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出马之我当悲王那些年》 第1章 见义勇为失性命 蝉鸣成曲絮如烟，盛夏六月，又是一年高考季。 对于高三的学生而言，决定命运的时刻已经到了，十二载寒窗，今朝试剑。 而对于高二的学生来说，惆怅之余，多了一些窃喜，第一次亲手拨动命运轮盘的不是自己。 “清棠，又能放三天假了，我们去玩剧本杀吧。” 两个穿着校服的女学生走出校门，微胖一些的对另一个说道。 被称作清棠的女孩鹅蛋脸、柳叶眉，一双瞳仁横剪秋水，马尾辫高高梳起，鬓角处两缕青丝随风飞舞。 虽只是豆蔻年华，但已有几许倾城风韵。 “好啊，不过这次你可别叫那些狐朋狗友了。” “滴滴！”刺耳的汽笛声传来，只见一辆轿车发了疯似的直奔校门口而来。 路上的行人慌忙逃窜，摊贩们连货物都不要了，翻滚着躲向一旁。 鬼使神差的，这轿车居然直奔两个女学生而去。 微胖一些那个将清棠推到一旁，自己也闪向另一边。 然而，轿车司机似乎打了一下方向盘，原本能从两人中间穿过的车再次撞向傻掉的清棠。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旁边一个身影猛地扑了过来。 “砰！”清棠被推开，但那个身影却撞在了轿车前方，飞出了十几米。 清棠只看到这人是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孩，他在自己旁边摆摊卖旧书，应该是高三的学长。 “轰隆！”炸雷声响起，一条条银蛇撕裂漆黑如墨的天空。 张道玄倒在血泊中，原本清秀的一张脸因为痛苦变得扭曲。 他感觉自己的全身碎成了无数块，冷……好冷。 “李清棠，你没事吧！”微胖的女孩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几步窜了过来。 李清棠顾不上回答，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张道玄身边。 鲜血早已蔓延开来，他的口中不停地吐出血沫，里面混杂着内脏的碎块。 “学长！学长！”李清棠手足无措，她想要去扶起对方。 但他的身体已经变形，害怕会造成二次伤害，只能胡乱地帮对方擦拭脸上的血迹。 张道玄已经感受不到痛苦了，恍惚间，他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女孩，似乎就是自己救下的那个。 倾盆大雨落下，张道玄闭上了眼睛。 …… 张道玄木然看着自己扭曲变形的身体被担架抬上救护车。 自己救下的那个女孩哭喊着一起上了车，而撞飞自己的轿车司机被警察带走。 此时他正站在血泊中，低头一看，身体有些飘忽。 这是……死了？ 也许还有救！张道玄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故事，也许只是灵魂离体，他快步追向救护车。 然而，追到二三十米左右，却又猛地回到了原地。 焦急中再次尝试，但很快他就发现，无论如何自己也无法离开身体原本所在的位置二三十米，任何一个方向都不行。 张道玄慌了，他伸手去拉身边的人，向对方求助，但手却从对方身体穿过。 轻微的灼痛感传来，张道玄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都变得淡了一些。 他大声呼喊，但是没有任何人听到。 几分钟后，张道玄颓然地坐在了马路牙子上，他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死了，变成鬼了，没救了。 之所以去碰触其他人会有灼痛感，是因为被阳气伤到了。 没想到平时爱看灵异小说，喜欢琢磨一些阴阳五行之类的东西，第一次使用居然是验证如今自己的处境。 张道玄有些后悔，虽然救下了一条生命，但代价也太大了。 不过转念一想，死就死了，从小在福利院长大，他过早地直面红尘冷暖。 上了高中后半工半读，成绩平凡，估计能考个二本大学，将来十有八九就是平淡的一生。 人家见义勇为噶了不都是穿越吗？再带个金手指，从此在异界呼风唤雨，最后天下无敌。 自己这是什么情况？横死街头，还被限制在尸体周围半径二三十米的范围内，这是让自己抓替身吗？ “带你走！”就在张道玄郁闷之际，不远处传来一声炸雷般的呼喝。 张道玄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以及刻在灵魂中的恐惧，但他已经顾不得其他了，这台词，难道…… 他循声看去，只见校门口小卖部那里，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正引着老板王老太太走向自己这边。 两人都是头戴高尖帽，一人白面无须，长长的红舌头垂在胸前，一手握着哭丧棒，一手握着令牌，帽子上写着一见生财。 另一人黑脸络腮胡，瞪着眼睛，一手握着大铁锁，一手提着铁链，帽子上写着天下太平。 黑白无常！ “七爷！八爷！我在这呢！”张道玄快速起身，半跑半飘地冲了过去。 倾盆大雨之下，整条街上早已无人，张道玄这一声铆足了力气。 黑白无常和王老太太整齐地看了过来。 “呔！大胆小鬼，再敢近前，休怪手下无情。”白无常猛地挥出哭丧棒，拦住了已经冲到眼前的张道玄。 “快快退下！”黑无常晃了晃手中的铁链。 也许是张道玄的称呼让他们很受用，这两位并没有直接动手。 “小张，你这是……”王老太太震惊地问道。 张道玄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去小卖部买泡面，从兜里掏出一团皱皱巴巴的一块钱，居然还差一张。 这是他卖瓶子换来的，王老太太见状直接就要把泡面送给他。 通过聊天得知，老人家无儿无女，自己老无所托，就守着小卖部，赚的钱也都捐给学校了。 从那以后张道玄时常去帮忙，两人不是祖孙，却也是感情深厚。 张道玄叹了口气，传言黑白无常早已不负责勾魂，只有大善大恶之人，他们才亲自来。 王老太太自然是前者，没想到和自己同一天没了。 “王奶奶，我……我刚被车撞了。”张道玄简短地解释一下，随后看向黑白无常。 “七爷八爷，您二位是来接我和王奶奶的吗？” 自己现在碰到人就会被阳气伤害，那么想来之前看的灵异小说里面的情节都是真的。 现在下雨，一会太阳出来，自己八成都会很受伤。 张道玄从来都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然已经噶了，那么跟着这两位去阴曹地府才是正事。 第2章 你去不了 黑白无常相互看了一眼，白无常将令牌插在腰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纸。 张道玄瞄过去，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字。 字太小看不清，迫于两个大佬的威慑，也不敢凑近看，只能忐忑地等待着。 “咳咳……”过了几秒钟，白无常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叫什么名字？” “张道玄。”张道玄忙回答道。 “没有。”这次白无常倒是很快给出了答复。 张道玄心里咯噔一声，但眼珠一转又来了主意。 “二位老爷，可能我还不够格让你们出马，烦请问，我现在怎么才能去地府报到？” “你不是让车撞死的吗？”一直不说话的黑无常瓮声瓮气地说道。 “是啊。”张道玄点头。 “那去不了，横死和自杀的只能待在亡地。”白无常有些不耐烦了。 “快快让开道路，耽误我们接其他人你吃罪得起吗？” “必须死！”黑无常大喝道。 张道玄被震得头昏脑涨，惊恐中闪到一旁。 “二位老爷，小张人可好了，我们能不能帮帮他？”王老太太求情。 “生死有命，都是定数！”黑无常言简意赅。 两人带着王老太太继续前进，直奔西南而去。 张道玄眼巴巴地看着，忽见一条模糊的土路出现在他们脚下。 难道是黄泉路？张道玄激动了，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然而，几十米的距离如同天堑，张道玄越追几人就离他越远，那条路也在快速远离。 最终，他又回到了原点，三人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但隐隐地，张道玄听到缥缈空灵的声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好自为之。”是白无常的声音。 张道玄没能理解话中的意思，此时他只感觉到深深的绝望。 难道自己真的要抓替身？无故害人这种事做起来很有心理压力啊。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收云散之际，天边挂上了一条绚丽的彩虹，万道阳光如利箭洒落。 张道玄第一次觉得阳光是如此的刺眼，虽然自己并没有对阳光产生剧烈的应激反应，但却很不舒服。 找到一片树荫躲在下面，张道玄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 李清棠坐在医院急救室门口，双手紧紧地扣在一起，像是在祈祷。 抢救足足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之前警察来的时候她才知道，救下自己的学长居然是个孤儿。 “千万别死啊。”李清棠小声地念叨着，愧疚和恐惧让她脸上的泪痕从未干过。 “砰！”急救室的门打开了。 看到人盖着白布被推出来的那一刻，李清棠茫然了。 还是高二学生的她第一次直面生死，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因为李清棠并不是家属，医生护士也没做停留，直接推着尸体离开了。 李清棠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时天已经黑了，麻木地走在街道上，她只觉得身上好像背负着一座大山。 素不相识，自己看了手机上新闻才知道名字的学长死了，为救自己死了。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李清棠看了一眼，是郝萌，白天差点和自己一起遭遇车祸的同学。 “清棠，你跑哪去了，我和阿姨都找疯了，电话你也不接。” “我从医院刚出来。”李清棠的声音很嘶哑。 “在那等着，我们去接你。”母亲的声音充满了焦急。 李清棠停下脚步，坐在原地，双手环抱胸前，全身冷得发抖。 …… 天黑了，张道玄靠在一个角落中呆呆地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他的血液已经被大雨冲刷干净，人们好像忘记了这里下午刚刚发生过车祸。 是了，对于偌大的人间来讲，他就是一个匆匆过客，渺小如一粒尘埃。 张道玄觉得自己有些饿，与活着时的饿不尽相同，这是一种空虚的感觉，疲惫、无力。 就在这时，一股浓烈的香味传来，这香味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张道玄追着香味而去。 一路来到王老太太的小卖部门前，他看到了几根插在墙壁缝隙中的香，窗台上还摆着苹果等物。 王老太太去世前留下过遗嘱，将小卖部留给张道玄。 但张道玄也没了，于是学校把小卖部收归公有，目前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接手。 由于王老太太平时对同学们特别照顾，所以有人在这里自发祭奠。 “呼呼……”张道玄用力地吸着香头冒出的袅袅青烟，忍不住来了一句，“太爽了！” 随着张道玄沉浸式的狂吸，香越着越快，好似抽风一般。 张道玄不知道的是，不远处一个学生恰巧看到了这一幕，还用手机录了下来。 几分钟后，学校的论坛上惊现神贴，“见义勇为学长显灵吃香火，截胡王奶奶孰是孰非。” 帖子标题下附了一个视频，视频中插在墙壁上的燃香以极不正常的速度燃烧着。 滚滚浓烟飘起，隐约形成了一个人形，玻璃上的倒影更是神似张道玄。 这帖子一经发出便引起轩然大波，很多人扬言要到现场探灵，但更多的人阴阳怪气地@李清棠。 “妹子，张学长可是为了救你才死的，你居然都不去祭拜一下。” “可怜的学长，居然沦落到去蹭王奶奶的香火。” “话说这是冥界霸凌吗？” “兄嘚，话不能乱说，张学长和王奶奶关系特别好。” …… 张道玄自然不知道贴吧中发生的事，几根香都着到头了，他却是意犹未尽。 吸了这么久，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凝实了许多，疲惫感和无力感一扫而空。 将目光投向摆了一排的水果，虽然香火的味道依旧缭绕不散，但他还是闻到了独属于瓜果的清香。 张道玄伸手去抓，没想到从一颗苹果上抓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半透明苹果。 打量着手中的苹果，张道玄大喜。 张嘴去咬，没想到一口下去苹果直接变成气体进入了他的身体，好在也尝到了味道。 “好极了。”张道玄忍不住称赞，继续大快朵颐。 就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校门口。 李清棠和微胖女孩郝萌以及一个长相同她九成相似的中年女人下了车，并开始从车上往下搬运烧纸等物。 第3章 祭奠 李清棠不算是一个迷信的人，但看到学校论坛中的帖子后，她整个人都傻了。 比起其他同学，她更能够清晰地分辨出玻璃上的倒影就是那位学长。 他的脸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闭上眼睛就能看到。 这个世界真的有鬼吗？李清棠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有，那学长一定特别恨自己吧，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他也不会失去生命。 “老幺啊，对对，你说啥，需要破关，车前马后关？哎呀！那个过后再说，你是不知道，这视频，老吓人了，你说那孩子不能缠上清棠吧？” “嗯，我们来了，画圈，留个口，口朝西南，撒酒，怎么念叨，啊啊啊，行，我知道了，回头说哈。” 李清棠的母亲挂断电话，一边搬运烧纸，一边偷瞄小卖部的方向，刚刚女儿手机里的视频可是把她吓坏了。 上了年纪的她对这些事比李清棠信多了。 原本还庆幸女儿能够死里逃生，但现在她更害怕女儿招上那个叫张道玄的学生。 很快，烧纸、元宝、金山银山、小庙，各种祭祀用品已经堆成一堆。 出租车司机在收取了额外的费用后扬长而去。 李清棠点燃三支香插在作为祭品的白馒头上，又去点烧纸。 “丫头，你老舅教你的那些快念啊。”母亲在一旁戳了戳她。 “妈，我念不出来。”李清棠的声音有些哽咽。 “唉！”李母叹了口气，双手合十，朝着已经燃起的祭品鞠躬。 “同学，感谢你救了我家清棠，阳世三间你积德行了善，菩萨保你来世投生富贵人家，快快投胎去吧……可千万别缠着我家清棠啊。” 李母一边念叨一边眼睛到处乱瞟，但她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李清棠跪在火堆前方，一边哭一边为张道玄祈祷，希望对方能在另一边过得好一些。 冲天的火光吸引了很多人注意，他们被李清棠感染，自发地默哀起来。 在这个人情淡漠的社会，舍己救人的英雄自然会受人敬仰。 门卫室中，老大爷并没有去制止三个女人明目张胆纵火的行为。 他看着手中的洋烟，陷入了回忆中，那个小伙子看到自己抽旱烟咳嗽，时常会给自己送来一包烟。 烟是最便宜的，但这份情却让人心中温暖。 “唉……”老大爷深深地叹了口气，摇头道：“好人不长命啊。” …… 此时此刻，张道玄正站在李清棠身边，一边狂吸香火一边吃贡品。 挂掉后张道玄只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无底洞，怎么吃都吃不饱，不过这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李母在旁边一直念叨，张道玄是有苦说不出，谁缠着他家姑娘了，自己想离开校门口都办不到。 张道玄没有看到，在他头顶，点点金光正在融入他的身体。 金光最终汇聚到他的心脏位置，在那里，一颗圆滚滚的金色颗粒不断变大。 这些金光有来自李清棠母女的，也有来自周围群众的。 更多的来自远方正在看新闻的人们，新闻播报着监控录像中张道玄飞身推开李清棠的那一幕。 火焰燃尽，李清棠被母亲拉走了，围观的人们也全部散去。 张道玄看着火焰灰烬处陷入沉思，那里凭空多出了一堆钞票。 弯腰将钞票抓起，张道玄仔细地看了看。 有的上面印着玉皇大帝的头像，写着天地银行，有的印着阎王爷的头像，写着冥民银行。 钞票面额多大的都有，一块、五块、十块、二十、五十、一百。 张道玄并没有发现平时常见那些大洋票子上十亿百亿的数字。 “这汇率……是不是有点低？”张道玄捋好钞票，将其揣进兜里。 门卫室里，老大爷看着灰烬上不停旋转的旋风，鬓角渗出冷汗。 “校长啊，啊，是我，我跟你说，小张好像……对，什么论坛，我不会上网啊，被他救下的那小姑娘刚才和她妈来烧纸了。” “嗯呢，我又不傻，谁能拦着，你不知道，那灰堆上现在转旋风呢，你说……行，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老大爷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看到旋风已经不转了，颤颤巍巍地拎着笤帚出了门。 虽然平时和张道玄关系不错，但他依旧有点害怕，人上了年纪都会怕死，更怕鬼。 “小张啊，这钱你也收了，贡品你也吃了，我就收走了哈。” “大爷知道你死得不甘心，咱该走就走，你好人有好报，肯定能托送一个好人家。” …… 老大爷不停地念叨着，给自己壮胆，将烧纸的灰烬和贡品都收进了垃圾桶里。 虽然这些水果看起来都很新鲜，但刚刚他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味同嚼蜡。 为了贪这没味的水果沾染晦气也是不值得。 张道玄靠在一棵树下，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他很想和老大爷像平时一样聊天，但他知道对方听不见。 难道以后自己就只能在这一亩三分地活动了？这未免也太惨了。 不行！不能就这样下去，必须想想办法。 张道玄站起身来，挑了一个方向走过去，很快，他又被送回了尸体的位置，但他却很激动。 距离变远了，虽然没办法知道精确数据，但起码增加了二十米左右。 低头看了看自己比刚死时凝实太多的身体，张道玄有了猜测。 难道吃香火和贡品能让自己变实成？ 以前在地摊买的一本书中写着鬼魂其实是一种能量体，打个比方，鬼魂依托能量存在，就像手机依靠电池的电量。 如果不充能，便如同手机不充电一样。 只不过手机自动关机后还能通过充电再次启动，但鬼魂没能量了就会魂飞魄散。 阴曹地府存在着独特的磁场，虽然不能让鬼魂能量不断加强，但可以维持能量不流失。 而在阳间，并没有这种磁场。 相反的，吹风，晒太阳，待在人多的地方，或者同阳气重的人接触，都会造成大量的能量消耗。 当然，就算什么也不做，也阻止不了能量流失，这也就是为什么孤魂野鬼都会找人碰瓷讹钱讹香火的原因。 从回忆中清醒，张道玄想到一种可怕的结局。 现在还好，等到人们都忘记自己的那一天，没人祭祀，自己岂不是要饿死在这里？ 第4章 老头鬼 李清棠失眠了，突逢大变，这个年纪的她不知怎么办才好。 自从离开医院，她便感觉身体发冷，即使蒙着被子也无济于事。 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能看到那张沾染血迹的脸。 “清棠，还没睡吗？”郝萌发来了消息。 “没有，不敢睡，睡不着。”李清棠回道。 “我听阿姨说明天要给你破破？”郝萌问道。 “嗯，大萌，你说我真的招东西了吗？”李清棠对这些颇为抵触。 “这也说不定啊，明天我去陪你。”郝萌说道，姐妹感情是一方面，她对这些颇为好奇，想看热闹。 李清棠自然了解朋友的想法，心中无奈，打发对方去睡觉了。 迷迷糊糊到下半夜，李清棠终于睡着了。 …… 医院昏暗的走廊中，李清棠缓慢地向前走着，她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了。 墙皮逐渐变得斑驳，角落里布满蜘蛛网，视线中开始出现男女老少，他们和自己迎面走来。 这些人低着头，动作机械，死气沉沉的。 忽地，在和一个老头擦肩而过时，他猛地抬起了头，布满皱纹的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灰色的瞳孔上蛆虫蠕动。 “嘿嘿……”老头发出令人牙酸的笑声，他这一张嘴，大量黑水从他嘴里洒了出来。 李清棠吓坏了，但是身体却无法移动，她拼命地挣扎着。 眼看老头伸出手来，就要碰到自己，李清棠终于转过身。 她不顾一切地狂奔着，每当她回头看去，都能看到老头跟在身后。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似乎很快就要被追上了。 一路冲出医院，李清棠没有注意到，自己周围的街道根本不是原本模样，朦胧的雾气中，一切都显得那么虚无。 也不知道受到什么力量的牵引，李清棠一路跑到了学校所在的街道。 远远地，她看到了一个穿着校服的背影，他身上散发着微弱金光，仿佛黑夜中的一道明灯。 李清棠想要喊救命，但却说不出来话，只能朝着对方快速奔跑。 终于，那个身影好似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来。 是那张带着血迹的脸，是他！ 李清棠猛地从床上坐起，被子早就被踢到了床下，睡衣也被汗水打透。 强烈的恐惧感还没有消散，身体疲惫不堪，心脏好似要跳出身体一般。 房间里没有风，但李清棠却感受到了阵阵凉意，床头暖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照得周围影影绰绰。 李清棠不敢关灯，快速将被子从地上拉起，把自己裹成一团，胡乱地擦着脸上泪水和汗水的混合物。 天刚蒙蒙亮，李清棠感觉自己也就睡了两三个小时，但她却再也睡不着了，也不敢睡。 …… 变成鬼后张道玄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精神了，似乎没了睡觉的需求。 夜深了，街道上空无一人，一轮明月高挂空中。 不知为何，他对月光有种强烈的亲近感，沐浴在月光下让他有种非常舒适的感觉。 仰躺在马路牙子上，看着明月在银河中穿行，张道玄的心平静下来。 数学老师说过，人的一生也就两万多天，一天在这两万多天中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然而，就是这一天的时间，自己完成了从人到鬼的身份转变。 作为人的天数是不会再增长了，做鬼又能活多久呢？ “呼……”猛地从地上坐起，张道玄觉得自己不应该荒废时光。 上初中时他看过一本仙侠小说，那时正处于中二时期，很羡慕书里的人御剑飞行，抬手间剑气横飞，于是自己也学着修炼。 为此，他还在旧书市场淘了好几本连作者名和书名都没有的修炼秘籍。 一连数月，每天早上和晚上张道玄都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打坐，按照书里记载的方式修炼。 然而，最后的结果并不理想，这样的修炼除了让他第二天上课睡觉被老师赶出教室罚站外，看不出任何成效。 于是，那几本修炼秘籍被他叠成了纸飞机。 现在情况却是不同了，自己能够变成鬼，还见到黑白无常，那便证明从前自己并不完全相信的东西都是真实存在的。 既然月光会让自己觉得舒服，那么说不定自己能够借助它进行修炼。 面向月亮盘膝坐下，闭上双眼，放空思绪，张道玄感觉自己渐渐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似睡似醒。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张道玄猛地惊醒，虽然看不到，但他却有种强烈的感觉，身后有人！ 快速站起，转身向后看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猥琐的老头。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复杂，混合着贪婪、畏惧、怨恨多种情绪。 这是自己见到的第三个鬼了吧，当然，如果自己也算的话，是第四个。 虽然从外形上看不出来太大端倪，但同样作为能量体存在，张道玄还是第一时间对来者的身份做出了判断。 不过，让张道玄觉得意外的是，除了老头外，他还感受到了另外一种气息，有些熟悉。 不过这气息只出现一瞬就消失不见了，好像错觉一般。 摇了摇头，张道玄向老头走去，“大爷，你咋死的？死多久了？” 张道玄很自然地来了这么一句，就像活人见面相互询问“吃了没？吃啥了？”一样自然。 话一出口，张道玄便觉得有些无语，冷不丁做鬼还真是不习惯。 老头并没有回复张道玄的话，没等张道玄走出几步，他转头就跑。 老头的速度很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张道玄大喊着挽留对方，但并无任何作用，他没有去追，不是不想，而是无法离开。 为什么这老头能够随便活动？张道玄心中疑惑，但很快便有了答案，可能他是正常死亡的。 可马上又是不解，正常死亡的话，为什么他没有到地府去？ 想要和对方交流一番，加深对人死后世界了解的打算落了空，张道玄郁闷地看着老人离去的方向。 这老登看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情况，怎么感觉他不怀好意呢？ 得不到答案，张道玄没有继续思考，因为天快亮了，他需要找个地方躲避阳光。 第5章 赵大明白 终于熬到天亮，李清棠感觉自己困得厉害，但她却没时间睡觉。 刚刚吃过早饭，记者们便排着队上门采访。 李母尝试拒绝这些人，她知道李清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静。 然而，来人却是明里暗里地威胁她，如果不接受采访，就发表对李清棠不利的言论。 这个年代的网络暴力是极为恐怖的，李清棠只能被迫一遍又一遍叙述着事情的经过，以及自己对张道玄的感激之情。 无论她表现得如何疲惫，这些人都没有放过她的意思，闪光灯怼在她的脸上，一张又一张地拍着。 直到下午才不再有人来，李清棠勉强吃了一碗饭后便发起了高烧。 但她还是不能休息，因为母亲帮她约了老舅来给她看“外病”。 李清棠的老舅是整个县城都出名的“二神”。 在北方，出马仙又被称为“大神”，一旁敲鼓的便是“二神”，也有叫他们“帮兵”的。 这年头大神遍地都是，随便一个家里有红堂单的都敢给人看个事，但“二神”却并不多。 李清棠的老舅江湖人称赵大明白，这个绰号已经流传很多年了。 和现在不同，那个时期的大明白三个字可不是谁都能叫的。 赵大明白师承一位老“出黑”先生，东北二出“出马”“出黑”。 “出黑”绝不比“出马”简单，现在人们通常将给人看坟地，帮人出灵的阴阳先生称为“出黑”先生。 然而，过去的“出黑”先生不仅要懂得风水和出灵，还需要会些巫术，就连“出马”的知识，也要涉猎。 赵大明白的师父便是这样一个奇人，相传此人尤善用奇门遁甲。 地上放个纸壳箱子，上面盖一块红布，这么一扯，便能把村头供销社的东西扯进箱子里。 除此之外，这人还有另外一个绝活，那就是能够穿墙而过。 在那个年代，十里八乡的“大神”“阴阳先生”“摸骨算命”“养鸟问米”都以他马首是瞻。 奇人出奇事，此人独特的死法也是让人们津津乐道，至今不曾忘却。 在一个并不特殊的日子里，老人家向人们展示穿墙术，进入墙中后却没能从另一侧出来。 等大家意识到情况不对，拆墙把人救出来时，老人家已经咽了气。 赵大明白继承老人家最多的本事就是帮兵决，也就是“二神”的本事。 当然，据他自己描述，师父的本事他已经学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一些小年轻想要通过成为“大神”赚钱，一方面要找个比较出名“大神”给自己立堂口。 另一方面，大伙认不认这个新出马的，还要取决于杆子是不是赵大明白给搬的这个重要评判条件。 每每搬杆子、破关时，各路“大神”都以能请到赵大明白做“二神”为荣。 赵大明白也是来者不拒，只要你给钱，啥都好说，于是乎，这些年赚了个盆满钵满。 只可惜，也许是遭了报应，也许是其他原因，赵大明白至今无后，前些年还经历了丧妻之痛。 赵大明白的妻子，也就是李清棠的舅妈，那当初可是出了名的美人，赵大明白能娶到她和殷实的家境有很大关系。 然而，红颜薄命，几年前她突然死在了家中，没有任何疾病，人毫无征兆地没了，就像老人的寿终正寝一般。 人们都说是赵大明白为了挣钱昧了良心，这才遭了报应。 当然，这话没人敢当着赵大明白的面说，而且似乎也站不住脚，赵大明白作恶，为什么要报应在他媳妇身上呢？ 遭遇此事后，可能是受了刺激，赵大明白给人办事要钱更多了。 李清棠的母亲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弟弟便是赵大明白，因其无后，李清棠的大姨和二姨都撺掇自己家的儿子和赵大明白打好关系，希望能够拜他为师。 本身孩子学习就一般，将来就算大学毕业了，找个工作也挣不了啥钱，哪有当“二神”舒坦。 再有，一旦成了赵大明白的徒弟，还有亲戚这层关系，将来赵大明白没了，那几百万的资产岂不是很容易就到手了。 李清棠的两个表哥也抱着类似的想法，没少巴结这个舅舅，然而，赵大明白却一口咬死不会收他们。 要不是逢年过节，赵大明白都没少给这两个小子红包，估计亲戚都做不成了。 毕竟这年头亲戚之间的仇富心理是很严重的，你过得好不帮我一把就是不行。 但让人不解的是，对于高中都没毕业的外甥女李清棠，赵大明白却很感兴趣，每次来串门都会给她讲些玄乎事。 命运巧就巧在了这阴差阳错上，无论是李清棠，还是李清棠的母亲，对赵大明白的手艺都非常不感冒。 尤其是李清棠的母亲，隔三差五就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可不能被老舅给带偏了，那都是封建迷信。 李清棠虽然爱听老舅讲故事，但对阴阳五行和那些别嘴的二神唱词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搞得赵大明白没少唉声叹气。 这次要不是亲眼看到那个视频，再加上李清棠越来越憔悴，李母根本不可能请自己弟弟来。 李清棠也是被折磨得受不了了，这才不到两天，就已经精神恍惚。 继续下去天知道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这才答应让老舅帮自己看看。 赵大明白很快就来了，提着一个圆形的皮包，李清棠见过里面的东西，是一个驴皮鼓和一根长条形的鞭子。 “哎呀，老幺，你可下来了，快给清棠看看，这丫头到底是咋了。”李母红着眼睛催促道。 赵大明白摘下墨镜，一双眼睛和李清棠极其相似，国字脸带着中年人成熟的帅气。 看到李清棠后，赵大明白也吃了一惊，这还是自己那个古灵精怪的外甥女吗？ 两眼无神，脸色苍白，双腮微微凹陷，眼眶发青，好像几天没吃饭没睡觉一样。 “老舅……”李清棠有气无力地打着招呼。 “手给我看看。”赵大明白也顾不上客套了，整个人气势一变。 第6章 车前马后关 李清棠机械地伸出手，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花费了她很大力气。 赵大明白一把扣住李清棠的手心，开始为她搭脉。 出马仙看外病的把脉手法与中医不同，不取寸关尺，多寻掌心、指根、指侧等位置，以此判断病症。 约莫一两分钟后，赵大明白抓起李清棠另一只手，脸色变得很凝重。 李母在一旁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李清棠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 咚咚咚，就在这时，敲门声传来，李母开门，原来是郝萌，这家伙还真来了。 放下李清棠的手，赵大明白陷入了沉思中，这可把李母紧张坏了，“老幺，咋的了你倒是说啊。” “清棠这是招到外鬼了。”赵大明白给出了结论。 没有人感到惊讶，从之前的种种迹象来判断，这几乎是必然的结论。 “昨晚不是送过了吗？”李母问道，买那些祭祀用品她可是没少花钱。 “没送走呗。”赵大明白一边说一边打开了自己的包，从里面取出了三张黄纸。 黄纸上有的写着字，有的画着符，他用中性笔在上面添了几笔后递给李母。 “第一张烧门外，第二张烧灶台，第三张烧头上，烧的时候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等孩子睡着了再烧，孩子吓掉魂了。” 郝萌好奇地瞄了一眼，最上面的那一张写着“荡荡游魂，何处留存……” 第二张露出的字迹隐约能看到是“尚食”什么什么的，至于第三张，鬼画符，什么千里童子云云。 “老舅，人家画符不都是用毛笔吗？”郝萌大大咧咧地问道。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赵大明白脸一黑，“管用就行。” 李母接过三张符，嘴里捣鼓着先烧这个，烧在哪哪。 赵大明白又摸出七张造型古怪的烧纸，说道：“这个和第一张符一起烧门口。” 这些烧纸只有巴掌大小，上面印着一个又一个铜钱造型。 李母点头，这套业务她以前弄过，因为李清棠小时候经常吓到。 “好，现在就是车前马后关的问题了，这个必须得破。”赵大明便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 “啥是车前马后关？”郝萌发扬不懂就问的精神。 “人在车前难逃撞，站在马后躲闪难，轻则破财伤身体，重则小命难保全，这车前马后关自然就是容易遭车祸的意思，和五鬼关、驳婚煞什么的都属于常见的关口。”赵大明白解释道。 由于郝萌经常来李清棠家做客，赵大明白和她也很熟，他倒是挺喜欢这个直性子的小姑娘。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都把清棠推开了，那辆车还是奔着她去。”郝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赵大明白赞许地点着头，投过去你很有前途的眼神。 “啊？破关不是得有大神吗？”李母皱眉问道。 “是啊，所以才和三姐你商量啊，要是我自己能办现在就直接办了。”赵大明白摆弄着手中的鼓。 “得多少钱？”李母问。 “哎呀，什么钱不钱的，我赵老四在这一片的面子……” 赵大明白刚开始吹嘘就被李母一个大脖溜子打断了，“别耽误事！” “咋的也得给个八百八十八的辛苦费吧，正常破关都是八千八百八十八，六千六八六十六……”赵大明白挨了这一下，露出委屈的表情，惨遭血脉压制。 “找谁破，走吧。”李母也不含糊。 “顺便把上悬关、驳婚煞、阎王关、五鬼关啥的都破了。”赵大明白说道。 “老舅，清棠犯这么多关啊。”郝萌听得一愣。 “别管犯不犯，一起破一下不犯毛病，八门七十二关都破咯，好不容易破一次。”赵大明白语不惊人死不休。 搀着李清棠在门口穿鞋的李母肩膀一抖，估计要不是怕松手导致女儿摔倒，她还得给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来两下。 按照赵大明白的说法，要去的“大神”家不远，也就几步道，于是三人并没有打车。 赶路时，李母搀着李清棠走在后面，郝萌则是缠在赵大明白身边。 “老舅，以前你总说清棠有缘分，身上带仙，早晚都得顶香立堂，那这回她的仙家怎么不保着她？”郝萌的问题一向充满了哲学性。 久经沙场的赵大明白自然不会被这种问题问住，语重心长地说道：“大萌啊，仙家出马前都要磨弟子的，你看清棠不信这些，要不磨她她能答应出吗？” 郝萌眨了眨眼，“那老舅，张道玄学长也是清棠的仙家安排死的吗？” “咳咳……”赵大明白算是服了。 “大萌啊，能出马的命里都有定数，是定数，我看你骨骼清奇，虽然不能出马，但很有慧根，可要多帮衬清棠啊。” “真的吗老舅？可是我为什么不能出马？”郝萌化身十万个为什么。 赵大明白彻底无语，其实关于李清棠要出马的事并不是他说的，而是他师父还活着时做出的预测。 按照师傅的说法，赵家下一辈的后人里面有个姑娘，是童子命，而且是比较特殊的童子。 能顶香出马，四海扬名，将来赵大明白命里有一大劫，只有这姑娘能救。 赵家赵大明白这一辈，三个姑娘一个儿子，儿子就是自己。 自己无儿无女，大姐二姐家都是小子，只有三姐家是个姑娘。 现在他们这一辈岁数都大了，再要孩子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所以他就盯上了李清棠。 童子命什么的赵大明白不会看，他就记住那句你命里有一大劫，只有这姑娘能破了。 所以这么多年煞费苦心培养李清棠，奈何这个外甥女一点也不上道。 在赵大明白的带领下，一行人停在了一个工艺品店门前。 亮黄色的牌匾上喷着红色的四个大字“佛道仙缘”，门脸的玻璃上贴着一排排小字。 “易经风水”“算命八字”“破关立堂”“送替身”“还阴债”“小儿惊吓”“合婚择日”…… 李清棠母女和郝萌一时间都没有看全，这家店给他们的感觉很浮夸，能写的都写上了，这能靠谱吗？ 第7章 胖大神 不同于三个女性的忐忑，赵大明白熟练地推门而入。 “哎呀！四哥，稀客稀客！”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的中年妇女热情地迎了上来，她这一动全身的肥肉都在剧烈摇晃。 “这不是吴门府老仙扎下营盘后一直没机会扬名露脸，今天帮兵帮忙拉拢个营生。”赵大明白同中年妇女打交道时的气场起码三米高。 “啊呀呀！四哥，我家老仙是您拉马驻军的，哪里害怕不能四海扬名，我这一堂人马一堂仙，全靠四哥照应。”中年妇女一脸堆笑地搓手。 李清棠被母亲搀着，打量着眼前的一切，这种店在当地被称作佛店，主要出售烧纸、佛像、香炉等物。 她是第一次进这种店来，那些陶瓷像和铜像让她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些造像和在电视剧里面看到过的神佛相去甚远。 郝萌比她要活跃得多，左看看右摸摸，但很快就被赵大明白制止了。 经过一番专业语言讨论，他似乎已经和中年妇女敲定了这件事，中年妇女招呼大伙上楼，并放下了卷帘门。 在楼梯口换鞋，来到二楼，李清棠感觉更不舒服了。 眼前是客厅，大白天地拉着窗帘，只有一个供台、一张桌子和一排沙发，供台上两盏红色的莲花灯散发着并不明亮的光芒。 供台左侧供奉着三个陶瓷像，李清棠认识其中两个，一个拿着净瓶柳枝是观音菩萨，另一个开怀大笑，是弥勒菩萨。 另外一个手中托着珠子，手中握着禅杖，头上戴着唐僧帽，但李清棠知道他不是唐僧，因为老舅说过，唐僧是虚构的。 供台右侧挂着一张红布，上面写着金花教主，药王姥爷等名字，下面放了几个狐狸玩偶，前方摆放着五个香炉，五个酒杯。 昏暗的灯光下，李清棠感觉那些玩偶都在看着自己，让她很不舒服。 中年妇女开了灯，这让她紧张的心情缓和了不少。 示意李清棠等人坐下后，中年妇女便开始上香，同时小声嘀咕起来，让人听不真切都说了些什么。 终于给五个香炉都插上了香，并在酒杯中倒满酒点燃，中年妇女忙活得额头冒汗。 “闺女，来给老仙磕头，一会儿老仙给你破开关口。”中年妇女招了招手，从供台下拉出了一个蒲团。 “呃……”李清棠犹豫了，对于这种事她还是有些反感。 “快去啊！”李母见状毫不客气地在李清棠屁股上扭了一把。 李清棠无奈，知道今天自己是躲不过去了，只好机械地走到蒲团前跪下，对着红布磕了三个头。 “好，四哥，得麻烦您帮我安天盘了。”李清棠感觉中年妇女笑起来像是一个大胖狐狸。 赵大明白点了点头，推开门去了旁边的屋子。 而中年妇女则是坐在桌子后面，从抽屉里面摸出了一摞a4纸大小的黄纸，上面印着一列列字。 她抽出一张，将其他的都放了回去，李清棠瞄了一眼，最大的四个字，“破关表文”。 和郝萌对视一眼，这货显然也看到了，浓眉皱得很深。 相比老舅中性笔画的符，这个似乎更不靠谱，直接就是打印的。 李清棠忽然觉得没什么，就当演话剧了。 当中年妇女笨拙地把“破关表文”填好，赵大明白已经完成了许多工作。 他裁了五种颜色的布，将蓝色和黑色的挂在了楼梯扶手上，红色白色黄色的缠在李清棠身上，黄色的布上还画了符，写着北帝云云。 炮制完李清棠，赵大明白又不知从哪搞出来一只大公鸡，将其塞进麻袋中，只露出一个头来，递给了郝萌。 郝萌愣怔地接了过来，“老舅，我不敢杀鸡。” 赵大明白翻了个白眼，“破关有童子童女跟着最好，童子是没了，你能当个童女，你一会儿跟着走关，到时候我喊五雷大炮轰开关，你就踢这公鸡，让它叫出声。” “啊！？”郝萌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忐忑，试探着给了公鸡一脚，麻袋一阵蠕动，“咯咯哒！” 赵大明白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你来放炮吧，我姐她胆小，也不知道怎么整。”赵大明白看向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点头，点燃了一根香拿在手里，对李清棠说道：“姑娘，一会儿你就跟着我走。” 李清棠木然点头，放炮？啥意思，是要打仗吗？ 这个疑问在她被领进隔壁屋时得到了答案，这本是一个卧室格局的房间，但只有中心位置放了一个方桌。 桌子上盖着桌布，这桌布倒是稀奇，正中间是八卦图案，四周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桌布上摆着一个大斗，里面放着五谷粮，还插了五色旗，以及八根细竹竿。 细竹竿分别对应下方八卦的方位，竹竿上头各有一个鸡蛋壳，上面画着滑稽恐怖的人脸，紧贴着鸡蛋壳的位置夹着一个鞭炮。 李清棠吞了口口水，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她最怕放炮仗了。 “清棠啊，一会放炮你可别躲。”赵大明白特地叮嘱道。 李清棠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深吸口气，赶鸭子上架。 中年妇女将破关表文在桌子旁的铁盆里面烧了，看向赵大明白示意可以开始了。 赵大明白点头，手中提着鼓便敲了起来。 口中唱道：“混沌初开太极演，仙佛他把大道传，鸿钧老祖收徒弟，收了徒弟兄弟三，老大他叫李老子，老二名为原始天，老三就是通天教，各个弟子法无边……” 这一段足足唱了将近半小时，李清棠只觉得头晕目眩，就在这时，中年妇女碰了碰她，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于是，中年妇女走在最前边，郝萌抱着公鸡在中间，披着三色布的李清棠拖拖拉拉地跟在最后。 李母站在一旁，手中握着一把菜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然，她并不是要砍人，赵大明白给她安排了其他任务。 “西北角，乾为天呐！一颗小树三道弯，树下站着人一个，三尺白绫拿手间……” 第8章 破关 “系上扣呐节了环，里阴外阳似冰盘，有个小鬼旁边站，他又吹风把火扇，不用说来人知道，苦主犯了上悬关。” “万般出在了无地奈，万般出在了无奈间，烧香打鼓请神仙，请得三霄娘娘下了山！” “金蛟宝剪晃三晃，白绫断了三段三，一道金光撒满地，霎时破了上悬关！” “三霄娘娘腾云去，苦主奉上香烛共纸钱，仙姑得了心欢喜，指点教主再破关！” “老教主青龙大刀显灵验，快把凶神恶煞撵一边，童女拍得金鸡叫，五雷大炮轰开关！” 赵大明白唱到这，李母手中握着菜刀，在李清棠身后直上直下这么一劈，郝萌也是全神贯注，卯足力气给了公鸡一脚，“咯咯哒！” 中年妇女忙把香头凑到鞭炮的引线上，“啪！”的一声，鞭炮炸响，蛋壳炸得细碎。 即使捂住了耳朵，李清棠还是吓得一激灵，倒是感觉精神了不少。 “这才破了下玄关、雷公关、电母关、取命关、驷马关、地扫关、天扫关、还有鸡鸣鼠咬关，从此不犯这些关，不活九十九，也活八十三！” 一行三人继续前进，赵大明白也继续唱，“正北方，坎为水，一道断桥横在前，苦主她在桥边站，她娘抹泪桥那边儿……” 一连放了八次炮仗，到最后郝萌手里的公鸡都蔫了，这破关总算是结束了。 李清棠苍白的脸上泛着红润，也不知道是被炮仗吓得还是破关真的起到了作用。 赵大明白放下鼓，示意李清棠站下。 李清棠停在原地，他快速地解开李清棠身上的三色布，布匹落在地上，套在李清棠双脚外。 “老教主你左眼看，右眼观，三皇锁它在眼前，帮着苦主开了锁，不活九十九，也活八十三！” 中年妇女一手托住李清棠的胳膊，赵大明白喊了声跳。 李清棠会意，从布圈中跳了出来，然而，她倒是跳出来了，拖鞋却留在了原地。 赵大明白脸色一变又恢复正常，从三色布中扒拉出一把锁，用钥匙打开，李清棠汗颜，重新穿上鞋，她一直都没发现还有一把锁，怪不得这么沉。 起身后，赵大明白又来到郝萌面前，将已经蔫了的公鸡冠子撕开一道小口，蘸着鸡血点在了李清棠眉心位置。 做完这些后，赵大明白又从桌上的斗里摸出了一面小镜子，对着李清棠照了照。 “好了，清棠啊，这镜子你留着，以后每天起来照一照，过了百天就不用了，另外，明早前别洗脸，省得把鸡血弄掉了。” 赵大明白叮嘱道，李清棠点头接过镜子。 “三姐，一会儿我们把蛋壳啥的收起来，白布、青布、黑布，锁头，都放一起，到时候送到小庙，和烧纸一起烧了。” “黄布铺清棠床单下，睡一百天后再送庙上烧了，别铺反了，红布缝衣服里面，也要穿一百天。” 赵大明白继续说着，中年妇女已经开始拿扫把开始打扫崩得到处都是的鸡蛋壳了。 李母见自己姑娘精神了不少，自然是心中高兴，连连点头。 “大萌，你帮忙扫扫地，我们还有点事要说。”赵大明白看向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见状放下扫把，跟着赵大明白去到客厅，顺便关上了门。 几分钟后，门再次打开，郝萌也收拾好了残局，三人返回客厅，坐到了沙发上。 在李母送上十张红票子后，中年妇女再次露出大胖狐狸般的笑容。 “您是四哥的亲姐姐，那就是我姐，按理说我不该收钱，但咋的也不能让老仙家白忙活，嘿嘿……” “理解理解，孩子好了比啥都强，过段时间孩子没事了我们还得来给老仙家上大供。”李母说道。 “哎呀！三姐太客气了！”中年妇女一听上大供更高兴了。 有人给自己家仙家上大供，这对大神来说可是非常荣耀的事，因为这是对他们水平的高度认可。 两人互相客套一阵后，中年妇女瞄了一眼李清棠，对李母说道：“三姐，虽然说关口都破了，但是有些话还是得说。” 李母眉头皱起，“大妹子，还有什么罗烂吗？” “没罗烂，没罗烂，就是你家姑娘是童子你知道吗？”中年妇女慌忙摆手。 李母看向赵大明白，“不是早就送过替身了吗？” 赵大明白看向窗外，没有接茬。 “送替身只是为了孩子好养活，不夭折，治标不治本啊，刚才我家老教主说，这姑娘早晚都要出马顶香，她这次招上外鬼也和童子命有关。”中年妇女语气中带着神秘。 “啊？”李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 “三姐，我们都是需要由仙家帮忙打窍后才能凭借灵感和他们沟通，而童子本身灵感就强，所以容易遇到这些事，这么说吧，人看不见鬼，鬼就不搭理人，你看到他了，他也就盯上你了……” 中年妇女说了很多，把李母说得云山雾罩，李清棠倒是听明白了主旨，她必须得出马，早晚的事。 这让她忍不住看向了身边正在抽烟佯装事不关己的舅舅，她不得不怀疑中年妇女是和他串通好了。 中年妇女自然知道今天就想说服李清棠搬杆子是不可能的，于是退而求其次。 想要让李母请一尊佛回去供上，说对孩子很好。 李母倒是不反感供佛，但还是以在外打工的丈夫不信这些婉拒了。 她实在是不想让女儿入这行，身边有些朋友或是他们的孩子就是从供佛开始的，到最后都出马立堂了。 以她的理解能力，根本就想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了，十家有八家都立了堂口，就像父母辈和爷爷奶奶那一辈家家都供保家仙一样。 事实上这个疑问赵大明白就能解答，正是因为有保家仙，才会有堂口。 老一辈供的保家仙招兵买马，再加上老一辈去世到了下面，双方一拍即合，就此拉起大旗，抓后代当弟马，想要四海扬名。 当然，这套说辞是给别人立堂时解释堂口由来的，对自己的亲姐姐，他还真不敢这么说。 虽然在搬杆立堂上没能达成一致，但鉴于李清棠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双方依旧是宾主尽欢。 在楼下拿了一些烧纸后，赵大明白拒绝了李母一起吃饭的邀请，带着烧纸等物去小庙了。 天色已晚，他也是顾虑三个女人会害怕，当然，作为李清棠的舅舅，他去烧也属正常。 同母亲和好友走在回家的路上，李清棠确实感觉自己精神了不少。 虽然不太信这些，但她更愿意相信自己已经没事了。 第9章 假道士 学校门口，张道玄靠在一棵柳树下，一脸无语地看着前方。 由于学校放假，且天色已晚，所以街道上并没有行人。 虽然没有行人，但却有人正在进行着奇葩的操作。 在他不远处，一张桌子摆在那里，桌上有烛台、米碗、香炉、铃铛、符箓、草人、桃木剑等物，赫然是一个法坛。 坛前，一个身披黄袍的山羊胡道士正在和校长唇枪舌剑。 道士发言的主旨是发现张道玄怨念深重，这件事很难处理，其实就是想加钱。 校长作为一个商人自然很反感坐地起价这种做法，通过出家人不打诳语、因果承负等各种高端宗教知识摆事实讲道理。 此刻，两人的身份好像反了过来，校长才是那个高人。 最终，在道士的多番恐吓下，校长终于是妥协了，将酬劳从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缘涨到了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缘。 因为出家人不讲元，要讲缘，所以这钱是扫码支付的，先付款后办事。 黑着脸交了钱后，校长躲进门卫大爷的屋里，准备旁观道士做法。 道士收了钱，一脸笑容地把手机揣进了道袍下面的太极练功裤兜里。 “咳咳！”干咳两声缓解情绪，抓起桌上的三支香凑到烛火上点燃插进香炉中，道士开始念念叨叨。 “伏以，金钱落地，宝马腾空，架离火以焚烧，用巽风而吹散……” 一边念叨，道士一边用烛火点燃纸钱撒到空中。 这纸钱和烧纸不同，是那种老式的，也就是圆形的烧纸中间开了个方孔。 不过这些纸钱落在地上并没有变成冥钞，也许是没烧干净吧。 好在那三支香都是正经货，张道玄来到坛前一边吸一边看道士表演。 撒纸钱持续了几分钟，伴随着一声大喝，道士总算是有了新的动作。 “你这孤魂野鬼，不识抬举，既然你不肯往生，今天我就超度了你！” 张道玄吓了一跳，那道士瞪着一双大眼睛，好像是在看他。 在对方眼前晃了晃手后，张道玄松了口气，原来是假把式，对方根本就看不见自己。 “呔！神兵火急如律令！”道士双手各抄起一摞符纸，用力一抖之下，符纸居然自己燃烧了起来。 “我凑！”张道玄吓得一蹦跶，难道是欲擒故纵，对方佯装看不见自己，然后突然袭击。 可很快他就发现事实并非如此，烧得半拉坷圾的符纸已经落在地上半天了，但是依旧什么都没发生。 与此同时，一股很淡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原来如此！”张道玄明白了，这不是磷燃烧的味道吗。 原来这家伙并不是真的能凭空点燃符纸，而是利用了白磷燃点低的特性。 刚刚他一通撒纸钱，再加上两个烛台一直燃烧，周围空气的温度不断升高。 他用手一抖又提供了摩擦力，这才点燃了符纸。 “校长你被骗了，这是个假货。”张道玄忍不住叹了口气。 然而，门卫室里，校长可不这样想，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他现在有点后悔刚刚讨价还价的举动了，这是高人啊。 秀完凭空点火，道士又有了新的动作。 他一把抄起桌上的桃木剑，另一只手作剑指状，自下而上滑动，动作好似电影里面的大侠。 “呀嚯！”道士大叫一声，忽地一个云剑的动作，张道玄忙往后闪了闪。 道士虽然是假的，但这把剑让他不太舒服，上面的阳气很重，而且有一丝丝非常危险的气息蕴含其中。 那是雷霆的气息，这应该是一块雷击木做成的。 “哈！”道士又一声大喝，原地蹦起，脚尖在桌上一点，一个青龙出水就蹦到了桌子另一边，而后开始华丽的剑术表演。 张道玄退到一边观看，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虽然道士不会法术，但这剑术可是真格的，一把桃木剑硬是被他耍出了破空声。 剑法耍到最后，道士一个前空翻，再次跳过桌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哪里走！”他忽地转身，桌上的草人居然凭空飞了起来。 张道玄离得近，看得真切，草人连接着一根鱼线，线头就放在桌边。 刚刚道士用手指勾住，用力一甩，草人这才飞了起来。 “喝！”道士一剑刺出，正好穿过草人，非常有准头。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 道士又开始念咒，用桃木剑挑着草人舞动起来。 “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咒毕，道士将草人凑到了烛火上，“轰！”草人瞬间变成一团火球。 道士振臂一甩，将草人甩到空中，草人炸开。 张道玄摸了摸下巴，这个草人想必是用油浸泡过，还夹杂了一些火药。 “呼！”道士双手下压，做出收功的动作。 校长终于是从门卫室走了出来，此时的他已经被道士彻底折服了。 “校长，此事已经圆满解决了。”一番操作也让道士有些气喘，毕竟从外貌看已经五六十岁了。 “道长真是太厉害了，我这就再给您转两万。”校长激动得满脸通红。 “善哉善哉，此番灭了一个亡灵，实在是有损功德。”道士一边念叨，一边收拾桌上的物件，言外之意似乎是嫌少。 “致富宝到账五万元。”校长会意，又给加了三万。 张道玄彻底无语，好家伙，校长真是冤大头，十多万就这么打水漂了。 虽然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但说到底，校长花的可都是学校的经费，保不齐就要从同学们的伙食费里面扣，自己要不要让他知道自己被骗了。 很快张道玄就下定了决心，来到校长旁边，对着他的脖子猛吹气。 肉眼可见的，校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打了个哆嗦问道：“道长，怎么突然这么冷，是不是……” “阴气尚未完全消散，正常现象。”道士头也不抬地说道。 张道玄翻了个白眼，好家伙，这解释一看就是专业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气了。 如此想着，张道玄开始用脚踢地上纸钱和符箓的灰烬。 在校长和道士眼中，地上刮起一个个小旋风，卷动着灰烬。 第10章 噩梦 “咕噜！”校长猛吞一口口水，直接僵在原地，丧失了行动能力。 道士也是当场愣住，做了这么多年假道士，忽悠了许多人，但他从来没见过这场面，难道……真的有鬼？ 当然，道士是坚决不愿意相信这一结论的，如果真的有鬼，那自己骗了这么多人岂不是要遭报应。 眼珠一转，道士又做出了解释，“这是路过的孤魂野鬼在捡钱呢。” 校长闻言愣了愣，随后松了口气，相信了道士的解释。 张道玄无语，好家伙，真是没有圆不上的。 眼看着道士就要提包走人了，张道玄一时间也是没了主意，难道只能这样放对方走？ 不行！这种人绝对不能再放任他继续骗人！张道玄咬了咬牙，直接迎面朝对方撞了过去。 一连享受了这么多香火祭品，再加上本来就是横死的，张道玄不知道自己的阴气有多重，但起码不至于对一个老头没有任何伤害。 果然，道士被张道玄这么一扑直接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摇摇晃晃地趴在了桌子上。 张道玄也是龇牙咧嘴，好家伙，这老头不愧是个练家子，阳气相当重。 “道长，道长，你怎么了？”校长晃了晃道士，他是真的怕了，这要是再死一个，事情可就大条了。 “贫血贫血，老道无事。”道士在校长的搀扶下爬了起来。 此时他感觉自己像是掉到了冰窖里，心知情况不对，捡起自己的包就要跑。 张道玄一不做二不休，又扑了过去。 这回老道士直接就趴地上了，险些摔掉门牙。 由于第一次冲散了道士的阳气，所以第二次张道玄并没有感到吃力。 心想这个道士要是继续忽悠，就接着扑，至少也能让他大病一场。 “道长，我送你去医院吧。”校长再次去扶。 道士闪开，取出手机当场退还了校长的钱，“校长，你这事有点邪门，请恕我无能为力。” 还不等校长说些什么，道士直接连滚带爬地溜走了。 校长小心地扫视四周，双手合十，胡乱拜了拜，也上车跑路了。 门卫老大爷叫苦不迭，手中握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辞职。 而在宿舍楼上，有好信的学生再次拍下视频，发到了学校论坛上。 “校长请道士做法捉鬼，一代天师竟落荒而逃。” 学生自然是没那么多顾忌，标题起得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很快，这个帖子盖起高楼，学生们大胆地做着猜测，更有一些住校没有离开的同学跑到校门口去烧香烧纸寻刺激。 张道玄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校长很快就收到消息，这可把他愁坏了，一方面通知负责论坛管理的老师删帖，一方面多方求助。 很快，校长得人指点，联系上了当地的传奇人物，赵大明白。 …… 李母在回家后便按照赵大明白的叮嘱将黄布铺在了李清棠的床单下，并邀请郝萌在家里住一段时间，陪一陪李清棠。 作为超市的员工，她请假还是很不容易的。 今天能够带着李清棠去看外病，也是找了同事替班，今晚就要还一个夜班。 郝萌自然不会拒绝，吃过晚饭后就一个人在客厅看起了电视。 至于李清棠，疲惫至极的她直接倒头就睡。 还是灰蒙蒙的场景，不过这次不是在医院，而是在自己家中。 李清棠从床上坐起，感觉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 走出卧室，李清棠没有看到郝萌，难道是又和那些男同学上网吧去了？ 摇了摇头，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眼睛粘得厉害。 她直奔卫生间，准备洗把脸清醒一下。 也没开灯，李清棠打开水龙头，捧着水胡乱地往脸上拍着。 “呼呼……”大口喘着气，李清棠有些烦躁，怎么越洗越粘啊，这水也是黏糊糊的。 用毛巾在脸上擦了擦，李清棠发现白色的毛巾居然变色了。 感觉有些不对劲，李清棠打开了梳妆镜的灯。 下一刻，她直接发出了一声惊叫，白色的毛巾上居然都是血迹。 镜中，她的脸也被血迹糊满，整张脸都变得扭曲。 “啊！”李清棠崩溃了，大叫着冲出卫生间。 一出来，她发现沙发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那里看电视，是郝萌，刚才还不在呢。 不过好友的出现让她的恐惧淡了不少，她忙冲过去，“大萌！大萌！” 郝萌一点反应都没有，李清棠直接抓住她的肩膀，想要让她转过身来。 不想，她只是轻轻一晃，郝萌的头居然掉在了地上。 李清棠吓得动都不会动了，“咕噜噜”郝萌的头在地上滚了几圈，最终面朝上，居然是昨晚梦里医院那个老头的脸。 “啊啊啊……”李清棠猛地一个激灵醒来。 “啪！”一个巴掌落在脸上，并不是很疼。 惊魂未定的李清棠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郝萌正骑在自己身上，满脸的忧郁，刚才那一巴掌就是她打的。 “清棠，你可算醒了，你吓死我了知道吗？”郝萌欲哭无泪。 掀开被子，胡乱地擦着汗水，李清棠从郝萌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按照老舅的说法，帮李清棠烧完拘魂码没多久，正在客厅看电视的郝萌忽然听到李清棠的尖叫，连忙跑了过来。 只见她紧闭着双眼，不停地手舞足蹈，口中还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知道李清棠是做噩梦了，郝萌用力推了推她，但却没有任何反应。 郝萌急了，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李清棠一阵后怕，一边哭一边描述着自己刚才的噩梦。 郝萌听完后摸了摸下巴，说可能是那个学长还缠着她。 李清棠摇了摇头，又将昨晚的梦说了出来。 她怀疑自己是在医院招到那个老头了，从始至终，救了自己的学长压根就没找过她。 至于昨晚梦里，也有可能是那个学长救了她。 郝萌点了点头，眼珠一转，说道：“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郝萌用手机打开一段视频给对方看，正是校门口道士驱魔不成落荒而逃的视频，这是其他同学发给她的，论坛上的早被老师勒令删除了。 李清棠看得目瞪口呆，已经有些相信鬼魂存在的她心理彻底发生了变化。 第11章 保家仙 赵大明白刚去小庙烧完东西就接到了校长的电话，对方通过他人介绍，想邀请自己去“办点事”，并暗示自己价格好说。 这种事他当然不会拒绝，故作高深地摆了摆谱便答应了。 经过校长的描述，赵大明白这才知道，这件事和自己的外甥女李清棠还有点关系。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别看赵大明白干的是二神，但他对出马立堂那一套并不相信，反而是对风水易理比较信服。 因此，赵大明白压根就没信会有什么鬼魂作怪，于是他报出了自己的位置，告诉校长来接自己，今晚就给他搞定。 校长自然是大喜过望，这种事情越早解决越好，一旦假期结束学生都上学后，再发生这种事，那舆论就很难控制了。 现在留校住宿的学生经过老师们的批评教育，已经答应不会在网上继续乱发视频，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校长和赵大明白很快便接头成功，两人决定先到现场看看具体情况再做后续决定。 赶往学校的路上，赵大明白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干了这么多年的玄门行当，他总结出了自己的一套操作方式。 如何才能让客户觉得玄乎，如何让客户信服，这些他都颇有研究。 车停了，赵大明先下车，一眼便看到了正在神神叨叨烧香的一众学生。 这场面让他有些担忧，行走江湖，他深知无风不起浪的道理，难道这里真的有猫腻？ 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曾经接手过的一个活计，找到自己的是一个开发商。 他承包了一片空地盖小区，好巧不巧的，这片地上有一个小庙。 小庙是泥草材质的，经年累月下来已经濒临塌方，房盖都没膝盖高。 透过只剩拳头大小的庙门，能够看到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庙香火倒是很旺盛。 周围的居民都说这是黄大仙庙，平时谁家有啥事都来这烧香烧纸，灵验的次数也不少。 开发商倒是没在意，雇了一个扬了二怔（东北方言，意指虎、傻）的铲车司机直接把庙给铲了。 不曾想，第二天这铲车司机直接人来疯，不请自来，开着铲车把打到一半的地基铲了个面目全非。 那大铲子抡得虎虎生风，没人敢上去阻拦，只能任由他做完这些扬长而去。 开发商也不是简单人物，知道这是得罪庙主了，便请赵大明白帮忙。 赵大明白的处理方式很简单，让开发商带着铲车司机，在小庙原址上大供，磕头道歉，然后在小区另一个位置重新建了一个庙。 到如今，这个小庙还坐落在该小区的一个角落中，小区的居民时不时就有去烧香的。 也就是这段回忆，让赵大明白觉得事情也许并不简单。 这些读圣贤书的学生可不好糊弄，他们能成群结队的烧香祭拜，难不成这里真有啥东西？ 在校长下车后，学生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翻墙的翻墙，跳大门的跳大门，一溜烟全不见了。 只剩下门卫老头手里夹着三根烟，佯装若无其事。 校长当即给老爷子做起了思想工作，而赵大明白则是四处打量起来。 …… 张道玄原本正在享受昔日同学们的香火，看到赵大明白之后吃了一惊。 从这架势看，这人必然是校长请来对付自己的。 虽然卖相不如之前的假道士，但张道玄却觉得这家伙更厉害一些。 因为他的身边还跟着两个“保镖”，这是两个岁数和自己相仿的青年，都穿着牛仔裤，一人白衬衫，一人黄短袖。 如果是两个普通的青年，张道玄自然不会在意，但这两个家伙明显能够看到自己。 而且张道玄只要凝神看去，就能发现对方一个额头上有狐狸的虚影，另一个则是黄鼠狼。 这两个家伙……是传说中的大仙？张道玄有些怂了，作为土生土长的东北人，他可没少听说东北仙家的故事。 白衬衫和黄短袖一下车便和张道玄大眼瞪小眼，此时只见黄短袖似乎有些忍不住了，抓耳挠腮地朝着身旁漂浮的香火气吸了一口。 “哎哎哎！”张道玄当即出声，虽然心中已经怂了，但面上可不能露怯。 这两个家伙既然是跟着那个中年男人来的，想必会找麻烦。 这些香火理论上来说都是自己的财产，如果任由对方吸收，没等交手自己气势上就落入了下风。 “啪叽！”白衬衫给了黄短袖一个大脖溜子，“你小子没吃过东西啊，到人家地盘丢人。” 黄短袖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我不是看这哥们不吸了，寻思一会散了白瞎，避免浪费嘛。” 张道玄感觉被雷到了，本身对方就和自己印象中高高在上，仙气飘飘的大仙形象大相径庭，这一开口，居然是小混混式的发言。 “些许香火，无伤大雅，二位大仙，不知来此有何贵干？”张道玄觉得能沟通还是不动手来得好。 “大仙不敢当，在下胡家胡天明。”白衬衫拱了拱手。 “黄家黄天霸。”黄短袖有样学样。 “张道玄。”张道玄抱拳，有种穿越到武侠片中的感觉。 “咳咳……我们是老赵家的保家仙，这不，随身跟着这小子呢。”黄短袖黄天霸说着指了指拿着罗盘到处乱转的赵大明白。 “说来还要感谢兄弟仗义出手，救下了李清棠那丫头。”白衬衫胡天明说道。 保家仙？张道玄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见到真的保家仙。 “呃……”张道玄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那个啥……兄弟，你有没有想过干点事业，虽然你没害过人，但总在这儿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啊。”黄天霸黑眼珠一转，搭上了张道玄的肩膀。 这么多年，赵大明白能够不翻车，一方面是他师父的老本深厚，另一方面他自己江湖经验丰富。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两位一直跟在他身后擦屁股。 如今赵大明白接了这个活计，他们自然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忙。 更重要的是，在李清棠长大后，这两位也有了别的心思，毕竟不想修成正果的保家仙不是好出马仙。 第12章 大仙的邀请 他们两个原本只是大山里很普通的狐狸和黄鼠狼，机缘巧合被年轻时的赵大明白师父从猎人手中救下。 那时正赶上严打，害怕遭祸，即使是真正意义上的高人，赵大明白的师父依旧躲进了山中修行。 两人被救下后出于好奇，跟在了这个粗布麻衣的青年身边，渐渐开了灵智。 数年后，青年下山时，他们两个已经可以暂时脱离真身，便元神跟着青年一起走了。 青年在山下的赵家屯定居，帮人看风水、瞧实病虚病、做木匠活、办理喜丧事，他们两个就跟着跑腿，积功累德的同时也加深了修行。 后来青年成了老人，收了赵大明白当徒弟，老人一辈子没有婚娶，自然是无后，于是在老人的劝说下，他们就成了赵家的保家仙。 当然，赵家按理说是没这个缘分的，所以赵大明白本人也不知道这件事，并没有香火供奉。 他们两个受老人大恩，也不在乎这些。 另外，老人曾和他们说过，赵家的后人会有一个从地府来的童女。 等她长大，两人就有机会扯起大旗，立堂修行，将来说不定能修成正果。 修成正果，那可是无数野仙的终极梦想。 于是，老人去世后，两人就跟着赵大明白，后来李清棠出生，他们没少关注这姑娘。 然而，无论怎样观察，他们都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童女和童子同理，世人叫着顺口，有时把童女也归到童子行列，统称童子命。 这些童子有的是佛童子，有的是道童子，两人从本家前辈那了解不少。 但地府童子他们是头一回听说，要知道，地府可是一个神秘的地方，传说比天庭和灵山还要古老。 那些有名有号的地府鬼仙，跟班也尽是些“不动尊”. 虽然都没有官职在身，但本事通天彻地，再加上见惯了生死轮转，谁会投胎到凡间。 即使有因果在身，一般下面也会大行方便，越快了结越好，少有下面上来能活过五岁的。 而李清棠虽然小时候闹人了一点，经常生病，看起来像童子，家里也给还了替身，但他们两个始终不能确定。 平时他们也托人去下面打听，但因为没啥面子，所以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这次小丫头被张道玄救下后，在医院招上了一个老清风，他们觉得机会来了。 事实上他们早就发现了那老头的存在，想要解决也不是难事，但他们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方面老头就是来讹钱的，不至于真把李清棠怎么样。 另一方面，他们等不及想要立堂出马，不借此机会磨一磨那小丫头，她如何才能相信，不信自然就不会搬杆子出马。 来的路上，两人也商量了一番。 要想成堂，胡黄常蟒悲五门必须齐全。 现在胡黄有了，就是他们俩，常蟒的话，虽然脾气都挺臭的，到时候雇两个打工也不是不行。 最重要的就是这个悲，也就是鬼，堂口乱不乱，悲王说了算，清风和烟魂与弟马产生感应最为容易，打梦有时都不用串窍。 同时，因为本是人身，修行起来更为容易，就算是原本对修行一窍不通的，立了堂口后，也会突飞猛进。 可赵家的先人都投胎了，要想立堂，就需要请外鬼。 自己去世的先人拉扯起鬼堂，那还好一些，毕竟有亲戚关系呢。 外姓人做悲王的堂口不是没有，但最后一般都翻堂子了，原因无他，不是一条心。 但张道玄不同，在他们看来，能够舍命救人，人品没得说。 还是横死的，修行底子好。 另外，这家伙有功德在身，前途明亮，而且功德也能保着他正心正念。 鬼想修功德可不易，因为无论是正常死亡，还是横死，都会生出怨气。 清风烟魂脾气怪异也是这怨气折腾的，张道玄既有功德在身，又无怨气，简直就是他们的理想目标，于是就有了前面黄天霸的发言。 “是啊是啊，兄弟，你不是真打算抓替身吧，那可是白瞎身上的功德了。”胡天明插了一嘴。 “这……”张道玄无语，知道对方是玩先礼后兵的套路，“两位，说实话，我不是不想离开这儿，实在是走不了啊。” 胡天明和黄天霸相互看了看，发出古怪的笑声，“嘿嘿……嘿嘿嘿。” 张道玄忍不住退后一步，这两个家伙什么毛病，难不成是要动手了。 “原来是这样，兄弟，你有所不知，只要抓到弟马，你就能名正言顺地离开亡地了。”黄天霸止住笑声说道。 “抓弟马？”张道玄没听明白。 “就是上堂口做出马仙啊，我们虽然也搞不明白横死的为什么必须抓替身才能投胎，可能和天条什么的有关吧。” “不过有很多机缘巧合下上了堂口，不用抓替身也可以离开亡地。”胡天明说道。 “上了堂口就能去地府投胎吗？”张道玄问道。 “啊……这个，去地府自然是没问题，不过投胎嘛……”胡天明语塞。 “哥们，你想想，如果你抓替身，虽然说能投胎，但这难得的功德就没了，到时候投胎也是普通人家，没啥意思。” “要是带着功德上堂口修行，将来功德圆满，说不定还能位列仙班，不比投胎强多了。”黄天霸循循善诱。 张道玄不知道他们说的功德是什么，但回想起白无常离开前的那一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想来是好事。 另外，听这两人的意思，上堂口当鬼仙也未必是坏事。 他最渴望的就是离开这一亩三分地，至于投胎，这苦逼的红尘俗世，还真是来不来都行。 “那这些香火……”张道玄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哎呀！哥们，等上了堂子这玩意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另外，你在这兴风作浪的，说不定哪天就让大拿给办了，哪有固定工作来得好。”胡天明挑了挑眉。 张道玄茅塞顿开，“干了，二位，堂子在哪，带带我。” 胡天明和黄天霸相互看了看，面露窘迫。 “咳咳……”黄天霸说道：“堂子很快就有了，到时候哥们你就是悲王，五排教主！” 第13章 应邀 张道玄愣了一下，敢情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不是忽悠自己吗？ “二位，这事要不还是等有堂子了再谈吧？”张道玄拒绝了对方的画饼。 “别啊，兄弟，你还记得你救下的那个李清棠吗？”胡天明问道。 张道玄点了点头，心情复杂。 “我们就是要抓她当弟马，但是现在这小丫头还不是完全相信这方面的事，需要你帮忙。”胡天明继续道。 “帮忙？怎么帮？”如果能够脱离束缚，恢复自由身，张道玄自然也是愿意出一份力的。 “现在有一个老清风缠上她了，我们也不方便出手，你看你能不能帮忙解决一下？”胡天霸说道。 “啊？”张道玄吃了一惊，他还没有和妖魔鬼怪交手的经历。 “这……天霸兄，我能是人家的对手吗？”张道玄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自信点兄弟，你一个能打他三个。”胡天明拍了拍张道玄的肩膀。 “可我什么也不会啊。”张道玄摊了摊手。 “没事，没事，大伙以后都是袍泽，我这有一门托梦法，还有一门催阴气化形法，送你了。” 胡天明说着，抬手朝着张道玄扔出两个光团，光团落在张道玄手中变成两本线装书。 张道玄心中想着其变成光团的样子，居然真的变回去了，可以藏在身体中，很方便。 “你现在就是身怀重器不知如何使用，虽然我们平时多是催动阴气施法，但更厉害的还是那些以功德催动的法术，可惜了，我们不会那种。”黄天霸语气中有着羡慕。 “兄弟，清棠丫头一窍未开，所以那个老清风只能通过入梦吓唬她，吸收她的阳气。” “窍没开我们想入梦也是难事，所以才请你帮忙，直接武打窍，我们怕她受不了，再一个，要是她家给当实病治了，那不是徒增开销，这才请你出马。” 胡天明见张道玄心存疑惑，主动解释了原由。 黄天霸接过话头开始解释出马仙打窍的知识，所谓打窍，就是把弟马全身的窍窜开，这样仙家才能上身。 当然，以他们的本事就算没开窍的人，临时冲开一窍也能附身，不过这种情况需要他们的真身在不远处。 东北的农村就经常发生这种事，有人招惹了黄皮子被报复，便会整个人举止怪异，好似黄皮子一般。 此时只要到附近柴火垛找找，一定会找到和此人动作同步的黄皮子。 此时只要攻击黄皮子真身，自然就破法了。 由此可见，硬冲窍对仙家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就算上身了，也施展不出来本事。 只有正宗的，一点一点打开弟马的关窍，上身后才能大显神通。 过去有厉害的仙家窍打得好，能够实现捆死窍上身，甚至可以展示“吞红枣”“捋红条”等绝技。 所谓“吞红枣”便是吃火炭，“捋红条”就是用手撸烧红的铁链。 不过现在一方面人的资质变差了，另一方面有本事的仙家少了，所以很少见到真能捆死窍的，多数都是装疯卖傻骗人的。 而这打窍又分文打和武打，文打多以托梦或者引导弟马读经为主，让其自己把窍冲开。 武打则是仙家附身，以法力帮弟马冲开关窍，此时弟马会有各种各样的体感，常见的有腰酸背痛，头疼难忍等。 但现在出马仙打窍多以武打为主，一方面很多仙家没有文打的本事。 另外，文打劳心费力，人全身数百窍穴，要打到什么时候去。 要知道窍开的越多，弟马能使用仙家的本事就越多，附身就越方便，所以仙家多是武打，来得快。 但文打也有文打的好处，能够起到提高弟马悟性的作用，孰好孰坏，不好定义。 之所以请张道玄出手，便是因为鬼魂入梦方便，另外张道玄对李清棠有救命之恩，获得信任更容易一些。 换成胡天明和黄天霸，就算他们强行进入李清棠的梦境，十有八九也会被忽视。 收了对方两门法术，张道玄已经不再怀疑他们的诚意，但心中尚存疑问，“现在我还不能离开这里太远，怎么给她托梦。” “这个好办，你把托梦法好好看看就明白了。”胡天明说道。 商讨至此，三人总算是达成一致，张道玄答应了不再兴风作浪的要求。 事实上两人的话对他有很大触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孤魂野鬼的。 其中比他厉害的更是不知凡几，但为什么这些鬼魂都没闹出什么动静呢？ 不是说他们不能，而是有所顾忌不敢。 曾经那一场浩劫，不仅把干玄门行当的人几乎打绝，也对灵性生物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东北的大仙们全部躲进深山老林，这也是如今假大仙这么多的原因之一，真的都跑了。 至于鬼魂，那更是无处容身。 人的信念是很可怕的一种东西，当所有人都不信这些时，鬼魂和人去硬碰硬可不会有好下场。 有句话不是那么说的，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 当然，也不是没有头铁的，比较典型的就是各地的凶宅。 其中的鬼魂可谓是兴风作浪，无法无天，但到最后怎么了，还不是销声匿迹，凶宅也是拆迁的拆迁，翻新的翻新。 等你闹大了，影响区域内和谐稳定了，上面也就找人收拾你了。 到时候来的可就不是之前的假道士和赵大明白这种水货了，有可能是龙虎山的天师，也可能是喇嘛活佛…… 在知晓自己搞出的动静已经被发到网上后，不用这一胡一黄说啥，张道玄自己就吓坏了。 于是，张道玄配合赵大明白演了一场戏。 对方又是布风水局，又是摆石敢当的，到最后用五谷粮拌盐一通全覆盖打击。 “探马打呀鞭头匀，今朝下晚儿晚三旬呐，满堂黄香啊按路都分均匀，请动上方玉皇神，玉皇敕下桃条树，分下桃条整七根……” 赵大明白一边洒一边唱，张道玄旋起旋风，沿着打击方向一路疾奔，最后旋风消失。 整体看来，俨然就是此地冤魂被赵大明白消灭的剧情。 赵大明白有些懵，自己这么强吗？ 但一旁的校长想法完全不同，此时他已将赵大明白奉若神明。 第14章 请笔仙 “赵先生，实在是太感谢了，您这是救我们学校于水火之中啊。” 校长激动地一把拉住赵大明白的手，两人互相谦让上了车，估计校长又要破财了。 但这场戏可是没白演，见义勇为学长的鬼魂已经被大师打得魂飞魄散的消息很快就流传开来。 胡天明和黄天霸跟随赵大明白一同离开，张道玄则是翻看起了那本托梦法。 第一次接触修炼秘籍，张道玄还是有些小激动的，说不定自己真有机会御剑飞行呢。 托梦者，即于阳人熟睡之际，行神通法，扰其魂魄…… 夫托梦者，非止亡人托于后人，外鬼亦有托法，合身扑人时，取其阳气，留之阴气，待子丑二时，阴气盛极…… 张道玄一看就是两天，反正鬼魂也不需要睡觉，不仅托梦法，另一本催阴气化形法也都看完了。 可能是活着时学的那些阴阳五行理论起到了良好的奠基作用，张道玄已经能够用自身的阴气变化出菜刀、大宝剑等简单物品。 除此之外，直接打出龟派气功那样的远程攻击也没问题。 不是他不想搞出个阵法什么的，实在是自身阴气有限，而且现在不能吃香火，陷入了坐吃山空的境地。 这也让张道玄进一步坚定了同胡天明和黄天霸一起拉起堂口的想法，光节流是不行的，还要开源。 眼前的学生越来越多，张道玄不得不移动到学校门口，一个接着一个仔细观察，确保自己不会错过目标。 李清棠挽着郝萌的胳膊向学校走去，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挂着大大的黑眼圈。 每晚都做噩梦被吓醒，这让她很郁闷，但又不能不睡。 不过自从知道缠上自己的是一个老头，而并非救了自己的学长后，李清棠完成了精神上的自我救赎。 她是一个很要强的女孩，如果是那个学长因为救自己而死，心有不甘缠上自己，那么心中愧疚之下，她会受到双重折磨。 但如果是一个素未谋面的老头，李清棠反倒不那么在意了，连母亲和老舅她都没告诉。 当然，任由对方折腾也是不可取的，于是，狗头军师郝萌出了一个主意。 在经过校门口时，李清棠忽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她并没有太在意，只当是睡眠不足身体变虚了。 张道玄离开校门口，找到一片树荫坐了下来，他已经完成了托梦的准备工作，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天黑了。 同张道玄一样等待天黑的还有李清棠和郝萌，一整天两人上课都是心不在焉的。 终于，放学的铃声响了，两人最先冲出教室。 在校门口，两人会合了另外两个男同学，这两个家伙一个蘑菇头娘娘腔，一个竹竿身材兰花指，一看就是妇女之友。 当然，因为两人是文科生，所以找到这样的男同学帮忙也属正常。 “大萌，真的不会出问题吗？人家好怕怕啊。”蘑菇头抓住郝萌的胳膊不停摇晃。 郝萌翻了个白眼，一把甩开，“还是不是好姐妹了，再这样下去清棠就要寄了，救人如救火。” “为姐妹两勒插刀！”兰花指做出秀肌肉的动作，可惜肱二头肌如同一根竹竿，没有任何隆起的迹象。 “真是太感谢了，天还没黑，咱们先去吃点东西。”李清棠说道。 这一切都落在了张道玄眼中，他有种预感，这几个家伙怕是要作妖。 果然，在吃完麻辣香锅后，几人鬼鬼祟祟地溜回了学校。 现在是晚自习时间，但他们并没有去上课，而是直奔实验楼而去。 张道玄吸了那么多香火，倒也能在学校部分范围活动，好奇下便跟了上去。 实验楼的大门已经锁了，四人没做任何停留，一路绕到楼后，从一扇打开的窗户钻了进去。 不难看出，这扇窗户是预留好的，张道玄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够专业的。 进入实验楼后，因为整栋实验楼都没开灯，为了避免被发现，李清棠等人摸黑上楼。 虽然人多，但四人还是相互拉着衣角，比较胆大的郝萌打头阵。 一路有惊无险地摸进多媒体教室，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率先进门的郝萌打开了灯。 多媒体教室四面无窗，开灯也不会被发现，这也是提前选好的位置。 “东西呢？”蘑菇头问兰花指。 “放心啦！带着呢！”兰花指娇嗔道，从书包中摸出了一张大白纸，上面写着是否二字。 蘑菇头比了个心，和兰花指一同将白纸扑在了桌上。 郝萌也取出了一支圆珠笔，不无炫耀地说道：“这笔可是我小学时用的，有年头了。” 李清棠有些犹豫了，“大萌，这样真的能行吗？” 郝萌见闺蜜有退缩的迹象，眉毛一挑，“以牙还牙，以暴制暴，放心吧，没问题的。” 在郝萌的招呼下，四人分别坐在桌子的四个方向，并在点燃四根蜡烛摆在桌子四角后关了灯。 她们用奇怪的手势一起握住了那根圆珠笔，闭上双眼，开始念叨，“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要想和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张道玄有些傻眼，这些家伙是在玩笔仙吗？ 之前胡天明和黄天霸说李清棠被一个老清风给缠上了，再加上自己刚才听到的内容，张道玄大致明白了李清棠的想法。 这丫头居然想通过请笔仙来对付那个老清风，这事一看就不靠谱啊。 先不说他早就逛过了实验楼，一只鬼都没有，就算真的能招来笔仙，天下又怎么会有免费的午餐。 请笔仙对付老清风，说不准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这脑回路真是够清奇的，张道玄在心中吐槽道。 事实上，这是郝萌的方案b，至于方案a，则是请张道玄去对付老清风。 然而，这个方案刚制定出来，她便收到了张道玄被李清棠老舅“超度”的小道消息，只好制定了这个方案。 所谓笔仙，应该也是鬼吧，既然如此，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可以是笔仙？ 张道玄忽地生出了恶趣味，伪装笔仙让他们完成仪式。 第15章 托梦 当然，这也是为了防止几人请笔仙不成，再去搞其他通灵仪式。 “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四人还在念叨。 虽然因为几人发力不匀再加上手不稳，圆珠笔不停颤抖，在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但距离画圈的目标相差甚远。 张道玄站在旁边琢磨了一会儿，用新掌握的法术催动阴气缠住了圆珠笔前半部分，使其在纸上划出了一个椭圆。 霎时间，四人全部睁开眼睛，惊恐地看着彼此。 “是不是谁动了？”蘑菇头带着哭腔问道。 “不要慌，千万不要放手，继续下去。”郝萌故作镇定地说道，但颤抖的手臂已经出卖了她。 即使目的就是请笔仙，但真请到了几个高中生又怎么会不害怕呢。 “笔仙笔仙，是你吗？如果是请在是上画圈。”在郝萌的示意下，李清棠这个正主开始提问。 张道玄闻言操作着圆珠笔移动到是字上，再次画了一个椭圆。 以前他总觉得笔仙这个游戏的操作方式有些过于简洁，简洁到沙雕。 但如今自己成了笔仙他才体会到操作之困难，如果让他控制圆珠笔写字，恐怕写出来的东西自己都不认识。 相互比较一下，画圈这种方式简洁明了，简直不要太方便。 李清棠大瞪着眼睛看向那个草率的圆圈，心中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了。 很明显，这不是有人故意操作圆珠笔，郝萌不可能这样做，蘑菇头和兰花指也是她们精挑细选的靠谱队友。 更重要的是，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有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圆珠笔在移动。 “笔仙笔仙，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李清棠恐惧中掺杂着一点小激动。 虽然那个老头鬼已经让她有些相信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了，但眼下是她第一次和看不见的存在打交道。 …… 经过漫长的交流沟通，张道玄都把是字那一片划烂了，双方总算是达成了协定。 说是协定，其实就是张道玄单方面答应帮助李清棠。 “笔仙笔仙，如果你要走，那就离开吧。”伴随着又傻又中二的结束语，张道玄撤回了自己的阴气。 阴气并没有消耗太多，但张道玄却十分疲惫，主要是李清棠的提问有很多地方具有重复性。 仪式结束，张道玄直接离开了实验楼，今天是晴天，皓月当空，他还要继续自己的打坐事业。 李清棠等人收拾好残局后，趁着晚自习中途下课返回了教室。 …… 夜半时分，正在打坐的张道玄忽然惊醒，遥远的地方传来强烈的感应。 张道玄起身，知道李清棠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是时候去托梦了。 向着感应传来的方向前进，很快便越过了之前能够到达距离的极限，张道玄心中一喜，果然可以。 如果这样的话，只要不停地寻找托梦对象，岂不是也可以自由活动？ 这个念头刚一生出就被张道玄否决了，虽然理论上来讲确实可以。 但这样对阴气消耗极大，一方面要在身体中保留一些目标的阳气，还要在对方身体中留下阴气。 再有就是活动时间有限，丑时结束前不能返回亡地就会魂飞魄散。 也许这就是其他横死鬼魂不使用托梦法的原因吧，张道玄想着。 事实上他这个想法完全是多余的，其他的横死鬼魂绝大多数都不知道这门法术，只有个别的误打误撞下凑巧达成了施法条件。 穿过一条条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张道玄心中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自己都是匆匆而过，不曾关心过周围的一切，现在却觉得所有的风景都是那么的难得。 在一栋居民楼前，感应达到了最强，张道玄自身体中取出李清棠的那一道阳气。 阳气原本是球形的，在张道玄施法催动下，变成了一条白色的细线，飞向其中一扇窗户。 张道玄浮空而起，在空调外机上连番借力，很快就到了窗口。 他自然是不会飞的，只是身体变得很轻，看着眼前的窗户，张道玄直接一穿而过。 平时他是很少穿墙的，房屋作为人类的居所，受天条保护。 虽然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人在门上挂门神，灶台也不再供奉灶君，但房屋墙壁依旧残存着某种力量，鬼魂在穿过时会消耗大量阴气。 穿过窗户就是卧室，张道玄一眼便看到了李清棠和郝萌。 郝萌的睡姿很不文雅，四仰八叉，李清棠则是紧紧地裹着被子。 看着对方眉头皱起，鬓角见汗，张道玄明白那个老清风已经动手了。 不敢耽搁，张道玄盘膝坐下，口中念咒，手中掐诀，很快身体便化作一道青烟进入了李清棠眉心。 一阵恍惚感过后，张道玄来到了一条黑暗的小巷。 周围的阴气很浓郁，这一切都是那个老清风用阴气变化出来的。 事实上换成张道玄托梦，也要用一样的方式，相比在真实的世界中制作鬼打墙，托梦时幻化出各种画面消耗的阴气要少很多。 很快张道玄就发现了李清棠的身影，她正双手抱胸在巷子中缓步前进着。 看得出来，她很害怕，但这种鬼魂制造的梦境，除非对方刻意为之，不然做梦的人是无法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的，也很难醒过来。 张道玄的到来自然引起了所谓老清风的注意，同为鬼魂，张道玄也很快发现了对方的踪迹，他就站在一面墙里面。 嗯？张道玄愣了一下，这家伙不是之前突然出现在学校门口的那个老头吗？ 另一边，老吴头看着张道玄，心中充满狐疑。 之前他在医院是用了扣魂法，趁着李清棠被吓得一激灵之际，把对方的魂魄牵引离体。 虽然碍于种种原因，不敢真把人的生魂怎么样，但这样可以大量吸取阳气，而且恐吓效果远胜托梦。 不曾想，李清棠一家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居然没在十字路口烧纸，而是跑到学校门口祭祀张道玄去了。 没有得到钱财的老吴头恼羞成怒，当天夜里在李清棠睡着后，老吴头便开始炮制她的生魂。 谁知没有意识的生魂居然一路逃出医院，在那所学校门口消失了。 第16章 险胜 老吴头原本都没注意到张道玄，直到李清棠的生魂消失。 虽然心中怀疑，但他实在不相信会是这个愣头青搞得鬼。 老吴头原本是一个流浪老人，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被不明人物迷晕绑到了医院。 一番活取血液器官的操作后，他怀着恨意惨死。 冲天的怨气让他变成鬼魂后便获得了强大的力量，阴差时常会来勾魂，但却不肯带他走，因为他不是正常病死的。 久而久之，老吴头也不想走了，因为他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一位“贵人”。 贵人教了他一些修炼的方法，并指导他上了一个假大神的堂子做悲王。 大神是假的，但他这个悲王可是真的，堂子上就他一个人也没意思，于是，他召集了一群孤魂野鬼，一起驻扎在了假大神的堂口上。 像他们这些横死鬼吃吃香火自然没问题，办事是不可能办事的，平时都在外面到处讹人。 这一次讹人显然并不成功，有心拿张道玄撒气，但对方身上居然有功德。 横死鬼怎么能有功德在身呢？老吴头想不通，自然也是没敢动手，直接离开现场。 他在这一片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于是通过小弟们的打探，找到李清棠家里，又缠上了这个倒霉丫头。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丫头居然如此头铁，根本就没有任何给他烧纸送钱的打算。 就在今晚，他准备狠狠地教训对方一番，就算讹不到钱，也要让对方大病一场。 这才刚刚托梦，居然又遇到对面那个小子了，感情他是故意找茬。 感觉自己被冒犯到的老吴头也没打算和张道玄交流，周身猛地腾起黑气，直接冲了过来。 张道玄心知这事不能善了，也是变出一把大砍刀迎了上去。 …… 李清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条巷子，这里一盏路灯都没有。 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身后有东西在追自己，虽然回头看去是一片黑暗。 出于恐惧，她挣扎着向前移动，她想奔跑，但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而且好像被什么束缚住了一般。 越往深处走周围越暗，不符合常理的一切让李清棠恐惧。 天上没有月亮和星星，巷子里也没有灯光，她为什么能够看清事物，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什么都看不见吗？ 又走出一段距离后，李清棠居然看到了两个人影，他们周身裹着黑气，像是在互相打斗。 个子高一些的那个提着一把砍刀，个子矮的那个拎着拐棍。 用武器对打的同时，两人还会不时向对方扔出一团黑气。 对打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李清棠想着自己要不要做点什么时，矮个子忽然放出大量的黑气。 这些黑气一股脑地围住了高个子，高个子用手中砍刀大力地劈砍着，同时也放出黑气试图冲出包围。 可矮个子也没有闲着，手中的拐棍径直戳向了高个子。 “噗！”好像是气泡被戳破的声音，很小很小，这是李清棠在这条巷子中第一次听到声音。 高个子被戳中，动作停了下来，下一刻，“唵！”高个子忽然发出奇怪的声音。 这声音很像是dj音乐里面的电音，充满了穿透力。 伴随着声音响起，高个子身上射出了一道道金色的光线，这些光线好像一道道激光，穿过了矮个子的身体。 金光照得整个巷子都亮了起来，李清棠看清了两人的模样。 矮个子的居然是自己梦见好几次的那个老头鬼，而高个子的，不正是救下自己的学长吗？ “岂有此理！我断不会与你们善罢甘休！”老吴头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张道玄看了一眼李清棠，抬手一挥，也没了踪影。 “学长！”李清棠猛地从床上坐起，虽然又出了一身的冷汗，但她却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一旁的郝萌被李清棠这一嗓子直接吓醒，揉了揉眼睛后清醒不少，“怎么样？怎么样？笔仙有没有帮你？” 李清棠缓了一会儿，看向郝萌，“没有笔仙，不，笔仙其实就是学长……” 在李清棠讲述了梦里发生的一切后，郝萌挠头。 “不可能吧，学长不是已经被老舅干掉了吗？” 李清棠摇了摇头，没有争辩，说真的，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老舅真有降妖除魔的本事。 让她想不通的是，学长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小公主，小仙女，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捧着自己。 相比于这些，她更愿意相信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在和郝萌百度了好几天后，她已经大致猜到了老头鬼的目的，无非就是讹钱。 但自己被折腾得这么惨，还要给钱，这让她实在无法忍受。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老头鬼似乎被学长打跑了，但他撂下狠话，不会就这么算了。 这也符合自己从网上了解到的鬼魂作风，不然他们也不会叫没脸子了，字面意思，没脸没皮。 “清棠，你说学长下次还会帮你吗？”郝萌担忧地问道。 根据李清棠的描述，她深深地觉得这个老头不是什么善茬，中了奥特曼射线都没挂。 李清棠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要不，周末我们去寺院试试？”郝萌提议。 既然都有鬼了，那么一定也有神佛吧，去拜一拜说不定能有用。 李清棠眼睛一亮，“你去过吗？” 郝萌摇头，随后摸了摸下巴，“这个还需要熟练度吗？我知道有一个寺庙特别出名，门票就十几块钱，到时候我带路。” …… 张道玄已经回到了校门口，靠在墙边，他用手捂住胸口，脸色很难看。 在被老头用拐杖戳到的位置，阴气像喷泉一样正在向外扩散。 如果不用手堵住，估计很快自己就要魂飞魄散了，还好自己的阴气正在缓慢地修复伤口。 这老头当真厉害！张道玄心中如此想着，感觉胡天明和黄天霸忽悠了自己。 到最后如果不是自己突发奇想，误打误撞用功德催动了六字大明咒的“唵”字咒，恐怕自己就噶了。 第17章 大悲寺 六字大明咒自然不是催阴气化形法记载的法门，而是张道玄还活着时自学的。 六字大明咒又称六字真言，是观世音菩萨的微妙本心，总摄八万四千法门，持诵可破业障，了生死，究竟成就，能断无明，开智慧，功德无量。 除此之外，六字大明咒也是佛门神通之一。 当初齐天大圣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眼看就要破山而出，佛祖一道佛贴便压得孙悟空再也动弹不得。 那佛帖上所写的就是六字大明咒，神话传说不知真假，但足以见六字大明咒的殊胜。 六字大明咒共有“唵”“嘛”“呢”“叭”“咪”“吽”六字，持“唵”字，身得天尊身灌顶，持“嘛”字，语得咒语灌顶，持“呢”字，心得法灌顶。 持“叭”字，以宝瓶灌顶成熟身，持“咪”字，以秘密灌顶成熟语，持“吽”字，以智慧灌顶成熟意。 曾经张道玄不知道念了多少遍，但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唯独对“唵”字，张道玄理解较深。 因为这一字不仅经常出现在佛家和道家的经文咒语中，甚至有时还做符头使用。 有传言，“唵”是宇宙中第一道声音，其本身就蕴含无穷威力，当然，想要正确发音也不是容易事。 没想到机缘巧合下，居然真被自己施展出来了，其威力堪称惊世骇俗。 张道玄不清楚老头鬼怎么样了，但这一个“唵”字差点把他自己都震得魂飞魄散。 他也第一次感受到了胡天明和黄天霸口中功德的存在，变成鬼魂后，他已经没有心脏，但在心脏的位置却有一个黄豆粒大小的金色光点。 张道玄可以确定，以前它的体积绝对要更大一些，这一次催动六字大明咒消耗太大了。 下次见到那狐狸和黄皮子必须讨个说法！张道玄心中暗想，这两个家伙太不讲究了，忽悠人也没有这么忽悠的。 “看来要休养一下了。”张道玄面向月亮，缓缓闭上了眼睛。 现在这种状态，再去给李清棠打窍是不可能了，就算他想，也是有心无力。 …… 自上次梦里张道玄打跑老头鬼后，李清棠已经两天没做噩梦了，气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学校已经明令禁止在门口烧香烧纸，她只能和郝萌一起到附近的十字路口烧了一些元宝纸钱，以此表示对张道玄的感激。 当然，李清棠并不知道她这样烧张道玄是收不到的。 虽然不做噩梦了，但李清棠并没有打消去寺庙的想法。 不仅如此，她还凭借记忆，把老头的长相画了出来，企图查明对方的身份。 郝萌家里有些背景，想要找一个人并不是难事，但也不知道老头是压根没有户籍，还是李清棠画的太过抽象，最终什么都没找到。 周日一晃就到了，两人决定还是先去寺庙要紧。 出租车一路疾驰，最终来到了郊区，说是郊区，其实对于小城市来，市区郊区都差不多。 刷着红漆的围墙有一人多高，越过青葱的树木，能够看到里面的飞檐画角。 还没到近前便能闻到燃香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寺庙的门口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车辆，行人往来不绝。 “就只能到这儿了，再往前我就不好出来了，不好意思哈。”出租车司机将车停在了外围。 李清棠和郝萌也没计较，步行前往寺庙大门。 这条街上有很多和之前赵大明白带她们去过的那个“佛道仙缘”相似的佛店，不过神像佛像的品质要高了很多。 有些将近两米高的树脂佛像神采奕奕，宛如活人。 李清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心中大受震撼，同时有种奇特的感觉，整个人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郝萌拉着李清棠近距离观察了几个佛像，老板见状给她们讲解了一番请佛像的好处。 两人听得云里雾里，同时品出了另一层意思，如果看了不请，佛菩萨会怪罪的。 两人虽然并没有坚定的佛家信仰，但也不相信佛菩萨会这么小气，不过任谁也不想被pua，惹这种晦气，于是不再乱看。 除了各种各样的工艺品店外，这条街还有无数卦师。 他们有的四处游走，逢人便说：“美女（帅哥），算一卦啊。” 还有一些在马路牙子旁边摆摊，搞一张红布或是塑料条幅，上面写着算命、批八字等。 “两位美女，要不要来算一卦，不用你们说话，我就能知道你们姓什么。” 忽地，路边一个大叔叫住了两人。 只见这个大叔的正前方有一张白色的画布，上面写着各种姓氏，在他手中还把玩着一摞卡片。 “这个我知道，是排列组合，数学老师讲过，只要我不选卡片，不给你提示，你就算不出来了。” “我就站在这，你直接算吧，要是能算出来，我给你二百。” 郝萌有些激动，双手叉腰说道。 旁边的人都看了过来，有些大叔的同行还在偷笑。 大叔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去去去，滚一边玩去！” 郝萌眼角一挑，“你怎么还骂人呢！” 眼看着就要发生冲突，李清棠忙拉住郝萌，“还有正事呢。” 郝萌很不服气地朝着大叔挥了挥拳头，被李清棠拉走了。 大叔见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带着鄙视，灰溜溜地卷起白布，换地方摆摊去了。 穿过拥挤的人流，两人总算是来到了寺庙门口。 “大悲寺！” 门楼上高挂着烫金大字，两侧还有一副对联，“佛法无边超苦海，众生有愿渡慈航。” 门楼旁边有一个小窗口卖票，窗口前人们稀稀拉拉地排着队。 寺庙门前有穿着保安服的人检票，看来不买票是进不去的。 两人刚走到队伍后面排上，一个衣衫褴褛，胡子老长，夏天穿着大棉袄的乞丐便凑了上来。 “女菩萨，施舍一点吧，功德无量。”乞丐手中拿着一个盆，里面是些一块五块的纸币，还有些硬币。 李清棠和郝萌都装作没看见，她们已经过了同情心泛滥的年纪。 更何况这些家伙有手有脚的，正事不干，专门靠这个发财，着实可恨。 没想到，见两人不理自己乞丐居然伸手去抓李清棠的衣服。 第18章 无事生非 “你干什么！”李清棠连忙闪开。 “你手里有钱，快给我！”乞丐盯着李清棠手中准备买票的纸币喊道。 周围的人被吸引，纷纷看了过来。 “钱给你了我用什么买票？”李清棠无语，她和郝萌都是学生，哪里有钱。 “我不管，你有钱不给我不得好死。”乞丐恶毒地诅咒道。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们是你妈还是你奶奶啊，有钱就应该给你？”郝萌顿时火了。 李清棠也是气得满脸通红，但嘴皮子功夫不行，只能是怒瞪这乞丐。 “欺负乞丐了，来人啊！”乞丐大叫道。 很快，原本在周围分头乞讨的其他乞丐都凑了过来，隐隐将郝萌和李清棠围在了中间。 此时此刻，乞丐们哪里还有可怜模样，一个个满脸恶狠狠的表情，不怀好意地盯着两女。 周围的游客都退到了一旁，生怕惹上麻烦。 “光天化日之下，佛门圣地之前，你们还要抢劫不成？”郝萌气势不减。 李清棠有些害怕了，母亲经常告诫她，遇到路边的乞丐，一定要离远一些。 早些年，李母还是一个学生时，就有一个同学和乞丐起了冲突。 具体是什么原因李母不清楚，那个乞丐喊了一声，周围顿时窜出几个同伙，大庭广众之中，就把同学给拉走了。 从那以后，李母再也没见过这个同学。 直到几年前，有一次逛夜市，她看到了一个神似那个同学的乞丐，她的手脚都断了，两个眼球也没了，衣不蔽体，说不出话，用嘴叼着一个盆乞讨。 李清棠问母亲，为什么没人管这些乞丐，她又为什么不救那个同学。 而李母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解释缘由，再次告诫李清棠一定要离这些人远些。 这些记忆在脑海中闪过，眼看着乞丐们越来越近，有些还在从衣服里掏东西，李清棠生怕是迷药之类的东西，连忙大喊。 “保安，这些人在寺庙门口抢劫，你们还管不管了，爸！妈！你们快过来。” 乞丐们听到李清棠这样喊顿时停下了脚步，门口原本正在看热闹的保安也是眉头皱起。 “太过分了！我要报警。”郝萌说着便取出了手机。 “散了！散了！”保安大喊道，朝那几个乞丐猛使眼色。 乞丐们在留给两人恶毒的诅咒后一哄而散。 “你们这些家伙还拜佛呢，这么多人欺负两个学生你们都不管，纯纯的行为信仰。”郝萌见乞丐们都走了，有些气不过周围人的冷眼旁观，没好气地喊道。 人们只当说的不是自己，逛街的继续逛街，买票的继续排队。 郝萌气得直跳脚，还要再说些什么，但是被李清棠拉住了。 看了一眼那个保安，李清棠忽然觉得今天她们可能要白来了。 这人好像和那些乞丐有勾结，想来也是，他是保安，职责就是维持秩序，那些乞丐能在这里强行乞讨，怎么会和他没关系。 连门口的保安都这样，眼前的寺庙能靠谱吗？ 不过来都来了，李清棠还是和郝萌买了门票。 门票附赠了一盒香，两人刚进入寺庙便看到了一个香炉，很多游客在上香。 两人有样学样，也跟着点燃三支插在了里面，不过她们并没有看到这个香炉供奉的是什么。 “清棠，快看，佛寺怎么还供奉鬼啊？”郝萌忽地指向寺庙大门的角落处。 李清棠看了过去，只见那边有一尊像，头生双角，青面獠牙，浑身皮包骨，似有火焰燃烧。 李清棠也是吓了一跳，但细看之下却并不觉得对方多么凶恶。 “小姑娘，不要乱指。”一个穿着蓝色居士服的阿姨走了过来，制止郝萌。 “不好意思啊。”郝萌尴尬地收回了手。 “没关系，菩萨不会怪罪的。”居士对佛像拜了拜。 “菩萨？这尊是什么菩萨，我为什么没见过？”李清棠好奇地问道。 “是观世音菩萨啊。”阿姨说道，很快就没了踪影。 李清棠和郝萌相互看了看，将其形象和自己印象中一身白衣，手拿净瓶柳枝，仙气飘飘的形象对比了一下，一时难以相信。 但这些居士都是在寺庙做义工的，佛学知识远非她们能比，再说也没必要骗她们啊。 很久以后李清棠才知道，那是面燃鬼王，也称大士爷，是观世音菩萨的鬼王身。 怀着不解的心情，她们又进入了天王殿，看着里面酷似宝莲灯中四大天王的神像，她们不敢再乱说话，烧了香之后便离开了。 “我们要不要直接找个和尚问一问？”李清棠说道。 “能靠谱吗？”郝萌持怀疑态度，看起来对门口发生的事依旧耿耿于怀。 “试试吧，光烧香也不行啊。”李清棠说道。 一路经过大雄宝殿和三圣殿，两人一边烧香一边寻找，但并没有发现穿着僧衣的和尚。 终于，在经过叫做度亡阁的建筑门口时，两人遇到了一个穿着僧衣的老和尚。 “大师傅！大师傅！”两人朝着老和尚大喊。 “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合十，微笑着唱了一声佛号。 “大师傅，我们遇到麻烦了，能帮帮我们吗？”郝萌开门见山。 “佛法无边，广度有缘，施主请讲。”老和尚点头。 李清棠和郝萌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了她们的遭遇。 老和尚全程认真地听完，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这位女施主，你是业障现前了，冤亲债主来讨债，如果解决不好的话，可能会丢了性命啊。”老和尚说道。 “啊？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啊。”李清棠听到冤亲债主这个词忙辩解道，事实上她并不知道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不不不，这冤亲债主可不一定是今生今世的熟人，说不定是上一世或者前几世的故人。”老和尚一边说一边引着两人进入了这个叫做度亡阁的建筑。 不知为何，刚一进屋两人就感受到了几如实质的寒意，眼前是上楼的楼梯，两侧是走廊，走廊中有很多门洞，门洞上并没有安门。 在楼梯上方，有诵经声传来，楼梯两侧还有对联，“地藏菩萨慈悲超拔，罪苦众生稽首得度。” 第19章 幽冥教主 “大师傅，那我该怎么办啊？”李清棠急切地问道。 “可为其供奉莲花牌位，由地藏王菩萨慈悲做主，度他往生极乐世界，如此一来自然就不会再纠缠你了。”老和尚再次双手合十。 “莲花牌位？那是什么？”郝萌问道，地藏王菩萨肯定是菩萨了，但这莲花牌位，他们听都没听过。 “施主请随我来。”老和尚领着她们进入了一个门洞。 两人只见门洞中是一个不大的空间，其中一面墙上摆放着一个个牌位，这些牌位非常精致，下面的底座还真是莲花形状的。 在牌位上写着慈父xxx往生莲位，慈母xxx往生莲位等，每个牌位前都摆着一个酥油灯。 李清棠悟了，老和尚的意思是让她在这里为那个老头供上一个牌位。 “大师傅，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这能行吗？”李清棠问道。 “当然，就写你的冤亲债主之位就好了，这样不仅是他，你的所有冤亲债主都能得到度化，将来就是一片坦途了。”老和尚面带憧憬。 “呃，好吧，多少钱？”李清棠知道这种业务断然不可能是免费的。 “佛门法事，不能讲钱，要讲缘。”郝萌对李清棠挤了挤眼睛。 “善哉善哉，这位施主说得对啊。”老和尚对郝萌投去赞许的眼神。 “正常一个往生莲位需要八千八百八十八元，施主既然没有明确的目标，需要广施恩泽，那老僧做主，便收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 李清棠和郝萌相互看了看，都傻了，别说八万或者八千了，把她们两个全身搜刮干净都凑不出零头八十八。 “大师傅……我们还是学生，没钱啊。”郝萌吞吞吐吐地解释道。 “老僧自然知晓，但遇到了这种事，家里一定是知道的。”老和尚话说到这里没有点破。 李清棠叹了口气，自己家的条件她也清楚，哪里出得起八万多块钱办这种事。 另外，这市侩的价格让她对这种方法是否有用生出了怀疑。 “大师傅，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李清棠可怜兮兮地问道。 老和尚一见她们没有办业务的意思，态度转冷，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抬手示意两人离开，“二位也可直接请地藏王菩萨做主。” 两人灰溜溜地走出度亡阁，郝萌颇为不忿，“现在的出家人怎么这样，掉钱眼里了！” 李清棠也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这一行一点意义都没有，“把香烧完我们就走吧。” 两人每人还剩三支香，便继续向前走，很快，停在了一座大殿前方。 和其他的大殿不同，其后方有一座宝塔连在一起，而且门前没有香炉。 “幽冥教主。”郝萌读出了牌匾上的字。 两人相互看了看，不需要沟通便一同走了进去。 正前方，一尊足有三米多高的菩萨像端坐在莲台之上，头戴佛冠，一手托着宝珠，一手握着禅杖。 在菩萨座下，是一个老者和一个青年和尚合掌站立的塑像，两侧还有烫金大字。 “掌上明珠光摄大千世界，手中金锡振开地狱之门。” 正上方，横向也有字，“幽冥教主南无大愿地藏王菩萨”。 李清棠备受震撼，这才知道这个像唐僧一样的菩萨就是地藏王菩萨。 在大殿之中，还有许多壁画，上面是阎罗十殿的景象。 李清棠也不知怎么了，忽觉得身体发软，悲从心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开始嚎啕大哭。 郝萌原本正在瞻仰地藏王菩萨的法相，看到闺蜜大哭连忙去扶。 谁知李清棠整个人如同烂泥一般伏在地上，怎么都拉不起来。 “小姑娘，让她哭吧，很多人到了这都这样。”门口那个靠在椅子上，之前一直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的老奶奶说道。 老奶奶也穿着居士服，其他大殿都有好几个居士维持秩序，这里却只有她一个人。 不过也是，人们路过这大殿都是在外面远远地拜一拜，根本就没人进来。 “奶奶，不好意思啊，弄脏地面了。”郝萌尴尬地说道，李清棠这样子实在是太丢人了，那眼泪鼻涕就像水龙头阀门坏了一样。 老奶奶摆了摆手，继续闭目养神。 在嚎啕大哭一阵后，李清棠又开始磕头，郝萌抬了抬手又放下，反正拉也拉不住，只能傻呆呆地看着了。 一番折腾后，李清棠两个眼睛肿成了水泡，额头也磕得通红，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对于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李清棠似乎已经忘了，招呼着郝萌取出仅剩的三支香，向供台走去。 老奶奶叫住了她们，说大殿里面是不让游客上香的。 郝萌和李清棠苦苦哀求，老奶奶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 在上完香后，神经质的李清棠总算是变得正常了，她向地藏王菩萨许愿，求菩萨救自己，也求菩萨超拔张道玄学长。 在两人将要离开之际，老奶奶叫住了她们，“姑娘，我看你和地藏王菩萨缘分很深，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两人来到老奶奶身边，李清棠刚刚哭过，说话吃力，于是由郝萌讲述了李清棠的遭遇。 “阿弥陀佛。”老奶奶听完后道了声佛号，摇头叹息。 就在两人觉得老奶奶和之前的老和尚一样，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时，老奶奶从自己的手腕上取下了一个手串。 这手串黑漆漆的，不像那些被人经常把玩的文玩一样油光发亮，卖相很一般。 不过李清棠感觉自己看到手串就觉得很是心安，同时她有种奇妙的感觉。 算上中心位置的三通，一共七颗珠子，都是樱桃大小，她无论看向哪一个，脑海中都会出现地藏王菩萨的影像。 “这串佛珠你拿着，除了洗澡外，随时戴在身上，切记不要弄脏了。”老奶奶将佛珠递给李清棠。 李清棠犹豫着接过，“这不好吧。” “因果缘法，众生难免游六道，慈悲喜舍，来者未必非故人。”老奶奶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 说罢，老奶奶继续闭目养神，任由她们说什么都不再有反应。 两人知道这是遇到真正的高人了，鞠躬道谢后带着佛珠离开了大殿。 第20章 宝物 “清棠，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装饰一下吧。”郝萌对佛珠并不好看的卖相耿耿于怀。 李清棠摇头，“可不敢乱来，万一不灵了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这佛珠会灵？”郝萌眨了眨眼问道。 “我刚刚看到……”李清棠说出了自己看到地藏王菩萨虚影的事情。 郝萌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李清棠，“清棠，你以前可不这样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了？” 李清棠张口就要反驳，愣了一下后陷入了思考中，是啊，自己思考问题的方式什么时候变了？ 转眼间，李清棠莞尔一笑，“你又怎么知道这是迷信呢？” 是了，什么是迷信，她的思考方式确实变了，不过这都源于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所感，这也能算是迷信吗？ 郝萌摊了摊手，“随便啦，我本来就迷信。” 两人离开寺庙的时候并没有再次遭遇乞丐们，这让李清棠松了口气。 相比不曾在她清醒时出现过的老头鬼，她更害怕人。 老奶奶赠送的佛珠她已经珍重地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并坚信它能够保护自己。 …… 经过休养，张道玄状态已经恢复，身体比之和老头鬼交手前还要凝实，但消耗的功德却没有补回来。 感觉再次遇到老头就要扑街，张道玄对立堂子赚功德的事情更加迫不及待了。 另外，老头肯定会报复自己，直到现在还没出现有可能是在养伤，自己一直待在这里简直就是活靶子，敌暗我明，防不胜防。 于是，再次见到胡天明和黄天霸之际，张道玄直接化身加特林，将两人一通突突。 “张兄，淡定淡定，这事怪我们，是我们看走眼了。”胡天明尴尬地抹着鼻子。 “没想到那老清风居然上了一个假大神的堂子，当上了掌堂教主，有香火供奉自然要强一些。”黄天霸解释道。 张道玄知道这事继续计较下去也没意义，抱怨过后便告诉两人，今晚去给李清棠打窍，需要他们两个护法。 如果自己给李清棠打窍的时候遭到偷袭，那肯定就噶了，李清棠受到牵连也会变成傻子。 两人连连答应，毕竟按理说这活本该是他们来的。 再次详细地交流了一下打窍的注意事项，胡天明提出了疑问，“张兄，你说自己催动六字大明咒打退了那个老清风，你以前有修炼过吗？” 张道玄摇了摇头，解释说自己活着时喜欢研究些玄乎的东西。 “敢问张兄可知十天干十二地支？”黄天霸试探着问道。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嘛。”张道玄快速说出，并投去你是在逗我的眼神。 胡天明和黄天霸相互看了看，均是面露喜色，黄天霸又问道：“那奇门遁甲的八门呢？” “休生伤杜景死京开啊，看过电影的都知道吧。”张道玄有些无语。 “哎呀，兄弟，你真是我们的贵人啊！”黄天霸大大咧咧地搭住了张道玄的肩膀。 胡天明做出了解释，原来赵大明白的师傅死前曾嘱托两人将他的衣钵传下去。 但这老爷子也是任性，居然告诉两人这些东西不能传活人，必须传鬼。 按照老爷子的说法，在他死后很快世道就会变，人们唯利是图。 如果这些法门落到了人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抱着这个想法，很多东西他其实也没教赵大明白。 “难道鬼就靠谱了，要知道很多活人都称呼我们为没脸子，不信你看那个老头。”张道玄笑着摇头，心想这个老爷子倒是挺有意思。 “是啊，我也和那老小子说了，但他执意如此，还说什么他算过了，我们肯定能遇到一个靠谱的，将来……”黄天霸说到一半被胡天明打断了。 “咳咳！张兄，等堂子立上了，你行动方便，我们就去把那些法门挖出来。”胡天明说道。 张道玄看了看两人，他们都是一脸期待的表情，直觉告诉张道玄，刚刚黄天霸似乎要说出什么大秘密，结果被胡天明拦住了。 不过也无所谓，他本就不是一个八卦的人，能够得到那些法门固然好，就算得不到，于他又有什么损失呢？ 时间在三人吹牛打屁之际流逝，丑时已经到来，三人当即结伴感到了李清棠家中。 熬夜在客厅看电视的郝萌忽觉得浑身发冷，但只当是熬夜体虚，继续追剧。 李清棠真的是严格执行了地藏殿门口老奶奶的嘱咐，即使是睡觉，手腕上也戴着那串佛珠，因此三人一进屋就看到了。 “我滴乖乖！”黄天霸惊声尖叫着，想伸手去摸摸佛珠，但又收了回来。 张道玄也瞪大了眼睛，因为在他们眼里，这可不是什么黑漆漆的佛珠。 六颗串珠中，无数金色的梵文不停飞舞，那颗三通中，莲花飘舞，更是隐隐有地藏王菩萨的法相显化。 金光几乎照亮了整个卧室，张道玄作为一个鬼魂，差点直接被超度了，好在关键时刻心口的功德金珠散发出了阵阵韵律，使他适应了这种环境。 “好东西，难得一见的好东西！”胡天明也是连声称赞。 按照胡天明的解释，这串佛珠经历了专修地藏道的大德高僧加持。 每一颗珠子中都有一千部《地藏菩萨本愿经》，就算是普通人，只要手持这串佛珠念诵《地藏菩萨本愿经》，都能够超拔亡灵，其功德不可思议，已经属于法器。 对于李清棠是如何得到这宝贝的，三人都不清楚，但这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黄天霸说，只要这丫头不摘下佛珠，那老清风就算放屁把自己脑袋崩傻了，都不敢近她的身。 话糙理不糙，张道玄自从适应了金光的照射，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后感觉自己心口的功德金珠好像都大了一分。 “兄弟，你快操作吧，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我们要好好修炼一番。” 胡天明说着，盘膝对着佛珠念念有词，很快佛珠三通中的地藏王菩萨虚影居然变大，在房间中显化，口诵经文。 第21章 濒死 看着两人面朝地藏王菩萨的虚影打坐，张道玄也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炎热的夏季对学生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教室中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长袖的校服更是让人汗流不止。 这个时候任何一点凉风都是难能可贵的，靠窗的位置也是显得那么难能可贵。 李清棠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地看着眼前的《宋词三百首》。 午读，与其说是为了积累古诗词，倒不如说是为了避免学生们睡着。 不过李清棠倒是挺喜欢这种感觉的，从同学们并不是特别整齐的朗诵声中，体悟作者写词时的意境。 “砰！”李清棠的悠闲并没有持续多久，班主任见她公然偷懒，直接用书敲在了她的头上。 “出去站着！”灭绝师太的嘴张得老大，都能够看到嗓子眼的小舌头了，仿佛要吃掉自己一样。 李清棠灰溜溜地走出教室，靠着门口的墙壁站在那。 她的成绩说不上好，只是中上游的水平，学习还算刻苦，但距离头悬梁锥刺股的境界相去甚远。 像她这样的普通学生，在学校里就是老师的靶子。 好学生自尊心强，不能说，坏学生根本不吃这一套，搞不好还会在校门口等你。 因此，最好的体现为人师表威严的对象就是中等生了。 “哈啊！”李清棠打了个哈欠，换做其他班级的女生被这样罚站可能会羞愧，但在这个班级，女生罚站是常有的事，李清棠早就不在乎了。 很快，上课铃响了，生物钟也让李清棠精神了不少。 然而，等了几分钟，灭绝师太却没有叫她回去上课。 李清棠有些纳闷，虽然灭绝师太很严厉，但出发点并不是错误的，难道是把自己给忘了？ 心中疑惑之下，李清棠探头向班级里面看了过去，企图让灭绝师太注意到自己。 可这一看之下，李清棠傻了。 这还是自己的教室吗？墙面上布满了斑驳的痕迹，一块块墙皮脱落，塔灰和蜘蛛网纠缠在一起，将没了灯泡的灯座包裹得严严实实。 黑板上画着意义不明的涂鸦，怪诞恐怖，桌椅板凳散落得到处都是。 教室中一个人都没有，荒凉的感觉扑面而来，李清棠只是离开几分钟，但这个教室却好像经历了几十年的光阴。 熟悉的老师和同学都没了踪影，好似不曾存在过一样。 这是怎么了？李清棠生出了一种恐惧感，仿佛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般。 匆忙地跑回自己的座位，那本《宋词三百首》还在，与自己离开前摆放的位置相同。 只不过书本上已经落满了灰尘，纸张也因为氧化泛黄。 李清棠颤抖着手拿起了书，“哗啦！”下一刻，无数白骨从翻开的书页中涌了出来。 李清棠吓坏了，一把将书扔了出去。 但那本书并没有停止输送，更多的白骨被“吐”了出来。 这些白骨上面挂着残破的校服，李清棠很敏锐地看到有一扇肋骨挂着的校服后面画着哈喽尅提的图案。 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因为那只猫是她亲手画在郝萌校服背后的。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李清棠在心中无声地呐喊着。 下一刻，散落在地上的白骨快速地风化，变成了颗粒尘埃。 它们彼此间仿佛没有任何摩擦力，在地面上快速地扩散着。 被它们接触到的地面都会以极快的速度融化，落向下方。 在下面，李清棠没看到另外一个教室，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 她不住地后退着，但骨灰的扩散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危机中，她只好跑出了班级，向教学楼外面逃去。 待她从教学楼里面逃出来时，整个教学楼已经在尘埃中“融化”了。 这一路上，她没见过任何一个人，学生和老师都消失不见了。 环顾四周，李清棠发现外面的场景也很诡异。 虽然是盛夏时节，但所有的花草树木都枯萎了。 水泥路面上布满裂痕，如同碎裂的玻璃。 天空灰蒙蒙的，就像一块幕布，看不到太阳的方位。 教学楼外面同样没有任何人，包括目光所能及的街道上。 李清棠有些慌了，自己的父母难道也…… 想到这里，她快速跑向了校门口。 不曾想，刚出校门，一辆破旧到车门和玻璃都没有的轿车便向她撞了过来。 李清棠分明看到，轿车的驾驶室里面空无一人，甚至，这辆车连方向盘都没有。 李清棠惊慌中想要躲闪，却感觉自己的脚腕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她低头一看，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可是尸体全身的皮肤都烂没了，那张脸却完好无损，能够看出本来模样。 这时一个老头，看起来那么眼熟。 忽地，人脸动了，他朝着李清棠发出了狰狞的笑声，“你跑不了了……” 李清棠猛然醒悟，这不是纠缠自己的那个老头鬼吗？ 她更加拼命地挣扎，但是无济于事。 “砰！”李清棠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全身无处不传来剧痛。 即使李清棠被撞飞了，那个老头依旧没有放手，和她一起飞了起来。 “咔吧！”李清棠摔在地上，骨骼尽碎。 老头摔在了李清棠身上，他摔得更惨，整个人都化了，变成了一滩黑水。 这黑水在李清棠身下蔓延开来，李清棠感觉自己破碎的身体在黑水中开始下坠。 粘稠、寒冷、刺痛，各种感觉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直刺入灵魂中。 “救……命……”眼前越来越黑，望着一无所有的天空，李清棠无力地呼救着，鲜血从她的口中涌出，她再也说不出来话了。 就在李清棠感觉自己就要被黑水完全吞噬之际，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传来。 “还不自救，更待何时？” 这句话每个字都如同炸雷一般，让李清棠濒临涣散的意识重新凝聚。 自救？如何自救？ 李清棠感觉自己的脑子从来没有转得这么快过，无数画面从脑海中不停划过。 忽地，一幅画面定格在了她的眼前。 画面中，张道玄手中掐诀，身体散发着金光。 第22章 下乡 李清棠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一无所获。 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个画面，难道潜意识中，她在渴望张道玄来救自己？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李清棠的意识也开始停滞。 恍惚中，她听到了模糊的声音。 虽然听不清声音的内容，但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仔细地辨认着。 终于，在她的努力下，那声音变得清晰起来，“唵……” 声音持续地回荡，自从听清这声音，李清棠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在震颤，痛苦仿佛都减轻了许多。 已经在眼前消失的画面再次清晰，李清棠学着张道玄的样子，吃力地掐出那个手诀，口中发出声音“唵……” 刚开始，李清棠甚至怀疑自己的口中到底有没有声音传出去，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和张道玄的声音重合了。 无形中有玻璃破碎声响起，眼前的黑暗快速消退，李清棠发现自己正站在校门口。 在她右手的手腕上，那串佛珠正散发着强烈的金光。 金光如同波纹般向着四周扩散，它经过的地方，荒芜破败的阴霾一扫而空，草木变得茂盛，一个个行人出现。 李清棠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忽地，她手腕上的佛珠散开，一颗颗珠子飞向空中。 这些珠子在她的眼中变大，她看到珠子里面居然有着无数金色的文字。 很快，李清棠已经看不到佛珠了，她眼前的天空上满是金色的文字。 这些文字飞舞着，汇集到一起，形成了一尊菩萨的形象。 头戴宝冠，身披袈裟，盘坐于莲花之上，一手握锡杖，一手托宝珠，正是地藏王菩萨。 “唵！”地藏王菩萨也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在震动，这一声好似开天辟地一般。 李清棠猛然醒了过来，腾地一声从床上坐起。 环顾四周，依旧是冷汗淋漓，且全身发酸，但李清棠却感觉自己格外的精神，大脑无比清醒，视线非常清晰。 房间内没有开灯，周围很黑，但她却能够看到棚顶吊灯的花纹。 “大萌！”李清棠不知道这个梦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她赶忙喊郝萌。 …… 地藏王菩萨的法相已经消失，胡天明和黄天霸也从打坐中醒了过来，他们看着李清棠激动的样子，纷纷称赞张道玄。 张道玄摆了摆手，打窍这活还真不是人干的，他现在满心疲惫，阴气消耗巨大。 不过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张道玄感觉现在自己只要想，便能够附在李清棠身体中。 而且最后时刻，他和地藏王菩萨的法相产生了共鸣，对六字大明咒的理解更深了一些。 “打窍讲究循序渐进，丑时也快过去了，张兄我们送你回去吧。”胡天明说道。 张道玄点头，就算他还想继续打窍也办不到了，这一次下来，不光是李清棠，他自己也要修养一段时间。 …… “呃……清棠啊，我帮你百度了一下，按照出马仙吧里面人的说法，你这是被菩萨传法了。”郝萌看着手机说道。 “传法？”李清棠眉毛一挑，学着梦里的样子掐起手诀，空中发出“唵”声。 周围没有任何变化，李清棠自己也没有生出梦里的感觉。 “悬赏贴有人回了，这人说你是地藏王菩萨转世，有出道的缘分，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他，电话是……” “又有人回帖了，说你身上带着仙，这是仙家显化呢，你要是出马得老尿性了，找他搬杆子只要五千八百八十八，qq是……” 李清棠狂汗，虽然她很好奇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但有自己老舅和胖大神给自己一番操作毫无功效的前车之鉴，她才不会信这些人。 搞不明白为什么，李清棠干脆放弃了，明天还要上课，她招呼着郝萌趁早睡觉。 自这一夜后，李清棠的生活恢复了平静，她没有再做过什么奇怪的梦，人们也淡忘了那场车祸。 不过，李清棠感觉自己的记忆力好像变强了，期末考试更是提高了二十分。 暑假来临，李母因为工作太忙，无暇给李清棠做饭，于是打发她去乡下姥姥家住一段时间。 李清棠倒是想留下每天和郝萌一起鬼混，奈何老妈不给零花钱，没饭吃只能饿死，于是不情愿地踏上了下乡的客车。 好在郝萌绝对是既能同富贵，也可以共患难，自告奋勇地和她一起下乡了。 当然，两人从初中就是同学，这也不是郝萌第一次和李清棠回乡下老家。 无良的客车司机为了省钱并没有开空调，车里面像闷罐一样，两人一路上昏昏欲睡。 不过汽车一到站郝萌就精神了，城里长大的她每次来到乡下都像脱缰的哈士奇一样。 李清棠跟在郝萌身后，拖着两个行李箱走在柏油路上。 现在的农村交通虽然方便了，但这个客车并不会开到村里，剩下的路只能靠步行。 “清棠！告诉姥姥我要吃炖大鹅！”撒欢的郝萌回头喊道。 李清棠笑着摇头，昨晚知道自己和这货要来时，姥姥就已经随机选择了一只幸运的大鹅脱毛放血。 两人在村口停下了脚步，因为她们发现很多村民正三三两两地快步赶往一个方向。 李清棠略微回忆了一下，那边是河套。 她也不经常在农村，因此村民认得不全，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认识的，忙拉住对方问怎么了。 那人看着穿着干净整洁的李清棠，回忆了好半天才想起她是谁。 “这不老赵家的外孙女吗？哎呀，二柱掉水库里了，大伙都赶着去帮忙呢。” 说罢，这人急匆匆地继续赶路。 李清棠还想叫住对方再询问一番，但农村的庄稼人走道快，一眨眼便到了十多米开外。 有骑摩托和开四轮子赶路的，轰鸣声直接把她的话淹没在了空气中。 “二柱？”李清棠原地愣了一下。 下一刻，她无意识地松手，行李箱直接倒在了地上。 二柱？赵非禹！那不是自己的表弟吗？ 第23章 水库秘事 李清棠的姥爷有很多亲兄弟和堂兄弟，这个赵非禹便是其中一个堂兄弟的孙子。 他们这一辈都犯一个非字，本来是准备叫赵非宇的，因为赵飞宇快烂大街了，于是取了这个禹字。 事实上李清棠还有很多表兄弟姐妹，不过都是只见过一两面，几乎全部在城里生活。 同辈的在乡下生活的只有赵非禹， 他小学都没上完就辍学了，和父亲在乡下种地。 很小的时候回到村里，那些孩子欺负自己，都是这个比自己小了两岁的表弟为自己出气。 也是他带着自己到处疯玩，如果让李清棠说出人生中她认为很重要的人，赵非禹绝对在列。 也是因为城里的风气，她一直叫赵非禹大名，所以对方说二柱的时候她才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李清棠直接朝着水库的方向狂奔，行李箱也不要了。 “清棠！”郝萌傻眼了，看热闹这么疯的吗？ “出事的是我表弟！”李清棠喊了一声。 郝萌闻言将两人的行李箱推进路边的树林中，也追了上去。 农村不像城里，即使达不到路不拾遗的程度，像行李箱这种没有实际应用价值的东西也是没人捡的。 李清棠觉得这事有些奇怪，赵非禹从小在乡下长大，水性非常好，一个猛子能扎出去几十米，可以带着一个人渡河。 他掉进水库里还能有什么事吗？小时候他可是就经常在水库里面玩耍的。 难道……李清棠想到了一些关于河套的传说。 所谓河套，是北方的一个叫法，多指河流周围，由耕地、荒地、水泡子、壕沟等地貌组合在一起的地域。 那些离奇诡异的故事也多是发生在河套中，老人们用这些故事吓唬小孩子，其中一些就此传得真假难辨。 据说前些年下大暴雨，河水直接决堤了，半个河套都是汪洋一片。 涨水持续了半个月，等到大水退去后，半个河套都布满了腥臭的淤泥。 村民们满心悲伤地清理着，这一场大水直接导致绝产，这个时节重新种植也来不及了。 清理淤泥的工作只进行了一周，并不是说村民们的工作效率有多高，而是在炎热的太阳炙烤下，淤泥直接被晒干了。 人们来到河边加固河堤，但是却发现水库中漂浮着奇怪的东西。 河里的水位涨得快退得也快，但水库被灌满后如果不开闸放水却能够储存很久。 人们用竹竿挑着水库里面的漂浮物，直到将其弄到岸上。 看到它的本来面目后，大伙都傻眼了。 这是一节套着人衣服的木头桩子，而且套的衣服还是那种作为寿衣使用的长褂子。 浸了水的木头本应很重，但人们去抬的时候却觉得重量不太对，有些轻了。 在大伙的折腾下，长褂脱落，人们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 这节木头桩子居然被掏空了，其中塞着一个被泡得变成球的人。 这人一丝不挂，从外形看是一个女性，但是已经看不清原本模样了。 看过在水里泡久了的尸体模样的人都知道那是什么场面，有一半的村民直接吐了。 接受能力比较强的几个，想要把尸体从木头桩子里面弄出来，但由于操作不当，尸体居然直接爆开了。 没错，就是爆开了，就像一个水气球被摔在了地上。 黑色绿色的汁液崩得到处都是，前方的几个村民首当其冲，被溅了一身一脸。 这些液体伴随着恶臭，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味道，有一个村民当场就晕了过去。 后来大伙选择了报官，很快乡里就来人把尸体带走了。 大概不到一周的时间，怪事开始发生，被尸体中液体溅到身上的村民都病了。 上吐下泻，发高烧，全部卧床不起。 他们还有一项特殊的通病，每到晚上，这些人就会往河套里面走。 大伙都想不通，这些人明明已经病得卧床不起了，怎么还能这么精神。 好在病人们的家属都看得很严，往往他们刚出村就会被带回来。 被领回来这些人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回家就睡。 不过其中也有一个例外，那人就是张老三。 他有个外号叫张三疯子，是一个有智力障碍的人，在村里无亲无故的，病了之后都是大伙轮流照顾。 不是自己家人大伙自然也没有那么上心，于是，某天夜里，张三疯子一个人进了河套。 他被发现时已经是第二天了，是一个早起去栽土豆的人发现了他。 他仰面抱着一根木头桩子飘在水库里面，要不是那人发现木头桩子“长手”了，还找不到他呢。 要知道，男人淹死都是脸朝下的，女人才是脸朝上。 而张三疯子不仅是脸朝上淹死的，还抱着木桩子。 这事充满了诡异，张三疯子是个水性很不错的人，溺水这种死法本就不可思议，更何况抱着浮木。 还有，人抱着浮木怎么能沉在水里呢？ 再联想到之前被乡里带走的尸体，大伙都有些慌了，尤其是那些生病患者的家属。 这些病人如今已经严重到不会说话了，但去医院检查，却都被告知是着凉高烧。 有人因此怀疑是虚病，事到如今，大伙哪里还顾得上别的，于是十里八乡到处请人来给看病。 跳神的跳神，开药的开药，还有在房后开坛做法的，一番折腾，钱没少花，但这些病人却一点没见好。 半个月后，这些人居然自己好了，没错，就是突然间好了，仿佛没得过病一样。 人们问起他们这十几天的经历，没人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仿佛集体失忆了一般。 大伙都觉得可能是某个大仙的方法起了作用，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 然而，真相却并不是那么简单。 这些人陆续死亡，死因相同，溺水，溺水地点也是出奇的统一，都在水库。 他们或是在干活的时候去水库冲凉时溺水，或是在抬鱼时溺水，甚至有大晚上一个人往河套溜达溺水的。 因为死亡的时间跨度较大，所以大伙也是在最后一个人淹死时，才后知后觉地把所有事联系在一起。 第24章 倒栽葱 农村人本来就迷信，从那时开始，水库被传得神乎其神，小孩子们更是被明令禁止去水库玩，一经发现就是暴打。 就连大人们也都是躲着那片地方，毕竟没人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赵非禹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去水库玩？李清棠觉得这件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水库距离村子挺远的，等两人赶到时，外围已经围满了人。 近些年伴随着农田灌溉技术越来越成熟，水库里面的水应用频繁，虽不是活水，也没散发出臭味。 此时因为正是降雨量少的季节，水库水位很低，不过由于种种原因，水库的水并不清澈，也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况。 水面上没有任何漂浮物，李清棠略微放心了一些，她还是不愿意相信赵非禹会溺水。 很多穿着救生衣的人乘坐着皮筏在水库中用竹竿下探，这一幕让李清棠皱起了眉头。 “大娘，人掉水里后不应该浮起来吗？他们为什么用竹竿探？”李清棠向旁边的一个妇女问道。 “哎呀，我也是听人说，二柱让水鬼给拉下去了。”大娘煞有介事地说道。 李清棠无语，换了个问法，“大娘，谁看到二柱落水了？” 大娘愣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听说的，说是早上有人看到二柱坐在水库边上，后来开着四轮子犁了两圈地后远远看到水库里有人飘着。” “等他把车开到水库边上，却发现水库里面的人不见了，于是就怀疑二柱掉里面去了。” 李清棠挠头，这是不是太武断一些了？不过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既然没有确定二柱溺水，那她就不那么担心了。 不过，虽然并没有站到水库边上，但她依旧感觉到了一股子寒意。 纵使天气炎热，但这股寒意却让她身上的鸡皮疙瘩一直没有消退。 “大萌，你有没有感觉有点冷？”李清棠问郝萌。 正在踮脚往里面瞅的郝萌像看傻子似的看了她一眼，“开什么玩笑，我都要融化了。” 李清棠张了张嘴，没说什么，难道是自己体虚？ 打捞工作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穿着救生衣的救援人员似乎放弃了，返回岸边和二柱的家人以及村上的人商量着什么。 李清棠早已试过，给二柱打了好几个电话，能打通，但是没人接。 很快，一行人向水库的闸门走去，围观的人们也跟了过去。 估计是救援人员说服村上的人要开闸放水了，这样能够比用竹竿探测更直观地判断人到底在不在水下。 毕竟水库数千平的面积，即使救援人员再认真，也没办法全覆盖探测。 数千平米的水库排水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好在水库周围有一道防洪沟，完全能够容纳存水。 闸门打开，被困在水库中的水奔涌而出，水花溅起了数米。 大伙围在水闸周围，观察着水流，避免如果人真的在水下被冲走发现不了。 李清棠和赵非禹的父母见面，因为儿子生死未卜，他们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继续盯着水流。 李清棠并没有介意，如果换做自己，肯定也是同样的心情。 水流顺着防洪沟铺展开来，伴随着放水的持续，水库的水位开始持续下降。 此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快到饭点了，但在生活没什么乐趣的农村，看热闹的吸引力远胜过按时吃饭，村民们一个离开的都没有。 终于，水面开始露出淤泥，排水工作进入了尾声。 大伙眼巴巴地看着水面，也不知道是在期待看到什么，还是不要看到什么。 水库底部的淤泥中掺杂着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树根，砖头、布满锈迹的水泵、四轮车的摇把子…… “快看！”很快，有眼尖的人发现了问题。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双鞋正在浮现出来。 这双鞋鞋底朝上，随着水位的下降，还露出了连接它的脚脖和裤子。 然而，再下面就是淤泥了，无论怎么放水，也放不出去这些淤泥。 眼下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个人，他大头朝下扎在了淤泥中。 而且这人落水没多久，不然早就腐烂了，露在衣服外面的位置不可能还有肉。 “我的儿啊！”赵非禹的母亲已经开始哭天抹泪。 李清棠也是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赵非禹真的溺死了？ 眼见真有发现，村上的人连忙招呼救援队的人过去捞人。 救援队的人乘坐着皮筏，缓慢地向鞋子所在的方向靠近。 在淤泥上划皮筏要费力许多，他们花了好大力气才到近前。 然而，皮筏上四个成年男性，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皮筏都差点被弄翻，但是却没办法把水中的人拉出来。 当然，这也正常，陷入过淤泥中的人都知道，那种吸附力是非常强的，只要半身以上陷进去，两个人都拽不出来。 救援队多番尝试无果后只能撤了出来，村上的人找来设备开始清理淤泥。 围观的人们也一人一把锹帮忙，看热闹归看热闹，乡下人的思想本质上还是淳朴的，周围人需要帮助时他们一点也不含糊。 李清棠和郝萌没什么力气，不能参与挖淤泥的工作，只能安慰赵非禹的母亲。 日落前，大伙总算是挖到了尸体所在的位置。 然而，将尸体弄出来，用清水清洗一番后，让大伙难以理解的一幕出现了。 这确实是一具尸体不假，面色青紫，口鼻中都是淤泥，死不瞑目。 但他并不是二柱，而是一个大伙都不认识的人。 城里人有的会来水库钓鱼，这里也并非没有外人来。 赵非禹的父母都愣住了，尤其是赵非禹的母亲，继续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选择了接着哭，说二柱保不齐也是扎到淤泥里面了，只不过没露出鞋子。 发现了另一具尸体，村上的人连忙向乡里汇报。 人们继续清理淤泥，因为二柱他妈说得也有道理。 反正大伙人多力量大，还有邻村支援的专业清淤设备，水库底部的淤泥也不是每一个位置都有一米多，很多地方只是几十公分，天黑前就能清理完。 第25章 惊梦 人们热火朝天地清理着淤泥，郝萌忽然凑到李清棠身边小声说道：“清棠，你有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 李清棠回过神来，看向郝萌，“你也发现了吗？” 她以为郝萌也感觉到了凉意，即使水库的水都被排出去了，但那股子凉意却一点也没消散，反而愈发强烈，这说明凉意的来源并不是水，和物理学一点关系都没有。 “嗯，我总是感觉这些臭泥巴下面有人在盯着我。”郝萌点头。 “啊？”李清棠满脑子问号。 太阳将要落山之际，水库中的淤泥全部被清空，值得庆幸的是，并没有发现二柱的尸体。 二柱妈终于不再哭了，但眼下的情况是二柱不见了。 周围的人们纷纷劝解，说孩子保不齐是去县城了。 没有因为挖了一下午的泥巴而抱怨，他们并不觉得是在荒废时间，因为之前还挖出来一具尸体。 李清棠至今还记得尸体的模样，心中觉得奇怪，那人不像是溺水死的，更像被淤泥塞住口鼻憋死的。 但她想不通一个人是怎么把自己扎进淤泥里面的，这违背了常识，即使那人是自杀者也办不到。 人们陆陆续续地回家了，二柱的父母在河套里面找了一阵毫无结果后也不得不返回。 李清棠和郝萌的运气不错，回去的时候坐上了四轮车。 扔在路边的行李箱已经被姥姥找人搬回去了，两人直接进了村。 村子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原来的模样，来到家中，姥姥和姥爷热情地招待两人，郝萌也吃到了心心念念的大鹅。 听两人说没在水库里面发现二柱，二老也松了口气。 平时家里面有什么重活，二柱没少帮忙，他们对二柱的印象非常不错。 “二柱这孩子平时也不玩水啊，怎么今天跑水库边上去了。”姥姥唉声叹气地说道。 李清棠和郝萌安慰二老一阵，吃过饭后便在厢房的炕上躺下了，乡下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家休息得都早。 而且农村没有空调和电风扇，晚饭后室温也是很高的，减少活动量能凉快一些。 在河套待了一下午，李清棠有些疲惫，玩着手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二柱在地头捅咕着手机，旁边延伸出数十米的白龙正在向稻田中注水。 看水其实是个很无聊的工作，但是没人还真不行，所以二柱每次都是玩手机消磨时间。 “智障队友，坑死了！”忽地，二柱将手机关闭，气得大骂。 就在这时，远处隐隐有歌声传来。 二柱听不真切，感觉像是某种戏曲的声音。 河套里面怎么可能有人唱戏呢？全村的女性也没一个会唱戏的啊。 好奇之下，二柱起身准备去看一看，反正稻田地的水一时半会儿也放不满。 至于害怕，二柱一点这方面的反应都没有，他从小胆子大，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相信世界上有鬼。 另外，大白天的，河套里面也有很多干活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二柱一路往前走，来到了大河边。 黄泥汤一般湍急的河水向着西方奔流而去，但就是这浑浊的河水，保证了农民的收成。 水声很大，但却没盖过戏曲声，二柱觉得声音就在附近。 沿着河道往前走，最终二柱停在了水库边上。 没错，就是这了。 看着水库灰白色的水面，二柱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子凉意。 对于水库发生过的那些传说，二柱是不信的，不过他长大后就没下过水库，因为嫌水脏。 他没上过什么学，不知道寄生虫和细菌，但每次下脏水，回家后身上都会发痒好几天。 坐在水库旁边，二柱仔细地听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乐曲声有些耳熟。 又听了一会儿，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成亲时的唢呐声吗？而且声音是从水下传来的。 二柱依旧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觉得很有意思，于是他取出手机开始录像。 手机镜头对准水面，二柱的眼睛瞬间瞪大。 他的视线穿过波澜不惊的水面，看到了另一幅场景。 一个穿着寿衣的新郎官骑着五颜六色的纸马，青紫色的脸上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在他身后是一些破衣烂衫的人和妆容夸张的纸人组成的乐队，那些人类中还有几个他熟悉的面孔，正是村里淹死在水库的人。 当然，更加吸引眼球的是乐队后面的那个轿子。 轿子是一节巨木改出来的，刷着白色的漆，外形古怪，好像棺材。 这到底是娶亲还是送葬啊？二柱心中生出疑问。 如果把一幕发到网上去，一定会有很多人看吧？到时候也能带着我的游戏视频吸引观众，这样就能赚点外快了。 二柱如此想着，确定手机录下了所有的画面，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就在这时，“娶亲”队伍似乎发现了他的存在，所有人一起看了过来。 二柱心里咯噔一声，他倒是没害怕，但一瞬间被这么多人盯住让他很不舒服。 没等二柱做出什么反应，下一刻，周围瞬间变得黑暗一片。 二柱只以为自己是太长时间盯着手机屏幕，导致大脑缺血，于是摸索着准备退远一点，避免掉到水库里面去。 然而，他的身体没能完成后退的动作，因为他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的，居然躺下了。 而且自己的手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冰凉、滑腻，好像是什么动物的皮。 好奇之下，二柱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一团几乎被泡成肉球，白花花的东西呈现在他的眼前，扭曲的五官挤在肉球当中，那双尽是眼白，上面爬动着蛆虫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二柱傻眼了，极度的惊恐让他瞬间失去了意识。 水库上方，二柱不见了，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那部手机掉进了草稞里。 李清棠猛然惊醒，一阵阵反胃的感觉让她不住地干呕。 那团肿大腐烂的肉球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刚刚，她居然以二柱的视角做了一个梦，这个梦是那么的逼真。 第26章 寻踪 “哎呀！清棠，你怎么又神经上了！”郝萌被惊醒的李清棠踹了一脚，没好气地抱怨道。 现在才八点多，她还没睡，正在玩手机，没想到又被做噩梦的李清棠误伤了。 “不是挺长时间没做梦了吗？这怎么又犯病了？”郝萌碎碎念，滚到一旁。 “快！穿衣服！”李清棠缓了几秒钟后便急匆匆地往身上套起了衣服，并催促郝萌。 “咋了？咋了？”郝萌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快走吧。”李清棠更加焦急了。 “服了你了。”郝萌无语，只好也胡乱地套着衣服。 两个老人早就睡着了，二女一路走出院子，向村外而去。 这个点乡间小路上早就没人了，而且乡下没有路灯，月亮是夜晚唯一的光源。 蛙鸣声虫鸣声混合在一起，像是一曲交响乐，不过嘈杂的声音却不会让人感到烦躁，反而会觉得心神安宁。 此时炎热的空气已经得到了降温，丝丝夜风带来清爽的凉意。 灰蛾扑月夜已深，风吹柳影抚孤魂。 胡乱地驱赶着眼前的蚊虫，郝萌此时终于发现情况不对了，这是往哪走呢？ “喂喂喂！干啥去啊这是，这都要出村了！”一开始郝萌以为李清棠是要去厕所，但她拉着自己出了院子。 后来她以为这货是要去小卖部买纸蝴蝶，但她也不是这两天啊。 难不成是串门去？郝萌又脑补了一种可能性，但看到村西头标志性景物大柳树后，她人麻了。 “去水库。”李清棠答道。 “有病，睡傻了吧你！”郝萌一点也没客气，照着李清棠后脑勺就是一个大逼兜，拉着她就往回走。 “我知道他手机在哪，如果真在那儿的话，也许我知道他去哪了。”李清棠和郝萌较劲，企图拉着对方和自己一同前往。 “什么这儿那儿的，我看你是抽风了，快跟我回去。”郝萌已经打定主意，明天就带着李清棠去精神病院挂个号。 “你听我说……”李清棠眼见对方不肯就范，只能解释起来。 “啪！”郝萌拍死一只袭击自己的蚊子，“就算你这梦是真的，咱们明天再去找不行吗？这都几点了，这时候去那个水库？” “你不会害怕了吧？”李清棠选择曲线救国。 “怕？我会怕？”郝萌顿时不干了，双手叉腰，一副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架势。 “走！”李清棠拉住了对方。 “走就走！一会儿别哭鼻子！”郝萌昂首挺胸地走在了前面。 李清棠松了口气，但悬着的心却没落下去。 虽然忽悠到了郝萌和自己一起去，但她却在心中暗自祈祷千万别遇到什么怪事。 河套里面是没有水泥路的，都是土路，还有很多四轮车压出来的车辙。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着，好在即使已经快半夜了，还有一些连夜放水的人没回家。 这些人的存在为她们提供了不少勇气，如果一个人没有，她们还真说不准会被吓回去。 周围的草丛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叫声，两人已经走出了很远。 距离水库越来越近，李清棠发现那边有手电的亮光，同时还有呼唤二柱的声音。 两人相互看了看，知道这是二柱的家人晚饭后又出来找二柱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果你遇到了危险，能够相信的人里面绝对有父母在。 眼见有人，郝萌又精神了，放开和李清棠挽在一起的手，大大咧咧地说道：“在哪在哪，快点找。” 李清棠一边走一边回忆着梦里的场景，带着郝萌向水库对岸走去。 二柱的父母自然发现了两人，得知他们也是来找二柱的，连忙感谢，说还得是亲戚。 李清棠有些不敢往水库下面看，即使里面已经没有水了，就连泥巴也都被扣出去了，但那娶亲的画面还是会在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出来。 来到水库另一边，李清棠找到大致的位置，拨打了二柱的手机号。 手机铃声响起，同时有亮光传来，李清棠看过去，发光的地方正是一堆杂草内。 郝萌眼疾手快，直接从里面捡起一部手机。 此时她看向李清棠的眼神已经变了，虽然李清棠做过的所有怪梦都告诉她了，她也愿意相信自己的好姐妹。 但梦毕竟是梦，两人并没有在现实中遇到过什么怪事，可这一次…… 李清棠挂掉手机，也是有些愣怔，其实她只是因为和二柱感情深厚，不愿意放弃任何可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找的，没想到真被她找到了。 “这……这……”郝萌结巴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李清棠从她手中接过手机，手机没有锁屏，李清棠直接切到了录制视频的页面，里面果然有一段十分钟左右的视频。 “呃……”郝萌后退了一步，“要不，把大伙叫来一起看？” 郝萌怂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仅凭李清棠没有任何艺术成分的描述，她便觉得里面的画面可能让人不太愉快。 李清棠被这么一提醒，也觉得手中的手机仿佛都在散发着寒意，连忙呼唤二柱的父母。 四人很快在水库不远处碰头，看到李清棠找到二柱的手机，二柱父母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二柱可是手机不离身，手机丢了，证明他是真的出事了。 李清棠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还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和二柱的父母解释这件事。 自己做梦梦到二柱的遭遇，然后按照梦里的内容找到了手机？这也太魔幻了吧。 二柱的父母此时正心急如焚，自己这样说即使不挨揍，也免不了被数落一通，思前想后，李清棠决定先让这两人看视频。 如果二柱真录下了那匪夷所思的一幕，自己也更容易去解释。 于是，李清棠对不太会用手机的老两口说手机上有一段视频，是二柱失踪前录下了，可能有重要线索。 老两口一听，忙让李清棠播放视频。 四人凑到一起，由李清棠打开了手机上的视频。 录制视频的时间是白天，地点正是水库。 第27章 老魏 手机镜头是朝向水面的，这也正符合李清棠梦中的内容。 然而，视频刚刚播放一秒，手机音响便传来了刺啦刺啦的响声。 同时，屏幕上的画面也开始剧烈地扭曲抖动，就像一块高强度磁铁靠近电视显像管一样。 但满屏的雪花中，依旧能够看到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扭曲后混合在一起的人类五官和四肢，无法辨别其原本的主人。 仅从那让人不敢直视的眼睛就能判断出，这些身体部分的主人未必是人类。 李清棠发现二柱的父母都被视频吓得不轻，但为了儿子他们还是大瞪着眼睛盯着手机屏幕。 郝萌不自觉地拉住了李清棠的手，视频内容也让她感到不适。 相互比较之下，李清棠的表现反而算是比较淡定了，毕竟她在梦里看到的画面远比这视频要恐怖。 等到视频看完，二柱的父母已经呆立原地。 虽然根本看不到视频中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画面是不停变化的。 而这个视频能出现在二柱的手机中，足以说明它的重要性。 “清棠啊，这手机你是怎么找到的？”二柱母亲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李清棠知道是时候了，将自己梦到二柱的事一五一十地描述出来，并尽量凭借言语还原了视频中发生的一切。 二柱的父母都听傻了，李清棠已经说完有一会儿，他们还愣在那儿。 二柱父亲作为男人，接受能力较强一些，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李清棠，“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二柱……” “天啊！不是二柱给清棠托梦了吧，他俩从小关系就好。”二柱妈更是直接开始脑补。 李清棠虽然也不知道二柱如今在哪，但是却能够确定他是遭遇了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这样的话，就算把全村的村民都叫来帮忙找人，恐怕也不一定能找到二柱。 如果想要找到他，怕不是需要请专业的人出手。 李清棠委婉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为关心则乱的二柱父母提醒。 “对啊！二柱说不定还活着，快，给赵老四打电话。”二柱妈激动地拉住了二柱爸的胳膊。 “救人如救火，我老舅从城里回来需要时间，先在村里找人。”李清棠说道。 “找老魏！”二柱爸当即掏出手机，二柱妈则是联系起了赵大明白。 都是沾亲带故的，二柱妈说明情况后，赵大明白直接答应了下来，说自己连夜开车往回赶。 而老魏虽然半夜被吵醒有些不爽，但也答应立马从村里赶过来。 该做的都做了，四人在距离水库更远的位置等待着。 黑漆漆的水库在他们眼中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靠近它就会有危险。 不到半小时的时间老魏就来了，他不是自己来的，三辆四轮车的发动机轰轰作响，足有十几个村民跟着一起赶了过来。 这些人不是老魏请来的，也不是二柱父母请来的，而是自发过来帮忙的。 神神鬼鬼的事情大家独自面对都会害怕，但如果有人和自己一起，那这也是难得的经历，在农村可以唠一辈子。 之前在电话中老魏只是非常简略地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如今来到现场，和二柱父母客套两句后便询问起具体细节。 二柱父母吃了没文化的亏，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咋回事，只好让李清棠去说。 李清棠无奈，只好再次讲起了那个梦。 老魏听着，表情变得极其精彩，看向李清棠的眼神渐渐古怪起来。 老魏是赵大明白的同行，不过因为嘴臭的原因，“二神”生意不是太好。 老魏这人有个怪癖，他喜欢圈并人（东北话，指难为人）。 无论是老大神还是新大神，只要请他给当帮兵，难免会被埋汰几句，所以即使他的唱腔很专业，但少有人找他。 不过除了“二神”外，老魏还有一个本事，他会祝由科的法术。 谁家小孩被吓到了，谁又吃鱼刺卡嗓子了，谁走路把胳膊腿摔脱臼了…… 这些生活中常见的麻烦只要找到老魏，就没有他搞不定的，因此大伙也都很敬重他。 李清棠曾亲眼经过，有一个小孩吃鱼刺卡了嗓子，村里卫生所的医生束手无策，送县里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于是孩子父母找到老魏。 老魏找到一口碗，口中念念有词，一手掐着剑指在水面上写写画画。 画了一会儿，老魏让孩子把水喝了，那卡住嗓子的鱼刺直接被解决了。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而且老魏还有一个喜好，他算是半个屠夫。 村里有杀猪、杀狗、杀羊、杀牛、杀鸡的，都是他出手。 一套刀具随身带着，那刀身刀把都被各种动物的血吃透了，颜色暗沉，离老远就能闻到血腥味。 按理说干这行的都讲究一个慈悲为怀，即使是装出来的，但老魏就是这么不羁。 听完李清棠的讲述，老魏略一思索就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按照他的说法，二柱是碰上“水鬼娶亲”了。 新郎就是下午大伙挖出来的那个男人，而新娘则是多年以前，那块木头桩子里面的女人。 二柱因为目睹了这一切，还用手机拍照，所以惹怒了水鬼，这才被抓走。 大伙听他这样说也不怀疑，毕竟这方面老魏是专业的，但所有人都更关心如何才能找到二柱，或者说，二柱现在在哪。 老魏一听，没好气地说道；“吵什么！吵什么！饭要一口口吃！” 大家纷纷看向一边，只当他没有说自己。 这个时候现场指挥权由老魏掌握，想要找到二柱必须听他的，自然无人会去触他的霉头。 老魏看到大家被自己震慑住，得意地点燃一支烟，口中发号施令。 “男的都过来，属牛的站北边、属龙的站东边、属虎的站西边、属马的站南边，女的外面围一圈……动作快，别站错了，女的里面要是有上面四个属，和里面的对上站……” 老魏一手夹着烟，一手背在身后，高人风范尽显，大有指点江山的味道。 李清棠也参与了进去，看着老魏的身姿，她忽然生出一种感觉，这家伙比自己老舅赵大明白要靠谱。 第28章 找到了 “牛龙虎马皆是大属，牛者丑，丑土者蕴水之气，压阵北，龙者辰，辰土者蕴木之气，正和东之青龙，虎者寅，虽属木，但白虎乃镇守西坛之神兽，马者午，乃是离火，位正南……” “四方五行，里阳外阴可成阵，起香！” 眼看着来的人里面还真四个属都全，老魏嘴角浮现笑容，从兜里摸出三支香点燃。 此时他站在两圈人中间，手里捧着香跳起了奇怪的舞蹈。 李清棠觉得与其说是舞蹈，还不如说是一种奇怪的步法。 老魏上身不动，双脚不停地变换位置，有时李清棠觉得他就快要把自己绊倒了，但老魏都是稳稳地踩出了下一步。 “角亢氐房心尾箕，斗牛女虚危室壁，奎娄胃昴毕觜参，井鬼柳星张翼轸，二八星宿列四方，中天北斗放光芒，北斗九辰有七神，上朝金阙覆昆仑……” 老魏脚下迈步，嘴上也没闲着，念念有词。 李清棠是一句没听懂，但只觉得很是高大上，气势磅礴。 “吾奉九天玄女律令，敕！” 老魏终于停止了他的表演，他停下的位置正是在二柱爸面前。 不等二柱爸有反应，他直接一把揪下几根对方的头发。 二柱爸龇牙咧嘴，但知道对方这是为了找自己儿子，也没敢炸刺。 老魏用头发将三支香缠在一起，插在了地上，而后从兜里摸出一张埋了吧汰的符，用中指和食指夹住，抖了一下后凑到香头上，符纸直接燃烧起来。 郝萌顿时瞪大了眼睛，香头的火焰不是明火，用它点燃一张纸明显是不行的，眼前这一幕突破她的认知了。 “多！”老魏口中发出奇怪的音节，将燃起来的符纸扔向空中。 火焰猛地一亮，符纸直接成为一团火焰，老魏又取出一节红绳，两手一翻在一端打了个扣，眼睛都没眨直接就套在了三支香上。 三支香虽然被头发拢在一起，但香头一段总体的直径还是不小，老魏居然一下子就套上去了，这准头让人咂舌。 下一刻，更让人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根红绳居然动了。 它与地面呈锐角，缓慢地旋转起来，就像一条红色的小蛇。 李清棠和郝萌相互看了看，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之色，这是什么原理，流体力学？量子力学？ 老魏很显然没有解释的打算，无视周围人吃惊的声音，盯着三支香。 几秒种后，香头冒出来的三缕蓝烟绞在一起，朝着一个方向缓缓飞去。 “散开散开。”老魏见状连忙摆手。 大伙也都明白什么意思了，纷纷让开了蓝烟飘去的方向。 “这招刮风天用不了吧。”郝萌小声对李清棠说道。 李清棠没说话，她现在已经陷入了迷茫中，她开始怀疑自己学习过的那些知识，三角函数、元素周期表…… “跟上。”老魏看着蓝烟飘去的方向，招手示意大家一起走。 今夜本来是有风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蓝烟就这样缥缈行进，大伙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李清棠发现了问题，老魏看似轻松，一派高人风范，但他的一只手却一直掐着一个手诀，从来没松开过，而且越掐越紧。 他看起来有些吃力啊，这样真的能找到二柱吗？ 蓝烟时不时地改变一下方向，但总的来看，众人还是在向着水库的方向前进。 一路来到水库边上，蓝烟猛地散了，就像被人用力吹了一口。 “咳咳……”老魏开始剧烈地咳嗽，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老魏，你没事吧！”二柱爸忙扶住老魏，帮他拍后背。 老魏连连摆手，过了一分多钟才停下咳嗽，整个人都萎靡了。 “不行，找不到具体位置，但能确定，就在这水库里面。”也许是咳嗽得太严重，老魏的声音很嘶哑。 “大伙都找过了，没有啊。”有人开口，大伙用手电扫了一圈，水库里面光溜溜的，根本藏不了人。 老魏闻言顿时眼睛一瞪，“懂什么你们？鬼打墙听过说过没，人要撞到了鬼打墙，二十米开外都看不到。” 大伙一阵讨论，还是二柱妈抓到了重点，“魏家大哥，那咋整啊。” 老魏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剧烈跳动的胸膛，而后摸着下巴说道：“咱也不好说这下面阴气多重，不散了阴气是找不到人的。” “那咋让阴气散了？”有人问道。 “呃……办法嘛，倒是挺简单的，这个……就整点柴火来，在里面铺开放火，烧个把小时就行。” 老魏说道，现场一阵沉默。 放火，如果二柱真在里面，岂不是要被直接烧死，这也太不靠谱了。 “没别的招吗？”二柱爸问道。 “也不是没有，现在水库的水都排出去了，不出意外，太阳晒几天，自然就能看到二小子了。” 老魏说完也是面露尴尬，现在二柱说不定还活着，过几天大概率是死了。 “啊呀，赵四不是要回来吗，让他也跟着想想招，我专业治病的，这斩妖除魔也不擅长啊。” 老魏自己也绷不住了，没好气地说道。 大伙闻言对他一阵吹嘘，知道他这是面子挂不住了，但他已经帮很大忙了，如果不是他，也确定不了二柱在水库里面。 另外，老魏刚刚那一手可不是盖的，开开玩笑行，谁要说这一手不厉害，身边人都不能答应。 二柱爸又给赵大明白打了个电话，得知对方已经在路上后松了口气。 双方也没挂电话，由老魏讲述着事情的经过，以及目前情况。 赵大明白无愧大明白的称号，人还没到就开始出招了。 让李清棠没想到的是，赵大明白居然会用到自己。 “清棠啊，想找到二柱需要你帮忙，可能有危险，你愿意吗？” 听着电话那边传出的声音，所有人都看向了李清棠。 李清棠环顾四周，最后对上了二柱妈的眼神。 “清棠啊，小时候隔壁村的那帮小子熊你，二柱还帮你和他们打架，那脑袋都打出血了……” 二柱妈瞬间开始抹眼泪，一把就拉住了李清棠的衣服。 第29章 赵大明白的方法 李清棠尴尬地站在原地，她倒不是想拒绝，只是不习惯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舅妈，你放心，只要能帮上忙，我一定尽力。”李清棠忙说道。 “好，趁我还没到，你们准备东西吧，等我到了立刻开始，这已经快一天了，再拖下去二柱说不定真会出事。”赵大明白在电话那边交代起来。 有一些专业术语大伙听不懂，好在老魏在场，正好能解答。 在赵大明白和老魏一番安排下，二柱爸开始联系村里的人往这边送东西。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农村的资源丰富了，像黑狗和三年老公鸡这种东西，也只有乡下能弄到了。 约莫半小时左右，村里人开着四轮车把需要的物品送了过来。 整整一车斗，包含了动物、布料、烧纸、纸扎等五花八门的东西。 大伙一阵汗颜，刚刚听着没那么多，现在一瞅不禁替二柱父母默哀。 这些有买的也有借的，但即使是借的，也要给钱啊，这次是要破费了，不过为了儿子嘛，值了。 这也是赵大明白给人办事的风格，要价高是一方面，排场也大。 曾经有一个邻村的百岁老人过世，请赵大明白去当阴阳先生。 这货指挥着那家人办了七天的流水席，光是烧纸就买了将近两万块钱的，可谓是“风光大葬”。 落葬那天，烧纸堆成一座大山，火焰冲天，十多米外人都无法近前。 经他这么一操作，那户人家祖坟所在的位置直接三年寸草不生，土都给烧熟了。 事后大伙私底下都怀疑赵大明白和批发烧纸的有勾结，趁机大吃回扣。 当然，这种事情也无可厚非，县里的阴阳先生，哪个和殡葬行业没有点关系。 终于，赵大明白赶到了现场，小轿车开出了四轮子的既视感，一路颠得鸡飞狗跳，下车时还来了个潇洒的原地旋转关车门。 “老兄弟，你可下来了，快救救二柱吧。”二柱妈直接冲了过来。 赵大明白先是和老魏相互点头打了个招呼，而后摆手示意二柱妈稍安勿躁。 只见他从兜里摸出一个铜罗盘，用手电照着四处查看。 几分钟后，他指着一个方向指挥大伙去那边堆一个土堆。 庄稼人最擅长的就是这套活计，村民们抡圆了膀子，不到十分钟就堆起了一个三米多高的土堆。 这期间赵大明白也没闲着，扯开一块白布用毛笔在上面画了起来。 李清棠只勉强认出了最上方的阴山两个字，下面的符号完全看不懂。 画完后，用一根木头杆子将白布挑起，插到了土堆上。 “纸人纸马、元宝纸钱都堆过来。”赵大明白招呼大伙往指定的地方搬运。 人们又忙碌了起来，他取出两根蜡烛，分别插在土堆两侧，而后取出一口香炉，点燃三支香，又摆了一堆贡品。 “老舅这是在祭祀那面白旗吗？”郝萌凑过来问道。 “别乱说话。”李清棠小心提醒道。 纸制品被点燃，黑夜中腾起火光，照亮了水库周围。 赵大明白又对着黑狗和公鸡一通操作，取了它们的血，但是并没有杀死。 将血用碗装着，又捻起一些香灰放进去，赵大明白忽然露出肉疼的神色。 他磨磨蹭蹭地从兜里逃出一个小瓶，将其中黑红的粉末倒进了碗里。 随便找了一根草棍搅拌，直到将碗里的东西拌匀。 又扯开一块白布铺在地上，赵大明白叫来了李清棠。 “一会儿你找到二柱，要把红线套到他左手的中指上，这样才能领他回来。”赵大明白叮嘱道。 “红线在哪？”李清棠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赵大明白卖了个关子。 “赵四，你这可不是萨满的手法啊。”老魏忽然来了一句。 “你那巫术也不正经，别以为我不知道。”赵大明白反唇相讥。 两人没有继续斗嘴，但李清棠却听明白了，无论是之前老魏的法术，还是现在老舅正在做的事，都不是“大神”的本事。 “乾金剑，坤顺轮，魁雷电，震玄锋，轰劈烈，玄信星，罡行正，月星斗，唵，乾，元，亨，利，贞。” 赵大明白大拇指在手掌中一通转，而后掐出了剑指的形状，放到身前，用嘴一吹，大喊道：“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清棠好像看到自己老舅的食指和中指指尖亮了一下。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继续念叨着，赵大明白就用自己的两根手指蘸着碗里的东西在白布上写写画画起来。 这下李清棠是彻底看不懂了，又是小人又是圈的，好像连环画。 终于，赵大明白画完了，这是非常复杂的一个图案，从碗里膏状物的消耗量就能看出来。 “清棠，你躺上去。”赵大明白用下巴朝着白布挑了挑。 “啊！”李清棠看得正入神，答应一声连忙照做。 看到赵大明白用手指蘸着不明颜料朝自己脸伸了过来，李清棠傻了。 “别乱动。”赵大明白似乎看出了李清棠的想法，提前警告道。 李清棠叹了口气，心道回家好好洗一洗。 好在赵大明白只是在她额头上画了两下，便收回了手，将手指在裤子上抹了抹，做出气功收工的动作。 老魏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办正事一点也不含糊，此时直接递过来一根红绳。 赵大明白接过，在李清棠手腕上绕了几圈，而后又在中指上打了一个结。 “一会儿别害怕，不会有事的。”赵大明白对李清棠说道。 李清棠听到这话反而更慌了，讲真，她觉得自己老舅有点不靠谱，上次的事就是前车之鉴。 但现在也没有回头路了，李清棠只能期盼这次他超常发挥。 “闭上眼睛。”赵大明白说道。 李清棠照做，很快耳边传来赵大明白的声音。 “唉嗨嗨，亡人上路灵头旛啊，西南大道十三关哈，不用孝子来领路呀，也没差爷在勾魂，只因亡人没死透，魂儿离体逛凡尘，金鸡黑狗你得躲，罡风闪电猫一边……” 李清棠听着听着，一股子睡意袭来。 第30章 救出 李清棠想让自己打起精神，抵抗这阵困意，但就像昨晚熬夜，又赶上数学老师讲课一样，根本就控制不住。 很快，李清棠失去了意识。 白内障患者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李清棠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 当然，无论网上做的多么生动逼真，都不可能让人有真实的体验感。 李清棠感觉自己现在就像得了白内障的患者，而且是比较严重的那种。 眼前的一切好像都蒙上了一层雾气，周围的人也都变成了一个个气团，看不清模样，就像由气体组成的一样。 在这些人中，有三个人的颜色和其他人不同，有两个散发着青色，另一个人则是带着很微弱的黄色。 两个青色的是老舅和老魏吗？那黄色的呢？ 李清棠这样想着，她觉得作为不是特别正常的人，这两人有资格拥有不同的颜色。 如果这样的话，那黄色的是怎么回事，隐藏的高手吗？ 不过李清棠没时间继续研究这件事了，因为她还有自己的任务，去救二柱。 虽然视线受阻，但李清棠还是轻易辨别出了方向，朝着水库的方向走去。 低头看了一眼，在自己中指位置延伸出了一条红绳。 红绳的末端好像陷入了身体中，当然，现在她也没有实体，同样是一团白气。 距离水库越来越近，李清棠看到整个水库上方氤氲飘动着一大团黑气。 这些黑气有着纯粹的颜色，黑得彻底，仿佛一无所有，当距离越来越接近，李清棠越发地感觉不舒服，仿佛进入了冰窖中。 终于，李清棠走到了水库边上，看到里面的情况后，她松了口气。 到处都是黑漆漆的，隐约能够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形，那应该就是二柱了吧。 如果看到梦里的那个场景，李清棠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走下去。 现在身体很轻，李清棠顺着水库边缘的斜面向下走去。 这下算是彻底进入黑色的笼罩范围了，李清棠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冻僵了。 很快，李清棠发现这不是错觉，她的动作真的变得缓慢了。 咬了咬牙，李清棠加快脚步，小跑起来，朝着白色所在的方向奔跑。 按理说水库底面并不平坦，但李清棠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被绊倒。 “李清棠……”忽地，正在奔跑的李清棠听到自己身后传来虚无缥缈的声音。 这声音听不出来是男是女，李清棠停住脚步就要回头。 就在这时，一声大喊从远处传来，“别看！”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李清棠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声音的主人。 但这声音振聋发聩，让她整个人一激灵，那种要被冻僵的感觉都消散了一些。 她忽然想到了小说中的桥段，自己如果回头肯定会发生不好的事。 想到这里，李清棠继续奔跑。 忽地，母亲的身影出现在一边，“死丫头，你着急忙慌地干啥去，快过来。” 李清棠几乎下意识地就要改变方向，但下一刻便醒悟过来，自己母亲怎么可能在这儿，都是幻觉。 从母亲的身边经过，李清棠连头都没转，既然已经知道是幻觉了，那就不用在意。 然而，母亲的影像刚刚消失，又一个身影出现了，张道玄。 李清棠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那人没有开口说话，但她却无法视而不见。 母亲不会出现在这里，那他呢，他是鬼啊。 不对！李清棠在心中对自己大喊。 他更加不可能在这里，除非他一直跟着自己，但那怎么可能呢？ 又从张道玄身边冲过去，李清棠为了不被幻觉影响到，一股脑地埋头猛冲，直接一路来到了白色的人形旁边。 这同样是一个好像由雾气组成的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清棠按照老舅的叮嘱，将红绳的另一端系在了对方手上。 红绳闪了闪红光，居然也直接融入了对方的身体。 至此，李清棠有些犯难了，老舅交代的都做完了，接下来应该如何，自己怎么把二柱带回去？ 就在李清棠思考之际，变故突然发生。 天旋地转之间，她恍惚看到了那个面目全非的女水鬼。 下一刻，她直接睁开眼睛，从白布上坐了起来。 如坠冰窟的感觉并没有消散，她用力地搓着胳膊，企图靠摩擦生热。 眼前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李清棠发现自己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见自己醒了，郝萌第一个凑了过来。 “你怎么样清棠？” 李清棠发现赵大明白和二柱的父母正在用殷切的目光盯着自己，忙说道：“红线已经套上去了，但我忽然就醒了。” “走。”赵大明白闻言赞许地看了一眼李清棠，招呼大伙赶往水库方向。 李清棠挣扎着站了起来，示意郝萌扶着自己过去。 一行人在赵大明白的带领下来到了水库边上，月光下，人们看到一个人躺在残留的淤泥中。 是二柱！即使距离很远，李清棠也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她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下午大伙放干净了水库的水，清空淤泥，几乎是进行了地毯式搜索，但却并未发现二柱的踪迹。 现在他忽然就出现在了水库中，这合理吗？ 相比李清棠，淳朴的村民们并没有生出疑问，此时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赵大明白还是厉害，救人要紧。 二柱被大伙弄到了水库上面，确定他还活着后，二柱父母放声大哭。 二柱父亲这个大老爷们哭得比二柱妈还厉害，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不过二柱虽然还活着，但状态却不太好，怎么都叫不醒，全身僵硬，脸色青紫。 李清棠觉得二柱此时的状态像极了下午从泥里挖出来那人，只是多了口气。 而且她还发现二柱左手中指上有一道浅红色的印记，那里是她系上红绳的位置。 可是自己手上的红绳早就摘下去了，他的为什么还在？ “老四，这孩子怎么还不醒啊，是不得送医院啊。”二柱妈终于冷静下来。 “不用送医院，医院治不了这个，先把孩子带回家。”老魏替赵大明白作答，赵大明白也是点头，但眉宇中却满是愁容。 第31章 却邪针 二柱的获救有些魔幻，大伙一回到村里，很多人都来探望，并开始打听事情经过。 二柱父母自然是没心情解释，不过像这种事，有很多人热心地讲述，但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好说了。 这不，才十几分钟的时间，故事就已经变成了二柱被水鬼抓去成亲。 此时二柱被安放在床上，他的身上很脏，但李清棠早就发现他的口鼻中没有淤泥。 就连溺水者的体征他都没有，虽然他是在水库中被发现的，但却好像一直在一个平行空间中。 二柱父母为二柱擦拭着身上的污渍，脸上是悲喜交加的神情。 老魏和赵大明白站在一旁，看着二柱沉默不语。 “你说他是怎么了？”郝萌小声问道。 李清棠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经历，“可能是被冻僵了。” “冻僵了？”郝萌摸着下巴陷入了思索中。 李清棠已经给她讲述了自己去救二柱的经历，郝萌自然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样说。 看这样子还真像是冻得，郝萌想着伸手触碰了一下二柱的皮肤。 下一刻，她直接闪电般地收回了手，用嘴不停地吹。 人在突然接触到高温物体时，会有强烈的应激反应，但很少有人知道，人对低温物体同样有应激反应，只不过需要温度低到一定程度。 “这么凉！”郝萌呲牙咧嘴地说道。 这种温度对方真的还是活人吗？她忍不住在心中如此想着。 “赵四，你看现在咋整？”老魏征询赵大明白的意见。 “还是你来吧。”赵大明白说道，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来异常。 事实上刚刚能够救出二柱，他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那招童子引路，他也只是知道操作方式，从来都没有实践过。 老魏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从兜里摸出了一个布包。 “点蜡。”老魏对二柱妈说道。 二柱妈当即从窗台上取下一根蜡点燃，农村有时会停电，而这一停电就要挺长时间能修好，所以家家户户都备有照明用的蜡。 老魏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根根长短不一的针。 这些针和缝衣服用的针不一样，末端没有穿线的孔洞，像是针灸专用的，但又有些不同，这些针都是双色的，从中间位置分开，一半黑一半白。 老魏抄起一根针，将白色的部分在火上晃了晃，直接从下向上斜刺到了二柱的人中内。 李清棠看得嘴角一阵抽动，如果人醒着，会不会疼死？ 老魏显然不会考虑这个问题，又抽出一根针，用黑色的那边刺进了二柱右手大拇指指甲盖旁边。 李清棠和郝萌同时缩了缩脖子，平时撕掉刀枪刺都会疼得直蹦跶，这一针刺那么深…… 老魏不做停留，运针如飞，biubiubiu一连刺了十几针。 “呼呼……”老魏停止施针，大口喘着粗气，鬓角的汗水止不住地一直渗出，顺着脸颊低落。 不就是拿针扎人吗？有这么累？李清棠不解。 “你小子还是这样，做事不计后果。”赵大明白看向老魏的眼神带着一丝敬畏和恐惧，李清棠从未看到过老舅这副表情。 “医术嘛，本来就是治病救人的，学会不用，岂不是愧对前人？”老魏靠在火墙上，气喘吁吁地说道。 赵大明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李清棠许久以后才知道，老魏所用的针法乃是源自战国时期的扁鹊神医。 老魏称其为却邪针，人们则是习惯叫它鬼门十三针。 这套针法是治邪病用的，疗效显着，但是会的人不多，其中更不乏会用但不敢用的。 而老魏则是从来不顾忌这些，有求必应，村里的人只要犯邪病，他全会出手。 然而，老魏除了刚刚施过针后会有几分钟比较虚之外，并没有其他不良反应。 这和人们传得神乎其神的鬼门十三针不能用，用了会遭报应等传言大相径庭。 当然，也不排除老魏本事大，那些邪灵不敢报复的可能性。 但李清棠更愿意相信医者仁心胜过那些歪门邪道，如果人只能任由它们折腾，那干脆别叫万物灵长了。 老魏用的那一包针也有说道，叫做阴阳针。 中医理论依托阴阳五行存在，老魏学的医术便将人体的穴位划分出了阴阳。 针的两头分别按穴位的属性下针，据传这样治病事半功倍。 可惜的是这包针在老魏去世后就没了踪影，之后李清棠也没见人用过，其真实性无法验证。 但针的材质却是真的不一般，相传这针的第一任主人就是扁鹊神医。 扁鹊神医云游天下救人时，在旷野荒郊遇到陨星坠落，那陨星落地后一半燃着烈火，一半挂着寒霜。 扁鹊神医有感天地造化，当即将陨星带走，寻名匠制成了这套针。 传说是真是假无法辨别，但曾经有一个节目组来村上做采访，说是要整一个民间高人栏目。 老魏是他们的采访对象，他们给针做了一番化验，确实发现其中蕴含着一些不在元素周期表上的东西。 节目组当即游说老魏将针上交，但老魏以还要治病救人的理由拒绝了。 节目组开始威胁老魏，说如果不交就没收，还要给他定义个封建迷信。 没等老魏说啥，看热闹的村民们就不干了，抄起家伙事就要给他们开瓢。 节目组吓得屁滚尿流，直接逃走，事后村民们和老魏并没有出事，可能是节目组被吓怕了吧，当然，后来那个节目也没播。 …… 被老魏扎了针的二柱脸上的青紫色正在快速地消散，这一幕有些匪夷所思，但却是真切地发生着。 大伙纷纷叫好，夸赞老魏的医术。 然而，变故突然发生，原本一动不动的二柱忽然剧烈地哆嗦起来。 他整个人像触电了一样，身体不时腾起，震得土炕轰隆作响。 “按住他！”老魏面色瞬间变得严肃。 靠得近的人们七手八脚地按住二柱，但二柱此时就像大力士上身了一般，七八个成年人居然都按不住。 “不行，老魏，快点拔针。”赵大明白似乎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在一旁焦急地说道。 第32章 扣魂 老魏眉头紧锁，但却没有按赵大明白说的做。 二柱妈见自己儿子折腾得厉害就要去拔针，但是却被老魏制止了。 “不行！这关过不去二柱醒了也得变成傻子！” 二柱妈的手停在空中，犹豫了一会儿一咬牙一跺脚收了回来。 她是一个要强的人，她相信如果儿子知道，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窝囊地活着倒不如放手一搏，成了皆大欢喜，不成一了百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是咋的了？”郝萌原本靠得很紧，这会儿早就躲到了一边。 李清棠也是目瞪口呆，一个人平躺着，四肢都不发力怎么能抖成这样，那么多人都按不住。 一旁赵大明白握紧了拳头，二柱毕竟是他的侄子，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等待。 终于，二柱抖动的幅度开始减小。 大家都松了口气，感觉二柱要挺过来了，然而，就在这时，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现。 二柱的脸上忽然血管暴起，这些血管都是黑色的，如同一道道毒蛇，将那张已经恢复血色的脸分成数块。 “卧槽！”有村民爆出朴实无华的国粹，直接从炕上跳下来了。 实在是这一幕太吓人，看恐怖片时出现这个场景和现实中亲眼目睹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好在二柱现在抖得不那么厉害了，但看他的脸色不像是什么好事啊。 “岂有此理！”老魏直接抽出他常年随身带着的屠刀，直接戳在了炕沿上。 刀刃抖动，发出沉重的嗡鸣声，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 这回二柱彻底不抖了，但脸上的黑色却没有消退，反而在向脖子蔓延。 “这孩子不能是得了什么皮肤病吧？” “我看不像，能不能是鬼上身了？” …… 大伙七嘴八舌地讨论着，都是不自觉地离远了一些。 二柱妈虽然也害怕，但是却抱住了二柱，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老四，老魏，这孩子怎么了，可咋整啊。”二柱爸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老魏一言不发，开始拔针，有些针扎得深了，一下子都拔不出来。 “唉，这孩子魂儿被那水鬼给扣了，现在要想救他，只能把魂儿召回来。”赵大明白说道。 “这已经不是我擅长的了，现在孩子其他毛病都没有了。”老魏说道。 “老四啊，你们跳大神的不是都供鬼仙吗？那水鬼也算是鬼仙吧，能不能和她谈谈，实在不行我家给她盖个庙，烧纸送钱。”二柱妈说道。 赵大明白闻言苦笑，连连摇头。 “跳大神的供鬼仙不假，但不是所有的鬼都是鬼仙。” “能上堂子的鬼仙都是奔着修炼去的，起码能讲理，为了修成正果或者投胎一般不会做的太过分。” “但这水鬼本就是被人用邪法害死，怨气冲天，已经没了神志，做事全凭心情，喜怒无常。” “哪个大神敢请她上身，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老舅，像她这种就没人管吗？阴间不会派人抓她吗？”郝萌听到这里问道。 赵大明白闻言直接笑了，那边老魏也是哼了一声。 “哪有人管啊，如果有人管，还能有那么多养小鬼的吗？”赵大明白说道。 “那如果水鬼一直害人怎么办？”郝萌的求知欲很强。 “路不平有闲人铲，事不平有闲人管，我们这些人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当然，一个解决不了，就会有更厉害的来，总会除掉这些不稳定因素的。”赵大明白说道。 “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和下面办事，他们一般都会给面子，因为我们算是帮他们解决了一部分问题。”老魏插了一句。 “那被这些鬼怪害死的人呢？”李清棠问道。 赵大明白和老魏都沉默了，这个问题他们无法回答。 一边的村民们也都沉默不语，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压抑。 “老舅，你说水鬼是被人用邪法害死的，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郝萌打破沉默。 “不知道，师父在世的时候说这些人是邪修，他们做事有时都不需要理由。”赵大明白说道。 “一些藏头露尾见不得光的家伙，报复社会，被我逮到非弄他们一个半身不遂。”老魏恨恨地说道。 “那现在咋整啊，怎么才能把二柱的魂儿叫回来，我就这一个儿子啊。”二柱妈哭着说道。 赵大明白和老魏相互看了看后，老魏站了出来。 “这事怕是还得找大神，那水鬼不仅自己厉害，还抓了不少替身，我们两个怕不是对手。” “没错，我看到过那些被淹死的村民。”李清棠补充道。 “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帮着外人欺负自己人。” 有村民十分不爽的说道。 “这事倒也不能怪他们，被那水鬼抓了替身后，他们做什么事自己就说了不算了，现在还记不记得活着时的事都两说。”赵大明白说道，点燃了一支烟。 “我这就去找人。”二柱爸闻言直接从炕上站起来，此时已经快天亮了，众人都折腾了一夜。 赵大明白给老魏使了个眼色，老魏点头。 虽说这件事要找大神去办，但可不是随便一个大神就行的。 这年头大神多了，可有本事的却不多。 找个假大神来治不好不说，反而会浪费时间浪费钱。 “老兄弟，要不你去找后屯的于老太太吧。”老魏说道。 二柱爸停下脚步，“于家大姨都六十出头了吧，不干这行有年头了，能行吗？” 屋里的其他村民也是面面相觑，这个于老太太可是个名人。 老人家和赵大明白的师父是一个时代的人，十里八乡的大神里面就没有比她厉害的。 在那个时候，她跳大神就是权威的代名词。 关于这个老人有一个传言，挺邪乎的，真假难辨。 老人的父母有三个儿子，一个姑娘，这个姑娘就是她。 但上了年纪的人都说她不是父母亲生的，并非她母亲红杏出墙，而是另有缘由。 那是很多年前了。 在生下三个儿子后，于老太太的母亲没多久又怀了，这可把与于老太太的父亲给乐坏了。 在那个年代，孩子代表着劳动力，谁家的孩子多，谁家就越富裕。 第33章 狐仙送女 然而，到了分娩的时候，于老太太的父亲可笑不出来了。 妻子生下的是个女孩不说，这个女孩生就一双狐狸眼，两耳尖尖，鼻子也略微向前凸起，活脱脱的一副狐狸样。 于老太太的父亲当场就炸庙了，自己妻子生出一个妖怪，这还了得。 那个年代的人都迷信，这要是传出去，自己和妻子不都成妖怪了？ 情急之下，于老太太的父亲就要把孩子扔到河套去，说是让孩子自生自灭，但这么小的孩子，扔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必死无疑。 于老太太的母亲当时就不干了，无论孩子长成什么样，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哪里舍得。 她考虑再三，说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在八九个月以前，有一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怪梦。 梦中一个大白狐狸像人一样站立行走，还拄着一个拐棍，站在院子外敲门。 狐狸脸四周都生出了长长的毛发，看起来就像一个狮子，很有气势。 它的另一个狐狸爪抱着一个小狐狸，小狐狸也是雪白雪白的，在襁褓中小声地叫着。 于老太太的母亲打开门看到这个场景吓了一跳，但大白狐狸却一把将小狐狸扔向了她。 她躲闪不及，下意识就要用手去接，但那裹着襁褓的小狐狸直接撞进了她的肚子。 于老太太的母亲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是做了梦。 也就是当月，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在怀孕期间，她也经常做梦，梦见各种各样的狐狸。 有时这些狐狸还会变成人形，带着她游山玩水，腾云驾雾。 于老太太的父亲听完妻子的讲述，还是没有打消扔掉这个孩子的打算。 就在这时，外面径直走进来了一个道士。 道士慈眉善目的，说想讨水喝。 于老太太的父亲当即示意对方直接在旁边的水缸里面取。 道士用水瓢一连喝了三瓢，很难想象他瘦小身体的胃是怎么装下这么多水的。 “这孩子是个福星啊，能保你家大富大贵，等过了一岁，模样就和平常孩子一样了。” 喝完水后，道士扔下一句话，飘然而去。 于老太太的父亲吃惊之下直接追了出去，然而，两人前后没超过几秒钟出屋，等他出去道士却早已没了踪影。 这回于老太太的父亲是真的动心了，于是和妻子商量好孩子恢复正常模样之前不让她见人。 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狐仙送女的故事还是流传开来。 不过因为故事太过魔幻，而且越传越离谱，信的人不多。 道士没有骗他们，孩子过完一周岁生日后，相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正常。 而老于家的地里发现了煤矿，上交耕地后得到了丰厚的补偿，直接成了那时候的万元户。 于老太太长大后十分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勾魂夺魄。 然而，这孩子却总是生病，十几岁的时候，更是大病一场，每天疯疯癫癫的，到处溜达，逢人便说自己是神仙。 这一疯就是三年，后来赵大明白的师父来了村上，说她是有堂子，立了堂子就能好。 女儿疯了，老两口都是心急如焚，虽然在那个年代当大神是很不光彩的事，但能治好病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于是，在赵大明白师父的一手操办下，于老太太立了堂子。 还真别说，堂单挂上一点香于老太太就好了，父母问她怎么回事，但她的记忆好像停留在了三年前。 女儿的病终于好了，谁还在乎这些，夫妻俩也不再问。 怪事到这里还没结束，于老太太立堂口的第二天，就有人来找她给看事。 说来也奇，这人是从外地来的，问他怎么知道这的，他说自己路过火车站，路边有个摆摊的突然叫住他，一股脑地说出了他遇到的麻烦。 他顿时惊为天人，但当他问对方能不能帮自己时，那人却说不行，要想解决事，必须找一个女的。 那人还给了地址，于是他便一路找到了这。 大伙都傻了，老于家是闯关东过来的，在这人生活的城市既没有亲戚也没有熟人。 但人家都找来了，可怜兮兮地求着帮忙，于老太太的父母也不忍心拒绝，便让于老太太试试。 没想到这一试还真给治好了，于老太太一下来神就好像啥都会了一样。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从那以后，来找于老太太看病的人络绎不绝，甚至有从大南边来的，老于家外面的道上每天都停满了小轿车。 虽然于老太太收钱不多，但来的人实在太多了，于是，老于家越来越富裕。 可大神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于老太太的婚配成了问题，后来干脆招了一个上门女婿。 奇怪的是，于老太太这么多年都没生个一儿半女的，两人去了很多医院检查，但医生都说两人没病。 后来两人领养了一个儿子，但也走丢了。 人到中年，两人想开了，干脆就不要孩子，因为两人有钱，那些侄子侄女都上赶着要给他们两个养老。 直到几年前，于老太太实在是年纪大了，来找她看事的人才渐渐少了起来。 “按理说大神到了六十岁，堂口就散了，只会留下两个报马保护弟子，等弟子到寿后带着弟子上堂子，继续往下抓，但于姨那堂子特殊，应该没啥问题。”赵大明白说道。 “乡里乡亲的，救命的事，她肯定能答应，我跟你们一起去请。”老魏说道。 在赵大明白的师父仙逝后，老魏一直是于老太太的御用二神，也算有些交情。 但为了保险起见，二柱爸还是提了一篮子鸡蛋。 天快亮了，知道于老太太可能会出马，来看热闹的村民越来越多。 当然，看热闹归看热闹，大伙都打着探望二柱的名义，有带着东西的，也有给钱的。 二柱妈和大伙客套着，来者不拒，给就收着。 李清棠和郝萌都困得不行了，但却没有离开，因为赵大明白说一会儿可能还要用上她们俩。 终于，二柱爸和老魏领着一个老人回来了。 李清棠和那个老人对视一眼，顿时愣住。 第34章 于老太太 想必这就是于老太太了，老人家虽然上了年纪，但腰杆挺拔，银白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脸上的皱纹并不多，精神矍铄，尤其是那双眼睛，让人对视一眼就无法移开目光。 美，这是一种骨子里透出来的美，虽然美人已老，但风韵犹深。 于老太太走路不快，但每一步的距离和速度都把握得恰到好处，气势独特。 老魏和二柱爸两个成年男人，和她走在一起都成了陪衬。 “老姨！”“舅妈！”“老婶！”…… 屋里的村民纷纷和于老太太打招呼，他们可没少受老太太的恩惠。 家里出事于老太太帮忙看是一方面，有人还借了老太太的钱。 于老太太也没有架子，和人们打着招呼。 “这是三姑娘家的丫头吧。”于老太太注意到了李清棠。 “老奶。”李清棠忙打招呼，她上次见到于老太太还是小时候呢。 “越长越漂亮了。”于老太太摸了摸李清棠的头。 李清棠忽地生出了一种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的感觉。 “于奶奶好，我是清棠的同学。”郝萌自我介绍起来。 于老太太笑着和她打了招呼，而后走向了躺在炕上的二柱。 二柱妈详细地讲述了二柱的遭遇，于老太太听完后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将手指搭在了二柱掌心上。 这一刻，于老太太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好似行走在云端的女仙，那双眸子透着看遍世间沧桑变幻的冷清。 大伙集体噤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到于老太太。 于老太太的把脉持续了好几分钟，但她的手却没换过位置，很明显，这又是一种独有的把脉方式。 “清棠，你说于奶奶能行吗？”郝萌凑过来小声问道。 虽然熬夜让她很疲惫了，但并不足以打消她的求知欲。 “嘘……”李清棠示意郝萌先别说话。 “老四，你说这事该怎么整？”于老太太看向赵大明白。 按理说，于老太太的堂口是赵大明白师父给立的，那于老太太应该也是赵大明白师父的徒弟，也就是赵大明白的师姐。 但赵大明白师父却说什么也不肯承认这事，只说于老太太是他大妹子，谁要是多问了，他就急眼。 因此，赵大明白可不敢叫于老太太师姐，平时都是于姨于姨的叫着。 眼下于老太太发问，显然是有考教的意思。 这么多年赵大明白混得风生水起，但真正的行内人都明白是咋回事。 于老太太对他早就有些不满了，赵大明白也知道，能躲着老太君从来都不碰头，今天这是躲无可躲了。 “于姨，您老都出马了，我就不献丑了，您这大堂人马老堂仙，还不是手到擒来。” 赵大明白笑着说道，同时疯狂给老魏使眼色。 老魏明白怎么回事，不等于老太太发作，抢先说道：“于姨，二柱这孩子不能等了，咱们还是尽快开始吧。” 于老太太瞄了赵大明白一眼，也没继续为难他。 提醒看热闹的村民们把各个门口都闪出来后，于老太太坐在一个凳子上摆好了架势。 李清棠和郝萌一左一右站在两边，充当护法童子。 李清棠并不明白这个护法童子的存在意义是什么，不过既然人家求到自己了，她也不好拒绝。 相比于李清棠，郝萌显得有些兴奋。 “日出东山亮了天呐，龙出沧海虎下高山啊，龙出沧海能行雨，虎下高山把路拦，胡黄两教高山下，清风鬼主离了木龙高棺……” 老魏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拨浪鼓，一边转动一边唱了起来。 李清棠后来问过赵大明白，那并非是拨浪鼓，行内称其为降香鼓。 最早萨满和神灵沟通用的都是这种降香鼓，后来因为操作麻烦，会用的人越来越少，这才用起了驴皮鼓。 老魏这一手降香鼓，那可是千里方圆都出名的，也怪不得他喜欢挤兑他人，很多大神连这鼓都不认识。 老魏的唱腔也和赵大明白不同，不只是词句，腔调、语速均是大相径庭。 李清棠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于老太太已经开始轻微的抖动。 她觉得这种抖动应该不是为了哗众取宠刻意为之，因为老太太短袖下露出来的小臂皮肉都在颤抖。 这种颤抖像是肌肉抽筋引起的痉挛，根本就不是人为能够操控的。 “帮兵我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武王鞭，文王鼓，柳木圈，锛得锛，刨得圆，说完鼓再说鞭，武王鞭七根弦，三根朝北四根朝南，三根朝北安天下，四根朝南定江山……” “有文王，访高贤，太公保了周朝八百年，今日鼓鞭在我手，帮兵用它来请仙，赶山山得动，赶河河得干，赶得老仙不得安然啊！” …… 老魏鼓点越打越快，同时脚下也动了起来，身体时而在左，时而在右。 李清棠只感觉自己大脑有些迷糊，好像喝了酒一样。 偷偷瞄了一眼郝萌，这家伙居然开始轻微抖动起来。 相比两人，于老太太的动作就大多了。 她双手撑住膝盖，全身都在颤抖，身体带着凳子也动了起来，叮当作响。 伴随着幅度越来愈大，那凳子居然直接颠了起来。 然而，任凭凳子颠起来多高，于老太太都是稳稳地坐在上面。 即使她一直闭着眼睛，那凳子也不曾移动过位置，甚至，四个凳腿从哪里离地的，落下来还是在哪。 李清棠看得是目瞪口呆，这老人家飞得最高时凳腿离地都有一米多了。 且不说老人家已经上了年纪，就算找了一个耍杂技的，也没办法带着凳子蹦这么老高吧。 李清棠有些相信仙家的存在了，如果不是冥冥之中有灵体带着，人力又岂能做到这种程度。 “我看老仙家影影绰绰要来到了，老仙啊，你要来，我知道，不要吵，不要闹，威风有啊杀气多，威风杀气少带着，屋子小，旮旯多，磕着碰着了不得。” “磕着君子还好办，碰到小人招口舌……” “嗨！”于老太太忽然一拍双手，身体带着凳子直接腾空而起，李清棠眼看着凳子腿飞过了自己头顶。 第35章 老仙落座 这怕是离地快两米了吧？李清棠瞪大眼睛。 郝萌那边却是毫无反应，于老太太飞起来时，她也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此时低着头，脸被头发挡住，看不清表情，身体小幅度地晃动着。 “咚。”凳子落在地上并没有发出太大声音，于老太太依旧稳稳地坐在上面。 她的身体也不再剧烈抖动，和郝萌一样，小幅度地晃动着。 “老仙家，敢问官名国号？”老魏在一旁问道。 “成仙得道碧游宫，胯下骏马能追风，三海要问我名号，黄家小跑下山峰。”于老太太口中发出男性青年的声音。 “原来是报马大仙，按理说您老来了，咱们应该七里接八里迎，十里都要布下接风亭，可这条件不允许，您老多多担待。”老魏又晃了两下鼓。 “无妨，无功不受禄，先来点草卷让我慰慰风尘。”于老太太发出的依旧是青年的声音。 老魏一伸手，赵大明白早将一根点燃的香烟递了过来。 老魏接过，点了点头，转而将烟递向于老太太。 于老太太明明闭着眼睛，但却精准地用两根手指夹住了烟卷。 李清棠还没来得及吃惊，于老太太直接猛吸一口，那支刚刚点燃的烟居然直接烧到了滤嘴。 “嘶……哈！”于老太太吐掉烟头，做深呼吸状，而后吐出袅袅青烟。 那边赵大明白早就又点了一根，老魏也转交过去。 一会儿的工夫，一盒烟直接报销了，整个屋子狼烟地洞，好似仙境。 李清棠被呛得鼻涕眼泪直流，但却不敢发出动静。 她彻底服了，如果是正常人，一连吸一盒烟，全部过肺，保证会当场升天，但于老太太脸色红润，一点事都没。 “再来点红梁细水。”于老太太又发出声音。 老魏接过赵大明白倒满的一杯酒递了过去，于老太太一连干了三杯。 二两半的杯子，一般人能喝两杯酒量都算可以了，更别说是一口干。 于老太太似乎还没尽兴，但老魏却开口了。 “老仙家神通广大，酒量无边，但东主请咱来还要办事，可莫要贪杯，等事情办妥了，贡品管够。” “行了……何事惊动大堂人马，细细道来。”于老太太吧唧了一下嘴。 “今有赵门府小金童遭灾，被水鬼扣了魂……”老魏文绉绉地简要叙述了事情经过。 这期间于老太太双手一直做掐算状，等到老魏说完，她这才开口，“事情已探明，此事需要掌堂教主出马，我这就去请。” 说罢，于老太太身体猛地一颤，而后换了一种方式哆嗦起来。 “有弟子和帮班，带着一堂得道仙，落马登科赵门府，扎下万马神的营盘，只看那金人金马金旗号，金盔金甲金刁翎，神威一震伏虎豹，掌堂教主胡家将官……” 老魏甩动着手中的鼓，再次开腔。 于老太太由左右晃动变成了前后晃动，不过在李清棠看来这更加夸张。 有好几次，那凳子和地面的夹角小到几乎看不到，于老太太眼看着就要碰到地面了，却能够拔地而起。 忽地，前后大幅度摇摆的凳子猛地定住。 “老教主您来了。”老魏忙停了鼓声。 “此事前因后果我已知晓，按理说世人生老病死自有缘法，但见死不救非正仙所为，帮兵可备白旛一面，上书苦主姓名生辰，竖于门口，一时三刻后，取下于苦主头上焚化，其人自醒。” 这声音很像是一个老头，说罢，于老太太直接停止了抖动。 想来这个就是所谓的掌堂教主了，能称为教主，明显比那个报马靠谱，既没有要吃要喝，也没大闪身，来了就说事，说完就走，雷厉风行。 “老仙家你要走我不留，一阵仙风离了窍，搭救苦主出灾横……”老魏又唱了一段。 于老太太缓缓地睁开眼睛，用手搓了搓脸。 那边的郝萌也抬起了头，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老教主怎么说？”于老太太问道。 “应下了，需要准备点东西。”老魏答道。 于老太太这种属于捆死窍，仙家上身的时候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除此之外还有半捆窍，也就是仙家不完全上身，那种情况下大神自己是有意识的。 当然，也有完全不捆窍的，这种情况下仙家想要表达什么就只能靠大神猜了。 相对而言，自然是捆死窍的要厉害一些。 之前凳子飞天，不倒翁，抽烟喝酒，那都是仙家显道，如果是不捆窍的大神来一番这个操作，不说别的，凳子那关就过不去，估计会摔个鼻青脸肿。 吸了一盒烟，喝了三杯酒于老太太却一点都没迷糊，指挥着赵大明白和老魏行动起来。 老魏裁剪白旛，赵大明白则是推算二柱的八字。 所谓白旛，其实和白旗挺像，只不过是长条形的，带着流苏样式的飘带。 老魏的手很巧，一会儿的功夫就做出来了，而那边赵大明白也算出了二柱的八字。 此时李清棠觉得相比于老魏，自己老舅偷懒了，后来她才明白，老舅这一手也不简单。 所谓八字，便是由天干地支组合而成，年月日时，都是一天干领一地支，共八个字。 一般人是不知道自己八字的，只记得生日时辰，例如19xx年，农历几月几日几点。 这个时候如果没有万年历，就要靠先生自己推算了。 想要将生日时辰换算成八字可不是容易事，五虎遁，五鼠遁都要用上不说，月上起日更是难上加难，很少有人能精确算出。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盲派的高人。 过去的盲派可不像如今，那都是真盲人，而不是带个墨镜伪装的。 他们的本事都靠师徒口传心授，口诀背得贼溜，尤其是起八字这一块，独步江湖。 赵大明白能这么快算出二柱八字，自然是得了其师父的真传口诀。 于老太太抄起毛笔，将二柱的名字和八字写在了白旛上，还画了许多符号图案。 相比于老魏和赵大明白，老太太用毛笔更专业，一笔一划充满了美感。 在她停笔之际，白旛上已经是密密麻麻。 第36章 水府 虽然掌堂教主并没有详细说明这白旛需要怎么制作，上面的图案都有什么。 但于老太太很明显知道具体的操作方法，如今制作好了白旛，便递给二柱爸让他插到门外去。 老教主说需要一时三刻，这个可不是形容词，一时就是一小时，而三刻则是四十五分钟。 也就是说，两小时左右，将白旛取回，在二柱头上烧了，他就能好。 大家对于老太太还是很信任的，因此现场的气氛缓和了许多，人们三三两两地拉起了家常。 李清棠来到郝萌身边，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刚刚都干什么了。 郝萌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说我看到那些仙家了你信吗？” 李清棠闻言顿时来了精神，“他们都长什么样？” “没看清，刚才我一听魏大叔敲鼓就晕乎乎的，身体不受控制，视角变成三百六十度。” “我看到有很多光团进了屋，有金色的、银色的、黑色的，其中两个还撞进了于奶奶身体里。” “那两个人不会就是所谓的报马大仙和掌堂教主吧？”李清棠将郝萌的描述和她所见到的情况结合起来。 郝萌在听了李清棠的描述后，觉得大神实在是太威风了，便问于老太太自己能不能成为大神。 于老太太要了郝萌的生日时辰，掐算一阵后摇头，说她没有仙缘。 郝萌顿时沮丧起来，好像没有仙缘对她是个很大的打击。 但于老太太并没有说完，按照她的说法，郝萌虽然没有当大神的命，但注定要和这些非人众生打交道，而且财库丰盈，将来会很有钱。 郝萌对自己能有多少钱并不关心，因为家里有钱，就算自己没什么成就，也可以继承家产。 但能和非人众生打交道，这岂不是很刺激。 就这样，郝萌缠上了于老太太，开始问东问西。 赵大明白和老魏松了口气，于老太太时不时提问一下实在是让他们身心疲惫。 李清棠此时已经困得不行了，见没人搭理自己，便靠在床柜旁闭目养神，不成想居然睡着了。 清风徐徐，摇动着路边的野草，阳光下，玉米的叶子熠熠生辉。 白天的河套更像是一个隐藏起来的世外桃源，让人看上一眼就会流连忘返。 不过一团乌云却破坏了宁静祥和的气氛。 这本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天气，但那团乌云就悬在不远处。 离地数十米高，不停地翻滚涌动，它更像是一个怪物。 李清棠很好奇乌云为什么会存在，好奇心催使着她快速向着乌云接近。 身边的景物不断地向着身后倒退，李清棠觉得自己的速度比摩托车还要快。 伴随着距离的接近，她发现乌云正是在水库上方。 有之前的经历，按理说她应该感到畏惧，但此时心中却很平静，维持着速度一路来到了水库岸边。 看到水库中的景象，李清棠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已经干涸的水库底部有着一栋建筑，墙面以红白二色为主，房顶是蓝色的瓦片，屋檐下方挂着一盏盏白灯笼。 因为乌云遮挡住了阳光，整栋建筑让人看不真切，白灯笼的森森冷光照得这栋建筑如同鬼蜮。 在建筑门口，两个呆板的纸人站在那里，像是保安，脸上的腮红让他们看起来像是在笑，但这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 李清棠觉得眼前的建筑有些眼熟，仔细回想一下后猛然想起。 这不是殡葬用品商店纸扎小庙的放大版吗？尤其是那两个纸人，还原度很高。 就在这时，两个纸人似乎注意到了李清棠的存在，转头看向了她。 纸人的眼睛没有什么神采，但李清棠却能够感受到他们正看着自己。 没等李清棠做出反应，下一刻她居然直接出现在了水库下方的建筑门前。 这一刻，她的人生好像是被剪辑了一样。 庙门口的场景也发生变化，多出了几个李清棠曾经见过的鬼魂。 大门正中间位置，一团臃肿的烂肉堆在一起，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头发，已经错位的五官极其不协调地分布在看起来像是头部的位置。 在烂肉旁边，被村民们从烂泥中挖出来的那个倒栽葱正用恶毒的眼神看着李清棠。 后方还有一些呈现溺死体征的人，其中几个李清棠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了。 除了这些人外，还有纸人混迹其中，只不过这些纸人看起来都很呆板。 自己这是掉进水鬼窝了，李清棠反应过来，当即就要转身逃跑。 然而，她的身体却一动也不能动，好像被点了暂停一样。 她不能动了，对面的水鬼却不管这些，那个烂肉女水鬼身上的头发迎风见长，向李清棠飞了过来。 李清棠吓坏了，慌乱中，她发现庙里面有一团白气，虽然只是一团气体，但她在其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那应该就是二柱的魂儿了吧。 但现在自己都小命难保了，难道还有办法救他吗？ 眼睁睁地看着头发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李清棠已经准备认命了。 就在这时，两个人影忽然窜到了她前面。 其中一人金盔金甲，一袭青衫，手握一把大剑，另一人银盔银甲，一身黄衣，倒拖一把叉子。 两人挡在李清棠前方，手中武器快速挥舞，带起一道道流光。 那些从烂肉女水鬼身上延深出来的头发就这样被他们斩断了，掉落在地上变成一团黑气。 “呀！”水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李清棠根本无法判断她是用哪里发出的声音。 “你们是于老太太家的神仙吗？”有两人挡在前面，李清棠觉得自己的压力小了很多，身体也能动了。 两人没有回答李清棠的问题，转过身来一边一个架起她就往后跑。 李清棠扫到了他们的模样，这居然是两个年龄和自己相仿的青年，长得还挺帅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后面一群妖魔鬼怪已经追了过来，虽然两人打扮得十分酷炫，但对面人实在是太多了。 “两个后辈速速带小花容离去，此处交给我们！” 就在这时，李清棠听到了如同霹雳一般的声音。 第37章 记仇的二柱 循声看去，李清棠被自己眼前的画面震惊了。 只见一伙人站在远处，他们有老有少，都穿着和救下自己那两个人类相似的盔甲。 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宝剑、大刀、长枪、长矛…… 这些人里面还有人举着大旗，上面是一个大大的于字。 这一幕很像是古代出征的画面，那些人便是校场上等待皇帝点将的将军。 和他们相比，水鬼那一伙无论是数量还是气势，都弱了不止一筹。 两个小辈，说的是这两个架着自己的人吗？那小花荣是在说自己？ 似乎这两个帅气的青年和他们不是一伙儿，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要救下自己。 两人的速度很快，几个呼吸间便带着李清棠远离了水库。 李清棠用力地探头看过去，只见那团乌云中雷电纵横，还有呼喝声传来，显然是打起来了。 “怎么会游魂呢？窍没开到这种程度吧？”金甲那个说道。 “说不定是自己把窍打开了，看来事情不能耽搁了。”银甲的说道。 李清棠想要和他们道谢，但却说不出来话了，神志越发模糊。 “呼！”李清棠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正坐在炕上，身后的柜子被自己撞得咯吱咯吱的。 大伙只当她是睡毛愣了，看了一眼后便继续唠嗑。 于老太太眉头微微皱起，但也没有问什么。 “清棠，你要是困了就先回去吧，有你老奶在，二柱不会有事的。”二柱妈说道。 “我没事，就是有点困，眯一会儿好多了。”李清棠说道。 她还在回味刚才梦到的事，那些就是于老太太堂口的仙家吗？ 足足上百人，每一个都威风凛凛，如果有他们站在身后，还有事情能难倒自己吗？ 也许，当个大神也不错，李清棠忍不住这样想着。 时间在李清棠的臆想中流逝，很快，有人提醒两个小时已经到了。 二柱爸当即跑到屋外将白旛带了回来，这个朴实的庄稼汉子害怕搞砸，连带着挂白旛的木头杆子都带了回来。 于老太太将白旛取下，告诉二柱妈拿个盆过来，而那木杆直接让二柱爸留着烧火了。 二柱妈端来一个洗脸盆，放在二柱头上。 “天门开，地门开，千里童子送魂来……”于老太太提着白旛在二柱头上左右画圈，口中念念有词。 念了一大段后，将白旛丢进铁盆中。 老魏非常有默契，蹲下身子用火机点燃。 “轰隆！”白旛瞬间变成一个火球。 一般情况下，纯棉的布料燃烧会有烧鸡毛的味道，涤纶的则是塑料着了的味道。 但这么一大块布料烧起来却没有一点味儿，而且居然飘起了一股白色的烟。 这缕白烟很快便飘到和二柱的头一边高，而后仿佛受到了吸引一般，撞在了二柱头顶。 二柱脸上那些变成黑色的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等到白旛烧完，二柱已经和常人一样。 “柱子！柱子！”二柱妈喜极而泣，连声呼唤。 二柱缓缓睁开眼睛，吃力地扫视着四周，“妈，我这是怎么了？清棠？你怎么回来了？” 二柱的声音有些虚弱，大伙七嘴八舌地就要解释发生的事，但是却被于老太太制止了。 于老太太说二柱的魂魄刚刚回体，还有些不稳，需要休息，说罢就带头离去。 二柱爸妈顿时拦住，说什么都要给于老太太钱，双方撕吧一阵，最后定下三天后二柱爸妈给于老太太的堂口上大供，至于钱，老人家没要。 老魏和赵大明白也帮了不少忙，老魏收了一只鸡，至于赵大明白则是收了五百块钱，这也是他的一贯作风。 村民们陆续离开，二柱爸妈执意要留李清棠和郝萌吃饭，毕竟他们也帮了忙。 两人推脱不过，只好答应。 李清棠觉得事有蹊跷，因为这两口子看郝萌的眼神有些怪，好像公婆看儿媳妇一样。 郝萌显然没注意到这一点，和虚弱的二柱讲述着经过她艺术加工的故事。 二柱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的记忆停留在自己用手机录像时，至于后面发生的事完全没印象了。 不愧是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一连干了六碗鸡汤后，二柱已经能够下地了，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 这家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说要去买鞭炮到水库崩水鬼，报仇雪恨。 李清棠和郝萌劝不住，只能用拖字诀，说折腾一晚上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明天再去。 两人也不算是说谎，此时她们都顶着大黑眼圈，估计沾枕头就能睡着。 两人离开时，二柱妈一路送到大门外，得知两人要在村里住一段时间后，便邀请他们常到自己家串门。 李清棠接受到了二柱妈用眼神传来的信号，那分明是让她多带郝萌过来。 郝萌将近一米七的身高，不是那种苗条型的，但也算不上胖，可能在很多人看来，像她这种微胖的才是天花板，比李清棠那种弱柳扶风的更吸引人。 带着婴儿肥的脸蛋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从言谈举止直接就能看出是没什么心眼的人。 这种简直就是农村未婚青年父母眼中完美的儿媳妇，李清棠都能听到二柱妈打算盘的声音了。 虽然双方家庭条件有差距，但在李清棠看来，二柱绝对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也许可以试一试，虽然两人还在上高中，但早点认识以后才有机会嘛。 已经吃撑的郝萌自然不知道自己被李清棠给卖了，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两天遭遇的奇事。 两人回到李清棠姥姥家后睡了个天昏地暗，除了晚上起来吃了点东西外，几乎是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李清棠是被姥姥叫醒的，说二柱来找她们了。 在农村被堵被窝是很丢人的事，两人只能起来洗漱。 得知二柱的来意后，李清棠有些懵，这货昨天去县里买了一堆烟花爆竹，此时都装上了四轮车，居然真的要去水库放炮。 不同于李清棠，郝萌激动非常，扬言吃过早饭后就出发，一定要把那水鬼炸个魂飞魄散。 第38章 巨型婆婆丁 李清棠不知道于老太太的仙家是怎么救回二柱的，水鬼是不是已经被干掉了。 但她总觉得主动去招惹对方不是明智之举，奈何二柱和郝萌都有些上头，她只好跟着一起去了。 二柱驾驶四轮车载着两人前往河套，后面还拉着一车烟花爆竹。 从数量来看，二柱起码花了一两千块钱。 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和二柱打招呼，如果不是二柱在开车，估计会攀谈一阵。 根据李清棠在农村的生存经验来看，起码半年的时间，二柱都会是全村最靓的仔。 车很快就开到了水库边上，也不知道是白天阳光足还是其他原因，李清棠没有感受到上次来时的那种寒意。 经过一天的暴晒，水库中残留的淤泥已经全部干涸。 三人将车上的烟花爆竹搬到水库下面，那些烟花都是横着放的，用二柱的话来解释，如果往天上放，那岂不是给人家看景？ 农村的孩子玩鞭炮都是一把好手，二柱简单地设计一番，便将引线都串联到了一起。 三人撤到远处，郝萌点燃了延伸出来的枪药。 “轰隆！”“噼里啪啦！” 被引燃的烟花爆竹此起彼伏地响着，水库中一时间乱成一团，好在四周很高，并没有影响到外面。 烟花发出的火球四处乱窜，成串的爆竹如同一道道红色的蛇在空中舞动，有种混乱的美感。 郝萌拉着二柱蹦跳着大叫，口中喊着炸死你之类的话。 李清棠忽然有些失落，按照赵大明白说的，那个烂肉女水鬼也是被人害了才会成为厉鬼。 可她确实作恶了，害死了十多个人，也许她真的是死有余辜吧。 那么被她害死的十几个人呢？虽然死后为虎作伥，但那时他们早已经失去了本来意识，他们又有什么罪？ 李清棠没有再想下去，因为她知道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 她想起了数学老师曾说过的话，不是所有的定义都可以被证明，有些定义，你只需要记住它是正确的就可以了。 这些水鬼，如果不消灭他们，他们还会害死更多的人，倘若他们能够自己选择，恐怕也不想成为害人的工具吧。 光明与黑暗虽然是一组反义词，但却是共存共生的，如果失去了对方，那么他们本身可能就无法被定义。 因此，有时仁慈也是一种残忍吧。 想到这里，李清棠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得到了升华。 等她回过神来时，水库下面的烟花爆竹已经燃烧得差不多了，刺鼻的火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为自己出了气，二柱的心情好了很多，他还要去稻田地放水，李清棠和郝萌也跟着一起去了。 农村的一切都让郝萌好奇不已，一路上不停地询问着二柱。 二柱看郝萌的目光有些躲闪，对郝萌的问题一一解答。 李清棠记得自己小时候稻田里有很多小螺蛳，城里人会来捞，而后在路边摊爆炒后贩卖，很好吃。 但如今因为化肥农药的使用，这些螺蛳已经绝迹了，稻田中尽是排列整齐的水稻，连杂草都没有。 二柱打开水井的电闸，白龙开始喷出水来。 这是一项无聊的工作，郝萌只在地头坐了十几分钟就不干了，嚷着没意思。 二柱显然也不满足于现状，毕竟一直聊天总会没话题的，于是便提议挖婆婆丁。 婆婆丁是蒲公英在北方的别称，这种野菜有许多种烹饪方式，不过更多的时候被用来蘸酱，非常可口。 在城里想要吃到这东西可不容易，如果乡下有亲戚送是最好的，不然想吃只能自己去挖，或者购买。 这东西一点也不便宜，少有人能经常吃到，至于自己去挖。 挖的过程倒是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即使是新手，拿着水果刀也能操作。 但想要找到婆婆丁生长的位置却不容易，熟知其分布的还得是当地人。 二柱毫无疑问是知晓的，确定稻田的水短时间不会冒出来后便从四轮车里面取出工具，领着两人出发了。 三人一路走到地头的树林中，很快便发现了密集的婆婆丁。 这种野菜还是容易辨认的，即使是郝萌，也迅速记住了其模样。 在得知这东西吃不完还能卖钱后，李清棠和郝萌都是干劲十足。 两人还都是学生，正是花钱的年纪，但这丝毫不妨碍她们有一颗想赚钱的心，于是，她们挖得比二柱还要卖力。 李清棠将婆婆丁根部的泥土清理干净，而后收到袋子中，看着已经鼓起来的塑料袋，成就感满满。 就在这时，郝萌的喊声从远处传来。 李清棠忙看过去，却没有发现郝萌的踪影，挖得太入神了，三人不知不觉分开老远。 早些年间河套是有狼的，虽然近些年早已经没了踪影，但以郝萌的小身板，就算遇到野狗也够她喝一壶的。 李清棠担忧之下，拎起塑料袋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等她到了近前才发现二柱早就赶到了，而郝萌这家伙正指着一个小土包对二柱说着什么。 “清棠，你快看，这个婆婆丁好大！”发现李清棠后，郝萌激动地说道。 李清棠走到近前看了一眼，也是吃惊不已，眼前的婆婆丁足有锅盖那么大。 吃了这么多年，李清棠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这已经可以用来收藏了吧。 要知道蒲公英并不仅仅是野菜，也有药用价值，具有清热解毒，消肿散结的功效。 这么大的一株，应该可以卖很多钱了吧？ 李清棠当即和郝萌一起动手开挖，像这种大型的植株，一旦采挖过程中造成损坏，价值就会大跌，所以保留完整性十分重要。 站在一旁的二柱看着两人的动作眉头渐渐皱起，婆婆丁长到这么大实在是不科学。 另外，这土包也有些不对劲，根本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忽地，二柱好像看到了什么，忙大喊道：“别挖了，别挖了！” 李清棠和郝萌惊讶中看向二柱，但此时已经晚了，就在刚刚，郝萌已经将巨型婆婆丁连根拔起。 第39章 二犊子的故事 “怎么了？”郝萌被二柱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 “这……好像是坟。”二柱盯着土包说道。 郝萌愣在原地，手中的婆婆丁落在了地上。 李清棠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如果说挖野菜有禁忌的话，那别动坟头上的绝对排在第一位。 小时候她就和姥姥一起挖过婆婆丁，那时姥姥为了教育她不要动坟头上的，还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村上的一个人，属于姥姥的父辈，大伙都叫他二犊子。 这个绰号一语双关，一方面这人壮得像牛犊子一样，另一方面，犊子这个词在东北可不是什么好词。 犊子一般指不孝顺，比较能装13，待人接物不正常，总之，不是个好人。 二犊子能得到这个绰号，自然也不是什么善茬，平时牲口八道的，挖绝户坟踹寡妇门的事没少干。 村里人对这种鸡鸣狗盗的人防范意识都很强，二犊子的汪洋大盗事业日薄西山。 打工种地是不可能的，二犊子做事没什么长性，于是，在狐朋狗友的出谋划策下，他开始做起了药材生意。 因为信誉不好，收是收不来了，只能自己采。 说来也怪，二犊子这小子可能命里就有这份财，每次进河套都能带回来不少药材。 那时的河套还没有开发到现在这种程度，到处都是塔头沟，树毛子，少有人迹，所以药材很多。 二犊子尝到了甜头，开始每天早出晚归进河套采药，也就没时间祸害乡里乡亲了。 有一天，二犊子照例进河套采药，一上午过去了，却是一无所获。 只因河套外围的都被他采得差不多了，他从来不相信什么细水长流，每遇到药材生长的地方都是大小一窝端。 无功而返二犊子自然是不愿意的，便壮着胆子进了河套内部。 相比外围，河套内部去的人就更少了，里面地形复杂，野兽很多，而且还有不少妖魔鬼怪的传说。 相传早些年小日子曾在这里搞过屠杀，死了很多人，为了防止瘟疫，尸体都埋在了河套里面，有个乱葬坑。 村上的人很多都是外面迁过来的，原住民对这事也是避而不谈，但大伙都觉得十有八九是真的。 以前有人夜里经过河套内部，看到影影绰绰的一行人，他们都是破衣烂衫，四肢不全，有的更是没有头。 这事传得神乎其神，也由不得人们不信，因此，没事大伙都不往河套里面去。 但那个年代讲究就近婚配，很多人家都与河西河北沾亲带故的。 想要去串门，最近的路线就是穿越河套，横跨大河，半天的功夫就能到。 如果绕道，则需要走上三天，因此，不少人趁着白天壮着胆子成群结队走，晚上如果着急，也有硬着头皮进来的。 也正因如此，才有各种故事流传开来。 既然有人敢走，二犊子自然是不能落了自己的威风，今天要是能有收获，回去肯定要好好显摆一下。 心里想着，二犊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塔头沟中。 鞋子没一会就湿透了，不过那时的人都皮实，根本就不在乎。 很快，二犊子眼前出现了一片平地，上面长满了灰色的藤蔓，这些藤蔓上结了很多红色的球状物，形似西瓜，瓜身上面还有白花。 红白相间的颜色很是吸引人，虽然距离还有十多米，但二犊子已经闻到了香气。 这香气很独特，二犊子从来都没有闻到过，而且不同于其他香味，闻久了就会麻木，直至感受不到。 这味道却是历久弥香，越发地沁人心脾。 二犊子虽然平时不干正经事，但见识还是有的，他一边靠近一边在心中回忆，却发现自己听都没听说过这东西。 常言道物以稀为贵，越是如此，二犊子越是觉得这东西价值不菲。 终于来到近前，二犊子蹲下身子捧起了一个瓜，仔细地打量起来。 瓜皮很凉，凉得有些过分，摸着冰手，现在可是大夏天，这玩意儿还一直晒在阳光下，有些不正常。 说不定是寒性的东西，二犊子如此想着。 这瓜红色的瓜身上还有一些黑色的纹路，纹路汇集到一起，像是人脸。 二犊子忍不住兴奋起来，要知道，无论是什么药材，如果生得像人形，那便说明药性极强，具有代表性的有人参与何首乌。 二犊子当即动起手来，开始摘瓜，他装药材的袋子大小有限，只能装四个，但二犊子还是把所有的瓜都摘了。 为了避免被他人发现，他将带不走的瓜藏到了荒草中。 至于多少次才能把这些瓜都运回去，瓜离开瓜秧久了会不会烂掉，他根本就不在乎。 在他看来，自己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就算拿不走，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藏好这些瓜后，二犊子兴高采烈地回了村。 人们刚刚吃过饭，这边一堆那边一块的都聚在一起唠嗑，有人看到二犊子背着鼓鼓囊囊的袋子，便问他采到啥好东西了。 事实上，开口的人是怀疑二犊子去谁家西瓜地偷瓜了，这事他以前没少干。 二犊子见有人发问，得意地走到了人群边，将袋子打开，取出了自己采回来的瓜。 大伙围成一圈观看，啧啧称奇，红色的瓜身，黑色的纹路，还长着白花，谁都没见过。 “难道是新品种的西瓜？”有人作出猜想。 “我看不像，也许是南瓜。” “冬瓜。” “窝瓜。” …… 二犊子见人们不认识，也显摆够了，便要将瓜收起，一会儿到乡里的集市上去卖。 就在这时，村长叫住了他，“二犊子，快把这玩意儿扔了！” 二犊子被吓了一跳，但是却没敢发作，如果说他还有怕的人，那绝对是村长了。 村长当初是有名的绿林好汉，骑马挎枪，杀的鬼子不计其数。 “咋的了村长，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河套里面背出来的，还要去卖钱呢。”二犊子自然不愿意扔掉。 “你这傻13，这特么的是北瓜，你连这玩意都敢采，小命不想要了！”村长劈头盖脸地骂道。 第40章 北瓜 “北瓜是啥东西？”二犊子和大伙都好奇了。 东瓜、西瓜、南瓜他们都听说过，唯独没听说过北瓜。 有些人自诩活了半辈子，见多识广，并不相信村长的说法。 村长也没卖关子，当即给人们讲了起来。 这北瓜是个奇物，不晒太阳也能长出来，因为当年村长遇到的就是地里挖出来的。 北瓜往往生长在尸体上方，当然，也并不是所有埋尸体的地方都会长，另一个必备条件就是怨气。 可以说，这北瓜就是由怨气形成的。 常人如果碰了北瓜，轻则怨气入体，大病一场，重则一命呜呼。 而采集北瓜的过程，自然也是得罪了下面的冤魂。 大家都被吓到了，纷纷庆幸刚才没摸这东西。 二犊子有些慌了，但是却不愿意相信村长说的话。 村长看到有人还心存疑虑，便让人取刀来，要当众切开一个看看。 二犊子很想拒绝，毕竟瓜是他的，但看到村长凌厉的眼神，他还是怂了。 有人回家取了一把废弃的镰刀来，至于为什么不拿菜刀，村长都这么说了，要是用菜刀切，那菜刀还能用吗？ 村长用刀是把好手，也不在乎是什么刀，手腕一抖，直接把瓜给劈了。 你丫的劈我瓜是吧！二犊子在心里骂道，但下一刻，他整个人都傻了。 从被劈开的瓜身切面来看，这北瓜的瓜皮像是由人的头发压缩形成的，让人看一眼就会反胃。 其中更是完全空心，没有瓤，只有一滩黑水淌了出来。 不同于那朵白花散发的香味，黑水臭不可闻，有人更是被当场熏吐。 二犊子皱眉，似乎自从他把这瓜摘下来，就再也没闻到花香气，刚刚给村民们展示的时候，他们也没提过。 黑水流淌开来，在阳光的照射下居然冒起了黑烟，其触碰到的杂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起来。 大伙眼看这玩意如此邪性，都劝二犊子快点扔掉。 虽然二犊子人品不咋地，但大家都是乡亲，还是不愿意看着他出事。 二犊子迎上村长的目光，有些心虚，答应把这东西扔远点。 看到二犊子背着剩下的三个北瓜离去，村长摇头叹气，他太清楚这小子了，说是去扔，肯定是拿去卖了。 指挥着村民们把切开的那两半在村外给埋了，村长也只能是盼着二犊子命够硬了，毕竟谁也不能像爹看着儿子一样看着他。 二犊子果然如村长所料，即使看到了北瓜的诡异之处，他还是决定铤而走险，带到乡里的集市上去卖。 至于怨气伤人的说法，他压根就不相信，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鬼呢。 另外，虽然人混，但二犊子的脑子却很清醒，越是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越有人喜欢。 来到乡里，二犊子将袋子铺开，把三个北瓜摆在上面，吆喝起来，“卖瓜了，卖北瓜！” 人们被他这么一吆喝都凑了过来，人的好奇心是无限的，东瓜、西瓜、南瓜，还有北瓜吗？ 来到近前一看，还真没见过，于是都围观起来。 “新鲜的北瓜，闻一闻能长命百岁，吃一口立地升天咯！”二犊子继续吆喝。 卖东西喊话夸张是难免的，但明知这东西有害，还能出来卖良心也不会痛，这事大概只有二犊子能做出来了。 这要是真被人吃了，长命百岁能不能做到不知道，但立地升天肯定是可以的。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却没人买，因为二犊子卖得太贵了，要十块钱一个。 那个年代的十块钱是什么购买力，快相当于现在的一千块钱了。 着名植物学家华强因为麻子摊主欺行霸市怒而杀之的故事在那个年代尚未发生，但质疑瓜皮是金子做的，还是瓜粒是金子做的依旧大有人在。 二犊子回应的也很简单，不买别碰，切开看看更是不可能。 就这样卖了两个多小时，二犊子一个瓜都没卖出去，围观的人们觉得没意思也渐渐散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长衫的人走了上来。 从穿着和气质来看，这人必然不是庄稼人，如果说往来的这些人谁有能力购买这北瓜，二犊子相信眼前之人绝对是唯一一个。 为了成功把瓜卖出去，二犊子更是卖力地吆喝起来，说得天花乱坠。 谁知，那人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站在瓜摊前看了一会儿，问他这北瓜怎么卖。 二犊子神秘兮兮地说十块钱一个。 在二犊子看来，这人可能真的会买，如果对方还价，他就应了，能达到一块钱一个就行。 不成想，这人居然点头了，问二犊子一共有多少，他全要了。 二犊子当场愣住，要知道河套里可是还有上百个呢，十块钱一个，这就是一千块啊，他二犊子难道时来运转，要成为富豪了？ 二犊子当即表示，其他的北瓜都在瓜地呢，还有一百个左右，如果这人想要，他就回去取。 那人一听到一百来个和瓜地这两个词，眼睛顿时闪过一道精光。 当即取出五十块钱给了二犊子，说另外二十是赏他的，需要他帮忙把北瓜送到家中，再带自己去瓜地看看。 二犊子收钱的时候手都在抖，平时半年他也挣不来十块钱啊，今天是发了。 一时间二犊子就差喊这人亲爹了，屁颠屁颠地把北瓜送到了这人家中，而后带着对方直奔河套而去。 两人这一去就没了踪影，村里人好几天没看到二犊子，便告诉了村长。 村长心知出事了，叫上一群村民到河套中寻找。 地毯式的搜寻下，人们终于在河套内部发现了二犊子。 然而，此时他已经只剩一个脑袋，长在了绿色的藤蔓上，身子不翼而飞。 在不远处，有很多被砸开的北瓜。 至于另外一个人，村里人也是后来打听时才知道有人和二犊子一起进河套，但从那以后，这人便再也没出现过。 听他的邻居说，这人当天晚上回来，第二天便搬走了。 人们怀疑是那人害了二犊子，但村长却说不是，二犊子是被冤魂所害。 第41章 闯祸 人们不愿意相信这个说法，但看到二犊子长在藤蔓上的脑袋，一时间也是没了声音。 人的身体能长到植物上去吗？答案是否定的，另外，二犊子身体失踪得也很离奇，如果说是野兽吃了，为什么脑袋一点都没受伤？ 村长没有解释其中缘由，只是让村民们拿来很多烧纸，用烧纸将藤蔓和北瓜都烧掉了。 回到村上后，村长告诫村民们，采野菜挖药材的时候要格外注意。 坟头上的绝对不能碰，无论那药材或是野菜多吸引人，不然说不准就会落得和二犊子一样的下场。 人们本就不愿意去碰坟头上的东西，生怕沾染晦气，村长这么一说，更是噤若寒蝉，便将这个忌讳流传了下来。 李清棠讲出这个故事，三人一时间傻在了原地。 过了半晌，郝萌开口了，“也未必就是坟吧，说不定是一个普通的土包呢。” “我妈和我说过，只有坟上的婆婆丁才能长得特别大，这一个已经大到离谱了，怕是八九不离十。”二柱说道。 郝萌慌了，但看着眼前巨大的婆婆丁，一时间也舍不得就这么扔掉。 “挖都挖了，要不就带回去吧。”郝萌说道。 “啊，这……”二柱挠头。 说实话他也舍不得，但一想到眼前的土包可能是坟，他真的是心里犯嘀咕。 李清棠看着硕大的婆婆丁，没有开口，如果土包不是坟，扔掉这么大的婆婆丁可谓是暴殄天物了。 最后在郝萌的坚持下，巨大的婆婆丁还是被带走了。 但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大家也没心情继续挖了。 临近中午之际，稻田放满了水，李清棠和郝萌坐着二柱的四轮车返回了村子。 二柱妈热情地邀请两人到家中吃饭，盛情难却之下，她们只好留了下来。 在这炎热的夏天，婆婆丁蘸酱自然是上桌了。 而郝萌的巨型婆婆丁也免不了被二柱妈品鉴一番。 不过即使是二柱妈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毕竟就算生长在坟头上，仅凭外观也很难看出来。 吃过午饭后，二柱妈还想挽留两人，但大半天都没回家了，害怕姥姥担心，两人婉拒。 返回家中，两人不由得研究起了剩下那些婆婆丁如何处理。 现在是夏天，根本无法长期保存，如果任由其坏掉，实在是太可惜了。 吃的话根本就吃不完，那就只能卖了。 姥爷听两人叽叽喳喳半天，自告奋勇要去乡里的集市帮她们卖掉。 然而，老爷子一看到那巨型婆婆丁，脸色顿时变了。 “你们这是在哪采回来的？”姥爷问道。 “河套的一个树林，在二柱家地北边，快到黑鱼泡子了。”相对了解一些当地地理的李清棠说道。 “哎呀！你这死丫头，怎么跑那挖婆婆丁去了。”姥爷顿时急了。 “啊！？”李清棠满脑袋问号。 郝萌尴尬地站在一旁，她如果不是客人，估计也要跟着挨骂了。 “干啥呢！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耍什么威风！”姥姥听到声音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婆子，你看她们带什么回来了。”姥爷指向巨型婆婆丁。 姥姥看了一眼，也是傻眼，在得知挖掘地点后，更是抄起鸡毛掸子就在李清棠屁股上抽了一下。 “姥姥，你打我干吗。”李清棠躲到远处，觉得很委屈。 “小时候我没给你讲过二犊子的事吗？那片林子就是当年长了北瓜的地方，你这死丫头片子，不想好了！”姥姥怒气未消，依旧挥舞着鸡毛掸子。 李清棠这下却是忘了躲闪，北瓜？难道那林子就是当年的乱葬坑？ “姥姥，婆婆丁是我挖的，不怪清棠。”郝萌见闺蜜要挨揍，挺身而出。 姥姥叹了口气，放下鸡毛掸子，她知道两人十有八九是共犯，但郝萌毕竟是客人。 “唉……你们啊，挖之前就不能看看吗？这婆婆丁明显发灰，不是好色。”姥爷也是唉声叹气。 郝萌忙拿出正常的婆婆丁同那株巨无霸对比，仔细一看，确实颜色发灰。 和李清棠面面相觑一阵，两人都慌了。 二犊子的结局可谓惨烈，她们难道要重蹈覆辙？ “姥姥，那个乱葬坑都多少年了，应该没事吧，还有，我们当时是在一个土包上挖下来的，乱葬坑怎么会有土包呢，会不会是搞错了？”李清棠抱着一丝侥幸。 “我说你们什么好！”姥姥恨铁不成钢，道出了一段往事。 当年在二犊子采瓜身死后，河套里还发生过一些怪事，后来到了大开荒时代，却没人敢到那附近种地。 村长一看这不行啊，便请来一位大师做了法事。 大师说这些都是苦命人，应该以超度为主，大办法事后，让村长带人在那儿种了树。 按照大师的说法，如果这些树能活，就说明那些亡魂愿意往生，几十年后怨气全消。 另外，树木代表着生机，也能起到镇压作用，避免那些鬼魂跑出来吓人。 时光飞逝，有一些当年死难者的后人回来找寻先人骸骨，然而乱葬岗乱葬岗，哪里又能找得到，只能立下衣冠冢，以寄哀思。 李清棠和郝萌采下婆婆丁的那个土包想来就是死难者后人立下的衣冠冢。 在坟头上挖野菜，这可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姥姥，这么说来，保不准那些人已经投胎了，这都多少年了。”李清棠说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当年那二犊子……”姥姥说到这没说下去，因为李清棠和郝萌都已经被吓得小脸煞白了。 “老婆子，别训他们了，我先把这婆婆丁扔了，再去买点烧纸，回头去祭拜一下。”姥爷提起装着婆婆丁的袋子。 “也只好如此了。”姥姥点头。 姥爷去得快回来得也快，手中多出了两摞黄裱纸。 李清棠和郝萌早就蔫了，时不时地对望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的恐惧。 在得知那片地曾经发生过如此恐怖的事情后，她们有些不敢再去了。 然而，在姥姥的劝说下还是跟着姥爷一起出门，道歉也许不会有事，不道歉十有八九得出事。 第42章 遭灾 姥爷驾驶电动车，凭借超凡脱俗的车技载着两人进了河套。 郝萌不记得路，李清棠只好承担起了带路的重任。 在确定两人挖野菜的地点后，姥爷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来到那个土包前，姥爷指挥着两人点燃烧纸，口中念叨着小孩子不懂事，见怪勿怪之类的话语。 时值下午，天气还很炎热，李清棠却感觉有一阵阵冷意袭来，要知道她现在可是站在火堆旁。 这让她有了非常不祥的预感，因为每次出现这种感觉，身边都有看不见的事物存在。 看了一眼郝萌，对方似乎没有异常，一边用木棍挑烧纸，一边观察四周。 姥爷并没有买太多烧纸，很快就烧完了，四周自然是没什么变化，于是直接带着两人返回。 临走前，李清棠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两摊烧纸剩下的灰烬上刮起了旋风。 烧纸时出现这种情况，普遍被认为是对方收了钱的意思。 李清棠赶忙招呼郝萌去看，心想对面钱都收了，应该会放过她们吧。 然而，等郝萌去看时，旋风已经消失了，李清棠这一惊一乍的表现反倒是增加了她的心理负担。 回到家中没多久李清棠便觉得自己有点虚，也就不再陪郝萌玩手机，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晚饭时，不仅没有好转，反倒是更难受了，浑身发冷，还一阵阵的发麻。 郝萌觉得情况不对，赶忙用体温计为她测体温，看到温度计上的数值后，郝萌傻眼了。 “39度6，清棠，你是要变身超级赛亚人吗？” 李清棠感觉自己呼出来的气都发烫，根本无力回复郝萌的调侃。 姥姥慌忙取来退烧药，让李清棠吃下后给她盖上了厚厚的被子。 李清棠病倒了，大伙也没心情吃饭，草草地对付一口后都坐在一旁观察着他的状态。 姥姥姥爷忧心忡忡，他们现在只能盼着李清棠是实病。 值得庆幸的是郝萌没事，两人是一起挖的婆婆丁，这一定程度上能够排除鬼魂作祟的可能。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李清棠开始冒汗，并进入了半睡半醒的昏迷状态。 每每当她想要踢开被子时，姥姥姥爷都会为她重新盖好，这让郝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虽然说捂汗是很好的退烧方法，但体温这么高还捂被子，不会导致内脏烧坏吗？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李清棠依旧是大汗淋漓，而且已经叫不醒了。 郝萌又给她测了一下体温，居然不降反升，达到了40度。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姥姥赶忙给村医打电话。 没一会儿村医便风风火火赶来了，兑了两瓶退烧消炎的药。 郝萌本来想要送李清棠去医院，但是被姥姥拒绝了，告诉她到了医院用的药不一定有村上的好，而且做各项检查还要耽误大把的时间，再加上赶路的时间，人都烧熟了。 郝萌没去过医院，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能祈祷村医水平较高了。 还真别说，两个吊瓶下去，体温真的降了下来，37度，虽然还有点低烧，但总好过40度。 一直坐在旁边的村医松了口气，又留下几盒药后才离开。 李清棠醒来，感觉脑袋浑浑噩噩的，好像做了好多梦，但都不连贯，内容也是乱七八糟。 郝萌端来一碗小米粥喂她，但她实在是喝不下去，勉强喝了半碗便又睡下了。 天色已晚，姥姥姥爷见她暂时没事，便回屋睡觉了，叮嘱郝萌有事喊他们。 郝萌本来就是夜猫子，老两口离开后她便玩起了手机。 好景不长，两三个点后，李清棠又开始冒虚汗，嘴里说着梦话，也听不清是什么内容。 郝萌用体温计一测，好家伙，又到了40度。 害怕自己的闺蜜被烧死，她只好慌乱地跑到另一个屋叫醒了两个老人。 姥姥姥爷得知李清棠又开始高烧后连忙给村医打电话。 然而，这次村医却没有来，说静点不能这么密集，不然可能会导致药物中毒，并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李清棠很有可能不是炎症或者感冒导致的高烧，最好找“专业”的人给看看。 村医的话可谓是打破了老两口最后的幻想，姥爷当即连夜去找老魏了。 如村医所说，吃药和静点都不能太频繁，姥姥也不敢再给李清棠吃药，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用凉水洗毛巾，搭在她头上进行物理降温。 老魏被姥爷请来后还在不停地打哈欠，一看就是在熟睡中被吵醒的。 略微打量了一下李清棠的精神状态，老魏忍不住皱眉，问起了具体情况。 虽然来的路上姥爷已经说了一部分，但人上了岁数，再加上着急，也没说明白。 郝萌只得如实交代了三人挖婆婆丁的过程。 老魏听完眉头深深皱起，“二柱没动手挖，没事正常，如果真的是招东西了，你怎么一点事没有？” 郝萌摊了摊手，这个问题她也想知道，难道是自己天赋异禀？ 李清棠状态不容乐观，老魏也没时间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坐到炕沿边上开始把脉。 几分钟后，老魏收回了手，沉思一会儿后说道：“你家姑娘确实招东西了，但却不是鬼。” “那是啥？”姥姥问道。 “胡家还是黄家我也说不好，孩子一直高烧就是他们给打灾呢。”老魏说道。 “要不给孩子扎两针？”姥爷建议道。 老魏闻言顿时面露难色，犹豫了一阵后说道：“二柱我能给扎，但是清棠没法下手啊。” “那咋不行呢？”姥姥急了。 “赵四说这孩子有仙缘，我那套针要是扎了等于是把窍都给扎死了，将来这孩子的堂口立不上，那些仙家不得霍霍死她。”老魏解释原因。 老两口听不懂堂口不堂口的，但也总结出了主旨，就算现在给李清棠扎好了，以后她也是难逃一死。 “那咋办啊，再这样烧不得烧死？”姥爷急得直跺脚。 老魏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也不是没办法，可以谈判。” “谈判？怎么谈？”郝萌问道。 “请仙落座。”老魏吐出一个烟圈。 第43章 下江王爷 张道玄自从帮李清棠打了一次窍后便发现对方不见了。 他用阳气引路也毫无作用，但他并没有慌，因为这说明双方之间的距离超出法术适用范围了。 至于对方的去向，他也有所猜测，可能是放暑假串门去了吧。 虽然他很想尽快完成打窍，立上堂口过安稳日子，但如今也不得不用好事多磨来安慰自己。 胡天明和黄天霸也很久没再出现，这让他想找个人说说话都做不到。 每天除了巡视自己的“领地”外便是修炼法术，张道玄的生活一时间平静得像一汪湖水。 直到有一天，有人在湖水中扔下了一块石头。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在学校放暑假后，张道玄发现每天晚上都会有些青年情侣手挽着手走在校门口这条街上。 从他们稚气未脱的脸不难看出，都是学生，这里面有绝大多数是本校的。 上学时卿卿我我害怕被老师发现叫家长，如今放假了，就要光明正大的亲热，并借此寻求刺激。 张道玄心里苦啊，自己连小姑娘都没亲过就噶了，没有什么比这更遗憾的了。 就在张道玄尾随着一对情侣，品味两人的海誓山盟之际，一股危机感忽然生出。 张道玄回头一看，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着沾满血迹病号服的中年人正盯着自己。 这是一个光头，而且头上有一片地方看起来有些发虚，大概是出车祸撞到头了，最后手术失败没救回来。 “哥们，你有啥事吗？”张道玄皱眉问道，对于妖魔鬼怪而言，闯进别人的地盘是一种挑衅行为。 “老子王门府下江王爷王大炮，就你小子伤了我们悲王教主？”来人自报家门。 张道玄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上次出了事后黄天霸经过一番打听，知晓了吴老鬼的底细。 他所在的人家正是姓王，这个自称王大炮的家伙应该是吴老鬼的小弟。 让手下人来找自己麻烦，看来吴老鬼也没有完全恢复。 至于下江王爷，按照胡天明给自己科普的知识，乃是出马堂口中鬼仙的一个称号。 堂口鬼仙分清风烟魂，男鬼叫清风，女鬼叫烟魂，而他们的首领便是悲王教主。 除了悲王教主外，可能还会有其他悲王，称号各不相同，其中比较出名的有金龙、银龙、黑龙、青龙、火龙、困龙。 金龙悲王一般生前都是中医大夫，治病救人，有功德在身，上堂口就能在药王老爷那边挂号。 但多数悬壶济世的医生去世后都被神仙收了当童子，或者直接投胎了，去做出马仙的不多。 因此，多数金龙悲王都是假货，就是黑心医生，生前骗钱，死了没出路，只能上堂口。 银龙悲王是指二神死后上了堂子，因为生前帮仙家立堂引路，所以人脉广，面子大，堂口之间发生冲突多是他们出面调解。 但二神上堂子的也不多，因为很多二神本身不信这个，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吗，二神不信神，信神干不成。 黑龙悲王就更少见了，这种需要生前是阴阳先生，能看风水，有些大神一立堂口就会看风水了，多数都是鬼仙里面有黑龙悲王坐镇。 青龙悲王几乎没有，因为想要做青龙悲王，生前必须是僧道巫师。 这些人要么修成正果，要么下了地狱，少有上堂口的机会，地狱门前僧道多正是此理。 火龙悲王比较常见，生前顶香领马的死后上了堂子都可以叫火龙悲王，不过一般这样的都做了悲王教主，少有用这个称号报号的。 至于困龙悲王，这个有些不宜说，因为在立堂口之前，他们对弟子做的那些事和仇仙没区别。 这类人多是前世有仙缘，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不出的，死后因果未了，仙家们都缠着他，他只能再抓弟子。 为了尽快出马，让仙家们不再折腾他，这些困龙悲王一般磨人下手都黑。 因此，基本没有脑子不好使的，自称困龙悲王，弟马不找机会报复他都对不起他的操作。 除了这些称号悲王外，鬼仙里面还有三江人马，上江生前都是当兵扛枪的，下江则是山贼土匪，除此之外还有战江，单指战死沙场的。 因为生前杀气和煞气比较重，所以比普通死鬼有本事一些，这三江人马在堂口上一般自称王爷。 眼前的王大炮报号下江王爷，那生前便是山贼土匪，但现在匪贼早已绝迹，这人十有八九就是个拦路抢劫的驴马烂子。 “不就是个抢劫犯吗？你有什么可豪横的，三个数，给我滚蛋！” 眼见对方是来找茬的，张道玄自然也没什么好态度。 “小臂载子，找削！”王大炮一听这话当时就炸了，呜呜渣渣就上来了。 张道玄无语，他真不知道那个吴老鬼是怎么把这个山炮给忽悠过来的。 这家伙难道是生前撞坏了脑袋，死了也不聪明，自己家的悲王教主都被收拾了，你来就能好使？ 但对方都动手了，张道玄自然也不能挺着挨揍。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行，又掌握了一些法术，张道玄觉得收拾对方并不是什么难事。 抬手一晃，一把阴气汇聚成的西瓜刀出现在张道玄手中，直接朝着王大炮砍了过去。 王大炮自然也不是一点本事都没有，凭空变出了一把大砍刀，气势汹汹地迎了上来。 张道玄以前曾幻想过神仙打架的场景，也许就像电视剧里面那么华丽。 现在自己是鬼了，却发现灵体间的摩擦是那么的朴实无华。 虽然鬼不是神仙，也许像曾经见过的黑白无常那种大佬，也能用出华丽的法术。 但对他们这些小卡拉米来说，用个小法术都会产生巨大的消耗，所以多数时候打起来都像街头斗殴。 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了，张道玄一直盼着自己能有一个法器，比如李清棠带着的佛珠。 有了法器的加持，施展法术不仅威力会变强，消耗也会减少。 然而真正的法器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因此，眼下为了节约阴气与功德，张道玄只好用肉搏来对付王大炮。 第44章 人多势众 王大炮生前干的是拦路打劫的勾当，一般都是偷袭或者挑好对付的下手，还要靠武器撑住气势，其本身的格斗能力并不高。 但人变成鬼后身轻体灵，能够完成很多生前想都不敢想的动作，比如凌空四连踹，闪电五连鞭等。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鬼魂的武艺高低一方面和生前的基础有关，一方面由个人想象能力决定。 作为新时代饱受玄幻仙侠小说熏陶的优秀青年，张道玄的脑洞自然不是王大炮能比拟的。 于是在经历了独孤九剑和一阳指的摧残后，王大炮倒拖大砍刀落荒而逃。 “小王八蛋，今天老子身体不适，改天再灭了你。” 输人不输阵，逃跑中，王大炮依旧在放狠话。 张道玄目光冰冷，斩草除根，防患于未然，不可千日防贼等至理名言从脑海中闪过。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炼，他已经能够在半径一里地的范围内活动，此时自然不愿意放过对方。 “一日千里，壶公缩地！” 左手掐出手诀，口中念念有词，忽地一步跨出。 下一刻，张道玄身体化作一缕黑烟以极快的速度闪到了王大炮身后，直接一刀兜头劈下。 这是黄天霸教给他的一门法术，传自壶公。 壶公本是天曹的仙人，因为工作原因被贬，后入地府，从此成了鬼仙。 黄家一位老太爷和壶公关系好，一日两人对弈打赌，壶公输了棋，便将《壶公符》和《壶公缩地》两门法术给了黄家这位太爷。 黄家的后辈多学过这两门法术，《壶公符》一般驱鬼做事，可用于斗法和治病，至于壶公缩地，则是一门类似神行术的术法。 壶公擅长神行之法，据说能够日行千里，但也不知道是法力不足原因还是其他，黄家的后辈学了之后没有一个能达到缩地成寸境界的，但确实跑得快，因此多数报马都是黄家。 至于张道玄，更是只能做到短距离加速，但即使如此，这一刀也是快得王大炮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如果是两个大活人打斗，这一刀劈在脑袋上估计都能崩出火星。 但无论张道玄还是王大炮，都是鬼魂，就连手中的刀都是阴气化成的。 一刀下去无声无息，王大炮整个人的身体都变淡了不少。 鬼魂受伤不会出现血流满地，缺胳膊断腿的造型。 因为其本身就是能量体，即使被砍掉了脑袋，也能再长出来一个。 这也是为何有些人生前肢体残缺，死后鬼魂却变得完整的原因。 不过很多鬼魂都不是很注重自己的形象，往往只是遮掩一下有碍观瞻的伤口了事。 但天道运行自有规律，无论是伤口还是肢体残缺，即使能够遮掩，看起来也发虚，就像掉色了一样。 很多死了多年的鬼魂都是穿着长褂子，只维持面部形象，衣服下面就是一团黑雾。 王大炮被这一刀砍得不轻，但他精神上受到的伤害更为严重。 虽然说咱们是鬼魂，但你也不能给我玩复联那一套吧，这难道是江湖传闻的瞬移？ 一刀劈中，张道玄也没闲着，西瓜刀顺势上挑。 王大炮赶忙一个胖驴打滚躲过，口中大喊道：“还不一起上，一会儿我不行了！” 张道玄闻言忙扫视四周，这家伙居然还有帮手。 也是，吴老鬼可是一个堂子的悲王教主，虽然那堂口没有胡黄仙，但鬼仙可是不少。 很快，张道玄看到在一个胡同里面站着一群男男女女，其中还有一个熟人，正是吴老鬼。 原来如此，这个王大炮只是先锋，后面还跟着大部队。 此时此刻，张道玄有些慌，对面人太多了，还有吴老鬼这种高手在。 而自己活动范围受限，连逃跑都成问题。 难道今天自己就要完蛋了？张道玄暗暗叫苦。 但等死也不是他的风格，眼下还是要先搞定王大炮。 不成想，这小子居然趁着自己警戒四周跑了，眼看着对方已经和大部队会合，他没有追过去。 “桀桀桀……”吴老鬼发出难听的笑声。 “老登，你不知道反派桀桀桀都没有好下场吗？”张道玄收起西瓜刀，双手抱胸说道。 虽然对方有十几个人，但张道玄绝不会在气势上认输。 吴老鬼笑声戛然而止，不明觉厉之下决定不接这话。 “小兔崽子，敢惹爷爷我，今天你完蛋了，如果你跪下磕头叫爷爷，自废道行，来我们堂口给大伙端茶倒水，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嘿嘿嘿……”跟在吴老鬼身后的鬼魂都发出了阴森的笑声。 “手下败将，以为招来一群小鬼就能找回场子，老登，如果你现在滚蛋，我也可以饶你一命。” 张道玄依旧嘴硬，同时开始琢磨怎么能逃过这一劫，大话谁都会说，但吴老鬼一个他对付都费劲，更别说对方还有帮手。 “小臂载子，我看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大家一起上！”刚刚吃了亏的王大炮呼喝道。 吴老鬼抬起手中的拐杖，往前一挥，下一刻，除了他自己之外，所有鬼魂都冲向了张道玄。 “草！（一种植物）”张道玄也不犹豫，转身就跑。 傻子才和这么多人打，一点胜算都没有。 于是乎，一场群猫捕鼠的游戏开始了。 而吴老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是在看戏。 十几个鬼魂追了张道玄一阵，似乎发现这样很难追上，于是开始分头包抄。 张道玄骂了一声，对方居然突然长脑子了，本来还以为能够拖延一阵。 很快，走投无路的张道玄被围堵在了学校操场上。 拼了！张道玄决定用剩下的功德催动术法，怎么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故突然发生。 “呜呜……”令人头皮发麻的风声响起，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 伴随着轰隆一声，天空中好似炸了一颗烟雾弹，浓雾突然弥漫开来。 雾气中，一群形态各异的鬼魂或坐马车，或骑马，或步行，向各个方向而去，其中就有不少是朝这个方向过来的。 第45章 鬼门关 偏蓝色的雾气中，张道玄隐隐看到了一扇门。 这扇门形似古代的城门，由某种石头制成，上面没有任何装饰物。 连接大门的是一个巨大的门楼，整个建筑巍峨耸立，如天一般高。 门楼两侧还挂有牌匾，上面有字，但是看不真切。 两扇门板张开了一道缝隙，所有的鬼魂都是从缝隙中出来的。 在这些鬼魂身后，一些身穿古代盔甲，面色青黑，手持长枪的士兵跟着走了出来。 这些士兵给张道玄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虽没有实体，却是毛骨悚然。 那扇门也让张道玄有种深深的畏惧感，就像活人看到火葬场的炼人炉，会本能地生出恐惧。 下一刻，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正准备围殴他的清风和烟魂玩命逃跑，瞬间就没了踪影，就连吴老鬼都跑路了。 忽地，张道玄想明白了原委。 如今正是七月初，而七月十五便是中元节，也就是传说中的鬼节。 七月半鬼门开，十字路口亡人哀，阳人烧纸求护佑，夜半八字不硬你莫出来。 虽然大家都说七月十五下面的鬼魂才会上来转悠，但实际上七月初鬼门关就开了。 所以七月又称鬼月，八字弱阳气低的都不应该夜里出门。 那遮天蔽日的建筑应该就是鬼门关了，而那些士兵，是阴兵！ 阴兵平时都在阴间维持秩序，从来不到阳间，勾魂也不归他们管。 只有一年中的七月，他们才会上来维持秩序，防止鬼魂作乱。 当然，如果发生重大的灾难，死了很多人，阴差忙不过来，他们也会出手，比如着名的某地阴兵借道事件。 这些阴兵可不比鬼差，一个个杀气和煞气都很重，像张道玄这种横死的，或者其他原因滞留阳间的，他们一旦遇到就会出手。 而和这些阴兵动手的下场毫无意外便是魂飞魄散，因为他们的道行普遍都很高。 就算你技高一筹，干掉了阴兵，那无异于捅了马蜂窝，会面临阴间的通缉，最后也是难逃一死。 因此，吴老鬼那一伙人才会玩命逃走，正常上了堂子的鬼，阴间也不会管，奈何他们那是一个假堂子。 这些信息都是和胡天明和黄天霸聊天时得知的，没想到今天居然真的遇到阴兵了。 眼看着已经有阴兵往这边来，张道玄暗暗叫苦。 吴老鬼那些人可以走，但是自己不行啊，自己的活动范围只有这么大。 但事已至此，总不能坐以待毙，张道玄穿过一道墙，躲进了教学楼中，藏在一扇窗户后面偷偷观察外面的情况。 雾气中，鬼魂和阴兵的速度都很快，好在没有人向自己这边走。 张道玄松了口气，上堂口的想法更强烈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自己如果继续待在这里，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正想着，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在张道玄心头。 虽然不知道鬼门关是通过什么方法降临到阳间的，但既然那些鬼魂能出来，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进去？ 如果自己进去了，也许可以摆脱亡地的束缚，获得自由。 这个念头一经生出就难以压下，而鬼门关的位置正好在他的活动半径内。 时间过了大概有半小时，鬼魂和阴兵还在源源不断地走出来，如果用壶公缩地之法，能不能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冲进去。 张道玄握了握拳头，这个机会太难得了。 虽然上堂子也能获得自由，但那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实现，甚至，能不能实现他心里都没底。 眼下这么好的机会真的要放过吗？ 干了！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张道玄掐起手诀，开始念念有词。 就在术法施展完成，张道玄准备冲上去之际，一个声音突然在他的身边响起。 “小伙子，你不要命了？” 声音很尖，有些老气横秋的味道。 张道玄被吓了一跳，直接破了法，全身阴气一阵躁乱。 满脸警惕地看过去，张道玄发现一旁的墙角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矮小的老头，连一米五都不到，小眼睛，山羊胡，尖嘴猴腮的。 仔细一看，这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道元神，因为他的额头上有一个老鼠的虚影。 眼前的小老头居然是一个灰仙，这是张道玄见到的第三个动物仙。 虽然名义上的东北五大仙是狐黄白柳灰，但白仙刺猬和灰仙老鼠都不常见，就连柳仙常蟒巳蛇现在也不多了。 黄天霸曾说过，老鼠修成仙很不容易，因为他们的天敌太多了，而且寿命不长。 但一旦成了气候，却不比几大家族差，一定程度上还要更加诡异莫测，因为他们擅长搬运之术。 这个搬运有两层意思，一方面，能够隔空取物，移形换影，另一方面，还能更改人的运气。 “这位灰家的前辈，为何突然出言打断小子施法。”张道玄这话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小伙子，你没看到鬼门关前站着的那两个鬼将吗？以你那三脚猫的缩地功夫，硬闯就是送死。”老人也不恼，摸着山羊胡说道。 张道玄看向鬼门关的方向，之前没有仔细看，再加上雾气遮挡，看不真切，还真没发现，门前站着两个人。 他们的盔甲和阴兵的不同，一看就不是同一档次的，差距就像古装剧中的将领和士兵一样明显。 他们一直站在那里不动，就像门神一样，手中拿着长柄武器。 心中一阵后怕，张道玄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冲过去，那些阴兵自己都不是对手，更何况将领了。 “多谢前辈，不然我这小命就交代了。”张道玄鞠躬道谢。 “无须客气，做了这么久的邻居，我看你小子很不错，这才喊住了你。”老头摆了摆手，脸上挂着笑意。 邻居？张道玄有些懵，自己有邻居吗？ 不过他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因为老鼠本来就擅长藏身，如果他不主动出来，自己八成一直都不会发现。 就在张道玄琢磨要怎么感谢这个老灰仙时，对方忽然开口，“快看，有闹事的！” 第46章 附身 张道玄顺着老灰仙的目光看过去，让他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正所谓生命在于折腾，善于折腾是人类的特质，即使已经死了，这份特质也会保留下来。 鬼门关前，一个穿着喇叭裤，留着杀马特发型，涂着眼影的青年正发足狂奔。 在他身后，两个穿着黑色长袍，手持铁链的鬼差正在追赶。 “逮住他！逮住他！这个是从枉死城跑出来的！” 其中一个阴差一边用铁链去套青年，一边大声呼喊。 枉死城是阴间着名的一个建筑，主要收容死于自杀、意外、谋杀的鬼魂。 张道玄如果选择抓替身，到了阴间也要去枉死城。 因为包括他在内，很多非正常死亡的鬼阳寿都没到，需要在枉死城中等待阳寿耗尽，才能投胎，当然，也有可能是下地狱。 阴间的时间流速和阳间并不相同，阳间一日，阴间十年，假设一人还剩下三十年阳寿，到阴间就要在枉死城待三百年。 生为人类，身在红尘，哪个人没有过错，再加上阴律极严，基本所有人都逃不脱地狱一游，这些人因为害怕下地狱，便想出了各种招数。 其中最为好用的便是抓弟马了，但因为本身是枉死，所以无法收到阳人供奉，更没办法托梦，那么想要抓弟马，只能想办法逃到阳间。 虽然枉死城有阴差把守，但这么多岁月下来，一代又一代枉死鬼奋不顾身，前仆后继，也找到了不少办法。 就像那句话说的，世间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枉死城张道玄没去过，但听说里面的鬼魂因为怨气重，再加上死的时间长了，道行都不低。 杀马特青年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且不说他堪比摩托车的速度，每当鬼差用手中铁链抽过来时，他都会像背后长眼睛了一样，用手中的一节木棍挡下。 那木棍应该是某种树木的枝杈，阴气非常浓郁，大概是被青年做成了法宝。 鬼差的锁链对灵魂的杀伤力极大，木棍能够挡住它足见不凡。 因为鬼差的呼喊，阴兵们都注意到杀马特青年，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阴兵和阴差虽然分属不同部门，但互相配合起来也是相当默契，转眼间就完成了合围。 杀马特青年原本青黑色的脸开始冒出黑气，很显然是准备防守一波（放手一搏）了。 阴兵可是不讲情面的，下手就是奔着魂飞魄散去的。 就算侥幸没死，等待他的也必然是被打入地狱，万劫不复。 “这年轻人，勇啊！”老灰仙摸着胡子说道，也不知道是真在夸奖他，还是讽刺。 张道玄已经提前为杀马特青年默哀了，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啊。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那哥们手中等身高的木棍抡成了大风车，一时间十几个阴兵和鬼差居然攻不进去。 “有两下子啊。”老灰仙赞道。 张道玄也看出了门道，阴兵手中的长枪和鬼差的锁链那可都是法宝级别的。 配合他们强大的实力，每一击都很沉重，杀马特能同时挡下来多道攻击，其自身的道行自然也不低，至少超越了单体阴兵。 至于那个吴老鬼，估计在他手底下撑不了几个回合。 阴兵和鬼差久攻不下，鬼差居然退了下来，更多的阴兵围了上去。 看起来外围的阴兵好像伸不上手，但他们却隐隐形成了阵法，前排的阴兵战斗力明显提高了一个档次。 “好家伙，不愧是阴兵，这战斗力不比天兵差。”老灰仙感慨道。 张道玄闻言心中一惊，“老爷子，还真的有天兵天将吗？” “那是自然，天庭的那些神仙可都是真实存在的啊，我看你也有些道行，怎么这些都不知道？”老灰仙皱眉。 “哦嚯嚯，刚死没多久。”张道玄挠了挠头。 两人说话之间，杀马特已经挨了好几下，身体裂开几个口子，黑气喷涌而出。 可以想象，魂飞魄散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一个喝醉酒的中年人正摇摇晃晃地走向交战的地方。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在正常的活人眼中，不过是大雾中刮起很多小旋风罢了。 但张道玄觉得如果让这个醉汉清醒时做出选择，他可能会选择绕路。 因为即使阴阳有别，被这么多鬼魂甚至阴兵冲到，他少说也要大病一场，弄不好运气受到影响，会倒霉很长时间。 就在醉汉经过杀马特身边时，杀马特忽然纵身一扑，直接撞进了醉汉的身体。 鬼魂扑人对自己也会造成伤害，而想要达到电影中附身支配一个人的程度，并不是普通鬼魂能够做到的，少说也得是阴兵级别。 很不巧，杀马特比阴兵还要强，而醉汉恰好喝醉了酒，灵台混乱。 一扑之下，醉汉直接仰面倒在了地上，陷入昏迷状态。 阴律中对鬼魂无故附身活人是明令禁止的，日夜游神、五道将军、土地、城隍、门神、灶君等见到了都会出手。 但现代少有门神、灶君的分灵存在，城隍和土地一般也不管这些事，至于日夜游神和五道将军，似乎也进入了休假状态。 更何况，杀马特都和阴兵动手了，哪里还会在乎这个。 阴兵和鬼差们将倒地的醉汉围住，但是却没有动手。 杀马特可以不守规矩，但是他们却不行。 “命不该绝啊。”老灰仙说道。 张道玄也觉得对方运气不错，成功逃过一劫。 随着时间的流逝，浓雾渐渐变淡，而鬼门关也在缓缓关闭，阴兵们不得不离开，因为他们需要收拢鬼魂们返回。 阴兵离去之后，醉汉站了起来，此时他已经眼眶发青，印堂发黑。 摇晃了几下后，他居然看向了张道玄和老灰仙的方向。 “他发现我们了。”老灰仙有些惊讶。 张道玄倒是没什么反应，双方没有过节，发现便发现了。 果然，醉汉只是看了一眼便摇摇晃晃地离去了。 “被这恶鬼附身，此人怕是要减寿了，你不见义勇为一下？”老灰仙忽然发问。 第47章 葬爱小五 “老爷子，别开玩笑了，我什么段位啊，上去不是送死吗？”张道玄无语。 “他已经被阴兵重伤，未必是你的对手。”老灰仙继续动员。 “别，老爷子，人各有命，见义勇为这种事还是在实力碾压的时候做起来靠谱些。”张道玄不为所动。 别开玩笑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杀马特力战一群阴兵的画面历历在目，他可不觉得自己能行。 “如果有好处呢？”老灰仙挑了挑眉。 “好处？什么好处？”虽然心中打定主意，无论对方怎么忽悠，都不会出手，但张道玄也是好奇所谓的好处。 “自然是功德。”老灰仙双手比划出蛋的形状。 “老人家，你可别忽悠我。”张道玄承认自己心动了，见识过功德催动术法的威力，他对这东西眼馋得很。 “我可是土地庙的师爷，只要你拿下他，功德自然少不了。”老灰仙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令牌。 令牌是黄色的，造型和电视剧中县太爷经常丢出去的那种相似，正中央一个九叠篆的令字，蕴含着清灵之气。 张道玄可以肯定这玩意绝对是灵宝，比杀马特的木棍厉害得多，至于上面的气息，难道是仙气？ 但最让张道玄震惊的并不是这块令牌，而是老灰仙的身份。 土地庙的师爷，那岂不是土地爷的秘书？ 原本他还以为对方是个野仙，就像胡天明和黄天霸一样，或者是某个堂口上的出马仙。 没想到他居然是灵界的官方人物，正儿八经的体制内。 别看土爹爷官小，那可是正经的现管，城隍等同于县区级别的一把，土地则是镇乡级别。 辖区内的亡魂除了大善大恶的由黑白无常二位亲自带回外，其他的鬼差可是挂职城隍庙，平时在土地庙上班的。 除了阴间的鬼差外，土地庙还有一些野仙工作，这些就相当于合同工。 没有明确的身份，但却干的是官方工作，其他堂口仙和散仙游鬼见到都是客客气气的，毕竟他们代表的是土地爷。 另外，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有转正机会，直接就是一步登天。 相比较在堂口上苦苦积攒功德的同行，他们成正果更容易一些，毕竟还有保底工资呢，辅助土地爷工作本身就是积德行善。 正如土地庙上的对联，庙小神通大，能保一方人，土地爷在地方的权利可是很大的。 “原来是上官仙长，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张道玄秉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思想，抱拳行礼。 开玩笑，他现在可是妥妥的黑户，遇到查户口的还被发现了能不客气吗？ “无需多礼，小伙子，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老灰仙收起令牌，继续蛊惑。 “尊令！”张道玄也只能赶鸭子上架，对方表明身份，那么就是征调他出手。 此时再拒绝，保不齐这老灰仙就会拿这个说事，给他定罪。 另外，老灰仙对他有救命之恩，于公于私，似乎都不能再拒绝了。 “呔！那个杀马特，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袭击活人，还不束手就擒！”张道玄跳到大街上，大喝一声。 醉汉蓦然回首，一双黑眼圈极重的眼睛看向了张道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你这小鬼是在和我说话？” 张道玄自然不会在嘴上功夫吃亏，“这里只有我们两个鬼，不是和你说的，难道是和狗说的？” “大胆，我葬爱家族五公子纵横枉死城数百年，还从来没人敢这样和我说话，你是找死吗？” 杀马特被激怒了，作为载体的醉汉青筋暴起，面目狰狞。 此时他虽然还是活人，但看起来已经如同厉鬼。 “葬爱小五你是不是傻，老子就是来收拾你的，还和我整这些装13的疑问句，怎么，你还要给我来个凤舞九天不成？” 张道玄继续嘲讽，当然，也并不是为了嘲讽而嘲讽，他想要引葬爱小五出来，如果直接动手，他无法攻击到对方，反而会伤到醉汉。 这与老灰仙让他出手的目的背道而驰，很可能会被对方问罪。 “啊呀呀！”杀马特、葬爱小五、凤舞九天这些话深深地刺激到了他的灵魂。 他已经死了十几年，在枉死城中便是一百多年，虽然自称修行几百年有些吹的成分，但他的本事可不是吹的。 对葬爱家族的热爱，让他不能忍受张道玄的侮辱，这简直是在戳他的肺管子。 葬爱小五一边喊着一边冲向张道玄，然而，醉汉的身体却穿了过去。 “说你傻你还不信，操纵活人来攻击我，脑抽？”张道玄是真的鄙视对方了。 虽然实力很强，但这脑子好像有问题，又中二又莽。 醉汉本来就被鬼魂阴气冲了好几次，葬爱小五上身的时候更是直接破了灯，阳气大减，双方迎面相撞对张道玄一点伤害都没造成。 “纳命来你！”葬爱小五彻底忍不了了，魂体从醉汉身体中脱离出来，舞着棍子就打向了张道玄。 “砰！”张道玄也用阴气汇聚起一根棍子迎了上去。 两根棍子撞到一起发出沉闷的声音，张道玄的棍子直接被打爆，重新变回阴气消散在了天地间，整个人后退五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而葬爱小五只是棍子高高扬起罢了，挽了个滚花后对张道玄摆出挑衅的手势。 “我这棍子可是取无根树枝干做成的，名为葬爱——黑切，你居然敢用化形阴气去挡，不知死活。” 虽然这样说，但葬爱小五心中却提高了对张道玄的重视程度，正如他所说，张道玄能够用阴气化形挡住自己的棍子，也非等闲之辈。 张道玄心中暗暗叫苦，虽然早知道自己和对方有差距，但没想到差距这么大。 “黑切？咋不叫黑屌呢。”张道玄又变出一把剑，加大了阴气的使用量。 “受死！”葬爱小五被气得差点原地爆炸，挥舞着棍子扫了过来。 眼前这个小子说话实在是太气人了，他决定打到对方魂飞魄散。 另外，必须速战速决，天知道鬼差和阴兵会不会突然杀来。 第48章 激战 打定主意要干掉对方，葬爱小五下手顿时变得狠辣，手中木棍来去刁钻，攻势如同疾风骤雨。 张道玄完全落入下风，手中阴气化成的剑几欲破碎，如果不是持续不断输入阴气，早就散开了。 心知如此下去必然会落败，张道玄知道必须动用术法了。 向后纵身一跃拉开身位，张道玄手握长剑，在空气中快速挥舞，很快一道符咒成型。 符箓之道五花八门，并非像世人所想那样都是用来对付僵尸鬼魂的。 相反，很多符箓本意便是请鬼魂相助达成目的，其中比较具有代表性的就是阴山法脉的符。 因此，很多符箓鬼魂也是可以用的，老话说得好，鬼画符，鬼画符，鬼当然也能画符出来。 生前张道玄出于好奇便学了很多符，但动手画起来都是只得其形，不得其神，自然是毫无作用。 变成鬼魂知道如何修炼之后，再次尝试，许多符箓已经能够使用，当然，这些多以阴气催动为主。 眼见符咒飞向自己，葬爱小五却是一脸的不屑，直接抡起棍子打了上去。 不过这一棍取得的效果却不尽如人意。 棍子虽然击碎了符咒，但构成符咒的阴气却并没有消失，而是形成一道黑环，围绕他旋转起来。 葬爱小五暗道不好，他这些年在枉死城只是得到高人指点，吸收了很多阴气、怨气，法力高深，但对于术法其实了解并不是很多。 奋力舞动着手中的棍子，葬爱小五准备打散这道烟环。 然而，每一棍打来，烟环虽然断开，但很快又会重新连接上。 葬爱小五不胜其烦，大喝一声，周身猛然散发出大量阴气，直接将烟环完全震碎。 只不过这一下后他身上原本已经不再流失阴气的伤口再次开始有阴气逸散而出。 他的伤势加重了。 葬爱小五怒不可遏，奋不顾身冲向张道玄。 张道玄腾不出手来再绘制出符咒，只能用出壶公缩地的法子跑路。 葬爱小五穷追不舍，他的速度本就不慢，再加上时不时打出一道棍影，张道玄一时间险象环生。 仔细观察就能看出，张道玄一直都在围着一个固定的范围画圈。 因为他的活动范围受限，无法离开亡地太远。 “葬爱小五，吃我一道五雷符！” 张道玄吼了一嗓子，猛然回头抛出一团阴气。 葬爱小五吓得一蹦，没敢硬接，闪身躲到了一边。 鬼魂最怕雷电，因为雷电中充满了至阳至刚之气，一旦被击中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电影中，很多鬼魂在雷雨交加的夜里出没，其实纯粹是胡扯，这种天气，鬼魂不定躲在哪里瑟瑟发抖呢。 但想要操纵雷电谈何容易，在那上万伏的电压下，人类的身体比鬼魂坚强不到哪去。 不过有些道人却想出了办法，通过符咒引导雷霆之力，其中最为着名的便是五雷符。 据说一些道统还有雷法传承，按照性质分为太清、玉清、上清三种。 当然，相比于五雷符，雷法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罢了。 “噗！”张道玄打出的阴气被葬爱小五闪开，撞到了树上，直接炸开而后消散。 “居然敢戏耍我！”葬爱小五七窍生烟，这哪里是什么五雷符，分明是一团普通的阴气。 张道玄心中暗笑，这个葬爱小五真是傻到家了，鬼魂哪里能够搞出来五雷符。 不过，没有五雷符不代表张道玄没办法对付他了。 趁着葬爱小五躲闪直接，他已经抽空又画出了一道符咒，单从复杂程度来看就不是之前那道能够比拟的。 这一道符咒张道玄注入了大量的阴气，只盼着能够建功。 “敕！”张道玄画完符咒双手掐诀将其打出。 符咒黑光一闪，消失在空中，下一刻，无数阴气构成的风刃飞向了葬爱小五。 这一道符是巽字符中的一种，属于八门符箓，脱胎于奇门阵法，当初张道玄光熟悉画法便用了三天时间。 因为蕴含阴阳八卦的属性，符咒并非简单的由阴气构成，而是勾动了天地间一丝风的力量。 这便是符箓的玄奥之处，相传当年仓颉造字万鬼嚎哭便是因为人类掌握了足以威胁他们的力量。 经过数千年的演化，属于仓颉创造的文字早已不复存在，有人推测符箓所用的字便是最早的文字，当然，这一说法无法证实。 但符咒上的一笔一划确实自成体系，如果细心观察，便能够在不同的符箓上发现相同的笔画，这很难不让人怀疑符咒上所写的本身就是一种字体。 葬爱小五看着向自己飞来的数十道风刃，同张道玄交手后第一次感到了危险。 他回想起了自己抓替身的日子，那时他还只是凭借一口怨气在世间挣扎求存的小鬼。 阳光、大风、雷电，这些能够威胁到他的力量他都是躲得远远的。 生而为人，他却是在死后才感受到天地伟力，才知道喊着口号要统治世界的人在天地面前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风刃太过密集，想要全部躲过完全不可能，葬爱小五只能将阴气注入木棍中，抡起棍影抵挡。 但这些风刃却并不是张道玄那阴气化形的大宝剑能够比拟的，虽然无法对木棍本身造成伤害，但却能够轻松穿透阴气催发形成的虚影。 一时间，葬爱小五的身上多出了很多伤口，开始有阴气流失。 当然，这些伤口并不致命，只是让他看起来非常狼狈。 魂体感受到的痛苦远非肉体能比，葬爱小五整个人疯了一般，喊叫着攻向张道玄。 张道玄叹了口气，他已经没有足够的阴气再催动类似的符咒，看来只能用功德施法，估计这一次功德就要被用光了。 掐出手诀，正当张道玄准备用六字大明咒对付葬爱小五之际，忽然心中生出一个想法。 每逢有时间，他都会对着月亮打坐，随着次数增多，已经掌握技巧，在魂体中积攒了不少特殊力量。 他曾问过胡天明这些力量是什么，胡天明回答说是仙气。 第49章 土地庙临时工 对于胡天明的说法，张道玄持保留态度。 胡黄拜月，他们同样是借助这种能量来修炼，但张道玄却没见过哪个成了仙。 在他看来，这种来源于月华的能量也是阴气的一种，不过和常见的阴气不同，它更加纯净，不沾染业力。 张道玄为它起了个名字，玄阴之气。 玄阴之气吸收极为不易，张道玄也没多少，但功德显然更难得到。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宁静，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张道玄念动口诀，同时双手掐诀催动玄阴之气，一个幽蓝色的光罩将他护在了中心。 张道玄第一次用玄阴之气施法，没想到自己苦心积攒的玄阴之气居然直接被消耗一空。 葬爱小五不明所以，眼见张道玄周围出现光罩，心中不屑，只以为对方已经无计可施，直接抡起棍子砸了上去。 然而，木棍打在光罩上，居然直接被弹了起来，而光罩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张道玄松了口气，不愧是玄阴之气催动的法术，够强。 葬爱小五一击不成，只以为是自己用力不足，当即再度打来。 “当当当……”伴随着一阵密集的打击声，葬爱小五已经不知道打出了多少棍，但那光罩依旧毫发无伤，反倒是他自己消耗了大量阴气，原本就很重的伤势又加深了。 “当缩头乌龟是吧，我就不信你不出来。”葬爱小五也不傻，知道光罩不可能一直在，干脆开始守株待兔。 张道玄暗暗叫苦，他也没想到这护身法术居然会耗光玄阴之气，此时已经无法再施法了。 等到光罩消失，他要么选择以功德催动法术放手一搏，要么就只能等死了。 而同光罩之间越来越微弱的联系告诉他，自己很快就要面临选择了。 终于，光罩毫无预兆地消失，葬爱小五愣了一下，当即抡着棍子打了下来。 “你妹的！”张道玄骂了一声，就要催动六字大明咒。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传来，“恶鬼，休要行凶！” 与此同时，两个身影闪到张道玄身前，各自举起一把大刀，拦下了葬爱小五的一棍。 这两人都穿着古代的衣服，居然是两个黄仙。 张道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正是之前那个老灰仙。 瞬间他就想明白了事情原委，怪不得要让自己上，原来这老爷子是回去搬救兵了。 不过张道玄有些好奇，老灰仙难道自己动手不能擒下葬爱小五吗？ 眼见张道玄来了帮手，葬爱小五转身就要跑，但是却被两个黄仙缠住。 已经被张道玄消耗一波的葬爱小五转眼间就落了下风，这两个黄仙也不是等闲之辈。 “违反阴律，伤害活人，奉土地爷命令捉拿你归案，还不束手就擒。”老灰仙鼠借狼威，背着手呵斥道。 葬爱小五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张道玄找来的救兵居然是官方的人。 本来他就不是两个黄仙的对手，此刻干脆只想着逃跑了。 然而，因为实力差距过大，很快他就被擒下，可能是想到被送回地府会面临的后果，葬爱小五奋力挣扎。 两个黄仙见状取出了一节铁链，将其捆了个结实。 张道玄认识这铁链，正是阴差手中拿的同款，此时他感觉这东西应该就像手铐一样，属于特殊物资。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葬爱小五动弹不得，但依旧在大喊大叫。 张道玄叹了口气，估计葬爱小五已经没机会报复他了。 两个黄仙对着老灰仙抱拳行礼，又对张道玄点头示意后便架着葬爱小五离开了，说要去向土地爷交差。 老灰仙来到张道玄身边，拍了拍张道玄的肩膀，“小伙子，多谢你出手相助。” “上仙客气了，见义勇为人人有责，何况您老对我有救命之恩。”张道玄说着漂亮话，心中却是大喊，功德呢，我的功德！ 老灰仙似乎看出了张道玄心中所想，再次取出那块令牌，念念有词。 很快，令牌亮起光芒，一团金光飞了出来，落入张道玄的魂体中。 张道玄只觉得一阵温暖，自身功德壮大了不少，这个差事得到的功德约有他最初的三分之一。 “多谢上仙！”张道玄抱拳道谢，总算是没白付出。 老灰仙摸着胡子点头，看向张道玄的目光带着欣赏，但是却没有说话。 张道玄眼珠一转，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上仙，不知道贵庙上还缺干活的吗？” 如果能够进入土地庙，即使是合同工也够用了，这可是直接进入体制，前途无量，比投胎都强。 上堂口修行哪里能够比得上这个，如果将来有机会转正，甚至当上土地爷，那简直是人生有望。 提出申请后，张道玄目光炯炯地看着老灰仙，期待对方给出肯定的答复。 然而，最终老灰仙却是笑着摇头，“你的想法是好的，但现在毕竟还是横死鬼，机缘未到啊。” 张道玄一阵失落，果然，一步登天那种事只有小说里面的主角能够遇到。 不过自己的运气也算不错了，正常来说他也会被两个黄仙一同捉拿归案，但现在不仅没有，还赚到了功德。 “不过……”老灰仙话风一转。 张道玄顿时来了精神，难道有戏？ “如果有需要你帮忙的事，我会来找你，放心，功德少不了。”老灰仙说道。 “多谢上仙！”张道玄连忙道谢。 虽然不能成为合同工，但这应该也算临时工了吧，自己这是在官方有人了啊。 “你不用着急谢我，也是最近庙里缺人，我看你小子不错，但你这道行很一般啊，以后可要小心点。”老灰仙调侃道。 张道玄挠了挠头，还想再说什么，但老灰仙直接一股烟没了踪影。 看着老灰仙消失的方向，张道玄的心也渐渐沉了下来，是啊，自己的实力急需提高，毕竟吴老鬼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找来。 此时月亮已经出来了，就在张道玄准备吸收一波玄阴之气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老张！” 第50章 搬香 张道玄循声看去，居然是黄天霸，还是那熟悉的样子，但是却有些风尘仆仆。 “老黄，你这段时间去哪了，怎么一点音讯都没有，老胡呢？”张道玄难得遇到一个能说话的，顿时激动非常，“你是不知道，那老头子找人帮我来了，要不是……” 没等张道玄说完，黄天霸就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停，先别说了，帮兵请神呢，快跟我走！” 张道玄被搞蒙了，“走？往哪走？” 黄天霸拉着张道玄在马路上飞奔，很快便跑出了几里地，张道玄傻了。 自己这是自由了？难道做了土地庙的临时工就能离开亡地？ “卧槽！我能出来了！”张道玄大喜过望，没有失去过自由的人永远也不知道它有多么可贵。 “暂时的，暂时的。”黄天霸赶路中回了一句。 张道玄一愣，听他这意思，难道是他把自己带出来的，和临时工的事没关系？ 就在这时，张道玄耳边忽然出现了一个声音，从模糊到清晰。 “我不知道阎王啊，你阳世三间呐，领没领过人共马呀，阎王呐，占没占过山头哇，你都扛没扛枪啊……” “撇下了你看那一家啊，老的那个老哇小的小嘿，撇下了娇儿啊，招天每日他就喊娘唉，嘿呀嘿呀……” 这声音好似一个人在哭丧一般，让人心烦意乱，但是却带着一种奇妙的吸引力。 “老黄，你听没听到什么动静？”张道玄左顾右盼，这会儿大街上基本都没人了，谁会唱这种曲子。 “这是搬你呢。”黄天霸说道。 张道玄微微皱眉，搬啥？经过仔细辨认，他确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不过距离有些远。 …… 李清棠此时头顶着一块红布，腰上也缠着一节拧成麻花状的红布，盘腿坐在炕上，看起来就像新娘子。 但她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对于自己被弄了这么一身行头一无所知。 如此打扮自然是老魏的安排，第一次请仙上身，必须披红挂彩，这是自古传下来的规矩。 因为昏迷中身体无力，李清棠弯着腰，整个人好像一个球。 郝萌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好笑，但是却笑不出来，因为她的好闺蜜可以说是命悬一线。 “小魏啊，难道我家孩子还得供个堂子吗？”姥姥站在炕沿边，整个人看起来手足无措。 “不一定，现在说不准，我要开始了。”老魏握着自己的鼓一边晃一边唱了起来。 “你看那文王拉马打，鼓振鞭子颠，堂前转过三堂拉马我为帮兵……老仙啊，你往前走往前行，走过十里桃花殿，路过五里杏花营……” 原本窝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李清棠被老魏这么一敲居然轻轻晃了起来，姥姥见此场景就要去扶，但是老魏用眼神制止了。 “叫声老仙啊，你往前走，往前行，弟子今日蒙了难，万般出在了无之奈，万般出在了无奈间，这才请来了我为三海，这才点动您老这一堂仙兵！” “唉嗨嗨，老教主，我不知道你是胡是黄是常蟒，还是那下世鬼主老老悲王啊，今日没有红花宝案，花容坐在那火牙之山啊。” 老魏打鼓的速度开始加快，调子转悲，但声音却越发的铿锵有力。 “三尺红菱蒙头上呀，五龙花杆她没拿，今日不请老教主你落马登科啊，单有拉马走一阵，搭救弟马出灾横啊，老仙你拿起套仙索，捆仙绳，往那弟子身上套，身上扔……” 唱到这里，李清棠的身体已经摇晃得非常剧烈，若是正常人这样动作，恐怕早就倒在炕上了。 郝萌看着这一幕，想到了之前的于老太太，李清棠虽没有那么夸张，但同样违反物理学。 老魏眯起眼睛，其实他也没有太大把握，只能期盼着赵大明白说的是真的，李清棠有仙缘。 谈判这种事自然不是由他来谈，李清棠招到的老鬼死了这么多年，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眼下，他正在尝试请来李清棠背后堂口的教主，当然，如果她真有堂口的话。 “哪扣不紧哪扣松，压住头顶三把火，压住肩膀三盏灯，走七窍啊越七星，咬咬银牙挫钢钉，大喊三声叫帮兵，官名国号扔连营！” 老魏唱到这里，鼓点密如疾风骤雨，语速也快得吓人，“连营”二字声音落下，只见他又轻轻晃了两下鼓。 李清棠身体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头上的红布被甩飞，而后便开始维持缓慢又稳定的节奏轻轻晃动。 “老教主？”老魏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叫声三海啊，你功劳有苦劳多，功劳苦劳一堂人马都记着，我是胡家胡天明，领着一堂人共马，带着一堂马共兵，小小花荣有缘分，抓她出马拜七星……” “因果不熟缘未到哈，今日为了弟子先出兵，搭救弟子出此难，日后四海好扬名！” 李清棠口中传出不属于她的声音，像是男性青年，顿时姥姥姥爷都瞪大了眼睛，郝萌也是目光炯炯。 老魏眉头舒展，而后又皱起。 见过跳大神的都知道，老仙上身后会说话，但是多数都磕磕巴巴的。 这也是仙家实力不足的象征，因为实力不够捆窍费力，单是一个嘴窍都捆不住，说话自然费劲。 这个自称胡天明的狐仙说话顺畅，道理也讲得明白，道行肯定不低。 但让老魏诧异的是，一般作为出马堂的教主，第一次下来都要说明白自己和弟马的缘分。 胡天明虽然提了一嘴，但是等同于没说，什么叫李清棠有缘分，要抓她出马，这不是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吗？ 难道这里边有猫腻，自己把过路仙给请上来了，对方在和自己恶作剧？ 想到这里，老魏在心中摇头，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自信的，更何况修行到了这个境界，基本没有这么喜欢玩闹的仙家了。 “老教主你听分明，我把前后说你听，花荣年少贪玩耍，进山去采那婆婆丁……” 虽然心中的疑问难以打消，但老魏决定还是先办事，正好也能试出来这个叫胡天明的是不是正牌教主。 第51章 请悲王 老魏连说带唱，讲清了事情原委。 李清棠的口中再次出现那个青年的声音，“因缘际会，此劫想来是命中应有，我也没有办法，三海不如请悲王教主出面。” “敢问老悲王是赵门府还是李门府的得道高仙？”老魏问道。 “非也，非也。”李清棠连说了两个非也后便没了动静。 老魏心中不爽，这个真是掌堂教主吗？怎么看着有点不靠谱？ 一般立堂口的时候，领堂师傅都要查香根，弟马的缘分是怎么来的，四梁八柱和弟马都有什么渊源。 而老魏作为二神，性格使然在搬杆子的时候也会盘香根。 今天这场香是他请过最莫名其妙的，但救人要紧，他也顾不上许多了。 “我不知道悲王啊，你阳世三间呐，领没领过人共马呀，悲王呐，占没占过山头哇，你都扛没扛枪啊……” “撇下了你看那一家啊，老的那个老哇小的小嘿，撇下了娇儿啊，招天每日他就喊娘唉，嘿呀嘿呀……” “悲王呐，你用手推开那块阴阳板呐，悲王呐，用脚啊，这回踹开那个鬼门十三关啊。” “哎呀我说那个悲王啊，出来那木龙高棺，踏上阳间的路啊，唉！悲王啊！阳间的大路，你这走慌忙啊，悲王啊！” “都说那上有真神，别做那亏心事啊，都说那下有五鬼，知道生死全。” “为什么好人受苦反倒是命短呐，为什么你坏人得意逍遥人间，悲王你这不升天，苍天都不语呀。” “天呐，哎哎哎，你这不升天，那个大地，大地都不搭言呐，哎哎哎……” 老魏这么一唱，姥姥和姥爷都开始偷摸抹眼泪。 而李清棠头上的红布又被盖了回去，不仅如此，她的屁股下面还多了一块黄布，这是老魏要求放的，至于有什么作用不得而知。 郝萌看着李清棠，这次她的身体维持一个固定的频率，一抽一抽的，像是哭得太厉害导致的不自觉痉挛。 但郝萌并没有听见哭声，她感受到了一丝丝凉意，如芒在背。 虽然对出马了解有限，但悲王是鬼她还是知道的，请悲王就是请鬼，这么冷难道是已经来了？ …… 张道玄同黄天霸一起出城，贴着水泥路面飞奔，路边的人家渐渐少了。 赶路中，张道玄听黄天霸讲述了一下事情经过，此时整个人心中充满了忧虑。 因为按照黄天霸的说法，他和胡天明有调查过，给李清棠打灾的根本就不是乱葬坑里面的鬼魂。 虽然说她和郝萌去人家的衣冠冢坟头上采婆婆丁，但对方并没有搭理她。 可是从李清棠所表现出来的状况判断，又确实是鬼魂的手段，这一切有些耐人寻味。 两人初步怀疑是仇仙下的手，但并没有找到嫌疑人。 弟马被人暗算了，还是鬼魂下的手，张道玄这个悲王不得不来。 人都要死了，如果他不露面，日后立堂子绝对是说不过去的。 不过眼下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先设法护住李清棠，让她不至于丢了性命，再尝试找出动手的人。 “希望不是冤亲债主，不然别说很难发现对方踪迹，就算是找到了，也拿人家没办法。”黄天霸说道。 冤亲债主讨债都是带令的，也就是说，他们给人打灾是合理合法的。 在所欠的债没还清之前，被打灾的人只能挺着。 如果李清棠是被冤亲债主讨债，那他们三个也只能是干瞪眼。 在黄天霸的带领下，张道玄一路来到了这个村庄，并看到了眼前头上盖着红布的李清棠。 鼓声中，李清棠整个人呈现出极其容易被上身的状态，并对张道玄充满了吸引力。 他能够确定，在这个时候上身，不会有任何阻力与消耗。 于是，他直接合身扑了上去。 李清棠全身一震，头上的红布再次掉了下去。 “老悲王威风八面，不知如何称呼？”老魏停止敲鼓开口问道。 “张道玄。”张道玄言简意赅地回答，他也想给自己弄一个牛逼轰轰的诗号，奈何脑力有限，实在是想不出来。 郝萌听到这个名字全身一震，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也许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但是她却记得，张道玄，这不是救下李清棠的那个学长吗？ 果然，他没有魂飞魄散，还成了清棠的什么悲王教主。 老魏自然是注意到了郝萌的神情，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个悲王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当然，倒不是年轻人就当不了悲王，而是结合郝萌的表现，老魏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事。 再加上之前掌堂教主胡天明的欲盖弥彰，老魏对李清棠背后的这堂仙的疑问越来越多了。 “不知老悲王是小花容的哪一脉亲属，有多大的修行啊？”老魏开口问道。 他这话已经有些不客气了，此时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对方不是李清棠的堂口仙，而是来捣乱的，他一定要对方好看。 张道玄没说话，因为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对方，说自己是李清棠的救命恩人？ 因为救了她变成鬼，所以想要抓她当弟子立堂口，这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老魏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正当他准备做点什么时，郝萌凑到了他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老魏听完后脸色渐渐舒缓，那边张道玄也想好了说辞，“我与弟马因果颇深，其中缘由不宜细说。” 知道了真相的老魏自然也不会再追问，“老悲王神通广大，慈悲为怀，还望能够搭救弟马。” “此事就交给我们吧，弟子身子太弱，我就不多留了。”张道玄说完直接闪身。 还好李清棠身下坐着一块黄布，借着土炕的热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抵御阴气，不然张道玄上身她根本就受不了。 老魏还没来得及送，只能又唱了一段，而李清棠也渐渐停止了哆嗦。 “这孩子应该很快就退烧了，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老魏为李清棠把了把脉说道。 老两口一路送到外面，硬是塞给了老魏一袋子小米。 而屋里，张道玄看着胡天明和黄天霸，三人都是一脸愁容。 第52章 来自土地庙的任务 事情虽然应下了，但他们没有任何头绪。 “老黄，还是先把这孩子的烧退了吧，再这么烧下去小命不保。”胡天明说道。 黄天霸点了点头，两人当即行动，手上闪烁着青光，在李清棠身上各个位置拍打起来。 每打一下，李清棠身上都会冒出一团黑气。 而昏迷中的李清棠眉头紧皱，似乎能够感受到痛苦。 这个过程持续了几分钟，待到两人停下动作，李清棠原本因为高烧而泛着红晕的脸恢复了正常。 “烧退了，烧退了！”一直守在旁边的郝萌激动地喊道。 “感谢学长救了清棠，我一定给你多烧纸！”郝萌双手合十，对着一个方向膜拜。 站在另一边的张道玄一脸尴尬，救人的是胡天明和黄天霸，这功劳却是落在自己身上了。 “感谢老仙家，老仙家神通广大，救苦救难……” 不知道事情原委的老两口也学着郝萌的样子，朝着四面八方拜了起来。 “老张，你能不能看出来门道，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手？”胡天明问道。 张道玄看着还没清醒过来的李清棠，抬手在空中一抓，抓出了一团黑气。 闭上眼睛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张道玄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气息他很熟悉，略一回想便有了答案，“吴老鬼！” “确定吗？”胡天明目光变得冰冷。 张道玄点头，变成鬼以后他受伤最重的一次就是那老登干的，他绝对忘不了。 “这死头子是真不把咱们当回事啊。”黄天霸咬牙切齿，告诉了胡天明张道玄刚刚遭遇围攻的事情。 “这事本来就是他不占理，还敢胡搅蛮缠，看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这梁子是挑不了了。”胡天明一向稳重，但此时也是动了真火。 “我要回去了，动手叫我。”张道玄被老魏搬了过来，但是却不能长时间离开亡地。 “一起。”黄天霸和胡天明跟了上来。 …… 李清棠缓缓睁开眼睛，只感觉自己好像死过了一次，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口渴得厉害。 郝萌贴心地递过来一杯白开水，李清棠一饮而尽。 “清棠，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寄了呢。”郝萌长出了口气。 姥姥和姥爷也围了上来，问她哪里不舒服。 李清棠摇头，只说自己饿了，想吃方便面。 姥姥说要给李清棠做鸡蛋糕，但她执意要吃方便面，姥姥没办法，只能给她煮了一碗。 捧着冒热气的泡面小口吃着，李清棠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好几次她都已经恍惚了，好像看到了张道玄，她觉得那不是梦，因为从发烧开始她就没做过梦。 看着李清棠把泡面吃干净，说话也有力气了，姥姥和姥爷回到隔壁躺下，对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熬夜实在是要命。 “清棠，魏叔给你请仙了你知道吗？”郝萌神秘兮兮地说道。 靠在墙上发呆的李清棠愣了一下，“请仙？”发烧这么久，她反倒是不困了，可能是因为一直处在昏迷中，睡足了。 郝萌当即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之前发生的事，尤其强调了张道玄的事。 李清棠被震惊了，那个自称胡天明的狐仙她不认识，但张道玄居然也来了，还是她的悲王教主，这实在是让她无所适从。 难道自己真要成为一个大神？可是她什么也不会啊，且不说老舅，见识过老魏和于老太太的手段后，她已经相信了那些特殊力量是存在的。 既然如此，自己这个小白要是做大神，那不是自欺欺人吗？ “大萌，你说我能称为一个大神吗？”李清棠问郝萌。 郝萌此时已经要睡着了，“当然可以了，你这都已经请下来仙了。” 李清棠闻言嘴角浮出一丝微笑，是啊，顺其自然变好了，说不定自己以后也能像老魏和于老太太一样。 每个青年心中都有一个仙侠梦，谁又不希望自己能够拥有超越世俗的力量呢。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李清棠精神了许多，只不过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 二柱早早就来了，还带了一些礼品，知道李清棠病了后他很是自责，如果不是他提议挖婆婆丁，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李清棠倒是没太在意，还安慰了二柱一番，不过自从这件事以后，她和郝萌就再也没去过河套。 假期总是短暂的，很快便到了开学的日子。 一直没有再遇到怪事，成为大神的念头也被她抛到脑后。 她不知道的是，这段时间胡天明和黄天霸可是忙坏了。 自从得知对李清棠下手的是吴老鬼那伙人后，他们两个便到处找对方的麻烦。 张道玄也没闲着，刻苦修炼的同时，他接到了老灰仙发来的任务。 来送信的是一个黄仙，正是那天抓走葬爱小五的其中之一。 张道玄顺便打听了一下葬爱小五的处理方式，在得知对方已经被押送到丰都城去后，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他已经把葬爱小五得罪死了，假如对方逃掉，以后就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一个吴老鬼已经够他挠头的了。 老灰仙发来的任务写在一张阴气凝聚成的纸上，任务目标是一个小鬼。 说是小鬼，其实更确切的说是婴灵。 所谓婴灵，便是已经成型后被打掉的孩子，他们满怀希望来到阳间。 但是还没有出生就被父母杀害，胎死腹中，怨气冲天。 这些婴灵天庭不管，地府不收，除非有高僧高道做法事超度，不然就只能一直留在阳间。 他们多数都跟在父母身边，导致其走背运，不过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会拘走他们，制成小鬼，卖给需要的人。 这些请小鬼的人通过特殊的方式供养，以达到发财或者对付竞争对手的目的。 不过小鬼喜怒无常，贪求无度，这些供养小鬼的人最后一般都没有好下场，除非有人愿意帮他们把小鬼送走。 而在老灰仙所在土地庙的辖区中，最近便有小鬼害人。 经过一番调查，发现小鬼经常活动在学校附近，因此老灰仙才请张道玄帮忙。 如果遇到了，最好能够将小鬼擒下，而报酬自然还是功德。 第53章 新老师 黄仙和他说话时总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似乎有些看不起他。 这也实属正常，毕竟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合同工，但骄傲的人总是让人不太喜欢。 君不见老灰仙都是“事业编制”了，待人依旧谦逊。 交代完任务后黄仙便离去了，张道玄也没挽留，开始琢磨这个任务。 这份任务类似悬赏模式，自然是可以不接的，但张道玄还是决定尽力而为。 那些婴灵游荡在人间，很少能吃到供奉，苦不堪言，而一旦被制成小鬼，前景更是堪忧。 行凶作恶之后，身上业力越来越重，到时候超度都困难，大概率是要在除魔卫道的修士或是天雷手中魂飞魄散。 他们本身是没有错的，要怪也只能怪现在畸形的价值观了。 张道玄闲暇时在校门口看着学生们来来往往，其中一些身边就跟着婴灵。 这些学生的精气神同正常学生相比明显要差很多，额头黑气缭绕，浑身业力蒸腾。 佛云：业力之大，能敌须弥，能深巨海，能障圣道。 圣人尚且畏惧业力，何况凡人，这些学生小小年纪就业力缠身，除非是能积大德行大善，不然这一生注定是要坎坷波折。 但积德行善又谈何容易，业障随身，感召来的也都是厄运，身处厄运之中，有几人能够笑对人生。 犹记得胡天明曾多次指着天空让张道玄看，蓝天之上漆黑如墨。 张道玄一度认为是自己变成鬼后眼神好使了，看到了外太空。 但胡天明每逢此时都会深深地叹口气，说什么五浊恶世、抹角之年，末法时代业力滔天，众生浮沉。 张道玄仔细地观察过，那确实不是太空的颜色，细看之下，如同连绵无尽的黑气，翻滚蒸腾，让人望而生畏。 如果能够将婴灵送到土地庙，到时候也许还有机会投胎，这也算是件好事。 打定主意后，张道玄暂缓了修炼，每天上下学的时候守在学校门口观察。 因为这个时间段的人流量最大，如果真有养小鬼的在这边活动，那极有可能出现在这个时间段。 婴灵被炼制成小鬼后一眼就能认出来，而养小鬼的人也十分显眼。 小鬼怨气极深，供养他的人自然也会受到影响怨气缠身。 另外，养小鬼的人大多需要把小鬼寄托的容器戴在身上，一般都是脖子上或者钥匙串上挂着小瓶子。 当然，女性偶尔也会放在随身携带的包里，不过多数小鬼离开供养的人一会儿就会闹事，所以基本都是贴身携带。 一番寻找，张道玄还真发现了异常。 目标对象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人，每天穿着小背心和超短裙出入学校，身材很火爆，一张脸也异常漂亮。 让张道玄注意到她的原因便是其周遭的怨气实在是太重了，除非是亲手虐杀过一个人，被对方的鬼魂缠住，不然很少有这样重的怨气。 一连观察了几天，张道玄终于发现了端倪，在她马尾辫的头绳上挂着一个玩偶装饰，那便是怨气的来源。 而且如果仔细观察，便能够发现玩偶上画着很多微小的符咒。 另外，张道玄还确定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她是新考来的老师。 每天上班都是由校长把她拉到学校周围的一个胡同，而后她自己走进学校。 而下班时校长也会在胡同等她，由此可见，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不过张道玄对此并不是很惊讶，他们学校的校长那是出了名的种马。 学校里面但凡有点姿色的老师都被他骚扰过，很多老师迫于他的权势只能妥协。 更要命的是，这家伙都五十岁了，居然还对女学生下手。 几年前，一个高三重点班的女生就被他给搞得怀孕了。 他威胁女生如果不跟他，就找人给女生高考卷做手脚，让她考不上大学，反之，则会给一个保送名额。 女生无奈，只能委屈自己，怀孕后，校长让女生偷偷把孩子打掉。 但这事被女生的家长发现了，直接冲到学校来将他暴揍了一顿。 然而，能当校长，他的人脉自然是很广的，找人把女孩的父母都给送进去了，而后又继续欺负女孩。 女孩不堪其辱，直接跳楼自杀，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然而，即使这样，校长也啥事没有，不过从那以后，他便不再对女学生下手了，而是专攻老师。 据说是上面的人警告他，对未成年人下手很难解释，而老师就不一样了。 既能威逼也能利诱，到时候如果对方翻脸，还能用反抗不够激烈脱责。 这个年纪就养小鬼，身为老师，打扮得还这么马叉虫，张道玄丝毫不为其感到悲哀。 这个老师想来也不是什么善茬，和校长厮混也就是各取所需。 另外，有几次校长不在，他还看到这个老师上了教导主任的车。 脚踏两条船，校园交际花，也许她还兼职另一种“老师”。 确定对方就是自己的目标后，张道玄开始琢磨如何下手。 小鬼在玩偶里面，如果不出来的话，他还真没办法，那上面的符咒一方面起到禁锢小鬼的作用，同时也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观察了几天没有发现破绽后，张道玄也和对方卯上了，他相信总会有机会的。 …… 李清棠感觉自己要完蛋了，学习这件事对她来说实在是有些难。 尤其是英语，学起来就像读天书，考试成绩一直在九十多分，高中英语可是一百五满分。 更加让人绝望的是，之前教英语的老太太还提前内退了，新来的老师叫张倩颖，每天都是超短裙小背心，画着风尘妆。 这娘们教学水平一般，但非常受男同学喜欢，上课时全班男生都不看书了，就盯着她。 一开始还好，她还能讲一点课，十天半个月后直接上课就放电影。 有的女同学向学校投诉他，但却石沉大海，一些人八出了她和校长等人的故事，背地里都叫她公交车。 李清棠为了能够考上大学，只能在放电影时自学。 然而，她的行为却为自己惹来了祸患。 第54章 冲突 “那个女同学！你干什么呢！”张倩颖忽然喊了一声。 同学们都被吓了一跳，看电影和看老师的都是浑身一震，尤其是看老师的。 说起来就很离谱，这个张老师放的电影都是美剧，美其名曰让同学们学习口语。 但看过美剧的都知道，其中有些情节非常露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主播团队上生物课呢。 可作为学生，又有哪个敢反对老师的决定，更何况，学生们对英语课的兴趣本就不高。 这个张老师到学校快一个月了，李清棠所在的班级男女早恋数量翻了数倍。 这个年龄段的学生本就处于心猿意马的青春期，再加上学习压力大无从排解，被她这些操作直接弄得情难自禁了。 看书看得认真的李清棠被这一嗓子吓得够呛，抬起头来却发现张倩颖正盯着自己。 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李清棠早就发现这个女老师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 但是她却找不到原因，虽然自己并不喜欢这个老师，可也没有表现出来啊，更没有背地里说过坏话。 “就说你呢，还看！”张倩颖一根粉笔打了过来，正中李清棠的额头。 “呀！”李清棠痛呼一声。 “站起来！”张倩颖又吼了一嗓子。 李清棠心中委屈，但还是站了起来，从小就被老师拿捏，她对这个职业有种天生的畏惧感。 “你干什么呢？”张倩颖一边质问一边走了过来。 坐在不远处的郝萌好奇地张望，以为李清棠是玩手机或者看杂志被发现了。 “老师，我在看英语书啊。”李清棠一边揉着被击中的额头一边解释道。 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这个张老师怪怪的，让人看着不太舒服。 倒不是因为她的穿着打扮，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看书？你难道不知道不能读死书吗？我为什么给你们放电影，不就是为了让你们学习口语吗？” “学不好口语，听力怎么办，该干什么的时候就干什么！” 张倩颖一张嘴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地攻击着李清棠，口水四溅。 李清棠微微后仰，生怕口水溅到自己身上，因为她怕这个张老师有某种疾病。 殊不知她这微小的动作正好被对方看在眼中，感觉自己受到侮辱，张倩颖火更大了。 她的家庭出身不太好，母亲是个小姐，至于父亲，她根本不知道父亲是谁。 小时候母亲去南方打工，至今都下落不明，而她则和姥姥姥爷一起生活。 母亲那个年代每家都是好几个孩子，母亲不争气，导致十里八乡看不起家里。 再加上张倩颖比较叛逆，时常遭到姥姥姥爷的责骂，后来初中时干脆离家出走了。 姥姥姥爷自然不会去管她的死活，而母亲在她眼中也早就死了。 这么多年，张倩颖一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她很庆幸自己生在了一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而且继承了母亲姣好的容颜。 这么多年，她找过无数的“男朋友”，上至达官显贵，下至流氓混混。 而这些人也为她带来了各种利益，她在这座城市买了房子，还凭借初中都没毕业的学历成为了高中的英语老师。 她痛恨比自己长得漂亮还洁身自爱的女孩，也许是因为嫉妒吧。 随着在这边生活的时间变长，她的名声变得越来越不好。 一些有权有钱的人嫌她脏，都不愿意搭理她，就连以前有“感情”的，也开始疏远她。 以此为生的她自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偶尔一天，在一个算卦的店里遇到了高人，从此，自己想要得到的男人都会迷上自己。 她喜欢男人们痴迷自己的目光，包括这个班级的学生。 然而，很多时候，这些同学居然会移开目光看向李清棠。 这让她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她不得不承认，李清棠比她长得漂亮，但这更让她生气。 自己上高中时已经打过好几次胎了，而这个姑娘居然还是清白之身，连男朋友都没交过。 凭什么你比我漂亮，凭什么你有幸福的生活，凭什么你洁身自爱。 此时，李清棠的动作彻底激怒了她。 “手伸出来。”张倩颖盯着李清棠说道。 李清棠看向对方手中数学老师画线用的木尺，打了个哆嗦，没有伸出手。 “我叫你把手伸出来。”张倩颖声音又提高了不少。 “李清棠，别惹老师生气！”班长王明呵斥道。 他曾经追求过李清棠，但是被李清棠以学习太累没有精力为由拒绝了。 而李清棠也确实一直没有男朋友，于是王明时不时地就会冒出来一下，搞个表白或者送个情书。 这种情况自从张倩颖来了后才发生改变，上英语课的时候，王明经常会皮一下，下课更是追到办公室去问问题。 可张倩颖虽然对自己能够吸引学生感到自豪，但又怎么会真的和学生发生关系，那也不符合她利益至上的人生观啊。 欲求不得的王明并没有放弃，此时，他觉得这是个好机会，通过踩李清棠一脚也许能换来张老师的好感。 女子低头不见脚尖，便已是人间绝色，还有那笔直修长，洁白如玉的双腿…… “王明，你说什么呢，学生看书难道还有错吗？”郝萌一直找不到机会插话，王明一开口她直接忍不了了。 张倩颖瞄了郝萌一眼，没有说话，作为一个资深的交际花，她自然对班级里学生的背景一清二楚。 郝萌的家里有点权势，她不想得罪，只当没听见了。 至于李清棠，她直接抡起尺子，毫不客气地抽在了李清棠的胳膊上。 “嘶！”李清棠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胳膊就开始掉眼泪。 “你干什么呢！”见到闺蜜被打了，郝萌顿时就忍不了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其他的女同学也都盯着张倩颖，男生们会怜香惜玉，她们可不会，这个老师是不有点胡搅蛮缠了。 “郝萌！你要干什么？你还想打老师吗？”王明也站了起来。 第55章 欲加之罪 文科班的男生不多，但除了娘炮之外，还是很团结的，王明一有动作就有几个和他一起站起来。 但班级中的男生毕竟是少数，女生们早就不满张倩颖的做派，此时绝大多数也一股脑地站了起来。 眼看着一场大冲突就要发生，班级门突然打开，教导主任挺着大肚腩走了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教导主任有些中气不足的声音响起，但分贝绝对够用。 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除了李清棠、郝萌以及张倩颖之外，所有人都坐了下去。 教导主任平时负责处理犯错的学生，同学们比害怕自己班的班主任还要害怕他。 扫了一眼郝萌，教导主任没说话，而后又看向张倩颖，两人有了短暂的眼神交流。 “怎么回事？”教导主任没太搭理李清棠，明显和自己情人发生冲突的就是这个学生，他已经开始发力了。 这么多年和学生打交道，他已经很有心得，在合适的时候需要作出合适的姿态。 动作，面部表情，眼神，乃至眨眼的频率，只要掌握好了，即能够给学生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曾几何时，他达成过一项全市所有中小学校教导主任都没有达成过的成就。 一同训斥十个学生，他还没有开口，只是站在那里就吓哭了8个，剩下的两个虽然没哭，但是腿都在发抖。 “这个学生扰乱课堂秩序。”张倩颖自然是恶人先告状。 “主任，我没有，我就是看书而已。”李清棠没能抢到发言顺序，但却没有认下张倩颖的说辞。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老师之所以训斥自己，就是看自己不爽。 真正的老师虽然也会训学生，但那是真的为了学生好，他们是绝对不会污蔑学生的。 “什么，你还敢看课外书？”教导主任一招先入为主，直接暗改了李清棠的发言。 “我没有……”李清棠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教导主任打断了。 “反了！反了！扰乱课堂秩序，还敢顶撞老师，刚刚我听屋里那么大动静，你是不是还要纠集同学打老师啊？”教导主任俯视着李清棠，开始给她扣帽子。 “主任，不是这样的，清棠她看的是英语书，也没有扰乱课堂秩序。” 眼看着李清棠被主任的气势压住，说不出来话，郝萌忙开口。 “呜呜……主任啊，我这还不都是为了学生吗，没想到清棠同学这么不理解我，都怪我，呜呜……”张倩颖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当即开始放大招。 这招以退为进直接让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高中生们傻眼了，这种行为他们称之为绿茶，但是却拿这种茶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清棠作为当事人只感觉胃里面一阵翻涌，一时间丧失了反应能力。 “哪里有你说话的份，给我出去站着！”教导主任对郝萌大声呵斥道。 郝萌气得脸通红，但自己毕竟是个学生，站在原地生了一会儿闷气后还是离开了班级。 接下来，李清棠迎接了教导主任如同疾风骤雨般的训斥。 而张倩颖站在一旁眼神冰冷地看着这一切，李清棠读懂了张倩颖眼神表达的意思，这事还没完。 训斥一直持续到下课，张倩颖走了，教导主任这才急匆匆地结束了这场表演。 而李清棠早已经低着头一言不发了，下节课是班主任的课，得知了上节课发生的事情后，班主任勃然大怒。 虽然李清棠极力辩解，但班主任完全不信。 于是，班主任勒令李清棠回家反省一天，并需要写三千字的检讨书。 被罚站在外面的郝萌很自然地和李清棠一起走了，班主任看着这一切，没有说什么。 不同于初中时期，高中的学生之间，师生之间的关系都不再那么单纯。 郝萌的家长逢年过节来串门时都会和她说，自己家孩子要是有学习的天赋，那就让她好好学，要是学不了，只要不在学校捣乱，就不用管她。 这话已经很露骨了，班主任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可恶啊，那个绿茶婊居然敢飙演技，气死我了！”郝萌替李清棠打抱不平。 李清棠没说话，此时她已经是心乱如麻。 对于学生来说，和老师发生冲突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以后还有很多她的课，双方会很难相处。 尤其是张倩颖离开前留下的那个眼神，李清棠看出了对方深深的恶意。 还是个高中生的李清棠想不明白这恶意来自哪里，但她却明白，这种毫无来由的敌视才是最可怕的，无从化解。 “清棠，我帮你联系好枪手了，三千字检讨咱绝对不能写，我觉得每写一个字都是对你灵魂的侮辱。” 郝萌放下手机，怒气未消。 李清棠摇头，“不用了，我不写。” 检讨她是不可能写的，代写也不可能，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犯错，一旦写了检讨岂不是说自己认罪了。 按理说性质这么恶劣的事件，就算自己不被开除，肯定也会记大过，但无论是教导主任，还是班主任，都没有提出处分她。 李清棠觉得这和自己坚决不认同他们的说法有关，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想要定性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是一个信息化的时代，对于弱势群体而言，网络就是维护正义的有利渠道。 而教导主任这伙人远没达到一步登天的地步，身为学校里面的领导，他们有自己的想法，这种可能导致身败名裂的事情轻易是不会去做的。 为人老练的班主任做事也是圆滑，让李清棠回家反省这种处置方式根本就是刮痧伤害，如果真的想教训李清棠，那就是找家长了。 作为班主任，她不能反对教导主任的说辞，所以无法选择相信李清棠，但自己学生什么品行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至于检讨的事，也就是说说而已，连交给谁班主任都没说。 一道道念头在脑海中划过，自从出了车祸她经历了很多事情，想问题的方式也变了。 两人来到走廊尽头，忽然发现转角处站着一个人，正是张倩颖。 第56章 观影 “诶！”郝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就要对其进行言语攻击，但是被李清棠拦了下来。 她有种预感，张倩颖站在这儿就是等自己的。 果然，见到李清棠后，张倩颖便满脸笑容走了上来。 李清棠差点忍不住后退，对方虽然在笑，但是却给她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这种笑容充满了不怀好意的味道，而且当两人的距离越发接近，她感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冷了一些。 结合过去的经历，如果换个场合，她简直要怀疑对方不是活人了。 “同学，我也是为了你好，别怪我啊。”张倩颖在李清棠两边肩膀各拍了一下。 李清棠被拍了两下后只感觉周围变得更冷了，而且生出了一种眩晕感。 眼看着对方还要来拍自己的头，李清棠后退一步躲开了。 “都是误会，老师，我先走了。”说罢，李清棠拉着郝萌径直离去，颇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嘶！”郝萌还要发作，但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远，只能是强忍住了。 路过楼梯转角时，李清棠回头看了一眼，张倩颖还站在那里，依旧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惋惜，好像是因为没有拍到自己头而懊悔。 一路走出学校，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淡了一些。 郝萌忍不住说道：“清棠，你拉着我干什么，咱俩直接给她来一套松果糖豆五连鞭，走廊转角又没有监控，我觉得她不是咱俩对手。” 李清棠笑了笑，闺蜜的力挺让她很感动，但动手打老师这种事传出去实在是不好，而且极容易拖累郝萌一起被处分。 “咱们都高三了，明年就毕业，没必要和她置气，到时候高考结束，这辈子我们也不会再和她打交道。”李清棠说道。 虽然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但李清棠觉得小不忍则乱大谋。 “行吧，但是说好了，如果她再找你麻烦，咱们必须帮她。”郝萌握了握拳头。 李清棠点头，心里也盼着对方能够就此罢手。 “挨的那一下疼吗？”郝萌关心道。 李清棠脱下校服外衣，一看之下才发现，胳膊上留下了一条红色的印记，已经肿了。 虽然确实很疼，但为了不让郝萌担心，她只能强装镇定。 回到家中，郝萌提议找个鬼片看看，李清棠自然没有反对，白天看鬼片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一番挑选，李清棠鬼使神差地选中了一部关于婴灵的鬼片。 这是一部老片了，不同于现在经过整顿后的鬼片，到最后都是精神问题，那个年代的鬼片可都是真有鬼的，恐怖指数也是极高。 可惜的是，很多都已经被下架了，想要看只能在网上找资源，或者是放收藏的影碟。 将碟片放入电视中，李清棠和郝萌裹在被子里面看了起来，典型的又菜又爱玩。 惊悚的画面，一惊一乍的音效，让两人时不时哆嗦一下。 靠坐在沙发上，李清棠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头晕，而且浑身发冷。 不是高烧的那种冷，就像打开冰箱，冷气扑面而来一样。 还有屏幕上播放的画面，让她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以前看电视的时候都没有类似的情况出现。 尤其是电影中婴灵出现的时候，隔着屏幕她都觉得对方在盯着自己。 精神状态越来越不佳，李清棠居然达成了一项成就，看鬼片时睡着。 …… 意识陷入模糊之中，李清棠依旧身处客厅，但是视角却变了。 她能够看到和郝萌坐在一起看电视的自己，也能看到其他的各个方位。 这种感觉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像开了三百六十度视角一样。 心念一动，居然还能观察卧室和卫生间的状况，被风吹动的窗帘，水龙头滴下的水珠…… 不过，眼前的一切并不像肉眼看起来那么清楚，一切都是暗沉沉的，仿佛眼前蒙了一块黑布。 唯有电视屏幕还存有色彩，而且李清棠发现屏幕中那个婴灵有种“呼之欲出”的错觉。 很快她意识到这并不是错觉，那个婴灵居然真的从屏幕里出来了。 他如正常婴儿一般大小，但是却能够走路，浑身黑气蒸腾，皮肤呈现出青黑色，上面还有一道道纹路，像是血管被镀色了一样。 这样大小的婴儿正常是没有牙齿的，但是他却满嘴獠牙，一双眼睛没有眼白，黑色的眼珠上，鲜红的瞳孔好似火焰。 他的脸上挂着狰狞的表情，咧开的嘴角仿佛竭力想要做出笑的表情。 李清棠不知道自己现在以何种形式存在，又存在于哪里，但她却真实地感受到，这个鬼婴正在注视着自己。 他的嘴动了动，没有声音传出来，即使不懂唇语，李清棠依旧能够辨认出，他是在说“妈妈”这两个字。 恐惧如同针尖一般刺进灵魂，李清棠想要转移视线，但是却办不到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鬼婴迈着小步子，走向自己坐在沙发上的身体。 他每走出一步，地上都会留下一个冒黑气的脚印，脚印从电视延伸到沙发，形成了一条“死亡之路”。 李清棠想要制止对方，但是自己也说不出来话，眼看着危险一步步靠近，自己却无能为力，她要崩溃了。 终于，鬼婴走到了李清棠的身体面前，两只小手伸了出来。 这双手不萌，也不可爱，充满褶皱的短小手指末端，乌黑细长的指甲如同刀刃。 眼看着这双手掐向自己脖子，鬼婴的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容。 绝望中，李清棠只觉得这笑容似曾相识。 很快她便想起来了，眼前的鬼婴笑起来太像张倩颖了，就连眉眼都有几分相似。 身体的脖子被鬼婴掐住，虽然那双手都不足以覆盖李清棠的脖子，但强烈的窒息感却瞬间传来。 李清棠感觉自己的意识和身体之间建立了联系，她能够真切地体会到整个脖子被神秘的力量呈一圈禁锢住。 她还是不能动，也无法支配身体，只能感受到身体的痛苦，却不能左右任何事情。 第57章 被诅咒的录像带 就在李清棠觉得自己意识都将要消散之际，电视屏幕忽然黑了下来。 随着荧屏熄灭，掐住她脖子的鬼婴也瞬间消失。 李清棠只感觉眼前一花，下一刻，她已经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咦！停电了！”郝萌有些意犹未尽，发现李清棠正在大喘气后忍不住皱眉，“你怎么又犯病了，做噩梦了？” 李清棠觉得自己刚刚也许并不是在做梦，因为窒息感是真实存在的，现在仍未消散。 供氧不足导致她头痛欲裂，心脏也剧烈跳动着，而且脖子上正传来痛感。 过了好半天，李清棠终于恢复过来，生出劫后余生的感觉。 郝萌正在门口琢磨保险丝，当然，她并不会修电路。 “大萌，刚才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李清棠问道。 “特别的感觉没有，不过这个鬼片确实拍得不错，我裹着被子都吓得浑身发冷。”郝萌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又坐回到了沙发上。 然而，下一刻她直接弹了起来，表情极其夸张，“清棠，你的脖子！” 李清棠尚有些余惊未定，被这一嗓子吓得全身一颤，头皮发麻。 下意识用手摸向脖子，有些疼，但正常人又怎么能看到自己脖子呢。 “怎么了？怎么了？”李清棠慌忙开口询问。 “你别动。”郝萌取出手机，放在李清棠前方拍照。 看到手机中的照片后，李清棠脊背生寒，在她颈部两侧居然各有两个手印。 手印很小，像是婴儿留下的，青黑色，很淡，可李清棠的肤色偏白，所以看起来很明显。 “啊这这这……”郝萌感觉自己最近胆子都已经变得非常大了，但眼前的一幕依旧让她无法理解。 “刚刚我差点就死了……”李清棠讲述了自己刚才的经历。 郝萌听完之后整个人都呆了，过了一分多钟才有动作，她想要把碟片从电视里面取出来。 李清棠的遭遇让她想到了一个叫做被诅咒的录像带的故事。 那也是一部电影，讲的是某个知名导演拍了一部鬼片，但是因为剧组开机之前没有举行祭祀仪式，犯了忌讳，导致拍摄的成片中有真的鬼魂混了进去。 可令人意外的是，后期团队在剪辑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异常。 电影一经开播，观众们都被吓坏了，因为在原有的故事线外，多出了一个鬼魂。 故事的结局也和提前打的广告不一样，所有的角色最终都被多出来的鬼魂杀光了。 这个鬼魂没有名字，全剧也没说过一句话，她总是躲在镜头的角落中，好似在观察所有人，寻找合适的动手时机。 出人意料的剧情不仅没有影响这部电影的口碑，反而斩获无数票房。 然而，很快网上就有言论流传，说专业人士做过鉴定，那个多出来的鬼魂并不是人扮演的，也不是特效。 一开始这个说法被大家嗤之以鼻，不是人扮演的，也不是特效，难不成是真的鬼魂。 可很快恐怖的事情就发生了，参演这部鬼片的演员陆续死亡，而且死法死状都和电影中一模一样。 巨大的恐慌弥漫全网，人们纷纷讨论，既然演员都出事了，那么观众会不会也出事。 幸运的是，并没有出现观众遇害的事情，不过官方还是下架了这部影片，并勒令全网禁播。 但这部电影并没有就此消失，剧组当年使用的录像带因为意外没被销毁，它落到了废品收购站老板手中。 老板觉得这录像带挺新的，于是便观看了里面的内容。 没过多久，废品收购站的老板惨死，录像带又被几个身份不同的人相继捡到，这几个人自然也没逃脱命运。 这部电影郝萌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看的了，虽然剧情非常恐怖，也很有新意，但她却不相信这种事真的会发生。 如果说网络能够传播病毒，那还靠谱点，但传播诅咒是不有点扯了？ 虽然看完这部电影她好几个月都没敢再看鬼片，直到这部电影被她遗忘。 可有些阴影哪里是那么容易消散的，今天李清棠的遭遇瞬间就让她回想起了那部影片，甚至想起了里面的细节。 电视机没电，碟片根本就取不出来，郝萌尝试了一些办法，但都无法打开入碟口。 “哎呀！”郝萌急得原地转圈，似乎是没想到太好的办法，抄起水果刀就要去撬。 “喂！喂！喂！”李清棠震惊了，也顾不上揉脖子，冲上去制止了对方。 “搞什么啊，弄坏电视我妈会揍死我的。”这液晶电视可是家里为数不多的奢侈品，平时李清棠看久了都不行。 按照老妈的说法，电视看得时间太久会导致显像管受损云云。 郝萌见状只能简短地讲述了一番那部电影，并表示怀疑，她们两个看的碟片也可能存在这种问题。 “就这样，所以现在必须把碟片取出来，不然一会儿来电了我们都要噶，阿姨要是生气，你就说我干的。”郝萌握着水果刀，颇有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李清棠听了这个故事也是毛骨悚然，但她还是拦住了郝萌，并拔掉了电源。 晃了晃手中的充电头，李清棠觉得自己对闺蜜的智商实现了碾压，“这样不就行了，不插电就不播了。” 郝萌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李清棠，过了一会儿才幽幽说道：“大聪明，现在倒是没事了，以后怎么办，万一阿姨哪天回来打开电视不是完蛋了。” 郝萌的话让李清棠幡然醒悟，恨不得抽自己的一耳光，一把夺过郝萌手中的水果刀，李清棠有了觉悟。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宁可死在老妈的巴掌下！” “等等！”这次反倒是郝萌拦住了李清棠。 “不要争了，谁下手都一样，我是不会出卖你的。”李清棠雄赳赳气昂昂。 “别撬了，我想了想，也许还有别的办法。”郝萌说道。 “啊？”李清棠不解地看了过去。 “不是还有你老舅吗？给他打电话，专业的事就要让专业的人来做，他肯定有办法。”郝萌眨了眨眼睛。 第58章 高手上门 老话说人到难处想亲朋，虽然一直觉得老舅的水平有很大水分，但此时李清棠和郝萌也只能想到他了。 电话那边，在得知自己的外甥女差点被鬼婴干掉后，赵大明白顿时急了，说自己几分钟就到。 大概五分钟后，敲门声响起，李清棠开门一看，正是赵大明白。 今天他穿了一身居士服，还拿着一把扇子，这打扮估计是给人看风水去了。 不过此时此刻，他却没有一点世外高人的样子，发型凌乱，气喘吁吁。 “哈啊！来，快让我看看怎么个事？”赵大明白扶着门框直翻白眼。 “赶趟，老舅你先进来喝口水。”李清棠心中温暖，这个世上真正关心自己的人还是很多的。 和郝萌一起把赵大明白扶到沙发上坐下，停电了不能烧水，李清棠只能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饮料。 赵大明白此时气喘匀了一些，吨吨吨喝下半瓶，打了个饱嗝后心神大定，高人的气场铺散开来。 “清棠，你凑过来我瞧瞧。”赵大明白掂着扇子说道。 李清棠走到沙发旁蹲下，把脖子凑了过去。 赵大明白摸了摸李清棠脖子上又淡去不少的手印，眉头渐渐皱起。 示意李清棠站起来，赵大明白又为她把了把脉，这才开口。 “这事儿不好办啊……”赵大明白很自然地说出了这句开场白。 “和水鬼抓脚留下的手印一样，这也算是一种记号，你已经被盯上了，这次逃了过去，下次、下下次就不一定了。” 李清棠五官纠结到一起，“老舅，你别吓我啊，这该怎么办才好。” “无妨，今天你遇到我，这事儿就不算个事儿，不过……”赵大明白说到这却停下了。 郝萌眼珠一转，当即接话，“老舅，你不会想要清棠钱吧，她可是你亲外甥女啊。” 赵大明白讪讪一笑，“钱倒是不用，我听老魏说你请下来仙了，身后有一堂人马？” 李清棠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怎么解释，按理说是这样的，但从那以后她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啊。 “那是，老舅，你是不知道啊，当时那……”郝萌一聊到这个话题就激动了，小嘴叭叭说个不停。 赵大明白听着郝萌的描述眉开眼笑，“清棠啊，你不知道，带着堂口的人都爱招这些东西，你应该也有感觉，我帮你把这事解决了，难免以后你不会遇到别的事，立了堂子就好了。” 李清棠皱眉，得知是自己堂口的仙家救了自己后，她已经不排斥了。 但根据她和郝萌在网上百度获取的信息来看，人家出马之前不都会梦到自己的仙家，还会被传法之类的吗，为什么她没经历这些事？ 另外还有一点，她还是个学生，如果成了大神，传去同学们不知道会怎么说呢。 “老舅，我还上学呢，这是不是不合适？”李清棠说道。 “诶！跟上学不发生关系，你以为所有的大神都像我似的天天有人找办事，从早忙到晚吗，不影响你上学，不过是初一十五上供，早晚上香罢了。” 赵大明白不无骄傲地说道，身为行内人，他太了解这些事了。 有些大神立了堂口后倒是想给人看事，但一年到头都没有一个来找自己的。 这个时候他们就会带着礼物或者是现金来自己这样的前辈家中拜山头，祈求前辈带路，帮忙介绍顾客。 有人可能会问，大神给人看事不都都凭缘分，所有来找弟马的，不也是仙家圈并来的吗？ 对于抱着这种想法的人，赵大明白只想说我太喜欢你了，你就差把好骗两个字写脑门子上了。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人们对神佛的信仰往往是最先变质的，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让人心生向往。 在生活不如意的时候，能将希望寄托其上。 不过，人们求神拜佛，往往都是抱着交换的心态去的，我给予神佛香火和信仰，神佛赋予我财富与权利。 且不说很多人并不确定神佛存在与否，人家什么地位，什么身份，真的会做这种交换吗？ 这个时候，神佛的代理人便出现了，他们以各种身份行走世间，假僧人、邪道士、伪大神、骗子先生…… 他们打着神佛的名义，收下香火钱，为信众去办事，并告诉你心诚则灵。 如果事情办成了，那么是他们的功劳，如果没办成，很显然，就是你思想不纯啊。 君不闻，莫将玄门做市井，少用心机奉神明，假使半分真心在，何愁太上法不灵？ “呃……我再想想。”李清棠还是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虽然不知道老舅为什么一直鼓动自己出马，但李清棠有种感觉，这事里面有猫腻。 赵大明白也知道此事非一日之功，便没有再提，“也罢，今天我就先帮你把这事办了。” 从兜里取出几张符纸，指挥郝萌配合自己把符纸贴在电视上后，赵大明白说接下来等来电就好了。 其实赵大明白心里也犯嘀咕，这么多年他见过很多离谱的事，搬杆子笤帚疙瘩落马登科的都有，但电视里面的鬼出来害人这属实有点扯。 可根据郝萌和李清棠的描述判断，除了鬼在碟片中，赵大明白也想不出别的可能性了。 小口嘬着饮料，赵大明白有些紧张，他还没和鬼魂有过正面冲突呢，这也是第一次。 但他却不能逃避，一方面为了自己外甥女的生命安全，另外，如果自己找借口逃离现场，被李清棠看出马脚，那她以后会怎么看待这一行，他还能说动对方成为出马仙吗？ 好在他身上带着一张师父留下的符纸，这也是他的底气之一。 不过这些符纸是纯纯的消耗品，用一张少一张。 换做别人他宁可绞尽脑汁想办法忽悠，也不会把这东西拿出来。 但谁让李清棠是他的亲外甥女，又是师父口中为了唯一能救自己的贵人呢。 “滴滴……”约莫十多分钟后，电力恢复，屋子里面的很多电器都响了起来。 而早已经被重新插好电源的电视也开机了。 第59章 搞错了 不同于曾经的大头电视，打开开关就会出现画面。 如今的液晶电视虽然功能更强大了，但开机却需要时间，尤其是这种断电导致的关机。 在一定程度上，现在的液晶电视已经像是一台电脑。 赵大明白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李清棠和郝萌则是因为害怕藏在沙发后面。 虽然知道对于鬼魂来说，一个沙发根本就构不成障碍，但有时安全感来的就是如此简单。 赵大明白看似稳如老狗，其实心里也是慌得一批。 终于，在三人紧张的等待中，电视终于打开，自动读盘后，开始播放碟片。 因为停电的原因，重新开机后都是从头播放的。 众所周知，绝大多数鬼片都会在开头播放一段恐怖的场景。 李清棠和郝萌看过一遍，尚且有点抵抗力。 赵大明白被吓得手都开始发抖，虽然干的就是这一行，但他却没有看过鬼片。 诡异的画面，恐怖的音效，这些结合到一起摧残着他的神经，让他生出一种想要起身逃跑的冲动。 但在很多人看来，面子大过天，为了不丢脸，他还是强撑着坐在原地，强忍着不颤抖得那么明显。 赵大明白看到了李清棠所说的鬼婴，说实话，他的形象确实很吓人。 然而荧屏中的画面对精神造成的冲击和真正鬼魂对磁场的干扰，赵大明白还是能够分清的。 电视中的画面也就只是画面而已，根本就没有异常。 别说鬼婴从电视里面出来了，就连一点阴气都没有。 师父留下的符纸没有任何反应也证明了这一点，电视上的画面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转头用余光扫视了一眼李清棠和郝萌，她们也都表现得很正常，并没有遭遇攻击。 赵大明白忍不住笑着摇头，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会信鬼从电视里面出来这种说辞。 起身来到电视旁，将碟片取出来，在手中转了两圈后，赵大明白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他觉得还是应该保险起见，同时也让这两个丫头安心。 将师傅留下的符纸从电视上扯下来，贴在碟片上，赵大明白口中念出咒语。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口中念着咒语，将手中的符纸贴在光盘上，而后把光盘收入随身携带的布包中，赵大明白甩开扇子，脸上露出微笑。 “好了，鬼婴已经被我收走了，一会儿回去我就度化了他，电视上的符今晚别摘，明早在洗碗池子里面烧了就行。” “这就……解决了？”郝萌瞪着大眼睛问道，她还以为要来点刺激的呢，比如凭空点火，手搓螺旋丸什么的。 “不然呢？就一个小鬼婴罢了，老舅出手手到擒来！”赵大明白多年骗人，早就是说谎面不改色。 “呃……可是清棠脖子上的手印还在诶。”郝萌眨了眨眼睛。 “愚蠢！”赵大明白一个脑瓜崩弹在郝萌额头，“鬼婴这不还在吗。” 说着，赵大明白拍了拍自己的布袋。 郝萌恍然大悟，满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老舅神威盖世，天下无敌。” “嗯哼！”赵大明白摇着扇子就走了。 李清棠和郝萌挽留对方，说要请他去吃麻辣烫，被赵大明白无情拒绝。 按照赵大明白的说法，自己分分钟上百块，哪有功夫和她们胡扯。 送走了赵大明白，李清棠和郝萌面面相觑。 “清棠，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呢？”郝萌摸了摸下巴。 李清棠摇头，“能有什么不对劲儿的，老舅总不至于坑我。” 可怜的李清棠哪里知道，赵大明白还真就没把这事办明白。 他本以为自己带走碟片，就能把鬼婴一起带走，殊不知，鬼婴的出现和碟片没有一毛钱关系。 …… 月过中天，万籁俱寂，很多人已经睡一觉了，但对于部分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结束。 和教导主任从酒吧里一起出来，对方坚持要开车送张倩颖回家，张倩颖没办法推辞，只能上车。 汽车歪歪扭扭地行驶在马路上，好在晚上车少，倒也没发生意外。 将张倩颖送到小区楼下，已经喝得五迷三道的教导主任还想上楼，但是却被张倩颖拒绝了。 “宝贝，刚刚不是已经奖励你两次了吗？不能贪多哦。” 看着张倩颖的媚态，教导主任一把就抱了上去，“不就是一个普通学生吗，我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要是换成以前……” “宝贝，你都已经上年纪了，要懂得细水长流啊，万一伤到身子，到时候硬不起来，可别怪我不跟你了。”张倩颖说着，用手摸了一下头上的玩偶，而后拍在了教导主任的后背上。 已经接近欲火焚身的教导主任居然冷静了下来，在张倩颖脸上胡乱亲了一阵后驾车离去。 目送着对方的车灯隐没，张倩颖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几乎是一秒变脸。 抽出湿巾擦掉脸上的口水，张倩颖迈动步子上了楼。 回到家中，她十分细致地洗了个澡，并吃下特制的消炎药。 纵横风月场所这么多年没有着道，张倩颖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应对方式。 穿好睡衣来到客厅，张倩颖站在一个小神龛前，点燃两侧的蜡烛，而后将头绳上的玩偶摆在了里面。 点燃三支香插在香炉中，又用一根针扎破手指，在水碗中滴了一滴血。 张倩颖口中呢喃道：“乖宝贝，帮妈妈杀了这个女人。” 说着，张倩颖将一根头发凑到蜡烛上烧掉。 一股奇异的香气弥漫开来，这头发正是白天张倩颖拍李清棠肩膀时取下来的。 玩偶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张倩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仰躺在床上，她感觉有些冷，同时生出一阵阵眩晕感。 虽然帮助自己制作小鬼的人说如果频繁驱使小鬼做事，会导致反噬，但确认对方即使如此也能帮自己摆平后，张倩颖就没太在意。 第60章 碎胎 心里有底不证明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小鬼的来历她太过清楚。 那个帮助她制作小鬼的人说小鬼的品质也分好几级，普通的那种就是只有魂体。 这样的小鬼也需要特别制作一个寄身的容器，但其能力较之有实体的相差不是一星半点。 所谓实体自然是把小鬼自己的身体制作为容器，这样小鬼就会时时感受到肉身反馈的痛苦，不断用怨气壮大自己。 婴儿皮肤细嫩，像常人被剥皮了一般，阳光一晒好似铁板煎炸，劲风一吹如同千刀万剐。 他们的形体死亡了，但是与灵魂的连接却没有断掉，没能被生下来长大成人，怨气本来就重，再加上时时感受这种痛苦，造就了小鬼的强大以及喜怒无常的性格。 张倩颖当时有些为难，婴儿尸体虽然小，但怎么也不是可以随身携带的东西，更重要的是，这东西去哪儿弄啊。 那人闻言笑了，说没必要用太大的胎儿，那些都是设坛用的，也就是供奉好了就不再移动。 普通人使用，只要胎儿成型就可以，母体怀孕两个月左右时，婴儿身体已有大致雏形，但此时整体却只有两三厘米，还没成人大拇指大呢。 再加上风干炮制，又会缩水，完全不影响佩戴。 至于来源，那人说医院负责人流的部门有的是。 有时候个别不知道从哪听来偏方的人会偷偷购买，称其为紫河车。 事实上胎盘在中药界确实叫这个名字，在补肾壮阳这方面有奇效。 但那些是自然流产后脱离母体的胎盘，而人工流产的到底应不应该吃，会不会弄出因果来，都是不被定义的。 至于卖不掉的，那就直接当做医疗垃圾处理了，只要打听到医院处理医疗垃圾的地方，就可以捡到，当然，嫌麻烦直接去买也可以。 解释清楚后，那人还感慨了一番，传说中有女人用自己的胎儿制成小鬼，那小鬼怨气冲天，生人勿近，而且不会背叛，但他这么多年并没有遇到过。 张倩颖从那人家中出来便动了心，因为她此时已经怀孕了，大概有一个多月，还没抽出时间去处理。 如果自己……那么岂不是就能得到那人口中强大的小鬼？ 这个念头一经生出就无法打消，两个月的胎儿应该还不算人吧，他会感觉到痛苦吗？ 不会吧？不会的！就算会，自己是他的母亲，需要他牺牲自己岂不是理所应当？ 于是，在十几天后，她去了一家妇产医院，要求做手术，并特别提出，取出来的胚胎要留给自己。 为她做手术的医生断然拒绝，但在张倩颖取出一沓红票子之后还是妥协了。 只不过医生看张倩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看一个变态。 手术结束，麻药过劲儿后，张倩颖下了手术台。 当她看到医生递过来的铁盘上摆放的东西后，即使心理强大，她还是忍不住干呕起来。 豆芽粗细的胳膊腿被掐断，小指般的躯干也碎成几块，那颗小脑袋好像被夹扁了，隐约可见的五官似乎因痛苦而狰狞。 鲜血和不知名的黏液附着在胎儿破碎的肢体上，平添了一份恶心与凄凉。 “愿神与你同在。”张倩颖接过胎盘后，医生对着铁盘上已经不成人形的胎儿做着祈祷的动作。 这个职业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不同于其他医生治病救人，在这个年代，她们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杀人。 根据权威统计，妇产科负责人流手术的医生辞职率是业内最高的，还有很大概率会患上精神疾病。 在岗的时候她们就会寻找一个适合自己的信仰，或佛或道或神。 如果没有信仰的支撑，人类几乎不可能在这频繁的杀戮中保持精神正常。 人类的基因中都有好勇斗狠的片段，当然有的是显性有的是非显性。 但这是以向强者或实力与自己接近者挑战为前提的，对极为弱小的生命进行频繁的杀戮，除了精神病没人干得出来这种事。 而这时向自己的信仰忏悔便成为了唯一的救赎手段，让她们不至于在无垠的黑暗中沉沦。 做完祈祷的程序后医生径直离去，没有搭理张倩颖。 在她们眼中，张倩颖这些人才是造成杀戮的本源，双方只是简单纯粹的交易关系，至于关心对方以体现医德，还是省省吧。 强忍着反胃穿好衣服，张倩颖还是用袋子装走了已经碎掉的婴儿。 回去的路上，她直接改变方向去了那人家中，让她把这东西带回自己家，她真的无法接受。 在看到袋子中破碎的胎儿和张倩颖虚弱的神态后，那人瞬间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他称赞张倩颖心狠手辣，是做大事的人。 张倩颖露出一个也不知道哭还是笑的表情，催促那人快点动手。 那人却说还有一道工序，需要张倩颖自己来完成。 张倩颖还没等问呢，那人便递过来一套针线，这套针线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显然也不是凡物。 那人说必须保证身体的完整性，现在胎儿碎了，需要用寡妇针和缝尸线把胎儿拼完整。 张倩颖瞪大了眼睛，她挣扎一番，还是答应了下来，九十九拜了，不能差最后一哆嗦。 人生中，张倩颖第一次对一个事物生出负罪感，她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像小孩子拼积木玩偶一样，张倩颖一块一块地把自己未出世的骨肉拼成了人形。 看着手中满是补丁，好似破布娃娃一般的胎儿，还有自己满手的鲜血黏液，张倩颖癫狂地笑了。 在她的眼角，一滴浑浊的泪珠滑落，从这一刻起，她泯灭掉了最后一丝人性。 那人接过胎儿，深深地看了张倩颖一眼，说正常还需要她的心头血和头发，但小鬼是她的孩子，这些都可以省下。 四十九天后她再来取就可以，这将会是一件完美的作品，无论是能力还是忠诚度，都是小鬼中顶尖的存在。 不过…… 不过后面的话那人没有说出来，张倩颖也没追问，信奉利益至上的她自然知道等价交换的道理。 第61章 抓替身 自从拥有这个小鬼后，张倩颖的事业与生活都变得顺风顺水。 能够帮自己搞定想要吸引的人，还能够干掉自己的敌人，简直就像小说中主角的金手指一样。 可能是因为使用小鬼的次数太多了，一些副作用显现出来。 眩晕感只是其中之一，张倩颖发现自己衰老得变快了。 要知道她现在只是二十几岁的年纪，但是眼角却已经出现了皱纹，需要靠妆容遮盖。 而且她开始生出白发，皮肤也变得有些松弛。 那人说长时间的纵欲过度，加上以精血喂养小鬼，这是正常现象。 张倩颖有些怕了，她可以不怕死，但是她害怕失去自己引以为傲的身材与相貌。 她对这一切无能为力，她不甘心，这让她更加嫉妒那些比自己年轻漂亮的女孩。 清水出芙蓉，烟雨醉海棠，海棠花虽美，奈何花期短暂。 …… 张道玄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被吴老鬼那伙人找过麻烦了。 这都归功于胡天明和黄天霸的帮助，老话说得好，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这俩人已经扯开大旗开始招兵买马，按照他们的说法，一个堂子如果只有三五个人，虽然说不犯毛病，但太磕碜了。 有了队伍，吴老鬼那伙人直接成了他们的练手对象，自顾不暇之下，他们自然抽不出来时间对付张道玄。 没有了生存的压力，张道玄自然不想错过捞功德的机会。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张道玄还是没有下手，原因无他，他怂了。 同样是鬼魂，他完全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强大。 虽然对方可能智力不是很高，虽然自己会很多术法。 但“一力破万法”却是真实存在的，尤其是在灵界。 张道玄觉得自己去挑战对方就如同初中生打小学生，可这小学生手里有枪，真枪，而且是打和平弹的那种。 他只要简单的勾勾手指，自己就会人间蒸发。 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来时十之一，去时十之九。 过高的风险足以让投机者望而却步，怂一波不丢人。 除了观察那个带着小鬼的女老师外，张道玄格外关注李清棠。 这可是自己未来的弟马，还指望她立上堂口给自己一个稳定生活呢，可不能出事。 所幸唯一可能对她造成威胁的仇仙吴老鬼已经被拖住，再加上这妹子每天的生活基本就是两点一线，非常安全。 没有发现异常的张道玄暂时离开了学校，他现在的活动半径已经翻了几倍。 而离开学校的原因自然是学生开学后人多阳气旺，让他不太舒适。 张道玄更喜欢旁边的公园，这边除了他之外还有不少别的鬼，足见“风水”出色。 在树上上吊的老吊爷，溺水而死的淹死鬼，喝药殉情的学生…… 他们或是坐在长椅上蛊惑生活不如意喝醉酒的醉鬼，或是站在树下吸引有自杀倾向的老人。 还有的藏在水底，伺机偷袭湖边玩水的孩童。 对于他们的行为，张道玄并没有感觉不妥，至于见义勇为制止他们那更是不可能。 且不说这些人因为长期怨气缠身，神志已经有些不清醒，抓替身也不犯毛病。 君不见土地庙的那帮人每次路过这里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要他们没机缘巧合之下成长到为祸一方的地步，自然没人会管。 “小哥哥，你说我如果不抓替身有没有办法能够出去？” 湖水中，一个妹子把头探出水面问张道玄。 这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初中女生，长头发湿淋淋地披在肩膀上。 一张脸白得吓人，灰色的瞳孔看着十分诡异，虽然长得不错，但是却让人提不起兴趣。 很显然，这是一个女鬼，而且是女水鬼，她提问的对象正是张道玄。 自从张道玄搬到湖中心的凉亭之后，女鬼便总是来骚扰他，刚刚的问题这妹子已经不知道问过多少次了。 感觉对方可怜，张道玄并没有教训过对方，每一次都会耐着性子解答。 “当然，去堂口上做烟魂也可以。”张道玄无精打采地说道。 “可是我连水面都没办法离开。”女水鬼垂头丧气。 “等你变强就行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吸收阴气和月华的修炼方法了吗？”张道玄无语。 “可是修炼好麻烦，好累啊。”女水鬼仰躺在水面上，一脸苦逼。 张道玄叹了口气，这个妹子是不小心落水淹死的，做了上一个淹死鬼的替身，身上怨气太少，就算修炼也不知道猴年马月可以变强。 要不是因为她弱得可怜，不够塞牙缝，再加上总是和张道玄混在一起，恐怕早就被其他鬼给吃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要修炼了，别和我说话。”张道玄盘膝坐下。 “哦……”女水鬼失落地低下头。 “小哥哥，你快看，那边有一个人在往湖里走诶！”女鬼忽然大喊道。 张道玄强忍住一巴掌拍飞对方的冲动，往那边看去，居然真有一个人翻过护栏，向湖水走来。 这人一身校服，是个女学生，而且校服还是张道玄学校的。 她踩着湖边的沙石，缓步向前，满脸泪痕。 很显然，她这是要轻生，至于原因，也许是失恋吧。 “还不快去，难得有自己想不开的。”张道玄说道，一想到很快这个烦人的女水鬼就要去下面报道了，张道玄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心情。 至于那个轻生的女学生，将会是自己新的邻居。 “哦哦。”女水鬼也有些兴奋，在水面下快速飘了过去。 此时，女学生双脚已经踩进湖水中。 只要她走到深水区，双脚够不着地，女水鬼趁机抓住她脚腕往下拉，很快就可以将她溺死，对方有意轻生，不会挣扎得太厉害。 再加上现在已是半夜，阴气旺盛，这对女水鬼来说算是新手难度了，让她去抓游泳健将，或者诱惑岸上的活人，成功率直接就是零。 站在水中，眼巴巴地看着女学生一步步向前，水已经没到她的脖子，女水鬼神情却发生了变化，露出一丝不忍。 第62章 超脱 张道玄觉得有些新奇，自己见过的鬼魂，除了校门口小卖店的王老太太外，其他的不说凶神恶煞，也都是怨气缠身，这个女水鬼倒是挺特别的。 如果她不抓女学生做替身，以后这个湖泊中是不是就有两个淹死鬼了？ 张道玄猜测着，毕竟以前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咕噜咕噜……”终于，女学生已经进入了深水区。 她不会游泳，浸满水的衣服坠着她下沉，呛了水后，她本能地挣扎起来。 自杀是需要勇气的，根据法医统计，那些跳楼死亡的，在落地前，身体都会因为极度恐惧而分泌大量的有毒物质。 也许到最后他们已经后悔了，但跳楼就是这样，不像割腕，后悔了可以打电话叫医生，纵身一跃后，一切都来不及了。 至于投河，也不排除有人进行到一半后悔，成功逃回岸上，但不会游泳的话大概率是活不下来。 由此可见，坦然结束自己的生命并非易事，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等什么呢！”张道玄喊了一声。 有时候仁慈未必是好事，这个女学生淹死后，大概率湖里就是两个水鬼了。 两个水鬼就需要抓两个替身，那岂不是说还要多死一个人？ 女水鬼回头看了一眼，终于靠近了不停扑腾的女学生。 不曾想，她催动阴气后居然撞向了对方，这一撞使得女学生借着挥动手臂的力量向着岸边靠近了一段距离。 别看这段距离连一米都没有，但却是生死天堑。 脚能够到地面后，女学生发了疯似的向岸边跑去，溅起大量的水花。 脱离水面，她趴在湖边的护栏上不停地咳嗽着，将呛进肺里的水一点点咳出来。 她活下来了，也许这一次的经历会让她以后都不再生出自杀的念头。 本身实力就很一般，勉强救人后，女水鬼的身体变得透明了不少。 她站在水面看着已经脱离危险的女学生，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后悔、有欣慰、有解脱、有释然…… 张道玄快速飘到她身边，他第一次觉得女水鬼是如此的特别。 抓替身的横死鬼很多，但是救人的他一个都没听说过，女水鬼的做法让他由衷敬佩。 站在女水鬼身边，张道玄拍了拍她的肩膀，“后悔吗？” 女水鬼低着头，脸上写满苦涩，“小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干得不错。”张道玄想起了白无常留给自己的话，直接现学现卖。 就在这时，东方天际忽有一道白色的霞光照来，伴随而至的是仙音缥缈。 在张道玄目瞪口呆地注视中，那道霞光正好照在了女水鬼身上。 向霞光另一边看去，漆黑的夜色下一大片天空泛着五彩斑斓的光晕，光晕后，隐约可见琉璃宫殿，那是仙界吗？ “功德金色光，微微开幽暗，华池流真香，莲盖随云浮，千灵重元和，常居十二楼，急宣灵宝旨，自在天堂游。” 威严庄重的声音响起，像是从无尽的虚空传来。 女水鬼被这一突发情况吓得不知所措，张道玄伸手想要拉她，但是却被霞光隔离在外。 变故又生，女水鬼居然缓缓飘浮起来，脱离了水面，紧接着，一朵金色的莲花出现在她的脚底，托着她上升。 她的相貌也发生了变化，湿漉的头发变得干燥，苍白的脸色也红润起来。 本就没有多少的怨气消散得无影无踪，替代其出现的是缥缈出尘的仙气。 踩着莲花的女水鬼上升的速度开始变快，她沿着白色的霞光向那片五彩缤纷的光晕飞去，周身飘散出一朵朵小莲花。 张道玄忽然明白了，她这是解脱了，而且要去的可能不是地府，而是天庭或是佛土。 女水鬼回头看了一眼，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什么，但是被仙音掩盖住了，张道玄并没有听到。 朝着对方挥了挥手，张道玄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女水鬼消失在五彩光晕中后，一切异象陡然消失。 在那个女学生眼中，只是天空中出现奇怪的光芒罢了，这很正常，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她裹着湿漉漉的衣服离开了。 张道玄回到湖心亭坐下，望着东方的天空，一时间有些失神。 女水鬼的遭遇让他想到了很多，横死鬼如果不抓替身，而是救人便可以超脱吗？ 真的有这么简单？他不信在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女水鬼的情况是唯一个例。 但如果有其他横死鬼这样做，且成功过，那这种办法早就应该流传下来了，可为什么没有？ 很快，张道玄想明白了其中关键，初心。 佛家说：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道家说：莫将玄门做市井，少用心机奉神明。 如果救人的目的是为了解脱，很明显是不能超脱的，顶多获得一些功德。 而女水鬼原本是为了抓替身，但最后关头却选择了救人。 驱使她这样做的是隐藏在灵魂中的善念，通过平时接触张道玄就能看出，女水鬼的本质其实很善良。 张道玄无法得知的是，女水鬼三世前曾是某个神仙的童子，因为顽皮犯错被贬下来。 这三世她都是好人，而溺死此处正是最后的劫难，只要脱劫便可以重回仙籍。 曾拥有过仙根的人自然是善良多一些的，其福德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当然，根底固然重要，个人选择的重要性也不可忽视。 叹了口气，张道玄打消了每天在马路边蹲点救人的想法。 扫视一圈那几个正茫然看着天空的其他横死鬼，张道玄正准备盘膝坐下修炼，忽地发现一道黄光正在向自己接近。 侧身闪到一边，那道光芒似乎刹车不及，直接飞出湖心亭老远，才又折返回来。 看到来人的模样，张道玄打了个招呼，“老黄，着急忙慌的出什么事了？” 来人正是黄天霸，他此时正一脸焦急，“老张，特么的快跟我来，清棠那丫头遇到麻烦了，再晚的话人就没了！” 第63章 窗外黑影 张道玄如遭雷击，跟着黄天霸快速前进的同时问道：“出什么事了，早上还好好的。” 黄天霸的脸色很难看，“我哪知道，我还想问你呢，不是你一直看着。” 张道玄无语，“我又不是报马。” 黄天霸平复了一下心情，心知互相责怪没什么用。 “她被人用小鬼害了，那小鬼很厉害。” 张道玄皱眉，“她不是有佛珠护身吗？怎么会被鬼魂伤到。” “老张，那佛珠早就让她送给她姥姥了，要是戴在身上，之前能差点被吴老鬼他们干掉吗？”黄天霸说道。 张道玄恍然大悟，之前和黄天霸一起去村上时他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似乎忘了什么，现在才恍然大悟。 “小鬼，不会是土地庙通缉的那个吧。”张道玄忽地想起了自己接到的任务。 “什么？”黄天霸大吃一惊，张道玄和土地庙打交道的事情他知道，但没想到小鬼居然达到了被通缉的程度。 张道玄简要地叙述了一下事情经过，并说出了自己掌握的情报。 “坏了，这么说来那小鬼已经害了不止一个人了，害的人越多，他就越厉害，咱们两个怕是不够看。”黄天霸做出了判断。 虽然他修的是正统仙家法术，但毕竟水平有限，遇到厉害的也麻。 “那怎么办？”张道玄知道小鬼厉害，没想到黄天霸居然都不是对手。 “破坏他寄身的本体，没了本体道行少说下降一半，你能找到他本体在哪吗？”黄天霸出主意道。 张道玄想起了那个新来的老师挂在头绳上的玩偶，点了点头。 “是个玩偶，上面有很多咒文，破坏的话估计有难度，至于在哪，不太清楚，是带在一个老师身上的。” “知道长什么样吗？”黄天霸问道。 张道玄点头，幻化出对方的影像打给了黄天霸，变成鬼后就这点好，没有画画天赋也能弄出影像来。 黄天霸点头，一边赶路一边掐算起来，很快就有了结果。 “你先去救人，本体那边交给我。”说罢，不等张道玄回应黄天霸直接飞向另一个方向。 “卧槽！”张道玄傻眼了，让自己去对付小鬼，闹呢，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吗？ 但如果不去，李清棠肯定是寄了，堂口的事也要打水漂。 更何况，这么长时间了，他对李清棠已经生出了特殊的感情，他不希望对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只能咬牙赶往李清棠家中。 …… 经历了白天的碟片事件，李清棠和郝萌再也没看电视，心里害怕是一方面，电视上贴着的黄符实在是太影响观感了。 无事可做的两人躺在床上摆弄着手机，至于学习，学习是不可能学习的。 天越来越黑，懒得移动的两人放弃了吃晚饭，直接过渡到熬夜修仙状态。 夜深了，为了培养睡意，两人关闭了卧室的灯，刷着睡前最后一条短视频（自以为）。 微风时不时地抚起窗帘，月光趁机钻进屋子，洒下朦胧夜色，周围静得她们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李清棠已经放下手机，准备歇歇眼睛后就睡觉，毕竟明天还要去上学。 虽然发生了今天的事，感觉面对同学们会有些不好意思，但上学就是学生的工作。 看着窗帘上的花纹，李清棠有些出神，终于是高三了，大学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呢，真有老师们说的那么好吗？ 忽地，窗外似乎有黑影闪过，速度极快。 李清棠猛地清醒，睡意全无，难道是贼，可是这好几层楼的高度呢，什么贼能够以这么快的速度横向移动，凹凸曼吗？ 家里没有大人时，女孩子们恐惧的对象不仅有看不见摸不着的鬼魂，还有可能会出现的入室盗贼。 “大萌，窗外好像有人。”李清棠推了推郝萌，轻声说道。 “啊！”郝萌愣了一下，以极快的速度缩进了李清棠的被窝，顺手握住了躺在床边的鸡毛掸子。 抱着鸡毛掸子警惕地看向窗外，郝萌也低声说道：“别吓我，这么高怎么会有人？” 李清棠也往后缩了缩，拉远和窗户的距离，“真的，一道黑影飘过去了。” “开灯。”郝萌出主意。 “不行，开灯我们就看不到外面了，外面能看到我们。”李清棠说道。 郝萌恍然大悟，太着急了，连这么简单的物理常识居然都给忘了。 “那咋办，外面可没有防盗窗啊。”郝萌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鸡毛掸子给我，你去拿菜刀。”李清棠说道。 “那行，你小心点。”将鸡毛掸子塞给李清棠，郝萌蠕动着溜下了床。 厨房在另一边，这个任务危险程度并不高。 卧室门没关，害怕发出声音，郝萌干脆光着脚往那边走。 只剩自己一个人独守卧室，李清棠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好巧不巧的，似乎有乌云挡住了月亮，外面瞬间变得黑暗。 所幸已经关上手机有一会儿了，即使视线变差，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到。 挪动到床下，李清棠只露出头来，观察着窗户那边的情况，手中鸡毛掸子蓄势待发。 “呜呜……”一阵风吹来，窗帘摇晃着。 李清棠吞了口口水，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透过窗帘镂空的部分，她死死地盯着外面。 然而，下一刻让她怎么也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窗帘有一部分居然开始凸起，并不是风吹来引起的凸起，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支起来了。 但李清棠明明没有看到窗帘后面有任何东西，难道是隐身侠？不会是鬼吧？ 凸起越来越明显，形状也变得清晰起来，很快，李清棠看清楚了，这是一个婴儿的形状，四肢头部分明。 白天差点被鬼婴掐死的记忆瞬间涌现心头，心中大喊一声老舅误我，李清棠起身将鸡毛掸子扔向窗帘的凸起部分，而后连滚带爬地逃向卧室外面。 悲催的是，她爬下床的时候把被子弄掉在了地上，着急之下没跑两步就被绊倒了。 而在窗户那边，传来了似笑似哭的尖锐童音。 第64章 鬼婴现身 “快跑啊！”李清棠觉得自己凶多吉少了，忙开口大喊，想让郝萌逃出去。 “恶贼！”郝萌已经到厨房拿到菜刀，此时正好冲进门来。 一进门便看到李清棠以狗吃屎的姿势摔倒在地，双脚蹬踹着被子，想要挣脱束缚。 而在窗户那边，狂风呼啸，吹得窗帘猎猎作响，飞舞的窗帘时不时会触碰到一个无形的物体，呈现出婴儿的形状。 伴随而来的是尖锐的声音，令人直起鸡皮疙瘩。 “当啷！”郝萌手中的菜刀直接掉在了地上，她自己也陷入了惊恐之中。 虽然和李清棠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怪事，但真正面对鬼魂这还是第一次。 这种震撼让她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即使看不到对方的样子，但她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 此时此刻，距离自己几米远的地方正站着一个鬼魂，还是个鬼婴。 “跑啊！”李清棠终于挣脱了被子，推着郝萌逃向卧室外面。 “呀！”尖锐的叫声传来，下一刻，卧室的门居然自己关闭了。 已经跑到门前的两人差点被门夹到，此刻撞在了门上。 李清棠抓住门把手，用力转动，但根本就没上锁的门锁却怎么也打不开了。 “救命啊！”郝萌见状开始大喊，虽然她知道这样喊大概率是没有用的，但是面对生死，又哪里有时间想那么多。 疯狂捶打一番，还是无法打开门，李清棠转身靠在门上，喘息着瞪大眼睛看向窗户那边。 郝萌已经捡起菜刀，准备用物理方式和鬼婴决斗。 鬼婴移动得并不快，此时刚刚脱离窗帘的笼罩范围。 没有窗帘做参照物，李清棠和郝萌已经看不到鬼婴所在的位置。 看不见并不代表不存在了，两人心中的恐惧不减反增。 而且因为找不到对方的位置，她们陷入了迷惘与慌乱中，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清棠，看那边！”郝萌忽然指向地板。 李清棠看了过去，只见白瓷砖质地的地面上出现了几个黑色的小脚印。 看脚印的朝向，它的主人正在走向两人所在的位置。 “怎么办？”郝萌问道，声音有些发颤。 李清棠险些破防，问我咋办，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神仙。 随着脚印距离两人越来越近，从窗户吹进来的风也越发猛烈，卷动着屋子里面的各种物件叮当作响。 “老舅！老舅！”李清棠拨通了赵大明白的电话。 “滋啦……”手机仿佛受到了强磁场的干扰，从那边传来的只有电音，根本就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救我！救命啊老舅！”李清棠扯着嗓子喊道。 “滋啦……” 李清棠绝望地放下手机，背靠着墙壁拉住郝萌的手。 “我和你拼了！”郝萌另一只手握着菜刀不停地挥舞着。 李清棠没有劝她，任由她发泄着恐惧，十几年人生的一幕幕开始在脑海中像幻灯片一样闪烁。 忽地，画面定格于一个梦境，梦境中，自己躺在一摊黑水中，身体不断下沉。 渐渐地，一个音节开始回荡在她的脑海中，“唵……” 李清棠福至心灵，心境突然变得平和，恐惧一扫而空，双手合十，口中发出声音，“唵！” …… 张道玄几乎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李清棠家所在的住宅楼。 在远处他便看到了天空中几乎快要凝成实质的一团怨气，来到近处，发现怨气正是从李清棠家窗户扩散出来的。 完蛋了，张道玄觉得自己来晚了，李清棠一个普通人如何能够抵抗实力比自己还要强的鬼婴。 就在他沿着楼体向上冲之际，窗口忽然金光大盛，紧接着，一个黑影被弹了出来。 定睛一看，被弹出来的是一个婴儿，他全身的皮肤都是黑色的，上面遍布红色的纹路。 这些纹路分布得很怪异，就用来缝合伤口一样。 灰白色的眼睛透着凶戾，獠牙突出，指甲尖锐，身上散发出来的怨气如同液体一样粘稠。 显然，这就是鬼婴的真正模样，称呼他为小鬼已经不合适了，两者完全不在一个段位。 被金光弹出似乎让他受了伤，他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震得张道玄魂体一颤。 在空中翻滚几圈后，鬼婴身体漂浮在空中，灰色的眼睛死死盯着窗口，口中发出好似野兽一般的声音。 下一刻，他发现了站在空调外机上的张道玄，但只是恐吓一般地吼叫一声便再次冲进了窗户。 鬼婴的速度太快，张道玄骂了一声，也跳了上去。 屋里，在李清棠发出“唵”声后，屋子里的风突然就停了，地上的脚印也消失不见。 挥舞菜刀导致脱力的郝萌呆呆地看向李清棠，仿佛不认识她了一样。 没等两人有所交流，狂风再次吹起，比之前还要迅猛。 李清棠还想故技重施，但是却找不到刚才的感觉，发出几声同样的音节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郝萌心里怒骂闺蜜不靠谱，但下一刻她就傻眼了，因为鬼婴显出了真身。 这远不是电影里面的造型能够比拟的，更何况电影是假的，这是真的。 郝萌突然明白了，这个鬼婴的出现和碟片丁点关系都没有，因为两者长相完全不一样。 李清棠也愣住了，没有继续念“唵”字，这个鬼婴怎么和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个不一样。 难道自己不止招惹了一个鬼，这是什么运气。 就在两人坐以待毙之际，一道旋风从窗户卷了进来。 狂风中刮着旋风，听起来很抽象，但在两人眼中却很直观。 成人大小的旋风与周围的气流格格不入，它径直撞向了鬼婴。 李清棠有点摸不清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了，这又是什么剧情，又来一个鬼？ 就在这时，郝萌拉了一下她的手，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下一刻，两人躲到了角落中，甭管这是什么情况，后进来的旋风明显和鬼婴不是一路的，还是先猫起来保命要紧。 旋风突然袭击，直接将鬼婴撞飞了出去，砸在了对面的墙上。 鬼婴发出尖叫，暂时忽视了两女，快速向旋风冲去。 第65章 不敌 旋风再次与鬼婴相撞，但这次飞出去的却是旋风，直接从窗户处飞到了外面。 李清棠握了握拳头，不知为何，那旋风给她一种亲切感，看到旋风吃亏，她本能地捏了把汗。 鬼婴并没有停止动作，追向外面。 郝萌连忙尝试打开卧室门，没想到之前无论如何都打不开的门把手居然开了，她忙拉着李清棠逃了出去。 也顾不上换衣服换鞋了，两人穿着睡衣拖鞋就开门逃窜。 不成想刚一开门就发现门口站着一个满脸怒容的青年，这人她们不算熟悉，但也认识，正是楼下的邻居，工作是外卖小哥。 看到两人狼狈的模样，外卖小哥脸上的怒气消散了不少。 “你们两个小老妹大晚上作什么妖，霹雳扑棱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不曾想，这两个小妹根本就没有停留，一左一右从他身边钻了过去，连门都没关。 李清棠下楼时头也没回地喊了一句，“有鬼，大哥快跑！” 外卖小哥被搞懵了，在门口站了几秒钟后挠了挠头，什么情况，真人秀？ 他想叫住两个女孩，但是却找不到理由，她们似乎遇到什么麻烦了，连家门都不锁就跑了。 如此想着，外卖小哥往里面探头看了一眼，目光穿过客厅，路过卧室，透过窗帘，隐约看到一个黑影。 眯着眼睛仔细看，黑影的样子渐渐清晰，那是…… “卧槽！”外卖小哥转身就跑，几乎是滚下了两节楼梯，直接逃回了自己家中。 而李清棠和郝萌此时已经逃到了单元外面，小区里面漆黑一片，只有个别几户人家亮着灯。 两人不做停留，十分默契地向着另一个方向的小区门跑去。 鬼婴会不会再找到她们，鬼婴是怎么缠上她们的，哪里会安全，这些问题她们都来不及想，现在她们只有一个想法，跑远些…… 张道玄此时几乎已经陷入了绝境，他没有鬼婴的滞空能力，完全是因为受力才飞在空中。 还没等他调整好重心，鬼婴直接就追了出来。 鬼婴的攻击方式很简单，撞击撕咬，如同野兽。 张道玄催动阴气变出来一把剑抵挡，但是一点用也没有，连鬼婴的皮肤都割不破。 正面对抗鬼婴时，干脆就是一触即溃。 因此，张道玄被鬼婴撞到了好几下，这让他回忆起了死前的感受。 不过鬼婴的撞击更让他痛苦，因为是作用在灵魂之上。 落到地上，张道玄感觉自己的魂体都要散了，而鬼婴依旧穷追不舍。 张道玄咬了咬牙，催动起身体中的玄阴之气。 鬼婴的速度太快了，他根本就逃不了，在此前提下，背对鬼婴是十分不明智的，很有可能被一击杀死。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宁静，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张道玄掐着手诀，一边躲避鬼婴的攻击一边念念有词。 他用出了曾经对付葬爱小五的手段，身体周围出现蓝色的光罩。 鬼婴明显智力不及正常人，对于蓝色光罩的出现，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继续猛冲过来。 “当！”鬼婴怨气化形，几如实体，而蓝色光罩由玄阴之气催动，本是玄门妙法，也很凝实，两者相撞居然发出了一声巨响。 这是鬼婴第一次在与张道玄正面交手中后退，身上密密麻麻的红色纹路闪烁了一下。 这一下似乎撞得不轻，让他受伤了。 但张道玄更惨，虽然在光罩里面，但他整个人都进入了眩晕状态。 更可怕的是，只被撞了一下，光罩就出现了裂痕。 葬爱小五也很厉害，但是却拿这光罩没办法，只能静等张道玄耗尽体力，鬼婴却是以力破之，由此可见，鬼婴的实力已经超越了葬爱小五。 “gg！”张道玄无语，整个人进入了哲学状态，人死了会变成鬼，那鬼死了会去哪。 魂飞魄散还会有意识吗？还是一片虚无，直接回归大自然。 “当！”被震伤的鬼婴并没有放弃进攻，再次撞了上来。 这一下直接让蓝色的光罩裂痕遍布，估计再来一次就要碎了。 而鬼婴这次被震飞得更远了，身上红色的纹路快速闪烁了几下，冒出几如实质的怨气。 张道玄的哲学家状态被打断，决定放手一搏。 “茫茫丰都中，重重金刚山，灵宝无量光，洞照炎池烦，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旛，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 盘膝坐下，张道玄催动功德，口中念咒，身上泛起金光。 他已有决死之志，打定主意，就算被鬼婴给干掉，也要对方脱一层皮。 “急急……”就在张道玄准备念出最后的敕讳催动术法之际，飞来的鬼婴忽然停下。 他漂浮在空中，身上的红色纹路开始剧烈闪烁，浓稠的黑色怨气喷涌而出，口中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什么情况？”张道玄有些拿不准，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一种可能，黄天霸成功找到了对方的本体，并对其造成了破坏，因此影响到了鬼婴。 灵魂与肉身的联系非常奇特，人活着时，两者之间的关联最强，而在人死后，这种关联就会淡化。 尤其是现在都火化，变成骨灰后更是基本断联。 不过基本断联并不是没有联系，按照胡天明的说法，骨灰所在的位置，以及安放环境，会对灵魂产生一定的影响，至于具体是什么影响，他也没琢磨透。 这是风水的一部分，君不见很多人因为埋在了龙脉或者风水宝地上，使得后代兴旺发达。 至于其中原理，想必是天道之秘。 而眼前的鬼婴，其身体和魂体之间的联系与制作者有关，为的就是通过已经死去的肉体增强魂体的能量。 可以说，鬼婴达到这种境界，一半的力量都来源于肉体。 如今肉体出事，他受到的影响可想而知。 “啊呀呀呀！”鬼婴在空中剧烈地挣扎着，身上红色纹路闪烁的频率越来越高，不仔细看几乎是一直亮着。 在张道玄的注视下，约莫一分钟左右，鬼婴居然直接解体了。 第66章 重创鬼婴 没错，就是解体了，他本就不大的身体从红色纹路处裂开，碎成了无数块。 那些碎块在空气中消散，大量脱离束缚的怨气飘到天空中，形成了一团云。 虽然看起来吓人，但天地何其广大，只需要一点时间，这无源的怨气便会随风而散。 而鬼婴并没有就此消失，身体破碎后，他只剩魂体，形象变化不大，唯有身上的纹路消失不见。 这些怨气已经算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因此怨气流失让他很痛苦，不停地嚎叫。 他的实力也因此再度下降，不过很快就稳定了。 虽然如此，但他的实力依旧远超张道玄，还是碾压状态。 鬼婴自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便将一切都归咎于张道玄，暴怒之下再次冲来。 这一下直接撞碎了蓝色光罩，张道玄受到反震，滚地葫芦一般飞了出去。 虽然如此，但张道玄却是心神大定，因为现在已经不至于一触即死了。 苦心积攒的玄阴之气所剩无几，张道玄只能催动阴气对敌。 鬼婴的攻击方式没变，但只剩魂体后气势明显不足。 双方缠斗间，距离居民楼越来越远，这也是张道玄有意为之。 虽然已经是半夜了，但也不是没有夜猫子，如果被人看见现出形体的鬼婴，难免会产生混乱，要是伤到人就更不好了。 土地庙的老灰仙曾说过，建国后天条有些不成文的规矩，无论是山精野怪还是鬼魂，现出形体被人看到，引起大范围恐慌的，冥冥之中修行会变得困难。 严重一些的直接就会被不明势力干掉，比如某地的猫脸老太太。 张道玄很庆幸自己在校门口闹出来的邪乎事被压下了，也好在那时他代表的是正义。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那个被吓得够呛的外卖小哥回到家中后用手机录下了旋风大战鬼婴的精彩画面，并剪成几段上传到了网上。 …… 李清棠和郝萌的深夜逃亡之路并不平坦，两人披头散发地跑在马路上，还吓到了一个喝醉酒的小伙。 对方远远看到两人后便大喊着有鬼，掉头就跑，两人大喊着解释，追了几步，吓得小伙鞋都跑丢了，冲进绿化带就没了踪影。 小县城的夜间没有什么营业的商铺，两人商量一番决定逃到学校门口去。 一方面网上都说学校和官方办公楼这样的场所阳气重，另一方面便是因为张道玄的存在了。 可是无巧不成书，两人正躲在校门口的一个角落研究什么时候才能回家，鬼婴又出现了。 他正在追击那个旋风，旋风跑到学校门口也不再跑了，双方纠缠起来。 张道玄此时有种想骂人的冲动，眼前的鬼婴像是得了狂犬病一样，追着自己疯咬，怎么都甩不掉。 他拿对方没办法，只能先将其引到这里，祈祷黄天霸会找过来。 好在李清棠和另外一个小姑娘都保住了性命，能够达到这个效果，救人已经算是很成功了。 再一次被鬼婴撞飞，张道玄余光忽地扫到了角落中抱成一团的李清棠和郝萌。 一时间张道玄都傻了，这俩人怎么跑这儿来了。 而李清棠和郝萌看着旋风从自己面前刮过，也吓得不轻，开始瑟瑟发抖。 鬼婴又一次向张道玄冲来，但是却忽然停住，转头看向李清棠和郝萌。 长时间的追击让他对张道玄的仇恨值下降了不少，此时看到自己原本的任务目标，他开始重新选择攻击对象。 眼看着鬼婴向李清棠飞去，而两个女生连逃跑都不知道，张道玄心中大骂愚蠢，只好挡在了双方中间。 手掐狮子印，调动功德，张道玄大喝了一声“唵！” 省来省去，功德还是没省下，这一招六字大明咒他已经用上了自己所有的功德。 但有些意外的是，在他魂体心脏位置黄豆大小的金珠却没有消失，只是变得更小了，不仔细感受几乎察觉不到。 没有时间深究这些，全神贯注地催动着六字大明咒，张道玄的魂体刹那间金光大盛。 下一个瞬间，这些金光骤然脱体而出，凝成了一个梵字，流星一般撞向了鬼婴。 鬼婴似乎意识到了这一招的厉害，想要躲避，但是已经来不及，被打了个正着。 梵字撞击鬼婴后散开，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空中，而鬼婴像是被岩浆打中的雪人一般，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身上狂喷黑气。 “学长！”“学长！” 两个女性的声音传来，张道玄侧头看了一眼，正是李清棠和郝萌。 张道玄愣了一下，她们怎么看到自己了？ 原来，刚刚他施展六字大明咒时，原本在两女眼中那团旋风忽地发出金光，其中隐约能够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正是张道玄。 此时李清棠已经感动坏了，这是张道玄第几次救下她了？ 她从未想过，有一个异性会这样保护自己，而且对方已经是鬼魂。 至于郝萌，已经脑补出了一部惊天地泣鬼神的言情小说。 “快走！”张道玄没有现出身形，只是传过去一道声音。 鬼婴虽然受了重创，但依旧不是他能够对付的，这两人不走他会一直束手束脚。 “学长，我们不走，咱们一起打小鬼！”张道玄突然放大招让郝萌信心大增。 李清棠倒是十分冷静，拉着郝萌站起来便向着远处跑去，只是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张道玄所化的旋风。 张道玄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未来的弟马还是有脑子的。 这个时候搞影视剧中的儿女情长那就是沙雕。 鬼婴身上已经不再冒出黑气，身形变淡许多，但脸上的凶恶却加深了，仇恨值也再度回归到了张道玄身上。 张道玄叹了口气，功德用了，玄阴之气也用了，自己彻底没了办法，难道今天要在这里再死一次？ 就在鬼婴又一次冲来时，一道流光从远处飞来，直接射穿了鬼婴。 张道玄定睛一看，是一把叉子，顿时心神大定，这把造型奇特的五股托天叉正是黄天霸的兵器。 果然，一个洪亮的声音紧随而至，“道玄休慌，天霸来也！” 第67章 梦中 张道玄感动得差点落泪，此时他就好像刚在长坂坡七进七出的赵子龙看到了桥头的张翼德一样。 一点寒芒先到，黄天霸紧随其后挡在了张道玄和鬼婴之间。 “老黄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就挂了，快上，揍他！”张道玄后退两步，进入观战状态。 黄天霸也不推辞，抬手一挥，身上浮现出银盔银甲，又是一招，五股托天叉直接飞了回来，落在他手中。 下一刻，他直接冲了上去，手中的叉子舞成旋风，不断抽向鬼婴。 已经实力大损，又被偷袭的鬼婴明显不是黄天霸对手，很快便落入下风。 每次叉子穿过他的身体，他都会变淡一些，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魂飞魄散。 事情的走向和张道玄预料得差不多，不过最后黄天霸留手了，没有杀掉鬼婴而是将他擒了下来。 张道玄对其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黄大仙，手到擒来。” “多亏你消耗了他不少实力，不然我还真不是对手。”黄天霸肯定了张道玄的付出。 一听这话张道玄顿时叹了口气，这次他可是亏大了，玄阴之气和功德耗尽，还受了伤。 黄天霸看出了张道玄的心思，笑着将鬼婴递给他，“拿去土地庙换功德吧。” 张道玄也没客气，接过了还在张牙舞爪的鬼婴，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打窍的工作就交给我们吧，那些招来的人正好也让他们试试手。”黄天霸说道。 张道玄点头，现在他的状态再去打窍实在有些勉强。 “什么时候堂口能立起来？”张道玄问了一句。 黄天霸看着远处的天空，“快了，我们四海扬名的日子不远了。” 黄天霸离开了，张道玄看着自己手中的小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取出土地庙给自己的那张纸，催动阴火将其点燃，张道玄开始等待。 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竟是老灰仙。 看到张道玄手中的鬼婴后，老灰仙露出笑容，抬手一挥，直接将鬼婴收进了袖口中。 这一手直接让张道玄瞪大了眼睛，老头虽然声称自己不擅长战斗，但其实力绝对高得吓人。 “小张，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办成这事。”老灰仙笑眯眯地夸奖道。 “上仙这是哪里话，维护一方和谐稳定还是要靠你们，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要不是友人相助，恐怕我早就被这鬼婴给吃了。”张道玄谦虚道，盯着老灰仙的袖口。 老灰仙明白了张道玄的意思，取出令牌，将功德给了张道玄。 这次的功德可是不少，将其纳入身体后，张道玄浑身一震，打斗中受的伤都好了不少。 “结果终归是好的，我看你们这伙人最近挺活跃的，是打算立起堂口了吗？”老灰仙捋了捋胡子。 “正是。”张道玄也没有隐瞒，毕竟堂口立起来后要在土地庙备案。 “嗯，也算是正途吧，这鬼婴我就先带走了。”老灰仙说罢飘然而去。 张道玄没问老灰仙会怎么处理鬼婴，这已经不在他能左右的范围内了。 …… 张倩颖孤身一人走在街道上，周围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她已经这样走了很久，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到何方。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她眼前出现一家医院，正是她每次去堕胎的那家。 心中一道念头升起，张倩颖觉得这里就是自己的目的地，她迈动脚步走进了医院。 医院里面没有人，一切依旧是灰色的，看不真切，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引导着她前进。 走过狭长的走廊，登上楼梯，最终她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站在门外，张倩颖停下了动作，深深的恐惧感包围了她，她听到了门内的声音。 那是婴儿的惨嚎声，她明明没有听到过这种声音，却能够感受到熟悉，那是血脉相连的感觉。 这声音太过惨烈，发出声音的婴儿好像正在经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恐惧感再度加深，张倩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但隐约觉得里面的声音和自己有关。 惨嚎声如催命一般，张倩颖开始感受到疼痛，这些疼痛来源于全身各个位置。 疼痛感难以形容，好似有人在切割她的身体，又好似在拉拽，痛感越来越强，她感觉自己要碎掉了。 她想逃跑，但身体被无形的力量固定，一动不能动，更加令她绝望的是，面前的那扇门再没人去动的情况下居然自己打开了。 屋子里面很黑，好像藏着怪兽，没有了门的阻隔，惨嚎声更大了，就像发出声音的人就在她的耳边。 疼痛感再次加剧，同时，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走进了房间。 这是一间手术室，墙壁、地面、各种物品上，到处都是干涸凝固的血渍，很难想象做的是什么手术。 前方一道幕帘遮挡住了手术台，蓝色的幕帘被鲜血染成了黑红色。 张倩颖走向手术台，绕过幕帘，看到了让她崩溃的一幕。 在一个小托盘里，一个婴儿碎成了无数块，刚刚成型的肢体被无情地剪碎，就连头部都被夹扁。 这些碎掉的肢体居然还在动，尤其是那双眼睛，正用怨恨的目光在盯着她。 一些被掩埋的记忆渐渐浮现而出，手术台，碎掉的婴儿，缝合…… “呜哇……”婴儿被夹扁的脑袋发出哭声，没有肺部和气管，天知道他是怎么发出声音的。 伴随着哭声，他碎掉的肢体居然开始自己移动拼接起来。 很快，一个满身伤痕的恐怖婴儿呈现在张倩颖面前，他在托盘里面走动着，身上的碎块因为移动而摇晃，好像随时都要散架。 渐渐地，他的肢体断裂处开始出现纺织线，这些线将碎块连接到一块，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缝合他。 婴儿的哭声变得更加尖锐刺耳，张倩颖被震得进入眩晕状态，身体上的疼痛感达到顶峰。 她发现，痛感传来的位置，居然和婴儿身体破碎的位置相同，而现在，她感受到了有无形的针正在自己身体中穿行。 这根针还拖着一道线，穿透、拉扯着她的皮肉。 第68章 离殇 原来自己的孩子是那么的痛苦，无论是被碎胎剪剪碎时，还是身体破碎后，自己竟然还用针线去缝他的身体。 眼前的场景难道是自己孩子的鬼魂在给她托梦吗？还是来找自己索命？ 她的心中出现了悔意和罪恶感，至于是因为感同身受，还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就不得而知了。 无形的针线完成了对婴儿的缝合，但作用在张倩颖身上的痛苦却没有减轻。 下一个瞬间，婴儿身上所有缝合的位置一起崩开，化成了一滩碎肉。 在这一瞬，张倩颖真的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她的身体仿佛也跟着一起破碎。 婴儿碎掉的身体化作光点消失，紧接着，原本其所在的位置凭空出现了一个几乎透明的影像。 影像是完整的，身上没有破碎的伤口，眼中透着清澈的光芒，那是来自婴儿的纯真与无邪，他伸出手来，朝着张倩颖，口中发出微弱的声音。 “妈妈……妈妈……” 疼痛感在婴儿碎肉消失的同时也一起消失了，但张倩颖却感受到了更极致的痛苦。 双臂发酸，气血逆流直达心脏，这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痛，远胜刚才。 那是自己的孩子，他经历了如此多痛苦，他在喊自己妈妈。 在这一刻，张倩颖大脑几乎空白，前所未有的悔意充斥着她的心灵。 她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托盘，而一直束缚着她的力量早已不见。 但她并没有触碰到婴儿的身体，在她即将抱住婴儿的前一刻，婴儿的影像也化作光点消失了。 “孩子！我的孩子！”张倩颖无助地大喊着，但却没有收到回应。 “不！”张倩颖猛地从床上坐起，强烈的虚弱感席卷她的全身。 张倩颖顾不得许多，几乎是滚下了床，跌跌撞撞地冲向了摆放供台的位置。 来到近处，看到里面的情况后她整个人都傻了，自己摆在供台里面的玩偶居然碎了。 在玩偶里面，是她亲手缝合的婴儿尸体，他似乎被用独特的手法炮制过，像腊肉一样。 玩偶怎么会凭空碎掉？张倩颖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用那人教她的方法与小鬼沟通，但是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想起自己刚才的那个梦，张倩颖跌坐在地，抬起一只手，颤抖着摸向了风干的婴儿尸体。 …… 张倩颖离开了，离开了这座城市，带着婴儿的尸体。 她没有去找帮助自己制作小鬼的人，她准备去寻找一个灵验的寺庙，超度自己的孩子。 她扔掉自己的手机，换了一张电话卡，往后余生，她准备换一个活法。 列车上，看着车窗上倒映着的那张脸，皮肤松弛，皱纹四起，她露出一丝苦笑。 经历了这件事，她明白许多，只可惜现在才明白太晚了。 “大姐，我的座在里面，能让我进去吗？”一个浑身脏兮兮，背着大行李袋的中年人站在张倩颖旁边。 且不说大姐这个称呼，换做以前，张倩颖绝对会臭骂这人一顿，甩给他两百块钱，让他滚远点。 而现在，她笑着站起身，帮中年人把行李袋推到了行李架上。 “谢了大姐，你这是去哪啊。”坐到位置上的中年人大大咧咧地说道。 明代张真人曾有一首词传世。 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浮生事，苦海舟，荡去漂来不自由。 无边无岸难泊系，常在鱼龙险处游。肯回头，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 人教人千言万语难达意，事教人一朝顿悟念头通。 …… 李清棠没想到自己和张倩颖发生冲突的事还没发酵，对方就已经辞职了。 班主任则是压根当这事没发生过，所谓的检讨书，也并没有问李清棠写没写。 至于教导主任，可能是每天拿捏的学生太多，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也未追究这件事。 当然，这些李清棠都不是特别在意，她更关心的是张道玄怎么样了。 昨天是张道玄救了她们，但他明显也不是鬼婴的对手，会不会出什么事。 可作为一个普通人，她根本就无法去求证这件事，只能干着急。 赵大明白后来着急忙慌地打来电话，听李清棠说了事情的经过后，他尴尬万分。 不过好在最终并没有出现太严重的意外，所以李清棠也没有过分责怪自己的老舅。 但作为一个老江湖，赵大明白也不是白给的，他利用一波几乎没有破绽的分析挽回了尊严。 帮助李清棠梳理了整件事情的脉络后，赵大明白给出结论。 那个袭击她们的鬼婴，必然是张倩颖养的，而拍打李清棠的肩膀，就是为了打灭肩膀上的阳火。 人共有三把阳火，也叫三盏灯，两边肩膀各一个，头顶一个。 灭掉一个就会倒霉，灭掉两个，可能就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至于灭掉三个，那就离死不远了。 除此之外，张倩颖可能也趁机取了李清棠的毛发。 想让小鬼害人，需要先让小鬼知道目标是谁，目标的生辰八字、照片、毛发、指甲、穿过的衣物，都可以作为载体。 而张倩颖辞职走人，很可能是因为小鬼被干掉让她受到了重创。 因为小鬼和主人是存在绑定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清棠和郝萌听着赵大明白的分析，感觉对方像是在讲故事。 但这个故事的逻辑太通顺了，由不得她们不信。 如果小鬼真的被干掉了，那岂不是说张道玄没事。 想到这里，李清棠总算是松了口气。 赵大明白哪里会不明白自己外甥女的想法，便说张道玄是她堂口的悲王，保护她也是应该。 两人的缘分长着呢，以后肯定还会见面，如果李清棠出马会怎样云云。 李清棠一听老舅又要忽悠自己出马，顿时挂了电话。 现在她们都进入高考倒计时状态了，十二载寒窗，为了不辜负自己的光阴，必须好好考一把。 “清棠，你说学长他们那么厉害，如果他们在高考时帮你一下。”郝萌毫无征兆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李清棠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他们如果是传说中的仙家，不可能会这样做，网上说仙家是不会满足弟子私欲的。” 不过，郝萌的话还是她心中埋下了萌芽。 第69章 失踪的同学 高中生的爱情是什么样的，李清棠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不少猪跑。 课堂上的小纸条，放学后的马路牙子，操场边的绿化带，后院的小树林，废弃的实验室…… 晦涩中的热情洋溢，偷来的甜蜜让早恋人群在老师家长的联合缉捕下甘之如饴。 青春的火花在风雨中绽放，高考带来的紧张气氛成为完美的催化剂。 但因为早恋失踪的却不太常见，就比如孙婷。 孙婷是个乐天派，平时和同学们相处的都很融洽，算是李清棠与郝萌在班里比较要好的同学。 然而，这妹子开学后就一直没来，班主任联系她的家长，这才得知家长早报了警，孙婷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 暑假时，她借口去外地走亲戚离开了家，后来亲戚那边却说人压根没去。 李清棠和郝萌知道其中原因，孙婷是去男朋友家串门了。 她的男朋友是理科班的，家住在一个偏远的村子，平时老实巴交的，两人接触得也不多。 知道孙婷失踪的消息后，两人怕她出事，主动向班主任和孙婷的父母坦白了真相。 班主任气得直接让两人罚站一整天，说她们两个没有脑子，孙婷很有可能遇害了。 两人也害怕了，纷纷给孙婷打电话，但是并没有收到回应。 孙婷父母没管那么多，直接找到了孙婷男朋友的班级，这才知道，他的男朋友开学后也没来。 孙婷不会被他的男朋友软禁起来生孩子了吧？大伙都是这样猜测的。 孙婷的父母第一时间带着警察去了她男朋友的村子，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王宇，也就是孙婷的男朋友，在一个月前就出车祸死了，而村民们并没有看到孙婷。 这个结果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人都已经死了，孙婷父母自然没办法再追究其忽悠自己家闺女的事，因此，孙婷直接被定义为失踪人口。 这段时间李清棠的状态不是很好，晚上偶尔会做一些怪梦，梦见自己飞来飞去，还会见到一些具有动物特征的人。 她的身体也出了问题，没有力气，而且全身多个位置时不时地都会产生酸疼的感觉，但她又说不准是哪疼，一会儿胳膊一会儿腿的。 去医院看了之后，医生说是学习压力太大，高考完就好了。 对比之下赵大明白的解释似乎更合理，得知李清棠的情况后，他当场作出诊断。 这是仙家在为李清棠打窍，她出马的日子不远了。 李清棠对此倒也没有什么想法，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已经不再排斥几乎确定就是存在的仙家们，尤其是张道玄。 至于出马，顺其自然就好了，不过，在她看来，就算真的出马，也要在高考后。 每天上课她都是萎靡不振的状态，班主任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也没说什么，并特批她可以酌情不完成作业。 夜里，李清棠躺在床上，看着郝萌在一边和二柱双排打游戏，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更多的可能是羡慕吧。 这两人虽然没有确定恋爱关系，但感情却在升温。 至于她自己，和她表白的很多，但她都拒绝了，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总会出现张道玄的身影。 如果他活着……唉……可是没有那场车祸的话，两人也不会相识吧。 李清棠感觉自己被命运愚弄了，她很想见到张道玄，和他好好的聊一聊，但这个想法一直没有实现。 如果出马的话，他是自己的悲王教主，是不是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想着想着，李清棠睡着了。 她没有梦到张道玄，而是做了一个没头没脑的梦。 梦中，她在用手机刷短视频，但是手机却卡顿得厉害，任凭她怎样做都解决不了。 就在她急得乱转时，手机屏幕忽然黑了，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里面。 这人躺在棺材中，穿着一身红衣，好像嫁衣一样，在她的旁边还有一个黑影。 她的形象越来越清晰，居然是孙婷！ 孙婷的脸上满是恐惧与惊慌，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在大喊着什么。 李清棠被吓坏了，猛然间醒来，清醒前的最后一刻，她听见了孙婷喊的内容，救我！ 心脏噗通噗通地乱跳，李清棠下意识摸起手机。 手机一切正常，屏幕上显示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郝萌转头看了一眼，李清棠最近总是一惊一乍的，她都习以为常了。 不过这样确实很恼人，她被搞得都有点因为睡眠不足精神衰弱了。 要不是受李清棠母亲托付照顾对方，而且李清棠身体状况不佳，她感觉自己一天能揍这闺蜜八遍。 “大萌！你快看！”李清棠的惊呼声传来。 “又咋了！”郝萌十分不耐烦地回道。 李清棠将手机递了过来，上面是短信界面，内容只有两个字，救我！ 郝萌翻了个白眼，“诈骗短信吧，我也经常收到。” 李清棠急了，“不是啊，你看，发短信的号码都没有。” 郝萌看了一眼，“这不是很正常吗，现在的技术水平完全能做到。” “哎呀！”李清棠直拍大腿，“我刚做了一个梦……” 在听完李清棠的描述后，郝萌也傻眼了，是巧合吗？有这种巧合吗？ “你说孙婷是不是已经死了，她的鬼魂给我托梦？”李清棠做出了一个略显离谱的猜测。 “你傻了？如果是已经死了，她还要你救她干什么？”郝萌无语。 李清棠挠了挠头，“活人能托梦吗？” 郝萌被问住了，一时间也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半晌，李清棠说道：“我们要不要去王宇家的村子看看，我总觉得孙婷的失踪没那么简单。” “去呗。”郝萌倒是没拒绝，本来她也不太热衷于学习，不学习做什么都行。 第二天，李清棠借口去医院检查身体请假，班主任直接批准，而郝萌的请假理由则是陪同看病。 离开学校，两人直接登上了去王宇家所在村子的客车。 出了城后信号不太好，两人基本都是在昏昏欲睡中度过的，直到客车快要到站时，她们听到了一段对话。 第70章 寻墓 说话的是坐在前排的两个大叔，一人戴着老式的草帽，一人戴着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鸭舌帽。 草帽大叔：“可惜老王家那个小子了，明年就要考大学咯。” 鸭舌帽大叔：“是啊，不过他们老王家的基因不行，这孩子学习不咋地。” 草帽大叔：“那小子倒是艳福不浅，捞了那么漂亮一个媳妇。” 鸭舌帽大叔：“老天无眼啊，多好的两个孩子，只能做亡命鸳鸯了。” 草帽大叔：“前两天那女学生的家长好像找到村里了。” 鸭舌帽大叔：“唉，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这孩子就当没了吧。” 听到这里，李清棠和郝萌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果然，村民们说谎了，这两人口中老王家的小子一听就是王宇，而孙婷分明去过村子里。 还有，就当没了吧，那岂不是说还在，孙婷没死？ 可让李清棠想不通的是，这些村民为什么要说谎。 难道他们把孙婷拐卖了，可现在是法治社会，而且孙婷失踪整个村子都是首要怀疑目标，这样做与傻子有什么分别。 另外，王宇出车祸死了，软禁孙婷都没有理由。 郝萌起身就要向两人走去，但是被李清棠拉住了。 直接询问的话肯定得不到答案，而且会打草惊蛇。 既然村民们一起说谎，这里面很明显是有鬼的。 郝萌也是一时情急，反应过来后又坐了下来，两个中年大叔没有继续说这事，因为客车要到站了。 这种城里开到乡下的客车自然是不可能送到地方，往往都是停在某个路口。 两人只是听孙婷说过王宇家村子的名字，而在东北，一个村往往很多个屯，具体是那个却无从得知。 不过听两个村民唠嗑，明显是认识王宇一家，这么说来应该是一个屯子的，跟着他们一起就好了。 两个中年大叔很快就发现了跟在身后的二人，停下来打听她们是干啥的。 李清棠随口答道是挖野菜的，两人没穿校服，再加上现在化妆技术发达，女性的年龄不好判断，大叔们并没有怀疑他们的身份。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热的天还出来挖野菜。”草帽大叔感慨一句。 “那河套里面……”鸭舌帽大叔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快点回村吧，下午还要喷农药，太晚就有蚊子了。”草帽大叔拉着鸭舌帽大叔加快了脚步。 郝萌也要加速跟上去，但是被李清棠拉住了，“不用进村，直接去河套。” 想要从村民们口中问出点什么明显是不可能的，而且这样做很有可能发生意外。 原本梦中的棺材就让李清棠有了一些想法，刚刚听到河套这个词，她直接决定先去找王宇的坟墓。 河套是很大的，再加上北方多种苞米，这个季节苞米杆子都已经窜起来了，河套中的视野并不开阔。 不过王宇刚死没多久，出殡时留下的痕迹应该还在。 临近到达村子时，两人发现有一条岔道，这是一条土路，两边都是耕地，蜿蜒曲折蔓延出很长，上面有四轮车留下的车辙印。 最重要的是，其上有一些被风雨摧残得快要碎掉的纸钱。 李清棠和郝萌相互看了看，直接转向走上了土路。 河套里面的蚊虫很多，两人一边走一边挥舞着手上的外套驱赶。 走了几百米，耕地消失不见，一个大水泡子和一片荒地出现。 荒地没有被开发的原因很简单，上面有很多坟包，个别的还立了碑。 那些排列整齐，高大整洁的很显然是家族式的祖坟，至于那些低矮，甚至快要被磨平的，自然就是外乡人或是断了香火的。 无论南北，人们都有很强的宗族观念，少有不在乎身后事的，这也是重男轻女思想的由来。 如果只有一个孩子，还是个姑娘。 去世之后姑娘肯定是能烧纸祭祀的，等到外孙子外孙女就不一定了，至于再下一辈，那就完全不可能了。 而这些断了香火的亡人，他们的坟墓会逐渐被风雨削平，尸骨和棺材也在地下变得粉碎，最终回归大自然。 李清棠和郝萌张望一阵，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里的坟包虽然多，但是却没有新建成的。 这才一个月的时间，按理说花圈都应该还在的。 “再往里面走走？”郝萌看着依旧蜿蜒向前的土路说道。 李清棠点了点头，这个季节地里的活都已经完事，河套里面没什么人，倒也不用担心被发现。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眼前出现分岔路口，前方是一条防洪堤，后面不知道是什么，而两侧则是沿着大堤伸向远处，另一边是耕地。 “往哪走？”郝萌问道。 李清棠摸了摸下巴，“两面都是一边挨着地头，一边挨着壕沟，还被树木和大堤挡住，不太可能有坟，往前走。” 郝萌作为城里人不懂这些，点了点头前方开路。 登上大堤，李清棠发现此处的大堤是双排的，中间有一条防洪沟，用以引流。 而她们上来的位置正好是一座桥，在桥头位置还放着一捆烧纸。 看到这捆烧纸，李清棠知道自己选对了。 在这边出殡时亡人过桥都要扔纸钱，俗称买路钱。 走过石桥，李清棠发现另一边已经没有耕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荒地，其上树木杂草丛生。 稍远的位置有水流声传来，明显是有一条河。 这条河和姥姥家河套的不会是同一条吧？李清棠心中忽然蹦出来这样一个想法。 “清棠，那边是条河吧，有人会把坟埋在河边吗？涨水岂不是要被淹？”郝萌提出了质疑。 李清棠也想到了这一点，思索片刻后注意力放到了闸门上方。 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眼下只能上去看看了。 铁梯上面挂满了蜘蛛网，李清棠捡起一根木棍打理一番，皱着眉头向上爬，手上难以避免地沾满了铁锈。 郝萌一看这架势当即选择在下面望风，而李清棠花费了一番力气总算是爬上了闸门顶端的平台。 功夫不负有心人，四下眺望，她还真的有了发现。 第71章 阴婚 因为在大堤与河流之间被水淹的可能性较高，因此这边并没有耕地。 繁茂的野草连成片，一些不知品种的树半死不活地杵在杂草堆里。 一些地方因为常年杂草堆积，再加上积水，似乎已经形成了沼泽。 由于站得高了，李清棠已经能够看到那条河。 黄灰色的河水流淌，但从河水的颜色来看，还真像姥姥家河套里面那条河。 可能今年降雨量没那么大，河水并没有越过河床。 在荒地上四下搜寻，李清棠发现了一座新坟，花圈尚且覆盖在坟包上。 不过，令她不解的是，这座新坟周围还有很多排列整齐的坟包，应该是家族式的祖坟。 但王宇小小年纪就横死了，按理说是不能葬入祖坟的。 事实上不能埋进祖坟的情况还有很多，比如一直未出嫁的女子，难产而死的女子，未成年，横死的…… 而王宇直接就占了两项，未成年和横死的。 家族式祖坟是有很多忌讳的，怎么埋，埋在哪，就算王宇的父亲有心让他进祖坟，其他的亲戚也不能让。 但找寻了这么久，截止现在只发现了这一座新坟，不去看看岂不是白白浪费机会。 仔细记下坟墓的位置，李清棠从闸门上爬了下来。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已经快要开始发呆的郝萌问道。 “有，但不确定是不是王宇的坟，需要过去看看。”李清棠搓着手上的铁锈。 下了大堤路况急转直下，已经腐朽的树叶和杂草一脚踩上去完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两人时不时就会陷进去，需要停下来拔出自己的鞋，后来干脆就是光着脚走了。 每天坐在教室里面的学生脚底没有老茧保护，很快半腐朽的草根与树杈便划破了她们的脚，让她们苦不堪言。 强撑着走到李清棠发现的坟墓处，两人已经疼得呲牙咧嘴。 “呼……”郝萌扶着一颗松树，烦躁地揉搓着脚上的伤口。 看着盖满花圈，前方还有一大滩烧纸残留灰烬的新坟，李清棠心中生出古怪的感觉。 新坟无碑，但是有几个老坟却有，上面所写的人名皆为王姓。 没想到还真被两人找到了，此处是家族式的祖坟，那么新坟中的极有可能就是王宇。 情况和她猜测的一样，作为横死的未成年人，王宇居然被埋进祖坟了。 另外，这座新坟有些过于大了，即使作为新坟还没有经历长时间的风雨销蚀，它也大得离谱。 能够造成这种情况的可能有很多，土葬、使用大型棺材，但结合自己的梦境，李清棠想到了一种更离谱的可能，阴婚。 由于自己最近总是遇到灵异事件，李清棠也开始关注相关知识，短视频软件刷到的内容几乎都是这方面的。 阴婚习俗自古有之，这种情况发生在富贵人家居多，家中的男性尚未娶妻便死去，父母就会为他配阴婚。 一方面让他在下面能够有人陪伴，不至于怨气过重纠缠家人，另外，也是因为未曾婚娶不能入祖坟的规矩。 结了阴婚自然算是婚配了，因此可以埋到祖坟里面去。 而多数时候，女性都是阴婚的受害者。 阴婚一般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死人配死人的，这种相对人性一些。 由阴阳先生核对八字，两者合适的话，直接进行仪式，女性迁坟与男性合葬，这阴婚就算结成了。 另一种是死人配活人的，即男方已经死了，但是女方还活着，这样结亲后女方就要一生为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守活寡，直到去世才能合葬。 作为当事人的女人自然是不愿意的，但一般能够搞出这种形式阴婚的，男方都是富贵人家，往往最后女方家中都会在金钱的诱惑下妥协，强行要求女方答应下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并不常见的，也是死人配活人，但不常见并不代表就不存在。 其具体形式与上一种相似，但举行过婚礼后，还活着的女方会直接与男性合葬。 有人可能会疑惑，活人怎么和死人合葬呢？是的，下葬时女人还活着。 她们在漆黑一片的棺材中挣扎，痒气一点一点耗尽，但厚重的棺材板被钉上了钉子，根本就推不开。 她们在绝望中用指甲抓着棺材盖，指甲脱落，鲜血淋漓，有的死于窒息，有的死于饥饿。 死于窒息的挣扎的时间要短一些，至于饿死的，最少也是被困在地下四五天。 那种绝望想一想就会让人头皮发麻，没有救赎，有的只是无边的炼狱。 孙婷不会被埋在里面了吧？李清棠脊背发寒。 “清棠，这个里面不会就是王宇吧？”郝萌没有用手去指，盯着坟包问道。 李清棠点头，“可能不止王宇。” “啊！”郝萌愣了一下，但聪明的她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不是吧，难道孙婷也死了？但为什么那些人要隐瞒呢？”郝萌惊讶道。 “如果她死了反倒是好事，至少不会痛苦，最怕的就是她被埋进去的时候还没死。”李清棠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了。 听李清棠说完配阴婚的几种情况后，郝萌沉默了，她实在无法想象如果自己同学遇到的是第三种，那她该有多痛苦。 “现在我们怎么办？报警吗？”郝萌问道。 “没有证据怎么报警，先把坟挖开。”李清棠下定决心。 “这……好！”郝萌虽然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也变得坚定起来。 虽然这样做不太好，属于对死者的不敬，但孙婷的失踪太蹊跷了，再结合两个村民古怪的对话，以及李清棠的梦，配阴婚的可能性太高。 人命关天，如果孙婷没被埋在里面，那再好不过了，她们再把坟填好就是。 即使这座坟里面不是王宇，她们都没办法说服自己放弃可能找到孙婷的机会。 河套里面没什么人，两人当即动起手来。 没有铁锹，两人只好找了两根结实的树枝当作工具。 好在是新坟，土质松软，两人全力挖掘之下，效率并不低，越挖心中那古怪的感觉越强烈，李清棠干脆用手扒起土来。 第72章 活埋 一路走来消耗了不少体力，再加上挖土本身就是力气活，很快两人速度便慢了下来。 不过由于是从一侧底部开挖的，现在已经能够看到棺材角了，这无疑为两人提供了动力。 “孙婷，孙婷，你在里面吗？”郝萌敲了敲棺材角问道。 对于郝萌这种耍宝行为李清棠有些无语，此时棺材里面要是传来回应，估计能把她吓个半死。 作业持续了数个小时，在下午一点多时，整个棺材终于被她们清理出来。 值得庆幸的是，这口棺材不是那种钉棺材钉的，而是滑盖式的。 棺材很大，上面刷着红漆，看起来就挺值钱。 李清棠和郝萌用力推了推，但可能是因为滑道进入了泥土，阻塞感很强，两人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才推开一条缝隙。 “太重了，歇会儿。”郝萌挥动着手臂，示意李清棠歇一会儿。 李清棠也感觉自己的胳膊酸痛得厉害，因为用手扒土，手指被划开了几个伤口。 顾不上地上脏，靠着一棵树坐下来，李清棠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荒唐。 两个女高中生请假跑到河套里面来挖别人家坟，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郝萌虽然喊着要休息，但却没有坐下来，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着棺材盖推开的缝隙拼命往里面看。 奈何缝隙实在是太小了，根本就看不到里面。 李清棠不想看自己闺蜜瞎折腾，恢复了一些力气后便和她继续推起棺材盖子。 “吱呀……”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棺材盖子终于是被推开了一大块。 一股非常难闻的味道飘了上来，李清棠感觉自己的头好像被锤了一下，忙后退一步。 凑在前面的郝萌更是直接被熏得干呕起来。 缓了一会儿，头脑稍微清醒一些后，李清棠忙凑上去看向棺材里面，因为就在刚才，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画面。 棺材的四壁和底部包着黄布，不过这些黄布都被抓破了，有些上面还残留着血液。 一个实木朱漆的小盒子斜靠在角落中，盖子已经开了一半，里面白色的粉末洒了出来。 在这具棺材中居然还蜷缩着一个女人，她身穿红色的嫁衣，头发散乱。 从她血肉已经磨破的指甲不难看出，那些被抓开的黄布就是她的杰作。 这人李清棠和郝萌是认识的，正是失踪很久的孙婷。 两人相互看了看，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她们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孙婷真的被活埋了。 “孙婷！”郝萌用力推了推对方，蜷缩成一团的孙婷在推力下身体晃动着。 李清棠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的身体还是软的，而且，似乎并没有腐烂。 如果孙婷已经死了，那么在这样密闭的空间中，肯定已经生虫子了，而现在连尸僵现象都没有出现，难道…… 激动之下，李清棠一把拉住还在推孙婷的郝萌，示意对方不要发出声音，而后将手按在了孙婷的胸口。 “砰……砰……”很快，李清棠感受到了微弱的心跳存在。 “快，叫救护车，她还活着！”李清棠激动地大喊道。 郝萌愣了一下，随后快速取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李清棠用力地拖拽着孙婷，将其从棺材里面弄了出来，让她平躺在地上，这样才能呼吸到正常的空气。 李清棠不知道孙婷被埋在棺材中多久了，但很明显，棺材的密封性并不好，因此，她生存到了现在。 从棺材里面黄布破损的情况来看，不难判断孙婷经历了怎样的挣扎。 她该有多绝望？李清棠试图换位思考，把自己当做孙婷，如果是自己会怎样，她不敢想下去了。 郝萌在拨打急救电话后又报了警，她被救护车的接线员气得够呛，对方一直在让她描述详细位置，可她哪里知道这里的具体位置。 在痛斥对方后，郝萌要求对方加上自己的微信，共享位置，否则便投诉，对方这才表示会尽快赶来，不过究竟什么时候能到就不好说了。 而孙婷呼吸到新鲜空气后，如同死人一般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些，心跳也变得更为有力。 李清棠帮对方活动四肢，促进血液流通，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在这个年代居然发生了如此恶劣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的那个梦，可能孙婷就真的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具棺材中了吧。 “清棠，孙婷好像要醒了！”郝萌忽然喊道。 李清棠看过去，发现孙婷的睫毛开始颤动，她忙轻声呼唤起来，“孙婷，孙婷……” 孙婷的眼睛睁开一道缝隙，长久的饥饿与挣扎让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恍惚中，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瞬间，委屈、庆幸、悲伤、喜悦……各种各样的情绪充斥她的内心。 眼泪瞬间汹涌而上，但还没等她哭出来，便又晕了过去，虚弱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她维持清醒。 数月前，她和家里撒了谎，借口去亲戚家串门来看王宇。 孙婷了解自己，她知道以自己的成绩只能去自费的大学，花钱读四年书后也未必能够就业。 而王宇也是一样，学习不好，两人私下商量过，高考后不去上大学，在老家的县城打工，攒点钱后自己做小买卖，等年龄到了，就去领证结婚。 这个想法无疑是很美好的，然而，命运却和他们开了一个大玩笑。 到了王宇家后，无论是王宇的父母亲戚，还是村民们，都对孙婷很热情。 在一天下午，王宇骑着摩托车载着孙婷要带对方去县里吃麻辣烫。 学生时代的男性都喜欢追求刺激，更何况还载着自己的女朋友，王宇把摩托车的油门拧到底。 黑色的摩托如同一道闪电在乡间小路上疾驰，孙婷不时发出惊叫，紧紧抱着王宇的身体。 她大喊着让王宇慢一点，但王宇哪里听得进去，时不时还来一个漂移。 终于，意外发生了，在经过一个急转弯下坡时，为了躲避一辆四轮车，摩托车失控，两人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第73章 被困 孙婷抱着王宇的手在巨大的惯性力下被迫松开，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天旋地转中，孙婷只看到王宇飞得更远，在他前方是一根仅存不到半米残骸的电线杆。 孙婷想喊对方小心，但她已经落地，这一下直接把她摔晕了。 孙婷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铺炕上，而不是医院里。 这是王宇的家，孙婷挣扎着爬起来，环顾四周，屋子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昏倒前的记忆涌上心头，心中担忧王宇的安危，孙婷也顾不上身体虚弱，扶着墙壁向门外走去。 然而，来到门口她才发现，门被锁住了，是在外面用铁链锁住的。 孙婷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升起，但也来不及细思，她试图从窗户出去。 可窗户外面还有一层铁纱窗和防盗网，以她的身体状况根本就无法强行打开。 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有村民经过，她忙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喊呼救。 然而，村民们就像没看见一样，连头都不会转向这一边。 孙婷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便想要打电话求救，一番寻找下发现自己的手机居然不见了。 这下孙婷彻底慌了，她知道王宇伤得肯定比自己严重，但那也不该将自己关起来啊。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想绑架自己？ 整整一天都是在焦急与惊慌中度过，一直到天黑下来，她才听到外面有动静。 车灯的光芒伴随着喧哗声进入屋子，孙婷隐约听到了王宇父母的声音，忙扑到了窗口。 外面不只有王宇的父母，孙婷还看到了很多其他的亲戚。 这些人的脸上都挂着悲伤的神色，孙婷呼唤着他们，然而，这些平日里对自己十分热情的人如今却冷漠至极。 孙婷看着他们从一辆面包车上抬下来一个担架，上面是一个蒙着白布的人。 虽然只能看到轮廓，但孙婷却可以肯定，那人就是王宇。 孙婷震惊中捂住嘴，一时失声，悲伤弥漫心头。 王宇死了…… 王宇的家人在院子里搭起灵棚，进行了为期三天的停灵。 在这三天中，没人进过孙婷所在的屋子，而门锁也没有被打开过，只是每天有人送来少量的食物和水。 孙婷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她时常会大声对外面喊，王宇不是自己害死的，但无济于事。 直到有一天早上，震耳欲聋的哭声将她吵醒，透过窗户，她发现出殡已经开始了。 王宇的亲戚们撤掉了灵棚，用一辆半截子拉着他出门，应该是去火葬场了。 在人群中，孙婷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这人约莫三十多岁，是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像是古装的衣物，好像电影里面的大侠，在他的衣服上布满了奇怪的符号，鬼画符一样。 不同于特立独行的衣服，他的脸很普通，属于那种掉在人堆里面就找不到的类型。 不知为什么，孙婷感觉只要自己移开视线，下一秒就会忘记他的相貌。 王宇的父母站在那人身边，他忽然转向关着孙婷的屋子，用手指着这边嘴里像是在说着什么。 王宇的父母连连点头，很快，人们都跟着车队走了，剩下几个王宇的姑姨提着一个鼓囊囊的袋子走了过来。 孙婷愣了一下，心中更为忐忑，不知道这些人要对自己做什么。 她们打开门锁，一股脑地进了屋，孙婷挣扎着想要逃走，但每天只吃少量东西的她又怎么会是四五个常年干体力活的农村妇女的对手，很快便被制服。 孙婷大声质问她们要干什么，说现在是法治社会，警告她们不要乱来。 这些人依旧不和她说话，而是开始拽她的衣服。 孙婷傻了，要知道这几个可都是女的，她们要做什么？ 难道自己遇上变态了？孙婷疯狂挣扎、哭喊，但无济于事。 奇怪的是，这些人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太过出格的事，只是给她换上了一身大红衣服。 就像古代女子出嫁时穿的一样，好像是嫁衣。 给她换好衣服后，几人便不由分说地把她拉出屋子，塞到了一辆车上。 孙婷想到了很多种可能，难道这是要拐卖自己，把自己卖给别人当老婆？ 可就算是这样，也没必要套上这一身衣服去卖吧，何况自己这几天下来蓬头垢面的，卖相也不好啊。 汽车行驶在村子中，孙婷数次想要跳车逃跑，但都没有成功，因为这种车实在是太老了，车门居然是钥匙锁的那种。 而她在后座上被两个大胖娘们夹在中间，连动一动都很吃力。 车子驶出村子，而后进入了河套，期间坐在副驾驶的女人接了一个电话。 孙婷隐约听到了几个词汇，吉时、寿材、坑挖好了什么的…… 一种深深的恐慌感在心头蔓延，孙婷想到了一种非常离谱的可能。 汽车开到大堤前就不能继续前进了，她们只好下车。 看着周围没有人烟的环境，孙婷挣脱几个女人，发疯似的逃跑。 然而，城里长大的她并不适应坑洼不平的道路，很快便摔倒被抓住了。 几个女人害怕她再逃走，干脆一人一条胳膊腿把她抬了起来，这下她彻底没法挣扎了。 看着蔚蓝色的天空，孙婷泪流不止，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已经死去的王宇，还有自己书包上挂着的玩偶，也许，她再也见不到这些了…… 女人们把她抬到了一片荒地上，孙婷看到一堆坟墓，以及一个已经挖好的大坑。 坑边有一口棺材，而王宇的亲戚们都在，最前面是那个穿着古装的中年人。 在中年人的指挥下，女人们将孙婷塞进了棺材中。 棺材中还有一个木盒子，孙婷知道这是什么，骨灰盒，王宇就在里面。 至此，孙婷彻底确定了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她开始语无伦次地呼喊，说自己和王宇相处得多么多么好，王宇不会想要看到自己陪葬。 她喊着自己可以做王宇父母的干女儿，为他们养老。 她说自己家里有钱，可以给王宇父母钱。 然而，古装男人、王宇的父母和亲戚一直无动于衷，只是面露悲伤地站在那儿，他们悲伤的对象想来不是孙婷。 第74章 暴露 面对人们的无动于衷，在死亡的威胁下，孙婷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数次差点从棺材里面逃出来，但都被那几个女人按了回来。 孙婷的挣扎似乎惹恼了她们，几人七手八脚地痛打了孙婷一顿。 这下孙婷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躺在棺材中看着骨灰盒，心中生出了悔恨。 “一别阴阳岁月长，小小鸳鸯赶路忙，得享天福君先去，怎能让人不神伤，我今彻开阴阳路，送卿径达子身旁……”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孙婷隐约能够明白这段话的意思，身体开始颤抖。 人们抬起厚重的棺材盖，慢慢将其合上，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中。 孙婷试图去推棺材盖，但手臂尚且不能伸直，尝试了一下后，她便放弃了。 求饶没有用，挣扎也无法逃离，她陷入了绝望中。 一片漆黑下，她感觉棺材被抬起，又被放下，而后是轰隆声，直到最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她被活埋了，作为一个新娘，她无法相信，在这个时代，居然会发生如此离谱的事，还被她遇到了。 没有参照物，孙婷无法判断时间过了多久，周围什么都看不到，这种折磨让她几乎崩溃。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都自言自语说了些什么，越发沉重的恐惧让她在浑浑噩噩中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孙婷感觉周围冷得厉害，肚子也因为饥饿一阵阵地传来刺痛。 孙婷蜷缩在一个角落中，撕扯着棺材四壁包裹的棉布。 “都怪你！都怪你！”孙婷忽然癫狂地踢打起王宇的骨灰盒。 叮当声响起，骨灰盒似乎被打翻了，踢了一阵，再也没有力气，孙婷大口喘息着。 棺材不是完全密封的，但是空气流通并不佳，剧烈活动后，往往都会呼吸困难。 绝望、挣扎、呼喊……孙婷不知道自己在棺材中待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重复做了多少次这些事。 终于，身体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意识也进入恍惚中。 她感觉自己穿过了棺材盖，穿过了泥土，来到坟墓外面。 没有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畅快感，也没有逃出生天的喜悦，孙婷感觉这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但她实在没有勇气去探究自己究竟是怎么出来的，她害怕这些是错觉。 在这种如梦似幻的状态下，孙婷感觉自己的记忆力反而得到了增强。 凭借着来时留下的印象，孙婷一路离开河套，踏上了回城的路。 随着时间的流逝，孙婷发现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更加奇怪的是。 她走了这么久，不仅没有感觉到疲惫与饥饿，更是一个人都没遇见过。 进入城市后，孙婷自然是回到了自己家中，可是却始终没有看到自己的父母。 在家中等了一天，她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按理说经历了这么多，能够在家中安稳地睡一觉是很难得的事情。 但孙婷却不敢睡，她觉得自己只要一睡，就会失去一切。 眼看着天越来越黑，自己的状态也越来越差，孙婷只好出门，去找其他自己相熟的人。 除了父母，和她关系比较好的也就是李清棠和郝萌了，正好李清棠家离她家不远。 孙婷并没有思考自己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是如何回到家中的，就如同现在也是如此，她抬手便打开了李清棠家的门，一切都是如此自然。 不过当她想进屋时却被一个穿着黄短袖的人拦住了，看到他后，孙婷本能地感受到了害怕。 她想跑，但身体却动不了了，只能傻站在原地。 “你这游魂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嘶……不对，你还没死。”黄短袖打量着孙婷，语气中充满了诧异。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找我的同学李清棠。”孙婷自动规避了那些让她想不明白也不愿意想的话语。 “也罢。”黄短袖忽然朝着孙婷吹了一口气。 孙婷只觉得精神一振，一些画面飞快浮现而出，车祸、嫁衣、活埋…… “原来如此。”黄短袖的声音传来，孙婷知道自己这是遇到高人了，正要求救，但还不等她说话。 只见黄短袖对着她一挥手，她直接以极快的速度飞进了屋子，撞向躺在床上的李清棠。 “你的时间不多了，好自为之。”黄短袖飘渺的声音传来。 接下来，孙婷第一次作为活人给另一个活人托梦，或者说，进入了李清棠的潜意识。 她无法确定李清棠能否明白自己的意思，也并非她不想直接说出自己的遭遇。 时间太短，而且受制于某种无形力量的限制，她并不能说话。 在意识完全陷入混沌之前，她只能渴望李清棠来救自己了。 不知该说她幸与不幸，那个黄短袖最后还是帮了她一把。 作为游离出体的虚弱生魂，孙婷又怎么能做到干扰新时代电子产品——手机，并在上面留下短信呢？那自然是黄短袖的杰作。 …… 孙婷晕过去了，以李清棠和郝萌的力气自然是无法带人离开河套，只能在原地等待。 至于把坟上的土填回去，她们连想都没想过，王宇一家活埋了她们的同学，没有把王宇的骨灰扬了都算是客气的了。 等待救护车和阿瑟支援，两人觉得每分每秒都那么难熬。 然而，白衣天使和正义使者还没来，她们却看到了一群手拿各种农具的村民出现在了堤坝上。 那些人朝着两人所在的方向比划着手中的锄头棍棒，口中大喊着什么。 距离太远听不清，但想来不会是什么好话，她们被发现了！ “清棠，怎么办？”郝萌有点慌。 别说来了这么多人，手里还有家伙，就算只来一个男性成年人，她们两个怕也不是对手。 李清棠也傻了，虽然知道有被发现的可能，但谁知道这种事真的发生了。 跑吗？也许她和郝萌现在就跑有机会逃掉，但仅仅是有机会罢了，不熟悉路况，体力不支，这些都有可能导致最终被抓到。 而她们一但离开这里，不仅等不到支援，她们的同学孙婷也死定了。 第75章 得救 “没事的，已经过了这么久，估计很快援兵就要来了，随机应变，坚持一下。” 李清棠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身体开始轻微颤抖起来。 这些人敢隐瞒事实真相，活埋孙婷，很明显都是些“刁民”。 她丝毫不怀疑，自己和郝萌落到他们手上也会被挖个坑埋了，但很多时候，面临危险乃至绝境，人们往往没有更多的选择。 “清棠，他们过来了啊。”郝萌手中握着一根只有拇指粗细的树枝，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李清棠看着走下堤坝，朝着他们走来，距离已经不足一里地的村民们，没有接郝萌的话。 她现在的紧张丝毫不比郝萌要少，但她却不敢表现出来，两个人都害怕的话，那岂不是完蛋了。 村民们的行动能力自然不是他们两个女学生能比的，不到五分钟功夫，这些村民就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两人围在了中间。 千钧一发之际，李清棠总算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她将王宇的骨灰盒盖子打开，抱在手中，扬言如果这些村民敢靠近，她就把王宇给扬了。 村民们看向领头的中年男人，这人与王宇长相八分相似，估计就是他的父亲。 王宇爹用眼神示意大伙不要轻举妄动，只是缓缓地向着李清棠逼近。 李清棠咬牙，她猜得没错，能够大费周章办冥婚，活埋孙婷，王宇一家果然思想封建。 “大哥，那个先生说只要咱们给小宇办了冥婚，埋进祖坟的穴眼，就能保佑咱们老王家升官发财，可是现在小宇的坟让这两个臭娘们给挖了，还能有用吗？” 一个看着比王宇爹还老的汉子上前说道，他喊出大哥这两个字极其违和。 “要我看是不行了，已经落葬的坟再挖开，又不是合葬，那就是迁坟，肯定犯说道。” “咱们王家人迁到这个村子几十年了，一直没出过什么人才，这下好了，小宇没了，风水也破了。” “都怪这两个臭娘们，打死她们！” “打死她们！” 人们喧哗吵闹着，最终非常统一地喊着要打死两人。 “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来啊，杀人偿命，你们活埋孙婷已经犯法了，现在人还没死，不要一错再错。”郝萌比划着手中的树枝，色厉内荏地喊道。 王宇爹看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孙婷，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没想到孙婷还活着。 “弄死她们三个，死无对证。”一个握着镰刀的村民喊道。 王宇爹看着李清棠和郝萌，眉头皱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清棠有些看明白了，王宇爹在这些人中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应该是那种农村大家族的话事人，也怪不得他可以培养出王宇这个高中生。 要知道在王宇家的村子，几乎没有孩子读完过初中，王宇已经算是比较出色的了。 “你们不要乱来，我们已经报警了，你们要是敢动手，所有人都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李清棠强装镇定说道。 然而，这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王宇爹似乎下定了决心，眼中流露出杀机，“弄死她们！” 围在四周的村民们瞬间便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李清棠双手抓着王宇的骨灰盒，转圈抡起来。 现在的火化技术成熟了，骨灰基本都能烧得粉碎，就和在学校里面用粉笔磨出来的粉末一样，完全可以当做暗器使用。 灰尘漫天，村民们一时间睁不开眼睛，无法上前。 但这终归是权宜之计，死亡的威胁已经逼近两人。 尘埃快速消散，李清棠扬骨灰的行为彻底激怒了村民们，他们带着愤怒冲来。 千钧一发之际，警笛声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大喇叭喊话的声音，“放下武器！” 李清棠是真没想到，在这个年代还有如此野蛮的人，喊话声传来，他们居然还要向前。 直到鸣枪声响起，这些人终于是咬牙切齿地停下了动作。 逮捕这些人的过程并不顺利，因为参与到此事之中的太多了，最轻的都是包庇杀人，后来甚至雇了一个大客用来拉他们回局子。 当然，作为当事人和报案者，在送孙婷上了救护车后，李清棠和郝萌也被请去做了笔录。 当被问及为什么这么确定孙婷被活埋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撒谎了。 别问，问就是感觉，她们才不会说是梦到的，宣扬封建迷信，这也是违法的吧。 因为两人救了人，见实在问不出什么，阿瑟也只能将她们释放了。 当然，在两人离开前，都被叮嘱不能把这件事传出去。 冥婚、活埋，一整个村子都是嫌疑人，后来还要杀人灭口，这件事的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 李清棠倒是没有多想什么，不过郝萌却像个大嘴巴一样，把事情告诉了亲朋好友们。 如此做法让李清棠颇为不解，人家都拜托你保密了，怎么还往出说呢？ 郝萌白了李清棠一眼，说她无知，一旦发生这种实际情况诡异，影响恶劣，参与者众多的事件，上面都会选择息事宁人。 一方面法不责众，总不能把一个村都判了吧，另一方面公之于众会引起恐慌。 对此，郝萌还举了个例子，西南西北部分地区至今仍存在买卖人口的现象。 有些村子整村都涉案，但去抓人或者救人往往都无法成功，只要你有抓人的意思，所有人就会抱成一团，你总不能屠村。 也是因为这个，买卖人口屡禁不止。 李清棠陷入沉思，她倒是真的没往这方面想过。 郝萌又补了一刀，说他们两个挖出孙婷，扬了王宇的骨灰，破了那些人口中所谓的风水。 虽然运气好没被判个侮辱尸体罪，当然，这还是因为郝萌托了关系。 但他们却实打实地把王宇他们村子的人得罪死了，特别是王宇的那些亲戚。 一旦这些人被无罪释放，以后两人怎么会有消停日子，那岂不是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的？ 至于他们出来后会不会还想要报复两人，郝萌觉得不大可能。 因为无论是什么人在那种地方待几年后，都不会想再回去。 而她们两个也算是因为这件事火了一把，这要是被打击报复，公信力量颜面何存？ 第76章 艺术团 于是乎，在郝萌的推波助澜下，年度第一惊世骇俗的奇闻流传开来，王围村冥婚事件。 网络上的信息流通最常见的形式就是以讹传讹，这件事衍生出了无数版本。 什么王围村的人其实是一个信仰邪教的大家族，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举行神秘的祭祀仪式，而祭品就是穿着嫁衣的女人。 还有说王围村其实是一片养尸地，所谓冥婚只是借口，有人想在那里利用怨气养僵尸。 …… 各种各样的故事看得李清棠头大，但“僵尸论”却吸引了她。 她还记得王宇的那些亲戚说过风水宝地之类的话，养僵尸的说法虽然扯，但也不是空穴来风。 为此，李清棠特地咨询了自己的老舅，这么大的事赵大明白自然是听说了。 按照他的说法，王围村他也去过，没看出风水有啥特别的地方。 不过，李清棠和郝萌差点被刁民干掉的事让他震惊不已，再三叮嘱自己的外甥女以后遇到奇怪的事务必先知会自己一声。 李清棠打消了心中的疑虑，赵大明白驱邪捉鬼的实力她不敢恭维，但风水方面还是有点东西的。 既然他说那里的风水没问题，那自然就是没问题。 忽然，李清棠愣住了，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这些事情了。 就算王围村的风水真有问题，像网上说的那样，有人在那边养僵尸，这事和她有多大关系。 自己不是救世主，拯救世界的重任也不该落在自己肩上。 李清棠没有拯救世界的想法，但学校却狠狠地表扬了她和郝萌，又是奖状又是奖金的。 勇敢少女为救同学深入河套智斗刁民的故事还上了报纸，估计高考都能获得加分。 李清棠和郝萌对获得这份荣誉没有觉得受之有愧，毕竟她们确实是死里逃生。 不过，让她们觉得可惜的是，孙婷虽然活下来了，但身体却留下了很多后遗症，而且精神上也出了问题。 晚上不敢睡觉，害怕狭小的空间，畏惧和婚礼有关的一切东西。 这种状态自然是无法上课的，她只能办了休学，但在李清棠看来，她可能不会再回到学校了。 孙婷也知道自己出了问题，甚至，托李清棠找到赵大明白，想要看看自己是不是有外科病。 但赵大明白看完后很是确定地说，孙婷没有任何外病，完全就是心理出了问题。 没有办法，孙婷只能寄希望于心理医生可以治好自己。 李清棠不是心理医生，她能做的只是祝福自己的朋友可以康复。 随着孙婷休学，这件事引起的风波渐渐平息了下去，和郝萌预想的一样，王围村全村人都被判了。 但李清棠关注的是另一个事情，孙婷醒来后将自己被活埋后的经历告诉了李清棠。 得知自己家里有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存在后，她觉得有些别扭。 另外，按照孙婷的描述，这人并不是张道玄学长。 难道是其他仙家？李清棠心中十分好奇，却找不到问题的答案。 …… 时光飞逝，转眼间已是冬季，如果说北方的冬天有颜色，那一定是白色。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永远也清理不干净的积雪在马路牙子上面堆起了一个又一个雪堆。 雪堆存在的时间长了，就会坚硬如铁块，孩子们或是将其装饰成雪人，或是在上面疯玩。 高一和高二早就已经放假了，而高三因为下学期就要高考，所以并没有放假。 对此，无论是学校家长，还是学生，都没有任何意见。 就连那些上学盼放学，开学就想着放假的刺头学生也每天守在学校。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就要放长假了，一辈子的长假。 如果高考不顺利，他们就再也不用上学了。 相反，失去了假期的教师们反而怨声载道，不过，为了学生们的前途，他们也在坚持。 送走了这些高三的学生，他们就又能从高一再带一届，享受舒适时光了。 李清棠的身体依旧是亚健康状态，不过她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比以前要好使许多。 借着这个状态，李清棠制定了自己的复习计划，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自己考一个好大学。 眼见闺蜜都头悬梁锥刺股了，郝萌也只能刻苦地啃起书本，不过她总觉得像是在读天书。 “清棠，晚自习别去了，我听说大剧院来了一个艺术团，老有节目了，咱们去看看吧。” 郝萌一边狂炫花甲粉一边含糊不清地对另一边的李清棠说道。 李清棠此时正一边吃一边看口袋书，上面是复杂的数学公式。 学习这东西是会上瘾的，随着成绩一次又一次提升，她感觉自己动力越来越足了。 “不去了吧，这些公式我就要学会了。”李清棠拒绝道。 “去嘛！去嘛！学习也要劳逸结合啊，你再这样下去都要近视了，到时候可别嫁不出去。”郝萌摇着李清棠的胳膊劝说。 听郝萌这么一说，李清棠确实觉得眼睛有些干涩，犹豫一下答应了。 县城的大剧院生意其实并不是很好，因为主要节目就是二人转。 而二人转演员因为工资问题，频繁跳槽，有时候连演出都组织不起来，没有演出就没有钱提高福利待遇，两者恶性循环。 另外，如今这个年代，喜欢艺术的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新时代青年看的都是无脑古装剧，泡沫韩剧。 郝萌之所以提出去大剧院看节目，估计也是间歇性高雅症犯了，自己倒不如和她一起高雅一次。 如今所有的学生都已经进入了高度自觉阶段，因此晚自习请假老师都不会为难，当然，就算不请假，老师也懒得去管了。 按照老师的说法，这个时候自己不知道学习的，说了也没用。 于是，在使用了身体不舒服这个万能而又普适的借口后，两人获得了一晚上的假期。 吃完花甲粉后，两人踩着积雪赶往大剧院，演出就要开始了，既然决定要去，那自然不迟到为好。 路上，李清棠好奇是什么节目吸引了郝萌，郝萌则是取出了一张传单递给李清棠看。 只看一眼，李清棠就移不开目光了。 第77章 牵丝戏 不同于之前大剧院发的那种材质差，内容敷衍的传单，这次的传单非常精致。 制作传单的材料居然是相纸，要知道相纸的造价比草纸可要高昂太多了。 相纸正面是一幅唯美的画面，一个穿着男性古装的素颜女子双手每根手指都延伸出一根线，做牵引状。 而在线的另一端是红妆罗裙的另一个女子，女子很美，但动作有些奇怪，如同木偶。 再搭配暗色调的背景，看起来好像是宣传恐怖片的。 不过李清棠知道这不可能，按照如今反封建文化的高压态势，大剧院怎么可能敢公然演鬼片。 一看传单后面，李清棠这才知道，原来所谓的艺术团其实只有一人。 这人来自西北，全国巡游表演，路过县城被大剧院请来了。 而她表演的节目则是牵丝戏，这个牵丝戏说的不是那首很火的歌曲，而是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 牵丝戏又称傀儡戏，起源于汉代，兴盛于唐宋时期，如今几乎失传了。 如果不是那首流行歌曲，恐怕很多人连听都没听过，当然，有些人就算听了那首歌，也不解其深意。 当初因为那首歌唯美的歌词，李清棠还特地了解了一下有关牵丝戏的故事。 故事版本颇多，但有一点是共同的，每一位傀儡师，一生都只有一个人偶。 在傀儡师眼中，人偶甚至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走到哪里都会带在身边。 也许，在傀儡师眼中，人偶已经是自己的朋友甚至家人了吧。 不过，在很多故事中，最后傀儡师都因为怨恨烧掉了自己的人偶。 他们觉得自己一辈子孤苦伶仃，都是因为自己的人偶，而人偶们也燃烧自己，为主人贡献了一丝温暖。 另外，牵丝戏也并非都是傀儡师表演的，这也是李清棠不喜欢称其为傀儡戏的原因。 据说牵丝戏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百合戏，由两个女子表演，两人通过丝线相连，一者操纵另一者，歌唱舞蹈，线不能断。 从传单上的内容来看，这个叫做吴梦梦的年轻艺术家表演的应该是前者。 可不知为何，李清棠看着传单上栩栩如生的人偶，总觉得她是活的。 “问世间，哪有更完美……”郝萌口中哼着歌，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 李清棠收起传单，笑着摇头，也许人生下来就注定拥有不同的命运吧，自己的闺蜜在收获快乐的同时也失去了烦恼。 …… 两人来到大剧院门口时，这里居然已经排起了长队，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情况。 负责卖票的工作人员脸上已经乐开了花，估计卖票他会有提成吧。 另外，李清棠发现今天来看节目的观众年轻人居多，有些和她们两个一样，还穿着校服。 怪不得网上都说文化潮流逆向发展，并不是没有道理，现在广场舞放dj曲，老两口携手社会摇，而年轻人却保温杯里泡枸杞，听戏曲看古书。 经过漫长的等待，两人终于成功买到了票，赶在开场前进入了大剧院。 剧院和电影院一样，是阶梯式座位，两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座位号，不算靠前也不算靠后，是不错的位置。 也多亏售票员卖的票是随机的，不然她们来得这么晚，只能坐到最后去了。 估计剧院的老板也不会想到，今天生意这么火爆吧。 两人来到自己的座位上，袖手等待起来，大剧院的供暖不怎么样，好在人多，可以利用彼此散发的热量来取暖。 几分钟后，演出正式开始，画着浮夸妆的主持人给人的感觉像是鬼一样。 他介绍了一番今天的主角，那个叫做吴梦梦的艺术家，说对方年轻有为云云。 然而，李清棠早就用手机搜过了，并没有找到有关她的信息，看来主持人多半是在吹嘘。 一番又臭又长的介绍后，总算来到了正题，烦人的主持人退场了，伴随着幕布拉开，灯光也发生了变化。 大剧院瞬间变暗下来，只有舞台上亮着蓝色的微光。 舞台被布置成了卧室模样，古色古香，傀儡师吴梦梦坐在床前，而她的人偶则是躺在床上。 李清棠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这个造型，这个灯光，不会是要唱鬼戏吧？ 剧院老板这么头铁的吗？不怕被请去喝茶？ 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毛病，人家请的是表演牵丝戏的艺术家，至于艺术家选的是什么风格的节目，就不归老板管了。 如果这也要追究责任的话，写《聊斋志异》的蒲松龄岂不是要被挖出来批判，翻拍电视剧的导演也要被问责。 一旁的郝萌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李清棠的手，“清棠，那个人偶……” “嘘，好好看，别说话。”李清棠见四周的观众看了过来，面带不满，忙制止了郝萌继续说话。 郝萌嘴唇动了动，没有继续说，她刚刚好像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偶眼皮动了。 但距离太远，她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另外，傀儡术能不能做到这种程度也不得而知。 “爱妻！”吴梦梦忽然扯开嗓子来了一句，声音尖锐怪诞，让看台上的所有人精神一震。 “千错万错都是为夫的错，你快醒来吧！”她摇晃着床上的人偶。 人偶的身体颤动着，好似真人一般，这让李清棠看傻眼了，什么人偶这么逼真，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傀儡戏，她简直要以为床上躺着的是个活人了。 “悔不该，进京去赶考，留卿一人守空房，唉唉唉……都怪我，狗肺狼心，爱妻病重我却逃不出那名利网，这一去夫妻分别整三年难熬……” “如今我衣锦还乡来，却是阴阳两相隔，怎叫我不痛断肝肠，啊啊……” “若是老天你睁眼，负心汉我合该千刀又万剐，功名利禄状元之名我不要，只求爱妻共白头呀，唉唉……” 吴梦梦的声音很独特，像是戏腔，又不失词曲的委婉，在声音的牵引下，李清棠如临其境，渐渐地陶醉到了故事当中。 这个故事算不上新奇，但是也很有吸引力。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叫做孙生的书生，他一心想要考取功名…… 第78章 魂断 在古代科考十分不易，有些人甚至考了一辈子，比如人们耳熟能详的范进。 因此，多数考生都会先选择成家，孙生也不例外，家境比较殷实的他早已成亲，娶了一个叫做绣娘的女人。 夫妻俩十分恩爱，举案齐眉，绣娘是个懂事的女人，她不仅支持孙生科考，每晚还会陪他熬夜读书，为他挑灯研墨。 说实话，李清棠觉得孙生这么多年考不上和绣娘的做法有一定关系。 按照台词来看，绣娘樱桃小嘴柳叶眉，肌肤如雪目含秋水，孙生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你这么一个大美人天天晚上靠在人家身边，他能好好读书吗…… 绣娘是个好女人，但是身体不太好，为了让孙生能够安心读书，她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病情。 终于，又到了快要科考的时候，由于进京的路很远，所以孙生要提前出发。 此时绣娘已经到了需要卧床的地步，但害怕孙生因为她放弃科考，绣娘只能强撑着站起来，十里长亭送别。 孙生含泪告别妻子，叮嘱对方一定要等自己。 每天生活在一起，孙生又怎么会不知道绣娘已经病重。 但十余载寒窗苦读，他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他有把握能够考取功名。 因此，他选择了配合绣娘的表演，装作没有发现绣娘的虚弱。 虽然医生说绣娘已经时日无多，很可能坚持不到他回来。 虽然他经常发现绣娘深夜会偷偷跑出去咳嗽，咳出鲜血。 孙生感觉自己已经成为了负心人，但为了心中的志向，他还是咬牙踏上了进京的路。 皇天不负苦心人，像孙生预想的那样，他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一举夺了状元。 成绩出来后，他马不停蹄地赶回老家，想要和妻子绣娘分享喜悦。 然而，等到他回家却发现绣娘已经死了，就在他进门一个时辰前咽了气，直到闭上眼睛，绣娘还在念着他的名字。 握着妻子的手，感受着她身上逐渐消散的温度，孙生终于后悔了。 至此他才明白，功名利禄皆是镜花水月，因为不珍惜，他错过了眼前人。 于是，孙生向老天许愿，自己愿意舍弃状元之名，甚至是生命，换回绣娘。 也许是孙生打动了老天爷，也许是故事作者的一厢情愿，伴随着轰隆一声，舞台上灯光一闪，床上的“绣娘”居然睁开了眼睛。 她伸手摸向了“孙生”的脸颊，开口唱了起来。 “夫君！自古情人羡梁祝生死相随，我觉此事反不美，为君能得功名酬壮志，妾身舍命祀神灵……” “不想夫君情真切，反用性命换妾身，人常言夫妻本是林中同巢鸟，大难临头各奔四方，啊呀……” “今日夫君一生荣华全舍去，一命将归下九泉，妾身又怎独偷生，命断红颜生死随……” 听着人偶与吴梦梦一般无二的嗓音，看着她和活人没有任何差别的动作，李清棠傻了。 这是故事的后半段，孙生的情真意切打动上天，绣娘居然真的醒过来了。 然而，死而复生的绣娘却没有任何喜悦，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命是孙生舍去功名乃至是性命换来的。 眼看着孙生伏在自己身上，生命渐渐逝去，绣娘肝肠寸断，她向老天哭诉着夫妻两人的心意与遭遇，感叹人间之事聚少离多，爱恨难全，随后拔剑自刎。 伴随着金铁交鸣之声，舞台上的“绣娘”拔出了床边的道具长剑，做出自刎的动作。 “孙生”挣扎着抬起手，想要制止，但却无能为力，最终两人同时倒在了床榻之上。 灯光渐暗，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 李清棠抹了抹眼角的湿润，身边传来抽泣声，原来是郝萌哭了。 其实不只是她，很多女性观众都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了。 完美的背景与音效，再加上吴梦梦传神的表演，这个剧情不太新鲜的节目发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灯光亮起，吴梦梦和她的人偶并排站立，像是一对姐妹，一起对着公众席鞠躬。 一时间大剧院掌声雷动，震得座椅都在摇晃。 “感谢各位父老乡亲的捧场，小女子这厢有礼了，晴妹，还不和观众们见礼？”吴梦梦连连抱拳，同时对身边的人偶说道。 一旁的人偶笑颜如花，做着古代女子福礼的动作。 李清棠从悲伤的气氛中走出来，看着台上的两人，心中惊讶不已。 这傀儡术实在是太厉害了，那人偶完全不像死物，和活人一模一样。 观众们呼喊着，有的说要上台看人偶，有的说让吴梦梦再演一段。 主持人跑出来打圆场，说傀儡师的人偶都是不让别人碰的，另外，吴梦梦会驻场表演一个月，大伙还是有机会看她表演的。 在主持人应付观众时，吴梦梦领着人偶走向后台。 李清棠瞪着眼睛去看，愣是没发现两人之间丝线的存在，而且，她发现相比于人偶，吴梦梦的动作反而有些僵硬不自然。 难道傀儡戏只是幌子，实际上她们表演的牵丝戏是另一种，那人偶其实是个真人，这是百合戏？ 李清棠正想着呢，郝萌已经拉着她往外走了，“现在刚散场，快走，一会儿出不去了！” 李清棠感觉郝萌的手心有点湿，那十有八九是眼泪鼻涕。 就像郝萌想的那样，多亏她们提前动身，现在看台上已经挤成一团。 然而，郝萌却是拉着李清棠走向了后台。 “大萌，干什么去？”李清棠停住脚步，诧异地问道。 “你难道不想看看那个人偶吗？”郝萌回头问道。 “这不好吧？”李清棠愕然，她算是一个守规矩的人。 郝萌别的优点不突出，主打的就是一个主意正，“怕啥的，我看那个吴梦梦也不比咱们大多少，咱们去加个微信。” 说着，郝萌不由分说地拉着李清棠就往后台冲，“别墨迹了，一会儿人家都走了。” 李清棠思前想后，还是没有坚持反对，心想郝萌这种脑残粉行为充其量会导致两人被赶出去，又不会被抓走，去便去了。 无视大剧院工作人员的阻拦，两人蒙头冲进了后台。 第79章 复演 今天的节目只有吴梦梦一个演员，当然，算上叫做晴妹的木偶是两个，因此后台空荡荡的。 由于现场的观众也是情绪激动，不乏有跟在两人身后想要闯后台的，因此保安抽不出时间阻拦两人，两人干脆向后台深处走去。 “人呢？刚刚才进来呀。”郝萌挠头，两人和吴梦梦进入后台前后间隔也没多久，怎么就不见了。 李清棠也是好奇，不过她对大剧院的后台比郝萌要熟悉，以前进来过，于是在前面带路。 两人在后台找了个遍，并没有发现吴梦梦和人偶的踪迹，直到从后门离开，恰好看到一人一偶上了出租车。 “喂喂喂！”郝萌边跑边呼喊，然而出租车司机一脚油门下去，雪地胎卷起积雪，瞬间就跑出去老远。 郝萌当然不会去追车，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出租车尾灯消失。 “没关系，主持人不是说她会在这驻场演出一个月吗。”李清棠赶上来拍了拍郝萌的肩膀。 “嗯，清棠，你有没有感觉她的人偶不太对劲儿，我怎么感觉那是一个活人呢？”郝萌回头，认真地说道。 “不用感觉，牵丝戏也有两个活人演的。”李清棠为她科普了一下关于牵丝戏的知识。 郝萌听过之后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不会真的有百合存在吧。” “你不是经常看断背的故事吗？有断背当然会有百合，估计男人也不会理解断背的存在吧。”李清棠虚着眼说道。 郝萌有些脸红，也不知道是秘密被说出来不好意思了，还是被冻得，“嘘，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更好奇了。”李清棠眨了眨眼。 “君子所见略同哦！”郝萌坏笑着回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 吴梦梦的牵丝戏表演在这座小县城掀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初高中的学生，被同学安利后都打定主意要去看一看。 大剧院的老板作为一个商人自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营销机会，开通了门票预购业务。 一时间大剧院一票难求，当天的表演提前一天预售，两个小时就会被抢光，学生们求着家长去帮忙买，大人们也有半夜去排队的。 卖票黄牛都出现了，个别的门票被从39元一张炒到了200块，有的人甚至因为排队插队发生了冲突。 李清棠和郝萌花了一百多才弄到两张票，这还是多亏了两个同学因为临时有事才答应转让。 不过，这次的请假却不太顺利，因为吴梦梦的演出火爆，请假的学生太多，老师发现了端倪，放学前还特地训话了一番。 按照老师的说法，追求艺术是无罪的，但是耽误学习就有罪了。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这个时候为了追求艺术而耽误学习，将来可能就得在天桥下耍狗驼子赚钱，这哪里是追求艺术，这是为艺术“献身”了。 不过现在的学生被父母pua，被老师pua，被同学pua，被对象pua，精神世界早就百毒不侵了。 因此，勇敢的同学们在请假被拒绝后，都选择了逃学看演出，李清棠和郝萌自然也是一样。 在校门口的小吃店草草吃了晚饭后两人便赶往大剧院，在她们看来，提前一个半小时已经足够了，但到了现场他们才知道大错特错。 大剧院门口已经围满了人，有些没买到票的托关系找人想要进去，还有想要强闯的。 买到票的人也被挤在了里面，吵吵嚷嚷，场面混乱不堪。 大剧院的两个保安死死地堵在门口，防止被人流冲进去，但看起来这虚弱的防线已经岌岌可危。 警车亮着灯守在外面，生怕出现踩踏事件。 难以想象，一个民间艺人的表演居然能够引起如此场面。 李清棠和郝萌都不追星，看到新闻上明星的粉丝们疯狂的样子甚至嗤之以鼻，今天她们总算是见识到了偶像力量的可怕。 李清棠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吴梦梦的表演固然精彩，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那些疯狂的人们更像是中邪了，就像吸烟的人很久没抽，而大剧院是唯一卖烟的地方。 “虽千万人吾往矣！”郝萌握紧拳头，一把抓住李清棠的手，带着她往里面挤。 相比于成年人，两人算是身材矮小的，再加上大家看她们是学生，勉强能够容忍，一番努力后，还真被她们挤进去了。 “呼……”李清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感觉比体育课跑四百米还要累。 “大家不要挤，有票的都能进去，没买到票了请先离开，明天还会有演出！” “剧院的座位都是有数的，不要再挤了，没票的不能进！” 两个保安大声喊着，想要疏散人群。 “没有坐站着看也行啊，我给你票钱，你让我进去。” “就是，观影厅空间那么大，站着也能看。” 人群中传来声音，显然是不同意保安的说辞。 眼看着演出就要开始，没有票的挤在门口，有票的进不去，保安情急之下只好向外围的警察求助。 在警察的帮助下，总算是疏散了人群，有门票的排起了队，没有门票的满脸不甘地离去。 进入大剧院，这次两人并不是连坐，李清棠的位置靠前一些，郝萌则是在后面。 在商量身边的人换座无果后，两人只能是分开坐了。 看着眼前的舞台，李清棠觉得今天自己或许有机会看清真相了。 随着主持人没有什么营养含量的开场白结束，帷幕拉开，依旧是熟悉的画面。 吴梦梦并没有选择换节目，依旧是孙生和绣娘的故事。 李清棠瞪大了眼睛去看床上的人偶，越看越是心惊。 那真的不像是木质人偶，木头和人体有着本质的区别。 她是软的！ 难道“吴梦梦”才是人偶？而那个被称为晴妹的人偶是真正的吴梦梦？毕竟“吴梦梦”动作看起来有些僵硬。 但“吴梦梦”也会说话，还能做出各种表情。 也许两个人都是真人吧，这其实是百合戏，李清棠心中如此想着。 台上，演出已经接近尾声。 第80章 探秘 若说全剧最精彩的部分，莫过于躺在床上的绣娘死而复生，诉说情怀，而后拔剑自刎。 认为床上躺着的是人偶的观众们被这一幕惊得从座位上弹起，直吸凉气。 李清棠早已经拿出手机，将镜头对准了舞台，她准备将这经典的一段录下来，回去好好观摩一下。 “清棠。”就在这时，身边传来声音，把李清棠吓了一跳，侧头一看，原来是郝萌。 “一会儿动作快点，今天说什么也要逮到她。”郝萌看着舞台说道。 李清棠点了点头，她也越发好奇这个民间艺术家了。 演出结束，主持人再次上台进行没有任何意义的讲话，而吴梦梦照例带着自己的人偶返回了后台。 熟悉套路的两人已经溜到了后台入口，而保安们正集中注意力准备应对疯狂的观众群，居然没有注意到她们。 郝萌一马当先冲进了后台，李清棠紧随其后。 进入后台，两人正巧看到已经走到后门准备离开的一人一偶。 原来她们都不在后台卸妆的，演出后直接离开，怪不得昨天没找到人。 “等一等！”郝萌直接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已经打开门的一人一偶停在了原地，随后吴梦梦转了过来。 她依旧是在戏台上的打扮，不过此时不需要表演，神情体态都很放松。 李清棠觉得对方身上的僵硬感似乎消失不见了，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有事吗？”吴梦梦对两人露出微笑。 不得不说，吴梦梦是个很特别的女人，她算不上有多漂亮，但是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独特的气质，让人看一眼就很难忘记。 “我是你的粉丝啊，梦梦，你能给我签个名吗？”郝萌冲了上去，一手扯着自己套在羽绒服外面的校服，一手递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记号笔。 “啊这这……”吴梦梦脸颊泛红，有些不知所措，估计是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现在的人们偶像情结都很重，但是像吴梦梦这种不是很大众的艺术家估计没有这么热情的粉丝。 李清棠也走上前去，“还有我，也给我签一个吧！” 吴梦梦在盛情难却之下，只好接过了郝萌手中的笔，颤抖着手在其校服上写自己的名字。 李清棠趁机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对方，手腕、脖子、五官…… 一切都是那么灵动，如果说吴梦梦是假人，李清棠觉得这实在是有些离谱。 就在她打算研究一下一直没有转过来的晴妹时，吴梦梦开始在她的校服上签名。 完成签名后，吴梦梦在郝萌的死皮赖脸攻势下，加了两人的微信。 李清棠敏锐地观察到，虽然吴梦梦能够上台演出，但在生活中还是比较内向的，和两人说了这么半天话，依旧红着脸。 这种性格的人面对郝萌的自来熟完全就是被拿捏的状态。 “梦梦，你也没比我们大两岁，怎么这么厉害，我连叠飞机都不会。”郝萌说着搭上了对方的肩膀。 “我是从小学的，你们才厉害呢，我连初中都没读完。”吴梦梦说到这里情绪有些低落。 李清棠和郝萌对视一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看来这也是个苦命人啊。 舞台那边传来喧哗声，估计有其他的观众打算围观吴梦梦了，李清棠看了一眼依旧站在那里的人偶，顺势提议出去走走。 吴梦梦点头，走上前去用公主抱的姿势将人偶抱了起来。 吴梦梦身材娇小，但是力气却不小，抱着人偶看起来一点也不吃力。 而人偶仿若无骨一般躺在她的怀里，伴随着吴梦梦走动而摇晃着。 李清棠看着这一幕，心中惊讶，果然，这人偶十分得有九分的不对劲。 走出大剧院的后门，由于李清棠和郝萌两人跟在身边，吴梦梦并没有拦下出租车，抱着人偶和两人一起走在积雪的路上。 “梦梦，我帮你抱一会儿吧，看起来怪重的。”郝萌上前想要接过对方手中的人偶。 吴梦梦侧身闪开，脸上流露出一丝警惕。 郝萌有些尴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李清棠见状忙停下所有动作，并打消了去摸人偶的想法。 吴梦梦见两人没有进一步动作，脸色这才缓和，“我们学牵丝戏的都有规矩，一人一生一偶，不能让别人碰的。” “对不起，对不起。”郝萌连连道歉，不过李清棠太了解她了，这货肯定还是在打人偶的主意。 “梦梦，你这人偶看起来像真人一样，是你自己做的吗？”李清棠问道。 “嗯，是我师傅教我的，不过制作工艺是秘密哦。”很显然，吴梦梦并没有打算科普这个知识点。 “梦梦，我看你演出的时候操作人偶那么厉害，怎么不让她自己走呢，抱着多累啊。”李清棠决定旁敲侧击一番。 “其实她很轻的，不过那样操作的话会更累，还不如抱着呢。”吴梦梦一边走一边说道。 李清棠皱眉，问出了自己最是疑惑的问题，“梦梦，你的人偶为什么会说话啊。” “噗嗤！”吴梦梦直接笑出声了，“清棠，那是腹语啊，人偶怎么可能会说话呢。” 说着，吴梦梦闭上嘴，但却依旧发出了声音，“不信你看。” 李清棠和郝萌都瞪大了眼睛，原来如此，她们也是最近经历的邪乎事太多了，思维受限，居然忘了腹语这门江湖绝技。 “梦梦，你太厉害了！”郝萌由衷地称赞道。 两人跟着吴梦梦又走了一段路，并邀请对方去吃夜宵，但吴梦梦以演出后太累拒绝了，随后告别两人上了出租车。 眼看着出租车离去，郝萌凑到李清棠身边，“清棠，我怎么觉得她怪怪的。” 李清棠闻言摇头，“可能艺术家都有点怪癖吧。” 打消了心中疑虑，李清棠对牵丝戏的好奇程度大减。 她并没有注意到，随着经历的邪乎事越来越多，她已经开始不自觉地主动追寻。 “她答应我明天中午一起吃饭了。”郝萌看了一眼手机激动地说道。 李清棠笑着摇头，开始在脑海中回忆白天背的英语单词。 第81章 诡异的尸体 两人晚饭吃得匆忙，此时已经有些饿了，回到小区楼下看到还有一个面馆开门便钻了进去。 老板原本都准备打烊收摊了，但见有客人来了，还是选择接待。 两人一人点了一碗热汤面，而后各自摆弄起了手机。 面端上来刚刚动筷，外面传来刺耳的警笛声，北方的小县城基本没有夜生活，在这万籁俱寂之时，警笛声是如此的刺耳。 老板好信，告诉两人有事喊他后就出门看热闹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虽然也想去凑热闹，奈何腹中饥饿，只好狼吞虎咽地吃起了面条。 一碗面很快就吃完了，但是外面的警笛声却还没有停止，这很不正常。 两人对视一眼，扫码付款后便循着警笛声找到了现场。 出事的地方在小区里面，外围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有些甚至穿着睡衣裹着羽绒服，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两人碰巧遇到了面馆老板，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告诉他钱付过了，还提醒了一句面馆里面没人。 然而，老板只是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想要回去的打算。 这顿时让两人的好奇心大增，郝萌忙开口询问里面的情况。 老板扫视四周，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是出人命了。” 李清棠在听到听说这两个字后瞬间就在心里画了个问号，这些道听途说的信息，能有一半是真的就好不错了。 不过，远远能看到里面有穿白大褂的人，但是却没有救护车，难道是法医？ 如果是法医的话，那说不准真出大事了。 虽然在网上经常能看到各种奇葩的人命事件，但现实生活中很少能遇到。 在这种十八线小县城，可能很多年都不会出一次这种事，也怪不得人们都在这围观。 郝萌又和老板扯了两句，最后得出结论，这家伙所有的消息都是听说的，压根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李清棠见状制止了郝萌想要再找个人打听的举动，发挥自己小区原住民的优势，带着对方从一个自行车停车棚里面绕过人群，来到了中心位置。 虽然前方已经没有人遮挡视线，但一道警戒线拦在外面，想要再靠近也是不可能了。 不过，距离这么近，已经能够看到里面的情况。 警察守在外面，而一个白大褂正站在雪堆旁，对躺在地上的一个人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那人倚靠在雪堆上，一动不动，是活人的可能性不大，最重要的是，这人穿着和李清棠一样的校服。 小区里还是有很多同校学生的，虽然相互之间没有交集，但彼此经常遇到，也是脸熟。 李清棠很快便认出了对方，今天这人也一起去看节目了，想来也是刚回小区，她这是怎么了？ “咿！这好像是咱们学校的。”郝萌也发现了问题。 “嗯。”李清棠答应一声，扫视周围，对方应该是住私人宿舍的走读生，不然出了这种事，家长早就来到现场哭天抹泪了。 “不会是喝酒喝多了躺在这被冻死了吧？”郝萌猜测道。 在北方确实出现过这种情况，人们在酗酒后因为神志不清，找不到家，便睡在了路边。 但北方是什么温度，动辄零下三十度，已经超越人体承受的极限，这种情况下，只要几个小时，人就被冻硬了。 据说这种事在大毛国发生的更多，那边官方因此还弄了个限酒令。 “怎么可能，之前演出的时候我还见过这个人呢。”李清棠说道。 郝萌愣了一下，随后手托下巴，一副柯南上身的造型。 “同学，你认识她？”不得不感叹这位警察的专业性，两人相隔四五米，李清棠话音刚落，对方直接走了过来。 “呃……不熟。”李清棠被问得有些紧张，一时间说话都磕巴了。 “刚刚我听你说演出什么的，之前你们在一起？”对方继续询问。 李清棠偷偷打量了一眼对方，很年轻，估计是那种刚实习的，也比她大不了几岁，想到这里，紧张的情绪缓和了不少。 郝萌似乎被对方的颜值吸引了，插话进来喋喋不休地描述起了之前的演出。 年轻警察一边听一边点头，手中拿着一个笔记本唰唰唰地快速写着。 “就是这样，我们提前离开的，所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郝萌终于结束了自己的叙述，瞄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她怎么了？”李清棠问道。 “唉，多好的年纪，可惜了……”警察叹了口气，“能留一下你们的联系方式吗，后续可能需要你们帮忙，当然，你们不愿意的话……” 年轻警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郝萌打断了，“怎么会，你要加微信也行！” 郝萌的热情反倒是让对方不好意思了，双方相互介绍了一下，这个帅警官叫徐天龙，今年大学毕业就参加工作了，只比两人大四岁，而且以前也是她们学校的，算是学长。 “龙哥，她是怎么……”李清棠想问对方是怎么死的，但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懂得要避讳一些事情，自己的校友尸体还在旁边，说不定魂也没走呢。 徐天龙看了眼周围，小声说道：“我们有规定，不能透露太多，不过，她死得太奇怪了……” “按照法医的说法，她在死亡之前就失去了意识，全身的神经都没了反应，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呃……植物人。”郝萌说道。 “对了一半，按理说我不应该说这话，但你们听说过一种说法吗，植物人都没有灵魂，她就像灵魂突然被抽走了一样。” 徐天龙说着眉头皱起，估计是上学时也没见过这种案例。 “那她的死因是什么呢？”李清棠问道，徐天龙的话已经彻底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短时间内身体技能全部丧失，这么说你们可能无法理解，就像，在十几秒钟内走过了一生，她的时间被加速了，呃，总结起来就是，老死的。”徐天龙说道。 李清棠只感觉全身一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是，我看她的皮肤很正常啊。” 第82章 新任务 “我说的老死并非字面意思上的老死，而是指她的身体没有生命力了。”徐天龙解释道。 “这么说吧，虽然她的身体还是二十岁上下的样子，但是身体机能已经和七八十岁的老人没有差别了。” 李清棠终于听懂了，心中蒙上一层阴霾，如此现象当真是闻所未闻，她活这么大，别说是亲眼见到，就算是在网上都没听说过类似的事。 “这怎么可能，一个学生好好的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是法医搞错了？”郝萌提出了质疑。 “这种事情怎么会出错，但这个女学生，她……她就像……”徐天龙说到最后却是犹豫了。 “就像什么？”郝萌追问道。 “就像影视剧中，被妖怪吸干了精气的人。”李清棠替徐天龙做出了回答。 她知道对方碍于身份，很多话不能说，但这个比喻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 “呃嗯……”郝萌后退一步，远离地上的尸体，脸上出现害怕的神色。 “监控画面查看完毕，未发现任何可疑人员。”那边，徐天龙的同事对着手机汇报。 “嗯，好，好！”电话那边应该是在下达指令。 “收队，尸体带走。”挂断电话后，那人大声喊道。 徐天龙慌忙告别两人，和同事一起先帮助法医把尸体抬上了车，而后自己也登上警车离开。 现场的警戒线被撤掉了，估计是人家觉得已经没有封锁价值了吧。 李清棠家所在的小区虽然是老小区，但是监控器材都是好用的，对方说没发现可疑人员，那就是真的没有。 然而，这个结果却更加的耐人寻味。 本来这个程度就不像是人类能够做到的，所以没有嫌疑人也在意料之中，但不是人做的，那又是什么做的呢？ 警车离去，围观的人们吵嚷一阵也散去了，很快，现场就只剩李清棠和郝萌两人。 “清棠，你们这小区有点吓人了啊，我准备回家住一段时间。”郝萌紧了紧羽绒服说道。 李清棠闻言瞬间就不干了，一把将对方抱住，“好姐妹一辈子，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抛弃我！” 老妈工作忙碌，很少回家，这段时间多亏郝萌这个闺蜜陪着她，不然李清棠自己是绝对不敢一个人在家住的。 “嘿嘿……逗你玩的，这么有意思的事，不看热闹就离开多可惜啊。”郝萌捏了捏李清棠被冻得通红的脸。 …… 张道玄感觉自己这段时间忙得要死，自从上次帮助土地庙搞定小鬼事件后，他手上的活计就没断过。 各种协查通告，各种任务被那个臭屁的黄仙送到自己手里。 什么小孩丢魂儿帮忙找到按照拘魂码送回家，某个假阴阳先生给东主家的丧事搞得稀恁，代替已经去了下面的苦主回本家闹事。 各种各样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有，张道玄很想无视这些任务，奈何任务报酬都是功德。 作为一个鬼龄还不到一年的横死鬼，一个想要成为出马仙的有志之鬼，他缺的是什么？ 是阴气吗？是玄阴之气吗？是各种法术吗？也许这些也很重要，但他最缺的绝对是功德。 上堂子当悲王教主的事还没个着落，而且张道玄能够想象得到，即使堂子立起来了，李清棠一个学生妹，能有什么人找她帮忙看事。 没有活计就没有功德，没有功德自己怎么去地府报道，怎么来生投个好胎，荣华富贵？ 这个时候土地庙那些任务所带来的功德就显得很重要了，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张道玄用各种名言警句给自己加油打气，每天都是疲于奔命。 他不想因为自己搞砸了某个任务，或者对这些任务不重视，导致老灰仙以后不给自己派活。 做鬼时间长了他才知道像土地庙这种小机构的能量有多大。 在其辖区的一片，所有私营企业（出马堂口）都依附其存在，接受监督。 还有一些半公有企业（出道堂口）完全就是他们的马仔。 当然，个别地方还有公有企业（道观、寺庙）是他们的同级单位。 另外，一些社会各界代表（阴阳先生、风水师、算卦的）也被他们压半头。 总的来说，土地庙权利很大，很牛掰，他们的上属单位是城隍庙，再上面就是天庭了。 当然，除了土地庙之外，常见的灵界机构还有很多。 比如门神、灶君，他们更像是上级单位派下来的独立钦差，和土地庙一同存在，但相互之前没有隶属关系。 而山神庙，龙王庙，这些就是和土地庙级别相同的单位了，只不过并不是每个地区都有。 至少在这个县城，张道玄觉得土地庙就是最牛掰的了，至于城隍庙，他连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他估计自己就和那些连本乡老大名字都不知道的平头百姓一样，这辈子也够呛能接触到土地庙这种官方机构。 “有新任务了。”臭屁的黄仙突兀地出现在湖心亭旁边，操着要死不活的语气说道。 张道玄懒得搭理对方，接过任务单看了起来。 黄仙自然也不会对一个临时工产生什么交流欲望，径直离去。 调查通知： 今日吾辖区内发生恶性事件，不明身份魑魅魍魉之辈袭击阳人，窃取精气灵魂，扰乱天地秩序，破坏阴阳平衡，性质恶劣，根据过往经验判断，其再度犯案可能极大。 一应堂口、个人、护道善灵，均应以维护阴阳秩序为己任，正信正行，协助本庙捉拿恶徒，满天神佛、诸圣仙真，常有明鉴，不吝审赏，他日圆满，永脱轮回。 若有相助恶徒，同流合污者，一经发现，押送丰都，罪责从重，永劫无翻身之日。 癸卯年庚申月庚戌日日建满亥时，土地神君亲述。 一则古今同存，雅俗共赏的通知洋洋洒洒，不过意思却很清楚。 我的地盘出事了，铁子们动起来，把搞事的给我抓住，好处多多。 谁要是敢和搞事的一起搞事，别怪咱们不讲情面，必然给你拿捏住！ 第83章 奇怪的气息 看过之后，张道玄收起了通知单，也没太当回事。 灵界不比人间，驴马烂子多得是，在这个完全是适者生存的世界，你不变强就会被搞。 而能够快速变强的方法往往都是犯天条的，就像阳间挣快钱挣大钱的方法都写在刑法里一样。 阳间铤而走险的少，而在灵界就太多了。 君不见一到打雷天就经常会有树被雷劈，其实这些树都是无妄之灾。 一般都是精怪作祟，被雷公电母追击，最后在树下被打中了。 虽然不想招惹这种铤而走险的驴马烂子，但出卖消息通风报信还是可以的，躺着把功德赚了不好吗？ 想到这里，张道玄离开湖心亭，开始在周围转悠起来。 此处土地庙的辖区不算大，但结构复杂，包含学校、公园、广场等公共场所，还有几个居民小区。 张道玄觉得对方在公共场所搞事情的可能不大，毕竟被发现的几率太高了。 如果不慎被监控拍下，那后果简直不要太恶劣。 如此想着，张道玄便向着小区走去，因为完成任务勤奋，他获得了土地庙的批文，可以在本庙辖区任意活动。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但作为一个有志青年，张道玄显然不会满足于此。 他想要的纵然不是星辰大海，也绝不是只能待在这一亩三分地，所以出马仙还是要做的。 值得高兴的是，在几天前，黄天霸来过一次，他说李清棠的窍已经打得差不多了，等到合适的时机，大伙就可以花红宝案，落马登科。 张道玄于是便问是什么时机，黄天霸神秘兮兮地一指天空，说是蟠桃会。 张道玄顿时气得肝颤，蟠桃会，还大闹天宫呢。 后来张道玄才知道，这个蟠桃会是指农历三月初三。 农历三月初三叫做上巳节，是汉族传统节日，原本被定在三月的第一个巳日，后来统一在三月初三。 而说起来这三月三和出马仙渊源颇深，这也是出马堂口都重视这一天的原因。 传闻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场蟠桃会，上清灵宝天尊，也就是通天教主。 他感念动物们修行不易，抓起金丹洒向人间，那是胡黄吃了成大道，常蟒得了也成仙。 不仅如此，他还允许这些动物积德行善，进而成仙得道，可以说是天下动物仙的恩人。 后来有了出马堂，所有堂口都会在堂单最上方写下通天教主的名字以示尊重，而农历三月初三也是仙门成立的日子。 三月初三立堂，现在还没到腊月呢，还有将近百天的时间。 张道玄有些等不及了，但日子还是要一天一天的过。 值得一提的是，吴老鬼那个鬼堂子被胡天明和黄天霸他们带着小弟搞老实了。 鬼仙固然起步高，成气候更快，奈何人家胡黄都是家族产业，而且记仇。 你欺负孤魂野鬼可以，但是如果你敢得罪这两大家族，那在东北可能就混不下去了。 因此，面对胡天明和黄天霸的飞龙骑脸，吴老鬼和王大炮这一伙人那叫一个有苦难言。 出于种种顾忌，胡天明等人并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 张道玄觉得这事还不算完，相比于人，鬼更加记仇，一旦结下梁子基本不可能化解。 而且鬼报仇的机会太多了，方式也是防不胜防，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而鬼魂，尤其是上了堂子的鬼魂，只要你不想投胎，百年千年都没问题。 得找个机会灭了他们，张道玄心中如此想着。 胡天明说对方不知道怎么操作的，居然在土地庙获得了批文。 有了这个批文，他们就是正式堂口了，被认可有备案的那种。 而自己这边别说还没立堂，就算立了，双方发生大型火并都是对土地庙的不尊重，更别说干掉对面的掌堂教主了。 这事有点不科学，因为吴老鬼那个堂口是假堂子演变成的鬼堂。 鬼堂的审核非常严，因此有时候一个县城都没一个，他觉得对方没理由这么容易就获得批文。 后来他旁敲侧击地问过老灰仙，作为土地爷的秘书，他都不知道这事的原委，只说土地爷点头了。 张道玄不得不怀疑吴老鬼那边和土地爷有特殊关系，对于这个没见过面的大领导，张道玄是又敬又怕，只能慢慢找机会对付吴老鬼了。 立堂在即，他可不想因为自己惹是生非把事情搞砸了。 另外，胡天明说按照规矩，立堂口之前几大教主都要和弟马见面。 这个见面自然无法在现实生活中实现，那就只能是托梦了，而具体的托梦内容则由自己决定。 张道玄感觉自己对李清棠的感情是复杂的，如非必要，他实在是不想和她面对面。 这种感情算是什么，喜欢？还是其他的东西？鬼魂能够产生喜欢这种情绪吗？ 心中思绪交杂，不知不觉的，张道玄来到了李清棠所在的小区。 这里算是张道玄比较熟悉的地方，毕竟自己弟马家在这里。 然而，今天刚一进到小区里面，张道玄便觉得有些不对。 这里的空气中残留着一股特殊的气息，这是一种张道玄从来都没见过的气息。 任何东西都有自己的气息，人有阳气，鬼有阴气，仙有仙气，就连花草树木，也有自己独特的气息。 但是张道玄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种气息，像是胡天明他们这些动物仙，但是带着很重的邪气，又像是吴老鬼那种不走正道的鬼物，还像之前遇到过的那个鬼婴。 张道玄忽然明白土地庙发的通知为什么要用魑魅魍魉这个词了，这可能是一种不常见的邪物。 所谓魑魅魍魉，其实指的是妖怪。 妖由动物修成，但是和胡天明他们不一样，胡天明他们这些出马仙注重元神修炼，为的是脱离肉体得道成仙。 而妖则重视修炼形体，求的是自强不息，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只是一直向前。 由于修炼多以吸收阴气怨气和人的精气为主，因此会引来雷劫。 而“怪”正如它的字面意思，是很奇怪的生物。 第84章 诡异的女人 也许生物这个词不太贴切，因为他们未必是活物。 在夏天，如果我们用力踹大树一脚，可能会落下来几百种未被命名的虫子，甚至，都没人见过。 而在范围更大的三界，那就不必说了，想都想不到的奇闻异事多了去了。 不过眼下相比于弄明白作案者是什么，他更关心李清棠的安全。 出马弟子全身的窍都开着，如果是已经立了堂口的还好，会有报马贴身保护。 但在开窍后还没立堂时，出马弟子往往会很危险，因为在孤魂野鬼眼里，他们就是香饽饽。 想要吸收他们的阳气远比吸普通人容易，窍全都开了，不漏气就很好了。 多事之秋啊！张道玄心中感叹着，一路来到了李清棠家。 让张道玄没想到的是，现实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好，他来到门口时，两个黄仙正坐在楼梯上抽烟呢。 “报马黄小跑（黄淘气）见过五排教主。”看到张道玄后，两人呲溜一下站了起来，对着他抱拳行礼。 “两位兄弟客气了。”张道玄忙还礼，仙家都重视礼节，事实上他的本事还真不一定强过这两位黄仙。 将来都是一个堂子的，张道玄同他们自然是见过的，他们两个是李清棠内定的报马。 黄小跑是传堂报马，负责传递消息、码人，而黄淘气则是护身报马。 护身报马的职责就是二十四小时跟着弟马，保护弟马的安全。 这两个家伙的责任心还是很强的，堂口没立就上岗了。 同两人寒暄一阵后，张道玄得知他们也注意到了小区内的异常，不过按照他们的推断，那东西就是流窜作案。 张道玄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们争辩，只要他们坚守岗位就好了。 他也没有进屋，李清棠身上的窍全开了，对灵性生物非常敏感，自己一身阴气，对她刺激很大，君不见两个护身报马都蹲门口了。 有了两个黄仙保护，张道玄心中的石头也算落了地，告别他们后继续在附近转悠起来。 没想到他这漫无目的的瞎转还真碰到了正主，就在他刚刚走出小区时，猛然发现街头的一个女子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这个时间不应该有人在外面溜达了，她没有穿羽绒服，牛仔裤大风衣，颇有御姐范。 但是她走路的姿势太怪了，如果要用一个词形容的话，张道玄觉得是僵硬。 那一步一步的，好像杰克逊跳舞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行为艺术呢。 最重要的是，他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之前小区里面的那种气息。 气息很淡，如果不注意很可能会被忽略掉。 正常人是不可能有这种气息的，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女人和作案的怪绝对有关系。 但张道玄不认为她就是怪，如果是的话，那气息应该很浓烈才对。 难道这个女的被怪给袭击了？张道玄如此想着，藏身到了身边的黑暗中。 作为鬼魂，张道玄自然是掌握隐藏手段的，不说有多好，但藏了总比站在大道上强。 他到现在都没看出来对面那女人是人还是鬼，所以准备先观察一下。 女人迈着诡异的步伐缓缓前进，很快就和张道玄擦肩而过。 张道玄瞪大了眼睛去看，别说，长得还挺漂亮，就是妆画得有点浮夸，像是那种唱戏的。 距离这么近，张道玄观察得更加清晰，他愣是没在这个女人身上找到一点属于活人的气息。 除了身上弥漫着怪的气息外，她更像是一个死物。 什么是死物？万物有灵，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他们会让你感受到是生命，但是从古至今，没有水泥板成精的，也没有a4纸得道的。 水泥板和a4纸就是死物，他们没有灵魂，没有灵性，也不可能获得灵性。 眼前的女人给张道玄的感觉就是一个死物，但死物怎么可能会动呢？ 身为鬼魂，张道玄对附身是非常敏感的，在这个女人身上，他没感受到附身的气息。 这就奇了怪了！张道玄在心中说道，暗想她不会就是怪吧，可气息太淡了。 眼看着女人走进李清棠家所在的小区，张道玄不得不跟了上去。 人犯罪之后如果没被抓到，都会回到犯罪现场看一眼，难道妖魔鬼怪也有这个习惯？ 还是说，她是来作案的？可如果她不是那只怪，又如何作案呢？ 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张道玄一路尾随风衣女人。 没想到这个风衣女人好像脑子有点问题，进入小区之后她就开始在小区中间的空地上转起圈来。 一开始张道玄还以为这家伙是在布阵呢，直到他看见对方踩中了一截冻硬的狗屎，他这才明白，这人纯属是在这瞎转呢。 不过这样也好，她不干坏事，自己也不用有所作为，大家相安无事多好。 不过，作为一个有正义感的鬼魂，张道玄还是准备向土地庙告密一波。 虽然发现的不是怪的本体，但好歹也算有发现不是，提供线索也能混到一点功德吧？ 女人一转就是一个小时，张道玄到后来干脆就是坐在一旁的雪堆上围观。 而那女人也好像看不见他一样，自顾自地转圈。 直到现在，女人终于是不转了，向着小区外面走去。 又尾随了一阵，确定对方已经走远，不会返回李清棠所在的小区后，张道玄便赶往土地庙报信去了。 这不是张道玄第一次来土地庙了，但每一次他都忍不住感叹它的神奇。 阳人眼中矮小破旧的土地庙，在灵性生物眼中却是一个很壮观的建筑。 飞檐画角，彩砖朱漆，高大的门楣两旁各有对联，右书“庙小神通大”，左书“能保一方人”，正上方写着烫金大字，“福德正神”！ 这里是24小时营业的，门口站着两个穿着盔甲的黄仙。 这两个家伙张道玄也算熟悉，每次自己来都会被他们拦住，所以至今张道玄都没进过土地庙里面。 懒得和他们纠缠，张道玄用阴气变出一张纸，在上面画下女人的相貌后交给对方，说自己提供线索后便离开了。 另一边，刚刚睡下的李清棠却是又做了一个怪梦。 第85章 诡梦 空荡的大剧院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充满了苍凉孤寂的感觉。 李清棠记得自己明明已经看完演出回到家了，可是为什么还在这里。 偌大的观影台上空无一人，李清棠不由自主地走进去坐了下来。 视角正对台上的幕布，李清棠有种感觉，幕布后好像有什么东西。 观影厅的光线很暗，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那种，但奇怪的是，李清棠却能够看清椅背上的细枝末节。 忽地，大红幕布开始缓缓升起，舞台上的画面显现出来。 李清棠看到了一个自己认识的人，吴梦梦，当然，还有她的人偶晴妹，但两人的动作却让她心底发毛。 吴梦梦垂着头站在前方，长发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双臂也很不自然地垂在两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被挂在那里一样。 而她的人偶晴妹则是漂浮在她的身后，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李清棠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人偶怎么会飘起来呢，难道她会飞？ 还没等李清棠想明白这个问题，人偶忽然伸出双手，十根手指舞动。 一道道极其纤细的白色丝线从她的指甲缝中生长出来，如同灵蛇一般在空中摇摆，最终进入了吴梦梦的身体。 白色的丝线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原本垂在那里死气沉沉的吴梦梦好像被赋予了生命一般。 她缓缓抬起头，双手动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目睹了这一幕的李清棠感觉有些不对，想要起身离开，但是却不能动了。 她感觉自己的精神与肉体失去了联系，被迫成为了一个看客。 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后，吴梦梦在晴妹的操纵下跳起舞来。 舞蹈很美，但李清棠却更加觉得这一幕怪诞荒唐了。 晴妹是怎么凭借十根细线操纵着吴梦梦作出这么复杂的动作的？那一颦一簇，顾盼生辉，这是十根线能够搞定的吗？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更加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 正在跳舞的吴梦梦指甲中忽然也伸出白色细线，这些细线在空中蜿蜒来去，最终连接到了晴妹身上。 细线一到，飘在空中的晴妹猛然间落在了地上，而后像吴梦梦一样跳起了舞。 就这样，吴梦梦和晴妹互相操纵着，在台上翩翩起舞。 李清棠渐渐被这舞蹈吸引，愣愣地当起了观众，直到变故发生。 正在跳舞的吴梦梦忽然停下了动作，整个人就像突然失去生命一样，僵在了原地。 晴妹见状停下动作，向着吴梦梦走去，一路来到她面前。 李清棠也担忧地看了过去，至此，她发现自己不再那么紧张了，而是以旁观者的角度观察起来。 晴妹摇晃着吴梦梦，好像要唤醒对方，但吴梦梦却没有任何反应。 不仅如此，吴梦梦的身体居然开始消散，从外面的皮肤开始，逐渐变成光点。 晴妹的神情变得急躁起来，李清棠感受到有一种力量从晴妹的身体中沿着白色细线输送到吴梦梦身体里。 伴随着这种力量的输送，吴梦梦身体的消散停了下来，渐渐恢复了活力，一人一偶继续跳舞。 然而，这种单方面的输送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不仅吴梦梦，就连晴妹也变得僵硬了。 很明显，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们都会失去生命。 就在李清棠为两人感到着急时，晴妹忽然动了，她漆黑的瞳孔中射出两道细线，直奔看台上的李清棠而来。 李清棠顿时傻眼，拼命地挣扎起来，但限制她行动的力量却如泰山压顶一般，任凭她如何反抗，就是动不了一点。 在那白色的细线将要接触到自己时，李清棠仿佛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下一刻，李清棠猛然间惊醒，发现自己正坐在家中的床上，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熟悉。 睡在一边的郝萌嘟囔了两句，翻个身继续睡了，最近李清棠经常惊醒，她已经完全免疫了。 李清棠擦了擦鬓角渗出来的汗水，一时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不过，这个梦的内容却让她心中蒙上了一层阴霾，忍不住想起了小区中死掉的校友。 她不就是被抽干了生机吗？而那白色细线似乎正好具备这种功能。 …… 第二天，有学生离奇死亡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学校。 高考在即，学生们的精神都格外紧张，这个时候各种奇葩的事情往往能够引起热烈的讨论。 就连多年以前的猫脸老太太事件都被旧事重提，大伙说是什么妖怪成精，把那妹子给吸干了。 这个说法大家都比较认可，于是出现了多个版本，宁采臣风格的，婴宁风格的，各种各样。 老师们虽然明面上不让大家讨论这件事，但下课时都会聚在办公室里面说悄悄话。 李清棠去送卷子的时候无意中听了一段，这才知道遇害的不只是那个女同学。 在今天凌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个去网吧通宵的学生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他的死因和自己家小区的妹子一模一样，突然就失去了生命。 可能是短时间内发生两起如此相似的恶劣事件影响不好，所以第二件的信息被控制了，还没有流传开来。 离开办公室，李清棠的心情更加复杂了，一次可以是意外，那两次呢，难道还是意外？ 不会真的是吴梦梦的人偶干的吧？她没来由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但没道理啊，这也太魔幻了，更何况吴梦梦和她的人偶看起来都很正常，自己因为一个梦就怀疑她们是不是不太靠谱。 郝萌又一次邀请李清棠今天一起去看吴梦梦演出，但是被李清棠拒绝了。 逃课这事可以再一再二，但是不能再三再四，再加上昨天晚上做了那个梦，她心里有些犯膈应。 郝萌摊了摊手，说演出可以不看，饭总要吃吧。 李清棠闻言眼睛一亮，午休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自己是不是应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探究一下？ 想到这里，李清棠撺掇郝萌和吴梦梦敲定中午一起搓一顿。 第86章 鸿门宴 学生党自然吃不起太贵的地方，经过一番商讨，想吃火锅的两人选择了一家旋转小火锅。 旋转小火锅自然也是火锅，但是只要不单独点肉的话，花的钱要少很多。 那么，在塑造身材的重要年纪，她们会吃肉吗？会吗？当然不会！ 而且只要她们不提起吃肉，吴梦梦想必也不会主动提出来。 同吴梦梦电话沟通一番，对方也同意去吃旋转小火锅，也许在她看来，吃什么并不重要。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最后一节课下课铃一响，两人最先冲出教室，惹得老师连连摇头。 约定的地点距离学校有些远，两人不得不一路小跑。 至于打车，为了一会儿能多出来点钱吃火锅，只能是想想了。 倒不是说真的困难到了这个地步，实在是需要钱的地方太多了。 好在东北的冬天有一个独特的出行方式，打刺溜滑。 只要路面有积雪，只要你穿得不是雪地鞋，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边跑边滑，十分节省体力。 另外，这看起来滑稽的动作，实际上安全系数极高，如果人像企鹅一样缓慢前进，反而会因为反应不过来而摔倒。 而一直打刺溜滑的话，就不会存在这种风险，正所谓走摔倒的路，让摔倒无路可走。 虽然两人已经连跑带滑速度很快了，但是等她们赶到时吴梦梦已经带着人偶晴妹等在门口了。 今日无风，细碎的清雪在空中肆意飞舞，阳光的照射下，每一片好像都闪着金色。 这是只有在东北才能看到的美景，晴天下雪。 吴梦梦和晴妹并肩站在那里，与雪景相映成辉，让李清棠一眼看过去生出了仿若隔世的错觉。 “梦梦！”郝萌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吴梦梦挥着手，招呼两人过去，一旁的人偶晴妹依旧是老样子，看起来呆呆的。 相互寒暄一阵后，吴梦梦抱起自己的人偶，三人一偶走进了火锅店。 也许这算是人偶师的一个习惯吧，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自己的人偶。 火锅店老板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古怪的表情。 在询问要什么锅底时，她还问了一下晴妹。 晴妹自然是不会回答她的，但吴梦梦却开口了，帮晴妹也点了一个锅底。 李清棠和郝萌相互看了一眼，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说道？ 一进来吴梦梦就把晴妹放在了自己的右手边，使其像自己同伴一样坐在旁边。 乍一眼看去，三人一偶就像四个人一样，不细看很难发现破绽。 吴梦梦坐在中间，将李清棠、郝萌和晴妹隔开，这使得打着晴妹主意的两人有些束手无策。 于是，李清棠对郝萌丢过去一个眼神。 两人常年沆瀣一气，郝萌自然是瞬间就明白了李清棠的意思。 “咳咳……”干咳两声，郝萌对吴梦梦说道：“梦梦，要不咱们喝点酒？” 女孩子并不是不喝酒，很多时候她们比男人还能喝，而郝萌就是此中强者，同学们一起聚会吃饭时，男生都不是她的对手。 “不好吧，我晚上还有演出。”吴梦梦有些迟疑。 从她的话语中不难判断，吴梦梦也不是不喝酒的人，不然会直接拒绝。 而诱惑这种人喝酒很简单，你只要说少喝点，他们肯定会同意的。 “老板，来一瓶半斤装的牛栏山！”郝萌大声喊道，使得店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郝萌也不在意，等老板将酒拿过来，快速开启，而后和吴梦梦相互纠缠起来。 郝萌：“喝点。” 吴梦梦：“不行啊。” 郝萌：“少来点。” 吴梦梦：“真不行。” 郝萌：“就一点，点滴。” 吴梦梦：“哎呀！” 郝萌成功给吴梦梦倒了一杯酒，而刚刚还连连推辞的吴梦梦直接把酒杯端回去了，不得不感叹酒文化的神奇。 火锅店的杯并不是二两半的，郝萌和吴梦梦一人倒了一杯后，酒还剩一些，李清棠和晴妹分了。 吴梦梦吃饭带着晴妹李清棠可以理解，但为对方点锅底倒酒她就不是很理解了。 晴妹是人偶，又不是仙家，这搞得像上供一样，怎么看怎么诡异。 不仅如此，晴妹面前的锅翻开后，吴梦梦居然开始为她夹菜。 那仔细认真的模样，精挑细选，像是一个照顾妻子的丈夫，在为妻子挑选爱吃的东西。 李清棠和郝萌对视一眼，都露出苦逼的表情。 她们来的这家旋转小火锅是自助式的，十九块一位，不含饮料酒水和肉类，传送带上面的随便吃。 像这种自助都有一个规矩，不能剩，剩了的话要按照重量罚款。 吴梦梦给晴妹夹了那么多，晴妹会吃吗？显然不会。 两人觉得吴梦梦替晴妹吃的可能性也不是太大，那最后岂不是要因为这个被罚钱？ 但她们还不能提出来，是她们要请客的，而且看吴梦梦那认真的样子，如果她们真的说出来，很可能会导致降好感。 没办法，只能咬牙忍住了，而吴梦梦也并没有发现两人的异常。 丸子蔬菜在锅里面翻滚，很快被煮熟，三人边吃边喝，推杯换盏。 而晴妹依旧一个人坐在那里，不动，这使得店里的其他人都时不时地看过来。 郝萌忠实地执行着计划，不时端起酒杯，邀请吴梦梦碰一下。 但从开始到现在，半杯酒都下去了，吴梦梦只是脸有些红而已，看不出来任何异常。 郝萌心中觉警，知道这是遇到硬茬子了。 而李清棠本来酒量就不怎么样，只是小口嘬着。 半小时后，一杯酒已经见底，郝萌又要了一瓶。 而一开始拒绝喝酒的吴梦梦似乎也陷入了真香定律中，并没有反对。 又是一瓶半斤装的二锅头被送了上来，李清棠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郝萌的酒量她很清楚，也就三杯，再这样下去，没等灌醉吴梦梦，郝萌就要先倒了。 但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梦梦，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能认识你真是太高兴了，喝！”郝萌一把搭住了吴梦梦的肩膀。 “喝！”吴梦梦用行动代替语言，一口干掉半杯。 第87章 出事了 郝萌看了看吴梦梦手中已经下去一半的杯子，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喝酒的人有两种，喝急酒的和喝慢酒的，这与习惯有关。 当然，喝急酒的有一部分是耍赖，快点喝，然后出去找个地方就吐了，只要吐得快，相当于没喝。 但是喝慢酒的遇到喝急酒的一般都搞不定，因为喝慢酒的已经习惯了，他们不吐。 郝萌算不上是喝慢酒的，但一口半杯的喝法她还真没这么干过。 “没事，你慢点喝。”吴梦梦似乎看出了郝萌的为难，劝说道。 众所周知，在东北这样劝说别人不要喝酒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而且多数时候都会产生反效果。 果然，一听到这话，郝萌眼睛都立起来了，咬牙端起酒杯，一口也干掉了半杯。 “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了！”郝萌将酒杯用力地放在桌上。 这一口下去，郝萌的脖子都红了，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吴梦梦看起来依旧是那么轻松，接下来更是频繁举杯，快速搞定了剩下的半杯。 这回也不等郝萌开口了，她主动又叫了一瓶牛栏山。 郝萌眼角抽动了两下，她的上限就是三杯，因为刚刚喝蒙了，状态不佳，此时已经有点醉了。 李清棠暗叫不妙，连忙上场，和郝萌分担起来。 吴梦梦倒也没说什么，可李清棠两杯不到的酒量实在是没有什么威胁性。 于是，在吴梦梦第四杯酒、郝萌第三杯酒、李清棠第一杯半酒喝完时，闺蜜二人组惨败于民间艺术家。 郝萌被当场喝吐，李清棠也没好到哪去，眼睛看东西都带重影了。 反观吴梦梦，她依旧是有些脸红的样子，吐字清晰面带微笑。 李清棠觉得吴梦梦的笑容有些怪，似乎带着一丝看透一切却又配合表演的嘲弄。 “你们家在哪啊，我送你们回去吧，这样子上课肯定是不行了。”吴梦梦扶着郝萌说道。 “实在是不好意思，没事的，我带她回去就行。”李清棠摇头。 今天这顿饭是亏大了，不仅丢人而且花了三百块，这三百块包含饭钱、酒钱、浪费食物的罚款，以及吐在地上的卫生费。 李清棠的推辞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吴梦梦执意要送两人回家。 中途李清棠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询问她和郝萌为什么没去学校，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了。 李清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但还是被班主任发现了破绽，猜到她们喝酒了。 被班主任一通臭骂，李清棠是有苦说不出，而郝萌吐过之后已经陷入了沉睡中，一点反应都没有。 “真是不好意思，害得你们被老师说。”等李清棠挂断电话，吴梦梦满脸歉意地说道。 “没事的，我们经常挨训。”李清棠苦着脸说道。 出租车来到李清棠家的小区，李清棠背着郝萌，吴梦梦抱着晴妹下了车。 李清棠觉得吴梦梦跟不跟着一起来都没什么用，她一直抱着人偶，也帮不上什么忙。 但出于礼貌，李清棠还是邀请吴梦梦上楼坐一坐。 这本来只是客套一下，没想到吴梦梦居然真的答应了。 木已成舟，李清棠哑巴吃荒凉，有苦说不出，只能带着吴梦梦一起上楼。 郝萌比李清棠要胖一些，九十多斤，李清棠这小体格背她上楼属实有些难了，她几乎是趴在扶手上一点一点蹭到家门口的。 而吴梦梦抱着人偶上楼倒是一脸轻松，脸不红心不跳。 打开门进入家中，李清棠终于坚持不住，和郝萌一起砸倒在了床上。 用力将郝萌推到一边，李清棠艰难地爬起来，这么一折腾，她感觉自己好像酒醒了不少。 起身一看，吴梦梦和晴妹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 吴梦梦一脸警惕的神色，将晴妹挡在身后，身体紧绷。 “梦梦，进来啊。”李清棠招呼道，对方既然都来了，她也不能不让人家进门，那实在是太不讲究了。 “清棠，你家是有出马堂吗？”吴梦梦问道。 “没有啊。”李清棠说完愣了一下，对方为什么会这样问？ 吴梦梦眉头皱起，“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改天再来串门。” 说着，吴梦梦对李清棠摆了摆手，关上了防盗门。 走廊中传来下楼的脚步声，很急促，李清棠揉了揉眉心，觉得吴梦梦有些奇怪。 但现在也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她先是烧上开水，而后用毛巾帮郝萌擦脸。 …… 张道玄正站在湖心亭上，看着几个小孩在已经冰封的湖面上打冰尜，忽地一道黄色的流光就来到了面前。 他几乎是本能地掐起手诀，准备给对方来一下子。 手都挥出一半他却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因为看清了来人，黄小跑。 “小跑兄弟，你这着急忙慌的干啥啊？”张道玄有些无语。 “五排教主，大事不好了，刚刚土地庙通缉的怪物忽然去了弟马家，我和黄淘气拼力死战，还是被她抢走了弟马朋友的魂魄，您距离最近，我还要去通知其他人！” 说罢，黄小跑又是化作一道流光没了踪影。 张道玄这才反应过来，黄小跑不仅神色惊慌，而且身上还带着伤。 起身快速赶往李清棠所在的小区，张道玄心中疑虑重重。 对方为什么会去李清棠家，而且之前还在那个小区作案过，难道就是奔她去的？可是这没理由啊。 还有，黄小跑传递的信息也让他有些理解不能，那怪物去了李清棠家，可吸走的却是郝萌的魂魄，这也十分不正常。 要知道李清棠身上的窍全都开了，吸她的不比吸郝萌要简单？ 心中念头一个个飘过，但张道玄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壶公缩地法马力全开。 一路冲到李清棠家的小区，径直进入对方家中，看到李清棠正在照顾郝萌，张道玄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张道玄的到来让李清棠打了个哆嗦，确定郝萌确实丢了魂魄后，张道玄忙出了门。 门口，黄淘气正等在那里，“悲王。” “你守在这，我去追。”张道玄说道，不做停留，他已经感受到了怪物的气息，很浓。 第88章 人偶晴妹 “悲王小心，这怪物厉害得紧！”黄淘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张道玄一路冲出楼道，顺着气息延伸的方向追去。 他知道自己不会是怪物的对手，但作为李清棠的悲王教主，他如果坐看弟马的朋友被害，那以后在圈内就混不下去了。 更何况郝萌对李清棠的帮助颇多，是一个很招人喜欢的小姑娘，在这花一样的年纪死去实在是太可惜了。 由于要时不时辨认气息蔓延的方向，张道玄无法施展壶公缩地法，速度快不起来。 但很明显怪物离开并没有多久，张道玄有把握可以追上对方。 不过，张道玄心中已经生出了不好的想法。 怪物吸人精气魂魄，基本都是直接转化为能量，即使自己追上去，还能够救回郝萌吗？ 这个念头一直萦绕在张道玄脑海中，让他情绪低落。 终于，循着怪物的气息，张道玄停在了一栋烂尾楼前方。 这栋楼杵在这儿已经快十年了，是城市开发早期的工程。 据说是工程进行到一半，开发商带着小姨子跑了，没有后续工程款，因此烂尾。 后来城市规划持续推进，那片地逐渐被排除在外，自然也是没人接手，于是就留到了现在。 按理说这样的烂尾楼应该是野鸳鸯们的最爱，不良少年们也会在这里聚会、斗殴。 但这个烂尾楼却没人来，因为这里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 曾经有一伙农村的半大小子，晚上喝醉了酒比胆大，一起进了这栋楼，然后离奇失踪了，至今都没被找到。 从那以后，无论是白天晚上，都没人去了，失踪原因不明，这恐怖的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张道玄变成鬼后对这栋楼有些了解，其中并没有什么恶灵盘踞。 那些小伙子失踪的年头，正是人贩子猖獗之时，他们极有可能是因为醉酒，被人贩子给抓走了。 当然，张道玄觉得没人去才是最好的，因为人远比鬼怪难对付，主要是防不胜防。 已经能够感受到怪物就在眼前的建筑里，张道玄径直走了进去。 此时此刻，他生出了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豪气。 对方能够一人单挑黄小跑和黄淘气两个人，自己不可能是对手。 但是有些事是该做的，必须做的，如果自己今天怂了，不说能不能原谅自己，以后自己在堂口也抬不起头来。 虽然堂口的其他人都称呼他一声悲王或者五排教主，但他多少有点名不副实。 而在仙家的世界，一切都以实力为尊。 如今鬼仙只有他一个，将来如果有其他人加入，他这个悲王还能不能当下去都是个未知数。 好在张道玄明白，巩固地位靠的不光是武力，还有他人的认可。 教主是干什么的，那是领袖，领袖是要冲在前面的，遇事就缩在后面的，那不叫领袖，那叫后袖，套袖。 一路走到烂尾楼中，距离如此近，他已经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怪物的存在，想必对方也发现他了。 在一个空荡的平台上，张道玄看到了目标，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这里居然有两个人。 这是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躺在地上，另一个则是面朝自己站立。 躺在地上的那个似乎是人类，但状态有些不对，好像尸体一般，缺少生机，但又不像是死了，介于生死之间，而且她的灵魂还在身体里。 仔细一看，有些眼熟，这不是那天去李清棠家所在的小区转圈那个女人吗？ 而站着的那个就有些怪了，张道玄能够清晰地判断出对方不是人类，而是木头、胶状物、稻草……一系列物品组合成的。 但她的构造十分精密，人有的东西她都有，只不过和人类不同罢了。 比如她的皮肤，似乎是一种很特殊的树皮，骨骼是桃木，五脏六腑是某种矿石。 她的眼神灵动异常，看着自己时带着凶戾，很明显，她就是被通缉的怪物。 这是特制的人偶吗？张道玄心中想着，人偶是死物，但眼前的这个却与活人无异。 死物生灵谓之怪，果然，这就是正主了。 “你是什么东西？”张道玄问道，身上的阴气翻涌，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他这样问也没什么不尊重的意思，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 “你可以叫我晴妹，如你所见，我是个人偶。”站着的女人说道。 “晴妹是吧，商量一下，能不能把你刚才吸走的魂魄还给我，然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张道玄决定还是先礼后兵。 晴妹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张道玄。 “好吧，当我没说。”张道玄无奈一笑，纵身冲向了躺在地上的女人。 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是怎么回事，但很明显她们是一伙的。 眼前的怪物不好对付，那自己只能使点手段，攻敌之所必救了。 果然，看到张道玄冲向吴梦梦，晴妹的眼中瞬间弥漫起杀意。 也看不清她是怎么移动的，下一刻便挡在了张道玄面前，五指并拢，直接插向张道玄。 如果是活人对自己做出这个动作，张道玄连躲都不会躲，因为他可以从对方身体穿过去。 而眼前的人偶他却不敢打包票，所以只能改变方向，一个鹞子翻身硬生生地变前进为后退。 魂体没什么重量，虽然也会有惯性，但很容易就能克服。 催动周身阴气凝聚成形，变出一把长剑，张道玄直接凌空劈向了晴妹。 晴妹不躲不闪，抬起一只手就打了过来。 她的手掌与剑尖接触，张道玄只觉得自己好像劈在了铁块上。 反震的力道将他直接震飞了出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下一刻，晴妹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太快了，张道玄甚至都没看清对方是怎样移动的，她就过来了。 惊讶的情绪刚刚生成，晴妹已经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 张道玄像一只苍蝇似的被拍飞了出去，这让他想起了自己死去的那天。 势若奔雷的一掌将他震得阴气逆乱，不仅如此，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吸走了。 第89章 苦战 仔细地感受了一下，被吸走的应该是阴气。 这个晴妹怕不是练过吸星大法，她不光吸取人类的精气魂魄，居然连阴气都吸。 没有时间调整，张道玄左手掐诀，右手催动玄阴之气，再次生成一把长剑。 “乾金剑，坤顺轮，魁雷电，震玄锋，轰霹雳，玄信星，罡星至，月星斗，唵，乾，元，亨，利，贞！” 左手开剑指敕剑，右手催动剑诀射出寒光，张道玄直接用上了远程魔法攻击。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霜寒十四州，每一个男孩子都有一个大侠梦。 曾几何时，一根木棍在手，十里菜花无头。 而如今，张道玄也算是半只脚踏上了修行的路，曾经的梦想，已不再遥不可及。 不过，他这一剑较之影视剧中的画面威势却弱了许多。 “不知死活！”面对张道玄的攻击，晴妹给出了这样的评价，依旧是用手去接。 然而，这次的结果却和上次不同，寒光闪过，直接在她的掌心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伤口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一缕缕黑烟升腾而起。 长时间修炼玄阴之气，再加上有功德在身，无形之中，张道玄的玄阴之气已经带上了一丝功德的属性。 阴气与怪物的属性相近，伤害有限，玄阴之气虽然也是性属阴寒，却源于天空皓月，其本质并不相同。 而功德则是完全克制阴邪，两者相互加持下，这一击伤到了晴妹。 晴妹发出惨叫，眼中闪起红光，很明显，她是有痛觉的。 张道玄松了口气，只要能破防就不是不能打，他最怕的就是被彻底碾压。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事却让他愣在了当场。 只见晴妹掌心的伤口处忽然涌出灰色的能量，而后那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卧槽！”张道玄忍不住骂了一声。 他学的都是胡天明和黄天霸分享给他的正统玄门法术，不说是有多高端，但好歹也是孤魂野鬼学不到的，结果就这。 “去死！”晴妹被这一剑激怒了，十根手指同时射出细线，向张道玄攻来。 张道玄闪向一旁，没想到那白色的丝线居然会拐弯，而且速度不减。 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张道玄只能挥动手中的长剑试图斩断丝线。 一番乱披风式的挥砍后，还真被他砍断了七根，剩下的三根则是直接射进他魂体胸口。 锥心刺骨的疼痛传来，这三根丝线就像三根压力超强的管子一般，从他的身体中抽取能量。 一个呼吸间，张道玄感觉自己的阴气少了足有十分之一。 如果任由对方抽取，可能要不了几秒钟，他就要魂飞魄散了。 反手挥剑，切断丝线，张道玄看向正一脸意犹未尽表情的晴妹，心中生出畏惧感。 “你这小鬼倒是很特别，比活人还要美味。”晴妹嘴角勾勒起一丝笑容。 张道玄哭丧着脸，感情人家把自己当菜了。 “大姐，你知道自己已经被通缉了吗？很快就会有人把你捉拿归案，你把那个女学生的魂魄还给我，我就当没看到你不好吗？”张道玄发动嘴炮。 “可笑，区区一些山精野怪，孤魂野鬼，不过是养分罢了，至于你，我会把你养起来，一点一点吃。”晴妹舔了舔嘴唇。 张道玄老脸一黑，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自己好歹也见过七爷八爷那种人物，你一个木偶成精的怪物在这装什么呢。 “话不投机，既然如此，别怪我了！” 张道玄脚步连踏，长剑背在身后，口中念咒，“北斗九辰，中有七神。上朝金阙，下覆昆仑。调理纲纪，统制乾坤。” “大魁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高上玉皇，紫微帝君。大周天界，细入微尘。何灾不灭，何福不臻。” “元皇正炁，来合吾身。天罡所指，昼夜常轮。持诵弟子，好道求灵。愿见尊仪，永保长生。三台虚精，六淳曲生。生我养我，护我身形。” 晴妹站在原地，看着张道玄在那里又蹦又跳，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小丑，丝毫没有打断施法的意识。 张道玄感觉自己再次受到了侮辱，大喝道：“神兵火急如律令，敕！” 下一刻，张道玄脚下骤然浮现出一幅北斗星图，那把玄阴之气凝聚而成长剑也悬浮而起。 左手剑指指向晴妹，长剑调转方向，也指了过去，晴妹脚下浮现出一圈密密麻麻的云篆符箓，中心位置则是同样的星图。 在其头顶上方，光芒骤起，数十把剑影浮现。 这是张道玄根据北斗神咒和剑指咒糅合玄阴之气改良出来的阵法，他自己命名为北斗剑阵。 作为一个孤魂野鬼，他自然无法感召来星辰的力量，天上的神仙也不会给予任何助力。 但他凭借超凡的悟性从太极阴阳，五行八卦，七星九宫，六合四象等类似公式一般的天地运行规律中发现了门道。 而咒语除了可以沟通神灵，也可以作为媒介调动这些规律的力量，因此他用出来的法术虽然不伦不类，但也颇有杀伤力。 胡天明同他练手时经常赞叹，如果他是个活人，进入道门，说不定真能修成传说中的地仙。 黄天霸也说给他起名字的人怕不是有先见之明，张道玄，求道通玄。 但命运无常，现在他已是鬼魂，只能修鬼道了。 那边原本一脸讽刺的晴妹脸上出现骇然的神色，原本她也是觉得一只孤魂野鬼不可能发挥出北斗神咒这种道家法术的威力，但眼下事实胜于雄辩。 她想要冲出这个阵法，然而，在她即将踏出脚下的星图时，外圈的云篆符箓却升腾而起，形成一个空心的光柱，将她圈在了里面。 身体撞在光柱上，沉闷的响声传来，那看似虚幻的光影居然纹丝未动。 晴妹骇然，只能抬头看向那些已经向她指来的剑影。 张道玄心中暗道侥幸，刚刚晴妹那一撞差点直接让他破功。 这阵法看起来酷炫，但调动起来的天地规律力量少得可怜。 无论是阵图还是剑影，都是他的玄阴之气在支撑，而晴妹的攻击也是直接作用在了他身上。 第90章 帮手 “斗！勺！雚！行！毕！甫！票！诛邪！”张道玄手诀一变，阵法中的光剑顿时落下。（不能带偏旁，打不出来。） 逃跑无果的晴妹只能尝试抵抗，在其周身忽然出现许多白色的细线，像蚕蛹一样把她包裹起来。 光剑发出破空声，不断地切割在白色的大茧上。 白色细线自然是无法抵挡光剑的，发生接触后无一不是直接被切开。 但其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源源不断，切断一团就会有新的冒出来。 而那些由玄阴之气幻化而出的光剑却越发黯淡，渐渐地，已不能一次性切开丝线。 此消彼长之下，张道玄以极快的速度落入了下风。 虽然张道玄的表现很是精彩，但硬实力的差距还是难以抹平。 一直被动防守的晴妹很快就发现了事情真相，张道玄其实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 于是，她在防守的同时，操纵着细线射向周围，攻击围困自己的光柱和那些飞舞的光剑。 叮叮当当的声音接连响起，已经有不少光剑被击碎，而那光柱也出现了裂纹。 张道玄眼见把戏被识破，直接撤掉了阵法，再这样消耗下去自己就要吃亏了。 “我差点就高看你一眼了，没想到是个银枪蜡杆头，中看不中用。”毒舌的晴妹嘲讽道。 张道玄没有接话，之前布置阵法的时候，他选择的方位是有目的性的。 而操纵阵法之时，他也在积蓄力量，此时直接一把将手中的长剑射了出去，目标正是躺在地上的吴梦梦。 “速！”张道玄大喝一声，手中掐诀，长剑的速度骤然提升。 “不！”晴妹大惊失色，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比她速度还要快的是十根细线。 张道玄一咬牙，没有躲闪，任凭细线穿透自己的身体。 而他的长剑也刺中了地上的吴梦梦，吴梦梦是有实体的，玄阴之气这种虚幻的存在自然无法伤到她的实体。 然而，伤不到实体不证明就没有伤害了，吴梦梦原本就很是匮乏的生机瞬间锐减，并开始快速流失。 另外，这一剑已经伤到了她的灵魂，张道玄仿佛听到了惨叫。 晴妹这次并没有借助白色细线吸收张道玄的阴气，而是直接从他身边疾驰而过，甚至没有补刀。 她快速来到了吴梦梦身边，一把抽出插在张道玄身上的细线，连接到了吴梦梦身上。 张道玄能够感受到有能量正顺着丝线输入到吴梦梦身体中，这些能量快速转化为生机，并稳定了吴梦梦的灵魂。 张道玄用玄阴之气凝聚而成的长剑已经宣告gg，他抬手又搞出来一把。 然而，看着抱住吴梦梦身体，眼角泛起泪光的晴妹，张道玄并没有继续攻击。 并非他圣母，即使对方还抱着一个人，还在为其输入能量，张道玄感觉自己也打不过她。 偷袭对方软肋这种行为虽然无耻，但确实有效，但从眼下情况来看，自己好像捅了大篓子。 “道玄，我们来了！”无巧不成书，恰在此时，几道流光飞驰而来，停在张道玄前方。 光芒散去，几个人出现在了张道玄眼前，胡天明，黄天霸，以及十几位胡黄家族的好手。 这些并不是堂口的全部人手，只不过没必要把所有人都带来，那些不擅长战斗的，参与这种活动简直就是送菜。 “悲王！”“五排教主！”十几个胡黄仙家对着张道玄抱拳。 这些人都穿上了盔甲，手中提着冷兵器，虽然有些破旧，没有胡天明和黄天霸那么拉风，但胜在人多，也是气势十足。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给我的梦梦做养料吧！”晴妹忽然站起身来。 下一刻，无数丝线从她的身体中浮现而出，直接将众人所在的这片空地完全包裹住。 而吴梦梦则是缓缓沉入这些丝线中，被她隐藏了起来。 张道玄忍不住心底发寒，看来之前对方就是在戏耍他，不然他早就被活捉了。 胡天明和黄天霸也被这一幕镇住，但胡天明作为胡家教主兼掌堂教主，自然是不能落了气势。 手中宝剑向前一指，胡天明只说了四个字，“除魔卫道！” 下一刻，以他和黄天霸为首，一众仙家径直冲向了晴妹。 张道玄也跟着一起冲了上去，己方人多势众，这让他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 李清棠觉得事情有些不对，郝萌以前也并非没有喝多过，但一般睡几个小时就醒酒了。 更何况这次她当场就吐了出来，按理说应该醒的更快啊，可眼下她却是双眼紧闭，任凭李清棠如何呼唤摇晃都没有反应。 害怕闺蜜出事，李清棠只能给诊所打电话，叫了上门静点。 注射的是醒酒的药物，大夫在扎上针之后便离开了，按照他的说法，郝萌只是喝醉了而已，没有其他的问题。 李清棠无奈，只能坐在一旁看着静点。 一瓶药很快就见底了，根据大夫说的，不用药打完，郝萌就能醒过来，可直到现在，郝萌依旧是没有睁开眼睛。 呼吸平稳，心跳规律，就连身上的酒味都散得差不多了，郝萌就像睡着了一样。 李清棠渐渐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她想到了小区中遇害的校友。 郝萌此时和她最大的区别就是郝萌有一口气。 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李清棠终于忍不住给赵大明白打了电话。 赵大明白最近也听说县城出了怪事，但这种事情官方不主动找他，他根本就不会出面。 然而此时自己的外甥女遇到麻烦他却不能袖手旁观。 如果郝萌真的是丢了魂，那就是变成植物人了，李清棠会吃官司。 到时候别说出马顶香了，自己三姐还不得喝药。 赵大明白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李清棠家，能够导致人陷入昏迷，那是严重的掉魂，时间越长越是难找。 两人来不及寒暄，李清棠直接带着赵大明白来到了床前。 赵大明白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功能，扒开郝萌的眼皮照了上去，而后叫李清棠找来一支笔，悬在郝萌眉心。 第91章 失魂 这是测试掉魂的一种方法，相信大家上学时都做过尝试，将笔尖或者其他尖锐物品一点一点靠近自己眉心。 不需要那东西接触到皮肤，就能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距离越近，这压迫感就越强烈。 眉心，俗称印堂，传言人的灵魂就住在这里，科学一点的说法则是里面有一个器官叫做松果体。 灵魂的敏感性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人的眼睛看不到的东西灵魂却能够感觉到。 拿睡着的人做实验，只要用尖锐物品对准他的眉心，缓缓靠近，不等触碰到皮肤，那人就会醒过来。 而在这期间，人的瞳孔是会发生变化的，赵大明白也正是借助这个办法判断郝萌的情况。 几秒钟后，赵大明白收起手机，已然有了结论。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拘魂码能解决的了，郝萌的三魂已经全部离体。 “怎么回事？”赵大明白面沉如水，质问李清棠。 李清棠已经猜到大事不妙，紧张中声音都在颤抖，讲述了之前发生的事。 “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那些民间手艺人哪个不会点旁门左道，你们去招惹人家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要是我猜的不错，死的那两个人八成都和这个人偶师有关，保不齐对方是在修炼什么邪法。” “大萌的魂魄被对方拘走，这会儿八成已经被吃掉消化了，以后她就只能这样不生不死的活着。” “更悲哀的是，人死了还有投胎的机会，她连投胎都做不到了。” 赵大明白恨铁不成钢，扬起手来就要给不成器的外甥女来个大逼兜，但是看着对方和三姐相似度极高的那张脸，还是没有下去手。 李清棠这次是真的傻了，之前数次面对死亡，她都没有害怕。 但是她不能接受郝萌出事，如果自己能够阻拦郝萌不让她接触吴梦梦，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好奇害死猫，她和郝萌终于是因为好奇心吃了亏。 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去和郝萌的家人解释，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抓起来，更不知道自己以后怎么面对再也醒不过来的郝萌。 “老舅，你帮帮我，你不是说我能出马吗？是不是我出马就能救回郝萌？”李清棠抓住赵大明白的胳膊，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赵大明白深吸口气，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至于出马，出马又不是成仙，临时抱佛脚有啥用。 “去，找个碗，装满米拿过来。”赵大明白对李清棠说道，取下了自己的布包。 李清棠手忙脚乱地冲进厨房，从橱柜中抓出一个碗，而后又在米袋子里面打了一碗米。 因为过于紧张，手一直在抖，米粒从厨房一直洒到卧室。 赵大明白看着李清棠手中的二大碗，和已经发霉的米粒，忍不住叹了口气。 终究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小丫头，就算见过世面，也还是个孩子。 李清棠看着赵大明白取出一根红色的香，这根香比普通的香要粗上一些，香头上有燃烧过的痕迹，好像以前被点燃过。 赵大明白用打火机烧了很久，这才将香点燃。 左手用奇怪的手势夹住香根，右手掐剑指在空中比划，赵大明白口中念念有词。 李清棠一个音节都没有听懂，这似乎并不是汉语的发音。 念了足有一分多钟，赵大明白这才停下来，用右手的两根手指夹住香，隔空射向米碗。 这根香直接笔直地扎进了米碗中，甚至还触碰到碗底发出了声音。 看着只露出很小一节的香头，再看看比普通碗大了不少的二大碗，赵大明白又是叹了口气。 李清棠垂头坐在一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所幸赵大明白也没有追究，又取出一根银针，略微瞄准一番后直接刺进了郝萌眉心。 李清棠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银针插进去那么深，恐怕已经扎进脑子了吧。 昏迷中的郝萌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赵大明白也不做停留，从布包里摸出几根稻草，快速地扎了一个草人出来。 “取你一滴真精血，用以替身开灵光！”口中念着，赵大明白右手再掐剑指，对着银针尾部一按。 下一刻，一滴殷红的鲜血居然从郝萌眉心冒了出来，沿着银针向上，最终粘在了赵大明白的指尖。 “我借祖师灵光指，五官七窍齐开光！”赵大明白再次念咒，将那滴血点在了草人头部。 “眼开光，观日光，耳开光，听四方，鼻开光，嗅真香，口开光，吃阳粮……” 开光完毕，赵大明白取出一根红线，结出一个套子，套在了郝萌眉心的那根银针上。 小心拉扯红线，绕过那根香，另一端系在草人脖子上。 做完这一切，赵大明白已经是额头冒汗，他没什么本事，但好歹拜了名师，真功夫还是有一些的，平时都不用，因为他没有修行，用了就会折寿。 如今为了李清棠，也顾不得太多了。 “寻真灵，找真灵，寻得郝萌真魂灵，万法老祖差阴将，阴山老祖派阴兵，弟子一心诚扣请，阴兵阴将去查明……” 赵大明白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口中开始快速念咒。 李清棠站在一边干着急，但是却帮不上忙，此时她无比渴望自己也能够拥有这样的力量，超脱凡尘世俗的力量。 她从未如此渴望过自己能够出马，如果她已经有堂口了，就可以帮忙了。 “噼里啪啦！”随着赵大明白持续念咒，碗里的米粒居然像烧开水翻花一样蹦跶起来。 奇怪的是，无论这些米粒蹦起来多高，都不会掉到碗外面。 李清棠看着二大碗，脑海中居然浮现出了另一个画面，灰色的天空下，荒芜的土地上，无数面目惨白，穿着古装的士兵骑着鬼马狂奔。 她还想看得更仔细一些，但是眼前的场景很快便恢复了，依旧是米粒在碗里蹦跶。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根连接了郝萌、燃香、草人的红线忽然颤抖起来。 赵大明白也停止念诵，猛地睁开眼睛。 下一刻，原本安静躺在那里的草人骤然抖动起来，而后与床单渐渐形成了角度。 第92章 阴兵追魂 草人站起来了！李清棠捂住嘴，险些发出惊呼声。 赵大明白眼中流露出喜意，这是寻魂的一种方法，草人能站起来，那说明郝萌的魂魄还没有消散。 赵大明白从布包里面摸出一沓黄纸，这些纸都被裁成了铜钱形状，大小也接近，上面密密麻麻的满是符号。 赵大明白一脸心疼地捻起一张，扔进米碗中，纸铜钱瞬间燃烧起来，转眼就化成了灰烬。 这黄纸也不知道是什么工艺制作而成的，燃烧后的灰烬呈白灰色颗粒状，很细小，仿佛风一吹就会消散。 随着纸铜钱燃尽，红线瞬间绷直，那稻草人也缓缓旋转起来。 然而，仅仅只有几秒钟的时间，红线开始下垂，好像没了力气一般。 “真特么黑。”赵大明白小声嘀咕了一句，又是一张纸铜钱扔进了米碗。 “轰！”纸铜钱又一次快速燃尽，与此同时，那红线也硬实起来。 “老舅，这是……”李清棠好奇之下忍不住询问。 “求人办事不得给钱，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赵大明白没好气地说道。 心情不好的赵大明白并没有详细解释，只说这是差遣阴兵办事的法子。 阴兵顾名思义曾经也是鬼，只不过后来入了编制，虽然有薪水，但谁会嫌钱少，因此偶尔也会接点私活。 当然，好歹人家也是正规军，不是谁都能请来的。 赵大明白能够请动他们，靠的全是师父留下的口诀和那根香。 即使如此，请来了不证明就能让人家办事，如果不能付出足够的报酬，那就是渎神戏鬼，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赵大明白会不停地往米碗里面扔纸铜钱。 李清棠问那根香和铜钱是怎么回事，赵大明白说自己也不知道具体，都是师父留下的，用一次少一点。 李清棠听得心神激荡，自己老舅的师父到底是怎样的人物，居然连阴兵都能驱使。 这次烧过纸铜钱后，红线维持住坚韧的状态，草人时不时地动一下，而另一边却没有带着银针活动，看起来很神奇。 “老舅，能救回郝萌吗？”李清棠心中忐忑。 “看命吧。”赵大明白叹了口气。 …… “妖女，你胆敢杀我胡家子弟，以后关外再无你容身之处！”胡天明紧握手中大剑，目眦欲裂。 黄天霸也是紧咬牙关，他和胡天明带着十三个胡黄仙家来支援，战到现在，已经有两个狐仙一个黄仙丧命在了对面的人偶怪手中。 那妖女身上射出来的白色丝线穿透他们的身体，只是瞬间便将他们吸得烟消云散，转化为自己的养料。 求仙问道，这是一条残忍的路，有生灵的地方就有江湖，在灵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什么都没了。 张道玄也有些悲伤，虽然自己和死去的三个仙家并不像同胡天明和黄天霸那么熟，但毕竟都是一个堂口的，难免兔死狐悲。 对面晴妹也受了伤，身上添了不少伤口，频繁的战斗让她抽不出时间去恢复，但这些伤口看起来并不致命。 对比起来，死了三个人的张道玄一方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却落入了下风。 “大言不惭，你们今天能活着离开再说吧。”晴妹对于胡天明的威胁嗤之以鼻，抬手间打出三团妖气。 这些妖气很快幻化成了死去三个仙家的模样，向着众人攻来。 面对昔日的兄弟同僚，大伙都有些下不去手，但对方可不会手下留情，一时间手忙脚乱。 张道玄想要骂对方无耻，但是想到自己刚刚偷袭吴梦梦的事，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都是假的，不要留手！”黄天霸喊了一声，纵身向前，手中叉子戳向晴妹。 一堵白色丝线组成的墙凭空出现，挡住了黄天霸的攻势，有些丝线还缠在了黄天霸的叉子上。 “啊！”黄天霸气急败坏，一通猛抡，终于是甩掉了那些烦人的线头，眼前的屏障也被他砍了个粉碎，但晴妹却已经不在刚才的位置了。 张道玄眉头紧皱，对方不仅攻击高会回血，而且走位风骚，这样下去他们怕不是要团灭在这。 就在他琢磨有什么办法应对眼下情况时，强烈的危机感忽然出现。 他快速闪身到一旁，同时回头看去，本以为是晴妹偷袭自己，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另一番场景。 一队阴兵骑着鬼马卷着愁云惨雾正朝这边疾驰而来，长枪枪尖上的寒意让人头皮发麻。 而外围晴妹搞出来包围众人的白色丝线居然被这些阴兵冲锋的气势击散了。 张道玄作为鬼魂对阴兵有着天然的恐惧，此时仙家们和晴妹已经停止交手，他不动声色地退到了胡天明和黄天霸身后。 仙家们很明显也不愿招惹这些阴兵，一脸忌惮地快速闪到了一边。 而那些阴兵一个个冷着一张脸，看都没看张道玄这边的人，只是盯着前方。 站在那里的正是晴妹，当然，不远处还有被安放在角落中的吴梦梦。 张道玄瞬间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冲自己来的，难道是土地庙收到自己的消息，查明真相，去地府请来援兵，要把晴妹绳之以法？ 也不是没有可能哈，很明显，一般的仙家根本就不是这个人偶怪的对手。 土地庙那几个臭屁的家伙张道玄觉得也不行，请救兵没毛病。 面对阴兵的冲锋，晴妹脸色变得很难看，但是却一步没退，抬手间便射出一缕丝线。 虽然双方敌对，但张道玄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如果是自己面对一队骑马冲锋的阴兵，恐怕都不会生出反抗的心理。 “杀！”带头的阴兵发出沉闷沙哑的声音，瞬间，所有阴兵都抬高了手中的长枪。 他们在冲锋中似乎形成了某种共鸣，或者暗合某种阵法，光是锋锐无比的气势就击碎了丝线。 晴妹发现无法抵挡对方冲锋后，还是闪到了一旁。 然而，阴兵们与她擦肩而过后却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径直冲向了角落中的吴梦梦。 张道玄看着这一幕猛然醒悟，自己当初提供情报，那个画像是吴梦梦的，不是这个晴妹，那些阴兵不会搞错了吧！ 第93章 成灰 晴妹看着阴兵们冲向吴梦梦顿时急了，就要追上去，然而阴兵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转眼间便冲出老远。 在经过吴梦梦身边的电光火石之间，为首的阴兵长枪一挑，直接将吴梦梦的灵魂挑出了身体，而后抬手一抓，从其中抓出了一个光团。 那光团张道玄看起来有种强烈的熟悉感，很快他便反应过来，那不是郝萌的魂魄吗！ 张道玄顿时大喜过望，这些阴兵难道是来救郝萌的。 这很不科学，他想不通其中缘由，但这似乎就是事实。 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不然即使他们干掉了晴妹，恐怕也无法找回郝萌的魂魄，至少他没有办法。 像阴兵刚刚的那种操作，他根本就不会，估计胡天明他们那些仙家也白扯。 取得郝萌的魂魄后，阴兵们不做停留，策马离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而吴梦梦的魂魄被阴兵鬼马冲击，快速虚弱下去，已经有了消散的迹象。 此时晴妹终于是冲到了吴梦梦身前，一把抓住了吴梦梦的魂魄。 吴梦梦的魂魄好像一团蒸汽，在空气中快速地挥发着。 “梦梦！梦梦！”晴妹惶恐地大喊着，她将自己的力量疯狂灌输到吴梦梦的魂体中，但也只是减缓了一下消散的速度罢了。 张道玄手腕一转，长剑振动，就要冲上去补刀，但是却被胡天明拦住了。 胡天明轻轻摇了摇头，其他的仙家们也是眼睁睁地看着，没有上去补刀的。 张道玄叹了口气，这些仙家怎么比人类还要情绪化，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不过这样也好，如此输送下去，很快晴妹就会被耗死，倒是不用再和她交手了，万一她来个临死反扑，恐怕还要出现伤亡。 那边，发现自己的努力无法阻止吴梦梦魂体消散后，晴妹脸上出现惊恐的神色。 这样下去，别说维持吴梦梦不生不死的状态了，恐怕她会直接魂飞魄散。 忽然，晴妹的眼神变得决绝起来，下一刻，她的身体居然升腾起无形的火焰，这些火焰没有颜色，却能让人感受到它的存在。 火焰蔓延，很快遍布她的全身，也将吴梦梦的魂体笼罩其中。 在这火焰中，晴妹的身体由下而上快速消失，寸寸成灰，那些灰烬闪烁着奇异的光点，在火焰中飞舞，最终融进吴梦梦的魂体中。 吴梦梦已经消散得差不多的魂体在融合这灰烬后居然开始一点点复原。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 晴妹开口唱了起来，她抱着吴梦梦的魂体靠在了对方的怀里。 那以有形的人偶为燃料的无形之火并没有对周围造成任何影响，只是灼烧着晴妹的身体。 张道玄嘴唇动了动，最终叹了口气，很明显，这人偶是在舍命救吴梦梦。 他不知道两者之间有怎样的故事与纠葛，但这种情谊值得敬佩。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人偶晴妹胸口以下已经燃尽，而吴梦梦的魂体也终于恢复了正常人应有的状态。 晴妹将吴梦梦的灵魂送回到身体中，嘴角勾勒起苦涩的笑容。 吴梦梦的身体忽然之间好像有了生机一般，灵魂入体的刹那，她睁开了眼睛。 看着已经快要燃尽的晴妹，眼泪瞬间充满了眼眶。 她抬手去摸晴妹的脸，但可能是太久没有动过，身体很僵硬，在她触碰到晴妹前，晴妹已经完全消散在了空气中。 泪水滑落，穿过晴妹本来所在的位置，滴在自己掌心，吴梦梦抬头，似乎是看向了张道玄等人所在的位置。 不过，下一刻，她的头就垂了下去，整个人失去了所有生机。 人偶晴妹燃烧了自己，却也只是避免了吴梦梦魂飞魄散，给她留下了转世投胎的机会，至于吴梦梦的身体，早已经死了，能够醒过来这几秒钟，已经是不符合常理的奇迹。 至此，现场只剩下吴梦梦靠在角落中的尸体，她依旧维持着怀抱人偶的姿势。 …… 李清棠原本正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老舅对着郝萌和草人施法，忽然觉得后脖颈一疼，下一刻直接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赵大明白听到身后传来声响，连忙回头，只见自己的外甥女居然昏倒在地。 他一咬牙，只能是停止了施法，赶到近前查看情况。 很快，他发现李清棠脖子后边居然有一个黑色的印记，好在此时已经开始慢慢消退。 …… “梦梦，牵丝戏最重要的就是人偶，你只有把人偶当成自己的亲人，她才会有灵性，给你的人偶起个名字吧。”眼前，一个老人对李清棠说道。 李清棠发现自己变成吴梦梦了，她被困在这具身体中，像是旁观者一样，经历着一些事情。 吴梦梦是一个被父母卖掉的儿童，侥幸逃走后成了乞丐，后来被唱牵丝戏的民间艺人，也就是眼前的老人收养。 “晴妹。”吴梦梦说出了这两个字。 从此，吴梦梦带着叫做晴妹的人偶跟在老人身边，学习牵丝戏，她很有悟性，几年的时间便能够登台表演。 而老人年纪也大了，于是便由吴梦梦赚钱讨生活。 师徒二人走南闯北，卖艺求生，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师父染上瘟疫不幸去世。 吴梦梦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将她和自己的人偶安葬在了一起，而后自己一个人漂泊流浪。 她虽然年龄不大，但功底却比自己的师父还要好，而且她谨记着师父的教诲，将人偶晴妹当做自己的家人，关怀备至。 然而，渐渐地，她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她有踢被子的习惯，以前都是师父帮她盖好，因此还没少数落她，说女孩子有这种毛病没福。 后来，师父生病去世，她经常半夜冻醒，可最近每天早上起来，她都会发现被子好好地盖在自己身上。 有时候半梦半醒间，影影绰绰地还会觉得屋子里面有人。 直到有一天，一件更加离谱的事情发生，让吴梦梦感觉自己好像撞邪了。 第94章 偶情 人吃五谷杂粮总会生病，吴梦梦病得很重，因为持续高烧卧床不起。 孤身一人，重病缠身，吴梦梦觉得自己就快不行了，恍惚间，她甚至看到了已经过世的师父。 然而，就在她已经濒临死亡之际，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顺着掌心进入她的体内。 几乎要了她性命的重病在这神秘力量的驱逐下，居然一点点消退。 精力恢复之时，她缓缓睁开眼睛，居然看到自己正握着人偶晴妹的手。 她的手很冷，死物独有的冷，她倚靠在自己怀中，一动不动，就和以前一样。 然而，吴梦梦清楚，就是她救了自己，这个已经陪伴自己多年的人偶。 一时吴梦梦有些不知所措，出于人类的本能，她很害怕，那个年代人们对于鬼神之说更加避讳。 但她心中又有些激动，自从师父死了，她就孤零零的一个人。 虽然有晴妹陪着她，但毕竟晴妹不是人类，而如今事情似乎发生改变了。 轻轻抚摸着晴妹和人类触感一样的皮肤和头发，吴梦梦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 漫长的等待后，吴梦梦发现晴妹的手指居然动了一下，而她根本就没操纵对方。 果然！吴梦梦下意识就要将其推出去，但又忍住了没有这样做。 多年的陪伴，点点滴滴浮上心头，晴妹刚刚又救了自己的命，她如何能够忍心。 内心剧烈的挣扎后，她终于是将晴妹抱得更紧了。 恍惚间，吴梦梦好像看到晴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 从此以后，吴梦梦对晴妹更好了，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让其离开自己身边，行住坐卧都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也会带出晴妹的那一份，即使晴妹不吃。 周围没人的时候，吴梦梦还会和晴妹说话，虽然晴妹不会回答。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晴妹变得越来越灵活，她越来越像一个活人。 吴梦梦表演的是牵丝戏，但却早已经不需要再用丝线了。 直到有一天，在一个普通的夜晚，晴妹开口说话了，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叫出了吴梦梦的名字。 传言一些物品跟在主人身边久了，沾染人气，就会产生灵性，可这人偶晴妹却是直接成了精。 吴梦梦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激动异常，两人说了很多，无话不谈。 从此以后，一人一偶互为依靠，相依为命。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晴妹不食人间烟火，无需经历生老病死。 可吴梦梦终究是个凡人，她这次病得很重，无论晴妹怎样努力，她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眼看着晴妹因为帮助自己，渐渐失去灵性，身体变得僵硬，吴梦梦异常心痛。 她知道对方不会因为自己的劝说而放弃努力，于是，她偷偷取出了自己背着对方藏好的毒药吃了下去。 感受着自己的生命渐渐流逝，吴梦梦很平静，长久的病痛折磨已经让她痛苦不堪。 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吴梦梦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再看晴妹一眼，可惜，这是注定的遗憾。 晴妹寻药归来时，看到的已经是吴梦梦的尸体，以她的本事自然能够看出来吴梦梦都做了什么。 悲伤之下，晴妹没有选择妥协，而是用秘法留住了吴梦梦的魂魄，并以人类的精气与魂魄作为养料，维持吴梦梦的身躯不朽。 本就是人偶成精的晴妹做这些自然是手到擒来，于是，吴梦梦以另一种形式活了下来。 她不想用别人的性命来换自己的命，然而，因为晴妹是用秘法救下的她，她已经成了晴妹的人偶，连自杀都做不到。 晴妹说有办法让她真正的活过来，只要一直吸收人类的精气和魂魄达到一定数量就可以。 到时候吴梦梦不仅可以复活，而且能够像自己一样，永生不死，这样两人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就像之前一样。 吴梦梦无力反抗，也劝说不了对方，只能被动接受晴妹灌输给自己的精气与魂魄。 两人的感情因此也出现了裂痕，但晴妹不在乎，她相信在无尽的岁月中，吴梦梦终究会想通。 上百年过去了，红尘俗世发生了很多事，但她们的生活却没有变化。 只不过到了现代，官方对命案追得太紧，晴妹不敢做得太过火，害死的人少了许多。 而吴梦梦因为长久吸收人类的精气和魂魄，也有了一些不属于人类的能力。 看到郝萌和李清棠，她很羡慕两人的感情，自己和晴妹当初也是如此，只可惜，现在这份感情变得畸形了。 晴妹总是觉得李清棠似乎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想要对其下手，吴梦梦苦苦哀求这才作罢。 直到那一天，晴妹在李清棠家遇到了两个动物元神，活了这么久，两人当然知道他们是出马仙。 因为害了不少人，她们总是被灵界通缉，这些出马仙多和土地庙搅在一起，很可能会暴露她们的行踪。 这次晴妹是说什么也听不进吴梦梦的劝说了，更何况那两个野仙还先动了手。 短暂的交手晴妹大占上风，但她并没有杀死这两个野仙。 以前打过交道，她知道这些成了精的动物家族观念很强，不想惹麻烦。 两人对李清棠保护得很紧，耽搁太久，晴妹怕被发现，只能仓促间夺走了郝萌的魂魄。 这次吴梦梦留了个心眼，她故意没有吸收郝萌的魂魄，想着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偷偷扔出来。 只可惜，一切都是如果，她留在了这座城市，晴妹也烟消云散了。 画面到此停止，李清棠感受到了强烈的悲伤，其中还有一丝解脱的喜悦。 朦胧中，李清棠好像看到了吴梦梦，她的身影渐行渐远。 李清棠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发不出声音，在这里，她只是个旁观者。 “好好活着。”吴梦梦缥缈的声音传来。 “花谢花飞花满天，情来情去情随缘……”戏曲声传来，越发模糊，一起变得模糊的还有吴梦梦的身影。 “谢谢。”李清棠在挣扎中终于是将这两个字说出口。 第95章 决定 李清棠醒了，第一眼看到的是赵大明白疲惫的面容。 “老舅。”李清棠揉了揉后脑勺，感觉有些头痛。 “清棠，你没事太好了。”赵大明白长舒了口气。 “我这是怎么了？”梦中的场景依稀在目，李清棠有些茫然地问道。 “你应该是被那民间艺术家下了咒，好在已经没事了，说来奇怪，按理说这种咒发作就算不要命也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赵大明白似乎有些不解。 李清棠想起了梦境最后张道玄等人同晴妹打斗的画面，那些应该就是自己的仙家吧。 “大萌醒了吗？”李清棠问道，她觉得赵大明白应该已经救活了郝萌。 “唉……”听到这话赵大明白忽然叹了口气。 李清棠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大萌出事了？” 赵大明白见状连忙安抚她，“别激动，她没事，只不过……” 赵大明白讲述了一下事情原委，李清棠突然晕倒，他害怕是夺走郝萌魂魄的邪祟杀了个回马枪，只能中断施法去查看情况。 这么一耽搁，正带着郝萌魂魄回来的阴兵没了路引，找不到方向，便无法将魂魄送回来。 李清棠听到这里忙问郝萌的魂魄去哪里了，赵大明白指了指下方。 李清棠吓得险些晕过去，下方，阴曹地府，那岂不是说郝萌已经死了。 不过赵大明白很快就通过科普安抚了她的情绪，郝萌阳寿未尽，属于生魂，地府是不会收的。 而且地府也并非都是鬼魂，生魂也不少，仰仗神力通幽彻地的大德僧道，走阴串阳吃两界饭的民间高人，还有误入阴间的倒霉蛋。 这些生魂除非是闯入一些不能去的地方，或者遇上了为非作歹的恶鬼，不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前两者即使遇到危险，一般也能应付，至于后者，还要分情况。 如果是梦中魂游，那么多是在受到伤害前就会醒来，如果是掉魂入阴间，那就得看命了。 郝萌明显属于后者的后者，那些阴兵收钱办事，你甲方不提供消息，人家才懒得管你，说不定半路把郝萌给扔哪了。 李清棠问阴兵是在阳间夺回的郝萌魂魄，为什么要带到阴间去，就算半路丢下也该是在阳间啊。 对此赵大明白给出了解释，阴兵不同于普通鬼魂，身上的阴气太重。 如果成群结队在阳间行走，很有可能会引起不好的事，轻则伤及行人，重则破坏风水，导致灾难发生。 因此，阴兵想去什么地方多从阴间绕路，这个说法很抽象。 打个比方，一张纸，下面是阴间，上面是阳间，他们想从阳间的a地到b地，一般都会到纸下面去走，到地方再上来。 当然，阴间与阳间并不以这样的形式存在。 李清棠听得似懂非懂，但也明白了赵大明白的意思，郝萌在阴间，如果不赶紧救回来，她会死。 李清棠恳求赵大明白再次施法救郝萌，但赵大明白却摇头，说自己是一个普通人，那种法子一年也就用一次，第二次也不会灵。 李清棠顿时大急，说要不自己现在就出马，然后赵大明白把法子交给她，她来操作。 赵大明白说出马确实该出了，但那不是三天两天能办完的，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李清棠快要急哭了，说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郝萌死吗？ 赵大明白咬了咬牙，说也不是没办法，需要人走阴去找。 李清棠忙问赵大明白会不会，赵大明白尴尬地摇了摇头。 李清棠表示让赵大明白给自己推荐一个，花多少钱都行。 赵大明白说不是钱的事，整个县城据他所知都没有会走阴的。 更何况现在那边非常讨厌上面的人去走阴办事，因此这活计风险比较高，就算短时间内能从外地找到人，人家都够呛能愿意帮忙。 李清棠正要哭，赵大明白却说自己虽然不会走阴，但是却知道方法，能够送人下去。 李清棠闻言顿时精神一震，说让赵大明白送她下去，她去把郝萌救回来。 赵大明白犹豫了，说走阴风险太大，一旦李清棠下去自己就帮不上忙了，而她现在堂口还没立起来，那些仙家没有手续，也没办法和她一起走阴，只能她一个人去。 对此，李清棠却格外的坚定，郝萌是她最好的朋友，即使因为这件事自己会死，她也愿意。 赵大明白叹了口气，拍了拍李清棠的肩膀，说自己想起了师父的话。 习武先立德，学法先修心，只有不忘赤子初心，才能功参造化，足蹑莲台。 如果心存邪念，即使一时之间风光无限，到最终也终会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李清棠虽然性格不成熟，但毕竟还没到二十，这个随着年龄的增长都会好起来。 而有些事情却是无法改变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最难得的就是这个初心。 赵大明白固然不希望自己的外甥女犯险，但作为半个求道人，他选择尊重并支持对方的决定。 打定主意，那剩下的就是具体执行了，虽然下定了决心，但看到赵大明白摆出来的架势后，李清棠心中却是已经怂了。 一间当做仓库使用的车库被他布置成了灵堂模样，灵幡、白烛、丧盆…… 赵大明白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口棺材，老式的大棺材，黑漆漆的。 而李清棠正在试赵大明白给她找来的寿衣，很挫，很丑。 “人想要长时间待在阴间，就必须要死，而现在咱们就要办一个丧事，让你死过去，这样你身上也会带点死气，不容易让那些鬼魂看出门道。”赵大明白说道。 “老舅，我瞅这些东西怎么有点犯膈应呢？”李清棠觉得很晦气。 此时她已经穿上了寿衣，正是青春活力的年龄，即使是这种衣服，被她穿上也有美感，当然，是丧葬风。 “唉，没办法，估计你要倒霉一段时间了。”赵大明白说道。 李清棠心中无奈，事到如今，哪里还有回头路，只要不影响高考就行。 赵大明白又递过来一个铜钱和一张饼子，让李清棠分别含在口中，握在手里，说是压口钱和打狗干粮。 第96章 整装待发 李清棠看着那黑黢黢的铜钱，忍不住皱眉，但为了救人，还是硬着头皮放进口中。 一股子难闻的味道瞬间遍布口腔，李清棠强忍住将其吐出来的冲动，按照赵大明白的指引躺进了棺材中。 “我已经把你们的替身草人用红线连在了一起，等你下去之后应该彼此之间就会有感应，不过相隔阴阳，感应不会太强烈。” 赵大明白叮嘱道，李清棠点头。 “这种方法走阴最多能够持续三个时辰，也就是六小时，换算成阴间的时间，两天半左右吧。” “不过那边不见日月星辰，很难判断时间，一旦时间不够，我会摇铃，打开阴阳通道，务必及时回来，不然可能就要永远留在那边了。” “清棠啊，到了那边一定要小心，不能吃也不能喝那边的东西。” 此时的赵大明白显得有些絮叨，和平时的状态完全不同。 儿行千里母担忧，李清棠是她的外甥女，他几乎一直当作是自己女儿，而今儿行阴阳，不担心才是怪事。 李清棠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并示意赵大明白快些开始。 赵大明白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从布包中取出了三张皱巴巴的黄符，塞进了李清棠的寿衣兜里。 “这是我师父留下的，就这三张了，你都带上，不到关键时候别用。” “这玩意在下面都属于危险物，一旦用了，阴差阴兵就会注意到。” 李清棠再度点头，眼眶有些湿润，忽然生出生离死别的感觉。 赵大明白一狠心，盖上了棺材盖，他怕继续这样下去自己会不忍心让李清棠去。 看着棺材盖子盖上，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中，李清棠心中忐忑不安，她紧紧抓着手中的饼子，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嘿诶……我这文王拉马打，鼓振鞭子颠，转过三海我又为帮班。” “今日打鼓为哪个，不请神来呀不请仙，一通鼓来串开阴阳路，二通鼓来护送那小小花容去下边……” “小小花容你听好，单走脚下阴阳路，不走那鬼门十三关，十三关呐多凶险，一时不慎性命难全，走好那个阴阳路，沟沟坎坎也能把家还……” “嗨嗨呦……咚咚……”鼓声和赵大明白唱的悲调经过棺材板的过滤显得很是沉闷。 但这沉闷的声音却让李清棠紧张到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跳平静了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 精神越发专注，李清棠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终于，她如同三天三夜没睡觉一样，深沉的困意袭来。 再次睁开眼，李清棠发现自己正站在车库中，赵大明白还在那边敲边唱，他的眼角有些湿润。 李清棠听不见他的声音，但却能感受到他的心情。 放心，老舅，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她在心中如是说道。 转身回头，李清棠看见了一条土路，它不合常理地贯穿了车库的卷帘门，看起来不伦不类。 穷极目力，李清棠也看不清路的尽头在什么地方，但真正吸引她目光的并不是这条路，而是那几十号人。 以张道玄、胡天明、黄天霸几个她比较熟悉的人为首，这些人或是穿着古装，或是穿着现代衣物，有男有女，分两排站在那里，微笑着。 在这一刻，李清棠福至心灵，对着这些人鞠躬，他们就是自己的仙家吧。 张道玄上前几步，摸了摸李清棠的头，“这次我们算是正式见面了。” 都是魂体，张道玄自然是能够触碰到李清棠的。 李清棠感觉有些害羞，但现在是灵魂状态，她不会脸红，更不会心跳加速。 “命中注定总是难逃，出了这一难，你也就可以立堂出马了。”张道玄安慰道，而后手腕一翻取出一个金色光团拍向李清棠。 李清棠根本就没反应过来，那光团直接进入了她脑袋，她只觉得自己头脑变得无比清醒，全身散发出暖意。 “老悲王真是大方，这功德不要钱似的，你这么整我们咋办。”胡天明走上前来，拍了拍张道玄的肩膀。 张道玄嘿嘿一笑，意思很明确，能咋整，你看着办。 “大教主。”李清棠知道对方是胡家教主，也是掌堂教主，连忙打招呼。 胡天明微笑着取出一个令牌，“我们虽然没拿到手续，不能跟你一起去，但是胡家在下面还是有几分薄面的，这个你拿着，如果遇到阴差盘问，实在瞒不过去就拿出来。” “啊这……”李清棠犹豫了。 “大教主给你你就拿着。”张道玄一把夺过令牌，揣进了李清棠寿衣兜里。 胡天明笑着摇了摇头，退到了一边。 张道玄对着旁边佯装看天的黄天霸吹了声口哨，意思很明显，你小子卖单呢？ 眼见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黄天霸装不下去了，走到李清棠身边，取出了一块骨头。 “小弟马，这是我炼化的横骨，遇到不识相的直接砸他。”黄天霸直接将骨头塞到了李清棠手中。 “黄家教主，这太贵重了。”李清棠想要推辞，她不知道横骨是什么，但这是黄天霸肉身上的东西，有多贵重可想而知。 “叫什么黄家教主，叫霸哥。”黄天霸牛气哄哄地说道。 “噗嗤！”大伙全部笑场，估计是听成了八哥。 “草！（一种植物）”黄天霸骂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拿着吧，你要出了事，我们更难办。”张道玄对有些不知所措的李清棠说道。 李清棠很是不好意思地将那块骨头也揣进了寿衣兜里。 就在这时，一个瘦高个走了过来，这人一身蓝色的长衫，双眼瞳孔长着竖纹，看起来威严无比。 “这是咱们的常蟒教主，领兵王，常九龙。”张道玄介绍道。 “常教主。”李清棠忙打招呼，这个人她没见过，但是一看就很有威严。 “弟马不必客气。”常九龙点头，递过来一个鳞片。 那鳞片闪着光泽，仿佛有液体在里面流动，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常兄不可！”这次还不等李清棠有反应，张道玄和胡天明便齐齐开口。 第97章 阴阳路 “无需多言。”常九龙依旧没有多说话，向着李清棠一指，那鳞片直接漂浮在其眼前，而他则是瞬间没了踪影。 “这是……”李清棠盯着眼前的鳞片，这种亮晶晶的东西对女孩子充满了杀伤力。 “这是龙鳞，你可要好好收着。”张道玄说道，而后给李清棠简单科普了一下。 蛇大成蛟，蛟大成龙，常蟒巳蛇修炼到一定境界便可以化龙，龙的特征自不必说，有鳞有角，有须有爪。 蛇要先修出胸口一片逆鳞，而后才能化蛟长出独角，最后鳞片铺满全身，独角一分为二，蜕化成龙。 而这一叶鳞片正是常九龙修炼出来的逆鳞，他已经临近化蛟的门槛。 常九龙可以说是目前堂口最强的战力了，因此他是领兵王。 事实上一般的堂口领兵王多为常蟒巳蛇，原因则是蛇仙性情凶狠，善于搏杀。 按理说常九龙这样的高手不可能看得上李清棠这里的草台班子，他能来这里做出马仙，还是靠着胡天明的面子。 胡天明虽然道行有限，但是辈分很高，据黄天霸说和一些大人物沾亲带故。 胡天明也是这样说黄天霸的，但张道玄对此持怀疑态度。 按照胡天明的说法，他通过家族长辈的关系，找到了闭关修行的常九龙。 常蟒巳蛇想要化龙光修炼元神是不行的，肉身也需要修炼。 但修炼肉身很容易招来天劫，如果有功德在身的话，就可以尽量避免雷劫，现如今积累功德的方法，做出马仙绝对算得上是比较容易的了。 于是，常九龙听取了胡天明的建议，答应做出马仙。 李清棠颤抖着手抓住那片龙鳞，激动之情无以言表，这可是龙鳞啊，龙到如今都是传说中的东西。 就在此时，一个女子走了上来，这女子一身白衣，衣袂飘飘，看起来就像仙女一样。 “这是咱们外五行教主，白小白。”张道玄介绍道。 在东北地区，人们多不采用狐黄白柳灰五门，因此，白仙被列在了外五行的仙家中。 李清棠在了解了一些关于出马的知识后，也知道白姓的便是刺猬，连忙打招呼，“白教主。” “弟马不用客气，叫我小白姐姐就行，常教主珠玉在前，小女子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白家也不擅长争斗，这粒丹药你拿着，关键时刻说不定能用上。”白小白取出一个瓷瓶。 “还不快收着，这可是能活死人的好东西。”张道玄都是眼睛一亮。 虽然他也是个教主，但是和这些土大款一比实在是相形见绌。 功德虽好，但是大家都有，可人家这些宝贝他没有。 李清棠嘴巴微微张开，今天她是真的被震撼到了。 “多谢白……小白姐姐。”李清棠收起瓷瓶，心想如果没用上回来就把它卖了，能活死人的东西，那得值多少钱。 “弟马，时间有限，我们就不耽误你了，务必小心谨慎，等你回来布置好花红宝案，我们落马登科，其他人你自然就都认识了。”胡天明说道。 李清棠答应一声，看向张道玄，这些仙家是什么来路她不清楚，最熟悉的便是张道玄了。 张道玄点了点头，“万事小心。” 李清棠离开了，在一众仙家的注视下踏上了那条阴阳路。 她本以为自己此去会凶险万分，九死一生，但没想到自己的仙家都守在这里。 如今得了数件法宝，她心中底气足了不少，走出几步后回头一看，车库消失不见。 天空是暗沉的灰色，看不见太阳，四周尽是荒芜，并不平坦宽阔的土路两边生长着杂草。 这些草长得很奇怪，李清棠从未见过，后来她才知道，这东西叫做断肠草。 传言断肠草能够让人恢复记忆，想起前世，但服用后三天之内必死无疑，当年神农老祖尝百草时都中了招。 不过，这只是传闻罢了，断肠草只是阴间很常见的植物，不过是阴间的地名和物品名字都很特别罢了，比如忘川、彼岸花、无根地、邙山…… 至于其究竟有没有药用价值，那就不得而知了，这玩意也没人带到阳间去过。 至于阴间的人，他们才不会去吃路边的杂草，就像活人不会啃绿化带一样。 李清棠知道时间不到自己也回不去，深吸口气，没有感觉呼吸到什么，摊了摊手，转回来继续前进。 阴间是什么样子的，都有哪些地方，很多人对此好奇无比，但很少有人真正见过。 李清棠对阴间的了解在此之前仅限于望乡台、十八层地狱、黄泉路，忘川、丰都等大伙都知道的。 按照赵大明白的唱词，如今自己走的是阴阳路，她之前就没听说过。 她不知道这条路会通向哪里，但冥冥之中，她能够感受到前方有东西在吸引着自己，那是郝萌，不过距离有多远就不得而知了。 在李清棠看来，阴间的人应该比阳间多才是，可这条路却一个人都没有。 事实上她这点倒是想错了，这阴阳路还有别名，又叫还魂路、人间道。 乃是当年五殿阎王包明断秋毫，放阴魂还阳的路，后来的事大家也知道，人变坏了，基本没有冤枉的，于是，阎罗王很久都不用这条路了。 一来二去，这便成了走阴人惯用的路线，如今走阴的少了，这路乃是从里往外走，里面又没人出来，自然是没人。 李清棠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甚至感觉这条路都没有头的，到后来干脆进入了神游状态。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直到眼前出现一个岔路口，李清棠才猛然间清醒过来。 一座黑铁般的大山将路分成两段，一边依旧是坎坷不平，人影不见一个。 另一边则是人来人往，遥遥还能看到一座高台。 仔细感受一下和郝萌之间的联系，李清棠走上了有人那一边。 一步迈出，李清棠只觉得自己好像穿过了什么无形的东西，回头一看，自己来时的路居然不见了。 “呃……”李清棠一时无语，就在这时，旁边有人声传来。 第98章 游阴 “老妹，你什么情况？”这人说话带着一丝轻佻的语气。 李清棠看了过去，原来是个青年，对方穿着喇叭裤，留着杀马特红发，还涂着眼影，葬爱气息扑面而来。 从声音来判断，这八成还是自己的老乡。 “呃……我……我路过。”李清棠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和自己说话，敷衍了一句。 “在下葬爱家族五公子，你叫我五哥就行，从望乡台到枉死城，就没有我不熟的地方，你要去哪我带你去吧。”杀马特热情地说道。 张道玄如果在这一定会大吃一惊，这不是葬爱小五吗？他不是被土地庙给捉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葬爱小五被土地庙的两个黄仙擒下之后，直接被发配押送丰都。 他知道以自己的罪名，到了丰都铁定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能不能出来都不好说。 于是在路上，他想办法润掉了，那两个黄仙平时作威作福惯了，哪里晓得江湖手段，轻松拿捏。 最令他恨得牙痒的就是那个拖住了自己的野鬼，如果不是那家伙，自己早就逍遥人间了。 如果有机会回去，必须找到他，干废他，然后一点一点吃掉，葬爱小五时常这样想。 至于李清棠，他完全就是临时起意，虽然已经死了这么久，但喜欢撩妹的性格却没变。 他见李清棠没有阴差押送，以为对方是死了很久的鬼魂，所以想和对方交个朋友。 “这……不必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清棠不打算和对方纠缠，继续循着感应指引的方向寻找。 “别的啊，老妹，现在阴间驴马烂子老多了，你一个小姑娘多危险，让我来保护你吧。”葬爱小五并没有放弃，跟在了李清棠身后。 李清棠顿时无语，驴马烂子？危险？我看你就是。 但现在葬爱小五也没有什么过激举动，而且周围鬼来鬼往的，还有一些阴差押送亡魂，她不敢动手，只能任由对方跟着。 只要不耽误自己办事，愿意跟着就跟着吧，反正到时间了自己直接传送，李清棠如此想着。 很快，两人已经走到了那座高台旁。 这高台由奇石搭建，上宽下窄，犹如一个倒放的梯形，只有一条阶梯，鬼魂被阴差押送着上下来去。 在高台的正面，有三个古朴而又深沉的巨大篆字，望乡台。 望乡台建在无根山下，毗邻黄泉路，再向前就是半步多客栈，算是从阳间到阴间的第一站，也是亡魂最后一次回望阳间的地方。 “望乡台上鬼仓皇，望眼欲穿泪两行，妻儿老小倚棺侧，亲朋济济聚灵堂，唉，一晃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葬爱小五的语气有些伤感。 “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文化的。”李清棠感受到对方的悲伤，忍不住搭话。 “切！别看哥现在这样，当初咱也是三好学生。”葬爱小五一甩额前长发。 李清棠瞬间无语，心想我不知道你的故事，但你的头发写满了故事。 “你知道这望乡台是怎么来的吗？”葬爱小五见李清棠看不起自己，决定秀一波知识。 “怎么来的？”李清棠一边赶路一边问道。 “传说丰都和十八层地狱之间有一座西山，过去很多亡魂经审判后被阴差压着经过西山去十八层地狱。” “他们不知道自己啥时候能投胎，又想念人间的亲人，于是在山上嚎啕大哭。” “阎罗天子包大人不忍心看他们如此，便差人在这里建了望乡台，让亡魂能够最后看人间和亲人一眼。” 葬爱小五娓娓道来，说得好像他亲眼见过一样。 “那现在亡魂经过西山的时候就不哭了吗？”李清棠总是能够抓住重点。 “呃……”葬爱小五一时答不上来，他又没去过丰都，当然不知道。 “老妹，你要找什么人啊，我也算在这边混挺长时间了，说不定我认识呢。”葬爱小五转移话题。 “你不认识。”李清棠拒绝，如果让对方知道自己是生魂，说不定会横生枝节。 李清棠表现的很冷淡，但葬爱小五却依旧是喋喋不休，两人走在黄泉路上，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座古老的建筑。 它很像是一座酒楼，但却大得吓人，在酒楼前方，一座已经掉渣的石碑上刻着半步多三个字。 很多人都听过这个名字，它在白蛇传里面出现过，据说能够连通三界。 “小五，这里是什么地方？”李清棠问道，她感觉郝萌已经离自己不远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一直没有移动。 按照赵大明白的说法，自己下来后她应该也可以感应到自己啊。 “别叫我小五，叫五哥。”这个称呼让葬爱小五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半步多啊，我知道的也不多，听那些老鬼说，这地方很久很久以前就存在了，比丰都建成的还要早，现在属于下面的公有财产，押送亡魂的阴差会在这里落脚。” “不过，这里虽然理论上归丰都管，却没有驻扎阴兵阴差，老乱了，有抢劫的，咱们可要小心点。” 葬爱小五说道，显然是对这里印象不太好。 半步多建在十字路口，东边是黄泉路，西边是刀山，南边是火海和蛮荒地，北边是无根地。 穿过刀山的峡谷就是恶狗村，那边还好点，至于南边和北边，连阴差都不愿意去。 虽然现在阴间律法非常严，但总有一些法外之地，蛮荒地被修罗道给占了，那帮人连天神都吃，更别说鬼了。 而火海，听名字就知道，那里面基本没人。 至于北边，无根地是很神秘的地方，里面多是荒地沼泽，什么人都有，据说有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鬼，阴帅都未必是他们对手。 不过这些老鬼平时也不出来，只要不闯进去招惹他们就没事。 听了葬爱小五的讲述，李清棠越发觉得阴间太可怕了，还是赶紧找到郝萌回去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客栈前，李清棠并没有进去，因为她已经看到郝萌了，只不过这架势有点不对啊。 第99章 承诺 客栈旁边的一片空地上，一群穿着古装的家伙正围坐在几个石桌旁吃喝。 他们所吃的东西外观上乍看与阳间的食物无二，但细看就会发现颜色奇怪，而且透着一股子假，就像殡葬用品商店卖的塑料贡品一样。 至于这些人的打扮，怎么形容呢，无论任何人在任何地方遇到他们，都能看出来是劫道的，那造型去横店演土匪都不用化妆。 而郝萌被人捆了个结实，扔在一旁，不停地在地上蠕动。 一旦她爬远一些，那些人就会站起来一个，将她踢回来。 瞅着架势，怕是要把她抓回去当压寨夫人。 郝萌明显也看到了李清棠，她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生怕被这些人看出端倪，只能投过去一个眼神。 这一个眼神包含了太多情绪，委屈、震惊、喜悦、感动、担忧…… “卧槽！老妹，你要找的不会就是那个生魂吧？”葬爱小五无比震惊。 郝萌可是没办法隐藏自己的气息，在这所有人都是鬼的阴间，她太显眼了。 而对于鬼魂来说，人类的生魂可是大补之物，在阳间害人会被通缉，阳人生魂跑来阴间那就纯纯的是送菜了。 李清棠没有回答，她数了一下，对方有十二个人，如何救出郝萌是个大问题。 她原以为郝萌只是在下边迷路了，自己只要找到她，带她回去就行，没想到会是这样。 那些阴兵真是不靠谱啊，李清棠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但转念一想，人家就是收钱办事，又不是干服务业的，怎么可能面面俱到。 “老妹，你不会也是……”葬爱小五似乎想到了什么，吃惊地问道。 李清棠竖起一根手指，“嘘！” “五哥，后会有期，你快走吧，一会儿估计会动手，别连累到你，感谢你这一路陪我一起走，你大名叫啥，我回去给你烧纸。” 葬爱小五愣了一下，而后拉住李清棠的手，“老妹，等等，你这么上去不是送菜吗？反正人找到了，不急于一时，咱们想个计策。” “计策？”李清棠眉毛一挑。 “老妹，我且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吃阴阳饭的？”葬爱小五说道。 “什么意思？”李清棠没听懂葬爱小五的话。 “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出马仙、阴阳先生、道士什么的。”葬爱小五的眼睛闪着金光。 “呃……我应该算是出马仙吧，只不过还没出马。”李清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啪！”葬爱小五一拍手，“太好了，老妹，你还缺人手不，要不我给你当悲王去。” 李清棠顿时一翻白眼，哪有上来就要当悲王的，不过自己堂口确实缺人。 虽然说根据自己了解的知识，一般鬼仙都是自家的先人，很少有外鬼。 但自己的堂口一个本家人都没有，唯一一个鬼仙就是张道玄。 当然，张道玄是她的救命恩人，不是本家人胜似本家人。 如今想要救郝萌，凭借自己的力量恐怕办不到，葬爱小五如果愿意帮忙的话那就太好了。 葬爱风只是人家的爱好，人品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呃，悲王有人做了……”李清棠思考过后没有直接拒绝。 “悲王有人清风教主也行啊，老妹，大哥我在下面漂泊太久了，就想找个地方好好修行，只要你答应，今天咱兄妹两个就办了他们。”葬爱小五看向那些土匪，吞了吞口水。 要知道，和堂口有关的话不是说说就算了的，只要今天李清棠许下承诺，那就是有效力的，必须得认。 至于办了那些土匪，只是吹牛而已，目的是救人，打不过还不能跑吗？ “这……”李清棠一时有些犹豫，她从来都没经历过这些事，不知怎么办才好。 “老妹，你是不是看不起五哥，咱就不说道行怎么样了，起码五哥路见不平能对你拔刀相助，这人品是够用的吧，五哥发誓，只要做了你的清风教主，绝对和你一条心！” 葬爱小五为了能够不再过这种到处流浪，还被通缉的生活也是拼了。 “行！”李清棠终于是一咬牙答应了下来，反正自己堂口鬼仙就一个人，再加一个算是好事。 “嘿嘿！”葬爱小五笑了，“老妹，你有什么想法不？”说着，葬爱小五开始打量这十几个人的具体分布。 “五哥，我没经验，你说咋整就咋整。”李清棠说道，她要是有办法早就上了。 “这么的，我上去吸引火力，你趁机把人救走。”葬爱小五说道。 “五哥，能行吗，他们这么多人，你……”李清棠没有说下去，心想你这不就是送人头吗？ “没事，这块我熟，他们抓不到我。”葬爱小五说道，很是自信。 李清棠一时之间感动不已，自己这个新认下的清风教主似乎并不像他的造型那样不靠谱。 “可是……”李清棠还想说什么，但是被葬爱小五打断了。 “就这么定了，如果他们没有全部追我，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你既然快要出马了，总不至于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吧。”葬爱小五说着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 “我……”李清棠很想说自己连战五渣都不如，但人家都分担这么多压力了，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想想张道玄他们几个教主给自己的宝贝，李清棠一咬牙，“行，五哥，你多多小心，我回头怎么联系你。” 在这一刻，李清棠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小小的蜕变。 什么是出马仙，弟马弟马，弟子是为仙家领马的，虽然说出马弟子的神通多源自仙家，但却不能缺少决断。 “我大名叫做王小五，你搬杆子的时候想着我就行，事不宜迟，动手！” 葬爱小五话音刚落，手腕一抖，一节黑黢黢的木棍出现，下一刻，他直接化成一道黑色的流光，射向了那群人。 周围路过的人们发出一阵阵惊呼，在远处围观起来。 半步多这地方斗殴实在是太常见了，就连那些阴差都是当做啥也没看见，继续押送阴魂。 “兔崽子们，五爷来了！”葬爱小五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一道黑色的弧形直接被已经看不清身影的他横斩甩出，直奔那些土匪模样的人。 第100章 偷袭 李清棠看得心神巨震，自己新认下的这个清风教主不一般啊，这一手和仙侠电影中的镜头有什么区别。 当然，葬爱小五这一手和自己在梦中看到张道玄pk晴妹时的手段还差了一点。 突然的袭击让十几个阴间土匪瞬间炸了毛，但他们怎么说也是刀口舔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人，这种程度的偷袭完全构不成威胁。 懒驴打滚、横江飞渡、铁板桥……土匪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全部躲过了葬爱小五的偷袭。 但这也只是第一波而已，因为此时葬爱小五已经冲到了他们身边。 在速度上葬爱小五还是颇有优势的，那些土匪因为突然遇袭，再加上刚刚躲闪一次攻击，身形不稳，一时间没能对葬爱小五发动攻击。 葬爱小五却是不客气了，身形一纵，直接用手中的黑棍刺向了其中一个土匪。 那土匪大惊失色，还要躲闪，却是已经来不及了，电光火石间，黑棍刺进了他的身体，下一刻，他直接化成了一缕青烟。 魂飞魄散，从此以后，这个土匪的灵魂，以及他的意志、记忆，全部在这个世界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看热闹的鬼魂们大吃一惊，他们震惊于葬爱小五的速度，也震惊他手中黑棍的厉害，当然，更加令他们敬佩的是，葬爱小五的果决与狠辣。 一个人突袭十二个人，对方还是丧心病狂的土匪，他居然敢动手杀人，这份魄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罢了，葬爱小五干掉一个土匪之后手腕一翻，黑棍反握，又是一个横扫。 刹那间，那黑棍闪烁起黑色流光，作为目标的土匪亲眼看到同伙毙命在这黑棍下，哪里敢托大，竖起手中满是缺口的大砍刀抵挡。 “叮！吱……”两者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嗡嗡！”黑棍顿时光芒大盛，并开始以奇异的频率震动。 下一刻，土匪手中的大刀直接崩碎，而他自己也在震惊中被黑棍削掉了脑袋。 这土匪手中的大刀可不是张道玄搞出来的那种化形阴气，而是正儿八经的阴器，他生前的陪葬品。 只可惜，在阴间本土产物，无根树的枝干下，还是被击碎了。 至此土匪们终于是反应过来，手中的家伙一起招呼向葬爱小五。 葬爱小五没有丝毫慌张，一个苏秦背剑，直接将所有攻击挡在了身后。 不过淡定归淡定，他一个人硬抗十个人的攻击瞬间就受了伤，整个人都被打飞了出去。 李清棠看得心惊肉跳，同时一阵阵的庆幸，多亏遇到葬爱小五了，不然她一个人就算有法宝在身，估计也是扔。 葬爱小五在空中连续翻滚，终于是稳住了身形，“山不转水转，兔崽子们，这笔账咱们慢慢算！” 挑衅一番后，葬爱小五飞奔而去。 土匪们已经炸窝，平时都是他们横行霸道，哪里有鬼敢招惹他们。 今天不仅被人偷袭，死了两个兄弟，对方居然还放话不会就此罢休，这简直是侮辱他们的人格。 “给我追！”带头的独眼土匪扯着嗓子喊道，声音都劈叉了。 不过，即使是追击葬爱小五，他们还是留下了两个人看守郝萌。 作为土匪，他们的专业性毋庸置疑，如果都去追击，郝萌跑掉，那不是人财两空吗？ 眼看着八个土匪追着葬爱小五越来越远，李清棠将目光投向了剩下的两个土匪。 他们警惕地看着四周，很明显，刚刚葬爱小五的一手已经给他们留下了心理阴影。 见此场景，看热闹的鬼魂们纷纷散去，光脚的怕穿鞋的，谁愿意去招惹土匪。 而押送亡魂的阴差们更是理都不理，这些土匪死得越多越好，保不齐哪天上级就会抽风来个剿匪活动，到时候还能少出点力。 终于，土匪大部队已经追着葬爱小五没了踪影，李清棠握了握拳，迈步走了过去。 “诶！那边那个女鬼，你要干什么，不要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我们不客气了！”脸上有道刀疤的土匪喊道。 然而李清棠好像聋了一样，继续向他们走去，她的手已经摸到兜里的符纸了。 但是想起赵大明白的嘱托，在阴间使用这东西会引起阴差的注意，再加上这玩意是老舅师父留下的，用完就没了，李清棠又将其放下，抓起了黄天霸送她的炼化横骨。 野仙想要修炼成人形是很难的，这第一步就是学人言，说人话。 然而，动物的骨骼结构和人类并不相同，喉咙处多了一块横骨，导致他们无法发出人声。 在经过咿呀学语，说一段时间的“上方语”之后，他们就会开始用法力炼化这块横骨，直到它脱离身体，这样就能口吐人言了。 而因为长时间受法力浸染，再加上被炼化之后仙家也不会丢掉，而是像人类把玩文玩一样带在身边，所以这横骨可以当做法宝来用。 一旁的歪嘴土匪和刀疤土匪对视一眼，看了看依旧在地上蠕动的郝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都抬起了手中的钢刀。 “去死！”李清棠知道是动手的时候了，强忍着心中的害怕，一把将手中的横骨抛了出去。 在这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脑袋一阵清明，无形的力量顺着魂体注入了那块横骨。 这力量是张道玄送给她的功德，横骨是法器，但也需要能量来催动。 李清棠是生魂，没有任何修行，又怎么可能发挥出法器的作用，这样扔出去和肉包子打狗没有分别。 如果没有张道玄送的功德，那三张符就是李清棠唯一能使用的攻击手段，因为符箓以阳气为引催发。 可一旦那样做也就暴露了，而且性质无异于在阳间的公共场所舞刀弄枪。 张道玄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这才以功德相赠，看似不如那些法器贵重，但是却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横骨被李清棠扔出，迎风见长，很快就化成一头巨大的黄鼠狼，目露凶光，獠牙如剑，飞奔着冲向两个土匪。 第101章 营救 两个土匪有些懵，平时都是他们主动招惹别人，今天这是出门没看黄历吗？ 前脚一个披头疯子上来就干死了两个兄弟，这后脚又来了一个女疯子，起手就是野仙的手段。 难道是遇到寻仇的了？他们想不明白，因为招惹过的人实在太多了。 那黄鼠狼虚影其中蕴含着澎湃的力量，一看就不好惹，两人只能滚向一旁躲闪。 李清棠紧随其后，撒腿狂奔，趁着两人躲闪，将郝萌从地上拽起来。 她本想解开郝萌身上的绳子，奈何平时鞋带都系不明白，一番手忙脚乱的操作后愣是没解开。 郝萌急得如同蚯蚓一般在原地蹦跳，但也没有开口催促，这个时候是越忙越乱。 李清棠想拉着郝萌先逃走，然而，魂魄来到阴间，引力似乎被平衡了，没有在阳间时的那种轻灵感。 她自然是无法抱起体重已经超过她的郝萌，拖也拖不动。 “完犊子了！”李清棠在心里大骂自己废物。 然而，两个土匪可不管这些，挥舞着大刀就冲了上来，看那架势，分明是要把李清棠剁成肉馅。 “你快走！”郝萌见状用力将李清棠撞向一旁。 很明显，在她看来闺蜜并没有救走她的实力，这样下去两个人都得搭在这。 李清棠却是没有这个想法，此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取出常九龙留下的那片龙鳞。 龙鳞闪着晶莹的光泽，在被取出来的瞬间，一股威势瞬间扩散开来。 那两个土匪一时间停在了原地，惊疑不定地看着李清棠。 李清棠忙抬手用龙鳞划向束缚郝萌的绳子，结果和她所想的一样，接触瞬间，那些绳子直接断开。 脱离束缚的郝萌一把扯掉勒在自己嘴上的布条，从地上捡起了李清棠刚刚扔过来的横骨。 看她这架势，是要和两个土匪拼命了，然而，很快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站到了李清棠身后。 “你到底是什么人？”刀疤脸土匪色厉内荏地问道。 李清棠先是扔出一头黄鼠狼，这又取出一片龙鳞，不得不让他们起了疑心。 他们是土匪不假，但也不是傻子，有些人能惹，有些人不能惹。 李清棠眼珠一转，心念电转，虽然自己有宝贝在身，奈何不会用，真打起来未必是对手，倒不如…… “李门府烟魂李清棠，奉掌堂教主之命，带这生魂还阳。”李清棠颇有气势地说道。 一旁的郝萌瞬间感觉自己脑海中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好家伙，自己这个闺蜜真是说谎能手。 刀疤土匪和歪嘴土匪相互看了看，什么门府、烟魂、掌堂教主的术语他们自然能听懂。 那么眼前这个女鬼就是阳间某个出马堂上面的烟魂，这是来救人的。 之前对方放出来的黄鼠狼虚影，和如今握在手中的龙鳞也恰恰是很好的佐证。 且不说那黄鼠狼虚影威势非凡，单是这龙鳞就已经可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龙鳞，但作为龙鳞主人的柳家必然不是善茬。 在这一刻，两人犹豫了，今天要是把这两个人拿下，对方的堂口不会来寻仇吧？ “之前那个长头发小子是和你一起的？”歪嘴土匪似乎想起了什么。 李清棠闻言当即摇头，“什么长头发小子，不认识。” 葬爱小五干掉了对方两个同伙，自己要是说认识，那事情就麻烦了。 歪嘴土匪闻言和刀疤土匪交换了一下眼神，刀疤土匪上前说道：“西北玄天一枝花，横葛兰荣是一家，都是混口饭吃的，你就这么把人带走不好吧。” 李清棠闻言皱眉，“那依你的意思呢？” 刀疤土匪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我要说把你手上的鳞片给我，你也不能干，这么的，你把之前那块骨头给我们，这生魂你就带回去，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见面还是朋友。” 李清棠闻言顿时无语，开什么国际玩笑，那是自己黄家教主的宝贝，虽然说给自己用了，但就这样送人，让人家怎么看自己。 “不行！”李清棠语气很是强硬地拒绝了。 “那就是没得谈了？”歪嘴土匪舔了舔破损的大刀。 李清棠一阵恶心，转身拉着郝萌就往背面的荒地跑。 这些宝物她现在唯一知道的使用方法就是扔出去，还是刚试出来的。 但这样用风险实在太大，如果收不回来，宝物岂不是白搭了，再落到对方手里，那还有活路吗？ “清棠，你……”郝萌想说一些感谢的话，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两人已经数次同生共死，那些客套话显得很是苍白。 “我怎么感觉他们跑得这么快？”李清棠也是直接忽略了郝萌没说完的话。 郝萌回头看了一眼，“不用感觉，这样下去很快就要被追上了！” 两人在阳间算不上是体育废柴，但也没啥运动天赋，魂体状态到了阴间，自然是继承了这一特点。 反观两个土匪，常年同人动手，那体力自然是没得说。 “怎么办？”郝萌问道，李清棠刚刚发威一次，现在郝萌只能指望她还有办法了。 李清棠狂汗，她要是有办法还至于跑路吗，“我手里倒是有几件宝贝，但是不会用啊。” “那你刚刚是怎么搞出来的那头黄鼠狼？”郝萌问道。 李清棠回忆一下，简要讲述了前因后果。 郝萌听后无语，靠扔肯定是不行啊，她能够想到，这些法宝肯定都是好东西，使用方法也必然不是扔出去，奈何她在这方面的知识含量和李清棠不相上下。 “学长不是给你一个光团吗？按照你说的，刚才你能做到那些，靠的应该是它，你能感觉到它吗？”脑子灵活的郝萌终究是想到了一点线索。 李清棠闻言将意识全部集中到眉心，魂体状态的她感应敏锐了许多。 这一尝试，还真有了效果，她发现自己脑袋中似乎有一汪清泉，而且可以随着自己的意念流动。 大喜之下，她当即操纵着水流冲向自己的手掌，而后直接灌入了龙鳞之中。 第102章 特别的女人 原本如同饰品一般的鳞片迎风见长，短短几秒钟时间便化成了一条奇特的庞然大物。 乍看起来，它像是一条蓝色的大蛇，但是蛇皮已经角质化，按照纹理变成了碎鳞状。 属于蛇类的竖瞳也向两侧扩张了一部分，看起来圆润不少，在它的头顶，长出了一个尖尖的肉块。 大蛇发出同蛇类完全不同的吼叫声，威势十足。 李清棠和郝萌被眼前的大蛇吓到了，不过很快李清棠就发现大蛇和自己有着一丝微妙的联系。 她忙拉着郝萌爬上了大蛇的身体，大蛇发出一声吼叫，贴着地皮快速爬行，速度奇快，一瞬间就窜出老远。 而那两个追在后面的土匪已经停下了脚步，看到大蛇的瞬间，他们就已经失去了继续争斗的想法。 这柳家都要化蛟了，单是这片逆鳞所能发挥出来的威力，就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抵抗的。 另外，这两人居然向无根地深处去了，那可是他们都不敢去的地方，还是小命要紧。 无根地是一处比较特别的地方，以荒地沼泽为主，其土壤百草不生，只有无根树一种植物。 葬爱小五手中的黑棍就是用无根树的枝干制作而成，威力非凡。 无根山、无根地、无根树，从这些名字不难判断出其中含义。 没有源头，这些地貌和植物的生成都是个谜，没人知道其中原委。 大蛇载着两人贴着地面疾驰，即使是沼泽，也不会掉下去。 回头看到那两个土匪已经没了踪影，两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看着周围一望无垠的荒地，劫后余生的郝萌忍不住感叹道：“姐们也算是来过阴间的人了，这事能吹一辈子。” 李清棠却是有些高兴不起来，她之前听葬爱小五说过无根地的厉害。 如今她只能盼着不要遇到那些所谓的老鬼了，至于掉头回去，她不是不想，只因大蛇速度太快，而且走的不是直线，她已经不记得来时的方向了。 “清棠，这么说来你回去就要出马了？”郝萌问道。 李清棠沉默了一会儿后点头，“如果不是他们，你和我估计都死了，他们对我这么好，我实在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就当……就当多了一些家人吧。” 郝萌想了想说道：“那你怎么和你妈解释，她能同意吗？” “只要把最近发生的事都告诉她，她会同意的，另外不是还有老舅吗，他肯定会站出来支持我。”李清棠说道。 郝萌一想也是，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见识了这么多不符合常理的事，她是完全相信玄学了，李清棠要出马，她只会为对方感到高兴。 另外，她想得更多的是这些仙家都会帮李清棠做什么事，考试作弊和帮忙发财能不能行。 常九龙的鳞片当真不凡，载着两人在荒地上跑了这么久，大蛇完全没有消散的迹象。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意外，两人悬着的心都放下了不少。 想想也是，无根地这么大，葬爱小五口中的老鬼能有几个，就算撞大运这概率也和彩票中一等奖差不多了吧。 然而，有时事情就是这么巧，远方忽然出现一处凸起，看起来很是显眼。 而两人身下的大蛇居然直勾勾地就朝着凸起的地方去了，李清棠想要控制，但是已经和大蛇失去了联系。 不仅如此，大蛇的速度居然再一次提高，就像鱼被鱼钩挂住，钓客正在用力拖拽一样。 “不是吧！”郝萌惊呼一声，情况明显不对了。 李清棠叹了口气，就这样溜达到走阴时间结束的想法破灭了。 两人趴在大蛇的身上，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凸起处靠近。 几个呼吸间，已经到了近前，她们这才看到，眼前是个小院子。 院子中有一间木屋，建筑风格就和农村的小院一般无二。 还不等两人仔细观察院子，大蛇开始迅速变小，刹那间就变回了鳞片形状。 而两人则是因为惯性，以狗啃屎的姿势一路射到了院子门口。 鳞片漂浮在空中，而后向着院子里面飞去。 由于是魂体，两人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只是看起来非常狼狈。 从地上爬起来，看向院中，只见一个穿着古代大红罗裙的美女正站在门口。 她抬起手来，那鳞片直接落在了她的掌心。 李清棠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语去形容眼前的女人，她太美了，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 李清棠自诩看过很多古装剧和泡沫剧，那些经过化妆和特效加持的明星都比不上她。 而她拥有的不仅是绝世的容颜，还有出尘的气质。 生活在这个地方，她无疑是鬼魂，但是却散发着超凡脱俗的仙气，让人生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敬畏。 同为女性，李清棠居然是自惭形秽了，只是打量一眼就低下了头。 郝萌虽然也生出了同样的感觉，但好在脸大，在攀关系混社会这方面，她起码甩了李清棠一条街。 眼见一切不是巧合，她决定先讨好一波，“仙女姐姐，不好意思啊，我们就是路过，无意冒犯。” 虽然明知就是对方搞鬼把她们弄到这里来的，但是郝萌根本不敢明说，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郝萌已经开口，李清棠便不再说话，低着头偷瞄对方。 那女子打量一番手中的鳞片后，终于是开口说话了，“你们两个人生魂居然能来到这，真是奇怪。” 女子的声音非常好听，如同天籁一般。 “姐姐，我们被人追杀，慌不择路之下跑到了这里。”郝萌解释道。 李清棠则是心中吃惊不已，对方一眼便识破了她生魂的身份。 女子听了郝萌的话后点了点头，而后看向李清棠，“你身上带着这么多野仙的宝贝，是顶香领马的？” 李清棠忙回答，“晚辈还没有立下堂口，这些宝物都是各家教主所赠。” 女子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鳞片扔向李清棠，“既然来了，那就进屋坐坐吧。” 李清棠接住鳞片，本以为对方是要抢走它，没想到居然还给自己了。 至于对方的邀请，她们能拒绝吗？敢拒绝吗？ 第103章 还阳 院子里面很干净，除了一个石桌四个石凳外别无他物。 而屋子里面也是简陋异常，只有一张木床，就连门都没有。 女子说邀请她们进来，其实就是进到院子里面，屋子里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女子坐下后开口问道。 李清棠和郝萌连忙自报家门，但是谁也没敢反问对方，好在对方自我介绍了一番。 女人叫做谭元姬，已经在这里住了不知道多少岁月。 女人之间的友谊往往建立得很快，而且李清棠和郝萌发现对方没有任何恶意，把她们弄过来只是因为无聊想找人唠嗑而已。 听李清棠和郝萌讲述如今阳间的一切，谭元姬唏嘘不已。 她说自己死在商末周初，那时地府还不成建制，她生前是炼气士，故而没有阴差捉拿，而她自己又找不到路，一路溜达到这里，就定居了下来。 “那姐姐你没想过再投胎吗？以你的本事，想来很容易吧？”郝萌问道。 “也不是没有，但毕竟做过人，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太过苦恼，更何况一入轮回，这一身修行皆成泡影，终归是有些舍不得。”谭元姬笑着摇头。 接下来，在郝萌的诱导下，谭元姬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春秋时代封神刚刚结束，那是一场血腥的战争，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而修行者之间的战争更加可怕。 那些自诩高高在上的仙人，他们挥手间就是赤地千里，至于其上生活的人类会不会受到影响则完全不在他们考虑范围内。 而谭元姬很不幸的就是人族的一份子，好在那时的人族并不像现在这么孱弱，他们之中的强者或是拜入仙门修习仙术，或是修行古人传下来的炼气术，也能勉强生存。 谭元姬原本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奈何她的丈夫是故商的将军，商亡了，周满天下地追捕他们。 而像她丈夫这种据城死守的，更是首要目标，终于，周打到了谭元姬丈夫镇守的城池。 如果论行兵布阵，谭元姬的丈夫自然是得心应手，奈何对方派出了仙人，他们用法术招来大雪，那雪下了三天三夜，民房被压得倒塌，军民死伤无数。 谭元姬无法坐视不理，只能赶赴城池，想要帮忙驱走风雪。 凭借炼气士的神通手段，她成功了，可惜，对方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那一天，城外上空来了很多仙人，他们用法术对着城池狂轰滥炸。 谭元姬被迫出城迎战，奈何敌众我寡，她最终阵亡在了城前。 郝萌问谭元姬她的丈夫呢，谭元姬却是摇了摇头，说两人只有一世的姻缘，而且他只是个凡人，怕是早就投胎转世了。 商周时期的历史充满了神秘色彩，尤其是传说中的封神之战，原本李清棠只认为那是一个故事，如今看来，恐怕都是真的，只不过剧情和小说写的不一样罢了。 两人还想问一些关于过去的事，奈何时间太久，谭元姬都已经忘记了。 “姐姐，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到阳间看看吧？”郝萌发出了邀请。 她这样做自然是有目的的，谭元姬的实力毋庸置疑，只要把她忽悠到阳间，她这个数千年前的古人难道还不会被纸醉金迷的生活诱惑住？ 到时候两人就会有一个非常强大的靠山，强大到离谱。 谭元姬笑着摇头，“倒不是我不想出去看看，只不过有人不让我们这些老家伙离开。” “我们身上的阴气太重，一旦到阳间，恐怕会引发巨大的灾难，所以，只要我们不想投胎，就只能待在这无根地了。”谭元姬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姐姐，你这么厉害，还要听别人的吗？”郝萌有些惊讶。 “你忘了我是怎么死掉的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更何况，当年那些家伙吃了这么久的香火供奉，恐怕也不是我们这些死鬼能比的了。”谭元姬说道。 李清棠和郝萌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铃铛声已经响起，同时两人身边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光团。 “快回去吧，这东西维持不了多久。”谭元姬催促道。 “姐姐，我们还能再见面吗？”铃声越来越响，郝萌大喊着问道。 “因缘际会，谁又知道呢，再来阴间的话记得来看我！”谭元姬笑着说道。 …… 李清棠猛然间从棺材里面坐起，全身酸痛异常，无数画面汹涌而来，进入她的脑海，让她头痛欲裂。 阳间的她只睡了六个小时，但却在阴间过了两天多，时间差导致大脑一时间无法接纳大量的信息。 好在这种状况只持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李清棠就缓了过来。 “回来就好。”赵大明白站在一旁，满脸的庆幸，李清棠眼角有些湿润，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自己老舅好像已经老了不少，他该有多担心自己。 “大萌怎么样了？”李清棠问道，她记得自己和郝萌一起走进了模糊的光团。 “你找到她的魂魄了吗？”赵大明白问道。 李清棠点头，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赵大明白听得目瞪口呆，自己这外甥女是不是命里犯点啥，走阴一次居然出了这么多事。 不过，听到李清棠说自己的几位教主赠宝，赵大明白忍不住嘴角流露出笑意，出马立堂这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既然魂魄已经找回来，那就没事了，估计她这会儿已经醒了，不过，怕是要虚弱一段时间。”赵大明白说道。 两人离开车库，赶往李清棠家中，果然，郝萌已经醒了。 这一场风波下来，李清棠彻底悟了，她给老妈打去了电话，说自己要把堂子应下来。 本以为老妈会暴怒，极力反对，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老妈居然同意了。 按照老妈的说法，你想咋整都行，只要高考给我考好点就中。 原来，自从差点出车祸被救以来，李清棠接连遭遇怪事，但成绩不退反进，李母也有些信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想得很简单，只要能保着自己姑娘学习好，那就是好仙家！ 第104章 万事俱备 母亲同意了，那剩下的就是筹备出马立堂的事情了。 虽然无论是李清棠还是赵大明白，乃至堂口的仙家，都盼着尽早立堂出马，但选好的日子却是不能变。 冬去春来，北方三月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而李清棠这段时间经常被堂口的仙家在梦里传道，关于出马的知识积累了不少。 不过，李清棠应下葬爱小五做清风教主的事情却是让张道玄心中无奈。 两人完全就是仇人，而且是张道玄主动惹事，将来不闹矛盾就怪了。 然而，对此不光是张道玄，所有仙家都是一点办法没有，毕竟这事是李清棠亲口应下的。 这段时间李清棠的成绩突飞猛进，当然，这全是她刻苦学习的功劳，并不是堂口的仙家帮助了她，不过，经常性的梦中传道确实让她的脑子转得更快了。 李母对此是喜笑颜开，总是张罗着要给堂子烧香上供，可这不符合礼法，所以李清棠一直推脱。 当然，母女连心，她也知道自己老妈的目的不纯，想让仙家在高考时给自己助力一下才是真。 别人且不说，只要张道玄出马，自己起码能过一本线。 对此仙家们也是严词拒绝的，掌堂教主胡天明更是给她科普了一番散仙条。 这一部分天条不仅针对出马仙，也管理着其他山精野怪，共有二十四条，由天庭雷部、土地庙、城隍庙以及执法堂口联合执行。 其中六重罪都是雷诛不赦，自然是雷部负责，十八轻罪则是由其他机构负责。 当然，这其中性质区别和人间的违法与犯罪类似，犯罪必被逮，但是违法嘛，其中就有弹性。 如果仙家真按照李母的意愿在高考中帮助李清棠作弊，那就是触犯了十八轻罪之一，妄用法术干扰因果。 这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没人举报，可能并不会被追查，然而，这样做会产生的后果却需要仙家们和李清棠一起承担。 因果是个玄妙的东西，也很可怕，菩萨都是畏因不畏果，而这样做就是在造因，且可以确定，没啥好果子吃，谁敢试啊。 李清棠也是就此放弃了让仙家们帮自己赚钱的想法，其实以前她确实有这样想过，尤其郝萌更是经常撺掇她。 不过胡天明对此也做出了承诺，顶香出马给人看事，固然不能发家致富，但肯定能保李清棠生活无忧。 三月初三，晴空万里，李清棠请了假，今天就要正式出马立堂了，她有点小激动。 做为李清棠铁杆闺蜜的郝萌自然也是跟着请假了，按照她的说法，这热闹不看，都对不起学校多年的培养。 想要出马，一般需要大神点堂，二神领马，但李清棠这边和所有仙家都见过面了，大神点堂就省了。 当然，赵大明白也实在不想找个骗子过来，作为半个骗子，他太知道这里面是咋回事了。 而二神自然是赵大明白担任，李清棠已经和仙家们打好招呼，他只要把程序走完就好，没有丝毫难度。 总体程序已经定好，剩下的就是具体细节了，购买堂单、香炉、贡品等等。 李母因为工作忙碌没回来，这项工作自然是由赵大明白一手负责。 以他在圈内的威望，直接开口要都有人送他，更别说是买了。 堂单自然是红堂单，做工非常精良，上面绘有山水图案，远看就像一副画。 香炉更是气派异常，十六寸，纯铜质地，三足，一面书有求必应，一面书招财进宝。 单是这堂单和香炉，没有个千八的都下不来，至于水杯和酒杯也是高端货。 本来按照赵大明白的想法还要弄个实木供台，但李母出的钱实在是不够了。 这些东西别人代卖不太好，直接向人索要就更不好了，只能暂时放弃。 李清棠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但张道玄等人并没有在意，这些都是形式上的东西。 有些弟马购买上万元的供台，对仙家的修行也没任何助力，只是用来表达敬意而已，而李清棠的敬意他们已经感受到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到太阳落山就要搬杆子了，李清棠和郝萌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转得赵大明白有些头晕。 赵大明白并没有责备她们，毕竟是两个小姑娘，人生中头一次经历这种事，紧张是难免的。 …… 相比阳人的紧锣密鼓，仙家这边就显得淡定多了。 晚上就要落马登科，因此堂口的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走廊里面站了一溜。 当然，这些人里面并不包括葬爱小五。 张道玄很希望对方已经被土匪们干掉了，这样省得自己麻烦，不然双方见面定然难堪。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行，张道玄倒是不怕对方，可堂口内斗实在不是光彩的事，更何况是悲王和清风教主之间内斗。 “道玄放心，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之间的事我不管，但如果他敢破坏堂口团结，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胡天明说道。 他这话也是对张道玄说的，你们之间有矛盾，但是不能因私废公，至少在人多的场合，不能胡来。 张道玄点了点头，大伙把堂子拉扯起来实属不易，他也不想搞事。 “我不知道那货是怎么跑出来的，但他现在毕竟被下面通缉，咱们收下他真的没问题吗？”张道玄问道。 他作为悲王教主，自然是要为鬼仙堂的人事工作负责。 “堂口的名帖已经递到土地庙，他们批了，没说什么。”胡天明说道。 立堂口自然不是说立就能立的，土地庙如果不批，那就是非法聚众。 当然，一般能走到立堂这一步，除了假堂子，都是和土地庙打好招呼的，不然光是打窍这一关，就会被定性为骚扰凡人。 张道玄点头，既然上面都不追究了，自己还管这个干啥。 现在自己也算是阶段性地实现理想了，不仅成了土地庙的临时工，还做了公司的高管，未来可期。 “吉时已到！落马登科！”站在最前面的报马黄小跑忽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第105章 落马登科 黄小跑这一嗓子阳人自然是听不到的，但是仙家们都高兴地大笑起来。 艰苦奋斗了这么久，公司终于上市了，老员工们能不高兴吗？ 一时间，仙家们按照胡家、黄家、柳家、鬼仙、外五行仙家的顺序列好队，等待二神点兵。 屋子里面，李清棠已经坐在一方凳子上，腰缠红布，头顶也蒙上了，手中捧着五彩花杆。 这凳子是赵大明白特地带来的，据说是专业的神凳，专不专业不知道，反正坐起来挺舒服。 李清棠像个即将出嫁的新娘子一样，满心的忐忑。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李清棠正要起身，赵大明白拦住了她。 “老舅，不能是邻居把我们给举报了吧？”郝萌惴惴不安。 “净扯，是老魏和于老太太来了，她们听说清棠要出马，特地从乡下赶来了。”赵大明白说道，打开了门。 来者正是于老太太和老魏，两人一进屋同时抱拳，对着四方一晃，“恭祝李门府仙堂四海扬名！” 李清棠不能动，赵大明白代她鞠躬致谢，“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快开始吧，不要误了吉时。”于老太太说道，坐在了沙发上。 “劳驾。”赵大明白看向老魏。 老魏点头，自有默契。 赵大明白请两人来自然不是光来看热闹的，于老太太是老大神，能镇住场子，而老魏则是帮忙排仙位、写堂单的。 待到老魏坐下，拿上纸和笔后，赵大明白喝了口酒，喷在自己的鼓上。 “咚咚……日落西山黑了天诶，家家户户把门关，十家上有九家锁，只有一家门没关，门没关啊跳的欢，我帽子没戴鞋刚穿，敲锣打鼓请神仙啊！” 伴随着鼓声响起，李清棠躁动的心绪居然慢慢安静了下来，身体也开始随着鼓点和唱腔轻微抖动起来。 “我一步单找两，两步并着三，三环九转到堂前，头顶七星琉璃瓦，脚踏八棱紫金砖，迈开大步走连环，双足站稳安营盘，摆开香案请神仙呐，哎嗨呦！” 李清棠抖动得越发厉害，头顶的红布剧烈晃动，但愣是没掉，手中的花杆也是哗啦作响。 “这才通天教主上边坐，金花教主陪伴着，帮兵我一请胡，二请黄，三请常蟒，四请悲王，落马登科到大堂，老教主你威风有啊杀气多，威风杀气全带着……” “……老仙啊，我看你这影影绰绰来到了啊……” “蹭！”一瞬间，李清棠手中的花杆凭空飞了出去，头顶的红布也是旋转着离开了她的脑袋。 要知道，李清棠可是双手握着木杆，且完全没有作出扔的动作，这一幕太过离奇，看得郝萌目瞪口呆。 “拨云见日咯！”于老太太喊了一嗓子。 “来者可是掌堂教主！”赵大明白问道。 李清棠此时已经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她能看到听到周围的一切，但是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在赵大明白发问之时，一段话脱口而出。 “我是胡家胡天明，天恩得渡诵莲经，修得灵山真妙法，脚踏八卦掌七星，有求必应救苦难，人间常传四海名！嘿！” 胡天明报名后当即闪身，后面还有一众胡家跟着报名。 胡天明自然是掌堂教主，兼任胡家教主，胡家共有仙家十位，其中男仙八位女仙两位。 报名的过程还算顺利，可惜有几位仙家道行尚浅，无法开口说话，只能是胡天明代他们报出了名字。 按理说这样的仙家是不能登名上堂的，可惜现在堂口人少，便勉强接纳了。 胡家过后就是黄家，黄天霸作为掌堂教主当仁不让。 “本名黄家黄天霸，道祖门庭修正法，闭关求仙不得悟，今日下山抓弟马！四方走来八方挪，搭救阳人出灾革！嗨呀！” 黄天霸带头，黄仙依次报名，算他在内共有七位，六男一女，黄仙学舌厉害，全部报名成功。 黄家过后便是柳家，堂口柳家只有一位，常九龙。 “行伴雷电动如风，我是昆仑常九龙，曾随龙王呼风雨，也为护法灵山东，蒙友相邀登堂口，执掌杀伐坐营中！” 柳家过后就是鬼仙，张道玄本不想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名号，奈何前三个教主都搞了，他要是不搞就掉了排面，只好临时编了一个。 “名冠张姓呼道玄，为救弟马归阴间，修行佛道两全法，人间逍遥一鬼仙！哈！” 张道玄报名后也没做停留，当即闪身。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自窗外而来从他身边闪过，直接进入了李清棠身体。 两人对视一眼，张道玄瞬间就认出了对方，葬爱小五，这小子还真来了。 “吾乃葬爱五公子，风流倜傥第一帅，弟马请我作教主，我从枉死城中来。”没啥文化的葬爱小五磕磕巴巴地憋出来一段。 那边老魏听了眉头皱起，葬爱五公子，这算什么名字，能往堂单上写吗？ 赵大明白也是无语，连忙问葬爱小五真名，葬爱小五这才报上王小五这个名字。 老魏心中不爽，王小五就王小五，不是挺好的，非要整个葬爱五公子，听着就丧，但今天是李清棠立堂出马的日子，他不好说什么，强忍了下来。 鬼仙只有两人，后面就是外五行仙家了，教主兼独苗白小白是个文静妹子，没整那些花里花哨的，报完名就闪身了。 至此，堂口共二十位仙家全部登堂，兵不在多而在于精，虽然人少，但四梁八柱也是齐全。 具体职责分配则是由掌堂教主胡天明负责，排仙位开始。 四梁自不必说，顶天梁胡家教主胡天明，托天梁黄家教主黄天霸，顺天梁柳家教主常九龙，应天梁悲王教主张道玄。 大报马：黄淘气，即护身报马，负责保护弟马也就是李清棠的安全。 传堂报马：黄小跑，负责各个营盘传递消息，没事的时候和黄淘气一起保护弟马。 坐堂：白小白，主要负责平时接待香客，治疗实病，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安排，如今的年头给香客算卦先说实病往往能够取信于人。 扫堂：葬爱小五，好勇斗狠，爱惹事，正好负责堂口安保。 闯关：领兵王常九龙，主管行兵布阵，破关。 圈堂：胡小翠，一个女性狐仙，负责拉香客，毕竟仙家可以餐风饮露，弟马不挣钱就要饿死。 接堂、压堂：张道玄兼任，负责堂口人事调动，维稳，财务，以及招兵买马。 仙位排好，堂口算是立完了一半，老魏已经写堂单去了，而李清棠这边在赵大明白的安排下正在办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第106章 拜七星 李清棠依旧坐在那方凳子上，只不过改成了面朝窗外。 她的双脚脚腕被一根红绳缠了好几圈，其上还挂了一把大锁。 在窗台上，香炉中七根香被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正在冒着蓝烟。 拜七星，接令旗，开马绊，断马锁，这是对所有堂口而言都非常重要的。 拜七星，接令旗顾名思义，就是向上方打申请，办理营业执照。 有了这个营业许可，才能给人看事，至于都能看些什么事，就和打的申请有关了。 小儿惊吓、收魂送外鬼、看风水、算卦、破关立堂…… 只有上面批准了的事才能干，而且每年都有考核，如果考核不过，可能营业执照上面的某个业务就会被撤掉。 当然，也有一堂仙家啥也不会的，上面什么也不给批，那就只能一直养堂了，现在这样的堂口还是很多的。 令旗就是营业执照，但并非只有营业执照一个功能，它还能够记录功德。 每年到了九月九，上交令旗，上方审核堂口一年的业绩，而后按功行赏。 正归堂口都有旗令印剑，很多外行人以为这些是仙家的宝贝，其实并非如此。 旗不仅仅是旗，而是上方的认可，这个上面不批是断然没有的，并不是说整几个五色旗插在斗里就是旗了。 令可以理解为堂口的兵符、信物，这个需要堂口自己准备。 不过个别出道堂的令被上面特批还有其他功能，例如上天、入地、执法。 印便是印章，公章，堂口递交的表文必须盖印，弟马画符也要盖印，没有印就没有效力。 这个印是唯一实体存在的，由弟马准备一方大印，而后仙家加持。 至于剑就不仅仅是剑了，泛指法器，如果一个堂口连像样的法器都没有，那还不如散伙。 拜七星打申请，上方同意，发下令旗，这是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向上方展示实力，证明公司具备上市资格，具体操作就是开马绊，断马锁。 这马绊与马锁的强度取决于营业执照上写了什么，申请的项目越多，强度就越高，如果没能打开，不好意思，明年三月三你再来。 上面也不是每天都办公的，三月三打申请，开马绊的日子自己选。 申请自然是胡天明打的，这货也是离谱，把能想到的都写上去了。 “原来是你！”葬爱小五咬牙切齿地看着张道玄。 他原以为李清棠口中的悲王会是一个老鬼，没想到居然是张道玄，真应了一句话，冤家路窄。 “这不葬爱小五吗？”张道玄面无表情地打了个招呼。 “你大爷！”葬爱小五一听到这四个字顿时火大，但看到其他的仙家都瞪着自己，只好忍下。 “今天是大日子，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你等一会儿的，单挑！你要是输了，就把悲王的位置让给我。”葬爱小五恶狠狠地说道。 “王小五，你当堂口的职务是说让就让的吗？”胡天明皱眉。 “可以，但你要是输了呢？”张道玄制止了胡天明的援场，眯着眼睛说道。 葬爱小五这种人性格直来直去，你要是压不住他，他必然不会服你。 “你要是能赢我，以后我就服你，我听说你和土地庙有关系，那事也是身不由己，就此翻篇！”葬爱小五说道。 “好！君子一言。”张道玄右手握拳抬起。 他负责堂口的人事与维稳，这是他的本职工作，更何况还和自己有关。 倒是葬爱小五，爱憎分明，让人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看来李清棠运气很好，这个清风教主还是很靠谱的。 仙家嘛，快意恩仇，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驷马难追！”葬爱小五也是握拳，两人的拳头撞在一起。 “行了，马上开始了，先办正事！”黄天霸招呼了一声。 今夜月明星稀，北斗七星清晰可见，正是拜七星的好日子。 于老太太亲自出马，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表文，这位老大神居然写得一手九叠大篆，让人不得不佩服。 赵大明白接过表文连连致谢，而后直接点燃。 黄纸质地的表文瞬间腾起大火，赵大明白松手，未及落地，表文已经燃尽。 在李清棠的视角中，一道金色的流光直上夜空，很快便没了踪影。 刚刚听到了张道玄和葬爱小五的对话，她有些担忧，不过这种事她也左右不了，只能盼着张道玄可以赢下来。 约莫一分钟左右的功夫，一道金色的流光从北斗星的方向返回，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到了屋内，化作一道令旗插在香炉中。 令旗呈三角形，颜色鲜红，上面绘有龙凤图案，正中央是一个造型奇异的令字。 令旗落下后，在赵大明白看来，燃香生成的烟雾居然丝丝缕缕地绕着香开始转圈。 在李清棠的视角中，香炉化成了一尊大鼎，令旗就插在里面，只不过，一道金色的大门骤然出现，将令旗挡在了后面，大门中间还挂着一道大锁。 这大锁也是金色的，都赶上人大了，看着就结实。 “我凑，天明，是不是搞大了，这能行吗？”黄天霸瞪大了眼睛。 胡天明脸上看不出来表情，“王小五，打头阵！” 葬爱小五也不含糊，纵身而起，手中黑棍出现，一道黑光就斩了过去。 黑光瞬间就劈在了大门上，金锁光芒一闪，大门毫发无伤。 葬爱小五目瞪口呆，一时间没了下一步动作。 “我来！”黄天霸见状全身瞬间覆盖上铠甲，倒拖五股托天叉冲了上去。 “叮！”叉子刺在了金锁上，发出让人心神激荡的声音。 黄天霸被震得倒飞回来，直到一位黄仙在后面扶住他才停下。 “草！（一种植物）”黄天霸骂了一声。 “黄哥！”白小白忙走上前来，取出一粒丹药递给黄天霸。 “道玄！”胡天明皱眉，又喊了一声。 “好！”张道玄应了一声，抬手一招，一把玄阴之气形成的大剑骤然出现。 “北斗剑阵！”张道玄直接放大招了，今天马绊要是打不开，就只能养堂一年，这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 第107章 开马绊 这一招当初在决战晴妹的时候用过，可惜实力差距巨大，没能建功。 但土地庙却是把这份功劳算在了张道玄身上，下发了功德。 今日再用这招，张道玄却是已经用了功德之力，威势不可同日而语。 也许就是因为加入了功德催动，也许是今夜的风太过喧嚣，剑阵形成之际，夜空上的北斗七星居然有光华落下，融入到了阵法之中。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呆立在了当场，就连张道玄自己也是傻眼了。 他现在说好听点是私企高管，说难听点还是个孤魂野鬼，居然请动了北斗的力量，这甚至有些灵异了。 北斗七星降下的光华融入到了张道玄脚下的星图中，一时间剑阵威势大盛。 张道玄见状再次掐诀，所有剑影全部聚集到一起，形成一把巨剑，直直地刺向了那把金色大锁。 “开！”张道玄大喝一声。 “轰隆！”巨大的力道震得金色大门都是一阵剧烈地晃动。 “咔嚓！”那把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大锁居然从正中间裂开，而后断成两半化作光点消散在了空中。 张道玄松了口气，剑阵消失，这一下他也是勉强做到，如果不是北斗七星降下伟力，他是断然无法打碎金锁的。 然而，在围观的仙家们看来却并非如此，他们只见到张道玄一番狂拽炫酷的操作，直接将葬爱小五和黄天霸一点办法都没有的金锁给打碎了。 “悲王好手段！”就连常九龙也是赞了一声，他原以为自己不出马这马绊马锁都够呛能开，没想到张道玄这么猛，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芜湖！”一众仙家们也是大声喝彩。 葬爱小五看着张道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他和这个家伙交过手啊，这才过了多久，被自己压着打的菜鸟怎么变得这么强了。 “常兄。”胡天明看向常九龙，已经有三位教主出过手了，白小白不擅长打架，自然是不会上的。 而他自己，作为总经理，怎么可能亲自出马，成了好说，要是不成，哪里还有面子。 常九龙也不推辞，向前一步，右臂一振，一把银枪凭空出现。 “破！”没有什么花哨，他只是抬手一掷，银枪携带风雷之音直接惯在了金色大门上。 看起来威武不凡的金色大门直接在这一枪下四分五裂，与此同时，香炉上缭绕的烟雾散开，形成了莲花形状。 胡天明抬手一招，火红色的令旗飞到了他手中，至此，仪式结束。 “开马绊断马锁咯！”赵大明白呼喊一声，用钥匙打开锁，而后又用菜刀劈开了捆住李清棠脚腕的红线。 事实上仙家那边才是主战场，如果失败，这边就算开了锁，断了线，这马绊也不算打开。 那边老魏已经写好堂单，赵大明白将其挂在了东墙上，下方则是摆了一张桌子。 李清棠捧着香炉，郑重地将其放在了桌上，至此，她已经是一名正式的出马弟子了。 那红色的堂单在别人眼中只是一块布，在她眼中却是山环水绕，亭台楼阁，如同仙境一般。 每一位仙家都有自己的洞府，正中央还有一座大殿，就和电视剧里面的皇宫一样，此时所有仙家都聚在那里。 他们抬手一抓，上供的贡品便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桌上。 鸡鱼肉蛋、水果、酒、馒头，都是很平常的东西，但是所有人都非常开心。 天色已晚，赵大明白张罗煮了饺子，这头一盘自然是用来上供了，老魏和于老太太吃了一口后便由赵大明白负责开车送他们回去。 至此，家中只剩李清棠和郝萌两人，当然，还有郝萌看不见的仙家们。 李清棠眼窍已开，再加上黄小跑和黄淘气一直在她身上，自然是能看到。 而郝萌在听了李清棠的描述后大感稀奇，数次偷瞄堂单，可惜没啥发现。 对于这个李清棠最好的朋友，仙家们自然也不会亏待，由外五行教主白小白送她一个惊喜。 郝萌一听仙家要送自己东西，顿时乐得够呛，她想起了李清棠去阴间救自己时拿出来的宝贝。 李清棠此时和自己的仙家沟通已经不需要开口说话了，心中所想仙家便会听到，而仙家们的声音也会直接传到她的脑海中。 白小白从堂单中走出，占了李清棠的窍，瞬间便接管了她的身体，李清棠进入旁观者状态，但是依旧保留有体感。 捆死窍对弟马的身体还是有些损害的，因此，堂口立起来胡天明就定了规矩，无重要事不可捆死窍附身，给人看事也是半捆即可。 白小白之所以捆死窍，也是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捆半窍办不了。 白小白上身的时候感觉很奇怪，狐仙上身的时候，李清棠会感觉胸口发闷发热。 黄仙与狐仙相似，但是四肢会时不时动一下，就像抽筋了一样。 常九龙上身时她会全身发软，腰部以上转圈晃动。 至于张道玄附身时则是冷，非常冷，就像掉进了冰窖一般。 而白小白则是后背发沉，会忍不住抻懒腰，就像没睡醒一样，想来和刺猬的生理结构有关。 白小白上身后，取来一个碗，倒入半碗白开水后用一块红布盖住碗口，而后放入一颗丹药。 当然，这丹药郝萌完全看不见，在她看来，李清棠只是从怀里取出一团空气对着碗做出扔的动作。 做完这一切后，白小白拉开红布，“小姑娘，这可是好东西，名叫定颜丹，可惜你凡人之体不能完全吸收药力，不过喝了它你四十岁之前都不会老。” 说罢，白小白解除了附身状态。 听到白小白的话，李清棠都忍不住想把手中的药给喝掉了。 女孩子谁不爱美，岁月这把杀猪刀就是她们最大的敌人。 然而，白小白说郝萌有这个缘分，所以能吃，李清棠却是不行。 仙家的药不是谁都能吃的，如果没有福缘，无异于吃毒药。 打个比方，本来是长生不老药，可能吃了就直接升天了。 郝萌一听这话，眼珠子都放光了，迫不及待地抢走了李清棠手中的碗。 第108章 不速之客 碗还是那个碗，里面的水也还是那些，但是郝萌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透过闪着粼粼波光的清水，她总觉得碗底好像有一团氤氲的金色气体。 而且凑近碗时，她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就像路过中药店时闻到的味道一样，让人神清气爽。 为了能够确保药效发挥，郝萌直接一口干掉了碗里的水。 “咳咳……”下一刻，她直接剧烈地咳嗽起来。 “没事吧？”已经解除了占窍状态的李清棠问道。 “我的天，这也太苦了吧。”郝萌拧开一瓶矿泉水猛灌。 “这还不好，这不恰恰说明药是真的吗？”李清棠安慰道。 郝萌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还真是啊，可是我怎么没感觉出有啥变化呢？” 李清棠对此也并不了解，只是说仙家不会骗她。 郝萌想了想也没再问，转而说道以后李清棠是不是就像赵大明白一样，帮人处理各种事情大把大把赚钱。 李清棠摇头，说自己只是个普通学生，谁会来找自己办事。 两人开始幻想扯皮，堂口中却是另一番光景。 吃饱喝足，自然是要办正事了。 张道玄来到葬爱小五面前，“去演武场吧，正好大家都在，给我们做个见证。” 正在撸鸡腿的葬爱小五看了看张道玄，眼珠一转说道：“刚才开马绊的时候你消耗太大，我胜之不武，改天改天。” “没事，你不是也出手了吗？”张道玄心中暗笑，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想法。 肯定是刚刚自己那一手把对方惊到了，他害怕不是自己对手，输了丢人，这才找借口避战。 “咳咳……”葬爱小五干咳一阵，“那怎么能行，我葬爱小五行走江湖多年，主打一个光明磊落，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我断不屑为之！” 其他仙家表情古怪地看着这一幕，有一些已经开始憋笑了。 胡天明见状忙打圆场，“算了算了，都是一个堂子的，以后想切磋有的是机会，今天高兴，大家不醉不归！” 胡天明开口了，张道玄也不好再说什么，回到自己座位上端起酒杯。 估摸着葬爱小五以后不会再找自己麻烦了，当然，这件事说到底也是他自己不对，对方能够释怀是最好的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当初也是迫不得已，如果能够预见今天，如果能够有选择，他绝对会做出另一个选择，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 事情的发展和李清棠预想的一样，虽然成为了出马弟子，但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每天上学放学，放学后自学，为即将到来的高考做准备。 当然，这些也是堂口众位仙家商量决定的，在李清棠高考前，他们并不打算做任何事，十二载寒窗，如果耽误了学业，恐怕李清棠会留下心理阴影。 仙家与弟子的关系是很微妙的，虽然有很多仙家强迫弟子出马，但大多数都是合作关系。 彼此相互信任，相互扶持，一同修行，这才是正道。 高考如约而至，李清棠发挥得很稳定，她坚信自己能够考出一个好成绩。 至于郝萌，按照她的说法，这个大学上与不上都无所谓，当然，如果是陪李清棠去上学，也没什么问题。 对此，李清棠进行了深刻的劝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不应该因为别人去走上岔路。 郝萌在李清棠唠叨了很久后做出了简单的回复，“率性而为，快乐下去，这就是自己应该走的路。” 李清棠感觉自己受到了打击，郝萌生在一个只要不败家，即使不奋斗，也能舒服过一辈子的家庭，真就像她说的那样，开心的活着就是应有的人生。 于是，李清棠也没再劝，这是一个没有作业的假期，压力全无的她决定好好放松一下。 出去旅游自然是不行了，家里面不放心，只能在县城的范围内潇洒。 然而，有些事就是不能计划，在两人决定接受二柱的邀请去乡下待几天后，有人找上了门。 来人是一个中年妇女，在听到敲门声时，两人还以为是李母网购了东西，送快递的来了呢，结果开门后，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你是？”李清棠皱眉问道，同时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最近人贩子猖獗，可别是“上门进货”的。 “请问，这里是老李家吗？”中年妇女有些紧张地问道。 “呃……是。”李清棠想了想说道，难道是要账的，可是自己家也不欠人钱啊。 中年妇女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脸上流露出喜色，左顾右盼一阵后说道：“能进屋说吗？” 李清棠顿感为难，“这……阿姨，你到底有啥事啊？” “哎呀，我是来看病的，在外面不方便说。”中年妇女小声说道。 “看病？可是我们家没有大夫啊。”李清棠有些无语，看病你去医院啊。 “不是实病，是外病，我听人说这家有个大神挺厉害，就按照地址找过来了。”中年妇女说道。 “啊！”这回李清棠更吃惊了，这说的不会是自己吧，可是自己都没给人看过外病，怎么还有人传自己很厉害呢？ “阿姨，你是听谁说的啊？”李清棠问道。 “哎呀，人家阿姨都找来了，你问东问西的干啥，快让人家进来。”一旁的郝萌看不下去了，将李清棠扒拉到一边，热情地邀请中年妇女进屋。 她对这些事越来越好奇了，现在巴不得看热闹。 “嘿嘿……”中年女子进屋，有些不好意思，眼见门口没有拖鞋，便站在那不动了。 “没事的，阿姨，进屋吧。”事已至此，李清棠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猜测应该是赵大明白把自己的消息放出去了。 中年妇女点头，小心翼翼地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 “阿姨，你遇到什么麻烦了？”李清棠问道，同时和黄小跑联系，让对方去看看堂口有谁在。 “那个……谁是大神啊？不在家吗？”中年妇女问道。 “我就是。”李清棠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啊！”中年妇女愣了一下。 第109章 第一单生意 “那个……咱家是不是刚换肩啊？”中年妇女过了好半天这才又开口问了一句。 “换肩？什么意思？”李清棠皱眉，甚至都没想到是这两个字。 所谓换肩，特指出马堂口传承给本家人，父传子、祖传孙等等。 中年妇女一看李清棠连这个都不明白，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郝萌看出了中年妇女的为难，很不客气地说道：“阿姨，是您自己找上门来的，不是我们请你来的。” “我朋友虽然刚刚出马没多久，但仙家的本事可是实打实的，您要是有事，就快点说，要是没事的话，我们这还着急出门呢。” 李清棠对中年妇女的犹豫也颇为不爽，此时郝萌直白地表达不满，她也没阻拦。 如果不是自己开口有自卖自夸的意思，她都想亲自斥责对方一番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看过太多个大神了，但是都没用，就是怕看不好。”中年妇女一见郝萌急了忙说道。 解释一句后，中年妇女扭动了两下身体，“小姑娘，你能看出我咋回事不？” 李清棠哪里能够看出来，正要去供奉堂口的屋子点香，突然听到了黄淘气的声音，“让她压堂，不压堂不给看。” 所谓压堂，就是香客支付卦金，这钱虽然给到了出马弟子手中，但是名义上却是孝敬仙家的，故而称为压堂钱。 要说这压堂钱的来历，还要从一类人说起，他们找出马弟子看事，但是却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不想花钱，却又想让对方帮自己看，于是就会说出一番类似中年妇女刚刚说的话。 而出马弟子一旦给这种人看了，她大概率是不会给钱的，她会说自己是来盘道的，或者狡辩说我也没让你算，就试试你能不能看出怎么回事来。 总之，这种人的说辞和做法层出不穷，出马弟子不厌其烦，仙家对这种人更是深恶痛绝，因为点破对方的事情平白落下因果，没看出来的话又坏了名声。 江湖上有蹭吃蹭喝的，他们就是蹭卦的，于是有了压堂钱这个说法，也实属无奈之举。 “先压堂。”李清棠按照黄淘气的指示说道。 “啊？”中年妇女一副很是吃惊的样子。 “你去医院看病难道不是先付钱吗？”郝萌的话永远都是那么的直白。 “那好吧。”中年妇女似乎是在气势上被压倒了，从兜里取出一张十元的票子递向李清棠。 李清棠和郝萌都是眉头皱起，无他，太少了。 虽然她们以前没经历过这事，但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按照赵大明白说的，现在的行情，都是五十元打底，很多已经收一百了。 十块钱，连路边摆摊玩鸟的都不接这活。 李清棠的第一想法是拒绝，她感觉自己被羞辱了，虽然每一个出马弟子都有济世救人的梦想，但也分具体情况。 眼前的中年妇女不仅不诚心，还看不起人，从她的穿着打扮来看，也不是那种穷得揭不开锅的家庭。 如果真的没钱，那李清棠不介意免费帮助她。 就在李清棠准备拒绝，并将对方赶出去之际，心中传来白小白的声音。 “清棠，堂口立起来的第一单不能拒绝。” 李清棠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接过中年妇女手中的十元钱，走向供奉堂口的屋子。 中年妇女见状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估计是觉得自己印证了心中所想。 李清棠将十元钱放在供奉堂口的桌子上，而后取出三支香点燃，插入到香炉中。 她在网上看到过很多关于堂口上香的说法，烧三根的、五根的、七根的、九根的、十三根的，各有各的说法。 李清棠对此还纠结了一阵，但胡天明直接下了定论，平时就早上烧一次即可，如果出门，不烧也行。 但是初一十五需要上供，贡品无需太多，一个两个也算心意，此时烧九根香。 三月三、九月九、七月十五、大年三十，烧十三根。 这是平时敬香的规矩，如果有人来办事，问香烧三根，破关烧七根，大事烧九根，为人领堂烧十三根。 此时中年妇女就是平常的问香，所以李清棠只烧了三根。 对着堂口拜了拜，看到除了白小白其他教主都不在，她心中有些忐忑。 上好了香，李清棠想了想直接坐在自己学习用的桌子后面，而后在对面摆了个小凳子，叫中年妇女进来。 中年妇女进来后眼睛就一直盯着墙上的堂单，看到上面只有寥寥几个人名后，嘴角又是流露出一丝不屑。 不过，在看到那尊气派的香炉后，却是眉头微皱。 “坐。”李清棠言简意赅，居然有了一丝指点江山的气势在身，让郝萌暗竖大拇指。 李清棠自然是没有这么强的气势，此时白小白已经半捆窍了。 所谓半捆，即是只占个别几个窍，多以手眼口心四窍为主。 作为四梁八柱中负责坐堂的，来人问香自然是由白小白接待。 虽说白小白是刺猬成仙，战斗力很一般，但却是一个才女，不仅擅长医术，还学得一手梅花易数，能掐会算。 不仅如此，白小白还特别“守铺”，平时没事根本就不出门，因此选她坐堂也是大伙一致同意的，除了她这活没人能干，也没人愿意干。 中年妇女走过来坐下，时不时地回头瞄一眼堂单所在的方向。 “说吧，你有什么事？”李清棠（白小白）问道。 “呃……”中年妇女语塞，那表情的意思分别是在说这不是应该你给算出来的吗？ “你不说也无妨，我给你起了一卦，我坐西北，西北艮为山，我为主卦，你坐东南，东南兑为泽，你为客卦，两卦相合，乃是泽山咸卦。” “兑泽代表的是少女，又象征着感应，你想来是和少女不沾边的，不过母女连心，你不是为自己看，是给闺女看，但是心里半信半疑，怕看不准，这才没把孩子带过来。” 白小白说到这，中年妇女脸色变了一下，白小白也不在意，继续往下说。 “说到感应，女上男下，阴阳交感，而这咸卦三阴夹三阳，形似女人大着肚子，你闺女怀了吧。” 第110章 折服 中年妇女眼睛瞪大，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但白小白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向下说。 “因为看的是你女儿，故而你女儿转为主卦，怀有孩子，那孩子就是客卦。” “少女变艮，孩子化泽，阴阳逆乱，且主方并无恩泽于客方，而是想要消耗对方，这孩子你家不想要。” “少女这个词你可能不太懂，但我说童女你应该就明白了。” “你女儿连身子都没破，却怀了，再参考阴阳逆乱之象，怕不是心怀鬼胎吧？” “鬼胎这东西全靠吸取母体元气成长，主卦阳数是1客卦阳数是6，你姑娘这元气也快被吸光了，估摸着没多久好活了。” “要我说，你有到处找人看的功夫，还不如回去陪陪她，多给她做点爱吃的。” 白小白话音刚落，对面的中年妇女一把抓住她的手，声泪俱下，“老仙家，是我不对，我狗眼看人低，您老人家别和我一般见识。” “我也是被人骗的次数太多了，我那可怜的孩子啊，你帮帮我，救救她。” 虽然白小白用的是李清棠的身体，但是感受却是反馈给她元神的。 被中年妇女抓着手让她很不舒服，用力抽回手，她有些无奈地说道：“能不能帮你我也不知道，你连孩子都没领来，让我怎么看？” 郝萌站在一边，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 她是非常了解李清棠的，这卦那卦的，李清棠根本一窍不通，此时却能娓娓道来，怕不是仙家上身了。 而中年妇女的前倨后恭也是让她心中暗爽，这种打脸别人的剧情，永远可以让人心中畅快。 不过，从对方的年龄上看，她的女儿想来也就和自己一般大，如果死了，那真是可惜。 “我就回去带她过来，您老人家能不能等等。”中年妇女起身，满脸的恳求。 “那就要看弟马的意思了，你来问香，该告诉你的我已经都说了。”说罢，白小白闪了窍。 李清棠抻了个懒腰，刚刚的事她都听到了，也看到了，对于白小白的本事，她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姑娘啊，姨求求你了……”中年妇女一手抓住李清棠，一手抓住郝萌，看那模样，再不答应就要跪下了。 两人之前也是生气对方的无礼，但毕竟人家都和自己父母年龄一样大了，哪里能够看着对方这样恳求而无动于衷。 “阿姨，你快去吧，我们在这等你。”李清棠说道。 “谢谢！谢谢！”中年妇女连连鞠躬，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已经答应帮中年妇女给她的女儿看病，那去乡下的事自然要延后。 郝萌去和二柱解释，而李清棠则是在心中和白小白沟通起来。 白小白闪窍后并没有回堂单中，而是藏在了李清棠心窍里。 “小白姐姐，什么是鬼胎啊，人怎么会怀上鬼胎呢？”李清棠问道。 “你看过倩女幽魂吗？”白小白反问道。 “呃……”李清棠愣住，她自然是看过的，只是没想到仙家也看电影。 “自古以来就有很多人与鬼欢爱的故事，其实这些都是真的，不仅仅是故事。” “当然，更多时候，这种欢爱都不是因为爱情，往往是鬼魂贪图人类的元气。” “人的元气含阳气在内，并不是所有鬼都能吸收的，能够吸收人元气的鬼，道行都已经很高了，对他们来说，人的元气是大补之物，对修行很有裨益。” “如果是人男鬼女，自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人女鬼男个别时候就会出现鬼胎。” 白小白如同讲故事一样为李清棠科普着，说到这里，李清棠反问了一句。 “那鬼胎也算是生命吗？可以长大成人吗？” “当然不是，人与鬼欢爱导致怀孕已经是逆乱阴阳，违背天道，怎么可能算是生命。” “鬼胎本是死物，也没有灵魂，在它们出生的瞬间，母体就会被吸走全部的元气，就连魂魄都会被吸收。” “而此时，鬼胎就变成了大补之物，会被其鬼父吃掉，用以提升道行。” “可恶啊！”李清棠听到这里义愤填膺，如此一来，那死掉的女人岂不是被当做了生育工具，最后还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小跑兄弟。”同李清棠解释完后，白小白喊了一声。 “白教主。”黄小跑很是客气地应了一声，虽然他们都是八柱之一，但毕竟白小白挂着教主的名头。 “你去请几位教主回来，一会儿那盘头织女带着她家小花荣过来，很可能那鬼胎的父亲也会跟来，能孕出鬼胎，对方估计很是厉害，我怕堂口这些人拿不下他。” 白小白说道，随后对着堂单一招手，一道令牌飞了过来。 无规矩不成方圆，调动兵马需要令牌，而这令牌按照胡天明定下的规矩，只有几个教主和弟马李清棠有权调用。 “尊令！”黄小跑接过令牌，闪出李清棠的身体，一溜烟办事去了。 李清棠见状心中的担忧更浓了，万一黄小跑把人叫回来之前，对方就已经来了怎么办？ 对方既然能够对一个花季少女做这种事，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自己和郝萌…… “噗嗤！”白小白感受到李清棠的想法直接笑了，“弟马不要担心，咱们这十几号人虽然不如几位教主厉害，但好歹也是修出人形，能上堂子的，还能让那人害了你不成。” 李清棠这才松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她这样想多少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白小白看向堂单上其他几个教主的名字，却也是期盼着他们能快些回来。 这些人自然不是出去潇洒了，如今堂口刚刚成立，很多事要办。 向土地庙递交申请，而后转送城隍庙，直到丰都批准，堂口才有到地府办事的权限，否则就是非法闯入。 同月老的姻缘部打申请，获得准许这才能给人斩桃花、招桃花、办合婚。 另外，堂口不比个人，土地庙还会交付一些任务，这些都是需要尽量完成的，需要有人去办理相关手续，毕竟任务的数量和难度都是有区别的。 事情一箩筐，都需要人手，而堂口上的普通仙家又不够级别去办理，故而教主们都出去了。 第111章 鬼胎 李清棠第一次给别人看事，心中充满了好奇，白小白也是不厌其烦地为她解答着。 虽说出马仙多依靠仙家的本事，但有道是学无止境，学到手里都是本事。 “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这是先天八卦数，要学梅花易，先天八卦数必须牢记于心……” 白小白就像老师一样，耐心地教导着李清棠。 “兑怎么写，还有巽……”李清棠满脸问号。 “咚咚咚……”就在此时，敲门声传来，李清棠心中一凛。 正在捅咕手机的郝萌自然是不知道这边的沟通内容，起身就把门打开了。 来人还是那个中年妇女，不过这次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但这人有七分像鬼。 那是一个大概一米五几的女孩，骨瘦如柴，身型伛偻，但是却大着肚子。 硕大的肚子和她的身材形成鲜明的对比，坠得她直不起腰。 颧骨突出，眼窝深陷，印堂乌黑，没有一点肉的脸上尚能看出青春洋溢的本来面目。 她的眼神带着怯懦和躲闪，扯着自己母亲的衣角，瞄向屋里。 李清棠同她对视一眼，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好重的阴气。 顶香出马后，她对阴气更加敏感了，甚至，它能够感受到这阴气就源于女孩的腹部。 “快进来。”人家都来了，李清棠自然不能拒之门外。 母女二人先后进屋，就在郝萌将要关门之际，一个黑影紧随而入。 李清棠倒吸一口凉气，这明显不是人啊。 他穿着一身黑衣，全身黑气升腾，看起来能有三十多岁，一双眼睛充满邪气，进屋后就站在角落中，盯着李清棠看。 或许，不应该说是盯着李清棠，而是李清棠身上的黄淘气和白小白。 张道玄和葬爱小五也是鬼，但身上却有正气，看起来不让人那么难受。 而眼前这个，看起来就让人不舒服，就差把反派两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黄淘气在这人进屋的瞬间就闪身出来了，全身披挂，手中握着一把钢刀，警惕地看着对方。 那人很是不屑地一笑，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原本在堂口中修行的一众仙家们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此时全部走了出来，在李清棠身后站了一排。 然而，即使如此，李清棠也感觉在气势上被对方压倒了。 就在李清棠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时，白小白已经捆窍了。 她直接走到堂单前，拔出九根香点燃插进了香炉中。 黄小跑虽然已经去通知了，但谁知道教主们都溜达哪去了，即使黄仙跑得快，挨个通知也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而这九根香一点，他们自然能感觉到。 烧了香之后，白小白直接坐在了桌子后面，用眼神示意女孩坐过来。 “你这孩子，还站在那干啥，快过来。”中年妇女对着女孩催促道。 女孩看起来有些犹豫，估计是见到李清棠和自己差不多大，不太愿意让她给自己看。 “哎呀！”中年妇女急了，直接拉着女孩走过来，将其按在了凳子上。 距离更近之后感应也随之更加强烈，李清棠即使在挂机状态也是触目惊心。 也许，这个女孩和死人就差一口气了。 白小白取出一本书摆在桌子上，对女孩说道：“把手给我。” 女孩低着头，将自己的右手伸出，放在上面。 她的气场很弱，面对已经捆窍上身的白小白，根本不敢对视。 这还是白小白，如果换做常九龙，估计女孩就算被母亲拉着，也不会过来坐下。 气场这个东西听起来玄妙，但仔细感受的话，也并非无法观测。 想要判断一个人的气场如何，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同其对视。 眼睛是心灵之窗，认识一个人，往往会先记住对方的眼睛。 当然，也有很多人提出过观气法，就和风水上的望气一样，这种能力可以通过特殊的锻炼方式锻炼出来。 这些人能够在一个人身周看出各种颜色的气，金色、白色、红色、蓝色、紫色…… 每一种颜色都有不同的含义，大德高僧一般都是金色，红尘高道为青色，走大运的是紫色，霉运当头是黑色，将死之人为灰色，普通人根据精神状况呈现五颜六色。 不过，一般人达不到这种境界，所以，多通过视线接触来判断。 白小白将三根手指搭在女孩的手腕上，开始为对方把脉。 虽然之前通过梅花易数，已经算出了大概，但想要准确了解情况，还是把脉来得靠谱。 治病救人本来就是白家的家传手段，切脉看病自然不是难事。 这一搭脉，白小白的眉头就皱起来了，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如果用癌症形容，这姑娘都已经晚期了。 “盘头织女，我就直说了，你这孩子虽然能救，但是即使救回来了，也要折寿，她元气丢失的太多了。”白小白对中年妇女说道。 “啊！”中年妇女吃了一惊，随后咬牙说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老仙家，你说怎么救？” “堕胎。”白小白言简意赅。 那边一直站在原地的黑影听到这两个字后整个人瞬间气势一盛，这边的仙家们也是集体向前一步，所有人都是披挂在身，一时间剑拔弩张。 “堕胎？”中年妇女吃惊地问道。 “不堕胎难道你还想生，鬼胎出世之日，就是你孩子没命之时。”白小白也不客气。 女孩此时已经浑身颤抖，她自进屋以来就没说过话，整个人都处于恐惧状态，此时更是几乎要哭出来了。 “好，但是，去医院的话……”中年妇女略有些尴尬，堕鬼胎，医院有这个业务吗？ “当然不是去医院，医院可受理不了这种事，我来帮你，不过，我得知道具体情况。”白小白说道。 “这事得从半年前说起……”中年妇女思考了一番后说道，颇有准备讲故事的架势。 “等等，你别说，让孩子自己说。”白小白制止了中年妇女，看向女孩。 女孩依旧没有抬头，声音很嘶哑，“那是半年前，我和同学周末出去玩……” 第112章 捞鱼得宝 女孩名叫王雪，今年十八岁，因为初中时学习不认真，所以上了职高。 职高的环境谁去谁知道，那是吃喝玩乐的净土，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荒漠。 人很难改变环境，但环境却会影响人，试问，你的同学一个学习的都没有，你久而久之也不会想要学习了吧。 出淤泥而不染的只是少数，更多的人只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王雪就是后者，每天和同学们疯玩，更加不学习了。 平时虽然逃学逃课，但活动范围仅限于学校周围，毕竟如果学校发飙，还是要尽快赶回去的。 年轻人的好奇心都是很难满足的，很快学校周围就被他们玩了个遍，他们也不再满足于现状。 于是，周末他们开始扩大活动范围，从县城较远的地方到街边子，从街边子到周围的村屯。 捉蚂蚱、蝲蝲蛄，用油炸或者火烤，摸鱼、捞嘎啦，再喝一点啤酒学着大人谈天说地，这样的生活渐渐让他们陶醉其中。 又是一个周末，大伙本说找个地方滑冰，县城周围的大水泡子很多，冰面平整，很适合这项运动。 然而同行的一个男生却提出了反对意见，说总是去滑冰，早就玩腻了。 大伙闻言都说让他拿个主意，男生也不含糊，说大伙之前摸鱼都是夏天去，不如试试冬天能不能搞到鱼。 大家一听都是无语，北方的冬天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白，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厚厚的冰面很好地将鱼保护在了下面，哪里能够弄到。 看到同学们摇头，男生不屑一笑，说自己能够弄到冰钎，只要打出冰窟窿，用抄网在里面捞，就能够弄到鱼。 几个农村长大的孩子恍然大悟，而城里的同学们倍感新奇。 打冰窟窿捞鱼，听起来就很有趣，值得一试。 确定了活动内容，接下来就是选址了，本来大伙都说在街边子找个水泡子捞，但其中一人却提出要去一个什么水库。 据他所说，平时坐出租车，很多司机都是钓客，这些人说那水库的鱼老多了，又大又肥。 到时候大家多捞点，还能带回家一些给父母吃。 虽然大伙都不喜欢学习，性格也十分叛逆，但说到底未经过社会这个大染缸的浸泡，本性纯良，这种能让父母高兴的事自然也是愿意去做的，于是全票通过。 正是青春活力的年纪，大伙也不嫌累，一大早出发扛着各种工具走了将近二十里的路总算是到了地方。 女孩子们负责捡柴火笼火，男的则是轮流使用冰钎打洞。 冰层很厚，但好在是人多力量大，半个小时左右，一个大冰窟窿就被打出来了。 大伙欢呼着凑了过去，伸着头往下面看。 水库的水很深，再加上水面漂浮着很多冰块，所以看不到下面的情景。 大伙张罗着先把冰块捞出来，这样才方便捞鱼，一番努力下，终于是清理干净了冰块。 然而，由于抄网的搅动，水面已经变得浑浊，还是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提议捞鱼的男生再次说话了，他说自己小时候跟着大人一起打过鱼。 冬天鱼都在下面冬眠，必须用抄网狠狠地搅动，把它们叫醒，这样它们才会动起来，方便打捞。 其余人没经验，只能听他的，两人一同握住抄网的长杆，将其顺到冰窟窿里疯狂搅拌。 这下水更浑了，但从抄网在水中摇晃传来的触感判断，似乎真的有鱼。 大伙顿时乐坏了，用抄网轮流打捞，一番努力下，还真捞上来不少。 不仅有鱼，还有蛤蟆，大鳖盖等水产品。 有了收获，中午的伙食也就有着落了，男生们继续打捞，女孩子们则是开始备菜。 各种水生物被妹子们无情杀害，而后用树枝穿好，准备烧烤。 和那些口口声声说着兔兔好可爱，你怎么能杀害它，最后含泪炫了两碗饭的茶妹不同，这些太妹向来都是亲自动手杀，然后炫得更多。 装软弱，博同情，这些操作在职高的大姐大们眼里那太丢人了。 捞了一会儿，很久不再上鱼后，大伙决定换个地方再打个冰窟窿。 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水库很大，想要通过一个冰窟窿把鱼都捞出来，那无异于天方夜谭。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打孔工作进行得很快，依旧是按照流程操作，清冰、搅浑、捞鱼。 然而，这次的故事发展却有些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鱼确实捞上来了，但也捞上来一些别的东西。 那是一枚圆环状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手镯，但表面覆盖了一层不知道是锈迹还是泥巴的东西，根本就看不出本来面目。 捞鱼已经让大家很兴奋了，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 大家纷纷猜测起来，一些平时爱看考古小说的甚至怀疑起了下面有古墓。 不过这个想法太过荒诞，而且即使是真的，大家也没办法像小说里那样下去科考一番。 事情虽然如此，但寻宝的喜悦却让大家更有干劲了。 女孩子们也对手镯状的器物进行了清理，用刀片刮掉了表层的覆盖物。 这项工作可是难度不低，因为既要清理干净表层污垢，又不能伤到里面的东西。 王雪是其中出了名心灵手巧的，这项工作自然是由她来做了。 一番繁琐操作后，终于大面积的污垢都被清理干净了，剩下的瑕疵也不影响大家观看其本来面目。 这还真是个手镯，金属质地，只不过，以大家的知识储备，根本就无法判断其到底是哪一种金属。 青色，很沉实，估计密度非常高，似乎并不是常见的金银铜铁。 王雪对其进行了进一步清理，好在手镯似乎具备某种防腐功能，清理工作很顺利，终于，所有的污垢都被清理干净。 在阳光和积雪的映射下，手镯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女孩子们谁又不喜欢首饰呢，尤其是这么漂亮的，一时间大家眼中都满是小星星，王雪更是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冲动。 拥有它，戴上它，自己就是最美的女孩，这种冲动越来越强烈，最终，她将其戴在了手腕上。 第113章 缘由 这一瞬间，王雪感觉自己整个人似乎恍惚了一下，眼前有一道人影闪过。 大伙都围了过来，看着戴上手镯的王雪，纷纷夸赞好看。 王雪也不好意思就这样把手镯据为己有，摘下来让其他女生轮流戴上试。 然而，无论是谁，戴上之后都没有王雪的那种气质，手镯在她们身上似乎由仙器化成了俗物，一点也不好看。 女生们纷纷摇头，将手镯还给了王雪，至于男生们，对于这个东西自然是无感，于是手镯便成了王雪的所有物。 当天大家玩到了很晚，天都已经黑下来了才返回到城里。 将战利品分了一下后各自回家，王雪的母亲见到王雪带着一袋子水产品回来很高兴，家里没有学习的基因，对于王雪成绩不好的事实，王雪母亲已经释然了。 她张罗着要炖鱼，但王雪感觉玩了一天特别累，就说自己不吃了。 王雪母亲也没太在意，但在王雪经过自己身边时，敏锐地发现她手腕上多了一个手镯。 王雪母亲问她是不是恋爱了，王雪连忙否定，她虽然性子疯了一些，但还是很自爱的。 王雪母亲也觉得似乎并不是这样，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能不了解吗？于是，王雪母亲追问手镯的来历。 王雪也没有隐瞒，将自己得到手镯的过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王雪母亲听后眉头紧皱，让王雪找个十字路口将手镯扔掉。 毕竟比王雪多吃了几十年饭，她听老人说过，在外面如果看到老物件，尤其是坟茔地里面的，坚决不能碰。 某个物品待在主人身边久了就会沾染这个人的气息，而当其死去后，很可能灵魂会附在这件物品上。 而很多老物件也会招来孤魂野鬼寄身，毕竟老物件多少都带点灵气，能够为孤魂野鬼提供能量。 王雪听了母亲的话后不以为然，不过为了不让其担心，还是答应出门扔掉。 出门转了一圈，将手镯摘下放进兜里，王雪回了家，心想以后不让母亲看见自己戴不就完事了。 王雪母亲也不疑有他，嘱咐王雪明天早上记得吃早餐后就出门了。 王雪松了口气，洗漱过后再次戴上手镯，对着镜子比划了一阵后这才躺下。 不知为何，自从将其戴在身上后，她感觉自己已经离不开它了。 因为白天太累，王雪很快就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面自己身边一直有个男人，她看不清那个男人的相貌，他好像是一团黑影。 自己被人追赶，而这个男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梦醒，王雪感觉这一觉睡醒之后自己更加疲惫了，但朋友们再次邀请她，她也只能赴约。 从那天开始，她只要睡觉就会做梦，梦到那个看不清样子的男人。 两人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渐渐有了感情，王雪感觉自己多了个朋友，她开始迷恋这种白天夜晚有两种不同生活的日子。 只不过她并没有注意到，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弱。 王雪与黑影的感情逐渐升温，虽然两人从未有过交流，但王雪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对方了。 于是，顺理成章地，王雪和对方在梦里发生了关系。 王雪想得也很简单，一个梦而已，在生活中，她依旧是个自爱的女孩。 初尝禁果的她一发不可收拾，梦境的内容也变得单一起来，除了床笫之事并无其他，不过她也并不在意这些。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渐渐地，王雪发现不对劲了，她的小腹日渐隆起，而且开始出现妊娠反应。 终于，王雪母亲发现了异常，带着王雪去看中医。 老医生为王雪把脉，发现对方怀孕了，王雪母亲勃然大怒，将王雪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还动了手。 王雪感觉很委屈，和母亲说自己绝对没有做那种事。 王雪母亲一开始是不相信的，但自己女儿也不像是在撒谎，于是她带着王雪到医院做了检查。 这一查不要紧，王雪不仅没有怀孕，而且还是童女之身。 问题一下子变得复杂了，因为帮助王雪做检查的医生从业多年，她也断定王雪是怀孕了。 后来，王雪母亲带着她辗转了很多大医院做检查，可得出的结论却是一致的，王雪没怀孕，却也怀孕了。 终于，一位医生提出了建议，让王雪去看看外病。 于是，王雪母亲带着王雪又开始找大神看，不幸的是，母女二人遇人不淑，辗转半年，钱花了很多，但是病却没有看好。 直到有一天，王雪母亲在公园听大伙唠嗑的时候，知道了这里有一个新出马的大神，很准，这才找了过来。 谈论这件事的人中自然是有赵大明白的，李清棠高考结束后他就开始为她造势，王雪母亲听到也是机缘使然。 白小白听完王雪的讲述后点了点头，事情对上了，王雪口中梦里和自己发生关系的黑影就是屋里这位，而那手镯就是他寄身的物件。 “那手镯呢？带来了吗？”白小白问道。 “早被我扔了，这事发生之后我就觉得不对劲，应该和那东西有关。”王雪母亲说道。 白小白叹了口气，手镯应该是古物，屋里这只鬼借着它修炼，那已经是它的真身了，如果能够拿到，对付他会更容易。 “这样，我给你开几味药，你去抓回来，另外，还需要一些别的东西，一起买回来，今天这事我就给你办了。”白小白说道，扯下一张纸，唰唰唰地写了一堆。 白小白写的是繁体字，王雪母亲看得很吃力，白小白告诉她不认识没关系，药店和佛店的人都认识。 王雪母亲点头，拿着单子出去买了。 白小白并没有解除捆窍的状态，一直警惕着那只鬼的动作。 郝萌则是扶着王雪到了沙发上，她现在的体力已经不能支持久坐了，只能靠着。 而那只鬼只是满脸嘲讽地看着一众仙家，那意思似乎是在说你们是搞笑的吗。 白小白也不生气，心想自己不善争斗，但等几个教主回来有你好看的。 第114章 旧事 王雪母亲想来是真的急了，那单子上的东西很多都是普通人听都没听过的，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居然都给买回来了。 她提着两个大袋子，一个袋子里面装着药材，一个装着其他物品。 白小白让王雪母亲将袋子提到近前，取出一个洗脸盆便倒腾起来。 将各种药材或是碾碎，或是剪成小段放进去，每放一颗，白小白都会用手掂量一下，似乎是在计算重量。 这些药材李清棠一个都不认识，那边郝萌也是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中年妇女不停地搓着双手，以前看的那些个大神，又是做法事又是烧纸的，却没有配药的。 她忽然生出一种想法，也许，眼前的小姑娘，或者说她身上的仙家真的能治好自己女儿。 那边，黑影皱眉看着正在忙碌的白小白，依旧没有上前。 他能够这么淡定，更多的是有恃无恐，鬼胎可不是想打就能打掉的。 一个不小心，母体就会死亡，在他看来，眼前的野仙刺猬根本就没有这个本事。 至于争斗，对方人太多了，就算自己能赢下来，恐怕也会闹出很大动静。 只要鬼胎成型被自己吃下，道行就会大大增长，现在他不想被官方机构发现。 孤魂野鬼与阳人媾和，还孕育了鬼胎，这可是大忌。 之前母女二人也找过不少人办这事，但那些愚蠢的活人仅仅是普通凡人而已，只是为了骗钱，他都懒得找他们麻烦。 至于眼前的小姑娘，虽然有一堂仙家，但实在是太弱了。 他名为春生，本是清末的一个普通人，因为天灾战乱不幸丢了性命。 由于那个年代死的人太多了，而他又不是正常死亡，所以并没有投胎，一直留在亡地。 本来他每天只是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意识也越来越不清醒，也许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消散了。 然而，有一天他忽然感应到土壤下方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 因为不知名的天地规则限制，鬼魂无法像穿越玻璃墙壁那样深入地底，但好在他的尸体被埋在这里，腐朽的血肉顺着雨水流淌向下，这使得他顺利地进入了土壤中。 他看到了吸引自己的东西，那是一个手镯，它的能量很强，只是靠近它，就让自己感到很舒适。 手镯是无主之物，他直接依附于其上，不停地汲取着里面的能量。 他的意识渐渐恢复，力量也越来越强，甚至有时还可以捉弄一下路过的行人。 但碍于横死的原因，他无法离开亡地。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自己和手镯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强烈，居然有了一种难分彼此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如同当初活着时支配身体一样，而且随着联系加强，他的活动范围也变大了。 与手镯合为一体的冲动越来越强烈，他终于是做出了选择。 当手镯成为自己本体之后，他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然而，新的问题出现了，他不能离开手镯太远，而且不能让手镯受到伤害，不然自己也会受到影响。 不过，他的葬身之地地理位置还是不错的，人迹罕至，正好适合修行。 可随着时间流逝，他发现自己的修炼进度越来越慢了。 毕竟他只是一个孤魂野鬼，没有系统的修炼方法，之前也只是借着手镯的灵气修炼而已。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对方告诉他，鬼魂修炼最快的方法，就是吞食人的元气。 而他葬身的地方，很快就要动工改成水库了。 他不知道水库是什么，但想来人会变多，那真是太好了，而且那人还教了他很多修炼方法。 当他问起对方为什么要帮助自己时，那人却只是摇头说他们之间有缘。 那人教了他一阵后便离开了，从此再也没出现过。 没过多久，这片地真的迎来了动工，变成了一个特大的蓄水池。 他的尸骨早已经在岁月中腐蚀殆尽，即使剩下一点残渣，也丝毫不值得他留恋。 倒是如今的本体手镯，在他的操纵下留在了蓄水池，哦不，这个新鲜事物叫水库，是留在了水库里面。 水库建成，往来的人开始增多，有人在周围开荒种地，也有来钓鱼的。 而他则是通过鬼打墙等手段，迷住这些人，少量吸收他们的元气。 这样修行果然很快，他变得更加强大了，但人的野心又怎么会被满足。 慢慢的，他把主意打到了那人教过他的一个法子上，孕鬼胎。 然而，想要孕育鬼胎，对方必须是还没有破身的童女，这可不好碰。 就在他已经等不下去，准备离开水库找寻时，一群年轻人来到了这里。 于是，他只是简单地操纵着手镯在水中晃动，便顺利落进了对方捞鱼的网中。 后来，他也只是略施手段，便让王雪将他的本体带回了家。 鬼魂，最擅长的就是迷惑人心，这样尚且不谙世事的孩子，想要拿捏那真是太简单了。 他的运气不错，需要一定几率才能孕育出来的鬼胎，居然真的被他搞出来了。 虽然后来那个女孩醒悟过来了，但是已经为时已晚，他只要等待鬼胎成熟就好了。 正在配药的白小白看对方陷入了沉思，心中暗喜，没错，维持现状就好了，自己配药需要时间，教主们赶回来也需要时间。 她也怕对方动手，仙家们倒是不惧，但算上李清棠在内，屋子里还有四个凡人呢。 一旦这个鬼发起狠来，伤到几人，那后果必然是灾难性的。 这么多年，白小白见过不少修行的鬼魂，但那些清风烟魂好歹是一只脚踩在正道上的，而眼前这个，满身的邪气，却异常强大。 终于，药物配制已经到了最后阶段，原本没有什么味道，但此时却是有一种奇异的香味在屋子中弥漫开来。 这香味以麝香的味道为主，其中夹杂了一些无法辨别的味道。 在这味道散开后，原本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王雪瞬间皱起眉头。 这仅仅是个开始，很快，她捂着肚子痛苦地挣扎起来。 药物的药性之烈可想而知，还没作用到身上就已经达到如此程度。 第115章 动手 王雪的反应终于是激怒了春生，僵持的平衡被瞬间打破。 他直接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王雪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很明显，眼前附在人身上的刺猬野仙居然真的有办法对付鬼胎。 单单是药物的味道就能达到这种程度，无法想象如果真的把这药物用了会怎么样，他苦心孕育的鬼胎怕是要烟消云散了。 这已经触及到了他的根本利益，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做出任何让步。 “拦住他！”白小白喊了一声，这一声自然是对着一众仙家们喊的。 喊罢，她端着盆里已经被调配成黑色糊状的药物走向王雪，同时对郝萌说道：“郝萌，掀开她的衣服，露出肚皮。” 李清棠从来不会直呼自己的名字，郝萌知道这是仙家在她身上，不敢怠慢，连忙照做。 王雪此时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只是仰靠在那里，时不时发出小声的痛呼。 另一边，仙家们已经和春生战成一团，情况并不是很好，仙家们虽然人多势众，而且全身披挂，但是却落入了全面的下风。 他们手中的兵器居然连春生身周散发出来的黑气都打不进去，一接触就会被弹飞出去。 甚至，有些实力较弱的居然是直接受了伤，无法再次上前。 按照这个架势发展下去，估摸着要不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对方就会冲到近前。 白小白犹豫了，因为治疗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止，不然会前功尽弃。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大喝传来：“贼人休狂，你五爷在此！” 声音传来的同时，一道黑影已经到了春生身边，正是葬爱小五，他双手握着无根树枝干制成的葬爱黑切，当头朝着春生脑子抡了下去。 已经感觉胜券在握的春生瞬间生出了危机感，已经用手镯作为本体的他对灵性器物十分敏感，对方手中的黑棍让他毛骨悚然。 他并不认为能够抗住其他仙家兵器的护身阴气可以挡下这一击，只能躲闪。 葬爱小五一击不中，正要凭借速度优势补刀，没想到春生居然像动漫人物爆气一样，浓烈的阴气从身体中迸发而出，直接将他弹飞了出去。 当真是千年修行不及一念成魔，像张道玄和葬爱小五按部就班修行的，进步速度完全不及春生这样走邪道的，何况他已经死了近百年。 “清风教主！”一众仙家们大惊失色。 虽然葬爱小五的过去并不光彩，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葬爱小五的人品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我没事，拦住他！”葬爱小五后退中止住身形，又冲了上来。 “跳梁小丑！”春生给出了评价，抬手一挥，无数由阴气形成的狰狞人脸朝着仙家们激射而来，连带着郝萌，王雪母亲也被笼罩在内。 仙家们的斗争凡人看不见，但原本很正常的屋子内，此时狂风大作，一个个旋风纵横来去。 王雪母亲被吓得脸色苍白，依旧挡在王雪身前，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郝萌虽然也怕，但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硬着头皮和王雪母亲并排站立，挡在前面。 也许她们被误伤不会死，王雪肯定是受到一点伤害就会完蛋。 “噌！”就在这时，一道寒光从窗外飞来，穿过玻璃到了屋里。 这是一把剑，闪着玄青色的光芒，阴气升腾，长剑一化二，二化四，直到数不胜数，径直迎向了那些人脸。 修行这东西是一窍通百窍通，再加上有常九龙这位先驱可以经常请教，张道玄的道行进境可谓是一日千里。 他按照胡天明的安排，去土地庙办理堂口走阴的手续。 有了堂口仙家的身份，那两个看门的臭屁黄仙倒是没有拦着他。 他总算是进入了土地庙内部，里面和古代衙门的结构差不多。 他并没有见到土地神君，老灰仙接待了他。 得知堂口已经成立，老灰仙很是高兴，痛快地收下了张道玄送来的手续。 只不过这东西能不能批，土地庙说了也不算，只能是在本级意见那里褒奖一番。 内容无非就是张道玄等人在立堂出马前就为地方治安整治，阴阳秩序维护贡献了不少力量，建议批准云云，而后送到城隍庙。 张道玄对老灰仙还是非常感激的，正好老灰仙也很欣赏他，两人一边办理业务一边闲聊起来。 堂口刚刚成立，前期的功德积累很重要，老灰仙的意思是交给他们一些简单的任务。 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张道玄自然不会拒绝，挨个领取。 任务大都是帮助找回小孩吓丢的魂、以及辅助阴差勾魂这样的。 不需要事主和李清棠沟通，仙家们直接就能办理，效率高的话一天能完成好几件，可谓是送上门的功德。 张道玄心中暗想以后发达了一定要报答一下老灰仙，他真是自己的鬼生指路明灯。 就在张道玄对老灰仙千恩万谢之际，黄小跑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大喊着有人闯堂，叫张道玄快点赶回去。 这种事情可是耽搁不得，教主们都出来了，万一堂口被掀了，那真是回到解放前。 张道玄连忙同老灰仙告别，老灰仙还问需不需要帮忙，张道玄婉拒了，如果一个堂口连自己的安全都维护不了，那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一路施展壶公缩地赶回来，看到来人后，张道玄也是捏了把汗。 对方太强了，同样是鬼魂，他感受最为强烈，这人的实力甩了他不知道多远。 葬爱小五的吃瘪也很好地印证了这一点，说到底，葬爱小五并不比他弱多少。 但事已至此，就算打不过也得上。 一道道剑影同人脸相撞，很多都相互抵消掉了，但因为硬实力差距，还是有一部分人脸击碎了剑影，继续向着前方飞去。 其他仙家们一同出手，将这些人脸拦下。 那边春生却是丝毫不慌，他的随意一击，这些人一通抵抗，也只是堪堪平手罢了。 后面赶来的两个鬼魂虽然有些手段，但也就那么回事，一个人对抗十几个，优势还是在他这边。 第116章 十二药叉 张道玄自然是不知道春生心中在想什么，他指挥着战斗力较弱的仙家们退了下来，在外围布阵。 一方面他们上去极有可能送人头，另外，围在外面可以对春生的斗志产生影响。 这也是心理学的一种，多数人在被敌人完全包围时，多多少少都会生出如芒在背的感觉，即使这些敌人并不是自己对手。 见到张道玄和葬爱小五赶回来，白小白心中大定，一手掐诀，一手抓起盆里的药物开始在王雪肚皮上涂抹。 每一下她都是涂在特定的位置，相比于上药更像是在画画。 药物接触到王雪皮肤后，她的肚皮居然产生了肉眼可见的凹凸起伏，仿佛里面有什么正在动一样。 她的表情也变得更加狰狞痛苦，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尖叫。 “按住她！”白小白喊了一声，王雪母亲和郝萌立刻上前，将王雪的四肢按住。 王雪的激烈反应进一步刺激了春生，他仰天长啸一声，抬手向下一拍。 一个巨大的漆黑手掌从天而降，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内。 作为一个死了多年的老鬼，春生的智力显然也不是常人能比拟的。 这可不是游戏，存在友军伤害豁免，他的每一次攻击都是能够伤害到王雪的。 而他恰恰是每次都把王雪纳入攻击范围内，这并不是说他真的想杀了王雪。 他笃定，眼前这些野仙肯定会护住王雪，一个自顾不暇的人还要去保护别人，这能有好下场吗？ 不同于人类社会的尔虞我诈，输了还能找机会东山再起，仙家更多时候都是以命相搏，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所以，一切手段都是必要的。 张道玄面对这一击脸都绿了，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护住这么多人。 “卧槽！”葬爱小五骂了一声，就要转身先逃出手掌的笼罩范围，但犹豫了一下后还是一咬牙挡在了李清棠上方。 “老张！快想招！”葬爱小五喊了一声。 虽然依旧对张道玄心中有些不服，但眼下葬爱小五只能指望对方拿个章程出来了。 张道玄脸皮狠狠地一抽，心想特么的自己真是个怨种，为了混个私企编制，都快变成保姆了，图个啥这是。 可环顾四周，一众仙家们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他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往上顶了，谁让现在自己官最大呢。 “布十二地支阵。”张道玄招呼一声。 身为仙家，即使专业不是算卦和风水，起码的阴阳五行和天干地支也是必须要会的。 内圈算上张道玄和葬爱小五在内，正好十二个人，以极快的速度站成了一个圈。 “南无药师琉璃光王如来，宝窟中百宝莲华，师座上大空三昧，放无数光明，一一光中，无量分身诸佛，悉大空三昧相，弟子俯身拜本师，一心诚请！” “宫毗罗，伐折罗，迷企罗，安底罗，頞你罗，珊底罗，因达罗，波夷罗，摩虎罗，真达罗，招杜罗，毗羯罗，慈悲无量，神威护持！” 张道玄盘膝而坐，右手掐三界印，左手指天，以功德催动咒法。 如今仙家修行除了能够正式皈依佛道两家的，其余都是以佛心道骨为主。 修佛心以护初心不变，正知正行，塑道骨得神通增道行，四海遨游。 仙家施展的神通多以道术为主，但佛家也并不是没有神通，就比如张道玄曾用过的六字大明咒。 只不过是相比于道术，佛门的神通没有功德在身很难施展，也更加晦涩难懂，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悟出来的。 当然，在悟性方面，让胡天明和黄天霸都甘拜下风的张道玄并不在此列。 无论是佛门的神通，还是道术，张道玄都有自己的一番理解。 此时他便是将召请东方净琉璃佛土十二药叉神将同十二地支阵法结合了起来。 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张道玄并不认为凭借自己的微末道行真的能请来十二药叉神将。 只是期望凭借十二地支大阵的奥妙规律，能够吸引一部分神将的力量降下来。 当然，以功德进行催动也是重要的一环，这样才能增加让十二神将注意到这里的概率。 万幸，张道玄的努力起到了效果，在众人脚下，一个巨大的图案骤然出现。 其上布满了梵文，每一个字都闪着金色。 图案旋转起来，十二道柔和的光芒从虚空中落下，进入到了图案中。 下一刻，梵文金光大盛，直冲云霄，黑色的手掌直接在金光之下烟消云散。 春生作为攻击的发起者也受到了反噬，全身像是被泼了硫酸一样，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阴气如同开锅了一样。 “悲王教主威武！”仙家们大声呼喊着，兴奋异常，趁机冲上去准备痛打落水狗。 葬爱小五也是暗暗佩服张道玄，心想这小子真的是越来越猛了。 张道玄苦笑，并没有起身，刚刚这一击几乎是把他抽干了。 虽然用功德召请来了十二药叉神将的力量，但阵法却是他以玄阴之气维持的。 神力增加了，作为承载容器的阵法自然也需要注入更多的能量，如果是以前用出这一招，张道玄感觉自己应该会直接灰飞烟灭。 葬爱小五和仙家们对春生的补刀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他看起来狼狈，但并没有受重伤，战力依旧强悍。 而且张道玄这一下直接让其进入了暴怒状态，除了葬爱小五外，其他仙家都是一触即溃，直接重伤，至此，还有战斗力的只剩葬爱小五和张道玄了。 而张道玄已经是虚弱状态，根本就无法进一步施为。 葬爱小五也是发现了不对劲，围着春生进行缠斗，避免对方再次发动大范围攻击。 然而，他的意图很快就暴露了，春生再次一个爆气，将他弹飞了出去。 春生击退葬爱小五后不做停留，直接朝着张道玄冲了过来。 他已经看明白了，能够对自己构成威胁的只有眼前这个小鬼，只要干掉他，剩下的直接就是切瓜砍菜。 张道玄眼看着对方冲过来却没法反击，恐惧感瞬间达到极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大喝传来，“吃我一招！” 第117章 事成 正在身后狂追春生的葬爱小五一个翻滚躲到一旁，下一刻，一道亮光直接穿过了春生的身体。 亮光减速，悬浮在空中，现出形体，乃是一把长枪。 一个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衫，双眼瞳孔长着竖纹的男人飘然而至，正是常九龙。 前冲中的春生甚至在这一击下都没有反应，又向前冲了两步这才止住身形。 他的胸前多出了一个大窟窿，阴气如同喷泉一般溅射而出。 春生发出凄厉的大叫，用手一拍伤口，催动其缓缓愈合。 不愧是堂口的领兵王，常九龙只是一招就伤到了春生，而且看起来丝毫不费力。 抬手一招，长枪回到手中，常九龙一手持枪，一手背在身后，遥遥看向春生，一双竖瞳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大胆狂徒，居然敢扰乱堂营，伤害仙家，你可知罪？” 春生满脸忌惮地看着常九龙，没有接话，他的实力很强，所以能够看出常九龙的强大。 这个蛇仙的实力已经超出蛇的范畴了，在他身上，春生感受到了龙威，这种感觉让他回忆起了自己还是孤魂野鬼时，那些追风逐电，行云布雨，穿梭在云层里的庞然大物。 一直在为王雪医治的白小白此时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常九龙已经回来，那么大势已定。 而春生看着王雪已经不再出现凹凸的腹部，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凶戾之色，居然径直冲向了常九龙。 常九龙冷哼一声，身形一晃，手中长枪向下一拍，直接将春生拍在了地上。 看似随意的一下威力却是难以想象，因为春生直接被拍的不动了，不知是死是活。 “拿下！”常九龙喊了一声。 两个狐仙上前，其中一个取出一张符，贴在了春生额头上，而后两人一起，押着春生走向堂营。 想要控制仙家，让对方无法反抗，绳子显然是不行的，除非是捆仙绳，但谁又能有那种宝物。 那位狐仙取出的符纸就是能够限制仙家，让对方无法动用法力的。 “多亏常兄了。”张道玄此时才缓过劲儿来，从地上站起，拱手说道。 “悲王客气了，这是怎么回事？”常九龙皱眉问道，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到黄小跑说有人闯堂就火急火燎地跑回来了。 张道玄挠头，因为他也不知道具体。 “特码的，不能轻饶了这家伙！”葬爱小五骂骂咧咧地凑了过来。 一个受伤较轻的女性黄仙上前，对着三人一拱手，“三位教主，事情是这样的……” 听了女黄仙的讲述，张道玄义愤填膺，蛊惑女孩，孕育鬼胎，听起来就令人发指，何况其中还有玩弄感情的因素。 “这小子十八层地狱估计都不收，直接判个魂飞魄散吧。”葬爱小五也是火冒三丈。 胡天明和黄天霸也陆续赶了回来，虽然没有赶上打斗，但教主全部到位，所有仙家都有了主心骨。 大伙围在王雪和李清棠身边，看着附身李清棠的白小白为王雪治疗。 治疗应该是已经进入了尾声，因为王雪的腹部已经变得平静，而且在不断变小。 王雪母亲身体还有些颤抖，站在一旁盯着这一切，此时屋子里面的狂风已经停下。 她虽然看不到，但也能想到自己这一方应该是取胜了，尤其是自己女儿肚子发生的肉眼可见的变化，更是让她欣喜。 又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治疗结束，王雪的肚子已经恢复了平坦转态，而她的两个裤腿被黑水浸透。 这些黑水是从她的身体中流出来的，恶臭异常，味道简直无法形容。 “好了，去洗一洗吧。”白小白说道。 王雪母亲自然是不会嫌弃自己女儿，看着女儿已经有了几分血色的脸，她的心中只有喜悦。 郝萌抽动着面皮也跟着去了，说到底，她是个心善的人，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白小白长时间捆窍，也是疲惫异常，治疗完成后直接闪窍出来了。 而李清棠猛然间闻到空气中残留的味道，再加上刚被占窍身体发虚，差点直接吐出来，连忙开窗。 事已至此还不算结束，白小白走到张道玄等人面前，说道：“各位教主，这小花容我已经救回来了，接下来就是给她开个方子补元气了，但是，那恶鬼的真身……” “把他压去土地庙不就得了，还管真身干啥，灵魂没了，真身还有什么用？”葬爱小五皱眉，很是直白地问道。 “留着终是祸患。”常九龙言简意赅。 “可是，那东西已经被王雪母亲丢掉了。”白小白说道。 “这还不简单，直接问那野鬼不就完了，他的真身他还能不知道在哪？”黄天霸出了个主意。 “就怕他不肯说。”张道玄说道。 “老张，这你就错了，活人尚且不能保守秘密，何况鬼呢，只要你用些手段，他肯定会说的，嘿嘿……”黄天霸阴笑着走向堂营的方向。 逼问的过程出奇顺利，黄天霸只是用阴火对春生的魂体进行一番灼烧，他居然就说出了真身所在的位置。 已经联同郝萌将自己女儿洗干净，并为其换上了李清棠衣服的王雪母亲亲手将其取了回来。 对于李清棠能够准确说出手镯在某某街道，第几个垃圾桶边的绿化带里面这件事，王雪母亲惊为天人，当然，刚刚对方治疗她女儿的场面也同样让人无法理解。 王雪母亲知道这是李清棠那一堂仙家办的，冲到堂口前就是咚咚地磕头。 李清棠在仙家们的示意下忙将其扶起，并转达了仙家们的意思，如果有心的话，挑个好日子为他们披红挂彩上大供就行。 王雪母亲连连答应，说等王雪身体好一些后，一定会带着她一起来，让其给恩人老仙家们磕头。 事情到此，只剩最后一个步骤了，毁掉春生的真身。 白小白之前让王雪母亲购买的那些物品里面就有干这个用的，将这些东西炮制一番，和手镯一起用黄裱纸包好，交给王雪母亲，叮嘱对方送到土地庙烧掉，这件事就算了结了。 王雪母亲表示自己记住了，而后扶着王雪离开。 阳间的事办完了，但仙家这边的事情却还没有结束。 第118章 变故 已经被擒住的春生自然是不能一直押在堂营的，需要送到土地庙去。 真身已经被毁，又被符咒限制了法力，此时的他看起来十分萎靡不振，对于外界全然没了反应。 在押送春生前，由胡天明组织了一次战后总结大会。 毕竟是堂口第一次对外作战，有很多经验需要吸取。 首先就是堂口安全问题，从现在开始，必须确保时时刻刻都有一位有战斗力的教主坐镇。 这次堂口无力对付春生的事也算是为大家敲响了警钟。 其次，为人看事必需摸清门路，如果存在动手的可能性，必须提前做好调度。 当然，没有人指责白小白做错了，大家都是第一次上堂口，一切都处在摸索中。 最后，所有仙家务必抓紧时间修行，实力才是唯一的真理，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就不说都像常九龙那样了，如果每位仙家都有葬爱小五的战斗力，春生早就被拿下了。 受伤的仙家们留在堂口中由白小白为他们治疗，而张道玄实力还没有恢复，葬爱小五又不能去，只能是常九龙和黄天霸押送春生去土地庙。 由此也看出了堂口人手不足的问题，一共才二十个人，都忙活不开，招兵买马也是重要工作。 常九龙和黄天霸押着春生离开了，张道玄回到堂口中自己的洞府，陷入了沉思。 帮助吴老鬼成立鬼堂，为老师张倩颖制作小鬼，给王宇操办冥婚…… 当然，还有那个春生口中教他修炼的人，以及李清棠曾讲过收北瓜的那人，这两件事太过久远，就不算在内了。 前三者后面都有人在暗中操作的影子，张道玄无法确定这些事都是一人所为，但很明显，对方的目的肯定不是好的。 谁家好人会去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他们求的又是什么呢？做这些事难道对他们有好处？ 如果是为了钱的话，有这种本事的人，还需要通过这些手段赚钱吗？ 变成鬼之后张道玄才发现，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小县城并不太平，风平浪静之下，暗流涌动。 不过，这些事和自己关系不大，就算对方想要毁灭世界，还有土地神君顶着呢，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鬼罢了。 一番耽搁，今天李清棠和郝萌已经无法出门，只能等一天。 天色渐晚，玉兔东升，张道玄走到阳台上，盘膝而坐，开始吸收玄阴之气。 现在他已经开始以炼化玄阴之气为主，因为他无意中发现用阴气修炼存在弊端。 如果阳气代表的是一切正面情绪，那阴气就是负面情绪的集合体，这是由它的性质决定的。 伴随着用阴气修炼越来越久，张道玄察觉自己的性格正在出现潜移默化的变化，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于是，他几乎已经摒弃了阴气修炼的法门，以玄阴之气和功德为主。 玄阴之气是他给取的名气，事实上并不带有阴气的属性。 吸收玄阴之气虽然需要有月亮，但对他来说，月亮是否被云彩遮住，都不影响这项操作。 当然，月明星稀的大晴天更好，尤其是每月的十五。 回头望了一眼正在玩手机的李清棠和郝萌，张道玄忍不住叹了口气。 有些人活着的时候为了金钱而奔波，是社畜，死了也无法得到解脱，还要不断地提升实力，以保住小命，妥妥的鬼畜。 他想到了在公园人工湖飞升的女水鬼，也许，那就是超脱吧，不过，自己会有那么一天吗？ “怎么了道玄？”常九龙走了过来，对于张道玄的刻苦，他一直很是敬佩，两人十分投缘。 修行一路，最重要的就是勇猛精进，人生下来就带着五百年道行，而动物得道却十分不易，所以常九龙最是明白这个道理。 “些许感慨罢了。”张道玄苦笑着说道。 “迷茫是正常的，修行不像其他的事情，没人能够看到尽头，这世间的野仙何止百万千万，能够成正果的又有几人，那些成正果的，也不过是从一个泥潭跳到了另一个泥潭罢了。”常九龙说道。 “嗯？”张道玄愣了一下，成正果还不是好事吗？ 常九龙没有继续说下去，盘膝坐在了另一边，他同样也是一个刻苦的人。 张道玄摊了摊手，常九龙哪里都好，就是这个脑子有点轴。 他是来开导张道玄的，然而，一番话后，张道玄感觉自己更郁闷了。 压下心中的愁绪，张道玄继续修炼，迷茫归迷茫，路还是要走下去的。 “悲王教主。”张道玄是被从沉浸式的修炼中唤醒的。 这其实是很不应该发生的事，因为唤醒修炼中的人，很可能导致对方走火入魔。 “怎么了？”张道玄看到是黄小跑，耐着性子问道。 “十分抱歉，掌堂教主请您去议事。”黄小跑抱拳说道。 “无妨。”张道玄点头，起身赶往堂营，既然有正事，那也是无可厚非了。 进入堂口的议事厅，张道玄发现堂口的四梁八柱都在。 此时人间已经是后半夜，夜深人静，但对于仙家来说，早已经没有了白天黑夜之分。 “道玄来了，入座吧。”胡天明说道，堂口成立后，他也渐渐有了上位者的气质。 张道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向胡天明。 “把大家叫来是有一件急事，我们送到土地庙的那个恶鬼跑了。”胡天明说道。 “啊！？”葬爱小五瞪大了眼睛，看向常九龙和黄天霸。 “我和常兄把他送去了，交接手续都办了。”黄天霸陈述道，算是解释了一句。 常九龙皱眉，没有开口说话。 张道玄又多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土地庙怎么回事，之前葬爱小五就跑了，这次又是那恶鬼。 “这件事自然不是我们堂口的责任，那恶鬼是在土地庙押送他去往丰都路上被人劫走的。”胡天明语不惊人死不休。 “劫走？”这回常九龙都惊讶了。 “没错，对方不仅劫走了恶鬼，还杀掉了一位土地庙的仙家。”胡天明说道，而后取出一个卷轴展开，上面写满了烫金大字。 第119章 老灰仙的看法 张道玄看着胡天明手中的卷轴，那东西应该是通缉令吧。 袭击土地庙押送犯人的队伍，劫走犯人，还杀了公差，这和古代劫法场有什么区别。 胡天明将卷轴上的内容宣读了一下，大致意思就是春生被劫走，还有仙家死了，土地神君非常生气。 对于作案的几个鬼魂，任何人看到都有义务将其拿下，押送通缉犯到土地庙可以领赏，包庇同罪。 当然，卷轴上的语言更加激烈，可以想象土地神君的愤怒。 然而，张道玄在这件事中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通缉令上并没有影像，只说是几个鬼魂，连对方是堂口仙家还是阴间的鬼都没说，这范围也太大了。 要想凭借这张通缉令找到作案者，那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就像漂亮国那个作案的小黑子一样，只能看出那是个人。 另外，这件事情也太过离谱了，春生显然是没什么朋友的，而且被堂口炮制一番后，百多年的修行毁于一旦，几乎没有什么作用了。 再加上土地庙行走阴间都是打着旗号的，谁去劫他干什么，那不是找不自在吗？ 张道玄想起了春生被严刑逼供时交代出来的那个人，难道是他？ 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对方也是可以变成鬼的，而且以他的道行，变成鬼之后必然很厉害。 他纠集一群小弟去救一波自己当年点化过的小卡拉米也说得通，玄幻小说不都是这么写的。 胡天明在传达过土地庙的通知后，又进行了一番讲话，大致意思就是大家最近行事务必低调。 这件事可谓是捅了马蜂窝，无论是阳间还是阴间都会展开一次严打。 堂口虽然一直都是三界默认存在的一种私人机构，但其合法性一直有待商榷，为了防止撞枪口，最近走阴、姻缘、求寿等等可能违规的事就不要做了。 另外，据他上次回家族中长辈说的，世道可能要不太平了，在外行走要小心谨慎。 这个世道说的自然不是阳间，而是灵界，每一次末法时代，先乱起来的都是灵界，例如上一次的封神，至于这次会不会影响到人间，谁也不清楚。 胡天明讲完后便宣布了散会，张道玄手底下一共就葬爱小五一个人，也参加了会议，自然不涉及到传达会议精神的事。 之前修炼被打断，此时也没有心情继续下去，直接从窗户飘了出去，直奔土地庙。 这件事虽然和堂口没有太大关系，但春生毕竟是自己这边送去的，出了事情，自己这个负责堂口与土地庙联系的应该去对接一下。 这次门口的两个黄仙又摆出了臭脸，对张道玄进行了一番搜查和警告后，这才放他进去。 张道玄一路向内，找到了老灰仙，对方正对着一排排巨大的书架扫视，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这是土地庙的档案室，里面储存着一方水土发生的各种事情。 “灰老爷子。”张道玄抱拳鞠躬，两人混熟之后，张道玄已经不再称呼对方为上仙。 老灰仙也并不喜欢这个称呼，他经常说自己现在还没有进入上方仙的编制，充其量是跟着土地神君沾了点仙气。 “小张来了啊。”老灰仙没有回头，抬手一招，一个老旧的现装书飞了过来。 这里的档案载体什么样的都有，石板、竹简、布帛、纸质书…… 走到一旁的桌子后坐下，老灰仙翻开了线装书。 张道玄正了正油灯的位置，眼看对方忙着，也没急着开口。 偷偷地扫了一眼书中记载的内容，只看到了几个字，聚阴地……阳人…… “多事之秋啊。”老灰仙发出了一声叹息。 张道玄不知对方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一时间没有接话。 果然，老灰仙继续说了下去，“小张，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了。”张道玄说道，依旧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有什么想法？”老灰仙似乎是不满足于张道玄不置可否的态度。 “不法之徒，丧心病狂。”张道玄如此说道，他还能说什么？ 土地庙太废物？那些吃着皇粮的野仙们更废物？ “你知道这件事最让我吃惊的地方是哪里吗？并不是那个恶鬼被劫走，而是对方能够精确地知道押送犯人的路线，他们在唯一一个路过阴差较少的地方动手了。”老灰仙说道。 张道玄咀嚼了一番老灰仙的话，觉得没啥营养，这件事很明显是有预谋的。 等等！忽然，张道玄觉得有些不对，他发现自己之前一直没有注意一个问题，对方又是怎么知道春生被抓的呢，而且，阴间那么大，怎么可能这么精准地劫到人。 张道玄的神情自然是落到了老灰仙的眼中，“没错，我怀疑咱们的管辖区域内存在一股不明势力，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肯定不是好事。” 张道玄吃了一惊，老灰仙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唉……”老灰仙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这有件事没人去办，你愿不愿意去看看。” 张道玄还在思考老灰仙的话，对方已经发出了邀请。 “老爷子说啥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张道玄忙说道。 老灰仙对张道玄极为大方，每次办事发放的功德都不少，更何况，帮对方办事还能拉近关系。 “好，祥安小区的那栋烂尾楼最近有很多人自杀，我觉得不太对，你去调查一下。”老灰仙说道。 “那恶鬼的事……”张道玄还没说完就被老灰仙摆手打断了。 张道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抱拳行礼后便离开了。 祥安小区，张道玄记忆深刻，那栋烂尾楼也是他还活着时经常和同学们去的地方。 不过，他并不准备一个人去。 现在有了堂口，单打独斗是不明智的，说是去调查，但是能够造成多人自杀，里面肯定有猫腻，万一遇到危险，自己一个人栽了怎么办。 赶回堂口，张道玄喊了葬爱小五一起，共事也是增进感情的有效手段。 葬爱小五生性好动，平时不愿意待在堂口，此时听说有事做，很是积极地跟了上来。 第120章 祥安小区 “真是想不到，十几二十年的光景，阳间居然变化这么大。”葬爱小五感慨道。 可能是因为死的时候比较年轻，葬爱小五经常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如果他还活着，也就三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可惜，现在他已经是个在枉死城待了百年的老鬼。 即使阴间与阳间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但百年的经历却不是假的，年轻的身体中装载着苍老的灵魂，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伤感了。 “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张道玄问道，从葬爱小五的外观来看，根本无法判断他的死因，可能他对此进行了隐藏。 “唉，一言难尽，往事不堪回首啊，其实我是殉情。”葬爱小五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那她……”张道玄心中疑惑，殉情的话应该是两个人吧，怎么每次看到这家伙都是一个人。 “嗨，说来可笑，我喝了农药之后，她怂了，直接掉头就跑，连送我去医院都没想过，我那时候也是傻，心死之下就坐在那等死了。” “广场上的秋千还在吧，我就是在那死的。” 葬爱小五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的洒脱。 “原来那时候大伙传的就是你的故事啊，可是我听说那对情侣都死了啊，他们还挽着手，用红线将手缠在了一起。”张道玄诧异。 当初上学时他可没少听这个故事，那些女同学一个个更是羡慕得不得了。 “人嘛，喜欢做坏事，但向往的却是好的一面。”葬爱小五摊了摊手。 “看不出来，你有时候还挺文艺的，那女孩现在应该还活着吧，估计都成家了，你没去看过吗？”张道玄问道。 葬爱小五的生命在他死去的那一刻永久定格了，但抛弃了他的女孩却还活着。 “没有，在枉死城中的那段日子，我已经彻底忘了她，现在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都忘记了。”葬爱小五摊了摊手。 张道玄看着对方的样子，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很明显，葬爱小五说谎了，他究竟是怎样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每个人都有秘密，心中也都有一段不愿提起的往事，每当夜深人静时，他们就会把秘密拿出来，细细咀嚼，品味，至于得到的是解脱还是悔恨，就不得而知了。 “你呢，我听说你是为了救清棠死的，喜欢她？”葬爱小五转移话题。 张道玄无语，“我救她之前都没见过她好不，说啥呢？” 葬爱小五竖起大拇指，“我佩服你，按理说你舍己救人应该是大功德啊，往生极乐还是离苦升天都不过分吧，天地不公啊！” 张道玄苦笑，“离苦升天我倒是亲眼目睹了一个。” 张道玄将公园人工湖女鬼的事情讲述了一番，听得葬爱小五目瞪口呆。 “老张，我觉得这里面有猫腻，说不定人家后面有人。”葬爱小五恶意揣测道，事实上他还真的猜对了。 “可能是咱们德行不够，宿世因果没还清吧。”张道玄自我安慰道。 别说往生极乐离苦升天了，人家七爷八爷带王奶奶走的时候都不愿意顺道送他去投胎。 “唉，我看你对清棠老妹的感情有点不对，仙家和弟子产生感情可是大忌，你注意点。”葬爱小五说道。 “有吗？别人堂口的鬼仙都是家鬼，我这外鬼做教主，多关心她一些不是正常的吗？”张道玄皱眉问道。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葬爱小五没有再说下去。 两人的交流至此中止，张道玄陷入了沉思中，自己对李清棠是什么感情？ 一开始明明是负面情绪吧，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会死。 后来呢？自己似乎对这个洋溢着青春活力，本性善良的小姑娘有了一些好感，当然，仅仅是好感罢了，如果不是因为胡天明招兵买马，自己可能都不会再和她有交集了。 至于现在，张道玄也分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了。 归根结底，他死去时也只是个高三学生罢了，对于感情之事尚且处在懵懂状态。 一路沿着路边飘飘荡荡，两人来到了祥安小区。 祥安小区是老小区了，一共十栋楼，但是只建好了九栋，其中一栋烂尾了。 在烂尾楼外部，用铁皮木桩围了一圈，铁皮上还写了请勿靠近等字样。 物业平时对烂尾楼也是严防死守，看到住户靠近，都会吵吵一阵。 然而，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真的完全禁止，还是会有些人偷偷跑进去。 对于这种作死行为，物业自然是无能为力，也不会进去把人拉出来。 “这小区……”看着眼前的烂尾楼，葬爱小五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知道这里的事？”张道玄问道，他还活着的时候，这栋楼就已经烂尾很久了，至于原因，传说很多，听起来就离谱。 如果葬爱小五知道，那对调查肯定会很有帮助。 “嗯，这里的事我还真知道。”葬爱小五点头。 原来，葬爱小五之所以知道细节，是因为当初的一个小包工头是他表哥。 因为性格原因，葬爱小五上学时就喜欢和社会上的人打交道，经常和表哥一起喝酒，事情也是表哥告诉他的。 表哥是泥瓦匠，在很小的年纪就已经混成大工了，也算是厉害人物。 那时候很少有孩子能读到高中，考大学的就更少了，尤其是农村孩子。 就算成绩出色，都会被家里人劝退，更别说成绩不好的了。 表哥就是这种，小学都没读完就辍学了，一开始是和家里一起种地，但家里人觉得这样没出息，就让他去工地干。 那时正是建筑业兴盛的时候，表哥干了两年小工，因为脑子机灵，自己学会了手艺，就混成大工了。 后来因为性格原因，在行里面吃得开，身边聚了几个工人，就开始接一些活，慢慢的，发展成了包工头，算是年少有为。 祥安小区这个工程对表哥打击很大，直接导致他退行了，这里面的故事也很是邪性，张道玄自己就是鬼，听葬爱小五讲述都有些毛骨悚然。 第121章 落水的人 表哥接这活是一个大包工头介绍的，双方以前合作过，算是比较靠谱的合作伙伴。 由于正是农闲季节，大伙都出去打零工赚外快，人家已经有活干了，表哥也不能强拉，于是，只找来了三个人。 好在这三个人都是好手，干活利索，效率很高。 表哥是分包工程的，只要保质保量完成，活是几个人干的都不重要。 基于三人的优秀，表哥给的工资也很高，大伙因此更加卖力，有时晚上吃完饭还加一小会儿班。 这一天便是如此，晚饭吃饱后，大伙商量着再干个把小时，把眼前这面墙砌完，这样一个楼层就完活了。 到时候再找个串店喝点，然后上ktv找两个学生妹，来个摸摸唱，完美。 大伙愿意加班干活，表哥自然是开心的，嚷嚷着今晚他请客，一人点一个服务员。 于是，其他人都下班后，四人还在砌墙。 说是个把小时就完事，但直到天色擦黑，这墙还没砌完呢。 大伙带着头灯干活，蚊子包围上来，很是烦人，表哥内急，喊着自己去厕所，等他回来就撤，没干完明天再说，去晚了学生妹都被别人点了。 三个工人连声答应，继续干着手中的活计。 老板不让在楼里面大小便，抓到会罚钱，表哥只好朝楼外面走。 然而，刚开始盖楼时，见过那现场的人都知道，里面乱得吓人。 沙堆、砖堆、土堆、碎石，工人们扔的工具，饮料瓶子，各种各样的杂物满地都是，晚上走起来更是苦不堪言。 表哥还没有走到一半，就感觉已经不行了，再挺着恐怕得拉裤兜子。 就在这时，表哥发现旁边有个沙堆，心想就在上面解决，然后用锹扔出去，谁也发现不了。 说干就干，表哥走过去直接开始办事了。 蚊虫趋光，为了避免被咬一身包，表哥关闭了头灯。 周围瞬间就黑了下来，一时不适应光线的表哥如同变成了一个盲人，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一番狂轰滥炸之后，表哥总算是松了口气，但因为平时喝大酒，脾胃不和，短时间内却也解决不了战斗。 那时还没有智能手机，人们眼神都很好，表哥没事做便四下萨摩起来，此时他已经能够看清周围东西的轮廓。 一阵风吹来，表哥打了个哆嗦，感觉有些凉飕。 他的胆子算是比较大的，但此时也有些心里发毛。 干建筑的、跑大车的、保安，这些行业都是遇见稀奇古怪事比较多的。 就比如他们现在建楼这片地，以前就是个乱葬岗。 这不是什么俗套的故事，往往开发商都会选这样的地方盖楼。 因为地皮便宜，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在乱葬岗动土，于是竞标简单，另外乱葬岗都是无主孤坟，不涉及迁坟的麻烦。 这么多年干下来，表哥听的故事太多了，再加上没遇见过邪性事，这才能壮起胆子。 想着几个工友就隔着几堵墙，他心中的恐惧快速消退了。 就在这时，他发现角落里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难道是谁也出来上厕所了？表哥猜测着，招呼了一声。 对方不答，好像没听见似的，“大奎、老骚、二秃子！”，表哥提高音量，喊着三人的名字。 依旧没有回答传来，而且那人影蹲了下来，好像也开始办事了。 表哥骂了一声，心说这大晚上的，人吓人不是有病吗？ 快速解决完战斗，暂时没有处理生成的秽物，表哥直接奔着那旮旯去了。 出于礼貌，他没有打开头灯，毕竟谁也不喜欢上厕所时被强光照着。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表哥觉得有些不对，这人蹲在那干啥呢！ 瞅他那动作不像是在大号，更像是在吃什么东西。 这剧情让表哥瞬间上头，变态吗这不是？ 快步走到近前，表哥看清了端倪，众所周知，一般的楼房一层都是带地下室的，因为是商户，可以增大有效使用面积。 在建楼的时候，地下室都是有积水的，眼前这个就是，积水将地下室完全淹没，看着就像一个大水泡。 平时大伙都不往旁边凑，虽然地下室不到两米，一般掉下去也淹不死人，但里面的水是死水，平时大伙往里面扔东西，还有偷摸小号的，太埋汰。 可眼前这人面对着地下室蹲着，还发出嘶溜死溜的声音，这就有些变态了。 难不成他是在喝这里面的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表哥此时已经觉得眼前这人可能不是自己的工友了，那三个货虽然脑子里面没有脑子，全是篮子，但好歹不是虎逼啊，谁能干出这事来。 “你嘎哈呢？”表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这一下拍上去，表哥感觉手感很是不对，平常人的肩膀都是平的，但这人肩膀好像鼓起来一个大包，像是骨质增生了似的。 不等表哥想明白怎么回事，意外就发生了，那人居然直接栽进了地下室里面，瞬间就没影了。 表哥看着自己的手，傻眼了，他就拍了一下，也没推对方，他怎么就掉下去了。 很快，表哥反应过来了，特么的，这不闯祸了吗，对方如果淹死，他能脱了干系吗。 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快来帮忙，表哥直接打开头灯往下照。 可地下室的水埋汰的吓人，黑了吧黢的啥都瞅不着。 大表哥急得团团转，忽地注意到旁边有一根钢筋，连忙抄起来伸进水里面搅动起来，盼着能够碰到对方。 也是太过着急了，表哥没想过一个问题，对方掉到水里为什么一点都没有挣扎，而且没溅到他身上水。 关心则乱，搅动一番后没有收获，表哥骂了一声，脱下外套就要往里跳，再耽搁一会儿啥人都淹死了，他就要摊官司了。 就在这时，好几只手伸上来把他给拉住了，原来是三个工友赶了过来。 大伙七嘴八舌地骂着，问他是不是疯了，想洗澡找个泡子也行啊，这水都埋汰成啥样了。 表哥急得不行，连忙解释自己是要救人，刚才有人掉下去了。 工友们一听这话都愣住了，齐齐地看向地下室的水面。 第122章 地下室 因为表哥的搅动，水面泛着波纹，头灯的强光照在上面被反射回来，有些刺目。 地下室的水由于太过埋汰，居然产生了类似镜子的反射效果。 大奎、老骚、二秃子三人松开表哥，走到近处观察。 表哥见状又要下去救人，但是又被三人拦住了。 大奎年纪最大，四十多岁，此时开口劝说，地下室也就一米多，正常人掉下去怎么可能不挣扎，这一点动静都没有，不合理。 老骚和二秃子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说只要是正常人，掉到水里都会扑腾，要是想自杀的，也犯不上来工地自杀啊。 大奎问表哥事情经过具体是怎么样的，表哥此时冷静下来，也觉得不太对劲，于是便描述了一番刚才的事。 三人听表哥说完都沉默了，按照表哥的描述，那黑影能是人吗？ 老骚说表哥可能是蹲大号蹲久了，导致脑供血不足，因此产生幻觉了。 表哥虽然心中已经生出狐疑，但还是不放心，说用泵把水抽出来看看。 大奎等人情知这事如果不整明白了，表哥心里的石头落不了地，于是一起动手，把柴油泵抬了过来。 这玩意可猛着呢，接上管子，不到半个小时，地下室里面的水就被抽得差不多了。 眼看着里面已经不可能有人了，表哥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可不认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哪里有那么多幻觉。 那么，刚刚落到水里的是什么，反正肯定不是人。 大奎等人见到表哥的脸色不好，也想到了什么，嚷嚷着都这时候了，还在这倒腾啥，赶紧去潇洒才是正事儿。 日不谈人，夜不谈鬼，虽然大伙心里都有了想法，但是没人开口说出来。 抬着柴油泵放回原位，气氛很沉闷，没人说话，直到走出工地，众人的心情才缓和一些。 到了烧烤店，接上人间烟火气，再加上几瓶酒下肚，这件事这才被大伙抛到脑后。 表哥言而有信，撸完串之后带着三人又去歌厅潇洒了一番。 第二天照例上班，来到工地，表哥不由得想起了昨晚的事，放心不下，忍不住来到那个地下室旁，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让他没想到的是，地下室里面的水居然又满了，依旧是几乎与地面平齐。 大楼还没建好，地下室也没做任何防水措施不假，但也不能一晚上就再次积满水吧。 难道是其他工友弄的，毕竟和水泥的有时候会在地下室取水。 打听了一番，大伙都说没动过，今天来的时候就这样。 表哥一时间头大，走到外面查看昨晚排水的地方，水流冲刷的痕迹还在。 这事让表哥心中留下了阴影，好在一层他们的活已经干完了，接下来是二层。 不怎么在一层溜达后，随着时间流逝，表哥渐渐把这件事给忘了。 终于，大楼到了封顶阶段，工程即将结束，大包工头说要宴请兄弟们，提前庆祝一下。 地点就在大楼里面，整点烧烤啤酒，享受一下。 饭是包工头请的，还能提早下班，工人们自然不会拒绝，纷纷表示赞同。 而已经快把地下室事件忘了的表哥，却是再度回忆起了那并不愉快的夜晚。 但他也不能扫大伙的兴，更何况，这么多大老爷们在，还能发生什么邪乎事是咋的。 抱着这个想法，表哥带着大奎、老骚和二秃子准时参加了烧烤晚会。 这三人由于不是自己经历的这件事，更是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为了防止长时间泡水对楼体结构产生影响，地下室的水早就抽出去了。 见此场景，表哥心中更是有了底，能够看清下面的情况，起码恐惧感会减少些。 晚上没活了，大伙张罗着畅饮，工地人多到处都是，热闹的气氛冲淡了恐惧。 工人们也有圈子，都是关系好的坐在一起，表哥自然是和大奎等三人坐在一桌。 这三个都是大酒包，那喝啤酒都是一口一瓶，七八瓶啤酒下肚，大奎嚷嚷着要去上厕所，一溜烟就没影了。 三人也没在意，这啤酒喝起来上厕所是难免的，尤其到了后期，一会儿一趟。 然而，三人又喝了半天，也不见大奎回来，表哥觉得有些不对，正好也都要去厕所，就说出去找找。 一开始表哥还以为大奎是坐在其他桌喝上了，但上完厕所溜达一圈也没看见人。 老骚说大奎可能是腰子吃多了，自己跑出去耍了。 表哥觉得有些不对，就给大奎打电话，电话打通了，可是没人接。 表哥三人越发觉得不对劲，大奎那是手机不离身，啥时候打电话都能接。 于是，三人分头又找了一圈，结果和之前一样，一无所获。 表哥慌了，大奎是自己带出来的兄弟，这要是出了事，自己怎么和他家人交代。 猛然间，表哥想到了什么，拉着老骚和二秃子开始找地下室。 三人在这转来转去，脸色也不好看，其他工人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包工头来到近前问大表哥怎么回事，大表哥如实说大奎不见了。 包工头也是皱眉，虽说楼快建好了，但后期的扫尾工作还没开始，毛坯都算不上，还是很危险的，大奎又喝了酒，可别出啥事。 于是，大伙都不再吃喝，跟着一起寻找。 表哥找了几个地下室，没有发现，便想起了自己遇到怪事的地点，领着老骚和二秃子直奔那里去了。 距离越来越近，表哥心中那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终于，看到那地下室的样子后，表哥如遭雷击。 之前里面还是空的，如今居然又满是黑水。 表哥二话不说，招呼着老骚和二秃子去找柴油泵，就要抽水。 包工头也带着工人们围了过来，大家议论纷纷。 虽然其他人不会特地关注地下室，但在大伙印象中，下面明明没有水啊。 工人们上前帮忙，大伙七手八脚地把管子接到楼外面，拽着水泵开始抽水。 水面开始快速下降，难闻的味道散发出来。 这是一种奇异的臭味，甚至让人产生了轻微的眩晕感，但是没人离开。 沉默中，只剩下了柴油泵的轰鸣声。 第123章 离奇死亡 工人们围了一圈，表哥三人和包工头站在最前面。 包工头问表哥到底怎么回事，他这么多年也算很有见识了，地下室突然之间灌满了水，这事十分不对劲。 表哥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把自己之前遇到的怪事说了出来。 包工头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经验告诉他，这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 柴油泵的功率不是盖的，抽水工作进行得很快，地下室水面急速下降。 慢慢的，一个异物浮现在了众人眼前，它在地下室偏里面的位置，看不太清楚，众人纷纷用手电照了过去。 强光下，它渐渐显露出了本来面目，那是一团正在随着水流飘荡的毛发，下方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表哥脸皮都在跳动，这好像是人的头发啊，而且从长度来看，是男人的，大奎就是这种中长发。 工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显然，他们也发现了端倪。 柴油泵还在不断运转，水位持续下降，慢慢地，那团毛发下面的物体也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张已经被泡得乌青发黑的人脸，脖子、躯干、下半身陆续浮现出来，这人穿着工人的迷彩服。 表哥身体一阵摇晃，要不是老骚和二秃子抓住了他，他险些直接掉下去。 即使他的脸已经变成了这样，但表哥还是认出来了，那是大奎！ 其他工人虽然反应慢，但很快也认出了大奎，大伙一窝蜂地凑了上来。 包工头有经验，喊住所有人，不让大伙下去，而后拨打了报警电话。 大奎死得太过离奇，如果动了尸体，到时候恐怕很难说清。 表哥跌坐在一旁，看着仰躺在地下室里面水中的大奎，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水很快被抽干了，大奎的尸体躺在泥泞中，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表哥这才明白，一直飘散在周围的是尸臭味。 虽然没上过什么学，但表哥是个爱琢磨的人，他曾听别人说过，如果给臭味分级，那尸臭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 这玩意纯粹就是真实伤害，能够让人产生强烈的不适感。 但尸臭这东西不是尸体腐烂之后才会散发出来吗？最起码也要几个小时起步才会有味吧。 大奎从失踪到现在被找到，前后不超过一小时，怎么会有尸臭呢。 就算泡在水里，也不能烂得这么快吧？想到这里，表哥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人被淹死，尸体大多不是应该浮上来吗？大奎为什么沉底了？ 这些问题他都想不到答案，很快，警察带着法医来了。 看到下面的环境，法医都是直皱眉，但职责所在，不得不下去查看尸体。 很快，法医在工人们的帮助下爬了上来。 由于需要保密，工人们都被要求退到外围，由包工头和表哥这两个责任人进行谈话。 法医先是和警察小声交流一阵，这才由警察上前同两人对话。 对方率先开口，询问事情的具体经过，表哥觉得有些不对，因为警察到场后，自己就已经叙述一遍了。 但人家都问了，表哥也不能不说，于是再次开始讲述。 这次警察中途提问了好几次，反复询问过几个问题，表哥知道这是刑讯的一种手法，但事情本不复杂，因此他每次的回答都是相同的。 警察看了看周围，这么多的工人在场，如果说谎的话，那太离谱了，于是小声说道，按照法医的判断，这人都死了有几个月了，但奇怪的是腐烂程度并不高。 一听这话，表哥和包工头都傻眼了，死了几个月？开玩笑呢吗这不是，前一个点大奎还在这喝酒呢。 表哥当即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并质疑警察是不是在拿他们开涮。 大奎算是他的朋友，朋友死了，表哥心情十分恶劣，语气不太好。 警察也不恼，干了这么多年，他什么风雨没见过，安抚了一下表哥后问道，以前工地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这问题就有些微妙了，然而，却也击中了表哥心里的防线。 他当即想起了之前那个夜晚自己遇到的怪事，几个月以前，那件事就是几个月以前发生的吧？ 表哥陷入了沉思，包工头开始讲述表哥遇到的怪事。 警察听完后沉思了许久才开口说话，案子他们会调查的，这两天就别开工了。 警察和法医带着尸体离开，工人们也都散去，表哥和老骚、二秃子三人失魂落魄地走出工地。 大奎的死他们都很难接受，更何况还死得这么离奇。 工地停工了一个多星期，最后案子被定性为大奎酒后失足落水导致溺亡。 至于法医判断人已经死了几个月的事，官方则没有再提过。 知情的工人们议论纷纷，但开工前包工头召集所有人开了个会，嘱咐大家别把这事说出去，一人还给发了一百红包。 至于那个地下室，直接被填了。 工人们领了钱，却也没做到保守秘密，可惜，事情太过离奇，说出去也没人信。 逝者已矣，生者还要进行自己的生活，表哥带着老骚和二秃子继续干活。 包工头和老板进行了协商，大奎毕竟是在工地出事的，老板也算讲究，出于人道精神赔了大奎家里五十万。 那个年代五十万是什么概念，大奎家里感激得不行，毕竟大奎是喝酒出的意外，人家不给钱也行。 表哥因此心中的愧疚淡了一些，不过还是时常梦到大奎那张脸。 约莫过了能有一个月，意外居然再次发生了。 那个时候的人都讲究，大奎去世四十九天了，正是烧七期的日子，表哥在晚上带着老骚和二秃子到工地上祭奠大奎。 来到已经被填死的地下室旁边，三人摆上贡品，点燃了烧纸，念叨起大奎。 老骚还掉了眼泪，说大奎遭了一辈子罪，没享过什么福，到了下面可不能委屈到自己，需要什么就给哥几个托个梦。 房子、车、女人，大伙在阳间买不起，烧点纸扎的还是能办到的。 仗义每多屠狗辈，老骚的话说得朴实，表哥和二秃子也湿了眼眶。 可能是不想让朋友看到自己哭，表哥起身去了隔壁。 第124章 接二连三 过往的一幕幕在心中浮现，表哥不禁潸然泪下，虽然他是领头的，但大奎毕竟比自己大那么多，甚至比自己父亲都大了。 平时大奎也是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自己，每次自己喝多了，他都会送自己到家。 如果是正常的生老病死，表哥可能不会这么伤心，但大奎死得太离奇了，让他无法接受。 隔壁的火光依旧在萦绕，闪动幽影幢幢，表哥足足过了二十多分钟才回去。 然而，转过墙壁的瞬间，表哥傻了，地上的烧纸还在闪动着火焰，但老骚和二秃子却没了踪影。 表哥只觉得原本燥热的夜风变得阴寒刺骨，一股直入灵魂的恐惧瞬间包围了他。 他大喊着两人的名字，声音在空荡的楼内不断产生回音，到最后居然变了音调，听起来像喊魂一样。 没有任何回答声传来，表哥咽了口口水，紧张地摸出手机。 功能强大的小砖头自然是信号满满，表哥快速拨打了老骚的电话。 电话那边不停地响起嘟嘟的声音，但是却没人接。 一连打了两遍，表哥依旧不肯放弃，又换二秃子的电话打。 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这两个人是在和自己恶作剧，然而，他明白，这终究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我立马千山外……”一阵很是细微的音乐声传来。 表哥愣了一下，这不是二秃子的彩铃吗！那个年代话费都死贵，很少有人用彩铃，二秃子是一个追求时尚的人。 手机在附近！表哥大喜过望，找到手机应该就能找到自己的朋友了吧？ 如此想着，表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寻而去。 很快，表哥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发现声音传来的方向变了，它并不是在前方，而是在下面。 可下面是……看着地面，过去的记忆涌上心头，这不正是被封住的地下室吗？ 后来填充的水泥和地面差别很明显，一眼就能看出原本地下室入口的形状。 手机在下面？这怎么可能啊！ 然而，如今的情况就是如此，表哥也骗不了自己。 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俯下身子，表哥将耳朵贴在了地面上。 眼前烧纸后残留的灰烬在空中飞舞，表哥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果然，在将耳朵贴在地上后，那声音更加明显了。 表哥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二秃子的手机怎么会在下面？他想到了一种不可能的可能。 于是他再次拨打了老骚的电话，老骚没有彩铃，就是很普通的铃声。 嘟嘟……细微的声音从脚下传来，表哥强忍着恐惧，逃也似地跑出了大楼。 颤抖着手拨打了报警电话，他看着那栋尚未完工的大楼，仿佛是在看一头巨兽。 警察很快赶到了，先后赶来的还有包工头，表哥后续也通知了他。 听了表哥的描述，警察们一开始是不相信的，但表哥现场再次拨打了老骚和二秃子的电话。 事实胜于雄辩，这回不信也得信了，而且众人一起查看了工地外面的监控，正和表哥描述的一样，三人带着烧纸进入了大楼。 要说表哥谋害两人，将他们埋在了下面，那水泥的凝固程度也说不过去。 一番激烈地争吵后，大伙用冲击钻开始挖地下室。 灌水泥容易，要想挖开可就费劲了，那些电影电视剧中多有水泥藏尸的情节，并不是没有原理的，一众人轮番上阵，四把冲击钻一起开工。 足足钻了一夜，地下室才被全部钻开。 事情在情理之外却在意料之中，人们在里面发现了老骚和二秃子的尸体。 他们的尸体也发生了轻度腐烂，而且经法医判断，同样是死了很久。 更加奇怪的是，越是向下，水泥就越是湿润，用冲击钻去钻的时候，甚至会蹦出水花。 这下表哥彻底崩溃了，一共四个人，其他三个都出事了，难不成他很快也要出事？ 确定了事情和他没关系，警察自然不会强留，表哥一路逃也似的离开了。 从那以后，他直接退出了建筑行业，并且再也没有去过那栋楼。 逢年过节，他都会在十字路口纪念自己的三个朋友。 表哥给葬爱小五讲这个故事时，已经是那件事发生几年后了。 虽然官方和开发商极力掩盖这个消息，但哪里有不通风的墙。 已经预购了住宅的住户们纷纷嚷着要退房，更是没人愿意在这里购房了。 开放商逼不得已，只能请专业人士大办了一场法事给人们看，并且封闭那栋楼，将其荒废掉了。 久而久之，直到大楼彻底竣工，再也没有意外出现，住户们这才没有再闹下去。 听了葬爱小五的讲述，张道玄皱紧了眉头，他忽然觉得这并不像是妖魔鬼怪干的。 如果是妖魔鬼怪下的手，没理由放过表哥，另外，张道玄自忖，把人镶到水泥里去，他没有这个本事，就算比他厉害很多的老鬼，也不可能办到。 这是一个很像电影情节的真实事件，离谱，却又让人无法质疑。 “依我看，保不齐就是原来乱葬岗的冤魂索命。”葬爱小五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张道玄摇头，指了指前方的烂尾楼，“你能感觉到里面有我们的同类吗？” 葬爱小五闻言沉默了半晌，估计是在感知，而后摇头，“没有，但里面的阴气好重啊。” 张道玄点头，阴气重，却没有冤魂聚集，这本来就是件奇怪的事。 要知道，对于没有踏上修行之路的孤魂野鬼来说，阴气可是很好的养料。 就算是有道行的鬼魂，很多也都是以阴气为主要力量源泉的。 这里阴气浓郁几如实质，放在阳间那就是露天的金矿。 不过，张道玄还是敏锐地感知到了问题，已经不再吸收阴气的他，对这点更加敏感。 就像不吸烟的人，对不同的烟草味道分辨更敏锐一样。 烂尾楼里面的阴气虽然浓郁，但是却带着一股子邪气，让人生出厌恶感，不愿靠近。 他忍不住想起了在土地庙时偷看到的内容，聚阴地，难道这里风水有什么问题？ 第125章 聚阴地 风水方面，张道玄学得不是很多，但也有一些心得，来到最近的一个高层，飘到楼顶，张道玄开始观察。 现代的大风水不好相，因为各种高楼林立，道路纵横，高低错落，不能不考虑在内。 不过，江山代有才人出，玄学也在与时俱进，现代的那些大风水家对看风水的技巧进行了改良。 总体的观察法自然是不变的，只不过以楼为山，以路为水，使得风水学说能够适应现代都市的大环境。 张道玄学的就是新时代风水，并且将其和星学融会贯通了。 风水界有句老话：上等先生观星斗，中等先生看水口，下等先生未得道，捧着罗盘满山走。 这话固然是有偏颇之处，但足以见天上的星辰与地上的风水有很大的联系，正是上有吉星笼罩，下必不为恶地。 行内也一直流传着天星风水这一流派的传说，但事实上大伙谁也没见过类似的书籍，就连会这门手段的风水师都没遇到过。 张道玄在这方面完全就是自学成才，可惜没有实践过，也不知道是否有准确性。 今天月明星稀，正适合观星，张道玄仰望天空，开始工作。 现代人类发射了不少卫星，这些卫星也是会发光的，使得观星的难度直线上升，好在星图已经被张道玄记在了心里。 千年可见斗转星移，虽然现在位置与朝向同古人记录的都有区别，但数量却是不会变的，总体形状也没啥变化。 “角亢氐房心尾箕，斗牛女虚危室壁……”张道玄一边念叨一边转圈。 一旁的葬爱小五直接进入了挂机状态，让他动手斗殴行，但看风水就算了吧。 上学时就不爱学习，现在变成鬼了，那是更不可能学习的。 张道玄看了好半天，心中渐渐有了判断，俯视四周又观察了一阵后有了定论。 “小鬼秉烛夜叩门，这栋楼大凶啊。”张道玄说道。 “啊！看完了？”葬爱小五回过神来，挠了挠头。 “嗯，那栋楼对应上方南斗铃星，结合周围的楼盘图来看，正是一个小鬼提灯叩门的形状，想来，你表哥口中的那个地下室，就是灯芯。” “铃星性属阴火，小鬼提灯，鬼灯你想想能是阳火吗，阴上加阴，但自古物极必反，这阴火过旺，到最后反而化了水形。” “地下室里面总是自己出现的水，那根本就不是水，而是化形的阴气。” “夜叩门，顾名思义，夜间索命之意，夜里没有太阳光压着，整栋楼阴气冲天，你表哥他们也是运气不好，总是晚上去，这才出了事。” 张道玄说道，根据自己所学，解释了一番烂尾楼的风水属性。 葬爱小五听得目瞪口呆，一副鸭子听雷的模样，不过，葬爱小五和郝萌有同样的优点，他们都能在对方的长篇大论中直接找到问题的关键。 “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但烂尾楼又不是人，它怎么会主动害人呢？”葬爱小五问道。 “啊这……”张道玄挠了挠头，直接被问住了，“你触及到我知识盲区了……” 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就是因为这样，土地庙才让人去调查啊，懂风水的人那么多，肯定也有人看出过问题，这不是光从风水方面无法定性吗。” “哦。”葬爱小五估摸着也是没觉得张道玄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简单地回应了一下后再次提出问题，“那个啥，你说这栋楼对我们有没有危险？” 张道玄又是一愣，是啊，烂尾楼又不是活物，活人去了出事，那鬼呢，会不会也有危险。 “废话！没有危险土地庙不就自己派人来了，危险和功德是成正比的！”张道玄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没好气地说道。 “行吧，行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是吧，干了。”葬爱小五也只是喜欢提问罢了，他也是个冒险分子，对于这种事自然是不会退缩。 风水看完了，两人直接从高层楼顶一跃而下，身为鬼魂，两人当然不会摔死，飘飘荡荡地落了地。 向着烂尾楼飘去，张道玄心中思绪繁杂，是不是所有的小县城都会有类似的故事，还是自己的家乡犯说道呢？ 作为一个十八线小城市来说，这里发生怪事的几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来到烂尾楼前，两人正要进去，忽然身后传来了喧闹声。 “家人们，现在我已经来到了传说中的祥安小区鬼楼，小林哥玩的就是真实，今晚哥就带大家进去一探究竟，大家点点关注哈，礼物不要停，礼物不要停！” 张道玄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小伙正一边说话一边朝着烂尾楼走去。 而在他身后，远远地跟着四个人，这些人手中抱着各种道具，绳子、音响、风扇、假人…… “家人们，全网打击封建迷信的主播还有探灵主播，谁有我小林哥真实，什么四角游戏，什么十字路口敲碗，这都弱爆了好不？” “我跟大家讲哈，大伙多给我刷礼物，等我有钱了，一定带着大家探遍世界上所有出名的鬼屋。” “我早就说过，世界上哪有鬼啊，都是骗人的，都是封建迷信，我小林哥会一一打倒他们！” 可能是因为文化程度不够用，小林哥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态度表达得很明确，就是一个字，狂！ 他的这番话直接让葬爱小五和张道玄尬在了原地，这个世界没有鬼，那他们是什么，小卡拉米？哈喽尅提？ “卧槽！”葬爱小五以为对方是在挑衅自己，就要上去给他点颜色看看。 张道玄连忙拦住，现在大家都是私企高管了，不能随便和凡人动手。 “老张你别拦着我，活着的时候就有人看不起咱们，现在连做鬼都有人给咱们整不存在了，叔能忍婶也不能忍！”葬爱小五怒气不消。 “淡定，淡定，这人是搞直播的，都是节目效果，演戏，演戏知道吗？”张道玄解释道。 听张道玄详细地解释了一番户外、探灵、打击封建迷信、热度、标题党之后，葬爱小五的气这才顺过来。 第126章 作死主播 “现在这些人，为了赚钱是越来越不择手段了，这样作死早晚出事。”葬爱小五说道。 “我看今晚他就要出事了。”张道玄说道，他们两个鬼对这栋烂尾楼都有些心里发毛，眼前这小子居然如此不知死活。 也许他认为关于这栋楼的传言就只是谣言罢了，但却没想过一个问题，世上又哪里会有空穴来风的事呢？ “我忽然想到一个好办法。”葬爱小五眉毛一挑。 张道玄点头，已经是心领神会，有现成的人当炮灰，这简直再好不过了。 于是，两人飘飘荡荡地跟在小林哥身边，就准备看着他躺雷了。 小林哥本是村里最涩篮子的人，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二十啷当岁，没文化、没学历、没手艺。 也许，这样的生活继续持续下去，他的人生也就这样了，打一辈子跑腿，得过且过。 但老话说得好，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鸟，每个人都有他的命运，关键时刻，有人会喂饭吃。 去年在工厂当保安时，小林哥无意中看到了一场直播，主播也没有什么才艺，就是大晚上点了两根蜡烛对着镜子削苹果，结果直播间居然有一万人，很多人为他刷礼物。 小林哥看了一会儿，得出了我上我也行的结论。 于是乎，第二天小林哥自己也开了一个主播，为了赚足噱头，打出了反封建迷信的口号，实际上就是进行各种探灵游戏。 第一天他直播的是半夜数楼梯，直播间中就几十个人。 然而，也许是因为他的演技浮夸，又或者其他原因，第二天直播间就有数百个人了。 从那以后，他的直播间人气扶摇直上，现在随便一场直播，在线人数都是破万，每晚收入大几千。 一下子小林哥就飘起来了，一直穷逼苦屌的他哪里能想到自己可以赚这么多钱。 然而，观众很快就不再满足于他的直播效果，因为他虽然打着反封建迷信的幌子，说话也是嚣张至极。 但每一个游戏，或者粉丝的要求，他都不是按照正宗的做法进行，偷奸耍滑。 一时间直播间中经常是骂声一片，也没人给他刷礼物了，收入直线下降。 已经迷恋上大手大脚花钱的小林哥哪里能受得了，于是，在高人的指点下，他找来了几个同村想要发财的发小，充当演员。 在他进行直播时，这些人就会通过各种布置，制造闹鬼剧情，再由他进行揭秘。 另外，这么多人和自己一起，小林哥胆子也更壮了。 不过，他却没注意到，曾经那个他看过的主播突然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等到他再次出现时，已经变成了放生主播。 恰钱的快感让他疯狂，让他忘乎所以，甚至开始打砸神像，当然，都是没开过光的。 “家人们，现在我就要进去了，什么鬼屋，在我小林哥面前，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小林哥说着，从烂尾楼外围铁皮破损处钻了进去。 他在镜头外朝着后面招了招手，示意其他人快点跟上。 不知为何，从刚刚开始，他总觉得周围的温度降低了，很冷。 而且，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从心中生出，让他不受控制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但直播间有不少人叫嚣，说只要他打破这栋烂尾楼闹鬼的谣言，就给他刷大火箭，一个火箭就是一千块啊，谁能受得了这个诱惑。 同绝大多数烂尾楼外围的环境一样，荒草成堆，各种各样的垃圾扔了一地，其中还藏有让人恶心的大便。 小林哥皱着眉，挑选略干净一些的地方向着烂尾楼靠近。 后方的四个人也是小声的骂骂咧咧，抱怨路况太差。 终于是穿过了外围的空地，小林哥来到了烂尾楼前方。 看着眼前的巨大建筑，小林哥只觉得里面有冷风扑面而来，似乎隐藏着大恐怖。 危机感将他包围，他吞了口口水，居然是有些怂了。 “小林子，磨蹭什么呢，快进去！” “是啊，你不是说世界上没有鬼，你什么都不怕吗？” “火箭还想不想要了，我数十个数，你要是敢不进去，我就取关！” “取关！取关！取关！” …… 直播间中已经炸窝了，估计小林子再不有所动作，他就要掉粉掉光了。 回头看了看身后，确定几个道具组成员都离自己不远，小林哥硬着头皮走进了烂尾楼。 在这一瞬间，小林哥只觉得自己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充满了恶意。 “家人们，我已经进来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都是骗人的，今天我小林哥就带大家彻底揭穿祥安小区烂尾楼闹鬼的谣言！” 小林哥没有放过调动气氛的机会，依旧是那嚣张的语气，依旧是那浮夸的表情。 然而，他可能自己都没有感觉到，他的声音在颤抖。 直播间的观众们自然不会让小林哥只是进入了烂尾楼就算了，纷纷提出各种要求。 小林哥浏览了一番，最终选择了走到楼顶，然后摆上镜子，清水，蜡烛，进行招魂仪式的提议。 招魂仪式他尝试过很多种，但没有一次成功的，这个选择让他的底气足了很多。 不过，如果没有节目效果，观众们怎么会兴奋呢，于是，他用另一部手机快速发出了消息，告诉道具组上岗。 烂尾楼自然没有门和窗户，内部四通八达，道具组的人收到消息后，纷纷从周围绕向上方布置场地去了。 小林哥又进行了一番挑衅式发言，拉足仇恨的同时也拖延了时间，给道具组的人留下时间布置场地。 约莫十多分钟后，小林哥这才动身，向楼梯走去。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也许是小林哥嚣张了太久，运气下降，他恰好路过了那个被填上又被钻开的地下室。 满地的碎石并没有引起小林哥的注意，他绕开积满水的地下室，沿着楼梯向上走去。 直播间一些知道当年事的人发着弹幕，说这个地下室就是案发现场，只可惜他们的弹幕发出来就直接被淹没了，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第127章 惊吓剧本 楼梯没有扶手，小林哥害怕自己失足掉下去，所以开着手电贴墙行走。 小县城的楼房都不高，顶楼是六楼，他将惊吓桥段安排在了四楼。 “家人们，很多迷信的人认为四是一个不吉祥的数字，因为它的谐音是死。” “但我偏不信这个邪，无论是手机号还是其他，我都会故意选里面有四的，到现在我也没遇到什么怪事，现在我就站在四楼，大家看，什么都没发生。” 小林哥叫嚣后打了个响指，这是暗号，示意剧情可以开始了。 道具组里面的女生小美收到信号，当即开始操作，站在一堵墙后面，将荧光粉洒在地上，而后打开风扇，将风力开到了最大。 一时间荧光粉都被吹飞到了空中，这些特殊材料的粉尘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朝着前方飞去。 那边，小林哥也是非常“凑巧”地将镜头转向了这边，让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到了这一幕。 “卧槽！什么情况！那是什么！” “有鬼！小林子，快去看看，你要是敢过去，我给你刷礼物！”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开锅，观众们大叫着让小林哥去一探究竟。 小林哥看着弹幕，嘴角忍不住出现了笑容，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至于害怕，明知道是自己人搞出来的剧情，他怎么可能害怕。 “好，什么妖魔鬼怪，都是假的，今天我小林哥就揭穿他们！”小林哥大叫着，向着光芒冲了过去。 当然，他刻意放慢了一些速度，让道具组的人有时间撤离，不然直接撞上就露馅了。 他的叫嚣就是约定好的信号，气氛已经营造到位，小美和同伴小帅直接带着风扇撤退了。 等到小林哥来到近前，他们早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漂浮在空中的荧光粉。 小林哥操纵镜头四处转圈，“大家看，什么都没有，哪里有鬼，只是光线折射而已。” 说着，小林哥在荧光粉中来回穿越，“家人们，怎么样，什么事都没有吧，假的，都是假的。” “这就像有人在坟地看到的磷火一样，只是一种正常现象，这个世界哪里有鬼！” “卧槽！太勇了，小林子牛掰！” “666，还真的没事，我以为闹鬼了呢，原来是假的！” 直播间中议论纷纷，那些许愿刷礼物的也纷纷开始兑现承诺，当然，其中也有只是说说而已的。 小林哥在这方面记忆力出奇的好，开始点名那些承诺刷礼物却没有做到的，进行了一番嘴炮攻击。 然而，那些人多数都已经退出直播间了，这些嘴炮也没人去听。 眼看着飘飞的礼物渐渐停下，小林哥知道应该进行下一项了。 “家人们，我已经在这待半天了，这些折射形成的光影也消失了，很明显，并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现在我要继续上楼了。” 因为已经离开了原来的楼梯口，小林哥就近找了个楼梯继续向上。 很快，他来到了六楼，去往楼顶的通道并没有被封锁，但他却停了下来。 因为在这里，他也设计了一个惊吓桥段。 “家人们，我已经来到顶楼了，体力有限，去楼顶需要爬梯子，我在这儿歇会儿。” 其实他也确实累了，平时一点不锻炼，再加上经常搞这些歪的邪的，身体发虚，一口气上三层楼，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剧烈运动了。 大口喘着气，小林哥环视四周，已经进来这么长时间了，道具组应该已经布置好了吧。 这个惊吓桥段较之之前的那个更加高端，也更加逼真，所以需要时间。 用另一部手机偷偷发了一条消息确认，收到肯定的答复后，小林哥心中一喜。 这个桥段是他精心设计的，他敢肯定，绝对能够引起轩然大波。 喘了一会儿，气息平稳后，小林哥继续开始叫嚣模式，“我听说这栋烂尾楼在那年的事情后还死过几个人，估计是因为地形太复杂吧。” 小林哥自顾自地说着，将那些人出事的原因归咎于意外。 “好了，家人们，我已经恢复体力了，接下来我就要爬到顶楼去了！” 这句话就是信号，说罢，他将镜头到处乱晃。 道具组的人收到指示后，将原本藏在墙后的假人推出去半个身子。 镜头闪过，恰好照到假人，小林哥发出浮夸的惊呼声，直播间的弹幕也乱套了。 “卧槽！曹操！槽！那是什么，大家有没有看到那边有个人！” “我赌一包辣条，那绝对不是人，谁家人大晚上跑到这来。” “长头发，是个女人？不！这应该是女鬼吧！” “天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小林子玩大了，这次真的遇到鬼了！” “我好像看到了苍白的脸，女鬼！绝对是女鬼！” “小林子，咱俩是一个城市的，要不要我报警救你！” 小林子扫了一眼弹幕，知道气氛营造得差不多了，将摇晃的镜头稳定下来，对准了那个假人所在的位置。 “不可能！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鬼！假的！都是假的！我要揭穿这一切！” 小林哥一边大喊着，一边朝那边跑去，他的脚步落下时发出巨大的声音，但是速度却不快，这也是有意为之。 那边，道具组的人直接将假人拉了回去。 “我的天！那个女鬼不见了！” “她动了！她动了！难道女鬼被小林子的王霸之气吓到了。” “正义无敌！打倒一切虚假！这个世界没有鬼！就算有鬼，也会败在我们的勇气下！” “小林子！抓住她！我给你刷十个火箭！” “小林子！上！快上！奔跑吧小林子！” ……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呈瀑布式滚动，小林哥的脸上流露出病态的笑容。 今晚的收入怕是能有几万吧，自己怎么就这么聪明！ “都是纸老虎，在我小林哥面前，一切虚假都会原形毕露！” 小林哥大喊着，冲到了原本假人所在的位置。 什么都没有，假人已经被道具组转移了。 “不见了，没关系，肯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我会抓到她的，大家不要急！” 第128章 完美的剧情 小林哥喊道，在四周转悠起来，当然，虽然他不知道假人会被藏在哪个地方，但大概的方向是约定好的。 略一观察周围的环境，他已然是心中有数，看似在横冲直撞，事实上却是一直在向一个方向移动。 就在小林哥转过一面墙时，剧情终于来到了高潮，在天花板上，暴露在外面的电线上垂下一根绳子。 而那个假人，正被吊在绳子上，披头散发，晃晃悠悠。 “喝！”小林哥大喝一声，虽然知道这是剧情，但眼前的一幕实在是太渗人了，他也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天啊！吊死鬼！吊死鬼！” “小林子完蛋了，他居然遇到吊死鬼了，一会儿他不会被吊上去吧！” “如果假人一直在这里，那刚刚的那个是？” “很明显，这就是一个真实的灵异事件，小林子夜路走得太多，终究是遇到鬼了。” …… 直播间的观众们热烈地讨论着，他们都觉得小林哥今天算是废了。 然而，下一刻，小林哥做出了让所有人都傻眼的动作，他忽然冲上前去，一跃而起，直接抓住假人的脚腕，将其拽了下来。 镜头剧烈地晃动中，直播间的观众们全程目睹了这丧心病狂的一幕。 “沃得法克！小林子牛掰啊，这一手直接震惊我三万年。” “我愿称你为最强，练了辟邪剑法的那个小林子想来也不是你的对手。” “这是物理驱魔吗？小林子牛掰，我要给你刷火箭！” 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弹幕，一条条礼物提示飘飞而过，只是瞬间，估计已经有数万的礼物被刷了上来。 “哈啊！”小林哥大喝一声，抡起手中的假人，开始展示花式过肩摔。 为了确保逼真，假人是用硅胶做的，打击感十足，这一幕再度点燃了直播间观众的热情。 只可惜，在增加了真实度的同时，硅胶也使得假人变得极重，小林哥抡了几下就没力气了。 将假人按在地下，小林哥直接镜头怼脸，“家人们，所谓的鬼已经被我抓住了。” “大家看，这哪里是什么鬼，分明就是一个假人，有人在恶作剧罢了。” 说着，小林哥抡起巴掌，给了女性假人一通大逼兜。 “什么情况，居然是假人？” “这合理吗？谁会把假人弄到这里来。” “不对不对，大家是不是忽略了一个问题，刚刚假人可不是吊在这里，而是在墙边。” “楼上说的对，这事十分得有十五分不对劲！” “家人们，相信大家也想到了，在刚刚，假人的位置发生了移动，假人怎么会动呢，显然是有人移动了他。”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有人在捣鬼！我今天要来这里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其中肯定有同城的。” “众所周知，我一直打击封建迷信，得罪了很多人，甚至有人出钱悬赏我，因为我触动了这些人的利益，这很明显是有人企图用这种方法恐吓我。” “大家看！”说到这里，小林哥掀开假人的头发，露出她的脖颈，上面被绳子勒出了深深的痕迹。 “按照普遍说法，鬼是没有实体的，怎么可能会被勒出痕迹，假的，都是假的！”小林哥大声说道，而后扯着假人脖子，一个大风车，将其扔出了窗外。 这假人被道具组捣鼓得太吓人了，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露怯。 至此，自导自演的惊吓桥段完结，通过反转揭秘，小林哥成功混到了一大波礼物。 “家人们，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今晚的目标还没有达成，咱们继续前进。” 小林哥说着，开始寻找前往楼顶的通道。 一般楼顶都是放电箱水箱等重要设施的地方，因此并不是每个单元都有上去的通道。 即使有，也常年上锁，而且为了避免住户好奇之下上去，这段路都是安在墙上的挂梯，距离地面也很高，不借助工具根本上不去。 但烂尾楼中最不缺的就是工具，当初施工使用的很多都遗留在这里。 小林哥找到了一个木梯，将其支在墙边，很容易就够到了挂梯。 挂梯是钢筋材质的，很结实，小林哥简单地试了试便放心了。 “好，下面我就带大家上楼顶。”小林哥说着，开始向上攀爬。 很快，小林哥爬到了楼顶，上面空空如也，楼没建完，水箱电箱自然都没安。 一些工人们扔的饮料瓶在阳光暴晒下已经变色，碎石砖头到处都是。 好在这里很高，没什么人上来，所以并没有便便。 “家人们，下面我就开始准备所谓的招魂仪式了。”小林哥说道，环视四周，挑了一片相对干净的空地。 楼顶太过空旷，为了避免穿帮，道具组的人都没上来。 虽然知道他们肯定就在某个入口下，但小林哥还是有些发怵。 取下背包，将一面镜子摆好，小林哥又点燃了两根白蜡烛，随后取出一个铜碗，倒上了矿泉水。 “家人们，按照大家的要求，这面镜子是我从殡仪馆要来的死者遗物，蜡烛也选用了白色的，碗是坟地偷的，水的话，什么中元节的露水实在搞不到，这是康帅傅矿泉水。” “现在已经十一点了，按照地支计时，已经到了大家说的子时，那么，我就要开始了。” 小林哥说着，调整了一下铜碗的位置，让镜子恰好能够反射到碗口。 蜡烛摇曳的火苗在镜子和水的双重反射下变得缤纷缭乱，以至于镜中和水面上小林哥的倒影都变得诡异起来。 碗口水面上，小林哥的倒影在镜面上再次反射后，面容变得有些诡异。 是因为水面还没有平静下来才会这样吧？小林哥进行着自我安慰。 “那么，我要开始念咒了，妖魔鬼怪快出来，孤魂野鬼上我身，我是无敌小林哥，满天神佛皆我儿，妖魔鬼怪快出来……” 小林哥哪里会什么咒语，为了节目效果，他也不可能念所谓的咒语。 在一些相信玄学的人眼中，这样的“咒语”，远比急急如律令那些更有吸引力。 第129章 意外 “小林子真勇啊，在这种地方说这样的话，真不愧是作死界的第一人！” “这算什么，小林子不仅会嘴炮，你是没看到前段时间他直播砸神像。” “哥们你是托吧，那些神像都是工艺品，根本就没有开过光。” “兄嘚，别扯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换成是你你敢砸不，你要是敢，我也给你刷火箭。” “人要保持一颗敬畏心，有些东西你就算不信，也不要乱来，殊不知那句话，敬鬼神而远之。” …… 小林哥的操作又是引得弹幕一阵激烈争论，他这种行为对于一些有特殊信仰的人，无疑是巨大的冲击。 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小林哥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含糊不清。 不得不说这样一直叨叨叨对肺活量是一个很大的考验，身体很虚的小林哥显然是有些中气不足。 “家人们，我有点不行了，已经念了这么久了，周围一点变化都没有。” 小林哥说道，再这样持续下去，能不能招魂不知道，缺氧倒是有可能。 就在此时，一声刺耳的尖叫从下方传来。 尖叫声在这安静的环境下实在是太过嘹亮，就连直播间中的观众都听到了。 小林哥眼皮一阵剧烈地跳动，这声音是小美的！难道下面出事了。 “什么情况，你们听到女人的声音了吗？” “当然听到了，完犊子了，肯定是小林子把刚才的女鬼招来了。” “哥们你脑子不好吗？那是假人！” …… 直播间还在剧烈地讨论，小林哥一时间也是不知所措。 就在此时，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林子，快跑，不对劲，这里真的不对劲！” 小林哥猛地站起，但是镜中他的影像却是留在原地没有移动。 “卧槽！我看见了什么，那个影子……” “有人在喊小林子，他不是自己来的，什么情况？” “很明显，小林子有自己的团队，那么刚刚的女鬼？” “实锤了，小林子打着反封建的口号玩剧本，那些揭秘桥段都是假的！” “老铁，你实锤的方向错了，现在是小林子在被我们看不见的存在实锤吧？” “没错，之前的尖叫，还有那个男人的声音，他的团队已经出事了，玩脱了！” 虽然剧情反转了，但刷礼物的人却不见少，这种反转又反转的剧情显然更加让人欲罢不能，直播间的在线人数也疯狂增长。 网友们纷纷将这个直播间安利给朋友，噱头则是反封建主播直播揭秘探灵惨遭实锤。 小林哥已经顾不上看弹幕和礼物了，他眼睛的余光瞥到了镜子上的影像。 那张酷似他的人脸依旧停留在那里，表情诡异。 “小美！”下方又传来一声大喊，是小明的声音。 “啊……”小林哥终于崩溃了，这不是剧本！ 他转身就跑，也顾不上收拾那些物品了，当然，他也不敢。 来到声音传上来的入口，小林哥焦急之下直接跳了下去。 两米多的高度，他摔在地上滚出去老远，险些从没有防护措施的楼梯摔下去。 全身剧痛无比，但他也顾不上这些了，狼狈地爬了起来。 小帅、小明、小刚三人正站在不远处，他们背对着小林哥，身体正在颤抖。 “怎么回事！”小林哥一瘸一拐地向三人跑去。 “小美……不见了！”小帅的声音断断续续，剧烈地惊吓让他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怎么办？”小明问道。 “怎么回事？”小林哥此时也是懵逼，他甚至怀疑自己这几个发小是不是被什么人给收买了，此时在替别人搞自己。 “刚才……”相对冷静一些的小刚描述了事情经过。 在小林哥到楼顶招魂的时候，他们都等在下面，研究布置接下来的剧本，因为约定好了半个多小时小林哥才会下来，大家也不着急。 小刚等三人聚在一起吸烟，而小美则说自己要补妆。 大晚上在这地方补妆，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不过，三人也没说什么。 小美是农村出来的，算不上漂亮，但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小林哥衣锦还乡时，两人发生了故事，从那以后，两人一直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三人对此心知肚明，但大家出来都是为了赚钱的，有的出卖精神，有的出卖身体，只是出卖的东西不一样而已。 也许人家两个人晚上有活动，谁知道呢？ 然而，小美这一化妆就化出事了，她也不知怎了，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三人吓得连忙回头，但下一刻，眼前看到的一幕却是让他们傻在了当场。 小美站在那里，整个人都被一层水雾包裹，水雾很浓，小美整个人像是泡在了水里一样。 三人呼唤着小美的名字，然而，小美就像电视上被暂停的画面似的，定格在了原地。 幽幽水雾只存在于那一小块空间内，一切显得那么离奇，黑色的水汽缓缓流动着，就像一层轻纱。 小帅想要上前，但是被小明拉住了，这一切已经超出他们的认知了，黑色的水雾还是不碰为妙。 几秒钟的时间后，小美消失了，就在三人眼前凭空消失了，她原本所在的位置好像从来不曾有人存在过一样。 那黑色的水雾也渐渐散去了，一切恢复正常，只是小美就此消失不见。 三人哪里经历过这个，一时间阵脚大乱，如果不是在顶楼，如果不是小林哥下来得太快，可能三人早已经抛弃他跑路了。 “黑色水雾？失踪了？”小林哥愣在原地，浅薄的知识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却找不到任何一条能解释这件事。 “家人们……” 小林哥拿起手机还想说些什么，但却看到了飘飞的弹幕。 “还家人们个蛋蛋！小林子快跑！” “快跑啊小林子，再不跑你们也完了。” “小命重要，快跑！” “林跑跑快跑！” …… 小林哥倒不是不想跑，看着黑漆漆的楼梯口，他有些望而却步了，在他看来，现在整栋楼都不安全。 如果不是在六楼，他真想从窗户跳下去。 就在他不知说什么好时，弹幕出奇地统一了。 “后面！” 第130章 消失 小林哥猛醒，抬头时看到了三个发小写满震惊的眼神。 而他们目光投去的方向，正是自己的身后。 在这一刻，小林哥想了很多，从成为主播那一天起，自己的种种行为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难道自己是因为平时装的太大，遭报应了？ 僵硬地转头，小林哥差点达成鹰视狼顾的成就，大脑袋小细脖在身体不动的情况下几乎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看到身后的场景后，小林哥感觉脑袋都要炸了，他亲眼见到了发小们口中的黑色水雾。 只不过具体细节却是不同，在黑色水雾之中，有很多若隐若现的人影。 因为颜色相同，所以很难分辨，小林哥虽然带着高度数眼镜，但矫正视力却非常好，因此看得很清晰。 这些人影中，有一个从体态来看就是女性，小林哥很容易就分辨出了对方的身份。 是小美，毕竟陪伴了自己这么长时间，小林哥对她身体的每一个位置都很熟悉。 很快，小林哥发觉水雾正在扩散，即将碰到自己，他顿时撒腿就跑，连脖子都没时间转回来。 慌张之下，他并没有跑向楼梯口，而是向着水平的方向奔跑。 三个发小一看小林哥带头跑了，纷纷跟在后面。 事实上黑色水雾的扩散速度很慢，但四人跑得却像火烧屁股一样。 面对未知的恐怖，死亡的威胁，他们的潜能被彻底激发出来。 一栋楼横向能有多长，大概是不会超过百米的，但三人玩命奔跑下却没有发觉眼前的路似乎没有尽头。 直播依旧在继续，弹幕飘飞中，直播间的观众人数已经直奔十万而去。 有些人甚至是为了看直播特地下载的app，直播见鬼，这是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此时此刻，直播间左上角反封建主播小林哥这几个字显得是那样讽刺。 小林哥终究是吃了身体素质的亏，跑着跑着就从领跑落到了最后。 眼看着发小们就要把自己甩下，他很想喊他们等一等，奈何此时已经是气喘如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下一个瞬间，难以理解的一幕发生了，小帅突然之间消失了。 正在奔跑的他突然侧飞了出去，就像被什么东西撞到了一样。 身体还漂浮在空中之际，他就像被剪辑了一样，瞬间消失。 周围没有任何异常，甚至跑在旁边的小明和小刚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快停下！”小林哥一个急刹车，同时大声喊道。 肺部供气不足让他这一嗓子都喊破音了，好似鬼哭狼嚎一般。 小明和小刚跌跌撞撞地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发现水雾并没有追上来，这才放心了一些。 然而，很快他们发现了问题，小帅怎么不见了？ 难道是被甩到后面去了，可是也不至于直接被甩到没影吧，更何况小帅的身体素质很是不错，比小林哥要强多了，怎么可能被他落下。 “小帅呢？”小明双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地问道。 “他不见了，消失了。”小林哥说道，声音中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惊恐。 “什么！？”小刚诧异地问道，怀疑自己幻听了，或者小林哥在开玩笑。 “就在刚刚，他突然就消失了，就在你们旁边。”小林哥说道。 两人闻言连退好几步，警惕地看着四周，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危险。 “等等！我们跑了多久了？”脑子比较灵光的小明终于意识到了重要问题。 “大概……”小刚想要回答，但是谁会掐着点跑。 虽然没有得到答案，但小明心里已经有了数，“不对劲！刚才在外面看，这栋楼并不长，怎么可能跑了这么久还没到头。” “可是我们明明没有停下来过，这样的话，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哪？这里还是地球吗？”小林哥此时已经完全没了主意。 “难道是鬼打墙？”小刚猜测道。 这话一出口，三人瞬间就沉默了，在这个地方，那个字眼是如此的刺耳。 “不可能！这个世界哪里有鬼！”小林哥大声喊道。 “牛掰，不愧是小林子，火葬场烧了七七四十九天，全身都化成灰了，这张嘴都不带坏的。” “666都这样了居然还不相信有鬼，没有鬼怎么会这样。” “我打赌，今天晚上他们五个人肯定不会有人活下来，无人生还。” …… 事实上直播间的观众们却是错了，小林哥遭遇的这一切还真就不是鬼干的。 刚刚在楼顶，镜子成像所表现出的异样，只是因为张道玄和葬爱小五不爽他大放厥词想要给他一个教训罢了。 可很快两人发现了不对劲，从那个叫小美的女人发出惊叫声开始，整栋楼都发生了变化。 这种变化不知怎样去形容，因为就算是能看到两个世界的张道玄和葬爱小五，也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 将眼前的烂尾楼比喻成蜂窝煤，窗户、门、楼梯等等都是其中的孔洞。 这块煤内部的所有孔洞，每分每秒都会随机出现一个缺口。 这个缺口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缺口，因为就连张道玄都不确定它连接的是哪里。 可以肯定的是，那边绝对不是阴间，那么又会是哪里呢？ 缺口中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让张道玄不敢进去一探究竟，葬爱小五也是怂了。 甚至，为了避免突然有缺口出现在自己眼前，来不及刹车，两人都是用极其缓慢的速度移动着。 在两人的视角中，小林哥他们一群人虽然一直在向前奔跑，但是跑着跑着，身影就会消失，退回来一段，然后继续向前跑，如此循环往复。 张道玄想了很久也搞不清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因为除了那个消失的小帅外，其他三人并没有撞到缺口。 这栋烂尾楼在极其浓郁的阴气侵蚀下，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可名状的存在。 好在作为一个烂尾楼，它并不存在思想，不然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至此，张道玄和葬爱小五这两个正牌的鬼也被困在了闹鬼的鬼楼中。 看着小林哥在那里因为恐惧胡言乱语，两人也思考起了脱身之计。 第131章 救援 对于眼下的情况，张道玄倒是没有吃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三千世界，细若微尘，芥子须弥，须弥芥子，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无论是佛经所云，世界之多，如恒河沙，还是道家所说的三十六重天，都对空间方面做出了阐释。 更何况作为新时代文化青年，张道玄学过物理，对量子力学也有所了解。 相较于人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时间学说，空间学虽然抽象，但好歹是能够捕捉到蛛丝马迹。 如果将阳间比喻成一碗水，那么现在这栋烂尾楼在大量阴气的聚集下，已经变成了一个水泡。 其内部理论上来说还在阳间，但其中的一切都和阳间截然不同了。 至于，如果这个水泡是漂浮在水面上的话，那水泡不与水面接触的另一端连接的是哪里，就更无从猜测了。 “林子，怎么办，这样下去我们都死定了。”小明焦急地问道，此时他正靠墙站着。 小美和小帅的失踪让他觉得哪里都不安全，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安一些。 “催什么催，我这不是正想办法呢吗？”小林哥没好气地呵斥道。 “你还好意思生气，要不是你非要来这里，他们也不会失踪。”小刚脾气暴躁，此时终于是忍不住将矛头对准了小林哥。 “怪我咯，我刀架脖子上让你们来了？还不都是为了钱？” 小林哥当然不会背这个锅，你们又不是为了哥们义气和我一起来的，说这些就恶心了。 “别吵了，当务之急是安全出去，不然就算有再多的钱也花不到了。”小明劝说。 小明的话无疑刺激到了小林哥，他屌丝了二十年，好不容易过上了几天舒心日子，难道就要寄了？ 不行！为了享受人生，为了酒色财气，今天也必须活下来。 “先慢慢下楼，像小明那样，靠着墙走。”急中生智下，小林哥还真想出了一个办法。 说罢，小林哥先自己执行起来，小明也是二话不说就跟上了。 小刚余怒未消，但什么也没有小命重要，也是贴在墙上，向着楼梯口移动。 三人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二维生物，蚂蚁一般移动着。 “小林子不要慌，我已经报警救你了。” “小林子，我们到楼外面了，不要怕！” 同城的粉丝们也是讲究，居然真的来救人了，不过虽然已经到了烂尾楼外面，但大伙也只是提供声援而已，没人敢进去。 小林哥已经没有心情看弹幕了，不然他绝对会更加恐惧，因为外面来了那么多人，但他却没有发现任何变化。 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看不到外面照过来的手电光芒，此时，大楼已经陷入了与世隔绝状态。 李清棠和郝萌此时也在大楼外面，她们也算是小林哥的粉丝，只不过是黑粉。 作为亲眼见过，经历过特殊事件的人，在她们看来，小林哥所谓的反封建迷信不过是个笑话。 那些真正招摇撞骗的封建迷信他不去反，专门搞这些哗众取宠的事，这与找死有什么区别。 李清棠并不知道张道玄和葬爱小五也在里面，仙家们并没有告诉她这件事。 虽然是合作关系，但让凡人知道自己的事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帮不上忙。 黄小跑和黄淘气作为护身报马自然是跟在李清棠身上的，动物的本能让他们察觉到了危险，因此，就算李清棠想进去，他们也不会让。 看着手机中的直播画面，郝萌显得很是兴奋，她最爱看这种桥段了。 “威武威武……”大晚上烂尾楼聚集了这么多人，还有人报警，警察很快就赶了过来。 围观人群七嘴八舌地描述着事情经过，听得警察们一个头两个大。 生活在东北，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一些邪乎事，上了岁数的老警察可能自己还遇到过。 但这种事情是能拿上台面说的吗？他们有纪律啊！可眼前的情况已经脱离掌控了。 甚至，其中还有一些围观人群拿出了直播的录屏，看着上面凭空消失的人，带队的老警察脸都绿了。 “大家不要慌乱，里面是一个直播团队在拍戏，都是剧本，都是剧本，大家不要害怕，现在他们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们这就去救人！” 老警察不愧是干了这么多年，临危不乱，现场捏造了一个理由，也难得他与时俱进，还知道直播和剧本。 虽然这么说，但他也知道，里面肯定是发生科学无法解释的事了，没办法，他是一个人民卫士，里面遇到危险的就是人民，行不行都得上。 “留两个人维持秩序，其他人和我进去。”老警察快速布置工作。 瞬间，一起来的六个人被推出去两个拉警戒线，其他四个都站到了他旁边。 就在这时，两个女孩跑了过来，拦在了他们前方，正是李清棠和郝萌。 她们是最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的了，怎么可能让这些人进去送死，更何况，里面还有她们的熟人。 “清棠、大萌？别闹，我们在执行任务。”徐天龙皱眉说道。 之前在李清棠家小区相识后，双方经常在微信朋友圈互相留言，也算得上是朋友了。 “不可以，绝对不能进去，不然会死人的。”李清棠焦急地说道。 “龙哥，你疯了，没看都有人凭空消失了？”郝萌张开双臂，挡在前面。 “两个小姑娘快让开，时间就是生命。”老警察语气坚决。 李清棠和郝萌突然蹦出来引起了围观群众的热议，其中少数人暗暗点头。 说实话，脑子正常的人都能想到，此时进去就是送死，但真正能够鼓起勇气去制止悲剧的人却是没有。 “你这个大叔怎么这样，我是不想看着你去送死！”郝萌很是不爽。 老警察眉毛一竖，“小龙，她们妨碍公务，先铐起来，等我们出来再说。” 徐天龙脸皮抽动了一下，不过他也知道，老大不会真把她们怎么样。 于是，他取出手铐，就把李清棠和郝萌铐到一起，心说就委屈你们一会儿吧。 第132章 理念冲突 李清棠和郝萌被手铐铐住，眼看着徐天龙他们一行五人朝着烂尾楼走去，眼中都透出强烈的焦急。 李清棠心中震撼，刚刚她在老警察的眼神中读到了坚决。 他难道不知道这时候去就是送死吗？他知道!但为了责任，他坦然挺身而出。 这是什么样的精神？还有徐天龙，他才二十几岁，难道他不知道生命的珍贵吗？ “小跑、淘气，有没有办法拦住他们？”李清棠只能向两个报马求助。 “弟马，我们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用法术，不然会引来天谴。”黄小跑做出了解释。 李清棠对于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 给郝萌使了个眼色，李清棠心中有了主意，两人再次拦到了徐天龙等人面前。 这次老警察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就在他将要发作之时，李清棠先开口了。 “我有办法帮你们，你们先不要急着进去，不然不仅救不了人，自己还会送命。” 这样说明显是比单一的阻拦有用，老警察渐渐皱起眉头。 “你们能有什么办法，快到外面等我们吧。”徐天龙说道。 他太了解老大的脾气了，正直到古板，这两个小学妹连番阻碍大家，他容易真生气。 “反正你们也是去送死，为什么不试一试呢，死得更有价值？”郝萌用出激将法。 “过来说。”老警察被打动了，低头钻进铁皮里面。 外面围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适宜交谈。 “你最好说点有用的。”老警察对跟进来的李清棠说道。 他又何尝愿意去白白送死，自己倒是罢了，这些年轻的兄弟怎么办。 “里面的事我就不多说了，已经不能用常理解释，很明显是鬼魂作怪，你们再厉害还能打过鬼吗？” “术业有专攻，这种事情还是让专业的来，我可以帮助你们。”李清棠说道。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收到了黄小跑传来的信息，“弟马，不对劲儿，这栋楼有问题，未必是鬼魂作怪。” “啊！”李清棠惊讶，心说不是吧，自己话可都说出去了。 一个常人突然拥有了特殊能力会怎样？别的不说，骄傲是难免的。 更何况李清棠仅仅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解决了王雪的鬼胎后，她更是产生了一种迷之自信。 “你们能不能进去看看，试试可不可以把人救出来。”李清棠说道。 “不行，太危险了，我们也没把握从里面安全的出来，就连……” 黄淘气将张道玄和葬爱小五进去查看至今未归的事告诉了李清棠。 他们虽然是报马，一切以弟马为主，但这种送命的事谁会愿意。 知道张道玄和葬爱小五的事后，李清棠心中生出一股子怒气，“你们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弟马，仙家的事情你不要过多干预。”黄小跑语气平静地说道。 “小姑娘，你打算怎么帮助我们？”老警察认真地问道。 这么大岁数了，他也算见多识广，知道民间有很多奇人异事，所以并没有因为年龄小看李清棠。 “我……”李清棠一时语塞，自己的两个报马已经拒绝了，她该说些什么？ 猛地，李清棠一咬牙，心想没有你们这些仙家我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吗？ “我替你们进去救人。”李清棠说道。 老警察听到这里直接气笑了，“你进去就不是送死了，我们留在外面，然后看你去送死，这不是笑谈吗？” “小龙，你留下来看着她们，别再让她们捣乱了。”老警察说道，而后带着队伍再次出发。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自己居然会觉得对方有本事。 徐天龙虽然很想和自己的同事同生共死，但看守李清棠和郝萌是命令，他不能违背。 “帮我把手铐解开。”郝萌瞪着徐天龙说道。 “大萌，你们别闹了，我知道你们是好心，但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徐天龙苦着脸说道。 “帮我把手铐打开。”李清棠在心中对黄淘气和黄小跑说道。 “弟马，你要做什么，保护你是我们的职责，我们不会让你去做傻事的。”黄淘气说道。 “在深山修真养性，出古洞四海扬名，你们仙家不是要济世度人的吗？为什么见死不救？”李清棠在心中大喊道。 她现在很不理解，明明这些仙家都会法术，比普通人强那么多，为什么就不愿意帮助一下凡人呢。 黄淘气和黄小跑沉默了很久，终于，黄小跑的声音传来，“弟马，我们也不是万能的，也会死。” “好，你们怕死，我不怕，帮我把手铐打开，我自己去。”李清棠说道。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李清棠还要发火时，“咔哒！”扣在她和郝萌手腕上的手铐凭空打开了。 李清棠二话不说，朝着烂尾楼跑去。 郝萌和李清棠是何等默契，连交流都省了，撒腿就追。 徐天龙愕然地看着掉在地上的手铐，这是他拷上去的，虽然为了避免伤到两人，拷得没有那么紧，但没有钥匙也是无法打开的。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真的……徐天龙想起了李清棠说要帮忙的事，不会她就是那种民间奇人吧。 但眼下也不顾不了许多，自己看管的人都跑了，他也不能继续待在这里，连忙跟了上去。 老警察已经带着三个人进去了，李清棠跌跌撞撞地也冲到了近前。 两个报马拒绝帮忙，她虽然寒心，但并非失去了理智。 他从黄小跑和黄淘气口中得知，张道玄和葬爱小五还在里面。 自己的堂口有二十位仙家，但其中她相熟的只有这两人，最信任的也是他们。 今晚两个报马的表现让她心中已经开始怀疑这些仙家的真实目的了。 人家出马都要查香根的，而她的这一堂子兵马来得不明不白。 但她相信，张道玄和葬爱小五这两个一定会站在自己身后帮助自己。 只可惜，李清棠不知道的是，此时她所倚仗的两人也被困在了里面。 而且，如果他们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支持她也是未知。 第133章 错位 小林哥此时全身被汗水浸透，后背的衣服因为一直紧贴着墙壁摩擦，已经破碎，暴露在外的皮肤也变得红肿。 每移动一下，疼痛感都会让他浑身颤抖，但他却不得不紧紧地靠在墙壁上。 此时他们已经快移动到楼梯口了，没有人再失踪，实践证明这种方法确实管用。 “家人们，实锤了啊，鬼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我们遭遇的可能是虫洞、时空隧道什么的。” 眼看着暂时安全了，小林哥居然又开始和直播间的观众们互动起来，当真是敬业。 “小林子，不要嘴硬了，警察叔叔已经去救你了，苟住！” “小林子，虽然你以前玩的都是剧本，但大哥佩服你，送死这方面，主打一个真实。” “小林子，你这样说对得起死去的两个朋友吗？” “楼上的，此言差矣，他们只是失踪了，死没死另当别论。” 小林哥敏锐地在弹幕中看到了关键的一条，警察来救自己了？ 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感动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给人信心的呢？ “不要怕，已经有人进来救我们了，一定要贴紧墙壁！”小林哥为队友打气。 老警察等人确实已经进入了烂尾楼内，他们的手机都播放着小林哥的直播。 这也是为了更好地确定小林哥所在的位置，烂尾楼很大，如果靠运气去碰，那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到，而且也会徒增危险。 他们通过技术手段查询到了小林哥的手机号码，但奇怪的是，无论他们怎样打，都打不进去。 老警察等人也是在沿着墙壁移动，虽然没有像小林哥等人一样贴得那么紧，但很明显，这是一个保险的方法。 李清棠、郝萌以及徐天龙也进入到了烂尾楼中，但是却并没有看到老警察等人。 事实上此时双方相隔只有十多米，但在彼此的视角中，对方所在的位置却是空无一物。 “他们速度这么快吗？”李清棠说道。 “不对劲儿，快过来。”郝萌站在一堵墙前面对李清棠说道。 一直关注着直播间的她显然也是发现了小林哥等人的动作。 “你们两个！”徐天龙追进来大喊，但事已至此，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言语劝导全然无用，他也不敢冲过去拉两人，在这栋烂尾楼中随意移动太危险了。 李清棠在心中感受了一番，黄小跑和黄淘气已经不在了，她不由得冷笑。 果然，他们并没有跟着进来，护身报马就是这样的吗？ 当然，她也没觉得两个黄仙自私，在生死面前，又有谁真的能做到大义凛然呢。 …… “小五，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张道玄问道。 此时两人远远地吊在小林哥等人身后，缓慢地移动着。 他们能够看到随机出现的缺口，倒是不用完全贴着墙壁前进，因为那样也并不保险。 缺口同墙壁交接的地方同样属于它的一部分，不过贴着墙壁确实能够降低撞到缺口的概率。 “怎么了？”葬爱小五已经算是默认了小五这个称呼，没办法，拳头大就是道理，更何况他本来就叫这个名字。 “最近几次缺口出现的位置发生变化了。”张道玄说道。 他一直在尝试从缺口杂乱无章的出现地点中寻找规律，虽然到现在也没什么进展，但最近的十次，那些缺口居然都是有一部分同墙壁、地板、天花板等实体重叠。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相比之前的边缘重叠，如今不小心碰到缺口的概率变得更大了。 像小林哥他们这样移动，就极有可能蹭到缺口上，就此人间蒸发。 “要我说，我们直接顺着地板遁下去，或者跳到外面。”葬爱小五提出建议。 张道玄摇头，这些办法他都想过，虽然直接，但是成功率并不高。 目前这栋烂尾楼的存在形式已经不合常理了，这样做太危险。 “不行，维持现状，先回到一楼再说。”张道玄说道。 “嗯，好吧，不过那个张狂的小子不是说有人进来救援了吗？为什么我感受不到有人进来了？”葬爱小五说道。 “你也发现了吗？没错，他们进入的烂尾楼未必是我们所在的。”张道玄说道。 “啊？”这些人进入了烂尾楼却不在烂尾楼，自己还在烂尾楼，到底是不是烂尾楼？葬爱小五感觉自己的cpu要烧了。 “没关系，无论是否在一栋烂尾楼里面，只要不碰到那些缺口都是安全的。”张道玄说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开始，他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感觉让他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过去李清棠出事的时候，他就曾出现过这样的感觉。 小林哥三人的速度算不上快，但运气却是够用，安全地下到了三楼。 至此，无论是他们还是老警察一方，都发现了问题所在。 小林哥这边，弹幕正在疯狂翻涌。 “林子，你完了，救援的人现在就站在你旁边，你居然看不到，你被鬼迷眼了！” “沃德法克！这是什么情况，恨对面不相识？” “能不能不是在一个楼道里面？” “哥们，你这眼睛得钱治了，你没看到墙角的易拉罐吗？位置角度都是一样的，他们已经在同一个位置了！” 小林哥看着弹幕，很快理解了观众们的意思，救援的人此时此刻就在他的身边，但他却看不到。 老警察那边，看着弹幕，他也陷入了沉思。 至此，双方都停止了移动，对于老警察等人来说，救援行动已经算是失败一半了。 他们找到了救援目标，又没完全找到。 而对小林哥来说，他对这个烂尾楼的邪性有了新的认知，自己三人这样继续向下走，真的能出去吗？ “林子，怎么停了？”小明问道。 “不对劲……”小林哥将眼前的情况描述了一番。 “我们是不是死定了？”小刚发起了灵魂问答。 “等等，林子，你问一下观众们，救援的人在什么位置，试试能不能摸到，说不定我们只是视觉受到影响了。”小明脑子转得快，提出了建设性意见。 第134章 会合? “家人们，靠你们了，谁能告诉我警察叔叔在哪里？”小林哥觉得这个建议非常好，当即向直播间求助。 直播间的观众们不会拿人的生命开玩笑，纷纷描述起来。 每个人的表达方式都不一样，但到最后指向的都是同一个地点。 小林哥紧皱着眉头，嘴角抽动了两下，确实，双方的距离只有几米远了，因为对方就在他们对面的墙壁上。 可是，中间相隔的是楼道啊，穿越楼道很危险。 “小明，你去试试。”经过一番思考，小林哥还是不敢去冒险，将这个任务交给了队友。 小明差点当场骂街，心想你丫明知道危险，自己不去让我去。 小明当然不是傻子，当即反驳道：“我已经贡献了脑力，这种动手的事还是你来吧。” “此言差矣，谁想出来的办法谁去。”小林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两人就此开始扯皮，谁都不肯冒险尝试，很快，他们几乎是一同想到了还有一个人，小刚。 两人争吵了这么久，小刚为什么一言不发。 想到这里，两人一同向小刚所在的位置看去。 下一刻，两人都傻在了当场，小刚不见了！ 他就这样凭空消失了，没有一点征兆，也没有一点声响。 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而沉闷，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人失声。 直播间的弹幕又开始疯狂刷屏。 “什么鬼！那个叫小刚的人呢？” “不是吧，刚刚还在，这次一分钟，人居然不见了。” “完蛋了，靠着墙也不安全了！” …… 张道玄和葬爱小五此时就站在一旁，他们自然是看清了一切。 小刚的运气太差了，三人停在这里不动，一个缺口居然恰好出现在了小刚所在的位置。 张道玄眉头紧锁，盯着按照小林哥等人所说，本应该有四个警察所在的位置。 在他的视角中，那里空无一人，甚至，凭借灵体的强大感知力，他也是丝毫没有发现有人存在的迹象。 甚至，他还伸手去试探了一番，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在不使用法术的情况下，他的魂体无法碰到活人，但是穿过活人身体会有很强烈的感觉，这种感觉并没有出现。 可是直播间中的观众为什么能够看到那些人，这又是什么原理。 虽然活着的时候听说过摄像头可以拍到常人无法看到的东西，就比如鬼。 可现在自己就是鬼啊，鬼看人怎么会看不见呢？ 这栋楼的古怪已经让张道玄陷入了迷茫中，此时此刻，他的对手并不以任何形式存在，而是某种特殊的规律。 这种规律无论是用阳间的知识，还是阴间的法术，似乎都无法对抗。 不过，从事情的发展来看，那个叫小林哥的主播失踪的三个同伴，或许真的有可能没死。 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他们已经跑到那个所谓的地下室里面去了，到了那里，自然是变成了尸体。 …… “喂喂喂，小林子，又有人来了，还有两个大美女！” “天，这两个妹子太正点了，不过她们进来干什么，难道也是主播？” “楼上无脑，你没看到她们身后还跟着一个警察吗？” “沃德天，要撞上了！” “怎么会！居然穿过去了……” 在观众们的视角中，李清棠三人也出现在了镜头中，贴着墙壁前进的他们和老警察一行人行走在同一侧，作为后来者的他们很快就追尾了老警察等人。 然而，本以为这些人会撞到一起，没想到却是穿身而过。 弹幕有些许的延迟，因此等到李清棠三人看到这些内容时，他们已经把老警察等人超车了。 至此，三队人在狭窄的楼道中汇合了，但是谁也看不到彼此。 …… “又有人进来了？还有两个女的？”弹幕的内容让已经进入神游状态的小林哥成功回魂。 张道玄在一旁听到后眉头皱得更深了，那种不详的预感也更加强烈。 很快，他的疑问得到了解答，因为两个熟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正是满脸焦急的黄小跑和黄淘气两人。 “悲王教主！清风教主！”黄小跑脸上闪过一丝惊喜。 “你们怎么会在这！”葬爱小五瞪大了眼睛。 “一言难尽……”黄淘气简短地描述了一下事情经过。 “糊涂！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居然让弟马进来！”张道玄勃然大怒。 “老张，也不能全怪他们，清棠妹子那脾气多犟。”葬爱小五眼看情况不对连忙打圆场。 张道玄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她人呢？” “悲王，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进入这栋楼的瞬间，我们就从弟马的窍中弹出来了，然后就看不见她了。”黄小跑哭丧着脸说道。 “唉……”张道玄叹了口气，心中的怒火消减了不少。 出马仙，虽然弟马更多是倚靠仙家的力量，却也是领马人，人领着仙走，他们可以规劝，但不能直接左右弟马的决定。 更何况，李清棠想要进来救人是出于一片赤心，这是正信正行的一种表现，自己斥责两个报马又有什么用。 “这么说来，清棠妹子现在应该就在我们身边不远啊。”葬爱小五说道，他可是听到了刚刚小林哥的话。 两个女的，那不用猜了，就是李清棠和郝萌。 张道玄环顾四周，他知道葬爱小五说的没错，可眼前的情况是看不见也摸不到。 能够将仙家从弟马的窍中弹出来，他对这栋烂尾楼的邪性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下去，想办法破了这片聚阴地，不然弟马随时都可能有危险。”张道玄说道。 之前他一直不愿意冒险尝试靠近地下室，想着先观察一番，摸清规律。 但眼下的情况也由不得他再耽搁下去了，李清棠随时都会有危险。 只能先到聚阴地的穴眼处试一下有没有办法了，固然冒险，但时间宝贵，容不得耽搁。 “尊令。”黄淘气和黄小跑对视一眼，抱拳行礼。 张道玄一马当先，葬爱小五给两人使了个眼色，也跟在了后面。 随着堂口成立的时间越来越长，张道玄的地位也越发稳固，此时他们能做的只有配合行动。 第135章 穴眼 更何况，如果按照堂口的规矩来讲，黄小跑和黄淘气已经算是闯祸了。 张道玄一马当先，沿着楼道快速向下。 虽然着急，但他也是心惊胆战，生怕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缺口。 好在这种概率学事件并没有被他碰上，四人顺利来到了一楼。 此时一楼的状况已经混乱不堪，张道玄看得眉头紧皱，半天都没能迈出一步。 作为距离穴眼最近的地方，这里缺口出现的频率更高。 除此之外，整个一楼都变得模糊不清了，可能是视觉上的，也可能是事实。 整个一楼的每一个位置，都会时不时随机抽搐几下，就好似老彩电的显像管坏了一样。 一番犹豫之后，张道玄选择了投石问路，字面意思，他扔出去了一块石头，砸向正在抽搐的墙壁。 两个实体相撞，奇怪的是没有任何声音，石头打在墙壁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而后照常落地。 “这是什么情况？”葬爱小五吃惊地问道。 张道玄沉思一番说道：“这里的物理规律已经改变了，不过，石块并没有消失，应该没事，这可能只是空间不稳定的一种表现。” “物理规律……”葬爱小五用重复对方话语的方式掩饰自己的尴尬。 上学的时候传闻江湖上似乎确实有一个名字类似的学科，只有实力达到初中才能涉猎，等等，是不是叫地理啊…… 至于黄小跑和黄淘气，虽然也不知道张道玄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明智地选择了没有多嘴。 “走吧。”张道玄说道，带头走在了前面。 其实他所说的话有自我安慰的成分在内，接触不稳定的空间会不会突然消失谁也不知道，但现在时间太紧迫了，根本就没时间耽搁。 穿过一处不稳定的空间，张道玄只觉得自己似乎是穿过了一道薄膜。 低头看了看魂体，没有任何变化，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这样的话，只要躲着那些缺口就可以了。 一路小心翼翼地前进，终于，张道玄已经能够看到不远处浓稠到滴水的雾气。 然而，再向前的那段路却是让他望而却步了。 在那个地下室，也就是穴眼，方圆十米的范围内，已经布满了缺口。 或者说，那里就是一个巨大的缺口，它不像烂尾楼其他位置的缺口若隐若现，而是稳定地存在着。 如果要比喻的话，这里大概已经成为空间通道了，只要走进去，就能实现穿越。 至于穿越到什么地方去，会不会丢掉性命，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老张，这玩意要怎么破坏啊？”看着那巨大的缺口，葬爱小五心虚了，他甚至觉得那儿具备某种吸力，站在这里都不安全。 张道玄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只是会看风水罢了，充其量能够改一改，或者布置一些简单的阳宅风水局。 像这种合有天星的风水大势，他真的不知道怎样去影响。 来一发超级二踢脚把铃星炸掉？或者把周围的大楼都拆掉？这也太不现实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阴气越聚越浓，巨大的缺口还有扩大的趋势。 如果这里的阴气一直如此累积，那早就酿成大祸了，可在之前自己来的时候，这里还很正常。 这样便只有一种解释了，正如自己的判断，无论是阴气的聚集，还是这些空间缺口，都是有时限的。 等到天亮，一切就会恢复正常，至于聚集而来的阴气，除了在地下室中凝聚成液体的，剩下的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是凌晨三点，距离天亮起码还有一个多小时，另外，是天亮之后，这里就会恢复正常，还是需要等到日上三竿都不好说。 “小五，你试着攻击那边。”张道玄指向地下室上方巨大的缺口。 “啊！我？”葬爱小五指着自己的鼻子，陷入了奔波霸式的自我怀疑中。 “我已经不再以阴气修行，用同源的能量攻击能够尽量避免产生恶劣后果。”张道玄解释道。 葬爱小五闻言看向黄小跑和黄淘气，两人连忙拱手施礼，一副你是教主你先请的模样。 张道玄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没有直接命令这两人去试手也是有考虑的。 虽然级别上自己高出两人，但他们毕竟是老黄家的人，是黄天霸的同族，自己有葬爱小五不用，让他们顶在前面，这不是党同伐异吗？ 作为堂口的人事，这是很忌讳的一件事，堂口刚刚成立，很多事情大家都很在意，如果搞翻堂子了，那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 “行吧，行吧，你们往后稍稍。”葬爱小五摊了摊手。 黄小跑和黄淘气后退了两步，张道玄则是没有动，壶公缩地之法蓄势待发，一旦葬爱小五有危险，他就会立即出手救下对方。 葬爱小五虽然没啥文化，但并不是傻子，他抬手用阴气凝聚成了一个球体，朝着地下室抛了过去。 这种远程攻击相对来说保险一些，就算发生了意外，也有时间反应。 四双眼睛的注视下，阴气球快速地打向了缺口。 下一刻，阴气球居然直接消失了，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葬爱小五松了口气，心中说不出来什么滋味，没有引起变故固然是好事，但自己攻击过去毫无建树，也是有些打击人了。 “直接攻击穴眼。”张道玄说道。 虽然缺口覆盖在穴眼之上，但其中还有空间，可以越过缺口，直接攻击到地下室。 葬爱小五点头，再次凝聚出了一个球体，不过这次无论是体积还是质量，都远超前一个。 很明显，葬爱小五准备来发大的。 张道玄并没有制止，这样的试探更有价值。 “走你！”葬爱小五大喝一声，将手中的阴气球像抛铅球一样抛了出去。 可以看出，这次葬爱小五真的认真了，那阴气球发出破空声，本身也带着滋啦滋啦的声响，直接砸向了地下室中的液态阴气。 终于，阴气球成功穿过与其同源，但是性质不同的浓烈阴气，威势不减，落在了液态阴气之中。 第136章 控制局势 四人均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阴气球落下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没有任何变化发生，气氛渐渐变得诡异起来。 葬爱小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是在欣赏掌纹。 太尴尬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蓄力一击，不说是出全力，但一点反应没有是怎么回事？ “我来。”张道玄说道，既然同源的阴气不行，那就用玄阴之气试一试。 经过修炼，张道玄对玄阴之气的使用已经达到如臂使指的程度，抬手就化出一把剑射了过去。 气剑带着流光直接扎进了地下室的水中，溅起浪花。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好似在烧红的铁锅中扔进了一把黄豆。 地下室上方的巨大缺口开始不停变幻形状，就像是在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搓。 “有效果。”葬爱小五说道，心中有些羡慕，他也尝试过吸收玄阴之气，但是失败了。 这玩意就和学习一样，知识在那摆着，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装进脑子。 张道玄叹了口气，看来想要做些什么只能靠自己了，无论是葬爱小五还是二黄，都是靠阴气修炼的，指望他们根本不靠谱。 张道玄一直在观察着四周，此时已经得出结论，对地下室里面阴气池的攻击确实能够降低缺口出现的频率。 通过穴眼影响整个聚阴地的策略是可行的。 “一会儿找机会上去救人。”张道玄说道，而后双手同时开始掐诀。 要想达到影响风水大势的程度，一般的攻击肯定不会奏效，他准备搓个大招。 “北斗九辰，中有七神……”依旧是北斗剑阵，就攻击力而言，张道玄觉得它胜过能够召请十二药叉神将力量的十二地支大阵。 毕竟是在烂尾楼里面，没人知道能不能调动北斗七星的力量，上次也是凑巧而已。 但凭借多次使用的熟练度，张道玄能够完美保证威力发挥。 “敕！”张道玄右脚跺地，大阵已成，将地下室包裹在内。 和张道玄预料的一样，北斗七星并没有降下力量。 剑雨落下，在张道玄的操控中，绝大多数都射入了地下室的水池里面。 一些偏离目标射中缺口的，也是没有意外地直接消失了。 看起来即使是玄阴之气汇聚而成的气剑，也无法逃脱空间的约束。 “轰隆！”“噼里啪啦！” 张道玄的攻击引起了很大动静，阴气凝成的水珠溅得到处都是。 地下室上方的缺口疯狂变幻形状，不过体积却是缩小了。 不仅如此，整个一楼缺口出现的频率也是大大下降，可以想象上面几层楼的情况会更好。 “出发！”葬爱小五眼睛一亮，对着二黄招呼一声，三人当即动身上楼。 已经离开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李清棠等人怎么样了。 如果李清棠凉了，那堂子就只能解散了，因为李清棠没有后代，不存在往下抓的可能。 葬爱小五是最害怕这种情况出现的，因为一旦堂子没了，他就会变回阴间的通缉犯。 等待他的极有可能是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 感应到三人离开，张道玄开始专心输出，他已经发现，要想保证空间的稳定，就必须进行持续输出。 好在以他现在的实力，坚持一会儿也没什么难度，另外，穴眼毕竟是死物，不会反击。 如果是一个生物拥有这样的实力，张道玄绝对不敢与其为敌。 不得不感叹，能够让土地庙都挠头的任务，果然不是这么简单的。 张道玄已经打定主意，这次把李清棠等人救出去后，就将这里的情况报告给老灰仙。 他本打算直接把这事办了，捞一波功德，但后续的处理事宜太过艰难，很容易搞砸，还是让土地庙自己想办法吧。 …… 楼道中，三伙人已经移动到了二楼，直播间的弹幕成了他们了解彼此情况的渠道。 除了李清棠和郝萌外，其他人作为生活中的普通人，已经是刷新了三观。 也许是上天庇佑，也许是张道玄的努力，直到现在都没有人再失踪。 李清棠拉着郝萌的手，小心翼翼地前进着，此时她已经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了。 想要救人的想法固然是好的，但很显然，自己的实力不足以支撑这一伟大理想，现在她能做的只有和这些人同生共死。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忽觉心窍一动，继而便感觉到三股熟悉的气息。 “五哥！”李清棠激动得差点喊出声来。 “不要激动，老张在下面控制穴眼呢，估计一会儿这里就能恢复正常，到时候直接带这些人尽快离开。”葬爱小五言简意赅。 “那他怎么办？”李清棠问道，担心张道玄的情况。 “安了，老张猛着呢，放心。”葬爱小五回答道。 果然，事情的发展就像葬爱小五所说的那样，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李清棠猛然发现周围多了六个人，正是老警察一伙和小林哥那边两个人。 众人大瞪着眼睛看着周围，这么多人突然出现，给他们造成了很大冲击。 “我的仙家已经暂时控制住局面了，大家快点离开这栋烂尾楼！”李清棠按照葬爱小五的嘱咐招呼道。 小林哥被劫后余生的喜悦冲击得差点哭出来，自己团队五个人进来，现在就剩两个了。 看了一眼手机，直播间的在线观看人数居然已经快到二十万了。 “什么仙家！明明是现在空间变得稳定了，我要去一探究竟！”小林哥觉得应该趁机恰一笔钱。 小林哥这话一出口，瞬间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直播间的观众们也纷纷大骂其无脑。 然而，小林哥却是有自己的打算，他眼珠一转看向老警察等人。 “你们难道不应该破除封建迷信吗？这个女的说仙家什么的，这不是公开宣扬封建迷信？快把她抓起来！” “还有，我失踪的三个同伴还下落不明，你们要跟我去救人，我要去那个地下室查看情况！” 李清棠满脸愕然地看着小林哥，以前她只是觉得这人有点虎，脑子不太正常，此时再看，又多了恩将仇报的属性。 第137章 丧心病狂 “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这位小姑娘是为了救你才进入这栋烂尾楼的。” “另外，物业已经在外围设置了明显的标志，你带人擅自闯进来，导致三个人失踪，这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老警察不怒自威，此时在烂尾楼中继续逗留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他实在不能理解这个叫做小林哥的人脑子究竟在想什么。 “你们是打算见死不救吗？我的三个朋友还下落不明！”小林哥发现给李清棠泼脏水没有效果，当即咬死了这一条。 “有人失踪我们肯定会找的，但你知道你的朋友如今在什么地方吗？”徐天龙说道。 他不能说出这三个人是凭空失踪之类的话，虽然这就是事实，但里面有太多的忌讳。 “你们难道没听说过这栋楼的传说吗？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他们就在那个地下室里面，你们如果置之不理就是玩忽职守！”小林哥不依不饶，他作为普通民众，也没有忌讳。 徐天龙气得直咬牙，眼前这个小子到底怎么想的，自己找死还要拉着别人。 他正要训斥对方，但是被老警察拦住了，“你们和这位清棠姑娘一起出去，我和他去看看。” 老警察现在已经完全对李清棠另眼相看了，虽然他不知道刚刚这栋楼里面都发生了什么。 但是一切能够恢复正常，肯定是幕后有人做了些什么，再加上这个姑娘说的话，他心中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出马仙，这在东北根本就不算是什么秘密，看来这个清秀的小姑娘还是个有本事的大神，当真是有志不在年高。 “大叔，他要送死就让他去，你管他干什么，咱们快离开吧！”郝萌瞪了小林哥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老警察摇头，叹了口气，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自然可以转头就走，可他不是，他的肩头有责任。 “各位，我也要一起出去。”小明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移动到了徐天龙身后，此时开口说道。 “你这个月的工资不想要了吗？”小林哥见唯一幸存的队友要抛弃自己，开口威胁道。 “我们是有劳动合同的，你不给我工资我就告你。”小明也是毫不客气。 “你……”小林哥语塞。 “小美他们都不见了，我看你怎么和他们的父母交代，你家祖坟估计都不保了。” 眼见小林哥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再加上今天的事造成的刺激太大，小明已经不打算和小林哥继续干了。 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本来小时候他就看不上这傻屌，此时更是不吝言辞。 小林哥虽然平时直播的时候叫嚣得很厉害，但在现实中，面对可能会真实自己的人，还是会害怕。 小时候他是全村最怂的，这些发小都没少欺负自己，这些并不愉快的回忆此时开始涌上心头。 “你不去我自己去，不讲义气！”憋了半天，小林哥最后说出这样一句。 “我们快走吧，我家老仙未必能够坚持多久。”李清棠催促道。 老话说得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小林哥这么能作死，自己就算今天把他救了，以后不定还会死在哪。 之前她执意要进来，也是为了救老警察等人，但此时老警察独自一人选择牺牲的可能，她也只好尊重对方的决定。 在李清棠的带领下，一行人快步跑出了烂尾楼，而老警察则是和小林哥一起留了下来。 张道玄感受到李清棠已经离开，心中松了口气，可很快他便看到小林哥和老警察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外面，李清棠看向黑漆漆的烂尾楼，准备再次进去。 张道玄还在里面，她放心不下。 “老妹，你别去了，你进去了反而是累赘，会让老张畏首畏尾。”葬爱小五的声音传来。 “可是……”李清棠还想说什么，但是被葬爱小五打断了。 “别可是了，连我们都帮不上忙，你进去能有什么用，这里的危险程度远超你的想象。”葬爱小五说道。 李清棠叹了口气，终于是打消了再次进去的想法。 由于小林哥的直播间一直没关，在线人数也是越来越多。 很多同城的小主播都扛着长枪短炮赶了过来，对于他们来说，流量就是生命。 两个维持秩序的警察哪里能够看住这么多人，主播们冲破警戒线，都围在了烂尾楼外面。 徐天龙等人连忙开始维持秩序，避免这些人闯进烂尾楼。 在这个小县城，一晚上死三个人已经是重大事件了，何况死法还这么诡异。 如果再有人丧命，恐怕会顶不住上面的压力。 李清棠看着那些疯狂往前挤的主播，心中异常无奈。 小林哥等人的遭遇居然没能劝退他们，不过这也很正常，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自命不凡的人。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同城分类，随便一翻，都是和烂尾楼有关的内容，无论是直播还是短视频，这里已经彻底火了。 此时还是半夜，绝大多数人都在睡梦中，天知道天亮之后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 烂尾楼中，正在维持北斗剑阵的张道玄眼睁睁地看着老警察和小林哥向自己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就是这里吧，你过去看看，我的朋友在不在里面。”小林哥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地下室入口说道。 他不是傻子，虽然直播的时候一直叫嚣，但其实经历了这些之后他已经明白，烂尾楼绝对是有说法的，而地下室作为曾经故事的主角，恐怕更加危险。 他是不会去冒险的，而老警察，他有把握对方会去，反正要的是直播效果，谁去都一样。 老警察看了一眼小林哥，目光平静而冰冷，自己所保护的人中居然有这样的败类，他心中很难受。 但正如小林哥所想，他无法拒绝这个要求，就算对方要和他一起上前查看，他也会拦住对方，这是他的责任。 “大叔！不要去！” “警察叔叔，好感动，呜呜呜……” “该死的小林子，以后让我遇见你把你腿打断！” 直播间中，观众们为老警察鸣不平，同时强烈谴责小林哥。 第138章 作死小能手 小林哥自然是看到了这些弹幕，但他不在乎，虽然自己这一番操作下来，没人刷礼物了，但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却是越来越多。 直播的收入除了礼物之外还有流量，这么多人同时在线观看，流量费已经极其不菲。 而且小林哥知道，从今晚开始，自己的人设就要崩塌了，到时候粉丝怕是一个都留不住。 挽救这种情况的唯一方法就是把这些粉丝转化为小黑子，毕竟黑粉也是粉啊。 只要这些人还看自己的直播，自己就有钱赚，至于铺天盖地的谩骂，他不在意。 眼看着老警察向着地下室走去，张道玄眉头皱起。 死了这么久，他的道行已经不浅了，从一个人的气场大概就能分辨出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老警察一身正气，想来平日里是个大公无私的人，这样的人不应该死在这里。 但是做出马仙是有规矩的，如果此时他显形阻止，那么直播间的所有人都会看到，他必然会遭天谴。 这种善人不是应该有福报吗？怎么还会遇到这种事？难道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老警察距离地下室越来越近了，张道玄心乱如麻。 忽然间，在人工湖亲眼目睹女水鬼离苦升天的那一幕浮现在张道玄脑海中。 张道玄福至心灵，也许，自己就是他的福报呢？ 想到这里，张道玄单手掐诀，凝聚起功德，直接打出一道旋风，卷起老警察飞向烂尾楼外面。 老警察为人刚正，再加上有国运庇佑，如果是用玄阴之气，不仅无法起到作用，甚至会受到强烈反噬。 而带有善意使用功德法术就不会造成这种后果。 老警察原本正紧张地向前走，心中思索着各种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 他可以义无反顾，但他也有家人，如果自己牺牲了，留下孤儿寡母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平静的周围忽然狂风大作，下一刻，他直接被一个小型的龙卷风卷起，身体失去平衡，跌跌撞撞地冲向烂尾楼外面。 老警察惊骇莫名，天旋地转之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穿着黑白两色古装阴阳道袍的青年。 青年正用慈悲的眼神看着自己，双手掐着奇怪的姿势。 这一刻，老警察想起了那个小姑娘口中的仙家。 这一刻，老警察想到了那些工艺品店中摆放的神像。 这一刻，老警察想到了神话影视剧中的神仙。 这一幕被他牢牢地记在了心中，从此开始，每逢过年过节，老警察都会在夜深人静时到十字路口烧香摆贡品。 直到多年以后临近退休，带最后一批徒弟时，他喝醉酒后，也常常会说起当年自己被神仙救下来的事。 不仅仅是老警察，直播间中的观众们也都呆住了，甚至弹幕都停顿了两秒。 原本大家都以为老警察会被小林哥害死，没想到居然出现了这样的剧情。 “天啊！这是神仙显灵了吗？好人好报啊！” “弱弱地问一句，刚刚有谁看到金光了。” “同上，我怎么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 “大家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那个小姑娘口中说的仙家。” “真相了，原来仙家真的存在，那岂不是说，我家楼下那些大神都是牛人。” “兄弟，想什么呢，无论什么不都是有真有假。” …… 小林哥已经傻了，他呆呆地看着四周，过了半晌，忽然大怒。 “该死的，哪里有什么神仙，没有鬼，也没有神仙！” “啊啊啊！你们能救人，为什么不救小美他们！” “都是狗屎！狗屎！狗屎！我小林哥就站在这，有种来弄我啊！” 可能是受到的刺激太大，小林哥已经有点精神失常了。 张道玄此时已经将老警察送出了烂尾楼，因为分心，北斗剑阵也快维持不住了。 他已经准备撤离，至于小林哥，是死是活他完全不在乎。 这人身上的因果太重了，从面相就能看出来，就算今天他不死在这儿，也会一直倒霉下去，估摸着要不了一年，就会遭遇血光之灾死于非命了。 神佛固然不会因为凡人的谩骂而气恼，也不会因此降下灾祸。 但护法善神和善信皈依的野仙灵鬼可不是好脾气的，就比如张道玄，他纵然不会直接干掉对方，但也绝对不可能施以援手。 “我小林哥是最强大的斗士，现在我就要去那传说中的地下室一探究竟！支持我的礼物走一波！” 小林哥继续叫嚣，虽然那些看不见的存在救走了老警察，但他心里依旧有底。 你们不是慈悲为怀吗？不是普度众生吗？我就不信你们能看着我死在这。 整理了一下衣服，小林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了前方的地下室。 “沙雕！”张道玄骂了一声，撤掉北斗剑阵，一个壶公缩地闪到了烂尾楼边缘，他倒要看看这个作死小能手是怎么死的。 没有了张道玄的压制，地下室上方的缺口瞬间膨胀起来。 正在向前走的小林哥恰好撞上，他挥起来的左臂前半段直接撞了上去，瞬间消失不见。 “啊！”小林哥发出一声惨叫，但是手臂断掉的伤口处并没有鲜血流出。 在这一刻，小林哥的潜能被完全激发出来，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后仰的同时身体旋转，而后连滚带爬地冲向烂尾楼外面。 张道玄都看呆了，这是人类能够做出来的动作吗？ 可以想象，刚才这小子至少扭断了自己的两根肋骨。 小林哥好像猴子上身了一样，一个呼吸间就冲到了烂尾楼外面。 张道玄哭笑不得间，余光忽然瞟到缺口发生了变化。 原本那里面是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但是在刚刚那一瞬，居然出现了一副画面。 那是一片由血肉白骨组成的荒地，天空血红，一轮黑色的弯月高挂，一些看不清模样的影子站在荒地上。 那是……张道玄顾不上看小林哥了，刚刚的画面简直太震撼了，会不会是自己的幻觉？ 还是说，那就是缺口另一端的世界？ 画面一闪而逝，张道玄看着巨大的缺口，却也不敢打进去一探究竟的主意。 第139章 拆迁 压制中断，烂尾楼很快就会恢复之前那种极其危险的状态，这次调查只能到此为止了。 不过张道玄也算收获颇丰，除了缺口另一端的具体情况，他基本掌握了所有信息。 “啊！啊！啊！”小林哥在地上翻滚惨叫，他的左臂前半段已经不见，留下的是一个极其整齐的切口。 血肉白骨都露在外面，看起来触目惊心，但奇怪的是，按照人体生理学来讲，现在应该血崩了才对，但小林哥却一点血都没流。 徐天龙带着队友和救护车的人一起上前，控制住了小林哥。 虽然他要被追究法律责任，但大华夏向来是以人为本的，他受了伤，要先接受救治。 当然，可能他还会接受一番爱的教育，毕竟整件事太过离奇，如果他到处宣传实际情况，很有可能导致谣言四起。 至于小林哥会不会接受建议，对事情经过加以改编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张道玄相信，专业的人有专业的办法，即使嚣张如小林哥，最后也肯定会承认所有的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剧本。 疯狂的小主播们给现场的秩序带来了很大的冲击，老警察等人叫来支援，终于是控制住了局面。 几个带头的直接被带走，其他的见势不妙也是一哄而散。 为了避免再有人溜进去，现场留下了很多警察看守，几乎是把整栋烂尾楼都围起来了。 李清棠和郝萌因为参与了救人，所以需要去做笔录，张道玄也急着去土地庙汇报情况，双方打了个照面便各自出发。 围观群众们见没啥热闹可看了，也都相继散去。 黎明将至，月落星沉，这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烂尾楼矗立在那里，比黑夜更黑。 第二天，张道玄在李清棠的手机上看到了新闻，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卧床的小林哥接受了采访，按照他的说法，一切的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剧本，自己的几个朋友也都没事。 前半段在张道玄的意料之中，但后面发生的事却很是离奇，本已经失踪的三个人居然出镜了，小林哥断掉的左臂也完好无损。 不过很快张道玄就发现了问题，那三个人虽然和失踪的三人长得相似，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问题，居然是易容术，而且这三人只是露了个脸而已，并没有开口说话。 小林哥的左臂也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大概率是假肢。 看来为了隐藏真相，官方已经做出了很大努力，这也无可厚非。 有些真相是不应该公之于众的，那只会让问题变得更复杂。 很多昨天去了现场，以及同城看过直播的人纷纷在新闻下评论，指责通报的情况不真实。 但无论他们怎样说，不知道实情的民众还是更相信官方的说法。 而祥安小区的那栋烂尾楼，在第二天就被实施了爆破，原因则是安全隐患太大。 这种效率简直骇人听闻，张道玄有理由怀疑是土地庙的人进行了干涉，比如给当地说了算的人托个梦，来个两界联合行动什么的，这种事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不过，爆破烂尾楼固然能够防止不明真相的活人再去送死，但对于聚阴地的本质风水属性却造不成影响，治标不治本啊。 当然，也有可能在爆破的同时，土地庙的人负责对风水进行了整治。 可按照张道玄所想，只要风水大势不改，无论采用什么样的办法都是无效的。 很快，张道玄的疑虑得到了解答，在这一条新闻下还有几条。 祥安小区的开发商丧尽天良，工程质量不过关，经审查，整个小区，连带着旁边几个由同一个开发商承建的小区都是危楼。 这几个小区的住户要在三天内搬出去，而官方则会对这几个小区进行拆迁重建，预计一年内完工，所有住户都会收到补偿。 几个小区临近的公路一直存在道路狭窄、单行道设置不合理、摊贩占道经营影响交通等诸多问题，对居民出行造成了很大不便。 官方会借此机会对公路走向进行调整，同时供热管道和天然气管道、自来水管道等也会重新布置，力求方便居民生活。 居民们沸腾了，一方面点赞官方的英明，一方面痛批无良开发商。 很多人借此机会爆出了物业乱收费、顶楼漏水、墙体开裂，以及交通不便等种种问题。 在更大的舆论带动下，烂尾楼事件很快就被同城的人抛到了脑后。 没有了同城对真相最为了解的人带节奏，这件事估计很快就能平息下来。 当然，这其中也有搅局的，那些追逐流量的小主播化身分析手，将所有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按照他们的说法，官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掩盖真相，烂尾楼里面藏着惊天秘密，小林哥也是撒了谎。 不得不说，这些人的脑洞真的很大，他们猜对了，不过，很快有关的视频和言论就都被删掉了，而那些小主播也纷纷站出来澄清，说自己只是信口胡诌。 很明显，他们应该是被请去喝茶了，上好的绿茶让他们的精神变得格外清醒。 张道玄忍不住感叹，无论是阳间还是灵界，官方的力量都是无比强大的。 这一手不仅治标了，而且治本，风水大势改变，聚阴地必然被破。 而那些积攒的阴气失去了源头，在每天的太阳暴晒下，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张道玄原本还以为这件事难以善了，到最后会形成小范围的灾难，没想到就这样被解决了。 当然，因为调查得很仔细，张道玄也收获了不少功德。 不过，回忆起自己将那缺口另一端一闪而逝的画面描述给老灰仙时，对方的表情，张道玄又觉得事情可能不是这么简单。 官方将祥安小区和周围的小区拆迁重建，固然破掉了风水，但是却也让张道玄产生了反向思考。 如此一来，当初建造这几个小区的时候，开发商岂不是故意布置了这样的风水局。 他是被人指使的，还是其中另有隐情？这一切会不会是一场策划好的阴谋？ 第140章 再回乡下 不过既然开发商已经被抓了，在大记忆恢复术的作用下，想来他会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交待出来。 无论是被人忽悠，还是其中另有隐情，这都是官方要解决的问题。 能够通过几个小区的居民楼和公路构建风水局，如果真的存在幕后黑手，这个黑手也绝对不是普通人。 自己这边，弟马李清棠是个准大学生，而自己只是一个小鬼，明显无法搞定这种人物，牵扯太深后果难料。 “不是吧，居然全都是剧本，可是昨天明明……”郝萌也看到了官方发布的新闻，一脸的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是剧本，你看他这只手……”李清棠观察得相对仔细，开始帮郝萌分析。 “果然，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请得来龙哥他们配合演戏。”郝萌恍然大悟。 李清棠虽然在和郝萌聊天，但心中却是思绪繁杂，黄小跑和黄淘气因为放任自己进入烂尾楼，被口头教育了一番。 她也是从葬爱小五口中得知，这两位并非没有和她一同进入烂尾楼，只是因为烂尾楼的特性和自己隔离开了。 不过，这件事还是让她发现了自己和这些仙家理念的不同。 也许是年龄还小，涉世未深，也许是过于理想化，自己总觉得出马仙就是应该济世救人。 而自己的这些仙家们却非常现实，当收获与付出不成正比时，他们会果断选择袖手旁观。 这和李清棠预想的完全相反，不应该是凡人追名逐利，行事自私，而仙人则是大公无私，普度众生吗？ 随着接触的时间越来越长，李清棠有些觉得这些仙家缺少人味，当然，他们也确实不是人类。 好在张道玄和葬爱小五给她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就像网上说的那样，很多时候，和弟马最亲近的并不是报马，而是鬼仙。 即使自己的鬼仙不是家鬼，但这并不妨碍彼此之间的感情。 行囊已经收拾好，王雪母亲约定今天来上大供还愿，事情结束她们就要启程去乡下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王雪母女如约而至，打掉鬼胎之后，王雪的气色好了许多。 但相比正常人，还是能够看出她的虚弱，孕育鬼胎导致折寿，还能够活多久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这是堂口成立的第一单生意，还获得了客户的五星好评，仙家们都是欢欣鼓舞。 作为弟马的李清棠也是心中异常激动，虽然王雪不是自己亲手救下的，但功劳也有自己一份。 母女二人千恩万谢一番后离开了，李清棠在询问仙家后直接将贡品打包。 自己这一走少说十天半个月的，现在天气炎热，等到自己回来水果和鸡鱼肉蛋肯定都坏了。 而且按照仙家们的说法，燃香一点，仙家们就已经享用了贡品，并不需要摆放多久。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弟马出去串门了，堂口却是不能全部跟着出门。 因此，李清棠这次下乡，只有两个报马随身。 李清棠对此也没有意见，她已经从葬爱小五口中得知，虽然自己是弟马，但堂口并不会围着自己转，仙家们平时也是很忙的。 待到燃香烧尽，李清棠和郝萌背上行囊踏上了返乡的路。 可以想象上大学以后回来的机会就少了，李清棠很珍惜这一次的下乡之旅。 两个报马在心窍中时不时地和她进行互动，之前发生的事似乎已经翻篇。 李清棠看着窗外的风景，心中浮现出了对未知未来的迷茫，而郝萌早已经在手机上和二柱聊得火热。 二柱是一个非常要强的人，在得知自己和郝萌的家庭差距后，他直接劝说父母抬钱包地。 这种行为是非常冒险的，因为种地是看天吃饭，一旦年头不好，就是血本无归。 在东北和三江，年年有人抬钱种地，年年有人因为巨额债务背井离乡，从此下落不明。 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许是上天垂怜，今年风调雨顺，水稻长势很好。 可以想象，东拼西凑，抬了一百多万种稻子的二柱秋收后就要翻身农奴把歌唱，成为名副其实的土豪。 当然，郝萌从没在意过这些，不过这并不代表郝萌的家里不在意。 虽然两人没有确立恋爱关系，但如果将来有那么一天，二柱的努力将会为他获得郝萌家长的认可提供便利条件。 郝萌的家庭李清棠自然是了解的，虽然如今在县城有些影响力，但早些年也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白手起家的人往往相信努力可以改变一切，对于二柱这样的有志青年，相信郝萌的父母会很喜欢。 大客车在覆盖满泥土的柏油路上颠簸，经验丰富的乘客们早已经适应了这一切，有的和熟人闲聊、有的低头摆弄手机、有的呼呼大睡。 正午时分阳光刺眼，李清棠看着窗外，心中忍不住惦记高考成绩。 “蹦！”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传来，晃晃悠悠前行的大巴车直接原地急刹。 一时间无论正在干什么的乘客全部清醒，站起身来看向前方。 难道是出车祸了？这么大动静，难不成是撞到牛羊了？ 司机骂骂咧咧地起身，口中念叨着爆缸了什么的。 乘客们都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撞到人畜了，坐车遇到出车祸见血，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司机和售票员打开机盖，一股子白烟冒了出来。 李清棠不懂什么是爆缸，这一幕看起来更像是发动机开锅了。 司机两人蹲下身子，打开工具箱捅咕起来，乘客中也有一些好热闹的凑了上去，其中不乏在家修理过四轮车的，纷纷伸手帮忙。 然而，十几分钟过去了，当司机再次上车打火时，发动机却是怎么都无法运转。 “完犊子了！大伙退票吧，要大修了。”司机绝望地捶打着方向盘。 乘客们无奈，只好排队退票，退票自然不是退全款，毕竟已经跑出这么远了。 大伙也没为难司机，无论是呼叫救援修车，还是拖走，都是一笔不菲的开销，车子爆缸他也是不想的，只可惜剩下的路就要乘客自己想办法了。 第141章 中邪的女人 下了大巴车，乘客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呼朋唤友来接自己，有的传呼出租车。 当然，更多的人都是开起了11路，已经花了一笔车费的他们舍不得再额外掏钱。 李清棠和郝萌商议一番，她们没有叫车电话，也不想麻烦二柱来接，再加上距离终点只剩几公里了，干脆拖着行李箱开始徒步。 反正是出来玩的，徒步回家也是一种修行，高考结束没有了压力，无论做什么都是一种放松。 因为体力原因，两人落在步行队伍的最后方。 即使需要一只手拖着行李箱，郝萌依旧坚持单手操作手机发消息。 李清棠看得有些无语，同对方聊天被敷衍了几句后干脆自己也挂上耳机听起歌来。 正午时分阳光很足，虽然已经尽量在阴凉下行走，但李清棠很快便满头大汗。 一心二用的郝萌更是全身湿透，短袖都粘在了身上。 但路已经走了一半，此时停下就是前功尽弃，两人只好咬牙坚持。 就像跑马拉松一样，到了最后，靠的完全是毅力。 李清棠原以为其他选择步行的乘客早就把两人甩没影了，没想到转过一个弯后居然发现那些人都围在一起。 好奇发生什么事的李清棠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摆弄手机的郝萌在撞到一位大叔后也抬起了头。 “这人怎么了？是不是中暑了？” “谁知道呢，我过来的时候她就躺地上了。” “有没有懂的给看看咋回事啊。” “应该就是中暑了，谁带水了！” …… 人群吵吵嚷嚷的，李清棠从对话中大概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有人中暑晕倒，被后面的人发现，此时大伙正琢磨救人呢。 挤到人群中，果然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中年女人，她的脸呈现出不正常的红色，额头鬓角都满是汗水，确实像中暑了。 同行的乘客们此时都放下了行李，男性在一旁递水出主意，女性则是为对方顺气擦汗，试图喂她喝水。 李清棠看着中年女人依旧暴露在阳光下，忍不住皱眉，“大家快把她拖到阴凉的地方去。” 人们听到李清棠的提醒后恍然大悟，几个妇女一起动手，将中年女人抬到了树荫下。 “还得是年轻人啊，我都忘了这事了。” “对对，姑娘，你快帮忙看看。” …… 人们纷纷称赞李清棠，并张罗着让她帮忙，在这些淳朴的乡下人看来，李清棠这种上过学的应该比他们有本事。 李清棠露出尴尬的笑容，事实上她也只是在学校学过中暑急救罢了，过了这么久，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想到了一个主意，自己不行不是还有黄淘气和黄小跑吗？ 虽然他们主攻的不是行医治病，但身为仙家，中暑这种小问题应该能解决吧？ 如此想着，李清棠在心中联系起两人。 “医不轻传，道不贱卖……”黄小跑的话没说完就被黄淘气打断了。 “你别说了，弟马，我来看看，但不保证能治好。”黄淘气的声音传来。 李清棠柳眉紧蹙，黄小跑的意思很明显，从他说出来的八个字就能看出，他并不想帮忙。 有人找出马仙帮忙看事，这叫请香，仙家一般不会拒绝，而中年女人已经中暑晕了，很明显是不会主动开口的。 好在黄淘气拦住了话头，并答应出手，不然李清棠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样面对这种见死不救了。 走到近前，蹲下身来为中年女人把脉，此时的李清棠已经不是李清棠，而是黄淘气。 约莫一分钟后，黄淘气松开手，发出惊讶的声音，“咦！” “姑娘，怎么样，这大妹子怎么回事？”抱着中年女人的妇女忙问道。 “这女人不是中暑，而是中邪了。”黄淘气说道。 此言一出，四周瞬间安静下来，而后响起激烈的讨论声。 “中邪！什么中邪？我看这样子就是中暑啊，这小姑娘不是瞎说的吧。” “还能是冲到啥东西了，不像啊？” “这么大的小姑娘能会看啥，肯定是瞎说的！” 李清棠也听到了黄淘气的声音，忙询问是怎么回事。 黄淘气扒开中年女人的眼皮看了看，开始娓娓道来，为李清棠和其余乘客一通解释。 “这个女人虽然从外表看来，像是中暑的体征，但是脉象低沉阴冷，精气神匮乏……如果是中暑，脉象应是燥而亢的。” “那不对啊，你看她还流汗呢，中邪哪有流汗的？” “就是，她脸还红着呢！别是看错了。” “我已经叫救护车了，就是不知道啥时候能开到这。” …… 大伙还是不太相信黄淘气的判断，虽然他们自己并不会摸脉。 黄淘气也不急，环视四周问道：“谁有筷子，借我用一用。” 乘客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出门在外，带筷子的还真不多。 黄淘气见状看向郝萌，“去帮我找两根细树枝。” 郝萌看着李清棠有些陌生的眼神，知道这是仙家上身了，也没说什么，当即到一旁的树带里面捡回来两根木棍。 虽然不知道自己闺蜜身上的老仙要干什么，但为了方便使用，郝萌将两根木棍掰成了一般长短。 黄淘气接过木棍，招呼着让把中年女人的手抬起来，而后直接用两根木棍夹住了她的中指。 “出来！”黄淘气喊了一嗓子，手上用力。 “呃！”一直没有反应的中年女人发出一声呻吟，一团黑气从她口中窜了出来。 当然，这黑气乘客们是看不见的，在他们眼中，李清棠只是用两根木棍一夹，中年女人就醒过来了，这一手让他们目瞪口呆。 “宵小之辈哪里走！”黄淘气眉毛一竖，直接闪窍追了上去。 “我去帮他！”黄小跑也从李清棠身体中冲了出去。 “你留下保护弟马。”黄淘气回头招呼了一声。 黄小跑止住身形，犹豫一下回到了李清棠身体中。 黄淘气的大闪身让李清棠有些眩晕，也顾不上想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将注意力放在了刚刚醒过来的中年女人身上。 第142章 鬼魂身份 “哎呦……”中年女人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眉头紧皱。 “大妹子，你没事吧？” “真吓人啊，快喝点水吧。” …… 乘客们见到中年女人醒了，都十分关心。 “大姨，你怎么突然晕倒在这儿了，发生什么事了？”李清棠问道。 刚刚那团黑气看起来像是鬼魂，现在是正午时分，而且中年女人前后都是乘客，那鬼物难不成脑抽了，在这种情况下扑人？ “哎呦……”中年女人似乎状态不佳，瞟了李清棠一眼后完全没有回答问题的想法，继续呻吟。 “大妹子，是这个小姑娘救了你，要不大伙都不知道咋办了。”一位大叔在旁边提醒道。 “是啊，你是不知道，你这是中邪了，多亏有能人，不然不定咋回事呢！”另一位大叔也跟着说道。 中年女人再度看向李清棠，但是眼神已经变了。 她一把抓住李清棠的手，“闺女，你是活菩萨啊，你救了姨啊！” 李清棠眼角抽了抽，这个大姨有点浮夸啊，“大姨，你是突然就晕倒了吗，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这……”中年女人眯起眼睛，似乎开始了回忆。 很快，她回忆起了晕倒前发生的事，开始讲述。 中年女人要去的地方距离李清棠姥姥家所在的村子不远，而农村妇女的体力都非常好，所以并没有叫车。 顶着烈日一路前行，在一同下车的乘客中，她竟是走在前面的那一批。 归家心切，她也没打算休息，额头上的汗水流下来就用袖口随手一擦。 前方走得快的几个老爷们转过一个弯后就没了踪影，中年女人想着多亏是白天，如果是晚上，这路她一个人还真不敢走。 远处水泥路上蒸发的水蒸气在阳光折射下氤氲跳动，她盯着看了一会儿不由得生出了眩晕感，连忙移开视线。 她以为是自己没吃中午饭导致低血糖了，连忙停下脚步闭着眼睛缓了缓。 过了能有一分多钟，眩晕感消失，她这才睁开眼睛。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幕就是对面有一个男人迎面走来，奇怪的是，无论如何她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现在是大中午，光线很好，按理说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农村上了岁数的人平时都不玩手机，视力一等一的好，中年女人当时就纳闷了，于是瞪大眼睛去看。 虽然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但无论她怎样去看就是看不清。 眼看着两人就要撞上，她只好让向一旁，同时心里问候对方，这么宽的路，怎么就朝自己来了，难道眼神不行。 她这一让不要紧，对方仿佛和她相上了一样，也跟着调整方向，依旧是迎面而来。 这种情况在生活中经常发生，她嘀咕了一句，继续躲闪。 尴尬的一幕发生了，对方居然又朝相同的方向移动。 眼瞅着就要撞上，她情急之下只好停下脚步，心想自己不动了你总不能撞上来吧。 可是事情发展却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居然直勾勾地撞了上来。 她以为遇到劫色的了，心想前后都是人，你这是找死，正要大喊耍流氓，不想这一撞和她预料的情形完全不同。 她只感觉自己撞到了一滩水，滑腻而又滞涩，下一刻整个人直接失去意识晕过去了。 到最后，她只以为自己是遇到拍花子的了。 李清棠听了对方的描述后，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对方是鬼魂无疑了。 但让她不能理解的是，这只鬼为什么要大白天扑人。 虽然正午时分阴阳交替，阴气渐涨，但却是阳人阳气最重的时候。 这个时候扑人的难度太高了，另外，按照眼前这个大姨的描述，对方也不像是抓替身的。 难道是一只色鬼，贪图大姨的美貌？可是凭良心讲，李清棠真不认为大姨达到了能够让鬼魂色欲熏心的地步。 “弟马，这个清风我们以前见过。”就在这时，黄小跑的声音传来。 “嗯？”李清棠有些吃惊，刚刚她还想过，为什么这两个报马一看到那只鬼就都追上去了。 “我也见过吗？”李清棠问道。 “没有，但这只鬼和你倒是有些渊源。”黄小跑说道。 “什么！？”李清棠快速翻找了一下记忆，但实在是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还认识别的鬼。 “你还记得吴老鬼吗？”黄小跑提醒道。 “啊！那老登？”李清棠猛醒，忍不住咬牙切齿，自己当初可是没少被那老头坑。 “不是他，但这个清风是他手下鬼堂的人。”黄小跑纠正道。 “难道？”李清棠想到了一种荒谬的可能。 “没错，我怀疑可能是冲着咱们来的。”黄小跑说道。 不等李清棠开口，黄小跑继续说道：“我原本想着和淘气尽快将那清风拿下，然后回堂口报信，或者，直接放他走，然后联系堂口，现在两种选择都不行了？” “这只鬼不会是来调虎离山的吧？”李清棠真的是怕了。 吴老鬼那个鬼堂全是自己的仇仙，之前老实了一段时间，现在居然又蹦出来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所以，现在我们有些危险。”黄小跑的声音很低沉，似乎是在担忧未来可能出现的危险。 “那咋办？”李清棠没主意了，如果对方是人，她还可以报警，可对方是仙家，她实在想不出应对之法。 “只能先等淘气回来了。”黄小跑说道。 他倒是可以选择去给堂口报信，但那样李清棠就是孤身一人了。 如果对方真是冲着她来的，简直就是十死无生，作为护身报马，弟马死了，那些教主还不得让他偿命。 心中蒙上一层阴霾，李清棠也没心思继续和乘客们交谈，拒绝了中年女人到家里吃饭的邀请后继续赶路回家。 郝萌看出了他的不对劲，连忙询问是怎么回事。 李清棠简单地描述了一下情况，郝萌挠了挠头，出了一个主意。 “村里不是有个老奶奶，还有那个老魏，都很厉害，之前你搬杆子他们也在，不如我们去求助试试。” 第143章 求助 李清棠愣了一下，随后便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她还记得当初自己魂游水库遇险时，于老太太威风凛凛的一堂人马。 如果说自己这边是物业公司，那于老太太的堂口就是安保集团，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只不过现在于老太太已经上了岁数，堂口的仙家各奔东西，上次为了自己人家动用面子把仙家请回来已经欠了很大人情，如今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人家。 不过，于老太太不方便，还有老魏呢，就是不知道老魏没有堂口能不能对付这么多鬼仙。 生怕被吴老鬼那伙人堵在路上，李清棠和郝萌几乎是拖着行李箱一路小跑赶回了村子。 回到姥姥家后，还没和姥姥聊上几句便急匆匆地出了门。 老魏家住在村子的后街，幸运的是，两人找上门时老魏正好在家。 看到李清棠和郝萌老魏有些惊讶，根本就没想到这两个小姑娘会来找自己。 李清棠张了张嘴，一时间居然卡壳了，自己搬杆子的时候人家还来了，如今自己到乡下串门，来登门求助还空着手，这是不是有点太狗了？ 郝萌倒是没管这些，十分自来熟地坐在炕上，巴拉巴拉地和老魏说起了情况。 两人进来时老魏正在摆弄一节木棍，此时也没停手，用一把小刻刀不停地雕琢，不过听着郝萌的描述，他的眉头却是渐渐皱起。 “魏大叔，事情就是这样，你一定要帮帮清棠啊。”郝萌终于说完，满脸希冀地看着老魏。 老魏终于停下手中的活计，看向李清棠，缓缓开口。 “你在立堂口前就和那个老鬼有渊源，后来也是多亏了堂口的仙家才摆脱他的纠缠。” “现在可以说他不只是你的仇仙了，他和他手下的那些孤魂野鬼，就是你们堂口的死敌，这已经是无法逆转的。” “仙家之间的争斗很普遍，但往往不会波及凡人，你这也是个特例了，我们当二神的，最忌讳的就是掺和到仙家的事情中去。” “我们靠仙家吃饭，彼此之间给面子，但要是真的动起手来，咱们草木人终究是不如人家道行高。” “更何况，你得罪的还都是些鬼仙，鬼仙最是喜怒无常，本事也大，我还真没把握能护住你。” 李清棠认真地听着老魏说话，没有反驳也没有插话，人家帮自己是情分，不帮也是本分，更何况自己本来就欠着人家的人情。 “魏大叔，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郝萌苦着一张脸问道。 老魏揉了揉眉心，而后叹了口气，“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 李清棠眼前一亮，如果有希望，谁又愿意在绝望中沉沦呢。 “我虽然没办法，但有人有办法，不过这人有点怪……”老魏说道，看起来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李清棠心中一动，感觉到了黄淘气的气息，紧接着便是一股子怒气涌上心头。 仙家占弟马心窍时，彼此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感应到对方的情绪，这股子怒气并不是源自李清棠，而是黄淘气。 “鼠辈！居然设套害我，要不是我跑得快今天就栽了！”黄淘气的语气中充满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黄小跑连忙询问具体情况，黄淘气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 不是预料中的调虎离山，而是请君入瓮，对方埋伏了追上去的黄淘气。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一切都不是巧合，对方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我回堂口报信。”黄小跑说道，而后立刻出发。 李清棠没有参与两人的交谈，而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自己要来乡下串门这件事对方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派了人在自己身边专门蹲点。 这合理吗？难道鬼仙就不需要干别的了？ “魏叔，刚刚……”李清棠将黄淘气遭遇埋伏的事情告知了老魏，“堂口的仙家赶来需要时间，现在只好试一试了。” “那好吧，不过也不要抱太大希望，我带你们去吧，他家在后屯。”老魏说道，起身向外走，将那根木棍揣进了兜里。 “魏大叔，不用带点东西去吗？”郝萌问道。 “没必要，他要是想帮忙，空着手去也会帮，如果他不愿意，就算三五万也白扯。”老魏头也不回地说道。 李清棠听到这里心中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但为了小命只能硬着头皮尝试。 后屯还是有些远的，老魏驾驶着电三轮，用车斗载着李清棠和郝萌。 这是农村很常见的出行方式，露天座驾不仅通风好，而且能够享受非常到位的屁股按摩服务。 因为经常行驶农机车辆，村屯间的柏油路上都是泥盖子，三驴子被颠得叮当响。 李清棠和郝萌坐了一段后实在受不了，只好站在车斗里面，扶着车斗前杠。 电动车颠簸了将近半小时，李清棠这才看到前方出现了平房的影子。 只不过这些房子居然大多是很古老的泥草房和红砖房，在岁月中不断下沉，其中几个连房盖都塌了。 一些尘封的记忆涌上心头，李清棠想起自己小时候有个玩伴就是这个村的。 每年过年的时候，她都会到姥姥家所在村子的亲戚家串门。 因为后屯只有十几户人家，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而岁数大的老的老走的走，那个时候村子就只剩五户人家了。 而如今，将近十年时间过去了，也许这个村子已经无人居住了吧。 不过人少也是有好处的，后屯的路面很干净，电动车的颠簸变得轻微不少。 “现在后屯就剩那家伙一个人了，自来水和电、网都停了，也不知道他在这儿住个什么劲。”老魏嘀咕道。 李清棠心想果然如此，不过这也侧面印证了对方性格的古怪。 离群独居者，不是神仙就是怪胎。 身为一个现代人，没有水没有电没有网，李清棠简直无法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郝萌更是称赞对方为隐士，并表示一定是个高人。 电三轮驶入村子，老魏径直开向了一个低矮的红砖房。 李清棠遥望过去，觉得有些奇怪，这栋房子有人住吗？为什么看起来没有人气？ 第144章 惊悚 人气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存在，在城里还不太明显，但是在农村，即使不是学玄学的人也能看出来。 这种人气不因满院荒草无人打理而消失，也不会因窗明几净而充盈。 在农村，如果一栋房子长时间没人住，大老远看过去就能发现。 而这种没人气的房子，往往老化得都比有人居住的要快。 另外，农村人都认为如果一栋房子没有人住了，就会有其他的存在鸠占鹊巢。 这样的房子卖都不好卖，因为看房的人第一印象都不会太好。 因此，在农村如果整户人都不在家，往往也会邀请亲朋好友暂住自己的房子。 “魏叔，是这里吗？”李清棠问了一句。 “你也看出来了？一会儿进屋可别害怕。”老魏说道，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李清棠和郝萌对视一眼，一时间没有想明白老魏是什么意思。 别害怕，难道屋子里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可不等她们开口问，老魏已经一马当先去敲门了。 这一行为又是让李清棠忍不住皱眉，农村串门哪里有敲门的，都是直接推门就进，也没人会觉得不礼貌。 不得不说老魏这一番操作彻底让李清棠忐忑了，此时她只觉得那扇铁皮木门后面藏满了恐怖的未知。 “砰砰砰……”老魏敲门的声音很大，再加上铁皮敲打起来很响，那声音就像打雷一般。 原本宁静的村落好像在这敲门声中复苏，但究竟复苏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老魏敲了半天，可能是手有点疼，停下来嘀咕了一句，“难道没在家？” 李清棠眼角一阵抽动，这大概率是没在家啊，如果有人，就算昏迷都给敲醒了吧。 然而，就在老魏缓了一会儿准备继续敲门时，铁皮木门发出吱呀声，居然自己打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清棠只觉得门缝里面有寒意散发出来。 “老魏啊，进来吧。”一个低沉嘶哑的男人声音从门缝里传来。 老魏回头，对着李清棠和郝萌招了招手。 郝萌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又给憋回去了，看起来居然是有些怂。 当初进祥安小区鬼楼的时候她都没害怕，如今也不知是怎么了。 李清棠深吸一口气，心想人吓人吓死人，她就不信里面还能有吃人的东西。 老魏率先走了进去，李清棠紧随其后，刚一进屋，她就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而在她身后的郝萌嗓门更高，李清棠感觉自己已经吓掉的魂被这一嗓子又喊回来了。 屋子里面很黑，虽然是大白天，窗户也没遮挡，但就是乌漆麻黑的。 仿佛这屋子是另一个世界，不该有光明存在的世界。 李清棠正定睛往里面看，企图寻找自己拜访的对象，余光却扫到了某种东西。 转头一看，好家伙，在门边居然站着一个纸人。 那并不是出殡时候烧的那种纸片似的纸人，而是和正常人一般大的，比例几乎是一比一。 里面不知道用什么填充的，但无论是五官还是衣物，都描绘得非常逼真。 苍白的底色，醒目的腮红，死气沉沉而又诡异的表情。 更可怕的是，李清棠感觉自己和纸人对视的时候，纸人的眼珠好像动了。 那眼睛是画上去的，怎么会动呢？这一幕直接让她破防了。 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 匆忙中转头一看，居然又是一个纸人，和刚才的那个一般大小，是一对童男童女。 可是，自己明明撞到的是纸人，怎么会有一种真人的质感。 这一下她彻底控制不住自己发出尖叫，于是便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大叫之后，李清棠和郝萌十分不争气地抱在一起，想要逃出屋子。 尴尬的是门框很窄，两人这么一抱，居然直接卡在门框里面了。 而两个纸人被她们撞得摇摇欲坠，晃悠两下后直接倒了过来，正好落在她们身上。 原本屋子里光线就不好，再加上惊慌失措，两人只以为是纸人活过来了，正在攻击她们，一时间张牙舞爪，大喊大叫。 悲催的是无论她们怎么挣扎，就是挤不出去门框，反而越挤越严实。 而那两个纸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像不倒翁一样，推出去就会弹回来，仿佛真的在攻击两人一样。 “卧槽！”老魏被身后的动静吸引，回头看到这一幕也吓了一跳。 “老李，你特么的是不有病，我跟你说多少遍了，把这两个挪走，吓死人你偿命啊。” 口中大骂着，老魏伸手去抓那两个纸人。 “不得无礼。”嘶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话音刚落，那两个纸人就被李清棠和郝萌打倒在地，再也不动了。 李清棠满头冷汗，不得无礼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两个纸人真是活的。 “呼呼……”郝萌惊魂未定，挣扎着从门框中钻出来，一张脸已经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就像地上的纸人一样。 李清棠整理了一下衣服，只觉得脸皮发烧，这回丢人丢大了，亏自己还是个大神呢，居然被吓得这么狼狈。 “岁数大了，耳朵眼睛都不行了，总得有人看家吧。”伴随着低沉的声音，一个矮小的身影缓缓从里屋走了出来。 “你好像有那个大病，看家不会养条狗，你弄这两个放门口，守灵呢？”老魏可能是真生气了，言语非常犀利。 “我这屋能养狗吗？倒是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的鞭杆做好了？”那人回道。 “好了，我也不要你钱了，你帮我一个忙。”老魏似乎已经消气了。 那边没有回复声，但李清棠已经看清了来人，她差点又没忍住叫出声来。 这人怎么会长成这样，一张背驼得像锅底一样，整个人不超过一米五。 脖子弯曲向上，好像在用尽全力抬头一般。 他的眼睛一黑一白，黑的那个没有一点眼白，白的那个没有一点黑色。 鹰钩鼻好似弯刀，兔唇分向两边，形成的三角型中突出两颗尖牙，一对耳朵就像游戏中的精灵一样，溜尖，脸上布满了褶子，好似一道道鸿沟。 第145章 收池人 李清棠是见过鬼的，但现在她只觉得眼前这个老头长得比鬼还像鬼。 另外，作为一个出马弟子，李清棠的感应也比普通人要灵敏，如果单凭感应判断，她敢肯定对方就是鬼。 可从老魏对他的态度来看，对方分明是人。 除此之外，让李清棠不解的是，自从进了这个屋子，黄淘气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 她明明能感觉到黄淘气就在自己身体中，但自己被纸人吓成那样，它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且现在她尝试呼唤对方，黄淘气也没有任何回应，就像没信号了一样。 “帮忙？不是你自己的事吧？”小老头停在距离三人几步远的地方，一双异眼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 “这个小姑娘是赵大明白的外甥女李清棠，那个是她的同学郝萌。”老魏介绍道，随后给两人使了一个眼色。 “这位是老李，你们叫他李爷就行，他可是和你们老舅师父一个辈分的人，也是据我所知方圆千里唯一一个收池人。” “李爷！”“李爷！”李清棠和郝萌连忙鞠躬问好。 且不说对方的年纪配得上这个称呼，收池人她们还真听说过。 在李清棠还没出马的时候，两人因为好奇在网上浏览各种相关知识。 出马、出道、出黑，这些在东北都很常见，但却也有人数极其稀少的一种职业，收池人。 很多人听到这个词第一反应是受持，然而两者完全不同。 在一个很少有人浏览的帖子上，两人了解到了收池人这个职业。 不同于东北三出，从名字就能大概判断出这个职业是怎么回事。 收池这个名字的由来已经不可考究，只有这个收字具有一些代表性。 收池人同样供奉堂口，但性质和出马完全不同，他们首先供奉祖先，以黑纸白字书写，也称家鬼堂。 而后从外面收仙，另立一堂，以白纸黑字书写，称外仙堂。 收池人的两个堂口都能办事，一黑一白寓意阴阳两道，但这外仙堂的仙家可不是因为缘分才跟着收池人的。 收池人有三宝，鞭子、灯笼、收池符。 一般他们会在大年三十晚上去乱葬岗，画个圈摆上贡品，而后通过特殊的咒语唱词把孤魂野鬼召出来。 待到这些孤魂野鬼聚过来，收池人便会和对方谈判。 谈判的内容便是请这些孤魂野鬼上自己的堂口为自己办事，或是一年、或是三年、亦或者更久。 而作为交换，收池人会为他们提供供养，只有供养，没有功德，这和收池人的业务有关。 如果孤魂野鬼同意，收池人就会请他们吃贡品，而后用灯笼把他们带回家。 如果不同意，那就一拍两散，如果孤魂野鬼生出歹意，那么鞭子和收池符就派上用场了。 那鞭子是特制的，平时收池人都用特殊的方法温养，威力极大，能够打伤灵体。 至于收池符就更厉害了，这东西只有收池人能用，是一种传承，收池符又被称为扒皮符，是专门用来对付野仙野鬼的。 一符下去轻则道行尽毁，重则魂飞魄散，因此，一般出马仙对收池人都是敬而远之。 有些人可能会说，这收池人是不是太霸道了，他们为什么这么厉害？这就要从收池人的传承与来历说起了。 收池人所谓的家鬼堂其实并非都是有血缘关系的长辈，更多的都是陌生人。 但这些陌生人却有同病相怜的地方，也可以说是志同道合。 众所周知，很多出马弟子因为种种原因，或是不信，或是厌恶这一行当而不出马。 面对这种情况，仙家几乎都会选择磨弟子，轻则染病连年，重则疯疯癫癫，更有甚者，因为没控制好，直接就把弟子给磨死了。 这些被仙家磨死的人阳寿不到，不能去地府投胎，眼看着那些仙家又去磨自己的亲属后代，心中怒火滔天。 于是，他们走上了一条复仇的路，寻找志同道合的人，凑在一起，同那些被野仙报复，生下来就残疾但是命格特殊的人合作，专治害人的仙家。 出马仙这个存在本就是不受天条保护的，说可以，好好做功德有成正果的机会。 说不可以，你磨凡人，有懂的人帮忙到城隍土地灶君那里告上一状，这就是个事。 你说有因果，什么因果能允许你光明正大地附身凡人，还几乎断绝对方的轮回路，一代代抓，越抓越多。 因此，收池人和出马仙的矛盾也是年深日久，但如今这个时代，出马仙遍地都是，收池人却越来越少了。 这和很多人迷恋出马仙赚钱快的特点，以及收池人苛刻的传承条件都有关系。 写下这个帖子的就是一个将死的收池人，里面的内容很驳杂，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的一生很苦，他恨那些野仙。 收池人一般都是无后的，也不敢有后，他们亲眼目睹自己的父母长辈因为野仙的报复死去。 而自己的后代又未必能够继承自己的本事，将来自己一去，那后辈哪里还有活路。 李清棠有些理解黄淘气为啥不吱声了，想必他早就发现这老头的身份了。 虽然黄淘气是仙家，但面对收池人，那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想到这里，李清棠有些肝颤，她没想到老魏说的人居然是收池人，不然她哪里还敢来。 自己这种正宗的出马仙作为收池人的老李应该很讨厌吧，可别没等吴老鬼那伙人找到自己，先被这个李爷给拿捏咯。 “嗯？这小丫头是出马的，老魏，你居然敢带出马的来我这？”老李的声音中充满了阴寒，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清棠。 郝萌下意识地挡在了李清棠身前，双手背在身后不停地打着手势，意思是如果情况不好，让她快点跑。 而她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对方总不能拿她撒气吧。 李清棠心中感动，但却没有动逃跑的念头，那可是收池人啊，比仙家还厉害的存在，自己靠两条腿跑能跑掉吗，一旦乱动反而会引发对方的不满，产生恶劣后果。 第146章 陈年往事 “你和那些仙家的事我也不问了，都是些陈年烂账，但这丫头可是赵大明白师父张真人料定必然出马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可是欠着张真人天大的人情。” 老魏也不恼，语气平缓地说道。 老李听闻此言一双异眼微阖，其中流露出追忆之色，似乎想起了什么陈年往事。 “张九阳啊……”老李的语气中忽然充满了沧桑的意味。 接下来便是冗长的沉默，老李不说话，老魏也不开口，李清棠和郝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站在原地低头看脚尖。 “那个小丫头，你进来，其他人都出去。”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李清棠感觉自己都有些恍惚时，老李终于开口了。 郝萌看向李清棠，征询她的意见，李清棠点了点头，郝萌深吸口气，推门而出。 “去吧。”老魏对着李清棠说道，而后也向外走去。 老李转身向里屋走，李清棠定了定神，也跟着往里走。 看来这个老李是打算帮自己了，不然怎么可能让自己进屋。 老李掀开门帘进了里屋，李清棠刚要跟进去，里面便传来一声大喝，“我让你进来了吗？” 老李的声音虽然嘶哑，但震耳欲聋，李清棠被吓得整个人一哆嗦，魂儿都要飞了，手下意识就缩了回来。 下一刻，李清棠只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而后她便感应不到黄淘气的气息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老李并不是在和她说话，而是黄淘气。 以收池人和出马仙的恶劣关系，老李没有直接对黄淘气动手已经很给面子了。 黄淘气也是识趣，直接就跑了，这让李清棠忍不住感叹，平时牛气哄哄的仙家，到了收池人面前真的是老实巴交。 在这一刻，她甚至有些向往成为收池人了，没有人不希望变成强者。 不过想想收池人悲惨的一生，她又赶忙打消了这个念头，但黄淘气作为护身报马这么怂，还是让她有些看不起。 “进来吧。”里面再度传来老李的声音，和刚才完全是两个声调。 李清棠掀开帘子走了进去，而后瞬间呆立在当场。 这个屋子的布置简直是突破了她的想象，屋子没有窗户，墙壁和棚顶都蒙着黑布。 在她正对着的正北方墙壁上，雕刻着一个巨大的木质鬼门关供台。 供台最上方并排端坐着地藏王菩萨、东岳大帝、丰都大帝的木像。 第二排是十殿阎罗，第三排是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钟馗等阴帅，其中还有一些李清棠不认识的。 第三排是五个小鬼，小鬼下方，悬挂着一黑一白两个堂单。 所有的木像均是精雕彩绘，栩栩如生，配合那鬼门关，直给人一种真的来到了阴曹地府的感觉。 黑堂单右书枉丧命此恨千古难消，左书护阴律承令斩邪卫道，横批丰都恩敕。 白堂单右书难轮回应是三生因果，左书诛百妖东府猖薄有名，横批苦海自渡。 再下面就是一个长方形的鼎状香炉，左右各五个酒杯，还有两碗倒头饭和供果若干。 左右两侧有两根白蜡烛，燃烧着幽蓝的火苗，这是整间屋子唯一的光源。 李清棠想要窥探堂单里面的景象，但定睛看过去却连上面的人名都看不清。 不仅如此，她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无边阴气与怨念扑面而来，眼珠像被针扎了一样。 收池人，竟如此厉害！李清棠心中感叹，再不敢去看那两个堂单。 在两侧的墙壁上还挂着不少木牌、木剑、铃铛等法器，有些李清棠也没见过。 现在她也算是吃两界饭的了，上面都是地府的大佬，别人家的香炉她不能上香，但还是原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里屋只有一铺小炕，老李坐了上去，李清棠也不敢坐，只好起身站在原地。 “小姑娘，有些故事你想听吗？”老李主动开口了。 “李爷您说。”李清棠无语，您老人家要是想说，我敢说不听吗？ 然而，听完这个故事李清棠直接陷入了极度沉默当中。 老李的出生就很悲惨，这源于他的祖辈。 老李一家并不是东北的土着，而是闯关东过来的。 那时东北还不像如今这么发达，到处都是深山老林、塔头沟、树毛子，想要种地就要开荒，但想开荒又岂是容易事。 于是，老李的爷爷和父亲那两辈人都是靠养鸡为生。 卖鸡蛋，卖小鸡仔，生活也算不错。 但那个年代因为很多地域都没开发，到处都是野兽，这些野兽时不时就会进村偷鸡，其中以狐狸和黄鼠狼尤甚。 当地的土着都说这两种动物有灵性，不能打，但这些家伙天天登门，让人不堪其扰。 有一次更是将鸡窝里面的母鸡给咬死了一半，老李的爷爷和父亲怒火中烧，再也忍不下去了，商量一番后在院子里下了夹子。 夹子藏得很好，但无奈狐狸和黄鼠狼的智商都很高，居然只逮到几个小崽子。 老李的父亲就说要把这几个小崽子都摔死，但老李爷爷却说冤家宜解不宜结。 他对这些被打断腿的小家伙进行说教，说知道他们能听懂人话，做什么事都讲究一个适可而止，可再一再二，但不能再三再四。 隔三差五的，偷两只就偷两只，咱家就当和老仙结个善缘，但吃归吃，吃不了的都给咬死，那不是霍霍人吗？ 这次的事就当是个教训，以后每逢初一十五，老李家都会在院子门口栓两只鸡，就当送给这些老胡老黄的了。 说罢，老李的爷爷直接打开夹子，把几个小家伙给放了。 几个小狐狸和小黄鼠狼一瘸一拐地跑了，一步三回头，老李家的人没看到，它们的眼睛中没有丝毫感激，有的只是仇恨。 一开始两天，家里还真的没有再丢鸡，但第三天凌晨，老李爷爷起床喂鸡的时候才发现，鸡窝里面的鸡都死了。 所有的鸡都被咬断了脖子，但是却一只没少。 这是赤裸裸的报复啊，那些野兽分明是在表达一个意思，我们就算是不吃，也不让你养的安生！ 第147章 报复 老李的父亲忍不住抱怨老爷子，说他和畜生讲道理就是对牛弹琴。 老爷子也是火大，自己好心饶他们性命，这些茹毛饮血的家伙是一点也不承情，反而把事情做绝，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如果不是家里有一批鸡蛋要孵出来了，这岂不是直接绝户买卖，但那么多鸡被咬死，损失也太大了，大到一家人无法承受。 这种被野兽咬死的鸡，就算是低价卖，大伙也不会愿意买。 父子俩一商量，便打定主意，你们不是祸害家禽吗，我们也不客气。 当地有很多人都是半个猎户，平时打狐狸和黄鼠狼扒皮卖钱，两人也加入了这个行列，闲暇时就上山打猎。 为了防止这些野兽偷鸡，更是把鸡窝挪到了仓房里面，窗户和门都锁死，严防死守。 如此一来，不仅不丢鸡了，反而增加了收入来源。 但好景不长，没过半个月，老李父亲突然就瘸了，没有受伤，也没有得病，睡一觉起来，一条腿就不会走路了。 老爷子请赤脚医生来看，但好几位医生都说老李父亲的腿没毛病。 老李父亲想到了自己头一天晚上做的一个梦，梦里很多瘸着一条腿的狐狸和黄鼠狼撕咬他那条腿。 一家人一分析，这是狐狸和黄鼠狼报复来了，老李的奶奶就说找大神给看看。 老爷子本来是不愿意的，但为了儿子还是答应了，大神一看就说这是得罪了胡黄二仙。 需要立保家仙牌位，天天磕头谢罪，每逢初一十五上大供，这样才能免灾，但就算如此，这条腿也是治不好了。 老爷子瞬间就火了，大骂这些该死的畜生，当天他就背着猎枪上了山。 能徒步数千里从关里走到关外的又有哪个是善茬，老爷子这一去就是半个月，等他下山的时候，带下来几十张狐狸和黄鼠狼的皮。 而且这是因为皮子太多，拿不下了，具体杀了多少难以计数。 老爷子这一场杀算是出了气，但也惹上了祸端，每到夜晚，房子周围就会围满狐狸和黄鼠狼，叫声此起彼伏，就像哭丧一样，直到天明。 老爷子一开始还时不时开门放两枪，寻思能把这些野兽吓跑，但非但没用，反而越聚越多。 那时候一个村子都没几户人家，大伙关系好，都劝老爷子服个软。 然而老爷子却知道，这仇已经结下了，无解。 约莫能有一个星期，老李的奶奶先扛不住了，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就说有一群男女老少找她索命。 平时没事就拿着剪子菜刀在屋子里面挥舞，好像在打什么东西。 家里人多次险些被误伤，只好将她捆起来。 然而，即使如此，她依旧是大喊大叫，疯狂挣扎，终于是在一天晚上断了气。 她死去时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脸色青黑，就像是被吓死的一样。 老李的父亲大哭了一场，他知道自己母亲是被那些狐狸和黄鼠狼害死的。 相比之下，老爷子虽然面容悲伤，但整个人却显得异常平静。 第二天白天发丧，晚上老爷子就趁着儿子和儿媳妇睡着背着猎枪和大砍刀出了门。 那天晚上，已经萦绕村庄上空有段时间的动物叫声中夹杂着惨叫和枪声。 老爷子的尸体是次日早晨被村民们发现的，他整个人已经看不出人形，身上到处都是野兽撕咬的伤口，衣服几乎已经变成了布条。 但即使已经死去，她依旧紧握着手中的砍刀，在他周围是无数狐狸和黄鼠狼的尸体，已经凝固的血液将泥土染成了红色。 这一夜，老爷子杀了数百只狐狸和黄鼠狼。 村民们将老李父亲喊来，他在媳妇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到老爷子尸体旁边。 连失双亲，老李父亲已经没了眼泪，他怔怔地看着这一切，眼神茫然。 村民们帮着老李父亲料理了老爷子的丧事，至于那些野兽的尸体，没人去动，都被老李父亲一把火烧成了灰。 老李家的事已经让大伙心中蒙上了阴影，就连那些猎户都不再上山打猎了。 似乎是老爷子的以命相搏吓到了这些家伙，从这天开始，晚上再也没有野兽哭丧了。 一晃两年过去了，大伙渐渐淡忘了这件事，老李的母亲也怀上了他。 但就在老李母亲生产那天，大中午的，狐狸和黄鼠狼一个接着一个，拍成长队，从山里面走来。 他们人立而行，两只前爪捧着白纸叠成的金元宝，径直来到老李家大门前，将元宝放下，而后就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老李家大门。 很快纸元宝就堆成了一坐小山，村民们都被吓坏了，不敢近前。 老李父亲虽然知道他家和这些野兽的仇恨不会了结，但却也是措手不及。 害怕这些家伙对自己媳妇不利，他只好拄着老爹留下了那把已经被鲜血浸成红色的大刀站在门口，同它们对峙。 自从这些狐狸和黄鼠狼开始送元宝，屋子里面老李母亲的叫声就开始变得撕心裂肺。 这场对峙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而屋子里面老李母亲的叫声渐渐小了下来，那声音已经不似人声。 老李父亲一张脸时不时地抽搐一下，他真想冲出去，像父亲一样杀个痛快，但他不能，一旦他离开门口，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终于，老李母亲的叫声停下了，那些狐狸和黄鼠狼露出非常人性化的奸计得逞的笑容，一溜烟跑走了。 几乎已经脱力的老李父亲一瘸一拐地往屋子走，村民们这才敢上前，纷纷搀扶他。 “啊呀！”老李父亲还没走到屋门口，稳婆就抱着一个襁褓冲了出来。 “李大哥啊，你家那口子生了个怪物啊，这可咋整啊！”稳婆的嗓子都破音了。 大伙围上去一看，就看到了小时候的老李，除了体型之外，和如今的样貌一模一样。 那双阴阳异眼看得大伙毛骨悚然，更吓人的是，这孩子生下来就不哭，满是褶皱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老李父亲咬着牙接过襁褓，声音颤抖地问道：“男的女的。” “男的。”稳婆后退一步，被老李父亲身上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吓到了。 “好！好！好！我有儿子了，以后这小子就叫李天仇，我们老李家只要还有一口人在，就和这些畜生不共戴天！” 第148章 悲惨命运 大伙看着老李父亲的模样，也不敢多说什么，放下带来的礼品纷纷离去。 老李父亲进屋一看，自己的媳妇因为脱力已经晕过去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媳妇这一晕直接就再也没起来过，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变成了植物人。 万幸的是，老李母亲还有奶，虽然不能主动给老李喂奶，但在老李父亲的帮助下，她还是在不省人事的状态下把孩子带到了三岁。 老李一直都没有学会说话，这让村民们都怀疑他是个哑巴。 人家孩子三岁都会走路了，他只能爬，驼着的背活像一个龟壳。 但老李父亲对他的感情，却一点也不比其他家长对自己孩子的少。 老李家三代单传，这可是独苗，即使他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孩子，无论将来有多难，你都要活着，咱们是顶天立地的人，不能向畜生低头。” 老李父亲经常这样对老李说，即使他不知道老李听不听得懂。 在老李五岁那年，他终于学会了说话和走路，其实他早就已经记事了。 他想开口说话，但嗓子却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努力了这么久，这才冲破桎梏。 至于走路，在他还没长高的时候，身体就像一个球，就算他努力站直，身体的上半部分也会挨着地。 老李父亲听到老李会叫爹了，直接喜极而泣，也许是命运和这户人家过不去，与此同时，已经躺了五年的老李母亲咽气了。 她的眼角流出浑浊的泪水，似乎是在诉说这五年的心酸。 老李父亲忍不住放声大哭，难道自己媳妇这五年目不能视、口不能言，但是却能感觉到，听到发生的一切？ 明明亲人就在身边，但是自己却被困在黑暗的牢笼中，无法和他们交流，这该是怎样的痛苦？ 将媳妇安葬，老李父亲大病了一场，身体变得更加虚弱，但是他却坚持活着，因为老李还没有长大。 在老李八岁生日那天，那些狐狸和黄鼠狼又来了。 这次它们抱着一节节骨头，有些骨头上还粘连着破碎腐朽的衣物。 它们将这些骨头摆在老李家门口，拼成三个人形。 村民们站在远处围观，议论纷纷，老李父亲目眦欲裂，他认出来了，这是自己的父亲母亲和媳妇。 这些该死的畜生居然在自己儿子生日这天，刨了三个人的坟，把他们的尸骨挖了出来，运到自己家门口。 老李父亲颤抖着手端起猎枪，一枪便将其中一只黄鼠狼打死。 其他的野兽们嚎叫着，叼起来三人的骨头，飞奔而去。 老李父亲如今行动都困难，自然无法去追，而村民们害怕惹火上身，只能选择袖手旁观。 已经八岁的老李站在自己家门口，充满仇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一切。 村里的孩子都说他是怪物，不愿意和他玩，但那些大人却都对他很好，可能是可怜他的遭遇吧。 他也从这些大人那里知道了自己家发生过的事，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都喜欢小动物，但他却不是。 他做喜欢做的事，就是去山上找到狐狸和黄鼠狼的窝，将里面的小崽子一个一个捏死。 他知道，自己长成这副模样，自己没有爷爷奶奶和母亲，都是因为这些畜生。 年少的老李提着一根木棍，要去追那些狐狸和黄鼠狼，但是却被父亲拦住了。 老李虽然八岁了，但身体远没有同龄人那么灵活，不可能追得上，万一出事得不偿失。 尸骨寻不回来了，老李只能跟着父亲来到村外，将被那些野兽刨开的坟重新填好。 到了老李十岁那年，他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老李的父亲死在了家中。 白天老李在园子干活时，已经卧床一年的他被炕给活活烙死了。 这炕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炼堂了，里面砖块上覆盖的油子着了起来。 整铺炕的温度难以想象，老李父亲直接就被烙熟了。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喊出声音，不然老李还有机会救下他。 老李回屋感觉到热气扑面，闻到了烤肉的香味，这才发现皮肤已经焦糊的父亲。 老李知道这也是那些畜生搞得鬼，但他除了愤怒却什么都做不了。 在村民的帮助下将父亲安葬，从此老李便只剩一个人了。 同龄人每天还在疯玩，但他却已不得不为了生存竭尽全力。 似乎是想彻底击碎这个孩子的心灵，在老李父亲头七那天。 他的尸体被从坟里面挖出来，穿在了村头一棵树的树杈上。 老李被村民们叫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他发疯似的大喊，说要杀光这些畜生。 害怕自己父亲的尸体再被挖出来，老李只能将尸体烧掉，只留骨灰藏在家里。 做完这一切后，他背着祖传的猎枪，提着那把已经锈迹斑斑的砍刀上了山。 身体残疾的他根本无法狩猎成年的狐狸和黄鼠狼，只能找他们的窝，杀他们的崽子。 老李的想法很简单，你们杀我的亲人，我就杀你们的后代。 天色渐晚，山里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老李却没有离开。 他也走不出去了，因为他被困住了，在他眼中，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些面容诡异的男男女女。 无论老李往那边走，他们都会挡在前面，老李用枪去打他们，但是子弹对他们一点作用都没有。 虽然如此，但他们却并不是幻觉，一旦老李接近他们，他们就会伸出锋利的指甲，在老李身上留下伤口。 老李只能用那把生锈的砍刀去砍他们，他们似乎很害怕这把刀，一旦老李挥砍，他们就会躲到远处去。 老李动作笨拙，根本就劈砍不到，而一旦老李放下刀，他们就会再次凑上来。 老李知道这些家伙都是狐狸和黄鼠狼变的，但他拿这些畜生却没有任何办法。 老李觉得自己今天可能就要死在这了，虽然不怕死，但他却不甘心。 死并不可怕，但自己的仇还没报，如果到了下面遇到父亲母亲，爷爷奶奶，他又该怎么交代。 虽然他知道世界上的狐狸和黄鼠狼根本就杀不完，但他愿意一直杀下去，此恨，至死方休！ 第149章 传承 体力持续下降，身体越来越疲惫，老李知道，自己倒下的瞬间，这些畜生就会冲上来把自己撕碎。 就在他已经坚持不住时，一个懒散而又玩世不恭的声音响起。 “一言半句便通玄，何必丹经千万篇，人若不为形所累，眼前便是大罗天。” 伴随着声音响起，老李在那些围住自己的男男女女脸上看到了慌乱。 他们一起看向一个方向，老李也跟着看了过去。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小伙正信步走来，他踏着一双布鞋，一只脚穿的齐整，一只脚趿拉着。 散乱的长发已经油成了一绺一绺的，还算帅气的一张脸胡子拉碴。 这些都不是重点，最吸引人的就是他的眼睛，黑白分明，仿佛一汪清泉，亮得吓人。 这双眼睛中好像流转着天地至理，蕴含着日月星辰。 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很稳，同时，他的步伐给人一种特殊的感觉，好像每一步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多迈一点少迈一点都不完美。 他的年纪看起来也就二十上下，但是他的气场却让人们不会因此而小觑他。 “千百年来碗里羹，怨深似海恨难平，欲知世上刀兵劫，且听屠门夜半声，冤冤相报何时了。”小伙的语气十分无奈，他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取出一把桃木剑，挥舞了两下。 老李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树林上的天空似乎更黑了，而且隐隐有风雷声传来。 下一刻，那些男男女女直接一溜烟没了踪影，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老李知道这是遇到高人了，对方救了自己，他连忙跪地磕头。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有本事的人，没想到自己能够遇到，他恳求对方收自己为徒。 “不可不可，你我没有师徒缘分，你有自己的师父，不过，你可以叫我九哥，以后我就住在村里了。” 老李领着小伙回了村子，路上聊天得知小伙名叫张九阳，云游到这里想要在此定居。 他问张九阳是从哪里学的本事，张九阳没有回答，只是摇头看天，而且张九阳对他的故事似乎全部了解。 张九阳一砖一瓦地在村子里面盖了个小房，从此在这里住下。 老李为了能够学到本事，报仇雪恨，总是去他家里待着，因为村里人渐渐都知道张九阳是个有本事的人，遇到什么事都会找他。 然而，一晃半年过去了，老李也没学会什么本事。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下去，打算外出求学时，张九阳却主动开口了。 张九阳问他愿不愿意走上一条没有终点的路，从此沉沦在无尽的杀戮与黑暗中，即使死去一切也不会结束，永劫无休。 当然，他也可以获得能够报仇的本事。 老李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说自己这一生就是为了报仇而活，除此之外，他找不到其他活下去的理由，求九哥帮他。 张九阳叹了口气，说果然有些事情本身就是无解的。 他从布包里取出了一卷黑布，递给老李，告诉他这是一位故人的遗物，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帮对方寻找有缘人。 老李必须回家再打开，到时就能遇见自己的师父了。 老李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接过，揣在怀里跑回了家。 打开黑布，老李看到了一副对联，一个横批，还有很多名字。 奇怪的是，这些字都是白色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写上去的。 他不识字，不知道上面写的都是什么，但是这卷黑布却给他一种血浓于水的感觉。 上面的每一个名字，他一眼看过去都会生出亲近感。 老李抚摸着黑布上的名字，感觉一股温馨的气氛包围了自己，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了。 当天晚上，老李抱着黑布睡觉，梦到了很多和自己一样肢体残疾的人。 他们和蔼地对着自己笑，告诉他回家了，在梦里，他们教他识字，教他本事。 他从此成为了一个收池人，后来他也明白了，那卷黑布上的一个个名字，曾经都是收池人。 他们有着和自己同样的遭遇，所以，才能够对自己倾囊相授，把自己当做家人。 上一代收池人临终前，将这代表着收池人传承的鬼卷交给了张九阳，托他帮忙寻找传人。 而这上一代收池人自然就是老李的师父了，至于其他人，都是师爷、太师爷…… 老李向师父询问关于张九阳的事，但他的师父从来都是避而不谈，不过，无论是他还是他师父，都欠了张九阳很大的人情。 “既然你是张真人徒弟的外甥女，我倒是可以帮你，不过，我有三个条件。”老李讲完故事后对李清棠说道。 听了这个故事，李清棠数次差点流出眼泪，老李的遭遇实在是太惨了。 至此，她已经不再害怕老李的模样了，如果可以，谁又愿意长成这样。 “李爷您说。”李清棠说道，在他看来，只要不是特别离谱的条件，自己都可以答应。 “你既然是张真人选定要出马的，那他肯定是有自己的用意。” “我这一辈子杀了不知道多少野仙，现在年岁已经大了，说不定哪天就不能动了，你只要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帮你挡下这一劫。” “您说。”李清棠说道。 “第一，等到我行将就木之际，肯定会有无数野仙来找我报复，你要竭尽全力保我无虞。”老李竖起一根手指。 “这……李爷，倒不是我不想帮你，我哪有那个本事。”李清棠尴尬，心说我要是这么厉害，还能找你救命。 “我没说现在，以后你要是没有那个本事，这个条件作废。”老李说道。 “好，我答应了。”李清棠点头，心想估计没那天了。 “第二，在我死后，你要像当年张真人一样，帮我找一个传人。”老李又竖起一根手指。 “没问题，如果我能找到的话。”李清棠一口答应下来，反正是撞大运的事。 “至于第三个条件嘛，我暂时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会告诉你的。”老李顿了顿说道。 “啊！这……”李清棠挠了挠头，不过从前两个条件来看，老李也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于是咬牙点头。 第150章 埋伏 老李见李清棠答应了，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走到供台前从香炉下取出了一张板砖大小的白纸。 白纸上画着黑色的符文，符文由看不懂的文字和图画组成。 李清棠见过不少符纸，但是用白纸书写的却是第一次见，而且上面画的东西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没有敕令字样，有的只是圈圈点点，甚至还有火柴人一样的图像。 老李将符纸反复折叠，最终折成了一个令牌的形状，递向李清棠。 “这是收池符，如果遇到危险，就把它抛出去，可保无虞。”老李说道。 李清棠双手接过，心想原来这就是收池符，怪不得自己认不出来。 符纸入手，李清棠心中又是吃了一惊，这东西拿在手里，就像托着一团针一样，有种冰寒刺痛的感觉。 李清棠曾听张道玄说过，这是能量外放的表现。 符纸就像鞭炮，而能量就是里面的火药，鞭炮有多响，威力有多大，取决于里面放了多少。 这和天时地利人和都有关系，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画符人的本事。 而自己手里这张收池符，还没有激发就能感受到它磅礴的力量，具体有多强可以想象。 将收池符贴身收好，李清棠疑惑地问道，“李爷，这符咒只能用一次，万一……” 李清棠还没说完就被老李打断，“一次就够了。” 李清棠还想再问些什么，但老李没给她机会，摆了摆手说道：“我累了，你们走吧。” 这里毕竟是别人家，李清棠也不能赖着不走，只能鞠躬道谢后离开。 “怎么样？”郝萌在外面已经等得心焦气躁，如果李清棠再不出来，她都要冲进去了。 老魏也是关切地看了过来，等待李清棠的答案。 李清棠忙把自己获得收池符的事情说了出来，并代替老李传达了逐客令。 老魏看了一眼天色，将揣在兜里的木棍放在窗台上，用电动车载着两人回村。 按照老魏的说法，收池符对付那些孤魂野鬼已经是大材小用了，有这东西在手里，可以高枕无忧。 李清棠眉头微皱，她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哪里出了问题。 …… 张道玄此时正贴着地皮极速前进，目标则是乡下。 刚刚他见到黄小跑，得知了李清棠回乡下路上遇到的事。 作为仙家，他远比身为凡人的李清棠要敏感，他可以肯定，对方这是要搞事情了。 自从上次祥安小区的事件后，张道玄就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之间存在着某种关联。 如今自己这边刚刚解决祥安小区的事情，李清棠就被盯上了，这进一步证实了他的猜想。 张道玄想不明白是什么人在背后推动这一切，但很明显，李清棠在命运的安排下正在靠近漩涡的中心。 而他作为李清棠堂口的悲王，自然也无可避免地会被卷入进去。 忽然，正在飞奔的张道玄停下了脚步，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就在刚刚，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笼罩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毛骨悚然。 身为一只鬼，张道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就好像正在被无数把枪指着一样。 怎么回事？张道玄心中纳闷，此时这种气息又没了踪影，缥缈难寻，他抬头看天，心想难道自己要渡劫了？ 下一刻，无数道阴气形成的流光直接从四面八方射向了张道玄。 张道玄惊觉，右手掐剑指，周身瞬间迸发出一个玄青色的光罩。 这光罩是玄阴之气形成的，随着修炼加深，张道玄对玄阴之气的运用已经能够像对阴气一样如臂使指。 而且随着时间流逝，张道玄发现在玄阴之气和功德的滋养下，自己的魂体似乎正在发生某种变化。 如果说以前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团气，那么现在就是一股烟，其中的粉尘颗粒让他的魂体变得厚重，有了灵魂不该有的重量。 张道玄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尝到了玄阴之气的甜头，让他重修阴气已经全无可能。 “轰隆！”数道流光轰在光罩上，发出巨大的响声，甚至震得周围的杂草都在晃动。 “咔嚓！”光罩直接碎裂，张道玄也已经闪到一边，抬手一招，一把长剑出现，反手就是一道圆弧剑光斩向四周。 此时他的一颗心反倒落了地，这是有人埋伏自己啊，不过，只要不是渡天劫什么的都好说。 叮叮当当一阵响声后，在张道玄这一剑的逼迫下，埋伏他的人现出了身形。 这些家伙都隐藏在树荫中，而那些长在路边的大树已经至少十几二十年。 树大有灵，平时就会聚拢一些阴气，这些家伙躲在那就像人躲在墙后面一样，很难发现。 张道玄定睛一看，居然还是熟人，领头的是吴老鬼那个鬼堂自称下江王爷的王大炮，还有上次自己和王大炮打到一半蹦出来的那些清风烟魂。 “哟！这不大山炮吗？”张道玄情知对方没有一点善意，言语上是一点不客气。 “小臂载子！道行见长啊。”王大炮生前也是社会人，自然不会采用什么文明的交流方式。 从王大炮的表情来看，他明显是居高临下，但其眼睛深处却有着一丝畏惧。 毕竟曾经败在了张道玄手里，如今张道玄似乎更厉害了，虽然他也在进步，但胜算有几分还真不好说，幸亏他还有十几个队友。 张道玄扫视一眼对方的阵型，心中也是忐忑，但还是强撑着说道：“之前看在土地老爷的面子上没把你们堂口拆了，你们居然还敢来找死？” “小臂载子！你坏了大人的好事，今天你死定了。”王大炮说道，就要招呼自己的人围殴张道玄。 “等等！”张道玄大叫道，“死也让我死个明白，你说的大人是谁？” 王大炮愣了一下，面露尴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随即恼羞成怒，“上！都给我上！干掉他！” 张道玄瞬间便将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想证实了，但也来不及细想，因为那些家伙已经冲上来了。 第151章 九字真言 张道玄面沉如水，这些清风烟魂一对一的话他都有把握干掉，但对方却是成群结队，形成了包围之势。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打开一个缺口，不然被围在中间消耗，双拳难敌四手，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 蓄力朝着一个方向劈出一道剑光，张道玄紧随其后，其他方向的攻击直接被他无视了。 只要速度够快，这些攻击根本就打不中他，至于对面穿着长褂子的清风，他不认为对方能够挡住自己一剑。 果然，眼看着剑光袭来，那个清风原本就惨白的脸更白了。 他聚集全身的阴气，形成一道弧形光罩，挡在自己身前，想要接住这一剑。 然而，剑光扫过，光罩直接碎裂，就连他的身体也被斜着劈成了两半，化作点点光亮消失在了空气中。 这就是仙家之间的争斗，没有复活币，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死亡就是结束，死亡就什么都没有了。 张道玄的身影没有停留，径直从那个清风还没有消散的光点中穿过。 他不会生出悲悯的情绪，如果自己还是当初那个没什么本事的小鬼，今天就是十死无生。 王大炮见到张道玄冲出包围圈瞬间暴怒，大骂着招呼一众鬼仙加强攻势。 虽然张道玄一剑就干掉了一人，但其他的却也没有丧失斗志，第二波攻击早已经到了近前。 张道玄正是旧力用满新力未生之际，只能横剑格挡。 十几道攻击全部落在那把玄阴之气化成的长剑上，它连一个刹那都没撑过去，直接解体，而张道玄也被打飞了出去。 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在地上，张道玄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飞来的大石头击中了一样，身体好像要散架子了一般。 但面对眼前的情况，任何迟疑都会导致丧命，他只能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气息，双手快速掐诀。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张道玄快速变幻手诀，同时默念心咒。 法术和法力看似是两个近义词，但性质完全不同，法术是力量的表现形式，而法力则是指能量的质量与形式。 催动法力发出的攻击有的是法术，有的则不是，就像游戏中的普攻连招和技能一样，有着本质的区别。 而法术往往都需要一定的蓄力与准备，很难短时间内使用出来。 同别人打斗时，对方也根本不会给你时间进行蓄力。 就像小时候看电视剧一样，孙悟空和二郎神之间的比斗，基本没有花里胡哨的术法，都是体术对拼。 当然，他们的法力已经汇集到了每一棒每一拳中，随便一下都能干掉一群张道玄这个级别的选手。 张道玄也是后来才明白这一切，踏上修行之路后，他曾醉心于法术，但很明显，其实用性真的有限。 而道家的九字真言和佛家的六字大明咒则是催动法力很有效的办法。 类似的技巧还有很多，但论速度与威力的平衡，这两者绝对是其中佼佼。 此时，张道玄御敌的手段便是九字真言，九字真言也叫六甲秘祝。 六丁六甲神将是道家比较出名的战斗力代表，其能力为广大信众所信服，开坛斗法都会请他们护持。 九字真言便是六甲神将传下的法门，并不具备直接的攻击性，而是相当于九种加持。 在这九种加持下，张道玄的斗志、攻击力、防御力、速度、对兵器的掌握、布置阵法的能力、召请仙佛力量的成功率等等都会大幅提升。 真言生效，张道玄瞬间便觉得自己刚刚的伤势已经没了大碍，同时全身的玄阴之气几近沸腾，充盈的力量让他信心倍增。 快速观察了一下局势，张道玄已经选好了下一个目标。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不然缠斗起来，就算自己打伤几个，人家也有时间恢复状态。 盯住一个实力较弱的烟魂，张道玄借着行字对速度的加持，纵身而上。 一把玄阴之气汇聚而成的长剑握在手中，在兵字的加持下，这把没有形体的剑坚固程度和攻击力也得到了大幅提升。 那个烟魂手中握着一把大剪子，也不知道以前是裁缝还是怎么回事。 看到张道玄向自己冲来，原本就很难看的一张脸几近扭曲，操纵着手中的剪子，在空中幻化出了一把更大的剪刀，企图把张道玄剪成两截。 张道玄对此嗤之以鼻，现在自己的状态，就算放任对方这种程度的攻击落在身上，造成的伤害也是极其有限。 当然，这是一场持久战，他不会如此托大，快速斩出一剑，击碎那巨大的剪子虚影，而后几乎是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闪到那个烟魂身边，一剑封喉。 最近张道玄趁着郝萌刷手机，跟着一起看了很多武侠仙侠剧，当然，郝萌对此并不知情，因为她看不到张道玄。 至于这样做的目的则是学习战斗技巧，招式这种东西靠自己悟是很难悟出来的，而作为鬼魂，张道玄完全可以凭借自己强大的执行力通过看影视作品这种途径长姿势。 短暂的交手，自己这边就死了两个人，王大炮心都凉了半截。 如果不是还有后手，此时他真的想调头就跑，张道玄身上那股子压倒性的气势，几乎让他丧失了斗志。 “叮！”王大炮挥舞着手中的大砍刀砍向张道玄，被对方横剑格挡住。 一击直刺紧随其后迎面而来，王大炮凭借生前械斗的经验，就地一滚躲开，一阵肝颤。 好在其他的清风和烟魂攻击已经招呼了上来，张道玄无法对其进行追击。 “呼……特么的！”王大炮骂了一句，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骂什么，趁着张道玄不备，一刀砍在对方的后背上。 这一刀砍得结实，直接在张道玄身上留下一道冒着黑气的伤口。 只可惜下一刻，金光一闪，那伤口就完全愈合了。 功德之力对魂体而言是最好的补品，王大炮心中嫉妒不已，但他们的鬼堂不修功德，自己没有这东西。 我就不信你的功德是无限的！王大炮在心中大喊，再度发起了偷袭。 第152章 女尸 张道玄余光瞥见王大炮的动作，心中恨得牙痒痒，此时他被这些清风烟魂缠住，一时间不能兼顾各个方向，只能是凭借功德硬撑。 但功德终究是有限的，而且太过珍贵，如非必要，他实在是不想用。 短短一刹那，张道玄已经做出了决定，如此消耗下去，性命能否保全尚且未知，功德用的肯定也不能少了。 于是他直接无视其他所有人的攻击，仗剑直冲向王大炮。 一道道攻击落下，张道玄身上添了不少伤口，但在功德的作用下极速复原了。 而被张道玄盯上的王大炮慌了，他本来打算就躲在背后搞搞偷袭，让其他人顶在前面消耗张道玄。 至于这样做会死多少人，事实上他并不在乎，堂口平时吸收的都是乌合之众，什么都不多，就是人多，而且随时都可以补充。 但自己在堂口好歹算是中层人员，另外，还得到了那位大人的许诺，以后是有前途的，如果让他死，他是绝对不干的。 那老吴头派他来执行埋伏张道玄的任务时，他都是拒绝的，也是知道关于这件事另有安排，这才答应下来。 此时眼见张道玄要和自己拼命，他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就润了。 整个人化成一团黑气，朝着相反的方向遁去。 “大山炮，你特么是不是爷们，有种别跑，来碰一碰！”张道玄使用激将法。 但王大炮连回应都没有，继续飞快遁走。 张道玄心中暗叹，这种情况他也考虑到了，不过，明显属于不理想的情况。 “乾金剑，坤顺轮，魁雷电，震玄锋，轰霹雳，玄信星，罡星至，月星斗，唵，乾，元，亨，利，贞！”张道玄快速开剑指，而后对着玄阴之气形成的长剑注入功德，开始敕剑。 功德入剑，那原本玄青色的无形之剑变得金光闪耀，仿佛有了形体。 再度将张道玄围住的清风和烟魂大吃一惊，功德对鬼魂无疑是好东西，但如果是其他人用来攻击他们，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张道玄引剑指天，快速行咒“北斗九辰，中有七神。上朝金阙，下覆昆仑。调理纲纪，统制乾坤……” 一众鬼魂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当即朝着各个方向后撤，但已经晚了一步。 “北斗剑阵，开！”张道玄大喝一声。 下一刻，云篆符箓骤然出现，剑气纵横，一个方圆十几米的剑阵笼罩四周。 足足七个鬼魂躲闪不及，被剑阵圈在了里面。 没有北斗星辰的伟力降下，但张道玄多次使用北斗剑阵，其中已经带有一丝神韵，这些鬼魂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就被多道剑气穿体而过，化作光点。 剑阵消散，张道玄环视四周，包括王大炮在内，对方已经只剩五个人了。 而且从他们的面部表情来看，五个人的斗志已经降到了零下。 这一击也消耗了张道玄大量的法力，不过，单凭剩下的这几个人，想要留住他，已经是痴人说梦。 王大炮没有心脏，不然此时肯定已经跳到嗓子眼了，这个家伙，与上次和自己交手时完全是两个人。 同样是鬼魂，自己还先一步上了堂子，为什么如今实力差距这么大，另外，对方身上的阴气那么淡，法力怎么会这么强？ 这纯纯的就是一个怪胎啊，难不成他有什么奇遇？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说不定一个不小心，自己就得搭在这。 王大炮打定主意，朝着一个方向大喊道：“还不动手！” 张道玄闻言大惊，其实他已经不打算继续和这伙人纠缠了，李清棠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一日千里，壶公缩地！”张道玄催动壶公缩地之法，准备趁着九字真言的效果还没消失，将两个速度加成叠加起来，趁机跑路。 但是下一刻，一种很是诡异的感觉就笼罩了他的身体。 只是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一眼看去，就像隔着一滩水一样。 而他虽然成功施展了壶公缩地的神行法，且有九字真言行字的加持，但速度却根本就提不起来，像是正常人小跑一样。 整个人身在水中，无从借力，一种溺水的感觉让他很是难受。 鬼也会溺水吗？除非到了地狱，受到相关的刑罚，不然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但这种体感却是真实存在的。 怎么回事？张道玄心中忐忑不安。 王大炮和剩下的几个清风烟魂已经没了踪影，也许是跑了，也许是被这片无从琢磨的鬼蜮给隐藏起来了。 张道玄将警惕性提到最高，身体中的玄阴之气全部凝结，一旦情况不对，他就会全力一搏。 终于，在朦胧中，张道玄察觉到了异样，在不远处一个大坑中，正斜插着一节木头。 不是砍伐留下的木桩，这节木头看起来有年头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它似乎曾经在水中浸泡过很久，朽迹斑斑，不仅如此，其蕴含的阴气之浓无法想象，黑色的材质也许不是本来的颜色，而是被已经固态化的阴气包了浆。 这让张道玄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祥安小区的那个地下室。 不过，即使是那里，阴气也仅仅是以液态形式存在，眼前的这节木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很快，张道玄陡然瞪大了眼睛，这节木头不是死心的，其中被掏空了。 由于里面也是漆黑一片，所以刚刚他一时没有注意到，直到其中亮起了两团光芒。 惨白中有着一团黑点，邪气逼人，张道玄几乎瞬间就判断出这是一双眼睛。 有了参照，木头里面的东西很快被他看清了全貌，这是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 不，应该是女尸，她的皮肤看起来很滑腻，就像玉一样，长发如蛇，覆盖了重要部位，一张脸带着诡异的美感。 张道玄没有在她身上感知到灵魂的存在，但那双眼睛分明透着暴虐的情绪。 这是一只已经变成了怪的溺水尸体，比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个牵丝偶不知强了多少倍！ 张道玄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调转方向，以并不快的速度落荒而逃。 第153章 水魃 张道玄回想起了李清棠曾经说过的故事，若干年前，她姥姥家所在村子水库发现的那具女尸。 同样是藏在木头里，极有可能就是眼前的这一具。 不过，当时这具尸体不是被乡里的人收走了吗？难道有内鬼？ 除此之外，更加让张道玄觉得离奇的是，女鬼的肉体与灵魂已经完全分离，形成了两个意识。 李清棠在出马前因为表弟二柱就招惹上了女水鬼，后来还是请那个姓于的老大神出手，这才解决。 而眼下，女尸明显是单独成精了，且从对方的气场来看，其实力已经超乎想象。 鬼魂凭借无形之体修炼起来起步速度很快，但后期也会有弊端。 女尸恰恰相反，想要起步很难，可一旦踏上了这条路，成长的速度和上限都不可小觑。 不过，据张道玄观察，这具女尸并不是自主产生灵智的。 死物生灵极为不易，要么是靠岁月沉淀，要么像那个牵丝偶一样，借助人的感情滋养出灵性。 但从女尸身上的阴气浓重程度来看，她有极大可能是人工搞出来的。 从几十年前的顺水漂尸开始，有人就在刻意培养她。 至于后来，她应该是被置于一个阴气非常浓烈的地方，凭借本身的属性，和那节木头的加持一直吸收阴气，这才达到如今的程度。 “现在才想走，是不是太晚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张道玄回头瞄了一眼，只见距离木头和女尸不远的地方，一个披着黑袍子的人正站在那。 他扣着兜帽，整个人都隐藏在袍子里面，看不清模样，不过张道玄却察觉出了异样，对方是人。 虽然打扮得鬼里鬼气的，但这确实是一个活人。 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耐人寻味了，女尸借阴气产生灵智，其本性必然嗜杀，阳气浓重的活人站在她旁边那就是靶子。 可女尸居然没有攻击这人，难道女尸就是他搞出来的？他有办法控制？ “你又是哪里来的鼠辈，藏头露尾的，没脸见人吗？”张道玄头也不回地嘲讽了一句。 “因为你的愚蠢，聚阴地被破坏了，这只水魃没能炼成，大人很生气，你今天死定了。”对方的语气中没有情绪，似乎在陈述一个必然的事实。 “你们的大人是什么人？”张道玄问道，事情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一直以来这个县城发生的一件件事都有幕后推手，只是不知道是否都是一个人干的。 “你还不配知道大人的身份。”对方没有回答张道玄的问题。 “草！（一种植物）那你还说个der！是不是傻！”张道玄无语，心想你丫不知道反派死于活多吗？ “找死！”黑袍男被激怒了，双手伸出袍子，快速地掐着手诀。 与此同时，木头中的女尸，对方口中的水魃一双眼睛变得更亮，其皮肤上也出现一个又一个黑红色的符文。 溺水感变得更加强烈，张道玄的速度再度降低，明明是在奔跑，但却像凡人走路一样慢。 张道玄心中大骇，原来之前这具水魃只是凭借自带的气场就把他给控住了。 水魃张道玄没有听说过，倒是旱魃以前有过耳闻。 旱魃的故事流传自黄帝时期，据说是黄帝的女儿，但那个年代的事情已不可考证。 其传得最邪乎时就是在明清时期，《明史》中记载的民俗说，每遇干旱，人们便发掘墓冢，找到成精的尸体，将其肢解焚毁，称为“打旱骨桩”。 更有传闻说，旱魃力大无穷，刀枪不入，以龙为食，极其凶恶。 旱魃张道玄没有亲眼见过，但这些传闻足以说明有多强，水魃也叫魃，看起来是一个物种，旱魃都那么厉害了，水魃能差到哪去。 万幸根据对方所说，这水魃并不是成熟体，不过即使如此，张道玄的实力依旧与其天壤之别。 完蛋了！张道玄心中绝望，他有些想不通，对方动用这么大的阵仗来对付自己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吗？ 难道真像对方所说，自己间接促成聚阴地被破坏，得罪了幕后黑手？ 可聚阴地早就在土地庙挂号了，被搞定也是迟早的事情吧？ 想到这里，张道玄心神一震，是啊，聚阴地土地庙早就知道了，可一直都没有去解决这事的意思。 难道对方和土地庙有勾结？但这样也不科学啊，如此的话，老灰仙让自己去调查又是什么目的呢。 没有时间再细想，因为水魃已经走出了栖身的木头，全身黑红色符咒闪烁着刺眼的光芒，正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因为移动，她身上唯一能够遮掩形体的头发飘荡起来，该露的不该露的位置都露了。 但是张道玄生不出一点兴趣，且不说现在变成鬼，几乎没有那方面的冲动了，对方那强大的气势和满身的符文也大大破坏了美感。 水魃行走的速度算不上快，但却超过了张道玄，可以预见，要不了多久，她就要追上自己，到时候的后果可想而知。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立刻爆发全部的功德之力，拼死一搏，但基本不可能对水魃造成太大的伤害，剩下的就是等死了。 二是保留力量，寻找可能翻盘的机会，可这个机会十有八九不会出现，最后的结局依旧是等死。 难道只能死在这儿了？张道玄心中很不是滋味，自己从为了救李清棠失去性命到走上修行之路，再到今天上了堂口，一路走来有多少辛酸只有自己知道。 他从未想过自己能修成正果，但就这样死在这儿他怎么能甘心。 “道玄休慌！常某来也！”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传来。 张道玄眼前猛地一亮，常九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下一刻，一点寒光先到，随后枪出如龙，一道身影疾驰而至，水魃放出来的波纹一样的领域直接被劈开了一道裂缝。 来人站在张道玄身前，蓝色长衫无风自动，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握着长枪直指前方的水魃，正是常蟒教主常九龙。 “常兄，你真是及时雨啊！”张道玄心中大喜。 第154章 退敌 “其他人还在后面，我怕弟马出事就先赶来了，半路上感觉这边不对劲，过来一看正好遇到你。”常九龙说道。 张道玄看了一眼天空，四周都是晴空万里，只有这里挂着一团乌云，确实显眼。 不成熟的水魃自然没有旱魃赤地千里的本事，但依旧影响了天象。 可以预见，如果她成型了，不说引发洪涝灾害，所在位置持续降雨是一定的了。 不过也幸好如此，常九龙修炼的目标是化龙，龙行之处必伴有风雨，他对这方面极其敏感，这才能够找到这里。 “你这妖人，炼制水魃，其心不轨，该杀。”常九龙将原本指向水魃的长枪对准了黑袍男。 “常家？”黑袍男的语气有些迟疑，似乎常九龙的实力出乎他的意料了。 常九龙哪里会给他思考的时间，长枪一抖，直接刺了过去。 黑袍男忙掐诀指挥水魃挡在前面，长枪刺在水魃的胸口，居然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 常九龙势大力沉的一枪被水魃用肉体挡住了，不过，在这一枪下，水魃后退了好几步。 之前被常九龙劈开的水域再度合在了一起，但让张道玄举步维艰的它对常九龙一点影响都没有。 见自己的一枪效果并不理想，常九龙目光一凛，抬手间抖出数十朵枪花。 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水魃被常九龙刺得不停后退。 常九龙这一手便是对法力的一种运用，技巧不知比张道玄强了多少。 虽然依旧没有破开水魃的皮肤，但在常九龙密集的攻势下，水魃身上黑红色的符咒开始快速闪烁，明灭不定。 张道玄有些明白了，一方面水魃本身硬度就很高，另外，她的强大想来和身上的符咒脱不了关系。 遍布全身的符咒在一定程度上起到储能的作用，一旦这些符咒不再发光，水魃还能不能凭借肉身抵挡常九龙的攻势就不好说了。 黑袍男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掐诀的速度变得更快了，水魃也开始反击。 她挥舞着双臂，用尖锐的指甲去抓挠常九龙，同时身上不停地散发出水雾一样的气体，弥漫向四周。 这些水雾让周围的一切速度变得更慢了，树上落下的叶子都要半天才能掉在地上。 但常九龙似乎对这种减速效果免疫，攻势不减反增。 “今天算你走运！”黑袍男对张道玄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甘。 下一刻，那节黑色的木头忽然迸发出墨水一般的黑气，直接将水魃和黑袍男笼罩在内。 常九龙应该是看不清黑气里面的情况，后退一步警戒起来。 黑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散去了，一同消失的还有水魃释放的水域，木头、水魃、黑袍男全部没了踪影。 “遁术？”常九龙看向一个方向，似乎发现了对方。 张道玄也看了过去，但却什么也没察觉到，不过想想也能知道，对方肯定跑不远，黑袍男毕竟是活人，那水魃也是有形之物，怎么可能几秒钟时间就没影。 和常九龙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追击的想法，张道玄已经遭遇伏击了，李清棠那边更加危险，眼下最重要的是赶过去。 另外，对方都已经明目张胆地动手了，就算土地庙曾经调停，这事也定然无法善了。 等眼前的危机解决，过后两个堂口必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你死我活那种。 “还行不？”常九龙问张道玄。 “走。”张道玄没有废话，直接催动壶公缩地，向着李清棠乡下老家疾驰。 常九龙双手背在身后，乘风而来，与张道玄并肩向前。 张道玄由衷地佩服这位，且不说他刚刚如同天神下凡一般救了自己。 眼下自己用壶公缩地之法赶路，这家伙居然闲庭信步一般就能和自己保持相同的速度。 真不敢想象如果常九龙放开了跑能跑多快，估计和神话中的腾云驾雾也差不多了吧。 至于常九龙为什么不先赶过去，张道玄也能理解，自己已经遭遇一波伏击，前面会不会还有埋伏谁都说不准。 分头行动风险太大，以如今的速度，很快也能赶到，为了争一点时间冒险得不偿失。 …… “你们两个死丫头，跑出去这么长时间干啥去了！”姥姥握着饭勺子训斥道。 李清棠和郝萌连忙解释，撒谎说郝萌的手机丢在路上了，两人回去找。 姥姥一听气消了大半，关心地问手机找到没，没找到就买一个。 两人连忙表示找到了，郝萌还拿出来展示了一番，生怕老人家真的给买一个。 姥姥狐疑地看着两人，总觉得这两个小姑娘有什么事瞒着她，不过孩子大了总会有秘密，她也不问，招呼两人赶紧吃饭。 饭菜从锅里端出来，香气扑鼻，这本是中午饭，因为两人的耽搁愣是吃成晚上饭了。 折腾到现在，李清棠和郝萌已经饥肠辘辘，直接开始狼吞虎咽。 姥姥和姥爷看着两人的吃相连连叹气，也是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叮咚！”李清棠的手机响了，这是她给郝萌设置的专属消息提醒。 诧异地看了一眼对面的郝萌，发现对方正在对自己挤眉弄眼，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那些家伙会不会对姥姥姥爷不利？”郝萌问道。 “吃完饭我们先出去，等堂口的仙家到了再回来。”李清棠回道。 这个问题她也想过，但如果一直不回家，两位老人难免担心，这些事情她也没办法和二老解释。 狼吞虎咽地吃了两碗饭，两人嚷嚷着出去玩就往门外跑，姥姥和姥爷在后面招呼两声也叫不住，只能喊她们早点回来。 两人出了家门无处可去，只能蹲在村头看夕阳。 郝萌噼里啪啦地发着消息应付二柱，这小子一直说要来找两人。 但那些鬼仙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搞突然袭击，万一牵连到了二柱，那岂不是无妄之灾。 李清棠摆弄着一根草叶，心中很不是滋味，自己立了堂口，济世救人没什么进展，怎么就被卷进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了？ 第155章 示警 思绪回到一年前，若不是她误会张道玄救了自己之后变成鬼魂纠缠，也许就不会有这些事了吧。 不对！自己是在医院招惹到那个吴老鬼的，即使自己没有误会张道玄，对方也不会因此而不出现。 那么，除非是张道玄没有救自己，死在那场车祸中的人是自己，否则一切都会按照这个轨迹发展下来。 只要活下来就必须面对这些吗？这是注定的命运？ 李清棠人生中第一次对因果有了思考，但凭借她的见识与经历，显然是得不到答案的。 回头瞄了一眼正在狂敲手机的郝萌，李清棠叹了口气。 如果自己都觉得这一切是无妄之灾的话，那郝萌又该怎么想呢？ 如果不是自己，恐怕她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些吧？ 不过也不尽然，老舅不是说过她注定会和这些仙家扯上关系吗？ 难道命运真的存在？李清棠抬头看向天空，今天有微风，鱼鳞状的云彩散落在各个方向。 李清棠感觉它们就像一张网，而凡人就是在网中挣扎的鱼。 大地广阔，凡人可以纵情奔跑，但无论如何都在天空的笼罩之下。 “清棠，你看那边。”郝萌忽然大声说道，打断了李清棠的思考。 李清棠惊觉，抬头看去，只见一群鸭子忽闪着膀子双脚疯狂踩水，正朝着村子方向飞奔。 两人坐在村口的小桥头上，那些鸭子就像朝着她们跑来一样。 众所周知，鸭子是不会飞的，不像鸡一样，还能跳跃滑翔，它们连地面都离开不了。 此时足足数十只鸭子踏水狂奔，鸭掌拍击水流的声音，翅膀带动空气摩擦的声音，还有嘎嘎的叫声混杂在一起，那架势简直让人肝颤。 城里长大的两人哪里见过这个架势，胆战心惊中闪到了一边。 鸭子大军从小桥下的涵洞中疾驰而过，头也不回地朝着村子去了。 一朵朵鸭绒飘散在空气中，一时间就像下雪了一样。 “清棠，这是……”郝萌揪着落在脸上的鸭绒，惊诧地问道。 “鸭子一般只有在受惊后才会集体逃窜。”李清棠想了想说道。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是这样，但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没法解释，郝萌会更害怕。 “哦，会不会是被狗撵了？”郝萌问道。 郝萌的话音刚落，震耳欲聋的狗叫声从村子里面传来。 这不是一只狗在叫，在这一刻，似乎整个村子的狗都叫了起来。 每一只的叫声都好像有人正站在它的狗窝前挑衅一般，其中夹杂着愤怒、惊惧、警告种种情绪。 村里的狗是会撵鸭子的，因此鸭子多数都怕狗，在路上遇到了一般都会绕开。 然而，如今这么多只狗在狂吠，那些鸭子却依旧向着村子狂奔。 当然，相比于鸭子怎么都傻了，李清棠更关注的是这些狗怎么了。 全村的狗一起狂叫，好似炸营了一样，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往往只有出现大灾难时，动物才会出现这种反应，比如地震。 可这里是东北平原，地壳稳定，地震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基本为零。 另外，如今的地震预测技术已经非常成熟，比张衡的地动仪还要厉害……如果有，应该早就预警了才对啊。 忽地，李清棠想到了另一种情况，传闻动物的眼睛和人不同。 它们能够看到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鬼魂。 现在不是流行用狗验房和验车吗，人们购置二手房和二手车时，害怕上面有魂环，就会用狗去检验。 如果狗子进去之后狂吠不止，那就说明房子或者车子不干净。 这个说法没有科学道理，但确实经得起考究。 在乡下农村，人们一直坚信着人死后头七回魂的说法。 而为了保证回来的亲人能够顺利进屋，如果家里有狗，都会在当天，尤其是夜晚，将狗先放在亲戚家。 除此之外，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有时狗会对着某个没人的方向狂吠，那就说明在那个地方，有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网上有很多相关的视频，生活中也有很多例子，不由得人们不信。 “这……清棠，农村都是这样吗？我上次来也没有啊，是不是这些狗和鸭子起秧子了？”郝萌的脑洞不是一般的大。 “这恐怕不是起秧子，麻烦来了。”李清棠看着村口正对的河套，语气阴沉地说道。 “啊？”郝萌愣了一下，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 “弟马小心了。”黄淘气的声音从心中传来。 下一刻，李清棠只觉得眼前一亮，视线中的画面顿时变得不一样了。 这是黄淘气为她开了眼窍，虽然眼窍早已经打通，但平时一般都是不开的。 人眼本没有观察灵界的功能，除了出马仙打窍附身之外，佛家的眼通和道家的开天眼，都是观测灵界和灵性生物的方式。 另外，也有天生的阴阳眼，就比如老李那双眼睛。 不过，这种人一般都入了玄门，没有入的也都请高人把眼睛给关上了。 而既没有入行也没有关上眼睛的，往往都会早夭，很难活到三十岁。 有些东西不是想看就能看的，观测灵界和灵性生物是极其消耗精气神的。 就像网上大伙传的，有蓝扣蓝，没蓝扣血。 李清棠的身体素质本来就一般，如果一直开着眼窍，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变成烟魂了。 因此，护身报马黄淘气担负起了这一责任，在他认为有必要的时候，或者李清棠主动要求时，为她打开眼睛。 开了眼窍后，李清棠看到河套深处，一群人正快速飘来。 这些人衣着各异，男女老少都有，队列也不整齐。 既然是飘，那自然不可能是人了，另外，他们都带着强烈的阴气，一群人聚在一起，头顶上几乎是飘着一朵黑云。 这么多鬼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乱葬岗起义了呢，但从他们打着旗号来看，事情可能并不是这样。 在他们正中间竖着一杆黑色大旗，上面写着孙门宝府四个大字。 李清棠握紧了老李给自己的收池符，心想终究是没有逃过，那些家伙来了！ 第156章 收池符 不过，这阵势是不是太大了，足足几十号人，李清棠数都数不清。 自己这个野生的堂子不宜用来对比，但就算是那些不管有没有胡乱写的堂子，堂单上也没有这么多鬼仙啊。 不愧是鬼堂，什么都没有，就是鬼多。 “大萌，你先走，回姥姥家待着。”李清棠说道。 事已至此，她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没必要连累郝萌一起送命。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郝萌也朝着李清棠望着的方向看去，但是作为凡人，她什么也看不见。 “来了。”李清棠言简意赅。 “怕什么，你不是有宝物吗？干就完了！”郝萌挥了挥拳头，但从她颤抖的声音中还是能够感受到恐惧的情绪。 恐惧来源于未知，看不见敌人，她连拼命都做不到，但让她将李清棠一个人丢在这里，她是不可能这样做的。 “黄淘气，上她的身，带她走。”李清棠对黄淘气说道。 “弟马，事已至此，我是绝对不能离开你身边的，放手一搏吧，如果收池符没用，估计我的命也就到这了。”生死之际，黄淘气居然出奇地讲义气。 李清棠深吸一口气，凝视着那些鬼仙，心中的畏惧仍在，但却生出了一股豪气。 如果自己是个普通人，确实不会经历这些，但难道这一切不精彩吗？ 一众鬼仙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到了村子外围，此时村子里面的狗子们叫声已经变成了呜咽。 其他的村民们因为灵魂的预警，自觉远离了这一片，距离他们只有十几米的李清棠所承担的压力可想而知。 郝萌看不见这些人，但却感觉凉意如针，刺骨生寒。 黄淘气早已经从李清棠身体中走了出来，一身银色盔甲披挂整齐，手中握着一把长枪，但和对面的阵势一比，不仅没有威风，反倒显得可怜。 “出马仙的存在是为了济世救人，你们这些家伙到处为非作歹，今天又都聚在这里意图杀害同道，难道不怕天谴吗！”黄淘气大喝道。 “牙尖嘴利的畜生，一会儿我要把你的元神一点一点吃干净。” 一个苍老、让人听着很不舒服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声音，一个过去地主模样打扮，拄着拐棍的老头从一众鬼仙中走了出来。 “是你！”李清棠恨得牙痒痒，这不正是当初数次在梦里吓唬她的吴老鬼吗？ “嘿嘿！乖孙女，叫声爷爷，以后逢年过节给我烧纸送钱，磕头上供，我就放过你。”吴老鬼阴笑着说道。 “去死！”李清棠哪里会和他废话，从怀里取出叠成令牌状的收池符直接对着吴老鬼抛了出去。 收池符很重，几乎不像纸叠成的，其在空中快速飞行，直直地射向了吴老鬼等人。 飞出一段距离后，符纸直接在空中爆开，化成一团白光。 符纸在双方中心处爆炸，而后现场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李清棠看着一点变化都没有的周围，一时间傻了，不是吧，难道老李坑了自己，这符纸假冒伪劣？ 另一边，吴老鬼一伙人见李清棠先动手了，都很警惕，此时发现对方似乎是在哗众取宠，忍不住都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然而，下一刻，空中传来天崩地裂地一声巨响。 以李清棠所在的位置向前，直径百米的扇形区域内，大地之上出现一道道黑色的裂缝。 并不是地真的裂了，那些裂缝似乎并不存在于这个空间中。 无数道黑色的闪电从裂缝中延伸而出，就像一个个画风抽象的树枝。 被笼罩在这个范围内的鬼仙根本就没来得及躲闪，其中许多直接被这些闪电穿透了身体，当场化作光点。 没有被刺穿的，身上的伤口处也是黑烟直冒，惨叫连连。 收池符，传自丰都，据说是大帝敕下，天庭雷部有阳雷正法，而世间有阴就有阳，这收池符就是阴雷符。 那一道道酷似抽象画树枝的黑色线条就是阴雷，其杀伤力一点都不比阳间的闪电雷霆弱。 专修阴气的鬼魂对其也没什么抗性，就好像以阳气为主的活人对至阳的天雷没有抗性一样。 当一种能量的强度达到一定限度，即使与它同源的东西也无法抵抗。 李清棠瞪大了眼睛，老李真不是吹的啊，这收池符太厉害了。 从扇形的面积来看，收池符似乎自带锁定属性，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仙家都怕这个东西了。 眼下是大范围攻击，如果是针对某一个人，其威力简直不敢想象。 吴老鬼那边在这一张收池符下损失惨重，一小半的人直接原地蒸发，幸存下来的大多浑身冒烟，侥幸没有受伤的几个也被吓破了胆。 吴老鬼拄着拐棍，剧烈地咳嗽，吐出一口口黑气，身上的褂子已经破烂不堪，浑身黑烟直冒。 他的面部表情已经扭曲了，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收！池！符！” 李清棠兴奋过后回归冷静，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虽然重创了对方，但实力差距依旧巨大，看来今天是完蛋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好一道收池符，不愧是我常九龙的弟马！” 李清棠循声看去，只见常九龙御风而来，和他一起的还有自己的悲王教主张道玄。 看到李清棠没有受伤，张道玄露出笑容，李清棠也笑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此时的她就像有了依靠的孩子，所有伪装出来的坚强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和常九龙一起来到李清棠身前，张道玄一眼就看到了吴老鬼，当即开始嘴炮。 “卧槽！老登，还活着呢，咋造这样呢，让雷劈了？” 对这老家伙，张道玄是一丁点好印象都没有，他已经开始琢磨今天怎么能把他干死在这儿了。 不过，一段时间不见，张道玄发现对方的实力似乎也强大了许多。 一想到对方背后有高人，张道玄也释然了，修行就像玩游戏，总会有人开挂。 “小兔崽子，没想到你居然能活着到这，不过，你的命也就到这了。” 吴老鬼嘴上功夫也不赖，说话间，全身一震，那些冒着阴气的伤口顿时恢复。 第157章 阶段性胜利 张道玄眼睛微眯，这一手不一般啊，要知道这老货可是一点功德都不修。 他恢复魂体完全依靠阴气与怨气，其对阴气和怨气的运用已经到了一个极高的层次。 “嗯？”常九龙也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实力高强的他自然更容易看出这一手的不凡。 然而 吴老鬼的那些小弟就没这样的本事了，他们聚在一起站在吴老鬼身后，身上黑烟直冒。 不过就人数来讲，吴老鬼这边还是占据优势的。 李清棠和郝萌都是非战斗人员，能动手的只有三个人。 “常九龙，你也算是有名号的人物，何必要掺和进来，我劝你还是回去好好修行，说不定能早日化龙，有些事情卷得太深可是会身死道消的。”吴老鬼阴阳怪气地说道。 李清棠的一堂人马，真正让他忌惮的只有常九龙，之前交手的时候也是因为这条长虫，他们才会死伤惨重。 如果没有他，双方的实力瞬间就会拉开天大的差距。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况你们已经犯了散仙条，任何一个走正道的出马仙都有义务替天行道。”常九龙长枪一摆，义正辞严地说道。 “哈哈哈……好！好一条不识趣的长虫，今天就让你知道天高地厚！” 吴老鬼说罢，大喝一声拐杖向前一指，一众清风烟魂直接冲了上来。 张道玄暗道不好，常九龙固然厉害，但总不可能一个人挡住这么多鬼仙，他也不行。 他们纵然不怕被包围，可还有李清棠和郝萌呢，这两个凡人如果被鬼仙袭击，哪里还有命在。 即使加上黄淘气，也不可能护住两人。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这么热闹，算我葬爱五公子一个！” 话音落，人已至，葬爱小五挥舞着黑棍就冲向了一众鬼仙，颇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 不得不说，葬爱小五真是天生的先锋，他冲在前面后面的同伴肯定会信心满满。 “老张，常兄，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全副披挂的黄天霸紧随其后。 胡天明和他并肩而立，身后是堂口的一众仙家，居然是倾巢而出，就连不善争斗的白小白都跟着一起来了。 这边二十位仙家，对面三十余个鬼仙，双方也算势均力敌了，毕竟胡天明、黄天霸、葬爱小五这三位的实力比那些鬼仙强出太多。 继葬爱小五之后，其他人也没客气，直接一拥而上。 这些仙家一个个顶盔掼甲，卖相完全不是鬼仙们能够相比的，战斗力也强出一截，只是一个照面，吴老鬼手下的鬼仙就有了伤亡。 看着眼前这一幕，吴老鬼一张脸阴晴不定，他本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样。 另外，他分出一批人去阻击张道玄，但如今张道玄就站在那，那些人却没了踪影，估计也不会来了，以目前的力量，想要搞定对方似乎有些痴人说梦了。 “速战速决。”常九龙说道，随后直接向着吴老鬼冲了过去。 吴老鬼看着常九龙手中的长枪，脸皮抽了抽，即使是全盛状态的他，实力也不如这只长虫，何况如今还受了伤。 “山不转水转，今天这事没完！”深思熟虑后，吴老鬼做出选择，拐杖顿地，直接化成一股黑烟跑了。 常九龙哪里肯轻易放过对方，招呼一声也化作青光追了上去。 其他的清风和烟魂可没有吴老鬼的本事，压根没机会逃跑。 吴老鬼不讲义气地跑了，这对他们的士气造成了重大打击，本就落了下风，此时简直有些溃不成军了。 在胡天明和黄天霸也加入进去后，几乎是摧枯拉朽地剿灭了这些鬼仙。 为了收集情报，葬爱小五还留了一个活口，可作为一个小喽啰，对方根本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办法，只能杀掉。 事情解决，李清棠和郝萌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天色渐晚，她们连忙往家走，而张道玄等人则是召开了堂口的紧急会议。 作为掌握信息最多的人，张道玄详细地叙述了一件件事情之间的关联。 除了常九龙还没回来之外，其他教主都在，大伙听了张道玄所说的内容后陷入沉思。 在上堂子之前，大伙都是些散人，平时没事就是修行，结交朋友，对这些风水谋划，蓄养精怪的事情是既不了解也不参与。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分析对方的性质，从目前得来的情报来看，很多事情确实有幕后黑手存在。 而且时间能够追溯到近百年前，不能确定的是，对方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 他们到处搞事情，包括设计营造聚阴地、利用聚阴地养水魃、用丧尽天良的方式诱惑人做小鬼、暗中扶持鬼堂、给人配冥婚……总之，什么缺德他们干什么。 至于这些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一众人讨论了半天也没得出结果。 好歹大伙都是走正道的，对这些行为实在是理解不上去。 不过，可以肯定，由于无意中掺和进了不少事，对方已经视这一堂子人马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今天的事情不是开始，也不会是结束，以后对方肯定还会找麻烦。 作为仙家，他们倒是好说了，但李清棠却要跟着倒霉。 仙家来无影去无踪的，防不胜防，恐怕以后这丫头也没什么消停日子了。 说到这里，大伙都是有些愧疚，因为李清棠和他们并不是什么正经缘分。 除了张道玄是她的救命恩人之外，就连胡天明和黄天霸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当然，李清棠目前还不知道这些，每当她问起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一堂仙的时候，大家都会各种搪塞她。 为了保证李清棠以后不会突遭不测，除了护身报马和传堂报马之外，还要派几个人随身跟着她。 但堂口也不能不运转，这么几个人有些捉襟见肘，招兵买马势在必行。 可这玩意也不是随便招的，不能太弱，还要志同道合，这个难题落在了负责人事的张道玄身上。 另外，作为堂口比较有脑子的人，大伙一致推举张道玄负责摸清吴老鬼身后那股势力的虚实，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第158章 遗物 张道玄一个头两个大，这两件事没一个容易办的，但身为悲王教主，他又不能推辞，只好答应下来。 于是，在胡天明的划分下，由他和黄天霸负责坐镇堂营，维持堂口正常运转。 白小白和葬爱小五联同两个报马随身保护李清棠，张道玄独自负责调查以及招兵买马，常九龙作为领兵王，率领其他仙家三方支援。 毕竟对方直接来端堂口也不是没有可能，至于张道玄，一开始胡天明是打算给他派两个助手的，但是被他婉拒了。 这些胡黄仙家族观念都很强，自己一个鬼仙，指挥起来也不顺手。 另外，自己一个人要是遇到麻烦，他还能选择跑，带着几个拖油瓶的话，到时候就是进退两难。 没错，如今除了几个教主，张道玄已经算是堂口的高级战力了。 会议结束，大伙各自寻找地方休息，毕竟这里是村落，不能扰民，这些人全部进屋也会对李清棠的姥姥和姥爷造成影响。 老人家上了岁数，实在是经不住这么多仙家的阴气侵蚀。 张道玄正要离去，却被胡天明和黄天霸叫住了。 “老张！”黄天霸喊道，一阵挤眉弄眼。 “啊！？”张道玄愣了一下，心想你这老皮子什么情况，不会是起秧子了吧。 “额咳咳……”胡天明干咳一阵，大眼珠子转了几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凑，你俩怎么个事？”张道玄后退一步，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张，别误会，还记得之前我们说的赵大明白师父留下的宝物吗？”胡天明说道。 “呃！”张道玄猛然醒悟，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你们的意思是……”张道玄心中隐隐有些期待，在这两人口中，那位可是个奇人啊。 奇人留下的东西能是一般货色吗？肯定是宝物啊！ “废话，当然是寻宝啊。”黄天霸搓了搓手。 夜深人静，黑夜对这三个非人生物来说不仅不会让他们不适应，反而兴致盎然。 一路直奔河套，三人边走边聊，张道玄因此得知了那人的名号。 张九阳，号张真人，来历不详，手段高超。 不过，得知这人的死因后，张道玄却是觉得有些无法理解。 修炼奇门之术，能隔空取物，随处布局的奇人，居然会在展示穿墙术的时候卡在墙里面死去，滑稽又讽刺。 这种厉害的人物难道不应该是羽化登仙，直上南宫吗？ 胡天明和黄天霸对此也是一直不敢相信，但这就是事实，已经发生了。 “老张，你不是孤儿吗，那位也姓张，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黄天霸还没说完就被张道玄打断了，“擦，别扯了，我才多大，差多少年呢。” “也对哈，可能是我想多了。”黄天霸挠了挠头。 张道玄翻了个白眼，这俗套的故事，多少有些扯淡了。 “你们听说过五雷轰顶吗？”胡天明忽然插了一句。 “大哥，咱们是去寻宝的，你能别整这晦气的词吗？”黄天霸顿时不愿意了。 “不太了解，但很多人发誓的时候都这么说，应该是被雷劈吧。”张道玄说道。 “非也非也，这个五雷说得并不是天雷。”胡天明说道，抬头看了看星空。 “五雷者，金木水火土，所谓五雷轰顶，可以理解成五种和对应五行相关的灾难。” “金者刀伤，木者棍棒，水者溺亡，火者焚烧，土者活埋，明白吗？”穿着白衬衫的胡天明娓娓道来，如果再配个眼镜，简直就是中学教师。 “所以呢？”黄天霸一副请继续表演的神情。 “啊，张真人那明显是遭了土雷，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年轻时是个负心汉，发誓了。”胡天明煞有其事地说道。 “咱们要去找人家的遗物，这么议论人家好吗？”张道玄有些无语。 “嗯……有道理，张真人还是很正直的，吾辈楷模。”胡天明点头。 一路扯皮，三人很快就来到了河套深处，在这河套中还是有很多鬼魂和仙家的，不过大伙都是江湖人士，没有矛盾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就在那了！”黄天霸指着一个小山包说道。 张道玄望了过去，那个小山包在河套中属于高海拔了，但看过去却不会给人突兀的感觉，其上树木杂草丛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既然是藏宝之地，总不能如此平凡，张道玄忍不住开始观察其风水。 仔细一瞧，还真有门道，这座小山包东高西低，青龙压白虎，南方一道小河，上无凶星，乃是一个穴眼。 这一片河套，风水都是以这个小山包为中心。 常言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小山包不巍峨，也不险峻，但是风水着实不错。 当然，这里没有龙脉，只是矮子里面拔大个而已。 “咋样，大风水师？”胡天明问道，他和黄天霸对风水了解有限，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整挺好，是个好地方，你们别告诉我那个张真人就埋在这儿。”张道玄说道。 这里面有点说法，一般懂风水的人去世后往往不会把自己葬在什么风水宝地。 这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规律有关，风水宝地有德者居之，而一入阴阳道，再难返红尘。 进了玄门，就和阳间的荣华富贵关系不大了，祖师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如果你和这个宝地没缘分，强行埋了下去，说不定哪天就地震了，或者发大水，改变地势，甚至动土施工。 到时候落个曝尸荒野的下场，还不如骨灰撒海呢。 “当然不是，张真人去世的时候大面积推行火葬，他被人拉去烧了，骨灰哪去了我们也不知道……” “他没亲人，而我们也不方便出面，你懂得……” 胡天明和黄天霸面露尴尬，张真人算是他们的恩师，但他们连收尸都没办到。 “哦，一具皮囊罢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也好。”张道玄说道，叹了口气，自己的骨灰还不知道在哪寄存呢，说不定器官都给有需要的人了。 第159章 犹豫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活着的时候所有事情尚且无法周全，又哪里顾得上死后。 过去人们都讲究一个留全尸，就算是被砍头了，也要花钱贿赂刽子手，留点肉皮粘连，过后好缝上去。 可如今癌症多发，治疗疾病的方法变成了切切切，哪里坏了切哪里，到最后还能保持完整的几乎没有。 如果自己的器官安在了别人身上，也算是继承自己短暂的生命了，算是好事。 至于会不会有人借此牟利，张道玄也不在乎。 “老张，别难过，当一个逍遥神仙不是挺好，人身虽然难得，但终归寿命有限。”胡天明拍了拍张道玄的肩膀。 “早就想开了，说不定我注定要走这条路。”张道玄笑道。 三人相互看了看，俱是大笑，从三人谋划建立堂口到现在，一路摸爬滚打，这其中的感情不足为外人道也。 “你们的真身不在，咱们怎么挖进去？”张道玄问道。 “不用挖，下面有个石室，我们直接遁下去就行。”胡天明说道。 张道玄愣了一下，怎么有种武侠片的既视感，密室藏宝，神功秘籍，一朝得之，天下无敌？ 土遁之术并不难，但由于某种天地规则，想要遁进去太深，或者长时间遁入地表均是不可能的。 另外，三人的水平肯定也是不如封神演义中的土行孙，多亏石室距离地面仅有半米不到的距离，不然还真就没办法了。 石室不大，尚且不能容纳成年人站立，但三人都是元神状态，缩小形体后也就没什么影响了。 没有任何光源的石室漆黑一片，但三人还是能够看清其中的情况。 说是石室，其实就是用土砖堆砌的，正中央放着一个木头箱子。 箱子的造型很古朴，像是古装电视剧里面那种装银子的翻盖箱子。 不过，其上雕刻了一个个符咒，这些符咒相互之间似乎还存在着某种联系，让人一眼看去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张道玄也懂符咒之法，但眼前箱子上的符咒他一个都不认识，没有符头、符身、符胆、符脚。 没有三把火，没有敕令，没有莲花头，也不像茅山符那样简洁，亦非祝由科的多见尚食。 这些符咒都是一笔符，笔画简单，但是却透着玄妙。 所有的符咒都是阴刻进去的，经过岁月的侵蚀，已经有些地方被磨平，但这丝毫不影响其摄人的威势。 张道玄伸出手准备打开箱子，但是被黄天霸拦住了。 “怎么了？”张道玄诧异地问道。 “当初我们尝试打开这个箱子，就在我们碰到箱子时，上面的符咒全部亮了起来，我们差点死在这儿。”黄天霸说道。 “呃……”张道玄愣在原地，手僵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天霸，既然张真人早就预料到了道玄会继承他的衣钵，想来这箱子道玄是能打开的吧。”胡天明说道，但是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 张道玄狂汗，感情你们也拿不准啊，这玩意儿是能随便试的吗？ 估计当初这两个家伙也是觊觎张真人的遗产，这才对箱子下手。 如果是这样，按照那个张真人能掐会算的属性，箱子第一次被触发保护机制，可能就是给他们一个教训，现在再触碰它，会发生什么事就不好说了。 张道玄收回手，打量着眼前的箱子，一时间犯了难。 宝物就在眼前，但是他不敢去碰，这也太悲催了。 “不如我们让清棠她们把这里挖开，然后由她们打开箱子，说不定箱子上面的符咒只是针对灵体的。”黄天霸提议道。 张道玄当即摇头否定，“这太冒险了，万一符咒对人类也有效，她恐怕会丢掉小命。” “这咋办呢……”胡天明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张道玄也开始思考，虽然胡天明和黄天霸早就说自己是那个张真人指定的继承人。 但仅凭这个就让他冒险去开箱，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保护箱子的是符咒，再牛掰的符咒也不可能做到人脸识别或者八字识别吧，它又如何能够认出是自己呢？ 还是说，自己有什么独特的地方，独特到唯一，能够让箱子辨认出来？ 是自己的姓氏，自己和对方一样，都姓张？不对，天下姓张的人老多了，而且箱子不可能通过姓氏识别。 难道是玄阴之气？但世间不可能只有他一人修行玄阴之气，胡天明和黄天霸也都知道玄阴之气的存在。 那会是什么呢？张道玄围着箱子转圈，心中焦虑。 虽然猜不到对方会留下什么好东西，但现在他一穷二白，无论是什么，都会对他大有裨益。 他迫切地需要提升实力，应对吴老鬼那些人。 如果不知道这个箱子的存在还好，张道玄可能还不会觉得有什么，这种宝贝就在眼前，但是却不能碰的感觉真是让人抓狂。 “你们说我有什么地方是特别的吗？”一人计短，张道玄拉上两人一起思考。 胡天明和黄天霸相互看了看，胡天明脑子转得快，很快便给出了答案。 “功德，你有功德。”胡天明说道。 “老胡，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功德大家不是都有。”张道玄无语。 “不对，你不一样，你的功德是本来就有的。”胡天明摆手。 “什么意思？”张道玄不解。 “确实，功德大家都可以取得，但是你因为救李清棠而死，死后身体中便有功德的种子，或者，你可以叫这个东西为莲心。” “无论是人类还是我们，想要修行成仙，都需要有功德在身，这是必备条件。” “但这需要大量的功德，想要达成很是困难，而你不同，你听说过佛祖授记吗？” “得到了授记的人只要坚持修行下去，未来必然会成佛，而你的莲心就是成仙的通行证，明白吗？”黄天霸说道。 “开玩笑的吧？”张道玄傻眼了，自己这么牛逼吗，怎么没感觉到？ “虽然有些夸张，但确实是这样，你身体里面有功德的种子，如果将来真有成仙的机会，可能不像我们一样，需要那么多功德。”胡天明点头。 第160章 罗丰鬼经 张道玄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解释，一时间心思也变得活络起来。 他想起了当初黑白无常两位留给自己的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好自为之。 黄天霸口中的莲心他不知道是否真的能是成仙的钥匙，他也不会做成仙的美梦。 但如果真要说自己身上最特别的地方，应该就是这个了。 摸了摸胸口心脏的位置，那个金色的光团经过长久的修行，已经变成了拳头大小。 它虽然在自己的身体中，但张道玄完全感知不到其内部结构是什么样的。 不过从始至终，无论自己怎样使用功德，即使竭泽而渔，它也不曾消逝。 无论消耗有多大，它都会维持自己的体积，让张道玄处在精神清明的状态。 成败在此一举，总不能真的入宝山空手而回，张道玄下定决心，催动金色光团的力量，覆盖住右手，摸向箱子。 胡天明和黄天霸都替他捏了把汗，但知道他已经决定了，不再劝阻，目光炯炯地盯着箱子。 张道玄的手距离箱子越来越近，忽地，箱子发出咔嚓一声，在张道玄的手尚未接触到它时，盖子已经自己翻开了。 而箱子上的符咒就像普通的雕刻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反应。 成了！张道玄大喜过望，收回手来，对着箱子连续鞠躬三次。 胡天明和黄天霸也是如此，拜了拜箱子这才凑上来看。 箱子看着挺大，但里面只有几件物品，一把剑，一本书，两块骨头和一封信。 信在最上面，封皮上写着丁卯年有缘人并小胡小黄亲启。 三人相互看了看，都有些惊讶，这封信明显是留给他们三个的。 张道玄将信封取出，打开，里面夹着一张纸，上面写着飘逸的毛笔字。 “抹角之年，世恶道险，磨难种种，亦是渡船，正信正行，可得善果。” 张道玄刚刚读完，那张纸就像风化了一样，碎成渣飘散在了空气中。 “这是……”胡天明和黄天霸看过信后直接一人一个，将那两块骨头拿了起来。 “怎么了？”张道玄好奇的问道，这两个家伙怎么一副恶狗见了骨头的样子，看上去就恨不得嘬两口了。 “一定是，一定是了，这是族中大修行者的仙骨！”胡天明极其激动。 而黄天霸嘴唇哆嗦，不停地摩擦那节骨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道玄眼角抽了抽，不再理会这两人，从巷子中将那把剑取了出来。 剑入手，张道玄精神一振，这种触感，这把剑居然介于阴阳之间。 剑柄和剑鞘的材质相同，一面是玄青色，一面是淡金色，不像金属，也不像木料，强度很高却兼具韧性。 青色一面刻画着符咒，金色一面刻画着经文，剑柄是流线型的设计，握上去与手掌完美贴合，末端圆柄两侧刻着阴阳鱼。 张道玄观摩过葬爱小五的那把葬爱黑切，无根树枝干质地的短棍毫无疑问是一件灵器，但此刻他觉得这把剑完爆葬爱黑切。 仅仅是握住它，张道玄便感觉体内的玄阴之气正在被引导着快速流动。 它居然有增强使用者法力的奇效，如同增幅器一般，而且此刻张道玄明明没有修炼，玄阴之气居然在缓慢地增加着。 好家伙，神器啊！张道玄激动中直接将剑抽出。 “锵啷！”伴随着一声剑鸣，整个石室都被幽光笼罩。 这是一把漆黑如墨的剑，这种黑色不同于周围的黑暗，是那种黑得发亮，抛光了的感觉。 剑身上没有任何繁琐的雕刻，简洁质朴，好似天然形成一般，没有开刃，但张道玄却有种感觉，这把剑能切开钢铁。 仔细观察一番，张道玄在剑身末端看到了两个小字，幽天。 好剑！张道玄欣喜中将剑归窍，收在魂体之中。 也多亏了这把剑介于阴阳之中，如果是实物，他很难携带。 箱子里面只剩一本书了，张道玄将其取出，这是一本黑色封面的线装书，其上是四个造型奇诡的字。 这种字体张道玄从未见过，但却莫名其妙地明白了它的含义，罗丰鬼经。 胡天明和黄天霸此时终于从狂喜中回过神来，都凑过来看书。 “这什么字啊这是，不认识啊。”胡天明挠头。 “老张，你是不是拿反了？”黄天霸问道。 “呐！”张道玄将书递向二人，而后又将幽天剑取出。 “不不不！”两人一同后退，连连摆手。 “这些都是张真人留给你的，更何况这本书我们也看不懂。”胡天明说道。 “是啊，不过，这两块骨头太重要了，有了它们，我们说不定真的能像三太爷他们一样，老张……”黄天霸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十分不好意思地看着张道玄。 张道玄看着两人捧着骨头恋恋不舍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老胡，老黄，咱们是兄弟，何况这是你们族中高手前辈留下的，我一个鬼魂也用不了啊。” “道玄，这份情太重了，大恩不言谢，我胡天明欠你的！”胡天明也不是扭捏的人，当即一抱拳。 “老张，我就不说啥了，无论以后怎么样，今天的情我都不会忘！”黄天霸也是一抱拳。 “你们这是干什么，信上不是写着咱们三个吗，何况，没有你们我也不会找到这些。”张道玄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仙家修行靠的是勇猛精进，大家都不是扭捏的人，也没继续墨迹。 书只有张道玄能看懂，在张道玄的讲解下，三人研究起了书籍的内容。 “罗丰，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好像下面就有一座罗丰山吧。”黄天霸说道。（酆字在很多软件上不显示，本书的酆都用丰代替了，诸位见谅。） “呃……这本书貌似是指导鬼魂修行的。”张道玄翻开，看了一眼目录说道。 魂体三十六窍、鬼脉六关、玄罡法、梵天法、论阴气、论怨气…… 人死为鬼，魂体异于人体，然三界六道，修行之法无外乎采气养神，夫人者，阳之体，夫鬼者，阴之形，故修行之法正而观之，逆而取之…… 胡天明和黄天霸听着张道玄读书上的内容，很快便失去了兴趣。 第161章 满载而归 他们作为仙家，现在使用的身体都是元神，固然与鬼魂有相似之处，修炼方法却完全不同。 三十六窍、脉之六关什么的他们根本就没有，至于阴气和怨气，阴气倒还好说，怨气他们根本不敢修，万一引来天雷，那真是悲剧了。 如此一来，这本书对他们也就失去了意义，眼瞅着张道玄看得越来越入神，摇头晃脑地朗读，两人连忙打断。 得了前辈的仙骨，他们也想回去修炼，在这里浪费时间简直一点意义都没有。 张道玄将罗丰鬼经收起，小心翼翼地关闭箱子，郑重地拜了三拜。 虽然与传说中的张真人素未谋面，但张道玄却承了对方天大的人情。 且不说幽天剑的稀有与强悍，单是这本罗丰鬼经的价值就已经是无法估量。 作为鬼魂，想要修行是很困难的，一味地积攒阴气和怨气算不上什么修行。 传言枉死城中有些前辈开宗立派，收徒教授鬼魂修行之法，但传言就是传言，有几分真实性不好说。 再加上张道玄没办法去枉死城，只能是自己摸索前进了。 虽然凭借毅力与天赋，找到了修行玄阴之气的技巧，佐以功德，但却没有成熟的体系。 这本罗丰鬼经完全是依托鬼魂而写的，为鬼魂指明了修炼的前景。 炼气通玄，专精法术的玄罡法，功德加身，神通自现的梵天法，这是通向道门和佛土的两条路，无论是哪个，都能让张道玄一路无碍地走下去。 甚至阴气、怨气、功德的正确使用方法都在这本书里面。 可以说，对于张道玄乃至所有鬼魂来说，它不亚于道弟子的高上玉皇心印妙经和佛弟子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离开石室，三人回转村落，乘兴而来，尽兴而归，三人俱是心情大好。 巨大的收获为他们点明了未来的道路，即使想到将要面对的邪恶势力，他们也不再害怕。 只要给他们时间，无论对方的势力有多大，他们都有信心掰一掰手腕。 临近村口，张道玄停住脚步，和两人告别后独自返回县里。 调查工作必须尽快开展了，不然敌暗我明，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 李清棠和郝萌躺在炕上，都能够看到彼此手机的亮光，知道对方没睡，但另一个屋的姥姥和姥爷都睡了。 老人觉浅，她们不敢说话，生怕吵醒两位老人家，只能时不时在手机上聊几句。 当然，郝萌虽然一直在戳手机，但对李清棠的回复却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很明显是在和别人唠嗑。 李清棠放下手机，看着天花板，回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情。 自己堂口的仙家及时支援，打退那个该死的老头带来的人，救下了自己。 但真正见识到这些仙家的手段后，李清棠心中笼罩着一团阴云。 那个老头鬼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以后这样的事肯定会时有发生。 从此安逸自在，浑水摸鱼的生活和她说拜拜了，不仅如此，搞不好还会连累身边的人。 这就是做出马仙的代价吗？太大了吧？而且成为出马仙这么久了，她依旧只能依靠仙家的力量，自己还是什么也不会。 她忍不住思考出马究竟给自己带来了什么？随着那份异于常人的优越感渐渐消失，李清棠开始担忧未来的路。 “怎么了老妹，心绪这么乱？”葬爱小五的声音传来。 “没什么，五哥，你说做出马仙是好事吗？”李清棠问道，她对葬爱小五的感情和那些胡黄仙不同，毕竟是同生共死过的。 葬爱小五听到这个问题直接沉默了，出马对于仙家来说是个成正果的机会，可弟马能得到什么呢，这是个尖锐的问题。 人不是圣贤，而偏偏天条阴律对出马弟子的要求极为苛刻，稍微犯点错，直接就是轮回无望，死后只能做清风烟魂，可谁又能一辈子不犯错？ 凭心而论，作为鬼魂，葬爱小五肯定是支持李清棠出马的，但作为朋友，这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思考了良久，葬爱小五终于是吐出了这句和他风格完全不符的话语。 “五哥，你说将来如果……”李清棠还没说完就被葬爱小五打断。 “活在当下，如果有那一天，至少我和老张会站在你这边。”葬爱小五的语气很坚定。 “谢谢五哥。”李清棠鼻子一酸，除了父母和郝萌，她在张道玄和葬爱小五的身上感受到了另一种温暖。 张道玄的沉默如山，葬爱小五的热烈如火，他们两个就像是守护神一样，用羽翼为她挡住了风雨。 “早点睡吧，熬夜会气虚。”葬爱小五说道，随后便没了动静。 “清棠，二柱说明天要带我们去后屯大桥野炊。”郝萌发来消息。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李清棠本想着劝对方不要去，但转念一想，对方要想搞事情，自己待在家也没用，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早点睡。”李清棠回了一条消息后闭上了眼睛。 …… 次日，二柱开着一辆电动车在门口等候，待两人出来后载着她们出发了。 车斗上拉着烤肉等物，分量很足，还有啤酒，按照二柱的说法，两人终于高考完了，要放松一下。 另外，除了二柱之外，还有一个人，不过因为不在一个屯子，所以从一头出发了。 李清棠有些好奇，便问是谁，至于多了个人，反正是二柱组织的，他想邀请谁都可以。 郝萌更是不在乎，性格外向的她恨不得人多一些。 二柱神秘兮兮地说到了就知道了，李清棠忍不住开始回忆自己在农村认识的人，看二柱那神态语气，似乎是想表示对方是自己的熟人。 去往后屯大桥最近的路径就是铁路旁废弃的土道，路很窄，四轮车走不了，二柱这才选择了电动车。 恶劣的路况让李清棠和郝萌被颠簸得险些散架，但从来没有野炊过的她们还是兴致勃勃。 后屯大桥位于老李所在的后屯东北方，距离不近，是为通铁路修建的大桥，全长近百米，其下是一条河道。 第162章 烤火 在东北的偏远农村，有桥有水的地方就有故事，而且版本多种多样。 作为方圆百里之内都有名的大桥，后屯大桥自然也有自己的故事。 这座大桥是几年前新建的，在它旁边就是旧桥的遗址。 木料与钢铁组合成的桥在经历了数十年的风雨后，终于不再坚固。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这才重新修建了新的水泥桥。 过去乡里有一个小火车站，偶尔有村民在那里下车，想要从乡里走回村子，如果走大路需要绕出将近二十里。 为了早些回家，大伙就都顺着火车道走，那时候火车的速度没这么快，所以危险系数很低，就是偶尔有火车经过，会抛洒出来一些秽物。 甚至于，会有泡面从窗户扔出来，搞不好泡面汤就会盖在头上。 那个年代还有一些流浪汉，这些大桥是他们最喜欢的据点。 经常流浪的朋友们都知道，桥头与地面形成的夹角遮风挡雨，铺点干草就是不错的避难所。 而桥底的水往往不会特别深，用草编织一个拦网就能获得鱼。 当然，更多的流浪汉都是直接去偷别人下的地龙。 另外，大桥边的耕地也是很好的食物来源，偷两穗苞米，用火一烤，吃了之后半天都不饿。 如果运气好，还能看到野鸡，那时还不是什么保护动物，抓到烤了吃就能开荤。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有一个妇女在外打工回来，从乡里的火车站下车，沿着火车道往家走。 时值春末，倒春寒肆虐，晚上冷得厉害，有种不亚于寒冬腊月的杀伤力。 妇女背着行李，整个人缩在棉袄中，快步行进。 走到大桥的时候，她已经冻得直哆嗦了，看到大桥下面有一团火光，就说下去暖和暖和。 距离屯子还有一半的路程，这么走下去说不定没等到家耳朵就冻掉了。 生火的是个邋遢汉子，那时候农村的老娘们胆子都大，和他打了声招呼就坐在了火堆边。 汉子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手舞足蹈，妇女明白了，原来是个傻子。 正常人和傻子无法沟通，妇女便自顾自地烤起火来，而傻子忙叨一阵后也不动弹了。 经历过的人都知道，从寒冷中脱身，待在温暖的地方，人很快就会犯困。 妇女烤着火居然睡着了，等她再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她发现自己被一根草绳挂在桥下，整个人吊在空中，裤子被拽掉了。 那个傻子坐在火堆旁，正在削几根木棍，削得很细。 在傻子的眼中，妇女没有看到那方面的欲望，有的只是对食物的渴望。 妇女想到了什么，大喊大叫着开始挣扎，但整个人被吊在空中，根本就用不上力气。 妇女的喊叫声刺激了傻子，他放下手中已经削成木签的木棍，一把抓住妇女的一条腿，呜呜呀呀地也不知道喊着什么。 他抄起那把短刀，对着妇女的小腿就割了上去，刀子不快，但切肉还是没问题的，伴随着一片肉离体，妇女的小腿顿时鲜血淋漓。 妇女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大桥仿佛都晃动了两下。 她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死命地蹬腿，傻子一时间抓不住她的腿。 撕吧一阵没有效果后，傻子退回火堆旁，看起来是想等妇女没力气了再下手。 他把那片带血的肉穿在木签上，架在火堆上翻烤。 血液和油脂滴落在火堆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很快，一股浓郁的肉香弥漫开来。 然而，这香味对妇女而言就像催命的毒药，她知道如果自己跑不掉，最终就会被傻子吃掉。 她后悔了，之前如果再忍一忍，不到桥下来烤火，肯定就不会出事。 也许是妇女命不该绝，也许是傻子的草绳用得太久，绳子居然断了。 妇女摔在地上，伤口蹭到石块泥土，疼得她全身直哆嗦，但她哪里敢耽搁，裤子和行李不见踪影，估计是被傻子烧了，她打了个滚直接开跑。 傻子很明显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呜呜呀呀地不愿放下手中烤了半熟的大腿肉。 但妇女已经快爬到桥上了，如果她跑了，傻子也就只能吃到一块肉。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后，傻子做出了明智的选择，他一口将木签上半熟的肉咬下，也顾不上烫嘴，一边嚼一边追了上去。 寒风凛冽，妇女大腿上被割了一刀，还光着半个身子，但逃跑的速度一点不慢。 在生命受到威胁时，人的潜能真的是无限的。 两人一逃一追，在火车道旁的小路上狂奔。 傻子的脑子不灵光，但身体素质极好，虽然一开始耽搁了时间，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 妇女一边大喊救命一边连滚带爬地逃窜，虽然她知道这里太过偏僻，不可能有人，呼救只会浪费体力，但极度的恐惧下又哪里能顾得上这么多。 两人跑出了二里多地，眼看着妇女就要被傻子抓住，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也许是命运的绝妙安排。 妇女的叔辈兄弟知道她今天回来，这么长时间没到家，怕她出事就带人出来找了。 几个老爷们拎着锄头铁锹，顺着火车道往这边走，老远正好看到傻子在追她。 农村人重情义，这还了得，喝骂着就冲了上来。 那傻子也是愣，这么多人过来他居然不跑，抓住妇女的衣服直接一刀捅了上去。 这一刀刺在了妇女的大腿上，直接将其刺倒在地。 妇女惨叫着在地上翻滚，生怕傻子在救援到来前杀了自己，希望就在眼前，她不想死。 傻子好像疯了一样，快速挥舞着手中的短刀，往妇女身上招呼。 棉袄被划烂，雪白的大腿上又填了几道伤口。 终于，几个大老爷们冲了上了，妇女的堂弟冲在最见面，眼珠子通红，整个人跳起来，抡着铁锹就砍了过去。 铁锹砍在傻子脑袋上，都冒火星子了，一片头发飞了出去，带着头皮。 傻子被打倒在地，其他几个堂哥表弟也是一拥而上，手中的家伙玩命地招呼，雨点一般落在傻子身上。 第163章 修桥 被铁锹砍中脑袋时，傻子就已经晕过去了，此时几乎没有太多反抗，在几人的围殴下很快就被打成了血葫芦。 妇女将堂弟的衣服围在腰上，挡住下身，在其搀扶下爬了起来。 她眼见傻子被打的满身是血，连忙叫几个兄弟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几人勉强住手，却是余怒未消，妇女蹲下身子一看，傻子出气多进气少，马上就要不行了。 满脸鲜血的他大睁着眼睛，眼神中是诡异的兴奋，没有痛苦与恐惧。 妇女浑身发寒，连连后退，而傻子也在几秒种后咽了气。 几个大老爷们打死了人却也不是太害怕，在那个年代，打架斗殴经常会出人命，只要没人报官，官方也不会追究。 而傻子已死，只要大家不说，谁会去报官，略微一商量，大伙决定直接在大桥下处理掉尸体。 妇女遭受到心灵和精神的双重打击，堂弟背着她先行回家了。 其余几人拖拽着傻子的尸体，回到大桥，期间有一辆火车经过，几人也不在意。 来到桥下，傻子生的火还没熄灭，几人一商量，分头找来木头和干草，将火堆烧起来，而后把傻子扔了进去。 熊熊烈火下，傻子的尸体变得干瘪，滋啦滋啦地冒油，油脂助燃，火势更旺。 肉香弥漫，皮肉是最先消失的，而后惨白的骨头在火焰中发黑，直至破碎、 但由于火堆的温度有限，到最后还是有好几块骨头没有被烧化。 几人也是头一回干这种毁尸灭迹的事，虽然人多，但还是心里发毛。 用锄头等工具砸了几下之后没有砸碎，他们干脆将这些骨头直接扔进河里，也回了家。 毕竟是杀了人，几人提心吊胆了小半个月，见无事发生，这才放下心来，大伙也默契地谁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包括他们时常会梦到傻子那张血淋淋的脸。 约莫能有一个多月后，妇女伤好了，再次出去打工，自己不敢沿着火车道走去乡里火车站，她便叫上两个叔辈兄弟送自己。 然而，三人这一去就没回来，好像走丢了一样。 后来，村里人在桥下发现了他们的尸体，他们被用草绳吊在桥下，身上的肉被割了个干净，只有一颗头完好地顶在骷髅上，触目惊心。 而他们的肉就散落在身体下方，没人知道是谁做了这一切。 另外几个参与了当晚杀死傻子事情的人觉得有些不对，恐惧中选择了搬家。 再后来那座桥也没发生过什么凶案，只不过，偶尔有人老远能够看到桥下生着火。 可有了妇女的前车之鉴，谁又敢上去看呢。 这个故事里面的人物都是隔壁村的，小时候李清棠在乡下经常和二柱他们跑去大桥玩，姥姥就给她讲这个故事，她印象很深。 不过相比于这个故事，真正让后屯大桥出名的却是修建新桥时发生的事。 前些年发了一场大水，老桥直接被水给端走了，连带着铁轨都冲出了老远。 水火无情，发生这种事谁也没办法，铁路只好暂时停运。 可这条铁路是南北唯一一条线，它停了就意味着所有车次都要停。 老百姓们可不会听你的理由与借口，着急出门和回家的人天天蹲在火车站。 为了尽快通车，官方只好请来施工队顶着洪水施工。 当然，水下施工那是天方夜谭，大家凭借大型机器和充足的人工，将河道暂时引流了。 华夏人从来不缺少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精神，这算不上什么。 河流被引走，无源之水很快就流光，露出了河底的淤泥。 淤泥不清除无法施工，工人们一拥而上，开展了清淤工作。 一袋又一袋恶臭的淤泥被拉走，露出了下面的沙石。 在没有涨水时，桥底都是沙石，很方便下水。 然而，有一处位置的淤泥就像清不完一样，装走了一袋又一袋，都形成一个大坑了。 工程负责人看到这种情况，对照图纸看了一下，确定那里不是下桩的位置后招呼大伙不用再清了。 工人们也松了口气，他们多数都是当地人，过去听老一辈人说过这后屯桥下有一个泉眼，要是继续这么挖，搞不好就会挖到地下河，万一掉进去，那还有的救？ 清淤结束，接下来就是打地基下桩了，为了尽快通车，上面调动来很多大型机械。 多个钻点同时下钻头，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四野，伴随着被引流到数百米外河流的奔腾水声，居然有种热火朝天的气氛。 打桩有机械出马，工人们运石块，和水泥，搬钢筋，风风火火地做着其他工作。 然而，工程开始当天下午就下起了大雨，那雨势就像天漏了一样，手中拿着大瓷缸几秒钟就能接一缸。 很多人可能觉得只要不怕感冒，顶雨干活算不了什么，但只有经历过才知道其中厉害。 风雨大到一定程度，人的眼睛都睁不开，呼吸也会变得困难。 因为在你吸气的时候，那雨水直往口鼻里钻，一个不小心就会呛到。 看着工人们在雨中摸爬滚打，都变成了落汤鸡，工程负责人很想停下来。 但如果限期之内不能通车，这责任谁都承担不起，只能咬牙硬挺。 好在那些打桩机也是抗造，在大雨天也能坚持运转。 最开始的时候谁都没想到，这场雨一天一夜都没停。 第三天凌晨，工人们的帐篷都被冲走了，平地起汪洋，巨大的降水量直接导致积水成河。 而百米开外的河流也决堤了，积水河水混杂在一起，四周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要知道，这可不是只有一片地方下雨，一天一夜下来，水位直接涨了一米。 工人们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而打桩机因为发动机进水，运作的时候都直冒黑烟。 两侧高岗上的铁路又被冲毁了几十米，就连延绵的高岗都被风雨削掉了一大截。 所有人都被天地伟力震惊到说不出来话，站在汪洋之中，大伙俱是默默无言。 现在别说按照计划修桥了，再这样下去这桥恐怕得修几百米才能够用。 第164章 蚣蝮 有些工人几十岁的大老爷们，看着眼前的场景居然开始抹眼泪了。 工程负责人顶不住压力，只能向上级请求援助。 上面的人也不是傻子，知道这里的恶劣情况后立即联系了当地。 无数男性村民扛着麻袋就来了，他们的村子同样遭了灾，但最后他们选择了民族大义。 水势太大，近处根本就无法取土，大伙都是在十几里地外的高岗上装满一麻袋土，蹚着水扛过来的。 数百村民走一个来回能运过来的袋子远远少于人数，因为有些人走一半摔倒了，麻袋落入水中便很难寻找，有些更是直接被冲走。 当时的场面可以用悲壮来形容，努力了一天，两侧的铁路终于被大伙用麻袋护住了。 可能老天也被人们感动了，风雨终于渐渐小了。 洪水来得快去得也快，水位在飞快地下降着，负责人看着被冲得到处都是的建筑材料，还有再度累积起来的淤泥，一时间欲哭无泪。 但无论再怎么伤心绝望，工程还是要继续下去，于是，又是从最初的清淤工作开始。 不过这一次却发生了变故，还是那片地，淤泥怎么都清理不干净，但是工人却在淤泥中挖到了一块石头。 由于只能触碰到一部分，所以无法判断这块石头究竟有多大。 不过奇怪的是，在这滩无论如何都清理不干净，仿佛没底的淤泥中，石头却不会下沉。 有些工人上去触摸一番后嚷嚷着好像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某种石雕。 工程负责人心中暗骂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干了这么多年的工程，他什么没见过。 华夏地大人多，而且古代极其盛行厚葬之风，这些古墓中的陪葬品可都是文物，就连墓葬本身也具有极高的价值。 他这么多年施工遇到过许多古墓，一旦挖到古墓，轻则停工发掘，重则重新选址。 如果不小心损坏了一些物品，还要被那些考古专家唠叨。 可以说他是极其不想遇到古墓的，但眼前的情况也由不得他。 万一下面真的是古墓，几个桩打下去直接就报废了，至于装作视而不见，那记者就在旁边，播报众志成城呢。 招呼工人带着自己来到近前，套上安全绳，他直接走进了淤泥滩中，摸索一番后几乎确定，这就是石雕，雕刻的是某种动物。 叹了口气，他让大伙拿绳子过来，将石雕捆好，通过人力向上拖拽。 想从淤泥里面拽东西出来不是容易事，但人多力量大，在数十人的努力下，石雕还是被拽上来了。 其全身都覆盖满了淤泥水草，大伙用水桶随地打水往上泼，很快，它露出了本来面目。 然而，看到石雕的造型后，工程负责人傻眼了，蚣蝮！ 传言龙性本淫，甚至，对方不是同一物种也不在乎，于是有了龙生九子不成龙的传说。 蚣蝮便是龙生九子之一，排行老八，喜水，又名避水兽。 其头部与龙相似，略微扁平，生有一对犄角，身体覆盖龙鳞。 传说远古时期蚣蝮的祖先触犯天条被贬下凡，被压在龟壳下看守运河千年，治理水文。 千年后刑满释放获得自由，人们感念其功德，塑像镇在河边的石礅上，或者上游水口，认为这样能够防范洪水。 除此之外，因为其水性极好，修桥之时，人们也会将其雕刻在桥头，避免洪水伤害大桥。 又因为其嘴大，肚子大，能装非常多的水，所以也作为建筑物的排水口。 工程负责人曾经就请工匠在桥头雕刻过蚣蝮，以保证大桥能够持久耐用，他自然是认识的。 而这里曾经的大桥他在图纸上可是没见到蚣蝮的存在，那么这里的蚣蝮想必不是被用来镇桥的。 另外，这里也不是水库，肯定也不需要排水口，那么，蚣蝮就只剩一个作用了，镇压洪水。 有些事情容不得人们不信，曾经在黄河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镇水的石兽不能乱动，不然会导致极其不好的后果。 而这些神兽被放置在某地都是有特殊原因的，曾经也定然有着不堪回首的历史。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因为蚣蝮被移动，这才导致洪水的发生。 要知道，镇水神兽可不是放在任何地方都好使的，需要专业的风水先生找到水口，位置不能出现偏差，甚至，就连神兽头的朝向都要精确。 工人们不认识蚣蝮，只说找到宝贝了，纷纷上去摸。 而工地负责人眼看着天空上的乌云再度开始聚集，脸皮都在抽搐。 他首先劝阻工人不要碰这东西，并警告记者不要胡乱播报，而后有联系上级，汇报状况。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在很多领域，并不是人们封建迷信，而是有些事情用科学很难解释。 工程负责人的上级并不是教条的人，因为曾经他也在负责人这个岗位上工作过，什么都经历过。 深思熟虑后，他下令负责人先不要开工，因为他明白，如果这东西处理不好，桥肯定修不上，一会儿一场大水，还修个蛋。 上级的效率很高，也不知道他通过谁联系的，没过多久就有一个穿着长衫的老人在两个工作人员的护送下坐着木筏来到了现场。 老人花白的胡子都垂到胸口了，但是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他一从木筏上下来，就在兜里摸出了一个罗盘，那罗盘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已经包浆了，透着古朴的气息。 老人托着罗盘转了几圈，而后指向一个位置，招呼负责人过来，让他组织工人去那边往下挖。 负责人不敢含糊，当即组织人开工。 此时已经又下起了雨，而且雨势越来愈大，工人们往下挖了半米便发现了异常，下方居然是个巨大的石台，而且上面还有石头断裂的痕迹。 老头一解释大伙这才看懂，原来那蚣蝮是从石台上掉下来的。 在老头的指导下，大伙用水泥将蚣蝮又给粘了回去，并且加固了一番。 说来奇怪，蚣蝮一放回去雨就停了，就连阴了近一个月的天居然也在渐渐放晴。 第165章 发小 工程负责人心里有了底，千恩万谢一番后把老头给送走了。 老头临走前告诉他，可以把蚣蝮的塑像裹在桥墩里面，这样既可以避免石雕再度受到损坏，还能增加桥的耐用性。 负责人自然是采纳了这个建议，不过，因为石雕已经占了位置，他也不敢挪走，所以没有打桩，直接做了一个不承重的桥墩。 这也是后屯大桥的特点之一，人家大桥的桥墩都是对称的，而它却多出来一个，大伙都叫这桥多条腿。 说来神奇，自从这座桥修好，无论发多大的水，水都流不出河堤。 …… 李清棠和郝萌被电动车颠得几乎崩溃，就在她们都准备抛弃电动车步行时，后屯大桥终于到了。 李清棠已经快十年没来过这里了，桥身在风雨的侵蚀下暗了一个色调，但外形没有变化。 她在桥头看到了一个身影，很是眼熟，没等她回忆起对方是是谁呢，那人就冲了过来。 一身村姑打扮，梳着马尾辫，脸上挂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 她直接抱住了清棠，“好久不见，都变这么漂亮了。” 李清棠终于是回忆起了对方的身份，齐小凤，自己小时候为数不多的玩伴。 不过在上完小学时，齐小凤就不念了，跟着家里人一起种地。 两人所在的村子很远，再加上李清棠不怎么回来，所以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上一次见面有多久李清棠都想不起来了，至少也有七八年了吧。 两人的岁数相仿，但和李清棠相比，齐小凤好像要老十岁。 众人寒暄一阵，郝萌也算和齐小凤熟络了，从小在农村长大，小学文凭的齐小凤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性格豪爽，和郝萌很对脾气。 作为唯一一个男性，生火烧炭的工作自然是由二柱负责，而李清棠三人负责穿串。 二柱说要加个菜，跑到桥边摸嘎啦去了，过了一年，水库事件的阴影已经在二柱心中淡去。 身体在水中起伏，一个个嘎啦被他扔到岸上，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所以嘎啦都很大。 他时不时地看向岸上的三女，目光在郝萌身上定格。 二柱没上过什么学，脑子里面没有太多的华丽辞藻，但他明白自己的心。 他已经喜欢上这个姑娘了，即使见面的次数不多。 二柱并不自卑，所以他不惧怕表达自己的爱意，感谢老天，姑娘并没有拒绝他。 今年秋收之后我就有机会娶她了吧？二柱如此想着。 农村孩子结婚都早，很多是结婚好几年孩子都有了才领证。 他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抬钱种地，为的就是多赚钱，好能凑够结婚所用。 “二柱！快上来吧！够吃了！”李清棠在岸上招呼着。 二柱爬上岸，有些不满地说道：“表姐，我有名字，能不能别叫我二柱？” “就是！就是！哪有一直叫人家小名的。”郝萌抱怨道，帮二柱擦着身上的水珠。 李清棠愣了一下，好家伙，感情自己多余了，这两个货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二柱享受着郝萌的帮助，脸上出现极其幸福的笑容。 没人注意到，齐小凤看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非禹，炭快好了。”齐小凤招呼一声。 “来了。”二柱披上衣服，走到烤架旁，一边烤火一边烤串。 “大萌，你和二柱……”李清棠三女围在一起敲嘎啦。 这东西可是不好处理，掰壳子很容易划伤手，而且三人也没那么大力气，只能选择砸开壳。 壳里的肉也不能直接食用，因为里面有沙子，必须用石头不停地砸，把沙子砸出来才能吃。 李清棠一边砸一边问，这两个人要是能走到一起她肯定是支持的。 一个是自己表弟，一个是好闺蜜，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咳咳……就是那样，嗯……”郝萌含糊其辞，脸开始发红。 “清棠，大学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老漂亮了？”齐小凤问道，岔开了话题。 “我也没去过，不过在网上看到过，里面特别大……”李清棠说道。 郝萌看着齐小凤，眉头微皱，她已经发现了一丝异常，不过并不能确定。 二柱的手法很专业，烤出来的羊肉串不亚于烧烤店的，而嘎啦则是被做成了锡纸蒜蓉。 四人晒着太阳，喝着啤酒，聊起童年趣事，享受着安逸的时光。 一般女性在场上有异性时，都不会喝太多的酒，而是伪装一番，事实上，很多女性的酒量比男性都好。 不过李清棠三人都不是那矫情的人，喝起啤酒一点也不比二柱慢。 一个小时左右，每人都是五六罐啤酒下肚，酒精催发下人都是晕乎乎的。 微醺状态下，大伙渐渐聊起了一些平时不会说的事。 李清棠这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齐小凤和二柱一直没有断联。 她回想起了小时候齐小凤就总是喜欢跟在二柱身后，玩过家家的时候齐小凤也总是拉着二柱扮演孩子他爹。 只不过可惜的是，二柱一直把她当哥们。 村里的人都好信，喜欢牵线搭桥，李清棠这一代人很多都出去上学了，平时在村里的很少，于是二柱和齐小凤就成了大伙的撮合对象。 每一次二柱都会呵斥这些人，告诉他们不要瞎说，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对此齐小凤只能报以尴尬的微笑，而慢慢的，人们也不再提这件事了，只有齐小凤在和二柱聊天时，会以开玩笑的口吻表白。 人们常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但更多的时候是自古多情空余恨，最是伤人单相思。 面对自己喜欢却对自己没意思的二柱，齐小凤也只能是在夜深人静时垂泪。 郝萌有些尴尬，二柱听不出来齐小凤话里的意思，她怎么会听不出来。 但她又能怎样，人家青梅竹马，而且齐小凤并没有要和自己抢二柱的意思，她只能是安慰对方。 酒越喝越多，齐小凤也隐晦地表达了祝郝萌和二柱幸福的意思。 有一种爱叫放手，明知没有结果的纠缠只会让两个人连朋友都做不成。 第166章 藏猫猫 连女朋友都没有过的二柱自然是听不懂女人们的话里有话，喝了好半天的寡酒。 众所周知，在酒桌上喝醉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没人听自己说话。 二柱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三女的话题，张罗着要玩点什么。 如果是在县里，喝完酒可以选择唱歌、上网、打台球，但如今是在野外，能够做的事还真不多。 大家都喝了酒，安全起见自然是不能下水了，胡扯一阵后，最终还是二柱的提议得到了一致同意，藏猫猫。 藏猫猫，学名叫做捉迷藏，有多种玩法，最为常见的就是负责找的人找齐所有藏起来的人，游戏结束，由第一个被找到的做下一个找人的。 藏猫猫作为上世纪出生的东北农村孩子最喜欢的游戏，自有其独到之处。 不同于城里，乡下复杂的地形为这个游戏增添了很多不确定性。 即使划定范围，躲藏的人也不偷偷跑回家，还是会经常出现一场游戏玩一下午的情况。 原因无他，你的小伙伴可能会藏在各种离奇的地方。 干涸的壕沟中，一团破布下，高耸的柴火垛顶部…… 还有一些伪装与游走的技巧，比如在柴火垛上掏个洞，人藏在里面再把洞给堵住。 里面暖和又舒服，甚至可以睡一觉，而负责找的人就遭罪了，如果不是观察力极强的人，可能直到里面的人主动出来都找不到。 部分人选择了另一种方式，他们不会躲在固定的位置，而是不停地移动着。 通过时刻观察找人者的方位进行走位，藏在对方的视觉死角以保证安全。 这类人往往都是体力较好的孩子王，在拔橛子模式中，他们是找人者的噩梦。 当找人者还在到处翻找小伙伴时，他们已经飞檐走壁地来到了你的老巢，成功拔橛子，救回所有被找到的队友。 而你只能重开游戏，继续做找人者。 很多找人者不甘心前功尽弃，在拔橛子模式中采用了卑鄙手段。 比如看橛子或者把橛子藏起来，当然，更多的时候这种做法会直接导致藏猫猫游戏演化成全武堂。 回想起小时候玩的藏猫猫，大家都很兴奋，虽然现在大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藏在脏兮兮的地方，但四人还是选择了这个游戏。 至于由谁来做找人者，很简单，通过手心手背和剪刀石头布就能选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点背，李清棠很悲催地被选中了。 二柱挥手间划定了游戏范围，大概就是大桥周围方圆一里地那么大。 但是大桥中间有条河，为了避免时间太短，人无法躲到桥的另一边，准备时间由常见的一百个数延长到了五分钟。 伴随着李清棠的一声计时开始，郝萌三人直接跑了。 “嘎嘎嘎，老妹，要不我跟上去看看他们都藏在什么地方，然后回来给你报信？”葬爱小五语气十分猥琐地说道。 他小时候也没少玩这个游戏，最擅长的就是玩赖，比如偷看。 “不用了吧五哥，我可是很厉害的。”李清棠颇为傲娇地说道。 “妹子，这三个人都往桥那边去了，看来想找到要花些功夫了。”白小白的声音传来。 李清棠：“……”这些老仙怎么这样，欠欠的，自己明明可以凭实力赢。 在李清棠劝说一番后，葬爱小五等人终于不再剧透。 五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李清棠环视四周，风吹野草沙沙作响，水流声、鸟叫声、虫鸣声…… 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很明显，三人都已经藏起来了。 虽然很不屑于作弊，但明知道桥这边一个人都没有，李清棠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浪费时间，直接爬上大桥往另一边去了。 探出头往桥下看了一眼，李清棠有些晕眩，大桥足有将近五米多高，对于恐高的她来说，这是一个让人腿软的高度，更别说之前还喝了酒。 好在大桥足够宽，两边还有护栏，她走在中间，感觉好了不少。 “大萌，别躲了，我已经看到你了！”李清棠抬起双手做喇叭状。 作为一个体力不占优的女孩子，李清棠小时候能够成为藏猫猫高手，自然有她自己的一套方法。 欺诈，这是屡试不爽的方法之一，藏猫猫游戏中，躲藏的人都处在紧张状态，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吓到他们。 没事喊两嗓子，诈一诈，可以使躲藏的人露出破绽，或者真的以为自己被找到了，进而走出躲藏地。 而二柱和齐小凤曾经都是受害者，所以李清棠选择了没有被摧残过的郝萌。 然而，郝萌可能是小时候也被这招坑过，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清棠见手段无效，很快便用上了另一个方法，欺诈进阶版，蒙骗，“那堆大石头后面，快出来吧！” 语言试探可能存在人的位置，一些思想不坚定的人就会走出来。 “大草堆里面，衣服都露出来了！” “二柱！你妈叫你回家吃饭了！” …… 三板斧过后，毫无成效，黔驴技穷的李清棠只能走下大桥去找了。 藏猫猫这个游戏就是如此，固然存在心理博弈，但更多的时候还是要靠真本事的。 大桥周围的环境很复杂，能藏人的地方很多，乱石堆、杂草、甚至大桥中段的了望台，只能一个个排查了。 随手抓起一根木棍挥舞，李清棠恶狠狠地说道：“别让我抓到你们，不然遭老罪咯！” 用木棍扒拉杂草，一点一点翻找，可惜，只有一些蚂蚱之类的虫子蹦出来，根本就没有人影。 李清棠眉头微皱，二柱和齐小凤还好说，郝萌真的会藏在这种地方吗？ 李清棠将目光投向了一个巨大的乱石堆，这是建桥时留下的建筑废料。 深吸口气，李清棠小心地踩在碎石块上，直接开始攀爬。 这里是一个绝佳的藏身地，视野开阔，而且能够使用秦王绕柱的走位，如果是自己藏，李清棠觉得自己很有可能选择这里。 一边小心攀爬，避免发出脚步声，李清棠一边仔细地聆听着。 如果对方走动的话，她就会骤然提速，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第167章 死人 “咔嚓！”乱石堆另一边传来声音。 “找到你了！”李清棠瞬间眼睛一亮，从石堆上方翻了过去。 然而，到了石碓另一边，李清棠却是皱起眉头，居然没有人，只有一块石头顺着石碓在往下滚。 原来声音是这东西发出来的，李清棠如此想着，不过回忆了一下刚才的第一声动静，她又觉得有些不对。 原来如此！李清棠幡然醒悟，这块石头绝对不是自然脱落的，而是有人故意扔过来嘲讽自己的。 揉了揉因为刚刚翻跃石碓用力过猛而酸痛的脚腕，李清棠咬牙看向四周。 虽然石碓的体积不小，但是要想砸准，扔石头的人肯定是在附近，会在哪里呢？ 已经翻找过的那一片野草可以排除掉，两个土坑居高临下看过去也是空无一人，李清棠回头看向大桥中段的了望台。 了望台位于桥面和桥底中间，从下面是上不去的，入口在桥面上。 那里有着几平米的空间，环绕着桥墩，存在视觉死角。 小时候来这里玩时，李清棠还去过上面。 难道有人藏在了那里？居高临下的话，在那也是可以把石头扔过来的。 只不过，要想去一探究竟的话，就要返回大桥上，抬起入口处的大铁板。 李清棠走下乱石堆，深吸口气，决定去排除掉这个地点。 刚刚过桥的时候她也想过那里可能会藏人，本打算最后再找，可如今遭到挑衅，她决定暂时改变计划。 了望台有两个，李清棠在上桥时通过多个角度观察，没发现上面有人，当然，更多的可能是对方在刻意躲避。 来到桥上，李清棠看着镶嵌在水泥板上的大铁板狠狠握拳。 小时候这东西只有二柱可以一个人抬起来，其他人至少需要两个人合作。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长大后的她一个人行不行。 将手指插入铁板和水泥板之间的缝隙，死死扣住，李清棠用力向上抬。 铁板末端的转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居然真的被她抬起来了。 “嘿呀！”李清棠喊了一嗓子，直接将铁板翻开，一节铁梯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提心吊胆地顺着铁梯慢慢爬了下去，李清棠将了望台转了个遍，并没有发现有人。 原路返回，放下铁板，铁板摔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我就不信找不到了！李清棠心中暗道，再度检查了另一个了望台，但是上面依旧没人。 就在她刚刚爬回桥面时，下面传来噗通一声。 李清棠慌忙探出头去看，只见水面上泛着一圈圈的波纹。 很显然，三人中的一人再度挑衅了她，向水面扔了一块石头。 “好啊，好啊，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你完蛋了！”李清棠找不到人，无能狂怒下只能口头威胁。 忽地，她的目光落在了旧桥遗址上，它当初被洪水冲走，卡在了下游某处，天然地形成了一座不靠谱的危桥。 平时自然是没人走这座桥的，如果不小心掉到水里，衣服都会湿透。 不过有些钓鱼佬可不管这个，将那里选做钓点，因为腐朽的木头会滋生虫子，而这些虫子是鱼类很喜欢的食物。 难道是藏在那里了？李清棠如此想着，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因为那里也在划定的范围内。 过去看看！李清棠打定主意，那里地形相对开阔，旧桥之上是唯一可以藏人的地方，如果真的有人，无处可逃之下肯定会被自己堵住。 走下大桥，李清棠快步向着旧桥遗址走去。 “噗通！”她刚走到一半，身后再度传来了物体落在水中的声音。 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李清棠连头也没回，对方的伎俩已经被她识破了。 很明显，旧桥那边藏了人，自己要去那边找，那人的队友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己的注意力吸引回去。 想到这一层，李清棠干脆小跑起来，直接来到了旧桥旁边。 这座桥已经腐烂得差不多了，两端嵌在河堤之中，桥身上都长出了杂草。 李清棠围着桥身转了一圈，发现了一块露在外面的衣角。 “让我猜猜是哪个倒霉蛋，嘿嘿嘿……”李清棠坏笑着用手里的木棍戳了过去。 木棍触碰到对方，但是没有一点反应。 “嘿！你还不出来是吧！”李清棠说着就小心翼翼地爬了过去。 看到藏在角落中的人后，李清棠只觉得好像突然掉进了冰窟窿，全身的血都冷了，鸡皮疙瘩全部站了起来。 这是一个穿着迷彩裤防晒服的女人，她蜷缩在角落中，大瞪着眼睛。 那双眼睛的瞳孔已经发灰，遍布青黑色纹路的眼白上一条蛆虫正在蠕动。 她的脸皮已经变成了某种难以形容的颜色，松松垮垮的，其上还有一些破洞，甲壳虫爬进爬出。 无数绿头苍蝇可能是受到了惊吓，一哄而散，飞散在空中，带动着一股子极其难闻的味道。 李清棠被扑面而来的苍蝇吓得够呛，直接从桥上摔了下去。 好在没有落在水里，这边的水还是很深的，李清棠不会游泳，如果措手不及掉下去，很可能会溺水。 不过即使如此，摔在干燥的泥地上，李清棠还是被震得够呛。 “哎呀！咳咳……”惨呼一声后，李清棠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清棠！”“表姐！”…… 远处传来呼喊声，郝萌三人从躲藏的地方出来，急匆匆地朝这边奔跑着。 “清棠，你没事吧！”郝萌距离较近，第一个赶了过来，将李清棠抱在怀里，关切地问道。 李清棠摇头，一口气还没顺上来，用手指指向上面的桥。 “表姐，怎么了？”二柱和齐小凤也过来了。 “死……有死人！”李清棠一口气终于顺了上来，焦急地说道。 三人相互看了看，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李清棠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的老天，清棠你丫的是柯南吗？怎么走到哪都能遇到这种事。”郝萌以手扶额，极为无奈地说道。 齐小凤后退几步，胆怯地看着李清棠手指的位置，二柱作为唯一一个男性，只能是去查看情况了。 第168章 物是人非 “哎卧槽！”二柱以一个引体向上的动作抓住桥边探头上去，又第一时间跳了下来，爆了粗口。 “嘟嘟嘟……”落地后，二柱第一时间就掏出手机，“文子，我非禹，后屯大桥，快过来……擦，啥时候了还钓鱼，出人命了。” 继二柱之后，郝萌和齐小凤都因为好奇去观看而留下了心理阴影。 二柱挂电话没多久一辆警车就赶到了现场，从车上下来的还是一个熟人。 高文，几人小时候的玩伴，家在邻村，上初中后学习不好，想学体育。 当地都是初中将要结束时才有体育特长班，他只能转学去外县，后来就没什么联系了。 没想到现在已经混进了体制，大家年纪都差不多，这小子看来是高中毕业就考上了。 深蓝色的制服衬托得他很帅气，从车上下来，他径直走向这边，和二柱还有齐小凤打着招呼。 目光落在李清棠身上，他似乎有些犹豫。 “高文。”李清棠先行打招呼。 “你是……清棠！”高文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我记得你小时候还鼻涕过河呢，现在居然这么漂亮！” 李清棠捂脸，心说大哥有你这么揭人短的吗，谁小时候不都那样。 正事还没办大伙也顾不上寒暄，高文几个箭步就窜上桥，开始拍照取证。 二柱在一旁说明情况，语气有些不自然，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害怕被牵连上。 高文说这尸体一看就死了很久，他们没有太大嫌疑，到时候做个笔录就可以了，不用太过担心。 相比于二柱，李清棠和郝萌虽然一开始害怕，但现在却显得更为镇定，毕竟之前经历了那么多。 高文是先行过来保护现场的，很快就有人领着法医过来了。 李清棠等人的野炊自然是无法进行下去了，跟着高文回了乡里去做笔录。 李清棠作为第一发现者，被追问的自然多了一些，详细说明情况后留下联系方式，她也被放了出来。 这么一通折腾大伙酒都醒了，二柱有些尴尬地说没想到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搞成这样。 李清棠和郝萌连忙表示自己没有多想，毕竟遇到这种事谁也预料不到。 就在四人准备驾驶电动车离开之际，高文喊住了他们，说一会儿要一起吃顿饭。 大伙是发小，平时经常会见面，从没见他请客过，今天这么积极，其目的二柱已经猜到了几分。 果然，高文的目光更多地是停留在李清棠身上。 郝萌虽然颜值也在线，但那时不时和二柱牵在一起的手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李清棠本来是拒绝的，但当高文表示案件还没了结，随时都可能需要她配合后，只能是答应了。 乡里距离村子还是挺远的，总折腾谁也受不了，不过，这在一定程度上算是威胁，让李清棠对他的好感瞬间降到了零。 人是会变的，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更多的人小时候和长大后完全就是两个人。 多年未见的朋友用儿时的感情衡量交往方式并不科学，随着身份不同，感情也会随之变化。 已经进入体制，有了稳定工作，且有前途的高文明显将自己划到了另一个层次，从他对二柱和齐小凤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李清棠能够感受到，他对自己和郝萌还算是能够平等交流，毕竟她们还存在着未知的命运。 而对二柱和齐小凤，高文完全就是居高临下的态度了，在他眼里，这两个人就是普通农民。 只有他们求自己办事，自己根本用不到他们。 高中毕业，李清棠已经算是半只脚踏进社会了，但直面人情冷暖，她依旧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奈。 高文进屋换了一身便装出来，大伙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了乡里的一个小餐馆。 餐馆老板似乎和他很熟，一进屋就热情地招呼着。 高文将菜单递给李清棠，让她先点菜，李清棠哪里还有胃口，胡乱点了两个就递了回去。 二柱对于高文觊觎自己表姐的行为还是颇为不爽的，因此借口之前喝得太多，没有喝酒。 二柱都不喝李清棠三女更是不能喝了，高文张罗一阵无果后，只能是喝饮料了。 东北的酒文化能够存在这么久，并还在持续发展，其中自然有其道理。 大家都没有喝酒，气氛显得有些沉闷，一直是高文在引导话题。 当然，这些话题大多都是关于李清棠的，别人也很难插上话。 李清棠作为一个学生，哪里有什么故事，那些玄之又玄的故事她也不会和高文说，因此，更多时候都是高文在讲自己的经历。 李清棠固然不耐烦，但也只能装作认真聆听的样子。 就在高文将话题引向男女交往之际，他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后，高文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起身到外面接了电话。 过了几分钟时间他才回来，李清棠等人都已经商量好了尽快走人，没想到高文却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尸体有问题，你们得和我去局里一趟。”高文说道。 李清棠看了看二柱等人，点了点头，他们无法拒绝，而且在李清棠看来，即使被盘问，也胜过在这里逢场作戏。 高文所说的局里自然是在县城，这一去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李清棠和姥姥打了声招呼，当然，她只是说遇到朋友，要去对方家里做客，没提尸体的事。 电动车是开不到县里的，因此由高文开车载着几人。 在车上，高文一开始是有些沉默的，过了好半天才开口，说李清棠现在已经有嫌疑了，看在发小的情分上，这才没有把她铐起来。 李清棠顿时懵逼，天地良心啊，自己连尸体都没碰过，也不认识，怎么就有嫌疑了呢？ 高文似乎看出了李清棠的疑惑，语气低沉地说道：“你真的没有接触过尸体吗？” “高文，那尸体那么恶心，我怎么会主动去碰？”无端被怀疑，李清棠真的有些生气了。 “嘿嘿，开玩笑，我相信你，到局里做一下痕迹检测和dna就能真相大白了。”高文噗嗤一笑，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 第169章 嫌疑人 李清棠没有再和高文搭话，心念百转，她固然不了解办案的流程，但常识性的东西还是了解的。 怀疑需要证据，无缘无故的不可能扯到自己身上，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把尸体和自己联系到一起了？ 难道是自己之前用棍子试探的那一下？这也不科学啊，棍子就是随手捡的而已。 一路来到局里，李清棠看着眼前高耸而又庄严的建筑，一时间感慨万千。 她是第一次来这里，在此之前，虽然同在一个县城，但她连这栋建筑在哪里都不知道。 一个遵纪守法的平民百姓，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走进这栋建筑，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倒霉，怎么就和闹鬼、尸体、死人这些事过不去了？ 四人在高文的带领下走了进去，一路上遇到的都是穿着制服的人，气氛十分严肃。 这些人看向几人的目光都是带着审视意味的，就好像他们已经是犯人了一样。 几人跟随着高文来到了一个好像休息室的地方，李清棠被单独带走，其他人则是留在原地等候。 屋子门口有两个人看似是在随意走动，但想来其目的是怕三人逃跑。 “一会儿他们要你做什么你配合就好，如果真的和你没关系，是绝对不会牵扯到你的。”高文说道。 李清棠点了点头，精神已经十分紧张，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人一路来到一个类似实验室的地方，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人要了李清棠的一根头发，并采集了她的十个指纹。 做完这些之后，李清棠就在原地等候，她想要取出手机和郝萌联系，但是被高文制止了，对方告诉她现在不能用手机。 李清棠心中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自己的人身自由已经受到限制，莫非，真的摊上事了？ 半个小时左右，白大褂走了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两个穿着制服的女人，她们直接走到李清棠面前，将李清棠铐了起来。 高文一直站在一边，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一切，也许在他眼里，李清棠已经成了自导自演野炊偶遇尸体的凶手。 被铐住的那一刻，李清棠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两人拉着她离开，她这才反应过来，挣扎着大喊冤枉。 “李女士，在尸体的指甲中发现皮肉组织，经检测，dna与你吻合，现在你是本案嫌疑人，请配合调查。”其中一人语气严肃地说道。 “这不可能，我都不认识这人，我昨天才回村里，我有证据！”李清棠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这些我们会调查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配合，如果你再这样，我们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李清棠闻言畏惧中停止挣扎，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挨一顿揍那真是不值。 无助之下，她只能在心中呼唤葬爱小五等人。 然而，葬爱小五的回答却让她心凉了半截，“这是阳间的衙门，他们办案我们不能参与，我们当然知道你是冤枉的，但如果你真的因此入狱，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还没上大学，一定是有人害我，五哥，你帮帮我！”李清棠恳求道。 “这种可能性很大，放心，我们会想办法的。”葬爱小五答应道。 李清棠被押解到了审讯室，扣在了特制的椅子上，然而，没有人问她问题，整间屋子光线昏暗，只有她一个人。 李清棠喊了一阵，没人搭理自己，她只能绝望地等待救援。 郝萌和二柱一行人在等候了将近一个小时后被分开问询，尤其是郝萌，对方问了她很多问题，主要是这两天她和李清棠的行踪。 也许是那些人查到了她的背景，所以还算客气。 郝萌知道现在事情严肃，于是她没有说谎，如实交代了近段时间她和李清棠的经历。 两人每天在一起，她原本是李清棠最好的不在场证人，然而，听了郝萌口中仙啊鬼啊的说辞后，负责问询的人看她的眼神变了。 郝萌也是无奈，她没办法撒谎，现在的技术这么高级，她如果说谎肯定会被查出来，到时候越抹越黑。 因此，即使知道这些事说出来没人信，也只能捏着鼻子说。 “郝萌女士，您所说的我们已经记录在案，您可以离开了，如果后续有需要，我们会给您打电话，希望您能随时保持电话畅通。” 郝萌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但在她马上要走出屋子时却被叫住了，“小妹妹，以后少看点小说。” 郝萌无语，出了屋子就开始给自己父母打电话，李清棠明显是被冤枉了，她现在能想到的只有通过家里的关系去营救。 李清棠这边，手机已经被没收了，在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后，终于有两个人进屋了。 他们坐在对面的桌子前，一脸严肃地看着李清棠。 “姓名、性别、年龄、家庭住址……” 李清棠一条条回答着对方的问题，每当她提出问题时，都会被对方严词制止，告诉她只要回答就可以。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基本信息记录完后，对方终于提出了关键性问题。 “我不认识她，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不信可以去查。”李清棠坚定地说道。 她知道，情况越是危急，她越是需要冷静，如果胡言乱语，很有可能把情况变得更糟糕。 “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对方没有评价李清棠的说辞，继续提问。 “我和朋友去那里野炊，然后玩藏猫猫，我去那里找人，发现了尸体。”李清棠说道。 “你上一次和陈淑娟见面是什么时候？”对面的人忽然提问道。 “啊！”李清棠愣了一下，过了好半天才说道：“陈淑娟是谁？” 对面的两人相互看了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继续提问。 “七天前的下午你在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李清棠一一如实回答，对方时不时地会提出一些奇怪的问题，比如问她会不会钓鱼之类的。 这场审讯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等到两人离开，李清棠已经精疲力尽，屋子里面再度只剩她一个人。 第170章 栽赃者推断 与此同时，审讯室外面。 工作人员甲：“这就是一个普通女高中生吧，我看她都要吓哭了，我不认为是她干的。” 工作人员乙：“疑罪从无嘛，我知道的，但你怎么解释死者指甲中的皮肉组织。” 工作人员甲：“这……我不知道，但我不认为是她干的，多年审讯经验告诉我，她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工作人员乙：“《罪》看过吗？很多时候很多案件的发生本身就是没有原因的，更何况，她同学的口供说明她是一个跳大神的。” 工作人员甲：“跳大神怎么了，跳大神就是杀人犯？我不这样认为，我姑姑家的小姑娘也这么大，她也是个大神。” 工作人员乙：“哦，我亲爱的同事，你知道我的意思，我并不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她可能存在精神方面的问题。” 工作人员甲：“好的，我明白了，搏击训练场等你，就现在。” …… 李清棠现在是陈淑娟被害案的第一以及唯一嫌疑人，虽然大家都不相信是她干的，但这是一个讲证据的年代，因此她已经很难脱罪了。 二柱和齐小凤先行回去了，二柱没敢说出实情，他到处找关系想办法，但他所认识的人根本就帮不上忙。 郝萌托自己家里人帮忙，但即使她家里的长辈很有能量，可哪里有人敢包庇杀人案嫌疑人，她的努力只能换来和李清棠见一面的机会。 仅仅是一次机会，所以郝萌不敢轻易使用，虽然她知道自己的闺蜜现在一定很害怕。 但她要把这次机会用在刀刃上，现在能帮到李清棠的只有她了。 郝萌虽然平时古灵精怪的，但归根结底就是个普通高中生，对于这种事情她哪里有什么办法，于是，她来到了李清棠家中，在堂口前焚香诉说。 堂口的仙家自然听到了郝萌的哭诉，所有人都懵了。 自己的弟马被陷害成了杀人犯，万一她坐牢了，那这个堂子岂不是名存实亡。 张道玄更是傻眼，他同胡天明和黄天霸刚从乡下赶回堂口处理事务，还没来得及出去调查吴老鬼等人，怎么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黄天霸：“这可咋整，要不我直接用挪移法把清棠救出来吧！” 胡天明：“你疯了！你不怕遭雷劈吗？” 黄天霸：“清棠是冤枉的！” 胡天明：“我也知道她是冤枉的，可公然对抗人间衙门，这是犯大天条的，雷部当时就得劈你！” 黄天霸：“那咋整，眼看着清棠被冤枉？这孩子虽然有点犟，但毕竟是咱们弟马。” 胡天明：“我哪知道咋整，草（一种植物）！我又不是律师，也不是侦探，你听说过人间的法考吗，哥没考过。” 说到这里，两人同时看向了张道玄，眼中满是期待的光芒。 张道玄叹了口气，“你们思考过一个问题没有，谁会无缘无故陷害清棠？” “是啊，是啊，哪个杀千刀的，让我知道了非弄死他！”黄天霸义愤填膺。 “你是说……吴老鬼那伙人？”胡天明恍然大悟。 “清棠要是进去了，我们这个堂子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更有甚者，她母亲可能会拿着堂单到土地庙给升了，到时候咱们就彻底成散仙游鬼了，谁会想看到这个结果？” 张道玄几乎已经确定这件事就是对方干的，但具体这人是谁，怎么做到的却不得而知。 “这群家伙，丧心病狂啊，祸及阳人。”黄天霸咬牙切齿。 “大神都是吃阴阳饭的，算什么阳人，不过，这手段确实卑鄙了些。”胡天明说道。 “现在怎么办，老张，你特么装什么沉思者，快想办法啊！”黄天霸见张道玄不吱声大叫道。 张道玄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想着呢，别吵吵，你们两个谁给大萌显个灵，别让她嚎了。” ……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 就以撒谎这件事为例，撒一个谎算不得什么，但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去圆。 就算你自己都相信这是真的了，可后面那些谎呢？一直信下去吗？ 为什么无论是玄学还是科学，都是导人向善的，劝人做一个好人？ 因为从本质上来讲，做好人的成本远远比做坏人要低廉。 就拿栽赃嫁祸这件事来讲，杀人者将尸体藏在旧桥遗址被发现，然后官方循着线索找到其的概率，远远低于在此基础上栽赃嫁祸给李清棠让她顶包，但是弄巧成拙被顺藤摸瓜找到的概率。 首先，弄到李清棠的皮肉组织这件事必须要做，这是栽赃嫁祸的基础。 其次，在不留痕迹的情况下，将皮肉组织弄进死者指甲中，作出她和李清棠搏斗，抓挠李清棠时留下皮肉组织的假象。 这一步骤难度已经是地狱级了，不要小看官方的专业性，用镊子夹着皮肉组织放进去，然后丢掉镊子这种操作一眼就会被看破。 人抓挠时留在指甲中的东西和后面被塞进去的完全是两个概念。 最后，想办法把李清棠引到后屯大桥，让她发现尸体，完成栽赃。 张道玄从后向前推理，最后这一步有四个嫌疑人，大萌，堂子外面哭天抹泪那个妹子。 没有理由，完全没有，作为李清棠的铁杆闺蜜，她没有一丝丝的可能性做这件事，也没有作案时间。 二柱，有作案时间，但是没有动机，他是李清棠的亲戚，而且不是那种长时间不来往的表面亲戚，关系很不错，是他的可能性不大。 那么，会是谁呢？只剩最后一人了，齐小凤，李清棠的发小。 两人这么多年不见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可是，现在她真的是最大的怀疑对象了。 张道玄看向胡天明，交代对方去跟踪齐小凤，说不定能够发现端倪。 胡天明点头，这种事情并不是他的专长，也不是一个仙家该做的，但事急从权，为了李清棠的清白，也只好如此了。 胡天明离开了，张道玄准备去土地庙走走关系，看看能不能找到死者的鬼魂。 谁杀的她，她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第171章 其人未死 任务分配完毕，脾气有些暴躁的黄天霸被安排留守，张道玄和胡天明立即出发。 张道玄一路径直来到土地庙，两个看门的黄仙照例非常臭屁地不搭理他。 不过现在张道玄也算熟客了，他们并没有阻拦，纷纷将头转向一边，张道玄顺利走了进去。 土地庙最深处是土地神君的宅邸，但那片区域由四个一看就是绝顶高手的胡黄仙守卫，张道玄从来都没进去过。 向里面望了一眼，张道玄有些无奈，对他而言，土地神君就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如果吴老鬼那伙人和他有勾结，自己这一边又该怎么办呢？ 和真正的神仙作对，那不是找死吗？土地爷是神仙中级别最低的，但同样被人们塑像供养，他们这些堂口上的小鱼小虾又算什么呢？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深吸口气，张道玄转向老灰仙的办公区域。 “小张，你怎么过来了，堂口没事了？”正在打坐的老灰仙在张道玄进屋前就睁开了眼睛。 张道玄暗暗敬佩，这老爷子将来获得神仙编制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却还是在勤加修炼。 “老爷子，我遇到大麻烦了。”张道玄苦着脸。 在张道玄叙述了事情经过后，老灰仙的眉头皱了起来。 “水魃？这些人还真是胆大包天。”说到这里，老灰仙停了下来。 张道玄瞪大眼睛，这就完了，您老人家没什么别的想法吗？好歹这也是安全隐患吧。 “小张啊，毕竟那水魃出现时不在咱们辖区内，也不能越俎代庖啊。”老灰仙说道。 “这……”张道玄顿时无语，有道理，太有道理了，即使他怀疑那东西现在就在本土地庙辖区内，但是证据呢，没有证据那就是猜测。 “有些事情并非看起来那么简单，我劝你不要纠缠得太深。”老灰仙忽然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 “是！”张道玄眼中掠过一道精光，在这一刻，他明悟了。 老灰仙已经不能算是暗示了，这简直就是明示。 吴老鬼那伙人就算不是和本地的土地神君有关系，其背后的人也肯定能量极大。 不过，是否纠缠下去已经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老灰仙能够这样提示可谓仁至义尽，他无法再追问下去。 “至于你说的那个陈淑娟……虽然不是咱们这片的人，但我可以试着帮忙查一下。”老灰仙说道。 “那就太谢谢老爷子了。”张道玄连连拱手。 生死簿是个巨大的联网系统，而城隍庙与土地庙所掌握的只是自己辖区的分支，且只有查看权。 不过，既然是联网系统，权限自然不会卡得太死，因为很难避免会有鬼魂流窜作案的情况发生，这时候就需要跨区域调查，因此，其规定本质上是弹性的。 “别整些虚头巴脑的，等救出那小姑娘，记得给我送点吃的喝的。”老灰仙摆摆手。 “没毛病老爷子，烧鸡、华子、台子您就瞧好吧。”张道玄说道，虽然这些东西需要李清棠花钱买，但钱哪里有命重要。 老灰仙袖子一甩，翻手间取出一本蓝黑色的线装书，闭目陷入了沉思中。 张道玄知道，他是在查看里面的内容，生死簿虽然是一本书，但似乎并不是通过翻页查看，而是需要元神投入进去阅读。 过了一会儿，老灰仙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略带愁容的表情，张道玄心中咯噔一声。 “老爷子，怎么样，查到了吗？”张道玄忐忑地问道。 “查倒是查到了，只不过……”老灰仙摸了摸胡子，有些郁闷。 “陈淑娟，今年45岁，离异，无儿无女，性格开放，一生桃花不断，49岁还应有一段姻缘，但一生无后，晚景凄凉，寿数65，死于心肌梗塞……她还有20年阳寿。” “是出意外横死的吧。”张道玄说道，这也不算什么怪事吧，自己不就是横死的吗？ “是啊，但问题是生死簿显示这人还活着呢。”老灰仙说道。 “不可能！”张道玄大吃一惊，李清棠都被列为嫌疑人了，尸体也拉回来了，这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稍安勿躁，虽然有些离奇，但这就是事实。”老灰仙说道。 “老爷子，如果一个人死了，生死簿上的状态需要更新吗？我的意思是……” 张道玄没说完就被老灰仙打断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某种程度来说是这样的，但到了现代后人的因缘越来越乱，寿数增减，善恶果报经常变化，生死簿也从人工更新变成自动更新了。” “不过嘛，就像你们阳间开发系统一样，功能肯定有些缺点就是了，所以有求寿和改命的。” 听了老灰仙的解释，张道玄隐约有了猜测，他们的对手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吗？ 为了防止他们通过查询生死簿这种方式获得信息，干脆隐瞒天机，让生死簿上显示此人未死，当真是厉害。 “老爷子，能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吗？”张道玄还不死心。 “信息嘛，你自己看吧。”老灰仙用手指搓出一个光团。 张道玄接过，将其按在自己的额头上，开始阅读。 陈淑娟是个从农村走出去的妇女，在县里开出租车，喜欢钓鱼，稍有姿色再加上性格开放，她在出租车界和钓鱼界都是很出名的存在。 那些风流往事张道玄直接跳了过去，看这些简直是浪费时间。 眼前的一切像电影快进一样，一幅幅画面从他的眼前闪过，直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张道玄眼前。 这是一个他没亲眼见过的人，但在葬爱小五等人传递来的消息中却有她的影像。 齐小凤！她和陈淑娟认识！果然，虽然还不能确定她参与其中，但也算是有了方向。 张道玄放慢了观看速度，准备看一下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小凤算是陈淑娟的侄女，不过关系已经很远了，平时联系也不多，仅限于朋友圈点赞评论。 有一天陈淑娟突然给齐小凤发来消息，问她知不知道乡下哪里有好的钓点。 一开始齐小凤还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在得知对方是要钓鱼后就给她推荐了几个地方，分别是大河、水库和后屯大桥。 第172章 垂钓 大河水流湍急，且因为水质不好，所以没什么鱼，可以排除。 至于那个水库，因为出现过一些诡异的传说，再加上每年都得收几个人，很少有人愿意去。 那么只剩后屯大桥了，据齐小凤说不仅水位浅而且鱼又多又大，最重要的是蚊虫较少。 蚊虫可以说是钓鱼佬的天敌，在网上时常能够看到钓鱼佬们点燃一大堆蚊香，摆出同归于尽的架势。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没有蚊香，肯定会被蚊子吸成人干。 另外，如果水域内鱼不厚，那么即使疯狂打窝，也很难避免空杆的命运。 在齐小凤的话语中，后屯大桥简直成了钓鱼圣地。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陈淑娟约上几个大哥踏上了野钓的旅程。 新建的大桥下因为水流太浅，且底部多为沙石，一看鱼就不会太多，他们根据经验来到了老桥遗址。 在无尽的远古岁月钓鱼佬们就掌握了一种独特的望气术，不同于看风水，他们看的是鱼厚不厚。 只要站在水口这么一眺望，就能猜个大概，并发扬不动如山的坚韧，一坐就是一天。 当然，具体能不能钓到鱼就另当别论了，无论是望气术还是坚韧不拔的精神，都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加钓到鱼的概率。 概率学这东西，只要没达到百分之百，唯心一点说就还是百分之五十。 由于大家都是一起的，所以并没有因为打窝产生争端，而是一起打了一个大窝。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打窝用的粮食和饵料价值不菲。 这也是寻常人对钓鱼佬最大的不解，鱼竿、鱼线、饵料、时间成本，这些加在一起就算每天都满载而归，也是很难回本的。 但钓鱼佬们依旧前仆后继，乐此不疲，因为他们垂钓的并不是鱼，而是寂寞，是对生活的无奈，是逝去的青春，是握不住的感情…… 因此，很多钓鱼佬如果当天只收获一些小鱼，甚至会直接放掉。 打窝完毕，一行五人一字排开，中间间隔四五米，开始了垂钓。 钓友们一起钓鱼时都是不怎么交流的，因为他们认为说话会吓跑水中的鱼。 阳光下，气氛显得有些沉闷，但事实并非如此，所有人都是聚精会神地盯着鱼漂。 流水钓鱼，鱼钩有时会挂到一些随着水流飘来的杂物，造成中鱼的假象。 一连数次假漂的出现让大伙心浮气躁，但并没有人因此而抱怨，如果没有耐心，他们的钓鱼事业发展不到今天。 也许是命运对组织者的照顾，陈淑娟第一个中鱼了，她腾地一下起身，和水里面的鱼较上了劲。 流水浑浊，陈淑娟看不到下面的情况，但从手上传来的力度看，这绝对是一个大家伙。 四个钓友见此场景纷纷围了过来，犹豫着要不要出手帮忙。 溜鱼也是钓鱼佬的乐趣之一，除非是真的没力气了，不然一般不喜欢别人帮助自己。 同水下的巨物较劲，直到对方精疲力竭，然后被自己拖出水面，这是一种怎样的享受。 陈淑娟的鱼竿几乎弯成了u形的弧线，可以想象水下的家伙力气有多大。 也多亏了这是好大哥送她的高品质鱼竿，不然在如此强度的角力下，早就断掉了。 水中传来的拉力越来越小，陈淑娟的嘴角出现一丝微笑。 自己是第一个上鱼的，真是有成就感啊。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水中的家伙居然是在和她玩兵法。 就在她放松警惕之际，一股寸劲袭来，陈淑娟来不及反应，只能是死死抓住鱼竿。 下一刻，鱼竿发出清脆的响声，居然爆杆了。 陈淑娟的脸上浮现出懊恼的神情，然而，电光火石之间，站在陈淑娟身边的钓友出手了。 他如同天神下凡一般，一跃而起，手中的抄网跟着感觉向鱼线尽头的位置罩了上去。 哗啦！抄网入水，那人手腕翻转间向上一兜，抄网再次出水时其中已经多了一个庞然大物。 它在抄网中奋力地挣扎着，甩出无数水珠，居然是一条大青鱼，看那体积，少说得有三四十斤！ 钓友们被他这一手震惊到眼睛都直了，陈淑娟更是投去了仰慕的眼神。 盲抄，这是流传在江湖中的手艺，没想到今天居然有人用出来了。 青鱼上岸，被那人装进了陈淑娟的鱼护中，虽然挽狂澜于既倒，但他并没有将战果据为己有。 陈淑娟作为江湖儿女也是不客气，直接冲上去一口亲在了那人侧脸上。 其他几个钓友脸上满是嫉妒，平时大伙多多少少都和陈淑娟发生过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对于陈淑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心里也有数，这种女人平时浅尝一下就好，如果妄想拥有，那只能被青青草原。 但即使如此，看着曾经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女人亲了别人，大伙也都不是滋味。 那人得了实惠，知道今天回去后是要发生点故事了，怕陈淑娟先行离开，将自己的备用杆借给了她。 陈淑娟也是干脆移动自己的座位，来到了他身边。 时间流逝，大伙开始陆陆续续中鱼，但有陈淑娟的大青鱼专美在前，那些小鱼小虾就显得有些差强人意了。 夕阳西下，天快黑了，其他三个钓友因为收获一般，再加上目睹陈淑娟和那人秀恩爱，心理受到双重暴击，都嚷嚷着回家了。 而陈淑娟和那人却默契地留了下来，夜钓是一种享受，如果再来个野战的话，那简直不要太舒坦。 和齐小凤说的一样，这里的蚊子真不是很多，但并非没有。 那人看漂，齐小凤起身点了一圈的蚊香，将两人围在了中间。 这无疑是一种奢侈的行为，但是在残阳下，在河水边，却营造出了一种奇异的氛围。 鱼漂没有动静，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于是，蓝色的烟雾中，两个孤单的灵魂渐渐靠近，相拥。 皮肤被残阳照成金色，在朦胧的烟雾中若隐若现，人类最原始的情欲在天地间肆意地挥洒着。 第173章 死鱼正口 蚊虫们在烟雾外嗡鸣，血肉的味道吸引了它们，但那足以致命的烟雾却是一道不可攻破的结界。 它们疯狂鸣叫的同时，也惊叹着人类的疯狂。 然而，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大哥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持续输出。 昙花一现后，两人相拥躺在水流冲刷的泥沙地上，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咀嚼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陈淑娟的脸上是满足的表情，至于这份满足有多少真实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两人聊着生活，聊着梦想，聊着在此时最不应景的话题——家庭。 背叛的罪恶感渐渐压过了残余的快感，大哥在惆怅中发出感慨，说自己对不起老婆孩子。 这种话语自然是刺激到了陈淑娟，两人发生了争吵。 大哥可以说是新时代男人的典范，翻脸无情，扔下陈淑娟一个人离开了。 当然，他没有带走借给陈淑娟的鱼竿，至于是忘记了还是当做短暂欢愉的报酬就不得而知了。 男人离开，陈淑娟继续垂钓，心情也变得平静下来。 她其实已经不太在意这些事了，离婚这么多年，她接触过很多男人，自诩对男人了解颇深。 和她交往的男人中，也是有家的居多，其中有些甚至许诺要离婚后娶她。 对此她嗤之以鼻，她深刻地明白，男人在床上和床下完全是两种生物。 为了达成目的而许下的诺言，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后，是那样的一文不值。 “爱的苦酒一杯又一杯……”陈淑娟哼唱着，盯着平静流淌的水面。 天黑了，四周的蚊香闪烁着红光，气氛有些诡异，但她并没有害怕。 对于夜钓来说，胆量是很重要的，因为钓点一般都是远离人烟的，害怕的话还钓什么鱼。 也许是白天好运气用完了，鱼漂一直没有动静，陈淑娟看了一眼鱼护，里面除了那条大青鱼外，都是些小鱼。 不过有那条鱼就够了，明天自己去市场卖鱼时，人们肯定会投来羡慕的眼神。 垂钓持续到半夜，陈淑娟一条鱼都没有钓到，鱼漂动了几次，拉上来后一看也是假漂。 腹中饥饿，陈淑娟扫了一眼河面，感觉短时间内也不会中鱼，便取出面包吃了起来。 然而，钓鱼佬似乎都带着某种诅咒，打电话、吃东西、上厕所，在这些不方便移动的时间，中鱼的几率是最高的。 陈淑娟刚咬一口面包，鱼漂便降了下去，而后鱼竿便被拉弯。 陈淑娟从椅子上弹起来，直接将只吃了一口的面包甩飞，一把抓起鱼竿便向上拉。 鱼竿几乎瞬间便被拉成了九十度角，下面传来的力道甚至超过了白天的那条大青鱼。 陈淑娟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但心中却忧虑万分。 自己手中的只是一根备用杆，备用杆的质量能有多好，白天的好杆都爆了，这根能行吗？ 想到这里，陈淑娟一咬牙，翻身仰躺在地，用双手和双腿固定住杆身，使出了独门溜鱼法。 钓了一天，她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如果被水中的东西把鱼竿拽下去，那真是奇耻大辱。 这种溜鱼的姿势能够避免鱼竿脱手，虽然需要长时间角力，但只要不被切线，到最后极有可能会成功。 水下的东西力道惊人，但仰躺的陈淑娟与地面摩擦力极大，可以说是不动如山。 双方陷入了僵持中，陈淑娟也不是一动不动，每当水下的东西缓劲儿时，她都会向后蠕动，使得其距离岸边愈来愈近。 随着时间的推移，胜利的天平已经开始向陈淑娟倾斜。 无论是钓鱼还是钓男人，我都是最强的，陈淑娟如此想着。 终于，水中的家伙没了力气，陈淑娟翻身而起，以一个潇洒的姿势抽杆。 破水声响起，黑夜中，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岸边。 陈淑娟快速收线，迫不及待地冲上去查看，然而，看到躺在泥地上的东西后，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一条鱼不假，而且体型颇为庞大，据目测，起码有五六十斤。 在县城周围，这样的鱼已经很少见了，如果售卖的话，价值不菲。 可是……这是一条死鱼！一双鱼眼已经完全变成了灰色，上面布满了黑红色的不明纹路，向外鼓胀着。 陈淑娟甚至能够想象，只要自己用一根小棍戳一下，这两个鱼眼就会像水泡一样破裂，流出臭水。 大鱼身上的鱼鳞也掉了不少，没有鳞片的地方露出偏粉色的鱼肉，那些鱼肉纹理古怪，其上附着着一些不知名的虫子。 大鱼的鱼鳃张开，里面有些白色的长条状虫子正在蠕动，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 在鱼尾上挂着一堆水草，它们缠绕在一起，好像一团头发。 大鱼身上满是水迹，暴露在空气中的它很快便散发出了极其难闻的味道。 这是尸臭，无论是人还是动物，或者鱼类，其尸体开始腐烂后，散发出的味道都极其难闻，呼吸久了甚至会中毒。 同样是死鱼，经过烹饪后端上桌子的，和在岸边水中腐烂的完全是两个概念。 陈淑娟后退一些，捂住口鼻，死死地盯着那条鱼。 并不是她喜欢看猎奇的东西，而是鱼钩正挂在死鱼嘴上。 微微张开的鱼嘴正对着她，里面是一片黑暗，仿佛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死鱼正口！她居然遇到了传说中的死鱼正口。 死鱼正口是流传在钓鱼界的惊悚传闻，甚至在很多故事中，钓鱼佬都会因此而丧命。 因为死鱼是不会咬钩的，而且死去的鱼一般会漂在水面。 即使不小心鱼钩在下面挂到了，也不会那么凑巧挂在嘴上，更别提还是正口了。 因此，钓鱼佬们认为这是水下的水鬼挂在鱼钩上的，用来换他们命的东西。 回想起刚刚焦灼的角力，陈淑娟身上的冷汗快速蒸发，带走了她的体温，反馈她以恐惧。 这是一条死鱼，可死鱼又怎么会和她较劲那么久？难道下面有什么东西，抱着这条死鱼，同自己戏耍到现在？ 死鱼正口！难道自己真的遇到某些不应该存在的东西了？ 第174章 逃离 怎么办？陈淑娟如此问自己，相比于那些娇弱的女性，她确实多出了许多冷静与坚强，不然早就跑没影了。 如果说这条鱼是水鬼用来买自己命的交换品，那么是不是说只要自己不收下，这笔交易就不算达成呢？ 陈淑娟好似黑暗中发现明灯的行人，瞬间便抓住了希望的光亮。 她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感，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将死鱼口中的鱼钩取下。 因为挤压，一滩腥臭无比的液体从死鱼口中喷出，落在了泥沙地上。 也不知道是之前呼吸的蚊香太多，还是被这难闻的味道冲的，陈淑娟一阵眩晕，跌坐在地。 眼前一阵阵地发黑，陈淑娟扶着额头，只感觉眼前那条死鱼的样子变得渐渐模糊起来，越来越像一个人躺在那儿。 剧烈地喘息一阵，陈淑娟终于感觉意识清明了一些，那条死鱼也恢复了原本模样。 只不过陈淑娟觉得死鱼的位置好像发生了改变，死鱼难道还会动？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陈淑娟不敢再耽搁下去，想要将死鱼扔回河里。 然而，不同于刚才将死鱼拉上来时的意气风发，死鱼的沉重让她苦不堪言。 用力地拖拽了一会儿，死鱼几乎没有太大移动，距离岸边依旧是那么遥远。 陈淑娟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很多外国生化电影中的画面，只觉得自己手掌与死鱼接触的位置很痒。 她想象着尸液顺着皮肤上的毛孔进入自己的身体，沿着血管流遍全身，忍不住一阵阵地恶寒。 经过一番奋力地拖拽推拉，死鱼终于被她弄到了水边，用力一踢，死鱼落水。 溅起的水花落在她的身上，陈淑娟慌乱地拍打一阵，只觉得这些水滴和尸液一样，恶臭、恶心。 出了这种事，陈淑娟自然是没有心情继续夜钓了，她将鱼护从水中拖出，准备离开。 也许是刚刚的死鱼让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她看着鱼护中的大青鱼也没有那么开心了。 只不过她不可能将这条鱼放掉，毕竟是自己的战利品，而且这么稀有。 出租车停在远处，陈淑娟肩扛手提，带着鱼护中的鱼和鱼竿等物快步离开。 鱼护一直放在水里，但大青鱼却没什么活力，一点挣扎都没有，似乎认命了。 陈淑娟觉得有些不对，但也没有多想，眼看着自己的车就在眼前，脚步越来越快。 她不敢回头去看，因为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就是那条死鱼的眼睛。 将东西装在后备箱，陈淑娟坐上驾驶位，然而，无论她怎样打火，车子居然都无法启动。 出租车不同于私家车，需要经常性地“体检”，不然在送长途客人时，很有可能抛锚在路上。 一旦抛锚，昂贵的救援费用直接会导致一天乃至几天白干。 而陈淑娟今天早上刚刚检查过车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愤怒地拍打着方向盘，陈淑娟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感觉这有可能是某些看不见的存在在捣鬼。 越是这样想，她越是觉得外面的黑暗中隐藏着无数的危险，这些危险正在向她靠近。 慌乱中，陈淑娟想起了电影里面接线点火的操作，扣开钥匙门，扯出两条线，往一块摩擦。 刺啦刺啦的声音响起，火星四溅，安静的汽车引擎发出轰鸣声，居然真的成功启动了。 陈淑娟大喜过望，当即挑头疾驰而去。 远光灯射向前方，乡道上夜里一辆车都没有，她将油门踩到底，车速飙到了一百多迈。 陈淑娟记得来时的路，这是一条很长的直道，不然她也不敢开这么快。 现在她只想尽快回到城区，或者说，离那条河越远越好。 路边的树木快速被车子甩在身后，但陈淑娟却渐渐发现有些不对。 这条直路固然很长，但也没有这么长吧，她都开了十分钟了，以这样的车速，早该转弯看到村落了吧？ 难道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陈淑娟忍不住自我怀疑，但身为出租车司机，最重要的就是要认路记路，这种可能性非常小。 难道……陈淑娟想到了一种可能，出租车司机中有很多开夜车的，平时在电台和对讲机中，他们会把自己遇到的奇怪事情分享出来。 像鬼打墙这种情况是最多的，围着一个地方绕圈怎么都出不去。 难道自己是遇到鬼打墙了？陈淑娟如此想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在那些夜车司机的故事中，最后解救他们的或是其他司机，或是车里面的挂件，或是盘了很多年的手串。 但这些她全没有，那她该如何脱困呢？ 对了！陈淑娟忽然想起了一位老大哥讲过的故事，他当初就是遇到了鬼打墙，后来他在车里播放大悲咒，这才脱困。 想到这里，陈淑娟放慢车速，打开手机，连接蓝牙，播放起了大悲咒。 悠扬的梵音响起，陈淑娟的心神快速安定了下来。 几乎与此同时，她看到前方出现了转弯的迹象。 居然这么神奇！陈淑娟如此想着，忙将大悲咒设置为单曲循环。 以后再夜钓一定要带点开光物件，多少钱都无所谓，她如此想着。 转过弯道，前方已经能够看到村落，这个时间村子没有亮灯的了，但陈淑娟依旧获得了安全感。 身后那种被注视着的感觉也消失了，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 经过村子，对面居然有一辆车驶来，而且是出租车。 这么晚还有人跑下屯的活？陈淑娟有些意外。 出租车司机是一个很小的圈子，大家彼此之间都认识，她准备和对方打个招呼。 几乎与此同时，对方晃了几下灯，在行内，这个灯号的意思是让她停车。 她也没有多想，将车子停住，对方渐渐靠近，陈淑娟发现这居然是一个熟人的车。 车主也是个钓鱼佬，不过白天有事，自己叫他他没来。 距离越来越近，陈淑娟发现对方车里没人，忍不住吃了一惊。 没有拉客他大晚上跑这老远干什么？难道……因为白天太忙，晚上收车前准备来一波夜钓？ 第175章 死鱼循环 对方也很快停车，而后下车和陈淑娟交谈。 陈淑娟如今还显得有些惊魂未定，对方便问她怎么回事。 对方听了陈淑娟的叙述后嗤之以鼻，作为一个勇敢而坚定的钓鱼佬，他并不相信鬼神之说。 陈淑娟听闻对方要去夜钓，便开始百般劝说，平时大家都玩得挺好，她实在是不想看着对方出事。 那里固然鱼又多又大，但实在是太危险了，不值得冒险夜钓，再不济白天去也行啊。 然而，喜欢夜钓的人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不听劝，尤其是看到陈淑娟那条大青鱼之后，那人执意要去夜钓。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陈淑娟见对方一门心思要去，也只好同对方告别，坚定地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双方分道扬镳，陈淑娟车子开得飞快，一路回到城中，路灯已经熄灭。 为了防止大青鱼一夜时间死在后备箱中，她只好将其带到楼上。 打开家门，接上一大盆水，将大青鱼和其他小鱼安放在里面，陈淑娟心神大定。 到家了，安全了。她如此想着，困意汹涌，也没有洗漱，直接倒头就睡。 意识渐渐模糊，就在她将要睡着之际，一双死气沉沉的鱼眼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陈淑娟吓得猛然起身，睁开眼睛，下一刻，她整个人都迷茫了。 此时此刻，她正坐在一辆出租车中，但并不是自己的车，而且她是坐在副驾驶上。 开车的司机是之前被她拒绝的那人，而车子的行驶方向正是后屯大桥。 那人见陈淑娟惊醒，关心地问道她是不是做噩梦了。 陈淑娟揉了揉眼睛，感觉记忆都混乱了，便问对方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这次换那人吃惊了，他说陈淑娟回来的路上车坏了，正巧遇见自己，就和自己一起继续返回夜钓了。 不仅如此，对方还说陈淑娟跟他显摆那条大青鱼，自己一定要钓一条比那条还大的。 陈淑娟听完后眉头紧锁，这和她的记忆一点都不一样，于是便问对方记不记得死鱼正口。 那人有些不悦，说大晚上要去夜钓，说这么不吉利的事干什么，听起来，似乎陈淑娟并没有和他描述过自己的遭遇。 陈淑娟沉默了，难道真的只是自己一个噩梦吗？不对啊，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在遇到他之前都经历什么了，为什么没有印象。 想到这里，陈淑娟越发感觉不妙，便叫对方停车。 然而，对方不仅不停车，反而锁死了车门，越开越快。 陈淑娟惊恐中捶打着对方，和他抢夺方向盘，即使知道这样很危险，但却不得不这样做。 那人大骂陈淑娟疯女人，和她厮打着，陈淑娟渐渐安静了下来。 对方的反应很符合正常人的形象，如果对方是鬼变的，恐怕早已经暴露本来面目了吧？ 如此想着，陈淑娟渐渐安定了下来。 然而，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已经行驶到大桥附近的车子居然还在不断提速。 车子冲出了水泥板路，在土地上飞奔，高大的杂草不断撞在车玻璃上。 车子剧烈地颠簸着，好像随时都要侧翻，不仅如此，那条河也越来越近了。 陈淑娟惊恐地望着那人，他依旧是十分冷静的神情，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两样，甚至还和陈淑娟自然地谈笑。 陈淑娟发疯似地拍打着窗户，但根本无济于事。 车子冲出河岸，落在了黑暗的河水中，河水从各种缝隙灌进来。 被淹没前，陈淑娟看到的最后场景就是那人变成了死鱼模样，那双鱼眼正盯着自己。 猛地从地上弹起来，陈淑娟已经是满头冷汗，看着周围的环境，她已经茫然了。 此时她正站在河边，眼前的岸边那条死鱼正安静地躺在那，鱼眼正对着她。 一段记忆突然浮现在脑海中，她在取鱼钩的时候被浓重的尸臭味熏晕了。 可是，自己不是已经回到家了吗？还有，刚刚那真实的溺水感？ 难道是梦中梦中梦？但哪个是梦，哪个是真实呢？自己莫非从没离开过这里？ 在大腿上掐了一把，陈淑娟疼得呲牙咧嘴，这不像是梦，感觉很真实。 可之前的经历也不像是假的啊，河水从口鼻灌入胸腔的感觉尚且记忆犹新。 陈淑娟咬了咬牙，也不管死鱼和鱼护中的青鱼了，快速跑到自己的车旁，上车启动后扬长而去。 然而，这一次她还是遇到了那人，回到家后，睡觉，出现在出租车上，溺水，在岸边醒来。 第三次，她回到家后坚持不睡觉，这次总算有了新的变化。 第二天一早，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早市，摆摊售卖大青鱼。 一些钓鱼佬在周围围观，纷纷称赞她手艺非凡，这多多少少让陈淑娟有了一些安慰。 不过看着没有什么活力的大青鱼，她心中的恐惧却没有削减。 围观的人光问不买，陈淑娟发现他们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精神恍惚出现了错觉，她总觉得这些人的眼睛很像某种动物，像什么呢？对了，像鱼，死鱼！ 她惶恐地后退，结果被马扎绊倒，摔在地上后慌张爬起，但是大脑一阵昏沉，居然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又出现在了出租车上，那人关切地询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 陈淑娟感觉自己要疯了，她做过无数次尝试，在出租车上同那人殊死较量，导致车子提前翻掉，两个人一起摔死。 回到家后熬一夜，第二天去寺庙求救。 出现在岸边时对着死鱼下跪磕头，祈求放过。 …… 无尽的轮回中，她试了无数的办法，但最后都没有任何效果，她被困住了，被困在了这三角形的循环中。 无论如何，她都会回到这条河边，回到那条死鱼面前。 死鱼正口！这个诅咒远比传说中的还要邪乎，邪乎到无解。 终于，陈淑娟从岸边的泥沙地上爬起，这次她没有选择逃走。 步履蹒跚地走到旧桥遗址，她蜷缩到了一个角落中，呆呆地看着河面。 她决定不走了，在这里熬过一夜，等待天亮，也许，那会是生路，在朝阳升起的那一刻，阳光洗净噩梦的黑暗。 第176章 重要发现 关于陈淑娟的记录到这里就结束了，张道玄睁开眼睛。 陈淑娟的死有两个嫌疑人，齐小凤和那条死鱼背后的鬼怪。 至于那个同行司机，明显并不是真正的活人，只不过是用来摧毁陈淑娟精神的媒介罢了。 “小张，我这里还有些工作，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先去吧。”老灰仙下了逐客令。 张道玄再次感谢对方一番后作揖离去，这一次来他已经算是有了不小的收获。 接下来有两件事需要做，一是去那个后屯大桥一探究竟，死鱼正口不会平白无故发生，如果能找到作祟的鬼怪，说不定可以获得信息。 另外，那个齐小凤也是疑点重重，如果在后屯大桥找不到线索，那就只能从她下手了。 凭着跟在李清棠身边的仙家们共享来的信息，张道玄直奔后屯大桥而去。 对于鬼魂来说，某种意义上黑夜才是白天，张道玄沿着路边飞奔。 自从按照罗丰鬼经开始修行，他的魂体每到夜晚都会自动吸收玄阴之气。 在罗丰鬼经中，它被称之为月华，是滋养魂体由虚转实的重要材料。 张道玄以它催动术法本质上是错误的运用方式。 身边的景物飞速向后退去，张道玄的速度很快，这还是没有施展壶公缩地的情况下。 二十分钟左右，张道玄已经赶到了后屯大桥。 张道玄能够感受到大桥的不同寻常，整座桥散发着巍峨的气势，尤其是其中一个桥墩。 这应该和隐藏其中的蚣蝮有关，这些灵兽仅仅是雕像便能自行集聚灵气。 张道玄没有靠近新桥，直接朝着旧桥遗址飘去。 河水散发着淡淡的阴气，这很正常，一方面水本身偏阴，另外现在还是夜晚。 水下，很多鱼类和虫子正在到处游动，张道玄凭借灵体的感应，能够清晰地发现他们的存在。 他没有发现陈淑娟的灵魂，如果她是被人害死的，灵魂应该留在这里才是，当然，不排除是被人收走了。 不远处还有一只淹死鬼躲在水草从中，用畏惧的眼神看着张道玄。 在他眼中，这个身穿黑白两色古装阴阳道袍的家伙虽然也是鬼，但无论气势还是逼格，都是自己无法相比的。 同样是鬼，对方的魂体如同棉絮一般凝实，而自己就像空气一样。 难道老天派人来收自己了？可是自己也没干什么坏事啊，替死鬼都没有抓呢。 再说了，横死的抓替死鬼这不是很合理的事情吗？大伙都这么干的啊。 张道玄看着一身农民打扮的淹死鬼，也是皱起了眉头。 那种庞大的循环幻境可不是一般鬼魂能够搞出来的，就算是自己，也未必能行，眼前这个小鬼明显不具备这样的实力。 “你过来。”张道玄对淹死鬼说道，虽然对方没有这个本事，但说不定会知道是谁干的。 “大仙！饶命啊大仙！我没干过坏事啊！”淹死鬼游到岸边，连连打躬作揖。 “死鱼正口听说过吗？”张道玄如此问道。 淹死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被张道玄精准地捕捉到了。 “大仙，我可是没这么干过啊，要不我就不在这儿了，早就下去投胎了。”淹死鬼说道。 “我没说你干过，你知不知道谁干过。”张道玄问道。 “这……”淹死鬼灰色的眼珠滴溜溜乱转，一时间没有回答上来。 “我劝你想好了再说。”张道玄取出幽天剑，直接拔出，剑刃抵在了淹死鬼的脖子上。 漆黑如墨的剑身散发着摄人的气势，淹死鬼打摆子一般哆嗦起来。 “上仙，上仙，收了神通吧，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淹死鬼的眼角流出眼泪。 “冥顽不灵。”张道玄将玄阴之气灌注到剑身中，剑身幽光大盛。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我都说！”淹死鬼眼看张道玄是真的要杀他，直接给跪了。 接下来，淹死鬼描述了自己知道的事情，原来他并没有说谎，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全部经过。 在陈淑娟来钓鱼的前一天，一个女孩和一个黑袍人就来了，黑袍人非常厉害，直接把淹死鬼给赶走了，并勒令他七天内不准回来。 淹死鬼是横死鬼，无法离开水域太远，只能跑到下游躲着。 关于陈淑娟，他也只是远远地看到对方来了而已，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则是完全不知道。 “那个女孩和黑袍人长什么样？”张道玄问道。 淹死鬼在水面上进行了投影，张道玄一看之下心中了然，齐小凤，还有那个和王大炮一起埋伏自己的家伙。 淹死鬼见张道玄陷入了沉思，小心翼翼地说道：“上仙，上仙……” “去吧，切记多行好事。”张道玄摆了摆手。 “好嘞！”淹死鬼一溜烟地没影了。 张道玄叹了口气，他知道对方根本就没听进去自己最后这句话。 回想起那个飞升的女水鬼，张道玄有些明白了，善心善念并不是谁都能有的。 黑袍人行踪神秘，张道玄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自然是无法寻找，只能把目标定在了齐小凤这个李清棠的发小身上。 有道是发小坑发小，坑到死拉倒，李清棠这个发小可是真不讲究啊。 张道玄不知道齐小凤家的地址，只能根据她的相貌用梅花易数之法进行推算。 平时他没少和白小白讨论这门测算之法，如今也算有了一些心得。 将此人相貌分为九宫，进而将先天八卦带入，而后根据方位成卦，很快就有了大致的方位。 在农村找人不像城里那么难，因为村落都是一块一块的，而且房屋稀稀拉拉，很多地方只有一两户人家。 跟随着卦象的指引，张道玄很快就来到了一个村子。 然而，就在他将要进村时，意外突然发生，一个浑厚的声音从旁边的柴火垛中传来。 “大胆小鬼，来此何为！” 这声音中蕴含着极其强烈的阳刚之气，单是这句话就让张道玄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 他快速后退几步，抽出幽天剑，警惕地看向柴火垛方向，“什么人！不要躲躲藏藏！” 第177章 守村人 “你这小鬼倒是有趣，深更半夜鬼鬼祟祟跑进阳人居所，居然说别人躲躲藏藏。”柴火垛中，一个身影站了起来。 张道玄看了过去，这是一个古怪的青年，大夏天的，他居然穿着棉袄棉裤，戴着棉帽。 这三件装备看不清原来的颜色，整体黑得发灰，青年已经把它们穿得打铁了，再加上表面挂着许多稻草，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青年没有穿鞋，一双脚皮肤几乎角质化了，上面裂纹遍布。 头顶的头发一片长一片短，好像是被人恶作剧剪掉了一样，长的部分全部打卷。 皮肤黝黑，不像是晒的，更像是许久没洗脸导致的污垢堆积。 朝天鼻，豁牙，招风耳，眉毛一边往上长，一边往下长，这造型简直就像妖怪。 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其中好似隐藏着日月星辰。 男人的形象看起来就像城里的流浪汉，而在农村，这些人被称之为傻子。 当然，从眼前的情况来看，明显这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傻子。 这样说其实也不对，他们既傻又不傻，因为在民间传说中，他们还有另一个身份，守村人！ 关于守村人的说法很多，其中流传最广的便是他们前世是大奸大恶之人，死后幡然悔悟，自愿来世做一个傻子，保一方平安，以赎清罪孽。 因为投胎时魂魄不全，故而变成了傻子，整天浑浑噩噩，但他们却是村里的福星，能够给村子消灾挡煞。 另一个说法便是所有的守村人其实都是大修行者转世，这些人因为前世修炼到了一定程度，所以道行不会因为投胎而被全部抹去。 他们选择用这样的方式修福德，希望能够在这一世功德圆满，从此位列仙班。 因为投胎做人难免造业，而做一个傻子却能最大程度地避免造业。 他们生下来就能唤醒元神，只不过平日里元神大多处于封闭状态，全凭本能行事，因此看起来很傻。 不过，一旦村子里面有了红白喜事，他们根本不需要知会就能第一时间到场。 平日里村里的孩童们欺负他们，他们也不会反抗，成年人羞辱他们他们也不会恼怒。 不过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野狗野猫们并不会欺负他们，对他们都是亲近或是畏惧。 因为动物的感应比人类敏锐许多，能够察觉到他们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知道这个人很强大。 并非每个村都有守村人，但有守村人的村子肯定是风调雨顺，很少有天灾。 不过守村人却并非一辈子都只守护一个村子，如果村里有人对他们伤害太深，他们就会离去，因为为了修行，他们不能伤害活人，但却要规避死亡风险。 在守村人离去后，村子失去了庇护，很容易遇到干旱和洪涝灾害，另外，还会发生一些诡异的事情。 眼前之人就是一个守村人，如果李清棠在这儿，会一眼认出来。 他叫做狗蛋，年龄和李清棠相仿，他的故事全村所有的屯子都知道，因为他的出生本身就是一个故事。 众所周知，近亲结婚会导致后代出现肢体或者智力残疾。 就像那首搞怪的歌曲，“家住在黄土高坡，父亲是母亲表哥，还没结婚就进了被窝，捅捅咕咕有了小伙……” 狗蛋的父亲和母亲是姑表亲，在农村，表亲结婚的情况也有，但多数都要出五服，而狗蛋的父亲和母亲却不是如此。 就这样，狗蛋出生了，毫无意外的，狗蛋出现了严重的智力残疾。 双方家庭因此大闹了一番，狗蛋的姥姥姥爷气得喝了农药，爷爷奶奶因为上火生气也去世了。 他的父母为了给他看病，一直在外面打工，结果工地出了事故，双双殒命，狗蛋从此成了吃百家饭的孤儿。 当然，出现这种情况也属于正常，因为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守村人命里便是邢克六亲，一生孤独，他们的父母长辈多为前世欠了他们因果之人，因果还完就会离开。 狗蛋的亲戚们没有人愿意领养他，他便靠吃壕沟里面别人家倒的剩菜剩饭过活。 每当谁家有红白喜事，狗蛋都是第一个到场，帮着忙前忙后，这也是他为数不多开荤的机会。 他的本名叫什么没人知道，大伙叫狗蛋也叫得顺口了。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狗蛋吃得埋汰，住得简陋，风餐露宿，但是不仅没有死去，反而连病都没得过。 有一些老辈人说狗蛋是村子的福星，大伙并不相信，可在本村的八个屯子中，狗蛋所在的屯子确实是最富裕的，甚至连发大水的时候都不会受灾。 而李清棠小时候也见过几次狗蛋，那时候所有的孩子都喜欢欺负他，二柱那帮小子甚至特意跑到狗蛋所在的屯子捉弄他。 但李清棠并没有这样做过，在别人欺负狗蛋的时候，她总是会站出来打抱不平，她还会将自己的糖果分给狗蛋。 有些缘法便是这样，捉摸不透也说不清，真正的出马弟子多多少少都会有性格上的缺陷。 暴躁、易怒、嫉妒心重、甚至自私自利、奸懒馋滑，但却有一个共同点，善良。 这份善良也许隐藏得很深，也许不会显露在外，但这却是仙根，若想出马，仙根不可或缺。 “你是什么人？”张道玄无比警惕地看着狗蛋，他并没有因为对方邋遢的外表而小看对方，因为他也听说过守村人的传说。 “你可以叫我狗蛋，你手中的剑很不错。”狗蛋从柴火垛上走下来，逼视着张道玄。 “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找一个人。”张道玄说道，他真的不想和这个人动手，因为他大概率不会是对手。 “这是我守护的村子，里面没有你认识的人。”狗蛋语气平淡地陈述道。 “齐小凤，你认识吧，她同人合谋陷害别人，你身为守村人，难道不懂匡扶正义吗？”张道玄皱起了眉头。 狗蛋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阳世三间，伤天害理都由你，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是非对错自有天地评判，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孤魂野鬼说三道四，纳命来！” 第178章 柳暗花明 t 第179章 先天一炁 “嗡！”就在张道玄接触到窗户的刹那，一层金光骤然出现，张道玄躲闪不及，正好撞在了上面。 这一撞让他感觉好像撞到了铁板，直接被弹出老远。 好在金光只是防御性质的，所以张道玄并没有受什么伤。 定睛一看，张道玄发现那扇门上贴着两张已经掉色的门神。 华夏自古以来便有敬奉门神的习俗，如今常见的门神多为秦琼和敬德这两位唐朝时的武将。 但是在更早的时候，门神并不是这两位，而是神荼和郁垒。 《山海经》有云：东海度朔山有大桃树，蟠屈三千里，其卑枝东北曰鬼门，万鬼出入也。有二神，一曰神荼，一曰郁垒，主阅领众鬼之害人者。 这一记载与神怪志异传说不谋而合，五方鬼帝中，东方鬼帝便是神荼和郁垒，治理桃止山和鬼门关。 有人认为山海经中所描述的度朔山便是桃止山，其山上有一株巨大的桃树，在枝干的东北部有一座鬼门，而神荼和郁垒就是把守鬼门的神灵。 这一说法有待考究，因为桃止山这个名字有另外一层含义，那就是桃树不能进去。 因为桃树阳气颇重，如今尚且有很多人佩戴桃木饰品用以辟邪。 道家也比较喜欢用桃木制作法器，尤其是雷击桃木，更是广受欢迎。 传说的真实性无从考证，但神荼和郁垒是门神这件事却无需质疑。 那两张门神的画在经年累月的风吹日晒下已经没了色彩，甚至都看不清本来面目，但此时两位神灵的眼睛正闪烁着金色的亮光。 仅仅是两张图画，自然不会有神仙的真灵或者分灵在这，但就算只是一道神念，对张道玄来说依旧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当今世人经常在家中遭遇诡异事件，比如鬼压床等，其实这和信仰的缺失有一定关联。 说信仰有些玄乎，称其为传统文化也许更确切。 数千年的岁月中，贴门神、小年送灶王爷上天、过年放爆竹贴春联、端午挂葫芦踏青、清明扫墓、中元祭祀、重阳登高，每一个传统习俗，都是古人生存经验的总结。 就比如张贴门神画，门神甚至不需要香火供奉，人们只是将他们的画像张贴在门前，他们就会守护人们的平安，让妖魔鬼怪不得入内。 但如今农村都很少有人张贴门神画了，城里更是不用说。 看着前方的门神画，张道玄一时间犯了难，两位神灵固然不会走出画来攻击他，但他却也没办法进去。 张道玄围绕房屋观察了一圈，其中还做了几次尝试，试图从窗户、烟囱等地进入，但都无功而返，而且反弹的力量越来越大，这让他不得不暂停行动。 继续这样下去别说成功进屋了，如果金光的反弹突然增加强度，他说不定会栽在这里。 无奈地叹了口气，张道玄只能选择最笨的方法，等。 如今已经是后半夜，很快就要到凌晨了，等到天亮后，齐小凤必然会出门，到时自己就有机会了。 等待也是一种修行，张道玄干脆在院落中面向月亮打坐，吸收起了玄阴之气。 修行之路在于勇猛精进，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弥足珍贵。 张道玄不再试图进入房屋，门神画眼中的光芒也渐渐淡了下去，仿佛只是普通的画像一样。 月落星沉，天光乍破，正是紫气东来之际，张道玄猛地睁开眼睛，双眼闪过一道精光。 罗丰鬼经中有记载玄罡法，所谓玄罡法乃是道门修行之术。 道家成仙之法讲究性命双修，先以抱元守一明心见性，而后开启元神天光，反照身体，蓄养先天一炁，脱离五行桎梏。 这其中的关键点便是人身，因此，山精野怪都追求化形成人。 而张道玄身为鬼魂，已经失去肉体，本无资格修炼此法，但罗丰鬼经中却另辟蹊径。 肉体死亡，元神与灵魂合二为一，明心见性这一步自然省去。 而张道玄始终以玄阴之气滋养魂体，其魂体已经与普通鬼魂有了不同。 这为他采集先天一炁提供了便利条件，紫气东来，这紫气便是先天一炁。 双手快速掐动法诀，张道玄更换了采气的方法，按照罗丰鬼经的记录，开始吸引天地中散落的先天一炁。 末法时代，天地间业力与怨气遍布，先天一炁数量极少，但张道玄初次尝试，也不需要太多。 一丝细若毛发的先天一炁在张道玄的牵引下缓慢向他靠近着。 张道玄虽然已经不依赖阴气修行，但毕竟是鬼魂之体，本性属阴。 而先天一炁似乎对阴气有着天然的排斥，张道玄竭力牵引，但它依旧踌躇不前。 张道玄心中焦急，突然有了主意，将玄阴之气覆盖在身体外围，包裹住阴气，借此蒙骗先天一炁。 在他这样操作后，先天一炁的排斥感居然真的消失了。 张道玄大喜，连忙用玄阴之气加强牵引，终于是将那一丝先天一炁牵引进了体内。 人有上中下三个丹田，鬼体没有丹田，但是有三十六窍。 其中有一窍正位于丹田位置，张道玄将那一丝先天一炁安放入内。 玄阴之气是由外向内包围的，丹田处自然是没有包裹，先天一炁刚一进入便缩成一团，根本不想与四周的阴气接触。 不过即使如此，张道玄也感觉自己与其之间产生了联系，这一丝先天一炁已经属于他了。 万事万物都是从无到有最难，有了一就能生二，有了二就能生三，有了三便可以无穷无尽。 张道玄仿佛看到了仙道的大门在向他招手，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鬼仙，而是一种介于天仙、人仙、鬼仙之间的境界，当然，这是对遥远将来的畅想。 鬼心中呈金色球状的功德安静地停靠在那里，不动如山。 张道玄将玄阴之气散回身体各处，缓缓起身，在此起彼伏的鸡鸣声中，望向了缓缓升起的朝阳。 与此同时，眼前一直紧闭的房门也有了动静，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缓缓打开。 第180章 童年往事 从门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手中提着一个桶。 早起倒脏水是农村一个不成文的习俗，张道玄仔细打量了一番，对方的长相倒是和齐小凤的影像有七八分的相似，两者应是父女。 男人一脸的憨厚，一看就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张道玄忍不住叹了口气。 人们常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然而现实中却有很多父母和子女性格迥异的例子。 打扫院落，做饭……一上午时间，张道玄旁观了一户人家的乡村生活。 从始至终，他都没见过齐小凤出来，如果不是窗帘被拉开，透过窗户看到她一直躺在炕上，张道玄都要以为她不在家了。 虽然很早就辍学了，但齐小凤的生活状态却是和返乡大学生很像，要睡到中午才肯起来。 对方不出来张道玄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站在门口安静地等待。 一直到中午，她的父母已经把午饭做好，她这才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洗漱。 吃过午饭后，齐小凤终于是出了门，驾驶着电动车往地里去了。 张道玄心下大定，尾随在了后面，对方离开村子那再好不过了，自己可以放心大胆地动手。 齐小凤将电动车停在地头，而后向着井房走去。 这个季节地里基本没什么活了，想来她是过来维护设备的。 张道玄见四下无人也不客气，直接朝着齐小凤扑了过去。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在鬼神面前，人想要隐藏秘密可是很难的，只需要一个梦就会真相大白，人在梦中又怎么会有防备呢。 …… 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事实上更为可怕的是有女性的地方就有宫斗戏，比如大学宿舍三个女生能建四个群。 天性使然，她们对这些性别相同的同类永远都有戒心，这直接导致了关系再好的两个女人，彼此之间也在防备对方。 而这种若即若离、暗流涌动的人际关系从女士们小时候就开始出现。 在李清棠还是个鼻涕娃的时候，她和齐小凤以及二柱经常在一起玩。 小时候的二柱是孩子王，而且长得很精神，颇受小萝莉们喜欢，而齐小凤就是二柱最忠实的粉丝。 但也许是因为不在一个屯子，也许是因为血缘的纽带，二柱总是和李清棠更亲密。 这样的情况让齐小凤在嫉妒中面目全非，她经常和李清棠进行无规则格斗。 李清棠的体质很一般，自然不是齐小凤的对手，因此每次都会被打哭。 众所周知，女性之间打架的招式其实很单一，抓头发、挠人。 正巧那个时候电视上总会播各种宫斗剧，里面的妃子们各种扎小人诅咒对手。 齐小凤有样学样，并没有丢掉李清棠的头发和皮肉组织，而是配合稻草扎成了一个草人，每次心情不好就用针去戳。 这一行为直到长大后才算作罢，但不知出于什么想法，自始至终齐小凤都没有扔掉那个草人。 时光荏苒，一转眼齐小凤已经是个大姑娘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农村这个年纪早就该结婚了。 而她自然是把目标定在了依旧是个单身青年的二柱身上，长得帅，家里条件也可以，有上进心，最重要的是，自己喜欢，这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二柱对齐小凤的感情自始至终都是童年玩伴，拒绝了不知道多少次她安排过去说亲的人。 齐小凤不愿意放弃，她相信对方早晚有一天会接受自己，毕竟他一直没有女朋友不是。 一直到数日前，情况终于有了变化，一天晚上，齐小凤照例粘着二柱让对方带着自己打游戏。 但二柱时不时的就会挂机，导致游戏输掉，齐小凤忍不住发了牢骚。 二柱是一点不惯着毛病，说自己女朋友快来了，他们在聊天，而后便以没工夫玩为理由下线了。 齐小凤如遭雷击，虽然在心中设想过这一天的到来，但当二柱真的宣布自己有女朋友时，她还是觉得这是晴空霹雳。 她连忙追问对方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家里怎么样，总之，各种各样的问题，因为她想要和自己对比一下，为什么二柱不喜欢自己，而是喜欢对方。 事实上这种情况很常见，也是一种无奈，真正从光屁股娃娃时青梅竹马长大的，很少能走到一起。 在那个年代，男孩女孩小时候都是穿得要多邋遢有多邋遢，还很少洗衣服，埋汰得要命，鼻涕乱飞。 女孩们普遍都像假小子一样，留着短发，天天一起在泥水里面打滚。 更有甚者，有些小姑娘还和小小子比谁尿得高，纵使硬件设备上有缺陷，也不肯认输。 这个惨淡到极点的固有印象直接印在了灵魂深处，长大后的同村小伙们直接就会对这些姑娘敬而远之，更别提走到一起了。 无论她们变得有多漂亮，小伙子们都只记得那个和自己一起摔尿泡的鼻涕娃，也好似所有的弟弟们都讨厌着自己的姐姐，即使对方貌若天仙。 二柱似乎懒得和齐小凤解释什么，只说对方是李清棠的同学。 齐小凤对李清棠的恨意瞬间翻涌起来，超越了她对这个素未谋面女性的好奇。 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什么从小到大都挡在自己和二柱中间。 于是，她从箱子底取出了已经尘封多年的草人，再度用针扎了起来。 光是这样她还觉得不解气，她决定报复对方，顺便搅黄二柱和那个女人。 于是，她便提议说大伙很多年都没见面了，李清棠更是一直没去野外玩过，不如大家一起野炊。 二柱也是犯愁带李清棠和郝萌到哪去玩，齐小凤这么一提议他直接答应了下来。 齐小凤于是开始冥思苦想，琢磨怎么祸害李清棠。 下毒药、把对方推下水、找人绑架对方，这些似乎都有些冒险，容易被发现。 就在齐小凤纠结之际，某天下地干活时，她遇到了一个黑袍人。 对方远远地向自己走来，似乎就是来找自己的一样。 第181章 阴谋 对方打扮得这么奇怪，齐小凤害怕其是人贩子，便大声问对方是干什么的。 在农村人贩子极其猖獗，因为没有监控，他们都不是偷孩子和妇女了，直接就是抢。 他们或是驾驶着五棱神车，或是骑着摩托，将人掳上车就跑，追都追不上。 更有甚者会从家长们手里抢孩子，直接冲进院子将孩子从家长手中夺走。 这并不是耸人听闻，新闻甚至有过关于这种情况的爆料，而最后，那些抢孩子的并没有被抓住，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农村的妇女甚至不敢抱着孩子在外面溜达。 其实这也是时代的无奈，那个时候很多人家都没有电话，等到跑去乡里报案人家早没影了。 也是到了近些年以后，电话普及，官方的行动速度加快，这种硬抢的行为才消失不见。 抢是不抢了，但偷的依旧大有人在，所以如何防范人贩子，一直是个热点话题。 眼见齐小凤对自己生出了戒心，那黑袍人直接停下了脚步，不再继续靠近。 “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黑袍人的声音传来。 齐小凤眯着眼睛仔细观看，但是却始终看不清对方的脸。 他戴着口罩，挡住半边脸，另外半边被兜帽挡住，整个人都藏在黑暗中。 “你有什么事，我认识你吗？”齐小凤并没有放下戒备心，四下看去，想要找到在地里干活的同村人。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而且我知道你认识李清棠。”黑袍人说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找我做什么！”齐小凤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如果一个人在做亏心事，即使是看到或听到相关的事情都会有所反应，很难伪装。 “不要紧张，我可以帮你对付李清棠。”黑袍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有蛊惑力。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一个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的家伙，怎么让人相信？”齐小凤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对方说自己要对付李清棠的事她已经默认了，但她并不相信眼前的人。 “样貌就这么重要吗？既然你想看，我就满足你。”那黑袍人说道，居然摘下了兜帽。 在这一刻，张道玄的心都是激动的，因为他也想知道对方长什么样。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黑袍人确实摘下了兜帽和口罩，然而齐小凤却依旧看不清他的脸。 他拥有五官，但无论是眼睛、鼻子还是嘴，看起来都那么抽象，如同假的一样。 怎么形容呢，就好比小孩子在纸上作画，画了一个人，大家都知道画的是人，但其长得和人并不相同。 亦或者是up主们在视频中用来泛指人类的那种立体构图，大家看到后都会认为那是一个人，但如果让你形容他的相貌，根本就形容不出来。 “你……”齐小凤看了半天，最终只说出了一个字，对方确实让她看自己的真容了，但等于没看。 张道玄大致明白了真相，正所谓相由心生，人们常说富态、穷酸相等词汇，从外貌上确实能够看出人的命运。 一般人从出生起，面相就定格了，以后再怎么发展，大方向是不会变的，因为命运是不变的。 极少数面相会发生变化，因为积德行善或者为非作歹，命运会产生变化，面相就跟着变了。 这也是过去相士能够根据面相推断人命运的原因，远比看手相精准。 而眼前的人这一无所有的面相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没有命运，或者说，没有命格。 人生在世，都被生死簿记录在案，上面写清了这人生生世世的兴衰荣辱，没有命格的人怎么会存在呢？ 张道玄想不明白，黑袍人已经重新带好了口罩和兜帽。 “你准备怎么帮我？”齐小凤问道，她也知道，仅凭自己很难做到这件事。 谁也不是天生的犯罪大师，想要设计一场栽赃的戏码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接下来，在黑袍人的指导下，齐小凤做了一系列的事，当然，在整个过程中，她发挥的作用很有限。 第一步是选择一个冤种，这个冤种便是陈淑娟，黑袍人负责通过特殊的手段害死陈淑娟，并遮掩天机。 而齐小凤则是将陈淑娟引到后屯大桥这个固定位置，并提供李清棠的皮肉组织。 至于后面，是否由李清棠发现尸体就不重要了，谁发现的都行，只要发现并报警，不怕李清棠不被抓。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眼看着李清棠被扣下，齐小凤心中别提有多爽了，但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 至于愧疚，愧疚是不可能愧疚的，她甚至还要琢磨下一步怎么整郝萌。 张道玄真的很想给这个心思恶毒的女人一点教训，但碍于种种原因，他无法这样做。 不过，被自己这么扑一下，她起码也要大病一场，也算出了口气。 如今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证明李清棠的清白，把她捞出来了。 张道玄直接闪身，齐小凤依旧晕倒在地上，等她醒过来，只会认为自己是突然晕倒的。 眉头紧皱，张道玄苦思破局之法，那个黑袍人没有命格，自然不会留下指纹之类的线索，从他入手一点用都没有，还是要以齐小凤为突破口。 究竟该怎么做呢？张道玄一边赶回县城一边苦思冥想。 回来的路上，张道玄正巧路过一家超市，超市的员工在门口摆了一个摊子，甩卖临期货物。 很多商家都会这样做，排除黑心商家在食品过期后依旧售卖，等待冤种上门外，这是处理临期货物最好的方式。 而很多消费者也是更愿意购买这样的商品，无他，价格便宜。 虽然临期也有可能过期，因为保质期不可能那么精准，但在利益的趋势下，人们会铤而走险。 看着哄抢过期货物的人们，张道玄忽然脑海中灵光迸射。 齐小凤用来嫁祸李清棠的皮肉组织是将近十年前的了，虽然风干后没有腐烂，但其物质结构已经剧变，仅仅是保留了李清棠的dna罢了，与新鲜的皮肉组织有着本质区别。 第182章 气运 如果能够提出这一点，并在齐小凤家中搜到那个草人，而后再佐以齐小凤和陈淑娟之间的聊天记录，是否就能真相大白呢？ 当然，如果不是通过特殊方式掌握了完整的证据链并可以提供，官方肯定不会在李清棠是第一嫌疑人的情况下如此调查齐小凤。 如果没有这一堂人马，可能李清棠就真的被冤枉了，但如果没有这个堂口，李清棠并不会招惹到黑袍人，孰是孰非，因果若何难以评判。 心中有了计较，张道玄当即向局里赶去，揭露真相越早，李清棠便越安全，何况这种经历对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小姑娘着实是一种煎熬。 然而，到了大门口后张道玄却发现事情有些出乎自己的预料了，白小白和葬爱小五正在门口画圈。 “你们两个不是应该跟着弟马吗？怎么在这里？”张道玄问道，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悲王……”白小白还没说话就被葬爱小五打断。 “卧槽！老张，我也不知道咋回事，突然就被弹出来了，然后怎么也进不去，黄淘气他们俩回去叫人了。” 葬爱小五说着还现场示范了一下，只见他快速向着眼前建筑的大门冲去。 但是还没等接近那扇门，大门上方的徽章便散发出了极其威严的气势，而后葬爱小五便如同炮弹一般被弹了回来。 张道玄连忙扶住葬爱小五，对方在这一次冲击下已经受了轻伤。 张道玄上前一步，站在葬爱小五被弹飞的位置上，只觉前方好似一座山悬在空中，只要自己再向前一步，那座山就会砸下来。 看着那在风雨中色彩消磨殆尽的徽章，张道玄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是冥冥之中所谓的气运，在这气运之下，别说是他们这样的山精鬼怪，就算是真正的神仙也要退避三舍。 遥想古代，天子一声令下，再强盛的宗教都会走向衰败。 张道玄大感不妙，之前葬爱小五等人还能跟在李清棠身边，现在却连门都进不去，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李清棠要被定罪了。 这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在被定罪之前，李清棠是一个普通人，作为她的家仙，不为非作歹的情况下他们可以自由出入。 而一旦李清棠成为了罪人，他们这些人自然就跟着失去进入这种官方场所的资格了。 张道玄说出自己的想法，葬爱小五和白小白顿时急了。 虽然他们和李清棠是合作关系，但人与人之间很难避免存在远近亲疏，人与仙之间自然也是如此。 在堂口中，张道玄和葬爱小五无疑是李清棠最信任的，而经过相处，她和白小白的感情也在升华。 一听说李清棠要遭难，两人都是急得不行，葬爱小五当即就要攻击那个徽章。 张道玄连忙将其拦下，仅仅是试图进入，他就已经受了伤，如果动手攻击，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别急，让我想想办法。”张道玄劝说道。 “悲王，你此去可有收获？”白小白问道，她的性格比较稳重，虽然没有葬爱小五那种过激行为，但眼中的焦躁还是很明显。 “自然是有。”张道玄将自己获得的信息分享给了两人。 “那还等什么，快去找这帮人澄清啊。”葬爱小五说道。 “常人根本看不到我们，怎么澄清？”张道玄摆了摆手，示意葬爱小五保持安静。 葬爱小五却并没有保持沉默，“等有人出来我扑他一下，给他托梦不就结了？” “你疯了吗，他们都是有国运护身的，你这样去扑他们，与送死何异？”这回连白小白都开口了。 “那怎么么办，现在已经掌握关键信息了，就在这儿眼睁睁地看着？”葬爱小五咬牙。 “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可以传递消息的人。”张道玄说道。 葬爱小五和白小白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他们也是关心则乱。 郝萌通过家里的关系获得了一次见到李清棠的机会，现在还没有使用，正好用来传递消息。 事情容不得耽搁，葬爱小五当即一阵风似的去找郝萌了。 郝萌在得知事情经过后大怒，就要去找齐小凤算账，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救出李清棠，只能忍下。 另外，张道玄还额外叮嘱她，这件事不能让二柱知道，就连那个高文也不能透露风声，因为没人知道他和齐小凤关系如何。 如果齐小凤提前知道消息，扔掉家中的草人，那证据链就少了一环，事情肯定会不好办。 然而，郝萌人都来到大门口了，却突然苦笑，自己之前也被问过话，她实话实说了自己和李清棠的遭遇，但却直接被当成了精神病。 如今就算她将这些信息说出来，可能也不会引起官方的重视。 如果她将这些信息告诉李清棠，由李清棠这个当事人说出来，或许会管用。 但那些人怎么可能放任两人传递消息，这不是光明正大地串供吗？就算郝萌的亲戚再厉害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张道玄之前也是忽略了这个问题，转念一想，下定了决心。 “这样……我们赌一把，请仙！”他目光炯炯地看向前方的大门，说出了一个听起来便让人心神俱颤的方法。 在一阵争吵，确定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后，胡天明和黄天霸等人也不得不答应了下来。 这样做极其冒险，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但事到如今，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于是，郝萌在进入大门前，苦苦哀求自己家里的长辈，终于获得了对方的一个承诺。 而后，郝萌带着所有仙家寄托的希望，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眼前威严的建筑。 …… 李清棠蜷缩在冰冷的床板上，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看着蓝色的墙壁，感受着手腕上的沉重，她一直在瑟瑟发抖。 原本她还能联系葬爱小五和白小白等人，心中有所依靠。 自从这几位失联后，她便被无边的恐惧包围，她不敢想象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去面对家人，如果还能够和他们见面的话。 偌大的房间中只有她一个人，她所有的一切都在监控之中，灯光二十四小时不熄灭，当然，她也已经睡不着觉了。 第183章 前无古人的请仙 一方面是精神紧张，再加上看不到外面，屋里没有钟表，里面的人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 这其实也是一种讯问手段，通过打乱犯人的生物钟，让犯人精神崩溃，从而招供。 “李清棠，有人要见你。”忽地，门上的小窗口打开，一个声音传来。 李清棠睁开眼睛，心中生出一丝希望，会不会是有人来捞自己了。 很快，两个女性工作人员走了进来，一左一右架着李清棠向询问室走去。 进屋后，李清棠被扣在凳子上，两个工作人员退了出去，而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李清棠面前。 “大萌！”李清棠声音颤抖，眼睛直接湿润了。 郝萌看到李清棠憔悴的样子也是鼻子一酸，但她此番前来还有重要的事情，只能强忍住。 对李清棠投去一个眼神，示意对方冷静，郝萌开口说道：“清棠，我的时间不多，你听我说。” “大家都知道你是冤枉的，学长已经找到决定性证据，但是现在他们进不来，眼下需要你做的事只有一件，请仙。” “一定要想办法请仙，切记。”郝萌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了。 “时间到了。”工作人员很是严肃地对郝萌说道。 郝萌不情愿地起身，疯狂地给李清棠使眼色，现在，包括刚才，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监控之中，所以有些话不能直说。 “等等，我有办法证明我是无辜的，但是需要我的朋友帮忙，你们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李清棠的脑子从未运转得这么快。 如果高考时也能这样，也许数学最后那道大题就做上了。 郝萌松了口气，在进来之前她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要李清棠说出这句话，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这不好吧？”一位工作人员当即皱起了眉头。 “好像也没有相关规定说不行，何况嫌疑人可以提供人证吧。”另一位工作人员说道。 后面说话的那人似乎地位比前者要高，在她发言后，前者便沉默了。 “好，你要怎么做。”见自己同事不再反对，她如此问道。 李清棠大脑飞快地运转，请仙便是跳大神，可现在没有二神，又该怎么跳？ 出马弟子有很多方式请仙，请二神唱神调、堂口前点香、报马摇人这三种比较常见。 后两种现在直接可以排除，二神现在好像也没有，等等……李清棠看向郝萌，脑海中灵光一闪。 “能给我三根烟吗？”李清棠如此说道，同时给郝萌投去一串眼神。 两人常年在一起玩，其中默契无需多说，郝萌眼角跳了跳，艰难地点头。 “你要那么多干什么？”个子稍高身材苗条也就是出言帮衬的那个工作人员问。 李清棠无奈，硬着头皮解释，“我烟瘾比较大，需要一次抽三根。” 高个子工作人员狐疑地打量了一阵李清棠，似乎也没发现什么问题，走上前来，递给李清棠三根烟，并帮助其点燃。 “咳咳……”李清棠哪里会吸烟，被呛得剧烈地咳嗽。 然而时间紧迫，她强忍着不适，将三根烟用特殊的方式拿在手里，就像拿着三根香。 那边，郝萌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扯开嗓子就唱了起来，“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 在东北，这段词几乎每个人都能整上两句，更何况郝萌长时间耳濡目染，平时又在贴吧里面闲逛，早就记了个差不多。 张道玄等人被挡在外面，她们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请仙，试一试能不能将仙家们请进来。 没有神鼓伴奏，再加上郝萌没什么音乐天赋，几乎就是扯着嗓子在喊，现场的气氛一时间诡异无比。 两个工作人员已经大脑当机，这么多年她们都没见过这种阵势。 重要的是，也没人会在这种地方跳大神，这件事本身就充满了离谱的气息。 当然，工作人员的呆滞也为李清棠争取来了宝贵的时间。 自从成为出马弟子后，她已经不同于常人，虽然郝萌唱得非常难听，但神调一响起，她便感觉自己的心变得宁静起来，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随之出现。 她没有抗拒，缓缓闭上眼睛，身体开始轻微地颤动起来。 “岂有此理！”矮个子的工作人员反应过来，就要制止这种荒唐的行为。 高个子工作人员一时间也没办法阻拦，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再度被打开，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出现，他的身后还跟着许多工作人员。 “等等，我倒要看看她们要搞什么名堂。”来人的语气中充满了常年身处上位的气势。 “可是领导……”矮个子工作人员还想再说什么，被他挥手打断了。 “不过是多了一条罪名罢了，还有那个唱曲的，一会儿给我好好批评教育一下。” “是。”矮个子工作人员答应一声，笔直地站在了一旁。 郝萌眼见没人上前制止，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长辈确实安排好了一切。 她越唱越熟练，不再磕巴，渐渐上了调，还真有一股子二神的气质。 于是乎，在询问室中，两个小姑娘一个唱一个抖，唱得还是神调。 一群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站立一旁，表情严肃地盯着她们。 此情此景，已然是前无古人，估计后面也不会有来者了。 郝萌唱得起劲，眼见李清棠抖得越来与厉害，那三根烟也着了过半，干脆将耳朵上的两个铃铛耳环扯了下来用以伴奏。 伴随着“叮铃铃”急促的声音，郝萌的音调陡然提高。 “老仙要把高山下，帮兵我为你叫开三道关狼牙三道关！头道狼牙头道关，有人把守有人看，二郎手使三叉戟，哪吒手晃金刚圈。” “往日二位仙君都把闲事管，今日二位仙君莫管闲，把老仙放过头道狼牙头道关！” “眼前来到二道狼牙二道关，秦琼敬德来站班，二位仙君没把闲事管，帮兵我带老仙过了二道狼牙二道关。” “眼前来到三道狼牙三道关，灶王老爷来站班，灶王老爷本姓张，家住上方张家庄。” “老大张天师，老二张玉皇，剩下老三没事干，来到凡间做灶王，这才灶王老爷把头低，里仙莫把外仙欺……” 第184章 来了 “老仙临来别忘带上三宗宝，宝三宗，套仙锁，捆仙绳，马后捎带拘魂瓶。” “三宝往你弟子身上扔，抓的不牢用脚踹，捆的不紧用脚蹬，心明眼亮一盏灯……” “老仙家我看你这飘飘忽忽来到了……” …… 李清棠和郝萌在里面请仙，外面张道玄等人也没闲着，堂口的仙家们都来了。 所有人都是全副披挂，五位教主站在最前方，其他人在身后燕别翅排开。 张道玄站在最中央，手中握着一方令旗，眼睛盯着前方的大门。 这令旗乃是上方北斗部批下来的，象征着堂口的合法性，要想进去还要靠它开路。 所有人都在安静地等待着，等待里面传来信号，想要进入其中，光有令旗还不行，神调也必不可少。 很多人不知道这神调的玄奥之处，有些厉害的二神，甚至能够强行把仙叫到一个普通人身上，靠的就是神调。 凡人看不到张道玄等人存在，但大门口却始终刮着一个又一个的旋风，卷起白絮纷飞。 终于，堂口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大门里面传出来的牵引感。 “李门仙堂，列阵出兵！”张道玄大喝一声，举着令旗一马当先。 身后的其他人呼喝一声，纷纷跟上，队列的速度并不快，但每一步都很坚定。 很快张道玄便带头来到了之前他测试出的大门防御系统边界。 一股浩瀚的压力扑面而来，下一刻，张道玄手中的令旗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将阻力中和掉了一半。 再加上里面传来的牵引力，张道玄并没有像葬爱小五一样被弹飞出去。 “不救弟马，誓不回还！”张道玄拔出幽天剑，催化功德之力覆盖全身，一手令旗一手宝剑，顶着阻力继续前进。 虽然速度很慢，但却是不断地向着大门靠近，而身后的其他人，有张道玄顶在前面，压力小了许多。 胡天明和黄天霸对视一眼，均是露出笑容，他们的选择没有错，悲王是一个堂口运转的核心，而如今的张道玄做到的程度已经远超他们的预期。 随着距离大门越来越近，眼看只有几步之遥，张道玄觉得阻力越来越强，这样下去很可能功亏一篑。 就在他将要顶不住之际，里面传来的牵引力骤然增强，张道玄眼睛一亮，连踏几步，跨进了大门。 瞬间，所有的阻力一扫而空，张道玄一刻也没耽搁，当即卷起一阵风直奔牵引力的源头而去。 胡天明等人纷纷跟在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在走廊中行进。 “哎呦呦！”门卫大爷原本正靠在椅子上喝茶水，只见一个旋风卷着柳絮就冲进了大门，这旋风还会拐弯，奔着走廊一头就去了。 然而，大爷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阵势没见过，让他险些背过气去的是那旋风在地毯上留下了许多柳絮，这玩意是最难扫的，而他兼职保洁…… 如今正是上班时间，走廊里面有不少人，眼看着一道旋风呼啸而来，人们都发出了惊叹声，四下躲闪，有些人更是取出手机录像。 大家的工作性质决定了有些话他们不能说，但这并不妨碍大家看热闹。 …… 询问室那边，伴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谢顶领导的脸色也越来越黑，虽然郝萌唱得还行，但这是什么地方，岂能一直让她放肆下去。 自己受人之托不假，可已经快十分钟了，面子也给足了。 “把这个唱曲的疯孩子带走，我亲自教育她，那个嫌疑人关起了，状纸再加一条罪名！” 谢顶领导不耐烦地说道，其他工作人员闻言就要上前，站在最后的那个突然大喊起来。 “领导！来了！来了！” “什么来了？”谢顶领导不耐烦地说道，转身看向身后。 “请来了！请来了！” “卧槽！” …… 身后的工作人员们已经乱成一团，四下闪去，谢顶领导很快就看见一道旋风正向着这边冲来，那玩意居然还会拐弯。 谢顶领导后退一步，身体贴墙，让开了旋风前进的路，眼角抽动了几下。 他想起了一个老哥们前段时间喝酒后和自己讲的故事，那家伙去祥安社区救人，九死一生，最后被一个神仙给救了。 原本他还以为这老小子是喝醉酒吹牛，可从那时起，那货居然时不时地初一十五在十字路口烧纸，上边领导找他谈话他也不听，就说神仙救了自己，做人要懂感恩。 谢顶领导原本并不相信这些神鬼之事，可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他的认知了。 人们闪开，旋风从门口冲进来，直奔李清棠而去，将李清棠披散的头发吹得随风狂舞。 下一刻，旋风凭空消失，那三根被当做香的烟也只剩下烟屁股，从李清棠手中落到了地上。 “领导，这……”矮个子工作人员不知如何是好，身子都不敢往前靠。 郝萌的唱词也早就停了，那道旋风出现的时候她也傻眼了。 从小就看奥特曼，今天她仿佛真的看到光了，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自己如果能有这么一堂人马该有多好。 “这什么这，我说的话你们没听到吗？都给我带走！”谢顶领导硬着头皮说道。 这件事估计被不少人看到了，上面保不齐就会追究，而他作为准许对方在询问室跳神的人，又该怎么交代。 “且慢！”就在这时，李清棠口中传出一个男性的声音，她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但所有人都感觉正在被人盯着。 “你是何方……何方……这里乃是衙门重地，我劝你耗子喂汁！”谢顶领导本来想说何方妖孽，但又不愿意招惹对方，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最后来了这么一句。 “青天白日，明镜高悬，古有窦娥对天请愿，六月飞雪大旱三年，今日弟马无故蒙冤，山野散仙无意冒犯，包公当面，容我喊冤，清白自证，请行方便！” 李清棠口中吐出一串晦涩的话语，但在场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其中含义。 郝萌眼睛发亮，这是张道玄学长的声音。 “咳咳……李清棠，你要说什么就说吧，别整这些神神叨叨的。” 谢顶领导此时已经冒冷汗了，但有些话就是不能说，明知道眼前已经换人，他只能当对方是李清棠。 第185章 真相大白 “需清水一碗。”张道玄说道，他也想明白了，左右都搞出动静来了，口述终究是苍白无力，倒不如玩大一点。 “你要碗干什么？”谢顶领导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对方想要喝水的话，完全可以说来一杯水，但事实并非如此。 之前那三根烟的用途历历在目，这碗水怕是也有说道。 张道玄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现场一时间安静到针落可闻，诡异的气氛蔓延开来。 “行吧，那个谁，你去食堂端一碗水过来。”谢顶领导终于是先沉不住气了。 对方毕竟是那些传说中的存在，万一在这作起幺蛾子，自己就真的不好解释了，更何况他也想见识一下传说中仙家的手段。 一个工作人员当即转身小跑去了，两分钟不到就端了一碗水回来。 这小子也是实惠，那个碗和一些面馆浮夸的油泼面碗一样大，装满了清水。 谢顶领导眉头微皱，不过想想也是，平时食堂都是用餐盘的，确实没什么碗。 于是，他示意工作人员将碗放到张道玄面前的桌子上。 工作人员似乎有些紧张，双手不停地颤抖，以至于一些水洒了出来。 将碗放下，他忙不迭地后退，仿佛害怕张道玄吃了他一样。 华夏民间一直流传着一种奇术，名为圆光术，在民国时期最为流行，极其灵验。 所谓圆光其实是一种显像法，大体有掌光、镜光、水光、神光几种，多用来寻找失物和传递信息。 以镜光为例，施术者将一面镜子用布蒙起来，然后在布上和手上涂抹特制药物念动咒语，镜子就会显像。 当然，这种图像也不是谁都能看到的，因此圆光术也分为大圆光、小圆光。 小圆光只有童子能看见，这个时候一般会同时请两个童子观看镜子，让他们分别叙述镜子里面的画面，以此取信于人。 大圆光则厉害多了，普通人有些就能看见，其中以未破身的孩童、修行者、女人、有宗教信仰者看见的几率为高。 当然，施展圆光术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晚上比白天容易看见，坟地、寺庙等地则是最佳场所。 张道玄之所以要来一个碗，就是要施展圆光术，将自己获得的信息直接分享出来。 对准桌上的海碗，张道玄双手掐诀，快速变幻，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琼轮光辉，全盈不亏，玄景澄澈，神扃启扉，中有高尊，琼冠羽衣，愿降灵气，赴我归期……” 凡人想要修习圆光术不容易，但张道玄已经是鬼了，没有什么压力。 伴随着咒语结束，碗中的水居然开始泛起淡淡的光芒，其中隐隐有人影晃动，而且逐渐变得清晰。 “卧槽……”“天啊！”“这是什么……” 一众工作人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都惊讶得不行。 “快！快关灯！”谢顶领导连忙说道。 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关闭了询问室所有的灯光，一时间碗中的图像变得清晰无比。 有些工作人员取出手机录像，但很快就发现碗里面的场景只有肉眼能够看见，摄像头无法记录。 而画面中那个女人正是死者陈淑娟，最近局里的人都在办这个案子，自然是认识。 事关案情，大家也顾不上害怕了，都凑到近前去观看。 张道玄持续输出，将重要信息全部投放到了碗中的水面上。 其实这样做消耗还是很大的，不过为了李清棠能够沉冤昭雪，他也是拼了。 胡天明等其他的仙家也是没闲着，他们在周围布下了阵法，遮蔽天机。 仙家当众显灵是违反天条的，好在张道玄是借用圆光术，不然现在雷早就劈下来了。 不过即使如此，也要防范到位才能做到万无一失，在常云龙带头下，所有人一起出手，将这间询问室罩在了里面。 显象结束，张道玄也解除了占窍状态，该传递的消息都传递了，如果对方视而不见，自己也是没有办法，到时只能动用其他手段了。 “所有人，分头行动，a组负责侧写黑袍人，发布通缉，b组立刻去那个姓齐的小姑娘家，务必把证物带回来，c组，重新鉴定一下死者指甲中的皮肉组织，重点查看年限。” 谢顶领导风风火火却又有条不紊地布置着工作，今天他算长见识了，但案子也是必须办的。 甚至连后续的取证报告怎么写他都想好了，嫌疑人突发神经病，讲述案情经过。 而他们秉着以人为本、有证必查的原则，进行取证，没毛病，一点毛病没有。 李清棠虽然全程被占窍，但事情经过她全部看到了，此时激动之下，困意上涌，在张道玄闪窍时居然直接睡过去了。 谢顶领导叹了口气，吩咐两个女性工作人员先将李清棠带回去。 虽然现在大家都相信人不是她杀的，但在结案之前，她依旧是第一嫌疑人，需要控制。 郝萌一颗心算是放进了肚子里，不过谢顶领导却没有放过她。 在这种场合唱神调，一顿批评教育是免不了的，她直接被叫到办公室去了。 张道玄等一众仙家也没闲着，除了报马四人组继续留下照看李清棠外，其他人各司其职。 张道玄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一路跟着去齐小凤家搜查的队伍，直到他们翻出那个草人，将齐小凤带上车，这才放心下来。 齐小凤自从被张道玄扑了一下后就发起了高烧，工作人员们进屋时她整个人都傻了。 直到那些人把她藏起来的草人翻出来，她这才知道事情败露了，但她不解的是，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还能一点偏差没有的找到藏起来的草人。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身体心灵受到双重打击的齐小凤刚进局子就全部交代了。 李清棠沉冤得雪，终于是被放了出来，因为之前官方并没有公布案情，所以未对她的名誉造成什么损失。 在局里的领导当面道歉，并赔偿了一笔精神损失费后，这件事就算了结了。 至于齐小凤，她需要直面自己应该获得的惩罚。 第186章 离别前夕 二柱这段时间可谓是寝食不安，知道李清棠被放出来时整个人激动异常。 对于齐小凤的所作所为，他难以评价，同时生出深深的愧疚。 齐小凤因为他去害李清棠，对李清棠造成了身体和心理上的巨大伤害，同时也毁了自己的一生。 他无意如此，但事情却因他而起，好在有郝萌一直宽慰，二柱最终也是释怀了。 经过这件事，郝萌和二柱更加正视彼此之间的关系，已经陷入了热恋中。 而高考的成绩也很快就出来了，李清棠发挥的很不错，可以去自己心仪的大学了。 而郝萌不出意外地考出了低分，事到如今她也算是想通了，和家里商量后不打算上大学，通过家里安排进入某个单位，然后和二柱继续发展下去。 张道玄这边调查了将近一个月，但是那个黑袍人仿佛销声匿迹了一样，官方的通缉也是没有什么效果。 而吴老鬼的那个堂口也是自从上次交手之后就集体没了踪影，不知道跑哪去了。 敌人下落不明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好在李清棠快要去上大学了，到时候堂口也要跟着离开这座城市，说不定以后双方不会再相遇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暑假转眼就要结束，李母和郝萌、二柱一起在车站为李清棠送行。 高中的最后一年，李清棠经历了很多，尤其是这个暑假，留下了毕生难忘的记忆，整个人都显得成熟了。 张道玄这边也在和老灰仙告别，对于张道玄将要离去这件事，老灰仙倒是没什么反应。 按照老灰仙的说法，现在张道玄已经是非人众生了，将来不知道还要经历多少岁月，大家终究会再见面的。 对于这个几乎是自己引路明灯的前辈，张道玄可谓是无比敬重，自然是诸多不舍，依依惜别后，他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办。 守村人狗蛋留下的遗物他还没有去取，马上就要离开，必须尽快行动了。 李清棠要去省城上学，堂口自然是要跟着，但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灵界是什么形势。 如果狗蛋前世的遗物能够对自己增长道行有帮助那就太好了。 “悲王！弟马已经快出发了，掌堂教主让我来知会一声。”张道玄刚走出土地庙，一个黄仙便迎了上来。 这段时间堂子招了一些新人，一共十位，都是胡黄仙，这些小家伙是胡天明和黄天霸的家族子弟，道行尚可。 “嗯，不用等我，随后就到。”张道玄说道。 “尊令！”黄仙答应一声，先行离去了。 张道玄看着黄仙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前些日子官方的人来找过李清棠。 当然，并不是秋后算账，而是来找她帮忙的。 张道玄施展的圆光术简直令他们大跌眼镜，所以他们想请李清棠去帮忙破案。 关于这件事堂口的所有人包括李清棠在内争执了许久，最后还是婉言谢绝了。 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其发展规律，而作为出马弟子和出马仙，应该尽量少地去干涉。 像这种陈年旧案，其中都牵扯着巨大的因果，没有正当理由去干预，很可能会造成可怕的后果。 沿着城边的柏油路向前行走，直到周围都是耕地后，张道玄在一个岔路口转弯，踏上了土路。 狗蛋留下的记忆固然清楚，但如今地貌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想要辨别还是有些困难。 这条土路位于两片地中间，是走农机车辆用的，已经有年头了，但在狗蛋的记忆中也是并不存在。 而张道玄之所以往这边走，也是根据高低起伏的地势判断的。 地势不同于地貌，几乎不会出现重大的变动。 一直深入地中数百米，张道玄这才停下脚步，眼前的场景让他有些惊愕。 这是一个巨大的泡子，或者可以说是鱼池，在农村这样巨大的水域一般都会承包给个人用以养鱼。 而承包者为了避免钓鱼佬们偷钓，都会搭个棚子看守，养几只狗，安上监控。 那几只大狗自然是看到了张道玄，被吓得挤在棚子里面瑟瑟发抖。 张道玄看着眼前的鱼池，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在狗蛋的记忆中，这里应该是一口井才对。 狗蛋前世的遗物就在井中，可如今这里哪里还有井的影子。 仔细核对了一番，确定就是这里后，张道玄陷入沉思。 将井改成鱼池，这不太科学，想来应该不是人为干预的。 而过去打井都会寻找固定的水源，下面很有可能是泉眼，因为地壳变动，泉眼喷发形成水泡，似乎很合理。 想到这里，张道玄望向水下，水泡很深，水体浑浊，看不清究竟，想要探查只有下去。 张道玄活着的时候不会游泳，但变成鬼后也不用考虑溺水的问题，干脆地跳了下去。 这个水泡里面应该是没有淹死过人，因为没有水鬼存在，张道玄直接沉到水底，开始地毯式搜索。 这么一找还真被他发现下方有一个圆柱形的空间，应该是井的旧址，现在被淤泥掩盖住了。 念动遁地咒，张道玄穿过淤泥，进入其中，果然，四周还有砖石残骸，确实是一口井。 一路向下，张道玄感应着周围气场的变化，狗蛋并没有告知自己他留下的是什么，所以想要找到还要花费一些力气。 井壁上皆是苔藓水草，什么都没有，也许是在井底吧。 然而，向下十多米后，张道玄发现问题有些复杂了，此时周围已经变得十分开阔，砖石消失不见，他来到了一片地下水域之中。 这片水域横向算不上有多宽广，但向下却一眼望不到底，不知道连接到什么地方。 水清则浅，水深则绿，水黑则渊，下方便是黑漆漆的，张道玄作为一只鬼看过去都有一种不安感。 难不成狗蛋前世也不知道下面有多深，只是顺手就把东西丢下来了？ 被丢下来的东西不会沉到地底去了吧？张道玄忍不住如此想着。 人类总是对未知充满了恐惧，张道玄虽然是鬼，但思想上却保留着一丝人性，此时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第187章 困阵 虽然如今科技已经非常发达，但对地底和海底世界的探索依旧停留于表面。 上世纪北方邻国组织的那场超大型钻探工程，也只是钻到几千米就停工了。 这个深度对于地表距离地心的直径而言简直不值一提。 关于停工的原因众说纷纭，流传最广的一条则是他们钻到了地狱。 凄厉的惨叫声顺着铁管传到地面，让人毛骨悚然，故而停止钻探。 除此之外，一直都有地心人的传说在世界广为流传，可想而知地下有多神秘。 当然，对于钻到地狱的说法，张道玄是完全不信的，两者都不在一个空间，但天知道泥土之下究竟隐藏着什么。 硬着头皮继续下沉了数百米，张道玄终于坚持不下去了。 四周的温度已经低到了某种界限，就连他这只鬼都感受到了寒冷。 这种寒冷不是阴气堆积所导致的，虽然这里阴气确实浓郁，而是物理意义上的寒冷。 鬼魂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水火不侵，但什么都有一个限度，现实世界能够伤害到鬼魂的事物其实有很多。 高压电、上千度的高温、超低温冷冻……这些活人的科技手段同样能够对付灵体。 因此，在凡间低调行事是非常有必要的，玩过火了就算天庭和地府不管，一个和平攻击之下也是灰飞烟灭，猫脸老太太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不再执着于寻找狗蛋的遗物，张道玄催动法力，向着上方浮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张道玄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虽然上浮的速度远比不上下潜，但自己下来时并没有花这么久的时间啊。 可如今自己上浮了好半天，上方还是看不到井底的结构。 难道自己什么时候转向了没反应过来？可是不对啊，从始至终自己都是头上脚下的体位，一直没有改变过。 莫非遇到鬼打墙了？这个想法一出现张道玄差点笑出来，自己就是鬼，怎么可能遇到鬼打墙。 停下来环顾四周，张道玄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略一思索，他使用了水遁之法。 壶公缩地固然是极好的行动法门，但在水中却无法施展。 水遁在速度上不及壶公缩地，但也远超正常行进，张道玄如同一道离弦之箭般向上冲去。 又过了一会，张道玄一个急刹车停下了身形，上方依旧看不到头，他已经完全确定自己中招了。 可他无法判断出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也无从得知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不过张道玄也没有慌张，因为眼下并无危险，充其量就是无法离开罢了。 心中无奈，张道玄试着用梅花易数推断眼下的情况，但一连起了三卦都是一无所获。 三卦相同，俱是水风井卦，这个结果让张道玄当场气笑，他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井里吗？ 事实上张道玄的第一想法是这里存在某种阵法，这也是对眼下情况的最佳解答。 但张道玄不能说是精通阵法，起码也有所研究，从始至终他都没感受到阵法启动的痕迹。 略一沉吟，张道玄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也许阵法并不是触发型的，而是持续型的。 可在这里布置阵法的目的是什么呢？又是什么人布置的？ 莫非狗蛋其实是在骗自己，他的真实目的是把自己骗到这里来困死？ 不对！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被张道玄否决了。 他和狗蛋的实力差距不说是云泥之别也是颇大的，狗蛋想要干掉他就是举手之劳，完全不用这样麻烦。 既然如此……张道玄隐约有了明悟，阵法的存在或者说此地的独特，既是一种防范措施，也是一种考验。 如果有人在狗蛋不知情的情况下闯入这里，最终的结局便是困死，此时周围的一切就如同陵墓的防盗措施。 而自己是狗蛋允许进来的，这便是考验，如果自己能够搞定这一切，拿到狗蛋留下的东西，自己就是合格的，当然，不合格的下场也是困死此地。 想明白之后张道玄忍不住笑了，果然是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如果自己没贪图狗蛋的遗物，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不过张道玄也不是遇到麻烦就后悔的人，调整了一下心情之后开始分析阵法。 构建一个持续性的阵法并不是难事，难的是如何维持阵法的运转。 将阵法比喻成汽车，不加油的话车也不会走，阵法运转需要能量。 这种能量可以是多种形式的，当然，其本质属性不能和阵法相互冲突。 想要破解一个阵法，除了一力降十会之外，切断阵法的能量来源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在这里，能做阵法能量来源的都有什么呢？阴气？水？ 不对，这里的阴气是一种衍生物，因为此处常年不见阳光，再加上水性阴寒，这才生成了阴气。 那么，水就是最可疑的，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此处不说是汪洋一片，水的体积也是大得离奇，要说把水弄干净，那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既然如此，就需要从源头想办法。 看向下方，张道玄叹了口气，终究是要下去吗？ 眼前的景物不停变化，张道玄发现向上出不去，但是向下却是没问题的。 伴随着潜入越来越深，周围越发寒冷，而且四周的水也在传来压力。 水底越深的地方压强越高，这是潜水不得不考虑的问题，这种能够让人五脏破碎的力量对鬼魂同样有效。 不过张道玄估计了一下，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以自己的实力不考虑消耗的话，再下潜数百米也是没问题的。 伴随着持续下潜，张道玄渐渐发现周围的空间正在变小。 这片地下水域是菱形的，上下窄，中间宽，这正应了下方有泉眼的事实。 此时单凭魂体的强度已经无法抵抗压力，张道玄早就运转起了玄阴之气。 如果他愿意重新修行阴气的话，这里倒不失为一个宝地。 在这里修炼一天，胜过外面十天，而且这里的阴气十分纯净，不过深感阴气不是正途的他还是忍住了诱惑。 第188章 龙脉 走上修行之路难，修行正路更难，有很多事看起来能够短期获利，但是后患无穷。 再度向下百米左右的距离，张道玄终于是到底了。 这里有一个直径数米的泉眼，正在持续不断地向外喷水。 水流不大，冰寒彻骨，再向下应该就是一条地下水脉了。 张道玄没敢进去，因为他透过泉眼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威势。 《撼龙经》云：“大率龙行自有真，星峯磊落是龙身……龙神二字寻山脉，神是精神龙是质。” 风水中假借龙来形容山水的走向、起伏、转折、变化。 因为龙之变化，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吞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 而我们能看到的山与水其实只是冰山一角，一般的山脉隐藏于地下的部分并不比地面显露的小，而水脉也不仅仅流淌于地表，地下更有无数支流。 过去的皇族或是达官贵人，选定墓穴时，都会请风水师寻找龙脉。 他们认为自己或者前人埋在龙脉上，子孙后代就可以富贵荣华。 当然，万事万物都具有两面性，龙脉也是有吉有凶，而且即使是吉穴，如果福报不够埋在上面，同样会产生反效果。 另外，山川地势也不是一直不变的，沧海桑田之下，百载千年后龙脉还是不是龙脉都不好说。 《堪舆漫兴》云：“寻龙枝干要分明，枝干之中别重轻。” 凡吉祥龙脉，必有真龙之身与缠护，即主干与支干。 某种意义上来说，支干越多，气运越强，老话说得好啊，一个篱笆三个桩，支干多的山水也更具有稳定性，不宜产生地势变化。 不过，能够供人下葬的穴眼定是位于主干之上，如果埋在支干上，未必能够得利。 辨别主干是一门高深的艺术，即寻龙点穴，第一步需要寻到龙脉，然后观其水口朝案，明堂龙虎，进而寻找穴眼。 若要定穴葬人，定要看龙脉生机，层叠起伏，屈曲之玄，纵横来去，草长莺飞，这便是有生机，叫生龙，可以下葬。 而如果粗顽臃肿，慵獭低伏，草木不生，峰峦突触，怪石嶙峋，如刀似剑，像枯木死鱼一般，则是没有生机，乃死龙，葬之不吉。 千百年来，风水家们给龙脉起的名字便不计其数，强龙、弱龙、肥龙、瘦龙、顺龙、逆龙、进龙、退龙、病龙、劫龙、杀龙、真龙、假龙、贵龙、贱龙…… 张道玄没想到这座县城下方居然隐藏着一条龙脉，当然，并不是主龙脉，而是龙脉的分支。 此分支并非缠护真龙的枝干，而是由主龙脉分出来的小龙脉。 华夏大地自然不会只有一条龙脉，历史上每一个王朝的兴起，背后都有龙脉的影子。 夏朝的龙脉在川地九龙山，商朝的龙脉在黄河流域，周朝的龙脉在岐山，秦朝的龙脉在咸阳，汉朝的龙脉在沛县，西晋的龙脉在河内。 隋朝的龙脉在弘农，唐朝的龙脉在陇西，宋朝的龙脉在洛阳，元朝的龙脉在草原，明朝的龙脉在凤阳，清朝的龙脉在长白山。 当然，这些都是大致的范围，龙脉的具体位置很难确定的，因为龙脉并非静止不动，不然这些王朝岂不是一直繁荣昌盛，哪里还有王朝更迭。 但能够确定的是，华夏龙脉的祖脉是昆仑山，也就是主龙脉，其他的都是分支。 比如天山山脉、祁连山山脉、阴山山脉、阿尔泰山、贺兰山、大小兴安岭、长白山、唐古拉山、喜马拉雅山。 横断山脉、六盘山、秦岭、太行山、巫山、雪峰山、武夷山、南岭、黄山、玉山、峨眉山加上五岳，这些尚且只是大山脉，小山脉不计其数。 当然，山是龙的势，水是龙的血，因此龙脉都是山与水并存的。 在华夏，即使是没学过风水的普通人，也知道墓穴依山傍水才好。 江河是龙的脉络，水是龙的血液，大江大河亦是龙脉的一部分。 黄河、长江、珠江、黑龙江、松花江、辽河、鸭绿江、图门江、嫩江、塔里木河、额尔齐斯河、雅鲁藏布江、澜沧江、怒江、淮河、海河、湘江、嘉陵江、邕江、红水河…… 这些名山大川、大江大河是昆仑祖龙脉的分支，而分支之下还有更小的分支。 就好比动脉血管连接着无数小血管，而小血管又连接着许多毛细血管。 这些毛细血管也都是源自主动脉，自然也是龙脉的一部分。 而且平民百姓请风水师寻龙定穴，最终选定的位置也多是这些毛细血管，因为以普通人的气运，埋在分支上都会驾驭不了。 发现下方乃是一条小龙脉后，张道玄对狗蛋的佩服已经无以复加。 以龙脉为基础，架构起一个阵法，这是多大的手笔，不懂阵法的人根本无法理解。 三国时期，诸葛丞相在鱼腹浦以乱石布阵便挡住了陆逊的十万大军，令其铩羽而归。 当然，诸葛丞相布置阵法可能也借助了山川大势，也就是小龙脉。 但诸葛丞相是什么人物，不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也是传奇人物，狗蛋的手段能够和他比肩，其中利害不言而喻。 原本张道玄还想过强行破阵，此时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 阵法依托龙脉布置，想要破阵就需要斩断龙脉。 龙脉以龙为名，其深意可见一斑，斩龙脉就是斩龙，这已经不是个人力量能完成的了。 历史上不是没人这么做过，明太祖朱元璋令刘伯温斩龙，刘伯温确实这样做了，但参考其下场就知道这样做后果有多严重。 张道玄自忖以他孤魂野鬼的身份，同龙脉较劲简直就是自杀。 此时仅仅是站在龙脉上方，他已经是毛骨悚然，可以想象，只要跳下去就可以来一个灰飞烟灭套餐。 龙脉的地势与灵气可以助灵体修行，但仅限于吸收一点点，直接接触的话无异于玩火。 此时他距离龙脉已经太近了，如果地气喷发，他也就跟着蒸发了。 但是他却不能退，因为这里就是阵眼，破阵只能从这里入手。 第189章 奇门遁甲 可看着下方的泉眼，张道玄一时间没了主意，切断龙脉不现实，如此一来又该怎样破阵？ 改变水流走势？如果有挖掘机等大型机械或许可以尝试，凭借术法的话就有点扯了。 一剑开天门，搬山填海，追风拿月什么的也许真的有人能做到，但那也该是神仙了吧。 此处阵法采用的是奇门遁甲阵，奇门者相传源自轩辕黄帝。 上古之时轩辕黄帝在涿鹿大战蚩尤，蚩尤身为九黎一族的首领，铜头铁臂，刀枪不入，能够呼风唤雨。 他还有八十一个兄弟，俱是身材魁梧，凶神恶煞，轩辕黄帝节节败退，几乎就要走投无路。 在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轩辕丘大地之下传来惊天动地的声音，天空之上光芒万丈。 众人呼唤轩辕黄帝观看，只见一朵彩云从天而降，彩云之上站着一位神女。 这位神女便是九天玄女，她手中捧着一个玉匣，轩辕黄帝接过，神女消失不见。 打开一看，匣中放着一本天篆文册龙甲神章，也就是传说中的天书。 轩辕黄帝按照天书中记载的方法打造了指南车，借此打败了蚩尤。 除此之外，轩辕黄帝还从中悟出了兵法十三章，孤虚法十二章，奇门遁甲四千三百二十局。 后来宰相风后将其简化为一千零八十局，周朝宰相姜子牙简化为七十二局。 汉朝张良一桥三进履，得黄石公传授黄石天书，也就是奇门遁甲，他再度进行简化，共有十八局，其中阳遁九局，阴遁九局。 奇门遁甲按用途分为数理奇门与法术奇门，数理奇门用以钻研学术兵法也可以进行预测，而法术奇门包含阵法法术。 现代仍在流传的奇门遁甲以数理奇门居多，法术奇门几乎失传。 那些传言中学了奇门遁甲就会疯掉的，也多是学了残缺不全的法术奇门。 正所谓“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乡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 奇门遁甲之神妙，用语言难以描述，单从起盘式分为年家奇门、月家奇门、日家奇门、时家奇门四种之复杂可见一斑。 张道玄所学也以数理奇门为主，且并不精通，因为实在是太复杂了。 单是那十八局就已经让人无从下手，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学不会。 而讽刺的是，数理奇门恰恰是法术奇门的基础，没有这个基础，再高深的法术都是空中楼阁。 后来与白小白结识，张道玄学到了一些关于法术奇门的应用，但这些也都是白小白自己琢磨出来的，漏洞很多。 张道玄尝试几次差点走火入魔只能先放下，不过，凭借在阴阳五行九宫八卦上过人的天赋，他还是将奇门遁甲和阵法结合了起来。 将三奇六仪、八卦九星、八门八神安入天地人神四盘，以此起局。 而后以中宫阵眼为基础，通过器物法器布置出阵法。 中宫阵眼处的器物法器最为重要，因为这是阵法运转的基础和能量来源。 但那时候的张道玄还是一个穷鬼，没有什么法宝，凭借石子树枝等物布置出来的阵法也只能困住蚂蚁等小虫子。 狗蛋以龙脉为基础，搞出来的这一个奇门阵法，内含三诈五假九遁玄奥变化。 三诈者，真诈、重诈、休诈，五假者天假、地假、神假、人假、鬼假。 九遁者，天遁、地遁、人遁、风遁、云遁、龙遁、虎遁、神遁、鬼遁。 其阵法性质以困为主，人不入阵阵不动，人一入阵四盘便随时间开始运转。 届时生门隐去，人不能出，虽然不具备攻击性，但如果是活人，必然溺死，即使是灵体，久困于此也只有死路一条。 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运转不停，又只有生门一条出路，眼下只能寻找生门。 张道玄揉了揉额头，感觉头痛欲裂，完全没有头绪。 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经历，想要做一件事时，越是着急，心就越是静不下来，而越是静不下来，脑子就越乱，事情也做不成。 比较具有代表性的就是睡觉，如果刻意想要入睡，那基本不可能成功。 张道玄无奈之下只好平复心情，尝试进入入定状态。 时间过了不知多久，张道玄的心总算静了下来，存思观想了一阵高上玉皇心印妙经后，念头通达了不少。 狗蛋所使用的阵盘是原生态的，也就是周围的土地，虽然不知道各个方位镇有什么东西，也没办法寻找，但起码阵盘是不会动的。 八门流转逐渐了然于心，张道玄发现一个问题。 休生伤杜景死惊开，生门运转至上方时，想来有机会可以逃出去。 而开门有些不对劲，它虽然也在动，但其中似乎隐藏着某种东西。 此门寄托在一股隐晦的暗流之中，距离龙脉泉眼不到十米的距离。 可能有人会想，在水流之中，怎么可能藏得住东西，水流是透明的。 但奇门遁甲神就神在这，天时地利人和之下，阵法启动，一座山在你眼前，你也看不到。 据传几十年前就有一位异人，走遍大江南北，为有缘人进行测算。 他喜欢坐在路边，面前摆着一块红布，上面放着铃铛、令牌、香炉等物。 他只要略微移动这些物品，就能隐去身形，使人看不到自己。 传闻中，赵大明白的师父张真人能够穿墙而过，靠的也是奇门之力。 在他穿过墙的一瞬间，他将自己或者那面墙给虚化了。 难道……狗蛋的东西就藏在开门之中？张道玄如此想着，心思也活络起来。 本来他已经打算直接顺着生门跑路了，但如果能够带着宝贝跑，也能免得白来一趟。 不过，要怎样将藏在开门之中的东西取出来呢？ 此阵具有由虚化实，由实化虚的力量，那么就要寻到一个关键点，虚实转换的关键点。 而符合开门的关键点往往以缺口、门窗等形式具现，这便是天地至理，万事万物变化不离其宗。 张道玄的目光渐渐转移回泉眼，四周符合开门特征的只有它了，那么，要想将东西取出，只有等开门转过来的时候火中取栗！ 第190章 升龙 按照现代时间来计算，开门移动过来应该是在二十多分钟后。 张道玄也没浪费时间，盘膝坐下开始试图吸收龙脉之中的灵气。 当今之世，先天一炁几近于无，而在龙脉之中，先天一炁却出奇的浓郁。 这也是如今修行之人多隐于名山大川之中的原因，为的就是能够更好地汲取先天一炁。 先天一炁夹杂在地气与龙威之中，混合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灵气。 想要吸收其中的先天一炁，就要先将其剥离出来，距离如此之近，地气与龙威浓郁异常，直接导致这项工作难度直线上升。 不过好在张道玄本来也无法汲取更多的先天一炁，速度慢一些也是无所谓了。 按照之前的套路，张道玄小心操作起来，一丝丝先天一炁被他吸入体内。 多余的地气与龙威让他的魂体有种强烈的刺痛感，不过为了先天一炁，张道玄只好咬牙坚持。 眼看着开门马上就要转过来了，张道玄暂时先放弃和眼前那丝先天一炁的较量。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变故突生，张道玄正在牵引的那丝先天一炁突然和龙脉泉眼产生了联系。 原本泉眼只是持续稳定地向外涌出水流，在这一丝联系产生后，水流骤然汹涌起来。 一起喷薄而出的还有强烈的威压，泉眼周围开始翻花冒泡。 张道玄瞬间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包围了自己，他有一种预感，这里马上就要发生某种可怕的事情了。 而他如果继续停留在这里，很有可能会直接灰飞烟灭，这种变故发生的原因极有可能是他对先天一炁的牵引，他也许唤醒了一条沉睡的龙。 顾不上思考其中的缘由与联系，正好生门转了过来，张道玄只见暗流运转到泉眼之上，被喷薄的龙气冲散，一个竹筒状的东西浮现出来。 而此处的阵法居然因为龙脉的喷涌被破掉了，命运的巧妙难以言说。 张道玄运转起身法，一把抓住竹筒，而后快速向上冲去。 无形之体携带有形之物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也多亏张道玄已经有了一定道行。 不然裹挟着竹筒，速度根本就快不起来。 低头向下看了一眼，以泉眼为中心，一个无形的圆锥体不断向上扩张，其中充满了气泡和乱流。 泉眼正在喷发，寄托于其上的龙脉也一起沸腾了，有一个词正好用来形容这个现象，升龙！ 张道玄眼睛瞪得老大，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这样的场景。 常言道水火无情，泉眼喷发的威势也是丝毫不逊于火山爆发。 人如果卷入那乱流之中，即使水性再好，也无法摆脱，甚至会被乱流撕碎。 而仅仅是魂体的张道玄就更不用说了，碰到就是灰飞烟灭。 脚下喷涌的水流好似催命符一般，让张道玄调动起了所有的玄阴之气，水遁之法和壶公缩地同时开启。 伴随着阵法消失，之前那条近乎无尽的长路也露出了本来面目，泉眼距离地面应是有百米左右的距离。 井口已经清晰可见，而脚下水流的势头也越来越猛，张道玄就连九字真言也加持上了。 从枯井残壁中一闪而过，张道玄回到了水泡中，而后整个人如同窜天猴一样蹦出水面，带着一道残影落到了岸边。 几乎就是下一刻，整个水泡冒出无数气泡，同时一道水柱冲天而起。 连带着大地都发生了剧烈的震动，可想而知动静有多大。 与此同时，整个县城有一半区域的人都感受到了轻微的震动感，以为是地震了。 张道玄看着到处散落的水花，忍不住感叹，这个县城恐怕要出几个大人物了。 龙脉一直都在，但之前却始终处于沉睡中，虽然龙气依旧可以庇佑生灵，但醒来的龙脉作用被无限的增强了。 伴随着水流一同喷出的还有许多先天一炁，张道玄沉下心来，盘膝而坐开始修行。 水流的喷发足足持续了半天的时间，期间来了不少工作人员，最终将其定性为地壳变化，导致地下水脉喷涌而出。 这些人并没有发现张道玄的存在，他们疏散群众，拉好警戒线之后便离开了。 终于，水流不再喷涌，张道玄起身，收获颇丰，此时他丹田处已经有一团米粒大小的先天一炁了。 虽然这团气体积很小，但张道玄却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力量。 金乌西落，玉兔东升，此时已经是傍晚，张道玄从魂体中取出了那个竹筒。 他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狗蛋留下的东西，如果不是它，那也没有其他的答案了，除非是那个龙脉本身。 但龙脉并不能作为物品用来送人，所以答案显而易见了。 竹筒不是很重，其表面很是干燥，并不潮湿，奇门遁甲阵法隔绝了水流，没有对其造成侵蚀。 用手掂了掂，其中传出碰撞声，竹筒是中空的，里面有东西。 再度观察了一番，确定竹筒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后，张道玄催动玄阴之气化成剑气，将竹筒小心翼翼地割开。 由于从两侧能够看到竹筒的厚度，张道玄倒也不担心会割到里面的东西。 割出一道缝隙后，张道玄直接催动法力，将其一分为二。 两半竹筒飞出老远，其中隐藏的东西也露出了真容。 这是一本古书，质地应是羊皮，侧面用绳子装订，表面斑驳，满是岁月的痕迹。 张道玄眼睛一亮，虽然他现在缺法器，但知识这东西没人会嫌多。 他能够走到今天，也多是靠着机缘巧合之下掌握了诸多修行之法。 奇门神遁，封面之上写着古老的篆字，没有作者的署名。 翻开后，扉页纸上有一首诗：勘破八门驭鬼神，了达阴阳性还真，天地造化成妙法，可笑凡人不入门。 张道玄心中惊讶，这句话可以说是狂到没边了，也不知道里面都记载了什么。 初步判定和奇门遁甲有关，那么天地造化成妙法，难道是法术奇门？ 怀着激动的心情，张道玄翻到了下一页，这是一篇目录，其中的内容再度让他瞪大了眼睛。 第191章 入学 一气混元阵、阴阳两仪阵、三才斗阵、四象御魂阵、五行阵、天衍六合阵、北斗七星阵、八卦阵、九宫九星阵、十二都天阵…… 令旗制法、令牌制法、阵盘总纲、截天地力、山水寻龙、灵宝大全…… 移山法、遮月法、青灯法、落星法…… 先须掌上排九宫，纵横十五在其中，次将八卦分八节，一气统三为正宗。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阵法之道，不拘于形，随心所欲。 正是阴阳二遁分顺逆，一气三元人莫测，五日都来换一元，接气超神为准则。 天有三才日月星，人有三宝神气精，其无不可成阵者。 认取九宫分九星，八门又逐九宫行，九宫逢甲为值符，八门值使自分明…… 张道玄越看越是心惊，写下此书的人还真不是在吹牛，其中每一种阵法，即使未曾尝试布下，张道玄都能感受到其超凡的威力。 另外，书中还对布阵之法进行了详细的说明，阵盘阵眼，布阵的器物，一一详述。 可以说，只要把这本书学透了，就可以成为阵法大家。 一口气将这本书看完，张道玄几乎忘记了白天黑夜，所有的内容都被他记在了脑海中。 看着手中的羊皮书，张道玄催动阴火，将其烧成了灰烬。 这本书乃是实物，以魂体携带终究是不便，如果藏在某地，又有被人寻走的风险。 落到了心存正念的人手中还好说，但要是有人用它为非作歹，那真是后患无穷。 当然，张道玄也并不是想独自占有这法门，每一个字他都记了下来，将来如果遇到合适的人，直接传给对方就好。 看了一眼悬在正当空的太阳，张道玄长出口气，时间已经不知过了几天，李清棠估计都开学了，他也要快些赶过去了。 凭借着出马仙与弟马之间的感应，张道玄瞬间便锁定了方向，开始赶路。 …… 很多高中生都对传说中的大学生活充满了期待，在老师口中，上了大学就可以随便玩，随便处对象。 事实上这只是老师为了安抚学生情绪，让他们能够安心学习的谎言。 当然，个别大学确实是这样，无论你怎样作，都能拿到毕业证。 但正经的大学管理都是比较严格的，只是课程相对高中来说少一些罢了。 李清棠这是第一次自己出远门，拉着行李箱，上面还放着编织袋装的行李。 从火车站打车到大学城就花了七十多块，李清棠感觉自己好像被坑了，虽然出租车司机是打表走的。 当然，这也没办法，谁在外地又没被坑过呢，而且她也没发现对方绕路。 站在大学门前，李清棠生出了一种土包子进城的错觉。 正如那个名字，大学城，这哪里是学校，简直就是一座城市，就目前她能看到的地方，已经相当于十个曾经的高中了。 大门上拉着一条横幅，欢迎新同学入学，大门边设置了醒目的报名处。 人很多，那些大包小包的应该都是和李清棠一样的新生，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看热闹的，想来是学长学姐。 这些学长学姐热情地围了上来，抢着帮她拿包，口中念念有词，什么要不要加入社团，要不要办校园卡之类的。 李清棠被搞得有些懵，连忙护住自己的行李，低头向报名处走去。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感觉对方口中的社团和校园卡应该有坑。 李清棠已经来到报名处了，那些学姐学长还想纠缠，被报名处的老师无情喝退。 李清棠出示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后，老师为她登记了信息，并交给她一把钥匙、一张学生卡和一本地图。 地图自然是校园地图，上面详细地记载了校园的各个位置，当然也包括她所在的学院和宿舍。 而钥匙自然就是宿舍钥匙了，老师将这些东西给她后，告诉她每个宿舍四个人，她所在的宿舍已经来了一个。 说完，那个老师大喊了两声桃子，很快，一个短发妹子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李清棠看呆了，如果不是对方胸前的异样，她简直要以为这人是男的了。 齐肩碎发在风中飘动，一张脸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牛仔裤，短袖，运动鞋全部都是黑色的，打扮得极其干练。 其周身似乎散发着某种气质，让人一眼看去就不敢小觑。 此人身高和李清棠差不多，体型也相仿，但露在外面的两条白皙胳膊上肌肉隐隐现出纹理，透着爆炸性的力量。 在她右侧的脸颊上有着一道细小的伤痕，但不仅没有破坏美感，反而为她增添了一丝野性。 在这一刻，李清棠心动了，也许并不是所有男性都喜欢这个类型的妹子，但绝大多数女性都会对她这种类型的同性生出好感。 “你就是新来的吗？长得挺漂亮啊。”这妹子一把搂住李清棠的脖子，惊奇地说道。 说着，她伸出手来，掐了掐李清棠的脸。 李清棠被对方直接搞懵了，对方只是随手一拉，她差点双脚离地，直接被拽了过去。 过了足足三秒，李清棠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对方调戏了，“呃呃呃……” 她胡乱地挣扎了一阵，发现无法脱离对方的控制，瞬间红了脸，“别……” “老王，人我带走了啊。”这个被称作桃子的姑娘对报名处的老师打了个招呼。 “走吧走吧，别把人家吓到。”报名处的老师很是不耐烦地摆手。 “走，我带你去宿舍。”桃子说着，单手一甩，那个李清棠两只手拖都费力的行李袋直接被她甩到了肩上，另一只手拉住李清棠，将她和行李箱全拉走了。 四周的学姐学长只以为李清棠已经被同行下了手，也没有上来纠缠，都去找其他新生。 李清棠一边被对方拉着走，一边打起了招呼，虽然对方的行为有些冒昧，但并没有恶意。 桃子并不是她的本名，她叫做马小桃，因为名字比较土，所以大家都叫她桃子。 据桃子说，她已经不算是新生了，因为她是从部队退回来的，这也很好地解释了对方的身体素质。 第192章 新生活 相信任何一个国人见到子弟兵都会生出好感，李清棠便接茬询问对方是什么兵。 桃子含糊其辞地说自己是看仓库的，这让李清棠不太相信。 哪有女兵看仓库的，另外看仓库的会练成这样吗？ 不过这些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既然对方有意隐瞒，李清棠也没追问。 同桃子一起在学校中穿行着，李清棠开始期待未来四年的生活。 桃子似乎对学校很熟悉，她带着李清棠穿过两栋楼之间的小胡同，来到了宿舍楼前方。 这条小胡同因为角度原因很不容易被看到，反正李清棠是走到近处才发现的。 “清棠啊，这宿舍里面有一群黑子，你见到他们躲远一点，如果他们对你动手动脚，你就跑，大声喊我。”桃子说道，脸上带着一丝怒容。 “啊！什么黑子？两年半吗？”李清棠有些懵，自己躲黑子干什么，她又不是爱豆。 “噗！”桃子直接笑喷了，“原来你也是小黑子。” 玩笑归玩笑，桃子还是解释了原委，原来这里有两个宿舍是外国留学生的，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是男的。 李清棠闻言整个人都傻了，询问难道大学都是男女寝在一个楼里吗？ 桃子说当然不是这样，只有那些留学生在这里，校方给出的说法是他们在异国他乡，和女孩子住在一起会感受到温暖。 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对此没少发出抗议，但并没有任何作用，相反，校方还为他们每人额外资助了一年二十万的助学金。 “崇洋媚外吗这不是！”李清棠咬牙切齿地说道。 “哼！谁说不是呢，楼里的不少姐妹都被这些家伙骚扰过，我看他们就是大猩猩，前段时间我还打了他们一顿。”桃子恨恨地说道。 李清棠无语，但作为一个新生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躲那些人远点。 宿舍在三楼，桃子帮她把行李提了上去，屋子很干净，是四人寝，上铺是床，下面是桌子。 有一张床上已经有了行李，白床单一丝不皱，白被子叠成豆腐块的形状，衣服整齐地叠在一旁，不用想也知道是桃子的。 她的床下还有卷好的瑜伽垫、臂力棒、腹肌轮等健身器材，看来回到地方后她也没有放弃锻炼。 “你就睡我对面吧，还有两个人，今天应该都会来吧。”桃子说着帮李清棠收拾行李。 李清棠从行李包中取出一个小鼎状的熏香炉放在了床头柜上，又在其后摆了一个裱在相框中的山水画。 出马弟子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堂子，那山水画就是堂单的替代品。 这东西可不一般，其中用同色线绣上了目前堂口所有人的名字，背面还画有符箓。 而那小鼎自然就是香炉了，毕竟是大学生，不能明目张胆地焚香祭拜，所以用熏香代替。 李清棠摆放好后偷瞄了一眼马小桃，对方看到了她放的东西，但是并没有好奇，看来伪装得非常到位。 李清棠松了口气，继续归置自己的行李和衣服。 两个人足足忙了一个小时才把李清棠的东西收拾好，李清棠有些不好意思，提出请桃子吃饭。 桃子摆了摆手，说吃食堂的饭菜就好，价格便宜，而且菜色很丰富。 李清棠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桃子给出了解释，在外面吃四个菜怎么也要一二百块，但在食堂却只需要四块钱，而且管够，味道也不逊色饭馆。 李清棠忍不住心中感叹，谁说学习没用，起码这四年自己吃住基本不需要花什么钱了。 将门锁好，两人赶往食堂，李清棠没有带地图，毕竟身边就跟着活地图。 桃子一边走一边给李清棠介绍着校园内的建筑，并透露了一个让李清棠冷汗直冒的消息。 新生报名有两天时间，后天就要开始为期一个月的军训了。 按照马小桃的说法，军训采取全军事化管理，和新兵连的训练标准一样。 李清棠回想起了高中时候的七天军训，自己每天累得像死狗一样，如果是一个月的话，那真的太可怕了。 “放心，我会照顾你的，我就是咱们学院的教官哦。”马小桃拍了拍李清棠的肩膀。 李清棠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怎么觉得对方的眼神有些不怀好意呢。 “看你那细胳膊细腿的，多练练没坏处，遇到坏人也能反抗。”桃子见李清棠情绪低落安慰道。 李清棠只能表示赞同，并请多方多关照，因为桃子说这次军训的日常表现和考核成绩与期末的综合成绩挂钩，她可不想第一个学期就挂科。 学校食堂人很多，好在打菜的窗口也多，在马小桃的带领下，李清棠办了一张饭卡，冲进去一百块。 食堂阿姨的手并不像网上拍的那样抖，而是热情地询问够不够。 李清棠被诸多菜色搞得花了眼，但为了避免浪费也没多打。 两人端着餐盘坐到了人少的地方，开始吃午饭。 虽然食堂很多位置都贴着禁止喧哗的标志，华夏也有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话，但华夏人普遍喜欢在饭桌上交流，所以食堂整体有些喧闹。 “下午带你去图书馆看看吧，咱们学校的图书馆可是在整个城市都有名的。”桃子提议道。 李清棠答应一声，心中有些期待，老家的县城连像样的书店都没有，她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图书馆呢。 就在两人都吃得差不多时，食堂中的喧闹声忽然变得很大，似乎有人吵起来了。 两人循声看去，只见很多人已经围成了一圈，外面的人还在向里面挤。 互相看了看，马小桃拉着李清棠快步向人群走去。 在马小桃的带领下，李清棠跟着对方七拐八拐的，居然来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在打饭的窗口旁，一男三女正激烈地争吵着，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污言秽语。 在吵架这方面，女性天生就比男性有天赋，那个男的已经全面落入了下风。 从双方争吵的内容中，李清棠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那个男的居然当众猥亵，摸了三女其中之一的屁股，而他本人对此并不承认。 第193章 食堂风波 “我真是……”桃子听明白事情经过后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冲上去。 李清棠连忙拉住对方，如果桃子因为殴打对方被处分，那就太不值得了。 而且李清棠虽然下意识地想站在女性这边，但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高中时的班主任曾说过，猥琐的人一般胆子都很小，他们想要猥亵他人，一般会隐蔽作案，并妥善寻找时机。 比如，在乘坐公交车时，故意站在女性身边，趁车子转弯时，和对方发生身体接触。 在食堂这样人多眼杂的地方下手，这已经不是寻找快感了，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啊。 更何况大家排队时都不会离得太近，刻意凑上去摸对方的屁股，这种操作简直无脑。 作为一个上了十二年学，且能够考进这所在全国排名都靠前的学校的青年，除非脑抽才会做出这种事。 “我警告你们，说话放尊重点，不要血口喷人，我一直离你们一米多远。” 男同学被三个女人喷得面红耳赤，大声喊道。 “下头男，嗓门大就了不起吗，本仙女就知道蝈蝻没有好东西，摸了本仙女的屁股你这个月都不会洗手吧。” “蝈蝻真下头，不尊重女性，难道你在家也会摸你母亲的吗？”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从小摸习惯了，这毛病长大后都改不了。” “你摸你母亲的你爸知道吗？你这个不孝子，被你爸知道了一定后悔，当初就应该把你射墙上。” …… 各种不堪入耳的话语从三个女人的口中说出，其中一个还举着手机，似乎是在录像。 “这骂得也太难听了吧。”刚刚还义愤填膺的桃子也有些尴尬。 大家都是大学生，虽然并不是高人一等，但起码也得要点面皮吧，这么多人看着呢，作为女孩子这样污言秽语真的好吗？ “哎哟哟……”窗口的打饭阿姨捂着胸口，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三个小姑娘，人家根本就……” “阿姨，你不用说了，这种社会的败类，进化不完全的猴子，近亲结婚的低能儿，就应该被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 “没错，阿姨，我已经把这件事发到学校的表白墙上了，我敢保证，不出一个小时，他就会被人喷死！” “表白墙算什么，我已经上传贴吧了，学校不是藏污纳垢之地，这种人渣败类就应该被开除！” …… 阿姨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三个女人打断了，而后又是一阵连珠炮似的发言。 围观的女性们也开始义愤填膺，纷纷出言谴责男同学，一时间男同学竟成了千夫所指。 李清棠眉头微皱，从阿姨刚才的语气和说出来的那部分内容分析，事情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呢？ “你们这三个贱人，我今天非杀了你们！”男同学被激怒，一双眼睛通红，就要朝着三个女人冲去。 围观的女同学们都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一时间纷纷后退，口中也没了声音。 而对面的三个女人也是吓了一跳，目瞪口呆之下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这时，两个男同学冲了上来，将其拦住，其中一个男同学指着三个女人说道：“臭不要脸的，我哥们根本就没碰你，这事没完！” “深子，咱们不和小人置气，不值得，打她们都脏了手，咱们走，是非对错会真相大白的。” 另一个男同学死死地抱着他，拉着他向人群外走去。 三个女人缓过神来，再度开始嘴炮输出，但却并没有阻拦对方离开。 李清棠有些好奇，发生了这种事那三个女人为什么不报警，不过这么多围观的人，想来会有人报警吧。 “可恶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点看不明白了呢。”桃子挠了挠头。 三个女人和围观的同学们宣传了一阵男同学的恶行后，自称被摸了屁股的女同学带头向食堂深处走去。 李清棠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奇怪，因为那边立着告示牌，工作区域，学生勿入。 一场风波终于是平息了下来，不过其中的暗流却是更加汹涌。 李清棠和桃子前往图书馆的路上，贴吧和校园表白墙都已经炸了。 一篇篇帖子都是谴责那个男同学的，有的帖子都盖到了几千楼。 不出意外地，男同学的所有信息都把扒了出来，周其深，大二国学院文学系，404宿舍，今年20岁,…… 这份信息详细到周其深小时候偷过别人家鸡蛋，网络的厉害之处可想而知，很多自称周其深朋友发小的人都蹦了出来。 他们的说辞很统一，没有想到周其深是这样的人，后悔交了他这个朋友，将来一定会擦亮眼睛云云。 偶尔有人站出来为周其深说话都会被群起而攻之，周其深同寝的其他三个哥们也被摆上台。 这三个人一直都在网上为周其深正名，网友们称其为四大淫魔。 一些配套的表情包都被做了出来，周其深便是其中遭到恶搞最严重的。 然而，奇怪的是网上事态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无论是校方还是官方都没有发布任何公告，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另外，作为当事人的周其深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发过任何一条帖子。 李清棠有些毛骨悚然，她很难想象这个叫做周其深的男同学如今是什么心情，如果换做自己，恐怕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吧。 事情很快有了变化，周其深终于发帖了，内容很简单。 “我已经报j了，监控录像会证明一切的，那些造谣的人，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这一条帖子如同深水炸弹一般，一时间回复无数，不过网友们的言辞“委婉”了许多，周其深强硬的态度让他们有些心虚。 不过事情从另一条帖子的出现发生了转变，当事女同学在周其深的帖子下面跟了贴，声称自己已经拿到监控，并奉劝周其深趁早承认错误，公开道歉，并要求校方开除他。 在帖子下面还有一个附件，是mp4格式的，从后缀看应该是一个视频文件。 这条带着附件的帖子将事情彻底推向了高潮。 第194章 监控视频 李清棠麻利地点开了视频文件，里面的画面有些模糊，但从页面来看，确实是监控录像。 画面中，周其深从名字叫做温美丽的女同学身边经过，手背蹭到了她的屁股。 画面很短，但足以证明这件事的实际经过，周其深确实是猥亵者。 从他当时走路的姿势来看，那只手完全不必以那样的姿势摆动，他就是故意的。 桃子没有经常看手机的习惯，自然是不知道事情的最新进展，李清棠忙让她一起来看视频。 然而，桃子看到监控画面后却是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一直关注着对方神情的李清棠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连忙问道。 “不对，这视频是p出来的。”桃子极为肯定地说道。 “啊！？”李清棠愣了，难道这件事还要反转再反转？ 接下来，桃子说了一堆非常专业的术语，李清棠不明觉厉，但已经信了九成。 “我当兵的时候学习过相关知识，如今是信息化时代了，执行特殊任务时需要各种技术手段。”桃子解释了一句。 “看仓库的要学这么多吗？”李清棠汗颜，只感觉桃子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变得更高大了。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桃子转移话题，“ps高手也都能发现的。” 李清棠关闭视频，继续浏览帖子，果然，一些网友已经提出了质疑。 然而，舆论风向已经一边倒，甚至出现了一大堆网名前缀为反猥亵大队、女权联盟的人。 那些提出质疑的人都遭到了人身攻击，众所周知，技术党往往不善言辞，被喷了一通后，大多删掉了帖子。 “校方发公告了！”李清棠发现置顶帖刷新后大声说道。 果然，校园贴吧上的置顶帖已经换成了一则通告。 国学院文学系大二学生周某品德败坏，于今日中午在食堂猥亵工程学院计算机系女同学温某……现给予开除处分，本校将会配合官方开展调查。 “实锤了啊。”李清棠叹了口气，即使监控视频真的是p出来的，似乎也左右不了什么了。 “不行，先不去图书馆了，去教导处！”桃子停下脚步，焦急地说道。 李清棠点了点头，知道桃子是出于正义感要做些什么，她自然也愿意陪同，毕竟她也被冤枉过。 很巧合的是，教导主任居然是之前负责接待新生报名的那位老师。 两人进屋时他正双脚搭在办公桌上，很没有形象地对着手机大喊。 “不用再说了，监控视频都找到了，你还解释什么，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枉我平时那么照顾你……” 看到两人进来后，教导主任按了电话，停止输出，“咋了？” “老方，事情不对，监控视频是假的！”说着，桃子瞄到了桌上的开除通告，直接抓起来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马小桃！”教导主任老方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两只鞋都踩反了，一把揪住桃子的耳朵。 “你是不是有点太皮了，赶紧给我捡出来！” 桃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操作的，一下就挣脱了老方的控制，“老方，我没开玩笑，我专业的。” 双重愤怒状态下的老方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不少，将双脚上的鞋换了过来，“说说看。” 桃子打开手机，播放那段视频，将为李清棠讲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嗯……因为都是学生，害怕影响孩子的前途，校方特地和官方沟通，只给了开除的处分，并没有过于追究，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隐情？” 老方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老方，也许p监控的人就是想着校方会息事宁人，这才敢的。”桃子说道。 “不对啊，那三个女生，尤其是当事人，一直在网上发帖呢。”老方提出质疑。 “得寸进尺，这不是人的天性吗？”桃子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去监控室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老方点头，领着两人向食堂走去，期间还和李清棠攀谈了几句。 然而，李清棠却有些心不在焉，如果那个叫做周其深的男同学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事情就太可怕了。 诬陷无辜者，甚至捏造伪证，让对方身败名裂，被学校开除，被网暴，这得多恶毒的心才能做出来。 她忍不住回忆起了齐小凤，以及那段黑色的时光，甚至对人性产生了质疑。 “淡定点，正义可能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此时此刻，我们就是正义小分队。”桃子拍了拍李清棠的肩膀。 李清棠回过神来，是啊，这个世界从来不是只有好人的，但也不是没有好人。 学校的监控很多，为了方便储存和查阅，并没有设置总控室，每一栋建筑的监控室都是单独存在的。 老方领着两人来到监控室门前，敲了敲门，里面并没有回应。 老方皱眉，直接推开了门，只见里面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咦！人去哪了？”老方疑惑地说道，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这才得知看监控的工作人员家里有急事，上午就回去了，因为走得急，门没上锁。 李清棠和桃子对视一眼，都有了不祥的预感，桃子也顾不上和老方请示了，直接坐到主机前噼里啪啦地操作了起来。 老方并没有怪她，在一旁盯着屏幕，他不是特别懂电脑，但看图像还是会的。 桃子操作一阵后，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中，因为今天中午到早上食堂的监控储存居然被清除了。 “好家伙。”老方露出苦笑，“这下没办法了，死无对证啊，那份监控成唯一的真货了。” “联系官方吧，对方删除的手段并不专业，可以恢复，但需要专业的设备，我没有。”马小桃如此说道，再度点燃一丝希望。 然而，老方的表情刚刚舒缓一些，他的手机响了，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后直接朝着门外跑去。 桃子紧随其后，一个呼吸间就出了门，声音从走廊传来，“清棠，快点跟上，不好了，那个叫周其深的学生上天台了！” 第195章 以死自证 李清棠脑袋嗡的一声，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是了，叫做周其深的男同学不过是个大学生罢了，无故被人冤枉，遭到全网的声讨。 甚至，对方居然拿出了假的监控视频，而偏偏校方相信了这个假视频，对他进行开除处理。 全世界好像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千夫所指，这样的精神压力估计也只有圣人能够坦然接受了吧。 老方和桃子的速度太快了，李清棠只能勉强跟上，不过出了教师楼，李清棠一眼便看到了事发现场。 在宿舍楼的楼顶，正站着一个人影，而宿舍楼下已经里三圈外三圈地围满了人。 他们不仅没有规劝轻生者，反而在恶语相向。 “跳啊！你跳啊！有胆子你就跳，敢摸人家屁股不敢承认的怂蛋！” “别搞这一套！你以为谁会因此高看你一眼吗？下头男！” “哥们！跳吧！跳下来就穿越了，到玄幻小说里面去当主角，人间不值得啊！” “小子，你要是敢不跳，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哗众取宠的家伙！” …… 这些人言辞之激烈，话语之恶毒让李清棠毛骨悚然，别说是一个有轻生念头的人了，就算是一个在天台吹风的人被这么刺激一番，都容易跳下来。 大概他们是吃准了法不责众，认为这么多人一起喊话，即使追究，也不会只追究自己。 “好重的怨气。”葬爱小五的声音忽然在李清棠心中响起。 “五哥，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李清棠问道。 “我们一直都在，只不过那个姓马的姑娘身上的正气和杀气太重，对我们有影响，所以大伙一直藏在你心窍中。”葬爱小五解释道。 “杀气？一个女大学生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李清棠愕然。 “小清棠，你可别小看那丫头，就我这没学过命理的人都能看出她命格不一般，你和她搞好关系没有坏处，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啊。”葬爱小五说道。 “有目的性的交朋友那还叫朋友吗？没想到五哥你还挺有文化，不说这些了，你有没有办法把人救下来。”李清棠问道。 “你也太扯了，那小子现在怨气比厉鬼都重，我们都得绕着走，谁能救他，不过……” “不过什么？”李清棠以为事情有转机，连忙问道。 “如果他跳下来了，那你们学校可就不会安生了。”葬爱小五说道。 李清棠闻言脸都黑了，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属性点加错了，怎么走到哪都能遇到这种事？ “周其深！你下来，主任给你做主！别冲动！” “同学！我已经找到证据了，你冷静啊，大家肯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老方和桃子大声喊着，玩命似的冲向宿舍楼，但楼下的人们声音太大了，他们的喊声根本就传不上去。 在他们距离宿舍楼还有几米远时，楼上的那个身影直接一跃而出。 不远处，一群学校保安正拖着一个消防气垫向这边飞奔，看到这一幕后都摔在了地上。 近些年来大学跳楼的越来越多，应上面要求，一般的大学都会配备救生气垫。 但明白人都懂，真正想跳的，哪里会往救生垫上跳，都不给你铺的机会。 李清棠是第一次目睹别人跳楼，那道黑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凄厉的弧线，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射来。 此时，这道身影如同一道利箭，射向人心的黑暗，或者，他正在奔向黑暗，成为它的一部分。 宿舍有六层高，他是大头朝下跳的，很明显，他就没想活下来。 在这一刻，围观的人群们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口中的污言秽语戛然而止。 李清棠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声音，好像是烂西瓜摔在地上的闷响。 噗嗤噗嗤的，这是生命消失的声音，李清棠甚至能够想象到那惨烈的画面。 “啊……”一阵阵女生的尖叫声响起，此起彼伏，人群向外扩散了一圈。 李清棠走进人群，她眼窍已开，看到了其中升腾而起的黑色怨气。 怨气一般都是灰色的，煞气则是黑色，而此地的怨气居然如此之深，几乎已经要成煞了。 李清棠其实很不想看到那惨烈的画面，但她却不得不进来。 她想让葬爱小五等人控制住周其深的鬼魂，再不济也要掌控对方的行踪。 周其深被这么多人冤枉，他的恨与怨几乎是针对这个世界的。 更何况，怨气这么重，他的灵魂还能不能有理智都不得而知了，放任不管，后果不堪设想。 走到人群最前方，眼前的场景让李清棠直接把中午吃的东西全部吐进了绿化带。 红的白的，到处都是，周其深的脑袋直接摔没了。 没错，就是没了，也不知道是摔炸了还是戳进胸腔里面去了。 他的身体呈诡异的折叠状，以腰部为中心，盆骨直接一百八十度折叠过来。 左腿弯成圆弧状，脚跟反点在地上，另一只腿飞出三米远，留在外面的肉茬和白花花的骨头在鲜血的衬托下触目惊心。 那两条胳膊就像玩具变形金刚一样，造型诡异得扎眼。 李清棠的行为不算丢人，因为不仅是她，很多女同学，乃至男同学都吐了。 老方一阵阵地干呕，没敢上前，虽然他是老师，但正常人谁看到这场景不害怕。 马小桃也是脸色难看，一双剑眉拧成了川字，眼神极为不爽地扫视着围观的人们。 李清棠关了眼窍，因为她并没有发现周其深的灵魂。 关了眼窍自然是看不到几如实质的怨气了，她发现周其深的手中握着一张纸，已经被鲜血打透。 “那里有张纸！”李清棠说着就要上前，但是被马小桃抓住了胳膊。 “保护现场。”马小桃言简意赅，制止了李清棠的行为。 “那上面只有一个字，冤！”也许是为了满足李清棠的好奇心，马小桃如此说道。 李清棠有些震惊，这么老远，马小桃究竟是怎么看到上面内容的。 消防车鸣笛声、救护车鸣笛声以及警笛声很快就混在一起出现，三种特种车辆一同进入了学校。 第196章 追寻真相 官方的人拉上了警戒线，围观的人群都散去了，即使没有警戒线，估计也不会有人愿意再去那里，即使周其深破碎的尸体已经被抬走。 因为周其深是正好跳在男寝大门前的，那里几乎没人愿意再走，所有人都选择从后门出入。 周其深跳楼时手中抓着一张纸，上面只有一个冤字的事不知被谁传到了网上，还配有照片。 那惨烈的尸体模样直接震惊了网友们，一时间声讨周其深的声音小了许多，甚至有不少人都偷偷删了帖子。 不过，还是有些人依旧在谴责这个以死自证清白的大学生，言语还是那么恶毒。 这些人说他这样做恰好是最懦弱的表现，他没有勇气承担后果，企图用这种方式洗脱自己的罪名。 桃子似乎从来都不喜欢和网上的人对喷，她是一个行动派。 从现场回来后，她已经不知道给官方打了多少次电话。 她的诉求很简单，要求官方恢复被删除的监控录像，还周其深一个清白。 然而，因为种种条文的限制，她的要求并不合理，所以官方一直在婉言拒绝。 这让桃子的语气也开始变得不好起来，指责对方不作为。 那边也有些生气了，毕竟人家是按章办事，警告桃子如果再敢占用公共资源，就要追究责任了。 眼看着桃子还要继续打电话，李清棠连忙制止了她。 “人已经死了，就算真相大白天下，于亡者何益？你再把自己搭进去多不值得。” “何况主任不是已经撤销了开除公告，并要求大家不能再讨论这件事了吗？学校的老师们也开始删帖了。” 李清棠劝慰道，虽然她也同样愤怒，不甘心，但有些时候有些事往往不像人们想的那样。 就像主任老方说的，事已至此，学校没有办法再就这件事追究下去，误判情况，导致学生被逼自杀，这是天大的责任。 到时候别说他这个教导主任了，校长、书记乃至学校的班子都得被撸掉。 他倒是不在乎，也愿意为此牺牲，但其他人呢，他无法说服所有人。 为了一时之快，为了心中的正义，葬送所有人的前程，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起码他无法这样做，无法亲手拖所有同事下水。 即使这件事校方真的错了，但他不能因为这些人非主观意愿上的过错，否认他们为一届又一届学生作出的贡献。 老方从未这样恨过一个人，那个叫做温美丽的女人，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但校方却又不得不捏着鼻子给她补偿，为她保研。 用老方的话说，看到那个保研通报，他就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如果真相因此尘封，那还要公平正义做什么？老方可以顾全大局，他过不了心中的那道坎，但我不行，如果对此视而不见，我对不起曾经在那面旗帜下发的誓言。” 桃子的语气非常坚定，不过她也没有继续给官方打电话，而是拨打了一个归属地是未知的电话。 “嗯，是我，桃子，我需要一台监控数据恢复器，最新型的，什么，不方便，狗屁的不方便，必须！必须懂吗！” “一个月协调？特码的你们是吃屎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玩意不用的时候都在吃灰，一周，最多一周时间，你要是不给我送来，我就把基地大门炸了！我说到做到！” 桃子对着手机咆哮了一阵，直接按了电话，气得胸膛不住地起伏。 李清棠鬓角都在流冷汗，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别害怕清棠，这帮人你好好和他们说话就不行，大家都这样，其实我平时很温柔的。”桃子见李清棠似乎吓傻了，连忙解释。 温柔？李清棠狂汗，向后缩了缩，生怕桃子把自己也炸了。 仔细想想，也许桃子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白小白和葬爱小五等人说过，虽然在现场没有发现周其深的灵魂。 但是他肯定已经变成厉鬼，乃至更可怕的存在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害人。 而这种自杀的人抓不到替死鬼阴间也不会来收，他们这些出马仙根本就不是对手。 葬爱小五甚至拿常九龙举例，也许常九龙确实道行比他深，但是却不会和他交手。 怨气这东西如蛆附骨，一旦粘在身上甩都甩不下去，更何况怨气与业力往往相伴而生。 他们本就是散仙野鬼，不做坏事都容易招来天劫，一旦怨气与业力缠身，那分分钟五雷轰顶。 而且，白小白还做出了补充，像这种程度怨气的鬼物，一般的寺庙道观都超度不了，除非太乙救苦天尊或者地藏王菩萨亲自垂怜救拔。 换种说法，如果不想让周其深的鬼魂害人，只有个办法，灭了他，但请谁出手去灭，谁能灭，谁又愿意去灭，这都是戳肺管子的问题。 但如果能够公布真相，还亡者一个公道，周其深泉下有知，会不会消减一些怨气？ 李清棠没有太大的把握，葬爱小五等人也给不出肯定的答案，但试一试总是好的。 桃子说一周的时间已经很快了，对方说一周，绝对没办法提前送来，因为这本身就是违规的事情，毕竟她已经退回来了。 李清棠点了点头，这种事情也急不得，有办法还原真相就已经很好了。 此时天已经开始黑下来，白天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两人都没什么胃口，一想到吃，周其深那狰狞的尸体就会浮现在眼前，因此也都没出门，各自上床躺下来。 …… 当代的年轻人生物钟都是混乱的，很少有人能在十一点之前睡觉。 李清棠也是个夜猫子，但今天可能是受到一些刺激，六点多钟就睡着了，一直睡到十点才醒。 迷迷糊糊地打开灯，李清棠发现桃子不见了。 好奇对方这么晚还出去干什么，担心对方的安全，李清棠先是把手伸进对方被窝摸了摸，已经冰凉，她出去好半天了。 掏出手机给桃子打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但是没人接。 李清棠猛然清醒过来，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 第197章 受阻宿舍楼 在心中询问葬爱小五等人也没得到有用的信息，他们只知道桃子离开已经一个多小时，至于去干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正常情况下李清棠也不会想这么多，毕竟谁都有自己的私事，但说到底白天发生那么多事。 心中放心不下，李清棠便准备出门寻找，当然，校园这么大，如果漫无目的地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她让黄小跑先去探路了。 黄仙对气味都很敏感，找起来比人类的效率高多了，很多出马仙帮苦主寻找丢失的人或物，靠的也是黄仙，而非占卜。 黄小跑动身后，李清棠也走出了宿舍，大城市都是有夜生活的，而大学生们普遍都是夜猫子，还没到十一点，宿舍楼里面依旧人来人往。 李清棠作为新生自然是不认识什么人，也没办法打听，只能凭借直觉向食堂走去。 也许桃子又去查看监控了也说不定，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对方会去哪了。 虽然白天校园里面还死了人，但还是有很多学生在校园中游荡。 究竟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还是无知者无畏就不得而知了。 李清棠打开眼窍，望向男生宿舍楼的方向，在夜晚怨气似乎受到了催化，比白天时要浓厚很多。 李清棠心中压抑，那怨气就如同一片乌云一般，将整个男生宿舍楼都笼罩在了里面。 “这算什么，你们人类不是在搞什么飞天吗？等什么时候你能到天上去，往下看就会发现整个人间都笼罩在怨气与业力之中。” 黄淘气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与快慰。 李清棠听葬爱小五说过，黄小跑的亲眷有死在人类手里的，虽然他现在做了出马仙，没有报仇，但那份恨意却不是轻易能够消减的。 “小跑，末法时代三界都乱了，何况人间呢，要不是这个时代，我们这些山精野怪又怎么会有成仙得道的捷径呢。” 白小白说道，在一众仙家中，她的脾气是最好的，李清棠几乎没见过她发火。 这些话李清棠听不太懂，也插不上话，仙家们交流间，她已经来到了食堂门口。 然而，到了近处她才发现晚上食堂是锁门的，透过玻璃往里面看也是漆黑一片，根本就不像有人的样子。 李清棠瞄了一阵，一无所获，取出手机再次给桃子打了个电话，但是依旧没人接。 “有线索了，人可能在男生宿舍楼，那边怨气太重，我没敢进去。” 黄小跑的声音响起，他的效率倒是蛮高的，已经锁定了大概区域。 “弟马，那里太过危险，我们还是别去了，你的同学有正气护身，轻易不会出事的。”黄淘气提议道。 “我不太放心，咱们还是去看看吧，那么多男同学都住在楼里，应该不至于遇到太大的麻烦吧。”李清棠坚持道。 黄淘气没有再提出反对意见，李清棠一个凡人都不害怕，他要是再扭捏就有点跌份了。 李清棠一个女生这个时间段去男生宿舍有些显眼，不少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心中尴尬，李清棠低头快速前进，很快便来到了男生宿舍楼下。 到了这里她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跑来异性宿舍楼的女生。 很多女学生在宿舍楼门口和他们的男朋友你侬我侬着，有些还在对白天周其深跳下来的位置指指点点。 李清棠清楚地看到，那些指指点点的人，很快身上就环绕上了黑色的怨气。 也许这些怨气达不到取人性命的程度，但足以让人精神不振、霉运缠身，甚至，有些体质弱的因此而生病也不是不可能。 李清棠忍不住感慨，有时人保持一颗敬畏心是没有坏处的，尤其是对于死者，要不然倒霉都不知道因为什么。 不过对于这种行为她也没什么办法，劝说对方不要这样做？ 好一点的话被当成精神病，挨几句骂，运气不好被扣上宣扬封建迷信的帽子，扭送教导处也不是不可能。 宿舍的正门虽然开着，但根本就没人走，李清棠也并不认为桃子会光明正大地从这里走进去。 绕过宿舍楼来到后门，李清棠被那些女同学们疯狂的行径惊呆了。 她们的男朋友们大夏天穿着风衣，而她们则躲在男朋友的大衣中，就此混进男寝。 宿管大爷坐在门卫室里面，看着老式彩电，也不知道是老眼昏花还是视而不见，对大衣下面有四只脚的事情没有任何反应。 李清棠汗颜，要知道男寝也都是至少每个宿舍四个人的，这些女同学进去是要干什么？ “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白小白的语气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李清棠这个母胎单身狗更是在嫉妒中面目全非，脑补着这些妹子被始乱终弃的剧情。 这些倒是其次，重要的是没有人能够为李清棠提供大衣作为隐藏，她想不到任何办法混进去。 心中担忧桃子的安危，李清棠只好低下头硬着头皮往里面走。 宿舍楼门口的男男女女们倒是见怪不怪，只是对李清棠投来暧昧的眼神。 然而，在李清棠看来老眼昏花的大爷却突然站了起来，沧桑的脸上满是威严。 “那个谁，那个小姑娘，就是说你呢，站那，这是男生宿舍，你要干什么！” 李清棠刚迈进男生宿舍楼，门卫室里面的宿管大爷就暴走了。 “啊！啊！我……我修电脑！”李清棠被搞得面红耳赤，情急之下顺口说道。 宿管大爷满脸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李清棠，估计也是从来没见过女同学用这样的借口。 “给哪个寝室的谁修，登记一下。”宿管大爷也许并没有相信，极为严肃地说道。 周围路过的男同学们都在看热闹，李清棠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着火了。 “大爷，我……”李清棠一时间不知所措，她一个人都不认识，撒谎都找不到对象。 “长得挺漂亮一个小丫头，怎么这么不自重呢，你是哪个系的，老师是谁。”宿管大爷已经走出门卫室，拦住了李清棠的去路，似乎害怕她跑掉。 第198章 男寝404 李清棠慌乱中不知所措，一张脸红得发烫，难道自己上大学第一天就要奠定整个大学生涯的第一个污点吗？ 看着周围的情况，她打消了强行逃走的想法，且不说她能否从大爷手中跑出宿舍楼，就算跑了还有监控呢，到时候更丢人。 随便蒙一个吧，宿管大爷也不可能认识，心中这样想着，李清棠下意识地说道：“404宿舍，周其深。” 话一出口李清棠就捂住了嘴，她为什么要说出这个名字？ 在李清棠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宿舍楼前门口忽然刮起了狂风，吹得粗壮的树木不停摇晃。 原本晴朗的夜空几乎是在瞬间就阴了下来，如墨的黑云遮蔽了月光与星光。 宿管大爷以及围观看热闹的同学们都傻呆呆地看着这一切，脸上的表情定格了。 “去去去……”大爷的嘴唇都在哆嗦，哪里还有心思为难李清棠，连连摆手。 李清棠也是后背发凉，不过有葬爱小五和白小白等仙家做倚仗，她心中稍安。 好歹是过了大爷这一关，李清棠心中想着，踩着楼梯上楼。 刚刚她的话也并非是完全信口胡诌，她不是来找周其深的，但确实要去404宿舍。 如果桃子在男生宿舍，那她大概率是在这里的。 李清棠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上楼之际，已经有人把刚刚的异象发到了网上去。 本来周其深自杀这件事就已经在网上引起了强烈反响，这些内容传上去后更是令人们悚然心惊。 越来越多谴责过周其深的人开始删帖，一个人无所畏惧的原因大概率是还没有遇到害怕的事物。 李清棠走在男生宿舍楼中引来了许多异样的目光，同样她也看到了很多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比如只穿一个裤头在走廊中飞奔的男同学。 快步来到四楼，李清棠直奔404宿舍而去，宿舍楼的楼梯开在中间，她看了一眼房间号锁定方向。 404宿舍位于一侧末端，这不由得让李清棠皱眉。 这间宿舍还真是犯了不少忌讳，首先就是房间号，4这个数字在华夏是不受喜欢的，无论是车牌号、手机号、门牌号，喜欢豹子号的人们都不会使用它。 4谐音死，444就是死死死，太过不吉利。 别说是三个4了，就算是一个4，有些人也会犯寻思。 据说因为这个原因，4楼的房子普遍价格要低一些，真相究竟是否如此就不得而知了。 除此之外，宿舍的性质与酒店类似，人们在住酒店的时候，往往会避开尾房。 比较常见的说法就是尾房其实是给一些我们看不见的存在住的，人类如果和他们同处一室，就会受到影响，发生不好的事情。 404宿舍可谓是将这两点完美地集中到了一起，负面buff直接加满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住在404宿舍是导致周其深遭遇不幸的主要原因，但这个原因在其中是否起到了催化作用，起到了多大作用就不好说了。 有些忌讳看起来离谱，但却是一代代人总结的智慧结晶，其中更是充满了一个个血泪故事。 404宿舍的房门紧闭着，李清棠轻敲了几下门，而后安静地等待着。 几秒种后门开了，一个男同学探出头来，看到门口是一个女生后瞪大了眼睛。 李清棠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略一回忆便想起来了，这不是在食堂拉住周其深的人吗。 “你找谁？”男同学疑惑地问道，没有开门，也没有走出来，维持着探头向外看的姿势。 “我找我室友。”李清棠想看看桃子在不在里面，奈何对方挡得太严实了。 “妹子，这是男生宿舍啊，怎么会有你室友？”男同学一脸惋惜，估计是把李清棠划到胸大无脑的类型了。 “我的室友叫马小桃。”李清棠解释一句，心中忐忑，难道桃子不在这儿？ “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那个男同学闻言忽然蹦出了这么一句。 “啊！？”李清棠愣住，这又是什么情况，怎么还搞上诗词了。 “秀你大爷，这是我们宿舍新来的妹子。”一只手伸出来，将男同学的脑袋拽了回去。 李清棠松了口气，是桃子的声音，她真的在这里。 后来李清棠才知道，这并不是什么诗词，而是一句暗语，相传来自天地会。 对方说那句之后，她应该对“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 当然，这些并不重要，在她进入宿舍后，那个男同学鬼鬼祟祟地看了一下外面后锁好了门。 在得知李清棠是直接闯进来后，桃子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不过，李清棠这么担心她，还是让她很感动。 作为女学生中的魂斗罗，桃子当然是没走寻常路，她直接顺着窗户爬了上来。 她敲窗户的时候把宿舍中的三个人吓得魂儿都飞了，只以为周其深回来找他们了。 周其深的三个舍友都很有特点，一个泡面头，一个斗鸡眼，一个小胖子，桃子没有给大家相互介绍，李清棠也只好在心中先这样称呼他们了。 这三个人隐隐有唯桃子马首是瞻的意思，当然，这也无可厚非。 路见不平仗义相助，大晚上飞檐走壁来到这，只为了和他们商量对策，还死去的周其深一个清白，这简直就是女侠啊，他们想不敬佩都难。 在得知事情的最新进展后，李清棠整个人都不好了。 校方居然让他们三个写指认书，证明周其深确实对温美丽进行了猥亵，因为无法承受网暴的压力，这才跳楼自杀。 而校方的目的自然是凭此让官方结案，并撇清自己的责任。 三人作为周其深生前的室友加铁杆，一直在网上横眉冷对千夫指，哪里会去昧着良心写这些东西。 但校方隐隐透出了威胁的意思，如果不写，期末考试的成绩就会受到影响，将来能否毕业都是问题。 桃子刚刚得知这个消息时简直气炸了，打电话给老方将其怼了一通。 然而，老方也有难言之隐，校方作出这个决定时他也据理力争，但是却被停职一周，现在已经回家冷静去了。 第199章 诡异的死状 简直太过分了！李清棠感觉自己的三观再次被刷新了，这都是什么鬼操作。 发现周其深可能是被冤枉的，校方不仅没有想过为他平反，居然还强迫他的室友一起诬陷他。 “天啊！这一定是深子回来了！”在捅咕手机的泡面头忽然大声说道。 众人凑上去一看，李清棠发现原来是之前男生宿舍门口发生的异象被人拍下来传到网上去了。 李清棠趁机告诉众人眼下的情况，即周其深已经变成厉鬼之类的存在，随时会害人。 对于李清棠所说的一切，大家都很惊讶，更加好奇她怎么会懂这些。 对此，李清棠只好胡诌自己从小就时常能够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众人对这种以往只有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场景也没有怀疑，只有桃子诧异地盯着李清棠看了一阵。 泡面头、斗鸡眼以及小胖子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有些兴高采烈。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深子一定会干掉这些家伙，既然这个世界不能给他一个公道，那他只能自己讨回来了！”小胖子挥舞着拳头，气势汹汹。 斗鸡眼和泡面头也是说着大快人心之类的话，期待着周其深的报复。 然而，在得知周其深已经失去人类的情感，会进行无差别报复，且三人住在周其深生前最熟悉的地方，很可能会最先遭殃时，他们又全都笑不出来了。 平心而论，他们和周其深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面对校方如此大的压力，依旧没有妥协。 而周其深如今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着，但是却认不出他们，这真的很让人悲伤。 “行了，一群大老爷们，怕什么，就算周其深真的要报复，我觉得那个诬陷他的女人和另外两个帮凶，目标也比你们大吧？”桃子满脸鄙视地说道。 “啊！”就在这时，一声嘹亮的尖叫声响彻夜空，叫声之凄厉让人头皮发麻。 桃子猛然起身，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李清棠大吃一惊，趴在窗口看时，桃子已经落地，跑出了老远。 这令人眼晕的高度她可不敢跳，不然就去赔周其深了。 于是她急匆匆地和泡面头三人一起冲出宿舍楼，路过门卫室时还看到了假装对她视而不见的老爷子。 李清棠不知道尖叫声是从哪里传来的，但听到这声音的却不止她一人，其中总有消息灵通的，跟着大部队跑就对了。 校园内有个公园，环境很是不错，深受学生们的喜爱，到了晚上更是有不少小情侣去找刺激。 据说有人曾在草丛里面发现了小雨伞，其中还有某些不明液体。 此时公园里面已经人潮汹涌，看热闹这种事就是如此，你再快都有比你还快的。 人们向前涌动着，时不时有人出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从一个个剧情浮夸的版本来看就知道，这些人并不了解实际情况。 一路挤到最前面，李清棠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前的一幕也让她成功吐出了酸水。 那是一颗老槐树，受到品种限制，枝干并不粗壮，但从为了美化而修剪掉枝丫而露在外面的年轮上足以知晓其古老。 在它的主干上串着一个人，一个女人，她仰面朝天，整个腹部都被树干贯通。 两条分叉分别托住她的腿弯和颈部，让她没有滑落下来。 但她的内脏可没有这个待遇，滴里嘟噜地垂了下来，心脏、肝脏、双肺、胃……大肠如同风筝线一般，小肠盘在一起挂在下面，好似造型别致的溜溜球。 血液以及不知名的液体顺着这堆裸露在外的脏器向下流淌，在地面形成了一个小水洼。 女人的四肢都抽搐成了诡异的形状，似乎在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从顺着裙摆滴答的失禁大小便也能判断出这一点。 当然，除了女人惨烈的死相之外，更加让人无法理解的是，这棵槐树上方的枝杈全部完好无损，下方树根也没有被挖开的迹象。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既不是从下向上被串上去的，也不是从上往下套进来的。 她更像是被凭空移动到了那里，接受前无古人，后想必也无来者的酷刑折磨。 吐了一阵李清棠终于缓过来，并从围观人群的口中得知，这人是白天在食堂温美丽的同伴之一。 李清棠闻言当即打开眼窍，重新观察眼前的场景，果然发现了萦绕在尸体周围的怨气。 这怨气并非来自死去的女人，她的灵魂都消失不见了，怨气带着李清棠熟悉的气息，是周其深。 是了，死者的身份，以及这超自然的死法，也只有凶手不是人类才能解释了。 人们纷纷拍照录像，试图发到网上去，不过大多数都没传上去，有侥幸成功的，也在一分钟内被限制下架了。 这一幕着实有些血腥了，如今国内的恐怖电影与其相比简直就是玛卡巴卡。 官方的人很快就到了现场，将学生们疏散到外围。 然而就算他们是专业的也没见过这场景，不乏有发出干呕的。 这些都不是重点，他们面临着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如何将尸体取下来。 如果让她一直留在这里，且不说影响太过恶劣，尸检等后续流程也无法进行。 校方的领导也在现场，双方商量了一阵后，终于达成共识，将老槐树沿着中部锯断。 虽说这个老槐树已经有年头了，但为了大局，校方也不得不狠心做出这个决定。 官方的人先是由一人小心翼翼地将死者的五脏六腑由下而上装进了一个透明的证物袋，踩着合梯小心托举着。 另外的三个人负责锯树，同时为了避免树干倒下时带着尸体一起甩飞，共有三个钩机分别撑着粗壮一些的枝干。 负责锯托着尸体腿弯与脖颈枝杈的那两个人率先竣工，锯断树枝的同时，他们托住了尸体，避免尸体下滑。 在主干被锯断后，钩机向上托举，两人向下拖拽，负责收纳五脏六腑的兜住维持不动，死相诡异的女尸终于是被取了下来。 第200章 桃子的故事 整个取尸体的过程之炸裂，又让不少同学再度呕吐。 李清棠终于是找到了桃子，她站在槐树对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在被运走的尸体。 来到对方身边，李清棠提议应该回宿舍了，一天目睹两个死人现场，死状还都是那么惨烈，她不知道桃子现在心情怎么样，反正自己是受不了了。 “这不是人做的吧？”桃子忽然这样问了一句。 “啊？”李清棠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是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清棠你不用担心，我其实早已经相信那些未知的存在了。”桃子苦笑着说道。 李清棠细细咀嚼了一下这句话，觉得里面肯定有故事，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在回宿舍的路上，桃子讲了一个故事。 也许不应该说是故事，而是一段经历，桃子的亲身经历。 按照桃子的说法，她虽然是个看仓库的，但总是被派出去执行各种任务。 这次的任务有些特殊，因为直到到达目的地之前，桃子都不知道任务的内容是什么。 她穿着便装，坐着一路向西的火车，颠簸了三四天，看着眼前的场景由平原变成高山，再变成草原，最后是无垠的戈壁。 这不是桃子第一次来西部，但以前都是坐直升飞机来的，两种通行方式看到的景色也是不同的。 强大的身体素质让长途颠簸没有对桃子造成太大的影响，下车后她便在车站得到了上级安排好的越野车和地图。 这份地图不同于常见的那种，而是专用的地图，上面标注出了一条路线，直达任务地点。 桃子孤身一人驾驶着车辆在戈壁中穿行，向着目标地点赶去。 这时她已经换上了车上留给自己的装备，这些老朋友给了她绝对的安全感，让她即使孤身一人独行于茫茫天地也不会害怕。 一路上平安无事，桃子终于赶到了任务目标地，这里位于戈壁的中心地带，支着好几个帐篷，一些人正在忙碌着。 同对方负责人交接了一下后桃子才知道，这是一个考古队，她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些人完成考察任务。 之所以只派她一个人来，是因为这是一次秘密的发掘，就连她也要签署保密协议，且并不知道发掘的对象是谁。 对此桃子也不是特别在意，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不过，对方在发掘已经开始后才把她叫来，这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没有危险，她又怎么会被派过来？ 桃子在地方时看过一点相关的小说，据说陵墓里面会有各种各样的机关。 她对这些可是一点也不害怕，凭借现在的科技设备和她的机警，想要提前发现机关也不是难事。 考古队的人好奇地打量着她，可能也没想到上面会派一个女的来保护他们。 不过眼前女人那一身装备看起来就很犀利，因此他们也没人上来攀谈。 考古队的队长在询问桃子是否需要休息并得到了否定的答复后，当即组织人手准备下地。 桃子看到了一个倾斜向下的通道，并不宽阔，只能容两个人同时并排前进。 通道的四周钉着木板，用来防止松软的沙子发生塌方。 作为一行人的保镖，桃子当仁不让地走在了最前面。 这条倾斜向下的通道有些长，到达尽头时桃子觉得起码已经进入地下四五米的深度了。 眼前是一堵被炸开的石墙，碎石都清理到了一边。 这一幕让桃子有些惊讶，考古队不都是保护性发掘吗？怎么还会使用爆破这种手段。 当然，这些话她也不会问出来，不然就有些不礼貌了。 陵墓内部没有光亮，所有人都开着手电，桃子发现真正的古墓内部和影视作品中的一点也不一样。 地面和墙壁上的石板粗糙不平，上面积攒了很多灰尘，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味道。 考古队的人并没有对陵墓中的任何事物采用科考手段，而是指挥着桃子不停带路前进。 桃子小心翼翼地缓慢前进着，渐渐发现这里并没有所谓的机关。 穿过几个耳室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向下的大洞，前方则是一堵石墙。 从洞口边缘的痕迹来看，这个大洞是近期由人工搞出来的，四周的墙壁上钉着巨大的膨胀钉，挂着延伸到洞中的绳梯。 桃子忽然觉得这些考古队的人所作所为有些奇怪，他们似乎不是来进行保护性发掘的，而是来找什么东西的。 无论是倾斜向下的通道，还是被炸开的外墙，乃至眼前这个大洞都能证明。 考古队的人停住脚步，都没说话，意思很明显，需要桃子先下去。 桃子也是当仁不让，先是扔下去几个荧光棒，确定只有两三米的高度后直接一跃而下。 落地后，桃子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这是一个足有上百平的地下空间。 地面已经不是沙土了，而是泥土，空间呈盆形，越往中间就越深。 他们下来的位置是在边缘，而在最中心的位置，距离上方石板穹顶足有将近十米。 那里有一个酷似祭坛的建筑，一直延伸向上，没入了穹顶之中。 空间中除了祭坛别无他物，确定考古队的人都顺着绳梯爬下来后，桃子带路向祭坛走去。 不过她敏锐地发现，虽然有自己走在前面，但那些人依旧畏畏缩缩的，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 桃子暗暗在心中敲响了警钟，并打开手中家伙的保险，随时准备战斗。 这里是传说无数的西部，如今又在地下，保不齐会遇到什么奇怪的生物。 不过桃子坚信，只要是碳基生物，在热武器的攻击下也不会具备什么抵抗能力。 距离祭坛越来越近，桃子脚步也慢了下来，她隐约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声音很缥缈，像是有女人贴着耳朵窃窃私语一样。 桃子的视觉和听觉都经受过专业的训练，且精通多国语言，但是却分辨不出声音的内容。 这似乎是一个人正在不断发出毫无意义的声音，至于对方为什么这样做就不得而知了。 难道考古队有人被困在了里面，他们是来救人的，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提前说，救人有时需要特殊的工具装备，他们可是什么都没带。 第201章 登坛 来到祭坛边缘，看着眼前的拱门，里面黑漆漆的，桃子不由得警惕起来。 多年执行任务已经让她生出了对危险的感知，直觉告诉她里面藏着可怕的东西。 考古队的人很是自觉地停下了脚步，等待着桃子先行。 桃子深吸口气，迈步走了进去，进入内部后，桃子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里是祭坛的第一层，约莫能有十多平米的空间，除了正中央螺旋向上的石柱和台阶外空无一物。 在四周的石壁上悬挂着无数人体骨骼，他们似乎是直接被镶嵌到墙里面去的。 这让桃子很是不解，凭借经验她能够看出，这些骨骼都是真的人体骨骼，而不是艺术品。 但从完好程度来看，并不像是在变成骨骼之后才被镶嵌到墙上的。 因为那样做即使再小心，也会对骨骼造成破坏，同时骨骼的造型也会发生变化。 但墙壁上的那些分明保持着各种人类的自然姿势，痛苦而又狰狞。 这说明他们的主人生前就被挂到上面去了，可如果是这样，人体血肉腐朽之后只剩骨骼，体积大幅缩小，肯定会从上面掉下来，事实却是没有。 桃子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那就是祭坛中的墙壁具有吸附性，将那些骨骼吸在了上面。 可墙壁是石头质地的，石头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属性。 心中那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而且进入祭坛后，桃子发现原本缥缈的女人说话声距离她更近了。 没错，不是声音变大，她切实感觉那声音的来源接近了自己。 这种距离已经近到了一定程度，近到她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气息打在自己的侧脸上。 然而除了身后的那些人，这里分明什么都没有。 桃子觉得奇怪，便询问其他人是否听到有奇怪的声音。 然而，考古队没有一个人说话，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桃子非常敏锐地打消了继续询问的念头，从那些人的反应中她做出了判断，在这个祭坛中开口说话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她刚刚发出的声音还在祭坛中不断回荡，声音变得越来越怪异，慢慢地好像和女人的窃窃私语声混合到了一起。 桃子心中有些气恼，这些考古队的家伙怎么如此不地道，这些可能出现的情况和忌讳居然只字不提，难道把自己当小白鼠了？ 不过她的身份带着使命，即使再不满，都要保护这些人。 沿着石柱四周如同盘蛇一般的阶梯上行，桃子不敢去触碰中央的石柱。 墙壁上挂着的人体骨骼已经让她生出了强烈的戒心，如非必要，她不会去接触祭坛内的任何一面墙。 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考古队的人也是如此，即使有恐高的，双腿哆哆嗦嗦地一步步往上挪，也不愿意搀扶或靠近石柱，桃子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来到祭坛第二层，桃子在上去之前机警地探出瞄准镜观察了一下情况。 确定里面的陈设和第一层一样，且没有什么危险之后，这才走了上来。 她本是想着一鼓作气上到祭坛顶部的，奈何考古队的人素质实在是不给力。 其中几个恐高的已经满头大汗，好似虚脱了一般，他们的领队扯了自己的衣服好几下示意暂停。 考古队的人在修整，桃子却没有放松警惕，这个祭坛真的是处处透着诡异。 二层的地面也是石质的，但刚刚在一层她没有看到任何支撑。 这些青砖并没有和中间的柱子相连，如果说支撑的话，四周的墙壁是唯一连接点。 可通过这样的连接，真的能够形成稳定的建筑结构吗？ 桃子并非对历史一窍不通，从建筑风格来看，这里起码距今已经千年以上。 如此离谱的建筑结构居然能够坚持千年，这是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休息十几分钟，桃子都有些不耐烦了，考古队的人终于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耳边一直响着的女人声音，桃子心情越发烦躁。 这是很不正常的现象，受过特殊训练的她即使是在嘈杂的菜市场也能背诵文章，所以桃子盼望着能够尽快结束这个任务。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一直来到第七层，令桃子意想不到的变化出现了。 之前的六层墙壁上都挂着人体骨骼，只不过随着建筑面积的缩小数量发生减少而已。 然而到了第七层，墙壁上的人体骨骼消失不见，居然一个都没有了，不过，那里却多了一些东西。 这是一些比人体骨骼还要可怕的东西，人，完整的人。 他们身上的皮肤已经风干褶皱，表情诡异到扭曲，缩水成各种形状的眼球透着邪异。 他们从某种程度上证实了桃子的猜想，这些墙壁似乎真的会“吃”人。 因为这些人就紧紧地贴在上面，而且他们的穿着迥异，明显来自不同的朝代，风干程度也大不相同。 桃子甚至在其中发现了一个近现代穿着的人，他的风干程度也是最轻的。 伴随着一路向上，祭坛的面积不断缩小，周围那些尸体距离中央只有一米左右了。 桃子可以推测出，再向上几层，周围的墙壁就会近在咫尺，而墙壁上挂着的东西，几乎就是在她身边了。 桃子难以理解，自己先是走了一条倾斜向下的通道，又爬了一节绳梯，可两者加一起也没多高啊。 但自己这一路向上，怎么也有十几米了，按理说早就该到地面上了。 可自己来的路上并没有看到地面有任何突出的建筑，都是平坦的戈壁。 莫非自己走到某个并不存在于现实的空间了？心情越发烦躁的桃子已经开始胡思乱想。 桃子好歹是受过训练的人，考古队的人更加不堪，其中一人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他总是莫名其妙地走向四周的墙壁，企图接触那些尸体，多亏身边的同伴及时拉住他，不然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耳边的女人私语声越来越密集，如同念经一般，桃子打定主意，再向上走几层，如果情况不对就带着这些人撤出去。 第202章 水晶女人 上到第八层后，桃子心情终于舒缓了一些，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女人的声音消失。 而是她透过上面的空洞发现祭坛只剩一层了，也就是说，这个祭坛只有九层，再向上就要登顶。 无论考古队是来找什么的，上面没有就可以撤退了。 考古队的人似乎早就知道祭坛只有九层，上到八层之后都是一阵精神振奋。 就连那个精神失常的家伙都双眼冒光，消停了不少。 不过，相比于肉眼便能看到的登顶希望，第八层的陈列却是让桃子有些心惊胆战。 这里的空间已经非常狭小，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站在平台上，许多人都站在石柱的旋转梯上一动不敢动。 当然，就算平台有足够的空间，桃子也不认为有人会主动上去。 如果说之前的那些骨骼与尸体，只是常规惊吓的话，那这里就是王炸了。 四周的墙壁上只有九个生物的骸骨，为什么使用生物这个词？ 因为桃子根本就无法形容那是什么品种，也许他们是人类的近亲吧，最起码大体上是人形的。 其中一个脖子生长一圈触手状的长条物，末端又全部没入腰部，好似穿了个桶状围脖。 透过其中的缝隙，能够看到他遍布疙瘩的红色肚皮。 还有一个脑子开了花，不是说他的脑子被人打碎了，而是他的头盖骨是开放式的。 一块块白色的骨头如同向日葵的花瓣一般向外张开，中央位置没有大脑，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剥了皮的不明生物。 从外形来看似乎是鸡，但桃子并不认为会有不长翅膀的鸡。 这九个生物造型一个比一个奇特，可以说是都长在了人类审美难以接受的点上。 桃子这种精神强大的人看到后都是一身鸡皮疙瘩，更别说考古队的人了。 有一个家伙因为受惊过度直接从阶梯上摔了下去，因为被其他人挡住，桃子根本就来不及救援。 其他考古队员的反应也让桃子有些无语，他们虽然对墙壁上的生物吃惊无比，但对同事的死亡却视若无睹。 没错，掉下去的那位已经被桃子判了死刑，这个高度哪里先落地都没救了。 不过这些人都不在乎自己人的死活，桃子也不管了，上级的指示是帮助他们完成任务，可不是保证所有人都活着。 他们的冷血无情已经让桃子失望透顶，现在桃子想的只是尽快完成任务。 这一层的生物尸体全部都是不着寸缕的，当然，相信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被他们类人的身体勾起一丝欲望。 在他们的皮肤表层似乎覆盖有一层蜜蜡状的东西，以至于他们没有风干腐朽。 桃子甚至有一种感觉，他们与人类迥异的眼珠正在注视着自己。 这种感觉非常不舒服，所以桃子并不准备在第八层多做逗留。 在保证不会触碰到那些莫名其妙生物的肢体零件后，桃子快步向上一层也就是第九层赶去。 考古队的人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与慌乱后，眼神中透着诡异的兴奋。 他们似乎想要对墙壁上的生物做些什么，但看到桃子已经上去了，只能强忍下来，先跟上去。 第九层的场景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桃子翻来覆去只找到一个词汇，离奇。 在这里桃子终于见到了中央石柱的尽头，并发现其并不是实心的。 在石柱最上端有一个圆盘，像是扩大版的盛菜用的盘子。 盘子下面没有底，而是一团正在缓慢蠕动的红色肉茬，桃子想到了一种可能，事实上整个柱子里面包裹的都是这东西。 在那团红色肉茬上方，仰躺着一个如同水晶般的女人。 这不是简单的形容，她的身体确实是透明的，就像水晶一样，其中的骨骼、血管、内脏，都是颜色深浅不一的玉化状态。 她似乎已经和下面的肉茬合为一体，伴随着肉茬的蠕动上下起伏。 桃子有种强烈的感觉，她还活着！这并不是凭空想象，因为她分明看到对方玉化的心脏在不停地跳动，带动着她的胸膛起伏。 同时，直觉让桃子推断一直萦绕在耳边的声音就是她发出来的。 这一层的墙壁上什么都没有，但中央石台上的水晶女人已经足够让人震撼。 这里的空间很小，但那些考古队的人却像疯了一样一拥而上，将水晶女人围在了中央。 他们大张开嘴，在水晶女人身上用力地撕咬起来，大口吞咽着。 水晶女人的身体被撕下了一块又一块，她的血液不是红色的，而是近似于水的无色。 考古队的人连这些血液都没有放过，贪婪地吮吸着。 有些来不及被他们喝掉的血液滴落在蠕动的肉茬上，立时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更加令桃子惊讶的是，被他们咬破的地方居然肉眼可见地愈合着。 与此同时，一直存在的女人窃窃私语声已经变成了惨叫与咒骂。 虽然听不懂对方的语言，但从语气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愤怒。 桃子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盯着水晶女人的脸，然而，对方的五官分明动都没动。 考古队的人相互推搡着，再度有人跌落下去，当然，这也没有让他们停止正在做的一切。 对比摔下去，有两个人似乎正面临着更加恐怖的死亡方式，他们因为队友的推搡，栽倒进了圆盘中，身体正在陷入那些红色的肉茬里面。 那些肉茬就像流沙一般，一点一点吞噬着他们的身体，而且似乎还具有粘性，仍凭他们怎样挣扎都无法挣脱。 桃子没敢去救人，即使她身手高超，也很难避免被那些发疯的人误推下去，另外她的体重也没办法让她把人拉上来。 当然，最为重要的原因是她发现水晶女人的眼皮正在颤动，其中宝石一般的眼珠也在转动。 她要醒了，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存在就要醒来了。 桃子知道不能再耽搁了，这个时候劝说那些已经疯掉的人明显无用，她从怀里取出一个造型奇特的盒子，准备进行定向爆破。 第203章 江南小土豆 在这个时代，担忧会炸到自己的问题已经得到了完美解决。 将目标选在穹顶的一个角落，桃子直接将盒子按到了石壁上面。 几秒钟后，伴随着轰隆一声，土石飞溅灰尘漫天，穹顶之上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阳光洒下，桃子在碎石之间看到了许多与圆盘中心相似的红色肉茬，她似乎明白了墙壁吸附生物的原理。 表层的石壁只是伪装，这居然是一个夹心饼干。 巨大的震动和响声已经彻底唤醒了石盘中央的水晶女人，她睁开的双眸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考古队的队长似乎从疯狂中清醒了过来，他掏出一把刀，对准水晶女人的胸口刺了过去。 在桃子从穹顶爬出去的同时，一颗水晶心脏被抛了出来，一同而来的还有考古队队长的大喊声。 桃子回头看了一眼，水晶女人的手掌已经刺穿了考古队长的胸膛。 她的目光正看向自己，口中发出尖啸，而其他的考古队员身体正在被那些肉茬吞噬。 丢失心脏似乎让水晶女人进入了濒死状态，而她本身也无法脱离那个圆盘。 不过她还是进行了追击，伴随着她的尖啸，很多灰白色的人影从圆盘中冲出。 桃子不敢去想象那些人影的存在形式，她快速将水晶心脏塞进包里，连滚带爬地上了车，直接逃离现场。 事后，桃子如实汇报了任务的经过，并将水晶心脏上交。 考古队在地面留守的人有没有幸存桃子不知道，她从小道消息得知，那里很快举办了一场演习，期间动用了大规模杀伤武器。 而桃子也因为这件事被上级委婉地劝说回到了地方。 当然，这并不是说她的任务失败了，或是她的做法不符合要求，具体原因她不知道，她能做的只有服从。 也许上级不提出来桃子也会离开，那件事对她的思想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听过桃子的讲述后，李清棠心中震撼，她原以为自己的见识已经够多了，没想到桃子也有这种经历。 本来她还认为桃子会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但现在看来绝非如此。 无论是水晶女人，红色肉茬，还是那些白色的人影都有点魔幻了。 “其实，我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桃子都坦诚相待了，李清棠也不准备继续隐瞒。 “什么？”桃子有些警惕，估计以为李清棠是某些组织的人。 “我是个大神，也就是出马仙。”李清棠一本正经地说道。 “啊！？”桃子愣了一下，随后表情数变，最后噗嗤一声笑了，“百度大神那种吗？云出马？” 李清棠眨了眨眼，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嘲讽了，当即大怒就去抓桃子的咯吱窝。 然而，两人的实力差距太大，只是一个回合，桃子就把李清棠制伏按在了床上。 “真的，你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李清棠见武的不行只能来文的。 桃子放开李清棠，摊了摊手，一副请开始表演的神情。 李清棠翻了个白眼，和葬爱小五打了个招呼后一手掐剑指，摇头晃脑之间念念有词。 桃子皱眉，看着李清棠的样子，不知道对方要做些什么。 “呼风唤雨！”李清棠忽然一跃而起，将剑指指向了窗帘。 “呼啦啦！”原本安静地垂在那里的窗帘顿时剧烈地飞舞起来。 桃子大张着嘴，一副被雷傻了的模样。 “怎么样！”李清棠吹了吹自己的手指，得意洋洋地说道，与此同时窗帘也恢复了正常。 事实上李清棠可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她与废物大学生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身后有一群仙家。 刚才的异象其实也很简单，不过是葬爱小五扯着窗帘在不停抖动罢了。 但肉眼凡胎的桃子可看不到葬爱小五，于是，李清棠成功收获了一个粉丝。 “清棠，快！快给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找到对象！”桃子一把抓住李清棠的胳膊，语气中充满恳求。 “哼！”李清棠抽回胳膊，双手抱胸，神气无比，“刚才不还取笑我，不可能！” “求求了，你就给我算算吧，我知道你们的规矩，我给钱。”桃子从兜里摸出一张红票。 “咳咳……”李清棠见对方是认真的，连忙开始解释。 因为桃子的命格太硬，所以很难测算，不过白小白还是给出了参考。 正是因为这个命格，导致桃子的性格嫉恶如仇、快意恩仇、刚烈较真……总之，充满了男性味道，属于女生男命。 也正因如此，桃子很难找到男朋友，而且，桃子可能有点弯。 李清棠斟酌一番，并没有说出后半段，毕竟她没发现类似的征兆。 在得知自己可能长期找不到男朋友后，桃子的脸上并没有沮丧。 李清棠不由得皱眉，从她刚才迫切想要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对象的样子推测，得知这个消息她应该伤心才对啊。 直到后来李清棠才明白，桃子问的这个对象，和她想象中的对象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胡扯一阵后，两人都有了困意，陆续睡着，而就在她们熟睡之际，女学生凄惨死去的事情正在网上快速发酵。 第二天，宿舍来了新人，是一个身高只有一米五的南方妹子，名字充满了江南烟雨的气息，叫做吕梦玲。 对于北方的一切她都是那么好奇，很快就融入了两人之间。 李清棠和桃子都很喜欢这个如同小学生一样的可爱妹子，并为其取了个外号——小土豆。 小土豆很宅，除了看书就是上网冲浪，于是，她在来到学校前就知道了这两天发生的事。 胆小的她直接每天随时跟在李清棠二人身边，根本就不敢离开。 李清棠和桃子心中忧虑，因为周其深的报复已经开始了，很可能接下来还会有人出事。 果然，当天下午温美丽的另一个同伴就失踪了。 她和温美丽在昨晚的事件后直接躲在宿舍不出来了，但人有三急，她们宿舍的室内卫生间坏了，只能到楼里的公用卫生间去。 心中恐惧，两人只好组团前往，同伴进去了，温美丽等在外面，可这一等就是十分钟，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204章 下水管中的人 温美丽心中急躁，忍不住开口询问，可里面一点回应都没有。 以为对方是在和自己恶作剧，温美丽气恼之下用力拽隔间门。 她的体重还是远超普通大学女生的，而这种隔间门普遍不是特别结实，被她拽了几下后几乎就要坏掉了。 然而，即使如此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温美丽打了个哆嗦，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蹲下身子，顺着隔间门下面的缝隙朝里面看了进去。 这样做其实很不礼貌，不过大家都是女性，倒也没什么了。 然而，这一看之下温美丽瞪大了眼睛，隔间之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温美丽大惊失色，直接用出洪荒之力，将隔间门拽了下来。 里面还是没人，同伴并没有站在马桶上，隔间中也再没有可以躲的地方。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其实同伴是进了别的隔间？ 温美丽手忙脚乱地打开了所有没人的隔间，但是并没有找到同伴。 她人来疯的行为终于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人们纷纷拉住她。 这两天发生的事学校已经无人不知，一句话形容温美丽现在的处境，天下谁人不识君。 一开始温美丽还很享受这种感觉，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 然而，后续发生的事情直接让舆论的风向开始发生转变。 越来越多的人觉得她是在诬陷周其深，漏洞百出的监控视频也被诸多技术党反复拉出来游街。 这就是人性，人们总是会站在人多的一方，站在优势的一方。 另一个女同学的死说明，周其深看不见摸不着，也无法预防的报复已经开始了。 这些曾经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周其深，逼死他的人陷入了恐慌中。 他们调转枪头，将目标指向温美丽，企图通过反向操作的方式获得周其深的原谅。 至于这样究竟有没有效果谁也不知道，只不过是温美丽多出了一个腚姐的称号。 人们看起来十分关切自己，还有人询问自己的精神情况，但身为女人，温美丽知道这些人心中是怎么想的。 她们这样做比直接嘲讽还让温美丽恶心，但温美丽不敢发作，同时得罪这么多人实属不智。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同伴，且不说彼此之间的塑料姐妹情，昨天那个同伴的死已经让她无比恐惧，她无法接受再失去一个同伴，因为那样就只剩自己了。 温美丽取出手机给自己的同伴打电话，短暂地连接后，电话铃声响起。 铃声很沉闷，声音也很小，但是在这卫生间中却是如此的震耳欲聋，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不再出声，仔细地聆听着。 很快，人们将目光投向了一个隔间，那里就是铃声传来的方向。 那个隔间没有门，正是温美丽动手将门给扯下来的那个，坏掉的门还躺在旁边的地上。 温美丽拨开人群，冲到隔间前方，探头向里面看去，隔间里面的空间很小，除了纸篓也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然而，声音并不是从纸篓里面传出来的，而是马桶，因此音色才会这么奇怪。 温美丽挂断电话，惊愕到了呆滞，她无法理解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智能手机屏幕都很大，而马桶的下水口并不足以让手机掉进去。 可现在事实胜于雄辩，声音就是从马桶下面传来的，这手机也是性能好，泡在水里还能响。 温美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同伴是出事了，于是赶忙打电话报j。 官方的人很快就赶到了现场，他们得知情况后，派人对整栋女生寝室进行搜查，同时在温美丽的要求下开始打捞手机。 官方的人也是好奇手机是怎么掉下去的，当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容易找到，眼下只能先考虑实际了。 在征得校方同意后，他们将马桶拔了下来，用专业的工具开始打捞。 因为味道无比刺鼻，所以大伙都戴上了防毒面具。 当然，刺鼻的味道并没有劝退围观群众，反而有越来越多的人凑过来看热闹。 手机打捞的过程并不顺利，因为它似乎被什么东西挂住了，费了好大力气才拽上来。 待到手机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整个卫生间瞬间都安静了下来，针落可闻。 短暂的沉默后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响起，一群女生的尖叫声差点震碎玻璃。 有趣的是，似乎所有女生都有一个与生俱来的常识习惯，那就是尖叫的时候捂住自己的耳朵，这样既能避免自己伤到自己，也能避免别人伤到自己。 没有相关经验的官方人员就遭罪了，其中一位被震得一阵摇晃险些晕倒在地。 不过这也不怪她们，因为场面是在是诡异恐怖。 温美丽同伴的手机是那种手机壳上带防脱落环的，此时那里挂满了头发，当然下水道里面有头发很正常，这不是重点。 在头发之中居然还有一截惨白的手指，有头发很正常，有手指就不正常了。 其他人还好，温美丽一眼就认出了指甲盖上的美甲，手指的主人也呼之欲出了，正是她的同伴。 对于这个真相温美丽根本就无法接受，自己的同伴只是上个厕所就失踪了。 不仅如此，她的手机和手指还在下水道中被发现，难道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她就被人分尸了？ 事到如今，不需要温美丽提出要求，官方的人就已经当场开展了调查。 下水管中的情况错综复杂，而且无法通过肉眼观测，他们只能调来先进的红外线透视仪器，对里面的情况进行查探。 从马桶与下水管连接处开始一点一点向下扫，随着时间的推移，负责扫描的人和在一旁记录的人脸色都越来越难看。 约莫十分钟后，官方的人得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结论。 温美丽的同伴就在下水管里，但她并不是被人分尸了，而是像灌香肠一样被灌进了下水管中。 她一米多的身体被强行拉伸到了十几米，满满当当地塞在下水管里面。 更加诡异的是，即使如此，她的身体也没有破碎，保持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完整。 第205章 恐惧蔓延 之前打捞手机的时候之所以会感受到吃力，是因为那时候这根手指还长在它主人的手上。 这个不符合常理的结果被站位比较靠前的围观群众听到了，并很快传播出去。 令人难以置信的现实，以及凭借想象力就能够猜到的下水管中的场景，无尽的恐慌在女生宿舍蔓延开来。 事情大条，校方和官方的人开始联手疏散在场的围观群众。 只有温美丽因为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被留了下来，虽然她并不想留下。 一开始官方的人试图将死者从水管中抽出来，就像通下水管那样。 但堵塞的面积太大，这种方法并不现实，强行操作的话很可能会导致下水管爆裂，破坏尸体。 于是，在艰难的抉择中，官方的人选择了破坏所有下水管，取出完整的尸体。 整个过程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最终官方的人成功取出来一坨盘成大便形状的东西，从外形能够分辨出这是一个人。 无论是官方还是校方，都没办法要求宿舍楼里面的女学生全部离开。 再加上施工场地太大，一些诡异的影像资料流传了出去，即使官方和校方的人严令禁止传播，并及时删帖。 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那些抽象的画面还是以病毒一般的速度传播了出去。 而在现场目睹一切的温美丽直接被吓得精神失常，被送到了医院。 李清棠和桃子在小土豆的手机上看到了全部的尸体，不得不说，这小家伙还是很有本事的，也不知道视频是在哪搞到的。 即使是李清棠和桃子这样见过常人无法理解事物的人，在看到那团东西时也是脊背发寒。 很明显这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那么，真相只有一个，她也是死于周其深的报复。 周其深变成厉鬼复仇的传言已经在网上流传开来，且网民相信度达到了百分之百。 在每一个地方都有灵异传闻，但这些传闻之所以叫做传闻，就是因为无法被证实。 而一旦传闻被证实，那就不再是传闻了，当一些人们本不相信的，令他们恐惧的事物，赤裸裸地摆在他们面前时，恐惧将再也无法抑制。 无数在校学生向校方请假，他们不敢再住在学校里面。 校方深感继续这样下去局势将再也无法控制，于是发出公告，禁止学生传谣，否则将给予处分，同时刚刚开学，不允许再请假。 然而，大二大三大四的学生们才不管这些，你不给我放假，那我就自己给自己放假。 一时间，翘课的学生无数，大一新生因为明天就要军训不能请假，有些居然直接退学了。 虽然退学需要复读一年，但总要好过丢掉小命，更何况一些有背景的还能通过其他方式入学别的学校。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李清棠的预料，但值得庆幸的是，迄今为止，死去的两人都是导致周其深含冤自杀的罪魁祸首，并没有无辜的人遇害。 这样看来下一个会出事的就是温美丽，估计温美丽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才会被吓得精神失常。 平心而论，在推测出下一个会死亡的是温美丽后，李清棠反而淡定了，如果不是这位腚姐，一切都不会发生，她死有余辜。 虽然知道作为出马弟子，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尊重生命，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但心中的善恶观让李清棠无法说服自己，她相信的是坏人不死，只会导致一个又一个好人死去。 圣母是不可能圣母的，永远不可能。 然而，就在李清棠准备坐观事情变化之际，胆小的小土豆却提出了一个问题。 如果将周其深的怨恨量化，那么数值最高的一定是温美丽。 她死不死不要紧，但她现在人在医院，医院是什么地方，人来人往，如果周其深到那里发疯，多少人会因此丧命？ 经过小土豆的提醒，李清棠想到了另一种可怕的剧情。 医院本就是阴阳交界之地，阴气、死气、怨气等负面气息汇聚。 在那里周其深的实力会得到极大的增强，而且周其深本身就带着无尽的怨气，极有可能会导致一些无主孤魂吸收怨气变成厉鬼。 如果事情真的这样发展，那将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 桃子一听就不干了，当即就要去医院，李清棠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小土豆拉住两人，苦苦哀求她们不要冲动，但在两人执意坚持，且李清棠表明了自己出马仙的身份后，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李清棠和桃子带着小土豆出门就像领着一个小孩子，但这并不妨碍小土豆一路上出谋划策。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浓缩的都是精华，小土豆虽然人长得袖珍，但脑子却很灵光。 按照她的说法，医院既然有利于周其深，而不利于自己这一方，那么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将温美丽转移，最好是转移到寺庙去。 当然，可以想象要想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首先大家不认识温美丽，根本就无法将其带走。 对此，桃子做出了表态，她说自己有十分的把握能把温美丽从医院里面弄出来，如果需要的话。 李清棠也和仙家们沟通过了，他们拿周其深没什么办法，小土豆的提议是一个好主意。 虽然现在很多寺庙存在只是为了圈钱，其中也多是一些职业和尚，其身心都没有皈依佛法，没有修行。 但寺庙的佛像常年受香火浸染，也许会有佛菩萨的分灵落座。 这也是很多寺庙风评不佳，但却依旧灵验的根本原因。 将温美丽转移到那里，借助佛法对付周其深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死在下水管中的女同学生动说明了，周其深的报复已经不分白天黑夜，她们必须尽快了。 坐着出租车一路赶到医院，小土豆也在网上找到了这个城市最灵验的寺庙。 在出示了学生证后，服务台为他们查询了温美丽所在的病房。 她被送到了精神科，可见现在的情况并不理想，三人急匆匆地上了电梯，直奔目标地而去。 第206章 暗箱操作 医院的人很多，他们行色匆匆，满脸悲苦，这是一个见证了无数人情冷暖的地方。 人们常说，急救室的大门听到的祈祷比教堂还要多。 不过在这个被压抑气氛笼罩的地方却有一处例外，那就是精神科。 精神病人欢乐多，这可不是一句玩笑话，他们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忘掉了人世间的烦恼。 李清棠这一路上看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人，他们的行为让人无法理解。 有一个手持马桶搋子做划船姿势的人，口中唱着白龙马蹄朝西，奋力挥舞着马桶搋子。 而被他划的船则是一个目光呆滞，机械地做着游泳动作的人。 他们一个趴在走廊的长椅上，另一个骑在趴着的人身上。 在角落中，有两个人进行着毫无关系却又流畅无比的交流。 他们一个说着林黛玉倒拔垂杨柳风雪山神庙，一个说奥特曼草船借箭七擒威震天。 可偏偏两人就是相谈甚欢，一副有说不完话的样子。 如此种种，在这里只有人想不到的，没有这些精神病人做不到的。 不能试图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他们，不然只会让自己也变成精神病。 这个病区的医生与护士们对病人的奇怪行为视而不见，已经习以为常。 三人因为没穿病号服，所以格外显眼，一进来就被护士拦住盘问。 在得知三人是来找温美丽时，护士恍然大悟，说原来是刚送来的那个女大学生。 温美丽能够让人记住自然也有独到之处，她整体来看是正常的，只不过她得了马桶恐惧症。 所谓马桶恐惧症，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患者非常害怕马桶，不仅仅是马桶，蹲便和旱厕也不行。 温美丽现在除了屙尿在裤子里，就是随地大小便，谁劝都不行，这也是她被关进来的主要原因。 得知情况的李清棠三人哭笑不得，跟随着护士前往温美丽的病房。 进入病房时，温美丽正蒙着被子缩在病床上，对于三人的到来，她十分惊讶，因为她并不认识三人。 护士因此起疑，但在桃子解释三人是学生会的以后，还是放三人进去了。 “你们是谁，找我做什么？”温美丽表现得十分谨慎，可能是因为两个同伴的死已经让她万分警惕。 三人相互看了看，由小土豆出面交涉，“我们是来帮你的，你现在并不安全。” 小土豆的话似乎激起了温美丽的某些回忆，她立刻将被子裹紧，大喊道：“出去！你们出去！” 三人相互看了看，知道这是没得到温美丽的信任，看她现在的表现，劝说肯定是没用了。 对于这个罪魁祸首，桃子一向是没什么好感，冲上前去一个手刀就把温美丽敲晕。 如果放任她大喊大叫，很有可能会引来医生护士，这对计划好的行动是十分不利的。 温美丽安静了，李清棠和小土豆上前，坐在床边装作陪护的样子，而桃子则是推门而出，执行下一步的计划。 李清棠忐忑中带着一丝兴奋，这还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 桃子的效率很高，几分钟就返了回来，手上推着一个工具车，身上穿着医生服。 李清棠和小土豆都看呆了，身为普通人的她们哪里见过这样的操作。 桃子看了一眼病房外面，用身体挡住小窗户，从工具车下面扔过来两团护士服，“快穿上！” 小土豆和李清棠面面相觑，犹豫一下后快速动作起来，将护士服套在了外面。 小土豆的身高是硬伤，平时买衣服都很难，勉强挽起裤脚和袖子穿上护士服，显得不伦不类。 李清棠倒还好，只不过稚气未脱的一张脸怎么看也不像是白衣天使。 桃子打量了一下两人，扶住额头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为两人乔装打扮了一番。 经过桃子的操作，两人虽然外形没有改变，但气质上已经很像护士了。 精神病人属于危险人群，因此病床都是可以移动的那种。 李清棠和小土豆一个推一个拉，将温美丽转移出病房，而桃子则是在前方引路。 桃子一副专家范，一张脸上写满了严肃，因此一路上也没人敢阻拦，三人顺利出了精神病区。 到了病区外面，事情变得更加简单了，三人十分顺利地带着温美丽来到了隐蔽处。 桃子指挥着小土豆和李清棠快速换下了护士服，自己也脱下了医生服。 三人将温美丽的病号服扒掉，为其套上了外套，直接扶着她走出医院。 整个过程出奇地顺利，当然，这都源于桃子丰富的经验，李清棠和小土豆对她十分敬佩。 小土豆可能是第一次做这么刺激的事，脸上写满了兴奋，自告奋勇地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去普渡寺。 普渡寺是省城最出名的寺庙，每年都能接待数以亿计的游客。 香客祈福灵验的例子不计其数，其已经可以算是这座城市的地标性建筑。 普渡寺具体火爆到什么程度呢，就连门票都需要预购，小土豆也是神通广大，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在网上弄到了四张票。 出租车司机听说要去普渡寺，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讲述着寺庙的来历。 在每一座城市，出租车司机都是专业的导游，没有他们不知道的地方。 普渡寺有一个传说，在几十年前那场风波中，所有寺庙几乎都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而普渡寺却幸免于难。 在神兵小将们带着各种工具来到普渡寺山门前，想要打砸之时，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瞬间阴云密布。 一道炸雷当空而下，好似白色的匹练，连接了天与地。 这道闪电打在地上，直接炸出了一个半径十多米的大坑，吓得所有人都跑掉了。 当然，当时寺庙的住持也很聪明，知道不能顶风而上，直接关门谢客，直到风波过去才重新开寺。 而在闪电击落的旧址上，僧人们将其修建成了一个巨大的大鼎。 自此以后每逢雷雨天，经常会有闪电落在那里，击中大鼎，电光火石之间，青烟袅袅，直通天际。 第207章 惊险逃亡 这仅仅是普渡寺诸多神异传说之一，类似的还有很多。 先天性不孕不育的夫妻参拜之后生了娃的，瘫痪在床发心千里跪拜而来最后站起来的…… 普渡寺到底有多灵，是佛菩萨显灵还是人为炒作，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毕竟不是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信众都达成了心愿，有求必应终究是人们的美好幻想，愿望的实现要看缘法与因果。 出租车已经开到地方了，司机还是意犹未尽，三人赶忙拖着温美丽下车。 她们自然是希望司机说的都是真的，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温美丽送进去。 天知道周其深什么时候会动手，如果还没等进入寺庙对方就来了，那真是功亏一篑。 普渡寺坐落在一个被当地人称为小山的高岗上，据说小山以前确实是一座山。 在唐宋时期，普渡寺的一位高僧金身坐化，原地飞升，那座山也随着高僧升天，只有泥土洒落下来，形成了这个高岗。 这件事正史野史都没有记载，只流传于当地民间，是真是假无从考证。 但那位高僧留下的金身，至今仍被普渡寺供奉在祖师殿内，前些年那里还对外开放，后来由于游客素质太低，经常开着闪光灯拍照，为了保护文物，只能关闭了。 上山的台阶很长，小土豆硬件条件受限，只能由桃子和李清棠架着温美丽爬台阶。 刚爬到半山腰李清棠就不行了，靠在石阶扶手上挥汗如雨。 小土豆想要帮忙，奈何连温美丽的咯吱窝都够不到，只能手忙脚乱地帮李清棠顺气。 也许是巧合，但李清棠觉得大概率不是，被敲晕的温美丽忽然开始全身颤抖，嘴唇一张一合，但是发不出声音。 今天万里无云，也没有风，但莫名其妙地，远方忽然有一团乌云飘了过来，速度快得吓人。 周围的游客们纷纷抬头，看着离奇的一幕，口中发出惊叫声，不少人取出手机开始拍摄。 “啊！啊！啊！那是什么东西！”用尽全身力气把李清棠从地上扶起来的小土豆大声喊道。 桃子和李清棠看了过去，一眼便发现了那团黑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乌云。 李清棠慌忙打开眼窍，盯住那团乌云，只是看了一眼，李清棠便感觉眼珠刺痛。 那是由怨气浓缩而成的，常人还好，有道行的人能够看到它的本质，仅是观看就会不舒服。 而且李清棠能够感受到，在怨气的包裹之中，似乎有一双怨毒的眼睛，正在看向这边。 “快！快……”李清棠收回目光，只感觉已经脱力的身体变得更虚了。 周围的游客们也纷纷发出惊讶的声音，因为他们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拍到那团乌云。 虽然存到手机上的视频和图片有大致的轮廓，但表面却覆盖着一层天然的马赛克。 桃子心知不妙，一个翻身将温美丽顶在后背上，直接迈开步朝着山门狂奔。 “快走！”小土豆扶着李清棠，两人也是踉踉跄跄地向上跑去。 桃子真的是爆发了，两条腿倒腾得像风火轮一样，躲开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似一道闪电般往上冲。 李清棠体力不支，身体都有些不听使唤了，小土豆身材娇小，扶不住她，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 葬爱小五见情况不妙，直接上身，拉着小土豆向上跑。 那团怨气化成的乌云简直是开了导航，如同黑色的流星直奔山门而来。 游客们虽然不了解事情原委，但也看出情况不对了，骚乱中有的往上跑，有的往下跑。 如此一来李清棠等人的行为倒也不算太扎眼，只不过混乱的现场让她们的速度慢了下来。 终于，那团黑云已经近在咫尺了，三人总算是看到了出租车司机口中的那方大鼎。 大鼎之中插着一些没有烧完的香，那些香粗得吓人，如同金箍棒一样。 桃子大口喘着粗气，体力也到了极限，直接将温美丽向前一扔。 温美丽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了大鼎另一边，似乎是被摔醒了。 桃子紧随其后一个前扑，像鲤鱼跃龙门一样扑到了温美丽身上，再度将其砸晕。 李清棠和小土豆手拉着手，越过最后一节石阶时绊了一下，滚地葫芦一般也来到了大鼎旁。 黑云来到大鼎上方还要上前，山门之内忽然金光大盛，那方一人高的大鼎上飘起的青烟直接扑向黑云。 青烟与黑云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其中似乎还有惨嚎，下一刻，来势汹汹的黑云直接逃也似的沿来时的路飞走了。 李清棠长舒了口气，刚刚可谓是九死一生，还好他们及时赶到，普渡寺也确实如传说一般灵验，不然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伴随着黑云消失，游客们终于安静了下来，但刚刚发生的事还是让他们议论纷纷。 “刺激！太刺激了！我活这么大第一次做这么刺激的事！”小土豆从地上爬起来，双马尾摇晃着，脸上写满了激动。 然而桃子却是忧心忡忡，“虽然周其深确实进不来，但我们总不能一直躲在普渡寺吧，明天还要军训呢。” “桃子，我说你什么好，这都啥样了，活一天算一天吧，还想着军训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刚刚我们怎么也造了上万级浮屠了吧。” 小土豆学东北话倒是很快，属于无师自通类型的。 “我们先进去看看吧。”李清棠说道，她想起了和郝萌一起逛大悲寺的事，既然普渡寺如此灵验，说不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桃子和小土豆自然是没有异议，三人把温美丽拽起来，一起走向了山门。 刚刚发生的一切门口负责收票的义工也看到了，此时他正在打电话，看了一眼四人的电子票后便放行了。 进寺庙自然是要烧香的，这里不允许自带香，门口的普通燃香五元一包，桃子阔气地直接买了十包。 按照桃子的说法，求人办事可不能差事。 李清棠闻言苦笑，这是多烧就能管用的事吗？而且她发现伴随着迈过山门，葬爱小五等人便好似失联了一般。 第208章 寺中 张道玄曾对她说过，遇到体弱的人应该规劝对方少去寺庙。 因为寺庙从来都不仅仅是给人开的，还有很多非人众生流连在这里。 他们有的是皈依佛道两家的，这种属于常住户，普遍很守规矩。 但更多的都是人带进来的，有的是跟着普通人进来的冤亲债主，有的是跟着出马出道弟子进来的出马仙。 为什么有的人身体不舒服来到寺庙就能好一点，这种情况多是冤亲债主现前讨债。 到了庙宇闻听佛经道法，他们的怨气有所平复，这才让苦主得到片刻的解脱。 然而，既然是冤亲债主，心中自然是充满负面情绪，他们可不守规矩，如果体弱的人撞到了，回来病一场都是轻的，被缠上的话后果难料。 而那些出马出道弟子，也并非都是正心正念的，他们有时为了赚钱会对体弱的普通人“撒兵”。 所谓“撒兵”就是让自己的人马给另一个人打灾。 能够来寺庙的，明显属于有信仰的，其中一部分人有个头疼脑热，生活中遇到些许不顺，都会将其归结给看不见的因素。 这时负责打灾的人马就会指引他们去找自己的弟马看，灾是他们打的，想要治好自然简单，收回来就行了，因此被“撒兵”的人反而会觉得很灵验。 可钱花了事并非就这样过去了，心存邪念的出马出道弟子会把他们这些人当做长期摇钱树。 隔三差五的，自家的人马就会给他打灾，或是派出自家的清风烟魂和对方来个“偶遇”进而再由自己进行化解。 当然了，这样的办法并非对所有人都有效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平时生活中总是去寺庙求神拜佛，或者找出马出道弟子和易学先生看事的，多为意志不坚定之人。 这并不是说有信仰和拜佛礼神不好，什么事都有个度。 相比隔三差五的烧香上供，神佛更加希望的是人能够正信正行，心存善念，但可悲的是大多数人不明白这个道理。 如今在网上经常能够看到云出马、云出家的人因为收徒看事发生矛盾，隔空斗法，这便是利益所趋，为了争抢客户。 现实中这样的例子更是屡见不鲜，在小城市最为明显，出名的先生就那么几个，而他们的关系普遍不好，见面便会恶语相向。 这不仅仅人之间的矛盾，彼此的人马也是整出仇来了。 经常看事且愿意花钱的一般一个小城市就那么几个，蛋糕有限，他们彼此之间为了赚钱互相撬行。 你的人马不是打灾吗，我直接给治好，然后再打灾，指引他来我这里看，钱由我来赚。 被撬行的当然是不愿意，成天琢磨着怎么把人再圈回来，也研究报复竞争对手。 苦主自然是可怜的，他们被这些人马折腾得家破人亡，到最后除非自己醒悟，否则一生都这么毁了。 出马出道的弟子也是可怜的，很多人求索一生都无法走上修行之路。 他们拥有这个难得的机会，但是却不懂得珍惜，为了挣点昧良心钱，离正道越来越远，离地狱越来越近。 听张道玄讲这些故事时，李清棠感觉自己心中对出马的神圣认知都被打破了。 她不敢想象，那些形象光辉，自诩救苦救难的出马仙还有这样一面。 每个堂口都有很多规矩，这些规矩多是由出马弟子和悲王制定的，是人与仙家之间的互相约束。 张道玄对李清棠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求她永远心存正念，不能为了赚钱昧良心。 走在寺庙中，看着那些虔诚叩拜的香客，李清棠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们之中又有多少是正在被人当摇钱树的呢？ 仔细地感受一番，李清棠发现葬爱小五等人已经不在她的心窍之中，看来并没有跟进来。 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不是他们的本意，他们应该是被拦下了。 看来普渡寺并不简单，当然，如若不是如此，刚刚周其深也不会铩羽而归。 “清棠，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小土豆手里捧着一堆燃香，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见佛烧香。”李清棠说道，她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办。 普渡寺很灵，但这与里面的和尚是否都有真本事并无直接关系。 她们如果直接带着温美丽去求助，很可能会因此被骗，到时候花冤枉钱不说，主要是耽误事。 经历了这么多，李清棠也想通了，有些事不是强求就能行的，要看缘。 桃子不愿意烧香，可能是因为之前的身份心有芥蒂，以搀扶温美丽为由，一直站在旁边看。 小土豆倒是很虔诚，每次烧完香之后还会跪在拜垫上念念有词。 李清棠没有许愿，她只是恭敬地把香点燃，拜三拜后插入香炉之中。 天王殿、观音殿、卧佛殿、罗汉殿……三人带着温美丽一路向寺庙深处走去，遇到大鼎李清棠和小土豆就会上去烧香拜一拜。 为了防止温美丽作妖，每当她要醒来时，桃子都会动手再度将其击晕。 由于三人始终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终究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一位穿着蓝色居士服的老婆婆走了过来，她双手合十问道：“小姑娘，你们的朋友怎么了，需要休息吗？” 李清棠三人相互看了看，小土豆快速编了一个谎言，“啊！她来的时候晕车了，有点严重。” 老婆婆上下打量了三人一番，最后目光停留在了李清棠身上，“撒谎可是会长不高的哦，我看这位施主眉眼之间带着一股子阴气，怕不是普通人吧。” “我……”被点破的小土豆十分尴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娇小身材，一时间脸红到了脖颈。 她很想解释自己不是主观想撒谎的，另外个子矮和这个真的有关系吗？有吗？ 李清棠更多的是吃惊，葬爱小五刚刚占窍，那阴气自然是他遗留下来的，很少，估计要不了一会儿就会自己散去了。 而老婆婆能够看出这一点，似乎也不是普通人，她看出温美丽的问题了吗？ 第209章 在劫难逃 修行一年，口出狂言，修行三年，不敢忘言，修行十年沉默寡言，再过十年，无需多年，又过十年，静默无言，一朝顿悟，无言即言。 道家云天机不可泄露，佛曰不可说，生活中人们向前辈高人请教之时，常常觉得他们说话云山雾罩，很难听懂。 其实这也不怪人家，虽然命越算越薄和泄露天机会遭报应的话未必全对。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如果点破一个人将要走的路，对方心存芥蒂，走上了岔路，那么因果线就会发生改变，分出来的因果线与指路的人相连，这份因果自然也有那人一份。 这里面有很多典故，最出名的便是黄巢的故事，修行之人大多知晓。 正所谓黄巢杀人八百万，在劫在数命难逃，黄巢祖上三辈都是贩盐的商人，古代盐不是谁都能贩卖的，属于暴利行业。 因此黄巢家庭条件也算小康，但黄巢的命运却是一言难尽，如若不然也不会有后面的故事了。 黄巢生来面如黑炭，朝天鼻三个鼻孔，他的父亲见状以为是妖怪，便将其扔到了荒山野林之中。 后来黄巢母亲苦苦哀求，以死相逼，他的父亲才去寻找。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黄巢的使命还没完成，故而命不该绝，黄巢父亲找到他时，他居然被鸟叼到了树顶的鸟巢上，因此幸免于难。 黄巢父亲心中震撼，知道自己的丑儿子注定不是平凡人，因此便接受了他，让他学文习武。 黄巢也是奇才，成年以后文武双全，方圆百里都是出名的人物。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那个年代人们都以考取功名为荣，黄巢便辞别家人进京赶考。 十年磨剑，锋芒毕露，黄巢一举夺魁，奈何皇帝昏庸，放榜之日，黄巢上殿听封，发生了改变天下的滑稽事。 皇帝见黄巢面貌丑陋，居然以貌取人，认准了他考试作弊。 不仅如此，皇帝居然还要杀了他，大臣们苦苦相劝，这才作罢，但黄巢还是被剥夺了功名，逐出京城并被责令终生不能再考取功名。 黄巢遭逢大变，倍感屈辱，离开京城的时候写下反诗，便是那杀气四溢的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皇帝一听这还得了，便在全国通缉黄巢，黄巢逃亡中来到一座寺庙，本想讨口水喝，没想到一进门方丈便带着全部和尚热情迎接。 不仅如此，方丈还违反戒律让他喝酒吃肉，简直把他当神仙供着。 一连几天，黄巢终于忍不住发问，这才得知缘由。 原来那方丈修行颇深，居然看穿了黄巢的前世，他说黄巢前世本是华光祖师。 华光祖师乃是孝子，生前梦见母亲死后入了地狱，受苦遭难，成仙之后便闯入地府大闹地狱，救出母亲的同时不小心放出八百万恶鬼。 玉帝因此震怒，责令华光祖师投胎转世，把八百万恶鬼抓回去，这样才能重返仙班。 华光祖师转世成了黄巢，肩负着使命，而方丈便是那八百万恶鬼之一。 不仅如此，而且方丈会是第一个死的，他今生遁入空门，一生行善，知了因果，不想死于非命，便苦苦哀求，让黄巢放过他。 黄巢已无前世记忆，再加上是个重情义的人，方丈对他热情招待，又为人善良，他自然不会无故杀人，但唯恐出现变数，便劝方丈逃走。 方丈一想也是，于是离了寺庙，躲藏起来，心想黄巢答应不杀他，他又跑了，应当无事。 方丈走了，黄巢一个人喝酒解闷，半酣之时，只见一个仙女凭空出现。 黄巢大惊，那仙女手拿金色圣旨，让黄巢接旨。 旨意来自上天，也就是玉帝，上面说明了前因后果，并催促黄巢尽快完成使命。 除此之外，黄巢还获赠了一柄宝剑，这剑乃是业力之剑，专为了结因果，只会杀死那在数的八百万恶鬼，仙女嘱咐黄巢可以放心施为，不必担心滥杀无辜。 黄巢清醒过来，发现仙女不见了，但那把剑却留下了，知晓了前因后果的他也没有逃避使命。 且说方丈辞别黄巢后边逃到了后山的树林之中，只见一棵枯树上有一个树洞，正好藏身，他心想黄巢哪里会没事砍树，便在里面打坐入定，心想躲过一劫之后再出去。 而黄巢通晓了宿命本末，心情大好之下便喝醉了，酒后感觉天气燥热，便到后山的小溪冲凉。 清醒过来后，他看着手中的剑，想起了所有宝剑都需要祭剑开锋。 正常祭剑需要活物，多数人都会用活人祭剑，但黄巢心地善良，不愿如此，便想着找个死物祭剑。 恰在此时，他看到了那棵方丈躲藏的枯树，但他哪里知道方丈在里面，心想枯树正是死物中的死物，非常合适，于是仰天长啸一声，拔剑就砍。 黄巢本就是武艺超群，这剑又是一把仙剑，他全力挥舞起来力道可想而知，一剑下去枯树顿时被拦腰斩断。 下一刻黄巢就傻眼了，因为枯树断口处居然血如涌泉，继而一颗人头从断掉的上半截里面滚了出来。 黄巢定睛一看，居然是方丈，他双眼瞪得老大，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死不瞑目。 原来黄巢仰天长啸之时他已经从入定中清醒过来，但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 黄巢更是震撼，惭愧许久这才仰天长叹，对着和尚的头颅跪拜下去，说自己确实没想杀他，但命运弄人，他劫数难逃，自己也是没办法。 方丈修行一生，已经半只脚踏过得道的门槛，肉身虽死，但元神还在，死于非命本来心怀怨恨，此时听了黄巢的话也是顿悟。 他本是地狱恶鬼，今生能够皈依佛门走上正路已经不容易，死于黄巢之手命中注定，就此赎清罪孽。 于是向西合掌，长诵佛号，径自离苦得乐，往西方极乐净土去了，那人头就此合眼。 自此在劫难逃这个成语便流传下来，虽然最后的结果并非不好，但却说明了一个道理。 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强行去改变只能被命运纠正，最后如果不能顿悟，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第210章 居士 老婆婆没有指出温美丽的问题，李清棠也不好直接开口询问，于是合掌还礼道：“师傅明见，晚辈实为出马弟子。” “阿弥陀佛，我当不起师傅之称，你们就叫我苦海居士即可。”老婆婆说道。 所谓居士即是指虽然受戒，但是并没有出家的佛门弟子，男性称为优婆塞居士，女性称为优婆夷居士。 现在无论是现实中还是网络上，都有不少自称居士的人，然而事实上想成为居士并不容易。 在成为居士以前，必须先成为皈依弟子，皈依弟子与居士的区别便是三皈五戒。 居士受了三皈五戒，但皈依弟子只受三皈，即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 所谓五戒便是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 坚持三皈五戒只是基本，居士还要做到五法具足。第一是信具足，要相信佛法，这是最重要的。 第二是戒具足，除了五戒之外，要于每月阴历的六斋日初八、十四、十五、二十三、以及月底最后两天. 受持一日一夜的八关斋戒，即除五戒以外的过午不食、不坐高广大床、不打扮和享受歌舞。 第三是施具足，以尊敬心供施父母、师长、三宝，以悲悯心布施孤苦、贫病。 第四是闻具足，即自觉听经、读经。第五则是慧具足，即常常能够听到的要有慧根。 除此以外，还要奉行十善，不杀生、不偷窃、不邪淫、不妄语、不两舌、不恶语、不拍马、不贪婪、不恼怒、不背离佛法。 普通人想做到这些可不容易，因此真正在籍的居士寥寥无几，多数都是自称的。 但从言行举止来看，眼前的老婆婆肯定不是，而且她还有法号。 自称居士也许没什么，但这个法号可不是随便取的。 所谓法号乃是佛教术语，指皈依佛教者所特取的名字。 即出家众于剃度仪式举行过后，或在家众于皈依三宝受戒时，或生前未皈依受戒的,在家人殁后于葬仪时，由师父授予的名号。 其中的重点便是师父授予，法号自己取是不行的，自己胡乱起法号是背离佛法的表现，不如法。 因此，那些网上自称某某居士的，几个是真几个是假有待考究。 修行者追求的是离苦得乐，脱离尘俗，取法号的目的也是为了与俗名区别，因此都是有寓意的。 像法海、慧通、了尘等等，寓意都非常好，可老婆婆的法号却叫苦海，恐怕另有深意。 相比于佛教，道教的道号就没那么多规矩了，不过要区别道号和道名。 道号，指道士的尊号，多为自己取的，当然，也有被别人叫出来的，而道名，则是指道教徒入教后，依字派起的名字。 一般的道号都是某某子或者某某道人、某某山人、某某散人等居多。 也有信众或后人取的尊号谥号，比如纯阳子、玄诚子、无为子等，大多都带有本教派理念色彩。 道门无男女，道号都是根据个人兴趣自己取，一般都是“子”，不带“子”也可以，但原则上没有男女差异。 神仙圣号上，一般男称“天尊”，女称“元君”。 另外，男性道教出家人叫“道士”，女性的叫“道姑”，或者用“乾道”和“坤道”区分。 道名与道号不同，通常道名有二个字，以所属宗派的字辈命名。 在道教内部，“道名”不能随便称呼，只有道士的师傅或长辈可以称呼，外人只能称呼“道号”。 道名的命名有严格字辈限制，如正一派的道士要严格依照“三山滴血字辈”命名，全真派也有规定的字辈。 道教同样也有居士，还有信士，类似于佛家居士与皈依弟子的区别。 居士是指居家修炼的有道之士，是有师承的，信士只是相信或奉行道教的人士，当然，其中也有自学成才有本事的。 两者的区别很多，但最重要的一点是有没有入道，居士因为种种原因，不能或不具备条件出家，而自己又愿意入道。 经道门同意，正式择师拜师，授以道名，传以法派，即成为居士。 信士更多的只信奉道教或信奉道教的某位神、仙，自己不能或不愿意择师叩拜、进入道教之列。 道教居士要对道经师三宝信奉皈依，受持正一九戒或全真五戒。 一般人到道观或道坛进行拜师和皈依，就可以成为正式的道教居士，还会获得皈依证。 说到此处不得不提授录，不同于全真的性命双修，正一非常重视授录。 被授录者称为录生，需要在法坛上正式皈依三宝九戒，并发十二宏愿。 正一认为只有授录过后的道士才有行法的资格，因为授录之后师门会发下《天坛玉格》授予神职。 同时也会获得职录、符录、法印、天蓬尺、拷鬼棒、令旗、令牌等法器。 正一认为道士授录以后天庭有名，代天度人，可以开坛做法调动上坛兵马。 当然，并非没有授录过的人就没资格行法，授录是正一的仪式，而类似的仪式还有很多。 比如李清棠自己出马的时候开马绊拜七星，这也是仪式的一种。 而一些民间法脉，或者人丁不是那么兴旺的门派，也有自己的仪式，内容大致都是两项，传承师门和戒律。 家传的法脉还需要给祖师爷即老祖宗磕头，背诵家规呢。 归根结底，举行相关仪式的目的是请示上方，这个上方有的是天庭、有的是神话体系的某个部门，有的是祖先，有的是祖师爷。 只有请示并获得同意，才能调动他们的力量，比如授录的正一道士会获得师门兵马这也是福利的一部分。 佛门也有类似的情况，不过不叫兵马，而是护法善灵，他们是出马仙的一种，受了三皈。 为了能够修成正果，他们跟随在居士和正式出家的佛弟子身边，护持正法。 眼前的老婆婆便是如此，随着距离的接近，身为出马弟子的李清棠比常人敏感，她已经感受到对方身边跟着自己看不到的灵体。 第211章 居士院 平时与葬爱小五等人相处，李清棠对出马仙的实力比较敏感，李清棠觉得对方身边的仙家实力并不弱于常九龙。 这不得不让李清棠认为对方身边的是护法龙天，护法龙天区别于出马仙，属于更加强大的专业护法。 护法龙天即是天龙八部，分别是:天、龙、夜叉、乾闼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喉罗迦。 根据佛法记载，天龙八部因受到佛的教化，皈依佛法，并以护持佛法，保护众生为天职。 天众，即佛教所说的众天神。包括大梵天、帝释天、大自在天、四王天、大功德天等。 他们以守护众生为目标，靠听经闻法修行，根据众生的善恶身语意来执行赏罚，一心听从上级的旨意，维护因果业力的运行。 龙众，龙众并非指传说中的龙，而是水蛇、海龟、鱼、虾蟹等水域众生。 夜叉，与罗刹护法神同为毗沙门天王的天众眷属，性格凶悍，相貌令人生畏，能飞天入地，喜食恶鬼。 乾闼婆，在印度神话中是半神半人的天上乐师，帝释天属下职司雅乐的天神，头戴八角冠，左手执笛，右手拿宝剑。 阿修罗，意译是不端正、非天，在佛教中是六道之一，欲界天半神半人的大力神，是一种非神、非鬼、非人，极其丑陋的怪物，易怒好斗，骁勇善战。 阿修罗道与天道常年激战，但阿修罗也信奉佛法。 迦楼罗，住于须弥山下层，靠食龙维生，人身鸟头，西游记中的大鹏金翅雕便是迦楼罗。 迦楼罗分为四种，化生、湿生、胎生、卵生由威德、大身、大满、如意四大迦楼罗王统领。 紧那罗，专门演奏法乐，善于歌舞，也是帝释天的乐神，人身，头上生一角。 摩喉罗迦，大蟒神，也是一种乐神，人身而蛇头，或头上顶一条蛇，或是蛇面，手中持笙，或腰系腰鼓，手执鼓槌。 维摩经略疏卷二载，摩侯罗伽系无足腹行之神，因毁戒、邪谄、多嗔、少布施、贪嗜酒肉、怠慢持戒，遂堕为鬼神，其体内多嗔虫啃食其身，痛苦异常。 李清棠想如果张道玄等见多识广的教主在场，一定能够认出对方护法的身份。 不过单从对方拥有龙天护法来看，肯定是有本事的修行者。 假和尚假僧人能够骗过凡人，但是骗不过龙天护法，更骗不过佛菩萨。 龙天护法绝不会跟随一个没有德行的人，老婆婆身为居士却能有龙天护法跟随，足见不凡。 这些心理活动看似复杂，实际上只是几个呼吸的事。 在老婆婆向自己走来时，李清棠已经开始思考如何说服对方帮忙了。 “婆婆，当着您的面晚辈不敢撒谎，我们的朋友遇到大麻烦了。” 李清棠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实话实说来得好，到了对方这样的境界，想要看出一个人是否撒谎并不难，刚刚小土豆就是个例子。 如果因为撒谎招惹对方不喜，导致对方不愿意帮忙，那真是太可惜了。 “随我来吧。”老婆婆没有接茬询问，转身向两个大殿中间的胡同走去。 李清棠对着桃子和小土豆疯狂使眼色，示意她们跟上。 三人跟在老婆婆身后，穿过胡同来到了一个小花园前面，如果不是有人带路，李清棠觉得游客大概率不会到这里来。 花园入口乃是一个拱门，上面雕刻着智慧门三个字，曲径通幽，穿过花园眼前是一排平房。 铺着青石的院落打扫得一尘不染，平房的木门大多关闭着，个别开着的正在向外散发着香气，传出诵经声。 李清棠知道这是居士的住所，很多居室平时都在寺庙中做义工。 僧人们都是住僧寮的，而居士们因为没有正式出家，所以寺庙会为他们安排专门的地方居住。 老婆婆径直走向其中一个房子，房门没锁，在这里也不用担心有人偷东西。 几人跟着老婆婆进了屋，看到眼前的场景后大家都有些尴尬。 屋子里面的陈设已经不能用简单来形容了，简直就是简陋。 一铺木床上面放着叠得整齐的行李，一套桌椅板凳，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老婆婆没有坐，而是让李清棠等人将温美丽放到了小床上。 李清棠三人并排站在一起，垂头不语，好似被罚站的小学生。 老婆婆打开桌子的一个抽屉，从其中取出一个小葫芦，打开盖子，在温美丽鼻子下面晃了晃。 下一刻，温美丽眼皮颤动，居然醒了过来。 刚刚醒来温美丽就直接坐了起来，双手挥舞，两脚乱蹬，将老婆婆的葫芦都打飞了。 “不要杀我，不是我害的你，啊啊啊……” 李清棠捂住耳朵，被温美丽的高音震得够呛。 葫芦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有几滴液体从里面流了出来。 刹那间，满室生香，李清棠闻到这个味道后精神一震，只感觉好似喝了琼浆玉液一般。 下一刻，看似年迈的老婆婆忽然以闪电般的速度来到了葫芦旁边，将其捡起盖上盖子。 而后，她又以更快的速度返回床边，一根手指竖起，戳在了温美丽胸前。 温美丽的喊叫声戛然而止，好似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阿弥陀佛，佛门净地，不许大喊大叫，浪费啊，善哉善哉，罪过罪过……”老婆婆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李清棠和桃子满头瀑布汗，这老婆婆绝对不像看起来那么慈祥，而且就刚才那一手，桃子和她打起来谁能赢都不好说。 小土豆被葫芦里面滴出来的液体吸引，跪坐在地上，趴在液体上面仔细观看着。 “此乃大悲净水，得来不易，闻一闻便能开智慧，却病延年……”老婆婆解释道。 她的话还没说完，小土豆已经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伸出舌头去舔那几滴液体。 李清棠扶住额头，眼角抽动，她不是觉得小土豆丢人，而是暗骂这死丫头怎么都给炫了，也不说给姐妹们留点。 要说这大悲净水可不是凡物，胡天明曾为李清棠讲解过其来历。 第212章 宿命因缘 大悲净水其实是大悲水的进阶版，大悲水比较常见，佛家举行仪式时会用大悲水清洁道场，同时大悲水也被用来治病。 诸佛菩萨以大悲水来利益众生，大悲水是慈悲的心性，对一切众生都慈悲怜悯，故称大悲水。 要想取得大悲水首先要准备一个清洁的容器，人们多用瓷碗或直接用供台上的供水杯。 在观世音菩萨的供台前，向容器中倒入清水，而后焚香礼拜，诵大悲咒。 这样就能得到大悲水，大悲水的效力与求水者的德行有关，也要看服用者的缘法。 大悲净水则不同，与大悲水相比，其已经属于灵物的范畴。 四大名着中的西游记大家都看过，除了唐僧师徒，人们印象最深的就是观音菩萨。 观音菩萨手中玉净瓶里面的就是大悲净水，能救活世间万物。 大悲净水乃是女娲娘娘当年造人时用以混合九天息壤捏泥人的神物，是天地间最纯净的水。 孙悟空保护唐僧路过镇元子的五庄观时曾推翻人参果树，镇元子乃是地仙之祖，在三界中的地位极高。 镇元子的童子说三清四御是镇元子的朋友，九曜星君是镇元子的晚辈。 这话可是一点也不掺假，镇元子得知孙悟空弄坏人参果树后，一招袖里乾坤就将其拿下，由此可见一斑。 捉住孙悟空后，镇元子要求孙悟空救活人参果树，否则便不放唐僧。 孙悟空求遍了普天神仙，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不得不回到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向菩提祖师求助。 经过菩提祖师的指点，孙悟空去寻找观音菩萨，当观音菩萨知道这件事情以后，训斥孙悟空一番后跟着他来到了五庄观。 来到参果树前，观音菩萨从玉净瓶里面取出杨柳枝，用里面的水洒一下，那人参果树便重新屹立，焕发生机。 人参果树乃是天地灵根，大悲净水能够救活它可见神异。 孙悟空被红孩儿用三昧真火伤到时，也是观音菩萨用大悲净水将其治好的。 要知道三昧真火可是什么水都浇不灭的，也是孙悟空为灵石所化，这才没被烧死。 大悲净水是不能直接被凡人制作出来的，在制作大悲水的基础下。 只有信众至心皈依观世音菩萨，才能感召而来，虽然这样得到的也不是真正的大悲净水，但已是难得，曾有大德高僧用其治好癌症。 胡天明曾说过，过去族中的长辈有幸上天参加蟠桃会，观世音菩萨也在场，宴会中，她遍洒大悲净水，有些仙家得了这净水直接修成人身，当场晋升天仙。 很明显，老婆婆属于大修行者，不然也不可能拥有这大悲净水，小土豆当真是得了便宜。 反观温美丽已经不是福缘浅薄能够形容的了，如此神物浪费一点都是罪过，她居然将其打翻在地。 “嘿嘿嘿……”舔干净大悲净水的小土豆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那里傻笑。 目睹了全程的老婆婆笑而不语，到了她们的境界，讲究的都是缘分，估计是认为小土豆是有缘之人吧。 “婆婆，她……”李清棠刚要给老婆婆介绍情况，但是被对方摆手打断了。 “数百年前，有一女子上山采药，发现一个狼窝，母狼捕猎受伤，已然气绝，三只狼崽嗷嗷待哺，眼看饿死，女子不忍，便将狼崽带回，喂养长大。” “然而三只狼野性难除，那时人们生活贫苦，女子没有肉食喂养它们，它们便时常溜出去袭击禽畜。” “后来饥荒大旱又逢瘟疫，百姓无饭可吃，尽数迁移离去，动物们也都逃荒离开，女子身染瘟疫，不能行动。” “三只狼饥饿难忍，又见女子痛苦，便咬死她将其吃掉，这也让它们也染上了瘟疫，不久便命丧黄泉。” “女子救它们一命，但它们却不知感恩，死后亦在抱怨女子的肉让它们丧命，女子也是心怀怨恨。” “轮回纠缠，今生女子转世为男，乃是寻仇之人，三只狼为女，此时已去其二，独留此人。” “此人合该丧于寻仇人之手，自此三狼福缘全尽，永堕畜生道，除非佛力超拔，否则无有出期。” “业力甚大,能敌须弥,能深巨海,能障圣道，她怨气缠身，恐命不久矣，乃是自食恶果，业障现前，恐难施救。” “只是可怜那寻仇之人，本有善根，为他们所害，怨气难消，若是伤了无辜之人，便会从此堕入地狱道，百世难出。” 李清棠听得震撼，这老婆婆居然已经到了如此境界，能够看出因果本末。 “婆婆，我本不想插手这段因果，但就像您说的，那周其深已经化成厉鬼，恐怕会伤到许多无辜之人。” 老婆婆沉吟良久，将目光转向已经被雷傻的桃子。 “要想化解此事，光靠你我恐怕力有不逮，还需要你这位朋友相助。” “我？”桃子指着自己诧异地问道，一脸的难以置信。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化解怨气就必须让蒙冤之人昭雪。” “你本是阿修罗道中人，性格骁勇，嫉恶如仇，护持佛法，虽然转世成人失了神通，但灵性犹在，鬼魅妖邪惧怕于你，澄清真相之事还需要你来。” “我呢？我呢？”小土豆一听老婆婆讲桃子的前世，忙不迭地问道。 “你啊，前世本为灵狐，于幽冥教主坐下护持佛法千年，福缘深厚，这才转世成人。”老婆婆笑呵呵地说道。 “啊！？”小土豆目瞪口呆，大眼睛眨了眨，还要问些什么，但老婆婆却示意她安静。 “婆婆……”李清棠大受震撼，也想询问自己的前世。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老婆婆笑着摇头，虽然知晓李清棠的目的，但却并没有告诉她答案。 李清棠苦着一张脸，桃子和小土豆的前世老婆婆都点明了，为什么到自己就不行了呢。 “小丫头，你也是修行之人，我要是说多了，恐你深陷其中，反而离了正道，修行在于一个悟字，凡事少向外求，要多问心。” 老婆婆似乎看出了李清棠的心理活动，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第213章 受阻 李清棠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自己劝自己，前世已经过去了，即使追寻也只会徒增烦恼。 其实李清棠更多的是好奇自己究竟与这一堂人马有怎样的缘分，相信这也是所有出马弟子都想知道的。 不过除此之外她还想到了另一件事，之前在老家大悲寺遇到的那个老奶奶曾说她和地藏王菩萨缘分很深。 而刚刚老婆婆说小土豆前世本为灵狐，于幽冥教主座下护持佛法千年，福缘深厚，这才转世成人。 那是不是说自己和她前世便极有可能是认识的？桃子也是一样，因为她来自阿修罗道。 阿修罗信奉佛法，是八部龙天护法之一，再加上阿修罗道在地府之中，两人搞不好也是旧识。 正所谓人无缘不聚，前生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世一次擦肩而过的说法有些夸张了。 但两个人之间若是没有纠缠的因果，是万万不会相遇的。 老婆婆虽然没有回答李清棠，但从桃子和小土豆的情况却能够进一步印证大悲寺老奶奶所说的内容。 既然自己和地藏王菩萨缘分深，那么十有八九是来自地狱道的。 “婆婆，我需要怎么做？”桃子问道。 “你们不是已经有主意了吗？只不过这件事需要抓紧时间了，明天是农历七月十五，今晚七月十四，七月半鬼门开，阴气大盛，恐怕于此事不利。”老婆婆说道。 桃子眉头皱起，略一沉吟，当即表示自己要先离开一下。 李清棠知道她是去找还原监控的设备了，有心跟上，但温美丽还在这里，总不能把她就这样扔给老婆婆。 “婆婆，那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李清棠问道。 “静心等候即可。”婆婆双掌合十，居然站着入定了。 李清棠和小土豆相互看了看，只能选择原地卖单，小土豆闲得无聊，取出手机摆弄，李清棠则是开始担忧葬爱小五等人。 话说葬爱小五等四人在李清棠身体越过大鼎后，直接被一道金光弹了出来。 要想做出马仙，占窍是基本功，那些连上身都做不到的连出马资格都没有。 他们四人虽然没有张道玄等人的本事，但好歹也是堂口的中坚力量，白小白更是四梁级别的，但在那金光面前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尤其葬爱小五作为鬼魂，已经受了一点轻伤。 不过这金光并非是针对他们的，在这件事上他们纯纯的就是遭了无妄之灾。 周其深怨气化云，汹汹而来，但这里是什么地方，灵感古刹，岂能容他放肆，此事放在人间性质简直等同于酒蒙子闯入朝廷大殿。 白小白甚至看到门口面然菩萨的神像眼睛都亮了，面然菩萨乃是观世音菩萨的饿鬼道化身，样貌狰狞可怖，很多寺庙都将其供奉在山门前，请菩萨震慑宵小。 眼看着周其深被寺中的金光击退，四人担忧李清棠的安危，便想着进去看看。 然而，他们刚要进门，两个穿着盔甲，全副披挂威风凛凛的狐仙就用手中兵器拦住了他们。 这两个狐仙一高一矮，手中兵器交叉形成人字，颇具喜感。 “佛门重地，闲人免进。”高个子狐仙一脸严肃地说道。 “哥们别闹。”走在最前面的葬爱小五伸手去拨两人手中的长枪。 葬爱小五的行为似乎激怒了两人，他们直接将手中的长枪指了过来，似乎下一刻就要动手。 白小白见情况不妙连忙上前挡在中间，“两位大哥息怒，我们是那位小姑娘的家仙，想要进去参拜。” 说着白小白伸手指向李清棠，此时李清棠还没有走远。 “附体之流旁门左道，似你们这般修野狐禅的恐怕污了佛门禁地，若不速速离去，别怪我们不客气。” 白小白在仙家中也算是容貌出众的，两个狐仙好歹是没拿长枪刺人。 “诶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啥叫附体之流旁门左道，你们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东北五仙靠的不就是这个吗？”黄小跑脾气爆，顿时就不乐意了。 “没错，而且为什么他们都进去了！”葬爱小五帮腔，指着一群跟在香客身边的仙家和冤亲债主说道。 “与贼人同行，来路不明，还敢大放厥词，我二人护持佛法，羞与尔等为伍！”矮个子狐仙挺枪就刺。 “等等！”黄淘气一把抓住狐仙刺来的枪，“天下胡黄是一家，我们是被那厉鬼追逐，并非一伙的，还望兄长行个方便。” 黄淘气这一手空手入白刃似乎让矮个子狐仙很没面子，他用力将长枪抽回，也不答话，口中念咒，长枪登时闪烁起了青光。 黄淘气和黄小跑一见这架势也是气势外放，身上盔甲显现，握紧了兵器。 如果说舞刀弄枪算是两人互相推搡的话，那动用法力就是用武器了，性质完全不同。 “卧槽！两个狗仗人势的东西，看两天门不知道自己姓啥了，狗眼看人低，今天五爷非给你们点颜色瞧瞧！” 葬爱小五手掌一翻，葬爱黑切出现，舞了一个棍花直接砸向矮个子狐仙。 他本来就脾气暴躁，此时终于是忍无可忍了。 葬爱小五这一棍势大力沉，矮个子狐仙横枪招架，直接被打退好几步。 “来人来人，有邪魔外道闯寺！”高个子狐仙眼见同伴吃亏，取出一个铃铛摇了起来。 下一刻，陆陆续续有仙家从寺庙里面赶来，狐黄白柳清风外五行都有，气势汹汹地和四人对峙起来。 眼看一场火并就要发生，自己这一边处于绝对的劣势，白小白硬着头皮站到了三人前面。 “诸位，大家都是披毛戴角的，修行为的也都是成仙得道，我们就是想跟着弟马进去礼佛，你们为什么横加阻拦，这不是仗势欺人吗？” “天下寺庙迎天下人，佛法无边普渡六道，我从来没听说过寺庙有不让野仙进入的道理，更何况其他人都进去了，他们偏偏阻拦我们，这不是区别对待吗？” “若是你们执意与我们为难，我们人少不是你们对手，只能请菩萨做主了！” 白小白慷慨陈词一番后直接朝着面然菩萨的佛像跪拜下去，以头触地。 第214章 纠纷 原本那些赶来的仙家都是气势汹汹的样子，仿佛一言不合就要一拥而上，此时却都停下了动作，面色古怪。 “诸位，适才乃是有厉鬼闯寺，韦陀尊天菩萨显灵相信大家都看见了，这四个人就是厉鬼的同伙！” “这个妖女居然还敢妖言惑众，大伙快一起上，把他们四人拿下严刑拷问！” 矮个子狐仙眼见白小白先声夺人，发现情况不对当即开始大喊。 “冤枉啊！我们明明是和弟马一起被厉鬼追赶，幸亏逃到了这里才幸免于难。” “我们正要入寺参拜跪谢佛菩萨，不想这二人无故冤枉我们，还要动手，大家给评评理啊！菩萨为我们做主啊！” 白小白身为女性怎么会在胡搅蛮缠上落下风，更何况自己这边还占理，当即挤出眼泪，一边哭诉一边朝着面然菩萨像磕头，同时对赶来的仙家们投去可怜兮兮的目光。 人类社会中一个单位的人还不是一条心呢，仙家的世界也一样，更何况仙家们的嗔恨心本就比凡人要重。 估计那些仙家们对这两个狐仙的本质也是了解透彻，再加上白小白一番精彩的卖惨，此时其中一部分直接原地倒戈，指责起了两人。 葬爱小五等人本来都已经做好拼死一战的准备了，没想到事情居然发生了反转。 要他们像白小白一样放下面子哭诉卖惨他们是断然做不到了，如果那样还不如拼死一战呢。 不过有白小白替他们这样做，他们干脆一言不发地站在后面静观其变。 “哎呀！欺负人啦！寺庙护法仗势欺人啦！杀人啦！救命啊！”白小白一看自己的表演有效果，偷瞄了一眼面然菩萨像，心中打定主意。 调整一番状态，白小白的表演变得更加浮夸，开始满地打滚。 一些路过的仙家也被这场面吸引，纷纷过来围观，事实上仙家比凡人还好热闹，尤其是这种剧情。 想要做寺庙的护法可不是容易事，其中有很多规矩，因为是在佛家手下做事，遵守戒律是必须的。 相比外面的仙家们，他们显得很不自由，江湖上的野仙犯错了，天庭地府如果没发现可能就算了。 但他们却不一样，龙天护法随时监察，佛菩萨不会追究他们，但护法们可不会徇私，一旦犯错就会受到惩罚，严重一些的直接解聘赶出寺庙。 眼看着围观仙家们对着这边指指点点，除了两个狐仙外，其他的护法仙家全部散开，一副此事与我无关的架势。 两个狐仙一时间成了千夫所指，顿生无地自容之感，矮个子狐仙恼羞成怒，一枪刺向地上打滚的白小白。 “妖女！颠倒黑白，今天我就替天行道！”矮个子狐仙大喝道。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动手，所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葬爱小五等人也是来不及救援。 白小白吓得花容失色，慌乱中运起法力抵挡，身体蜷成一团，周身出现一个光罩。 她真身是刺猬，这一圈光罩便是那无数尖刺，乃是她的本命神通。 刺猬不擅打斗，但防御还是很高的，其他动物想要伤到它们并不容易。 然而，矮个子狐仙在寺庙负责看大门，属于重要岗位，薪酬自然可观，得了许多功德。 之前在葬爱小五手下吃亏，也是因为那无根树的枝干属于灵物。 此时对上不擅打斗的白小白，他的强大展露无疑。 闪烁着青光的长枪如同白虹贯日一般，直接刺穿了白小白的护体光罩。 长枪威势不减，继续刺向白小白的脖颈，可以想象，这一枪如果刺中，白小白就算不魂飞魄散，恐怕也要重伤。 “小白！”葬爱小五已经冲向这边，但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此时只能发出绝望的喊声。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三尺长剑激射而来，撞偏了长枪。 长枪从自己脸颊旁边掠过，白小白吓得三魂出窍，直接呆在了原地。 下一刻，那把长剑居然化成一个身穿青衣，目光如剑的中年男子。 他左手成掌，向下一压，直接将技能冷却的矮个子狐仙制住，而后右手掐剑指，抵住了葬爱小五刺过来的葬爱黑切。 那矮个子狐仙仿佛被定身了一般，一动不敢动，其实这不怪他，因为此时他的身边正环绕着无数剑气。 葬爱小五对上青衣中年的目光，也是脊背发寒，眼见白小白无事，还是对方救下来的，拱了拱手后后退两步，表达善意。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丹药还请收下。”白小白此时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向青衣中年鞠躬，取出了一个瓷瓶。 恰在此时，白小白这边的人都看到了从寺庙中急匆匆跑出来的桃子，不过李清棠却没有一起出来。 “不必，小事，有事在身，告辞。”青衣中年说出四个短句，惜字如金，向着桃子追去。 临走时他还扔给矮个子狐仙一句好自为之，矮个子狐仙似乎很怕他，身边的剑气消失了也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前辈，敢问尊姓大名。”白小白对着青衣中年的背影大喊道。 “青锋。”青衣中年的声音传来。 “小白。”“白教主。”葬爱小五等人走上前来，眼中充满了疑惑。 桃子身边是没有仙家的，怎么进了寺庙一趟身边就多个人呢。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人其实是老婆婆身边的龙天护法，老婆婆不放心桃子一个人出门，便安排此人跟随，路过门口，正好救下了白小白。 “你闯祸了！”高个子狐仙冲过来拉住矮个子狐仙就走，一溜烟跑进寺中，全程没再看过白小白等人一眼。 “站住！”葬爱小五哪里肯放他们离去，就要上前纠缠，但却被白小白拦住。 “正事要紧。”白小白也生气，但对方的身份在那，如果继续纠缠很可能会导致有理变没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灵界，这种现象都存在。 其他的护法仙家见状都快速散去，没有人过来询问，看热闹归看热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是原则。 围观的非人众生也都散去了，白小白深吸口气，招呼葬爱小五等人入寺。 第215章 送葬 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总算是进来了，白小白心情不太好，没想到大法场也存在这种仗势欺人的现象。 不过这并没有打击到她对佛法的虔诚，面然菩萨虽然没有当场显灵救她，但那个叫做青锋的很明显是龙天护法。 护法者，护持佛法，一切至心皈依佛法者，都会得到护持。 …… 张道玄此时正沿着河岸疾驰，因为没能赶上和李清棠一起出发，他只能开11路去省城了。 如果没有人带领，除非是因此丧命，否则仙家和鬼魂都是不能乘坐交通工具的，具体原因不明。 当然，如果不计后果的话，可以选择一个人附身，但一般都不会这样做，因为得不偿失。 贪图方便触犯天条，导致身死道消，这简直就是脑袋穿刺的行为，张道玄自问做不出这么二的事。 随着道行的增长，张道玄的速度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纵然比不上火车和轿车，但也远超自行车了。 他没去过省城，但知晓大致的方向和距离，预计三天左右就可以到达。 更何况冥冥之中还和李清棠之间存在感应，也不怕走错路。 之所以选择在河边赶路也是因为活人较少，鬼魂说到底是阴性生物，张道玄本质上还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一路上张道玄见到了很多钓鱼佬，还亲眼目睹了一场放生大会，不过最终的结果却是让人唏嘘不已。 信众们虽然满怀诚意而来，但可悲的是被组织放生的人给骗了。 放生者用塑料筐准备了很多活鱼提供给他们，这些鱼自然不是免费的，甚至价格要超出市价。 善良的信众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砍价，购买活鱼后便来到河边向河水中倾倒。 眼看着鱼儿们在河水中欢快地游动，顺着水流离开，他们的烦恼仿佛也一起冲走了，精神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然而，他们不会知道，在下游位置，组织放生的人已经让同伙架好了抄网，几乎将鱼一网打尽。 这些被用来放生的鱼有很多都是老演员了，在被抓与被放生之中循环徘徊，一些不幸的没有坚持到下一次放生就上了饭桌。 信众们不知道这一切，他们的放生有没有积累到福德张道玄不得而知，但组织放生的人所作所为却是令人切齿。 利用人们的信仰赚钱这种事早已称为普遍的社会现象。 挨家挨户到商户索要功德钱的假和尚，如果商户不给钱或者给少了，他们就会恶语相向。 将被拐卖的孩子致残，让他们在寺庙门口乞讨。 以修建寺庙的名目公开组织募捐，用喇叭进行广播，隐晦地威胁如果不捐就会折福，导致路过听到的人左右为难。 像那些忽悠普通人搬杆子破关的无良出马仙更是如过江之鲫，不可计数。 很多时候人们不是不知道自己被骗了，只不过被信仰绑架，不得已而为之。 张道玄并没有对那些组织放生的人做什么，他也不需要做什么。 暗室亏心，神目如电，他们所做的事也许人发现不了，但神佛的眼睛是雪亮的。 可能在很多人看来，他们因此得益，但因果报应如影随形，张道玄甚至能够感受到弥漫在他们周围的业力。 在出马立堂之后，他曾特别叮嘱过李清棠，平时不要与为非作歹的人为伍，甚至连靠近都不要。 因为这些人身边业力日积月累地增多，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果报现前，到时候极有可能殃及池鱼。 在经过一个村庄的时候，张道玄停下了脚步，因为这里正在发生奇怪的事。 一支送葬的队伍绕着村庄转来转去，沿途不停撒着白纸钱。 出殡本是很常见的事，但这支队伍只有三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小孩，以及一个没有生机的男人。 女人用木板车拉着死去的男人，步履维艰地前进着，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上也透着死气，小女孩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扔着纸钱。 在农村有红白喜事一般都会有很多人帮忙，但这个村子里面一点动静没有，甚至连旁观的人都没有。 从满地都是的纸钱来看，这只送葬的队伍应该已经绕着村子转好几圈了。 他们身周环绕着浓烈的怨气，就连溢出来的怨气都已经形成云团笼罩了整个村庄。 这些怨气似乎正被什么东西吸引，向着村庄的某处汇集。 能够形成村庄有人类聚居的地方绝对不会风水不好，因为人类都具有趋吉避凶的本能。 如果感觉不适宜生存，大家都不凑过来，哪里会形成聚集地。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在收集怨气。 具体收集怨气要做些什么，张道玄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种闲事张道玄本不想管，但那个拉着尸体的女人印堂发黑，举止怪异，很明显有自杀的倾向。 连出殡这种事都没人来帮忙，如果她死了，那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怎么办？ 张道玄不愿见死不救，便跟在了送葬队伍旁边。 在他看来省城那边整个堂口都过去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解决了这件事再赶过去也不迟。 村庄不大，但女人拉着一具尸体，木板车也有些行进不便，在张道玄跟随之后，她又转了两圈，终于是走不动了。 小女孩挎着那个布兜中的纸钱也恰好撒完，她在布兜里不停地摸索，然而却什么都摸不到。 “妈妈！妈妈！爸爸的钱没有了！”小女孩嗓子已经哭哑，但眼泪还在汹涌流淌。 “乖女儿不哭，如果有一天妈妈和爸爸都不在了，你能自己一个人生活下去吗？”女人蹲在小女孩面前，为她擦着眼泪。 此时，她那死气沉沉的双眼中总算有了一丝生气，流露着不舍。 “妈妈你要去哪里，爸爸什么时候能醒啊。”小女孩并没有止住哭声。 “爸爸病得很严重，我们要把他埋进地里，就像栽树一样，这样过几年爸爸就能醒过来了，如果有一天妈妈也病了，你也要把妈妈埋起来。”女人的眼中也泛起了水雾。 第216章 轻生 “妈妈，那我也要生病，我们一起埋在地里治病。”小女孩说道。 女人闻言彻底控制不住自己，浑浊泛红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最终男人被女人埋在了村庄不远处的荒地上，张道玄有些诧异，如今火葬已经是必须坚持的，她这样土葬居然没人管。 渐渐地，张道玄看出了端倪，女人在埋葬丈夫后带着女儿回到村子，但村民们却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两人，连目光交汇都不敢。 事出反常必有妖，张道玄认为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大致有两种，其一是村民们有愧于这家人，其二便是他们在害怕，两种情况极有可能是兼而有之。 为了避免生出轻生之念的女人出事，张道玄也没办法去探究，只能是一路跟随母女二人回到家中。 这是一栋很普通的砖瓦房，算不上是家徒四壁，但绝对可以说得上是清贫。 在房屋的墙壁上写着一个红彤彤的拆字，这更是让张道玄不解。 正所谓一拆富三代，拆迁解千愁，可这一家人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涉及强拆？ 女人为她的女儿做午饭，张道玄没敢凑得太近，因为那边有灶王老爷坐镇。 母女二人的午饭很简单，清水面条和鸡蛋卤，女人没有胃口，一口都没吃，小女孩可能是哭累了，倒是吃了不少。 可能只有小孩子能够做到这样了，无论多么伤心难过，都可以吃得下去东西。 吃过午饭后，小女孩很快便睡着了，女人抚摸着她的脸神伤了很久，最终似乎做了什么决定，站起身向外走去。 张道玄连忙跟上，他估摸着自己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果然，女人在走出门后咬破自己的手指，将她的鲜血滴落在村子每一户人家的门口。 随着滴落的鲜血越来越多，女人身上聚集的怨气也越来越重。 张道玄还是头一次看到活人生出这么重的怨气，他隐约知道女人要做什么了。 果然，在所有人家门口都留下鲜血后，女人一路来到河边，望着奔腾的河水出神。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她一头扎进河水之中。 张道玄暗骂一声，心说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他紧随其后跳到河里。 女人真是一心求死，跳进河中后根本就一动不动，拼命地向外吐气，留下一串串泡泡。 不远处一个水鬼飞驰而来，看来是准备抓女人做替身，但被张道玄一个眼神就吓退了。 张道玄不是不想在女人跳下来前就将其扑晕，但无故附身凡人是触犯天条阴律的，只能等她跳了之后再想办法救。 西游记中猴哥曾说过，背凡人过河重如泰山，他那么大本事都这样，没有实体的张道玄自然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做到。 不过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他决定曲线救人，“奇门神遁术！” 张道玄操纵着幽天剑，以自己为阵眼形成阵法，控制水流将女人送向岸边。 一心求死的女人此时已经因为呛水进入眩晕状态，无力反抗之下只好随波逐流。 虽然以水为介质，但这样做还是花费了张道玄很大力气，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女人终于是被她弄上岸了。 看着昏迷不醒的女人，张道玄摸了摸下巴，直接合身扑了上去，进入女人身体后对着她的肺部就是几杵子。 女人剧烈地咳嗽起来，将呛进肺里的水全部咳了出来。 张道玄看着这一幕总算是松了口气，他不知道女人有没有打消自杀的念头，不过他相信只要自己多救她几次，女人发现死不成估计也就放弃了。 然而，令张道玄没想到的是，女人居然情绪崩溃了，她捶打着地面，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张道玄有些发愣，她难道看到自己了？张道玄想的没错，女人确实看到了她，因为身体濒死，潜能被激发，女人短暂地拥有了阴阳眼。 她不知道那个穿着阴阳两色古装道袍，手持宝剑的是哪路神仙，但她对其救下自己的行为并不感激。 张道玄略一思索，干脆现出身形，这是她先看到自己的，自己也不算是违规。 眼前凭空多了一个人，但女人并没有害怕，也许此刻她除了活着已经没有害怕的事情了。 “你看的见我？”张道玄诧异地问道。 “你是什么人，河神？龙王爷？”女人反问道。 “你误会了，我是鬼，至于为什么救你，只是不想你的女儿这么小就变成孤儿罢了。”张道玄说道。 仿佛是被女儿和孤儿这两个词语刺激到了，女人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一些。 “你知道我家发生的事？”女人生出了警惕心，她不怕死，但她不想有人伤害自己的女儿。 “我不知道，只是路过看到你为丈夫送葬，有轻生的念头，所以一直跟着。”张道玄解释道。 “呵呵……这年头鬼都比人好心。”女人发出一阵冷笑，似乎是在嘲笑这个世界。 “大姐，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给我讲讲发生了什么事吗？也许有别的办法呢。” “就算你死了变成鬼，杀死村子的所有人，已经发生的事情也无法更改，何况这样造下的孽你女儿也要跟着偿还。” 张道玄说道，他又岂能看不出女人心中所想，她之所以在每户人家门口滴血，就是为了变成鬼魂之后能够找到他们报复。 可以肯定，女人如果死去，绝对会变成厉鬼，而且是非常厉害且残忍嗜杀的那种。 张道玄自忖，如果她真的变成那种厉鬼，自己都会敬而远之。 女儿可能是女人心中唯一的温暖了，她犹豫许久，终于向张道玄吐露了心声。 张道玄没想到在如今这个世道居然还能发生这样离谱的事。 女人叫做秀娟，是和丈夫程军从外地来的，一般农村很少有这样的外来户。 这都是因为程军常年在附近的采石场上班，不方便照顾秀娟和女儿小雪这才在村子里买了房子。 村子里的人对这一家人算不上热情，但也不排外，一家人便在这里过起了平淡的日子，一切悲剧都源于拆迁。 第217章 来龙去脉 程军和秀娟从没想过自己还能遇到这种好事，听着村民们讨论拆迁补偿多少多少，他们的心都在颤抖。 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甚至于，前半生他们所经手的钱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么多。 两人憧憬着，幻想着，他们的孩子终于不用再过这样的苦日子了。 然而，等村里公示拆迁补偿款时，他们才发现上面居然没有自己的名字，原本属于他们房子的补偿款发放给了前任户主。 买下这栋房子花了他们几乎所有的积蓄，如今眼看着房子就要没了，自己还收不到一分钱，落了一个房钱两空，这个结果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两人找到村里理论，但卖给他们房子的人家是村里的老户，人际关系根深蒂固，村里自然向着人家说话。 又是使用权、所有权等他们听不懂的字眼，又是合同书写不规范，各种各样的理由层出不穷。 好在程军在外面务工这么多年，也懂点门道，就说要请律师起诉。 村里的人一听，生怕兜不住，居然直接撕掉了买房的合同。 由于买完房子之后产权转移一直没有办完，这份合同几乎是唯一的凭证。 此时合同没了，程军一家再也无法证明房子属于自己，这回任凭他怎么说，村里也不再搭理他。 程军和秀娟第一次见到如此的人心险恶，但他们却无力反抗。 眼看着拆迁的日子越来越近，承接工程的一方开始上门做最后的确认。 前任房主见程军一家还住在房子中，害怕耽误拆迁，便上门驱赶，村里的人也都赶来围观。 程军和秀娟虽然已经拿不出证据，但工程方初次来确认时就是他们接待的，那份合同还拍了照片，这让他们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工程方早已经和村里人串通一气。 夫妻二人在描述了发生的事后苦苦哀求，希望工程方能够给他们作证。 然而，工程方的人虽然态度非常好，但说出的话却是那么冰冷，一切以实际能够证明产权的资料为主，至于之前他们留存的合同照片则是拒不承认。 在前任房主出示了房产证后，这件事算是板上钉钉了，夫妻二人心如死灰。 小女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嚎啕大哭，口中喊着坏蛋不要抢我家的房子，挥舞着纤细的手臂驱赶众人。 一个村民可能是被小女孩弄烦了，便将其推向一边，这一推将小女孩推倒在地。 程军也是一个大老爷们，被人欺骗只能怪自己经验少，原本都已经打算吃下这个闷亏了，但这些欺负自己的人居然还欺负他的女儿，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将女儿扶起，程军便和那个村民发生了口角，双方争吵一阵，村民仗着程军是外地人，在当地没有人脉，便开始动手推搡。 程军本就是满心火气，再也无法容忍，便和其动起手来。 一开始其他村民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然而程军常年在采石场做力工，身体素质超出常人。 村民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连连求救，一个村的人都是沾亲带故，于是一拥而上，围攻程军。 秀娟和小女孩被吓坏了，想要上前帮忙，但哪里是壮年男人的对手，被推到一旁挤都挤不进去。 工程房的人眼见事情发展成这样，害怕牵连到自己连忙跑路了。 这场斗殴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秀娟和女儿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能听到程军的惨叫，后来连惨叫声都没有了。 等到村民们一哄而散，两人爬过去一看，程军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有出气没进气了。 甚至都没来得及叫救护车，程军便咽了气，秀娟吓坏了，还是打了急救电话，并报官。 救护车先赶到，医生检查一番后连连摇头，说人已经没救了，可以准备后事了，看母女二人可怜，也没要车钱。 后续的人赶来，现场询问情况，在听了秀娟的描述后，做好记录，带走了程军的尸体。 然而，三天后，秀娟接到通知去取尸体时，却被告知是程军故意伤害别人，不仅认定村民们无罪，反而要求秀娟这边赔偿在围殴程军过程中不小心受了伤的村民们医药费。 几乎三天没合眼的秀娟终于支撑不住，当场晕倒。 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村口，而自己的丈夫则是躺在旁边。 秀娟绝望中只能先背着程军的尸体回家，村民们见到他们后都躲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打死了人心中畏惧，虽然有村里的人活动，再加上众口铄金法不责众，没有被追究责任，但自己心里那一关可不是容易过的。 前任房主也没有再上门驱赶，程军的尸体就摆在院子里，他看到就脊背发寒。 在他看来，反正拆迁款已经拿到手了，这个难题就交给工程方解决吧。 秀娟本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人，遭逢大变一点主意都没有，抱着丈夫冰冷的尸体，她的心中很快就只剩下恨意。 骨子里的软弱让她找不到办法报复强势的村民一方，她能够想到的只有看不见摸不到的力量。 她准备抛弃自己的生命，换来这份能够复仇的力量，她唯一的不舍就是女儿。 然而，自己现在不仅一无所有，反而负担上了数十万村民们的医药费债务。 程军这辈子都没挣来这么多钱，她一个小女人又怎么能做到。 到时候女儿长大了，直接就会继承没有还完的债务。 她能做的只有一死了之，而现在自己的女儿还小，无法承担责任，那份债务才不会落在她的头上。 讲完了事情经过，秀娟看着张道玄，脸上挂着凄惨的笑容，“你说我是不是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张道玄默然无语，事实上此时他的心中已经泛起惊涛骇浪。 他从未如此愤怒，他不敢想象在如今居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酒色红人面，财帛动人心，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转找苦命人，为什么命运要对可怜人抱有这么大的恶意？ 第218章 阴山五鬼术 “总会有办法解决的，不是吗？”张道玄如此说道，但这话他自己都有些不信。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一脸惨笑地看着张道玄，很显然，张道玄所说的并没有打动她。 “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三天时间，如果事情没有转机，我就不再阻拦你。”张道玄说道。 村庄中的那个位置还在持续不断地收集怨气，这让他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除了人与人之间的纠葛外，还有看不见的因素参与其中。 女人犹豫了好半天，最后终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好照顾你女儿，我需要去村里查探一下。”张道玄叮嘱道。 他相信女人既然答应了，三天内肯定不会再选择轻生. 这只是在情况最恶劣时不得已的选择，如果可以，让一切真相大白，好好活下来照顾女儿岂不是更好。 “你真的是鬼吗？鬼不都是害人的吗，为什么你要这样帮我？”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张道玄脚步顿了顿，“也许有的人真的是生来就在黑暗里，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心向光明不是吗？” 女人似懂非懂，她没读过什么书，但在这一刻，张道玄在她心中的形象变得高大起来。 从地上爬起来，拧了拧身上的衣服，女人向村庄走去，女儿应该快醒了，到时候找不到自己肯定会哭。 张道玄顺着怨气聚集的方向一路向前，最后停在了一口枯井旁。 如今村子都是自来水，这口井看起来已经荒废很久了，井口的砖石都已经脱落得差不多。 如今是阳历九月份，还没有正式入秋，但怨气的聚集已经让井口周围的杂草都枯萎了。 之前的经历让张道玄对井这种东西有些犯膈应，但为了查明真相却又不得不进去。 好在这口井是真正意义上的枯井，不到十米深，下方是干涸的泥沙。 怨气被牵引着，向泥沙之中涌去，张道玄已经催动起了功德护体，他现在的修行之路不允许沾染怨气。 泥沙有被翻动过的痕迹，看起来不太久远，可以断定是最近有人在这里埋了什么，用以吸收怨气。 张道玄运起玄阴之气，右手掐诀，左手成掌，催动法术，几道旋风凭空出现，将泥沙剥离，露出了一个黑色的瓦罐。 张道玄以不专业的眼光都能看出来，这瓦罐属于古董了。 它的卖相很不好，黑漆漆的，上面还有很多划痕，有人以刀笔在上面雕刻了咒文。 张道玄如今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了，但这些咒文却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瓦罐之所以能够吸取怨气，和这些咒文脱不了干系。 瓦罐开口处只用一块很普通的布封住，但里面的怨气却一丝都不会溢出。 相反，这个罐子好似没有底一样，如此多的怨气持续涌入都不会装满。 里面的怨气自动压缩提纯了，张道玄可以肯定，活人如果不小心吸上一口里面的怨气，直接就会原地去世。 观察了一会儿瓦罐之后，张道玄没有直接将其打碎。 以他对阵法的了解，说到底瓦罐只是一个承装怨气的容器罢了。 而怨气之所以汇聚而来，是因为周围存在着阵法，阵法将这里改造得像下水道一样，而瓦罐就是抽水马桶。 像这种效果强力的功能性阵法，阵盘往往都不会太大，张道玄扫视四周，很快就发现井壁上存在着四处砖石松动的地方，正好位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走近其中一处，张道玄取下砖石，发现里面放着一个人偶。 人偶是木头雕刻的，做工非常粗糙，五官扭曲诡异，四肢也仅仅是象征性地雕刻出来罢了。 不过张道玄并不觉得是制作者水平不行，因为这种木偶就长这个样子。 “阴山五鬼术的法子？”张道玄忍不住皱眉。 关于阴山派究竟是道家的分支还是民家法脉至今未有定论，更多的人相信是前者。 因为阴山派虽然修鬼道，但行的都是善事，属于一个比较特殊的门派。 他们信奉阴山老祖，请的是五猖兵马、阴兵阴将、三魔真君、五鬼等，用的符箓也多是白纸黑字。 虽然如此，但其法术却是公认的迅猛且灵，在开坛斗法中，也是佼佼者。 名门正派们虽然瞧不上他们的法术，但真的面对面时没几个愿意招惹他们。 因为长期修行鬼道，他们的脾气都很古怪，虽然对普通人善良，但并不妨碍他们出手教训挑衅的人。 罗丰鬼经中记载，阴山派和丰都以及枉死城都有渊源，凡是修行罗丰鬼经的，遇到阴山派的人都要尽可能关照。 张道玄倒是想关照，但他也不是不懂变通的人，毕竟哪个门派都有败类。 陆续将四个方位的人偶取出，张道玄直接催动阴火将其烧毁。 木偶是槐木做的，燃烧起来有股奇异的香味，伴随着人偶烧毁，瞬间就不再有怨气汇聚过来。 张道玄将瓦罐收起，准备将其弄到河底打碎，里面已经收集太多怨气了，如果在这里放出来，整个村子都会受到影响。 而流水则能够稀释并冲走怨气，可以将危害降到最低。 一路来到村庄外面，张道玄站在河边正要往里面跳，却发现河对岸一棵树后面站着一个人，正在盯着他。 那人一身黑衣黑裤，消瘦的一张脸上挂着两个黑灯笼一般的眼珠，夹杂着许多白色的灰发梳成一个发髻。 张道玄吓了一跳，他虽然没有传说中的神识，但毕竟也是灵体，感应敏锐，可他居然没发现这个人。 略一打量，张道玄停下了动作，这人不简单啊，首先他能看到自己，这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其次，他虽然是活人，但是却一身阴气，那阴气比很多老清风都要浓烈。 张道玄大概明白了，自己破了聚集怨气的阵法，这时正主找来了。 对方的速度是真的快，难道一直躲在周围？ “你这只鬼倒是有意思，为什么要破坏我的阵法？”对方先开口了，声音很沙哑，语气中没有张道玄想象的恼怒等情绪。 第219章 同门相认 “聚集怨气害人，任何一个修行者都有义务出手。”张道玄说道，既然对方想理论，他的嘴皮子也不是吃素的。 “哦，这么说来你是自诩名门正派了？”那人的语气中充满了戏谑。 张道玄心中尴尬，自己一只鬼和名门正派怎么也扯不上关系吧？ “名门正派不敢当，路不平有闲人铲，事不平有闲人管，一个闲人罢了。” “那你又怎知我布下此阵是为了害人呢？”那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我……”张道玄语塞，是啊，自己是怎么作出判断的呢？是不是有些主观了？ “咳咳……敢问阁下可是阴山派的同门？”张道玄转移话题。 “同门？在问别人之前是不是该自报家门？”那人并没有作答。 “罗丰鬼门，张道玄。”张道玄做出一个独特的手势。 那人眼睛一亮，还以同样的手势，“阴山派，阴九。” 罗丰鬼经里面并没有记载其作者是谁，但着重提到了阴山派。 张道玄所作出的手势是同门相认所用，当然，也不仅仅是这么简单。 “枉死城中道不枉，奈何桥不渡奈何。”张道玄说道。 “罗丰天上阴山月，丰都门下自在人。”那人回道。 “原来是师兄当面，失礼失礼。”张道玄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还是吃了一惊，果真是阴山派的。 “张师弟，你误会了，我布下这个阵法并非为了害人，我途经此地，见怨气弥漫，唯恐影响活人，这才以阵法收拢怨气。”阴九的语气改善，也是主动作出了解释。 张道玄仔细一想，对方的说法似乎没毛病，于是将罐子抛了过去。 阴九稳稳地接住，查看了一番后放进随身携带的布包里面。 张道玄从河面上飘过，准备和对方详细谈一谈。 相互知道身份之后，阴九热情了很多，同张道玄说了一些往事。 原来阴九虽是阴山派的人，但并未在门派中修行过，这一身道行都来自梦授。 他本是一个孤儿，自小在福利院长大，性格孤僻，十八岁那年突然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魂游地府，遇到了一个白胡子老者，老者收他为徒，传授他法门。 自此以后每逢初一十五，师徒二人都会见面，老者教了他很多，但却从来都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名讳，只说这一门乃是阴山派，以后阴九是阴山派的弟子。 在他修行有成后，再也没见过传他法脉的师父，纵然他已经有了自己走阴的本事，但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老人。 梦中发生的一切就好像真的是一场梦一样，只有这一身本事可以作为真实的凭证。 阴九秉承老者的教诲，以积德行善为准则，济世度人，赚到的钱除了维持正常开销外，尽数捐给了福利机构。 在得知张道玄是出马仙后，阴九并没有说这不是正途，按照他的说法，大道三千，殊途同归。 只要本质上是向善的，那么是否为人所诟病都不重要。 张道玄暗道这真是将心比心，若论被人诟病，还有比阴山派严重的吗？ 在很多不明所以的人眼中，阴山派那都是直接与邪教挂钩的。 “师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处的怨气乃是来自于活人，如若不解决根源，这怨气是收不尽的。” 一番叙旧后，张道玄说起了正事，阴九的道行很高，而且对方是活人，如果愿意帮忙的话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这我倒是不知，怎么回事？”阴九问道。 张道玄讲了一下事情经过，阴九听得怒目圆睁。 “岂有此理，公道何在！”阴九怒喝一声，转而又皱起眉头。 “活人不同于鬼物，虽有七情六欲，也确实能够产生怨气，但这量是不是有点大了。” “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师兄可有高见？”张道玄说道。 “难不成这里面有人推波助澜，师弟既然是同门，应该知道怨气的作用还是很多的。”阴九摸了摸下巴。 “极有可能，师兄，不知你是否愿意帮我将此事查明。”张道玄求助道。 “莫说是同门相邀，我若是早知如此，也绝不会袖手旁观。”阴九很是痛快地答应了。 “道玄，如果事情真的像推测的那样，那我将怨气收集起来是不是截胡了对方的成果？”阴九忽然说道。 “正是如此，但无论是你布置阵法，还是我刚刚破阵，都无人阻止，这倒是有些奇怪了。”张道玄回头看向村庄。 “也许对方并不是不想阻止，只不过是我们做的还没有触及他们的底线罢了。”阴九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依师兄的意思呢？”张道玄觉得对方已经有了主意。 “釜底抽薪，引蛇出洞。”阴九精炼地总结了自己的打算。 …… 秀娟面对突然拜访的阴九十分警惕，在张道玄现身后态度这才有所改观。 事先已经从张道玄这里得知了母女二人的经历，阴九对她们的态度非常好。 虽然阴九长相一般，笑起来还不如不笑，但他慷慨资助秀娟的两万块钱却是让秀娟连连鞠躬。 趁着母女二人暂时离开，阴九小声对张道玄说道：“这对母女不对劲儿，她们被人下咒了。” 张道玄闻言眉头皱起，心道自己还是水平不够，他只能感受到这两个人不对劲，但却看不出具体是什么问题。 阴九似乎察觉到了张道玄的心理活动，“道玄，你也不必多想，若论压胜害人，我们阴山派可是祖宗。” 张道玄闻言也是释然，阴九说得没错，光是流传在明面上的阴山五鬼术分支《鬼灵符咒经》中残缺不全的害人法子就已经是骇人听闻了，正统阴山派里面还有多少这样的法门那真是想都不敢想。 “以师兄之见，此时该怎么办？”张道玄问道。 “好办，破了他的法就行，到时候再驱散村庄上空的怨气，对方肯定会坐不住的。”阴九说道。 “如此甚好。”张道玄当即表示赞同，这样一来对方的谋划直接竹篮打水，任谁也接受不了，就不信幕后黑手不出来。 第220章 压胜法 见两人打定主意，阴九便喊来秀娟和她的女儿，直言告诉她们要帮助其破除压胜法的事情。 秀娟一个普通的乡村妇女，哪里知道什么是压胜法，不过出于对阴九和张道玄的信任，还是让他们放心操作。 压胜法本名厌胜法，因书写原因，这才传为压胜。 使用此法最多的其实并非是江湖术士，而是木匠瓦匠。 当然，如今的木匠和瓦匠已经很少有人会了。 木匠和瓦匠本为一门，都传自鲁班祖师，而鲁班祖师有一本旷世着作鲁班书。 鲁班书真的是鲁班祖师写的，还是历代木匠瓦匠中的佼佼者编撰的无从考究。 但可以确定的是，其实用性毋庸置疑，这书分为上下两册。 上册记载的多是安梁做门的手法，而下册记载的就是玄奥的术法了。 过去的木匠都是会画符的，他们的墨斗也是宝贝，除此之外还有门公尺，用以测量尺寸吉凶。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建房子不要得罪木匠，这里面有很多故事。 鲁班书几乎失传，但在这些故事中，不难看出其压胜术的狠辣之处。 比如在屋角之下放孝带，会导致主人家横死，在门槛下放缠着头发的小刀，主人家会出家。 在大山下压一双碗筷，主人家会沦落到要饭，在房梁上放斧子，会导致主家横死人口。 这些故事大多为实际案例，当然，也不排除是巧合的可能。 很多人对此做出过辟谣，说关于鲁班书下册的故事，只是木匠们为了行走在外不被人欺负编造出来的。 但人要有敬畏之心，最起码也要保持对其他人的尊重。 不过大可放心，即使木匠真的会这些本事，他们也不会随便害人。 很多人说学了鲁班书会缺一门，所谓缺一门，就是福禄寿不全。 或是身体残疾，或是无法婚配，或是没有后代等等。 这里面以讹传讹的成分很大，因为术法本不分好坏，只分被用来作什么。 鲁班书中的那些禁术，木匠如果使用了，自己也会遭受严重的反噬，他们轻易都不会这样做。 鲁班书中的术法和阴山派的术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阴山派的要更加诡异莫测。 木匠施展压胜法的媒介是房屋的各个结构，如房梁、门槛、大山等。 而阴山派的更加防不胜防，八字、照片、毛发、指甲、穿过的衣服等等。 甚至，连这些都不需要，只要一个名字，比如传说中的钉头七箭书。 当然，钉头七箭书这种传说中的东西没人见过，但用其他方式害人的法子却是从古到今都在流传。 过去宫廷之中嫔妃争宠皇子夺嫡用的扎草人，现如今操作方式更加简单的踩小人。 阴九说秀娟和她女儿中的是镇字门中的锁魂法，所谓旁门左道，镇字门便是旁门之术的一个分支。 镇，如其字面意思，即镇压之意，锁魂法需要被施术者的画像、姓名、八字和毛发指甲。 施术者于乙丑、丁卯、己未、辛酉、癸亥其中任意一个日子设坛。 坛高五尺，供奉五鬼之像，设香炉一尊，扎草人一个，草人面部贴被施术者画像，背部书姓名生辰八字，四肢末端镶嵌指甲，头顶扎毛发。 而后每逢农历初四、十四、二十四，在固定的时辰祭拜，被施术者就会受施术者掌控。 当然，仅仅知道这些是不足以完成此项术法的，扎草人所用的稻草必须是固定几个姓氏人家的。 收集来之后还需要特殊的方法炮制，而且草人的扎法也是有讲究的，打多少个结都不能出错，否则此法不灵。 除此之外，祭拜时的咒文以及香烛贡品的使用与选用也是不传之秘。 不过，锁魂法固然厉害，但是能做到完全掌控被施术者的却是寥寥无几。 因为想要完全获得一个人的画像、姓名、生辰八字、指甲以及头发可不是容易事。 其他的或许还有办法，但生辰八字这东西可不好弄，先不说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辰出生。 在现在恶劣环境的摧残下，人们都有了警惕心，一般都不会告诉别人自己的真正生日。 不信且看那些达官贵人，过的都是假生日，从他们知道人心险恶之后，自己的真正生日也就成了一生不能说的秘密。 更有甚者，熟悉此道的人，对于自己剪下的指甲和脱落的毛发都很谨慎，为的就是防止被人用压胜法陷害。 随着这些必备品的减少，被施术者受到的影响也会越来越轻微，破除此法的难度也会随之下降。 根据阴九的判断，秀娟母女应该是姓名、画像、毛发在对方手中。 仅有此三种媒介，她们受到的影响有限，当然，对方的目的也并非是掌控她们。 施术者应是通过特殊的方式，使母女二人具备了一定鬼魂的特征，借此将她们的怨恨转化为怨气。 活人与鬼不同，鬼魂虽然也能携带怨气，但却会不自觉地用怨气来强化自身。 因为鬼魂属于能量体，怨气是能量的一种，能够使他们变得强大。 因此，鬼魂固然也能提供怨气，但这怨气却是与他们一体的，旁人很难取用。 活人则不同，人体作为其他动物梦寐以求的东西，有着近乎完整的系统。 为了避免对自身产生影响，人体在很大程度上会限制主人的情绪。 大喜、大悲、大怒等等不利于健康的情绪一旦生成，人体就会通过腹泻、发烧等等方式纠错。 因此人体并不能生成太多的怨气，即使可以，也被转化成别的东西了，比如散发恶臭的奥利给。 而施术者通过模糊人与鬼的界限来通过母女二人生成怨气，这想法可谓极有创意。 阴九说此法固然有其妙处，但太过粗糙，他可以远程破除此法，并让对方受到反噬。 他指挥秀娟找来一个炕桌，略微用抹布擦了一下便放在炕上。 而后从随身布包里面抽出一块黄布盖在上面，黄布上绘有太极八卦的图案。 香炉、铃铛、铜碗……一个个设坛需要的物件被接连取出。 第221章 尸油蜡 这些物件有新有旧，可以想象阴九为了收集它们花了不少的力气。 这也是散修的无奈之处，阴九虽然属于阴山派，但其本事都来自于梦授。 因此，他并没有继承师门的法器，这种情况下想要拥有法器就只有两条路了，一者是自己制作，一者是购买。 很多人认为法器未必年头越久越厉害，事实也确实如此，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一件法器常年被应用于某一种法术，或受到同一种能量浸染。 其自身就会在潜移默化中拥有特殊的属性，这种属性对使用者是难得的加成。 另外购买法器本身就是一个大坑，正所谓无奸不商，这种现象在灵界同样存在。 法器是不是假货，或者其是否存在着某种安全隐患，比如使用时反噬自身，或者干脆就是来路不明，某一天用的时候恰好被其真正的主人看到。 因此，法器因稀有而受到修行者的追捧，且每一位修行者都酷爱收藏法器。 相比于阴九，张道玄其实更寒碜，他只有幽天剑，虽然这把剑属于绝世珍宝级别的，但架不住就一个。 阴九不知道张道玄的心理活动，此时他已经忙碌起来。 将香炉中倒入香灰，铜碗里面注满清水，点燃烛台上的两根白蜡烛。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阴九使用的香灰和蜡烛都不是普通货色。 燃香作为沟通人界和灵界的媒介，其本身便具有特殊的意义。 而香灰是燃香生成的副产品，自然也带着一丝相同属性。 大多数人在获得一尊香炉后，都会犯愁一个问题，直接向里面插香是插不进去的，因为无法固定。 此时就需要物品来垫香炉，相比于泥土、五谷、石头等物，香灰是更好的选择。 当然，并非所有的香灰都这么好，最佳选择是灵验的寺庙中的香灰。 很多修行者出门为人办事时，都会带上一包，以防需要使用时措手不及。 至于怎样获得寺庙中的香灰，这就要看个人的缘法了，一般直接讨要就可以。 蜡烛作为供台和法坛上经常出现的物品，在选用上也有很多说法。 首先就是颜色，绝大多数人都会用红色的，因为寓意吉祥。 当然，这也要分场合，灵堂的供桌上就不能用红色，而是要用白色。 阴九使用白色，这和阴山派的法门有关，其他门派最多也就是用黄色，白色基本不会用。 除了颜色外，还可以从材质对蜡烛进行区分。 一般的蜡烛都是石蜡材质的，燃烧起来能够闻到轻微的味道。 常见的还有酥油蜡，也被称为酥油灯，颇受佛家弟子喜爱。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特制蜡，这些一般都是业内人士自己弄出来的，应用于特殊场合。 例如尸油蜡，蜡如其名，乃是用尸油制成的，细分的话有孕妇尸、童尸、吊尸、溺水尸等等，不过作用一般都差不多，用来招鬼或者施展偏阴性的法术。 更加稀有的就是魂灯了，所谓魂灯，虽然也是蜡，但其燃料并非有形之物，而是灵魂，所以得名魂灯。 很多人好奇，灵魂如何能燃烧？其实世上几乎没有不可以烧的东西，区别在于用什么火去烧。 凡间的火焰虽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灼伤灵魂，但却无法引燃。 要想点燃灵魂，需要靠业火、三昧真火、阴火等稀有的火焰。 而作为燃料的灵魂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行的，一般的鬼魂一股烟就被烧没了，只有那些道行极高，或是怨念深重的才能成为长期燃料。 魂灯有很多作用，为法坛提供持续的力量加持，或是用以形成阵法，乃至于快速催动特殊的法术。 当然，这样做有伤天和，一般正道人士都不会用，起码不会在明面上用。 而阴九所使用的就是尸油蜡，其作用虽不及魂灯，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从散发出来味道来看，应是恶人尸炮制出来的。 所谓恶人尸，顾名思义，就是坏人的尸体，当然，这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坏人。 像那些偷鸡摸狗，烧杀抢掠的，根本就达不到恶人尸要求的条件。 只有那种命格独特，先天性恶，从生下来就一件好事都不做的人才行。 这种人很难遇到，就算遇到了，想要获得尸油也不是容易事。 因为必须是正常死亡的才行，如果先生杀鸡取卵，提前弄死了恶人，也无法得到有用的尸油。 只有在这恶人寿命终了后的第七天，于戌时挖开他的坟墓，打开棺材，将其尸体九窍全部封闭，画上特殊的符咒。 而后以特殊物品做灯芯，于肚脐处点燃，诵密咒一个时辰，这才能够得到少量的白色尸油。 如果操作方式不到，得到的就是黄色尸油，从颜色就能判断出是否成功。 且不说如今实行火化，光是如此做会导致恶人的鬼魂变成厉鬼袭击施术人就大大降低了成功率。 因为施术人在取油的时候无法行动，中断念咒的话这具尸体就算废了。 阴九能够做出两根恶人尸的尸油蜡，足见其手段高深。 这恶人尸做的尸油蜡制作如此困难，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首先便是通灵，有云：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尸油蜡具有同样的作用，点燃它之后可以照出灵体。 除此之外，自古便有鬼怕恶人的说法，这也并不是谣传，蜡烛燃烧，光影之内，一般的鬼魂根本就不敢靠近。 在做法事时，这种蜡还会提供特殊的加持，当然，前提是法事的性质需要和其特性吻合。 除此之外，其本身也不像普通蜡烛燃烧的那样快，在耐用性上更为出色。 阴九在点燃蜡烛后，又取出五个木像放在了黄布之上，正是五鬼。 用尸油蜡点燃三支香，插入香炉之中，阴九开始掐诀念咒。 此时尸油蜡燃烧产生的气味已经弥漫开来，这味道让张道玄很不舒服，他强忍住躲到外面的冲动，继续观看起来。 反观秀娟和她的女儿，似乎不仅不厌恶，还很喜欢这味道，在那里不停地嗅着。 第222章 五鬼坛 正所谓异香扑鼻，独特的香味对人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当然，前提是不能提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 举个例子，炼人炉大家都知道，人生的终点站，那东西在烧人的时候就会散发出异香。 这种香味会非常吸引人，不明所以的人甚至会将其当成某种美食。 当然，如果知道了真相的话，估计能感受到的就只有恶心了。 现在秀娟和她的女儿陶醉在尸油蜡的香味中，张道玄并不准备点破。 他不知道阴九是怎样计划的，如果母女二人产生抵触心理，不知道会不会对施法造成影响。 尸油蜡因材质原因，燃烧产生的火焰并非是橘黄色，而是有些偏绿。 大白天的，这绿光照得整间屋子气氛都显得有些诡异。 伴随着阴九的持咒，那五个木像在蜡烛的光影中仿佛开始有了动作，就像活过来一样。 这五个木像乃是五鬼，关于五鬼的说法有很多，大体分为三种。 第一种说法，五鬼是指曹十、张四、李九、汪仁、朱光或是窦仁、李凯、张五、十泰、褚免等五位阴将。 所谓五鬼运财，或者五鬼搬运，便是请这几位出手，拘押小鬼为人办事。 第二种说法的五鬼已经不能称为鬼了，而是五位神，也称“五灵公”。 这五位便是封神中的中瘟史文业、春瘟张元伯、夏瘟刘元达、秋瘟赵公明、冬瘟钟士贵。 第三种说法的五鬼乃是星煞恶神，分别代表着一种劫难，智穷、学穷、文穷、命穷、交穷。 当然，第三种说法来源于八字命理学，在民间相信的人不多。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供奉五鬼了，躲还来不及呢。 事实上这三种说法都对，又都不对，这就涉及到一个业内名词了，开光。 所谓开光，也常被称为开光点眼，其根本目的是为了请神落座。 一尊神像或者佛像刚刚被制作出来的时候尚且属于工艺品，并不具备灵性。 当然，即使如此，很多有信仰的人也会对他们保持应有的恭敬。 在这尊像被用于供奉前，还需要经过一个重要工序，即开光。 一般开光分为几个步骤，除尘、装藏、点眼、持咒、上表请灵。 除尘顾名思义就是除去灰尘之意，用干净的布擦去灰尘，有些人还会用些许净水洒一点。 装藏有的只装经卷，还有额外装五彩石的，两种方法均可。 一般佛像装藏用的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神像用的是高上玉皇心印妙经，其他一些偏门的造像就视情况而定了。 点眼和持咒是合在一起进行的，由法师手持燃香，一边诵咒一边点开七窍。 最后这个上表请灵是最重要的，字面意思，请神佛入像。 当然，一般极其灵验的寺庙里面的像都是神佛的分灵，居家供奉的除非有大福德，不然一般神像佛像里面坐镇的都是皈依的野仙。 他们在皈依佛法道法后，发愿护持本道，信众请像开光后，他们就会被上级指派而来，监督信众的善恶行为，也负责收集香火，满足信众的一些愿望。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开光起了作用，如果方法不对，那开光就会毫无作用。 没有神佛分灵和护法善灵坐镇，信众一点香，吸引而来的都是野仙游鬼。 也许他们也会满足信众的一些愿望，但那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现如今人们供奉的主流，佛家以观世音菩萨、释迦牟尼佛祖、弥勒佛为主，道家则是三清、土地为主。 其他一些特殊的不太常见，比如收池人的地府神像。 而五鬼具体是哪五鬼，就要看开光的方法了，装藏是怎样装的，请灵又是请的哪一位。 现实情况是，多数业内人士所供奉的五鬼并不属于以上三种。 他们的五鬼仅仅就是五只鬼，当然，这五只鬼的实力是远超普通鬼魂的。 他们或是与法师达成合作的阴兵，或是手段高明的堂口悲王，亦或者是兵马出身。 当然，无论是哪一种，他们的手段之高都是毋庸置疑的。 平时法师按照约定为他们提供香火供养，在需要的时候请他们出来办事。 持咒结束，阴九取出两个白纸人放在了香炉前方，而那五鬼像的头上分别冒出一缕黑烟，破空而去。 秀娟母女都看呆了，直勾勾地望着黑烟消失的方向。 在张道玄的视角中，那并不是五道黑烟，而是五个造型各异的鬼魂。 他们身上的阴气极重，张道玄自忖，如果和他们动手的话，或许能够硬刚死两三个，但自己肯定也会丧命。 阴山派主修鬼道，阴九的五鬼厉害也很正常。 那五只鬼自然也看到了张道玄，不过双方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五鬼出发了，阴九也没闲着，他用一根针分别在秀娟母女二人的中指指尖取了一滴血。 这两滴血被分别点在了两个白纸人的额头上，白纸人没有五官，只具备人形，如今填了一点红，看起来怪怪的。 点上了这滴血后，阴九继续持咒，之前的咒语正常人还能听懂一些音节，现在的则是完全听不懂了。 他一边念咒，一边跳起了诡异的舞蹈，当然，这并不是真的舞蹈，而是一种步罡法。 秀娟的女儿似乎被阴九的行为给吓到了，不停地往秀娟身后藏。 能看出秀娟也有些害怕，但她还是坚定地护在自己女儿身前。 下一刻，更加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两个白纸人像是装了弹簧一样，从桌子上站了起来。 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慢慢地，两个纸人飘了起来，离开桌面。 这不是魔术，而是真实发生的一幕，秀娟看了看张道玄，又看了看纸人，似乎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鬼我都看见了，纸人飘起来不是很正常吗？ 飘起来的纸人周围渐渐出现了一丝丝黑气，这些黑气环绕在纸人周围，从不会超出一个固定的范围。 张道玄微微眯起眼睛，阴九当真厉害，现在这两个纸人已经成为秀娟母女的替身，只凭两滴精血，他就做到了这点。 第223章 隔空斗法 破压胜法最好的选择还是要准备一个替身，这也是为了防止对方狗急跳墙。 如今施术者再对秀娟母女隔空施法，都会转移到这两个纸人身上。 鬼魂的移动速度张道玄还是很了解的，因为他本身就是此行列的。 约莫几秒钟的时间后，纸人周围的黑气开始逐渐增多，很明显，施术者正在施法。 阴九也不慌张，维持着纸人的激活状态，五鬼已经去搞破坏了，现在他要做的只是避免秀娟母女受到伤害。 然而，事情进展得似乎并不是那么顺利，香炉中的香灰忽然开始冒泡。 没错，就像水将要被烧开了一样，一个又一个气泡鼓起再破开，一时间灰尘弥漫开来。 “好家伙！”阴九赞叹一声，忽地一个后空翻，而后右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这势大力沉的一掌居然没有震起来桌子上的任何物件，只有那香炉中的气泡全部消失不见。 空气中弥漫的灰尘也好似遭遇到了一股子狂风，全部被吹到了远处。 不过，香炉中的香灰还是在不停地颤动，就像一锅开水被加入了一瓢冷水，虽然暂时冷却了，但很快又会翻开。 阴九眉头一皱，从包里取出一张白色的符纸，双指夹住，在烛火上方点燃。 那符纸看起来非常厚重，但是燃烧得却是极快，阴九手腕一抖，将其扔向了前方。 符纸几乎是在下一个瞬间变成了一团火球，发出了爆竹一般的炸裂声。 香炉中颤动的香灰当即安静了下来，就连两个纸人周围的黑气都减少了一些。 张道玄看得心神激荡，双方是在隔空斗法，只可惜这不是影视剧，他看不到对方的行动。 阴九刚刚那一手似乎给对面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不过，对方的反击也很快到来。 张道玄只见阴九的身体忽然一僵，紧接着，香炉中的三支香开始弯出弧度，就像有人正在掰它们一样。 不仅如此，装水的铜碗瞬间便翻扣在了法坛上，里面的水洒出来，在黄布之上蔓延。 三支香的弯折弧度越来越大，终于在超过一定限度后整齐地折断了。 燃香断掉的刹那，阴九闷哼一声，飘在空中的纸人猛地下降一截，险些直接掉下来。 纸人下方的画布已经被水打湿，如果纸人掉下来，肯定会泡水。 张道玄有心上去帮忙，但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为了不起到反作用，只能祈祷阴九有办法应付了。 “速！”阴九快速掐出一个指诀，口中大喝一声。 但见两根尸油蜡绿光大盛，亮度陡然增加，好像两盏白炽灯。 已经只剩下半截的三支香，香头处忽然冒起青烟，闪烁起红光，三支断香就这样被阴九隔空点燃了。 阴九这样做可不是为了耍帅，虽然他大可以重新取出三支香，用烛火点燃后再插到香炉中。 或是将香炉中的三支断香拔出来，点燃后再插回去。 但这样点燃的香已经不具备作用，对方隔空施法断香，等于是破了阴九的法。 他只有这样施法将香重新点燃，才算扳回一局，就像出马仙请香时，有人故意捣乱会用帽子扣在香炉上。 这时是不能直接把帽子拿掉的，而是要用特殊的方法。 香重新点燃，阴九没有去管打翻的碗，双手开始快速掐诀，口中又念起了让人听不懂的咒语。 只见香炉上三支香冒出来的青烟忽然开始转圈，外观形态就像三条绳子。 “收！”阴九双手猛地相对，快速靠近，香炉上方的烟圈也迅速缩小。 不过，在缩小到一定程度后，其仿佛遭遇了强大的阻力，不仅没能再度缩小，反而开始向外鼓胀。 就连阴九的双手也是，愣是没办法碰到一起。 很显然，对方也不是好惹的，即使阴九已经派出五鬼，但依旧没有占到上风。 烟圈快速地一收一放，不断重复，而后好似过载了一般，发出砰地一声，直接爆开。 阴九似乎早有预料，身体摇晃了一下后右脚猛地跺地，维持住了身体的平衡。 “冰神砂，血神砂，抓起奈何一把砂，阴山老祖赐我法，速将此砂化神砂，去！” 阴九抓起香炉中的一把香灰，朝着正前方抛出，香灰本来没什么重量，但却被阴九一把抛出老远，在空中散成一团后快速消失，居然没有落下来。 做完这一切后阴九也没闲着，双手都掐着好似三山指一样的指诀，凑近尸油蜡，而后向外一拉。 两团绿色的火焰就这样被他拉出来，悬浮在他的手上，将他一张脸照得鬼气森森。 “到此为止了！”阴九猛地摊开双手，将两团绿火一上一下拍在了一起。 刺耳的响声后，阴九摊开手，里面是一团头发，还有一些稻草渣。 尚未燃尽的绿火跳动着，点燃了那团头发，阴九将其抛出，在空中烧成了灰烬。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看起来这场斗法对他来说并不轻松。 过了一小会儿，五鬼返回，阴九撤掉了法坛。 秀娟母女虽然周身还有一些怨气萦绕，但是整体状态已经不知好了多少。 “道玄，接下来就靠你了。”阴九对张道玄说道。 “没问题，师兄当真好手段，在下不才，献丑了！”张道玄抬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劲风直接将秀娟母女周身的怨气吹出了屋子。 这种失去了源头，体积有限的怨气在张道玄眼中实在是不值一提。 驱散了秀娟母女身周的怨气后，张道玄飞身而起，来到屋子外面。 “北斗九宸，中有七神，上朝金阙，下覆昆仑……” 手握幽天剑，张道玄直接催动北斗剑阵，将整个村庄上空都笼罩在了阵法内。 虽然范围扩展到这么大，阵法的威力会下降许多，但驱散怨气完全够用。 凡人看不见那气势恢宏的大阵，但阴九可谓是瞠目结舌，剑光纵横间，笼罩在村庄上空的怨气就像被泼了滚油的雪一般，急速融化着。 张道玄维持着剑阵的输出，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便将那些怨气收拾干净，只不过这一手消耗了他很多法力。 就在他返回地面时，忽然发现在村庄的一个角落，一双眼睛正用怨毒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第224章 返回学校 张道玄眼睛微微眯起，将此人的样貌记下，但并没上去找麻烦。 刚刚驱散怨气消耗很大，此时不宜再与人动手。 返回地面后，张道玄和阴九诉说了刚才的发现，阴九表现得也很淡定，表示以静制动即可，对方绝对会先坐不住。 …… 李清棠这边，在经过漫长的等待后，她忽然感觉心窍一动，下一刻葬爱小五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清棠，你们这边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李清棠大喜，随着出马的时间越来越久，她已经对这些仙家有了依赖感，尤其是张道玄和葬爱小五这些被她认定为自己人的。 双方互相诉说了一下遭遇，葬爱小五忍不住感叹李清棠福缘深厚。 有了这位苦海居士的帮助，说不定真的可以解决这件事。 相对而言，李清棠的心情却不是很好，一想到白小白差点丧命，她就一阵阵的后怕。 就在这时，李清棠的手机响了，是桃子发来的消息，她已经借到了设备。 李清棠看向还在打坐的苦海居士，一时间不知道是否应该叫醒对方。 而苦海居士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一样，恰好在此时睁开眼睛。 李清棠心中对她的敬佩更深，连忙汇报了桃子那边的情况。 苦海居士起身，说想要解决这件事还要到他们的学校去。 李清棠和小土豆相互看了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虽然她们的学校并非不让外人进，但苦海居士这一身居士服实在是太显眼了。 好在苦海居士也没让她们为难，主动提出让她们先出去，自己换身衣服。 走出门口，李清棠第一时间收到了葬爱小五传来的信息。 按照葬爱小五的说法，那位苦海居士仿佛能够直接看穿李清棠的身体，发现他们的存在，并且给他们的压力很大。 因此，在苦海居士醒来后，葬爱小五等人几乎都没有和李清棠交流过。 这也算一个好消息，起码说明了苦海居士的本事很大。 就在这时，苦海居士推门而出，她已经换好了衣服，看起来就像一个很普通的老婆婆。 只不过那股子脱俗的气质却是无法掩盖的，和她对视时，会感受到宁静与祥和。 在三人走出寺庙时，苦海居士忽然双手合十，唱了一声佛号。 小土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李清棠却看到了真实的情况。 葬爱小五口中那两个刁难了他们的狐仙在看到苦海居士后向她行礼，而苦海居士则是在回礼。 李清棠相信这两个狐仙一定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上葬爱小五等人的存在，不过这次他们没有任何反应。 离开寺庙后，三人乘坐出租车来到了学校，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校门口往来的人不少。 门卫根本就没注意到三人，因为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很多一看就不是学生的人在进出校园。 事实上很多大学的校园在当地都算得上是一个公园，属于开放式的，除了教学楼、实验楼、学生宿舍、食堂等地不能随便进之外，其他地方都没人管。 在食堂门口，她们与手中提着一个黑盒子的桃子会合。 除此以外李清棠还看到了站在桃子身边的那个青衣人，他也看到了李清棠，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点了点头后化作一道青光寄身在了苦海居士的木质发簪上。 “原来他是这位居士的护法。”白小白的声音很激动。 李清棠这才知道，原来这人就是白小白的救命恩人，心想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感谢一下。 桃子表示虽然自己借来了监控还原设备，但并不能用太久，需要抓紧时间。 苦海居士点头，说弄到原版监控是第一步，于是众人一同进入了食堂。 这时还没到饭点，食堂中都是工作人员，他们对四人的到来都觉得有些奇怪。 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并没有人上前阻拦，于是四人顺利来到了监控室门前。 门被锁住了，桃子敲了一阵，没人开，似乎里面没有人。 很明显，想要通过正规渠道弄到钥匙是没有一点可能的，桃子从头上拔下一个小发夹，将其掰直，插入锁孔鼓捣一阵，而后一压门把手，就这样把门打开了。 李清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偷看一眼苦海居士，发现对方也是一脸的震惊，桃子还真是有做汪洋大盗的潜质。 监控室没人，四人进入之后桃子干脆将门反锁，刚刚她的行为被食堂的几个工作人员给看到了，保不齐一会儿就会有人过来捣乱。 因为上次已经操作过，桃子很是轻车熟路地将借来的设备接入到了监控主机上。 瞬间，原本显示着一个个画面的屏幕变黑，弹出了许多字母与数字。 李清棠看了一会儿，发现根本就看不懂，但桃子却是快速地敲打着键盘，输入着一串串与屏幕上类似的东西。 苦海居士也是有些呆愣，虽然她的道行很高，但毕竟是老人，哪里见过这种高科技的东西。 “桃子，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电脑高手啊。”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小土豆似乎能够看懂一些，忍不住赞叹道。 “小意思，也是借了这设备的力，不然光凭技术操作也是没有办法。”桃子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 噼里啪啦地敲了足足十分多钟，桃子总算是停下了动作，而屏幕上也是出现了一个进度条。 “好了，读条结束那天被删掉的监控就恢复了。”桃子揉了揉眼睛说道。 李清棠看着长长的进度条，忍不住担忧起来，这进度也太慢了吧。 如果换算成百分比的话，每秒钟估计也就涨个百分之零点几吧。 “没办法，办公用的东西，你们知道的，如果有更先进的版本，说不定一分钟就能搞定。”桃子摊了摊手。 李清棠一想确实是这样，上高中的时候大家偷办公室的无线网，那密码简单到让人无语，除了就是8个1。 而办公室的那些电脑更是让人一言难尽，李清棠曾经帮老师录过成绩单，打一个字卡一下。 就在四人等待着进度条读条时，敲门声响起。 第225章 对峙 李清棠被吓得一哆嗦，她们本不具备调取监控的权限，这也算是做贼心虚吧。 桃子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大家不要说话，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假装里面没人了。 毕竟校方一直都不支持还原监控，如果外面的人进来，很有可能会打断进度，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苦海居士双手合十，嘴唇不停地翕动，似乎是在念诵佛号，看得出来，做这种事她还是很有心理压力的。 外面的人似乎并不认为屋子里面没人，敲门的频率越来越高，力度也越来越大。 然而，此时进度条还没有过半，紧张的气息快速地蔓延开来。 “这东西能不能加快一下进度啊。”李清棠小声说道。 桃子摇头，紧盯着房门，身体紧绷弓起，像个豹子一样。 李清棠心中越发担忧，不会因为这件事被抓走吧，受到处分的话也足以影响大学生涯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敲门渐渐演变成了砸门，甚至外面还传来了喊声。 内容大致是里面的人尽快开门，不要一错再错等等…… 监控室的门属于防盗门类，不是轻易就能够砸开的，砸了一阵后，外面已经开始撞门。 桃子起身，直接顶在了门内，并招呼李清棠和小土豆也一起去堵门。 这扇门属于外开门，想要从外面向里面撞开可不是容易事，增加一些阻力会更加保险。 三人死死地顶在门内，苦海居士则是一直在念诵佛号。 因为门的面积原因，甚至不能支持两个人一起撞，外面的人似乎在轮流上阵，不过效果并不明显。 外面的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开始使用工具。 从门凹进来的形状看，应该是消防斧之类的，小土豆被隔着门砸了一下，受了些伤，但还是坚持着顶在门上。 “后退。”桃子连忙说道，如果消防斧把门砍透，里面的人极有可能重伤。 事已至此，只能祈祷这扇门可以多顶一会儿了。 外面的人也并不是很专业，经常砸门的人都知道，只要把门锁砸坏就可以，门自己就开了。 可对方每一斧子都砸在其他位置，有些地方甚至被砍出窟窿了，但整体来看这扇门依旧坚挺。 “马小桃，你现在把门打开学校还能从宽处理，否则你就等着被开除吧，还有那两个学生，快点把门打开！” 双方透过破损的门对视，外面一个很像领导的女人大声喊道。 李清棠和小土豆相互看了看，脸上都浮现出一丝担忧，但无论如何她们都不会去开门的。 “张副校，吓唬谁呢，我又没犯法，马上那天的食堂监控就还原出来了！” 桃子从教导主任老方那里得知，校方坚持对周其深的处理结果，有一大半的因素都在这个张副校身上。 平时学生们对这个老巫婆的评价也很不好，诸如设置女学生专用电梯，男学生不允许乘坐之类的反人类规定都出自她手。 桃子的喊话可能是刺激到了张副校，她顿时暴跳如雷，口中大喊着赶紧把门给我砸开。 与她一起来的是两个学校的保安，这两个大叔都五六十岁了，体力有限，刚刚砸了一阵后此时已经气喘吁吁，挥舞斧子的频率大大降低。 张副校似乎等不及了，自己抢过斧子抡了起来，悲催的是她这细胳膊细腿力量有限，砸了几下几乎没有效果。 “废物！废物！三十秒内砸不开这扇门，你们两个就等着被开除吧！”张副校气急败坏地跺脚，又把消防斧塞回给了其中一个保安大叔。 学校的保安都是雇的，就算背后有点关系，顶多也就是认识某一位老师，一位副校长说开除他们还真能办到。 那位保安大叔顿时急眼了，将消防斧抡圆，重重地砸了过来。 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许是运气使然，保安大叔这一斧子居然砸偏了。 可是歪打正着的，斧子砸在了门把手上，这扇门本来就被砸得有些变形，这一斧子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伴随着咔嚓一声，门歪斜着脱离了门框，至此屋里屋外再也没有阻隔。 “快！把她们给我抓住，把那个破机器给我砸了！”张副校大喊着指挥。 不过成功破门的两位保安大叔却是没有下一步动作，在他们看来，砸门行，反正是你副校长让砸的。 但是进去抓人可不好使，保安哪有这个权力，更何况里面都是女的，万一搞出纠纷这就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了。 不过为了不让张副校看出猫腻，两个人都是扶着门框大喘气，一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的架势。 “啊呀呀！”张副校眼见两个保安大叔指不上了，便自己冲了进来。 “站住！”桃子义不容辞地挡在了张副校身前，进度条眼看就要到头了，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你这个臭表子，多管闲事，我一定要开除你！”张副校大骂，挥舞着手抓向桃子。 “老帮菜，你们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敢公布真相，等录像还原，周其深的死你们要负责！”桃子也不是那吃亏的人，当即骂了回去。 她只是身子轻轻一动，便将张副校给推了回去，对付这种身板小，常年养尊处优的女人，桃子那叫一个手到擒来。 张副校又冲锋了几次，不过每次桃子都是轻描淡写地便将其挡住。 “啊啊啊……”张副校眼见进度条要到头，自己又无法突破，急中生智，一脚踢向了插排。 只要断电，桃子的还原操作也就算是白弄了。 桃子想要阻拦，奈何插排在一张凳子后面，因为身位原因，她根本就够不到。 千钧一发之际，小土豆一个飞跃，直接扑在了插排上方，挡下了张副校这一脚。 高跟鞋踢在腿上，小土豆发出一声惨叫，张副校已经彻底失去理智，抬起脚踩向小土豆的头。 这一下要是踩中了，即使小土豆不挂，肯定也会因此破相。 桃子目光一冷，终于是转过了身位，一个擒拿术直接将张副校按在了地上。 第226章 证据到手 她本不愿和张副校有太激烈的肢体冲突，因为怕对方讹人，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了。 “好了！好了！”一直兼顾着战局和进度条的李清棠看到进度条读完，屏幕上跳出ok字样后连忙大声喊道。 “把设备拔下来。”桃子回头说道，手却依旧按着张副校。 李清棠将黑盒子取下，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除了张副校之外都松了口气。 那两个保安大叔原本还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进来，毕竟屋里面在发生冲突，他们如果履行职责的话还是要管一管的。 小土豆狼狈地从堆放插排的位置爬起来，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已经发青的大腿龇牙咧嘴。 好在学校购置的插排还算是良心产品，并没有漏电，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张副校，我已经拿到证据了，我劝你有时间还是好好思考一下后续的公关问题吧。”桃子语气冰冷地说道，总算是放开了张副校。 擒拿都是反关节限制，张副校哪里遭受过这个待遇，即使被放开，依旧是全身疼痛。 “你破坏公物，袭击老师，学校一定会开除你的，你完蛋了！”张副校看出自己不是桃子的对手，此时转为了口头较量。 “破坏公物？那门貌似不是我砸的吧？袭击老师？张副校，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是正当防卫好吧，你刚刚差点杀了我的室友。” “要知道这间屋子可也是有监控的，张副校不会是又想着删监控了吧？我倒是很好奇，你是和温美丽有亲戚吗，居然做到这个地步。” “不过我奉劝你不要这样做，我这个设备可是有即时拷贝功能的，刚刚发生的一切也都录下来了，我要是你，就该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仕途了。” “至于开除，别开玩笑了，我充其量能算是违规查看学校监控，给一个警告都很勉强吧。” 桃子一番言论，直接堵住了张副校的嘴，虽然说绝大多数时候权力都代表着压倒性的力量，但这个时代的舆论可不是开玩笑的，更何况桃子手中有证据。 门口的两个保安大叔一直在互相眉来眼去，作为学校的工作人员，他们知道的比学生多，不过身为老油条，他们不会说就是了。 “你这老太婆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出现在我们学校？”张副校还想最后挣扎一下，将矛头指向苦海居士。 “阿弥陀佛，家属。”苦海居士的回答简洁明了。 张副校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差点气出心脏病，伸手陆续指向四人，最后冲出了监控室。 张副校都走了，两个保安大叔直接就是当做看不见几人，合力将门拆下来，抬着门优哉游哉地离开了。 李清棠三人邀请苦海居士来到了宿舍，虽然关键性证据原版监控已经到手，但究竟怎样使用还是要好好谋划一番。 小土豆提出在网上发布，让更多的人知道，桃子听闻当即表示这样不稳妥。 发肯定是要发的，但如果学校跟在后面删帖，或是直接找人限制他们上传，那等于是在做无用功。 当然，按照桃子的说法，这个肯定也是要做的，可以设置一下定时发布，不停地上传，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如何才能消减周其深的怨气。 “没错，马小桃同学说得对，重要的是让那个叫做周其深的厉鬼看到，不然岂不是无用功。”苦海居士说道。 李清棠眉头微皱，她总觉得苦海居士还有些话没说。 “这个好办啊，学校的中央广场不是有个大屏幕吗？”我们直接投影上去，到时候全校的人都能看到。 “好主意！正好那里距离周其深跳楼的地方不太远。”桃子说道。 “婆婆，温美丽还在寺院，没事吧？”李清棠问道。 “没事，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再晚一些寺院就关门了，想出来也不容易，等到事情解决，她想去哪就去哪。”苦海居士说道。 李清棠稍微放心了一些，主要她还是担心温美丽出现会刺激到周其深，对方在寺院中自然就不必在意这个问题了。 由于是开学季，中央广场的大屏幕一直在循环播放学校的简介小视频。 负责此项工作的人估计也是起了偷懒的心思，小土豆和李清棠溜到操作室门口时门正开着，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桃子和苦海居士并没有跟过来，桃子正在对监控视频进行技术处理，而苦海居士则是在宿舍手握佛珠诵经。 “好机会，等我先植入一个软件，一会儿桃子把视频发过来我直接传上去，到时候这边关电源都没用，大屏幕会一直播。”小土豆说道，开始操作电脑。 电脑是有锁屏密码的，但小土豆只是将键盘端起来斜着看了一下，几次便试出来了。 “这种设备一般都是鼠标操作，用不到几次键盘，你看都落灰了，只有数字1上面有抛光痕迹，那密码肯定只有1,6个1，8个1，或者其他的。”小土豆还讲解了一下自己的操作。 李清棠汗颜，心想浓缩的都是精华啊，换做是她肯定想不到这些。 “对了，那个软件……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李清棠好奇地问道。 “当然不是，我哪有那本事，花钱买的，恶搞用。”小土豆说道，将一个u盘插在了电脑上。 李清棠心中暗道以后可得小心点，保不齐自己就会成为被恶搞的对象。 在小土豆将软件安装上时，桃子恰好发来了视频，她那边的工作也简单，只要把关键一段视频截取出来就行。 谁知道视频播放的时候学校会用什么办法阻挠，所以主打的就是一个短小精悍，保证效率。 “搞定，快走吧。”小土豆用usb转接器从手机上转入视频后急切地说道。 自从遇见苦海居士后，这妹子可谓是离开对方一秒都感觉不安全。 恰在此时，桃子那边发来消息，她已经和苦海居士去中央广场了，叫这边的人去那里会合。 李清棠恍然大悟，终于知道自己担心的是什么了，这个视频固然能够澄清真相，但也会刺激到周其深。 对方是厉鬼，任何的情绪波动都可能会导致变故发生。 第227章 昭雪 不过转念一想，有苦海居士坐镇，也许事情还不至于那么糟。 李清棠自己也打定主意，如果周其深真的暴走，她这边也要尽力施为，避免人员伤亡。 当她和小土豆一同赶到学校的中央广场时，那里已经很热闹了。 监控视频没有声音，但此时无声胜有声，它实实在在地还原了真相。 同学们一个个交头接耳，很多人举起手机拍摄，不用想也知道正在上传到网上。 这件事如今不仅是学校的焦点，在网上也有大量的人关注，还原真相这种炸裂的操作肯定能够吸取很多流量，喜欢露脸的人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 李清棠打开手机的各种社交平台，以及短视频软件，果然发现相关词条的热度在直线上升。 “真相也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即使已于亡者无益。”李清棠口中呢喃着。 “这些该死的反动派，速度倒是真快，他们已经开始删帖了。”小土豆气愤地说道。 李清棠也发现这些问题了，有一个视频她正在看，但是突然就自动跳转。 除此之外，一些专业的水军也开始参战，他们质疑着这一段监控的真实性。 但他们完全低估了网友们的侠义精神，之前被逼妥协的正义技术党们此时极为愤慨，完全就是血战到底的姿态。 当真是正邪自古同冰炭，毁誉于今判伪真，很多懂法律的人也纷纷站了出来，警告那些水军，如果继续胡搅蛮缠，是要负一定法律责任的。 水军收钱办事，基本没有什么节操，但往往越是这样的人，对利益就越是看重，一旦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那就不好意思了。 随着水军们渐渐销声匿迹，评论开始逐渐统一，而删帖也成了唯一限制事态发展的手段。 “小丫头，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不尽如人意啊。”苦海居士原本正在抬头看天，此时忽然来了一句。 “啊！？”正在沉思的李清棠吓了一跳，难道这波操作导致周其深暴走了？ 苦海居士察觉到李清棠的情绪变化，继续说道：“按下葫芦又起瓢，我们低估了其他人的正义感。” 李清棠挠了挠头，实在是理解不透苦海居士的意思。 苦海居士压根也没指望李清棠可以参悟，继续解释道：“虽然真相大白，但这怨气却是有增无减啊。” “此消彼长，这些怨气并不来自于周其深，而是心存正义的人。” “真相被掩埋，如今揭开时还受到阻拦，他们的心不平，心不平则生怨，周其深一人的怨气再怎么多，又怎么比得上成千上万人？” 苦海居士说罢，双手合十，李清棠没开眼窍，但向葬爱小五等人求证后也证实了这一说法，校园上空的怨气已经越来越多。 可以想象，在各地应该都有人在生成怨气，只不过受限于因果远近，这里更集中一些罢了。 怨气多了自然不是好事，甚至会引起天灾，不过，李清棠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完全是这样。 “婆婆，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为了最终的结果，一时的阵痛不是在所难免的吗？” “还算有些悟性，但你们口中的那个周其深可是会自己吸收怨气的，如今这里……” 苦海居士还没有说完，一阵嘈杂声就传了过来。 原来是张副校带着一群人赶了过来，她此时的表情已经因为紧张惊慌等情绪而扭曲。 “这是谁干的！赶紧关掉！”张副校对着身边的人大声呵斥道。 现场的人太多，她倒是没有注意到李清棠等人。 “张校，需要去总控。”跟在她身边的一个人说道。 “那还不快去！”张副校扯着嗓子喊道，声音隔着老远都觉得刺耳。 那人屁颠屁颠地跑走了，张副校来到大屏幕下方，似乎准备尝试通过切断电源的方式关闭大电视。 然而为了安全考虑，这种大屏幕的电线都是在地下走线的，她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苦寻无果的她只能大声呼喊，“这视频是伪造的，大家不要相信，更不要传播，否则后面学校将会追究责任！” 她这么一威胁还真有一部分人放下了手机，不过更多的人却是毫不在乎，甚至把她也给录进去了。 李清棠有些被张副校的丑恶嘴脸恶心到了，干脆转移视线，开始警惕四周的动静。 虽然现在只是夕阳西下，天还没黑，但谁知道周其深会不会跑出来。 没过多久，张副校接了一个电话，只听了几秒钟就破口大骂废物。 小土豆捂嘴偷笑，知道这是有人想要通过总控那边关闭大屏幕，但是失败了。 挂断电话，张副校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转了几圈后，直接将手机砸向了大屏幕。 看得出来，她原本是准备找石头之类的东西，但周围太干净了，根本就没有。 那手机看起来就价值不菲，估计已经过万了，张副校也算豁出去了。 周围的学生们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似乎没想到剧情会这样发展。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手机划出一道弧线，一直上升到距离大屏幕巴掌远的地方，而后下落。 “啪叽！”手机摔成了几块，而大屏幕却是完好无损。 一时间原本嘈杂的现场安静了下来，短暂的静默后，此起彼伏的嗤笑声响起。 大屏幕距离地面起码十几米，而且与张副校的距离也超过了十米，以她的力气根本够不到。 她扫视向跟着自己过来的几个工作人员，那些人不约而同地收起手机，转身维持起了秩序。 “大家都别看了，马上就要开学了，作业都写完了吗？” “不造谣！不信谣！不传谣！正义是一定会战胜邪恶滴，学校是绝对公平滴！” …… 张副校一张脸都红到了脖子，被气得险些原地去世，捡起地上的一块手机残骸，又砸了过去。 悲催的是因为重量锐减，惯性作用力不足，这次还扔的没有上一次高。 不过，张副校似乎突然顿悟了，大声喊道：“停电！把全校的电都给我停了！” 第228章 惊人反转 李清棠转头看向小土豆，对方则是苦笑着摇头，那软件即使再好用，没了电也白搭。 张副校这招釜底抽薪也算是狠招了，毕竟像学校这种公共场所，非维修导致的整体停电已经算是事故。 她为了阻断信息传播也是拼了，可视频播放这么久，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任凭她再怎么无能狂怒，也是于事无补。 苦海居士在刚刚的交流后便一直在诵经，尽力驱散学校上方的怨气。 此时她忽然睁开眼睛，脸色非常难看，修行到了她这个地步，喜怒不形于色是基本操作，可以想象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李清棠顺着苦海居士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那个方向人头攒动，同时还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不会是周其深跑出来了吧！李清棠握紧双拳，整个人都进入了极度紧张的状态。 熙攘的人流快速移动着，很快，一个让李清棠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温美丽！苦海居士不是说她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温美丽的精神状态依旧不太好，她跌跌撞撞地挤出人群，跑向了张副校。 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看起来应该是学校的老师。 李清棠大致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温美丽是被学校老师弄醒带来的，可他们又是怎么找去寺院的，难不成把温美丽给定位了？ 张副校一看到温美丽就如同看到了救星，快速迎上来，一把抓住温美丽的手腕，开始大喊。 “同学们，当事人就在这里，当初校方也提供了真实的监控录像，你们难道宁可相信一段伪造的监控视频，也不愿意相信真相吗！” 李清棠已经感受不到愤怒的情绪了，整个人彻底无语，张副校这个脸皮厚度已经超过城墙了。 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发生了震撼的一幕。 温美丽一个闪身躲过张副校，抽出对方抓着自己的手，继而直接滑跪到了大屏幕前方。 可能是短时间内遭到了太多的视觉冲击，同学们都陷入了麻木状态，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我错了！都怪我，那天仙女玉玉症发作，周其深根本就没碰到过我！” “假的！都是假的！我撒了谎，是我害死了周其深！我该死！” “我本来可以坦白一切的！”温美丽一边大喊一边抽自己巴掌。 说到这一句，她忽然看向张副校，“都怪你！非要伪造监控录像！” “虽然我撒了谎，但你们明明可以澄清整件事的，都怪你！害得我一错再错！我的朋友也死了，呜呜呜……” 温美丽有些语无伦次，但是声音极大，再加上现场很安静，所有人都听到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沉默成为了主旋律，有一些学生甚至用手托住下巴。 脆弱的大学生们在连续的震惊中，居然因为嘴长得太大导致下巴脱臼了。 “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苦海居士唱了一声佛号。 “算她还有一点良知，只可惜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桃子忍不住叹气。 李清棠看着这一切，心中好奇温美丽怎么突然就醒悟了。 明明是张副校派人把她带来撑场子的，可她如今这波背刺有些莫名其妙啊。 “胡说八道！不要以为你是受害者就可以乱说，学校为你做主，你居然还敢诬陷，我要开除你！”张副校气急败坏地冲上去，一脚将温美丽踹倒。 温美丽陷入了癫狂，张副校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两个人妥妥的张飞对上了李逵。 温美丽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揪住张副校的头发，“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教唆我，事情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两人撕打起来，场面非常火爆，虽然张副校一直都在坚持自己的说辞，但在当事人的坦白下是那么的无力。 而围观的同学们也算是彻底知道了真相。 温美丽因为鱼塘炸掉，当天的心情很不美观，而周其深这个她眼中的蝈蝻则是成了出气筒。 本来温美丽只是打算诬陷周其深一波，等到学校澄清的时候再说自己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没看清而已，借此增加自己的曝光度，扩大鱼塘。 在学校叫她去监控室的时候，她已经想好了说辞，准备坦白。 然而，张副校却告诉她要坚持之前的说法，并提出可以帮助解决监控问题。 温美丽一开始有些犹豫，因为她害怕哪天真相大白，自己名声臭掉。 但张副校却用保研来诱惑她，并威胁了一番，如果温美丽不配合，就让她身败名裂。 温美丽害怕了，另外她的成绩并不好，属于特长生，保研的诱惑实在是难以拒绝。 于是，温美丽在撒谎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直到周其深自杀，她才真切地感受到恐惧。 后来自己的两个朋友陆续死于非命，更是让她心理防线崩溃。 如今桃子等人还原了真相对她反而没有太大打击，她现在只希望周其深的鬼魂能够原谅她，她不想死。 “鬼！哪里有鬼！你敢在公开场合造谣生事，你废了！”张副校想要堵住温美丽的嘴，但是一直抓不到机会，只能不停地威胁她。 两人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温美丽本来比张副校壮实很多，奈何这段时间身心疲惫，接连受到打击，战力大幅下降，一时间两人不相上下。 就在这时，大屏幕和路灯等光源忽然同时熄灭了。 太阳已经下山，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再加上这里位于学校中心位置，城市其他地方的光源虽然能扩散过来一些，但整体的能见度非常低。 李清棠甚至看不到自己身边的小土豆，其他的同学们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 停电只是一个开始，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开始发生。 今天是没风的，广场上却忽然刮起了风，风很大，顺着口鼻灌入人的身体。 同时，风中还夹杂着古怪的声音，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又像是肉体摔在硬物上的声音，似乎还有人的哭声夹杂其中。 这声音用四个字形容非常贴切，鬼哭狼嚎。 第229章 厉鬼索命 他来了！李清棠几乎是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真相的公开、温美丽的出现、张副校的所作所为，接连的刺激下，周其深终于忍不住现身了。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在场的同学们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但学校接连发生灵异事件，他们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再想想两个女生凄惨的死状，他们怎么可能不害怕。 现场乱成了一团，学生们四下逃窜，他们不知道逃到哪里是安全的，但能确定的是，留在这里一定不安全，尤其是不要靠近温美丽和张副校。 李清棠和苦海居士的做法和这些人正好相反，他们知道如果周其深动手伤人，那这两位绝对首当其冲。 在人流之中逆行，她们不断地朝着温美丽和张副校接近。 小土豆被吓得整个人都失语了，但是却坚持着没有逃走，和桃子一起跟在了李清棠身后。 在小土豆看来，这些人的智商也是有些不够用，面对这种情况，待在专业人士身边远远比乱跑要安全。 温美丽和张副校此时已经停止打斗，两人远比其他人要害怕。 短暂的犹豫后，她们和其他人一样，转头就跑，温美丽一边跑一边大喊着我错了，不要杀我之类的话，而张副校则是埋头狂奔。 拥挤的人群中有很多人倒地，踩踏事件已经发生，另外，每个人的体质都是不同的，一些体弱的在浓烈的怨气侵蚀下已经倒下。 李清棠检查了一下其中一人，确定对方只是暂时晕倒，没有生命危险之后这才放心一些。 不过情况依旧不容乐观，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已经开始有无辜的人受到波及。 在怨气形成的风暴中，温美丽和张副校就好像两个风眼，他们已经被周其深锁定了。 在她们的身体周围，怨气的浓郁程度简直令人发指，但奇怪的是，这两个人却是格外的坚挺，不仅没有晕倒，反而跑得飞快。 可她们身边的人就遭殃了，越来越多的人在被她们接近后晕倒在地。 “温美丽，老妖婆，你们站住，不要跑！”桃子气急败坏地大喊。 其他的人也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这两位，悲催的是这两人好像脑子坏了一样，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跑。 也许是故意的，也许是下意识的行为，毕竟人在害怕的时候都会往人多的地方跑。 对于桃子的呼喊，这两位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自顾自地逃走。 桃子的身手再好，面对拥挤的人群也是没辙，只能看着温美丽和张副校的身影越来越远。 “婆婆，这样下去不行啊，有没有什么办法？”李清棠问道。 “这风是他化形的怨气，他的本体没有出现，我也没办法，好在没有出人命，破局的关键还是在那两个女人身上。”苦海居士说道。 她虽然上了年纪，但奔跑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比年轻人慢。 “温美丽！张副校！站住！你们难道还想更多的人因为你们丧命吗！”李清棠对着两人的背影大喊。 这两人一个是精神失常，一个不怀好意，都没有停止动作，看她们逃跑的方向，应该是要躲进实验楼里面去。 很多同学也是逃往那个方向，毕竟这是距离广场最近的建筑。 李清棠心中无比担忧，一旦这两个人躲进去，再想找到她们就不容易了。 另外，张道玄曾给她普及过，在狭窄逼仄的地方，怨气会更浓，因为受到空间限制，怨气不容易散去。 因此，在遇到厉鬼时，尽量向开阔地跑，像卫生间、树林、床底这些地方千万去不得。 “快追！”桃子留下一句话后一马当先，在人群中辗转腾挪。 “清棠丫头，我先行一步。”苦海居士也是一骑绝尘。 “唉！”李清棠无语，但自己没有两人那身手，只能是望尘莫及。 “等等我……”小土豆气喘吁吁地拉住李清棠的衣角，她两条小短腿玩命倒腾，这才勉强跟上。 李清棠叹了口气，只能是带着小土豆放慢了速度，苦海居士道行高深，而桃子则是命格独特，李清棠也只能祈祷她们不会出事了。 人群越来越分散，李清棠和小土豆总算是顺利到达了实验楼。 大楼里面有奔跑声，呼喊声，她们根本无法辨别温美丽和桃子她们都在什么位置。 小土豆取出手机，想要联系桃子，然而，手机却是一点信号都没有。 李清棠叹了口气，“怨气的磁场特别强，干扰了手机信号，别指望了。” 小土豆哭丧着脸，但是并没有收起手机，按亮手电筒用来照明。 整个学校都停电了，实验楼里面比外面更黑，如果没有光亮那真的是寸步难行。 李清棠心中感叹，这简直是地狱难度，但她能做的也只有坚持下去。 在心中和葬爱小五等人沟通了一下，四人都在，这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他们却都不愿意从李清棠身体中出来，周围怨气太重了，按照他们的说法，一旦沾上了，要花很久的时间才能清理干净。 李清棠也没强求，她原本是想让几人帮忙找一找的，眼下看来，关键时刻他们能上身显灵就很不错了。 “往哪走啊？”小土豆问道，眼前就是上楼的楼梯，但一楼也是有很大空间的。 “上楼。”李清棠说道，人在被追赶的时候，轻易不会停下来，相比于一楼，她觉得温美丽和张副校更有可能逃往楼上。 “明天估计咱们学校要出大新闻了。”小土豆说道。 李清棠心想，那也要顺利度过今晚才知道，如果事态向不好的方向发展，说不准绝大多数人都活不到明天。 两人艰难地爬着楼梯，之前的奔跑让他们消耗了很多体力，此时已经是精疲力尽，小土豆一手扶着扶手，一手被李清棠拉着，几乎是被拖着走的。 “我好像听到桃子的声音了。”小土豆忽然说道。 李清棠停下脚步，认真聆听，很快也察觉到了，声音是从三楼传来的，就是上一层。 第230章 温美丽遇袭 桃子的声音很大，似乎正在和什么人争吵，难道她已经追上其中一人了？ “再坚持一下！”李清棠拖着小土豆来到三楼，见对方扶着墙角就要滑到地上，连忙打气。 “哈啊！大仙，我真不行了我，你先过去，我歇一会儿……”小土豆沿着墙出溜到地上，如同一滩橡皮泥。 李清棠拽了两下没拽动，她的体力也消耗了很多。 “你自己在这儿我怎么能放心，快起来。”李清棠心中担忧桃子那边的情况，催促道。 “不行不行，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这么多人哪有那么容易中彩，倒是桃子，你快去吧，我没事的。”小土豆说什么也不肯再动了。 “行！有什么情况千万要大声喊我，万事小心！”李清棠心知情况紧急，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一咬牙转头离去。 桃子声音传来的位置一直都在改变，她应该在不停地移动。 三楼还有其他人，同时走廊里面阴风呼啸，这为李清棠分辨声音造成了不小的阻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手机的电源还很充足，但她却觉得手电的光芒越来越黯淡了。 “哗啦啦！”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李清棠心中一颤，那里距离上一次桃子声音传来的地方很近。 李清棠加快脚步，终于是来到了一间化学实验室门前。 门开着，里面光影憧憧，声音嘈杂，似乎有不少人。 实验楼里面有不少房间，但并不是每个房间都开着门，因此可供躲藏的地方并不多。 李清棠刚一进屋就发现斜对角一个实验台下面藏着两个女生，她们挤在桌子下面瑟瑟发抖。 李清棠的出现似乎吓到了她们，因为逆光，她们看不到李清棠的模样，只是在那不停地尖叫。 心烦意乱之下，李清棠也没空搭理她们，用手电四处照去，奈何亮度有限，实验室又太大，没办法照到全部地方。 “桃子！”李清棠呼唤了一声。 “清棠！快过来帮忙，这女人疯了！”桃子的声音从实验室的一角传来。 李清棠眼睛一亮，快速跑过去，来到近前一看，发现桃子正用庐山亢龙霸的姿势控住温美丽。 温美丽则是披头散发的，双手胡乱挥舞，双脚也是四下乱蹬。 很多烧杯和试管都被她踢到了地上，碎得到处都是。 她的口中发出低沉的吼声，就像野兽一样，让人听起来浑身发毛。 李清棠好歹是专业人士，撩起温美丽的头发看了一下她的眼睛当即给了结论，“这不是疯了，是中邪了。” “卧槽！你个死丫头都什么时候，管她是咋回事，赶紧想办法，我要按不住了。”桃子生气地骂了一句。 李清棠哪里会这个，连忙心中向葬爱小五等人请教。 “清棠，这是怨气入体，艾草泡水，或者柳条抽、晒太阳什么的都可以，驱除怨气后静养就好了。”白小白说道。 李清棠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鬼上身，不过这些办法现在也用不了啊。 “打晕！”眼看没人提供更好的办法李清棠自己拿了个主意。 “你来，我倒不出来手！”桃子喊道，声音已经嘶哑，她的体力消耗也很严重。 李清棠看着疯狂的温美丽，不由得心虚，她也没搞过这种操作啊。 “照后脑勺上打！”桃子提示道。 温美丽的后脑勺和桃子的头距离很近，再加上温美丽一直都在挣扎，李清棠瞄了半天也没下去手。 “往她左边脖子砍，快点，我要不行了。”桃子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 李清棠也着急，比划着手刀的姿势，依旧很难找到位置，狠狠地一跺脚，直接双手掐住了温美丽的脖子。 让一个人窒息需要多久？这个要根据具体情况来判断。 如果一个人做好准备，即使是普通人，一两分钟不呼吸也是没事的。 温美丽一直都在和桃子缠斗，呼吸急促，血液流通速度快。 李清棠这么一掐不仅阻止了她呼吸，还限制了动脉的血液流动。 大脑缺血又缺氧，温美丽没坚持到一分钟便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累死我了！”桃子一把将温美丽甩到实验台上，剧烈地喘息着。 李清棠帮她拍着后背，“你没受伤吧？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桃子缓了一会儿才作出解释，原来进入实验楼后温美丽和张副校就往两个方向跑，她和苦海居士也不得不分兵。 苦海居士去追张副校了，她则是一路尾随着温美丽，就在来到三楼时，温美丽跑着跑着忽然定在了原地，而后就像疯狗一样攻击身边的同学。 桃子也因此追了上来，她一点都没客气，直接一个飞脚将温美丽踹飞了。 这一脚似乎起到了超乎寻常的作用，温美丽的精神状态好转了不少，不再攻击其他同学，而是继续逃跑。 桃子一路跟到这间实验室里面，眼看温美丽要从窗户跳下去，便想要制住她。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发疯的后遗症，温美丽力气大得吓人，两人陷入了僵持之中。 虽然实验室里面还躲着一些其他同学，但他们都被吓破胆了，没人敢上前帮忙，直到李清棠来了才搞定。 李清棠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温美丽哪里是发疯，肯定是被周其深给上身了。 也多亏桃子是苦海居士口中的阿修罗转世，克制恶鬼，一脚把周其深给踹出去了，不然温美丽此时都凉透了。 不过周其深那几如实质的怨气，还是给温美丽留下了后遗症。 周其深袭击温美丽不成，极有可能是找张副校去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攻击了其他同学，李清棠心中焦灼之际，桃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快去婆婆那里帮忙，我没事的。” “可是万一……”李清棠害怕周其深杀个回马枪。 “别可是了，我就在这里等你。”桃子不耐烦地催促道。 “好！你小心一些，小土豆也在这一层。”李清棠下定决心，冲向实验室后门。 周其深害怕桃子，她相对安全一些，苦海婆婆虽然厉害，但也不能保证她一定可以对付周其深，万一她出事了，李清棠觉得自己会愧疚一辈子。 第231章 苦海显法 从实验室的后门出去，李清棠看了一眼漆黑的走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哪边去了。 “往楼上走，我感觉到了那个龙天护法的气息。”白小白的提示传来。 李清棠愣了一下，之前她也没给过提示啊，现在怎么突然就有了感应？ 不过现在也来不及问询，实验楼两侧都有楼梯，她向前跑了一段距离便来到了楼梯口。 看了一眼上面的情况，李清棠已经完全相信了白小白提供的情报。 上面的怨气浓度远超第三层，要知道刚刚周其深可是在第三层出现过的。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周其深现在就在上面。 “老妹，小跑去喊人了，一会儿如果情况不对，千万不要逞强，等堂口其他人过来再说。”葬爱小五叮嘱道。 刚刚在实验室窗口的时候李清棠便感觉到黄小跑从窗口离开了，不过当时情况紧急，她也没来得及问。 如今得知对方是去搬救兵后，李清棠心中有了一些底气。 胡天明、黄天霸以及常九龙这三位都跟着过来了，他们可是堂子的战力担当。 只不过这段时间他们都在四处找门路，也不知道此时在不在堂口。 这也是迫不得已，商人来到异地想要打开市场还需要拜码头呢，仙家也是如此。 常驻的话到当地的土地庙城隍庙备案是必须的，要知道虽然有北斗部颁发的文书，但想要干事情还是要获得当地的允许。 如果没有得到许可，很有可能在处理事情时被当做扰乱阴阳两界治安。 抹了一把鬓角的汗水，李清棠开始爬楼，这种浓度的怨气已经会对她造成伤害，好在葬爱小五出手封住了她的窍穴，避免怨气入体。 手电筒因为磁场的干扰亮度又下降了，此时已经不足以照出一米的距离。 李清棠一边爬楼一边反思事情的经过，经历了这么多，她在交了一大堆智商税后也学聪明了。 这件事往深处想，里面的水绝对比她最初想象的要深。 她们播放原版监控视频的目的本来是消减周其深的怨气，可在张副校的一番操作下，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起到了反作用。 这个张副校看起来是一直在李清棠她们三姐妹手中吃瘪，但一切的前提是她的目的是维护学校，或者说她自己的尊严。 如果换个方向思考，也许张副校不仅没有吃亏，反而一直推动着事情向她所计划的方向前进。 比如，她的真实目的其实是制造一个怨念极深的厉鬼，虽然这有些离谱。 但从一开始张副校的操作就很迷，胁迫温美丽诬陷周其深，一手操办一切，直至逼得周其深自杀。 这事是正常人能办出来的吗？不仅没有逻辑，都特么灵异。 在接连见识了张副校反人类的操作后，李清棠也是朝这个方向开始思考，虽然张道玄并没有和她说过这方面的事。 不过受限于眼界和经验，李清棠还是无法认定张副校的真实目的。 一路按照怨气的浓度前进，李清棠来到了六楼，这已经是顶楼了。 相比于下面的几层，这里安静了不少，因为以这里的怨气浓度，普通人十秒钟都坚持不到就会倒地。 李清棠听到了诵经声，是苦海居士，而对方所念诵的正是灵感第一的地藏经。 诵经声好似一道道波纹般在整个楼层扩散，冲击得怨气不停翻腾。 有很多怨气在这能量波纹下消失不见，但怨气的体量实在是太大了，导致苦海居士的努力看起来有些杯水车薪。 但李清棠还是更深地认识到了苦海居士的强大，她的诵经声回荡在六楼的每一个角落，不仅如此，如果认真聆听的话，会发现诵经声越来越大。 人听着诵经声，心情会变得安静平和，一些美好的记忆涌上心头。 李清棠在心中猜测，难不成苦海居士是准备用这种办法超度了周其深？ 虽然此消彼长之下确实有可能，但前提是周其深不能捣乱，要知道诵经中断的话力量会大打折扣。 不过转念一想，李清棠又觉得也许苦海居士真的没问题。 葬爱小五等人对苦海居士的龙天护法赞不绝口，万一他能和周其深一较高下呢，最起码护住苦海居士应该没问题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李清棠已经发现苦海居士诵经声的力量正在叠加。 照目前的趋势看，也许个把小时后苦海居士就能涤尽学校里面的怨气，到时候周其深没有了怨气作为力量源，估计会实力大损。 过去帮忙！李清棠心中如此想着，她拿这些怨气没办法，但护法还是能办到的。 六楼没有实验室，都是仓库，里面放着没有拆封的和已经废弃的实验器具。 李清棠在一个破旧的试验台上看到了苦海居士，她盘膝而坐，双手合十，正在诵经。 黑暗中，她的身体散发着微弱的金光，一个个梵文漂浮在她的身体周围，形成了莲花形状。 这里没有人，苦海居士居然直接神通显法了，李清棠心中有感，忍不住双手合十，鞠躬称颂地藏王菩萨尊号。 李清棠没有看到张副校，但她知道这里面一定另有原因。 苦海居士的龙天护法青锋已经现身，正站在一旁，他对李清棠的到来没有太多的表示，看起来很高冷。 虽然也是灵体，但他似乎根本就不害怕这些怨气，在他的身体周围有一股很强烈的气势，阻隔了怨气。 李清棠无意中对上了他的眼神，但下一秒就快速移开了，她感觉自己好像在看一把宝剑的剑尖，而这把剑尖距离她的眼珠近在咫尺。 这人似乎比张学长还要厉害，难道是大宝剑成精？李清棠心中如此想着。 “小姑娘小心。”青锋忽然开口，下一刻剑指射出一道青光。 李清棠回头一看，只见一道黑影被青光逼退。 他是那样的黑，在黑暗中也如此显眼，就像高浓度的墨水一样。 其周身缭绕的怨气都已经有些粘稠，看不清五官身形，正是周其深，他来了！ 第232章 局面失控 青锋的一击仅仅是阻止了周其深的前进而已，他似乎并没有受伤。 李清棠心中打鼓，不知道这位龙天护法能不能搞定。 她倒不是藏拙不想出手，以葬爱小五他们的道行，上去也是送菜。 她可以为了正义不怕死，但是不能慷他人之慨。 “周其深，你原本也是个善良的人，如今大家都知道你是冤枉的，你也害死了两个人，此时再不醒悟，恐怕就没有回头路了。” 李清棠决定先礼后兵，万一能够通过言语说服对方呢，岂不是免去一场恶战。 身周的怨气在诵经声的冲击下摇摆不定，周其深站在那里没有移动。 李清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难道自己的规劝起作用了？ 看到青锋也是没有继续出手，李清棠松了口气，她还真怕这位打断自己的游说。 一边劝人家放下屠刀，一边拿屠刀砍人家，这种操作简直是激化矛盾的不二选择。 同厉鬼对峙是种什么体验？李清棠觉得不亲身经历一番根本无法理解。 此时她就像站在两个悬崖中间的独木桥上，前进后退皆是为难，而两侧则是无底深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李清棠感觉后背有些痒，衣服想来都被冷汗打透了。 她不敢乱动，此时双方正维持着诡异的平衡，任何举动都有可能把平衡打破。 量变引起质变，随着苦海居士的持续诵经，周其深周围的怨气正在减少。 就这样维持下去吧，水滴石穿，李清棠如此想着。 然而，天不遂人愿，就在这时，一声尖叫从走廊传来，这声音李清棠太熟悉了，正是张副校。 坏了！李清棠感觉自己心脏都翻了个，这老妖婆怎么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坏事。 果然，下一刻周其深周身怨气大涨，就像章鱼吐墨一样，而后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门口。 李清棠一咬牙，就要追过去，但是被青锋拦住了。 “小姑娘，别去。”青锋言简意赅，他虽是灵体，但拦在那里李清棠也不敢硬闯。 “为什么？”李清棠心中疑惑，她倒不是要去救张副校，而是怕她牵连到别人。 “那个女人不对劲。”青锋的话依旧是令人难以理解，但李清棠却是心中一震。 难道事情真像自己想的那样，张副校其实是黑手？但她怎么看对方也不像行内人啊。 青锋很显然也没打算给李清棠解释什么，再度回到苦海居士身边，站在那里如同一个守护神。 而苦海居士也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专心地诵经。 地藏经是很长的，苦海居士能够这么熟练得记住，其在修行上下了多少苦功不难想象，着实让人敬佩。 “我的朋友还在楼下。”李清棠说罢再度向门口走去，这次青锋没有阻拦。 周其深固然对桃子威胁有限，但如果张副校有问题的话，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桃子对鬼怪有威慑力，但张副校是人啊，如果她会法术呢？练武的能打过修仙的吗？张真人早已经给出了答案。 走廊中空空如也，周其深也不知道被张副校给引到哪去了，桃子曾说过会在实验室等待，李清棠心中有了计较，快速向楼下冲去。 一路回到三楼的实验室，李清棠却并没有找到桃子，她和温美丽都不见了，小土豆也不在这儿。 她想找人询问一下，但那些躲在实验台下面的同学们都晕倒了。 她这才发现如今大楼中已经只剩两种声音，鬼哭狼嚎声和苦海居士的诵经声。 手机依旧没有信号，李清棠不由得慌了神，桃子还好点，小土豆究竟有没有和桃子会合，会不会有危险，这都是不确定因素。 挨个试验台搜寻了一遍，没有发现两人的踪迹，李清棠来到走廊中和小土豆分别的地方，心中期盼着能够在这里找到对方，但事实却是依旧没有。 “老妹别慌，你那两个朋友都很聪明，说不定躲到更安全的地方了。”葬爱小五宽慰道。 李清棠再度感受到了做出马仙的好处，如果是她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住。 而此时至少她的身后还有人，还能够依靠。 “也许她们已经离开这栋楼了。”白小白说道。 李清棠觉得不太可能，这两个朋友虽然认识得不算久，但都是讲义气的人。 自己还在楼里面，她并不觉得两人会抛弃她离去。 难不成她们在什么地方晕倒了？李清棠心中如此想着。 毕竟她们也是普通人，其他的同学都在怨气的侵蚀下晕倒了，说不定她们也一样。 “吼！”就在李清棠心中纠结之际，一声大吼传来，震得李清棠心神失守。 这声音很像某种野兽，但李清棠知道如今大楼里面能够发出这种声音的也只有周其深了。 在这声大吼之后，楼内怨气的浓度以极快的速度增加，空气甚至都变得有些粘稠了。 李清棠看向窗外，学校里面依旧是一片漆黑，但她开了眼窍，能够看到另一番场景。 学校上方的怨气几乎形成了一个旋涡状的黑云，而学校在怨气的影响下，简直就像一片鬼蜮。 那些已经晕倒的学生们脸上都浮现出黑气，怨气对他们的侵蚀更加严重了。 如果继续维持这种状态，很有可能会对他们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这是什么情况？周其深失控暴走了？李清棠担忧不已，这种情况下，苦海居士还能够通过诵经驱除怨气吗？ 她的疑惑很快有了答案，原本若有若无的诵经声忽然变大。 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洪钟大吕一般，振聋发聩，怨气与诵经声的力量在空中纠缠碰撞。 “这位居士好深的修行！”黄淘气的感叹声传来。 李清棠也是深有体会，她听着那诵经声，只感觉好似看到了无数佛菩萨高坐云端之上，一同梵唱。 这也让李清棠有了不好的预感，这种程度的法术，已经超出人类能够承受的极限了吧。 李清棠心中生出一丝悔意，如果苦海居士因此出现意外，那自己能够接受这个结果吗？ 第233章 鬼蜮 “修行修的是心，这颗心起码应该是向善的，只有具备了这颗善心，才能在修行路上走得更远。” “如果那位老居士成功了，她救下的不仅仅是学校的这些学生，还有他们身后的无数家庭，功德无量。” “自从皈依正道的那天开始，我就早已经做好了以身殉道的准备，相信她也一样。” 白小白感受到李清棠的想法，在心中宽慰道，她并没有因此觉得李清棠太过多愁善感。 在修行的路上，迷茫才是常态，甚至于很多问题都是没有答案的，而修行者能做的只有不断求索。 面对这种情况，作为李清棠身后的仙家，她所能做的，只有在自己知晓的范围内为她解答疑惑。 李清棠听了之后心中好受了不少，是啊，自己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她几乎没有任何办法对付周其深，但依旧勇敢的面对了，为的便是那份信念。 但自己和苦海居士毕竟是修行者，可桃子与小土豆只是普通人啊。 “你那两位朋友也是一样，今生为人能够大富大贵者，无不是前生福德深厚。” “除此以外，常见的还有前半生平凡或者坎坷，但后半生大富大贵的人。”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们无不是在平凡与苦难中大彻大悟，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功德日积月累，改变了他们的命运，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如果这件事顺利解决，你的这两位朋友也会积累很多福德，对以后都是有好处的。”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想要积累福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机遇与风险并存，不过我看她们都没有早夭之相，你不用太过担心。” 白小白继续宽慰着李清棠，在这种形势下自乱阵脚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李清棠并不是固执的人，听了白小白的话后整个人豁然开朗。 “就是可惜悲王教主不在，以他对阵法的领悟，肯定能够帮到那位老居士。”黄淘气说道。 听闻此言李清棠也是心中忧虑，张道玄是她最信任的人，分别这么久，她一直觉得心中没底。 “既然你的朋友不见踪影，要我看倒不如回去为那位老居士护法。”葬爱小五提议道。 李清棠虽然体力消耗很严重，但依旧是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爬楼。 一路来到五楼，站在楼梯口，她被迫停下了脚步。 迈过最后一节楼梯，眼前的场景已经完全变了样子，李清棠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光滑的地砖和雪白的墙面全部消失不见，周围尽是形容怪异的枯树和大小不一的土包。 这些土包不知为何，让人一眼看过去就会觉得它们像是坟包。 没有光线，一切都是漆黑的，而李清棠手机上的手电筒则是直接熄灭了。 好在白小白及时出手，为李清棠开了眼窍，这才不至于失去视觉。 “好家伙，如今整个学校被怨气笼罩，已经成了一片鬼蜮，此时我们便是在鬼蜮中心了，只是没想到此处已经到了改变环境的地步。” 葬爱小五说道，他虽然不修怨气，但这并不妨碍他能够看出厉害之处。 “五哥，你的意思是我们如今在类似小说中修仙者的领域那种环境内？那岂不是随便就会被人拿捏？”李清棠问道。 “呃……你这样理解倒是也没毛病，不过不全对，鬼打墙也算是鬼蜮，但对人的伤害微乎其微，这要看是什么鬼了，此处的话，只要不和那厉鬼对上倒也无事。”葬爱小五说道。 “那我现在要怎么找到苦海婆婆？”李清棠问道，在这里能见度有限，她根本就看不清远处。 而且她发现，自从进入这个鬼蜮之后，苦海居士声若洪钟的诵经声便消失不见了。 “这倒也不难，那位老居士道行深不可测，这鬼蜮绝不可能隔绝她的声音，你听不到是因为你的感官受到影响了。”白小白说道。 “那我要怎么做？”李清棠问道。 “人用五感去接触鬼蜮时间长了也不是好事，所以就不给你开耳窍了。” “那位老居士的诵经声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声音，同样能够看见。”白小白说道。 “那我应该怎样去看？”李清棠并没有觉得这个说法荒诞，学过物理的她知道声音的本质是震动。 虽然绝大多数时候肉眼观测不到，但只要借助媒介，那就不一样了。 “还记得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吗？静心默念。”白小白说道。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李清棠已经牢记于心，闻言当即开始照做。 默念到第七遍结束时，周围的场景已经发生了变化，李清棠发现空中多出了一层层金色的光芒，在不断地向外扩散着。 鬼蜮的一切在这金色的波纹下也是不住地摇晃，不过看起来依旧结实。 同时她也看到了不远处的苦海居士，此时在灵性视角观察下，李清棠发现这位老婆婆的形象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 她盘坐在一座金色的莲台之上，双手合十，脸上满是慈悲，在她的身后有一个巨大的光轮，光轮旋转，每转动一分，都会有光芒扩散而出。 青锋站在苦海居士身前，身形闪烁，一会儿是人形，一会儿幻化为一把宝剑。 李清棠心中明悟，怪不得名字叫青锋，原来他是一把剑啊，死物得灵，极为不易，难怪这么厉害。 除了苦海居士和青锋外，鬼蜮中还有两个人，一者便是周其深。 他终于不再隐藏在墨水般的怨气之内，此时的他看起来和正常人差不多，不过皮肤发青上面满是黑色的纹路，就像裂开了一样，那双猩红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不远处，张副校一脸玩味地看着这一切，她距离周其深并不远，但周其深却好像看不到她一样，只是盯着苦海居士和青锋。 当然，在李清棠看到他时，他同样也发现了李清棠，不过，很明显，如同大日一般的苦海居士更能吸引注意。 看来这个张副校还真是有问题啊，李清棠深知自己不是周其深对手，倒不如对付这个老妖婆，也能避免她使坏。 第234章 交手 发现李清棠的目光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张副校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不过从她的表情来看，很明显她根本就没把李清棠当回事。 如果整件事的经过她都知晓，那么李清棠不是普通人的事情她必然也是知道的。 眼下这种态度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对自己的实力绝对自信，根本就不认为李清棠能对自己构成威胁。 李清棠当然看出了这些，心情很不美丽，询问着白小白等仙家是否看出张副校的门道。 这几位的应变能力显然是超过李清棠的，早在李清棠看破鬼蜮之前，他们便一直在观察形势。 只不过就算是他们，也没能看出张副校的门道，这个中年女人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就像下棋一样，你看不出对方的路数，那只有一个解释，对方比你高明。 不过事已至此，无论看不看得明白都要硬着头皮上了。 葬爱小五作为三人中的战力担当，堂口的清风教主，第一时间占窍。 此时的李清棠普通人看不出来异常，但在灵性生物的眼中，她已经变了一个样子。 漆黑的眼影让她原本清纯的样貌多了一丝邪魅，周身若有若无的黑气更是平添狰狞。 抬手一招，地上一根树枝落入她的手中，这根树枝的本体是一截铁管，此时作为葬爱黑切的载体。 附身战斗对仙家的实力发挥究竟是起到加强作用还是造成削弱，要根据实际情况判断。 弟马全身窍穴的开放程度，仙家和弟马的磨合情况，弟马的仙根，仙家的修行方向，这些条件都至关重要。 其中任何一点不达标，仙家上身后都会束手束脚，因此，在绝大多数时候，仙家都不会轻易附身与人斗法。 今天的情况非常特殊，浓郁的怨气会对灵体造成很大影响，这个时候人身就成了屏障。 而仙家们对李清棠的打窍无疑是成功的，李清棠对葬爱小五的信任程度也很高。 葬爱小五作为鬼仙，附身这种事当然极为擅长，可以说，在这种状态下，葬爱小五几乎能够发挥出全部实力。 “老妖婆，接招！”葬爱小五的口才与张道玄不相上下，都是打不打得过先不管，嘴上便宜必须占到位。 一道浓烈的阴气经无根树树枝的催化激射而出，空气中的怨气更是起到了煽风点火的作用，葬爱小五这一招可谓是气势夺人。 周其深此时已经再度向青锋冲了过去，对于葬爱小五的一击，他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此时他的状态更接近于生物的本能，显然，在他的判断中，苦海居士更具威胁性。 而张副校面对葬爱小五的攻击则是面不改色，依旧一脸的玩味与不屑。 阴气构成的黑色流光从张副校的身体中穿过，就像光穿过玻璃。 葬爱小五势大力沉的一击落在了墙壁上，在原本便有些斑驳的墙壁上留下了黑影。 灵界的一切并非影响不到现实世界，这取决于体量大小，回魂夜的脚印、水鬼留下的抓痕都很能说明问题。 也许，荒废无人的房屋中，墙壁上那些斑驳的痕迹，并非是全是灰尘。 “嗯？”葬爱小五心中顿时升起强烈的疑惑，普通人如果挨了这一下，估计直接就原地升天了。 就算是高手，不躲不闪也太不科学了，他敢断言，即使是常九龙那样的人物，亦或者是青锋，都不可能面对这招既不招架也不闪躲。 可张副校偏偏就这样做了，而且很显然，这家伙并没有受伤。 “岂有此理！”葬爱小五怒火中烧，对方的这种行为已经将挑衅诠释到了极点。 李清棠此时处于一种神游状态，但作为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她还是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中肆虐的阴气。 而黄淘气则是一直在通过自己的法力中和阴气，当然，他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拖葬爱小五的后腿，而是避免阴气对李清棠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在出马仙中，胡黄仙的法力偏阳性，而柳仙和鬼仙则是偏阴性。 每一次柳仙和鬼仙的占窍上身，都少不了胡黄仙的中和。 暴走的葬爱小五直接冲向了张副校，虽然用的是人身，但他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 如果让这时的李清棠去参加体育竞技，估计她能够一举夺冠。 葬爱小五不知道张副校是通过何种方式无视自己攻击的，所以他经过深思熟虑决定采用近距离攻击。 在距离张副校仅有一米左右的距离时，葬爱小五一跃而起，手中的葬爱黑切兜头砸了下去。 这一次张副校终于不再是原地不动，而是后退一步闪过了这一棍。 附身状态的李清棠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葬爱小五借口传音，“原来你也不是无敌的啊。” 他本就不觉得眼前的老妖婆具备无视攻击的能力，这又不是超级玛丽，没有无敌蘑菇。 刚刚对方肯定是通过某种自己不知道的方法闪避了，只是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葬爱小五如此想着，那些他不甚了解的阵法想来就具备这样的能力。 在近身格斗这方面，葬爱小五自问也算翘楚，毕竟当年的杀马特时代没少跟人干架。 死了之后几乎不是在干架就是在去干架的路上，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炼，他已经算是好手。 葬爱黑切刚刚落地他便手腕一转，一棍横扫而去，虽然发力短促，但破空声足以说明这一击的威力。 张副校似乎并不以体术见长，对于这一击她没有闪躲，而是抬手接了下来。 棍子与张副校的手掌撞击在一起，居然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威力惊人的一击就这样被张副校挡住了。 葬爱小五心中大惊，他敢肯定对方不是用肉体接下的，而是用了某种自己无法察觉的手段。 张副校根本就没打算给葬爱小五思考的时间，手指合拢抓住葬爱黑切，而后另一只手直接拍了过来。 葬爱小五更惊讶了，无根树的枝干是活人能够触碰的吗？她居然就这样给抓住了！ 第235章 业力 张副校的一掌来得不算快，但葬爱小五却是慌了神，因为他发现自己一抽之下，葬爱黑切居然还被对方握在手里。 另外，张副校的掌心蕴含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力量，那种力量让他想到了地府中从未熄灭过的业火。 难道是业力？这个想法在心中一闪而逝，被葬爱小五自己否决了。 业力无形有质，视之不可见，听之不可闻，过而不知其所触，但是却左右着王朝兴衰生灵命运。 神佛尚且谈业力而色变，就更别说去操纵了，张副校一个活人怎么可能做到这点。 不过，那如芒在背的感觉还是让他不敢抵挡，掐动法诀直接将葬爱黑切收起，身形一闪，躲过了这一掌。 “怎么回事，刚刚我感觉非常危险，好像元神都要被点燃了。”黄淘气的声音传来。 “这老女人有古怪，她刚刚那一手非佛非道，我居然感觉有业力在其中。”白小白说道。 “白姐你也察觉到了，我还以为是我出现幻觉了呢。”葬爱小五传音。 打出刚刚那一击后张副校并没有继续追击，对于葬爱小五躲过自己的攻击，她有些恼火，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葬爱小五眼睛一眯，发现了门道，对方虽然掌握了自己看不懂的手段，但在功夫上可是很不怎么样。 于是，葬爱小五开启了一波快攻，身形连闪之间，一连几棍敲出。 噼里啪啦的声音接连响起，张副校没有躲闪，但这几棍子却一下都没击中她。 她手中掐着一个古怪的指诀，那指诀与传统指诀大相径庭，看着就邪，好像一个骷髅的形状。 在她的周身，似乎出现了无形的屏障，葬爱小五的所有攻击都落在了屏障之上。 打出几十棍依旧没有任何建树，葬爱小五不得不退了回来。 毕竟他用的是李清棠的身体，活人的身体无法承受无节制的超负荷行为。 有些大神在仙家上身之后可以连吃十几只鸡，再喝上几斤白酒。 但他们绝对不会吃上百只鸡，喝几十斤酒，因为这样就算有仙家架着弟马身体也无法承受。 如果葬爱小五再继续这样攻击下去，等他解除占窍李清棠就会直接瘫倒在地。 “孤魂野鬼之流，终是难登大雅之堂。”双方相遇之后张副校第一次开口说话，语气中不再有那种歇斯底里。 “总好过你恶贯满盈，无事生非。”葬爱小五怼了回去。 “恶贯满盈吗？我不屑与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争辩，你们又怎么会懂得不破不立的道理呢。”张副校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葬爱小五只感觉自己好像被喂了一坨奥利给，天知道对方那语气、那表情，对一个审美正常的人是怎样的视觉冲击。 自己好歹也是出马仙，带个仙字，一个凡人居然说自己凡夫俗子。 张副校也没继续和葬爱小五扯皮的意思，双手再度结印，形如火焰的黑色浓稠液体从她的身体中渗出，形成一个球状物打向葬爱小五。 “可笑，你这种速度怎么可能打中我。”葬爱小五讽刺道，早早地闪身躲过。 对方搞出来的东西虽然和业火颜色不一样，但葬爱小五感觉那东西就是业火。 业火一旦沾上，除非有特殊的办法可以除掉，否则永远都不会熄灭，如同跗骨之蛆，他可不敢碰。 刚刚也是仗着无根树的特性，他才敢进攻，换上寻常的法器，沾上业火直接就报废。 躲过这一招，葬爱小五正准备再尝试一下有没有其他方法能够对付张副校，赫然发现对方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了。 难道那玩意是追踪性质的？葬爱小五如此想着，猛然回头。 眼前的场景让他不知所措，那黑色的球状物他确实闪过去了，而且那东西也没折回来，但经过一番缠斗，此时他正好站在张副校与周其深中间。 那黑色球状物被他闪过后居然直奔周其深去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张副校的目的就不是攻击他。 业火在地府也并不是很常见，只有地狱之中才有，罪恶的灵魂被业火焚烧，求一刻解脱而不可得。 业火焚烧可不是为了洗刷灵魂的罪恶，这纯纯的就是一种酷刑。 被焚烧的灵魂时刻处于痛苦之中，他们翻滚、乞求、咒骂、哭嚎…… 在火焰中，他们的怨恨从不曾消减，日积月累。 周其深如果被这东西打中，虽然会受到伤害，但也同样会发狂。 青锋应对周其深本来就很吃力了，如果周其深暴走，那场面估计会直接失控。 “我很期待看到这里变成人间炼狱，恕不奉陪了。”张副校转身就走。 葬爱小五想去挡下那黑球，但他没有这个能耐，想去追张副校，又怕这边出事，自己还不是对方的对手，一时间没了动作。 青锋不愧是能够成为龙天护法的人物，他第一时间对局势作出了判断，一剑横扫，准备将周其深打到一旁去。 没有理智的周其深在体术上的表现可以用一团糟来形容，但他却异常地抗揍。 被大量怨气填满的魂体好似混凝土一般，青锋的每一剑斩上去都是只能留下一道印。 而面对周其深的进攻，青锋都是以闪躲为主，生怕对方的怨气沾到自己。 本来青锋就没有多少优势，束手束脚之下更是左支右绌，法力消耗极大。 此时这一剑虽然成功命中，但周其深却没有被他斩飞，只是身体一个踉跄。 紧随其后，那黑球直接命中了周其深的后背。 两者接触，好似发生了某种化学反应，从相撞的位置开始，黑色液体在周其深的魂体之上快速蔓延。 周其深全身所有被黑色液体接触到的地方开始不停地鼓起像水泡一样的东西，那些水泡破开，更多黑色的液体流出。 周其深痛苦地嚎叫着，更多的怨气从他的身体中释放而出，而那些被放出来的怨气居然带着一丝黑色液体的属性。 “卧槽！完犊子了！”葬爱小五见此场景惊慌失措地大喊道，那边青锋也是脸色大变。 第236章 绝境 大家原本的想法是超度周其深，因为他是一切怨气的源头，搞定了他怨气便不会再持续生成。 但张副校的一番操作却是让这个希望彻底破灭，怨气是业火的最好燃料，而业火焚烧又会加重怨气。 两者形成负面循环，直接推动着局势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要不咱跑吧。”此时就连葬爱小五这种好战分子都怂了。 青锋看着暴走的周其深，面色沉重地护在苦海居士身前。 李清棠看了一眼青锋和苦海居士，没有同意葬爱小五的说法。 苦海居士消除怨气的速度虽然已经彻底落入了下风，但她却是在燃烧生命。 她是被自己卷入这件事的，现在她在拼命，自己如果逃跑不说因果了，良心上都过不去。 几秒钟的时间周其深全身便都已经被粘稠的黑色液体覆盖，它们像是火焰一般翻腾，其中时不时鼓起一个泡泡状的东西，破开后放出一大团怨气。 此时的周其深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样，就像游戏中的淤泥怪一样，又恶心又吓人。 他的身体虽然看起来臃肿，但速度却一点也不慢，一个闪身便撞向了李清棠。 “哎呀我去！”葬爱小五连忙操纵着李清棠的身体闪躲， 被这个状态下的周其深撞到，且不说葬爱小五的修行要付之一炬，估计李清棠也要原地飞升。 也许是业火的焚烧让周其深受到了刺激，也许是其他的原因，他将攻击目标完全转向了李清棠。 面对疯狂的周其深，葬爱小五完全没有与其交手的想法，操纵着李清棠的身体狼狈逃窜。 虽然葬爱小五的速度暂时占了上风，但周其深释放出来的怨气越来越多，如果情况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所有人都会在怨气中丧命。 苦海居士进入了某种玄妙的状态，也不知道能不能察觉外面的情况，青锋估摸着脑子里面只有怎么保护苦海居士，很明显也想不出什么主意。 李清棠大脑飞速运转，期望能找到破局之法，但就算是四两拨千斤起码自己要有四两，对方也不能超过千斤。 压倒性的力量差让她想不到任何办法，只有深深的无力感与恐惧感在快速膨胀。 随着怨气的浓度持续增加，葬爱小五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此时他已经无法依靠李清棠的人身阻挡怨气，相反还要抽出一部分力量去保护李清棠的身体。 白小白和黄淘气也在做同样的事，如果被这种浓度的怨气入体，估计李清棠也要成为烟魂了。 至于其他的学生，现在他们也没有办法，自顾尚且不暇，兼济天下什么的就先放放吧。 这场追逐战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因为葬爱小五很快便跑不动了。 千钧一发之际黄淘气接手了李清棠的身体继续逃窜，白小白本体是刺猬，本就不擅奔跑，让她上来也是白搭。 受到法力属性的限制，白小白和葬爱小五阻隔怨气显得很吃力。 尤其是葬爱小五，由于刚刚消耗了大量法力，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 可以预见，也许要不了两分钟，不等黄淘气力竭被追上，李清棠就要先死在怨气之中了。 “不行，必须撤了。”黄淘气作为理智派的仙家，一切都是以自身利益为先，此时见情况不妙，当即就瞅准方向向外逃窜。 李清棠想要出言阻止，虽然现在周其深已经锁定自己这边，自己跑与不跑苦海居士都不会受到攻击。 但这里没有其他学生，如果把周其深带到别的地方，有人因此丧命，那自己岂不是间接害人。 不过她的意见并没有传达出来，葬爱小五切断了她与黄淘气的联络。 “老妹，清醒点吧，你既然有牺牲的觉悟，更应该知道西瓜芝麻哪个大，现在还有我们当靶子，这厉鬼不会攻击其他人，如果你死了，那才是生灵涂炭呢。” 葬爱小五虽然一直都对李清棠很宠溺，但这并不妨碍他为对方上课。 李清棠闻言陷入了沉默，是啊，这就像很是流行的那个火车问题。 两条岔路上分别有一个人和五个人，必须驾驶火车开向一边，你会怎么选？ 除了反社会反人类的疯子，大概所有人都会选择开向只有一个人那边吧。 难道那个人就该死吗？当然不是，只不过相比于五个人，他的体量更小。 在权衡利弊时，如果必须受到损失，人们往往都会选择损失较小的那一个。 此时周其深的鬼蜮已经覆盖了整个实验楼，不过这并不影响黄淘气的视线。 他操纵着李清棠的身体，以几乎是飞檐走壁的前进方式狂奔，顺着楼梯一路向下。 周其深此时的行进方式已经不能用常规方式理解了，他就像泥石流一样，顺着扶手向下流淌，速度极快。 黄淘气也考虑到了可能有学生遭受无妄之灾这件事，到达一楼之后直接冲出了大门。 出了实验楼李清棠才发现外面已经好似世界末日一般，天空中黑得一点光亮都没有，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星。 校园中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红色的光晕，充满了诡异惊悚的气息。 此时周围安静得厉害，没有惨叫声，虫鸣鸟叫声也消失不见，好似无声的世界。 周其深已经追上来了，黄淘气不敢耽搁，运起壶公缩地的法子，开始直线加速。 可惜没了苦海居士的压制，周其深也是实力大增，死死地咬在后边。 大概跑出了几百米的距离，黄淘气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盖我辈修行者，披毛戴角，三灾八难，少有出头之机，今日我为正道而死，也算死得其所了。”黄淘气的语气中带着自嘲。 他停住身形，掐起手诀，准备做决死一击。 就在这时，三道流光自远处疾驰而至，直接挡在了前方。 下一刻，周其深与他们撞在一起，三个人影被撞了出来，而周其深也被迫停下了脚步。 常九龙、胡天明、黄天霸，三位教主级的人物总算是在关键时刻赶到了，不过，从刚才的交手来看，他们似乎联手也不占上风。 第237章 救兵 “教主！”最激动的就属黄淘气了，刚刚他都已经做好准备赴死了。 李清棠也是松了口气，这下除了张道玄外，堂口能征善战的仙家都到了，她的底气一下子就足了起来。 胡天明三人顾不上和这边打招呼，都是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刚刚的一次交手他们便看出了周其深的厉害，不同于修行的清风和烟魂，他已经成为了另一种无法形容的存在。 “压制住他。”胡天明对局势做出了判断，下达指令。 常九龙一马当先，现出真身，将周其深缠绕在中间，玄青色的能量场出现，使得周其深无法移动。 到了常九龙这个层次，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周其深的门道，用法力隔开了翻腾的业火。 胡天明和黄天霸也是不甘落后，一左一右站到常九龙身后，施展法术助力。 继三人之后，又是十几二十道流光疾驰而至，堂口的仙家都到了，他们围在四周，一同输出法力压制周其深。 任凭周其深再生猛，面对如此多的仙家一同出手，也是被压制得一动不能动。 李清棠心中更为安定，这样下去也许真的能赢。 在压制周其深的基础上，一众仙家轮流出手，施法攻击对方。 然而，即使是胡天明和黄天霸这样的堂口一线战力，也根本伤不到他。 翻腾的业火虽然对他造成了极大的痛苦，却也混合着怨气保护了他。 “这家伙是属王八的吗？油盐不进啊。”黄天霸骂了一句。 “天霸休慌，我来也！”就在众仙家拿周其深没有办法之际，一声大喝响起。 只见远方天际一道白光如闪电一般飞来，这道光几乎撕开了浓厚的怨气云层，露出了上方繁星点点的夜空。 白光一路疾驰到仙家们的包围之中，在他与周其深接触到后，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来人居然是张道玄，他手握幽天剑，狠狠地刺在了周其深的胸口。 一众仙家无法突破的业火就这样被幽天剑斩开，而且令人瞠目结舌的是，这把剑居然在不断吸收业火。 “老张！”胡天明和黄天霸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张道玄的救场真是太及时了，不然他们就要在弟马面前丢脸了。 “好小子，这把剑当真不凡！”常九龙称赞道，他能看出并不是张道玄的法力已经远超所有人了，真正厉害的是这把剑。 张道玄没时间和众人叙旧，幽天剑正不断地吸收着业火，转化为精纯的阴气反馈给他。 但他早已经不依靠阴气修行，只能是不停地将阴气逼出体外。 张道玄不知道幽天剑的来历，但其克制业力的属性可谓是得天独厚，如果没有这把剑，可能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 救下秀娟母女，驱散村庄上空的阴气后，阴九暂住在了秀娟家中，等待幕后黑手上门。 孤儿寡母，秀娟的丈夫也刚刚下葬，阴九的入住多少有些让人难堪，但也是没有办法。 阴九都开始琢磨在附近搭个草棚了，毕竟常年浪迹江湖，这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幕后黑手就坐不住了。 黄昏时分，一群村民闯进了秀娟家中，带头的是前房主和村长。 见到这个村长的第一眼，张道玄便告诉阴九正主来了，这正是之前他发现的那人。 村民们驱赶秀娟，责怪她耽误村子拆迁，有些人发现阴九的存在后更是诬陷秀娟和他有一腿，说程军就是被她和养汉子一起害死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早就见识过这些人的丑恶嘴脸，秀娟甚至都生不出怨气了，只是可怜小女孩直接被这些人吓哭。 一群人欺负一个寡妇和一个小女孩极有可能被抓，村民们明智地将矛头对准了阴九。 阴九的身手也不赖，推搡之间不落下风，但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这样下去吃亏是早晚的事。 村长站在人群之中，并没有参与肢体冲突，但阴九却不得不防着对方。 相比于这些村民，他才是最难搞的，一旦他出手偷袭，场面会变得很糟糕。 张道玄自然也没有袖手旁观，他一直在盯着村长，那些村民他不敢轻易下手，但这个家伙如果出手的话，他便准备还以雷霆一击。 除此之外，按照时间来看，他的另一个手段也快发挥作用了。 果然，没过多久，刺耳的鸣笛声响起，一群全副武装的治安人员冲了进来，将院子里的所有人陆续控制住。 一同到来的还有不少长枪短炮的记者，他们有的将镜头对准自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有的将镜头对准了村民。 也许在小地方，一些阴暗的手段真的可以做到一手遮天，但他们遮住的也只是一小块。 只需要更加广阔的天空吹来一阵风，遮天的手就会如同树叶一般被吹落，而张道玄便是借风的人。 这些人又是销毁证据又是上下打点的，自以为天衣无缝，但却忽略了一些办事场所的监控录像，以及账户流水，还有法医的验伤记录。 在张道玄的指点下，秀娟早已经把电话打到了省城。 村长似乎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趁着场面混乱从后门溜走了。 同样跑掉的还有不少村民，治安人员也并没有打算全抓，他们本来目的也只是控制场面，避免秀娟母女受到伤害，至于这些违法的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一直关注着村长的阴九和张道玄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家伙，冤案可以昭雪，但只要他还在，以后就会出现更多的冤案。 村长的身手似乎也不错，但张道玄是魂体，受重力影响很小，很快就追上了对方。 同阴九一前一后拦住村长，张道玄已经抽出了幽天剑，“你这个人真是坏出新境界，损出新格调了。” “巧取豪夺，草菅人命，捏造冤案，囤积怨气，怎么的，你和这个世界有仇啊，和人沾边的事你是一点不干啊。” 张道玄发起言语攻势，当然，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激怒对方，看看能不能趁机套话。 第238章 村长的手段 村长可能也是平时作威作福惯了，乍闻别人对他说教，哪里能忍。 “小小孤魂野鬼也敢对我们普度众生的大业妄加评判，当真是可笑。” “普度众生？能别搞笑了吗？你这要是叫普度众生，那屠户都成佛了。”张道玄是真憋不住了。 “你举的这个例子倒是贴切，没听说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畜生之所以投胎成为畜生，就是因为罪孽深重，屠夫杀掉它们，是为他们洗刷罪恶，所以屠夫才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人性本恶，我们所要做的便是为了清除这份与生俱来的恶，建立一个人人向善的新世界！” 村长说着说着情绪有些激动，就像某些邪恶组织的狂信徒一样。 张道玄眉头皱起，没想到这家伙歪理还挺多，“所以，这就是你害得别人家破人亡，以人养怨的理由？” “要想成就大事，牺牲是在所难免的，新的三界六道建成，他们都会得到应有的福德。”说到这里，村长十分亢奋地张开了双臂。 “好家伙，你这不仅是反人类啊，你简直反轮回，这么说来你们要做新的创世者了？玉皇大帝和如来佛祖知道你们这样做吗？” “我想肯定是不知道的，不然估计现在就一道雷把你劈死了。” 张道玄没想到这货居然有这么远大的抱负，不过这种人才是最难对付的。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一个人死心塌地要做一件事，那谁也劝不住。 不过村长的说法却让他想到了某些事，“你说你们，莫非你们还有个组织？” 张道玄想到了在老家县城遭遇的那些事，原以为只是那边有邪修在搞事情，见识了这个村子发生的事后，他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多说无益，终有一天，你们这些家伙会和你们所信仰的那些漠视众生的神佛一起成为过去，天地不仁，吾神独尊！今天，我就送你们先行一步！” 村长大放厥词一番后，也失去了交流兴趣，双手掐诀，周身黑气翻腾。 阴九几乎是第一时间抽出符咒丢了过去，他不太喜欢理论，因为动手更简单。 符咒飞出，无火自燃，化成一只狰狞的鬼物直奔村长而去。 鬼物并非真实存在的，而是由阴气所化，但张牙舞爪的威势十足。 张道玄也没客气，右脚跺地，凝气成剑，数道玄阴之气化作的剑芒激射而去。 村长没有躲闪，周身黑气猛然间扩张，直接硬接了两人的攻击，而后裹挟着黑气，直接冲向了阴九。 在前冲过程中，他的右手猛然一握成利爪状，环绕在他四周的黑气像是受到了牵引一般，同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爪子，抓向了阴九。 作为一只鬼，张道玄早就认出了那黑气的成分，其由阴气与怨气混合而成。 这本是一些清风烟魂的修炼方法，没想到活人也有练这个的，不过这也不算稀奇，毕竟阴九也主修阴气。 “来得好！”面对村长的攻势，阴九一点都没慌，抬手又丢出了一个罐子。 罐子黑不溜秋的，像是个大地瓜，坑坑洼洼的表面也没有任何观赏性。 罐子落在地上直接摔成好几半，一些白色的粉末飘散而出，与这些粉末一起出现的还有绿色的火焰。 鬼火！张道玄看出了门道，那些白色的粉末应该是动物或者人的骨灰，其中含有磷的成分，平时封在罐子中，此时遇到空气燃烧了起来。 当然，只是单纯的磷火阴九便不会拿出来了，放这点火去烧一个法师多少有些扯，就算是普通人，也不会怕这个。 绿色火焰一团团的，足有十几团，它们没有落到地上，而是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着，粘在了村长周围的黑气上。 两者接触，绿色火焰如同被添加了燃料一般，烧得更旺了，而且体积还在增加。 “雕虫小技！”村长十分不屑，不过也是停下了动作。 只见他嘴唇翕动，也不知道念了什么咒语，那些绿色火焰直接被弹飞了出去。 火焰落在地上，虽是明火，但却没有点燃任何东西，闪烁几下便熄灭了。 刚刚发出剑气没有建功，张道玄早已经换招，此时正好杀到，抬手间一个符阵就把村长罩在了里面。 符阵是张道玄结合奇门神遁和符箓之法琢磨出来的，布阵需要很多物件，他实在是不富裕，便想着用其他东西来取代。 符箓自身便蕴含能量，自然是很好的选择，这些符箓并不是张道玄画在纸上的，而是用玄阴之气凭空勾勒而成的。 虽然少了敕笔、敕纸、敕水、敕墨、敕砚、敕符以及设坛布气等一系列步骤，但胜在速度快，产量高。 村长明显是不好对付的，所以张道玄直接撒出十二道符箓，布下六丁六甲阵。 凭借这样的符箓当然是请不来天兵神将，但阵法成型后，还是有十二道能量体一起攻向了村长。 村长刚破掉阴九的手段，有些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锈迹斑斑的大钉子，直接甩在了地上。 钉子落地，一圈无形的能量扩散而出，这能量充斥着晦气与不详，张道玄不敢触碰，一个翻身闪出老远。 而华丽的符阵更是不堪一击，当场被击碎。 另一边的阴九也是有些吃惊，身形急退，没敢趁机发难。 “没想到你还干挖坟掘墓的勾当，人家的棺材钉你也拿。”阴九说道。 村长没搭话，也没去捡那棺材钉，想来是一次性物品，他的脸色不是很好，似乎意识到了这一人一鬼的难缠。 下一刻，只见他双手快速掐起一个手诀，好像一个骷髅头一般，口中念念有词。 那些环绕在他周围的黑气以极快的速度收缩，在他掌心汇聚成了一团火焰。 这火焰形状怪异，好似一团翻腾的泥浆，看着很恶心，但张道玄却在其中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 “业力！”张道玄和阴九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村长没给两人惊讶的时间，像甩泥巴一样将手中的火焰甩向了两人。 第239章 尘埃落定 一时间阴九和张道玄狼狈不已，上蹿下跳地躲避起了业火。 “丧心病狂啊，你知道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吗？”张道玄都惊了，这和手拿奥利给有什么区别。 “只有你们这些鼠目寸光的人才会惧怕业力，不要躲了，让永不熄灭的业火焚尽你们灵魂的罪恶吧。”村长张狂大笑。 “疯子！”阴九已经躲出老远，本身就是修阴山法的他怎么会不知道业火的厉害。 村长也不知道是从哪弄到的这么多业力，好像用不完一样，不停地泼洒而出，但张道玄更不解的是这人是怎么做到操控业力的。 正所谓久守必失，村长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将主攻目标放在了张道玄身上，面对铺天盖地的业火，张道玄终于无从闪躲。 眼看着业火就要落在自己身上，张道玄快速取出幽天剑。 无论是用功德还是玄阴之气化物，其本质都是和自己一体的，根本就挡不住业火，只能用幽天剑试试了。 虽然很有可能对幽天剑造成损害，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法器毕竟没命重要。 挥舞着幽天剑，张道玄挡下了业火，业火落在幽天剑上，张道玄本以为幽天剑会被附着，但没想到那业火就像泥牛入海一样，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幽天剑亮起微光，一股精纯的阴气顺着剑柄进入了他的魂体。 什么情况？张道玄愣了一瞬，继而心中明悟，自己意外获得的这把剑居然能够克制业力。 要知道业力可是神佛都不愿触碰的东西，自己这是捡到宝了。 村长那边比张道玄还要震惊，操纵业力的手段可是他最大的倚仗，平时他敢于为非作歹，不怕业内人士制裁，也都是因为有这一手段兜底。 但眼前的孤魂野鬼使用的那把剑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吸收业火，这已经超出他的认知了。 他忽然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自己似乎没机会看到新世界了。 张道玄的战斗意识是很强的，有了逆风翻盘的本钱哪里会给村长喘息之机，催动行字真言，速度陡然提升，一剑直刺对方胸口。 大难临头，村长只能放手一搏，将全部的业力都甩向了张道玄。 张道玄一点也没慌张，手中幽天剑寒光大盛，顺时针一圈，直接将业力一扫而空。 消除业力的威胁后，张道玄再度攻向村长，村长除了能够操控业力之外，自身的道行一般，面对张道玄的猛攻只是挣扎了几招便被刺中。 活人被法器攻击会是什么结果，村长作出了很好的诠释，他的身上没有伤痕，但是却死去了，一同消失的还有他的灵魂。 如果对他验尸的话，那他的死因将是脑死亡。 对于干掉了一个活人，张道玄没有太多的愧疚，就算把这人交给阴司处理，等待他的也将是永世不得超生。 阴九缓步走来，打量了一番村长的尸体后对张道玄竖起了大拇指。 “行啊，你小子居然连业力都不怕。” 张道玄尴尬地笑了笑，“师兄别取笑我了，谁会不怕业力，只不过是占了法器的便宜罢了。” 修行者的法器对本人都是极端重要的，因此阴九并没有追问幽天剑的来历。 两人一个行走江湖，一个堂口出马，没有办法同行，于是阴九在给张道玄留下联系方式，嘱咐他如果遇到麻烦可以联系自己后便离开了。 张道玄返回村子看了一眼，秀娟母女已经沉冤昭雪，并获得了赔偿。 不过秀娟对这个地方彻底心灰意冷，在官方的帮助下将丈夫的尸体火化，卖掉房子之后带着骨灰回老家了。 对于张道玄的帮助，秀娟非常感激，一直说以后要供养张道玄。 对此张道玄没有答应，自己现在毕竟已经踏上修行之路，如果对方答应了没有做，恐怕会落下因果，他不喜欢欠别人的，也不想别人欠他。 至于秀娟会不会因为他的拒绝而打消这个想法，这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解决了突发事件，张道玄继续赶路，眼看距离省城越来越近，他心中忽然升起强烈的不安。 掐指推算一下，不由得脸色大变，卦象显示李清棠遇到了大麻烦，心中焦急之下，张道玄马力全开，疯狂赶路，终于是赶上了这一场大战。 …… 幽天剑吸收着周其深的业力，张道玄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无底深渊，里面隐藏着天大的邪恶。 虽然即使他没发现，深渊也存在，但知晓与不知晓的心态是完全不同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其深沾染的业火被吸收殆尽，张道玄拔出幽天剑，催动功德之力开始诵经超度对方的怨气。 在得知了对方的遭遇后，张道玄打消了干掉他的想法。 超度的过程很不顺利，因为张道玄并不擅长这个，好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苦海居士赶来。 老人家的精神虽然依旧很好，但包括张道玄在内，道行较深的几人都看出了端倪，她因为身体过度透支，已经折寿，估计没有一年半载好活了。 对于这位为了正道甘于现身的前辈，张道玄佩服不已。 有了她的出手，周其深的怨气很快被消磨殆尽，失去了源头，笼罩学校的那些怨气也开始消散。 最终，周其深恢复了意识，对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保留了完整的记忆，因此获救后情绪非常激动，不停地朝着众人磕头。 苦海居士身心疲惫之下告辞离开，张道玄等人接手了善后事宜。 说是善后，其实就是负责把周其深送去阴司接受审判，这个工作由张道玄负责。 除此之外，张道玄还需要做另一件事，那便是将学校发生的事上报给当地土地庙。 按照胡天明的说法，这不叫邀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瞒着，咱们堂口见义勇为，就算不给奖励，对以后落脚也有好处。 张道玄自然是赞同这一做法的，如果不是幽天剑，一堂人马怕是要栽跟头，付出这么多，没有回报怎么能行呢。 第240章 后续事宜 堂口这边忙碌起来，李清棠也没闲着，学校发生这么大的事，舆论已经彻底失控，各种谣言铺天盖地。 因为周其深的事情是她们三姐妹澄清的，所以几人也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不过伴随着真相大白，学校也没有把她们怎么样，只是可惜张副校的所作所为让人抓不到证据，最后她只是被学校以失察的罪名给予了处分。 这件事后，李清棠算是彻底把张副校得罪死了，心中打定主意以后都要小心谨慎。 无论是科学层面，还是非科学层面，她面对这个老妖婆都不占上风。 但周其深被净化，名誉还受到这么大打击，张副校似乎整个人都颓废了，也没有找三人的麻烦。 虽然堂口的仙家都没有告诉李清棠苦海居士的现状，可她还是看出了端倪，三人带着一堆营养品到寺庙去拜访。 相比几个小姑娘的悲伤，苦海居士倒是心态很好，按照她的说法，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长生不死，她能够死得其所也是福报，更何况还有一年半载的人生可以享受。 关于大量学生集体晕倒，以及学校上空天降异象的事情，附近一个木材厂背了锅。 按照官方的解释，是这家木材厂的防火不过关，意外失火导致浓烟滚滚，熏晕了学校的学生。 这个说法很明显不能取信于人，但在官方的引导下，大家还是承认了，毕竟没人知道实情。 值得一提的是，那家木材厂本来已经是濒临倒闭，这次顶锅之后想来能够翻身。 只是可惜受到怨气侵蚀的同学们必然会萎靡一阵，严重的甚至会留下后遗症。 至于他们能否解决这件事，就要看个人的缘分了，说不定哪天找到明白人就搞定了。 好在学校的领导知道真相，准备在军训开幕式时以演出的名义搞一个大型的祈福禳灾的仪式，来一波范围清理。 李清棠推测学校为此应该是花了大价钱，至于最终能够达到什么效果就不得而知了。 温美丽活了下来，但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已经休学了，李清棠和苦海居士倒是愿意帮她一把，但她这个情况属于因果病，根本就治不好。 按照苦海居士的说法，她估计后半生都要疯疯癫癫的，除非能够做大善事，才有机会能够清醒过来。 不过李清棠对此不抱任何期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温美丽本来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指望她顿悟几乎没可能。 事情算是过去了，但学校就此多了一个怪谈，版本颇多，而李清棠、桃子、小土豆三人因为这件事，在学校中也有了一定知名度。 军训如期举行，不得不说学校的钱没白花，李清棠清晰地感受到，伴随着开幕式的祈福仪式结束，学校整体都让人感到神清气爽。 桃子依旧是军训的教官，这家伙对自己宿舍的两个姐妹一点没有徇私。 一个月下来，李清棠和小土豆整个人都黑了好几度，每天累得像死狗一样。 军训结束后，大学生活正式开始，虽然课程比高中时少了，但李清棠却没感觉到轻松。 四人寝室的最后一个人始终没有来，经过桃子的打听，应该是不会来人了，未来的四年，三人将在一起生活。 周其深事件让小土豆对神秘学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兴趣，每天缠着李清棠让她讲故事、教自己修仙。 讲故事倒还好，李清棠自己就有很多经历，而且本身也擅长胡编乱造，但修仙这东西她真心不会。 经不住小土豆的软磨硬泡，李清棠只好恳求白小白传授了一些梅花易数的知识。 不得不说，小土豆的天赋非常高，而且自身也喜欢钻研，仅仅三天的时间就已经能够自己起卦了，而且测算的结果也算靠谱。 大学都是有社团的，在桃子的申请下，老方批准她成立了一个神秘学研究社，很多同学报名，只可惜这些同学更喜欢西方的塔罗。 不过在社团的作用下，有很多同学找桃子这个社长和李清棠、小土豆两个副社长测算。 桃子以半开玩笑的形式为堂口拉来了许多活计，给很多同学除去了怨气入体的后遗症，积攒了不少功德。 时光飞逝，一晃两个月过去，周其深事件渐渐被大家所遗忘，但李清棠却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客户。 某天傍晚，李清棠正躺在床上假寐，和白小白学习专业知识，一个陌生的同学急匆匆地推门而入。 双腿挂在床铺上练习仰卧起坐的桃子还以为是色狼入室，一个翻身就冲到了门口，手中抓着拖鞋作势欲打。 精神专注钻研八卦图的小土豆也吓了一跳，脸上的面膜都掉了。 “桃子姐，是我啊！”来人似乎和桃子认识，慌忙解释道。 “茉莉？你这急匆匆的什么情况？”桃子放下手中的拖鞋，擦了擦鬓角的汗水。 “我好像撞邪了！”被桃子叫做茉莉的女孩一把抓住桃子的胳膊说道。 “啊！？”李清棠三人都发出了惊呼声，李清棠和桃子是诧异，小土豆则是兴奋。 “姐们快坐下，说说是怎么回事？”小土豆非常热情地拉住茉莉，让她坐在了原本自己的座位上。 李清棠也坐了起来，仔细地打量着茉莉，对方的额头上带着一团若有若无的黑气，确实很像撞邪。 茉莉在桃子的安抚下情绪稳定了不少，喝了一杯水后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李清棠没想到茉莉的遭遇还和自己的一位“故人”有关，当然，这位故人并不是她的朋友。 茉莉喜欢看直播，不仅喜欢看，还会花钱打赏，是比较少见的那种榜一大姐。 很多人都会好奇，榜一大哥会线下约见女主播，事实上榜一大姐也会约男主播。 只不过人家线下见面都是探讨生命的真谛，茉莉这朵奇葩却是和人家一起直播去了。 茉莉打赏的是一位户外探灵主播，这位主播以前是反封建主播，后来受了刺激，改探灵了，但粉丝量却是不减反增，他就是李清棠曾经遇到过的那个小林哥。 第241章 小林哥复出 李清棠记得当初小林哥因为过度作死，不仅差点把命给搭上，最终还失去了一条左臂。 但在茉莉的描述中，小林哥是四肢健全的，对方想来是遇到了高人，帮他把胳膊找回来了，毕竟他的胳膊并不是真的断掉。 不过这哥们的脑残程度实在是让人无法评价，他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以前是说什么都不信，现在是到处找事，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户外探灵主播算不上有多稀有，在如今这个新媒体时代，很多人为了吸引眼球，都投身到了直播行业当中。 凶宅试睡、通灵游戏、户外探险，都属于这个分类，而户外探灵则是将危险程度拉到了最高。 一般为了吸引眼球，这种主播都会将直播地点选在乱葬岗、烂尾楼等偏僻地段，一旦出事想要求助都来不及。 而这些地方恰恰是灵性生物喜欢停留的，很多孤魂野鬼都会聚集到那里。 在这样的地方搞通灵游戏就好比对着孤魂野鬼们大喊，你来搞我啊！ 能够长久做这个类型直播还不出事的，要么是八字够硬，要么是背后有高人。 可怜很多人只是看这种直播赚钱就加入到了潮流之中，却不知自己已经在泥潭中越陷越深。 小林哥在经历了上一个事件后，粉丝数不减反增，一心想要恰钱的他陆续搞了鲜血涂镜、井口唤名、路口敲碗等一系列通灵游戏。 在直播方式上他没有做太多的改动，只是性质由反封建改为了探灵。 这货也不知道是从哪搞来了一个手机大小的仪器，和粉丝们说叫探灵仪。 每当身边的磁场有变化时，仪器上的指数也会随之发生变化，经过小林哥的一番操作，算是证实了真实性。 其实这种仪器外国也有人使用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真实可信的。 人体自身便带有磁场，而无论是阴气、鬼魂、亦或者是其他的灵性物体，都具备更强的磁场，因为其本身就是能量，通过这种方式去感知也并非不可。 不过这样的仪器造价可是不菲，小林哥想来是花了不少钱。 上次的事件后，小林哥嚣张的本色未改，但脑子却变得更聪明了。 他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粉丝体验这一项，在打赏榜上选粉丝参加自己的直播活动。 这一做法再度让他增加了许多人气，粉丝们的打赏热情也是大幅提高。 而茉莉就是因为打赏积极，被小林哥选中参与到了一场探灵之中。 当然，茉莉只是对这方面比较好奇，从没想过一场探灵会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老家的小县城空间有限，出名的地方都被小林哥玩遍了，而他自己也是不缺钱的，于是便转移地点来到了省城。 茉莉和李清棠所在的大学靠近郊区，虽然也算是繁华，但各种奇怪的建筑都在周围不远的地方。 茉莉参与的这场直播名为夜探火葬场，地点距离学校并不是很远。 当然，火葬场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小林哥选择的是一个荒废的火葬场。 因为城市规划的原因，这座火葬场从十几年前就废弃掉了，其周围杂草丛生，内部也是残破不堪，但这改变不了其曾经是很多人生命终点的事实。 茉莉在傍晚时分赶往火葬场与小林哥会合，因为地址过于偏僻，再加上没通水泥路，出租车司机不愿意去，最终她只能选择坐一段车后步行。 穿越了一片荒地后，那栋建筑突兀地出现在了茉莉眼前，夕阳的余晖下，它好像一具已经死亡很久，正在腐朽的尸体，让人很不舒服。 学过望气的朋友都知道，像医院、火葬场、公墓这种建筑，一眼看去就和正常的建筑不同。 茉莉作为普通人都有了不祥的预感，她萌生了退意，但一想到好不容易才获得和主播线下见面的机会，再加上已经走了这么远，她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最终，在火葬场的大门前，她看到了小林哥，当然，还有小林哥的团队。 这也在茉莉的意料之中，毕竟一个人根本就无法完成这样的直播。 小林哥有三个同伴，两男一女，高瘦的男人叫做大飞，有些微胖的那个叫斌子，那个女人长得还凑活，但画得妆很浮夸。 茉莉不太喜欢这个叫做菲菲的女人，她总感觉在这种地方，穿着黑衣化着浓妆的她很像一个女鬼。 小林哥对茉莉很热情，因为茉莉正值青春年华，稚气未脱的脸蛋不施粉黛也是带着独特的韵味。 不过小林哥这份热情的背后隐藏的是怎样的丑恶恐怕也只有老司机能够知道了。 茉莉的美丽让大飞和斌子也是眼前一亮，这直接导致菲菲对茉莉的态度非常冷淡，嫉妒是非常可怕的。 茉莉对此也不是很在乎，她能够看出菲菲和小林哥以及另外两个男人关系都不一般，这是女人的直觉。 但包括小林哥在内，三个男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一丝丝嫌弃，这也无可厚非，有些东西得到了就不值钱了。 在直播开始前，小林哥叮嘱了茉莉很多，都是些直播的注意事项。 让茉莉感到惊讶的是，小林哥等人居然没有提前探索火葬场，要知道不熟悉地形可是户外直播的大忌。 透过铁栅栏门，茉莉打量着眼前的建筑群，殡仪馆、火化馆、追悼馆、骨灰寄存室、烧纸炉……它们任何一个都与死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天色擦黑，直播开始，小林哥拉着茉莉和直播间的观众们打招呼。 由于茉莉长期以来的打赏，观众们也是对她有所了解，只是没想到茉莉现实中这么漂亮，这让直播间的气氛快速升温。 小林哥对这一结果非常满意，又简单介绍了一下大飞和菲菲。 斌子是负责摄像的，平时都不出境，所以没有被介绍，他本人对此也并不在意。 介绍过人之后，小林哥又开始介绍场地，这也是他直播的一个特色。 因为被他选中的地方，曾经都发生过让人毛骨悚然的故事。 第242章 矿疖子 众所周知，火葬场都是官方所有的，一个城市也只有一个，一般都不会废弃。 眼前的火葬场被废弃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而小林哥经过多番打听知晓了真正的原因。 十几年前本市的一座煤矿发生了矿难，矿井足有千米深，不知什么原因发生了塌方。 对距离有概念的人都能想象得到，距离地面一千米是什么概念。 更何况那个时候的采矿技术还没有如今这么发达，这给救援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煤矿老板也是整个人都麻了，他本来有心隐瞒消息，给家属赔钱了事。 但没想到就算是在那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这件事还是很快便传了出去。 二十多个人被埋在下面，这属于大型事故中的大型事故，以后估计这矿不能开了，他也要进去待一段时间。 眼看隐瞒无望，老板便打定主意要救人，还好因为舆论反响强烈，官方和各地的救援队都来帮忙了。 大伙想着人多力量大，但救援工作开展一段时间后，所有人都忍不住绝望了。 矿井塌方得太过严重，几乎整体都被埋上了，而直井下方矿洞四通八达，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矿工们如今都在什么位置。 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盲目地往下挖，一直挖到千米以下，还不一定能够找到人。 老板陪着官方派来的负责人和救援队长们每天盯着煤矿结构图发呆，而外面则是人工机械一同作业，彻夜不休。 一晃三天时间过去了，还没挖下去百米，有几次更是挖到一半就塌方了。 矿工家属们每天都来哭哭啼啼，媒体的报导也渐渐换了说法，从无论如何都要把人救出来变成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工程师和专业人士们一次次地测算，但每次的结果都令人那么绝望，在矿井塌方后，下面残留的空气根本就不足那么多人呼吸一天。 也就是说，其实现在下面的矿工们都已经死了，就算他们挖下去，也只会挖到尸体。 这件事最终的结果是，半个月后，救援结束，救援结果被称为生命的奇迹。 二十三个矿工除了有三个身体不好的死去了之外，剩下二十人都幸存了下来。 他们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没人知道，因为被救上来后他们都处于昏迷状态。 按理说如此震撼的救援应该大肆报道才是，可奇怪的是，媒体对舆论控制得非常严，在救援结束后，这件事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过。 聪明的人都知道，这个结果十有八九是假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当地人都知道，那些矿工被挖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臭了，但为了降低影响，也只好说他们都活着。 有人可能好奇，这事和火葬场有什么关系，那就不得不提到一个名词了，矿疖子。 二十三名矿工被埋在井下，但救援队最终却挖出了四十六具尸体。 每一个人都出现了两个，两个人一模一样，就算是他们的家属都分不清。 经验丰富的老矿工看出了门道，说这是矿疖子，所谓矿疖子就是人形尸体，一般会在各种矿脉中出现。 矿疖子有多种材质，但都是人形，或是石头的，或是和人一样，具备血肉。 但像这种和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可谓是闻所未闻，没人知道二十三个矿工在井下遭遇了什么，但他们的死可能不是偶然。 矿疖子一命换一命，有多少个矿疖子，就要死多少人，也就是说，这东西是极度不吉利的。 但矿工家属们听不进去这些话，他们都失去了儿子、丈夫、父亲，他们如今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安葬家人。 既然分不清是矿疖子还是本人，那就一起火化，反正到最后都会变成一堆灰。 救援失败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矿里和官方哪里还敢跟这些家属较劲，能够赔钱让他们不乱说就已经是最理想的结果了，只能任由他们将尸体和矿疖子都送到了火葬场去。 火葬场的工作人员被这场景惊呆了，他们有些年纪大的干了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事。 殓容师为尸体化妆时也是非常别扭，因为需要同时为两具尸体补妆。 火葬场不大，根本就无法同时接收这么多尸体，但架不住家属们大闹，上头还一直施压，他们只好将尸体停在院子中，晚上也派人看守。 正常在火葬场上班的人都是见惯了生死的，胆子也非常大，但两个工作人员看着一对一对用白布盖着的尸体，还是感觉瘆得慌。 好在他们也不需要守一整夜，到后半夜就换下一班的人了，所以他们都盼着时间能够过快点。 从八点到十一点，两人几乎是一直关注着那些尸体，他们不敢直视，便用余光一直瞄着。 如果有人问他们在担心什么，他们大概率会回答怕尸体跑了。 没错，他们一直都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一旦他们关注不到，这些尸体就会站起来走掉。 一晃时间到了十二点半，两人张罗着去上个厕所，抽根烟，回来也就交班了。 但互相扯皮一阵后才发现对方都不想留下来看尸体，于是乎便一起去厕所了。 离开的路上，两人互相安慰，说着哪里有人会偷尸体，不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之类的话。 上过厕所，两人又抽了根烟这才返回院子，可看到眼前的情况他们彻底傻眼了。 已经烧掉了十六具尸体，还剩三十具，但如今地上只剩十五具了。 尸体都是一对对长得一样的摆放在一起，一眼就能看出每一对都少了一个。 两人相互看了看都发现了对方的恐惧，时间这么短，而且没有任何奇怪的动静，尸体是怎么消失的，还消失得这么整齐？ 心知情况不妙，两人慌忙叫醒了下一班的两个同事。 两人被叫醒发现还没到点，不由得骂骂咧咧，但一听说尸体丢了，瞬间就困意全无，穿好衣服后一同寻找起来。 火葬场不大，四人很快就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一个都没找到。 第243章 正好五人 四人几近崩溃，他们倒不是怕尸体丢了没办法和家属交代，两个一模一样的尸体，丢了一个还剩一个，不会没法交差。 可是十五具尸体不见了！要是被偷走的还好，如果是其他原因，那后果不堪设想。 那个年代的监控很不发达，监控录像都是极度模糊的，但眼下也没办法了，他们只能去查看录像。 大门处的监控勉强能够照到院子的一角，四人围着满是雪花的显示屏聚精会神地看着黑白画面。 好在两人从上厕所到回来时间不长，很容易锁定，一番操作后，录像直接被跳到了两人离开的镜头。 另外两人责备他们两句后便作罢了，毕竟大晚上守着一堆诡异的尸体，谁也不会愿意。 在两人离开后，画面几乎陷入了静止状态，当然，从视频左下角不断跳动的时间就能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 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画面终于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所有的尸体都是盖着白布的，其中一具尸体身上的白布忽然鼓胀起来。 今天是没风的，也没有小动物跑过来触碰，白布鼓起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果然，白布动了一阵后里面的尸体突然坐了起来。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就像不熟悉自己的身体一样，摆出几个诡异的姿势后慢悠悠地离开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旁边的其他尸体也陆续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四人常年在这里工作，怪事见过许多，尸体动的也不是没有，但那都是神经反射，哪里有自己会站起来走路的。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更何况这些一模一样的尸体本就来路不明。 一时间四人都是如芒在背，终于，年纪最大的那个似乎想起了什么，说出了矿疖子这个名词。 年轻人都没听说过这种东西，忍不住追着他询问，他也是一知半解，但只有自己懂不得不讲解起来。 关于矿疖子是怎么形成的有很多说法，但认可度最高的则是由人的怨念形成。 在过去冷兵器时代，由于生产力不发达，粮食短缺，所以战争中出现的俘虏多数都会被集体处决。 而为了避免发生瘟疫，往往对死掉的尸体都会挖坑深埋。 死者的鬼魂在漆黑之中晕头转向，有的便钻到了地下，而有矿形成的地方就有地气，他们在地气周围停留了下来。 地气灼烈，为了不受到伤害，他们便寄身在石头之上，年深日久，石头成了人形，生出血肉。 因为常年不见天日，所以他们都是怨念深重，需要杀掉一个人才能清醒过来获得解脱。 这个传闻究竟是否可信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有矿疖子的矿都是肥矿，但不死够矿疖子数量的人，那矿也不会太平。 听了老员工的讲述，得知那些诡异的尸体实际上都是恶鬼，其他三人恨不得想要逃走。 但火葬场的岗位可不是普通工人，一旦这样做了，可能就会丢掉工作，他们心存顾虑。 不过眼下自己这边才四个人，尸体却跑掉了十五个，就算他们不是鬼，仅凭四个人也对付不了。 一番争论后，他们向领导报告了情况，尸体站起来跑了，这件事太过耸人听闻，所以领导也没有批评他们，急忙召集所有员工连夜赶来。 整个单位的人忙活了一个小时，几乎把火葬场任何能藏人的地方都给找了个遍，甚至连烧纸炉里面的灰堆都没放过。 可最终的结果依旧是什么都没找到，那十五个矿疖子就这样没了踪影。 领导最终做出了决定，连夜把剩下的十五具尸体都烧掉，明天家属来了直接把骨灰给他们。 至于失踪的矿疖子，只能后续再说了。 一想到那些传说中的东西可能就隐藏在自己身边，所有人都是心惊胆战，但好在人多，轮班倒还是在天亮前完成了焚化工作。 家属不知道这个夜里都发生了什么，领走骨灰时也没多说什么。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领导安排每晚至少六个人值班，一晃一个星期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火葬场的人都松了口气，只以为那些矿疖子是跑掉了，至于到底跑哪去了，就没人知道了。 但在某一天夜里，因为出现连环车祸，送来不少尸体，所以除了原有的六人值班，还有两人加班。 第二天，其他人来上班时，发现八个人全部死了，他们的死状极其诡异。 每个人都是脸色青黑，就像上了色一样，五官狰狞，四肢扭曲，法医检查给出的结论是死因不明，疑似遭到强烈惊吓。 这下领导慌了神，只好请专业人士来帮忙，来人告诉领导，那些旷工是死于窒息，而非被矿疖子害死。 而一个矿疖子至少会害死一个人，他们没有杀到人，又被从矿里面带了出来，就只好随机害人了。 除去烧掉的，又有八人遇害，还剩七个矿疖子，所以还会死七个人。 而专业人士对于矿疖子也是没有办法，他说这东西存在于有形和无形之间，没办法对付。 领导一听这还了得，死了八个人都没法解释，明知道还要死人，谁还能在这干了。 于是，领导顶着巨大的压力，将火葬场给搬迁了，上面用仅仅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在另一处建了新的火葬场。 那段时间整个市死了人都停在太平间，这事很多人知道。 后来老火葬场也没消停，有两个表兄弟跑去拆炼人炉，想要偷铁卖钱，结果惨死。 从那以后，火葬场遗址彻底成了市里的禁地，根本就没人去，就连附近的耕地都荒废了。 到目前为止，还剩五个矿疖子，而茉莉加上小林哥他们正好是五个人。 茉莉听完小林哥的讲述整个人都傻了，这不是明知道要死还往枪口上撞吗？ 但让她不解的是，小林哥那几个人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呢。 难道这个故事是小林哥编出来博眼球的？茉莉觉得只有这一个答案了，于是，她打消了直接逃跑的打算，眼睁睁地看着小林哥拿出铁钳子去剪大门上挂着的锁链。 第244章 废弃火葬场 “在下是本市居民，小林哥说的都是真的，奉劝小林哥不要冲动，生命诚可贵。” “楼上的，真有矿疖子这种东西吗？怎么听起来像是瞎编的？” “20年老矿工告诉你，矿疖子是真实存在的，一个矿疖子一条命，真实不虚，但在外面没看到过那东西。” “本地居民高调路过，小林哥都是扒瞎的，火葬场是因为年深日久这才搬迁的，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本人是当年的火化工，今天冒死站出来，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奉劝年轻人不要作死。” “@楼上，老吴，你忘了我们签的保密协议了吗？这些是能够拿出来说的吗？” “严重怀疑你们两个是小林哥请来的托，演的太假了吧？你们是99地球保卫战的幸存者吗？” “当年我拖着奶瓶就上了，单手拿捏大仙女座三千战舰，横断银河。” …… 直播间中的弹幕不住地飘过，说什么的都有，但能够看出，火葬场是否发生过那些事是存疑的。 小林哥可能是长时间没锻炼的事，剪了半天锁链也没剪断，最后大飞出手这才搞定。 伴随着铁栅栏门缓缓打开，茉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感到有一股令人难受的气息弥漫而来。 “家人们，现在大门已经被打开，我们就要进去了，刚刚我卜算了一下，结果是五人生还。” 菲菲晃悠着手中的塔罗牌说道，看那模样似乎真会点什么。 茉莉忍不住嗤之以鼻，对方分明就什么也没做，只是从兜里掏出牌摆拍罢了。 且不论塔罗牌这种东西究竟有没有预测的功能，这样做肯定是什么也算不出来的。 然而直播间的水友们却不这样认为，菲菲在团队中一直充当的是军师的角色，再加上是女性，人气很高。 有很多人在直播间喊着让菲菲给自己预测一下，并愿意支付报酬。 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带货，而且效果远比挂小黄车之类的要好。 同直播间的观众们扯皮一阵后，一行五人陆续走进了火葬场。 由于常年荒废，石头铺成的地面上都生出了很多杂草，其中时不时地传来响声，也不知道是耗子还是虫子。 小林哥走在最前面，粗暴地踢打着茂密的杂草，制造着噪音。 不得不说，被他这么一搞，原本诡异的气氛好转了很多。 茉莉走在倒数第二位，身后是负责摄像的斌子，斌子的表情有些僵硬。 有过相似经历的都知道，在黑夜中结伴而行，走在最后的往往是最害怕的。 前面的人身后是队友，有所依靠，而走在最后的，身后只有无尽的未知。 “不要动！”菲菲忽然大喊了一声，吓得茉莉魂儿都要飞了，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这个臭娘们。 其他三人也是吓了一跳，脸色都非常不好，小林哥黑着脸询问是怎么回事。 菲菲一副紧张到极点的样子，手指着烧纸炉的方向，声音颤抖地说那边有东西。 茉莉心中充满了狐疑，大伙事前也没商量过什么剧本，当然，也许小林哥等人有过计划，只不过自己不知道而已，毕竟自己就是个临时成员。 如此想着，茉莉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如果是剧本的话，那就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危险了。 火葬场的烧纸炉分十二个口，按照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的顺序排列。 烧纸时，阴阳先生会指导亡人家属按照亡人的属相在固定的炉子中烧固定数量的纸钱。 因为荒废的年头太久，再加上烧纸形成的草木灰是很好的养料，那边已经是荒草连天。 密集的杂草让大伙什么也看不清，即使是聚光手电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没有人自告奋勇去一探究竟，但小林哥知道直播间的观众们想看什么，而且如果这个疑问一直得不到解答，那恐惧只会发酵得越来越厉害。 “老粉都知道，我曾经是个反封建主播，最不相信的就是这些牛鬼蛇神。” “虽然后来我无意中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但他们和人一样，欺软怕硬，你越害怕他们，他们就越强大，反之如果不把他们当回事，那他们也是纸老虎而已。” “直播间的家人们，想要看小林哥我去一探究竟的，动动你们发财的小手，把赞点到十万，小林哥亲自出马。” 小林哥的直播间在线观众足有两万人，只是瞬间，本场直播的点赞就已经到了十万。 小林哥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虽然自己从反封建主播变成探灵主播有些小丑，但挣钱嘛，不寒碜。 “好了家人们，既然如此，那就看我过去一探究竟吧，大家跟上。” 小林哥发号施令道，招呼大家过去，虽然说要过去探明究竟，但指望他一个人过去是不可能的。 菲菲发表了一番做作的言论，赞扬小林哥多么多么勇敢，听得茉莉直起鸡皮疙瘩。 一行人慢慢来到了烧纸炉前，小林哥询问菲菲是在哪里看到的。 菲菲一阵支支吾吾，只说自己当时太紧张了，再加上只是一道影子闪过，所以并没有看清，不过可以肯定是在这一片。 小林哥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在直播间发起了有奖竞猜，鼓励观众们猜测哪一个烧纸炉中有猫腻。 炉子足足有十二个，但大伙基本都选了1、5、6、7、8、9这些数字。 小林哥按照大伙做出的选择，依次查探烧纸炉，但里面除了已经几乎凝固成土的烧纸灰和长在上面的杂草外，都是什么也没有。 烧纸炉的空间并不算大，所以也可以排除里面藏东西的可能性。 很快，所有的烧纸炉都被看了一遍，只剩第四个炉子。 直播间的弹幕弥漫起了紧张的气氛，茉莉也是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几步。 小林哥给大飞使了个眼色，两人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正当茉莉心中思考这个剧本该怎么收场时，小林哥和大飞都发出了惊叫声。 “卧槽！”两人慌忙后退，被杂草绊倒，一阵连滚带爬。 第245章 人气暴涨 茉莉被两人一惊一乍的表现吓到了，但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两人是不是在表演，后退几步后警惕地看着前方。 相对而言菲菲的表演就有些浮夸了，此时她摔倒在地，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斌子手中的镜头很稳，也不知道他是害怕还是不害怕。 “小林哥，里面有什么？”茉莉上前搀扶小林哥，关心地询问道。 好不容易上次直播，直播间人还这么多，她也想给自己来一波引流，说不定以后也有机会当个主播。 “呼哈……”小林哥大口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是一窝大老鼠。” 直播间的观众们这才知道原来是虚惊一场，纷纷谴责小林哥小题大做。 小林哥并不这样想，按照他的说法，那些老鼠都快赶上猫大了，这很不正常。 大飞也对小林哥的说法表示赞同，说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大的老鼠。 直播间的水友们一听不干了，有些南方的网友说自己见过的老鼠个顶个的大。 但很快也有明白人站了出来，说小林哥这边是北方，按理说绝不应该存在这么大的老鼠。 当然，几只大老鼠在探灵直播中实在是说明不了什么，众人再次踏上征程，直播间中的争论也很快平息了下来。 大伙的下一个目标是停尸房，很多人都没见过那里的场景，所以直播间的人气再度开始上升。 毫无意外的，停尸房锁着门，但窗户都已经破损了，几人顺着窗户钻了进去。 不同于其他废弃建筑里面丢有各种各样的垃圾，偶尔还会发现奥利给，这里非常干净，除了厚厚的灰尘和脱落的墙皮之外别无他物。 停尸房有两层，旁边就连接着殡仪馆和火化炉，三者呈三角形排列，内部连接，可以说众人已经进入了建筑内部。 “家人们，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自从进入这个建筑，我们已经被死亡气息所包围。” 小林哥幽幽说道，斌子适时给了一个角度独特的镜头，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鬼魂一般。 “小林哥，你别吓我，人家好怕怕。”菲菲一把抱住小林哥的胳膊，语气嗲嗲地说道。 茉莉忍不住皱眉，没本事硬夹是很让人难受的，尤其是同为女生听起来更是恶寒。 小林哥敏锐地察觉到了茉莉的脸色变化，不着痕迹地扒拉掉菲菲的胳膊。 “我们的菲菲大美女害怕了，咳咳……大伙来看一下探灵仪有没有反应吧。” 菲菲当然知道小林哥嫌弃自己是因为茉莉，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两人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所以茉莉也是毫不客气地还以白眼。 小林哥从衣服兜里取出像gps一样的探灵仪，上面显示着数字8。 小林哥很是神秘地说道：“大家还记得我在乱葬岗直播的那一次吗？那里的数字才是6而已，这里居然有8，看来隐藏着某些我们看不见的存在。” 茉莉是知道小林哥有这个仪器的，她仔细地打量一阵，没有看出门道，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制作的。 直播间的弹幕更热闹了，看着别人作死，自己还能拥有身临其境的体验，这是非常吸引人的。 “家人们，过去我直播时，虽然大家都能够根据探灵仪的指数变化来判断我周围有没有灵性生物，但是从来没有人看到过。” “身为一个探灵主播，但是却不能让大家看到他们的本来面目，我一直非常自责，直到前几天，我得到了一个方法，也许可以看到他们。” “如果大家想看，礼物走一走，要知道我为了获得这个方法可是付出了很大代价的。” 小林哥开始索要礼物，但是他的理由却让人无法拒绝，能够看到灵性生物，这简直难以理解。 虽然他们一直都是客观存在的，但一百个人里面有九十九个都是没有机会看到他们的。 甚至，在修行者中，看不到他们的也是大有人在，也有很多修行者因此道心不稳，怀疑自己是不是修了个假仙。 因此，如果能够看到他们，那这件事的震撼性不言而喻。 且不说茉莉，直播间中的水友们都沸腾了，一时间各种各样的礼物不断飘飞。 有钱的送飞机火箭，没钱的都开始看广告送免费礼物，一时间小林哥直播间的人再度飙升，也登上了打赏榜。 小林哥的精神也因此陷入了亢奋状态，这一剧情他在很久之前就谋划了，没想到能够取得这么好的效果。 “家人们，我小林子的人品大家都知道，既然大家这么支持我，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了，一定让大伙看到想看的。” 大飞、斌子以及菲菲三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 茉莉不由得心中起疑，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们三个也不知道小林哥要做什么？ 连自己团队的人都要瞒着，想来是很危险的事，茉莉不由得担心起来。 “好了各位，这个办法要使用需要到灵性磁场最强的地方，那么，让我们继续前进吧。” 小林哥在前面带路，这里是接待室，旁边还有值班室，停尸房还要往里面去。 最终一行人停在了一个双开大铁门前方，大门被锁死了，但从门牌来看，这里就是停尸间了。 火葬场的停尸间和医院的太平间有异曲同工之妙，但由于需要用到的场合不多，所以制冷等条件可能要差一点。 “大家看，来到这里之后探灵仪的数字已经上升到9了，这代表着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可是，小林哥，我们要怎么进去啊？”茉莉问道，说实话她是不想进去的，所以很想小林哥就此放弃。 大铁门不同于铁链锁，用钳子剪肯定是不科学的。 “我自然是没办法的，但这里不是还有我们的大飞同学吗。” 小林哥说罢，让开身位，大飞走到了门前，他一手抓住一个门把手，开始疯狂拉拽。 咣当咣当的响声不绝于耳，茉莉也没想到，小林哥居然是准备强拆。 大铁门说到底也是上世纪的产物，再加上双开门的结构存在弱点，居然真的被大飞给拽开了。 第246章 招灵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极其难闻的臭味扑面而来，让茉莉险些被呛晕。 其他几人也是捂嘴的捂嘴，咳嗽的咳嗽，都被这突然袭击搞得猝不及防。 现实生活中人们很少能够闻到尸臭，但如果闻到一次，那感觉终身难忘。 火葬场的工人以及法医等职业，为什么工资高却不容易成家，就是因为长时间和尸体待在一起，身上有了尸臭。 即使每天都洗澡洗衣服，这种味道也不会消失，只有不再接触尸体，随着时间流逝，味道才会渐渐散去。 火葬场倒闭后，停尸房一直被锁着，空气不流通，那股子尸臭被圈在里面无法散去，不停地发酵，其浓烈程度可见一斑。 茉莉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她发现屋子里面有一道影子闪了过去。 茉莉想要开口提醒大伙，但实在张不开嘴，她感觉自己好像掉进化粪池了。 后退很远，缓了足足十几分钟，几人这才恢复，随着门打开，那股子味道也淡了一点。 “各位，正如大家所见，我们遭遇了尸臭的袭击，不过还好，问题不大，接下来我们就要进去了。” 小林哥对着镜头说道，对刚才发生的事进行了解释，以防水友们认为他们是在加戏。 停尸间面积不大，有一排镶嵌在墙里面的冷柜，大概能放二十几具尸体，除此之外还有几张床。 但一般来到这里的尸体都是很快就要火化的，冷柜几乎都用不上。 “大家说冷柜里面会不会有没被带走的尸体呢？”小林哥又准备作妖了。 “不好吧？”茉莉想要制止对方的行为，但是小林哥根本就没听进去。 “茉莉美女害怕了，没关系，我会保护她的。” 小林哥上前陆续拉开了好几个柜子，里面都是空空如也，不过柜子的内壁上都挂着铁锈，应该是霜化了之后水腐蚀形成的。 柜子里面的味道可比房间中冲多了，好在小林哥早有防备，捂住了口鼻。 将所有的柜子都拉出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东西，小林哥这才停止动作。 “好了，家人们也都看到了，现在屋子里面没有任何东西，那么，我们就要开始操作了。” “不知道大家听没听说过外国的一种刑罚，叫做摄魂。” “所谓摄魂，就是把人固定在一张椅子上，周围用三面镜子围住，用不了一个星期，人就会疯掉。” “据说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镜子环绕所形成的空间，伤到了人的灵魂。” “当然，这个说法不一定可信，但能够确定的是，镜子确实具备通灵的属性，所以我们今天准备借助镜子来达成观测灵性生物的目的。” “老粉都知道，我曾经试过鲜血涂镜，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所以本次我换了一个方法，大飞。” 一番解释之后，小林哥呼唤大飞，两人从背包中取出了好几个卷轴一样的东西。 一开始茉莉还好奇，探灵不是探险，也不用带什么啊，但大飞却背着一个大背包，原来里面是这些东西。 “真正的镜子携带困难，这些镜纸同样具有反光成像的功能。” 小林哥作出了解释，和大飞一起把卷轴摊开，而后用钉子将其钉到墙上。 小林哥口中的镜纸看起来很薄，但确实能够起到和镜子一样的作用，画面看起来非常清晰。 茉莉上前帮忙，而菲菲则是暂时接手了同水友们互动的任务。 停尸间没有窗户，四面墙上也都很平坦，所以镜纸贴得很快，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除了天花板和地面，四面墙壁都已经被贴满了镜纸。 在镜子的反射下，手电光芒填满了整个停尸间，有些晃眼睛。 “别照镜子！”在小林哥的指挥下，大家将手电光芒抬到了天花板上。 屋子里面迅速暗了下来，在德罗斯特效应的作用下，空间好像被无限放大，五个人的身影也被复制出了无数个，看起来非常渗人。 “场地已经布置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吸引灵体，这里有三张床，我们都躺上去。” 小林哥说出了下一步计划，而后自己率先躺到了停尸床上面。 菲菲看向茉莉，很明显，她不想躺到落满灰尘，味道刺鼻的停尸床上，想要让茉莉代替自己去。 茉莉自然是不同意的，直接将头转向一边，自己是来体验直播的，这种作死的行为是不可能做的。 “菲菲，快上去啊。”小林哥催促道，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老板都发话了，菲菲只能不情不愿地躺了上去，大飞紧随其后。 这下除了负责摄像的斌子外，只有茉莉一个人站着。 “茉莉妹妹，你会唱歌吗？”已经躺到床上的小林哥开口问道。 “当然。”茉莉说道，作为一个女性，不会唱歌那多丢人啊，虽然她唱的不怎么样。 “那好，听说过嫁衣吗？来一段。”小林哥说道。 茉莉眼角一阵跳动，那首歌可是禁曲啊，据说还吓死过人。 “小林哥，这不好吧，再说也没有伴奏啊，现在网上都没有了。”茉莉不想唱。 “没关系的，清唱就好，没有这曲子怎么能吸引来灵体呢，快唱吧。” 茉莉无奈，略微回忆了一下开口唱了起来，“妈妈妈妈看好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茉莉的唱功还是很不错的，再加上音色出众，很快进入了状态。 但嫁衣这首歌，唱歌越好听的女性唱起来就越诡异，伴随着茉莉的清唱，周围居然隐约响起了伴奏的声音。 茉莉一边唱一边扫视四周，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她以为这是小林哥等人的恶作剧，但很快就发现那个菲菲已经开始全身颤抖。 她似乎遭遇了鬼压床，在那里不停地蠕动，但是却怎么也起不来。 不会是演的吧，这死三八长得丑演技还不错，茉莉心中恶意地腹诽。 不过很快她就慌了，在镜子形成的近乎无限的空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去了，而现在屋子里面的人都没动过。 第247章 看不见的人 会不会是眼花了？茉莉在心中这样问自己，人如果长时间照镜子，会觉得镜子中的自己越来越陌生。 作为一个大学生，这个道理她还是很明白的，所以暂时没有特别慌乱。 躺在床上的三人很久没说话了，茉莉不知道他们是怕打扰自己唱歌，还是已经无法开口说话。 茉莉一边唱歌一边将目光投向斌子，想要在他脸上看出端倪。 但由于光线黯淡，斌子的脸隐藏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 茉莉感觉他就像一个机器人，除了摄像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人能够同自己互动，还要唱那奇怪的歌，恐惧在不断被放大。 茉莉有些坚持不下去了，打开手机准备通过观看弹幕分散一下注意力。 这一看不要紧，她的瞳孔瞬间扩大，弹幕的内容很统一，几乎都是在示警。 “有人！” “快跑啊！” “小心！” “叫你们作死，夜路走多终于遇见鬼了！” “小林哥玩的就是真实，说让咱们看还真看到了！” …… 直播间的观众会不会是商量好了一起吓唬人的？这个可能性刚一出现就被茉莉打消了。 他们互相之间不认识，怎么可能达成一致，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 茉莉缓慢地移动身子，观察四周，但她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人到底在哪呢？茉莉心急如焚，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单单自己看不见。 不过毕竟是学生，茉莉脑子转得还是很快，她用手机快速打出了一行字。 “我是茉莉，怎么了，哪里有人？我怎么看不见！” 她是直播间的榜姐，发送的弹幕都是带特效的，而且会出现在醒目的位置。 茉莉的这条弹幕就像在沸水中扔进了一块钠，彻底点燃了弹幕。 “老妹，接着唱别停下，你的歌一停，他们开始掐脖子了！” “我凑！你看不见吗？小林哥他们身边都站着人啊！” “还得是我小林哥，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不过你们还能活着回来吗？” …… 茉莉猛地转头，看向小林哥等人，他们的状态确实像是被人按在了床上。 刚刚因为组织语言，她暂停了唱歌，从弹幕的内容分析，似乎自己一不唱歌，那些自己看不见的“人”就会做出某些行动。 茉莉感觉自己好像掉进坑里了，但眼瞅着小林哥等人的脸都涨得面红耳赤，好像快要缺氧憋死，她只能继续唱歌。 因为心里害怕，茉莉的歌声都跑调了，看到小林哥等人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她这才松了口气。 思虑再三，茉莉缓慢地移动脚步，来到了小林哥旁边，尝试着想要把他拉起来，这种局势她一个人根本就没办法应对。 然而，小林哥就像待宰羔羊一样仰躺在床上，任凭茉莉用尽浑身力气，也没办法拉起他哪怕一只胳膊。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正全力按着那条胳膊和她角力，而她在力量方面很明显是落了下风。 小林哥的表情也十分慌乱，但他好像说不出来话，只是眼球疯狂地转动。 茉莉看了好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自己去向斌子求助。 茉莉也没有别的办法，于是再度向斌子那边移动。 斌子看到茉莉移动到镜头前，晃动了一下摄像机，看那意思好像是在说你挡镜头了。 茉莉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斌子也中邪了，只要意识还清醒那就好办。 放慢语速，确保歌声不断，茉莉在手机上快速敲出一行字给斌子看。 “出事了，周围有人，我看不见，但是直播间的观众能看到，他们在掐床上的人脖子，歌声不能停，会死。” 茉莉用最简短的语言将眼前的情况描述了出来，而后伸出手，将屏幕上的字给斌子看。 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斌子的脸，他的表情有些木讷，就像刚刚十连发一样，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恍惚。 他移动视线，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后便把头转了回去，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茉莉懵了，感觉情况和自己想的好像还不一样，斌子虽然还能对外界刺激做出反应，但反应也只有一点点而已。 他也中招了，虽然情况没有小林哥三人那么糟糕，但帮忙是绝对不可能了。 眼下屋子里面的五个人还具备自主行动能力的，就只剩自己了。 茉莉敢肯定，自己的脑子这辈子都没转得这么快过，当初高考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她都没认真思考。 对了！茉莉脑海中灵光一闪，镜子，自己的歌声只是其中一个因素罢了。 出现眼前这种情况，镜子也起到了很大作用，想到这里，茉莉提起了大飞放在一边的大铁钳。 那钳子是用来剪铁丝的，杆长刃短，可以当做榔头来使用。 茉莉铆足力气，将钳头狠狠地砸向了旁边的镜纸。 咔嚓！茉莉这一下用尽了力气，直接将镜纸连带着墙壁都砸得凹了进去。 然而，这镜纸也不知道是怎么做成的，那些碎片居然没有掉落，如同蛛网一般的小镜片形成了更多的空间。 周围没有什么变化，茉莉忍不住咬牙，但她又不会起钉子，只能不停地挥起钳子抡砸。 她准备先把一面墙上的镜纸全部砸坏，看看能不能搞定，如果不行的话，再想别的办法。 一番疯狂的打杂后，一整面墙上的镜纸都被茉莉给砸碎了。 破碎的镜纸将五人的身影扭曲，无数道人影让人目不暇接，茉莉好像看到了那些多出来的“人”。 局势发生了变化，小林哥等三人挣扎的幅度更大了。 有效果！茉莉大喜过望，她将目标放在了旁边的那面镜纸上。 两个相对的镜子就能够形成德罗斯特效应，自己只是破坏了四面镜子其中的一面，还有一个德罗斯特效应存在，要想破局，就必须再砸碎一面。 一边唱歌一边抡砸，这让茉莉的体力消耗很大，上气不接下气。 但为了救人，她只能强忍着胸腔中火烧一般的感觉再度挥起了钳头。 伴随着划拉一声，又一面镜子被砸中，意想不到的变化发生。 第248章 桃木剑 茉莉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屋子里面霎时间多出了好几道身影。 这些影子都比正常人高大许多，初步看得有两米半高，浑身黑漆漆的，看不到五官，就像游戏里面的火柴人。 其中三个以奇怪的姿势覆在小林哥、大飞以及菲菲身上，压得他们起不来，同时双手掐着他们的脖子。 还有一人站在斌子身后，如同木桩一样，其身上延伸出许多条丝线，像控制提线木偶一样牵着斌子。 通过镜子的反射光线，能够看到她自己身后也有一个黑影，这个黑影距离她还有一段距离，没有贴上来。 但她一旦放慢唱歌的节奏，那黑影就会靠近一些，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贴上她了。 茉莉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也被控制住事情会怎么发展，她加快了敲击镜纸的进度，因为她就快坚持不下去了。 终于，在茉莉力竭前，又一面镜子被敲花。 茉莉再也没了力气，身子一软就靠在了破碎的镜纸上。 一直被黑影压在下面的小林哥此时好像脱离了束缚，从怀里掏出了某个东西。 下一刻，停尸房中金光一闪，那些黑影仿佛被开水烫了一样，从房门处窜了出去。 “哈啊……”小林哥等三人喘着粗气从停尸床上爬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斌子好像大梦初醒一样，根本就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从菲菲和大飞的表情来看，他们似乎也没看到那些黑影，只有小林哥，一脸的余惊未消。 茉莉缓了一会儿终于站起身，来到小林哥身边这才看到小林哥手中握着一把小桃木剑。 不过此时桃木剑已经断掉了，另外一节落在了地上，小林哥看着断掉的木剑，脸色很难看。 “小林哥，我们快走吧，这里不对劲儿。”茉莉焦急地说道。 然而，小林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摆了摆手后来到镜头前，再度取出了探灵仪。 “家人们，快看，刚刚的最高值是103，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之前遇到过的任何情况。” “卧槽！小林子，快走吧，这里真有鬼啊，不要命了你。” “多亏了茉莉妹子，不然这次就翻车了，快撤吧，我们不会怪你临阵脱逃的。” “活久见，小爷我今天看到真鬼了，已录屏。” “那些黑影不会就是矿疖子吧，正好五个，真吓人。” 小林哥看着直播间的弹幕，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嘿嘿，各位，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咱玩的就是真实，以前我不怕他们，现在依旧不怕。” “什么矿疖子，不还是被我吓跑了，接下来我会继续找他们，今天给大家展示一个捉鬼！” “林哥，大师给的剑都断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刚刚我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菲菲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急切地说道，打起了退堂鼓。 茉莉有些明白了，小林哥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是身后有高人，不过现在法宝都报废了，他难道还不撤？ 然而，小林哥并没有接受大家的意见，“开胃小菜罢了，剑断了我还有别的底牌，今天必须让大家看个尽兴，礼物走起！” 小林哥的坚持让直播间的水友们都惊了，担忧五人处境的同时各种礼物飘起。 小林哥更加兴奋了，“哈哈，都是纸老虎，今天哥们我要大杀四方。” 大飞比较沉稳，将钳子收起，整个人都进入了沉默状态。 茉莉也是无语，现在让她自己走她也不敢啊，倒不如跟着小林哥，这样说不定能够无事，万一他真的还有底牌呢。 “那些黑影跑掉了，估计就算我们再用同样的方法，他们也不会回来，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换个场景，搞个新节目。” 说着，小林哥走向停尸间门口，大飞快走几步，率先赶到，利索地清理掉了挡住门的破碎镜纸。 茉莉跟在两人身后，心中担忧的同时也生出了一丝兴奋。 虽然很危险，但是真的刺激啊，荒废火葬场见鬼，这种机会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有下一次。 来都来了，疯一把！茉莉打定主意，脚步变得更加坚定。 她也是做了准备，在听歌软件上找到大悲咒，随时准备播放，手机屏保也换成了观音菩萨。 她不知道这样做管不管用，但刚刚小林哥都拿出来法器了，说不定能行。 小林哥说接下来要去告别厅，茉莉曾经参加过家族长辈的葬礼，估计这里的结构布置也差不了多少，想必没什么吓人的地方。 小林哥在前面领路，他似乎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有可能事前做了准备。 刚刚发生的事让茉莉留下了阴影，她不时扫视四周，生怕那些黑影从哪里蹦出来。 之前大门处的镜纸没有完全破碎，那些黑影却直接冲出去了，很显然，这些东西具备穿墙的能力，也就是说，周围哪里都不安全。 在小林哥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告别厅，这里很空旷，一面墙上挂着黑布白花，大白花上写着一个奠字。 在白花前方不远处，一堆五颜六色的假花包围下，一张巨大的台子上空空如也。 那里曾经躺过无数人，他们的家属围在周围，或是真心，或是假意，同他们做最后的告别。 他们看不见这一幕，只能在无尽的岁月中，于缥缈处咀嚼被人逐渐遗忘的滋味。 年深日久，无数人的诀别之意已经浸透了这里的一砖一瓦，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悲伤之感。 其他人似乎也被气氛感染，一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 小林哥第一个打破了沉默，“各位，有没有人想躺在上面体验一下被送别的感觉？” 几人面面相觑，没人开口说话，刚刚躺停尸床都出事了，谁还敢去，而且这也太晦气了。 小林哥见没人响应，一时间有些尴尬，他先是看向菲菲。 菲菲被吓了一跳，赶忙转移视线，生怕小林哥让自己去。 小林哥又看向大飞，大飞一脸的为难，然而，不等他拒绝，小林哥先开口说话了。 “我也想去，但我要是出事了，你们没法救我，一旦有意外，我可以保护你们。” 第249章 再度招灵 小林哥的话有点强词夺理的意思，但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大伙能够在刚刚那种情况下活下来，也多亏了小林哥，虽然是法器的功劳，但毕竟法器是人家的。 大飞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再加上赚的是小林哥的钱，只能是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眼看着大飞躺到遗体告别台上，茉莉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不知为何，她生出了一种大飞已经死去的错觉。 大飞可能是精神高度紧张，导致身体有些僵硬，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具尸体了。 小林哥四下打量一番，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大飞躺在遗体告别台上，由于紧张害怕，时不时地动一下胳膊腿。 茉莉想到了外国电影中的丧尸，实在是太像了。 小林哥似乎观察完毕，走到遗体告别台前，从背包中取出了一捆白蜡烛。 “不用搞得这么逼真吧？”大飞一看这架势好像真要把自己送走，顿时不淡定了。 “虽然我们是主播，但主播也是演员的一种，必须要敬业。”小林哥义正词严。 大飞被小林哥感染，没有继续抗议，于是小林哥开始点燃手中的白蜡烛，而后用蜡油粘到遗体告别台的边缘。 “都把手电关掉。”小林哥一边安放蜡烛一边说道，茉莉想要上去帮忙，但是被小林哥拒绝。 茉莉看了一会儿发现小林哥对蜡烛的摆放好像有些讲究，每一根蜡烛放下去，小林哥都会观察半天。 手电光消失后，蜡烛的火焰成了唯一的光源，一团团烛火跳动间照得整个告别厅影影绰绰。 茉莉感觉这种情况下就算黑影出现，他们恐怕也发现不了。 小林哥足足花费了十多分钟安放蜡烛，一共二十四根蜡烛以奇怪的方式排列。 在最后一根蜡烛落下时，茉莉感觉整个告别厅发现发生了某种变化，但让她描述她又找不到言语形容。 “人生苦短，岁月匆匆，让我为我的好兄弟送上一首歌吧。” “明明是一场空在梦里浮沉，不敢问当年是假是真，流水不管年华任他去……” 茉莉发现小林哥不仅是个作死小能手，唱歌也很好听。 而且这首明月夜居然很是离奇地应景，让本就凄凉哀婉的气氛更上一层楼。 这是真要把大飞送走的节奏啊，茉莉心中如此想着，居然情不自禁地跟着唱了起来。 小林哥组织菲菲和茉莉三人对大飞进行追悼，而斌子因为需要录像，并没有参与。 所谓追悼，也就是鞠躬默哀，但是人还活着，默哀没有感情，三人干脆低着头站在原地不动。 茉莉一直在偷偷观察躺在遗体告别台上的大飞，生怕他突然出现什么状况。 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大飞除了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小林哥也没说默哀需要多长时间，茉莉很快就不耐烦了，再加上担忧黑影突然出现，于是离开遗体告别台观察起了四周。 对于茉莉的擅自行动，小林哥没有任何表示，同菲菲依旧保持着默哀的姿势。 “你们有没有看到墙壁上好像多了一个影子？” “哥们你出现幻觉了吧，那么多的影子，你怎么知道多出来了一个。” “在下专业找不同，请不要质疑哥的水平，虽然蜡烛太多，照出来很多影子，但从最后一根蜡烛放下，我就数了影子的数量，绝对多出来一个。” “不是吧，小林哥真的又把黑影给召出来了？” 茉莉打开直播间正好看到这一段弹幕，一时间血都凉了。 “@鹰眼，小哥哥，那个影子在哪里，快告诉我。” 昵称叫做鹰眼的那个水友效率很高，几秒钟的时间便发出一张直播间的截图。 墙壁上的一个黑影被它用红线圈了起来，茉莉放大截图观看，很快发现了端倪。 虽然光线黯淡，又经过了截图处理，影像十分模糊，但很容易就能发现这个影子的颜色同其他影子不一样，其黑色更深一些。 茉莉赶忙对照现场的情况去寻找那个黑影，虽然她移动了位置，但其他人都没有动，想必很快就能找到。 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茉莉便找寻到了那个特殊的影子，它也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来了，那黑影又来了。”确定了情况，茉莉赶忙通知其他人。 小林哥等人都转过头来，茉莉将手指向墙壁上的黑影。 然而，所有人都动了，那黑影也趁机快速移动，眼花缭乱间，茉莉丢失了目标。 “茉莉妹妹，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哪里有什么黑影，那不都是我们的影子吗？” 菲菲阴阳怪气地说道，责怪茉莉大惊小怪。 茉莉懒得跟她解释，看向小林哥，“直播间的水友们也都看到了。” 小林哥和茉莉没有个人恩怨在内，还是比较理智的，看了一眼直播间弹幕后，又取出探灵仪确认了一下。 “ok了各位，让大伙看到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要捕获他。” 小林哥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完之后看向大飞，“飞子你先别起来嗷。” “卧槽！槽槽槽槽！我又没有听错，小林子刚说什么，要捕获？” “这是正经探灵直播吗？捉鬼现场吧，小林子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林道长第九九八十一代玄孙？” “林哥，矿疖子卖吗？在下愿意出一千万，你怎么看，价格不够我还可以加，同意的话当我没说。” …… 直播间的观众们议论纷纷，对于小林哥的说法极为震惊。 “咳咳……淡定，淡定，基本操作而已，接下来看我表演，礼物走起！” 小林哥从背包中取出一个罐子，摇头晃脑地念叨起来。 茉莉看得是目瞪口呆，这个小林哥给他的惊喜越来越多了。 她已经关注小林哥很久了，以前这家伙就是一个小丑啊，这是突然打通任督二脉了？ 直播间有些见过世面的网友开始评论，说小林哥手中的是兵马罐，茉莉不知道什么是兵马罐，但从网友们的说辞来看，这玩意似乎真的可以把鬼给装进去。 第250章 收鬼 茉莉感觉自己已经不会感到吃惊了，见鬼就已经够离谱的了，居然还有捉鬼。 直播间的观众们更加疯狂，各种贵重的礼物飘过，茉莉估算了一下，就今晚这场直播，小林哥起码要赚几百万。 只是让她有些想不通的是，这种直播应该属于可以封禁的类型吧，为什么都这么久了，超管居然没有反应。 很快茉莉明白了原因，在直播间的左上角挂着几个大字：剧情演绎，请勿当真。 好吧，当事人知道这不是剧情，直播间的观众知道这不是剧情，超管也知道这不是剧情。 但只要挂上这几个字，那么这就是剧情，不是剧情也是剧情。 就如同很多影片开始或者结束时都会飘过本故事纯属虚构一样，帅观众们伪纪录片看多了，那玩意假不假他们能不知道吗。 小林哥似乎进入了某种玄妙的状态，双手捧着罐子，整个人以某种特殊的频率蠕动。 这个姿势看似妖娆古怪，但茉莉敢说就算是专业的舞蹈演员也不可能如此丝滑。 在蠕动身体的同时，小林哥口中还唱着古怪的调子。 “青龙头上扎一寨嘿嘿，白虎当头扎一营哈啊，长枪那个不离蛮兵手，这是短刀不离阵头兵。” “或用刀来呀哈刀两把，或用梅花呼嘿枪一根，吾奉天师……” 茉莉听不懂这些词调什么意思，但直播间却有高人。 洞虚真人：“荒谬，矿疖子乃是妖物，根本没办法做兵马，主播这是作死。” “楼上的，你就是传说中的懂王吗，看你那个名字，你是专业人士？” “这年头网络大师多得是，八成是来刷存在感的，鄙视。” 有一些从名字来看就是业内人士的网友发表了言论，但却遭到了其他水友的嘲讽。 他们也没反驳，见大伙不相信自己的说辞干脆就闭口不言了。 但茉莉却更愿意相信他们，主要也是被小林哥给坑怕了。 小林哥的唱词唱了好半天，茉莉由于一直在观察四周，所以第一时间发现了变化。 墙壁上，一道黑影不停地乱窜，就像耗子毛了一样，那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 她犹豫着要不要叫停小林哥，这情况怎么看怎么不对啊，但小说里面都说法师施法不能被打断，不然会遭受反噬，她不敢冒险。 她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多久，新的变故很快就发生了，那道黑影以更快的速度顺着地面直接爬上遗体告别台，钻进了大飞的身体。 原本身体紧绷，看着就僵硬的大飞好似受到了某种刺激，触电一般抖动起来。 这次不同于上一次，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菲菲被吓得尖叫一声，直接缩在了一个角落之中。 斌子也是不停地后退，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的行为导致直播间的镜头一阵摇晃，引起水友们的不满。 不过，即使如此，直播间的人气依旧是不减反增，重头戏已经开演，谁都不想错过。 “小林哥，不好了，大飞被鬼上身了！”茉莉大叫道，也顾不上会不会打扰对方了。 她想逃跑，但黑影有五个，另外四个都没露面，谁知道会不会在别的地方埋伏，还不如待在这安全。 “不要慌张，我这就收了他！”小林哥的施法似乎已经搞定，他快步来到大飞头上，打开了罐子的盖子。 “收！”小林哥将罐口对准大飞哥的脑袋，大喝道。 茉莉觉得小林哥此时的造型很像那个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不过他将大飞做诱饵的行为太不讲究了，真不敢想象出了意外怎么办。 有些事就是这样，你越害怕他发生，他就越会发生，小林哥的这番操作不仅没有治好大飞，将那东西收出来，反而激怒了对方。 大飞的瞳孔瞬间扩散，整个眼睛都被黑色覆盖，没有了一丝眼白。 他的五官扭曲到了正常人无法理解的程度，口中发出低沉渗人的嘶吼。 他的身体以膝盖为支点，以反人类的方式翘了起来，伴随而来的是骨头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茉莉眼角疯狂地跳动，她感觉大飞的膝盖就要断掉了。 “再收！”小林哥也发现事情不对，猛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罐子底部画圈。 他这么一弄，罐口亮起微弱的红光，下一刻，大飞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遗体告别台上，五官开始恢复正常，一缕黑气从他的眉心冒出，渐渐被罐子吸了进去。 居然真的行！茉莉有些崇拜小林哥了，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可以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 一切的财富、权力、地位，都没有这些吸引人，因为一旦具备了这种能力，前三者将触手可得。 菲菲和斌子看到小林哥真的能够解决问题，也是淡定了不少，纷纷靠近过来。 不过茉莉却发现了问题，那缕黑气怎么像面条一样，虽然一直在被罐子吸入，但却好像怎么也吸不完一样。 而罐口本来就微弱的红光却是越来越黯淡了，可以预见，要不了几秒钟，红光就要熄灭。 小林哥作为当事人更加清楚，他再次用还在滴血的手指去涂抹罐底。 悲催的是，同样的操作这次没起到任何作用，小林哥的脸上出现一丝慌乱。 眼看着红光马上消失，那缕黑气也从直线变成了波浪线，小林哥一咬牙，快速将罐子盖上盖子，又摸出来一张符贴在了上面。 黑气消失，大飞眼睛渐渐恢复神志，现场安静了下来。 茉莉看了看罐子，又看了看大飞，谁都能看出，小林哥似乎并没有完成整个步骤，但眼下的情况，难道搞定了？ 小林哥看起来也有些茫然，他摆弄着手中的罐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哎呦卧槽……”大飞身体猛地蜷缩成一团，不停地揉着膝盖和脸，口中发出痛苦的声音，那些蜡烛也被他踢掉了好几个。 茉莉害怕烛火点燃假花引发火灾，赶忙开始灭火。 就在此时，小林哥手中的罐子忽然发出嗡嗡声，并开始剧烈地抖动，就像里面的东西快要冲出来了一样。 第251章 逃命 小林哥被吓了一跳，罐子险些脱手，手忙脚乱间将罐子放到了遗体告别台上。 其他人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看着在遗体告别台上哆哆嗦嗦的罐子，心脏仿佛也进入了dj状态。 “完蛋了，矿疖子要逃出来了，小林子完蛋了！” “看见了吧，我就说他不行的，硬装大头蒜，这下好了，翻车了。” “果然，小林子依旧是我们认识的小林子，菜得抠脚，指望他站起来是不可能的。” “林哥，这是怎么回事啊？”茉莉看着直播间水友们对小林哥的嘲讽，开口问道。 其实她更愿意相信小林哥是有本事的，否则大伙就要陷入危险之中了。 “呃……正常现象，玉净瓶想要消化悟空还要一时三刻呢，要不了十分钟，这东西就老实了。” 小林哥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为之，他的表情看起来成竹在胸。 茉莉没有从小林哥的脸上看出端倪，又看了看罐子，只能暂时选择相信了。 大概过了一分钟的时间，罐子停止了抖动，令人胆颤的咣当声也消失不见。 “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弱吗，这才一分钟就不行了吗？”小林哥一副高人模样。 茉莉松了口气，虽然小林哥此时看起来有点装，但毕竟结果是好的。 “咔嚓！”就在这时，已经安静下来的罐子忽然发出一声脆响。 “咯！”正对着镜头疯狂装13的小林哥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僵硬地转头，看向遗体告别台上的罐子，脸上满是骇然。 茉莉距离罐子比较近，所以看得清楚，在罐子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裂痕不大，但是即使在黑暗中也是那么的刺眼，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中冒了出来。 “咔嚓！”又是一声响，罐子再度裂开一道口子，更多的黑气冒了出来。 这下都不用看探灵仪了，傻子都知道怎么回事，小林哥的罐子根本就限制不住黑影，对方就要出来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小林哥，等待他给出一个解释。 小林哥一副吃了奥利给的表情，犹豫了几秒钟后直接转身就跑。 “快跑！保命要紧！”小林哥转身的样子是那样潇洒，仿佛没有了一丝牵挂。 茉莉看到大飞三人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仿佛根本就没料到小林哥会这样做。 “草（一种植物）”茉莉听到了大飞发出字正腔圆的声音，拖着两条腿跟了上去。 菲菲反应过来后也是拔腿就跑，路过大飞的时候还推了他一把。 经过菲菲的干扰，大飞被耽搁了一下，茉莉和斌子都实现了超车。 茉莉对菲菲的做法嗤之以鼻，但她并没有拉大飞一把，那样很可能会导致自己送命。 在遭遇危险逃亡的时候，有时不需要你跑得有多快，只要你能比你的队友跑得快就行。 菲菲平日里养尊处优，体力根本就比不了长期为体育成绩发愁的茉莉。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茉莉就已经追上了菲菲，菲菲的眼中闪过一丝恶毒，伸出一只脚来想要绊倒茉莉。 茉莉早就防着她了，毕竟大飞的前车之鉴就在那里摆着。 她突兀地抬高双腿，让菲菲绊了个空，而且对于这个恶毒的女人，她也没客气，重重地一脚踩在了对方脚背上。 “嗷！”菲菲被这一脚踩得声音都劈岔了。 茉莉没有回头看，前面小林哥已经跑出老远，她必须追上去。 在五人当中，只有小林哥面对鬼的时候具备反抗能力，虽然不靠谱，但绝对要比其他人强。 她必须和小林哥待在一起，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茉莉此时已经彻底后悔了，她决定以后再也不当榜姐了，也不和主播线下见面了。 小林哥在转行做探灵主播后多了一个外号——林跑跑，就像这个名字一样，他是真的能跑。 茉莉感觉自己把憋尿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但两者之间的距离却没有拉近一点。 此时众人已经逃离了大厅，正在走廊里面奔跑，茉莉不知道小林哥要跑到哪去。 听着身后菲菲的尖叫声，茉莉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体力快速消耗，茉莉觉得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就在她准备停下来喘口气时，前面小林哥终于停了下来。 茉莉咬牙，铆足劲又冲出去一段距离，来到了小林哥身边。 疯狂地喘着粗气，茉莉发现她居然跟着小林哥跑到了炼人炉前面。 也不是小林哥不想跑了，前面已经没路了，只有一个巨大的炉子坐落在那里。 炉子上有几个开门，那是往里面推尸体的地方。 “躲进去。”小林哥说道，自顾自地捅咕起来开门。 茉莉无语，她不知道鬼寻人的原理是什么，但躲在这里真的能够骗过对方吗？她并不这样认为。 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也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遭遇不测。 “这里烧过很多尸体，磁场非常乱，尤其是炉子里面，那东西发现不了。” 小林哥看到茉莉还在犹豫，忙开口说道，他怕茉莉再犹豫下去会带着自己一起暴露。 此时小林哥已经打开开门，将里面的铁板烧拉出来，自己躺了上去，借助着滑轮向里面蛄蛹。 茉莉一听觉得有些道理，主要是她也不懂这些，于是只能是照着小林哥的做法操作起来。 费了好大力气，茉莉终于是把自己送进了炉子里面，伸出手将开门拽回来。 由于开门只能从外面关，她也没办法，只能是尽最大努力让开门看起来是关着的，实际只是虚掩。 不过作为一个生存能力max的大学生，茉莉早就把其他几个开门全部打开了，这样能够起到鱼目混珠的作用。 炉膛里面黑得吓人，茉莉也不敢弄出来亮光来，听着自己的心跳暗暗祈祷不要被发现。 幽闭的环境将声音放大了很多，她生怕因为呼吸声和心跳声被发现，拼命地深呼吸，终于是将两者都平复了下来。 透过细小的缝隙观察着外面，茉莉盼望着大飞三人将黑影引向别的地方。 第252章 连失两人 隔壁的小林哥没有一点动静，就像已经不在了一样。 茉莉忍不住心中敬佩，小林哥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保命的技术一流。 而且这家伙似乎带着某种光环，无论怎样作死，都不会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个人影很快接近了炼人炉，从体型来看，这人似乎是大飞。 作为一个男性，虽然被菲菲给算计了，但他还是实现了反超。 “林哥，你在吗？茉莉？”大飞的气还没喘匀，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小林哥没有回答，茉莉自然也没有开口，她不知道小林哥是怎么想的，她则是害怕黑影已经附身大飞，或者跟在他身边，那样暴露位置等于送死。 没有得到回答，大飞的心态险些崩掉，他左顾右盼一阵，最终拉开了一个空的位置，同小林哥和茉莉两人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走廊中还有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这个声音茉莉很熟悉，是菲菲。 死女人无脑！茉莉在心中暗骂，这家伙开着手电筒逃跑，光柱到处乱晃。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手电筒固然能够照明，可是也会吸引鬼魂的注意。 走廊中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斌子似乎没有朝这个方向跑。 菲菲很快也来到了焚化间，她似乎脱力了，不过依旧用手中的手电筒向炼人炉照了过来。 该死！茉莉心中大骂，用力地蜷缩身体，借助开门遮挡身形。 刚刚她已经隐约看到在菲菲的身后跟着一个黑影，那东西来了。 如果被菲菲暴露位置，必然是有死无生，她现在就盼着这个死女人快点被干掉。 “大飞！”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大飞这个倒霉蛋居然被菲菲给发现了。 她大叫着就要去打开大飞躲藏的那个位置，就在她的手都已经搭在门把手上面时，黑影到了。 它直接撞在了菲菲身上，菲菲没有被撞倒，甚至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身体突然变得僵硬。 但这比其他情况还要恐怖，因为黑影已经和菲菲融为了一体。 从光线暗的地方去观察光线明亮的地方可以看得很清楚，茉莉看到菲菲的脸变得褶皱扭曲，那双眼睛也是黑漆漆的一片。 巨大的恐惧在心中弥漫开来，茉莉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声音吸引到那个怪物。 “菲菲”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似乎在盯着眼前的炼人炉。 茉莉不知道小林哥现在是什么心情，但大飞肯定是吓完了。 他和“菲菲”就隔着一道虚掩的小铁门，而炼人炉里面逃无可逃，一旦对方下手，他必死无疑。 然而，僵持了不知道多久，“菲菲”动了，她居然没有拉开眼前的小铁门。 她松开了手，那手电筒也脱手掉在了地上，她转身离去，身影渐行渐远。 直到“菲菲”已经没了踪影，茉莉这才松开捂着自己嘴巴的手，小心呼气。 “哈啊！”她听到了大飞剧烈的喘息声，想必他已经开始庆祝劫后余生了。 要不要现在出去，叫小林哥和大飞汇合？茉莉心中冒出这样一个想法，但是很快被她否定了。 “菲菲”虽然暂时离开了，但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再折回来，还是观察一下比较好。 小林哥看来也是抱着同样的打算，除了大飞的剧烈喘息声外，焚化间没有任何动静。 然而很快茉莉就再度屏住了呼吸，被“菲菲”丢掉的手电筒光芒能够照到走廊一部分。 那里正有一个黑影在向这边靠近，对方走路没有一点声音，速度也不快。 从外形上来看，那并不是斌子，可是菲菲都跪了，这里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手电光芒照在其身上，但对方依旧是漆黑一片，看不清衣服五官。 茉莉心中咯噔一声，是那些黑影，没错，又一个黑影出现了。 可是它来做什么呢？难道自己被发现了？这个想法一产生，茉莉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个人可以尽量保持冷静，但在面对生死时有谁能够淡然，茉莉感觉自己都要被吓尿了。 但她只有死死地夹紧双腿，她不敢尿，任何可能吸引对方注意的事情都要规避。 这些黑影似乎真像小林哥故事中讲的那样，一个黑影只会害死一个人，所以，只要自己不是第一个暴露的，说不定可以活下来。 一旁大飞剧烈的喘息声也消失不见，看来他已经发现了黑影的到来。 茉莉双手合十，在心中祈求着神佛保佑，并疯狂许愿，如果自己能够活下来，以后就会怎样怎样。 黑影越来越近，如山的压力让茉莉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膛。 茉莉现在真想双手抓住它，让它小点声，她感觉那扑通扑通的声音是如此的刺耳。 她害怕这声音被黑影听见，那样她就死定了！ 黑影站在焚化间的门口犹豫了好一阵后再度向前走来，茉莉已经绝望了。 然而，在走到茉莉眼前的小铁门前方时，黑影居然转向了，来到大飞前方。 茉莉瞪大眼睛，只见那黑影手臂一甩，铁板烧直接被其甩飞出来。 大飞还躺在那铁板上，很快和铁板一起落地，他大吼着给自己壮胆，就要爬起来逃跑。 然而，黑影仿佛又化作了无形之物，顺着地面飞速前进，直接进入了他的身体。 大飞也像刚刚的菲菲一样，动作突然就僵住了，过了好一阵后，迈动着机械的步伐离开。 茉莉已经被吓哭，看着“大飞”的背影，她仿佛想到了自己的结局。 不行！不能死！我还没有结婚，我的人生才刚开始！茉莉在心中大吼着，抹掉眼泪。 在大飞的身影消失后，茉莉又等了一段时间，确定走廊中没有东西再出现后，一把推开小铁门，双手扒住炉壁，将自己拖了出来。 “茉莉，你要去哪？”巨大的响动吸引了小林哥，他的声音从炉子里面传出来。 “林哥，躲在这里只有等死，快跑吧。”茉莉回了一句，心中打定主意，就算他不走，自己也要走。 “等等我。”小林哥犹豫了几秒钟后，也推开了铁门。 第253章 逃脱 小林哥的表情不像之前那么淡定了，时不时地闪过一丝慌乱。 茉莉能够理解他，团队四个人，如今有一个下落不明，另外两个可以说已经凉了。 他虽然不至于因此被抓，但人是他带来的，很难说不受到良心上的谴责。 茉莉和小林哥一商量，决定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火葬场。 至于斌子，只能是自求多福了，罐子没办法对付黑影，小林哥直接是陷入了束手无策状态，现在只求保命。 至于茉莉，虽然她很希望斌子能活下来，但圣母是不可能圣母的。 不过，相比已经基本丧失理智的小林哥，茉莉想到了可以找到斌子的办法。 斌子是带着摄影机的，排除他已经丢掉摄影机的可能，进入直播间就能知道他在哪了。 茉莉的提议让小林哥恍然大悟，两人一边快步往外走，一边打开手机进入了直播间。 直播间此时已经黑屏了，但直播却没有结束，网友们的弹幕也是一条接着一条。 “小林哥真是太不讲究了，转头就跑，也不说等等。” “在下不敢苟同，也没必要用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吧，换成谁都要跑的。” “不知道小林哥他们怎么样了，尤其是茉莉和菲菲两个大镁铝，可千万别凉了啊。” “依我看是凶多吉少，这个斌子也半天没动了，一点声音都没有，不会已经嘎了吧。” …… 网友们的言辞总是如此的犀利，让人一听就会血压升高。 “我是茉莉，家人们，你们知道斌子在哪吗？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要离开。” 茉莉在直播间中发了一条消息，当务之急是打听到斌子的所在位置。 至于要不要去汇合，那就要根据情况来判断了，如果斌子时刻都在关注直播间的情况，那么此时应该也能看到这条弹幕。 茉莉的弹幕一出现网友们就激动了，提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现在还有几个人活着？有没有被黑影袭击？能不能趁热…… 网友们的问题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但茉莉根本就没时间回话。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的网友都这么不正经，还是有人对茉莉的问题作出了回答。 斌子在和大家走散后，直接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但是可能他人品比较好，居然遇到了一扇没有玻璃的窗户，直接逃到院子里去了。 但是很明显，这里并不是一行五人进入火葬场时的那个院子，似乎是后院。 被吓破胆的斌子自然是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了，扛着摄影机玩命乱窜。 不得不说斌子真是敬业，都到这份上了，也没想过抛弃吃饭的家伙。 但悲剧的是，他也不知道是忙中出错，还是不熟悉路况，一番狂奔之后居然没找到离开的路。 当然，他还有另一个选择，那就是原路返回，但屋子里面有黑影，他是万万不敢回去的。 于是，面对恐惧，斌子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翻墙！ 两米多高的院墙也许对于初中生和高中生来说并不难，但成年人想要翻过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除了个别经常性锻炼的，绝大多数成年人已经因为日益退化的运动能力和不断增长的体重变得笨拙。 斌子选择先把摄影机弄上墙头，而后自己再跳过去。 然而，自从摄影机被固定住，镜头前的画面就一直没变。 一开始还能听到奔跑声、摩擦声，到后来，自从砰的一声后，直播间就安静了。 对于斌子现在的情况，大家做出了一些猜测，其一，斌子因为冲刺太猛，撞墙撞晕了。 其二，斌子虽然爬上了院墙，但翻墙的时候失手，掉下去摔晕了。 其三，斌子遭遇了黑影，被对方一个升龙拳干掉了。 当然，具体情况如何谁也不知道，茉莉和小林哥看到弹幕内容后都松了口气。 斌子不在室内那真是太好了，这样就不会和他们的逃走计划发生冲突。 他们也不用因此而遭受抛弃同伴的良心谴责，大不了逃到外面后看看斌子是否活着。 走廊中漆黑一片，两人也不敢开手电，借助着手机的微光摸索前进。 四周时不时传来怪动静，无法判断是什么声音，也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对这件事展开讨论，因为他们都知道那声音意味着什么。 火葬场内部错综复杂，两人也不敢原路返回，找到一扇窗户直接翻到了外面。 呼吸到外面空气的瞬间，两人都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虽然这空气并不新鲜。 茉莉和小林哥的运气很不错，他们直接翻到了前院，看到眼前的场景，两人不敢耽搁，快速逃出了院子。 绕着院墙寻找，两人很快就发现了被放在墙头的摄影机，但是却不见斌子的身影。 两人用眼神一交流便达成一致，立即撤退，不去寻找斌子。 也不能怪他们无情，亲眼目睹了菲菲和大飞遇害，无论是茉莉还是小林哥，都明白斌子的失踪意味着什么。 两人再度出现在镜头前，网友们当然发现少了三个人。 面对大家的询问，小林哥和茉莉都没有回答，只是快速逃离了火葬场。 回到市区同小林哥分别，茉莉依旧惊魂未定，她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做这么冒险的事了。 茉莉没有给官方打电话，她以为小林哥会这样做，或者，直播间那么多网友呢，总会有人主动为之。 然而，三天的时间过去了，却没有官方的人联系自己，这让茉莉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三天她几乎就没离开过宿舍，每天除了吃就是玩，拼命地想要忘记这件事，但每次睡着，她都会做噩梦。 这几天她一直不敢看小林哥的直播，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再加上心里没底，茉莉还是打开了短视频软件。 小林哥居然真的开播了，这让茉莉不知说什么好，这家伙真的是既无情又胆肥。 但点进去直播间后，茉莉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看到了在她看来已经不在人世的三个人，菲菲、大飞还有斌子！ 第254章 本该死去的人 这三个人的言行举止和茉莉印象中的没有什么差别，她着重关注了菲菲和大飞，两人也是举止自若。 茉莉感觉自己好像被锤子砸中了脑袋，这一幕太过匪夷所思，让她质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网友们不清楚几人的具体经历，自然也不知道菲菲和大飞已经出事，因此无人询问。 而小林哥更是对在火葬场内发生的事讳莫如深，只是说都是设计好的剧本，大家都没事。 网友们很买账，毕竟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真的是太可怕了，剧本这个说法更容易让人接受。 茉莉当然不会揭穿小林哥，大家一起探险，有人遇害她作为参与者是要承担责任的。 不过她还是私信了小林哥，如果这件事不弄明白，她感觉自己恐怕以后都要活在阴影里。 小林哥虽然在直播，但是回复的却很快，他只回了两个字，面谈。 茉莉仔细一想，倒也不怕小林哥会把自己怎么样，于是便约定了时间地点。 等待的时间让茉莉倍感煎熬，除此以外，茉莉感觉自己似乎有些神经衰弱了。 她时常觉得身边还有一个人，这个人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却和她形影不离。 煎熬中，终于到了和小林哥约定的时间，两人在广场见了面。 让茉莉意外的是，小林哥并没有带着大飞三人。 同直播中不同，小林哥看起来很是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圈，脸上也挂着疲惫的表情。 看到茉莉的瞬间，小林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茉莉，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闻听此言，茉莉心中咯噔一声，小林哥这话，难道其他人或者是他自己出事了？ “大飞他们……”茉莉的话还没问完就被小林哥打断了。 他神秘兮兮地环视四周，小声说道：“他们不是活人。” 小林哥的话差点让茉莉发出尖叫，不是活人，虽然她心中早已经有了猜测，但乍闻这个结果还是让人难以接受，更何况之前他们还和小林哥一起直播来着。 小林哥当然也知道自己的说法很难让人相信，于是他开始为茉莉讲述事情的经过。 同茉莉一起逃离火葬场后，小林哥狼狈地回到酒店，换掉衣服洗了个澡后，他的精神依旧没能得到放松。 一番纠结之后，他准备联系官方，毕竟三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失踪。 然而，正当他准备拨打电话时，外面却传来了敲门声。 小林哥被吓了一跳，大喊着问是谁，奈何酒店的隔音非常给力，外面根本就听不见。 小林哥气得牙根痒痒，只能是暂时放下手机去开门。 门打开，小林哥傻眼了，门口站着三个人，正是大飞、斌子和菲菲。 小林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因为在他的想法中，这三个人应该已经死了。 然而，不等他说些什么，三人就已经一拥而入，口中责怪着小林哥为什么不告而别，把他们丢下。 小林哥不是傻子，看过很多电影的他知道，遇到这种情况，是万万不能揭穿对方的，不然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于是，他开始编瞎话，既是替自己编，也是替对方编，不过，他还是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三人的经历。 然而，对于之前发生的事，三人的口径很统一，在遗体告别厅大家跑散了。 等到三人汇合，发现小林哥和茉莉已经不见，于是只能自己想办法回来。 这个说辞让小林哥陷入了自我怀疑中，难道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只是极度惊恐之下产生的幻觉？ 不对，小林哥打消了这个想法，不可能两个人同时出现幻觉，茉莉也一同经历了这一切。 无数次的作死经历让小林哥的智商快速占领高地，他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摄影机！一直由斌子带着的摄影机如今在他手里，按照刚才斌子的说法，他根本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和摄影机分开。 小林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作为一个摄影师，摄影机就像剑客的剑一样，两者不可能分开，斌子的摄影机去哪了？ 这个问题就像电闸一样，小林哥问出问题就给三人拉了闸，他们停止了一切动作，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林哥看着卡住的三人，只感觉一股极其阴冷的感觉弥漫开来。 这种阴冷直入灵魂，让他牙齿都在打颤，而且他发现虽然三人都不动了，但那三双眼睛却好像在盯着他。 三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无尽的恶意，其中蕴含的邪气让小林哥想要转身就跑。 但现实却是他好像中了控制技能一般，身体不听使唤。 小林哥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就要死在酒店中了，他不甘心。 机灵的他很快就想到了办法，他替斌子做出了解释，说对方在遗体告别厅逃走时慌乱中忘记了摄影机，自己已经帮他带回来了。 这话一出口，三人如同连上电了一样，瞬间解除卡顿，神态动作都恢复了正常。 小林哥长出一口气，知道自己这是遇到邪性事了。 接下来，小林哥又小心翼翼地进行了几次试探，他发现只要是自己怀疑他们，提出他们无法回答的问题，他们就会卡住。 而且他们卡住时给小林哥的感觉越来越危险，于是，到了后来，小林哥也不敢再试探了，只能强压着恐惧和三人一起直播。 小林哥认为他们已经不属于人类了，因为他曾想过在睡觉时对菲菲进行试探。 事到如今，小林哥没有隐瞒自己和菲菲的特殊关系。 在菲菲睡着后，小林哥发现菲菲根本就没有心跳，其他人不用试也知道肯定都是这样。 小林哥偷偷联系过官方，但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人家根本就不信，还批评了小林哥，说他如果再浪费公共资源，就要追究他的责任了。 小林哥无奈，只能想办法联系自己遇到的那位高人，但对方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居然失联了。 小林哥没办法，只能是在恐惧中度日，期盼着高人能够救自己。 如今茉莉找来，小林哥十分高兴，期盼着他能够帮自己想想办法。 第255章 请香 对于小林哥的期盼，茉莉有苦难言，指望自己？她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过两人毕竟是难兄难妹，茉莉也不好说出无情的话，只能表示自己尽量帮忙想办法。 同时，茉莉也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小林哥，包括她总感觉身边还有个人。 小林哥一听顿时慌了，因为他也有同样的感受，只不过注意力一直被菲菲三人吸引，忽略了而已。 “你说另外两个会不会跟着我们出来了？”茉莉推测道。 小林哥闻言脸上的表情顿时呆住了，亲身经历总比道听途说来得刺激。 那些黑影的属性他再清楚不过，如果它们不现形，自己是很难发现的。 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们身边，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但他想不通的是，既然能够不声不响地跟在他们身边，那害了他们的性命肯定也不是难事。 既然如此，说句不吉利的，他和茉莉能够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了。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小林哥却是有办法进行验证的。 他取出探灵仪，查看上面的数值，如果黑影跟在他们身边，那数值肯定是超标的。 命运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小林哥这一测果然发现了不对。 仪器上的数值丝毫不比在火葬场遇险的时候低，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两人做贼心虚一般四下张望，但是却什么都没发现。 他们看不到黑影的存在，可仪器说明那东西和他们距离并不远。 看不见摸不着，但生命却随时处于被威胁的状态，两人瞬间觉得自己神经质了。 “要不咱们找人帮忙看看吧。”茉莉说道。 小林哥闻言苦着脸，“我这不是找不着人了吗。” 茉莉也是唉声叹气，按理说她作为一个学生，在这方面认识的人不可能比小林哥多。 然而，冥思苦想中，还真让她想到了，学校中不是有个神秘学研究社嘛。 虽然在很多人眼中，这种大学生组建的社团是不靠谱的代名词，但她所在的学校却并非如此。 听很多同学说，这个社团的社长和两个副社长都很厉害，帮助过不少同学。 小林哥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能同意茉莉的病急乱投医。 他不方便进入学校，于是茉莉负责去求救，他则只能再煎熬一阵了。 茉莉对情况的讲述让大伙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听到小林哥又踏上作死之路，李清棠感慨颇深。 两人算不上熟人，上次的事情后李清棠也没再看过他的直播。 不过对于小林哥不怕死的精神，李清棠还是很敬佩的。 “你真是气死人了，那种探灵直播也敢去！”桃子非常生气地数落茉莉。 茉莉求人办事，自然不敢反驳，低着头挨训，桃子念叨半天，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不由得叹了口气。 “清棠，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说着，桃子眨了眨眼。 对于这种事情，桃子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样解决，术业有专攻啊。 李清棠早就发现茉莉黑云盖顶，是撞邪没跑了，这种送上门的生意她怎么能往外推呢。 “咳咳……”李清棠摆弄着手中的小香炉，一阵干咳。 茉莉满脸期待地盯着李清棠看，并没有明白什么意思。 小土豆见状捅咕了几下茉莉，做出搓手指的动作。 茉莉恍然大悟，很是懂事地摸出一百元子放在桌子上。 李清棠这才点燃一枚塔香放在了熏香炉中，心想自己这也不算黑，一枚塔香还好几块呢。 更何况堂口就是这规矩，只有压香了才能给看事。 隐藏在山水画中的堂口收到李清棠的“信号”顿时做出反应，白小白闻讯而来。 李清棠要求茉莉伸出右手，要为她把脉，茉莉不敢拒绝，对李清棠的信任度又提升了一些。 其实这时候李清棠正和白小白队内语音呢，她哪里会把脉。 只不过成立社团后接了一些生意，她也变得老道了，有些时候即使你说的是真的，直接说出来人家也不信。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她必须装腔作势，虽然有些尬，但只要她不说也没人知道。 李清棠那副老中医的模样连桃子和小土豆都看不透，一时间宿舍中非常安静。 白小白在听了李清棠的描述后心中有了谱，当即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矿疖子这种东西属于妖物，跟他们不是一个体系的，但这并不说明他们对付不了。 另外，其还是一种稀有丹药的原材料之一，如果能够顺利拿下，可是稳赚不赔的。 白小白经过查探，确实在茉莉身上发现了矿疖子的气息。 只不过这玩意成事的时候在地下，一般都是常年不见天日，所以不喜欢阳光和人多。 因此，那五个矿疖子才能在荒废的火葬场待这么多年，没有出来袭击人。 既然没有跟在茉莉身边，那肯定是藏在什么地方了，女生宿舍的可能性就比较大。 白小白以前也没和矿疖子交过手，不清楚这东西的实力怎么样，于是便叫上了葬爱小五。 有了他再加上黄小跑和黄淘气，就算没办法擒住对方，也能撑到搬救兵回来。 听闻矿疖子有可能在自己宿舍，现在就去找，茉莉举双手赞成。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是越快解决越好，不然鬼知道自己会不会哪天就寄了。 “清棠，我们就这样去吗？不用带什么？”小土豆摊了摊手，疑惑不解地问道。 李清棠表示就是如此，她当然不是什么也没带，她带仙家了，只不过别人看不见。 大家的宿舍都在一栋楼，所以路程并不是很远，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茉莉所在的楼层。 茉莉能够做榜姐自然是不缺钱的，而基本所有大学对这样的学生都有特殊照顾。 只要你愿意花钱，那么就可以安排单人宿舍，茉莉住的就是单人宿舍。 还没开门，白小白便示警了，屋子里面阴气极重，需要格外小心。 李清棠心中有数，当仁不让地站在最前面，用茉莉的钥匙去开房门。 房门打开，里面的场景浮现在众人眼前。 茉莉还是比较爱干净的，屋子里面的东西也摆放的很整齐，不过，面对眼前的情况，茉莉却发出了惊叫。 第256章 设伏 茉莉这一嗓子把李清棠三人吓得够呛，尤其是李清棠还以为自己观察不仔细中招了呢。 一阵鸡飞狗跳后，确定没有出现特殊情况，现场这才安静下来。 桃子斜眼看着余惊未定的茉莉，那意思好像是在说，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不然我就要揍你了。 茉莉也是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很快给出了答复。 原来她并不是无的放矢，在寝室的桌子上，物品摆放的位置同她离开时发生了变化。 原本放在桌子边角的水杯居然跑到了桌子正中央，茉莉一进屋就发现了。 确定茉莉并不是在开玩笑后，李清棠赶忙和白小白联系。 白小白对此倒并不是很吃惊，矿疖子本身就介于有形和无形之间，而且很多强大的鬼魂，即使没有实体，也能移动一些小物品。 进入宿舍之中，李清棠让茉莉检查一下水杯，毕竟无法确定水杯是否被动了手脚。 如果不是矿疖子干的，而是某些图谋不轨的人投毒，那事情就向另一个方向发展了。 茉莉打开杯盖看了一眼，随手就将杯子扔进了垃圾桶，直接选择不再使用。 一个杯子没多少钱，虽然她很喜欢这个杯子，但为此冒生命危险那就太不值了。 李清棠见此场景也没说什么，开始观察整个宿舍，白小白已经为她开了眼窍。 如果矿疖子在这，她是能够发现的，但直到现在，她并没有找到对方。 但从屋子里的阴气来判断，矿疖子确实在这里停留过很长时间。 “怎么样，那东西……”茉莉紧张兮兮地问道。 “不在这。”李清棠说道，在心中征求白小白的意见。 “这还不简单，白姐不是会算吗，算算那东西在哪，直接弄他。”葬爱小五插话道，思路异常的直白。 “倒不是不能算，不过大概率算不出来，卜算的准确率和被测算的目标有关。” “如果是无关紧要的死物，或者是一些普通人，一般都能算准，但如果是大乐球，双色透的中奖号，或者修行之人，极有可能是算不中的。” 白小白心想如果什么都能算出来，那自己早就得道位列仙班了。 都不用别的，每天就算一算哪里有机缘，然后守株待兔就行了。 说归说，虽然算不到矿疖子的动向，但白小白也提供了解决办法。 那些矿疖子常年在一起，肯定互相之间有着联系。 就比如噶掉菲菲的矿疖子，其发现了大飞的位置，但是自己却没有动手，而是共享给了同伴。 小林哥那边可是有现成的三个矿疖子，只要对付他们，就能够引蛇出洞。 茉莉虽然渴望自己的麻烦能先被解决，但很显然这是现在最靠谱的办法了，只能咬牙同意。 对付三个矿疖子，这已经不是白小白他们四位仙家能够稳操胜券的了。 黄小跑作为报马，当仁不让地去搬救兵，而这边茉莉也开始联系小林哥。 小林哥一听有高人愿意帮忙，那叫一个激动，当即表示自己一定会把三个“同伴”带到。 约定见面地点后，四人当即出发，李清棠在小林哥的宿舍留下了一张符纸。 这张符是张道玄绘制的镇邪符，能够一定程度上避免矿疖子再回来。 那东西所过之处会留下很重的阴气和妖气，这些气息对于活人来讲，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而茉莉身上沾染的气息李清棠没有立即进行清理，如果那样做就不是引蛇出洞，而是打草惊蛇了。 反正早晚能够搞定，也不差这一时三刻。 离开学校，来到附近的一个烂尾楼区，四人等待着小林哥的到来。 之所以选在这里，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会儿动起手来，不免使用神通术法，在大庭广众下很有可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另外这种地方也可以降低矿疖子的警惕性，增加诱捕的成功率。 李清棠三人躲藏在烂尾楼中，茉莉一个人站在外面。 桃子的表情带着一股子兴奋，她找到了曾经执行任务的感觉，虽然性质不一样，但都是那么刺激。 小土豆手中握着挂在脖子上的锦囊，那是李清棠给她的护身符。 这符纸同样出自张道玄之手，能够在鬼怪攻击人的时候起到防护作用。 “清棠，有把握吗，我怎么感觉有点心神不宁呢。”小土豆胆怯地说道。 虽然她们一起为许多同学解决过各种问题，但除了周其深那次之外，并没有同鬼物直接交手的经历。 而一想到周其深，那种生命被支配的恐惧就挥之不去。 “安了，我不行不是还有仙家吗，仙家出马，手到擒来。” 虽然这样说，但李清棠也是心中打鼓，盼着几位教主最好能够过来，那样胜算就大了。 小林哥的效率很高，约莫能有二十分钟，他就带着三个“同伴”赶来。 李清棠眼睛微微眯起，暗道错不了了，开着眼窍的她一眼就能看出这三个家伙不是人。 桃子和小土豆在得到李清棠的信号后，纷纷向预定地点走去。 既然是提前埋伏，自然是有所准备的，李清棠已经为这些矿疖子准备了陷阱，够他们喝一壶的。 三个矿疖子跟着小林哥一路走到茉莉身前，并没有发现异样。 他们和茉莉打着招呼，从神态和动作上看不出来异常，甚至，阳光下他们也有影子。 但知道他们真实身份的茉莉却无法像以前那样同他们相处，小林哥也是很不自然。 不过矿疖子们却是没有异常的表现，这让茉莉忍不住怀疑他们的目的。 和这些家伙近距离接触，她可谓是亚历山大，背在身后的手不停地打着手势，提醒李清棠等人尽快动手。 李清棠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当即让葬爱小五捆了全窍。 “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大威天龙！”葬爱小五一如既往的生猛。 他操纵着李清棠的身体，直接从连窗户框都没有的窗口跳了出去。 这一跳足足跳了两米多高，一路来到了三个矿疖子的头顶，一根看似不起眼的木棍作为葬爱黑切的载体当头砸下。 第257章 捕捉 葬爱小五的出手可谓是动若雷霆，三个矿疖子也许是脑子没转过来，还处于呆愣状态。 茉莉听到葬爱小五的声音就跑了，神仙打架，他太害怕殃及池鱼了。 小林哥虽然事先知道要对付矿疖子，但却不知道具体过程。 一个女人居然发出男人的声音，一跳那么老高，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他似乎还见过，这让他有些怀疑人生。 不过，她和当初却是有些不一样了，画着淡妆的她多了一分成熟，不见一丝眼白的眼珠透着邪气。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正处于传说中仙家上身的状态。 记忆似乎回到了那栋废弃荒楼，那次经历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如果不是后来遇到了那位高人，他可能就要作为残疾人遗憾的度过这一生了。 当然，当初能够活下来，他也是借了眼前这个女孩的光。 那时候他不信鬼神，现在回忆起来，当初想来是她的仙家救了楼里面的人。 而如今眼前的这一幕，更是证实了一切。 “傻愣着干什么，跑啊！”已经跑出去好几步的茉莉回头拉了小林哥一把。 小林哥留在这里不仅帮不上一点忙，还会拖后腿。 小林哥被拉了一把差点摔倒，这才反应过来，和茉莉一起跑路。 而此时矿疖子们也终于是明白了眼前的形势，当即就要四下逃窜。 就在这时，在两栋烂尾楼中间，战场两侧，突然弹起了两条红线。 红线快速移动，几乎是瞬间就拽出来一串黄符。 这是桃子的手笔，李清棠只是负责提供符纸，以她系鞋带都困难的手法，设计这种机关根本没指望。 在小林哥和茉莉离开交战地点时，桃子和小土豆启动了机关。 红线上挂着的黄符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两侧符纸相对的下一个瞬间。 所有符纸光芒大盛，一张半径三米多的太极八卦图出现在地面上，不停地旋转。 在天空中也出现了许多类似星图的线路和光点，流光溢彩，气势非凡。 太极八卦图与漫天星图相连，形成了一个光罩，将三个矿疖子和处于附身状态的李清棠罩在了里面。 妄图逃跑的三个矿疖子在撞到光罩后都被弹了回来，而且这一次的撞击让他们的外貌发生了变化。 他们由菲菲等人的样子变回了黑影状态，可以确定，他们被伤到了。 当然，很多场景普通人是看不到的，在小林哥和茉莉眼中，那些矿疖子只是撞到红线就被弹了回来，而后现了原形。 他们想不通那么细的红线是怎么拦住矿疖子的，但这一幕依旧深深地震撼了他们。 小林哥取出手机，想要拍摄，但是被茉莉给拦住了。 “你干什么，别惹麻烦。”茉莉语气严肃地说道。 作为一个学生，她深知如果这一幕被拍下来，发到网上去，会给李清棠带来麻烦。 她是去求人家帮忙的，不能做这么不仗义的事。 小林哥原本想借助视频吸点流量，但被茉莉发现，他却也是不敢造次了。 现在自己还指望人家救命呢，如果背刺，很有可能被无情抛弃。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非常忌惮这些高人的手段，接触到那些常人不了解的事情后，他清楚，这种人可以杀人于无形。 葬爱小五第一击打空也没慌张，看着矿疖子们没有逃出阵法，葬爱黑切再度横扫。 被矿疖子们撞到后，阵法的光幕黯淡了许多，维持阵法运转的是张道玄注入符纸中的玄阴之气。 如今张道玄不在现场，玄阴之气用一点就少一点，这阵法纯纯的消耗品。 如果阵法消失，起码会有两个矿疖子跑掉，这是葬爱小五不能接受的。 “砰！”葬爱黑切打中一只矿疖子的腰部，居然传来金铁交鸣的声音。 “日！”葬爱小五骂了一声，握棍的手抖了两下，被反震的力道吓了一跳。 “嗡！”矿疖子吃痛，没有五官的脸上传来奇怪的叫声。 三只矿疖子没有再逃跑，而是扑向了葬爱小五。 葬爱小五心里有点没底，不过出场这么拉风，总不能一动手就拉胯吧。 他咬着牙掐起手诀，口中念动咒语，催动了功德。 这些功德都是最近积攒的，原来做孤魂野鬼的时候他可是一点都没有。 这也是做堂口仙的好处，能够获取功德，谁不知道功德好，这东西用一点少一点。 但现在的情况是自己的力量以阴气为主，和那些矿疖子同源，很难伤到铜皮铁骨的他们。 这个时候再抠抠搜搜的就要在凡人面前丢脸了，这是他不能承受的。 作为杀马特贵族，可以挨揍，也可以挥金如土，但是面子绝对不能丢。 金光在葬爱小五掐起来的剑指上浮现，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四周腾起浓烈的黑气。 “阴风起！”葬爱小五大喝一声，指尖的金光黯淡，那些黑气却形成了龙卷风，高速旋转起来。 冲到近前的矿疖子们顿时被龙卷风覆盖，飓风止住了他们的身形，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从风中传来。 三只矿疖子的身上爆出许多黑色的液体，他们受伤了。 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龙卷风很不简单，每一丝风都如刀似剑，在矿疖子身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伤口。 几个呼吸过去，龙卷风消失，三只矿疖子已经遍体鳞伤，伤口上冒着腾腾黑气。 当然，如果不是在冒气，以肉眼甚至看不出来他们受伤了，他们全身都是黑的。 葬爱小五得意地笑着，虽然消耗了一点功德，但这波aoe很帅有没有。 然而，下一刻他却笑不出来了，因为那些矿疖子身上的伤口居然愈合了。 “不是吧，这玩意儿杀不死吗？”葬爱小五慌了，开启队内语音。 “淡定点小五，你没发现他们变小了吗？”白小白说道。 葬爱小五定睛一看，还真是如此，原本一米八左右身高的他们现在也就剩一米七了。 这样恢复伤口是要消耗能量的，如此看来，只要打光他们的能量，他们也就完蛋了。 第258章 出现了 但按照这个比例消耗功德，葬爱小五是无法承受的，他没有那么多。 风头出过了，苦战就苦战吧，葬爱小五抱着这个想法，和三只矿疖子缠斗起来。 虽然矿疖子铜皮铁骨，但他们的格斗能力很一般，除了简单的扑、抓、挠之外就没有别的招式了。 因此葬爱小五看起来狼狈，但一直都是他在击中矿疖子，而矿疖子根本就伤不到他。 战斗持续一阵后，矿疖子们似乎意识到了问题，即使是三个人围攻，他们也不占据优势，而这样下去，最终的结果就是他们被消灭。 于是，两个矿疖子留下继续和葬爱小五缠斗，其中一个开始不间断地撞击起符阵。 一次次撞击，一次次被弹回来，那只矿疖子的身形变小了许多，但符阵的光芒也是急速黯淡。 想必要不了几下，符阵就要在撞击中破碎。 躲在暗处的茉莉和小林哥可谓是心惊胆颤，他们害怕矿疖子们逃出阵法之后袭击他们。 他们不是李清棠，面对矿疖子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被袭击的话肯定会丢掉小命。 但现在他们也不敢跑，因为还有两只矿疖子没有现身，谁知道他们在不在附近。 就在纠结之际，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喂，茉莉，你们两个原来躲在这里啊。” 两人被这声音吓得险些蹦起来，回头一看发现是小土豆和桃子。 茉莉松了口气，但小林哥不认识两人，他从兜里摸出一瓶辣椒水，比划着说道：“别过来嗷，否则我不客气了。” 他把二女当成矿疖子了，虽然他知道辣椒水对付这东西未必有用，但也不想束手就擒。 “喂喂喂，自己人。”茉莉赶忙拉住了他，对面的桃子和小土豆都是警惕起来。 桃子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官方特供的辣椒水，这东西属于化学武器，如果被喷中基本就丧失行动能力了，涕泪横流。 “什么自己人，老妹，这玩意儿是矿疖子变得。”小林哥压根不信，不肯放下辣椒水。 “我们是一起来的。”茉莉无语，认为小林子草木皆兵。 “矿疖子能变成大飞他们就可以变成别人，怎么证明他们不是矿疖子。”小林哥依旧坚持。 小林哥这么一说茉莉也犹豫了，看着对面的桃子二人后退了一步。 他们的对话桃子也听到了，此时同样起了疑心，是啊，矿疖子可是会变成他人的。 事实上双方的顾虑都多余了，矿疖子虽然具备这样的能力，但必须是害了一个人之后才能变成对方的样子。 如果没害过人，他们是不能变化的，只会维持黑影状态。 他们不知道这些，也不敢去赌，只能是默契地向后退去，同对方拉开距离。 待到看不见彼此后，这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桃子，你说他们真的是矿疖子变的吗？”小土豆问道。 “不知道，万一呢，小心为上。”桃子说道。 正在两人交流之际，那边交战的地方已经有了变化。 符阵在矿疖子的持续撞击下终于是坚持不住，化作点点光亮消失在了空气中。 符阵消失的刹那，三只矿疖子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逃走。 他们直接遁入地面，以极快的速度向烂尾楼疾奔。 “诶！”葬爱小五怒喝一声，只能是选择去追其中一个。 “分头行动。”白小白不想看着到手的宝贝跑掉，对黄淘气说道。 于是，两人离开李清棠的身体，以元神状态追向了另外两个。 “跑了！跑了！”小土豆焦急地喊道，然而，这种情况她也是帮不上忙。 “不好！”桃子忽然抓住小土豆奔跑起来。 “怎么了？”小土豆两条腿疯狂地倒腾着，几乎要双脚离地。 “另外两个来了，茉莉他们有危险。”桃子言简意赅。 “这么说刚才的两个是真人？”小土豆的声音中有着懊恼。 桃子没回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知真相的前提下谁敢冒险。 专注于追赶眼前矿疖子的三位仙家都没有发现，有两道黑影正顺着烂尾楼的墙壁向茉莉他们靠近。 而作为被攻击目标的茉莉和小林哥更是一无所知，他们此时正背靠背站着，警惕着周围的情况。 刚刚桃子和小土豆的出现让他们成了惊弓之鸟，此时再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高度的戒备救了他们一命，当两道黑影出现时，面对着他们的茉莉第一时间发现了。 “快跑！”茉莉惊声尖叫。 小林哥回头一看，发现两个贴着地皮快速前进的黑影后可谓是亡魂皆冒，撒腿就跑。 人类可以跑多快？也许如今的世界纪录还有提升的空间，但很显然有实体的人类怎么也不可能跑得过黑影状态的矿疖子。 两人几乎马上就要被黑影追上了，从不远处赶过来的桃子和小土豆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但是没有任何办法。 从桃子二人极度惊恐的眼神中，茉莉也猜到自己恐怕是要寄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狂风呼啸而来，从茉莉身边穿过。 然而迅猛的风没有给茉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这风带着丝丝凉意，却让人心神安宁。 她没敢回头，一直和小林哥一起跑到已经停下脚步的桃子二人身后这才敢转身看。 一个高速旋转的小旋风不知从何而来，挡住了两个黑影的前进路线。 桃子和小土豆也是惊讶地看着这一切，不过，她们隐约猜到了一些。 虽然她们看不见，但他们觉得十有八九是李清棠那边支援的仙家到了。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来人正是张道玄，难得坐镇堂口的他在黄小跑求救后第一时间便赶来了。 李清棠这段时间的进步让他很欣慰，同时他也获得了更多功德。 尤其是解决周其深那件事，当地的土地上报城隍，他们受到了褒奖，得到功德奖励的同时，也获得了在当地处理阴阳之事的资格。 现在前途一片光明，他可不想自己的弟马出事。 来到现场后，他发现葬爱小五正附身李清棠狂追矿疖子，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这才放心。 恰好发现这里有两个漏网之鱼，便快速赶来支援，对于小林哥的出现，他也有些惊讶，尤其是对方的双臂，但眼下没时间纠结，救人才是要事。 第259章 浮出水面 张道玄对矿疖子没什么了解，不过还是凭借经验第一眼就判断出了眼前之物属于妖类。 妖类普遍肉体强悍，阴气难伤，但很凑巧的是，他早已经不玩阴气了。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气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张道玄一边走位躲避矿疖子的攻击，一边掐诀念咒，咒毕，周身金光大盛。 此乃道家的金光神咒，按理说张道玄作为一个鬼魂，根本不可能使用。 但罗丰鬼经却让他得门而入，可以借助功德催动。 桃子等人看不到金光，但那道拦住了两只矿疖子的旋风却是闪烁起了光芒。 风有光吗？他们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一幕是仙家在显灵呢。 这一下消耗了张道玄不少的功德，比葬爱小五全部的功德加在一起都要多。 但效果是很显着的，自从金光覆盖张道玄的身体，张道玄便不再躲避矿疖子的攻击，而是自顾自地暴揍他们。 两个矿疖子的攻击则是根本就无法突破金光伤到张道玄，彻底落入了挨揍的状态。 几拳下去张道玄就发现了矿疖子身体缩小的现象，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黄小跑特地叮嘱过，说白小白要活的，不然他早就拿幽天剑去砍了。 矿疖子的智商有多高不好考证，但从能够伪装成人来看想来是不低的。 两只矿疖子眼见来人凶猛，根本就打不过，当即打起了逃跑的主意。 他们再度钻进了水泥地面中，想要靠这个方法逃走。 张道玄早有预料，右脚跺地，左手掐剑指，虚空画符，速度快到甚至出现了残影。 一道道天青色的符箓飞出，落在各个方向，相互联结，组成阵法。 这符阵张道玄亲自用出来和李清棠等人搞出来的枪版效果不可同日而语，冲天的光芒甚至灼伤了矿疖子的皮肤。 这是一个困阵，如果不是怕用力过猛，直接把矿疖子弄死，张道玄直接就用北斗剑阵了。 矿疖子撞在阵法结界上，如同普通人撞到烧红的铁板，冒出浓烈的黑气。 他们的撞击甚至没能让阵法的光芒黯淡下来，只是有一道符箓破碎而已。 但下一刻，所有联结在一起的符箓同时闪烁了一下，一道崭新的符箓在原来的位置生成。 并非是此阵无解，在阵法成型后其便会自己吸收周围的天地之气，不过速度并不快。 而一旦阵法的某一个方位受到攻击，作为阵基的符箓损坏，其他方位的符箓便会分出自己的能量，结合天地之气重塑符箓。 只要能够打光那些符箓的能量，且天地之气供应不上，这个阵法就破了。 如果是常九龙的话，张道玄随手布下的这个阵法甚至都阻挡不了一次攻击。 矿疖子没能逃走，被张道玄追上胖揍一顿后身形缩小到像矿泉水瓶一样大，状态萎靡，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此时他们也算显露了一定的真面目，周身坚硬，黑如煤炭，只是有大概的一个人形。 张道玄收掉阵法，抓着两个矿疖子去支援其他人了。 桃子等人看着旋风吸收掉黑影，都是激动不已，李清棠喊来的援兵实在是太强了。 小林哥心中已经开始盘算，有没有办法让李清棠加入自己的团队。 菲菲他们都寄了，现在只剩他一个人，再找队友需要时间。 而李清棠不仅颜值高，而且还有这么厉害的仙家帮助。 如果她和自己一起的话，今后的作死活动还可以搞得更刺激一些，也能恰更多的元子。 甚至，一旦他能够博得美女欢心，将来岂不是…… 且不说这边小林哥在想入非非地谋划，那边葬爱小五和黄小跑都已经擒下了自己追赶的矿疖子。 而白小白却是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且看起来有些狼狈。 “怎么回事小白？”张道玄不由得皱眉，虽然白小白不擅长打斗，且速度有点慢，但总不至于被矿疖子伤到吧。 “路上遇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把矿疖子抢走了，交手两招，我不是对手。” 白小白也很生气，看到其他人已经把其他矿疖子抓到，脸色这才好转一些。 “长什么样？”张道玄问道，仙家都记仇，这个家伙敢对付白小白，以后就是堂口的敌人了。 白小白打出一个影像，四位仙家一同观看，将其模样记在了心中。 “活人？”张道玄吃了一惊，白小白好赖不计是个仙家，在元神状态下居然败给了活人。 “他很厉害，要不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离开，我今天就交代了。”白小白说道。 张道玄点了点头，心中有了计较，“你们善后，我回堂口告知其他人。” 说罢，张道玄将手中的矿疖子递给白小白，转身离去。 常言道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老家的小县城都有那么多奇人，省城的水很深，里面的够呛是王八，说不准是蛟龙。 经过这段时间多方打听，张道玄已经发现了端倪，包括老家的那一撮在内，那些玩业力的似乎属于一个新的教派。 这个教派名字不详，并不是阳间的那种宗教，而是涵盖灵界与人间的一个组织。 他们的信仰和目的都很隐秘，没人知道，但人数众多，而且都是好手。 他们的辨识度也很高，会使用业力，一点好事不干。 这些家伙喜欢收集阴气与怨气，还经常制造各种妖物。 但张道玄想不通的是，那么多堂口仙和散修都隐约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 为什么城隍土地不通缉他们，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这一点让张道玄生出了很不好的感觉，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似乎有灵界官方的人纠缠其中。 这可不是好现象，反派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上面有伞。 第260章 女澡堂中的小黑子 李清棠这边，葬爱小五已经解除了附身状态，她扶着墙直冒虚汗，好像一口气生了五胞胎一样。 仙家附体施展法术虽然是由仙家提供能量，但这种状态本身就会消耗弟马的元气。 这也是为什么出马弟子六十岁左右堂口就会解散的原因，那时候他们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消耗了。 “没事吧？”桃子和小土豆冲过来扶住李清棠，担忧地问道。 “没事，歇一会儿就好了。”李清棠说道，心想一会儿多要点钱，出了这么多力，可不是一百块能行的。 茉莉和小林哥也赶了过来，他们倒不是特别关心李清棠的情况，而是迫切地想要知道矿疖子解决了没有。 李清棠给了他们肯定的答复，至于被抢走一只，那只是已经害过人的，大概率不会再回来找他们，无视即可。 两人一听问题解决了，心情激动的无以言表，连连道谢的同时一人又支付了一万元的辛苦费。 这钱看似不少，但以他们的经济条件，和小命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李清棠毫不客气地收了钱，就要和桃子他们闪人，大伙就是商家与客户的关系，也没什么好说的。 然而小林哥却是拦在了众人前面，“三位且慢，我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了。”桃子一眼就看出小林哥没安好心，撇了撇嘴说道。 小林哥尴尬地笑了笑，干咳两声掩饰尴尬，还是继续了自己的发言。 “我看三位美女都是有真本事的人，我作为一个探灵主播，一直都非常敬仰东北的萨满文化。” “现在网剧非常火，我想和你们合作拍一个网剧用来弘扬萨满文化，这样也能帮仙家们宣传，你们觉得怎么样？” “敬仰萨满文化？我记得你以前是反封建主播吧，你还砸过神像。”李清棠毫不客气地揭老底，小林哥的事她太知道了。 “呃……年少轻狂，年少轻狂，我现在改过向善了。”小林哥无从狡辩，只能痛快地认错。 “算了，我们还都是学生，拍戏什么的，你还是找专业人士吧。”小土豆说道，拉着李清棠就走。 “喂！”小林哥也不敢强行阻拦，只能是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 “拜拜。”茉莉经历了这件事，已经留下心理阴影，不想再和小林哥有所纠缠，也是告辞离去。 “等等，茉莉。”小林哥没有拉到李清棠入伙，只能是退而求其次。 另外，茉莉和李清棠她们是同学，如果茉莉加入了，一旦遇到危险，她们也不会不管不是。 小林哥的算盘打得很好，奈何茉莉铁了心不想入伙，小林哥最后也只能是放弃。 白小白将矿疖子带到堂口中炼丹去了，具体经过李清棠并不清楚。 对于拿这种害人的东西炼丹，她也不抱有同情，但她很好奇丹药的作用。 以前她对炼丹的了解仅限于电视上太上老君的仙丹，也不知道白小白弄出来的效果怎么样。 解决了茉莉这件事，生活再度回归平淡，时光匆匆而过，再有一个月左右就要放寒假了。 郝萌很长时间联系不上，李清棠心中担忧，准备回去看一看。 某天夜晚，正当李清棠和桃子一起围在电脑前看电影时，走廊中响起了小土豆的尖叫声。 两人吓了一跳，赶忙就要跑出宿舍去看看怎么回事，但还没等她们出去，小土豆已经推门进来了。 她穿着睡衣，抱着一盆的洗漱用品，神色惊慌，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 “怎么了？”李清棠感觉小土豆极有可能是正在洗澡就跑出来了。 就在这时，楼道里面又传来好几声尖叫。 “澡堂有男的。”小土豆气喘吁吁地说道，扯来一条毛巾擦拭头发。 “什么！？”李清棠惊了，虽然时常会有一些女同学的男友溜进女生宿舍，但女澡堂那是绝对的禁区，一旦去了那里，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好几个呢，还是外国人，桃子你快去看看吧。”小土豆急切地说道。 桃子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推门而出，李清棠也赶忙跟了上去。 学校是有留学生的，都是小黑子，但他们是住单独的公寓，每个屋子都有独立卫浴，家具齐全，那条件好得不得了。 学校每年还会给他们十几万元的补助，简直就是当爹供着。 而这些小黑子事实上都是当地的街溜子，根本就没什么文化，据说学校把他们招进来都是张副校的主意，说是能够提高学校的知名度。 这些黑子哥平时在学校里面欺男霸女，风评极差，但一旦其他同学和他们发生冲突，学校都会袒护他们，于是大家都避而远之。 没想到这些家伙现在如此恶劣，居然跑到女生宿舍的澡堂来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种事任谁听到都受不了，更何况是正义感爆棚的桃子。 赶往女澡堂的路上，两人陆续遇到了几个衣衫凌乱的同学，一看就是正在洗澡就跑出来了，都很狼狈。 见到桃子后，她们也纷纷诉说了和小土豆一样的情况遭遇，请求桃子主持公道。 一路来到澡堂前，看到里面的情况，桃子和李清棠都傻眼了。 由于是在女生宿舍里面，还在顶楼，所以澡堂没有安门，是洗浴中心大厅那种布置。 入门处是换衣室，里面共分为两个区域，每个区域有相对的二十几个水龙头。 每天晚上虽然都有很多女同学在这洗澡，但水龙头完全够用，不会显得拥挤。 然而，此时大厅中却站着四个小黑子，他们已经脱掉了上衣，光着膀子，下身也只穿了短裤。 两边还在冒着水蒸气的淋浴室门口，很多裹着浴巾的女同学正在怒骂他们。 那些黑子哥不说汉语，也在用外语对喷，时不时还做出极其挑衅的动作，眼神充满了侵略性。 从他们的小帐篷来看，鬼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更何况无论是桃子还是李清棠，都是能够听懂外语的。 争吵似乎持续了很久，愈演愈烈，很多宿舍楼里面的女生都赶了过来。 那四个黑子哥寡不敌众，骂不过众人，恼羞成怒之下居然走向了裹着浴巾的女同学。 第261章 离谱规定 裹着浴巾行动不便的几个女同学被吓到了，慌乱地向后退去。 “该死的，你们这些低贱的猴子，我们在你们这里洗澡是对你们的恩赐，你们居然不主动服侍我们，还敢骂我们，我们要报官，把你们全部抓起来。” “卑微的二等公民，我们尊贵的黑子能够来你们这里留学是看得起你们，你们居然不尊重我们，我要和你们的官方申请退学，转学去强大的漂亮国。” “要做我的黑桃皇后吗，我一定会让你们欲仙欲死的，你要是敢反抗，我就说你破坏双方友谊，你一定会被开除的！” “来吧来吧，我可以给你钱的，一百一次够不够。” …… 看着污言秽语走向女同学们，双手不时在下身抓一下的四个小黑子，桃子终于是忍无可忍。 她飞起一脚直接将一个小黑子踹进了衣柜中，反手又擒住一个小黑子的手臂，将其压在地上，手指着剩下的两个小黑子警告起来。 “你们这些基因进化不完全的亚人类，没有面包值钱的廉价商品，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送你们去火化场。” 虽然在格斗方面，男性相较于女性有着天生的优势，但桃子可是出身特殊兵种。 那里是地狱中的地狱，能够从那里走出来的人已经不能用常理判断。 桃子的一番话是用汉语说的，在她看来，这些小黑子根本就不配让她用外语去交流。 而这些小黑子能够被送来留学，肯定是学过一点汉语的，最起码能够听懂基本的东西。 “该死的！你这个easy girl，快放开我，我要弄噶你，哎呦！快放手！” 被桃子擒住的那个小黑子还在不断地叫嚣，不过随着桃子的发力，他很快就只能哀嚎了。 那个被垫步侧踹塞进柜子的小黑子已经晕死过去，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 事实上桃子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他现在大概率寄了。 剩下的两个小黑子看着自己的同伴，没敢轻举妄动，他们看出了桃子的不好对付，大声叫嚷着，其中一个人还给官方打了电话。 然而桃子的仗义出手已经点燃了女同学们的血气，此时哪里肯放过他们。 一时间各种东西被砸向了他们，几个裹着浴巾的妹子更是用脸盆接热水，毫不客气地泼了过去。 面对铺天盖地的杂物，两个小黑子人都傻了，根本没敢反抗，抱头缩在了角落中。 “喂喂喂！都住手，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是要杀人吗！” 围殴刚刚持续几秒钟，宿管大妈终于是闻讯赶来，手中抄着一把笤帚。 看到挨揍的是小黑子后，她眼中流露出浓烈的厌恶之色，不着痕迹地用笤帚把捅在了被桃子擒住的那个小黑子后腰上。 “住手！”伴随着宿管大妈几乎要震碎玻璃的怒吼，妹子们终于是停止了围殴。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要造反是不是，知不知道打人是犯法的。”宿管大妈训斥道。 那两个被杂物掩盖的小黑子爬出来，一看到宿管大妈，气势瞬间高涨。 “老东西，你怎么才来，知不知道这些表子差点把我们打死，我要上报副校长，让她开除你。” 其中一只小黑子用蹩脚的中文说道，对于救了他们一命的宿管大妈毫不客气。 宿管大妈顿时脸黑，但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深吸了一口气对桃子说道，“还不把人放开。” 桃子冷哼一声，直接一脚将哀嚎中的小黑子踹了出去。 “常阿姨，这些狗东西怎么跑到女生宿舍来了，还进了女澡堂，这已经违反校规了吧？” 李清棠说道，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常阿姨的异样，这里面似乎有事啊。 平时常阿姨对这些女同学都非常好，放门卫室一个外卖或者快递，回宿舍晚了等等事情，常阿姨都会大开方便之门。 但对于男生进来的事情，常阿姨管得非常严，那些带男朋友进来的妹子都是小心翼翼，一旦被发现一顿臭骂是跑不了了，至于夜晚，那更是想都别想。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这个时间段有男的出现在这里，简直是天方夜谭。 “咳咳，是这样，由于天气转冷，学校已经开始供应暖气，但管道老化，留学生宿舍那边的热水供应不足，所以学校决定，暂时把女澡堂给留学生用。” “以后只有每天晚上十一点之后能够洗澡，如果有留学生没洗完就等一等。” 常阿姨捏着鼻子说道，那表情比吃了奥利给还要难看。 常阿姨说完，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女同学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常阿姨。 李清棠有点怀疑人生了，这狗屁决定真的是人类做出来的吗？ “听见了吧，你们这些easy girl，还不赶紧滚出去，或者，进来一起。” 小黑子们有人撑腰，再度恢复嚣张的态度，至于那个已经晕过去的同伙，他们连看都没看。 “常阿姨，这里是女生宿舍，就算是把澡堂借用给留学生，也是男生宿舍借才对吧，那些留学生可都是男的。” 桃子说道，眼中的怒火难以抑制，这样荒谬的事情在她看来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小桃，这都是校方做出的决定，我就一个外聘工人。”常阿姨叹了口气。 “岂有此理，我这就给老方打电话！”桃子取出手机。 “没用的，这是张副校的决定，听说今天校务会的时候老方差点掀桌子，但最后还是没搞定。”常阿姨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啪！”桃子气得一拳将旁边的木质柜门打穿，“我们一代代先辈抛头颅洒热血竖起来的钢铁脊梁，居然就这样被慕洋犬掰弯了，该死的老妖婆……” 一旁的同学们都是义愤填膺，其中很多人更是毫不客气地将一切都发到了网上。 而那些小黑子又开始污言秽语，其中一个更是开始脱短裤。 “我给你们三秒钟时间，你们要是不滚蛋，我就让你们躺着出去！” 桃子忍无可忍，眼中已经浮现出杀机。 “小桃，别冲动。”常阿姨不想桃子惹祸上身，拦在了前面。 几个小黑子见状愈加有恃无恐，居然真的脱掉了短裤，一时间无数女同学发出尖叫声。 第262章 逆天的反向操作 “找死！”怒火中烧的桃子一把抄起拖布，踹断拖布头，就要给小黑子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一声男人的大喊传来，“都住手，所有人靠墙站好！” 紧随其后，两个穿着制服的治安人员挤进人群。 桃子紧握着手中的拖布杆，木质材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但到最后她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如果坚持出手，她就要和治安人员发生冲突。 虽然她有绝对的胜算，但没必要这样做。 “请你们立即穿好衣服，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治安人员自然也注意到了小黑子，用外语呵斥道。 “臭条子，你们没资格管我们，有什么事让大使馆来和我们谈。” 其中一只小黑子傲气凌人地说道，言语中十分不客气。 他们在华夏大地混迹这么长时间，已经有了经验，越是官方的人，他们越硬气。 因为经验告诉他们，这些官方的人有很多顾忌，必须要向着他们说话，否则用华夏的古话说就是有可能会丢掉乌纱帽。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年纪较小的那个治安人员顿时勃然大怒，就要动手。 年长的那位忙伸手拦住，“你们现在生活在华夏的土地上，就要遵守华夏的法律。” “你们现在的行为已经涉及违法犯罪，无需通过大使馆，我们就可以采取强制措施，现在给你五秒钟时间，穿好衣服。” “法克鱿！我就是不穿，你能拿我怎么样呢，你要是敢碰我，我就去找你的上级，去找大使馆投诉你，让你丢掉工作。” 小黑子一点都没当回事，说着双手叉腰晃悠起来，态度之嚣张，让人恨不得将他剁碎喂狗。 “老子大不了不要这个工作了，你们已经触犯法律，现在！立刻！马上！穿好衣服，否则当场击毙。” 年纪较小的那个忍无可忍，直接拔出了挂在腰间的biubiubiu。 下一秒原本还嚣张无比的小黑子以光速跪在了地上，双手抱头。 “法克密！救命！救命！不要杀我！”小黑子们哭嚎着，反差之大让人无语。 这是一种已经刻进了基因的恐惧，也许面对这些小黑子，语言远远不如biubiubiu有说服力。 “穿好衣服。”年长的那位说道，同时关闭了同伴手中武器的保险。 虽然这东西比讲道理好用，但是却不能随意使用，不然就不是丢工作的事了，能吓唬住小黑子就够用。 三只小黑子双手抱头蹲在角落中，至于被踹晕那个，依旧是无人问津。 场面控制住后，两位治安人员开始询问事情经过，妹子们痛斥他们闯入女澡堂。 然而小黑子们却咬死了说自己是按规定来洗澡的，这些女同学非但不让他们洗，还揍了他们。 但对于自己污言秽语，还企图耍流氓的事情，他们却是只字不提，只是强烈要求赔偿他们的损失，尤其要追究桃子的责任。 “这位女同学，你有殴打眼前的几个外国友人吗？”年长的那位问道，一脸的公事公办。 桃子刚要说话，李清棠忙在背后捅咕她，“咳咳……”桃子战术性咳嗽，“没有。” “那么这位先生，你有证据证明她殴打了你们吗？一个女孩子殴打四个男性，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年长的治安人员摊了摊手。 “她会功夫，我们的同伴已经被她打晕了，还有她，她们，都动手了。” 小黑子想要据理力争，也终于想起了自己被击晕的同伙。 “华夏是尊重法律的国度，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怎么证明我们打人了。”李清棠说道。 “就是就是，几个大男人欺负我们，还好意思这样说。” “那个柜子里的家伙明明是和你们争抢着非礼女同学，这才被你们自己给打了。” …… 要论不讲理，妹子们还没怕过谁，当即开始胡编乱造。 女澡堂是什么地方，不可能有监控，一时间小黑子们也是傻眼。 双方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两个治安人员也不发表意见，只是自顾自地做记录。 常年处理各种事件，他们有着丰富的经验，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但让他们想不通的是，这所学校居然会制定如此倒灶的规定。 不过让他们追究这些同胞的责任也是绝无可能。 最后，由于缺少证据，女同学们并没有被处罚，而小黑子确实也是按照学校的规定才进入女澡堂的，也没办法追究。 双方都没过错，但也都被批评教育了，女同学们是不执行学校规定，破坏同学友谊，而小黑子们则是有伤风化，扰乱治安。 在治安人员离开后，校方的人也赶来了，女同学们据理力争，但最后都被赶走。 校方的人扬言，如果他们再阻碍留学生洗澡，就要给他们处分。 这件事并没有就此过去，校方的行为已经彻底激怒了所有女同学。 周其深的事情历历在目，时隔不久，学校再度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只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事情就已经在网上发酵，网友们义愤填膺。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慕洋犬在反向操作，但绝大多数人都是站在正义一方的。 可悲的是，每一条短视频或者帖子在点赞评论数达到一定程度时，都会被无理由下架，慕洋犬的数量虽然不多，但他们所掌握的能量却一点也不小。 在舆论下，校方不得不做出回应，但这回应却让人极其气愤。 大致的意思就是说学校做出这个决定是经过多方考虑的，属于合理安排，至于网友们的疑问，不予解答。 另外，在学校的官网上，又一篇通告被发了出来。 小黑子们因为汉语学得不好，和同学们沟通不畅，导致经常性发生误会。 因此，学校决定为每一位小黑子留学生配三个以上学伴，学伴全部为女性，由小黑子留学生自行挑选，数量自行决定。 所谓学伴，需要24小时为小黑子留学生服务，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随叫随到。 期末时，小黑子留学生对学伴的满意度直接决定学伴成绩是否及格，遭到投诉的学伴会受到严格处分，甚至开除。 第263章 愈演愈烈 这篇通告无异于是在沸腾的开水中又扔进了一块钠，学校的女同学们被彻底激怒。 宿舍楼拉起了各种横幅，内容刺眼，什么洋狗选妃，后宫佳丽三千，慕洋犬该死，助舔狗学校早日倒闭…… 妹子们建了一个群，每天在里面研究怎么抗议，课也不上了，时不时就有几个妹子穿着古怪的衣服一言不发地在学校里面溜达。 这些服饰包括但不限于黑子原始部落的清凉套装，哥谭噩梦小丑哥等等。 学校的反向神仙操作可谓是在校园内掀起了新一轮的文艺复兴。 教师楼门前被丢了各种杂物，最严重的就是校务处，甚至有妹子把用过的大邦迪扔在那儿。 学校面对这种情况也是丝毫没有手软，每天都有大量的女同学被处分。 这种行为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事态发展，但也只起到了不到半天的作用。 有道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妹子们被刺激得彻底疯狂了。 没有人还在乎学分和处分什么的，她们现在只想反抗，反抗这种不公。 有了学校几乎明面上的支持，小黑子们更是肆无忌惮，大白天就闯进女生宿舍楼，对妹子们拉拉扯扯，居然真的开始选妃了。 妹子们哪里能够容忍，集体请愿，求桃子镇守门卫室。 学校的小黑子留学生数次强闯，都被桃子胖揍。 他们也是怕了桃子，请学校的保安来对付桃子，这些保安本来就对学校不满，出工不出力，只是每次都在宿舍外面警告一阵就离开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男同学们也坐不住了，不可否认的是，如今男女比例失调。 再加上资本们每天都为妹子们灌输错误的三观，还有潜伏的反派们带头打拳，婚姻和恋爱环境已经一团糟糕。 普通男性和贫穷男性几乎就是注定单身，且目前此题无解。 面对这种形式，他们本就是心里憋着一股火，学校的行为虽然看似是在针对女同学，但细想想又何尝不是针对他们。 曾几何时，女生宿舍楼供水出现问题，男宿舍的顶楼直接被征用，楼梯口还安放了岗哨，禁止男同学闯入。 当然，自己学校的妹子，忍就忍了，可现在呢，大伙捧在手心呵护的宝贝，被校方强行打上廉价标签，让小黑子随意挑选。 是可忍孰不可忍，拳手们原本就嚷嚷着妹子大于狗大于蝈蝻，现在好了，前面又多了个黑皇帝。 网上的慕洋犬们更是在黑皇帝前面安了个白皇帝，将蝈蝻们打入万劫不得翻身的地狱。 平时大伙在学校里面谨小慎微，多看一眼妹子们都会被嘲讽，挂在表白墙上网络游街。 周其深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不美好的记忆纷至沓来，仇恨迅速扩散。 男同学们陷入了比女同学还要癫狂的状态，化学系的人甚至每天都蹲在实验室，从早忙到晚，扬言要把学校大门炸飞。 学校的管理层啥时候见过这种情况，一个个都是焦头烂额。 事实上这些规定并不是所有老师都同意，但他们这不是公立学校。 张副校长作为最大的股东，说话很有力度，他们不敢反对，反对也没用。 教导主任老方在和他们大吵了几架后也是放弃了，每天带着几个导员游走在学校中控制事态，生怕这些血气方刚的同学们真做出什么傻事。 至于所谓的那些处分，老方也没在意，他相信最终这件事被解决后，所有的不正当处分都会被取消。 但让他想不通的是，这件事在网络上引起了滔天舆论，官方负责教育的部门邮箱都被刷爆了，为什么没人管呢。 女生宿舍楼内，李清棠坐在门卫室捧着一杯热水小口喝着。 她也加入了游行的队伍，但外面实在是太冷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进屋暖和一下。 桃子双手抱胸，看着窗外一个个游行队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常阿姨看不惯学校的行为，不想和女同学们发生冲突，直接请病假回家了，把门卫室让给大伙。 “坚决反对崇洋媚外，誓死扞卫学生人权！” 小土豆穿着两件羽绒服，头上带着厚厚的帽子，手中拿着小喇叭带着一群男女同学走在操场上，时不时地喊上一句。 “坚决反对崇洋媚外，誓死扞卫学生人权！” 每次小土豆喊出声，后面跟着的同学们就会一起齐声大喊，非常有气势。 门卫室中，两人看不到的地方，张道玄沉默地看着外面的一切，眉头皱起。 现在整个学校怨气冲天，让他这只鬼看着都触目惊心。 堂口的仙家已经全部出手去化解怨气了，在他们上报土地庙情况后，这件事直接被交给他们处理。 不仅如此，学校还被划分为堂口的辖区，这种事情在以前是从未发生过的。 堂口毕竟不是官方的正式机构，是不能有自己辖区的，这是头一遭。 不过张道玄一点都没有为此高兴，反而闻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这件事作为仙家他们无法干涉，能做的只是防止怨气淤积引来天灾。 但只要事情不被解决，怨气就会无穷无尽，他们也不用干别的了，就像治水一样，每天守在学校各处。 其实张道玄清理怨气的效率更高，但这东西无穷无尽，另外他很不放心李清棠，于是便没有参与这项工作。 从所见所闻分析，张道玄可以肯定，这定然又是那个张副校搞的鬼。 再结合其能够操控业火，百分之百便是那个教派的人。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堂口才多少仙家，什么战斗力，如果和人家碰一下，几乎瞬间就会团灭。 万幸的是，虽然李清棠和两个同学破坏了对方的一次谋划，但他们似乎没有针对李清棠的意思，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如今张道玄可谓是每天都活在焦头烂额中，他迫切地想要提高实力。 但修行之路哪里有捷径，他的道行能够增长得这么快已经是奇迹了。 有一句话说得好，打不过就加入，但他们和这个教派理念不同，加入是不可能加入的。 第264章 持续发酵 不过，张道玄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这个世界有阴就有阳，有光明就有黑暗。 虽然灵界官方没有制裁这个教派，但他不相信没有正义人士反对其恶劣的行为。 那么是不是有一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另外一个教派。 他们专门为了对付这个邪教而存在，崇尚正义，济世救人？ 当然，这只是张道玄的设想，他并没有发现其存在的痕迹。 思前想后，张道玄一咬牙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既然没有这样一个组织存在，那么自己成立一个不就完了。 在堂口召开会议后，他征得了其他几个教主的同意。 大家都表示愿意拉人入伙，当然，也不是随便谁都可以加入的。 其中最基本的一条，或许也是唯一的一条，那便是必须心向正道。 这个条件看似简单，但却也是最难做到的，在没有面临诱惑，没有面对生死威胁时，谁都可以标榜正义。 然而，在遭遇绝境或者面对捷径的诱惑时，又有几个能够坚守本心。 邪教固然可恨，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似乎掌握了某种方法，能够快速提高实力。 仙家修行为的不就是成仙吗，但功德成仙有多难大伙都知道。 那么，另一条路就值得考虑了，孙悟空曾说过：求仙问卜，不如自己做主，念佛诵经，不如本事在身。 这话未必对，可当实力达到一定程度时，确实能够逍遥自在。 就连堂口的其他仙家，都未必是坚守正道的，所以这件事是秘密进行的。 另外，张道玄还通知了阴九，这位同门他信得过，要想对付邪教，光是灵界的力量还不够，活人同样重要。 可人间的修行者张道玄不认识几个，这件事只能交给阴九去办了。 也许苦海居士是不错的选择，但老人家没有多少寿命了。 她这一生都在坚守正道，最后一段时光也该享享清福。 另外，张道玄并不打算让李清棠知道这些事，这个小姑娘是个不错的孩子，也是很好的出马弟子。 她拥有一颗赤子之心，可是张道玄不忍心让她卷进来，他害怕李清棠某一天会因为这件事丢掉性命。 她本来是没有仙缘的，如果不是胡天明、黄天霸还有自己的决定，她可能现在正无忧无虑地活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张道玄生出了一丝愧疚，但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 不过随着堂口积累的功德越来越多，李清棠也跟着获得了不少阴德。 那东西可是和命运挂钩的，能够让她将来的生活更加顺遂，这也算好事吧。 在网上有一个传言，说出马弟子没有来生，死了只能做清风烟魂，跟着堂口抓弟马。 其实这完全不对，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出马弟子心不正。 或是借着仙家的本事赚昧良心钱，或是利用神通害人。 暗室亏心，神目如电，他们有的活着就遭了报应，有的凭借祖德庇佑，至死没有对此负责，但阴曹地府又怎么会放过他们。 任你活着的时候供奉了多少神佛，烧香上供焚化纸钱，都不能成为为非作歹的理由。 而且神佛岂会收这种肮脏的香火，想凭这个贿赂人家当真痴人说梦。 这也是很少有人供奉地府神仙的原因，十殿阎君，十大阴帅，这些神仙管的就是赏善罚恶。 如果能够行得正坐得端还好，但凡违背道德，不仅供奉的香火不会被接纳，反倒会受到严惩。 这不是当着面给人家上眼药吗，每天为非作歹，然后给地府送香火，这是要贿赂下面？ “学生会来了！”外面传来的喊声打乱了张道玄的思绪。 只见不远处一群手拿防暴钢叉，戴着红袖标的男男女女正气势汹汹地赶来。 历史告诉我们，无论在什么形势下都会出现叛徒，这也是很可悲的一件事。 这些家伙为了能够得到学校的奖励，违背本心加入学生会，成为了张副校的爪牙。 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驱赶游行的同学，记录这些同学的名字，上报给学校给予对方处分。 而原本的学生会成员，很多有正义感的都辞职了，他们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们去做违心的事。 当然，他们都是挑女同学下手，那些男同学可是一点也不惯毛病。 你敢拿防暴钢叉叉我，我就敢拿伸缩棍捶你，反正是你先动手的。 什么，你说没有证据，学生会才多少人，这边两倍的人捶你，那边还有无数人用手机录像。 闹到官方那去，学生会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就算张副校买通官方，也架不住学生们把视频往网上发。 虽然不是男同学们的对手，但欺负女同学他们还是手到擒来的。 之前就有几个女同学被防暴钢叉打伤，因为种种原因也没办法讨回公道。 于是，现在的女同学们可谓是见了学生会的就跑，不和他们动手。 看到学生会过来了，大伙直接一哄而散，小土豆看似穿得臃肿，速度却一点也不慢，一溜烟就返回了门卫室。 快速脱掉羽绒服，摘掉帽子，小土豆直接换了个造型。 她刚进来也没多久，学生会的人就追了过来。 “站住，女生宿舍，闲人免进。”桃子语气冰冷地呵斥道。 “学生会例行检查，后面那个白色的小矮子，我看你很像刚才带头游行的，出来接受检查！” 带头的学生会主席一副颐气指使的样子，态度极其嚣张。 “你会说话吗？懂不懂尊重人？”李清棠看了一眼穿着白色绒衣的小土豆，当场发飙。 虽然小土豆确实矮了点，但这样说已经是人身攻击了。 “你长得高又怎么样，还不是道德上的矮子！”小土豆也是一点也不客气。 “大胆，竟敢侮辱学生会的主席，全部记大过！”学生会主席的狗腿子站了出来。 “学生会算什么东西，这里是女生宿舍，你们男的不准进来，现在，立刻马上滚出去，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桃子将手指捏得咯吱作响，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第265章 一波三折 学生会的人一时间犹豫不决，他们确实人多势众，但桃子的厉害是人所共知的。 人数上的优势究竟能不能算是优势还真不好说，另外，可以肯定的是冲在前面的必然会吃亏。 学生会主席也是无语，在别的学校，学生会的人借着查寝的名义，随时都可以闯进女生宿舍，趁机大饱眼福。 可自己学校呢，一个常阿姨，一个马小桃，就是不让你进。 讲道理讲不过，动手就更不用说了，学校都没办法。 眼看着马小桃就要从门卫室里面出来揍他们，学生会的人只能选择屈辱撤退。 “你们这些狗腿子得意不了几天了，张副校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你们等着陪葬吧！”小土豆冲着外面大叫。 “小矮子你等着处分吧。”学生会主席也是在那边大喊。 小土豆一点也没在乎，现在除了学生会的叛徒，谁身上没有几个处分。 虱子多了不咬，爱给就给，反正将来一旦这场斗争获得胜利，所有处分都是要被取消的。 “可恶啊，差点被他们抓到。”小土豆气得牙根痒痒，她打游戏的时候经常会遇到“演员”，在她看来，这些学生会的家伙就是“演员”。 “听说前两天有几个同学被他们抓到，让他们狠狠地羞辱了。”李清棠说道。 现在学生会的名声是彻底臭了，不亚于早年间的二鬼子。 对于这些敢于反抗学校的学生，他们重拳出击，手段极其残忍。 听说有一个女同学被他们抓住后当众泼了饮料，现在天已经冷了，那位同学回到宿舍的时候头发上都是冰。 而学校为了防止这些学生会的人被制裁，单独为他们安排了宿舍。 “网上的情况怎么样？”桃子问道，她还是很理智的。 虽然有自信可以凭借暴力解决问题，但那样毕竟违法，更何况她们要的是真正的公平正义。 “很理想，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很多人支持我们，不过……”小土豆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不过视频和帖子被封杀得厉害，官方似乎……”李清棠接过话头，眉头皱得很深。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似乎每逢弱势群体作为正义一方时，舆论都会被控制得很厉害。 作为一个大学生，李清棠很不理解这种行为，明明可以借助这个机会提高公信力，为什么要反向操作呢。 “控制舆论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你们难道没发现有很多人暗搓搓地从中作梗，试图挑起更严重的对立吗？学校代表不了官方，这件事也不会被放任不管。” 桃子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自信，李清棠叹了口气，只能是希望事情会如此发展了。 下午时分，如桃子所说，事情还真发生了转变。 上面针对学校的恶性事件终于有了回应，责令彻查，并决定派出工作组入驻学校。 学生们因此欢天喜地，一旦事情这么发展，那几乎可以肯定，胜利必然是属于学生一方的。 然而，一晃三天过去了，没人再听到任何风声，所谓的工作组也没人看见。 这不是拿人开涮吗，学生们当时就不干了，纷纷在网上声讨教育部门。 对方给予回复的速度也很快，不过回复的内容却让人理解不了。 因特殊原因，工作组暂时无法驻校，但调查已经展开，请同学们静候佳音。 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一时间同学们都有些灰心了。 桃子也有些沉不住气了，通过自己的关系找到了相关工作人员。 然而，得知工作组没有过来的原因后，桃子傻眼了。 上面确实派出了工作组，可工作组还没等到达学校就折返回去了。 据知情人士透露，工作组还没等走出单位大门，大巴车就坏掉了，怎么修也修不好。 没有办法，只能是换了一辆大巴车，然而，新的大巴车走到门口时又坏了。 车坏得毫无征兆，也看不出是什么毛病，这回大伙心里都有些犯嘀咕。 虽然官方不提倡封建迷信，但事实上懂的都懂，车辆无缘无故坏了两次，大伙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但事态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上面给的压力很大，领导一咬牙说就算是走，也要走到学校去。 说是走，但不能真的这样，毕竟几十公里路呢，等走到那也不用办公了。 既然开车不行，大伙就只能自费打车了，这回总算是出了单位大门。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平时五分钟就能打到车的繁华街道出租车少得可怜，偶尔过来的也是游客。 那些叫车平台一个个也叫不到车，不是打不通电话就是没有闲车。 这回大家真的是无语了，大巴用不了，出租车打不到，那只能是开私家车了。 好在油钱能够报销，所以大伙也愿意贡献自己的车。 这回总算是出发了，大家的心情都异常沉重，出了这种事情，也没人能够维持良好的心态了。 然而，事情到此并没有结束，行至半路时，工作组的组长居然突发心脏病。 要知道那位组长虽然五十出头了，但平时又是打篮球又是打羽毛球的，比小伙子都要生猛。 他突发心脏病，这很不合理，可人捂着胸口没多长时间就晕了，大家不敢耽搁，只能先送医院。 等到将组长安顿妥当，顺利住院后，一行人这才再度上路。 组长住院了，只能是副组长接手工作，诡异的是，还没走出去多远，刚刚升任组长的副组长家里就出事了。 他的母亲在商场坐电梯的时候遭遇电梯故障，从上面摔了下来。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受到了严重的外伤，腿都摔断了。 副组长是个大孝子，当即和领导请辞，上面没办法，只能同意。 人家母亲都住院了，总不能还强迫人家出差吧，那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接连的变故让工作组剩下的人都无奈了，上面提出选出新的组长，但是大伙都不干。 几经商讨，最终决定不设置组长，大家共同商讨开展工作，虽然如此，但变故并没有就此结束。 第266章 仗义援助 在车队行进至距离学校只有十公里的地方时，公路旁的一棵参天大树突然毫无征兆地倒了下来。 这棵树不仅挡住了路面，走在最前面的那辆车差点就被砸到。 按照这棵树的分量来看，一旦被砸到必然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一桩桩一件件，事到如今，如果再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就成傻子了。 这很明显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阻碍他们调查此事，如果坚持下去的话，也许原组长的下场就是他们最终的结局。 他们只是普通的工作人员，没有那么崇高的信念，更何况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谁敢拿命去赌。 于是，连请示都省了，大伙掉头就走，直接回到单位，之后任凭上面怎么许诺，怎么动员，他们都不同意出差。 有了几人的前车之鉴，其他同事也不敢轻易尝试，大伙都是一个脑袋两个眼睛，谁也不比谁命硬。 李清棠听了桃子的描述后当即做出了判断，“这似乎是五鬼术。” “什么意思？”如此专业的词汇桃子自然是听不懂。 “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派出几个小鬼给工作组的人添堵。”李清棠说道。 “那不对啊，之前你不是说官方的人有国运护体，百毒不侵吗？”小土豆提出质疑。 “没错，但一切都是有前提的，首先这个人应该是公正廉明，一心为民吧，不然国运为什么要让他享受红利？”李清棠反问道。 “举个例子，三教儒道释，为什么其他两教都有自己的神通法术，唯独儒家没有。” “其实儒家并非没有，真正的大儒养浩然正气，取天地大观，寻常神通根本就伤不到人家，随便一个眼神就能让妖魔鬼怪烟消云散。” “不过，一旦做了违心的事情，这浩然正气也就散了，不然岂不是那些老虎苍蝇也能享受国运的红利，这合理吗？” 李清棠的解释让小土豆无言以对，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真正没做过坏事的人有几个呢。 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可能很多小事即使暴露当事人也不会因此受到惩罚，但老天的眼睛是雪亮的。 “好吧，那么我们帮他们解决搞事的小鬼，他们不就能过来了吗。”小土豆转移话题。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又凭什么相信我们，如果是我，突然有人给我说这些，我直接就送他们进去喝茶了。”李清棠说道。 “这个交给我来解决，如果继续僵持下去，天知道学校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桃子说道，走出宿舍打电话去了，看来她是又准备动用自己的人际关系了。 相比于李清棠和小土豆这样的普通大学生，桃子可谓是神通广大。 但她毕竟已经回到了地方，这些人际关系还能够用多久真的不好说。 人走茶凉，在那个圈子里，一切交情都是利益的交换，如果桃子提供不了他们想要的，又凭什么得到对方的帮助。 没一会儿功夫桃子就回来了，说已经和那边能说上话的人取得了联系。 对方愿意试一下，要求他们明天上午到单位去，护送车队到达学校。 至于报酬，一点都没有，而且从对方的态度来看，能给他们这个机会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李清棠一听就不愿意了，自己去帮忙拼命，对方不仅没有一点感谢的意思，反而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 当真是上杆子不是买卖，剃头挑子一头热。 但桃子和小土豆都劝李清棠以大局为重，毕竟她们是为了学校的同学们。 李清棠无奈，只能和仙家们请示，仙家远比人要重视这个。 医不叩门，道不贱卖，这种情况说到底也是对仙家的侮辱。 然而，一连清理了很多天的怨气，仙家们也是疲惫不堪，早就盼着这件事能被解决，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下来。 次日，三人早早地出了门，乘坐地铁赶往市中心。 等他们到达对方单位时，恰好那边刚上班，门口已经停了一辆大巴，估计是被修好了。 三人在顶楼的办公室见到了主事的人和负责出差的五人。 看到来的是三个学生，工作组那五个人当场就变了脸，就连主事那位也是眉头直皱。 李清棠见此情况直接气场全开，“一会儿都听我的，我保证你们安全到达学校，如果不听我的那就自求多福吧。” 这种情况下没必要去自证，那样只会显得自己很没有底气。 李清棠强烈的自信终究是打动了主事的人，他让三人先回避一下，估计是需要给工作组的人做思想工作。 其实工作组的人害怕也很正常，毕竟谁也不想出事。 几分钟后，可能是思想工作做通了，工作组的人答应出发，不过对李清棠三人态度很是冷淡，连交流都没有。 李清棠等人也没在乎，她们要做的就是把人护送到学校去，只要他们到了地方能办事就行。 不过，李清棠也不想平白无故受这冤枉气，她联系好葬爱小五，一会儿直接通过秘法让这些人都能看见发生了什么。 自古以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些东西说八百遍也没用，看一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上了车，李清棠明显感觉到了阴气浓郁，当即开了眼窍。 只见大巴司机旁边，一个贼眉鼠眼的鬼魂正在那对着钥匙孔吹气呢。 这只鬼还不是普通的鬼，他们有一个让人反感的名字，倒霉鬼。 所有的倒霉鬼都是因为前几世做了不该做的事，遭了报应，生前就格外的倒霉。 这种倒霉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喝凉水塞牙只是基本操作，他们甚至会连带着身边的人一起倒霉。 所以，生活中如果遇到这样的人，尽量离远点，以免受到牵连。 等到寿命消耗殆尽，他们会以非常离谱的方式倒霉死。 比如飞机上掉个螺丝，恰好将他们砸死，隔壁街道发生车祸，飞起来的零件将其射死，走路时左脚绊右脚，摔在尖锐物品上被扎死…… 在这之后，倒霉蛋就正式变成倒霉鬼了。 第267章 阴魂不散 绝大多数倒霉鬼都会被阴差带走，到下面去接受审判，或是转世成为正常人，或是再度成为倒霉蛋。 但也有一部分倒霉鬼或是因为本身就是横死的，没办法去下面，因此在人间游荡。 其中一部分被人拘禁，成为了为非作歹，赚昧良心钱的工具。 刚才已经说了，倒霉鬼具有能够让身边人倒霉的特性。 他们尚且还是人的时候就能够做到这一点，变成鬼后没了肉体的限制，那简直是鬼见愁。 只要让倒霉鬼跟在一个人身边，他立刻就会变成倒霉蛋plus。 这个时候倒霉鬼身后的人再站出来，一番操作后收走倒霉鬼，赚取不菲的报酬。 当然，倒霉鬼也是用来整治小人和对手的不二选择，既不致死，又能让人生不如死。 倒霉鬼对着钥匙孔吹气，大巴车能够管用这才是怪事。 大巴车司机一连打火好几次，但是都失败了，很明显，大巴车又不行了。 工作组的五人都看向李清棠她们，目光中带着嘲讽，仿佛是在等着看笑话。 李清棠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心中暗道今天必须让你们长长见识。 葬爱小五得到李清棠的暗号，当即开始操作，为工作组的五人暂时开了阴眼。 当然，司机没有这个服务，距离那么近，万一给吓出个好歹来就得不偿失了，更何况人家也没做错什么。 眼睛分为很多种，比较普通的就是肉眼，见前不见后，见远不见近，只能看见事物的表象，稍加遮蔽就看不到。 肉眼之上还有天眼，天眼远近前后皆可见，到了这个地步，一般的灵性生物已经都能看到了。 天眼之上又有慧眼，能看破假象，识得真空，发现事物运转的规律。 再向上就是法眼了，能够看破因果，洞悉天地的本质。 至于传说中通晓一切的佛眼，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得到的。 除了这几个级别之外，也有一些人因为意外或是宿世因果，生来就能够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但他们的眼睛又不是天眼，这种的称为阴阳眼，阴阳眼时灵时不灵，有的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堂口的仙家们使用的一般都是阴眼，很少有人能够修成天眼。 而这种阴眼是可以共享给别人的，比如为出马弟子开眼窍就是这个原理。 阴眼一开，工作组的五个人都看到了那只还在吹气的倒霉鬼。 其中两个女的更是被吓得发出了尖叫，虽然她们下一刻便捂住了自己的嘴，但还是吸引到了倒霉鬼的注意。 他变换着自己的模样，看起来极度狰狞可怕，向着工作组的人走去。 工作组的人见此场景都被吓坏了，但后面的门打不开，前面的门有倒霉鬼在，他们又不敢去，只能疯狂地逃向大巴车后面，最终挤在最后一排的座椅上瑟瑟发抖。 倒霉鬼还在前进，他们崩溃之余终于发现李清棠等人并没有逃跑，还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小土豆和桃子同样看到了倒霉鬼，但李清棠还在这，她们心里有底。 “救命啊！你们不是来帮忙的吗？”工作组的人终于顾不上面子了，向着李清棠等人求救。 李清棠看火候差不多了，当即让葬爱小五出击。 工作组的人只见李清棠身体中突然走出了一个黑衣杀马特青年，对方黑衣黑裤，手中拿着一根短棍，周身环绕着浓烈的黑气。 从气势上来看，葬爱小五已经完爆倒霉鬼。 倒霉鬼也是被吓得停下了脚步，他虽然有能够让人倒霉的本事，但是实力很拉胯，并不擅长与人打斗。 “那个小鬼，还不给五爷滚蛋！”葬爱小五耍了个棍花，牛气哄哄地说道。 倒霉鬼眼珠乱转，居然真的掉头就跑，速度飞快。 “我去！”葬爱小五吃了一惊，就要去追赶，但是被李清棠拦住了。 “对方能派出一个倒霉鬼就能派出别的鬼，小心埋伏。” 葬爱小五细想一下确实是这么回事，只好作罢。 眼看倒霉鬼被李清棠这边的人赶走了，虽然赶走鬼的也是鬼，但毕竟是自己这边的，工作组的人松了口气的同时都改变了对李清棠的看法。 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值得人尊敬，更何况他们还有自己的小九九。 作为官方的人，他们更加相信这些东西，套近乎的同时开始讨要李清棠的联系方式，想着以后找机会让她给算一卦。 李清棠也没拒绝这些人的邀请，挨个加了微信，这可都是高质量客户啊。 而且一但让对方满意，还会被推荐给身边的人，到时候能赚很多钱。 倒霉鬼被葬爱小五吓跑了，大巴车自然能够顺利启动，一行人踏上了前往学校的路。 为了避免倒霉鬼去而复返，或是再有其他的鬼怪搞出什么幺蛾子，李清棠没有关闭眼窍，一直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果然，对方是铁了心的不想让工作组去学校，大巴车还没开出多远，那个倒霉鬼就又出现了。 他混迹在马路边的人群中，跟在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年人身后。 李清棠瞬间就识破了他的计划，这货一看就是准备发动自己的能力，让老人在大巴路过的时候摔倒。 即使大巴车没有撞到老人，到时候老人摔在前面起不来，想要继续赶路也是不可能了。 “师傅，右转，我们绕一段路。”李清棠对司机说道。 司机没问为什么，当即转动方向盘，作为一个公车司机，他十分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已经蓄势待发的倒霉鬼看到大巴车转弯顿时傻眼了，只能放弃老人，化作一道青烟快速追来，企图重复之前的操作。 “卧槽！没完没了了是吧。”葬爱小五怒骂道。 “我去解决他。”黄小跑自告奋勇。 李清棠没有阻拦，如果倒霉鬼一路上就这么跟着，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另外现在就在大马路上，她也没看到有什么可疑的灵体存在，能够速战速决那当然是好事。 黄小跑作为报马，速度自然是不慢的，一个闪身就出了大巴车，直奔倒霉鬼而去。 第268章 再度遇袭 术业有专攻，黄小跑靠速度吃饭，自然不是一个倒霉鬼能比的。 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追上了倒霉鬼，手中幻化出一把砍刀，毫不客气地砍了过去。 倒霉鬼没什么手段，只能翻滚躲避，黄小跑的这一刀没有砍中，正要补刀，一个大胖子正好路过。 两人迎面撞上，大胖子的阳气很足，冲得黄小跑一阵恍惚，这一刀没砍中。 黄小跑顿觉丢人，然而大胖子又不是故意的，他也不能因此去报复人家，只能咽下这口气。 倒霉鬼趁机拉开一个身位，继续逃窜，但这点距离等同于没有。 黄小跑一个大跳，而后直接就是飞龙在天，要把倒霉鬼脑袋砍下来。 不偏不倚的，恰在此时，一股子邪风不知道从哪里吹了过来，正好卷到黄小跑。 他也算是有道行的仙家了，自然不会被风给吹走，但这股风还是影响了攻击的准确性，倒霉鬼再度逃过一劫。 这种情况一连出现两次，傻子都看出怎么回事了，黄小跑被对方的霉运给影响了。 这也是倒霉鬼离谱的地方，生前是倒霉蛋，死了之后自己却不倒霉了。 他们的霉运似乎在周身形成了一个领域，为其起个名字的话应该就是倒霉领域了。 进入这个领域的无论是人还是灵体，都会受到影响变得倒霉。 黄小跑恼羞成怒，他好歹也是一位仙家，在族中也有点地位，居然连一只小鬼都对付不了。 下一刻，只见他周身黄光萦绕，手中的砍刀散发出摄人的寒光。 黄小跑准备施展法术对付倒霉鬼了，虽然心中恼怒，但他并没有失去理智。 他刻意拉开了一点距离，倒霉鬼虽然能够让人倒霉，但也会受到距离限制。 待到两人距离五米左右时，黄小跑蓄力完毕，一刀斩出。 一道青蓝色的圆弧刀光激射而出，闪电般地奔向倒霉鬼。 可以想象，这一刀砍中，倒霉鬼就要被一刀两断了。 出刀的角度黄小跑仔细地研究过，避开了所有的行人。 这种程度的攻击如果牵连到凡人，那被伤到的人少说也要晕个三天，魂魄受损，严重一点的变成植物人也不是不可能。 倒霉鬼也看到了刀光，尖嘴猴腮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人怕死鬼也怕死，人死了还能变成鬼，鬼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下一刻，只见倒霉鬼好像气化了一样，身上冒出腾腾灰气。 这些灰气很快就消失在了空气中，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失去了这些黑气，倒霉鬼整个人都黯淡了很多，但其起到的效果也是让人瞠目结舌。 一个骑着儿童电动车的小姑娘从胡同里面窜了出来，正好挡在刀光的前进之路上。 黄小跑大惊失色，如果伤到了小姑娘，那他也要遭天谴了。 就在刀光将要砍在小姑娘身上时，其脖颈上用红绳挂着的一块玉忽然亮起耀眼的红色光芒，挡下了刀光，就连黄小跑也被掀了一个跟头，看起来受了不轻的伤。 下一秒，那块玉也是凭空碎裂，落在了地上。 “呜哇！”小姑娘被吓坏了，抓起几个碎片，哭着骑车走了。 “小跑！”白小白离开大巴车，去查看黄小跑的伤势。 李清棠也想去看看，奈何她不是仙家，没办法穿墙。 至于倒霉鬼，早已经趁着这个机会溜之大吉，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刚刚倒霉鬼似乎使用了极为厉害的招数，强行让小姑娘替他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但这种招数看起来消耗极大，如果再来一次，都不用黄小跑动手了，倒霉鬼自己就会消散。 虽然没能干掉对方，但估计他也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大巴车继续平稳地行驶，渐渐出了主城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出城之后无论是车辆行人还是树木建筑都要少很多，发生意外的概率也降低不少。 但李清棠却并没有因此放松，黄小跑吃了白小白的丹药后开始养伤，只是一个小鬼就让自己的一位报马失去了战斗力，对方也不是易与之辈。 又过了一会儿，大巴车走到了一个又长又陡的下坡，司机的脸色变得凝重。 一位工作组的成员说上次就是在这里差点被倒下的树砸到，而且这里也是事故多发区。 李清棠点头回应，她已经发现了问题，在路边站着一个身影斑斑点点的家伙。 其周身的怨气异常浓郁，很容易就能看出是个抓替死鬼的车祸鬼。 而他身上那些斑斑点点，就是死去时受伤的地方，斑点如此密集，他当初应该是直接被撞碎了。 死得这么惨，也难怪怨气冲天，不过，他几乎可以说是这里的地缚灵，应该不是倒霉鬼的同伙吧。 另外他就自己一个人，抓替死鬼一个就够了，抓也是挑人少的抓，自己这边这么多人，应该不会被攻击吧。 然而，可能是之前倒霉鬼留下的霉运还没有完全消散，在大巴车驶入下坡后，那个车祸鬼居然走向了马路中间。 李清棠暗骂了一句晦气，赶忙联系葬爱小五，葬爱小五当即冲出大巴车，提着棍子就奔车祸鬼去了。 这只车祸鬼实力不弱，葬爱小五未必能够轻易取胜。 但他们的目的只是通过这里，也没必要和对方死磕，等到大巴车驶出他的活动范围，直接让葬爱小五撤退即可。 车祸鬼似乎也没想到大巴车上还有其他鬼存在，被葬爱小五给缠上了，没办法腾出手来袭击大巴车。 眼看着大巴车和车祸鬼错身而过，李清棠暗暗松了口气。 但就在这时，路边的水渠里面突然冲出来四个穿着黑衣的鬼魂。 他们二话不说就开始攻击葬爱小五，这些家伙每一个的实力都不弱，虽然略微逊色于车祸鬼，但四人联手瞬间就压制住了葬爱小五。 车祸鬼的目的是抓替身，也没有趁机对葬爱小五痛下杀手，脱身后直接奔着大巴车来了。 “白姐！”李清棠慌了，在心中呼唤白小白。 情况有变大伙都看在眼里，不光是白小白，黄淘气也和她一起冲了出去。 第269章 危急时刻 黄淘气迎上了冲过来的车祸鬼，白小白赶去支援葬爱小五。 葬爱小五和白小白经常在一起合作，彼此之间已经有了默契。 虽然共同对战四鬼依旧落了下风，但短时间内也没什么问题。 在大巴车被袭击前，黄淘气及时拦住了车祸鬼。 李清棠有点慌了，现在除了黄小跑因为受伤在休养外，她身边的仙家都陷入了战斗中。 如果这时再遇袭那又该怎么办呢，她这点微末本事真能够护住车上的人吗？ 心中慌乱之际，李清棠想到了张道玄，对方明明说最近都会跟在自己身边，怎么现在音讯全无。 其实李清棠也是冤枉张道玄了，他之前确实打算跟上来的，但早上阴九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有人准备入伙，叫他去认识一下。 张道玄作为组织者，自然是不能不出面，只好暂时离开。 阴九不愧是阴山派的传人，拉来入伙的也是一位实力不俗的高手。 张道玄第一眼见到这位时都惊呆了，来人是个年轻妹子，年龄看着也就和李清棠差不多。 但这位妹子的小身板上却藏着十多条毒虫，盘在腰间的白蛇，藏在头发中的蝎子，袖口里的蜈蚣…… 张道玄还活着的时候就极其讨厌虫子，更何况这些虫子还不是普通的虫子，而是能够伤到灵体的蛊。 相传自古以来在华夏的西南，一些民族拥有着养蛊的绝学。 这些蛊虫既能够用来治病救人，也可以害人性命，甚至传说中还存在着情蛊这种神奇的存在，一旦中蛊，就会对放蛊的人死心塌地。 随着时间的流逝，蛊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很多东西人们发现不了不证明其真的不存在了。 这位叫做蚩彧的妹子就是蛊术的传人，据阴九说，有一位正一的有名高手都在她手里栽过跟头。 这足以说明蚩彧的厉害，她愿意加入的原因很简单。 她所在的寨子因为被那个邪教布下风水局聚阴养邪，全寨的人都死于非命，只有她因为在外上学逃过一劫。 张道玄也从蚩彧口中得知了这个邪教的名字，真仙教，名字起得不错，但里面都是些不走正道的家伙。 蚩彧身负血海深仇，许多次单枪匹马同真仙教的人动手，也干掉了不少对方的人。 听闻阴九放出消息，以前又有交情，这才应邀而来。 因为见识过苦难，所以蚩彧对人心善恶看得很清楚，对于张道玄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敬佩。 按照她的说法，鬼见得多了，但是带着佛性一身正气的鬼却是头一回遇到。 张道玄对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妹子也很看好，正巧她从另一个大学转学过来。 于是张道玄便建议她到李清棠身边去，一方面能够保护李清棠，另外她也可以继续完成学业。 对此蚩彧没有任何意见，于她而言，这个城市完全是陌生的，转到哪个大学都无所谓。 ……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李清棠担忧会不会还有鬼魂袭击大巴时，四周便又窜出来三只鬼魂。 他们一拥而上缠住了黄淘气，车祸鬼得以脱身。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鬼跑出来帮自己，但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于是带着狞笑撞向了大巴车。 下一刻，他便已经像橡皮泥一样粘在了大巴车后面。 紧随其后，大巴车开始失控，整辆车如同泥鳅一样在马路上摇晃起来。 “方向盘失灵了！”司机猛打方向盘，大声喊道。 车上的人阴眼还没关，都看到了趴在后窗户上的车祸鬼。 此时车祸鬼为了给车里面的人施加心理压力，现出了死去时的惨状。 整个人血肉模糊，骨骼血管都暴露在外面，两个眼球也离开了眼眶，只有一根筋连着，其中一个还爆掉了。 这个卖相直接把工作组的人吓傻了，就连桃子也是眉头紧皱。 眼看着车再这样晃下去就要冲出护栏，到时候车上的人天知道能不能活下来，李清棠不得不顶着压力来到后玻璃处，取出符纸就往上贴。 符纸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车祸鬼就像被开水泼了一样，浑身冒泡，升起青烟。 但符纸的伤害很显然不足以让他松手，他想必也清楚眼下的局势，只要再坚持一小会，车祸就要发生了。 桃子和小土豆也冲了过来帮忙贴符纸，一张张符纸燃烧化成灰烬，但车祸鬼就是不撒手。 车子摇晃得越来越剧烈，三人很快就站不住了，更别说贴符纸。 而外面白小白和葬爱小五他们三人因为被围殴，也开始受伤，这样发展下去，最后很有可能就要团灭了。 李清棠在心中焦急地呼唤着黄小跑，可对方似乎昏迷了，根本就没有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道黑影不知道从哪里窜了过来，落在了车祸鬼畸形的脑袋上。 车祸鬼就像被电了一样，瞬间就从大巴车上掉了下去。 李清棠勉强看清了黑影的真身，那是一只足有成年人小臂大的蜈蚣。 在距离大巴车不远处，一个身穿黑色运动装，梳着高马尾的妹子正维持着扔东西的姿势。 另一边，张道玄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赶到了，挥舞着长剑正在帮助黄淘气对付三只鬼魂。 车祸鬼被击退，大巴车司机凭借精湛的技艺稳住了车身，但他不敢再往前开了，将车停在路边，剧烈地喘息起来。 车上的人也不敢再待在车里，一溜烟都下了车，一遍边扶着护栏呕吐一边看着电影里面都看不到的旷世大战。 来人正是蚩彧和张道玄，两人刚在学校为蚩彧办完转学手续，并把蚩彧安排到了李清棠的宿舍，这才发现人都不见了。 同堂口的仙家一打听才知道他们出来护送工作组了，张道玄感觉情况不妙，便和蚩彧赶来支援。 还好来得及时，不然今天车上的人都完蛋了，堂口也要散了。 张道玄用膝盖都能想到，这些鬼魂都是真仙教的人，手底下一点没留情，一边狂砍三只鬼魂，一边布下了北斗剑阵。 第270章 新室友 北斗剑阵将围攻葬爱小五和白小白的四只鬼魂笼罩在内，剑气激荡间，却又能够精确避开两人。 四只鬼魂在蕴含着北斗伟力的剑光下发出阵阵惨叫，每一道剑气都能在他们身上留下极深的伤口，或者直接贯穿他们的鬼体。 张道玄这番操作已经不仅是一心二用了，他一方面要对付眼前的三只鬼魂，那边还要操纵北斗剑阵。 剑阵中数十道剑气纵横来去，又要确保不伤到自己人，这种操作已经有点耸人听闻了。 当然，并不是说张道玄真的厉害到了这种程度，这只是阵法的一种高级应用罢了。 他事先在葬爱小五和白小白身上留下过一丝玄阴之气，那些剑气都是由玄阴之气组成，只要略微操纵，让他们不攻击同类即可。 不过一边砍人一边布下阵法倒是真的，这也算高端操作了。 工作组的人看得如痴如醉，一个个接连发出惊呼声，张道玄和葬爱小五给他们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后者是阴沉、危险，而前者则是仙风道骨、正气凛然。 这与两人所修行的法门不同有极大的关系，另外，人都有慕强心理。 葬爱小五和一个仙女姐姐一起都对付不了四只鬼，张道玄能自己打七只，这里面的差距傻子都看得明白。 张道玄发现这些人看得到自己，顿时眉头紧皱，人前显法可不是好事。 “黄小跑！”张道玄喊了一声，语气严厉。 下一刻，李清棠只感觉自己身体中已经失联的黄小跑有了反应。 李清棠气得牙根痒痒，自己刚才千呼万唤，这位一点回应都没有，张道玄一叫就冒出来，这是看不起自己吗？ 黄小跑以极快的速度关闭了无关人等的阴眼，而后再度回到了李清棠心窍之中。 刚刚李清棠呼唤他的时候他确实是假装听不见的，因为他伤得很严重。 以他这个状态，对上车祸鬼一点胜算都没有，与其送死，倒不如保留实力。 一旦发生车祸或者其他的意外，也可以伺机保下李清棠。 工作组的人只感觉眼前一花，张道玄、白小白、黄淘气、葬爱小五，以及另外的七个鬼魂和车祸鬼都消失了。 现场只剩下许多旋风在不停地旋转，只有蚩彧没有不见。 这些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除了蚩彧之外，剩下的都不是活人。 有了张道玄的超强aoe，白小白三位仙家立刻站起来了，对眼前的鬼魂展开了报复。 这些鬼魂实力一般，单体战斗力比葬爱小五还要差了一大截，哪里应付得来这样的局面，没一会儿就全部被打得魂飞魄散了。 蚩彧那边也有了结果，她虽然不会那些花里胡哨的法术，但一手虫子玩得出神入化。 车祸鬼纵然道行不低，但却没有对付蛊虫的方法，在一堆蛊虫的撕咬下也没逃掉魂飞魄散的命运。 虽然车祸鬼未必是真仙教的人，但干掉了他，以后这个路段短时间内便不会出现车祸，也算做了好事。 蛊虫们建功后纷纷以极快的速度爬回了蚩彧身上，钻裤腿的钻裤腿，钻袖口的钻袖口，还有往头发里爬的。 在场的其他人看得头皮发麻，就连白小白和葬爱小五这些仙家也是目瞪口呆。 “咳咳……”张道玄战略性咳嗽，“清棠啊，你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你就是李清棠吧，果然一表人才，不愧是东北马家的弟子。”蚩彧礼貌地伸出手。 “过奖了，嘿嘿嘿……”李清棠连忙同对方握手。 “以后大家就是同学了，还是室友。”蚩彧说着取出了自己的学生证。 “蚩……吃货？”小土豆念错了蚩彧的名字，现场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彧，文也，象征趣味高雅,谈吐文雅,表示有文采,有教养。 三国时期的荀彧便是取了这个名，表字文若也是很好的阐释了这个字。 然而，一些人常常会把他的名字叫成狗货，没想到今天蚩彧也遇到了这种情况。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叫蚩彧？”李清棠尴尬地提示道，第一次见面就叫错人家的名字，还叫得这么有歧义，可是有些不礼貌了。 “没事的，总是有人会这样叫我，我都习惯的，事先声明，我可不是真的吃货哦，不过我的宝宝们胃口都很大。” 蚩彧一副无奈的苦瓜脸，随后语气又发生了变化，眼神在小土豆身上上下打量。 “彧姐，在下错了，开个玩笑，以后小妹一定唯你马首是瞻，请务必不要让你的宝宝爬到我的身上。”小土豆光速认怂。 “御姐？”蚩彧挑了挑眉，显然对这个同样拥有歧义的称呼不满。 “您说，您希望我怎么叫我就怎么叫。”小土豆继续从心。 事实上蚩彧是个性格很好的姑娘，后来四人混熟之后小土豆也是一直叫对方吃货。 “我没看错的话，你用的是蛊，还有你这个姓氏，想必是从西南那边来的吧。” 桃子算是见多识广，看出了蚩彧的底细。 这时工作组的人开始催大伙上车，一行人到了大巴车上，听着蚩彧讲起了她的故事。 《明伦汇编·氏族典》曾经有记载：“蚩氏，蚩尤氏之后也。” 因为蚩尤战败，封建社会并不以其为尊，大伙平时也都是自称炎黄子孙，因此很少有人姓蚩。 据统计，全国这个姓氏都不超过千人，不过，在一些蚩尤的嫡系传人中，还是有很多人保留了蚩姓。 这些人继承的不仅仅是蚩这个姓氏，还有九黎一族的种种民俗和奇术。 九黎一族自蚩尤那时候开始便擅长巫蛊之术，一度打得黄帝节节败退。 最后如果不是九天玄女帮助，可能黄帝都被蚩尤打败了，由此可见巫蛊之术的强大。 后来黄帝战胜蚩尤后，感觉巫蛊之术太过邪恶，便进行了严厉打击。 而蚩尤的后人为了保留传承，只能毅然踏入了十万大山。 那时候的十万大山生存环境比现在还要恶劣，巫蛊之术虽然厉害，但却不能战胜自然。 越来越多的族人死去，等找到聚集地时，蚩尤的直系后人已经没剩多少了。 第271章 因缘际会 他们在山中扎寨落脚，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刀耕火种，畜牧渔猎。 但因为不与外界联系，时间久了，难免出现近亲通婚的情况。 因此族人的寿命普遍不长，直到过了很多代，这种情况才慢慢的好起来，不过寨子的人依旧是少得可怜。 到了近现代，寨子和外界恢复联系，在大融合的推动下，开始接纳现代生活。 当然，能够接受外界生活的也只是蚩彧这一辈的年轻人罢了，老一辈的人甚至不愿意通婚。 不仅如此，他们还对族人诸多限制，那些与外族通婚的族人都受到了严厉的惩罚。 蚩彧也是因为继承了巫蛊绝学，实力出众，被定为圣女，这才能够出来上学。 接触到历史民俗后蚩彧才发现，虽然外面的人多是炎黄后代，但对蚩尤一族并没有仇恨，相反，还承认蚩尤同样是华夏的先祖之一。 另外，无数年过去了，仇恨也早该随风逝去，在放假回到寨子时，蚩彧时常会和族人讲述这些。 然而，族人们对此并不感冒，依旧我行我素。 蚩彧也是没办法，只能打算曲线救国。 历代族中的事务都由族长和祭司说了算，祭司在某种程度上权力甚至要超过族长，而自己身为圣女，必然会是以后的祭司。 到时候只要自己再好好推动一下，相信族人会慢慢走出大山的。 河流只有融入大海才能永恒，敝帚自珍固步自封到最后只会消失。 考上大学之后，蚩彧回寨子的次数渐渐少了，因为她一直都在勤工俭学，每月寄钱回寨子。 因为封闭，寨子的人都很穷，当初自己出来上学，还是全族人一起凑的钱。 如今她要回报这些人，生活虽然苦了点，但蚩彧还是甘之如饴，另外，她也遇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对方是她的同学，叫做叶轩，两人的相遇便是一个精彩的故事。 蚩彧有一位室友怀孕后被男朋友始乱终弃，每天躲在被窝里哭天抹泪，人都要抑郁了。 蚩彧气不过，便用蛊术教训室友的前男友，那家伙作为一个普通人哪里能够抵抗，被折腾得死去活来。 即使被送到了医院，医生也拿这个没办法，那些先进的仪器根本就检测不到蛊的存在。 可那人也是运气好，居然通过朋友找到了叶轩，有人可能会好奇，这种事找个学生有啥用。 但叶轩可不是普通的学生，他从初中的时候便被龙虎山上的高人看中，收为俗家弟子，只等时机合适，就要正式成为一位道士。 虽然还没有正式入道，但叶轩的师傅可是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本事都传授给了他。 而年龄虽小但道行很高得叶轩也是坚守正道，这些年没少伸张正义。 眼见有人用巫蛊之术害人，叶轩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也没问前因后果便出手破了蛊术。 蛊术被破施术者是会受到反噬的，蚩彧愤怒之下再度出手。 能够在全族人都擅长巫蛊的情况下被封为圣女，蚩彧的实力不用多说。 叶轩因为没有正式入道，在斗法时被蚩彧狠狠地修理了一顿。 虽然如此，但叶轩依旧不服气，斥责蚩彧说巫蛊之术的本意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不应该去害人。 蚩彧本来也没打算要了负心汉的命，自然也不会杀了叶轩。 不过她没有无故害人，怎么会就这么忍下，于是说出了前因后果。 将室友都已经有了孩子，但是被残忍抛弃的事情说了出来。 叶轩一听顿时尴尬地无地自容，虽然道家讲究承负，也同样相信因果，但这种情况已经算是抛妻弃子了，连道德那关都过不去。 蚩彧狠狠地羞辱了叶轩一通便将他给放了，当然，她也没有继续对负心汉下手。 经过这件事后，叶轩对蚩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正一不限制娶妻生子，叶轩正当青春年华，怎么会没有心思。 不过敢打蛊女的主意，叶轩也是艺高人胆大。 蚩彧长相出众，身材姣好，身上还带着少数民族独有的美，从小到大自然也有不少人追求过她。 但当知道她蛊女的身份后，这些人都知难而退了，因为蚩彧族中有个规矩，男女相爱，必须从一而终。 一旦背叛，那么就要面对追杀，有很多外族人在通婚后背叛爱情，这也是族人不愿意接纳外人的原因之一。 叶轩在知晓这一切的情况下还能坚持追求蚩彧，这让蚩彧很吃惊。 爱情都是从好奇开始的，面对叶轩的死缠烂打，蚩彧终究是沦陷了。 因为大学距离天师府比较近，蚩彧经常跟着叶轩一起上山。 叶轩的师父师叔和师兄师弟们都很看好两人，对蚩彧也非常好。 另外，蚩彧听说叶轩的师父当年也和一位会用蛊的姑娘有过故事。 不过那位姑娘因为意外已经离开了人世，他也因此一生都没有再喜欢过别人。 到了假期，蚩彧邀请叶轩到寨子中去做客，叶轩虽然害怕，但却没办法拒绝。 蚩彧也有一年没回去了，一路上不停地和叶轩说着寨子里的情况，交代好需要注意的风俗。 因为寨子没有通公路，所以最后一段路两人只能步行。 距离寨子还有一段距离时，叶轩突然开始问蚩彧一些奇怪的问题，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什么寨子会不会举行一些奇怪的祭祀，有没有人圈养某些奇怪的东西之类。 蚩彧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做出了回答，族中虽然有很多传统习俗，但和这些一点也不沾边。 叶轩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蚩彧心中气愤，便不再搭理他。 然而，随着距离寨子越来越近，蚩彧也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蚩彧不懂风水，但寨子坐落的位置这么多年都没变过，每次回来远远地看去，都会给人一种心神安宁的感觉。 怎么现在看过去那么别扭，另外，寨子周围的阴气也太重了。 巫蛊不分家，蚩彧作为蛊女自然也学了很多巫术，当然可以察觉到阴气的存在。 再想到族中已经快半年没来过信，蚩彧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第272章 黑僵 终于进了寨子，蚩彧已经彻底慌了神，平日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常的寨子安静得厉害。 除此之外，每一间房子都透着令人不适的气息，那是死气。 叶轩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蚩彧，不是寨子的人聚阴养邪，而是有人害了整个寨子的人。 蚩彧根本就没想过这些，此时她只想知道寨子里面发生了什么。 她冲进最近的一间房子，叶轩见状赶忙跟了过去。 屋子里面弥漫着一股恶臭，蚩彧浑身颤抖地走进了最里面的房间。 只见竹床旁边倚靠着一副骨架，身上穿着独特的服饰，原本应该是白色的骨头呈青黑色，上面还有苍蝇和蛆虫在蚕食着残存的碎肉。 “阿叔！”蚩彧惊呼一声，眼泪夺眶而出，就要冲过去，但是被叶轩死死地拉住。 蚩彧情绪激动下对着叶轩捶打起来，但叶轩咬着牙死不松手。 “千万不要碰到那骸骨，上面是尸毒。”叶轩大喊。 所谓尸毒，并非尸体腐烂生成的毒素，而是来自一种传说中的生物，僵尸。 在北方，僵尸并不常见，可是在西南方，僵尸一度传得很邪乎。 蚩彧自然也是认识尸毒的，只是关心则乱，此时略微恢复一些理智，忽地又想到了什么，夺门而出。 “阿爸！阿妈！”蚩彧在寨子中飞奔，叶轩紧追在后面，最终跟着蚩彧进入了一栋民房。 没有奇迹出现，在那栋房间中，只有两具和之前一模一样的骸骨。 遭到重大打击的蚩彧直接晕了过去，叶轩也是心中震撼。 虽然很多少数民族都是土葬，但作为擅长巫蛊之术的一族，蚩彧的族人们保护尸体的技术肯定不差，不可能养出僵尸来。 但这些很显然是僵尸做的，另外，叶轩早就发现这里风水不对，乃是一处聚阴养尸的地方。 可经过特殊处理的尸体是不能尸变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一个局，一个针对寨子的局，他们是被人害死的。 蚩彧醒来后伤心欲绝，她的全部族人都死了，她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叶轩不知道怎样去安慰蚩彧，只能不停地说着自己会一直陪在蚩彧身边，并帮助蚩彧收殓了全部的骸骨。 这些骸骨上面已经没有血肉，但蚩彧却能叫出每一个的名字，足见她与这些人的感情有多深。 因为尸骨被尸毒侵蚀，为了让他们解脱，蚩彧将其逐个火化。 正当两人进行这项工作时，一只浑身黑毛的人形怪物冲了出来。 没错，正是导致整个寨子发生惨剧的罪魁祸首，僵尸。 而且这还不是普通的僵尸，而是一具黑僵，尸体在尸变后会变成跳尸。 因为关节僵硬，所以只能一跳一跳的前进，行动很不灵活。 这样的跳尸普通人只要不硬刚，都不会遇害，只能袭击一些禽畜。 而随着吸食血液和月华中的玄阴之气，其皮肤会渐渐白化，成为白僵。 白僵的骨骼不再僵硬，行动灵活很多，已经能够袭击活人。 而在吸食人血，吐纳阴气后，白僵会长出黑毛，变成黑僵。 黑僵皮肤坚硬，一般的刀剑根本就伤害不到他们。 如果能够吞噬修行人的精血和灵魂，黑僵就会变成飞僵，飞僵来去如风，行如闪电，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最重要的是，飞僵已经有了神志，一些道行深的，甚至能够开口说话。 如果机缘之下还能再进一步，飞僵就会变成魃，这个魃并非是指旱魃和水魃之类，两者属于特殊的僵尸。 所谓魃乃是一个境界，这个境界的僵尸已经没有了僵尸的特征，看上去就和活人一样。 他们能够说话，也可以正常的饮食起居，境界等同于地仙。 再向上的话，已经没人知道会走到什么地步，不过据传观世音菩萨的坐骑便是魃之上的存在，以龙为食，神通广大。 在现实生活中，黑僵都是极为少见的，看到这东西，叶轩顿时慌了。 然而，蚩彧却是一点都没害怕，眼睛都要喷火了，灭族之恨，她想的只是如何才能干掉这东西。 只可惜，蚩彧那些能够伤到灵体的蛊虫对这家伙一点作用都没有，无论是蛇牙还是蝎尾都破不开黑僵的皮肤。 至于药蛊，对付本身就属于毒物，还吸收了族人精血的黑僵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蚩彧愤恨之下开始念念有词，一边躲避黑僵的攻击一边取出一把匕首直接划破了手指。 巫术比蛊术还要罕见，其沟通的力量来自比神佛还要古老的时代，然而，想要借用这种力量，需要付出代价。 很多巫师都是用动物的肢体或者是器官施法，影视作品中的巫术都要用到羊头骨等物也是和这个有关。 当然，任何动物的灵性都是不如人的，蚩彧以精血为引，释放的巫术自然更强。 那些被蚩彧甩出去的血液如同子弹一般在黑僵身上留下了一个个坑洞。 叶轩自然也没闲着，然而，僵尸这东西天生就对道术有着一定的抗性。 而叶轩又没带桃木剑和铜钱剑，只能是抄起一根木棍，凭借武艺周旋。 他在加持金光咒的情况下同黑僵肉搏，结果金光消散得极快。 这只黑僵在吸收了以身养蛊的人们后，本身就带有剧毒。 至于符箓，对黑僵来说就是隔靴搔痒，照这样下去，两人丧命只是早晚的事。 也许此时最好的选择就是跑路，叶轩有把握，在施展神行法的情况下，能带着蚩彧离开。 但蚩彧现在人都有些疯了，根本不可能听他的撤退。 艰难的抉择后，叶轩留了下来，为了蚩彧，也为了自己坚守的道。 养黑僵的人能害死一寨的人就能害死更多的人，一旦这个黑僵跑到外面去，那真是生灵涂炭，枪对这东西根本就无用，除非是重火器。 蚩彧的十个手指都划烂了，但对黑僵造成的伤害极其有限。 吸引火力的叶轩也落入了绝对的下风，僵尸不知疲惫，但他的体力却是有限的。 如果继续纠缠下去，估计要不了两分钟，两人就都要死在这里。 第273章 置之死地 “轩哥，你走吧，我拖住它，我们不能都死在这儿，一旦你死在这东西手里，他就要变成飞僵了，到时候定然是生灵涂炭。” 蚩彧说道，族人都死了，她的心也死了，只见她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根有食指那么长小指粗细的钉子。 钉子白森森的，上面雕刻着黑色的密密麻麻的纹路。 行内人一眼就能看出这钉子的不凡，很明显，这东西是由骨头制成的，而且是人骨。 上面的纹路不属于符箓，也不是任何一种文字，这是独属于巫的语言。 蚩彧没有任何犹豫便将钉子刺进了自己的左侧小臂中，剧烈的疼痛让她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但在骨钉刺入身体后，蚩彧的气势猛地一变，虽然人站在那里，但看起来却有些飘忽不定。 蚩彧念着晦涩的咒语，一根狭长的骨刺骤然浮现在她身前，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射向黑僵。 黑僵根本就没有闪躲的意识，只是凭借本能攻击人，这一下将其刺了个正着。 黑僵刀剑都伤不到的身体居然被这根骨刺贯穿，骨刺命中的位置正是蚩彧将骨钉刺进自己小臂的位置。 黑僵的活动顿时受限，但依旧带着三十多公分长的骨刺攻击叶轩。 “小彧！”叶轩目眦欲裂，看着心爱的人痛苦的神情，他好恨，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入道。 如果他足够强大的话，这一切又怎么会发生。 “走啊！”蚩彧并没有停下动作，再度取出一根骨钉，刺向自己右侧的小臂。 这套骨钉共有七根，但是和钉头七箭书不同，这是同归于尽的手段，名唤诛仙刺。 无需任何媒介，只要双方在一定范围内，施术者配合咒语将七根骨刺分别刺进自己的四肢、丹田、眉心，那么对手便会魂飞魄散，当然，施术者自己也是同样的下场。 族中的老人说，这七根骨刺是祖先蚩尤那时候传下来的，连大罗神仙都杀得死。 当然，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人实践过，一方面没人见过大罗神仙，另外谁也不愿意和人同归于尽。 即使未必需要七根骨刺都刺入身体才能杀死对方，可能两三根就够了。 但对方也不是傻子，见势不妙人家会打断你施法，再不济逃走也可以。 能够达成条件的情况少之又少，但恰好僵尸这玩意脑子都是豆花，没有逃跑的意识。 可万事有利有弊，僵尸没有灵魂，所以蚩彧只能坚持将全部的骨钉都刺入身体，达成形神俱灭的条件才能杀死对方。 左臂已经被骨钉刺穿，勉强握住骨钉，蚩彧的手都在颤抖。 将骨钉对准右臂，蚩彧用力刺了过去，但只刺进去一点。 蚩彧不能停止念咒，嘴唇因为剧痛颤抖，她只能旋转着骨钉一点点钻进去。 这种痛苦足以让人崩溃，但蚩彧却在咬牙坚持，无论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给叶轩争取逃走的机会，她都要坚持。 终于，骨钉从尺骨和桡骨中间的缝隙没入小臂，又是一道骨刺飞出，刺入了黑僵的另一只手臂。 之所以不选择从腿部开始刺，蚩彧也是怕到时候自己行动不便，被僵尸袭击无法闪躲。 那样叶轩顾忌自己的安危就会束手束脚，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后果不堪设想。 又中了一根骨刺，僵尸的行动再度变慢，但他不知道疼痛，凭借着生物的本能，他意识到了蚩彧的威胁比叶轩大，于是转移了攻击目标。 “小彧，不要，我们一起逃吧。”在这一刻，叶轩做出了一个违背信仰的决定。 蚩彧露出凄惨的笑容，“轩哥，对不起，我要为我的族人报仇。” 再度取出两根骨钉，蚩彧艰难地瞄准了自己的双腿，双臂还在流血，蚩彧此时已经因为疼痛精神恍惚了。 “不不不……”叶轩眼看着蚩彧将一根根骨钉刺入身体，他虽然不知道这些骨钉的真正作用，但却能够感受到蚩彧的生命力正在不断流失。 如果再这样刺下去，就算不疼死，蚩彧也活不了了。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叶轩再次催动金光咒，他决定做一件疯狂的事，事已至此，师父的告诫，道门的规矩都被他抛之脑后。 他现在只想救下自己的心上人，让蚩彧活下来。 “雷神昂藏，万里威光，扫荡妖孽，驱却不祥，上帝有敕，立见吾傍，毁洞洞崩裂，诛鬼鬼灭亡，追魂魂复体，救病病安康，对天曾歃血，立誓救灾殃，急急如律令！” 叶轩脚踏罡步，手中掐诀，口中念咒，气势迸发，一时间原本晴朗的天气变得阴云密布，浓云之中闪电奔腾，天威如是，就连没有什么智商的僵尸都慌了。 僵尸虽然能修行到不惧刀剑水火的境界，但毕竟属于妖物，而妖物就没有不怕天雷的。 没错，叶轩准备召唤天雷来劈它，而金光咒就是引天雷的基础，如果没有金光护体，以凡人之躯役使雷霆，没等天雷落下，施法者就先完蛋了。 虽然有金光咒的传承，但呼唤天雷的方法也一直是道门的禁忌。 每逢使用多是许多高功一起施为，因为一般的修者根本就无法承受反噬与消耗。 叶轩一连吐出数口鲜血，整个人都开始摇晃，他尚未受箓，在天庭没有神职，呼唤天雷属于逆天而行，是要承担后果的，但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大不了这仙缘不要了，如果眼睁睁看着蚩彧死在自己面前，他相信余生自己都会活在愧疚中，到时候还修什么道。 天雷已至 ，他也没有回头路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引导天雷落下，劈死僵尸。 “轩哥！”蚩彧发出声嘶力竭的喊声，凡人怎么可能召来天雷，她不敢想象叶轩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叶轩没有回应蚩彧的呼唤，手掐剑指，直指黑僵。 “五方雷神，我知其名，呼之即至，迅电鞭霆，铁面使者，赫奕威灵，……大彰显化，元亨利贞，急急如律令！” 第274章 爱别离 让两人永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天空的云层中隐约有金盔金甲的人影浮现，紧随其后，一道手指粗细的闪电凌空直下。 闪电径直命中僵尸，其身上的黑毛瞬间在雷火下焚烧殆尽，肉体也被劈成了焦炭。 值得一提的是，在煌煌天威之下，僵尸手臂上的两根骨刺都是完好无损，甚至一点变化都没有。 僵尸倒下了，叶轩也倒下了，蚩彧看得真切，在那道猩红的雷霆落下时，有一道晦涩的气息进入了叶轩的身体。 “轩哥！”蚩彧冲向叶轩，摇晃着他的身体，但叶轩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人知道蚩彧是怎么在双臂都受了贯穿伤的情况下将叶轩带出大山的。 她没有把叶轩送往医院，因为她知道这病医院根本就治不了，她直接带着叶轩回到了天师府。 叶轩的师父和天师府的其他人看到两人狼狈的样子都吓坏了，尤其是蚩彧，浑身是血。 她能来到这儿真是奇迹中的奇迹，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厥，也没有被当成坏人抓走。 只不过在见到这些人后，蚩彧再也坚持不住，直接倒在了地上。 天师府的人简单处理一下后匆忙将蚩彧送到了山下的医院，毕竟她的外伤更严重。 手臂上的两个伤口已经开始发炎，大量的失血也让她整个人虚弱无比。 至于叶轩，他的伤确实不是医院能治的，但天师府处理起来同样棘手。 有一句话说得好，获罪于天，无可祷也，正如那道摧枯拉朽的雷霆一样，天威岂是可以轻易冒犯的。 蚩彧足足住了十天院便迫不及待地去找叶轩了，护士说她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她一点都没听。 这几天叶轩音讯全无，对她来说真是度日如年，不过，对于蚩彧身上那么多伤口却是一道疤痕都没留下医生护士也是震惊不已。 再度来到天师府，蚩彧却被拦在了外面，叶轩的师门长辈态度坚决，不让蚩彧见叶轩。 蚩彧询问原因他们也不解释，只是说叶轩需要休养很久，另外，他已经退学了。 蚩彧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说法，当即大闹天师府。 这里可是道家的圣地，且不说蚩彧身体虚弱，就算没事，她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蚩彧很快就被制服，对方也没为难她，只是将其驱赶下山。 不过，看着蚩彧如此执着，叶轩的师父留下了一句有缘自会重逢。 蚩彧失魂落魄了很久，每天都能盼着收到叶轩的消息，或是见到他，但奇迹并没有出现。 在这个充满了两人快乐回忆的大学中，蚩彧每天都生活在煎熬中，她只能选择转学。 族人没了，叶轩也没了，蚩彧心中只剩下复仇的火焰。 她不相信僵尸会是凭空出现的，通过追查，抽丝剥茧，蚩彧发现了真仙教的存在。 当然，这也和真仙教的人行事高调，根本不知道遮掩有关。 因为其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邪教，所以其没有受到阳间官方的打击。 但蚩彧想不通的是，阳间不管说得过去，灵界怎么也是视若无睹？ 不过没人管也无所谓，仇蚩彧肯定是要报的，她到处找寻真仙教的踪迹，一旦发现对方的人便会直接出手。 虽然蚩彧实力不俗，但毕竟势单力薄，直到从阴九那里听说有人组建了对付真仙教的组织。 蚩彧心知独木难成林，于是欣然加入，这才有了和张道玄的相遇。 听了蚩彧的经历，李清棠三个小姑娘都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这样的爱情，这样的剧情，不是应该只出现在小说里吗？ “小彧，不要伤心难过，我相信叶轩肯定也在时刻思念你，只是被他的师门禁足了而已。”桃子安慰道。 不得不说桃子的思路永远都是那么清晰，一语便能切中要害。 “嗯！”蚩彧擦了擦眼泪，她也更愿意相信事情就是这样，她不信叶轩能够就这样放弃自己。 “安啦，等到假期我回家时和你一起去天师府，到时我偷偷溜进去给你传话。”小土豆说道。 “可是天师府在景区里面，那里根本就不让游客进。”蚩彧先是惊喜，可是很快就颓废了。 “相信我，山人自有妙计。”小土豆非常自信地说道。 论神通法术，她不如李清棠和蚩彧，论拳脚功夫，她不如桃子，但在某些领域，小土豆的天赋也是三人拍马都赶不上的。 “真的吗，如果你能够帮我这个忙，以后我就认你当姐。”蚩彧顿时激动了。 “别客气吃货，都哥们。”小土豆拍了拍蚩彧的肩膀，牛气哄哄。 因为刚刚一同奋战，再加上蚩彧的经历确实能够引起共鸣，四人很快就打成一片。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四人可能已经斩鸡头烧黄纸了。 不过即使如此，四人还是成立了一个叫做驱邪四人组的组织，以桃子为首，李清棠为次，蚩彧再次，小土豆为老幺。 这个排序据说有两个根据，一个是年龄，一个是身高，小土豆对此非常不满，但也是无奈。 搞定了那些鬼魂之后，工作组被顺利护送到了学校。 但所有人都没有掉以轻心，工作组主动提出需要继续被保护。 毕竟幕后的人能够在来的路上设伏，同样可以在学校里面袭击他们。 李清棠没有拒绝，不过一码归一码，前面能够免费服务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她愿意义务劳动仙家还不愿意呢。 在见识了李清棠的本事后，工作组对花钱雇其为保镖一点意见都没有。 平时经费都花在没用的地方了，保命的事可不能含糊。 另外，上面对这件事极为重视，只要能够顺利解决，他们也是前途光明。 因此工作组一进入学校就开始工作，24小时值班，接受学生的举报投诉。 其实对于这些专业人士，他们早从校领导班子的态度看出了端倪。 那个张副校一看就有问题，另外，学生的投诉举报也可以作为佐证。 给小黑子们特殊待遇这事没办法用来定罪，毕竟这是私立学校，但欺压学生就不一样了。 第275章 刺杀 就算是私立学校，一旦有了实质性的证据，也可以对张副校进行处理。 有些行为是违法犯罪的，并不是说学校是谁开的就可以为所欲为。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证据，能够一锤定音的证据。 在得知张副校是真仙教的人后，蚩彧顿时忍无可忍，动了直接干掉对方的心思。 李清棠等人纷纷劝阻，倒不是说她们对张副校心生怜悯，张副校的实力可是一点也不弱，万一蚩彧出了意外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在很多情况下，劝说都是没用的，因为蚩彧身负血海深仇。 随着工作组入驻，学生们放弃了游行，游行示威哪里有直接告状省事。 晚饭后的学校略显静谧，这段时间学生们都是身心疲惫，一般晚饭后就窝在宿舍中了。 李清棠等人一如往常在宿舍中各忙各的，至于保护工作组则是由仙家负责。 蚩彧借口购物离开了宿舍，一开始几人也没当回事，可是一个小时都过去了，人还没回来，李清棠担忧之下便给她打电话。 电话打通了，但是对面却没人接，微信发消息也不回，这不由得让李清棠担忧起来。 桃子和小土豆也有了不祥的预感，毕竟蚩彧动过干掉张副校的心思。 几人一商议顿时坐不住了，离开宿舍去寻找蚩彧。 工作组要求调查期间所有的校领导都要住在学校，不能离开。 因此想要知道蚩彧是不是去做傻事了到教职工宿舍一看就明白。 教职工宿舍和女生宿舍相距不是很远，三人一路小跑赶了过去。 由于教职工宿舍是不让学生进入的，李清棠只能让葬爱小五去打探消息。 葬爱小五身为仙家自然不受限制，直接从门卫旁边大摇大摆地溜达进去了。 大概十分钟后，葬爱小五返回，整个宿舍楼都被他转了个遍，但是并没有发现蚩彧的踪迹，另外，那个张副校也不在。 三人相互看了看，无奈之下只好扩大搜索范围。 …… 李清棠的猜测没错，蚩彧确实去对付张副校了。 作为一个蛊女，她的手段也是常人难以捉摸的，她派出自己的蛊虫待在教职工宿舍楼门口盯梢。 在张副校离开教职工宿舍时，她便得到消息出发了。 至于蚩彧是怎么和蛊虫进行沟通的，这里面的原理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了。 蛊虫一路尾随张副校，蚩彧随时能够得到消息，紧紧跟在后面。 最终，张副校停在了学校里面的公园中，蚩彧也没客气，直接操纵盯梢的蜈蚣攻击对方。 那蜈蚣是以特殊方式养出来的，毒性极强，一旦被咬中，抢救不及时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这里是北方，大蜈蚣并不是特别常见，但虫子这东西谁能说得清呢。 某人夜游公园，被蜈蚣袭击，中毒身亡，很合理吧？ 大蜈蚣晃悠着身体，在草丛中急速穿行，直奔张副校而去。 爬到她的脚下后，大蜈蚣直接窜了起来，直接咬向她的脚踝。 现在是冬天，北方穿得都很厚实，如果咬大腿很有可能咬不透。 这一口咬上去，蚩彧心情有些小激动，没想到刺杀居然如此顺利。 然而，在大蜈蚣得逞时，她也失去了和蜈蚣的联系。 蚩彧忍不住皱眉，这种情况可是以前从没出现过的。 不过她也没慌，只是盯着张副校，心中默数着一二三…… 可是一转眼都数到三十了，张副校却还站在那里。 这就有些不合理了，普通人如果被那只蜈蚣咬到，十几秒的时间就会陷入晕厥。 就算张副校是个修行人，有道行，也不该坚持这么久，更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在这蚩彧犹豫着要不要再派出一只蝎子什么的补刀时，张副校的声音传来。 “蛊术吗？还真是些见不得光的家伙，出来吧。” 蚩彧闻言嗤之以鼻，没有任何反应，这种程度的欺诈谁会上当，谁出去谁就是傻子。 但张副校并不是在诈蚩彧，下一刻蚩彧只觉自己好像掉进冰窖了一样，遍体生寒，身后传来极度危险的感觉，如芒在背。 蚩彧不需要自己转头去看，因为所有的蛊虫都是她的眼睛。 一只蝎子从她的辫子中探出头来，只见一只穿着寿衣的鬼魂正一脸狰狞地向着她扑来。 蚩彧忙一甩袖子，一条白蛇从袖口飞出，直接咬在了鬼魂的脖子上。 鬼魂发出惨叫，几个呼吸之间就化作了青烟，这种小鬼蚩彧完全不放在眼里。 白蛇快速爬了回来，钻回蚩彧的袖口，正常这个季节它是要冬眠的，所以很不喜欢接触冷空气。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净搞些背后偷袭的勾当吗？”蚩彧这话算是回复张副校之前的挑衅。 “蛊女，我记得在一座大山里有一个寨子，里面都是些会用蛊的人，只可惜，到最后都喂僵尸了。” 张副校阴阳怪气地说道，一副非常惋惜的样子。 蚩彧顿时大怒，双眼几乎要喷火，她原以为张副校只是真仙教的一个教众罢了。 没想到她居然知道寨子被屠杀的事，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那僵尸就是她的，二，她参与了谋划。 无论是哪一点，蚩彧都有了必须亲手了结对方的理由。 “你该死！”蚩彧直接冲向了张副校，抬腿直踹对方的胸口。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蛊女都是一副柔弱的样子，事实上为了能够顺利操作蛊虫，她们从小就会用各种药材浸泡身体。 这些药材都有强身健体的作用，而绝大多数蛊女都会学拳脚功夫。 一副好身体是修行的大前提，因此蚩彧的功夫虽然不如桃子，但对付普通人还是手到擒来的。 张副校似乎起了愚弄蚩彧的心思，侧身闪过蚩彧的一脚，抓住对方的脚腕，直接将其扔了出去。 很显然，张副校也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或者，此时她已经借助了灵体的力量。 蚩彧在空中一个乌龙绞柱，落在地上稍显狼狈，下一刻她又窜了上去。 仅仅一个回合她便知道自己拳脚上不是对手，不过，她还有别的手段。 第276章 放蛊 蛊女如果在游戏中肯定会被划入法师行列，贴身肉搏可以，但如果光靠这个就有点扯了。 快速接近张副校，蚩彧已经蓄势待发，待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一米时，她猛地停下脚步，袖口中挥出一片烟尘。 如果有人认为蛊就是虫子那可大错特错了，毫不夸张地说，每一位优秀的蛊女，同样会是出色的生物学家与中医。 一方面生存的环境特殊，另外蛊术本来就涵盖了药理。 对蛊术有所了解的人，或是在西南方旅游过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到寨子里面去的时候尽量穿长衣长裤长靴，不要把皮肤暴露在外面。 这便是避免因为不懂风俗，得罪了当地人，被人家下蛊。 其中最常见的便是篾片蛊和石头蛊，让人防不胜防。 篾片蛊乃是将一块小竹片放在路上，设置简易的触发机关，如果不小心踩到，竹片就会钻进脚腿的血肉中。 由于竹片体积小，所以一开始人都不在意，那竹片在血肉中窜行，最终进入膝盖，从此剧痛难忍，据说严重的小腿以下会严重缩小。 石头蛊的触发原理与篾片蛊相同，进入人的身体后便会导致人便秘。 有人可能会说人体拥有代谢功能，一个小石子一个小竹片怎么可能害得了人，个把月的就被血肉消融了，再不济做个x光就取出去了。 然而在过去可是没有x光的，另外篾片蛊和石头蛊厉害的地方不在于本身，而是原材料都用特殊药材浸泡过。 毒素已经进入体内，就算把异物取出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这两者还不算是药蛊中威力较大的，比这些更厉害的还有痋蛊、肿蛊、癫蛊、泻蛊等。 疳蛊为粉末状，由蛇虫鼠蚁的尸体炼制而成，一旦进入身体，便会导致腹痛肿胀，药石无医。 肿蛊由药草炮制，一旦粘到身体的某个部位，一时三刻就会肿起来硬块，皮肤被撑得几乎透明，唯有忍痛割除，然处理不好的话脓血进入血管，在身体中流通会导致毒素扩散。 癫蛊由菌子制成，即是毒蘑菇，也可以划到食物中毒里面去，人中毒后言行举止会变得奇怪，其原因便是视觉听觉都受到严重影响，中枢神经也进入失控状态。 泻蛊顾名思义，人中毒了腹泻不止，直到脱水而亡，其原材料多种多样。 在早年间，内地的很多农村赤脚医生都为人挑过羊毛疔，这其实也是一种蛊。 中毒的人会感觉身体里面好似有虫子在爬行，痛痒难耐。 其中蛊的形式分为两种，一者内，一者外。 内者在医治时会吐出许多羊毛和烂纸，其中有一粒黑子，被麻绳缚住，麻绳一头打结，一头散放，上面粘有无数小虫。 外者治疗时需要先服中药，而后用青布包雄黄末、山甲末、皂角末等，蘸热烧酒，擦前后心。 先擦一个大圈，后擦一个小圈，擦前心时羊毛疔会移至后心，擦后心时羊毛疔会移至前心，要反复擦来擦去。 直到操作许多遍后，皮肤的毛孔中会露出一小节白色的羊毛。 此时需要医者用特殊的针法刺穴，固定羊毛，避免其逃走，而后将其认入缝衣针的针鼻，向外拖拽。 此时患者会感觉非常痛苦，一般需要把人绑起来，或者叫几个人按住，避免挣扎。 拽出来的羊毛有长有短，长的有十余米，短的也有几十厘米。 很难想象，这东西是怎么进入人体的，有人说内症比外症好治，但外症少有死亡的，而内症死的很多。 另外，挑出来的羊毛也要妥善处理，或是挖深坑埋起来，或是烧掉。 据说如果处理不当，随意扔掉，这东西还会伺机钻进人的身体。 此时蚩彧抛出的粉末就是一种药蛊，这东西一旦粘到人的身体，就会从毛孔进入。 粉末中夹杂着诸多虫卵，这些虫卵几个呼吸就会孵化，变成小虫，在人体中蚕食血肉。 因被药物烹制，虫子抗药性极强，几乎不会被杀死。 虫小且遍布全身，现代医学也无法医治，中蛊者痛苦无比，每日煎熬，直到全身都被蛊虫吃得一干二净。 除非是蛊女愿意帮其治疗，以特殊的配方制作药浴，浸泡病人，并服解药，小虫会死在体内，慢慢代谢而出。 当然，如此强大的蛊毒自然也是不好炼制的，而且需要以精血喂养，不然虫卵会死，而且容易反噬主人。 张副校在这么近的距离，反应不及，被药粉撒了个正着。 蚩彧冷笑，快速后退，中了蛊对方必死无疑，她已经没必要拼命了。 张副校拍打着自己的身体，似乎想要将药粉拍掉，但那些药粉在粘到身体的时候就钻了进去，此时想要处理根本就没有意义。 “别白费功夫了，要不了多久，你的身体中就会长出虫子，这些虫子会吃掉你的血肉，吃掉你的骨骼，吃掉你的内脏，吃掉你的灵魂。” “你会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直到最后灰飞烟灭，为我的族人殉葬。” 蚩彧语气冰冷地说道，她丝毫不觉得这样做残忍，只恨不能让张副校永受折磨。 张副校的脸色有些难看，很明显，此时虫卵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你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不要用你浅显的目光揣测我，些许小虫子罢了。” 说着，张副校的身体上腾起黑色的火焰，这些火焰有形无质，没有灼烧到她的皮肤和衣服。 但即使还有些距离，蚩彧也能够感受到那些火焰的危险。 就连蚩彧身上的虫子们都反馈来了畏惧的情绪，足见那火焰的不简单。 无形的火焰灼烧下，张副校神色如常，没过多久，在她脸部和脖颈处，一些黑色的小颗粒从毛孔中挤出，而后化作飞灰。 “真是不巧，如果你这些虫子只是作用于肉体，而非灵魂，也许我就真的没办法了，可惜啊。”张副校收起火焰，一副惋惜的表情。 “那么既然你想让我那么痛苦的死去，我应该怎么对付你呢？” 张副校缓步走向蚩彧，享受起了玩弄猎物的感觉。 第277章 本命蛊 蚩彧挪动脚步，警惕着张副校的动作，时刻防备对方的突然袭击。 此时蚩彧的心中充满了震撼，张副校破除蛊术的方法实在让人难以理解，就像当初叶轩引下天雷一样超乎常理。 人体怎么可能燃起火焰又能自己不受伤呢，而且这火焰还能操控自如。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超出法术范围的异能？不不不，这绝不可能！ 叶轩曾和她说过，道家全真一脉的能人异士可以修出丹火，传说中也有三昧真火的存在。 但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是丹火还是三昧真火，都绝对不会是黑色的。 正一一脉倒是也有符火术，但那都是用来烧别人的，没人敢来烧自己。 这也是术业专攻的局限性，身为蛊女，蚩彧虽然懂得一些玄学知识，但她并不知道业火的存在。 搞不明白张副校的手段，蚩彧只能尽量避其锋芒。 不过蚩彧也抓住了反击的关键点，张副校不是说她拿只作用于肉体的蛊没办法吗。 她作为蛊女，别的没有，就是蛊多，悄无声息地放出蛊虫，蚩彧准备再行偷袭。 先前大蜈蚣死得蹊跷，蚩彧推测张副校也许是有某些可以对付蛊的手段。 虽然她的蛊虫很多，但也经不起浪费，心念电转间，她准备使用特殊的手法。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张副校双手掐诀，打出数道黑气。 蚩彧翻身闪躲的同时也没客气，双手同时射出银针。 放蛊也需要类似的手法，蚩彧做过特殊的练习，无论是精准度还是力度都不赖。 张副校虽然道行很高，但实际上功夫底子并不好，之前之所以能够压制蚩彧，也是借助了灵体的力量。 她根本就没想到蚩彧还有这种手段，一时间中了好几针。 虽然都是针灸用的普通银针，正常情况下并不会很疼，但蚩彧都是瞄准穴位发出的。 穴位的神奇对中医略知一二的自然无需多言，张副校被银针扎得面目扭曲，慌忙去拔。 蚩彧顿时抓到战机，指挥着已经潜伏到张副校身边的蛊虫发起攻击。 就在蛊虫将要触碰到张副校时，那诡异的火焰再次腾起，蛊虫们撞到火焰上后顿时燃烧起来，很快就烧成了灰烬。 蚩彧眉头紧锁，这还怎么打，张副校的火焰就像对打游戏中的无限连一样，纯属赖皮，有这东西在，对方岂不是无敌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对，如果对方真的能够随心所欲地操控火焰，她为什么不让火焰一直覆盖身体。 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根本就破不了防？这里面一定还有自己不知道的，至少这个技能不能一直用。 出于警惕，蚩彧并没有近身放蛊，而是继续用飞针的手段骚扰对方。 这种手段无法置人于死地，毕竟死穴不是那么容易刺到的，而且还隔着厚厚的棉衣。 但能够一直消耗对方，让对面吃闷亏，蚩彧还是很愉快的。 张副校又中了几针，有些恼羞成怒了，玩远程攻击，她也不是不会。 只见她短暂地放弃防守，双手快速掐出几个手诀，口中念念有词。 很快，周围刮起阴风，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响起，十几只厉鬼围了上来。 这些厉鬼的实力要比普通的鬼魂强上许多，而且数量上太过惊人。 要知道之前对付的车祸鬼也是厉鬼，这玩意儿同时对付几只还行，这么多已经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了。 然而，此时蚩彧想逃也来不及了，厉鬼们已经对她形成了包围之势。 她想放出蛊虫一起对付厉鬼，但身上已经没剩几只了。 “贱人，你不是喜欢扎人吗？等下我让你好好享受一下被扎的感觉，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张副校语气冰冷地说道，在那里一根根地拔针，并没有参与到对蚩彧的围攻中。 交手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蚩彧已经彻底落入了下风。 虽然她的蛊虫能够对厉鬼造成伤害，但没办法达到秒杀的效果。 而那些厉鬼也并非对蛊虫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干掉了两只厉鬼，但她也失去了几乎所有的蛊虫，只剩那条蛇了。 早知道多带点好了，蚩彧心中如此想着，开始犹豫要不要使用本命蛊。 每一位蛊师都有自己的本命蛊，各不相同，而蚩彧作为蛊女自然也是有本命蛊的。 本命蛊并不像其他的蛊虫一样被蛊师带在身上，而是隐藏在蛊师的身体中。 他们以蛊师的血肉精气为食，两者是共生的关系。 蛊师们从小便拥有了自己的本命蛊，两者会相伴一生。 如果蛊师死去，本命蛊也会死，而本命蛊死去，蛊师也很快会暴毙身亡。 即使本命蛊受伤，蛊师也会遭受连带伤害，因此蛊师并不会轻易放出本命蛊。 大多数时候本命蛊都是在蛊师身体中坐镇，起到镇压其他蛊虫的作用。 即使需要本命蛊的毒素，蛊师也会通过特殊的方式取出。 蚩彧所拥有的本命蛊是一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蛊，阴蚕蛊。 阴蚕蛊可能没人听说过，但一提起金蚕蛊就有很多人知道了。 金蚕蛊是蛊虫之中最厉害的，但金蚕蛊长什么样子却很少有人知道。 蛊虫制作起来非常不易，养蛊之人需要在端午日将百种毒虫放到器皿之中，使其自相残杀，经过一年后打开，最终活下来的就是蛊。 如果是蛇就是蛇蛊，是蝎子就是蝎子蛊，如果所有虫子都死了，从中化生出来怪虫，那就是金蚕蛊。 由于是变异而生，所以金蚕蛊并没有固定的形态。 而阴蚕蛊的培养就更加困难了，因为培养阴蚕蛊的百种蛊虫必须都是金蚕蛊。 金蚕蛊已经够稀有了，寻找一百只的难度可想而知，说其是百里挑一中的百里挑一一点不为过。 然而，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大道不全，万物自然也不全。 苛刻的形成条件为阴蚕蛊赋予恐怖能力的同时也存在着致命的弱点。 阴蚕蛊非常害怕物理攻击，如果不够谨慎的话，一把苍蝇拍都能杀死它，于是蚩彧几乎从来都不会放它出来。 第278章 阴蚕蛊 没有时间再犹豫了，那些厉鬼已经近在咫尺，蚩彧运转功法，本命蛊自心脉而上，一路冲到咽喉。 此时蚩彧双眼透着幽蓝色的光芒，就连鼻孔和口中也冒着蓝光。 那些厉鬼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停止了冲锋，他们虽然听从张副校的差遣，但并不是哥布林突击队。 在蚩彧召唤本命蛊后，他们感觉眼前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洪荒猛兽。 光是对方散发出的气息就让他们魂体颤抖，这种感觉就像人类在野外看到了霸王龙一样。 短暂的呆滞后，那些厉鬼开始不由自主地后退，另一边，张副校也是神色大变。 作为真仙教中算得上是中流砥柱的人物，她无论是战斗力还是眼界都远超普通的修行人。 但眼下她却看不出来蚩彧在施展什么手段，她倒是听说过蛊师拥有本命蛊。 但无论是什么蛊都应该只是虫子啊，这光是怎么回事，难道蚩彧的本命蛊是萤火虫？ 很快，张副校的疑问得到了解答，只见蚩彧口中飞出一个拳头大的光团。 在光团飞出后，蚩彧的五官恢复正常，那光团悬浮在空中，好似一个小太阳一般。 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光芒逐渐黯淡，但是并未消失。 只见一只通体幽蓝半透明状的虫子飞在空中，它形如蝎子，长着尾针，但又拥有蜈蚣的多足。 三对大小不一的翅膀快速扇动，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一双竖瞳蛇眼转动间打量着周围的厉鬼们。 单是这只本命蛊的卖相就已经够离奇了，估计把世界上的所有生物学家都找来也没人见过。 “嗡……”阴蚕蛊发出鸣叫声，这声音并不响亮，但是却带着极强的共鸣震动。 周围的那些厉鬼在这鸣叫声中纷纷抱头惨叫，魂体上腾起阵阵黑烟。 仅仅是蛊虫的鸣叫声就已经让他们不堪重负，当然，这并不是简单的鸣叫，而是阴蚕蛊的神通，名为镇魂。 阴蚕蛊拥有着诸多神通，但能发挥出来多少也和蛊师的实力有关。 蚩彧天赋异禀，已经能够发挥出三种，一者镇魂，顾名思义，阴蚕蛊对鬼魂和元神等灵体有着极强的威慑性。 同时，虽然它害怕物理攻击，但法术抗性极高，这些灵体很难伤到它。 而它却能对灵体造成巨大伤害，光是鸣叫声就能让实力弱的灵体烟消云散。 其二便是绝毒，所谓绝毒能够毒死世间的一切生物，一旦中了，除非蛊师亲自去解，不然神仙难救。 而阴蚕蛊的毒性也共享给了蚩彧，如果她愿意的话，她的毛发、皮肤、血液便都是剧毒之物。 只不过蚩彧平时并不使用这项能力，不然一不小心就会造成无辜人员的伤亡。 如果有一天蚩彧死去，她必须提前安排好后事，火化自己的时候需要找没有人烟的地方。 在她死去后，毒素失去压制，她的身体燃烧产生的气体都会毒死许多人，当烟尘散尽，还要把骨灰挖坑深埋，避免被人触碰到。 因为这些骨灰也会是千年不化的毒物，只能等待岁月冲刷干净毒性。 其三便是蛊王，阴蚕蛊对所有蛊虫拥有着绝对的压制，就如同帝王一般。 有他存在，蚩彧可以操纵所有的蛊虫，别人对她放蛊不会有任何作用。 就连别人的蛊虫，如果她愿意的话，也可以强行支配，同时，她的身体百毒不侵。 现在阴蚕蛊正在使用的便是镇魂，只要再维持眼前的状态几秒钟，那些厉鬼就会烟消云散。 当然，这样的操作会对阴蚕蛊产生不小的消耗，事后蚩彧需要用自己的心头血喂养它。 这也是情况所迫，不得不使用群攻的手段，不然蚩彧大可以操纵阴蚕蛊逐个击破。 张副校虽然摸不清阴蚕蛊的门路，但也不能看着它干掉自己召唤来的小弟，抬手打出一团阴气。 蚩彧直接无视了这一次攻击，阴蚕蛊连躲都没躲。 张副校这一记试探性的攻击没能对阴蚕蛊造成任何伤害，它飞在空中连一丁点的晃动都没有。 张副校大惊失色，虽然是随手一击，但就算是她自己本人也不敢说无视这样的攻击。 那只长相怪异会发光的虫子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它是无敌的？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被张副校否决了，她原本以为业火是无敌的，可是后来张道玄给她上了一课。 这也是她没有去找李清棠等人麻烦的主要原因，那只鬼手里的剑对业火有着天生的克制，而没了业火她的战斗力也会大减。 业火那种近乎无解的存在都不是无敌的，那世间便绝不会有无敌的存在。 张副校深吸口气，双手快速掐诀，天空之中阴气汇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鬼爪，泰山压顶一般拍了下来。 蚩彧眉头一皱，这种程度的攻击她不敢再托大了，虽然不至于对阴蚕蛊造成太大伤害，但只要造成伤害，她就要承受同样的痛苦。 无奈之下，她只好暂时放弃了对那些厉鬼的攻击，操纵着阴蚕蛊迎击张副校。 那些厉鬼如蒙大赦，一个个落荒而逃，很快就没了踪影，估计也不会再回来了。 阴蚕蛊六只翅膀煽动间，周身的光芒再度变亮，体积也扩大了许多，形成了一个光罩。 鬼爪落下，拍在光罩之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震得周围树上的雪都落了下来。 然而，看似威力无比的鬼爪就这样被挡在了空中，一点都落不下来。 “岂有此理！”张副校暴怒，加大了输出力度，鬼爪变得愈发狰狞，好似有了实体一般。 她已经在攻击中掺杂了业火在内，如果是普通的蛊虫，早已经被烧成灰了。 然而，阴蚕蛊依旧只是漂浮在那里，身上的光罩既没有变得黯淡也没有变得更加耀眼。 变强之后的鬼爪没有取得什么建树，但是当树上飘落的雪花快要接近自己时，阴蚕蛊却是晃动身体，躲了过去。 强者过招，任何一个细节都是值得注意的，阴蚕蛊这看似不起眼的行为却是没能逃过张副校的眼睛。 第279章 妥善解决 “原来如此。”张副校做出了斗法时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行为，她弯腰团了个雪球，直接丢向阴蚕蛊。 可恶！蚩彧心中暗骂，但也是没办法，只能操纵阴蚕蛊闪避。 张副校一见奏效顿时大喜过望，她也是真的拿阴蚕蛊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于是，张副校也不施法了，双手快速团出雪球，对阴蚕蛊发起密集的进攻。 蚩彧操纵着阴蚕蛊闪避一阵后便感觉力不从心，只好张开嘴收回了阴蚕蛊。 阴蚕蛊入体，因为消耗了很多能量，蚩彧也跟着变得虚弱了。 “去死吧！”张副校当机立断，召唤出一个巨大的骷髅头，直接冲向蚩彧。 蚩彧胸膛起伏，一时间没办法应对，她不怕死，只恨自己没能为族人报仇。 “妖妇休得猖狂！”就在蚩彧绝望之际，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只见一身黑衣，留着杀马特发型手持短棍的男鬼狂奔而来。 这只鬼她见过，似乎是李清棠的堂口仙，果然，在他身后，李清棠三人紧跟在后面。 “又是你！”张副校看到葬爱小五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废话少说，吃我一棍！”葬爱小五也不管是谁先搭话的，反正嘲讽就对了。 只见他一跃而起，手中的葬爱黑切迎风便长，直到变得大树粗细，兜头砸下。 “小五小心！”白小白看着好似大黑耗子一般窜上去的葬爱小五在后面喊道。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张副校十分不屑，抬手间一道黑光迎了上去，直接震碎黑棍。 这黑棍看似牛掰，实际上只是阴气化形而成的，中看不中用。 “凑！老妖婆不要得意，再吃我一招！”葬爱小五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运起一丝功德之力，又是一棍横扫。 张副校欺身而上，直接将这招化解于无形，同时手掌上腾起业火，拍向了葬爱小五魂体的胸口。 这一击如果命中，葬爱小五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他自己也深知业火的厉害，一个狼狈的驴打滚闪到远处。 “小五莫慌，我来也！”就在这时，远处一道青光刹那间奔袭而来。 下一刻，只见一个八卦阵骤然浮现，将张副校圈在了里面。 青光散去化作人形，正是张道玄，此时他右手持剑，左手掐诀，口中念动咒语，已经开始沟通星辰之力。 张副校眼睛微眯，对面的人越来越多了，而自己因为使用了好几次业火，此时已经力不从心。 虽然李清棠那几个活人在她眼里都是废柴，但是架不住人家有堂口。 搞不好再这样下去今天就要栽在这里了，张副校不敢再拖延，猛地释放出一圈业火，直接震碎了八卦阵，而后利用业火形成的屏障当做掩护，向远处逃去。 蚩彧见状立刻就要追上去，但是被桃子拉住了，“穷寇莫追。” 蚩彧也是仇恨上头，只跑了两步便脱力晕了过去，恰好被桃子拉住顺势抱在怀里。 “小白姐。”李清棠忙在心中呼唤白小白。 白小白占窍上身，为蚩彧诊脉，很快便发现了问题所在。 她是精气神消耗过大，心血大亏，一会儿服药之后静养几天，多给她弄点补品就好了。 虽然战力拉胯，但白小白确实是个合格的医生，对病情的诊断分毫不差。 张副校遁走了，张道玄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追击，用幽天剑清理起了对方留下的业火。 这东西凡人都能看见，留在这里影响会非常不好。 李清棠等人将蚩彧带回宿舍，这个时间中药店都关门了，没办法去买到需要的药物。 但是李清棠表示还有别的办法，比如求药，桃子二人都是不解。 只见李清棠取出一个空罐头瓶子，里面注入一点水，而后盖上红布，口中念起咒语。 几秒钟后，李清棠抽走红布，罐头瓶子里面还是那些水，但是整个宿舍都弥漫起了浓烈的中药味道。 桃子和小土豆纷纷表示敬佩，然而事实上李清棠念的只是巴拉巴拉巴拉……所谓的药也是白小白放进去的。 “这药也太苦了，仙家都吃这个的吗？”小土豆捏着鼻子说道。 “仙家又不是人，他们不贪图享受，虽然味道浓烈，但这里面可都是精华。”李清棠转述着白小白的话。 “行了行了，就你歪理多。”小土豆无语，开始给蚩彧喂药。 但大伙都是独生子女，从小娇生惯养的，谁也没干过这活，小土豆第一口喂下去就把蚩彧呛醒了。 小土豆一脸尴尬，李清棠和桃子都是十分无奈，但不得不承认她们也不会。 蚩彧咳嗽一阵，接过罐头瓶子自己喝了起来。 这一战她没有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只是身体变得虚弱了，而且损失不少蛊虫。 “小彧，你太冲动了，那老妖婆一肚子坏水，你说如果有个万一……”小土豆责备道。 “对不起，多亏你们了。”蚩彧此时也是一阵后怕。 她虽然不怕死，但是自己死了谁去报仇？ “自古邪不胜正，那老妖婆早晚会被我们收拾的。”桃子信心满满地说道。 在她看来张副校那种选手，如果不是会点歪的邪的，她自己都能打得对方满地找牙。 “小道消息，工作组已经掌握了关键性证据，估计暴风雨就要来了，不过……”李清棠说到一半停住。 即使能够妥善解决这件事，但只要张副校还在，各种事情就是无休无止。 “只有从长计议了，马上就要放寒假了，等到开学再想办法收拾她。”桃子说道。 第二天，果然有相关公告被发了出来，学校涉及歧视人权，虐待学生，给予严肃处理。 除了提前放寒假停课整顿外，还要补偿学生精神损失费，张副校也因此受到了处分。 但也许是张副校疏通了门路，也许是私立学校的原因，她并没有进去踩缝纫机。 学校停课，学生们乐得自在，纷纷踏上了回程的列车，李清棠也和三个室友告别。 小土豆和蚩彧顺路，说是要去突袭天师府，为蚩彧和叶轩牵线，桃子则是去看望战友了。 坐在回乡的列车上，李清棠准备先去看看失联的郝萌。 第280章 列车奇闻 这家伙在李清棠开学没多久就失联了，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也不接。 李清棠通过很多渠道找过她，比如她的父母、二柱、还有两人共同的同学，但都没有结果。 同学不清楚郝萌的近况，而她的家人和二柱也一起失联了。 这么多人一起出事的概率几乎为零，所以李清棠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双方家里在筹备结婚的事，没时间闲聊。 但随着失联时间越来越长，李清棠不由得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大学大一学期课都是很多的，再加上李清棠在学校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而且身边总发生怪事，一时间也没办法回老家。 如今总算熬到了放长假，她准备回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弟马出行堂口自然是要随行的，黄家仙作为先锋探马先行回程，胡家柳家营中坐镇，被李清棠随身带着。 而张道玄因为还有些事务需要和土地庙交接，所以再度耽误了行程，没能坐上列车。 如今张道玄也算是在省城闯出了一点名头，虽然出马弟子堂口上的鬼都会被尊称一声仙。 但说到底还是鬼，像张道玄这样能够同时修行佛法道法，一身扮相直冒仙气的还真没出现过。 再加上张道玄自身实力不弱，走到哪里大伙都会卖个面子。 李清棠因此也沾了不少光，一个堂口办事有多大的力度多数都是靠悲王教主的面子决定的。 毕竟胡黄常蟒都属于合作方，鬼仙才是董事长，虽然李清棠的堂口关系更乱，但张道玄积攒的人脉还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因为不是返乡高峰期，车票并不紧张，李清棠为了省钱选择了普快。 经常坐火车的人都知道，在绿皮车被淘汰后，普快继承了其优良传统。 尤其是东北的普快，上面异常热闹，如果有人祭出干豆腐卷大葱，用不了多久就能凑上一桌。 这一桌彼此之间以前都不认识，也许下车之后也不会再重逢。 但是在旅途中，他们会开怀畅饮，谈天说地，甚至有在车上拜把子的。 两个车厢中间的连接处往往也是热闹非凡，一群人一边抽烟一边侃大山。 普快列车员处理最多的事并不是打架斗殴，物品失窃，而是如何安置酒蒙子。 李清棠所在的车厢便凑了一桌，三男两女围坐在一起，吃着干豆腐卷大葱，红肠，喝着啤酒白酒。 李清棠因为坐在里侧，没能及时溜掉，再加上两个大姨不让她走，不幸沦为了下酒菜。 喝酒的五人岁数都和她父母差不多了，家里也有孩子，便借着李清棠大学生的身份聊了起来。 话题无非是养孩子花了多少多少钱，有多么操心之类的。 李清棠不喝酒，只能是时不时在几人提问时搭两句话，盼望着车尽快到站。 好在大学生这个话题一会儿就过去了，话题又转移到了奇闻轶事上。 在东北地区，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传说故事，上了岁数的手里都掌握着几个小故事，作为喝酒唠嗑时的谈资。 身为出马弟子，李清棠倒是挺喜欢听这些故事，也不再觉得旅程难熬。 谢顶大叔端起白酒抿了一口，又咬了一口干豆腐卷大葱后一边嚼一边讲了起来。 “这是一个黄皮子害人的故事……” 谢顶大叔侃侃而谈，但是却引起了黄小跑和黄淘气的不快。 李清棠赶忙安抚两人，正所谓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 更何况黄家在东北也确实出名，大多数人都是又恨又怕。 嘴长在人家身上，总不能因为讲个故事就打击报复吧，那也太不像话了，既丢了风度，又触犯了天条。 黄淘气和黄小跑虽然被劝住，但听得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谢顶大叔所讲的故事发生在一个小村庄，因为靠近大山，所以村里人都会些捕猎的手段。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山上的野味既可以用来满足口腹之欲，也能卖掉赚外快。 众所周知，很多小山小河以前都是没有名字的，它们的名字都是当地人根据特色叫出来的。 而村子旁边的小山因为黄皮子很多，所以被称为黄皮子山。 黄皮子这东西酷爱吃鸡，经常跑下山去偷鸡吃，而村里人也是不惯着他们，一旦打到就是剥皮卖钱。 双方你来我往，物竞天择，也说不上谁对谁错，因此一直以来也没发生黄皮子施展邪术害人的事情。 黄小跑听到这里脸色好看了一些，“就是，我们黄家哪里有那么不堪，万事都讲究一个因果，谁会无缘无故害人。” 黄淘气在一旁附和，疯狂吹捧黄家的恩怨分明。 李清棠无奈，既然是故事，肯定不会到这里就结束，果然，谢顶大叔话锋一转。 “说得是八十老翁门前站，三岁孩童染黄泉，不是老天不睁眼，善恶到头报应循环！” 要说东北人生来就是段子手这话一点毛病没有，谢顶大叔看起来没啥文化，张口却来了一段定场诗。 此言一出，就连周围座位的人都投来了目光，等待着下文。 谢顶大叔见此场景眉毛一挑，化身说书人，说起了刘老疙瘩的故事。 话说刘老疙瘩父辈是地主老财，后来被打倒了，但因为平日里没有欺压过百姓，所以只是家产田地被分，并没有蹲笆篱子。 但刘老地主夫妻因为受到打击过大，很快就郁郁而终，剩下刘家三兄弟。 刘大刘二和刘老疙瘩，这三位之前一直是靠着祖上余荫生活，吃穿不愁，也没啥谋生的本事。 如今家产没了，父母也不在人世，不得不想办法自谋生路。 刘大背井离乡，出去打工，刘二因为长得可以，到外乡做了上门女婿。 刘老疙瘩文不成武不就，靠把家里的地租出去换来的钱维生。 然而这小子吃喝嫖赌样样俱全，那点钱哪里够他挥霍的。 一般开春拿到地租钱没几个月就没钱花了，没钱了怎么办，那只能靠偷了。 但农村不比城里，人来人往的，刘老疙瘩一次都没得手，还被人给抓到了。 第281章 刘老疙瘩 那个年代的人还是很朴实的，毕竟平时都是乡里乡亲的，也没为难刘老疙瘩，只是将其臭骂了一顿。 刘老疙瘩气得够呛，倒不是生气村民骂自己，气的是自己不争气。 种地不会，出去打工又不能吃苦，要手艺没有，字也不认识几个。 直到这次盗窃被抓，刘老疙瘩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简直是一无是处。 颓废了一段时间后，刘老疙瘩拼命寻找赚钱的门路。 在一次和赌友喝酒时，刘老疙瘩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赚钱方法，打猎。 原来这位赌友是一个猎户，平时靠捕猎山上的小动物们赚钱。 尤其是黄皮子的皮毛，无论是用来做衣服还是用来做狼毫毛笔都是上等货，可不便宜。 人类的血液中都流淌着捕猎的基因，因此刘老疙瘩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有多难。 然而，很多事只有自己去亲身体会，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刘老疙瘩一连三天背着洋炮上山，除了腰酸背痛之外没有任何收获。 成年黄皮子的机灵远超刘老疙瘩的预料，他们离老远看到人就跑了，根本就不给刘老疙瘩架枪的机会。 不过正所谓歪人有歪招，刘老疙瘩心想成年的黄皮子我搞不定，那未成年的我还搞不了吗？ 于是乎，刘老疙瘩将目标放在了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黄皮子身上。 他满山搜寻黄皮子窝，因为小黄皮子一般都不具备捕猎能力，跑也跑不快，多数躲在窝里，靠成年黄皮子喂养。 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还真被刘老疙瘩找到了门道，每次上山都能背半麻袋小黄皮子下来。 在家门口抡起麻袋往地上一砸，里面的小黄皮子就都惨叫着被摔死了。 而他则是剥皮卖钱，就连剥皮后的尸体也没放过，小黄皮子的身上还没有怪味，可以用来改善伙食。 村里的乡亲们很快就发现了刘老疙瘩的行为，纷纷劝说。 虽然打猎是正经营生，但无论是哪一行都有规矩。 正所谓劝君莫食三月鲫，万千鱼仔在腹中。劝君莫打三春鸟，子在巢中待母归。 这首诗的含义就是告诫人类，打猎可以，但不能绝人苗裔，竭泽而渔。 而刘老疙瘩的这种行为已经不是残忍能够形容的了。 夸张点说，如果山上的小黄皮子都被刘老疙瘩弄死，那以后黄皮子山也就不是黄皮子山了，直接绝种。 然而，手和脚都长在刘老疙瘩身上，别人说他也不听，依旧是我行我素。 无论是做什么事，人一旦尝到甜头哪里有那么容易收手。 捕猎成年黄皮子可能几天都不会得手一次，但小黄皮子他一天就能端几窝。 村民们眼看劝不住，都是唉声叹气的，说刘老疙瘩这么做会遭报应的。 刘老疙瘩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心想这么多人打猎，要遭报应早就有人遭报应了，不是啥事没有。 但是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人家打猎都是正规操作，告到阴曹地府也有理。 黄皮子抓不住理，没办法实施打击报复，而刘老疙瘩这种行为却完全不同。 于是，刘老疙瘩夜路走多终遇鬼，在一次上山时遭遇了怪事。 当时他正在掏一棵空心树，这些地方都是黄皮子喜欢安窝的地方。 刘老疙瘩已经看到里面有几只黄皮子幼崽蜷缩在那里，他脸上挂着病态的笑容，一点一点用手中的斧子砍着树。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黄鼠狼的叫声。 刘老疙瘩回头一看，只见那边小土坡上站着一只成年的黄皮子正对着他呲牙。 这只黄皮子与普通的黄皮子长得不太一样，全身上下长了不少的白毛。 刘老疙瘩有种错觉，那里站着的好像不是一只黄皮子，而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然而，刘老疙瘩什么人物，混不吝的角色，这种情况怎么吓得住他。 他压根就没把那黄皮子当回事，继续砍着眼前的树，口中发出呼喝声，驱赶那黄皮子离开。 然而，那黄皮子也和刘老疙瘩杠上了，说什么都不走。 刘老疙瘩恼怒之下端起洋炮就朝那边放了一枪，但因为距离太远，再加上刘老疙瘩的枪法实在不怎么样，这一枪并没有命中。 而那黄皮子也是根本就没躲，人立而起，眼睛死死地盯着刘老疙瘩。 刘老疙瘩环顾四周，心想自己可不上当，一旦去追这只大黄皮子，说不定树里面的小黄皮子就被救走了。 于是，他继续砍树，又是几下，终于把空心树给砍开了。 看着里面的小黄皮子，刘老疙瘩笑得很得意，一把抓起来好几个，朝着大黄皮子晃了晃，而后直接塞到了自己的麻袋中。 麻袋里面一大团不停地蠕动，一看就装了不少。 大黄皮子急了，口中发出尖锐的叫声，刘老疙瘩只感觉好像脑袋被撞了一下似的，一阵眩晕。 身体摇晃几下，差点摔倒，扶着额头缓了好半天才稳住身形，刘老疙瘩气愤不已。 正所谓无知者无惧，刘老疙瘩本来就不相信黄皮子这东西有多玄乎，自然也不怕他们，此时他已经被激怒了。 只见刘老疙瘩高高地抡起麻袋，直接往树上砸，麻袋之中发出凄惨的叫声，渗出血来。 虽然提前砸死会导致剥皮困难，但刘老疙瘩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一连砸了几下，麻袋变得鲜血淋漓，里面的那团东西也不动了。 很明显，里面的小黄皮子已经都被刘老疙瘩给摔死了。 刘老疙瘩提起淌血的麻袋，挑衅地看着大黄皮子。 大黄皮子发出悲凉的叫声，眼睛居然流出泪水，它怨毒地盯着刘老疙瘩。 刘老疙瘩心生寒意，骂了一声畜生，提着麻袋就走了。 然而，那大黄皮子却是跟了上来，同刘老疙瘩保持着距离，亦步亦趋。 刘老疙瘩没当回事，心想你还能跟我回家？那样更好了，一起弄死，还能多卖点钱。 刘老疙瘩想的没错，他走到村口时那大黄皮子就不再跟着了，这是站在草丛中盯着他。 刘老疙瘩十分不屑，回头又放了一枪，这才悻悻离去。 第282章 报应不爽 这一枪自然也是没有命中，大黄皮子凝视着刘老疙瘩的背影，似乎是在想着怎么收拾他。 村民们看着刘老疙瘩扛着带血的麻袋，一个个摇头叹气。 刘老疙瘩一路回到家，将小黄皮子们的尸体都给处理了。 对于大黄皮子的事，他也没太在意，但是当天晚上就发生了怪事。 刘老疙瘩做了一个怪梦，梦里一群浑身鲜血淋漓，没有皮肤的小孩把他围了起来，用手抓着他的血肉。 他奋力挣扎着，打飞了一个又一个小孩，但这些小孩似乎无穷无尽一样。 虽然是在梦里，但每被抓一下，传来的疼痛都是真实的。 就在刘老疙瘩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从无皮小孩的围攻中爬出来时，一个拄着拐杖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出现了。 她一脸愤恨地挥起拐杖，直接砸在了刘老疙瘩的头上。 刘老疙瘩头痛欲裂，这才从梦里醒过来，但是那种疼痛感却没有立刻消失。 刘老疙瘩捂着脑袋，在床上如同打把势一样折腾好半天，疼痛这才消散。 但事情并非这么简单，在刘老疙瘩身上出现了许多红色的痕迹。 这些痕迹像是被野兽爪子抓的一样，但又好像是力道不够，没有破开皮肉。 血痕遍布全身，但是摸上去没有什么感觉，刘老疙瘩也就没当回事，只认为是因为自己不注重个人卫生导致起疹子了。 这天刘老疙瘩再次上山，又端掉了一个黄皮子窝，本想着再搞几窝，但是没来由的心烦意乱，只能是先下山了。 虽然心中不害怕，但还是有些犯膈应，再加上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钱，刘老疙瘩准备歇几天缓缓。 然而，当天晚上睡下后他就再也起不来了，也不知怎的，他皮肤上的血痕扩散，连在了一起，遍布全身。 这些血痕让他的皮肤就像急速冷冻之后又被开水烫了一样，已经和血肉分离，只要一碰就会掉下一大块。 刘老疙瘩是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那活剥皮的痛苦让他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 这惨叫声吸引了左邻右舍，慢慢的村民们都过来了。 看到眼前的场景，村民们吓得不行，直说是黄皮子的报复。 因为刘老疙瘩做绝户买卖，被黄皮子给盯上了，这是现世报啊！ 但就算知道是这样，大伙也不能坐视不管，纷纷想起了办法。 刘老疙瘩更是大喊大叫着救命，但一说话就会牵动身体，导致皮肤脱落。 他身体下面的褥子都被血浸湿了，脱落的皮肤一块一块的堆在那里，看起来非常渗人。 村民们不敢碰他，生怕帮了倒忙，还会加剧他的痛苦。 村里的赤脚医生只是一看就摇头说自己治不了，这明显就是外病，他虽然懂点阴阳五行，但也不敢轻易出手，害怕起了反作用。 更何况刘老疙瘩能被弄成这样，他那点微末本事也是不够看。 大伙就说去请邻村的大神过来看看，赤脚医生则是用煮熟的蜂蜜涂在刘老疙瘩的身上，减缓他的痛苦。 不得不说那个年代的赤脚医生是真有本事，蜂蜜一涂上，虽然还是止不住掉皮，但却不那么疼了。 刘老疙瘩也是硬气，都这样了也没服软，大骂着黄皮子，说等自己好了就让他们断子绝孙。 邻村的大神听说事情经过后本不想来，但是刘老疙瘩的父母年轻时对她有恩，只能是捏着鼻子坐上马车过来了。 大仙过来后一眼就看出了问题，说这是黄仙索命。 东北马家本就是靠借助五仙的力量治病救人，立场上就不能施展强硬手段，只好商量着来。 二神敲鼓请仙落座，一位自称黄家三姑的黄仙上了刘老疙瘩的身。 这位一上身就说刘老疙瘩残害黄家后生无数，有违天理，今天这事谁商量也不好使，她就是要作死刘老疙瘩。 说着便控制刘老疙瘩的身体在炕上打起把势，一时间皮肤四散，血肉横飞。 刘老疙瘩身体并不强壮，但是十来个庄稼汉子上去都摁不住。 大神虽然知道这事化解不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商量起来。 黄家三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松了口，说要想放过他的命也不是不行。 只要刘老疙瘩立下保家仙牌位，供奉那些被他害死的小黄皮子，每逢初一十五割肉祭奠，五代人之后这事就算拉倒。 但刘老疙瘩后半生都要承受无皮的痛苦，风吹如刀砍，雨打似针扎。 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但大神没办法替刘老疙瘩做决定，只能是先把黄家三姑给送走了。 刘老疙瘩醒过来一听这事自然是不答应，赶走大神和村民们后喝农药自杀了。 但是刘老疙瘩死了黄皮子也没放过他的尸体，把它的坟扒开将尸体吃了个一干二净。 从那以后村上的人也害怕了，再也没人敢打黄皮子。 听了这个故事，黄小跑和黄淘气都是愤怒不已，说这事才没那么简单，刘老疙瘩死后下了地狱，而刘大和刘二的后代也都遭到了黄家的报复。 李清棠有些吃惊，这居然不是编撰的故事，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列车上的人听了之后都是唏嘘不已，现在这个时代几乎没有打猎的了，即使有，谁又敢去打黄皮子。 谢顶大叔的故事讲完了，大伙询问一些细节的同时纷纷要求再讲一个。 但谢顶大叔似乎词穷了，吞吞吐吐的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旁边络腮胡的大叔接过话茬，说刘老疙瘩自作自受，这故事不算精彩，他见过更邪乎的事。 大家一听就来劲了，听故事这事没够啊，纷纷催促他快讲。 络腮胡大叔一口闷掉半杯白酒，目光中流露出追忆之色，“这可不是故事，而是我亲身经历的事……” 原来络腮胡大叔是个庄稼户，但是家里地很少，种也挣不了多少钱，只好包出去，而自己则是到三江那边给人当长工。 育苗、插秧、看水，这长工一般需要干三个月的活，而工资也是不低，去一趟都能赚个几万块钱，在这年代都不算少了。 而三江那边地广人稀，长工们都是住在地里，旷野之上自然少不了离奇事。 第283章 夜行 络腮胡大叔名叫李宝国，这是一个有时代特色的名字。 李宝国和工友二力一起给东家做长工，春忙过去后，剩下的工作就只有看水了。 东家两口子出去做生意，李宝国和二力坚守岗位，每周都有东家定好的车过来送吃喝，两人每天钓钓鱼，打打兔子，生活过得也算自在。 当然，也是那个年代网络还不普及，所以人们的娱乐活动并不多。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两人都是大老爷们，难免憋得难受，一天晚上，二力提议两人骑着东家的摩托车到城里摸摸唱。 李宝国一开始还是有些犹豫的，倒不是怕别的，在这边夜里出门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 因为是在地里面，根本就没有水泥路，路况不好，再加上几十里地荒无人烟，出点什么事求救都来不及。 但经不住二力一直唠黄嗑，李宝国最终还是答应了。 李宝国讲到这里，列车上的男性都露出了你懂得的笑容，而女性则是嗤之以鼻。 其实那些在外面打零工的每年都不少挣，之所以拿不了多少钱回来，无非是因为吃喝嫖赌。 两人商议过后，共乘一辆摩托车离开了窝棚房，在泥泞的土路上行驶。 由于摩托年头太长，车灯都没有了，只能是二力驾驶，李宝国用手电打光。 彼时小轿车还不太多，农村汉子都是驾驶四轮车和摩托车的好手。 即使路况恶劣，二力还是有惊无险地操纵着摩托车前进，而且速度并不慢。 三江的夏季天气闷热，再加上夜晚驾驶摩托车紧张刺激，没一会儿两人就大汗淋漓，不得不停下休息。 满天星斗不足以照亮苍茫大地，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这周边要么是稻田，要么是树林、沟渠、甸子，充满了原始的气息。 难以分辨的野兽和虫子叫声时不时响起，像是在宣示着对这片土地的拥有权。 两人平时的活动范围有限，对这条路的印象也只是来的时候走过。 至于周围是什么情况，他们其实并不清楚，二力看着咋咋呼呼的，其实胆小，便问李宝国能不能有狼。 李宝国也害怕，不过却没有表现出来，如果两个人都害怕，那可坏菜了。 于是李宝国就说这边稻田地那么多，狼这东西不喜欢水，估摸着不能有。 二力一听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心下稍安，但这玩意就怕乱想，不担心狼了，二力又担心起了别的。 他不敢直接说出鬼这个字眼，毕竟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就问李宝国能不能有那啥。 李宝国一开始没听明白，便问什么是那啥，二力一番描述，李宝国这才知道对方说的是鬼，一时间也是浑身发毛，呵斥他不要乱讲。 恰好此时树林里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李宝国忙将手电照了过去，然而，那边却是什么都没有。 两人相互看了看，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扔掉烟头跨上摩托车绝尘而去。 凭借记忆进了城，两人一通花天酒地，直到后半夜才回程。 那时候抓酒驾的不管摩托车，再一个也没有上地里抓的，二力晕乎乎地载着李宝国回程。 摩托车突突突的声音也阻拦不了两人大声聊着刚才的舒畅，他们约定过两天还要再去耍一下。 因为喝了不少啤酒，行至半路时两人都是尿急，只好停车放水。 二力有些喝高了，放完水就说抽根烟歇一会儿，李宝国没拒绝，毕竟骑摩托如果出意外两人都得摔个好歹。 二力抱怨说这边的娘们岁数都大了，一点也不嫩，李宝国说他矫情，刚才摸人大腿的时候可没见他嫌弃人家岁数大。 二力也不恼，说哪个男人不喜欢年轻的、漂亮的、嫩的。 李宝国一想也是，不过人终究是会老的，无论多么年轻漂亮的妹子都抵不过岁月这把杀猪刀。 二力感慨一阵，说要是能够找个狐狸精就好了，人家永远年轻漂亮。 李宝国气笑了，说他也不怕被人家吸干了阳气。 二力却是一点也不在乎，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说罢还朝着四周大喊，问有没有狐狸精，他想找个狐狸精做媳妇。 李宝国被二力的大嗓门震得有点难受，就让他消停点，说这边人杰地灵，保不齐真的有精怪，万一被他引来就麻烦了。 二力这才有所畏惧，掐灭烟头说快点走吧。 李宝国没有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方向，手电光芒下，路边的树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二力叫了半天没得到回应，回头一看也是愣住。 在树林的荒草中，似乎有一件衣服，不对，那衣服鼓鼓囊囊的，像是被人穿着，那是一个人！ 两人相互看了看，不知如何是好，李宝国思虑再三，提议直接走，不要管。 这里有人的可能性不大，二力刚才那一通喊，可别是喊来了什么东西。 然而二力却不同意一走了之，说万一是附近其他种地的晕了呢，如果因为两人见死不救而丢了性命，他们岂不是会遭报应？ 那个年头扶人事件还没发生，人们都是单纯善良的，李宝国一听这话也迈不开步了。 他喊了两嗓子，没有得到回应，一时间无比纠结。 二力说什么都要过去看看，李宝国一咬牙终于是答应了下来。 心想反正这边两个大老爷们，就算是精怪也不能把他们怎么着吧。 不过这一点他却是想错了，如果是他们来的时候，那确实有点不好下手。 毕竟那时候他们阳气足，都要溢出来了，龙精虎猛。 而此时看起来借着酒劲更有精神头了，但是精气神都处于亏空状态。 喝酒气虚，纵欲伤精，熬夜损神，可谓是把负面状态给叠满了。 二力一马当先，跨过没有多少水的壕沟，拨动杂草钻进了树林中。 李宝国紧随其后，也跟了上去，两人一路来到那衣服旁边，一看之下却是傻眼了。 这是一个穿着短袖短裤，皮肤白皙，长发如瀑，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年轻貌美的女子。 她闭着眼睛，不知道是死是活。 第284章 奇怪的二力 两人面面相觑，说真的，这么多年他们都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姑娘。 打了大半辈子跑腿，这其中的苦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虽然刚释放完没多久，但看着那高耸的胸口，笔直洁白修长的大腿，挺翘的屁股，姣好的容颜，两人竟又是起了欲火。 这种极品他们只在小电影里面看到过，生活中一个都没见过。 李宝国口中呼唤着，就向那边走了过去，想要看看对方是否还活着。 二力速度比他快，一个箭步就窜了过去，将人搂在怀里摇晃起来。 事到如今，两人居然都忘了思考为什么在这地方会有一个年轻女人了。 更何况这可是野外，夏天蚊子多得吓人，她穿着短袖短裤，但身上没有一处被咬，岂不是很不合理？ 二力的摇晃女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李宝国急忙制止二力，用手去探对方的鼻息。 然而他满手的老茧，再加上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探不出个所以然来。 李宝国也没慌，这招不好使不是还有别的吗，他伸手摸向了女人的胸口。 二力目瞪口呆，心中大骂李宝国的同时也伸手去摸。 事到如今，两人也不要面子了，心想来点实惠的才是正事。 在两人将要得手之际，女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两人都被吓了一跳，慌忙收回手。 多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啊，李宝国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怎样去形容，只觉得这双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见女人醒了，二力就要松开对方，但女人却好像身体十分虚弱似的，他推了两下没推出去，而女人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暖玉温香在怀，二力要是再往外推就是脑残了，于是继续维持着搂抱的姿势，问对方怎么在这里。 女人说自己是城里歌厅的服务员，被人包夜出台，和对方一起下了屯。 结果那个山炮来了一次后就不行了，女人就说要走，向对方要钱。 然而，对方恼羞成怒，不仅不给钱，还把她给赶出来了，也不答应送她回城里。 她没办法，只能一个人往回走，走着走着也不怎么就晕在这儿了。 李宝国和二力一听这还了得，卧槽正中下怀啊，不过该装也是要装一下的。 于是二力询问对方年纪这么小为啥要干这一行，得到的答案是爱赌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弟，破碎的她。 好家伙，这不仗义帮忙简直枉为大好男儿。 于是乎，两人在各自付了五百元后，女人答应和他们回窝棚房过夜，等到明天再由他们送其回城里。 回程路上李宝国就忍不住了，二力载着他和女人，女人坐在他前面，一路上他手脚一点也不老实，占足了便宜。 回到窝棚房，由于只有一铺炕，二力先出门透气，等李宝国大展身手后，二力来了个排队业务。 李宝国放飞自我后，由于消耗过多，也没心思欣赏二力的操作，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到李宝国醒来，天都亮了，二力吹着口哨在外屋洗衣服。 李宝国忙问那女人呢，二力回答说自己已经送对方回城了。 李宝国又问对方在哪个歌厅上班，很明显是动了下次还找对方的心思。 如果有选择的话，一样的价钱谁不想找年轻漂亮的。 然而二力却说女人在回去的路上和他说要换个地方，以后就不在这了。 她们行里有个规矩，不能在一个地方干太久，而且上班时也不用真名，都是化名，更不会告诉别人自己老家在哪，生怕让人给认出来。 李宝国回忆着昨晚的舒畅，暗道可惜，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然而，从那天开始，李宝国发现二力有些不对劲，他每天后半夜都会出去，好半天才回来。 要知道原来二力可是没有起夜的习惯，再一个一去就是半个多小时，就算是大号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吧？ 由于担心对方做出什么操蛋事连累自己，有一天晚上二力摸索着穿衣服时，李宝国也没有继续睡。 待到二力已经出屋有一会儿后，李宝国也披上衣服悄咪咪地摸了出去，他倒要看看二力这小子在干什么。 茅厕就在距离窝棚屋不远的地方，他过去一看，二力不在里面。 因为怕二力发现，他没有带手电，不过这周围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的。 于是他向不远处的车库走去，今晚月亮很大，不用手电也能看到路。 他放轻脚步，一路来到车库门口，果然看到车库大门上的锁被打开了，门虚掩着。 李宝国更加小心翼翼，他没有走向门口，而是向车库侧面走去。 车库是由铁皮组合而成的，并不是完全密封，铁皮上有很多缝隙。 学过物理的都知道，趴在缝隙上看另一边能看到全貌，而距离缝隙远些却是看不到另一边的情况。 李宝国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躲在缝隙后面瞪大眼睛往里面看。 一看之下，李宝国怒了，二力光着身子，正在那里策马扬鞭呢，而在他身下，还有一个白花花的身影。 好家伙，有这好事也不叫自己一声！李宝国就说要去宾个缝子。 然而，就在他将要迈出脚步时，忽然反应过来不对了。 二力白天一直和自己在一起，都没骑摩托出过门，睡觉之后也就刚才起来过一次。 正在和他翻云覆雨的女人是哪里来的？难不成是他金屋藏娇？ 可是那也不对啊，二力每晚起来已经有半个月了，他也没打包过饭菜，啥人能不吃不喝在车库躲这么多天。 另外，二力下面的那个身影怎么看怎么眼熟，又看了一阵，李宝国愣了，这不是那天晚上被自己和二力带回来那个女人吗，她怎么在这儿？ 不行！自己必须去问问怎么回事，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放飞自我一下。 然而，就在这时，他猛然间发现了不对的地方，正在和二力缠绵的女人怎么眼睛冒紫光呢。 另外，黯淡的光芒下，似乎有丝丝缕缕的气息从二力口中飘出来，被女人吸入口中。 难道？那一晚是篮子接管大脑，如今李宝国才回过味来，这女人不对劲！ 第285章 夜半 欲火退下，智商占领高地，李宝国发现了很多破绽。 诸如女人在夏天的野外身穿短袖短裤这点就很离谱，换个人都被咬成癞蛤蟆了。 而他自己同女人缠绵之时摸上去，女人的皮肤分明光滑无比。 还有一点，上次和女人做过那事之后，他好几天都是精神恍惚，腰酸背痛。 这是精气亏空的表现，但自己一个老跑腿子，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精气。 另外，这几天二力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眼窝深陷，上午一睡就睡到日晒三竿，出去耍也是无精打采的，总是张罗回来躺着。 现在一想，二力分明是被女人吸了精气，而眼前的场景也足以说明这个设想的正确性。 女人会吸男人精气吗？也许会，但绝对不会是这个操作方法。 那么，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就呼之欲出了，妖魔鬼怪！ 一想到这里，李宝国放缓脚步开始后退，他丝毫没有冲进去制止女人的想法。 平时他也看过一些鬼片，在人没有戳破鬼怪伪装的时候，鬼怪如果有自己的目的，那他们就不会袭击人。 而一旦暴露，那接下来就是无情的杀戮，自己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鬼怪呢。 其实李宝国也动过抛弃二力逃走的想法，但长工一旦违约，工资就会少一半。 那可是几万块钱，谁能说不要就不要，也太奢侈了。 还是等明天天亮之后再做打算，李宝国如此想着，回到了窝棚房。 一会儿的功夫，二力回来了，李宝国强忍住心中的冲动，没有开口，翻来覆去好一阵这才睡着。 次日，二力又是睡了一上午，李宝国则是做了两道菜，等二力醒来后同他边喝边聊。 二力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恍惚状态，唠嗑唠着唠着就走神了，根本就接不上茬。 李宝国梳理了一下思路，问二力还记不记得之前那个女人。 二力脸色大变，吞吞吐吐地说不怎么记得了，李宝国暗骂二力撒谎都不会，继续发难。 他描述着那女人的身材，故意说错，果然，二力上钩了，慌忙纠正。 李宝国佯装一脸惋惜，说女人虽然很赞，但可惜不是人。 二力愣了，说李宝国胡说八道，都和人家那个啥了，居然说对方不是人。 李宝国也不急，将自己发现的问题一一说了出来，当然，他没提自己晚上跟踪二力去车库的事。 二力虽然处于篮子接管大脑的状态，但毕竟也不是傻子，一听之下也起了疑心。 李宝国循循善诱，旁敲侧击，三十六计都用了好几计，二力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终于，二力顶不住压力，坦白了，他说其实那个女人没走。 李宝国并未穷追猛打，说反正只要不再和对方那个啥就好了。 二力沉默了，喝了好半天闷酒这才说其实自己每天晚上都和对方见面。 李宝国佯装吃惊，说你小子花钱喂妖精，这是纯冤种啊。 二力摇头，说那个女人和他约定，每晚过来找他。 还说很喜欢和他做那种事，他der大篮肥，一宿能来好几回，勇猛完胜以前见过的那些银样蜡杆头。 李宝国无语，这种鬼话二力都信，要说第一天他来了好几次还有可能。 可后来每天二力都是出去一次，时间也不长，哪来的一宿好几回。 李宝国问二力，说你知道那女人是怎么来的吗，这里距离市里可是挺远啊。 二力一脸尴尬，说他每天晚上光想着云雨之事了，哪里考虑过这些。 李宝国叹了口气，现在发现也不算晚，及时止损就行了，再这样下去二力怕不是要英年早逝。 二力点头，决定今晚就放对方鸽子，男女之事虽好，但他一连这么多天，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一天的时间二力都是心惊胆颤，毕竟知道对方不是人类了。 待到晚上，二力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李宝国同样如此。 两人没办法，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打发时间。 时间渐渐来到后半夜，二力说自己每天都是这个时间醒。 说来也是奇怪，要知道二力是没有闹钟的，而人体生物钟可没这么精准。 怀着忐忑的心情，两人不约而同地不再说话，安静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为了保暖，同样也是为了节省材料，外面扣了一层塑料棚子。 那玩意稍微有点风就会哗啦啦的响，平时这声音两人都听习惯了，如果不关注直接就能无视，然而现在他们都觉得这声音如此刺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外面挠一样。 李宝国有些冒汗了，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不是很靠谱，说一千道一万，自己和二力也是普通人，对方是妖怪，就算人家要强来，他们真的有反抗之力吗？ 屋漏偏逢连夜雨，有的时候墨菲定律来的是那么突然，即使你可能都没听说过这个定律。 屋子外面传来嗯嗯啊啊的声音，这声音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做过那种事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本该是勾人魂魄的声音，李宝国觉得此时听起来是那么刺耳。 他不知道二力现在是怎么想的，不过看对方紧裹着被子的样子，想必不是在享受。 这声音持续了好一阵，两人是大气都不敢喘，终于熬到声音消失，还没等两人松口气，新的变化出现了。 二力、二力……窝棚房外面忽然传来了缥缈的呼唤声，正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李宝国看到二力缩在被子里面的身体都在哆嗦，他恐惧的同时心中也有一丝庆幸。 还好，对方找的是二力而不是自己，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并不觉得自己自私。 呼唤声变得越来越刺耳，对方似乎因为找不到二力已经生气了。 直到一声开门声响起，两人精神彻底崩溃，这开门声正是打开塑料棚大门的声音。 李宝国直接蒙住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但他又害怕无尽的黑暗，于是留了一道小缝，准备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 二力已经缩到一个墙角去了，把被子褥子都围在了自己身上，密不透风，想要借此保护自己。 第286章 避无可避 李宝国没有笑话二力，虽然两人都是大老爷们，但谁见过这个阵势。 就算外面来个电影中的僵尸他们都敢上去斗一阵，但那女人是啥玩意他们是真不知道啊。 屋子门也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打开了，李宝国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外面，但是却什么都看不见。 未知的才是最让人恐惧的，李宝国心知看不见不是因为对方不在，而是那些东西的特性。 他能够听到二力像牛一样的剧烈喘息声，但是自己却不敢发出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李宝国感觉身上的被子都被自己打湿了。 二力那边没有什么变化，这让李宝国大惑不解，他敢肯定那女人已经进来了，可是她为什么什么都没做呢？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二力颤抖的声音传来，他问李宝国走了没。 李宝国犹豫再三回了三个字，不知道，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看到对方出现。 二力掀开被子，声音中带着强自镇定，说应该是没事了，睡觉吧。 李宝国答应一声，但哪里睡得着，也不敢睡啊，一直熬到天光乍亮，这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那个女人进了屋，和二力在旁边翻云覆雨。 虽然画面很香艳，但李宝国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趣，这真是太可怕了。 第二天李宝国醒来也是中午了，二力早醒了，他的状态很不好，眼圈发黑。 还没等李宝国问什么，二力就开口了，说他昨晚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那个女人，虽然知道女人不是人，但他实在是顶不住对方的诱惑，再次和对方做了那种事。 李宝国无语，说二力糊涂，并且帮助对方分析了情况。 妖魔鬼怪的手段他们不是特别了解，但几乎可以确定的是，在梦里，他们也是能够袭击人的。 很明显，二力就是遭遇了这种情况，昨晚看似躲过一劫，但只是把战场转移到了梦里而已。 二力整个人都崩溃了，就说要回老家，但又舍不得工资，那可不是小数目啊。 一番商议后，二力决定再坚持一晚看看怎么回事。 李宝国也害怕了，如果二力走了，他就算不要另一半工资也得走。 毕竟自己也和那女人发生过故事，如果二力走了，那下一个目标岂不是自己？ 一整天两人都在泡子旁边钓鱼，没敢回窝棚房，直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两人这才硬着头皮回去了。 胡乱热了点剩菜，两人都喝了不少白酒，酒壮怂人胆，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靠喝酒壮胆了。 二力喝了非常多，两人看了一会儿电视后他就打起了呼噜。 李宝国心中暗骂，推了对方几次，但是根本就叫不醒，二力已经醉过去了。 李宝国无奈，只好是一个人硬扛，一直到半夜，没有嗯嗯啊啊的声音，也没有再出现开门声。 又坚持了不知多久，李宝国酒劲上头，终于是忍不住睡了过去，电视也没关。 第二天李宝国醒来发现二力居然还没醒，他感觉很不对劲，这小子比自己睡得早多了，怎么可能到现在都不醒。 李宝国来到二力身边，连喊带推弄了好半天这才叫醒对方。 二力的状态很不对劲，就像宿醉一样，但二力的酒量他太清楚了，别说这点酒，就算再来一斤到现在也该醒了。 李宝国心中担忧，便问二力昨天晚上一切是否正常。 二力自然明白李宝国说的是什么意思，说他又梦到那女人了，和前天一样，他们又做了那种事。 李宝国都不知说什么好了，二力更是闹心，穿好衣服就说要回家。 李宝国忙劝对方冷静，他也是有私心的，如果二力走了他就必须一起走，不然他可不敢一个人待在这儿。 走容易，但是钱没了啊，可二力这种情况太不乐观，再这样下去人就完了。 李宝国告诉二力他已经被人家盯上了，就算回到家也未必能够逃脱。 二力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便让李宝国给出出主意，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等死吧。 李宝国大脑飞速运转，为了保住二力的命，也为了保住自己的工资。 想了一阵，还真被李宝国给想出了一个主意，他说不如找个大神给看看。 二力猛然醒悟，是啊，什么事找什么人，自己遇到鬼怪了不找大神岂不是傻缺？ 不过两人平时也不认识这方面的人，好在常年在三江干活的人都有个圈子，彼此间一打听还真找到了一位。 要来电话后，二力迫不及待地给对方打去了电话。 对方是个男的，听声音年纪应该和他们差不多，而且就在城里。 二力描述了自己的处境，对方听了之后并不惊讶，说二力是胡乱许愿，引来了狐仙。 对方这是借他的阳气修炼呢，而且有二力的话在前面，就算如此，人家都不算犯天条，毕竟二力也舒坦了。 二力一听这话后悔不已，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重要的是怎么解决这件事。 大神沉默了几秒，说自己再牛逼也不能隔空办事，最好还是过去他那边一趟。 二力满口答应下来，骑摩托就上路了，李宝国自然也跟着去了，让他一个人待在这借他几个胆他也不敢啊。 李宝国暗自庆幸，自己当初没和二力一起许愿，不然现在夜夜被吸阳气的肯定有自己一个。 因为二力精神恍惚，害怕路上出事，摩托由李宝国来骑。 一路颠簸，总算是到了城里，按照大神电话里给的地址，两人一番打听，找到了一家花圈店。 众所周知，这一行光靠算卦破事能赚到的钱都是小头，所以很多大神都有自己的产业。 或是这种花圈店，或是工艺品店，走的都是捆绑销售的路线。 两人一进屋就看到了一个中年男人在扎纸马，人家也没问就知道来的是二力了，说二力现在身上就带着那股味。 简单聊了几句后大神邀请两人进屋，说给二力仔细看看能不能解决这件事。 二力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赶忙一溜烟钻进屋里。 第287章 上门坐诊 屋里是一铺小炕，炕前靠墙摆放着一个柜子，柜子里面挂着红布堂单，堂单前是香炉贡品。 二力通过多方问询，也懂规矩，取出两张红票票恭恭敬敬地放在了供台上。 那个年代二百元子可是不少了，一般街边算卦的才要两块钱，压香也就十块二十块的。 大神眼睛一亮，抽出五根香，先插了三根，又在三根前插了一根，最后一根斜插在右边。 点过香后大神又点燃了五个小酒盅里面的酒，高度数的酒冒着幽蓝色的火苗。 大神双手合十站在堂单前闭目冥想了好半天，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李宝国和二力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一会儿，大神长出一口气，正常人这样呼气后身体都会放松，但大神却是身体紧绷起来。 大神让他们坐下，李宝国和二力环视整间屋子，只有炕前边有个小凳。 大神盘腿坐到炕头去了，二力坐在小凳上，正好在大神前面。 李宝国心想反正自己也不看，干脆远远地坐到了炕梢。 虽然大致经过大神已经知道，但为了能够更好地解决这件事，他还是让二力详细描述了一番。 二力为了保命事无巨细，甚至如果不是大神制止，他连那啥时用的姿势都差点说出来。 大神听完后点了点头，说他本准备请那狐仙过来谈判，奈何对方根本就没卖这个面子。 二力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这位大神救不了自己？ 大神一眼就看穿了二力的心思，告诉他不用担心，既然请不来对方，自己就过去一趟。 虽然那狐仙道行不低，但自己的一堂人马也不是吃素的。 二力一听这话举双手赞成，这不就是给自己做保镖去了吗？ 当然，也并不是说大神有多好心，这也是看在二百块钱的面子上。 两人骑来的摩托坐三个大老爷们有些勉强，但这么大的店开着，大神条件也不差，便自己骑了一辆。 回程的路上，大神让二力指出当初许愿的地方，然而二力都不记得了。 幸好李宝国留了个心眼，仔细回忆一下后指出了位置。 大神停下摩托，二力和李宝国也下了车，二力环视四周，说这里正是遇到那个女人的地方。 大神点头，说这都是在意料之中，在这里许愿，自然也会在这里还愿。 李宝国一阵恍然，心说要么当初总觉得那女人出现的地方眼熟呢，原来如此。 大神看了半天，说了一句果然如此，两人追问怎么回事。 大神解释说路边不远处的那个土包下面是一座坟，不过这坟早就空了。 所谓空了并不是被后人迁走了，而是其中的鬼魂早已经投胎去了。 李宝国一听觉得靠谱，因为这边人烟稀少，没什么人会把坟埋在大地里，如果是古坟那就正常了。 大神继续解释说胡黄两家都喜欢在坟墓上打窝，这也是一些老清风老烟魂能够拉起一堂人马的原因。 大伙那么多年邻居住着，一起创业实属正常。 而胡黄仙得道之后，都是元神离体行走世间，真身隐藏起来。 那狐仙的真身十有八九就在土包里面，如果到时候谈不顺利，还可以用对方的真身作为筹码。 二力一听当即就要去挖，但是被大神给拦住了，说这事能妥善解决最好，先礼后兵，不要激怒对方。 李宝国觉得有道理，这大神不仅有本事，而且为人处世之道也是十分到位。 二力答应了，但还是有些不甘心，大神只好继续解释。 虽然真身对仙家很重要，但一旦真身死了，仙家的元神却不会消散，到时候就变成鬼狐了。 如果到了那个地步，人家铁了心鱼死网破，二力处境堪忧。 二力一听这话顿时老实了，说到底这事也怪他，他要是不瞎许愿的话哪有这些事。 人家狐仙虽然吸了他的阳气，但也让他享受了，那身材，那脸蛋，一般人哪里找得到，更何况狐仙到目前也没要了二力的命。 记下了狐仙真身所在的位置，三人一路赶回了窝棚房。 大神远道而来，李宝国和二力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大神也是荤素不忌，同两人推杯换盏。 有专业人士坐镇，二力心中有底，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但因为身体虚弱，很快就醉了，直接一出溜躺在了炕上。 李宝国没想到大神的酒量这么好，坚持一会儿也迷瞪了。 李宝国是被一阵霹雳扑棱的声音吵醒的，迷迷糊糊地睁眼一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到了半夜十二点多。 炕桌早已经被大神给撤了，电视机哗哗地响，上面全是雪花。 二力在炕上手蹬脚刨，双眼紧闭，眼眶发青，而大神则是在尝试按住他。 醒了就来帮忙！大神发现李宝国醒了之后大声说道。 李宝国大脑快速开机，一股脑地冲了上去，和大神一起按二力。 然而二力好像羊癫疯了一样，力气大的吓人，他根本就按不住。 李宝国心中焦急，慌忙地呼唤二力的名字，他害怕二力再死过去，到时候自己也逃脱不了责任。 大神有些不耐烦，告诉他别喊了，现在二力已经不是二力了。 李宝国不解，问是怎么回事，大神说那狐仙正在上身。 由于二力不是出马弟子，身上的窍都没开，她硬要落马登科，所以这才会如此折腾。 李宝国听得云山雾罩，不过也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问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二力被附身？ 大神无奈地说也没别的办法，上身才能谈啊。 李宝国更不解了，说大神不是有仙家吗，让仙家去和狐仙谈不就完了。 大神无语，说人家不是不同意那么谈吗，主动权在人家手里，这会儿附身也是宣誓主权呢。 李宝国被双权理论弄蒙了，心知再问下去也是抓瞎，干脆不再开口。 李宝国不知道自己醒来之前二力折腾多久了，反正现在炕好像都要塌了。 就在李宝国犹豫着要不要把二力弄地上去时，二力突然双腿一蹬，睁开眼睛翻起白眼。 第288章 劝神 李宝国吓得脸都木了，这不是咽气的造型吗，难道二力没了？ 大神却是长长地松了口气，扯过一条毛巾一边擦汗一边点燃了一根烟。 李保国心下稍安，大神这么淡定二力肯定是没事了。 嗨唉……二力发出一阵奇怪的动静，从炕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双眼冒着紫光，身体在那里不停地抻吧。 李宝国一阵头皮发麻，刚刚那声音，怎么那么像之前女人和自己那啥时的声音。 不过他也有点常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二力已经不是二力了，而是那个狐仙。 眼瞅着二力目光转向自己，李宝国头皮发麻，慌忙转头，就当没看见。 哈啊……二力口中再度发出奇怪的动静，同时对着李宝国做了一个妩媚的姿势。 李宝国心中已经开始求爷爷告奶奶，暗叫老仙家你可别琢磨我了，这二力都被你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老仙家嗨，你说来到就来到，不用骑马与坐轿，破屋漏雨不如庙，他日发达必周到。 我给老仙你七里接八里迎,九里接到桃花店,十里接到杏花亭,桃花店里歇歇马,杏花亭里歇歇兵，哎嗨哎嗨呦…… 老仙家啊，你不要吵也不要闹,不要喊来不要叫,你要来了我知道,千万别把脾气冒,你发脾气不要紧,别怪帮兵我不地道。 都说那人过要留名，是那个燕过要留声，人不留名不知张三和李四，燕不留声不知春夏与秋冬。 老老仙家你张开虎口放龙声，官名国号扔在万马神的军营！ 大神摇头晃脑地唱了起来，其实这事办的也挺狗，虽然这边条件确实简陋，但好歹几根草卷和红梁细水还是有的。 大神这一通饸饹话说得好听，事实上就是耍耍嘴皮子，一点实际的都没有。 二力不停摇晃的身体频率更高了，口中发出好听的女声。 本在深山古洞中,修炼大道几千载，又练大道几千冬,道行圆满下山峰，山前学得龙凤语,山后学得人发声，要问我的名和姓，胡家金凤坐正东。 小小弟马你不识趣，不知因果与报应，八宝罗汉先发愿，这才有了一段情缘。 小弟马要听言，修行自古走正路，要做周武不做那殷纣王，纣王丢了江山有十错，你听我细细给你说分明，哎嗨哎嗨呦…… 你一不该掘虿盆文武都遭难，二不该修鹿台枉耗百姓钱，三不该活剖孕妇验男女，四不该把百姓敲骨验髓。 五不该炮烙大夫梅伯着实惨，六不该挖心肺屈死了比干，七不该挖出了杨任的双眼，八不该把黄贵妃扑死在楼前。 你九不该二太子午门去问斩，十不该逼黄家反出五关！ 狐仙这一段看似是在说殷纣，实际是在内涵大神，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后果难料。 说是威胁其实也不算，人家就讲个故事，也没说啥。 大神脸色微变，但也没翻脸，眼珠一转把话头接了过来。 叫声老仙家你要听言，生灵修行走大路，一步一步走得难，要想成仙你走大道，走上小路不得安，光走大路你难到岸，何时渡河何时下山…… 走一步那么一马逍遥阳关路，走二步那么二主唐王又坐长安，走三步那么三霄女摆下九曲黄河阵呐，走四步四架名山没把路来拦…… 走五步伍子胥打马杀将过，走六步杨六郎镇守在三关，走七步那么七国军师燕孙膑，走八步八郎探母回家园。 走九步韩信九里山前活埋母，走十步十面埋伏楚霸王自刎就在乌江边。 大神这话也是有深意的，大致意思是要走什么路，什么时候进什么时候退很重要，不知进退和走错路一样是要命的。 亢龙有悔，过犹不及，该出手时是该出手，但适当的时候也该收手。 少废话！狐仙眼见大神唱得越来越溜了，不由得娇喝一声。 这一声震得原本还满屏雪花的电视直接灭火了，很明显，不只是声音大那么简单。 李宝国只觉得头痛欲裂，咬牙坚持，眼珠子都憋红了。 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在斗嘴这一环节大神已经占据了上风。 这就好比两个人吵架，一开始都是文邹邹的，谁先说脏话谁先破防谁就输了。 大神用唱词和狐仙交流是对她的一种尊重，狐仙打断就有点仗势欺人了。 多说无益，他已经是我的了，识相的哪儿来的回哪去，否则姑奶奶今天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狐仙的语气一点也不友善，话语中的威胁意味很浓。 大神也不恼，叫了一声金凤老仙，说人生下来就带着五百年道行，她这段时间吸走了四百年，二力已经折寿，如果不适可而止的话，二力恐怕就要死了。 虽然说有二力许愿在前，但出了人命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且不说天庭雷部的大官们，光是土地庙那关胡金凤就过不去。 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竭泽而渔，到最后要是不幸落得个雷诛废道可就不值了。 那样一来倒不如适可而止，放二力一马，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 大神的话已经说得非常诚恳了，而且话语中都是为了胡金凤着想。 按理说胡金凤如果识相的话现在就该借坡下驴了，但这位胡金凤也是有点听不明白话。 按照她的想法，既然二力落到她手里了，肯定是要物尽其用，榨干他的全部价值。 大神闻言顿时火大，他处处退让已经很客气了，这都是看在自己堂口胡家的面子上，不然早动手了。 眼见胡金凤油盐不进，大神也是忍无可忍，大声说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说着，大神取出一根得有十几公分的大马针，抓起二力的胳膊就要往下扎。 这一针扎下去直接就能把胡金凤从二力身体中扎出来，而且能够伤到胡金凤。 人自然是没有这个本事，此时已经有黄仙上了大神的身。 胡家顾念同族之情不愿出手，但黄家可没这个顾忌。 就在大马针即将落下之际，一直牛气哄哄的胡金凤忽然大喊了一声住手。 大神扎到一半的针硬生生定在了空中。 第289章 得失 老仙家我是好话说了三千六，坏话一句没往地上扔，常言道人能听劝吃饱饭，神要听劝香火燃。 良言一句三冬暖，话不投机半句多，事已至此，您老还有什么说的，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大神是彻底贯彻了先礼后兵的宗旨，翻脸之后再也不复之前的唯唯诺诺，颇有一种尽在掌握的意思。 胡金凤似乎面上有点挂不住了，但毕竟是仙家，肯定是不能服软的。 小弟马不知天高地厚，你堂口的仙家不少都是我的后辈。 今天就算你能逞一时之快，这人也是必死无疑，倒不如各退一步。 大神一听胡金凤有松口的意思，语气也软了下来，问道那依老仙家的意思呢。 胡金凤说二力和他毕竟有那么多天的床笫之欢，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也不想就这么要了他的命。 只要二力答应立下保家仙堂，初一十五逢年过节烧香上供。 她不仅不会要二力的性命，还能保他后半生衣食无忧。 大神一听这话倒也实在，不过这事他做不了主，需要二力自己决定。 胡金凤也不废话，直接闪身，二力抽搐两下后倒在了炕上。 李宝国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按太阳穴的，总算是把二力给弄醒了。 二力醒来后一听大神的转述，有些发怵，便问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大神摇头，说他也是看明白了那狐仙的底线，要让她答应从此和二力一别两宽是不可能了。 就算能够找到对方的真身，这事也没办法善了，到最后说不定二力小命都保不住。 说罢，大神又劝二力，说不是谁家都有保家仙的，既然胡金凤答应保二力平安，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二力没了办法，只好答应下来，大神便这么给二力立下了保家仙堂。 要说那胡金凤也确实信守承诺，那一年东家做生意赚了不少钱，不想种地了，便把自己的地转租给了二力。 由于二力手头没那么多钱，东家看在二力给自己家做长工的份上给他担了一年地租，让他秋收再给。 那一年三江大丰收，二力一下子就翻身了，不仅还清了欠款，自己也成了一个种地大户。 只不过，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按理说二力打了半辈子跑腿，有钱了第一件事应该是娶个媳妇。 但是一晃好几年过去了，二力都没有结婚，直到后来有一次李宝国给二力家挑苗，喝酒时二力说出了真相。 原来那胡金凤在成了二力的保家仙后也会时常和他云雨一番。 不过此时的胡金凤已经知道节制，并不会伤到二力。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仙家也有这方面的占有欲，二力几次相亲都被胡金凤给搅黄了。 不仅如此，胡金凤还威胁二力，如果他执意要成家，就让他破产。 二力怕了，也想开了，虽然自己这辈子都结不了婚，自己这一支也要就此断后。 但毕竟这家产都是在胡金凤的帮助下得来的，不然以自己的财力，谁又肯嫁。 另外，胡金凤可是难得的大美女，虽然不能像正常的夫妻一样每天在一起，但人家也是认准他了。 按理说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可李宝国说到这里长叹了口气，二力前两年没了，这可能和早些年元气亏损有关。 二力没有什么走得近的亲戚，提前让李宝国来操办自己的丧事，到时候家产也就留给这位哥们了。 李宝国没多想，就算二力不提家产的事，作为朋友他去送一程也是天经地义。 然而，李宝国却是忽略了一个问题，二力断了香烟，这家产里面可是包含保家仙堂。 料理了二力的后事，李宝国不想种地，将二力的地和农机卖了之后就带着钱离开了。 而那保家仙堂则是被他给忽略了，一直在仓房里面放着。 回到家后，李宝国大病了一场，浑身酸疼，吃药打针都不管用。 李宝国想到了外病方面，于是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 对方说他这是得罪了保家仙，人家在作他呢？ 李宝国傻眼了，自己哪里来的保家仙，祖上也没有啊。 因此李宝国觉得是对方骗自己，想赚黑心钱，便没再找人看。 但这病也是一直没好，李宝国被折腾赖了，直到有一天晚上他梦到了胡金凤。 这已经是很多年以后了，但李宝国一直都没忘了这位狐仙。 胡金凤说他做事不仁义，把自己扔在外面不管了，如果三天之内不把她接回来，就要他的命。 梦醒之后李宝国很希望这仅仅是个梦，但也不知怎么，他想起了二力的保家仙堂。 越想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他好像有些明白之前给自己看病的大神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他慌忙给包下二力的地和窝棚房那户人家打电话，询问有没有看到保家仙堂。 这一打电话还真给问出来了，那户人家清理仓房的时候看到一张红纸，也没多想直接给烧了。 原来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保家仙堂单上的字都没了，人家哪知道是干啥的。 李宝国一听就知道坏菜了，自己从始至终都忽略胡金凤的问题了。 就算自己不接，好说好商量的送出去也不是没可能，可他直接带钱跑了，给人家扔在了仓房不管。 保家仙堂单被烧就相当于人的房子被拆了，胡金凤没了供奉，还遭受这种耻辱，无家可归，哪里能忍。 再想一想三天的警告，李宝国不敢耽搁，再次找到了之前给自己看病的大神。 那大神上次被李宝国怼了两句，心中怀恨，借着这个机会使了点手段。 保家仙的堂单格式写得不对，也没窝角，胡金凤被接回来之后一见这个大喜过望，开始招兵买马，折腾李宝国出马立堂。 李宝国是四处找人，希望能给这姑奶奶送走，但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胡金凤哪里肯答应。 几年下来，李宝国钱没少花，事也没解决，胡金凤找来一群胡黄仙，天天给他托梦打窍，李宝国被折腾得万般无奈。 可他找了不少大神，人家都说李宝国下面的老祖宗不答应立堂。 这没有鬼仙堂口也立不起来，胡金凤还不肯罢休，事情就此僵住，只有李宝国每天活在煎熬中。 第290章 堂口的打算 被仙家磨过的人一定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当真不足为外人道也。 没有亲身经历的人很多都说是装的，当然，不排除这其中也有装的。 李宝国讲述了自己的故事，但是很多乘客只是当个故事听而已。 这其中的很多人根本就不相信世界上有仙家存在，更别说是仙家磨人了。 李清棠和那些乘客不同，她本身就是带仙的人，但让她想不通的是，她并没有在李宝国身上感受到任何仙的气息。 但细想想又有些不对，这样的故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编出来的，更何况李宝国还是一个庄稼汉子。 如果庄稼汉子都能随口编造这样一个故事，那新一轮的文艺复兴早就开始了。 恰在此时李宝国可能是喝多了，起身要去厕所。 “清棠，你跟上去看看，现在咱们堂口急缺人手，试试能不能把对方没成型的堂口并过来。” 胡天明的声音传来，他们的堂口本来就是草台班子演化而来，所以对这些磨人出马的也没什么偏见。 “尊教主令。”李清棠对胡天明还是很尊重的，这位胡家老仙稳重、儒雅，是一位称职的掌堂教主。 李清棠紧随其后起身，跟在了李宝国身后，李宝国钻进厕所后很快就出来了，站在车厢连接处点燃了一支烟。 可能是因为已经入夜，气温陡降，车厢连接处的人都走了，此时只有他们两人。 李宝国看到李清棠后愣了一下，随后递过来一根塔尖，“小姑娘，整一根？” 李清棠连忙摇头，看起来李宝国是误会自己也是过来抽烟的了。 李宝国又看向厕所，“去吧，没人。”说着他把皱巴巴的塔尖又收了回去。 “咳咳……”李清棠清了清嗓子，“大叔，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我刚出来，里面真没人。”李宝国还以为李清棠问的是厕所的事。 “不是，我是说你讲的二力和胡金凤的事。”李清棠纠正道。 “唉……你就当个故事听吧。”李宝国说道，神情怅然。 “可是大叔我没在你身上看到仙家的气息啊。”李清棠说道。 李宝国的动作定格，一团烟灰从烟头上滚落，他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清棠。 “小姑娘……你……你……”李宝国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了。 原来他虽然没能解决胡金凤等仙家的问题，但也得到了高人的帮忙，给了他一道符。 每逢初五设坛祭拜，只要把符带在身上，就能消停到当月十五，那些仙家不会跟着他，现在正是这个时间段。 “修真炼道出深山，堂营扎定木龙关，李氏花容为弟马，仁义贤名四海传！” 李清棠一番字正腔圆的顺口溜，而后抱拳拱了拱手。 “原来是李门宝府同宗一脉高仙当面，失礼了。”李宝国也是抱拳，上下打量着李清棠。 他更好奇的是李清棠对自己的称呼，花容，要知道只有没破身的女子才叫花容，破了身就是盘头织女了。 以李清棠的年纪，在这个年代还能守身如玉，这比大熊猫都稀有。 “大叔客气了，出马弟子都不容易，我听了你的故事感觉挺不是滋味的。”李清棠开始做铺垫。 “都是命啊。”李宝国说道，话锋一转，“小姑娘，既然你也是出马的，能不能给叔出出主意？” 李清棠等的就是这句话，医不叩门，上杆子不是买卖，必须李宝国发出邀请她才能帮忙。 “说不定咱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主意当然有，不过……” 李清棠说到这里停下，眼神中充满了暗示，李宝国自然明白咋回事。 也许是颜值就是正义，李宝国相信了这个萍水相逢的小姑娘，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票子递给了李清棠。 李清棠也是一点没客气，直接收进了口袋里，吐出四个字，“收仙并堂。” 李宝国愣了一下，开始细细地咀嚼这四个字，过了几分钟后他脸上浮现起一丝不悦，“怎么个收并法。” 李清棠解释道，“就是我的堂口把胡金凤他们收下，以后自然他们也就不缠着你了。” 李宝国深吸口气，语重心长地对李清棠说道：“小姑娘，你信叔的话，还是得走正路，好好学习吧。” 说罢，李宝国转身就走，留下李清棠一脸懵逼，过了几秒钟李清棠这才缓过神来，感情这大叔把自己当成假大仙忽悠人的了。 快走两步在水房拦住李宝国，李清棠正色说道，“大叔，我知道你这么多年肯定遇到过不少骗子，我拿了你的钱，自然不能不办事，你且看好。” 说着，李清棠给葬爱小五打了个招呼，葬爱小五直接开始整活。 李宝国正在洗手池子那洗手呢，池子对面就是个镜子，上面倒映着他的模样。 然而，在李清棠话音落下后，镜子里的李宝国居然对他做了个鬼脸。 李宝国傻眼了，手上的水滴在裤子上都没反应，僵硬地转头看向李清棠。 李清棠打了个响指，葬爱小五收到信号，让那镜像恢复了正常。 李宝国是半个马家的人，这算不上人前显法，但他还没出堂子，哪里见过这阵势，对李清棠的信任度急速飙升。 “大叔，难不成你还真想立堂出马当个大神吗？要是这样当我没说，不过没有悲王坐镇，堂子可稳当不了，再加上来路不正，办不了手续，将来后果难料。” 说罢，李清棠转身就走，凡事都讲究个拉扯，李清棠现在已经是个合格的蛇皮。 果然，李宝国情绪激动地扯住了李清棠的胳膊，“大侄女，你救救叔，叔给你钱！” 李宝国对李清棠的称呼已经转变，这里面不乏有套近乎的意思。 李清棠心道目的达成，但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虽然是收仙并堂，但还是要以和为贵，我得让我家老仙和那位胡金凤谈一谈。” 李宝国一听便问道，“大侄女你到哪下车，要见他们的话得到我家去。” 两人互相一说下车站，还是一个县城，真是人无缘不聚，于是李清棠就定下要去一探究竟，正好不耽误回老家。 第291章 合并堂口 两人回到座位，酒局依旧在继续，很多人分享着故事，但李清棠都没仔细听。 她已经开始盘算起了收堂口的事情，虽然谈判的事交给自己的仙家就可以，但需要她做的也很多。 李宝国也是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地瞟向李清棠，他已经被胡金凤那些仙家纠缠太久了，迫不及待地想要解脱。 很快列车到了站，李清棠和李宝国一同下了车。 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李清棠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虽然只离开不到半年，但她的人生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宝国的家在一个别墅区，小县城的别墅区自然不比大城市。 说是别墅其实就是小洋房，看着奢华，但售价很一般，而且供暖不太好。 还没进屋李清棠就察觉到了屋子里面仙家们的存在，对方很显然也发现了她。 不过双方都没有轻举妄动，李宝国之前请过很多大神给自己看，胡金凤等仙家可能已经习惯有别的仙家拜山门了。 进屋后，李宝国带着李清棠来到了堂口前面。 供奉：胡金凤之位。红色的堂单上写着黑色的大字。 李清棠叹了口气，其实保家仙的堂单应该写供奉保家仙之位，或者是供奉胡三太爷、胡三太奶、黄三太爷、黄三太奶之位。 李宝国给写错了，另外堂单也没窝角，这就意味着胡金凤是教主，而且可以招兵买马，难怪凑出了半拉堂子。 “点香吧，全堂香。”李清棠说道，后退一步让李宝国上前。 李宝国经历了这么多，自然也知道全堂香怎么烧，开始忙活起来。 李清棠站在一旁看着，事实上胡天明等几位教主已经和胡金凤谈上了。 李清棠开了眼窍，自然是能够看到胡金凤的，和李宝国描述的一样，现代人的打扮，很漂亮。 她时不时地瞥向李清棠，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胡金凤身边还有几个男男女女，穿什么衣服的都有。 他们没有参与谈话，都在打量着李清棠，葬爱小五和黄家两位报马呈品字形将李清棠护在身后。 谈判这玩意儿毕竟有两种结果，万一谈崩了再给李清棠伤到。 伴随着李宝国烧起全堂香，陆陆续续的又有仙家从外面走进来。 李清棠没说下一步需要怎么做，李宝国只好安静地站在一旁。 几分钟之后，那边似乎谈妥了，胡天明回到李清棠的身体，给了她下一步指示。 李清棠搬来一个板凳，坐在了堂单前面，也不用二神，直接请仙上身。 请的不是别人，正是胡金凤，这是一个必要的流程，属于换肩的一种形式。 李清棠也只需要请胡金凤一位，至于其他的胡黄仙则是不必。 这不是立堂口时的报名，类似于公司之间的收购，给足对面老板面子就够了。 胡金凤上身之后也没废话，直接告诉李宝国以后因果两清，不会再回来了。 李宝国心中激动，但却不敢表现出来，生怕被胡金凤认为是嫌弃他们，万一再反悔可就坏菜了，因此直接是闭口不言。 交代完李宝国后，胡金凤开始点兵，所谓点兵便是点齐愿意跟着她另谋高就的，剩下的爱去哪去哪。 当然，为了名声，李清棠堂口这边答应给他们一点遣散费。 这遣散费自然是些元宝纸钱，功德太贵重，不值个。 胡金凤的实力不弱，虽然不及几位教主级别的，但却远在葬爱小五等二线战力之上，因此直接被任命为胡家副教主，掌管胡家女仙。 李宝国堂口上有着十几位胡黄仙，最终只有八位胡家仙愿意跟着胡金凤。 至于黄家的本来是合股做生意，突然变成员工他们接受不了。 至于胡家的，胡金凤做了副教主，虽然是副的，但好歹也是教主。 上面有人罩着日子好过，自然是有盼头的，而且胡天明已经允诺能够让他们上堂单。 换肩完毕，胡金凤等仙家要么是跟着胡天明等人回了堂口，要么就是四散离去。 至于后续李清棠需要上大供为胡金凤等人接风的事情，已经和李宝国没关系了。 “大叔，完事了，等会儿你把堂口的东西都带着，买点烧纸直接送土地庙就行。”李清棠对李宝国说道。 李宝国的眼眶有些湿润，这么长时间了，那些仙家是否离开他自然是能够感受到的。 “大侄女，多谢你了，我去给你拿钱。” 李宝国很是大方，直接给了李清棠一w，李清棠也是没有推辞笑纳了。 这一行就是如此，既然对方凭赏给了，那么就不加价也不给优惠。 何况李宝国不差钱，一w对他算不了什么。 回到家后李清棠发现老妈不在，事实上她并没有告诉老妈提前放假的事。 将行李放好，李清棠直接出门打车去找郝萌了。 在现在这个社会难免人走茶凉，换了个环境生活，以前的很多朋友会渐行渐远，但有些人不会这样。 郝萌曾经和自己同生共死，李清棠怎么可能接受就这样失去一位好朋友。 到了郝萌家，直接敲门，听到里面有人走过来开门，李清棠心情复杂。 她心中想着，如果开门的是郝萌，自己一定要狠狠地教训她一顿。 然而，门打开后李清棠傻了，开门的不是郝萌，也不是郝萌的家人，而是一位陌生女人。 “你是？”对方还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直接能够排除入室盗窃的可能性。 “你……这里不是郝萌家吗？”李清棠反问。 “呃……是倒是，但那是以前了，老郝家把房子卖了。”女人说道。 “啊？”李清棠有些吃惊，郝萌家把房子卖了。 “看你的年纪是她家那个小姑娘的同学吧，唉，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的年纪，得了那种病。”女人叹了口气说道。 李清棠猛然间回神，急切地问道，“什么病，是郝萌得病了吗？怎么回事？” 女人被李清棠的样子吓了一跳，不过也没生气，“好像叫什么后天综合征，天使什么玩意儿来着。” “唉，你看我这记性，我真没记住，不过听说这病全世界都没几个，她家把房子和车都卖了给她治病也没治好。” 第292章 郝萌 李清棠如遭雷击，全世界都没有几例的病？倾家荡产也治不好？ 可郝萌上学时每次体检都很健康，按照体检医生的说法，她健康的像个男孩。 当然，这并不是说她长得中性，而是身体素质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得不治之症呢？ 郝萌家的新主人眼看着李清棠不说话也不动，以为她走神了，就要关门。 这年头城里的邻居和乡下一点也不一样，对门住了几年没说过话的大有人在。 更何况人家就是买个房子，要说多少交情还真没有。 就在门将要关闭之际，李清棠慌忙阻止，“能告诉我他们搬到哪里去了吗？” 女人很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说出了一个地方。 李清棠呆愣在原地，这不是自己姥姥家所在的村子吗？郝萌家搬到乡下去了？ 当然，虽然是一个村子，但是却不在一个屯，每个村都有好几个屯，彼此之间的距离也是有近有远。 得到了郝萌的信息后，李清棠和女人道了声谢后匆匆离去。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联系不上郝萌了，如果郝萌真的病重，她家都到了卖房子卖车的地步。 那么更加华而不实的电话号更是首先要卖掉的对象，什么豹子号拖拉机能有给孩子治病重要。 这个时间没有大客，李清棠直接打了出租车下乡，直奔女人说的那个屯子。 到了地方，虽然没来过这个屯子几次，但一打听新搬来的就得到了精确信息。 小跑着来到一个院子，李清棠看着里面现在已经很少有的红砖房，她忍不住鼻子发酸。 步入院子，积雪都被扫到了院墙下面，整个院子很干净。 在院子中有一个看起来八九岁大的小姑娘正坐在椅子上玩风车。 小姑娘穿着花棉袄，面容精致，好似洋娃娃一般，她好像没有注意到李清棠的到来。 李清棠发现这个小姑娘和郝萌长相很相似，以为是郝萌的亲属。 同小姑娘打招呼被无视后，李清棠也没耽搁时间，直接进了屋。 郝萌的父亲蹲在灶坑旁边劈柴烧火，郝萌的母亲则是在烙饼。 李清棠上次见到两人时，他们还是那样的意气风发，现如今却像是两位老者。 李清棠嘴唇颤动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老两口听到动静，发现了李清棠的到来，他们瞬间就认出了她。 “清棠！”郝萌妈直接扑过来抱住了李清棠，两人抱在一起哭。 郝萌爸也是一阵唏嘘，但毕竟比女人要理性，在一旁劝说。 李清棠非常自责，说自己来晚了，郝萌妈在一旁劝慰，事发突然，家里连手机都卖了，没来得及告诉她。 情绪稳定一些后李清棠赶忙询问郝萌在哪，郝萌妈诧异地问不是在院子里吗？ 说着她赶忙往屋外跑，嘴里念叨着别是又跑丢了什么的。 李清棠僵在原地，忽然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果然，几秒钟后郝萌妈抱着那个花袄小姑娘走了进来。 “小萌啊，清棠来看你了。”郝萌妈晃悠着花袄小姑娘说道。 然而，那个小姑娘依旧是呆呆的，没有任何回应，明亮的双眼没有焦点，就像是在遥望无尽远方一般。 “唉，不会说话了，也听不见了，你说她在想什么呢？”郝萌爸声音哽咽。 李清棠好似被雷霆劈中一般，郝萌，这个花袄小姑娘就是郝萌。 怎么可能，郝萌和自己差不多高，怎么可能变成这样，身高起码缩小了一半。 “哎呀，你怎么又尿了，你说你这啥时候是个头啊。”郝萌妈的语气中充满了对生活的绝望，粗暴地去拽郝萌的棉裤。 郝萌爸长长地叹了口气，推门出去了，背影是那样的落寞。 “阿姨我来吧。”李清棠赶忙上前，从郝萌妈手中将郝萌接了过来，帮她更换尿不湿。 “大小便都不能自理了，你说这可咋整，这人和死了有啥区别。”郝萌妈可能是精神压抑得太久，看到李清棠后有了倾诉的对象，一边哭嚎着一边伸手往郝萌屁股上打。 “阿姨，只要人活着就会有希望的。”李清棠劝说着，用身体挡住了郝萌妈的巴掌。 她知道郝萌妈不是在嫌弃郝萌，而是在怨恨命运的不公，斥责天地的无情。 照顾过病人的才知道，明知道人已经不可能被治好，只有一天天的受折磨，等死，彼此互相拖累，那是怎样的一种煎熬。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其实子女生病父母的心情也是一样的。 如果倾家荡产能治好，基本没人会犹豫，怕只怕神仙难救，取舍难以抉择。 很多人可能会说如果换成自己，一定会选择自我了断，给自己一个痛快，也不拖累家人。 可是往往到了那个时候，病人自己都没有决定权，就比如郝萌，郝萌妈落在她屁股上的一巴掌不算轻，但她依旧是那种走神的状态，都没有反应。 病人无意识，亲人又怎么能做出抉择呢，要知道选择的代价是亲人的生命。 做了这个选择可能一生都要活在负罪感中，因为是自己亲手葬送了至亲之人，即使他可能要不了多久自己也会走，而且还要承受痛苦。 也许照顾久病亲人的时常都会出现一种想法，如果他能够死去就好了。 这个想法一产生，罪恶感就会接踵而至，煎熬人心，可是，这真的能够怪他们吗？ 李清棠帮郝萌换着尿不湿，想着两人的过往，也是潸然泪下。 她问郝萌妈郝萌这是得了什么病，如果可以的话，她准备试一试能不能通过仙家的手段去治愈郝萌。 郝萌妈说出了一个复杂的名字，后天歌舞伎伴发天使综合症。 李清棠在回忆中翻找着，很快便寻到了一些信息，郝萌应该是同时患了两种病。 后天歌舞伎综合症和天使综合症，这两种病的病理都很复杂，病状也不一样，但却有个共同点，无法医治。 难怪郝萌的身体逆向生长了，不过，歌舞伎综合症有后天患病的吗？这病不是娘胎带的吗？ 第293章 可疑之处 歌舞伎综合症属于基因变异疾病，是一种先天性疾病，患者会出现身体发育不良，轻至中度智力障碍等症状。 而且歌舞伎综合症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患病者都会长得很漂亮，就像天使一样，因此又叫天使病。 如果患病者伴有逆向生长的症状，那么往往都会早夭。 而天使综合症则是另一种病，同样有智力低下、发育延迟等症状。 患病者常有频繁无诱因、与周围环境不相适应的微笑、拍手等快乐行为，所以有快乐木偶症的别名。 天使综合症同样是先天性疾病，无法治愈，而且患病者同样会短寿。 郝萌能够同时后天患有这两种疾病，已经创下了疾病史上的奇迹。 听了郝萌妈的描述，李清棠也开始请白小白为郝萌诊断。 对于郝萌，李清棠身边的仙家多数都印象不错，完全是仗义出手。 白小白可以算是中医界的高手了，不过，由于信息局限性，她并不了解这两种西方医学命名的现代疾病。 然而，白小白却看出了另一种情况，郝萌的魂儿丢了。 “清棠，郝萌的魂不见了，人有魂有魄，她现在的身体只是靠魄在生存，所以无法回应外界的刺激，这种情况已经很久了，如果不能找回她的魂魄，恐怕活不了多久。” “什么！？”李清棠万分吃惊，魂儿丢了，这怎么可能，虽然人被吓到时也会掉魂，但和魂丢了完全属于两个性质。 心中有了计较，李清棠便问郝萌妈郝萌是怎么得病的，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郝萌妈回忆了一下后说也没有什么怪事，那时候郝萌都和二柱准备结婚了，有一天两人出去逛街，郝萌突然就发病了。 李清棠这才想起二柱，但自己联系不上，只好问郝萌妈能不能联系上他。 郝萌妈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取出老人机，说二柱为了给郝萌治病，把家里的地都卖了，还借了不少钱，好多人找他追债，这才换了号。 李清棠在心中为二柱点了个赞，作为一个男朋友，他真的很有担当。 电话还没打出去，郝萌爸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柱子来了，快进屋。” 伴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二柱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挂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沧桑，整个人也消瘦了很多。 看到李清棠时，二柱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眶发红，“姐。” 只是一个字，却好似蕴含了千万种情绪，二柱想起了当初和郝萌的相遇，想起了三个人一起经历的那些事。 “好样的，大萌如果知道你为她做的一切，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李清棠安慰道。 “有啥用啊，她现在……唉……”二柱帮郝萌整理着衣服，欲言又止。 “阿姨说当初你和郝萌一起去逛街时她突然发病了，你们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李清棠问道。 要想救回郝萌，首先要知道她的魂儿是怎么丢的，曾经郝萌就丢过一次魂儿，难道是留下后遗症了？ “怪事，哪里有什么怪事……等等，要说特别的事还真有。”二柱似乎想到了什么。 在李清棠的追问下，二柱大致讲述了一番，那天他们逛街时，街边有一个乞丐在沿街乞讨。 那是一个看起来得有六七十岁的老人，瘦得皮包骨，似乎因为身体太过虚弱，他无力行走，只能在地上匍匐前进。 身体上一些被磨破的位置已经腐烂，苍蝇虫子覆盖在伤口上，看起来非常渗人。 他全身散发着恶臭，人们不愿意靠近，远远地就会避开，因此他手中的破碗里面也没什么钱，只有几个钢镚和纸贴。 老人似乎是个哑巴，他不会吆喝乞讨，只是默默地爬行，无神的双眼很长时间都不眨动一下。 也许要不了多久他就要死了，死于饥饿、死于伤口感染、亦或者死于绝望…… 郝萌和二柱也看到了老乞丐，两人都是善良的人，便到路边的商店买了一些吃的，走到老乞丐旁边将东西递给了他，郝萌还给了他一百块钱。 然而，就在郝萌将要起身时，老乞丐忽然拍了她的头一下。 两人没在意，只当老乞丐精神不太好，毕竟他们给老乞丐吃的时，对方连感谢都没有，甚至没有太多的表情。 对于这样的乞丐，两人其实帮不了什么，他已经被世界遗弃了，做了力所能及的事后，二柱便拉着郝萌离开。 细想想郝萌被老乞丐拍了一下之后状况就非常不对，说话语无伦次的，而且走路也是摇摇晃晃。 二柱还以为是郝萌见不得人间疾苦，受到了刺激。 可当两人到一家面馆吃饭时，郝萌突然就一头砸在桌子上晕倒了。 二柱吓坏了，赶忙去医院，医生都没来得及抢救郝萌就醒了。 然而醒来之后的郝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不会说话，别人对她做什么都没反应。 二柱没办法，以为是小县城的医院不行，干脆带着郝萌去了省城。 在省城住了半个月的院，检查做了一大堆，但都没发现问题。 可以说郝萌的一切都很正常，但让医生也不解的是，郝萌变得越来越漂亮了，而且身体有缩小的迹象。 于是，医生想到了特殊疾病，做了基因检查，还真查出了问题。 这两种病没有后天发病的先例，所以医生也不敢确定，只能尽力尝试医治。 钱花得越来越多，各种手段都试了，但一点功效都没有，医生也不愿意看着他们煎熬下去，就让他们带着郝萌回家了。 说平时可以多和她说说话，给她讲讲以前的事，剩下的只能交给天意了。 听了二柱的讲述，李清棠基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问题就出在那个老乞丐身上。 细想想这个老乞丐十分不对劲儿，要知道以前县城可是没有这样一个乞丐的，以他的情况，又怎么可能从别的地方跋涉过来。 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而心窍中的白小白也开口了，说如果没猜错的话，郝萌极有可能是中了一种失传的秘术——拍花子，她的灵魂被拍出了体外。 第294章 走阴 之所以当时被拍中之后没有立即发作，也是因为当时魂魄还没有完全离体。 但因为已经和身体接触不良，所以说话颠三倒四，行为举止异常。 如果当时能够及时挽救，可以避免出现这种情况，但可惜的是二柱不是专业人士。 生魂离体，剩下魄主导肉身，没了七情六欲，人体受到的损耗会小很多。 这也是很多植物人比同龄人看起来年轻的原因，而郝萌可能是先天生来魄就比较强大。 能够在没有魂的状态下自主控制肉身，但魄没有思想，所以郝萌生活不能自理。 另外，返老还童也是极为特殊的情况，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与歌舞伎综合症的一种情况相同，继续返老还童下去，郝萌也就真的回馈自然了。 现在再谈老乞丐已经于事无补，重要的是找到郝萌的生魂在哪里。 上一次郝萌丢魂的时候赵大明白便帮忙找过，这一次看来也只能是麻烦他了。 李清棠并没有告诉郝萌爸和郝萌妈真相，她怕自己带不回来郝萌的魂魄，让他们获得希望之后又绝望。 二柱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但也没有声张，在离开郝萌家之后这才问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为了郝萌，他什么都愿意做。 李清棠拒绝了，二柱毕竟是个普通人，这种事不是普通人能够参与的。 二柱沉默了一会儿，忽地跪了下来，“姐，你一定要治好郝萌。” 李清棠赶忙扶起他，虽然自己也算是长辈，但可受不起这么大的礼。 “放心，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李清棠说道。 等到李清棠找到赵大明白时已经是晚上了，听到李清棠的描述，赵大明白有些欣慰，自己这个外甥女现在也算有本事了。 不过，按照之前的办法再度寻魂，赵大明白却没能找到郝萌灵魂的具体位置，只知道是在阴山周围。 阴山那已经是地府的地方了，找不到实属正常，这也和郝萌灵魂失踪的时间太久有关。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阴山那是地藏王菩萨的道场，地藏王菩萨在灵界那可是权威中的权威，大拿中的大拿。 谁敢在阴山那里放肆，都不用地藏王菩萨发话，护法善信就能让其灰飞烟灭。 赵大明白的招魂术已经属于此类术法中的顶尖，这都无法找回郝萌的魂魄，那么就只有一种办法了。 过阴！由李清棠和堂口仙家一起去到阴间，把郝萌的灵魂带回来。 但由于无法产生感应，又没有具体的位置，所以这将会是一场漫长的寻找。 最好的办法就是李清棠不去，由仙家们去找，但李清棠说什么也不肯，执意要去。 按理说过阴这种事需要悲王带队，奈何张道玄在省城还没回来。 之前不知道郝萌的状况还好，如今知道了李清棠是一刻也等不了了，当即安排自己过阴。 其实也没啥可安排的，无非就是准备必需物品，提前多烧点元宝纸钱。 这次堂口的人有不少都跟着一起去，发生危险的概率不大。 只要阳间李清棠的肉身不出问题就可以，李清棠的肉身由赵大明白看护，那是她亲舅舅，自然无须担心。 于是，在半夜时分，李清棠穿上寿衣，在赵大明白的安排下踏入了阴间。 这次李清棠走得不是阴阳路，而是走阴的正路。 阴阳路那可算是非法越境，个把人误入没啥，这一大群仙家从那走纯属给下面上眼药。 本身走阴这事就算是违规，如果这样做了，很有可能被遣返，而且会导致堂口就此丧失走阴的资格。 在李清棠魂魄离体后，她看到自己堂口的仙家们都已经等在门口了，这些人一改往日的闲散，全部披挂整齐，好似出征的军队一般，威势摄人。 门口还停着一顶轿子，四位狐仙和四位黄仙抬着，非常气派。 李清棠有些发愣，说这也太浮夸了，更何况让堂口的仙家为她抬轿子她有点不好意思。 胡天明解释说这是李清棠第一次走阴，必须讲究个排场，对以后走阴办事有好处。 李清棠不懂这里面的事，但胡天明的话她不能不听，只好爬上轿子坐在了里面。 伴随着胡天明一声令下，队伍开拔，直奔土地庙而去。 一路上碰到的那些孤魂野鬼都是躲得远远的，根本就不敢靠近。 去阴间的正路便是在土地庙，那里是人投胎来的地方，也是离开人世的地方。 …… 李清棠那边出发后张道玄便得到了消息，也从当地的土地庙进入了阴间。 整个堂口都去了，他作为悲王自然不能一个人留下。 更何况对于神秘的阴间，他也非常好奇。 当地的土地庙非常给面子，不仅让他借路，还给了他一点银钱。 要知道一般的仙家从土地庙借路去阴间，别说获得资助了，人家不找你要点都算好的，由此可见当地土地庙对张道玄的照顾。 由土地庙去往阴间的路机制成谜，无论是在全国各地哪个位置出发都能踏上那条黄泉路。 张道玄由于打扮的独特，再加上功德傍身，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鬼魂，反倒像是那些道门高人走阴的元神，因此押解鬼魂的阴差们也不曾盘问。 要知道阴间对黑户的盘查可是很严的，一旦被发现就会送去地狱，到时候无论是什么来头都完蛋了。 当然，如果你的后台够硬自然也没事，走后门这种现象在哪都是存在的。 张道玄也不怕他们盘查，毕竟堂口过阴都是以他名义登记的。 身边那些死去的鬼魂被鬼差押送着，有的哭哭啼啼，有的骂骂咧咧，可谓人间百态。 张道玄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果自己没有横死，又会拥有怎样的人生。 当自己死去时，踏上这条路，心情又会是怎样的？ 解脱？悔恨？淡然？亦或者是其他？ 抬头不见日月星辰，低头不见草木尘埃，灰蒙蒙的天空下，这段黄泉路承载了多少生灵的悲凉。 四下找寻没能发现李清棠的踪迹，想来也是，他们提前出发，现在应该已经走出老远了。 如此想着，张道玄催动法诀开始快速赶路。 第295章 偶遇阴兵 周围的阴差们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一般的鬼魂哪里会这等法术。 至于那些鬼魂每一个都是一脸的艳羡，很多人活着的时候不知道修行，到了下面才知晓因果不虚，鬼神实有，可是这时什么都晚了。 在阳间鬼魂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穿墙遁地，但到了阴间鬼魂就和阳间的普通人一样，除了那些有本事在身的。 张道玄也是第一次来阴间，一边赶路一边看着周围的风景。 虽然是第一次来，但张道玄对这里的一切却没有太多的陌生。 任何一个人都曾经历过无数次的轮回，都曾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即使记忆已经不在，但灵魂中已经被刻下了痕迹。 脚下这条黄土路好似无穷无尽一般，但张道玄却没有丝毫不耐烦。 看着红尘疾苦，自己却能置身事外，这是难得的体验机会。 又赶了一段时间路，张道玄远远看到一座高台，随着道行的增加，他的视力也越来越好。 只见这高台上宽下窄，由不知名的石头搭建，外表斑驳，但是却巍然矗立。 那里熙熙攘攘，很多鬼魂拥挤着上下来去，在高台的正面，挂着朱红色的巨大牌匾，上面是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望乡台。 高台旁边是一座巍峨的大山，大山上只有造型古怪的树木，没有其他植物。 那树木通体黑色，不生树叶，张道玄觉得这树木看着有些眼熟。 念头一转，他想起了葬爱小五，葬爱小五的葬爱黑切和那树木的枝干非常相似，想来这就是无根树了。 相传无根树没有根茎，靠吸收阴气生存，也算是阴间独有的植物。 “望乡台上鬼仓皇，望眼欲穿泪两行，妻儿老小倚棺侧，亲朋济济聚灵堂。”张道玄情不自禁地念了一句诗。 “兄台好雅兴。”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句称赞之声。 张道玄一愣，要知道现在他可是持行字诀赶路的，速度极快，擦肩而过的鬼魂根本就听不到他说话。 侧头一看，一个穿着制式盔甲，脸色灰白，手持钢枪的中年正与他并肩而行。 这人双腿黑气环绕，很明显也是在使用某种神行之法。 “原来是军爷当面，这厢有礼了。”张道玄抱拳拱手，眼前之人很明显是阴兵。 “客气了，叫我王步就行，什么军爷不军爷的。”阴兵还了一礼。 在阴间得罪阴兵可是十分不明智的，张道玄不敢失礼，“王大哥，在下张道玄。” 王步没有再反驳这个称呼，笑着问道，“哦？难道是天师府的高人当面？” 别看阴兵阴差对鬼魂毫不客气，但对那些真有本事的修行人还是很尊重的。 这些人求人办事后都会烧纸上供，香火供奉，是他们重要的外快来源，这也是王步对张道玄热情的原因。 “巧合而已，在下虽然姓张，但并不是天师府的弟子。”张道玄没有胡乱扯大旗，不然被戳穿就不好了。 “那一定是其他门派的高人了，不知道兄台来下面要办什么事？”王步没有刨根问底。 张道玄愣了一下，随后恍然，眼前这位阴兵主动搭讪看来是有目的的。 他问自己要办什么事，那么不是准备提供情报就是要帮忙了。 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会是无偿的，自己必须要提供报酬。 张道玄思虑再三，决定不回避这个问题，且不说会不会惹恼对方，自己在下面人生地不熟的，有人帮忙也是好事。 “王大哥，实不相瞒，在下是在堂口做出马仙的，弟马的朋友丢了魂儿，现在那魂体就在阴间，所以下来寻找一番。” “堂口人马已经先行，我因为些事耽搁了，所以没和他们在一起。” 张道玄照实说明了情况，这些信息没有隐瞒的必要，如果对方真的帮忙办事，自己编出别的身份来也会露馅。 “哦？丢魂儿丢到阴间来了？”王步有些吃惊，并没有因为张道玄堂口仙的身份看不起对方。 阴兵看似高大上，但也只是发个军饷，偶尔还会去给一些高道做兵马赚外快，要说光鲜还真未必能比得上堂口仙。 “在下也是觉得离奇，但有阳间的高人帮忙找过，说那人的魂就在阴山。”张道玄说道。 “那阴山在丰都城和十八层地狱中间，是地藏王菩萨的道场，我们没有允许都不敢擅自进去，生魂怎么可能跑那去。”王步有些不敢相信。 他并没有怀疑张道玄说谎，这种事情撒谎根本就没意义。 张道玄一听王步知道阴山坐落在何处，心中暗喜，他可是对阴间的地形一点也不了解。 “王大哥，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堂口的人肯定是去那边找了，如果王大哥没事的话，能不能带在下去一趟。” 说着张道玄取出五张票子，票子整体呈黑色，上面印着阎王爷的头像，每一张都是百元大钞。 王步眼睛一亮，也不推辞，将钱收起来，笑容更灿烂了，“张老弟，你我一见如故，这忙大哥帮定了，只是那阴山我可不敢擅闯。” 张道玄点头，“大哥你带我过去就行，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 说实话他可没办法，不过李清棠不是和地藏王菩萨有缘吗，说不定能刷脸。 王步一听自己只要带人去就行，心情更好了，这五百块赚得可真是俏。 “老弟第一次来地府吧？”两人并肩赶路，王步忽然开口问道。 “大哥如何得知？”张道玄有些惊讶，难道自己有什么行为暴露了这一点。 “嗨，你就差把新奇写脸上了，如果是从下面上去的，这些景早就看腻了，哪个像你这样。”王步说道。 张道玄有些尴尬，这倒是没毛病，“咱以前也想来，但七爷八爷不带我。” “哦？老弟你认识那两位大人？”王步吃了一惊，重新开始打量张道玄。 “我哪里能认识那种大人物，有过一面之缘罢了。”张道玄如实说明。 “吓我一跳，要是你认识那两位，以后大哥可要仰仗你了。”王步松了口气，他刚才都想把五百块退回去了。 第296章 半步多客栈 张道玄一脸黑线，感情阴间的人也这么势利啊，想想也是，鬼曾经都是人。 “大哥，那我们现在往哪走？”张道玄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了。 “跟我来吧，咱好歹是本地人，还能走错不成。”王步对带路这事还是很有自信的。 路过望乡台，王步问张道玄要不要上去看看，张道玄拒绝了。 自己都死了这么久了，再加上从小就是一个人，人家都是对阳间有留恋才上去看一看，他真不知道自己能留恋什么。 “不看也好，死后不问生前事，阴阳一别便两宽。”王步叹了口气。 “大哥来下边多久了？”张道玄问道，阴兵的打扮都一样，从外表还真看不出来，不过对方的说话方式很像古人。 “阴间不记年，换成阳间的时间，怎么也有个几百年了吧。”王步的眼神中有追忆一闪而逝。 阳间的几百年，在阴间那就是无尽的岁月，足以抹平很多很多事。 “这么久了，大哥，你没想过投胎吗？”张道玄有些好奇。 正常情况下，能当上阴兵的，罪孽早就已经清了，没了罪孽自然可以投胎。 另外，做阴兵有功德，功德够了投个好胎不成问题，下辈子荣华富贵。 “想过，怎么可能没想过，茫茫冥途，无尽寂寥，但阳间百年如恍然一梦，若是行差踏错，身堕地狱，再想出来可就难了。”王步神色怅然。 张道玄也是一阵沉默，是啊，阴律无情，阳人在世难免造孽。 尤其是现在，可能很多时候人在不经意间就会犯错，若是阴德能够抵消还好，不然一笔笔的都会被记录在案，等待死后清算。 “那大哥有什么打算呢？就这样一直做一位维护阴阳秩序的阴兵？”张道玄问道。 “那倒不是，但目前也没什么太好的想法，只能先这样了，老弟你要有什么好的出路可以帮大哥出出主意。”王步很真诚地说道。 “大哥开玩笑了，我自己都是个孤魂野鬼，哪里能有什么好去处，让大哥你去做堂口仙岂不是拉人进火坑。” 张道玄连连摆手，这就好比让体制的和自己去做劳务派遣都不是的外聘工人。 王步呵呵一笑，“那倒是，堂口仙还是算了，不过我看张老弟你气质不凡，将来必然会有一番作为，到时候可要带带大哥。” 张道玄暗叹一口气，自己会有一番作为吗？不过王步确实是好意。 “大哥谬赞了，小弟借您吉言，苟富贵，勿相忘。”张道玄说道。 “哈哈，好，苟富贵，勿相忘，前方就是半步多了，老弟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王步提议道。 张道玄虽然很想说时间紧迫，还是尽快赶路的好，但人家给自己带路总不能不让人休息，只好点头答应。 “大哥，这个半步多是什么来头？”张道玄问道，他在白蛇传里面看到过，但其真实来历肯定不是这样。 “我听说是很多很多年以前阳间那些大修行者一起用大神通建成的，为了来阴间办事中途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下面考虑到阴魂从黄泉路走到丰都城也确实是路途遥远，就保留了这个建筑。” “但是由于一些谁也不知道的原因，这里一直都是个三不管地带，挺乱的。” 王步为张道玄介绍，从他的语气中能够看出，他对半步多的了解也大多来自于道听途说，这个建筑的历史比他死去时还要早。 “那这里的客栈是谁开的？”张道玄问道，既然是三不管地带，那么能开客栈的肯定也不是普通鬼。 “都是一些阴间坐地户，最大的那间据说是孟婆的一个徒弟，这些大人物谁能惹起。”王步说道。 张道玄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就说孟婆吧，那可是真正的阴神，地位不比七爷八爷低，她的徒弟没人敢得罪。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客栈，客栈是古代风格的，看起来有些残破。 张道玄知道这不是那些老板不想修缮，阴间的每一处建筑，都是出现时啥样就一直啥样，受天地规则保护，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 当然，如果是孙大圣那种级别的大佬，也不是动不了。 两人坐下后就有小二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语气很是恭敬，问两人要些什么。 张道玄可是看到他刚刚对其他鬼魂都是吆五喝六的，现在这个样子可能是因为王步的身份。 王步也没要菜单，随便点了几个菜，催促小二尽快上酒。 小二答应着离开了，张道玄好奇地问王步，鬼魂吃菜也和阳人一样吗？ 王步闻言苦笑，“都是阳人送的贡品，虽然有味道，但并不能果腹，鬼魂也不会饿。” “但这东西可不是谁都能吃到的，现在已经很少有阳人会祭祀菜品了，普通鬼魂想尝尝酸甜苦辣那是千难万难。” 张道玄暗自庆幸，这点他倒是不用担心，想吃什么了就和李清棠说，什么都有。 他原本想着阴间的饭菜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没想到也是贡品之流，保不齐味道都不如自己堂口的。 没一会儿功夫，酒菜都上来了，张道玄尝了尝，果然如此。 两人是后来的，但是却先上了菜，周围的鬼魂表情写满了不忿，但是却没人开口。 “小二，最近有没有堂口的人马路过这里？”张道玄忽然开口问道。 放下酒壶正准备离开的小二停下脚步，有些不知所措。 张道玄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一个二十的票子扔进了小二的肚兜里。 小二顿时喜笑颜开，“回老爷的话，您说的是阳间的出马堂口吧，最近有好几个在这儿落脚过，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个？” “弟马是个女的，很年轻，柳家的很厉害，已经要化蛟了。”张道玄说出了最明显的特征。 “他们啊？不知……老爷您……”小二忽然变得吞吞吐吐。 “让你说你就说，磨磨唧唧的，到底怎么回事？”王步插嘴道。 小二擦了擦鬓角并不存在的汗水，扫视四周一圈，向前走了两步，躬身小声说道：“他们和人打起来了。” 第297章 冤家路窄 且说李清棠和堂口的一众仙家们走在黄泉路上，再次看到那望乡台时，李清棠感慨颇多。 上次她是偷偷跑来的，时时刻刻都要提心吊胆，而如今却是坐着八抬大轿。 来来往往的阴兵对这一幕熟视无睹，可能已经见惯了如此场面。 而那些被押送的阴魂投来的羡慕眼神却透过轿子的窗户落在李清棠眼中。 李清棠忍不住生出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这种看着众生疾苦却又置身事外的感觉不是每个人都能抵抗的。 “清棠，不可生傲慢心。”白小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李清棠连忙端正态度，不再去看那些鬼魂，心里想着如果自己不走正路，可能将来还不一定能够比得上他们。 白小白暗自点头，李清棠虽然还不是一个成熟的弟马，但却是孺子可教。 大家着急赶路，并没有去望乡台，一路急行来到半步多，本想着直接过去，但是意外往往都发生得很突然。 原本大摇大摆走在最前方的葬爱小五突然放慢脚步，往后面的人堆里面挤。 其他人都是疑惑不解，这小子怎么突然转性了，有这出风头的机会居然往后退。 然而，没等有人问他，客栈前原本正在吃吃喝喝的一群人就炸窝了。 他们全部站了起来，指着李清棠这边的队伍大声吵嚷起来。 李清棠这边，胡天明和黄天霸相互看了看，一脸的不解。 阴间是有土匪的，但他们也只是打劫落单者罢了，有阴兵押送的鬼魂他们不敢。 而堂口的人都是成群结队，如果下手极有可能吃力不讨好，今天这群家伙是怎么回事。 这边还没想明白原因呢，那些土匪全部亮出了武器，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一时间客栈里面的人都打开窗户围观起来，还有一些和土匪们穿着相似的人从客栈中冲出，粗略估计，加上外面足有好几十人。 路过的鬼魂们还没开始骚乱就被阴差们制住，押着他们继续赶路。 阴差们好像对这一幕已经司空见惯，完全没有制止的想法。 这也无可厚非，大家都是挣工资的，那么多人闹起来，万一有头铁的，牺牲在这儿多冤。 “我擦！什么情况，堂口也抢，下面的土匪都这么猖狂的吗？”黄天霸亮出五股托天叉，骂了一句。 “黄哥，这是之前绑架郝萌那群家伙，老对头！”葬爱小五见局势已经不可扭转，忙实话实说。 “吾靠！”黄天霸自然是知道那事的，一看不能善了，刚要说话，常九龙已经动了。 他长枪高举，言简意赅，“列阵！”作为领兵王，行军打仗是他的本职工作。 平时堂口的仙家也会练习排兵布阵，为的就是应对眼前的情况。 一众仙家闻言纷纷亮出自己的兵器，将轿子团团围住。 李清棠想要从轿子里面出来，但是被常九龙制止了，“弟马且安坐，今天让你见识见识堂口的威风。” 李清棠这边算上她自己在内共有三十一人，除了张道玄外，教主都在这里。 对面虽然人多势众，但都是衣衫破旧，手中的兵器也是残破，对比这边盔明甲亮，刀枪耀眼，似乎也就那么回事，心中有底，李清棠便坐了回去。 “甩青子！”带头的独眼土匪高喊道，下一刻，正在冲锋的土匪们齐齐地掏出短刀扔了过来。 那些短刀夹杂着阴气，密密麻麻的，看上去挺吓人。 “御！”常九龙依旧言简意赅，一众仙家们将武器插在地上，霎时间，一个青色的半圆形光罩出现，将所有人笼罩在内。 “黄家教主，清风教主，冲阵！”常九龙再度发号施令。 黄天霸和葬爱小五也不废话，抄起武器就从侧翼冲了出去。 飞刀打在光罩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最终，遍布裂痕的光罩挡住了这一波进攻。 不用常九龙下令，仙家们自行收回了兵器，内层的仙家按兵不动，外围的迎着土匪们冲了过去。 此时黄天霸和葬爱小五已经和那些土匪短兵相接，黄天霸跃身而上，手中长叉直戳独眼土匪的另一只眼睛。 独眼土匪面不改色，手中鬼头大刀上撩，直接架开了这一击。 能够当上土匪头子，独眼土匪自然也不是易与之辈。 “你这孤魂野鬼居然还敢来这儿，兄弟们给我砍死他！”独眼龙指向葬爱小五。 上次葬爱小五调虎离山，导致郝萌被救走，独眼龙一直将此事引为平生之耻。 他在下面干了这么久的土匪勾当，还没吃过这种亏，更气人的是，葬爱小五和猴似的，他带着十几个兄弟穷追猛打，居然还被他给跑了。 “你大爷我就站在让你砍！你来啊！”葬爱小五还以国际友好手势。 独眼龙怒气值爆表，但黄天霸哪里能让他抽身，手中的叉子再度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二当家的，弄死他！”独眼龙不敢托大，指挥道。 队伍中一个刀疤脸站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劈柴的斧子，朝着葬爱小五冲了过去。 “乒乒乓乓……”其他的仙家们也冲到了近处，和土匪们打成一团。 常九龙倒提长枪，如同闪电一般疾驰而来，趁着独眼龙和黄天霸恶斗之际，一枪直刺独眼龙的胸口。 “不讲武德！”独眼龙骂了一声，懒驴打滚颇为狼狈。 “拦路打劫的还讲道德？”常九龙嗤之以鼻，枪出如龙，追着独眼龙刺。 由于人数有差距，仙家们已经落了下风，土匪中有不少好手，那些普通的胡黄仙一对一都费劲，更何况基本都是一对二。 黄天霸对常九龙的身手非常有自信，便抛下独眼龙去支援其他人了。 轿子这边，黄小跑、黄淘气、白小白都护在轿子边，周围还有几位胡黄仙。 那些土匪专业素质很高，时不时地就会有人过来搞偷袭。 他们只能被动抵挡，如果追击极有可能遭遇调虎离山，一时间成了桩，对战团帮助不大。 “胡家大哥，这里我们能顶住，你去杀敌。”白小白说道。 胡天明点头，手掐剑指，一道剑光斩出，自己也是紧随其后。 第298章 阴差介入 虽然常九龙完全是在压着独眼龙打，但若想要拿下对方，估计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办到的。 这直接导致局势十分不明朗，高端战力上堂口无疑是占优的，可总体却落入了下风。 那些土匪人多势众，直到现在还时不时有从四面八方赶来加入围攻的。 胡天明的参战让堂口这边的劣势减小了不少，他斩出的那一道剑光直接让一个土匪魂飞魄散。 可惜的是这些土匪都是亡命之徒，同伴的死亡并没有让他们畏惧，反而一个个都红了眼。 不光是土匪们，有不少堂口的仙家都受了伤，正在苦苦支撑，可能要不了多久，他们也难以逃脱丧命的结局。 李清棠看得触目惊心，有心帮忙，但她知道凭自己的斤两上去就是送人头，到时候仙家们顾忌她的安危，反倒会束手束脚。 “不妙啊，教主，怎么办？”葬爱小五被刀疤脸追着砍，路过胡天明身边时问道。 胡天明剑眉紧皱，面对这种形势，他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大伙都已经深陷战局，就算想撤都来不及了。 事到如今唯一的办法似乎就是常九龙能够擒贼擒王，先把对方的大当家独眼龙干掉，到时候土匪们群龙无首，或许就会散去。 但那个独眼龙油滑得厉害，看出了自己绝非常九龙对手，久战必输，已经不怎么抵抗，就是狼狈逃窜。 可是一旦常九龙想要支援其他人，他又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上来，烦人得紧。 慢慢地，堂口有了伤亡，两位狐仙因为重伤死在了土匪手中。 这里是阴间，死了就真的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他们的元神化作点点光亮，消失在了这片亘古都没有阳光的地方。 同伴的死亡让一众仙家们也陷入了暴走状态，尤其是胡天明和胡金凤，那可是他们的族人。 一时间各种法术都被用了出来，战局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那些土匪见状也是一个个释放出了自己的阴气，不再留手。 霎时间，原本对此处视而不见的阴差们都停下脚步，目光不善地看向这边。 虽然之前双方也都没客气，但实际上都十分克制，一些杀伤力大的法术并没有使用。 这也是顾忌下面的规矩，小打小闹的就和街头斗殴一样，只要不出现大问题，阴差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如果使用一些小法术，那就是动了刀子，依旧能够不举不究。 一旦使用强力法术，那就等同于用biubiubiu当街对射，性质完全变了。 随着双方都杀红眼了，伤亡快速扩大，眨眼之间又是四位胡黄仙命丧黄泉。 土匪们也死了好几个，但双方都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 押送鬼魂的阴差们纷纷取出黑色的令牌，摆弄一阵后，令牌化作流光飞走。 “不好！”无论是堂口这边还是独眼龙那边都传出了惊讶的声音。 那令牌就和阳间的手机一样，只不过性能上比较落后，这是在摇人呢。 很明显，两伙人的械斗已经打破了规则，现在阴差准备介入了。 放出令牌后，阴差们丢下手中正在押送的鬼魂，朝着战团冲来。 那些鬼魂们绝大多数都是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但也有个别的一两个趁机溜走。 寿数尽了不和阴差去丰都城报道就会成为孤魂野鬼，逃走更是会被通缉，往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但有些人活着的时候作恶多端，明知道去了丰都就会下地狱，自然是不愿意去。 阴差办别的事去了，无暇顾及他们，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机会，不趁现在跑岂不是脑抽。 “完蛋了，这些逃跑的鬼魂都会被算在咱们头上的！”白小白气急败坏。 “小白姐姐，明明是那些土匪先动手的，就算见官咱们也有理啊。”李清棠有种十分不祥的预感。 “傻丫头，哪有道理给你讲，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咱们走阴就是扰乱阴阳秩序，都够打入地狱的了。”白小白一脸的无语。 果然，冲上来的阴差可不管土匪还是堂口仙家，直接开始无差别攻击。 仙家们和土匪们都不敢对阴差出手，如果造成了阴差的伤亡，那后果可是无法挽回的。 “撤！”胡天明和独眼龙同时下令，原本缠斗在一起，难解难分的双方居然就这样分开了，四下逃窜而去。 胡天明手掐法诀，收起李清棠的轿子，一手拉住她瞅准一个方向疾驰。 其他的仙家们都尽量向这边靠拢，但慌乱中也有不少逃错了方向。 “掌堂教主，他们……”李清棠担忧那些落单的仙家。 “无事，躲过阴差便好。”胡天明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这次堂口算是栽跟头了，不仅死了好几位仙家，而且如果被阴差抓包，面临的将是更加可怕的后果。 “教主，咱们现在往哪去？”紧跟在二人身边的葬爱小五问道。 这货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准确地找到大部队，也算是一种天赋了。 “进大荒地，先躲掉阴差们再说。”胡天明说道。 李清棠回头看了一眼，阴差们的速度都很快，一群凑在一起带着愁云惨雾，十分吓人。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阴差都来追他们了，还有很多去追土匪们。 “这下有人能替我们报仇了，那些可恶的土匪得罪了阴差，一定会被一网打尽的。”李清棠说道。 “老妹儿啊，咱们都能跑，那些家伙是下面的土着，躲起来阴差更找不到了。” “等这个风头过去了，他们还是该咋样咋样，你以为以前阴间没剿匪吗，这玩意儿就像雨后春笋一样，收拾不干净的。” 葬爱小五无奈地说道，他在下面待过，知道这里面的门门道道。 “那咋办，咱们已经和他们不死不休了吧。”李清棠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没事，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实在不行下次来咱们不走半步多。”葬爱小五一开始语气还很坚定，到后来也泄气了。 他们毕竟是外来者，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和这些土匪耗上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这些家伙，真以为我们仙家在下面就没有势力吗？”黄天霸的声音传来。 第299章 内部消息 此时的他看起来有些狼狈，盔甲上多了几道痕迹，不过并没有受伤。 “为了这种事去求人不值得，代价太大了。”胡天明说道。 有族人死亡他也很难受，但动用家族力量的话，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更大。 到了近现代，随着末法时代的到来，出马仙开始崛起。 仙家家族不仅在阳间培养弟马，出马立堂积攒功德，在阴间同样发展了势力。 不同于李清棠，绝大多数弟马出马都是被祖先带队抓的，这些弟马的祖先除了以前顶香立堂或者与仙家有恩怨纠葛的，都是在阴间和仙家达成合作。 除此之外，仙家在阴间也和阴差们打交道，关系匪浅，这样为堂口走阴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随着出马仙门的壮大，仙家们在地府的势力网也是日益扩大。 但无论是胡天明还是黄天霸，在家族中都是外围人物，去求助不付出点什么还真难获得帮助。 仙家们团结归团结，但也分事情，阴间的土匪势力盘根错节，同样不是好对付的。 “谁受得了这种鸟气，早晚找机会把这个仇报了，不然老子念头不通。”黄天霸没再提这茬。 胡天明也是暗暗咬牙，第一次带着弟马走阴就遇到这种事，这对他的威严有损。 其实胡天明也是想多了，李清棠根本就没想到这个层面，此时她只觉得周围的环境有些眼熟。 上次救郝萌的时候似乎来过这里，仔细回忆一下，她猛然醒悟。 这里是大荒地，同时她也想到了那个叫做谭元姬的女人。 上次分别的时候，对方还邀请她下次来过去做客，但现在时机不对。 郝萌还处在危险中，阴差也追在后面，实在不适宜旁生枝节。 去大荒地需要经过无根地，也就是众人如今所在的地方，无根地到处都是荒地沼泽，那些无根树也根本不足以起到遮挡作用。 阴差们依旧追在后面，而且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常九龙不得已施展起了法术，有道是云从龙风从虎，常九龙作为已经快要化蛟的常仙，施展起腾云之术速度奇快。 直到那些阴差渐渐被甩在后面，没了踪影，一行人这才放慢速度。 …… 张道玄这边，店小二对堂口的人和土匪们逃走之后的事并不清楚，只是讲了之前的经过。 听了店小二的描述，张道玄不由得忧心忡忡，目光带着询问看向了王步。 王步对店小二挥手示意，店小二十分识趣地离开了。 “张老弟，这段时间上面确实要求剿匪了，没想到这事还和你们堂口有关，不过你放心，老哥绝对不会说出去半句。” 得到王步的保证，张道玄这才松了口气，如果王步有心思的话，那么完全可以拿下自己去领赏。 “唉，咱们都是小人物，没有那么高的觉悟，类似的事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还有阳间的道士杀过鬼差呢，到最后不还是不了了之了。” “那些土匪也有些门路，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事就拉到了。” 王步继续说道，根本就没把这事儿放心上，端起酒杯示意张道玄喝酒。 张道玄也举起杯子，一口干了，旁敲侧击地问道：“我们堂口没被通缉吧？有没有人被抓住。” “通缉肯定是通缉了，但不一定是你们堂口，天下堂口千千万，谁知道是哪个，不过最近肯定是要严管堂口走阴了。” “至于人嘛，反正据我所知是土匪和野仙一个都没逮到。” “这玩意儿大伙谁不知道被下面抓住没好下场，就算拼命死了也不肯束手就擒。” “大家都是挣工资的，一个月几百块，玩儿什么命啊。” 王步一脸的忧郁，似乎对微薄的工资十分不满。 张道玄悬起来的心放下了一半，这已经是最理想的结果了。 至于李清棠等人的安危，常九龙等几位教主都在，这都能出事的话就算他去了也是白搭。 现在已经知道了李清棠等人逃走的方向，他需要思考的就是沿路寻找还是先去阴山。 一番犹豫之后，张道玄还是决定先行去阴山寻找郝萌的生魂。 李清棠等人现在处于被通缉状态，行动处处受限，不得不小心谨慎，就算赶路也一定是挑没人的地方走。 自己沿途寻找就是瞎猫碰死耗子，很有可能会白白浪费时间。 “张老弟，你的同伴逃跑的方向是无根地，那里和大荒地相邻，里面都是些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鬼，就算是阎君都不愿意招惹他们，鬼差们绝对不会追得太深。” “大荒地更是妖魔盘踞之地，出马仙门的根基也是在那边，阴差同样会网开一面，你就放心吧。” 王步眼见张道玄眉头紧锁，连忙开口宽慰。 “无根地，老鬼？如果阎君那个级别的人物都不愿招惹他们，那落到他们手里岂不是完蛋了？” 王步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张道玄彻底坐不住了。 “张老弟，别慌，我说的那些老鬼都在无根地深处，外围没有，你的同伴一定是借路无根地去往大荒地，不会深入的。”王步连忙解释。 张道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胡天明性格稳重，有他带队，大概率是能保证安全的。 两人在半步多吃喝一阵，张道玄买了单，正所谓烟搭桥酒铺路，搓了一顿后两人的感情得到了进一步升温。 半步多酒水的来源是阳间的供酒，这种酒只能喝醉元神，喝不醉灵魂，因此两人没有一分醉意。 王步一边带路一边为张道玄讲解着周围的一切，两人的面前很快出现了一座连绵的山脉。 最前面的山坡上，无数野狗撕咬着被阴差押解路过的鬼魂，有的鬼魂扔出什么东西，野狗便会放过他们，奔着被扔出来的东西而去。 而没有东西扔的鬼魂则是被咬得血肉模糊，四肢残缺。 山头之上偌大的公鸡钢喙铁羽，上下翻飞，抓咬着鬼魂。 鬼魂只有洒出某些物品，铁公鸡才会被吸引走，否则的话，大公鸡造成的伤害可一点也不比野狗差。 第300章 忘川 “这就是鼎鼎大名的恶狗岭和金鸡山了，上山的那道坡就是恶狗岭，杀狗吃狗的没有打狗干粮根本就过不去，上头是金鸡山，五谷粮就是用在这儿。” 张道玄恍然大悟，原来死者出灵所需要的那些程序都是十分必要的。 “恶狗岭和金鸡山是刀山山脉的分支，下面为了保证因果循环，责令阴差押解鬼魂必须从那边路过，其实山底下有一个峡谷，下面的人都走那边。” “金鸡山后面还有个野鬼村，我们走峡谷就不路过那里了，野鬼村看上去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实际都是假象。” “那些过了恶狗岭和金鸡山肢体不全的灵魂无法继续前行，只好暂时在那里滞留聚集。” “如果能够骗到新的肢体，他们就会成为下面的黑户，半步多的土匪有很多都是这个来路。” 王步说道，带着张道玄走向了山下的峡谷，峡谷中行人寥寥，彼此行走相遇的时候也是一言不发。 穿越峡谷，眼前出现两条岔路，一条宽敞一条狭窄，宽敞那边有阴差押着鬼魂从山上下来，狭窄那边几乎无人涉足。 “这两条岔路都通向哪里？”张道玄发扬不懂就问的精神。 “这边再往前走就是枉死城了，横死的人抓了替身后都去那儿，或者寿数未尽应劫的也在那儿待着，人挺多的。” 王步指向宽敞那边，随后又转头看向狭窄一侧，“那边是蛮荒之地，人迹罕至，我也不太了解。” 张道玄在心中记住了这条岔路，王步身为阴兵都不知道那边的情况，说不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再度向前赶路，一栋巨大的建筑渐渐浮现在路边。 其城墙足有数十丈高，两侧则是延伸到无尽的远方。 一部分鬼魂在阴差的押解下去往那栋巨大的建筑，其余的则是继续前行。 “那就是枉死城了，乃是卞城王的辖区，里面人老多了，好在枉死城乃是天地造化生成，内部空间无边无际，否则早就满员了。” “地藏王菩萨偶尔会去那里讲经超度，里面的鬼魂如果能够皈依佛法，就可以离苦得乐。” 张道玄听着王步的介绍叹了口气，如果没上堂口的话，自己可能也抓了替身去枉死城待着了。 “时间紧迫，咱们就不过去看了。”王步说道，领着张道玄继续前进。 “现在咱们脚下的是有来无回道，呵呵，阴间的地名是不是都挺怪的。” “其实这名字是有寓意的，一方面告诉鬼魂走到这儿就没有回头路了，另外，也是警示走阴的生魂，到此为止。” “那边还是刀山山脉，过了刀山就是业火常年燃烧之地，什么都没有。” “北边是邙山，邙山再向北是邙海，都是无人踏足之地。” 王步继续介绍，望着邙山的方向，目光中出现追忆之色。 张道玄敏锐地捕捉到了，旁敲侧击地问道：“王大哥，阴间还真是大，邙山为什么叫邙山啊。” 阳间也有叫邙山的地方，但显然，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可以说毫不相干。 “谁知道呢，这名字听起来就让人不舒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不是吗？”王步的笑容很苦涩。 张道玄一看王步没兴趣讲故事，干脆岔开话题，“大哥，前面有河！” 原来不知何时，前方有一道大河出现，遥遥看去，下面流淌的水居然是红色的。 水中虫蛇伴着水流翻滚，还有许多鬼魂上下沉浮，被虫蛇咬得惨叫连连。 即使隔着这么远，依旧是腥风扑面，可见那红色的水极有可能是血。 大河之上，一座拱桥横跨而过，桥上云雾翻涌，电闪雷鸣。 “这条河就是忘川啊，怎么样，是不是和阳人口中的浪漫一点不沾边？”王步笑道。 “忘川之上就是奈何桥，过了这座桥，前方没多远就是丰都城了。” “死者亡魂会在丰都受审，或是打入地狱，或是再入轮回。” “有些亡魂心里有放不下的人，可以选择跳下忘川，煎熬千年，这样就能先记下这一世的功过，带着记忆再和那人共渡一世。” “只可惜，这千年乃是阳间的千年，在这忘川之中便是无尽岁月，他们一次又一次地看着牵挂之人度过奈何桥，却无法言语。” “渐渐地，他们忘记了本身要等待什么，渴求什么，再然后，便什么都忘了。浑浑噩噩中，无尽岁月过去……” “运气好的被丰都派来的人捞上去，送到地狱偿尽因果，再度投胎，运气不好的就成了这忘川的一部分。” 王步说道，笑容苦涩异常，张道玄隐隐有一种感觉，王步说不定就跳过忘川。 行至桥前，王步拦住了正要上桥的张道玄，“张老弟，你没有阴差带着过不了这奈何桥，咱们需要绕路。” “往哪儿绕？”张道玄傻眼了，忘川之上就那么一座桥，哪里还有路了。 王步懒得解释，拉着张道玄顺着忘川的河岸向远处走去。 走着走着张道玄发现周围的云雾淡了许多，那些云雾不是消失了，而是都笼罩在河水之上，让人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另一边是一毛不毛的荒山，高耸无比，看不清上面都有什么。 这条不是路的路上居然也有行人，不过数量极少，以阴差和阴兵为主。 有王步带路，这些阴差和阴兵也没盘问张道玄什么，只当没看见，急匆匆地赶路。 “奈何桥，路迢迢，一步三里任逍遥，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识徒奈何……”王步哼着让张道玄听不懂的歌谣，脚步越来越快。 又走了不知道多远，前方水路出现三角分支，云雾散尽，忘川之中的鬼魂扒着岸边凸起的石头苦苦挣扎，避免被水流带到另外两条分岔之上。 而在忘川的尽头，一座残破的木桥连通对岸，在桥头之上有一块三字石碑，中间的字已经完全看不清了，忘x桥。 “那条分岔通往般若波罗蜜海，也就是苦海，另一条分岔通往三途河，灵魂一旦进入这两个地方就完了。” 第301章 三途河畔 般若波罗蜜，也称般若波罗蜜多，“般若”指的是智慧，“波罗”则是彼岸，“蜜”乃是到。 翻译过来就是到智慧的彼岸，般若波罗蜜海自然就是需要凭借智慧才能到达彼岸的海洋。 这个名字不用王步解释张道玄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但王步还是开口了。 “传说般若波罗蜜海无边无际，其中尽是弱水，羽落即沉，而且沾到一点就会灼伤灵魂，唯有智慧能够生成浮力，凭借坚韧前行” “只要能够渡过般若波罗蜜海，就可以到达佛土，从此逍遥自在。” “但阴间的鬼魂哪里有这种大智慧，那些跳入般若波罗蜜海的无一不是沉了底，时时刻刻受弱水侵蚀，因此才又叫苦海。” 王步说着，望向其中的一个分岔口，继续说道：“因为这里是距离般若波罗蜜海最近的地方，所以又被称为无边苦渡。” “能够拥有大智慧，而且还坚韧不拔的人，还需要渡过苦海获得解脱吗？”张道玄不解。 “张老弟此言差矣，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王步反问道。 张道玄恍然大悟，是啊，智慧催生智慧，痛苦塑造坚忍。 “那三途河呢？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张道玄又问道。 “三途河，也叫葬头河、三濑河、三涂川，实际三途河与忘川本是一条河。” “但因为一件事，使这一河段具有了自己的特性，所以和忘川分开了。” “哦？”张道玄敏锐地察觉到这里面有故事，而且能够改变阴间的事物，还不会是个普通故事。 “你听说过三生石吗？”王步神秘兮兮地说道。 张道玄愣了一下，随后一脸无语，“大哥，你是取笑我吗，那么出名的东西咋可能没听说过。” “传说当年女娲补天后，捏泥造人，每造一人，取一粒沙计数，沙粒堆积成一硕石，被女娲放置于西天灵河畔。” “此石成于天地初开，吸收日月精华，岁月流逝，忽有一日突然飞上云霄。” “女娲一看大惊失色，此石居然变大了无数倍，上宽下窄，直立不倒，大可顶天。” “其上生出两条纹路，将石分成三段，暗合天、地、人三才之意。” “女娲唯恐此石将来为祸苍生，便将其以大神通封印，迁移到了阴曹地府。” “但其毕竟是天生地长，女娲不忍将其毁掉，深思熟虑下将其命名为三生石，赐予神通，那三段便是前世、今生、来世。” “三生石就在生死轮回殿旁边，往来的鬼魂只要站在三生石前，便能看到自己的三生三世。” “只不过看过之后还要喝孟婆汤，会忘掉一切，看了也没啥用，当然，也并不是所有鬼魂都有福分能够去看的。” “有人能看有人不能看自然就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曾有一位高道游历地府要看三生石查宿世因果。” “鬼差怕因此搅乱阴阳秩序，故而不同意，那道人假意离去，趁鬼差不注意杀了个回马枪，以符咒制住鬼差，强行观看起来。” “其人尚未死去，若是知道了宿世本末，恐会破坏因果，鬼差拼着道行受损，强行挣脱束缚，喊人过来制止道人。” “那道人尚且没有看完前世，见情况有变，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将三生石映照过去那一段打掉一块，带着它逃走了。” “自从丢了这一块后，三生石受损，只能看到过去，今生和未来都看不到了。” “阴差们为了追回石块，对着那道人穷追猛赶，后来连十大阴帅都去了。” “可惜那道人神通广大，居然能够飞渡忘川，阴帅们追赶不急。” “千钧一发之际，八爷甩出追魂索，打中了那道人，道人落入忘川。” “也不知怎地，那道人掉进去后，忘川一半的血水居然变得清澈起来，蛇虫不见，落入其中的鬼魂也都脱离束缚爬了出来。” “不仅如此，只要喝下三途河的河水，就能做一个关于轮回的梦，可以知道很多前世的事情。” “大伙都猜测这可能和三生石的残片有关，但光是喝一点河水都能让人睡着，谁又敢下去。” “按理说道人应该是已经死了，可谁也拿不准，八爷因此落下了心结，时不时地就会喊一句必须死。” 张道玄听着王步的讲述，回忆起自己刚死时遇到七爷八爷，八爷确实喊了必须死，原来是这么回事。 “张老弟，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王步见张道玄停下脚步，催促道。 张道玄回应一声，和王步一起上了木桥，木桥将河流分成了两半。 一边血水翻涌，腥气扑鼻，一边清澈见底，波澜不惊，可谓是泾渭分明。 木桥看起来就和危桥一样，张道玄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行至桥中，王步忽然停住脚步，张道玄险些撞在他身上。 没等张道玄问话，王步忽然回头，“张老弟，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前世吗？” 张道玄愣了一下，摆了摆手，“有机会再说吧，救人要紧。” 然而，王步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那可由不得你。” 张道玄好似被雷劈中一般，整个人都傻了，王步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迟疑之际，王步忽然欺身而来，速度快得吓人，根本就没给张道玄反应的机会。 下一刻，王步双手推在张道玄身上，直接将其推出桥面。 木桥连护栏都没有，张道玄就这样落向三途河。 看着脸上挂着诡异笑容的王步，张道玄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他要谋财害命的话，大可不必等到现在动手。 那么，他把自己推下河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张道玄想要凭借神通脱身，但下面的河水似乎带着无穷的吸引力。 任凭他怎样施为，身体都在不停地下落。 张道玄很想问一句为什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伴随着扑通一声，他掉进了河水之中。 没有溺水感，但张道玄感觉自己好像三天三夜没睡了一样，眼睛根本就睁不开。 他想要念清心诀，但只念出来两个字就失去了意识。 第302章 瘸子张 晋末，天下大乱，中原干旱，瘟疫横生，百姓易子相食，生民百不存一。 瘸子张全家皆被饿死，为了活下来，他只能动身北上，去搏一线生机。 一路上乱兵到处抓人，年轻力壮的去做壮丁，老弱妇孺则是充当军粮。 老瘦男子需要“饶把火”，年轻妇人叫做“不羡羊”，小儿呼为“和骨烂”。 因为老人需要多炖一会儿才能熟，而年轻女子没有那么多汗腺，肉质鲜美，比羊肉还要好吃，至于小儿，一把火就能烂熟。 这三个词语诠释了乱世的可怕，也生动地描述了百姓的艰辛。 瘸子张并非出生时便是残疾，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右脚却没跟着长大，直到现在还像婴儿时一样。 因此右腿整体短了一块，没发育的那只脚又不敢用力触地，只能借住拐棍走路，所以被称为瘸子张。 瘸子张本以为自己身体残疾，不能打仗，干不了活，不会被抓壮丁，骨瘦如柴也没人会吃。 但没想到那些畜生一般的胡人们连他这样的也不放过，他被乱兵裹挟，成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将军的私有物品。 同他一起的还有许多老弱妇孺，所有人每天被胡人们像驱赶牛羊一样驱赶着前进。 当然，那些胡子兵对他们的身份也是这样认定的，在他们眼里，这些都是两脚羊。 休息的时候女人们会被胡子兵拉进军帐，有的能够活着回来，有的干脆变成了粮食。 活着回来的那些一个个目光无神，连哭泣都不会，也和死人没什么分别。 为了避免他们这些储备粮被饿死，胡子兵们会将一些骨头和下水分给他们。 这些人好似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命运，麻木地抢食，等待着有一天自己也被吃掉。 一路上能够看到的树木都是光秃秃的，上面树叶树皮都被吃光了，有些树杈上还挂着骷髅，也许这样的人间已经和地狱没了分别。 瘸子张想逃跑，但是以他的腿脚实现这个想法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一日，胡子兵驱赶着他们经过一座小城，城头上居然吊满了尸体。 这些尸体有的被风干了，有的腐烂，苍蝇铺天盖地，一些新挂上去的还没有死透，在苍蝇的蚕食下偶尔抽动一下，估计也没多久活头了。 可能是绳子没有拴结实，一具只剩骨架和残缺破布的尸体跌落下来。 两脚羊们四下躲闪，引起了一阵慌乱，这种行为激怒了胡子兵。 最终的结果就是一些没有多少肉，或者岁数太大的被吊上了城头。 瘸子张就是其中之一，双手在手腕处被绳子捆住，身体被两边的尸体夹在中间。 由于身上已经没有多少肉了，瘸子张居然感觉不到坠痛，只是绿头苍蝇们实在是烦人。 一开始瘸子张还会小幅度晃动身体驱赶它们，到后来实在没了力气只好等死。 在他看来，被这些虫子吃掉也好过成为胡子兵的粮食，只可惜，就要客死他乡了。 太阳下山，夜晚来临，那些苍蝇也是一点没消停，瘸子张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估计死亡就要到来了。 浑浑噩噩之际，一阵剧痛袭来，瘸子张恢复意识，发现自己居然从城头上掉下来了。 原来是他长期没吃过东西，实在太瘦了，绳子套不住他的手腕，这才导致坠落。 万幸城墙不高，另外瘸子张身体轻，没有摔死。 夜晚城外无人，只有城头上的火把散发着昏黄的光芒。 城头上的胡子兵发现他掉下来胡乱射了两箭，但都没有射中他。 瘸子张看着天空中的明月，原本已经死去的心重新跳动起来。 既然没死，那自己为什么不活下去呢？经历了这么多都没死，这岂不是天意？ 如此想着，瘸子张像那些尸体上的蛆一样蠕动起来，朝着远处爬行。 苍蝇嗡嗡的声音掩盖了他爬动的声音，再加上到处都是尸体，所以瘸子张并不显眼。 他一点一点爬着，居然真的慢慢远离小城，爬到了荒郊野外。 瘸子张很饿，但他实在迈不过去心里的那道坎去吃人，虽然一路上看到的那些尸体真的很诱人。 饥饿到了一定程度，人真的会失去理智，无数次瘸子张都无意识地抓起了倒在地上的尸体。 他真的想一口咬上去，即使上面爬满了白花花的蛆虫，在他看来那些蛆虫都是如此的美味。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瘸子张奋力蠕动，准备混个水饱。 他不知爬了多久，终于是来到河边，挑了一个周围没有尸体的地方，咕咚咕咚灌起水来。 虽然上游几米的地方一具尸体已经被水流冲得不剩什么肉，正用黑洞洞的两个眼眶看着他。 虽然这样丢进许多尸体的河流很有可能含有瘟疫，但再不喝水就要渴死了。 也许是喝得太急，也许是饥饿过于严重，瘸子张只感觉一阵眩晕，直接栽进了河里。 瘸子张不会游泳，也没有力气扑腾，冰凉的河水无法让他变得更加清醒。 意识越发朦胧，瘸子张的精神得到了解脱，终究是难逃一死啊，这该死的世道。 瘸子张没有死，他被一个同样皮包骨甚至比他还要瘦的道士救了下来。 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四下透风连房盖都没有的破庙中。 那个老道正在用瓦罐煮一些不知名的草，苦涩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但瘸子张却从其中闻到了一丝甜味。 也许人饿久了吃什么都是香的吧，老道士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瘸子张一点都没客气，奋力地蠕动着，来到瓦罐边，伸手就往里面抓。 滚烫的热水烫在他的手上，一阵肉香弥漫，瘸子张丝毫不在乎，就着肉味往自己嘴里塞草。 被煮过的草一样难嚼，瘸子张疯狂地嚼着，口腔和舌头被磨出血来也丝毫不在乎。 老道士依旧一言不发，只是从怀里又掏出了一些杂草，扔进罐子里。 瘸子张眼睛发红，这年头草根树皮都被吃光了，连土都有人吃，这些草简直可以说是美味佳肴了。 但是当他再次伸手去捞的时候，却被老道士拦住了。 第303章 鸡脚道人 “这样吃会死。”老道士的话简洁有力，声音也和他瘦弱的身材不成正比，非常洪亮。 陷入癫狂状态的瘸子张居然就这样冷静了下来，看着自己被烫红的双手，流下两行浊泪。 他不是被疼哭的，而是这个世道让他绝望，他感觉自己生活在一片黑咕隆咚的地方，想要寻一线光芒而不得。 天吃人、地吃人，人也吃人，瘟疫要人命、饥荒要人命、兵祸要人命，就连看似无害的饥民都有可能把你当成食物吃掉。 这样的人间称之为炼狱也不过分了吧，他虽然被救下来了，但是却不知道怎样继续活下去。 如果当初能够选择的话，他宁愿投胎成花花草草、猫猫狗狗。 虽然猫猫狗狗也免不了被捉住吃掉的命运，但至少能来个痛快，不用受这种煎熬。 “叫什么？”老道士很随意地问道，在他的眼神中，好像世间万物都如过眼云烟一般。 “瘸子张。”瘸子张的声音很机械，神情中同样满是对红尘人世的漠然。 老道士对这个称呼一点也不意外，在如今这个年代，平民百姓哪里有像样的名字。 瘸子张起码还有个姓，有的人干脆就是二狗，狗蛋，父母死了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你这脚挺特别的。”老道士看向瘸子张用布包裹住的脚。 那只脚只有婴儿时那般大小，自然是无法穿鞋的，所以瘸子张平时只是用布包裹。 “天生残疾。”瘸子张解开破布，露出了那只残缺的脚。 虽然没有长大，但五根脚趾却是都能活动，很是稀奇。 老道士看着瘸子张的脚，脸上渐渐浮现出意外之色，淡漠的眼神也有了涟漪。 瘸子张有些不知所措，一个大男人这么看着自己的脚，还是只残脚，怎么都觉得怪异。 但老道士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也没办法恶语相向，场面一时间尴尬起来。 就在瘸子张准备找个话题打破这种诡异气氛时，老道士终于开口，说出了石破天惊的话，“你这不是残疾，是病，能治。” 瘸子张愣了好半天，再三确认老道士神色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后，一时间居然不知所措。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瘸子张直接跪在地上对着老道士磕头，“恩人，求你治好我的脚。” 因为这只脚，瘸子张从小受人白眼，成年之后更是因为它找不到媳妇，如今也是受它拖累，连逃荒都走不快。 “治倒是可以，不过……”老道士看起来像是在看瘸子张，但那目光却好似穿过了无尽的轮回。 “恩人，我实在是没钱，如果您不嫌弃的话，以后我给您当牛做马。”瘸子张继续磕头。 他知道大夫和道士都是不会给人免费办事的，可他也实在没有什么能付出的。 “当牛做马自是不必，如果我告诉你，治好了这只脚，你便不会再有下辈子，你还愿意吗？” 老道士语气严肃，目光中带着审视，瘸子张只感觉对方好似高高在上的神灵。 瘸子张几乎没思考就回答了，“愿意，我愿意。” 这辈子都没活好，谁还管得着下辈子，另外他有点不信这个。 “那好，我不仅可以治好你这只脚，还会传你一些本事，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你要常怀善心，济世救人，否则……” 老道士的话还没说完，瘸子张就竖起了手指，“否则就让我不得好死，形神俱灭！” 老道士闻言长叹了口气，说道：“你前世本为一富商，嗜食鸡爪，甚至将活母鸡鸡爪剁下食用，让它们继续下蛋。” “群鸡怨恨，告到阎罗殿，要你一生凄苦，肢体残缺。” “然，你虽性情残忍，但却也乐善好施，修桥捐庙，阎罗因此没有将你一棍子打死，给了你机会。” “我今传你灵宝太虚之法，望你好自为之。”老道士说罢，忽地朝着瘸子张那只跛脚上吹了口气。 瘸子张瞪大了眼睛，只见老道士口中喷出一道白气，直直地落在他的脚上。 恍惚间，瘸子张好像看到无数透明的鸡从自己脚上飞了出来。 烟雾弥漫间，瘸子张神情享受，因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只脚上的一些东西不见了。 烟雾散去，瘸子张发现老道士不见了踪影，在他原本坐着的位置有一本古书。 瘸子张本不识字，但偏偏看上面的每个字都能看懂。 这一看就是三天，也许是太过投入，也许是之前吃的草有门道，瘸子张居然是一点也不饿。 一口气将灵宝太虚法看完，瘸子张已经记住每一个字，那本书直接化作灰尘，随风散去。 三天时间，瘸子张的那只脚居然长大了，只不过，其形状却十分怪异。 五根脚趾有四根两两连在一起，中间还有肉蹼，不仅如此，他的小腿变得更加纤细，皮包骨头。 打眼一看，他的半截腿好似一条鸡脚般。 瘸子张不由得苦笑，学了灵宝太虚法后，他也明白自己这只脚乃是业病，现在能够走路已经很好了。 自此以后，瘸子张行走乱世，施符水救人，各地百姓皆有传言，人们都叫他鸡脚道人。 百姓们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只是没读过什么书，瘸子张又不肯留下姓名，大伙只能根据外形特征叫了。 却说瘸子张得了仙法，容颜不老，一晃便是百年，天下渐渐安定下来。 没有那么多人需要他救，于是瘸子张就隐居到了深山之中。 命运弄人，瘸子张本想自此安心修道，搏一个仙班有名。 不曾想一位女子找上门来，非要报救命之恩。 瘸子张救人无数，实在想不起这人是哪个，只能连连推辞。 然而，瘸子张没想到的是，这女子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只修行有成的狐狸。 当年瘸子张途经此山，见其被捕兽夹打中，嗷嗷待死，心中不忍，便将其救了下来。 如今狐狸道行增长，瘸子张又恰好回到当年的那座山，便想着报恩。 却不想，她的到来实为瘸子张躲不掉的劫数，正是白狐报恩寻孤道，不是雷劫是情劫。 第304章 仙缘 按理说瘸子张已经修行有成，有了天眼，灵狐变幻出来的女人一眼便能看出。 但瘸子张身在劫中，劫气迷眼，竟是看不出个究竟来。 瘸子张所学之法本不禁婚配，再加上女人凄苦一人，死皮赖脸的不走，瘸子张只好将其留下。 两人在深山中一起生活，日久生情，很快就结为夫妻。 一方面当初老道士传瘸子张灵宝太虚法时，没说不能再传给别人。 另外瘸子张不想妻子受生老病死的折磨，于是便带着她一起修道。 不曾想，妻子天赋奇高，只不到一年时间就把法门学了个七七八八。 本来灵狐就有近千年道行，如今得了神仙法门，居然元灵通汇，化作人形。 这种化形不同于元神出窍显化人形，而是肉体化为人形。 这下瘸子张更看不出究竟了，而灵狐得了人身，很快就怀上了瘸子张的骨肉。 瘸子张受老道士点拨，知晓自己无后，此番妻子怀孕，他只以为是自己济世救人，得到了善报。 不曾想，灵狐生产当天，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彤云密布，电闪雷鸣。 一道道闪电打在茅屋周围，炸得树木倒塌，山石崩裂。 瘸子张心知不妙，运起天眼向上看去，只见云层之中雷部兵将赫然在列。 瘸子张不知前因后果，便大声质问，为何要如此。 雷部兵将说他身为修行之人，不知遵守三界秩序，逆反人伦，与妖精媾和，诞下妖胎，已然犯了天条，就要和妖怪一起形神俱灭。 瘸子张傻眼了，推开房门一看，屋子里面灵狐正抱着刚刚出生的孩子，一脸惊恐地望着外面的天空。 虽然已经得了人身，但她对天雷还是本能的惧怕，更何况天上还站着雷部的人。 瘸子张目光扫过孩童之时心情平静不少，凝神看去，眼前之人就是自己的妻子，她是人。 “妖狐，出来受死！”伴随着雷霆，浑厚的声音传来，下一刻，茅草屋的房盖直接被炸飞。 灵狐毕竟道行在身，虽然刚刚生产，但本事却没丢，抱着孩子和瘸子张一起冲出了茅草屋。 事到如今，她也没再隐瞒，坦白了身份，瘸子张却是无论如何都看不透灵狐的真身。 茫然之际，瘸子张忽然顿悟了，这就是命啊，当初自己让老道士治好脚，得了灵宝太虚法，就注定会有这一劫。 就算自己济世度人，积德无数，也逃不过这一天，除非当初自己不治脚。 那么自己就不会是鸡脚道人，而是瘸子张，那样说不定自己早就死了，哪里会有后来的事。 他也明白了没有下辈子这句话的意思，天雷之下形神俱灭，还有什么来世。 按理说事已至此，他本该束手就擒，但他知道就算自己和灵狐不反抗，雷部的人也不会放过他的孩子。 他瘸子张生于乱世，一生孤独，他不怕死，但现在他有了牵挂，他有妻子和孩子，那是他生命的延续。 “带孩子先走。”瘸子张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下一刻便腾云而上，直奔雷部兵将而去。 “大胆！”雷部兵将大怒，从来都是天雷之下妖魔鬼怪仓皇逃命，如今居然有人敢反抗，他们感觉受到了侮辱。 但瘸子张所学乃是真仙妙法，一身道行已然通天，雷部兵将一时间还真无法将其拿下。 灵狐有心帮助丈夫，但她也知道既然触犯了天规，反抗便没有意义。 就算他们能够一起干掉这些天神，那还会再有人来，而且来的还会更厉害。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思考怎么能让孩子活下来，于是灵狐抱着孩子远遁而去。 瘸子张虽然道法通天，奈何雷部兵多将广，半天的时间不到，他便在一声长叹中消散在天雷之下。 瘸子张的牺牲却没有白费，灵狐带着孩子逃到了附近的城中。 城里人多，气息混杂，只要她不施展法术，就算是雷部的人也拿她没办法。 灵宝太虚法之中有关于医术的记载，从此灵狐便带着孩子在城中生活，行医治病。 瘸子张没有名字，灵狐只知道他姓张，思虑再三，她为孩子起名为张九阳。 九者阳数之极，她本为狐妖，即使化为人形，也是阴气重于阳气，孩子是她生的，自然继承了浓重的阴气，只盼着这个名字能够压住。 一晃几年过去，孩子长大了一些，由于父亲瘸子张是地仙一般的存在，母亲是千年灵狐，他生来就带着道行。 孩童们一起玩耍时，他常常会显露出特殊之处，穿墙而过，或是隔空取物。 孩子们回家告诉大人，人们渐渐开始对他们母子俩指指点点，说他们是妖怪。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没人知道这对母子的来历，而且灵狐的面容一点都没发生变化。 灵狐心知不好，当即带着孩子准备逃走，不成想土地早已经将此事上奏。 除了神仙转世，哪里有孩子生来就有法力的，一看就不对劲儿。 灵狐刚带着孩子出城，雷部的人就已经到了，天雷滚滚，灵狐还要保护孩子，只能边打边退。 她恳求雷部的人放过张九阳，但天条哪里容情，缠斗之下，灵狐和张九阳岌岌可危。 天雷再度落下，灵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张九阳肉体破碎，元神即将消散，却又毫无办法。 就在他们将要在天雷之下形神俱灭时，张九阳的元神先一步消失了。 灵狐大吃一惊，因为张九阳的元神并不是被天雷劈散了，而是凭空消失。 她明白这也许是有高人出手救下了张九阳，自己离得这么近才能看出端倪，雷部兵将们绝对发现不了他还活着。 虽然失去了肉体，但自己的孩子总算是活下来了，想到这里，灵狐安然赴死。 却说张九阳本应在天雷之下形神俱灭，到最后他的元神几乎都要被打散了。 年少的他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躲在母亲身后哭泣。 千钧一发之际，他只觉斗转星移，再缓过神来时，已经是在泥土之中。 第305章 罗丰老祖 肉体的消失让张九阳惶恐不安，他不知自己如今是在哪里，是不是传说中的地狱，也不知道以后应该何去何从。 也是多亏了此地龙脉改道，地气倒流，将张九阳的元神给吸入地下，恰巧避过了天雷。 但即使如此，他的元神还是受了伤，濒临消散，浑浑噩噩中，张九阳只觉得有种独特的饥饿感，而下方似乎就有能吃的东西。 于是，张九阳的元神在大地之下游荡，吞食着那些他觉得能吃的东西。 事实上他吞食的便是逸散而出的龙气，好在他是得道高人与灵狐的后代，天赋异禀，这才没有被龙气反噬。 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张九阳终于不再感受到饥饿，他的元神也变得充盈，而且奇迹般地长成了青年模样。 受够了无尽的黑暗，张九阳沿着一条地下河流漂泊，终于来到了地面。 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阳光明媚，风轻云淡，这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情景让他陶醉。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但他也知道母亲再也回不来了。 长期吞食龙气让他有了很高的道行，只不过他不太会使用，就像力大无穷但却不会武功一样。 张九阳想要和路过的樵夫打招呼，然而对方却不理自己，又寻了几个人才发现，不是对方不搭理，而是根本就看不见。 此时的张九阳还是少年心性，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便跟在别人身后，看着他们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 一晃又是百年，张九阳不知看了多少生离死别，爱恨情仇。 同时，他也结识了很多山精野怪，高僧高道，不知为何，他对山精野怪有种天生的亲近感。 从这些人身上，张九阳学到了许多本事，他也托这些人查过自己的身世，但是却没有一点线索。 到后来张九阳也释然了，还记得在遥远的曾经，母亲就告诉自己，自己的父亲已经去了一个再也不会回来的地方。 结合后来母亲和自己的遭遇，父亲想必也是魂飞魄散，还灵于天地了。 已经通晓阴阳的他并没有怨恨天地，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运行规律。 也许父母就是违反了这种规律，这才引来天谴，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的父母是坏人。 不知从何而来，要到哪里去的张九阳走上了和父亲瘸子张一样的路，济世救人，其实此时的他道行已经远超当年的瘸子张。 时逢黄巢起义，兵乱之下民不聊生，灵界也是混乱不堪。 因为黄巢乃是华光祖师转世，来人间就是为了收回当初救母放出的八百万恶鬼。 要知道这八百万恶鬼可不全是投胎成了人，还有不少投胎成了山精野怪，就算是人里面也有不少修行的。 黄巢起义他们便知道自己已经劫难临头，弄不好就会被抓回去。 普通人尚且不想死，已经有了修行的他们又怎么会束手就擒。 于是一个个巧取豪夺，争抢机缘和洞天福地，只求道行能长得快一点，好凭本事度过此劫。 还有一些东躲西藏，就此隐居避世，想通过另一种方式躲过去的。 然而，这些人却是忽略了一个问题，黄巢纵然是华光祖师转世，这一世也是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杀掉八百万人。 上天的安排其实是因为黄巢起义的原因，会死掉的生灵共有八百万。 这就和当初的封神一样，属于大劫，不仅在劫之人，普通人也会深陷其中。 张九阳看出了这一点，可惜大势之下他也没办法独善其身，倒不如主动入劫。 他虽是元神之体，但早已经修成了显化之法，于是便在山上建了庙宇，普度世人，同时收留灵界的人。 后来因为闹得太大，吸引到了城隍土地的注意，此事被上报天庭。 张九阳父母的事情早已经销案，虽然没有受到天庭的责备，但他也被责令不允许再强行干预劫数，否则雷诛废道。 张九阳无奈之下，只好遣散了收留的山精野怪们，只留下和尚道士。 奈何这些人同样因为种种原因丧命，就算自己严令他们不准离开庙宇。 他们依旧会因各种事下山，从此再没有回来，张九阳不由得感叹在劫难逃这四个字真实不虚。 却说这些人都有本事在身，即使身死也不是省油的灯。 恰逢当时天天都死人，下面的人手严重不足，很多人袭击阴差之后逃走，自此在下面为非作歹。 张九阳知道这样下去他们免不了最后会被清算，不忍心看着他们一错再错，于是便在阴间寻了一个叫做罗丰山的地方，创建道场，收留这些厉害的鬼魂，传他们修行正道。 张九阳此举大大缓解了地府的工作压力，另外，有许多在他引导下走上正道的鬼魂成为了阴兵阴差。 作为功臣的张九阳因此被阴山老祖赏识，上报地府，将他封为罗丰老祖。 张九阳自此在地府罗丰山扎根，并创立了《罗丰鬼经》，为阴魂们开拓了修行正道的法门。 岁月如流，黄巢引起的劫数早已经过去，张九阳厌烦了这种无趣的生活，将道场交给弟子打理，自己则是再度游戏人间。 直到有一天，两个鬼差找到了他，告诉他可以投胎为人了。 原来张九阳早就和阎君提出过申请，想要转世成人，奈何生死簿上找不到他的名字。 没有纪录就无法投胎，所以这件事就搁浅了，后来阎君考虑张九阳有大功德在身，便网开一面，在生死簿上填了他的名字，这才让他有了转世的机会。 不过，由于没有前世，所以他的功德没办法带到来世，只能投胎做个普通人。 无尽的岁月让人疲惫，张九阳哪里会在乎这些，欣然答应。 转世之后，按照生死簿的安排，他本应该一生平淡，最后寿终正寝。 奈何真灵与道有缘，再加上曾经的好友们得知他转世投胎，刻意引导，张九阳竟是又成了修道之人。 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张九阳喜欢掺和他人因果的毛病还是没改。 功过相抵之下，一世修行不仅没能位列仙班，就连一个好的来世都没博来。 第306章 与道有缘 一入轮回深似海，再想脱身已惘然，虽然不至于身堕地狱，但一世过后，他已经失去了第一世的记忆，只能一次次转世下去。 随着那些故人陆续消失在岁月的长河中，张九阳已经彻底告别了曾经的一切。 虽然每一世他都能入道修行，但却一直没寻得解脱之法，于业海中浮浮沉沉。 直到近现代最后一世，张九阳终于在一次次的轮回之中寻到了转机。 封建王朝末年，陈旧腐朽的制度在法度利器的冲击下面目全非。 无辜的百姓们因为一小撮人的私欲陷入了数十年的水深火热之中。 深埋在炎黄血脉中顶天立地，宁死不屈的开拓精神与抗争精神在苦难中渐渐复苏。 道教作为华夏的本土宗教，民族危难之际，自然是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 经过这段岁月的洗礼，虽然很多传承出现了断档，但道士们的信念却得到了升华。 教义讲究远离红尘俗事，避世清修，寻得解脱之法，众妙之门。 但在大义面前，几乎所有的道人都选择了舍身取义，在成仙成圣之前，他们先做好了人，肩负起了每一个炎黄子孙应该承担的责任。 然而，大量道士的死去难免让本就人丁不旺的道门更加没落，以至于世道安定之后，国内都没有几个像样的大型道观。 张九阳出生在一个破旧的道观中，当然，这个说法或许并不准确。 他只是被亲生父母丢在了道观门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在这个年代，丢弃子女是非常常见的现象，因为很多时候你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了，但是却无法逃避。 自己死去没什么，保住香火才是大事，那个年代人们传宗接代的思想还是很普遍的。 尚在襁褓之中的张九阳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被装在篮子中放在了只有半扇门的道观门口。 道观叫做三清宫，里面只有一个老道士，原本这里还是有不少人的，不过老道士的徒弟都去打洋人了。 说不定要不了多久老道士也会离开，从此这里就再没有人了。 鹅毛一般的大雪飘落，即将把装有张九阳的篮子覆盖住。 也许在这个冬夜里，张九阳会被冻死，这样死去的婴儿也不在少数。 但命运的安排总是那么凑巧，极度的寒冷让张九阳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哭声。 哭声吸引了正在打坐的老道士，他急匆匆地从道观中跑了出来。 看到张九阳时，老道士傻眼了，这年头有很多把亲生子女放别人家门口的，但往道观门口放的还真少见。 自己一个老道士，平时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要靠不成熟的辟谷法忍饥挨饿，如何能够养活一个婴孩。 但修行之人修的就是一个念头通达，如果见死不救，老道士自问做不到。 看着襁褓中小脸已经冻得有些发紫，正在奋力啼哭，挣扎着朝自己伸出小手的张九阳，老道士弯腰将篮子提起，踏着厚厚的积雪走回道观。 从这一天开始，老道士放下了自己的清高，也放下了师门的规矩，每天凭借一些奇门遁术潜入大户人家偷动物的奶水。 此时张九阳还小，如果没有奶根本就活不下去，不过即使如此，老道士选择的也都是那些与洋人狼狈为奸，压榨百姓的大户，这样能够降低心中的负罪感。 张九阳的出现也让老道士放下了去为徒弟们报仇，杀洋人的想法。 原本无牵无挂的他有了牵挂，他要把张九阳养大，这样也能给师门留下香火，总不能在自己这儿断了法脉。 终于熬到了张九阳断奶的年纪，老道士不再去偷窃动物的奶水，而是改成了为人驱邪祈福，换取粮米，给张九阳熬粥喝。 虽然从小没有母乳，但张九阳身体却是发育的很好，可能这也和老道士从他会走路就教他拳脚与呼吸法门有关。 老道人乃是全真龙门传人，学得是性命双修，不然也不会六十岁高龄却身形矫健，目光如炬。 一晃十几年过去，张九阳长成了半大小伙，但整体的生存环境却更加恶劣了。 洋人还没打完，朝廷已经倒台，新的朝廷完全就是傀儡，小日本在华夏大地上肆虐，百姓深受荼毒。 这样的生存环境，平民百姓哪里还有闲心请道士做法，活着都成问题了。 更多的时候，张九阳都是和老道士一起，为客死他乡和曝尸荒野的可怜人免费超度。 虽然有常人没有的本事，但个人的力量在大势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他们虽然会法术，可也是血肉之躯，面对枪炮依旧会受伤，会死。 将近八十岁的老道士身体越发的差了，不过在那个年代，他已经算是非常长寿了。 在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夜晚，老道士沐浴净身，穿上了那件压箱底的道袍，和张九阳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后事便羽化了。 张九阳没有太多的伤心，作为修行人，他知道老道士只是换了个地方生活罢了。 以他这一生所行之道，就算不能位列仙班，下辈子投个好胎也是轻而易举。 反倒是他，肩负起了师门延续的重任，按照老道士的说法，自己的师兄们都在打洋人的时候没了，现在他就是独苗，想死也要先收徒弟再死。 可平日里都是老道士带着他走南闯北，这人突然没了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寻了个风水还算不错的地方，将老道士埋葬，张九阳决定往北走。 那里是最早沦陷的地方，老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需要信仰，也需要帮助。 翻山涉水，披星戴月，一路上张九阳看到了太多在小鬼子手中死去的人。 他也没有袖手旁观，凭借道法杀了不知道多少小鬼子。 道门虽然不像佛门一样讲究慈悲为怀，但也不支持杀生，不过张九阳却是根本就没把这些长得像人的小鬼子当人看待。 他们强取豪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甚至常有屠村之举，手中不知沾了多少炎黄子孙的鲜血，和人沾边的事一点不做，不过是徒有人形的禽兽罢了。 第307章 宿命 跨过山海关，张九阳走进了白山黑水的天地，这里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小鬼子到处抓壮丁，普通的老百姓不是成了被他们剥削一切的良民，就是隐藏起来做了反抗势力。 当然，还有一些做了汉奸，那是张九阳最痛恨的一群人。 他们抛弃了信仰，背叛了祖先，为了苟活认禽兽为主，帮助外敌迫害自己的同胞。 沿着闯关东的路线一路向北，张九阳一边救人一边杀人。 他看到许多山精野怪同样投身到了抗争之中，人们拜他们为保家仙，他们也以微末的道行护佑着信仰他们的人。 相比于那些汉奸，这些山精野怪似乎更像人，至少他们做的是人事。 只可惜，精怪修行本就不易，对人施展法术会遭到天谴。 有很多成了气候的精怪因此丧命，形神俱灭，但他们依旧前仆后继。 受到他们护佑的百姓许下承诺，如果有子孙后代，愿意继续供奉他们。 在一座名山上，张九阳遇到了一对已经位列仙班的狐仙夫妇。 按理说修行到了他们这样的地步，应该已经淡漠凡人的生死。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看着野仙们一个个死在天谴之下，他们虽然痛心，却从来都没有阻止。 不同于其他天仙，他们与人类打交道很多，在这片大地上，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才是信仰的主流。 在他们看来，人们既然信奉他们，那他们就要保护这些信众。 张九阳十分敬佩这对夫妇，成仙靠的是功德，如何能够成仙之后便不再积德行善，这岂不是违背了初衷。 在山上住了一些日子，张九阳在狐仙夫妇的请求下答应如果看到遭难的山精野怪，一定要施以援手。 当然，狐仙夫妇也没有空手套白狼，而是给了他几块仙骨。 所谓仙骨，正是一些有大道行的野仙褪去肉身留下的骨骼，其他骨骼会在岁月中销蚀殆尽，最终剩下一块承载全部的力量。 不过这东西张九阳无法使用，因为他是人身，如果祭炼掉那又太可惜了，只能留着以后送给有缘者。 告别狐仙夫妇，张九阳继续向北，见这边人口已经非常稀少，他便没有再度前进，而是在这边云游起来。 在一个小村子为死在小鬼子屠刀之下的百姓超度时，他结识了一位朋友，三狗。 这人也是修行者，只不过道行还很浅，但相较于普通人，也是神仙般的人物了。 他所行的并非出世道，而是入世道，法门来自于祖上，属于家传的法脉。 三狗说曾经村子还是有不少人的，一部分青壮年上山做了土匪，年老体弱的留下守村子。 他们因为不肯把粮食上交给小鬼子，而是供应打小鬼子的土匪儿郎，小鬼子一怒之下杀光了他们所有人。 而他因为进城购置药材，所以没能保护村里的人，同样也因此幸免于难。 三狗没有因为自己的侥幸生还而感到庆幸，相反，他的言语之中充满了决绝之意。 安葬好村民后，三狗拜托张九阳在他死后将他的尸体埋在这里。 下一世他还会投胎到这里，继续守护这座村子。 张九阳想劝对方，但又不知道怎样开口，最后只能是尊重他的选择。 张九阳想要和对方同去，但是被三狗拒绝了，按照三狗的说法，小鬼子也杀不尽，他心存愧疚，已有死志。 最终，三狗一个人闯进小鬼子的军营，同样屠尽了里面的所有人，他自己也身中数枪，没了性命。 张九阳心中感慨，带回他的尸体安葬在了村子中，按照承诺，在村子不远处定居，等待战争的结束。 这三狗便是后来的狗蛋，他因为杀戮过重，没办法短时间内投胎转世。 直到后来天庭下诏，那段时间内杀死小鬼子的不以罪孽计，反积功德，他这才能够转世投胎。 不过为了保留记忆，继续守护村子，他不得不投胎成了傻子。 在战乱结束，村子恢复正常的生活后，张九阳离开，找了一个地方定居。 替三狗守护村子的时候，他并没有闲着，而是每天出阴神游地府。 死的人那么多，下面需要帮助的人并不比阳间少，游历之时，他结识了不少朋友。 通常情况下，一旦入道便能知晓宿世因果，这样才能在修行的路上走得更远。 张九阳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只能查到几世之前，再往前的就是一片模糊了。 他为此也求助过不少人，但到最后都没有结果，于是游历地府之时，他打起了三生石的主意。 不成想此举惹恼了鬼差，迫不得已，他用从罗丰山上偶然得来的宝剑将三生石打掉一块，准备回到阳间再看。 然而，逃到忘川之时，他身受重伤，不得已一头扎进河里。 本以为会就此身死道消，没想到被阴山之上的一个童女所救，得以返回阳间。 三生石虽然丢失在了忘川之中，但张九阳已经看到了自己还是罗丰老祖时的一些画面。 童女因救了他而被责罚，不得不轮回转世，张九阳为了报救命之恩，偷偷潜入生死轮回殿，也入了轮回。 由于破坏了因果循环，张九阳功德大损，注定短命横死，且没了再投胎的机会，是为张道玄。 阴山童女者，转世历劫，磨难重重，是为李清棠。 王步曾是张道玄故友，张道玄转世之前算出了诸多来世可能出现的情况，做了不少安排，桥上的一推便是如此。 魂体落入三途河中，一梦千年，张道玄明白了几乎所有前因后果。 在三途河中睁开眼睛，张道玄被诸多前世的记忆撑得魂体差点炸裂。 好在三途河的河水似乎有某些神奇的效果，随波逐流中，诸多记忆被河水冲刷掉，这才避免了魂飞魄散的结局。 然而，这河水几乎没有浮力，张道玄多次尝试，依旧无法脱身，只能随着水流飘荡，等待机会。 就这样不知道飘了多远，张道玄猛然看到前方有一人在河边垂钓，正是王步，连忙大喊，“王大哥，快拉我一把！” 第308章 阴山 张道玄这一嗓子用了天雷八音和狮子吼的法门，声音透过水流，直接传到了王步的耳朵中。 却说王步按照约定将张道玄推下河后便一路向着下游疾驰，寻了这么一个地方等待。 三途河中凶险无比，他真的不敢确定张道玄能不能活下来。 不过自己也算是履行了当年的承诺，至于其他的事情，就要看个人的造化了。 此时听到张道玄的声音王步大喜过望，对方能活下来那是最好了。 不然自己可是亲手把人推下河的，心里难免会有愧疚。 “抓住鱼钩！”王步大喊道，三途河中哪里有鱼，他整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接应张道玄。 这条鱼竿是他从一个老钓鬼手里买的，所谓老钓鬼就是钓了一辈子鱼，最后在钓鱼时死亡的。 一旦家属将他们当时手里的那根鱼竿陪葬，这根鱼竿便会成为法器，力有千钧，坚韧无比。 张道玄激动之下连忙在水中调整身形，确保自己能够经过鱼钩所在的位置。 在张道玄不懈努力下，终于是成功抓住鱼钩，王步瞬间气场全开，周身阴气浓郁如雾。 鱼竿在王步的提拉下瞬间变了形，但不愧是老钓鬼的本命法器，即使都弯折成锐角了，也不曾折断。 在身体脱离水面的一瞬间，张道玄连忙施展腾云之法，化作一道长虹回到了岸上。 “砰！”王步脱力倒在地上，“这钓鱼的活计还真不是谁都能行的。” “谢过王大哥了！”张道玄郑重地抱拳拱手，虽然前世与王步交好，早有约定，但这年头不守信用的人多如牛毛，人家就算反悔他也没办法。 “说那些虚的有啥用，你的道行恢复多少？”王步好奇地问道。 要知道张道玄的前世张九阳那可是能独战好几个阴帅的狠人，如果能够恢复实力，自己也是有了靠山。 “只拿回了一些残破的记忆，道行没受到影响，不过那些法门都记下了。”张道玄也没隐瞒。 “也好也好，三途河凶险异常，谁都不知道最终结果会怎样，这也算不错了。”王步点头。 前世张九阳能够修到那种境界，今生的张道玄未必不行。 只可惜，现在的张道玄已经是鬼了，没有人身的先天优势。 不过张道玄毕竟曾经是为鬼魂指明前路的罗丰老祖，以魂体修行，这可谓是他的专业领域。 “前面不远就是阴山了，我没有得到允许，不能随便去，接下来的路你就自己去吧，找回了记忆，现在阴间你应该比我熟。”王步说道，收起鱼竿。 王步这话倒是没说错，拥有前几世经历的张道玄可谓是半个阴间土着。 “王大哥，我也不说那些虚伪的话了，咱们后会有期，将来如果有什么用到我的地方，千万要知会一声。”张道玄抱拳拱手。 “现在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苟富贵，勿相忘，你小子不是池中之物，将来别忘了我老王就好。”王步说着，转身离去，背影潇洒。 他的实力早已经超出了阴兵范畴，之所以还做一个普通阴兵，也是抱着游戏人间的态度。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张道玄前世的那些朋友也都不是常人。 告别了王步，张道玄清理一下身上的三途河水，直奔阴山而去。 阴山位于丰都与十八层地狱中间，将两者隔开，山下有一条血河。 阴山又称幽冥背阴山，在地藏王菩萨来这里之前，可谓是凶地中的凶地。 古文中曾有对阴山的描写，字里行间，无不透着恐怖。 正所谓形多凸凹，势更崎岖，峻如蜀岭，高似庐岩，非阳世之名山，实阴司之险地。 荆棘丛丛藏鬼怪，石崖磷磷隐邪魔，耳畔不闻兽鸟噪，眼前惟见鬼妖行。 阴风飒飒，黑雾漫漫，阴风飒飒，是神兵口内哨来烟，黑雾漫漫，是鬼祟暗中喷出气。 一望高低无景色，相看左右尽猖亡，那里山也有，峰也有，岭也有，洞也有，涧也有。 只是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行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 岸前皆魍魉，岭下尽，洞中收野鬼，涧底隐邪魂。 山前山后，牛头马面乱喧呼，半掩半藏，饿鬼穷魂时对泣。 催命的判官，急急忙忙传信票，追魂的太尉，吆吆喝喝趱公文，急脚子旋风滚滚，勾司人黑雾纷纷。 却说地藏王菩萨怜悯众生，立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大愿，坐镇幽冥地府阴山之上，面向十八层地狱，诵经超度鬼魂罪孽。 菩萨法相显化之时，比阴山还要大，不过平时菩萨肯定是不显法相的。 自从地藏王菩萨来到阴山之后，那些妖魔鬼怪要么是皈依佛法成了护法，要么就是搬家了。 阴山一度成为幽冥地府最安全的地方，直到后来释迦牟尼佛圆寂，地藏王菩萨作为婆娑世界代教主，需要处理的事务繁多。 再加上天庭举办蟠桃盛会，地藏王菩萨去赴会，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人间一天，地府又不知道是多少年。 没有了地藏王菩萨的坐镇，阴山又开始出现混乱的苗头，只不过某些地域依旧是禁忌中的禁忌，就算是再混不吝的妖魔鬼怪，也不敢踏足。 这些自然是张道玄恢复了记忆才想起来的，包括那个真仙教，也是趁着漫天神佛去参加蟠桃会，这才蹦出来搞事情。 其主谋乃是地府无根地中一些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鬼，还有很多神佛的坐骑。 一个单位的二把手是谁，可能很多人会说是副手，但事实并非如此，这个二把手必然是一把手的司机。 他们行走在外，看在一把手的面子上，谁敢招惹他们。 这也是土地城隍不敢得罪真仙教的原因之一，甚至有很多都参与其中。 与那些大领导的司机相比，他们这些九品七品芝麻官实在是不够看。 就好比西游记中的那些妖怪，绝大多数都是有背景的。 他们占山为王，对当地的土地呼来喝去，非打即骂，土地也只好赔着笑脸，无他，惹不起啊！ 第309章 心死蝇 就好比那灵山脚下狮驼岭，骷髅若岭，骸骨如林，人头发躧成毡片，人皮肉烂作泥尘。 人筋缠在树上，干焦晃亮如银。真个是尸山血海，果然腥臭难闻。 东边小妖，将活人拿了剐肉。西下泼魔，把人肉鲜煮鲜烹。 如此场景可谓是人间炼狱，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齐天大圣都被吓得跌坐在地。 狮驼岭的三个魔头更是九九八十一难中，妖怪里面的翘楚。 大魔头青毛狮子，声吼若雷，眼光如电，一口曾吞十万兵，吓得众天兵不敢交锋，关了南天门。 二魔头是一个玉面象精，身高三丈，鼻似蛟龙。 三魔头是一只云程万里鹏，凶恶滔天，吃尽狮驼国一城百姓。 当地的城隍土地难道真的不知道狮驼岭发生的事吗？他们自然是知道的，但却不敢管。 一方面这三位本领高强，他们不是对手，另外，三妖的背景同样通天，以至于他们连告状都不敢。 青毛狮子和玉面白象乃是文殊普贤坐骑，无需多说。 金翅大鹏雕和孔雀都是凤凰所生，如来曾被孔雀所吞，从其脊背而出，奉孔雀为佛母。 论起辈分，如来也要称大鹏鸟一声舅舅，如此背景，谁人敢动。 《西游记》中原文特别用一段文字描述了大鹏鸟的背景。 那妖精一封书到灵山，五百阿罗都来迎接，一纸简上天宫，十一大曜个个相钦。 四海龙曾与他为友，八洞仙常与他作会，十地阎君以兄弟相称，社令城隍以宾朋相爱。 这些司机们联同实力比阎君还要强的老鬼，意图趁着漫天神佛不在搞事情。 当年张道玄还是张九阳的时候真仙教就已经开始祸乱四方，甚至还邀请过他加入。 这些人到处制造怨气，通过改变风水积攒阴气，蓄养妖魔鬼怪，把人间搞得乌烟瘴气。 这样做的目的自然也很简单，通过苦难消磨人们对神佛的信仰。 时机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再显显灵，这样就会成为新的信仰对象。 信仰是神佛力量的一大来源，而末法时代信仰之力本来就稀缺，被他们这一搞更是所剩无几。 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真仙教真的能够颠覆三界的秩序。 更何况他们还不知道怎么研究出了使用业火的手段，那可是神佛都顾忌的东西。 难道有更牛的大人物下场了？张道玄不由得产生了如此想法。 当年真仙教的幕后之人就一直神神秘秘的，保不齐就是哪位大佬。 不过这些都没有打消张道玄准备对付真仙教的想法，正所谓好男儿快意恩仇。 前世的事情放下不提，今生他可谓是和真仙教梁子结大了。 虽然他几世的人生都算得上是坎坷，但却一直坚持走正道。 真仙教想要在这末法时代搏一番远大前程这没错，任何人都有追求更高地位的自由，众生平等。 但他们却不应该把凡人当成工具，随意杀害，真仙教的一些小喽喽都能把蚩彧寨子的人杀光，那些后面的大佬就更不知道做过多少龌龊事了。 保不齐近现代一些巨大的灾难都和他们有关，说不定他们正在酝酿着一场大灾难。 当然，对付真仙教都是后话了，眼下要紧的是救出郝萌。 前世未必成了过眼云烟，但人总是要活在当下的。 沿着三途河河岸向前又走了一段距离，张道玄已经来到阴山之下。 四周随处可见翻腾的黑色火焰，这些自然就是业火。 地藏王菩萨超度了那么多恶鬼，他们身上的业力被菩萨用大神通隔绝，便在阴山下化成了业火。 不远处的血河之中，更是业火盘踞，使得原本就狰狞的河水更添诡异。 看着眼前的阴山，张道玄忍不住挠头，阴山这么大，他该去哪里寻找郝萌？ …… 李清棠在常九龙的带领下和一众堂口仙家甩掉了阴差，在无根地里面一刻不停地赶路。 经过旁听教主们的交流，李清棠得知现在的路线已经绕远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事情闹大了，阴差肯定会上报，说不准大伙都被通缉了，捡人少的地方走肯定没错。 从大荒地那边翻过刀山，再穿过有来无回道斜插邙海，最后过邙山从三岔口去阴山。 这是常九龙提出的方案，其中涉及的地名李清棠一个都不知道在哪。 不过这个方案得到了所有仙家的同意，她觉得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虽然常九龙选的都是人迹罕至的路线，确实能够避过阴差，但其中却也有别的风险。 这不，还没等到达大荒地地界，他们就遇到了麻烦。 原本一望无际的无根地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大片黑云，伴随而来的还有嗡鸣之声。 原本大伙都以为是阴间的气候现象，不曾想，那黑云居然朝他们来了，而且速度极快。 待到距离拉近，大伙这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云彩，而是一堆大苍蝇。 大这个字用来形容它们一点问题都没有，普通苍蝇才多大，这些都赶上成人的拳头大了。 它们通体漆黑，黑得反光发亮，翅膀扇动之间发出的声音好似啼哭尖叫，刺耳难听。 “坏菜了，这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葬爱小五看清大苍蝇的样子后吃惊无比。 “小五，这些是什么东西？”常九龙问道，见多识广的他也不认识。 “心死蝇！这东西还是幼虫的时候以鬼魂怨气为食，成型之后便吃魂体，成群结队，所过之处鬼魂都会被吃得一干二净。” “可这东西只有心死林才有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跑？”黄天霸提议。 “别扯了黄哥，咱们能跑过长翅膀的吗？拼一把，我看数量不多，这东西吃了可是大补。”葬爱小五说道，握着葬爱黑切的手微微颤抖。 看得出来，对于硬拼这件事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准备御敌。”常九龙从来都是雷厉风行，既然逃命不行，那就只好拼命了。 胡天明、黄天霸、胡金凤、白小白、葬爱小五、黄小跑、黄淘气，以及五位胡黄仙瞬间呈圆弧形将李清棠挡在身后。 第310章 家养的 李清棠看着飞来的苍蝇群一阵难受，这种场景对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如果有喷火器就好了，李清棠如此想着，少时在农村的时候她看到过大人们口含烈酒用火把去喷蚊蝇群，还有用烟熏的。 农村的蚊蝇可比城里多多了，他们成群结队地盘旋在空中，袭击人畜，传播疫病。 再加上农村的环境非常有利于它们生存，所以治理起来相当困难。 以前甚至有一些地方用飞机喷洒药剂，想要凭借这种方法干掉蚊蝇。 但这样做不仅没有成功，反而使蚊蝇们产生了抗药性，其中一些更是变异后带有剧毒。 后来人们也是没了办法，只能任由它们存在，时不时地用土方法解燃眉之急。 然而，某种生物不会危及到自己的时候，人们可以无视他们。 一旦这种生物能够严重伤害到人，甚至危及人的生命时，那情况就完全一样了。 蝇群呼啸而来，很快就到了面前，一众仙家都使用火法进攻。 很显然，李清棠能够想到的他们自然不会想不到，虫子怕火，这个理论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然而，十几位仙家一同放火，威势非凡，但却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明黄的火焰铺天盖地地笼罩了蝇群，火焰翻腾的声音都震耳欲聋。 但蝇群穿梭在火焰中，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直奔众人而来。 “什么！？”黄天霸吃惊地喊出了声音，如果是凡间的火对它们没用他都可以理解。 但这是法力化作的火焰，虽然比不上传说中的三昧真火，威力也是不俗，居然没有一点效果。 火焰无效，众人立即收了法术，很明显，作为阴间的物种，心死蝇已经不能以常理度之。 常九龙抬手一枪刺了出去，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一道枪芒如长虹般贯穿蝇群，所过之处心死蝇尽皆丧命。 它们破碎的躯体爆出黑色的粘稠液体，落在地上冒着黑烟。 看得出来，这些心死蝇是有毒的，如果被他们咬到后果难料。 常九龙一击建功，其他的仙家纷纷效仿，用手中的武器攻击起来。 几位胡黄仙在白小白的带领下撑起了一个护罩，将自身和李清棠护在了中间。 他们的实力不及几位教主，不一定能够在蝇群中保全自身，再加上还要保护李清棠，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杀敌的前提是保护好自己，不然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不少心死蝇撞在了护罩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虽然护罩的能量消耗不小，但值得庆幸的是，众人成功挡下了这一轮袭击。 那些撞在护罩上的心死蝇也被反震之力搞得晕头转向，落在了地上。 葬爱小五跑过来补刀，手中棍子一下一个，将落在地上的心死蝇全部敲死。 蝇群在冲锋过后便盘旋在空中，对一众人展开了持续不断的袭击。 几位教主与副教主将手中的兵器舞得密不透风，同时附加法力，疯狂收割心死蝇。 几个呼吸之间，蝇群居然被干掉了一小半，照这个趋势进行下去，只要小心一些，似乎全歼这些恶心的虫子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一众人酣畅淋漓地除虫时，变故发生了。 远方传来一阵哨子声，这哨声很奇怪，好像哨子的气孔堵了一样，声音压抑。 哨子声响起后，原本在疯狂袭击众人的心死蝇们好似受到了某种指引，快速脱离战团，再度聚集在一起，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去。 蝇群滚滚而来，滚滚而去，留下一地的尸体和滋滋冒烟的黑色液体。 常九龙一脸厌恶地甩掉了手中长枪上残留的黑液。 这杆长枪是他用自己的两根毒牙祭炼而成，本身就带有剧毒，自然不会受到腐蚀。 其他的仙家也是如此，快速清理了一番兵器，虽然兵器不会受损，但属实有些恶心。 “不妙啊，这好像是某种御虫之法，那些大苍蝇不会是人养的吧？”白小白一脸担忧地说道。 她的想法很快得到了验证，在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这人穿着一身灰袍，留着山羊胡，是个干巴瘦的老头，个子很矮。 他抬起两个大袖子，那些大头苍蝇一股脑地钻进了他的袖口。 按理说那么多苍蝇应该把他的衣服撑起来才是，但事实却是泥牛入海，他的衣服没有任何变化。 收起心死蝇之后，那人身影几个闪烁便到了众人跟前，在几米远的地方站定，用阴鸷的目光打量着众人。 众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站在原地同老头对峙，场面僵持下来。 所有人都在警惕着老头的动作，能够蓄养这些危险的心死蝇，他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觑。 刚刚将心死蝇收进袖袍的那一手也绝对不是一般人物能够使出来的。 李清棠万分无奈，心想这次走阴是不是没看黄历，怎么净遇到这些倒灶的事。 “敢问前辈可是灰家高人，为何要用这些虫子难为我们？”胡天明先声夺人。 所谓灰家自然是狐黄白柳灰中的那个灰，真身乃是老鼠。 胡天明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出来的，不过李清棠觉得老头的模样确实很像耗子精。 老头将目光打量转向胡天明，“你这小狐狸倒是伶牙俐齿，杀了我这么多宠物，反倒怪起我来了。” 李清棠一阵恶寒，宠物？哪里有人把苍蝇当宠物的。 “前辈此言差矣，这些苍蝇无缘无故袭击我们，我们也是出于自保啊。” 见对方没有否认灰家的身份，胡天明暗暗松了口气，同是五大仙家，想来彼此之间也能给几分面子。 他就怕对方是无根地的老鬼，那样的话事情就真的难办了。 “胡说八道，我的宝贝们是和你们闹着玩呢，你们不问三七二十一就杀了这么多，还强词夺理，难道是欺负我老人家不成！” 老头原本就尖锐的声音更加刺耳了，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他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闹着玩儿？谁敢和这些东西闹着玩儿，换成一些没本事的，恐怕直接喂虫子了。 第311章 赌斗 胡天明闻言看似表情没有变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就冲老头说的这些话，他不会是不怀好意来找麻烦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仙家的身份还能有用吗？人家能给面子吗？ 虽然仙家们平时办事多数时候靠嘴，主打刷脸，但遇到讲规矩的人才能刷脸，从老头的言谈举止来看，对方不仅不讲规矩，而且不讲理。 “前辈，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好端端的赶路呢，一群苍蝇突然出现攻击我们，换做是你，恐怕也不会认为这些东西是在和自己闹着玩吧？” 胡天明说道，咬死了是心死蝇先动的手，事实也确实如此。 “是啊，打个比方，前辈你在赶路，我躲藏在路边，在你经过的时候突然跳出来，拿着武器就打人。” “咱们交手一番，我的同伙冒出来说我是要以武会友，想要结交你，你能信吗？” 黄天霸也上前一步，接过话头举了一个例子。 “啊这……”老头眉头皱起，一时间被两人的说辞顶住，不知如何反驳。 “我不管，反正你们杀了我的宝贝，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果然如胡天明料想的那样，老头眼看讲理不行，干脆就开始不讲理了。 老头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辩论的前提是双方都讲道理，不然那还辩论啥，直接开启下一个环节就行了。 “按照前辈的说法，这件事不能善了了？”常九龙一对竖瞳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好似即将择人而噬。 “你这小长虫休要猖狂，别以为你要化蛟了老夫就会怕你。”老头一点都没给常九龙面子。 不过李清棠觉得老头的话有点色厉内荏的意思，毕竟蛇是老鼠的天敌，以老鼠为食，带着血脉压制。 “那么休怪晚辈不客气了！”常九龙也不废话，长枪一甩，就要动手。 “且慢！”老头忽然伸出干枯如鸡爪的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 “前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常九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其他的仙家也是跃跃欲试，正常情况下，两位仙家打斗之时其他人为了面子都不会掺和。 但老头先用虫子无耻地袭击了所有人，这会儿又蛮不讲理，那也怪不得他们了。 而且仙家都是说一不二的，这老头要打不不打，也是让人恼火不已。 “别以为你们人多势众就能占到便宜，老头子我好歹也在阴间混了上千年，我要是喊一嗓子，你们今天就走不了了。” “大伙都是五仙，我也不想为难你们，我看你们这个小弟马一表人才，只要她能接下我三招，不仅这件事就此揭过，我还可以到你们堂口做个客卿，如果不能，那咱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老头看向李清棠，一张带着邪气的脸也看不出来打的是什么主意。 李清棠一听这话人都傻了，自己几斤几两她太清楚了，别说接这老头三招，她接小土豆三招都费劲。 但对方说的太有道理了，看似自己这边人多，但老头万一喊来人呢，除非在老头喊人之前就干掉他，但这可能吗？ “痴人说梦，我们弟马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我看你就是来找事的，废话少说，动手吧！” 葬爱小五直接火了，他和李清棠虽然在堂口那边有师徒之名，但更像是朋友，老头把主意打到李清棠身上，他哪里能忍。 “五哥，且慢！”李清棠喊住了葬爱小五，之前一直都是仙家们保护她，她觉得自己也该做点什么了。 “老仙家，你说话算话？”李清棠盯着老头的眼睛问道。 “当然，老头子我一言九鼎，就怕你不敢。”老头表现得十分诧异，似乎根本就没想到李清棠敢站出来。 “清棠退后，你绝对不会是他一合之敌，交给我们吧。”常九龙的语气一如既往地让人充满了安全感。 “没错，他在下面有人脉，咱们也不是一点没有，不行就碰一碰，谁怕谁啊！”黄天霸也怒了。 “大伙先别急。”李清棠安抚了一下暴走的仙家们。 之前和土匪火拼死了不少仙家，已经对她造成了很大冲击。 所谓生离死别，尚有重逢之日，但这种离别却再难相见，因为死去的仙家直接灰飞烟灭了。 百年修行，为的是成仙得道，但他们没等成仙呢，却因为保护自己而死。 没有人开口责怪自己，但李清棠却无法做到漠视生死。 虽然张道玄曾对她说过，上了堂口就要做堂口仙该做的事，生死各安天命。 “老仙家，我学艺不精，没有本事在身，您老神通广大，别说接下三招，您吹口气我恐怕都要魂飞魄散，不如咱们换个比斗法。”李清棠说道。 这话夹枪带棒，一方面讽刺了老头以大欺小臭不要脸，同时也用了激将的方法，让老头改变主意。 “哦？那你想比什么？”果然，老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可以和胡天明等人耍赖皮，但面对李清棠却有些拉不下脸。 他之于李清棠就如李清棠之于蝼蚁，如果一个人和蝼蚁斤斤计较，那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只要不动手，您老说比什么就比什么！”李清棠说道。 “放心，虽然我没什么道行，但在别的方面也不是一无是处。”见葬爱小五还要说话，李清棠先开口了。 其他仙家见状只好静观其变，说实话能不动手他们也不想打打杀杀。 “这倒是有趣，老头子我最近新得了一个好玩的物件，不如我们就以这个决胜负。” 老头说道，挥手间气流纵横，在地上刮出了纵横各十几道线条，线条交叉间形成一个个方格。 而后老头又取出黑白二色的两堆石子，将白色的以御物之术送到李清棠面前。 “这第一局我们就比这个，此物酷似围棋，你我各执一色棋子，在纵横之线交叉处落子。” “谁先把五个子连在一起，谁就赢了，上下打斜皆可，如果两个自己的棋子中间有对方的棋子，就不算连接，小女娃你可听明白了？” 第312章 五子棋 老头自顾自地讲述，完全没注意到其他人的神情变化。 在他施展法术画出线条时，所有人都是一脸凝重，因为不知道他要耍什么花样。 当他取出黑白二色棋子时，众人皆是愕然，以为他要下围棋。 围棋作为一项四海闻名的智力运动，其中变化颇多，且绝大多数人都是不会下的。 作为老头对手的李清棠更是肝颤，都已经开始盘算如何能够耍无赖让老头换个科目了。 没想到老头居然说下另一种棋，听他的描述，这分明是五子棋啊。 五子棋不同于围棋，难度系数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可谓是老少皆宜。 另外，因其对硬件设施要求不高，用五练一熟、大方格等作业本都可以玩。 甚至，找张白纸画上格子，双方画圈点点都可以杀个痛快。 因此，这项活动几乎是所有学生都玩过的，现代社会不懂规则的青年几乎为零。 当然，胡天明等仙家对这项活动是闻所未闻，只有葬爱小五的表情极为精彩。 他还没等说话，就被李清棠疯狂使眼色制止了，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扮猪吃老虎，因为五子棋有bug。 只要掌握了这个bug，且对方不懂，那么就有必胜的把握。 “怎么样，小女娃，你听懂了吗？”老头啰里吧嗦地讲解了一下规则。 李清棠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老前辈，这也太难了，能不能换个？” 老头一脸的不耐烦，“就这个了，你要是不玩直接算你输。” 李清棠一脸为难，似乎在权衡利弊，胡天明等人都看不下去了，纷纷要替李清棠下。 李清棠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再演就过头了，“那好吧，老前辈，就由我先走吧。” 老头没有反对，李清棠的一番表演还是起到了作用，他觉得李清棠是个新手，让她先走也无所谓。 这正好落入了李清棠的圈套中，她准备让老头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社会险恶。 李清棠拿起一颗白色棋子，放在了棋盘最中心的交叉点。 看着李清棠小心翼翼有些滑稽的动作，老头更为不屑，挥手间将一颗棋子打在了那颗白子旁边。 李清棠继续操作，又落下一子，老头不加思考，同样落下一子。 李清棠眼珠乱转，这一手已经很关键了，她再度下了一子，三颗棋子形成三角形。 老头嘿嘿怪笑，走出一步单三，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李清棠心中暗喜，堵截的同时，落下的那颗子呼应其他棋子。 从这一次落子开始，李清棠已经开始卡bug，走上了犯规的道路。 五子棋不同于围棋象棋，先手一方拥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一开始人们还不以为意，后来顶级棋手发现了先手必胜的问题，便提出了禁手。 所谓禁手便是先手一方有几种招数不能使用，一旦用了直接判负。 这其中包括“三、三”、“四、四”、“长连”、“四、三、三”和“四、四、三”。 因为先手一方一旦使用这种招数，任凭后手方如何应对，都逃脱不了失败的命运。 李清棠也是铤而走险，断定老头这种地府土着不可能懂这个规则。 事实是她赌对了，在她使用违规招数后，老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自顾自地攻防。 李清棠心中有数之后刻意放缓了攻势，如果搞得太明显万一老头不认账就坏菜了。 正所谓放长线钓大鱼，老头已经入局了，任凭他道行通天，在这棋盘之上也是被碾压。 胡天明等一众仙家们不知道李清棠的内心想法，一个个围在棋盘边挠头，开口支招的都被老头喝止了。 双方你来我往，看起来杀得难解难分，老头落子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胜券在握的李清棠心中一点也不慌，但表现出的却是殚精竭虑。 终于，在棋子快要铺满棋盘时，李清棠终于以“四、三”禁手将老头逼到了绝境。 老头以法术催动黑子悬在棋盘之上，思考了许久，也没找到办法同时堵住两个活棋，但他又不好意思开口认输，只好硬着头皮落子。 李清棠当然不会客气，拿起一个白子落在了棋盘上，五星连珠，赢下棋局。 “承让了老前辈。”李清棠说道，一副凭借侥幸才赢下的模样。 老头是有苦难言，这游戏是他提出来玩儿的，如果再耍赖就不是不要脸的问题了，何况对手是个凡人。 “行吧，行吧，第一局就算你赢了。”老头挥手间收回棋子，也抹平了地面。 很明显，下一局他不准备再下这种棋了，虽然没发现李清棠的手段，但他却是对自己的实力不自信了。 “老前辈，第一局是由你提出的，不如第二局让晚辈选如何？” 李清棠说道，她已经看出一点门道了，老头虽然道行高深，但似乎对自己的智力更自信。 这样的人就像古代的那些谋士，一个个的非常自负，对付这种人其实不难。 “行，你说吧，要怎么比，咱们可说好了，三局你输一局都算我赢。”老头不耐烦地说道。 胡天明等人能够在诸多普通野兽中脱颖而出，走上修行之路，那智商也不是盖的，看出李清棠有不小的把握后都安心了不少，站在一边看起了热闹。 仙家可以不讲理，黄家就是其中比较突出的，但言必信行必果却是无论如何都要坚持的原则。 所以他们明白，只要李清棠能够赢下比赛，不仅可以化解危机，还能够为堂口找来一个得力助手。 “老爷子既然喜欢下棋，我这里有另一种棋，规则更简单。” 说着，李清棠用手指在地上画出一个方框，而后又画出两条交叉的斜线。 “这就是棋盘，你我各执两子。”李清棠话音刚落，葬爱小五就递过来四个石子，两大两小。 李清棠将石子放在四个角落的交叉点上，而后在四块被分割的三角其中之一上点了个点。 “这个点旁边的竖线不能走，谁先把对方逼到无路可走就算赢了，怎么样，简单吧？” 李清棠说罢，一脸天真地看向了老头。 第313章 因果之问 老头听到李清棠说下棋，本来是想拒绝的，下棋这东西玩得越多，输得越多，就越厉害。 如果是从来没有下过的棋，就算再聪明的人，第一次下输的机率都非常大。 然而，听了李清棠的描述，看到这种棋一共才四个棋子后，老头又心动了。 既然答应了李清棠让她选对战方式，此时拒绝太过丢脸，而且如果对方换出一个更难的，难不成还要继续拒绝？ “到底怎么玩，你再详细说说。”老头说道，事实上他已经大致明白了游戏规则，只不过是想要拖延时间再研究一下。 葬爱小五的表情有些古怪，他在强行憋笑，这不就是憋死牛吗，大伙小时候都玩过。 李清棠再度讲解了一下游戏规则，并特地强调了不能第一步就把对方憋死，因为这个游戏确实存在这种bug。 老头觉得自己已经把规则掌握得差不多了，便答应了下来。 由于棋盘太小，老头怕离远了看不清，便没有再装酷耍帅用御物的方法操控棋子，而是蹲了下来。 李清棠也是一样，蹲在另一边，这次李清棠让老头先走，两人你一下我一下地挪动起了棋子。 憋死牛这个游戏看起来简单，其实也确实不难，只要掌握了原理，不走臭手的话，两人就谁都无法赢下对方。 场面看起来有些滑稽，一老一少两个人蹲在地上摆弄小石子。 胡天明等人旁观者清，慢慢看出了门道，这盘棋如果不是失误，根本就分不出胜负。 李清棠用这个游戏挑战老头，看来是准备以和为贵了，这也是一种策略，如果连续赢老头两盘，对方很可能会恼羞成怒。 老头当局者迷，一开始还准备憋死李清棠的棋子，每一步都深思熟虑，但慢慢发现自己无论怎样做都无法制住对方，不由得开始烦躁起来。 下棋这种活动要的就是平心静气，一旦心态崩了，就容易走漏手。 但李清棠正如胡天明预料的那样，准备下出一盘和棋，因此无视了老头的几次失误。 老头也不傻，一次两次可能是李清棠没发现，不可能每次自己的失误人家都看不出来吧，这小姑娘明显是在让着自己。 虽然人不讲理，但老头也没办法真的不要面皮，不由得越发煎熬。 李清棠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拱手说道：“老前辈，不如这盘棋我们和了怎么样？” 老头正等着下驴的坡呢，连忙答应下来，起身后作出勉为其难的样子，“行吧，行吧，我老人家不和你计较，这盘和棋也算你赢。” 老头还是嘴硬，承认和棋，但是却坚持说算李清棠赢。 李清棠心中莞尔，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反正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老家伙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那就多谢老前辈了，您老高风亮节，小女子佩服。” 老头略显尴尬，此时他对李清棠的印象已经有了变化，这个凡人女子看似没什么本事，但无论人品还是心态，都可圈可点。 另外，老头也通过魂体的特征，看出了李清棠还是处子之身，这可是非常难得的。 “老前辈，不知这第三盘我们比什么？”李清棠其实很想自己选第三局的比试项目，但为了不刺激老头，只能以退为进。 老头摸了摸山羊胡，思虑再三后说道：“前两局都是下棋，第三局不如我们换个玩法。” “哦？不知老前辈想玩儿什么，先说好，如果是比拼法力的话，小女子这就认输了。”李清棠准备先堵死老头的话头。 老头翻了个白眼，“和你这种蝼蚁动手，赢了我也是胜之不武，这样吧，第三局不如我们辩论一番如何？” 李清棠闻言不由得犹豫起来，其他的仙家们也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辩论自然是属于文斗，但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文无第一，双方各执一词，只要不承认自己是错的，那如何判定输赢。 而且这东西不像下棋，存在和棋的选择，其本身就是非黑即白。 “快点，你这小女娃究竟玩儿还是不玩！”老头见李清棠半天没有回应，有些不耐烦了。 “老前辈，非是我不想答应，属实是不知如何断定输赢。”李清棠说道。 “那还不简单，我们谁能说服对方就算赢了，咱也不和你耍赖，我提出问题，你来选择辩论的方向。”老头霸气十足。 李清棠听到这里有些心动了，如果能够让自己选择的话，那似乎也不是不能玩。 比如老头提出问题，一加一等于几，自己说等于二，这就是正确答案，老头怎么和自己辩，他只能同意，同意的话自己就赢了。 “弟马，慎重为好。”胡天明性格稳重，不愿意冒险。 李清棠咬了咬牙，就差这最后一局，八十一拜都拜了，谁还差这最后一哆嗦？ “好，我答应了，请前辈出题吧！”李清棠说道，在这一刻，她真正做到了人领着仙走。 “爽快，问题也不难，你也算是修行人，想必知道因果之说。” “我问你，今生所遇之事乃是偿前世之因，那便是果，然而，今生所做之事，来生又要偿，这又是因，问今生之事究竟是因是果？” 老头不假思索，一口气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话音落下，全场沉默。 一众仙家都没想到，老头这么不着调不讲理的人能提出如此高深的问题。 李清棠也是僵在了原地，这是什么问题，相对论？哲学？还是高深的佛法？她是真不会啊！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想出你认为的答案，如果时间到了，你没能给我答案，那就算你输。”老头说道，凭空变出一根短香插在了地上。 李清棠估摸了一下，这一根香的时间大概是十分多钟，就做题而言，也不算短了，但这题也太难了吧。 “你们这些小辈，想要帮她参谋的话也行，老头子我不欺负你们。”老头很是时髦地双手抱胸，就差把牛掰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胡天明等人听他这么说都凑了过来，纷纷发表起自己的看法。 第314章 辩论 “佛法有云，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做者是。” “如此一来今生被动而来之事应是前世之因，便是果，今生主动为之便是后世之果，是因。” “这问题的答案应该就是以是否具备主观意识来区分，主动的便是因，被动的就是果。” 胡天明皈依佛法，平时苦读经书，此时第一个给出了答案。 这个答案不可谓不精妙，就连提出问题的老头都是暗暗点头表示赞同。 “我反对！”葬爱小五跳了出来，“教主，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我请问，人的第一世所遇之事，难道也是果吗？” “啊！这……”胡天明不由得皱眉，这个问题有点太过深奥了，另外，第一世这个概念就有些不好理解。 大家都知道生生世世的轮回，但是没人知道第一世是怎么回事。 两世轮回之间的跨度就可能有上百年乃至数百年，这第一世得有多久远。 另外，第一世的人又是怎么来的呢？难道真的是女娲造人吗？ 这个问题也许大罗神仙能够解答，但胡天明肯定是不行的，因此在葬爱小五提出质疑后，他直接沉默了。 “要我说今生之事应该既是因又是果，关键就在于人如何选择，比如有人要杀你，如果你死于他手，那便是注定的因果，谁也没办法。” “但排除这种可能的话，你会有两个选择，是选择逃跑还是抵抗。” “如果抵抗的话就会出现几种不同的情况，比如打赢了或者打输了，如果打输了，那么就会死，或者继续逃跑，但打的过程已经成了因，如果有来生，两人便会因此纠缠。” “打赢了的话也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放过对方，一个是杀死对方，选择的权利在你手上，对于来生的影响也是完全不同的。” 常九龙说道，作为一个真正的战士，他举的例子都是如此生动形象。 “常大哥说的有道理，但小妹觉得还是有些不对，有没有一种可能，前生你因打斗死于对方之手，今生注定你打死对方，那这岂不是果？” “嗯？”常九龙挠头，白小白的问题直戳根本，让他无从解答。 “佛法云，因是能生，果是所生，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由因生果，因果历然。” “十界迷悟，不外是因果关系，如外界客尘与众生主体内心也互为因缘。” “由众生之无明生起我见，我见缘外界之客体，客体唤起众生之贪欲，贪欲引起恶行，恶行招引再生及痛苦，痛苦又加重无明，彼此既是因，又是果，互为因果。” “因此，我认为每件事都是因，也是果。”胡金凤说道。 很难看出，性格风流的胡金凤也对因果有这么深的见解。 “金凤说的有道理，想来答案就是如此了。”就连胡天明都如此说道，其他仙家也跟着点头。 李清棠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所以直接抄答案，认同了胡金凤的理论，并以此作为答案。 老头一甩袖子，直接开始反驳。 “佛法有云，因果可分为世间之因果、出世间之因果、迷界之因果、悟界之因果。” “依四谛而言，苦、集为世间迷界之因果，灭、道是出世间悟界之因果，在时间上，因果遍于过去、现在、未来三世。” “在空间上，则除无为法之外，一切事物皆受因果律支配，佛、菩萨亦然，因此，佛、菩萨也是畏因不畏果。” “既然因果本一体，又怎么会唯独惧怕因呢？这岂不是说因不是果，可以避免？” “佛法将因果关系分别为六因、四缘、五果，善因善果、恶因恶果，善的业因必有善的果报，恶的业因必有恶的果报。” “如果因果一体，那还修什么善因，只要保证不作恶就好了，因为善果善因本一体，它自己就会来，小女娃这你怎么解释？” 老头一通连珠炮似的发问，令人瞠目结舌，卖相很不怎么样的他居然也研究佛法。 其对苦集灭道的解释不可谓不精彩，甚至可以说，直接驳倒了胡金凤的理论。 李清棠本来已经被问住，但突然之间灵光一闪，好似醍醐灌顶，不受控制地开始发言。 “观世音菩萨说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是以，观音菩萨，深入的修行心经时，看到五蕴：形相、情欲、意念、行为、心灵，都是空的，就将一切苦难置之度外。” “菩萨对学生舍利子说，形相不异乎空间，空间不异乎形相，所以形相等于空间，空间等于形相，情欲、意念、行为、心灵，都是一样的。” “一切法则都是空的，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因此空间是没有形相的，也没有情欲、意念、行为和心灵。” “没有眼、耳、鼻、舌、身、意等六根，更没有色、声、香、味、触、法等六尘。” “没有眼睛所能看到的界限，直到没有心灵所能感受的界限，没有不能了解的，也没有不能了解的尽头，直到没有老和死，也没有老和死的尽头。” “没有痛苦的集合以及修道的幻灭，不用智慧去强求，所以得到与否并不重要。” “菩萨觉悟之后，依照心经，心中没有碍，由于没有碍，所以不恐怖，远离颠倒梦想，最后达到彼岸。” “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三世诸佛依照心经得到无上、正宗、正觉的三种佛果。” 第315章 走蛟 “按照心经的说法，一切本是空，因果自然也空，佛因寂空涅盘，得佛果，那么就无有因，若以因果论，便是因果本为一体。” 李清棠说到这里，看向老头，以一种她以前从不会有的语气说道：“你明白了吗？” 她甚至没有质疑自己的说法是否正确，而是问老头是否明白。 虽然老头对苦集灭道的解释很出色，但在李清棠所说的心经衬托下，也是有些黯然失色。 老头本人更是如遭雷击，愣怔地看着李清棠，嘴唇颤抖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过了好半晌，老头终于是有了反应，他郑重地对着李清棠抱拳施礼，“受教了。” 老头这话等同于认输，意味着三场比试已经结束，李清棠两胜一和，战胜了老头。 李清棠动作僵住，好似电器被突然拔了电源一样，顿了一下后神情有些茫然。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她明明都没有相关的知识储备。 就在刚才，她觉得自己好像不受控制了一样，一股脑地说出了这些，而且还能够感受到一股没来由的酸楚。 一众仙家们比老头还要吃惊，此时他们都是双手合十，面向李清棠，就像学生在听教授讲座一样。 虽然李清棠已经讲完了，但他们依旧处于陶醉状态。 “果然啊！果然啊！登堂入室的弟子总是要比我们这些靠自学的要强。”老头在那边自言自语。 以他的道行又怎么会看不出李清棠刚刚分明是元神不稳，真灵有苏醒的迹象。 正常人哪里有真灵，有真灵的都是转世，只有这些前世就是大修行者的，才能在元神中保留真灵，一旦真灵醒来，前世的记忆瞬间恢复，知晓宿命，本事也会变强不少。 人间似乎将这种情况定义为出道，区别于出马，他们的堂口往往都是因为弟马前世的关系来护法的，属于合同工。 与出马堂口的合作关系或者更主动不同，出道弟子的堂口更偏向于服务性质。 因为这些出道弟子要么是真神或者佛菩萨的童子，要么本身就是神仙转世。 无论是哪一种，只要完成任务，保护其安全度过一世，积累功德，将来便可一步登天。 可是让老头觉得奇怪的是，李清棠这个堂口似乎并非出道堂口，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也由不得老头不考虑这些问题，他事前夸下海口，只要输了就到李清棠的堂口做客卿。 虽然客卿不属于正式员工，自由很多，但好歹也是自家公司了，总要了解一番。 “昂！”就在老头深思之时，一声好似牛叫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其他的仙家们也都回过神来，目光带着艳羡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常九龙已然现出真身，乃是一条巨大无比的蓝蛇，但是其蛇皮已经角质化，其上纹理如碎鳞状。 属于蛇类的竖瞳向两侧扩张，形状不规则，在它的头顶，有一个尖尖的肉块。 他在空中不停翻滚，身体时不时地变得虚幻，在变虚幻之时，其形象会发生极大变化。 头上的肉块变成直而短的独角，两只锐利的前爪凭空出现。 蛇头变大，好似老虎，瞳孔再度扩张，变得圆润而有威严，碎磷状的角质化蛇皮完全变成了鳞片，色彩淡化一些，呈现青色，体型缩小到三米左右。 虽然那幻象体型比之前小了那么多，但李清棠却觉得这样更有威严。 只不过，虽然每次闪烁那幻像都会变得更加真实，但整体来看却是越来越黯淡。 李清棠想起了张道玄曾和她说过的话，常九龙乃是蛇类，修行的目的便是化龙，而在化龙之前，还要过走蛟这一步。 走蛟是有失败几率的，一旦失败，那么下次就会更难。 今天很明显是因为李清棠的一番讲道，让常九龙有了感悟，这才得以走蛟。 佛教护法有四种法门，分别是息增怀诛，常九龙皈依佛法，发宏愿护持佛法之时，所选的便是诛法。 所谓息便是息灾法，消除外在的灾难、阻障、烦恼及罪业，通过修行息灾法，可以去除贪、嗔、烦恼。 增则是增益法，增益自身及他人的寿命、福德、智慧。 修行增益法不仅可以去除贪、嗔、烦恼，还能增长定、慧的功德，获得外在的种种福德。 怀乃是敬爱法，为自身及他人祈求获得佛、菩萨加持或者众人敬爱的修法。 修行敬爱法可以得到人亲睦及敬爱，从而成就菩萨大行。 诛便是降伏法，调伏自身和他人一切烦恼业，化解怨敌等。 修行诛法可以在诸功德善业增长的基础上，积极化解怨敌等灾难，灭除自他烦恼，渐可摧破无明、灭诸灾殃。 这样的选择也符合常九龙的天性，如果修行得当，将来一样能成正果。 因此，李清棠的讲道常九龙同样会受益，现在他处于走蛟的关键时刻，决不允许失败。 “好一条青龙！”张道玄曾说，无论是走蛟还是化龙，如果能有口封助力，那么难度便会降低，李清棠反应过来后大声喊道。 “好一条青龙！”在场的所有仙家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跟着喊了一嗓子，包括老头在内。 得了众人的口封，蛟龙幻像更为凝实，闪烁的频率极快，常九龙已经是呈现蛟龙之形较多。 几个呼吸后，蛇形彻底消失，蛟龙的瞳孔神采奕奕，在空中盘旋一阵后落在地上，重新化作常九龙。 此时他的形象已经变了，一身青袍极为华丽，颇有威严，整个人的气势强盛了不知多少。 “恭喜常兄，修行之路更进一步。” “常大哥，以后你就是龙了。” “恭喜领兵王！” 大伙纷纷为常九龙祝贺，常九龙连忙拱手还礼，“多亏了大伙助力，常某谢过了！” “好小子，年纪轻轻就能走蛟，将来化龙想必也是毫无压力。”老头称赞道。 “前辈客气了，千年走蛟，万年化龙，不知道此生能不能有这个福缘。” 常九龙并没有因为走蛟而心生傲慢，可能这就是他能够成功的一个原因。 第316章 灰天云 “还不知道老前辈的名讳。”常九龙化蛟固然可喜，但眼下更重要的是解决老头的事。 有了常九龙的突破，动手的话自己这边胜算也增加了不少，李清棠底气更足了。 “老夫灰天云，并非灰家之人，乃是一孤魂野鬼，如果弟马不嫌弃，以后咱就在堂口混吃混喝了。”老头笑着说道。 “您竟然是……”常九龙惊呼出声，几个教主级别的也都诧异地看向灰天云。 后来李清棠才从众人口中得知灰天云的事情，他既然姓灰，自然是灰家之人，之所以如此说，也是因为一些前尘旧事。 东北五仙，狐黄白柳灰，胡黄二仙修习佛道正法，能够坐镇大堂，白家擅长治病救人，柳家能征善战，唯有灰家不显山不露水。 但能够和其余四家并列，灰家自然也不是浪得虚名。 他们擅长搬运之术，这和老鼠的打洞功夫有一定关系。 不过此搬运可不仅仅是搬运物品那么简单，也有搬动运气的含义。 命运命运，命为注定不可改，运却非如此，灰家便是能够在一定幅度上操纵这个运字。 只不过此法有违天理，所以大多数灰家也不会轻易使用。 就算使用，也只是小打小闹，比如让人发笔小财，或者倒霉一阵。 不知多少年前，灰家太爷的小公子出生，这位天赋异禀，不仅将灰家的搬运之法修炼得登峰造极，还非常擅长钻研各种旁门左道。 正因如此，灰家太爷对其极为宠爱，引为能够带领灰家崛起的麒麟子。 然而，这种性格的人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不听劝，钻牛角尖，做事不计后果。 这灰家太爷的小公子便是叫做灰天云，他修炼有成之后，居然妄图窃取天运，结果召来天罚。 天雷之下，无论何人几乎都没有幸免之理，灰天云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来了个金蝉脱壳。 虽然肉身在天雷之下灰飞烟灭，但是元神却活了下来。 为了躲避雷部的通缉，灰天云躲进了幽冥之地，灰家为了大局，也和他断绝关系，将其开除族谱。 从此灰天云便销声匿迹了，他说的也没错，没了肉身，又被开出族谱，他确实不再是灰家的人。 “老仙家说笑了，您能来晚辈荣幸之至，只是悲王和清风教主都有人了。”李清棠有些为难。 葬爱小五一脸的尴尬，他当然不会是这老头的对手，难不成要退位让贤？ “弟马说笑了，我就是一闲云野鹤，想必这几位都知道我的事迹，阳间我是不会轻易去的，也就是在阴间能帮忙处理一下走阴方面的事，官职于我而言如浮云。” 灰天云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并不需要官职，这明显让葬爱小五松了口气。 “灰老爷子，您老是在无根地常驻吗？”既然已经是自己人，李清棠便换了称呼。 “正是如此，我本是灰家之人，如果去了大荒地，恐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再加上现在我已是鬼体，待在这无根地也无可厚非，无事养养花鸟鱼虫，乐得清闲自在。” 灰天云摸着自己的胡子，洋洋自得地说道，其他人都是一阵恶寒，花鸟鱼没见过，虫子确实有，能养心死蝇那种东西，老头的爱好也是当真独特。 “既然灰老爷子常年在这无根地，不知可否听说过涂花园和一个叫谭元姬的女人？”李清棠问道。 “哦？你认识这人？”灰天云十分吃惊，看向李清棠的眼神再度充满了审视。 “有过一面之缘，她和我说如果下次再来阴间，可以去拜访她。”李清棠如实说道，不知道灰天云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灰天云闻言松了口气，“这样啊，我劝你以后不要和她来往，也不要让人知道你们认识。” “这是为何？”李清棠诧异道，谭元姬分明是个很善良的女人，而且遭遇那般可怜。 “此事不好解释，总之你听我的就对了，否则很可能会万劫不复。”灰天云严肃地说道。 李清棠无奈之下只好点头答应，心想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问个明白。 在得知堂口的人要去阴山后，灰天云表示自己毕竟身份敏感，不适宜带路，便就此告辞离去。 分别之前，他交给李清棠一个锦囊，嘱咐说如果遇到危及生命的情况，可以打开，能够保住一条命。 李清棠本想拒绝，后来想了想还是收下了，这是灰天云的一片好意，如果不要的话岂不是还拿人家当外人，太过让人寒心。 穿过无根地，途经大荒地边缘，一行人上了刀山，这里的刀山与刀山地狱不同。 虽然叫这个名字，但上面并非都是倒竖的尖刀，山势险峻，让人举步维艰却是真的。 更何况一行人走的地方根本就不是路，这更是为赶路增添了巨大的难度。 阴间的山脉河流都蕴含着奇妙的力量，以常九龙的道行都无法腾云而起，众人只能一步步地丈量。 好在刀山之上并没有什么妖魔鬼怪，所以众人只是耗费了不少体力。 幸好有白小白在，这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吃了白小白炼制的丹药后，李清棠感觉自己神清气爽，疲惫感一扫而空。 现在她是魂体，消耗的都是灵魂力量，这比体力消耗还要可怕。 如果无法补回来，灵魂归体之后就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后果难料。 翻过刀山后，眼前一条道路蜿蜒曲折，正是有来无回道，众人在路边等待许久，挑了个人少的时候，直接穿过，再度踏足无人之地。 快速赶路一番，眼前渐有水声，越过一个小山包，只见一片灰色的水域几乎无边无际。 在灰色的水面上萦绕着一层白色细雾，给人一种朦胧之感。 水面波澜不惊，静如平湖，想必就是常九龙口中的邙海了。 邙海与般若波罗蜜海、冥海以及内陆海洱海并称地府四海。 它同苦海相连，但特性与苦海完全不同，人在苦海能够求得解脱，但进了邙海却只能永世沉沦。 邙海无底，人一旦落入其中，法力记忆全失，沉浮三年后形神俱灭，成为邙海的一部分。 第317章 七妹 人死之后与红尘之事再无瓜葛，但谁又能够说放下就放下。 鬼魂们对阳间的不舍，知晓此去再难回头的悲伤凝聚在一起，化成了邙海。 正是有来无回多神伤，一入黄泉人断肠，无边邙海谁能渡，大罗神仙道无妨。 邙海并非不能横渡，但需要无比高深的法力，很显然众人都不行。 胡天明知晓邙海的特性，为大家讲解一番后便问常九龙现在应该怎么办。 常九龙站在海边，看着眼前的无边邙海，一点也没有慌张。 他手掌一翻，变出了一杆竹箫，眼睛微闭吹了起来，箫声悠扬，搭配眼前的风景，让人生出怅然若失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常九龙是个奇人，法力高强不说，这音乐天赋也是没谁了。 如果他是个人类的话，估计世界十大音乐家肯定有他一席之地。 这箫声如泣如诉，好似一个温婉的女子在凄风苦雨中凭栏凝望，烟波浩渺的前方意中人却不见踪影。 未能跳出红尘俗世，便躲不过爱恨情仇，一众仙家哪个不是上百年的道行，红尘之中也经历了不少，此时在这箫声之下，想起旧事，一时间都是目光变得幽远，写满了追忆。 李清棠虽然也能体会到那种意境，但毕竟生命短暂，没办法为赋新词强说愁，所以还比较淡定。 她不知道常九龙想干什么，又不能打断，只好站在一旁傻呆呆地看着。 箫声响了一阵，邙海之上原本平静的水面泛起波纹。 众人在追忆中回过神来，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要知道冥界的山水可都是极为特殊的，很难以神通影响。 难道常九龙走蛟之后实力居然强大到如此地步了？这也不符合逻辑啊。 箫声依旧在持续，水面的波纹越来越大，李清棠不由得好奇常九龙打算如何让众人渡过邙海。 没多久，这个问题有了答案，只见邙海之上，一叶小舟翩翩而来。 小舟所过之处水花荡漾，那些波纹便是行舟导致的，而非常九龙的箫声牵动。 小舟渐近，其上一个蓑衣斗笠的人手握长杆拨水而行，颇为潇洒。 常九龙收起竹箫，看向小船的目光极为复杂，其中所蕴含的情绪之多，让李清棠都不知如何用言语描述。 直到船停泊在岸边，大伙这才反应过来，葬爱小五出言问道：“船家，不知多少钱能够载我们到对岸。” 撑船人没有回答葬爱小五的话，只是站在那里，正对着常九龙的方向。 “七妹。”常九龙语气苦涩，两个字出口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 “没想到有一天你会主动来见我。”一个女声从斗笠下传来。 下一刻，撑船人摘下了头上的斗笠，一张俏丽无比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胡金凤和白小白都算得上是仙家中的颜值担当了，李清棠也是格外的清丽。 但在这个女子面前，她们三个居然都稍显逊色。 李清棠看着眼前的女子，想起了红楼中对林黛玉的描述，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女子出众的容颜中好似蕴含了无尽的悲凉，正如刚刚常九龙所吹的曲子，或者说，曲子中的人便是她。 作为新时期的八卦女青年，李清棠不用猜也知道常九龙和她肯定有故事，但她不敢开口去问。 堂口的众多现家中，常九龙是最神秘的，他道行高深，没人敢去打听他的过去，他又从不主动提起，因此几乎没人了解。 “几百年不见，没想到你已经化蛟了，果然没有给常家丢脸。”七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又有些许欣慰。 “七妹……我……”平时霸气无比的常九龙，此时的样子就像青春期情窦初开的小男孩，站在心仪的女生面前连话都不会说了。 “少废话，你这个负心人！说吧，找我来什么事。”突然，七妹一改刚刚的凄婉，扯着嗓子喊道。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直接将众人雷得大脑宕机，一个个嘴巴微张瞪大眼睛。 常九龙越发唯唯诺诺，过了好半天才说需要七妹帮忙渡过邙海。 一时间李清棠、胡金凤和白小白三人都是暗自摇头叹气，常九龙实在是不懂女人心。 傻子都能看出来两人之间有故事，久别重逢，常九龙一句可心的话都没说，而且还表现出了此来的目的性。 正所谓女人心海底针，本来就难以把握，常九龙还这样踩雷，真是自讨苦吃。 果然，七妹一听这话脸都黑了，带上斗笠转身就要撑船离开，并丢下了两个字，“休想！” “七妹，这邙海非无根树所做之船不能渡，我们有急事，求你帮忙，日后定有报答。”常九龙呼喊道。 李清棠以手扶额，心中已然是千万只神兽奔腾而过，常九龙虽然道行高深，但这情商着实令人难以恭维。 七妹一听这话把船撑得更快了，眼看就要离岸远去，白小白看不下去了。 “妹子，你别听常大哥胡说，他是刻意绕路来这里看你的！” 七妹的身体一僵，撑船的动作停下，但小船在之前的推力下依旧继续远离岸边。 常九龙还要说话，被胡天明和黄天霸一左一右架住，疯狂地使眼色。 很明显，这货开口只会把事情弄糟，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老妹，我们是要去阴山救人，能走的路很多，你应该知道，常教主为何执意要从这边走，你好好想想。”胡金凤也跟着喊话。 “果真如此？”七妹转过身来。 一行人疯狂点头，生怕这位大姐就这么把船撑走，那邙海就真的过不去了。 在众人的蒙骗下，七妹终于是把船撑了回来，并让众人上了船。 不过，她已经彻底不搭理常九龙了，反倒是同胡金凤和白小白攀谈起来。 常九龙尴尬地背对着众人，似乎是在看风景，他自从上船之后就没动过，仿佛变成了木头桩子。 通过旁听三位女仙家的对话，李清棠发现七妹只是一个为情所伤的可怜人罢了，而那个负心人便是常九龙，当然，这样说可能也有失偏颇。 第318章 陈年旧事 常莽巳蛇，柳家四门中，常能够排在第一位，自然有独到之处。 很多人只是听说过常莽巳蛇四门，具体其中有什么区别就不得而知了。 所谓常就是指长虫，普遍代指有毒的蛇，莽是蟒的同音字，蟒蛇虽然也是蛇，但却有着不同。 巳一般是指其他门类，比如四只脚的蛇，蜥蜴、壁虎等，以及一些形状与蛇类似的，例如虺。 至于蛇就是家蛇了，无毒而且常见，可以泛指本地蛇。 但从释义来看就知道最容易得道的就是常莽两家，因此上堂子的一般都是他们。 常家太爷乃是常天龙，洞府在八宝云光铁刹山，坐骑金精兽王，封神有名，专门掌管阴阳两界的常家。 这位可是一代狠人，独开一道，不曾化龙，但很多龙族都是他的小辈，四海龙王见了也要客气几分。 常家正是从他开始发扬光大的，进入了世人的视线。 常九龙便是常家太爷第n代孙子，因为是嫡孙，而且生下来就天赋出众，所以十分被看重，这名字都是常家太爷给起的。 常九龙也是争气，在修行之路上异军突起，道行突飞猛进，很快就超越了同辈的所有人，连很多长辈都是不如他。 但有一得就有一失，虽然常九龙在修炼上天赋极高，但却不擅长别的事。 一次外出云游之时，正逢端午节，龙舟庆典异常热闹，常九龙去观看之时误饮雄黄酒。 众所周知，蛇都是怕雄黄的，更别说喝雄黄酒了，白娘子多厉害，不还是因为雄黄现了原形。 常九龙喝了一口就知道不对劲儿了，当即以遁术逃进深山老林。 刚一进林子他就坚持不住现了原形，在树根之下翻滚。 恰在此时，有猎人经过，看到一条蓝色大蛇后欣喜若狂。 那时蛇胆可是名贵药材，这么大的蛇，蛇胆一定也不小，可以卖很多钱。 恰好这只蛇好像犯了什么病，已经不具备攻击力了，不然这个体型他还真不敢招惹。 常九龙眼睁睁地看着猎人靠近，倒是没有害怕，只是觉得可惜。 自己好不容易修行有成，没有死在天雷之下，居然因为一时大意葬送在了猎人之手。 猎人走到常九龙身前，高高地举起柴刀，瞄准了常九龙的蛇头。 常九龙已经认命，只等那把刀落下，就此去阴司报到。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兔子从草丛跳出来，撞在了猎人的脚腕上。 猎人被吓了一跳，看到是兔子之后眼睛一亮，暗道自己真是好运。 这只兔子可比一般的兔子大多了，如果能够抓回去，和大蛇一起卖掉，那可是发了横财。 然而，在撞到猎人后，兔子就蹦跳着逃向远处了，猎人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追兔子。 大蛇好像得病了，反正也跑不了，但兔子跑得可快。 常九龙早就注意到了这只兔子的存在，而且这只兔子还不是一般的兔子，已经有了道行，是只兔子精。 要知道蛇可是吃兔子的，所以常九龙对兔子的行为非常不解。 她为什么要救自己，而且还是冒了这么大的风险，要知道把真身暴露在人类面前可是很危险的，何况是她这种没有什么攻击力的动物。 终究是有道行在身，常九龙很快就缓了过来，他没有直接离去，而是循着兔子精和猎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对方救了他的性命，现在不知道是否遭遇危险，他不能袖手旁观。 循着踪迹没等追出多远，他便看到了猎人，兔子精被他将两只耳朵抓在手里，已经落网。 常家有规矩，一旦踏上修行之路，就不能轻易伤害凡人。 但常九龙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如果他不出手的话，兔子精肯定免不了被剥皮吃肉的结局。 但毕竟修的是正道，所以常九龙还是留了一线，没有要猎人的性命，虽然是猎人先准备杀他的。 在看到常九龙立起半截身子用竖瞳盯着自己时，猎人头皮发麻。 他想要反抗，但哪里来得及，电光火石间就被常九龙咬中。 且不说常九龙的道行，他的本体就是剧毒的蛇类，哪里是凡人能够抵抗的。 虽然常九龙已经控制了毒素的使用，但猎人还是直接晕过去了。 猎人倒了，兔子精脱困，常九龙向她道谢，此时常九龙才发现，兔子精受伤了。 她的一条腿被猎人射穿，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在森林之中，兔子可是有很多天敌的，常九龙不敢离开，生怕自己走后兔子精遭了毒手，便留下来照顾她。 兔子精正是七妹，此时她刚刚化形，还是个懵懂少女。 而常九龙常年在洞府中闭关，更是个愣头青，面对温柔善良的七妹，常九龙很快就沦陷了。 两人一同在山中修行，虽然七妹的伤已经好了，但常九龙却没有离开。 常家的人一直不见常九龙回来，放心不下便派人出来寻找。 作为柳家的代表，常家门庭显赫，族中优秀的子弟都是和龙族通婚的。 尤其是嫡系一脉，这也是常家的嫡系普遍比较厉害的原因，身负真龙血脉，想不厉害都不行。 真龙和兔子精哪个更适合常九龙就不必说了，来寻找常九龙的人直接棒打鸳鸯，拆散了他们。 常九龙不敢违逆长辈，只能暂时和他们回去了，心中想着以后找机会再来寻七妹。 没想到，这一别居然就是永别，等到数年后常九龙偷偷跑出来寻找七妹之时，她的真身已经死在了猎人手中。 常九龙伤心不已，便劝七妹去投胎，但七妹说什么也不肯，害怕下辈子寻不到常九龙。 不得不说七妹当真是个痴情女子，遭遇了这样的事依旧是对常九龙一往情深。 虽然七妹踏上了修行之路，但毕竟也是生灵，既然没得仙位，还没有家族背景，那就逃脱不了轮回。 她不想投胎，阴间却是不答应，面对阴差的追捕，七妹又哪里是对手。 常九龙不忍心看着心上人受苦，于是打伤了阴差，七妹趁机逃到邙海，躲避追捕。 这件事闹得很大，常九龙直接被家族抓了回去，当然，这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第319章 吊死鬼 若是一般人敢和阴差动手，那形神俱灭都是最好的结局，不弄到十八层地狱去都是对阴间权威的不尊重。 然而，性质这么恶劣的事居然被常家给摆平了，地府只是要求常九龙说出兔子精的藏身之地。 常九龙虽然家族观念很强，但哪里会出卖自己的心上人，无论如何也不说。 常家一怒之下干脆把常九龙逐出家族，常家的嫡系子孙多得是，也不差他一个。 不过即使如此，阴间也没有为难常九龙，只不过常九龙害怕阴间还在关注自己的行踪，所以一直不敢来看七妹。 直到现在，他已经化蛟，即使不依靠家族，凭他自己也能护住七妹，这才敢露面。 只是可怜了七妹，一个人在这无边邙海上漂泊了不知多久。 听到那首常九龙曾经吹给她的曲子，七妹别提多激动了，没想到久别重逢，常九龙居然这么不解风情。 “七妹，你别怪常大哥，他这人心思都用在修炼上了，脑子不太好使。”白小白劝慰道。 “这些臭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始乱终弃，要我说妹子你干脆移情别恋算了。”胡金凤翻着白眼说道。 “咳咳……七妹，现在我已经做出马仙了，这些都是我们堂口的仙家，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如你也来一起修行如何。” “一旦上了堂口，到时候阴间也就拿你没办法了，而且还能够积累功德。” 常九龙忽然开口说道，脸上写满了期待，其实他这是含蓄地表达了一个意思，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来我身边吧。 只可惜不善言辞，没办法以女孩子爱听的方法说出来。 “我才不去！”七妹别过头去，还在生气，不过有些湿润的眼眶已经出卖了她。 她虽然天真，但不是真的傻，常九龙如果真的是个狼心狗肺之人，她又怎么会一往情深。 “咱不和他一般见识，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弟马，李清棠。”白小白无语，将李清棠拉了过来。 “弟马你好，我叫七妹，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了。”七妹展颜一笑，看得李清棠精神恍惚。 “老仙您客气了，是您照顾我才对。”李清棠慌忙说道。 “七妹，做出马仙其实也挺好的，将来未必不能位列仙班。”常九龙劝说道。 众人都有些无语了，人家七妹都称呼李清棠弟马了，他居然还在纠结怎么让七妹答应加入堂口。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邙海之上，七妹撑着小舟，口中哼着歌，此时已经看不到岸边，无边沧海，烟云浩渺，这美景当真是人间难有。 李清棠不知道七妹是怎么分辨方向的，可能在这里待了不知多少年，邙海已如她的家一般。 小舟漂泊了不知多久，一行人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山头。 “再向北就是苦海了，那里有去无回，我们从这座山翻过去，再渡过忘川河，便是阴山。” 七妹说道，为众人讲解了一下苦海的特征和故事，能够来到邙海的已经很少，更别说苦海了。 上了岸，七妹并没有立即和众人同行，现在她只是口头答应加入堂口，还需要堂单填上她的名字。 虽然现在常九龙已经很强大了，但毕竟是去救人的，没必要惹是生非。 按照七妹的说法，已经在这儿待了不知多少岁月，也不差这一天两天了。 眼前的是邙山山脉，一行人顺着山岭翻过，眼前出现一条大河，正是忘川。 常九龙带着众人来到三岔口，也就是张道玄被王步推下三途河的地方。 由于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常九龙等人已然落后于张道玄。 他们过桥之时，正是张道玄从三途河里爬出来上岸的时候。 张道玄上了阴山，一路寻觅，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他没办法见到鬼就问人家见没见过生魂，这和在阳间逢人就问见没见过鬼一样，纯纯精神病。 没头苍蝇般乱转一阵后，张道玄深感这样不是办法，找到一个长舌头鬼便凑近了对方。 这货外貌特征明显，一看就是吊死鬼，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吊时大脑缺氧严重导致缺心眼，这货居然在用自己的长舌头卷一块大石头。 “兄台！”张道玄拍了拍吊死鬼的肩膀，这一行为直接将对方吓了一跳。 字面意思，吊死鬼直接跳了起来，舌头被抻得老长，将石头都带动着离开了原位。 “哎呦呦，你这家伙有病吧！”吊死鬼怒斥了张道玄一声，没多搭理他，一脸兴奋地蹲下身子，往石头原本所在的地方钻去。 那里因为石头被挪走，已经出来了一个坑，事情发生的太快，张道玄也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情况。 吊死鬼将脑袋都插进了坑里，看得张道玄直摇头，准备放弃和他打探消息了。 谁家好人用舌头去挪石头，你丫直接用手挖不行吗？ 其实这倒是张道玄错怪他了，吊死鬼的舌头可不一般，和钓鱼鬼的钓竿一个原理。 就在张道玄准备离开之际，吊死鬼从坑里挖出了一团不知名植物的根茎，直接狼吞虎咽起来，好像生怕张道玄和他抢似的。 张道玄无语，从前世记忆碎片中知道了那东西的来历，彼岸花。 所谓彼岸花也称曼殊沙华，本是佛土才有的花，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地府。 正所谓花开三千年，花落三千年，花叶永不见，彼岸花具备神奇的特性。 它可不仅仅是植物那么简单，已经破土而出的彼岸花无论是花还是叶都有毒。 花别说吃了，闻一闻花粉都会导致程度不同的失忆，至于叶子则是能够蒙蔽人的灵性，让人变傻。 唯有尚未破土时的彼岸花根茎，是能够食用的，可以增长道行。 但因为太不好找，再加上增长的道行有限，所以但凡有点牌面的都不会去找这东西。 “你这人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过来打扰我。”吃完根茎，吊死鬼想起刚才的事，责备张道玄。 张道玄叹了口气，一想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问问他。 第320章 拜门 张道玄开口之前先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递到了吊死鬼面前。 吊死鬼看着上面阎王爷的头像，眼睛发亮，直接闪电般地夺过钞票揣进兜里。 “兄弟，你这是啥意思，先说好，咱可不是那样的人。”吊死鬼一本正经地强调，好似张道玄要对他做什么似的。 张道玄一阵无语，将那些令人崩溃的画面从大脑中清除出去。 “兄台，你应该常年待在此地吧？”张道玄问道。 “那是自然，地藏王菩萨有时会现出法相讲经，此处方便听经。”吊死鬼自豪地说道。 这就相当于一环二环三环的概念，此地也不是一般的鬼能够占领的。 “既然如此，那么你最近见过生魂吗？”张道玄心下稍安，如此问道，如果是常住人口，说不定真的见过。 “嗯？你问这个干什么？”吊死鬼捋着舌头狐疑地问道。 “兄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付了钱，只要不是一些关于你的过分问题，问什么都不奇怪吧？”张道玄俯视着吊死鬼说道。 吊死鬼愣了一下，眼珠乱转一阵后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虽然说这里位于冥府中心地带，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但你要说生魂，也不是没有。” 吊死鬼大着舌头故弄玄虚的样子，让张道玄恨不得直接把他舌头拽下来。 但为了取得情报，他还是忍了下来，“哦？不知是男是女，你可还记得那人模样？” 正如吊死鬼所说，这里是冥府的中心地带，就算有生魂来到这里，数量也不可能太多，万一这个就是郝萌呢？ “这个嘛……”吊死鬼犹豫了一下，两只干巴瘦的手指疯狂摩擦，就差直接要钱了。 张道玄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又掏出一张票子。 吊死鬼又得了好处，心满意足之下打出一道影像，上面正是郝萌。 张道玄大喜过望，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二百块花得一点也不冤，没想到吊死鬼看着不靠谱，还真掌握了重要情报。 “这正是我要找的那人，你可知道她去了哪里？”张道玄急忙问道。 吊死鬼上下打量一番张道玄，可能是在好奇眼前这人为什么要找那个生魂。 “你要找她却是有些麻烦了，大家都是鬼，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吃了生魂能够增长许多道行，生魂到了地府，除了那些有本事的，哪个不是被当成香饽饽争抢。” 吊死鬼的话让张道玄眉头紧皱，难不成自己来晚了，郝萌已经被鬼魂吃掉了？ “咱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是怎么跑到阴山来的，大伙都多少年没见过生魂了，你也知道，地藏王菩萨出差很久了，阴山上边还好，这下边早已经是礼乐崩坏。” “大伙一看到生魂直接一拥而上，当然，我没参与，一方面抢不过那些家伙，另外，心里也有顾虑，毕竟普通的生魂不可能来到这边。” “那小姑娘被追得到处乱跑，眼看就要被人抓住，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山上冲下来一位，救下了她。” “没办法，上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伙谁敢造次，只能任由那人将她带走。” “就是这样了，人家已经被带进了地藏王菩萨的道场，你总不能进去找吧？” 吊死鬼坦白交代了事情经过，从他的神态和语气来看，应该没有说谎。 只不过这剧情却是让张道玄惊诧不已，正如吊死鬼所说，上面来的肯定不是普通人物，那为什么要救郝萌呢？ “兄弟，咱老吊做生意讲的就是个良心，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还有事，恕不奉陪了。” 吊死鬼说道，转身离去，目光四下打量，估计是又寻找起了彼岸花的根茎。 张道玄没有阻拦，抬头望向上方，阴山很高，一眼都看不到山顶。 从半山腰向上，都被一层结界笼罩在内，里面的情况根本就看不清。 地藏王菩萨不在道场，但道场肯定还有人，而且实力绝对高得吓人，硬闯肯定是不行了。 思虑再三，张道玄决定走正门去拜访，反正不管多大的道场，也没有无论如何都不让人进的道理吧，真要不让进再想办法就是了。 如此想着，张道玄迈动脚步，向着阴山之上走去。 吊死鬼回头看了一眼，大喊道：“兄弟，我提醒你一句，地藏王菩萨道场的护法脾气可都不怎么好，你悠着点。” “多谢了！”张道玄答应一声，也不耽搁，掐起法诀纵身而去。 盘龙绞柱高耸入云，金漆耀眼熠熠生辉，朱红色的大门之上隐隐有经文流转。 两侧的牌匾之上写着金色的大字，掌上明珠光摄大千世界，手中金锡振开地狱之门。 眼前正是地藏王菩萨的道场，两侧尽是结界，不用触碰都能感受到无上的威严。 到了这里，想要再向前就只能拜山门了，擅闯的话绝对是自讨苦吃。 “弟子张道玄拜见。”张道玄不敢去叩门，只能是双手抱拳，对着大门拜了下去。 空荡的周围让张道玄的声音显得非常响亮，然而，声音落下，山门没有任何反应。 张道玄等了一阵，见周围没有任何变化，他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难道是方式不对？张道玄想着，地藏王菩萨普渡众生，自己到了山门之前，如同菩萨当面，只是这样的话似乎有些不够恭敬。 如此想着，张道玄整理了一下心情，双膝跪地后来了个五体投地的参拜，“弟子张道玄拜见！” 喊罢，张道玄微微抬头，看向山门方向，只见盘在柱子上的一条金龙闪烁之间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腾空而起。 在空中盘旋一阵后，金龙落下，化作一个身穿金袍的青年。 “门下何人，来此何事？”青年俯视着张道玄，语气平淡中带着威严。 张道玄震惊无比，原来柱子上的龙是真的，这也太强了。 常九龙尚且还没化蛟就那么厉害了，真龙该是什么境界，还是两条，而且这两条龙似乎仅仅是道场的门卫而已。 第321章 熟人 也许他们连门卫都算不上，只是门柱上的装饰品而已。 不过对于张道玄而言，这已经是让他高不可攀的存在了。 如果是前世的张九阳，或许没必要害怕他们，但现在他是张道玄。 “护法大人，弟子是阳间的出马仙，因弟马之友身中拍花邪术，魂落阴间，通过多方打听，得知其身在道场之内，这才上门拜访。” 张道玄没有隐瞒自己出马仙的身份，只因阳间的出马仙多会供奉佛菩萨，所以佛门对出马仙的认可度还是很高的。 “你是说人在道场里面？”金袍青年目光冷冽，看不出他的情绪。 “正是如此，生魂名唤郝萌，18岁，如此模样。”张道玄说着，打出一道影像。 “我不曾见过此人，你速速离去吧。”金袍青年说道，下了逐客令。 张道玄叹了口气，最令人无奈的情况出现了，他不知道将郝萌救下的人长什么样，现在又如何同这金袍青年说？ “护法大人，那生魂在阴山脚下被恶鬼追赶，由道场护法救下，现如今就在道场之中，还请行个方便。” 张道玄继续劝说，自己已经来到这里了，总不能就此离去。 “并未见过此人，菩萨道场无关人等禁止入内，速速离去。”金袍青年好像根本就没听懂张道玄的话。 “护法大人，那生魂在阳间的身体已经濒临死亡，还请行个方便，让我进去寻找，人命关天。”张道玄咬牙继续说道，事已至此，已然是有进无退。 “岂有此理，我还会诓骗你不成，既然你执意不肯离去，休怪我不客气了。” 金袍青年气势暴涨，挥手之间，无形的劲力铺天盖地地朝着张道玄席卷而来。 张道玄暗叫糟糕，直接催动功德之力在身前形成一个太极图，想要卸掉这股劲力。 然而，两人实力相差太大，劲力与太极图相撞，发出洪钟一般的声音，直接将张道玄震飞出去。 张道玄头晕目眩，只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散了，这仅仅是对方的随手一击而已。 “哦？你这鬼魂倒是有意思，居然有功德在身，也罢，今天就和你过两招。” 金袍青年本打算这一击直接将张道玄扔到山下去，没想到对方能接下，虽然有些狼狈。 他在这里镇守道场已经不知道多少岁月，从来都不曾有人擅闯，自然也是没机会出手，此时被激起了兴致。 张道玄几欲崩溃，过两招？一招自己差点就凉凉，两招纯属扯淡。 被动抵挡只能是被打得魂飞魄散，如今看来只好是主动出击了。 脚下踏罡，手中掐诀，口中念咒，张道玄直接把九字真言咒，六字大明咒和奇门遁术都加持上了，取出幽天剑直接布下北斗剑阵。 张道玄没有注意到的是，幽天剑出现的瞬间，金袍青年脸色变了一变。 张道玄先下手为强，剑光纵横间，直接将金袍青年笼罩在内。 当然，对于攻击范围张道玄把控得很好，确保任何一道剑气都不会碰到道场门墙。 地藏王菩萨有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张道玄不敢升起一丝不敬的心思。 “来得好。”金袍青年并没有因张道玄的先声夺人而感到慌张，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周身便浮现出一层金色的光罩。 龙鳞有多硬张道玄不知道，但金袍青年的这一手很明显就是防御状态。 可即使如此张道玄还是因为反震之力受了点轻伤。 进攻时受伤总比挨揍强吧，张道玄抱着这样的想法，一刻不停地持续输出。 “够了！”张道玄正卖力地砍呢，金袍青年忽然大喝一声。 下一刻，他周身的金色光罩瞬间扩张，直接把剑阵震碎。 强烈的反噬让张道玄险些失去意识，勉强握住幽天剑插入地面缓冲，一直滑出数十米才停下。 “你这家伙是何来历，这把剑怎么会在你手上？”金袍青年质问道。 “这剑本来就是我的。”张道玄没有撒谎，前世留给他的，岂不就是自己的。 “好，不说实话是吧，待我将你拿下。”金袍青年隔空抓来。 张道玄有苦难言，自己怎么就不说实话了，我说的就是实话啊。 面对金袍青年的又一次攻击，张道玄直接摆烂了，他现在已经无力反抗。 既然对方说要把自己拿下，那就让他拿吧，如果抓住自己后带进道场，那也算是曲线救国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也不知道从哪里闪了出来，直接挡在张道玄身前，袖袍一挥，轻描淡写地挡下了金袍青年的一击。 “敖风且慢，此人是小莲之友。”这人一身红衣，如同火焰一般，身上的气势不显，但这才是更可怕的，他的实力比金袍青年还要强。 “嗯？”被称作敖风的金袍青年眉头皱起，不过却也没有继续动手。 红衣人转身，张道玄看到了一张很难分辨男女的面孔，俊美异常。 再加上对方声音也没有特征，所以他真看不出对方的性别。 “九阳，久违了。”那人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你是？”张道玄惊讶了，前世记忆已然不全，他没想起对方是谁。 “你记不得我也是正常，我是火灵子，本是地藏王菩萨手中摩尼珠，当年你在菩萨座下听法，我见过你。” “这……”张道玄一时间接不上话，菩萨手中的摩尼珠，这是真正的大佬啊，可他确实不记得见过对方了。 “九阳？他真的是罗丰？”金袍青年敖风诧异地问道。 “宿世轮回，原是如此。”火灵子说道。 张道玄有些明白了，这两人似乎自己前世都认识，也怪不得敖风追问那把剑的来历。 只不过火灵子佛性较深，看出了宿世本末，而敖风则是不认得自己了，只不过…… “即是故友，道玄有礼了。”张道玄拱手道。 两人尽皆回了一礼，敖风的态度也是大为转变。 “道玄也好，九阳也罢，非是我不讲情面，最近情况特殊，这道场还是不能让你进。”敖风吞吞吐吐地说道，语气带着一丝尴尬。 第322章 送魂归体 如果张道玄是陌生人，敖风直接打发走就行，倘若不走，那就像刚才一样，武力驱逐。 可大伙以前都是朋友，再这样做就有些不近人情了，面子也拉不下来，但他确实有难言之隐。 “九阳见谅，现在道场确实不能进，但是我可以带小莲出来。”火灵子说道。 张道玄眉头皱起，小莲，自己也不认识什么小莲啊，是不是搞错了。 “九阳，郝萌就是小莲，原是道场莲池中一朵莲花，受佛法熏陶，有了灵性。”火灵子看出了张道玄的疑惑，解释道。 张道玄猛然间醒悟，原来如此，怪不得郝萌和李清棠会相识，而且感情这么好。 李清棠前世是道场的童女，郝萌是荷花，两人早有交情，转世之后因果纠缠，这才又成了闺蜜。 火灵子见张道玄明白了，转身进入道场之中，“九阳稍待，我去去就来。” “你小子，这道行比以前可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现场只剩下两人，敖风丝毫没有因为之前的打斗而不好意思，开口调侃道。 “见笑了，福德不够，已是鬼魂之身，恐怕无缘大道了。”张道玄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自嘲。 “此言差矣，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你如今功德之种深种，佛心道骨，已是前无古人，将来未必不能成道。”敖风郑重地说道。 修行就像盖楼，地基打得怎么样直接决定了楼能修多高，修多大。 如果说普通人打下的地基有上百平，那出类拔萃的修行人普遍都有几百平。 至于张道玄，起码万平以上，那些已经跳出三界外的，哪个不是以千里计。 正如那句形容清源妙道真君的话，你不修行，见我如井中蛙观天上月，你若修行，见我如一粒蚍蜉见青天。 地基打好了，剩下的就是在上面砌砖。 百平的地基铺一层砖可能需要一天，几百平的一个礼拜也差不多，而万平的那可是大工程，至于千里万里，已非人力所能为也，需要大初心大毅力。 因此能叫得上名号的神仙得道，修行的时间都是以劫计，以元会计。 更何况修行可不是砌砖那么简单，一颗金丹精雕饰，他日丹火化祥云。 这一日日的修行，就好比在修建一座雕栏玉砌的亭台楼阁，而且工匠只有一人，个中的困难与酸楚不足为外人道也。 敖风的话语中，丝毫不掩饰对张道玄的推崇与敬佩。 凡人慕强，修行者更是如此，在灵界，巧言令色并不会得到人们的尊重，反倒会适得其反。 “纵是大道不成，做个逍遥鬼也是好事，好歹是不必再入轮回。”张道玄说道。 轮回之苦，不知前世记忆者难以言说，永劫沉沦求片刻解脱而不得。 两人闲聊一阵，谈得都是关于修行的事，张道玄没有询问为何道场不让人进，现在灵界那么乱，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 时间不长，火灵子已经带着郝萌走了出来，一见到张道玄，郝萌万分激动，直接来了个熊抱。 “张学长，没想到又是你来救我，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我……” 郝萌开始喋喋不休，张道玄安慰两句便带着她离开了，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 张道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错觉了，他感觉郝萌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开悟与智慧，这是以前没有的。 也许是火灵子通过某种手段让她知道了前世的事，不过这也是好事。 朝闻道，夕死可矣，开悟了总好过浑浑噩噩地活着。 郝萌在阳间的身体已经变成那个样子，如果是普通人恐怕很难接受。 郝萌讲述着这段时间的经历，她中了拍花邪术之后灵魂离体，每日在阳间游荡，怕猫狗也怕风，可谓是东躲西藏。 后来也不知是怎么来到了阴间，这才解决了基本生存问题，但阴间的生存环境也不怎么好。 那些恶鬼都想吃她，她再度过上了担惊受怕的日子，一路逃亡，来到阴山。 本来都快被恶鬼抓住了，多亏火灵子出手，这才保住小命。 郝萌的经历离奇而又精彩，让张道玄唏嘘不已，为了避免旁生枝节，他决定带着郝萌先行返回阳间，再想办法和胡天明等大部队进行联系。 一个鬼魂带着一个生魂，这种组合引起了很多鬼魂的注意，但张道玄散发的气场让他们打消了非分之想。 让张道玄没想到的是，下山后，他正好在三岔口遇到了正在渡河的胡天明等人。 机缘巧合之下省却了诸多麻烦，众人汇合之后直接返回阳间。 郝萌和李清棠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大诉离别之情。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让郝萌灵魂归位，所以回到阳间之后，众人不敢耽搁，直接来到了郝萌家中。 郝萌看着已经变成小时候模样的身体震惊不已，虽然李清棠在路上已经给她做了心理建设，但她还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李清棠一边为郝萌的父母简单讲述事情经过，一边做着送魂归体的准备工作。 在张道玄等一众教主级别的人共同努力下，郝萌的魂魄成功回到肉体。 在郝萌开口喊出爸妈两个字时，郝萌爸和郝萌妈直接喜极而泣。 虽然为了给郝萌治病散尽家财，但他们一点也不后悔，如今郝萌恢复，可谓是意外之喜。 二柱也是激动万分，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可以算是夫妻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所付出的也算得了回报。 白小白为郝萌检查了一下身体，虽然灵魂归位后，郝萌可以二次发育。 但能够恢复多少就只能看天意了，可以确定的是，恢复青年模样是不可能了。 对此郝萌倒也没有纠结，别人想要返老还童还不行呢，自己这造型不也挺好的，以后可以走个萝莉风。 只是可怜二柱，带着郝萌出门恐怕要被人指指点点了，活像一个诱骗少女的怪叔叔，等到二柱上了年纪，那画面更是难以想象。 但那都是后事了，皆大欢喜之下，郝萌爸和郝萌妈做了一大桌子菜招待李清棠，顺便给堂口上了个大供。 第323章 邀约芙蓉园 久别重逢，郝萌和李清棠难免亲热一阵，李清棠直接在郝萌家住了将近一个星期。 这可苦了二柱，盼星星盼月亮地把郝萌盼好了，还没等互诉衷肠呢，就被李清棠给占用了。 最后因为看不下去二柱抓耳挠腮的样子，李清棠这才告辞离去。 这一次的走阴让李清棠变得更加成熟，而且收获了灰天云和七妹两位高手，堂口也变得更加团结。 唯一遗憾的是，牺牲的那些仙家再也回不来了，李清棠为此伤心不已，反倒是堂口的众人安慰她。 仙家出马，四海扬名，生死有命，各凭本事，只要不是因为弟马的愚蠢而丧命，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由于人员有了变动，堂单需要重新书写，另外灰天云和七妹二人也需要敲鼓请来，李清棠不认识别的二神，便联系赵大明白。 赵大明白一如既往地忙叨，接电话时前言不搭后语，到最后李清棠只听明白了一句要她去芙蓉园工地汇合。 芙蓉园是县里的新工程，街边子的一个小村落集体搬迁，留下的宅基地要建一个小区。 农村包围城市，而后城市带动农村，这是大趋势，近几年已经有不少城边的村落拆迁。 虽不至于像网上说的那样，一拆富三代，但补偿款还是让城边的那些村民得了实惠，因此动迁过程非常顺利，没有钉子户。 之前李清棠还在朋友圈看到过一些朋友转发，小区还没建完，房子已经开始预售了。 也许是开发商规划设计的很漂亮，房价居然比一些县城里的房子还要贵，都要赶上学区房了。 不过开发商这玩意儿懂得都懂，宣传手册和沙盘上的模板往往和实体不一样，究竟要不要买就看个人了。 李清棠也不知道赵大明白为什么要让自己去那边，但毕竟求人办事，只好动身。 已经有半年没回到老家的县城了，李清棠也没打车，干脆一路步行。 半年的时间，县城整体面貌又有了很大变化，可以说是日新月异。 离老远李清棠便看到了工地上的塔吊，也不用打听，直接到了门口。 工地看门的居然不是老大爷，而是一个小伙，看到李清棠后很客气地问她来做什么。 李清棠如实说找赵大明白，小伙一听便放行了，并给李清棠发了一个安全帽。 李清棠与小伙擦肩而过，暗暗叹了口气，小伙的年纪和她差不多，但已经是满身风尘。 上学也许不是如今年轻人唯一的出路，但绝对是最舒服、最便捷、最公平的。 “清棠，来这边！”一声大喊打断了李清棠的思考，遥遥看去，只见赵大明白和一个穿着短袖拖鞋的中年人站在一起。 不用猜，那短袖拖鞋大叔肯定就是开发商了，现在的土豪已经彻底告别了西装革履，普遍将“土”和“豪”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老五，这就是我外甥女，李清棠，她的本事可不比我差，这件事说不得也要她帮忙。” “清棠啊，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王老板，江湖人称王老五，在咱们这儿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赵大明白互相介绍了一下两人，王老五主动同李清棠握手。 “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王老五很是客气，并没有因为李清棠年纪小而看不起她，这可能和赵大明白有关。 李清棠有些吃惊，王老五她可是听说过，以前是县里最大的流氓头子。 早些年间王老五每天就是打打杀杀，后来也不知怎么摇身一变，成了着名的开发商。 县里的很多小区都是他牵头开发的，房地产生意给他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如今已经是县里的首富。 当初上学的时候，那些喜欢模仿古惑仔的男同学总是说自己认识王老五，是人家的什么侄子、外甥。 “王叔叔客气了，您才是真正的有为，让不少百姓进城住上了楼房，大伙都夸您是最良心的开发商呢。”李清棠也吹捧了回去。 这话让王老五很是受用，笑得露出了两排牙齿，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在乎的已经不是财富，而是名声，那是他们最管用的护身符。 “清棠真是长大了，你那事先不急，老舅这儿需要你帮忙。”赵大明白一脸的欣慰。 “老舅，凭你的本事还需要我帮忙？”李清棠有些诧异。 她一直都想不通赵大明白让自己来这儿干什么，感情是抓自己做苦力。 “瞧你这话说的，术业有专攻啊，老舅也不是万能的。”赵大明白递过来几个眼色。 “老赵，大侄女，咱们去办公室说。”王老五发现不少工人都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瞅，于是发出邀请。 有些事虽然工人们之间传得风言风语，但毕竟上不了台面，还是要背人的。 三人来到王老五口中的办公室，王老五忙活起来，为两人沏茶。 且不说过去的王老五做过什么事，单看这办公室的布置，他的发家就不是偶然。 很多大老板都喜欢显摆，即使是工地的临时办公室，都要布置得富丽堂皇，极尽奢华。 而王老五这里，除了必备的办公桌和沙发外，就只有一个档案柜，将节俭二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条件简陋，二位多多包涵。”王老五为两人倒上了热茶。 “好茶啊，老五。”赵大明白赞道。 李清棠不懂茶，但也闻到了那清幽的香气，估计不是凡品。 “你小子，喜欢一会儿拿回去点。”王老五说道，听语气和赵大明白的关系应该不仅仅是东家和客户那么简单。 这也很正常，赵大明白作为县里最着名的先生，大老板们都请过他。 请得次数多了，自然也就有了交情，能当老板的都是人精，和赵大明白处好了，花点小钱，将来可以获得更大的回报。 “懂事，懂事嗷，等我回去给你写道表文求求财。”赵大明白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 王老五闻言眼睛一亮，“言归正传，老赵，这事还是你和大侄女说吧，我这嘴笨，还不专业，怕说不明白。” 第324章 墓 “说来惭愧，我赵大明白行走江湖几十年，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我都给人选过阴阳宅。” “没想到这次一时不慎，居然碰到了有主之地，现在楼盘已经开了，骑虎难下。” 赵大明白先是吹嘘了自己一下，而后说出了这次遇到的麻烦。 “啊！？老舅你别闹了，拆迁这种事我可不行，你可别指望我用仙家对付普通人。”李清棠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你这丫头，我啥时候说是人了？”赵大明白很是无语，“如果是人你五叔还解决不了吗？”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里以前是坟地？”李清棠吃了一惊，坟地上盖房确实不是容易事。 “唉，如果是坟地反倒好办一些，这下面是个大墓。”赵大明白说出实情。 李清棠愣了一下，随后翻了个白眼，“老舅！挖到古墓不是应该联系官方吗？你还要盗墓不成，有没有法律常识了！” 赵大明白也不恼，“清棠啊，你看老舅像法外狂徒吗，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五叔已经和官方的相关人员联系了，人家不管。” “啊？”李清棠吃惊不已，华夏对文物保护的力度还是很大的，怎么会不管呢？ “说来话长，这么和你讲，那墓不是人的墓。”赵大明白故意使自己的语气变得阴沉。 李清棠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是人的墓，难道是鬼的不成，鬼也会建墓吗？鬼不都是人变的。” “你说对了一半，但里面也不是鬼，我说不好那是怎样的存在，干了这么多年的阴阳行当，我听都没听说过，不如你去实地看看。”赵大明白说道。 “去看看吧，光听你老舅说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看看这事儿咱们能不能办，办不了直接拒绝。”葬爱小五传音。 有了仙家兜底，李清棠也不怕了，当即让赵大明白带路。 王老五和赵大明白并肩走在前面，引着李清棠来到了一个临时搭建的彩钢棚子。 提前知道有事，李清棠刻意观察了一下风水布局，这段时间跟着胡天明等人耳濡目染，再加上自己也看书学习，她对风水也算有所了解。 然而，一番观察后李清棠发现这里风水一点问题都没有，不好也不坏，做阴宅阳宅都没有问题。 不过老话说得好，坟上不盖房，盖房必遭殃，如果想开发乱葬岗和坟地，必须先把坟迁走。 就算是无主孤坟，也要妥善安葬，最好是移到公墓去，不然这楼里面的人也住不消停。 进了彩钢棚子，李清棠面露吃惊之色，眼窍已开的她发现整个棚子中都弥漫着浓烈的妖气，而妖气的来源则是地上一个一米直径的洞。 这洞不像是人工挖掘出来的，想来应该是施工时挖机不小心碰到，直接坍塌了。 李清棠不由得想起了桃子没有复员时的经历，也就是那次导致她退回来的任务。 这个墓的主人很可能也是一种诡异的生物，亦或者，可以称之为妖。 只不过在外面是无法判断出真相的，想要搞定也只能进去一探究竟。 李清棠有些明白赵大明白的心情了，他固然也有些手段，但对付罕见的妖却一点便宜也占不到。 反倒是李清棠，起码她身后还有一群仙家，人多势众。 “就是这里了，里面的情况太古怪，之前我们带着工人进去没多远就退回来了。”赵大明白说道。 “我进去看看怎么回事，先说好，这事我不一定能够解决。”李清棠如此说道。 “大侄女你放心，就算你不帮忙，我也不能说啥，如果这事成了，五叔绝对差不了你的。” 王老五尽显贵人风范，大手一挥，许下了承诺。 “我和你五叔跟你一起进去。”赵大明白说道。 “卧槽！老赵，别闹了，还去？”王老五一听这话脸都绿了。 “废话，咱俩不去让我外甥女一个人去？你做梦呢？”赵大明白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王老五略显尴尬，随后一咬牙，“擦！说啥呢，想当年咱也是刀头舔血的人物，能怕这个！” 于是，王老五第一个钻进洞中，赵大明白紧随其后，李清棠则是在最后。 李清棠没想到洞中的空间居然很宽敞，穿过洞口后，里面是一条蜿蜒的土洞，足能容几人并排行走。 土洞的四壁上有着一道道阴刻进去的纹路，这纹路非常奇怪，像是被鱼尾扫出来的，也像是被某种禽类的翅膀扇出来的，亦或者，是爪子抓出来的…… 总之，既非天然形成，也非人工雕刻，而是某种生物无意识之下搞出来的。 还有一种可能，这条洞就是那个生物钻地时形成的。 三人下来的洞口位于上方，现在两边都有路，王老五用手电照着一边说道，“我们上次走得是这边。” “这边对劲儿，还走这边。”李清棠如此说道，她通过土壁上的纹路作出了判断。 假设这条洞真是某种生物钻出来的，那么判断出其前进的方向并不难。 “啊？”赵大明白和王老五有些不明白李清棠为何如此笃定。 李清棠也不卖关子，说出了自己的分析依据，两人听得沉默。 其实李清棠也好奇，为什么两人笃定这里面就是墓，难道那东西就不能还活着吗？ 不过她并没有询问这个问题，继续走下去真相自然会大白。 但是，如果真如她所想，这条洞乃是生物爬行形成，而这生物还活着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能够搞出来这么大的洞，那生物该有多大，凭人力真的能够对付吗？ 三人继续向前，周围的环境有了变化，土洞到了尽头，再向前便是拱形的石道。 其四壁均由青石构成，比之前的土洞还大了一圈，可能是太久没来人了，地面上有一层积灰。 积灰之上是许多散乱的脚印，不用想也知道是王老五他们上次来留下的。 “清棠，小心一点，这些砖会动。”赵大明白提醒道。 李清棠没太明白对方的意思，砖会动，难不成有机关？就像电影里面的那样，射箭之类的。 第325章 缩小的通道 “咱也说不清是咋回事，不过大侄女你放心，不是机关。”王老五说道。 李清棠闻言松了口气，她是出马弟子不假，但也怕物理伤害，被箭射中要害一样会死。 继续前进，李清棠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赵大明白他们会认为这里是墓。 就算是成了精的妖怪，也不可能砌出来这样的通道，这很明显是人工弄出来的。 不过奇怪的是，官方的人为什么会拒绝处理这个墓葬，又是怎么判断出它不属于人类的呢。 拱道之中除了稀薄的空气之外就没有任何标志性的事物，李清棠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她没有派出仙家到前面探路，妖可不是吃素的，万一对方活着，极有可能会导致探路的仙家有去无回。 妖主要修炼肉体，仙家的元神可是大补，保不齐就被吃掉了。 约莫又走出十多米，李清棠察觉到了不对，虽然拱道整体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角度却产生了倾斜。 视觉上可以欺骗人，但触觉上却不会，地心重力对人的影响不会消失。 如今行走之时，她会不自主地加快脚步，好似被人往前推一样，估计拱道倾斜的角度已经超过三十度了。 另外，拱道的大小也发生了变化，原本能够容纳好几个人并肩而行，现在三人同行已经有些略显拥挤。 “感觉到了吗，这里在缩小。”赵大明白发现李清棠皱眉观察四周，如此说道。 “什么！？”李清棠刚才已经想到了很多种情况，但唯独没有这一种。 拱道在缩小，这合理吗？一点也不合理，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在人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让拱道整体缩小，这多少有点扯了。 王老五用手电照了一下前方的地上，这里已经没有脚印了，“上次我们来的人多，老早就发现了问题，所以都没有走到这里。” “老舅，说不定是拱道越修越窄了，为了节约工钱什么的，怎么会缩小呢。”李清棠不信。 “想验证还不简单，你用双手撑住两边的墙壁，一会儿就感觉出来了。”赵大明白说道。 李清棠立即照做，她就不信了，这么离谱的情况能够发生在现实世界中。 然而，很快她就尴尬了，因为身高原因，她伸出双手根本就够不到两侧的墙壁。 赵大明白和王老五面面相觑，也觉得尴尬，干脆不去看李清棠。 李清棠恼火间，也顾不上脏了，直接躺在地面上，用双手和双脚顶住两侧墙壁，总算是够到了。 深吸一口气，李清棠快速平复下呼吸和心跳，整个人进入一种空灵的状态，仔细感受起来。 虽然凡人修成仙很难，但仙家们还是坚持让她打坐冥想，至少能够开智慧，增寿命。 这种半入定状态就是打坐冥想的附加好处，能够让她集中精力，五感全部变强。 约莫过了一分多钟，李清棠眉头渐渐皱起，她确实在两侧的墙壁上感受到了一些力的作用，虽然很微小，但却真的有。 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自己在灰尘上留下的痕迹，确定不是因为躺在坡度上自由滑落导致的受力后，李清棠更加心惊。 这个拱道居然真的在缩小，这是怎么做到的，要多大的机关才能做到这一点，这机关又靠什么供应力量，它又是怎么触发的，这些问题根本就找不到答案。 “怎么样，是不是会动？”赵大明白问道，表情有点纠结，不难看出他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作为一个实现了财富自由的男人，他可是非常惜命的。 “再往前走走看，虽然这里确实在缩小，但速度很慢，我们一会儿再跑就来得及。”李清棠说道。 幽闭的空间，而且还在不断缩小，这对人的精神是不小的考验，她如今的心理素质可以说已经很强了。 这次换成了李清棠带头，一方面赵大明白等人已经不熟悉这里环境，另外，走在最前面的人必须是身材最小的。 等出去的时候，一旦遭遇紧急情况，这样能够增加全员逃生的几率。 虽然那样的情况不一定发生，但未雨绸缪是非常有必要的，所以两位大叔想要打头阵都被李清棠拒绝了。 手电的光芒似乎变暗了，李清棠可以肯定，这不是她的错觉。 这次出行还真的是不顺利，就连手电都电量不足了，这是没看黄历啊。 建满平收黑，除危定执黄，成开皆可用，闭破不相当，难不成今天不宜出行？ 李清棠留意着自己的步数，又走出了十几米，此时拱道已经只能容一个人通行了，上面也快顶到头顶。 巨大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李清棠鬓角已经开始冒汗。 赵大明白和王老五开始不停地劝她先出去，李清棠扛不住心里的压力，答应下来。 于是，三人转身就朝着外面狂奔，周围越来越宽敞，这让李清棠有种逃生的快感。 只不过她处在最后的位置，总感觉后面有人在追自己。 途中回头看了几眼，没有任何发现，不由得让她笑话起了自己的疑神疑鬼。 一路逃到拱道外面的土洞，三人这才停下脚步，赵大明白和王老五常年不运动，此时已经是气喘吁吁。 李清棠也有些微喘，但平时为了过体育考试，没少被桃子加训，体能还是够用的。 她回头向拱道里面看去，靠前的一段还是那么宽敞，就和之前众人进去时一样。 这已经超出她的认知了，如果拱道真的在缩小，那么现在又是怎么变回来的？ 能够自行复原的机关可不是一次性机关能比的，其复杂程度成倍增加，更何况还是这么短的时间。 “呼呼……大侄女，怎么样，是不是很诡异？”王老五说道，也是在试探李清棠究竟有没有信心解决这件事。 其实派出工人大面积施工也许同样能解决问题，但那样舆论就控制不住了。 将来满城风雨之时，这楼盘可就不好卖了，商人逐利，王老五不忍心让自己的努力付诸东流。 “清棠你看……”赵大明白眼神苦涩，看得出来，他没少收钱，这件事如果解决不了，对他的名声也有影响。 第326章 罗盘机关 “老舅，五叔，我觉得有些不对。”李清棠说道，“咱们顶多走出去十几米，十几米的距离，如果真是通道在缩小，应该很明显才是。” “你也看到了，这不是咱在编瞎话，那通道确实在缩小，如果再往里面走，很可能会出不来。”赵大明白说道。 “不对，我们再试试，应该不是这样。”李清棠感觉自己好像捕捉到了不对的地方，但一时间有些捋不清。 一听说还要去，赵大明白和王老五都是面露苦涩，但也没办法，李清棠是来帮忙的都没有退缩，他们就更没有后退的理由了。 还没等两人回话，李清棠已经一马当先再度进入了通道。 赵大明白和王老五急忙跟了上去，反正感觉不对直接跑也来得及，总不能把脸丢在这。 李清棠看着两侧距离自己还很远的墙壁，感觉可能这里就是靠视觉骗人的。 通道越往里面修的越小，而整齐排列的青砖更是给人一种通道在不断缩小的感觉。 至于刚刚她顶住墙壁实验之时，大概率是受到了重力的影响。 通道是倾斜向下的，如果细微下滑一点，她完全感觉不到，从地面上的痕迹也看不出端倪。 如此想着，李清棠走得很快，一转眼三人来到了之前折返的位置。 通道的大小依旧只能容一人通行，李清棠深吸口气，将压抑感驱逐出去，继续快步前进。 很快，赵大明白和王老五已经不得不猫腰前进了，一旦站直就会撞到头。 李清棠因为个子比他们矮一些，还能够正常前进，但是这种情况也没持续多久。 又走出一段距离后，李清棠也不得不弯着身子，而赵大明白和王老五已经是在蹲着走了。 “清棠，别再往前了，要不一会儿出不去了，再被夹成饼干。”赵大明白劝说道。 “老舅，你和五叔先出去，我进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李清棠态度坚决。 “你可拉倒吧，你要是扔这里面了，你妈不得杀了我。”赵大明白没办法抛弃李清棠。 “你一个小丫头都不怕，我王老五还能怂了不成，管他龙潭虎穴，今天必须闯一闯！”王老五十分义气。 其实他作为老板大可不必亲身犯险，但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劲，勇于探索，不畏艰险，这也是他成就事业的依仗。 再度向前，三人只能匍匐前进了，这个时候再想后退已非易事。 李清棠其实也很紧张，但她已经完全可以确定通道并没有缩小。 既然如此，想要后退随时都可以，这也是她敢于继续前进的原因。 现在她也大致明白了官方不接收这里的原因，古怪的土洞，猎奇的建筑风格，这里确实不像是正经墓葬。 能够修大型墓葬的都是古代的达官贵人，人家讲究可多了，谁会把墓建成这样。 就在匍匐前进都有些困难时，前方终于是到头了，一堵同样由青石砌成的墙挡在了前面。 在墙上还有一个圆盘，上面有很多小孔，一圈套一圈，共有八圈。 李清棠仔细一打量，确定了这东西是罗盘，只不过在这里应该是做机关使用。 罗盘一般是风水师勘测风水用的，每一层都代表着不同的含义，其中的学问很深。 不同的罗盘每一层的结构和所代表的含义又不同，李清棠前段时间还系统地学习过。 以眼前这个举例，第一层是天池，因为最早的罗盘磁针是注水浮针的形式，故名为“池”。 在天池底部有一条黑线，称海底线，使用磁针时南北向要与底线重合，这样指南针指定南北以后，就可以确定子午线，这是立向的基础。 现在的罗盘有的将海底线改成了十字花，有的更是直接标出东南西北等字样。 第二层乃是龙上八煞，也称八曜煞，以文王八卦与二十四向中八支的关系来占断。 乾与壬午、坤与乙卯、震与庚申、巽与辛酉、坎与戊辰、离与已亥、艮与丙寅、兑与丁巳。 其应用有很多，比如坎龙不立辰向、坤龙不立卯向、卯龙不立申向、巽龙不立酉向、乾龙不立午向、酉龙不立巳向、艮龙不立寅向、午龙不立亥向。 有诗云：坎龙坤兔震山猴，巽鸡乾马兑蛇头，艮虎离猪为煞曜，冢宅逢之一时休。 第三层叫做八煞黄泉，共二十四格，即八卦每格再分出三格，其中十二格标有字样。 四正子、午、卯、酉，左右分别是天干，四隅乾、坤、艮、巽。 正所谓庚丁坤上是黄泉，乙丙须防巽水见，甲癸向中休见艮，辛壬水路怕当乾。 第四层为坐山九星，九星者，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加上左辅右弼。 九星之中，贪狼、巨门与武曲三星为吉，辅弼无吉凶，其余四星为凶，三吉星所纳天干合称为六秀，正是破禄廉文是恶龙，世上坟宅莫相逢。 第五层，正针地盘二十四山，上列十二支、四显卦与八干，每格占十五度。 十二红字分别是子、癸、申、辰、午、壬、寅、戌、乾、甲、坤、乙，十二黑字分别是艮、丙、巽、辛、酉、丁、巳、丑、卯、庚、亥、未。 第六层，穿山七十二龙，正针二十四山向又分出七十二格，每向出三格，术称七十二龙分金，又叫地纪。 六十甲子占七十二格，有十二格是空的，这些空格被术家认为是不吉利的方位，叫做空亡。 第七层，正针一百二十分金，又名“内盘分金”，选用原理同七十二龙，均用孤虚旺相、龟甲空亡之说。 第八层是中针人盘二十四山，以正针二十四山为基准，逆时针转半格。 这一层的功用主要作为消砂纳水，有诗云：子午卯酉太阳火，甲庚丙壬太阴火，乾坤艮巽本属木，乙辛丁癸便属土。 辰戌丑未即是金，寅申巳亥皆属水，此是拨砂真妙法，见砂分金配度坐，山峰须看人盘位，吉凶祸福有分明。 罗盘上的每一圈都能转动，李清棠看了一会儿没什么头绪，便向白小白求助。 第327章 石门 白小白也不废话，占窍之后直接开始着手破解，对于一位擅长风水的仙家来说，搞定它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李清棠则是开始思考这座古墓建造的意义是什么，会不会是为了镇压某个妖怪，而不是埋葬。 “大侄女，你在前面鼓捣什么呢，咱们还往前去吗？”王老五的声音传来。 李清棠突然停下不再前进，还挡住了后面两人的视线，他们对前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占窍的白小白以李清棠的语气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老赵，你说咱们不能是发现宝藏了吧？”王老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想啥呢，挖到宝藏就得上交，到时候这里被上面接手，你这楼也别盖了。”赵大明白毫不客气地浇灭了王老五的幻想。 王老五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也不再盼着挖出来宝藏了。 白小白不愧是堂口的智力担当，只是几分钟就搞定了眼前的机关。 在她把最后一圈归位之后，罗盘自己转动起来，传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那面虽然体积很小，但是却挡住了前进之路的石墙开始颤动起来。 重新接管身体的李清棠连忙知会后面两人向后退，留出缓冲空间。 机扩运作持续了十几秒，最终一切归于平静，墙还是那面墙，好似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李清棠皱眉思考一阵后再度向前爬去，伸手去推石墙。 正如她所想的那样，石墙好像变成了门一样，与地面发出摩擦声的同时被推了出去。 手电因为电量不足已经彻底罢工，李清棠嫌举着手机不方便，干脆开了眼窍。 这种状态下别说夜视，就算是前面有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前方依旧是拱道，空间狭小，不过材质却不是青石了，而是一种酷似泥巴的东西，坚硬却有着一点弹性，黑黢黢麻麻赖赖。 李清棠感觉有些不舒服，这玩意儿怎么像是某种虫子的甲壳呢。 但已经到这个地步，因为这点小事放弃实在是不值，她只好硬着头皮往前爬。 赵大明白和王老五自然是跟上，路过机关门的时候还夸赞了一下李清棠的厉害。 赵大明白说对付这种性质的机关，他肯定也行，不过遭到了王老五的嘲讽。 再度向前，空间逐渐变得宽阔，慢慢地三人已经可以再度直起身子，这让他们心理上放松了不少。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条通道有点像葫芦，中间窄两边宽？”赵大明白说道。 “我看更像是沙漏，说是葫芦有点不严谨。”王老五说道。 越往前走周围越开阔，两人压力骤减，开始交谈起来。 李清棠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在造型上，这条通道确实有点像沙漏。 如今他们所在的这一边好像是在青石墙壁上加了某种材料，姑且算是沙漏有沙子的那边。 刚刚所经过的石门，自然就是供沙子穿越两侧的孔隙。 越是如此，李清棠越觉得事情就是自己想的那样，修成这个造型，为的就是关住某个东西，不让它出来。 可能是一路上都没遇到危及生命的情况，王老五和赵大明白越发放松起来。 王老五已经开始思考这里的青石能否回收做建筑材料，亦或者直接用水泥把这里封住。 在小区地下留这么大空洞，那纯纯的安全隐患，万一哪天塌了呢，他可不想担这个责任。 又向前一段距离，李清棠估算了一下，大概就是另一侧青石通道的长度，而且此处的宽度也已经能够容纳三人并肩而行。 与她预估的一样，前方出现了变化，坑道消失，一扇石门出现在三人眼前。 石门的材质不明，整体呈灰白色，高约一丈，宽约七尺，门开两扇。 但中间的位置不知道是怎么设计的，严丝合缝，完全没有缝隙存在。 两个石头门环直接就是同门一体的，其建造工艺不可谓不精巧。 除了两对门环外，石门上还雕刻有很多飞禽走兽，但其造型都是常人没见过的。 长着独角的马、三条尾巴的猫、四只角且有羽毛的牛…… 这些奇异的造型让李清棠想到了山海经，虽然那本书她没有仔细读过，但在图书室翻过几页插图版，里面的野兽也是这么抽象。 “好家伙，这两扇门不错啊，要是能弄出去就好了。”王老五的想法从来都是如此奇葩。 “嘶……”赵大明白的反应与他完全不同，直接倒吸一口冷气。 李清棠也是愣在原地，她和赵大明白一样，灵感强于常人，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扇门传来的压力，没错，就是这扇门本身。 其绝对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也许，真的是把什么凶恶的东西关在了里面。 “老五，要不还是把这事交给上面处理吧。”赵大明白劝道。 “老赵，说啥呢，到时候我这楼还卖不卖了，你知道这小区我投多少钱？” 王老五一听这话情绪有些激动，说到这儿感觉自己状态有些不对，平复了一下心情后继续说。 “老赵，富贵险中求啊，我知道这事可能有点危险，兄弟求你了，你帮我一把。” “唉……”赵大明白叹了口气，他这人也是吃软不吃硬，何况这活的钱他都收了，正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半路撂挑子也是太不讲究了。 赵大明白想要征求李清棠的意见，发现李清棠正盯着石门的一侧。 那里刻着几个奇奇怪怪的纹路，像是符号、又像是字，还像是某种画，意义不明。 李清棠也是正在和仙家们沟通，确定了这确实是字，但不是凡人的字，而是仙人使用的文字。 九叠篆，也称上方大篆，也叫做神文，符箓中那些似字非字的，都是九叠篆。 黄小跑和黄淘气没什么文化，认不出来，好在白小白比较博学，看了半天终于读出了意思。 “勿开，祸起。”一共四个字，虽然刻在墙上是没有标点符号的，但估计就这四个字也读不出别的意思，这是再明显不过的警告了。 第328章 炸了 “这门开不得。”李清棠的语气极为坚定，说罢，她将那四个九叠篆字指给王老五和赵大明白看，并解释了四个字的意思。 “能够使用九叠篆的肯定不是一般人，而且这扇门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五叔，我建议你最好是直接用水泥把下面全封住，至于门后是什么，其实我们大可不必理会，只要门不打开，想来不会有什么事。” “另外，我们一路向下，这里距离地面怎么也该有十几米了，有些许空洞只要不在居民楼正下方也没什么影响。” 李清棠劝说道，看到四个九叠篆字后，她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打开这扇门。 王老五沉默间也在心中权衡起来，他迫切地想要解决这件事，更多的就是怕影响施工和后续居住。 如果真的不会造成影响，那不去打开这扇门似乎是比较稳妥的选择。 “老五啊，这里以前是个屯子，这东西也在地下埋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一直都没出事，要我看清棠说得对，直接用水泥一填，啥事没有。”赵大明白也开口劝说。 “行，我也不懂这些，就按你们说的办！”王老五终于打定了主意。 李清棠松了口气，她真怕王老五会坚持打开这扇门，她有预感，一旦门打开，涉及的绝对不仅仅是几个人的生死，很可能全县的百姓都要遭殃。 “好，那我们就先回地面吧，浇灌水泥的事就靠你了，我们也伸不上手。”赵大明白放松了下来。 对他来说这单生意到此就算结束了，算不上完美，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但给人办事往往就是这样，双方满意就好。 沿着原路返回地面，王老五当即打电话吩咐工人搅拌水泥。 他是个雷厉风行的性格，能够立即办的事绝对不拖延。 李清棠和赵大明白更是乐得如此，越早封上越省心，他们是专业人士，更知道这里面的风险。 事情办完了，王老五坚持要安排李清棠和赵大明白吃饭，李清棠本想推脱，但赵大明白却一口答应下来。 同时，赵大明白还劝李清棠，说她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进了大学就算步入社会，这些事情早晚都要经历，更何况她是个大神，经历得恐怕比正常人还要多，早接触早适应。 李清棠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作为大神总不能太内向吧。 此时距离饭点还有些时间，王老五便邀请两人再到办公室坐会儿。 交谈之中，王老五话里话外有推荐两人在这儿买房的意思，他可以最大程度上优惠。 但赵大明白在县里有好几处房产，李清棠更是还在上大学，将来能不能回这边都是两码事。 再加上这小区的房价有点太高了，买到手将来再往出卖就是个问题，因此两人并没有答应。 王老五也没当回事，生意人就是这样，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能买最好了，不买拉倒。 赵大明白和王老五讨论着县里那些大老板之间的趣事，李清棠深感和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干脆玩起了手机。 郝萌的心态绝对是一等一的，这才还阳没多久，她就已经接受现实，并且借此机会走上了一条创业之路。 现在她每天就是在手机上直播唱歌跳舞，凭借天使般的童颜吸引了不少粉丝。 要说现在来钱最快的是什么，那肯定非网络莫属，高中毕业后，郝萌也没工作。 换做以前家境殷实的时候还好，现在家里已经负债了，就连二柱都欠了钱，再不想办法赚钱，就要喝西北风了。 正如那句古话说的，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郝萌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确实无法做其他工作了。 正当李清棠聚精会神地看着郝萌直播，手指狂戳为她点赞时，外面忽然传来轰隆一声。 这一声响震天动地，就连办公室的玻璃都被震碎了，赵大明白和王老五被吓得将茶水撒到手上，疯狂地甩来甩去。 “卧槽！什么情况，地震了？”王老五反手就把安全帽扣在了头上，自保意识杠杠的。 “清棠快躲起来。”赵大明白也是一点不慢，戴上安全帽的同时一个懒驴打滚就缩在了墙角。 李清棠没时间理会两人的行为，这一声响之后她心中便升起了极度不祥的预感，直觉告诉她，那扇门出事了。 顾不上别的，李清棠直接冲到门口推门而出，跑向刚刚去的那个工棚。 此时工地上已经乱作一团，刚才的震动直接导致塔吊倾斜，上面的操作员正玩命地往下爬。 铲车和钩机司机也在快速将车开往平坦地带，避免被倒塌的建筑砸到，工人们则是四处乱窜。 李清棠老远就看到原本工棚所在的位置已经空了，只有地上的大洞正在冒着黑烟。 那个棚子被不知名的力量掀起，现在正挂在不远处一个脚手架上面。 那脚手架十几米高，天知道工棚是怎么飞上去的，不过此时工棚正在不停摇晃，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下来。 “妖气！”白小白的声音从李清棠心中传来，十分急切。 “小跑，快去摇人。”葬爱小五直接开启队内语音，让黄小跑去搬救兵。 “你们顶住。”黄小跑也不废话，闪身出去直接开启神行术。 “草（一种植物）谁放麻雷子？”王老五此时也冲了出来，赵大明白正猥琐地跟在他身后。 “老板，你让安的那个工棚炸飞了！”一个工人跑过来汇报道。 “卧槽！老子这工地哪里有能爆的东西，放屁蹦的不成！”情况紧急下，王老五的江湖气息全部展现出来。 “我们几个把水泥搅拌机弄到工棚那边，正搅着水泥呢，老孙非要下去看看怎么回事，我们不敢下去，就在上面等，也就十分钟的功夫，下面就炸了，搅拌机都蹦倒了，老孙也没上来，我们不敢下去找！” 工人一张嘴像机关枪似的，思路还算清晰，说明了具体发生什么事。 然而，王老五听完一张脸却是彻底黑了，这么大的动静，下面的老孙还能活着？ 第329章 放出来了 干工程最怕出人命了，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最好的结果就是停工整改，搞不好工程就会无限期地延迟下去。 “老孙这逼样揍得，平时我就让他别啥都好奇，这下好了，命都搭了。”王老五暴怒间恶狠狠地说道。 慌张的工人们一时间接不上话，如果可以，谁想出人命，但现在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王叔，让所有人都撤出工地。”李清棠对着王老五大喊道。 那个洞口正在冒着滚滚黑烟，但那黑烟可不是爆炸产生的，而是妖气。 普通人接触到妖气可不是什么好事，另外，里面的东西极有可能被放出来了。 万一那东西大开杀戒，这些人岂不是都要丧命？ 知晓一些内情的王老五瞬间反应过来，取出对讲机大喊让所有人都撤出工地。 其实并非所有的工人都在逃窜，这也是北方人的一个性格特征，好信，就算明知道可能会遇到危险，他们也要看热闹。 王老五的呵斥起到了很大作用，包括过来报信的工人在内，都向着工地外面跑去。 李清棠很想告诉王老五，不需要报告官方，因为这种事他们也无能为力，如果来人了，很有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但这种事他们说了也不算，工地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周围的人们肯定早已经报告过了。 “清棠，怎么回事，不会是下面的东西已经……”赵大明白走上来，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没错，一定是那个老孙进去不小心放出来的，这下难搞了。”李清棠陷入了纠结中。 其实现在对她来说最稳妥的方法就是让官方疏散群众，最好是把整个县城的人都转移。 但这么大规模的动作需要足够充分的理由，难道告诉官方有妖怪？人家能信吗？ “走，快走，我现在就联系你妈，都走，有多远走多远。”赵大明白显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当即拿着手机来到一边。 李清棠也发了消息给郝萌，其他的亲属有赵大明白安排，他说的话更容易被这些亲戚相信。 至于其他的同学朋友，倒不是李清棠不想告诉他们，关系没那么近说了人家也不信，反倒会以为她是在恶作剧。 “有这么严重？大侄女，老赵，你们可别吓我。”王老五脸都白了。 赵大明白正在对着手机狂吼，根本就没时间理会他，李清棠叹了口气，“王叔，还是快走吧，钱哪有命重要。” 王老五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决定暂避锋芒，“大侄女，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想怎么整就怎么整，一定要小心。” 说罢，王老五转身离去，他不是那种婆婆妈妈，个人英雄主义的人。 作为一个普通人，他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如果他坚持留下来，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很有可能还会成为负累。 如今里面的东西还没现身，李清棠也在犹豫要不要先行离开，待知道了里面是什么再决定怎么做。 洞口冒出的黑气越来越浓郁，李清棠不知道这代表的是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好事。 赵大明白终于打完了电话，他快速冲到李清棠身边，拉着她就往外跑。 “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咱们这种小人物就别装大尾巴狼了，快走！” 赵大明白不知怎的想起了自己师父所说的命中一劫，这些年他一直小心翼翼，基本没遇到过危及自身的事情。 但今天这个阵仗已经完全超越了他能够左右的限度，如果待在这里，可能就要应劫了。 虽然师父交代李清棠是他度过此劫的关键，但他并不看好自己这个做大神的大侄女。 有道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出马仙固然要依靠仙家，但李清棠的自身实力实在太弱了。 两人跑出工地，发现那些工人居然没有离去，而是围在外面的马路上往里面张望。 李清棠和赵大明白都没有再劝这些人离开，他们已经仁至义尽，有道是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事已至此只能生死有命。 “快看，那黑云彩好大！” “什么黑云彩，明明是黑烟！” “有人看到那黑烟里面好像有东西吗？” “在哪儿！” “我看到了，那好像是龙，你们快看像不像！” …… 围观的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内容让李清棠心惊肉跳。 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从那个洞中飘出的黑烟扶摇直上，已经将工地上方完全笼罩，就像一团云。 而在那黑云中，隐约有一个身体细长，还长有爪子和翅膀的生物正在翻滚。 会不会这就是下面的东西？它什么时候出来的？李清棠心中有很多问题。 但她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是那东西的对手，白小白和葬爱小五等仙家只是遥遥看去，就已经被吓得萎靡了。 李清棠并不认为那会是龙，龙是华夏民族的图腾，怎么会带着腾腾妖气。 其实这倒是李清棠想错了，人尚且有好有坏，何况是龙呢。 在京城现在还有一个锁龙井，据说里面锁着一条龙，如果是正直的龙，又怎么会被锁在里面。 不过仅从隐约的外形来判断确实有些草率了，围观群众们都在录像，想必要不了多久，这个爆炸性的新闻就会传出去。 正在李清棠震惊之际，那影子忽然从天空中俯冲而下，再度飞起时，它身边多了一个人影。 从衣着打扮来看，那明显是一个工人，头上还戴着安全帽。 下一刻，只见长条状的生物直冲向工人，而后，工人消失。 这一幕代表着什么众人心中都有数，那怪物把工人吃了，吃了！ 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下一刻，那怪物再度俯冲，冲出了黑云，冲向人群。 身体扁平，足有数十米，生有数只爪子，以及十几对翅膀，从整体造型上来看，倒像是蜈蚣多一些。 可那些爪子的形状与蜈蚣腿大相径庭，更像是龙爪，其头部生有双角四目，两只角长得吓人，和蜈蚣触须极为相似。 那四只狭长的眼睛黑红相间，亮着邪异的光芒，好似生化电影里面的怪物。 它凭借十几对巨大的翅膀飞在空中，发出嗡嗡之声。 第330章 肆虐 且不论这东西会不会妖术，单凭这个体型，在场的人都够呛能喂饱它。 刚刚那个工人的下场历历在目，人们都知道如果被这怪物袭击会发生什么。 另外，这种超出他们认知的生物已经彻底把他们吓破了胆。 一时间人们互相推搡着，玩命狂奔，一些有车的更是上车后就开始横冲直撞。 但那巨大的怪物似乎对这些从未见过的铁疙瘩更感兴趣，一连撞飞了好几个。 对人类来说沉重无比的汽车被他一撞之下居然直接飞起十几米高，而后又重重地砸在地上。 这么一通操作，里面的人肯定是活不下来了，从怪物出现，人员伤亡迅速增加着。 “还看啥，快跑啊！”赵大明白拉住李清棠就跑，面对这种体型的怪物，他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李清棠想救人，但是仙家们根本就不听她的，他们也会害怕。 见多识广的白小白都没见过眼前的这个怪物，但这并不妨碍她对比双方的战斗力。 也许常九龙在场能和这玩意儿过上两招，现在就他们这几头蒜，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生怕李清棠跑得慢直接噶在这儿，葬爱小五直接占了窍，操纵李清棠的身体拖着赵大明白狂奔。 赵大明白眼见外甥女拖着快要有她两个沉的自己飞奔，知道是有仙家出手，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回头一看，又是好几个人葬身怪物之口，这东西吃人就像人吃辣条一样，一口一个。 “劫难，劫难啊！”赵大明白很是痛心疾首。 事实上现在网上视频已经开始疯传，一开始网友们还以为是特效，直到相关的视频开始被光速下架，大伙这才回过味来。 如今网友们都学聪明了，想要判断一则消息是不是真的，那就看它会不会被删除就完事了。 只要相关视频被封锁，发都发不出来，那这件事十分得有十二分是真的。 不得不感叹网友们的神通广大，居然一直都有现场的实时视频被发到网上去。 这个网站发不出去，他们立刻就会换一个，甚至，发在一些登不得大雅之堂的网站上。 一时间，哥斯拉入侵、现实版星河特战队、灵气复苏……种种传言弥漫开来。 总而言之，这件事的舆论已经控制不住了，当然，也许更应该被控制的是现场的情况。 李清棠有仙家助力，算是跑得比较快的，但也正因如此，她吸引到了怪物的注意。 对方可是用飞的，李清棠跑得再快也没有飞的快啊，听到身后嗡鸣声大作，李清棠和赵大明白就知道事情不对了。 回头看去，只见那怪物已经俯冲而下，直奔两人而来，腥臭的味道扑面，令人作呕，那庞大身躯产生的压迫感更是让人几欲崩溃。 “快走！”赵大明白二话不说就把李清棠推出去，并催促她快些离开。 两人错开身位，怪物便率先咬向了赵大明白，血盆大口中一圈不规则的利齿泛着寒光。 “五哥，救人啊！”现在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李清棠只能恳求葬爱小五。 葬爱小五生前只在电影里面见过类似的生物，虽然他是鬼，但也一时间肝颤。 “求求你了，五哥！”李清棠几欲崩溃，她怎么能看着老舅死在自己面前。 “特么得！干了，人死鸟朝上！”葬爱小五也是冻死迎风站的人物，李清棠如此恳求，他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由于是用的李清棠身体，葬爱小五直接催动法力，将路边的一棵树直接连根拔起，戳向了怪物。 一人多高胳膊粗的树干，带着一团根茎，在怪物面前居然如同棉签一般。 葬爱小五自然不仅仅用了蛮力，这树干作为葬爱黑切的载体，就算是戳钢板都能戳开。 这一幕被远处高层上的住户用手机拍下，一时间美女斗恶龙的视频又开始疯传。 一同出现的还有人们对超自然力量的讨论，李清棠这个小身板，正常情况下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将那棵树拔起来的。 不要说李清棠了，就算四五个大老爷们也做不到。 也许是舆论越发难以控制，半个县城的电网都被停掉了，这也让很多给官方打电话求助的人都没能打通电话。 当然，其实打不打已经无所谓了，这么大的动静官方早就有了反应。 然而，同样都是血肉之躯，治安人员也只是比普通人强壮一些，拥有小口径武器而已，面对这怪物，他们同样无力。 面对李清棠蕴含着法力的一击，怪物似乎看出了端倪，没有直接撞上去。 在距离地面还有几米距离时，它张开血盆大口，发出震天的吼声，而后浓郁的黑气从它口中喷出来。 原来地下坑洞中冒出的黑烟都是它喷出来的，这一招倒是很像传说中龙息。 不过，漆黑如墨的黑气可比龙息更加渗人，没人知道被喷中会发生什么。 “十里阴魂阵，御！”葬爱小五肝胆俱裂，他最直观地感受到了这一招的冲击。 他可以肯定，如果硬吃下这一招，他和李清棠的身体，以及白小白、黄淘气，都会一起烟消云散。 于是，他直接没有一丝犹豫地用了自己最厉害的招数。 十里阴魂阵是枉死城传出的法门，只有鬼魂才能修行，含有夺、御、摄、迷等诸多变化。 当然，葬爱小五可不觉得自己这一手能够挡下怪物喷出的黑气，他要做的只是争取一点时间。 树干脱手，在空中旋转起来，以它为中心，一个酷似太极八卦图的旋涡出现。 其中阴风阵阵，鬼气森森，只是看过去，就会让人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只不过，这看起来威力巨大的一招，在黑气之下连一秒钟都没撑过去。 好在旋涡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葬爱小五虎口拔牙，已经将赵大明白救出。 深感在平地上跑有死无生，葬爱小五拉着赵大明白就冲进了路边的大厦中。 这座大厦已经建成快十年了，是整个县城最高的建筑，但是一直没有公司入驻，又无法当做居民楼使用，属于半荒废状态。 第331章 蜈龙 葬爱小五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躲进建筑之内，无论怪物有多么巨大，只要它无法摧毁建筑，便不会伤到里面的人。 看着眼前的两个蚂蚁消失在眼前，怪物怒了，它飞腾而起，盘旋两圈之后直接撞向了大厦。 玻璃、保温墙、塑钢，这些东西在它的撞击下如同纸糊的一般。 天崩地裂的响声下，大厦居然被它撞进去一半，几十米的楼身就像风中的大树一样摇晃起来。 还好现在的建筑都对抗震抗风有着严格的要求，不然这一下就会把整个大厦撞塌。 怪物似乎也被反震力搞得有些眩晕，在大厦之前晃来晃去。 可以确定的是，等他缓过来再来一下，那大厦直接就要被撞倒了。 葬爱小五人都傻了，他说什么也没想到怪物能生猛到这种程度。 一旦大厦倒塌，会造成什么后果简直不可估量，如今虽然没有投入使用，但里面可不是没人啊。 而且它倒下去之后周围的居民楼都要遭殃，至于李清棠和赵大明白，直接就可以断定死亡了。 万般无奈之下，葬爱小五只能再度拉着赵大明白逃出大厦，换了个方向逃命。 好在怪物被撞晕了，一时间没有再度发起进攻。 这边发生的事直接为周围居民楼上的住户敲响了警钟，躲在建筑之中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于是，无数住户奔走相告间纷纷逃离家中，至于逃到哪里，那当然是越远越好。 黄小跑回到堂口搬救兵，此时带着大队人马赶到，看着那腾云驾雾的巨大怪物，常九龙直接傻眼了，“龙……” 张道玄自然也在队列之中，他比常九龙还要吃惊，作为一个现代人，他的知识储备更加丰富，他不敢想象这种生物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龙？有长这样的龙吗？”天不怕地不怕的黄天霸此时也面露惧色。 “龙性本淫，和任何物种都能相配，故而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传言蜈蚣得道会生出翅膀，腾云驾雾，以蛇类为食，其中佼佼者与龙媾和，所诞下的称为蜈龙，便是眼前之物。” “好在我现在已经化蛟，不然光是站在它面前，就会十成道行一成都发挥不出来。” “只不过，听族中长辈说，这东西远古时就已经绝迹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常兄，你对上这东西有几分把握？”胡天明问道。 “把握？别开玩笑了，这种上古异种，就算是真龙都未必是对手，我一个蛟龙，不是一合之敌，速速救下弟马离去。”常九龙脸都绿了。 张道玄闻言知晓这东西不可力敌，当即施展纵地金光之法，化作一道长虹直奔李清棠和赵大明白而去。 纵地金光之术传自元始天尊，乃是天罡三十六变其中之一，是神行术中祖师级别的存在。 当然，张道玄的纵地金光远远到不了那个境界，但较之其他遁术，速度快了不是一星半点。 只是刹那间，张道玄已经来到了李清棠和赵大明白身边，两人都是能够看到灵体的，自然能够发现他的到来。 看到张道玄，无论是李清棠还是葬爱小五都松了口气。 “快走！”张道玄也不废话，直接开了奇门遁术，裹挟着李清棠和赵大明白开溜。 直接携带凡人逃跑难度太高，而李清棠还被葬爱小五占着窍，他无法上身，只能通过这种方法尽可能减轻两人的重量。 葬爱小五也是秒懂，全力催动神行法，以最快速度逃命。 眨眼间，李清棠和赵大明白已经到了百米开外，和堂口的仙家们会合。 被撞晕刚刚恢复过来的蜈龙已经忘记了李清棠和赵大明白，他们固然比普通人要强，但在蜈龙面前，同样是蚂蚁。 人会仔细观察两个蚂蚁的细微大小差距吗，显然是不会的。 尾巴甩动间，将绿化带中的树木和路灯杆子打飞，蜈龙再度吞掉两人。 治安人员此时终于赶到了现场，他们一遍边疏散人群，一边对蜈龙发起攻击。 只可惜，在火力覆盖之下，蜈龙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看都没看攻击他的人。 可能这种程度的攻击连挠痒痒都算不上，本身蜈蚣的甲壳在昆虫之中都算是坚硬的，何况是蜈龙这种异种。 “先走。”张道玄斩钉截铁地说道，附近自然不只是有他们这一伙灵体。 很多孤魂野鬼以及其他堂口的仙家也都遭遇了蜈龙，蜈龙似乎对灵体更感兴趣，一些跑得不及时的，同样被吞掉。 他们微末的法力根本就对蜈龙造不成一丝一毫的伤害，也许只起到了调料的作用，将自己烹饪一番，让蜈龙吃得更美味。 一行人快速离开现场，为了安全起见，李清棠提议先到乡下去。 堂口的人自然是没意见，李清棠在哪儿他们就在哪儿，赵大明白却是拒绝了，说自己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李清棠也没多劝，蜈龙肆虐整个县城也是需要时间的，要不是知道母亲第一时间已经离开县城，她肯定也不会走的。 出租车司机们都在自顾自地逃命，或是回家去接亲人，根本就无人载客。 李清棠打不到车之下只好步行，好在有仙家们轮流占窍，用法力赶路，速度也不慢。 这一幕虽然惊世骇俗，但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此时，网络上的消息已经得到了严格的控制，相关的图片视频直接被封禁，根本就发不出来，但这并不影响人们私下里讨论，而且事情终归是要解决的。 赵大明白之所以没有离开县城，就是因为收到了官方的征调。 这明显已经超出了科学的范畴，官方也不再喊打击封建的口号，包括赵大明白在内，很多出名的先生都接到了通知，让他们协助解决问题。 只不过，其中响应者寥寥，官方对此自然也有办法，积极配合的，将来弄个易经风水协会什么的，给个头衔，不配合的，虽然不能把你怎么样，但你的店也别开了。 平时靠这个赚钱官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关键时候用到了，为了公义，你要是含糊，那也怪不得别人。 第332章 老魏的主意 作为整个县城先生中的一把大拿，赵大明白必须发挥带头作用。 别人都看着他呢，如果他不响应，那其他的先生们就更不帮忙了，这就是羊群效应。 虽然赵大明白也怕死，但官方拿捏他的方法那可太多了，这一行干得越大，把柄越多。 无奈之下，赵大明白只好答应下来，帮助官方对付蜈龙。 告别李清棠之后，他直接赶往办公大楼，此时这里已经是人挨人人挤人。 大门外面，无数的居民在那儿大喊大叫，催促着官方尽快解决问题。 有一些失去了亲人的更是情绪激动，有的干脆往院里扔石头。 几个门卫不过是穿着制服的普通人，哪里见过这个架势，只能是藏在盾牌后瑟瑟发抖。 而那些工作人员一个个都是表情凝重到了极点，他们可以得到第一手的资料，自然知道蜈龙的可怕。 他们也想逃走，但他们不能这样做，如果今天逃了，这件事结束他们就会丢掉工作，严重的甚至会被抓起来。 赵大明白也没少来这个办公楼，一看前门进不去，干脆绕到后门。 进入大楼后，赵大明白直奔顶楼的会议室，进去后才发现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了。 看到这几个人后，赵大明白不由得叹气，官方也是昏了头，病急乱投医。 这几个家伙虽然在县城很有名气，但他们的能力赵大明白却不敢恭维。 除了纯靠忽悠的就是只懂点盲派八字的，指望他们去对付蜈龙，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几人看到赵大明白后都快速围了上来，赵大明白是县城玄学行业的总瓢把子，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受过他的恩惠。 大伙七嘴八舌地问着官家把他们找来要帮什么忙，是不是办公楼要搬迁之类的。 赵大明白无语，感情这几位连要去干什么都不知道，怪不得敢来。 赵大明白也不啰嗦，只说要去对付几十米长，会飞且吃人的妖怪。 几人一听，看赵大明白的神情不像在撒谎，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犹豫一会儿后，他们纷纷同赵大明白告辞，什么理由都有，媳妇要生了、孩子掉井里了…… 总之，知道了真相的他们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送死。 赵大明白没有进行任何阻拦，想要活着绝对不是任何罪过。 他们没有道行在身，就算帮忙也是送死，起不到任何作用，既然如此，为什么一定要送死呢。 很快，会议室中已经只剩赵大明白一人，站在窗边俯视下方已经混乱不堪的城市，他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了迷茫。 蜈龙巨大的身躯无需刻意观察就能发现它的存在，它已经移动到了县城中心位置。 所有冒着火焰与浓烟的地方都是被它肆虐过的，伤亡已经不可想象。 就在赵大明白感慨之际，又一个人走进了会议室，“老魏！你怎么来了？”赵大明白十分诧异。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你都来了，我为什么不能来。”老魏反问道。 赵大明白笑了，老魏也笑了，一切尽在不言中，老魏平时经常在县里接活，给人家做二神，被征召情有可原。 赵大明白可是知道老魏本事的，有他在，自己心里还能多点把握。 没一会儿的功夫，县城二号走了进来，这人赵大明白认识。 此时他满脸愁容，鬓角已然出现青霜，“没想到居然就来两个人。” 二号的声音中带着讽刺的意味，不过看起来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赵大明白为两人做了一下介绍，令人没想到的是，二号居然听说过老魏。 这些官方的人看起来对这一行不屑一顾，其实哪里有具备真本事的人他们比谁都清楚。 “都请坐吧，具体的情况你们也都清楚，我就不过多赘述了，说说你们的看法。” 二号直接坐在了主位上，身体靠向椅背，人到中年的他因为这件事劳心伤神，此时已经疲惫不堪。 “二号，恕我直言，虽然我们有点普通人没有的本事，但绝对不会是这东西的对手，想必二号还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吧？” “卫生防疫那边和生物学家联系过了，但没人知道这是什么物种，我们暂时叫它翅蜈。”二号说道。 赵大明白先是解释了一下蜈龙的来历，而后又毫不掩饰地说明了这东西的强大。 真龙、上古、成道……这些字眼听得二号直皱眉，但他并没有反驳。 术业有专攻，他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自然知道在别人的专业领域，要懂得尊重。 “所以，凭借我们现有的力量，与它对抗绝对是以卵击石，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军方求援。” 赵大明白提出的方案无疑是合理的，也许只有大口径热武器才能和这东西掰掰手腕。 当年省城那个尸变的老太太到最后就是这样被干掉的，如今的蜈龙可比老太太厉害多了。 “我早就已经求援了，上面也答应了，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控制伤亡。” “我倒不是怕因此丢掉这顶帽子，但如果任由这东西肆虐，多少人够死。” 二号言辞恳切地说道，事到如今，他已经彻底将个人荣辱置之度外了。 “依我拙见，还是以疏散为主，另外，通过驱赶，诱导等手段，让那东西到固定的区域去，其他民众避开那片区域。”老魏提议道。 “魏大师，你有办法诱导那东西吗？”二号闻言眼睛一亮。 “可以一试。”老魏点头。 “太好了！我这就通知下去！”二号大喜过望，这个方案他不是没想过，但去执行的人就是送死，他无法下达这样的命令。 如今有老魏这种奇人异士帮助，说不定真能实现，一旦成功，那么民众的伤亡将会大幅减少。 按照当初讨论这个方案时敲定的地点，县里一个公园被选定。 那里平时人倒是不少，但现如今估计一个人都不能有，逐层通知，广播播报，各种信息传递手段都被用上了。 从蜈龙如今所在的位置，到公园的路线，所有用户向设计好的方向疏散，留出诱导的路径。 第333章 草人 其实这个公园就是张道玄当初目睹水鬼飞升的地方，中间有个人工湖。 除了假山、凉亭、树木之外，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其本身位于城边，住户不多，选在这里也是为了降低蜈龙造成的破坏。 路线已经规划好，并通知了民众，剩下的就看老魏操作了，他也一直没闲着。 办公大楼的工作人员，正在源源不断地往会议室里面送苇杆和稻草。 而老魏和赵大明白则是在专心扎草人，老魏是个头铁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脑子不灵光。 以身诱敌这种事情固然有英雄气概，但谁的命都只有一条，万一出个意外那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至于草人有什么用，老魏并没有透露，但二号却给予了全力支持。 能够扎草人扎到办公大楼里面来，老魏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了。 “赵先生，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有个外甥女，手段也不弱，最近大学放假应该回来了吧。” 站在窗边一直看着窗外的二号忽然问道，看似不经意，但语气中却充满了笃定。 这事其实也事出有因，当初李清棠大闹治安部门，在里面跳大神的事虽然没传开，但很多内部人员都听说过。 作为县里的二号人物，他自然也有所耳闻，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他便打起了李清棠的主意。 赵大明白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他哪里不明白二号的意思，这是要让李清棠也来帮忙啊。 “实不相瞒，我们之前在第一现场，她已经和蜈龙交过手了，只有逃命的份，根本帮不上忙。”赵大明白说道。 “多个人多份力量嘛。”二号显然还想再争取一下。 “那孩子回乡下了，现在找她过来也来不及了。”老魏说道。 他当然不想让李清棠过来送死，此时连忙开口帮腔。 二号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放弃了这个打算。 老魏双手翻飞，再加上有赵大明白协助，很快就将草人的外形扎了出来。 不得不说老魏的手工绝对是一绝，这草人做成后，胳膊腿腰椎颈椎等位置都能够活动，甚至连肋骨都有。 “好巧的手艺。”二号赞叹一声，发自内心地称赞道。 他也是乡下长大的，见过稻田地里的稻草人，同这个草人一比，那简直就是残次品。 老魏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赞赏，“五彩布送来了吗？” 二号转头看向躲在会议室外面的人们，只是一皱眉，当即有好几个人快步离开。 不大会儿功夫，一堆布料就已经被送了进来，老魏和赵大明白人手一把剪子，快速操作起来。 很快，一套衣服裤子成型，花花绿绿的，十分有喜感。 老魏暗暗点头，似乎在肯定两人的配合效果，随后，他又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面取出一张皮，贴在了草人头颈部。 这张皮的大小正好能够覆盖草人的脸和脖子，这么一来，草人更像真人了。 “穿新衣了，给你穿新衣。”赵大明白念叨着，往草人身上套衣服。 “开眼光，亮堂堂，开耳光，听四方……”老魏手掐剑指，开始对着草人比比划划。 衣服套好，老魏也比划完了，他换了个手势，双手掐诀，口中大喝一声，“起！” 只见原本斜靠在桌子上的草人直挺挺地站了起来，甚至五官都动了起来。 “那个谁，就说你呢，把假发借我们用一下。”赵大明白忽然指向门外一个啤酒肚的中年人。 中年人愣了一下，就要转身离开，但是被二号喊了回来，不情不愿地献出自己的假发，露出了地中海。 其他的围观者都是捂嘴偷笑，但更多的都是震惊。 让草人动了，这是多么可怕的能力，如果用这样的能力去干坏事，后果如何根本就不敢想象。 操纵着草人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老魏微微皱眉，看得出来，这样的手段消耗绝对不小。 “行了，用车拉着去现场吧。”老魏散去手诀，草人也停在原地不动了。 二号闻言当即安排起来，会开车的人很多，但愿意去的人却很少。 要知道蜈龙那玩意儿可不认人，万一死了呢，就算给个工伤，钱自己也花不到了。 不过，华夏民族就是不缺英雄，危难之际总会有人站出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目视苍穹，剑指南天。 一个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长发小伙开着皮卡车来到了楼下，在老魏的指挥下将草人抱上了车斗。 “赵先生，魏先生，小李，你们为全县人民所做的事可能不会被载入县志，也不会被公众熟知，对不起。”二号朝着三人深深鞠躬，目光中是浓浓的歉意。 在他身后，办公大楼里面的所有人都走了出来，整齐地站成几列，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神色肃然。 “但愿能够成功吧，如果……算了。”老魏说到一半，直接开门上车了。 “燕子，如果我没回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司机小李也是毅然决然地上了车。 “真没想到，我赵大明白有一天也能做英雄。”赵大明白仰头看天，随后自嘲一笑。 汽车驶离大院，以二号为首的所有人都深深鞠躬，直到皮卡车没了踪影这才起身，在二号的带领下来到大会议室。 会议室正前方的电子屏上，正在播放皮卡车在马路上疾驰的画面。 实时转播靠的自然是天网，这个平时几乎用不到的高科技设备此时发挥了作用。 …… “二位大师，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车内的气氛太过凝重，司机小李找话题说道。 能够一起来执行这个任务，他自然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但这个问题却是困扰了他很多年。 “自然是有的，妖怪都出来了，怎么会没有鬼呢？”赵大明白说道。 “那如果我……”小李还没说完就被赵大明白打断了。 “停！别说了，避谶。”赵大明白语气严肃地说道。 小李没听过“避谶”这个词，但也明白了意思，当即转换话题。 “我们需要距离那怪物多远？”这个问题却是最现实的。 第334章 诱敌 “尽量近一些，距离越远，操控起来的消耗就越大。”赵大明白替老魏回答道。 小李点了点头，没有回话，这算不上是强人所难，毕竟现在三人完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如果蜈龙袭击车子，谁也不可能幸免于难，要死都得死一块儿。 随着车子行驶，距离现场越来越近，透过车窗已经能够看到蜈龙巨大的身躯。 吃了这么多人，它似乎变大了一点，身上的甲壳也更加明亮。 人作为万物灵长，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蕴含着一些灵气。 也许从前不算什么，但在灵气稀薄的末法时代，这点灵气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蜈龙将人的肉体和灵魂一起吃掉，自然会因此而大大受益。 很快，汽车开到了蜈龙所在的隔壁街区，这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来不及逃跑的都躲在了建筑物中，期盼蜈龙能够不发现他们。 老魏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躺在车斗上的草人直接一跃而起，好似武打片中的大侠一样，飞檐走壁地朝着蜈龙去了。 小李在后视镜中看到这一切，眼中的震撼溢于言表，电影中的情节就这样发生在了他眼前，让他怎么能不吃惊。 于蜈龙而言，这座城市已经成了他的掠食场，除了最初的赵大明白和李清棠，只要被它注意到的生物无一幸免于难。 此时看着一个食物朝着自己冲来，蜈龙仿佛受到了挑衅。 巨大的身躯一个横扫，六层的居民楼直接被削掉一个角。 老魏见诱敌的目的达成，当即操纵草人调头逃离，草人看起来和正常人一般大，其实并没有多重，所以能够做出很多人类不可能完成的动作。 也许是草人拉仇恨拉得太过完美，虽然皮卡车也在蜈龙的攻击范围内，但是却没有被注意到。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老魏已经是满头大汗，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 赵大明白想帮忙，奈何对这种法门一窍不通，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司机小李更是紧张到不行，一旦老魏中断施法，草人下一刻就会凉凉，草人凉凉了，他们作为周围唯一会动的东西，肯定也是紧随其后。 “魏大师，休息一会儿，让草人回到车上，我来吸引它。”司机小李咬牙说道。 老魏动作不停，没有采纳小李的建议，就算司机小李是车神，但在城区内，轿车的行驶必然受限，速度跟不上，丧命就是一瞬间的事。 很快，草人已经引诱着蜈龙进入了前往公园的最后一条直路。 这条路约莫能有五公里长，周围只有零散的民房，已经不足以遮挡皮卡车。 而正在追击草人的蜈龙自然也是关注到了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东西。 可能是抱着搂草打兔子的想法，它用力一甩尾巴，朝着皮卡车抽来。 之前居民楼被削掉一角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司机小李瞳孔急剧收缩，直接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托马斯螺旋漂移。 蜈龙的尾巴险之又险地从车顶掠过，甲壳边缘轻微摩擦车顶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卧槽！”赵大明白哪里见过人这么开车，直接被甩得整张脸都贴在了玻璃上。 “坐稳了！”司机小李提醒一句，脸上满是兴奋，这种体验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虽然凶险，但男人谁没做过这样的梦。 蜈龙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的随意一击能够落空，注意力从草人身上转移到了皮卡车这边。 老魏此时已经汗流如雨，全身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红色，再这样下去也许不用蜈龙攻击，他都要噶了。 “快让草人回来！”赵大明白不容置疑地说道，施法靠的是精气神，老魏虽然有点道行，但哪里经得起这样用。 老魏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没有继续坚持，操纵着草人一个大跳落在了车斗上。 “走起！”司机小李喊了一声，直接将油门踹到底。 皮卡车的速度骤然提升，好似野牛在咆哮，排气管冒着浓烈的黑烟，几乎化作了一道残影。 办公大楼中，所有人都握着拳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屏幕。 刚刚蜈龙的那尾巴甩过来，他们几乎要以为三人已经完蛋了。 没想到司机小李凭借出神入化的驾驶技术化解了危机，刺激而又惊险的画面让他们都跟着冒汗。 在直路上，皮卡车的速度几乎飙到了二百，就连蜈龙在速度上都落了下风。 只是眨眼的功夫车已经开到了公园门口，这种速度减速已经是来不及了。 司机小李猛拉手刹，车子四十五度角倾斜，直接用侧面撞向了伸缩门。 可怜的伸缩门瞬间就与门柱脱离，直接被撞飞了出去，而皮卡的玻璃也是直接碎裂。 车里面的老魏从结束施法便浑身颤抖，已经虚脱，这一撞更是雪上加霜，直接陷入了昏迷。 赵大明白虽然头晕目眩，但还是用身体帮老魏抵消了一部分冲击力。 “快弃车！”司机小李喊道，面对公园中的地形，任何人也不可能开车躲过蜈龙的袭击。 他率先下车，藏进了门卫室里面，赵大明白也不含糊。 伸缩门被撞飞了，他直接拖着老魏进入了原本用来收容伸缩门的巨大门柱中。 几乎就是在他们藏好的瞬间，蜈龙俯冲而至，可怜的皮卡车直接被顶飞了出去，飞向人工湖。 而车斗上的草人早就被甩飞了，此时正挂在树上摇晃，蜈龙一点也没客气，直接吞下。 失去了攻击目标的蜈龙停在原地，缓缓转动着巨大的身体，四下张望。 周围寂静得赵大明白都能够听到蜈龙粗狂的喘息声，那是嗜血的声音。 他一动不敢动，谁知道蜈龙的听觉怎么样，一旦被发现外面的空心砖可保护不了他。 “轰隆！”就在这时，被蜈龙顶飞的车子落在了湖面上。 已经结冰的湖面直接被砸出了一个大洞，车子镶嵌在洞中缓缓下沉。 这一声巨响再度吸引了蜈龙的注意，它怒吼中飞起，向冰面冲了过去。 赵大明白长舒口气，他们三人的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只不过，接下来又该怎么做？ 第335章 阳谋 现在就逃跑？似乎也不是不可以，但没人清楚蜈龙能够感应多远的距离。 一旦被发现，失去了交通工具，还要带着昏迷的老魏，他们可谓是一点逃跑的希望都没有。 双方相距不远，正好能够看到彼此，司机小李露出头来，小声询问现在应该怎么办。 赵大明白皱了皱眉，告诉对方稍安勿躁，他行事还是非常谨慎的，不愿意轻易冒险。 此时众人所在的位置就能够看到蜈龙，它已经来到了冰面上，掉进冰窟窿只剩个角的皮卡车直接被它甩了上来。 而后，皮卡车被它像小孩子踢皮球一样在冰面上甩来甩去玩弄。 司机小李目眦欲裂，每一辆车对于它的主人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虽然这辆车官方会按照新车价，甚至是翻倍赔偿它，但看着它被蜈龙蹂躏，小李还是难以忍受。 “请原地等待支援，请原地等待支援！”公园所有挂在杆子上的喇叭同时播放语音。 这是二号的声音，他已经通过天网看到了几人的情况，此时喊话也是怕他们轻举妄动产生不必要的牺牲。 听到二号的声音，无论是赵大明白还是司机小李都松了口气。 他们可以挺身而出甘冒奇险，但没人希望自己成为弃子。 二号的喊话给他们送来了希望，让他们可以安心坚持下去，固守待援。 不过，喇叭发出的声音却是刺激到了蜈龙，他当即放下了皮卡车，飞腾盘旋间，将所有挂着喇叭的杆子都放倒了。 赵大明白深吸口气，探了探老魏的脉搏，确定对方短时间内没有生命危险后，也只能靠在角落安静等待了。 对面的司机小李也是一个人物，横着手机也不知道是在打游戏还是看电影。 …… 李清棠本来已经快要赶到乡下，但是却不得不停下脚步。 她收到了一条彩信，在这个各种聊天软件已经普及的年代，彩信几乎没人用了，这个词汇都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发彩信的号码是一串奇怪的数字组合，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电话号码，位数也不对。 李清棠本想着置之不理，只以为是骚扰自己的，然而，在她打开手机的瞬间，彩信居然自动播放了。 里面只有一段极短的视频，没有其他内容，视频中坐在车里的老魏昏迷，赵大明白和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在翻车后躲在狭小的门柱中。 镜头移动间，蜈龙朝着门口的方向飞来，在他周围，熟悉的公园已经一片狼藉。 视频到此结束，整条视频没有一点声音，但对李清棠却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赵大明白是她的老舅，而老魏则是她的恩人，她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会去招惹蜈龙。 尤其是赵大明白，之前他们能够逃生已经是万幸，但她却无法坐视不理。 于是，李清棠同堂口的仙家据理力争，最终踏上了回程的路。 带着李清棠身体赶路的是张道玄，理智告诉他，现在回去绝对不是理智之举。 可他实在无法劝说李清棠见死不救，他之所以一直保护着李清棠这个道行低微的弟马，可不仅仅是靠前世的缘分。 李清棠的善良纯真才是最关键的，出马弟子的赤子之心非常难得。 胡天明等人也是因此非常看好李清棠，他们不知道李清棠前世的身份，但他们却知道，只有跟着这样的人，才有机会达到出马仙的最高成就，得道。 “诸位，恕我直言，咱们就算一起上，也顶多是给那大蜈蚣送道菜，所以还是救人为主吧。” 葬爱小五说道，虽然话有点丧气，但不可否认，他说的非常有道理。 莽和虎是两个概念，葬爱小五审时度势的能力一点也不比张道玄差，不然也不可能在枉死城混出来。 “你这不是废话吗，谁都知道不能力敌，但那东西对灵体太敏感了，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带走？” 黄淘气问道，作为和葬爱小五职位差不多的报马，平日里又经常待在一起，彼此之间说话没什么顾忌。 “老子又不是狗头军师，对了，之前在下面不是带回来一个锦囊，要不打开看看？” 葬爱小五想到了灰天云赠送的锦囊，之前在地府并没有用上。 胡天明等人也是眼睛一亮，灰天云不仅道行高，还懂一些歪门邪道，说不定锦囊真能有用。 锦囊打开，看着里面的东西，一众仙家们全部陷入了沉思。 很快，众人已经来到城东，张道玄占窍赶路的速度自然不用说，不过到了这边他就放慢速度了。 公园就是位于城东，此时已经没有多远的距离了，按理说，以蜈龙那个体型，应该能够看见才是，现在却不见踪影，这让他警惕起来。 说不定蜈龙折腾累了，正在哪里休息，这要是一头撞上去，猝不及防之下被袭击，那就坏菜了。 长时间占窍对身体消耗很大，张道玄暂时将身体的控制权还给了李清棠。 李清棠此时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弱鸡，盘膝而坐略微调整一下便继续前进。 公路上一辆车一个行人都没有，这条路是通往其他县城的，估计是被封锁了。 李清棠沿着路边前进，来到公园的边缘，犹豫再三，她给赵大明白发了一条消息，希望能够和对方取得联络。 赵大明白回复得很快，他询问李清棠是否已经到了乡下。 李清棠没搭话，继续询问赵大明白现在在哪里，赵大明白说自己已经在回乡下的路上。 李清棠自然是不信的，干脆将那条短信里面的视频发了过去，并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在公园里面，询问他的具体位置。 那边沉默了很久，赵大明白在心中将二号骂了个狗血淋头，这种手段，不愧是能够混官场的人。 他发出的这条视频，比任何手段都有用，直接将李清棠给拉下水了，乃是无解的阳谋。 李清棠已经来到附近，此时再劝她离开于事无补，赵大明白只能说明自己所在的位置，并告诉李清棠不要轻举妄动。 而此时蜈龙正在冰面上做着奇怪的行为。 第336章 妖丹 它整条身体直直地趴在地上，几乎从人工湖的东岸延伸到西岸，所有的翅膀都收了起来，头部高高翘起。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正是金乌西沉玉兔东升之际。 这一天对县城的人来说是灾难性的，让人难以忘怀，无数的人失去了家园和亲人。 在这个看起来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夜晚，不知有多少人会默默垂泪，暗自神伤。 罪魁祸首蜈龙此时头部遥遥地面对着月亮，今天是中旬，月亮又大又圆，蜈龙从口中吐出一颗珍珠。 那珍珠有成人人头大小，洁白如玉，散发着微光，周围萦绕着丝丝白气。 它在空中上下浮动，远远地看去，似乎能够发现它正在将月光纳入其中。 真不敢想象，长相丑陋的蜈龙，身体中居然存在着如此美轮美奂的明珠。 赵大明白看着这一幕，心中震撼，他当然知道这可不是明珠，而是内丹，亦或者说是妖丹。 很多人对妖丹的存在不能理解，其实这东西和狗宝有异曲同工之处。 古医书曾有记载，“狗宝生癞狗腹中，状如白石，带青色，其理层叠，亦难得之物也。” 《悦生随抄》也有相关记载，古时任丘县一户人家有一条恶狗，袭击人畜，性情乖戾。 后来此狗暴病，被一群狗咬死，人们打算把它杀了吃肉，剖开腹部发现它的心脏居然变成了石头。 原文记载“似石非石，其重如石，而包膜络之如寒灰，观其脉理犹是心。” 这里记载的乃是结石之病，而非狗宝，真正的狗宝其实很难识别。 只有懂得玄学知识的人，才能在狗结石和狗宝之间做出正确的判断。 当然，通常意义上的狗宝，也就是狗结石，同样具有极大地药用价值，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不仅仅是狗，其他动物也有宝，比如猪宝、牛宝、羊宝…… 这些宝的本质便是内丹，人叫内丹，而动物应该叫妖丹更贴切一些。 胡黄拜月，鲤鱼坐厥，虽然踏上修行之路不易，但动物的本能让它们其中一部分无意中开始修行。 不同于胡黄白柳这些基因里面智商就高一点的动物，很多动物得了吐息之法后也学不来神通法术。 虽然不会法术，但长期的吐息让它们身体变得异常强壮，于是就走上了妖修的道路。 灵气在身体中一点点汇聚成丹，状如明珠丹不大，水火既济放光华。 有了这颗妖丹，也算是跳出了生死轮回，只要不死在天劫之下或者争斗之中，也可以长生久视。 而且随着修行的持续，生出灵智也是早晚的事，但碍于肉身的限制，一般的妖都不太会用法术，除非是化成人形的大妖。 蜈龙似乎没有化形，但这并不说明它实力不强，一般的妖丹也就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更有甚者，只有绿豆大小。 但就是这小小的丹，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而蜈龙的足有人头那么大，到底多强悍让人难以想象。 如果把这东西抠下来一块，就是癌症晚期都能治好吧？ 赵大明白如此想着，老魏因为精气神透支，到现在都没醒来，估计就算醒了也逃脱不了折寿的结局。 要想救他，蜈龙的妖丹似乎就是不错的选择，但要想从蜈龙手中夺来妖丹，那可比虎口夺食难多了。 司机小李在门卫室中也是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手中的手机对着那边，似乎在录像。 李清棠这边，她已经小心翼翼地绕到了公园另一侧的小道上，距离赵大明白所在的大门只有十几米。 她也看到了蜈龙正在吞吐妖丹，但救人心切的她对此并不感兴趣。 最为吃惊的就是一众仙家，同为兽类，他们能更加直观地体会到那颗妖丹的厉害之处。 “真不愧是上古异种，这颗丹足够让全天下的白家都开灵智了。”白小白说道。 “有这么夸张吗？不就是一颗内丹，顶多比一般的大一点罢了。”葬爱小五有些不爽。 “常兄，你说有没有办法把这颗丹夺来？”张道玄已经打起了妖丹的主意。 一旦获得这颗妖丹，吸收了里面的力量，张道玄就能修成真正的鬼仙，获得实体。 “不切实际，它蕴含的力量太过可怕，就算没有蜈龙，我们只要触碰一下，也会形神俱灭，那周围缭绕的白气，可不是寒气，而是丹火。” 常九龙说道，他又何尝没有觊觎过这颗丹，但他还是清醒的。 之前走阴时侥幸化蛟，他的肉身同样也在阳间走蛟。 柳家要想修成龙，就必须元神和肉体一起修炼，如果抛弃了肉体，那么虽然也可成道，但注定无法化龙。 蛇类走蛟之时需要沿河流冲入大江，所过之处电闪雷鸣，狂风骤雨。 这风雨雷电可不是彰显气势的，而是天罚，一旦在天雷中倒下，走蛟也就算是失败了。 另外，很多桥下都挂着斩龙剑，蛇类走蛟之时无法从桥上通过，只能钻过去，这斩龙剑就会伤到他们的肉体。 常九龙虽然走蛟成功，但也受了不轻的伤，如今他的肉身正躲在大江之底休养生息，估计没有个百八十年的是缓不过来了。 当然，这并不包括有天材地宝助力的情况，如果能够得到那颗妖丹，日夜吸收上面的灵气，常九龙有把握在千年之内化龙。 “老舅……”仙家们讨论之际，李清棠已经摸到了门柱旁边，小声呼喊道。 “你这丫头……”赵大明白叹了口气，但声音中却带着深深的感动。 此时此刻，血浓于水的亲情真切地包围了赵大明白的心，无儿无女孤身一人的他不知道怎样去形容自己的心情。 对面的司机小李直勾勾地盯着李清棠，虽然一路赶来头发凌乱，看着有些狼狈，但李清棠清秀的容颜还是让他看呆了。 “嘘！”李清棠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生怕对方因为不认识自己而喊出声来。 看着晕倒的老魏，李清棠开始琢磨接下来怎么办。 如果只有赵大明白和小李，可能他们已经悄悄地离开了，但带着一个没有行动能力的人，概念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337章 灰天云的锦囊 如果李清棠请仙家上身，倒不是不能保证在不发出太大动静的情况下带人离开。 然而，仙家施展法术必然出现灵力波动，极容易引起蜈龙的注意，这无疑很冒险。 李清棠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行动，通过灰天云赠送的锦囊，尝试解决这事。 “道玄，这东西与你同源，就由你来操作吧。”胡天明将锦囊递给张道玄。 张道玄没有拒绝，那个尚未谋面的灰天云做出这东西就是给鬼用的。 堂口除了他就是葬爱小五了，这种时候自己做教主的不顶上去，难不成还能让葬爱小五上？ 所谓锦囊，并不是古代的那种锦囊妙计，而是一个百宝袋。 至于百宝袋里面装的，自然就是灰天云的宝贝——心死蝇。 这些令人反胃的绿头苍蝇似乎陷入了沉睡状态，一动不动，数百只堆在一起看着头皮发麻。 灰天云虽然赠送了心死蝇，但没人会操纵这东西，一旦放出来，绝对是无差别攻击。 如果是蚩彧在场，说不定能够控制它们，但眼下却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张道玄的想法也很简单，他带着锦囊一个闪身来到湖边，将镜囊抛向蜈龙，而后直接一道剑气射出，将锦囊打碎。 这一击中张道玄掺杂了一些鬼气，毕竟心死蝇是下面的物种，要想让它们从类似冬眠的状态下苏醒，还需要刺激一番。 果然，锦囊碎裂之后，心死蝇在掉落的过程中渐渐苏醒了过来，震动着翅膀飞在空中。 当然，无论是张道玄还是心死蝇，都是二号通过摄像头看不到的。 正在吞吐内丹的蜈龙好似受到了巨大的惊吓，闪电般地将内丹吞回腹中。 它狰狞的一双眼睛转向张道玄，似乎随时准备干掉眼前的蝼蚁。 张道玄不敢耽搁，完成自己的任务后直接远遁，蜈龙想要追击，但是却被心死蝇给拦住了。 心死蝇纯纯的肉食动物，而蜈龙这种上古异种绝对是它们没有吃过的美味。 蜈龙想要凭借绝对的力量干掉这些烦人的苍蝇，但蚂蚁克大象的情况出现了。 任凭它怎样扭转巨大的身躯，都无法伤到这些心死蝇。 “快走！”李清棠当即让葬爱小五占窍，抱起老魏招呼赵大明白就开始逃亡。 赵大明白愣了一下，下一刻便便跟了上去，对面的司机小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眼看着蜈龙好似发疯了一般，大概注意不到这边的情况，于是也跟了上来。 蜈龙当然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看着三个戏耍了自己的蝼蚁，它发出冲天怒吼。 然而它却没办法无视心死蝇直接追击，这些苍蝇看着不大，但咬起来可厉害得紧。 它们能够精准地找到蜈龙坚硬如铁甲壳上的缝隙，然后大吃特吃。 蜈龙可能已经不知多少岁月没受过这样的伤了，癫狂之下不停翻滚，居然将整个湖面的冰都打碎了。 张道玄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不起眼的苍蝇能够起到这么大的作用。 如果想不到好办法的话，说不定这个庞然大物就要丧命在苍蝇之手了。 李清棠三人已经消失在了公园门口，张道玄松了口气，没有着急离开，藏在一棵老槐树后面，观察着战局。 槐树属阴，上了年份的槐树更是阴气浓郁，躲在后面蜈龙便发现不了他。 如果蜈龙被苍蝇咬死，尸体沉入湖里……张道玄想到这里几乎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 然而，体型巨大的蜈龙也不是没有智慧，它眼见物理攻击对这些小东西没效果，当即用了新的方法。 只见它身体一张一缩之间，口中发出低沉的吼声，这吼声并不刺耳，但却带着奇异的震动。 张道玄距离这么远，尚且感觉一阵精神恍惚，魂体不稳，就不必说那些心死蝇了。 它们一个个好似喝醉了酒一样，晃悠两下之后向湖中落去。 蜈龙很显然并不打算这么轻易地放过它们，翅膀张开飞上天空，对着下方狂喷黑气。 张道玄看得心惊肉跳，蜈龙这一手歼星炮打蚊子可谓是气势逼人。 喷吐出黑气之后，蜈龙在漂浮着无数碎冰的湖面上不停翻滚，就像人身体痒时蹭门框一样。 难道心死蝇都被喷死了？张道玄如此想着，已经开始琢磨跑路了。 然而，黑气变得渐渐稀薄的同时，一只只心死蝇从湖水中飞出，再度冲向蜈龙。 它们的速度比以前更快，而且还发出了烦人的嗡嗡声。 就像阳间的苍蝇被人类驱赶后，它们不仅不会放弃袭击，而且会变本加厉地烦你。 正在翻滚的蜈龙陡然停下动作，生动形象地体现出了懵逼二字。 但心死蝇们可不会惯着它，直接就是一通猛叮，疼得它一阵乱滚。 张道玄心中重新出现期待，如果心死蝇们没有了别的手段，那么真有可能会栽在这儿。 事实证明张道玄想多了，作为传说中的物种，蜈龙又怎么可能只有这点本事。 但见它振动着翅膀，径直飞向上空，如同升天的火箭一样。 几个呼吸的功夫，蜈龙已经带着心死蝇消失在了张道玄眼前。 要知道张道玄可不是普通人，他的视力绝对比射击运动员还要好。 但是他却看不见蜈龙的身影，天知道它到底飞了多高，说不定已经冲出大气层了。 张道玄决定先离这边远点，他快速来到最近的一个高层，继续观察情况。 估计都有一分钟了，蜈龙这才直直地从上方俯冲而下，一头扎进湖水中，溅起滔天浪花。 而原本围在它身边的心死蝇们已经没了踪影，一只不剩。 难道是因为高空缺氧死掉了？张道玄如此想着，觉得不太合理。 心死蝇本来就不是活物，就算蜈龙窒息了它们也不应该憋死。 难道是被蜈龙甩掉了？似乎有这个可能。 总之，蜈龙用自己的手段摆脱了心死蝇的纠缠。 张道玄很庆幸自己提前离开了现场，不然现在再跑逃走的几率就没那么大了。 水花散落间，蜈龙从湖水中探出半个身子，四下张望，似乎是在寻找刚刚看到的那些蝼蚁。 第338章 救治 他当然什么都找不到，李清棠等人早已经跑没影了。 张道玄发现占不到便宜，也小心翼翼地离开了现场。 由于害怕有未曾逃走的居民开灯引起蜈龙的注意，公园所在的四分之一城区全部停电。 其他地区被蜈龙破坏了线路的地方同样也停电了，当然，就算不停电估计也看不见人。 除了一些头铁的和确实走不了的，整个县城已经没人了，再加上蜈龙过境留下的满目疮痍，活脱脱地一副末日景象。 李清棠带着几人逃出三个十字路口便遇到了二号派来接应的人。 在监控中看到几人逃离公园二号便派人来接应了，老魏被第一时间送往医院。 二号本打算和赵大明白以及李清棠会面，但是被两人拒绝了，他们都要去看老魏。 逃跑的路上白小白已经为老魏做过诊断，他这是典型的精气神消耗巨大。 换做一般人可能都已经暴毙而亡了，而老魏学过某种呼吸法，这才一直吊着一口气。 二号并没有强求，蜈龙事件还没有得到解决，他需要仰仗这些奇人异士，另外老魏也是因公受伤。 司机小李在同赵大明白和李清棠告别后离开了，他本就是官方的人，任务完成了自然要回去承担自己的工作。 不过，有了这次的无私奉献，以后小李的道路可谓是一片坦途了。 虽然这个社会不存在绝对的公平，但这份公平却是可以自己争取的。 公众不知道小李做了些什么，但官方的人全部见证了，这种牺牲与奉献，已经足够在阶层壁垒上打开一个孔洞。 二号随同车辆一起送老魏去医院，医院现在已经爆满，在蜈龙的袭击下，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死亡了。 很多因为交通事故，踩踏，以及种种原因受伤的人都不得不就近住院。 医院周围已经被治安人员和预备兵团团围住警戒，虽然以他们的火力可能不足以阻拦蜈龙，但至少这样能够增加民众的安全感。 老魏被送进重症病房，挂上了营养液，事实上医院拿老魏这种情况一点办法都没有。 各项检查都做了，除了高血压，软组织挫伤，咽炎等常见的小病之外，他们没检查出任何问题。 当然，这也不全是因为县城的医院水平不够，就算是顶级的医院，同样也查不出问题。 “魏先生不会有生命危险吧？”二号询问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医生知道二号的身份，整个人都显得很拘谨，“这……不好判断。” “好，你们去忙吧。”二号并没有因为医生的含糊其辞而发火。 “这位大叔，让一让，我来看看。”李清棠说道，语气中并无太多尊敬。 你是领导不假，但我一个普通百姓，能有多少交集，尿不到也不相干，另外她觉得彩信的事十有八九和这位脱不了干系，这种手段让她极为不爽。 “清棠！怎么说话呢？”赵大明白虽然知道事出有因，但还是呵斥了李清棠。 “无妨。”二号自知理亏，后退两步让出了身位。 他其实也不愿意这么卑鄙，但为了大义，为了提高解决这个事件的概率，他不得不这样做。 如果贪生怕死，他大可以找借口离开一线，这样后面追究起来，顶多是前途画句号。 他忽然有些期盼上面能空降一个一号下来了，以前总是想着代理下去慢慢就能转正，但现在可谓是压力如山。 “老舅，借个碗用用。”李清棠说道，她自然也不具备治病的能力，还是要靠白小白。 赵大明白从布袋中取出一个小铜碗，顺手递过来一块红布，都是行内人，这种基本知识自然是无需多言。 二号的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曾听说过有些能人异士有求药的手段，但是却没有亲眼见过，如今可谓是能够大饱眼福了。 “老舅，你们回避一下吧。”李清棠显然是不准备给二号现场观看的机会。 “这东西在场的人多了可能导致不灵，您还是先回避一下吧。”赵大明白知道这是李清棠对二号不爽，但是却必须给对方台阶下。 二号的表情有些遗憾，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好同赵大明白离开了病房。 不过他留了个心眼，并没有走远，透过病房上的小窗户依旧能够看到里面的情况。 赵大明白自然发现了二号的小动作，但是并没有点破。 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做得太过分，不然大伙都下不来这个台阶。 李清棠的求药方法没有什么变化，还是白小白通过水这个介质，将丹药由虚转实。 这丹药是当初捕获矿疖子后炼制而成的，虽然没有达到活死人肉白骨的地步，但也有种种奇效。 红布揭开，碗里面原本平平无奇的水变得黑乎乎。 仙家炼制的丹药往往卖相和口感都十分不好，但效果却是非常出色。 李清棠扶着老魏，将一碗药都喂了下去，几乎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原本老魏苍白如纸的脸色便恢复了红润。 二号看得目瞪口呆，从取药的过程，再到药物起效，这都已经超乎常理了。 同赵大明白一起回到病房，二号闻到了浓烈的药味。 恰好此时送药的小护士走了进来，看到红布和铜碗之后，又闻到怪味，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二号的身份她似乎并不知晓，当即呵斥道：“你们这些病人家属，不相信医学还来这儿做什么，我警告你们啊，如果搞出什么问题来，我们医院可不负责。” 二号皱眉，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屋外当即有一个穿西装的人将护士拉出去说悄悄话了。 李清棠拿起床头的便签和笔，刷刷刷地写下了一副药方，递给二号，“这服药煎好后分成三份，一天吃三次。” 二号二话不说就把药方接了过去，虽然李清棠此举有使唤人的嫌疑，但很明显，这药方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二号肯定会自己留一份。 二号去交代买药的事情了，病房中只剩李清棠和赵大明白，赵大明白忍不住询问老魏的情况，两人虽然经常斗嘴，但感情还是很深的。 第339章 二号的挽留 李清棠直接实话实说，老魏因为这件事伤了元气，即使经过修养能够恢复元气，也必然会因此折寿。 赵大明白叹了口气，这个结果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为老魏感到惋惜的同时，他也是对这位老朋友非常敬佩。 虽然老魏脾气不好，但在大是大非上从来都没含糊过，面对需要帮助的穷人，他往往只收几块钱。 老魏现在需要静养，两人看情况稳定纷纷走出了病房。 二号一直都没走，站在楼梯口抽烟，在医院，急救室的门前和各个楼梯口是最为特殊的地方。 在急救室门前，不知多少人跪地祈祷，而在楼梯口，被烟熏黄的墙壁上也是寄托了无边的哀愁。 “赵师傅，清棠同学，我们会为魏师傅提供最好的医疗，直到他康复，这些不会收取任何费用。”二号说道。 李清棠没搭话，赵大明白则是赶忙致谢，并询问二号有没有其他的指示。 其实这就是客套一声，但没想到二号居然真的提了要求。 “二位，实不相瞒，上面对用热武器解决蜈龙不抱太大希望，除非是使用大规模杀伤武器。” “但如果这样无论是对舆论，还是城市建设，都会造成巨大影响，所以，希望二位能帮忙想想办法。” 赵大明白和李清棠相互看了看，好家伙，这是不让走了啊。 “真不是我们不愿意处理，能想的我们都想了，能试的也都试了，您也看到了，我们拿蜈龙也没什么办法。” 赵大明白截住话头，他自己倒是好说，关键是李清棠也在这儿。 “我听说蜈龙是从王老五开发的楼盘工地下面跑出来的，说不定那里能有解决它的办法，我已经安排人准备明天去一探究竟，二位曾经去过那里，不知是否愿意帮忙带路。” 二号说道，话语里带着另外一层意思，如果不同意带路，就要追究他们的责任了。 虽然蜈龙并不是他们放出来的，但毕竟人家嘴大，怎么说都可以。 李清棠眉毛一挑就要发作，但是被赵大明白给拦住了。 “带路的话当然没问题，不过先说好，虽然蜈龙已经离开那儿了，但是依旧可能有未知的危险。” 赵大明白说道，既然答应了，他肯定也是思考过风险，结合上次进去发生的事，他觉得应该问题不大。 而之前发生的爆炸，极有可能并不是爆炸，而是蜈龙破土而出引发的动静。 “二位经验丰富，我会让现场的人都听你们指挥，今日舟车劳顿我已经为二位安排了休息的地方。” 二号说罢，一位西装小哥便走上前来，对两人做出请的手势。 “那就多谢了。”赵大明白说道，心想这位真是谨慎，这是怕他们逃走吗？ 西装小哥将两人送到了县城规格最高的酒店，如今这里老板和工作人员都跑了，他们自然是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赵大明白和李清棠各自挑了一个房间，西装小哥告辞离去。 只不过李清棠站在窗口往下看发现附近有很多鬼鬼祟祟的家伙，应该是盯梢的。 二号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这是说什么也不肯放他们走了。 既来之则安之，折腾一天，李清棠也饿了，便叫赵大明白一起去餐厅吃东西。 路上，李清棠很不解地询问赵大明白为什么要蹚这趟浑水。 赵大明白没有解释，他怕有些话会对李清棠的价值观和世界观造成影响。 二号的一系列操作足以说明问题，如果赵大明白拒绝，那么极有可能会招来不好的事情。 另外，对方也不会给他拒绝的机会，既然如此，倒不如痛快答应，还能保证不撕破脸。 相比李清棠，赵大明白要想得更深远，如果上面不愿意用热武器解决蜈龙，那事情就有些复杂了。 他算不上整个县城手段最高的先生，但就算是把整个县城的先生都找来，恐怕也是没辙。 那么究竟怎么才能解决蜈龙呢，难道上面要征调奇人异士过来帮忙？ 身为行内人，赵大明白自然知道除了东北马家，华夏还有很多厉害的门派，比如天师府、茅山、神霄、阴山等，乃至苗疆蛊术，湘西赶尸。 如果集合这些力量，倒是真有可能搞定蜈龙，但人家又凭什么无偿帮忙。 想请他们出手，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就怕上面也折腾不起。 二号作为一线的总指挥，他不可能不知道上面的安排，那么，他提议去探索工地下面的墓穴，这里面是不是有猫腻？ 莫非上面有人指点，那个墓穴里面另有玄机？ 这也许是唯一的可能了，那么明天一行恐怕要再起波澜了。 赵大明白没有把这些告诉李清棠，如果明天遇到危险，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李清棠经历了这么多，心境也有了很大变化，抱怨了几句之后便没再说什么。 有些事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再多也不会改变什么。 由于老板和工作人员都跑路了，餐厅里面的食物都是凉的，两人草草吃了一口后便各自回房睡觉了。 手机上李清棠收到了很多条郝萌发来的信息，对方十分担心她的安全。 至于李母，因为不知道李清棠又返回了县城，所以倒是没有发来消息。 李清棠没有告诉郝萌自己的实际情况，不然以郝萌的脾气肯定要跑过来。 敷衍过郝萌之后，李清棠上网浏览了一下关于这件事的信息。 虽然有官方引导舆论，但各种视频和文案也是根本就控制不住。 妖怪、修仙等字眼比比皆是，李清棠还在不少视频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只不过由于看不清脸，所以除了非常熟悉的人外，倒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但有不少本地人在网上煽风点火，他们的发言在网友看来显然很有权威性。 很多网友都在呼吁网上的那些高人江湖救急，这些网络大师也是接住了这波流量，一个个带着直播团队赶赴县城。 不过，在县城外围他们都被拦住了，根本就进不来。 第340章 进击的小林哥 在这些主播中，最显眼的莫过于小林哥了，他是本地人，一直叫嚣着要回家。 负责警戒的工作人员也不废话，甭管你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就三个字——不让进。 至于理由，哪有理由，就是一个上级指示，指示的是什么？不让进！ 在扯皮这块儿，他们从来都没服过谁，这些主播也是撞枪口上了。 眼看着实在进不去，为了蹭热度，他们干脆原地开播。 其中的网络大师更是现场演绎起了行为艺术，有设坛作法的、有手舞足蹈的、还有表演魔术的。 那些理论派有的讲三元九运、有的讲推背图，甚至还有把辛普森预言搬出来的。 总之就是各种离谱，这些人在其他地方发生灾难时，打着救灾的名义来到现场，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帮过忙，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添乱。 至于那些大师，如果他们真的有本事，官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如果是真大师赶来支援，估计二号都得来现场迎接，又怎么会被拦下。 末法时代人心迷茫，这些所谓的大师也是发现了生财之道，在网上搬弄是非、敲诈勒索、危言耸听。 甚至，在网络大师们的各种解读下，居然形成了很多新的体系与知识。 比如作家阿超在小说中提出来的“五弊三缺”理论，明明是人家自己创新的，居然被这些大师奉若圭臬，吓得很多求道者望而却步。 有道是成风化人功德无量，这些误人子弟的，也不知道最后会是个什么下场。 更加可悲的是，其中一部分人因为演久了，居然连自己都相信了，认为自己是世外高人。 可是真正的世外高人又怎么会在网络上因为抢着收徒而互相谩骂，最后还搞子虚乌有的隔空斗法呢。 当然，也许并非所有网络上的大师都是假的，但很显然，跑到这里来添乱的里面绝对没有真的。 小林哥作为本地人的优势自然是客观存在的，眼看着这边实在是进不去，他直接开始抄小道了。 “家人们！老粉都知道，我就是在这儿土生土长的，这点事儿要是能拦住我，我干脆退网算了，大家瞧好吧，我这就带着你们进去一探究竟！” 小林哥在直播间里面大声叫嚷着，已经脱离人群，从公路上走下去，直奔旁边的小树林。 正如他所说的，虽然官方已经对县城进行了严密封锁，但这种封锁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尤其是对真正的本地人来说，想要钻空子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路肩下排水渠里面的雪很深，但这熄灭不了小林哥赚钱的热情。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着，终于是进入了树林中，由于有很多树干遮挡，再加上没有排水渠那么窝风，这里的雪不算厚。 小林哥小跑起来，直奔树林深处，菲菲等人的死让他赔了不少钱，也受到了打击。 他觉得自己可能带着点诅咒，会克死身边的人，于是，他没有再组建团队，而是一个人单飞。 不得不说经过一系列的磨练，小林哥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这乌漆嘛黑的，敢一个人奔跑在荒郊野外，一般人可做不到。 穿过一片树林，小林哥面前出现了一片已经收割完的苞米地。 垄台上残留的苞米茬子和垄沟里面的积雪让小林哥走上面也不是，走下面也不是，一时间苦不堪言。 但在苞米地的另一边已经能够看到小区的轮廓了，小林哥这一番折腾成功绕过了卡口。 网上有多少人关注这件事可想而知，小林哥进入内部的消息不胫而走。 于是乎，很多其他主播的粉丝纷纷涌入了小林哥的直播间。 看着飞速上涨的在线观看人数，小林哥心中有多激动就不用说了，就连赶路的速度都提升了不少。 其他的主播也不是傻子，发现观众流失后都开始寻找原因，知道真相后，也都纷纷走上了小林哥选的那条路。 不过，这样也并没有为他们挽回太多的观众，毕竟他们已经和小林哥之间产生了消息滞后性。 原本被这些人烦得恨不得干掉他们的工作人员，看着这些家伙一个个像下饺子似的往马路下边冲，也都想到了什么。 但他们并没有阻拦，只是向上面汇报征求意见，他们要守住的只是那一亩三分地，至于其他地方，人家非要找死，谁能有啥办法。 以现在官方的人手，想要守住整个县城的周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已经起到了告知义务，剩下的，人各有命吧。 于是乎，一群人熙熙攘攘地跨过排水渠、穿过小树林、进入苞米地。 地上的积雪都被这些人给踏平了，他们一个个在直播间里面叫苦叫累，向观众们索要礼物。 尤其是那些假大师，一个个搞得自己像是为了普渡众生，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去西天取经的唐僧似的。 不过他们的这种行为并没有吸引来观众的打赏，反而让观众流失得更多。 小林哥有可能是顿悟了，也有可能是受到了高人指点，他已经不再频繁在直播间中索要礼物。 然而，这不仅没有让他收到的礼物减少，反而有更多的人愿意为他刷礼物。 由此可见，主打真实和网络乞讨确实有着本质的区别。 小林哥自然也知道那些同行都跟在他后面，不过他一点也没有慌张。 现如今他已经占据了绝对的领先地位，这是那些人不可撼动的。 至于那些实时转播他直播画面的，都已经被平台封禁，可以说，他现在已经成了流量焦点。 冲出苞米地，小林哥只是倒掉鞋里面的雪便继续出发，现在他的体力已经比普通人强了不少。 “家人们，这里就是城南的第一个小区了，如大家所见，里面还有几户人家，现在看来，城南受到的破坏比城北要小不少。” 小林哥一边赶路一边讲解道，小区的居民楼上，有一些窗户透着微光，似乎是手电或者蜡烛的光芒。 “最早出事的工地距离这边还有几公里，我们先去那里一探究竟！”小林哥继续说道，勾起观众们的兴趣。 第341章 将错就错 即使网络上关于蜈龙的视频已经开始大面积疯传，但源头却一个都没有。 小林哥作为本地人，当然能够打听出是怎么回事，在开播之前他就已经作好了铺垫。 而小林哥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一行为，改变了某些人的想法，也间接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这毕竟是直播，没有任何保密性可言，二号那边已经接到了消息。 对于这些人的添乱，二号非常愤怒，他本想着派出人去，先把这些家伙都抓起来。 但听到小林哥说想要去探秘工地时，二号又改主意了，他不仅打消了之前的想法，而且命令工地周围警戒的人全部撤走。 本来他就在担忧明天的探索会不会死人，现在有现成的炮灰，那真是不用白不用。 如果说他要对那些无辜死亡的居民负责，那么对于这些自己硬是要找死的，完全就是一点责任都没有。 于是，小林哥前进的路上非常顺利，根本就没遇到一个拦截的人。 其他的那些主播也是盯上了小林哥，一个个趋之若鹜跟在后面。 就此，一个由网络大师和各种主播组成的探险队成立。 李清棠看得目瞪口呆，干脆在仙家的帮助下，身体睡着，灵魂出窍看起了小林哥的直播。 这样不仅能够保证身体的休息，还能不断地获得消息，对明天的探索可谓是好处多多。 眼前的城区小林哥从小就生活在这儿，自然是非常熟悉，一点弯路都不走，直奔工地。 工地位于城区另一侧，小林哥想要到那儿需要横穿整个城区。 但对此他却一点也不慌，因为他已经通过多种渠道得知蜈龙在公园。 不过直播间的观众们却不知道这一切，所以小林哥故意表现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营造紧张的气氛，借此大赚特赚。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小林哥已经穿越整个县城，来到了工地门口。 蜈龙肆虐留下的痕迹让观众们深感震撼，这也间接坐实了网上的说法。 不过只要官方不承认，谁也没办法，而且偌大的华夏，出现一两个史前生物不是很正常。 长途跋涉让小林哥气喘吁吁，干脆靠在工地门口的棚子上暂时休息。 熟悉的街道变得满目疮痍，眼前的工地更是被弄得触目惊心，这让小林哥有点心慌。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一但这个时候退缩了，不仅直播间中的临时观众留不住，还会因此掉粉。 观众们在直播间中疯狂地催促着小林哥，缓了口气的小林哥也是没有浪费时间，当即爬了起来。 “家人们，用事实说话，咱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现在里面一片漆黑，事情经过咱们也不知道，那我就带着大伙把整个工地转一遍吧。” 说着，小林哥进入了工地，其实他说的是实话，对于蜈龙是从地下钻出来的事，他还真不知道。 手机的光亮根本不足以照亮黑咕隆咚的周围，小林哥小心地前进，周围时不时传来的声响让他后背冒汗。 小林哥还是很聪明的，专挑空旷的地方走，因为没人知道那些尚未完成的建筑到底结不结实，万一突然倒了，那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其他的跟风主播也都陆续来到了工地门口，一个接着一个走了进来。 一时间场面变得极其荒诞，原本阴森可怕的工地到处都是灯光，一个又一个主播喊着家人们。 不过即使来到了工地，这些主播也没能从小林哥手里把观众抢回来，因为此时小林哥已经找到了那个巨大的坑洞。 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洞口，小林哥有些心慌慌，他是胆大，但也不是真的不怕死。 “小林哥天下无敌，我爱你，我要给你生猴子，快跳吧。” “小林子，今天只要你进去，哥给你打赏火箭，说到做到！” …… 无数观众在弹幕中怂恿着小林哥，主打的就是一个利诱。 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礼物的诱惑下，小林哥还是一咬牙跳了下去。 洞口下面不深，而且都是泥土，小林哥稳稳地落地，警惕地环视四周。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某个通道中间，一侧平坦无奇，另一侧满目疮痍，不用想也知道该去的是哪边。 “家人们，论真实全网我小林哥服过谁，礼物走起！”小林哥吆喝一声，大踏步往前走。 到现在基本所有主播都进了工地，他们原本都是四处乱窜，说着也没什么之类的话，疯狂索要礼物，此时小林哥内卷起来，让他们猝不及防。 继小林哥进入坑洞之后，其中不少人迫于压力不得不跟上。 当然也有对直播间弹幕视而不见，继续耍狗驼子索要礼物的。 这样的主播自然是留不住观众的，只能看着直播间的观众越来越少。 而下到坑洞里面的也不都是头铁之人，其中很大一部分选择了反方向前进。 总而言之，能通过耍狗驼子或者装傻充愣赚钱，绝对不去冒险。 最为离谱的就是其中某些网络大师，说什么视频里的怪物本是一条孽龙，被前世的自己镇压在此地。 只要他在这里开坛做法，就能收了那妖怪，还当地人一个朗朗乾坤。 然而，就是这种小学生水平的故事还真有人信，一些狂热粉丝还送出了礼物。 此时此刻，整个工地群魔乱舞，某种程度上来讲比蜈龙还要可怕。 离奇的是，平时因为个别字句都能大吵一架，甚至隔空斗法的网络大师们此时明明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却能各执一词互不干预。 这不禁让人联想到了伸缩门与两侧的汪星人那个视频，而如今，生动地将网络变成了伸缩门。 值得一提的是，这么多人长枪短炮的，打光的道具就已经把整个工地都照亮了。 一时间真的给直播间的观众们一种阴霾顿扫，海晏河清的错觉。 “家人们，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呢，我的集束手电怎么越来越暗了？” 小林哥晃悠着手中的手电筒，停下脚步，很是诧异地说道。 “小林子，不要找借口，奔跑吧！” “就是电量不足罢了，快走吧！” 直播间的网友们并不买账。 第342章 打开的石门 小林哥眉头紧皱，继续前进，但已经留了个心眼。 泥土墙壁上残留着许多极深的痕迹，像是被利刃划过一般。 小林哥觉得痕迹八九不离十就是蜈龙留下的，这说明蜈龙确实是从这里出去的。 然而，小林哥有点想不通，通道越往里面就越是狭窄，他也对蜈龙的体型有预估，这东西是怎么从里面出来的，硬挤吗？ 虽然长条状生物钻洞的本事确实够强，但从这么窄的地方挤过来也是有点夸张了。 “家人们，正如大家所见，现在通道已经变得非常狭窄，我只能匍匐前进了，万一出点意外，估计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为了带大家探究真相，我豁出去了，如果我遇到什么意外，请大家不要忘记走一发火箭！” 小林哥也是拼了，将直播镜头怼在自己脸上大喊大叫。 “小林子威武霸气，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小林子强无敌，哥支持你，火箭走起！” “小林子放心，你要是没了，弟妹我会帮你照顾的！” …… 直播间的观众们非常买账，只是短短的一分钟，小林哥就已经上了礼物榜前十。 干了！弄完这一票一辈子估计都有着落了！小林哥咬牙继续往前爬。 终于，小林哥来到了李清棠破解罗盘机关的地方，不过现在门处于打开的状态，倒是避免了他遭遇尴尬。 以小林哥的知识储备和智商，想要破解机关肯定是没戏了。 “咦！这里以前好像有一扇门，但是被打开了。” 小林哥对观众们说道，在门所在的位置逗留了一会儿。 穿过门洞，来到另一侧，小林哥好似发现了新天地一般。 “大家快看，这里墙壁的构造像不像某种生物的甲壳！” 说着，小林哥将镜头转向四周，同时补上灯光，让观众们能看得更清楚。 “还真是啊，这不会是那怪物的身体内部吧，小林子这算不算自投罗网？” “楼上沙雕，请问你是怎么产生这么离谱想法的，要我看这分明是怪物蜕下来的皮。” “没错，我支持这个说法，肯定是蜕皮！” 小林哥的心理素质还是过关的，这种普通人看到都会觉得恶心的场面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看了一会儿直播间的弹幕后，小林哥也认为可能是蜕皮，定了定心神继续向前。 又走了一段距离，小林哥眼前出现了两扇被打开的石门。 石门整体呈灰白色，像是大理石，又像是玉，高将近三米，宽大概两米。 石门上还有一体化的门环，也不知道是怎么安上去的。 除了两对门环外，石门上雕刻着很多飞禽走兽，造型古怪，有长着独角的马、三条尾巴的猫、四只角且有羽毛的牛…… “王德发！这两扇门应该很值钱吧，不过上面刻的都是什么玩意儿，我怎么一个都不认识？” 小林哥摸着石门上的纹路惊讶地说道，他看这些动物好像游戏里面的怪兽一样。 “山海经！这是山海经里面的生物，这些……天啊！” “顶楼上，这绝对是山海经里面的生物，栩栩如生，栩栩如生啊！” “小林子鼠目寸光，这扇门的价值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了，这是无价之宝，无价之宝啊！” “气抖冷，楼上你是黑粉吧，小林哥就是这么一说，他要是打这扇门的心思，马上就会被抓起来吧，这是直播啊！” …… 山海经？小林哥看着直播间的弹幕，心中闪过很多念头。 “小林子，你凑近一些，我仔细看看！” 有观众提出了要求，小林哥想要拒绝，奈何对方刷了两发火箭。 “得嘞！泉哥你看仔细了！”小林哥凑近石门。 泉哥：“各位，众所周知，山海经之名最早见于《史记大宛列传》。” “至《禹本纪》、《山海经》，所有怪物，余不敢言之也。” “山海经的成书时间乃是春秋战国时期，到汉朝又增添了一些内容。” “然而，这两扇门，也就是小林子面前的，从制作风格以及销蚀情况来看，乃是商周时期的产物。”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们知道吗？山海经可能是真的！” “山海经里面的一切，那些生物、地理、人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网名叫做泉哥的人在直播间中疯狂地发着弹幕，不得不佩服他的手速，几乎是两秒钟一条。 而且都不用看到他的人，单从弹幕的内容就能感受到他的歇斯底里。 “哥们你疯了吧，就算你说的都是对的，又能证明什么呢？” “就是，我劝你还是早点去看医生吧，省得重病不治。” 泉哥：“你们懂什么，门建成在山海经成书之前，再加上那只跑出来的怪物，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嘶！听泉子这么一说似乎有些道理啊，商周时期，山海经，难道那个时候……” “商周时期，那可是神话时代啊，我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泉哥：“如果我所料不错，那只怪物原本是被关在这里的，因为封印被打开，这才逃了出来。” “小林子，我刚刚看到外面的墙上好像刻着什么，你快去看看。” 小林哥看到了这条弹幕，但是却装作没看见，无他，没有礼物是不可能动的。 泉哥：“什么！还有字，小林子，快出去看看！” 系统提示：泉哥送来火箭x1! “得嘞，泉哥，我这就去！”小林哥屁颠屁颠地跑到了门外，活脱脱地一副奴才相，不过挣钱嘛，不丢人。 来到门外，小林哥很快就找到了墙壁上雕刻的纹路。 这些纹路密密麻麻，七扭八歪的，小林哥一点也看不懂。 难道是画？小林哥如此想着，调整镜头，让直播间的观众们能够看到全貌。 “诶！我怎么感觉这些纹路那么熟悉呢？” “我家有个印章，上面的字好像就是这样的。” “哥们你家是干什么的，啥印章上能刻这种字啊？” “我家是卖宗教工艺品的，柜台里面的那些印章上都是这种字！” “你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有谁认识这种字吗？” 第343章 门后 “兄台说笑了，都是九年义务教育，谁能学过这东西？” 泉哥：“这是九叠篆字，也叫上方大篆，据说是神仙们使用的文字。” “道家使用的符箓，据说能够遣神驭鬼，靠的也是这种字。” “鄙人不才，为研习古文字曾跟随一位道长学习九叠篆。” 面对网友们的无能为力，泉哥却是一点也不慌张，正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很明显泉哥是博学的。 “泉大大，求解说，墙上写的到底是什么？” “盲猜一波，上面写的是遇林而开。” “卧槽！哥们你以为是水浒吗？林太尉放出妖怪，可是妖怪已经出去了啊。” “安静！安静！听泉哥说，整个直播间就他认识。” 泉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一共是四个字，第一个字是否定的意思，可能是不要或者是不能之类的。” “第二个字是开辟的意思，应该是打开，推开之类。” “第三个字代表着灾祸，灾难，不好的事情。” “第四个字有开端的意思，也许是开始，启动的意思，九叠篆有象形的特质，那么，这四个字应该是勿，开，祸，起！” 小林哥在看到这四个字的瞬间猛地后退了一步，他记得金字塔上面也有类似的诅咒警告。 金字塔里面的字是不是真的他不清楚，但这里可是真真地跑出去怪物了。 “我的天，难道那只怪物是因为有人打开了这扇门才跑出去的吗？” “太可恶了，这个人应该诛九族，因为他死了多少人，造成了多大的经济损失。” “楼上的，我感觉开门的人可能已经喂怪物了，至于九族倒是不至于，如果知道他放出了那种东西，九族估计会先干掉他。” “如果泉哥说的是真的，那只怪物就是山海经里面的生物了，那该是什么年代的？” “可以确定的是，至少是商周时期的，这扇门都是那个时候的，怪物肯定更早。” “如果确实如此，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既然那时候人们能将怪物关进来，这里面也许藏着对付怪物的方法呢。” “小林子，快进去看看，如果能找到对付怪物的方法，你就是大英雄。” 看着直播间的弹幕，李清棠也有些激动了，网友们说的有道理，也许里面真的藏着对付蜈龙的方法。 小林哥犹豫了，不过在听到身后传来响动后，他还是动身了。 已经有别的主播跟了上来，万一对方先进去了，他岂不是要被抢粉？ 互联网这碗饭吃得就是一个新鲜，模仿者终究是落了下成。 其实刚刚小林哥已经走到了门内，只不过没有认真查看里面的情况。 集束手电已经没电了，小林哥取出备用的普通手电，然而，手电照进去却只能照亮小林哥身前半米左右的地方，再远的位置就是一片漆黑了。 “家人们，我好像被骗了，这手电的照明范围也太小了，大家避雷。” 小林哥无语之下，当即说出了手电的品牌，心想居然敢骗自己，一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网友们，小林哥，我们的手电绝对没有问题，请小林哥转身测试一下，我怀疑小林哥现在所在的地方有吸光涂料。” 一个带着官方认证的账号发了弹幕，正是小林哥说的那个厂家，也是凑巧了。 小林哥也不墨迹，当即转身将手电照向后方，手电照亮了很大的一片空间。 虽然没有集束手电照得那么远，但效果绝对比在门里面强。 “好家伙，原来如此，小林哥是错怪厂家了，不过商周时期有吸光涂料存在吗？” “这你就错了，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有很多古代的东西直到现在我们也造不出来。” “没错，我还记得有砖家把一些古代的精密产品拆开，结果最后安不回去，为了面子说人家的产品没有用。” “兄台，我感觉你在含沙射影地内涵一些人，小心人家告你，做学术不行，人家追责可是很厉害的。” “我有说是谁吗？没有啊，甚至我连是什么东西都没说。” “咳咳，这么神圣的求知环节，你提那些砖家干什么，这不是恶心人吗？” 网友们在直播间中激烈地讨论着，但小林哥的心却跌到了谷底。 古人有没有智慧他不清楚，但现在他的视野受限了，在这种地方看不清东西真是太可怕了。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回头路可走了，只能硬着头皮向前。 怪物已经跑出去了，没事的，小林哥在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很明显是有其他人进来了，而且不是一个。 人类是群居生物，同类的出现让小林哥的恐惧消散了不少。 其他的主播直播间中并没有泉哥这样博学多才的人，所以也不知道那两扇门和墙上的字都代表着什么，直接就走进来了。 不再那么害怕，但小林哥却为另一件事犯愁起来，现在他只能看到眼前半米方圆的地方，直播镜头自然也是如此。 这样持续下去，直播效果就没了，如何才能留住观众。 可是，周围的情况他也是根本就看不清，完全不知道如何吸引观众。 其他的主播已经有不少也进来了，都是直播黑黢黢的一片，他又靠什么留下观众呢？ 回头看了一眼，和他想的一样，虽然声音听起来距离自己不远，但他却看不到其他人。 眼看着直播间右上角的在线人数有下滑的趋势，小林哥心急如焚。 也许是小林哥天生就和奇奇怪怪的东西有缘分，也许是他生来就注定要吃这碗饭，正着急着的小林哥眼前出现了一个石柱。 石柱很粗，一人根本就抱不住，由于视野受限，也看不到到底有多高。 石柱由黑色的石头雕刻而成，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似画非画，似字非字的符号。 “家人们，这个我认识，是甲骨文，不过具体是什么内容就不知道了。” 小林哥说道，秀了一波知识储备，其实他根本就一个甲骨文都不认识，只是上学时在历史书上看到过，觉得插图好看就给剪下来了。 第344章 古文字 在下蚕丛：“天啊，这些是……这些居然是真的甲骨文，而且，这里有很多字是至今没出土的！” 炸天少侠：“老铁，你这话说得有点大啊，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字没出土的，不会是学泉哥博眼球吧，人家可是真有本事的。” 妙不可言：“就是就是，大伙刚说完砖家你就蹦出来了，你不会是专家吧，哗众取宠的小丑。” 在下蚕丛：“岂有此理，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键盘侠！” 在下蚕丛：“至今甲骨文共出土四千五百多个字，已经被翻译出来的有两千五百多个，这两千五百多个我都认识。” 在下蚕丛：“其他两千多个没有翻译出来的，我也牢记于心，至今仍在日夜求索，致力于破解，说我哗众取宠，你们又为古文字事业做了什么贡献。” 炸天大侠：“我觉得同门说得没毛病啊，你说得挺好听，谁知道是真是假，你说的那些在网上都可以查到的。” 小林哥铁粉：“就是就是不会是出来吹牛的吧，有种你说说这柱子上都写了什么！” 鱼凫：“我以和此人并列而感到耻辱。” 在下蚕丛：“坦白讲，我并不认识石柱上的所有文字，这是事实。” 炸天少侠：“看到没！看到没！我就说嘛，在下精通网络相面，只要看一条消息，就能知道是不是小丑。” 在下蚕丛：“这位和天有仇的少侠，我只是说不全认识，没说不认识啊，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炸天少侠：“……好，你说吧，要赌什么，炸天子弟从来不惧怕任何形式的争斗。” 在下蚕丛：“在下将石柱上的文字尽量翻译出来，让观众们大饱眼福，如果我能翻译出来，你们这个破帮派就此解散，还网络一个朗朗乾坤，如果我翻译不出来，我就退网。” 炸天少侠：“可笑可笑，我们炸天宗行侠仗义，锄强扶弱，每天专打义拳，你居然敢让我们解散，你算什么？” 炸天大侠：“就是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居然敢口出狂言。” 炸天宗缺德：“两位同门，暂息雷霆之怒，你们点开他的头像看看，这家伙居然有一百万粉丝。” 炸天宗宗主：“什么，居然是百万粉丝的大咖，我们炸天宗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没这么多粉丝吧。” 在下蚕丛：“贵宗宗主倒是有些见识，怎么样，这个赌约你们接是不接？” 炸天宗宗主：“好，今日得罪了前辈，想来就算是不接这个赌约，我们炸天宗的结果也好不到哪去。” 炸天宗宗主：“我们炸天子弟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即使宗门解散，我们也要贯彻炸天到处，寸草不生的宗旨。” 在下蚕丛：“懒得看你们废话，虽然石柱上的文字排布有些奇怪，但也不是不能看出内容。” 在下蚕丛：“哀x商亡力x扶,x此龙凶x，xxx水一x，不忍万x涂x，x封xx……” 炸天宗宗主：“哥们你翻译这是语言吗？闹呢，这么编哥也会。” 泉哥：“诸位慎言，蚕丛道友真的认识甲骨文，而且他还翻译出了一些至今没被破译的字节。” 泉哥：“我虽然对甲骨文不熟，但并非一个字都不认识，毕竟大家都知道，我的专业是古文物，有时候遇到商周时期的，上面都是这种文字，所以有所涉猎。” 泉哥：“按照我的知识储备，蚕丛所翻译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泉哥：“古文字翻译任重道远，但我们不妨开发一下想象力。” 泉哥：“结合蚕丛道友的翻译，会不会原文是这样的——哀哉商亡力难扶，唯此龙凶恶，凭之背水一战，不忍万物涂炭，遂封于此” 在下蚕丛：“泉哥高见，在下钦佩，古文字翻译确实需要一定的想象力，一些语气助词，形容词是最难翻译的，但甲骨文象形，大概率泉哥的补充是没问题的，这句话的意思八九不离十。” 猫头萝莉：“天啊，现在直播间观众的水平都这么高了吗，我也想要这样的观众，那些粉丝天天叫我菩萨，和我许愿。” 大角牛：“咳咳，实不相瞒，猫头我就是你的粉丝，可否借一部说话……” 炸天宗（已解散）原宗主：“好吧，愿赌服输，从今以后，我们炸天宗不复存在，还望门人能够坚守初心。” 炸天宗（已解散）缺德：“请故宗主放心，炸天子弟谨记宗规！” 在下蚕丛：“就知道你们不是信守承诺的人，罢了罢了，随你们去吧。” 炸天宗（重新成立）现任宗主：“大家都看见了，是蚕丛大佬金口玉言让我们重新立宗的。” 猫头萝莉：“你们这些人，快让小林子去照别的地方啊，这里的字都被猜完了。” 猫头萝莉的话提醒了人们，大伙纷纷催促小林哥用镜头照别的字。 小林哥也没拒绝，毕竟蚕丛和泉哥的翻译已经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感觉自己正在揭开一个千古谜团。 李清棠也在直播间中，不知为何，看了弹幕之后，她想起了那个叫做谭元姬的女子。 李清棠曾与其在无根地有过一面之缘，并听谭元姬讲述了一些商周时期的历史。 那段历史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缺失的，而封神演义又只是小说，所以在之前李清棠对那些历史并不了解。 不过，也许在绝大多数人眼中，取代商的周代表的是正义，而商则是邪恶的。 谭元姬作为商一方的人，说的话固然需要考究，但其中吐露出的背景却应该是真实的。 那时和后来的冷兵器时代大不相同，那是一个神话时代，就连最普通的凡人都可以有一身本事。 而正在肆虐县城的蜈龙，大概率就是来自于那个时期，亦或者是更早的时候。 在下蚕丛翻译的那段话没头没尾的，如果能够全部破译石柱上的文字，也许不仅能够知道那段时期的历史，还能知道关于蜈龙的更多信息，这可是非常重要的。 “小林哥，蚕丛大佬，泉哥，学界荣辱，人类存亡就靠你们了。”直播间有人喊出口号。 第345章 消失的历史 其实不用直播间的网友催促，在下蚕丛和泉哥两位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外行人根本就无法理解他们这些学者对知识的执拗，这也是华夏文明经久不衰的原因之一。 碍于石柱下方的文字就那么点，观众们纷纷催促小林哥给他们看石柱上面。 小林哥想要痛批这些人异想天开，心说哥既不是猴子又不是深子，爬不上去也不能倒拔石柱。 然而，网友们可不买账，一个个扬言要是小林哥不上去，就要取关，并且去看别的主播。 小林哥顿时急了，他什么都能忍，平时观众们在直播间中叫他小林子，把他和自宫的人画等号他都可以当没看见。 但他无法接受粉丝的流失，要知道对于一个主播来说，粉丝和流量是他们生存的基础。 尤其是在看到因为自己长时间没有动作，已经扬言要离开的泉哥和蚕丛后，小林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将石柱上雕刻的甲骨文当做落脚点，小林哥一寸一寸地往上挪，双腿双臂都在不停打颤。 但小林哥的体力确实够硬，向上攀爬的同时，也可以横向移动，让大伙能够看清石柱上纹路的全貌。 经过小林哥的艰难攀爬和泉哥两位脑洞大开的翻译，石柱上的内容被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建造这里的人是商时的一个将领，或者也可以说他是一个法师。 在那个绝大多数人都可以修行的年代，他的实力算得上是大商的强者了。 不过，个人的力量再强也无法左右大势，难以对抗天命。 或者说，大商在与那些自称仙人的强大修士对战中完全落入了下风。 王朝更替本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按理说只要新的王朝能够善待百姓，也未尝不可。 但事实却是，随着大商渐落下风，国运严重下降，人们修炼起来越发艰难。 尤其是那些之前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想要踏上修行之路更是难如登天。 他有些明白那些所谓仙人的想法了，大商之时，凡人与仙人共天下，双方是平等的合作关系。 然而，如今仙人已经不想再和凡人平等，从此以后，绝地天通，仙人高高在上，凡人只能仰望。 这种结局他无法接受，于是，他准备利用蜈龙这个异兽背水一战。 但没想到对方却驱赶出了无数被占领地区的百姓到了战场上。 对这些人的死活，他们丝毫不在意，但他却不能不在意。 再加上朝廷昏庸，让他看不到任何希望，于是绝望之下，他带着蜈龙离开了战场。 蜈龙本是上古异种，性情凶残，又实力惊人难以对付。 他害怕自己死去以后，蜈龙脱离束缚，肆虐人间，如果到时候那些仙人坐视不理。 已经失去了修炼能力的凡人根本就无法对付蜈龙，于是，他以芥子须弥之法将蜈龙关在了这里。 随着时间的流逝，蜈龙的体型会不断缩小，战斗力也会持续下降。 这样将来就算有人不小心将蜈龙放出去，也不会造成太过严重的后果。 更何况此地周围布置了阵法，想要找到门也绝不是容易事。 结合石柱上的文字，不难看出，应该是经年累月之下，此地因为地壳变动而接近地表。 王老五的工地在施工时可能是挖坏了什么东西，破坏了阵法，这才能够进入此地，最终把蜈龙给放了出去。 然而，很可惜的是，石柱上并没有任何关于如何对付蜈龙的记录。 但仅仅是这些，已经对所有的观众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冲击。 文字对那段历史的描述，仙人的真实存在，绝地天通…… 过去被几乎所有人认定为假的东西，如今却被发现认真地刻在石头上，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在下蚕丛：“咳咳，朋友们，虽然石柱上的甲骨文十分珍贵，是我们的文化瑰宝，但对上面记录的内容，在下不敢苟同。” 在下蚕丛：“要知道幻想家这种团体可是从古到今都存在，求仙问道变成精神病的也大有人在。” 在下蚕丛：“也许这人只是一个动物园长之类的角色，而那蜈龙，也不过是大点的史前生物罢了。” 泉哥：“蚕丛老哥，在下佩服，你这强烈的求生欲，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 猫头萝莉：“怎么有种强行科学的感觉，不过懂得都懂，不必多言。” 在下蚕丛：“喂喂喂，你们都懂什么了啊，我可什么都没说，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们的臆想，臆想懂吗？” 不过已经没人再接茬了，网友们在直播间中自顾自地讨论起来。 原来曾经所有人都是能够修炼的，且不说能不能成仙，但至少上天入地是科学的。 蜈龙有多强自不必说，建造这里的人能够操控蜈龙，这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但这种强大的生物天赋却被仙人给剥夺了，这些仙人究竟是不是如今人们祭拜供奉的神明。 如果是，那知道了真相的人们又该如何，如果不是，那仙人又是什么，他们还存在吗？ 李清棠看得入了神，一些全新的知识进入她的脑海。 作为一个去过两次阴间的人，她从未怀疑过天庭的存在。 这个世界有阴就有阳，有黑就有白，有阴间肯定还会有天界。 但她一直不敢想一个问题，那些高高在上的仙神，究竟是无时无刻都在守护着人们，还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将人们当做能够提供“信仰”这一养料的牲畜圈养。 李清棠更倾向于前者，毕竟如果没有那些神明，就不会有四季更替，风霜雨雪，也不会有生老病死，万物轮回。 那样一个无序的世界无疑是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可以说，天庭就像一个大公司，从门神、灶君、土地、山神，再到周天星斗，衣食住行。 人们的每一项活动都有一位神明负责，可以说是从生到死一条龙服务。 正是有了这些，凡间才能演化至今，至于后来成仙得道的，也并非没有。 比如八仙，关二爷，甚至，那几位阎君和阴帅，都是在商后上任的。 那么，为什么石柱上会有那样的记载，而且谭元姬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第346章 石台 绞尽脑汁地思考中，李清棠脑中忽有一道念头闪过，一个令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测出现。 会不会这里的一切，包括蜈龙的出现都是一个局，一个关系到九天之上的大局。 有人想要凭借这里所记载的一切，让人们同他们信仰了几千年的神明离心离德。 没有了人的信仰与香火，某些存在就可以趁机做些平时做不到的事情。 毕竟李清棠也听张道玄说过真仙教的事情，虽然保留着一些前世记忆的张道玄如今对真仙教的理解更加深刻，远不是李清棠能比的。 泉哥：“小林子，你快继续往里面走啊，我感觉里面还会有重要的信息。” 陆仁贾：“没错，小林子，说不定里面有控制蜈龙的东西，到时候你御龙飞天，纵横四海，岂不快哉。” 炸天宗缺德：“这年头路人甲都有发言权了吗，什么御龙飞天，我敢说一旦小林子发现类似的东西，立刻这里就会被包围，他也会被拿下。” 陆仁贾：“首先请你把我的名字打对，我叫陆仁贾，不是路人甲，还有，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为什么局势还没得到控制？” 陆仁贾的反问让直播间的弹幕静止了一秒，随后，各种毫无关联的话被回复出来。 什么一会儿吃什么？明天吃什么？什么东西好吃？这个话题直接被规避掉了。 而小林哥作为主播，自然知道什么话题能够引导，什么话题不能引导，于是，他也直接转了话头。 “咱小林哥是什么人，既然大家想看，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 说着，小林哥已经继续向前，已经有不少主播都追上了他，甚至有一些都走在了他的前面。 但在直播效果这一块，小林哥还是拿捏得很死，再加上直播间人才济济，所以观众没有流失。 其他主播想要来小林哥身边蹭一波流量，奈何光线不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答应观众继续探索，小林哥靠着手电并不给力的亮光继续向前。 然而，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小林哥也不确定自己走的是不是直线，反正是一直没停。 但他的眼前却再度出现了一根石柱，走近一看上面的文字，不正是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一根。 此时柱子上面还被一些主播写上了字，某某某到此一游。 “各位，这文物似乎被人破坏了，会不会贬值啊？”小林哥没有放弃这个打击同行的机会。 在下蚕丛：“岂有此理，这简直是暴殄天物，我已经联系相关部门。” 泉哥：“举报了，一定要让这些该死的家伙付出代价。” 一时间直播间全是举报的呼声，没一会儿功夫，小林哥已经听到了惨叫声，很明显，写字的主播已经遭到了制裁。 “我已经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会不会这里空间就这么大，除了这根石柱，也没有别的东西了？”小林哥说道。 他觉得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如果不是靠精湛的演技，这一片黑咕隆咚的，观众早就跑没了。 但总不能任由这样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吧，他准备离开这里，去直播蜈龙。 这样做固然冒险，但肯定会吸引更多的观众，也许，这一晚的直播就能赚来让自己一生无忧的钱。 小林子真爱粉：“大家快看，另一个主播发现了一个石台@武林萌主。” 直播间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这样引流，小林哥光速禁言删除评论，心中暗骂，还真爱粉呢，这不纯黑粉，连灯牌都没有。 然而，虽然小林哥操作得够快，但还是晚了，弹幕被人看到，而且出现了奔走相告的态势，他总不能全部删了或者禁言。 网络嘛，哪里有什么真情在，一时间包括泉哥和在下蚕丛在内的人全部离开直播间。 小林哥黑着脸盯着屏幕，用另一部手机进入了叫做武林萌主那个主播的直播间。 人如其名，这是一个女性主播，镜头中是一个好似玉制的石台，当然只是看起来像玉，究竟是不是还有待考究。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声音甜到发嗲，看头像抛开美颜化妆不谈，也确实是个美女。 平台上出名的那些主播小林哥不说都认识，起码是有所耳闻，但这个武林萌主却没听说过，估计是个十八线小主播。 但就是这样一位，现在直播间中却有着二十万的在线观看人数。 这对于那些平时直播间观众只有几百个人，其中大部分还是机器人的小主播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钱。 从武林萌主的声音中都能听出来她的激动，赚钱了哪有人会不开心。 以镜头前的光线作为判断依据，武林萌主必然还在这里，那就说明小林哥是运气不好，没有发现石台。 恨得咬牙切齿的小林哥只能是一边同观众互动，一边加快脚步，想要找到武林萌主所在的位置，夺回观众。 与此同时，武林萌主的直播间中。 武林萌主：“主播欢迎大家的到来，欢迎在下蚕丛！欢迎泉哥！我的天，是大马猴，我真是太激动了！猫头姐姐你好！” 武林萌主：“人太多了，主播已经看不过来了，总之，感谢各位前辈的莅临，小女子给各位跪了！” 武林萌主：“大家看，这似乎是一大块玉啊，这得值多少钱，如果不是怕被送去踩缝纫机，我真想扣下来一块。” 在下蚕丛：“主播，你把镜头放近一点，好好打光，我来看看这石台的材质。” 泉哥：“一眼大开门！不过主播的想法真的很刑，我劝你好自为之，听说里面那些悍妇就喜欢你这样的。” 张三：“哦？有画面感了，听泉哥一言，怎么感觉身体有些燥热。” 陆仁贾：“张三兄，你这效率也太高了吧，借一步说话。” …… 在下蚕丛：“泉兄，我在古文物方面的造诣有限，但我觉得这应该不是玉，而且形状也太过不规则，你怎么看？” 泉哥：“蚕丛老哥说得对，虽然此物透光性很好，但绝不是玉，主播，你有没有带坚硬一些的东西，比如小刀，在上面刮一下试试。” 第347章 蜈龙的分泌物 武林萌主：“啊！泉哥，这样做真的不会有事吗？我可不想进去被蹂躏。” 泉哥：“此物既然不是玉，那么就不能以古文物论，怕什么。” 在下蚕丛：“没错，如果是某种石头的话，就算你砸碎了都不会有事的。” 两位专业人士的话让武林萌主有了信心，她伸出手来，用美甲在石头上刮了一下。 不得不说美甲这东西是一个伟大的发明，不仅能够增加女性的魅力，必要时候也可以当做工具和武器来使用。 打架的时候，锋利的美甲可以增加杀伤力，让对方在九阴白骨爪的袭击下丧失斗志。 在拆快递的时候，如果身边没有刀子和剪刀，也可以用美甲代替。 看起来坚硬的石台居然外强中干，被武林萌主这么一刮就掉下来一小片。 武林萌主：“咦！这么软的吗？好像绿豆糕啊！” 没人知道武林萌主为什么能够联想到绿豆糕，因为石台是白色半透明的。 泉哥：“果然如此，我就说这东西不是玉，主播你闻一下味道，最好能够尝一尝。” 泉哥这个要求无疑是有些过分的，谁会去尝一个没见过的东西。 武林萌主：“不是吧泉哥，这样真的没事吗，不会有毒吧！” 泉哥：“放心，有毒的东西往往颜色鲜艳，味道独特，你先闻一闻。” 武林萌主照做，并反馈说味道很淡，有些酸涩，算不上难闻。 泉哥一听便表示没问题，催促武林萌主尝一口，其他的观众也纷纷起哄。 眼看武林萌主犹豫不决，众人纷纷威胁如果她不照做，就要离开直播间。 武林萌主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多观众，哪里肯放过，只能是硬着头皮伸出舌尖。 一触即分，直播镜头中，能够看到武林萌主的表情有些难看。 武林萌主：“和闻起来不一样，有股奇怪的臭味，就像，像奥利给一样。” 猫头萝莉：“天啊，萌主妹妹，如此恶心的东西你也敢尝试。” 炸天宗缺德：“我听到了什么，主播，你为什么知道奥利给的味道？” 萌主大人的小棉袄：“粉转黑，看起来可爱的萌主居然有这种爱好，不会是个抖m吧。” 陆仁贾：“兄嘚，这你就不知道了，越是看起来文静的，玩得越花。” 武林萌主：“你们不要乱讲啦，我要告你们诽谤！” 泉哥：“我明白了，就像我之前猜想的一样，这东西是蜈龙的分泌物！” 在下蚕丛：“石化！分泌物，难道是……” 泉哥：“没错，口水、尿液、奥利给，或者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武林萌主此时的心情应该是崩溃的，她已经开始干呕，整个人都进入了宕机状态。 泉哥：“主播不必如此，咱们姑且将蜈龙划入昆虫行列，当然，我个人认为它应该是龙的面大。” 泉哥：“昆虫和人不同，绝大多数都有药用价值，就拿蜈蚣来说，那可是一身都是宝。” 泉哥：“如果是蜈龙这个级别的，它的分泌物药性只会更加强烈，滋阴养颜什么的就不必说了，搞不好都有驻颜的效果。” 在下蚕丛：“泉哥说得没错，我家里还有蜈蚣泡的药酒呢，已经三年了，我都没舍得开罐。” 武林萌主看到这些评论，脸色好看了不少，当然即使如此，让她吃这东西或者用来敷脸，那也是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 泉哥：“蜈龙之所以难对付，就是因为其具有未知性，而分泌物这东西就是用来研究一个物种的凭借之一，主播，你带点这东西出去交给官方，肯定会得到表扬。” 现在这个年代扭腰晃臀卖弄风骚已经过时了，要想真正被认可，最好的方法还是传播正能量，武林萌主赶忙取样。 小林哥可能是命里注定就要吃这碗饭，他居然已经找过来了。 看到武林萌主之后，小林哥心中都骂开了花，但毕竟对方颜值还过关，而且那么多人在直播间看着呢，只好客气地打招呼。 武林萌主当然知道自己是抢了小林哥的观众，此时反应也很快。 武林萌主：“快看，是小林哥，我可是他的粉丝哦，今天终于见到偶像了，我带着大家过去。” 武林萌主当然不是小林哥的粉丝，她这样的行为只是害怕观众流失。 小林哥就算心里再难受也要笑脸相迎，两人相互寒暄了几句后，小林哥见这里已经没什么可以探秘的，便要一个人离开。 而那蜈龙的分泌物，小林哥同样进行了取样，大家手里都是一样的东西，就看谁先交上去了。 在小林哥要离开之际，武林萌主居然跟了上来，想要同行。 不得不说武林萌主的脑子真的转得很快，小林哥这一走可不仅仅是他自己走了，直播间的观众也会被带走。 而如果她跟着小林哥的话，观众会认为反正都能够看到两个人，在哪个直播间都一样。 而且男女连线直播是观众非常喜欢的戏码，一般不会有人拒绝。 但真的一样吗？虽然小林哥出镜了，但打赏的礼物可都到了武林萌主手里。 小林哥作为纵横网络多年的作死主播，哪里会上这种当，何况这次他也是冒了生命危险过来直播，岂能被人摘了果实。 于是，小林哥直接拒绝了，而且隐晦地提出，自己已经识破了武林萌主的伎俩，请对方要点脸。 然而，武林萌主好似根本就听不懂小林哥的话外之音，死皮赖脸地跟着。 小林哥想要甩掉对方，奈何此时拔腿就跑的话也太明显了，很有可能导致大规模掉粉，无奈之下只好利用福袋抽奖之类的方法尝试引流。 小林哥的经济实力雄厚，武林萌主不敢跟，只能不停地用镜头照自己的脸，通过颜值吸引观众。 再加上很多人对福袋抽奖之类的完全无感，武林萌主还是保住了不少粉丝。 小林哥一时气结，当即决定想办法出去，然后直接靠近蜈龙直播，他就不信这样眼前可恶的女主播还能跟着。 尴尬的是，周围黑漆漆地一片，一时之间小林哥还真不知道该往哪边去。 第348章 骨扇 即使在如今网络高度发达的情况下，身处地下也能有信号直播，可定位系统却没有这里的地图。 小林哥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低着头快步往前走，心想撞到墙再沿着墙走总能回去了吧。 虽然极其不理想的能见度，让他不能确定走的是不是完全的直线，但直觉告诉他应该没有太大偏差。 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的武林萌主让他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了，只盼着这个烦人的家伙快点消失。 路上两人碰到过几个其他的主播，但都没有发生交集，小林哥心想再凑过来两个，自己这里简直成小时候玩的老鹰捉小鸡了。 小林哥的战略似乎是正确的，向前走了一段路后，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面凹凸不平的石壁。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空间的边缘，小林哥左右环视，也分不出来两个方向有什么区别，干脆随便选了一个。 武林萌主还没有搞清小林哥的打算，干脆没头没脑地跟了上去。 有句古话说得好，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之前小林哥在这里兜兜转转，也没找到什么有代表性的东西，如今要离开了，居然有了意外发现。 因为小林哥的不搭茬，武林萌主渐渐也不再开口，两人脚步匆匆地前进。 忽然之间，小林哥发觉身边忽然没了武林萌主的脚步声。 他看了一眼直播间，猛然发现自己的观众居然又少了好几万。 翻了翻弹幕，几秒钟以前，一大片弹幕吸引了他的注意。 常见智力王：“那边的，那是什么，一个大坑？” 逆天改命：“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兄嘚，你的境界还停留在第一阶段，里面明显有东西。” 狂拽酷炫吊炸天：“小林子，快过去看看，里面八成有宝贝。” 令狐葱：“该死的，小林子你在做什么，怎么还在向前走，快，快过去啊！” 神调大侠：“那个女主播走过去了，我们去那边看，走了。” …… 原来是直播间的观众们旁观者清，有了新的发现，因为小林哥没有看弹幕，因此不知道这些，还在向前走，所以观众们都跑了。 小林哥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及时和直播间的观众互动是一个主播必须要做的。 自己因为和武林萌主置气，居然连职业修养都给丢了，观众流失也是活该。 咬了咬牙，小林哥还是决定折返回去，如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去，再这样下去他的人气就要被打回原形了。 好在只是几步路的距离，小林哥很快便看到了蹲在距离石壁几米远的武林萌主。 发现小林哥后，武林萌主的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得意，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大声招呼小林哥，说有了新的发现。 不得不说在茶艺这方面，小林哥已经完全落入了下风。 如果真的有心和自己分享这一发现，对方早就喊住他了，而不是任由他离开。 当然，对方也没有这样做的义务，只是小林哥很不喜欢绿茶，这让他觉得反胃。 可如今他又不得不借坡下驴，只能是强忍着不适凑了过去。 这是一个半径三十公分左右的圆形坑洞，一看就不是自然形成的，四周非常光滑。 洞深大概有二十公分，里面确实有东西，不过小林哥不认识。 他很佩服直播间观众们的眼神，此处距离石壁也不算很近，即使光芒扫过，也是能见度末端，他们居然发现了这里。 坑中之物外形与扇子相似，就像电视剧或电影中诸葛丞相拿的羽扇。 但作为扇子，最起码组建扇叶的材料要紧凑吧，不然扇动起来都不兜风，岂不是扇了个寂寞？ 然而，眼前的扇子就是这样，几根主体骨架长的长短的短，造型也是非常奇怪，就像佝偻的鸡爪子一样。 那根貌似是握把的东西好几道弯，还长着一些尖刺，谁要想用这把扇子扇风，大概率是缺魂。 从外表来看，这东西更像是以骨头为原材料制作出来的抽象派艺术品。 武林萌主：“我觉得这应该是一把扇子，虽然造型奇怪了一些。” 武林萌主可能是害怕小林哥抢自己的流量，连忙介绍起来，同时伸手要去拿骨扇。 小林哥：“我奉劝你不要乱动，不然发生什么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武林萌主：“为什么，难不成这东西有毒？” 小林哥：“有没有毒我不知道，但这东西在地下放了这么久，如果你被那些刺伤到，伤口感染乃至破伤风是一定的了。” 武林萌主一听感觉确实是这样，悻悻地收回了手。 由于武林萌主这一无脑操作，一些本来就是小林哥粉丝的观众直接回归。 小林哥蹲下身子，将手电光照射在骨扇之上，调整了一下心情。 小林哥：“家人们，老粉都知道，以前我是做反封建主播的，呵呵，那时真的是无知……” 小林哥：“记得有一次在一个据说闹鬼的商业大厦地下室，我发现了风水师布下的阵法。” 小林哥：“这里人工痕迹明显，换位思考一下，谁会无缘无故挖坑放这里一把扇子，因此，我觉得这里是阵法的面很大。” 小林哥：“另外，作为一个探灵主播，鄙人有专业的设备能够证明。” 说着小林哥取出了自己的探灵仪，这东西可谓是他的宝贝。 将探灵仪置于骨扇上方，小林哥直接打开了仪器的开关。 只是刹那间，仪器就发出滋滋的怪响，更是冒出了黑烟。 小林哥心中大叫不好，反手就把探灵仪扔了出去，几乎是下一秒，那仪器直接发出一声巨响，炸成火花。 小林哥心都在滴血，要知道这可是进口的真家伙，花了很多钱。 不过这么多观众看着呢，他也顾不上哀伤，如此震撼的一幕又挽回了不少观众，他连忙继续互动。 小林哥：“我的天，我的探灵仪居然爆了，这把骨扇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是神器？” 说着，小林哥将手电筒凑近骨扇，让直播间的网友们能够看得更清楚。 第349章 五火七禽扇 直播间不乏有人说小林哥哗众取宠，但毕竟也是有老粉存在的。 他们与质疑的人好似一个逗哏一个捧哏，相互争论间证实了探灵仪的真实。 泉哥：“巧夺天工，巧夺天工啊，居然没有一丝拼接的痕迹，这究竟是怎样的工艺。” 猫头萝莉：“会不会这其实是一块完整的骨骼，不是人工制作的。” 在下蚕丛：“绝无可能，无论是我们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生物，都绝对不会有这样的骨骼。” 同样作为观众，李清棠对这把扇子的感受更加直观，她身体中的葬爱小五等仙家隔着屏幕都是满心惊恐。 毫无疑问，这把扇子是法器，而且是极为强大的法器。 生物学家：“奇怪奇怪，以在下微末的学识来看，这东西应该是由七种不同的生物骨骼构成的，可是为什么找不到拼接的地方。” 炸天宗人皇：“七种不同的生物，骨扇，而这里又是商周时期的遗迹，难道这是传说中的五火七禽扇？” 泉哥：“何为五火七禽扇，听起来怎么像游戏里面的装备。” 毫无疑问，这是戳到泉哥的知识盲区了，他固然在古文物界学识渊博，但传说志异就不懂了。 炸天宗人皇：“如果神话都可以是真的，那么五火七禽扇能够存在就不奇怪了。” 炸天宗人皇：“所谓五火七禽扇，又叫五火神焰扇、七翎扇，乃是阐教仙人清虚道德真君的法宝。” 炸天宗人皇：“后来真君大弟子杨任下山助周伐商，真君便将其送给杨任护身。” 炸天宗人皇：“相传此扇五彩斑斓，饱含神韵，气息恢弘，震荡周天，神威浩瀚，独断万古。” 炸天宗人皇：“其由凤凰翅、青鸾翅、大鹏翅、孔雀翅、白鹤翅、鸿鹄翅、枭鸟翅七禽翎羽所制。” 炸天宗人皇：“内含空中火、石中火、木中火、三昧火、人间火五火，上有符印。” 炸天宗人皇：“道德真君曾用此扇破了十绝阵之一的红水阵，扇死阵主王变天君，又被南极仙翁用来破十绝阵中的红沙阵，扇走红沙。” 炸天宗人皇：“后杨任先借助此扇救了黄飞虎等五将，又破了瘟癀阵，扇死阵主瘟神吕岳，以及李平、陈庚、方义真、余先、余兆等人。” 炸天宗人皇：“就连梅山七怪之首，与杨戬旗鼓相当的袁洪都被吓跑。” 炸天宗人皇：“正是五火奇珍号七翎，燧人初出秉离荧，逢山怪石成灰烬，遇海煎乾少露零。” 炸天宗人皇：“克木克金为第一，焚梁焚栋暂无停，王变纵是神仙体，遇扇掀时即灭形。” 炸天宗人皇：“生物学家道友的弹幕提醒了我，既然是七种生物骨骼，那么极有可能是五火七禽扇。” 猫头萝莉：“不对啊，这位炸天宗的大佬，你不是说五火七禽扇是由七种翅翎制成的吗？这把扇子上可是一根毛都没有。” 陆仁贾：“就是，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五火七禽扇就是宝物，也不可能因为年深日久掉毛或者风化吧。” 炸天宗人皇：“大家的质疑当然是没问题的，但你们想过没有，石柱上文字的记载和我们在封神小说上看到的可是完全不一样。” 炸天宗人皇：“如果石柱上所说为真，那么周就未必是正义的，他们的法宝又怎么会是珠光宝气的外形。” 炸天宗人皇：“说不定就是他们被此地的主人打败，扇子也被抢了，用来构建阵法困住蜈龙。” 在下蚕丛：“嘶！还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那么说来，此物……” 小林哥看着弹幕，已经有了计较，他从背包中取出一张牛皮，覆盖在骨扇之上，直接将其包了起来。 武林萌主一看到这情况人都傻了，要知道这里可是她先发现的。 她赶忙拦住小林哥，“小林哥你要做什么，这东西可是我先看到的。” 小林哥：“别误会，你没听直播间里面的大佬说吗？这可是宝贝，是要上交的。” 小林哥：“有这么多观众看着，你还怕我私吞吗？我的这张牛皮可是经过专业人士炮制的。” 小林哥：“不仅坚韧，而且能够隔绝一些东西，难不成你也有，如果你有，那交给你保管也不是不行。” 武林萌主被怼得哑口无言，小林哥暗自鄙视，心想我确实要上交，但什么时候交就不一定了，而且能够凭借此物捞一点好处。 观众们发现武林萌主除了长得还算看得过去，各方面似乎都比小林哥要差了一些，于是更多的人回归。 小林哥都看在眼里，高兴之余继续操作，“诸位，以我的了解，布置阵法不可能只用一个物品，这东西都讲究一个四象、五行、六合，我准备沿着石壁搜索一圈，说不定能够发现其他的。” 小林哥是个说做就做的人，当即动身，武林萌主被小林哥抢了风头、抢了宝贝、又抢了观众，恨得牙痒痒的同时只能无奈跟上。 作为懂得一些专业知识的主播，小林哥的判断没错，转了一圈下来，他又找到了两件宝物。 这两件宝物分别是一根焦炭状的木头橛子，和一节意义不明的金属片。 那根木头橛子看起来很不结实，但重量惊人，而且异常坚固。 至于金属片则偏向另一个极端，可以揉捏成任何形状，而且具有很强的记忆性，无论怎样都可以恢复。 两件宝物自然是落到了小林哥手中，武林萌主估计已经在心里画圈圈诅咒他了。 不过小林哥当然不会在乎这个，以他之前的直播风格，估计不知道多少人都咒过他死，到现在自己不还是好好的。 值得一提的是，在路上他还发现了一个空的坑洞，就在进来的门口不远处。 观看直播的李清棠陷入了沉思，这说明原本此处有四件宝物，而阵法也是由四件宝物组成的，极有可能是其中一件宝物移位导致阵法失效。 若非如此可能就算门被打开，蜈龙也未必就能出去，可是宝物是被谁拿走的，难道是王老五口中的老孙？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第350章 风起云涌 宝物到手，此处在小林哥看来再没有探索价值，他直接选择离开，准备去直播蜈龙。 武林萌主引流过来的观众又都被小林哥抢了回去，她极度不甘心之下，再加上不知道小林哥的打算，便跟了上去。 这是一个不眠夜，不仅仅是李清棠，赵大明白和二号同样在观看直播。 在小林哥带着宝物准备离开时，二号已经联系了赵大明白，通知他去接收。 虽然二号也知道这么晚给人打电话很不好，奈何他这边只有赵大明白懂这些。 赵大明白没有叫李清棠，他当然看出了这三件宝物的不凡，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 支援迟迟不到，想来是够呛了，那么二号必然要依靠他解决这件事，并拖着李清棠。 既然如此，那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了，想起师傅说自己未来有死劫，只有外甥女李清棠能破，赵大明白不由得微微一笑。 人到中年，经历的事情多了，很多事也就想通了，执着未必是错，但执着错的事就一定是错的。 李清棠还在一边看直播一边琢磨整件事的逻辑，忽然发现自己老舅出现在了直播中，她愣了一下后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跃而起手忙脚乱穿好衣服夺门而出。 外面二号安排盯梢的人面面相觑，李清棠借助葬爱小五的力量挥手震碎一面玻璃，几人没敢再阻拦，只能紧紧跟在后面。 等李清棠来到现场时，无论是赵大明白还是小林哥都不见了踪影。 她焦急地给赵大明白打电话，但是语音提示赵大明白已经关机。 李清棠更加确认了赵大明白的打算，心中焦灼不安。 她通过张道玄等人的共同分析得知，虽然这些法器确实厉害，几乎属于仙器行列了，但毕竟缺了一件。 而且使用它们封印蜈龙的人可是那个时代的大佬，他们并没有把握做到。 仙家都不行何况是赵大明白呢，在缺少一件无法布阵的情况下去对付蜈龙，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李清棠怕等自己赶到赵大明白已经丧命，直接进入了占窍状态，疾驰而去。 二号派来的人早就被她甩得没了踪影，其实她已经打定主意，如果这些人执意要碍事，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 县城边缘，蚩彧和小土豆鬼鬼祟祟地看着负责警戒的官方人员，在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复古装扮的年轻人。 那人看着蚩彧的眼神充满了爱意，很多人不相信爱这种情绪能够通过眼神表达出来，那可能只是没有见过罢了。 这人正是蚩彧的男朋友叶轩，三人来此的目的便是帮助李清棠，当然，按照叶轩的说法就是斩妖除魔人人有责。 蚩彧和小土豆作为李清棠的舍友，自然看出了视频中的人就是她。 她们没想到在如今这个世界居然会发生如此震撼的事情，但已经经历了很多的她们还是很快接受了，并决定赶来帮助李清棠。 她们没有事先通知，怕李清棠拒绝，毕竟这件事非常危险。 桃子也发来了消息，不过她的路程有些远，蚩彧和小土豆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赶来了。 桃子对于两人和叶轩在一起很是惊讶，没想到小土豆居然真的凭一己之力将被天师府关禁闭的叶轩弄了出来。 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放假后小土豆和蚩彧一起赶往天师府。 随着距离的接近，一向要强的蚩彧开始越发忐忑，精神都有些不正常了。 小土豆只能不停地安慰她，并表示自己作为宿舍的智力担当，一定能够帮助他们终成眷属。 蚩彧虽然很愿意相信小土豆，但事实告诉她天师府的那些老家伙虽然思想顽固，但实力却是强得吓人。 自己已经是族里的高手，在他们面前都不够看，小土豆这样的软妹子，只学过一点玄学知识，一点道行都没有，万一激怒了对方，再被打个魂飞魄散。 想到这里蚩彧有些后悔叫小土豆帮忙了，她开始隐晦地劝说对方放弃。 小土豆哪里会不明白蚩彧的意思，当即坚定地表示，是好姐妹就听自己的，不然恩断义绝。 蚩彧见小土豆不像开玩笑，不敢再劝说，只能祈祷天师府的那些老家伙不会把普通人怎么样。 来到天师府所在的地界，蚩彧本想直接带着小土豆去后山，但小土豆却坚持要从前面的景区进去。 现在多数教派都是如此，他们在名山大川之上，在旅游业开发之下，山川都变成了景区。 面对这种形式，他们无法反抗，也不能反抗，总不能说山是他们的，虽然自古就是如此，但是现在都讲究个证据，你没证怎么证明。 即使他们都有超乎常人的本事，但也不能和官方作对，另外人流量增加也方便他们广收门徒。 有很多强大的教派因为敝帚自珍而人才凋零，几乎就要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他们已经吸取了教训。 于是，他们不仅不避讳，反而将教派的一部分建筑开放，供游客参观，这也为他们带来了不少收入。 财侣法地，修行之道这四个重要因素缺一不可，丰厚的家底非常重要。 这里面比较典型的就是深受人们诟病的一个门派，已经达到了麻袋装钱的地步。 当然，这种开放也不是完全开放，能够开放的都是普通人可以看的。 至于那些超乎常理，不宜展示的内容，自然也不会出现在人前。 不然被人不小心看到了，又要解释科学修仙之类的，甚是麻烦。 天师府自然也是如此，山前都是外门弟子，其中一部分甚至不知道真正的门派所在。 而传承道统的地方自然是在后山，这里也被称为正一祖庭。 两人沿着景区一路向内，小土豆第一次来这里，眼神中充满了好奇，时不时还会拉过来一个道士打扮的人问对方会不会算卦，吓跑了不少人。 蚩彧对此也是无奈，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小土豆也紧张，这些行为只是为了缓解情绪罢了。 万一天师府的人像张副校一样，那她岂不是唧唧了，她可还没有男朋友。 第351章 寻门 终于，两人已经来到了景区的尽头，眼前是将近三米高的围墙，似乎已经没有路了。 蚩彧挠头，她还真没从这边走过，当然，如果是她自己的话，眼前的围墙算不上什么阻隔。 可是还有小土豆在，两个她摞在一起勉强和墙一边高，行动能力方面也很弱，翻过去显然是不可能了。 小土豆当然也有自知之明，站在墙下仰头看了一眼便立即放弃了翻过去的想法。 “据本姑娘观察，一定会有密道之类的存在，毕竟他们的人也要走。” 小土豆说道，掩饰自己无法翻过高墙的尴尬。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都是直接用跳的？”蚩彧虽然很不想打击小土豆，但也只能实话实说。 “非也非也，这你就不懂了，能走门为什么要翻墙呢，就好比那些住在树屋上的野人部落，虽然以他们的能力，爬树一点问题都没有，但还是要制作梯子。” 小土豆摇头晃脑地娓娓道来，一副以你的智商我很难和你解释清楚的样子。 蚩彧愣了一下，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便和小土豆一起寻找起来。 密道什么的应该是不可能了，这种行为太过浮夸，充其量就是有个后门。 两人鬼鬼祟祟的行为很快就引起了景区工作人员的注意，一位小道士走了过来。 “两位，你们是有物品遗失了吗？”小道士委婉地问道，可能在他看来两人在这儿四下踅摸就是要偷东西。 虽然在道观偷东西这种行为很不符合逻辑，但也难保不会有奇葩，毕竟前些日子出来一个偷寺庙功德箱的。 “呃……没有，我们……”蚩彧想要回答，但是被小土豆给打断了。 “道长，我们有急事啊，你这里有后门吗？”小土豆一把拉住小道士的袖子，满脸的焦急。 小道士人都傻了，虽然正一不严格禁止男欢女爱，但以小道士的年纪，在外面就是初中生。 情窦初开的年纪，再加上常年在山上，冷不丁遇到小土豆这样的还真是无法应对。 “别这样，别这样，男女授受不亲。”小道士挣扎着却没有甩脱小土豆的咸猪手。 “小弟弟，姐姐真的很着急，你能帮帮忙吗？”小土豆一脸的诚恳。 虽然她看起来和小道士年纪差不多，但起码大了四五岁，要说她对小道士有什么想法，那真是污蔑她了。 小道士已经脸红，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有后门，你们还是原路返回吧。” “不可能，你可别骗姐姐，出家人不打诳语哦，小心吞一千根银针。”小土豆暴露了本来面目。 小道士畏惧了，“本来就没有什么后门嘛，就算有也不叫后门。” 小土豆递给蚩彧一个你看果然如此的眼神，将小道士抓得更紧了，“快带姐姐去。” “不行，师父交代过，那里未经允许是不能去的，尤其是游客！”小道士严词拒绝。 事已至此，小道士似乎看出了小土豆看似善良外表下的险恶用心。 “快放开我，不然我要喊人了！”小道士挣扎得更剧烈了。 虽然他年纪小，但道教都讲究内外兼修，平时又是养气又是打拳的，小土豆这种豆芽菜怎么可能是对手，很快就被小道士挣脱跑掉了。 小土豆擦了擦鬓角的汗，也没有沮丧，“整个道观从东到西也没多长，我们一点点找。” 蚩彧点头，“找一边就好，另一边我让小宝贝们去找。” 说着，蚩彧吹着没有声音的木哨，吸引来一些蚂蚁，给这些蚂蚁喂食了一些粉末，而后蚂蚁便爬上墙壁往一边去了。 蚩彧没敢用自己的蛊虫，万一被有本事的道士遇到，给她干掉，那简直是不能承受的损失。 小土豆竖起大拇指，拉着蚩彧走向另一边，她之所以非要从这边进入真正的天师府，也是有自己的考虑。 毕竟这边是“内门”和“外门”联通的地方，好歹外面是自己人，所以里面可能会不设防。 这样就可以来个措手不及，增加偷袭成功的几率。 两人继续沿着墙壁鬼鬼祟祟地向前摸索，这次他们学聪明了，完全就是游客游玩的样子，虽然这边已经很少有游客踏足。 “另一边已经到头了，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没有门。”蚩彧忽然说道。 “其实我一直想问，蚂蚁真的能行吗，那东西不是二维生物吗？”小土豆质疑道。 “它们只是媒介罢了，真正进行查探的是我，我可不是二维生物哦。”蚩彧说道。 “好吧好吧，咦！你看前面。”小土豆忽然激动地晃了一下蚩彧的胳膊。 蚩彧望了过去，只见围墙之上出现了一个突兀的小房子，小房依围墙而建，面积只有几平米，没有窗户。 “果然如此，我就知道一定有猫腻。”小土豆疾走两步，来到了小房前面。 看着不起眼的小房居然安了一扇钢门，这扇门看起来就结实，上面有一个锁孔。 “可恶啊，居然还上锁。”小土豆嘀咕道，从头发上拔下来一根发卡。 “你要做什么？”蚩彧愣了一下，“你会撬门吗？” “我看桃子弄过，电影里面也都是这样操作的，试一试呗。”小土豆说道。 “等等，等等，你这样光明正大地撬门再被人家抓起来，还是让我来吧。”蚩彧无语。 她又召唤来一群蚂蚁，这些蚂蚁成群结队地顺着锁孔进入了里面。 蚂蚁可是昆虫界有名的大力士，能够举起体重超过自己很多倍的重物。 虽然体型很小，但锁头的机扩同样不大，而且蚂蚁的数量很多，量变引起质变。 很快，所有蚂蚁都爬进了钥匙孔，蚩彧开始眉头紧锁。 这一招确实可行，悲剧的是蚩彧并不懂内部结构，所以需要一点点尝试。 但这种开锁方式肯定要比小土豆那种明目张胆的撬门靠谱多了。 小土豆也没闲着，在手机上不知道捅咕些什么，从她时不时露出的邪魅笑容来看，估计是没琢磨好事，如果桃子在，一定可以断言这些道士要倒霉了。 第352章 阴阳两仪阵 由于两人这次搞得很隐蔽，倒是没有被人发现异常，经过一番尝试，蚩彧终于通过蚂蚁打开了这扇门。 伴随着咔嚓一声，门开了，蚂蚁们一个接着一个从锁孔里面爬了出来。 蚩彧喂了它们一些面包屑以资奖励，蚂蚁们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小土豆上前准备拉门，但是被蚩彧拦住，毕竟是通往真正天师府的门，她怕有什么阵法机关之类的，小土豆会因此受伤。 门上没有把手，蚩彧将手探入缝隙，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 小房子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正对面的围墙上还有一扇同外面一样的门。 与其说这是一栋房子，倒不如说是为了掩饰门而建造的门楼。 蚩彧和小土豆相互交流了一下，直接进入房中，反手关上了外面的门。 “这些道士，一扇门而已，保护得这么严实。”小土豆抱怨道。 蚩彧没有回应，再次召唤来蚂蚁大军，可能是因为面包屑，蚂蚁大军比之前更加积极。 有了之前的经验，蚩彧这次效率高了许多，试探几下之后门便被打开了。 两人还没来得及高兴，猛然发现门打开的地方一片黑暗，和他们想象中的拨云见日一点也不一样。 “嗯？”蚩彧愕然中将门完全打开走了过去，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空间中，眼前依旧是一扇门。 “另一侧也有门楼吗？还真是够谨慎的。”小土豆说道。 蚩彧无奈之下只好继续指挥蚂蚁大军，这样开锁对蚂蚁的体力消耗也是极大的，所以蚩彧换了另一批蚂蚁。 蚩彧开锁的效率越来越高，只是片刻功夫，锁已经被打开了。 小土豆举起手机，准备实施自己的计划，然而，门开后，两人傻了，眼前居然又是一个一模一样的房间。 “不是吧，套娃呢？”小土豆抱怨道，直接踹了前面的门两脚。 不过以她的力气并没有对门造成任何伤害，甚至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可恶！”小土豆放下手机，一脸期待地看向蚩彧。 蚩彧摊了摊手，重复之前的动作，业务更加熟练。 又是一扇门被打开，眼前却依旧是狭窄的空间，两人终于发现了猫腻。 天师府的人就算再无聊也不会修出来这样一个挨着一个的小房子，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了。 她们已经中招，是类似鬼打墙的一种把戏，被困在了这狭小的地方。 “不愧是天师府，真是好手段。”小土豆赞叹道。 鬼打墙也不过是通过感官上迷惑人，但眼前的情况可是完全不一样。 人的感官会被迷惑，但蚂蚁不会，蚩彧一次又一次的开锁可都是真的。 那么，这一切是怎么做到的呢？难不成是某种高深的阵法？ 蚩彧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张开双手，摸索着墙壁沿着一侧不停地向前，而小土豆则是观察着蚩彧的动作。 经过长时间的相处，这样简单的配合两人之间已经无需交流。 尝试了一番蚩彧便睁开了眼睛，小土豆也同时开口，“不行啊，我们可以同时在两个房子里面。” 蚩彧点了点头，一时之间也没了思路，不过她们倒也没有慌张，毕竟现在只是被困罢了，没有生命危险。 蚩彧缓慢地蹲下身子，用手指在地上比划起来，她这当然不是在画圈诅咒某人，而是在回忆叶轩曾经教她的知识。 蚩彧虽然巫蛊之道很强，但对于正统的玄学知识了解的并不多。 和叶轩独处时两人经常会互相交流玄学知识，这其中便包括古今阵法集大成者——奇门遁甲。 叶轩所学的奇门遁甲倾向于术数，而非阵法，但两者一体同源，有很多关联之处。 蚩彧急得直挠头，暗道书到用时方恨少，当时光顾着馋叶轩身子了，没有认真听，此时用上了却回忆不起来。 “坎居一位是蓬休，芮死坤宫第二流，更有冲伤居三震，四巽辅杜总为头，禽星……” 蚩彧口中念念叨叨，手上不停地比划，好似精神病发作一样。 “禽星死五心开六，柱惊常从七兑游，唯有任星居八良，九寻英景问离求。” 蚩彧半天没叨咕出来，那边小土豆却接了上来，摇头晃脑地念出后半段。 蚩彧愣了一下，“你怎么……难道你学过？”蚩彧觉得不可思议，小土豆什么水平她太知道了。 “百度的啦，你不知道现在什么都能百度吗？只要不是不传之秘，一般都可以找到。”小土豆据实说道。 蚩彧无语加尴尬，这东西就是一窍通处百窍通，这段口诀接上以后，蚩彧很快就回想起了后面的内容。 “阴阳两仪阵。”蚩彧判断出了两人所处的阵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围墙两侧各有一个小房，分别代表太极图里面的阴鱼和阳鱼。” “外表看起来一切正常，但只要有人进来，阵法就开始运转。” “虚虚实实，虚者不动，搬运实体，无论我们向前还是向后，跨过门去的刹那，阵法旋转，眼前永远都是另一边，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 蚩彧一边说一边从衣服里面取东西出来，不停地捣鼓。 “那门呢？门已经被我们打开了，这总是做不了假的吧。”小土豆问道。 “你觉得这门会是普通的门吗？”蚩彧说道，她用蚂蚁开门都没有发现问题所在。 这个阵法的布置已经达到了某种境界，可以让身在阵中的人神不知鬼不觉。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小土豆问道。 “当然是破阵了，不破掉阵法根本就出不去。”蚩彧说道。 “你身上怎么藏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小土豆目瞪口呆。 她原以为蚩彧只是带了很多虫子在身上，没想到还有奇怪的毛发、不明生物的皮、鱼鳞等物。 “这是巫，用好了可一点也不比蛊差，现在巫已经很少了，今天让你开开眼界。” 蚩彧说道，最后拿出了一个小铜鼎，铜鼎只有巴掌大，但蚩彧能藏这么个东西在身上还是让小土豆瞠目结舌。 蚩彧没有理会小土豆，摇晃着身体念起古怪的咒语。 第353章 小土豆的威胁 晦涩的音调让小土豆一个字都听不清，这似乎是一套独立的语言体系。 虽然听不懂，但小土豆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伴随着蚩彧念咒，周围的环境正在发生着变化。 某种无形的力量凭空出现，在狭小的空间中盘桓，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小土豆悄悄地后退了两步，将身体贴在墙壁上，生怕自己被误伤到。 蚩彧念咒的速度越来越快，双手像是在洒某种东西一样在小鼎上晃悠。 看着眼前的一幕，小土豆忽然觉得蚩彧还真挺像国外的巫婆。 “轰隆！”伴随着一声炸响，小鼎之中窜起一股绿色的火苗。 小土豆暗道幸好躲得远，不然就被烧到了，这碧绿色的火焰怎么看也不是善茬。 蚩彧睁开眼睛，凝视着眼前墨绿色的火焰，抓起一团毛发扔了上去。 这团毛发也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团在一起像是钢丝球一样。 但在触碰到绿色火焰的瞬间，毛发以极快的速度被点燃，就像爆炸了一样。 火焰与光芒充斥着整个空间，凭借肉眼很难分辨出两者的区别。 小土豆看不到表象背后正在发生的事，但她能感受到绿色火焰所代表的力量，正在和另一股力量相互冲击。 “呼……难搞哦。”蚩彧微微摇头，又拿起一块破了好几个洞的皮。 小土豆有种奇怪的感觉，她觉得这似乎是一块人皮，但她没有证据。 蚩彧在扔人皮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看得出来，她有些舍不得，但最终还是扔了出去。 “轰！”小鼎之中爆发出了比刚才还要汹涌的火焰，小土豆似乎都听到了周围空气中传来了玻璃碎裂一样的声音。 她将一直挂在胸前的手机调整了一下位置，确保不会把蚩彧录上去。 “还差一点吗？”蚩彧捏起一片鳞片，直接丢了进去。 又一团火焰升起，周围的一切似乎波动了一下，虽然肉眼看起来没有变化，但小土豆觉得所谓的阵法已经被破掉了。 果然，蚩彧突然伸出双手，覆盖在小鼎上，诡异阴森的绿色火焰直接熄灭了。 小土豆这才反应过来，蚩彧玩了这么久的火，她居然没有感觉到周围温度上升，那绿色的火焰想来也不是正经火焰。 收起小鼎，蚩彧再次来到门前，她没有再召唤蚂蚁，只是伸手轻轻一推，门就被打开了。 门后是一片湛蓝的天空，群峰耸立，鸟语花香，俨然一片世外桃源的样子。 在树林之中有一片建筑群，遥遥看去，好似被所有树木和山峰环绕在中间。 毫无疑问，这就是真正的天师府了，其所坐落的地方也是风水绝佳的地方。 还没等两人有所动作，一个道士便疾奔而来，双脚接连在树干上借力，颇有武侠电影中轻功的意思。 小土豆甚至没发现这人是从哪里出来的，估计是负责警戒的。 “又是你？”道士在两人身前站定，面不红气不喘，他认出了蚩彧。 没等蚩彧说话，小土豆上前一步，“警告你们啊，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快点把我姐妹的男朋友放出来，否则要你们好看！” 道士上下打量一番小土豆，嘴角压不住地上翘，以小土豆的气势，说出这番话真的没有任何威慑力。 “你笑什么！？”小土豆自然感受到了对方的轻蔑，气得眼角都在跳动。 “找打！”眼看着对方嘲笑自己朋友，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蚩彧直接就要动手。 那道士知道自己不是蚩彧对手，后退一段距离抬手扔出一道黄符。 黄符无火自燃，下一刻，远方的建筑群中窜出无数道身影。 蚩彧将小土豆拉到自己身后，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恶战。 很快，十几人成半包围状站在两人对面，其中有几个老道胡子都白了，但精神矍铄。 “又是你这个小女娃，你屡次冒犯祖庭圣地，这次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一个长眉老道说道。 “等等，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小土豆站了出来。 “可笑，我们是出家人，没什么和你交易的，看你是个普通人，速速离开此地，可以饶你不死。”长眉老道说道。 “先别把话说得这么死，这东西你们认识不？”小土豆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一群老道面面相觑，最为年轻的一个说道：“你还真以为我们与世隔绝吗？手机我们也是用的。” “哦？那么你们知不知道这东西还能上网，发视频？”小土豆丝毫没有慌张。 一群道士相互看了看，他们和外门不一样，都是潜心修行之人，使用手机也仅仅是接打电话罢了，小土豆说的东西他们听说过，但并不了解。 “呵呵，没错，我是普通人，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在如今这个世界，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才是多数，而你们这样的才是异类。” “你们说如果我把刚刚拦住我们的阵法，还有你们施展的法术发到网上去，会发生什么呢？” 小土豆每说一句话就向前一步，矮小的身体正在散发磅礴的气势，一时间反而是另一方在倒退。 半小时后…… “叶轩这孩子啊，就是爱冲动，九黎的小姑娘，你要照顾好他，我看你们缘分颇深，可要好好相处。” 须发皆白的当代天师一脸的和蔼可亲，此时他正与小土豆相对而坐。 蚩彧和叶轩站在不远处，深情地看着对方。 听到天师的话蚩彧瞬间脸红，羞涩地点了点头。 “轩儿，你的心性磨炼得还不够，在山上对你的修行毫无益处，你的机缘在红尘俗世，去吧，没事别回来了。”天师对叶轩说道。 “师父我……”叶轩想说什么但是被天师摆手打断了。 作为叶轩的师父，一位真正的得道高人，天师早就算出了叶轩命中的劫数。 把他留在山上，不让他和蚩彧见面也是为了帮他躲灾。 但叶轩在山上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蚩彧在外面也不消停，这次又带来一个不讲理的小土豆，天师可谓是焦头烂额。 他觉得这就是老天对他的暗示，强行干预因果倒不如顺其自然，于是做出了放叶轩下山的决定。 第354章 直播蜈龙 “咳咳，天师深谋远虑，高瞻远瞩，仙风道骨，一表人才，我看祖庭圣地山清水秀的，确实不该被世人破坏掉这份宁静。” 小土豆胡言乱语道，其实天师等的就是她表态，以他的道行，能够威胁他的人不多，但小土豆恰好戳到了他的死穴。 在反复确认小土豆不会把所谓的视频发到网上去后，老天师送瘟神一样把三人送出了山门。 蚩彧和叶轩久别重逢，十分感激小土豆，本说好好招待她一番，没想到第二天就在网上看到李清棠这边出事了，于是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悄悄绕过去吧。”叶轩观察了一阵说道，县城外围警戒的人有点多，另外他也怕伤到这些恪尽职守的人。 经历了一番生死大劫，叶轩的心境有了很大变化，修道首先修的就是心，因此他的实力也得到了提高。 “从哪绕？”小土豆作为外地人，此时发出了灵魂一问。 蚩彧和叶轩相互看了看，都望向了小林哥带头踩出的小道。 有些地方本来是没路的，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进入县城后，三人干脆看着小林哥的直播赶往公园。 他们不知道李清棠的所在，但埋伏在蜈龙周围总是能够遇到的。 在他们进入县城后不久，一个人背着长长的匣子出现，正是桃子。 本就不算平静的小城，因为蜈龙的出现局势更加混乱。 …… 小林哥：“家人们，周围的情况你们都看到了，蜈龙对这座县城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一路走来，小林哥也被蜈龙肆虐留下的痕迹震惊得够呛。 有些东西从手机里面看和亲眼所见感受完全不同，他有点害怕了。 武林萌主吊在小林哥身后，身为女生，她的体力总归是比小林哥差了不少，此时已经有些走不动了。 来到公园周边，小林哥发现这边没有一家亮灯后也聪明地关闭了手电，万一因为手电的光芒把蜈龙吸引过来，那真是死的冤。 武林萌主虽然不明白小林哥这样操作的意义所在，但也是有样学样。 在下蚕丛：“不愧是小林子，在作死这一块，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泉哥：“鄙人从来不给别人打赏，今天给你破个例。” 直播间中的观众们已经猜到了小林哥要去做什么，纷纷给他打赏。 走到一个小区门口，小林哥抬头望着高耸的大楼，对着镜头说道：“诸位，这是本县为数不多的高层，而且距离公园非常近，咱们就在这儿观察吧。” 虽然不少观众都叫小林哥再往前走走，到时能看的更加清晰。 不过更多的人还是明事理的，这里已经很危险了，一旦小林哥被蜈龙发现，那就一定会被干掉。 小林哥没了，他们也就看不到如此精彩的直播了。 这半边城区已经整体停电，电梯自然也是不好用了，小林哥只能爬楼梯。 武林萌主十分头铁地跟了上去，刚爬三层楼她就爬不动了，但半途而废又不甘心，只能一点一点往上蹭。 相信很多人小时候都有类似的经历，第一次见到电梯时非常新奇，但没有磁卡不能乘坐。 不过电梯都是上楼需要磁卡，下楼不需要，于是大伙爬楼梯上到顶层，再坐电梯下来。 楼上留下一个人，再把电梯叫上去，换人继续体验，如此循环操作。 小林哥少时就没少干这事，因此体力上完全够用，一转眼爬到九楼也只是气喘吁吁罢了，速度并没有放慢。 小林哥：“还有十七层，呼呼……大家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 爬楼梯之余小林哥也不忘索要礼物，经过在二十楼略作休整，小林哥终于是爬到了顶楼。 至于武林萌主，早已经在十几层躺尸了，想上来估计需要很长时间。 小林哥：“不出所料，去楼顶的门被锁住了，不过大家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小林哥被通往楼顶的大铁门拦住去路，当即从背包中摸出开锁套装。 不过这东西他只是买来装样子，并不是很会使用，但直播间的观众可谓是神通广大，有一位开锁师傅直接远程指点起来。 小林哥的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按照开锁师傅所说努力了十多分钟，终于是打开了这扇门。 来到楼顶，冷风扑面而来，小林哥径直走到平台上，站在楼边俯瞰下方，恨不得仰天大吼一声。 站在这里已经能够看到公园的人工湖，而蜈龙就盘在湖面的冰层上。 在下蚕丛：“天啊，这就是石柱上记载的蜈龙吗？这奇诡的造型，简直是夺天地之造化。” 猫头萝莉：“为什么我想到了无骨鸡爪，如果能用它做菜。” 小黑子都去死：“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去死，去死。” 泉哥：“难道山海经是真的，这玩意儿还属于昆虫科吗？” 随着小林哥将镜头对准蜈龙，直播间的观众们沸腾了。 小林哥：“这个角度非常好，相信官方很快就会想办法解决它，在这里我们能够清晰地看到全过程。” 炸天宗宗主：“小林子，如果官方使用天地同寿，那你岂不是给蜈龙陪葬了。” 大角羊：“楼上缺魂，天地同寿这座城还能有活人吗，怎么可能！” 这个问题小林哥当然思考过，不过他的想法和大角羊一样，并不认为官方会这样做，所以才敢跑到这儿来直播。 正当小林哥和观众们打嘴上官司时，武林萌主终于是爬了上来。 看到蜈龙后她发出了一声惊呼，但可能是有些恐高，来到距离小林哥不远的地方后匍匐在楼边将摄像头支了起来。 一时间无数观众涌入了武林萌主的直播间，因为小林哥的直播间人太多了，已经造成了卡顿，观众们不得不选择武林萌主。 很多观众叫嚷着看不清楚，让武林萌主想想办法。 武林萌主可能是刚刚消耗太大，大脑缺氧，因此脑子不太灵光，居然取出了手电。 小林哥人都吓傻了，三步并作两步向她冲了过去，口中大喊着不要。 然而，小林哥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武林萌主打开手电照射向了蜈龙。 第355章 危机 因为半边城区都停电了，而现在又是后半夜，月亮都落下了，满天繁星不足以照亮苍茫大地，一切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在这种环境下，武林萌主的手电可谓是异常刺眼，想不被蜈龙发现都难。 于是，在手电光芒照射到蜈龙的下一刻，它巨大的身子猛地直立而起，直接转向了小林哥和武林萌主所在的位置。 小林哥此时的心情已经无法形容，他一把夺过武林萌主手中的手电筒，直接从楼顶扔了下去。 “蠢猪！”小林哥骂了一声，提着摄像机就向来时的路冲了过去。 武林萌主也吓傻了，一时之间忘了动作，但蜈龙却不会管他们是怎么想的，翅膀震动之间电射而来。 小林哥爆发出了此生最快的速度，疲惫的身体好似被注入了肾上腺素，只是眨眼之间就射进了楼道。 没错，小林哥就是射进去的，他借着助跑之力一个纵跃直接跳过了一段楼梯。 身体撞在墙上，小林哥有种五内俱焚的感觉，但他不敢停下，借着反震之力，双脚在墙上猛地一蹬又以后跳的姿势摔下了一段楼梯。 只是一秒钟的时间，小林哥已经下了一层楼，可见他此时有多疯狂。 身体撞在防火门上，发出一声巨响，小林哥再度借力前扑。 这也多亏了是住宅楼，如果是医院或者学校那样的建筑结构，这一下不定要摔出多远。 摄像机早已经摔得七零八落，但小林哥胸前还挂着一个便携微型摄像头，所以直播并没有就此结束。 观众们都被第一人称视角身临其境的体验刺激到了，任何游戏，哪怕是虚拟3d系列的，都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 小林哥的反应很快，但武林萌主却还没来得及跑，蜈龙巨大的身体直接震慑住了她。 不过她也是命大，小林哥将手电扔向楼下，好巧不巧地落在了十八层伸出去的平台上。 一般超过十八层的高层都会在第十八层修一个延伸出来的平台，这里面也有点门道。 很多人都听说过十八层地狱，所以十八层不太好卖，很多人都觉得不吉利。 因此开发商便在这一层修建平台，让第十八层看起来像第一层一样。 蜈龙被手电筒吸引了注意力，直接一头撞在了第十八层上。 它这一撞可谓是撼天动地，小林哥在大楼里面几乎变成了滚地葫芦，耳朵陷入失聪状态，嗡鸣声迟迟无法消退。 武林萌主的情况已经不知道该用好运还是倒霉来形容。 蜈龙这一撞直接将高层撞成了v字形，十八层往上好似要折断一般。 武林萌主不敢乱动，双手抵住楼顶边缘的石台，趴在地上如同死狗。 一撞过后，蜈龙的头部直接顶进了大楼中，为了把头拔出来，蜈龙用身体缠住了楼体。 本就已经快要被撞断的上半截彻底支撑不住，向着一侧倾斜下去。 生死攸关之际，武林萌主终于觉醒了智商，她没敢大喊大叫，只是尽全力将身体贴在地上。 有些时候命运的安排总是那么出人意料，如果上半截楼体直接掉到地上去，那武林萌主就死定了。 但它在倾斜的过程中居然搭在了旁边的另一个高层上，直接卡在了那里。 两个楼体相撞产生的冲击波直接将武林萌主震得飞起，摔进了另一个高层中。 还在楼里面狂奔的小林哥也是摔得七荤八素，一时间无法继续行动。 蜈龙此时变得很狂躁，刚刚他明明看到了两个人，但现在食物不见了。 他觉得自己的食物可能是躲在了眼前的石头里面，于是开始疯狂地攻击楼身。 小林哥虽然看不到整体情况，但也知道自己所在的高层遭了殃，为了稳妥起见，他顺着窗户爬到了旁边的高层中。 小林哥：“家人们，真是特么太刺激了，你林哥我又活了！” 炸天宗缺德：“武林盟主那边的直播已经断线了，你们说她会不会已经寄了？” 泉哥：“还得是小林子，这不比电影里面的剧情牛掰。” 在下蚕丛：“小林子，你快找地方藏起来吧，说不定能躲过这一劫。” 直播间里面众说纷纭，但小林哥根本就没有闲心看弹幕，而是继续向楼下走去。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楼层越高就越危险，刚刚的事情已经给他敲响了警钟。 就算要躲起来，也要到楼层低的地方去躲。 也许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下了两层楼后，小林哥居然发现了被防火门压在下面的武林萌主。 原本武林萌主正在奋力地推防火门，但因为身体瘦弱，根本就推不开。 此时看到小林哥，她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大声呼喊，“小林哥，快救救我！” 小林哥已经恨透了武林萌主，如果不是这个蠢货，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但他却没办法见死不救。 因为直播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这只是一场灾难，不是世界末日，法律和道德都没有沦丧，如果他就这样走了，武林萌主因此丧命，他不仅会被网暴，还会被追究责任。 因此，只是犹豫了一下，小林哥便冲了过去，帮助武林萌主把防火门抬了起来。 武林萌主爬出来后一阵千恩万谢，她虽然看起来狼狈，但似乎并没有受很严重的伤。 “没事就快走。”小林哥懒得和她废话，转身继续跑路。 刚刚武林萌主的呼救声已经吸引到了蜈龙，它又开始攻击楼身了。 虽然外面有另一栋高层的楼身做掩护，但这一栋楼的地基此时承载着极大的压力，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倒了。 武林萌主知道现在逃命是最重要的，也顾不上直播的事了，使出吃奶的力气跟在了小林哥后面。 还没等两人逃到十楼，最恶劣的情况已经出现，这一栋高层的地基因为无法承受两栋楼的重量以及蜈龙的猛烈撞击，终于是断开了。 从上到下，整栋楼缓慢地倾斜，向着一个方向倒下，倾倒的过程中，两栋楼不停地相互碰撞，好似被扔进了搅拌机的两块土豆。 第356章 决战(上) 在这种情况下，小林哥和武林萌主的逃跑效率已经低得不能再低。 继续这样下去，似乎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死亡，而且是竭尽全力之后依旧无法逃脱的死亡。 …… 赵大明白坐在车里，已经能够遥遥看到蜈龙的身影，在他的身边，那三件宝物正躺在牛皮上。 赵大明白经过苦思冥想，决定布下三才阵，原本应该是四件宝贝布成四极阵的，可惜现在只有三个。 “赵师傅，您看这里可以吗？”司机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就这儿吧，你可以回去了。”赵大明白自然知道司机的话外之音，他对此也完全理解。 怕死是人之常情，他也怕死，如果有选择的机会，他早就跑了。 他的亲人在这里，他的根在这里，他有软肋，所以，只能选择舍身了。 司机一听这话如蒙大赦，直接将车子停在了路旁，赵大明白背着三件法宝下了车。 蜈龙在数百米外的地方，赵大明白脚步坚定地走了过去。 隆冬时节，时值午夜，万物萧索，赵大明白的背影却好像被拉得很长，渐渐与天地相交。 已经掉头离开的司机看着后视镜中的那个人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哪里会知道赵大明白的诸多无奈，在他心中，赵大明白就是传说中那种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人物。 赵大明白想不通蜈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一直攻击那两栋楼。 但蜈龙这样的行为无疑为他提供了非常好的机会，他悄悄地将两件法器摆放在了两个不同的方位。 就在他准备带着最后一件法器赶往预定地点，催动阵法之时，两栋楼已经在蜈龙的摧残下彻底倒塌。 缠绕在楼身之上的蜈龙一起落了下来，很不凑巧地正好看到了赵大明白。 活了这么久，蜈龙显然是有智慧的，四目相对之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它直接放过了躲在楼里的小林哥二人，转而冲向赵大明白。 赵大明白骂了一声，直接转身就跑，阵法未成，他根本无法抵抗蜈龙。 虽然各种建筑物限制了蜈龙的速度，但赵大明白还是很快就要被抓到了。 就在这时，一声如同雷鸣般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下一个瞬间，蜈龙身上爆出一团火花，坚硬的甲壳直接被炸开了。 赵大明白不知道是什么人救了自己，他只能继续埋头逃跑。 几百米外的一个信号塔上，桃子重新拉好枪栓，晃了晃被大口径热武器后坐力震得有些发麻的肩膀，再度瞄准了蜈龙。 刚刚那一击自然是她打出去的，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巴雷特居然仅仅只是能够打破它的甲壳。 桃子的攻击让蜈龙非常恼火，但它转过身后并没有发现隐藏得很好的桃子。 对着天空狂吼几声后，它只好继续追杀眼前的赵大明白。 与此同时，已经被颠得七荤八素的武林萌主和小林哥从高层残骸中爬了出来。 两人也是命大，并没有被摔死，但都受了伤，武林萌主二话不说，直接转身跑路。 小林哥看了一眼屏幕都被摔成冰花的手机，这么一番折腾，直播早已经断了。 小林哥没有像武林萌主一样逃跑，直接将钢化膜撕下，倒腾起了手机，准备再次开启直播。 赵大明白上了年纪，体力严重跟不上，速度越来越慢，桃子争取的一点时间根本就不够他拉开距离。 眼看着他又要被追上，李清棠终于赶到，一同到来的还有一众仙家。 “布阵。”身为掌堂教主的胡天明发布号令。 瞬间，所有的仙家以极快的速度散开，将蜈龙围在了中间。 这个阵法自然是张道玄提前设计好的，谁站在哪个位置，怎样催动法术都是设计好的。 凭他们的实力，就算采用麻雀战术，不间断攻击蜈龙，也未必能够产生什么效果，而蜈龙攻击他们可谓是磕到就死，碰到就伤。 “二十八星宿伏魔阵。”张道玄大喝一声，手中幽天剑直指夜空。 一众仙家同时亮出兵刃，阵法成型，夜空中二十八星宿似乎都变亮了一些。 凡人肉眼就能看到的光华闪现，那一片夜空都散发出了明亮的光辉。 光辉之中，隐隐可见一些穿着各种衣服的身影。 小林哥已经再次开启直播，直播间的观众们都看傻了。 在下蚕丛：“神仙？那是神仙吗？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 泉哥：“虽然蜈龙的存在已经能够说明很多，但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让我感到难以置信。” 陆仁贾：“神仙保佑，让我发财！” 以张道玄为首的仙家们布下阵法，引动天地伟力，将蜈龙控制在了阵法中。 那边，赵大明白和李清棠在相互埋怨后，一同赶往赵大明白选定的布阵之地。 事已至此，再儿女情长下去就是找死了，解决蜈龙才是重中之重。 “轰隆！”蜈龙自然不甘心束手就擒，庞大的身体在阵法之中横冲直撞。 仙家们默契地配合着，蜈龙冲向哪边，就把阵法的力量集中在哪边。 虽然阵法的力量消耗很快，但一时半会儿的，蜈龙还真就被困住了。 张道玄眉头紧锁，作为阵法的枢纽，他自然知道眼前的好景无法长久，但他实在想不出对付蜈龙的方法。 蜈龙的强大已经超过人间的范畴，除非……除非真正的神仙出手，可是这有可能吗？ 赵大明白和李清棠赶到了准备布置阵法的地方，赵大明白取出五火七禽扇，正准备将其放在地上，一旁的大楼中忽然冲出一群黑衣人。 为首的正是张副校长，她抬手间就是一团业火丢了过来。 后面的那些家伙有的是人类，有的是灵体，手段各异，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都是真仙教的人。 “果然，什么坏事都能和你们扯上关系。”李清棠已经恨死这些家伙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就不能好好生活，一定要搞事情害人。 “懒得和你说，受死吧！”张副校目光阴冷，一点没有留手的意思，她们有自己的信仰，所以从未觉得做错了什么，反倒是李清棠，在她看来是真的该死。 第357章 决战(中) “老舅，专心布阵。”李清棠挡在了前方，如今好不容易控制住蜈龙，正是乘胜追击的时候。 如果赵大明白布下阵法，说不定仙家们可以暂时腾出手来。 不然一旦蜈龙脱困，情况只会变得更加糟糕，到时候所有人都要死。 虽然以李清棠一个人的力量抵挡真仙教这么多人有点扯，但她也是不得不为之。 葬爱小五作为真正出力的人，此时已经报了决死之心，催动全身的功德之力和阴气，全部灌注到了葬爱黑切之中。 原本通体黝黑好似木炭的葬爱黑切闪烁着幽光，迎风便长，好似如意金箍棒一般。 “来吧！”葬爱小五借住李清棠的身体将短棍抡圆，直接扫向了飞来的业火。 葬爱黑切本是无根树的枝干，与业火的力量根源相近，所以业火焚烧万物的特性并没有在它身上生效。 葬爱小五决死的一击直接将飞来的业火全部打散，这些黑色的火焰散落在大街上，以接触到的任何东西为燃料，缓慢而持续地燃烧着。 小林哥将所有的一切都直播了出去，观众看着如同大片一样的画面都忘记了发弹幕。 为了避免自己被误伤，小林哥十分聪明地躲在了一个玻璃破碎的门市柜台后面，只露出一个手机。 “先解决这个碍眼的。”张副校声音森冷，指挥着一众真仙教的成员。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冤家路窄啊。”吴老鬼依旧是过去的那个造型，不过看起来他的实力提高了很多。 “嘿嘿嘿，今天就吞掉你的灵魂。”李清棠接手第一单生意解决的那个老鬼春生也在其列。 葬爱小五和李清棠没有什么交流，以他们的实力对付一个都吃力，同时面对这么多人的围攻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就在两人准备坦然面对死亡之时，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这么热闹吗？可不能没有我。”阴九从一栋楼角转了出来，手中托着一个陶罐。 “阴九，来了就别走了！”从张副校咬牙切齿的状态来看，阴九应该没少给她添麻烦。 阴九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反手将罐子摔在了地上。 五团黑气飘了出来，渐渐凝聚成人形，“打完今天这一仗，你们就自由了。” 兵马这东西都是受制于使用者的，一般只会代代传承下去，鲜有能够重归自由的，阴九的行为直接让五只厉鬼进入了癫狂状态，不顾一切地冲向了真仙教的人。 “今日就要你们血债血偿！”蚩彧也出现在街口，阴蚕蛊盘旋在她的头顶，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在她身旁站着叶轩，叶轩看着眼前的场面有点懵，他甚至做好了对付蜈龙的准备，但没想到实际情况更加恶劣。 小土豆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她不知道是怎么发现的小林哥，此时也躲到了那边。 “小彧！”李清棠声音中充满了激动，她不认识阴九，只知道是来帮助自己的。 但蚩彧的出现却让她激动不已，人到难处思亲朋，危急时刻，朋友的不离不弃总是那么让人感动。 “这是我男朋友叶轩。”蚩彧介绍道，双方并没有叙旧，现在也不是时候。 有了新的生力军加入，李清棠的压力小了很多，但依旧是处于完全的下风。 赵大明白在众人的掩护下已经将最后的物品五火七禽扇安放在了地上，并开始催动阵法。 在这些威力接近仙器的物品催动下，一个空前绝后的阵法形成。 三道颜色各异的光芒直冲天际，在高空交汇，形成了一个三角锥形的光幕，将半个战场笼罩在内。 赵大明白顿时七窍流血，他是阵法的主导者，自然也要承担一部分消耗。 如果是自行运转的阵法就会敌我不分，无差别攻击，这也是难免的事情。 “真特么不是人干的活啊。”赵大明白骂了一声，操纵着阵法之力笼罩向蜈龙。 蜈龙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的到来，疯狂地攻击起了张道玄等人构建出的阵法。 然而，一直在观察全局的张道玄早就注意到了赵大明白的动作。 组织全部仙家挡在蜈龙的一击之后，他直接指挥所有人将阵法扩散。 下一刻，三角锥形光幕直接将蜈龙围在了空中，不可一世的蜈龙就像一个标本似的被固定在了中间，一动不动了。 赵大明白松了口气，快速打出手诀，稳固阵法的运转，而后抽身而出。 这样的阵法消耗他根本就无法支撑，继续下去必死无疑。 “天明、天霸、常兄，守住阵眼，其他人，支援。”张道玄继续指挥。 所有仙家都动了起来，张道玄倒提幽天剑直奔张副校。 葬爱小五和李清棠的组合已经在她手中险象环生，继续下去随时都会丧命。 一剑破开张副校操纵的业火，黝黑的火焰尽数被吸收进了幽天剑之中。 “又是你！”张副校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张道玄也不搭话，抬手就是一道剑光打出，和张副校这种极端分子他没什么好说的。 业火被张道玄克制，张副校转而以法力对敌，双方一时间不分上下。 张道玄虽然找回了很多记忆，道行突飞猛进，但毕竟没有充裕的时间，如果能够恢复前世的水平，拿下张副校易如反掌。 争斗之中，张副校发现真仙教已经在整体战场上落了下风。 这些野仙好似不要命了一样，而真仙教很大一部分都是凡人，受限于人身，实力并不如他们。 再次被张道玄击退之时，张副校将一块令牌扔向天空。 令牌在飞起来后自己碎裂开来，爆出一团黑气，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张道玄眉头皱起，这应该是某种传讯手段，“速战速决！”张道玄大声喊道。 不过事情的发展并不尽如人意，真仙教的人虽然不敌，但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不下。 而且这些家伙都会用业火，已经有不少仙家受了伤，业火造成的伤势难以恢复，这场战斗的凶险程度对仙家们来说同样高得吓人。 第358章 决战(下) “破阵！”张副校陡然发出一声大喊，张道玄不敢分神，用余光扫视四周时发现一栋楼楼顶出现了几个黑衣人。 这几个家伙围成一圈，正中间位置一面古朴的镜子悬浮在空中。 这面镜子同五火七禽扇等三件宝贝一样，给张道玄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很显然，这就是阵法丢失的那一件。 黑衣人一同催动古镜，镜子在高速旋转中陡然停下，射出一道青蓝色的光辉，直奔上空被禁锢的蜈龙而去。 张道玄丝毫不觉得真仙教的人会帮助干掉蜈龙，这一击的目标必然是封印蜈龙的光幕。 同为上古法宝，其威力可想而知，这一击如果命中，阵法肯定无法维持下去。 然而此时根本就无人能够脱身，就连常九龙等三人也被真仙教的人拖住。 千钧一发之际，又是一声雷鸣般的炸响，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桃子再次出手。 这一枪极其精准地命中了古镜，古镜在巨大的冲击下居然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但这一下也将其打飞了出去，中断了几个黑衣人的施法。 那道耀眼的青色光辉如同烟花般昙花一现，消失得无影无踪。 “干掉她！”张副校已经气急败坏，声音变得异常尖锐。 其中一个黑衣人去找寻被击飞的古镜，剩下的几个直接循着火光冲向桃子。 然而，他们还没有冲出多远，身体就在僵硬了一下后倒地。 蚩彧已经再次使用了通过骨刺透支生命的秘术，面对这些仇人，她已经几乎失去了理智。 张道玄没有时间为她惋惜，因为他开始生出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什么极度恐怖的存在将要出现。 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没错，半空中，有无形的屏障碎裂开来。 类似空间裂缝的黑色不规则洞口出现，其中走出一个穿着古装的红衣女子。 这位女子闲庭信步一般踏空而行，走向被封印住的蜈龙。 “谭元姬！”李清棠认出了来人，正是自己曾经在无根地遇到的那个女鬼。 谭元姬转头看向李清棠，露出一个沁人心脾的微笑，然而她的动作却与表情大相径庭。 但她只是抬手向下一按，封印蜈龙的光幕直接片片碎裂。 蜈龙破开封印之后仰天长啸一声，但却没有袭击众人，而是飞到了谭元姬脚下。 谭元姬又是一招手，组成阵法的三件法宝，以及桃子击飞的那面古镜全部飞起，落到了她的手中。 张道玄等人想要阻止，但是谭元姬仅凭气势便压制得他们无法动弹。 而真仙教的人并未趁此机会动手，他们目光狂热，对着脚踏蜈龙站在空中的谭元姬叩拜下去，“恭迎教主！” 双方就此分开，分立两侧，谭元姬的出现直接导致双方的实力完全失衡。 可以说张道玄这一边已经完全没有了胜算，甚至，据张道玄了解，实力不逊色于谭元姬的真仙教强者应该还有不少。 不过这些人大多都有灵界的官方身份，此时似乎不方便露面，所以没有出现，但仅凭谭元姬也是足够了。 “小妹妹，又见面了，还有你这个小辈，没想到已经转世成人了。”谭元姬看向李清棠和张道玄。 张道玄没有回忆起关于谭元姬的信息，估计是丢失了，所以并没有搭话。 李清棠笑容苦涩，此时她已经解除了占窍状态，“原来你就是一切的幕后主使。” 谭元姬没有解释，也许她并不知道李清棠和真仙教的纠葛，作为教主的她也没必要知道。 “时机已至，不如带着你的仙家们来我这边，我们一起开辟新的时代，我和你很投缘。”谭元姬语气真诚。 一众仙家包括蚩彧等人都看向了李清棠，至于小林哥和小土豆，在谭元姬出现的瞬间就已经晕了过去。 手机等电子设备，更是冒出黑烟，直接失去了功能。 张道玄同样看向了李清棠，包括他在内，所有人都有不会投向真仙教的理由，但他也想知道李清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生灵涂炭的时代吗？”李清棠语气冰冷，在得知谭元姬的身份时，她就知道两人本就不深的友情已经消失。 “开创时代总是免不了一些牺牲，如今的三界不也是建立在我们的痛苦之上吗？”谭元姬说道。 李清棠脸上闪过一丝怅然，不过很快就变得坚定起来，“道不同不相为谋，恕难从命了。” 也许谭元姬说的是对的，他们是曾经那场定义三界秩序战争的牺牲者。 但如今的三界秩序并不差，他们再次跳了出来，准备推翻这一切，遭殃的只会是无辜的凡人。 蜈龙的出现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无数的人因它而死，如果建立新秩序的代价是凡间生灵涂炭，而且这个新秩序究竟如何尚未可知，她觉得自己不用深入思考就能做出选择。 “那么没办法了，毁灭吧。”谭元姬轻轻抬起手掌，向着众人压下。 堂口的很多仙家都选择了逃跑，面对自己无法抵抗的存在，他们无法升起斗志。 张道玄叹了口气，无尽岁月的沉浮，也许到今天就要画上句号了。 他抽出幽天剑，剑指苍穹，大喝道：“助我！” 下一刻，尚且还在坚守的所有人都将法力向着张道玄灌注而去。 “青烟燃起映乾坤，弟子诚心叩天门，金乌奔走如云箭，玉兔光辉似车轮，满天星斗照三界，今日于此请仙神……” 张道玄以极快的速度持咒，他并不打算抵抗谭元姬的攻击，因为就算集合所有人的力量也挡不住。 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全力施为，直达天听，请满天神佛下凡，只有他们才能解决这件事。 然而，这样做能否成功完全是未知的，而且在场的所有人都死定了。 即使能够请来满天神佛，他们也会死在前面，面对以身殉道的结局，在场之人的神色均是无比坚定。 也许他们心中五味杂陈，但却无人退缩。 在张道玄的施法下，黑暗的夜空祥云泛起，光华万丈，但谭元姬的一掌已经落下。 第359章 大结局(上) 祥和安宁的县城中，城郊一栋居民楼，有一家门市装修得很别致，遥遥看去就像一家寺庙似的，门口还放着两尊石狮子。 大门两侧挂着鎏金对联，左边是在深山修真养性，右边是出古洞四海扬名，横批，有求必应。 这里地段很偏僻，除了这一家门市其余的都空着，但门口的马路上却停满了车，无数人在门口排队。 “请1047号进屋。”门口的大喇叭发出播报声，一时间人群骚动，排在前面的纷纷大叫着有人用假号。 “等等，我要见李大师，让我先进去，我的女儿要不行了！”一个中年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就往里面挤。 排队的人一听这话纷纷让开了，人家都到了性命攸关之际，他们也不能见死不救。 “该死的清棠，现在想见她一面还要摇号。”看起来像小学生一样的郝萌嘀咕着，手中拿着一张“内部号”。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她直接进去，很有可能被排队的人们拦住。 就在郝萌刚进门之际，抱着孩子的父亲直接将她挤到一边，“不好意思，我着急。” 郝萌深吸口气，决定不和对方计较。 门市的一楼摆放着很多神像、香炉等佛教用品，还有三个女人在打斗地主。 抱孩子的父亲没有理会三人，径直就要上二楼，但是却被一个矮个子女人拦住了。 “大哥，你女儿只是吓到了，这个不用找李大师，我们就能治。”此人正是小土豆。 “呃……要不算了吧。”这位父亲眼神充满了警惕。 “我看看。”蚩彧起身，伸手摸向了父亲怀里的婴儿。 父亲想要闪躲，但不知为何，对上蚩彧的眼睛后改变了主意，选择相信对方。 也不见蚩彧怎么动作，原本好似已经陷入昏迷状态，脸色涨红的婴儿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正常，并发出响亮的啼哭声。 “这……谢谢，真是太谢谢了！”孩子的父亲连连鞠躬。 “不用这么客气，拿着这张纸，去那边结账。”蚩彧一指位于门口好似收银台的地方。 父亲这才发现，柜台里面一个中年人正满脸无奈地看着他。 “哥们，你还没给我号呢。”老魏说道，如果不是看对方实在着急，他早跳出来拦住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父亲抱着女儿来到门口，将单子递给老魏。 上面的内容很简洁，小儿惊吓，50元，下方还有一个造型奇特的蚩字。 “不用烧纸和拘魂码？”老魏朝着蚩彧和小土豆等三人喊道。 “我这个不用。”蚩彧回了一声。 父亲付钱之后兴高采烈地离开了，经过郝萌身边时再次道歉，郝萌连连摆手。 “大萌来了，今天人有点多啊。”老魏说道。 “老舅他们呢，怎么还不走，观众们都等着直播看风水呢。”郝萌说道。 郝萌话音未落，楼上走下来两人，赵大明白一马当先，挎着一个画着太极八卦的黄布包，穿着唐装。 他身后的叶轩更是浮夸，穿着一身电影之中英叔的装扮，不过看他无奈的表情，似乎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老舅，咱们就是去看个风水，不是抓僵尸，打扮成这样有必要吗？” “这你就不懂了，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现在的生意多难做啊。” “我听说最近抓这些抓得很严，你们可别进去咯，没人捞你们。”正在斗地主的桃子说道。 “我们这可不是封建迷信，我们拍视频段子呢。”赵大明白显然已经是惯犯，辩解的理由都想好了。 …… 楼上，李清棠坐在一张办公桌后面，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脑，龟壳、脉枕、算盘……各种各样的专业道具几乎堆满。 “小白姐，这月看多少了？”李清棠似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然而，如果是特殊的人，就能够看到李清棠身边站着一个穿着古装白色长裙，仙气飘飘的女人。 “怎么也有几万人了吧，唉，功德不好赚啊。”白小白唉声叹气，神色疲惫。 “换五哥来吧，你休息一下。”李清棠说着起身点燃了一支香，准备插到一旁供桌上的香炉中。 香炉后面是一个巨大的红色堂单，几乎覆盖了半面墙，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很多名字。 “算了，他能干什么，还不都是你自己看。”白小白翻了个白眼。 “白姐，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葬爱五公子怎么说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清风，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葬爱小五从堂单之中走出来，西装革履与一头火红色的杀马特发型交相辉映，颇有一种文艺复兴的感觉。 “得，你厉害成了吧，城南那家叫佛仙缘的，供假堂口骗人那家，上面的处理意见下来了，封道场，弟马压大运十年，三代血亲压财运三年，涉事仙家交由丰都查办，你带人去吧。”白小白说着交给葬爱小五一块令牌。 “不是吧，怎么脏活累活都是我的。”葬爱小五甩了甩头发，语气中尽是不满。 “你是代悲王，代领兵王，你不去谁去，难道我这个坐堂的去？”白小白十分不耐烦，挥着手像赶苍蝇一样。 “特么得，这几个家伙一年都不露几回面，成正果了谱也大了。”葬爱小五骂骂咧咧地转身。 “小跑，传令，让胡家金凤教主派五个能打的，啧，再让黄家淘气教主派五个，给那堂口的仙家做思想工作，要真正能说会道的，别整那只会吹的，常家……不用他们了，一个个脾气贼臭，就知道干架，巳时一刻出发。” 堂单上方，大报马黄小跑的名字闪烁了一下。 堂单之中，群山连绵，江河奔涌不息，黄小跑脚踩着一片云彩，从山川河流之上疾驰而过，手中拿着一纸文书。 “这跑腿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我黄小跑比他黄淘气差哪了，凭啥他代理教主，不对，一定是这名字起的不对，一听就像干报马的，赶明让灰老头给我研究研究改一个。” 就在黄小跑到处传令之际，天空之上，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传掌堂教主法旨，三月初三所有在册仙家议事。” 第360章 大结局(下) 北方某处不知名的高山上，张道玄俯瞰着脚下翻涌的云海，背影透着一丝惆怅。 “老张，今天这么得闲，地府那边忙完了？”胡天霸乘风而来。 “哪里有忙完的时候，倒是你，道门的护法不好做吧，整天到处降妖伏魔的。”张道玄转身。 此时的他全身已无一丝一毫的鬼气，任凭是谁看他都应该是一位仙，而非鬼。 但个中不同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当年那一战张道玄等一众堂口仙家舍生取义，请满天神佛下凡。 虽然没有真正请来所有的神佛，但却真的有大人物来了。 谭元姬固然强大，但在真神手中却也是败下阵来，所有真仙教的人都被缉捕归案，无论阳人阴人全部押送丰都。 至于谭元姬则是形神俱灭，尘归尘土归土，这对她来说应该也算不错的结局。 无尽岁月的煎熬终于到了尽头，她再也不用为曾经的事日夜烦恼。 而张道玄等人侥幸生还下来，因为他们做出的贡献，都被封了正果。 胡天明护法灵山，黄天霸护法道门，常九龙受封龙天八部，张道玄也得了天仙位。 但由于张道玄如今是鬼体，无法直接升入天庭任职，所以便暂时客居地府，负责管理阳间所有堂口走阴之事，以及那些在册的清风烟魂。 如果他想真正成为天仙，那就必须要转世为人，以人身去证天仙位。 但转世难免会失去所有记忆，虽然有诸多方便，但到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还真不一定，万一行差踏错，又是轮回无尽，所以张道玄一时间也没作出决定。 而李清棠待到寿元尽后，也可以回到地藏王菩萨座下继续修行。 至于在世之时，她的堂口被封为龙江总执法堂，伴随而来的是财富与责任。 桃子、小土豆、蚩彧、叶轩这些人也都得到了赏赐，原本的命格发生变化，当然，这些变化都是向着好的方向。 “老张，莫非你已经想好做一辈子逍遥鬼仙了？”胡天明脚踏祥云而来。 “这有什么不好的，有凌霄和佛土的敕封金旨，他走到哪不是天大的面子。”常九龙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几人身边。 “终非长久之计。”胡天明摇了摇头，并不认可这一说法。 “你这小子我执心太重，这辈子估计是证不了果位了。”常九龙笑着调侃道。 胡天明也不生气，“那不是挺好，咱们一起护持佛法，再整点副业，赚赚功德，说不定哪天就功德证道了。” “玩笑就先别开了，前些日子我去月老那串门，弄到点小道消息。”黄天霸忽然神秘兮兮地说道。 “嗯？怎么说？”张道玄好奇地问道，想不通怎么和月老扯上关系了。 “清棠那丫头的红鸾星动了，是段不错的姻缘。”黄天霸说道。 “这是好事啊，总不能一辈子单身跳大神。”张道玄发自内心地为自己这个弟马感到高兴。 “这不是重点，他们将来的女儿和你有一段缘分，我偷偷看到的。”黄天霸声音压得更低了。 “嗯？这是什么剧情，弟马变丈母娘？难道，道玄你转世的时机到了？”常九龙十分惊讶。 “这……我尚未拿定主意，不过这几天确实有了心思。”张道玄据实说道。 “天意，天意啊，当断则断。”胡天明说道。 “可是……”张道玄依旧犹豫不决。 “怕什么，等你投胎了，哥几个做你的护法仙，帮你证个天仙位，岂不逍遥自在。”黄天霸拍了拍张道玄的肩膀。 “先说好，教主我当。”常九龙言简意赅。 “不应该还是我吗？”胡天明不干了。 “练练？”常九龙摩拳擦掌。 “练就练，谁赢是谁的。”胡天明同意。 “算我一个，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黄天霸也凑了上来。 三人相互追逐着远去，胡天明的声音随风而来，“老张，三月三不错，到时你就卸任悲王教主投胎去吧，哥几个送你！” （全书完） 感谢大家将近一年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