，嘴上还在逞强。他的乔乔就是这样子。霍阳羡「嗯」了一声，嘴角动了动，「我要松手了。」


    他只松开了乔乔的胳膊，等待她来主动。果然，乔映雪得了自由的胳膊，下一秒，勾住了霍阳羡的脖子。「霍阳羡！你疯了！」


    「我肯定不会把你扔下去的，怕什么？」霍阳羡得意一笑，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又说，「这里，也要放开了。」


    他松手的同时，乔映雪两只胳膊都勾住了他的脖子，霍阳羡淡笑一声：「早该如此。」霍阳羡的双手同时拢住了她的后背，可却将她身子仍往外推。


    「你快把我拉回去！真掉下去怎么办？」乔映雪如落在悬崖的人，双手只勾住了一棵树。


    「乔乔，你说阿霍哥哥怎么样才能救你上来？」霍阳羡在提示她。


    乔映雪知道，说两句软话就行，再不然，亲他一下也成，可她固执着不肯。


    霍阳羡笑了笑，「那就这样抱着吧，哥哥早就想你了。许久没这样抱着了。」他在她脖间蹭了蹭，又说：「只是，一会儿啊，陶酒仙旁的客人陆陆续续都进山了，就能瞧见乔乔的房间，开着窗，和一个男子在做着亲密的事情。」


    「霍阳羡，你怎么这么坏？」


    「只对你这样，因为喜欢你呗。」霍阳羡眼中波光如古井深潭，叫人看不到底，「还要考虑多久？」


    「阿，阿霍哥哥……」乔映雪许久没这么唤过人，她脸羞得红了……


    除了玉面上了酡红，烧起来的，还有乔乔红透的耳尖尖。如透亮的红玛瑙，让人想含住，尝一尝。霍阳羡如是想，也就如是做，他贴上了乔乔的耳尖，唇珠在耳尖上碰住，半分没有想挪走的意思，他的热息喷在她耳畔，声音低沉又性感，让人觉得心上酸软了一片，「再唤一声听听。」


    乔映雪觉得自己腿软了，不知是怕得，还是被他闹得，她转头，想看看他神情是认真还是得意。


    拥抱着的两个人离得实在太近了，近到乔映雪只小幅度一扭头，唇就贴在了霍阳羡脸颊。


    「……」霍阳羡愣了一下，这全然不在他的计划内，他只想着，骗她多叫几声「阿霍哥哥」听听，确实没想多骗些旁的东西。他忽然一下子变得不自信起来，松开乔映雪，让两人之间有一步的距离，能让他看清乔乔的表情，「你，你方才亲我了？」


    「嗯……」乔映雪想了想，除了回答问题，她还是需要解释一下：「不故意的……」


    「那再不故意一下。」霍阳羡身子向前倾，低了头，让彼此视线持平，将唇对准她唇前。


    乔映雪推了他一下，「不要！」


    哪知力气有些大，恰在霍阳羡没站稳时，霍阳羡整个人朝床上倒去！


    「霍阳羡你身子骨怎么弱成这样了？！」乔映雪被逗笑了，伸手给霍阳羡，想拉他从床上起来。


    「弱？」霍阳羡牵住乔映雪的手，往床上一抻，将人拉到自己身上，「弱不弱，试试不就知道了？」


    「别闹，要去喝茶。」


    霍阳羡心里很是感慨，自己那夜里做了一场，被她睡了的假戏，看来不白做，乔乔明显不大抗拒自己了。他笑着说：「晚点去，没事。这回不收你钱就是了。」


    「无赖！」乔映雪的胳膊撑在他胸膛，想要起身。


    「姐姐？姐姐！」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叶云蓝。


    霍阳羡攥住乔映雪胳膊，让人又跌倒在自己怀中，饶有兴趣的看着乔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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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映雪打算装听不见。


    「姐姐，陶莹莹说给你发了好几次微信了，都没回復。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山路颠簸，晕车了么？」


    乔映雪嘆了一口气，想装自己听不见，都不行，「云蓝，我——」没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霍阳羡的吻吞了。


    乔映雪又不能张口骂霍阳羡，就只好眼睛瞪得熘圆，凶凶地看着霍阳羡。


    「姐姐？你怎么了？」叶云蓝焦急地问着。


    霍阳羡怕她起身熘了，翻了个身，将人压在身下，唇就贴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直往她心里钻。「我没事，云蓝。我一会儿就下去。」


    云蓝，云蓝，怎么叫的这么亲密！霍阳羡听着觉得刺耳，他的乔乔怎么能喊别的男人的名字，他心里生了坏心思，只想亲得她答不得别人的话才好。让她的人，走不出去，让她的唇寻不得空隙说话，让她的心，也无暇顾及旁的事。


    他的唇落在她耳后最敏感的地方，吮吸着那块香泽之地。


    她手上挣扎着拉扯着霍阳羡，想拽开他，可乱了频率的唿吸却及诚实地显露出她的渴求。乔映雪努力压着自己的唿吸声，心里想着再低一点儿，再小声一点儿。


    霍阳羡也并不好受，他本生了挑逗她的心思，可听到她急促的唿吸声时，他发现自己才是被勾魂的那个。


    他知道这个时机不对，可残存的理智并不多，眼下，只想亲的更多一点儿，得到她更多一点儿，亲到哪儿算哪儿吧。


    两人正以为叶云蓝走了时，就听他说：「姐姐，我给你带了个礼物，你打开门，收一下好不好？」


    这野男人，竟然还敢送礼物？！霍阳羡盯着她的樱桃小唇，带着些许惩罚意味，上去就咬了一口。


    「嗯……」乔映雪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恶狠狠得瞪着他。


    「那我等你。」叶云蓝说。


    「不，不是。」乔映雪慌了，叶云蓝不会听出来什么了吧。


    「姐姐，你刚才不是答应了吗？说了，嗯？什么不是？」叶云蓝问。


    「我在换衣服，云蓝。你的心意我收了，礼物就不用了。」乔映雪感觉到了霍阳羡在拉她的衣服，那一字领已经被他拉到了肩下。她抓着作乱的手想要制止，五指才交叠，就被反扣到了头上，乔映雪嘴唇在动，却没发出声音，只凭藉唇语，他就读得懂，是：「霍阳羡，你过分了！」


    以前的时候，两人每回在做那事时，她都会说这句，可每回两人都得趣儿得很。这句反倒成了一句欲拒还休的情话。


    叶云蓝有些失落，「那姐姐我挂在门把手上，我去下面等你。过来喝茶啊。」


    确定人已经走了，乔映雪使劲儿扳开了霍阳羡，从那很会吻的嘴下逃开，起身坐在床上。将衣裳都拉回正常位置，撅着嘴，嗔怒道：「臭流氓！」


    霍阳羡故作一副懒散模样，被她一堆，就翻身虚虚半躺在床上，坏笑着问：「是不是你先亲的我？」


    「你……我，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


    「前几天你已经不故意把我给睡了，现在还不故意亲我，你的理由会不会太蹩脚了点？」


    「我不会承认的，没有的事！」乔映雪起身下床，去换鞋。


    「不承认也没关系，你身体很诚实，方才叫的声音和情意，我都接收到了。」霍阳羡跟了上来。


    乔映雪的手攥成了拳头，转身抬手就要去打他。可她的拳头扑了个空，停在屋里冰凉的空气中。


    是，屋里原来真的好冷，少有人住的清冷，山上高处的寒冷，窗外吹来的风冷。


    这些个不同的冷意，在某一处的温暖对比下，显得格外的冷。


    而有个地方，暖出了一轮太阳。


    因她回头看见，霍阳羡蹲跪在地上，给她穿好了鞋，一丝不苟在繫着鞋带。


    第60章 .酒仙居他「嗯」了一声，确实忘了……


    山脚下的茶室,除了灰瓦的房顶和灰砖的墙围，其余部分都由厚厚的玻璃围成，近乎是一个玻璃屋子。原因很简单,茶室用明火烧茶,需要通风换气。


    独立在一个小山坡上的茶室,四面窗户眼下都开着,门口遍植紫色玉兰花,枝枝蔓蔓伸到窗前,颇有「蜂房各自开户牖，处处煮茶藤一枝」的意境,乔映雪抬头,就见茶室的门上挂了一个木匾,上面写着「落星茶室」，落款是陶郡。她不禁一笑，原来同她有一样感觉的，竟然还有陶酒仙。[1]


    茶室中间的地上,是一个用砖石结构搭建的低洼的柴火坑,上面架起一个约么一米来高的架子，用来烧水。


    叶云蓝接过陶莹莹拿来的干柴火,正在往那茶灶丢。


    陶莹莹指点着：「你得把柴火一根一根架好了，不然火焰是松散的。诶，你这样子，柴火都烧到你这边了,你是烧水，还是烧你自己？」


    「要么你来？」叶云蓝显然并不懂得如何添柴火。


    陶莹莹拿着一根烧火棍，将柴火聚拢到了一起。叶云蓝就站在一旁，看不远处的乔映雪和霍阳羡。


    茶室很大,陶酒仙的客人围坐在北边的茶桌上，上头有几个小炉子，正烧着橄榄炭火，煮着茶。陶酒仙还在吆喝着：「年轻人，烧好山泉水拿过来哦！」


    陶莹莹倒显得很热心，「再填一把柴就好了！你们先吃点茶点心。」


    正南方向，靠着门口处摆了一排竹木架子。每个架子都有一人高，临近地面是两层抽屉，而后一层一层朝上，有着大小不一的格子。一格一格，放眼瞧过去，最少两百格。有的里面放了茶具，有的里面放着茶叶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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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莹莹看乔映雪在逐个看着，就提醒道：「姐姐，每个茶叶罐底下都有标籤，写着茶叶的种类和年份。」


    「嗯，真贴心。都是你做的吧。」乔映雪沖她一笑。


    陶莹莹了呆了一下，姐姐笑的可真好看，巧笑盼兮大抵如此，「你想喝什么茶，我帮你找？」她不自觉起身，去帮乔映雪。


    「你推荐的，一定都是好的。」乔映雪垂手，等陶莹莹选。


    「那就喝前年的白毫银针，那年年头上雨水刚好，只摘了一茬儿，而后就旱了，后面茶芽量就跟不上，年产最少。」陶莹莹将一个天青色的茶罐递给乔映雪。


    「少的，就是好的么？」叶云蓝走过来插话。


    陶莹莹淘气地摆摆手指，好像就在等他说这句话：「年轻人，你对茶叶一无所知。你要听完我说话呀，我推荐姐姐这个茶叶的原因很简单，这个茶叶最贵呀！哈哈哈哈！」


    乔映雪和霍阳羡都被她逗笑，这小姑娘太有意思了。只余下叶云蓝鄙夷地看着陶莹莹。


    茶桌之上，乔映雪长髮披肩散在身后，一身毛茸茸的紫色毛衣，同窗外紫红色的辛夷花骨朵一样，相得益彰。她拿着茶针，将一根根嫩芽从茶叶罐拨到茶荷里，又放入茶壶中。霍阳羡将烧好山泉水的铫子，从架着柴火的架子上拿了过来，注入茶壶里，而后就站着，并不挪步。


    乔映雪盖上盖子，晃了一下，将茶水倒入茶盘。这是洗茶。一般人喝白毫银针喜欢豪毛的豆味儿，不洗茶。可乔乔洗茶的习惯，是不分茶叶种类的，霍阳羡是知晓的，他没有挪开，仍乖乖站在一旁，就是在等她打开茶盖，再泡茶。他又将茶壶倒满，这才放下装了山泉水的铫子。


    乔映雪选了一只杯口极窄，杯身狭长的「闻香杯」，倒了半杯茶水，放在鼻前闻了闻，一股茶尖尖的清香味。霍阳羡弯身，靠过来，她又续了些水，递给他。霍阳羡没接，鼻子凑过去，说：「清香。」


    陶莹莹似个小朋友，双手托腮看着乔映雪，眼神半点儿没分给霍阳羡，叶云蓝见她如此，倒是奇怪了，问：「你在看什么？」


    「姐姐可真漂亮，倒茶的动作也优雅婉约，跟个仙女一样。啧啧，真是感觉我家茶室都蓬荜生辉了呢，这是误入人间来尝烟火气的神仙吧。」她说话声音不小，在坐的四个人都听到了。


    乔映雪「噗嗤」一笑，「莹莹，夸张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抬手将挡在耳际的头髮掖到耳朵后面去。


    陶莹莹是女孩子，自是知道，她眼下最需要一根发圈，将头髮捆绑起来才得劲儿。她正寻思，这房间哪个抽屉里有发圈。


    就见霍阳羡及其熟练地走到乔映雪身边，他的右手去握住乔映雪的左手，手指滑到了她手腕下，勾住了一样东西，又迅速拉了出来，是她手腕上的发圈。


    陶莹莹抬手挡住了半张脸，故意看向叶云蓝，俏皮的眨眨眼睛，小声说：「你啊，趁早放弃吧！趁着动情未深，不过是恋了半副皮囊，及时回头方能得道哇！少年！」


    叶云蓝撇撇嘴，乔映雪没躲开霍阳羡去拿那个发圈，这说明霍阳羡追妻有望，而自己，基本没戏。


    霍阳羡动作又快又自然，等到乔映雪嗔怒看他时，他已站在乔映雪身后，将头髮分成三股，三八两下，编成了麻花辫，用发圈绑好。霍阳羡还低头在她耳边，安抚着乔乔，「没事，没人往这边看。」


    「切！」陶莹莹可将这话听得清楚，她拽着叶云蓝胳膊离开茶桌，敢情她和叶云蓝都不是人么。


    「莹莹干嘛去？」乔映雪问。


    陶莹莹笑着说：「小妖怪带着耗子精，要去找食物啦！」


    叶云蓝起身，反映了一会儿，「耗子精是谁？」


    陶莹莹带着他去了客厅，「你不是饿了么？」


    叶云蓝问：「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喝了一口茶，就发抖，这是低血糖啊，兄弟！」她拨开了一根棒棒糖，塞到叶云蓝嘴里。


    荔枝味儿的，很好吃，叶云蓝咂么了两口，忽然抬头，「你说我是耗子精？」


    陶酒仙的酒肉朋友最多，这日聚会的规模达到了顶峰。因他要开酒窖，每个朋友都携家带口。十几间房子都住满了人，中午吃饭的时候，整整备了三张桌子。按照辈分和年龄排，乔映雪和霍阳羡同一帮小朋友坐在一桌。


    山居里的王大厨曾就职于大酒店，临老回村养老，被陶酒仙重金聘来了，好在王大厨的家就是这个村子的，倒是不用出远门，他很乐得做这份工作。


    这日的三桌菜，他早就听陶酒仙说了，来的客人大概都是城市里来求新鲜的，所以他这日午餐做的全是山里的鲜味儿。比如村口河套里抓的小鱼，水塘里养的河虾，山上的春笋，年根腊的排骨。


    霍阳羡坐在乔映雪身边，也不说话，一直闷头拨着河虾，不一会儿，拨了十来个，用筷子拨到乔映雪面前的餐盘里。而后才拿起筷子吃饭。他全然没有意识，动作极行云流水，丝毫不故意，也不做作。


    桌上的一众小孩看了都惊讶一下，陶莹莹更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特地用胳膊肘怼了一下身边闷头扒饭的叶云蓝，「嘿」了一声，提醒他看。叶云蓝只抬头看了半眼，迅速转头将眼刀杀到陶莹莹一脸做坏的脸上。


    河虾虽然不大，可滋味鲜美，王大厨只是白灼了一大盘子，配了两碟小料，看着码得齐整的河虾，露着粉粉黄黄的脑袋，可爱又新鲜，乔映雪确实多看了一眼。可是她捂了半天手还冰凉，实在不想拨完虾，再去用冰凉的山泉水洗手，就夹了几口笋片，慢慢的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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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小虾仁搁到盘子里时，乔映雪抬头看了一眼霍阳羡。


    霍阳羡也望着她，「不够么？」


    乔映雪摇头，想提醒他，「你是不是忘了？」忘了我们离婚了。


    后面的话乔乔没说出来，可霍阳羡知道，他「嗯」了一声，「确实忘了，吃吧。」


    午饭后，乔映雪回了房间里看书，正翻看得认真，霍阳羡敲了她的房门，说村口有家是专门养兰花的，十里八乡最为有名，花农叫柳老头，章文雯说明天走时，要带一株黄色兰花，让乔映雪和霍阳羡去挑。这是章文雯在帮忙，特地整这一出，让两人独处，霍阳羡心知肚明。


    乔映雪将门打开，吸到墙上的门吸上，「那你等我一下。」


    她这是怕自己进了门，又如一早那样么？这下倒是干脆，开着门。霍阳羡就站在门口等他。


    只见乔映雪合上了书，拿起了正在充电的手机，说：「走吧。」


    两人沿着山道缓缓走下山，踩上溪水上架着的独木桥。这桥，其实连独木桥都算不上，因为它不过只是在两岸高处放了个木板子。


    霍阳羡停在桥边，想拉她手过桥，可乔映雪越过他的手，自己走过了独木桥。


    霍阳羡将手收回来，问：「方才，在屋里看什么书？」


    「金刚经。」乔映雪说。


    「佛经可有教你，如何放下？」霍阳羡问的有所指。


    乔映雪知道，他在问是不是放下了孩子没有了的事情，她用着解释的口吻说：「放下的意思，就是丢掉了、抛下了，不要了。」


    「你不是已经抛下我了？」霍阳羡声音淡淡的。


    「所以，」乔映雪回头看着他，「我放下了啊。」


    是啊，她放下了。


    叶云蓝望着乔映雪和霍阳羡的身影，渐渐变作两个小点，消失不见，嘆了一口气。


    中午吃饭的时候，霍阳羡拨虾时，那十分敏捷的动作，全然是无意识的，是那种心里有着挂念，就要着急又必须地去做一些事情的冲动。他瞧见男人做这动作的时候，已窥见他后来会无意识地，将虾仁拨到乔映雪的盘子里。所以后来陶莹莹让他看，他只瞧了半眼，就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叶云蓝知道，自己对乔映雪的喜欢，不过是世间里的众生，对美丽事物的执着，一副好皮囊，一套玲珑心，得哪个都是幸运，何况乔映雪看起来，两者兼之。


    他方才所感慨嘆气的，不外乎两点，一是霍阳羡对乔映雪的爱，放在任何人眼里都是藏不住的，二是他爹叶程说的有道理，确实乔映雪不会喜欢自己这样的。


    陶莹莹一脸坏笑，凑到叶云蓝身边：「狗粮吃饱了么？」


    叶云蓝故作洒脱，「你吃饱了，我就吃饱了。」


    陶莹莹一脸都懂、心照不宣的样子，勾着叶云蓝的肩膀：「走！妹妹带你去山里耍去！这片山我开的！」


    「啧！」叶云蓝感嘆，「你怎么跟个女土匪似的？」


    陶莹莹将一个篮子挎在叶云蓝胳膊上，自己拿了一个小锄头，「土匪带你去搞点大事情！」


    「干嘛去？不能打猎啊！保护野生动物啊！」


    「切！你真的是太年轻了！」陶莹莹不屑，「刨笋去啊！懂不懂？」


    「我不去！」叶云蓝取下篮子递给陶莹莹。「怎么霍阳羡就去做护花使者，去搬兰花。我就要去刨笋！」


    「因为你也是朵娇滴滴的花啊，我这不是来保护你了？」陶莹莹一副大汉调戏少女的模样，又压着笑，命令着：「不跟我去，晚上的腌笃鲜你就别吃了！」


    第61章 .余生河好，那我开始追你了


    酒仙山居到柳老头的花房,若是开车的话，弯弯曲曲的山道不大好走，需要个十来分钟。又要走一大段路去取车,又要到村口找停车位,免得挡路,两人就商量着走着去。


    原以为走着能快些,结果一路聊一路走,半个小时才到。


    站在门口的两人,能透过玻璃门瞧见花房里的各色兰花，却没看见柳老头。等人耗了好一阵,又让陶莹莹给柳老头打电话,这么一折腾,等两人选好兰花往回走时，天都要黑了。


    柳老头是个沉默寡言的怪老头，不论霍阳羡和乔映雪和他说什么，他只点头、摇头,嗯嗯啊啊算是作答。两人出了门,他才张嘴说话，「回来！」


    霍阳羡搬着那青黑色石头盆的兰花不沉,可一路走回去，也不会太舒服。他转头看着柳老头，问：「大叔，怎么了？」


    柳老头拿了一根绳子,问霍阳羡，「会打结兜么？」


    结兜？霍阳羡摇摇头，听都没听过。柳老头将绳子放在桌面上，接过花盆,让花盆压住绳子中间，又在花盆上绕了几圈，打了结扣，成了一个网兜、可以拎着的花盆。


    走出柳老头家时，天还没黑尽，就阴了下来。乔映雪将毛衣裹严实一点，她有些冷。「柳老头可真厉害，一根绳子可以代替一个购物袋。可惜这门手艺要失传了，我看了前面两个步骤，后面就看不懂了。」


    「我会了，以后我给你编。」霍阳羡说。h


    「嗯？你看懂了？」乔映雪有些意外。


    「嗯，我看你好像很感兴趣，就记住了步骤。」


    「你学这个做什么？」


    「不知道，只是看你喜欢，觉得也许有用。」霍阳羡又补了一句，「也许以后可以给孩子表演吧，当变魔术一样逗他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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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阳羡忽然觉得有些感谢柳老头，因为他不用抱着花盆，只需单手拎着就好。而他的另一只手，也许可以去牵住，他想牵着走下半辈子的人。


    「快走吧。要下雨了。」乔映雪才说完，就觉得雨滴淅淅沥沥落了下来，她右手擦了一下脸上雨滴，左手就被一个温暖的手掌牵了起来。她看着霍阳羡，他目光灼灼望着自己，只听霍阳羡低低求了一句「别松开，行么？」


    乔映雪的手指不自觉想往外抽，又被霍阳羡攥紧了，他说：「乔乔的手，好凉。我帮你捂手。」


    她犹豫了。


    「我答应过爸，天冷的时候，要帮你捂手的。」


    乔映雪觉得鼻头一酸，那是她自己和爸爸说的，说霍阳羡待她特别好，天冷的时候总会给她捂手。虽然当时情景是想让父亲放心去，可这句话，在两人那不到一年的婚姻中，他贯彻的很彻底。以至于离开两年后，每当她觉得冷，发现双手冰凉的时候，总能想起霍阳羡来。


    她不再挣扎，任凭他牵着自己的手，一路朝着山居走去。


    雨越下雨大，男人一手拎着一盆黄色兰花，一手牵着一个穿着紫衣的姑娘，两人并排走在雨中，竟都不说话。


    一直走到了溪水边，原先架在高处的独木桥不知被谁撤走了，两人过不去。


    「桥呢？」乔映雪一愣。


    「这倒是个简单的安全措施。」霍阳羡解释着：「夜里，将通往山居的唯一桥樑撤掉，可以避免坏人吧。很原始的守城计策。」


    谁要听他讲兵法！「那我们怎么办？」乔映雪问。


    霍阳羡蹲在她面前，「上来，哥哥背你。」


    山里的夜雨又冷又潮湿，乔映雪觉得又累又难受，确实一点都不想走了。


    还有归林的倦鸟，不应该是叫着愉快的声音回家睡觉么？为什么她听起来觉得很是瘆人？乔映雪没有丝毫挣扎，攀上了他的后背，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抱得紧紧的，以免他分心。


    她想着，毕竟他还有一只手要保护兰花呢。


    雨点密密打在竹叶上，整个山谷都是哗啦啦的雨声，已然盖过了溪流的声音。


    乔映雪攀在霍阳羡背上，颠颠簸簸，能感觉到他脚下蹚过的淙淙溪流中，有高低不平的石块，他走得慢，但却稳。一步一个脚印，要保证不摔倒，谨慎地做好护着她的角色。


    山居门口的那条小溪并不宽，走过去统共十来步。可天上落雨，脚上蹚水，想想也知，霍阳羡定会着凉的。


    走过小溪，乔映雪拍了拍他的背，「放我下来吧。」她能感觉到霍阳羡的头晃了一下，似在她脸颊蹭了蹭，「有一条小溪，我背你过去。人生也许有很多条河，以后我都背着你过。好不好，乔乔？」


    乔映雪没说话，她知道若是答应他，意味着什么。他说的对，人生会有很多条河，那条她以前遇到过的、觉得最难走的河，她一个人已经跨过去了。她在迟疑。


    霍阳羡背着她从岸上走到山居门口的小路上，声音低沉又冷静：「乔乔，你原谅我了么？」


    他能感觉到背后之人的指甲嵌入了自己脖颈的皮肉里，刺痛地疼着，他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直到入了山居的木门里，霍阳羡将她放下。就听乔乔说：「我不知道。」


    她动摇了。


    陶莹莹在茶室里点着灯，等候着两人。见两人过来，赶忙递了一盏竹篾编制的油灯笼，「快去屋里洗个热水澡，晚饭我让阿姨热好了给你们送上去，就别下来了。」她又拿了医药箱递给乔映雪，「姐姐，里面有感冒药，你找找看。」


    乔映雪谢过陶莹莹，打着灯笼朝山上走去。山居里只在观景的月台上有灯火，再往上面就没有路灯了。她提着一盏油纸灯笼，走在霍阳羡前面。


    「我可以去你的房间洗澡么？」霍阳羡伸手去拿灯笼。


    「不可以。」乔映雪将灯笼抢回来。


    「刚才莹莹拉住我，说我房间的热水器坏了，没有热水。」霍阳羡又伸手，诚意满满去帮她拿药箱，她才松了手。


    乔映雪懊恼自己想歪了，她方才该问为什么才对。「哦，那你随意。」


    霍阳羡去自己的房间拿了换洗衣物，走到乔映雪的房间，他已将湿透的鞋脱掉，穿着拖鞋走了进来，门没锁。乔乔站在屋里，湿漉漉的衣服并没有换掉，他明白，这是等他先去洗澡，就说：「你换衣服吧，我不偷看就是了。」


    「你先去洗吧。快一点洗，这样咱们都洗完了，阿姨也差不多热好饭过来了。」


    「哦。」霍阳羡进了浴室，轻手带上门，却没让门锁卡到锁眼中。


    只听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乔映雪这才开始换衣服。她将毛衣、碎花上衣、休闲裤都脱掉，从行李包里拿出深红色的真丝睡衣，她正纠结要换睡衣还是穿正常衣服时，忽觉背后有道光，她勐然转头，就见霍阳羡上半身什么都没穿，从浴室的门中探头出来。臭流氓！乔映雪抓起床上的抱枕就丢了过去，大吼一句：「霍阳羡你干嘛！」


    霍阳羡伸手接住了抱枕，又扔回到床上，声音带着丝慵懒的调调儿，「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进来一起洗？」


    「不要！」


    「别生气，不然给你看回来？」说完，霍阳羡赶忙关上了门。


    只五分钟，霍阳羡了洗完澡换好衣服走了出来。乔映雪洗澡期间，阿姨送来了热腾腾的饭菜，她将浴巾挂在脖子上，一出来，就见霍阳羡赶忙将食盒打开，将方才放在书桌上，「乔乔，快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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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映雪坐在书桌前，「你怎么不先吃，我洗澡很慢的。」


    「我很久没和你一起吃饭了。」


    「中午不是还一起吃了？」


    「单独，就我们两个人。」


    那也没有很久，都不超过半个月的，乔映雪心里想。


    饭后，乔映雪烧了水，沖了两杯深褐色的热汤，递到坐在书桌前的霍阳羡手中，「喝掉。」又打开医药箱，拿了创可贴和感冒药出来。


    霍阳羡说：「感冒药就不用了，我没那么弱。你这茶是什么？甜甜的？」


    「红糖姜茶。」乔映雪说：「女孩子常备的，我实在不想下去再麻烦阿姨煮姜汤了，这个暖暖的，功效应该差不多。」


    霍阳羡抬手抹了一下嘴，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女孩的红糖姜茶，他能喝么？忽然那手指被她捉了去，乔映雪撕开创可贴，把着他的食指问：「刚才我抢灯笼划伤的？」


    「嗯，我都没发现。」霍阳羡说着谎话，那灯笼上的竹篾又薄又锋利，怎么可能没发现。


    「骗子。」都流血了，肯定很疼。乔映雪虚虚倚坐在书桌沿上，又撕开一个创可贴，指了指霍阳羡的脖子，「过来些。」


    霍阳羡倾身靠向她。她当时有些执拗，手指用了力气，肯定将他抓伤了，如今看来，深深浅浅四个指甲印，明显有两处冒了血丝。乔映雪眉头蹙了蹙，自己这么能这么狠！


    她将创可贴胶布后的贴纸撕掉，霍阳羡抬手接着放到桌上。乔映雪不经意又瞥见了他尾指上的疤痕。还有，他眼角似有若无的那道疤痕。


    他满身是伤，都是拜自己所赐。


    她低声喃喃，如若自语：「我对你不好。」


    「好。乔乔对我最好了。」霍阳羡抬手去揉她不展的愁眉。


    「你别说话了。」乔映雪命令着，他的声音若蛊毒，听了便叫人想一头扎进他的河里，再上不得岸。


    可霍阳羡偏不，从他今天牵起乔乔的手时，他就知道乔乔动摇了，他希望可以让她看清自己的真心，给他一个重修旧好的机会，再不然，从头来过的机会也好。


    「心疼了？」霍阳羡追问。


    她不语。


    他又说：「不承认，也是心疼了。」


    乔映雪被他看破了，咬着牙不肯说话，还努力地忍着眼泪不落下来。她从来见不得霍阳羡可怜，见不得霍阳羡受伤。她这些年总想躲得离他远远的，原因很简单，她怕看见霍阳羡可怜模样，她会心软。此刻，她好像逃不掉了。


    乔映雪问：「那，疼不疼？」


    霍阳羡抿了抿嘴，「疼的。」


    他又说：「你若是肯亲一下，就不疼了。」


    他的眼皮压着如星辰的眸子，一脸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等待她的垂怜。


    他就是这样，上一秒会不正经的撒娇，下一秒就如个受了伤的小兽，一脸委屈。


    见乔乔没有动，仍是保持着给他贴完脖子上创可贴，前倾的姿势。他想，那只好自己主动了。


    霍阳羡只一伸手，拉住她胳膊，让她落到自己腿上。将自己的额头靠近她，在距离一指的地方停下。


    乔映雪坐在他腿上，视线比他要高，就看着他眼睛好似都不眨，低低地盯着窗外，只等着自己主动吻他。


    心里怎么能这么乱？乔映雪跳起身来，跑到门口，打开门，自己躲在门后，对着霍阳羡说：「出去！出去！」


    霍阳羡没骗得美人的吻，可丝毫不显得失望，他嘴角勾了一抹淡淡的笑，他能等，只要她还肯回头。「晚安，乔乔。」


    「嗙！」门被关上。


    乔映雪觉得心上、脑里，全都乱了。她不是才重获自由，怎么又要被霍阳羡搅乱？乔映雪有些不知所措，她站在窗前，人趴在窗框上，忙打开微信，给黄颖清发了条微信：「清清，清清，我动摇了怎么办？」


    没等来黄颖清的回覆，却听见隔壁的窗户「咯吱」一声开了。乔映雪和霍阳羡隔着一道墙壁，开着两道窗户，面对着窗外一样的雨声和夜色。


    他们看不见彼此，但却离得非常近，只听霍阳羡说：「乔乔？」


    乔映雪说：「嗯。」


    「关窗睡觉。」


    「哦。」


    「乔乔，还在么？」


    「在呢。」


    「你还没有原谅我么？」


    乔映雪眼下已经不确定，自己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


    就听霍阳羡又说：「好，那我开始追你了。」


    第62章 .藏男人那你说，我们做点什么好？……


    回到霖州,已是早春三月。


    乔映雪一面忙着研究生导师安排的课题，一面跟进章氏茶庄的包装叠代。她总觉得时间很少，忙不过来,恨不得将自己拆开,变成三头六臂。


    这次的课题是偏实践性的社会课题,有一个酒店集团要做魏晋风的度假酒店。他们聘请了国内顶尖的建筑设计院,对原有的一个温泉酒店进行改造。


    正所谓隔行如隔山,酒店方要做出魏晋风华的飘逸感,落地在一处温泉酒店，还想要打磨出一个好的度假ip来,那就要在各方面都追求完美。


    听张博年说导师老王的一个朋友是酒店的负责人,所以这活儿不论于公,还是于私，老王都看重的紧，拉着自己带的一帮学生来和甲方、乙方开会。


    酒店是甲方、设计院是乙方，而霖州大学的文学系研究生导师带领的团队是丙方——顾问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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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老王的办公室出来,乔映雪和张博年因为被分到了一个小组,负责做前期资料准备，两个人就直奔图书馆,碰了一下，列出来一个书单，开始查资料。


    张博年看着长长的书单，说道：「映雪,咱们两个分开做资料摘录，每两三天碰一下，这样比较快，你看行么？」


    乔映雪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日历，「老王要求每周汇报进度，不然他会着急。这些个书单，咱两起码每天都要交换资料，信息对称才行，不然会做很多无用功。然后嘛，四月初要去酒店考察，在这之前，咱们可以建立一个资料库，把有用的资料分门别类框定起来。」


    「好，按你说的来。」张博年说。


    乔映雪抱着一摞书，已在「魏晋歷史」那书架前徘徊了一个小时，她和张博年隔着一排书架，通过书籍之间的空隙小声说话，她说：「《晋书》我只找到了下册，上册都被借走了？」


    书架那头伸过来一本书，书被一只白皙袖长的手掌握着，将书递给她，「这里。」


    「好。」乔映雪看着手机记事本里的书单，又蹲在地上找，最底层的书架看起来着实不方便，索性她盘腿坐在了地上。听见脚步声，她也没抬头，指着一处书架说：「博年，那一摞就是，帮我拿一下。」


    张博年从她对面空着的书架里钻出半个头来，挤眉弄眼地说：「我在这里啊。有人帮你，那我就回家去喽！」


    「啊？」乔映雪回头，从地面上的白色运动鞋一路朝上看，是穿着牛仔裤、卫衣的人，是霍阳羡。


    她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别过头去，真是画好妆的时候没人约，蓬头垢面遇到前任，唉，还是前夫。此刻还大喇喇地盘腿坐在地上，不拘小节的模样，她自己都快睁不开眼了。


    乔映雪手足无措地用手指轻挠了挠耳后，欲起身站起来，「你，你怎么来了？」霍阳羡赶忙伸手拉了她一把，乔映雪只好将自己的手搭在他手上，借力站了起来。可是，咦？怎么霍阳羡竟比自己还害羞？只见他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头，低声靠近她说：「就，想你了。」


    乔映雪忘了一眼张博年的方向。霍阳羡沖她摇头，说：「博年已经走了。」


    「博年？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上次我打他是我不对，后来登门道歉过了。」


    「哦。」乔映雪将最后两本书找到，快速朝着借阅处走去。


    「乔乔。」霍阳羡抱起书，跟了上去。


    「嗯？」乔映雪有些心虚，自上次霍阳羡说要追她之后，她整个人就不太好。回了霖州一直躲着霍阳羡，两人已有一周多没见过面了。霍阳羡发的微信，她也没回过。


    「你是不是躲着我？」霍阳羡问。


    「没有啊，我忙。」乔映雪将借书卡在机器上刷了一下，数了数书的数量没错，就要抱着走。


    「我来，」霍阳羡接过去，「你说的，没躲我。」


    不知道为什么，乔映雪觉得浑身难受，哪里都不对似的，她又紧张又害怕，好像自己是个偷腥的猫。这样的感觉从何而来，她并不知晓。可她只想赶走霍阳羡，不让他出现在学校里。


    霖州大学研究生住的公寓，是标配宿舍的升级版。很多研究生都已经成家立业，可以向学校申请房间的补助，因此，研究生的公寓，多为单间，也不在是大学期间的宿管制，而是物业制，男女都可以出入。


    公寓楼下，乔映雪转身，面对面朝着霍阳羡，说：「好了，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


    「……」霍阳羡愣了一下，自己就是过来替她搬书的么？「不请我上去坐坐？」


    乔映雪说：「宿舍很小。」


    「你研究生的宿舍，我从来没去过。」


    「没，没什么好看的。」


    「你紧张什么？」


    「我没有啊！」


    「有，乔乔，你很紧张。哦，」霍阳羡故意说：「你上面藏了个男人？」


    「没有！」乔映雪见霍阳羡快一步走进楼里，才反应过来，去追他：「你才藏了个人。」


    「是啊，你要是肯给我藏，我一定藏得好好的，不让任何人看见。」


    宿舍在三楼，乔映雪拿着钥匙打开房门，「进来吧，就是特别简单，嗯，简陋。」


    一目了然的摆设，小酒店的配置，一卧一卫，还有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但是乔乔布置的很温馨，靠窗的位置放了一个落地书架，上面摆了一张浅绿色的地毯。


    乔映雪慢吞吞地关了门，站在门口不肯向前，这房间本来不小，可放了霍阳羡这个人之后，显得空间无比的拥挤，她担心一个不小心，就被他抱到床上去。


    毕竟在定力这件事上，她验证过了，自己不大行。


    霍阳羡见她有些害羞站在门口，就走过来，将左手抵住门，低头靠近她的脸，让两人视线持平，想通过眼神问她，怎么了。


    他没等来四目相对，却见乔乔闭上了眼睛，她的眼睫又长又卷，一根一根，上下交织着，还微微有些颤抖。她该不会以为……自己要吻她吧？上次见面才说要追她，这样就吻？是不是进展太快了点？


    「咔哒！」霍阳羡的右手将门反锁，于此同时，乔映雪倏地睁开眼睛，「你，你干嘛？」


    「锁门啊，」霍阳羡问：「你干嘛闭眼？」


    你说为什么闭眼！乔映雪心里的小人在捶墙，面上仍要扮作一副淡定姿态：「我，眼睛，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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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看。」霍阳羡抬起了她的下巴。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乔映雪屏住唿吸，从他手中逃开，指着书桌前的椅子说：「坐。」她走到置物架边上，打开下层的小冰箱问：「喝水？还是可乐？」


    「和你一样就行。」


    「每样都只有一瓶。」


    「哦，那喝水。」


    乔映雪将矿泉水递给他，问：「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霍阳羡拧开水瓶，递给乔映雪，「追你啊。」


    乔映雪的注意力全在「追你啊」上，顺手接过了矿泉水，喝了一口，好凉。「我，我这水是给你的。」


    霍阳羡嘴角微微一动，又将矿泉水瓶，拿过来，在她唇印停驻的地方，贴上唇，喝了一口，「嗯。」


    看他唇色粉红，线条流畅，喉结耸动了一下，他……乔映雪晃神了，半晌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说什么，「你随意。」


    放眼屋里能坐着的地方有三处，床上、一把椅子上，还有淡绿色的地毯上，霍阳羡没有坐在椅子上，自然也不敢坐床上，他似个军训的小学生，规规矩矩曲腿坐在了地毯上。不知为什么，他入了房间，就看上了这张地毯，想坐在上面，若是能抱着她，那就更好了。


    「你……」哪有人不坐椅子，要坐地上的，他这样，显得自己的待客之道实在是不行，乔映雪欲言又止，「爱坐哪儿坐哪儿。」


    霍阳羡说：「嗯，那你收拾一下，我等你。」


    「干嘛？」


    「我也不知道，」霍阳羡双手放在膝盖上，后背靠在床沿，一脸认真的看着乔映雪：「我真的不知道，现在大学生约会都干嘛？」


    这就是他所谓的「追」？乔映雪实在不敢恭维，就「哦」了一声，开始整理借的书，坐在了书桌前，翻看了起来。


    霍阳羡想了一下，自己要追女孩子，人家问干什么，自己却说不知道。这样确实不对，亡羊补牢，现学现卖应该还来得及，他打开了霖州大学的论坛，在里面搜索关键词「约会」。瞧了两眼，他问：「乔乔？」


    「嗯？」


    「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乔映雪以为是宿舍有什么不妥，就走过来，「怎么了？」


    霍阳羡拿着手机，招唿她坐自己身边，乔可映雪并不想坐地毯上，尤其不想靠近霍阳羡。她总觉得霍阳羡所在之地，方圆五里都如猎人的陷阱，一着不慎，就会掉下去。她趴在床上，将头探到床沿上，看着霍阳羡的手机，不过是霖州大学论坛的帖子，「这有什么问题？」


    「我搜的关键词是约会，这里写着，」霍阳羡读了出来：「牵手、接吻，去私人影院，这是什么？新型电影院么？」


    那是「钟点房」的另一种代名词，顺便兼有「看电影」的功能。可这个要怎么和他解释，乔映雪张不开嘴。她只好问：「你想搜什么？看看别的吧。」


    「你不想看电影么？」


    乔映雪实在不想和他纠缠这里面的另一层含义，就说：「这三件事，我都不想和你做。」


    「哦，」霍阳羡好似已有了心里准备，面上很是淡然，他的手指滑过手机屏幕，向上拉着论坛里的帖子，「那就这个吧，我觉得比刚才的好看。」


    乔映雪有一种怕把孩子带歪了的恐惧感，探头过去一看，果然，帖子花样百出，「情侣在一起约会必须做的一百件事情」、「一定要给对方买睡衣（布料很少的那种）」、「不同姿势~的拥抱（说的就是你，想歪了吧）」。乔映雪伸手盖住他的手机屏幕，「霍总，你今天不用上班么？怎么这么闲？」


    霍阳羡一脸无辜，「不是说好了追你么？」


    「谁跟你说好了！」


    「行行行，我不看帖子，就是了。」他将手机扣在床沿上，「那你说，我们做点什么好？」


    他绝对是故意的，乔映雪想了想，「你看吧，我觉得这样低智幼稚的什么、什么、必须要怎么、怎么样的一百件事，挺适合你的。你就当处理工作，一件一件看吧。」


    霍阳羡被鼓舞到了，「你说的对，我可以把这个当成一件工作来对待，乔乔，能给我纸笔么？」


    「啊……」乔映雪起身去拿了一张a4纸，一支笔。


    「我想要一个本子，有么？」


    看着霍阳羡对「约会一百件事」的知识有着求贤若渴的姿态，乔映雪实在不忍心打断他，就找了一个32开的牛皮本子，全新的，递给了他。霍阳羡。」


    「嗯？」


    乔映雪说：「我还是提醒你一下吧，这样的所谓一百件事，就好比电视上的gg词，一辈子才拥有一枚的钻戒、每个女人都该拥有的一个包包，诸如此类，只是个说法。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必须的。你懂么？就是那种，谁都可以写一百件出来的。」


    「嗯，然后呢？」霍阳羡问。


    「你都快三十岁了。」


    「我二十七，」霍阳羡望向乔乔，见她一脸不容置喙的样子，又补充道：「好，四捨五入，是三十，乔乔说的对。」


    「这样的事情，是十七八岁的孩子做的事情。」


    霍阳羡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他打开笔帽，将笔记本放在自己的腿上，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和乔乔谈恋爱，要做的一百件事情」，说：「若是十七八的时候，能有这个机会，我也想啊。只是那时候，没能遇到你。以前，没有机会做，现在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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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他十七八岁的时候也想同她做这些幼稚的事情，可惜没能在那样的年纪里遇到她……


    说不感动是假的，见他一笔一划在本子上写着字，乔映雪觉得心脏都是颤的。霍阳羡的字方正中带着一股隽秀，蛮好看的。乔映雪拿了一本书，趴在床上翻看了起来。


    偶尔她抬头瞥一眼，见霍阳羡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写字的样子，真是好看。


    仿佛两个人真的是在大学的校园里谈恋爱，周末的下午，百般无聊时，窝在一处看看书，写写字。


    午后的光穿过玻璃，洒在他侧身，将他立体的五官，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浅金色。霍阳羡长得是真好看，乔映雪从来都这么觉得，难为自己曾那么不管不顾的相信他，一头扎进他的深情里，走不出来。这么好的人，又这么好看的人，谁能拒绝呢？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都睡着了。乔映雪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推了推坐在地上，靠着床沿的霍阳羡，这样都能睡着？「霍阳羡，醒醒！」


    霍阳羡揉了揉眼睛，睁眼就能看见乔乔的感觉真好，好到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他冲着乔乔笑了笑。


    那笑容太惑人，再看一眼，乔映雪可能就会忍不住朝他扑去，「你该走了。」


    霍阳羡起身，小心翼翼的询问：「我能睡这里么？」


    「单人床，太小。」


    「没关系，我们可以挤一挤。」


    乔映雪非常坚定，「不行。」


    「好。」霍阳羡拿起笔，在本子上划了几笔，拍照，「我在微信上发给你。」而后，干脆的走了。


    他走得毫无挂念，干脆利落，让乔映雪都不敢相信。以前的霍阳羡，横竖会粘着她一会儿，尤其两人前些天喝多了，不是在一起有过肌肤之亲么？他从来对那事都热衷的很啊？怎么忽然就——冷淡了？


    这样匪夷所思的想法，在乔映雪打开和霍阳羡的聊天对话框时，得到了答案。


    他发了三张图片，第一张「和乔乔谈恋爱，要做的一百件事情」里，有三十件事情，他在第一件和第二件事情的后面打了一个「√」。


    【1、陪她去图书馆，帮她拿书。】


    【2、和她度过无聊的周日下午三点半。】


    ……


    第63章 .附赠品但是一定会成为我自己


    整个三月,乔映雪都在数数中度过，她和霍阳羡的见面并不多。


    但是该做的事情，一件一件都蹦出来了。比如,霍阳羡会让乔映雪随便拍一张照片,她拍了桌子上的鲜切杏花,霍阳羡就拍了他办公桌上的绿萝。那天他在微信里说：「第十二件事情,一起拍一组照片。」


    乔映雪看着手机一笑,这叫「一组」照片么,真能煳弄。下一秒，霍阳羡发来了两张照片,是那天在乔映雪宿舍,她睡着时,他偷拍的两人照片。


    周五的晚上，乔映雪在学校门口看见霍阳羡时，她有一剎那的恍惚，好像回到了三年前,她初出认识他的时候。这日的他,一如当年，也站在车门前,冲着她笑，唤着「乔乔」。


    乔映雪没想到他会出现，「我要回家去，你找我,怎么不提前说一下？」


    霍阳羡唇角勾了一抹笑，如是夜淡淡的月光，「就想站这里等等看。看能不能等到你。」


    哪有这样的痴人……乔映雪「哦」了一声。


    霍阳羡带着乔映雪去uv center 80层吃了晚饭。吃完饭时，刚好九点整。


    周五的九点钟,是uv集团的码农们集中下班蹭打车的时间，电梯里人挤人，而80层的餐厅，周五的晚上也是最火爆的时候。


    两个人站在楼道里等电梯，因周围都是等电梯的人，彼此也没说话。直到第三个电梯来的时候，霍阳羡右手按了一下按键，左手不经意地牵起乔映雪的手，淡淡的说了一句：「电梯来了。」


    他远没有他看起来那么轻松，三月底的霖州还是有些凉的，他的掌心，确热出了汗。乔映雪有点想笑，他怎么能这么紧张呢。两人站在电梯最里面，电梯从80层一路向下，79，78，76，……做到了层层开门，层层停。


    霍阳羡头一次觉得，电梯慢一点很好，要是能再慢一点，那就更好了。因这样，他就可以牵着乔乔的手，更久一点。


    电梯到了72层，涌上了几个人，有些拥挤，当前面的人往后退时，霍阳羡翻身，挡在了乔映雪面前，护住了她。同时，将她圈在了电梯最里面的角落里，也圈在了自己的怀里，霍阳羡看起来很开心，他笑的很隐忍，如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小声在乔乔耳边说了句：「30。」


    嗯？乔映雪仰头看他，她心里忽生了一个想法，只要自己踮起脚尖，就可以吻到他。她忙低了头，羞愧于自己怎能生出这样旖旎的想法。


    好在电梯人满后，就不再停，很快到了一层。


    霍阳羡一直没有松手，直到两人牵着手走到了车前，他不得不去开车门时。他松开了已经攥得温暖的手，一脸神秘地笑着说：「第三十件事，牵手。」


    原来他在电梯间里说的「30」是这个意思。「那后面呢？」乔映雪想知道。后面两页纸他只标了序号，还在第六十件事和第一百件事那里画了「星星」。


    「等做到了，你就知道了。」


    四月的第二个周末，乔映雪要和研究生班上的同学，一起去郊区的温泉酒店调研。这应该是老王拿过最好的一个项目了，起码能让大家免费泡个温泉，一起去的有10个人，老王自欺欺人的感慨，看来喜欢研究「魏晋绝代风华」的学生可真多，都承袭了他的衣钵，让他老感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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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并没有打算和霍阳羡说，反正就在霖州郊区，也不算出远门，而且，她尚且不能定义，两人之间的关系是什么。霍阳羡说了，在追，可乔映雪这里觉得，他还没有追到。


    没想到临出发前一天，乔映雪不得不和霍阳羡见了面。因她这日接到了储忠实和贾振新两人的电话，都和她说了一个她必须去面对的事情——霍阳羡收购了第五实验室，还全盘接收了第五实验室所有的员工，待遇薪资水平不变。


    第五实验室的高层达成统一意见，都十分满意这个结果，但是作为乔教授的遗产继承人，如今第五实验室最大的股东，他们希望乔映雪能够点头。


    当初霍阳羡以这个事情作为条件，要求乔映雪回他们两人的家里，被她拒绝后，两人离的婚。


    而兜兜转转了四个月后，即便她当初没有答应，可霍阳羡已然按照原计划进行了。乔映雪知道，不论霍阳羡做了什么商业上的决定，那一定是他作为一个商人，出于对利益的权衡，而后做出的考量和决定。


    只是，她被动地身在局中，很难分辨得清楚。于她而言，她被逼到了一个绝境，她必须同意。可是这样的感觉，乔映雪不喜欢。


    霍阳羡接到了乔映雪电话，忙放下手中的所有事情，让司机开车到了乔乔定的一家饭店，盐帮菜，清淡的很，适合谈事情。他大概能窥见，乔乔主动找他，会谈些什么。


    饭店的雅间里，乔映雪翻着菜单，将店里的招牌菜点了一遍，他们到的早，不过十一点半，餐厅上菜很快。霍阳羡想着，乔乔不提，他就不说，这事也许可以翻篇。那么，第五实验室可以保留，还在ah实验室名下，继续研发着55nm材料，这不是两全其美的方案么。


    可当两人吃饱，放下筷子的时候，他看着乔乔微蹙的眉头，他知道，这事，过不去了。


    乔映雪叫了服务员，买了单。她脸上停驻着淡淡的笑意，如同个老朋友在聊天，只听她对霍阳羡说：「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给章文雯女士打工，虽然是我妈妈，但是我拿的是正常工资。她的公司很老套，怕人才流失，每年要到三月底才会发上一年的奖金。去年我做的还不错，章总给我发了很多奖金呢。」


    「嗯，乔乔做什么都很厉害。」


    「我第一次拿那么多奖金，自己赚的哦。我就想，除了清清和博年，我还应该请谁吃饭呢？我的朋友不多，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你了，霍阳羡。」


    朋友，不多。


    乔乔她什么意思？霍阳羡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乔映雪又说：「那天你问我放下了么？我说放下就是抛弃、丢掉的意思。我已经抛弃你了，丢掉你了。」


    「是我先有求于你的，我先招惹的你，是我不对。这些时日我在想，我们到底应不应该从新开始，或者说我们到底能不能从新开始呢。」


    「能。」霍阳羡打断了她的话，后面她要说什么，他都猜得到，他不想听。


    「也许是错的。」乔映雪说，「若你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我履行我的承诺，我还欠你一个人情。若是你觉得我们不能做朋友了，那以后除了公事上的会面，我们可以不见。」


    「你非要这样么？」霍阳羡的手握成了拳头，按在椅子上。


    「您好！这是本餐厅送两位的餐后果盘。」服务员敲门进来，打破了屋里的安静。服务员将花花绿绿切的很是好看的果盘放下，离开了房间。


    「是，就该这样。」乔映雪说。


    「乔映雪，你这个人是铁石心肠么？从我十九岁到二十七岁，整整八年，我等着你看向我，等着你眼里有我，整整八年！八年，我就是捂着一块石头，也该热了吧？你就非要装看不见么？你一点都感觉不到我对你的喜欢么？」霍阳羡没说爱，因为他怕只要说出口，自己会伤心到流泪。


    乔映雪的两只手在桌子下，捏着衣摆，掩盖着激动的颤抖，她伸手指着果盘说：「你看这个果盘。只要到店消费，就可送。这是送的。我对你而言，就如这个果盘。不论是uv科技和第五实验室，还是ah实验室和第五实验室，你的每一次动作和交易中，我都在那场买卖里，成为你获得的附赠品。」


    她的声音虚弱无力，「每一次，都如此。」


    「你喜欢我么？」乔映雪眼眶湿润了，「有我曾经喜欢你时，那么深的喜欢我么？」


    她又说：「若是有。易地而处，我只会将你作为我的全世界，我想要去保护你，想要去做你寒时的暖炉，夜归的晚灯，梦魇时可以倚靠的肩膀。而不是，让你成为我每次交易里面的——附赠品。」


    「不是！」霍阳羡一字一顿地强调：「你从来都不是我的附赠品。那日在你爸爸病床前，我答应过他，要留住第五实验室，我只是在履行我的承诺。」


    「那承诺是假的，我们离婚了。」


    「那日我就和你说了，我没有说谎，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我在你爸爸面前发誓，这辈子，我只爱你乔映雪一个人，我也会一直对你好。」霍阳羡忽觉牙齿有些打颤，他仰头看着空空的天花板，不让眼泪落下来。而后，又伤心地看着乔映雪，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说的每个字，你有听到么？」


    乔映雪听到了，她忽然觉得浑身没有力气，她该怎么办？她的脑海里有两个不同的声音，一个劝她回头是岸，一个劝她夺门而去。她知道，一个是情感，一个是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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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她站起身来，「我当时和你离婚，因为我不想再做『从前那个霍太太』了。那个霍太太，满心满眼都是你，可却从没走进过你的世界，不管你那里如何勾心斗角，如何暗潮涌动，她对你的爱，只会成为别人伤害你的武器。而她想要的陪伴，你最终还是没给。」


    她走到门口，只留了道背影给他，「而我现在，想做乔映雪，看很多很多想看的书，去很多很多想去的地方，然后再遇到很多很多的人。不一定会成为谁的老婆，谁的妈妈，但是一定会成为我自己。」


    第64章 .感情是？【一更】是干柴烈火，可不是……


    霍阳羡独自一人在餐厅里呆坐了半晌,不知过了多久，餐厅外面传来纷芜的人声，他才缓缓拿起手机,拨通了赵晨松的电话,他需要找个人聊聊天,排解一下心里的苦闷,「晨松,乔乔他还是不要我。我到底哪做错了？」


    赵晨松正在清风茶室里蹭午饭,电话那头霍阳羡的声音，几近生无可恋,他将话筒挡住,对身边的黄颖清说,「霍总又被甩了。」


    黄颖清睁大了眼睛，撇撇嘴，照理说不应该啊，但若是又被甩了,她想了想,说：「霍总肯定又有什么骚操作，一副好牌打个稀烂。」


    好牌？赵晨松以为在跟乔映雪的感情里,霍阳羡拿的可是一副烂牌啊，他听出来黄颖清话里有话，一点就透，忙说：「阳羡,赶紧来清风茶室！这题，黄老师应该能解。」


    半小时后，霍阳羡风尘僕僕推开清风茶室的门。


    「欢迎——」服务生小南的招牌台词「光临」还没吐出来，霍阳羡人就冲到了他老闆面前。


    小南看了黄颖清一眼,抬手比了个ok，去倒柠檬水。


    霍阳羡坐在黄颖清对面的茶桌边，平缓了一下唿吸，让一路狂奔的气息压的稳重一点，以达到能张口说话的地步，才说：「清清，乔映雪她又把我甩了。」


    「霍总你……」黄颖清才要揶揄他几句，可见到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算了，还是帮帮他吧。就说：「小乔她在福州的时候，发微信给我，说她动摇了。怎么一回了霖州，就要抛下你？是霖州有毒呢？还是，霍总你又干了什么缺心眼的事？」


    显然，黄颖清已经自问自答，给出了答案。


    「缺心眼的事情倒是没做，好事可是做了一桩啊！」赵晨松解释着：「阳羡他力排众议，以高于第五实验室正常估值的市场价格，收购了第五实验室，没裁掉任何一个员工啊！而且，那些个原先的工程师，职级、薪水都不变啊。曾经这帮白眼狼可是算计过阳羡的呀！还有这么仁义的人么？」


    黄颖清一声嘆息，没有说话。


    赵晨松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跟自己想的不大一样，自己又想叉了？他忽然有些不自信，支支吾吾地说道：「他，他这怎么算干了缺心眼的事呢？女人应该……我觉得啊，我觉得，女人应该都很感动吧。」


    「应该啊？」黄颖清问。


    赵晨松努力地解释着：「保住了她爸爸的毕生心血，保护了实验室的员工，还保障了她今后的钱包和收益啊！虽然她不管第五实验室的运营，可她是背后的受益者啊！」


    黄颖清一脸无奈，「所以总有人说，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金星，根本不是同一个星球的物种。相知的语言体系全然不一样。」


    赵晨松听得一脸懵，果然文学系的女人深沉，并不是他这样的理工男，轻易能听明白的，「黄老师，可以讲得浅显一点么？」


    黄颖清嘆气，「男人做的好多事情，都感动了自己。」


    「啊……」赵晨松无言以对，他看不透了。


    「可那并不是女人需要的。」黄颖清说。


    黄颖清看着霍阳羡似懂非懂的样子，转头问赵晨松：「你说，女人的感情有价格么？」


    赵晨松非常肯定的回答：「没有。」


    「那你们为什么暗暗的，给它标了价格？」


    「有么？」赵晨松并没觉得。


    黄颖清指出问题癥结所在，「那你凭什么说，女人应该很感动？倒推一下，因为你们觉得，霍阳羡做的事情是有代价的，而后将这个事情和感情绑定在了一起，把事情的代价附加在了感情上，所以觉得，他付出了很多，小乔应该感动。其实，无形中，就是给感情标了价格啊。」


    她看着霍阳羡，又说：「霍阳羡，我不知道你和乔乔之间是怎么回事。可我知道的事情是，你很爱她，她也曾很喜欢你。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她为什么努力地逃避开过去，去找新的生活呢？」


    霍阳羡没说话，黄颖清继续，「最好的爱情应该是势均力敌，不论是在心灵上，还是物质上。她给你的是全副感情，你还给她全副感情就可以了。可你每次都非要画蛇添足的，把你们那些个破实验室啊，破公司啊，绑在你们的感情里。就，很噁心人。」


    霍阳羡听懂了，他此前从没想过其实自己在无形中，用第五实验室去道德绑架乔乔，希望得到她的肯定，她的欢心，她的爱，他自以为是的觉得这样的付出，该是能感动她的。殊不知，过了三年，直到今日，他才明白，其实，他给她爱，给予她一直想要的，纯粹的感情，就足够了。其实，自己想要的何尝不是呢，霍阳羡说：「清清，我只想要乔乔这个人。我只想用尽一切办法，对她好，把她留在我身边。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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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改改你霸道总裁的毛病，感情就是感情，是干柴烈火，可不是以物易物。」黄颖清说道。


    在和乔映雪的感情里，霍阳羡无疑是努力付出的，他的所有好运气，都用在遇到乔乔这件事情上了，而后，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再倚重他，让他这些年，饱受相思之苦，饱受求而不得之难。可眼下，他没有办法了。


    「那我该怎么办？」霍阳羡一脸懵懂地看着黄颖清。


    正在这时，贺如烟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带着一脸八卦的表情，偷笑着，「不好意思啊，aron。这个墙角，我听得好有意思啊，忍不住就听了个全。啧啧，不过啊，作为你的前任——前一任追你不得的选手，兼你的大学校友，我给你指明一条道路啊。」


    霍阳羡根本无暇顾及，为何贺如烟会出现在清风茶室，他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大口，「好，谢谢你。」


    贺如烟亲密地坐在黄颖清身边，显得无比亲昵，黄颖清并没有躲开。她胳膊肘抵在茶桌上，一副讲条件的样子，说：「那你回头赔我一个男朋友呗？」


    霍阳羡嘆了口气，这都什么事？贺如烟怎么会认识黄颖清？还关系这么好？他的脑子已经不能去深究这些个旁枝末节，他已经没有能力去思考乔映雪以外的任何事情了，只好看着赵晨松。赵晨松替他点头，算是承下了这件事情，说：「行，行，行，答应你，快说！」


    uv大厦5层的办公室里。


    霍阳羡风风火火走了进来，不知抓谁，就喊了一声：「叫纪泽来！快！」


    纪泽一脸迷茫，跑了进来，「霍总，找我？」


    「把去年年底，5层着火那天，员工楼道里的所有监控视频给我调出来。」


    纪泽犹豫，「啊，这个，这个安保部门的系统啊，得找物业，提交申请……」


    「能不能干？」霍阳羡命令的语气问着。


    「好，马上连您电脑上。」这些事情对纪泽来说，毫无技术壁垒，只是在公司管理层面，他需要走个流程。可眼下他的顶头上司霍大人，如此心急如焚，他还是见好就收，忙跑出了霍总办公室。


    贺如烟指的明路很简单，她将uv大厦起火那日，她看见霍阳羡和裴宗嘉拥抱、看见乔映雪从楼道里哭着跑出来的事情，一五一十跟霍阳羡讲了一遍。她说：「看在因为那日，我遇到清清，得了一个好朋友的份上，我帮你一回。」


    黄颖清还补了一条，说：「霍阳羡，如果你还能追回小乔来，只有一个可能——因为你是霍阳羡。因为你能给她，她想要的纯粹的感情。」


    纪泽再进来时，抱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将那日起火时，有乔映雪的视频都调了出来，同步到了霍阳羡的电脑上。


    纪泽看着霍阳羡坐在椅子上，手指一直挡着唇，瞧不出喜悲来，可他蹙到一起、拧得纠结的眉毛，在告诉着旁人，领导很不好，领导很不高兴，熘之大吉方为上策。纪泽瞧瞧掩上门，出去了。


    乔家别墅的卧室里，乔映雪闷头趴在枕头上哭着。


    她知道自己不该说那些伤人的话，可在霍阳羡面前，她就是控制不住。明明自己心里是知道的，霍阳羡从来没有将自己当成过附赠品，可是自己那可怜的自尊，一直卡在那道门槛儿，不肯迈过去，还要将一切，都归到他头上。


    可这才是乔映雪啊，是活生生的人啊。有爱恨，有苦乐，有在意的自尊心，有想在他面前保留的骄傲。


    乔映雪安慰着自己，她同霍阳羡说的那些是对的，她不一定会成为谁的老婆，谁的妈妈，但是一定会成为更好的乔映雪。


    这样是对的。


    她不断地给自己洗脑，让自己不去想霍阳羡。


    乔映雪起身，去洗手间用冰水沖了沖脸，而后坐到书桌前，强迫自己开始做老王的课题研究。她快速的翻了两本书，并在笔记本电脑上，疯狂记录下了书中对这个项目有用的章节和页码。她如个机器人，只是重复着看见、打字、转存的动作，几乎不用大脑。


    两本书翻过去后，她全然不记得自己收集了什么资料。


    但是脑海里，全是霍阳羡，霍阳羡，还有无数个，霍阳羡。


    她觉得怒火中烧，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争气。她「嘭」地一下合上电脑，整个人朝床上摔去！


    无助地看着天花板，对自己说：「乔映雪，别后悔。后悔是最最无用的情绪。」她心里默念着，以后的生活会很好，可以看想看的书，走很多路，遇到很多人，成为一个很好的自己。


    「噹噹当！」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乔映雪「腾」一下站起来！朝着门口，一路狂奔。她不知道自己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和期许，迈着这样的步子。


    当她站在门口时，甚至没有想往猫眼里望一眼。


    她带着赌徒一样的心情，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按了下去。


    第65章 .假设论【二更】我爱上别人，你捨得么……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乔映雪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冲着跑过来，为什么不肯看猫眼。


    因为，她想试着赌一把,门外的人,是不是她想等人。


    她赌赢了。


    门外,是她的阿霍哥哥,是她心里一直有却不肯面对的人——霍阳羡。


    霍阳羡是带着一股怒气,从清风茶室直奔乔家来的。他心里念着,他只再给乔映雪一次机会，若她还要放手,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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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会怎么样？


    没有答案。他不知道他可以拿乔乔怎办,面对她,自己就是个一败涂地的废物。可站在乔家别墅门口的时候，霍阳羡想，什么原则，什么道理,他都可以不顾。那些都不重要了。他爱乔映雪,那种可以抛弃一切的喜欢，经过这分开的三年,他想要什么，他的心里更是无比的清楚。一败涂地又怎么样？做个废物又怎么样？只要乔乔还肯看他一眼，他只会义无反顾。


    如眼下，他的怒气,随着敲门「噹噹当」的声音，再而衰，三而竭。


    等到乔映雪打开门，用一双红肿泛泪的眼睛望向自己时,霍阳羡的怒气已经消弭于无声。


    他看着乔映雪光着脚站在地上，已经开始心疼。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要同乔映雪说的话，可此刻，先前想说的那些话，质问她为何这么狠心的话，一句都想不起来，脑子好似被放空了。他张开嘴就说：「地上不凉么？」


    你看，这才是霍阳羡啊，不管自己说了什么伤害他的话，他眼里心里都在想着，乔乔会不会着凉。乔映雪忽觉鼻子酸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什么话都没说，就看着霍阳羡哭。


    下一秒，霍阳羡将她抱起，一路抱到了沙发上。


    霍阳羡从茶几上拿出湿纸巾，跪在地上，将乔乔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一点一点给她擦去方才光脚踩地的尘土，他一边擦，一边说：「你明明心里很是有我，为什么不肯面对？」


    「我看了uv大厦着火那天的视频，你以为我出事了，着急伤心成那个样子，光着脚跑到了十几层，一边跑一边哭。脚都擦破皮，淌了血，可在大堂看见我，为什么转头走了？」霍阳羡回想在视频里看见乔乔流血的脚，拼命往楼上跑的样子，就红了眼眶。她心里有喜欢自己啊，她不知道么？


    乔映雪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只想哭。


    霍阳羡又问：「乔映雪，你就不怕有一天我真的心凉了，离开你么？」


    「你就不怕我真的喜欢上别人么？」


    「你有想过若是我喜欢上别人，你怎么办么？」


    是啊，霍阳羡要是喜欢了别人，自己该怎么办呢。乔映雪当下想了想，哭的更伤心了。她以为她不在乎，可当霍阳羡自己亲口说这句话时，她发现自己的心，碎了。


    霍阳羡看着她，又问了一遍，「我要是喜欢上了别人，你怎么办？」


    「乔乔，你有想过么，我爱上别人，你捨得么？」


    这话乔映雪不喜欢听，让她觉得难过，可霍阳羡不死不休，一直在问着，对啊，怎么办。她闭着眼睛，想像着霍阳羡抱着别人，她会是什么心情，而后，眼泪将眼眶充满，她睁开眼的一剎那，泪如泉涌。


    是不捨得。


    乔映雪扬起脖子，慢慢地，慢慢地靠近霍阳羡，在他唇上轻轻印了一吻。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大概，只是，不想让他再说话了。尤其是那些不该有的假设，此刻她才发现，她是自私的，她不能想像霍阳羡抱着别人，吻着别人是什么样子。


    霍阳羡伸手，展开怀抱，却没有上前。他在给她选择，若要抱，就再别松开手了。如两人曾经钟意玩的游戏，面对面只一指距离，看谁想谁多一点，那个想对方多一点


    、喜欢对方多一点、爱对方多一点的人，会主动一步，吻上去。


    从前的时候，从来都是霍阳羡主动，将那一指距离补全。可这一回，乔映雪想自己努力。她主动迎上去，哭着靠在了霍阳羡的肩膀上，双手揽住他的后背，全了一个拥抱。


    他的身上，是自己无比熟悉的味道，明明是喜欢的味道，可为什么当那样的味道充斥在自己鼻间的时候，她只想哭。乔映雪靠在他身上，哭的不能自已。她能感觉到，霍阳羡也哭了，他哭得没有声音，可细微的变化，在她拥抱着的怀里，无比清晰。


    她起身，看着霍阳羡，他泪眼涟涟，全然没有当年初识的霸气，只像个被抛弃的男孩子，期盼着她的回眸。


    乔映雪见不得霍阳羡受伤，见不得他难过，可最见不得的，是霍阳羡哭。她抬手去给霍阳羡擦眼泪，说：「你别哭了。」


    霍阳羡攥住了她拭泪的手，无比认真地问：「你还要我么？」


    乔映雪点头，哭着唤了一句：「阿霍哥哥。」


    「再不能退了。」


    「嗯。」


    「再抛下我试试。」


    乔映雪摇头。见他没有反应，她试探着又去吻了一下。他的唇是暖的，也是软的，只轻轻一按，便让她觉得思念泛滥成灾。原来过去的那三年，自己，很是想他。


    乔乔主动吻自己了，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霍阳羡确定。他愣了一下，只一秒，便欺身而上，反守为攻。他的手扣在她的背上，将她压在沙发上吻上了她的唇，淡淡的去找曾经最熟悉的吻，最恋的那个唇，噬咬着，亲吻着。


    起初，他只想描摹她的唇，舔舐她的泪，软软冰冰的唇，在她唇舌间挑起她的欢喜来，可唇舌间的缠绵不足以支撑他想得到的心情，他想要得更多一些……


    乔映雪伸手想去抱他，可那手腕刚触碰到他的衣摆，就被他擒住。他的吻变了，变得又凶又狠，全然没有最初那种怜香惜玉的轻缓和温柔。


    夕阳将斜，客厅里静的出奇。「是不是……」霍阳羡低沉又性感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又低声问：「是不是，捨不得。」他在问她，若是他爱上旁的人，她是不是不捨得？霍阳羡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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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乔映雪回答得毫无犹豫之色。躺在沙发上，她觉得脉搏、心跳，乃至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了，如被唤醒，又如才刚刚获得新生。她想，还好他回来了，不然自己一定会将自己困死在孤城里。她闭着眼睛，试着将自己交给他，房间里忽生一种暧昧的情愫，缠绕着两个人。


    「别在这里，」乔映雪从交扣的十指，伸出手来，勾了一下他的尾指，提醒着他，「阿，阿霍哥哥。」


    只听她唤一句「阿霍哥哥」，霍阳羡便觉心已飘到九霄云外……他哑声说：「抱紧我。」不理乱散的沙发，他长臂一横，盖住了她的白玉脖颈，生怕她着凉似的，将怀里害羞的乔乔抱紧，朝着卧室走去。


    这样的感觉，乔映雪很久没有感受过，不论是柔情还是旁的，都如双倍加注的赌局，让人沉迷其中。


    原本黄昏下的客厅似莫奈陛下热烈盛放的春日花园，而入了卧室后，拉紧的窗帘，似将夜幕锁住，相拥，闭眼，便拥有漫天星辰。


    月似吴钩，在星海里穿梭。星星一闪一躲，两相交映，闭眼便是璀璨星河……


    乔映雪醒来时，已是半夜，蚕丝被下，有人抱着自己的肩膀，从背后紧紧地拥着她。拥抱，倒是，很暖和。肌肤相亲的温暖，远比任何睡衣都来得舒适。她嘴角微微一笑，去推开他。


    「去哪？」霍阳羡并没有睡着，咬着她的耳朵，「不许跑。」


    乔映雪觉得身上黏腻的很，「我去洗澡。」


    「一起。」霍阳羡起身，从被子里将他的白山茶花捞了起来，横抱着去了浴室。


    花洒如雨，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乔映雪站在花洒下嗔怒，「骗子。」


    水下，霍阳羡吻着她的脖颈，痴痴地「嗯」了一声。


    「那日在福州，酒后我们根本没有乱……」乔映雪将那字吞了，又说：「你骗我，那夜里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发生关系。」


    「嗯，你怎么知道的？」霍阳羡闭着眼睛，一字字吐在她耳边，整个人仍在缱绻着她的温柔，蚕食着她的理智。


    他明知故问。眼下她身上的感触，是那日过后根本没有的。「感觉到的。」


    「看来还不累。」


    「嗯……霍阳羡你干嘛？」乔映雪身子腾空，被抱起来，冰凉的大理石砖，好凉。而后，花洒的热水落了下来，一股暖流袭来，将她笼罩……


    爱恨风月事的深潭里，关于感情的事，没谁能说出道理来。她此刻只想拥有他，可以瞬间丧失所有的理智和束缚。过往，可以放一放，若是不想，活在当下，是不是，也可以？


    只想跟他好，将过往的爱恨都撒在欢好的情意里，是不是可以将所有的对错、正负、好坏，都两相抵消……


    事后，两人站在浴室，霍阳羡拿了浴巾给她，抬指擦了擦她眼角的泪，心疼不已。自己怎么能这么狠呢，看她抽抽搭搭，心生不忍，不想再让她留一回泪了，就问：「你知道上次uv大厦为什么着火么？」


    见乔乔没说话，他继续说道：「我那天在你家里，偷了你的离婚协议，放到了办公室的碎纸机里，想毁尸灭迹。我自欺欺人的以为，我若是把离婚协议给毁了，你就不会抛下我了。可我还是担心，即便那纸已经碎成了纸屑，可它好像还是存在。我就把碎纸机拆开，看着那些碎纸条，我好害怕，好似它们的存在，就代表着你会离开我。所以，我把那些纸条，放到火里，烧了。火苗起势汹汹，触动了报警器。」


    「我，是不是很可笑？」


    又心疼又疲惫，又觉得虚空的乔映雪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想借着他的怀抱，将过往一切都哭净了才罢。


    可此刻她被霍阳羡的话逗得「噗嗤」笑了出来，那笑只持续了一声，而后，是更悲伤的哭，呜呜咽咽，再不得停……霍阳羡可笑么？可笑。可为什么自己心这么疼，这么想哭？


    霍阳羡拍着乔乔的背，怎么哭得更难过了。本是想博美人一笑的，「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偷你的协议。也不该点火。你别哭，阿霍哥哥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不敢了。不不，也没有下次，不可能有下次了。别哭了，乔乔，好不好？」


    怎么会有霍阳羡这样的人？本是高高在上，不惹一物的冰山，可遇到她乔映雪，就变成一个没有原则，没有底线的白痴。


    他还在纠结着偷协议和点火的事情。


    他怎么能这样？为了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他怎么可以？把自己看的那么重要呢？


    乔映雪看着他，哭得更凶了。


    「乔乔，别哭了。我，我是想逗你笑的，别哭了，好不好？」


    看着霍阳羡手足无措的样子，乔映雪又想哭又想笑，可她心里却想着，霍阳羡莫不是个傻子吧……


    第66章 .红丝绒【三更】晚上可以请你吃顿饭么……


    这一晚,乔映雪前半夜睡得极不好，统共被霍阳羡折腾了三次，好在后半夜,在熟悉的怀抱里,安安稳稳的一觉睡到了天亮。


    闹钟响的时候,是清晨六点。


    这日周六,要去学校集合,和同学一起做老王安排的车,去郊区的温泉度假酒店。她穿好衣服，收好行李的时候,走回卧室,看了一眼霍阳羡,见他唿吸均匀，仍在熟睡，就在微信上给他留了言，说自己要去郊区完成一个课题,一周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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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迟疑,后面应该再打些什么字，可却忽然觉得害羞了,是写「你乖乖等我回来」？还是写「要是你想我就去找我」？手指按在键盘上，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人站在门口,半晌没动。


    这时黄颖清的电话进来了，她忙走出卧室，拿着行李，小声走出了家门,之后才接通了电话，「喂，清清，怎么了？」


    「嚯，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生我气了呢！我昨天晚上，给你发了好多条微信，你都没回我。害得我一夜都没睡安生。」


    「啊？我为什么要生你气？」


    「昨天霍阳羡和你吵架之后，就来了清风茶室，我们聊了几句，他知道上回uv大厦着火，你去找过他、担心他的事情了。」


    「嗯，我知道。」乔映雪说：「我们……昨天晚上……睡在一起了。」


    「哇哦！」黄颖清不禁感慨，「这个『睡觉』是动词呢？还是名词呢？」


    「动词。」


    「那你们和好了？」


    「我不知道……」乔映雪说的是实话，她心里有道坎儿，已经搁置在那里两年有余，许是一时半刻，过不去的。可她又贪恋霍阳羡的好，她想给彼此一个机会，试一试，能不能一起跨过去。


    黄颖清此刻看的明白，小乔是当局者迷，她抓住了一个癥结点，问：「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当年孩子没了，他那天没能在你身边陪着你的事情，你原谅他了么？」


    「我再想想吧。」乔映雪又说：「可我很肯定，我是想他的，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


    是，不论是同他牵手，还是同他接吻，亦或是同他欢爱一场，都让她觉心动而美好。


    霖州郊区，玉泽温泉度假酒店的会议室里。


    霖州大学的顾问团队已经坐在会议室，原定九点半的会议，到了时间，没迎来甲、乙双方，却见老王一脸憨笑推门而入。


    老王今年五十有五，智慧的头脑上锃亮如光，没有半根头髮，他带着一副黑色框架眼镜，心随体盘，成日乐乐呵呵，颇有魏晋散仙的气质。他对着一众学生说：「酒店方很重视这次的研讨会，特地增加了一个集团顾问，有利于咱们项目的推进，所以呢，会议改到下午啦！下午一点半，还是在这个会议室里，大家今天起的早，可以去房间里休息一下。」


    学生们纷纷兴奋的起立，转身离开。为了让「顾问方」能更好的将魏晋风融入到整个酒店设计里，这次考察调研，酒店方给每个学生安排了一间温泉套房，大家一早到这，办理了入住，只来得及将行李放进去，而后就来了会议室。


    眼下老王说下午开会，那岂不是可以回屋泡温泉去了！


    老王对着众人背影说：「等等等，你们别这么激动啊！先说好了啊，有午睡习惯的，今天改一改，下午千万别迟到。听到没？下午都被迟到啊！」


    乔映雪拎着笔记本电脑包往外走时，张博年跟了上来，「映雪，发现了么？关阅然来了。」


    关阅然，身材高挑，面容姣好，之前参加过一个社交媒体举办的「校花比赛」，当年她有心冲击娱乐圈，想以「校花」的身份成为网红，带着「高学歷」、「校花」的标籤，为她演艺之路铺砖添瓦的。


    只可惜娱乐圈水深，她折腾了两年没有什么水花，就继续深造，读起了研究生，指望嫁个富豪之家。她不知是託了什么关系，想沽名钓誉个文学的课题研究，就蹭个老王的项目，一道来了酒店。


    乔映雪知道这个人，相传是几年前霖州大学的校花，此前关阅然还托人来找过自己，说要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当时的乔映雪一心只想读书，没有理会。乔映雪冲着张博年点头：「嗯，我知道这个人，怎么了？」


    张博年说：「当年关阅然的经纪公司发了好多通稿和帖子，做宣传，然后有人转发到了霖州大学的论坛，那个帖子爆了。因为很多人都说，她不论从学识、人品、还是外貌上，都不足以匹配『霖州大学校花』这几个字。她，那个，就男朋友有点多吧，可能都没太处好，整的自己口碑有点差。之后她的粉丝和反对者，就在那帖子下面骂起来了，波及了很多无辜啊。不知是哪个好事者，就发了偷拍你的照片，放到了帖子里，说你这样的才应该是当之无愧的校花。」


    又说：「所以吧，文人相轻，美女相妒，没想到你们两个还有此一遇，我估摸你许是不知道这事，所以先和你通个气。不过你放心好了，我老婆湘湘出门前再三嘱咐了，让我照顾你。不管她有什么么蛾子，我都会保护你的。」


    「啧！你真是我的好闺蜜！」乔映雪笑了笑，又想，连张博年这样的好好学生，都知晓的八卦，自己怎么一无所知？


    不过自己当年确实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然也不会全然不知晓，曾和霍阳羡上过同一个选修课。想来当初关阅然托人来找她，要交个朋友，许是因为贴吧这件事吧。她忽然生了好奇心，就问：「那个帖子还在么？」


    张博年嘿嘿一笑，满脸八卦模样，「那必须在啊。你去论坛里，搜关阅然，四五年前，校花的帖子就是。」


    出了会议室，大家四散，乔映雪和张博年的房间不在一处，就分开了。她一边朝房间走，一边打开了霖州大学的论坛，搜了一下「关阅然」。


    走路低头玩手机时，自然没有留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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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听「啊！」一声，一个小姑娘扭头跑过来，也没看路，撞到乔映雪身上。


    是一个穿着粉红色纱裙的小姑娘，看着不过五六岁的样子，乔映雪低头，扶她起来，问道：「小朋友，你没事吧？」


    小姑娘一抬头，看见仙女似的姐姐，痴痴的笑了笑，「姐姐，你是公主么？」


    乔映雪「噗嗤」一笑，指着她的粉红色蛋糕裙说，「不是，不过我看你，更像个公主。」


    「姐姐，我和我爸爸走丢了，你能帮我找我爸爸么？」小女孩一脸天真地看着她。


    乔映雪站在酒店大堂，四下看看，目光所至之处，没有焦急找孩子的男人，就牵着她的手，「好啊，你的小名叫什么？我带着你去前台，找人帮忙找爸爸好不好？」


    「我叫珠珠啊，纪林珠。」小朋友看着这个姐姐漂亮，就问什么说什么。


    「不要随便告诉别人你的大名哦，万一姐姐是坏人怎么办？」乔映雪牵着她的手，走到酒店前台，叫来了大堂经理。


    她将小朋友和爸爸走失的事情和大堂经理说了一遍，一低头，就发现小姑娘不见了。她忙强调：「小女孩叫珠珠，你们可以广播问一下。」忙回头去找，好在小女孩跑的不远，正在大堂西侧咖啡厅的玻璃甜品柜前站着。


    珠珠双手趴在玻璃甜品柜上，看着里面各式各样的蛋糕，正在一个一个的比较。


    乔映雪走了过去，蹲下身，和珠珠一样高，也看着甜品柜里的蛋糕，笑着硕：「选哪个好呢？看起来好像都不错哦。」


    珠珠没有转头，这个姐姐的声音好听，她记住了，而且这个姐姐没有架子，和她的朋友是一样的，她就真如对待朋友那样，和姐姐讨论了起来：「黑森林看着不错，会有一点点苦，可我还想吃那个提拉米苏，这两个选哪个呢。还有那个红色的，看着也不错，叫什么？姐姐，知道么？」


    「哦，红丝绒蛋糕，一点点酸，但是整体也是甜的。你可以把它想像成草莓蛋糕。」


    「那应该很好吃啊……」珠珠咽了一下口水，「这怎么办？我只能选一个。」


    「为什么只能选一个？」乔映雪问。


    「吃多了会胖啊……还会长虫牙呢。」童言无忌，又极好听。


    「哈哈哈哈。」乔映雪没忍住，笑出声来，「不会胖的，小可爱，你还在长身体啊。」


    珠珠抬头看着乔映雪，「姐姐，你可以请我吃蛋糕么？一会儿我爸爸来了，让他把钱还给你。」


    乔映雪起身打开微信的二维码，对服务员说：「麻烦黑森林、提拉米苏、红丝绒各来一块，然后，两杯柠檬水。」又对珠珠说：「刚好呢，这三款，姐姐都想吃，可是姐姐吃不完，我把每一个口味都分成两份，咱两一起分享，好不好？」


    珠珠两眼放光，「好哦！谢谢姐姐！」


    乔映雪摸了摸珠珠的头，「刚才大堂经理已经去帮忙找你爸爸了，咱们两个人就坐在最明显的地方，一边吃蛋糕，一边等你爸爸来，好不好？」


    「嗯。」珠珠跑到咖啡厅最靠近大堂的卡座上，坐了下来，冲着乔映雪招手：「姐姐，这里。」


    乔映雪还是担心，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就强调着：「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你妈妈教过你么？」


    「教过的，这个酒店我熟悉，经常来的，你放心好了，我会判断的。」


    「对了，你爸爸妈妈的手机号你知道么？我打电话好了。刚才一着急，忘了这事。」乔映雪说。


    「不要，我爸爸妈妈离婚了，这次爸爸带我出来玩，本来我妈妈就不高兴，要是知道爸爸又把我弄丢了，我妈妈肯定下次再不让我出来了。」


    「那你爸爸的手机号呢？总可以告诉我吧？」


    珠珠挠挠头，「以前的我记得，不过我妈妈说，那个他不常用。他有好几个手机号，根本记不过来嘛。不过没关系的，就坐在这里，一会儿他就会找过来的。」


    珠珠说话利落有趣，处处透露着小机灵鬼的感觉，乔映雪就放下心来，是个聪明孩子。她还感觉到，珠珠对这个酒店很熟悉，全然不害怕，没有一丁点儿陌生感，估计她说经常来也是实话。


    服务员上了蛋糕，乔映雪用叉子将每块蛋糕都一分为二，放到一个白色的陶瓷碟里，两人一人一个叉子，一人一杯柠檬水，吃了起来。


    大堂经理走了过来，对着乔映雪说：「小姐，已经联繫到小朋友的爸爸了，刚好我们的店员认识她爸爸，打过电话了，一会儿就过来。」


    十几分钟后，刚好珠珠将最后一口红丝绒蛋糕塞到嘴里时，一个长得高大魁梧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西服套装，看着非富即贵，脸上很是稳重，丝毫没了丢了孩子的担心样子。珠珠嚼了嚼蛋糕，跳下椅子，「爸爸，我在这！」


    乔映雪看见男人走过来，就问：「纪先生是么？」


    「嗯？」男人初见乔映雪的样貌，惊为天人，迟疑了一下，说：「哦，我是珠珠的爸爸。」


    乔映雪觉得谨慎一点好，就招手唤来大堂经理，说，「麻烦您确认一下，毕竟是走失的小孩子，谨慎点没问题。」见大堂经理点头，冲着珠珠的爸爸招手，两人站在一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大堂经理好像在解释着什么，她也听不太清楚，就没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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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堂经理和珠珠的爸爸走了过来，就听珠珠爸爸说：「所以我说，办理入驻的时候需要记录儿童身份证号信息，很有必要。」


    大堂经理说：「是，您说的是对。」又对乔映雪说：「小姐，已经处理好了，以后我们酒店也会更新相关制度，以便下次遇到类似事件，更好的处理。」


    乔映雪礼貌的笑了笑，对珠珠说：「珠珠小朋友，很高兴认识你，姐姐还有事情忙，先走了哦。」


    「你等一下。」珠珠拉住她，又喊：「爸爸，姐姐要走了。你别聊了！」


    那男人转身过来，看了乔映雪一眼，被她的极好的容貌惊讶住了，第一眼便是美人，第二眼就能让人过目不忘了。不过，他的眸中的亮色，只一瞬就散了，他眼带微笑，「麻烦你了。方便加你微信么？」


    乔映雪客套地笑笑，转身就走，「不用，孩子找到了就行，下次别弄丢了。」


    男人追了两步，「不好意思。我知道有些唐突，但是今天你请珠珠吃了甜品，她也很喜欢你。晚上可以请你吃顿饭，当做答谢么？」


    「不用，不用，我还有事，先走了。」乔映雪冲着珠珠摆摆手，朝房间走去。


    「姐姐，再见哦！」珠珠一脸不舍。只见爸爸问她：「姐姐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她没说。哎呀呀，我怎么怎么笨，忘了问了！」珠珠自然自语。


    男人问大堂经理：「tommy，这个女生……」


    大堂经理tommy说：「哦，刚才从会议室出来的。今天被预订的会议室，就只这一个，行政部来定的，说是咱们酒店改造项目，邀请了霖州大学作为顾问团队，这个女生应该是霖州大学的研究生。」


    「酒店改造，我有些印象，是不是赵总负责的？」男人问。


    tommy说：「是的，这个团队这一周都要在这里的，这个会议室预订了整整一周。」


    「项目是哪个部门跟的？」


    「市场营销部。」


    「好，」男人抱起珠珠：「走，去看看你姑姑。」


    只听tommy在男人身后说：「裴总，慢走。」


    第67章 .茶水间【一更】你再凶我试试


    霍阳羡醒来,是因为他觉得冷，梦里他抱着心爱的那一尾白狐，春梦无边,可忽然间,白狐消失了,他觉得周遭冰凉一片,醒来只觉房中空空荡荡。


    乔映雪。她又跑了。


    他气恼地将被子一甩,丢到地上,五指握成拳头，狠狠地砸在床上！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那头传来赵晨松的声音,「霍大人吶！昨夜红袖添香，春宵一刻，爽了没？」


    「什么事？说。」霍阳羡压着心上的怒火，努力不迁怒于赵晨松。


    赵晨松明知故问：「乔乔呢？」


    「不知道,又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让我笑一会儿！我打电话呢,咳咳咳，来就是笑的！哈哈哈哈！」


    「嗯？」霍阳羡清醒了不少,「你怎么想起来问乔乔？她在你身边？」


    「没有，没有！不过嘛，我知道她在哪。」


    「有话快说，有屁就放,赶紧开条件。」霍阳羡说。


    赵晨松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快感，得意的很，「以后别叫我小松松，叫声松哥听听。」


    「松、哥。快说！」


    「玉泽温泉度假酒店,咱们集团酒店板块里面，最亏欠的那个、在霖州郊区的酒店，他们学校和我们酒店有个合作项目，在做课题研究。」赵晨松故作冷静，慢了下来，「那个嘛，负责人好像是赵总哦！」


    霍阳羡清了清嗓子，「那什么，那个，赵总啊，麻烦把地址发给司机，让司机来接我。」


    因为前一夜没睡好，乔映雪回到了酒店的房间里，都没来及去后院看看露天的温泉池，就倒在床上，睡着了。她本想着只眯一会儿，不用定闹钟。哪知道自己竟然沉沉睡去。


    到了一点二十五的时候，张博年发现乔映雪没来，赶忙给她打电话，将她叫醒。乔映雪起床，抱着笔记本电脑就往外跑。


    一口气跑到了会议室侧门才停下，乔映雪缓了一口气，打算低调地从侧门进入会议室。上午她注意到，那个侧门在长圆形的会议桌的拐角处，离老王最远，运气好的话，应该不会遭到老王白眼。她轻轻推开门把手，想像着自己能平稳摸到后排的椅子就好，可开门那一瞬间，屋里二十多号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


    这个位置确实离老王最远，但是！离甲方爸爸的c位最近！可惜，眼下乔映雪想明白了，已经晚了。


    「……」乔映雪忙低下头，红着脸点头，示意了一下。


    就听有个极熟悉的声音，从她头顶处传来，「同学，迟到了？」


    乔映雪一脸惊恐抬了头……是……霍阳羡？此情此景，自己该说什么？！


    「王教授，您看，这不是巧了么？我也迟到了。不好意思，刚好，咱们开始吧。」霍阳羡将这事四两拨千斤的翻过。


    原计划上午开的会议，因为酒店方临时加了一个「集团顾问」，而改成下午开会。所以这个增加的人，所谓的「顾问」，是霍阳羡？乔映雪惊魂未定，这……都什么事啊。她来得晚了，就尽量低调一点，于是顺势就坐在了门口外，后排的椅子上。刚好乙方设计院的设计师要播放之前做的一些案例，有人将灯关了，适时缓解了方才乔映雪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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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抬头望着投屏的视频，乔映雪也不例外，可她感觉到了，只一个人的方向和大家的视线不相同。霍阳羡好像拿着手机贴在耳边，一副接电话的样子，可却扭头望着自己。


    乔映雪实在忍不住这道灼灼目光，就回看了他一眼。


    这一看，她就明白了，霍阳羡打什么电话，明明就是装样子，他回头就是为了看自己。乔映雪嗔怒看他，冲着他眨了眨眼，意思是，你看我干嘛？看够了么？别看了行不行？这么多人呢，注意一点不好么？


    可霍阳羡明明接收到了她兇狠的目光，可他却丝毫不为所动，仍死死地看着她。


    因开会人多，将会议室装的很满，转身扭头的霍阳羡，离顺势坐在门口后排的乔映雪并不远。即便关了灯，可她能清晰看到霍阳羡面上不太好看。近乎有些兇恶地看着自己。这人，昨夜里折腾了自己三回，现在还瞪人？她瞪回去，仰着头。可霍阳羡丝毫没有转回去的意思，他索性收起了手机，将胳膊放在椅背上架着，直勾勾地盯着乔映雪。


    视频播放完了。霍阳羡仍盯着乔映雪。所有人视线都跟随着他，这时酒店方的工作人员问了一句，「霍总，有什么问题么？」


    霍阳羡看着满脸绯红的乔映雪，嘴角勾了一抹得意的笑，指着乔映雪。


    乔映雪吓得一跳，这人在干什么！


    就听霍阳羡说：「隔壁会议室是不是大点？明天换一个吧。」


    工作人员忙说：「好。」


    之后的会议很简单，设计院介绍完案例，酒店方说了一下他们的初步设定，然后老王介绍了一下他这边的想法。转眼到了三点半，霍阳羡边上的酒店工作人员，说会议暂停，大家休息20分钟。


    乔映雪中午并没有睡好，这个会开的冗长又无聊，她险些睡着，就想着去大堂的咖啡厅买杯柠檬红茶，抗一抗，让自己精神一点。她才出门，霍阳羡和张博年都追了出来。


    张博年和霍阳羡打了招唿，三人站在会议室门口过道的栏杆边上，张博年笑嘻嘻地问：「映雪，这位霍总是谁？你介绍介绍？」在场的人中，只有张博年知道霍阳羡和乔映雪离过婚，他还听老婆苏湘湘说了，霍总只身追到福州的事，以为两人已经和好，就故意打趣一下。


    却没想到，乔映雪说：「普通朋友。你不是认识？非要这么逗我么？」乔映雪犹豫了一下，若说前夫，好像不合适，而且张博年明明知道他前夫的这层身份，周围还都是人，她不提比较好。可要说旁的关系？她确实不知道怎么形容，说朋友，肯定没错。


    霍阳羡心上蹿起来一股无名之火，他晓得张博年是她的好友，昨夜里两人分明滚到了一起去，怎么面对她的好朋友，自己的身份就变成了「普通朋友」？只听他压着愤怒，冷冷地唤了一句：「乔映雪。」


    「嗯。」乔映雪觉得霍阳羡的目光不大秒，竟比方才在会议室里还可怕。


    「霍阳羡？」忽听后面传来一句嗲嗲的声音，是关阅然。她穿着一个白衬衫，下面一个高腰一步裙，本来是非常职业的打扮，可她衬衫的领口开到第三颗扣子以下，虚虚实实地露出了一点沟壑的影子。


    关阅然和霍阳羡是认识的？乔映雪倒很是震惊，她才想起来，自己要查看霖州大学论坛的八卦来着，还没来得及看，遇到珠珠就忘了这回事了。她想着，晚上回了酒店房间，一定要好好看一看。


    「我去买杯茶。」乔映雪转身就走，张博年跟上她，将一个如小泡面杯一样的纸杯盒子递给她，「湘湘让我拿给你的，我早上忘了，中午回房间特地从行李中翻出来的。」


    「茶？」乔映雪看了一下包装，确实不像泡面。


    张博年点头，「是啊，世面上最新款的diy茶，里面和泡面一样，有各种『小料』，比如干柠檬片、陈皮、梨片、普洱、红枣，有点像西北那边的八宝茶，但是你可以尝一下，很好喝，配比很神奇，味道香香的。湘湘做市场调研的时候发现的，让我拿给你尝尝。」


    乔映雪笑了一下，「你媳妇儿真是宝藏少女，谢了。」


    茶水间不大好找，因多数酒店的客人都会在咖啡厅买饮品，少有人会到茶水间接热水。乔映雪问了两个工作人员，才从隔了会议室两条过道的角落里，找到一个茶水间。她将张博年给的茶盒里的材料一一拆开，又详细读了说明书，哪个是泡水前放的，哪个是泡水后放的，一步一步，按照说明书的步骤，投入配料，最后将一次性的杯盖扣在纸杯上，看着手錶，等一分钟。


    楼道里传来走路的声音，没想到还有人和她一样，自己泡茶么。而后，有人推门进来，又关了门，「咔哒」将门反锁。


    乔映雪觉得不对劲，回头就见霍阳羡站在门口，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盯着自己，问：「跑什么？」


    「不是有人和你聊天，我来泡茶啊，我没跑。」呵，还是个美女找你聊天！


    「昨天夜里怎么说的？你再抛下我试试。」霍阳羡声音低沉得让人觉得害怕。


    「我……」没有抛下你啊，余下的话没说出来，就被霍阳羡的吻夺走了。霍阳羡一手将她两个手腕捆住，一手控在她腰上，将人箍紧，翻身让两人位置对调，将她抵在门后，亲得她喘不过来气。


    乔映雪想伸手去打他，可两只手腕被她按在身后，动弹不得。她应该继续挣扎的，她知道不该在这地方同他接吻的，可他的吻好甜，自己只想闭上眼睛，同他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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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霍阳羡一开始的吻凶极了，带着不甘心，还带着惩罚的意味，可吻着吻着，就觉得软了不少，他将人欺得严丝合缝，吻唇不够，又去寻她香腮耳畔。


    唇齿得了空闲的乔映雪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又忙掩实了唇，许是唿吸顺畅了不少，她找回了些许理智，「阿霍哥哥，你欺负我……」


    「别这么叫我，不然我真会在这里，把你办了！」


    「霍阳羡，松开……不要在这里。」乔映雪手不得空，只好抬了膝盖，拨弄他。


    「小心！」霍阳羡松开了她，「将那里踢坏了，你的幸福可就没了。」


    乔映雪听明白了他的话外之音，羞红着脸，唾弃着：「真不嫌害臊。」


    「我害臊什么？」霍阳羡理直气壮地质问她：「昨夜里，乔大小姐强要我了去，坏了我守身如玉了三年的身子，如今穿上衣服不认人的人是你，抛下人无情而去的人也是你，我害臊什么！」


    「胡说八道！我！我……」霍阳羡这话说得太难听，好似自己是个採花大盗，同他一夜良宵之后就跑了，乔映雪气得不清，「你怎么这么说我！你欺负我！」


    「把我脱干净，扔床上，独守空房的人，不是你么？」霍阳羡来了脾气，比谁都执着。


    「我给你发微信了啊！怎么就扔下你了？」乔映雪觉得自己太冤枉了。


    「你自己看！你发了么？」霍阳羡无比确定乔乔没发，因他一早起来都快把乔映雪的微信、简讯点破了。


    乔映雪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到霍阳羡的页面，「你看……」呵呵呵，还是自己看吧。乔映雪看见了没法出去的消息，气焰忽然就灭了大半去，这么看着，霍阳羡说的好像也没错，一声不吭睡了人就跑的那个，真的好像是自己。


    乔映雪心虚了。


    自己也不是故意的啊。下午已经被霍阳羡盯了半晌，方才又被他那番轻薄，他就是得了便宜卖乖。乔映雪有些生气，努着嘴不肯说话，拿了泡好的杯茶就要走，霍阳羡站在门口，不让路。


    两下僵持，霍阳羡伸出食指，在乔映雪的手机页面上，点了一下「发送」，说：「好，现在我收到了。算你说了。」


    又是霍阳羡让步了，乔映雪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讲道理。自己错误操作，忘记发送，可这样搞来，好像还要让他把台阶铺好，将自己的脚放上去，才肯落地似的。她有些于心不忍，就说：「开门。」


    霍阳羡低头将反锁的门打开，心想着，自己还没气完她说自己是「普通朋友」呢，怎么这么一搞，又成了自己把她惹生气了。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自己不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么？怎么遇见乔乔就自动降智了？尽管不想放她走，可他那极其诚实又听话的身体，挪了一步，给乔乔腾出了门口的过道。


    乔映雪见霍阳羡有些低落，忽生了哄哄他的心思，就忽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啄了一口，飞快的闪开，走出茶水间去。撂下一句：「你再凶我试试。」


    霍阳羡脑袋晃了一下，一个无比阳光灿烂的笑荡漾在他脸上，他揉了一把唇，快步的追了上去。


    第68章 .遇故人【二更】良夜无边，总有吃她的……


    稍作休息后,会议继续进行。张博年瞥了一眼，方才自己给映雪的茶，眼下正在霍总嘴边小嘬着,而乔映雪手边是一个一次性纸杯。显然,方才那杯茶,两人分着喝了。


    这是「普通朋友」？骗鬼呢。张博年下午无比精神,人在会议室中座,手机微信就没停过,一直在和老婆八卦。


    乔映雪的手机里，微信一直也没停过。


    【霍阳羡：那女的我不认识,她认识我也不出奇,毕竟你的男人长得不错。】


    【雪映长桥：……】


    【霍阳羡：松哥临时安排我来了,但是没给我安排房间。】


    【雪映长桥：松哥是谁？】


    【霍阳羡：小松松。】


    【雪映长桥：那你怎么可能没有房间？】


    【霍阳羡：就是没有！】


    【雪映长桥：哦……】


    会议在六点整准时结束，接下来每日，各个团队会去考察或测量酒店的实地情况，然后每天都会开个短会碰一下面。


    因霍阳羡是被赵晨松临时拉到这里面的,酒店部分的工作人员一看霍总亲自指导工作,那一定很重要，会议结束后,就拉着霍阳羡汇报工作。霍阳羡又不好当面拒绝，说自己就是来客串一天的，就「嗯」、「啊」回復着，又解释让大家不要紧张,只是赵总今天走不开，他临时替换一下而已，可大家摩拳擦掌都想博个表现，没有停的意思,霍阳羡见乔映雪已经拿包起身了，忙拨了电话过去。


    乔映雪见是霍阳羡电话，知道两人距离不超过十步，就没敢回头看，忽生了一种偷情的感觉，接起电话：「餵？」


    霍阳羡说：「刚才说好了吧？」外人听着，他一本正经的口吻，像在安排工作。


    乔映雪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养狗的事情么？我还需要考虑考虑啊。」


    养狗？霍阳羡眉头一皱，抬手揉了一下眉心，众人只见霍总有些不高兴，质问着电话那头：「那就快点决定，这事很着急！」


    乔映雪捂着嘴偷笑，想了想，说：「你的手机号，掐头去尾，剩下三个。」


    「嗯，行，我知道了。」众人只见霍阳羡嘴角翘了一下，这才都放下心来，看来领导事情办妥了。各自心怀鬼胎，还是不汇报了比较好，一会儿万一领导的电话又响，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岂不是要被迁怒。纷纷说了几句漂亮话，结束了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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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阳羡走出会议室，忙去赵晨松给自己安排的顶层豪华套房里，将行李取出来，下楼去了酒店密林深处，朝着一字排开的平房建筑走去。


    温泉套房是一个房间配一个温泉泡汤池，因此全部都是一房一院的设计，为了防止被偷窥，整体的温泉泡汤房子被桃花林密密地阻隔了起来，每个房子之间还种了一排一排的竹子，颇有茂林修竹的意思。


    眼下四月时节，桃花灼灼，绿竹青青，即便夜里瞧不得红花绿雾，可花香气、竹香气，绵延不断，沁人心脾。


    夜色无边，路过盛放的桃花林，霍阳羡乘着夜色，偷偷熘到了502号房前，乔乔说的「手机号掐头去尾留下中间三个数字，就是502，这是她给的房间暗号。」霍阳羡按了门铃。


    乔映雪打开门，特地左右看了看，才说：「进来。」


    霍阳羡站在门口不动了，他本来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偷偷摸摸的，而看见乔乔左顾右盼，他才明白，他的不确定感、他的「偷情」感，来自己于乔乔没有对自己和她的关系进行肯定。


    「怎么了？」乔映雪拽着霍阳羡进院子，却拽不动。


    霍阳羡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乔映雪认真垂眸，想了想，一脸无邪天真模样，「你不是在追我么？」


    确实，好像，也没错。霍阳羡走进院子，关上门。门锁被扣上的时候，他手里的行李也落在地上，他打横抱起乔映雪，直奔屋里。


    「你，干嘛？」乔映雪娇语问来。她自是知道霍阳羡要干嘛。


    「把下午在茶水间，没做完的事情，做完。」霍阳羡用脚踢开房门，快步将人推到床上，他倾身而上。


    「可是我饿了。」乔映雪躺在洁白的床单上，撒娇说。


    「不然你吃？」我？霍阳羡停了一下，算了，绕过她这一遭吧，还是吃饱才有气力。良夜无边，总有吃她的时候。他翻身坐在床上，「换衣服，出去吃饭。」


    玉泽温泉度假酒店里的中餐厅最为有名气，饭点很难订到位子，好在赵晨松早早找人定了包间，帮好兄弟帮到底。霍阳羡在门口等服务员确认信息，乔映雪先进去餐厅，找洗手间。


    乔映雪从洗手间走出来，路过中餐厅大堂，要去门口找霍阳羡时，忽然被人拉住了手，「姐姐！」


    珠珠正坐在大厅靠过道的桌边，和她爸爸在等着上菜。


    乔映雪冲着她笑，「珠珠，好巧啊，你也来吃饭。」


    珠珠的爸爸起身说：「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不如坐下一起吃个饭吧。」


    「不好意思，我约了朋友。」乔映雪说。


    珠珠说：「姐姐，本来我爸爸定的是包间，我特地跟别人换的大堂，就在这守株待兔，等你呢！你和你的朋友跟我们一起吃呀！我爸爸该请你吃饭的。毕竟我吃了你的蛋糕呀！」


    「我看不必吧，我们两个一起的。」霍阳羡走了过来，还去摸了摸珠珠的脑袋，「珠珠小可爱，好久没见啊。」


    珠珠开心地尖叫起来，如个小粉丝看见偶像一样激动：「哇！霍叔叔！」


    「你们认识？」乔映雪和珠珠的爸爸近乎异口同声。


    霍阳羡站在两人中间，介绍着：「我的女人，乔映雪。我的，同事——裴宗岳。」


    乔映雪听过裴宗岳的名字，从前霍阳羡总跟她提起来，是他的竞争对手，还是有你没我的那种竞争关系。「珠珠不是姓纪？爸爸怎么姓裴？」


    裴宗岳一脸和煦，「珠珠跟妈妈姓的。」


    「哦。」乔映雪看着珠珠，「你认识霍叔叔啊？」


    珠珠开心坏了，那岂不是以后她还可以跟姐姐一起吃蛋糕了，说：「霍叔叔是天下第一帅啊，我舅舅天天回家叨叨霍大人的。说霍大人冷面无情，但是很厉害哦！所以，姐姐，你和霍叔叔结婚了？」


    裴宗岳笑了笑，抚摸着珠珠的头说：「霍叔叔和乔姐姐，曾经是一对，不过离婚了。」


    珠珠长长地「哦」了一声，抬眼有些激动，「那姐姐是单身了，我爸爸有机会么？」


    这话是童言无忌，同时，也触了霍阳羡的逆鳞。霍阳羡拿起桌上大大的淡蓝色餐巾布，展开，兜头扣在珠珠毛茸茸的脑袋上，而后抬手捏住乔映雪的下巴，猝不及防地吻了上去！


    他的双唇印在乔映雪的双唇上，而后吮了一下她的上唇。


    松开乔乔那一瞬间，珠珠刚好将餐巾布从头上拿下来，生气得说道：「霍叔叔，你干嘛挡我眼睛？」


    裴宗岳侧头看了一眼窗外，无奈笑了笑，嘆息一句，声音故意很是低沉和平静，「哇，哦，霍阳羡你还是这么地幼稚。」


    霍阳羡仰着头，牵起一脸懵懂的乔映雪，得意得沖珠珠说了一句：「你舅舅说的特别对！」


    中餐厅的门口，霍阳羡收起了方才神色，脸上浮着一层薄怒，同方才确定包间的服务员说：「送餐服务，招牌菜五菜一汤，送到温泉房502。」他紧紧地攥着乔映雪的手，一直到出了中餐厅，放了手，径直朝回走去。


    他这是生气了？


    乔映雪起初快步跟了几步，她发现霍阳羡走的太快，自己跟不上时，就停在当地。等他回头发现自己。


    果然，霍阳羡走了没几步，就发现乔乔没有跟上来，他回头，面上很是不悦，拉过她的手，一言不发，就往房间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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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阳羡，你怎么了？」乔映雪已经察觉的了他不高兴。见霍阳羡不说话，乔映雪来了脾气，他在公共场所强吻人，他还有理了？甩开他的手，各走各的！


    这一路上，分花拂柳，霍阳羡不吭声一直要去牵她手，乔映雪不说话，一直要甩开他的手。


    入了502的门，两相僵持了一路，不想再外面拌嘴。终于在入了房间那一剎，爆发了。


    房间里的设计很古朴，雕花古床、放了文房四宝的长案、书架、茶桌，房外还有露天的温泉，该是怡情的一处小院。


    可眼下的氛围却不大好，丝毫不温馨，还有些剑拔弩张。


    霍阳羡坐在椅子上，控制着自己内心的嫉妒和愤怒，他这些年和裴宗岳的明争暗斗，即便是被陷害、被污衊，他都没有这么愤怒过。可方才见了裴宗岳看乔乔的眼神，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知道他是谁么？你是故意在气我？」


    若是以往，遇到这样的事情，乔映雪会去质问霍阳羡，为什么不尊重人，为什么当众强吻自己。可如今，她好似过了那段意气用事的阶段，她在思索，为什么一向冷静淡定的霍阳羡，在遇到裴宗岳之后，变得这么紧张而愤怒。


    气他？这个点乔映雪完全没想到。原来他是在吃醋？


    或许他的强吻，只是在昭示他的底线，乔乔是霍阳羡的，他什么都可以让给旁人，就是乔乔，绝对不可以。裴宗岳觊觎一眼，都不行。


    「我为什么要气你？」乔映雪将生气的语气都收起来，软声细语地解释着，「我也是刚才从你嘴里才知道他是裴宗岳。」


    她看见霍阳羡的两只手握在一起，指节青筋暴突，露了发白的指骨。好似，还有些抖。乔映雪走到霍阳羡面前，蹲下身，握着霍阳羡的手，轻轻揉开他的紧张，「你冷静想一想，我就算气你，我也不会找他。我虽然没见过他，但是我知道这个人，他害得你丢了执行总裁的位置，他害得你远走英国两年。我今天上午遇到珠珠，她和她爸爸走失了，我陪着她找爸爸，请她吃了蛋糕，仅此而已。在我眼里，方才的男人，只是珠珠的爸爸，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第69章 .多年前【三更】我跟他说，你是我未婚……


    霍阳羡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乔映雪,心一下就软了，他松开手，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发脾气。不该,不该那么误会你……」他伸手将乔乔拢到自己怀里。


    「霍阳羡,」乔映雪靠在他怀里,蹭了蹭,「你很怕我被别人抢走,是不是？」


    霍阳羡吻着她的头髮，点点头,「嗯。」


    「不会的,你的乔乔就喜欢你,」她摸了摸霍阳羡的手，安抚着他紧张又气愤的手抖，「别生气，别害怕,我就只喜欢你。别人抢不走的。」


    霍阳羡觉得鼻子酸酸的,他不想隐藏过去的那些害怕，眼泪蓄在眼眶,慢慢的滑过他的脸，「乔乔，三年前，你离开uv大厦75层的办公室那天,我要去追你下楼的，可是有人发了匿名举报信，我被审计部围在办公室，没法去追你。」


    「你知道么,我有多后悔，哪怕他们把我按住，我也该挣扎着去找你。」


    「我真的没想到……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裴宗岳买通了我的秘书，就是要诓骗你去我那里，误会我同裴宗嘉有什么。想让那时候的第五实验室和uv科技有分歧，他好说服董事会，趁虚而入。」


    人生就是这样，有很多无奈，霍阳羡同裴宗岳是同一个集团内的竞争对手，他们相互角逐时，伤及了许多无辜，可两个人见面时，还要维持着表面的和平，让一切看起来有些诡异，可深究下去，又合情合理。


    乔映雪抚着他的后背，安慰着他，「我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霍阳羡松开了怀抱，看着乔映雪，「是我的错，你在手术室里的时候，我的手机和人都被压在办公室里，要接受内部调查。我知道，你那时候一定想我陪着你，对不对？」


    「可我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却没能陪着你……」


    「你不知道，这些年我多后悔，这件事在我心里，也过不去了。我一直在心里谴责自己，为什么没有陪在你身边。」


    「我看见裴宗岳今天看你的那个眼神，我就慌了。过往那些，不管是总裁的位置还是uv科技，我都可以让给他，但是你不行。我知道我这样说不对。可乔乔，你知道么，我真的害怕了，我怕他觊觎你，将你从我身边抢走，那样我可能会疯的。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还肯对我回头。」霍阳羡也变了，眼下的他，不惧怕在乔乔面前示弱，他满心满眼只想着，他该不择手段，将乔乔留在自己身边。若有人要抢，即便是鱼死网破，他也会不惜代价。


    乔映雪见不得霍阳羡示弱，他总能拿捏住她的心软。可眼下的乔映雪已经不再害怕这一点了，因为她无比清晰，也全然懂得他的害怕，她想的是对的。她该一直都这么相信霍阳羡，「我那天确实信了，我以为你出轨了。可当我躺在手术室里的时候，我特别害怕，我那时候就想，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不重要了，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原谅你。」她知道，这样的想法，虽然卑微，可那时候的她，真的很爱霍阳羡。


    「后来，很久很久以后吧，我回头再去想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无比肯定你同那个女人没有关系。我该对你有信心，对我自己，也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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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霍哥哥，我不会喜欢裴宗岳的，他也抢不走我，不怕……」乔映雪给霍阳羡擦了擦眼泪，指着他的心脏位置，说：「乔乔在你这里，你也在乔乔心里。」


    霍阳羡垂眸望着乔映雪，试探着问：「那件事情，你原谅我了么？」


    那件事情，她流产时，他没有陪在她身边的事情。


    若将往事抛开，乔映雪无疑是爱霍阳羡的，但那件事情，横亘在两人心上，各成了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可天长日久，过去几百个日夜了，她是不是该放手了呢？或许，他们可以有个新的未来，对么？


    正在这时，有人按了门铃，「客房服务，送餐。」


    乔映雪起身要去开门，霍阳羡拉住了她的手，「乔乔，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我……试试。」乔映雪回眸，对他笑了笑。


    晚饭后，乔映雪坐在书桌上整理着书目，毕竟此行是要做课题的，学业上不能耽搁了。霍阳羡坐在茶桌边，敲着笔记本电脑。显然霍阳羡是追她来的，不是真的要做酒店的改造，她放下手里的书，「霍先生，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霍阳羡抬头，「今天是周六，有双休的。」


    那就是周日也不走。


    「你……」乔映雪想问，他要是不洗澡，自己就先去用洗手间了，可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口，她觉得要是自己说，好像自己要暗示做点什么一样。


    「嗯？」霍阳羡问。


    「没事，我去洗漱。」这样应该说，就没有旁的意思，乔映雪肯定着。


    「一起么？」霍阳羡看出乔乔有些紧张，笑着问。


    「讨厌。」他就是故意的打趣自己。


    等霍阳羡去洗漱的时候，乔映雪换了睡衣，靠在床上刷起了霖州大学论坛。她在搜了「关阅然」、「校花」的关键字，果然看到了很多后面贴了「爆」的帖子。


    原来粉丝和黑粉吵起架来这么兇残嘛，黑粉为了驳斥关阅然为校花的说法，列举了三百多层楼，放了各种理由和举证。果然，里面有人放了一张当年偷拍乔映雪的照片，写着：「校花该是这样的，腹有诗书气自华，不浓妆艷抹，安安静静好好读书。」


    这帖子后面，有一百多层跟帖：


    「这是谁？我们学校的？我去！这么好看！一分钟之内，我要她的全部信息！」


    「文学系的才女啊。」


    「别想，你没戏，追她的人从校门口排到隔壁学校。她真的做到了两耳、两眼都不知窗外事。」


    其中一个名字是「此用户已註销」的id，发了一句：「这是谁偷拍的？没有我拍的好！有图有真相！放图！」


    而后这个人放了好多偷拍乔映雪的照片。


    乔映雪有些被吓到了，并不是被偷拍，通过偷拍的照片，可以看出来，是在安全距离，离的她远远的，拍的都是偶然路过抓拍的图片。而让她吓到的事情是，她在那些她十八岁的照片里，看见了那年二十岁的霍阳羡。


    霍阳羡洗澡走出来时，就见乔映雪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他有些不解，走到床边，「怎么了？」


    乔映雪将论坛里的照片翻给他看，「巧不巧？有人拍的照片里，刚好有你，也有我。」


    霍阳羡嘆了一口气，「我的乔乔怎么这么笨。」


    「嗯？」


    「放了二三十张照片，恨不得里面二十多张都有我，我在偷偷跟着你啊。」


    「啊？你是变态么？为什么跟着我？」乔映雪问。


    「我不是变态，但是偷拍你的人多少有点不正常。」霍阳羡觉得自己往下解释的内容，也会有点奇怪，就摊牌说：「好吧，我那时候也不正常了一点，就，就，我很喜欢你，我就偶尔，偶尔下课的时候跟着你走一段。但是我不是变态啊，那时候咱们不是有一门同样的选修课么，反正下课从教室走回宿舍，就那一条路啊。我只是与你同路，恰巧下课，我就护送你到宿舍。」


    「……」乔映雪对此一无所知，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多年前，竟然有人偷偷跟着我？」可她心里想的是，多年前，竟然有人这样子，偷偷地喜欢自己？


    霍阳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嗯，然后我发现，有个人总跟着你，还偷拍你，就是放照片的这个人。」


    「我完全不知道。这个人也没露过面，我是今天看了论坛才知晓的。」


    「嗯，他第二次偷拍你那天，我就拦住了他，跟他聊了聊天。」霍阳羡有些心虚的说。


    「哦？你聊了什么？」乔映雪笑着问。


    「我偷拍了他，调查了他是那个学院的。然后我跟他说，他要是再跟着你，就把照片发到他导师那里，告他性骚扰。」


    乔映雪饶有兴趣地问：「你一个跟踪狂，如何去告别人性骚扰？霍同学，你当时的角色是什么？」


    「护花使者。」霍阳羡清了清嗓子，「我跟他说，你是我未婚妻。」


    「当年？」乔映雪推算了一下：「六七年前的时候？」


    霍阳羡低低「嗯」了一声，「我，我很早就想娶你来着。」霍阳羡也靠在床头，「我这么说，你信么？」


    原来在很早很早以前，乔映雪还不认识霍阳羡的时候，他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保护她。还偷偷地，下定决心，要娶她为妻……


    乔映雪觉得心里暖暖的，屋里就充斥了一种温馨的暧昧。她将手机关上，放到床头柜上，钻进被子里。「那，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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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阳羡犹豫了一下，今天两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做，就问：「你是不是困了？」


    「嗯。」乔映雪心里在腹诽，难道自己说不困？


    霍阳羡起身，越过乔映雪，说：「灯没关。」


    「哦，那你关吧。」


    霍阳羡的手点在开关上，并没有落下，他撑着身子，看着乔映雪，「做么？」


    第70章 .招牌菜昨天夜里很好吃


    周日的上午,老王的课题小组碰面，交换一下各自资料搜集的方向和进展。


    乔映雪感慨，自己就没霍阳羡好命了,同样折腾了半宿,怎么自己就要去做课题研究,而霍阳羡就可以躺在温泉酒店里睡觉。


    原本的十个人都是同学,老王早就分好了各自的分工,关阅然作为一个硬加进来的人,自己独立成了个小组，上窜下跳,唯恐别人看不见她似的。


    一早来,关阅然就顶着一个大全妆走进会议室,忽闪着纤长的假睫毛，噼头盖脸就问：「王教授，酒店那边今天会派人过来么？霍总今天来么？」


    「上午应该没有。」老王回答。


    「啊？没有啊，真是的。」关阅然撒娇说。


    张博年冷笑,「怎么？校花还期待霍总来啊？」


    关阅然说：「要是能来,肯定好啊，黄金单身汉啊,谁不喜欢。」


    老王咳咳一声，本来副校长塞人进来就不应该，关阅然仰仗着关系，多做个课题研究就做吧,她若是低调点，大家你好我好也就过去了。哪知她还是个作精的胚子，昨日到了酒店就开始挑三拣四，说房间不好云云,团队小组作业，她干得最少，事儿却最多。一天下来，已将整个团队得罪了个干净。老王说：「开会。别说些没用的。」


    大家围坐在会议室，汇报进展，关阅然作为一个外系的人，非要加入群聊不说，还摆明了要同乔映雪作对，一个小时过去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老王最为得意的门生，乔映雪排第一，张博年排第二，他点名问：「说一下你们小组的观点。」


    乔映雪将电脑里准备好的ppt投屏：「这是我和博年的小组做的资料搜寻，基本的类目都在这里。若是从这个项目的人文角度出发，可以参考《世说新语》，找一种魏晋飘逸的文人情怀和士风。」


    张博年补充：「《晋书》、《魏晋南北朝简史》、《魏晋风度》等书，我们也做了一些筛选，作为辅助……」


    乔映雪说：「但是我们重点输出的内容，要对改造酒店的设计师有所启发才行，他能感觉到我们说的点在哪，并将这些重要的内容转化、落地，比较重要。」


    本来小组汇报都是自己说自己小组准备的内容，并没有讨论的环节，关阅然在乔映雪说完话后，就忙插话：「我也做了这部分的资料搜集呢，王教授我能说么？」


    老王无奈，「你说。」


    「魏晋时代比较乱，士人不是都喜欢各种喝酒、五石散，还有行散什么的，我觉得可以在改造酒店的时候，做一个音乐bar……」


    老王打断了关阅然，「做任何研究，我们的大方向都应该是积极向上的啊，五石散的事情就别提了。映雪，你继续。」


    乔映雪说：「丝竹管弦、清谈也是魏晋士风的一个很自由的表现形式，比如以阮咸的名字为名的乐器『阮』，比如『月旦评』。这两点若要和酒店改造结合，有些难。我们就想，是否可以在公共区域，做一些主题装置设计，将展示和魏晋审美相结合。」


    「我说的音乐bar就很好啊。」关阅然故意打断了乔映雪的说话。


    张博年有些恼了：「关同学，现在是我们的小组展说，不是讨论环节。而且，你要不要去好好读读《晋书》还有《世说新语》？」


    一众人都强忍着笑。关阅然整个上午都想找乔映雪的麻烦，可在大家都看出来之后，一个两个都出来怼她几句，最终她消停下来，完全是因为被众人怼的没力气反驳。


    以一己之力在讨论文学史的角度，跟一众文学系研究生辩论魏晋风，关阅然完全属于自掘坟墓。


    乔映雪自是早早就发现关阅然有些针对自己，不过这不难猜，那日她追着霍阳羡聊天，就看的出来，她许是早知晓霍阳羡这个人，眼下「久别重逢」，自是要释放一下自己的魅力。


    她并不想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因此，在乔映雪发现关阅然故意追着自己抛问题的时候，就快速退下火线，何必无谓争执呢。但是她也觉得好笑，就发了微信给霍阳羡。


    【雪映长桥：校花问，为什么霍总没来？】


    【霍阳羡：你没告诉他们么？霍总昨晚缱绻在石榴裙下，腰不行了，要睡觉。】


    昨日夜里，502房间里，食髓知味的两个人，不单念着床上的滋味，还念着酒店里中餐厅的滋味。


    两人终于坐到中餐厅的雅间里，将昨天吃的外卖，改成今天的热乎菜。


    乔映雪看着菜单：「昨天晚上那道菜叫什么，滑滑的口感。」


    霍阳羡坏笑：「鹿血羹。」


    「瞎说，根本没有红色的菜，哪里来的鹿血羹？」


    「反正都挺好吃的，功效和鹿血羹差不多。」


    鹿血羹的功效是壮阳，霍阳羡这人就总是坏坏的，乔映雪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好好说话。」


    霍阳羡伸手从桌子底下拉住她脚腕，面上装作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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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映雪才要说他，服务员就敲门进屋，「霍总，需要点菜么？」


    乔映雪瞪着霍阳羡，可他面上老神在在就是不松手，手指还在乱划，「嗯，昨天晚上我们叫了外卖，五菜一汤，502的，能查一下是什么菜么？照样点一份就好，昨天夜里很好吃。」


    服务员应声出门，霍阳羡一股风流神色，重复着乔映雪的话，「昨天夜里很好吃？」


    「松开！」乔映雪嗔怒。


    忽然有人敲门，只敲了一下，就推开了雅间的门，是关阅然。


    只见关阅然手里拿着脱下来的外套，初春时节穿着凸显身材的超薄、低胸、紧身小礼服，胸前春光无限，看着屋里是乔映雪，她大惊：「呀！映雪怎么在这呢？」


    乔映雪打了招唿：「哦，霍总是我朋友，一起吃个饭。」


    关阅然一屁股坐在乔映雪身边，乔映雪忙挣开了在霍阳羡手里的脚腕，尴尬地笑笑。关阅然说：「霍总，我和映雪是同学呢，怎么不见你请我吃饭？」


    霍阳羡眉头皱了一下，「我们，认识么？」


    关阅然面上微笑丝毫未变，「我就知道，你肯定把人家给忘了。那时候你大四，我大二啊，我在篮球场上见过你，要你微信来着，你没给我。」


    「哦。」霍阳羡多余一个字都没有。


    关阅然知道，要套到这样的上盘，肯定一两下子拿不下来，必须主动些，就问道：「霍总，上午怎么没来，我们讨论的可有意思了。」


    霍阳羡说：「昨夜里，跟我女朋友一起看电影来着，起晚了。」一般人都听得出来，这是逐客令了，可关阅然丝毫不为所动，笑着说：「映雪，咱们一起吃饭吧，不介意加我一个吧，反正霍总也有女朋友，加你，加我，都无所谓的。」


    呵！乔映雪有些气恼了，她所气不是关阅然非要坐在一起吃饭，也不是关阅然摆明了想勾引霍阳羡，她所气的是——霍阳羡都说有女朋友了，关阅然丝毫没觉得自己是霍阳羡女朋友！乔映雪看了关阅然一眼，又看了霍阳羡一眼，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自己和霍阳羡坐在一起吃饭，「情敌」竟然丝毫不觉得自己是对手？


    霍阳羡见到乔乔眼神里的不开心，就说：「我和乔乔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谈，不好意思关小姐，事关乔教授先前的实验室，你也许听过。公事上的商务午餐，不大方便。」


    关阅然只知道霍阳羡是大老闆，至于干哪个行当，她全数不了解，就笑了笑，「那既然你们谈生意，那就回见吧。反正咱们每天都一起开会。」


    门才关上，霍阳羡就解释：「我真不记得她。在霖州大学的时候，跟我要微信号的，可多了。我都没给过，她也说了，我没给。」


    「哦。」乔映雪倒了一杯茶，默默地喝着。


    「怎么了？不高兴了？」


    乔映雪说：「她穿的好漂亮。」


    「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五六度，不冷么？」


    「她身材好好。」


    「没有你好。你眼神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她……」乔映雪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说，她为什么不高兴。


    菜上齐时，服务员敲门问，「霍总，要不要加个菜？方才赵总电话来嘱咐，要我们服务到位。」


    霍阳羡问乔映雪，乔映雪摇头，他说：「你们还有什么招牌菜，我们没点？」


    服务员说：「红烧蹄髈。」


    「哦，那不用了。荤腥的东西，我吃的很克制，只好一口。」


    服务员很是热情，「哪口？我去问问厨房？」


    霍阳羡看着乔映雪，冲着服务员摆手，让她出去，又说：「不必费心了，我房间里自带了。」


    门关上后，霍阳羡走到乔映雪身边，「说，到底怎么了？一顿饭，都气鼓鼓的？」


    乔映雪问，「你刚才说，好哪口？」


    霍阳羡侧身，扳着乔乔的下巴，亲了一下她的耳后，「这口。」


    乔映雪有些烦躁，打在他肩上，「躲开！」


    霍阳羡没有躲开，反倒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咬着她耳朵说：「快说，谁惹我的乔乔不高兴了？不说，我就在这，把你吃了。」


    乔映雪缩了一下身子，躲开霍阳羡的怀抱，她其实憋在心里半天，也想说：「你说你有女朋友，关阅然为什么不怀疑你的女朋友是我呢？我不漂亮么？」


    霍阳羡「噗嗤」笑出声来，「你很漂亮。乔乔是最漂亮的姑娘。」


    他想了一下，要如何让他的乔乔放心，就说：「你看，她能搔首弄姿来撩拨我，是因为她觉得，这样子她会成功。因此，在她的认知里，我这样的男人，应该都喜欢那样子的女人，或者说，她认为，成功的男士都喜欢跟那样的女人——玩。这也说明，在她心里，你不是那样子的女人。」


    霍阳羡又问：「我这么说，你是不是觉得好受一点？」


    乔映雪问：「那你喜不喜欢那样子的女人？就穿的很性感，性格很开放的？」


    「什么样的女人我都不喜欢，我只喜欢我的乔乔。」霍阳羡笑了一下，「而且，性感、开放，都是相对的，有人露在众人前，有人只露在我面前。我已经摘下世间最漂亮的白山茶花了，旁的野花野草我都不稀罕。」


    乔映雪嘴里「哦」了一声，可心里笑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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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犯小人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关阅然本来就生了想勾搭霍阳羡的心,才特地站在中餐厅前台偷听服务员打电话，听到霍总在雅间的消息，摸索过来的。她走出中餐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在酒店大堂咖啡厅点了一杯抹茶拿铁,等着两人出来。


    当霍阳羡和乔映雪走出中餐厅时,关阅然偷偷跟上两人,果不其然,发现了两个人有猫腻。明面上两个人并排走着，好似不熟,可走着走着,遇到人流,还没挤到乔映雪，就见霍阳羡偷偷拉了一下乔映雪的腰。对，是腰。这个动作太过暧昧，关阅然肯定,这两个人一定有一腿。


    下午开会讨论的时候,乔映雪的建议和方案获得了老王和酒店方的一致肯定，虽然下午霍阳羡还是没有出现,可关阅然就咬定一定是霍阳羡授意的，所以乔映雪的方案才会获得认可。


    关阅然并不理乔映雪说了什么东西，输出了什么内容，她自己捞偏门捞惯了,就认定所有人都和她一样，要靠捷径上位。整个下午她都很不爽，不论乔映雪做什么，她都觉得碍眼。


    而后到了晚上,霖州大学此行的人有一个微信群，叫【酒店课题研究组】，老王在群里发了这一天的工作重点，并根据这两天的研讨做了分工，若是大家各司其职，做好本职的那部分内容，整个课题基本不会跑偏。


    因为关阅然本就不是这个系的研究生，并且她的不专业和脱线已经给大家带来诸多不便，老王只在最后加了一个协调、配合的工作给关阅然。


    关阅然不觉得自己不行，还提出了异议，在被老王否了之后，她就在群里阴阳怪调地说，有人靠潜规则，让甲方认可自己的建议和内容。她没指名道姓，可这两日她针对乔映雪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


    虽然大家相信乔映雪的为人，可谣言一起，很难抚平人心上的波澜。


    老王直接在群里@关阅然，指名道姓让她闭嘴，别在学校的研究群里说些乱七八糟。可人心从来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潜规则」的标籤，贴在任何一个女孩子的身上，都很难全身而退。[1]


    张博年愤愤不平，怎么有关阅然这样子的人，说她血口喷人毫不为过。得有人来治治这样的害群之马，张博年将群里聊天记录截图，在微信上发给了霍阳羡。


    霍阳羡收到微信截图时，看向他的白山茶美人，此刻，她正在书桌前翻着书，写写画画，心情丝毫没有被影响的意思。「乔乔，你的手机一直在响，没看么？」


    「这次课题研究的群里。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不重要。」乔映雪没有抬头，继续看着书。群里的话，她都看到了，只不过，她想起来《寒山拾得对问录》的境界，若有人伤我、毁我、谤我，便忍他、让他、由他好了。[2]


    霍阳羡从来知道，若是乔映雪不想放在心上的事情，她总有办法避开，让自己超脱。可乔乔是他的女人，一个时时将保护阿霍哥哥放在嘴边的小姑娘，他想着，不管她是否需要，自己也该要偶尔护护她才是。他在微信上打了字：


    【霍阳羡：博年，你们明天上午几点开会？】


    【博年爱湘湘：八点半。】


    【霍阳羡：好，谢了。】


    霍阳羡在郊区温泉酒店耗了两天，周一他总不好继续贪恋下去，毕竟做个「不早朝的君王」没什么好，她的乔乔昨日夜里就催了好几次了。他要表现的努力工作一点，让他的女人觉得他不错才行。


    乔映雪早早就到了会议室，和张博年商议了一些小组内容。到了八点半会议开始的时候，老王刚要开始讲话，本该已经出发去uv大厦上班的霍阳羡，出现在了会议室。


    他穿着一身西服套装，左手小臂上横着一件驼色风衣，进了会议室就伸出右手，友好地跟老王握手：「王教授，我这边还有事情，就不跟这个项目了，辛苦您费心！」


    老王忙起身握手，客套了几句，又送霍阳羡出了门。


    诡异。太诡异了。处处透露着不对劲。


    一早上，七点多，两人goodbye kiss的时候，明明说的好好的，霍阳羡立刻出门，要去上班。他怎么这个时间出现在了会议室？乔映雪抬起手腕，看了眼手錶，8:35了，照常来说，他这个时间，他应该坐在uv大厦的办公室里才对。


    老王送走霍阳羡，入了会议室，刚坐到椅子上，才要继续，就站了起来。众人都望向他。只见老王从椅子上拿起一个钱包，「谁的钱包？怎么在我这？」


    众人闹笑，还有天降钱包的事？主要这都什么年代了，出门都用手机支付，怎么会有人带着钱包呢？


    「老王，你的吧？」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就是，肯定有身份证啊！」


    老王谨慎地说：「你们让我打开的啊。」


    暗黑格纹的皮质钱包，展开来，左边放满了银行卡，现金不过几张，许久没动过的样子，右边的夹层里放了一个红色的本本。


    老王看了卡槽里没有身份证，瞥见一角红色，以为是过去的老式存摺，那上面也许有存款人的名字，就拽了出来。


    没想到，是结婚证。


    老王拿出结婚证的时候，众人目光都被他吸引，这年代还有人随身带着结婚证的？还放在钱包里？这得多——有大病啊！


    只见老王将结婚证展开，面露一股惊讶神色，随后他看向乔映雪，「映雪啊，霍阳羡是你老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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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譁然。


    「我去！」


    「反转啊！」


    「什么？乔映雪你结婚了？」


    「天啊，新闻啊！」


    还有人窃窃私语，「所以关阅然昨天暗示潜规则什么的，就是造谣无疑了。」


    本来是个局外人的乔映雪，忽然成为事件主角，她愣了一下，说：「啊，王教授，那个，那个把钱包给我吧。我回头给他拿回去。」


    张博年打开微信，【博年爱湘湘：霍总！牛啊！佩服！佩服地五体投地！】


    【霍阳羡：谢谢兄弟！】


    霍阳羡坐在车上，才要退出微信页面，就收到了乔乔的信息。


    【雪映长桥：结婚证你还留着？】


    【霍阳羡：嗯，反正没有离婚证，我就信这个。】


    【雪映长桥：正在输入中…】乔映雪犹豫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霍阳羡：你难道扔了？】


    【雪映长桥：没有，但是不记得放在哪里了。】


    乔乔说谎了。上回霍阳羡去偷离婚协议的时候，明明看见结婚证安安静静躺在另一层抽屉的里面，一起放着的还有当年离婚时，她要的唯一东西——霍阳羡亲手为她做的螺钿钻石发卡。


    霍阳羡嘴角不自觉上扬，他在微信上回覆：【没事，不重要，会有新的。】


    最近运气不大好，乔映雪头一回觉得自己犯小人。


    本来一个关阅然，虽然有些闹心，她还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理就好。而且在霍阳羡「不小心丢了钱包」事件的影响下，整个团队都更讨厌关阅然了，反倒乔映雪被洗白，众人多少觉得曾经怀疑她「潜规则」，有些对不住她，倒是待她友好许多。且霍阳羡后来就没出现在会议当中，他不是事件的决策人，那所谓的甲方和顾问「潜规则」更成了无稽之谈。


    可没想到，下午的会议，又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乔映雪在看见她那一刻，决定下个周末去清凉寺上香虔诚拜佛，求保佑，远离是非，远离小人。


    来的人是裴宗嘉，uv集团酒店板块助理总经理，主要分管市场营销、宣传推广、公关维护。乔映雪和她见过一面，那一面，这辈子都忘不掉的。


    会议上，两个人是只是短暂地交换了一下目光，一如其他人，并不熟悉。


    会议一直开到了七点才结束。


    裴宗嘉拦住了乔映雪，「有空么，聊聊？」她一头干净利落的小麦色短髮下，耳朵上戴了超大的玫瑰金耳圈，上身是米白交织的格纹西装，并不修身，穿在她极高极瘦的骨架上，显得整个人气场十足。西服上衣里面穿了一个白色吊带裙。


    她好像很喜欢穿吊带裙，上一次见面，她就穿着类似的一个吊带裙，站在霍阳羡的办公室里。乔映雪记得非常清楚。


    乔映雪脸上是不失礼貌的微笑，「不好意思，没空，要去改方案。」


    两人站在酒店的楼道里，人来人往，乔映雪转身离去，就听到了一句：「对不起。」


    裴宗嘉看着乔映雪的背影，跟她道歉。


    乔映雪的脚步停下了，侧头说，「不必。过去的事，同你没什么关系。」过往都成风了，她何必纠结当年的裴宗嘉是以什么样的角色出现在那里。


    更重要的是，乔映雪尝试着，和霍阳羡一起从那些不开心的过往中走出来，而那条出路上，她并不希望有裴宗嘉这个人半点身影。


    裴宗嘉从不是个妥协的性子，否则她和霍阳赏、霍阳羡的关系就不会这般让人剪不断理还乱，她上前快走了几步，挡在乔映雪身前，面对着她，「我哥是裴宗岳，你应该知道，三年前那时候，他和霍阳羡在夺权，争夺执行副总裁的位置。我小时候很喜欢霍阳羡的，你也应该听过。当时我哥就那么一说，我就想着，反正我好久没见过他了，耍一耍他也好。所以那天出现在了霍阳羡办公室，本想着闹他一下，但是真没想到，最终，导致你没了孩子……这是我的罪孽，我早该和你道歉的。」


    这猝不及防的解释，让乔映雪一惊，这可是在酒店的大堂，裴宗嘉这个人……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性子。乔映雪看着她，「嗯。你的道歉我收到了。过去的事情，我觉得，不必再提。」


    裴宗嘉摆明了要和乔映雪聊一聊，她抛出了一个她以为别人都愿意听的问题：「你愿不愿意听听我和霍阳羡、霍阳赏的故事？」


    「不愿意，跟我没有关系。」霍阳赏的事情，乔映雪从霍阳羡、小姑姑那里都听过了。死者已矣，可以成为熟人之间缅怀的心底话，却不该成为同陌生人的谈资。


    裴宗嘉笑了，这姑娘好生倔强，她拉住了乔映雪的衣肘，走了几步，到大堂的沙发座上，冲着不远处咖啡厅吧檯的服务员打了个响指，比了个「2」，说：「whiskey，加冰。」


    乔映雪的家教，使得她就着裴宗嘉的牵引，坐到了沙发上。可她内心，并不想。


    而裴宗嘉，好似已默认乔映雪会同她在沙发上聊过往，自顾自说了起来：「我年少时喜欢过很多人，霍阳羡在我心里是最特别的一个，因为只有他拒绝了我。我们是青梅竹马年少的感情，或许从前，他没有很喜欢我，但是他遵从霍阳赏的遗嘱，好生待我了。」


    乔映雪自认自己从不是个有玲珑心的人，别人的弦外之音，她不爱去揣度，往往只当字面意思理解，这样的交际简单又纯粹，是她歷来的行事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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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方才裴宗嘉这话，她好像突然顿悟了，将话中话，弦外弦，听得无比透彻。裴宗嘉在说，她和霍阳羡是青梅竹马的情意，即便以前霍阳羡喜欢过乔映雪，可霍阳羡一直待裴宗嘉很好。那么，也许未来，霍阳羡秉承着从小到大的感情，对裴宗嘉不一样。


    服务员端了托盘过来，将两个只装了一个底儿威士忌酒的玻璃杯，放到两人面前，还搁了一个冰桶。


    裴宗嘉将冰桶上的夹子拿在手里，夹了一块冰到自己的杯子里，问：「几块？」


    乔映雪说：「我不想喝酒。」


    裴宗嘉也不勉强，自己小嘬了一口。就听乔映雪说：「你总归不是要同我谈过去的。」


    第72章 .腰间痣有人要害他，伤他，他百口莫辩……


    裴宗嘉眉眼轻抬,别有意味地笑了一下，「霍阳羡总当你是朵小白花，看来也不傻。」


    乔映雪坐得很是端正,一脸落落大方地看着裴宗嘉,「你说吧。」


    裴宗嘉的胳膊搭在翘着的腿上,拇指和中指捏着酒杯,食指和尾指抬得高高的,晃了晃玻璃杯里的冰块,故作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说：「霍阳羡在英国的那两年，很不容易的,天天熬夜,我那时常常见他,总是一副很憔悴的模样。」


    乔映雪嘴角一勾，「你想说什么？不如直接点？」


    裴宗嘉盯着乔映雪的眼睛，似要在她眸色里，寻些变化出来,「我和阳羡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深。若是没有你,我同他早晚会在一起，我们很合适的。」


    谎话。霍阳赏的命隔在裴宗嘉和霍阳羡之间，即便是真有感情，霍阳羡也不会和她在一起。


    何况霍阳羡他,不喜欢裴宗嘉，乔映雪比谁都清楚。


    不知道她是不了解霍阳羡，还是故意作此语。乔映雪问：「那你们在一起过么？」


    裴宗嘉抿了抿唇，眉眼上扬,「或许可以说，如果你不出现，我们会在一起。在英国的时候，我们住在一起。」


    乔映雪忽然就笑了，她脸上仍如平日里的平淡颜色，那笑似春日腊梅，不张扬，却有暗香，让人无法忽视。可心里却起了一道城墙，那城墙坚不可摧，保护的不是她曾经脆弱的自尊心，而是护着霍阳羡。就听她淡淡地说：「哦，住一起啊。」好似她全然不在意。


    只见乔映雪抬手捏了酒桶璧上挂着的夹子，挑了一块半化的冰块，扔进威士忌酒杯里，晃了晃杯子，喝了一口，「那你和霍阳羡，睡过么？」


    裴宗嘉全然没想到，当年那朵清水芙蓉似的娇滴滴的小姑娘，如今竟然成了一朵烈艷如火的玫瑰，够呛人的。她觉得有意思，反问：「你猜呢？」


    乔映雪笑着说：「他腹外斜肌最里的地方，有颗小红痣，你见过么？」


    这女人，在诈她，裴宗嘉猜到了，就说：「见过怎么样，没见过怎么样？」


    「那就说明你没见过。」乔映雪将杯中酒一口喝净了，又从酒桶中拿了一整块冰，含在嘴里。她起身，回眸，略过一抹得意之色，「我见过，可性感了。」她不过喝了一个杯底，最多五分之一、两口酒，怎么有些晕。


    乔映雪努力让自己走出优雅的直线来，回酒店房间去。


    她本来想问裴宗嘉，霍阳羡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你都没懂么？


    后来想想，算了。裴宗嘉没懂过，乔映雪十分肯定。


    乔映雪一丁点儿都不怀疑霍阳羡，而眼前这个叫做裴宗嘉的女人，经过今日夜里这几轮聊天，她的话和做的每一件事情，乔映雪都不会相信。


    因为昨天夜里，乔映雪和霍阳羡睡在一起，乔映雪靠在他怀里，问：「为什么你等了我三年，找一个别人不行么？」她想知道，他这么优秀，怎么会没有人爱呢？只要他肯，就一定会遇到很多很多喜欢他的人。虽然答案，她唿之欲出。


    霍阳羡低头亲着她的额头说：「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育，对待爱情就该忠贞不渝。难道我离开你，就必须朝秦暮楚的去找别人么？我不觉得等着你这件事，我有什么错处。既然是我认定你了，那我就该对你忠贞不二啊。」


    「那万一我就是要离开你，你怎么办？」她将那日霍阳羡问她的话，又抛给他。


    「你不是这几年，都在离开我么？你不是已经抛下我了么？」霍阳羡嘆了一口气，带着不甘、不舍，还有一丝无奈：「你非要离开我，我也能活。如你也活的好好的，不是么。不过，我过的不好罢了。」


    乔映雪抬手摸着他的下颌，把玩着，「那我要喜欢上旁人呢？」


    霍阳羡捉住她作乱的手，「那我确实没办法，就只好去清凉寺当和尚了。」


    这个说法，乔映雪听贺穆清说过，传闻两人签了离婚协议时，霍阳羡就在家族的微信群里，撂下过当和尚的狠话。乔映雪问：「为什么要去当和尚？」难道自己不要霍阳羡，他立马就看破红尘，立地成佛么？


    哪知霍阳羡笑了笑，说：「清凉寺的那个月老祠和观音庙很灵，我若去做了和尚，我可以每天都去祈祷。」


    「祈祷什么？」


    「求月老把你那头的红线还给我，再不然，我去诅咒你的红线断掉，也行。」


    乔映雪被他逗笑，「你可真坏。」


    「嗯，对你最坏了，别想抛下我。就算你喜欢上别人，我也会把你抢回来的。」霍阳羡想了想，侧身将两人位置对调，他将头埋在乔映雪怀里，又说：「乔乔，阿霍哥哥说错了。前面的话都不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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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乔映雪问。


    霍阳羡的眼睛里带着乞求，「不要假设。你就是不会喜欢别人，就只要我，行么？」


    阿霍哥哥的眼睛生的极好看，尤其是这样心无旁骛望着自己时，乔映雪似中了他眼中蛊，痴痴地说：「我考虑看看。」


    昨日夜里两人的对话还歷歷在目，所以在此遇到裴宗嘉的乔映雪，与先前第一次遇到她时，全然不同。如今的她，无比相信霍阳羡。


    已经夜里近八点了，开了一下午的会，乔映雪腹中空空，又空腹喝了烈酒，眼下有些不舒服，她捂着胃，走在桃花林往房间的路上。方才最后夹在唇舌里的冰块还未化，她最后吃了一块冰，原因很简单，她知道自己会醉，起码让自己能清醒着走回房间去。


    她又醉、又饿、胃里又难受，纠结着自己要不要去找服务人员，帮忙送个餐，不然夜里自己怕是会胃疼死。


    头晕乎乎的，忽然眼前一黑，撞上了什么人，她还没来得及抬头，就闻到了一股极熟悉的味道，如清风拂过竹林，而头上，传来霍阳羡的声音：「偷喝酒了？」


    「不故意的，装得有些过了……」乔映雪嘴里含着冰，说的不大清楚。她拉住霍阳羡扶着她的胳膊，忽然觉的没那么难受了，「你，你不是走了么？」


    「是走了，可是现在，下班了。」霍阳羡冲着她笑。


    乔映雪也看着他笑，不知是不是醉的，胆子有些大，想做一件事情。那不如，就借着酒劲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以毫无顾忌，任性一点。


    霍阳羡的笑，可真好看。她想。


    好看到就想去亲亲那唇，怎么能笑出如此好看的弧度呢？


    她踮起脚，亲了上去。


    唇舌里，化了半块的冰块被人偷了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情又饱含思念的吻。她不恋战，毕竟饿得很，松开了吻着的唇，笑问：「想我啊？」


    「嗯，就是很想。」霍阳羡将那半块冰嚼碎了，「这么凉，不怕胃难受啊。」


    霍阳羡说想自己哦，乔映雪呵呵笑着，「好巧，我也想你了。」


    「我背你。」霍阳羡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乔映雪，自己蹲在她身前。


    乔映雪爬上他肩膀，桃花林里这个点，没什么人，「下班了，你不应该回家么？」


    「乔乔在哪，我的家就在哪。」


    这句话好似魔法，让方才绞着疼的胃，忽然缓和不少，乔映雪问：「说实话，你到底为什么去而復返？」


    霍阳羡将她背到房间里，放在床上，蹲在地上，一边给她换拖鞋，一边说：「赵晨松是酒店板块的负责人，职级上，算是裴宗嘉的领导，他的秘书说，今天裴宗嘉去了玉泽温泉度假酒店。我就觉得，她一定是奔着你来的。」


    裴宗嘉管的业务是集团架构中最无关痛痒的业务，都是锦上添花的部门，她平常都乐得轻松，每日不是去商场shopping，就是在网上疯狂购物，若是她认真抓业务，那必定有诈。赵晨松本着这样的原则，在知晓裴宗嘉去了霖州郊区的酒店后，第一时间叫告诉了霍阳羡。


    霍阳羡将他拿来的袋子打开，是打包的海鲜粥和港式茶点、小菜。乔映雪会心一笑，「你，你是神仙么？怎么知道我饿了？」


    乔乔喝了酒，脸上红扑扑的，还带着一点醉意，可爱极了，霍阳羡见她倚靠在抱枕上，有些有气无力，就端着粥，拿着汤匙，去餵她吃。


    小半碗的粥，加上一个虾饺，乔映雪差不多吃到不饿就行了，毕竟胃疼时，吃多了更难受。


    饭后她去洗了脸，酒劲儿过去大半了，只是头还有些晕。见霍阳羡已经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开始加班，就蹭到他身侧，搬了贵妃榻的小凳，坐到他脚下。那小凳比霍阳羡的椅子矮了一半，她如个磨人的小猫，坐得低低的，刚好伸手能抱着他的腰，懒洋洋地靠在了他腿上。


    乔乔这个样子，是软在人身上的妖精吧，让人怎么工作？霍阳羡揉了揉她的长髮，「抬头。」


    乔映雪抬头时，霍阳羡低头，亲了她一下，不，亲了两下，他好似故意要撬开她的唇舌似的。


    不过，就只两下而已。


    「嗯？」这吻，她意犹未尽呢，如何就停了？


    「苏格兰威士忌，单一麦芽的那种，60度左右的酒。你到底喝了多少？」霍阳羡问：「裴宗嘉是不是欺负你来着？」


    他见乔乔入屋半晌，都没提裴宗嘉，就觉得里面一定有故事，她唇舌里的酒气，是苏格兰威士忌，他猜都不必猜，肯定是和裴宗嘉喝的。哥哥和裴宗嘉在一起时，两人就爱喝这口。


    乔乔如个小猫，抱着自己坐在小凳上，这显然是受了委屈，舔舐伤口的姿态啊。


    见她不说话，霍阳羡继续问：「裴宗嘉又编排我来着？气到你了？」


    乔映雪撅着嘴，醉意阑珊地点点头，「还真欺负了，她说你两在英国住一起。」


    霍阳羡如被点了火的炸毛公鸡，「蹭」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个酒店对外营业的！在英国那两年，统共遇到过裴宗嘉一回！就是在一个酒店里！她怎么能这么诬陷我呢？」


    「乔乔，你信我，我不可能跟她有什么的！我哥哥同她的事情，你是知道的。还有，不是，那个什么……」霍阳羡气得说不出话来：「我真的为了你守身如玉来着，从来没跟别人有过苟且。我真的一心一意，对你……对，对你我一直一心一意来着，这么多年……」他说的近乎语无伦次，后面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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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呆坐回椅子上，如等待审判的嫌疑犯，事实如何，眼下靠一张嘴，是说不清了，除非，乔乔相信他。


    乔映雪被霍阳羡这股窘态逗笑了，她捂着嘴笑得开怀，可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看吧，霍阳羡多在乎自己。h


    有人要害他，伤他，他百口莫辩。他那样一个玉山崩于前，可以不动声色的人，却因为旁人一句诋毁，在自己面前慌乱成个样子。


    乔映雪脸上又哭又笑，还带着三分醉态，拧巴得只觉得无比虚空，她声音奶奶的，似在撒娇，可语气里又带着委屈，说：「我诓她来着，我说你腹外斜肌最里的地方有颗红痣，问她见过没。一试探，我就知道没有。」乔映雪仰头盯着霍阳羡，似讨赏一般，问：「阿霍哥哥，我聪明么？」


    霍阳羡还没从方才的惊恐中醒来，他缓了半晌，才后知后觉，所以，乔乔没信裴宗嘉的胡话，对么。他本要确定一下，可嘴不由心，问：「腹外斜肌是什么？」


    「腰侧肉。」乔映雪低头冲着那个地方，「吧唧」咬了一下！


    倒是也不疼，霍阳羡闷哼了一声。乔乔还是醉着呢，霍阳羡确定，那就由着她咬人好了。他好庆幸于乔乔今日醉酒，不然，会不会真的信了裴宗嘉，再不理自己呢。


    酒后吐真言，机会难得，他想试试，就问：「乔乔，你信阿霍哥哥么？」


    「当然信你了……」乔映雪起身，晃晃悠悠拉着人朝床边走去，手指按了一下他的胸膛，让他坐在床上，自己面对面，□□，坐在他身上。


    「嗯，乔乔这么厉害。好，聪明。」霍阳羡有种不妙的感觉，乔乔眼神怎么直勾勾的，「你，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果不其然，下一秒乔映雪扑过来，将他按在床上，如只小猫，舔了舔他的唇角，一脸得意，问：「这样亲，对吧？」


    「对……」霍阳羡按住她的手，「乔乔？你清醒的么？」她今日，有点过于——开放。


    「当然啦。」


    「那我们在做什么？」霍阳羡故意问。


    乔映雪笑着起身，双手勾着霍阳羡的脖子，吻了又吻。两人一路从屋里吻到了院子外面的温泉池里，她说：「鸳鸯戏水。」


    第73章 .烟花竹我们是什么关系？


    温泉池里氤氲的雾气,笼罩得竹林后院似个仙境。池里有穿薄纱的仙女，婀娜款曲地游弋，还有个俊公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水花折腾了许久,入了深夜,乔映雪才彻底酒醒。以前她总觉得霍阳羡对那些事太过喜欢。可眼下,她发现自己也色色的,总想把他吃个遍。


    两人靠在温泉池边,霍阳羡从后搂住白玉美人，见美人侧脸上水珠似露,颗颗晶莹,他亲去了一滴,又抵在她耳侧，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乔映雪朝后靠在他怀里，「朋……友。」


    南红玛瑙色泽最润，可竟比不得她半分耳尖,霍阳羡咬了一口玛瑙,「再说。」


    「嗯……」乔映雪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合适的词彙，可她此刻虚弱无力,大脑也要罢工，实在想不出。


    霍阳羡提示：「怎么就是朋友呢？」


    「前夫……」


    「真是不知累。」前夫？霍阳羡将人捞出来，「不然，我们去床上,你再想想。」


    温泉酒店的课题持续了一周，霍阳羡就在郊区住了一周，他每天一早起去市里上班，半夜不论多晚,都要回郊区酒店，陪着乔乔睡觉。他这次要贴得死死的，再不放手了。


    如今摆在霍阳羡面前的最大问题是，他到底和乔乔是什么关系，或者说，在乔乔眼里，他是她什么人。


    人总是贪心不足，先前他只想陪在乔乔身边就够了，可将人捆住了，他又想得到她的人。如今，得到了她的人，又妄想求得她的原谅。他知道，这也不够，若是能再把她娶回家，再……


    他不敢继续想，怕奢求念的多了，会被人妒忌，偷了当下的好去。可霍阳羡知道，他是贪得无厌的，是那种得了人，得了心，还要得到更多才好的性子。尤其面对乔乔，他很自私，他从来都晓得。


    在玉泽酒店的最后一晚，是个周六，霍阳羡这天只加了白天班，天刚黑，就早早回了酒店去见乔乔。还没见到乔乔，就在酒店大堂东侧的开放式酒吧前，被张博年拽住了。


    乔映雪收了工，才要放松一下，微信就收到了张博年的消息，说有惊喜，让她赶紧来酒吧。乔映雪看着时间差不多，也许可以顺便到酒店门口等着霍阳羡，就换了一身舒服的运动服，出了门。


    没想到，张博年所谓的惊喜，是让她来看，他和霍阳羡喝酒。霍阳羡见到乔映雪，噼头盖脸就问：「乔乔，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乔映雪不假思索，「朋友啊。」


    「哈哈哈哈哈！」张博年笑着说：「你赌输了，霍阳羡。去，买单去。」


    乔映雪一笑，哦，原来两个人在打赌。霍阳羡买了单，拉着乔映雪回房间。


    乔映雪问：「你们打赌的内容是什么？」


    「你猜？」霍阳羡说。


    「赌我说和你是什么关系，博年猜我会说朋友，那你赌的是什么？」


    「男朋友。」


    乔映雪想了想，刚想说，也不是不可以，还没说出来，就听霍阳羡说：「原来你只当我是那个。」


    「哪个？」乔映雪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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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阳羡不高兴的哼了一声，「烟花炮竹，掐头去尾，去掉两个名词，的关系。」


    乔映雪反应了一下，烟花炮竹，去掉两个名词？烟花和竹？「你……」她恼了，哪有人自己不坚持是男朋友，非要坚持是那种关系的，「你随意。」她扔下加一句，甩开手就走了。


    霍阳羡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可是为时已晚。他忙追上去：「朋友，朋友行，我认了还不行么？」


    乔映雪气的牙痒痒，「不！不是！就是那种关系！」


    周日睡醒已经十点，总算结束了这个漫长的调研阶段，可以离开温泉酒店了，【酒店课题研究组】的微信群里，有人通知十二点前退房，然后在酒店大堂正门口集合，一起坐大巴返回学校。


    乔映雪和老王说了一声，她要回家，就不坐大巴了，蹭了霍阳羡的车。原因很简单，一路上一个多小时，她要是在大巴上，一定会被同学们八卦她和霍阳羡的婚姻，可眼下是离婚状态，说什么都好似说谎，根本是说不清楚的事，她觉得避开比较好。


    可坐霍阳羡的车也不好，昨天夜里，两人因为「炮友」的说法，闹得有些不开心，虽然早上醒来仍是抱在一起的，可这个问题确实没解决。不过，好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前前后后在一起很多年，这样的小问题倒不至于有多生气，不过是大家生气时，都可以揶揄几句的由头。


    来接霍阳羡的司机，仍是霍家常用的那个郭师傅，他见霍阳羡拉着行李箱出酒店大堂，上前几步，伸手去接拉杆箱，看见霍阳羡身边站着乔映雪时，着实愣了一下，笑着点头道了句：「霍太太，好久不见。」原来最近霍先生还在追自己的太太啊，看来和好有望。郭师傅想着得和大霍先生和大霍太太汇报一下。


    乔映雪见到故人，笑着点头，「郭师傅，好久不见。」


    乔映雪才坐上车，霍阳羡就将她需要面对的另一个问题，抛出来了。两人坐在车后座椅上，中间本是可放置茶杯的皮靠，霍阳羡将皮靠收到座椅靠背上，拍了拍座椅中间的位置，示意乔乔靠近他坐着。乔映雪没有挪动，她偏要两人中间隔出一人的位置来才好，毕竟司机还在，做那样的亲密状不好。


    可霍阳羡偏不遂她愿，乔乔不坐过来，那他就坐过去。霍阳羡坐到中间位置，胳膊穿过乔乔乌黑的长捲髮，揽在她肩头，「别生气了。」


    「我没有。」乔映雪说。


    没有才怪，霍阳羡心道。昨日夜里都没给自己亲亲抱抱，明明睡在一张床上，却盖了两床被子，自己等了半个小时，待乔乔睡着了，才敢钻到她被子里，抱着她。他觉得自己眼下问这个问题不合适，可是车已开在路上，总得决定目的地啊，手指在她肩头划来划去，欲言又止。


    乔映雪觉得两人坐得太亲密了，还是不好，就拨开他手，「坐回去。」


    「好，我坐回去，」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可实际身体上却分毫没动，霍阳羡说：「那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要回我家。」


    「我在郊区的别墅，你都没去过，我带你过去转转，」霍阳羡想了想，「那里有沉藏了十年的老白茶，煮起来又淡淡的药草香。然后，晚上给你送回家，行么？」


    「不去。」那个地方乔映雪听过很多次，那是原先他和父母、哥哥一起住的房子，只是哥哥死后，他和父母都搬离开了那处伤心地。她曾听储忠实说起过，听说那里有个房间，挂满了裴宗嘉的照片。不过如今的乔映雪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姑娘，储忠实的话、裴宗嘉的话，她都要有选择性的来听，因这两人说话，都真假参半。可想着就觉得心里膈应，为什么要自讨苦吃呢，自是不去。


    乔乔回答的太过果决，霍阳羡明白这个曲线救国的方案没戏，就问：「那回我们的家，市里的公寓，好不好？」


    我们的家，确实，曾经是的。乔映雪摇摇头，「我有些累了，能送我回我家么？」


    郭师傅将车停在乔家别墅门口，霍阳羡及其自然接过行李，下了车。乔映雪伸手要行李，歪着头说：「谢谢了，霍先生。」


    霍阳羡问：「不邀请我，进去坐坐？」


    乔映雪说：「这几天好累，我想先补个觉。」


    补觉，我是可以陪着你的。霍阳羡想了想，还是别这么说了，毕竟使得乔乔「很累」，自己许是居功至伟，除了昨夜，自己对她做了太多让她疲劳的事情。他「嗯」了一声。


    看着乔映雪进了大门里，霍阳羡坐上了车。


    郭师傅问：「霍总，回公寓么？」


    其实，好像也可以不回，车已开出去老远，霍阳羡说：「郭师傅，就在这停吧，我走回去。」


    「……」郭师傅想着，一脚油门的事，可老闆说了停车，就停吧，「好。」


    乔映雪踏进大门，听着身后轰隆隆的发动机声音，知道霍阳羡已经走了。怎么有一丝丝的失落？不让人跟进来的是她，如今有些失落的人，也是自己。人，可真矛盾。


    门口玄关处，乔映雪换了拖鞋，手机「叮噹」了两下，她的手指滑在屏幕上，是许久没瞧过的微博私信。


    【宰鱼匠：最近还好？】


    【烧茶师：嗯，忙课题研究，刚告一段落。】


    【宰鱼匠：我最近可能会去霖州，要不要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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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烧茶师：！！！！你回国了？要来霖州么？可以啊，我请你吃饭。】乔映雪朋友不多，难得有聊了许多年的网友兼知己，她有些兴奋。


    【宰鱼匠：你，有男朋友了么？或者另一半？可以一起见一见，我也带家属。】


    【烧茶师：算……有吧，还是我前夫，嗯，我们从新在一起了，在谈恋爱。】


    【宰鱼匠：这么好，祝福你！】


    【烧茶师：你呢？从来没问过，你是不是成家立业了？这次回国，带孩子么？如果是，我可以带上我朋友的孩子，一起玩。】


    【宰鱼匠：现在没有，但是在准备了，很快就有孩子了。】


    【烧茶师：那你时间确定了告诉我。】


    【宰鱼匠：好，祝你和你男朋友破镜重圆。】


    破镜重圆？乔映雪笑笑，确实有那么点意思。她将手机扔到茶几上，脱了外套，倒在沙发上。才感受到家里的舒适度不过一分钟，手机响了。她懒得起身，胳膊使劲儿够着茶几上的手机，眼睛都不曾睁开，懒洋洋地说：「餵。」


    电话那头的黄颖清，在清风茶室里，闲来无事，关心她的好友：「我就是好奇，好吧，还有一点点八卦。想问你个事情。」


    「清清啊，」乔映雪侧着脸，将手机贴在侧脸上，一点儿力气都不想用，「你问吧。」


    黄颖清笑说：「我是不是很快可以吃到喜糖了？」


    「谁的？」


    「你和霍阳羡啊。」


    「喜糖？为什么？」乔映雪打了个哈欠，脑子根本没动。


    「你还要瞒着我不成？博年可都跟我说了，霍阳羡跟你去郊区温泉酒店了，紧紧地跟了一周呢。」


    「博年以前不这样啊，现在八卦的没边了。」


    「哦，那人家八卦的是不是真的嘛？」


    「嗯，是啊，所以我才好累啊。」乔映雪睁开眼睛，翻身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一片春色，声音忽然就变得认真起来，「清清。」


    黄颖清只听着「清清」两个字，就听出来乔映雪有些感慨，「嗯，你说，还在纠结什么？」


    乔映雪笑了一下，果然最了解自己的还是清清，「我本来以为，我离了婚，恢復自由身了，应该是过我想要的生活，看很多书、走很多路、看很多人。可是我好像把这一切搞砸了，遇到霍阳羡，全变了。」


    「看书、旅行、遇见人你都可以继续，不会改变啊。而且，最后一条，看很多人，可以是遇到很多很多有趣的人，可以是看很多长得好看的男人，也可以是碰到很多和你志气相投的人。在这一点上，我倒是觉得，一个霍阳羡，已经可以满足你不管是遇到、看见、碰到所有的人的初衷。」黄颖清笑着说：「或者说，你若要坚持你这样的想法，其实并不冲突啊。你可以做自己，同时，你也可以喜欢霍阳羡啊。并不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问题，你想想，是不是？」


    乔映雪说：「你从来都是个诡辩专家，这段话里，我确实没有找到漏洞。」


    「不是你没找到漏洞，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纠结的本真是什么？」


    「是什么？」乔映雪问。


    「过去的事情，在你心里是一道坎儿，是一个刺，是一抹伤疤，你放下了么？」


    「嗯，你说的对。」乔映雪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我已经努力在面对了。」


    「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黄颖清问。


    想来张博年将和霍阳羡打赌的事情也和黄颖清八卦过了，乔映雪想起霍阳羡的说话，有些带着惩罚的意思说：「可以一起躺在床上睡觉的关系。」


    「……佩服。」黄颖清说：「我有点同情霍阳羡了。」


    「昨天他问我这个问题，我本来想说男朋友的啊，谈恋爱的关系啊，是他自己说是那样的关系。说实话，我现在还生气。」


    「那等你心情好了，你再告诉他，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吧。相信我，霍阳羡会开心死的。」


    「我就不懂，我们都睡……都那什么了，他不应该自动带入和好了、在一起了、谈恋爱的想法么？他为什么觉得我就是要睡了他，不负责任呢？」


    「他啊，被抛弃惯了，患得患失，没自信吧。」


    「清清，你这么说，让我觉得好像我有些残忍。」


    「我之前也觉得霍阳羡不值得原谅，可最近听赵晨松说了当时他的处境和他这些年等你的一些事情，我就觉得，是不是，你可以试着原谅他呢？」


    乔映雪问：「赵晨松说他什么了？」


    「就说一些那年当天他确实不知情，若是知情，肯定会去陪着你。当时咱们在医院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们集团内部在调查他，带了审计部、安保部的人，公司还在讨论要不要报警。他后来是逢凶化吉没有事了，但是他却也无比后悔。怎么说呢，所有事情都赶到了那一天，加上他那个死对头裴什么还有储忠实各方势力，都针对他，那天，老天爷没有想放过他。」


    黄颖清听那头没有说话，就说：「还有个事情，赵晨松说，霍阳羡那两年期间回过几次霖州的，每次就跟魔怔了一样，偷偷的跟着你，却不敢上去和你说话……」


    乔映雪挂了电话，忽然觉得有些难过。有些道理，需要同人聊聊天，才会在心里越辨越明。霍阳羡觉得是那样的关系，好像没有错，他是发现自己只是身体上需要他，而不是打心底原谅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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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错么？自己有错么？


    很多时候，谁都没有错，可事情本身就是出了问题。不知哪一个点，哪一句话，成了转折的引子，埋藏得深深的，突而有一日，让事情朝着南辕北辙的方向跑去，再难回头。


    门响了。


    将乔映雪从沉思中唤醒，「谁？」


    「乔乔，是我。」门外传来霍阳羡的声音。


    乔映雪笑了，跑下沙发去。


    还好，他们还可以回头。


    第74章 .男朋友只要你还要我，什么都可以谈……


    门被打开,只见霍阳羡拎着两大包东西，站在门口。他身姿倾长，如山间磊落青松,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呆呆地望着他的白山茶。脸上的笑,淡得如还未放光的晨早朝阳,和煦中盛满了温柔。


    既然自己捨不得离开她,既然自己就想同她待在一起,那就来找她。他和乔乔错过了太多年了，不该因为她的一句,就退却,就撤退,也许她的那句话，也是口不对心。他坦坦荡荡，就是喜欢，就是要守着,就是要义无反顾。


    乔映雪站在门口,明明嘴角是掩盖不住的笑意，还要蹙着些些眉头,抿着翘起的唇线，扮作一副不理解的模样，「你怎么又回来了？」


    「家里一周没住人了，我怕你没有水果吃。」霍阳羡就站在门口,两只手上拎着的袋子里装的满满当当，就那么看着乔映雪。


    见她没说话，以为她生气，自己不问自来,就尝试着转移话题，「这几次来没见钟点工阿姨，你是辞掉了么？」


    「我怕你晚上饿肚子。」本来脸上阳光一片的霍阳羡，见乔映雪不说话，就有些不确定，「怎，怎么了？」


    乔映雪一本正经地说：「霍阳羡，要不，咱们谈谈？」好好谈谈两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的问题。


    霍阳羡心如鹿撞，跳到了胸口，他快一步走进门里，回身用膝盖顶了一下，关了门，才放心下来，想着入了门，该不会赶他走了。而后，无比认真地看着她说：「只要你还要我，咱们之间，就什么都可以谈。」


    乔映雪被他这副紧张的样子逗笑，伸手去接他手里的东西，放到餐厅桌子上。她背对着霍阳羡，脸上绽放笑容，在偷笑，霍阳羡这个痴人。忽然觉得什么都不必谈了，就活在当下最好。她闭着眼睛，偷着又笑了两下，似笑够了，脸上平静下来，才转身面对霍阳羡，声音似只小猫，撒娇说：「没什么，就是我真的好累啊。」


    霍阳羡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他伸开双臂，问：「要抱么？」


    「要。」乔映雪扑在他身上，头挨着他胸膛，在他肩窝蹭了蹭，仰着头去亲了亲他的喉结。


    霍阳羡原本在她腰上扣着的手，一只穿过她青丝间的嵴背，一只滑向她腿上，打横将乔乔抱起来，朝着卧室走去，「不是说累？」


    「是啊。」


    「那还撩拨我？」


    「就亲一下，我就去睡。」


    「好，那你就睡觉，我去做饭。」霍阳羡说。


    乔映雪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嘴里喃喃，回答着霍阳羡先前的问题，「我今年比较忙，很少回这里，刚巧阿姨儿子要结婚，回老家装修去了，我就没在找……嗯……那辛苦你了，男朋友……」声音越来越小，霍阳羡轻手把她搁到床上时，她的唿吸都变得均匀，睡着了。他脸上浮现了明媚春光，「好的，女朋友。」


    霖州的春天很短，入了五月就热了起来，连续两天小雨，这里节气的惯例，连雨便要春去。


    霍阳羡赖在乔家住了有一段时间，他的理由和藉口让乔映雪不想反驳，一来他经常加班，乔乔平日要回学校，两人最多就是周末在凑在一起，其实相见也不多。二来，他会做饭，而且做的很好吃，乔乔不必去找钟点工了，还随叫随到，想吃什么都行。乔映雪想想，他说的对。这样同居的生活，她是很享受的。


    端午节前一天没课，乔映雪早早回了家，发微信给霍阳羡：


    【雪映长桥：我到家了，你晚上回来么？】


    【霍阳羡：你在，我自然回的。】


    【雪映长桥：明天端午节，我——出去买粽子吧。】


    霍阳羡坐在办公室里，打字又删除，删了又打，他有个能让两人关系更进一步的建议，只是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说这个的好时候，犹豫不决间，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滑开了手机，「喂，乔乔？」


    「嗯，我看见正在输入好久了，我已经换好鞋了，要出门，你吃江米的还是黄米的粽子？还是想吃肉粽？还有什么馅儿来着，豆沙、栗子、红豆？」


    「其实，」霍阳羡顿了顿，鼓足了勇气，说：「其实李阿姨包了粽子，说放在公寓的冰箱里了，我们可以回我们家里吃。你……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乔映雪愣了片刻，她在心里和自己说，那个公寓是他们两个人的家，她回去过一次的，上次不是还借宿了一回么，怎么如今两人已经在一起了，就不能回去呢。


    可她犹豫了，好似她要是回到那个家里，就代表她同意成为「霍太太」了一样。虽然她晓得，那个公寓，不过就是同居男女的日常住处罢了，两个人之间，远没有到重新谈婚论嫁的地步，她这样扭捏，不应该。可是心里面，就是过不去。


    「没关系，看你，我能等。」霍阳羡见她没说话，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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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那你吃什么馅儿的粽子？」


    「乔乔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挂了电话，乔映雪走到衣帽间，天气暖了，衣物都很薄，她今日只穿了一条淡紫色连衣裙。要去逛超市，就得先找一个包，装手机和车钥匙。她在衣帽间放置包包的柜子上，看了看，选了一个同这日连衣裙颜色比较搭配的深紫色皮编织斜挎包，这包包带很长，可以跨在肩上，挑东西的时候，还能解放双手。


    她将包拿在手里，打开拉链要放车钥匙时，发现那个包里有一个红色丝绒小盒子。那盒子她记得，当初发生网红喝茶包喝出头髮来的公关事件时，霍阳羡帮了她的忙，给了她一张m酒店5888号房间的房卡。


    那日进了房间，霍阳羡一直拿在手里的红色盒子，就是这个。


    只是这盒子何时藏在自己包里的？她努力回想着，那日霍阳羡好像给她繫鞋带来着，难道是那个时候，趁着她不注意？


    若是如此，这红丝绒的盒子可在这包里躺了半年有余了，要是自己今日不背这包，这东西岂不是要搁上许久？


    好似命运总是这般神奇，不早不晚，让一些曾经被掩埋的东西，在刚刚好的时候出现，然后影响着一些事情，改变着未来的走向。


    「嘭」！


    她打开那个红丝绒的盒子，盒盖弹开的瞬间，只见里面安安静静地放着一对红漆螺钿的发卡，一大一小。


    这发卡，乔映雪也记得，她借宿在霍阳羡公寓的那晚，这对发卡在书桌上摆着，当时还是未做完的样子。那时候她还在想，这是霍阳羡做的么？做给谁的？


    如今，眼下，此刻，她才知道是送给她的，还有，送给他们两人的sweetie，因这发卡同当日她在公寓书桌上所见的，有一些差别——发卡的背面用极细的刻刀，刻了几个字……


    只见红漆涂层的长方形发卡，最外层的漆色被打磨得很是光亮，较大的发卡上面，靠右边的位置，用幻彩的薄螺片，刻成了一朵白色山茶花的样子。另外一只小一点的发卡上，靠左边的位置上，幻彩螺片刻成了一朵小一点的山茶花的样子。大山茶花下有一截倾斜的粗枝干，小山茶花的下面有一枝带着小叶子的细细枝丫。


    若两只发卡拼做一处，刚好是小山茶花靠着白山茶花，相映盛放的模样。


    乔映雪将两只发卡背面翻过来，仍是相对，拼做一处，后面各写着的两个字，拼做一处是——乔乔忆甜。


    那些过往回忆纷至沓来，如老电影在脑海里闪现。


    她试着站在霍阳羡的角度往回看。在分开的两年里，霍阳羡回霖州来，就偷偷藏在角落里，看着自己是否安好。他就是这样，默默的守护，默默的不出声，默默的等着自己回头么？


    他是个傻子么？是个痴人么？真的是，霍阳羡，怎么这么笨？


    而那个没有来到这世间的霍忆甜小朋友，虽然没能看过此世红尘里的日光月华，也没能瞧见彼此深爱的爸爸妈妈，可在她离开这世间的岁月里，最爱她的两个人，都将她视若珍宝地藏在心底。


    每年，她离开的那个日子，她的妈妈会在清晨五点半，去霖州一个叫做「初月」的公园里餵鱼，她的爸爸会偷偷在妈妈看不见的地方跟着她，远远的陪着妈妈餵鱼，而后，再远远的，把她的妈妈送回家。


    她的爸爸会去清凉寺的观音殿，为她点一盏莲花长命灯。还会给她带一块草莓蛋糕，认真地问一句：霍忆甜小朋友，如果有往生，你还来找爸爸妈妈，好不好？


    如果有往生，你还来找爸爸妈妈，好不好？


    这句话，每一年的那一日，霍阳羡都会对着观音殿的莲花灯说一回罢，乔映雪想。她轻声，学着霍阳羡那日在观音殿前虔诚的样子，轻轻地，自言自语道：「如果有往生，你还来找爸爸妈妈，好不好？」


    不知何时，当乔映雪有了知觉时，她发现自己跌坐在了衣帽间的地板上，抱着那个紫色的编织皮包，手里拿着那对红漆螺钿白山茶花的发卡，哭得不能自已。


    第75章 .入夏雪你肯跟我回家，要什么我都应你……


    uv center5层,ah实验室里。


    纪泽敲响了霍阳羡的办公室门，「霍总，55nm材料投产的第一款试制品已经制作完成,工厂问,今天夜里能出来,可明天是端午节,送样品过来合适么？还是节后送来？」


    「当然今天。」霍阳羡有些激动地站起来说道。


    年初时,55nm投产的新闻发布会上,ah实验室对外发布，55nm应用的第一领域是「智能指环」,当时在业界引起轩然大波。这样高科技的材料投产,应该首选是手机,其次是智能家居或者健康领域才对，谁都没想，是做个戒指？


    不过霍阳羡当时的考量很有自己的想法，55nm材料的主要特性是「复制属性」和「记忆识别属性」,肯定是要基于手机端app对数据进行解读和检测的,那到底这个材料是以何种载体与app连结，就是整个实验室考虑的重点。


    年底的时候,整个实验室都在加班，各个小组都做了重点产品推荐，最终霍阳羡选择了最不被看好的——智能指环。


    原因很简单，55nm是新兴材料,造价很高，若想在投入市场大规模批量生产的话，成本低一些，风险更可控。


    这款智能指环只是做材料与皮肤接触,收集相关数据就好。他们只需在戒指所能连结的app里选择模式——不同的手指，以获得更为精准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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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疑，霍阳羡是兴奋的，从他大学时期研究新材料领域开始，已经过去了近十年，在新材料领域发展最迅速的三年里，他眼看着54nm从兴起走向没落，直至淘汰，又见证了55nm的诞生，这个小小的指环，乘载的是新材料领域几代人奋斗多年的志向。


    本来五点下班的ah实验室，直到夜里八点，全部员工都守在工位前，等着工厂送样品过来。


    当工程师将那个装着样品的盒子摆在会议室的长桌上时，所有的工程师和实验室里的每一个人都屏住唿吸，霍阳羡在众人期许的目光下，打开盒子，笑着说了一句：「这些年，大家辛苦了。」


    而后是如雷鸣般的掌声，在ah实验室中响起来……


    乔映雪来到uv科技五层时，就看到了这个画面，霍阳羡站在会议室里面，房间里挤满了人，然后又在会议室门外层层围起了人墙。乔映雪听了几句后排的人说话，明白是发生了什么，她也替霍阳羡开心，就决定偷偷熘到他办公室里等他。


    「什么情况，前面的人说一声啊！」后面的员工看不见会议室里的情况，就吼了一声。


    「做测试呢！先找十个人做基础数据收集，看一下准确度，以便继续调整。」


    「什么样的十个人？天选之子啊！」


    「霍总第一个，纪泽第二个，然后，哈哈哈哈，霍总说随便抓！」


    夜里九点半，霍阳羡才想起来，自己和乔乔约好要回家吃粽子的，忙从人群里挤出来，去办公室里找手机。


    推开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他看见那个不宽的沙发上窝着一个睡着的女孩子，她穿着淡紫色的连衣裙，如端午时开放的菖蒲花，纤柔又含蓄，那如瀑的青丝上，别着两个红色的螺钿发卡。这不是此前自己做的那个！


    乔映雪只是歪在一边，本就没有深睡，推门声将她吵醒，她睁开眼睛，就见霍阳羡站在身边，她近乎跳起来，扑到霍阳羡怀里，「阿霍哥哥，成功了，是不是？」


    「嗯，」霍阳羡伸手揽住她的腰，将人拥在怀里，心里是掩盖不住的激动，声音确是淡淡的，似带着庆幸，「这个时候，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霍总！数据跑出来了！」纪泽拿着刚刚导出来的基础数据，风风火火跑到霍总办公室时，就看见拥抱着的两个人！他发誓，那门是霍总没关，不是他啊！纪泽的脚步停在霍总办公室门口，手里还举着一张印满数字的长长的纸，石化了。


    当办公室里拥抱的两个人双双回头看他时，纪泽才反应过来，他迅速转头：「我什么都没看见！」可转过头来，又对上了身后所有人的目光。


    只听一阵「哇哦！」的声音传来！


    霍阳羡拉着乔映雪的手往外走，乔映雪听见外面喧譁的声音时，就红了脸，怯生生地说：「不……不要了吧……」


    「你招惹来的，总得你去面对。」霍阳羡脸上如沐春风。


    两人牵手走到办公室外，霍阳羡坦坦荡荡地说：「跟大家介绍一下，霍太太。」


    「哇！霍总什么时候结婚啊！」


    「不对啊！霍总结婚了么？！」


    「霍太太好漂亮！」


    「今天什么好日子！」


    霍阳羡说：「行了，行了，都下班吧。这个月奖金都在原有系数上乘以1.5，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


    纪泽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那数据纸还举得高高的，「霍大人……」


    霍阳羡说：「数据整理好，发给我，夜里我慢慢看，你也……回家整理吧。」


    纪泽已经做好了今天要在公司熬通宵，跑数据的准备，突然的自由让他无所适从，「啊，回家跑数据？啧啧，好像也还行。」


    「霍大人？」乔映雪歪头，「所以，纪林珠的舅舅是纪泽？」


    「是这么回事。」霍阳羡抬手拨弄了一下那对红髮卡，「乔乔带着的发卡，可真好看。」


    「你怎么没告诉我？」乔映雪低声有些害羞，「就这个发卡，你都放到我的包里了，怎么没和我说？」


    霍阳羡牵着她的手，进了电梯间，「我……我一直没有勇气和你说，我想着那就顺其自然吧，总有一天，你会看见的。」


    两人出了电梯间，入了停车场，夜里十点，停车场里的车辆，已所剩无几，霍阳羡拿着钥匙遥控开了车，「我让司机先回家了，今天我来开。对不起，乔乔，忙过头了，害的你来接我。」


    「我……」我想和你回公寓。这几个字，怎么这么难说出口。乔映雪坐在副驾驶上，吞吞吐吐了半晌，没说出来。


    霍阳羡倾身扑过来，拉住安全带，绕在她身前，只听「咔哒」一声，安全带落入锁扣里的声音好似传遍了停车场，无比清晰。两个人都愣在当下。


    乔映雪的手把在安全带的一侧，抬眸望向霍阳羡，他，他好似这样盯着自己很久了，身子还悬在半空，这是怎么了。


    霍阳羡闻到了乔乔身上的味道，又香又甜，他只想多闻一会儿。他抬手，将遮住乔乔白缎似的面庞的碎发，掖到她耳后，手指就停留在她耳尖，拇指轻轻摩挲在她侧脸。他的眼神望着那粉嘟嘟的红唇，好似看起来也很好吃。不如，吃一下……


    他的上唇点在了乔乔的唇珠上，而后双唇两两相合，点了一下。乔乔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霍阳羡侧了头，鼻尖触在她鼻尖，蹭了一下，见她没有抗拒，深深地吻了下去。他的手按在安全带的卡槽中，又将安全带解开了，不必束缚着她，她已然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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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阳羡的唇舌不太对，手指也不太对，他一直在诱着乔乔，要做些大胆的事情。乔映雪发现了，双手拦在他胸前，制止住了这个吻。两人四目相接，什么都没说。霍阳羡瞥了一眼车窗外，昏暗极了，可好像找回些清醒的神识来，霍阳羡身子后倾要坐回驾驶位上。


    还未落座，乔乔的吻就追了上来，她方才停下，才发觉自己亦是意犹未尽，想着只在吻一下就好。便觉腰被控在霍阳羡手里，将她一拉，入了自己怀中，而后两人双双靠在驾驶位上。


    「我，我就只想再吻一下，够……够了。」乔映雪说。


    「我还没够，怎么办？」霍阳羡攥紧了她的手。


    乔映雪后悔了，自己方才怎么这么不矜持，撤身要躲。可霍阳羡怎会放人，又抱着她，将那唇角和耳尖吃了个遍，才松手：「这里不好，回家？」


    他怕自己没说清，又说：「公寓，我们的家，离这里很近，开车，只五分钟。」


    「嗯。」乔映雪点点头，「我，我本来就是找你回去的……」


    霍阳羡的车子已经驶出车位，忽然剎车停下，他侧头看着乔映雪，「乔乔，你方才说了，回去？」


    「嗯，回去。」乔映雪将车窗打开，伸手出去一点点，抚摸着车开起来时带来的风，似是自然自语，「会不会下雪呢？」


    「傻乔乔，夏天了。」说完霍阳羡就后悔了，又说：「也不是不可以，下雪。」


    「嗯？」乔映雪转头望着霍阳羡。


    「你肯跟我回家，要什么我都应你。我给你造雪。」他好似说着一件无比轻松的事情。


    市里公寓的浴室里，浴缸里是满满的白色泡泡，灯被霍阳羡关了，窗却开了一角，刚好午夜的月光洒进浴室些许，将漆黑的浴室照成了一种神秘的深蓝色。


    月光淡淡，散落在白色泡泡上，泛着的光，莹莹晶晶，竟真似雪花落满了浴室。


    「骗子，」乔映雪说：「雪可以落在窗上，可以落在眼里，你这雪花只落在浴缸里。」


    霍阳羡的五指与乔映雪五指相交，扣在窗户的玻璃上，含住她双唇，任凭身上的白色泡泡和指尖的白色泡泡蹭在玻璃上，他吻的忘情，她承得忘情，只见点点泡沫沾在浴室的玻璃窗上，一点一点，如被雪花照拂，留下了痕迹……


    霍阳羡从她身后搂着她，侧在她耳边说：「雪花落在窗上了。你，也落在我眼里。怎么骗人了……」


    第76章 .掌中匙钥匙在她手里，她犹豫了


    「哪有端午节早上吃粽子的？」乔映雪被霍阳羡抱到了餐桌的椅子上,懒洋洋地说。


    霍阳羡夹了一个粽子，放到乔映雪面前的白瓷盘里，「我今天要去加班,昨天夜里纪泽说,数据显示我不健康。」


    「啊？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么？」乔映雪瞬间不困了,一脸担心。


    霍阳羡摸着她的头,安抚着,带着些鄙视她杞人忧天的表情,「你昨夜同我在一处，亲热了一宿,我们从书房到浴室,而后又在卧室……你可觉得我哪里不健康？」


    「你……」什么事情都能同那事扯到一起,霍阳羡真是一点都不害臊，乔映雪愤愤不平，「纵慾过度，不健康！」


    「有些事情,要看平均数,你我分开近三年，按照现在的平均数,怕是不足一月一次呢，若是真不健康，也是缺，不是多。」霍阳羡振振有词。


    「不可能！一定超过平均一月一次了,你……」乔映雪算了算，「你每夜折腾我好几回来着。」


    「就算平均到一月一次了，乔乔，一个月平均还有三十天呢。」


    难道他想补全么？三年岂不是有一千多天。乔映雪捂了脸,赶紧转移话题，「不是说吃粽子？粽子呢？」


    吃过早饭，霍阳羡又去公司加班了，端午节放假三天，乔映雪怕是她要自己过，只能夜里瞧见霍阳羡了。最近比较空闲，她就想着不如睡到自然醒。吃了两口粽子，又倒在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人真的是奇怪的动物，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专属的味道，可能是他的体香，可能是他周遭气场和衣衫各类香气的混合味道，总之，霍阳羡的最好闻。乔映雪起初只是靠近他的枕头嗅了嗅，而后，好似这味道惑人的很，索性如包个玩具熊一样，抱着他的枕头睡着了。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乔映雪正抱着霍阳羡的枕头做美梦。她看了一眼门上的猫眼，慌了，是霍阳羡的父母。


    霍言看着萧青一眼，「怕不是没在家吧？」


    「可今天放假啊，还这么早。」萧青敲了敲门，「映雪，在么？」


    「在，爸妈，等一下哈！」乔映雪一着急，赶忙去套上外套，竟交错了称唿。从胳膊上拿起皮筋，五指做梳子，忙梳了个马尾，开了门才想起来，就说：「叔叔，阿姨，你们来了。」


    萧青显然很是开心，一脸笑容根本藏不住，看了一眼老公霍言，说：「嗯，映雪啊，你在就好了。我们就是来看你的。」


    「看我？」乔映雪引着霍父霍母坐在沙发上，自己愣站在一旁。


    霍父开了口：「很多人跟我们说，霍阳羡在追你。我们还不信，就想着来确认一下。映雪啊……」霍父语重心长，「委屈你了，我们早该来这一遭……」


    「没……没有。」她与霍阳羡的爱恨和过往，只关他们两人的事，与旁的人都无关，她晓得。且那些年，霍阳羡和父母关系并不好，他似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也许这一趟，他的父母也是下了许多决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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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青拉乔映雪坐在自己身边，「实不相瞒，这些年我们老两口也在检讨，是不是不该将过往我们心上的难受都推到阳羡身上。他，已经够苦了的，本来遇到你，跟你结婚的时候，我看得出来，阳羡很开心的，哪想着……」


    霍言接过萧青的话，「这事我来说吧。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uv集团的内斗从来没停过，我们这一代老头子斗了一辈子了，终于要下场了，下一代人又要为此勾心斗角。说开了，熙攘凡世，礼来礼往很正常。就是没想到，裴家和霍家的内斗，伤及了无辜，伤害了你。」


    乔映雪这时才明白，他们是为了她而来的，而且还是有备而来。只点头，听着两位长辈说话。


    霍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映雪，爸和妈觉得很多事情，是很有必要和你说一下的，也许真相迟了，但是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手机靠在茶几上的手机支架上，播放着手机里的视频。那是一个剪辑过的视频，上面有原视频的时间，将时间倒回到乔映雪以为霍阳羡出轨那天。


    视频里显示，裴宗嘉在11:05:38到达uv大厦75层，出了电梯间。


    下一个画面，11:07:04裴宗嘉刷卡后穿过长长的过道，走进霍阳羡的办公室里。


    之后的画面，竟然是霍阳羡原来办公室里的角度，办公室里怎么会有摄像头？显然是被人偷偷安装的。


    视频中，霍阳羡不小心打翻了茶水，起身要去洗手间洗手。刚好裴宗嘉迎面而来。霍阳羡皱了眉，问：「你怎么在这？」


    裴宗嘉看见霍阳羡就冲上去抱了他一下，红唇故意在他衬衫领子上蹭了一下，留下了口红印儿，「过来看看你。」


    霍阳羡推开她，「我去洗手，你坐。」


    裴宗嘉没有坐，她一边脱高跟鞋，一边就冲着休息室喊了一句：「霍阳羡，你可真没良心，都不想我的？」


    彼时，11:08:34，乔映雪走进了霍阳羡办公室里，看见了这一幕……


    之后发生的事情，乔映雪记得清楚，往事歷歷在目，无比清晰。她见霍阳羡从休息室走出来，瞧见了他衬衫上的口红印，以为霍阳羡出轨了，跑出办公室。霍阳羡追她到电梯间时，电梯上下来好几个人，围住了他，要对他进行调查，让他配合工作。而那个电梯，载着乔映雪，下了楼……


    视频播放完了，霍言将手机收好，「映雪，你看到了，从裴宗嘉到75层，到你离开，不过四五分钟的光景，阳羡他真的是清白的。」


    萧青握住了老伴儿的手，她似努力在控制着感情，说：「你许听阳羡说过，他哥哥的事情。裴宗嘉、阳赏、阳羡从小一起长大的，阳赏一直喜欢裴宗嘉的，两人在一起谈过恋爱，那时候他们都正是年轻的孩子，虽然我们和老裴不大对付，但是面子上都过得去，也就没多过问。可是没多久，裴宗嘉要和阳赏分手，还扬言说，其实她一直喜欢的人是阳羡。遇到这事，众人都说阳羡不地道，为什么女孩子着急分手，一定是他给了裴宗嘉希望，哪有弟弟横刀夺爱哥哥女朋友的。我们就把这两兄弟叫到一起，教训了几句。男孩子应该皮实才对啊，我们万没想到阳赏没多久就……就自杀了……」


    「后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们很难从那段过往里走出来，而我们宣洩这份难过的方法，是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了阳羡身上。我知道，作为妈妈，我这样很自私，很不公平。可这几年我想明白了，我会努力弥补阳羡，弥补你，或者弥补你们的孩子，只要，只要你们肯给我这个机会……」萧青的眼泪满是泪水，她接过了乔映雪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


    霍父拍了拍霍母的后背，「这个事情，过去了，过去了……别难过了……」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待平淡了才继续说：「阳羡并没有喜欢过裴宗嘉，可这些年，无论裴宗嘉怎么对他，他也没过怨言。因为阳赏的遗书上写了，他是抑郁症，是在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与别人无关，还嘱咐阳羡照顾裴宗嘉。其实我们对裴宗嘉都是有怨恨的，可是却没有办法。因为后来她……裴宗嘉她，因为阳赏的离去，她也自责很深，后来有一日，她吞了很多安眠药……好在后来救回来了。这件事情，没有人想发生，已经没了阳赏了，没人想去再添一条命进去。毕竟，阳赏回不来了啊。」


    「阳羡，阳羡他是个善良孩子，所以一直也念着这事，没有对裴宗嘉过于严苛，没有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萧青说：「阳赏一直是我们心上的痛，我们缓了很多年，才渐渐能放过自己一点。那时候阳羡说，你们的孩子没了，我们就在反思，为什么不能好好珍惜当下呢？可那时阳羡状态也不好，去了英国。这两年，我们两个老人，心里也都难安。这些天，听郭师傅说起来阳羡还在追你，我也问了晨松，了解了一下。我觉得若是你们能重新在一起，实在是太好了。」


    霍父似是想到了什么，他们夫妇二人难得来一次，总想着能嘱咐的话就多说一些，「映雪，家庭医生说阳羡的身体不大好，体检报告老早发他，也不见他去检查。你看到了他了，好生劝劝他。终归，身体，是自己的。」


    原来，霍父霍母这一行，无非就这两件事，一让乔映雪原谅霍阳羡，二让她去劝他多注意身体。也许他们曾苛责霍阳羡，对他过于残忍了，可时过境迁，他们试图去重修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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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青走的时候，拉着乔映雪的手，将一把钥匙放在她掌心，「映雪，这是原先我们住在郊区的别墅钥匙，我们之所以跑这一趟，不单单是因为听郭师傅和赵晨松说了你们的事情，过来看看你。还有一件，我想同你说的。我前几天回去别墅收拾东西，想着我们该放下过去了，就去老房子看看。我去了阳赏的房间，又踏入了阳羡的房间。」


    「从前我没翻看过他的抽屉，鬼使神差的，忽然就想看看。然后我发现，原来阳羡19岁那年，很久很久以前，就遇到你，喜欢你了。作为他的妈妈，我觉得我应该帮他一把。」


    萧青表情郑重，一字一顿地说：「这钥匙给你，若你有时间，我希望你可以去看看阳羡的卧室，那里是属于19岁的霍阳羡的，也应该属于你。」


    签署离婚协议时，霍阳羡曾说过，他和裴宗嘉是清白的，还将那视频发到了乔映雪的邮箱里，她那时没有看，后来的三年都没有看。原因无他，她开始时觉得孩子没了，再不想和霍阳羡有任何瓜葛，后来她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不去想了。可在过了那一天之后，她没看，因为始终是相信霍阳羡的为人的。


    只是，如今这个视频摆在面前，和自己脑袋里设想的相信，又不大一样，这样的现实对心里上的冲击，远比自己想像中大得多。


    乔映雪发现自己这时才窥见事情的全貌，那一切都说得通的了。为什么霍父霍母，与霍阳羡一点都不亲近，因为在他们心里，是弟弟的横刀夺爱，让哥哥失掉了活下去的信念，才自杀的。他们对作为弟弟的霍阳羡有怨气。可过了许多年，他们后悔了，他们想通过乔映雪，来寻求改变。


    钥匙在乔映雪手里，被她来回捏着转了好几次，蒲苇柔荑的白指，都捏出青筋来。


    那个别墅，乔映雪从来没去过。


    当年她怀疑霍阳羡出轨时，还诓骗过他，说去看了，里面都裴宗嘉的照片。


    而上次从温泉酒店回城的路上，霍阳羡邀请过她，她也拒绝了。


    那自己到底该不该去呢？她迟疑了。


    半小时后，乔映雪拿着那把钥匙，开车去了乔家的别墅。


    第77章 .日光春【正文完】我相信你，我等你回……


    走出霍家郊区别墅时,霖州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雨过后，该是夏日了吧。


    如霍阳羡初见乔映雪时的那个夏日,有氤氲热气,又旋转的风扇叶,还有那个问他吃不吃西瓜的女孩,和一手烂棋却赢了棋局的男孩。


    白天,霖州新闻推送的是关于uv科技55nm试验品测试的新闻通稿,只一个小时，铺天盖地,各个新闻app都是这条内容。


    可这新闻发酵了不过几个小时,到了下午六点,出现了反转，有匿名的知情人爆料，说55nm材料是uv科技旗下的ah实验室抄袭而来，uv科技还在国内,用抄袭来的东西,申请了专利。


    原本只是知情人爆料，不过一个小时,这一消息就被各大营销号、自媒体疯狂转载，矛头直至uv科技。


    夜里霍阳羡并没有回家，他只发了微信，说让乔乔不必担心他,uv集团的公关团队很专业，已经开始着手处理危机公关了。还说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新材料领域，志向和爸爸乔悟是一样的，只求科技创新,在新材料领域闯荡出一番天地来，他是不会去抄袭的，也不屑于抄袭，有些事情，交给时间。


    乔映雪只回了他一句：「我相信你，我等你回家。」


    「好，不论多晚，我都会回家的。」霍阳羡放下手机，无比轻松。即便uv大厦楼下已经挤满了拿着□□短炮的各路记者，他的手机、座机几近被打爆，可他从未如此气定神闲过。


    只要霖州夜里的万千灯火里，还有一盏灯是为他点的，只要乔乔说在家里等着他，那世间所有的难事，他都可以从容面对。


    霍阳羡到家时已经凌晨三点，总归是个不眠夜，餐桌上有乔乔给她写的留言条：「晚饭在冰箱里，回来饿得话，记得热热吃。我好像有点感冒，头晕晕的，我先睡了。还有，不要亲我，感冒会传染。」霍阳羡打开冰箱，没有去热剩饭菜，却拿出姜丝、瘦肉，打开厨房的灯，做起了饭。


    这一觉，乔映雪一直睡到了九点，不过就是淋了几分钟雨，至于这么脆弱么？她想着，许是前天坐在地板上抱着发卡哭，着凉了？可自己身体一直不错，真的是，太娇气了些。


    她掀开被子要下床，就发现自己手被人握着，只见霍阳羡躺在她身边的地上，睡在地铺上。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条，是霍阳羡写给她的留言：「我太累了，实在懒得洗澡，不干净就不上床睡了。电饭煲里有皮蛋姜丝瘦肉粥，你喝一些。等我醒来，带你去医院看病。」


    霍阳羡这个人，真是没救，乔映雪想着。因为她很爱干净，每次都洗完澡换好睡衣才上床，这个习惯霍阳羡知晓，所以他没洗澡不敢爬上床。可他都那么累了，累到连洗澡都没力气了，怎么还有精力去厨房做饭呢。


    乔映雪眼眶酸酸的，霍阳羡，真是个痴人。


    她想着，待他醒了，一定要好好抱抱他，将她在霍家别墅里见到的东西，都好生同他聊一聊。


    聊他们青春少艾时，乔乔错过了阿霍哥哥的那些年。


    聊霍阳羡是如何偷偷追随他暗恋的女孩的，如何步步为营，将那个女孩子娶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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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他如何一点一点，让那个女孩子爱上他的，爱得如他痴迷她那般模样。


    眼泪啪嗒啪嗒打在手背上，乔映雪拿起手机，给黄颖清发了一条微信。她复制了那句话，又打开微博，在和【宰鱼匠】的私信对话框里，粘贴了那一句话：「我原谅他了。」


    只听床头柜上霍阳羡的手机「嘟嘟」响了两下。


    乔映雪愣住了，她走过去，拿起霍阳羡的手机，只见锁屏页面上，显示着微博推送：【烧茶师：我原谅他了。】


    此时日光斜照，光束穿过厚重的窗帘，寻了一处缝隙打进屋里，刚好落在霍阳羡的侧脸上。


    乔映雪伸手接住了日光，摊开手掌，挡在他熟睡的眼上，笑着说：「霍先生，雪过，春去，又一个夏天来了呢。」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