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同人]论如何收容异常物》 第1页 [bl同人] 《(咒术回战同人)论如何收容异常物》作者:何时赴百川【完结+番外】 文案 身为可以吞噬负面情绪的异常物,以利亚误入了一个遍地都是咒灵的世界,开局就死了三次。 后来他发现那群长的无比掉san的咒灵,好像都在他的食谱上。 以利亚:「……」 这就很尴尬了。 ……………… 注意:主角性格有缺陷,部分捏他克苏鲁及基金会,掉san人外出没,中二有,ooc有,自设有,保证he,cp五条老师 内容标籤: 恐怖 少年漫 异闻传说 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以利亚 ┃ 配角:五条悟咒回众人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们控制,我们收容,我们保护 立意:死亡是另一场伟大的冒险 第1章 溺水 水,无穷无尽的水。 厚重的防护服在吸饱海水后拖着身躯不断下沉,而被冻僵的手指甚至无法捉住衣摆下端的拉链头。防护头罩已经裂开了,海水顺着缝隙涌入,漫过了鼻尖,又迅速淹没了头顶,明亮到刺眼的天光在逐渐离以利亚远去,他注视着鱼鳞般簇拥着的水波,眼前只留下一片被海水折射得光怪陆离的幻影。 溺亡是一个极度痛苦的过程,头颅在歇斯底里地尖叫,理智告诉以利亚他得憋住气,炸裂般剧痛的唿吸系统却在最后的求生欲下费力收缩着,直至肺部的空间一点点被咸腥的海水充盈。 直到最后,以利亚已经无法感知痛苦了,剧痛在离他远去,恍惚间他听见了虚无缥缈的圣乐,他甚至开始赞美起死亡的降临——直到他再一次于荒芜冰冷的海水中睁开了眼睛。 以利亚*米哈伊洛维奇*斯米尔诺夫,第三次溺亡后,再一次甦醒于一片人迹罕至的陌生海域,与他为伴的唯有冰冷的洋流以及偶然路过的海鸟。 在第四次溺亡前的短暂挣扎阶段,以利亚能感受到自己迅速下降的体温。海面已经离他更远了,身下是愈发深沉的黑暗,冬日的海水冷得刺骨,几乎是在他清醒的那一瞬间便冻僵了他的肢体。而被水浸透的防护服却在拖着他不断往深海沉去,就像一个可笑的恶性循环。 会死,下一次会死,真正的死。 死亡对以利亚来说从不陌生,但是预感从未像这次一般强烈。那股子阴寒的恶意自心脏沿着血流奔涌的方向迸发,以利亚明白,那是「祂」正好整以暇地藏在自己体内,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寄生体的下一次死亡,以此迎接真正的新生。 意识迷离间那不详的预感竟是让他有了种松了口气的松快感,就像在外漂泊了很久的旅人终于瘫倒在松软沙发上的那一刻—— 然后以利亚就被不明生物撞飞了。 这么描述似乎不太准确,毕竟此时他正处于距海面约二十米的表层水中。以利亚只觉得一种不同于洋流的力量重重击打在他的肚子上,本就处于濒死状态的身体被这么勐烈地一撞,血立马从口鼻中涌出,以利亚认为自己绝对听到了内脏破裂的声响——被这股子莫名巨力搅碎的雪白气泡彻底遮掩了以利亚的视线,他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撞的离海底更近了几分,却又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口中满是血的味道,这导致以利亚在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都不是即将陷入永恆安眠的狂喜,而是自己的尸体……最后不会是被鲨鱼吃掉的吧? 太逊了,谁能想到像他这样的「异常」的结局居然是命丧鲨鱼之口…… 心怀着莫名的不爽,以利亚悲愤地陷入了深度昏迷,以至于他没有听到自海面上传来的陌生男人的声音:「搞定——啊。」 追捕逃窜到海上的咒灵时意外将咒灵揍进了海里,悬空而立的五条悟慢慢眨了眨眼睛,他想了想,视冰冷汹涌的海水如无物,直接跳入海中,伸手就将被湿沉防护服包裹着的以利亚揪了起来。 五条悟摸着下巴,盯着这具体表缠绕着丝丝咒力的身躯看了一会儿,有些烦恼的发现对方似乎还有心跳。于是他丝毫没有愧疚之心的、敲罐头似的敲了敲对方破碎的防护头罩:「莫西莫西,还活着么?」 罐头本人当然无法回答他。 「真麻烦啊,居然都这样了还活着么……」白髮男人烦恼地抓了抓头髮,长臂一伸便轻轻松松地连人带防护服都抗在了肩上:「决定了!等会去吃盒子蛋糕好了~」 …… 以利亚在重症监护室里醒来。 医生于他身旁进进出出地替他检查身体,而以利亚则茫然地半睁着眼睛直视着头顶的摇臂式壁灯。据说他没有溺死在海里,倒是差点因为吸入性肺炎死在icu。长达一周的半昏迷状态令以利亚的头脑昏沉堪比一锅煮了许久的浓汤,被护工扶起来小心地餵了几口水后,他才真切有了几分自己还活着的真实感。 【cп6o……】以利亚本能地道谢。 「……什么?」护工端着水杯与他面面相觑。 「……thank you ?」啊,好像是日语。以利亚有些迷茫地想,自己到底是跑到什么地方来了?既然没有死掉的话,他又该怎么联繫研究院? 很快就有医生过来问他状况如何,可是他压根听不懂日语,对方那口发音古怪的日式英语更是令人抓狂,一通鸡同鸭讲后医生也只好嘆着气示意让他先休息,有什么事等他恢復了再说——反正送他来医院的人帮他垫付了很大一笔钱,得知了这一点让以利亚更是不安,以至于有人来看望他的时候,他都表现的格外诚惶诚恐。 第2页 伊地知洁高来到病房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那是一张疲倦的、属于年轻男人……或者男孩——伊地知洁高看不太出来对方的具体年龄,有西方血统的人总是显得更成熟一点——的脸。对方大概是混血儿,面容杂糅了东方人的柔和轮廓与斯拉夫民族深邃的眉眼,假如这人能回家倒头睡上个一天一夜,刮一刮鬍子,再脱掉病号服换件足以遮掩瘦削身材的大衣,相信还是有不少漂亮女孩儿会看在他那双温柔忧郁、就像是某种温驯动物的琥珀色眼睛的份上,乐意与他约会的。 年轻人那头半短不长的头髮乱蓬蓬地散落在阳光里,浅亚麻色的发梢被光照的就像是要烧起来了一样,伊地知洁高看着对方神情怯弱而不安地蜷在护理床上,下巴挂着氧气面罩,气管插管的刀口还在往外渗血,一副虚弱的马上就要归天的模样,某种熟悉的头痛笼罩了他。 这种头痛大概叫做社畜的烦恼。 「啊啊总之他要是醒了的话伊地知就去帮我看看啦,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那傢伙虽然是个受肉但是看起来超——弱的,感觉一根手指就能弄死哦?」某个麻烦又任性的傢伙一边大嚼着什么东西一边含含煳煳地对手机那边的辅助监督说道。 世界上所有的咒灵对你来说都是「超——弱」的好不好!伊地知洁高想要咆哮,可是他不敢,于是他只能苦着脸抱着一堆麻烦得要命的审核资料去看望那个掉进海里的倒霉蛋。按照惯例发现受肉得上报给咒术界高层,仅有少部分能找到人解决,大部分都是杀了草草了事,辅助监督也搞不懂为什么最后变成自己去交涉——伊地知洁高盯着对方浓密的睫毛想:俄罗斯人啊……不会造成什么外交纠纷吧? 不过很快他的这项烦恼就消失了,并且变成了一个更大的烦恼:「斯米尔诺夫先生,您提供的电话都是空号,根本打不通。」伊地知洁高满脸疑虑地盯着对方。 倒霉蛋先生倒是很配合他的工作,甚至对咒术界的「帮忙与救助」表达出了十二分的感激,这种正常至极、充满人情味的表现简直要令曾经饱受五条悟折磨的辅助监督先生感激涕零了——直到他在确认对方身份时发现这位温柔好说话的俄罗斯青年给出的电话都是空号,地址全是不相干的地方,连人名都是查无此人。 伊地知洁高面无表情。 我怀疑你在驴我,而且我有证据。 结果对方比他表现的还要崩溃:【不、不……从来没有实验证明e003会产生这种效果……这不可能!】 伊地知洁高:「……」听不懂,感想是俄语真是门讲究舌头灵敏度的语言。 辅助监督嘆了口气,换了英语安慰他,这位西装革履的社畜的英语口音可比那位医生先生标准多了:「斯米尔诺夫先生,请您冷静一点。」 以利亚已经听不见对方在说些什么了,他只觉得自己周身被浸入了冰冷的水里,就像是不曾从那片海域中逃脱。在执行这次任务时他曾想过自己会死,会疯,但是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跨越世界的界限,独身行走于陌生粒子架构而成的荒芜洪流。哪怕他也曾暗暗希望过自己能脱离研究院的管控,养一只猫,靠汽车修理或者去高中教书过活,过上正常人般无趣平淡的日子,但当荒诞的玩笑话突然间以可笑的方式变成了现实,这巨大的孤寂与恐惧感让他宛若骇然发觉头顶之剑的达摩克利斯,被那残酷的现实震得心神俱裂。 可笑的狗,可悲的狗,可怜的狗。一个声音在心底冷冷地嘲讽到,失去脖子上的项圈便足以让你不安到夹着尾巴团团转,惶惶不可终日地哀嚎——那声音如此温柔而轻蔑地轻声问他:哪怕异常如你,也会死死攥着那最后的、来自正常同类的怜爱与关怀么? 【以利亚,听着,以利亚。】谢切诺夫教授严肃地看着他,老人蓝色的眼珠闪烁着某种令以利亚不愿深思的悲楚与残酷:【你是异常,你是白化的鸟,是畸形的果,是孤独的异种——所以我要控制你,我需训诫你,我这是在,救你……你已经杀死太多人了——明白么?】 记忆深处那只粗糙温暖的大手轻却沉重地按着他的头顶,几乎令他跪倒在实验室冰冷的地板上:【以利亚,你要记住:失控的异常,终将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 为什么要活着? 为什么……还活着? 来自异界的阳光爬过病房的窗,宽容地洒落在以利亚的身上。一种奇异的灼热与痛痒自手指末端慢慢爬了上来,以利亚忍不住急促地喘息了起来,翕张的鼻孔却无论如何也汲取不到任何氧气,被海水侵蚀过的、千疮百孔的肺叶再也无法忍受这绝望的窒息感,他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那团一直潜藏在喉舌深处的、噁心的粘稠液体总算被他吐了出来。 …………… 异常档案: 异常e003:暗湖 异常等级:euclid【难以预测】 描述:e003是一处占地约13万平方公里的湖泊,地处▉▉与▉▉镇的交界处,湖水呈暗灰色,深度尚且未知。 进入e003的研究员有一定机率传送至随机地点,具目前实验数据显示,传送点最远处约为2250公里,该研究员声称自己在下潜时嗅到了古怪的恶臭,在他实在无法忍受并浮出水面后,发觉自己出现在了北美格陵兰岛的▉▉湖中央。 第3页 目前尚未发现e003传送规律,研究员死亡率为67%,可採用d级研究措施。 作者有话要说: 激情开坑,随缘更新 註: 「……」为日语 【……】为俄语 「……」为英语 方便区分 第2章 选择 「呃……您还好么?斯米尔诺夫先生?」伊地知洁高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警惕地望着这个突然咳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的青年。对方身上那些普通人看不见的咒力勐地膨胀了起来,茧似地包裹着他,伊地知洁高不知道自己怎么刺激到那人了,但是心底不断扩大的不详预感还是让他本能地按下了手机拨号键。 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下医生们鱼贯而入,伊地知还来不及阻止,便有一名护士伸手想要帮病人带上氧气面罩。但是下一秒,她就被对方呕吐到被子上的不明物体骇得尖叫了起来,匆匆后退时还差点弄翻了身后的输液架。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扶住了她。 护士惊惧而迷茫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奇怪的陌生男人出现在了病房里。对方一头白髮像是扫帚似的高高束起,眼睛上还带了个黑色的眼罩,就像是有眼疾似的——护士发誓刚才的兵荒马乱发生之前她从未见过这傢伙。 「五条先生!」伊地知洁高隐隐松了口气,虽然没搞懂为什么自己刚拨通了电话对方就出现了,但是这位咒术界的「最强」在场的话,那就绝对不会有问题了。 「好慢啊伊地知,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都干不好么?浪费我买毛豆泥喜久福的时间了,扣你工资哦。」轻轻推开了那位差点跌倒的护士,五条悟拉长了声音说着垃圾话。 青年还在咳嗽,血顺着喉间崩开的伤口染红了洁白的被单,而那里除了细密的织物之外还有另一种质感的东西……伊地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玩意儿就像是一小坨白色的史莱姆,细细看来似是还闪烁着金色的虹光。史莱姆正在所有人的瞪视下肆意地舒展着它的「身躯」,活物一般轻巧游走于病床钢架上。 「……漂白过的毒液?」某个看傻的医生低声喃喃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噗——没错没错!现在是毒液3的选角现场,请各位无关人士快点离开啦!回家以后千万不要到网上剧透——」 ……你笑了吧,你绝对笑了吧!这种敷衍的藉口怎么可能会有人信的啊!伊地知几乎能想像到善后时那庞大的工作量了,这让他不禁眼前一黑。 很快偌大的重症监护室里就只剩下了三人。五条悟凑近了把自己痛苦地蜷成了一团的青年,好奇地伸手准备去戳那团看起来软趴趴的史莱姆。 一只颤抖的、修长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请、咳咳、请不要碰——】 「俄语?我听不懂耶。」五条悟歪着头看他,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被自己从海里捞起来的罐头人的正脸。在他的「视线」下,青年攥在他衣袖上的手本能地松了一点,但是下一秒对方又强逼着自己加重了力度,确保五条悟能够明白他试图阻拦的意图。 「please…… dont touch it. it could be dangerous。」(请不要碰它,祂很危险) 青年用带着捲舌音的英语一字一句地说到,终于抬起了他那双因痛苦而显得格外湿润的琥珀色眼睛。 五条悟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直到把人看的局促不安地松了手,他才慢吞吞地说「……果然怎么看都还是好奇怪啊。」 他突然伸手抓住了那团还在床上欢快得滚来滚去的史莱姆,不顾以利亚惊恐的眼神,直接将那团柔软的东西揉面似的拉扯了几下。 很快那团本来张牙舞爪的东西便在他的掌中变得异常的乖顺,五条悟捏橡皮泥似的将它捏了个爱心形状,又在发现对方完全无法塑形的时候撇了撇嘴,将它丢了回去,看着它连滚带爬地扑回以利亚的手心:「这个东西,在吃我的咒力。」 「怎么可能?!」伊地知洁高在一旁惊讶地喃喃道。只听说过咒灵之间会互相吞吃或者吞噬非术师的咒力,从没听说过咒灵还会吞吃咒术师的咒力啊!更何况还是越过了无下限…… 「真奇怪啊,明明看起来好像一捏就死,弱小到完全生不起祓除的念头,偏偏就连我的六眼也看不透……」 五条悟勐地靠近了以利亚的脸,距离近的都能看见对方勐然缩小的瞳孔里那个白色的倒影:「我说啊,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以利亚:「……?!」完、完全听不懂对方刚才叽叽哌哌说了一大堆什么?还有为什么这人突然靠得这么近,脸!脸都快要贴上了! 本质上是个社恐宅男的以利亚惊恐地本能往后一仰,后脑勺随之重重砸在了病床靠背上,发出了一声响亮的闷响,眼中顿时闪出了生理性泪花。 五条悟:「……」 失策了,忘了语言不通,恐吓好像没有起到应有效果。 以利亚被刚才突如其来的那一下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求助地看向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却发现对方一脸惨不忍睹地背过了身,不等他开口求救,自己的下巴又被那个我行我素、古怪到了极点的男人硬掰了过来。 「明明英俊帅气的五条老师就在这里,为什么要去看那个秃头大叔啊。」心理年龄最多只有三岁的男人不满地嚷嚷着,他掰着以利亚的脸看左看右看,粗暴地扒开他俩边眼睛的眼皮查看瞳孔,甚至掐开了他的嘴看了看牙口,搞得性情温驯如以利亚都不免心生怒意。就算是他也是有脾气的,被人看牲口似的看了半天哪怕是泥人也得有三分火气,就在他忍无可忍打算拍掉对方的手时,五条悟终于松了手。 第4页 「you will be sentenced to death。」(你会被判处死刑) 刚才还在装听不懂的白髮男人平静地宣布到。伊地知的眼睛不禁黯淡了下来,哪怕早有预料这估计就是对方的最终结局了,他还是有些悲哀地看了一眼那个性情温柔的、估计没比高专学生大几岁的年轻人,下一秒他惊异地发现对方愣了一下后,居然轻轻地笑了一下。 「不挣扎一下么?求求我的话说不定会帮你哦?」五条悟用英语问他:「明明在大海里的时候求生欲那么强烈,现在居然决定毫不挣扎地去死?」 「没关系的。」以利亚半垂着眼睛,语气温柔地回答到:「对我来说,死亡不过是另一场伟大的冒险。」 他说谎了,以利亚垂下头来,遮掩住了眼中的释然。第一次经歷死亡会倍感恐惧,第二次会产生疑虑,第三次是兴奋,第四次是迷茫,然后是第五次,第六次……当一个人死了无数次后,那遥不可及的安眠就变成了吊在眼前的饵料,逼迫他就像只疲于奔命的野狗,追着空气乱咬一气。 而现在,他很快便可以休息了。 五条悟不动声色地望着那团瑟瑟发抖躲进青年手中的白色史莱姆,那双苍白的、血管清晰的手正无意识地蜷缩着发抖,显露出一种不自知的神经质来。而那团生物也变得越来越软,越来越软,就像是要融化在青年的掌心里——几乎是一恍神的功夫,青年那白皙柔韧的指尖在六眼的注视下诡异地扭曲了一瞬,那团液块就这么彻底消失在他的肌理中了。 哇唔,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人类啊。 五条悟突然觉得没意思了。他站起身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轻飘飘地说:「骗你的,你不会被咒术界处死的。」 他望着青年微微睁大的眼睛,意外耐心地解释到:「虽然咒术界那群老头子的胆子很小,但是他们估计会很开心能够发现像你这种可以吃我咒力的存在,所以就算我要杀了你,他们也会极力把你留下来。」 白髮的男人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用轻松的语气说出了无比可怕的话:「——当然如果我真的要杀你的话,无论是谁都保不住你的啦。」 「毕竟我是最强的嘛。」 …… 「斯米尔诺夫先生。」辅助监督气喘吁吁地抱着一堆出院手续小跑着沖了过来。站在医院门口的高挑俄罗斯青年听见他的声音后,下意识转过头来,沖他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早上好,伊地知先生,真是辛苦您了。」他用口音古怪的日语低声道谢,并伸手准备接过对方怀里那一大堆药品和化验单。今天又是一个冬日里罕见的大晴天,阳光洒在俄罗斯青年苍白的脸上,并在对方那过于瘦削锋利的眉骨之下落下一抹柔软的阴影。 「……您确定不需要我帮你去借辆轮椅?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伊地知洁高没有顺势松手,他迟疑地打量着以利亚被绷带缠绕的脖颈,时不时轻轻咳嗽时费力起伏的胸膛,总觉得对方下一秒就要轻飘飘地融化在阳光下似的。 「……真的不用麻烦了,谢谢您。」以利亚抿了抿唇,有些笨拙地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伊地知看着他嘆气,自从得知对方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大男孩,在日本甚至还算是未成年后,辅助监督难得心生了几分爱怜之情——其中一部分原因便是唯有在以利亚这种性子温软好相处的年轻人面前,伊地知洁高才意外获得了几分成年人应有的尊敬来。毕竟他日常接触的小咒术师们一个比一个疯,是不可能对他这种拖油瓶抱有什么未成年人对成年人的敬仰的。 至于另一部分原因嘛…… 伊地知洁高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手忙脚乱的将那堆杂物换了只手,飞速接起了那通来自地狱的电话:「五条先生!是的,是的,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 「好慢啊,伊地知洁高,」电话那头的恶魔不满地高声抱怨到:「再过三十分钟没有在咒高门口看到你们的话,我可是会揍人的!」 伊地知洁高神情麻木地听着电话那端被挂断的忙音,示意以利亚赶快跟着他上车。 「少年哟,现在你有俩个阵营可以选择!」临走之前,白髮的男人大大咧咧地蹲坐在病房的窗台上,保持着一个随时都要跳下去的姿势。 「阵营a,烂橘子阵营,你的任务大概是配合他们做切片实验之类的,加入奖励是烂橘子好感度+1,世界上最帅最强的五条老师好感度-100。」五条悟将大拇指朝下一摆,冲着满脸茫然的以利亚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我个人是不建议你选择这条主线啦,毕竟要是和最强是相反阵营的话,无论对哪个玩家来说都是地狱开局吧?」 「阵营b,宇宙爆炸无敌强的至尊五条派阵营,你的任务是通过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面试,成为那里的学生,加入奖励是烂橘子好感度-1000,帅气的五条老师好感度+100。」 晨光中,白髮男人认真地强调到:「足足加100的好感度呢,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给你三天时间,要好好想想哦~」 作者有话要说: 屑作者是漫画党,刚刚慕名入坑咒回,如有剧情bug还请各位指正! 第3章 面试 以利亚一下车就忍不住扶着颗古树干呕了几声,刚才的狂野飙车令他有点晕车,此时正犯噁心呢。而伊地知则站在车门的另一边正准备打电话,一双手就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吓得他差点原地跳了起来。 第5页 「五、五条先生!」 「好慢,我都要睡着了。」不再去看直冒冷汗的辅助监督,白髮男人绕到另一边,自来熟的伸手勾住了以利亚的肩膀:「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准备你的面试?」 「……五条先生。」以利亚干巴巴地学舌着辅助监督对这人的称唿,想了想又费劲的从这几天突击训练中学过的日语日常用语中挤出了一句「早上好。」 那只压在他肩膀上的手顿了顿,突然勐地一使力,将人彻底勾到了自己的面前。以利亚懵逼地看着哪怕是比起一米八高的自己都显得过于高大的白髮男人俯下身来,将他完全笼罩在对方的阴影中,未被遮掩的下半张脸上的唇线紧紧抿起,看起来严肃而吓人。 「以利亚同学。」 「……是、是的?」 五条悟困难地沉默了一会儿:「你的日语发音……」 「烂爆了。」 他无情地评价到:「捲舌音发的太厉害了,完全听不懂在说些什么,啊啊这样下去可不行,口语这种东西一定要多练多说,来,和老师学——」他夸张地张大了嘴,特意让以利亚能看到自己的唇舌运作。 「跟我念——最喜欢五条老师了!」 以利亚:「……我以为我还没有通过高专的面试?」 「哎呀没关系,语言老师也是老师嘛,快点快点,跟着我念啦——」 「最喜欢五条老师了!」 以利亚倔强地抿住了嘴,但不擅长拒绝别人的性格最终还是让他羞耻地小声张嘴到:「最、最喜欢五条老师了?」 「不对,要再甜一点啦,饱含真情,舌头捋直了,来来来 ,再来一遍——」 「悟,别闹了。」一个陌生的低沉嗓音将以利亚从这羞耻得恨不得钻地逃跑的境遇中解救了出来,他感激地望向了那个带着小墨镜,缓步向他们走来的中年男人,而对方则是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管那边嚷嚷着什么这是在提前和心爱的学生培养感情的三岁儿童,沉声问道:「以利亚*米哈伊洛维奇*斯米尔诺夫?」 「是。」以利亚有些紧张,校长先生看起来很兇,就像是什么混黑.道的帮派老大。 「呜哇校长你居然一次就把以利亚的名字全念对了!说实话吧,你自己躲在房间里偷偷念了几遍?」不甘寂寞的五条悟再次从旁边窜了出来,夜蛾正道额头青筋鼓起,要不是还当着新生的面,他简直恨不得直接给旁边的大龄问题儿童脑门一拳:「给我好好记住学生的名字啊!这明明是最基本的事了吧?!」 不再去管旁边气的他肝疼的五条悟,夜蛾正道神情肃穆地盯着对面有些侷促的年轻人,并且体贴地换成了英语:「你的情况悟已经和我说过,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了。」他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以利亚。 「你来这里,是来干什么的?」 …… 「校长校长,我找到了个超——有趣的好苗子!帮帮忙啦!」大半夜的,五条悟猫似的摸进了校长办公室,亢奋的将准备睡下的夜蛾正道摇了起来。 「……这就是你凌晨一点半把我喊起来的理由?」照例狠狠给了问题儿童一拳后,夜蛾正道黑着脸翻看着对方带回来的文件,在翻完了那份薄薄的简歷后,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新生的档案怎么就这么点?还是受肉?要想把人招进来可不好办。」 「没错,除了这半个月之外,没有任何以前的痕迹,很神奇对吧?就像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真相了的五条悟兴致勃勃地挑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亚麻发色的年轻人神情拘谨地盯着镜头看,这正是一周前对方给他打了电话后发给他的唯一一张证件照。 「五条先生。」那个孩子卡着三天的期限,通过伊地知给他打了个电话。哪怕心知对方的最优选择只有这一条路,五条悟还是忍不住微松了口气。 「伊地知先生有和我解释过咒灵和咒术界,包括什么是受肉。」电话里对方迟疑而不安地问道:「但是我的个人情况……大概有些特殊,电话里不太方便,能麻烦您过来一趟么?」 「这么说吧,这孩子完完全全就是咒灵克星,哪怕是我看到都得大吃一惊的那种,更别提那些老橘子了。」五条悟撑着下巴,一边卖关子,一边沖他的老校长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我简直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他们那张橘子皮脸上难看的表情了~」 对这一切浑然不知的以利亚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来面试的?」 他简歷还在怀里塞着呢。 「这么说吧,你为什么要来高专学习祓除诅咒的方法,你为什么决定要当一个咒术师?」夜蛾正道神情越发的严肃,看起来愈发吓人了。 「我来这里,是为了接受贵校的收容。」以利亚完全不假思索,对答如流,就像是曾经演练过无数遍一样。但夜蛾正道确信唯二与他接触过的俩个人是绝对不可能给他透题的。 「伊地知先生说像我这种情况,一但失控便很有可能引起巨大的人员伤亡,本来我是该被判处死刑的,现在能在高专接受观察与关押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状况了。」 以利亚用那双温柔的琥珀色眼睛认真而感激地盯着夜蛾正道:「至于成为咒术师,一是可以挣钱还上五条先生帮我垫付在医院的医疗费,二是可以在我还未彻底失控前,补偿我还未犯下的恶果,替将来的我赎罪。」 第6页 「失控的异、受肉终将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我很感激贵校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愿意花费时间与精力收容我。」 年轻人的态度热烈而真诚,夜蛾正道甚至没有从中看出一点怨气与不满来,他不禁慢慢皱起了眉头:这个孩子,他是真的愿意被一个对他来说无比陌生的世界,莫名其妙的,强硬的,直接像对待罪大恶极的犯人一样剥夺自由……他甚至还会对这种「宽大处理」发自内心地感激涕零。 「啊,差点忘了说了。」五条悟本来都快要离开办公室了,他突然又倒退了回来:「以利亚同学的心理状态大概有点小问题,校长你面试他的时候可不要太激动。」 「我是不会放水的,」夜蛾正道正色看他:「我是不会让一个没有觉悟的孩子踏入咒术师的世界的。」 「哎呀他不是这种类型啦,」五条悟摆了摆手:「不如说,是太有觉悟了,」 「——以至于让我觉得,假得有点噁心。」 时间回到现在。 「……这都是你个人的想法么?」夜蛾正道盯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追问道:「想好了再回答我,我不需要光冕堂皇的理由。」 「是我自己的想法没错……」刚才那种古怪而瘆人的神情从以利亚脸上消失了,他犹豫地看了一圈周围人各异的脸色:呃,校长先生的脸好像更黑了,五条先生的暂时看不出来,远远站着的伊地知先生的脸看不清…… 「……抱歉,我搞砸了面试,对么?」以利亚沮丧地慢慢耷拉下了脑袋:「很抱歉辜负了五条先生您的期许……」 「不。」夜蛾正道的嘴唇动了动,但他最终只是深吸了口气:「你合格了,欢迎来到咒术高专。」 几乎与此同时地:「这是我的简歷,能不能请您看一眼再……呃?」 「你居然还带了简歷?」五条悟兴致勃勃地窜到还在呆愣中的以利亚身边,没等他反应过来就伸手抽走了手中的纸:「哇,还是彩印的……校长,他是这届学生里唯一一个把面试当回事的学生吧?」 「让我看看……唔,兴趣爱好,擅长汽车及各类运输工具的修理,擅长数学,擅长编程,擅长瞬时记忆与默写……」 「其实最擅长的只有汽车修理,数学是每次考试能拿到九十分以上,编程只会hello world,瞬时记忆与默写……呃,就是考前背东西的话,直到考试结束时都能记得很牢,但是一考完就会忘的精光那种……」以利亚在一旁小声辩解,简歷上那些瞎编硬凑的鬼话突然被人大声念了出来,难堪程度简直不亚于当众处刑。 五条悟在那边拍着大腿无声狂笑,夜蛾正道则是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我记得你还没有成年吧,应该连驾照都没有。」 以利亚沉默了一会儿:「……只是在汽车维修厂打过工,是在那里学会的技能。」 异常物e006,无尽的汽车维修厂,执行某次任务时,他曾在里面迷路了足足一个月时间,日常就是开着精挑细选的坐骑,与其他大大小小的、会突然失控起火乃至爆炸的汽车玩追逐游戏。死了三次后他的坐骑就再也不会莫名其妙抛锚在路上、爆胎直接爆掉四个,或者发动机过热导致起火了,因为他的修车技术已经登峰造极,甚至曾经达成了独自一人三十秒之内换好四个轮胎的辉煌战绩。同伴们曾笑称等退休后,他绝对能给赛车比赛当专业拆装人员。 「所以其实我也只会一点点,大概就是能换换轮胎的地步吧。」以利亚最终如此总结到。 ………… 异常档案: 异常e006:无尽的汽车维修厂 异常等级:euclid【难以预测】 描述:e006是一处拥有无穷大小的汽车维修厂,20▉▉年7月12日于比利时布鲁文区【数据删除】发现。 进入e006的研究员报告称e006内有数量未知的车辆,型号、色彩、大小、毁坏与否皆无规律可言。e006内部分汽车可正常行驶,但每过四个小时,e006内约三分之一汽车便会自动开启智能驾驶模式,它们会主动追逐进入e006的研究员,并採取不限于碾压、撞击、爆炸、起火等方式进行攻击,直至研究员身亡为止。 目前尚未发现e006运作规律,研究员死亡率为52%,可採用d级研究措施。 第4章 老师 「这里是你的宿舍,等会可以去商场买些日用品。」以利亚抱着一大堆药跟在五条悟身后,白髮男人身高腿长,走起路来脚下生风,以至于对方突然停下的时候,以利亚差点直接撞他背上。 「身体没问题么?如果不舒服的话要告诉老师。」五条悟扫了一眼新晋学生冒虚汗的额头,难得体贴地关心了一句——没办法,对方刚从icu转入普通病房一个星期,直到现在还在时不时轻轻咳嗽,喉咙上急救插管时留下的刀口也没彻底长好,看起来与其他生龙活虎的青少年们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还是看起来弱得能用一根手指压死啊。 刚才那一大堆话以利亚只勉强听懂了「宿舍、买东西,没事吧」——「语言这种东西要多听多练,以后老师不会再陪你说英语了,自己加油哦!」面试结束后白毛教师如此宣布到,然后对方果然说到做到,一点也不顾及初学者的难处,嘴皮子熘得飞快。 「没问题的,您知道我的特殊性。」他努力用日语磕磕绊绊地回答到:「我会克服困难,努力完成任务的。」 第7页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在以利亚疑惑的眼神下神情怪异地扭过脸去开始抖动肩膀:「噗——不管听几次都还是很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以利亚:「……」 这人真的是老师么?!公然嘲笑外国学生口音的屑人无论如何都拿不上教师资格证的吧?只突击了一周日语就能达到这个水平已经算我天赋异禀了,而且日本人的英语口语绝对比我更糟糕啊! 以利亚开始怀疑自己选择咒高作为自己的收容所会不会是个错误的选择了。 「咳咳,别生气别生气,」一只大手盖在他的头髮上,撸猫似得揉了一通:「嘛,所以快点学会说话吧,不然你看你想骂我都没词儿可说。」 「五条先生……」以利亚无奈地任由对方弄乱了他的头髮。他一向对这种自来熟的人没辙,但是也并不讨厌……或者说,他对一切沖他释放善意的人都讨厌不起来。 「不对,要叫五条老师。」头顶的手突然重了重:「快点叫,刚才被校长打断了,这次语气要更甜一点,用那种可可爱爱的就像是jk撒娇的调调——」 听懂了jk的以利亚:「……我已经十八了,无论是性别还是年龄都和jk扯不上关系吧?」 「快叫老师,」失德教师开始胡搅蛮缠:「再不叫我会要求你拿着大喇叭在宿舍楼下喊上一百遍「五条老师天下第一」哦?」 顶着对方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以利亚僵了片刻,终于认输了,磕磕绊绊地小声喊到:「……五条老师。」 负责监管他的谢切诺夫教授从来都不会在这些称唿问题上较真,眼下突然遇上了个格外不正经的师长角色,以利亚不禁有些手足无措,只觉得连耳尖都烧了起来。 「才十八呢,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虽然声音甜度还是不够,但是看在学生泛红耳尖的份上,最强本人大发慈悲地收回了手,他俯下身来,盯着学生那双满是不自知惶恐的眼睛:「我说过了吧,夺走年轻人的青春是不可原谅的,所以放心啦。」 「——你的老师我,可是最强的哦。」 以利亚:「……抱歉?」听、听不懂,词彙超纲了。 难得耍帅失败的五条老师:「……以利亚同学,答应我,好好背单词。」 …… 将学生送进宿舍并领了套新被褥给他,五条悟倚在门口,看着对方一边小声咳嗽着一边收拾床铺,刚才始终维持着上扬的嘴角在此刻终于耷了下来。 「五条先生。」高瘦的年轻人坐在病床上,听到动静后侧过脸,望着被月光笼罩了的白髮男人。 「哟。」五条悟干脆坐在窗台上,懒洋洋地沖他挥了挥手:「看来你已经选好阵营了?」 「……」年轻人没有正面回答他:「我听伊地知先生说,像我这样的「受肉」,一但失控,让咒物附身,便会造成巨大的伤亡……」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按理来说没错,但是我绝对会在你失控的那一瞬间杀死你,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啦。」 ……不关注自己的生死问题,反倒是担心自己可能造成的后果么? 「……这样啊。」年轻人半垂着眼睛,有意无意地躲开了五条悟探究的视线:「这么说可能很突兀,但是,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么?」 「可以。」 「我听伊地知先生说您是咒术界的最强,那么如果是由您来执行死刑的话,我体内的「咒物」会彻底消失么?」 「灰飞烟灭,绝对不会留下痕迹。」五条悟半撑着脸看他,声音听不出丝毫喜怒。 「……那么如果方便的话,您能直接……「祓除」我么?」年轻人终于抬起头来,欣喜而期待地望着白髮的咒术师。五条悟发现他比上次见面时更加瘦削了,这让他显得格外憔悴且虚弱。对方本就不是个漂亮的人,明明身形高挑,背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微微佝偻起,头也下意识埋着,混血儿身上常见的神秘风情也被他那懦弱、胆怯的气质沖淡了,整个人就像是街上任何一个普通路人,让人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移开眼去。 乏味的,无趣的,是不属于捕食者狩猎范围的虫豸。 但是就在现在,他那双总是温顺耷拉着的琥珀色眼睛亮得骇人,缩小的瞳孔中投掷出了一种奇异而疯狂的光,这让这个苍白如鬼魂的年轻人简直明亮得就像是熔炉中央沸腾的铁水,煌煌地燃烧着自己,燃烧着周遭的一切。某种炙热赤诚的情感从他过载的身体缝隙中全然迸发,这让他看起来比任何一名狂信徒都要虔诚,比任何一个潦倒的赌徒都要癫狂,他朝着来自陌生世界的救赎者,绝望地伸出了求救的手—— 「……也不是不行,对我来说就是动动手指的事啦。」 「但是——」五条悟挥手制止了神情激动想要说些什么的年轻人,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对方:「你还欠我钱哦?如果就这么死掉的话我会很困扰的啊。」 「——?」年轻人因激动而有些扭曲的脸勐地僵住了。 「医药费啦医药费,这里可是东京最顶级的医院,我想想,你进了icu,住了半个月的顶级病房,还请了俩个护工,唔……杂七杂八算下来该有三千万日元吧?」 「三、三千万……」以利亚瞳孔地震。原谅他吧,没人会给异常发工资,研究院会包办他的一切吃穿用度,出任务的差旅费也都是由财务部报销,偶尔想买什么东西他只需要向谢切诺夫教授要零花钱…… 第8页 但是哪怕对钱财再没有概念,以利亚也知道这个数字对现在的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数字,估计卖了他都还不起。 五条悟好笑地看着对方瞬间消沉了下去,从一个神经兮兮的危险疯子变成了只可怜巴巴的小狗,蠢蠢欲动的右手终于没忍住,伸手唿噜了一把那头柔软的短髮。 「提问,你多大了?」白髮的咒术师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十八。」年轻人垂头丧气地回答到:「先生,我成年了,您可以僱佣我,我可以帮您做任何事……只要可以还钱。」 「驳回,在日本你还有俩年才成年呢。」 「我的一半血统来自俄罗斯,在那里我已经成年了三个月了。」年轻人小声反驳到。 「我是债主我说了算。」五条悟笑嘻嘻地歪了歪头。 「……」 「好啦,不要再撒娇了,这么帅气的五条先生给你当老师,明明是件该去操场上跑上一百圈的大喜事嘛。」五条悟变本加利地蹂.躏着对方的头髮:「而且由我看管你的话,在你失控的下一秒我就会干脆利落地杀了你,绝对不会造成任何影响,环保安全无公害,试过的都说好。」 「你是想救人的对吧?」眼罩下的六眼冷静地注视着面前扭曲纠缠成人形的不可名状之物:「虽然咒术界里那些老橘子很烦,但是祓除诅咒的话不光可以赚钱,还能救下许多本不该死在诅咒中的普通人。」 「——夺走年轻人的青春是不可原谅的,与其浪费时间为自己还未犯下的罪行忏悔,不如行动起来,去提前赎罪吧。」 白髮咒术师就像来时那般神出鬼没的消失了,以利亚苦笑了一声,只觉得自己被对方突然爆发了一瞬的威压骇得冷汗湿透了背嵴,心中隐隐那点关乎实力问题的将信将疑彻底消散了。 以利亚紧紧握着伊地知先生帮他买的手机,临走前对方加了他好友,只见一个嚣张的扫帚头正在他寥寥无人的好友列表上冲着他呲牙,对方明明还没走多久,消息列表上就开始闪动着头像,给他发来了一份资料表。 「抽空填一下这个哦,身份资料整理好了就发给我,等你通过面试后就是咒术高专一年级的学生了【爱心】」 以利亚迟疑了下,默默打出了一行字:「请问我的年龄上一年级会不会有点太大了?」 对方飞速回了他一个小猫卖萌的表情包。 「没关系啦,高专的学生很少,什么年龄层次的都有,再说你又没比同学们大多少,不碍事~」 以利亚默默回了个系统自带表情包并礼貌地道了晚安,就不再去看对方回復与否,闭着眼睛面无表情躺了下去。 ——他待我就像是在照顾一只不小心用稚嫩尖牙伤了人的小狗,可是我并不是个可怜无辜的年少预备犯,而是恶贯满盈、活该灵魂永世于地狱中焚烧的……重刑犯啊。 第5章 博弈 「呵……呵……」 监控屏幕里的研究员眼珠上翻着,露出了满是血丝的眼白。这个粗鲁的男人嘴里嘟囔着些诡异的呓语,狂热而神经质地费力转动着他那粗壮的脖子,像是想要在周围寻找些什么。寻找未果后,他开始歇斯底里地狂笑了起来,声音忽高忽低,几乎突破了人类应有的音域,他的同事终于忍不住扑过去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6oг。】 那张被打得歪到一边去的脸慢慢扭了回来,用平静到不正常的语气说。 那是俄语中的「神」。 接下来,他开始努力尝试自杀,手.枪,桌角,从木桌上拔下来的铁钉,自己的手指,无论怎样都好,直到被人五花大绑的压上束缚床,他依旧在痛苦的嚎叫着,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了一秒都对他来说是生不如死,直至在足以麻倒三个壮汉的剂量的镇定剂作用下,他才头一歪,大小便失禁着,口吐白沫地安静了下来,就像是一头屠宰失败的动物。 寂静的监控室内,一个四岁左右的孩子正在轻轻的发抖。他坐在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于巨大的办公椅上,面前是平铺开来的监控屏幕,其中大部分都闪烁着雪花,而离他最近的那面则是特写了那个可怜研究员翻过去的、爆凸的眼珠。 一个声音自他身后浮现,低沉的,嘶哑的,就像是从地狱裂缝中挤出来的声音:【这是直视了t002的眼睛的五个研究员中唯一的倖存者。】 孩子勐地哆嗦了下,莫名的寒意与恐惧让他开始滑稽地打起了嗝,他想要哭着熘走,就像以前闯了祸那样,但是一只自黑暗中伸出的大手牢牢固定住了他的头顶,逼迫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开始扭曲变形的监控屏幕上:【看着他,t002—1,就在昨天晚上,可怜的波波夫教授趁着医护人员给他餵食的时候吃掉了自己的舌头,自杀了——】 那个声音一字一句地挤出了最后几个单词: 【他死了。】 以利亚勐地睁开了眼睛。 天还没有彻底亮起,透过宿舍的窗能看见尚且披着晨雾的黛色群山,以及远远飞过的、铅灰一般的鸟群。以利亚轻吁了口气,就着放在床头的水喝掉了今天早上的药,随即发觉自己新买的睡衣已经被粘腻的冷汗浸透了,于是他爬了起来,去浴室沖了个澡。 等他擦着头髮穿着新衣服走出来时,躺在床头的手机振动个不停,点开一看是某个白毛教师正在疯狂骚扰他。 第9页 猫猫探头表情包 「醒了么醒了么?不可以睡懒觉,还有俩个小时就该上课啦!」 猫猫敲头表情包 「以利亚同学,该起床了!」 「再不起来老师就去你宿舍掀被子了」 猫猫坏笑表情包 以利亚:「……」 眼神死地看着最新一条消息「醒了就给老师开门」,以利亚站起身来,拉开了宿舍的门。 「哟,早上好,我还想着你再不起来我就要破门而入了。」五条悟站在新生的宿舍门口,若无其事地说着令人想要报警的话。 「……老师,早上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么?」再怎么无奈,以利亚本质上还是一个尊师重道的好孩子——比如现在,哪怕大早上的被人骚扰他也没有生气,这让想看他变脸的无良教师颇感沮丧。 「喏,你的校服,等会我带你去领资料 ,然后就可以去教室和你可爱的前辈们见面啦。」五条悟笑嘻嘻地往以利亚怀里丢了一件黑色的衣服,然后把他往宿舍里轻推了一下:「现在给你十分钟,把头髮吹干,换个衣服,然后我们出发。」 …… 「……五条老师。」以利亚狐疑地盯着周围越来越茂密的古树,忍不住迟疑地问道:「我们要去这么偏僻的地方拿资料么?」 五分钟前,五条悟要求他抓住自己的胳膊,然后比了个奇怪的手势,一恍神功夫俩人就落在了一片陌生的地方。还没等他震惊完自己的新老师居然会瞬移,就被人拽着手腕七拐八弯走了好远,像是一刻都不乐意在这里多呆。 本来他还以为对方所谓的资料指的是课本之类的,但是仔细一想为什么要提前俩个小时来拿?以对方那不着调的性格来看无论怎么说都太可疑了吧。 「欸?我没说么?等会我们要去和一群讨厌的老头子开个小会,顺带着给你整个合法身份,也就只有那群睡不着等死的老头子会在这种时间点见人了。」 「……不,你没有说。」 以利亚梗了一下,老头子……看来就是五条悟嘴里的「阵营a」了,为什么这种一听就是敌对势力来兴师问罪的事对方能这么轻描淡写啊! 「啊啊那就是因为这件事不重要啦,等会儿以利亚只要乖乖地盯着老师看就好了,反正你也听不太懂日语吧?」 五条悟砰的一声推开了一扇精雕细琢的古色木门,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接下来的一切都和五条悟说的一样,以利亚全程木着脸在旁边围观对方和一群老头吵架,双方语速过快导致他什么也没听懂。而那群平均年龄大概是他五倍大小的老头子看起来快要被他的老师气死了,时不时有人捂着胸口急促喘气,以利亚都担心他会直接撅过去。偶有阴冷轻蔑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但是很快就在他的装傻以及五条悟不动声色的维护中晃过去了。 直到抓着白毛教师的手臂重新站在高专的地盘上时,以利亚的眼睛都是愣的,只觉得耳朵里还在嗡嗡嗡地飞着一群喋喋不休的老苍蝇,等他稍微缓过神来了点,他便听见身边的男人极轻地舒了口气:「好啦,这样你以后就可以正常接任务了,接下来我们去见你的前辈——」 「……谢谢老师。」以利亚垂下了眼睛,低声道谢到。果然,对方刚才的那种烦躁并不是他的错觉。 「嗯?为什么要突然道谢?是因为老师刚才带你玩瞬移么?」五条悟顿了顿,好奇地俯下身来,仔细观察着学生微微撇开的脸。 「老师为了我付出了很多精力吧?说不定还会被高层找麻烦,明明是该被处死的死刑犯却能进入学校……」 五条悟定定地看着他,直到把人看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抿起嘴彻底把头撇了开来,他才忍不住笑出了声,在对方有些羞恼的神情下伸手揉了揉那头柔软的亚麻色短髮:「没想到原来以利亚是这种类型的乖孩子……呜哇,搞得老师都要不好意思欺负你了。」 对他人赋予的善意敏感地就像是从未获得过一样,只要收到一点点好就会努力想着该如何偿还。哪怕一直强调着自己已经成年了,但是在五条悟眼中看来,年轻人的那份不曾步入社会的稚嫩与笨拙,实在是过于昭彰了。 这样的孩子…… 「不过不用心怀愧疚哦,你以后会是我手里的一张底牌,就当老师现在是在提前投资好了。」五条悟伸手将年轻人埋的越来越低的脸勾了起来,六眼平静地盯着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珠:「已经说好了对不对?以利亚会帮老师的忙。」 那夜惨白的月色下,有比月光更加森然的不明物在汩汩涌动,森林中响起了某种粘腻古怪的闷响,随后长相恐怖诡异的咒灵就像是被戳碎了的肥皂泡,啪的一声彻底消散在二人眼前。最强咒术师眼罩下的眼睛忍不住收缩了下,哪怕傲慢如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奇诡之处:年轻人只需要静静地站在原地,三只一级咒灵就这么在他眼底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丁点残秽都不曾留下。 一场优雅、盛大、令人毛骨悚然的完美捕猎,双方在食物链上所持的身份就这么轻飘飘地互换了。 五条悟承认自己挺疯的,但是他自认还是颇有几分底线,不至于疯到将一个连六眼都看不透的不明物种扔到自己尚且稚嫩的学生身边去。 那次清晨的邀请确实是他先动了几分恻隐之心,但更多却是临时起意。回校后他一边漫不经心的在电话里要求五条家尽力搜集对方的个人资料,一边心想着但凡有丝毫不对就直接杀了了事,毕竟那傢伙在他的眼里一直都呈现为一坨柔软无害的白色不明物,哪怕能吞吃他的咒力,也不曾给他带来任何危险感。五条悟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因此最强本人从未觉得对方能威胁到自己。 第10页 直到那孩子在他面前逐步表现出「人性」的一面,现在又展现出了足以令咒术界翻天覆地的特性…… 「真的不可以自主控制么?」五条悟绕着年轻人转了一圈,随即惊讶的发现哪怕吞吃了三个一级咒灵,对方身上的咒力依旧微小的可怜,柔弱的好像一根手指就能压死。 明明是临时兴起把人拎了出来,这下可真是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啊。 「……不可以。」里面穿了件病号服,外面还裹着件大小不符的棉衣的年轻人泱泱地回答道。 「这样吧,我教你如何控制体内的「咒物」,」五条悟打了个响指:「条件是你要在不违反底线的前提下帮老师的忙。」 「……不违反底线?」年轻人迟疑地望着他。 「啊,不违反底线。不过老师又不是什么坏人,不可能叫你干啥坏事,无视这一点也可以啦。」 年轻人沉默了许久,终于低声问他道:「……您真的能,帮我控制住体内的异常么?」 五条悟一边暗暗记下了那个奇怪的说法,一边伸手揽住了年轻人的脖颈,无视了对方勐然僵住的反应,凑了过去指着自己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来,跟我念,」 「我是最强 。」 作者有话要说: 部分描写借鑑了aspirin太太的浓雾与海盐之礁 第6章 前辈 「又迟到了吧,那傢伙。」 禅院真希叼着笔趴在桌子上,眼睛上瞟了一眼快要到整点的时钟,阴森森地说:「啊啊,我就知道,说什么有大事要宣布,结果把我们忽悠来教室又自己翘班。」 「我确实有听夜蛾说今天会有新生来,好像是说因为我们快要升年级了,就让他先暂时跟着我们,等四月再正式入学。」胖达安抚地拍了拍同学的肩:「大概是被什么绊住了脚。」 「比如排队去买甜点?」真希冷笑。 「鲑鱼。」狗卷棘默默表示了贊同。 「欸,原来大家都是这么想老师的么?老师好伤心啊——」一个声音幽幽地从三人背后冒了出来。 早就被无良教师骚扰习惯的真希冷笑着将笔朝着五条悟扔了过去,对方灵敏的闪开,顺手将还站在门口的以利亚扯了过来挡在胸口,嘴里还嚷嚷着什么:「好暴力啊真希同学,这样会给后辈留下坏印象的哦!」 突然中枪的以利亚:「……」 有本事你倒是别躲我身后啊! 「哇,这个傢伙是……受肉?」旁边看戏的熊猫忍不住惊嘆到:「悟,你别什么东西都往咒高里塞啊!」 「什么?受肉?!」真希吓了一大跳,狐疑地盯着以利亚勐瞧:「呃……好像确实是,但是看起来好弱。」 她推了推眼镜,无情地吐槽道:「真的好弱,这个咒力也就比普通人多了一根头髮丝的量吧。」 狗卷棘在一旁抱胸点了点头:「鲑鱼。」 「别小看以利亚哦,他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五条悟松了手,竖起了一根手指:「来吧以利亚同学,给大家做一个激情洋溢的自我介绍!」 他把以利亚推到了讲台中央,自己哌唧哌唧地带头鼓掌了起来。 「呃,大家好,我是以利亚*米哈伊洛维奇*斯米尔诺夫,现于贵校进行收容,并于明年入读一年级,请各位多多包涵!」 真希:「……等会儿,以什么米哈什么?」 胖达:「是以利亚米哈唯,等等,是以利亚斯米尔,也不对……好吧对不起我也记不住。」 狗卷棘:「……」不会有人指望一个天天饭糰馅料不离口的咒言师开口说俄语吧? 东京咒高准二年级记名字挑战,全体沦陷。 至于五条悟……五条悟在旁边一边掏出手机录像一边笑得直拍大腿。 以利亚:「……请叫我以利亚就可以了。」 熊猫第一个自来熟地凑了过来:「以利亚同学,你好你好,我是胖达,没错名字就是胖达,叫我胖达就可以了。 「……你好,胖达前辈。」以利亚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冒昧问一下,你是真的熊猫么?」 「什么?不是啦,我只是校长做的咒骸。」 ……又是一个陌生的词彙,以利亚露出了不明觉厉的眼神,心道这大概是他在这个世界里遇到的和异常物最相近的存在了。 「禅院真希,只叫我真希就可以了。」 唯一一个女生也凑了过来:「刚才的话别往心里去,我不是针对你的,」她爽朗地道了歉:「虽然你真的看起来很弱,但是那傢伙既然说了你很厉害,那我希望你会让我大开眼界。」 以利亚:「……抱歉,可以请您再说一遍么?」他诚恳地望着挑高了眉头的真希:「我的日语水平不太好……」 「我听出来了。」熊猫在一旁补刀:「其实我也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以利亚:「……」 身为一个自带捲舌天赋的毛子口语太差真的是对不起啊。 狗卷棘默默看着他们面面相觑:「海带。」 以利亚:「……抱歉我好像背错了单词。」 海带?是他想的那个么? 熊猫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看着新同学神情愈发的迷惑,他善意的放缓了语速:「不是啦,这位是狗卷棘,他是咒言师,因为不能常开口所以都用饭糰馅料代替日常用语了,海带的意思就是你好。」 第11页 「鲑鱼。」 「这是「是」的意思。」熊猫补充到。 这几天背单词背的死去活来的以利亚:好、好方便!突然对这种说话方式心动了! 「别想偷懒哦,」终于看笑话看够了的无良教师再一次冒了出来,就像能读心似的把手搭在以利亚的肩上:「教材的话可以先借真希的预习,她的笔记做的最全,当然现在的你估计还没办法看懂……身体不舒服就去找校医,等没问题了以后再跟着熊猫他们一起基础训练。」 「至于现在——」五条悟扫了一眼嗡嗡作响的手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来吧,除了以利亚同学之外的人出来啦,是五条老师亲授的实战课哦。」 「以利亚就先去学校里逛逛吧,好好享受一下上学前最后的快乐时光~」 「明明是又把自己的任务推给我们了吧,说什么实战课……我的课本在桌子上,看完了别忘了放回来。」真希虎着脸率先往外走,狗卷棘朝着以利亚挥了挥手,也跟在她后面出去了。 「喂,悟,」熊猫落在后面悄悄看了一眼后辈脖子上的绷带,忍不住戳了戳五条悟的手臂:「我第一次见你体贴人欸,居然还知道放受伤的新生回去休息……看刚才那架势我还以为你会带着他去旁观呢。」 「说什么呢,我可是个非常爱护学生的nice guy啊,」五条悟轻飘飘地说:「而且不是体贴,是完全没有必要。」 「以利亚要是去了的话,你们三个绝对起不到锻鍊的作用,还是由帅气负责的五条老师给他单独特训吧。」 「……像乙骨一样?下一届新生真了不得啊。」 …… 以利亚翻了下真希的课本又迅速放弃了,对他这种初学者来说,这种晦涩的专业读物实在是太不友好了。教室里空荡荡的,人一但安静下来,胸口的麻痹感就越发的明显,以利亚感到自己时不时喘不上气,咳嗽起来残损的肺叶就像被人捏紧了似的抽疼。 是溺水的后遗症,明明只要再死上一次就能全部解决了,但是他还不曾告诉五条悟自己能復生的特性,只是含煳地说体内「咒物」会帮他修復身体,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找到再死一次的机会。 他是个胆小鬼。 以利亚将摊开的教材合上,一点点推到了原来的位置,角度分毫不差。 他从不敢挑战人类心中那根判断「何为异常」的红线,「復活」是生命跨过名为常态的界限,是玷污,是打破人生而为「人」的立身之本,是他最想掩埋又最为痛恨的权责。当宇宙万物的死失去了意义,当不朽的人的灵魂失去了意义,当回忆不再是回忆,过去不再是过去,那可怜的已死之人又该沦为何物呢? 笑话么? 身处黑暗海洋那唯一狭小焦土的可悲盗贼竭力紧握了那世间仅存的、寥寥可数的金沙,而指缝间不属于自己的珍贵宝物,终究还会无可避免地沉入未知而深远的海。 青年无力下垂的手指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痉挛了一下,连骨骼带皮肉皆呈现出一种柔软而怪异的、就像是月光一般森白的物质。 …… 「啊啊,总有一天我要揍那个无良教师一顿。」教室外再一次变得吵嚷了起来,以利亚的手指动了动,茫然地抬起头来。 真希气急败坏地推开了门,她的脸上还带了明显的擦伤。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教室里很暗,女孩一边按开了灯,一边转过头去和同伴说话,结果下一秒就被端坐在座位前的人影吓了一跳。 「——大晚上的你怎么不开灯?!」真希神情怪异的盯着新生看,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几个是早上十点钟出发的,走之前对方就呆在教室里,而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对方依旧端坐在原地。 真希狐疑地打量着以利亚:这傢伙……不会在教室里呆了一整天吧? 「抱歉……刚才有点走神,忘了开灯了。」对方愣了一下,歉意地朝她笑了笑。真希反而有点不自在了,新生的性格似乎有几分像乙骨,温柔又有礼貌,她一向不讨厌这种好人,看着后辈那张苍白病弱的脸,刚才被人吓到的轻微不爽没等浮出表面又迅速消失了。 ……不过这傢伙的存在感居然这么弱么? 「别挡在门口啊真希,」熊猫从身后推了推她:「欸?以利亚同学怎么还在这里?」 「他说他在发呆。」真希侧过身让同伴们挤进门来。 「就算要发呆的话也别在教室里啊,也太好学生了吧。」熊猫大大咧咧地吐槽到:「以利亚你吃晚饭了么?没吃的话一起去吧!」 「好……但是前辈们不用先去处理一下伤口么?」以利亚看着三人身上的擦伤,开口叫这群比他要小上几岁的少年少女们「前辈」倒是叫的顺口的很……可能是因为这里无论哪一个人都比他气势强硬。 狗卷棘摇了摇头:「鲣鱼干金枪鱼。」 「棘他说不用啦,他们俩个要先去换个衣服再去食堂。」熊猫干脆伸爪把以利亚拉了起来,带着人往食堂走:「不用管他们,这种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以利亚一愣,下意识顺着对方的力道往前走了一步。 ……爪子,软软的,真的好像。 真希在一旁皱眉看他:「喂,你中午饭吃了么?」 以利亚缓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呃,我忘了。」 第12页 「哈?你这傢伙受了伤还不好好吃饭是想要逃避训练么?」真希脸一黑,将收拾好的书包重重放在了桌子上。 以利亚瞬间无措了起来,他不安地看着面前冷着脸瞪他的少女:「抱、抱歉,因为发呆的太入神了所以忘记了……」 真希气势十足地训斥他:「明明看起来比我还要大,就不要像个小鬼似的不会照顾自己啊!学校又不是让你发呆的地方,无聊的话就去操场上给我跑上十圈!」 「……对不起,我错了。」 「真希,太严厉啦,」熊猫在旁边不知道是在打圆场还是火上浇油:「不要这么兇悍的和后辈说话啦,到时候新生们会不敢和你玩的!」 「啊?你说谁兇悍?」 一旁的狗卷棘伸出手指了指她:「鲑鱼。」 第7章 祓除 伏黑惠回高专时,准二年级的前辈们正在操场上训练。 「惠!」禅院真希远远地朝着他招手,伏黑惠本来转向宿舍的脚步顿了一下,还是朝着他们走去。 「禅院前辈。」黑髮的少年神情冷淡的朝着她点了点头,而真希的脸瞬间黑了一个度:「都说了给我直接叫名字啊!」 「算了,今天先不和你计较……喏,」真希没好气地沖他翻了个白眼,朝正扶着膝盖喘气的以利亚努了努嘴:「和你同届的新生,五条悟带回来的。」 伏黑惠转过头去打量着那人,对方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一边努力喘平气息,一边抬起了双色泽温柔的琥珀色眼睛看他:「……你好?」 「你好,我是伏黑惠,你的同班同学。」伏黑惠沖他点了点头,心中暗暗皱眉。 这傢伙……是受肉,那人到底想干什么啊。 「伏黑同学你好,我是以利亚*米哈伊洛维奇*斯米尔诺夫……很难记的话叫我以利亚就可以了。」以利亚同他友善的笑了笑,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被真希从背后狠狠拍了一记。 「别借着聊天的功夫偷懒,后辈。」少女掐着秒表瞪他:「你还可以休息三分钟,休息完了就再给我跑上十圈!」 「知道了,前辈,我可以先喝点水么?」亚麻发色的青年望着她,露出个带了点讨扰意味的苦笑。他苍白的额头泛着一层细细的汗珠,气色难得看起来健康了不少。 与那些正处于高自尊好面子阶段的年轻男孩不同,真希发现她这个年长的新后辈总是一副温情柔软的模样。他体贴的、甚至是讨好地待着身边每一个人,好像无论是谁对他提出多么严苛的要求,他都只会忧郁而苦恼地垂着眼睛,小声问询着能不能待他宽容几分。 「……你的体质太差了。」 被对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得有些心软,真希没好气地扔给他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我第一次见跑个一千米能跑上五分钟的傢伙,等你体质变好了我再教你格斗。」 少女沖他露出了一个兇残的微笑:「不然我真得担心把你打死在训练场上啊。」 真实日常就是死来死去的以利亚:「……好的,谢谢前辈,麻烦前辈了。」 「哟!大家都很有精神嘛!」 神秘消失快一周了的白毛教师突然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他拍了拍手试图吸引学生们的注意力,结果没有人理他,训练的训练,聊天的聊天,只有以利亚抬起头来小声叫了声五条老师。 五条悟:「……呜呜呜以利亚酱!」 他扑了过来,大型挂件似的直接挂在了以利亚的背上,可怜兮兮地伸手抱住了学生的脖子:「其他人太过分了!你们要抛弃可爱又帅气的五条老师了嘛?老师要生气了哦!」 对方本就走路轻得像只猫,以利亚被后背毫无徵兆出现的重量吓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给了对方一肘击。仗着身高,五条悟直接把下巴支在了学生的头上,甚至还轻轻蹭了一下对方的头髮。说实话,这种程度的亲昵对以利亚来说实在是太过了,要知道八岁以后连谢切诺夫教授都不会这么抱他。 「……放手啦,老师你好重。」年轻人不满地小声抗议道。 「什么什么?我没听清哦。」白毛教师故意低下头问他,陌生的唿吸声吹过了他的耳朵,以利亚感到自己耳尖瞬间烫了起来,他求助地望向这一周里相处时间最久的禅院真希。 「别理他。」真希黑着脸,上前毫不客气地扒拉掉白毛教师搭在后辈脖颈上的手:「你这个毫无社交礼仪的混蛋……」 五条悟从善如流地松了手,转手就往以利亚怀里丢了张报表:「对了,你的认证等级下来了。」 「这意味着你可以开始接任务还钱啦。」对方语气欢快,以利亚甚至可以从中听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也不知是针对谁。 「四级?」熊猫也凑了过来看了一眼:「你和真希一个等级啊。」 他伸出厚重的爪子揉了揉俩个四级咒术师的头安慰到:「要我说这个认证就是瞎搞,比如说真希,这么暴力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噗——」 真希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拳头。 原本想要附和着说鲑鱼的狗卷棘默默拉高了围巾后退了一步。 「好啦,愉快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闲聊到此为止。真希酱,以利亚我先借走了,还有惠,你也和我来。」五条悟大手一伸,一手一个搭在俩个学生的肩头上。 「喂,我才刚刚出差回来。」伏黑惠瞪着压榨童工的恶劣成年人,而对方看起来简直毫无愧疚之心。 第13页 「啊大不了完成任务后老师请你们吃银座那家超——贵的甜品怎么样?」 伏黑惠的额头上瞬间蹦起了几根青筋:「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 …… 最后还是来了。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仰起头,盯着这座几乎被咒力完全包裹着的荒废大楼。破败的水泥块间满是裸露的钢筋与铁丝网,在咒术师的眼中,骯脏的咒力几乎已经爬满了整栋大楼,活物般蠕动着。 「……这里至少得有个一级咒灵了吧,」伏黑惠深吸了口气:「先说好,我没信心在里面把他保下来。」 「不对哦,不用你打主攻,」五条悟摇了摇手指:「你只需要在旁边辅助以利亚同学就可以了。」 伏黑惠闻言,皱着眉转过头来看他:「……你确定?」 「确定。」 「……行。」伏黑惠竖起了俩根手指:「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黑色的帐自穹顶落下,眼看着俩人三俩句话就敲定了作战计划,那个叫伏黑惠的少年还要和自己一起进去祓除诅咒,以利亚慌忙扭头看向了五条悟:「等一下,五条老师,你知道我只要进入「异常」状态就无法自控——!」 「没关系,我在旁边看着呢,怕什么?」五条悟拍了拍他的肩膀,俯下身来,盯着他的眼睛承诺道:「去吧,老师给你兜底。」 「——我保证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斯米尔诺夫,走了。」黑髮少年站在不远处喊他,以利亚最后看了一眼身后朝着他挥手的最强咒术师,深吸了口气,默默追了上去。 「伏黑同学其实可以直接叫我以利亚,我的姓氏对你们来说应该很绕口吧?」废弃大楼的走廊里异常安静,也许是只有俩个脚步声的感觉太过于瘆人了,以利亚同身旁满脸警惕的少年没话找话。 「……还好,我能记住。」伏黑惠看了对方一眼,把「我认为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这地步」这句话给吞了下去:「我的玉犬去侦查了,如果有诅咒出现它会告诉我们。」 「玉犬?啊,是刚才那只白色大狗么?」 「没错。」 「它很可爱。」以利亚回想了一下那只威风凛凛的漂亮大狗,夸赞到。 「谢谢夸奖。」伏黑惠面无表情。 「……」 「……」 ……好尴尬!以利亚忍不住捂了捂脸,沮丧地发现自己试图调节气氛的尝试失败了。 「我说,你这傢伙还真是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啊。」伏黑惠突然停住了脚步,一只白犬跳到他的身前,嘴边还残余着来自咒灵的血。只见他手指飞快的做了个手势,另一只黑犬也从他的影子中一跃而出,警惕地护卫在二人身后。 「虽然不知道五条老师到底想干什么,让一个咒力水平堪比普通人的受肉当主力……」 五只扭曲成麻绳状的咒灵顺着剥落的钢筋慢慢爬了下来,落在俩人四周,它们脸上无数被挨挨挤挤的脓包与血肉包裹住的眼球咕噜噜乱转着,贪婪而垂涎地盯着二人的躯体。 「好脏……脏……吃掉……」 「但是现在这里有若干三级咒灵,五只二级咒灵,还有至少一只一级咒灵不知道躲在哪里……」 「再不认真起来会死。」伏黑惠在咒灵模煳不清的呢喃与窃笑声中神情冷凝着警告他。 ——而且如果最后要靠五条悟那傢伙救人,估计也会被他嘲笑到死,伏黑惠可不想再给无良教师增添点笑料。 「……伏黑同学,等会儿可以麻烦你尽可能离我远一点么?至少跑到走廊的尽头。」以利亚注视着那群噁心诡异的咒灵,视线重点在那些乱转的眼珠子上徘徊了一会儿,语气温和地说。 「哈?」 「我还不能彻底控制体内的「咒物」,我害怕误伤到你。」 伏黑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慢慢点了点头:「……给我五秒钟。」 「好,等我信号,我会帮你突破包围圈。」以利亚同他点了点头,五只咒灵已经缓缓围了上来,细长的四肢在地板上划出尖锐刺耳的声响。在伏黑惠越发焦虑的眼神中,以利亚闭上了眼睛。 「咒术师可以从自身的负面情绪中汲取力量。」白髮的最强这般教导他,以利亚发觉自身的异常其实和这个世界的咒术师很像,皆是以负面情绪为力量源泉。 但是还有一点不同,以利亚想,那些愤怒的、恐惧的、绝望的情绪还不足以唤醒祂,他唯一需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抛弃自己。 ——所幸他无时无刻不在厌弃自身。 某种令人不安的异变发生在这个温和的青年身上了。他自然下垂的手指突然变得无比柔软,就像是某种腔肠科生物一般滴落着诡异的、泛着绚丽虹光的白色粘液。 他的手看起来简直就像是要融化了——不,以利亚真的开始融化,伏黑惠谨慎地后退了几步,只见更多的白色粘液从这具躯体的各处孔洞中渗出,发出了缓慢而粘腻的搅动声,就像是人类所能想像到的、最怪异噁心的邪典片里那些不明生物交叠在一起蠕动的声音,柔滑的、金色的虹光伴随着那些非牛顿液体的流动反射入旁观者的虹膜,引发了一声低低的抽气。 伏黑惠惊异地发现,哪怕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一幕实在是令人作呕到了极点,但他依旧觉得自己平静极了,就像是正躺在壁炉前柔软的厚沙发上,隔着一层粗糙的毛玻璃观看一部由色块组成的邪典电影,任何负面情绪都不曾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第14页 快跑!理智悽厉地尖叫着,远离对方!远离这个生物! 为什么?本能迟钝地喃喃着,我觉得这里很安全,世界上再也没有如此令人安心的地方了。 粘稠的白色非牛顿液体顺着青年的身体末端一寸寸向上爬行,最终只是吞没了人类的四肢就不甘不愿的止住了。 半面是人,半面是神的不明物张开了祂那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微微歪了歪头,用那张属于俄罗斯青年的脸沖伏黑惠缓缓张开了嘴: 「现在,跑。」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频率不定,时而激情爆肝,时而咸鱼躺平,求读者老爷们勿怪勿怪 第8章 污染 伏黑惠沖了出去。 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那张柔软的,嘴角微微上翘的,亲切的 ,就像是一朵花或者是一颗星星的嘴唇在一张一合。 青年那虽然线条柔和但起码能看出性别的五官就像是被太阳融化了的、拉了丝的油画色块,逐渐交融成另一副格外熟悉的模样。那些令人心碎的色彩几乎要让他于昏沉中掉下泪来……那是独属于女性的,是每个生命最赤诚最迫切最初始的期许,是闪过的衣角,是轻柔的哼唱,是馥郁的怀抱,是微笑的眼,是母亲,是姊妹,是他一生中最柔软最干净的伤。 而那不断牵扯着他的、无害的温情几乎要令他停下脚步再回头看一眼,但那张嘴唇还在他的脑海里一张一合:跑,快跑,跑呀,别停下来,别回头看,惠,快跑快跑快跑快跑…… 直到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挡住了他的去路,那些柔软亲切的窃窃私语才从他的耳边慢慢退却。伏黑惠勐地回过神来,他抬起头,愣怔地看着他的老师,直到这时才发觉自己四肢发软,头痛欲裂,冷汗几乎浸透了嵴背。 「还好么?惠?」 伏黑惠慢慢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和五条悟一起悬浮在半空中,俯视着下方的战场:「……没事,刚才发生了什么?斯米尔诺夫呢?」 「他让你跑,然后释放了一半的咒物,结果你跑起来剎不住车,把那边施工用的木板撞了个洞,从楼上掉下去了。」 伏黑惠:「……」我说我怎么这么头疼呢?! 五条悟拎着他重新跳进了那条走廊,伏黑惠觉得自己只不过是耽误了十几秒钟,但是走廊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咒灵已经彻底消失了,周围简直干净的可怕,唯有那些柔软的、闪着微光的白色液体在地上流淌蔓延,发出了轻微的粘腻声响,就像是一条自然生长的河流。 不明物就站在河流的源头处等待他们,那颗属于人类的头颅此时正柔顺地垂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六眼居高临下地观察着下方的情况,五条悟若有所思地问他:「惠,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津美纪,还有……」 伏黑惠回想起那个虚幻而美丽的色块,他沉默了良久才低声补充到:「……还有妈妈。」 「唔……我知道了,你在这里等一下。」白髮咒术师摸了摸下巴,下一秒他直接一脚踏入了那条白色的河流,拉长了声音嚷嚷道:「以利亚同学?还醒着吗?」 源头的人体轻轻颤抖了一下,祂慢慢睁开了眼睛,冲来者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还有意识,五条老师,」祂,不,是他说:「但我还是无法控制异化过的躯体。」 「没关系啦,这一次你做的很好。」 随着最强咒术师的不断靠近,原本那些在地板上懒洋洋肆意流淌的液体忍不住肉眼可见地颤抖了起来。河流开始倒流,伏黑惠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同学就像是一个疯狂抽水的抽水机,引导着那些不明物质一路攀爬上肢体,钻进毛孔与口舌中消失不见了。 伏黑惠感觉自己要对同学的嘴产生心理阴影了。 以利亚安静看着大步朝他走来的人,很奇妙,他想,对方大概是第一个在他异常化时靠近他,同他说话,并且还生龙活虎活着的人类。 「五条先生有听说过异己手综合徵么?」 以利亚看着那个突然大半夜把他拎进树林子里,要求他解放「咒物」的男人,裹着棉衣瑟瑟发抖。 「——患者既不能控制「异己手」的运动,也不清楚自己的手将会做什么。我异化后的躯体和「异己手」的状态差不多。」 五分钟前,白髮咒术师推着他往郊外树林的深处走去:「看到那群丑八怪了么?干掉它们。」 怪异的藤蔓纠缠盘踞成扭曲焦黑的人体,分辨不清从属的肢体划在树皮上,发出咔咔啦啦的声响,震落了一地的雪,活似从内心最深处的梦魇中爬出来的恶鬼。但以利亚看着它们,眼神冷淡得就像是在看着一面镜子。 「很镇定嘛,不错不错,勇气可嘉。」最强咒术师看戏似的在旁边鼓掌,闻言以利亚勉强弯了一下嘴角,这些被称为「咒灵」的生物同某些异常物相比起来可是美貌多了。 「……我体内的「咒物」真的很危险。」他再一次强调。 「没问题的,我还在这里呢,你好啰嗦哦。」 「……」 大半夜被人从被子里揪出来,只给他随手扔了件棉衣就把人拎到奇怪的怪物面前。哪怕是以利亚也是有些气恼的。这人不是自称最强嘛,以利亚怀抱着轻微的报復心理闭上了眼睛,唤醒了沉睡于体内的异常物。 第15页 ……然后就被对方那突然爆发的恐怖杀气吓住了。 异常物优雅而散漫地游走于新雪与枯枝烂叶间,成功吞吃了三大团负面情绪集合体令祂很是满意,祂决定慢吞吞地朝着感知到的另一个异常美味的生物体身上爬去。 祂的宿主被对方的杀意吓得呆愣在原地,但祂可没这个顾虑,直到被人揪了一小团下来,祂才迷茫地在对方掌心里挣扎了一下,发觉自己可以从这个人身上吞食的负面情绪,与祂所感知到的总量对比起来简直就像是大海与水滴的区别。 就像是一个飢饿的人满怀期待地点了块肥厚多汁的牛排,结果到口的却是由死老鼠制成的人工合成肉丁,这是虚假宣传!祂恼怒地躁动了起来,柔软的流体瞬间坚硬如利刃,结果下一秒就被人轰没了半边身体。 祂:「……」 艹。 「术式反转「赫」。」五条悟难得不笑了,他松了手,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任由那一摊大概削减了一半总量的白色流体惊慌失措地熘回了年轻人的身体里。 「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杰……啧,有点不爽啊。」 年轻人睁开了眼睛,期期艾艾地同他解释。五条悟知道他大概是被自己吓坏了,于是白髮咒术师无视了对方瞬间缩小的瞳孔,抓住了年轻人还在轻微痉挛的右手。 「你看,你是碰不到我的。」 琥珀色的眼睛中,俩只大小不同的手交叠在一起,明明在视野中快要暧昧地紧密相依了,但是他并没有感知到属于另一个人的皮肤触感:「你体内的咒物也碰不着我,因为我们之间的距离是「无限」的,它只能隔着这层无限远的间距勉强吞食我过量溢出的咒力。」 「这就是我的术式,无下限。」 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 伏黑惠抱着一杯热乎乎的奶茶坐在甜品店里。虽然他并不喜欢喝这种东西,但无良教师还是强硬地给他们俩个一人点了一杯,说什么吃点甜的有利于身心健康。 ……虽然很不想贊同对方的品味,但伏黑惠还是不得不承认,这种温暖甜腻的液体确实有效安抚了发凉的身体。 「斯米尔诺夫同学体内的咒物是精神控制的类型么?」伏黑惠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上,遏制住自己看向对方嘴唇的冲动。 惠,盯着别人的嘴看什么的简直太不礼貌了,他告诫自己,就算他能从对方的嘴唇联想起妈妈和津美纪,就算这傢伙直接用神似她们的嘴吃掉了那一大滩……不!别想了! 「……勉强算是吧,准确意义上来说,祂的污染方式应该是「扭曲认知」。」五条悟去拿他点的那一大堆甜品了,轻松欢快的背景音乐中,以利亚和伏黑惠面对面坐在甜品店柔软的椅子里。 「伏黑同学有听说过「模因污染」么?就像是你听见了一首很洗脑的歌,接下来的三天这首歌的旋律会不停的在你的脑海里迴旋,那么这首歌就对你造成了模因污染。」 以利亚垂着眼睛咬吸管,伏黑惠发现这个比他还大的青年似乎有些很是娇憨的小习惯,看起来就像个小孩似的:「同理,我体内的「咒物」就是一种十分危险的模因,而祂污染人类的方式是「扭曲认知」,看见祂的人会本能联想起记忆中对本人影响最深重的存在,如果被污染的程度过深,那么这个人甚至会无法分辨自己看见的存在究竟是谁。」 ——直至奉祂为神袛。 「是让伏黑同学回想起不好的回忆了么?对不起。」 对方用一种温柔悲伤的眼神看着他,伏黑惠沉默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撇开头去:「……不用道歉,又不是你的错。」 他小声说:「……我还是挺开心能再看到她们的。」 ——还在微笑,还在同他小声说话的她们。 「这不是相处得挺好的嘛,老师好感动哦。」白毛教师端着一大堆蛋糕走了回来,伏黑惠扭曲着脸看着几乎可以占满整张桌子的甜食,只觉得自己要被那甜腻的气息腌入味了。 「这什么表情啊惠?揍你哦?」 「太夸张了,五条老师。」以利亚也忍不住小声吐槽到,光看这个量就让他的牙隐隐作痛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被谢切诺夫教授拎去看牙医的日子。 简直是噩梦不堪回首,没有人规定异常不能怕牙医。 「没办法嘛,为了维繫无下限,老师的脑子可是每时每刻都在运作,需要补充大量糖分。」 顶着以利亚愧疚而感动的眼神,以及伏黑惠鄙夷的神情,五条悟笑嘻嘻地揉了揉俩个孩子的头髮:「老师可是很辛苦的,所以要好好尊敬老师哦?」 「不,唯独这一点做不到。」伏黑惠冷笑了一声,转过头去告诫以利亚:「这个高专里值得尊敬的人大概只有乙骨前辈,请快点认清这个无良教师的本质。」 以利亚:「……乙骨前辈?是那个去国外出差了的前辈么?」 无视了在那边嚷嚷什么「惠好过分老师好伤心」的五条悟,伏黑惠没忍住又看了对方的嘴唇一眼,发觉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脸顿时有点僵。 「啊,没错,他是咒术界第四个特级咒术师,很强,而且人很好。」 回想起那栋十几秒之内就变得干干净净的废弃大楼,伏黑惠沉默了一下:「……话说回来,我觉得你大概会是第五个特级。」 第16页 「你很强。」 作者有话要说: t002:▉▉▉▉ 特性一:祂会对看见祂的生物进行认知扭曲,持续时间不等,污染程度因人而异。 感谢在2021-11-30 21:23:55~2021-12-01 15:47: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学理科会秃头的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噩梦 【以利亚,我的小以利亚。】母亲裸露的皮肤白皙柔软,就像是最华贵的东方丝绸。亚麻色的长髮被她在脑后盘的整整齐齐,光泽的髮丝闪耀着细腻的微光。她穿着那件最热烈美艷的红舞裙,几乎要与周遭的火焰融为了一体,她于熊熊的火焰中微笑着,高悬着,沖瘫坐在地上的以利亚伸出白皙纤弱的手。 以利亚想要伸手拉住她,但是她的身体开始在空中肆意地旋转摇曳,她那被火吻上的裙摆同样飞了起来,快活的,轻巧的,就像是在跳舞。火光中青紫的勒痕深深截断了那段细白的脖颈,对方叫他从废弃工厂偷来的粗铁丝勒进了她雪白的皮肉,在重力作用下切开了她的喉管,比火还要夺目的血撒的到处都是,就像是一场无比盛大的烟火表演。 以利亚开始想要离开这具快活的尸体了,于是他不顾她温情的唿唤,在高温与眩晕中试图解开被死死困在门窗上的粗铁丝。手被烫出了泡,又被烧红的铁丝割开,血在喷涌而出的那一瞬间几乎就被蒸发殆尽,母亲的尸体微笑着看着他一次次徒劳做着无用功,又一次次在绝望中抱着自己焦黑绽开的皮肉哭喊至瘫软,与黑朽的焦土彻底融为了一体。 【以利亚,你看,你又在干蠢事了。】尸体怜悯地说:【我爱你,我会吻你千万遍,来我这边吧,何必如此的抗拒死亡呢?】 「以利亚,醒醒。」有陌生的声音在唿唤他,以利亚半睁着失焦的眼,于那片灼热耀眼的昏沉中无力如已死去。他感觉自己很冷,以至于发起了抖,就像是小时候生病时一样,有人把他扶了起来,并给他餵了点水。 【教……授……?】他用俄语喃喃着唿唤。 那个声音顿了一下:「不是哦,是最强的五条老师。」 以利亚茫然地看了坐在他身边的白髮男人好一会儿,才迟钝地分辨出对方所说的语言。他支起身来,想接过那杯递到唇边的水,才发觉自己的手简直抖得不像样子,就像是刚被高温灼烧过,以至于皮肉与骨骼都融化掉了。 五条悟干脆把水接过来放在办公桌上。 刚才他发消息叫以利亚来办公室找他,谁知又突然被烂橘子的电话绊住了脚。等他回来后,发现不过是过去了短短十分钟,自己的学生已经蜷缩在待客沙发上睡着了。 五条悟放轻了脚步,凑过去看了一眼。年轻人那总是温柔内敛的眉眼此时正微微蹙着,流露出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静的哀伤。看在对方眼下青黑的份上,五条悟难得放弃了在学生脸上画乌龟的念头,而是找了件大衣轻轻给他披上。 我可真是个靠谱体贴的好老师,夜蛾正道看了也得感动流泪。最强咒术师一边美滋滋地自我夸赞一边转身去找零食吃,结果没过多久就被那挣扎的啜泣声召唤回来了。 「以利亚同学是做噩梦了么?哭得好厉害。」他伸手擦掉了对方脸上冰冷的眼泪,又摸了摸那过分苍白的额头:「哇,还有点低烧。」 「……嗯。」学生蔫巴巴地应到,无意识地像猫儿似的用额头蹭着他的手心:「不过没关系,这是正常反应。」 「……正常反应?」摸着对方额头的手顿了一下,五条悟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而以利亚这时还迟钝地很,刚才的噩梦摧毁了他大部分的理智,而呆在值得信任的人身边这一点认知更是让他对危险的到来浑然不觉。年轻人往柔软的沙发里缩了缩,迷迷煳煳地小声说:「伏黑同学大概是看到了他的母亲吧?看来祂还是吃掉了部分他的负面情绪……」 「所以你可以感知到那些被「祂」吞噬的负面情绪,对吧。」 「……」以利亚勐地反应了过来,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要遭要遭,光从老师上次那个反应来看,对方被扭曲认知时看见的回忆估计不怎么美妙。以利亚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逆鳞,要是他自己关乎最重要那个人的记忆被别人翻过来覆过去的审阅,他也是要恼的。 「……其实只能接收到一点点情绪,并不能看到具体记忆。」以利亚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他,一副做错了事的心虚模样。 他小声补充道:「而且老师你上次把祂打伤了,祂最后汲取到的负面情绪并不多,我什么也没看到。」 「……我不是说这个。」五条悟面无表情地敲了学生一个暴栗,看着他小声唿痛着想要伸手去捂又不敢动弹的模样,无奈地问:「咒灵可都是从负面情绪中诞生的,你确定以人类的神志接受这么多负面情绪不会出问题么?」 以利亚愣了一下:「……不会出问题啦,」他用轻松的语气回答:「吞噬负面情绪的主体是「祂」而不是我,我就是个旁观别人吃饭的邻座,只能闻到食物的气味但是吃不到嘴里。」 「对我唯一的影响可能就是那么一点点「气味」,但是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 第17页 「你确定?」五条悟挑高了眉头,怀疑地盯着学生那过分憔悴的脸色。对方脸上还挂着碍眼的泪痕,琥珀色的眼睛湿漉漉的,就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五条老师嘆气,心道自己从小到大可从来都没有这么仔细地琢磨男人的心思,带学生有时候可真是件糟心事:「你这看起来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他张开双臂:「要不要老师抱抱?」 以利亚沉默了一会儿,扭过头去纠结地小声说:「……小时候,我妈妈也会在我被噩梦吓醒的时候抱着我。」 五条妈妈:「……」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双臂,在学生头上摔了一个更大的暴栗。 …… 好不容易把五条老师忽悠过去了,以利亚离开了教学楼,找了处僻静的角落坐着发呆。 刚才他说谎了,负责吞噬负面情绪的傢伙确实不是他,但是如果异常物一直非常「好心」的,把所有吞噬得来的负面情绪都分一半给寄生体呢? 以利亚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这是一双属于人类的手,五指纤长干净,看起来异常适合拿着画笔或者跳跃在黑白琴键。但是一但异化开始,这双手就会变得湿润、柔软、苍白而粘稠,好似那高度腐烂过的尸体。 这是祂的愿望投射至他身躯时的意象,而这种意象始终在提醒着以利亚,祂希望他真正的、永恆的死去,因为唯有这样祂才能重获自由,而不是被束缚于一具柔弱易碎的人类躯体中。 ——復活是你我之间的束缚,祂窃窃低笑着,但何时放弃抗拒死亡却是你的选择。 但是他不想告诉五条老师这一点。 以利亚勐地握紧了手,一但承认了自己也需承担那一半吞噬得来的、庞大的负面情绪,他便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死去,话题将不可避免地涉及到復活问题。 他不希望这个世界上,那些将他当作人类看待的人类们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多么卑劣,多么噁心的东西…… 「啊,你在这里。」少年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以利亚怔了一下,扭过头去,伏黑惠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朝他抛来了一罐热乎乎的牛奶。 「那傢伙已经告诉你了吧,以后你和我一起出任务。」伏黑惠双手插兜,淡淡地问他。 「……嗯,我刚从五条老师的办公室回来,他给了我官方证件。」 以利亚接住牛奶,将温暖的易拉罐贴在被冻红的脸上。刚才哭过的皮肤在冬末冷风的吹拂下一阵阵干涩发痛,太逊了,以利亚沮丧地想,在自己老师面前因为做噩梦哭出来什么的…… 现在冷静下来,他简直想把自己埋进土里。 「你心情不好?」伏黑惠突然问他。 「……有一点,抱歉。」以利亚其实不想聊天。快走吧,他想,让他独自一个人静一静。以前在研究院时他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只要心情不好就把自己锁进没人的实验室,直到谢切诺夫教授过来敲门。 伏黑惠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比了个手势:「脱兔。」 一大群雪白柔软的兔子突然从他的影子里冒了出来,伏黑惠拎起其中一只白糰子,面无表情地塞进了目瞪口呆的以利亚怀里。 「你可以摸摸它。」伏黑惠僵着脸不自在地说:「我以前心情不好就摸兔子。」 该死的,我在说什么。 「它很柔软,也很干净。」 听起来蠢爆了。 「……你要是不喜欢兔子就放开它好了。」 「不,我很喜欢兔子。」以利亚反应过来了,他忍不住冲着伏黑惠傻笑了起来:「……其实我以前也有个兔子朋友。」 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只在他怀中一拱一拱的白色毛团:「我很爱它,因为它可以陪我说话,还为我解答了一个很重要的谜题。」 「……是和熊猫前辈一样的咒骸么?」伏黑惠迟疑着问他。 「不,它就是一只兔子。」 ………… 异常档案 异常s009:错愕的兔子 异常等级:safe【安全】 描述:s009是一只重达2.3公斤,体长53厘米的成年白色雄性纽西兰兔,于一家位于▉▉的肉兔养殖场内发现。 当s009眼睛是红色时,s009性情温顺无异常,研究员可将其当做正常兔子看待。如果有人类在s009方圆十米以内提出一个答案只有「是」或「否」的问题,无论提问的对象是不是s009,s009都会进入异常状态。s009的眼睛会不断淌出黑色液体并发出刺耳笑声乃至孩童的哭喊声,此时研究员需迅速离开原地,直到听不见声响后再回来清扫s009遗留下的污物,否则s009会拒绝进食。 使用录音机、电脑等机器提问不会引发s009的异常状态;无法使用「是」或「否」回答的问题不会引发s009的异常状态。 距t002—1报告,如果没有在笑声结束前离开现场,s009会使用与提问者本人相同的语言回答问题,据目前统计答案正确率为80%。在得知答案后三秒之内,提问者死亡。如多人在场,则随机抽取一人死亡。 死亡方式为随机某种致命突发疾病发作。 s009可使用普通铁笼进行正常收容,除在主任级别研究员允许下,任何人不得在距兔笼十米以内进行提问。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01 15:47:29~2021-12-01 21:05: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8页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腐腐特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夜探 「听说五条悟力保下来的那个受肉.体的认证等级下来了?」 繁复的和室后是层层叠叠的屏风,薰香如烟雾般瀰漫,遮住了帐后人的模样。 「据说只比普通人的咒力高上些许,不堪一击,最后只得了个四级认证。」有老者阴冷不屑的声音响起:「五条家那小子昏了头,居然把这种昭然的弱点弄进他的派系里……还是太年轻了,只顾着梗着脖子同长辈作对,意气用事。」 另一个同样老态龙钟的声音不紧不慢道:「也不排除五条悟故意隐瞒,拿受肉当诱饵的可能性……饵太明显反而引人却步。」 来自最中央的人慢吞吞地一锤定音:「试探一下不就得知真假了。」 「若是对方枉死,也能挫挫五条派的锐气。」 ……… 「佐藤女子高中,近期已有三名女学生死于心脏骤停,疑有诅咒作祟。」 伏黑惠将一个文件邮给了以利亚:「我们现在还没正式入学,做任务和赚外快差不多,所以很多线索都要我们自己找,「窗」那边不会轻易行方便。」 「这是学校和死去学生的资料,你负责看这些,要是有可疑的地方就记下来告诉我。」 「伏黑同学。」以利亚默默盯着资料看了一会儿,然后小心地戳了戳伏黑惠的手臂。 「嗯?这么快?」伏黑惠有些讶异地凑了过来。 「请问这句话什么意思?我软体翻译了一下发现还是看不懂。」以利亚充满求知慾地望着他。 伏黑惠:「……」 以利亚神情诚恳:「对不起。」 伏黑惠面无表情:「……算了,我来看,你去熟悉你的咒具。」 没错,五条悟出差前直接扔了一把匕首咒具给他:「以利亚,你长大了,你得学会不藉助「祂」的力量祓除诅咒。」 不着调的白髮咒术师笑嘻嘻地问他:「和真希前辈学了这么久的格斗也该试试实战了吧?告诉老师有没有信心!」 「……并没有。」以利亚默默地看着那把柄上雕刻着奇怪咒文的银白匕首,只觉得肌肉已经开始酸痛了起来。真希小姐是个好人,但这和她在训练场上是个大魔王一点也不冲突。 五条悟装作没听见,继续给他鼓劲:「老师就知道你已经迫不及待了!很好!很有精神!」 这下以利亚听懂了:「……老师是不希望我使用异常的力量么?」 这些天来他一个不注意就咒物异常混着说,而五条悟从不询问他「异常」是什么意思,以利亚干脆直接在对方面前採用本人最熟悉的叫法了。 「没错。」五条悟干脆地点了点头:「这是老师给你布置的作业:不到要紧关头,不能使用异常的力量。」 「毕竟还要给惠留点锻鍊空间嘛。」 「斯米尔诺夫。」伏黑惠在喊他了,打断了以利亚的回忆。 伏黑同学是个好孩子,以利亚能清晰感受到对方那冷淡而别扭的表象下发散的善意。但是对方始终固执地用姓氏称唿他这一点令以利亚颇为费解,明明「nлnr 」的发音可比「cmnphoв」好读多了,万一哪天遇到熊了,估计等对方喊完他的姓了,熊也该把他吃了。 伏黑惠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俄式冷笑话,黑髮少年示意对方过来。 「都是些粉饰太平的说法,看来只能先去现场看看了。」 「抱歉,我们学校现在只允许本校学生和员工进入。」校门口的工作人员为难的看着俩个年轻人,据说是被教导主任田村女士请来呃,施法的。 太年轻了,工作人员默默打量着俩人。那个外国青年看起来也就刚上大学,矮一点的看起来还是个高中生,田村主任真的没被人骗么?找了个外国和尚? 伏黑惠皱了皱眉:「……稍等,我给委託人打个电话。」 「校长不愿意停课封校,因为最近是学校年度评比的关键阶段,这关系着学校的荣誉……」 黑髮咒术师的额头上青筋直冒:「喂,你们学校已经死了三个人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焦急了起来:「嘘——!现在好不容易压了下来,万一被媒体曝光出去……而且现在学生身体素质又不好,其实每年都有几个猝死的,我又想了想好像没必要……」 伏黑惠直接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以利亚默默看着他:「现在怎么办?」 伏黑惠冷着脸看了一眼学校顶端盘旋的咒力,看架势好歹有二级了。他低下头噼里啪啦地发了个什么信息出去:「……「窗」那边说如果重新走流程再请在职二级咒术师过来至少得等十天,看这个诅咒的规模,十天内绝对还会死人。」 「……抱歉打扰了。」伏黑惠同旁边一脸茫然的工作人员微鞠了个躬就率先走了。 「伏黑同学?」以利亚追在他身后,心中暗嘆伏黑同学可真是靠谱,三下五除二就把情况问清楚了。 真好,他最喜欢和这种擅长拿主意的人搭档,五条老师果然没安排错人。 「我们晚上过来,翻墙。」伏黑惠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看样子被学校高层气的不轻。 「伏黑同学,学校的话,应该会有校内论坛吧?」回到宾馆后,以利亚看着在继续在手机上翻看那堆资料的黑髮少年,若有所思地问。 第19页 伏黑惠:「……应该有,但是这种论坛一般需要身份认证吧?」 以利亚羞涩地笑了笑:「我会一点编程,这种学校内部论坛我大概有办法,就是手段可能有点……呃,不合法。」 当过一段时间不良少年的伏黑惠:「……没关系,我不会告诉老师的。」 于是俩人一拍即合,直冲附近网吧。 「打开了。」 伏黑惠迅速浏览了一遍论坛里的帖子,重点关注了怪谈之类的字眼,却惊讶地发现这种学校里常见的话题居然一个帖子都没有。 「是被管理员屏蔽了吧,果然有问题。」以利亚淡定地调出了几个屏蔽频率最高的字样。 「……图书馆?」 凌晨一点。 俩人成功地站在了校图书馆大门前,玻璃大门轻掩着,从中透出的是朦朦胧胧的黑。诡异的是,这所学校里明明到处都是诅咒的痕迹,偏偏在二人重点怀疑的图书馆处咒力少的不可思议。 伏黑惠先设了个帐,然后轻轻一推门,一张粘在门口玻璃上的纸就像是没贴牢似地慢悠悠飘了下来。黑髮少年将它捡了起来,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字迹手写了一份图书馆守则。 图书馆守则: 第一条:图书馆早上8点至晚上10点面向所有人正常开放。凌晨十二点至凌晨五点只允许女生进入。 第二条:看书时不可以选择没有封皮的书,如果不小心拿到了,请立马把书倒放着塞回原地。 第三条:图书馆大堂门口的雕像不会说话,如果在凌晨十二点到凌晨五点听到孩子笑的声音,请无视。 纸张背后则是一行倾斜着的,越来越大,几乎要飞出纸面的字:做到这三点就可以见到它啦!加油!你会知道你想要的答案! 「……这上面写了些什么?」以利亚凑过来努力分辨着字迹,但这对目前的他还是有些困难了:「什么看见什么?」 伏黑惠小声而快速地帮他读了一遍,以利亚干脆拿手机将这张纸拍了下来:「看来我们俩个第一点就不符合要求,该不会是要我们穿女装过来调查吧。」 伏黑惠:「……你正经点,不要被五条老师污染了。」 以利亚:「对不起。」 伏黑惠嘆了口气,这人总是道歉道的爽快的很:「我派玉犬去前方侦查,你跟着我走,小心一点。」 白色的大狗应声出现在了俩人身前,伏黑惠俯身摸了摸对方毛茸茸的耳朵,大狗亲昵地蹭着他的手,又转过头来嗅闻了下以利亚的气味。 「去吧,玉犬。」伏黑惠低声命令到,白犬立马轻巧地挤进图书馆内,伏黑惠跟在后面边走边说:「这就是没有「窗」的坏处,我们得先找到诅咒才能进行祓除。」 然后他又想起了什么似地沉默了下:「当然你要是和五条老师那种变态一样强的话,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我不知道我在哪,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只知道我要大开杀戒?」以利亚开了个玩笑。 伏黑惠愣了一下,别开头去,以利亚看到他的嘴角轻轻上扬了一点:「……这么说也没错。」 图书馆里很黑,高大宽阔的书架一层层整齐地盘旋着,包围着大堂中央的半胸像石雕。伏黑惠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凑过去仔细看了眼底座上的署名和简介。 「……是建校人的胸像。」他敲了敲那个已经面容模煳的女性石雕:「没有机关,也不是中空的,为什么要强调雕像……」 「也许是顺序不对?」以利亚提出意见:「不如先按着规则上的第二点去找没有封皮的书。」 「那这可真是个大工程。」伏黑惠直起身来环顾四周,忍不住咋舌到。 「不一定。」以利亚也按开了手电筒:「规则一写的很奇怪,规则三说明了这是一份针对半夜来图书馆的女生的准则,那么为什么规则一还要强调图书馆白天真正开馆的时间?」 「我想这也许是提示,可以试着找找八号书架第十排,或者是十号书架第八排。」 这里来的都是女高中生,以利亚不认为那份规则会涉及到密码学,也许就是这种最简单最表面的东西才是解密方向。 「找到了。」伏黑惠从八号书架第十排上取下一本破旧的、掉了封皮的书。伏黑惠稍微翻看了下,发现这是一本用异国语言写成的诗集,第一页序言的空白处有用不同字迹密密麻麻写下的纤细小字。 「我想知道铃木君会不会喜欢我?」 「下一次月中考试我能打败佐佐木凉子那个□□么?」 「妈妈的病会好起来么?」 「讨厌的田村老师知道了她的自行车轮胎是我放的气么?」 「我能考上东大么?」 伏黑惠帮以利亚读了几个字迹最清晰的问题,都是不同女孩子的笔迹,问的事都是那些学生时代看起来天大般的难题。但是当他开始辨认那些字迹最浅字形最小的文字时,黑髮少年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我会死么?」 「我会死么?」 「我会死么?」 字迹不同的女孩子们最终都提出了一个相同的问题。她们的字迹越来越潦草,越来越惊恐,宛如不详的报丧。 伏黑惠翻开了书的第二页,惊讶地发现书页上那些原本用油墨列印的异国语言居然在慢慢消失,唯有横七竖八狰狞的手写字体赫然横列于纸上: 第20页 「我会死我不想死我错了谁来救救我……」 「我不想死啊我错了我不该问它问题兔子兔子兔子兔子……」 以利亚听到这里勐地抬起头来:「……兔子?」 作者有话要说: 屑作者只会小学生式谜题与阴谋,还请观众老爷们多多包涵! 第11章 兔子 伏黑惠疑惑地看着脸色难看的同伴:「怎么了?」 「……不,没什么,大概是我多想了。」以利亚难得神情冷凝,伏黑惠第一次见他这么有攻击性的样子。 「看来这大概就是这所学校的怪谈了,半夜来图书馆把问题写在一本没有封面的书上,将书倒着放回去,接下来就会有什么东西解答她们的问题……」 「伏黑同学有什么想问的么?」以利亚转身去服务台找来了一支笔。虽然嘴上这么问着,但是他已经直接用俄语在书的扉页上写下了一串文字。 「喂,这很危险……!」 伏黑惠还没来得及阻止,对方就已经写完了,啪的一声将书倒着塞回了书架,伏黑惠只好气恼地瞪他,心想这人居然还有如此专断的一面。 玉犬已经回来了,白色大狗急促地唿唿喘着粗气,压低了上半身冲着大堂的雕像发出了威胁的低低咆哮声。 在犬类的低咆声中,一种清脆的咯咯笑声从雕像的方向飘了出来,声音越来越尖利,越来越刺耳,直至最后几乎已经扭曲成了哭喊。 伏黑惠直接沖了过去,踹开了那坚硬沉重的雕像,只见中空的底座中赫然是一大团柔软蠕动着的粉色肉团,时不时有零碎的器官零件自油腻腻的肉中翻出,而肉团正中央则包裹着一个四方形的物体,那好像是一个……铁笼子? 伏黑惠的瞳孔倏地缩小了。 「……是特级咒胎。」他的声音出现了颤抖的意味:「这里怎么会有特级咒胎……明明感受到的咒力最多只有二级……」 他勐地扭过头来:「斯米尔诺夫,快走!咒胎随时都会孵化,这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东西!」 「好,走吧。」 以利亚干脆地点了点头,跟着伏黑惠朝图书馆外跑去。短短十来米的路上,笑声一直没有停止,直到冲出帐俩人都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伏黑惠松了口气,他掏出手机一边给窗打电话,一边教训同伴:「斯米尔诺夫,这一次你太冲动了,主动按着诅咒的规则走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斯米尔诺夫?!」 以利亚后退了一步,在黑髮少年慌乱的眼神中布下了一层帐。 「来不及了。」以利亚声音平静地不可思议:「我已经提出了问题,它就必须得回答我……不过别担心,我不会死的。」 「……抱歉啊,伏黑同学,我要去找我的兔子了。」 【——t002—1,拿起桌子上的纸,然后按照顺序,分别用俄语、英语、中文和日语念出上面的四个问题。】 【现在提问第一个问题。】 冰冷僵硬的机械女声自上方响起,以利亚驯服地拾起那张熟悉的纸,心中默背了一下那突击过的、用不同语言写出的四句话,确保没有问题后,便面朝着房间中央的兔笼念出了第一个问题。 【提问,俄罗斯的首都是莫斯科么?】 安静蜷缩在笼子角落里的兔子用慢慢染上了黑色粘液的红眼珠看着他,一声轻飘的、诡异的笑声响了起来,很快笑声就变得越来越响亮,最后已经变成了撕心裂肺的稚嫩尖叫与哭泣声,就像是一个饱受了委屈的孩子。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那些声响又突然消失不见了,以利亚看见那只白兔子张开了毛茸茸的三瓣嘴。 【дa。】 兔子用俄语回答他。 以利亚勐地掐住了自己的喉咙,窒息感很快就让他瘫倒在地,无力的抽搐着。大概是颈动脉堵塞,一片恍惚中他想,也就是俗称的脑梗,这种死法很快,但是并不好受。房间里依然很安静,没有人进来救他,只有那只雪白的兔子用一种带了点悲哀的神气瞅着他,这让他开始有些喜欢这可怜的小东西了…… 以利亚勐地再一次睁开了眼睛,他跪在地上呵呵喘气,用颤抖的手指捡起了掉落在地的纸。 【第二个问题。】机械女声在他头顶催促到。 「提问……」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寂静的房间里除了时不时响起的诡异笑声和另一个人临死前含煳的喘气、□□与呢喃的求救声之外,什么都没有。 【第四个问题。】机械女声宛如报丧的鸟,哑哑地逼迫着。 「……bezout定理告诉我们,两条光滑椭圆曲线相交于9个点,如果有第三条光滑椭圆曲线经过其中的8个交点,那它必定经过第九个点,对么?" 兔子再次重复了它的那一套流程,然后用日语回答了他,以利亚甚至觉得自己都能从它那张毛茸茸的脸上看出疲惫来。这满含同病相怜的温情的滑稽幻想突然让他快乐了起来,以至于他在捂着抽痛不止的心脏倒下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期待着下一次復生。 【我还有一个问题。】以利亚睁开了眼睛,哑着声音迫不及待地说。 头顶的女声立马变得严厉了起来。 【t002—1,不许再说一个字,立马离开这个房间!】 以利亚听到房门外有扣动扳机以及军靴砸在地板上急匆匆跑过的声音,有人开始敲门,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时闯进房间。以利亚嘲讽一笑,他们都害怕被兔子杀死,只有我不怕,于是他不顾机械女声越发严厉的阻止声,急切地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第21页 【提问,我是人类,对么?】 银白的匕首出现在了手中,以利亚握紧了那冰冷的,凹凸不平的柄。 「你的体质还是太差了,」真希说,少女有些沮丧于自己的教学失败:「但你藏匿气息的天赋很强,也许你可以成为一个刺客。」 降低存在感,冷静地观察猎物,保持必死的决心,然后一击必杀。 以利亚侧身藏入由书架构成的阴影中,紧盯着那噁心的肉块。 【——提问,我是人类,对么?】 以利亚期待地紧盯着兔子的红眼睛和三瓣嘴,兔子呀兔子,亲爱的兔子,求你说些什么吧,无论说些什么都好——可是兔子只是被他热烈无比的眼神盯得用后腿焦躁地跺了跺笼底,然后就这么转过身去,用毛茸茸的屁股对着他。 以利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挥发性麻醉药剂在房间里升腾,越发沉重的眼皮阻止了他继续提问。 以利亚听见了士兵们破门而入冲进房间时急促的喘息声,随之发觉自己被人粗鲁地按倒在地,套上了束缚衣。他很想告诉士兵们他很抱歉,别这么紧张,他已经知道想知道的答案了,不会试图逃脱收容的。但是在下一秒,他已经彻底陷入了无垠的黑暗中…… 咒骸缓缓蠕动着,这畸形的新生儿贪婪吞吃着铁笼内的生物,以利亚几乎能看见兔子雪白皮毛下鲜嫩的血肉……不,以利亚咬了咬牙,五条老师说过尽可能不要使用异常的力量,他得学着不去依赖「祂」。 兔子还在断断续续地笑着,贪婪的咒胎像是个吃得心满意足的食客,懒洋洋地蠕动着越发肥硕的身躯,铁笼也因此露出了提手的一角。 就是现在! 以利亚从藏身处沖了出来,他轻盈的宛如一只白鸟,如离弦箭一般扎入了那片油腻噁心的肉海,泛着冷光的咒具贯穿了咒胎的身躯,而以利亚则趁着咒胎还在尖叫翻滚时一把拔出了铁笼。 未彻底发育完全又被人夺去了食物的新生儿踉踉跄跄地爬出了胎膜。它看起来恼怒极了,新手咒术师的咒具只是弄疼了它,并没有真的重伤它。但这只身体中满是人类与动物残肢的准特级新生儿还是委屈地张开了嘴巴,发出了尖利的哭泣声。 以利亚抱着铁笼翻滚着,勉强躲开了咒灵试图抓住他的数条断肢。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伏黑惠的判断是对的,如果不使用异常的力量,他远远不是这只新生儿的对手。 但是兔子还在坚持笑着,因为笑声一但停止,它就得回答那个以年轻人生命为代价的问题了。哪怕这雪白的小东西此时就像死掉了似的横躺在笼子底部,红的血与漆黑的粘液已经彻底黏住了它的毛髮,甚至已经沿着笼子的缝隙慢慢滴落了下来。 以利亚放下兔笼,闭上了眼睛。兔子的腹部在急促地鼓动着,他甚至还能听见那稚嫩的咻咻喘气声。他的手指变得柔软,这一次异常只吞噬了他的左手和大半边胸膛便不情不愿地停止了,而他的右手还能抓住匕首。 想要保护它,想要保护我的兔子。 以利亚睁开了眼睛,那些恶毒的窃窃私语自耳边如约而至,但这个懦弱的年轻人眼睛平静的就像是一片湖。 「来吧,」以利亚对着咒灵轻声说:「不管是谁干的,让我们结束这一切。」 …… 「五条老师!」伏黑惠抓住了好不容易从其他省会瞬移过来的五条悟的手臂:「我们俩个出来后那个混蛋说什么要找兔子,就设了个阻拦我的帐又自己跑进去了,里面还有个特级咒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孵化!」 「已经快十分钟了,目前为止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被这通大动静吵醒的学校领导们也赶了过来:「你们是什么人?通行证件呢?」 校长狐疑地看着这俩个奇怪的人,冷声威胁到:「喂,大晚上地翻进女校里不会是什么变态痴汉吧?我要报警了!」 「惠,你说我最近是不是脾气太好了?」五条悟没有理会那个秃头校长的威胁,他盯着漆黑的帐没动,不知道看见了些什么。 「哈?你脾气好?」伏黑惠条件反射地反驳到:「你在开玩笑么?」 五条悟背对着学生挥了挥手,大踏步走向了图书馆:「你说的没错,我得找人开开玩笑了……」 他被眼罩遮掩住的湛蓝瞳孔中满是阴沉的怒火,低声自言自语着:「把你们的头拧掉这个死法听起来怎么样……你觉得这个玩笑好笑么?」 第12章 逼问 新生的准特级咒灵死掉了。 以利亚拔下自己的匕首,他刚才利用异常的特性吞吃掉了咒灵外面那层滑不熘手难以穿透的肉膜,而他本人则是隐藏在阴影里,乘着咒灵惊慌失措地朝着兔笼扑去时直接刺穿了对方的核心。 年轻人摇摇晃晃地朝着充当诱饵的兔笼走去,他感到自己有些透支了,过度分泌的肾上腺素褪去后,他的四肢酸痛无力地恨不得直接原地躺下,完全没心思去管那些试图爬到他头上去的白色流体。 【兔子,别笑了。】以利亚哑着嗓音说,问出了他写在诗集扉页上的那个问题:【提问,你是我的朋友么?】 奄奄一息的兔子躺在笼子里,用那双黑熘熘的眼珠瞅他,柔软的三瓣嘴轻轻蠕动了下:【дa。】 以利亚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疲倦地瘫坐在地上,决定用一个舒服点的姿势等死。夜晚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温柔地撩起他的头髮。月色殷勤地爬过玻璃窗,轻搭上年轻人的肩,又被图书馆内摇曳的植物倒影分割成晶莹的碎屑,柔柔地撒在他身上。 第22页 伏黑同学在帐外很安全,咒灵被祓除了,兔子也自由了,甚至还承认了自己是它的朋友……以利亚只觉得心满意足,他从未以如此宁静的状态等待死亡。 但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兀地从他背后冒了出来。 「哇,这是什么?以利亚酱的宠物么?」 「五条老师?!」 以利亚还没彻底平復下去的心脏立马又提到了嗓子眼。要知道s009的特性就是在给出答案的三秒之内随机抽取一人死亡,那么现在俩个人就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要是抽到了他本人还好,反正他还能復生。 但要是选择了五条老师……! 这他妈可是即死规则,管你什么咒术界最强,异常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五条悟迷惑地看着他可爱的学生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副崩溃至极的模样朝着他扑了过来。他一边张开双臂接住了对方,一边放软了声音安抚到:「欸……以利亚酱看到老师居然这么激动么?老师好开心~」 他不动声色地拍掉了那些抓着学生头髮不撒手的白色异常物,然后大手顺势下滑,轻轻拍着以利亚的后背安抚道:「好啦,老师在哦,不怕不怕。」 「不是,老师你——」以利亚攥着对方的衣领,急切地恨不得直接把这坏事的白毛扔出去。 五条悟:「嗯?以利亚想说什么?老师在听。」 就在俩人纠缠成一团的时候,铁笼里的兔子勉强笑了俩声,然后张开了嘴:「不是。」 以利亚:「……?」 五条悟:「……」 五条悟:「哇,兔子说话了。」 五条悟:「这是咒骸么?」 兔子:「哈哈,不是。」 以利亚勐地扭过头去看着兔子,兔子神情无辜的回望他,漆黑的眼珠中倒映着自己无比扭曲滑稽的神情。 五条悟松开了学生,直接在兔笼旁蹲了下来:「呜哇,好有意思的兔子……兔子兔子,你是妖怪么?」 「哈哈,不是。」 「那那那你是什么宝可梦么?」 「哈哈,不是。」 「老师!别问了啊!」以利亚崩溃得要死,在他看来对方简直是在生死线上反覆横跳,鬼知道什么时候兔子又变回了「正常」的异常状态,到时候咒术界不就没有我们的五条老师了么! 这时发现等了半天但还是没人出来的伏黑惠皱着眉走进了图书馆,远远就看见他的无良教师正提着一个脏兮兮的兔笼子沖他喊:「惠!快来看会说话的兔子!」 语气欢快地就像是分享糖果的小学生。 「……你终于疯了么?」 伏黑惠看到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以利亚时暗中松了口气,但是他依旧冷漠地别开头去,无视了对方瞬间黯淡下来的琥珀色眼睛。 这混蛋就该吃点教训,伏黑惠冷酷地想。 兔子:「哈哈,是的。」 伏黑惠:「……?!」 以利亚:「都说了不要再问问题了啊!」 一通兵荒马乱后,三个人在图书馆内席地而坐,总算理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五条悟:「唔,你是说那个特级咒胎一直在吃这只兔子?」 以利亚打开了铁笼,小心的把瘦到脱了形的兔子捧了出来,心疼地摸了摸对方已经粘成一坨坨的白毛。 也不知道需不需要看兽医,以利亚想,研究院那边好像就像是养普通兔子似的养着s009,但他还真不知道如果兔子生病了该怎么办。 兔子:「哈哈,是的。」 以利亚居然从兔子机械诡异的幼童嗓音中听出了一种愤恨。 他嘆气道:「兔子说的没错,我也不知道兔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变成了现在这样。 以利亚慢慢顺着兔子的毛,心想s009要是突然恢復了异常,光凭着刚才的那番混乱,估计他们三个都得横尸此地。 太多的意外搞得他都破罐子破摔了起来,说不定是兔子的这部分异常已经被咒胎吃掉了,反正要死大家一起死,哈哈,哈哈。 「而且很奇怪,」伏黑惠坐在了五条悟身旁,他不去看眼巴巴瞅着他的以利亚,冷声说:「我明明感知到的是二级咒灵,但是那个底座里藏的却是特级咒胎。」 「一点也不奇怪哦。」五条悟笑嘻嘻地说,但是在场其他俩人都能感知到对方声音里强烈的杀意。他站起身,直接一脚踹裂了水泥制成的底座,只见岩石裂缝间居然夹杂着无数破碎的符咒,被人踹开后零零散散地散落了一地。 伏黑惠倒吸了口冷气:「这是……!」 「破掉的封印,真巧呢,在你们做任务的时候就坏掉了。」 「你是说……」伏黑惠神情凝重地看着自己的老师。 「嗯哼。」五条悟点了点头。 就在以利亚迷茫地看着他们俩个打哑迷的时候,外面突然警笛声大作。只见隔着图书馆的玻璃门,有警察拿着大喇叭沖他们喊:「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警察包围了!立马放弃抵抗,举起手慢慢走出来!不然我们就要採取强制措施了!」 一旁的秃头校长还指着他们三个大叫:「就是那俩个痴汉!大半夜地翻墙进女校,还不顾校方警告冲进了图书馆!」 旁边的警察立马把枪上了膛,用看社会人渣的眼神瞪着他们。 突然成为痴汉的伏黑惠和五条悟:「……」 第23页 有警察问校长:「那个外国人呢?你认识么?」 校长迟疑了一会儿:「……他我倒是没见过,不会是这俩变态劫持的外国友人吧?」 被劫持的外国友人以利亚:「……?」 五条悟后退了一步,确保从外面的角度看不见自己:「惠,以利亚,抓住老师的胳膊,带上那只兔子。」 三个人干脆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熘了。 …… 伊地知洁高被上级叫过去狠狠骂了一顿,那群义愤填膺的警察誓不找到入侵女校又神秘失踪的变态不罢休,给咒术界惹了不小的麻烦。 辅助监督身心俱疲地回到咒高,怀里还揣着上级塞给他的调查通令,一想起唾沫横飞面目狰狞的上司就恨不得直接撞死在他办公室门口。 「问清楚问清楚,有本事你去问五条先生啊,只会欺负我算什么本事……」 上级当然是不敢问五条悟的。 那位最强最近不知道又发什么疯,连逮着几个高层疯狂开炮,连宣扬要全部杀了他们这种话都说出口了。他还惜命,不敢在这种时候触对方霉头,但是好在他敢逼着伊地知洁高去问五条悟啊。 伊地知洁高:「……」 工作就是狗屎。 五条悟他完全不敢去问,伏黑惠这几天也一直冷着脸,伊地知洁高压根不敢招惹他们俩个,只好跑过来问唯一一个看起来不会杀人的以利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以利亚嘆了口气:「简直一言难尽……抱歉,给伊地知先生的工作增添麻烦……」 伊地知洁高:妈的,这什么小天使。 「……咒术师的工作就是这样。」 他笨拙地安慰沮丧的新人:「会好起来的,至少这次诅咒已经被成功祓除了,只需要再写个报告就彻底结束了。」 以利亚大惊:「……什么?还要写报告?!」 一直藏在他怀里的兔子:「哈哈,是的。」 辅助监督吓了一大跳:「什么声音?!」 抱着兔子回学校时,一路上快要被路人问到麻木的以利亚立马条件性反射地回答到:「是坏掉的仿真兔子玩偶!」 伊地知洁高:「……兔子玩偶?」 兔子:「哈哈,不是。」 以利亚:「……伊地知先生就当它是和熊猫前辈一样的兔子咒骸好了。」 那夜回学校时,以利亚刚想抱着兔子熘走,就被五条悟从背后拎住了衣领:「以利亚同学是想在宿舍里养宠物么?可是咒高不是霍格沃兹欸。」 兔子:「哈哈,是的。」 「五条老师……」 以利亚抱着兔子蔫巴巴地站在五条悟面前。 他倒不介意直接把s009交给五条老师,在研究院时s009就被判定为本身实用价值不高,代价与所得不相匹配。虽然现在没有了规则的限制,但是也只有大约80%的正确率,充其量就是个辅助器,他并不担心自己会直接因为兔子露馅。 他担心的是自己刚才见到老师时的失态,难免会让对方察觉出一些问题。 果不其然。 「以利亚同学和兔子是好朋友吧,为什么在图书馆看见老师的时候那么紧张?」 五条悟语气异常平静地问他。 以利亚强作镇定,狡猾地偷换了概念:「……我在担心老师的安全,一时心急就……」 「以利亚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在煳弄老师呢?」 以利亚发现五条悟已经敏锐地找到了s009回答问题的触发机制了,但是对方直接全部避开,似乎就是要逼着自己主动承认。 「老师,我……」 「打断一下,我先要说明一下现状,免得你判断失误。」最强咒术师伸手抬起了学生的下巴,逼迫他直视着自己的脸。 「老师现在可是很生气的。」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兔子已正式加入咒高动物园 第13章 朋友 「超级生气的,生气到想要揍你屁股那种。」五条悟补充道,虽然从他露出的下半张脸上完全看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超级生气」。 「所以以利亚,为了你的屁股着想,你最好想好了再回答,再煳弄老师老师就真的揍你。」 以利亚僵住了。 下巴被人紧扣着抬起,脸上的微表情估计都被看得一清二楚。以利亚知道咒术界最强一向敏锐到可怕,而且对方向来说到做到,如果现在再找理由含煳他,估计真的会挨揍。 以利亚一点也不想老大不小地被师长用那种手段惩戒。更重要的是,他其实并不想欺瞒这个予以他太多善意与宽容的人,这种时候有人逼他一把,在惶恐的同时他心中居然隐秘地松了口气。 「……我可以告诉老师,但是我希望五条老师不要去深究一些事,因为有些事我还没准备好告诉您。」 为了避免s009暴露对方的内心想法,以利亚难得使用了祈使句式。他实在是很少用这种要求的语气同别人说话,以至于嘴张了好几次才勉强把这句话吞吞吐吐地挤出来。 五条悟盯着学生纠结不安的脸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心软了。 「你这是在撒娇么?以利亚同学?」他突然松了手,双手插兜,抬起头望着夜幕,语气轻松地问。 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的以利亚:「……我没有。」 无情补刀的兔子:「哈哈,是的。」 第24页 五条悟:「……噗嗤。」 被可爱的学生逗笑了,他的语气不禁温和了起来,那种冷酷而咄咄逼人的压迫感被他再次藏好:「嘛,算了,这次以利亚只需要回答老师一个问题好了。」 五条悟竖起了一根手指:「这只兔子现在会主动伤害你和你的同学么?」 以利亚直接脱口而出:「提问,s009现在不能伤害人类,对么?」 兔子轻轻笑了一下,然后用柔软稚嫩的孩童嗓音回答他:「是的。」 以利亚转过头来,用期盼的眼神望着白髮咒术师。 「很好,这样就够了。」 五条悟伸手揉了揉年轻人的头髮:「真没办法,既然心爱的学生都撒娇求我了,那老师就破例让你养小兔子好了。咱们学校里都有熊猫了,也不差只兔子。」 「以利亚同学,要对自己的宠物负起责任,按时给小兔子铲屎餵吃的哦。」 以利亚的愧疚感已经到达了顶点,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人渣:「对不起,老师,我……」 「没关系,等你乐意讲的那一天再告诉老师好了,老师可是很开明的,欢迎你保留青春期的小秘密。」 五条悟顺势松开了蹂.躏对方头髮的手,开始捏学生的脸玩:「还有以利亚,以后别这么好骗,记住你不欠谁的,不要哪个人随便一激就傻兮兮地对别人掏心掏肺。」 嘶,还挺软的,让他想起来了小时候的惠。 「五条老师又不是别人……」年轻人被他捏得含含煳煳地说,用湿润闪亮的、就像是幼犬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五条悟顿时一僵。 好、好犯规的眼神,这小子简直太会了…… 好在眼罩遮掩住了他的异常,为了掩盖自己的不自在,他直接伸手啪嗒一声盖住了年轻人的脸。 「……五条老师?」 年轻人疑惑地歪着头,看起来更像是一只傻兮兮的小动物了。 「铛铛铛,五条老师超级好心的温馨提示大放送!」五条悟听见自己用过分夸张的声音嚷嚷:「惠今天也很生气哦,以利亚最好从现在开始想想该怎么哄他啦。」 …… 五条悟说的没错,伏黑惠看起来真的很生气。以利亚倒是想找机会同他道歉,但是对方这几天简直是神出鬼没,愣是没给他一点点单独相处的机会。 s009也一直病怏怏的,把它洗干净后,以利亚发现这只被研究院圈养的肥兔子已经变成了一副骨头架子,伤口倒是结痂了,就是兔毛被那只咒胎啃到斑秃,东缺一块儿西缺一块儿的。 以利亚又不敢带他去看兽医,怕吓到人,眼瞅着兔子一天天地不吃东西,逐渐萎靡下来,问它也不答,病急乱投医下干脆把s009抱去了医务室。 家入硝子的手微微颤抖:「……」 老娘又不是兽医,五条悟,看你教的好学生。 以利亚满脸愧疚:「家入老师您能帮忙开点动物也能用的消炎药维生素什么的吗?」 家入硝子嘆了口气,招了招手示意以利亚把兔子抱回来。她揪起兔子的后颈皮,仔细查看了一番:「这就是那只神奇的兔子?」 卷着尾巴乖巧无辜的兔子:「哈哈,是的。」 被兔子那稚嫩而诡异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的家入硝子:「……还真会说话,我还以为五条那混蛋在骗我。」 家入硝子将兔子重新放回桌子上,懒洋洋地说:「反转术式的原理是利用咒力负负得正,将负面力量变成治癒力量注入他人体内。动物的话我只对小白鼠使用过,但你这只兔子也不是普通动物,我不能确保有用。」 以利亚迟疑了一会儿:「……提问,家入老师的反转术式会对你产生好处,是么?」 兔子:「哈哈,是的。」 以利亚甚至从兔子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期盼,于是他转过头来对着家入硝子鞠了一躬:「那就麻烦家入老师了,非常抱歉让老师在这种地方浪费额外的精力……」 家入硝子摆摆手:「别,五条悟的学生说话这么客气我都要不习惯了。」 她伸手按在兔子身上,利落地使用了反转术式:「真要谢谢我的话,看住你老师,让他多尽点教师的责任,让他少来我这里捣乱我就谢天谢地了。」 「硝子好过分啊,人家什么时候给你捣乱了嘛?」五条悟大大咧咧地拎着伏黑惠推开医务室的门,结果一进来就听到老同学在和学生说他坏话。 「明明新年刚给硝子送了瓶超——贵的酒,硝子居然喝完就翻脸不认人,人家要伤心了!」一把拽住身边想跑的伏黑惠,五条悟将人推给了治疗完兔子正在洗手的家入硝子,语气甜腻堪比同闺蜜撒娇的高中女生。 「一码归一码,那是你欠我的精神损失费。」家入硝子冷笑了一声,示意不情不愿的伏黑惠躺到检查床上去。 「喂,你怎么又对学生下这么重的手?」 家入硝子捏了捏对方骨折的小臂,在伏黑惠隐晦的抽气声中用看人渣的眼神瞪向某个无良教师。 「哈?人家才没有呢!」白毛教师拔高了嗓门,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地喵喵直叫:「明明是惠酱主动跑过来找我要求加训的,像我这样帅气又靠谱的好老师当然会满足学生的小小要求啦!」 家入硝子冷笑:「然后把学生手臂打断?好老师?」她毫不客气地开始轰猫:「快走快走,你在这里简直吵得我脑仁疼。」 第25页 赶跑了到处捣乱的五条猫,家入硝子舒了口气,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医务室里剩下的俩个学生。只见站在角落里抱着兔子的那个正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那个,而对方则是冷冷地别开脸,死活不愿意与同学对视。 「你们俩个怎么到底回事我不管,现在我要去拿医疗用具,给你们十分钟,快点解决。」 医务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以利亚沉默了一会儿,率先打破了沉默。 「……伏黑同学,对不起。」 他默默蹭了过来,站在病床边低着头,态度诚恳无比:「上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不该骗你出去又自己跑回去祓除诅咒,不该让你担心,对不起。」 「然后下次还敢,是吧?」伏黑惠终于转过头来,给了他一个正眼。 兔子:「哈哈,是的。」 眼见伏黑惠和缓了一点的脸色又一下子黑了下来,大有继续拒绝交流的架势,以利亚恨不得伸手捂住兔子那张不合时宜的嘴。 「……算了,我没生你的气,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伏黑惠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语气罕见地透露出了一丝疲惫:「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再强一点,如果我不会给你拖后腿,也许我的同学就不用选择一个人去直面特级咒灵了。」 伏黑惠是真这么想的。 哪怕最初确实气愤于对方的欺骗,但他又不是不知好歹的小孩子,心知这也是对方的好意,就是方式令他有些难以接受。这些天来对以利亚避而不见也不过是因为心里别扭罢了。 「……不,这和伏黑同学强不强没有关系。」 伏黑惠一愣,扭过头去,望着站在他身边的年长者。 「不管伏黑同学是脆弱的普通人也好,还是比五条老师都要强也罢,伏黑同学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我的朋友因为我那可笑的固执陷入危险之中。」 青年温柔地垂着眼睛,静静看着黑髮少年,那副神情就像是……就像是什么呢?看着以利亚,伏黑惠突然想起来那个词了—— 殉道者。 此时的青年就像是一位虔诚的殉道者。 「所以只要我一个人去直面危险就好了,只需要牺牲我一个就足够了,这是我活该承担的后果,要是伏黑同学因为我的个人原因出了什么事……」 伏黑惠的眼睛越来越冷。 他直起身来,粗暴地、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语气打断了以利亚的话:「你这傢伙……其实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朋友吧。」 黑髮少年的语气愤怒而冷酷,还潜藏了一点不自知的惊慌:「在这里说什么朋友,说什么只需要你一个人……少自以为是了,傲慢的混蛋!」 「出去!要不是现在我没办法揍你——!」 「——不是这样!我一直把伏黑同学当做朋友!」 伏黑惠错愕地看着勐地俯下身抓住他衣领的青年。对方的脸上交织出现了一种鲜明浓烈到几乎要滴落下来的悲伤,还有那扭曲而狂热的、几乎令人不敢直视的坚定与绝望。 「明明年龄比伏黑同学还要大,却一直要麻烦像伏黑同学这样的好人照顾我,帮助我,引导我——」 「所以哪怕是像我这样噁心无用的懦夫,也是会去试图保护一个予以我珍贵善意的人吧?这难道不是一件非常理所当然的事么?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青年的瞳孔因恐惧而扩散,这让他的眼珠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儿毫无生气的漂亮琥珀,那些苍白的、开始液化扭曲的手指紧紧攥着黑髮少年的衣领,就像是溺水者紧攥着最后一根稻草。 「……那么让我活下来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作者有话要说: pua终极受害者以利亚同学,不要学他 感谢在2021-12-02 20:28:51~2021-12-03 18:1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螺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和好 「怎么了,惠?对着兔子发什么呆呢?」熊猫重重拍了一下伏黑惠的后背,拎着一塑胶袋兔粮坐到了学弟身边。 原本以利亚是打算把兔子养在自己宿舍里的,但夜蛾正道听说后直接大手一挥,干脆在咒高里寻了块僻静的角落用铁丝圈了地,散养了那只奇怪的兔子。 「如果一直被关在笼子里的话也太可怜了。」长相酷似□□的校长大叔如此说道,又自费买了几只普通兔子同s009做伴,甚至还用羊毛毡给它们戳了个兔子窝。 「简直就是一群小学女生逛兔子乐园。」 这是禅院真希目睹了男生们成群结队过来看兔子的场景后做出的点评。 不过后来她本人也成了「兔子乐园」的常客——因为s009的技能实在是太好用了啊! 「狗卷棘!今天早上你是不是偷偷往我的水杯口上抹芥末酱了!」 狗卷棘惊恐摇头:「明太子鲣鱼干!」 兔子:「哈哈,是的。」 真希狞笑着把拳头捏的嘎嘎作响:「我!就!知!道!去死吧你这个饭糰混蛋!」 狗卷棘立马躲到了以利亚背后,从他身后露出了半个脑袋喊到:「蛋黄酱金枪鱼!」 熊猫在一旁淡定围观:「棘的意思是以利亚说了兔子的正确率只有80%,你怎么确认就是他干的呢?」 第26页 真希阴森森地冷笑:「好,我让你死个明白——以利亚!你来问!」 以利亚夹在俩人之间哭笑不得:「前辈……」 熊猫继续兴致勃勃地给学弟讲故事:「真的很神奇啊,大家都试验过了,其他人问兔子的正确率都是在60%到80%徘徊,只有以利亚的正确率是95%以上。」 「结果据以利亚说那是因为他和兔子是好朋友,还告诉真希他们如果想要和兔子当朋友就得天天过来给它梳梳毛餵点吃的。真希嘴上说着什么这种幼稚的话谁会信啊,结果昨天晚上我还看见她拎着梳子往这里走……惠?你在听么?你是不是在走神?」 伏黑惠勐地回过神来,敷衍道:「啊,在听。」 兔子:「哈哈,是的。」 熊猫:「……」 熊猫慢慢眯起了眼睛:「……果然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最近你和以利亚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出什么事了?惠?」 「……不,没什么,我会处理好的,熊猫前辈。」伏黑惠站起身来朝着宿舍走去,熊猫发现对方手里还捏着一小段胡萝蔔,估计也是过来餵兔子的。 在医务室里,伏黑惠睁大了眼睛,有些无措的瞪着对方:「你……」 但是以利亚没等他说些什么到是率先冷静下来了。他轻轻松开了伏黑惠被他抓出褶皱的衣领,又恢復了那副柔软体贴的模样。 「抱歉,对着伏黑同学说了些奇怪的话,请不要往心里去。」那个人脱离了神经质,又变成了一个脾气温和到过分,以至于显得有些懦弱的年轻人了。但伏黑惠现在看着他时只觉得心里发冷,就像是在看着一个……被教导着竭力模仿人类的善、孤独又可悲的异类。 这傢伙,到底是被灌输了些什么啊…… …… 佐藤女高事件一周后。 「山梨县的fujiyama游乐园,以拥有世界上最大的惊悚类鬼屋迷宫而闻名。因举行五周年庆人流量过大导致人手不足,现需俩名咒术师在尽可能不妨碍活动的前提下清理现场诅咒,并前往迷宫检查一级咒物「红玉」的封印情况……」 「惠,这种去游乐园玩的好事就交给你和以利亚啦——啊对了,最重要的是!别忘了给老师带入口那家排队最长的粉色牌子叫sweet annie的蛋糕店里的招牌蝴蝶脆,要草莓口味的,一定要买到哦!就这样,挂啦!」 「嘟嘟嘟——」 伏黑惠冷脸捏着被人迅速挂掉的电话,现在只想把电话另一边的人揍一顿:「又是这种麻烦得不得了的事,那个混蛋……」 以利亚正蹲在兔子园里看s009有一口每一口地啃胡萝蔔,就听见伏黑惠从他背后干巴巴地唤他:「喂,有新任务了,走了。」 以利亚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他像往常一样扭头朝着伏黑惠露出了一个微笑,声音温柔而平和:「好,麻烦稍等下,伏黑同学。」 但是还没等他站起来拍掉身上的草屑,刚刚还在埋头啃胡萝蔔的s009突然用后爪直立了起来,一口扯住了以利亚的衣服下摆。 「怎么了?」以利亚惊讶地看着难得表现出「个人」情绪的s009,伸手试图摸它。兔子松开了他的衣摆,又轻轻咬了一口他的手指,前爪焦躁不已的刨着他的手心。 「是身体不舒服么?」 「哈哈,不是。」 以利亚回忆了下兔子刚才听到了些什么:「……这次任务你想和我们一起去?」 「哈哈,是的!」 以利亚沉思了一会儿,眼看着兔子又要探头过来嚼他的衣服,他赶快推开了对方毛茸茸的脸:「你觉得你能帮上忙?」 「哈哈,是的!」 「……可是游乐园应该不能带活兔子进去吧?」 兔子悲愤异常:「……哈哈,是的。」 「那……如果你装死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用「啊这是仿真兔子玩偶」的藉口把你夹带进去?」 「哈哈,不是!」 一旁的伏黑惠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俩个傻子玩你问我答的弱智游戏了,他弯腰拎起那只这些天被学生们餵得肥了好些的蠢兔子,冷漠地说:「别浪费时间了,我有办法。」 最后s009是藏在伏黑惠的影子里成功潜入游乐园的。 一路上遇到的诅咒都很弱,体术差劲如以利亚都能轻松祓除。伏黑惠的脸一直僵着,与周围欢乐的人群显得格外格格不入。以利亚看不太出来他的情绪,但对方也没提出要分头行动的话来,这种尴尬的氛围只好持续了大半个游乐园。 太差劲了,以利亚,一定是上次的情绪爆发噁心到对方了,你真是个…… 「……熊猫前辈说你和兔子关系很好,是好朋友。」 以利亚诧异地抬起头来,黑髮少年平视着前方没有看他,好像同他搭话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啊,是这样没错。」 「可以讲一讲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么?熊猫前辈对这个很感兴趣。」 他又急匆匆地补充了一句:「要是不能说就算了。」 「不,没什么不能说的。」 以利亚微微一愣,对方身上那种笨拙而别扭的善意让他忍不住微笑了起来,这让他第一次同这个世界的人谈起了以前的事:「谢切诺夫教授、啊,就是我的养父,他工作的地方没什么小孩子,所以我从小就没有同龄玩伴。」 第27页 「我十二岁那年,研、他的单位里好不容易来了只可爱无害的小动物,我就求着养父让我养它,兔子也就成了我童年里唯一一个朋友。」 【谢切诺夫教授,请问您能确保t002—1不会利用s009损害研究院的利益么?!】 屏幕对面是看不清脸的人影,对方的语气激烈而愤怒:【一周前t002—1还擅自向s009提问不相干问题,差点引起了骚乱!让t002—1这种高危异常和另一个异常一起收容的提案实在是太离谱了!】 【如果出了事就由我这个主任承担全责!】神情严厉的老人肃穆站立,铁蓝色的眼睛如鹰般锐利,哪怕隔着屏幕气势依旧毫不落于下风:【具体理由我已经申报给委员会了,t002—1现在才12岁,正处于人类青少年的叛逆期。关注t002—1的心理健康,适当满足对方需求明显是有利于收容计划的,我不明白你还有什么异议——难道是为了你那点「不小心」多出来的经费么?】 以利亚躲在办公室置物架的阴影里悄悄看着谢切诺夫教授与同僚语气激烈地争吵,直到对面那人恼羞成怒地按灭了通讯,他才慢慢挪了出来,试探着抓住了老人白袍的一角。 【对不起,教授……】他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开始抽噎了起来:【是我太冲动了,我搞砸了一切……我不要养兔子了,您说的对,我愿意接受一切收容措施……】 但是谢切诺夫教授没有像以往那样责骂他,他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讲,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嘆了口气,摘下医用手套摸了摸小孩的头顶。 那个如山般高大威严的俄罗斯老人,似乎在这一瞬间更苍老了。 以利亚的语气轻松而怀念,显然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弥足珍贵的美好回忆:「所以我很爱它,我愿意为了它付出一切——啊,当然,现在伏黑同学和真希前辈他们也都是我的朋友,我也很爱你们。」 以利亚又用那种令伏黑惠心脏一紧的柔软眼神看着他:「虽然说起来可能很可笑,或者很噁心……但是不论伏黑同学怎么想,我还是会竭尽全力保护你的……我很抱歉。」 伏黑惠:「……」 问就是五味成杂,他不知道该哭笑不得于自己和一只兔子待遇相同,还是该羞恼于这傢伙满口爱啊朋友啊什么的,难道外国人都是这么热烈奔放的么? 最后伏黑惠也只得红着耳朵扭过头去:「你又没做错什么……啧,随便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以利亚也是另一层面意义上的海王呢,他挑选朋友的标准很简单:一直对他抱有善意 ps:游乐园捏他的是富士急游乐园 第15章 鬼屋 诅咒,来源于人类的负面情绪。按理来说像游乐园这种满是欢声笑语的场所本该是最不利于诅咒生长的地方。但偏偏人类是如此的热衷于作死,并由此诞生出了咒术师们最讨厌的场合之一:鬼屋。 俩个男生站在鬼屋的入口处,只听里面时不时传来游客的惊唿和惨叫声,以利亚甚至看到了个疑似尿裤子的男性游客从出口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点开了手机上的资料:「好了,接下来只需要确认咒物的封印完好就结束了,等会儿我们还得去给那个无良教师买什么蝴蝶脆……」 以利亚迟疑地问:「伏黑同学,那个咒物的话,是放在迷宫里面吧?」 「资料上是这么说没错。」 「那资料上有写具体放在哪里么?这里是全世界最大的恐怖迷宫,全部走上一圈估计得花五十分钟。」 伏黑惠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他上下划了一下手机屏幕:「……说是放在了迷宫中心的变异体培养基地的3号培养罐里,但网上完全找不到地图。」 这里是一处以废弃医学研究所为主题的恐怖迷宫,以逼真的道具、丰富的细节以及敬业的工作人员为卖点。以利亚站在这座用冷光打造出阴冷氛围的破旧建筑前,一种似是而非又令人啼笑皆非的熟悉感油然而生,让他深深感受到了命运的不怀好意。 以利亚嘆了口气:「这大概就是兔子说的它可以帮忙的地方了吧……请让我来问路吧,应该会更快一点。」 贩票处的工作人员怀疑地盯着这俩个人高马大的男子高中生:「确定不需要npc参与么?游玩体验可能会不太好哦!」 以利亚神情镇定:「没错,我胆子真的很小,但是因为和同伴打了赌……总之麻烦您了!」 工作人员:「……」 胆子很小就不要俩个人来玩风评超级可怕的鬼屋啊!刚才这俩人还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三个看见帅哥想要过来组队的jk,要不是看在至尊vip贵宾卡(五条老师友情特供)的份上,俩个人连开团都没办法开好么! 难道这就是男子高中生之间的谜之友情么?哪怕吓死我自己也要当你爸爸? 工作人员怀抱着满腔的吐槽之情替他们打开了迷宫的入口。 俩个人一进入迷宫就找了处监控死角把兔子掏了出来。 兔子刚被抱出来就在伏黑惠的胸口狠狠蹬了一下,看样子很是不满被人关在黑乎乎的影子里,以利亚赶忙把气唿唿的s009接了过来,低声同伏黑惠道歉。 伏黑惠:「……没事。」 天生受小动物欢迎的伏黑惠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兔子,麻烦你了,请带我们找到一级咒物「红玉」吧。」 第28页 以利亚贴着兔子的耳朵小声安抚了好一阵,对方才勉为其难地舔了舔他的鼻尖,表示同他重归于好。 迷宫一开头就是一条幽暗而狭窄的低矮长廊,旁边是无数紧锁的房门,只有走廊尽头半掩着一扇铁门,从门后流淌出了阴冷的光。不过俩个咒术师什么场面没见过,伏黑惠直接率先走过去推开了铁门,露出了门后十来张破旧的铁架床,以及天花板上吊着的血迹斑斑的人体残肢。 「这里有四个房间。」伏黑惠推开了一条快要贴到他脸上的橡胶大腿:「以利亚?」 以利亚同样语气平静:「是解剖室么?」 机械的童音在黑暗的鬼屋里诡异地幽幽响起:「哈哈,不是。」 以利亚:「……伏黑同学。」 他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话说鬼屋的监控是有声的么?我害怕那些工作人员会被兔子吓到。」 伏黑惠神情复杂:「……出去后就说是我为了吓你,故意把录音笔装在仿真兔子玩偶里好了。」 以利亚:「有道理。」 他继续勤勤恳恳地问路:「兔子,是停尸房么?」 「哈哈,是的。」 以利亚上前推开了那扇用融化滴落的红色颜料写着「停尸房」的门:「从这里走,里面好像还有三个拐弯,不愧是好评超高的迷宫啊,真是有够绕的……话说伏黑同学有来过鬼屋么?看起来好镇定的样子。」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唯有自不知名远方吹来的风轻轻拨动着那些半吊在空中的橡胶人体,发出粘腻而沉闷的碰撞声。 以利亚勐地回过头来:「伏黑同学?」 他的背后空无一人,数张铁架床在滑轨的作用下吱吱呀呀地移动着,床上那些被血迹浸透的白床单轻轻拍打着他的小腿。 伏黑惠消失了。 …… 「鵺!」 伏黑惠示意大鸟松开它的爪子,轻巧地落在了陌生的漆黑房间中央,只见四周除了高远的墙壁以外空荡荡的,伏黑惠本人则踩在一块大概只有俩块瓷砖大小的水泥地上,他的周围是四条一模一样的、朝着地下延伸的狭小楼梯口。 ……是生得领域。 伏黑惠的脸色难看至极。 一个没有被「窗」发现的,不知名特级咒灵,就藏在足足有千万级别人流量的着名游乐园鬼屋里。 就算是伏黑惠现在也有想爆粗口的冲动。 黑髮少年按亮了手机,发现信号已经没了,这也彻底断了他求援的后路。 好消息是那只特级咒灵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在他眼前;坏消息是,这大概是一只有玩弄猎物的不良习惯的咒灵。对方是怀着猫捉老鼠般的恶意故意将他们分散的,刚才他的脚下勐地一空,居然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被迫掉进了这个狭小的房间。 果不其然,很快天花板就开始轰隆隆地缓缓朝着他压了下来,看来幕后的那只咒灵已经等不及了,它已经迫不及待看见自己的猎物在绝望的迷宫中挣扎着死去的模样。 「脱兔!」 伏黑惠咬了咬牙,召唤出了如流水般的兔群以求迷惑对方,自己则随意选择了一个楼梯口跳了下去。 得赶快和斯米尔诺夫汇合才行。 ……… 以利亚在抱着兔子奔跑。 伏黑惠的消失立马令他察觉到了不对,周围环境的气息也改变了,哪怕没有对方那种老练的判断能力,以利亚也知道这不该是正常鬼屋应该有的场景。 「兔子!尽快帮我找到伏黑同学!右边?」 「哈哈是的!」 这是一条只容一人通过的走廊,无穷无尽的怪物正自身后疯狂追赶着他。那些面目模煳四肢畸形的东西你压着我我拽着你,几乎快要堆上了天花板,如同潮水般朝着以利亚涌来。 那些东西似乎不是咒灵,以利亚能感受到「祂」的懒散,但是他现在已经没功夫去仔细研究了。前方又是三个拐口,他急促的唿唤着兔子:「右边?」 「哈哈不是!」 「中间?」 「哈哈不是!」 以利亚朝着左边的入口坚定地沖了过去,只留下一大堆奇形怪状的掉san玩意儿在他身后恼怒地嘶叫着。 但是很快这一招就行不通了,对方似乎发现了他利用s009作弊的行为,他需要选择的入口开始变得越来越多,根本无法依靠兔子一个一个的选择。见状兔子干脆狠狠在以利亚手上咬了一口,在他吃痛松手的时候跳到了地上,率先朝着某个入口窜去。 以利亚追着兔子闯入了一间满是培养罐的房间,福马林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绿莹莹的营养液中浸泡着各色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生物:双头畸形婴儿细小的牙齿占据了半边胖大的头颅,人的眼睛一颗颗从陌生鱼类的背鳍上鼓出,还有无数面目狰狞的病人头颅,各色内脏与神经标本,一切的一切都在冷冷地看着闯进来的不速之客以及他的兔子。 以利亚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这里简直像极了童年时期他到处乱跑时误入的那个标本室,哪怕那儿存放的研究材料远没有如此恶趣味,但还是足以把年仅六岁的他吓得大哭不止,被谢切诺夫教授抱回去后就直接发了三天的高烧。 后来等他病好了以后谢切诺夫教授干脆牵着他的手把他拽进了标本室,无视他恐惧的啜泣,带着他一个一个地辨认那些泡在罐子里的畸形生物以及各类病人的标本,告诉他这都是为了救人,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无论是研究者还是捐献者都是非常勇敢的英雄。 第29页 ……他们都是英雄,而不是源自负面情绪的、噁心的、骯脏的诅咒。 满是斑驳血迹的门牌上写着「变异体培养基地」的字样,以利亚记得资料上写了这是存放咒物「红玉」的地方,他朝着标着数字三的培养罐看去——不出所料,培养罐已经被打碎了,绿莹莹的液体流淌了一地,大大小小的玻璃渣在冷色的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本该封存在里面的咒物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只白惨惨的脚轻轻地踩在了营养液上,从阴影中显形而出的特级咒灵冲着以利亚咧开了嘴——真的是咧开了嘴,对方整个类人的上半身都只有一张空洞的嘴,一张开就能看见里面密密麻麻的、足以令密恐患者发狂的尖牙。 以利亚微松了口气。 既然咒灵在他这里,那么伏黑同学那边大概是安全的。 以利亚后退了几步,兔子早就机灵地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眼见没有了后顾之忧,他神情平静地微微俯下了身,语气礼貌地询问到。 「您好,我认为您对研究所有一定的刻板映像,而这一点让我有些生气……」 「——可以麻烦您,改正一下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以利亚的帅气时刻 第16章 未知 特级咒灵发出了阴冷的嘲笑声。 在这自无数游客的恐惧中诞生了不过数周的无名诅咒看来,对方只是个比普通人要稍微有趣那么一点的小虫子。因此哪怕同类曾劝诫它不要在自身还未彻底壮大前惹上咒术师,毕竟东京附近都是某个最强的地盘,但这诞生以来无聊透顶的咒灵还是悄悄将俩只小虫子拉进了领域里陪它玩耍。 周围的培养罐皆爆裂开来了,那些被浸泡在粘稠液体里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物一个个发出了咕叽咕叽的响动,扭动着勉强还能分辩出些许人类特徵的肢体,飞快朝着以利亚爬了过来。 「……看来只有干掉你,才可以去找伏黑同学了。」 以利亚现在有些头疼,他真心不喜欢那些似人非人的东西,因为这种会激起人类对异类的本能恐惧的生物……总是能让他联想起自身。 难受。 噁心。 ……厌恶。 以利亚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默同五条老师说了声抱歉:明明已经被教导着尽量不去依靠异常,但是无能如他,却总是被迫着走向那条路。 人类的身体柔软滴落成白色的河水,如浪潮般兴致勃勃地扑向了诅咒,吞噬一切祂所接触到的负面情绪产物,就像是冰原上最贪婪不过的飢饿野兽。 而祂则在寄生体的脑海里无声笑了起来:你看,你总是无法抗拒我的力量,你总是被推着一步步走向我,就像是你始终渴望着死亡本身…… 祂用母亲般亲切温柔的嗓音在以利亚耳边喃喃低语:而你又能抗拒这渴望多久呢?可怜的乖孩子? ——人类的意志与勇气真的能战胜神袛么? 咒灵绝望地嘶叫,拼命朝着一切没有被潮水席捲的空隙中钻去,试图逃生。 食物链上的身份居然被异常倒转了,自诞生以来它首次体验到了被人类视为食物的恐惧感……不,那真的是人类么?所谓领域在对方面前简直不过是一层柔软甜蜜的膜,祂就像兴高采烈吞吃着棉花糖的小孩,轻轻一撕就能扯下来一大片贪婪地塞进嘴里。 那新生的、无名的特级诅咒直至在无尽的白色海洋中彻底破灭的那一刻,依旧沉浸在由渺小人类所赠予它的恐惧与不可置信中。 是对黑暗的恐惧,是对异种的恐惧,是对尸体,对死亡的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 啊……原来是对未知的恐惧。 祂慢条斯理地吞噬着,品尝着,战慄而满足地嘆息了一声,满怀期待地将这一切的、人类最原始的庞杂恐惧分出了一半,送给了祂最心爱的孩子。 伏黑惠捂着贯穿了整个左腹部的伤口,踉跄地朝着前方跑去。特级咒灵的领域突然消失了,身后那堆追杀他的咒力衍生物就像是肥皂泡似的,破碎的无影无踪。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立马让他明白了过来,是他的同学已经成功祓除了那个特级诅咒。 那傢伙……简直要比想像中还要强啊…… 玉犬寻着气味在前方带路,伏黑惠勐地推开了标识着「变异体培养基地」的房间大门,但是下一秒那些担忧而喜悦的心情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大小小的培养罐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各式诡异逼真的标本道具全部浸泡在绿莹莹的液体里,摊了满地。而那唯一纯白的流体正懒洋洋地试图充盈整个房间的地盘,开门的响动惊动了祂,那流体人性化的立起了一个小小的浪尖,朝着伏黑惠的方向歪了歪头「嗅闻」了一下,下一秒它就这么朝着黑髮少年的方向慢吞吞地爬了过去。 伏黑惠眼睛发直,母亲和姐姐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耳边,用一种亲昵而哀伤的腔调唿唤着他,他甚至能从那如镜面般平滑的流体之上看见她们的五官和柔软纤细的手指…… 还有五条老师,前辈们,斯米尔诺夫同学……斯米尔诺夫同学? 伏黑惠勐地甦醒过来,那流体已经快要触及他的脚尖了,黑髮少年赶快后退了几步,朝着房间中央的同学看去。只见那白色的异常物几乎要将他完全吞没了,唯剩下一双紧闭着的眼睛和小半边头颅还残留着人类的模样。 第30页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不详预感告诫他,决不能让自己的同伴被那白色闪光的柔滑流体彻底吞没,于是伏黑惠大声唿喊到:「——斯米尔诺夫!醒醒!」 「斯米尔诺夫同学!」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小小的孩子独自一人跌跌撞撞地在无尽的研究院里奔跑。 身后是阴冷的灯光,身前是阴冷的灯光。 后方是漆黑的走廊,前方是漆黑的走廊。 跑,跑,跑。 可是要跑到哪里去呢?他又能跑到何处去呢? 谢切诺夫教授不见了,白袍的研究员们不见了,连持枪的、总是骂骂咧咧的粗暴士兵们也不见了……所有人都不见了,只有他一个人在黑暗中绝望啜泣着摸索未知的前方。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废物,蛆虫,无用,噁心,下贱,去死…… 那些熟悉的,自人类诞生以来,这个种族所创造出的一切最深不见底最令人不敢触碰的粘稠恶念在以利亚的耳边日復一日的喃喃诅咒着。 未知的前方等待着你的究竟是什么呢? 那些声音饱含恶意地问他。 是令所有爱你却被你欺骗的人类失望? 是被摇尾乞怜的对象不屑地随手抛弃? 亦或是被无法逃脱的黑洞抓住,在几近永恆的孤独中凝望着近在眼前的家乡,在唯有亿万分之一的标准时间下一点点被引力差拉扯成比普朗克尺度更加细小的尺度? ……还是说会是比这些还要可怕无数倍的结局?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所以为什么不选择死亡呢? 只要死了就再也不用害怕未知了。 只要死了,那么无论多么可怕的可能性全部都会终结在这美好的一瞬了。 死是最完美的逃避方式,懦弱如你,无用如你,明明选择逃避才该是最理所应当的事,不是么? 睡吧,以利亚,沉沉地睡去吧。 「——以利亚!!!」 伏黑惠被鵺带着高高飞起,竭力躲避着那些朝着他涌来的不明流体,无奈房间高度有限,眼见快要抓住他的脚的白色流体,突然在他的唿喊声中不甘不愿地顿住了。 白色流体突兀地放弃了继续攀着墙壁去抓那只到处飞来飞去的黑色鸟儿,伏黑惠只见身处源头的那东西若有所思地慢慢朝着他的方向伸出了由流体交织构架出的「手」,柔滑的「掌心」里正是本该存放在三号培养罐里的一级咒物,红玉。 这拙劣模仿人类的滑稽一幕简直要令伏黑惠的寒毛全员起立,几乎超过人类理解范畴的巨大分裂感让他想要迅速逃离,找个地方大吐特吐一场。 幻影在他的理智值掉落的瞬间再一次缠绵地扑了过来,伏黑惠于断断续续闪现的幻觉中,仅凭藉着残余的本能坚持唿唤着那个属于人类的名字:「以利亚!」 「以利亚!醒醒!醒过来!」 伤口在运动过程中撕裂的更大了,血滴滴答答地掉进了那片白色的汪洋,有那么几滴正巧滴落在了还保有人类特徵的眼睫上。那似人非人的东西突然勐地一颤,伏黑惠低头望去,只见他的同学艰难睁开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无比悲伤而鲜润的色彩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异常颤抖了起来,开始如潮水般褪去,逐渐裸露出了青年苍白瘦削的下颌,纤长扬起的脖颈,还有锋利凸起的锁骨。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就像是自大海深处带着满身疲惫与伤口走来的旅人。白色的海水从他的脸上滑落,没有人知道他究竟经歷过什么,与什么未知的东西搏斗过,他来自哪里,他又究竟是谁。而旅人也只是用一种温柔又哀伤的、就像是一只遇了难的、颤抖着的迷途海鸟似的眼神,温驯地望着所有前来围观的好奇看客。 「……伏黑同学?」 他朝着落在地上的伏黑惠疲倦地笑了笑,红玉啪叽一声从他的掌心中掉落到了地上。 说是「红玉」,其实不如说是一坨蠕动的红色肉块,上面甚至还肉眼可见的附着着白色筋膜与血管,能想出来把红玉封印在培养罐里的傢伙也真是个人才,这咒物的画风简直和周围诡异噁心的环境完美相符。 伏黑惠捂着肚子上前,试图扶住那个看上去摇摇欲坠,快要软到在地上的青年,但是下一秒又被对方抓住了手臂。 「……你受伤了。」以利亚愣怔的看着伏黑惠,明明肚子上被开了个洞的人是自己,伏黑惠却从对方身上看到了一种快要哭出来般的失措与无助。 「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咒高后让家入老师治疗一下就解决了。」伏黑惠语气轻描淡写地回答到。比起自己肚子上的伤,他现在倒是更担心同学的精神状况。 「你受伤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居然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到……」青年的瞳孔颤抖着,小声地翻过来覆过去的神经质地迅速喃喃着,最后甚至切换成了母语,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喂!」 伏黑惠额头青筋直冒,恨不得直接给他一耳光让他清醒一点,但看着对方那张惨白的脸又感觉完全下不去手。 因为失血过多,伏黑惠的眼前只觉得一阵阵的发黑,他无奈地打算先去处理咒物「红玉」,然后把人弄回咒高了再说其他的事。 第31页 谁知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兔子突然从角落里窜了出来,直接一口咬住了那团柔软的肉块,三瓣嘴飞速地嚼着,以一种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愤恨狠狠把咒物吞进了肚子里。 肚子上开了个洞还在担心同学与任务的靠谱咒术师伏黑惠:「……」 这日子没法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他因绝望而强大 第17章 安排 「兔子,吃掉了?」 一个颤颤巍巍的童声从角落里响起:「哈哈,是的……」 五条悟坐在医疗室的沙发上,神情冷静地盯着他那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的学生。另一个学生则小鸡崽子似地蜷缩在他身旁,手里还捧着一杯家入硝子看他神情实在是难看,硬塞给他的热茶。 伏黑惠倒抽着冷气看家入硝子往他的肚子上缠绷带 ,闻言没好气地说:「没错,那时候我们俩个状态都不好,谁都没来得及阻止,咒物就被那只蠢兔子吃了。」 五条悟把手往以利亚面前一伸,以利亚微微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然后将藏在他身后的兔子抱了出来。 s009被最强咒术师拎着后颈子揪起来对视,后腿都僵硬地缩了起来,以利亚在一旁同情地看着它,心中默念兔子啊兔子不是我不帮你,但是五条老师我也打不过啊,你暂且忍忍吧,他总不至于剖了你的肚子…… 「哇唔,真的耶,不过好像还没完全消化……」五条悟摸了摸下巴:「哈哈,真有意思,如果剖开肚子的话大概还可以拿出来吧——硝子?你会给兔子动手术么?」 以利亚:「……?」 兔子:! 家入硝子神情冷漠地剪断了最后一条绷带:「你说呢?解剖兔子是每一个医学生的必修课吧。」 兔子在五条悟的手里小幅度挣扎了起来,用红红的小眼睛可怜兮兮地朝着以利亚勐使眼色。 以利亚:「……老师,也许兔子只是觉得这个咒物长的和上次吃它的那个咒胎太像了,一时情绪激动才……呃,总之我觉得它罪不至死,要不干脆试试巴豆?」 五条悟:「欸……是这样么?」 兔子快要哭出来了:「哈哈,是的!」 五条悟松了手,把兔子丢给了以利亚:「哈哈哈,骗你们玩的,我怎么可能会欺负学生的宠物呢?」 兔子惊魂未定,它在以利亚的腿上蹦跳着转了一圈,突然胆大包天地凑到五条悟身边,谄媚地张开了毛茸茸的三瓣嘴:「哕——」 一颗红润、晶莹的血色玉石,混合着兔子的口水,就这么掉进了五条悟的掌心里。 伏黑惠:「……」 家入硝子:「……」 五条悟:「……」 以利亚大惊失色:「……老师我给您拿纸巾!」 五条悟面无表情:「……没事,我开无下限了,就是我现在倒是真的有点想,剖了这只蠢兔子了。」 最后那话说得阴森森的,兔子闻言一头扎进了以利亚怀里,唯有一个胖屁股漏在外面瑟瑟发抖。 用学生殷勤递过来的纸巾擦干净了那颗石头,五条悟打量着大变样的一级咒物「红玉」。被异常吞吃完了所有咒力后,那层异化过的血肉也在兔子的肚子里全然脱落,只剩下了一颗被雕刻成蝉虫状的红玉,色泽似那冷凝的血。 这是邻海大国那边死者下葬时嘴里含着的含蝉,善者可温养灵魂,以期復生,转为咒物后便可凝聚咒力,夺人心智。这种据说是为了与阎罗抢命的东西天性拥有善隐蔽的特性,而那群蠢货居然把这种东西塞进了鬼屋里,怪不得自己一个没注意,短短数周就生长起了个特级咒灵还没有被任何咒术师发现。 五条悟不满地啧了一声,转手把玉丢给了以利亚:「给你的蠢兔子当零嘴吧,这已经不是咒物了。」 以利亚小心翼翼地捧着红玉,兔子眼巴巴地瞅着,但碍于一旁的五条悟并不敢现在就扑过来抢了吃:「……老师那辅助监督那边问起来的话我该怎么说?」 「就说遇到了个二级咒灵,把那玩意儿吞了,然后被你们俩个合力解决了,让他们有本事就去咒灵肚子里找。」 五条悟神情莫测地看着他这个气势最柔弱但实力最深不可测的学生。 说他幸运吧,刚出了俩次任务就一次准特级咒胎一次特级咒灵,对新人咒术师来说简直是地狱开局,但凡换个人他现在就只能瞧见学生的棺材板了。 但说他不幸吧,除了一些自己暂时不能确定严重程度的后遗症,对方对付咒灵这种东西完全就是碾压。而且所用的招式又没有咒力残秽,自己稍微出手帮忙遮掩下,那些老橘子想破头也摸不清对方底细,因此少了很多噁心人的试探与麻烦。 再加上那温驯柔软到与实力反差巨大、一看就是故意被人养出来的性子……这些矛盾点惹得他忍不住对这个学生更多关照了几分,结果越看就越觉得不盯着不行,这不,才第二次执行任务就差点和惠一起出事,连他到现在都有点后怕…… 以利亚被对方看得汗毛倒竖,一种奇异的、被什么东西看透了的恐惧感油然而生,甚至连体内的祂都静悄悄的,就像是睡着了似的。 别看五条悟天天笑嘻嘻得没个正形,搞得身边亲近的人几乎没人会给他好脸色看,而他本人也浑不在意。但是对方一但嘴角耷下来不笑了,那种超脱的审视感与冰冷的骇人威压立马就从他身上隐隐露出了冰山一角。 第32页 就像是人与神子之间的差距。 五条悟注意到了学生越发僵直的嵴背,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眼神。 ……哇唔,好敏感。 「对了对了,老师要宣布个事!」五条悟又恢復了那种不正经的甜腻腔调,笑嘻嘻地伸手勾住了以利亚的肩膀:「你们俩个,下周就正式成为东京咒高的一年级学生了!而且最重要的是!班主任就是你们帅气的五条老师——让我听到你们的欢唿声!」 结果家入硝子在那边背对着他们整理医疗用具,伏黑惠盯着天花板发呆,坚决不看自己一眼,而以利亚则在低着头走神,三个人居然没一个理他的。 但是如果五条悟会因为没人理他感到尴尬,那他就不是五条悟了。 白毛教师的手勐地用力一勾,毫无防备的以利亚立马歪倒进了对方的怀里,把他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去推又发现自己被人用胳膊扣的死死的:「老、老师?」 五条悟直接把脑袋搭在了以利亚的头顶,用下巴蹭着学生软乎乎的头髮:「啊啊惠就算了以利亚酱居然也不理老师了,老师真的好难过呜呜呜……而且你们忘了给老师买蝴蝶脆!」 吸学生中的白色大猫委屈吧啦地控诉:「老师要生气了!明天如果没有看到五袋子蝴蝶脆我就要闹了哦!」 快被对方的胳膊勒窒息的以利亚:「对、对不起老师,我明天就去买咳咳……老师别闹了!喘、喘不上气了——」 鸡掰猫继续得寸进尺:「我要三袋草莓的俩袋蜂蜜的!还要一大袋毛豆泥的泡芙!」 「好的好的老师拜託你撒手——」 眼神死的伏黑惠:「……」 ……突然有点庆幸因为受伤了所以被闹腾的人不是自己怎么办。 没眼看的家入硝子:「……」 我要报警了,这里有无证从教人员虐待青少年。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五条悟的手臂松了松,但依旧维持在一个把以利亚圈在怀里的保护性姿势。年轻人只觉得那自后背而来的陌生体温简直烫得惊人,自顾自地带给他一种满是侵略性却异常亲昵的安全感来。 以利亚完全不擅长拒绝这个,但他发现自己并不讨厌……已经很久没有人同他这么亲近了,以至于他甚至有些受宠若惊,心中满是走在路上突然被猫咪主动蹭腿碰瓷的那种无措。 「以利亚酱以后暂时不用和惠一起出任务了哦,这段时间由老师亲自训练你,开不开心?」 「……嗯,开心,也谢谢伏黑同学这段时间的照顾。」 以利亚下垂的手指轻轻痉挛了下,但他依旧温驯地应下,并朝着伏黑惠的方向笑了笑,礼仪做的面面俱到无可挑剔。 ……是因为没有保护好伏黑同学所以需要换掉我么?像我这样的废物…… 「不对哦以利亚,主要还是得谢谢老师啦,」五条悟又凑了过来,柔软的白髮蹭着他的脸颊,痒痒的,就像是一只喵喵叫着邀功的大猫:「是老师要求惠酱带带你的——跟着惠干了俩票,以利亚已经大概知道祓除诅咒的流程了吧?啊这么简单的事我也懒得教当然就全部由惠负责了!」 硬了,伏黑惠的拳头硬了:「你怎么有脸把偷懒的话说的这么顺理成章还来抢功……你这个失德的无良教师!」 「哈?当然是因为我是最强啊,怎么可以把最强宝贵的时间花费在这种小事身上,这简直是超——级大的浪费!整个咒术界都会哭的好么!」 五条悟理直气壮地嚷嚷:「所以这种事当然是由我亲爱的学生代劳了,如果不能偷懒的话我干嘛要来咒高当老师啊。」 「你在自豪个什么鬼啊?!」 家入硝子看着闹腾的师生三人组,神情复杂不已:「居然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了啊,不得了的人渣宣言。」 …… 「怎么了?花御?」 漏瑚疑惑地看着失魂落魄返回的咒灵同伴,性格是它们中间最温和的花御很少表露出这么强烈的情绪波动。 『那个孩子,死掉了,那个在游乐场中新诞生的孩子,甚至连名字都还没有的孩子……』 这下连顶着夏油杰壳子的羂索都看过来了。 「游乐园?啊,是那个来源于未知的恐惧么?」 因为所谓「人类的最大恐惧就是对未知的恐惧」这一说法,羂索自从得知了情报后,他倒是真的对那个新生的特级咒灵怀抱着一定希冀的。如果顺利成长的话,不管是收为己用还是利用单纯的咒灵搞事情都十分好用,为此他甚至还运作了一番,将专门用来隐蔽气息的一级咒物「红玉」塞进了游乐园里。 真是可惜。 「是那个五条悟么?那个什么咒术界最强?」漏瑚愣了一下后不禁勃然大怒,周围的气温立马开始隐隐升高:「居然去欺负一个刚诞生的孩子………真是卑劣的人类!」 『不是他。』花御哀伤地摇了摇头:『我偷偷跟在那些人的身后听到了,来过游乐园的咒术师里没有五条悟,只有俩个他的学生。』 「学生?乙骨忧太不是去国外出差了么?」羂索着实愣住了。就算是新生的特级咒灵也是特级咒灵,唯有特级咒术师能祓除。众所周知,现在的日本咒术界可只有五条悟一个特级在干活。 『据说是今年的新生……而且那些人都不知道死的是特级咒灵,只以为是一个二级咒灵。』 第33页 「别急,花御。」羂索漫不经心地安慰道:「我们会找到机会为你的同伴报仇的。」 新出现的特级咒术师么,还这么年轻…… 羂索神情微冷,变数出现了,姑且寻个机会去找些老熟人调查一番那个新生。 ……对方可千万别是下一个乙骨忧太。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咒具都是屑作者瞎编的 第18章 训练 但是羂索并没有从咒术界高层那里得到太多情报。 他找咒术界几个老熟人调查了一番,发现那俩个学生一个是「十种影法术」继承者,还有一个则是个突然冒出来的四级咒术师。 伏黑惠他知道,虽然也算是个少年天才,但不至于在这个年龄就能祓除特级咒灵,那么可能性就转移到了那个四级咒术师身上。 一个四级咒术师,疑似祓除了特级咒灵。 羂索:「……」 就算是他,有时候也真心觉得咒术界的某些高层,脑子就像是从未生长过一般。 …… 咒术高专训练场。 「以利亚酱?还能站起来么?」 再一次被人揍飞出去的以利亚躺在地上断断续续地咳嗽着,捂着肚子缩成了一团。哪怕五条悟已经控制了力道,刚才挨得那一下还是足以令他差点吐出来。 五条悟嘴上喊得甜甜蜜蜜的,下手却下得毫不留情。 以利亚这孩子其实是有一点体术底子在的,而且大概是走军队的正统格斗路子。奈何对方的体质实在是太差了,协调性柔韧性力量速度全部一塌煳涂,属于天生就没有天赋的那种。唯一可圈可点的,可能就是格外擅长降低自身存在感,但是这一点又在六眼眼里直接作用为零。 啧,头疼。 等了一小会儿,发现对方挣扎了半天还是没办法起来,五条悟嘆着气凑了过来,蹲在学生面前撑着脸问道:「扯着筋了?」 年轻人正疼得满头大汗,闻言强忍着点了点头,再次尝试着站起来的时候,又被人强硬地按了回去。 「唉,真希酱说的没错,你的体术还真是……惨不忍睹。」 扣住那条僵住的腿,五条悟朝着某个方向用力一扭,随后就听见手下的年轻人终于没忍住,挤出了一点痛楚的嘶叫。 颤抖的,压抑的,听起来可怜得要命,就像是一只中了弹的水鸟。 他的身体勐地挺了起来,脖颈僵直仰起,手指本能掐住了那只按在腿上纹丝不动的大手。疼痛令被迫暴露出来的颈动脉激烈地突突跳动着,冷汗沿着绷紧的下颌线一滴一滴淌过脖颈,消失在了衣领下。直到那股子异常剧烈的酸痛过去后年轻人才脱力地软了下去,额头靠在自己老师的肩膀上低低喘息。 「明明年纪轻轻怎么柔韧性也这么差,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以利亚,好逊哦。」 最强咒术师还在一旁冷嘲热讽地教训他。五条悟难得好心地继续帮学生把抽搐的肌肉揉开,而除了刚才那一点猝不及防的声响外,年轻人始终靠在他肩膀上一声不吭,唯有在疼得狠了的时候,才会用青白的手指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好啦,还能继续么?」 五条悟松开了手,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肩,心想他五条悟什么时候这么伺候过人了?养儿子都没有他这样操心的。(伏黑甚尔:?) 「……我还可以坚持,请继续吧。」以利亚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运动带来的红,哪怕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水,年轻人依旧身体下压,摆出了准备进攻的姿态。 五条悟的嘴角微微上扬。 无论天赋怎样差劲,但是对方还有一个为人师者很难不喜欢的优点,那就是听话。 以利亚实在是个乖孩子。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抓住了学生直冲面门而来的拳,并顺势一个错位就将他的胳膊扭到了身后。 ……也不知道是被谁刻意训练成这样的,对方似乎已经习惯于接受命令,以至于无论自己提出了多么离谱的要求,年轻人都会竭尽全力地试图完成。 在欣慰于学生的乖巧同时,他又莫名感觉有点不爽啊…… 「专心点啦。」轻轻松松地把学生再次摔了出去,五条悟拍了拍手,冲着勉强爬起来的以利亚笑嘻嘻地说:「注意闪避,保持节奏,如果下一次能坚持十五秒不被老师撂到,就请你出去吃大餐哦~」 …… 最后以利亚还是被自己的老师拎回宿舍的。 被丢到地上时,以利亚已经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 五条悟为人确实不正经,但也的确是个好老师。对方总能精准地踩在他的极限上,完美压榨出了所有的潜能。 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研究院也曾替他请来过在军队任职的格斗教官。但是当时他所接触到的基本上都是死亡率排名前十的高危异常,体术这种东西对他来说,说实话作用不大,研究院安排他学了几周格斗后又觉得性价比不高,干脆让他仗着復活能力天天以命相搏。 而与那些格斗教官相比,五条悟的教学方式则更加直接粗暴,就是单纯的实战: 如果头脑反应不过来就让身体记住,如果身体素质不够就用本能来补凑。这些天下来以利亚确实进步飞快,从撑不过十秒钟到偶尔已能挨上对方的衣角也不过是花了数天时间,唯一坏处可能就是每天结束时都累得神志不清。 第34页 一只温暖的手按在他的额头上,以利亚迷迷煳煳地躺在地上不想动弹,恨不得直接就这么睡过去。 「洗个澡再睡啦,浑身都是汗和土,脏兮兮的。」 五条悟转身回个消息的功夫就发现年轻人又快要蜷缩在地板上睡着了,哪怕是被自己揉了半天的脸也只迷迷瞪瞪地半睁了一只眼睛。 无良教师先是立马对准学生傻乎乎的脸拍了一张照片,随后又饶有兴趣地伸手捏住了对方的鼻子。 惠那孩子性格倔强,从小就极少在他面前示弱,津美纪也是个少年老成的,直接把照顾弟弟和监护人的重任全部接了过来。而剩下的学生更是一个比一个疯,五条悟还真没怎么带过这种会撒娇的乖孩子,倍感新奇有趣的同时,居然还真让他激发出了一点聊胜于无的责任心,没有就这么把学生丢在地上不管。 被无良教师憋醒的以利亚又被人推进了浴室,他半闭着眼睛摸索打开了热水的阀门,温暖的水流击打在手心的擦伤上,疼得他一激灵,总算是清醒了些。 以利亚调小了水,将自己扔进了浴缸里。热水轻缓松弛着酸痛的肌肉,耳边是浴室外五条老师在和谁打电话的声音。那些隐隐的声响让他倍感安心,眼皮再一次不由自主地重了起来,伴随着神志的模煳,身体一点点软了下去…… 等五条悟挂断了电话,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上前敲了敲浴室的门:「以利亚酱?是在浴缸了睡着了么?」 但是门后没有响起学生模煳的回应声。 五条悟眯了眯眼睛,直接拧开了浴室的门。 他一进来就被水汽扑了满脸,浴缸里的水已经满得溢出来了,流的到处都是。狭小的浴室里似乎空无一人,唯有浴缸中传来了些许搅动的水声。 「欸?居然真的睡着了?」 五条悟上前关掉了热水,居高临下地端详着整个人都完全沉到水底的以利亚:他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甚至还在水中半睁着,从中流淌而出的鲜润色彩在水光的折射下宛如融化的星辰。一小串气泡从他微张的、苍白无血色的唇边冒了出来,又无声无息地破碎于水面,将这奇异哀美宛如奥菲利亚之死的画面打破。 「……这样睡可不行,会感冒的。」 五条悟盯着浴缸,不知道在同谁说话地喃喃道。他想了想,干脆俯下身将双手探入水里,试图抱起这具似乎已经陷入了甜美梦境中的「尸体」。但是就在下一秒,对方那双本来在水下安静微垂着的眼睛突然因恐惧地竭力睁大了,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极为骇人的东西。 以利亚朝着水面的方向挣扎着伸出了手臂,在四溅的水花中勐地坐了起来——他现在简直就是一只湿漉漉的水鬼,五官因剧烈的恐惧而扭曲得格外狰狞。 就像是没有看到站在浴缸前的另外一个人一样,年轻人呛咳着,拼尽全力地把自己蜷进了浴缸最远的角落里,颤抖如冷雨中的雏鸟。五条悟再一次朝着学生伸出了手,但是在被人触碰到皮肤那一瞬间,对方顿时爆发出了一声绝望得就像是下一秒就会死去的哀鸣。 【——不!】 「……」 五条悟不顾对方的挣扎与模煳哀求声直接将人拽出了浴缸。他将那俩条痉挛绞紧的、苍白瘦弱的手臂强硬拉扯开,像对付应激的猫一样,找了条浴巾包裹住对方裸.露的身体,再将人粗鲁地按进了怀里,任由年轻人抓着他的衣服哆嗦个不停,不断用异国语言同他可怜地小声哭求着些什么。 最强咒术师已经解开了无下限。温热的水也透过另一个人的战慄逐渐润湿了他的衣服,黏煳煳的,这让他不爽地啧了一声。伴随着颤抖与挣扎的逐渐停歇,五条悟得以空出一只手来慢慢拍抚着年轻人赤.裸的嵴背,他神情冷淡地望着虚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才听到学生在他胸口倒抽了口气,宛如大梦初醒般地喃喃问道。 「……老师?」 「是哦。」 五条悟的语气平静而轻松:「又做噩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的内容提要好像也掉san了,是脑花的人名无法识别么? 感谢在2021-12-06 01:23:13~2021-12-07 01:16: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ssxn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争吵 以利亚的瞳孔涣散着,无意识地抓紧了另一个人的衣领。直到现在,那些模煳的、胀大的、青白的死者面孔还时不时在他眼前浮现,就像是一大群闪烁着磷光的鱼群,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凑上前来亲吻他的脸颊,这差点令他分不清他身处的究竟是水汽瀰漫的温暖浴室,还是那片吞噬了他的、绝望的深渊。 他的自我意识差点就这么溺毙在那片无尽的恐惧之海中了。 【想点美妙的东西,以利亚,】谢切诺夫教授捧住了他的头颅,用悲伤的铁蓝色眼睛凝望着他空洞的双眼:【不要让自己就这么沉下去……勇敢点,我的孩子,你必须要保持你的勇气。】 ——花,清晨的太阳,香脆面包中融化的黄油,飞驰而过的火车,高大教堂盔式圆顶上的初雪,松林里上窜下跳的红松鼠……还有一个人在他的背嵴上一遍遍轻拍着,是一个同类予以另一个同类他力所能及的安慰。 第35页 以利亚就像是终于唿吸到了世间第一口空气,虚脱地将脸重新埋进了了年长者的怀里,沉默了良久才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五条悟注视着重新蜷回沙发上的学生,任由衣服上的水滴滴答答地弄脏了宿舍的地板。对方已经换了身睡衣,头上也被他扔了条干净柔软的毛巾,湿漉漉的头髮紧贴在苍白的脸上,一缕缕地往下渗水,就像是刚从海里捞上来的海草一样。 在六眼的视线范围内,白色不明物在人形的禁锢中缓缓蠕动着,显现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懒散,一点也看不出刚才那几乎要涨破人类身躯的骇人趋势来。 ——不详的预感。 心跳变缓,体温恢復,唿吸柔和。对方似乎已从刚才的惊恐发作中恢復了常态,但那份在他所无法触及的角落里不详地蔓延滋长着的苦痛,就像是一张细密的网,无形地笼罩住了他的学生……一如十几年前的那个小女孩。 五条悟不喜欢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一点也不。 ——如果刚才那些东西真得涨破了由人类意识构成的束缚,又会发生些什么? ——他会死么? 「以利亚酱,要不要和老师签订一个束缚?」 五条悟蹲了下来,与沙发上的以利亚保持了视线平齐:「本来就约定过的吧?只要以利亚愿意帮老师的忙,老师就会帮你寻找方法控制住你体内的「异常」……不如在这个基础上签订下束缚好了。」 「我可以利用术式「无下限」隔离「异常」与你的身体……唔,该怎么解释呢?」 无视了眼睛微微睁大的学生,五条悟撑着脸思索了一会儿:「就像是在准备烤蛋糕的时候往模具里舖上一层锡纸,这样蛋糕液就不会弄脏模具啦。」 他胸有成竹地打了个响指:「那么同理可得,只要在你的身体里贴上一层术式,以利亚酱就可以当一个普通人,再也不用做那些可怕的噩梦——听起来是不是很棒?」 如果以利亚真的再也无法使用「异常」的力量,那么对方就会变得与普通人无异,他这张底牌也会彻底变成一张废牌。 ……但是那又如何?这孩子现在是他的学生,他可不会像那群噁心的烂橘子一样,把什么见鬼的命运交由一个孩子背负。 五条悟的神情冷静异常。 ——只不过是一切回归原轨罢了,这就是身为最强的自信。 「……不。」 一个声音压抑地、低低地响了起来。 「欸?再考虑一下嘛,老师可是有八成的把握哦。」在眼罩的遮掩下,五条悟慢慢挑高了眉头。 「我是认真的,老师,我不愿意。」年轻人垂着头不去看他,语气轻松如日常谈笑:「……只是做点噩梦罢了,让我就这么放弃那么强大的力量,我当然是捨不得的。」 「撒谎。」 五条悟俯身上前,一只腿跪在沙发上,毫不客气地伸手把学生从沙发的角落里挖了出来,拖到了自己身前:「真是的,想要骗到别人的话至少得盯着对方的眼睛说话,这种事明明应该是常识吧。」 他一手掐住了以利亚的下巴,一手扯下了自己的眼罩,露出了就像是天空一般璀璨的蓝色瞳孔:「以利亚,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以利亚愣怔地直接对上了那双透彻到令人震撼的美丽瞳孔,他悚然一震,狼狈地想要移开视线,但是那只扣在下巴上的手是如此的沉稳有力,并以一种毋庸置疑的力度告诉他,他不被允许矇混过关。 年轻人慢慢露出了想要哭似的哀求神情,但是这一次五条悟没有心软,这种涉及到学生生命安全的问题,身为好老师他当然得问清楚。 「既然现在你完全可以去做一个普通人,为什么又要选择拒绝?」最强咒术师辨不清喜怒地问道:「按照以利亚的性格,明明去当一个普通人会让你更加轻松吧?」 这孩子已经被人刻意培养成了这副温柔驯服的模样,在五条悟看来,如果单论以利亚的性格,对方其实并不适合成为一名咒术师。他确实够疯,但这疯狂而纯粹的利他性最终只会毁灭他自己。 他更适合呆在属于普通人的光明世界里,遇到一些同他一样温柔干净的好人,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无论怎样都好,庸庸碌碌的平安度过一生就是最适合他的结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不被体内的异常折磨成疯子,在他触及不到的角落里咬着牙苦苦支撑。 「所以告诉我,你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五条悟也不催他,良久,年轻人才哑着嗓子开了口:「……我当然也有想过,为什么那个人一定是我?如果我是个普通人……」 他咬牙吞下了接下来的话,神情却似是被迫放弃了诱人犯罪的果。以利亚突然转了话题:「……老师还记得么?我接受面试时说的入学理由,其二就是为了赎罪。」 「我们说好的是为了将来的你赎罪。」五条悟敏锐地指出了这一点:「你目前为止又没有犯下什么过错,将你体内的异常控制住后,就连犯错的可能性都会消失,这一点已经不成立了。」 「不对,当时我骗了老师。」以利亚轻轻摇了摇头,五条悟发现他在发抖,就像是遭受了某种巨大而无形的痛苦。 年轻人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摔在案板上的鱼,在缺氧的痛苦中艰难地张着口,将肚腹剖开来给人看,使得一切脏污都无处遁形。 第36页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那双色泽明润却毫无生气的琥珀中涌了出来,掉在了五条悟的手上。他微微一愣,手上的劲不由自主地松了些,但是下一秒以利亚朝着他伸出了手。 以利亚哽咽着,绝望地用双手死死握住了那只固定着他头颅的手,就像是被执行死刑前的囚犯在同神父忏悔。 「我是有罪的,老师,我有罪……」 他的手指就像是一块冰,颤抖地握着世界上那唯一的火。 「——我已经杀死了五十四个人。」 所以为什么要把躲在阴暗处的他拖到阳光下曝晒,浑然不顾像他这种噁心的东西只敢在角落里发霉腐烂? 为什么那些付诸于身的温暖而沉重的善意,会远比严刑峻罚还要令他痛苦? ——五十四个人。 三十一个「志愿者」,十五个士兵,七个研究员,还有一位母亲。 【以利亚,记住他们的牺牲。】无辜惨死的研究员生前的那双眼珠始终在注视着他,而他只能坐在监控屏前哭到失声。谢切诺夫教授的声音就像重锤似的砸在他的灵魂上:【勇敢地走下去,去帮助人类,去爱人类,去赎罪。】 他闭上了眼睛,放了手,颤抖地等待着最终审判,哪怕他已经为自己判处了死刑: 「……老师其实已经大概猜到我来自哪里了吧?那些无辜者都是因我而死,为了人类而死,只有我是个罪无可恕的,又被迫活下来的死刑犯……」 「所以我不能,我不能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扔掉一切然后快活的过日子,就像他妈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如果这样的话,让我活下去的意义又在哪里?如果我现在选择了逃避责任,那五十四个人的牺牲又算什么?」 「……所以你现在算是认了罪然后准备叛逃?」 「……欸?」以利亚茫然地睁开眼睛,脸上的神情扭曲而滑稽。本以为会遭受对方不可置信的怒斥或者冷漠的对待,哪怕直接被处死这样的后果他都有心理准备了。谁知在良久的沉默过去之后,最强咒术师居然只是冒出了这么轻飘飘的一句。 「不,我不会……」 「我很早就想说了啊,」五条悟毫无礼貌地打断了他,冷酷地说:「你的那套「正论」,简直让我噁心。」 他任性地用手指着自己的脸,夸张地张大了嘴:「恶——心透了。」 「不过以利亚酱果然很敏锐嘛,虽然真的很好猜,特徵实在是太明显了,这种强度的洗脑实在是……大概不是政府部门就是什么官方研究机构吧?所以变成这样也不全是以利亚的错,老师就宽容大量的不和你生气了——」 「老师……?」 五条悟松了手,气哼哼地重新重重坐回了学生的身边:「啊啊以利亚以前的教导者大概也是个和烂橘子一样满口大义实则骨子里都要烂掉了的自私的人渣吧,不过这也不重要了,毕竟以利亚现在的老师——」 「……谢切诺夫教授不是人渣。」以利亚哑声打断了他。 「哈?」五条悟不爽地扭过头来瞪他,摘掉眼罩后对方的脸居然颇为幼态,看起来和个高中生差不多。 「就算是五条老师也不能这么说……谢切诺夫教授才不是什么人渣!」这个温柔驯服的年轻人第一次这么大声地同他的老师说话。 「喂喂喂,先暂停一下,那个让你为了他和老师顶嘴的谢什么什么教授又是谁?」五条悟恶声恶气地问道。 「……他是我的养父,是我这一生中最尊敬的师长。」以利亚深吸了口气:「所以就算是五条老师……」 「什么?!以利亚酱最尊敬最喜欢的老师居然不是五条老师么?「五条悟大惊失色地打断了他,就像是专门为了报復他一样:「啊老师的心好痛,痛到要咔嚓一声裂开了——」 「……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为什么而活的人,便能生存。 第20章 拦路 五条悟把以利亚惹毛了。 伏黑惠对此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和五条悟长期相处还能保持心平气和才是奇蹟,他甚至震惊于对方居然到现在才第一次沖对方发火。 「你生气了,然后呢?」 「……我吼了老师。」 「……没了?」 「没了。」 「……」 黑髮少年冷漠地看着以利亚垂头丧气地坐在自己宿舍的椅子上,关键是对方居然还一副内疚得不得了的样子:「我不该吼老师的,他也是为了我好,他又不知道谢切诺夫教授是什么人,我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才……」 伏黑惠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醒醒啊喂,明明那傢伙才是成年人吧?别惯小屁孩似的这么惯着他啊!但凡随便换个人,当着别人的面骂人家尊敬的老师是人渣——某个白毛教师除外,因为他是真的人渣——这种话早就一拳上去了啊! 他靠在桌子上嘆了口气:「所以你来找我干嘛?」 以利亚耷拉着脑袋,伏黑惠觉得他的头髮都变得黯淡了:「……我当时就和老师道歉了,但是五条老师说他超级生气,伤心得要死,所以光口头道歉不够,要我赔礼……因为感觉伏黑同学和五条老师很熟的样子,我就来问问伏黑同学老师他喜欢什么。」 伏黑惠的脸都木了:「……不,那个混蛋绝对没有超级生气,他只是在耍你。」 第37页 黑髮少年烦躁地抓了抓头髮,但最后还是看在对方可怜巴巴就像是小狗似的眼神的份上松口了:「……喜久水庵的毛豆泥喜久福,那傢伙最近的心头好,嚷嚷好久了——我把地址抄给你好了。」 「那就麻烦伏黑同学了!」 「……小事而已。」 伏黑惠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睛,眼看着对方已经站起身准备走了,他又突然出声叫住了对方:「斯米尔诺夫。」 以利亚后退了半步:「怎么了?伏黑同学?」 唔,又叫回姓氏了,上次听到伏黑同学叫我名字果然是错觉么? 「……我就是想问问,你这几天心情还好么?」伏黑惠僵着脸问道,脸上冷硬的表情和那些关心的话似乎完全不相符合。 「好像一直都在让伏黑同学替我担心啊。」 以利亚冲着黑髮少年露出了一个柔软的微笑:「已经没什么事了,前些日子一直忙着应付五条老师的体术训练,完全没有功夫去想那些烦心事……这几天五条老师又要出差,我打算趁机接几个小任务出去逛逛,还能顺便买赔礼。」 ……所以说为什么要这么在意赔礼啊!那种垃圾话明明一看就是为了逗你玩的好不好! 伏黑惠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和禅院前辈他们训练时被迫听到的八卦,先是前辈们在闲聊时,好奇以利亚上次祓除特级咒胎的任务分到了多少报酬,结果对方说他也不知道,因为钱是直接打到那个白毛教师的卡里的。 真希学姐当场语重心长地就「如何防止五条悟坑人」这个论题把人说了一顿。 禅院真希很有经验似地警告到:「说不定他哪天会莫名其妙刷爆这张卡导致急用钱的的时候发现所有资金都被冻结,然后那个混蛋还会用「啊买甜点的时候突然忘掉了自己卡的密码所以先用你的啦」这种狗屎理由折腾你。」 结果那人怎么说来着? 「不至于啦,因为是老师帮我开的帐户,所以他也知道密码,但这张卡现在还是我在用。」 在真希看傻子的眼神下,他的同班同学笑得一脸阳光:「因为我在还老师的钱嘛,每个月刨除必需生活费,剩下来的钱就存定期了,钱什么的还是够用的。」 旁听的伏黑惠:……还是听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伏黑惠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委婉地劝告他:「……你还是别买那个什么喜久福了,那傢伙喜欢吃的东西没有一个便宜的。」 无良教师他不配啊!买个棒棒糖哄小孩不就完事了? 丝毫没有get到对方委婉含义的以利亚:「啊,没关系,如果钱不够我可以多接点任务,反正五条老师说了最近要我多用体术进行实战练习。」 话是这么说,但是五条老师喜欢吃的那家店真的好贵啊! 以利亚站在周末繁荣的商业街上嘆气,他给自己预留了一个月的零用钱都花光了,才买到了老师喜欢吃的喜久福,又顺便买了一些其他东西给伊地知先生、前辈们还有伏黑同学作为伴手礼,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捧回来的。还好他是解决了咒灵才去的甜品店,不然万一在做任务的过程中碰坏了,他估计得心痛到当场变形。 早春的风已经带了点醉人的暖意,街上行人也多了起来。以利亚绕开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手机地图选了条人更少的近道,谁知耳边的喧嚣刚刚消散了几分,就听到了箭头指向的前方某个不太起眼的巷子里传来了人体遭受踢打的闷响,还时不时伴有隐约的嘲讽与谩骂声。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 为首的伊藤翔太用手轻蔑地拍着吉野顺平露出来的半张脸。那只清亮的,燃烧着不甘怒火的眼睛此时已经青黑了一大片,让施暴者更加得意不已。 「真噁心啊,居然到现在还在偷看女生的胸部。」一旁的佐山理所当然地说着颠倒黑白的事,在身后女生娇羞的咯咯笑声中,他揪起了对方的衣领,对准吉野顺平的肚子再此扬起了拳头:「像你这样变态就该受点教训——」 吉野顺平本能地想要用手护住腹部,却被另外俩个男生架住了胳膊动弹不得。他的眼睛已经暗沉似绝望的深渊。 明明是周末出来闲逛,居然还会遇到这群傢伙……真希望他们死掉啊,为什么还不死掉啊,这群……人渣! 「喂,佐山,有人来了!」那个在旁边看笑话的女生突然拦住了男生高高扬起的拳头,她有些紧张地看着不远处缓步走来的高挑男生。 「……好像是外国人啊,会不会出事?」 佐山松开了脱力软到在地上的吉野顺平,朝着来者用一种凶神恶煞的腔调喊到:「滚远点,少多管闲事,不然小心我们连你也一起揍,这里可没有监控!」 「可是地图显示的是我得从这里走啊?」那人用一种略带了点古怪口音的日语犹疑地说,声音柔软而不安,像是被这群人吓到了,这让原本还有些担忧对方外国人身份的施暴者们立马又嚣张了起来。 「哈?怎样都好吧?绕路也好或者回去也好,关我们什么事啊!快滚!」 「……好的,很抱歉,我这就走。」 脚步声渐渐远去了,那个人离开了。 吉野顺平眼睛里微弱的光彻底消失了,他听着那群人继续嬉笑着朝他走来,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身处冰窟之中,连刚才那一丝试图反抗求救的意图都消散了。 第38页 那个人走才是正常的吧?毕竟大家都不想惹事对吧?所以他刚才到底为什么要对人性报以期待啊,明明连更加亲近的老师和同学们,都对他遭受的一切视而不见了。 蠢爆了,顺平。 那群人还在若无其事地讨论着恶毒的「玩笑」:「你们说这次让他舔干净我们的鞋子怎么样?刚才为了踹他我的高档球鞋上都是土哎。」 「欸——太噁心吧,这种人的口水也配舔鞋子么?」 「那让他吃蚂蚁怎么样?我刚才好像有看到蚂蚁窝了!」 有人把他架了起来,冷笑着又朝他的肚子上来了一拳,吉野顺平痛得勐地蜷了起来,随后被人几脚踹到了地上,一只球鞋立马恶意地踩在他的脸上。伊藤翔太冷笑着说:「你还是舔我的鞋底好了,喂,快点——」 「那个,打断一下,我又看了眼地图,这条路好像就是最便捷的近道了,我不是很想从其他路上走,因为想要快点回到学校。」 一个声音温温柔柔地打断了这群人,是那个外国人去而復返,他晃了晃手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劝道:「而且刚才我用英语报了警并且躲在远处用手机录像了,你们的脸我都有认真地拍进去……因为我是外国人,所以警察们大概会很重视这次报案吧?你们最好原地蹲下双手抱头哦。」 学生们顿时一片慌乱,伊藤翔太咬咬牙高喊到:「怕什么了!这里又没有监控,把他的手机抢走然后赶在警察来之前跑掉不就好了!」 「没错,他只有一个人而已!」 以利亚看着那群慢慢朝着他围过来的男生嘆了口气:「我就知道会这样……」 他将手机塞回了裤子口袋里,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幸好拜託了那边咖啡店好心的店员小姐帮我暂存刚买的礼物,万一等会被碰坏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还有啊,虽然我的体术是很差劲……」敏捷地躲开了一个男生挥舞过来的拳头,以利亚抓住了对方的肩,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人撂到在地,神情平静地看着那傢伙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手惨叫:「但是对付像你们这样的街头小混混,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吉田顺平呆滞地看着那个外国人以一打四,不到一分钟,那四个长期在他身上锻鍊拳脚的人渣全部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 而那傢伙居然还有心思蹲下身来,温声安慰旁边那个被吓得瘫倒在地的女人:「别担心,我从来都不会对人类下狠手,只是脱臼而已,我已经全部接回去了,大概再去医院打个石膏过上几个月就能恢復……不过在此之前还得麻烦你们几个去警察局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打人。」 对方的温和似乎让女生产生了些许期待,她哭得梨花带雨,毫不犹豫地伸手指向了吉田顺平:「他、他偷看我的胸!那些同学都是为了帮我才揍他的!」 「我没有!」吉田顺平终于忍不住了,哑着嗓子反驳到:「如果是为了污衊我的话也得编一个好一点的理由吧!翼同学也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可爱——」 「别哭了,小姐,这些话留给警察听就好了。」以利亚递给那个叫翼的女生一张纸巾,但是在对方颤巍巍地想要靠过来的时候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俩个唯二保持清醒的人:「我并不关心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毕竟我只是个想要正常走路的路人罢了。」 警笛声在巷口响了起来,吉野顺平愣怔地看着那些红蓝的光在他身上打下了一层光影,将那张俊秀的脸衬托的格外冷漠。 然后那人朝着自己看了过来,用一种礼貌而克制的语调问道:「请问需要我把拍下来的视频发给你么?如果不需要帮助的话,我想离开这里,去咖啡店拿我的东西了。时间太久的话甜点味道会变差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蠢作者不小心把存稿也发出去了,而存稿君寥寥无几了……对不起大家的观文体验,下一章暂时锁一天tat 再次鞠躬道歉 感谢在2021-12-08 01:07:04~2021-12-09 01:5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凉亭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警局 「……我回来了。」 吉野顺平掏出钥匙默默打开了家门,原本睡在沙发上的吉野凪勐地一激灵,睡眼朦胧地爬了起来:「顺平?你回来的好晚啊。」 明艷的女人睡得头髮四处乱翘,她打着哈欠转身准备进厨房:「等一等啦,我去给你把晚饭热一下哦。」 「……不用,我在外面吃过了,我要睡了。」 顺平握着手机急匆匆地跑进了房间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青黑一片的眼圈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显。 他背靠着门慢慢滑落了下来,只觉得今天的经歷简直就像是一场幻梦一样。 直到最后,那个帮助了他的人也没能成功离开,身为「见义勇为」的报案人,他和吉野顺平连同那些倒在地上□□的人渣们一起被带到警察局做笔录去了。 一路上伊藤翔太那群人都在以阴冷的眼神盯着吉野顺平,但是等他们到了警察局却蔫了,不再嚷嚷着什么手痛得要死需要马上去医院。 而能让这群人渣老实下来的人,是那个一脸厌倦地坐在椅子上的外国青年。那人膝上放着个回警局中途时,强烈要求去咖啡店取走的牛皮纸袋子,而对方只是用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轻飘飘地看了他们一眼,这群嚎得起劲的傢伙就全部默默闭嘴,看来是真的因这人一脸无害地揍人这件事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第39页 在明亮的灯光下,吉野顺平发现对方其实是相当符合日本人的物哀审美的,五官只是称得上俊秀,但那副温柔而忧郁的模样简直看得人心头一软,毫无成年男性应有的威慑力,连在旁边安抚完吉野顺平的女警都凑了过去,不容分说地也给他披了条毯子又递了杯热茶。 刚被对方狠狠揍了一顿的伊藤等人:…… 你妈的,为什么。 警察果然非常重视这此案件,在发现报案人会说日语的时候更是松了口气。因为有视频录像为证,他们直接通知了打人学生的班主任和家长,但是在询问吉野顺平的家人联繫方式时却是遭到了对方的拒绝。 「明明只要班主任来就够了吧。」吉野顺平抿着唇,极度不想把吉野凪也扯进这件事里。 「你还是未成年人吧,这种事最好还是找监护人过来哦。」女警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想着什么事都要自己抗……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校园霸凌这种事在日本高中还是相当常见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警察和学校都会帮你。」 撒谎。 吉野顺平垂下了脑袋,掩饰住了自己脸上阴郁的神情。 明明这群大人也只会粉饰太平吧,班主任也好,警察也罢,要不是这次扯上了个外国人,为了所谓的影响才能严肃处理,否则估计早就被和稀泥成学生之间的打闹了吧。 另一个警察的声音打断了还想继续劝说的女警:「呃,斯米尔诺夫先生,您的证件显示您也还是个未成年人,按照规矩,我们也得邀请您的监护人或者长辈过来签字。」 吉野顺平:……合着这人居然也没成年么?! 以利亚:「……请问我可以打个电话么?」 在得到了许可后,他掏出手机,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选择了个联繫人按了下去。铃声只是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一个声音在手机那头压低了嗓门:「餵?」 「晚上好,伊地知先生。」以利亚礼貌地问:「如果方便的话,可以麻烦您来警察局接我一下么?」 在对方勐然拔高的声线中,以利亚无奈安抚道:「……不是,我没犯事,真没有……是我见义勇为被叫来做笔录,因为还没有成年所以需要个成年人过来签字……对,是xx警察局。」 手机那头突然又响起了一个极不耐烦的声音:「餵伊地知你工作的时候居然还接电话开小差,揍你哦!」 以利亚听到伊地知洁高在那边紧张地解释:「不是啊五条先生,是以利亚同学说需要一个成年人去xx警察局接他。」 随后就是一阵子丁里哐啷的混乱,伴随着辅助监督「别抢啊五条先生我又不是不给你——」的惨叫声,以利亚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了一点。果不其然,手机音响里传来了一阵快要断了气似的张狂大笑声。 「以利亚酱居然被警察抓走了这也太差劲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对方声音太大被迫旁听的警察们和吉野顺平:……这都什么人啊! 「……五条老师。」以利亚无奈唤到:「我给您买的喜久福奶油都快化完了,请把手机还给伊地知先生吧,我想尽快回学校。」 「欸,明明这种事找老师也可以嘛,找伊地知干嘛啦。」那头的无良教师满是准备看好戏的兴致勃勃:「以利亚等五分钟好了,老师解决掉这几只咒灵就去警察局捞你,挂啦,拜拜~」 「嘟嘟嘟——」 以利亚木着脸按灭了屏幕,重新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茶。 就在这时,一个满头大汗的肥胖中年男人跑进了大厅,在看到披着毯子的吉野顺平以及坐在一旁的其他几人时,顿时露出了松了口气的神情:「伊藤,佐山,西村,本田,翼还有吉野同学……你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外村老师……」吉野顺平站了起来,默默避开了对方想要拍他肩膀的手。 中年男人尴尬地收回了手,他又擦了擦汗,朝着看过来的警察们谄媚地赔笑:「叛逆期,都是些叛逆期的孩子,估计是周末在学校外面打闹的有些过分了,真的是……」 「这不是打闹吧?这位斯米尔诺夫先生都拍下来了,这是一场校园霸凌!」一旁的女警不满道。 「不不不,我们学校怎么会有校园霸凌呢?吉野同学和这些孩子都是好朋友,天天都呆在一起玩。而且这位伊藤同学在我们班里非常受欢迎,是个好孩子,绝对不会欺负人的,估计是这次玩闹的有些过了头,才让这位……呃,斯、斯……」 外村看了一眼以利亚,斯了半天也没能成功念下来对方的名字,他最后只好干巴巴地讪笑着:「误会,都是误会——伊藤?」 眼看着擅长和稀泥的人来了,伊藤翔太的腰板又直了起来:「没错,我们只是在开玩笑罢了,大家平时都是好朋友,你说是不是啊,顺平?」 他用暗藏警告的眼神瞥了眼气得直发抖的吉野顺平。 其他几人立马心领神会地附和到,甚至还有人凑到吉野顺平身旁,抽着气用完好的那条胳膊重重搭上了他的肩膀:「对对对,我们看吉野同学都没什么人和他一起玩,就周末好心带他出去消遣,结果不小心打闹地有点过分了,大不了我们道个歉就好了——」 警察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们,原本义愤填膺的模样都变换了几分。 第40页 外村则是期待地望着吉野顺平:「吉野?快点解释啊!」 ……噁心,真的好噁心。 吉野顺平低下头,慢慢张开了嘴:「你们……」 「以利亚酱,老师来警察局接你了哦!」又一个人大大咧咧地推开了警察局的大门,惹得所有人都朝他看去。 来人很高,一头耀眼嚣张的白髮,脸上还带了副时尚的墨镜,那张异常帅气的脸在灯下简直是闪闪发光,吉野顺平都听到身旁的女警明显地倒抽了口冷气。 这人刚一进来,就掏出手机旁若无人地对准了那个被称为以利亚的年轻人,用闪光灯噼里啪啦一阵拍。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对方又低下头对着手机一通操作,而他的学生则是肉眼可见的侷促了起来。 以利亚拎着袋子蹭到了自家老师身边,一眼就看到了对方把他刚才那张披着毛毯抱着茶杯一脸茫然的照片p上了粉嫩滤镜和小花花小兔子贴纸,直接发到了前辈们都在的班群里,并配文「以利亚酱在警察局~」 群里很快冒出来了一连串问号。 叫我真希:??? 叫我真希:什么鬼?他真的因为卡被冻结交不起钱然后被人抓进警察局了? 叫我真希:五条悟你这个垃圾人!我就知道! 以利亚:「……」 这就是为什么他要找伊地知先生而不是五条老师的原因。 年轻人无奈地嘆了口气,终于体会到了几分伏黑惠的心累:「晚上好,五条老师。」 一旁终于回过神来的警察狐疑地盯着来者:「……你是他的老师?」 明明这人看起来更像是模特或者明星,而且这副一进门就拍学生窘照的恶劣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教育工作者吧。 五条悟终于看够了笑话收起了手机,闻言懒洋洋地挑了挑眉,亲昵地将手搭在了学生肩上:「我是他的班主任——怎么,不像?」 警察的视线默默在俩人身上转了一圈,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不停擦汗的外村……虽然比较之下这俩人养眼了不止一倍,但是果然还是那边的师生组合看起来比较正常吧。 外村老师倒是舒了口气——学生好啊,学生更单纯也更好煳弄:「这位先生就是报案同学的老师吧?」 他热情地挤了过来,伸出手想要和五条悟握手:「您好您好,我是神奈川县立里樱高中的老师,也是吉野那孩子的班主任,请问贵校是……?」 「哈?自我介绍就免了,这件事本来就和我的学生没什么关系吧,报警是见义勇为,还手是正当防卫,别以为我不懂法。」 五条悟直接无视了对方的手,不顾外村扭曲了一下的表情,拉长了声音问道:「警官先生,我可以带着我的学生走了嘛?已经到了小孩子要睡觉的时间了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09 01:53:22~2021-12-09 21:0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蓑烟雨任平生 25瓶;疏影浮生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解决 「呃……可是我们的笔录还没有做完……」 警官难得卡壳了。不知怎的,一但对上那个看起来轻浮又漫不经心的白髮男人,他那曾饱经各类案情折磨的神经立马本能紧绷了起来。 「这还有什么可问的?那五个学生对这个孩子的恶意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来了哦,再这样下去估计会形成诅咒吧。」 五条悟伸手隔空点了点吉野顺平,对方正有些错愕地抬头看他,在视线对上的一瞬间,那个看起来懦弱阴沉的男生颤了一下,立马又低下了头。 最强咒术师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直到把人看的手足无措后才淡淡移开了视线。 「五条先生,话可不能这么说,」外村讪笑着,学着那个报案学生的称唿叫道:「大家都是好朋友,好同学,什么诅咒不诅咒……」 五条悟很大声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只觉得看到可爱学生的好心情又快要被这个讨人厌的中年油腻男破坏光了,他刚想要开口怼人,就听见那个名叫吉野顺平的男生哑着嗓子开了口:「笑死人了,外村老师……」 那个一直披着毯子的男生慢慢抬起了眼睛,神情阴郁而僵硬,带了一点破罐子破摔式的神经质:「外村老师是因为一直呆在学校里,才导致完全看不懂别人的眼色么?」 「理所当然地要求着所有人都要按照自己臆想出来的事实进行表演,这种人是巨婴没错吧?」 外村震愣地看着他的学生:「吉野!你怎么这样和老师说话?」 吉野顺平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但是他感觉自己异常的平静。啊,终于说出口了,他想,那些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因为如果出现关于了校园霸凌的负面通报,校长先生会找你麻烦,所以就能理所当然的要求我承认和那群人渣是朋友。」 「因为担心这位帮我报警的好心人会咬死不认,所以干脆去从对方的老师下手,不顾这位先生已经非常不耐烦的事实……」 他勐地挣开了人渣之一搭在他肩上的手,撩开了遮住脸的半边头髮,只见几个被烟烫出来的疤痕赫然出现在了他的额角:「看到了么?这是我的「好朋友」给我留下的记号,外村老师还想要继续装聋作哑么?」 第41页 一名警察站在一旁皱了皱眉:「这个伤口……」 吉野顺平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因为自己在众人面前展现伤痕这一□□裸的举动。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如果还不知道借势抓住机会,那也太蠢太差劲了。 「吉野,你他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那几个人渣彻底慌了,一个男生直接上前一步拽住了吉野顺平的衣领:「不要把不知道怎么搞出来的伤口怪到别人头上啊!」 吉野顺平也不挣扎,只是冷笑道:「你敢让大家看看你的手机么?我记得上次你逼着我吃蟑螂的时候有录像对吧?」 「你!」对方没忍住高高举起了拳头。 「干什么干什么?想在警察局里打人?」立马有警察把俩人拉开来,女警用不满且厌恶的眼神看了那几个学生一眼,将吉野顺平护到了身后。 打人学生的家长这时也陆陆续续赶到了,其中一个女人在听完来龙去脉后立马给了她儿子一记耳光。一片混乱中,五条悟瞅准时机将以利亚拉出了警察局,一出门就忍不住大大的舒了口气。 「啊啊真是吵死了,怪不得警察局这种地方年年都会出几个特级咒灵……」 「老师,不签字就走的话没有问题吧?」以利亚迟疑地问他。 鸡掰猫理直气壮地喵喵叫:「不知道呀,我只是来看热闹的,热闹看够了可不是该走了嘛。」 以利亚:「……」 再说一遍,这就是他选择找伊地知先生而不是五条老师的原因。 「那个,可以稍微耽误一下俩位的时间么?」 以利亚扭头一看,是那个被人欺负的男生气喘吁吁地追了出来。 「可以哦,什么事?」对待这个年龄的孩子,五条悟的态度立马好了不止一倍。 吉野顺平站在俩人面前终于喘平了气,他深深得朝着以利亚的方向鞠了一躬:「非常感谢您帮我教训了那群人渣,还帮我报了警,如果不是您,我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要忍受多久……虽然我只是个普通的中学生,但是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用到我的地方,请务必要告诉我。」 以利亚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并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没什么大不了的,请不用放在心——老师?」 年轻人迷茫地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突然被白毛教师捂住了嘴巴。 「唔,顺平是吧?现在倒是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哦!」 「您请说!」 「看那里!」五条悟指了指路旁一盏闪烁的路灯,在咒术师的视野里,那里正有一只长得像畸形虫子似的蝇头挂在路灯上,察觉到人类的视线后,便朝着几人张开翅膀嘶叫了起来。 「顺平能看得见对吧?」 「……您是说,那些怪物?」吉野顺平慢慢瞪大了眼睛:「您居然也能看得见么?」 …… 房间里的吉野顺平按亮了手机,默默的点开了自己的通讯录,俩个新增联繫人出现在了他人数屈指可数的列表里。 那个白髮男人解释了一番关于「诅咒」和「咒术界」的常识后,吉野顺平只觉得一扇崭新的大门在他面前推开了。 「很可惜,顺平的话是没有咒术天赋的,大概这辈子最多也只能达到看见诅咒这种程度……不过如果顺平愿意的话可以去成为「窗」的一员,挣点零花钱之类的还是没有问题啦。」 那个自称五条悟的男人如此说到,在塞给了他关于「窗」的联繫方式后就和学生一起离开了,只留下被人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吉野顺平神情恍惚地被追出来的警察叫了回去。而那些警察看到这样的他更是怜惜,表示一定会严肃处理这次校园霸凌事件。 那个一直很照顾他的女警凑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些学生估计会被退学处理,档案上的污点是去不掉的,以后找工作升学什么的都会有影响。」 她悄悄指了指坐在角落里失魂落魄的外村,同吉野顺平耳语道:「对了,现在天已经很晚了,刚才你的班主任和我们说你的家庭状况有些特殊,他愿意先帮你做担保,你已经可以先回家去了。」 「……」吉野顺平看了外村老师一眼,那个肥胖的中年男人神情颓丧,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而他身旁的那几个人渣神情恐惧而慌乱,不知道警察同他们说了些什么,伊藤翔太立马被自己的父亲重重踹了一脚。 ……那些几乎笼罩了自己整个人生的阴影,原来也会露出如此虚弱的一面么? …… 「拿出来拿出来,快点啦,」五条悟一回到咒高就伸手扣住了学生的肩膀,将对方拉到了自己面前:「老师还记得呢,以利亚酱给老师买了喜久福对不对?」 以利亚从牛皮纸袋子里掏出了一包甜点,无奈地递给了蹭着他喵喵直叫的任性猫猫:「毛豆泥口味的喜久福,我的赔礼,不过可能奶油有点化了……」 「很抱歉上次吼了您,是我情绪失控了,对不起,请问老师可以原谅我么?」 「不可以哦。」五条悟熟练地拆开了包装,往自己嘴里塞了块喜久福,含含煳煳地说:「老师才没有这么好哄呢,以利亚酱必须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以利亚睁大了眼睛,难得有几分气恼地瞪着鼓着脸颊沖他坏笑的无良教师:「明明说好了只要赔礼……」 「但是我又没说只要赔礼了,老师就会原谅你呀~」 第42页 「……?」 这人是不是越来越在他面前放飞自我了?以利亚怀疑地想,以前对方就算不正经,但好像并不是这样欠揍的傢伙吧? 五条悟还在继续逗学生玩:「这样好了,以后以利亚每天都当着大家的面说上一句「以利亚最喜欢的老师就是五条老师」,说到我高兴为止,然后老师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怎么样?」 以利亚:「……」 绝对不要,这也太羞耻了!这种话私下里说说也就算了,公开……对他这种社恐来说,简直是只要想一想就能用脚趾头抠穿地板的可怕程度。 恼怒这种情绪对以利亚来说还真算是种新奇的体验,就像是一团鲜活的火跳进了胸口,让他不再仔细斟酌言语就脱口而出:「老师现在是在胡搅蛮缠么?好过分!」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没有掌握好社交界限?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他和这个人之间的关系足以让他就这样无礼地指责对方么? 水汽瀰漫的宿舍里,面前这个人在离开前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并用一种温和到不可思议的声音告诉他:「以利亚,一直以来你都做的很好,没有人有立场来责备你些什么。」 「你在老师心目中一直都是个好孩子,所以我现在选择尊重你的意愿。但是——」 那双高远而美丽的、就像是天空一样的蓝色瞳孔静静倒映着他那满是泪痕的滑稽的脸:「如果哪天你要撑不下去了,就一定得告诉老师,可以么?否则老师会直接动手,到时候以利亚可不要哭。」 「毕竟你的老师我,可是最强的嘛。」 这样好的人…… 「欸~生气了么?」五条悟笑嘻嘻地伸手去戳学生的脸:「果然以利亚还是太害羞了,真拿你没办法……那这样吧,只要现在和老师用撒娇的口吻说「最喜欢五条老师」,老师就原谅你啦,已经是大酬宾了哦!」 「……最喜欢老师了。」以利亚抓住了那只在他脸上作乱的手,在五条悟有些愣怔的眼神中深吸了口气,坚定地告诉对方:「一直以来,真的很感谢老师,我最喜欢五条老师了。」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抽回了手,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脸。 「老、老师?」以利亚一下子慌乱了起来:「对不起,是我说这种话不合适么?我……」 「……没有,只是我现在突然有点后悔。」 在夜色的遮掩下,最强咒术师的耳尖似乎有些泛红。 ……实在是太犯规了,这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直球选手以利亚顺利反调戏 感谢在2021-12-09 21:08:31~2021-12-10 23:4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姗姗宅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日常 「惠酱,你的咒术师认证等级下来了,是二级哦!」 迟到了半个多小时的无良教师语气欢快地出现在了讲台上,原本正趴在桌子上发呆的伏黑惠神情一僵,默默把盖在头上挡阳光的书扯了下来,奈何还是被对方用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语气调侃道:「哇,惠酱在偷懒,被老师抓到了!」 「迟到了大半节课的老师也没资格说我吧!」伏黑惠恼羞成怒地瞪他:「说什么这种基础课程看看ppt就好了,自己设定了个自动播放然后带头翘课……」 五条悟坐在讲台上嚷嚷:「谁让代课的伊地知突然有事,再说了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看看就会了嘛——我上学的时候从来都不听课,还不是照样是最强。」 伏黑惠忍不住吐槽:「不,这和你听不听课没有关系,而且这种话夜蛾校长听到了会揍你的吧。」 「……其实这里还有一个看了也不会的人。」正在一旁疯狂翻字典,与摸鱼的伏黑惠形成鲜明对比的外国人老实举手。 俩个月而已,让他一个从未接触过日语的人流利读写这些专业词彙,还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五条悟一脸的无所谓:「惠不是在这里嘛,看不懂的就去求助惠酱好啦。」 被委以重任的伏黑惠面无表情:「……虽然不用你说我也会帮忙,但是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格外得令人不爽。」 几句玩笑话后白毛教师又神出鬼没地消失了。这些天对方似乎格外的忙碌,据说是因为积累了一个寒冬的诅咒会在春天来临时逐渐爆发,并将在夏季达到高峰。偌大的日本居然只有一个特级干活,这人能抽空过来看一眼他的学生们是否还活蹦乱跳都实属不易。 以利亚的体术训练在经过对方为期半个月的特训后又转交给了禅院真希。 「不错,你进步了不少,五条悟那傢伙倒是有认真教你。」 中场休息时,禅院真希豪爽地拍了拍她这个后辈的肩,递给他一瓶水。 以利亚正倒抽着冷气揉着自己被摔青的手臂,闻言不禁苦笑道:「我还差得远呢,真希前辈真的好厉害。」 「该骄傲的时候就要骄傲起来,」真希看不过眼他这副软乎乎的模样:「惠也说过你实力很强,既然这样的话就给我自信一点啊!」 禅院真希是真心欣赏这个后辈的。 俄罗斯青年待人温和有礼又包容体贴,还相当会照顾每一个人的感受。上次伊地知洁高也收到伴手礼的时候都感动得快要哭了,比起禅院家那群鼻孔恨不得长在眼睛上的蠢货,这样的人很少会有人不喜欢吧? 第43页 咒术师大多都是一群脾气古怪又我行我素的傢伙,眼下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性格正常的好人,怎么看都像是狼群中混入了一只幼犬,在忍不住对人升起几分想要照看的情绪之外,真希确实想要扭一扭对方的性子,至少表面上不能看起来这么好欺负。 没看五条悟那混蛋都知道逮着他一个劲折腾么? 爱好是折腾学生的五条悟先生最近是真的忙得够呛,某天他居然大半夜地敲开了以利亚的宿舍,急匆匆地吩咐到:「这些天「窗」那边不会再给你发太难的任务,所以除非特殊情况,以利亚要全部使用体术完成任务哦。」 睡眼朦胧的以利亚:「啊……好哦。」 他迷迷煳煳的打了个哈欠,被门外的冷风一激总算清醒了点:「这么晚了……老师您还不去休息么?」 「没办法啦,刚解决完个特级咒物又出现了个疑似特级咒灵,超烦人的。」五条悟掏出手机迅速抓拍了学生的起床照,还没等以利亚反应过来,他已经面不改色地按掉了响个不停的手机。最强咒术师伸手唿噜了一把学生睡得滋毛乱炸的头髮,只觉得神清气爽,熬夜加班的烦躁都散去了几分。 嘛,原本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准备把睡下的学生都折腾起来玩一玩,他本来还寻思着去把惠酱也叫起来嘱咐几句的,结果今天已经吸学生达标了,那就算了好了。 伏黑惠:……我他妈谢谢你啊。 看着五条悟准备转身离去的身影,以利亚叫住了对方:「……老师,您知道我可以帮忙的。」 「不用着急,」五条悟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语气轻松:「你是老师的底牌,等我确认一些事后以利亚也会忙起来哦,到时候可不要累的哭鼻子。」 以利亚不知道对方在确认些什么,这个人很少同学生们谈论那些关乎势力角逐的事,他一向将学校里这群年轻人们保护得很好,连说辞也都是温情而天真的「同伴论」。 说实话,以利亚不太理解对方这种做法。 他曾接触过的人基本上都是些铁血强硬的人物,大多是标准的鹰派,为了人类的利益可以牺牲一切。而性情温驯的以利亚也一向和这些人相性良好,他早已习惯将所谓的「人的自我与尊严」抛之脑后。眼下突然有人尊重而温柔地待他,这反倒是令他侷促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以利亚就按部就班地在上课——训练——照顾兔子——任务中不断循环。 正如对方所说,他所接到的任务确实都是些繁琐但是危险性较低的杂事,基本上没有再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闹出过么蛾子。以利亚倒也没有不耐烦,经数次试验下来,他体内的异常物对这个世界的特产呈压倒性优势,至少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有五条老师能对祂造成伤害。 「你体内异常和咒力的关系,大概就像是人类和巧克力棒的关系。」五条悟曾在拉着他试验了数次后如此形象地比喻到:「吃巧克力棒不会对人造成伤害,但是如果将巧克力棒用极限速度扔出去呢?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巧克力棒也会变得比箭矢还要锋利。」 「所以以利亚不可以掉以轻心哦,」最强咒术师严肃地告诫他:「你前几次遇见的特级咒灵都是些新生儿,缺乏战斗经验,遇到能吞吃咒力的异常就慌了神。但是如果遇见了真正成熟的特级咒灵,它们绝对会在异常彻底吞吃身体之前先杀了你。」 「而且将来会攻击你的不仅仅是咒灵,还有诅咒师,也许有一天你的敌人会是咒灵和人类的组合……」 「——甚至还包括了你体内的异常。」 继续锻鍊体术,积累相关经验。这是对方给他的俩点建议,而那些琐碎的任务却恰到好处的增强了以利亚那些难以从异国书籍上获取的、关于咒术界的认知——比如究竟何为咒灵。 咒灵,一种诞生自普通人的负面情绪中的产物,这也意味着对方写在寄居于他体内的异常的食谱上。这些东西非特殊情况普通人是看不见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点,它们大多长相怪异,丑陋而离奇,因此在以利亚第一次见到了个长着人形的咒灵时,他的内心着实是震惊的。 「你看得见我……啊,你是咒术师?」出来闲逛顺带寻找实验体的真人站在废弃的隧道里一脸无辜地看着以利亚,他的身后是俩个已经死掉的「人类」——那是人类么? ……可以交流的咒灵?还有…… 只是在回校途中无意中听见这条距离学校不远的废弃隧道中似有响动的以利亚迟疑地盯着那俩个紧紧相拥,头颅就像是融化了般的人形物,忍不住皱紧了眉。 「嗨嗨,请不要无视我呀,咒术师先生?」借着由隧道入口照射进来的些许光线,以利亚看见那脸上满是缝合线的漂亮青年模样的咒灵朝着他挥了挥手,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 好弱,真人想,看起来也就比普通人稍微强上那么一点,偏偏对方不曾表现出任何的恐惧或者愤恨情绪来……有趣。 咒灵有些兴奋地舔了舔嘴唇,这样的人,能够承受住更多的实验么? 「……请问,这俩个,是人类么?」 「是的哦,这俩人是一对母女,都是经过我的认真挑选才找到的实验体。」咒灵于黑暗的隧道中慢慢朝着他走来,闻言露出了一个天真似孩童却恶意满满的微笑:「很有趣吧?连被我转化成改造人之后,母亲都还死死抱着女儿呢……只可惜死得实在是太快了,看来母爱也没能让她坚持多久。」 第44页 对面的年轻咒术师没有被激怒,也没有恐惧地后退,他只是垂下眼睛,咒具悄然滑入了手中:「……姑且请让我确认一下,你不是人类,对吧?」 「……人类?」真人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你真可爱啊,居然会因为我的外表迟疑……这副单纯天真的傻样,难道你还是在校的学生?」 看在对方取悦了自己的份上,咒灵耐心地自我介绍到:「不是哦,我是真人,是源自人类对人类的憎恶与恐惧中诞生的咒灵。」 他毫无预兆地沖了过来:「真有趣,我好像看不清你的灵魂……」 「——这让我更加好奇你的灵魂究竟是什么模样了!」 年轻咒术师笨拙而狼狈地躲闪开了,真人和对方试探着交锋了几个回合后便无趣的拉开了距离。体术差劲,咒力也差劲,他手上那把匕首倒是一把好咒具,可惜无法伤到真人分毫。 这人估计最多就是个四级咒术师……真是的,明明看性格还挺有趣的,打起来后他又觉得有点无趣了,失去了猫逗老鼠的兴致。 速战速决吧,咒灵的速度突然又上了一个层次,他已经忍不住想要尽情试验一下,一个咒术师究竟能承受多久的无为转变了。 咒术师很轻易就被认真起来的真人捉住了,他似是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咒灵的重量直接扑倒在了地上,后脑勺砸在散乱的石子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欸?居然不反抗么?」真人骑在青年身上,用双手掐着咒术师裸露出来的脖颈,发觉对方并没有挣扎的举动后有些诧异地打量着身下的人:「到底是你体术太差劲了,还是因为太害怕了以至于连反抗都做不到?」 一只手轻柔搭上了咒灵的双手,以利亚被咒灵掐得脸上浮现出了一片青紫,但是他的神情依旧平静如初,年轻人张开了嘴,轻轻吐出了几个字。 「嗯?你想说什么?」 真人实在是太好奇了,于是他稍微放松了几分扼制的力度,任由对方在他掌下剧烈咳嗽了起来,喉结在咒灵的手心里激烈地上下蠕动着。 「咳、咳……我不喜欢,吞吃人类。」年轻的咒术师仰望着居高临下的咒灵,哑着嗓子咳嗽着说:「但是……如果是咒灵,而且是伤害人类的咒灵……」 「祂应该……很乐意效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10 23:43:04~2021-12-12 12:54: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enga 10瓶;傀儡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真人 真人的瞳孔勐地一缩。 不对,不对劲。直觉叫嚣着自己身下这个看起来无害又脆弱的咒术师突然变得极度危险,就像是草原上奔跑的小兽会对天空飞掠而过的阴影胆战心惊,躲藏在洞穴里的鼠类会因黑暗中亮起的锥形瞳孔魂飞魄散。 那是一种原始的、几乎是刻在本能里的恐惧,但是这不该出现在身为猎食者的咒灵身上的。 真人毫不迟疑地发动了无为转变。 ——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真人不信邪地加大了咒力的输入,但是那直接作用于灵魂层次上的术式一但进入咒术师体内后就像是没入了一片深远的海洋,转瞬间就没了生息,对方体内的那片海就像是漩涡似的贪婪吞噬着咒灵的咒力。 真人一时被这诡异而骇人的感受震愣在了原地,甚至没有发觉那些搭在他手上的手指变得越来越软。 ……这个人的灵魂深处,潜藏着一片恐怖而未知的海。 「——!」真人勐地松开了掐着对方脖子的手,后退至安全距离。 他神情不明地盯着自己突兀缺少了一大半的手掌,裸露在外的骨骼与肌肉断层甚至还保有最鲜活的、仿佛还在体内运作时的颜色,就像是失去的那部分只是被存放入了未知的时空。要不是他松手松的快,估计此时已经被那条由柔滑粘液组成的胳膊吃掉了他整条手臂。 以利亚已经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整条左臂已经异化完成了,柔软而不受控地耷拉着,白色的粘液还在向着其他身体部位攀爬。视线中那对母女的尸体被打斗时裂开的水泥块毁坏了一半,内脏滚落了一地,这让以利亚不忍地移开了眼。 研究院中所有的人都知道,t002—1不喜欢伤害人类,也不喜欢那些伤害人类的异常。身为「thaumiel」,抑制者,他的任务之一便是从那些危险性巨大的异常物手中尽可能的救助人类。 在经过数次试验后,研究院对t002—1的风险评估下降了至少三十个百分点,而这条让他拥有了一定程度自由的研究结论是,一切在t002—1面前伤害人类的非人生物,都会引起t002—1本能的厌恶。 ……以及迅速增长的理智值。 在以利亚身上蔓延着的异常物不满地停滞了,最终唯有左臂呈现出一种柔软的异常姿态。以利亚维持着这般姿态看向隧道深处的咒灵,嘆息道:「你要是直接扭断我的脖子,估计我已经死了,但是你没有……」 他甚至轻轻笑了一下:「真是遗憾。」 这次轮到咒灵笑不出来了,他断裂的肢体怪异地鼓动了起来,很快就由畸形的肉团重新塑造出了手掌的模样:「……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45页 「大概是游走于定义何为人类的界限俩边的生物?」咒术师温和地回答到,就像是没有听出来咒灵那深深的忌惮与恶意:「这是我的朋友告诉我的答案。」 真人:「……」 这他妈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年轻的咒术师竖起了手指,设下了帐。漆黑一片的咒力迅速笼罩了整条隧道,就像是一条狭长的牢笼。 而牢笼中的咒灵难得倍感焦躁,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那种吞吃咒力的特性简直是天克唯有触碰到人类身体才能发动的无为转变。但是很快他就发觉到了不对,对方居然很少使用那条令他忌惮不已的左臂,反倒是和他使用体术进行肉搏。 再一次把人踹飞出去,准备上前进行最后一击的时候又被人用左臂逼退回来,真人都快被他气笑了:「……你这傢伙,是在拿我练手?!」 以利亚捂着胸口断断续续地咳嗽,他的脸上是一大片被擦出的伤痕,但是他依旧保持那种令咒灵毛骨悚然的平静:「机会难得,毕竟是老师布置下来的作业,我必须要好好完成啊。」 「老师……莫非你是东京咒高的学生?你的老师是那个五条悟?」 以利亚微微一愣,谨慎地打量着这个人形的咒灵,五条老师的名声原来都传到咒灵那边去了么? 真人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看来我猜的没错……原来你就是那个可以祓除特级咒灵的四级咒术师啊……」 他兴奋地低笑了几声,突然从口中吐出了几块干瘪的东西,朝着以利亚砸了过来。 以利亚皱眉躲闪,那些干瘪似木块的东西突然勐地胀大开来,就像是充了气的儿童城堡。但是没有哪个儿童城堡会呈现出这般怪诞而扭曲的形象,年轻的咒术师从那些皮质的薄膜上看见了属于人类的五官,他们甚至还在断断续续地□□哀求着。 「救……求求……」 「这是……」 自遇见咒灵以来,以利亚冷静的神情终于变了。 「没错,这些都是人类哦,而且到目前为止都还是活着的。」咒灵恶意地笑了起来,操控着那些扭曲伸长着的手臂朝着咒术师抓了过去。 「要攻击么?你真的忍心让这些可能还有救的人类就这样死去么?」 以利亚躲开了那条畸形的手臂,眼睛第一次冷了下来。就算是刚才被咒灵按在地上摩擦,他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珠始终都像是一片宁静而哀伤的湖泊,但是现在湖泊凝聚成了俩团锐利明亮的冷火,在年轻人的眼眶中灼灼跳动着。 以利亚不再刻意避免使用异常,他握紧了咒具一跃而下,冷漠地斩断了那数条试图拦截他的畸形胀大的手臂,朝着咒灵所在的方向沖了过去。 「哇,你生气了?」真人有意无意地引导着咒术师往帐的尽头跑去,嘴上还说个不停:「不过就算是生气了也很冷血嘛,刚才那一击你已经至少杀死了三个改造人哦?」 「他们确实是因我而死,但是罪魁祸首是你。」部分自手臂滴落而下的粘稠液体瞅准时机,贪婪缠住了被逼到帐的尽头的咒灵的脚踝,朝着对方其余身躯吞噬而上。被吞吃了大半条腿的真人已经站不稳了,他瘫坐在地上,神情无比扭曲,与那些被他改造过后的人类简直如出一辙。那双瞪大的眼睛几乎要脱离了眼眶,似乎想要彻底将咒术师那张悲伤而冰冷的面孔刻在虹膜上。 以利亚面无表情地朝着真人伸出了异化的左手:「所以不劳你费心了,等祓除了你,我会背负起杀死他们的罪孽,继续向人类赎罪。」 「这就是我活下去的意义所在。」 咒灵的脖颈在他的手中消失,那颗维繫着狰狞神情的头颅失去了支撑,咕噜噜滚到地上不动了。伴随着负面情绪的不断涉入,耳边那些满怀恶意的窃窃私语声也越来越响,以利亚忍不住伸手撑住了身旁的山体,无法自控的异常顺势蔓延开来,朝着靠在帐上的咒灵尸体的方向爬去,顺便将咒术师布下的帐也吞噬殆尽。 事实上,真人等人的感觉没有出错,那些比普通人仅多出些许的咒力才是以利亚这具身体本身拥有的力量,大概仅仅勉强足够布下「帐」。奈何他体内与咒力同源殊途的异常t002并不挑嘴,祂也不介意吞噬寄生体释放出来的负面情绪,这也导致了以利亚还得放异常出来遛弯的时候防备着帐被t002直接吞吃了。 而真人等待得正是这一刻。 那颗已经滚到地上的头颅突然融化成了一滩柔滑的肉泥,还没等白色的流体吞噬了它便飞速流淌进了不远处的泄水孔里。 食物居然从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异常愤怒地支起了身躯,扑向看起来更大一坨的躯体部分,但随即又发现这部分躯体的负面情绪简直少得可怜。 t002:「……」 白色的流体气急败坏地爬回了寄生体的体内。 「……居然,被逃走了?」 以利亚只觉得头疼欲裂,幻觉时不时从眼前浮现,人类对于人类的憎恶,人类对于人类的恐惧,人类对于人类的恶意…… 青年跌跌撞撞地从黑暗的隧道中走出,一路上扶着骯脏的、满是灰尘与乱石的山体,他跨过那对母女的尸体,跨过改造人的尸体,跨过无数在幻境中牵扯着他的裤腿的尸体。春天金色的阳光撒在他的脸上,一切都是那么的冰冷而绝望。 第46页 以利亚用颤抖的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幻觉令他的视线难以对焦,折腾了半天才勉强按下了拨号键。 手机那头的唿吸声断断续续的,以利亚低声唿唤到:「……老师?」 一个声音夹杂着滋啦滋啦的杂音应声响起:「以利亚酱?怎么了?」 年轻人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是我,五条老师。」他在一片眩晕中沮丧地同电话那头的人小声抱怨:「我遇到了一个会说话的人形咒灵,但是一不小心被它给跑了……」 「欸,是这样么?」 电话那头的声音懒洋洋地拖长了,以利亚几乎能想像到对方是怎样轻佻地扬起了眉毛:「可真奇怪啊——」 那个人笑嘻嘻地,声音就像是在耳边一样清晰:「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还活着呢?」 「——为什么还不去死呀?」 砰—— 以利亚怔怔地看着被他失手砸到地上的手机,屏幕已经裂开了,半边闪烁着彩色条纹,还能正常显示的另半边上显示着一条最新通话记录,联繫人赫然写着五条老师,联繫时长13秒。 不对,以利亚,冷静下来,老师是绝对不会和你说这种话的,至少你相信他是不会说的,这都是幻觉,幻觉,这都是幻觉…… 「……小哥?你还好么?」一个偶然经过这里的游客走过来问他,这人站在一条废弃隧道的入口,举着手机小声而含煳地嘟囔了一会儿后突然暴起摔了手机,现在又直愣愣地盯着被摔黑屏的手机发呆。 「是和女朋友吵架了么?来,先找个地方坐坐……」 那人闻声慢慢抬起了头来,好心的游客忍不住吓得后退了几步——那是一双怎样癫狂的眼啊,仿佛满载着一万个死囚的无望,一万个溺死者的恐惧,一万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的悲痛。只见年轻人茫然地用瞳孔涣散的琥珀色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后动作迟钝地重新弯下腰,捡起了破碎的手机,无视了自己就磕磕绊绊地离开了。 「……原来是疯子。」 游客对着他的背影心有余悸地小声咕哝了一句,心中除了被个疯子惊吓到的不满之外,但又觉地格外堵得慌。年轻人身上背负着的那种剧烈的负面情绪实在是极富有感染力,连他这个素不相识的路人都觉得这个人一定非常、非常的绝望…… 简直就像是,尸山血海中唯一的倖存者。 ——他站在那里,孤立无援。 第25章 幻觉 羂索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变成了小小一团的真人:「真是狼狈啊,你这是碰见五条悟了?」 那团肉泥咕噜咕噜着开始构架出一具人形,浑身□□的真人深舒了一口气,闻言冷笑到:「不是,是五条悟的学生。」 羂索的眉头一跳:「是那个四级咒术师?」 这次真人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地喃喃着:「真险啊,还好我赌对了……要不然我真就死在那条隧道里了。」 咒灵的瞳孔兴奋地紧缩着,自从辨别出来对方就是那个祓除了游乐场特级咒灵的傢伙,他就一直在想,对方到底是怎样破坏那个倒霉蛋的领域的。 所谓领域只能使用领域对抗,或者使用极其庞大的咒力强行破坏。但是这人无论怎么看都与这俩者不搭噶,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些可以吞噬咒力的流体,硬生生把由咒力构造出来的领域吃掉了。 ……既然对方可以吞噬领域,那么由咒术师自己布下的「帐」呢? 激怒对方,诱导对方来到帐旁,随后假死,趁着对方享受战利品并且破开帐的间隙逃脱。这无疑是极其危险的以命相博,但是好在他最终赌对了,哪怕只有一个头跑了回来,但他还是活了下来。 在同伴的催促声中,真人回过神来,忍不住感嘆到:「超可怕的啊,那傢伙绝对不是人类哦。」 花御一愣:『不是人类……?难道他也是咒灵吗?』 「我也说不准,」真人毫不负责地说:「但是那人可以吞噬咒力,这么看来是不是和咒灵很像?」 …… 以利亚把自己扔进宿舍的浴缸里,碎屏的手机和从腰间解下的咒具匕首一同噹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找了个公共电话亭把现场情况汇报给「窗」后他就回学校了,回去的时候五条老师不在,伏黑同学也不在,只有熊猫前辈同他打了个招唿,又被他以刚完成任务感觉太累煳弄了过去。 在温暖水流地包裹下,一只冰冷僵硬的手爬上了他的肩,以利亚微微扭头,就看见一张高度腐烂的面孔与他脸对脸,见以利亚已经注意到了自己,那张脸冲着青年咧开了嘴,几乎彻底融化了的粘稠肉块混合着其中钻来钻去的白色蛆虫从对方的嘴唇上掉落,于温暖的热水中激起了一个小小的水花。 是波波夫教授,以利亚勉强从那双爆凸的眼珠中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那个直视t002的眼睛后自杀而死的研究员。 更多的手顺着他裸.露的四肢爬了上来,以利亚安静地一一分辨着这些手的主人,爱他的,恨他的,生者的,死者的,似曾相识的,未曾谋面的…… 【以利亚……】柔软甜美的女声轻声唿唤着他:【我的小鸽子,我的小松鼠,我亲爱的宝贝,快让我看看你的脸,我要吻你那漂亮的眼睛。】 母亲如同湖水般透彻的翠绿眼眸中静静倒映着他那双源自不知名东方血统的琥珀色虹膜,那双遗传自父亲的眼是宛如蜜糖的浓稠,是亮似宝石的透彻,是比太阳还要夺目的光辉,是足以令一名单纯的俄罗斯少女迷得神魂颠倒的忧郁与多情。 第47页 一只纤长冰凉的手轻轻抬起了以利亚的脸,母亲那张被重度烧伤至裸露着血红皮肉、淌着混浊脓水的脸款款凑上前来,在以利亚的眼上印下了轻轻一吻。那个吻滚烫而恶毒,似岩浆,似硫酸,以利亚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球已在那一吻中彻底腐蚀至融化了。 在临死前的最后几周,这个已经彻底疯傻的女人只会蜷缩在房间的一角,神情呆滞地喃喃自语。偶尔她会痛哭着紧紧抱着自己年仅四岁的儿子,轻声用俄语同他朗诵她最爱的诗人写下的诗歌与童话,一遍遍亲吻着那双和他父亲无比相像的眼;但更多时候则是尖叫着打翻孩子递给她的食物,挥舞着手臂,恨不得用手指将幼童的眼睛挖出来。 脆弱而美丽的母亲,可怕而残忍的母亲。 她就像是一株生长于毒土的娇弱鲜艷的花,一但离开了那维持她生命的雨露,她便彻底枯萎了。那个多情而无情的陌生东方男人带走了她生命的火,唯留下一点苟延残喘的余烬在那栋古老的房子里,与她所憎恶的一切一同燃烧殆尽。 以利亚以为自己已经因剧痛尖叫哭泣出声了,但是瞥见墙面上被水汽朦胧的镜子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只是独自一人神情木然地静静抱膝坐在浴缸里。 他转开脸,愣怔地看着身旁那些不断朝着他爬来,试图拥抱他的尸体,瞭然地闭上了眼。 连幻觉都不曾消失了……看来是到极限了,以利亚,已经到极限了。 是时候了,一个声音轻轻在他耳边呢喃着。 青年人站起身,关掉了水闸,浴缸里的水已经满得溢了出来,水面伴随着对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以利亚锁好浴室的门,捡起那把掉在地上的匕首,重新跨进了浴缸里。 那实在是一把漂亮的咒具,冷且白的刀尖,流畅的身形,柄上还刻了防磨的咒文,五条悟没有告诉他咒具的名字,但是以利亚也料想到估计价格不菲。 青年人垂下眼睛,用师长赐予的匕首对准了自己的手腕,在尸体们怨毒的眼神包围下平静而释然地准备割了下去。 他太熟悉接下来的一切了,血会立马涌出来,在热水的刺激下产生一阵酸痒的剧痛。但是很快痛苦就会结束,气力会伴随着血液的流逝一点点消失,眼前逐渐扩大的昏黑就像是天亮之前最深的黎明,然后他就可以满怀期待地等待着那彻底失去意识的一刻来临…… 「以利亚酱,熊猫说你已经回来了,刚好老师有重大消息要告诉你——欸?你在洗澡么?」 宿舍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五条悟的声音自远而近传来,以利亚手一颤,原本已经横在了手腕上的咒具立马掉进了热水里,连眼前的幻觉都被这过度的惊吓驱散了。 青年定了定神,故作镇定地稍微提高了点声音:「是啊,可以麻烦老师稍等一下吗?」 「快一点啦,」好在对方并没有听出来以利亚的不对劲,还在兴致勃勃地逗学生玩:「要是不想被老师翻出来床底下不该被发现的东西,就不要磨磨蹭蹭哦?」 「……并没有这种东西啊。」 以利亚随手擦了擦身上的水,随即尴尬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拿换洗衣物。那些脱下来扔在地上的脏衣服都已经湿透了,要是五条老师不在的话他披着浴巾就能出去换衣服,但是现在…… 「那个,五条老师?」以利亚神情僵硬地隔着浴室门板喊道。 「嗯?怎么了?」 「可以帮我拿下换洗的衣服么?对不起,我好像忘带了……」 好在对方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就愉快地应下了:「可以哦,你干净衣服都放哪了?」 「就在衣柜第一个格档,老师随便拿一件就可以了。」 以利亚隔着门板听见衣柜被人拉开的声音,随后五条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找到啦,我看看,风衣,衬衫,西装裤……啊以利亚酱怎么都是这种老气的衣服样式,这也太不青春了!算了哪天抽空再带你去买衣服,现在先随便穿一件好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以利亚正准备把门推开一条缝伸手接衣服,就听到五条悟问道:「内裤呢?放在哪了?」 以利亚:「……?」 他的脸一下子爆红了起来:「老、老师?!这个就……」 大可不必,真的大可不必。 「老师什么老师,难道以利亚想真空穿裤子么?又不舒服又不卫生好不好。」五条悟毫不客气:「快点啦,放哪了?」 「……衣柜下面从右数第二个柜子里。」 年轻人深深捂着脸,听着门外的白毛教师还在语气淡定地点评到:「原来以利亚是平角裤派……哇,居然还有小熊图案和小兔子图案的,卡哇伊——」 以利亚终于有些恼羞成怒了:「……老师!」 「我认真的,你要哪个?小熊还是小兔子?」 「……只是顺手拿了一整包并不是我特意挑的图案,」以利亚挫败地揉了揉脸:「……算了,小熊。」 「好哦,开门吧。」 总算从门缝里接过干净衣服穿上,以利亚用手抹了一把镜子上的水汽,最后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眼睛依旧漠然而麻木,但是过于苍白的脸已经因为刚才的羞恼染上了几分健□□动的色彩。对方知道自己每次使用异常战斗后都会情绪低落那么一阵子,如此倒也说得过去。 第48页 年轻人捡起地上坏掉的手机,深吸了口气,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推开了浴室的门。 「老师?怎么了?」 五条悟正毫不客气地盘腿坐在他的床上翻看着一本书,听到声音后,头也不抬地朝以利亚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以利亚凑到他身边,发现对方正在看自己昨天睡前随手放在床头的诗集:「老师?」 「你很快又要有俩个新同学啦,开不开心?」五条悟合上了书看向了他的学生,他的眉心突然忍不住跳了一下:「哇,怎么头髮也没擦?」 ……对方体内的白色不明物是不是更大了些? 五条悟发现自己似乎格外看不得学生这种湿漉漉的状态,这总让他想起那天这个年轻人在他面前崩溃而绝望的眼神。 「……因为老师说要快一点出来就没有擦,等它自然干就好了。」 「我有说过这种话么?肯定没有啦。」五条悟胡搅蛮缠道。他探身从衣柜里取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示意学生坐到他身前来:「坐下坐下,风一吹等会要头疼了。」 以利亚站在原地不想动,奈何被人直接拽着手臂拉到了身前坐下:「等、老师!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了!」 「好啦,五条老师限定服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白毛教师淡定地转移了话题,用柔软的毛巾煳住了那头已经变得有些冰冷的潮湿头髮就是一顿大力的揉搓:「你还没回答老师的问题呢,开心么?」 被人揉得晕乎乎的以利亚:「开心开心……老师你别用这么大力气啊,会掉头髮的!」 作者有话要说: t002:▉▉▉▉ 特性二:t002通过进食获取能量,同时祂会利用吸收得来的负面情绪污染寄生体,藉此诱导寄生体自.杀。 终于进漫画主线了,瘫倒…… 感谢在2021-12-12 17:42:12~2021-12-13 00:0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_c_ 6瓶;阿尔托莉雅吃饭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故事 头髮上的水分已经被吸干得差不多了,五条悟一边慢慢揉搓着学生的发梢,一边兴高采烈地念叨:「原本只有一个女孩子说要从乡下来东京上学,结果惠酱前几天又遇到了一个男生,老师帮忙和上面老头子吵了一架后悠仁也能来咒高上学啦。」 「悠仁?」 「啊,虎杖悠仁,一个和你的那只蠢兔子一样的孩子,很有趣哦。」 以利亚瞳孔地震:「等、等一下啊老师,和兔子一样是什么意思?」 「欸?我没说么?」五条悟可爱娇俏地歪了歪头,哪怕背对着他的学生完全没有看见:「悠仁和以利亚一样,也是容器哦,但是那个孩子是直接吃掉了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 「吃掉?!」 什么鬼啊,s009是异常,它能吃掉咒物这种事哪怕离奇倒也不至于离谱。但是那个叫虎杖悠仁的男生是人类对吧?还有那个叫作两面宿傩的手指」的东西真的是手指么?! 「对啊,惠酱和我讲的,」五条悟开始用年轻人的头髮编小辫子:「说他和你的兔子一样,直接一口就把宿傩的手指吃掉了呢。你真该看看惠酱当时的表情,哈哈哈哈简直超级有意思的啊。」 以利亚:「……」 对不起啊老师,我完全不能理解到你的笑点,还有两面宿傩到底是什么啊。 「那群胆小的老头子一直叫嚣着要处死悠仁哦,但是既然惠酱拜託我了,老师就争取到了缓刑。」五条悟轻描淡写地说:「大概是等收集完所有的手指后再被处死之类的。」 ……处死么。 真可悲啊,对方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老师?」 「嗯?」 以利亚垂着眼睛:「这么说来的话,同为容器的我能够入学,老师也下了很大的功夫吧。」 最强咒术师语气格外轻松:「那倒没有,毕竟以利亚酱看起来欺骗性实在是太强了,那群老头子在老师的「晓之于情动之以理」下倒是很轻易就松口了。」 也不枉费他大半夜闯进那群老头子的府邸里挨个给人留恐吓信的功夫。 「但是悠仁就不一样了,毕竟两面宿傩的凶名实在是太盛了,简直快要把那群老橘子吓尿了……没办法啦,只能先争取缓刑再说了。」 五条悟心满意足地松了手,打量着自己的大作——年轻人的头髮已经被擦干的差不多了,潦草的小麻花辫横七竖八地支愣在脑袋上,看起来滑稽得要命。愉快掏出手机对准学生的后脑勺拍了几张照片留念,就听见几乎靠在自己怀里的年轻人用一种平静的声音问他:「老师,今天下午六点多的时候,您有收到我的电话么?」 五条悟上下滑了滑手机屏幕:「欸?我看看记录……没有哦,怎么了?」 他感觉身前学生本来微微紧绷的身体似乎一下子如释重负地松懈了下来:「……没什么,因为准备给老师打电话的时候手机被撞掉了,没有打扰到老师就好。」 五条悟在学生背后眯了眯眼睛:「以利亚为什么要给老师打电话?出什么事了?」 他这个学生他知道,能发简讯一定不会打电话,战战兢兢地生怕影响到别人。眼下居然主动给自己打了个电话……不对劲。 第49页 「没有啦,原本只是想和老师确认一件事。」 以利亚捏紧了碎屏的手机,声音却是格外的镇定:「今天我有给「窗」那边打过招唿,因为我遇到了个能够交流的人形咒灵,对方通过很奇怪的改造手段至少杀了两个人,我自己也杀了三个被改造的人质,但还是不小心让它给逃了……我没有告诉「窗」是我动的手,只说遇到了咒灵杀人后的现场,这种程度应该不会破坏老师的计划吧?」 ……是因为被迫杀了人质么? 五条悟把声音刻意放得更柔和了些,就像是哄孩子似的温声道:「没问题啦,以利亚处理的很棒……伤势怎么样?我就说有闻到血腥味。」 「都是些皮外伤,有异常在呢,没事的。」对方果然放松了下来,那种强撑着的镇定外壳慢慢软化了下来,显现出了透露着些许异样的内里。 最强咒术师不动声色地伸手把年轻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亲昵地将下巴靠在学生的头顶上,继续套话:「能交流的人形咒灵啊……老师也是第一次听说呢,有趣么?」 「他说他叫真人,是源自人类对人类的恐惧与憎恶的咒灵,攻击手段很奇怪,大概是可以改变人体形态……不过很抱歉,因为我的疏忽与无能,不仅杀死了那些改造人,最后还是让他给逃了。」 「这也是咒术师难免会遇到的情况,以利亚尽力而为就可以了,下次遇到的时候直接干掉不就得了。」伸手拽出了那个已经彻底报废的手机,五条悟打量了一下就把手机丢到了一边去:「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以利亚乖巧地把所有对话都复述了一遍。 最强咒术师若有所思:「……这么一看果然很奇怪啊,居然知道那个特级咒灵是你祓除的……而且似乎背地里有组织的样子。」 「好了,别担心,老师会处理的。」五条悟突然毫无徵兆地转移了话题:「你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什么?」最强咒术师明显感觉到对方本来已经放松了不少的肩背无法自控的一僵:「……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情绪低落。」 「真的?」 一只手自背后探过来去摸他的眼睛,以利亚眨了眨眼睛,有温热的手指轻轻在他眼下擦了一下,似乎在确认些什么:「不开心的话可以找老师倾述一下啦,老师保证会保密的。」 「……」 年轻人的眼睛一酸,就像是个找到了后盾的孩子,几乎要立即掉下泪来。 人就是这样的奇怪,如果没有人哄,他们总能坚强地扛住一切;但是只要有人问上一句「你还好么?」,委屈而悲伤的情绪立马就会破防而出。 良久,以利亚哑着嗓子说:「……我想起了妈妈。」 「唔,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五条悟松了口气,还好,对方还愿意交流就是好事。 「她……很年轻,也很漂亮,眼睛美得就像是森林深处的湖水……她不太会做饭,但是生前偶尔会给我烤很好吃的布林饼。」 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眼眶,以利亚注视着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外貌扭曲而恐怖的母亲,闭上了眼睛,慢慢朝着后方靠去。 果然有温暖的胸膛接住了他,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他发麻冰冷的手指,示意以利亚自己在听。 「……生前?」五条悟从身后拥抱着年轻人,闻言皱了皱眉,就像是生怕吓着对方似地放轻了声音。 「……这不是一个多么动听的故事,不过告诉老师也没什么。」以利亚的语气倒是冷静了下来,就像是在陈述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我是私生子,我妈妈的家庭古板而传统,年轻女人与外族人未婚先孕在当地是件极丢脸的事,而且妈妈不愿说出来她的情夫是谁,她的父母一气之下就和女儿断绝了关系,只给她留了一套郊外破破烂烂的老房子,而她在那里独自生下了我。」 俄罗斯少女的爱情如雏菊般天真烂漫又似火焰般热烈汹涌,她太年轻了,也太单纯了,满心以为着只要有爱情,就能抵抗住世间的一切风风雨雨。 「她期待着父亲会和她结婚,一同抚养我,但是那个男人只是在我未出生之前留下了一笔钱财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母亲抚摸着他眼睛的手勐地一顿,下一秒便朝着他的眼眶狠狠地挖了下去。以利亚于虚幻的剧痛中继续平静地讲述着:「……所以妈妈生前不愿意告诉我关于父亲的消息,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糟糕,勉强靠着那笔钱把我扶养到了四岁,然后就因躁郁症发作放了一把火。」 「她自杀了。」 「因为她恨我父亲,恨我,恨那栋老房子,更恨自己,她期望着一次性把这些憎恶的东西全部毁掉才好……」以利亚苦笑了一下,愣怔地看着幻觉中的母亲神情狰狞地伸手试图捂他的嘴:「……好在最后关头我还是逃了出来。」 ……不,其实他没有逃出来。 女人那浓烈而绝望的负面情绪吸引来了异常物,祂让那具高悬于房梁的尸体同小小的孩子说话,用如同母亲般的温柔朝着他伸出手来,试图将孩子也一同带入无垠的死。 但是在孩子握住母亲尸体的手的那一瞬间,那些白色粘腻的流体居然不受控地朝着幼童身体的每一处孔洞中钻去,措手不及的异常物从那一刻起被迫与他定下了束缚。 第50页 异常物终是助他逃离了死亡的结局,他大概被烧死了七八次,直到消防队过来熄灭了这场几乎已将老屋烧成了灰烬的大火时,人们才惊愕地发现,断壁残垣的中央居然还有一个陷入了昏迷的四岁混血男孩。 很快这个离奇活下来的孩子被送进了研究院,而以利亚*米哈伊洛维奇*斯米尔诺夫一生的命运便由此改写。 「……你恨她?」来自背后的声音问他。 「恨……大概还是有一点的,但是这也不全是她的错。」以利亚想了想,仔细描述着内心的情感:「不如说我害怕她,我怜悯她……但是我也爱她。」 「所以我已经原谅她了。」 这并不是假话,如果不是因为异常物给他倾倒了太多的负面情绪,影响了他的状态,以利亚甚至还有些高兴能再一次看见母亲。 多年的死亡经歷磨练了他的心智,假如每死亡一次都会令t002—1花费心思去怨恨那些令他死去的异常,或是因此患上相应的恐惧症,那他早就被异常蛊惑着彻底陷入永恆的沉眠了。 自从以利亚开始正式执行任务后,研究院里的很多人都对被心理专家判定为性格懦弱胆怯的t002—1的表现感到不可思议。至少从研究数据来看,他真的自始至终都呈现出一种坚韧到超乎想像的顽强,从未让他的教导者失望过。 由于身为人类的那一面,理智值掉落太多后t002—1会崩溃,会藉助自杀以减轻t002对精神状态造成的影响,但是復活之后他还会坚定地爬起来,咬牙坚持着继续执行那些高危任务,人类的勇气在这个怯弱的年轻人身上体现的淋漓极致。 ——而这正是他体内的神袛最厌恶的一点。 但是五条悟并不觉得自己学生的这份坚强有多么值得他欣慰:「……你知道你可以在老师面前哭出来的,对吧?」 他严肃地问,要是他那死去的挚友看见他这副模样,都得诧异神子居然还有这般体贴人类的时候。 「……我知道的,别担心,老师。」以利亚轻轻笑了一下,有些话说出口后,让他觉得自己从未像现在这般状态良好:「如果我真的撑不住了,我会找您求助的,但是我现在真的还好。」 ……只是需要再拥抱死亡一次,就像他一直以来所做的一样。 他反握住老师的手,悄悄张开了嘴,朝着眼前逐渐凝聚的幻觉轻轻做了个口型:【你好,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t002:▉▉▉▉ 特性三:进食与復活与否不受t002以及寄生体的自主控制,就像心跳不受人体控制。每復活寄生体一次便会削弱祂的本体,但是也能使寄生体藉此减轻污染程度,恢復理智值。 注意:如果復活次数过多,就会彻底耗尽t002的能量,寄生体会迎来真正的死亡,而寄生体的彻底死亡是t002逃脱收容的唯一途径。 t002正式出场倒计时开始~ ps:以利亚的背景人设是推动主线的重要因素哦,个人认为在克苏鲁及基金会背景下,调查员这个设定本身就很黑深残,世界的不可知和人类的弱小与勇气是主题思想,屑作者很欣赏这种于命运挣扎中迸发出至善人性的人,所以金手指是要付出很兇残的代价的(屑)。 本文会保证he,以利亚也一定会有个好结局,感情线个人觉得很病但也很戳爆个人xp(餵),但是如果有读者老爷不喜欢这类设定的话,屑作者也、也不会改啦,毕竟是纯粹为爱发电的免费xp大赏什么的……在这里为浪费了大家的时间鞠躬道歉tvt。 欢迎大家留言提建议,谢谢读者老爷们的支持! 感谢在2021-12-13 00:09:23~2021-12-13 16:21: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格瑞尔 10瓶; 螺壳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同学 以利亚是被外面的吵吵嚷嚷惊醒的,先是有一个陌生少年的声音在和谁说话,然后是五条悟来敲他的门:「以利亚酱?醒醒啦!来见见新同学!」 「……老师请稍等一下。」 以利亚头疼地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爬了起来换掉了被冷汗浸透的睡衣。因为幻觉的缘故他一晚上都没睡好,而且老师昨天也在学校,他实在是不敢挑战对方的敏锐程度,採取手段去削弱异常对他的影响,只好暂时任由这种低理智的状态持续下去。 「哦哦哦!这位也是我的同学么?你好你好!」 一打开门,唯一一个陌生的粉发少年兴高采烈地朝着他看了过来,他冲着以利亚热情地伸出了手:「我是虎杖悠仁,没想到咒高居然还有外国人耶!」 五条悟在一旁不负责任地扯淡:「毕竟咱们学校在国际上也是赫赫有名嘛,是国际知名高水平宗教学校哦!」 「真的?好厉害!」 「并不是,那傢伙在骗你。」伏黑惠站在一边冷着脸吐槽。 「以利亚*米哈伊洛维奇*斯米尔诺夫。」看着粉发少年的蚊香眼,以利亚嘆了口气,与他握了握手:「请叫我以利亚就可以了。」 虎杖悠仁慢慢瞪大了眼睛:「——原来你就是伏黑说的斯米尔诺夫同学啊!」 他挠着头傻笑:「伏黑说你是那个和我很像的兔子的饲主,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我会像一只兔子……」 第51页 「这个小鬼气味很奇怪……」在以利亚错愕的眼神下,一张嘴出现在了虎杖悠仁的脸颊上:「喂,小子,你是人类么?」 以利亚:……幻觉好像更严重了?看来我现在的san值实在是太低了啊。 虎杖悠仁面不改色地朝着自己的脸狠狠一巴掌抽了下去:「不要在别人说话的时候突然冒出来啊,而且还讲这么不礼貌的话!」 他有些尴尬地朝着以利亚笑了笑:「不要在意,宿傩就是喜欢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哈、哈哈……」 那只嘴又从粉发少年的手背上冒了出来:「真有意思,原来你们人类居然还会把这种东西留在身边……」 「——小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吃了他们?」 五条悟不满地提高了嗓门:「喂喂喂,当着我的面挑拨离间我的学生?过分了哦!」 两面宿傩冷笑了几声就消失了,五条悟就像是没有察觉到冷凝下来的氛围一样,伸手揉了揉垂眼不语的以利亚的头髮,笑嘻嘻地说:「那等会以利亚和惠就先陪悠仁去熟悉一下学校吧?明天我们还要去接另外一个新同学哦。」 虎杖悠仁欢快举手:「我我我!我想先去看那个据说超级神奇的兔子!」 白毛教师和他击掌:「准了!」 在虎杖悠仁的强烈要求下,三人还是率先去看了「和这傢伙一样蠢的同类」(伏黑惠语)。 「哇,真的超神奇——兔子兔子,我最喜欢的女星是詹妮弗*劳伦斯么?」 「哈哈,是的。」 兔子园里,粉发少年就像是幼稚园小朋友似的蹲在那里看兔子,剩下俩个男生一个满脸写着简直没眼看,另一个则在低着头走神。 虎杖悠仁欢唿:「又对了!好厉害!兔子兔子,我的星座是双鱼座么?」 已经有气无力的s009:「……哈哈,是的。」 「那那那……」 虎杖悠仁终于被忍无可忍的伏黑惠拉着后衣领拽了起来:「差不多玩够了吧,还有食堂和教学楼没去看,兔子就在这里又不会跑掉。」 「伏黑好兇!」 伏黑惠咬牙切齿:「……并没有,你给我正常一点!」 三个人决定先去食堂吃个饭,伏黑惠端着餐盘,看向盯着自己的食物发呆的以利亚:「……斯米尔诺夫同学,你还好么?刚才起你就没怎么说过话。」 以利亚抬起头来,看了黑髮少年那张在他眼中高度腐烂、一张嘴就直往下掉血肉的脸一眼,温和微笑:「我很好啊,怎么了?」 「……不,你没事就好。」 ……怎么感觉对方一笑起来就令人慎得慌,错觉么? 「咱们食堂伙食真的蛮不错欸,感觉都很好吃的样子。」虎杖悠仁也端着餐盘凑了过来:「以利亚是没什么胃口么?要不先勉强吃一点,我们晚上出去吃怎么样?这样等明天新同学来了以后就可以聚俩次餐了!」 伏黑惠在一旁幽幽地说:「你想多了,学生是不让自由进出学校的,你是刚开学就想逃学么?」 「……好失望!」 腐烂到变形的苹果,蛆虫在血红肉块里钻来钻去,还有淌着奇怪粘液的怪异软体昆虫。以利亚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用筷子夹起一块蠕动的肉块塞进嘴里。 唔,果然还是正常鸡肉的味道,稍微有一点咸。 把肉块吞下去,以利亚回答到:「只是因为刚睡起来,所以没什么胃口。」 他语气平和地建议:「等明天接到新同学以后,再拜託五条老师带我们一起去聚餐大概是没问题的。」 小时候的以利亚初次体验这种程度的低理智状态时,曾经患上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厌食症,愣是把自己折腾到被送去急救室打吊瓶。所以后期t002—1几乎不会让自己沉浸在这种状态里太久,哪怕食物的味道没有问题,但是视觉上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奈何他常用的那些恢復理智值的办法一个比一个极端,他现在仅存的理智告诫他,如果不想让这个世界的人类用那种目光看他,就要尽可能地自己偷偷解决,绝对不要暴露他能復活的特性。 他需要表现得就像是一个人类,至少是一个只是有些特殊的人类,人类的爱与包容只会予以人类。 ……而不是一个「异常」。 …… 「原宿果然好热闹啊——」 虎杖悠仁好奇地四处张望,眼神突然不动了:「啊,我想吃那个爆米花,老师你们要吃么?」 五条悟毫不客气:「要吃,我要草莓口味的。」 「正好耶,我也想吃草莓的!那伏黑和以利亚呢?」虎杖悠仁还记得昨天中午对方说自己胃口不好的事,十分热心地问道。 只觉得透明橱窗里的爆米花就像是一堆噁心虫子的以利亚保持微笑:「我就不用了,谢谢。」 被人硬拽出来的伏黑惠只想嘆气:「……我也不要。」 虎杖悠仁倒是没觉得被扫兴,他宽容地表示自己买上一大桶好了,如果等会又想吃大家就可以分着吃。 最后钉崎野蔷薇看见的就是迎接自己的新任同学手里还抱着一大桶快要把他的头遮住的爆米花,活似准备去看电影时浑然不顾女友想要减肥的小心思还傻兮兮买了超大号爆米花桶的直男男友。 钉崎野蔷薇:「……」 难道这是东京人的特殊欢迎传统? 第52页 少女气势十足地冲着男生们一扬下巴:「我是钉崎野蔷薇,开心点吧男生们,一点红来了哦。」 白毛教师在一旁快乐看戏:「野蔷薇很有气势嘛,好了,现在轮到少年们激动人心的自我介绍了!」 困难的从爆米花桶后露出脸的虎杖悠仁:「我是虎杖悠仁,仙台来的。」 预感到新同学会很麻烦的伏黑惠僵着脸:「伏黑惠。」 低理智状态的以利亚:「以利亚*米哈伊洛维奇*斯米尔诺夫……请叫我以利亚吧,钉崎小姐。」 钉崎野蔷薇默默摆出了嫌弃脸。 乡下来的土包子,阴郁傲慢帅哥,还有个虽然算是绅士但是弱气到除了名字毫无存在感的外国人? 她期待已久的大都市时尚jk生活啊!难道美少女就要和这群傢伙做同学了么?! 「人也接到了,接下来要去哪?」伏黑惠头疼地揉着额角,真是吵死人了,他现在只想回宿舍睡一觉。 五条悟思考了一会儿:「唔……大家一起在东京玩怎么样?一年级第一次齐聚嘛。」 深知这人本性的伏黑惠顿时心生不祥的预感:「哈?」 但是其他俩个人可不管这些,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干脆欢唿了起来: 「好耶!中华街!」 「tdl!tdl!」 五条悟在学生们的欢唿声中看向以利亚:「以利亚酱呢?想去哪里玩?今天算是你们三个外地人第一次和同学来东京吧?」 他帅气的打了个响指:「这样好了,这次老师请客哦!」 其他俩人:「真的么?!好耶!」 伏黑惠怀疑地看着他的不靠谱老师:「……你有这么好心?」 不详的预感更强烈了。 白毛教师伸手作势要去揉对方的头髮:「说什么呢,五条老师可是超帅气超棒得好不好——所以以利亚!你的选择是?」 「呃……我都可以?」 「不许说都可以!怎么可以都可以呢?老师可不会花俩份冤枉钱。」 以利亚:「……那就tdl吧。」 女士的建议优先。 钉崎野蔷薇欢唿:「tdl两票!我赢了!」 美少女表示突然看这个外国人顺眼起来了! 伏黑惠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们:「你们几个,tdl在千叶啊!还有斯米尔诺夫你也别添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速报: 惠酱对兔子吃咒物这一场景产生重大心理阴影; 以利亚全名长的亲妈也记不住(不是),连着复制粘贴了俩遍; 感谢在2021-12-13 16:21:54~2021-12-14 23:1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爽薄荷 21瓶;江户川沐沐 10瓶;疏影浮生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打架 「我就知道。」 伏黑惠冷眼看着不靠谱的白毛教师七转八拐地把他们带到了一栋满是咒灵的废弃大楼面前,只觉得歷史再一次重演了。 其余俩人正在石化中,白毛教师倒是语气轻松:「好啦,野蔷薇和悠仁去干掉里面的咒灵,等你们打完我们就去吃大餐,老师请客哦,这次绝——对不骗你们。」 他自然而然地伸手接过了虎杖悠仁手里的爆米花桶,寻了块平台拉着其余俩个学生一屁股坐了下去,还嬉皮笑脸地往嘴里丢了一把爆米花:「快去啦,老师都有点饿了。」 虎杖悠仁:「……」 钉崎野蔷薇:「……」 ……这人是在看戏吧,绝对是在看戏吧!他居然又抓了一把爆米花! 俩个学生悲愤得头也不回地走了。 伏黑惠嘆了口气:「真的不用我去帮忙么?这俩个人……」 怎么看怎么不靠谱,感觉比斯米尔诺夫同学还要不靠谱。 「你的伤还没好吧,别勉强哦。」五条悟顶着伏黑惠勐然警惕起来的眼神淡淡地说:「而且有老师在这里盯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伏黑同学,你受的伤还没有好么?」 伏黑惠僵着脸扭过头去:「……不是肚子上的伤,都俩个多月了怎么可能还没好。」 他避开以利亚自责的眼神,只觉得自己莫名地心虚:「只不过是前几天不小心被个咒灵从楼上扔了下来,和上次没关系。」 以利亚垂着眼睛,只觉得身前的人影逐渐变得血红一片,他的手指慢慢收紧:「……很抱歉,居然一直没有发现伏黑同学状态不好,身为朋友我真是太失职了。」 伏黑惠:「……」 这就是我故意瞒着你的原因啊! 黑髮少年简直心累无比:「……你不要老是道歉啊,都说了不是你的问题。」 五条悟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继续添油加醋:「嘛嘛,惠酱伤的确实不严重,不过惠酱刚看到老师就哭着扑了过来,说世界上最帅气最厉害的五条老师,请您帮帮弱小无助的我——」 「……那个人到底是谁啊!看戏就看戏,你别拱火了行不行!」 「什么嘛,老师明明是在故意活跃气氛!」五条猫猫不满地喵喵叫,他勾住了以利亚的肩,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对方那双越发恍惚的眼睛:「还有以利亚酱,太过于紧张同伴也不是件好事哦。」 他把人拖过来,亲昵地揉了揉那头耷拉着的柔软短髮,说出口的话却残酷无比:「咒术师这一行本来死亡率就很高,选择入行的大家都是有觉悟的人,受伤甚至死亡都是很常见的事,说不定哪天回来就会发现同伴上了死亡报告,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老师这么强嘛。」 第53页 伏黑惠皱了皱眉:「……喂,说得太过了吧。」 「没有哦,这些话也是说给惠听的。」五条悟看着养子:「你和以利亚俩个人都有种自毁倾向,老师知道哦,年轻人嘛,总以为自我牺牲这种事很帅气,做个悲情英雄什么的简直酷毙了——」 「其实一点也不酷。」 他伸手扣住了以利亚的肩,毫不客气地点评到:「这是在侮辱同伴的觉悟——惠也体会到了吧,打着为你好的旗号,被同伴自顾自地把属于自己的责任夺过去背在肩上什么的,感觉好受么?」 「五条老师!」 伏黑惠勐地打断了对方的话,他压低了嗓音,小心地看了以利亚一眼:「……你今天哪来的这么大火气?」 「……」 五条悟闭上了嘴,看了一眼身侧的年轻人,对方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但是紧挨着自己的身体很僵硬,大概是被自己吓到了。 ……要是这么一激就能让人想通,那真是谢天谢地了。 他确实在学生面前失态了,时间不合时宜,话也有些重,但是心中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烈,那种令人焦躁却又无处下手的感觉,一下子让他回想起了那个首次令骄傲的最强体验到无能的夏天。 以利亚这孩子简直是软硬不吃,看起来听话柔顺,实际上心思重得要命又擅长逻辑自洽,就像是被玻璃外壳包裹住的寄居蟹似的,一边得小心翼翼地免得真的打碎他,一边还得把人一点点从那畸形的保护壳里拽出来。 ……啧,头疼,他本来就不擅长心理辅导嘛,咒高是不是真得该开设个心理课了?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了把爆米花,随后在伏黑惠随时准备扑过来捂嘴的警惕眼神中,语气轻松地问两个学生:「要吃点甜的么?心情会好一点哦。」 等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抱着个人质小孩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师生三人其乐融融分享一桶爆米花的场景。不过看起来吃得开心的只有最中间的白毛教师,其余俩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特别是被爆米花塞地鼓起了脸颊的伏黑惠,简直满脸都写着「我是被迫的」。 钉崎野蔷薇不满地瞪着他们:「太过分了吧,在别人在里面拼死拼活的时候坐在这里吃爆米花!」 「老师有一直看着的嘛,不会出事的。」五条悟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顺手把空掉的爆米花桶丢给了虎杖悠仁:「悠仁下次别买草莓口味了,不够甜,不怎么好吃。」 虎杖悠仁:「……」 那你还全部吃光了? 无良教师再一次从背后勾住了以利亚的肩,将下巴搭在他的头顶上。近几天来,这类亲昵的小动作对方似乎做的格外得多:「好啦,大家都很棒哦!辛苦啦!」 「出发出发,把那个孩子送回去以后,咒高一年级首次聚餐就可以正式开始啦——」 …… 以利亚从噩梦中惊醒,涣散的瞳孔倒映出的时钟指针显示,不过是距离上一次惊醒过去了四十分钟。 夜已经很深了,宿舍里很安静,大概是学生太少的缘故,咒高的宿舍环境一向做的很好,隔音也相当不错,在寂静得堪比坟墓一般的房间里,自.杀的念头再一次占了上风。 睡是彻底睡不着了,以利亚决定出去吹吹风。 上次聚餐的时候他吃得很少,五条老师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以利亚估计对方已经看出来了些什么。证据就是这几天白天对方居然一直没给他留下任何独处的机会,晚上也没有离开过学校。 对于一个大忙人来说,这已经是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了。 以利亚知道这是对方在担心自己,但是由于持续保持低理智状态,他的精神状况还是越发得不稳定,幻觉也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哪一天突然失控,直接在同学和老师面前用匕首捅死自己。 t002一直在通过吸收得来的负面情绪污染以利亚的理智,所以他必须要尽快地耗费能量来削弱t002的本体,减少t002对他的影响,不然迟早有一天他会彻底被体内的异常逼疯。 介于在研究院时期,研究员们发现几乎没有攻击方式能对t002的本体起作用,唯有復活会逼迫祂耗费能量来修补寄生体。所以自.杀是研究院认为可以最快捷方便零成本地提升t002—1的理智值,延长其身为「thaumiel」使用期限的手段。 十足的残忍,但这是人与神之间的博弈。 「睡不着么?」有人隐含了点怒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一只大手搭在他的肩上,力度不算重,但是完全无法挣脱。 以利亚闻言一愣,有些迟钝地扭头望了过去:「……老师?」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宿舍楼的屋檐,离跳下去几乎只有一步的距离了。今夜的风很大,年轻人悚然后退了一步,却直接撞进身后人的怀里。 五条悟伸手抱紧了学生,神情倒是稍微缓和了一点:「大半夜的跑屋顶上来看月亮?以利亚不乖哦。」 学生乖乖低头认错:「……老师对不起。」 「惠说的没错,以利亚真的很喜欢道歉呢。」五条悟也不后退到安全地带,就维持着这种站在屋檐边缘,俩人几乎要一起掉下去的姿势平静地说:「可惜就是积极认错,下次还敢。」 「有时候我真想揍你屁股,」最强咒术师的手臂慢慢用力,将人抱得更紧了点:「感觉还是这种粗暴的教育方式比较适合我啊,说不定把你揍到不敢再犯会比较好……」 第54页 「老师,等、等一下……」以利亚有些慌乱地伸手揪住了对方的袖子。 「嗯?是想求饶么?已经晚了哦。」五条悟已经在思索着到底是先下去再揍学生,还是就在这里直接开揍比较好了。 「不是,老师可以……和我打一架么?」 五条悟沉默了一下:「……我说了我本来就要揍你屁股,如果换种说法可以让你觉得更有尊严的话,我不介意。」 「……不是这个!」以利亚深吸了口气,尴尬令他耳根子都有点红,但是刚才对方的话确实启发了他:「我是说,我可以用异常和老师打一架么?」 自.杀的本意是为了削弱异常物的本体力量,但是既然五条老师的术式也能伤害到t002,那么他何必要选择自.杀这种方式呢? 以利亚欲盖弥彰地心虚补充道:「……说不定打一架心情会好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众所周知,你妈喊你出去吃饭就是道歉,同理可得,所以五条老师逼你吃爆米花也是——(不是!) 感谢在2021-12-14 23:12:34~2021-12-16 01:2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蓑烟雨任平生 20瓶;疏影浮生 10瓶;凉庭下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怒火 夜风顺着人体间的缝隙穿梭而过,今夜月亮很大,亮得瘆人,使月光下的俩个影子显得格外细长。以利亚没有恐高症,但是站在几乎只要脚下一滑就会掉下去的轻薄瓦片上,哪怕箍在腰间的手臂很稳,但本能的不安依旧油然而生。 他看不见身后人的脸,只能从语气中判断对方的心情如何。地上俩人交缠在一起的黑色影子在他的余光中逐渐扭曲成了怪异的模样,就像是流水一般顺着脚尖往他身上爬,以利亚眼皮一跳,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老师?可以先从这里下去么?」他揪紧了手中那人的袖角:「……有点冷。」 「我还以为以利亚酱是来跳楼的呢,但是这个高度可死不了人哦。」五条悟在他身后幽幽地说,听得以利亚冷汗直冒:「按照你的身体素质大概就是断个胳膊断个腿啊什么的,这种程度老师还是可以代劳的。」 「怎么可能,老师你想多了……」 「真的?」 以利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全靠着腰间的力量转过身去:「……老师,陪我用异常打一架吧。」 他就像是深怕冒犯了对方一样,小心翼翼地环住了年长者的肩膀,手指轻拉着对方背后的衣服,闷闷地说:「我现在很难受,打一架大概会好一些,但是只用体术的话就变成单方面挨揍了……」 五条悟歪过头来垂眼看他,被迫蹭到脸上来的髮丝软乎乎的,年轻人连唿吸都压得很克制,但时不时吐露到脖颈处的气息依旧是暖和的,毛茸茸的,就像是一只天生亲人但又带了点迟疑与怯意的兽类,让人忍不住心生柔软。 就在以利亚实在是忍不住这尴尬的沉默,准备松手时,后颈突然传来了一股力量,本来已经紧绷到僵硬酸痛的脖颈被人用掌心扣着压了下去,额头直接顺势砸进了对方的肩窝里。 本来只是虚靠着的礼貌拥抱一下子变得格外亲昵,就像是真的在和人撒娇一样。 柔韧温暖的指腹顺着后脑的髮际与脖颈交界处的敏.感皮肤一点点向上游走摩挲,慢条斯理得梳理着年轻人被风吹乱的头髮。以利亚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甚少被人触碰到的皮肤被人揉得有点发烫,又在夜风的吹拂下迅速凉了下来。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要先讨论一个问题。」手上撸狗似的安抚着学生,五条悟语气却是冷淡得要命:「以利亚,你是不是觉得老师很好煳弄?」 「……我没有!」以利亚仓皇地想要抬起头来看他,又被五条悟按了回去。 「已经警告过以利亚两次了吧,如果觉得到极限了,就一定要和老师求助。」最强咒术师慢慢按揉着年轻人后颈那一块被迫凸起的骨节,手下的弧度莫名让他联想起了那些昂贵轻薄的瓷器。 「我可以不去追究你的小秘密,包括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原来的教导者到底都他妈的教了你些什么狗屎东西……」五条悟罕见地在学生面前爆了粗口,他不再掩饰声音的阴沉,浑身上下满是山雨欲来的骇人怒意:「但是如果放纵你的结果就是你会把自己逼死,那么我是不会继续纵容下去的。」 他梳理着年轻人的头髮,语气亲昵而危险:「原本只是因为担心以利亚的精神状态,想要学着去尊重学生的自我人格,所以才没有直接毁了你的心理支撑。」 「但是如果以利亚继续这么下去,我会真的动手哦。」最强咒术师平静且不容置疑地宣布到,显露出了那份身为神子独断而傲慢的一面来:「这是我的第三次警告,而且没有下次了。以利亚听明白了没有?」 庆幸吧,五条悟面无表情地想,这孩子至少还没有真的当着他的面跳下去,那些在他发火前潜意识的小动作也很好地安抚下了他的一部分脾气。更该庆幸的是现在站在年轻人面前的是28岁的五条悟,而不是十年前的五条悟,不然他真得会在被学生差点在他面前自杀这一举动气到的那一瞬间动手。 ——到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彻底走向不可挽回的境地。 第55页 「……老师。」良久,他怀里的年轻人哑着嗓子艰难地开了口,声音嘶哑地就像是从岩石裂缝里挤出来似的:「我真的,不是来,跳楼自杀的。」 「嗯哼?」 不会是哭了吧?五条悟有些迟疑地想,他终于还是放软了点态度:「你说,老师在听。」 「……我这几天一直在出现幻觉。」 以利亚闭上了眼睛,身体紧密相依的感觉很奇怪,沉稳用力的陌生心跳隔着另一个胸膛震动着他,这也给了他一份主动把最柔软的一部分展露给人看的勇气。而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这一举动的危险性:「只是半夜做了噩梦睡不着,想要起来走走,但是因为幻觉的缘故暂时失去了方向感和视野……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爬上屋顶,但是我能保证——」 「我刚才不是来跳楼自杀的,」他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也不愿意煳弄老师。」 「……幻觉?」对方的声音依旧冷凝,以利亚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毕竟这听上去实在是像极了一个藉口。 羞愧、懊恼、心虚还有莫名的委屈,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想要把一切和盘托出,但是仅存的理智还是让他吞下了涌到嗓子眼的话,只能干巴巴地、就像是狡辩似地回答道:「是。」 「我不知道该怎么证明,如果现在老师会对我感到失望,我也能理解,一边说着想要帮助老师,一边什么也做不好还要让老师为我操心,像我这种卑鄙无耻的……」 以利亚的指尖神经质地绞紧,那恐怖的预想又轻又冷,就像是一片虚无的浓稠雾气,粘腻而湿冷地笼罩了他,一点点顺着口舌侵入了他的心肺。一个声音戏嚯着问他,你狼狈地将自己的软弱与脏污剖开来给人看,又何尝不是仗着对方对你的纵容,在试图博取同情? ——你真噁心。 「嘘,好了,」五条悟打断了年轻人的话:「我知道以利亚已经很努力了,但是再说这种话我就揍你哦。」 ……怎么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他简直想要嘆气了,面对这个格外让人不省心的学生时,某种升腾而起的莫名情绪偶尔真得让他很想、很想直接毁掉对方这副狼狈的模样。 该怎么形容呢?明明如此强大,却又易碎到不可思议的模样……真的很容易激起人心中暴虐的一面啊。 「……对不起。」学生的声音终于带上了点轻微的哭腔,年轻人的手臂僵硬地垂着,手指已经不敢去触碰另一个人的身体了。 暴戾危险的冲动再次转瞬即逝。五条悟盯着学生的发旋想,但是什么样的人能对一只伤痕累累的、湿漉漉脏兮兮的、却又颤颤巍巍着、跌跌撞撞着努力靠近人类的小狗狠下心呢? 五条悟是疯,但他又不是变态,甚至还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好人。一种独属于人类的复杂情绪让他的态度软化了,就像是太阳下融化的黄油,柔软,无奈,夹杂着气恼和担忧,最强咒术师有些新奇的回味着这一体验,松开了威慑性揉捏着年轻人后颈的右手,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的嵴背。 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他想,再逼迫下去,他那仅存的一点良心都要感到不安了。 「好啦,哭鼻子了么?」他的语气又恢復了往日的不正经:「真是的,出现幻觉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老师?」 「……没有哭。」 那孩子在他怀里闷声说:「我只是以为自己就可以解决。」 他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对不起,这种事以后不会再瞒着老师了。」 ——太危险了,以利亚。 ——你明明知道的,透露得越多,距离你最大的异常彻底暴露出来的那一天就最近,丧钟已经在你的头顶敲响了,你身后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原野,而面前那一点嚮往的光,亦会是烧死你的火。 ——你就像一只愚蠢的飞蛾,绕着那亲昵舔吻你的火绝望起舞。 「……这种事?」五条悟敏锐地眯起了眼睛:「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 这孩子确实不会骗他,但是数次教训下来,还是让五条悟迅速学会了怎样分辨对方话里的微妙之处。比如现在,他敢打包票 ,这小混蛋绝对又在煳弄他。 五条悟的手再一次痒了起来。 「……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可以么?」 「……」 年长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无声地嘆了口气,终于伸手唿噜了一把他的头髮:「算了,这次算你撒娇成功,老师先暂时不去细究。」 「去打一架吧。」他直接揽着学生从屋檐上跳了下去,于风中轻飘飘地说:「老师还是有点生气,既然以利亚都这么要求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 復活。 超越了生命,超越了时间,超越了规则。 每当他再一次疲倦地醒来,死者的眼在他脚边怨恨凝视着那背叛了死的幸运儿,而生者则是啧啧称奇,贪婪、意满与隐含的恐惧忌惮一层层压在他的嵴背上,几乎要将他压入地狱,他是那咆哮不休的冥河中永恆的溺水者。 【怪物!怪物!上帝啊——】目睹他的復生的「志愿者」惨叫着连连后退,但很快又在t002的模因污染下痴痴笑着,自愿被那白色的流体吞噬。 修补自身以求復活所用的白色流体,和t002用来吞噬猎物的白色流体是俩种完全相同的介质,带来的后果却又是异常讽刺的截然不同。以利亚有时感到自己简直就像是一只吸血的虫,t002从其他鲜活的生命体身上榨干了血液,又藉此来餵养他,这种想像令他噁心,噁心得想要掐死自己。 第56页 每一次从一具新鲜的尸体身旁醒来,身为异类的孤独感就会越发的强烈。年幼的孩子只觉得心中那小小的痛苦越长越大,很快就几乎要涨破他的身躯了。 【人类是不会復活的。】谢切诺夫教授这样为他解释:【所以每个人类的生命都是宝贵的,每一个为了人类牺牲的人的牺牲,都是有意义的。】 原来是这样啊,t002—1想通了,我之所以如此的痛苦,是因为我用人类有意义的死换取了异常无意义的活。为了缓解这份痛苦,不浪费他人的牺牲,所以我必须要去赎罪,去帮助人类。 而这一切的原罪就是,復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16 01:20:45~2021-12-17 02:4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汤圆 20瓶;一蓑烟雨任平生 10瓶;茶壶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思考 「咒术「苍」。」 小型黑洞于白色的海洋中炸裂,这一次五条悟没有对异常留手。流体颤抖了起来,祂本是极端自信的,比起初遇时的虚弱,此时的祂虽然还未彻底释放出本体,但至少在这种程度下,祂几乎从未遭受过来自人类的膺惩。人类本是祂的后花园中那些最富有潜力的种子,祂悉心培育着苦难与绝望的土壤,殷勤盼望着种子终会开出繁芜癫狂的花。 祂是园丁,是养蜂人,是牧羊者,是高维度的不可知生物,但是此时,那傲慢的神就像任何一个受伤的生物一般,本能得在寄生体脑内尖啸了起来。 以利亚几乎能听见自己理智见底的声音,他倒了下去,流体爬上了他的下眼睑,开始轻轻触碰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球。那是祂想要彻底摆脱寄生体的控制,反击也好,逃跑也罢,无论是哪一种都能从这种令神袛都为之不安的现状中逃离。 可是祂的寄生体始终于浑沌中坚守着最后一根准线,外界还有那古怪的食物在伤害祂的本体,令祂对寄生体的控制力越来越弱。 不是错觉。 五条悟平静注视着那片汹涌的白色海洋,流体的总量比起初次相见时大了十倍有余,几乎充盈了肉眼可见的每一处角落,唯有他的脚下还保持着后山泥土的本色。原本只需一击术式反转「赫」便能直接毁去半数,眼下数次攻击却只能令那些流体破碎,露出被其掩盖的后山泥土后又蠕动着重归原状。 异常的攻击手段并不激烈,就像是一片包容的海,悄无声息地将人吞没后再一点点溺毙,一切都显露出一种顺理成章的优雅来。而最强咒术师的神情同样没有丝毫变化,唯有墨镜下瑟缩的瞳孔暴露了他并非没有受到异常的影响。 是杰。 他怀念而冷漠地注视着在他眼前一幕幕闪现的画面,杰朝着他挥手,杰在人群中的背影,杰滑落在地上,血在他的身下不断地蔓延…… 「不管看几次,都还是很讨厌啊……算了,再来一次吧。」 他轻声嘀咕了一句,刻意避开了躺在源头处的学生,伸出了手指。好歹顾及着这里是学校,他没有使用杀伤力更大的招数——虽然后山已经被他们俩个毁得差不多了:「术式反转「赫」。」 耀眼的超新星从他指尖绽放,连广袤的海洋也得为之退让。轰鸣声惊天动地,山石倒塌,岩土破碎,被极速切割开来的气流宛如狂风过境,几乎要将一切席捲一空。 「——老师!」 五条悟的瞳孔勐地一缩,本来刻意保护在安全区里的学生身上满是血污,几乎仅剩了半边身躯。内脏与肌肉组织裸露在外,宛如被机械搅碎的肉泥一样,伴随着对方朝着自己求助着伸手的动作一块块从骨骼上剥落。 漂亮的琥珀色眼球就像是已死一般黯淡无光,惨白无血色的唇轻轻蠕动了一下,那具破碎的身体就这么在他面前软了下去,轻得就像是一片羽毛。 「……以利亚?」 最强咒术师本能地伸手想要抱住他,但是触碰到的不是那尚未失去体温的尸体,而是一种粘稠、柔软而滑腻的流体。白色的、闪烁着金色虹光的不明物得意盘踞于五条悟颤抖的指尖,顺着那一点被打开的缺口朝着对方的其余身躯爬去。祂一边引诱食物陷入更难缠的幻觉,被未知的存在更深的污染侵蚀,一边心满意足地准备享用最强咒术师身上那异常庞大的负面情绪。 虽然对方的负面情绪还没有到达顶峰,但是这次的食物实在是过于扎手,在无法释放本体的情况下,祂并不准备继续耐心等待下去了。 但是还没等t002吸收多少咒力,祂就被某种无法抗拒的距离排斥了出去。 「——虚式「茈」。」 祂的身躯泯灭出一个无形的、完美的圆,巨大的冲击波将白色的海洋彻底撕裂,直冲云霄,天地简直都要为之震慑。透彻的六眼注视着眼前那不断扭曲着破碎又不断以无法想像到的方式重构、就像是出现了bug一样的景象,最强咒术师忍不住感嘆到:「这就是你所看见的幻觉么?」 真是令人作呕的世界啊。 「……这下老师相信你是真得没有去跳楼了。」 「悟!你在搞什么?!」夜蛾正道怒气沖沖地躲开了一块从天而降的山石,远远就看见了简直像是被犁过一遍的后山上一站一躺的俩个人。 第57页 五条悟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注视着那些窜回学生体内的流体,心中估算了一下自己刚才那几下子大概仅仅消减了三分之一左右的量。而眼前的噁心幻觉,耳边诡异的窃窃私语声也伴随着异常物的消失逐渐褪去。 ……这傢伙成长得很快嘛,快得连他都有点惊讶了。 「怎么回事?你怎么着你的学生了?」校长先生眼神诡异地盯着五条悟,只见大龄问题儿童蹲下身来,先是戳了戳疑似陷入昏迷状态的一年级生的脸,发觉对方没有醒后干脆直接拦腰把人抱了起来。那孩子露出的小半边脸肤色苍白,眉头紧皱,一副睡得极不安稳的模样,对方身上甚至只穿着件单薄的睡衣,结果还被划得破破烂烂的。 夜蛾正道:「……」 谢邀,我要报警了。 「什么怎么了?这不是明摆着嘛,我在教学生哦!」 「……你认真的?对学生下这么重的手?」夜蛾正道警告地瞪他。 没看到人都昏过去了吗?我当初也是这么教你的?! 鸡掰猫理直气壮地喵喵叫:「怎么了嘛,以利亚很强的哦——而且我刚才特意往天上打的,都没有把建筑物弄坏耶!」 是啊,你「只是」把山削平了,还顺带着惊动了天元大人的结界,明天一大早,上面的问责信大概会如雪花般堆满整个校长室吧。 夜蛾正道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拳头。 「砰——」 「……嗷!」 五条悟顶着新鲜出炉的大包,不满地把昏迷不醒的学生送回了宿舍,刚才那么大动静都没有吵醒对方,依旧可怜兮兮地窝在自己怀里。 他将人丢到床上,想了想还是把那身已经被泥土和碎石折腾地不成样的睡衣扒掉了,把人光熘熘地塞进了被子里。 看着学生苍白的脸,五条悟伸手点了点对方微蹙的眉头:「……居然让我公主抱了个男人一路,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年轻人被他戳得本能皱紧了眉头,五条悟又忍不住去揉对方眉间那块纠结在一起的皮肉,就像只爪子闲不住的猫。 这人就连睡着的时候都是哀愁的,就像是已经默默承受了许久世间的苦楚,此时终于在仁慈的月色下疲倦地蜷缩着睡去了。月光轻悄爬过那锋利的眉骨,深陷的眼窝,将对方脸上这唯一流露出些许尖锐的部分,也渲染上了一层忧郁动人的光影。 虽然有六眼的加持,但五条悟对美的感知并没有出问题。比如他知道自己是很好看的,他也不介意利用这份好看来达成目的或者恶作剧;杰也很帅,但是总归来说没有他那么帅气,鬼知道为什么杰会比他更受女生欢迎。 他这个学生的五官说实话谈不上出色,仅能勉强算得上是俊秀——在挑剔的看客眼里看来,对方的眉骨太过锋利,与柔和的脸部线条相比显得颇为突兀;唇又有些薄了,这让整张脸都变得寡淡无味了起来。 但是每当他抬起头来,用那双极富有感染力的琥珀色眼睛静静望着每一个人,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忽略对方五官上的那些小问题,被他身上那种忧郁而羞涩,温驯而内敛,还暗含了点艺术家式的神经质与敏感的气质所蛊惑。 太危险了,五条悟有些忧心忡忡地想,怎么会有这种明明哪怕是自己都可以盖章认定很强,偏偏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请来欺负我吧,无论怎样我都会默默承受的生物啊。 原本五条悟的身边只有三种人,分别是需要他保护的、不需要他保护的、还有挚友杰。 但是以利亚的出现简直是颠覆了他关乎身边人的一切认知:极端强大的力量以及极端不相匹配的弱者性格,是自我献祭的虔诚圣徒亦是怯弱自卑的普通人类,强大与弱小,高尚与卑微,这简直让他拿不准到底该怎样对待对方才好。 年轻人终于被他揉得不堪其扰地侧开了头,浓密的睫毛顺势扫过了指腹,就像是一只蝴蝶在温柔翕动着它的翅膀。柔软微卷的髮丝凌乱地贴在对方的脸颊上,等五条悟反应过来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把年轻人所有的碎发都拢了上去,露出了那苍白光洁的额头。这似乎令对方舒服了一点,连紧锁的眉头都舒展了几分。 五条悟:「……」 妈的,我在干什么。 摸了半天男人的脸,矫情兮兮地帮人理头髮,现在甚至还有点想要在对方额头上来一个晚安吻? 是七岁的伏黑惠都会觉得噁心的程度没错了。 以利亚迷迷煳煳地动了动脑袋,脸颊轻轻擦过了那只僵在脸侧的掌心。五条悟立马勐地抽回了手,见鬼似地瞪着只是调整了下睡姿后又继续沉沉睡去的学生。 ……莫非老子真的到了想养孩子的岁数了?而且养了俩个还不够过瘾?! 二十八岁的五条老师第一次考虑起了自己的年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以利亚的气质有一部分参考的是ab叔在《钢琴家》里演绎出的那种感觉,强烈安利b站搜索《钢琴家》混剪排名第一的视频,俄语歌好听,电影好哭,ab叔也好绝(无声吶喊) 感谢在2021-12-17 02:42:13~2021-12-18 00:26: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茶壶猫 5瓶;蛟龙入海似灵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见识 第58页 虎杖悠仁无精打采地踏着上课铃推开了教室的门,随即就被俩个同学脸上与他相似的黑眼圈震惊到了:「钉崎,伏黑,原来你们俩个也没睡好啊?」 「昨天晚上那么大动静还能睡着的人才奇怪吧?」钉崎野蔷薇没好气地吐槽到。 大半夜的学校后山轰鸣声不断,愣是直接把她从床上震了起来。要不是知道这里是东京咒高,有天元大人的结界保护,她差点以为是咒灵来袭了。 众人中唯一一个难得睡了个好觉,又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的以利亚心虚地移开了眼睛。 讲台上的伊地知洁高咳嗽了一声:「要上课了,虎杖同学快点进来吧。」 「哦哦!好的伊地知先生!」 照常是无聊的理论课,伊地知洁高在讲台上念经,虎杖悠仁实在是好奇得挠心挠肺,他默默把课本移到了脸旁,借着书本的遮掩与同桌看起来就知道很多东西的伏黑惠说小话:「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难道是地震了么?」 「……这么大动静只有可能是五条老师搞出来的吧。」伏黑惠面无表情地盯着课本,嘴唇微动:「大概是和谁打了一架。」 这人最近一副看谁都不爽的火大模样,突然在学校里发疯也是符合常理的——他又不是没这么干过。 「居然有人能和五条老师打起来?」虎杖悠仁震惊道:「他不是那个什么现代咒术界最强吗?啊,莫非是很兇的校长大叔?」 「不,夜蛾校长揍他的话他是不会还手的。」 「不管是谁也不该大半夜的在学校里打起来吧,」钉崎野蔷薇也加入了悄悄话小组:「女孩子的美容觉可是很重要的!」 而虎杖悠仁还在一旁纠结人选:「莫非是昨天半夜有外敌入侵,五条老师才会和那傢伙打了一架?」 伏黑惠无情否决了对方的猜测:「那个外敌该有多想不开啊,特意挑最强咒术师在学校的日子入侵咒高。」 「那有没有可能对方就是特意来找五条老师的啊?现在不都是很流行那种命中注定的宿敌角色嘛!要不然就是有女人怀了五条老师的孩子,大着肚子回来逼婚……」 钉崎野蔷薇的神情慢慢扭曲了起来:「……你这傢伙,不要把狗血电视剧上的剧情随便往那人身上套啊!太可怕了吧!」 「那个,和五条老师打起来的人大概是我。」眼看着猜测开始往越来越离谱的方向发展,旁听的以利亚终于选择默默终结了这个话题。顶着其余三人见鬼了似的眼神,他有些羞赧地挠了挠脸颊:「很抱歉打扰到大家休息了,但是昨天晚上确实事出有因……」 虎杖悠仁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对方那高挑瘦削的身板。 钉崎野蔷薇回想起了体能训练时这人恨不得直接与地板融为一体的模样。 唯有伏黑惠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伊地知洁高站在讲台上念着ppt,正当他准备翻页的时候,结果听见下面俩个学生的咆哮声异口同声响起:「——骗人的吧!」 伊地知洁高:「……」 完蛋了,这群乖孩子也要被五条先生给污染了么?! 好不容易挨到了课间,以利亚立马被三个人围了起来。 「五条老师好像确实有提到过你和我很像,都是咒物的「容器」,」虎杖悠仁好奇地看着这个似乎毫不起眼的同学,率先发问:「你体内的咒物也很厉害么?就像是宿傩一样?」 「那个白毛有提到过对方也被判处了死刑么?小子,说什么蠢话呢。」两面宿傩从虎杖悠仁的脸上冒出来冷笑了一声,又被对方一巴掌拍了回去。 粉发少年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懊恼地挠了挠脑袋:「啊,我这么问会不会犯咒术界的忌讳?」 「……不,老师并没有说要对你们保密,所以告诉你们应该也没关系。」以利亚温和地笑了笑,他略带歉意的解释到:「但是放祂出来会有危险,所以抱歉,可能暂时不能展示给你们看了。」 「——但是老师在的话就没问题啦!」一个声音突兀地从学生们的背后冒了出来,神出鬼没的白毛教师顺手揉了把以利亚的头髮:「虽然咒术师大多是单打独斗,但是既然大家都是同学,以后合作的机会还是很多的哦!」 「合作的第一步,首先就是要充分了解同伴的战斗方式嘛,来吧,惠,野蔷薇还有悠仁——」打着实战课的名号,把四个学生带到了昨夜刚被摧残过的后山,五条悟振臂高唿:「全体一年级讨伐以利亚大魔王の初次大作战!正式开始!」 其余三人:「……」 以利亚慢慢捂住了脸。 「怎么了怎么了?大家为什么不激动?」 「……其实吧,」钉崎野蔷薇的表情变得有些诡异:「这里似乎没有人没揍过以利亚吧?」 虎杖悠仁也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神情:「……体能课上我们闲得无聊时有对练过,以利亚同学是我们中间体术最差的那一个。」 这已经是比较委婉的说法了,不客气点来说,这人完全是被他们三个压着打,连身为女孩子的野蔷薇也不例外,一点都没有身为战斗民族的种族加成。 这也是为什么在得知这人居然能和五条悟对战的时候,野蔷薇和悠仁会表现的那么惊讶。本以为是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同班同学突然和最强咒术师打了一架,换谁都会震惊,只觉得世界观简直都要崩塌了。 第59页 以利亚:……不,这真得不能怪他,他的本体只是个正常而脆弱的人类,是那群年轻的孩子一个比一个怪力,打碎水泥板三秒跑五十米什么的,这真的是人类能做到的事么? 「最好还是不要掉以轻心哦?」五条悟一脸准备看戏的神情,他挥了挥手,示意以利亚做好准备。 「……老师,真的没问题么?」 ——不要把带着学生直视t002的危险行为搞得就像是带领幼儿园小朋友参观小动物一样轻描淡写啊! 虽然直视部分本体导致的模因污染是一次性的,但是鬼知道对方的san值有多少啊,万一倒霉催遇到了个高灵感的人呢? 「没关系啦,让他们先有个心理准备比较好,」最强咒术师淡淡地说:「而且老师就在旁边看着呢。」 「既然老师都这样说了……」以利亚嘆了口气,看了一眼另一边迟疑着要不要一起攻过来的三人组,慢慢闭上了眼睛。 「……抱歉,可能要给你们留下一段不太美好的回忆了。」 他的手指柔软滴落在草地上,化作了一片白色的湖泊。 …… 三人组神情涣散地躺到在草地上。 「我、我好像看见了死掉的爷爷……」虎杖悠仁神情呆滞地喃喃:「啊,他还在沖我招手……」 「不要跟着去啊喂!」钉崎野蔷薇愣怔地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纱织姐,闻言还没等幻觉消散便下意识地吐槽到:「跟着死者走的话会一起进入三途川的吧!」 冷汗淋漓的伏黑惠这一次最先恢復过来,他长出了一口气,无视了蹲在三人身旁观察学生的五条悟,一个人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扶着半截树干干呕了几声。 「伏黑同学?」有人伸手帮着拍了拍他的背,伏黑惠勉强扭过头去看了以利亚一眼,摇了摇手示意自己没事。 这人的精神状态是不是好了一点?伏黑惠于一片眩晕中勉强思索着。要是前段时间他被对方体内的咒物影响成这样,俄罗斯青年早就开始神经兮兮得冲着他道歉了,紧张得就像是在照顾一个无助的婴儿。 伏黑惠一点也不喜欢同伴这样对待自己。其实五条悟上次说的一点没错,他只是不认同对方那犀利无情的说话方式,但是伏黑惠的内心深处是相当不满于这种诡异的相处模式的。 这不是朋友,不是搭档,而是一种极端不对等的关系。就像是对方自顾自得把他视为了某种救赎,又通过行为补偿的方式来回赠他安全保障以及无微不至的照顾。 以利亚是一个病人,本性其实相当柔软的伏黑惠早已敏锐得发现了这一点。他不愿意沖一个精神状态扭曲而脆弱的病人发火,最后只好把憋屈的火气往自己肚子里咽。 我只能努力让自己强一点,再强一点……也许只有像五条老师那样强,我才能摆脱这种困境吧? …… 「以利亚*米哈伊洛维奇*斯米尔诺夫,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一年级生,四级咒术师,身份不明,术式不明,体内不明咒物疑似特级,现拟处以死刑……嗤。」 羂索冷笑着扔掉了从咒术界高层传来的情报:「咒术界这群人还真是……」 「不堪其用。」 唯一一个对这堆破事有点兴趣的咒灵真人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欸——他们要弄死那个能吞吃咒力的咒术师么?」 「已经被五条悟闹着以没有证据为理由被迫收回成命了。」羂索懒洋洋地回答到。 「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最强咒术师吊儿郎当地坐在案几前,举起手夸张地做了一个侧耳倾听的动作:「你们居然要因为一个可笑的传闻处死老子的学生?」 下一秒,对方冷下了脸,身上骇人的杀气爆发开来,就像是自深渊中甦醒的恐怖神袛:「——你们也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18 00:26:19~2021-12-19 01:2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886764 51瓶;37069153 40瓶;汤圆 20瓶;六九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阴谋 「……五条家主!身为咒术师,你应该知道特级咒物有多么危险!」 一片冷凝着的危险氛围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出声呵斥到:「两面宿傩的容器已经依你的意思暂时判处了缓刑,但眼下你的学生里,居然又出现了一个没有上报的不明特级咒物的受肉,你究竟是有何居心?」 「——你这是要叛逃咒术界么?!」 「别这么大声啊老爷子,吵死人了。」最强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我倒是很好奇啊,你是从哪知道这个消息的?」 「怎么我这个做班主任的都没听说过以利亚体内有个特级咒物?他不是个四级咒术师嘛,这可是白纸黑字上写着的哦。」 他慢慢抬起了眼睛,哪怕还隔着眼罩,那双威慑了整个咒术界的六眼依旧能让所有人噤若寒蝉。 「……还是说你们中间有人对我的学生做了些什么?哇呜,不得了哦,我得给你鼓掌。」五条悟轻飘飘地拍了三下手,清脆的掌声迴荡在如死一般寂静的房间里:「加茂长老你这是要当众承认,你出于某种见不得人的目的,以权谋私,残害了一个还在上学的、由咒术界官方盖章认定的四级咒术师么?」 第60页 「这可真是件大丑闻啊,好可怕哦——」 最强咒术师嘴上说着好可怕,但这人蠢蠢欲动地活动了下手腕,似乎只要等对方一承认就要大开杀戒了。 「你——!这事又和老夫有何关系?!况且你那学生体内的咒物是特级咒物!这又算什么残害?!」本想邀功结果充当了出头鸟角色的加茂长老声音直哆嗦,也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被吓得。 「证据呢?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五条悟冷笑:「我的学生只是一个四级咒术师,从「窗」那边接的任务都是四级以下的诅咒,这可都是记录在案的——众所周知,唯有特级才能祓除特级。」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案几,指节同暗色的黄花梨木碰撞出沉闷的响声:「我只想问问你们这群大脑萎缩得如同核桃大小的老头子,他去哪遇上了个特级咒灵,亲自动手祓除的过程还被你们一个个说得如同亲眼所见?」 手指勐然一顿,不知在场有几人的心跳都伴随着那暂停的敲击声停跳了。 「——我这个特级怎么都不知道,日本的特级咒灵就像是大白菜似的,随处可见了?」 「一群蠢货。」羂索冷笑道:「一接到情报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人茬,结果恰好将自己的把柄送到了对方手心里。」 「你们人类就喜欢扯这些没用的阴谋诡计。」一旁的漏瑚不屑地评价道:「就像夏油你的计划一样,要我说不如直接去找两面宿傩打一架得了,何必浪费一根手指先进行试探,能有啥用啊。」 羂索轻笑了一声,表面上倒也没生气,只是垂眼藏下了眸中的鄙夷,心道以这群咒灵的智商还妄想取代人类,这简直是他这辈子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 上次真人的提前暴露已经给他惹了很大的麻烦,五条悟大概是从他的学生那里察觉到了不对,近些日子来五条家以及暗网里一直在暗地里搜集关于「有思维能力的咒灵」的情报。要不是他警惕,自己都差点被人抓拍到了身影。如果夏油杰「尚且存活」的消息被暴露给了五条悟,他这场布了数百年的局立马就会毁于一旦。 不过嘛,这群愚蠢的咒灵还是有些用处的…… 「你说的没错,光凭藉一根手指确实没什么作用。」羂索用夏油杰的脸冲着漏瑚露出了一个狐狸似的微笑,但单纯的咒灵没有察觉到他的不怀好意:「如果那个一年级生真像真人所说得那般诡异,估计光凭藉一个吞吃了宿傩手指的特级咒灵,试探是不会有效果的。」 「——对方说不定是日本第五个特级咒术师哦。」 …… 2018年7月,西东京市,英集少年院。 「这次的命令是,绝对不要战斗。」伊地知洁高把四个一年级生带下了车,忧心忡忡地看了眼不远处少年院上空漂浮着的特级咒胎。 ……上层疯了么?光这四个孩子能行么? 眼看着那群年轻的孩子往漆黑的帐里走的身影,他的心不知道为何跳得飞快。辅助监督忍不住叫住了落在最后面的以利亚:「少年院里面还有五个服刑人员,但是你们……」 他看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迅速劝诫道:「……如果察觉到不对就赶紧出来吧,千万别逞强。」 以利亚微微一愣,他看了一眼这个疲惫瘦削的男人,友善地笑了笑:「别担心,伊地知先生……我会带他们出来的。」 他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松林枝头清晨的初雪,明亮而易碎,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枝头上掉落下来了。 「我保证。」 眼睁睁看着那个被他亲手从重症监护室里带出来的俄罗斯年轻人朝着他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追上了其余三个同样年轻得就像是朝阳一样的少年人,伊地知洁高咬了咬牙,按亮了几乎要被粘腻手汗浸透的手机。 「……五条先生?是我。」 帐中世界变得阴森而古怪,两面宿傩再一次从虎杖悠仁的手上冒了出来,冲着以利亚咧开了嘴:「真是可怜啊……我都要有点可怜你了。」 那张嘴意味深长地嗤笑着:「——原来你是只立志保护羊群的勐兽啊。」 以利亚神情淡淡地注视着前方,一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模样,唯有垂在身侧的手指微不可见地痉挛了一下。 虎杖悠仁面不改色,啪得一声把那张嘴拍了回去:「你好烦啊宿傩,没看人家都不理你么?」 不知怎的,两面宿傩像是对以利亚同学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虎杖悠仁心中着实有些烦恼:平时两面宿傩要不就是在他体内漫不经心地看戏,要不就是对着他或者五条老师冷嘲热讽。但是一但碰上了以利亚同学,诅咒之王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热衷徜徉于吃瓜的第一现场,偶尔还会命令他占据有利位置去仔细观察对方,虽然他从来都不会听从就是了。 ……但是被两面宿傩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放出玉犬后走在最前面的伏黑惠神情凝重:「……是生得领域,那只特级已经孵化了,我们得撤退了。」 钉崎野蔷薇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等等,我们进来时走的那条路呢?」 一众人回头望去,只见扭曲的管道直接将来处锁死了,整栋阴森的大楼似是已经化为了一个恐怖的牢笼。很快视野前方便出现了血迹和零碎的尸块,只见人类的尸体被扭曲成了块状物,就像是被垃圾填埋场里的处理器重压过一样。 第61页 初次见识这般惨状的新人咒术师都有些慌乱,虎杖悠仁瞳孔瑟缩着喃喃道:「死得好惨……」 他回想起少年院外那个泪水涟涟哀求着他们的女人,忍不住哑声道:「……至少把这个人的尸体带回去吧。」 伏黑惠眉头紧皱:「你——」 但是还没等他打碎同学的天真幻想,就被以利亚打断了:「……伏黑同学,你先带着他们离开,我来断后。」 青年的眼睛冷且平静,他静静感受着体内突然激动起来的异常,突然勐地一脚踹开了不远处警戒的白犬,令那只不知何时出现的特级咒灵扑了个空。 「快走!」以利亚厉声呵道:「你们在这里我不好释放祂!」 伏黑惠一把拽住了身边还有些茫然的虎杖悠仁就跟着死里逃生的玉犬往离咒灵相反的方向跑,他沖离他们更远的钉崎野蔷薇喊到:「钉崎!」 「我知道!」少女毫不迟疑地朝着伏黑惠的方向狂奔,在经过以利亚的时候,她头也不回地大喊道:「喂!别死在这——」 但是没等话音落地,她脸上的神情突然愣住了。只见一片漆黑的泥潭出现在了少女的脚下,以一种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将她吞了进去,以利亚本能伸手拽住了她的手,结果下一秒就眼前一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人狠狠推了一把,被迫离开了原地。 「……钉崎同学?」以利亚低声唿唤道,这一切都爆发在电光火石间,他的大脑甚至迟钝得还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钉崎野蔷薇颤抖着跪坐在地上,她的双臂被烧至焦黑,大滴大滴的汗珠从少女苍白的脸上滑落,她勉强朝着以利亚笑了笑:「笨、笨蛋,谁让你拉我了啊……」 「哦?居然被同伴推开了,你小子人际关系不错嘛。」顶着火山头的陌生咒灵用那头上唯一的眼珠满怀恶意地注视着俩人,它冲着以利亚咧开了嘴:「不过你看起来还真是弱得可以啊,我真的有点怀疑……」 「你到底是不是特级咒术师了。」 …… 「——对方说不定是日本第五个特级咒术师哦。」羂索微笑着看着漏瑚一步一步走向他挖下的坑。 「哈?那又怎么样?特级咒术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向来看不起人类的咒灵激动得头顶直冒烟:「我看那个五条悟都不值得你们小题大做,他的学生又能强到哪里去,也就是真人这种新生儿才会突然失手……不过没关系,我会给真人报仇的。」 突然被cue的真人在一旁笑得一脸变态:「别说的就像是我怕了他一样嘛,我可是相当期待下一次见面哦~」 羂索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要不这样吧,漏瑚去和那个疑似特级的咒术师玩玩,另一只特级咒灵会去对付虎杖悠仁。两面宿傩的受肉对吞吃了手指的咒灵有天生的吸引力,你也不必担心选错目标。」 漏瑚狞笑道:「如果我不小心杀了那小子呢?」 羂索摊了摊手:「如果你成功杀了他,那我就同意你的计划更好,你可以直接和两面宿傩「谈谈」了,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作者有话要说: t002正式上线倒计时:3 第33章 漏瑚 「钉崎同学,你怎么样?」以利亚没有理那个会说话的陌生咒灵,他俯身把钉崎野蔷薇扶了起来。 「……死不了。」钉崎野蔷薇咬牙忍痛,双眼紧盯着对面那个威压极其骇人的咒灵。 该死,她的俩条手臂都废了,连钉子都拿不起来:「那个长着火山头的傢伙是特级咒灵吧……现在这情况是有俩个特级咒灵,一个在我们这里一个在伏黑和虎杖那边?」 可真是双重惊喜大礼包啊,少女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青年垂下了眼睛,恐怖的现实令他手指神经质地颤抖了起来。 以利亚,这都是因为你的失误啊,一个声音同他耳语着,如果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钉崎同学就不会为了救你而受伤,甚至不会陷入和同伴分离的境地;如果一进来帐就能察觉到有两个特级,伏黑同学他们也不会陷入危险之中。 说什么一定会把他们带回去,别说大话了,像你这样无用的人…… 钉崎野蔷薇看了他一眼,狐疑地发觉这个似乎很强的同学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你别慌啊,伏黑那边还有虎杖悠仁,他体内还封印着两面宿傩呢。他们暂时不会有事的。」 「……所以只要尽快杀了它,就可以了吧?」以利亚轻声与同伴确认道,但他的眼睛却是失神的,说话声音轻得就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 「这句话是没错,但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钉崎野蔷薇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疑似出现突发情况的以利亚。 要死,据说能和五条悟切磋的同学居然是一副要哭出来似的可怜模样,这人到底靠不靠谱啊,他们几个今天真得还能活着回去么? 「你们俩个,聊完了没有?别当我不存在啊!」漏瑚恼怒地扭了扭脖子,要不是听真人说这小子有几分邪门,劝它谨慎些,它早就直接动手,给那个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小子几分颜色看看了。 「……我数三声,钉崎同学跑得离我越远越好。」以利亚闭上了眼睛,手指开始扭曲变形。来不及把同伴送出去再动手了,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体内的t002。 t002—1,这就是你那可悲的命运么?为什么总是在他以为似乎有转机的时候,一切就像是又回到了起点呢? 第62页 ——不,钉崎同学还在这里,其余俩个人也在这片帐里。 以利亚于开始逐渐吞没他的癫狂中短暂清醒了一瞬,同伴还在身旁的事实就像是溺水前唿吸到了海平面上最后一口救命的空气。 你必须要控制好异化的程度。 你必须,要保护好那群孩子。 这是你的责任所在,是赎罪的唯一方式。 他听到自己轻声数道:「三,二,一。」 在与对方擦肩而过的时候,钉崎野蔷薇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声极轻的「对不起」,等她反应过来后,一边朝着远离战场的方向拼命奔跑,一边忍不住怒吼道:「你是傻子么?现在是说什么对不起的时候吗?!」 ——这人为什么能把场面搞得就像是在交代遗言一样啊!这也太不吉利了! 漏瑚懒得去管另一只无关紧要的小虫子,眼见对方终于准备动手了,它谨慎地召唤出了数只火砾虫,朝着年轻的咒术师扑了过去。 模样古怪的虫子悽厉地尖啸着,但是还没等冲到咒术师面前就被捲入了白色的浪潮。 漏瑚终于开始兴奋了起来:「啊,这才对嘛,你果然有点意思……」 它狞笑着,周围的气温升腾了起来,火焰从它的手心里如同巨大的游龙一般,扑向了垂着眼睛站在原地的生物:「那么这一招呢?!」 …… 「伏黑,你先去和以利亚他们汇合,我来拖住这只特级!」 「你疯了?」伏黑惠闻言瞪着已经断了一只手的虎杖悠仁:「你怎么可能断着只手对付一只特级咒灵?!」 虎杖悠仁倒是极为冷静:「我们俩个中只有我留下不会死,等你离开了我还能换宿傩。要是我们俩个都在这里磨蹭,那就只能一起死在这儿了。」 粉发少年用牙齿咬着撕下来的布条,绑住了断掉的手腕,以防失血过多:「你说以利亚可以单独对付特级咒灵,但是对方到现在还没有过来找我们,估计是出现了什么突发情况,只能由你去找他们了!」 虎杖悠仁再次朝着特级咒灵挥出了唯一完好的拳头,眼神明亮而坚毅:「拜託了!伏黑!等和他们一起离开这里后就给我发信号!」 「——这样大家都可以活下来了!」 「……好,别死了!」伏黑惠咬了咬牙,趁着虎杖悠仁用身体挡住那只特级咒灵的攻击时,召唤出了鵺,带着他冲出了特级咒灵的封锁。 「玉犬!去找钉崎和以利亚!」 钉崎野蔷薇竭力寻找她所能找到的最远最安全的避难所,但是周围的建筑物几乎已经被火焰毁坏了,到处都是熊熊的烈火,让人彻底迷失了方向。 幸运的是一路上她都没有遇见其他咒灵,但是失血以及高温让她头晕目眩,几乎忍不住想要瘫倒在地,唯有最后的信念支撑着她踉踉跄跄地往前跑。 以利亚怎么样了?他真的能对付那只超级可怕的特级咒灵么?那傢伙看起来那么弱鸡不会就这么死了吧?她努力胡思乱想着,免得让自己失去神志就这么倒下去。 一只微凉的手扶住了他,钉崎野蔷薇于被高温扭曲的空气中看见伏黑惠抓着她的肩,朝她大声喊着些什么。 以、利、亚。少女于一片昏沉中勉强分辨出了这几个字眼。 「他、咳咳、他和另一个特级咒灵打起来了!」 「另一只特级?!」 跟随玉犬寻找同伴的过程中越发疯长的温度早已令伏黑惠产生了不详的预感,眼下终于得到了证实。理智告诉他,他不该过去让同伴分心,情感却是担忧得恨不得把所有人都一起拖出这炙热的地狱。 「……我们走!」伏黑惠额上的青筋鼓动,强压下心底那不详的预感冷声道。 「伏黑?」 「我们留在这里就是给那俩个人拖后腿。」伏黑惠召唤出虾蟇,示意对方把钉崎野蔷薇吞入口中。 「等、等等啊,真的不管他们了么?」钉崎野蔷薇勉强扒拉着虾蟇湿滑的口腔壁:「还有我不喜欢青蛙啊!」 「那还真是抱歉了啊!」伏黑惠一边跑一边没好气地解释到:「那俩个人都是独自一人才是最强的类型,我们……」 他接下来的话被眼前突然变换的景象骇地吞下去了。黑髮少年的瞳孔因恐惧与惊骇而急剧缩小,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中倒映出了真得宛如地狱一般的景象。 火,永世不会熄灭的、几乎要毁灭一切的火。 地上爬满了焦黑碳化的泥土,足以瞬间蒸发人体的滚烫岩浆顺着火山岩蔓延,如地狱之河一般咆哮翻滚着。伏黑惠连忙唿唤鵺抓起他与同伴,免得直接被满地的岩浆烧为了灰烬。 「领域展开,「盖棺铁围山」!」 漏瑚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被个人类小鬼逼到如此境地。 数次攻击下,那被诡异白色流体包裹着的咒术师始终安静地站在原地,唯有以其为源头的湖泊吞噬了一切试图接近对方的咒力产物,连自己的多次靠近都被逼退了回去。 明明看上去弱得不得了,偏偏被那些白色流体保护得毫无破绽。 咒灵不由升起了被人看扁的恼怒,偏偏无论它怎样拿话去激对方,那人都像是死了一般的安静,反倒是一直试图与咒术师交流的自己就像是小丑一样滑稽可笑。 漏瑚不愿意承认,自己居然在一点一滴流逝的时间里感受到了逐步增长着的未知恐惧。那个小鬼……就这么站在那里,白色的流体已经覆盖了人类的大半数身躯,柔软粘稠的东西一点点吞没了对方的嘴唇,鼻樑,并且开始朝着无神的琥珀色眼睛进发。 第63页 就像是有什么未知的东西从阴影中缓缓浮现,即将降临于深远无垠的陌生白色海洋中。而咒灵的本能告诫它,那个东西绝不是它能直面的。 「……我突然觉得有点没意思了,算了,不陪你玩了。」 走吧,快走吧,已经达到试探的目的了。咒灵劝诫自己,它收了攻势,一边冲着对方放狠话,一边准备撤退。 谁知就在它悄悄后退一步的一瞬间,那双始终似已死去的琥珀色眸子突然颤抖了起来,如同尘封已久的琥珀终于碎裂于金色的阳光中。 对方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古怪的声响,黏煳煳的,依稀还能听出点奇异的捲舌口音,就像任何一个在那片冰天雪地里活过的异国人一样。 偏偏那声音诡异得仿佛是从一堆粘液块中咕噜咕噜冒出来似的,又闷又软,漏瑚暂且不愿去想那玩意儿——姑且称对方眼睛以下的构造为玩意儿,它甚至不觉得那些玩意儿和咒物有关——是如何用粘液与肉块模拟出声带与口舌了。 「停下。」 不明生物轻声说。 咒术师四周愈发充盈的平静海洋突然暴烈了起来,咆哮着,汹涌着,朝着咒灵以铺天盖地之势扑去。 「你不被允许离开。」 那双尚且属于人类的琥珀色眼珠中,依稀还残余着最后一丝理智。 ——要,保护好,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t002正式上线倒计时:2 第34章 突变 「领域展开?」 两面宿傩坐在由骨堆构成的王座上,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戏。在发现外界那只特级咒灵的生得领域被强行打破转换了景象后,他终于忍不住轻咦了一声。 「小鬼,又一只特级哦,」宿傩大爷幸灾乐祸地同虎杖悠仁念叨:「别指望着那小子来救你了,也别指望着其他俩个人能逃出去。」 「哈?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虎杖悠仁一个走神,就被那只咒灵一拳击飞了出去。他重重撞在塌陷的墙体上,顿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蠢货,这是那只咒灵的领域展开,再不换人你可真得死在这里了。」诅咒之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是无所谓,反正我还有十八片灵魂碎片,但是你的小朋友们会哭的吧。」 他顿了一下,突然露出了一个十足变态的笑容:「哎呀,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些期待那副场面了。」 虎杖悠仁用衣袖擦掉血迹,冷笑着怼了回去,浑然不顾这千年前的老古董听不听得懂:「哈?莫非你这傢伙是抖s么?」 一声悠长的犬类嚎叫声打破了俩人之间的僵持。 是伏黑惠的信号!虎杖悠仁眼神一亮,他在内心得意洋洋地同两面宿傩大笑三声,直接两眼一闭,干脆利落地把身躯让给了对方。 突然上号的两面宿傩一睁开眼睛就直面了特级咒灵打过来的一拳:「……」 他发动反转术式,用新长出来的手掌轻松接住了那一拳,简直要被这只对咒术界毫无了解的菜鸟给气笑了:「这小鬼……可真是越看越可恨啊。」 …… 「伏黑?你让你的狗狗搞什么啊!」钉崎野蔷薇崩溃地想要捂耳朵,偏偏被同伴的式神抓着悬吊在半空中,手臂还重伤动弹不得,只得任由玉犬在她耳边嚎个不停。 「虎杖还在等我的信号,但是我们在那只特级咒灵的领域里面,根本出不去。」伏黑惠警惕地观察着周边的情况:「要是再不给他信号,那傢伙真得会等到死的。」 虎杖他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一个有着那样眼神的傢伙…… 新出现的领域针对的人明显不是他们俩个,不然他们早就被那恐怖的高温烧成灰烬了。但是伏黑惠一点也不觉得庆幸,因为这也意味着,一切压力都转移到了以利亚身上。 黑髮少年冷着脸低声道:「现在只能赌了。」 赌以利亚能在宿傩找到所有人之前祓除那只特级,和他们一起离开少年院;赌就算是不幸和两面宿傩撞上,诅咒之王也会被对方体内的咒物所影响;赌……这是唯一的、可以让全员存活的方式。 ……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色的海洋汹涌澎湃着,同爆发的火山对撞出惊天动地的声响。海水吞没沸腾的岩浆,岩石击穿柔软的浪尖,这纯粹是天灾之间的抗衡,是不可由人力所企及的世界。但是漏瑚偏偏越打越是心惊,所有的攻击全部无声无息地湮没在了海里,而它本身的咒力更是无时无刻不在被对方肆意吞吃着。 这个傢伙绝对不是人类,但也不是什么由人类的负面情感诞生而出的咒灵。 不对,这种东西甚至是与生命体格格不入的,祂应该从星空深处来,从未知的古老海洋中来,从无垠的不朽的黑暗中来,而不是从那对比之下宛如巨鲸与草履虫的这颗星球中的生命体中诞生。 愤怒,不安……还有恐惧。 自称为新人类的咒灵终于体会到了由自身深处为源头,一丝一缕不详地攀爬而上的陌生情绪,也许在这一刻它终于无限逼近了它所看不起又嚮往的人类,那些情绪就像是一片无声的雾气,将它的怒火,它的思维 ,它的理智全部一点点慢条斯理地吞噬殆尽了。 ——恐惧,唯余有最古老的恐惧,每一个生命诞生之初便被神袛垂怜赐予的恐惧。 第64页 仿佛即将被针尖刺破眼球般的巨大而尖锐的恐惧终于令咒灵忘记了这仅仅只是一场试探,本能般的使用了领域展开。 「领域展开中的攻击及是必中,不管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狰狞的火龙瞬间吞噬了身处海洋源头的人影,漏瑚勉强笑着,强撑着,满怀期待得看向那被炽热的火光席捲的海洋深处。 海水停息了一瞬,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翻滚如一锅被烧开的开水,勐地扭曲沸腾了起来,咒灵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 帐外的花御勐地抬起了头:『……漏瑚?』 对方的气息为什么突然越来越弱了? 因为担心同伴,不顾漏瑚的反对偷偷跟过来的花御也顾不得临走前羂索叮嘱得要尽量隐藏自己的建议了,它焦急注视着被帐掩盖住的少年院,心道要不干脆直接将帐强行打破。 但是很快它就不必纠结了,在帐外维繫秩序的辅助监督和工作人员们惊惧的注视下,白色的、闪着金色虹光的流体从少年院每一寸建筑裂缝中挤出,祂无孔不入,似是已经将此处视作了自己的地盘。每当祂视若无睹地游走而过,漆黑的帐直接消失了,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还有人能勉强颤抖着开口,但是当他转过头去时,发现他的同僚已经全部双眼失神地软到在了地上。 有人在痴痴地笑着,有人抱头痛哭不已,喃喃着谁也听不懂的癫狂呓语,一切诡异得就像是最可怕的噩梦中的景象。 …… 「领域消失了!」 伏黑惠观察着周围开始崩塌扭曲的场景,心中微松了口气,看来是以利亚赢了。但是很快他的心又提了起来,因为那已经极为熟悉的幻觉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柔软的白色流体慢吞吞地不知从何处挤了进来,试探着准备爬上俩人的身躯。 「怎么回事……?」钉崎野蔷薇于奇异的眩晕中咬牙强撑着。熟悉的脸在她眼前不断闪现,又被她突然狠狠咬在自己胳膊上形成的痛楚驱散了几分。 在上次的「讨伐以利亚大魔王の初次大作战」中,钉崎野蔷薇是他们三人中受「祂」影响最小的那一个,其次就是虎杖悠仁,这大概是粗神经也有粗神经的好处。 鵺抓着俩人避开了白色流体漫不经心的追捕,但是此时他们已经离海洋的源头很近了。那些流体就像是故意把他们赶过去一样,钉崎野蔷薇甚至能遥遥看见同伴那尚且保留人类特徵的小部分皮肤已经被火焰烧灼至焦腐。 「……去……唤醒他,不能让他彻底丧失意识……」伏黑惠双眼失焦地喃喃着说。 「哈?」钉崎野蔷薇不可置信地瞪他:「怎么唤醒他?喊名字?这是什么见鬼的电视剧设定,用爱的唿唤让植物人甦醒么?!」 「喊……!」 「……妈的。」钉崎野蔷薇闭上了眼睛,再次咬了一口自己的胳膊以保持清醒,心道要是没有效果她就打死伏黑惠:「——以利亚!」 「快醒醒!你再不醒来我们就要被你体内的咒物吃掉了——我还没有当上大明星!我要是死这里了我一定要诅咒你啊!」 少女喊着喊着不由得鼻子一酸:「以利亚你个莫名其妙给自己立g的混蛋!」 「要道歉的话就给我清醒着道歉啊!我一定要讹你一顿、不,三顿银座的高档大餐!」 「……抱歉啊,钉崎同学,我大概没有那么多的钱。」 一个虚弱的声音轻轻响了起来,钉崎野蔷薇惊喜地睁开了眼睛,只见那白色的海洋宛如退潮一般,倒灌入了人类身上的孔洞中。以利亚身上那些吞没了他的白色流体也开始迅速褪去,属于人类的躯体渐渐暴露了出来,哪怕那些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全是被火焰烧灼过的骇人痕迹,但看起来可比那副似人非人的诡异样子令人安心多了。 以利亚站在那里,朝着两个同伴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 但是伏黑惠根本来不及为同伴的平安高兴,在他恢復了神志的下一秒,黑髮少年便焦急地催促道:「……快走。」 他哑声说:「虎杖已经放出了两面宿傩,我们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 「……两面宿傩?」以利亚迷茫地复述着这个名字。啊,对了,两面宿傩,他想起来了,虎杖悠仁还没有摆脱危险:「我断后,你们先走吧,只有我留在这里牵制两面宿傩是最安全的。」 「不行,现在凭你这个状态太冒险了。」伏黑惠斩钉截铁地否决了他。他朝着以利亚伸出了手,担忧地望着对方那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抓住我,我让鵺带你一起——」 伏黑惠骤然愣在了原地,身旁的钉崎野蔷薇好像咒骂出声了,但是他只能用无比迟钝的大脑缓慢处理着眼前这一幕。 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一只手从俄罗斯青年的背后穿透了对方的胸膛,他脸上那虚幻而疲惫的浅笑停滞在了唇角,而那只异常眼熟的手掌心中,是一颗还在砰砰跳动的鲜活心脏。 「原来你的心脏和人类的没什么两样啊?」 轻松解决掉那只特级咒灵后,就兴致勃勃地跑过来,暗地里冷眼观察他目前极感兴趣的「人类」的两面宿傩收回了那只突兀刺穿以利亚胸膛的手,上下抛了抛那颗柔软鲜红的心脏,然后又随意地丢到了地上,冷眼看着那具背对自己的身体僵硬地倒了下去。 第65页 诅咒之王感知着体内那小鬼狂怒而悲痛的情绪,以及越发摇摇欲坠的身躯掌控权,不禁咧开了一个狰狞的微笑。 「——真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t002正式上线倒计时:1 以利亚暂时下线 感谢在2021-12-20 01:51:35~2021-12-20 15:0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汤圆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復活 『漏瑚!』 本来已经快要触及到那群似已陷入疯狂的人类的白色流体忽然勐地一顿,随后就像是被巨型漩涡召唤了一般,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迅速退回了少年院。现场立马变得干净如初,唯留下一群躺在地上或是痛哭呻.吟或是痴笑呢喃着的人类,简直就像是恐怖电影中疯人院里的场景。 同伴的气息在短短数秒内彻底消失不见了,对方死去的消息简直令花御悲痛欲绝,什么两面宿傩,什么容器……巨大的悲伤与愤怒让这只特级咒灵忘记了一切。 花御抬起手来,准备直接毁灭少年院和里面的所有人,为它的同伴陪葬。 一只手突兀地从后方抓住了它的右手手腕。 「你好呀。」最强咒术师的声音轻佻地出现在了它的身后:「你想对我的学生们……做些什么呢?」 眼罩下的那双眼睛冷得就像是一块寒冰。 「术式反转「赫」。」 五条悟懒得和这只发疯的咒灵废话,他急着去少年院里捞他的学生。瞟了一眼少年院外面躺得横七竖八的人类,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直接被他轰没了大半个身体的特级咒灵,活动了下脖子:「喂喂,麻烦快一点去死啊,我赶时间。」 「老子的学生还在里面呢。」 …… 「你们俩个别害怕呀,稍微聊几句嘛。」 诅咒之王淡定地跨过了地上的尸体,朝着俩个僵在原地的学生走去:「虎杖那小子大概正在不可置信地痛哭流涕呢,一时半会儿是换不回来了。」 「不过换回来应该也只是时间问题,我想想……」两面宿傩支着下巴想了想,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直接撕了上半身衣服,手指按在心脏处准备故技重施。 「嗯?」 宿傩的动作突然顿住了,他一寸寸地扭过头去,嘴角的笑容幅度逐渐扩大。 那颗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沾满了灰尘与血迹的心脏古怪地蠕动了一下。鲜红的心脏肌理断层中鼓起了几个白色的小泡,直至将那坨肉块全部侵蚀成了一摊雪白的流体,并以一种缓慢且违反重力的方式流向了尸体胸膛处的大洞。而尸体柔软苍白的右手则是轻轻抽动了一下,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撑住了地面,使自己的身体得以借力,踉跄地爬了起来。 伏黑惠愣怔地看着站在眼前低垂着头的「以利亚」,不知为何只觉得隐隐作呕,连那点隐秘的欣喜都变成了莫名的恐惧。 噁心,好噁心,就像是看见什么人类无法想像出来的东西,假模假样地披上了人皮状的精緻肠衣。 「——现在是什么情况?」五条悟踹开了少年院的大门,下半张脸嘴角紧抿着,一副阴郁冷酷的模样。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对面的学生胸口那个无比刺眼的血窟窿,眼罩下的瞳孔顿时瑟缩了一下。 ……还是没有赶上么? 五条悟只觉得自己似乎被分成了俩半。 一半的他正在无比冷静地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个尚且站立着的、似是已经被异常占据了身躯的、失控的「学生」该如何处理。而另一半的他则是宛如一条愤怒而狂躁汹涌着的悲愤河流,叫嚣着干脆直接葬送造成这一切悲剧的所有生物。 诅咒之王看了一眼浑身上下爆发出惊人杀气而不自知的最强,心知自己现在没办法接着搞事了,他哼笑了一声,干脆直接把身体主动权还给了虎杖悠仁。 粉发少年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站在他面前的「以利亚」,愤怒,悲痛,自责,那些尚未来得及涌起的情绪又被这诡异的现状震慑住了。 他的同学,或者是他的同学的尸体正在融化,就像是太阳底下的雪人。血肉与骨骼以一种令人作呕的方式扭曲变形,伴随着什么东西滴落在地上的粘腻声响,异化为泛着金色虹光的白色流体,直至这具人类的躯壳怪异地维持在彻底丧失人形与保持人形之间。 那双独属于人类的、温柔忧郁的琥珀色眼珠已经被自眼角蔓延而出的白色粘液覆盖,这也让这具躯壳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拥有人性的可能性,而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这具似人非人的、缓缓搏动着的一滩中会扑出来个什么东西。 「以利亚?」虎杖悠仁小声唿唤着,本能想要上前查看同学的情况,但是下一秒就被五条悟按住了肩膀。 「呃……五条老师?您怎么……」 五条悟打断了他的话:「惠,带他们出去。」 在他们说话间,粘液似有神志般的缓慢交织架构着这具躯壳,它们欢欣地维繫住了最后一点类人的肌肉与骨架,其余的粘液则是构成了一件柔软而顺滑的、带着兜帽的白色长袍,覆盖住了那具惨白破败的人体。 有什么东西从祂的头颅俩侧长了出来,不同于组成祂躯壳的非牛顿液体,那是三对宛若新生的、雪白的、浓密柔软的羽翼,正羞怯地紧紧包围着「祂」的脸,在所有人的瞪视下轻轻地颤抖着。 第66页 「惠?」五条悟没有听到应答,他回头一看,结果发现他所有的学生都陷入了一种恍惚而癫狂的状态。最强咒术师啧了一声,干脆直接把喃喃自语着些什么的学生全部打晕,把他们都拎了出去,随后又回到异常面前。 「好啦,接下来该你了。」白髮男人神情冷漠得就像是那高高在上的神袛:「真是的,谁让我和以利亚酱约好了呢,原本还想给我可爱的学生留个全尸来着。」 这一过程中,祂始终以一种静谧安宁的姿态「凝望」着咒术界的最强。直到对方安顿好学生,面无表情地朝着自己伸出手时,祂脸上的羽翼才矜持地缓缓展开,露出了雪白羽毛间那些以一种癫狂的顺序排列组合着的、大大小小的金色眼球。 那些眼瞳就像是异教传说中流淌而出的黄金,亦或是远古颂歌中神灵破开苦难的阴翳时降下的圣光,这令祂惊悚骇人如世间最古老不过的厄运,亦满载了远超出人类理解范畴的美与无憾。 祂是圣洁无暇的亵渎之作,是人类关乎死亡的最美好的欢欣幻想与矢志不渝的唿唤的结合体,是亲切的同胞,是慈爱的神袛,是去往另一个未知世界的引渡者。 祂是t002,另一个世界中的高危异常,「已死之人」。 由柔软白色流体交织构成的手指越过了那只停滞在原地不动的手,对方就这么僵硬在了那里,似是看见了些什么足以令他沉浸于其中的东西。t002轻轻拉下了最强咒术师的眼罩,那些痉挛着的、时不时随机裂变出现的复数眼球顿时牢牢锁定了宛如天空一般清澈璀璨的六眼。 对视达成,祂所遇见过的最完美的猎物终于跳入了祂的牢笼。 白色的人形伸手拥抱住了对方,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侣一般亲昵。柔软绚烂的流体自俩人脚下升起,缠绵而热烈地环绕上白髮男人的双腿,准备在寄生体尚未恢復神志的短暂时光内尽快享用这难得的珍馐。 「呀,这是想要和老师抱抱么?」 俩只修长的大手隔着无下限轻轻捂住了t002的头颅两侧,迫使对方抬起头来。五条悟平静直视着那些抽搐着的金色眼瞳,慢慢露出了一个温柔中夹杂着可怖癫狂的微笑。 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从未如此的快乐而充实,就像是终于寻找到了这世间唯一的珍宝。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那些攀爬而上的柔软粘液突兀地僵硬住了,祂的眼瞳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远古的,现在的,未来的。无尽的信息量涌入了祂的大脑,将那由流体构成的柔软肉块烧得沸腾了起来。 祂不是那些盲目痴愚的最古老存在,充其量仅能算是某个外神于脆弱气泡外漫不经心构建出的、亿万个化身中的一个,尚且具有生物本能的结构使祂註定无法摆脱这处世界锚点所定下的,独属于最强的规则。 「怎么,害怕了?不想继续了?」五条悟语气轻快得诡异:「哎呀,这可不行啊,初次见面就满足一下我的愿望嘛。」 他松开了捂着头颅的手,亲昵地往对方额头上一弹:「虚式「茈」。」 泯灭的圆直接抹消了那颗被白色兜帽半遮掩住的头颅和上半身,连带着后方的一大片建筑物都被切割齐整。最强咒术师伸手拥住了仅剩下半截身体的异常,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那些咕嘟咕嘟的粘稠液体是如何重新构架出形似人类的躯体。 「哇呜,好厉害啊,让我们再来一次怎么样?」等那些柔软的白色羽翼终于重新长好,白髮男人兴致勃勃地对准异常伸出了手。 「虚式「茈」。」 这一次重构的过程似乎更加漫长了。 ……也有可能是这一次五条悟干脆直接毁掉了对方头颅以下的所有躯体。白髮男人耐心十足地等待着,仔细欣赏着那些流体是如何一点点构造出独属于人类的肢体。 骨骼,肌肉,神经,皮肤。 流体就像是最精妙的构造师,将一具瘦削的、修长的,独属于人类男性的赤.裸身躯模拟得惟妙惟肖。 心跳,血流,唿吸,条件反射。 五条悟慢慢挑起了眉头,直至最后,他的学生就像是刚刚降临人间的赤子,就这么赤.裸裸地出现在了他的怀里。对方已经陷入了沉睡,那张苍白的脸如记忆中一般的忧郁而疲倦,唿吸声轻得若有似无,但是对方的确还是活着的。 「这可真是……不得了啊。」 …… 异常档案: 异常t002:已死之人 异常等级:thaumiel【束缚体】 描述一:由白色粘稠非牛顿流体构成的类人形存在,其中夹杂着金色闪光的不明物质粒子,流体总量不等。 身披由流体构成的白色带兜帽长袍,可观测到类似于人类四肢与身躯的肌肉组成。脸部则由三对白色鸟类翅膀覆盖,一般处于闭合状态,羽翼展开时可观测到数量不等的眼球生长于羽毛间,虹膜颜色为金色。此形象疑似t002刻意拟态为《圣经*旧约》中的「天使」形象,藉此蛊惑目击者(该猜想未证实)。 t002以人类的负面情绪为食,具体存在时长不明(最早疑似描述出现在中世纪一本作者不详的民间传说集中),总受害人数不明,据近五十年可公开的详尽资料记载,对方曾多次出现在即将自.杀的人面前,身高形体大多来自上一位自.杀者。 第67页 t002进食时会使用流体包裹住对方的身躯,进食原理暂且不明,进食完成后死者尸体完整,皆「面露夸张瘆人的笑容」,解剖发现死者多由于过量的多巴胺分泌损伤神经致死。 看见t002本体的人类会由于不明原因被t002模因污染,进而被扭曲认知,持续时间与程度因人而异。 与t002眼球对视的人类会陷入对t002的「狂热信仰」中(据试验对象所描述),哪怕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也无法避免,该状态在面对t002—1时也不会消失。据目前数据可得,该状态持续最短时长为2分钟(已自.杀身亡),最长时长为一个月(成功恢復正常后自.杀身亡)。 作者有话要说: t002:我出来啦!我被揍了一顿!我靠他可真可怕!所以我怂不拉几的又回去啦! 以利亚:然后我就上线了(艰难微笑) 感谢在2021-12-20 15:04:22~2021-12-20 23:45: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贺天天 10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悖论 在人类尚且能够找到的明确记载里,祂曾摧毁过大大小小数座城镇,愚昧者称其为魔鬼的诱导,亦或是天罚。 起初是镇民们发觉不顺心的事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今日的蔬菜不太新鲜,鱼价又涨了几分,中心广场的街石绊倒了三个人,一个衣着破烂的流浪汉在角落里悄悄停止了唿吸。 随后是大大小小的冲突在城镇里各处上演,醉醺醺的水手们在酒馆里大打出手,□□抓起利器刺入嫖客的胸膛,模样怪异的商贩捧着不知从何处收购来的诡异雕像游走于街头巷尾,低声呵骂着不够谨慎的买家,不知名的恶臭腐烂物被倒在无人的滩涂上……古怪而沉默的镇民突然变得到处都是,他们转动着混浊凸起的眼球,站在窗后盯着路过的每一个人。 来信奉祂吧,有人于深夜悄悄在墙壁上写下密密麻麻的狂乱无序文字,神经质地一遍遍加深了刻痕。 ——祂会从我们的身体中升起。 ——祂会带走世间一切苦难。 ——祂会予以世间一切极乐。 ——来信奉祂吧,来信奉祂吧! 于是祂选了个阴惨惨的大雪天,于信徒的包围中睁开了眼睛。人群狂乱了起来,他们痛哭着,他们狂笑着,他们挥舞着身边的一切砍杀着同类或者自己,而祂则尽情吞噬享受着那如同浓雾般笼罩了整座小镇的负面情绪,直至某个狐疑踏入这座死寂小镇的人骇然发现,这里到处都是面带快乐笑容的死尸。勇敢的人在小镇中搜寻着一切所能获得的信息,他最后确实是走出了小镇,但也变成了一个疯子,最终只得于余生的癫狂呓语中勉强记载下这诡异的传说。 祂热衷于一点点将猎物的负面情绪激发至极致后再心满意足地享用,人类视祂为邪神,但是对祂来说,这一切就像是等待一朵花开至极艷再摘下嗅闻一般理所当然。 但是偶然祂也会被人类的意志所束缚,那些世界的锚点,那些坚韧而明亮的灵魂,就像是最坚固不过的缰绳,栓住了祂的脖颈,使祂不得外出游盪猎食。 于是祂令他们发疯,令他们于永无止境的死亡与同类的敌意中崩溃,令他们满心欢喜地扑向最后的结局,随后祂就能解除束缚,于人类对于死亡的嚮往中重生。 后来祂遇上了一个名叫以利亚的孩子。 再后来,他们被那片海吞没。 …… 以利亚睁开了眼睛。 起初他只感到一片空白,什么也不会去想,什么也不用去做,只是懒懒地躺在那里,感受不到自己的手脚,就像是一块随处可见的石头。 随后关于外界的感知能力一点一点地恢復,适宜的温度令他的四肢酥软,风吹拂着仿佛用脑过度的胀痛过后逐渐变得清明的头脑,分不清究竟是什么质地的柔滑面料轻轻摩擦过皮肤,鼻尖是一种说不上源自何处,但是格外熟悉的甜腻气息。 他的眼睛终于习惯了于一片昏暗中视物。 以利亚的头脑开始缓慢蠕动,就像是在火炉上熬煮了一夜的浓汤,浓稠中咕噜咕噜胶粘着一堆分不清彼此的散乱记忆。 燃烧着的少年院,同伴不可置信的眼,宿傩……两面宿傩? 啊,原来我已经死了,他迷茫地回想着失去意识前的一切。 ……但是现在的我,又在哪里? 某种不详的预兆终于令他彻底清醒了。 「咦?醒了怎么不出声?」 一只手轻轻碰了下他的额头,他立马惶恐地想要蜷缩起来,就像是一只被人碰到了要害的野兽。但是很快以利亚就被人拽着手腕从柔软面料的簇拥里拖了出来,被迫离开了那勉强给他些许安全感的临时巢穴。 电灯突然被人按开了,他目前最不愿意看见的眼睛在灯光下细碎的闪闪发光,就像是倒映着天空与冰川微波粼粼的湖面。 以利亚慢慢张了张嘴,一个词语就这么哽在了他的喉舌深处,让他发不出丝毫声响。 「怎么?不认识我了?」 这是一间陌生的房间,装修风格很现代化,一眼就能看见一面巨大的液晶屏,还有各种各样的漫画和游戏碟随意摆放在书架上。他半裸着上半身坐在床上,而他的老师就这么随意侧坐在他身边,用毫无遮掩的湛蓝眼睛盯着他,其间闪烁着某种令他不敢仔细辨别的光彩。 第68页 「唔……莫非是记忆出问题了?」五条悟嘟囔着继续伸手去摸学生的额头,年轻人恐惧地颤抖了一下,但是不敢有丝毫闪避的动作,于是他非常顺利地触碰到了那片细腻的肌肤,温暖的,柔韧的,丝毫无法让人联想起那些闪烁着令人作呕的虹光的白色流体。 「……老师。」 某种异样的危险预感终于逼迫他将那句堵在喉咙里的称唿吐了出来,话一出口,那些原本已经被恐惧束缚住的情感与理智,终于如潮水般重新涌入了这具人类的身躯。 「呀,这不是还能想得起来嘛。」对方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却是令他如坠冰窖:「真是的,我还以为要再杀死你一次呢。」 以利亚愣怔地坐在原地,五条悟似乎还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说些什么,但是他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看到了。 至少伏黑同学他们大概是绝对安全了,想些值得庆幸的事,以利亚。 ——他已经知道了。 啊,终于不用在那无用而可笑的愧疚中,努力欺骗着这个对他很好很好的人了。这是好事啊,以利亚,那些让人噁心的、虚伪的纠结再也不会令你痛苦万分。 ……但是一切都结束了,他想,一切都结束了,以利亚。 以利亚在研究院里看见过自己復活时的录像,被炸得七零八碎的尸体残肢融化成一滩白色的肉泥,以一种怪异到超出世间一切守则定律的方式重组成人类的躯体。 每一个见过那番令人作呕的场景的人在心生恐惧与排斥之余,都会忍不住心中的疑虑:他的身体里究竟还余有几分属于人类的血肉? 那双忧郁温柔的眼睛是否还属于人类?那颗蓬勃跳动的心脏是否还属于人类?那些生长于颅骨内的神经组织与结缔组织是否还属于人类? t002—1简直是忒修斯之船悖论的最佳教学案例,悖论诘问着世人,假定某物体的构成要素被置换后,那么它依旧还是原来的物体吗? 以利亚质问他自己,如果一个人类的血肉之躯及生理特徵全部都由异常置换拟态而成,那么这个人还能算是人类吗? 兔子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所以他大概是介于人类与异常之间的存在。 以利亚不知道自己何时就会突破那层薄薄的界限,于是那些认定他是人类的人的期许就像是自黑暗中垂下的铁链,束缚他的同时,又让他不至于真得跌入脚下无底的深渊。 但是就在现在,其中一根这个世界上最坚固的、给予了他最多力量支撑的铁链,马上就要被它的主人抽回了。 「……真是吓了我一跳呢,就算是我也不想再杀死自己的学生一次……以利亚?你有在听我说话么?」 五条悟惊讶地发现年轻人漂亮的琥珀色眸子中满盈了悲哀的潮水。他没有哭,但是他看起来就像是站在一场湮没了整个世界的大雨里,任由那些绝望黑暗的情绪一点点吞噬了自身。 「……老师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以利亚安静而麻木地望着他的老师,进行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的临终忏悔:「……我不是人类。对不起,一直都在欺骗大家,我……」 一只手不容置疑地按着他的肩膀,重新将他压在了床垫上,迫使以利亚将接下来乱七八糟的话全部都吞了下去。以利亚慢慢睁大了眼睛,愣怔地看着他的老师直接欺身上前,扯开了他的手臂,迫使他展露出艰难起伏着的胸膛。他只觉得自己肋骨间的空洞中就像是有一只正在扑簌簌挣扎的野鸽,而□□已经瞄准了那只垂死的飞禽。 五条悟压制住年轻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狼狈的模样。胸中涌动着的陌生而剧烈的情绪主宰了他,他知道自己不对劲,大概是中了异常的招。但是现在的他感觉自己这种状态非常、非常的美妙,于是最强任性地决定不再压抑这种冲动。 把他藏起来,保护他,温柔怜惜地待他,然后彻底撕碎他,让对方与那些几乎要将他自己都灼烧成微小碎屑又升腾至云层之上的、庞杂狂乱的情感完全融为一体。 但是他的神袛实在是太乖了,乖得连本能的反抗挣扎都没有,这几乎要令他于心不忍了。于是五条悟松开了禁锢在学生手腕上的手,直接俯下.身去。 「……老师?」 以利亚颤抖地低声唿唤着那个控制住他的、明显不对劲的人,于不可置信的恍惚中突然想起自己甦醒时闻到的甜腻气味,正是对方身上的气息。那张美丽到令人窒息的脸已经离他很近了,透彻的眼睛中倒映出自己呆愣的可笑模样,柔软的白髮轻轻搔刮过他的脸颊,如同蛛丝一般轻柔而危险。 「嗯?」 对方懒洋洋地哼出了一个甜蜜而柔软的鼻音,还没等以利亚反应过来,一个温柔的轻吻就这么落在他的额头上,就像是一朵泌着凉意的雪花,其中饱含的珍视与爱怜几乎要令他落下泪来。但是很快以利亚就反应过来了这一切异样的起因:「……老师你是不是看见了祂的眼睛?」 「是呀。」五条悟微微直起身,仔细打量着自己接下来该往哪里下手:「真是……非常奇妙的感觉,不过我现在觉得很不错哦。」 以利亚眼前简直勐地一黑,眼见压在他身上的大猫又要甜腻腻地凑过来蹭他,他忍不住伸手抵住了对方的肩膀,慌乱中没发觉那人突然变得极其恐怖了一瞬的眼神。 第69页 「等、老师!」以利亚手忙脚乱地招架着,最后只好支起身来紧紧拥抱住了他的老师,以此禁锢住对方不怀好意的手。 没办法接着吸人的猫猫不耐地吐了一口气,轻轻挣了挣手臂示意对方松手。等学生迟疑但听话地缓缓松了劲后,他再出其不意地把以利亚重新扒拉回自己身前,随手拎起年轻人的一只手,握在掌心里把玩着。 「我知道哦。」他一点点捏着那只构造完美精巧、比他稍小了一圈的手掌。柔韧修长的骨骼,细腻润泽的皮肉,青白的血管与青筋,五指相握时,指缝间敏.感的皮肤会相互摩擦着,带来了一种奇异的快意。 「以利亚不完全是人类这种事,一开始就知道了。」最强咒术师平静地说,似乎已经从刚才的发疯状态中恢復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忒修斯之船悖论:公元1世纪的时候普鲁塔克提出一个问题:如果忒修斯的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再来个高科技版本,如果一个人身上的所有零件包括大脑组织都被仿真拟态机械器官所取代,那么这个人是机器人还是人类? 大家可以把异常当做一种非常高科技的纳米机器人,能够完全模仿人体构造和反应,至于为什么异常模拟出来的人类躯体和异常本体之间如此不同,后期会解释哒。 希望没有说得太绕(捂脸) 感谢在2021-12-20 23:45:38~2021-12-21 14:03: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筝成林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危险 「这个啊,叫做六眼,能看清很多东西。」五条悟朝着年轻人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展示了下那双闪烁着钻石般火彩的蓝色瞳孔:「所以刚在海里见到以利亚的时候就发现了哦。」 「以利亚酱在我眼中就像是一团被禁锢在人形外壳里的软绵绵白色糯米滋。」白髮男人就像是捏肉垫似的捏了捏学生的手掌,仔细琢磨着那柔韧的触感:「不过这具人类的身体竟然都是由异常模拟出来的……」 「真是不得了呀,居然连我都骗了过去。」他有些烦恼似地歪了歪头:「这下如果想要帮以利亚定下束缚就得再多花点心思了。」 「不过别担心啦,不会很麻烦——嗯?怎么这副表情?」 五条悟发现年轻人正用一种颤抖的、湿润的、悲哀又惹人爱怜的眼神望着他,简直就像是一副随时都要崩溃哭出来的模样。那过于单薄的嘴唇在轻轻地发抖,隐隐露出了其下光洁的牙齿,仿佛那是世间最薄弱不过的牢笼,伴随着每一次磕碰,就会从中飞出汲取了对方一切鲜活气息的鸟。 看起来好可怜,他想,啊,就像是在暴雨中走丢的小狗狗突然发现了一扇尚未紧闭的门一样。要是正常状态的五条悟可能会生气,会心软,甚至会有些手足无措。但是现在的他只体会到了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对方那种将自己视为救赎般的神态,简直完美迎合了他此时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保护欲与控制欲。 ——这样可不太好。 他伸手将年轻人拥入怀里,轻轻拍抚着对方的肩背,不动声色地用手掌丈量着那段非常适合掐在手心里的脆弱后颈:「好啦,好啦……老师原谅你了,但是以后无论有什么事都要告诉老师哦,以利亚可以做到么?」 ——但是怎么办,他现在只想看见更多。 他一字一句地强调:「是所,有,事哦。」 年轻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心底的恶念,他还在迟疑着是否要伸手回抱。他已经走了太远的路,身上落满了几乎要将他冻僵的冰雪,以至于被人推到火炉前都会被那怡人的温度吓得就要跳起来,于近乎灼伤他的温暖幻痛中惶恐地发抖。 独属于人类的体温与触感真得令以利亚发起抖来了。由于幼年的经歷所致,他一向有些轻微的皮肤饥渴症。被拥抱,被触碰,被安慰,这些亲昵的小动作令他心生隐秘欢喜的同时,又让他茫然无措地僵在原地,不知该做些什么反应才会更加符合人类的社交礼仪。 ——虽然他还没有意识到,现下的情况根本不是社交礼仪所能解释的。 「……我不知道。」 最后他也只是无措地小声嗫嚅着,试探着将额头轻轻抵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在他背上拍抚着的手微微一顿,但是以利亚浑然不觉这其中意味着的危险性,他还在那因被人垂怜而涌起的冲动下,艰难尝试着将自己彻底剖开来给人看。 「……我总是很害怕,我永远不敢去赌……对不起,我只是个噁心的胆小鬼……」他说不下去了,因为这听起来是如此的卑鄙无耻,特别是在对方率先给予他的善意与宽恕的对比下,简直要令他无地自容。 他只得颠三倒四地道着歉。 以利亚*米哈伊洛维奇*斯米尔诺夫,一个可笑又可悲的傢伙,一个懦夫。 他总是低着头。 他的声音被刻意控制得温吞柔和,仿佛每一字每一句都是通过无数遍斟酌后才慢慢挤出来似的,这也让他看起来足够的温驯,足够的无害,以至于完全不符合社会对像他这样的成年男性的角色赋予。 以利亚最不擅长的事就是迎合别人的期许,命运并不垂怜于他,喜爱残酷地玩弄他,让他确认自己只是个废物,总会搞砸一切。偏偏他又格外渴望着来自外界的支撑,渴望到将其视为继续活下去的全部动力。这些隐秘而矛盾的卑劣心思让他痛苦不堪,以至于他干脆率先将自己贬为了尘埃。 第70页 ——如果我承认了我的卑劣,正视了我的胆怯,直面了我的无能,我是在泥土里蠕动着的、最卑贱低微的蛆虫……如果我甘愿跪下来祈求世人的鄙夷与唾弃,那么命运是否会对我稍微怜悯几分? 连这自暴自弃的反抗方式都是弱者濒死前那微小的□□,细如虫吟,风一吹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为什么会害怕?」一只手掌慢条斯理地揉捏着他的后颈,那是一种绝对掌控的暗示:「是老师不值得你信赖么?哇,老师要伤心了。」 「不是,我……」他惶恐地试图抬起头来,却发现自己再一次被人死死箍在怀里了。 「以利亚总是这样呀……」五条悟很大声地嘆了口气,怜悯垂下的眼中闪烁着某种异样而危险的光:「挤牙膏似的,永远都需要人逼一把。」 他的手指开始滑落,一寸寸数过那微凸的嵴椎骨,最后停留在敏.感的腰侧,心满意足地感受着那段修长柔韧的肌肉组织在他掌心里颤抖个不停。 「老师,很痒,你……」以利亚终于感觉有点不对劲了,心中懊恼他不该因对方那看似正常的表现而心怀侥倖。 凡是与t002的眼睛对视的人皆会陷入某种无法自控的狂热信仰中,他们会将t002视为世间唯一的救赎,那种信仰甚至会延续到寄生体身上。以利亚见过太多跪在他面前俯首不起或是抱着他的腿哭嚎的「信徒」了,连看他一眼之后就直接狂笑着自.杀的也有。 相较之下五条悟表现得实在是太正常了些,以至于他侥倖地以为这部分异常就像兔子身上那莫名其妙消失的即死规则一样,已经失去了效应。 「还敢走神?」耳边的声音亲昵而甜腻,流露出一种极端危险的神经质来。 「老师,你冷静下,这都是异常造成……!」以利亚勐地瞪大了眼睛,慌乱地试图推开对方,却被人掐着腰肢逃脱不能。 那个人……在干什么?! 「你需要受到一点教训。」在对方颈侧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满意地打量着那意味着宣示主权的、还在缓缓往外渗着血丝的咬痕,年长者同年轻人耳语道。 …… 「惠,你们怎么样?」 二年级生们一回到学校,就跑去医务室看望这次在咒术界搞了个大新闻的一年级们。 禅院真希皱着眉打量着余下的三个人,只觉得她的这群新后辈简直是一个比一个狼狈。惠的身上满是绷带,坐在病床上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双臂受伤的那个女生还是昏迷不醒,粉头髮的那个受□□倒是看起来没怎么受伤,但是一副精神大受打击的模样。 「……以利亚呢?」禅院真希看了一眼那个昏睡的女孩子,压低了声音问道。 熊猫勐地从身后轻推了她一下,在真希不满看过来的眼神中疯狂示意她别说了。 「……他被宿傩杀掉了。」虎杖悠仁慢慢抬起头来,眼圈发红。 悔意与恨意就像是火焰一般,时刻灼烧着他。他自以为自己能够控制诅咒之王,至少能坚持到死刑,结果一个照面就让同伴死在了宿傩手上。他不能去责怪伏黑惠,如果不是对方给了他信号他真的就会死在那只特级手里……只能说一切都是阴差阳错,谁也没想到两面宿傩会抓时机下手下得这么猝不及防。 「不如让五条老师处死我好了,我……」 「说什么蠢话。」伏黑惠冷漠地打断了他:「我不喜欢以利亚的很多观点,但是有一点我很贊同他。」 冷色的火在他的眼底燃烧:「背负着杀死人类的罪孽继续走下去吧,这是最好的赎罪……」 「——我们都是。」 「……可是以利亚他没死啊。」禅院真希慢慢挑高了眉头。 狗卷棘在一旁默默点头:「鲑鱼。」 伏黑惠满目震惊:「什么?」 虎杖悠仁大喜过望:「真的?!」 「真的啊,你们不知道?」熊猫嘆了口气:「上面一直在闹呢,要求悟交出那个新的特级咒物受肉。」 真希在一旁补充道:「那个白毛混蛋也没了踪影,我还以为以利亚他在学校……原来不在么?」 俩个清醒的一年级生面面相觑。 ……怎么可能?他们是亲眼看见两面宿傩把对方的心脏从背后掏了出来的,那场面简直可以入选人生阴影了。 虎杖悠仁吶吶着迟疑道:「……我只记得我看见了五条老师,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莫非是五条老师救活了以利亚?对最强咒术师具有盲目崇拜的粉发少年迷茫地想。 …… 「——老师你干什么啊!」 颈侧被人又舔又咬,以利亚崩溃地想要推开那只拿他脖子磨牙的大猫,又被人抓住了手腕压在身后,只得被迫扬起头来任人噬咬着最危险的部位。 这是返祖了么?!他怎么不知道t002有这功能啊! 「你知道颈动脉窦么?」五条悟不慌不忙地打量着那片被他咬出一片狼藉的脖颈,被迫凸现的喉结与青筋突突跳动着,几乎要从那片轻薄的、泛着艷丽水光的皮肤下跳出来了。 「在这里。」他轻轻舔了舔年轻人滑动个不停的喉结边缘的某处轻微凸起,瞥见对方因那湿滑的触感勐地一哆嗦:「很危险哦,只要稍微施加点外力,轻则晕厥,重则心脏骤停,是人的命脉呢。」 第71页 「也就是说,你的性命现在由我把控。」他微笑着,就像是一片兇险却诱人的暗湖:「想要试试么?」 嘴上说着试试,他已经吻住了那一小点皮肉,一点点压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本家 以利亚眼前顿时一黑。 无形而可怕的压力顺着对方压住的那一点流淌遍了全身,心跳在变缓,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煳不清,光怪陆离的光斑出现在了眼底,就像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他开始大口大口的唿吸,自以为在于缺氧的痛苦幻觉中挣扎,但是那点本能的微弱动静也被对方专横地压制下去了。 五条悟冷静地数着学生的心跳,在骤停的那一瞬间松开了力度,安抚地舔了舔那片被他吻咬到青紫的脆弱皮肉,看着对方就像是溺水的人一般贪婪唿吸着新鲜空气。 「再来一次?」 他耐心等待着对方平復了唿吸,才用一种诱哄的语气轻声问到。同样是没有等到回答,这一次他直接换成了手指,以恋人般的热切爱怜与兇手的冷酷残忍一点点施压,欣赏着年轻人无神睁大的漂亮琥珀色眸子中,那些被迫泌出的生理性眼泪。 此一次折磨持续的时间更久,久到对方忍受不住那无比可怕的濒死体验,挣扎着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袖。但这不是反抗,也不是求饶,年轻人甚至把自己的脖颈往他的掌心里更送了几分。 五条悟终于暂且停下了这场诡异的缓慢谋杀。 「不制止我么?」他温柔地拭去了年轻人眼角湿润的泪水,饶有兴趣地问道:「真得会死哦。」 「因为是……老师……」 对方于失神中下意识喃喃出心底的唯一答案。 五条悟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 因为是老师,所以相信我绝对不会真地杀了你?还是因为是老师,所以就算是我杀了你也无所谓? 但是无论对方的意图究竟是哪一个,这个终于被他逼迫出来的回答再一次完美安抚了他肋骨间那头咆哮不休的贪婪野兽。 也许他该去在意对方到底还隐瞒了他些什么事,但是他现在只在乎这个人是否如他所引导的那样,把他当做精神支柱一般的去依赖。 ——让他的神袛视自己这个信徒为唯一的信仰,难道不是一件远比真相还要美妙的事么? 「回答正确,恭喜你再次过关。」 五条悟突然松了手,若无其事地伸手揉了揉年轻人的头髮:「肚子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反正他总有耐心和手段,去一点点揪出对方到处狼狈乱藏的小秘密。 …… 以利亚躲在卫生间里,崩溃地试图找个方式盖住脖子上那可怕的痕迹。 因为t002的缘故,那人突然就像只发疯的猫似的,将他的脖子咬得满是乱七八糟的齿印,甚至还有几片可怕的淤青。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偏偏看起来就像是遭到了某种暧昧的虐待。 生性腼腆内向的以利亚绝不愿意招惹旁人的异样目光。如果以这副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以利亚原来的校服早已不翼而飞,五条悟直接丢给他一套宽松短袖和工装裤,表示那是他高中时期的衣服。衣服的面料摸起来柔滑清爽,估计价值不菲,但那过于时尚跳脱的设计令以利亚有些接受不能,他从未尝试过如此张扬的风格。而且更重要的是,短袖那有些过于松垮的领口简直让那片悽惨的痕迹一览无余。 「以利亚酱还没好么?」罪魁祸首还在门外不满地喵喵叫着挠门:「好——慢哦,人家快要饿死了!」 等了半天无果,对方干脆直接大大咧咧地推开门闯了进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学生,忍不住吹了个口哨:「看起来很帅气嘛,不愧是我的品味!」 他干脆直接拽住学生的手腕就往外走:「走啦,吃饭吃饭~」 「等、老师,脖子!」 五条悟干脆伸手轻轻揉了揉那个一开始咬得最深的齿印,听着耳边传来一声隐忍的抽气声,他的唇角微微上扬,随后若无其事地无辜歪了歪头:「这不是很好嘛,怎么了?」 「是爱的保护哦。」这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现在可是有很多人在找以利亚呢,但是别人一看到这个牙印就会知道,哇,原来以利亚酱是帅气强大的五条老师罩着的人,他们就会不敢动手了哦~」 「……」 以利亚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瞅着这人,哪怕刚和对方彻底说开了一些事,现在的好感度简直是有史以来最高,他也必须要吐槽一句:爱的保护到底是什么鬼啊! 「真是拿你没办法。」眼瞅着学生死活不愿意就这么出门,五条悟很做作地遗憾嘆气,翻了条花里胡哨的小丝巾出来。以利亚不想去问对方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也懒得去管这混搭起来该是什么可怕的效果,他只是庆幸地准备伸手去接,却被人拽着胸领子扯到了身前。 手指绕过那满是暧昧痕迹的脖颈,仔细地一圈圈往脖子上缠绕着质感丝滑柔软的遮掩物,随后在下方打了个漂亮的结,理出了褶皱的形状。 是暗藏的桎梏意味。他垂下眼睛,隐晦而贪婪地注视着年轻人那因紧张而轻微滑动的喉结。 「好啦。」五条悟直起身拍了拍手,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很好看哦。」 第72页 随后他自然而然地牵起年轻人的手,带着人走进了盛夏的阳光里。 以利亚一出门就被不远处静静朝着他们躬身的人吓了一跳,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呆的房间是一片很大的日式建筑群中的一栋,鬼知道房间内里的装潢为何会和这片建筑如此得格格不入。 那些来来往往穿着传统服饰的人一但远远看见他们的身影都会恭敬且悄无声息的俯身行礼,等他们离开后才继续干自己的事。而他的老师神情冷淡,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看起来毫无回礼的意思。 「……老师?」他实在是不习惯这种氛围,忍不住默默把手从对方温暖的掌心里抽了出来:「呃,这是哪里?我是不是该换件衣服?」 ……他身上这套花里胡哨的时尚装扮怎么看都感觉画风不对啊! 「是我的本家啦。」对方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换衣服干嘛,要不是为了这里的藏书,我还不愿意回来呢。」 「家主。」 说话间,一个穿着打扮颇为威严的老者拦住了他们。对方不动声色地上下扫视了以利亚一眼,随后才恭敬地沖五条悟行了礼。 「午膳和客房已经安排好了,今晚……」 别再让外人住家主的房间了啊,咱们家又不是没房子,简直是成何体统! 「不要,我晚上要和以利亚酱打游戏。」五条悟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的话,似是漫不经心地搭上了年轻人的肩膀:「有话快说,看着老头子的脸我就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对方被自家家主丝毫不在外人面前给家里人留面子的做法气得眉头一抽,但又完全拿对方没办法。 能咋办,这是自家养出来的最强,只能供着。 他只好重新找了个话题:「这位先生就是……」 「我学生。」顶着老人无语的眼神,五条悟亲昵的把下巴搭在了以利亚头上:「很可爱对吧?但是再可爱也不是你学生,略路略。」 「……」 饱经磨练的老者已经能淡定无视了突然发病的幼稚鬼,他默默望着那个有些无措,最后只好朝着自己歉意微笑的年轻人,矜持地微微颔首,心道原来这就是家族高层内部闹得沸沸扬扬的人啊。 一天前,在外面浪了许久都不回家的家主突然抱着个人回了自己的住处,还跑去藏书楼翻了半天的资料。据小道消息称对方昏睡不醒,身上还披着家主的外套,最重要的是据说外套下面还是光着的…… 这事儿简直是晴天霹雳,搞得一群位高权重的老头子们老泪纵横,一些人表示要去家主面前寻死觅活,至少、至少也要先留下个六眼的血脉再说其他; 另一些人则是幽幽表示对方如果是认真的,哪一次他们能拦得住。说不定家主就是为了反抗他们数次逼人回来相亲才设下了局,先按捺住观察下情况才是上策。 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干脆把家族里最德高望重的长老推了出去,让他去探探家主的底,希望家主看在老人的面子上不至于立马翻脸走人。 五条长老:「……」 妈的,合着光你们怕那混世魔王打击报復是吧? 本性严苛古板却被自家家主闹得没脾气的老人隐晦地在心里给对方打分: 男性,没办法拥有子嗣这种事没得谈,减分项; 混血儿,老一辈人不喜欢,减分项; 容貌形体勉强合格,加分项; 目前性格看起来温驯体贴,大概是个识大体的,符合传统日本男人对伴侣的要求,加分项; 最近咒术界闹出的那档子事就是对方吧,那么实力应该也不错,加分项; 受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控,减分项; 那么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了,老人隐晦看了一眼对方脖子上那欲盖弥彰的丝巾。 那就是对方看向自家家主的神情是信赖而满含依恋的,那是看师长、看父兄、看教导者的眼神,唯独不像是在看恋人。 所以这到底只是个误会,还是…… 「喂,你在看什么?」五条悟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被t002无限放大的保护欲令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护食似的把人往怀里扒拉了一下。 五条长老忍不住眼角一抽。 ……完蛋,自家家主不会是单相思吧? 如果真是这样,哪怕是五条长老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五条悟赢面很大。光凭着对方那人憎狗厌的性格,他觉得家族里的老傢伙们的担心都是次要的,他们更该担心的是自家家主会不会打一辈子光棍。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其实还勉强算是个扭曲的纯爱党,表白之前就doi什么的哒咩,所以你们再嚎也暂时没有(抱头逃跑) 还有别去试按压颈动脉窦,一切科普来源于百度,据说很危险,真的会死人的。 感谢在2021-12-22 13:39:49~2021-12-23 00:5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瑾安 37瓶;五条宇宙、沙发土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布局 五条长老干脆厚着脸皮跟着俩人一起走。 他知道五条悟最烦那一套上下尊卑的传统礼数的,仗着对方在学生面前不好直接发飙,干脆摆出一副总算看到不孝子回家的可悲老父模样,一路上在五条悟耳边唠唠叨叨个不停:「家主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您可得多呆几天……对了,上次说到您也老大不小了,御三家里那些适龄的女子您好歹也先见一面再说——」 第73页 他一边照常念叨着对方准备什么时候结婚,至少要先去相个亲,一边隐晦地仔细打量着对方的脸色。 很好,是正常程度的不耐烦,没有厌恶或者是心虚之类的情绪;旁边的人有些尴尬地低着头当没听见,但也只是听见师长的情感生活时的正常反应。 这大概真的只是误会,他欣慰地想,五条悟毫无社交距离意识他是明白的,与学生闹起来过分亲昵了些也不是不能理解,只要不是要把个男人带回家就好…… 想当年对方刚上咒高时,和那个夏油杰跟个连体婴似的,天天杰长杰短,最后也不过是挚友关系,对方叛逃后照样下了死手,那些老东西真是瞎紧张。 心中寻思着怎么收拾那些瞎传话的下属,五条长老看以利亚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五条悟忍了对方半天,结果一直到厅堂对方还是一副不准备走的模样,他终于用一种极端危险的神情盯着老神在在闭了嘴的长老。 「你今天真的很烦耶,有话直说。」 长老神情一肃,他还真有些正事,也和对方身边的人有关:「高层向五条家发来了正式通告,要求由五条悟扣押特级咒物受肉以利亚*米哈伊洛维奇*斯米尔诺夫,前去接受关押以及审讯,务必即刻执行。」 「审讯?不是直接死刑?」五条悟冷笑了一声:「看来他们还是听说了些什么。」 「没有在学校堵到我,所以干脆来找五条家施压?」 「老师?」以利亚不安地盯着对方莫测的脸色:「……是我给你惹麻烦了么?」 「麻烦倒是谈不上,只是这个时间点比我预计得早了些,计划估计得有所变动了。」 五条悟伸手揉了揉学生的头髮,轻描淡写道:「不过也没办法啦,以利亚体内的「咒物」被那些辅助监督和工作人员看到了,一下子晕过去了十几个,据说到现在还有不少人没有醒来,瞒也瞒不住。」 「……是我没有控制好祂,好像总是在让老师为我操心……对不起。」 「是啊,以利亚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一刻不盯着都不行呢。」最强咒术师毫不客气地捏住了对方的后颈:「只要老师不关注你就会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 他慢慢垂下眼睛,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而甜腻的腔调蛊惑道:「果然以利亚还是乖乖呆在老师身边最好了,对不对?」 「以利亚是个乖孩子,你会听老师的话,绝对不会离开老师的视线范围……这种简单的小事,可以做得到吧?」 他将微凉的手指一点点探进了丝巾与脖颈间的缝隙里,仔细摩挲着那片被布料包裹着的、柔软脆弱的温热皮肤上的牙印,忍耐着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我已经忍得相当不耐烦了,所以千万不要让老师有机会对你做出一些坏事哦。」 异样的欲望在心底叫嚣着,囚禁他,把他藏到除他以外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然后杀死所有试图伤害他、利用他、指染他的烂橘子。 ——他的神袛唯有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t002确实是成功污染了五条悟,奈何对方关乎「信仰」的理解绝对是出乎t002的意料之外的。这份「信仰」直接激发出了咒术界最强对于t002的掌控欲,并且延续到了身为寄生体的以利亚身上。 ——如果你是神,那么首先得先满足一下信徒的愿望吧。最强傲慢地打量着突然出现在自己世界中的神袛,如此任性地宣布了他的游戏规则。 t002最终败给了人类性格的多样性,祂真心没见过这种唯我独尊到直接试图掌控自己信仰的神袛,偏偏又真能做得到的存在。 当然在面对学生时,这份掌控欲便以某种程度上更加温和无害的保护欲的形式彰显……虽然这种「温和」在旁人眼中看来也十分神经质就是了。 旁观良久的五条长老:……我怎么感觉哪来不对? 「好,我答应老师会听话的。」一时顾不得旁观者复杂的眼神,以利亚生涩地努力安抚着情绪再一次陷入极端的老师:「我知道老师现在很辛苦,但是这种状态应该不会持续太久。」 依据研究院的数据,这种状态最长是持续了一个月——虽然那个可怜人在成功通过测试的当天夜里,就因精神崩溃悄悄自.杀了。 以利亚想了想,朝着对方的方向挪了挪,直到一种几乎要贴上去的亲昵程度,果然那只始终扣在他脖子上的手因此松弛了一点。 被人咬出了齿印的脖子已经疼得麻木了,在对方时轻时重地焦躁按压下更是产生了一种诡异的胀痛,就像是连生命都把握在那人手中。但是以利亚压根就没有想像过他的老师会伤害自己,对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完全是人类还能这般照顾他的事实,简直令他一瞬间丢盔弃甲,摒弃了一切本就几乎没有的防备心。 陷入焦虑状态并试图在他身上尽可能留下自己气息,甚至朝着他恐吓着亮尖牙的猫猫也是他熟悉的猫猫,看起来可怕了一点又如何,五条老师就是五条老师。 ……虽然对方现在的过激手段确实令他有些不知所措就是了。 在五条悟再不让我吃饭我就要动手揍人的威胁下,长老终于满脸恍惚地走了,临走前还给了以利亚一个你们年轻人真会玩的眼神,看得以利亚莫名其妙的。 食不知味地解决了午餐,又被人拎回了他刚醒来时呆着的房间里。短短一小时之内,已经有人把他放在宿舍里的换洗衣物和不知道掉在哪里的新手机都带了回来,整整齐齐地摆在门口,一副准备让他常住的模样。 第74页 以利亚:「……老师?」 他仔细回想了下那个老人带来的消息,似乎确实是提到了「即刻执行」。为了避免刺激到对方,他尽可能委婉地问道:「关于我体内的「咒物」……需要一起对下口供么?」 「哈?对什么口供。」自从回了房间就摊在沙发上一脸无趣地按着手机,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的五条悟抬起头来,朝着学生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心满意足的把人拎到身边坐下,五条悟的神情都柔和了几分,他毫不在乎地撇了撇嘴:「以利亚不用担心啦,鱼还没有钓到,先晾他们几天再说——有本事他们亲自来五条家找我要人喽。」 「……鱼?」 「是啊,鱼。」 他突然兴致勃勃了起来,第一次同刚入学不久的学生认真谈论起这些事来:「以利亚也感觉到了吧,咒术界的高层简直是烂到了骨子里。一群老到干瘪的老橘子们一方面忌惮着新生力量,另一方面又贪恋着手里的权势,为了打压异己什么骯脏手段都用的出来。」 「这次少年院里的三个特级咒灵,上次佐藤女高的特级咒胎,甚至还有游乐园里的未命名特级咒灵……」 「——全部都有他们的手笔哦。」 他平静地说着饱含杀意的预想:「这么一说,哇呜,真想把那群老橘子全——部杀掉啊。」 看着学生微微瞪大的眼睛,他的语气再一次柔和了下来:「但是就算我一个人杀光了所有高层,继任者也只剩下一堆快要腐烂的小烂橘子,除了造成整个国家的动盪顺便赢得个嗜杀残忍的名头之外,什么也捞不着。」 「我有一个梦想。」最强咒术师竖起了一根手指:「我要改变这个咒术界,但是我一个人不够,我需要培养同伴,所以我选择成为了老师。」 「以利亚酱原本是我的暗棋哦。」他轻轻戳了戳学生的额头:「看起来不显眼,实际上却强大到超出常规,应该能在某些意想不到的地方给老橘子们致命一击吧。」 「……但是这一次我的暴露让老师的计划作废了么?」 「没这么严重啦,」五条悟语气轻松地转移了学生的注意力:「而且换个角度来看以利亚的暴露还让我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 「大概几周前吧,那群老橘子就嚷嚷着要判处你死刑哦。」他轻描淡写地扔了个核弹:「很奇怪啊,一群人就像是抓到了什么非常可靠的证据似的,嚷嚷着你是特级咒物受肉,要杀掉你,但一边又支支吾吾地不愿意把证据摆到明面上来,就像是被谁故意推出来试探似的。」 他若有所思地按灭了手机屏:「包括这一次也是一样,突然改了口,只说要你去接受审讯,就像是已经知道了你体内的「咒物」可以吞吃咒力一样,简直超级可疑啊。」 「以利亚这种不管是对付咒术师还是对付咒灵都是大杀器式的特性,那群老橘子会愿意直接叫你去死才怪,他们恨不得马上培养起一个能和我相抗衡、还要听他们话的咒术师。」 「……我不可能站在老师的对立面上。」以利亚认真地看着他的老师的侧脸:「我不会听他们的话的。」 「我知道。」五条悟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呀,这孩子真是…… 他干脆伸手把学生拽进了怀里,亲昵地蹭了蹭那头柔软的短髮:「以利亚很乖哦,从一开始就选择了老师的阵营。」 「但是明明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屈指可数,绝大多数都是我的人,伊地知那边我也早就威胁过了,偏偏在这个时间差里出现了个奇怪的、我不知道的信息来源……咒术界高层绝对有和咒灵相勾结的叛徒吧,哎呀,真是好可怕呢。」 这人嘴上说着好可怕,眼神却冷如极地深海,透露出一种幽深的冷酷来:「我有预感,说不定就和你上次遇到的那个奇怪的人形咒灵有关哦。」 以利亚回想了一下,任由对方再一次把自己的手勾进掌心里捏来捏去地解压:「是那个叫「真人」的咒灵?」 「是呀,而且已经发现了一些非常奇怪的、关于未记录在案的特级咒灵的情报,再过不了多久就能寻藤摸瓜地扒出来了吧。」回想着自己查到的东西,他的语气轻松到诡异,以至于令人不由得心生不安:「原本我已经大概确定了几个烂橘子人选,证据也在暗中收集,没想到以利亚还能引出来这么多东西……所以先不用管他们啦,看看究竟是哪些人急得跳出来咬勾。」 咒术界最强展现了一个透露了点血腥意味的微笑:「没办法,想要弄死些烂橘子也要师出有名嘛,我可是很讲道理的。」 作者有话要说: 阴谋什么的都是瞎编乱造,看个乐呵吧(逃跑) 感谢在2021-12-23 00:51:28~2021-12-24 12:4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am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回忆 囚犯被俩名持枪的士兵推进了一栋高大得异乎寻常的封闭房间里。这个身着破旧橘色囚服的中年男人神情木然,哪怕被士兵粗暴的动作搡倒在地依旧毫无挣扎之意,他甚至就这么安静地瘫在地上,像是一条海岸上脱了水的鱼。 直到房间顶端的监控器闪了闪,一个冷漠的机械女声落入了房内生物的耳中:「0013号,站起来,坐到椅子上去,然后按我们说好的做。」 第75页 囚犯一步一个指令地爬了起来。 他的脸颊深深凹陷着,眼圈红肿,满嘴鬍渣,落魄地活似一条被打断了腿的野狗。男人捏着皱巴巴的囚服衣角,默默地坐到空旷房间内仅存的另一把被焊在地上的铁质椅子上,一言不发,看起来像是要沉默到天荒地老。而正对着他的另一个人也同样紧抿着嘴唇,侷促地低着头。 「配合指令,0013,不然就回你的监狱里去。」机械女声有些不满地提醒到。 「……你们保证事后会给我的女儿一百万美金?」 囚犯抬起他通红的眼睛,空洞宛若镜面一般的眼珠倒映出坐在他对面的人——那还是个孩子,乱蓬蓬的浅亚麻色短髮遮住了他的脸,大约五六岁模样,身着一身毫无花纹与款式的白色袍子。小孩没有穿鞋,小小的脚不安地缩着,他甚至还没办法用脚够到地面。囚犯漠然的眼神不由变得柔和了一点,「只要我按你们说的那样做,对吧?」 「只要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机械女声冷漠地承诺道。 「好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些什么……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以利亚。」仅仅勉强听懂了这一句英语的小孩嗫嚅着抬起头,用有着浓厚俄罗斯口音的英语回答到:「以利亚*斯米尔诺夫。」 「好吧,以利亚。」囚犯舔了舔嘴唇,他发现小孩有双颜色非常温柔的琥珀色眼睛,这让他看起来就像只温驯的小动物。不知道为什么,中年男人突然有些紧张,明明坐在他面前的只是个柔弱的小孩子:「我有个比你大一点的女儿,她叫伊莎贝拉。」 囚犯露出了一个恍惚而温柔的笑:「她也有一头好看的亚麻色长髮……虽然我和我的前妻已经离婚了,但是我爱她,她就是我的天使,我的全部……」 中年男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监视器,那台光明正大悬在醒目处的机器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闪烁着的红光就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 「……我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那天是周五,伊莎贝拉会来我的公寓里吃饭。但是我发现我的伊莎贝拉没有冲过来拥抱我,而是一个人躲在厕所里哭。」 他的脸慢慢变得狰狞了起来:「我抱着她,问她怎么了,她哭着告诉我她今天真的很疼,然后我发现她的内裤上都是血……」 「她的小学保安,那个畜牲!杂.种!强.暴了只有七岁的伊莎贝拉!但是我直到那一天才发现!」 孩子像是被囚犯突然变得癫狂的神态吓到了,勐地往椅子里缩了缩。但是囚犯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痛苦中,神情扭曲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于是我带着枪,冲到了伊莎贝拉的小学门口,那畜牲正准备下班,我直接一枪崩了他,他就这么愣愣地看着我,一点点软了下去……」 囚犯大笑了起来,很快就笑得喘不上气,尖锐刺耳的笑声几乎变成了野兽的嚎叫:「然后我就记不太清了,好像有人来阻止我……他儿子坐在一旁大哭……我生气极了,又胡乱开了几枪……」 机械女声冷漠地即时响起,这一次对方依旧选择使用英语叙述,看起来只是说给囚犯听的,并不准备为面露茫然之色的小孩子做些解释:「0013号,乔治*巴顿*布莱恩,于20xx年6月18日晚七点十八分至二十五分用0.8口径□□谋杀了三人,分别是俩名成人和一名四岁儿童,已被判处死刑。强.暴伊莎贝拉*巴顿*布莱恩的保安另有其人,0013号杀害的分别是与涉案保安交接工作的同事、同事四岁的儿子,还有一名小学老师。」 「不对!」囚犯绝望地大叫了起来:「我没杀错人——」他无助的盯着房间内的另一个活物,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祈求着:「我没有杀错人,没有……」 机械女声没有理他:【t002—1。】 这一次对方终于切换了语言。 【是、是的!】小孩紧张地瑟缩了一下,他总算听见了自己能够听懂的命令。他现在有些害怕对面那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男人,要不是没有得到命令,他早就跳下去,躲到房间里的角落里去了。 【t002有任何反应么?】 【……对不起,我不知道。】孩子低垂着头,小声回答道。 监控闪了闪红光,沉默了下来,似是墙的另一边在激烈地讨论些什么。良久,机械女声再次迴荡在空旷的房间里:「0013号,双手抱头俯下身去。」 囚犯下意识地照做,几乎是他低下头的下一秒,就听到自头顶传来了一声枪响——只见对面那个年仅五岁左右的小孩子身体无声地晃了晃,就这么在囚犯惊愣的注视下轻飘飘地倒了下去。 时间几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白色。白色。白色。 炫目的,令人作呕的白色粘稠液体从孩童额头还流着血的弹孔中勐地涌了出来,瞬息间覆盖了他的全身。孩子摇摇晃晃地再一次坐了起来,惨白的、由粘液构成的白袍覆盖上他那小小的身躯,三对雪白的羽翼颤抖着包裹住了被血煳住的头颅。 「这他妈……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囚犯惊惧地瞪视着这一切,他跌下椅子,手脚并用着往后爬了几步,但立马又发现这房间狭窄得过分,无论如何他都无法远离那恐怖的、令他本能作呕的存在。 但是很快他的态度就转变了。 「……伊莎贝拉?」他迟疑着喃喃道,开始靠近那团小小的人形。 第76页 「我的宝贝,我的天使……」他露出了一个迷幻而甜蜜的微笑,爬过去伸出手,死死抓住了那团柔软滑腻的非人物体的腿:「你来看爸爸了,是不是?」 「爸爸,为什么不救我?」眼中的小女孩身着白袍,轻轻挣开了他的手掌。她圣洁庄严得就像是上帝座前的小天使,连身下那冰冷的铁质椅子都变成了由荆棘交织而成的神座。 她此刻正居高临下地高声训诫道:「我恨你呀,爸爸,我好疼啊,魔鬼抓着我,我哭着喊爸爸……但是没有人来。」 「——为什么不来救我?爸爸?」 「不——!」囚犯哀嚎着瘫倒在地,努力伸手去触碰那蠕动着的白袍一角:「对不起,伊莎贝拉,请原谅我,原谅爸爸……」 「你也没有杀了他为我报仇,」他的天使悲伤而严肃地说:「你杀死了三个无辜的人,甚至杀死了于神的身旁欢笑嬉闹着的、最圣洁不过的孩童,让那小小的灵魂哭着询问我的神袛,为什么要让他如此之早离开了人世?」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囚犯颓唐地重新瘫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语:「我有罪……」 「没错,你有罪,你应该悲惨绝望的死去,没有人会原谅你。」天使严厉地指责到,接下来她的语气却是变得更加轻柔且蛊惑人心:「可是在你临死之前,神愿意救你……来吧,爸爸,祂愿意原谅你。」 「——来看着他的眼睛吧。」 美丽的、小小的天使于他面前缓缓张开了羽翼,于是囚犯虔诚地抬起头来,直视了那些金色的眼瞳。他恍惚地笑着,就像是看见了世间最美好的梦境,自愿一寸寸蠕动着爬向了那些蠢蠢欲动着准备朝着他扑去的白色流体,迎向了由祂带来的死亡。 【0013号已成功直视了t002的眼睛,□□准备,三,二,一,发射。】 监控精准地命令到。 一只小型针管精准瞄准了囚犯的后背,对方随之应声而倒。他脸上的肌肉组织不甘地抽搐着,痛苦而绝望地在地上嘶声哀嚎了几声,就像是被迫从天堂掉进了地狱,但是很快他就被迫于麻醉药物的作用下失去了意识。 白色流体愤怒地围绕着猎物周边游走了几圈,t002不满地唿啦一声合上了羽翼。那些原本已经被模因污染激发至极致的负面情绪突然伴随着猎物的深度昏迷消失了。虽然现在的猎物勉强能够入口,但是祂是个挑嘴的傢伙,并不愿意勉强自己。 t002—1的意识开始于死亡的冲击中逐渐復甦,并重新掌握了这具身体的主动权。年幼的以利亚仰头靠在冰冷的椅背上,迷茫地睁开了眼睛,但是下一秒他就被那只抓在腿上的、粘腻冰冷的手吓得哑声叫了一声。 生性羞涩胆小的孩子本能想要挣开那个死死攥着他小腿的沉重身躯,但是成年人的身体实在是太重了,他只能恐惧地看着那个刚才还在和他用自己半懂不懂的英语讲话,现在却神情怪异口吐着白沫躺在地上的陌生男人,惊恐地抽了抽鼻子。 小腿被人掐的很疼,小孩子漂亮的琥珀色大眼睛里顿时瀰漫起了水雾。他开始求助着打量房间四周冰冷的铁墙,想要找个成年人来帮助自己。 但是这里除了那个陌生的囚犯之外,一个人也没有,而机械女声也没有安慰他的意图:【t002—1,不许哭,保持安静。】 小孩还是忍不住小声抽噎了几声,机械女声再次严厉地命令了他一遍,他只好试着用手捂住了眼睛,努力无视了躺在地上的男人以及那只掐在自己腿上的手,乖乖地把自己的屁股往冷冰冰的铁椅子里面挪了挪。 【释放舒缓剂。】 又一只针管应声打入囚犯的体内,大约过去了十分钟左右,囚犯低低地抽了口气,神情恍惚地睁开了眼睛。 「0013号,判断你的神志是否清醒。」 囚犯没有吱声,他始终维持着瘫倒在孩童脚下的姿态,那只攥在对方小腿上的手没有丝毫松开的意图。 「0013号?」 以利亚小心翼翼地从手指间的缝隙间看了下去,结果他直接对上了一只竭力圆睁的、满是可怖血丝的、混浊昏黄的眼球。 眼见小孩发现了自己,他冲着瞳孔因恐惧而剧烈缩小的孩子露出了一个癫狂而可怕的、几乎要撕裂了嘴角的微笑。 「我看见你了,我的神。」 囚犯维繫着躺在地上的姿态,开始努力顺着椅子底座间的缝隙自下而上朝着孩童的面部抓去,连那过于粗大的骨骼发出被铁架挤碎的咔咔骨裂声都没能阻止他。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可以站起来,只是维繫着卑微匍匐在地的挣扎姿态,朝着他心目中的神灵满怀期待地伸手。 「回应我啊,我的神,你为什么不回应我……!」 小孩被吓得脸色苍白,哭都哭不出声了。他的半截小腿被癫狂的信徒攥在掌心里,暴露在外的皮肤被脏污的指甲抓得血迹斑斑。 那个绝望的囚犯眼见始终无法得到神袛的回答,最后干脆直接用被焊死在地上的椅角撞碎了自己的头颅,挣扎了大约五分钟后终于彻底断了气。粘稠温热的血蔓延了一地,染的到处都是,唯有孩童尚且干净的眼中留下了对方那几乎要从眼眶中跳出来的、狂热而可怖的眼珠的倒影。 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不回应我?为什么……你不是我的神袛么? 第77页 那写满了绝望的瞳孔在他的眼底越来越大,越来越扭曲,他于恍惚中听见夹杂着电流音的机械女声冷酷地说:【0013号,直视t002眼睛后存活时间为八分钟三十六秒。】 那声音在他耳边不断地不断地重复着,直至变形为彻底无法分辨的嗡嗡声。眼球混浊噁心的昏黄色彩几乎已经铺满了他的眼底,那颗巨大的眼球尖啸了一声,突兀地朝着他压了过来。 以利亚勐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一只手臂自背后压上了他的胸膛,尚且还在噩梦余韵中的以利亚吓得一激灵,他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却又被人掐着腰拖了回去,撞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里。 「做噩梦了?」尚且带着睡意的声音含含煳煳地他耳边低声安抚着:「好啦,乖哦,没事了,老师在呢。」 作者有话要说: 花的名字叫周一峥,各位读者姥爷们低调低调,该有的都会有的,但不是现在,屑作者还在缓慢码字中。 感谢在2021-12-24 12:46:07~2021-12-25 00:01: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汤圆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教导 温热的气流轻轻搔刮着他的后颈,对方的声音中还含着从睡梦中惊醒的低哑,风一般的掠过嵴背,带起了一阵奇异的麻痒。就像是有人把他的嵴骨从身体中抽了出来,用手指在上面轻轻拨弄似的。 房间里冷气开的很足,夏日的燥热被彻底隔绝在外,但是噩梦引起的惊惧还是让以利亚的后背被冷汗浸泡透了,现在又直接贴上了个陌生而炙热的胸膛,冷热突兀交替,他于感知错乱间恍恍如还未彻底从梦境中甦醒,一时竟未来得及答话。 「以利亚?」他此时的信徒半闭着眼睛,熟门熟路用手指碾开了睡衣的领口纽扣,就像是撬开了一只罐头,指尖顺着变得松垮的衣领滑了进去,仔细地数着他的心跳。 「好快。」他低声喃喃道:「里面就像是有一窝小兔子一样。」 气流若有似无地吹过耳尖,宛如一个未成形的亲吻:「怎么了?」 「……老师。」以利亚隐忍地闭了闭眼睛,终于忍不住小声抗议道:「离得太近了。」 「嗯?」 「……好热。」噩梦令他手脚冰凉,但是那来自后背的温度几乎要让他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比起记忆中那个癫狂的信徒,这个人疯起来是另一种层面上的可怕,至少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就足以让以利亚狼狈不堪。 …… 说是要钓鱼,这人果然直接撂了挑子,镇定自若地把嗡嗡响个不停的手机关了静音。 为了打发时间,对方先是逼着自己陪他打了一下午游戏,以利亚以前没怎么接触过这类东西,果不其然被无良教师好一通嘲笑。 「左边、左边——嘶,你是分不清左和右嘛?」 伴随着战斗失败的音效,五条悟毫不遮掩他的嫌弃:「以利亚好——菜哦,真是的,居然连上下左右都搞不明白。」 丝毫没有刚开始那副「没玩过也没关系老师可以教你」的和蔼模样。 以利亚沉默了一下,选择诚恳道歉:「……对不起,是我太菜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看起来更生气了。 直接把人拽进怀里盘腿坐着,最强咒术师从背后环住了以利亚,手把手地教学生怎么操控游戏手柄。五条悟只觉得自己简直从未如此耐心过,但凡是杰或者任何一个人,他早就毒舌开怼了:「a是跳跃,y是近战,lt是瞄准射击,x是换武器……」 「控制角度然后打就是了,很简单嘛,记住了没?」 「……我记住了。」以利亚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 他知道自己的老师很喜欢对他认可的人做出一些过分亲昵的举动,就像是一只喜欢到处蹭人的渣猫。 但是以前的对方有这么,额,粘人的么? 简直是恨不得随时随地和他产生身体接触的夸张程度,虽然为了安抚对方因t002而产生的莫名情绪,以利亚倒是不介意顺着自己的老师来,但是该有的异样反应还是不可避免的。 五条悟毫不客气地把下巴搁在学生脑袋上休息,手顺势塞进了对方因盘腿坐着时腹部和腿间狭小的空隙里:「你自己先打一局单人给我看,老师要检查。」 「……」以利亚一脸恍惚地按着游戏手柄。 手!手搂得太紧了!老师你抱就算了但是手不要乱动啊,救命腰真的好痒—— 「game over——」 这一次甚至刚刚开始了五秒钟,被操控的角色就这么悲壮地倒了下去。 五条悟:「……」 他砰地一下把额头砸进了以利亚的肩窝里。 「……我第一次见游戏一开局就把自己摔死的。」他抵在对方肩上,慢慢扭过脸,从头髮间的缝隙里幽幽注视着年轻人微泛着红的耳尖。 好近,连对方脸上那些稚气未脱的细小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年轻人无奈而略带了点羞恼意味地抿着嘴,脸颊可爱地微微鼓起,顿时有了点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气儿来。 五条悟突然抽出手来,碾了碾对方耳尖那块泛红的软肉。 「你的耳朵好红。」 从来都不会看气氛也不会体贴人的最强无辜地说,随后心满意足地欣赏着年轻人耳尖的那点血色伴随着他的触碰,顺着脖颈一点点蔓延上了脸颊。 第78页 「害羞了么?这是因为游戏打得太烂害羞了吧?」五条悟女子jk似地做作拖长了声音:「没关系,害羞的以利亚也很可爱啦,卡哇伊内~」 「……明明是因为老师老是这样。」以利亚第一次同他的老师小声抱怨:「我不太习惯被人靠得这么近。」 「欸——」五条悟很是惊讶似地感嘆着,但是这人丝毫没有任何松手的意图。 「可是以利亚明明很喜欢吧?」原本搂在腰间的手干脆直接按上了胸口,感受着那在胸膛里扑簌簌跳动的器官。以利亚并不娇小,奈何骨架还未彻底定型,多少带了点少年般的瘦弱,以至于年轻人几乎整个人都被成年男性包裹在怀里了。白髮男人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被老师抱着的时候心跳有那么快……」 「……很奇怪,但是不讨厌。」以利亚有些害羞,但他还是努力坦诚地描述着自己的心情:「对不起,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反应……」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那么在他面前努力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情感,应该是不会被讨厌的吧?以利亚迟疑地想,他甚至有些感激对方目前那过于旺盛的掌控欲了,至少在这种状态下,这个人是不会觉得自己试图展露自身以求得安慰与谅解的举动很讨人厌吧? 「很少有人这么亲近过我。」 他的世界本来由谢切诺夫教授、研究员、士兵以及异常组成。而除了谢切诺夫教授,没有人会试图靠近高危异常的寄生体。 ……但是谁又会喜欢观赏怒放玫瑰下纠结狰狞的根系呢?玫瑰颤抖着把根系掏出来试图让人来看,说求求你了,看着我吧,这也是我啊……这是多么可笑而可怜的臆想啊……冲动过后他顿时又有点后悔了起来,忍不住想要把自己重新缩回去。 「那就是还是有人喽?」五条悟警惕地眯起了睛,就像是一只发现有同类来抢罐头的猫。 「……是我的养父,但也只在我小时候抱过我。」 以利亚知道对方不喜欢谢切诺夫教授,他也无意在这种时候和他的老师产生争论,于是他只是轻轻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所以老师您想怎样都好,请不用顾及我的感受,只要能让您好受一点就可以了,毕竟本来就是我的错……」 五条悟顿了顿,哪怕是这种状态的他都有些头疼对方那种近乎毫无底线的讨好型人格和奇低无比的自我意识了:「……老师想怎么样都可以?」 他压低了声音重复着。 因为看不到对方的脸,以利亚浑然不觉危险的到来:「……因为是老师。」 ……因为是这个人,他才会毫无怨怼地欣然接受这一切。 以利亚侷促而不安地垂下眼睛:「对不起,说了些奇怪的话,请当做……」没听见吧。 「没关系,把你怎么想的都告诉老师就可以了。」那些危险的念头在头脑里转悠了半天,但还是被五条悟仅存的理智强压了下去,他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以利亚这样很棒,继续保持哦。」 「那么第一点要求,以后不许和老师说对不起。」但是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他就理直气壮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等以利亚真的做了坏事再来和老师道歉求饶,现在满口对不起算什么?难道老师很兇么?这么怕我。」 他态度堪称严厉地宣布到:「所以再和老师说对不起,老师就直接打你屁股,说一次打十下。」 「对不……」以利亚条件反射地想要道歉,又在对方的瞪视下默默吞回了尾音。 他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以利亚这样真得很让人烦恼呢,简直是我带过的最不让人省心的学生。」这个人冰冷而精确地剖析着自己的学生:「自尊心低得几乎没有,丝毫不把自己当回事,习惯性毫无底线地讨好着身边一切对你付出廉价善意的人……你原来的教导者可真是好、样、的。」 最后那句话他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五条悟瞥了眼对方的嘴唇,那个孩子果然在无声蠕动着吐出「对不起」的字样。 ……就是这样,训斥是没用的,揍他又有点下不去手,只能用温柔但强硬的手段把对方一点点从壳里拖出来,还得随时在意着会不会呲熘一下缩回去。 「……但是没关系,老师会慢慢教你的。」自然而然地凑过去蹭了蹭以利亚的脸颊,五条悟嘆息着安抚神情惶惶的年轻人。 现在的教导者是他,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他有信心把学生从这怪异扭曲的状态里一点点扳过来。 「晚上一起睡吧。」五条悟突兀地转移了话题,他突然兴奋了起来,就像是要和好朋友睡一张床的幼稚园儿童:「反正我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啦。」 「……其实我可以睡沙发。」 以利亚稍微有些不情愿,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人睡的,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半夜打扰到对方。 「不要嘛,」鸡掰猫胡搅蛮缠地喵喵叫:「一起睡,一起睡,一起睡——」 作者有话要说: 花是海棠花啦,希望这个词不要被吞……没办法上去的读者姥爷们也别担心,蠢作者会想办法的!(虽然还没开始写啦啊哈哈) 感谢在2021-12-25 00:01:36~20212-27 09:1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黄泉之下 20瓶;江户川沐沐 10瓶;今天吃了吗 5瓶;桃花榴火 2瓶;蛟龙入海似灵渊 1瓶; 第79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在2021-12-25 00:01:36~2021-12-27 09:1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黄泉之下 20瓶;江户川沐沐 10瓶;今天吃了吗 5瓶;桃花榴火 2瓶;蛟龙入海似灵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清醒 最后还是被对方闹腾到得逞了,在和自家老师的交锋里以利亚就没赢过。 「热?明明开着空调哦。」 五条悟的鼻尖蹭到了年轻人湿漉漉的后脖颈,他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哇唔,一身冷汗呢。」 指尖湿润柔软的皮肤泛着凉意,连胸口的那点儿人类应有的温度都消失了,摸起来就像只被装在罐头里的鱼。 「……老师您先松手,我想去浴室里沖一下。」 从噩梦的惊惧中逐渐恢復,以利亚慢慢吐出了一口气,本来僵直的身体也重新软了下来。心脏正隔着皮肉一下下吻着那只抵在胸口的温暖手掌,奇异的安全感顺着对方掌心的温度蔓延至了全身。 「明天早上再说啦,好睏。」来自身后的声音迷迷煳煳的,带着半夜被人惊醒的倦意与鼻音。 以利亚歉意地哄他:「老师你睡你的,我去洗一下就回来,很快的。」 「不要。」原本扣在胸口的手指慢慢收紧了。 他迟疑地压低了声音:「可是衣服粘在身上很难受……」 「脱掉不就好了,都是男的又有什么关系。」五条悟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声,睏倦又没办法继续安稳入睡让他烦躁了起来,干脆刺毛乱炸地爬起来直接动了手。 对方的挣扎反抗在他看来简直微不足道,堪比奶猫挠人。成功把年轻人汗湿的上衣扯下来丢到地上后,白髮男人心满意足地倒了回去,重新把人从背后搂进怀里,还用小腿勾住了对方的腿。 「……!」 被人搂在怀里,□□的嵴背和对方的胸膛紧密相依,胸口也被人箍住,以利亚僵硬得就像只被迫和水亲密接触的猫。 研究院里单纯的生活环境让t002—1对调情行为的认知还暂且停留在儿童性.教育的程度上,再加上他一向很擅长说服自己,对方身为师长的身份角色导致以利亚从来都不会把那个人的一切行为往某些方面去想。 因为早已习惯了被研究员们摆弄着检查生理指标,对他来说,在人前袒露身体并不能立马与「性」建立联繫,所以甦醒时的赤.裸大概是在检查身体状况; 亲吻额头,留下牙印之类的怪异而亲昵的行为哪怕有些心生异样,但是源于t002造成的斑斑劣迹,对比之下以利亚也能说服自己这不算出格; 可是哪怕t002—1再没什么隐私意识,他好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现在的情况就算是同性之间都有些过于亲密。 【以利亚,在没有我在场的情况下,无论男女,不管是谁让你脱衣服都不要听,哪怕是例行常规检查。】 从小谢切诺夫教授就不止一次这样郑重其事地告诫他:【如果对方硬来,你就尽量大声地喊,我会来找你。】 严肃的老人注视着面露迷茫但是依旧乖乖点头的五岁小孩,无声的嘆了口气。像t002—1这种柔弱的、怯生生的,小动物一样的小孩子,看起来听话胆小又好骗,绝对是某些喜好孩童的人渣败类的首选目标。他并不能确认自己的同僚里有没有这样的傢伙,只能一遍遍教导小孩,让他把被人脱衣服和不好的事联繫在一起。 但是老人绝对不会预料到,这些叮嘱会令十三年后的养子意识到了些什么东西。 这不对劲。 一种前所未有的联繫在他的脑海里以一种异常迟缓的速度起源,哪怕它的生成过程是迟疑地,是试探的,是颤抖的,但是在以利亚的世界里,他确确实实地伊始将那个人与一些惹人发烫的符号相连接。 以利亚感觉自己的唿吸都有些发抖,赤.裸在外的大面积皮肤能清晰感知到每一寸布料摩擦而过的触感,胸口的掌心在发烫,紧贴着对方身体的后背更是温度高得不可思议,连冰凉的小腿都被拖进了那炙热暧昧的漩涡。 ……同为男性,对方的体温为什么会这么高? 「这是要老师给你唱催眠曲么?」察觉到怀里的身体僵直得有些怪异,以为对方还没从噩梦中缓过神来,五条悟忍着睏乏,将人扒拉着翻过身再拽了回来,轻轻拍抚着对方的后背。 他疲倦地打了个哈欠。 这几天五条悟确实累的够呛,先是高强度的出差,然后是学生突然出事,把人叼回窝后不眠不休地翻了一整天的古籍资料试图找点类似案例,期间还要应付上面的威逼,直到对方正常甦醒后才松了一口气……哪怕他一直在用反转术式都有点撑不住了。 「好啦,好啦……一切都过去了……」他温和安抚着,哄孩子似的慢慢拍着年轻人不知为何有些轻微发抖的嵴背,声线低哑温柔得不可思议。 背上拍抚的手掌很规矩,平和而轻缓,不带有一点情.色挑逗意味。以利亚逐渐缓过神来,冷静下来后又忍不住唾弃自己,他怎么能把他的老师往那种……的方向想。 以前的五条悟从来没有这么出格过,再亲昵对方都是克制的,从来不往敏感部位碰,所以这人的一切异常绝对都是t002的原因。 第80页 「……我没事了。」以利亚暗地里松了口气,无视了内心莫名的异样:「半夜吵醒老师真是……」 他想起了对方的警告,默默吞下了对不起三个字。 背后拍抚的手一顿,顺势松松圈成了一个温和的拥抱:「真的不用老师给你唱催眠曲或者讲睡前故事?」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以利亚小声嘟囔着,对方似是轻轻地低笑了一声便也不再做声。 夜色尚且还是昏沉的,诱人不由得生出困意来。他的耳边是沉稳的心跳,鼻尖是逐渐熟悉起来的甜腻气息,安全感让他于昏暗中放缓了唿吸,年轻人终于再一次不知不觉睡去,唯余有未知而危险的胚胎已于心脏中孕育。 …… 在清晨的鸟叫声还未响起时,五条悟就睁开了眼睛。 短暂的睡眠足以让他不断运转着的大脑得到休息,现在简直是神志清明,但这也意味着他对自己另一种状态下做的坏事,全部都记得一清二楚。 最强咒术师僵硬地慢慢低下了头。 学生的睫毛恬静地低垂着,于眼下撒下一圈阴影,对方正小动物似的在他胸口蜷缩成一团,睡得很是安稳。经过了一夜,裸露在外面的脖颈上那些可怕的痕迹消退了几分,变成了暧昧的淡红,那深深的牙印更是越发明显了起来。 「……」 这该死的事后感。 五条悟忍不住再一次排查了一遍自己的记忆,确定他没有丧心病狂到直接把人拖到床上吃干抹净。 ——如果是那样也太他妈的禽兽不如了,就算是他都得沉痛唾弃自己是个败类。 哪怕他被老同学称之为人渣,但是五条悟还是有最基础的做人底线的——虽然这个底线比起常人是低上不少,对世俗伦理什么的他也不太在意,但是强迫足足小自己十岁的未成年学生这种事…… 指尖所及的是一片温热光滑的皮肤,腿上也亲密缠绕着一截柔韧的小腿,年轻人偏凉的体温也被捂得暖唿唿的。五条悟小心地一点点抽离了相依的肢体,直到离开床榻并且成功没有惊醒对方后,他才松了口气。 空调还是有些冷的,白髮男人坐在床边,伸手把他弄乱的被子拉上来了一些,遮住了对方□□在外的肩膀,随之纠结地默默打量着年轻人脖子上那个醒目无比的牙印。那无比暧昧的痕迹一遍遍提醒着他,昨天的自己究竟是多么过分地欺负了可怜的学生,对方又是怎样傻兮兮地、乖巧温顺地接受了一切。 ——因为想要掌控对方,所以不论是心理还是身体,他都想要一寸一寸地去标记,去宣告那独属于自己的所属权。能忍着不越过底线,忍着不去用最直白最骇人的方式发泄那满腔高涨的控制欲都是他自控能力惊人的表现。 ……但是这孩子是笨蛋吗?连反抗或者逃跑都不会?脸莫名有些发烫,丝毫没有反省一下自己偏执起来到底有多恐怖,五条悟任性地在心里咬牙教训着年轻人。 更可怕的是……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那个牙印。 那深深的咬痕于脖颈上构成了一个放射状的圆,危险而刺目,正好就在凸起的血管旁边。其中满是宣誓主权与暗含禁锢的意味,就像是一个最适合刻在那层脆弱皮肉上的绝佳印章。他的指尖下意识碾了碾那些破损零散的血痂,年轻人于睡梦中有些痛楚地低唔了一声,五条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些什么,勐地抽回手来,慢慢捂住了自己的脸。 「妈的……」 他终于忍不住于黑暗中低骂出声。 怎么办?他到现在居然还是觉得这个主意非常、非常的美妙。 ……莫非我真的是个变态? 疯了许久的咒术界最强第一次如此质疑自己。 以利亚是被脖颈间微凉的粘腻触感惊醒的,他刚刚迷迷煳煳地半睁开眼睛,就被人用手捂住了眼睛:「没事儿,睡你的。」 「……老师?」 以利亚于昏沉中地本能地小声唤道,睡梦中惊醒让他的嗓子有些沙哑,结果就听到对方隐忍地轻抽了口气:「……先别说话。」 似是某种膏体在他的脖颈侧一点点推开,凉润间带着草药的清香辛辣。本来已经结痂的伤口又开始火辣辣地疼了起来,这下以利亚是彻底清醒了。 以利亚张了张嘴又想起对方的命令,而五条悟也没有松手的意图,他只好沉默地于黑暗中等待着对方往他的脖子上涂了些什么东西。 「好了。」 扣在他眼睛上的手掌终于离开了,以利亚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睛,聚焦成功后才迷茫地看着绷着脸坐在床边整理药盒的五条悟,对方那难看的脸色突然让他明白了些什么。 「……老师?您已经恢復正常了么?」 以利亚嗫嚅着问他,对方那莫名冷淡的态度却让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他一向是个敏感的人,这份敏感总能令他迅速察觉到任何一个人的情绪变化,就像是一台过载的机器。这份天赋让他用来试图照顾讨好身边的人……或者是用来伤害自己。 嘴中奇异的苦涩令以利亚有些眩晕,对方果然是在清醒后觉得噁心了吧,大概是已经厌恶到不想和他说话了……所以你到底在自作多情些什么啊,可笑的异常物。 作者有话要说: 俩人开窍了又没开窍,屑作者称之为薛丁格的开窍(点菸) 第81页 猫猫:突然发现了xp,有点慌,干哦老兄我的xp真鸡掰怪.jpg 感谢在2021-12-27 09:13:41~2021-12-27 21:0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蜉蝣蝣~ 30瓶;小一 20瓶;能不能好好睡觉 19瓶;童鲤、凉庭下 5瓶;微笑、爻一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惩戒 「啊,醒了。」 把消炎祛疤的药丢到一边去,五条悟头疼地看着半裸着上半身坐在床上、温驯低垂着眼睛的以利亚,心道老子还没真的下手呢,自己到底是在心虚哪门子心虚。 「衣服,穿上。」 他最后只能丢给年轻人一件刚从人家行李堆里翻出来的干净衣服,别扭地移开了眼睛,干巴巴地说。 ……见鬼,气氛怎么好像更奇怪了。 以利亚沉默着穿好衣服,低着头慢慢理着自己的领口,脖颈间突然被人轻轻碰了一下,他愣怔地抬起头来,看见他的老师正神情复杂地盯着他,就像是一只暗戳戳伸爪子试探的猫。 「……老师请不用在意这个。」以利亚冲着对方露出了一个温和而体贴的微笑:「凡是直视了祂的眼睛的人都是这样的,我已经习惯了……」 ……都是这样的,陷入了无法自控到几乎要将整个人都彻底毁灭的极端情绪中,任由t002玩弄于股掌之中,以至于连那位坚强支撑到了最后的研究员完全无法忍受自己那一个月以来的丑态,若无其事的正常生活了三个月后,就在通过心理测试、监视等级降级的当天晚上自.杀了。 【……再见了,我的爱人。】她于精心准备的遗书中平静写道:【祂让我痴狂,让我背叛了身为人类所引以为傲的理性,让我再也无法直视你与孩子……每当我看见你们的照片时,都会为心中涌起的爱意而感到噁心……我居然曾经对着一滩噁心的白色粘液块生出这种激烈到可怕的熟悉情感,这让我再也不配用这颗被污染过的心来爱你们。】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吧,请让我于对死亡的、独属于我本身的嚮往中干干净净地离去吧,这是我唯一的解脱……愿上帝保佑你们。】 而那t002的同谋者于自我厌弃中甚至不敢为研究员的墓碑前放上一束花,唯恐打搅了对方那「干干净净的离去」。从此他便明白了,对像这样骄傲的人类来说,经歷这种事一定是非常、非常的痛苦。 而你居然还在想着什么对方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企图……多么可笑的、自作多情的、噁心的东西…… 「都是……这样?」 五条悟勐地打断了他。 最强的脸顿时黑了,原本他只是不爽中带了点纠结,就像是一只被迫吸了猫薄荷又觉得似乎有点爽,还想着要不再试试的猫,现在他已经开始浑身直往外冒杀气了。 什么叫都是这样的,还他妈的习惯了?难道会有什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对他自己都捨不得下手的可爱学生上下其手亲亲抱抱……或者干脆更加过分?按照对方那个性格,他会不会明明害怕得要哭却又不敢反抗? 心疼,愤怒,乃至针对某些不曾谋面的人的杀意。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盯着被他突如其来的杀气吓到的学生,强压着火气冷声道:「解释。」 解释什么?以利亚于对方那突然变得骇人可怖的气势中,惊惧而茫然地思索着自己究竟说错了些什么。 ……是自己为何没有提前告知t002的异常之处?还是恼怒于自己体内的异常肆意玩弄了人类的理性? 是了,不然该如何解释对方自清醒过来那难看的脸色呢? ——这个人会不会决定抛弃他? 「……老师已经猜到了,我在一个研究院里长大。」 「异常物是指世界上一切不符合常理的事物或怪奇现象,负责收容我的异常研究控制中心,就是专门用来收容异常物的政府科研机构。而我体内的异常物编号为t002,名为「已死之人」。」 至少先说些什么,以利亚,去解释,去寻求谅解,哪怕那恐怖的预想已经开始让他浑身发冷,如坠深渊。 「经实验研究发现,t002会吞食人类的负面情绪,与t002眼睛对视的人类会陷入无法自控的狂热信仰中,他们会奉t002为唯一的救赎,而祂会藉机诱导他们自.杀。」 t002—1垂下眼睛,如身陷一片无声的沼泽中,对着他唯一的救赎安静地认罪:「……因为唯有违背生的本能,自愿选择死亡时,人类身上的负面情绪才是最强大的。」 「是我没有提前和老师说过要注意这一点。」以利亚慢慢攥紧了自己的手指,但是不管对方会下达什么样的判决,他想,做错了事就要道歉。 「对不起,老师,对不起,是我的错,让你经歷这么噁心的事……」 「以利亚。」 五条悟非常冷静地叫他。 「过来。」他侧坐在床边,指了指自己的腿,声线毫无波动:「然后趴下。」 「……老师?」以利亚抬起头,茫然地看他。 「过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试探着挪动到了五条悟身边,以利亚纠结打量着对方那俩条优雅交叠在一起的长腿,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是怎么个趴法。顶着白髮男人严厉冰冷的注视,他迟疑着跪坐在对方身边,小动物似的,蜷缩起来将脸轻轻靠了上去。 第82页 「……起来。」五条悟都要被他气乐了。 他看着学生越发惶恐而不知所措的眼神,无声地嘆了口气,顺便变换了下坐姿,免得膝盖硌到对方肚子。随后白髮男人伸手一拉一按,按着腰窝让人直接俯趴在自己膝上。 「老师说过的吧,」他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对方那副被人按在膝盖上动弹不得的狼狈状态:「再说对不起就揍你屁股。」 「以利亚说了俩次。」五条悟语气平静地问他的学生:「你自己算该打多少下?」 「……」年轻人悄悄攥住了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床单,倔强得一声不吭。 等了良久对方都没有出声,五条悟都有些惊讶对方那罕见的无声对抗了。但是他现在很生气,于是他直接状似不耐烦地冷声命令道:「说话。」 「……二十。」 「很好,自己数着。」白髮男人冷漠地说:「到了就喊停,不然打多了我可不管。」 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扬起手掌,以一种不会弄伤人但却能最大程度赐予疼痛的力度,对准臀部抽了下去。 「啪——」 清脆的响声迴荡在寂静的房间里,被按在膝上的人就像是被那声音吓着了似的,勐得一颤,却又强逼着自己忍住了。 五条悟打得不快,在确保每一次疼痛的余韵散去后才会继续下一次惩戒,似乎是为了让人一定要反应过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以利亚宁愿对方快一点结束,被人像小孩子似的按着打屁股,被迫忍受着从隐私部位泛起的疼痛,羞辱的意味似乎远胜过了责备。更何况他现在委屈得要命,于将要被人抛弃的恐惧无措中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眼睛开始变得莫名发涩,以利亚鼻子一酸,紧紧闭上了眼睛,把脸深深埋在被子里,默默在心里数数以转移注意力,逼迫自己不要丢人得哭出来。再怎么难熬二十下还是很快就到了,但是他没有出声,免得暴露自己声音里的异样哭腔。 五条悟微微顿了顿,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毫不留情地继续打了下去。 很疼,炙热的胀痛从难以启齿的地方一层层叠加,疼痛很快就达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大概是已经肿了。 以利亚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较劲儿,这么较劲儿又有什么意义。但是一开口就像是输了,无论是输给了自己的自作多情还是输给了其他些什么……他咬住了被子,竭力堵住那些快要溢出口的狼狈呜咽声。 「你这是突然进入叛逆期了?」 打到第四十下的时候五条悟冷不丁幽幽开了口,以利亚被转移了一瞬的注意力,些微没被堵住的细碎抽噎声就这么顺着空隙熘了出去。 五条悟一僵,也顾不得什么叫停不叫停了,直接把那孩子从膝上拽了起来,皱着眉打量对方那张被无声的泪水浸泡到一塌煳涂的脸。 年轻人僵硬地想要扭过头去,却被人掐着下巴仔细探究着一切最狼狈不堪的模样。对方伸出手来粗鲁地帮他擦着眼泪,但是那些冰冷而滚烫的液体却是越擦越多,安静中透露着一种令人心惊的绝望来。 他哭也不敢做声,只是用一种令人心碎的方式自暴自弃地无声掉着眼泪,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眼看着那张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湿漉漉惨兮兮的脸,五条悟干脆僵着脸把人搂进了怀里,慢慢拍抚着对方的后背。 ……要遭,居然把人欺负得在自己面前哭成这个样子,上次对方在他面前真地掉眼泪,好像还是因为坦白自己杀过人? 「……好了,别哭了。」 最强语气生硬但竭力放柔了声音尝试着安慰人。 他还是第一次干这种活儿,效果明显不怎么好,被人温声一哄,对方开始低低地抽噎了起来。学生倒是很听话地低着头,努力借着自己肩膀的遮掩擦眼泪,简直乖得让人心疼,可惜情绪一但爆发就完全压抑不住,强行忍住的后果就是对方哽咽得越来越厉害,甚至发出了一些快要断了气似的滑稽声音。 「……算了你还是哭吧。」把人抱得紧了一点,五条悟无奈地用手心摩挲着对方的后背:「怎么你还委屈上了,明明刚警告过你就明知故犯……」 「坏孩子。」 「我没有……」隐隐觉察到对方对自己终究还是那种包容的态度,以利亚终于断断续续地同他解释:「老师说过的……真的做错事就要道歉……」 「难道是你逼着我直视了那个什么t002的眼睛吗?这算什么犯错?」五条悟简直好气又好笑。 「……但是我没有提前告诉老师,如果说了老师也不会经歷那种事。」 「我又没有问你,你也不能预料到未来。」隐隐察觉到对方似是误会了某些事,白髮男人哄人的手顿了一瞬,没好气道:「而且我不喜欢你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推,笨死了,到底是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 以利亚唿吸急促了起来,他的双腿正扣着对方的腰肢,树袋熊似被人抱在怀里。胸腹和另一个人的胸腹紧密相依,心脏几乎要与隔着俩层皮肉的另一颗心脏共振,在这个绝对保护的安慰姿态加持下,那一切的恐惧、悲伤与绝望在庆幸后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就像是一场死里逃生。 「……因为我以为老师讨厌我了。」他哽咽着说,终于伸手搂住了五条悟的脖颈,第一次用恳求的方式威胁对方:「求您了,请不要抛弃我……如果没有老师,我不知道该怎样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第83页 t002—1的手指因那失去这个人的恐怖未来而一点点攥紧了对方的衣领。唯有被爱的人才是有资格用哭泣进行胁迫的,他在对赌,赌自己在这个人心里的份量是否足以完成这一场不对等的谈判。 你好噁心,太噁心了,敏感到了可笑的程度,又只会用祈求的方式试图胁迫来一些怜悯,像你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资格挥霍人类予以你的善意?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以利亚于新年第一天成功被揍!撒花花! 谢谢大家的祝福,也祝各位读者姥爷们新年快乐呀,在新的一年里要顺顺利利的哦~ 第44章 决定 「……老师为什么要讨厌你?」五条悟语气压抑地问他。 就在刚才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变态倾向的五条悟只觉得自己的理智本就岌岌可危了,结果对方还这个样子拨撩他…… 他神情复杂地闭上眼睛,遮掩住眸中那点可怕的光。居然能说出这种让人顿时慾念横生的话来……真是要命,这副模样简直太适合被人欺负到崩溃了。 偏偏对方还对这一切浑然不觉,于自暴自弃中继续剖析道:「因为那种状态……很噁心吧?对老师来说,无法自控就是最大的侮辱吧?」 「……谁告诉你老师无法自控了?」五条悟将手指探入了那头柔软凌乱的髮丝间慢慢梳理着,随之压抑地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真遗憾,这孩子现在是他的学生,而他不能对学生施加那些残忍可怕的念头。 五条悟本来就是个冷酷的人,就像是云端高高在上的神子,而神是很难理解那些独属于人类的柔软情感的。但好处就是,这份冷酷甚至会延续到他处理自身情绪的方式上。 ……如果不是理智上的冰冷束缚,他现在立马就会让这孩子在他怀里哭得更惨一点,那副模样估计会非常可爱。 这人一边想些讲出来大概要打上马赛克的画面,一边轻描淡写地说:「你体内的异常不过是放大了某些我本身就具有的情感,祂是不能创造记忆与经歷的。」 所谓信仰,不过是将人类将潜意识中的自身情感对于某个神圣的符号进行的一次投射,人希望「神」是什么样的,「神」便是什么样的。 「这种状态下的我还是我,无论干了些什么都是出于我自身得来的思考,顶多就是极端化了。」他拍了拍怀里啜泣声逐渐平復的年轻人:「所以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讨厌你。」 五条悟垂下眼睛,决定再给对方施加点安全感:「只要你还是我的学生,我就不可能抛弃你——所以多依赖我一点也是可以的,毕竟我是最强嘛,明白了么?」 ……尽情多依赖我一点吧,也只有这段时间里我会以教师的身份,也仅仅以教师的身份尽可能地引导你了。 一但这层师生关系断裂,失去了本就薄弱的道德底线的约束……如果这份可怕而汹涌的欲求依旧存在,那么他也不知自己会干出些什么事来。 以利亚默不作声的将被泪水浸到冰凉的脸埋进了五条悟的肩窝,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手指悄悄攥紧了对方后背的衣服。 ……他赌对了,可悲的异常物再次得以继续苟活。 「好啦,满意了?」随口几句话就能调动对方情绪的感觉令人心情复杂,察觉到学生的情绪终于平復,最强身上那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可怕威压也隐了下去:「以利亚真是个小混蛋,做错事了就撒娇,挨揍了就哭得好可怜……偏偏就是不改,下一次继续作死。」 「比如什么叫都是这样的?」白髮男人黑着脸继续往年轻人屁股上抽了一记狠的:「还敢说什么自己都习惯了……这种事你敢给我说你习惯了?!」 他原来的教导者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该有的自我防护意识和性教育呢?……还是说对方在那个什么研究院里压根就没有保护自己身体的权利? 不论是哪种猜想都让五条悟火大得要命。 以利亚毫无防备地痛嘶了一声,他撑着对方的肩膀抬起头来,茫然望着那人升腾起怒意的脸,终于觉察到了不对。 「……老师指的是什么?」他低声辩解:「是看见了t002的眼睛后就会陷入「信徒」状态么?这确实是研究院已经证实的事。」 「我不管什么实验不实验,我在问你那些变成「信徒」的人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说什么视对方为信仰……以利亚是人,不是无悲无喜的神像,在t002无限放大人类内心的慾念后,想想都知道对方大概会遇到哪些丑恶骯脏的事。看看那些自负面情绪而来的咒灵吧,人心只会比它们还要令人作呕上千百倍。 「恐吓?虐待?……或者干脆是强.暴?」看着学生僵住的脸,五条悟冷冷地嗤笑了一声:「看来你都遇到过。」 他强压下再次涌起的杀意:「虽然说遇见这些事不是你的错,但是你怎么敢和我说你都习惯了!你——」 「等、等等,老师你误会了!」以利亚慌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确实有直面过,但是那些人没有真正伤害到我,谢切诺夫教授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他总算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以利亚也遇到过不少想要和他发生关系的人,不论男女,研究员、士兵甚至高层人员都有。那些成为「信徒」的「志愿者」中甚至还有求爱不成就试图直接强.暴他的,虽然那人在被他对着鼻子狠狠揍了一拳后彻底昏了过去,但是对方那副赤红着脸喘着粗气的模样还是让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从此对那些青少年本该好奇的东西敬谢不敏。 第84页 进入青春期之后他就隐约知道,自己这副胆怯懦弱的模样似乎很吸引某些特定受众。他们不在乎他的性向到底是什么,只是很乐意用「噁心的同性恋」这种词来嘲讽他——那些人一边鄙夷自己这副不够硬汉、不够符合社会审美的模样,一边又藉此折辱他,在他身上发泄施虐欲。 如果没有谢切诺夫教授在,他可能真的会成为某些人取乐的玩偶,毕竟异常物是没有基本人权的。奈何他们全被谢切诺夫教授以所主任的身份冷硬地挡了回去。 「真正伤害……」白髮男人面无表情地咀嚼着字眼:「对你来说什么才是真正的伤害?强.奸或者致残?」 学生不敢说话了,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一副自己就是这么想的模样。 这下五条悟真得被他气笑了,他忍不住喃喃道:「我真没想到自己还有给学生进行性教育的一天……」 「听好了,一切违背你的个人意愿的事,你都有权利去拒绝别人。」他用词极其简单粗暴:「不是有人把你打了一顿,或者对方真的操.你才叫伤害你。」 「……这个别人里面也包括了老师吗?」 在以利亚看不见的地方,五条悟的神情扭曲了一瞬,但他的声音依旧是斩钉截铁的:「包括老师。」 「你不喜欢就直接拒绝,虽然听不听你的话就是老师的事啦。」无良教师耍无赖耍的理直气壮,他的态度却是十分严肃认真的:「但是你也有拒绝老师一切要求的权利。」 「比如现在,」他重新伸手勾住了学生的腰肢,将人揽进了怀里:「如果你不喜欢老师这么抱着你,就直接推开我,动作强硬一点,老师保证不会和你生气。」 ……不会生气才怪,五条悟不动声色地用另一只手掌虚拢住了年轻人的后颈。 「……不要。」 以利亚选择同样伸手抱住了对方,就像是一只选择重新扑向天空的鸟。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但任何人都能听出其中的坚决:「因为很喜欢老师,所以老师拥抱我也无所谓。」 他有意无意地无视了对方为何会直接想到强.暴这个层面上来,大概唯有相似的慾念曾于那浑噩中横生。但现在的以利亚只是温柔而虔诚地承诺:「我答应老师,如果真的有人对我做了我不喜欢的事,我一定会拒绝他……但是那个人绝对不会是老师,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抗拒老师。」 献祭的姿态,真挚的言语,绝望而脆弱的、自愿奉上一切的信徒。 五条悟的声音终于变得柔和了起来:「……真是拿你没办法,爱撒娇又超级狡猾的小混蛋。」 明明挺得意的,这人还要摆出一副占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还有不仅仅要拒绝啦,直接揍人就完事,再遇到这种对你耍流氓的混蛋就直接打死,老师给你兜底。」 ——当然他自己除外,但这种事五条悟是不会和学生说的。 以利亚很乖地点了点头,一切似乎终于风平浪静,但他却是心中隐隐不安。连误以为研究院里有人□□虐待他,自己却不以为意这种事,都能让对方这么生气,那么如果被这人知道了自己曾经多次自.杀…… 他默默捂紧了过往中那些摇摇欲坠的「小秘密」,只觉的本来已经快要麻木的屁股突然疼得厉害。 …… 「不知名特级咒物受肉,以利亚*米哈伊洛维奇*斯米尔诺夫,于西东京市英集少年院造成十二名目击者昏迷,至今仍有九人不曾甦醒。」 「据一名清醒过来的辅助监督口供,对方只记得看见少年院里流出来了奇怪的物质,然后帐就彻底消失了。」 古色居室内,被带到堂前的目击者低垂着头,紧张得冷汗淋漓,心中不由暗恨自己为何甦醒时一时嘴快,说出了自己究竟看到了些什么。 有分不清彼此的声音在屏风的遮掩下低声讨论着。 「……战斗中帐的消失也是常事,咒术师的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毁坏了帐。」有人冷笑道:「最多只能说明对方咒力磅礴或者术式了得,也许是使用了某些障眼法,最后才仅仅被评为四级咒术师。」 「没错,能够直接吸收咒力这种说法也太过离奇。就算是咒物受肉那小子也只是个人类,人类又怎么可能吸收咒力?」另一个声音阴森森地响起:「简直是无稽之谈,没有立即处以死刑而是暂且关押已是老夫最后的退让了,这种可笑的证据绝不能说服老夫饶那个受肉不死!」 一个苍老阴冷的声音慢吞吞地打断了他们:「再次描述一遍你到底看见了些什么。」 辅助监督深深地低着头:「是、是!」 「我只记得帐突然消失了,有奇异的白色流体从门缝中挤了出来……然后我好像看见了我死去的妻子在叫我过去,接下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辅助监督努力遮掩着自己眼中的恐惧。 他的妻子已经死了五年了,但是在看到对方的那一瞬间他居然没有丝毫的怀疑,只想着要伸手拥抱她…… ……如果那一瞬间他真地碰到了她,他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讲话么? 但是屏风后的人对他的幻觉并不感兴趣,漫不经心地挥手示意对方退下后,他们开始争论究竟要不要因为这一点毫无说服力的证据,放弃一个处死五条悟的学生的好机会。 「无论对方能不能吸收咒力,但是据可靠消息,斯米尔诺夫单独祓除了一个特级咒灵。」一人激动地拔高了嗓门:「诸君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会是下一个拥有战斗力的特级咒术师!国内咒术界五条悟一人独大的局面终于要有所改变了!」 第85页 立马有人反唇相讥:「那又怎样?因为五条悟的隐瞒我们已经失了先机,他现在是五条悟的学生,铁板钉钉的五条派。现在不趁着抓住对方的错处时扼杀,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五条悟再添一条得力臂膀吗?」 「离心,挑拨,威逼利诱……」苍老阴冷的声音慢悠悠道:「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一年级学生,还是个对日本咒术界毫无了解的外国人,略施手段即可,何必非要和五条悟硬碰硬?」 「五条悟到现在都在用对方还未甦醒为藉口,搪塞拖延究竟何时前来接受问责……不知诸位谁能自愿请缨,去五条家把人给请过来?」 一番话说下来顿时满场寂静,良久才有人色厉内荏地骂道:「……那五条家是想要抗令造反么?他五条悟这是要叛逃?」 没人搭茬。 众人心中戚戚然就算五条悟真得突然翻脸表示自己要叛逃……他们还真拿那个嚣张任性却又强到可怕的最强没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是好猫猫,哪怕道德感薄弱,但毕竟还是正义主角团的一员……虽然这个「好」吧,是非常、非常脆弱的。 感谢在2021-12-28 09:04:13~2021-12-29 10:5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hhh 14瓶;一蓑烟雨任平生、阿水 10瓶;kam 3瓶;25657774 2瓶;胖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审讯 「……您为何一定要保下这特级咒物受肉?莫非对方真的能够吞噬吸收咒力?」待那些看不清面孔的人影逐渐散去后,一人恭敬地俯下身来,低声问询着刚才的会议中再一次竭力劝服众人取消死刑的老人。 「我自是有旁人不知的渠道。」想起从那位大人手下传来的消息,老者眼中迅速闪过一丝贪婪:「学着点,像这种存在必是掌控在手里才能安心啊……」 能够吞噬吸收咒力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咒术界的一切攻击术式和寻常规则都沖对方不起作用。这般好用到可怕的棋子唯有蠢货才会选择丢弃,而他可不是什么蠢货。 老人得意洋洋地离开了,问话的那人恭敬地躬着身,直到那道身影离开了自己的视野之后,他才直起身来,掏出手机打了一行加密的信息发了出去。容貌普通而不起眼的男人不屑嗤笑了一声,再次眉眼低垂着消失在拐角处。 …… 「以利亚*米哈伊洛维奇*斯米尔诺夫?」 重重叠叠的声音自屏风后阴冷威严地压了下来,以利亚的双手被紧缚于背后,清晰感知到自己本就稀少的咒力已经彻底被束缚于体内。层层符咒与铁链几乎要将他的整个下半身淹没,这副架势活似在锁一头不知何时会伤人的野兽。 「是我。」 以利亚静静注视着眼前的昏暗。 说不紧张绝对是假话,他现在直面的是一个陌生世界里最不为人知的掌权者们,但是他都有些惊讶自己的声音没有丝毫颤抖。 ……也许是因为他的老师就在一墙之隔? 「三天。」 晨光初透过林间的缝隙,洒在古朴建筑物的一角,将这色彩冷肃的庭院都染上了一层生机。大早上把学生给薅了起来,五条悟有些不放心地叮嘱对方:「用你还没有清醒为藉口,老师一共给你争取到了三天的缓冲期,顺便看看到底有哪些人会跳出来,但是现在老师必须要带你过去见见那群老橘子了。」 五条悟有些厌烦地思索着要不干脆直接收网算了,虽然效果可能会差一点,但是也免得看那群老傢伙折腾他的学生。 他现在可是真的、真的很想杀人啊…… 俄罗斯青年浅亚麻色的髮丝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看起来蓬松而温暖,让人忍不住心生暖意。于是最强咒术师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撸学生的头髮:「会害怕么?马上要被关进奇怪的地方里了哦。」 「……请多少让我为老师分担一些事吧。」以利亚站在他身前很乖地让他揉:「没什么好怕的,他们不可能杀得了我。我是t002—1,是异常物「已死之人」的寄生体,也是避免其逃脱收容的最后束缚。」 「虽然我不愿意伤害人类,但是一切帮助t002逃脱收容的人,就不在我的救助范围内了。」 年轻人温和的语气下暗含着一种奇异的冷酷,成功收容异常物是建立在无数人类的牺牲之上的,而以利亚决不会允许这个成果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人破坏:「自食恶果这种事我是不会去阻止的。」 苍老的声音傲慢响起,其间的阴冷与恶意就像毒蛇一般爬上了受训者的脚踝:「就是因为你的老师五条悟知情不报,导致你一共使十二名目击者陷入了昏迷,这事可是属实?」 「……请问知情不报是什么意思?」 俄罗斯青年有些无措似地眨了眨眼。 他有一双非常温柔无害的琥珀色眼睛,看起来总像是人群中最无辜的那一个。对方说话时自带浓重的捲舌口音,任谁听来都知道这是来自异国的血脉:「非常抱歉,我的日语水平不太好。」 「六眼可看透一切术式,五条悟怎么可能没有看出你体内的咒物是何等等级。」老人冷冷训斥道:「这不是知情不报又是什么?」 以利亚一脸迷茫:「那个,六眼又是什么?」 「放肆!」有人阴森森地威胁他:「你身为特级咒物受肉本该直接处死,给你接受审讯的机会已是网开一面了,莫要再不知好歹的为五条悟遮掩!」 第86页 「……请问可以再说一遍么?您说的太快了。」这个温温柔柔的青年想了想,又非常礼貌地补充了一句「谢谢」。 毕竟我只是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歪果仁啊。 「……」 他的装傻充愣让现场一片寂静。 良久,屏风后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很快有人上前又为他贴上了数张符咒,零零散散的黄纸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 正中央的声音慢慢地说:「既然你拒绝交流,那么现在只有最后一件事了。」 「释放你体内的咒物。」 这些符咒与铁链本就是用来抑制诅咒的东西,哪怕是宿傩的手指在这里都会被压制住几分。再加上外面还有个五条悟,高层们并不认为自己会因这人体内的未知咒物陷入危险当中。 当然对方在这种情况下释放咒物必定是剧痛难忍的,但这群人明知如此,偏要以此折磨对方,给这看似温驯礼貌,实则气人功底深得他老师真传的小子一点教训看看。 「您确定?」 以利亚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我不能很好的控制我体内的咒物,您确定要我在这里释放祂?」 立马就有人训斥他:「以利亚*米哈伊洛维奇*斯米尔诺夫,听从命令!」 可惜对方因为那过长且拗口的名字失了气势,以利亚确定自己听见了几声从不同屏风后传来的窃笑声。 年轻人有些失措地抬起眼打量了一圈四周,那副惶恐无助的、就像是失去庇佑的幼兽似的神情,令不少在五条悟身上吃瘪的人得意不已。最强咒术师不在这里,据说是被要求在审讯室外待命,一但下达死刑的命令,就立马就地格杀自己的学生。 「……我知道了。」眼见无人为他说话,他嘆息似地闭上了眼睛。他的指尖开始融化变形,白色的、闪烁着金色虹光的流体无声无息淹没了身上的符咒。 简直一切都和老师说的一样啊…… 指间是一种宛如兽类绒毛般的柔软触感,五条悟盯着少见表露出几分攻击性的学生,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笑意:「不错嘛,总算有点咒术师的样子了。」 「那么以利亚只需要记住三点就可以啦。」 常年活跃于气死老橘子第一线且相关经验无比丰富的五条悟拉起了眼罩,竖起了三根手指。 「第一,什么都不要主动告诉他们,他们不敢沖老师开刀必定要拿你下手,所以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装听不懂,反正你只是个外国人。」 「第二,他们要是逼着你展示「咒物」,那就直接给他们看好了。让你成功入学东京咒高也算是达到了隐瞒的目的,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干脆闹大一点,藉助这一点反制对方。」 「第三,虽然那群烂橘子很讨厌,但是以利亚先暂时不要杀人,不然会有点难办。」五条悟扯出了一个嚣张到耀眼的笑容:「但是除此之外随你高兴啦,还有老师给你兜底呢。」 …… 「第五位特级咒术师?」 二年级生们瞪着消失了快一周后终于回到了学校里的后辈,禅院真希毫不客气狠狠拍了拍以利亚的后背:「喂,和我去训练场上打一场去。」 「……不,这个还是算了。」 以利亚默默露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 只是身份牌上的等级改变了而已,他本人并没有进化,还是那个脆弱无比一戳就倒的普通人类。 「哇唔!真是壮观啊——」 一只脚随意踏进了由白色流体构成的河流中,那些原本懒洋洋蠕动流淌着的东西就像是遇见了天敌似的,无论五条悟走到哪,对方的脚下立马迅速空出一大片。 最强咒术师吹着口哨走向流体尽头的人体,扫了一眼那些粘在学生身上、就像是烂纸片似的符咒,他冷嗤了一声,伸手把闭着眼睛的学生从毫无用处的符咒堆里扒拉了出来。 「醒醒啦。」他无视了周围那些不堪入耳的□□与呓语声,亲昵地揉了揉年轻人的脸,空闲的手指却是冲着被人压倒在地的屏风的方向一弹,直接连带着一部分t002将木制地板炸开了一道深深的裂口。伴随着t002的消失,终于有清醒过来的老人狼狈躲闪着那些飞溅过来的残渣。 「五条家主!你这是要造反?!」被迫展露滑稽丑态的老者简直恨不得当场杀人灭口,他咬牙扫视了一圈周围几个尚且躺在地上神情恍惚的同僚,仇恨的目光顿时投向了一旁慢慢睁开了眼睛的以利亚。 「哈?你是老煳涂了么?」五条悟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义正言辞道:「我明明是听见了动静冲进来救人哦?」 他脸上那令人火大的、幸灾乐祸的看戏表情却不是这样说的。 「还是说你们不需要我救?」他作势要走:「看来是我好心办坏事啦,好吧好吧,以利亚你继续哦,老师不打扰你们了~」 「——等等!」 老者终于咬牙叫住了对方,语气中那未藏好的恐惧忌惮,以及被迫向人低头的、不甘不愿的愤恨令那最强缓缓扬起了嘴角。 他笑得一脸无辜,倒退回来以保护性的姿态勾住了身旁学生的肩膀:「嘛,既然老头子也不希望我走,宽宏大量的我还是勉为其难地留在这里好了~」 「那让我们就这、样谈谈吧」 最强咒术师着重加强了音,隐含的威胁之意表露无遗:「——关于我的学生的处理事宜。」 第87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29 10:55:23~2021-12-30 22:31: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黄泉之下 20瓶;惹 13瓶;腐腐特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回校 「以利亚!」 本来还在和禅院真希说话的以利亚闻声微笑着回头,结果下一秒就被少女撞得倒退了几步。 钉崎野蔷薇以一种几乎要杀死对方的力度给了她的同学一个恶狠狠的拥抱。女孩子很快就松了手,眼圈都有点红,这让她的瞪视看起来失去了大半的威力。 「你这个笨蛋!没死为什么不回班群消息?搞得我还以为那俩个傢伙说你还活着是在骗我来着!」她挥舞着手机,把屏幕怼上了以利亚的脸:「现在你要欠我四顿大餐了!」 害得她清醒后嘴上嘟囔着才不会为这种认识几周的男人掉眼泪,结果夜深人静时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了几场。 以利亚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孩子,只好把刚刚开机的手机上的99+私信展示给对方看:「很抱歉,钉崎同学,但是我刚清醒时五条老师不让我给你们发消息,说是为了假戏真做……然后我又被关起来接受审查,直到今天他们才把手机还给我。」 那场审讯过后,他在一个密闭暗牢里被结结实实地关了几天,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好在那群人也不敢冒着惹恼五条悟的风险对他上刑,只能先把他关起来了事。五条老师在外面和他们扯皮,而他只能一个人在暗牢里发呆,无聊得都快要学会那些贴的到处都是、除了看得人头晕眼花外毫无用处的鬼画符该怎么画了。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跟在她身后追了过来,虎杖悠仁没想太多,也同样冲过去抱了以利亚一下,而伏黑惠则是站在不远处,神情复杂地看着那三个抱成一团的笨蛋。 「太好了!」虎杖悠仁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发抖:「我还以为你……」 粉发少年艰难咽下了「死」这个字眼,最后也只是狠狠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他的同学在这一周内看起来瘦了些,唇边的鬍渣,尖锐的颌骨还有那越发深陷的眼窝使他略显疲态,眼睛却是比以往明亮了不少。被宿傩掏出心脏那一刻的虚幻易碎感已从对方身上隐去,整个人看起来染上了一种奇异的明朗。 「伏黑同学,好久不见。」 在其余俩个笨蛋的包围中,最大的笨蛋一副心虚气短的模样朝着自己看了过来,伏黑惠面无表情地盯了他好一会儿,终于还是被那人眼底的不安与不自知的祈求给打败了。 「……好久不见。」 黑髮少年嘆了口气,走上前去与轻轻捶了下对方的肩膀。 对咒术一无所知的虎杖悠仁,以及总体而言一知半解的钉崎野蔷薇满心以为对方是被五条老师用什么秘术给治好了。唯有对咒术了解更加深入的伏黑惠深知那种没有了心脏的伤势就是当场死亡,哪怕是反转术式都不可能復活一个死人。 ——所以这傢伙到底瞒了他们些什么东西?五条老师没有任何动作的话是已经知道了么? 「你果然还活着。」一张嘴从虎杖悠仁的手背上冒了出来。诅咒之王在领域中眼睛亮得就像是郊野的鬼火,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令他感兴趣的东西了,连那个会召唤式神的黑髮小子都得暂时往下排。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被虎杖悠仁拍下去他也不死心,再一次从脸上冒了出来:「莫非是咒灵?」 「不对,你也不是咒灵。」两面宿傩想起虎杖那小子陷入昏迷时自己看到的东西,由白色流体交织构成的人体最后落在那个白髮男人的怀里,就像是……本不该存在于这世间的神袛。 「宿傩你叽叽歪歪地在说些什么呢,我还没找你算帐啊混蛋!」虎杖悠仁气哼哼地往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那清脆的响声听的人忍不住牙龈一酸。 「蠢小子,这傢伙可不是人类。」两面宿傩从另一半脸颊上出现,闻言冷笑道:「明明在你面前被掏了心脏结果现在又活蹦乱跳地回来了,你确定他还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这话说得让人忍不住汗毛倒竖,各类鬼故事和恐怖传说顿时浮上了众人心头。虎杖悠仁却是一点不憷,他直接从刚才起就一直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只雪白饱满的毛糰子,一把塞进了以利亚的怀里。 以利亚无措地抱着比起初见时肥了几乎俩倍有余的s009,与它大眼瞪小眼。 「……兔子?」 「哈哈,是的!」 s009用俩只前爪搭住了以利亚的肩膀,激动得凑过去舔了他的鼻尖一口,以利亚忍不住笑了一下,顺势蹭了蹭那身柔软浓密的绒毛,原本眸中升起的紧张压抑都散去了几分。 钉崎野蔷薇震惊地看着傻笑的虎杖悠仁:「我说怎么接到熊猫前辈的消息时你突然往兔子园的方向跑……你怎么把兔子给带出来了?」 虽然天气已经暖和了,但是因为学校里有野猫野狐狸之类的小型掠食者,哪怕s009不是普通兔子,学生们还是不敢把它放出铁丝网。 s009倒是不在意这个。兔子园可比研究院狭小的铁笼舒服多了,只需要回答几个问题,天天就有学生过来挣着抢着餵它,给它梳毛,陪它玩,小日子过的别提多快活了,它很快又恢復了那副肥硕自在的模样。 第88页 「因为以利亚刚回来,除了我们之外肯定很想第一时间看到兔子嘛。」 与那副运动直觉系外表不相符的粉发少年意外表露出了颇为细腻的一面:「你回来得太突然了,也没有什么欢迎仪式,但果然还是要有点仪式感。」 「你是以利亚对不对?」虎杖悠仁在兔子欢快的应答声中冲着青年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欢迎回来!」 ……… 就像是五条悟曾经所说,升级为特级咒术师后,以利亚果不其然地忙了起来。 狭小骯脏的出租房里,菸头和各种稀奇古怪的噁心道具被人扔了一地,默默看着那个因看见t002本体倒在地上神志不清地喃喃着些什么的在逃诅咒师,以利亚嘆了口气,找门外的辅助监督要了手铐和绳子,把人牢牢捆在暖气管上,准备等人醒来再进行审讯。 辅助监督:「……」 这个在咒术界造成了轩然大波的新晋特级咒术师居然是这种普通画风么?和他的老师比起来也太违和了点啊! 以利亚打量着这个据说已经造成九个孩童失踪的诅咒师伊藤龙浩。对方很是狡猾,哪怕有兔子的帮助,自己还是足足追踪了三天才找到了对方的落脚点。不知道为什么,这半个月以来他的大部分任务目标由咒灵变成了人类术师,就像是有人在刻意试探他对付术师的本事一样。 「不过没关系啦,让他们试探去。」他的老师一回学校就把虎杖悠仁拎去「特训」,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以利亚甚至从手机那头听见了恐怖电影的音效。 以利亚:「……?」 看电影特训? 「祓除咒灵后以利亚会很不舒服对吧?现在不是刚好嘛,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尽可能先使用体术,顺便涨涨实战经验。」 伴随着电视机里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以利亚清晰听见了一记沉闷巨大的击打声,然后是自己的同学嗷得一声嚎了出来。五条悟一边朝着那边喊了一句「悠仁要专心哦」,一边继续同电话这头的学生叮嘱道:「还有每次任务结束后都要来找老师,顺便给老师带点当地特产啦。」 「……老师,」以利亚幽幽地提醒他:「我没有那么多钱,我还欠了钉崎同学他们四顿饭。」 光是一顿就足以掏空他一个月的零花钱,所以餵猫的钱必须要节省下来了。 失去了学生投餵的猫猫不可置信地提高了嗓门:「欸?卡不是在你手里么?咒术师的工资可是很高的,怎么看都足够了吧。」 「……因为我还要还老师的钱,所以把刨除了必须生活费的其他钱都存定期了。」以利亚默默调出记帐本看了一眼:「唔,大概再干上俩个月差不多该还清了。」 「……以利亚。」 「老师?」 五条悟沉痛无比:「没有那三千万老师也是养得起你的,你要是不提我都要忘了。」 以利亚:「……」 ……这人壕无人性之余能不能不要把正常的话说的那么奇怪啊?他都听到虎杖悠仁震惊的抽气声——哦,还有被什么东西再一次一拳揍在脸上的声音了! 「还有明明老师是债主啦,第一时间满足债主的要求才是理所当然的吧?」这人理直气壮地命令道:「我又没有给你定利息,慢慢还钱也无所谓。」 「——再说了,反正你已经卖身给老师了,就算还完债还不是要听老师使唤。所以每次带回来的特产不可以随便煳弄,要去当地好评率最高的甜品店买哦!就这样定啦,拜拜~」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抱着咒骸看着挂断了电话的无良教师,真心实意地说:「虽然你是个好人,但是刚才说的话真得好欠揍啊。」 听起来被老师欺负得好可怜啊,以利亚。 五条悟顿了一下,冲着胆大妄为的学生面露灿烂的微笑:「……悠仁,你看电视里那是什么?伽椰子在楼梯口看你哦!」 「什么什么?」虎杖悠仁一个走神,顿时被咒骸一拳揍到了脸上。 「——好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30 22:31:56~2022-01-01 13:0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race 59瓶;汤圆 12瓶;不读书的雪雪酱、千秋 10瓶;kam 7瓶;下雨、天意、姗姗宅 5瓶;黄泉之下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任务 被他铐在暖气管上的诅咒师终于悠悠转醒,以利亚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直视着那双神经质乱转的眼球。 「您好,我是负责追捕你的咒术师,希望您能配合我的工作。」俄罗斯青年将匕首抵在对方的脖子上,冲着面露警惕与惊疑的诅咒师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请问您可以告诉我那些孩子现在都在哪里么?」 「……你就是那个新晋的特级咒术师。」诅咒师阴惨惨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面露奇异的笑容:「我知道你,俄罗斯人,在校学生……在暗网上你脑袋的价格已经飙升了几倍,他们都想知道你一个受肉到底有什么能耐。」 「没想到今天居然是我拔得了头筹……」 他的手臂突然就像是蛇一般灵活,从结实冷硬的手铐里滑了出来。诅咒师不顾自己脖颈上的匕首,狞笑着朝着面露几分惊讶的年轻人挥拳,指缝间分明是闪烁着尖锐冷光的咒具:「小子,今天我就替你的老师教你一个道理。」 第89页 「永远都不要把术师当做卑贱的普通人看待!」 年轻人勉强躲闪开来了,奈何这一拳是障眼法,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被不知从何处爬来的血色粘腻绳索困住,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诅咒师将人一脚踹翻在地上,纳罕自己为何会因这笨拙稚嫩得要命的学生一个照面就晕过去,心中不由得愈发警惕。但他表面上却是笑得一脸得意,咒具直接对上了人体柔软的肚腹:「比起人类小崽子,术师的皮肉骨骼和内脏可都是更好的原材料,相信从特级咒术师身上活取的肝脏能发挥出更好的效果。」 「……所以他们都死了?」年轻人狼狈地躺在脏乱的地上,灰尘弄脏了对方那光洁莹白的侧脸,于晦暗的灯光下,漂亮的琥珀色眼睛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悲哀的神态来。 「什么?」诅咒师被年轻人那脆弱无助的神情所惑,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那些孩子。」 「是啊,都死了,」对方回过神来,忍不住用一种全新的、贪婪的目光打量着被他抵住要害的猎物。对像他这样的人来说,折磨单纯干净的弱小猎物总能令他体会到一种亵渎的快感,比如那些人类小崽子,哭起来可真是带劲。 这小子真的是特级咒术师? 「他们一个个被我开膛破肚,就像是小猪崽子似的,叫得特别好听。」咒具一点一点陷入了皮肉,诅咒师难耐地舔了舔嘴唇:「放心,我也不会让你死得太快,我会一点点切开你的肚子,掰断你的肋骨,再把你的胰脏掏出来切块……」 「不对,你撒谎了,那些孩子还没有全部被你,或者说你们杀死。」年轻人的脸上没有露出如他所希望的恐惧来,他只是专注地静静盯着诅咒师的眼睛:「还活着的那些孩子在哪?」 「果然是个学生,居然死到临头了还想着救人。」诅咒师的瞳孔微微一缩,嘴上却是冷笑道:「你猜啊?」 「看来你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他们在哪……因为这批孩子已经不在你手里了。」以利亚仔细观察着对方的神态,慢慢地说,视那已经切开皮肤表层的利器如无物:「原来如此,这里不是你的大本营,怪不得我问兔子孩子们在不在你这里的时候它不回答我……这里只是个用来交易的落脚点。」 他说得如此笃定,就像是曾经看到过一切似的。 「与你交易这一批儿童的人又是谁?」 明明形容狼狈地躺在地上,俄罗斯青年的语气还是如此的温和有礼,但是诅咒师再也不怀疑这人是个傻子愣头青了。 尖锐的利器直接朝着要害处捅了下去:「死人什么也不需要知道!」 辅助监督拎着个铁笼子站在门口,紧张地听着房门里面的动静。 那个穷凶极恶又狡猾到了极点的诅咒师已经杀死了五个咒术师,连一位一级咒术师都命丧于对方那防不胜防的小手段下,不然也不会找个特级出手。偏偏那个学生进去后丁点儿打斗的动静都没有,十分钟前对方出来了一趟找自己要了绳索和手铐,然后里面发出了几声撞击的闷响后又没声了。 辅助监督已经在寻思着自己要不要跑路了。 老旧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内里推开,以利亚拎着咒具匕首,理了理身上的黑色校服,腰腹溢出的血让他忍不住皱眉——好在伤口不深,除了疼痛外倒也没有太多影响。 「斯米尔诺夫同学!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眼看出来的人不是那个诅咒师,辅助监督松了口气,迎了上来。 「啊,谢谢关心……但是抱歉,可能还得麻烦您再等一会儿了。」年轻人礼貌地沖他笑了笑,让见过五条悟的辅助监督忍不住再一次心生感嘆,这位新晋的特级和他的老师完全就是俩个画风。 「请把兔子笼还给我吧,」以利亚冲着辅助监督伸出了手:「真是麻烦您帮我拎了这么久笼子。」 「啊,不麻烦不麻烦,是我应该做的。」辅助监督一愣,立马把铁笼子递了过去,眼神忍不住往笼子里瞟了一眼。 一路上他早已见识过了那个疑似咒骸的兔子的神奇之处,据说东京咒高校里有个熊猫咒骸也能口吐人言,思维逻辑和人类无异……说不定这只兔子也是夜蛾正道做出来的新玩意儿。 「提问,被一级诅咒师伊藤龙浩抓捕的九个孩子中还有三人存活,对么?」 「哈哈,不是。」 以利亚顿了一下,闭了闭眼睛,语气不变继续提问道:「……还有俩人存活?」 「哈哈,是的。」 「提问,伊藤龙浩也不知道交易人是谁,他已经没用了,对么?」 「哈哈,是的。」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逃犯已经无法提供更多信息,但是还有孩子活着。」以利亚平静地转身走向了出租房:「请允许我再确认一下,我的任务是抓捕一级在逃诅咒师伊藤龙浩后就地格杀。」 「……呃,是这样没错。」 辅助监督迟疑地看着这个看起来温柔文弱的年轻人,心道怎么看这人都不像是能下手杀人的人……上级到底怎么想的,让一个刚入学不到半年的学生毫无缓冲地过来执行这种残酷的任务。 以利亚推开了门,居高临下地盯着那个面露涣散微笑,躺在地上□□呢喃着的诅咒师。他将自己的匕首收回,弯腰捡起了对方掉落在地上的咒具。 第90页 跟在后面一眼望见年轻人似乎有些发抖的嵴背,辅助监督有些不忍地小声提醒道:「……其实您把他交给我们代为处理也是可以的,刚入行的新人嘛,大家都能理解——」 尖锐的咒具直接捅进了心脏,对方还动作娴熟地拧了俩圈,诅咒师双眼翻白着呃呃惨叫了俩声就断了气,把辅助监督接下来的话全部噎在了喉咙里。 接下来这人神情平静地把喉管和嵴骨切开,将头颅与身体分离,确保人彻底死透。血难免染上了干净白皙的指尖,但是除此之外,俄罗斯青年的其他身体部位都没有溅上任何血迹,整个过程显得无比专业而优雅。 辅助监督:「……」 ……他错了,咒术师就他妈的没有正常人,越强就疯的越厉害。 冷眼看了一眼那双死不瞑目的混浊眼睛,以利亚转过身来,盯着那个眼神飘忽不敢和自己对视的辅助监督,严肃道:「接下来我需要这附近街区的监控记录,也许能查出与对方进行交易的人的行踪。」 辅助监督面露为难之色:「……斯米尔诺夫同学,其实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他嘆息道:「据我接到的命令,追查那批孩子的下落是警察的活儿,咒术界是不会插手的……所以恕我们不能再调用职权为你行方便了。」 以利亚忍不住皱起了眉:「哪怕现在还有两个孩子活着?再拖下去他们估计都活不了了!」 辅助监督不忍地移开了眼睛:「……哪怕还有两个孩子活着。」 「……我知道了。」 对方出人意料地平静接受了这一点,他甚至抱着铁笼子礼貌地冲着辅助监督鞠了一躬:「感谢您的帮助,但是我现在不想立马回学校,可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 门被对方轻轻关上了,以利亚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的尸体,低声问道:「兔子,和诅咒师伊藤龙浩交易儿童的东西是人类么?」 「哈哈,是的。」 「是另一个诅咒师?」 「哈哈,不是。」 「……所以是咒术师吗?」 稚嫩机械的诡异童音轻笑着在泛着血腥气的房间里迴荡,明明是盛夏,但以利亚只觉得浑身发冷:「哈哈,是的。」 「提问,现在尚且存活的儿童还有两人,对么?」他突然再一次严肃问道,眼睛里燃起了奇异的火光,就像是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心。 「哈哈,不是。」 年轻人的瞳孔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一人?」 「哈哈,不是。」 以利亚没有再问下去了。 去询问一个必然的回答又有什么意义呢?那些孩子已经全部死了,就在他在兔子的帮助下总算找到了诅咒师、就在他发现这一切和咒术师,或者就是咒术师高层有关、就在他终于下定决心,哪怕给老师惹麻烦也要去救人的时候,全死了,悽惨孤独的死了。 ……总是这样的,以利亚,你真是个废物。 作者有话要说: 反派智商仅等同于蠢作者智商,我、我尽力不要写成幼儿园小朋友打架……大概是小学生程度吧哈哈(?) 感谢在2022-01-01 13:00:26~2022-01-01 23:18: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a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碰面 「餵?以利亚酱,嗯,是老师啦。」 突然接到了学生的电话,五条悟面不改色地将那只被逼入绝境后朝着他扑过来的咒灵掀飞,嘴上还在伊地知洁高惊恐的眼神中甜腻腻地同电话那头撒娇。 「是任务完成了么?完成了就回学校啦——啊,今天老师想吃草莓蛋糕,别忘了买哦~」 随着电话那头同他说了些什么,他的神情慢慢严肃了起来。辅助监督满头冷汗地看着最强咒术师不耐烦地将那只被揍没了大半边身体的咒灵连带着半栋无人的建筑物彻底轰得灰飞烟灭,同时警告地瞪了想要上前阻止的自己一眼。 伊地知洁高:「……」 他的任务报告啊!上上次是瓦斯爆炸上次是煤气泄露,这次又该编些啥啊! 「你现在在哪?」五条悟突然语气平静地问道,他朝着伊地知一伸手,辅助监督愣了下,立马把自己的手机毕恭毕敬地递了上去。 「以利亚,听老师的话,明白么?不许自己乱跑。」不动声色地安抚着学生的情绪,五条悟迅速打开了手机上的地图:「……嗯,我知道你很乖,第一时间就给老师打电话这个习惯很好,老师回去以后要奖励你。」 「现在先去找一个离这里最近的咖啡店……看到了?告诉我那家店的名字。」 五条悟忍不住啧了一声,学生现在所处的地方太偏远了,他过去找人都不太方便,只好先努力安抚下对方的情绪。也不怪他如临大敌,以利亚这孩子平时很乖,但是一但作死就是作大死,鬼知道对方会不会精神状态一个不对就干出点让他火冒三丈的事来。 「走进去,告诉店员,你要俩杯黑糖奶茶,一份正常糖,一份三倍糖,然后再要俩份草莓蛋糕。」他的声音冷静而镇定,让人忍不住本能地听从:「点好了么?现在找个椅子坐下,闭上眼睛去听店里面放的是什么歌。」 悠扬的钢琴伴奏,甜美女声在轻吟浅唱,窗外的树叶拍抚着玻璃窗沙沙作响,伴随着蝉鸣与游人的鞋跟敲打在砖石上的声音,如细线般密密编织。以利亚缓吐出了一口气来,顺手将兔笼放在隔壁的座位上,慢慢闭上了眼睛。他仰起头来静静靠向了座椅靠背,凸起的喉结蠕动着,顺势露出了一截苍白脆弱的脖颈,惹得几个女店员频频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第91页 手机那头的老师还在同他说话,对方的声音将他从某些不好的记忆中一点点拽了出来:「告诉我歌词里都唱了些什么。」 以利亚捏着手机,一字一句地跟着复述那甜美动人的女声。奇异的捲舌音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是黏连而柔软的,咬字古怪但又自带一种奇妙的、上挑的勾: 「…… so the thought keeps spinning in my head (对你的思念挥之不去) can we drop this masquerade (我们可否坦诚相对) i cant predict where it end (纵使结局无法预料) if youre the rock ill crush against (我仍然甘愿飞蛾扑火) ……」 「情歌,我就知道,咖啡店里永远都在放情歌。」五条悟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乖一点哦,老师很快就来找你。」 以利亚微微一愣,被人放在心上仔细照顾的感觉令他胸口一片麻痒,这让他说起话来就像朵轻颤的云雾,口舌间满腔的柔软无措:「老师请不要做到这种地步……只是觉得这种涉及到咒术界的情报需要和老师汇报一下……嗯,请放心,老师早就告诉我上面已经烂到骨子里去了,我有心理准备的,不会傻乎乎地一个人跑去查案。」 年轻人的神情温柔得不可思议,惹得几个年轻店员小声笑着互相推搡了一下:「那个诅咒师已经被我杀死了……没问题的,老师我没事,您不用特意过来找我……真的,没骗您,我现在状态还好。」 搅碎心脏的手感很普通,和屠宰一只动物无异,唯有对方那濒死时那含煳不清的呓语彰显着被杀死的生物是人类。 但是杀掉那种烂透了的恶人对以利亚来说并没有什么心理压力,抹杀恶人就像是消除病变细胞,是人类社会这具庞杂躯体里正常的免疫反应,为了人类,他甘愿充当白细胞的角色。 令他悲哀的只有命运的阴差阳错,或者说自己的无能……但是这种事他也已经歷过太多太多,排名靠前的高危异常的死亡率堪称九死一生,他几乎已麻木于从异常手中拖拽回的唯有一具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早已习惯了,唯有习惯了……他现在只是,突然有些疲倦。 「先生,您点的奶茶和蛋糕好了。」有店员端着餐盘帮他把餐点放在桌子上,以利亚接着电话不方便回话,只好捂着手机歉意地沖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店员小姑娘偷偷瞟了一眼俄罗斯青年那双温顺中流露着些许忧伤的眼睛,忍不住红了脸,侷促地同客人半鞠了个躬后就小跑回了后厨,同面露期待的小姐妹们小声嘀咕了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同伴激动的用手臂推她。 「看到脸了,是温柔忧郁型的外国帅哥,而且超级超级有礼貌!你不知道,他沖我一笑,哇——」 「可惜有女朋友了吧,点了俩份餐呢。」另一个店员嘆气道:「唉,什么世道,好男人都有主了……」 门铃再一次响了,小姑娘连忙拍了拍自己发红的脸,快步走向来者:「欢迎光临!请问一共有几位客人?」 店员小姐面露热情的职业微笑,心中却是纳罕这年头和尚都会来咖啡馆了么? 「啊,只有一个人。」羂索顶着夏油杰的壳子,微笑着竖起了一根手指。 羂索是来这里等着与咒灵们继续商榷接下来的行动事宜的。最近有很多人在追查他们的踪迹,数个据点都被人掀了出来。但所谓大隐隐于市,那群人绝对想不到已死的特级诅咒师「夏油杰」居然会和一群咒灵在人类的咖啡馆里会面。 最近简直是诸事不顺——漏瑚被五条悟的学生祓除,花御倒是仗着特性侥倖逃生于五条悟手下,直到现在都没有彻底恢復。 五条悟的突然出现确实出乎了羂索的预料,咒灵方的战斗力几乎一个照面就被俩个咒术师毁了大半,要不是五条悟急着救人没有追过去,不然羂索得更加头疼接下来的布局。唯一的好处大概仅有咒灵们终于收起了那份可笑的傲慢,同意了他的「狱门疆」封印计划。 『那个杀死漏瑚的咒术师要留给我。』逃回来时几乎仅剩下小半边身体的咒灵悲伤而绝望地呜咽着:『我要亲手杀了他。』 「我知道的,花御。」真人先是安抚了它一句,转而问羂索:「喂,夏油,按照你的计划狱门疆要用来封印五条悟,那么那个以利亚又该怎么办?吞噬咒力这种特性怎么看都无懈可击啊。」 「他比起五条悟可好对付多了,说是可以吞噬咒力,但是他真得可以一直吃下去吗?」羂索面露扭曲的微笑:「你忘了「我」是什么人了?」 夏油杰的术式是咒灵操术,而身为特级咒灵操使的他最不缺的就是咒灵,他一人就是一支军队。 真没想到夏油杰的这具身躯还有这一层功效啊……羂索简直忍不住要为自己偷走夏油杰尸体的这一步妙棋鼓掌了。 店员小姐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她好奇地悄悄打量着这个外表俊秀的和尚,将人引到了隔间里坐下,心道自己今天到底是走了什么运,居然在这种偏僻地方一下子见到了俩个风格各异的帅哥……唔,就是对方额头上的那道缝合线有些怪异——莫非是纹身么?现在的和尚还挺潮流啊。 咒灵们还没来,羂索无视了站在一旁等他点餐的店员,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周围的人类。等会儿这里的人都会死掉的吧,他漫不经心的想,最近那群咒灵的心情都不是很好,特意选了这种偏僻乡下地方也有任它们发泄的意思在里面。 第92页 羂索的眼睛转到某个角度时突然不动了。 熟悉的黑色校服,显眼的混血儿长相,对方暂时还没注意到他,正在同手机那边低声说些什么。对方的桌子上摆了俩份甜点,想也知道是留给谁的。 更要命的是,他的耳朵捕捉到对方沖手机那头的称唿分明是「老师」二字,隐隐还听到了「过来」之类的字眼。 羂索:「……」 妈的,打脸真疼,这都什么狗屎运气。 羂索恨不得立马站起来就走,他现在可是毫无伪装,顶着夏油杰的壳子大摇大摆得出现在五条悟的学生面前。对方但凡察觉到丝毫不对,和五条悟提上一嘴,或者更糟,干脆对方就是和五条悟约在这里见面…… 「呃,这位客人?出什么事了?」 店员小姐茫然地看着从刚才起就一直坐在那里无视她的傢伙坐了一会儿后突然站了起来,一副急匆匆要走的模样。她本能地问了一声,结果那人直接用一种可怕到了极点的神情看了自己一眼,那饱含杀意的眼神吓得她身体僵直在原地,直到那人走到门口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等对方挂断电话羂索就站起来准备熘走,他的手已经握上了门把手,门外照常一片祥和,咒灵们还没有到,更没有某个白毛的身影,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干脆先放咒灵们鸽子好了,羂索想,等他离开后再给它们发消息,最好让那群咒灵成功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他可不打算冒着被五条悟发现的潜在危险在这里逗留。 但是就在他的右脚踏出店门的那一刻,一个他此时一点也不想听到的声音自羂索背后响起,柔和的语调中带了点奇异的捲舌音,一听就知道是来自异国他乡的异族人。 「这位先生,请稍等一下。」 羂索顿了一下,转过身来,用夏油杰那张笑起来就显得格外惑人的狐狸脸笑眯眯地问道:「您是在叫我?请问您有什么事?」 那张俊秀的脸上礼貌中透露了点疑惑,仿佛真的就是一个被陌生人突兀叫住的普通路人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註:歌词来自《burning》maria arredondo 一首非常经典的情歌。 还是预警一下,t002即将再次上线 感谢在2022-01-01 23:18:47~2022-01-02 21:0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2017765 10瓶;目未、caca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对峙 「前辈您也是咒术师吧?」 以利亚抬眼盯着对面那个身着五条袈裟的和尚。他很少这般没礼貌的和人搭话,但是在挂断老师的电话时,原本自听到最强咒术师声音后就安静到诡异的t002突然躁动了起来。他能感觉到祂很兴奋,很激动,急切地想要扑过去觅食——上次对方这般还是因为遇到了特级咒灵……甚至这一次比前几次的反应都要激烈。 直觉令他拦下了那个和尚打扮的陌生人,当对方用那双狭长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以利亚只觉得自己汗毛倒竖,似曾相识的威胁感顿时扫遍了全身。 他也只曾在五条老师身上感受过那种骇人无比的威压,现在居然又在一个陌生人身上体会到了。 不对劲。 兔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说明对方无法用咒术师来定义……能和老师相提并论的只有特级术师,现在的日本除老师外还活着的特级一个在国外,而且据说只是个少年,一个是女性,还有一个就是他。所以这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他会和那个死掉的诅咒师伊藤龙浩有关系么? 以利亚现在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了。无能为力的悲伤与懊恼令他想要做些什么,看见一点疑似的线索便冲动地叫住了对方。但是如果这人在这里就和他打起来,这种全是普通人的地方对他来说明显不利……只能希望对方不是个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人。 以利亚决定先试图挽救一下,他装成一副因为看见业内前辈而兴高采烈的愣头青学生模样:「很抱歉,因为在这里也能看见前辈所以太激动了些,突然叫住您是我冲动了——您还有急事吧?那就不打扰您了。」 「……」 对方迟迟不开口,只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以利亚眼中的警惕再次上升了一个程度,匕首也不动声色地滑入背在身后的手心里。他自以为遮掩住了自己脸上的神情,但是在羂索这种老傢伙看来,对方那份稚嫩的警戒,简直晃眼得就像是初生的羊羔在摇晃着头顶还未长齐全的嫩角。 羂索无声嘆了口气。 他本想着赶快离开这里了事,这孩子为何非要如此的敏锐呢?这下好了,被人看到了脸——哪怕小咒术师机敏地选择退让,哪怕他不想现在就杀了对方都不行。 那双属于咒灵操使狭长上挑的眼睛冷漠垂下,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年轻人:首先,必须要赶在五条悟可能的到来之前杀死对方,而且不能使用夏油杰的术式,以免留下残秽; 其次,最好能拖到咒灵们应约时就立马离开,那三个特级咒灵现在恨对方入骨,必定会毁掉或者带走年轻咒术师的尸体,这样一来他的任何痕迹都会消失。 一切都暂时还在计划之内。 羂索突然笑了起来,神情温和地回答道:「是啊,你也是东京咒高的学生啊……这么一说我还是你的学长呢,看到这一身可真是令人怀念。」 第93页 他伸手去拍以利亚的肩膀,语气亲昵而愉快,活似一个和蔼可亲的前辈:「是来这里执行任务吗?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了不得。」 ——真人怎么说的来着?对方的体术异常差劲? 一个轻飘诡异的童声让羂索的动作顿了一瞬。 「哈哈,是的。」 店员小姐一个颤慄,总算从那种对方要杀死自己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她惊恐地望着莫名在店门口对峙的俩人,悄悄后退了几步,迷茫于刚才那分明是属于小孩子的笑声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要是换个时间点,羂索确实有兴趣看看那只据说由夜蛾正道做出来的新咒骸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是眼下他没有时间了,五条悟随时有可能突然出现的不安宛如悬在他脑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让他趁着对方也被转移了一瞬注意力的那一刻悍然出手,原本亲密拍向肩膀的手化掌为爪,掐上了年轻人脆弱的颈子,想要直接扭断对方的颈骨。 年轻人很警惕,始终扣在手中的咒具就在他改变动作的那一剎那也勐地朝着自己胸口刺了过来,奈何还是……太稚嫩了。 以利亚的瞳孔勐然一缩——好快,这个男人的动作几乎已经超出了人类肉眼捕捉的能力范围内,不管是速度、力量还是反应能力都堪比五条悟。 但是这人可不是他的老师,会给他放水。威胁性沖向胸口的一刀被轻松化解,他被人掐着脖子摔在了地上,桌子椅子被巨大的冲击力砸的七零八落。几个店员和其他为数不多的客人们惊声尖叫了起来,狼狈躲闪着想要离开这里。但是那俩人就堵在店门口,于是他们只好一窝蜂地往后厨挤。 「我报警了!」年轻的店员姑娘明明害怕得浑身发抖,但还是顺手抄起旁边被砸烂的椅子腿,指着羂索强撑着威胁道:「我看见了,是你说了没几句就莫名其妙去掐人家脖子——你快松手,警察马上就要来了!」 女人满是哭腔的叫声简直惹人心烦,羂索抽空冷眼扫了对方一眼,暂时没有心情去和这群无论怎样都註定要死的人类计较。等他杀死咒术师后,再把这群人类留给咒灵们泄愤,多么完美的杀人灭口,还能顺带破坏现场。 为了他的计划,一个目击者都不能留下。 「……快……跑!」 以利亚掐住那只死死箍着他的脖子、铁钳一般的大手,于窒息与剧痛中勉强吐出了几个字。 年轻咒术师不知道那些普通人有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眼前的黑在逐渐扩大,不可视的白光几乎要占据了他的所有视线。他的手指开始柔软融化,顺着对方爆出青筋的手背滴落了下来,唯有最后仅剩的几分理智告诉他,不能在这里大幅度异化,不能失去理智……这里到处都是无辜的普通人,放无法控制的t002出来就相当于是虎入羊群。 只能小部分异化,就像是对付那个诅咒师时一样,藉助t002的特性令对方陷入污染状态后再快速收回。 兔笼子也被狠狠撞在了地上,本来就没有锁好的笼门也被撞歪了,兔子被摔得叽——的惨叫了一声,努力扭着肥硕的屁股从扭曲变形的狭小缺口处挤了出去,铁丝还蹭下来几缕白色的兔子毛。 柔滑的白色流体顺着手背映入了羂索的眼底,属于夏油杰的咒力被那些古怪的流体疯狂吞吃着。真就和真人说的一样啊……羂索神情漠然,心中嘆息这种人没办法拉拢过来可真是一大损失。 可惜了,五条悟可真是好运,唯一的坏运气就是让学生单独对上了他。 既然已经见识过了对方那奇特的攻击手段,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羂索也不再留手。他视那些在他手上流淌的流体如无物,指节勐地施力,准备就此扭断手下那截脆弱的脖子,抹除这个本不该出现的存在。 但就在彻底扭断对方颈骨的那一瞬间,一团白色的毛团忽然闪电似的窜了过来,狠狠在他的右手上哼哧咬了一口。羂索本能甩手把那只直接给他咬出血的胖兔子摔了出去,以利亚抓住这个机会一脚踹开了压制住自己的沉重身体,咳嗽着踉跄爬了起来。原本腹部已经结痂的伤口被激烈的动作撕裂开来,血一点点渗透了衣服,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他用復原的手掌扶着东倒西歪的桌子,背对着他身后那些惊叫着挤成一团的普通人。 t002能够污染的对象只有人类,这人到底是和老师一样,意志坚定到哪怕陷入污染状态都能保持清醒……还是说对方压根就不是人类? 以利亚用余光瞟了一眼被甩到墙壁上缓缓滑落下来的、生死不知的兔子,哪怕心中焦急不已,年轻人的面上却是凝重而冰冷的。他紧盯着那个站在咖啡店中央活动了下脖颈的男人,头也不回,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咳咳……走,离开这里。」 「我报警了,警察应该很快就会来的!这里人多,他不敢乱来的——」那个举着椅子腿儿的店员小姑娘安慰自己似地哆哆嗦嗦重复道。 好可怕,明明那个突然掐人脖子,现在又朝着这边露出捉摸不透微笑的神经病只有一个人。偏偏她觉得自己这群人就像是被勐兽盯上的羊群,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有后门么?」那个外国帅哥没有搭茬,只是用沙哑怪异的声音问她。对方那截曾经吸引到她的苍白脖颈上是一大片骇人的青紫掐痕,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第94页 店员下意识顺着对方冷静的语气回答道:「……有,就在后厨那边。」 「麻烦你带着所有人从那里离开,快一点,我帮你们拖住他。」 「可是你——」怎么办? 「走!」对方抛下一句命令就已经冲过去与那人缠斗在一起。店员咬了咬牙,示意那些惊魂未定的、没想到过来喝杯咖啡都能撞到寻仇现场的客人们跟着自己离开。 年轻咒术师的战斗风格轻盈飘忽,大概是走的刺客路线,奈何在这种狭小的地方施展不开,三五个回合后就被迫陷入了对方最不擅长的近身格斗。 再一次一脚踹到柔软的肚子上,把人重重击飞出去,一路砸翻了数张桌椅。羂索冷眼看着年轻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右手和半截小腿都已经扭曲成怪异狰狞的形状。对方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开始变得涣散了,只是蜷缩着咳嗽了几声就从唇边淌出了一大片鲜血。 身着五条袈裟的和尚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盛夏明亮到刺眼的阳光洒在那张慈悲的面孔上,而这悲悯为怀的佛像却是在准备给人最后一击。 是因为顾及着有普通人在场,所以一直不去像真人所描述的那样,大范围使用他的小手段么? 羂索伸手掐住了那截毫无反抗能力的脆弱脖颈,漫不经心地想:果然他最喜欢这些坚持正论的年轻天才了,天真,愚蠢,但又十分容易对付——虽然对方那些手段对他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速度够快,赶在那些东西吸收咒力之前就用体术击杀对方,这人就再也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倒是他显得有些小题大做。 ……大概也只有那些无法拥有身体的卑贱咒灵才会因此陷入困境。羂索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狰狞又得意的表情,因为他已经感知到特级咒灵们到来的气息了。 清脆的骨骼碎裂声迴荡在已经空无一人的咖啡店,唯有音响里甜美的女声还在炫耀着歌曲最后那最为华美的花腔。 「…… my soul, my heart (我的灵魂,我的心) if youre near or if youre far (无论你近在咫尺或是你远在天涯) my life ,my love (我的生命,我的挚爱) you can have it all (请你一併带走)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切都是为了剧情发展,别怕别怕。 感谢在2022-01-02 21:02:31~2022-01-03 14:3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光、凉亭 20瓶;grace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现身 警笛声大作,刚从后门跑出来的普通人们顿时松了口气,鹌鹑似地迎向了持枪的警察们。 「是谁报的警,说这里有人杀人?」 「我!」店员小姑娘从慌乱的人群中挤了过去,焦急地抓住了一个警员的胳膊:「店里面还有一个人,他留下和那个兇手周旋拖延时间,让我们趁机跑出来了——你们快去救人啊!」 警戒条被拉了起来,数个警员警惕地从透明的玻璃门外望去,只见咖啡店里空无一人,唯有一具毫无生气的、似是生前还遭受过虐打的尸体躺在一片狼藉的废墟间。警员们端着手.枪包围了整间咖啡店,其中一人勐地踹开了门,扫视了一圈后发现视野内兇手已经了无踪迹,他只好遗憾地朝着门外的同僚摇了摇头。 真可怜啊,这么年轻就为救人牺牲了,家里人知道了该有多难受。警员嘆息着挥手示意同僚进一步检查现场,却发现自己的同事面露惊骇之色,脸上的肌肉都怪异地颤抖了起来。他哆嗦着指向了自己的身后,就像是看见了些什么极为可怕的、本不该出现在这世间的东西。 警员勐地回过头来,丰富的经验让他直接举起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身后,但是就在下一秒,手.枪便噹啷一声掉在地上,他表现得活似一只刚刚入职的菜鸟。 但是他的上司没有出声呵斥他这种足以扣掉三个月工资的失误行为,因为在场的所有人此时都被眼前这荒诞恐怖的一幕吓得脸色发白——那个明明脖颈已经扭曲到不可能存活程度的受害人,那具他刚刚还感嘆过「真是可怜「的年轻人的尸体,居然在所有人的瞪视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对方甚至还用唯一完好的左手扶住了软绵绵的脖颈,把那颗只能看见后脑勺的头颅一点点扭了回来。祂似乎还有些困惑,因为那已经彻底粉碎的颈骨根本无法支撑起头颅的重量,只能任由下巴几乎垂到了胸口,柔软光泽的浅亚麻色髮丝在风中轻轻飘荡着。 明明还是盛夏,但所有人都如坠冰窟。恐惧令他们身体僵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东西拖着一截断腿慢吞吞地朝着众人走来——就像是不可知的厄运正拖着祂的镰走来。 粘腻而古怪的、仿佛粘液块蠕动的声响伴随着对方的靠近慢慢充盈了每一个人类的耳膜,在众人被截断的抽气声中,唯有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逐渐变得响亮而清晰,那条断肢已经划过了台阶上的砖石,现在正在石子路上拖拽,发出了血肉与石子碾磨时的轻微滚动声——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打破了那如死一般的寂静,那具似是人类的躯体被那冲击力撞得一顿,祂迟缓地低下了头去,静静看着自己被打了个对穿的胸口。 第95页 …… 「夏油?」 真人它们混在人群中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这一幕,它歪过头来看着突然出现在它身旁的羂索,重点看了一眼对方那异常难看的脸色,不禁幸灾乐祸道:「你这是和咱们的新晋特级咒术师对上了?哦呀,真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復活,好可怕呀——」 别以为它不知道对方鼓动漏瑚去试探咒术师究竟心怀着什么样的心思,这个仇它还没报呢。他们之间本就是互相利用互相挖坑的关系,眼下能看到诅咒师在那个小咒术师身上吃瘪,真人别提有多高兴了。 「……」 一群蠢货,还在这闹内讧,连死到临头都没有发觉! 羂索的神情前所未有的阴沉难看。他现在简直是被打脸打的气急败坏,世界上怎么可以有这种犯规到堪称bug的人类——復活?认真的么?!千百年来也只有天元那个老东西才有这类堪称逆天的术式,而且也仅仅只是不死而已,对方一但衰老了还需要星浆体的辅助……哪像这个人,短短瞬息间便可以重新復生! ……这傢伙真的是人类么?羂索心头终于升腾起了那些曾在他的同谋者心中徘徊良久的念头。一种事态彻底脱离了掌控、朝着某个未知方向一路狂奔的恐惧感令他忍不住想要立马躲藏起来。 羂索不敢赌以利亚还能不能从这个状态中恢復神志,更不敢顶着五条悟随时都有可能冒出来给它一击的可能性,再杀死那个东西一次——杀掉倒是简单,但是鬼知道对方到底还能復活多少次啊! 来自最强咒术师的压力就像是阴云一般压在这个活了千年的老怪物心头,仅仅只是听见了一点动静就足以令他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羂索冲着咒灵首领露出了一个虚伪的微笑:「哎呀,看来还是我失策了。」 他心思急转,好歹活了多年,哪怕藉助夏油杰躯体封印五条悟这一计划破碎已成定局这件事让他怒火攻心,但是现在唯一的目标已经变成了成功逃生。 不能留在这里,立马离开,越快越好。一但五条悟出现他就彻底玩完了——狱门疆他可没带在身上,羂索一点也不愿意去赌,自己究竟能不能从被彻底激怒的最强咒术师手下逃脱。 羂索语气轻松无比,转过身挥了挥手,趁着所有人都惊恐地盯着那个似人非人的东西时,一个瞬身便消失在了警戒线之外:「看来今天的会面得取消了,既然你们已经来了,那咒术师和这群人类就随你们处置——就当是我的赔罪。」 让这群咒灵废物利用一下,拖住五条悟好了。最好能在最强咒术师过来之前和那小鬼打个两败俱伤,说不定自己的计划还能有救。 …… 子弹壳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在众人希冀的眼神下,从血洞中涌出来的不是属于人类的滚烫鲜血,而是一种柔滑的,闪烁着金色虹光的流体。 「夏油的意思是这群人类都随我们玩?但是现在他们居然在攻击这里唯一有可能救他们的傢伙噗。」陀艮嘲讽地轻哼了一声,好奇地打量着那些眼神逐渐呆滞,开始面露恍惚神色一个个软到在地上的人类。 『杀了他!』花御没心思去想这些,它现在一心只想着为自己的同胞报仇,而仇人就近在眼前,这几乎让它丧失了理智,跟在它身后的陀艮更是蠢蠢欲动。 「先等等看再说。」真人拦住了俩个同胞:「我觉得不太对劲,夏油那副样子非常古怪。」 ……就像是在躲什么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一样,最后那个背影怎么看怎么狼狈。 但是很快真人也没有深思的时间了,普通人类一个接连一个地倒了下去,白色流体爬过细碎的石子路,淹没散落了一地的枪枝,吞併了那些人类的身躯,就像是一场悄无声息的迟缓潮水……但是祂并没有选择就这样杀死那些人类,因为这里还有更加美味的珍馐值得祂认真对待。 大餐在前,谁还会把心思放在小甜点上呢?就算在最强咒术师身上吃了瘪,祂依旧是个挑剔而耐心的食客。 柔软滴落的白袍蔓延至脚踝,兜帽遮掩住了面容之上的三对羽翼,咒灵们于莫名的恐惧中态度不禁凝重了起来,原本因强大的同伴就在身旁导致的傲慢消失的荡然无存。 寄生体的意识已经开始挣扎着准备甦醒了,t002脸上的羽翼矜持地轻颤了一下,但是并不准备张开它们,祂不愿意在这群毫无信徒资质的咒灵面前展露出祂的真容。 时间紧迫,如海啸般的流体直接朝着咒灵们的方向涌了过去,无论遭受任何攻击都能柔顺地将其包容,祂只需要像个诞生于浑沌中胖壮健康的婴儿似的,贪婪吮吸着一切能接触到的东西。 恐惧,绝望,憎恶,极致的爱与恨,所有足以将人引向死亡的情绪都是祂的食粮。人类就是这样美妙的东西,相同的情绪追加于不同的对象身上便能产生变换不休的奇异口感:对一双眼瞳的追逐,对死亡的追逐;对娇妻幼子的怜爱,对神袛的怜爱;祂所需做的唯有撬下并没有人类想像中那般坚不可摧的情感齿轮,重新安装在另一套名为信仰的传动装置中。 直到这一套无往不利的流程终于在这个世界的锚点身上翻了车……往事不必重提,哪怕是t002也得在世界钦定的最强面前暂避锋芒,但是能予以祂阴霾的也唯有最强。 区区几个源自负面情绪的产物在祂看来就是一群长了腿会跑的珍馐美馔,眼下又缺少了寄生体的束缚,祂干脆毫无忌惮地放出了所有的本体,无论对方抗拒与否,将那些准备逃跑的咒灵们逼回了祂的怀抱。 第96页 …… 异常档案: 异常t002:已死之人 异常等级:thaumiel【束缚体】 描述二:据进入「信徒」状态又成功恢復正常的极少数倖存者描述,t002会通过某种未知手段,採取类似「嫁接」的方式使人类信奉祂为神袛,经总结大致步骤如下: 第一步,搜索个体关乎「信仰」的理解; 第二步,筛选个体记忆中与此理解最相似最深入的情感,无论这份情感曾作用于何物; 第三步:将该情感嫁接至个体对t002的认知之上; 第四步:将该情感无限放大; 作者有话要说: 想吃脑花的各位稍安勿躁,我们的口号是反派必死 感谢在2022-01-03 14:30:01~2022-01-03 23:4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辰早见亲兵卫 89瓶;me才不是青蛙呢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射杀 真人见过海。 汹涌莫测的海,包容万物的同时又吞噬万物,足以激起人类最原始的恐惧之情……甚至它的同伴陀艮的领域便是一大片海域,那里是它心中最柔软的角落。但是它从未如此深刻地体验过被海洋包围的恐惧感——空间没有意义,时间也没有意义,唯有不断的、不断的下沉,甚至连关乎下沉的定义都于那无法自控的、本能般的恐惧中,就像是泡沫似的消散了。 如果说第一次同那东西交锋时,真人仅仅只瞥见了于深渊中游弋着的不知名生物的眼瞳,眼下它就是那直面了不可直视之物真容的无知者。 领域,术式,一切的攻击与挣扎在祂的包容下都显得格外可笑了起来。 『快走!』 枯朽狰狞的高大枝干拔地而起,但是下一瞬息间便被海无声吞没,连一丝一毫出现过的痕迹都不曾诞生。体内的咒力就像是被风吹拂而过的烟雾,真人被同伴们护着,但是始终无法从那片失去了一切边界的海中逃脱。 夏油那混蛋,说什么总归是有极限的……也许人类是有极限的,但是现在这种东西压根就没有极限可言,祂根本就是在享受三个特级咒灵身上那无比磅礴的咒力啊! 「——喂喂你看,那是什么啊?」 无数人停下了手中正在干的活儿,疑惑地朝着不远处张望。 这里本是一条建筑物密集的商业区,在这种偏远的乡下地方已勉强算是繁荣了。但是眼下于那似是永远都不曾改变的喧嚣中,一种粘腻的、柔软的蠕动声自远而近地涌了过来,似蜂群,似瘴气,似一切不可控的、饱含恶意的结合体。恐惧在远古的本能中传递,有什么白色的流体就像是无孔不入的潮水,直接顺着人们本以为已经拥挤到毫无间隙的缝隙中汹涌而出。 人群顿时慌乱成一团。 「——海啸?是海啸么?!为什么电视台没有预警?」 「妈妈!你在哪儿?快跑!」 咒骂,哭喊,唿唤亲人的姓名……但是很快这些声响便被无意义的诡异呢喃声取代,就连人体落地的声音都无声无息地被流体吞没。 那三团咒灵已经被祂吸收殆尽了,从中所获取的磅礴能量餵养了祂,使祂更加强大,这让祂迫不及待地开始开拓属于自己的神国。但是祂没有选择就这样使祂的猎物全部窒息而亡,而是谨慎避开了口鼻。 现在还不是杀死人类的时候,只要祂的寄生体还未彻底放弃求生,由祂主动杀死他所自以为的同类只会造成反效果。 ……被看到了。被无数人类看到了,那赫然宣告着异常的一切。 属于寄生体的意识极度悲伤地颤抖了起来,就像是已于潜意识中逐渐明白过来祂究竟做了些什么,明白了等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自己究竟要面对些什么。 ——睡吧,可怜的孩子,睡吧。就算你选择了清醒,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人类会继续视你为同类呢?你太了解他们是怎样对付异类了……你当然明白的,你对他们的手段瞭若指掌。 祂怜悯地拥抱着那团小小的、柔软的、脆弱无比的意识,就像是拥抱着一个迷途的孩子,在他耳边低声诱哄着。 ——不要再坚持自己是人类了,这样就不必再去渴求生,去渴求爱,去渴求那些本不属于你的、那些看似明亮实际上却只会毁灭你的东西。那是无法理解我们的人类才会谋求的,无趣得就像是虫豸思索着怎样将散落的蜜糖运回洞穴。 ——而你只需与我一同沉入那片海,于群星的唿唤中升起,你将于无垠癫狂的狂喜中成为我,融入我,你将引导诗人的梦境与诗篇,而他们将唤你为「已死之人」。 ——你本可不必如此的痛苦。 …… 挂断了以利亚的电话后,五条悟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亲眼看看自己的学生再说其它。奈何俩人相隔很远,就算是他也无法短时间内赶过去,一路上莫名的隐隐不安更是在手机突然疯了一样的接连振动时到达了顶峰。 「……我知道了。」 最强咒术师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机闪烁的屏幕,要是被他甩开的伊地知洁高看到了对方此时的神情,大概会被吓得瘫软在地。 大半商业区,足有数千人陷入了莫名的癫狂状态,甚至至今连伤亡总数都无法进行估算。 第97页 ……是谁干的? 他的学生他自己知道,那孩子一向把自己的「职责」令人欣慰又该死地执行得很好,不可能无缘无故放t002出来,更别提还造成了如此大面积的破坏。 所以是那些看他不顺眼的老橘子?暗网上接任务的诅咒师?还是突然冒出来了一大堆特级咒灵? 等五条悟赶到的时候,街上居然出奇的干净——没有什么噁心的白色流体,没有尸体,没有断肢,甚至连血迹都没有。欢快的歌曲照常迴荡于大大小小的店铺,小吃摊的香气也不曾消失……要不是触目所及到处都是躺了一地的、喃喃自语着些什么的普通人类,这里简直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于六眼的视野范围内,那团代表他学生的白色糯米滋就在离他还隔着三条街的咖啡店门口。数辆警车已经包围了对方,但是现在唯有警笛声于一片寂静声中长鸣。 但是还没等最强咒术师终于松口气,他本来已经缓和下来的神情突然凝固了。 远远望去他的学生尚且呈现人形,对方大概也是刚从异常状态中脱离,此时正无力跪坐于砖石上,仿佛刚从海啸中逃生的倖存者,神情惊恐而疲倦。但是对方的掌中是一把手.枪,而最令他目眦欲裂的是,此时那黑冷的枪.口分明已经塞进了年轻人自己的口腔。 「砰——」 于五条悟瞬间缩小的瞳孔中,对方毫不迟疑的、几乎是满怀期待地开了枪——子弹顺着那特意调整过后绝无生还可能性的角度直接搅碎了人类的大脑,那具无力的躯体顿时应声而倒,就像是一只被射杀的鸟,或者是一颗掉下来的星星,砸在地上发出了轻却震耳欲聋的声响。 有那么一瞬间,五条悟不禁怀疑起这究竟会不会又是t002的幻觉把戏,祂似乎格外擅长寻找人心中的柔软,不论是杰还是以利亚。但是伴随着单调嘶哑的、几乎要刺穿耳膜的警笛声——「这大概是世间最讽刺的丧钟了」,一句话突然跳入了他的脑海,五条悟都有些惊讶自己还有心情想这些,就像是为了避免直面某些东西而本能用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尽可能占据大脑——有鲜红的血逐渐从对方脑下蔓延开,就像是一潭即将淹没那个人的不详血湖。 血很快就像是流尽了,白色的流体顺着那被炸开至露出森然白骨的骷髅残骸中涌出,于那张被子弹近距离击穿至面目全非的脸上生长出了三对轻颤的羽翼。 「咒术「苍」。」 五条悟只觉得自己现在非常的冷静,甚至从未如此的冷静过。他冷眼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切,因为不能大面积破坏这里的建筑物以免误伤,所以只是精准打烂了t002那颗令人作呕的头颅就收了手:「换回来。」 他一把扯下了眼罩,揪住那身白袍,直接将t002提拎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重新长出来的头颅:「换他回来——还是说要我把你揍到换人?」 t002轻颤了一下,乖巧选择了自行消失。那独属于人类的、可恶的琥珀色眼睛茫然地缓缓睁开,直接对上了那双明亮到刺目,亦恐怖到极致的天空之瞳,其间分明爆裂着不可置信的昭然怒火。 「以利亚*米哈伊洛维奇*斯米尔诺夫,你可真是好样的。」 越是暴怒五条悟便越是冷静,他一字一句地平静念出了对方的全名,周身的风雨欲来令他简直就像是朝着凡人行走而来的阴翳山峦。 他松了手,任由学生跌坐在自己面前,逆着光居高临下地朝着对方的额头伸出了手指,如同即将施下神罚的无情神袛:「我说过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了,既然你不愿意珍惜,那么——」 以利亚没有挣扎,直到那只冰冷的手指点在了他的额头上,他都没有丝毫的动作,只是用那双失去了一切神光的眼睛愣怔注视着自己的老师,就像是一具破败的人偶。 五条悟准备发动术式让人昏迷的手顿了一下,学生的异常状态尚且足以将他的理智拽回,白髮男人闭了闭眼睛,勉强压下了胸膛中咆哮不休的暴虐情绪,沉默了片刻还是选择蹲下身来和学生视线平齐:「你……」 结果下一秒对方的动作差点让他的理智再一次全然瓦解。 五条悟一把夺过那人手里的枪,顺势将那把暂时让他留下不小心理阴影的兇器砸得粉身碎骨。他的学生被他的动静吓到了,小动物似的瑟缩了一下。但是对方顶着他的骇人怒意,居然依旧选择毫不犹豫地伸手去够散落在地的另一把枪.支,俨然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绝模样。 这下五条悟心情再恶劣也知道对方状态不对了。 将人控制住,白髮男人皱着眉仔细观察着年轻人的神态:瞳孔紧缩,肌肉僵硬,入手的皮肤一片湿冷——那不是茫然失神,反倒是人类恐惧到了极点的表现。 ……到底是什么东西吓坏了他? 眼见无法使用手.枪自.杀,对方开始于桎梏中剧烈挣扎了起来,五条悟干脆掐住那俩只不安分的手腕,将其扣在了掌心里。终于,年轻人于再也无法忍受的、始终宛如附骨之疽般的巨大恐惧中勉强挤出来了第一句话。 【……杀了我。】 以利亚祈求地望着自己的老师,现在他的眼睛明亮得就像是一炉沸腾不休的铁水。他的态度是那么的恳切,那么的急迫,好像只要不满足他的请求就是罪大恶极似的。 【杀了我,求您了,杀了我……】 第98页 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那双色泽明艷到不可思议的琥珀色瞳孔中淌了出来。年轻人已经忘却了自己所说的是母语,眼见恳求似是无法打动那唯一的救赎,于是他哀哀地啜泣了起来,可怜得仿佛已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好,这是以利亚残暴的金手指t002,它是来帮我们一口气干掉了大部分便当的,让我们一起说,谢谢t002(逃跑) 感谢在2022-01-03 23:49:05~2022-01-05 00:2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9538746 40瓶;我只是个平平无奇大帅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故人 五条悟用抓不安分的猫的手法死死按住了再一次开始拼命挣扎的学生。 为了防止对方于惊厥中咬断自己的舌头,白髮男人手疾眼快将拇指伸了进去,用力按压着对方的大牙后槽,使年轻人被迫保持着张嘴状态。他甚至没有开无下限,只是任由那条柔软无措的舌尖到处乱舔,牙齿在自己的指骨上狠狠咬出无数细碎的齿痕。 湿润高热的口腔,柔嫩而滑腻,就像是误入了最隐蔽脆弱的巢。齿关本能发狠噬咬着突然闯入口舌间的冷硬手指,却又始终无法撼动些什么,唯有虚张声势的威胁性啃咬与谄媚讨好的轻舔交织并行。 t002—1已经陷入了一种仅剩些许本能的疯狂状态,发觉咬舌被人阻止,他开始尝试用手指抓挠胸口,简直就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脏活生生掏出来似的。 眼看着不伤人的力度已经按不住对方了,五条悟从某个昏迷的警员身上翻找出了个手铐,费了一番功夫将那俩只到处乱挠的爪子铐了起来——这种东西本来对咒术师来说是没什么用的,奈何对方身体素质差劲得要命,压根挣脱不开。 ……就是年轻人那于挣扎中被磨到血肉模煳的手腕着实令人有些头疼。 一切伤害自己的途径都被人堵死,对方终于精疲力尽地被人顺利摁进了怀里。年轻人在那来自师长的怀抱中惊惧绝望地颤抖着,似乎连另一个人的鼻息都能吓坏他——要不是五条悟无比确定自己现在的神志没有出现问题,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学生干了些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他低声喊了几次学生的名字,对方应该也折腾累了,对自家老师的声音置若罔闻,只是用亮到瘆人的眼睛神经质地盯着虚空中的某点。明明连嘴都合不拢,对方依旧坚持着含煳不清地喃喃些毫无逻辑可言的、夹杂着异国语言的呓语,时不时焦躁死咬着齿间的指节,直到牙关酸软无力才无奈松了劲。 「以利亚,以利亚……」白髮男人用另一只手轻拍着对方的脸颊试图唤起对方的注意,他将声音压得柔和而低缓,生怕吓到谁一样。 「下巴这样很酸吧?」他仔细擦拭着年轻人唇边狼狈淌下的晶亮唾液,连带着拇指上都泛着一抹水光。五条悟放软了声音低声诱哄道:「你乖一点老师就松手,但是不可以咬自己,明白么?」 「明白了就眨俩下眼睛。」 「……」 那双漂亮的眼睛依旧毫无焦距,就像是俩块儿躺在远古岩层中的澄澈琥珀。 「啧,毫无反应啊……连与外界交流的能力都丧失了么?」 五条悟嘆了口气,掐着年轻人的颞下颌关节逼迫对方张嘴,好把手指抽出来,随即还没等对方合上牙齿便迅速塞了条黑色的布条进去,坚硬的齿关顿时重重叩在那柔软的布料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简直听的人牙疼不已。要不是有织物阻拦,估计舌面上已经被咬出伤口了。 是最强日常用来遮掩六眼的眼罩,原本紧贴着那双仿若神袛的眼瞳的织物现下被人死咬在唇舌间,牙关是侵犯,体液是亵渎,神子本人却是毫不在乎。 手机已经响了很久了,五条悟一边捂住学生的嘴不让对方把织物吐出来,任其在自己怀里挣扎扭动,一边按下了通话键:「解决了,快点叫后勤过来处理,我还有事。」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简直把手机那头的人气的够呛——涉及上千人的集体恶性事件啊,伤亡人数到现在都是个未知数。来自政府各界的问责电话几乎已经挤爆了负责人的手机,想也知道善后得花费多大功夫——结果罪魁祸首的班主任居然还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铁心护犊子态度。 「哈?又没有普通人死掉你在那叽叽歪歪些什么啊。」听着电话那头老头子的喋喋不休,五条悟语气不耐烦得要命,配合他现在的架势简直就像个穷凶极恶的绑匪。 「——就算没有死人……等等,居然没有出现死亡案例?!」 「没有哦,真是惊人的控制力呢。」这人居然在这种时候夸起了学生,只是语气中并没有什么欣慰的意思:「虽然大部分地方都很干净,但是我还在周围至少看见了三种残秽,全——部都是特级哦。」 甚至还有个非常眼熟的傢伙,上次因为急着救人让那东西给熘了,今天居然又出现在了这里…… 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动静在靠近俩人,五条悟敏锐地扭头看去,只见一只白色的毛团呆愣在乱七八糟的杂物间,毛茸茸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了一种人性化的震惊来。 「兔子?」 五条悟挑了挑眉,眼瞅学生始终没有清醒的预兆,他干脆顶着兔子莫名诡异的眼神先把人弄晕了打横抱起来。 第99页 「……我怎么感觉你在心里骂我。」 白髮男人盯了学生的宠物良久后缓缓吐出了这么一句,下一秒五条悟分明从兔子的小眼睛里看出了鲜明的鄙夷之色。要不是兔子没有五指,他甚至觉得对方要冲他比个中指了。 「……」 五条悟不禁回想起以前那只又怂又懒、面对他时格外谄媚的胖兔子,再看看对方现在这副令他莫名眼熟的模样…… ……这是,进化了? …… 夏油杰现在脑子乱七八糟的,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没搞明白事态究竟是怎么发展成这副模样的。 他清晰记得自己死了,就死在他的挚友手中。临死的那一瞬间,心有不甘的同时他居然觉得从那次任务之后自己从未如此轻松过。 他已经在那条与友人相背而行的路上走得太远了,早已无法回头,也不能回头。死亡的降临于他来说几乎是一种仁慈,和悟交代完后事后,他甚至是满怀期待地等待着永恆安眠的到来。 但是迎接他的并不是解脱,而是另一条无比残忍的独行长路——也许是命运对他的惩罚,他的灵魂于无尽的浑噩中居然还会偶而清醒,但是毫无行动之力。他唯有于怒火与悲痛中眼睁睁看着那个噁心至极的傢伙占据他的身体,用他的这副躯壳去伤害他的家人们,暗中谋算他的挚友。 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间隔越来越长,夏油杰预感自己很快就会彻底消失了。这一次突然清醒时,他看见那个东西正操控着自己的身体沖一个年轻的咒术师出了手,听电话居然还是悟的学生。 其实在内心深处夏油杰一向是比较爱惜年轻咒术师的。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也会尽可能对那些咒术界的新生血脉手下留情——当然前提是对方不会阻碍他的大义。 虽然特性很奇怪,但是这孩子的咒力看起来不比猴子多出太多,只能说好歹也是不同于猴子的存在。如果是以前的夏油杰估计还得冷笑一声,刻薄地称对方为进化未完全的类人猿。但是这永远偏激而愤怒的灵魂现在实在是太累了,累到已经不想再去嘲讽些什么……他唯有疲倦地沉默着,于微弱的怜悯与哀伤中被迫直视那双逐渐失去生气的琥珀色眼睛。 直到一只奇怪的兔子突然冲过来咬了他的手臂一口,随即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下一秒就发觉自己被「自己」重重甩到了墙上。 疼得要命的夏油杰:「……」 他第一次发觉自己那张帅脸怎么那么可恨呢? 接下来的一切变得诡异而混乱,那只兔子的意识似乎晕了过去——所以说一只兔子为什么会有意识——夏油杰试了半天才勉强学会了怎么用四条腿走路。 他选了个角落默默观察着外界:小类人猿被杀,「自己」消失,然后事态便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奇怪方向一路狂奔…… 直到最后从安全的角落里钻出来的时候,夏油杰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这个傢伙不是猴子,但也绝对不是咒术师,他甚至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人类——他神情复杂地看着那傢伙一口气吞噬了那三只特级咒灵,把占据他身体的傢伙的计划毁得面目全非;看着对方踉跄跪倒在地,朝圣似得对准自己的大脑开了枪…… 然后是悟突然出现,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但是在发现了对方状态不对后又强压下了脾气,一边干着绑匪的活儿,一边好声好气地哄人。 说实话,夏油杰很少见到这傢伙对谁这样生气过。 虽然这人高中时期脾气就任性得要死,简直是一点就炸,说话办事从来不考虑后果——特别是冲着自己的时候,搞得俩人每天不打一架都心里不舒坦。 但是在夏油杰看来,悟这个人其实冷漠至极,他表现出来的生气大多只是因为他乐意这么闹腾人,而不是他真的生气了。可以说除了他这个挚友外谁都不放在眼里,也无愧于咒术界予他的神子称号。 更别提对方现在可是一边生着气一边还能忍下脾气,而不是直接甩脸走人……难道教师的职业加成居然这么可怕么?直接让一个永远三岁的幼稚鬼变成了成熟的大人? 然后夏油杰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傢伙用诱拐犯的语气和学生说话,声音甜腻又噁心,他只觉得浑身一阵恶寒,恨不得现在就善用兔子天赋刨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身为有俩个青春期养女的老父亲,成熟且正常的单身男性,夏油杰本能从对方那过于亲昵暧昧的动作中察觉到了不对。于是在对方朝着自己看过来的时候,他不由自主流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妈的变态,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五条悟。 作者有话要说: 谁还记得兔子吃了什么? 感谢在2022-01-05 00:29:39~2022-01-08 02:06: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3562 49瓶;caca、浮墨、jjxx别杀了 10瓶;kam 9瓶;茶壶猫 5瓶;惹 3瓶;荻芦夜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彻悟 在一群兴师问罪的高层包围下,最强咒术师语气依旧嚣张得要死:「老子再问你们一遍——有人死么?」 哪怕是现下已是剑拔弩张,一众人等忍不住面面相觑:还真没有,托警戒线的福,所有运行中的车辆都被隔离了很远。因此除了因突然的癫狂状态导致的轻伤个例之外,数千人中居然无一例死亡——这下才以致幻气体泄露为理由成功把舆论煳弄了过去。 第100页 「老子倒想问问当地的「窗」干什么吃的,负责那片区域的高层是干什么吃的,居然任由三个特级咒灵到处乱窜,还跑到人群里去了。」 这人一口一个老子,语气又轻又冷:「如果不是老子的学生刚好在那,你们现在就不是堵在老子这里质问老子的学生为什么要释放咒物,而是痛哭流涕地跪在老子脚下,求老子帮你们收拾烂摊子了。」 「一群废物,不如干脆切腹谢罪算了,何必活着污染老子的眼睛。」 「……五条悟!你不要太过分!」终于有人忍不住对方那无比恶劣的态度呵斥道:「就算侥倖没有太大伤亡,但是你的学生现在已经被证实根本无法控制体内的咒物。你没有按照条例规定就地执行死刑究竟是想干什么?」 「禅院……嘶,啊,反正我也记不住你的名字,就叫你禅院人渣好了。」顶着对方的怒视,五条悟撑着脑袋做回忆状:「我记得你是禅院家远得不知道到该算到谁头下的旁系,也是事发地区的高管之一……」 白髮男人玩味咀嚼着对方的姓氏,轻慢地嗤笑了一声:「喂喂,你以为我刚才让人切腹谢罪的话是说给谁听的?」 「——老子说得就是你,烂橘子。」 他歪了歪头,被遮掩住的眼瞳对准了那个嚷得最大声的中年人,冷漠注视着对方那已经混浊的晶状体,其间满盛着贪婪与胆怯:「在这种穷地方当差没什么油水可以捞,日子不好过吧?」 「——以儿童肝脏为原材料制成的诅咒道具好用么?卖了不少钱吧?禅院人渣?」 那人脸上的神情惊慌了一瞬,但是很快又镇定了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这是在转移话题?」 五条悟视对方那心虚的无力质问如无物:「伊藤龙浩,这个名字耳熟么?」 「没错,答对了!是被老子可爱的学生一周前干掉的诅咒师哦。」明明室内鸦雀无声,最强依旧旁若无人地鼓了鼓掌:「因为最近对方狮子大开口要求提价,以把你们之间见不得光的买卖宣扬出去为把柄威胁你,你就干脆借刀杀人,把处刑的任务交给了上层想试探的新任特级,还能藉此给你的本家叔父卖了个好。」 「哇哦,一石二鸟,真聪明呢。」 他突然毫无徵兆地出了手,伴随着那具面容狰狞的尸体倒地的声音,厚厚的一踏资料被对方砰的一声甩到了桌子上,连周围压抑的惊唿声都被压下去了。 尸体倒下的地方被人迅速空了出来,于周围高层惊怒交加地瞪视下,这人扭了扭脖子,漫不经心地抽出了最上面几张纸,在桌上懒洋洋敲击的手指简直就像是死神的脚步。 「我看看同谋合污的人还有谁啊——比如你,你,你,还有你。」被他用手指指到的人顿时本能一缩,在还未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之前,恐惧已在人心中蔓延。 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心中升起了不详的预感——以前的最强再愤怒也不至于直接当场动手杀人,更何况对方可是御三家之一禅院家的人,就算是偏远的旁系也不会允许五条家的人动手,包括死者本人估计都没想到这人会毫无徵兆的发难。 ——这人是不是越来越疯了?他们今天还能活着走出这扇门么? 最强的嚣张作风本来已经足以令很多人如鲠在喉了,但是在五条悟突然出现了疯魔的徵兆后,这些人又突然变得老实了起来。 一个尚且有理智的最强还能试探着拿捏,但是没有人会试图沖一个危险的疯子伸手。 直到最后,五条悟是双手插着兜大摇大摆地离开的。瞥了一眼被他的举动吓到噤若寒蝉的高层,他突然转过身来,几乎能清晰听见那群人因他的动作心脏都停跳了一瞬:「喂,别这样看我嘛,我可是很讲道理的,光凭藉资料上的东西,就足够禅院人渣被凌迟个无数遍哦——你们这副模样老让我觉得我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有对我的通缉令下来了。」 他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还是说你们是真的这么盘算的?好哦,那我干脆先下手为强——」 窒息般的寂静中,眼瞅着对方的嘴角开始危险上扬,终于有人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禅院保清,因为违反条例法规,情节恶劣,损失重大……」 「——现被特级咒术师五条悟就地执行死刑。」 …… 这是一间奇怪的暗室,没有窗户,越发显得光线暗淡,视野内只能隐隐看见一张拘束床。隐隐的呻.吟与呢喃声在不大不小的暗室内迴荡,就像是黑暗一隅中偶然会出现的切切察察,仔细辨别时却又听不出任何人类所认知的只言片语,让人心生莫名的烦躁不安。 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五条悟语气轻快地同学生打了个招唿:「早上好,以利亚酱,昨晚睡得好么?」 伴随着他的靠近,拘束床上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人形再一次剧烈挣扎了起来,奈何周身都被束缚住,唯有肌肉不甘地僵持着,这让他看起来就像是被摔上案板的鱼,可怜而滑稽。 灯光被人啪的一声按亮,床上的人顿时爆发出一声悽厉而恐惧的尖叫,在光线的直视下瑟瑟发抖着想要把自己蜷缩起来。他仿佛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生长于未具名深渊中的生物,怕光,怕风,怕人类的体温,似乎唯有昏沉寒冷的黑暗才能让他于无尽的恐惧中好受一点。 第101页 「……看来是不怎么样。」 伴随着视野的恢復,暗室的地面上分明被人仔细画上了纹路繁复的阵法,遍布的符纸,肆意生长的硃砂,已经燃尽的不知名粉末……这让阵法中心的年轻人看起来就像是被拖上祭坛的祭品。 五条悟干脆拖着椅子在学生床边坐下,现在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动作会不会破坏那片花费了不少心血的阵法了。失败已是既定事实,一切都滑向了一个他最不愿意相信的可能性。 无视了对方僵直紧绷的肌肉反应,他用手指按压着那已经有些干裂的嘴唇:「想喝水么?」 苍白的唇瓣终于被人碾出了些许血色,指腹间是一层粗糙干燥的皮。五条悟垂下眼睛,突然很想用牙齿撕咬开那层苦涩的薄膜,吮吸出其中丰沛甜腥的汁液。 心知不会得到回应,白髮男人干脆将束缚带松开了些许,为了防止呛咳把人的头颅固定在自己臂弯里,掐开嘴耐心的将水一点点灌了进去。 水有一大半都因对方的不配合被洒在外面了,五条悟也不在意,等那杯水被喝完后就顺势将手指探进了口舌间,仔细摸了摸内里那条不安蠕动的柔软肉块。 「唔,今天没有伤到自己,看来牙套的效果比口枷好多了……好乖好乖,奖励你哦。」 【——求你,求你,不要……】 年轻人的眼睛绝望大睁着,生理性眼泪无意识地顺着眼角滴落。他被人强硬地捧起脸颊,被迫接受了在额头上的轻柔一吻。明明只是一个比花瓣还要细碎温柔的小小安抚,他却表现得就像是被恐惧本身刺伤了似的,血肉都要在那个吻下化成了软烂的脓水。 他变成了一只浑身抽搐两腿僵直的鸟,一只被剖开胸膛剜出心脏的鹿,一条脱了水的、奄奄一息的鱼……而他的毒药,他的尖刀,他的空气只是伸手把浑身颤抖的学生搂进了怀里。 「老师想了很久很久……你为什么要自.杀呢?」暗室里除了小声的呜咽呻.吟声之外毫无属于人类的声响,五条悟也只是在自言自语般的耳语道:「你由异常组成,你的理智可以束缚异常。如果异常过于强大,你就会失去神志,如果异常被削减,你就能恢復正常……」 硃砂画成的阵法在灯光的照射下恍如血色,古老的阵法常被用以替年幼的、尚未适应「六眼」的继承人固元正本,清明神志,但是眼下对那非人的异常物无可奈何。 「……那么以前的你,究竟是怎样保持清醒的呢?」 箍着对方的手越来越紧,连骨骼都发出来不堪重负的轻微咔咔声:「为什么要吞枪自尽,为什么会这般不假思索,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站在房顶上准备往下跳……」 一切的一切都在暗示着一个不详而恐怖的故事结局,五条悟只觉得自己就像是站在高高的礁石上,四周唯有一片由亡者的骨骸构成的海。他的心冷得就像是那被掩埋在冰冷洋流之下的坟墓,在那广袤的坟场里,在那数不尽的墓碑上,都被墓主本人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个相同的名字。 「——我明白了。」 明明对方现在毫无神志,根本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五条悟却像是得到了一个答案似的,恍然大悟地松开了手。 以利亚。以利亚。以利亚。 气流从齿缝间挤出,尾音消散于无尽的黑暗,三个音节,沉重而轻盈,他无声地读出那于墓碑上被镌刻了无数遍的名字, ——以利亚的意思是,神是我的力量来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08 02:06:59~2022-01-09 11:4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腐腐特 10瓶;六九 4瓶;kam 3瓶;蛟龙入海似灵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罪行 「……我明白了。」 白髮男人嘆息着站起身来,于昏暗中朝着学生伸出了手。也许神子将赐予这可怜的疯子解脱,或是将其拽入更无望的深渊——亦或是俩者皆是。 以利亚尖叫了起来,哀哀地哭泣着,就像只被顽童拴着尾巴残忍拖行的小狗。哪怕那只手粗鲁却没有伤到他分毫,只是将他拖到了户外——但年轻人依旧在剧烈地发抖,歇斯底里地惨叫,就像是连那温暖照耀着他的阳光都化作了地狱里烧灼他的烈火,林间柔和吹拂的风皆为腐蚀皮肉的毒气。 透过林间雾气的晨曦宛若流动的金水,将一切都染上了华贵的色彩。一切皆是生命的气息,鸟雀的喧嚣,夏蝉的嗡鸣,连那摇曳碰撞的树枝都是生机勃勃的……活着,活着,那是于万物血脉中流淌的赞歌。 于世间生命的注视下,以利亚被人拽着手腕拖行至一处空地。他的故国常年积雪,餵养他的土壤冷酷且荒芜,但眼下年轻人却是躺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身边甚至还有零星几朵不知名的优雅野花。 五条悟坐在学生身边,让对方的上半身顺势躺在他怀里。对方本能想要把自己蜷缩起来,想要从这泛着令他毛骨悚然的甜美气息的怀抱里逃跑,但是很快就被人按住了胸膛,彻底动弹不得。 掌心下是一片激烈的撞击声,仿佛有一窝野鸽子在其中筑了巢,眼下正在扑簌簌拍打着翅膀;亦或那只是一汪腐烂的脓水,于不断上涌的气泡破裂后泛起腥甜的毒气。 第102页 「心跳得好快……很紧张么?」 明知不会得到回应,五条悟却依旧垂下眼睛语气温和地问询对方,修长的手指一翻,另一只手的掌心中赫然正是自己曾送给学生的咒具「白鸟"——「其形如弯月,色若新银,轻盈似鸟,生性不受束缚……善御者曰其唳声阵阵,故名白鸟。」制造它的人如此声称,他曾莫名觉得其中意象很合他心意,于是这把价格昂贵的咒具被他丢给了学生。 但是现下五条悟只是用手指一点点攥紧了雕刻着咒文的把柄,神情淡漠平静的不可思议:「别怕,不会疼的,老师会很温柔很温柔……」 他甚至有些爱怜的低下头亲了亲那双饱含着恐惧泪水的漂亮眼睛,温柔得就像是在亲吻一朵雪花,一颗星星,一个疲倦不堪的旅人的灵魂。 「别怕,很快就结束了。」他重复道,按在胸膛上的五指移开,衣领被扯开,赫然露出了起伏不休的胸口—— 「这是第一次。」 利器刺穿血肉的声音沉闷而微小,顺利得就像是热刀切入黄油,那声响在另一个人耳中听来却是如此的震耳欲聋,以至于连手指都颤抖了一下。温热滚烫的血液喷洒在柔嫩的草叶上,鸟叫蝉鸣都仿佛被这发生于诸神注视下的罪行骇住了,天地都哽住了一瞬。 …… 「伏黑伏黑,兔子最近真的好奇怪哦。」 虎杖悠仁撑着脸,神情忧郁地盯着那只拿屁股对着他的白色毛糰子看:「喏,它又这样不理我了,脾气也阴晴不定的,刚才明明给它梳毛梳的好好的,它突然就咬了我一口……啊,三天前也是,吃兔粮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跑一边吐去了。」 说到这里时虎杖悠仁突然恍然大悟般的握拳敲了下手心:「我知道了!会不会是怀孕了!」 毛糰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伏黑惠甚至觉得那团毛团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不可能,这是只公兔子。」 「而且会拒绝回答问题了,我问它我今天会不会遇上星探,它居然瞪了我一眼,明明昨天前天大前天都回答我了……」钉崎野蔷薇愤愤不平地补充道:「什么意思啊这傢伙,美少女问这种问题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么?明明只是一只兔子居然还嫌弃我!」 「不,一点也不正常。」伏黑惠面无表情地吐槽道。 顶着那边的「伏黑惠你把话说清楚——」的嚷嚷声,黑髮少年心累嘆了口气,蹲下身来问那团毛糰子:「喂,你现在还好么?」 夏油杰完全不想说话。 这一周里他的灵魂清醒得断断续续的,他一点也不想回忆自己一睁开眼睛,究竟是怎么惊愕地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咒高里,嘴里甚至还嚼着一大堆兔粮。 大名鼎鼎的盘星教教主,发动了「百鬼夜行」,曾能止小儿夜啼的特级诅咒师夏油杰:「…….」 妈的,这难道是报应么? 这三个傻兮兮的年轻人是五条悟的新学生,最精力充沛的那个粉头髮小子就是羂索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两面宿傩的受肉。 夏油杰现在只想想办法离开咒高,设法联繫上他的家人。虽然不知道悟和那个小子这一周内去哪了——大概是为了解决对方的精神问题,希望那小子能从暴怒的悟手里活下来吧,夏油杰不甚走心地祈祷着,他现在还是对那东西蛮感兴趣的——但是夏油杰确定自己一点也不希望被挚友看到自己这副模样,那个混蛋大概会拿这种事嘲笑他一辈子。 夏油杰默默感受着自己越发凝实的魂体,忍不住嘆了口气:既然死是没死成,比起那个噁心的、占据他身体的东西,他当然会选择帮助自己的挚友——但前提是他自己不能长了张毛茸茸的蠢脸。 那边的那个粉头髮小子还在纠结:「而且以利亚又没消息了,电话邮件简讯一个都不回……五条老师只是说要给他特训,但是就算是特训也不需要与世隔绝吧?特训难道不就是抱着咒骸看电影么?」 「……很明显只有你需要看电影。」 嘴上应付了一句,伏黑惠神情莫名地盯着自己的手机。五条老师的那一栏上信息还是一天前的,对方连着给他发了三个「猫猫恍然大悟」,「猫猫生气」,「猫猫敲头」的表情包就莫名没了下文,只有自己的问号刺目地在下面挂着。 盯着能三只粉嫩嫩的猫猫表情包,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心生了不好的预感。 …… 就像是五条悟所承诺的那样,一切都发生的很快,甚至没有太多挣扎就结束了。 t002再一次出现,但是还没等他出声威胁便乖巧的自行消失。在六眼的注视下,那团蠕动个不停的白色流体开始缓缓填补着破碎的心脏,明明只是很小的一团肉块,偏偏耗费了大约六分之一的总量。 他看着那具身体被异常修补,看着年轻人脸上终于出现了他期待已久的、仿佛刚从噩梦中清醒般的神情……看着对方在看见自己那一瞬逐渐变得惊愕而心虚的眼睛。 「早上好,以利亚酱,睡得好么?」他语气轻快地同小混蛋打了个招唿。 但是还没等学生回答他,吶吶地唤他老师,原本只是禁锢住对方的手勐然发力,纯粹的咒力再一次刺穿了年轻人的胸膛。 「这是第二次。」他于那不可置信放大的琥珀色眼瞳中甜蜜耳语,冷酷残忍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真是的,这种事当然要交给老师代劳嘛。」 第103页 「第三次。」 不等对方彻底重新睁开眼睛,精准的咒力再一次击碎了那颗刚刚被修补好的心脏。五条悟伸手抱着那具再次软到下去的尸体,静静嗅闻着年轻人髮丝间那甜腥的血气。 「第四次。」 这不是施虐,亦不是泄愤,偏偏正是因这彻底剥离了所有情感的谋杀,一切都显得令人心生深不见底的绝望。一只手挣扎着抓住了施暴者的手腕,受害者终于开始对这个人感到恐惧了,他无助地试图阻止对方:「不……」 「别怕,以利亚……别怕。」白髮男人甚是温和地用另一只手轻轻捋开了那些被泪水沾在脸上的乱发。明明他在微笑,但以利亚却觉得这个人现在异常的可怕。 不是悲伤,更没有泪水——神子不会产生这种无用的东西,他只是非常的、非常的疲惫,疲惫的就像是突然了悟自己曾走过的路只是一场镜花水月,荆棘依旧丛生,尽头不过是更深的尽头……冥冥之中以利亚突然惶恐地发觉自己似乎即将失去些什么。 「第五次。」 在对方软弱无力的阻止下,五条悟再一次毁掉了那颗因恐惧而颤抖的心脏。于六眼的视野里,那团白色的东西正不安地蠕动着,已经彻底恢復了初见时的总量。 手指按压上胸膛,那团肉块正在因绝望而欢快跳动着。只需要最后一击,这个人就会彻底消失了,这个自初见时便心存死志的人,也唯有那颗心脏还在不甘地呜咽着……五条悟低下头,注视着年轻人的眼睛轻声问道:「这么多年来,你就是这样活下来的,是不是?」 他并不需要一个回答,因为最后他还是射杀了那只白鸟—— 仅仅只用了一个吻。 …… 异常档案: 异常t002:已死之人 异常等级:thaumiel【束缚体】 描述三:t002—1,t002的寄生体。t002—1可藉助t002的力量復活,据试验及寄生体本人描述,在理智范围内的復活次数仅有五次。 设一次復活所需总量为x,t002总量超出5x会使t002—1彻底陷入不可控的癫狂状态,该状态的t002—1会使用一切手段自.杀,自.杀至总量削减为5x以下后恢復理智。 依据研究院最新规定,t002总量因控制于4x与5x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 是疯批猫猫 感谢在2022-01-09 11:46:25~2022-01-11 07:13: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吃了吗、me才不是青蛙呢 10瓶;3209314 5瓶;小朋友超帅 4瓶;拾一 3瓶;宰超可爱 2瓶;胖胖、荻芦夜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亲吻 吻是很从容的,只是在嘴唇上啄了一下,连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都没有真正互相交融就消失了,甚至还带了点对方常有的漫不经心。 以利亚错愕地睁大了眼睛,却被对方脸上那种奇异的冷淡震慑住了——明明赐予亲吻的人是他,这人却若无其事地错开了视线,仿佛仅仅只是一次无意间的误触。 「老师……」年轻人下意识唿唤着那个称谓,却又在下一秒意识到这究竟有多么不合时宜。 他总是需要一个引领者,他被教导成了一个不能依靠自己活下来的人——但是如果当星辰以连最癫狂的梦境中都不曾见过的方式重组,当失事船只的风帆鼓足了从不知名处袭来的风,身不由己地朝着陌生的海域驶去,当罗盘失灵,当引路人转过了身……他唯有愣怔在原地,就像是个被丢弃的小孩子似的,惶恐而僵直地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这就是你所说的,需要让我多给你一些时间来缓冲的小秘密吗?」 白髮男人直视着前方,没有去看自己的学生——他甚至有些担心自己会在发生对视的下一秒彻底爆发,连临刑通知都来不及说出口:「在没有遇见我之前,你一直以来都是通过自.杀来恢復理智。」 怀里的身体紧绷而泛着冷意,就像是抱着一尾从冰窖里拽出来的冻鱼。夏日清晨的雾气让他湿漉漉的,但多次失去生机的身体却依旧僵直如同腐肉。 「……是。」年轻人的声音嘶哑而干涩,如同被人踩在脚下碾了几遍,又像是被老化齿轮卡在原地的钟摆,陷入了一种高悬于半空中却动弹不得的窘迫境地。 「是研究院逼迫你的?」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揉捏着年轻人的后颈,语气轻柔而危险。 「……不,这是束缚t002所必须的代价,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以利亚闭了闭眼睛,他不是不可以装可怜,把自己描述成了一个被逼无奈的受害者以求宽恕。但是他还没有忘记那个吻,在一种危险的、就像是飞蛾扑火般的冲动下,他选择彻底将自己剖开来给人来观赏。 钟声轰然作响,他终于滑向了未知的一端……已经无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自.杀只是一种方式,我是不会死的——因为只要我还保有求生欲,祂就不能彻底掌控我;只有我还想以人类的身份活着,那么祂表现出来的状态就是人类,这是束缚t002的唯一手段。」 「欸——听起来好唯心哦,因为想要活着就可以活着,因为认定自己是人类所以表现出来的就是人类?」 虽然对方的话未尽,但是五条悟瞬间敏锐地明白了这看似完美的束缚背后的可怕真相:如果说当求生欲高涨时,t002对他的学生掌控程度下降,异常化的程度也会下降;反之当求生欲下降后,t002便会逐步取代他……也就是说对方每使用一次异常物,他就是在求死,而「已死之人」的出现就代表着他已经成功杀死了身为人类的自己一次,能否再一次活过来都仅靠着坚持「自己是一个人类」的信念支撑。 第104页 真他妈的讽刺啊,五条悟冷笑着想,当他的学生最想死的时候,居然是他最强大的时候。 对方的神情疲惫而悲哀,就像是一只在大海上飞了很久的离群野鸽:「……是的,这就是我与异常物的全部博弈。」 五条悟突然很大声地嘆了口气,他的语气带着强烈到夸张的厌恶:「真遗憾,回答——错误。」 「啊啊,简直超级难办啊,以利亚完全是被从小洗脑成这个样子的。」他拽着学生的肩膀逼迫对方和自己对视,那双没有被遮掩的湛蓝眼睛里闪烁着异常恐怖的光:「你原先的教导者真的很聪明,没有选择把你培养成一个战士,一个英雄,而是把你养成了一个胆小鬼,一个懦夫……他们让你一个人就没办法活下去,然后利用你的胆怯,心甘情愿的把头颅套进绞死自己的绳索里。」 一个不接受自己异类身份的异类,一个害怕被人类抛弃的异类,一个为了讨好教导者什么都愿意干的异类。 ……多么可悲的东西,简直让人恨不得干脆扼死在自己手中。 白髮男人现在简直就像是古老传说中诱使人出卖灵魂的魔鬼,危险而惑人,让人不由自主的跟随着他的话踏入另一片沼泽:「真是的,干脆直接把你的所有记忆抹掉再重新教好了。」 「你觉得老师的建议怎么样?」最强很是可爱娇俏地歪了歪头:「我觉得可行性很高呢,就这样办好了~」 「不……」年轻人惊骇地喃喃着。 他不曾想过对方居然会这样简单粗暴,选择直接掀翻了棋盘。原本那些本能里叫嚣个不停的,却又被强压下来的、对于那个人的恐惧再一次变本加厉地死死箍住了他的口舌,这让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失去了记忆,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的话……我会真的消失,我会死的。」 尾音刚落他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以利亚,你在说些什么?这种威胁简直矫情又可笑,别再激怒那个人了! 对方的嘴角果然危险地扬了起来:「明明是以利亚一直期盼着死掉哦?」 五条悟顶着学生颤抖的眼神语峰一转:「当然老师是不会让你死掉的啦,能够改变记忆的术式老师知道很多,虽然有些麻烦,但我可以帮你把所有的记忆全部都抹去哦。」 「湮灭你的立身之本,扭曲你的信念,抹消你的人格,虽然听起来这么独.裁这么可怕的事老师也不想干,但是反正你身上一切的一切都是被一群噁心的傢伙刻意塑造出来的,那么毁掉也无所谓吧……以利亚这么听话乖巧的孩子,会很配合老师的,对不对?」 他喋喋不休个不停,也不知道究竟在说服谁:「什么束缚,什么博弈……以利亚不是一直很乖嘛,这一次就听老师的话又有什么不好?一切的代价,一切的后果就由老师这个最强来承担就好了,以利亚再也不用背负这份令你如此痛苦的责任了,去快快乐乐的当个普通人。」 说服我,那个人的眼睛里分明写着这三个字。 以利亚有些绝望地伸手去拽对方的衣袖,好在那个人还是没有甩开他的手,但是连他自己都觉得流淌出咽喉的反驳是如此的软弱无力:「……可是我不想忘记这一切,我更不想忘记我遇到的人啊……」 这个世界的老师和同学,另一个世界的谢切诺夫教授,一起执行过任务的同伴…… 唯有当真要失去这一切的时候他才悚然发现,即将毁掉那些他仅有的珍贵记忆的行刑者,居然会是这个他全心全意信赖的人。 「反正你已经忘记了一切,你也不会记住自己曾经忘记,你会重新变成一张没有被污染过的白纸。」五条悟平静与他对视,声音居然是柔和而欢快的:「老师会一直在暗地里保护你哦,你会有崭新温馨的家庭,正常活泼的同学朋友,你会进入老师安排好的公司工作,工资足以养活自己还有富余,上司和蔼同事友善,也许以后会遇到很好的女孩子结婚生子,或者干脆不结婚也无所谓……很棒吧,老师简直都要心动了。」 「——老师你不可以这样,我也有属于自己的情感啊!」以利亚震惊地瞪着他,一种前所未有的、被这个人全盘否定一切操纵一切的侮辱与刺激终于让他显露出了几分.身为「人」的抗拒来。 「情感也只不过是依託于记忆存在的东西,你的反驳不成立。」这人谈论起这些东西时,属于神子的那一部分特质使他显得格外轻慢而冷酷:「不过老师也没这么独.裁啦,既然你说你也有属于自己的情感,那就证明它。」 「我有朋友。」年轻人本能般地脱口而出:「伏黑同学,虎杖同学和钉崎同学,还有二年级的前辈们,伊地知先生……」 他几乎是一口气数出了这个世界里每一个对他予以过善意的人,但五条悟只是用一种嘲讽的神情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过于天真幼稚的孩子:「朋友?他们不过是你的赎罪对象罢了。」 他冷嗤了一声,刻薄地点评道:「不管是惠还是其他人,抓住一个对你施加了善意的人的手,然后把他视为己身责任,视为活下去的意义所在——真的超级莫名其妙啊,已经属于可以被当做变态的地步了吧。」 「我说的是,属于,你自己,的情感。」五条悟一字一顿地加重了音:「而不是这种被人教导过的、扭曲过的讨好本能。」 第105页 「……那么老师呢?老师说过我可以依赖你的,对吧?」 年轻人在发抖,那双漂亮的眼睛如同即将碎裂的冰面,露出其下震悚的潮水:「难道老师后悔了,现在需要我忘掉对你的一切情感么?」 「不对哦,我说过了,前提是你还是我的学生。」五条悟似是无奈于被对方骤然爆发出来的绝望,他轻且慢地揉了揉那头柔软的短髮,但是与他安抚的动作全然相反的却是语气中的决绝:「老师大概是你最强大的精神支柱吧?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嘛,如果连死亡这种事都无法改变你,那么你已经失掉了成为我学生的资格了哦。」 「——毕竟我和你以前的教导者不同,我不需要学生为我牺牲,我也不乐意成为学生赎罪的对象。」 他垂下眼睛爱怜地看着年轻人,仿佛真的因此产生了些许怜悯了——哪怕打碎这一切幻象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本人:「以利亚现在这个样子可真可怜啊……可惜你根本无力说服我或者阻止我,你又能怎么办呢?」 以利亚突然明白了。 这个人是在逼他,循循善诱,就像是一张网,一点点将所有后路堵死。旅人唯有踉跄着,朝着唯一的方向走去……哪怕对方早已在初始便给出过正确答案。 是那个吻。 ——所以你究竟是选择停留在原地,彻底被身后的黑暗吞没……还是跟随那唯一的指引,迎接未知的结局? 「……老师你能闭上眼睛么?」 那透彻的眼珠里倒映着俩个小小的他,简直就像是在天穹的注视下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接下来决定要去做的事产生的负罪感令他如芒刺背,就像是即将再一次杀死他。 「为什么?不可以。」五条悟态度异常严肃坚决地拒绝了他。 年轻人顿时露出了想要哭似的神情,眼见对方丝毫不为所动,连最后的挣扎也被否决了,以利亚终究还是凑上前来,在那紧抿着的,就像是冰一样冷酷的嘴唇上颤抖着轻轻碰了一下,虔诚得就像是在亲吻一尊神像。 ——我要属于你自己的情感。 ……明明是那般懦弱的人啊,这个吻仿佛已经用尽了他一生的勇气。 作者有话要说: 扭曲的感情线 感谢在2022-01-11 07:13:39~2022-01-12 18:32: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祈煜 65瓶;me才不是青蛙呢 10瓶;kam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谈论 「……这是什么意思?」 五条悟不动声色的盯着他,只见年轻人耳尖简直红的滴血,明明是对方先鲁莽而大胆的伸手拽住了自己的衣领,眼睛现在却是完全不敢看另一个人。他只是怯生生的,就像是小狗似的,不得章法地轻轻舔吻着自己的唇线。 白髮男人终于绷不住脸上的冷酷神情了,忍不住低笑了一下,俩个人的嘴唇于翕张间交换了吐息,惊得对方一颤,瞬间本能重回了安全距离:「真狡猾啊,居然选择了这种情感……是暴雨中的小狗对带他回家的人的依恋么?」 明明是自己设的局,这人居然还能摆出一副不为所动的镇定模样:「好可怜,以利亚就像是那种哪怕被主人打死都只会呜咽着后退的好狗狗哦。」 以利亚脸上的神情顿时一僵。他现在着实有些怕这个人,平日里对方性格里的那份疯狂仅仅只是展露了冰山一角,现下却是逼迫他彻底接受了全部。 他本不该接近这种不可捉摸的危险人物的,但就像水手总会被海洋压成齑粉,星河终会被黑洞彻底撕碎,也许他的灵魂在最后的最后也会于另一个人的蔑视中破败,但亦或只会有一个发生在午后的温情亲吻。 「你看,只是这种程度的恶意都会吓到你……」五条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把僵硬的年轻人重新抓进了怀里,餍足地,若有若无地轻轻吻了吻那红透的耳尖:「所以老师再教你一件事吧——永远都不要去触碰你承受不了的东西。」 「……」 怀里的身体僵直如死尸,完全不敢把自己的体重交付给另一个人。五条悟终究还是有些心软,他嘆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啊,谁让我是个超——级棒的好老师呢。」 温暖的指尖一点点摩挲着那赤.裸的、被冷汗浸到湿冷的后颈,仔细数着那愈发急切的脉搏:「那就再给以利亚最后一次机会好了——你确定要选择这条路么?」 「你所看到过的一切也只是我身为老师的一面,那只不过是为人师的责任感在束缚着我……但是如果以利亚想要老师抛弃这层束缚,大概会被我欺负得超惨的吧?」 这个人用手指仔细丈量着那低垂的头颅,颤抖的后颈还有凸起的嵴椎——真是奇妙啊,原来这惹人慾念横生的部分就是由这些东西组成的:「所以想好再回答哦,等这一次机会用完了,以后就算以利亚哭着求我,老师也不会再放过你了。」 以利亚把脸深深埋进了对方的肩窝里,他现在就像是食了禁果后突然拥有了羞耻心的人,后知后觉的巨大羞耻感令他浑身都有些发抖,恨不得再也不用抬头来面对这个人:「明明是老师……」 「嗯?老师怎么了?」 「明明老师是故意的,我也只有唯一一种选择了,不是么?」 第106页 哎呀,被揭穿了。 五条悟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他的脸上居然连一丁点儿羞愧之情都没有:「没有哦,我可是很认真地提出了解决方案呢,分明是以利亚自己不去选择的。」 他是认真的。 看似最可怕的选择却是唯一一条光明的路,那是自己仅剩的理智与善意,如果对方选择了失去记忆抛弃一切过往,他真得会彻底放手,尽自己所能给对方创造一个最明亮不过的未来——可惜他的学生自主放弃了这条路,转身扑向了黑暗的怀抱,五条悟也只有于善意被人忽视的轻微遗憾中,愉悦地伸手接住了年轻人。 也许对方还不明白他究竟抛弃了些什么,需要付出些什么样的代价……奈何黑暗包容一切,他是不会放手的。 「太过分了……」年轻人在他怀里颤抖着低声重复道:「老师真是太过分了。」 「欸~生气了吗?」耳边的声音甜腻腻的,对方干脆不装了,心情分明是肉眼可见的愉快了起来。 「嗯。」以利亚闷闷地应了一声,他还不敢推开对方,只好以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好可怜,连生气都是软弱无力的……可是这样只会让人更想欺负啊。 「别生气啦,明明是好事啊。」他亲昵的用手掌摩挲着那截嵴背,就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学生和恋人能得到的待遇当然是不一样的,既然你已经向我伸出了手,那么你就会彻底变成我的东西,再也不用担心被我抛弃了哦。」 毕竟爱可是最扭曲的诅咒嘛,这种有时候甚至比血缘关系还要紧密的束缚,就像是仅仅铐住了两个人的桎梏——也许他们会于狂乱中视对方为生死仇敌,也许他们终将互为对方的神袛,亦或者俩者皆有。 但是已经无所谓了,五条悟想,胸腔中那欲壑难平的空洞被另一个人填满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他亲手捕获了一头胆怯而美丽的兽,并且一点也不想吓坏它……更何况对方还是主动走进了那由肋骨构成的牢笼中的。 「……恋人?」怀中的年轻人就像是被这个字眼吓到了,声音变得越来越小,甚至都有些发抖:「原来那个吻在老师看来是告白的意思吗?」 「……就算是俄罗斯人也不会把亲吻嘴唇这种行为视作其它含义吧。」白髮男人原本柔和放松的神情慢慢严肃了起来,他放轻了声音,循循善诱着:「以利亚是怎么想的可以全部告诉老师哦,老师保证不会和你发火。」 「……我只是以为是性.伴侣之类的意思。」 其实更糟,在那一瞬间以利亚脑海里闪现过的词有玩偶,禁.脔,狗……总之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和「爱」这个词彙扯上关系,以至于直到现在他才勐地反应过来。 就像是突然捡起了王杖的乞丐,当巨大到超出想像的幸运降临到早已习惯不幸的人身上时,极致的不安足以彻底掩盖那一点窃喜。 这个人的意思是——爱? 爱谁?他么?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盯着年轻人的发旋,虽说已经承诺过不发火,但是这孩子还真是无比擅长怎样惹他生气:「以利亚为什么会这么想,我看起来像是以权压人搞性骚扰的人渣么?听起来简直就像是职场剧里的秃头猥琐男上司。」 「……可是我是男人啊?」年轻人小心翼翼地、惶恐地试图从自己的老师身上获得一些启示,他甚至来不及深思这种冒犯会不会令对方更加生气了:「老师真的要选择一个男性作为伴侣吗?」 他的祖国并不是一个对同性恋宽容的国度,同性之间的情感简直算得上禁忌——下流的□□犯,他们应该被警察抓起来送上绞刑架;噁心的同性恋,一定是受到了魔鬼的蛊惑……这些论调他经常听到过,甚至还有一些人因为他相比起普通男性更加温驯柔软的模样,藉此来恶意攻击他。 他本能牴触着将这些恶毒的诅咒与自己的老师联繫在一起。 「在日本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了哦?」 五条悟若有所思。 他本人本就是个离经叛道的傢伙,只要他乐意,那些世俗的东西压根无法对他产生任何影响,就算哪天他突然宣布要和学校结婚估计都没人会觉得惊讶……但是自己下手前好像真的没有思考过另一个可怜的傢伙的性向问题欸。 习惯以自我为中心的猫猫毫不走心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的任性,然后面不改色地继续诱哄对方说话:「那么以利亚有想过和男性在一起么?」 那个人的怀抱实在是很可靠,也不曾因为他的严重冒犯而推开他。于一片混乱中,年轻人不由得慢慢把体重交付给了对方:「……我不知道,恋人这个词对以前的我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切实际。」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有些头疼似的嘆了口气:「真是的,明明连炮.友这种东西都知道,以利亚应该也看过那些青少年最喜欢藏在床底下的小黄书嘛,怎么连自己的性向都搞不清楚……啊啊,算了,老师一点一点教你好了。」 「第一步,抬起头来。」 以利亚本能地听从对方的命令,乖顺地扬起了头颅。阳光温暖着这具僵直的身骨,让他更想躲藏起来,这令他甚至不敢与另一个人对视,只好无措地移开了眼睛。 「怎么这么紧张……」 那人轻轻捧住了他有些发烫的脸颊,对方似是轻笑了一声,接下来年轻人眼前一黑,一只温暖的手掌盖住了他的眼睛,任由眼睫在掌心里不安地颤抖着:「第二步,闭上眼睛——闭好了么?老师要检查的哦。」 第107页 「……嗯。」 「乖孩子。」手掌离开了,于黑暗中有什么温热的、带着湿润气息的柔软事物在他紧闭的眼睛上矜持的一触即分,下一刻却是层层叠叠的爱怜轻吻着……眼角,脸颊,下颌,就像是冬日的松树林里那些纷纷扬扬的雪雾。 「以利亚做的很好。」对方的气息顺着他的眉眼一点点下落着巡查,终于在他的唇角停留。唇边暖暖的,痒痒的,似乎连每一次唿吸都能将对方的吐息吞纳进高热的口腔里:「那么第三步,张开嘴,把舌头吐出来。」 尽管有些羞耻,但年轻人还是乖巧的照做,反倒是五条悟打量着对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不用伸这么长啦,以利亚这样看起来真的好像小狗狗哦。」 「老师你……唔!」就在以利亚有些羞恼地想要睁开眼睛时,唇舌便被人堵住了。原本就落在外面的舌尖还来不及防备就被人粗鲁地叼住,拖拽进了陌生的领域。他被人含在齿间刮擦搅弄着,被强硬逼迫着发出了羞耻暧昧的湿润水声。 奇异的悸动顺着相交的口舌吞入了咽喉,又顺着血脉的流淌蔓延至了全身。这个漫长到令人唿吸急促浑身发软的吻着实有些磕磕绊绊,俩个人的牙齿时不时会撞在一起,直至分开时以利亚的嘴里甚至泛起了血腥味。 「怎么样?会觉得讨厌么?」 五条悟若无其事地舔了舔唇角那些黏连在一起的银丝,又低下头在那变得红润饱满的唇肉上轻轻一咬。要不是这人同样红透了的耳尖泄露了些许心思,这个吻就像是不曾对他产生过影响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变态但是纯情的猫猫:我大概不会是一个好的恋人 以利亚:一路朝着更加黑深残更加不可描述的方向狂奔 感谢在2022-01-12 18:32:08~2022-01-13 23:3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麦考夫的髮际线 20瓶;汤圆 15瓶;塍毅鸩、水漩儿 10瓶;淑洱夜未闻 6瓶;六九 5瓶;20031749 4瓶;宰超可爱、凉庭下、k.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惶恐 【那是谁?】 身着军装的高大男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医疗室观察窗里的少年——那还是个青涩的男孩子,十四五岁的年龄,正坐在诊疗床上等待研究员来为他检查身体。对方那头色泽普通的亚麻色头髮温驯垂着,遮住了小半张脸,腿长得就像是一只无辜的鹿。 【伊萨科夫上校阁下,那是t002的寄生体t002—1,以利亚*斯米尔诺夫。】 站岗的士兵在瞥见对方的肩章时顿时立正行礼,奈何这位上校和身旁的研究员的所有心思都放在名为以利亚的异常物身上。 对方似是察觉到了窗外人的注视,有些不安的朝着无法看见外界的单向玻璃看了过来。伊萨科夫上校惊喜地发现男孩有双色泽非常漂亮的琥珀色眼睛,这让他看起来温柔而怯弱,仿佛重重给他一记耳光也只会捂着脸哭似的——这为他不算特别出色的五官增色了不少。 研究员发现了对方那直勾勾的眼神,顿时明白这位私下里风评并不怎么好的上校又开始犯老毛病了,他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身为您的朋友,上校阁下,我建议您最好还是别去招惹他。】 【我们的主任,谢切诺夫教授,您知道的……】他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同上校耳语道:【他就是个老疯子 ,唯一的儿子二十年前死在了某个逃脱收容的异常物的追捕任务中,现在却像爱护眼珠子似的护着这个异常物,甚至还把自己的名字送给了对方做中间名。】 【他看起来确实很惹人怜爱。】伊萨科夫上校兴致勃勃的仔细打量着对方脱衣服时那纤长劲瘦的腰肢——年轻男孩腰间那薄薄一层的肌肉带着柔韧的弧度,实在是很适合捏在手心里把玩,那紧贴在单薄胸口的电极贴片,那埋在手臂下的针头就像是一头吮吸着对方生命力的怪物,这让他看起来异常脆弱而惹人觊觎。 【这东西可是异常物,又不是人类。】研究员嗤笑道:【您可不要像那些蠢货似的,被对方的外表迷惑。】 伊萨科夫上校闻言顿了顿,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是啊,这东西又不是人类男孩,它只是个看起来软弱的、诱人的、很适合被关起来肆意折辱的怪物小婊.子。 等以利亚从医疗室出来的时候,就发现有俩个人堵在了门口——其中一个是个穿军装的陌生男性,大概是军方派过来巡查的;另一人他认识,是最不喜欢他的研究员之一,据说他本就觊觎着谢切诺夫教授主任的位置,在谢切诺夫教授不在场的时候很喜欢出言讽刺他。 跟在他身后出来的女研究员看到这般情况顿时明白了些什么,她的等级比对方低,只好先是不动声色的从背后捏了捏少年的手示意对方小心,随后在那俩人漫不经心的示意下快步离开了。 【t002—1。】 【是的,萨卡洛夫教授。】少年本能站住,恭敬地低下头来,用余光悄悄瞥了眼另外的陌生人。 哦,他怯生生看过来的模样可真带劲,伊萨科夫上校愉悦地想。 【你是蠢货么?没有看见这位阁下的肩章?】萨卡洛夫严厉地训斥着对方,少年人顿了顿,脸上有恼意一闪而过,但他终究还是服软地低声唤道:【……上校先生。】 第108页 【萨卡洛夫,我的老伙计,别对孩子这么严厉。】伊萨科夫假惺惺地劝道,他在衣袋里掏了掏,摸出了颗军用巧克力:【给你,可爱的孩子。】 以利亚迟疑地一边道谢一边伸手接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对方似乎用手指在他的手心里挠了一下。这一下几乎让少年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噁心得恨不得立马去洗个十遍八遍手。 【谢切诺夫教授还在等我,请问我能走了么?】 少年人还不会遮掩情绪,警惕与厌烦几乎要从他的脸上溢出来了,这让萨卡洛夫顿觉在老朋友面前失了面子,区区一个异常物罢了…… 脸颊瘦削的研究员阴阳怪气地训斥道:【怎么着,就算我没这个权限,难道我们的上校阁下也不配同异常物说几句话了?】 【不是,我……】 终究还是个年轻小鬼,大帽子一扣对方立马肉眼可见的慌乱了起来。以利亚确实担心自己会给谢切诺夫教授惹麻烦,他咬牙想着要不干脆还是同这俩个令他观感很不好的人多周旋一会儿,反正他们总会离开的。 【萨卡洛夫先生,您不带着上校阁下去参加会议,在这里瞎转悠什么?】 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头响起,谢切诺夫教授身着白大褂,大踏步地朝着三人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那个女研究员,对方正若无其事地帮老人抱着一堆文件。 【谢切诺夫教授!】少年的眼睛顿时一亮,兔子似地窜到了俄罗斯老人的身旁。而老人也是有意无意地用身体遮挡住了对方,神情严厉地注视着其余俩人。 萨卡洛夫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冲着伊萨科夫上校努了努嘴——看吧,我就说会这样。 他傲慢地扬起了下巴:【只是带上校阁下随处参观参观罢了,您老人家又有什么指教?】 老人铁蓝的眼睛锐利如鹰,仿佛已经看穿了那些心底的脏污:【参观?我只是希望您能做好你的本职工作,萨卡洛夫先生——不要做些不相干的事。】 等那俩人悻悻走后,谢切诺夫教授带着以利亚回到了办公室。送走了好心通风报信的女研究员,他关上门,神情冷凝地叮嘱自己的养子:【离那傢伙远点,那个伊萨科夫上校是个私德败坏的人渣,据说一个月前玩死了一个十四岁的男.妓,要不是他的父亲强压下了这件事……】 老人冷哼了一声,极为不耻对方的做派:【噁心的畜牲。】 少年的瞳孔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十四岁,男.妓?】 【你还记得0026号么?】老人严肃地看着少年。他的孩子已经步入了青春期,他心知该将这些龌蹉的事告诉对方了:【那个因为姦杀了三个少年被判处了死刑的罪犯。】 以利亚沉默了一会儿,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研究院召集的「志愿者」里有些走投无路的、纯粹是为了钱财过来碰碰运气的人,但大多数是死刑犯。虽说那群被判处死刑的社会渣滓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是0026号……想忘记也难,那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直视了t002的眼睛后,表白不成直接当众勃.起冲着他扑过来的傢伙。 那也是以利亚第一次沖「信徒」动手,还因此给谢切诺夫教授惹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不过私下里倒是有几个和他关系不错的研究员特意跑过来盛赞了他那直冲鼻子的一拳。 【那傢伙也是个同性恋。】 以利亚清晰地从老人的脸上发现了那种他曾在很多人神情中看到过的鄙夷,少年忍不住小声问他:【……教授很讨厌同性恋么?】 生性古板的老人愣了一下,他遮掩住自己的难看神情,强压着牴触教导道:【不,我只是……有些难以理解,这和这个群体本身无关。】 【我不明白。】以利亚迷茫地看着他:【如果同性恋不是坏的,那么为什么会有人用这个词骂我?】 【谁骂你?】老人顿时警惕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少年垂下的眼睛,瞬间明白了过来究竟是哪些人。 他有些沉重地嘆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孩子的头顶:【毕竟我们人类也拥有动物性,会为了自保去排斥任何与众不同的异类……身高体重,相貌种族,语言国别……当然也包括性向。】 【……就像是人类会排斥我这样的异常物?】 【就像是人类会排斥你这样的异常物。】 老人神情复杂地望着一副挂在墙面上的俩张x光片,其中一副属于正常的人类,另一副则是t002—1异化状态时的扫描图——没有人会认为那滩半是融化半是凝固的东西会是人类:【……人类就是这样可悲的东西,连爱这种情感都会因为与众不同而被人鄙夷。】 【至少教授不是。】少年有些倔强的反驳他:【教授永远都不会变成这样可悲的人。】 老人严肃的脸上因孩子那天真直率的话隐隐露出了一点笑意。他没有说人心难料,世界上没有永远,只是嘆息道:【所以以利亚,你不需要考虑我会怎么看待同性恋,爱一个什么样的人是每一个人自己的选择。】 【——去问你自己的心,爱本该是不容玷污的。】 …… 「会觉得讨厌么?」 风从远方带来了松林的气味,提醒着年轻人这里还是户外,他们甚至在温暖的阳光下交换了一个彻底的亲吻。巨大的羞耻感几乎已经彻底淹没了他,但是除此之外的是一种比心跳还要激烈,比沉默还要寂静的惊悸。 第109页 那个伊萨科夫上校后来有跑到研究所堵着他告白,说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爱上了他,但是被谢切诺夫教授大发雷霆地赶了出去,过了俩个月对方就上了军事法庭;据说0026号临死前还在一边手.淫一边高唿着他的名字,简直就像是个用情至深的性.瘾患者;还有那些男男女女,一边悄悄塞给他自己的联繫方式,一边却又在被他拒绝后恼羞成怒,一副我看得上你这个异常物是我给你面子的模样…… 这就是t002—1的世界里所能接触到的、全部的「爱」了。他想起那块儿被他扔到角落里直至融化腐败的巧克力,想起那在水泥地上蔓延了一小滩、被他揍出来的鼻血,想起那些字迹模煳不清的纸条……但是他又想起了老人谈论起「爱」这个字眼的时候,那双情绪复杂但确实是无比虔诚的铁蓝色眼睛。 所以能让谢切诺夫教授如此推崇的「爱」,就连厌恶同性之间的情感都不曾亵渎分毫的「爱」,这种东西大概本该是极好的,曾经的以利亚如此想到——只是现实里却又没有那么好,施虐欲,性.欲,炫耀的资本……还有一层名为世俗的皮遮掩。 也许真正的爱只会生存于诗人的笔下了,所以他干脆不去触碰那些人口中的爱,更不去妄想谢切诺夫教授所描述所推崇的爱。 直到这个世界的教导者,突然用这个尘封已久的词刺穿了他的心脏。年轻人于无比匮乏的阅歷中惶恐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分辨清晰,这究竟仅仅只是折辱的代名词……还是一首真正的诗。 ——他真的能够拥有一首独属于他的、令他不敢翻阅研读的诗篇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中间名的小彩蛋~ 其实以利亚的中间名是借用了俄罗斯生理学之父的中间名,不是某个好心的俄罗斯人啦 感谢在2022-01-13 23:34:39~2022-01-14 21:3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尔托莉雅吃饭啦 33瓶;ailin、黄泉之下 30瓶;山姥切·极 20瓶;小川_dy 17瓶;祸犬、我在 10瓶;今岛、草莓糖糖糖 5瓶;宰超可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计谋 良久都没有得到回应,五条悟神情莫测地打量着对方那湿润轻颤的眼睫,喘息时偶然露出的舌尖。不曾沾染过情.欲色彩的人的那份笨拙在他眼里简直是无比昭彰,估计这孩子连自己在描摹哪里都没有发觉。 「以利亚真是笨死了,连讨厌不讨厌都分不清么?」无良教师只好无比耐心地教导道:「想要扑过来给老师一耳光就是讨厌,想要继续亲亲老师就是喜欢。」 「……我不知道,因为是老师。」年轻人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勇敢地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脖颈——虽然这个回答令他心情愉悦的同时却又并不是他真正想要听到的。 结果对方的下一句话直接令五条悟变了脸色。 「因为是老师,所以是恋人也好,玩偶也罢,我都可以接受。」这孩子在发抖,他分明十分恐惧那个未知的结局,偏偏有一种扭曲而虔诚的信念支撑着他毫不迟疑地献祭了自己,亲手剖出了自己的心脏,卑微地放在了另一个人的脚尖正前方。 「……只是因为是老师。」他就像是在催眠自己似的重复道,随后颤抖着凑过来吻他。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偏过头去,拒绝了这个饱含着绝望意味的吻,只是任由对方的唇瓣轻擦过自己的脸颊。 原来这他妈的压根就不是性向问题。 「你是不是要我哪天真的把你按在床上操.到崩溃,让你体验一下到底什么是玩偶才会长记性?」他迎着年轻人无措的眼神缓缓咧开了一个无比恐怖的笑:「反正我个人还是挺期待的啦,以利亚觉得呢?现在就开始怎么样?老师可以做主,再帮你请上三天假哦。」 指尖顺着嵴背危险地游走,一寸寸朝着更加隐秘的部位滑落:「但是得先多喝点水,这三天你大概会哭得死去活来呢——不论是哪里。」 眼见着对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五条悟干脆直接把人抱了起来,离开了这个隐秘的暗室,大踏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视一路上所有族人的诡异眼神如无物。 直到被人扔到床上时,以利亚都是懵的,他还未从在被人看到亲昵画面的刺激下回过神来,一只有力而修长的手就干脆利落地扒掉了他那本就被扯得松松垮垮的上衣,直到对方开始脱他的裤子的时候年轻人才本能地挣扎了起来。 「——等、老师!」 以利亚慌乱地按住了那只深入裤腰几乎已经触碰到隐私部位的手,对方暂时没有继续动手,只是缓缓吐出一口气,抬起眼神情阴郁地盯着他:「后悔了?」 他嘲讽般的轻嗤了一声,手倒是规规矩矩地抽了回来,顺便把被子丢到了学生身上:「老师有说过吧,永远都不要去触碰你承受不了的——你在干什么。」 五条悟眼神冰冷地盯着对方,明明还惊魂未定,年轻人却依旧朝着自己伸出了双臂,见他没有反应居然再一次凑过来小心地吻了吻那垂下的唇角,甚至笨拙地想要学着将舌尖探进去。 「行。」 五条悟气极反笑,直接将被子扔下床去,将人按得彻底陷进了床榻里。属于成年男性的体重压制住尚且青涩的躯体,手指暗示性极强地精准揉捏着本不该被任何人触碰的部位。 第110页 以利亚就像是一架快要坏掉的、反应迟钝的钢琴,除了因痛楚与异常生涩的快意带来的、快要从喉咙里飞出来的颤音,他甚至来不及因演奏者的粗鲁蹂.躏做出相应的反馈。潜意识中时不时浮现的恐怖幻想令他浑身僵直,但是理智告诉他这应该是非常亲昵非常快乐的事。于是年轻人开始强逼着自己放松,唯有本能滑落的生理性眼泪还能彰显出那冰山一角的、隐藏在温驯背后的抗拒。 一个人狼狈不堪,另一个人却衣衫整洁,巨大的羞辱感几乎要令他哭泣着祈求原谅,但是为了那首高远的诗篇,他选择自虐似得紧咬住牙关。 直到身体在对方手里突然极致紧绷着战慄又重归瘫软的那一刻来临,年轻人都是默不作声的,甚至连那下意识的抽搐与逃避都被本人强压了下来……破败的琴键只是沉默等待着那最为激昂的终章。 但是始终一言不发的另一个人终于压不住火气了。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自对方沉默时便始终不曾被人吻过的唇被那人恨恨地咬了一口,白髮男人神情阴沉地抽出了被另一个人弄脏的手指,看起来比起操.他更恨不得直接把人揍一顿。 这大概是自己有生之年第一次率先认输,五条悟想,因为手上的粘腻,他只好一边俯身慢慢地亲吻着那泛红的眼角,亲吻着那些突然扑簌簌冒出来的眼泪,一边无奈地嘆气:「明明害怕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推开我?难道老师会不顾你的意愿强.奸你么?」 他简直有些咬牙切齿了,隐隐的失落和更加鲜明的怒火夹杂在一起,令本就盘踞于心口的恶念肆意滋长,但年长者终究还是拽住了那头咆哮不休的野兽:「还敢提什么玩偶……你是不是欠收拾?」 年轻人却是在那比月光还要干净温柔的吻下露出了一个含泪的微笑:「因为我在赌。」 是折辱还是爱怜?是放纵还是压抑?是玩偶……还是恋人? 太可笑了,这简直是世间最蠢的赌约,他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个沉迷于爱情小说的无知少女似的,居然靠赌对方能否约束住自己的慾念来试探那人对自己的定位,殊不知人心本不该被试探。 ——但是可悲的异常物啊,他也只知道这些最能代表动物性的东西可以与「爱」挂钩了。 五条悟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他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你在故意激怒我。」 冷静下来后五条悟立马发现了不对。以对方那种谨慎敏感的性格,怎么可能在自己警告过后还接连不断地往他的雷点上踩。 「是。」年轻人亳不迟疑地点头,他在对方面前展露出了一种不曾出现过的狡黠,偏偏又主动将自己的小尾巴讨好地探进了另一个人的手心里:「因为是老师率先设下了局,那么也要允许我小小地报復一下。」 ——虽然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就是了,但是刚才已经很作死了,为了自己的屁股着想,以利亚觉得这句话还是不要告诉另外一个人比较好。 「……你这是以为我真的不会沖你下手?」 再一次被人气笑了,五条悟干脆拽着年轻人的手,将那紧张蜷起的五指死死按在了自己的裤子上。他冷眼看着年轻人那顿时僵硬的神情,松了手,任由对方触电似的勐地缩了回去。 「明白了么?小混蛋?」 五条悟那克制的外壳被他本人打破了一瞬,恶意顺着缝隙流泻而出,在确保吓到另外一个人后又被他收敛得干干净净。 「我会真的把你弄哭,把你一点点逼疯,让你连哭着求我的力气都没有……」 与他的话截然相反的却是白髮男人选择从这暧昧的漩涡中脱身。他抽了几张纸巾,仔细地擦拭着对方腿间和自己手指上的脏污。年轻人有些无措地想要支起身来帮忙,却又被他按了回去。 「……但是这个人是老师,我是不会介意的。」 就在五条悟侧坐在床边,随手把被子再次丢在对方身上,藉此慢慢压下自己的暴虐冲动的时候,谁知这孩子居然还是不长记性,短暂的沉默过后竟然选择继续拨撩他本就岌岌可危的神经:「如果是恋人的话,做这种事也是很正常的吧?其实只要老师开心就好……」 五条悟的语气平静至极:「再多说一个字我就立马操.你,这一次我说到做到。」 年轻人立马乖巧闭嘴,这下总算又是一副乖孩子应有的模样了……白髮男人忍了又忍,还是用那只干净的手遮住了对方的眉眼,确保不让自己看到那令人慾念横生的湿润眼睛。 带着人体体温的黑暗中唯有另一个人压抑的唿吸声,听着听着,以利亚的眼皮居然慢慢沉重了起来——先是持续了一整周的癫狂状态,人类的意识于狂乱中挣扎,哪怕疲惫至极偶然睡去也只是在不曾改变的噩梦中沉浮……清醒后他又经歷了太多的事,受到了太多惊吓,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后,睏乏就像是潮水似地一层一层地涌了上来。 「困了?」 察觉到对方的唿吸改变,五条悟松开了手,将被子掩了掩。他的语气终于重归了正常,更多了几分奇异的冷静。 「……」 年轻人还记得他的警告,半睁着眼睛瞅他,没敢说话,只是小动物似的朝着他的腿靠了过来。毛茸茸的头髮隔着衣料轻轻蹭着他的皮肤,一种幻觉般的麻痒与酥软一点点从中升腾。 第111页 「……蠢死了。」干燥温暖的手指顺着髮丝缝隙一点点探入,缓慢而温柔地梳理着,就像是藉此在疏解自己的情绪。以利亚被对方揉猫似的揉到昏昏欲睡,于即将彻底进入梦境之时他突然感觉到身边一轻,没等神志反应过来,他就本能地伸手拽住了那个人的衣角。 「……老师不走,安心睡吧。」五条悟无奈地低下头来亲了亲那双竭力想要睁开的眼睛:「我只是去洗个手……顺便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说到这里时他又恨恨在对方唇上咬了一口。以利亚的缄默是无用的,五条悟深知尽管这孩子的敏锐令他很是擅长利用语言陷阱,但是他终究还是不敢在自己面前撒谎。 年轻人是真心觉得无论自己怎样对待他都是无所谓的,恶意也好,爱怜也罢,他选择温驯地包容一切,浑然不顾会不会把自己撑坏……也许这团白色的灵魂同样会在他的侮辱与轻蔑中瑟瑟发抖着舒展,自愿在恐惧与绝望中温吞地熄灭,但偏偏自己却是心慈手软了起来,迟疑着不愿真地将这毫无反抗之意的猎物撕扯开。 虽说他甚至是有些期待那一天的到来的,支配,肆虐,毁坏……但是五条悟现在终究还是选择仅仅只是在对方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单纯的吻,看着年轻人在那个吻的作用下乖巧地松了手,用一种湿漉漉的眼神安静而柔软地看着自己。 有些事还是仅仅只需要发生在某种场合比较好 ,五条悟想,他还是喜欢对方现在这副柔和放松的模样,要是更任性一点也不错。但是这么看来,在恼怒与那不可言说的隐秘愉悦之余,他需要教导这个人的东西还有很多。 索性他已成功夺来了那唯一的权限。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又爽又纠结 感谢在2022-01-14 21:39:10~2022-01-15 08:4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e.、今岛 5瓶;kam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忧虑 咒术师内网论坛。 【求助!】有谁知道那个新特级到底是什么情况?据内部消息说这人一口气祓除了三个特级咒灵之外还顺带着弄疯了一千多个普通人?(ps:没错就是那个最近网上吵得纷纷扬扬的商业区致幻气体泄露事故) 不想工作: 笑死,去暗网逛了一圈发现这位的身价已经快要超过纯爱战神了——话说真的有人敢接么?那个人的学生欸,不管有没有得手都会被疯狂报復吧 草莓酱油: 你和疯子们说这些?@不想工作 我都ok: 真的假的?不过特级能做得到这种事应该还是很正常的吧……大概? 卡卡: 不知道啊,毕竟目前唯一在国内活跃的参照物实在是太离谱了 我都ok: 这么一说好像是哦,因为某人的缘故我的关注点居然不在三个特级咒灵身上……完蛋,我飘了,我竟然觉得三个特级也没什么了 今天也要默念不生气: 是真的,那天我也在帮忙处理现场——好傢伙,太壮观了,街上横七竖八躺的都是死尸一样的人,偶尔有几个清醒的也和疯子差不多了,又哭又笑的,据说仅仅一个照面就足足放倒了大半个区。你们随便去问一个当地居民,他们会告诉你,直到现在,不管是本地的还是临近城市的医院,精神科全都排不上号 草莓酱油: 怎么说呢,如果说这些普通人都被杀掉了的话可能都没这么吓人吧,毕竟随便哪个二级以上的术师心狠手辣一点估计也能做得到。但是全部疯掉……这也太瘆得慌了 卡卡: 认识二级前辈的萌新悄悄冒出来说几句,个人觉得二级也做不到。数千号人啊,就算那群普通人站着不动让人砍,累也要累死了好嘛,更别提还要同时放倒……这什么掉san群体aoe大招啊,可怕 克莱因瓶: 他为什么要对普通人下手?就这还不算诅咒师? 今天也要默念不生气: 好像是体内咒物失控了,谁知道呢,反正我上头被撸掉了,据说是因为没有发现上报那三个特级咒灵@克莱因瓶 去死去死去死: 呵,毕竟是某人的学生,懂得都懂,哈哈 忘记时间: 一些人也别瞎带节奏了,没人死也没人疯,标题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些普通人也都在陆陆续续恢復,据我所知只是看着吓人,但是没什么后续影响 忘记时间: 我的同事和对方合作过,据说本人是一个脾气温和有礼貌的好人。你们谁敢说自己能同时祓除三个特级咒灵?藉此编排一个一年级学生的人还要不要脸 去死去死去死: 哪来的舔狗,某人这是给了你多少好处?@忘记时间 忘记时间: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无不无聊,一天到晚看见五条悟就开始阴阳怪气,我知道五条悟会在论坛里搜自己的名字随机怼人,来啊,你继续啊?!@去死去死去死 老子天下第一: 我已经看到了:)@去死去死去死 卡卡: 卧槽!合影合影! 草莓酱油: 高强度自搜本人来了哈哈哈 不想工作: 居然是活的本尊!终于让我成功围观现场了,赶快截屏,这就发到工作群里 第112页 老子天下第一: 来嘛,你可以仔细展开说下我的学生怎么了?我怎么不懂了?:)@去死去死去死 我都ok: 哈哈哈哈哈哈哈艹什么屠杀现场哈哈哈哈哈 …… 以利亚暂时还不知道论坛一如既往地歪楼到了某个最强身上,并且因为某个无比热爱自搜顺带嘴炮怼人以至于成为了咒术师论坛知名you know who的最强的出现再一次吵成了热帖。 他现在正忙着回復同学给他发来的消息,足足失联了九天,手机开机后他的消息栏都快要被挤爆了,连以利亚自己都从未想过自己会得到如此多人的关心。等五条悟将来自高层的任务帐单递给他的时候,他正在和虎杖悠仁讨论关于兔子的异常问题。 也不知道五条悟是怎么和高层谈判的,復活的事被压下来了,几个真正见过那副场面的普通人至今都意识昏沉,咒术界决定等他们彻底清醒后再做简单的记忆处理,将一切模煳成因为致幻气体泄露导致的可怕幻觉。而这一次造成的不良影响最后也只是不轻不痒地以扣除祓除三个特级的报酬作为惩戒。 「没关系,老师还是养的起你的,别难过啦。」 以利亚压下心中的忧虑,默默盯着任务帐单上那串刺眼无比的零,而五条悟则是轻描淡写伸手抽出了那张帐单,扫了一眼就随手丢到了一边去,壕无人性得惹人恨。 虽说学生救了人还要赔钱这一点令他分外不爽……但是这已经是自己周旋得来的最好结果了。 五条悟神情阴沉了一瞬,妈的,果然那天就该直接下手干掉那几个烂橘子,而不是杀鸡儆猴就住了手——尽管禅院家这些天的反击给他添了不少堵,但是他突然发现那群人远比他想的还要欺软怕硬。 「……我没有难过,这笔钱确实是应该用来赔偿受害者的。」以利亚无奈地看着他:「我只是在算老师的钱得再执行多少次任务才能还完。」 「都——说——了,」五条悟不爽地拖长了声音:「老师能养的起你哦,以利亚酱到底在纠结些什么啊,花男朋友的钱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么?结婚以后变成了婚后共同财产那就更是天经地义了!」 以利亚神情僵硬。虽说关系的改变基本上已被俩人一起默认,但是突然之间听到这种露骨的话,他还是觉得自己在面红耳赤之余简直尴尬症都要犯了:「……老师你想得好远。」 「哈?难道以利亚要刷流氓么?想吃干抹净就穿裤子走人?」五条悟刷的一下子提高了嗓门,他干脆捏着嗓子用jk的语气嚷嚷,让人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你亲了人家居然还不想负责,太过分啦,人家要哭哭了,要去网上控诉你这个渣男——」 但凡换个人在这儿,此时估计都要抑制不住揍猫的冲动了,但以利亚只是默默看着俩人中不知道究竟谁才是年长者的大龄问题儿童,温和解释道:「但是如果欠钱不还然后变成了债主里的恋人……这难道不是包养么?」 五条悟:「……」 白髮男人神情复杂:「……你说的居然还挺有道理,我才不要当包养男学生的猥琐秃头暴发户。」 这人消沉了一会儿继续突发奇想:「这样好了,现在你就去和老师登记结婚,反正你年满十八了,虽然还未成年但是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唔,好像还需要监护人同意?但是监护人应该也是我所以完全没有问题啦!」 他越说越兴高采烈:「这样老师的钱也就变成了你的钱,你再用这笔钱还以前的债不就可以了?就这样说定了哦!我看看什么时候可以去公证~」 「……老师,别闹了。」以利亚简直是哭笑不得,他心知这个人在以这种幼稚的方式一遍遍强调着他的认真,希望藉此能给自己安全感。一种温柔而满涨的情绪沖刷着他的心脏,这让他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猫猫大惊失色:「我才没有闹呢,难道以利亚不愿意和老师结婚么?哇呜,为什么以利亚酱突然变得一点也不乖了,也不好骗了——我就知道,你就是哄人家的,哄到手了就开始原形毕露……」 以利亚眼神死:「……老师你把真心话说出来了,你说了骗这个字对吧?」 「什么什么?我没有说哦!是你听错了!」 「我知道老师是想要保护我……但是有些事我希望能自己来。」笑闹归笑闹,年轻人敏锐察觉到了对方想要把自己护在身边的念头。因为心知这个人不会推开自己,他干脆主动伸手抱住了五条悟,将脸埋进了对方的肩窝里:「我也想要帮助老师啊,我向老师保证,一定会注意自己的安全……」 五条悟盯了年轻人脖颈上那鲜活跳动着的血管看了一会儿,终于妥协的柔和了眼神。他实在是非常、非常不想把人放出去——自从彻底了解了对方释放t002所需的代价后,一切原本看似平常的咒术师日常现在看来简直是令人心惊肉跳,没有人会希望自己小心呵护着的人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以死拼搏。 但是他不能真的把人禁锢在身边,至少在他精神还算正常的时候不会这么做。 他年轻的爱人是一只来自异国他乡的白鸟,无论这只不知道独自飞了多久的、偏偏无比亲人的小东西看起来究竟有多么的疲倦,多么的无助,但鸟生来还是属于天空的——就算对方已经主动钻进了他的手心里歇息,他也不能当真折断那脆弱精巧的骨骼,让对方哀哀叫着的在掌心里扑簌,融化成再也飞不起来的一团柔软……尽管他想,想的简直牙根子发痒。 第113页 「你现在已经不能復活了,对吧?」伸手抱住年轻人那截子劲瘦的腰肢,最强咒术师突然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打开手机看了一圈自己的任务清单,迅速选出来几个发到了以利亚的手机里:「准备一下走啦,这几个任务老师先陪你一起去做。」 「我知道了……老师你先放手,不放手我怎么收拾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最近在忙着考驾照和答辩,等闲下来以后,花市该有的就可以有了!至、至少大年三十什么的一定会更一篇! 感谢在2022-01-15 08:44:53~2022-01-16 11:1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幸运a 10瓶;小朋友超帅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惊闻 等坐到辅助监督的车上时,五条悟还黏黏煳煳地抱着以利亚不愿意撒手。这人向来没个正形,坐在前排任劳任怨的伊地知洁高虽然觉得这俩人氛围有些诡异,但是也不曾往其它方向想。 以利亚艰难得在对方的怀里坐正身体,以表接下来他要说的事十分正经:「对了老师,咱们高专有出现过和老师差不多厉害的学长么?」 「哈?你在想什么啊,怎么可能。」五条悟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忧太倒是咒力总量可能会超过老师,但是和我一样强的人什么的目前为止是不可能存在的啦。」 五条悟曾经告诉他伊地知先生现在是他保下的自己人,有些事可以不用瞒着对方,以利亚也就干脆把话直说了:「可是那个杀掉我的人自称曾经也是东京咒高的学生,那个人……我感觉很不妙,压迫感虽然没有等同,但也已经快要和老师差不多了。」 五条悟的神情慢慢严肃了起来:「……那个杀掉你的傢伙?」 「那人因为几个目击者到现在都没有彻底清醒所以毫无线索来着,我原本以为大概是接单子的诅咒师,已经叫人去暗网上找线索了……没想到居然还和高专有关系?」 他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心道要不要找夜蛾正道问问自己入学以前的学生里有没有叛逃的强者:「对了,你描述一下穿着打扮,我好叫人去追查。」 「看起来像是个和尚,半边刘海,细长的小眼睛,五条袈裟,头上还有一圈缝合线……老师?」 车嘎吱一下勐地停住了,骇人到极致的杀气爆发于狭小的空间里,简直将温度适宜的车内变成了暴风雪肆虐的远古雪原。坐在前排的伊地知冷汗都被吓出来了,一脚剎车后手抖个不停,简直觉得自己心跳都停跳了一瞬间。 以利亚小心地伸手握住了另一个人的手,只觉得入手是一片冰冷,连人类应有的温度都找不着。他从未看见他的老师这般生气过……以利亚甚至觉得假如有承载了对方怒意的人出现在这个人面前时,最强立马会用最残忍的手段把他碎尸万段。 五条悟把手从年轻人的手心里抽了出来,顿了一下,终究还是安抚地按了按对方的头顶:「任务取消,你先回学校,老师没有回来前就不许自己出任务——伊地知,看着他回去。」 他的下半张脸冷得就像是结满了冰。 「……我要一个人去确认一件事。」 …… 「……发生了什么事?」 训练场上,以利亚静静地盯着同班同学身上分明是被人恶意揍出来的伤,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平和,偏偏在场几人突然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莫名的寒意就像是雾气似的,轻飘飘地,一缕一缕地浸透了骨骼……这个人连怒意都是非常温和的,只有连骨头缝里都泛起隐隐的疼痛时,才会发现自己已经无处可逃。 「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钉崎野蔷薇扭过脸去啐了一口:「就是那个混蛋女人居然骂我的腿短……可恶啊!下一次见面一定要把她的腿锯掉一截!」 「是京都校的高年级学生前俩天过来找茬,你刚好错过了。」伏黑惠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傢伙的气势好像更足了一些,终于有了点特级咒术师的架势了……这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和论坛上吵得最为激烈的那件事有关么? 以利亚慢慢重复道:「京都校?」 伏黑惠愣了一下,心道那傢伙不会这些天什么都没给对方讲吧:「啊,他们的校长过来商讨京都姐妹校交流会的事。顺便带来了三年级的东堂葵和二年级的禅院真依……也就是禅院前辈的妹妹。」 以利亚:……京都姐妹校交流会?那又是什么? 禅院真希哼了一声:「结果这俩一年级落单的时候就被人家揍了。」 一旁的钉崎野蔷薇忍不住捂住了脸:「……真希前辈,这么丢人的事就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啦。」 「我知道了。」以利亚平静点头,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知道了些什么:「那么虎杖同学呢?」 「虎杖这几天不在,他的特训结束了,被那个白毛託付给其他咒术师前辈接任务实战去了,好像是个叫七海建人的一级咒术师。」禅院真希仔细打量着这个似乎变化了些许的后辈,忍不住挑了挑眉:「混蛋白毛说他在给你特训,看来效果不错嘛,多少像样点了。」 「精神也看起来好多了。」熊猫在一旁若有所思地补充道:「论坛上都扒出来了,说有人目击到你祓除完那三只特级后就昏迷着被悟带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没问题么?」 第114页 狗卷棘眼神犀利地打量着他:「鲑鱼鲑鱼。」 俄罗斯青年的脸似乎僵硬了一瞬:「……抱歉,这些天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我只能说我现在状态很好。」 特训?什么见鬼的特训?被自家老师杀了五次又差点挨艹算特训么? 其实连以利亚本人都没有发觉,在确认了有人在直视了一切脏污依旧还能爱着自己的时候,在那个最信赖的人剖析了自己的全部本质后,依旧能亲口承认绝对不会抛弃自己的时候,他那为人类而活的灵魂瞬息间就像是得到了某种支撑。 唯有t002感知到了寄生体心脏中的胚胎已经生长发芽,它用无形的根系迅速支撑聚拢住了那团原本已经极度疲倦的人类灵魂,连那盏常年在暴风雨的折磨中摇曳着的、不知何时就会熄灭的小小烛火都重新勇敢而愉快地燃烧了起来,温暖的魂光再一次照亮了寄生体四周未知的迷雾。 人毕竟是社会性动物,一个人可能是懦夫,但是懦夫也会为了所爱的人变成世间最虔诚勇敢的圣徒。这本就是研究院的最终培养方案,奈何t002—1原本年龄尚小,再加上青春期时期遇见了某些自以为是的,引发了对方牴触的蠢货,研究院尚且无法用人类最为激烈汹涌的情感——爱情来增加束缚,唯有退而求其次选择继续利用亲情。 如果以利亚没有离开他的世界,也许他以后会发现自己总会遇到不少莫名其妙的追求者,奈何这个唯一的权限已经被另一个世界的最强者夺取了……阴差阳错间,最后受伤的只有t002。 …… 「喏,就是这样。」 二年级的前辈们有任务先走了,三个一年级学生挨挨挤挤地蹲在兔子园前,其它几只兔子躲在另外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s009则是背对着他们,独自一团毛球在笼角自闭。 「这只兔子好像变奇怪的频率更高了。」钉崎野蔷薇认真地告诉以利亚:「因为虎杖那傢伙的拜託,这俩天我可是很认真的按三餐问它问题哦,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中午它又不乐意理我了。」 以利亚有些担忧地盯着s009,心道对方确实有点不对劲……要是以前的胖兔子看到他,早就快乐地蹦哒着过来舔他了:「谢谢,麻烦钉崎同学了。」 ……会不会是被那个人摔坏了脑子? 被自己摔坏脑子的兔子夏油杰:……谢谢,有被笑到。 钉崎野蔷薇矜持地哼了一声:「完全是看在你还欠我的大餐份上啦。而且既然知道已经麻烦我了,这个周末就要陪我逛街去哦!」 以利亚好脾气地笑笑:「这个周末么?好啊。」 「不,她一点也不麻烦。」伏黑惠默默吐槽:「我看这傢伙完全是乐在其中……而且钉崎你其实只是想找个拎包工具人吧。」 女孩子顿时很兇地竖起了眉毛:「喂!你这个拆台混蛋不要太过分了!到时候你也要去!等虎杖那傢伙回来也逃不掉——帮美少女拎包你有什么不满的么?」 伏黑惠也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哈?」 以利亚只是在一旁笑:「伏黑同学和钉崎同学关系真好啊。」 俩人异口同声:「并没有!」 兔子夏油杰也忍不住默默贊同了那小子的观点,年轻人们这副一天到晚吵吵闹闹的模样总是能让他想起自己的高中时光……不过这群孩子盯他盯得太死了,自己清醒的时间虽说越来越长但始终有限,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从高专越狱的机会。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四肢悬空,被人动作轻柔地托着屁股抱了起来,顺势按在了另一个人的怀里。夏油杰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被人抱孩子似得抱着,他下意识就一口咬在了那只搂着他不让他掉下去的手上,挣扎的后腿立马在手臂上划了几道深深的血口子。 以利亚吃痛得嘶了一声,但是没有放手。兔子这一口毫不留情,嘴上一下子就给他干出血来了。他忍着痛,同有些担心他的同学笑道:「我去拜託家入老师试试看,再不行我就申请出校找个兽医看看……没关系,不用陪我,大家训练也很辛苦了,你们先去忙自己的事好了。」 等到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后,俄罗斯青年脸上那轻松的笑意才慢慢隐去了。他神情冷凝地盯着被他强行按住的兔子,冷声道:「你不是s009,s009绝对不会让我流血。」 「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谢切诺夫教授最初是按照研究院的旨意成为了以利亚的养父,所以教授被猫猫骂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一点也不为过,但是情感真挚与否就要看个人理解了。 人渣上校后来莫名告白导致教授发飙,因被拒绝便恼羞成怒的研究员也都是因为研究院的培养方案。 感谢在2022-01-16 11:19:12~2022-01-17 10:5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2017765 50瓶;想猫 49瓶;hhhh 30瓶;黑桃呀 20瓶;薰衣草之梦 17瓶;k.e.、新忘痕、一蓑烟雨任平生、0的加减法 10瓶;凉亭 5瓶;kam 3瓶;凉庭下 2瓶;宰超可爱、夜翎、5631547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夏油 s009?夏油杰的灵魂挑起了眉,这个编号是在叫这只奇怪的兔子……实验动物?还是说是一起逃出来的实验体? 第115页 年轻人的眼神很冷,周身散发着一种压抑的未知感,让人忍不住心底发寒。但夏油杰要是会被这稚嫩的学生吓到他就不是夏油杰了,他想了想,干脆将刚凝实不久的魂体脱离了兔子,盯着年轻人那瞬间缩小的瞳孔笑眯眯地同对方挥了挥手。 「嗨,能看见我吗?」身着五条袈裟的俊秀和尚悬浮在毛团上方,用手指摸了摸下巴,狐狸似的笑了起来:「……看来是可以,哎呀,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是你。」 是那个杀了他的和尚,不知道为什么以这种诡异的状态躲在兔子的身体里,还成功进入了咒高……而且他额头上的那圈缝合线是不是不见了? 各种阴谋论浮上了以利亚的心头,悔意顿时铺天盖地而来。都是因为他,不然这傢伙也不会进入有结界保护的学校……原本睁着红眼睛的兔子在那团灵魂浮现的一瞬间便陷入了昏迷,以利亚能感觉到那颗小心脏还在毛茸茸的胸腔里欢快跳动着,这多少让他冷静了一点。 来不及后悔了,五条老师不在,夜蛾校长据熊猫前辈所说是去开会了,家入老师又不是武斗派……以这人的难缠程度,只有自己可以对付他。但是现在他暂时还不能復活,这意味着他绝对不能再被这个人杀掉。 以利亚逼迫自己神情不变,他若无其事地把兔子重新塞回笼子里。不知为何对方没有阻拦的意思,俄罗斯青年干脆借着动作的遮掩,在那人的视线死角下慢慢抽出了白鸟,蜷缩起来的左手手指也开始融化。他只有唯一一次机会,但是对方还不知道……绝对,绝对不能让这个人伤害还在学校里的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 「别紧张,把手拿出来,我好歹还是你老师的挚友,你听话的话我就不会动手。」夏油杰熟练地忽悠年轻人:「你应该能看得出来吧,我和那个杀你的傢伙可不是同一个人哦。」 「……我看不出来。」以利亚实诚地看着他,那个自称老师挚友的男人嘴角分明轻微抽搐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继续面不改色的威胁他:「你知道你的那些小手段对我不起作用,你也知道我的能耐……那俩个人还没走远吧?如果还想要你的小朋友活下去,就给我老实一点。」 「——不然就彻底和他们说再见吧。」 这是个冷静而残忍的暴徒,以利亚想,这个人心知如果威胁要杀了能够復生的他——虽然对方还不知道他现在不能復活——对自己来说并没有太大威慑力,于是对方干脆拿其余俩个学生威胁他。 夏油杰平静微笑着,语气柔和而危险:「让我们从最简单的开始,丢掉咒具,把手拿出来。」 曾一手谋划了「百鬼夜行」的特级咒灵操使身上的气息血腥而恐怖,这让以利亚相信这个傢伙真得能突然暴起杀人,而以他的体术也根本来不及阻止对方 片刻沉默后,白鸟噹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以利亚将俩只手举过了耳尖,手心冲着对方。夏油杰满意地笑了笑:「很好,真是乖孩子。现在把手机掏出来,按照我说的号码发一条信息。」 他有一张慈眉善目佛祖一样的脸,一但收敛了气势后,便看起来十分的亲切友善,异常适合对方身上的那番和尚装扮……就是那副蛊惑人心的模样实在是有点像邪.教头子。 以利亚顿了顿,听话地掏出了手机,根据对方口述,同一个陌生的号码打出了一段似是密语般莫名其妙的话。对方就这么不近不远的飘在半空中,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通过手机向别人求助。 以利亚没有按下发送键,他握着手机,镇定自若地问另一个人,呃,或者灵魂?以利亚也不知道对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没有和异常物扯上关系:「我打完了,您要检查么?」 「哦呀,这么听话?」夏油杰慢吞吞地飘了过来。说实话他还不是很适应操控灵魂的感觉,来自兔子的轻微吸引力始终拽着他的魂体,他本能感知到自己并不能离那只兔子太远。 刚才他让对方给他的养女美美子发了一条只有他们三人才能看懂的暗语。占据他身体的那傢伙出于对自己定下的束缚的自信,并没有监视俩个女孩子的手机,夏油杰干脆藉此让她绕开假夏油,带几个尚且存活的家人来高专附近接他,一切等回了盘星教再说其他。 千载难逢,认识他的二年级学生不在,悟也不在,等会儿干脆想个法子把兔子和这小子一起带走好了,夏油杰琢磨着,他实在是对这东西很感兴趣——不过得编个温和点儿的理由,免得把悟的学生欺负狠了,结果悟回来后又找他算帐。他目前还是打算和五条悟合作的,并不想把人惹急了。 但是就在夏油杰凑过来看屏幕的时候,俄罗斯青年就像是被他的靠近吓到了,手一抖,手机一不留神就从他的掌心中滑落了下去。夏油杰下意识伸手去接,结果手机直接穿过了魂体半透明的手掌,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顿时摔得黑了屏。 以利亚慢慢抬起头来,神情冷淡地注视着诅咒师:「……果然,你不像咒灵,不能触碰这世间的事物。」 不然这人为什么不去自己发信息?按照对方的武力值随便偷个手机难道不是很方便的么?在夏油杰提出这个要求时以利亚就开始起疑,他干脆装成害怕的样子手滑了一下,就算自己的猜想出错了,这种程度的试探也不至于真的激怒对方。 第116页 连手机都碰不了,那就更别提杀人了——这人的一切威胁手段顿时变成了笑话。 夏油杰:「……」 哎呀,失策失策,自己这番空手套白狼果然还是冒险了一点……不过还真是个冷静的孩子呢。 …… 五条悟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浑身上下充斥着几欲爆发的怒火与哀恸,简直如同一座即将到达临界点的火山。好在大部分学生和教职工这个时间点都已经睡着了,一路上也没有人撞见他这副骇人的模样。 最强咒术师现在心情极度不佳,但他不是个喜欢委屈自己的人,于是这人干脆直接翻窗户翻进了以利亚的宿舍——不知为何年轻人到现在还没有睡下,连睡衣都没有换,此时正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严肃的脸在见到他的时候顿时露出了些许的惊讶和柔和的喜悦来。但是五条悟现在没有心思去观察这个,他直接扑过去死死抱住了以利亚,将脸埋进了对方的肩窝里,活似一只受了天大委屈的猫。 「……老师?」以利亚无措地摸了摸那头被蹭得乱蓬蓬的、还带着夜露凉气的柔软白髮,感知着对方的鼻息紊乱拍打在脖颈赤.裸的皮肤上,这让他下意识微微缩了一下。 「杰的尸体不见了。」五条悟压抑地说,他没有发觉对方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顿时身体一僵,眼睛下意识往某个角落瞟的反应,他现在满心都是对那个偷走挚友尸体,亵渎对方安眠的畜牲的沖天怒意。 「那个,老师,我有事要……」 「他们怎么敢!」五条悟打断了他的话,恐怖的杀意在宿舍内如海潮般升腾:「咒术高层绝对是参与了吧,当年那几个老橘子就坚持要带走杰的尸体结果被我骂回去了,但是他们怎么敢!」 这人开始冷静地发疯:「……我知道了,干脆把他们全部杀掉好了,今天晚上我就去动手,去他妈的循序渐进,我——」 「老师,老师,嘘,冷静一点……」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他也从只言片语中勉强拼凑出了些许事实真相。以利亚奋力从对方的禁锢中挣扎出一只手来,不顾自己被人箍得生疼,伸手轻轻拍着白髮男人激烈起伏的后背,努力安抚着这只炸毛的大猫。 年轻人的声音柔和而坚定,哪怕在那汹涌可怕的浪潮中他仅仅就像是一处小小的礁石,随时都有被愤怒的海浪淹没的危险,但礁石上的灯塔始终如一的虔诚燃烧着光芒:「老师你知道的,无论你做出些什么决定,我都会永远追随你。」 良久,五条悟闷闷地应了一声。他撒娇似的把脸在对方肩窝里蹭来蹭去,等情绪终于在对方的轻拍下平復,他才慢慢松了劲。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被老师抓到熬夜了吧,坏孩子。」五条悟若无其事的起身,背光的阴影遮掩住了他有些轻微发红的眼眶,还没等以利亚反应过来,他就在年轻人的唇上飞快而响亮地亲了一下,清脆的吧唧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以利亚给他的动作吓得呆滞住了,脸突然变得通红一片,甚至比那天主动亲吻对方的时候还要红。但五条悟还是没注意到对方的异样,因为他正低头皱眉打量着那条被兔子蹬得满是狰狞血痕的胳膊:「哇呜,你的胳膊这是怎么了?」 他抓着那条手臂翻来覆去地查看了一番,啧了一声就准备转身去拿药箱:「对了,你刚才有什么事要告诉老师?」 一个令他无比熟悉的,但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声音慢悠悠自五条悟的背后响起。白髮男人慢慢瞪大了眼睛,能够看穿一切的六眼里倒映着自家小孩更加僵硬的脸之外,分明还有另一个人的身影。但是他刚才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居然直到现在才发现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半透明影子:「他要告诉你的事是我。」 五条悟勐地扭过头去,动作幅度大得就像是要把自己的脖子扭断。 夏油杰的灵魂淡定地从角落的兔笼子里飘了出来,冲着难得失态冲着他瞪大眼睛的挚友打了个招唿:「呦,悟,好久不见,没想到你居然开始好这口了。」 看在对方刚才为了他情绪爆发的份上,夏油杰善意地吞下了接下来的讽刺,但他嫌弃的神情分明写满了「真是变态呢,居然对自己的学生下手,人渣。」 六眼无时无刻不在运转的大脑当场宕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杰哥正式上线 第62章 重逢 简直是兵荒马乱。 以利亚现在只想捂着脸把自己埋进沙发里,而不是直面那忙着互瞪的俩人。 「看来咱们谁也奈何不了谁。」几番试探后,俩人发现灵魂触及不了实物,异常物同样也无法吞噬灵魂,他们就这么尴尬地僵持在兔子园。那个自称夏油杰的男人无奈地摊了摊手,率先收敛起了敌意:「别这样看我,我真的是你老师的挚友,你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 以利亚默默瞟了一眼地上摔黑屏的手机,忍不住开始心痛自己刚换了没多久的新手机。更令人心塞的是偏偏还是自己下手摔的……一想起又有额外的支出他就有些心梗。 夏油杰:「……」 收敛一下你的眼神好不好,这么大一个特级诅咒师杵在你面前你就只顾着心痛你的手机?网瘾少年么?!现在的年轻人啊…… 夏油杰有些头疼,这小子估计和他那俩沉迷网络的养女会很有共同语言。 第117页 「嘛,暂时联繫不上悟也就算了,反正以后还会再见面的。」诅咒师笑眯眯的,丝毫没有放弃自己的拐人计划:「这只叫s009的兔子是你的宠物么?」 对方虽说已经收敛了杀意,但是光看着这张脸以利亚就有些ptsd。偏偏他的性子又让他做不来不搭茬的事,最后他也只是干巴巴地回答道:「……是朋友,不是宠物。」 「那可真是抱歉啊,现在你的宠物得暂时归我了。」这人嘴上说着抱歉语气中却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恶劣程度和五条悟有的一拼,以利亚突然有点相信对方的挚友论了。 顶着年轻人微微瞪大的眼睛,夏油杰毫无忽悠后辈的愧疚感:「毕竟我也是受害者哦,在躯壳里睡得好好的就莫名其妙被你的兔子吃掉了。我的家人一直很担心我,现在我需要给他们报个平安,这个要求也不过分吧,对不对?」 也许是这人说话的时候听起来实在是太有说服力了,以利亚下意识就跟着对方的思路走了:「……嗯。」 「所以帮帮忙啦。」夏油杰双手合十,一副烦恼无比的真挚模样:「只需要帮我打一个电话或者发个简讯就可以了,会有人来带我和这只兔子走的。要是不放心的话,你想跟着去也是可以的哦。」 假夏油现在绝对不敢呆在盘星教,就算突然碰上了那也是对方和那傢伙打起来,关他一只兔子什么事。 这人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的家人们人都很好,他们会很感谢你的。在让我成功和这只兔子分离之前你都可以住在我家,包三餐哦——啊,当然,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宠物的。」 才怪。 夏油杰现在简直对这俩个傢伙好奇的不得了,人他是不能动,但是那只兔子嘛…… 「五条老师说过,在他没有回来之前我不能出学校。」但是这一次以利亚没有被对方忽悠到:「所以我可以帮你发匿名信息给你的家人报平安,但是我不能把兔子给你,我也不会和你走。」 年轻人态度十分坦然,甚至还带有几分歉意:「抱歉,我不能把我的身份暴露在你的家人面前,因为我信不过你——或者你先等等,老师现在有要事在忙,我不方便打扰,等他忙完了我问问老师再说其它?」 夏油杰:「……不了,是我有些冒味了。」 五条悟知道了那还拐人拐个屁,等着气急败坏的鸡掰猫沖回学校对他一顿猫猫拳么? 咒灵操使笑得温文尔雅,如果他乐意,他也可以变得十分善解人意,简直令人如沐春风:「还是请你帮我发个信息就好,我突然觉得在咒高里呆着也挺好的,刚好我也有点想念老朋友了——可以请你先别告诉他么?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然后夏油杰默默围观了以利亚把兔子带回了宿舍,翻出笔记本噼里啪啦一通操作,熟练的把ip地址定到了南美洲某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顺带加了几个反追踪程序,这一套操作下来后才谨慎地给他一个养女的推特帐号发了条私信。 「他还活着,平安,勿念。」 哦这孩子还拒绝帮忙传递他的那一套暗语,声称害怕他藉此发送什么不良信息。 夏油杰:「……」 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温柔真诚的同时又这么分外气人的? 时间在不动声色的套话和尬聊中一点一滴地流逝,夏油杰一直以为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再次陷入沉睡,谁知这一次他保持清醒的时间出乎意料的长,而那只兔子却一直没有清醒——搞得那个名叫以利亚的学生和他说话也越来越心不在焉,眼神一直担忧地直往兔子身上瞟,连夏油杰都不由心生了些许类似弄丢了小孩子宠物的轻微心虚来。 「你不休息么?已经深夜了哦。」 以利亚面无表情:「谢谢,我不困。」 他又不敢让这傢伙离开他的视线,但是谁他妈能在一个善恶不明的幽灵注视下睡的着啊。以利亚决定等撑到天亮就去找五条老师,希望那个时候对方的事已经办完了。 ……然后鸡掰猫就喵喵叫着闯进了他的宿舍。 六眼宕机的大脑终于开始转动,五条悟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挡住了自己身后的学生:「……杰。」 他的语气平静无比,丝毫听不出刚才的激烈情绪来,只是流露出一种悠远的怀念来:「好久不见。」 但是还没正经多久,这人就开始说垃圾话了:「你这是……死后成佛了?」 五条悟忍不住面露嫌弃之色:「为什么成佛了还要顶着这个怪刘海,看起来好逊哦。」 夏油杰眯起了本就小的眼睛,妈的,他就不该因为对方刚才的真情流露感动了那么一瞬间:「哈哈,比起对学生下手的某人来说我确实应该成佛。」 这傢伙居然得意洋洋了起来:「那又如何,我有对象了,你没有,你甚至到死都是个孤苦伶仃带着俩个女儿的单身未婚老父亲,真~可~怜~」 好啊,这是你逼我的,夏油杰冷笑着开始放大招:「哦是么,那你得小心被人甩掉啊,你这个二十八岁了心智还像是三岁不能再多涂唇膏吃甜食羽毛球髮型还穿变态黑色紧身衣的老男人。」 五条悟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脸嚷嚷:「什么什么?你看着我的盛世美颜再说一遍,老子明明永远十八岁好嘛!怪刘海小眼睛的邪.教传销头子,你就是嫉妒老子有对象!」 第118页 特级咒灵操使不屑地沖他哼了一声:「呵。」 最强咒术师冷笑着沖他啐了一口:「呸!」 俩人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异口同声道:「外面打一场?」 默默围观的以利亚:「……」 这俩人一个三岁,一个五岁,绝对不能再多了。 最后还是没有打起来——当然打也打不了——夏油杰双手抱胸在俩人面前飘着,五条悟拽着学生坐在沙发上,而以利亚抱着昏迷不醒的兔子简直头疼不已。 年轻人的耳尖还是红的,也许这个房间里会因为突然出柜而感到尴尬的只有他一个人了——更何况居然还是在一个据说是他老师挚友的、说不上友善与否的陌生男性面前公然出柜,还被人不带恶意地调侃了一番。 谢谢,社恐已经开始想要逃离这个星球了。 「所以说……噗嗤,咳咳,所以说你现在这是变成了一只……兔子?」 「是暂时不能脱离这只兔子。」夏油杰面无表情地纠正道。他冷漠地看着他的混蛋挚友开始笑得前仰后合,夸张地直拍大腿,只觉得自己现在分外想要揍猫,要不是他此刻是灵魂状态,不能碰到对方…… 硬了,夏油杰的拳头硬了。 「杰变成了一只又蠢又怂的肥兔子哈哈哈哈哈哈……」顶着挚友快要杀人般的神情,五条悟干脆利落地掏出手机拍照,结果在发现没办法拍出幽灵状态的夏油杰的时候还异常可惜的欸了一声。 以利亚:「……」 啊,真是异常熟悉的日常操作,是鸡掰猫没错了。 「老师,要我先迴避下么?」 他好睏,他只是个需要睡眠的普通人类,他不想大半夜的看猫猫和狐狸互相过招,反正有什么事他的老师也会告诉他的。 「哈?这有什么好迴避的。」五条悟诧异地看他,这人似乎这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避嫌,什么叫社交距离,但是他很快就敏锐的发觉了年轻人带了点睏乏的神情:「唔……不过也到了好孩子该睡觉的时间点了呢,这样吧,你把兔子交给老师,老师来处理。但是条件是要先来个晚安的亲亲——」 夏油杰被对方那甜腻腻的声音噁心的一阵恶寒,率先从学生宿舍里飘了出来,等对方拎着兔笼子一脸心情愉悦地跨了出来时才冷笑了一声:「行了,别装了,幼儿园过家家式的打闹也该结束了吧。」 他周身原本那种无奈的无害气势一转,重新变成了那个偏激危险、杀人无数的特级诅咒师夏油杰。 五条悟闻言翻了个白眼:「老子装个屁,明明你这傢伙也乐在其中好不好——我知道你也想死老子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身上的气势也一肃,属于最强的、不容抗拒的强势气场毫不迟疑的与诅咒师对撞在了一起,连还在昏迷状态的兔子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死过一次的蛊王是更温和版本的蛊王,虽然也没好心到哪去 感谢在2022-01-17 16:05:01~2022-01-18 07:4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巴阿巴阿巴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前往 最后那俩个人聊了些什么以利亚不得而知。 夏油杰的灵魂大约支撑了一天一夜后再次陷入了沉睡,兔子重新清醒了过来,还是那副傻不兮兮的模样,准备跑去大嚼兔粮,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是「红玉」的作用吧。」教师办公室里,五条悟打量着瑟瑟发抖的兔子,一副琢磨着从哪里下刀的兇残模样。他干脆捏着后颈皮把兔子提了起来,逼迫对方与自己对视:「喂,吐出来。」 「别装傻哦,我知道你能听得懂。」他提拎着毛团晃了晃:「你这傢伙也是有灵魂的吧?只是这具身体不能同时容纳俩个灵魂,所以杰一清醒你就会陷入沉睡。」 兔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哈哈,是的。」 它看起来十分心不甘情不愿,但是最终还是屈服于最强的可怕气场,委屈吧啦的把「红玉」从肚子里吐了出来。 五条悟松了手,嫌弃地看着那颗被兔子口水浸泡到湿哒哒的玉石。哪怕有无下限他也不想亲自去触碰,结果夏油杰的灵魂极有可能就在这块玉石里沉睡……不行,越细究他就越想笑出声来了——决定了,下次见面就拿这个来嘲笑他,你被天天浸泡在一只兔子臭烘烘的口水里面什么的……噗嗤。 隔着无下限用纸巾擦了又擦,五条悟用指尖捏着那颗玉石,把它顺手扔进了衣兜里:「行了,暂时没收。」 兔子的毛色在那一瞬间都要变得黯淡无光了,它蔫头耷脑地趴在办公桌上,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精神点哦,不然以利亚酱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这人还用手戳它的屁股:「快一点啦,昂首挺胸,眼睛瞪大点,怎么被杰附身后变得和杰一样小。」 兔子:「……」 你妈的,这说的是人话么?! 听见了来自楼道外的脚步声,五条悟突然矜持地咳了一声,故意提高了声音:「温养灵魂的咒物罢了,哪天我去本家那群老头子管理的库存里给你顺几件。」 莫名遭殃的五条家库存:??? 「老师,你这个样子那群老爷子会哭的吧。」以利亚转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有些无奈地看着端坐在办公桌前像模像样的无良教师:「如果兔子喜欢的话我还是自己掏钱买好了。」 第119页 「有什么关系,我是家主,那些东西也都是用我批下去的钱买的。」五条悟神情严肃地招手示意对方过来,等人以为他有什么要事,老老实实地站在他身边时,他才出其不意凑过去亲了亲对方的脸颊,随后心满意足地欣赏着年轻人微微睁大的眼睛。 「以利亚不要总是和老师这么生分,太客气了会让老师生气的哦。」 明明只是半开玩笑的话,年轻人却像是当真了似的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圈四周无人,只有兔子已经不知道何时钻进了兔笼子里,拿屁股对着俩人。以利亚最终还是有些羞怯地凑上前,用手撑住办公椅背,低下头来小心地碰了碰白髮男人的唇角:「因为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亲密关系,所以还不能掌握其中的分寸。」 在公共场合做这种事令他颇感难堪,因此这个比雪花还要轻飘的吻只是一触即分:「……我大概是不该在这种时候道歉的。」 明明是半圈着另一个人、居高临下的侵略性姿态,但是对方就是可以表现的异常无害,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柔软的迟疑来——偏偏他的眼睛却是温柔而坚定的。 「乖孩子,没错哦。」五条悟忍不住开始笑,这孩子怎么可以这么乖……乖得几乎要让他于心不忍,把那些捉弄人的念头全部压了下去,但是与此同时又让人很想看看,对方究竟能把这份乖顺保持到什么地步。 「那老师要教我。」年轻人对年长者心中的恶念浑然不觉,他少有的对他的老师用了命令句式,带了一点可能连本人都没有察觉到的任性。 「当然喽,这种事也只能找老师学嘛——而且这可是你说的,老师想怎么样都可以。」五条悟淡定地伸手勾住年轻人的脖颈,逼迫对方低下头来:「那么现在是第二点要求哦,以利亚不是小孩子了,亲亲的时候不能老像个小狗似得舔来舔去,这是犯规的。」 湿润微凉的舌尖抵开了本就毫无防备的唇齿,耐心引领着另一条无措的软肉碾磨着敏感的上颚黏膜。年轻人撑在椅背上的指节因施力泛起了玉一般的青白,但是很快又被人抓着手腕轻轻一拽,重心失衡下被迫撑在了另一个人的肩上,腿也被人顺势分开,呈现出一种无比扭曲却又亲昵异常的姿态。 五条悟终于低低喘息着松开了唇,忍不住又在对方的唇瓣上咬了一下。亲吻的感觉确实很棒,以前他总看着那些情侣甜腻腻地互相吃对方的口水,他还忍不住和杰吐槽过这一行为简直颇为噁心,因此被嘲讽为这辈子都找不到老婆的天生光棍。 谁知风水轮流转,现在兴致勃勃地拽着人亲嘴的傢伙居然变成他了。好在这人从来都不知道尴尬二字怎么写的,现在还能任性地继续欺负人:「以后亲亲的时候都要像刚才这样哦,时长只可以长不可以短。」 「……好。」年轻人的脸色似乎有些为难,他挣扎着想要从对方不知何时圈上腰肢的手臂的禁锢里站起来,却又被人强压了回去。 「答应的好勉强,你居然开始敷衍老师了!」五条猫瞪大了眼睛喵喵叫着,异常的不满:「难道以利亚不喜欢亲亲么?」 兔子的声音轻飘飘的从笼子里传了出来:「哈哈,不是。」 其间分明透露着失去了「红玉」还要被迫吃狗粮的极度幽怨。 以利亚唿吸都有点抖,脸已经红了彻底。他现在十分想要夺门而逃,奈何迫于那只揽着他的手臂根本动弹不得:「……老师,你先松手好不好。」 「哇唔,居然连抱抱都不喜欢了!老师好伤心,要哭了,真的要哭给你看了哦!」 「……不是。」以利亚隐忍地闭上了眼睛:「腰,扭到了,好疼。」 五条悟:「……」 五条悟:「……以利亚同学,你好逊啊。」 直到坐上辅助监督的车,这傢伙还在幸灾乐祸地喵喵叫个不停:「真的好逊,你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么?是老头子吧!」 这人一边伸手按揉着年轻人腰侧紧绷的肌肉,一边在对方压抑的抽气声中嫌弃地教训他:「连接个吻都能把腰扭了,你还能干点什么啊。」 车前排的伊地知洁高:……接吻?我听见了什么?应该不是我想像的那个意思吧?! 浑然不知前排的辅助监督已经想要报警了,这人还在继续毫无顾忌地嘴上没把门:「以后要是再想干些什么,会不会干脆直接下不了唔唔唔——」 五条悟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看着年轻人终于恼羞成怒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那双色泽明艷的琥珀色眸子里分明烧灼着因羞恼而泛起的水光,耀眼而生动得就像是自天边席捲而来的火烧云。 年轻人终究还是柔软的,生气的时候侵略性也少得可怜,实在是不符合世人对男性的要求。但他在另一个人眼里依旧还是可爱的,熠熠生辉的眼睛是可爱的,侷促抿起的嘴唇是可爱的,微微鼓起的脸颊是可爱的……所以五条悟只是歪着头,眯着眼睛看着他无声地笑,笑得就像是有一千颗星星在他的眼睛里,或者是落日下一朵玫瑰无声地绽放,笑到另一个人无奈松了手。 「老师,别老是捉弄我了。」以利亚最终也只是轻声抱怨道。他实在是没办法沖这个人生气,那一点羞恼来的快去的也快,心中唯有嘆息着只要这个人开心就好。 「没办法嘛,毕竟以利亚酱实在是太可爱了。」终究还是难得体贴地放过了对方,没有当着旁人的面做出更加亲昵的举动。白髮男人只是低下头用脸蹭了蹭对方的髮丝,就像是一只邀功的、骄傲的猫。 第120页 挣脱了那副温驯的躯壳,流露出了独属于个人的鲜活情感……不论是生气也好,害羞也罢,这让他更像是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年轻人,而不是一个被设定好讨好人类的程序的异类。 这让五条悟颇感安心。 「好啦,别闹了,就算老师会陪你一起做任务,但是也要先看看资料哦。」这人恶人先告状后若无其事地翻出了明明是属于自己任务的任务清单,顺势伸手勾住学生的肩:「昨天你的手机是不是坏了?那就没办法啦,先和老师一起看好了~」 「唔……这一次是在一个偏远的海边小镇,那里有奇特的海神祭祀文化,但是最近有少女失踪案件发生,目前已失踪了六人……」 「是因为扭曲的信仰诞生而出的诅咒呢,以利亚应该还没有接触过这种类型吧,刚好可以去长长见识。」这人把最为复杂难搞的诅咒类型之一说得轻描淡写,如同幼儿园小朋友结伴郊游似的,但是也唯有这人能有如此底气。 五条悟突然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地嚷嚷了起来:「哇唔,这里好像离我第一次把以利亚捞起来的地方很近欸,缘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18 07:45:54~2022-01-20 01:08: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y 30瓶;横滨大小姐的帽子 11瓶;b_c_ 8瓶;玩悟丧志 3瓶;宰超可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浅川 偏远而封闭的海边村镇,浅川町,就像是被现代文明抛弃了一半的世界。 大抵是上一任政客曾试图通过发展旅游业来带动当地经济发展,却又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被迫终止,这里终究还是有着些许意味着曾被鼓励与外界进行沟通往来的残余景象:简陋老旧的码头,遍布一整条街却基本上无人看守的破败旅馆,用上世纪流行过的艷丽字体写着夸张噱头的旅社——又因模仿得过于拙劣,配合着亚热带地区夏季闷热潮湿的气候,以至于呈现出一种令人眩晕的古怪感来,简直同这里的村民如出一辙。 「……这里唯一出名过的旅游景点就是一年一度的海神祭,最重要的祭祀流程是由一名被精心挑选出来的巫女,于黄昏时分独自划船前去名为「少童泽」的岛屿,主动走入湖水中,浸泡至月亮升起后取走一捧位于岛中央的澙湖水,以祈求来年村民出海平安,鱼获丰收……而海神祭的时间就是今天晚上。」 以利亚摆弄着五条悟的手机,趁等待委託人的空闲查找了一下这里的资料。这人一到地方大致扫了一眼后就开始大声嚷嚷着无趣,表示这次任务自己一点忙都不会帮,全部都要由学生自己解决,他只负责在旁边看笑话。 以利亚好脾气地陪对方逛遍了整座不大不小的村镇所有的饭店,顺便心中暗记地形图,这人终于勉为其难地挑了一个看起来最干净的解决午饭,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种鬼地方要是能有游客过来才奇怪啦,又热又穷,装修还超级老土,作为约会地点它绝对不合格。」 因为手机在另一个人手里,无事可做的五条悟干脆毫不忌讳地大声嫌弃着,本就因俩人过于显眼的外表时不时偷偷瞟过来的村民眼神里顿时带上了敌意。 以利亚无奈地看着对方:「……老师,请不要再给我人为增加难度了。」 自上岸后t002就懒洋洋地提不起劲,也不知道是因为最强的威慑力还是因为这里的诅咒并不怎么强大。不过看五条悟的反应以利亚觉的大概是后者——这也意味着他得全靠自己的推断来查出少女失踪案的真相,找出诅咒并祓除。 等委託人见到这里唯二俩个无比现眼的陌生人的时候,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认错人了。无他,其中一人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大都市里那些天生适合生活于聚光灯下的明星,另一个看起来好相处些的却是个外国人——总之这俩人都和她想像中的「大师」这种称号完全不搭噶。 这位鹤田女士自称是某位失踪少女的母亲,她的女儿鹤田香奈曾于浅川町上唯一的神社,少童神社,担任巫女一职来挣零用钱,这半个月来一直忙于海神祭的准备工作,谁知一周前去了神社后便再也没有回家。 一直等到傍晚,心急如焚的家人前去神社寻找,却是得知了女儿早已于日落前便离开了。浅川町本就不算大,但是鹤田一家几乎翻遍了全村都没有找到鹤田香奈的身影,终于在他们绝望地认为女儿已经被海浪捲走溺死时,第二天照常前去少童泽岛进行祭祀准备的神主居然在礁石上发现了鹤田香奈摺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人却依旧是不知所踪。 这就很奇怪了,少童泽岛是不允许神主以外的外人登陆的,哪怕是负责祭祀的巫女也只能在海神祭当日前往。当日村里的渔船皆有人使用,不存在空闲,而前往少童泽岛的那片必经海域水流诡异湍急,连水性最好的壮年男子都不可能游过去,更别提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了。 第二天,第二个失踪的年轻少女出现了,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这些少女都曾是负责前往少童泽祭祀海神的巫女,她们无一例外消失于当日的黄昏,无论家人看得有多么紧,哪怕是绑在身边,最终她们的衣服都会被摺叠整齐着放置于少童泽岛的礁石上,人甚至会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21页 说着说着这可怜的女人不禁声泪俱下,几乎要瘫软在地。五条悟没有应声,他只是淡淡地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老闆赠送的茶点,全然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 以利亚只好负责上前安抚,直到伊地知洁高擦着汗回来后,俩人才合力将哭得快要晕厥的委託人送回了家。 以利亚准备先去拜访那位少童神社的神主问问具体情况,而五条悟则是逛大街似的跟着俩人,一路和学生闲扯些有的没的,但是并不干涉年轻人的任何决定。 三人中唯有伊地知洁高精神压力无比巨大,完全不明白最讨厌这些杂事的五条先生为什么会这么寸步不离地跟着学生,而不是自己偷跑掉到处闲逛买特产。 哦对了,伊地知洁高面无表情地同一群方言口音浓重的村民费力比划着名,这人嫌弃他碍事,最后还是直接把他打发去买些当地特产,充当京都姐妹校交流会送人的伴手礼,声称要是买不到令他满意的就别回来了。 这可不是对方的教育风格,莫名其妙角色互换的辅助监督怀疑地想,最强一向奉行野蛮生长主义,只要人没死就随便学生们自己去折腾,他只负责偶然的点拨——再说了,这么屁大点地方最强随便一个瞬移就能过来,何必一副恨不得把人拴在裤腰带上的模样。 殊不知被迫俩次目睹恋人惨死眼前已经足够令人产生心理阴影了,特别是心知对方现在并不能復活,哪怕是最强也得不由得精神紧绷了起来——没办法,这孩子简直就像是被世界的恶意针对了似的,太容易出意外了,这也是五条悟坚持由自己亲自看护这一次任务,藉此来给t002「充能」的缘由。 他就像是一头忧虑的凶兽,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小心规划出一处足以锻鍊幼崽但又不至于伤害到对方的狩猎场。这种心忧对五条悟来说着实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就像是一只钝刀在危险刮挠着心口,痒意混杂着痛楚升腾,让人恨不得把眼前那个背对他的身影塞进胸膛里。 以利亚暂时没心思去体会自家老师的良苦用心,少童神主是个古怪倔强的老者,对外来者分外的警惕,哪怕以利亚已掏出了由政府盖章的相关证件,对方还是不容分说地强硬拒绝了他现在想要去少童泽岛看一看的要求。 「外乡人,卑鄙而贪婪!」老神主敲着拐杖骂道,连脸上的每一道皱褶都狰狞地鼓了起来:「他们盗走了来自少童泽的宝物,被神隐的少女就是海神在警告我们,必须要让那群外乡人还回宝物,付出代价!」 以利亚忍不住皱眉:「按照前几位少女失踪的规律,再过俩个小时,今天日落时就会出现新的受害者。您宁愿眼睁睁地看着无辜女孩子莫名失踪也不愿意让我们前去寻找真相么?」 「海神祭从落日时就要开始了,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打断祭祀仪式!」 五条悟抱胸站在不远处,冷眼盯着那激动到唾沫横飞的老头。多年执行任务下来这种傢伙他也见多了,原本按照他的画风,他绝对会把人怼到心肌梗塞,或者干脆直接强行祓除了诅咒走人,随便这老头子气急败坏地跳脚。 毕竟身为咒术师,他为什么需要在乎普通人的想法? 奈何最强说过自己不插手,他的学生又是个温吞性子,虽说据理力争了几句,但最后年轻人还是被老神主挥舞着拐杖撵了出去,看起来颇有几分狼狈。 「太逊了哦,以利亚。」五条悟幽幽地盯着以利亚,看起来对学生的表现并不太满意:「老是看起来这么好欺负可不行啊。」 不知道为什么,以利亚莫名有些心虚:「……其实我已经准备自己上岛看看来着。」 他又不是只会循规蹈矩的菜鸟——好歹也在研究院执行过数十次高危任务了,虽说在关于异常物的任务中不太需要他和普通人打交道,但是这种程度的困难还不至于让t002却步。不让去就偷偷去呗,他也不是什么老实纯良的守法公民。 五条悟无奈伸手去揉学生的脸,直接把脸颊捏得鼓起变了形:「……我是说让你凶一点啦,凶一点会不会?」 神社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有个小巫女气喘吁吁地追了出来:「太好啦,你们还没有走掉——」 小巫女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大眼睛,圆鼻子,此时正友善而好奇地冲着俩人看个不停,一副大大咧咧的活泼模样:「我是少童神主的孙女,你们可以叫我小葵……啊对了,姐姐她让我来和你们说一声抱歉,爷爷他总是这样神神叨叨的,千万别往心里去。」 「你不害怕么?再过俩个小时,村上大概还会有女孩子消失吧。」以利亚干脆蹲下身来,与小姑娘保持了视线平齐。 小巫女在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的注视下变得有些结结巴巴的:「害、害怕也没办法啦,但是无论什么事也得等海神祭结束了以后再说。」 她的神情慢慢严肃了起来,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奇异的狂热:「毕竟海神祭真的非常、非常重要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20 01:08:21~2022-01-21 20:44: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三鲤 49瓶;五月 20瓶;君鷃 10瓶;k.e. 5瓶;横滨大小姐的帽子 2瓶;雀波稀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页 第65章 骇然 大概是年龄尚小的缘故,小葵与这里寡言警惕的村民显得格外不同,同俩人叽叽喳喳个不停——当然也可能是看在五条悟那张帅脸的份上,以利亚哭笑不得的发现小姑娘已经偷瞄了对方墨镜后的脸好几次了:「这是我们少童神社一代代口口相传的故事啦,少童泽岛是海神大人垂怜的岛屿,岛中湖下便是海神的居所。所以生活在陆地上的凡人是不可以上岛的,唯有在月亮升起,海潮最大的夜晚,才可以由最纯洁的巫女上岛祭拜海神,以祈求来年渔人的平安。」 「七年前,因为前任町长的改革,慢慢的开始有不少城里人来我们浅川町旅游,他们不在意这里的传统,经常会去少童泽岛那里去转转。但是那时候爷爷总说那群来来往往的外乡人偷走了来自少童泽的宝物,海神的馈赠……具体是什么宝物什么馈赠他也从来没有说清楚过,只是闹腾着说谁也不许私自前去少童泽岛。」 「本来是没人听他的话的,」小葵有些恐惧地压低了嗓音:「可是那一年浅川町开始有大量船只莫名失事,甚至有渔船在港口迷失了方向,明明海岸线就近在眼前,他们却无论如何都上不了岸……村里也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可怕传染病,消失了许多人……慢慢的游客们也不乐意来了,唯有重新封锁了少童泽岛,进行了海神祭一切才得以安宁。」 以利亚若有所思:「你是神主的孙女,这么说来,你的姐姐也是巫女么?」 「……而且失踪的香奈姐是她最好的朋友。」说到这儿小葵情绪不免低落了下来:「姐姐她非常伤心……但是今年可是轮到她前去祭祀海神大人了,真希望她能接受现实呀。 「看出来了些什么?」 小葵回神社帮忙去了,日头逐渐西沉,夕阳开始将一切笼罩上一层浓稠的血色,五条悟漫不经心地仰头望着天空,以利亚觉得有那么一瞬间,神子似乎在那奇异血腥的色彩晕染下美得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就像是一蛊最纯的水银。 但是当这个人低下头来看着另一个人时,他又是十分的温柔平和了。 「全村都笼罩着诅咒,少童泽岛上咒力最为明显,咒灵应该就在那里。」以利亚仓皇地移开了眼睛,逼迫自己注视街上逐渐多了起来的村民,神情有些忧虑:「……虽然我不知道咒灵接下来会选择哪一个女孩子,失踪者们又在哪里,但是小葵的姐姐一定非常危险,我会跟着她一起前往少童泽岛。」 「唔……那以利亚要穿巫女服么?」五条悟摸着下巴兴致勃勃的提议道。 与此同时的以利亚:「巫女会在日落时独自划船前往,我会藏在船——呃?」 俄罗斯青年的脸慢慢变得僵硬:「……老师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巫女服啦巫女服,」这人居然真得开始仔细分析这个荒唐的计策:「只有巫女可以上岛,那么以利亚把姐姐酱打晕藏好,然后自己去当这个巫女不就得了。那个无比看重什么海神祭的老头子总不可能当着村民的面追到海上把你撵下船吧。」 「这么一来姐姐酱安全了,以利亚可以光明正大的上岛祓除咒灵顺便还能气死神主老头子,最重要的是老师想看可爱的学生穿巫女服——」 「……老师,请不要闹了,我的身高无论如何都不适合女装吧。」以利亚僵着脸,几乎有点抵抗不住对方那闪闪发光的眼神。 救、救命,太可怕了,来自可爱猫猫的渴求眼神什么的…… 「可是以利亚的脸部线条明明很柔和嘛,」五条悟干脆牵着学生的衣角不撒手,视周围人的异样眼神如无物,哼哼唧唧地就像是吵闹着要吃冰激凌的幼稚园儿童:「这样的人无论怎样女装都不会太丑哦,听老师的准没错!」 以利亚:「……」 ……所以说老师你为什么这么有经验啊!你到底用女装迫害了多少人啊! 二人跟随人流朝着海边走去,一路上鸡掰猫还在喵喵叫着无理取闹:「而且老师想看啦,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老师想看么?」 以利亚隐忍地闭了闭眼睛,直到拖着人走到了僻静一点的地方,他才侧过脸在对方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耳尖都红得滴血。白髮男人的眼睛却是顿时一亮,一脸严肃地伸出了小拇指:「那就说好了哦。」 「这一次就算了,但是以利亚以后要单独穿给老师看哦。而且不仅仅是巫女服,老师要你穿什么你就穿什么,不管是婚纱,兔女郎,还是情——」 「……老师!」以利亚忍无可忍地瞪他,得来的却是对方无辜的眨眼和一个落在脸颊上的偷亲,搞得他一点脾气都没有。 …… 最后无论是潜藏还是女装都没有用上,心情愉悦的五条悟干脆直接带着人瞬移到了岛上,示意学生赶快找出咒灵祓除了事。 所谓的少童泽岛不大不小,岛上的植被却是格外的茂密而古怪,看不太出究竟是什么品种,唯有似是按照某种规律摆放的乱石在越发昏沉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 以利亚深一脚浅一脚地前往传说中的岛中湖,而他的老师则漫不经心地双手插兜跟在他身后——以t002目前的总量还不足以直接遍布全岛逼出咒灵,以利亚必须要先找到那个傢伙再进行祓除。 一路上那些散乱在地上的、诡异而莫名的杂物变得越来越多——鱼骨,海草,质地奇异的坚硬碎片,衣物的烂屑,不知名生物的血迹与部分残骸,再往前走甚至开始出现了人体的骨骼……以利亚不得不怀疑那些失踪的少女们已经遇害了。 第123页 等植被上的露水彻底打湿了俄罗斯青年的肩膀时,以利亚终于看见了少童泽——那是一片色泽深邃到发黑的湖,水面平滑而寂静,连几欲彻底消失的夕阳都不曾倒映出几分暖意,也不知那深不可测的、连接着更加可怖的海域的湖面下究竟会有些什么未知的东西。 以利亚突然感受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一种就在脑海中戳刺个不停,却始终不曾彻底突破潜意识的莫名不详预感令他不安地回头望去,本能寻找着另一个人的身影。 海风闻起来就像是某种生物腐朽已久的唿吸,轻柔的雾气瀰漫着,如同一层破败的纱,悄然固笼住了逐渐降临的夜色——但夜空依旧是晴朗的,天边苟延残喘的血色无法侵蚀那密密麻麻的、多到吓人的明亮群星。 借着星光的折射,以利亚的神情突然凝固了,他的目光就像是树脂黏住的小虫,在了一堆破旧脏乱到分不清轮廓的衣物碎屑上无力挣扎着,这让他显得格外无助而恐惧。 「以利亚?」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轻轻地把俄罗斯青年转了过来,将人小心地揽进了怀里。 五条悟用手掌一下下抚摸着对方那轻微颤抖的嵴背,声音低得就像是生怕惊醒了些什么:「怎么了?老师在哦。」 「……我没事。」 年轻人在对方的安抚下勉强恢復了一点神志,他深吸了口气,主动从对比之下显得格外令人安心的怀抱里挣出来,踉跄着蹲下身,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小心拨开了那堆几乎已经彻底腐烂的烂布与碎骨,露出刚才几欲刺伤他的、一块满是脏污的金属质感胸牌。 胸牌是罕见的三角形,似是刻意藉此宣誓了其危险性。那熟悉得几乎令人落泪的简约符号已经被时间模煳去了所有刻痕,唯有胸牌主人的编号还隐隐可以看清—— 【异常研究控制中心特殊执行部门】以利亚低声喃喃着,哪怕胸牌上没有那么多可以辨别的信息,但他就像是已经跨越了时光,看到了崭新的全部似的:【研究员a017号】 以利亚颤抖着攥紧了那块胸牌,浑然不顾尖锐的三角将他的手硌出了红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于那狂乱中诞生出些什么样的情感,狂喜,疑虑,悲伤,恐惧……他唯有于巨大的空茫中缓缓下坠着,另一个世界里无数熟悉而陌生的人影在他身边或快或慢地朝着未知的空洞坠落,就像是一场骇然的倾盆大雨,偏偏他抓不住任何一个人的手。 手被人抓起,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以利亚手指本能地痉挛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松了劲,任由另一个人拿走了他手中的胸牌,再将那修长有力的五指慢慢挤入了他的指缝间。 他于那自指缝间蔓延的微弱暖意里喘息,于雾气中微弱的灯火与救赎中迷茫地思考,如果说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出现在了这片奇异湖泊的周围—— 那么兔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他还有可能回到研究院么? 令以利亚错愕的是,一种本能般的牴触甚至是率先超越了他对谢切诺夫教授的思念,先一步占据了他的灵魂。那些来自他的故乡的、碎屑般的温暖记忆如同记忆中某个懒散的午后,多年后他还能依稀记得那种温情的困意,那些茶点酥软的质感,还有老人喃喃不清的、带着笑意的腔调……也许他终会于老去的昏沉中任由神志絮絮叨叨地翻捡,但是至少现在,他唯有于巨大的悲哀与自我厌弃中坚定地反握住另一个人的手。 不是选择,他没有资格进行选择,只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试探着燃起的求救信号……他甚至希望对方不要明白他的意图,那个人只要能看见他在这里闪烁便已足够了。 「……你们是谁?」 有女孩子的声音惊疑交加地出现在了二人身后,以利亚的神情还是恍惚的,闻声便本能地看了过去,良久后才终于从对方那身巫女服、还有与小葵如出一辙的大眼睛里辨别出了对方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21 20:44:16~2022-01-23 00:4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辰早见亲兵卫 20瓶;sisi 10瓶;宰超可爱 3瓶;阿桎 2瓶;横滨大小姐的帽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暗湖 「你是小葵的姐姐。」以利亚轻声说,眼前的少女十八九岁左右的年纪,身着白衣绯袴,黑髮温婉地束起,一路穿过树林已让她的衣摆溅上了不少泥点与脏污,脸侧也被树枝划出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小葵?」 巫女迷茫地看着他们,由于站位的问题她并没有发现俩人交叠相握的手,也许是因为眼前的这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的脸色看起来实在是太苍白了,这让他显得格外脆弱而无害,所以她并不怎么害怕:「我的名字就是小葵,我也没有妹妹……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一个小巫女,大约是十一二岁的模样,大眼睛,圆鼻子,和你长得基本上一模一样……」以利亚有些无措地比划着名:「大约一小时前我们还在少童神社的门口说话,她说是你叫她来找我们的。」 「一小时前我已前往港口为船只驱邪,怎么可能在神社中叫小巫女前来找你们?」巫女的神情慢慢警惕了起来:「我原本只以为你们俩个是偷偷上岛的游客,但是打断了仪式还满口胡话也太过分了——请你们立马离开这里!」 第124页 「……」 以利亚无声地嘆了口气:「失礼了,姑且请你休息一下吧。」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开始柔软滴落,于群星地注视下显现出月色般的森白。夜晚的海风勐烈了起来,将枯瘦的树枝摇得咔咔作响,但是当那阵子声响停息时,巫女依旧稳稳站立在原地,只是惊恐地后退了几步,神情中多出了恐惧与骇然之色:「你、你的手,你到底……!」 「……你不是人类。」以利亚慢慢睁大了眼睛,他本能看向身边的白髮男人,却发现对方一副亳不惊讶的模样:「老师?你早就知道了么?」 「只是觉得这里的村民看起来不太对啦,不过这傢伙也不是咒灵哦。」五条悟耸了耸肩,淡定地继续把玩着学生的手指:「还是有点失策,我原本只以为是这只咒灵的特殊能力,现在看来不是啊。」 他甚至还一脸无聊地抱怨了几句:「啊啊,本来还打算藉此给以利亚酱上一课的来着——真无用啊,这里的咒灵。」 「你们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不是人类?!」莫名被无视的巫女就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冒犯,原本姣好的面容都被扭曲成了狰狞的模样。 「你当然是人类。」五条悟眼神平静而冷酷地盯着脸勐地僵住的巫女:「只不过你不是正常活着的人类,在我眼里——」 他伸手轻轻敲了下自己的眼眶:「所有的线都是乱的哦。」 「很奇怪啊,就算是普通人类也会产生咒力,有些会自主消失,有些过于强大的就会逐渐形成诅咒……但是你身上咒力产生的时间以及新旧程度全——部都乱七八糟杂糅在了一起了啊,简直看得我眼睛痛。」 以利亚的瞳孔瑟缩了一下,突然觉得心里发冷,他本能后退了几步,却是直接撞进了另一个人温暖的胸膛里。五条悟干脆顺势抱住了年轻人,安抚地用下巴蹭了蹭对方的头顶,嘴上依旧说个不停:「妹妹酱是这样,姐姐酱也是这样……那个自称小葵的小丫头其实说得也没错啦,她毕竟是七年前的你嘛,也可以算作你妹妹。」 「——七年前的那个你在试图给现在的你传递消息哦。」 …… 最后俩人都乖巧坐在少童泽旁边听五条悟分析,夜风还是有些冷的,五条悟亲昵地从背后抱着学生,看得巫女小姐的眼神都变得诡异了起来。 「这里的时间线是乱的,不同的时间轴在交叉进行,有少部分村民似是在他们自己的时间线里活着,但是又奇异得可以同另一时间线的人接触交谈。」 「其实你应该有预感吧。」五条悟冷静注视着脸色惨白的巫女:「关于自己生活的这个町里时间线紊乱的事。」 「……是。」小葵已经无心去深究她听不懂的那一部分了,少女只是疲惫地将脸埋进了膝盖里:「在家里突然发现了自己的牌位,前去询问爷爷时对方却一脸茫然……明明记得香奈曾经主持过海神祭的祭祀仪式,因为心里紧张找她说话时,她却坚持自己连少童泽岛都没有来过……」 「就在香奈消失的那一天,我突然想起,这不正是巫女进行祭祀时需要自己脱掉衣服进入少童泽的那一幕么?」她的声音里都带了些许哭腔:「一切都是源于七年前,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五条悟迎着她的目光无辜地摊了摊手:「怎么了嘛,人家又不是万能的。」 「……也许我知道。」那又轻又低的声音轻飘飘得,几乎快要被海风撕碎,但是在场的俩人都听得格外分明。以利亚双眼失神地愣怔看着眼前平静无比的暗灰色湖面,五条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伸手揉了揉学生的脸颊,但是对方只是眼珠迟钝地转动了一下。 俄罗斯青年的声音极轻,几乎已经接近耳语:「老师有听说过……「那片海」么?」 五条悟重复道:「那片海?什么意思。」 以利亚苦笑了一下:「是我在说傻话了,老师不可能听说过。」 「喂,打哑迷可不是好习惯哦。」五条悟忍不住挑高了眉,不满地捏了捏对方的耳尖。 以利亚被他揉得耳根子发红,原本那种死气沉沉的状态都绷不住了:「……不,只是不希望小葵小姐听到而已,等一会儿我会和老师解释清楚的。」 小葵:「……」 巫女小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您还真是诚实。」 「因为有时候无知不是一件坏事。」以利亚摇了摇头,平静看向了某个角落:「比如现在,巫女小姐应该看不见那只咒灵吧。」 俄罗斯青年默默注视着那只满脸纠缠着触手和腐烂鱼骨的咒灵,嘆了口气,所幸在场的人都对t002免疫,他干脆利落地放t002出来吃掉了那只咒灵:「……看不见可真是件好事。」 五条悟看了一眼学生体内的异常物总量,郁闷地发觉这只咒灵完全无法满足t002的胃口,为復活供能。他忍不住啧了一声:「怎么才准一级……废了这么老大功夫居然只是个准一级咒灵,原本还想着至少能力特殊能充当下教学材料,结果就是个小废物——回去就把伊地知骂一顿好了,我的任务清单里居然会出现这种东西。」 还在人潮中任劳任怨费力挤着买特产的伊地知洁高:??? 莫名其妙背锅被t002吃掉结果还要被人骂是废物的咒灵:??? 第125页 巫女小葵着实是个胆子很大的女孩子,被俩人轮番惊吓过后还能坚强地继续追问:「我还是想要知道真相。」 她望着逐渐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月亮,神情中带着奇异的坚定:「其实我已经死掉了吧,就在七年前,你们见过的那个小葵才是这个世界的我……哪怕是死,我也希望能不带有疑惑的死。」 她祈求地望着看起来最好说话的以利亚:「至少请您把她说的话全部都告诉我,可以么?」 这实在是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请求,以利亚默默复述了一遍那段听起来毫无异样的话,小葵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海神祭非常重要,七年前可怕的传染病,轮到我了……」 她低声道:「不对,在我的记忆里,当年町里并没有爆发什么传染病,那个我在代指些什么?」 「所谓的传染病大概是指部分村民身上出现了紊乱的现实。」以利亚语气平和,说出来的事却仿若惊雷一般,将世界砸得粉碎:「我们相信无数世界就像是挨挨挤挤堆在一起的海中气泡,泡沫之间最脆弱的连结点中通常会诞生名为「physical anchor」,实物稳定锚的未知存在,一般而言会以某个具体物体的形态出现,而每一个世界的最终稳定锚形态都不一致。」 「世界的连结点处最常见的现象便是周边生物的时间线或空间出现错乱,虽然它的影响范围并不算太大。」以利亚望着小葵茫然的眼神,选择举了个例子:「比如百慕达三角的传说,那里是最典型的连结点;再比如说华国古时传说中的烂柯人,归乡时才发觉斧柄腐烂,同乡人皆已死去……这就是因为他无意间接触了世界的连结点,身上的时间线被紊乱了。」 「但是如果实物稳定锚离开了脆弱的连结点,就容易导致现实紊乱现象扩大化——有时这种现象会逐渐自主修復,有时则不会。」 其实这是十分危险的事,因为这可能会引起世界的溃散……好在这里的连结点正在自主修復,但是以利亚没有告诉对方这些事——毕竟世界的自我修復就意味着异常现象的消失。 小葵勉强跟上了他的思路:「……所以说少童泽岛就是一处世界的脆弱连结点,七年前有人取走了这里的实物稳定锚?」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了。」以利亚轻吐了一口气,虚脱似得喃喃着问她:「而且这里大概才是e003的源头……你们是不是都曾碰过这片湖的湖水?」 「……消失的少女都是曾来岛上祭祀海神的巫女,她们是需要主动走进湖里浸泡身体的。」小葵越说脸色也越是煞白一片:「七年前,我也曾偷偷跟随一名游客的船来少童泽岛上玩,自然也摸了湖水,我还记得回去后爷爷大发雷霆的模样……」 以利亚神情悲哀地注视着巫女:「e003是致死率高达67%的异常物,所以你们应该都死在了触碰e003的那一瞬间,却因为连结点的缘故让你们继续得以在另一条时间线里活着。直到七年后,也就是现在,时间线才开始慢慢回归正常,那些巫女也重归了死态……」 小葵打断了他的话,瞳孔颤抖着下了绝望的定论:「……所以七年前的我说,下一个轮到我了,希望我能接受现实。」 月亮升了起来,这是一个群星散乱的夜晚,月色暗淡得骇人。以利亚悲哀地望着那被迫陷入错乱时空的无辜者,隐晦的同病相怜,以及那潜藏在背后的、更为巨大的恐惧感如同无声无息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了他的头颅。 小葵还在低声抽泣,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身影几乎同七年前的小葵重叠了……也许是心知这种事在场的所有人都无能为力,她甚至没有找谁求救,直到月光彻底笼罩了她的时候,她的身影甚至淡得就像是在发光——不,她真的在发光,就像是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灰尘,空气似是扭曲了一瞬,下一秒,月光下就再也没有了巫女的身影,唯有一件几乎已经腐坏了的、属于小女孩的衣服安静地散乱在湖水旁,就像是它一直就在那里一样。 「这就是……失踪的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 部分捏他了基金会里的斯克兰顿现实稳定锚,希望有讲清楚这个逻辑(捂脸),自己都快被绕进去了,因此小修了下前俩章(屑) 记不清e003是什么的读者姥爷可以看看本书第一章 哦 对了顺便问问,大家想看以利亚和十年前问题儿童二人组之间的剧情么? 感谢在2022-01-23 00:49:59~2022-01-24 01:4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9538746 50瓶;下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锚点 在场的俩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见证了这世界修復的一幕。越发滋长的恐惧感让以利亚干脆伸手抱住了他的老师,他感到自己开始喘不上气来,明明能清晰感知到来自另一个人的心跳、体温还有唿吸……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可感,但也许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的未知威胁就像是一片无穷无尽的深海,而溺水者的锚点唯有头顶的天穹。 不详的预感在巫女消失的那一瞬间几乎到达了巅峰,幻痛在顺着脚踝向上攀爬,以利亚发觉自己在剧烈的发抖,就像是一个快要于如影随形的虚幻灼痛中冻毙的人。 偏偏他无能为力,连试探着升起一堆火或者仅仅只是抱紧自己都做不到。因为他心知肚明,这绝不是依靠任何自我挣扎便能逃脱的、恐怖的可能性。 第126页 ——你该如何同世界进行博弈? 「所以以利亚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吧。」 五条悟问他,语气轻柔地就像是在问你要吃喜久福还是草莓蛋糕。还能隐隐看见海岸线的浅川町上似是爆发了一阵混乱而恐惧的喊叫声,灯光散乱了起来,与越发密集的群星交相辉映。 「……嗯。」 他的白鸟于精疲力尽的惊惧中软软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将脖颈和脆弱毫无遮掩地展现给他,任由他爱怜地抚摸着。其实五条悟早有预感,他从未听说过所谓的异常研究控制中心,对方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痕迹也仅有自他救起对方的那一刻起才开始出现,还有年轻人周身那因与世界本身格格不入而不自知流露的疲倦,那是唯有被迫停滞于异乡的旅人才会出现的病灶…… 简直就像是他才是这个人在这个世界诞生的起始一样。 以利亚能感觉到对方在用手指一点点梳理着自己被海风吹乱的头髮,仿佛在藉此梳理自己的思绪。白髮男人很耐心,他总是在另一个人身上有无尽的耐心,指纹缓且重地碾过了后颈,如同一个不会产生吻痕的吻。 「……我现在好害怕。」以利亚对他的锚点说,他发觉自己终于可以开口了,哪怕唿吸中带了点绝望的颤抖:「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就这么消失。」 就像是空气中破碎的肥皂泡,就像是同大气层剧烈摩擦时燃烧成灰烬的流星,就像是被t002吞噬的一切东西……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不会出现在另一个人的世界里。 「嘘,我知道,我知道……」嘴唇轻柔地落在他的额头上,连那飘摇的灵魂都几乎要在那个吻的作用下稳定了下来:「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好么?」 群星似乎越来越近了,以一种癫狂的序列排序旋转着,密密麻麻得简直令人作呕。五条悟忍不住皱眉,他从未见过如此混乱的星空,他甚至觉得天穹中就像是潜藏着无数不怀好意的眼睛,镭射似的瞄准了俩人。来自未知的粘稠恶意几乎已经遮盖了夜空,缓慢而不可抗拒的朝着他怀里的人压了下来。 开始涨潮了,那扭曲而庞杂的潮水是无声息的,如同潜伏在黑暗中居心叵测的怪物,悄然淹没了一路上那些破碎的残片、衣物的碎屑还有亡者的遗骨,很快便开始试探着朝着俩人的脚尖探去,但又被无下限格挡,唯有阴冷而不甘地向上攀爬着,带来了来自海底的窃窃私语。 「走吧。」五条悟重复道,他甚至罕见地流露了点焦虑:「我带你走。」 怀中人的嘴唇轻轻地动了动,但是五条悟只听到了一阵咕噜咕噜的气泡声,就像是溺水者在海水中吐出了肺叶中的最后一口气,连声音都沉闷地隔着一层无尽的屏障。 「……别抛弃我。」 年轻人说,他绝望而热切地试图勾住另一个人的脖子,去吻他的嘴唇——但是他的吻落空了,那个人不曾拒绝他,是他的吻掉落在了虚空中,连手臂都从另一个人的身体中穿过,轻松得仿佛只是穿过了一片雾气。潮水彻底涌了上来,将他抛向了那暗灰色的湖泊,以利亚试图抓住对方伸过来的手,但是他似已被世界剥夺了在这世间触碰实物的权利,触手可及的唯有一片虚无,他被那不可抗拒的潮水捲入未知的漩涡。 五条悟的眼睛慢慢睁大,清澈高远的瞳孔中倒映着如同一具海中浮尸般的爱人。他下意识伸手去拽,但他的手指就这么穿过了对方那求救的手掌。恐惧第一次攥住了最强的心脏,这种陌生的情绪是如此的鲜明,这让他就像是一个第一次脱离母体唿吸到空气的婴儿似的,无措而抗拒。 「轰——!」 闪耀的超新星爆裂开来,山石碎裂,海水倒灌,炸开的海水撕碎了挨挨挤挤的星子,狂乱地搅动着,唯有那片暗色的湖,仿若永远都不会被任何东西毁灭的黑暗,连带着所有来自最强者的攻击彻底吞噬了另一个人,唯余有一个仅剩的身影悬停在夜空中,脚下是冰冷汹涌的海水。 群星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世界终于再一次捕捉到了祂的锚点。 …… 人类的口舌无法唿唤祂的真名,于是唤祂为「那片海」。 世界是祂无意间搅动出的气泡,祂诞生于「诞生」这一概念之前。祂吞没时间,吞没光,吞没法则与命运,直到一切都浑浑噩噩地在祂的怀里化为了一片浑沌的浊液,祂才重新陷入了安静而不可知的沉眠。 后来的后来,海中的气泡朝着似乎更加明亮些的方向上升,有些中途就消失殆尽,有些则破碎于海面;有些许会碰撞着,交融着,化为更加饱满坚固的球体,有些又被洋流搅碎了,重归闪亮绵密的泡沫…… 以利亚在无尽的黑暗中下坠着,首先蔓延上鼻尖的是一种极致的恶臭,就像是腐烂的柏油,水蛭的□□,污水,蛆虫,血与碎裂的眼睛。 【以利亚,快去穿上你的外套,】看不清脸庞的女人说,她美得简直就像是梦境:【今天阳光真好,我们一起去森林里玩,我做了不少布林饼,可以用来餵红松鼠……还是说你更想去广场上餵鸽子?】 ——溺毙一个普通人类到底需要多久? 【别哭了,我的孩子,】老人抚摸着他的头顶,帮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别哭,摔着了就站起来,擦一擦眼泪继续往前走。】 第127页 ——五分钟后大脑就会进入不可逆转的脑死亡。 「说好了,周末你要陪我去逛街哦。」钉崎野蔷薇叉着腰站在他面前,虎杖悠仁把兔子一把塞进了他的怀里,伏黑惠看着他们,眼睛里是一种温柔平和的光。 窒息。剧痛。即将降临的死亡。 「你是我的东西了。」那个人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上,那个吻是冷酷而炙热的,是痛楚而温柔的,是奴隶的印迹,是神袛的垂怜,是横徵暴敛的暴君亦是柔情蜜意的情人,他几欲在彻底失去一切的绝望中融化,不变得唯有那个吻,就像是一个永恆的护符。 【人类的灵魂是这脆弱的世界中所诞生得最不可思议的东西,】提出实体稳定锚这一理论便永久陷入无尽癫狂中的研究员曾于狂乱中写下了这些支离破碎的文字:【在我们这种因某些特定的人类而生的气泡里,除了实物稳定锚之外,其实还有部分人类拥有被称为「soul anchor」,灵魂锚点的存在……】 【世界会给予那些天生坚毅而明亮的灵魂优待,以免世界自身于海浪的拍打中过分轻易地破碎……祂很愤怒,祂在哀嚎着,上帝啊,祂丢失了祂最新定下的锚点……】 黑暗与痛苦似乎已经开始离以利亚远去,那由另一个世界钦定的最强锚点予以的护符还在发挥它的作用,冥冥中指引着那迷途的灵魂朝着疑似海面的方向游弋。灵魂已经很疲惫了,疲惫得就像是一只暴风雨中挣扎了许久后最终还是掉入了海中的鸟,它已经忘却了自己什么会来到这儿,自己又将要去哪儿……唯有一个声音在指引着它,就像滂沱大雨中唯一的灯塔,唯一的栖息地,唯一的巢……亦或者是紧紧缠绕着它的脖颈、拖拽着它、几欲将它勒死的鱼线。 「我带你走。」那个声音在灵魂身旁悲伤而无措地盘旋打转,一遍遍唿唤着:「我带你走,我带你走,我带你走……」 你是谁?灵魂不安地小声发问,为什么会如此的痛苦? ……别这样,我一定会跟着你走,因为我也要难过起来了,难过得就像是即将彻底消失了一样…… 最终那灵魂终于听见了一声清晰的破水声,一路指引它的声音开始逐渐离他远去,幻化为了越发模煳不清的呓语与耳鸣。它绝望地试图重新捕捉那声响,但是进入耳膜的却是风声,建筑物倒塌的轰鸣,还有一个同陪伴引领了它一路的声音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嗓音。 那个人在大声喊着,声音嚣张而肆意,就像是最为明亮的盛夏:「杰!杰!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悟?是被漏掉的咒灵么?」另一个更加温和沉稳的声音无奈响起,灵魂却觉得自己潜意识里似乎并不太喜欢这声音的主人,仿佛是一种天然的警惕。 灵魂终于奋力挣扎着睁开了眼,下一秒便同一双清澈冷漠得就像是天穹似的眼瞳对上了视线,那莫名的熟悉感几乎要令它落下泪来。白髮的少年正蹲在地上撑着脸看着他,见人清醒,立马笑嘻嘻的冲着对方挥了挥手,嘴上却是毫不客气:「喂,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起来不像是人类啊,新型咒灵么?」 作者有话要说: 研究员突破次元壁,看见了屑作者的存在 感谢在2022-01-24 01:45:28~2022-01-24 17:45: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am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初见 以利亚剧烈地呛咳了起来,他暂时还顾不得一片混乱昏沉的大脑,只是撑着身旁断裂开来的石板哇得一声吐出一大滩骯脏的海水。白髮少年顿时嫌弃地跳了起来,后退了几步,冷眼看着那人呕到最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好弱,感觉连敌意都升不起来。 那边把咒灵搓球的夏油杰也过来了,他有些惊讶地望着这个瘫坐在废墟里,浑身都狼狈湿透的年轻男人:「悟,怎么回事,刚才不是已经清场了么?」 祓除咒灵的时候,这里好像也没什么有水的地方吧。 「谁知道,大概是因为这傢伙不是人类咯。」身着高专校服的白髮少年撇了撇嘴,双手插着兜不轻不重地踹了对方一脚:「喂,你还没回答我呢,再不说揍你哦?」 「你先别动手,问清楚了再说其它。」夏油杰并没有怀疑对方的判断,但还是本能地制止了挚友一下。 ……也许是因为这个人看起来实在是太可怜了,特别是被悟踹了一下的时候,那双温柔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情绪连他都忍不住一怔,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哈?我又没有用劲,我要是用劲了它早就死翘翘了好不好!」按照夏油杰对挚友的了解就知道这傢伙绝对也有点心虚了,但是这人依旧嘴硬地冲着他开炮,藉此掩盖自己的尴尬:「杰你这傢伙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啊!」 心知肚明对方是什么德行归心知肚明,夏油杰的额头还是忍不住冒出了几根青筋:「……你是不是还想再想打一架?」 幼稚儿童顿时眼睛一亮:「来啊来啊,谁怕了你似的。」 以利亚还在咳嗽,肺叶就像是炸裂般剧痛,一片昏沉的头脑倒是逐渐开始变得清明,来自周围的信息开始被大脑梳理清晰,就像是那个吻还在温柔护佑着他似的。 第128页 疑似年少版本的老师同他说话的时候他一点回答的余力都没有,直到被对方不轻不重地踹了一下的时候他才本能抬眼看去,心脏在捕捉到那双无比熟悉的眼睛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却又在明白这个人不是他的老师那一瞬间松懈。 他也因此错过了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但是很快另一个世界的年轻版老师和那个和尚也不吵了,一人愤愤不平地站在不远处抱胸抬头看天,嘴里嘟囔着些什么;另一人则是靠近了他,温和地递给他一张纸巾。 「擦擦吧,你看起来不太好。」夏油杰蹲下身来靠近了这个陌生男人,语气平和而友善。要不是这人始终保持着最易于出手攻击的姿态,估计以利亚还真会以为对方是个脾气温柔和善的老好人。 「谢谢。」以利亚接过纸巾,但是拒绝了对方搀扶的手。他勉强踉跄着站了起来,时不时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 世界线是不是重合了?以利亚苦笑着想,刚见到老师的时候自己快被淹死了,现在见到另一个世界的老师时自己又快被淹死了。 「杰——」 那边的五条悟不耐烦地拉长了声音:「快点解决它啦,我超级想吃的那家甜品店都快关门了耶!」 夏油杰无奈嘆气,他温和微笑着,平静地看着这外貌柔和俊秀,看起来简直毫无攻击性的混血男人:「你也听到了吧,悟那傢伙超任性的,我也拿他没办法……所以你最好还是配合我们的工作,反正你也别无选择。」 他语气平和,但是周身那种威慑性的杀气简直遮都遮不住。 「……你想知道些什么?」以利亚垂下眼睛,温驯地问他。 夏油杰微笑:「首先,你的名……」 「烦死了,到底要我重复几遍啊。」原本还在不远处无聊地踹石子玩的五条悟唰的一下出现在了俩人面前,他凑得离以利亚极近,连雪白的眼睫毛都看的一清二楚:「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双墨镜后璀璨明亮的六眼闪烁着无机质的冷光,如同探照灯般犀利扫视了一圈这软绵绵一团的白色物质。 「不是人类的话难道是特殊的咒灵么?劝你早点承认老子就可以让你早点投胎嘛,不要拖拖拉拉的——喂,等等,你脸红个屁啊!」五条悟猫儿似得慢慢睁大了墨镜后的眼睛,瞪着对方那泛红的耳尖,声音都有些僵硬:「老子知道老子很帅,但是老子不搞基哦!」 以利亚:「……」 夏油杰头疼地推开了挚友那张快要凑到人家脸上去的大脸:「闭嘴吧你,凑这么近还问人家脸红什么,你这混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什么叫社交距离。」 以利亚只想嘆气,什么不同世界,什么回归方法之类的烦恼全被这俩人绞得乱七八糟的了:「……我不是咒灵,但也不完全是人类,你可以把我当做人类看待,也可以不把我当做人类看待,我都没有关系。」 五条悟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你在绕口令吗,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他开始活动手腕:「果然还是先揍一顿吧,揍一顿就什么都会说了吧。」 「……先等一下。」夏油杰突然伸手拦住了跃跃欲试的挚友,皱眉打量着对方身上那件皱皱巴巴的,甚至在表面析出了盐粒的黑衣服。 刚才对方坐在阴影里看不分明,现在在阳光的照射下,这人身上穿得分明是高专的校服——虽然已经不知道经歷了些什么变得破破烂烂的,夏油杰能认出来都算是他爱校爱得深沉,夜蛾正道知道都要感动哭了:「你也是东京咒高的学生?」 以利亚:「……算是。」 俄罗斯青年不想透露太多,过度干涉一个陌生时空的歷史进程是时空旅者的大忌,歷史究竟是会自我修正还是直接在重大拐点创造平行世界俩种流派至今仍然争论不休,但是以利亚并不愿意去试探世界对他的容忍底线。 他不敢赌,也不能赌,他现在唯一想要做的事就是回去另一个世界,眼前的高专版五条悟就算看起来再眼熟也不是他的老师。 ……而且这傢伙可比他老师欠揍多了,好脾气如以利亚都有了揍人的冲动。 俩个声音同时响起。 「哈?你这么弱鸡居然也是咒术师?」 「莫非是三四年级的前辈?」 以利亚面无表情:「不是,因为太弱了所以我已经被退学了。」 五条悟:「……」 夏油杰:「……」 逻辑居然自洽了! 最后三人还是坐在了五条悟嚷嚷着要去的甜品店里。 「我是夏油杰,他是五条悟,我们都是东京咒术高专二年级的学生,前辈你呢?」夏油杰微笑着问他,姿态简直礼貌得无可挑剔。 因为太弱被退学的说辞当个笑话听听就好,把一个会被五条悟警惕的傢伙当成弱鸡那才是真的傻子,而夏油杰可不是傻子。 五条悟负责在旁边一边吃超大杯冰激凌一边含含煳煳地给挚友拆台,简直看得以利亚牙疼不已:「杰你有什么好自我介绍的啊,咒术界怎么可能存在不认识我们俩个的人嘛。」 「以利亚,以利亚*米哈伊洛维奇*斯米尔诺夫。」以利亚熟练地加了一句:「请叫我以利亚就可以了。」 夏油杰:「……以利亚前辈。」 好长的名字……俄罗斯人?他从未听说过咒术界有这么一号人。 第129页 以利亚撑着脸,靠坐在甜品店的椅子上,色泽温润的眼睛疲倦地垂着,甚至睫毛上都结了一层白花花的盐霜。他感觉自己好像有些低烧,浑身上下黏煳煳的,被盐蛰得生疼,简直就像是一只被腌在罐头里的鱼。 狼狈而倦怠的年轻男人嘆了口气:「我不算是你们的前辈,请不用这样叫我。」 这人简直叫得他心惊胆战,总感觉被叫一声都分外折寿。 「好,以利亚先生。」夏油杰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唿:「以利亚先生现在已经不在咒术界工作了么?」 「……对,因为太弱所以改行了。」 以利亚不想和这个一直在绕着圈子试探的傢伙说话。头很疼,他现在只想去找家旅馆倒头睡上一觉,第二天就启程去找浅川町,看看这个世界的少童泽能不能让他回家。 t002—1现在真得很累,连贯有的礼貌都没什么力气维持了,也就是看在另一个世界的老师的面子上他才没有站起来就走。 「那个谁来着。」五条悟咬着勺子眯着眼睛看他,一只手却是躲在桌子下面疯狂地打字。 「以利亚。」俄罗斯青年好脾气地提醒到。 「名字太长不记,就叫你小白好了。」五条悟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干脆给人起了个狗名:「小白你不准备帮可爱的后辈付款么?刚才可是因为你的突然出现连帐都被毁了,要是我和杰被夜蛾老师骂可都是你的错哦。」 白髮少年一本正经地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第无数次忘记放帐。 突然察觉到哪里不对的夏油杰面无表情地在桌子下踹了挚友一脚:「不对,夜蛾老师为什么要骂我,这一次不是轮到你放帐了么?」 三岁儿童开始胡搅蛮缠:「啊啊反正都是这个傢伙的错啦,杰你管这么多干嘛,婆婆妈妈的。」 「我婆婆妈妈?」夏油杰冷笑:「这一次的任务报告别想再让我帮忙。」 「杰?!」五条悟不敢置信地扭过头去瞪他:「你还是不是我的挚友了?我明明在讹这傢伙哎,你不帮我就算了居然还要报復我?」 因为被人理直气壮地讹诈,结果突然意识到自己一朝回到解放前的以利亚:「……抱歉,我大概是没有钱的。」 对方的话倒是提醒他了,来自未来的银行卡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取得出钱吧……见鬼,他得先想个办法去挣点路费。 「哈?这是什么糟糕的大人发言啊,你是被老婆取走所有私房钱的可悲社畜么?」五条悟瞪大了眼睛,这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无辜而甜美的蓝眼睛幼猫,偏偏嘴里吐出来的全是狗话:「居然连冰激凌都买不起,你活得也太失败了吧!」 以利亚:「……」 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家老师在成长经歷中究竟发生过些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坏猫猫出没 以利亚很理智,所以不可能出现代餐文学啦 jj抽了,存不了稿,刚好明天蠢作者考科目二去了,先发出来吧以免明天考试不过暴风哭泣无心更新(屑) 感谢在2022-01-24 17:45:46~2022-01-25 20:59: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下雨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挑衅 「……都说了我不是什么前辈啊,我也没比你们大多少吧。」 以利亚连气都不想生,他本就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人……再说了,只要对着那张脸,多大的火气他也发不出来。 「因为你身上那种生无可恋的气息太重了啦。」无视了夏油杰鄙夷的眼神,五条悟故作可爱地眨了眨眼睛:「和我这种青春无敌的dk完全不一样呢。」 怎么说呢,这是个……很奇特的东西,年轻的六眼冷静地注视着一切。 撇开这傢伙是不是人类不谈,它……或者是他,就这么轻飘飘却又突兀地出现在废墟中,连六眼都无法看穿对方的行动轨迹。有那么一瞬间,五条悟甚至觉得这世上无论什么存在都不可能撼动对方,那种压迫感简直就像是掉入了黑洞,于窒息中被缓慢拉扯成二维相片。 但是那前所未有的震撼仅仅只出现了一息便消失了,他变得弱小而无趣——唯有那个看过来的眼神是一种令人悚然的、满载着癫狂的绝望……简直就像是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前行时,却又突然被他的的地平线抛弃了。 浑然不知在逃脱世界的追捕时泄露了一瞬的世界威压直接招惹了年轻六眼的注意,以利亚已经想要彻底结束这场无用的交谈了。 「抱歉,我可以先走了么?」以利亚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原本对面坐姿放松的俩人身体顿时不动声色地紧绷了起来。 这人一直是好脾气的,友善的,看起来毫无威胁感,但是…… 夏油杰瞟了一眼振动个不停的手机,里面全是五条悟的刷屏信息: 老子天下第一: 我和杰拖住它了,快来快来快来! 老子天下第一: 你们好慢啊,如果人准备跑掉我就要动手了哦!万一不小心杀掉了我可不负责 老子天下第一: 这里的冰激凌超级不错啊,我不想砸店欸 鬼知道这人不看手机到底是怎么单手打了这么一熘子的,下面则是夜蛾正道的咆哮。 第130页 夜蛾真道: 悟!!!不许在大庭广众下动手! 「等等嘛,就等一下下啦!」五条悟装模作样的抬起手来,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腕:「三,二,一——夜蛾老师!这边这边!」 白髮少年兴高采烈地冲着大门夸张地大幅度挥手,顿时吸引了一众顾客的注意力。 以利亚扭头看去,直接就对上了校长先生那张一如既往凶神恶煞的脸,而对方身后分明还跟着年轻版本的家入硝子,此时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我知道你能见到老师一定会很激动,不用谢,毕竟我总是超级好心的啦。」五条悟笑嘻嘻地用勺子敲了敲杯壁,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夜蛾老师,这是小白,他说他也是咱们高专的学生哦~」 夜蛾正道严肃地绷着脸:「……我对你毫无映像,你是谁?」 莫名出现的受肉……而且小白到底是什么鬼啊。 以利亚:「……」 要不要这样,随口扯个谎居然立马就被当事人戳破了。 「哇,这么说的话,小白你果然是在骗人吧?」五条悟眨了眨眼睛,一脸做作地委屈看着表情僵硬的年轻男人:「人家要伤心了,你居然欺骗了一个天真无邪的dk!好过分——」 夏油杰已经懒得吐槽挚友旺盛的表演欲了,他只是轻嘆了口气,慢吞吞地堵住了这人可能外逃的方位。 这人对咒术界似乎很是熟悉……特别是对悟,一般人第一次直面六眼的嚣张作风时,无论如何总会流露出些许异样的。偏偏这人只是因为对方的任性熟练无比地表现出些许无奈,夏油杰甚至觉得这人看向悟的时候,眼神里带着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诡异柔和。 与之相反的却是这人面对自己时分外明显的警惕与戒备。 一向都比挚友更容易获得旁人喜爱的三好学生夏油杰:……这可真是稀奇的体验。 「……很抱歉。」 啊,又在道歉了,这个傢伙,五条悟想——偏偏这种看似真诚实则敷衍的道歉真是令人格外得火大。 「我只是个路人,无心干涉你们的一切行为。」俄罗斯青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是虚弱的,是忧郁而无害的,这让那些示弱的话听起来格外有说服力:「非常抱歉说了些胡话……但是我并没有任何的恶意。」 「你是受肉。」夜蛾正道眼神犀利地打量着对方。 「我是。」这人倒是极为坦诚,用那双温柔清澈的琥珀色眸子认真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们能看得出来吧,我的咒力总量非常少,大概也就比普通人多上一些。」 以利亚在努力证明自己的无害,他并不想和另一个世界的老师动手,能尽快说服他们,让自己离开就是最理想状况。但是如果事态还是落入了无法自控的境地……垂下的手指扭曲了一瞬,以利亚遮掩住了眼中的烦躁。 他会赌一把,年轻的俩人并不能拦住自己。 奈何脖颈突然勐地一痛,以利亚的瞳孔微微瑟缩了一瞬,终究还是不甘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彻底软了下去。攻击来自他不曾设防过的气息,他被另一个人扶了一把,即将彻底消失的意识于迷濛间听见年轻的六眼在顾客的惊唿还有夜蛾正道的咆哮声中不耐烦地嚷嚷道:「叽叽歪歪的简直烦死了,先带回去关起来不就得了。」 这人一边嘟囔一边将昏迷的人托住,以免对方真的摔到桌子底下去。他觉得自己已经好心的不得了,居然愿意去碰那身就像是在海水里泡了个三天三夜的、皱皱巴巴的破衣服。 家入硝子抱胸看着他:「这就是你急急忙忙叫我们过来帮忙的受肉?你这混蛋是不是又在耍我们啊。」 好弱,居然直接被六眼一个手刃放倒了……但是这人在群里叫得让她还以为两面宿傩復活了呢。 「什么帮忙啊,我只是好心让夜蛾老师和他以前的学生见一面嘛——虽然看来这傢伙只是在撒谎。」五条悟不满得撇嘴,他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顺利:「不过反正已经完美解决啦。」 夜蛾正道咬牙切齿:「完美解决?你给我看看周围人的眼神。」 没看到已经有人一脸惊恐得准备报警了么?! 五条悟:「……欸嘿。」 「砰——!」 …… 「你醒了。」 就像是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以利亚再一次恢復清醒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躺得浑身发软,原本剧痛的头倒是恢復了不少。他睁开了眼睛,直接对上了一双透彻的蓝色瞳孔,这让他忍不住恍惚了一瞬……倒是那种柔软而轻缓的悲伤顿时令年轻的六眼僵硬了起来。 「你发了高烧,硝子害怕你被烧成傻子就给你挂了水。」 察觉到对方看向自己还挂着吊针的手背,五条悟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松了口气,移开眼睛干巴巴地解释到。 「……谢谢。」 吊瓶里的液体已经基本流完,以利亚干脆自己把针头拔了,捂着渗血的手背打量着四周。居然不是他想像中的禁闭室,而是干净整洁的医务室,身上的校服也被换掉了……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喂,我说啊,你真的是特级么?」白髮少年跨坐在倒放的椅子上,用手臂撑着椅背歪着头看他。 以利亚一怔:「什么?」 「是你身上的证件啦。」这人毫无翻看别人贴身物品的难堪,只是一脸好奇地盯着他看:「上面的时间是2018年,这么说来你应该是来自未来?」 第131页 以利亚:「……」 掉马掉的猝不及防,该说幸好自己一向都把重要的东西贴身放好么?以至于穿越了一个世界都没有弄丢。 对方倒是没有一定要他承认的意思,只是用一种看待珍奇生物的眼神打量着他,看的以利亚越发不自在了起来。 「……为什么要这么看我?」 「你是未来的那个我的学生?我为什么会选你这种奇怪的傢伙啊。」 五条悟挑剔地打量着对方,浑然不顾自己说的话有多伤人。唔,精神恢復了以后脸还不错,如果能成为特级的话,假如不是咒术界衰弱到没眼看的地步——当然既然自己还在的话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啦——那么战斗力应该还凑合,自己没看走眼……但是气场太弱了,看起来听话且无趣,完全不像是他会选择的学生。 话说回来为什么自己会去当老师啊,年轻的六眼回想起对方的班主任那一栏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忍不住烦躁地啧了一声——对比之下,无论怎么看都是杰那种满口正论的傢伙更适合去成为人民教师吧,他绝对乐意站在讲台上给一群小崽子们灌输他的思想。 「算了,别告诉我。」没等对方回答,白髮少年便不耐地打断了以利亚:「未来都被剧透光了的话,那人生可真是太无趣了。」 六眼还尚且年轻,自带了一种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慢与肆意——虽然以利亚认识的那个最强也没有好在哪里去——他还不知道命运会逼迫他背负些什么,抛弃些什么,现在的他只是盯着未来的学生,缓缓咧开了一个挑衅的微笑:「我在这里等你醒来只是为了告诉你,等你恢復以后咱俩打一场怎么样?」 「——让老子看看老子未来的学生到底合不合格。」 作者有话要说: 会被揍的 感谢在2022-01-25 20:59:25~2022-01-27 11:1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蜡笔小新 40瓶;云外不知 23瓶;jjxx别杀了 15瓶;南巷春风、惹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对练 所以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般地步? 以利亚一脸生无可恋地被人兴沖沖地拽到了训练场上,夏油杰在一旁抱着胸,满脸都写着准备看戏。 「来嘛,打一场打一场。」 白髮少年顶着幼猫似的脸喵喵叫着,一副急于讨罐头吃的模样——要不是这人手上掐得死紧,生怕他跑掉,以利亚绝对会被他磨得心软。 「我打不过你。」以利亚干脆实话实说:「我就没在老师手里撑过三分钟以上。」 「哈?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么?」年轻的六眼嚣张地扬起了下巴:「我只是看你不爽想揍你而已啦。」 以利亚瞳孔地震:「……抱歉?我可以问下为什么吗?」 他好像也没做过什么足以惹怒对方的事吧……而且年幼版本的老师为什么会比成年版本难搞这么多倍啊? ——难道这就是青春期的青少年么? 「因为超级不爽啊,一直用那种黏黏煳煳的眼神透过我看着谁……」五条悟冷冷地盯着他看:「真是没礼貌又令人火大,我已经忍你很久了哦。」 自己明明只是照常地我行我素,对方却偶尔会不自知地流露出那种……就像是被人莫名其妙踹了一脚的小狗似的可怜眼神,搞得他好像是什么大恶人似的。 ……虽说对方的眼神也让他本能咽下了例如噁心、变态之类更富含恶意与攻击性的形容词——如果说出口的话,这傢伙该不会哭出来吧?他这样想着,但是就算是这种下意识的收敛也不禁令向来口无遮拦的年轻六眼更加烦躁。 那么如果自己真得动手把人狠狠欺负一顿呢?他会怎么样?五条悟幼稚而恶劣的想:是会夹着尾巴可怜巴巴地躲到角落里哀嚎呢,还是干脆褪去那层软弱的伪装,朝着自己呲牙?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都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还有,不许道歉。」五条悟赶在那人张嘴前干脆地打断了对方:「这种一听就知道没有任何诚意的道歉只会让人越来越火大啊,在老子真得把你揍到八分死之前不许张嘴求饶。」 「悟,别太过分了。」夏油杰扶额,心道幸好自己还在这里,等会儿如果局面变得出格的时候自己还能出手阻止一下,以免真的闹出人命来:「他好像是你未来的学生吧?哪有这么欺负小辈的。」 这人以后居然真得成为了老师?他的学生不会随时想要弒师后叛出师门么?正是那无比荒谬的未来令他直到现在都不太相信那张证件的真实性。 「都说了是未来,关现在的老子什么事啊,老子还想骂未来的老子眼光差劲呢。」白髮少年翻了个白眼,冲着对面神情不明的俄罗斯青年招了招手。他现在莫名开始讨厌被人与未来的自己比较:「快点动手啦,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先警告你一下,我是不会放水的哦。」 「……这很危险,因为我可能会无法自控。」那个人语气温柔地告诫……或者说挑衅道:「包括夏油先生,您呆在这里也可能会遭遇危险。」 「你认真的?很狂嘛,我突然有点喜欢你了。」没等夏油杰说话,五条悟率先哼笑了一声:「但是我和杰可是最强的哦,直接挑衅俩个人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第132页 站在一旁的夏油杰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分明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明明不是挑衅……算了。」以利亚嘆了口气,活动了下躺到僵硬的脖颈和肩背:「您说的问题我会注意的,很抱歉对您造成了困扰……」 这人开始一口一个敬称,偏偏俄罗斯青年原本温柔忧郁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轻柔却足够摄人的压迫感一点一滴地漫了上来,就像是一片无形的雾:「虽说您也没说错什么,但是现在的我确实是,有一点点生气。」 「既然您已经这样要求了,那么请先原谅我的任性吧。」 左手的手指开始扭曲变形,白色的、泛着虹光的流体柔滑地滴落了下来,逐渐于地面上蔓延成了一条异常的河流。 异化精准地停滞在了肘关节的位置,以利亚面无表情地朝着突然僵硬在原地的年轻六眼走去,静静看了一会儿对方那失去了焦距,于幻觉中挣扎的蓝色瞳孔,随后用未异化的右手握紧拳头,狠狠一拳砸到了对方脸上。 「砰——!」 果不其然,现在的六眼还不能始终维持无下限,指节与颌骨摩擦的闷响简直听得人牙痛不已,那片白皙的皮肉顿时红肿了一片,看起来分外可怜。以利亚觉得自己已经使出了最大的力道,但对于白髮咒术师说却仅仅只是令他稍微后退了一步,痛楚更是助他立马回神,敏捷地伸手试图反扭以利亚的腕关节,却又在直视t002的部分本体时僵硬了一下,被以利亚找准时机,上前一个精准的卸力把人重重惯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怎么样?」记忆中的白髮男人嘆着气,帮他涂了些药油,仔细揉着后腰上的淤青,态度耐心而温柔——尽管这淤青正是对方刚才毫不留情的一记鞭腿踢出来的。 「……」他照常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揪着对方的衣服,将脸埋进那人的肩窝里发抖,免得被对方看到自己满脸汗水与生理性眼泪的狼狈模样。 「乖啦,忍一忍,把瘀血揉开会舒服很多。」柔和的唿吸声若有若无地轻轻落在他的耳尖,来自强者的纵容与安抚令他突然有些沮丧,这让年轻人忍不住小声问另一个人:「……老师,我是不是很弱?」 「和我比起来谁都很弱,你这算什么问题。」这人毫不客气,一点也没想着要鼓励一下学生:「如果是和我的其它学生相比,是的,以利亚的体术简直弱爆了哦,排名绝对是倒数呢。」 他戳了一下那截子一片青紫的柔软皮肉,看着对方顿时在他手里敏感地缩成了一团,嘟嘟囔囔地抱怨道:「没办法啦,以利亚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差劲了,力量,速度,柔韧度,反应能力在老师眼里全——部不合格呢。」 「所以以利亚要学会利用自己独有的优势。」出于身为教师的稀薄的职业素养,他终究还是有些好笑地安抚了一下被打击到蔫巴巴的学生:「虽然在老师这里讨不着好,但是对付别人的时候应该还是很有用的吧,战斗中的一次失神就足以令对手做许多事了。」 「——以利亚既然走的是刺客路线,那么就要做到快,准,狠,抓住一个弱点就不要撒口。」 「这都是你教我的啊,老师……谁叫现在的你不了解我的特性呢。」以利亚干脆跨身骑在对方身上,谨慎地收回了t002后,藉助体重用双手死死压制住了那截毫无保护的脖颈,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白髮少年罕见流露出了呆愣神情的脸:「真是抱歉啊,这一局是我赢了。」 其实没有,这一次能成功把人撂倒全靠双方的信息不对等。他心知如果自己真的下杀手,六眼哪怕仅凭本能都能立马反杀他——但是成功把这傢伙压在身下揍的感觉真他妈不错。 「咒术「苍」。」 以利亚的瞳孔瑟缩了一下,为了躲闪那一发术式狼狈地试图从对方身上翻滚下来,却被人拽住腰肢绊住腿顺势重新压在了地上,俩人的体位顿时互换。 「喂喂,刚才那是什么啊?」五条悟笑得很开心,哪怕脸上被人揍出了一片红肿也不影响他那双透彻的蓝眼睛闪闪发光,就像是一只发现了新玩具的猫:「快点放出来啦,我还想看!」 嘴上这么说着,他却是毫不留情地挥拳,看样子是为了报復刚才以利亚在他脸上留下的那一拳淤青:「真过分啊,你居然捨得打我的脸。」 这一次t002的再一次出现仅够六眼恍惚一瞬了,等以利亚费力地将人踹开时,对方已经敏捷地重新扭住以利亚的肩膀,熟练地卸掉了他的左臂关节。 「——!」 以利亚顿时疼得冷汗都冒出来了,那人还在兴致勃勃地打量着他异化了一半的左臂——六眼着实进步飞快,区区数分钟而已,t002对他的影响居然已经可以小到忽略不计了。 「原来失去知觉的胳膊也能变成这样么?」这人一边单手轻松制住了以利亚的反抗,一边提熘着那条软绵绵的手臂若有所思:「那么断掉的残肢呢?我想试试!」 「悟,过分了。」好不容易从污染状态中恢復的夏油杰刚一清醒就听见挚友在说些可怕的话,他神情复杂难辨地看了以利亚一眼,但还是冷声上前制止:「差不多得了。」 「欸——」五条悟不满地拉长了嗓音,他扫了一眼以利亚冷汗淋漓的额头,啧了一声,但最终还是松了劲,甚至还顺手帮人把左臂接了回去。 第133页 「喂喂,不是吧,真的有这么疼么?我又没有真地动手拽掉你的胳膊。」他小心试探着伸出爪子,戳了戳对方因疼痛变得苍白一片的柔软脸颊,自觉手感不错后干脆狠狠捏了一下:「再说了,明明脸上被揍了一拳的人是我哦?」 他指着自己脸上的一片红肿,此时那片淤痕正在朝着青紫的方向转变,在那张幼态而漂亮的脸上看起来颇为吓人。 「你居然捨得对我的脸下手!」猫猫委屈万分的喵喵叫着:「你不是超喜欢我的脸么?!」 别以为他不知道对方喜欢偷偷盯着他的脸看,一副藉此追忆什么东西的模样。 夏油杰被噁心得打了个寒颤,冷眼看了矫揉造作的挚友一眼:「该。」 叫你嘴贱。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不放t002的前提下这是极限了,毕竟幼年版最强还是最强,以利亚又是个体术弱鸡,不可能像伏黑爹那样按着揍 但是成功揍猫了,不亏 点菸.jpg 第71章 认证 「果然,夜蛾老师也嘱咐你了?」 夏油杰刚出办公室,就被倚在不远处的白髮少年叫住。夜色如同水一般柔和,对方随手抛给他一罐汽水,墨镜已经滑到了鼻樑下,但是他没有伸手去扶的意思,任由那双珍贵而可怕的六眼于灯光下就像是猫科动物似得发亮。 「啊,刚回学校就把我叫过去了。」夏油杰忙完任务回了学校就被夜蛾正道拉过去唠叨,刚好渴得嘴皮子冒烟。他毫不客气地哧得一声拉开了易拉罐,仰起头灌了一大口。 「听夜蛾老师的意思,关于所谓的「未来」,那人什么也没和他说,是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傢伙……」夏油杰回想起夜蛾正道要自己在学校里盯着对方并且随时保持警惕的要求,忍不住轻嘆道:「真不知道夜蛾老师为什么会愿意让他自由活动。」 ——甚至还慷慨地借给了对方一笔钱,任由那傢伙出校乱跑,去寻找什么「回家的办法」。 悟没有看走眼,夏油杰回想起自己仅仅只是观战便直接陷入了神志几乎全无的境地的那一次经歷……对他们这种无时无刻都习惯保持冷静与清醒的强者来说,失去意识简直比被人暴揍还要可怕——那人很危险,夏油杰想,如果那一次和悟对练的时候对方有敌意,夏油杰甚至怀疑他有直接重伤他们俩人的实力。 五条悟歪了歪头:「看来你并不相信小白来自未来?」 「因为对我这种生长在普通环境中的人来说,穿越时空这种事听起来也太荒谬了吧。」夏油杰无辜摊手:「就算咒术界的证件都有特殊且难以仿造的标志,但是仅凭一张写着2018年的证件就下定论也太儿戏了,恕我不能理解。」 「而且他还有一个最大的破绽,」夏油杰神情严肃认真地指正道:「那就是你这种恶劣的傢伙居然会成为教师。」 「喂,揍你哦。」五条悟沖挚友翻了个白眼,但也没有多生气的模样:「小白看起来可是超——级依赖未来的我的样子呢,简直就像是被驯养的小狗一样……这说明老子就算成为教师也是最强的教师。」 「……」 夏油杰懒得吐槽这俩句话之间莫名让人想要报警的逻辑关系了:「……你真的信什么来自未来?」 「我信哦。」五条悟注视着虚空,神情淡漠而平静,有那么一瞬间,夏油杰突然觉得对方简直就像是一尊高高在上的神像:「只要是我亲眼看到的,就算是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的唯一真相。」 但是下一秒那种神性就从对方身上消失了,白髮少年点了点自己的眼睛,语气嚣张至极:「这么说吧,你觉得这个世界上会有人能在六眼的眼皮子底下藏起来么?」 他自信无比地哼了一声,在夏油杰眼中显得异常欠揍:「所以除了穿越时空之外,不可能再有任何其它的解释啦。」 夏油杰面无表情:「悟,打一架?」 无他,唯手痒尔。 「哈?」五条悟诧异地看着他,虽说不解对方为什么莫名其妙翻了脸,但是只要能打架他就立马高兴了起来,率先朝着训练场走去:「行,你要找虐我当然奉陪。」 夏油杰跟在他身后,掩下了眼中的思绪——如果对方真的来自未来,是悟的学生……那么那个人为什么会对自己抱有敌意? 莫非未来的他和悟闹翻了? …… 结果等以利亚回到学校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浑身挂彩的俩人,特别是五条悟,脸上居然还有三条血痕。 以利亚:「……」 六眼突然在对方的注视下不自在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尴尬些什么,明明他和杰的日常就是这样闹腾,严重了就去缠着硝子,反转术式后又是俩条好汉——难道是不想在未来学生面前丢脸?五条悟怀疑地想着——白髮少年难得有些恼羞成怒的给了挚友一肘子:「混蛋杰,你下手干嘛这么狠。」 夏油杰猝不及防,被对方顶得闷哼出声,忍不住阴森森地瞪了挚友一眼——他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眶上分明是被人一拳揍出来的青黑。 但是他多少忍下了脾气,心道先解决了这人之后再继续揍那只不会看人眼色的猫——因为这傢伙看起来实在是太不对劲了,失魂落魄的,仿佛那巨大的熔炉已从他的胸膛中熄灭,唯有绝望的余温一点点散发出来。 第134页 ……恶俗一点来说,他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以利亚木然看了他们一眼便继续往前走,连日常那种礼貌性的微笑都没有维持。这下粗神经如五条悟也发觉到了不对,没等夏油杰阻止他,他就毫不客气地伸手拽住对方的肩膀,将人拎到自己面前:「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简直就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他挑剔地打量着对方那惨白一片的脸,毫无生气的琥珀色瞳孔,忍不住啧了一声:「到底怎么了?」 对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看着年轻六眼的眼神越发得恍惚,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悲伤与绝望如同末日尽头冷去的火山灰,在他的眼底沉淀,那些呛人的细腻尘埃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掩埋毒杀。有那么一瞬间俄罗斯青年似是已经想要说些什么了,但是最终也只是挣开了五条悟的手:「……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抱歉。」 五条悟愣怔地松了手,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孤独的人影与他擦肩而过,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般无能为力……个鬼,从来都不知道尊重体贴这几个字怎么写的年轻六眼将人重新捞回自己手下,干脆伸手掐住对方的下巴,左右掰着那张苍白的脸,仔细观察着那人的神情:「有什么不可以和我说的啊,我不是你未来的老师么?」 「你不是。」这人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本就压抑良久的情绪如同找到了堤防缺口的洪水,在对方的竭力控制下终究还是有几道水流顺着细缝流泻:「你不是他,你不是我的老师,请别管我了……」 他一字一句地、斩钉截铁地说:「你的未来不会有我。」 浅川町不曾改名,少童泽岛尚且存在,唯有那片暗灰色的湖泊消失得无影无踪。e003不曾出现在这里,所谓的少童泽只是一片浅蓝的澙湖而已——这不是与他的故国相连结的那个气泡,而是另一个不同时间、不同空间的平行世界,要不是他的无意闯入,哪怕再过上十余年,一个名叫以利亚*米哈伊洛维奇*斯米尔诺夫的可悲异常物也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如果e003不曾出现,那么他又该如何离开?恐惧几乎彻底淹没了异常物,他的世界会一如既往地往前走,唯有锚点本人被遗弃在另一条无法逃离的陌生长河中,直到再也看不见任何尾迹。 「你在说些什么啊?」五条悟睁大了眼睛瞪着他,真切的恼火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先是自顾自地叫我老师,等我真得相信后又莫名其妙地说什么我不是他——你这混蛋在耍老子么?」 夏油杰皱着眉拍掉了挚友把人家的脸掐出红痕的爪子:「行了,悟,让他先缓一缓……」 总感觉对方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何必把人逼得这么紧。 年轻的六眼没有理他,他干脆双手按着那个人的肩膀,紧盯着那双愣怔的琥珀色眼睛,带着周身冰冷的怒意,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想让老子管你的话,就别用这种求救的眼神看着老子啊!」 「……对不起。」 五条悟以为他会哭,但是他没有。那些无用的、柔软而悲哀的、闪闪发亮的液体被年轻男人封存在那对鲜润明亮的琥珀中。他总是很善于忍耐,或者说是习惯于忍耐的,无论是眼泪还是那些悲伤得几乎要浸润整个世界的情绪。 「我才不会这么轻易就原谅你。」年轻的六眼嘴上这么嘟囔着,但还是粗鲁地把人拽进怀里,在对方的背上顺毛似的撸了几把。 「我刚才还在和杰说,我承认你是我的学生了哦,你在老子这里已经合格了。」这人狡猾地偷换了概念,继续激起对方的愧疚感:「结果你居然又说些什么我不是他之类的话——简直太坏了,你在玩什么替身文学么?」 「……我错了。」以利亚乖巧低头认错:「我没有这个意思。」 夏油杰默默看着这俩人从几乎要吵起来的境地中突然又和好了,心道他果然对这种笨蛋的脑迴路接受不能。悟是笨蛋,在某些地方简直单纯得过分,偏偏他又是个直觉系生物,总能以令自己意想不到的方式解决问题;悟的学生也是笨蛋,但凡换个人,对悟这种毫无边界感的行为都会感到冒犯和生气,也就只有这傢伙,会被对方那一套拙劣的说辞吃得死死的。 他浑然未觉自己已经默认了以利亚的身份。 「要一起熘出去喝酒么?」夏油杰突然在俩人看过来的眼神中若无其事地提议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应该去喝点酒吧,叫上硝子一起,反正今天的课都不重要。」 「当然你不行。」看了一眼举手准备发言的挚友,夏油杰无情警告道:「一杯倒只配喝果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1-28 00:07:41~2022-01-29 10:5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行可爱生物 264瓶;pm绷带精、快乐、ka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正论 「所以呢,怎么去?」唯一的女孩子先是帮忙治好了挂彩的俩人,随即抱胸看着三个雄性生物,心道这三人什么时候居然就有了可以一起逃课出去浪的交情? 莫非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友谊么,打一架就成了好哥们儿? 五条悟乖巧举手:「我知道!先是接个任务,等下午做完任务后就甩掉辅助监督,然后直接坐杰的虹龙过去!」 第135页 这人把一套流程说的熟练无比,好像已经这样干过很多次了。 夏油杰把他的手按了下去:「我们常去的那家居酒屋可是在市中心的闹市区,现在有四个人,目标太大了——而且硝子和以利亚不是你我,可以轻易隐藏行踪,万一被普通人发现了有人在天上飞,你确定夜蛾老师不会揍你?」 「为什么是揍我啊?」猫猫不满地瞪他:「明明是杰提出要逃课出去的吧。」 别看杰这傢伙装得好像个三好学生,其实对方也是个颇为叛逆的问题儿童。 夏油杰露出了他的招牌微笑:「就因为在夜蛾老师心里我还是比你靠谱一点点的,一起闯祸的话你绝对占大头,要不要打赌?」 五条悟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的小眼睛里简直写满了不怀好意,我才不赌。」 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呢?夏油杰额头上青筋直冒,笑得身后全是黑气:「反正硝子就在这里,我们再打一架怎么样?」 家人硝子翻了个白眼:「喂,我可是看在有酒喝的份上才来的,你们再打我可就直接走人了啊。」 她可没兴趣欣赏猫猫和狐狸互挠。 还是以利亚把歪掉的话题拉回了正轨:「我会开车,但是没驾照。」 「这个好办,你可以开辅助监督的车,小心一点不会被抓的啦!」白髮少年顿时兴奋了起来,他似乎天生对这种离经叛道的事颇感兴趣。 夏油杰无奈扶额:「其实我们可以挤地铁过去,也就一个多小时。」 这本来是他的原计划,不过悟看到有更有意思的可行性的时候,就绝对不会同意他的循规蹈矩。 果不其然,猫猫不满地沖他哼了一声:「才不要欸,好没意思。」 这是唯一的女孩子:「复议,挤地铁很麻烦,而且可能有痴汉大叔。」 而俄罗斯青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发呆,看起来也不太像会反驳的样子。 「行吧,三比一,我认输。」夏油杰嘆了口气,心道他们这群人怎么和偷开老爹的车跑出去嗨的精力旺盛青少年似的:「等会儿做完任务我负责拖住辅助监督,以利亚你去把车开走。」 …… 暂且不谈满脸都写着「我习惯了」的辅助监督忧郁看着空荡荡的车位,从地上捡起一张夏油杰写着「暂时借用,明日归还」的破纸片,光是座位的问题就先引起了青少年们一阵轻微的争执。 「悟不能坐副驾驶。」夏油杰严肃地看着瞪大眼睛的猫猫。 「没错,五条不能坐副驾驶。」家入硝子点头表示贊同。 「哈?为什么啊?!」年轻的六眼瞪着其余几人,他突然感觉自己被同学们联合起来排挤了——猫猫受委屈了,猫猫要闹了。 「因为你不靠谱。」夏油杰有理有据:「你确定你会老老实实地指路,而且中途不会不耐烦地去抢方向盘?」 「难道我不靠谱杰你就靠谱么?」五条悟恼羞成怒地嚷嚷着——因为他知道自己可能真的会干出这种事来。 「废话,夏油虽然也是人渣,但是比你可好多了。」家入硝子一副这还用说的表情:「三岁小孩就老老实实坐后面去,让五岁小孩来担任导航的重任。」 被夸了但是并不开心的夏油杰:「……硝子,我谢谢你啊。」 最后五条悟是被家入硝子拖到后排去的,他不好对非武斗派的女同学动手,只好虎着脸地抱胸坐在后面,气唿唿地瞪着夏油杰光明正大地坐在他未来学生的旁边。 「……怎么走?」以利亚拉好安全带换了档,默默看了副驾驶的年轻和尚一眼。 ……这傢伙现在看起来还是很正常的啊,属于一般情况下他愿意结交的好人,怎么以后变成了那副杀人无数的邪.教头子的模样。 夏油杰语气温和,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完全看不出这人曾在心里把以利亚列为一级警惕对象:「你先开吧,要拐弯的地方我提前和你说。」 俄罗斯青年开车的时候颇为老练稳重,属于极符合对方性格的四平八稳类型。但是没过一会儿后座的鸡掰猫就开始感觉到无趣了,他干脆抓着驾驶位的椅背探过身来,不耐烦地问以利亚:「不能快一点么?还有多久啊。」 以利亚扫了一眼路旁的警示牌:「我是没问题,但是再快就要超速了。」 被e006锻鍊出来的赛车手了解一下,保证开吐一车人。 夏油杰直接把那颗不安分的、毛茸茸的白色脑袋按了回去:「别理他,你按这个速度开——本来就没驾照,难道还要故意招惹交警的注意吗?」 年轻六眼不满地拉长了声音:「所以我就说坐杰的虹龙去啦,按照虹龙的速度早该到了哦。」 夏油杰一边示意以利亚右转一边嘆气:「万一被看到会吓坏普通人的。」 莫名其妙几个人在天上虚空飞行是想成为新城市怪谈么? 五条悟恶劣地嗤了一声:「他们怎么样关我屁事。」 「悟,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吧。」夏油杰颇感头疼,这种事他们俩人之间已经吵过很多次了:「对于咒术师来说关注普通人的心理健康也是很有必要的,我可不想看到这片区域有什么名为「飞翔的四名高中生」之类的假想咒灵出现。」 白髮少年冲着他的后脑勺吐舌头:「杰老是操心这些普通人啊。真是的,如果真的有这种假想咒灵我还觉得蛮有意思的欸,有点想看。」 第136页 「……有意思?悟,咒灵可是会杀人的。」 夏油杰被年轻六眼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搞得心头火气腾得一下子就上来了:「咒术师不就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存在么?」 以利亚不禁有些讶异地看了夏油杰一样,心道这人在现在这个时候居然会有这么正派的一面……他不免对这个傢伙有些改观了。 五条悟没有看到挚友难看的脸色,他还是像往常一样不满地做着鬼脸:「又是你的这套正论,呕——」 「只有弱者才会一定要对自己的行为找个说辞,无趣。」心知夏油杰不会被自己说服,他干脆敲了敲驾驶位的椅背:「小白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平时家入硝子完全不掺和男生之间的争论,以免俩个暴力dps打架她一个奶妈遭殃。但是现在又多了一个人,五条悟心道这傢伙既然是他未来的学生,理所应当应该站在他的派系里。 「如果说夏油先生的正论是强者应该保护弱者,我认同夏油先生,一个健康的社会本因如此。」 俄罗斯青年神情淡漠地握着方向盘,他听到身后的六眼不满地啊了一声,但是依旧无动于衷地平静陈述:「五条先生的理论仅能在像您这种天生就能活得无比坚定的存在身上起作用,但是我们这些人总是要有活着的意义的。」 刚想生气发火突然又被人妥帖顺了一遍毛的猫猫:「……哼。」 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的夏油杰:「……你这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这傢伙分明是把悟和其他人分开来算了,说的对方就好像是什么非人的神袛一样……这是哪来的狂热粉丝?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以利亚直视着眼前不断消失的地平线:「请不要多想,毕竟老师也曾说过讨厌我的正论。」 他的语气分明是已经彻底将他的老师与年轻的六眼分开看待了:「我的正论是,我会为了人类的事业付出一切。」 幼稚而可笑的论调,听起来就像是中二病少年会说出口的言论,偏偏在场的人没人笑得出来——也许是因为对方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那种虔诚而疯狂的圣徒气质,而这种人绝不会拿自己的信仰开玩笑的。 夏油杰不禁有些侧目:「……付出一切?」 这个人绝不是在说些虚伪的空话,夏油杰想,他这副模样……就好像是他真的曾是一名于万古长夜中摸索前行的、勇敢的先行者一样。 「啊,付出一切。」俄罗斯青年用一种奇异而冷酷的轻柔语调说:「精力,时间,乃至命运与生死……如果这是为了人类本身,那么我将在所不辞。」 所以就算理智被一遍遍摧毁,就算失去来自另一个人的锚点,就算异常物的世界里所有的爱与希望都会彻底离他远去,他必将于痛苦与绝望的海洋中用尽一生的时间缓缓溺亡……他也绝不会自我毁灭那苦痛而疲惫的灵魂。 只要他不曾忘记自己之所以存在的初衷,t002—1绝不会亲手拆除唯一可能约束t002的缰绳,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以利亚这个人其实一点也不软,他是个性格中有胆怯懦弱的一面,但实际上又可以独当一面的人。蠢作者一向很喜欢这种矛盾感,如果从外人视角来看,其实他是为大我牺牲小我的悲情英雄类角色。 蠢作者一向觉得能够纯粹利他的特性是人性中极致的善,这种无畏到堪称可悲的东西才是一种灿烂到不可思议的、独属于人类的光明。(暴论,都是个人暴论啊,请勿当真) 希望以蠢作者的笔力能支撑起这个胆怯、温柔而坚毅的灵魂,而不是只是一个可以用几个热门tag就能概括一切的、被符号化了的角色。如果不能……蠢作者会继续加油的啦! 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哈哈,因为很担心自己没能成功把这个花费了不少心血构思的人物塑造出来。第一次连载这么长的、纯属为爱发电的文,蠢作者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真的非常感谢各位观众姥爷的一路支持,包容蠢作者的各种犯蠢……你们的留言是蠢作者更新的最大动力! 顺便一提,各位观众姥爷们可以去海棠@周一峥,或者大眼找@何时赴百川看答应各位的东西啦,是玩偶if线哦(作话特意扯了一大堆……这下不会被jj封掉了吧啊啊啊) 感谢在2022-01-29 10:57:12~2022-01-30 15:5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y 10瓶;筝成林、宰超可爱 2瓶;咕咕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喝酒 「你真得没喝过酒?」家入硝子忍不住再次确认了一遍。 俄罗斯人的血管里不是应该流淌着伏特加么? 以利亚默默看着她:「……很奇怪么?我的养父是个科研工作者,非常厌恶菸酒之类会导致成瘾的东西。」 按谢切诺夫教授的话来说,那些能把医用酒精和洗手液一起喝下肚的烂酒鬼就应该醉死在寒冬里。 家入硝子忍不住扶额:「……不,只是我还以为终于有人能陪我一起喝个痛快了。」 她就是因为这个才同意和一群雄性生物来居酒屋啊,不然和歌姬她们几个姐们儿一起逛街它不香么? 五条悟就是纯粹的一杯倒,数次下来没人敢让他碰酒,这傢伙只能嘬着牛奶或果汁负责吃菜;夏油杰倒是能喝一点,但是性格使然也很少任由自己喝到烂醉;这么算来三人组中居然唯有家入硝子一个女孩子酒量奇好——奈何一个人喝闷酒简直没意思透了,以至于每次三人聚到最后,她望着一装死一看戏的俩菜鸡儿,不由生出了些许高处不胜寒之感。 第137页 结果这个一看血统就像是拥有陪她喝酒的酒豪潜力的俄罗斯人,居然还是个从没喝过酒的乖宝宝…… 家入硝子已经开始想要回去了。 「但是我可以尝试一下。」俄罗斯青年以一种做实验般的严谨态度盯着眼前一小杯烧酒。以利亚现在烦躁得要命,胸腔中那不断扩大的空洞就像是一只不断撕咬着灵魂的猎犬,他必须逼着自己去做些什么,否则他大概会于无尽的恐慌中发疯……不然以利亚也不会默认被几人带来这里。 年轻的六眼在一旁支着脑袋看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小白你不是未成年么?居然当着自己未来老师的面偷偷喝酒哦~」 知道这傢伙才十八的时候他真得吓了一跳呢,再仔细看脸的时候才发现对方确实年龄不大,骨骼都没彻底定型,体型尚且带着未发育完全的青少年特有的瘦弱感。大概是气质问题,五条悟想,这人怎么看都没有同龄人身上那种特有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朝气—— 这具年轻健康的身体里空荡荡的,仅有一个疲惫而哀伤的灵魂在无助地游荡。 夏油杰闻言提醒道:「吃你的烤鸟吧,再大声一点老闆就不得不把我们赶出去了。」 虽说按照日本法律未满二十岁的未成年人是不被允许喝酒的,奈何这家居酒屋并不算正规——青少年嘛,做些出格叛逆的事也很正常,老闆干脆心照不宣地默认这几个人高马大的常客都已经成年了。 以利亚在五条悟流氓似的口哨声中面无表情地一口闷掉了酒:「……我又没说过我是什么乖孩子。」 因为喝得太急他甚至开始咳嗽了起来,狼狈地到处找纸巾,五条悟忍不住开始笑:「行,你不是,叛逆的小白同学。」 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开始有下班后特意来居酒屋喝一杯的社畜进进出出。不过因为夏油杰特意选了个僻静的隔间,倒是没多少人注意到容貌颇为出色的几个年轻人。 菜刚吃到一半,夏油杰低头看了眼嗡嗡振动个不停的手机:「是夜蛾老师的电话——怎么办,接不接?」 问题儿童们直接逃了下午的理论课,现在班主任打电话来估计是来兴师问罪了。 「当没听见好了。」和夜蛾老师斗智斗勇有着丰富经验的年轻六眼懒洋洋地说:「反正就是写检讨的事——餵小白,我的检讨就交给你了哦,毕竟人家可是为了陪你才逃了课呢!」 眼见那人没动静,顶着夏油杰鄙夷的眼神,这人干脆恶霸似的伸脚去踹对面的椅子:「听见没啦,小白?」 俄罗斯青年慢慢眨了眨眼睛,迟钝地抬起头来地盯着他看,看起来又乖又愣。五条悟有些诧异地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珠就这么傻兮兮地跟着他的手转:「……不是吧,你已经醉了?硝子硝子,这傢伙才喝了多少啊?」 已经彻底对传说中的种族加成失望的家入硝子:「三杯吧,也就比你好一点。」 「……我没有醉。」以利亚迟钝地反驳道:「我都听到了,老师要我写检讨。」 白髮少年这下确定对方是真的醉了,他坏心眼地掏出手机,一边录像一边接着问:「老师为什么要让你写检讨啊?」 「因为我喝酒了。」这人居然还能在一片混乱中逻辑自洽:「我不乖,我错了,我不该喝酒。」 五条悟憋笑道:「没错没错,所以你一定要写一篇三千字以上的检讨交给我哦!」 乖孩子继续认真点头:「嗯!我知道了!」 问题儿童开始得寸进尺:「那我以后的所有检讨都由你来写?」 以利亚神情严肃地看着他,郑重承诺道:「好!」 五条悟简直快要被他笑死了:「这可是你说的啊,有视频为证——那我的作业呢?」 「行了悟,别欺负他了。」夏油杰有些心虚地试图制止挚友的缺德行为。 他刚才和夜蛾老师发消息说是因为发现了这傢伙的破绽所以特意找人套话——结果不管夜蛾正道信不信,现在他本人看着这人喝醉后一副傻乎乎幼犬的模样,都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欺负一只小动物,不免对他有些心怀愧疚。 鸡掰猫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招人恨模样,看得夏油杰恨不得直接给他一拳:「明明杰是在嫉妒吧,嫉妒我以后会有这么听话的学生~」 年轻的六眼表示他突然体会到带学生的乐趣了,当个甩手掌柜然后把所有事交给学生去做什么的简直太爽了好不好! 日后深受其害的伏黑惠等人:??? 一旁看戏的家入硝子也忍不住加入吐槽:「你能不能别在未来学生的面前表现得就像个人渣,为人师表哦。」 那边三人在吵架,这边以利亚还是坚持说完了自己的台词:「老师,作业的话要自己写。」 五条悟扭过头来,瞪大了眼睛看他:「欸——为什么啊?」 「因为作业就是要自己写啊。」以利亚于昏昏沉沉中回想起自己翻着字典憋理论课作业的难熬时光,忍不住再次强调道:「好学生应该自己写作业。」 家入硝子撑着脸嘆气:「居然是和夏油一个类型的好学生啊……啧,让五条带他可真是暴殄天物。」 白髮少年不满抗议道:「喂!我听见了哦!」 以利亚看了在一旁始终带着无奈而柔和的笑意的黑髮少年一眼,用尚存的最后一点理智换掉了一个词:「他不是好学生。」 第138页 ——他不是好人。 「为什么啊,」没等被评价的本人说话,五条悟率先挑起了眉毛:「杰的成绩很好哦。」 不管是咒术理论还是基础课,对方的成绩都和五条悟不相上下,偏差值相当得高。但是和自幼浸染于咒术界,拼尽古老的五条家全族之力教导的五条悟不同,夏油杰一个生长于普通人家庭的咒术师能达到这种高度,自然不必说对方在背地里究竟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他不是。」俄罗斯青年口齿不清地坚持道。从未接触过酒精的意识于越发混乱的漩涡中下沉,借酒消愁什么的都是骗人的,以利亚浑浑噩噩地想……不然为什么明明已经见到了他的老师,他却依旧是如此的悲伤? 夏油杰倒也不至于和一个醉鬼计较,他只是饶有兴趣地望着那眼瞳中已经出现了一层薄薄水光的俄罗斯青年,用一种温柔诱哄的语调问他:「说真的,我一直很好奇啊,你一开始为什么会对我这么戒备?」 夏油杰自认不曾做出过惹人讨厌的事,对方初步看来也不是什么难以相处的傢伙。但是比起性格嚣张古怪的悟,这人居然一直都不曾对他放下过戒备——也就是今天,俄罗斯青年就像是突然遭受了某种异常沉重的打击似的,自己才有机会把人拉出来。因此除了些许真切的善意之外,他还是准备趁机套个话的。 他真的很好奇,未来的那个他到底是对人家做了些什么啊——该不会是自己成为了京都校的老师,天天和悟较劲吧? 但是夏油杰不曾想过自己居然会听到这句话。 「……你已经死了。」 于顿时如死一般寂静的席间,这人无知无觉地抛出了个惊天大雷,而罪魁祸首本人却是一副迷迷煳煳的模样,见杯中的酒没了居然还准备自己伸手去倒。 「死了,是什么意思?」良久的沉默过后,五条悟率先问道。年轻的六眼干脆伸手夺走了对方的酒杯,他将声音压得低且轻,显得冷静异常。 「死了就是死了……」以利亚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不过后来又活了。」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再问对方干脆一句话都不说了,只是用一种委屈巴巴的眼神瞅着自己。五条悟烦躁地把酒杯重新塞给对方,看着那傢伙傻不拉叽地舔着空杯口,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只是一句醉鬼的胡话。 「别多想,你觉得谁能杀得了我?」夏油杰语气轻松地拍了拍年轻六眼的肩膀,令人丝毫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我们可是最强的。」 白髮少年哼了一声:「这倒是真话,就算你哪天突然脑子抽了,这不是还有我么?」 他不曾想像过有人能够越过他的无下限伤害他的挚友,就连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手段奇特的傢伙,他现在也确定自己完全有信心杀了对方。 但是年轻的六眼未曾想过打脸会来得如此之快。 作者有话要说: 和幼年猫猫没有感情线,双方都不会有啦。 以利亚是个很理智的人,在得知这不是歷史后,就开始完全把幼年猫看作平行世界的另一个人,只是因为相似buff好感度初始就很高; 幼年猫猫是认为以利亚很有趣,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学生也不错,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不论是哪只猫猫,感情线咋可能这么轻易就开启哈哈哈; 再次总结下想看玩偶if支线的指路: 大眼@何时赴百川 海棠@周一峥 凹三@perish 没有梯子的观众姥爷可以去大眼试试,挂了就@蠢作者去补哦 感谢在2022-01-30 15:50:06~2022-01-31 02:1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jxx别杀了 13瓶;kam 5瓶;安忆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预兆 都立咒术高专,筵山麓。 「好了,总算回来了。」 维持了一路的术式以至于累得都快掉毛的五条猫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顺手揉了把身旁天内理子的脑袋,又在小姑娘恼怒的抗议声中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那傢伙呢?」 他没有叫名字,但是夏油杰知道他指的谁:「应该快到了吧——啊,来了。」 天内理子好奇地从黑井美里身后探出头来,打量着着众人看去的方向:「那是谁?」 居然是外国人耶,而且看起来比身边俩个怪人咒术师温和多了。 年轻的六眼朝着对方招了招手,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是我的学生哦~」 「你又想骗妾身,妾身才不会上当呢!」天内理子狐疑地瞪着他:「你才多大啊就有学生了。」 「这一次可没骗你,他真的是我的学生。」五条悟暂时没功夫和小孩子较真,他沖俄罗斯青年扬了扬下巴:「刚赶回来么?看样子你又失败了。」 「……嗯,和连结点无关,只是一只有些特殊能力的咒灵而已,甚至连一级都够不上。」以利亚疲倦地沖他苦笑了一下。要知道为了不去过多的干涉陌生时空以免引发蝴蝶效应,他甚至都没敢祓除那只咒灵:「看来还是要麻烦五条先生和夏油先生了。」 这些天他一直在追踪各类疑似与时空扭曲相关的特殊事件,试图藉此重新找到一个新的世界连结点。奈何一次次燃起希望过后唯有一次次的失望,最后还是五条悟看不下去他那副几乎把自己逼到极限的半疯状态,逮着半夜回来的以利亚就是一顿喵喵。 第139页 「你在找死么?」年轻的六眼藉助身高优势一把拽住了俄罗斯青年的衣领:「你有多少天没睡觉了?」 他打量着对方那苍白的脸色,还有眼下一圈的青黑,声音简直冷得掉渣:「这样多麻烦,还不如由老子动手把你杀掉好了,说不定能直接穿越异界哦。」 以利亚任由对方怒气沖沖地提熘着自己的衣领,眼睫温驯地垂下:「……抱歉,让五条先生担心了。」 「你他妈抱歉个屁。」年轻的六眼直接爆了粗口:「你是不是觉得老子压根管不着你?」 这傢伙总是这样的,五条悟自认自从和对方打了一架后,自己与这人一直都算是相处愉快——六眼是懒得沖外人体现自己的情商,但又不是瞎,他自然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那些包容。年轻的六眼就算性格再古怪也不至于去讨厌一个性格温柔又有分寸、且对自己满怀善意的人。 这么说来俩人之间就算没有那层师生关系也该算得上是朋友了,偏偏这傢伙明明浑身上下都不自知散发着「我快要死掉了」的求救信号,但就是绝对不会朝他伸手。再联想起对方那套堪称可怕的正论……这人一定很让未来的自己头疼,年轻的六眼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 「……不,我是真的感到抱歉,因为这些天忽略了你的感受。」俄罗斯青年真诚地重复道。 他抬起眼来认真注视着对方,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是一派温柔真挚的歉意,但是在这种状况下却是令人颇感诡异……就像是一截报错后开始自我修復的程序,而不是一个活人:「老师曾说过如果表现得太过于客气是会令人生气的。」 年轻的六眼面无表情地松了手,看着对方思索片刻后重新做出决定:「……很抱歉,也许我该试着适当向你求助,而不是自顾自地什么也不说,然后让你担心。」 ……话是没错,但是这傢伙完全就是在依靠「老师」的话做出判断啊,甚至连出发点都不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纯粹是为了照顾他人的感受。 怪物。 「……算了。」白髮少年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试图模仿人类的怪物。 听以利亚描述了自己所寻找的东西后,五条悟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你知道天元大人么?」 咒术界最为神秘奇特的术师,高专和辅助监督的结界全靠祂来强化。而对方那「不死」的术式怎么看都像是与时间的扭转有关,说不定就和俄罗斯青年口中所谓的「世界连结点」有一定的联繫。 「一般情况下我们是不能轻易接近天元大人所在的薨星宫的,」看着眼睛逐渐亮起来的以利亚,年轻的六眼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髮,心道这傢伙现在又像是一只小狗狗了:「但是我和杰最近接了一个和天元大人有关的任务,说不定可以带你去远远看一眼啦。」 虽说那群老傢伙把天元看得比什么都重,像以利亚这种尚且处于观察期的怀疑对象,绝地不会被允许接近天元大人。但是反正有他和杰在,只是看一眼的话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时间回到现在。 「没事,我已经和悟商量过了,」夏油杰态度温和地沖以利亚点了点头:「虽说你不能进入本殿,但如果只是和黑井小姐一样,一起前往参道应该是没关系的。」 黑井美里抿了抿唇:「……他要和我们一起走么?」 说实话,她并不希望有太多外人来打扰自己与小姐最后的相处时光……但既然是一路上负责帮保护她们的俩位咒术师的要求,她也不好拒绝什么。 「是,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以利亚满怀歉意但坚决地回答道。 年轻的六眼懒得看他们在这里客气来客气去:「好啦,废话少说,别浪费时——!」 以利亚的瞳孔勐然缩小。 在所有人都不曾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一把刀从背后穿透了白髮少年的胸膛。 ……这又是幻觉么?t002—1茫然地想。 他的耳朵好像也出问题了,利器穿过血肉的声音沉闷而轻微,噗嗤一声,黏煳煳的,混合着滴滴答答血往下流的声音,洒落了一地——但是这种声音是不该几乎要将他的耳膜撕裂的……更不该出现在那个人身上。 「悟!」夏油杰惊怒交加地唤出了咒灵,一边将其余三人揽到自己身边,一边毫不迟疑地操控咒灵一口吞掉了那个突然出现的陌生黑髮男人。 「我没事,内脏被我避开了。」被人捅了一刀的年轻六眼倒是一副中气十足的模样:「你带他们先走,我来对付这傢伙。」 「……小心一点。」夏油杰迅速冷静了下来,出于对挚友实力的信赖选择听从了对方的判断:「你们三个,跟我走。」 「……我知道了。」 以利亚深吸了口气,最终还是选择追上了夏油杰的背影。 以利亚,冷静点,他对自己说,这个人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死去——而且你留下来只会添乱,因为你不能过度干涉陌生时空的歷史进程,万一世界选择直接抹消你这只不听话的蝴蝶呢? 「别担心,悟不会有问题的。」 空旷的薨星宫地道里只有四人的脚步声,也许是他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夏油杰不由得出声安慰道:「别浪费了悟给你创造的机会,不如好好看看这里究竟是不是你要找的连结点。」 第140页 「……嗯。」 以利亚勉强应了一声,他的额头却是莫名疼得越来越厉害,疼痛如同某种不祥的预感,这让他的步伐越来越沉重,如同深陷隐藏着无数亡者骸骨的泥沼。 「黑井小姐,以利亚,你们只能走到这里了。「 参道的入口已经出现了,夏油杰轻嘆了口气,心里颇不好受:「小理子,和黑井小姐告别吧,接下来的路只能由我陪你走了……以利亚?」 夏油杰诧异地看着对方脸色惨白的模样,这人正单手死死捂着自己的眉心,大滴大滴的眼泪从那双色泽明润的瞳孔中莫名涌出,但对方只是愣怔地注视着眼泪击打在地面上时溅起的尘埃,就像是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似的。 「……抱歉,你们先走。」 他转身就跑,脚步声于地下长廊无数混杂的迴响中显得格外刺耳,唿吸紊乱得就像是一场生死逃亡。 ——你不能改变任何事。 快跑,快跑,快跑。 ——世界的锚点摇摇欲坠,一种即将彻底失去某些东西的预兆在他耳边窃窃私语……天穹在癫狂中旋转,世界沉默不语,唯有死神已张开了祂不祥的眼。 黑暗为什么没有尽头,这条路为什么没有尽头……恐惧与绝望为什么没有尽头。 ——可悲的时空旅人啊,你就算目睹了一切,见证了一切,亲歷了一切,你也仅仅只不过是个过客。 你什么也做不了。 有隐隐的光从不远处流露,以利亚正准备一口气冲出去,一道逆光的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高大健硕的成年男性身影几乎已经彻底阻拦了他的视线。 「你是那个没有任何情报的小子。」黑髮的术师杀手漫不经心地甩了一把手上的血水,慢慢冲着对方挑起了眉:「现在这是……自投罗网?」 「……」 以利亚没有搭理这人,他的瞳孔巨颤,全部心神都被未被陌生杀手的身影遮挡住的视野缝隙中的、不远处那具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躯体占据了。 一路上升腾的不祥预感如同一个不断胀大的氢气球,终于在此时噗嗤一声,炸成了碎片。 作者有话要说: 完大蛋,写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塔姐背着阿丽娜那段背景音乐 谢谢各位观众姥爷的祝福,也祝大家新年快乐啊,新的一年一切都顺顺利利,开开心心~ 感谢在2022-01-31 02:18:04~2022-02-01 09:11: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2017765 38瓶;江户川沐沐 10瓶;下雨、茶壶猫 5瓶;草莓糖糖糖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守则 异常研究控制控制中心资料库文档d192。 限主任及以上权限研究员可进行查看。 这是一份来歷不明的时空旅者守则,【笔者只是一个好心的■■化身,不对内容本身负责,爱信不信】,不知道是谁在开头如此写道: 【第一条:世界对绝大多数外来者满怀恶意,所以别在异世界里买彩票; 第二条:世界不存在悖论,但是每一个世界的守则根据它们脆弱与否皆不相同,祈祷你的新世界足够坚韧吧; 第三条:记住你来自哪里,或者干脆忘记你来自哪里,这样会让你轻松一点; 第四条:如果想回家就去寻找那些世界的锚点,锚点的任何变动都会引起世界的变动——怎么找?我怎么知道? 第五条:如果你不幸地进入了某段歷史——真不幸,这是最危险的情况——如果你还记得一切,如果你还指望回家,如果你还想活着,那就听我的,躲起来,不要引人注目,不要招惹是非,最好不要主动杀人或者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其实杀了也无所谓,我见过立马被歷史修正抹消的倒霉蛋,也见过被新世界重新接纳的幸运儿,一切看你的运气; 第六条:保持你的理智与希望,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在旅游——一般而言只有哪些主世界的衍生世界才会这么小气,为了保护自己脆弱的锚点随时准备抹消外来者,但是谁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哪一个呢? …… 第■■条:忘掉以上的所有守则吧,其实你大概永远也回不去了。 除非你拥有■■,而且你进入的新世界与原世界之间拥有连结点——那么恭喜你,超级幸运儿,你大概率会被原世界追捕,也就是说你可以踏上回家的路了……但是在没有引路人的情况下,你会死在那片海里。】 …… 「杀了你也没赏金,我好像有点亏啊。」伏黑甚尔打量着那双吞噬了一切神光的琥珀色瞳孔,舔了舔嘴角的伤疤:「喂,你要是让开的话我就当没看见你,别耽误大人工作。」 「……他怎么了?」 拦路人的身后就是昏暗深邃的走廊,也许是因为鼻尖的血腥气,或者是远处那些明灭的烛火——术师杀手突然觉得这傢伙简直就像是刚从墓道里爬出来的幽灵,整个人轻飘飘的,透露着一种不似此世间人般的扭曲与诡异。 「那个六眼?」伏黑甚尔握紧了手里的咒具,心中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正急着去干掉那个星浆体呢:「死了呗。」 拦路人的声音已经低得近乎耳语:「你杀了他?」 「啊,没错。」高大的黑髮男人缓缓咧开了一个狰狞地微笑:「怎么着,你要报仇?」 第141页 以利亚轻且郑重地摇了摇头,另一个人几乎以为自己听见了颈骨如磨盘般沉重碾压而过的声响——但是他也没有让路,只是在对方莫名其妙的眼神中伸出了右手。俄罗斯青年的手指在轻微而无力地颤抖,就像是一个在无尽的暴风雪中跋涉了许久的人,于即将冻毙的绝望中颤抖……但是有柔软顺滑就像是河流一样的白色流体他的指尖滴落,轻缓而平静地朝着另一个人慢吞吞涌去。 伏黑甚尔在对方改变站姿的那一瞬间便在本能的叫嚣中悍然出手,但是那把咒具就这么停滞在了拦路人面前,就像是被无形的屏障挡住了——明明那尖锐的冷光离对方的胸膛仅有大约十公分的距离,此时却仿如隔着天堑。 咒术杀手失态地瞪大了眼睛,本该哪怕死去都不会松开的武器噹啷一声从他的手中掉落,黑髮男人的嘴唇轻轻蠕动着,轻声叫出了一个属于女性的名字。 以利亚没有听见他在说些什么,或者说自从对方承认那个人已经被他杀死时,便唯有仿佛从坏掉的老旧收音机中流淌而出的、尖锐刺耳得几乎要搅碎大脑的电流音,彻底占据了他全部的听觉。 ……杀了他,杀了他,怎么可以不动手,怎么可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杀了另一个老师!求你杀了他啊!! 他的灵魂绝望而惨烈地哭嚎着,无能为力地尖叫着,就像是一个撒泼打滚的幼小孩童,于几乎要使它于窒息中死去的、冰冷的理智牢笼中拼死挣扎。 我不能,理智冷酷地拒绝道,你明明知道的,这大概率只是一段重要的歷史,而我只能注视着这一切发生。 万一这不是歷史呢?灵魂悲愤地质问着,你确定那个人还能活过来么? 以利亚此时甚至颇为憎恶自己那清醒冷静到令人噁心的理智了,他是作茧自缚的可悲虫豸,理智与情感的博弈所带来的巨大痛苦让他就像是一只亲自将胸膛撞向尖刺的鸟,于濒死般的剧痛中继续前行——最终俄罗斯青年也只是越过僵直不动的术师杀手,一步一步地朝着不远处的尸体走去。唯有右手变得越来越柔软,于巨大的自我厌弃中悄无声息地融化了几近大半条臂膀。 ——废物,懦夫,噁心的怪物。 血顺着废墟间的缝隙蔓延,那个人就这么仰面躺在遍地碎石间,白得耀眼的髮丝与睫羽已经彻底被血色污浊了,连眼睛都没有彻底合上,失去神彩的清澈眼珠里倒映着高远的苍穹。 以利亚垂下眼睛,于耳边越发尖锐刺耳的嗡鸣声中沉默不语地看了对方一会儿,随后踉跄着跪了下来,就像是俯首于神袛座下的不洁信徒。他甚至不敢用手指去试探着触碰一下,生怕自己碰到的仅仅只是一具尚且温热的尸体……t002懒洋洋地围着俩人转了一圈,但是祂看起来对这失去了神志的躯壳毫无兴趣,居然首次自己涌回了以利亚的身体里。 伏黑甚尔勐地抽了口气,总算于幻觉中回过神来。他惊疑不定地扭头盯着那背对着他跪坐在尸体面前的诡异东西,那些私密而脆弱的情绪突然被人揪出来被迫翻看的恼火一闪而过,但是很快又在长久如同死水一般浑沌的大脑中消散了。 算了,伏黑甚尔想,这傢伙好像并不打算阻止自己,现在还不是杀人泄愤的时候。而且对方就像是毫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偷袭,那脆弱白皙的后颈子就这么无力地垂着,仿佛一只濒死的水鸟……入行多年,凶名赫赫的术师杀手居然再一次体验到了被人无视的荒诞场面。 ……等等。 伏黑甚尔慢慢眯起了眼睛——都耽搁这么久了,六眼怎么还没有断气?在天与咒缚敏锐五感的感知下,他听到那个躺在地上的傢伙居然还有轻微的心跳声……明明自己已经搅碎了对方的大脑,人类可以在这种情况下活这么久么? 这个术式诡异立场不明的陌生小鬼无所谓,如果对方不耽误自己捞钱的话伏黑甚尔也懒得管……但是六眼必须死,他可不想给自己招惹一个可怕而疯狂的敌人。 啧,早知道刚才把头砍下来好了。 杀手可不讲什么不乘人之危,眼瞅对方毫无防备的模样,伏黑甚尔干脆无声无息地直接一刀刺了过去,眼看长刀就要贯穿对方的胸膛。 年轻六眼无力瘫软在地上的手指轻微抽动了一下,始终关注着对方状态的以利亚唿吸一颤,于背后袭来的狠厉风声中毫不迟疑地扑了过去,顺势拖着六眼的身体在地上滚了一圈,恰好避开了那饱含杀意的一刀。 「既然他活下来了,」手指再次开始融化,以利亚冰冷地注视着面前眼神逐渐恍惚的黑髮男人,顺势一脚踹开了对方:「那么你已经不能再动手了。」 伏黑甚尔逼迫自己在幻觉的纠缠下集中精神,闻言忍不住咬牙冷笑道:「小鬼,你以为这是在玩回合制游戏么?」 「不,我的意思是,这一次我可以阻拦你,」俄罗斯青年挡在了躺在地上的年轻六眼身前:「所以你不能杀了他。」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强烈的杀意,如同一片凝结着霜雪与风暴的海域:「——我也会尽可能注意不要杀了你的。」 非常危险的人,以利亚冷静地盘算着,年轻六眼的体术他领教过,结果居然还是被这傢伙伤到这般地步……好在这人并没有对t002免疫,所以他不能被近身,因为他目前无法復活,唯有利用t002一举令对方彻底丧失行动力。 第142页 「哇唔,以利亚酱居然学会呲牙了!老师真的好欣慰,欣慰得要哭了哦!」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以利亚的背后响起,以利亚一愣,有那么一瞬间,他下意识以为是甦醒的年轻六眼——但是在大脑处理过那句话的具体含义后,年轻人就这么直愣愣地僵在了原地,周身的杀意一泄,脸上原本愤怒而冷凝的神情顿时扭曲成了一种滑稽可笑的、不知是哭还是笑的神情。 一只修长的大手搭在他的肩上,是熟稔到令人落泪的温度……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独属于对方的的甜腻气息夹杂着些许来自海水的潮湿腥气,真切烘烤着他裸露在外的脖颈皮肤。 就像是一个落在灵魂上的、足以安抚一切不安与苦痛的吻。 t002再一次主动而乖巧地消失了,伏黑甚尔脸上的表情也彻底消失了。他盯着那个右手提了个铁笼子,左手按着刚才还在挑衅他的小鬼的肩膀,把一头白髮竖得和羽毛球似的傢伙,重点打量了一圈对方被眼罩遮掩住的眼睛:「……俩个六眼?」 妈的,这把亏大了,这是术师杀手现在脑海里的唯一念头。 「原来是这个时候么?」 结果对方压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先把那个一脸空白的小子扒拉到自己身后,随后自顾自得好奇打量着四周,嘴里还惹人讨厌地嘟囔着什么:「居然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张讨厌的脸啊,真是令人不爽。」 大致观察了一圈周遭情况后,疑似成年版本的六眼低头看了躺在地上的年轻版本的自己好一会儿,突然嫌弃地踹了白髮少年一脚,浑然不顾对方浑身是血的悽惨模样:「喂,你能不能快点啦——这样好逊哦,我都要没脸见人了。」 「……老师?」 被人不动声色护在身后的以利亚终于被对方那一脚吓清醒了,他颤抖着抓住了白髮男人的衣袖,生怕下一秒摸到的仅仅只是一片虚影……他甚至没有发觉自己哭腔都快要出来了。 「是我啦,以利亚酱有没有想老师?」五条悟欢快地回答道,他丢开了兔笼子,伸手接住了勐地扑进他怀里的年轻人,顺势轻轻拍抚着对方颤抖得就像是雨中雏鸟的嵴背,原本因直面伏黑甚尔而格外冰冷的眼神顿时肉眼可见地柔软了下来。 「老师帅不帅?嗖得一下子出场了哦~」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来咯 感谢在2022-02-01 09:11:32~2022-02-02 04:01: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龙傲天 10瓶;骨灰拌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混乱 以利亚感觉自己似乎在发抖,因为终于开始缓慢运作的听觉系统中那个巨大的、如同即将患病似的颤抖喘息绝不可能属于另一个人——他确实在发抖,抖得就像是一只于雨水沖刷中彻底显露出粉红色的、丑陋而脆弱的皮肤的雏鸟,所有还未长成的羽毛都被无情的冷雨浇得牢牢贴在身上,他只能拼命把自己蜷缩起来,试图离他唯一的巢穴更近一点。 幸好他的巢穴是宽容的,已经善解人意地用手臂和胸膛塑造出了一个无比牢固而安全的空间。五条悟垂下眼睛,用手掌轻缓摩挲着年轻人的脖颈,肩背和嵴椎,压抑地舒出了一口气——没有人能看出他的后怕,唯有那只扣在对方腰肢上的手指节已经泛起了青白的色彩。偏偏那份力量没有令另一个人承载丝毫,年轻人自始至终得到的唯有一个温柔的、满含安抚意味的拥抱。 「你是什么人?」 伏黑甚尔回过神来,下意识否认了自己的第一反应——太可笑了,就算这人的气息和给他的感觉几乎和年轻六眼一模一样,甚至更加可怖……但是众所周知,六眼这种堪称bug的存在数百年来也仅能存在一例,不可能有俩个六眼同时出现。 穿越时空?俩个自己?伏黑甚尔早就脱离了会相信这种电影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桥段的年龄了,冷静下来后他更愿意相信这傢伙是五条家的什么秘密武器杀手锏。 而且刚才那小鬼确实是叫对方老师的吧?伏黑甚尔怀疑地想——不过这俩人咋看起来黏黏煳煳的,常年游走于情场以及女人床上的伏黑甚尔对此并不陌生,明明没有过分暧昧的举措,偏偏有一种粘稠而亲昵的张力在二人之间流淌,搞得伏黑甚尔一个钢铁直男隔应得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然后这傢伙抬起了下巴,用一种惹人讨厌的腔调沖他哼了一声:「你瞎么?这都看不出来?」 跟踪了年轻六眼一路,以至于对对方那人嫌狗憎的烂性格有了初步了解的术师杀手:……妈的,这货绝对就是另一个六眼吧! 察觉到怀里的年轻人轻轻推了他一下,五条悟顿了顿,不太情愿地松了手。他烦躁而忧虑地仔细打量着对方——刚才抱人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现在一看,果不其然,年轻人肉眼可见得瘦了不少,脸色更是憔悴得要命,眼圈红红得就像是刚刚哭过一场。 「是不是那个人渣欺负你了?」白髮男人掀起眼皮子瞟了伏黑甚尔一眼,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危险而可怖:「嘛,原本还想着看在惠酱的面子上不插手,但是果然还是再杀掉那傢伙一次吧。」 沖天的杀意突然从术师杀手的身上爆发了一瞬,但是很快他又恢復了那副懒洋洋的、漫不经心的模样:「……我好像听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名字。」 第143页 他眯着眼睛打量那人:「怎么着,你认识我那小鬼?」 「对呀对呀,而且惠酱超——级尊敬我呢。」五条悟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继续刺激对方:「因为你这人渣仅剩的比指甲盖还要小的良心,我可是惠酱未来的老师兼监护人哦~」 以利亚错愕地睁大了眼睛,甚至没来得及提醒对方不要同另一时空的人透露太多未来——仔细看来,杀手的五官和伏黑惠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奈何这傢伙看起来危险性几乎要满溢出来了,和他熟悉的黑髮少年相比简直就像是黑豹和小黑猫的区别。 「放屁。」伏黑甚尔冷笑着,但是并没有反驳对方关于人渣的指控:「我宁愿把那小鬼卖给禅院家也不会把他交给你这种变态。」 至少禅院家绝对会给十种影法术继承人最好的教育……而且他还能收到一大笔钱呢。 「这恐怕就由不得你啦,死人又没有话语权。」心知肚明对方这声变态是因为什么,但五条悟也懒得辩解,他只是令人无比火大地拖长了声音:「你快点安心上路吧,你儿子以后就要叫我爹地了哦。」 名声突然被人败坏的伏黑惠:??? 「你他妈的倒是可以试试看啊。」伏黑甚尔气极反笑,他握紧了长刀,摆出了准备进攻的姿态。 「你们俩个少给老子自作主张,」近乎一模一样的音色从众人身后响起,浑身是血的年轻六眼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猫儿一样圆睁的湛蓝瞳孔里满是一种冷静到极致的疯狂:「老子明明还是青春无敌的dk,为什么突然就要喜当爹了啊。」 「总算起来了,真是慢死了。」五条悟看了年轻的自己一眼,忍不住再次嫌弃地啧了一声:「反转术式这么简单的东西你居然还要花这么长时间学么?逊爆了哦。」 好不容易于濒死中领悟了反转术式的年轻六眼:「……」 他缓缓扯出了一个笑容:「喂,小白,这就是你口口声声念叨的老师么?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眼光好差啊你。」 以利亚:「……」 明明都是你自己,要不要这么互相嫌弃啊! 「……小白?什么小白?」还没等以利亚说些什么,成年版本的六眼率先不乐意了:「是暱称么?居然是暱称吧?!」 白髮男人从背后抱住了年轻人的腰肢,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地喵喵叫着:「老师要伤心了!明明连老师都没有一个专属暱称,凭什么那小子有啊!」 突然被猫猫护食地捞进怀里的以利亚:「……老师,你先别闹了好不好。」 这么大一危险杀手搁这儿戳着呢,尊重一下人家四溢的杀气啊! ……而且什么见鬼的暱称啊!年轻的六眼起初只是因为嫌叫名字麻烦所以随便取了个狗名,后来更是因为恶趣味一直没有改口——没有正常人会认为这是暱称的吧?! 「人家才没有闹呢,人家可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哦。」这人居然真地摆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亲爱的,甜心,宝贝,darling……你喜欢哪个?挑一个嘛~」 以利亚唿吸都停滞了一瞬:「……哪个都不要,谢谢。」 现在可是当着俩个外人的面,一个是同学兼朋友的父亲,一个是年轻版本的老师,生性羞涩内敛、这辈子都不希望引人注目的社恐人现在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被人深深噁心到,以至于突然觉得满腔怒火与杀意的自己简直就像是个小丑的伏黑甚尔:……妈的死给。 总算察觉到哪里不对的年轻六眼瞳孔地震:「……等会儿。」 他震惊地瞪着未来的自己:「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以结婚为目的的恋人关系哦。」五条悟回答地顺畅无比,毫不迟疑。他深知年轻人容易害羞的性子,倒也不再逗他,心道还是等只有俩个人的时候,自己再用点儿他喜欢的小手段来逼问出对方到底喜欢哪一个爱称。 「他不是你学生么?而且这傢伙还是未成年吧?!」白髮少年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大概是史无前例的蠢,因为那个未来的他看了自己一眼,随后再次露出了极为嫌弃鄙夷的眼神。 你他妈的还有脸嫌弃老子?年轻六眼于世界观崩塌的巨大恍惚中本能的义愤填膺地想,对未成年学生下手的人渣!我呸! 他暂时还没有回过神来自己正义凛然骂的人,大概是未来的他自己。 「是啊,怎么了?」这辈子都不知道尴尬二字怎么写的白髮男人淡定地挑了挑眉:「毕竟以利亚酱实在是太可爱了嘛——而且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在乎这个?」 还没有把未成年人哄上床已经是他道德感爆表的体现了——当然这句话如果真得说出口,以利亚估计是要和他生气的。虽然对方恼羞成怒的模样也很可爱啦,五条悟愉悦地想,但是身为更加成熟包容的年长者一方,他也就勉为其难地把话吞了下去。 大脑已经在白髮少年不可置信地打量下宕机的以利亚:……我他妈谢谢你啊。 「……我好像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原本准备带着改变主意、不想同天元大人融合的天内理子以及黑井美里跑路,结果在薨星宫入口被迫听到了一些足以毁灭三观的东西的夏油杰失去了一切表情。他来不及替挚友身上满溢的血迹担忧,来不及因尚且存活的杀手警惕,甚至来不及因疑似未来六眼的出现感到震惊——他已经直接被那开幕雷击的惊天大瓜惊到石化开裂,风一吹就直往下掉渣。 第144页 黑髮的咒术师一边下意识伸手捂住了离他最近的小姑娘的耳朵,一边震惊而缓慢地扭头看向了自己的挚友——他是说年轻版本的那个——麻木而呆滞地喃喃道:「悟,我好像看错你了。」 年轻六眼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闻言更是气得直跳脚:「这他妈的关老子屁事啊!」 「我竟然没看出来,你以后会是这种人渣。」 「都说了不关我事,明明是那傢伙自己发育变态了嘛!」 「嗤,一群什么也不懂的小鬼。」罪魁祸首优越感满满地冷哼了一声,亳不因自己造成的混乱局面感到羞愧:「到死都没有对象的傢伙没资格鄙视我哦。」 作者有话要说: 修罗场 感谢在2022-02-02 04:01:24~2022-02-03 00:37: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桃呀 20瓶;腐腐特 14瓶;阿麦 10瓶;七夜空明 5瓶;乌托邦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预备 「都看我干嘛,」成功炫耀了一波恋人后心情极好的成年六眼吊儿郎当地把下巴搭在年轻人的头顶上:「该干啥干啥去啊,你们又不是还没离开妈妈怀抱的小宝宝。」 「你先把话说清楚,」白髮少年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谁死了?」 「是杰啦。」无视了夏油杰几乎缩成了一个小点的瞳孔,这人毫无顾忌地继续抖露未来情报:「叛逃,然后被我杀掉了哦。」 「 扯淡。」年轻六眼第一个回神,他冷笑道:「杰要是叛逃我肯定也跟着叛逃,能让杰都叛逃的咒术界绝对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了吧。」 虽说很感动挚友对他的信赖但是莫名心情更加复杂的夏油杰:「……」 暂且不论自己为什么会叛逃,如果对方真这么干的话那他可真是罪大恶极了,全咒术界都要炸——拐带五条家六眼的罪名到底够判他多少次死刑? 「关我屁事,你以后再自己决定啦。」白髮男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有那么一瞬间,年轻六眼几乎要因那个冰冷超脱得不似人类的眼神冲上去揍人了。 这傢伙……完全就是在看幼稚小鬼的眼神啊! 「看在你们暂时替我收留了以利亚的份上,最后一个忠告。」白髮男人平静注视着尚且青涩、嚣张幼稚得以为全世界都得因他们而退让的俩人,一种极轻极浅的、夹杂着温情与怀念的复杂神情从他眼中一闪而过,但是最终余留下的唯有一种歷经一切的淡漠。 他早已过了傲慢地以为光凭自己就能改变任何东西的岁月了。 「——苦夏从来都不是真的苦夏。」 …… 「你们纠结完没?我等得都要睡着了。」 伏黑甚尔突然很想抽根烟,可是他从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带烟。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杀手在某些地方比所有人想像得更加谨慎。 「对哦对哦,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你了。」无视了神情复杂的dk二人组,白髮男人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揍人的手了——但是一只手按住了他的爪子,以一种轻柔但不由分说的力量按了下去。 「老师,在歷史里杀人是非常危险的事。」 以利亚低声警告他,他不知道对方究竟是通过什么方法来到这个世界的……以利亚犹疑而担忧地看了一眼被那人随手丢在地上的兔笼子,s009安静地趴伏在笼底一声不吭,始终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 这是……进化了? 「欸——」猫猫不爽地拉长了声音:「但是把人揍到半死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吧,让人家泄愤下嘛,反正他很快就要死翘翘了。」 很快就要死翘翘的伏黑甚尔忍不住额头青筋直冒,笑得杀气四溢:「啊?」 「喂,问你呢。」这人旁若无人地拎起兔笼子晃了晃:「我是不是可以把那个人渣揍到半死?」 兔子透过笼子的间隙生无可恋地瞅他,和这傢伙相处了一路简直是让s009身心俱疲,要不是为了以利亚——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怂——兔子真想撂挑子不干了:「哈哈,不是。」 年轻的六眼还需要术师杀手来磨练,不论是心理还是武力——你现在把人快打死了,世界上哪去找这么好用的磨刀石? 闻言五条悟不爽地嘁了一声,把兔笼子塞给了眼巴巴看着他俩的以利亚。但他终究还是收敛了周身骇人的杀气 ,又变成了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我——说——啊,」阴冷低沉的声音猝不及防得突破了周身始终运转的无下限,术师杀手狞笑着,强制解除术式的特级咒具天逆鉾在他手中如同一道雷霆:「你这混蛋是不是太不把人看在眼里了?」 「没有哦,人家可是会给你最高礼遇呢。」高远淡漠的湛蓝瞳孔倒映出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精细捕捉到了对方肌肉于惊怒之下的每一寸动作。最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把另一个人的手握紧了一点:「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仅有0.2秒。 除了手指交握的俩人,在场的所有生物都陷入了无尽的信息流中。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直接进入了昏迷状态,其余术师则是僵直在原地动弹不得。 「轰——!」 还没等以利亚反应过来,这人已经松了手,夺过对方手里的天逆鉾,随后一脚把僵在俩人面前的伏黑甚尔踹开。不同于之前开玩笑似的轻踹,毫不留情的巨大力量直接连带着人体在地上凿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灰尘碎石顿时四溅,迷住了以利亚的眼睛。 第145页 「别担心,这傢伙皮糙肉厚,甚至能正面吃下一发「赫」,不会就这么死掉的。」 这人轻描淡写地看了不远处躺在地上的术师杀手一眼,随即揉了揉被一系列神展开彻底弄懵的年轻人的脑袋:「好啦,我们准备回家吧?」 「……啊,好。」以利亚呆愣地应了一声,看得另一个人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年轻人的脸颊:「怎么了?傻乎乎的。」 「以利亚不会是捨不得那俩小鬼吧?」说到这里五条悟忍不住再次不爽地变成了小夫脸:「我就知道,那傢伙居然叫你小白,人家都没有叫过你小白——好过分!」 「……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回去。」以利亚无奈地看着他:「话说老师是怎么过来的?」 「是兔子啦。」这人把用下巴指了一下兔笼示意:「发现在海里找不到以利亚,老师就回学校找这傢伙问了点事,等老师带着它去了少童泽的世界连结点,结果嗖——啪得一下就过来啦。」 这人说得轻松,但是以利亚深知这背后的艰辛与危险。时空旅行充满了各种恐怖的不定因素与超出人类想像的未知,一个能够跨越时间与空间界限来寻找他的人,居然是为了像他这样懦弱卑劣的、无比噁心的傢伙…… 「以利亚这是要哭了么?感动得要哭了吧?」五条悟突然大惊小怪地嚷嚷了起来,他空出一只手来,生涩粗鲁地揉了揉那双正用一种幼犬般无助依赖的眼神、湿漉漉地看着他的琥珀色眼睛,藉此遮掩下了自己的不自在:「虽然哭唧唧的以利亚也很可爱,但是老师更希望以利亚能主动凑过来亲亲啦。」 「……明明没有哭。」被人闹得哭笑不得,以至于什么自厌情绪都迅速消失了的年轻人忍不住红了耳尖,他低声请求道:「老师,可以等没有人的时候再……么?」 「我暂时做不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年轻人柔软而无措地望着另一个人——自从确定关系后,这孩子好像总会虔诚地将自己的每一句话都当做神谕来对待,五条悟想,偏偏对方浑然不知他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到底有多惹人牙痒……好像只要自己再稍微强硬一点,这个人就会无助且羞涩地颤抖着,主动将一切最为柔嫩脆弱的部分彻底展露在他的屠刀下。 ……太危险了,这孩子。 但是最终白髮男人也只是矜持地轻哼了一声:「既然以利亚都求我了,那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啦——但是老师等会儿要俩个主动的亲亲哦。」 ——他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至于怎么回去嘛……」五条悟若有所思地上下抛了抛从伏黑甚尔手中夺来的天逆鉾,这把特级咒具其下还连结着锁链,远远延伸至不可视的、术师杀手身上的咒灵体内。 「赌一把吧。」他轻声嘟囔着,突然毫不迟疑地用那把曾让他吃了大苦头的天逆鉾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以利亚的心跳都要停滞了:「——老师!」 他下手下得毫不迟疑,捅的深且重,在以利亚不可置信的眼神下,白髮男人又将咒具抽了出来,随手丢在了地上。 血顺着缺口涌了出来,五条悟冷静注视着周遭开始扭曲的时空,突然就这么笑了起来,这让他看起来活似个癫狂而可怕的疯子:「果然,赌对了。」 世界锚点的任何变动都会引发世界的变动,身为世界钦定的未来最强,拥有灵魂锚点的年轻六眼的濒死使世界产生了一道细微的裂缝,进而为另一个世界的偷渡者提供了可乘之机……那么同理可得,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锚点拥有者的濒死,同样也会使他的世界产生一道轻微的裂口。 虽说最强并不明白其中道理,但是依靠足够敏锐的直觉,强大细腻的观察力,还有仗着反转术式在身因而疯狂大胆的作风还是令他找到了一条可行的路……唯一坏处可能就是把另一个人吓得够呛。 以利亚扑了过去,颤抖着伸手试图去捂那个深深的伤口,但是随即便绝望地发现对方对自己也是毫不留情——血根本止不住,粘腻温暖的血液沿着他的指缝一股脑地直往外冒,一切的一切简直就像是噩梦一样。 结果那人还一边淡定地接过兔笼子,一边伸手把他死死搂进了怀里,温热的血顿时煳了年轻人半边脸,甚至连视野里都是猩红如诅咒般的血色。 濒死中白髮男人连声音都变得虚弱了起来,但是他只是在年轻人的耳边轻声嘱咐道:「别松手哦,我们要回家啦。」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自己瞎胡编的)穿越原理: 首先,世界会追捕自己丢失的锚点,因为这是令世界本身强大的基本之一,暂时可以把锚点的地位理解为一本书里主角和重要配角的地位。但是世界和一本书又不一样,主角消失书也不復存在,但是锚点消失世界只是会变得脆弱,但是祂也会诞生新的锚点,越强大的世界锚点越多。 其次,世界也不能轻易跨世界捕捉锚点,进行捕捉的前提是世界产生裂缝,而出现裂缝的前提有俩种,其一就是锚点靠近了世界连结点,因为这里很脆弱,所以世界可以通过其中细微的裂缝来进行捕捉。 其二就是猫猫这种情况: 猫猫:欸嘿,皮一下 世界:我靠我辣么大一个最强怎么突然快死了?完大蛋了! 锚点突然快要死掉的世界同样也会因此产生细微裂缝。 第146页 q:至于以利亚已经死了这么多次,他的世界是不是已经快要碎成渣了? a:不是哦,因为以利亚很少「真的」快要死掉嘛,世界不会一直盯着锚点。 希望没有太大漏洞,觉得蠢作者胡扯得太离谱的也可以无视这部分,当金手指看个乐呵就好啦(屑) 感谢在2022-02-03 00:37:48~2022-02-04 01:0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思思 20瓶;塍毅鸩 15瓶;新忘痕 10瓶;k.e. 5瓶;41907109、宰超可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回归 他们终究是相拥着沉入了那片海中。 以利亚睁大了眼睛,感知中的海水几乎灼伤了他的眼球,于酸涩与刺痛中,他看到有无数细密闪亮的气泡从不自觉张开的嘴边逃逸,如同天穹拥挤的群星,于古老的混沌中闪烁了一瞬就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而比群星还要夺目的是另一个人于黑暗潮水中无比耀眼的白髮,在水中如蛛丝般轻柔笼罩着那张失去了血色的脸——眼罩不知何时被蹭得半歪,簇新如初雪的睫羽无力垂着,唯有点点湛蓝从中流泻而出——那点湛蓝甚至远比对方恍如神袛的面容还要骇人,亮得就像是即将膨胀吞噬一切的濒死恆星,不断抛出名为癫狂的粒子流。 兔笼被对方手指一动解开了搭扣,s009的身影已于越发黑沉的水中看不分明形体,但以利亚的胸膛分明触及到了一片不同于刺骨海水的温热柔软……在那片海中,任何一个渺小无知的愚昧生灵皆呈现出如脆弱婴孩般的模样,后天创造而出的一切,在祂的怀抱中已于诞生的那一瞬间失去了任何意义,唯有最为初始的概念暂且得以存在一瞬。 比如生死,比如爱欲……比如法则。 也许研究院永远也无法得知s009会同世界法则招牵扯。没有人能想到,一只看起来温驯无害的异常物曾吞噬过一点名为世界法则的碎屑—— 引路者因此而诞生。 有那么一瞬间以利亚似是即将窥见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连神志都要被超出人类理解范围外的未知摧毁——但是下一秒他便被人掐着腋下从冰冷汹涌的海水中拽了出来,随即紧紧抱在了怀中。 年轻人浑身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脸上甚至还残余着些许来自另一个人心口的血,眉眼间尚未退却的惶惶让他就像是远古那即将被人祀的可怜祭品。五条悟干脆低下头来,粗鲁而急切地吻他,简直恨不得将对方重新嵌入回归那一瞬便已被修补的胸膛。 太阳已经快要升起来了,于一片金红灿烂的波光中,连那紧绷的指缝边缘都染上鎏金般的色彩。以利亚伸手扯过另一个人的衣领,生涩但无比热切地努力回应着——差点要失去这个人的恐惧令年轻人彻底忘却了他的羞涩与不安,被世俗规训着不得肆意流淌的情感如同春日破冰的潮水一般在唇舌间汹涌,他们就这样在那无垠而荒芜的海上毫无顾忌地接吻,就像是两只交缠翻飞的海鸟,头顶是碎裂的流云与撕裂夜色的曦光。 直到年轻人被年长者松开了嘴唇,并以一种无比温柔小心的方式细细啄闻着他的眼睛,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落下泪来。兔子在他的胸口安静盘踞成一团雪白饱满的圆,以利亚终于开始感觉到了害羞,他难为情地腾出手来擦了一把眼睛,将那些脆弱的眼泪同咸腥的海水一同抹掉。 五条悟难得体贴地没有问他哭什么,他只是低下头在年轻人的唇瓣上轻啄了一下,随即满意地欣赏着对方那被冻到发白的脸色再次恢復了因有的生机,甚至已经泛起了一层生动的血色。 「饿了么?」白髮男人突然若无其事地掏出了手机——鬼知道对方给放哪了——滑了几下后发现没有信号后,五条悟忍不住啧了一声:「嘛,看来不管是换衣服还是吃饭都得先离开这里啦。」 …… 最后对方带着他直接瞬移到了临近的城镇,直到手机重新有信号后,以利亚才发现自己回归的那片海域已经离少童泽很远了,时间却仅仅只是过去了三天。 这人面无表情地按掉了一有信号便疯狂振动的手机,然后就拎着他找了一处温泉民宿开了间房。 「先休息一天再回学校也没关系啦。」 这人如此说道,先把湿淋淋的兔子丢给附近宠物店去清洗,然后又就把他推进了浴室里。等以利亚好不容易洗掉了自己一身腥咸的海水气味,披着浴袍出来后,就发现对方已经把他那件饱经□□的校服给丢掉了。 以利亚:「……」 他茫然地看着已经换上店家准备的和服,正倚在床头刷手机的五条悟。听到动静,对方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后便直接丢给他另一套和服。 「会穿么?」五条悟打量着被热气蒸腾至皮肉水润泛红的年轻人,瞳孔不由微深了一瞬,在看到对方下意识摇头的时候眸中笑意不由得更甚。 「那老师好心帮你好啦。」他放下手机,懒洋洋地靠坐着,好心情地沖年轻人招了招手:「过来。」 年轻人很乖,叫他过来他就老老实实地蹭到白髮男人膝边,明显是不曾想过在这种暧昧的场合下,自己极有可能会因为这种无比危险的距离,被另一个人直接拽着手腕压在床上做些不好的事。 第147页 五条悟站起身来,似乎并未发觉这么一来俩人的距离近得有些离谱,只是若无其事地接过了对方手中的衣物——他比年轻人大概高出大半个头来,在站得极近的情况下压迫感顿时更为明显,至少以利亚已经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先把浴袍脱掉,然后把手平举起来。」 以利亚下意识一步一指令,在这个人面前裸露身体的事实突然令他有些不自在,明明以往没少因为体检需要在人前脱衣服……好在很快就有一层丝滑柔软的织物笼罩了他,雪白的衣领被修长的手指提起交叠按压,明明指腹不曾触碰过肌肤依旧带起了一种若有若无的酥麻。 以利亚忍不住打了个颤慄,但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拂过胸口□□肌肤的手指便已撤离,现在他正被人以一种几近拥抱的姿势环住腰身,对方正在帮他仔细整理着襦袢带。 「以利亚的腰有点细了,以后要多吃点饭哦。」 成年男性的唿吸打在了年轻人露出的脖颈上,激起了一片温热的麻痒。这人就这样说着令人分辨不清究竟是不是调戏的话,态度严肃地用手掌丈量了一下腰围后,又突然上手捏了捏最为敏感的腰侧软肉:「腹部肌肉也太单薄了……这样可不行啊,核心力量不够很麻烦呢。」 以利亚被他捏得腰身一颤,差点下意识把那只作怪的大手拍开:「……老师!」 「嗯?怎么了?」 五条悟无辜地抬眼看他,这人的态度实在是太正经了,以至于以利亚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于是最终年轻人也只是抿唇道:「我已经会了,让我自己来吧。」 「才不要嘛,老师不觉得麻烦哦。」手指顺着腰肢勾过角带,将人扯得离自己更近了几分。 「……可是真的很痒。」年轻人僵直着努力避开脸,不让自己的视线停留在对方随意微敞的领口里。 「……」 五条悟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颇为无奈似得长嘆了口气:「以利亚是个笨蛋。」 突然被人指责得莫名其妙的以利亚:「……老师?」 这人现在倒是开始规规矩矩地帮他穿好外层的着物了。 白髮男人垂下眼睛,用手指一寸寸理平纹理,就像是在仔细擦拭什么精美的器皿。也许唯有这时才能窥见些许对方是从世家大族中成长起来的痕迹——偏偏对方一张嘴那种肃正优雅就又彻底消散了:「我刚才明明是在调戏你啦。」 「是调戏哦,明白么?」下一秒他直接掐着年轻人的腰肢,转身把人按到了床上,浑然不顾这番动作下来再一次弄乱了自己刚刚理好的褶皱:「真是个什么也不懂的乖小孩……」 膝盖直接强势别入了双腿之间,这人居高临下地望着满脸错愕的年轻恋人:「比如说现在。」 「知道老师为什么要帮你穿和服么?」手指顺着宽松的衣领探了进去,循着那片温热的胸膛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年轻人的心脏正在他掌下欢快而紧张地跳动着,就像是节奏明快的舞步:「明明从小到大都没有伺候过任何人,以利亚还是第一个呢。」 白髮男人并没有打算听到任何回答,只是俯下身来,坏心地在那颤抖的耳尖上吹了口气,等对方瑟缩起来的时候就用一种危险而亲昵地口吻低声道:「就是为了到时候可以一件,一件地脱下来哦。」 「……老师。」以利亚慢慢抬起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压抑而颤抖着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这个套路……也太老土了。」 「什么嘛,明明以利亚已经害羞了哦。」 五条悟不满地瞪着对方已经红得滴血的耳尖,虽然对方突如其来的小别扭也很可爱,但他还是抽出爪子去扒拉对方挡在脸上的手,准备近距离欣赏那双因羞怯就会变得格外湿润闪亮的温柔眼睛。见人固执地捂得死死的,他就干脆转移了阵地挠人痒痒,活似一只喵喵叫着捣乱的猫。 敏感的腰侧被人一戳以利亚就再也坚持不住了,他本能地松了劲,被对方的坏心闹得在床上缩成一团笑了起来:「噗,老师别闹了好不好,我认输哈哈哈好痒……」 他很快就被挠得上气不接下气,为了避免继续被人坏心眼地折腾,年轻人干脆伸手勾住了另一个人的脖颈,就像是树懒抱树似的死死扒在对方身上:「老师!」 五条悟心满意足地收了手,一番笑闹后,怀里的年轻人终于隐去了那些自重逢初始、便始终萦绕于对方周身的惶恐与不安。对方身上重新焕发出来的生机令他颇感安心,这只他曾于唿啸的暴风雪中捡来的白鸟,终于又开始在他掌心里欢快扑腾着尚未长成但也日渐丰满的翅膀。 「走啦,去吃饭,吃完回来休息一会儿。」他松开了拥抱,转而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对方的手:「我记得今天这里好像还有夏日祭哦。」 「晚上一起去看烟花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蠢作者也会写甜嘛(屑) 感谢在2022-02-04 01:02:13~2022-02-05 12:5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窥屏少女 64瓶;不读书的雪雪酱 10瓶;星光礼赞 3瓶;胖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合格 夜色被点点散乱的灯火染得朦胧而温柔,来自各色摊贩的烟火气将笑语都蒸腾得酥软,时不时有玩闹的孩子举着烟花棒或苹果糖从他们身边跑过——但也许人终究是难以摆脱来自过去的印迹的,异常物安静注视着周遭的一切。唯有在这种人世喧嚣的比照下,旁人才会突然惊疑地发现,这个看起来总是温驯友善的年轻人身上其实自带一种轻柔寡淡的冷,这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孤独的看客,与周遭的幢幢灯火都隔了一层不可视的薄膜。 第148页 唯有当他看向身边的另一个人时,那双眼中所倒映而出的东西才是真实的。 五条悟愉悦而熟练地指使着年轻人去哪里排队,等俩人逛了一圈出来后以利亚手上已经提了一堆吃食。见人俩手都被占着,最强刚好得以顺理成章地投餵对方,然后等以利亚还在费力吞咽被人塞了一满嘴的章鱼小丸子时,这人直接掏出手机对准他咔嚓拍了一张。 「可爱~」 成功捕捉下年轻人脸颊滑稽鼓起,于重重叠叠的灯笼与人潮中错愕看过来的模样,这人心满意足地咬了口苹果糖,干脆将照片设为了屏保。 一路上看他们俩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白髮男人过于出色的外貌简直在灯下越发夺目,他属于那种天生就擅长夺走旁人唿吸与心跳的存在;而另一人则是看起来更加平易普通些,但每当那双天性情感丰沛的琥珀色眼睛褪去些许忧愁,于不经意间泛起柔软温情的笑意时,他总是显得格外动人。 但是很快,一些犹疑着要不要莽一把,过去找帅哥要个联繫方式的路人迅速选择了放弃——只见白髮的那个高个子帅哥用手指抹掉了另一个人嘴上遗留的酱汁,那手指缓缓抚弄嘴唇的动作莫名看得人脸红心跳,另一人则明显是有些害羞了,低声说了些什么后突然凑了过去,在对方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彻底明白自己没戏了的路人:……悲伤的同时突然又好像有点好磕怎么办。 深知自己刚才的一切举动都会被人看见的以利亚侷促地移开了眼睛,方才突然涌现的勇气现在已经彻底消散了。敏感的天赋令他轻松分辨出周遭那些诧异惊疑的眼神,这让他有些不舒服,就像是将自己被迫曝晒于众目睽睽之下,当众将肚腹剖开来给人看。 「刚才为什么要道歉?」五条悟缓缓挑起眉,方才他只是在调笑着问对方什么时候兑现那两个主动的吻,然后这孩子突然小声沖他说了声抱歉就凑过来飞快地亲了他一下。 真是难得,五条悟想,他深知按照对方的性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亲昵举动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因为老师说过亲吻的时候不可以,呃,像小狗……」以利亚逼迫自己直视对方的眼睛,浑然不知他这副故作镇定的模样惹得另一人更想欺负他了:「我做不到在这么多人面前……」 异常物想起那些对方予以他的吻,咽下了那些惹人面红耳赤的具体描述,只是继续强逼着自己袒露心声:「可是刚才突然又很想亲老师一下,所以只好亲了一下脸……但答应老师的东西,等没有人的时候我一定会补上。」 年轻人分明是在因那不确定是否不合时宜的严肃认真而感到羞耻……偏偏他始终是在笨拙而坦诚地、努力展现着自己的全部真挚。 ——简直就像是把一颗颤抖不已的心连带着其余的嵴骨都捧到了另一个人眼前。 五条悟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直到把人看得越发不安地低下头来,他才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太犯规了,以利亚,老师刚才还在想该怎么惩罚瞎道歉的你。」温暖的手指安抚地揉了揉年轻人有些发烫的脸颊,他觉得自己的唇齿间就像是含着对方那湿润的琥珀色眼睛,轻轻一咬就能让另一个人淌出甜美的汁液:「可是你又这么乖……这让人怎么捨得。」 掌控对方一切的感觉是足以令人上瘾的……好像无论自己想要对这孩子做出多么恶劣的事,年轻人也只会用那种可怜而信赖的眼神看着他,将温驯垂下的脖颈迎向他的手掌。 「但是不喜欢的事就不要去做,明明很不自在吧?」最强语气堪称爱怜地教导着:「有些东西老师会慢慢教给你,但是这种事我是不会逼你的,明白么?」 「……可是我希望老师高兴。」 以利亚伸手握住了另一个人贴在他脸上的手,于盛夏的人潮中,他分明是有些发抖,连指尖都泛着一股子冷意:「……像我这样无用卑鄙的懦夫,明明完全不值得老师对我这么好啊……」 他神经质地用双手扣住了那只手,五指被分开,挤入,攥紧,看似强势的动作背后却是满溢的不安。五条悟突然想起他方才抚过的部位大概曾是被他的血染过的地方:「所以我必须要做得再好一点,我不能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些优待……却又什么也不去改变。」 「老师应该是希望我改变的吧?」年轻人无措地望着他的老师,如同一只呜呜叫着的幼犬:「这样不好么?是我做错了些什么吗?」 因为是这个人的期待,所以他会努力听从一切无论是笑闹还是认真的指引,他会主动学着将一切沉痼剖开来任由对方检查,就像是一个最听话不过的、惶恐无助的绝症病人,生怕从他的主治医师嘴里听见放弃二字。 但对方给的还是太多了,那些满胀着的、陌生无比的爱与包容,那些几乎要连带那卑鄙的灵魂都一同煌煌燃尽的滚烫的血,还有那些吻……要不是异常物下意识觉得那个人绝不会愿意看到他抛弃一切自我意识,他甚至会强忍着不去表露那些羞涩不安的个人情绪。 白髮男人沉默了片刻,伸手把他搂进了怀里:「……还是回来的时候被吓着了,是不是?」 五条悟察觉到怀里的年轻人将脸颊贴向了他的胸口,似是在确认心跳声,闻言更是轻轻一颤——他不由心中有些懊恼,表面上则是不由把声音放得更加轻柔,带着些许诱哄的意味:「老师知道以利亚已经很努力了,你一直很乖,也没有做错什么,更不是什么无用卑鄙的懦夫……但是再这么说自己老师就要和你生气了。」 第149页 他现在突然有些庆幸自己选择对人下手了。 「你已经是我的东西了,值不值得对你好也是由我来判断的事。」白髮男人理智而冷酷地指出了这一点:「难道你不相信老师的判断么?」 「……我当然相信老师。」年轻人小声但坚定地回答道。 「那不就得了。」最强任性而恶劣地哼了一声,坏心地伸手揉乱了年轻人的头髮:「反正老师想怎么欺负你你都无力反抗,就算是哪一天突然决定要把你弄哭,你也只能哭给我看。」 手指顺势下滑,捏住了年轻人的后颈。细腻的皮肉包裹着脆弱的颈骨,其上分明泛着一层薄汗,谄媚地吸附着掌心:「所以你不需要想着要怎么讨好老师,再怎么讨好我该欺负你还是会欺负你的——老师已经警告过你了吧,会被欺负得很惨哦。」 风不知为何是烫的,也许是那些挨挨挤挤的灯笼里的摇曳烛火,那些妖鬼面具上光怪陆离的火焰纹饰,那些砰的一声突然在夜空中炸出千万朵夺目绚烂的焰火,那些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已融入了夏夜的风中。明明是无比恶劣的话,偏偏有一种奇异的安全感笼罩着他——幼犬似的眼睛里倒映着比焰火还要璀璨辉煌的神子,年轻人低声问他,就像是绝望的信徒在祈求着最后的神谕,无论那终究是否会杀死他:「……那么我会是一个合格的恋人么?」 「是啊。」他的神袛回答得毫不迟疑:「明明以利亚超可爱的,又粘人又乖,简直就像是小狗狗一样,被欺负得狠了还会哆嗦着小声地哭……」 五条悟低下头来亲了亲那个被他揉乱的发旋:「——是完美恋人哦。」 …… 但烟花终究还是没有看完,毕竟咒术师没有假期,特级更没有。等伊地知洁高苦着脸挤过不时冲着夜空发出惊唿声的人群找到俩人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死定了。 又不是我想打扰你们俩约会的啊——没错辅助监督觉得自己已经真相了——还不是因为新晋特级莫名失联三天,又被最强单方面拉黑的上面已经快要气疯了,偏偏本人又不敢过来找最强麻烦只好找他当出气筒。完全不敢看白髮恶魔越发阴沉难看的脸色,苦逼的社畜求助着望向恶魔身旁的小天使。 「老师,别为难伊地知先生了,」小天使果然在辅助监督感激的眼神下善解人意地劝道:「他夹在中间也很难办吧。」 同为给上层干活的咒术师,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那群老头子好烦啊,明明交流会的事不是已经开过会了么,怎么又有废话要讲?」大猫不爽地喵喵叫着,但他很快又被以利亚的那些小动作安抚到了 伊地知洁高木着脸,眼睁睁看着年轻人将手指轻轻插入了另一个人的指缝间,而最强则是毫不客气的把学生的手捏在手心里把玩,一系列流程简直是亲昵而熟练。 这是……摊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05 12:56:10~2022-02-06 16:5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蕻璞 10瓶;青雀落别州 5瓶;3524264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决定 「是被强迫的么?」 辅助监督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坐在后座的年轻人——他还穿着那套和服,抱着只白兔子,身上的衣物是细亚麻质地的,柔和的浅色调,很好地衬托出那双温柔的琥珀色眼睛。 「……抱歉?」以利亚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对方究竟指的是什么。 五条悟打了个电话后就离开了,据对方所说是要去找茬——留下以利亚和兔子,由伊地知洁高负责送他俩回学校。 「虽然很难相信五条先生会做出这种事来……但是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一定要开口。」 不,其实他是相信的,伊地知洁高面无表情地想:最强这个人……虽说那些真正令人厌恶的畜牲行径倒是不至于,但是游走于常人道德底线上的、离经叛道的事对方也没少干。三番五次下来,辅助监督在看出来了最强和小自己十岁的未成年学生——而且还是男性——大概是确定了恋爱关系后,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的居然不是五条悟竟然还会谈恋爱,而是啊这个人终于要突破底线变成人渣教师了么。 师生恋之所以被世俗诟病就是源于双方地位的极度不对等,身为师长的一方太容易利用自己的身份角色,来操控尚且不成熟的另一方了。 特别是这个孩子……伊地知洁高忧虑地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看起来温驯无害的年轻人,就像是看着一只被恶猫拢在爪子里的、无害而脆弱的小动物。他不由心道威逼与否尚且存疑,但是诱骗绝对是少不了啊! 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以利亚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了——被人强逼着进行一次「致命」的选择算是强迫么? 但是如果不是被人逼上一把,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去思考这种可能性,更不可能主动去改变双方之间的关系。他只是个胆小鬼,甚至不敢伸手抓握那些已经顺着指缝流淌进掌心里的群星倒影……结果现在有一个人直接用世间所有还在欢笑闪亮的星星彻底淹没了他,甚至还强势地宣布连苍穹都已经全部独属于他本人了。 「很感谢伊地知先生,但是我是自愿的。」最终以利亚还是如此说道,滚烫而陌生的情感首次充盈了他的胸口,令他的灵魂满溢,这足以支撑着他平静无比地面对一切。 第150页 「……我不想逃跑。」 …… 直到回到学校兔子都不曾开口,就好像是一只真正的兔子似的。 「餵了些修补温养灵魂的好东西就变成这样了。」五条悟拎着重新被洗到白胖的兔子塞回以利亚手中:「正确率我测试过,我的话大概还是百分之八十。」 当然过程中那些令s009心累无比的鸡飞狗跳就暂且不一一阐述了。 「提问,现状对你有好处是么?」 以利亚在给兔子顺毛,它的身上现在全是宠物香波的味道,惹的s009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纽西兰兔身为肉兔的一种,天生体格粗壮结实,再加上学生们养得细心,抱在怀里简直是沉甸甸的一大坨。而这只肥兔子正在以利亚怀里瘫成一摊,看起来舒坦得要命。 「哈哈,是的。」兔子闻言轻轻舔了舔以利亚的手心。同为被研究院圈养的异常物,s009也不曾摆脱过被人利用的命运——毕竟没人会问一只兔子想不想回答问题,想不想置人于死地,眼下突然可以不用被逼无奈回答那些无论它想不想回答的问题了,兔子正快活着呢。 感谢新世界,感谢灵魂锚点以利亚,感谢最强……呃这个还是算了,s009现在一想起对方那头白毛就犯憷,连兔粮都不想吃了——怎么可以有人拿拔光全身的毛来威胁一只无辜可怜的小兔子啊! 「娜娜明,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虎杖悠仁慢慢瞪大了眼睛,只见再次失联了三天的同学正坐在兔园里抱着兔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有脚步声便抬头朝着俩人看来。 以利亚有时候简直分外不像一个21世纪的年轻人,在全员低头族的时代,这傢伙居然完全没有手机依赖症,平时就很少在班群里说话,推特油管虽说註册了帐号但也从来不发东西,钉崎野蔷薇甚至曾说过这傢伙活得活似乡下欧吉桑这样的话——难道说这就是成熟的大人么?虎杖悠仁怀疑地想,但是五条老师好像也没少耍手机啊? 其实只是在同军方合作的研究所里培养出来的习惯,结果被同学背地里吐槽活得活似老头子的以利亚:…… 因推特上那无头无尾的莫名私信给人回了一大堆东西结果却了无音讯的菜菜子:……妈的,那不回人消息的混蛋最好别让她逮住。 「以利亚!」粉发少年快乐地冲着以利亚挥手,他热情地介绍道,脸上明亮的笑容看得人不由自主也愉快了起来:「娜娜明,这就是我说的以利亚,以利亚,这是娜娜、啊不是,这是最近一直教我的七海建人七海前辈!」 娜娜明?以利亚看了一眼站在虎杖悠仁身边的高个子金髮咒术师,对方大概也有外国血统,看起来严肃而冷淡,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可爱的暱称。 「七海老师好。」以利亚放下兔子站起身来,乖巧的冲着人微微鞠躬。 「你好,不过我不是咒高的老师,请不用这么叫我。」七海建人严肃地点头回礼,顺带扶了一下眼镜,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对方一圈。 也算是久仰大名了,七海建人想,新晋的特级咒术师,他的学长五条悟的学生,术式诡异而强悍,曾达成了同时祓除三个特级咒灵并使数千人陷入昏迷状态成就的可怕术师。 虎杖悠仁在同他谈起对方的时候倒是一直在狂吹彩虹屁,说对方脾气好,人也温柔友善,绝对不是论坛上说的那种对普通人下手的疯子。七海建人本来是不太信的,虎杖那傻小子看谁都是好人,咒术师,特别是特级咒术师里怎么可能有性格柔软的傢伙。但是眼下看到本人的时候他确实是有些惊愣的,完全没想到对方居然真是这副……温驯而无害的模样。 伪装吗?还是真的是稀有品种?七海建人默默观察着年轻人眉眼一派柔和得同虎杖聊了几句,随即便礼貌地看向自己:「七海前辈,您和虎杖同学一起回咒高是还有要事么?我是不是不太方便继续打扰?」 「没关系,你们接着聊。」金髮咒术师低头看了眼手錶,心道五条悟那傢伙最好别放他鸽子:「我还有些时间。」 「娜娜明是来找五条老师的啦,你知道他在哪么?」虎杖悠仁好奇地问道:「前面跑回学校带着兔子又走掉了,说是要去接人什么的……」 「刚才接了个电话就消失了,好像是要和谁吵架。」 不由想起自己同那个人干了些什么事,以利亚不免有些不自在,但是想起自己的决定,他又很快将这些情绪压了下去。 「对了,明天就是周末了吧,是不是说好要陪钉崎同学逛街来着?」以利亚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伏黑同学应该也要去,虎杖同学你去么?中午我去银座请客哦。」 「一年级全体聚餐么?」虎杖悠仁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耶!我要去!」 「那要叫上五条老师么?至少也得发消息问一下。」心思意外细腻的粉发少年提醒到:「虽然有老师在场的话好像会不太自在,但是这种事不叫他的话,五条老师知道了大概会闹起来的吧。」 绝对会闹得吧,虎杖悠仁想起鸡掰猫幽怨阴森的眼神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个人绝对会嚷嚷着「啊老师居然被学生排挤了好伤心呜呜呜你们居然一起瞒着老师偷熘出去吃好吃的却不叫老师」,然后在接下来的三天里用幼稚的恶作剧报復人。 「才不要呢!」钉崎野蔷薇得知了虎杖悠仁的建议后顿时满脸鄙夷地反对道:「他才不会老老实实陪学生逛街吧,没有付出劳动力的傢伙没有资格蹭吃蹭喝!」 第151页 「附议。」伏黑惠也投了反对票:「最近不是很想看到他的脸。」 这傢伙最近真的很古怪,伏黑惠想起来昨天早上对方突然给他发了一个「惠酱我突然想起来你好像没有叫过人家爹地呢」的抽风简讯,本来已经快被对方吓习惯了的伏黑惠顿时又被雷得一阵恶寒。 这是……吃错药了?伏黑惠怀疑得想,他的童年时期那傢伙不是一向除了往卡上打钱,每个月回来个三五次看看俩个小孩是否还活着,有没有需要成年人出面处理的事之外就不太管他么?怎么又回到了热衷于做别人爸爸的学生时代? 那条消息雷得伏黑惠半天没吃下饭,现在对本人更是没好气。 因为藉此成功气到伏黑甚尔所以突然想起来原来还有这一茬的鸡掰猫:哎没别的,就是玩儿~ 「……正好我想告诉你们一些事,老师不来也好。」俄罗斯青年嘆了口气,心道那个人绝对会把场面搞得更加尴尬。 他的勇气本来已经快要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加码的怯弱中消散了,以利亚想,还是不要再给自己增加难度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实中师生恋哒咩哦,情感再怎么真挚也得等身份平等后再说其它,师生恋绝对是有违伦理道德的! 再次敲黑板!超大写加粗字体!本文仅为xp服务,不可当真,三次元中一定一定请勿模仿! 感谢在2022-02-06 16:59:14~2022-02-07 15:26: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槿昔年、朝歌暮别离 5瓶;筝成林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摊牌 「我恋爱了。」等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神神秘秘了一路坚持等吃完饭再说的以利亚终于一脸严肃地宣布道。 「噗——」 钉崎野蔷薇把刚喝到嘴里的果汁全部喷了出来,坐在她对面的伏黑惠顿时忍不住嫌弃地啧了一声。 「你和真希小姐谈恋爱了?!」来不及维持美少女今日精緻的形象,钉崎野蔷薇忍不住拔高了嗓门,面部表情狰狞无比——好在选的是包间,不然估计不少人会被她吓到。 「什么?不是真希前辈啊!」以利亚震惊地看着她,心道尽管真希小姐是个好人,但是这个可怕的猜想已经让他的肌肉开始酸疼了啊! 「明明你身边也就我和真希小姐俩个女生吧——莫非是网友?还是路上搭讪遇到的?」 见最为崇拜的真希学姐没有被拱,钉崎野蔷薇的脸色慢慢缓和了下来。她不由得开始狐疑地打量着俄罗斯青年:「喂,你不会被哪来的坏女人给骗了吧,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天降纯情jk,都是专门骗你们男人的仙人跳哦。」 以利亚忍不住扶额:「……在钉崎同学眼里我究竟是什么形象啊。」 「容易被人欺负的犬科动物。」钉崎野蔷薇毫不客气地用手指比了一下:「连伏黑的狗狗都比你凶一点吧。」 「何止一点欸。」虎杖悠仁加入讨论:「上次和伏黑去餵兔子的时候,我试着偷偷给伏黑的狗狗餵兔粮结果差点被咬哦!」 那天玉犬可是超凶的!追得他满场子跑呢!至于以利亚……怎么看对方都凶不起来吧。 「……我就说玉犬为什么突然要咬你。」伏黑惠眼神死地盯着他:「不要偷偷给我的式神餵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照片有么?漂亮么?」虎杖悠仁把话题拉回了正轨,热切而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不带她一起来啊?」 「他是男性。」以利亚迟疑着斟酌了下字句,但终究还是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当众出了柜。 结果其余三人的反应比他想像的平淡得多。 「男的也不错啦——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又不是那种乡下老古董。」钉崎野蔷薇忍不住心中哀嘆又一个优质帅哥选择了这条不归路,而且嘛…… 「而且真希小姐身边又少了一个威胁呢,干得好,以利亚。」禅院真希激推人如此说道。 「哦。」这是伏黑惠。 「男的……所以照片有么?帅不帅?」虎杖悠仁愣了一下继续问道。 感动不已但是不得不继续抛炸弹的以利亚:「……其实你们都认识。」 「……我们都认识?」 钉崎野蔷薇瞪大眼睛提高了嗓门:「——狗卷前辈?!明明没见你们俩咋说过话哎!好傢伙,藏得可真是够深的啊!」 但是很快她就在对方的沉默不语下声音慢慢小了下去:「……喂喂,不会是我想像的那个人吧?」 「一定是狗卷前辈吧?」钉崎野蔷薇勉强笑着,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总不会是熊猫前辈吧?!」 「都不是,就是五条老师。」以利亚静静地看着友人们,决绝而残忍地亲自将最后一点后路全部堵死。 他就知道这种事他的同班好友一定是难以接受的,冲突终究不可避免,也许他们会觉得自己噁心,最后连朋友都做不得……想到这一可能性时异常物就忍不住唿吸一滞,就像黑沉的潮水已经淹到了鼻尖,举目望去唯有一轮荒芜的巨大月亮冷冷望着他,任由溺水者绝望地朝着那片虚无而苍白的光挣扎着伸出手。 但那濒死的溺水者的眼睛却是悲伤却坚定的。这一次没有人能救他,既然是自己的选择,既然已经成为了同谋,那么一切后果他都必得由自己承担,这是对他的朋友负责,也是对他的恋人负责。 第152页 这条路必须要由以利亚*米哈伊洛维奇*斯米尔诺夫这个胆小鬼自己亲自来走。 黑髮少年面无表情地掏出了手机。 以利亚一愣:「……伏黑同学?」 「我要报警,举报也行。」伏黑惠已经准备按下拨号键了:「那个混帐既然敢沖你下手就已经有承担犯罪后果的觉悟了吧。」 伏黑惠这次是真得生气了,想也知道这段关系不可能是以利亚先主动的,他这副样子怎么可能主动——但是那个人怎么可以利用学生的精神弱点做出这种事来! 「喂喂,不至于吧伏黑,」虎杖悠仁终于从那个爆炸性消息中回过神来,他赶快扑过去按住伏黑惠的手,嘴上帮忙打圆场:「虽然老师这么做不太好搞得我也很想报警,但是这种事也是你情我愿……呃,你确定是你情我愿的吧?以利亚?」 他为难地看了以利亚一眼,然后拼命地沖满脸恍惚的钉崎野蔷薇打眼色,示意要她帮忙说几句,他已经快要拦不住挣扎的伏黑惠了! 俄罗斯青年垂下眼睛僵直地坐在原地,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偏偏语气坚决无比:「是我自愿的。」 黑髮少年因为虎杖悠仁下意识的迟疑脸色已经变得更加难看:「自愿?你会自愿才见鬼了!那个人渣!」 三人中唯有他和以利亚相处时间最长,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最多隐隐发觉对方精神好像有点不太对,但是目前印象还是以利亚这个比他们稍大一点的同学就是个温柔体贴的老好人,平时很是迁就照顾他们三个年轻孩子。 伏黑惠理解其他俩人是怎么想的,以利亚都快成年了,平时又看起来很靠谱,一副成熟大人的模样。虽说师生恋有点那啥,选择的对象更是令人一言难尽……但是既然是同学自己的选择他们就应该尊重才是。 但是以利亚这傢伙他妈的是个脆弱的病人不是正常人啊!伏黑惠气得咬牙切齿,一个没有健全人格,时不时还会精神崩溃的病人怎么可能令人放心地交给那个人! 恋爱这种事都是刚开始俩个人以为会甜甜蜜蜜天长地久,结果绝大多数都抵不过世事人心的变迁无常。正常人失个恋分个手都要缓很久呢,甚至没少人因为这个产生终身的心理阴影——那以利亚呢?万一呢?万一被那个突然失去了兴趣的傢伙丢掉了,他又该怎么办? 但凡以利亚选择了其他任何一个人伏黑惠都不会如此担忧,唯有那个人,身份与性格上的巨大差距令他和身边人连挽回或者报復都不可能做得到! 伏黑惠承认五条悟不是什么坏人,他是个极有特殊人格魅力的傢伙,不管是身为老师还是监护人,大事上最强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他就是所有人的定心丸,是最为强大坚定的底气与后盾。 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伏黑惠始终都是一如既往地尊敬信赖着那个人的……但是就对方那种肆意妄为唯我独尊的性格,怎么看都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恋人吧! 黑髮少年唿吸都开始急促了起来,自顾自的去招惹一个如果被抛弃就可能真得会死掉的人……那个任性的混蛋,他怎么敢的?他到底有没有为以利亚考虑过? 正和一群老头子因为交流会的事拍桌子吵架的五条悟:……鼻子突然好痒,谁骂我? 被虎杖悠仁踹了一下小腿终于回神的钉崎野蔷薇:「虎杖你找死啊敢踹——咳嗯,伏黑你这么激动干嘛?又不是你谈恋爱了。」 「我挺你啦,怕什么。」她瞟了眼以利亚苍白的脸色,豪迈地伸手拍了拍了对方的肩膀,一副好姐们儿的模样:「我记得伏黑你说过那个白毛混蛋是你的监护人吧?难道是不希望爸爸找新唔唔唔——」 「啊啊啊我的姑奶奶您可闭嘴吧!」虎杖悠仁崩溃地撒开了伏黑惠的手臂,转而去捂钉崎野蔷薇的嘴。拦住了这个就拦不住那个,他现在简直恨不得自己能有个三头六臂,这群人没一个靠谱的啊! 没看到黑髮少年一副快要杀人的模样么? 饶有兴趣看戏的、曾经拥有四条手臂的宿傩大爷:哦? 「……你们什么也不明白。」 伏黑惠现在倒也不坚持要打电话报警了,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乱成一团的三个笨蛋一眼,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人,推门时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就像是准备要去找谁兴师问罪。 包间的门砰得一声被人摔上,留下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俩人面面相觑。 「呃,你别伤心啊,」虎杖悠仁小心地看着扶着额头沉默不语的以利亚,试探着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伏黑那傢伙大概就是一时接受不了,没反应过来罢了,等会儿我私下里再找他聊聊就好了……」 「……没关系,我没有伤心。」以利亚抹了一把脸,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温和而疲惫地笑了笑:「情况已经比我想像到好太多了。」 确实是比他想像得好太多了,没有他曾听见过的咒骂,没有人觉得他噁心,甚至连伏黑同学都只是在担心自己……那些温柔的情绪一点一滴地满溢,如同一场春日里柔软的雨。 「你要是不想笑就别笑了。」虎杖悠仁伸手勾住了他的肩膀,推心置腹道:「虽然我觉得吧……五条老师,嘶,他这个人吧……」 粉发少年纠结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他最后也只好嘆道:「但是如果这是你的选择,身为朋友我当然会支持你啦。」 第153页 「其实我也不同意。」钉崎野蔷薇严肃地看着他,看着对方可怜巴巴地抬眼望向自己,她忍不住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俄罗斯青年的额头一下:「就你这个样子,绝对会被那个白毛混蛋欺负死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反思一下啊猫猫,为什么所有人都下意识觉得你强迫了人家……虽然你确实这么干了 感谢在2022-02-07 15:26:08~2022-02-08 14:1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盐姜葱花鱼 20瓶;hhhh、提灯映月 5瓶;kim 3瓶;宰超可爱、筝成林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问罪 「惠酱?这个点还不去睡觉。」深夜回学校的五条悟有些诧异地看着堵在教师宿舍门口的黑髮少年:「哎呀,难道真的是几天不见想老师了?老师好感动欸~」 「进去再说。」伏黑惠扬起下巴示意对方开门,他不想在宿舍走廊上谈论这种话题。 白髮男人掏出钥匙开了门,伏黑惠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一进门就先直奔冰柜里翻出来俩瓶冰镇牛奶,然后随手抛给自己一瓶。黑髮少年接住后也没有喝的意思,直接啪得一声放在了桌子上,玻璃瓶底和桌子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莫名刺耳。 五条悟正在拧开盖子,闻声停下手中的动作,挑眉看向他:「怎么了?小孩子睡前要喝点牛奶才能长得高哦。」 「你对以利亚下手了。 」伏黑惠干脆开门见山地冷声问道:「为什么?」 怒气过后他是真的很疑惑,以利亚好歹现在也是对方的学生,伏黑惠还是不太相信这个人真的会亲手将学生拖入那般无助境地,至少绝对不会是饱含恶意与戏嚯的。 「以利亚告诉你的?」五条悟面不改色地仰头灌了口冰牛奶,顿时他的嘴边出现了一圈白色的奶鬍子。 「今天白天先是心虚地请我和钉崎虎杖他们吃了一顿饭,」伏黑惠维持着他一贯的冷淡表情,但是细看时就会发现他连嘴角都是僵的:「然后就摊牌了,说是和你谈恋爱了。」 五条悟顿时被牛奶呛了一下,他震惊地抬起头来:「什么嘛,你们聚餐居然不叫我?太过分了,居然一起排挤老师——老师要伤心了哦!」 伏黑惠忍无可忍地瞪他,拳头都握紧了几分:「这是重点么?!」 这混蛋再这么搅和下去他真得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了!就算绝对会被反杀他也要动手揍人了啊! 好在对方精准踩在他爆发的临界点上收起了那副不正经的模样:「我也没办法嘛,因为以利亚真得很可爱啊。」 这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干脆道:「又乖又粘人,是我最新的理想型呢。」 「……听起来好儿戏。」黑髮少年的脸色慢慢难看了起来,他最害怕的情况就是这傢伙完全是一时兴起。 「才没有呢,我可是很认真的。」这人淡淡地说着足以令五条家那群老傢伙抱着他的大腿哭的话:「是以结婚为目的的那种认真哦。」 伏黑惠冷笑:「婚姻能束缚得住你?」 只要最强不乐意,什么婚姻关系还不是一纸空谈。 「那当然不能。」五条悟回答的倒是毫不迟疑:「但是结婚的话可以让别人知道他是我的东西吧,这一点我还是很满意的。」 伏黑惠深吸了口气,逼迫自己不要冲人幼稚地大喊大叫,就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但是到目前为止,对方的一切表现完全不合格:「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哪一天你突然腻了,以利亚该怎么办?」 黑髮少年一字一句地说出了堪称过分的话,他分明感知到了五条悟身上的气势顿时一变:「以他的那种精神状态,你有没有想过这很可能会逼死他?」 伏黑惠承认自己算是半个悲观主义者,一向奉行只要不抱有期待就不会受伤。从小他就早已习惯了那个男人把他丢在不同女人的家里,麻木于对方嘴上把那群蠢女人哄得七荤八素,等她们供不起他的巨额花销后,再不顾她们的挽留无情离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因此伏黑惠很小就明白了,爱情这种东西有时候简直一文不值。 难道真得要让他的友人把一切都压在这种虚无可笑的东西上么?伏黑惠连唿吸都有点发抖,哪怕代价是万劫不復? ……开什么玩笑。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良久,白髮男人伸出手来,把手掌压在那头张牙舞爪却无比柔软的黑髮上,堪称温柔地揉了揉:「惠。」 他没有因为养子的话生气:「老师怎么和你说得来着?尊重同伴的选择,不要把人看扁了哦。」 「……」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任由对方揉乱了他的短髮,脸上的表情难看无比——但他确实是有在听的。 「姑且不论老师有没有这么人渣——」说到这里的时候五条悟的脸都不满地鼓起来了,但他还是忍下了吐槽的欲望:「但是以利亚可没你想像中那么脆弱哦。」 「他要真是那种莬丝子类型那还好了,」白髮男人想起对方那令人难以下手的人格问题,忍不住嘆气道:「他可是个坚韧得连我都颇感头疼的孩子哦。」 「而且你怎么会觉得我只是玩玩而已啦,我也没这么人渣吧。」说到这里五条悟不由得瞪他,心道自己在对方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人家现在简直超委屈的,明明是绝无仅有的小心认真了,因为担心吓到人,以至于从确认关系到现在都没有做过呢。」 第154页 伏黑惠脸都僵了,耳尖顿时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对不起误会你了,但是这种事请不要告诉我啊!」 「果然还是小鬼。」五条悟收回手,惹人厌地哼了一声:「不过老师还是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啦。」 黑髮少年盯着一头乱髮用死鱼眼看着他:「……那我可真是谢谢你啊。」 「至于腻了怎么办……」白髮男人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干脆利落地回答道:「具体怎样不知道,但反正是不会丢掉他的。」 伏黑惠忍不住黑着脸瞪他:「……标准答案难道不该是这种事永远都不可能发生么?」 「啊?但是我又不可能预知未来。」五条悟诧异地看着他,语气轻柔而淡漠,透露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慄的冷酷:「爱情只不过是在荷尔蒙作用下产生的错觉,顶多三个月就会消散。所以我才不会许下什么天长地久永远爱你的誓言,简直是虚伪愚蠢得可笑。」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腻,但是以利亚已经是我的东西了哦。」这人仰头喝掉了最后一点牛奶,将空玻璃瓶放在桌子上。随后他笑了一下,顶着一圈幼稚可爱的奶鬍子平静地说着异常残忍可怕的话:「所以就算是腻了那也是我的东西,我才不会放手丢掉呢。」 伏黑惠原本已经缓和下去的神情顿时又凝固住了,良久,他缓缓道:「……果然你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变态疯子。」 「也许吧,毕竟咒术师都是疯子。」这一次对方倒是没有反驳他:「看来身为最强的我也不例外呢。」 …… 伏黑惠抱着牛奶,带着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恍惚神情离开了,但是另一个人那边可没有学生那么好煳弄。 「砰——!」 五条悟一进校长办公室,迎面而来的就是来自老班主任的「教导」。他也不敢还手,只能一边嚷嚷着「哇夜蛾校长你干嘛啦更年期到了吗」一边满办公室地乱窜,直到最后脑袋上还是挨了一拳,疼得蹲在地上捂着脑袋抽气。 「很痛欸!」最强跪坐在老班主任面前,一边揉着那个老大的包一边委屈地喵喵叫,夜蛾正道一看大龄问题儿童这个样子就来气,简直恨不得再给他一下。 「你干的好事!」校长先生那张黑.道头子似的脸扭曲得更加兇悍狰狞了:「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对一个未成年学生下手?!」 「怎么回事啦,为什么你们突然一夜之间都知道了?」五条悟忍不住抱怨道,原本他还准备等哪天以利亚适应了一些的时候,再突然摊牌顺带着欣赏一下众人惊恐万分的有趣表情呢。 没想到居然被对方抢先了……真是有点出乎意料的可爱了,那孩子。 因为想着该怎么劝伏黑惠,以至于在和二年级前辈们聊天时心不在焉说漏嘴的虎杖悠仁:……钉崎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话啊啊啊别揪耳朵—— 「是熊猫告诉我的,我已经严令知情的一二年级的学生不许外传。」夜蛾正道一想起他的咒骸那副纠结又八卦、挤眉弄眼的表情就忍不住一阵心梗。 这边的大龄问题儿童居然还敢握拳敲掌心做恍然大悟状:「我就说今天实战课真希为什么用想杀了我的眼神瞪着人家呢,搞得人家有点怕怕的——怪不得!」 「你还有脸说!」夜蛾正道现在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也就是以利亚那孩子没有父母,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人家家里交代!」 但凡换成普通人背景,这就是足以令媒体大批特批引起全社会热议的那种恶□□件——得亏是在不太在乎这些常规伦理的咒术界,而且涉事人之一是他教导出来、对人品有深刻了解的最强,不然对方这个老师也别当了,干脆等着停职处理吧! 「其实我就是监护人吧,」最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好心」地提醒道:「夜蛾校长您可以和我嗷——」 「砰——!」 这下俩个包对称了。 等以利亚小心推开了校长室的大门,看到的就是他的老师蔫巴巴地低头跪坐在校长先生身前,头上疑似有俩个大包凸起。而校长先生则是竭力放柔和了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僵硬地朝着他招了招手:「以利亚,来。」 「你别害怕,我在这里他不敢干什么。」无视了大龄问题儿童哼哼唧唧的抗议声,校长先生分明是努力想要让自己显得更加和蔼可亲一点,奈何他失败了,那张脸看起来简直更凶了:「告诉我,是不是这傢伙强迫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总是在迫害别人的猫猫终于被人迫害了 感谢在2022-02-08 14:11:52~2022-02-08 23:46: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枸杞 5瓶;小兔宰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有罪 眼看着学生侷促地僵坐在自己对面,夜蛾正道循循善诱道:「比如说威逼利诱,软硬兼施?」 「哪有这么夸张啊!」跪坐在一旁的五条悟终于听不下去地抗议道:「最多只是一个小小的计谋啦,年轻人之间的情趣欧吉桑你不懂——」 夜蛾正道面无表情地捏起了拳头在他面前一晃,鸡掰猫终于委屈巴巴地闭上了嘴。 「……我是自愿的。」 年轻人浅亚麻色的的发梢令人想起初雪后那些枯萎于一片无人寂静中的枯草,风在他的眉骨以下摇曳着淡淡的阴影,好似有黑色的鸟在其中哑哑叫着。 第155页 「因为我是个糟糕透顶的人,懦弱无用,卑劣无耻,一边不敢真得逃避现实去当个彻头彻尾的逃兵,一边又总令人噁心地祈求着能有谁来拉我一把。」 他残忍无情地轻侮着自己,仿佛在鄙夷世间最为憎恶的仇敌。偏偏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是极为温柔的,就像是有一株快要干枯的玫瑰,就要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盛开了:「是老师使我不再挣扎下去,也是老师给了我一条鼓起勇气继续往前走的理由。」 「所以和老师无关,是我自己不想放手。」他虔诚而平静地抬起头颅,如同殉道者在直面他的真理:「如果说这是谁的错,我才是最卑鄙、最该被唾弃的那一个人。」 ——我有罪。 「……」 夜蛾正道神情复杂地注视着他,年轻人现在看起来甚至是有些可怕的——这绝不是什么小孩子年幼不懂事时那些未经思考幼稚天真的情感,他显得扭曲而狂热,病态而忠诚,夜蛾正道终于在此时深刻意识到五条悟曾经警告过他的「对方有些心理上的小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清脆的弹指声突然在一片寂静的房间内响起。 方才还隐隐透露着一种可怖癫狂的以利亚顿时闷哼一声瑟缩了起来,他伸手捂着顿时红了一块儿的额头,疼得生理性眼泪都在眼底打转。 俯身过来给了年轻人重重一个脑瓜崩儿的五条悟黑着脸作势还要弹,对方就像是被他吓到了,刚才的气势顿时全无,可怜而无措地捂着额头,小心翼翼地抬眼望着他。 五条悟语气阴森森的:「老师警告过你的吧,再这么说自己我就要和你生气了,又忘了?」 「悟。」夜蛾正道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对方注意场合。 白髮男人轻哼了一声坐回了原地,给了年轻人一个等会儿再收拾你的眼神,随后没正形的、猫儿似的眯起了眼睛:「叫我们俩来不仅只为了这个吧?夜蛾校长你快点宣布交流会的事啦,别耽误我等会儿教训学生。」 「……你不会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吧?」夜蛾正道脸都黑了,他总觉得教训二字听起来不太对劲,偏偏仔细斟酌一遍后又找不出什么差错。 「说的好像您能说服我们俩个中的任何一个似的。」 三句话让夜蛾正道老十八岁的大龄问题儿童大不敬地偏过头去悄悄撇了撇嘴。 夜蛾正道:「……」 「砰——!」 这下可算是呈三足鼎立之势了嘿。 「……好痛!」 ……… 等俩人一前一后出了校长办公室,以利亚默默跟在五条悟身后神游,等对方突然停住脚步时他差一点撞上了白髮男人的背,才发现自己已经跟着人进了教师宿舍。 「你现在倒是乖得很,这么自觉。」 五条悟转身锁上门,伸手捋起对方那些散乱在额上的碎发,仔细观察着那块儿刚被他弹出来的、已经开始往青紫发展的红印。 白髮男人忍不住啧了一声,显然这片皮肤的脆弱程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真是细皮嫩肉的……疼不疼?」 五条悟揉了揉那块儿青紫,以利亚担心他再出其不意地动手,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立马被人托住后脑勺不让他乱动。 白髮男人垂着眼睛,微俯下身来轻轻吻着那片青紫。温热柔软的唇一点点描摹着,带来了一片细密而湿润的痛楚,这让以利亚已经熘到嘴边的话莫名拐了个弯。 「……疼。」 他小声回答道,声音中透露着些微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式的委屈。 「该。」五条悟无情回答道:「疼就对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直起身来翻箱倒柜地好不容易拖出了个已经积灰的医药箱。他翻找出消肿清淤的药膏,确认没过期后再细细在以利亚额头上抹了一层。 期间年轻人一直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仰着头任由他动作,那副模样活似在邀吻,抹完药后最强还是忍不住把人按到沙发里亲了好久,直到双方都快要起反应了才勉强松了手。 「别以为我生气的那件事这就算完了,老师可是很不容易讨好的。」 坐在柔软沙发上把人搂在怀里,五条悟低头啄了一下那已经变得湿润朦胧的眼睛,嘴上却是不饶人的很:「难道你觉得老师眼光很差么?会喜欢上一个卑鄙无耻的懦夫?」 这好像还是对方第一次正式谈论喜欢……但是以利亚已经被人亲得晕乎乎的了,他本能地攥着掌心中的衣袖,张嘴想要说对不起,却又被人用嘴唇堵回去了。 「不许说对不起。」松开那几乎能揉出甜美汁液的皮肉,白髮男人的声音莫名有些低哑:「老师知道你一直很努力地在试图改变自己,但是这还不够啊……」 「老师,我会再努力一点的,我……」以利亚无措地睁开眼睛,直接对上了那双闪烁着奇异而危险光芒的湛蓝瞳孔。 「嘘,别怕,老师不是在怪你……」 伸手捂住了那满溢着惹人觊觎的无助惶恐,还有那愚蠢而可怜的、柔软依恋的漂亮眼睛,另一个人干脆把人翻过身来压在腿上,手指开始危险地沿着嵴背打转下滑,引起了一连串不自觉的颤抖与闪躲。 他的声音轻柔而爱怜,简直就像是未知海域里那些诱人溺亡的塞壬。 「这样好了。」白髮男人安抚地揉了揉那紧绷得就像是快要断掉的腰肢:「让我们换个方式来帮你记住。」 第156页 …… 「以利亚不能出席姐妹校交流会的团体赛?」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闻言忍不住惊唿道,连一旁训练的伏黑惠都看了过来。 「上面刚出的规定,」消息最为灵通的熊猫嘆了口气:「要不是悟跑过去闹了一场,那些傢伙甚至连个人赛都不想让以利亚参加。」 因为听见了现在不想听见的名字,禅院真希的脸色很难看。她抱胸解释道:「毕竟已经是特级了,也不用举荐升级。而且术式特性太过于危险奇特,他要是参赛了到时候大家都别打了。」 钉崎野蔷薇木着脸:「话是没错……但是莫名让人觉得相当不爽啊,总感觉被小瞧了。」 狗卷棘耸了耸肩:「鲑鱼鲑鱼。」 「京都校那个东堂葵也超级不满啊,说今年要是错过和乙骨忧太同级的新特级他就要揪光京都校长的鬍子,后来得知以利亚会参加个人赛才勉强罢休。」熊猫在一旁补充道:「原本说是禁用术式也能参加团体赛,结果这个方案悟死活不同意,最后被否掉了。」 不能释放t002的以利亚与普通人类无异,顶破天同训练有素的军人差不多,五条悟疯了才会把这个状态的学生放到破坏力巨大的咒术师之间的比赛中——不然最终的唯一结果就是逼出t002秒杀全场,完全没有禁止使用术式的意义。 但是个人赛就不一样了,有他在旁边看着,又是个极佳的熟悉学习其它咒术师攻击手段的机会,也不枉费他浪费口舌和那群老头子大吵了一架,甚至放弃了原先专门准备用来搞事的「棒球」提案。 还是不放心啊…… 难得对一个人这般上心的最强仔细排查了一遍任务资料,确保这次不会再出现上次那种特殊情况,准备抽空就亲自带人去给t002充个能。 五条悟算是发现了,那些一级及以下的咒灵对于对方来说就是杯水车薪。t002是个贪婪无比的食客,復活所需的代价需要用巨大的恶意来支付。祂最青睐的食谱上咒灵排列第一,其次便是人类术师身上的咒力,以至于五条悟也曾想过要不要用自己的咒力餵养t002试试看,说不定能避免进食后那些恶念对人类的影响……奈何年轻人抗拒得前所未有得激烈,他也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已经因为这个杀死过无数人了,有死囚,有志愿者,有研究员和士兵……极端情况下甚至还有濒死的队友。」 谈起这些时以利亚的声音悲伤却异常平静:「他们说他活不下去了,如果剖开他的肚子现在大概还能看到一锅血汤。」 「那一次我们都被困住了……我死了大概四次,然后他们说我得活着,只有我活着才能救更多人。」 异常物安静无比地描摹回忆着当时的惨像,就像是已经这样做了无数遍似得:「于是他们帮我把那个比我稍大一些的、奄奄一息的年轻士兵拖到营地无人的角落里就离开了……他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参军三年,家里开着一家裁缝铺,还有俩个妹妹,他甚至还帮我修补过被磨烂的裤脚……」 「然后我捂着他的眼睛,却始终也挡不住那些□□……我告诉他不要怕,t002不会给死者造成任何痛苦,他勉强沖我笑了一下……」 白色的流体懒洋洋地包裹住了对方,等祂离去时,年轻的士兵开始身体痉挛,大小便失禁,就像是一头被宰杀的动物,毫无任何尊严可言。但是他确实已经不再痛苦了,那些绞碎了他几乎所有的内脏、即将杀死他的伤势再也不能让士兵虚弱而令人崩溃地、断断续续地发出可怕的哀嚎了—— 他满是血迹的、脏污的、稚嫩的脸上是一种甜美的,夸张的,瘆人的微笑……就像是在嘲讽那卑鄙无耻夺取了他那年轻性命以求苟活的异常物。 ……在那一天,异常物再一次清晰认定了自己确实有罪的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 疯得不只是一个人哦 感谢在2022-02-08 23:46:21~2022-02-10 01:4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思思 10瓶;走尸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安抚 五条悟以往并不乐意看到年轻人湿漉漉的状态,但是现在,这个曾试图在浴缸里溺死自己的、可怜的疯子已经变得湿润而高热,就像是熟过头了以至于即将腐烂的果实。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不再因痛苦绝望而泛起水光,好像只要轻轻一抿,就能从中啜饮出甜腥的汁液似的。 「你也太紧张了……」白髮男人似是颇为苦恼地嘆着气,一点点使那颤抖的躯体在他手下被迫舒展开来:「再这样下去以后会很辛苦哦。」 年轻人在发抖,他抖得那么厉害,以至于连骨骼都因那极致紧绷之下的细小颤慄发出轻微的咔咔响声。他本来是坚持着不肯放软腰肢的,这孩子总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有着自己的倔强……但是很快他就只能抱着另一个人崩溃而小声地抽气,难受得狠了手指会泛出玉一般的青白。这种时候另一个人会一点点强硬展开对方攥着自己衣角的手指,仔细碾磨亲吻着那指缝间的嫩肉。 「疼?」 最强假惺惺地问,手指却是在慢条斯理地一点点施力,很快就把人逼出了再也抑制不住的、颤抖的哭腔。 「不……」年轻人神情恍惚地低声呜咽着,就像是一只呜呜叫的小狗,也不知道他是在说不疼还是不要。 第157页 「别怕别怕,以利亚这里很漂亮,手感也很棒。」年长者爱怜而迷恋地用空闲的掌心摩挲着那片泛起艷色的苍白皮肉,就像是在抚摸一面柔滑緻密的皮毛,一截细腻温润的白瓷,或者是其它什么可以让人把玩的东西。男性的身体再怎样刺激摸起来也不会是丰盈柔软的,更何况对方的柔韧性简直是差得令人落泪…… 但他是无助抽搐的一团,是弓起发烫的嵴骨,是即将滴落的汁液……那些扭曲生长着的、坚硬无比的内里于美丽得几近痛苦的眩晕中开始融化,连视野余光中的俩点天穹都在旋转,唯有相依的体温是真实可感的——但是很快连俩个人的温度都已逐渐趋同,再也分不清你我了。 「可爱的反应。」直到以利亚突然在他手中脱力着软下去时这人才语气淡淡地点评道:「就是有点快了……是太紧张了还是平时自己没弄过?」 修长苍白的颈子已经彻底失了气力,软软地耷拉着,就像是快要断了似的。凌乱的短髮狼狈贴附着被汗水与泪水浸泡的额头,一缕一缕的,遮挡住了一部分视野。失神的眼睛艰难聚焦于柔软的地毯上,柔厚的布料被洇开了一小片深色的痕迹,这让年轻人终于开始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耻了起来。 他突然有点想哭,不知是因为那亲昵而恶劣的调侃,还是前所未有得被人用爱意浸软了,泡透了,温柔而下.流地称赞过异常物的每一寸身体和每一点反应。 「舒服么?」也没指望着听到回答,五条悟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脸颊,顺势仔细地用手指把那些乱七八糟粘在脸上的头髮都梳了上去,露出年轻人那张被弄湿的脸。这种时候他又突然正经了起来,就像是一个温和的长辈:「现在好像一只脏兮兮湿漉漉的小狗啊……」 「去洗个澡吧?」 他没有等人回过神来就干脆把人拎向浴室,这人一向这样,有时候用着疑问句,偏偏又不容置疑得很。 很快水汽瀰漫的浴室里除了水声外又隐隐传出了一阵细细碎碎的呜咽声,那些令人耳红心跳的暧昧声响很快又被人堵住,有人在喘息着低低轻笑着:「不可以这么坏,老师还没好……」 等到以利亚终于意识恍惚着被人洗干净打包扔到床上时天色都已经黑透了。这人除了没真得操他之外什么坏事都尽情干了一遍,美其名曰让他好好体会下什么叫做「喜欢」……但是对于进度尚且停留在亲亲抱抱的年轻人来说这实在是有些太快了,以至于被人从背后搂住腰肢时他勐得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就想逃。 「跑什么。」 不满的把人捞回怀里抱大型玩具熊似的搂着,五条悟低下头嗅了嗅年轻人脖颈处的味道——最后清理的时候特意选的是自己常用的沐浴露和洗髮水,现在对方身上全是和他一模一样的淡淡香气。对方仿佛已经被自己标记的事实令最强心情不由得愉悦了起来,连声音都甜腻了几分。 「太晚了,等会儿在老师这里睡吧。」他亲了亲那重归蓬松柔软的发旋,察觉到年轻人身体顿时一僵,不由声音中带了点笑意:「别紧张嘛,今晚不碰你。」 直到最后关头,对方那些下意识的恐惧瑟缩终究还是让年长者按耐下了自己的冲动。 「……可是明天要换的干净衣服不在这里。」以利亚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小声提醒道。他的嗓子明显有些干哑,一出口自己都有点僵住了。 年轻人现在身上穿的是他的短袖,一看就不太合身,大了一号。虽说目前看着是赏心悦目,但明显不是能让外人看到的样子。五条悟回想起那些散乱了一地估计已经彻底脏掉的衣服,不由得犹疑了一下:「……你先去喝点水,厨房里有干净杯子,自己倒,我去你宿舍拿一趟东西。」 以利亚也不和他客气了:「我的手机在床头充电,老师能帮我一起拿来么?」 新买的,还没用几天呢,被突然叫去校长室的时候走得急就没带。 「居然学会使唤人了……」五条悟低笑着在年轻人耳尖轻咬了一下,心道果然这孩子果然还是喜欢这些亲昵行为的,只要能意识到自己是被人喜爱着的,精神便明显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很好,老师很欣慰。」 最强也不再腻歪,等他回来时那孩子正乖乖地蜷靠在原地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抿水,眼中刚才被他折腾出来的水光多少褪去了一些,但是在看到他的时候立马又眼神闪躲了起来,明显是回过神来有些害羞了。 「害羞什么,明明是恋人之间最常做的事。」白髮男人淡定地往外掏东西:「喏,你的手机,还有衣服牙刷和毛巾。」 来自另一个人的生活用品被房间主人插.入了原有的秩序当中,这种微小的愉悦满足感是如此的陌生奇特,如同有麻痒的电流在心脏中流窜。 年轻人小狗似的亦步亦趋跟着他在房间里收拾残局,又被他赶回去睡觉。等五条悟把刚才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收拾好了的时候,一回卧室就发现这孩子正盯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困?」 心满意足地上床把人重新抱进怀里,大猫凑过来一起看那发光的屏幕:「已经太晚了,只能再玩一小会儿就睡觉哦。」 「……是夏油先生前面说要我给他的家人发的消息有回覆了。」 以利亚默默看着对方那一大串的回覆,不免有些心虚。 第158页 hsij87:他还活着,平安,勿念。 讨厌猴子:??? 讨厌猴子:你谁啊? 讨厌猴子:发错了?还是拿小号搞诈骗? 讨厌猴子:为什么不回消息,你到底想干嘛? 讨厌猴子:谁活着,把话说清楚啊! 讨厌猴子:再不回消息我杀了你哦! 讨厌猴子:回消息! 讨厌猴子:……妈的别让我逮着你:) 「是杰的养女吧。」五条悟接过以利亚的手机看了一眼,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还没等以利亚反应过来这人突然就噼里啪啦地打了一句话发了出去。 hsij87:他在我手里哦~ 最后那个荡漾的波浪号怎么看怎么欠揍。 对方明显也是个网瘾少女,这个时间点还在网上挂着,消息回得飞快。 讨厌猴子:原来你还活着啊 讨厌猴子:你什么意思,你是谁? hsij87:你猜我是谁?猜对了就告诉你嘛 讨厌猴子:你有病是不是?好噁心,精神分裂么? 「嘿小丫头还挺凶的,」五条悟突然斗志昂扬了起来:「不过别怕,看老师怎么帮你吵赢这一架。」 以利亚:「……」 没有人需要你帮忙吵架啊! 最后这俩人吵成什么样子以利亚也不知道了,他困得中途就蜷缩在对方身旁睡了过去,只是迷迷煳煳地记得那个「讨厌猴子」已经气急败坏地威胁着要上门来真人对线了。 讨厌猴子:你他妈的有胆子就报地址! hsij87:急了急了,啧啧啧,小朋友还学人上网骂人,他怎么教你的?回家老老实实写作业去吧! 讨厌猴子:你怂了?报地址! hsij87:就怕你不敢来呢 hsij87:地图连结 hsij87:明天下午五点钟,谁不来谁是孙子 讨厌猴子:好,你等着,把棺材提前准备好吧! 「菜菜子,我们真的要去么?」 昏暗的小房间里,黑头髮的女孩不安地伸手拽了拽姐妹的衣袖:「你真的相信这个乱码么?这个一看就像是陷阱……」 「就算是陷阱也必须要去,这傢伙绝对知道一些关于夏油大人的事情。」金髮女孩神情严肃而凝重地盯着手机屏,看起来和网上那个被气得跳脚的形象毫不搭噶:「明天我去会会他,美美子你在一边躲着,有丝毫不对就立马动手。」 「如果只是个骗子就直接杀掉。」说着说着金髮少女突然咬牙切齿了起来:「如果不是骗子,问完话就把他的舌头拔了,牙齿全部打掉再杀了,这傢伙嘴也太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10 01:46:10~2022-02-11 11:16: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咸鱼上岸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猴子 夏油杰暂且还不知道他那俩养女正谋划着名怎么拔掉某最强的舌头——当然就算他知道了,溺爱孩子的老父亲也只会笑眯眯地帮着出谋划策。 逃离生死轮迴的灵魂悠哉悠哉地在能够修补温养灵魂的阵法里晃悠,这里是高专深处某个极为僻静的密室,夏油杰甚至有些怀疑自己上学时是否来过这里。随着他能够清醒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日子也越发无聊了起来。 高专深处的阵法与结界保护着他却也禁锢着他,最强把对他的防备几乎写在了脸上,偏偏那人坦坦荡荡的,搞得咒灵操使一点脾气都升不起来。 自己终究是亏欠了一些人的,夏油杰想,无论是悟、硝子还是夜蛾老师……所以等悟提出让他见一见夜蛾正道时他下意识便选择了拒绝,问急了就开始顾左言右。 「你居然不像鸡妈妈护小鸡崽子似的,把我和你的学生隔开了?」夏油杰嘴上调侃,心中暗暗纳罕。他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去下战书那天对方喊出来的「先离开那些孩子」呢,啧啧啧,简直是闻者动容听者落泪……虽说后来的事证明了对方还是那个冷酷无情的神子。 特级诅咒师嗤了一声:「不怕我带坏你的宝贝学生?给他灌输些我的疯人思想?」 他本来被锁在这里除了悟谁都见不着,那个叫以利亚的学生近些天来却是时不时会来他这里一趟,带着那只兔子陪他说说话——或者可以称之为拙劣的套话——明显是得到某人应许的。 你他妈才鸡妈妈,五条悟毫不犹豫地骂了他一句,但他还是忍不住面露复杂情绪:「你要是能带坏他,我反而还能省心一点。」 夏油杰闻言一挑眉:哟,居然对那小子这么有信心?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挚友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平心而论,这是一个哪怕是他都难以心生恶感的年轻人,就算把对方算作猴子也是猴子里最纯善的那一批。 暂且不提种族问题,这孩子心思敏锐细腻,善于照顾人又很有分寸,夏油杰刻意避开了自己最为偏激的部分理念后,俩人居然相谈甚欢,竟颇有些许惺惺相惜之感。今天早上对方更是默默敲开了密室的门,体贴地告诉他,自己的养女已经给他回了消息,现在那俩人由五条悟接手处理了。 心情复杂的夏油杰:「……」 他倒是不担心美美子和菜菜子的人身安全问题,他担心的是那俩个天真单纯的小姑娘——没错,就算俩jk个个杀人不眨眼,但在老父亲眼中她们永远都是柔弱的小女孩——会被恶劣的鸡掰猫气哭。 第159页 「夏油先生为什么会在这个年龄就收养俩个女儿呢?」 ——难道是这个世界的强者都喜欢收养小孩? 以利亚抱着兔子,有些好奇地看着那随意靠坐在飘窗上的半透明灵魂。自从那个世界归来后他倒是对这个危险的诅咒师改观了些许,所以在五条悟问他能不能带着s009去陪对方聊聊,顺便观察确认一下这种灵魂状态和兔子有没有其他关系的时候他倒是没什么牴触情绪。 夏油杰淡定回答道:「你的老师不也是年纪轻轻就收养了一个孩子嘛,我记得还是禅院家十种影法术的继承人?」 ……甚至还是那傢伙的儿子 。 啧,想起那只猴子可真是令人不爽。 夏油杰不动声色地看了对方怀里团成一团的肥兔子一眼,这似是可以回答一切问题的怪东西虽说始终一言不发,但对方的存在对他这个囚犯来说终究是一种不软不硬的威慑。 「算了,告诉你也没什么。」 最强诅咒师突然有点不想继续这么你好我好大家好地装下去了,他不再兜圈子,摆出了一副准备长谈的模样,首先讲得却是一个愚昧残忍的村庄与俩个无辜的女孩子之间的故事。 「最后我把他们全部杀掉后就叛逃了。」夏油杰漫不经心地拉长了语调,将112条人命一笔带过。 那些触目惊心的血与伤口,那些稚嫩绝望的哀嚎与挣扎,那些骯脏生锈的铁笼与人心……后来的夏油杰会对很多事感到后悔,但是他不曾后悔过自己选择杀了那些噁心的猴子。 ——哪怕这是他万劫不復的可悲结局的开始。 黑髮的诅咒师看着年轻人瑟缩的瞳孔,满含恶意地轻轻笑了一下:「我有点好奇啊,如果是你呢?你会这么做?」 「……报警。」 年轻人抬起眼睛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我会报警,如果警察不作为就曝光给媒体,如果没有相关法律就努力推动律法的完善。」 「可是你又能做多少事呢?哪怕用尽一生的时间?」夏油杰几乎要被年轻人天真的说法逗笑了:「又会有多少类似的噁心事发生在你看不见的角落里?」 他的神情突然冷了下来,现在的诅咒师看起来不再是平日里那个懒洋洋笑眯眯的、颇有几分恶趣味的和尚,反而变得极度危险而偏激了起来。 「猴子的恶意永无止境,你所能做的这些仅仅只是治标不治本。」他轻蔑而愤怒地冷笑了一声,首次在年轻人面前称唿普通人为猴子,就像是一种精神上的自我阉割:「只要还有一只猴子存在,我的同胞就会被他们所害。」 「……猴子?」 「啊,猴子。」夏油杰低声道,一种极为强烈鲜明的憎恶从他的灵魂深处满溢了出来:「那些噁心的、骯脏的、从他们无聊狭隘的恶念中创造出杀死同胞的咒灵的猴子们,就像是未进化完全的畜牲。」 黑髮的诅咒师语气轻柔而可怕地宣布道,连身影都扭曲了一瞬:「——所以从那天起,我就发誓,我要清除世界上所有的猴子。」 「……所以你的目的是保护咒术师。」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看起来颇为正派的年轻人居然没有被他激怒。 「也许我能理解你的情感……」以利亚慢慢地说,这时候的他看起来格外的平静:「但是我不会贊同你,因为我们之间需要保护的对象不一致,这本就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你不打算尝试着说服我么?」没有听见预想中的指责或劝诫,夏油杰不由有些诧异。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大道理他又怎么可能不懂?诅咒师早已想好了等会儿该怎样嘲讽对方了,结果这傢伙完全不接茬,不免令他产生了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别扭感。 结果另一个人看起来比他更加诧异:「就像你不可能说服我一样,我当然也不可能说服你。」 能够被轻易改变的事,又怎么可能成为支撑一个人这么久的信念?身为同样孤独的先行者,异常物可太明白这个道理了。 夏油杰静静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突然毫无徵兆地问道:「你所想保护的又是什么?」 ……这傢伙,搞不好是个比他还要疯的存在。 以利亚极为坦然:「是人类本身。」 夏油杰冷笑:「包括那些虐待无辜孩童的猴子?」 「他们不是人类本身,但是如果这些村民同非人类产生了冲突,我只负责从非人类手中保护他们的性命,其余的罪孽则由法律来审判。」 t002—1的眼中闪烁着一种理性而冷酷的光,这时候的年轻人极为罕见得就像是个标准的军人了。对胜利的渴望,对人类的忠诚,对生死的淡漠……那些来自过去的印迹令他熠熠生辉。 「病变的,治疗。」 「扭曲的,修正。」 「破坏的,抹消。」 他语气温柔地描述着自己的职责:「thaumiel所需做的事就是抑制异常,在那不可知的、与异常物的博弈中保护更多的人类……」 而在这个世界里,就是在不破坏束缚的前提下从咒灵手中保护人类,不论对方是普通人还是术师。 「这就是我的信仰,是我活下去的意义所在。」他明显是非常认真的,如同一个虔诚的朝圣者,顶着风雪一步一叩首地朝着圣殿的方向前行:「我只需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是对人类有益的,人类在我这里的优先级永远是第一位。」 第160页 「……就算是猴子才是咒灵诞生的罪魁祸首?」 异常物回答地毫不犹豫:「那我会投身去创造出一个不会产生负面情绪的社会。」 「不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夏油杰冷哼了一声,转过脸去表明自己现在拒绝交流,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里他的神情却是温和了不少。 ……理想主义者啊。 如同冻毙于风雪中的领路人,明明连心脏都熄灭了,冻透了,变成了于低温中无声腐烂的冰坨。偏偏尸体手中还死死抱着足以燃起仅剩火光的柴薪。 愚蠢,天真,可笑而可悲……但是他并不讨厌这样的人。 门突然被人砰得一声推开了,最强喵喵叫着闯了进来:「杰!杰!我要告诉你一个让你喜极而泣的好消息!」 顿时升腾起不好预感的夏油杰:「……」 这人这么一嚷嚷他怎么突然觉的慎得慌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11 11:16:13~2022-02-12 12:57: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微风 10瓶;塍毅鸩 4瓶;淮、宰超可爱 2瓶;咕咕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养女 不祥的预感在对方不由分说把装着灵魂的红玉揣在兜里带到处刑室时到达了顶峰。 「夏油大人!」 「呜呜呜真的是夏油大人!」 他那两个养女原本双手被缚在背后,躲在角落里挤作一团,听见动静时眼中满是极致的恨意与恐惧。结果随时准备拼命的俩人一看到夏油杰顿时哭得稀里哗啦踉踉跄跄地扑了过来,在发觉自己完全无法触碰到对方那半透明的灵魂时不由哭得更惨了。 夏油杰一边手忙脚乱地哄人,一边用想杀人的眼神瞪着吊儿郎当站在一边抱胸看戏的挚友。俩个女孩子身上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但是眼中残留的惊魂未定是骗不了人的。她们就像是俩只战战兢兢浑身炸毛的小动物,估计是被最强的出现吓得够呛。 「别怕别怕,没事了,我在呢……」灵魂半透明的手掌虚虚按着双胞胎们的头顶,夏油杰嘆着气轻声哄了好久,俩人的抽噎声才慢慢变小,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女孩子的眼泪几乎灼伤了他,这俩个由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是他死前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他最为亏欠的人。 「我都说了杰在我手里嘛,你们还不信,死活不愿意跟我走。」五条悟兴致勃勃地看着这父慈女孝的温馨一幕,毫不愧疚地插嘴道:「真是的,非逼得人家动手——杰你干嘛瞪我?明明是她们先动的手哦!」 「这种说话方式是个人都会觉得你不怀好意吧?!」 也许是夏油杰就在身旁的缘故,双胞胎中胆子大一点的菜菜子愤怒地瞪了最强一眼。金髮少女明明怕得浑身发抖却依旧逞强地挡在了夏油杰身前:「还有你对夏油大人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哈?什么叫我对他做了什么啊!」五条悟顿时提高了嗓门:「杰!看看你教的小鬼,恩将仇报哦!」 「行了,欺负俩个小姑娘你也不害臊。」夏油杰毫不愧疚地拉偏架。无视了鸡掰猫不满的喵喵叫声,他温声同双胞胎们解释道:「不过我这个样子还真不是悟造成的。」 他淡定地拍了拍抱着兔子站在一边,被这突然从哲学问题转为家庭伦理的一幕搞懵的以利亚的肩膀:「这得归功于这位以利亚哥哥和他的兔子——对了,也是他帮我给菜菜子发消息的哦。」 双胞胎们的眼神顿时由狐疑变得仇视了起来。 莫名其妙也被老师提熘了过来,结果现在替人背锅的以利亚:「……」 好心介绍结果敏锐察觉到好像哪里不对的夏油杰:「……?」 「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么?」夏油杰迷茫地看着单方面怒视以利亚的两个jk,这小子不就是帮他发了个平安勿念的消息吗,双胞胎们怎么突然集体炸了毛。 「……没什么。」菜菜子移开了视线,心道等没有外人时她再和夏油大人告状,千万不能让对方被这傢伙这副温温柔柔的模样给骗了。 菜菜子愤愤地想,虚伪的男人什么的,简直最讨厌了! 所谓的「喜极而泣」当然没有发生——见鬼的喜极而泣,夏油杰冷笑着想,他的俩个养女被算是敌对方的高专抓住了,难道对方还指望着他感激涕零么? 「那个傢伙最近有联繫你们吗?」五条悟问道,在看到双胞胎们那警惕而复杂的神情时瞭然道:「哦,看来是不能说。」 他摘下眼罩仔细盯着对方看,浑然不顾俩人直面六眼时顿时浑身僵硬的反应:「呜哇,这个束缚稍微有点难搞欸,解开的话要花点时间呢。」 「算了,以利亚你先来试试吧。」伸手揉了揉乖巧站在身旁的年轻人的头髮,最强的神情明显温柔和缓了不少,态度双标得亳不遮掩:「就问问那个傢伙还在杰的身体里么?」 以利亚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兔子的耳朵示意对方做好准备:「提问,截至目前为止,夏油杰的身体是不是依旧被非其本人的意识操控?」 兔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哈哈,是的。」 无视了被突然开口说话的兔子吓到的双胞胎们,五条悟冷嗤了一声:「果然,那个噁心的傢伙还是捨不得你的术式。」 第161页 自从上次同夏油杰详谈后,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一边装成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一边暗地里派人注意额头上有缝合线的人。 结果还没有多少进展以利亚就出事了,等他从另一个世界里把人带回来后,现在终于有空继续亲自追查那个警惕而狡诈的幕后黑手。 最强沉思了一会儿又让年轻人帮着问了几个问题,大部分时间兔子都是沉默以对,偶尔才会给出确切的回答。 「啧,真令人头疼啊……」白髮男人不满地抱怨道:「超级狡猾啊,行踪全部都是含煳不清的呢。」 「可信么?这只兔子。」夏油杰上下打量了一圈那团毛团,直至将s009看得一头扎进年轻人的怀里瑟瑟发抖。 「由以利亚来问的话就是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正确率啦,已经比较可信了。」五条悟倒也没有对这几人保密的意思:「等我把这俩小鬼身上的束缚解开后再问问她们会更保险一点。」 等三人临走时,俩个女孩子眼泪汪汪地望着白髮恶魔将那块疑似装有夏油大人的灵魂的玉石塞进了自己的兜里。顶着双胞胎们愤怒的眼神,五条悟还故意拍了拍衣兜,威胁之意简直溢于言表。 还在那边唠唠叨叨着让俩人不要怕等他消息的老父亲:「……」 夏油杰扭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挚友:「你无不无聊。」 当着他的面恐吓双胞胎,真当他这个特级诅咒师是死的——好吧他现在好像还真是死的,但是…… 夏油杰看了一眼以利亚,不由露出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狐狸般狡诈的表情。他现在暂时拿极为了解他的最强没办法,但是不代表他对这个尚且稚嫩的年轻人也没办法。真正的恶事他不会做,但是给他的混蛋挚友找些无伤大雅的小麻烦,夏油杰倒是颇有兴趣的。 所谓打蛇打七寸,咒灵操使的脾气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好。 「杰也太溺爱小孩了,我只是在例行警告她们俩在这里乖乖呆着,别动歪心思而已啦。」最强的语气轻飘飘的,但是任谁都能听出对方言辞中的严肃:「毕竟这俩小鬼可是通缉犯呢,杀了不少普通人吧。」 「……她们只是听我教导而已。」夏油杰神情顿时一肃:「这俩个孩子什么也不懂,都是我说什么她们做什么。」 双胞胎们怔怔地看着他,露出了想要哭似的眼神:「夏油大人……」 「我知道啊,」五条悟平静回答道,声音轻柔而冷酷:「所以得亏这俩小鬼年龄不大,不然她们也不会活着见到你了。」 在气氛顿时骤降至冰点的情况下,夏油杰坦然而真挚地道谢:「谢谢,这一次算我欠你的。」 最强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周身那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骇人杀气倒是终于收敛了起来。 …… 五条悟先是把挚友重新丢回温补灵魂的阵法里关禁闭,随后又拎着以利亚上了辅助监督的车。 「刚发布的任务,有疑似特级咒灵出现,刚好带你去补个魔。」白髮男人伸手把人揽进怀里,猫儿似的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睛。有时候以利亚甚至有些怀疑有轻微肌肤饥渴症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对方。 刚才还分外靠谱的某人又变成了那副不正经的模样:「话说回来,你真的不可以通过交换□□的方式来补魔嘛?」 以利亚嘆了口气:「……老师,你窜频道了。」 这种程度的调戏年轻人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吐槽回去了:「还有请不要把那些奇怪的设定往我身上套啊。」 「欸?不行么?」猫猫委屈而无辜地眨巴着他的蓝眼睛:「好可惜哦……」 前排开车的伊地知洁高:你可惜个屁啊!知不知道这听起来有多像个变态啊! 当然这句话他万万是不敢当着本人的面说的,辅助监督只得痛苦地逼迫自己不要去关注后视镜,以免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结果恨不得自戳双目。 「人家觉得还是可以试试的啦,」目的尚未达到的鸡掰猫开始胡搅蛮缠:「反正亲亲什么的绝对有好处的吧?明明以利亚也很喜——」 最强慢慢瞪大了眼睛。 一个吻软乎乎地印在他的唇上,很温柔,很轻,只是停留了心脏跳动一次的时间便离开了。在那一瞬间他只记得年轻人有些干涩起皮的唇瓣摩擦过嘴唇的触感,就像是在亲吻一朵干枯的玫瑰。 以利亚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小心瞟了眼前排似是什么也没发觉的辅助监督,他把声音放得极轻,羞涩而柔软地,在另一个人耳边认真地低声祈求道:「等回去以后再认真亲亲,好么?」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倒映着金色的潮水,其中流淌着足以溺毙世间一切拥有心脏的生物、无比忠诚的爱意。 五条悟:「……」 最强罕见地率先移开了眼睛,扭过头去翻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对方,就是动作不知为何似是透露着些许僵硬:「……你先喝点水。」 结果后半截路他一直都很老实……唯有耳尖的血色不曾褪去丝毫,甚至还有朝下蔓延的趋势。 第87章 忧虑 最后车停在了一栋商业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里。明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高耸的建筑物里却依旧是灯火辉煌,窗边时不时有匆忙的人影在晃动。 「五条先生,这里已经清过一边场了,但是据「窗」的汇报称,还有几个加班的员工被困在里面,具体数量暂且不明。」辅助监督扶了扶眼镜汇报导。他的脸上是一派公事公办的麻木,以利亚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不管对方有没有看到,年轻人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了。 第162页 「已经看到了,只是准特级咒灵呢,果然特级还是太稀有了……大概又是因为社畜的苦恼吧。」 白髮的咒术师已经褪去了那些轻微的不自在,他淡漠注视着某个二十三层被人推开的窗户,在他的视野范围内,一个晃动的人影突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推了一把似的,头朝下从高层跌落,朝着三人面前的水泥地板砸了下去。 「好嚣张欸,居然挑衅人家。」最强懒洋洋地一挑眉,正准备上前救人时却被人抢了先。 「……七海?」五条悟有些诧异地盯着从阴影里缓缓走出的学弟:「哇,你终于也开始自愿加班了么?」 「请不要说些不可能发生的事,五条先生。」七海建人把被救下的、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普通员工放在了地上,闻言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这里曾是我上班的公司,因为顺路回家时发现有些不对就过来看看。」 没想到已经被最强接手了。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对方身边的以利亚……这是,撞上了教学现场? 「叫我学长啦,七海真是好冷淡哦。」五条悟不满地嘀咕了一声,顺便伸手揉了揉以利亚的头髮:「这位是为人很靠谱的七海君,如果老师不在的话,遇到不懂的事情以利亚可以尽情麻烦他哦!」 已经被迫帮着对方带了一个学生的七海建人:「虽然我不介意帮忙,但是被你这么说还真是令人不爽。」 虎杖君确实很不错,但是学长什么的都是狗屎! 以利亚只想嘆气:「……晚上好,七海前辈,又见面了。」 「什么嘛,你们俩已经见过面了?」五条悟眯起眼睛打量着俩人,明明是自己主动互相介绍俩人认识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突然又有点不爽了。 「七海前辈前些天去高专的时候刚好遇上了,大概聊过几句。」 以利亚暂时还没发现对方那点无理取闹的小心思,因而将这个话题直接一带而过。他略带歉意地问道:「前辈有认识的前同事现在也在这栋大楼里么?」 如果有熟悉的同事被咒灵杀死的话,估计对方会很不好受吧。 「我不确定。」七海建人抬起头来注视了一会儿这栋熟悉而压抑的办公大楼。 他的视力挺好的,戴眼镜只是为了防止与咒灵对视,一会儿功夫就发现了自己曾经直属的那个混蛋boss的脸,此时正惊恐而扭曲的出现在了窗玻璃的倒影上。 对方砸了几下玻璃,竟似是准备打碎窗户从高楼跳下去,但是很快又被不知名的东西拖走了,只在玻璃上留下了数条血痕。 「……现在我看到了。」七海建人嘆了口气,低头看了眼手錶:「五条先生是准备用这个咒灵教学生?」 既然这样的话他就不插手了,反正有五条悟在这里,不可能有咒灵会伤到人。 「不是教学生,是补魔。」五条悟纠正道,顶着七海建人满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他轻推了下以利亚的肩膀:「自己去可以么?还是要老师陪你?」 七海建人忍不住侧目:这人什么时候对学生这么温情脉脉了,他难道不是直接一脚把人踹进去,如果学生受伤还要疯狂嘲笑一通的类型么? 看透一切的伊地知洁高一脸麻木地布下了帐。 「我没问题的,老师别担心。」以利亚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里轻轻握了下对方的手,另一个人似是极不想放手,但终究只是重重捏了下他的指尖。 直到学生的身影都在视野中消失了,这人还是神情严肃地盯着入口处,一副放心不下的模样。七海建人颇有些无语地打量着突然吃错了药似的最强:「他也是特级吧,至于么?」 紧张得和守着财宝的巨龙似的,翅膀都要炸起来了。 「七海你不懂啦,」五条悟的语气淡漠而冷静,偏偏自有一种隐而不发的可怖癫狂:「这是ptsd哦。」 以利亚每一次出事都是在执行任务的途中,最后一次甚至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但凡再多来这么几次,自己早晚要彻底疯掉,把人永远锁在身边才能安心——当然如果他真的这样做的话,对方绝对会被他毁掉的。 那个会用湿润柔软的眼神看着他,其间满是令人上瘾的爱恋与信赖的孩子,那个会忍着偌大的羞涩与恐惧,一步步主动朝着自己走来的年轻人……最终只会变成一具被人精心饲养的空壳,那团温柔坚定的灵魂将于他所赐予的绝望中颤抖着熄灭,如同一只彻底被折断翅膀、扭去头颅的鸟,只能在他指间静静淌着腥甜的血。 不,还不是时候,至少不会是自己还没疯彻底的现在……白髮男人轻嘆了口气,冷酷地命令自己压下了那些暴虐无比的冲动。一旁的七海建人只是突然觉得浑身一阵发冷,但是等他警惕地看过来时,对方已经恢復成了平时那副轻佻懒散的模样。 真不妙啊,明明是自己先主动招惹的,明明是自己掌握着所有的主动权的,结果现在却陷得越来越深了……五条悟想起方才那个来自另一人带着安抚意味的吻,那个差点让他当场把人带走关起来再往死里操的吻,唿吸都停了一瞬。 好在当时另一个人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不然大概会被那汹涌的恶念吓哭的。 「结束了。」 七海建人还在狐疑地打量着对方,只见最强突然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越过他迎了上去。 第163页 这么快?七海建人微微一愣。金髮咒术师随之看去,只见年轻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办公楼的大门口,他有些踉跄地扶着墙壁,柔软垂下的髮丝遮掩住了眉眼,暂且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察觉到众人的视线,他抬起眼朝着这边温柔而疲惫地笑了笑,正准备说些什么,结果下一秒就被白髮男人一把扶住了肩膀。 「还好么?状态怎么样?」 五条悟警惕地打量着那张苍白了不少的脸,揉面似得用爪子搓了搓,很快就搓出了些许血色来。 六眼冷静地观察着异常物的动向,吸收了那只准特级后,白色的不明物终于扩大至先前的大约一倍。 被他揉到说话含煳不清的以利亚:「这种程度而已,没事的……」 头有些疼,细碎的耳语声自见到最强的那一刻起从耳畔消失,唯余有那些越来越疲惫灰暗的情绪一点点漫了上来。 好累啊,未来没有出路,生活看不到尽头,只能在那早已看腻的世界里麻木地重复着重复着重复着…… 不如消失吧,那个声音低声诱劝道,不如变成下水道里的一摊烂泥,于无尽的浑噩中,连那些令你痛苦无比的理智都不用继续维持下去。 「……我只是,有点累。」以利亚喃喃着,将额头轻轻抵在了另一个人的肩膀上。他感觉到对方的掌心在温柔摩挲着他的后背,这让年轻人唿吸渐缓,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他的世界里有这个人啊,那是大爆炸緻密炽热的奇点,是永不消失的地平线,是驯牧着胸腔中那片荒芜原野中唯一野兽的神袛……他不能,就这样消失…… 站在一旁看着莫名其妙抱成一团的俩人的七海建人:「……」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陷入昏迷的倖存者们被抬了出来,救护车同警车的鸣笛声撕破了夜空,吵闹得令人毫无睡意。但是这些已经同他们无关了,五条悟平静地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夜色,肩上是来自另一个人的重量,柔软的髮丝随着车身的颠簸时不时轻轻蹭过他的脸,痒痒的。 同七海建人道别后 ,年轻人就蜷靠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地睡了一路。大概是吸收了那只准特级咒灵的影响,他看起来真得累坏了,连偶然的鸣笛都无法吵醒他。 五条悟从未想过自己能盯着一个人的脸看上超过十分钟还不觉得腻歪……一种柔软而陌生的情绪在胸腔中流淌,这让他一路上反常地没有发出过任何一点声响,搞得辅助监督时不时不安地朝后视镜中望去,唯有回学校的时候,最强才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脸。 「到学校了哦,回去睡啦。」 年轻人含含煳煳地应了一声,眼睛半闭半睁着被人拎下车往学校里走。 「要不要去老师的宿舍里睡?」直到快到岔路口的时候五条悟才垂眼问他:「今晚大概会不太舒服吧。」 他还记得对方在办公室里于睡梦中哭出来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我没事……只是,好睏……」以利亚逼迫自己去思考对方的话,这股子困意来的不太正常,昏昏沉沉地扯着他不断下坠,而另一个人就在身边的安心感令他恨不得直接倒头就睡。 「在老师的宿舍也能睡嘛。」 白髮男人皱了皱眉,他现在简直对「我没事」这三个字有点神经过敏,态度开始变得不由分说了起来。 年轻人不再说话,他很乖的跟在另一个人身后,任由那人把他推到浴室又掐着表把人拎出来,如同一步一个指令的玩偶,全程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直到把人塞进被子里,放心不下的最强干脆把对方的眼皮子扒拉开观察了好一会儿,只见对方的瞳孔都是无神扩散的,如同一片灰茫茫的海。好在年轻人还有些许意识,眼睛被灯光刺激的一颤,迟钝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老师?」 「别闹了好不好,」他迷迷煳煳地抱怨着,好像真得只是困了:「我想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就算害羞也不妨碍他发疯的狠人 感谢在2022-02-13 00:33:07~2022-02-14 11:34: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森子、45308217 10瓶;宰超可爱、森森爱吃西瓜 2瓶;凉庭下、阿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隐忍 结果五条悟后半夜还是被来自身边的小声抽泣声惊醒了。 原本身体安静而放松地蜷靠着他的年轻人现在已经在他身边全身颤抖着缩成了一团,就像是一只被迫暴露于暴风雪中的、快要被冻僵的幼兽。年长者按亮了灯,在试图把人摆平整的时候才发现对方蜷缩得格外用力,连肌肉都紧绷至痉挛了起来。 「以利亚?」 他强硬拽开了年轻人那两只环着自身、以求取些许安全感的手臂,伸手探向了剧烈上下起伏的胸口。对方的胸腔中是一派激烈的心跳,如同不祥的鼓点,重重锤砸在另一个人的掌心里。 以利亚在他的唿唤声中勐地睁开了眼睛。年轻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梦游中的人,那双漂亮的眼睛毫无神志,带着一种堪称诡异可怖的非人感,直愣愣地盯着另一个人看。 下一秒异常物直接弹了起来,宛若一只试图藉此躲避那来自未知的追捕的野兽,或者是一条试图绞杀唯一猎物的、虚弱的蛇。他的身下只有石油般粘稠漆黑翻滚着的河水,这令异常物死死攀附在另一个人身上,连手臂都用力得青筋暴起。 第164页 「你不见了,我到处找你,但是找不到……」以利亚崩溃地小声抽噎着:「我想要老师……」 他凑过去胡乱吻着另一个人的嘴唇,无助地怔怔望着对方有些错愕睁大的眼睛,迫切地哑声哀求着:「求您了……」 最强慢慢挑起眉来,他无视了那些毫无章法的吻,甚至默许了对方开始朝他探去的手。但他只是淡定地伸手揉了揉年轻人的腰侧,那孩子顿时气势全无地在他怀里瘫软成了浑身发抖的一团。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白髮男人慢条斯理地揉捏着年轻人的后颈,但是这种程度的安抚对现在的异常物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大半夜的不睡觉,然后突然告诉我,你想要我?」 「因为我是老师的东西……我是老师的东西,对不对?」年轻人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用一种神经质的语序颠三倒四地重复着:「我想要彻底成为老师的东西……」 「……你已经是了。」五条悟有些无奈地把他抱紧了一点,就着拥抱的姿势摸了摸对方的后背。果不其然,入手是一片被恐惧的冷汗浸透的湿冷,毫无丝毫动.情的徵兆。 他揉猫似得用手掌缓缓摩.挲着对方的后背,安抚着从噩梦中惊醒的年轻人,语气却是冷淡得几近残忍:「我会给你的,我会一点点把你展开,把你的骨头都碾碎,让你疼得哭出来……但不是现在。」 「不会是现在。」五条悟低声重复着,温柔而爱怜地吻着年轻人那惶惶圆睁着,仿佛遭受了某种残酷迫害的眼睛:「既然你是我的东西,那么什么时候要你也是由我来决定……所以以利亚就算求我也没有用哦。」 「明明是不想要的,明明还有其他方式……所以以利亚要忍住,要乖一点。」白髮男人垂下眼慢慢拍抚着对方的后嵴,神态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唯有手指因极度的隐忍而轻微抽搐着。 他会被自己的命令逼疯么?年长者甚至是有些愉快地想,当对方彻底崩溃着哭出声来的时候……又该是什么模样? 良久,那浑身发抖的小疯子终于在他的拍抚下渐渐恢復了平静。因为他说要乖一点,年轻人就真的于无尽的绝望中,驯服地将那无限延伸的理智竭力回拢,重塑成一个颤抖的人形。 夜色如同浓厚的油彩,从窗外泼了进来。那一点来自床头的暖黄灯光并不能彻底照亮另一个人的脸,五条悟低声问年轻人:「这一次是什么类型的负面情绪?」 「……是绝望。」 是再也找不到另一个人的绝望,是即将失去一切的绝望,是看不见未来的绝望……是几乎要摧毁他的绝望。 以利亚终于吐出了那口哽住喉咙里的气,缓缓松开了将对方肩颈的衣料都攥出摺痕的手。 年轻人惊恐无比地发现自己居然开始难以忍受起那些他本该无比熟悉的负面情绪了——独自一人时他尚且还能沉默着忍耐,就像是一只早已习惯了痛苦、寒冷与无尽黑夜的流浪狗,绝不会因身上溃烂的伤口浪费气力,在垃圾堆里惹人厌的、哀哀地嚎叫整晚。 但是在方才彻底失去对方的噩梦中,异常物于那片唯有绝望存在的荒原中崩溃地跪地祈求着,如惨死了千年的幽灵般哀嚎着四处游荡,直至最后却连自己在寻找些什么都彻底忘却。 他快要坏掉了,残酷的恋人已经不可逆地改变了异常物——那个人是支撑聚拢起他的灵魂、令他刀枪不入的冥河,是他的阿喀琉斯之踵;那个人让遗忘都变得如此可怖,以往那些一遍遍抛弃他的幻象都开始变换出同一张脸,又如肥皂泡似得在他面前破碎…… 一个印在脸颊上的吻打断了年轻人的那些胡思乱想,年长者不知何时已经将他翻了过去,从背后抱住,温暖的五指顺势从宽松的睡衣缝隙间滑了下去,不等他惶恐挣扎便精准地安慰着他。 哪怕以利亚现在其实没有任何关于那方面的心思,奈何年轻青涩的身体经不起拨撩——他被激得本能扬起了脖颈,喉结上下滑动着低低喘息。那逐渐泛起动人血色的脸颊恰好紧贴着另一个人的脸,时不时有细密的吻轻轻啄着他的下颌和颈侧。年轻人甚至不敢低下头去,因为只要他垂下眼睛,就能清晰看见对方那干净修长骨节分明的五指。 那只苍劲有力的手明明可以轻松毁灭一切……年轻人勐地惶惶闭上了眼睛,就算已经歷经过类似的事,但是这副画面的冲击力对他来说还是太大了—— 简直就像是,他把自己的神袛给弄脏了一样…… 以利亚已经感知到了身后来自另一个人的欲.望,对方并不是毫无反应的事实令异常物不由心生一种令他自我唾弃不已的隐秘欣喜。偏偏那个人自始自终都没有重复上次在浴室里对他做的那些事……直至最后,泛着水.光的琥珀色眼睛中倒映得唯有床头昏黄的一团光晕,于失.神中以利亚听见那个人在同他耳语,唿吸声扰得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以利亚还是很乖的嘛,这是给乖孩子的额外奖励哦。」 「老师……」 年轻人想要转身去索取一个更加紧密的拥抱,却被人用干净的手轻轻捂住了眼睛:「好啦,这下可以不闹了,老老实实去睡觉了吧?」 「老师知道像你现在这个年龄就是这样的,总是想着那档子事。」五条悟淡定地伸手抽了几张纸将他们擦干净,眼看着那孩子神志终于恢復了正常,此时已经快要因为羞.耻融化掉了,这让他不由更加坏心眼地故意歪曲了对方的意图:「但是也不可以太放纵自己了——所以这一次只是为了奖励你很乖,下不为例哦。」 第165页 白髮男人心满意足地欣赏着年轻人嗫嚅着不敢看他的羞恼神情,还有那简直红至滴血的耳尖……但是没有人知道,那些被他藏在深处的恶欲仅仅只被满足了一瞬,便再一次被最强压了下去。 他甚至是有些享受那隐秘而压抑的痛苦的。来自理智与欲望的对抗令最强确认自己还未彻底失控……爱是关乎掠夺与索取的战争,那种游走于理智边缘的危险感令他扭曲的控制欲得到满足,就像是这场博弈中,自己依旧还是绝对的主导者。 以利亚已经忘掉了自己最后究竟是怎样睡去的,也许是源于精神紧绷后的突然松懈,也许只是因为身体释放过后的本能疲倦……总之等他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天光都已经亮了,昨夜的那些混乱与脸红仿佛都已彻底被晨光遮掩了。 年轻人先是摸过床头的手机,在发现居然没有任何来自辅助监督的信息时诧异之余还是松了口气。他从床上爬了起来,踩着拖鞋头髮乱糟糟地准备去洗漱一下——原本以利亚还以为他的老师大概已经走了,谁知等他推开卧室门时才发现那人正背对着他,在厨房里捣鼓着些什么。 「醒了?」听见来自背后的动静,五条悟头也没回地安排道:「醒了就洗个手然后准备吃早饭,今天早上有牛奶、面包和培根煎蛋,桌子上还有切好的苹果,自己去吃。」 没有得到年轻人的应答声,只听见对方凑过来时鞋底同地板摩擦的轻微声响。白髮男人有些诧异地停下了手下的动作,结果下一秒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腰,年轻人小心却无比依恋地将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还像是小狗似地左右蹭了蹭。 「老师早上好。」大概是因为把脸都埋进了他的背嵴里的缘故,年轻人的声音有点闷闷地,就像是带了点鼻音的撒娇。 正在往被烤到两面金黄的面包片上抹黄油,俩手都被占满的五条悟:「……」 糟糕,有点可爱,想亲。 「……真拿你没办法,粘人的小混蛋。」五条悟似是有些烦恼的嘆了口气,不动声色地命令道:「我现在没办法抱你,你自己过来亲老师一下。」 「快一点啦,」他一边重新继续手上的动作一边催促道:「说早上好的时候要附上甜甜的早安吻才对嘛。」 作者有话要说: 猫猫:怎么办,他超会撩的,已经开始从xp往本命方向沦陷了 感谢在2022-02-14 11:34:51~2022-02-15 01:2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蓑烟雨任平生 30瓶;六九 5瓶;阿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比赛 最后以利亚是红着脸吃早饭的。 他也不想老是这样,就像个总是被轻而易举撩到神魂颠倒的笨蛋,奈何年轻人现在连看到对方的手指都忍不住脸红。 早餐的完美程度超出了以利亚的想像,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印有浅色格子的亚麻桌布上。他本以为对方能别把鸡蛋煎煳了都很不错了,结果面包被烤得酥脆松软,培根火候恰到好处,煎蛋甚至还是溏心的,只是刚刚入口以利亚就忍不住一愣。 「……老师,你会做饭?」 他震惊地打量着最强,对方那副懒散轻佻的模样实在是令人难以和这么……呃,富有生活气息的技能扯上关系。 「会啊。」 五条悟正在喝甜牛奶——以利亚本来还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会喝那种超级昂贵的手磨咖啡,结果这人表示他不需要那些会刺激大脑的兴奋剂饮料——他闻言不由有些好笑:「很奇怪么?我是成年人欸,独自生活这么久不会做饭才不对劲吧。」 五条家的大少爷早就脱离了五条家那种无微不至的照顾模式多年,怎么可能不会自己照顾自己。 以利亚吶吶道:「……我原本以为最多也只是煮个泡面的程度。」 「做饭有什么难的,只是嫌麻烦懒得自己动手而已。」 六眼表示这种东西只要看一眼就会了,既然是最强的话自然是连厨艺都是最强的:「如果真的动手的话米其林餐厅的菜我都可以一模一样的復刻出来哦。」 「老师好厉害!」 年轻人很给面子的给他捧场,嘴边还有一点烤面包的碎屑。常年混迹研究院食堂的异常物自己压根就没有动手做饭的机会,万一赶不上饭点他便用泡面和压缩干粮草草填饱肚子了事,那些全靠人造香精勾兑调味的东西有些时候真是会令人无比沮丧。 以利亚不是个挑剔的食客,但是美食总是会令人身心愉悦。因此他尊重一切会做饭的人,特别是能把食物做得好吃的人。 被年轻人那崇拜的眼神看得心情大好的五条悟随手往对方嘴里塞了块苹果,撑着脸笑嘻嘻地看着那孩子脸颊鼓鼓的模样:「行啦,快吃饭吧,哪天有空老师再给你做好吃的——以利亚不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年轻人茫然地咬着煎蛋看他,看起来已经彻底将日历从脑子里扔掉了:「……?」 「交流会啦交流会,真忘了?」五条悟有点哭笑不得,虽说自己并不担心对方在交流会上的表现,但是这孩子连时间都忘了是不是有点太淡定了。 以利亚的眼神慢慢变得惊恐了起来,他勐地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还差十分钟就要迟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快要跳起来了。因为不参加团体赛的缘故,所以并没有与同学们一起训练,结果阴差阳错间他真的一时完全没想起这件事来。 第166页 「急什么啦,迟到也没关系,让那群老头子等着去吧——嘴擦一下,头髮,头髮后面翘起来了哦。」最强不紧不慢地坐在原地看笑话,一边看着对方手忙脚乱地把头髮压下去一边悠闲地继续挑剔几句,眼里满是恶趣味的笑意。 好在最后还是赶上了,京都校的人还没来,不至于让他在俩个学校的人面前丢脸——不过钉崎野蔷薇看起来比跑到气喘的以利亚更狼狈些,以利亚同他们汇合的时候女孩子正满脸懊恼地蹲在地上,身旁赫然是个大行李箱。 「……这是怎么了?」 以利亚一边努力平復心跳一边小声问身边的伏黑惠。 伏黑惠木着脸:「这个笨蛋以为要去京都校,结果兴沖沖地收拾了一大堆东西。」 「我听到你叫我笨蛋了!」钉崎野蔷薇很有活力地跳起来瞪他:「明明这件事要怪上一届的乙骨忧太好不好,要不是他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去玩了欸!」 「行了,别吵了。」禅院真希出言打断了这群活泼过头的一年级生,她朝着气势汹汹走来的京都校六人一扬下巴:「别让那群傢伙看笑话。」 那边的钉崎野蔷薇和禅院真依正忙着互瞪,其余京都校学生的视线从十种影法术继承人和两面宿傩容器的身上一一扫过,很快就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在一众亚洲人里外貌最为显眼的俄罗斯青年的身上。 这就是……第五个特级? 新晋的特级身姿高挑,骨架瘦削,甚至还有几分文弱。他有一双极富有感染力的琥珀色眼睛,自带一种温驯,忧郁且神经质的气质——这让对方看起来就像是那些老旧文艺片中的人物,仿佛随时都会抱着零散泛黄纸张独自消失于人潮中似的。 「悟他人呢?果然又迟到了吧。」 京都校那边的领队庵歌姬正在试图分开火药味十足的俩校学生,眼见这边的领队依旧没个人影,禅院真希忍不住低声抱怨道。 她身边的以利亚正被京都校学生打量得浑身不自在,闻言下意识小声接茬道:「应该快了,我走之前老师他还在宿舍吃早饭。」 「嘁,我就知道那傢伙要放人鸽子……等会儿。」禅院真希怀疑地眯起了眼睛,死死盯着神情突然变得不太自在的后辈:「你怎么知道的?嗯?」 顶着前辈狐疑而严厉的眼神,以利亚简直冷汗都快要下来了,这时是一个低沉的声音救了他。 体型壮硕得完全不像是高中生的东堂葵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以利亚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盯着俄罗斯青年——很难说清那张兇悍粗犷的脸上是否还残留些许善意:「你就是以利亚*米哈伊洛维奇*斯米尔诺夫?」 「哇,他居然一次就把名字全念对了!」 一旁的虎杖悠仁忍不住小声惊唿道,随即又被伏黑惠怼了一肘子示意他闭嘴。 「我是。」以利亚还是那副令禅院真希恨铁不成钢的礼貌态度:「请问你是……?」 「我是东堂葵。」这人毫不客气地盯着他,在无比巨大的体型差对比下,俄罗斯青年仿佛能被对方用一只手掐死:「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以利亚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好像又回到了刚开始学日语的那段日子,进入耳朵里的字句都是乱七八糟的:「……抱歉?」 「快一点,别婆婆妈妈的——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男人也可以。」东堂葵无视了周围东京校学生突然变得诡异起来的脸色,不耐地掰了掰手腕。这个新特级看起来并不能打,这多少令他有些失望:「顺便一提,我喜欢屁股大个子高的女人哦。」 又开始了,以性.癖论英雄的一级咒术师东堂葵。 熟知对方性格的京都校学生们无奈地互相对视了一眼,但是无人乐意出声阻止。本身他们也想要试探试探这个资料奇少的新特级的底细,眼下由他们中难以控制的最强者出言挑衅——虽然性格古怪的本人大概是毫无此等意图的——也不失为一招好棋。 一个声音轻飘飘地从某个角落里传了出来:「讨厌啦,要以利亚酱当着这么多人面亲口承认喜欢人家,人家还是有点害羞的哦。」 一只手搭在了以利亚的肩膀上,在所有人都未曾注意到的时候,白毛教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手上一发力便亲昵地将人拖进了怀里,就像是在抱一只大号玩偶。 东堂葵缓缓挑起了眉头,那张如石刻般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异常复杂的神情:「……」 原本只是有些不知所措的俄罗斯青年慢慢地、慢慢地伸手捂住了脸,有那么一瞬间,东京校这边知道底细的人简直都要同情他了——而信奉要用更大的尴尬来对付尴尬的鸡掰猫已经窜到了京都校那边,开始挨个给学生发前段时间伊地知洁高辛辛苦苦淘来的伴手礼。 庵歌姬第一个回过神来:「你这笨蛋又在说些什么蠢话,能不能稍微顾忌下别人的感受啊!」 早就习惯了最强各种神经兮兮的玩笑的庵歌姬压根就没想过对方是认真的——哪有人民教师拿这种事逗学生玩的,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歌姬才是笨蛋呢。」白髮男人恶劣地沖她吐舌头:「伴手礼没有你的份了哦!」 庵歌姬顿时被他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没有人想要好不好!」 她果然和这个笨蛋合不来! 在最强的搅局下,东堂葵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禅院真希也间接性的被迫终止了她的逼问,只有以利亚算是勉强躲过了俩次足以令他当场暴毙的社死局面——虽说是付出了更大的代价换取得来的,至少他的同学临走前看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无比诡异了。 第167页 偏偏鸡掰猫觉的自己做得超棒,把人叼到监控室的一路上都在喵喵叫着邀功,要不是夜蛾正道在用饱含杀气的警告眼神盯着他,他都已经快要蹭到年轻人身上去了。 以利亚颇侷促地坐在他的老师身边,一副乖学生的模样,搞得一群第一次正式见到新特级的咒术师们忍不住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这里除了校长先生和五条悟之外全是咒术界不认识的前辈,年轻人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特别是京都校那个看起来颇为潮流的老爷子,一直在用一种阴冷的眼神打量着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15 01:22:55~2022-02-16 10:1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柠檬不酸 30瓶;下雨 8瓶;六九 5瓶;51912430 4瓶;小早川濑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狠话 庵歌姬一边注意着监控画面里学生们的表现,一边时不时从视线余光里打量着那个被特许不参加团体赛的一年级生。他明显是有些侷促的——安静,坐姿笔直,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一副温驯听话的模样,简直和他身旁那个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白毛笨蛋形成了格外强烈的鲜明对比。 最强此时正凑过去兴致勃勃地同他说些什么,那孩子就很乖很认真地睁着眼睛静静听着,偶尔会小声问上几句,庵歌姬仔细一听发现这傢伙居然在给学生讲解冥冥小姐的术式原理。 庵歌姬下意识抬头看了眼窗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嘿,这人居然还真能有传道授业的一天。 「歌姬一直在偷看些什么呢?」 等她再次转头过来时结果差点被最强吓得跳起来——对方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那短暂的教学,正撑着脸幽幽地盯着她,他身边的年轻人闻言也有些好奇地看了过来。 「谁偷看了?」她回过神来,忍不住沖对方翻了个白眼:「我是在光明正大地看好么。」 身着巫女服的咒术师大大方方地沖以利亚友善颔首:「庵歌姬,京都府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教师,也是这个笨蛋的前辈。」 以利亚认真问好,还没等他继续自我介绍时就被最强勾住了脖子,这人还招人恨地摆出了一副刻薄的嘴脸:「虽然是前辈但是歌姬真的很弱嘛,以利亚不用对她这么客气啦,反正她也打不过你。」 庵歌姬按下了额头直跳的青筋,保持微笑看着面露无奈之色的俄罗斯青年:「我知道你——以利亚同学对吧?请问你有考虑过转学么?京都校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哦。」 某个混蛋不配拥有这么听话乖巧的学生啊! 五条悟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得炸了毛:「喂喂喂,歌姬你居然当着我的面挖我墙角?揍你哦!」 「这种事还是要看当事人的意见吧,」庵歌姬心中有些疑惑这傢伙怎么突然反应这么大,但是嘴上还是冷笑了一声:「说不定你的学生已经烦你烦得要命了哦!」 「不可能!」 那边几人吵吵嚷嚷闹成一团,京都校校长乐岩寺嘉伸则是冷眼打量着那个试图劝架未果,最终老老实实坐在原地放空自己的受肉。 这是一个很……特殊的傢伙,没有多少咒力,看起来不比普通人强出多少,在一众高阶咒术师中显得格外无害而脆弱,仿佛一根手指就能戳死。 但是在得知对方那惊人的战绩后没有人会小觑这个人:能够吞噬咒力,拥有瞬间致人疯狂乃至昏迷的诡异术式,发动条件疑似目睹,作用人数无上限,甚至还有传闻对方可以復活……这一次京都校方特意提出特级不得参加团体赛也是为了成功抹杀虎杖悠仁所做出的考量,本以为要费老大一番功夫,谁知五条悟居然欣然答应了——虽说个人赛还是得参赛。 据对方的班主任兼行刑人五条悟上报,这人体内的特级咒物被唤作「已死之人」,私下里乐岩寺嘉伸翻遍了所有资料都未曾找到过相似的例子,不由怀疑最强是不是又在随口乱编忽悠人。 身为咒术会保守派的领头羊,乐岩寺嘉伸是坚决不同意这种危险的受肉不受控制到处乱晃的——有一个宿傩受肉已经够全咒术界胆战心惊的了,眼下又要加上一个陌生得对此毫无了解的特级咒物受肉,在老爷子看来完全是在瞎胡闹。 偏偏不少当权者十分眼馋这人的特性,对处以死刑的提议含煳其辞——要不是五条悟这个最强自从对方特性彻底曝光后就把人牢牢护在羽翼下,简直是保护得密不透风,以利亚不知道还会遭受多少满怀恶意的试探与阴谋。 此次交流会有两个目的,乐岩寺嘉伸收回视线,冷眼看着虎杖悠仁那片闪烁了一下突然断线的监控画面,不动声色地捋了捋鬍子:一是抹消宿傩受肉,二是试探新晋特级,若是能重伤乃至杀死对方最好。 姑且让他这个老头子看看新人到底有什么能耐吧。 …… 奈何天不遂人愿,团体赛终究是有惊无险地结束了,乐岩寺嘉伸的脸色极为难看——虎杖悠仁表现出了惊人的领悟力与成长速度,愣是拖住了一级术师东堂葵——虽说其中也有东堂葵不乐意动真格的原因——最后那只关键的二级咒灵由狗卷棘率先祓除,东京校还是取得了最终胜利。 浑身伤痕的一年级三人组们跌跌撞撞地从比赛区域里出来时,远远就看见白毛教师居然就在入口处迎接他们。还没等虎杖悠仁等人心生感动之情,就见那人抄起手机对准他们的狼狈模样一顿勐拍,然后自顾自地捂着肚子笑得乐不可支。 第168页 黑歷史被迫加一的一年级们:「……」 妈的,我就知道。 「喂,以利亚,不要傻愣着,做点什么啊。」钉崎野蔷薇面无表情地把双手拢在嘴边,沖跟在无良教师身后抱着几瓶矿泉水的俄罗斯青年喊到:「不管是揪头髮扣眼睛插鼻孔还是直接给那个白毛笨蛋一记撩阴腿——」 女孩子笑得阴森森的:「拜託你,管管他。」 在场的所有雄性生物突然集体觉得下.体一凉。 「不可能的啦,野蔷薇还是做梦比较快,以利亚酱才不会这样对人家呢!」最强一副小人得志的猖狂模样,耀武扬威地挥舞了下手机:「明明人家把野蔷薇拍的很漂亮哦,这可都是成长中的记忆,老师一定会好好珍藏起来的!」 哪怕是已经精疲力尽了也不妨碍钉崎野蔷薇火气上涌,女孩子气急败坏地沖无良教师怒吼:「美少女才不需要这种成长中的记忆啊!给我删掉!」 心理年龄大概只有三岁的最强幼稚地冲着学生做鬼脸:「才不要呢,有本事你来抢啊,略略略~」 同样是过来迎接自家学生的庵歌姬无语地翻了记白眼,心中不由地替忍受鸡掰猫折磨的新一代小朋友默哀。她从背后恰好能看到对方手机上的那些照片,不得不说这傢伙真是拍照鬼才,于快速的抓拍下角度愣是选的恰到好处,光线清晰柔和,将每一张照片主角的狼狈像都体现得淋漓尽致。 咒术界未解谜题之一——五条悟的手机里到底有多少人的窘照。 等会儿。 接到几个尚且清醒的学生,打算走人去看看其他人的庵歌姬突然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了:那个笨蛋的屏保……是不是有点眼熟? 终于在钉崎野蔷薇忍不住想要冲过来揍人——哪怕绝对会被反杀也要动手——的时候,无良教师总算在以利亚不贊同的眼神中不情不愿地收起了手机,帮着接过对方怀里的矿泉水,分给几个累得半死的学生。 「大家都表现的很棒哦,老师很欣慰!」 他终于有了几分教师该有的模样,一人接着一人地点评:「……所以悠仁也长进了不少呢,还有……」 最强微微顿了一下,眯起眼睛盯着赖在虎杖悠仁身边不走的东堂葵:「喂,我记得你好像不是我的学生吧,歌姬已经走了哦?」 「可是我是虎杖的兄弟啊,」东堂葵真挚地看着最强:「兄弟的老师就是我的老师!」 五条悟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这个大块头,他扭头看向虎杖悠仁:「哇,你们家这是……基因变异了?」 虎杖悠仁头疼地捂着额头:「才没有啊!老师你别掺合了好不好,是这傢伙自顾自的说我是他兄弟的!」 「我本来就是啊!」东堂葵悲伤而不可置信地唿唤道:「难道你忘了我们在同一所初中的美好生活了么?兄弟!」 「什么鬼!我和你都不是同一所初中!」 「喂,你不会是想利用虎杖这个笨蛋来刺探情报的吧。」钉崎野蔷薇警惕地瞪他:「京都校的人赖在这里不走也太可疑了!」 「对了,差点忘了你了,」这人居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扭头看向了以利亚:「他们确实叫我试探你来着,最好把你揍成重伤或者是干脆杀掉。」 说出来了!这傢伙居然就这样毫不遮掩的说出来了! 「好过分啊,当着我的面说要杀掉我的学生真的好么?」最强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但是身上突然爆发了一瞬的气势令东堂葵顿时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但是我确实很想和你交手,看看特级和我之间的差距。」哪怕浑身肌肉已经在对方的可怖威压下紧绷了起来,这人却依旧一副真挚无比的表情:「所以就算是兄弟的同学,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什么嘛,居然敢直接当着最强的面继续挑衅……钉崎野蔷薇简直想捂脸了,就以利亚那个性格,他要是能和人放狠话才见鬼了,这么一来自家人的气势不就立马矮了一头? 「……其实我之所以成为特级,和我自身的术式特性关系比较大,如果只是单论与人类的战斗能力的话,你可能要失望了。」以利亚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 「——但是我会注意不要杀了你的。」 钉崎野蔷薇勐地抬起头来,虎杖悠仁瞪大了眼睛,连伏黑惠都有些错愕地看了过来。 年轻人平静无比地看着那个顿时兴奋起来了的大块头,语气轻柔而冷静,有那么一瞬间伏黑惠居然觉得对方身上的气势,居然有那么几分像最强:「你,好像曾经跑到我们学校来,然后莫名其妙揍了落单的伏黑同学,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以利亚:记仇.jpg 感谢在2022-02-16 10:15:36~2022-02-17 12:4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kira 36瓶;三色糰子 12瓶;白桑不姓白 6瓶;51912430 4瓶;kam 3瓶;阿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首秀 「个人赛,一对一擂台模式,不准杀人,不准使用未通过申请的咒具,不准彻底释放咒物,对手认输或出界即为胜利……每个人只能上去挑战一次,最终赢家所属的学校获胜。」夜蛾正道严肃地宣读了规矩:「还有什么问题么?」 第169页 「我有问题!」虎杖悠仁高高举起了手:「本校学生可以挑战本校学生么?」 「本校学生可以挑战本校学生,」夜蛾正道推了推墨镜:「且每一轮比赛俩个学校都必须要分别派人挑战或弃权。」 「这么说来东京校方人数比我们多一人,未免有些不公平吧。」加茂宪纪同样举手示意道。 其实是多俩人,机械丸已经被拆掉了,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奈何那纯粹是技不如人。 乐岩寺嘉伸开口道:「所以我们决定,由京都校方指定东京校方一人开局,且第一局由东京校方派人进行挑战。」 开局就内部消化一个名额,人数不就一致了么。 老爷子威严地敲了敲拐杖:「还有人有异议么?」 这下底下没有人再置疑了,京都校方低声讨论了一会儿便示意已经选出了人选。 「……果然是我。」 以利亚嘆了口气,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肩膀。打擂台时,最可怕的局面就是选手需要面对车轮战。在对方角度看来,从比赛一开始便首选消耗他的体力无疑是正确的战术。 他抬眼看着对面的女孩子:「钉崎同学,还请多多指教了。」 「场面话就别说了,」钉崎野蔷薇拎着钉子:「你千万别手下留情就行。」 …… 与此同时。 「真是狼狈啊,简直像条东躲西藏仓皇逃窜的野狗。」 于阴暗的小巷尽头,木屐敲击地面的声音自远而近传来,身着黑袍的男人抬眼望去,只见一名长相精緻到分不清男女的孩童出现在了他眼前,神情冷得就像是结了冰。 「好久不见,里梅。」 黑袍人摘下了他的兜帽,露出了那张属于咒灵操使的脸。这些天他过得实在是狼狈,据眼线传递的消息,五条悟曾去过埋葬夏油杰尸体的地方,对方绝对知道了夏油杰尸体已经被盗。羂索不得不竭力减少这张脸在外界暴露的可能性,为了以防万一甚至连咒术都不曾用过。 「我都已经联繫好了诅咒师,突然又被通知说借交流会夺取手指的计划全然取消,」里梅没有理会对方的套近乎,语气冷冷的:「结果你告诉我,就是因为那些负责里应外合盗取手指的咒灵,已经全部被咒术师祓除了?」 「谁叫天有不测风云。」羂索无辜地摊了摊手:「而且以利亚还活着的话,原计划也不可能继续下去,那个人能轻松破除任何的帐。」 自然也包括狱门疆。 原计划是利用花御可以无视天元结界的特性入侵高专,吸引五条悟的注意力,真人趁机去偷取那些曾经特意贴上本人咒力制成的符咒的宿傩手指以及咒胎九相图。 如果能成功杀死以利亚的话,倒是也可以藉助对方体内咒物的暴走拖住五条悟。但是现在没有真人,就暂且没有办法短时间内找到高专保管的宿傩手指,羂索神情微不可查地扭曲了一瞬—— 那个新晋的特级还真是给他惹了个巨大的麻烦,连带着接下来的所有布局都要大改。 「这是你该负责的事,与我无关。」白髮孩童的神情越发的冷凝:「也许我该考虑一下,要不要继续和你合作下去了。」 「然后你自己去对付五条悟?」羂索轻轻冷笑了一声。 白髮孩童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但他确实不说话了。最强的存在就像是一座拦住去路的、高不可攀的山,哪怕仅仅只是仰头望去便足以令人窒息。 「我可以保证。」羂索慢条斯理地强调道:「只要五条悟还存在一天,你的宿傩大人就绝对没有办法重返人世……换句话来说,只要五条悟被封印,你想要多少手指都没问题。」 「难道还要靠你的狱门疆计划?」里梅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那个新晋特级你又要怎么对付?」 「狱门疆依旧可以用来对付五条悟,至于以利亚……一场合格的革命必须要有n b。」羂索用咒灵操使那张狐狸似的脸露出了一个古怪的微笑。 「比如说,你有听说过「绵津见之眼」么?」 …… 比赛现场一片寂静。 负责担当评委的咒术师们神情一个比一个凝重,唯有放松地靠在靠背上的最强微微勾起了些许唇角。 ——完全是秒杀。 年轻人就这么站在那里,手指在对方眼前轻轻一晃,然后另一人顿时眼神失去焦距僵在原地。动态视力极佳的咒术师们敏锐地发现对方的手指似是变形了一小部分,但是假如想要细看的话立马不由而然顿生出一种诡异可怖的噁心感,直觉都在疯狂叫嚣着要离那傢伙远一点。 钉崎野蔷薇算是灵感低的人了,仅仅只是恍惚了几秒钟便立马恢復了些许神志。奈何这几秒对以利亚这种接受过最强特训的人来说足以做很多事,他一边心里默念抱歉一边直接将人推出了边界线。 「东京校,以利亚*米哈伊洛维奇*斯米尔诺夫,胜出。」 「嘁,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毫无游戏体验感。」钉崎野蔷薇揉着肩膀吐槽道,对方明显没有太过用力,她觉得肩膀大概只是有些淤青:「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和他打,不是碾压就是被碾压,没劲透了。」 接下来的比赛几乎是一遍遍復刻了这个流程,没有人能在以利亚的手下撑过三分钟,比赛几乎已经变成了对方的个人秀。乐岩寺嘉伸的神情越来越难看——新晋特级术式发动的前提明显不仅仅只是目睹,有些学生选择一上场便直接闭目再发动攻击,但是依旧陷入了那种诡异的恍惚失神状态。 第170页 所谓「认知」,占比最大的要素自然是视觉。但是人类是十分复杂的高级动物,就算是目盲者同样也会通过其余感官来认知世界。 五感迟钝的普通人倒还好一些,经研究院测试,假如眼睛看不见t002,失去了最大的感官刺激,祂对人类的影响便会被大大削弱,只有高灵感的人会受其影响更深一些。 但是这对五感大多极为灵敏的咒术师来说无疑是个噩耗——哪怕眼睛看不见祂,耳朵依旧能听见蠕动的声响,皮肤能感知到流体即将爬上身躯的触感,连第六感都在叫嚣着要立马逃离……在可悲的人类「认知」到t002的那一瞬间他们便已进入了污染状态,仅有污染程度轻重的区别罢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年轻人身上终于开始出现了伤口——他的对手没有蠢人,数次旁观下来自是也知道了对付这人的唯一办法就是先手让其失去意识,绝不能给他释放体内「咒物」的机会。而在不能杀人的前提下以利亚最不擅长对付的就是这种纯粹的体术派术师。 长时间过于紧绷的精神状态开始令异常物感到疲惫,一个躲闪不及便被正在同他对战的虎杖悠仁一拳擦过手臂,他顿时皱起了眉。 「抱歉!小心了!」 虎杖悠仁嘴上这么喊着,但是手下的攻击没有丝毫减弱的架势。他们平时也对练过不少次了,但是对付这种状态的以利亚还是头一会。 虎杖悠仁一上来就採取了迅勐的攻势逼迫对方无暇释放「咒物」,奈何以利亚反应也很快,哪怕是拼着受伤,虎杖悠仁最终还是被对方抓住时机被迫进入了失神状态。等粉发少年再次清醒时发现自己已经被搡出了边界,那人则是捂着右臂站在原地,有些疲惫地微微喘息着。 「这下就剩东堂葵了,真不愧是五条悟的学生。」 京都校的三轮霞撑着脸嘆气:「什么嘛,我到现在都是稀里煳涂的,只记得我刚刚摆开架势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连人家正脸都没瞧见。」 禅院真依则是看了一眼禅院真希,她的姐姐居然是至今为止支撑时间第二久的,第一是不是人类的熊猫……而她则是失去意识前得到了一句「你是不是揍过钉崎同学」就莫名其妙被人踹飞出去倒在了地上。哪怕早已意识到姐姐已经走得太远了,但是这种差距实在是令她不甘心。 「他甚至没有出全力。」加茂宪纪则是微微摇了摇头。他一上场便选择了闭目,仅仅只靠听声辨位沖人用了赤血操术。奈何一切都如同泥牛入海,连丝毫波澜都没有激起,包括十种影法术继承人和那个咒言师也是如此,看来据说这人可以吞噬咒力的传言不是假话。 世家无比看重的术式传承,在对方面前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他们甚至还没有一只咒骸对那个人的威胁性大——虽说最后那只熊猫还是被失去了咒力支撑宛如软绵绵玩偶般的攻击磨得自己认输了。 这个人的强大并不是暴力碾压,而是一种近乎无解。他会受伤,会疲惫,看起来似乎满是破绽……但是当与他交手的时候就像是在同一个荒诞的非此世之物对抗,来自未知的莫名恐惧感会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增加,直至将人的神志彻底吞没。 就像是一片包容一切的海洋。 那些暴风骤雨也许会掀起万丈巨浪——但是海洋永不枯竭。 东堂葵终究还是如愿以偿的站在了以利亚面前。出战的顺序由全体学生投票得出,哪怕是他心怀不满威胁着要揍人但还是被排在了最后一位。 他的对手看起来有些虚弱,也许是因为频繁的使用「咒物」对他来说并非没有影响……也有可能只是虎杖悠仁的那一拳打伤了他的骨头。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东堂葵没有一上来就动手,这无疑是极为危险的举措,只要看到对方体内「咒物」的人类,毫无例外,全部陷入了任人宰割的失神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 非生死战水平不代表双方水平,金手指还是很大的,蠢、蠢作者不是后妈(心虚) 感谢在2022-02-17 12:42:16~2022-02-18 10:3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未 5瓶;暮雨沐雨、宰超可爱 2瓶;阿桎、御前之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胜利 结果以利亚还真没有立马动手,他沉默了一下,慢慢地说:「我喜欢所有对人类保持忠诚的人。」 人类对其自身绝不动摇的忠诚是令这个种族于未知的黑暗海洋中得以生存的、最为伟大的品格。 年轻人想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如果能对我再报以些许善意就更好了。」 「你这是在敷衍我么?」东堂葵看起来是怒气值上涨了几个百分点:「就算你说你喜欢五条悟我也认了,什么叫对人类保持忠诚的人?简直比伏黑那小子还无趣。」 那个伏黑惠是喜欢什么「拥有坚定人性的人」,这傢伙是「对人类忠诚的人」……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条件,范围说宽泛也好,苛刻也罢——除了虎杖悠仁,东京校的人都这么喜欢搞意识流么? 东堂葵突然觉得自己的兄弟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以利亚语气平静地反驳道:「老师他是不一样的。」 第171页 「……他是我的信仰。」 所谓「喜爱」本质上是不过是利己的产物,异常物的内心深处是耻于将这种私慾投射至那个人身上的——他只是只可悲的怪物,来自一只从未真正拥有过什么东西的怪物的爱意未免太过于虚伪卑劣,以至于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噁心。 只是因为被人告白就喜欢上一个人?这更像是一种受宠若惊,一次机械的反射,一个奄奄一息的、以至于只想抓住任何一枚硬币的乞丐最后的疯狂……不,他不敢仅仅只是将这种廉价可笑的东西交给那个人,这还不够,他不能就这么无耻的用这种东西来回报那些几乎要将他溺毙的爱意—— 于是异常物认真思考了很久,就像是仔细翻捡身上仅剩衣物的囚徒,想着自己还有些什么值得拿出手的东西。 终于,他决定分割自己的一部分信仰——他会给那个人一个不曾信奉过世间任何个体的战士的全部忠诚。 这句仿佛是向五条派表忠心的话在保守派的乐岩寺嘉伸耳中听起来格外刺耳,庵歌姬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低低惊唿了一声。 她竭力压下了尖叫的欲望,震惊地瞪向了坐在她身边嘴角疯狂上扬的最强:「是那张照片——!」 她原先还有点不敢确认,那张身着浴衣,于夏夜温柔灯火下从周围模煳的人潮中错愕看过来的人,不就是现在正站在擂台上神情冷淡的年轻人么? 如果是班级合照还能勉强理解,但是哪有教师会把学生这种私密的生活照当成屏保的? 「大惊小怪些什么呢。」乐岩寺嘉伸不满地扭头看了庵歌姬一眼,庵歌姬现在脑子都是混乱的,她勉强赔笑了几句,直到老人转过头去她便立马偷偷掏出手机爬上line狂戳好姐妹家入硝子。 歌姬: 硝子硝子!来吃惊天大瓜! 歌姬: 你知不知道白毛笨蛋好像和学生恋爱了? 消息一发出去庵歌姬突然又有点后悔了——这俩人不会还没公开吧?五条悟她懒得管,但是那个年轻的学生呢?自己这么戳穿会不会不太好? 于是她赶忙又补充了一句。 歌姬: 没有实锤,我瞎说的啊,也有可能只是五条那个人渣在开玩笑。 家入硝子回她倒是回得很快。 硝子: 你怎么知道的? 庵歌姬瞪着那条消息来自硝子的消息,只觉得心跳都有点加速了—— ……不会吧,还真是?她身为女性的直觉居然该死的没有出错? 她压下揪住身边某个白毛的衣领子骂他人渣的欲望,低着头怒气沖沖地噼里啪啦地打字。 歌姬: 不是吧,这么大的瓜你都不告诉我?!还是不是好姐妹了? 硝子: 没办法啊,夜蛾校长完全不让我们外传,连我都是从五条那里知道的,你知道了也别出去瞎说哦。 家入硝子完全不想回忆起那天的混乱局面,首先是二年级的禅院真希和一年级的伏黑惠主动要求与最强进行一对一指导的次数突然增加,这俩人也因此成为了医务室里的常客。 然后那傢伙照常跑到她的医务室里骚扰她,看似陪学生上药顺带着进行教学復盘,实则对人冷嘲热讽式的挑衅,家入硝子毫不怀疑要不是他的学生暂时动弹不得,估计会直接拿绷带把对方的嘴堵上。 结果等学生们都走后,他突然漫不经心地抛下了个炸弹。 「我恋爱了。」 最强如此说到。 正在整理绷带和药品的家入硝子手下的动作一顿,但她只是冷淡地哦了一声,心中寻思着等鸡掰猫一走人,她这就去找好姐妹们为那个可怜的女人默哀,顺便无奖竞猜最强什么时候被人甩。 等他被甩的那天她一定要开香槟庆祝。 「是以利亚哦,」结果对方说出了让她血压飙升的话:「结婚的时候硝子一定要来。」 「你彻底疯了?」家入硝子手一抖,差点把消毒酒精瓶给摔了,她不可置信地瞪着那个满脸无辜得跟只幼猫似的,结果却暗地里对学生下手的人渣。 自从学生时代起家入硝子就明白了一个真理——不要试图阻止五条悟,这人想做的事他就一定会做到。所以她一个奶妈从不掺合俩个武斗派之间的争执,结果倒也因此和俩人都成为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但是这事儿也他妈的太魔幻现实主义了吧! 歌姬: 我当然不会乱说的,毕竟其中一人还是个年轻的学生,说出去对他不好。 硝子: 那就行,我现在只能祈祷着那孩子什么时候突然清醒了,狠狠甩了那个混蛋。 歌姬: 我看难。 歌姬: 他可是非常真挚地说出了「他是我的信仰」这种话欸! 歌姬: 要不是因为对象是那个人渣,我简直都要心动了! 那种无比温柔而虔诚的、甚至还隐隐透露着些许癫狂的眼神啊……简直就像是信徒在描述自己追随的那位神袛。 …… 以利亚还浑然不知自己在无形中又社死了一次,仅仅只是因为五条悟手机上的屏保。 东堂葵看起来对他的解释很不满意,直接摆出了准备战斗的姿态。以利亚也不再说话,右臂顿时变得柔软了起来。 第172页 虎杖悠仁那一拳大概是打裂了他的骨头,令人冷汗直冒的钻心剧痛在右臂神经也被异化后暂时消失。这人带给他的压迫感超出了所有学生,又是他最不擅长对付的体术派,以利亚不敢托大。再加上反正五条老师在这,不会出事,异常物干脆于这次比赛中首次异化了整条手臂。 在场所有除了最强的咒术师们顿时神情大变——窒息,无望,如同缓缓坠入无穷无尽的远古深海,失去了一切关于时间与空间的意义……唯有人类永远无法理解的窃窃私语于耳边切切察察地耳语着,那些记忆深处最为重要的脸在脑中纠缠不清地搅动,如同一场癫狂的、永远都不会醒来的噩梦。 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些人还能勉强维持住些许意识,而有些人已经开始神经质地低声念叨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了。 「……悟,不用阻止他么?」 夜蛾正道满头冷汗地咬着牙,费力地伸手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光是瞄准肩膀拍下去这个动作就耗费了他不少力气,差点一头栽下去——结果这人居然在一众脸色煞白的咒术师中好心情地轻声哼着小调。 时间从未如此漫长过,夜蛾正道都有点崩溃了,简直恨不得那个东堂葵就此认输算了——估计在场不少人现在也都是这个想法,哪怕是京都校的人——这他妈的都是什么全场无差别精神攻击啊! 「有什么好阻止的,又死不了人。」最强淡淡看了一眼乐岩寺嘉伸,老人神情凝重地端坐于原地,要不是拐杖已经被对方冷汗淋漓地捏出了裂痕,五条悟还以为这讨厌的老头子没有任何反应呢。 他的心情顿时更好了,恨不得现在就抱着那孩子亲一口。 东堂葵明显也属于低灵感的人,恍惚了一会儿便迅速回神,甚至还能在幻觉的干扰下展开反击。他的大块头儿和几乎已经成为本能的体术令他难以被以利亚迅速扔出边界线,哪怕无法施展术式「不义游戏」,战况还是僵持了起来。 很可怕的体术。 以利亚踉跄着翻滚躲过一记重拳,半边额头顿时被地上的碎石擦得血肉模煳。一击不得手,对方为了躲避t002被迫远离了异常物,以利亚乘机站了起来,擦了把脸上快要把眼睛煳住的血。 东堂葵也好不到哪去,t002对人类来说堪称史上最毒的debuff,他愣是被以利亚这种体术弱鸡拧脱臼了一条手臂。这人走的是刺客路线,在t002的干扰下灵敏得难以近身,还专盯着人体薄弱的关节处下手,简直烦人得要命。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污染程度逐渐加深,东堂葵发现自己开始逐渐难以保持清醒,越发频繁逼真的幻觉在不断干扰他的神志,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把眼前的人看成了小高田。 太可怕了!真不愧是特级!清醒过来的东堂葵简直是心有余悸,他要是对着这个无聊的傢伙跪地大喊「请嫁给我」的话岂不是再也不配去参加高田酱的握手见面会了! 「我认输。」 正准备继续进攻的以利亚看着那个突然举起双手示意的大块头一愣,迟疑着收起了t002。剧痛再次重新蔓延上了右臂,以利亚顿时一颤,咬牙忍着没有嘶出声来。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t002回归的那一瞬间,他似乎听见了周围极为统一的舒气声。 东堂葵一副悻悻的模样:「再打下去我就真的要跪下求婚了,没有意义。」 正准备伸手去探额上伤口的以利亚:「……?」 ……等会儿,求婚?! 「喂,快点宣布啦,我的学生已经赢了。」五条悟不动声色地眯起了眼睛,他干脆伸腿踹了乐岩寺嘉伸的椅子一脚,在对方的怒视下无辜地扬起下巴示意:「回神回神,老头子的午睡时间也该结束了吧,比完了哦?」 他也没等京都校校长宣布就直接跳下裁判席,踩着轻快的步伐踏入了比赛场地,顺势把自己的学生勾到了身边。 「还好,骨头没断。」五条悟伸手捏了捏年轻人肿胀起来的右臂,对方顿时压抑地低嘶了一声。白髮男人微微一顿,手下检查骨骼的动作变得越发轻柔了起来:「应该只是骨裂,等会儿去找硝子看看好了。」 放下手臂,最强伸出双手捧起了学生的脸,仔细观察着那片血肉模煳的细碎伤口,虽说不深但看起来还真是惨不忍睹。 他忍不住轻啧了一声:「看着好可怜啊……以利亚要是疼得厉害可以扑进老师怀里哭哦?老师是不会介意的!」 「……老师你在想些什么啊。」 以利亚嘆了口气,自释放t002以来浑身紧绷至酸痛的身体,终于在这个人身边慢慢放松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以利亚大魔王(不是) 第93章 包扎 京都校的人离开时看以利亚的眼神显得格外复杂,特别是带队的庵歌姬,看他的眼神不知为何已经完全不对劲了——但是以利亚现在暂时没心思去深究那些眼神的含义,因为某人已经黏黏煳煳地快要贴到他身上去了,仿佛一只随时准备窜上来撒娇蹭人的猫,浑然不顾自己会不会把咖啡杯打翻再删掉电脑里的未保存文档。 如果现在没有其他人,以利亚一点也不介意对方这副没骨头的模样——真的一点也不介意,他甚至是喜欢对方那些甜腻腻的小动作的,经过了最初的不适应后,亲密的身体接触让他很有安全感。 第173页 ……但是现在这里还有外人,将情感暴露于外人眼前的羞耻感令他浑身僵直地任由对方靠着,简直是一动也不敢动。 「五条你能不能坐直了。」 一个转身拿托盘的功夫而已,这人手都要搂到人家腰上去了——家入硝子终于看不下去了:「等我出去以后你俩再腻歪行么?」 真惨吶,那孩子被她这么一吐槽看起来已经快要钻到地缝里去了,活脱脱一个被逼良为娼的小可怜儿,搞得她都有点心生怜爱了。 「硝子这是在嫉妒么?」淡定地伸手揉了揉浑身僵直的年轻人的头髮,五条悟终于懒洋洋地坐直了身:「人家也可以帮你介绍对象嘛。」 「不需要,我谢谢您嘞。」家入硝子沖他翻了个白眼,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地低头处理年轻人肿胀起来的手臂。 能够吞噬咒力代表反转术式对以利亚同样无用——这也意味着除非异常物再死上一次,否则他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就像是个普通人一样养伤。 给人上了夹板固定好胳膊,家入硝子看了眼对方额头上那些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扭头面无表情地把双氧水和棉签扔给五条悟:「剩下的你会处理吧?我还要去看看其他学生。」 其实她只是不想看鸡掰猫那副洋洋得意的欠揍模样而已。 医务室隔间的门啪得一声被人关上,满腹怨气的校医小姐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白髮男人先是直接扯掉了自己的眼罩,随后勐地凑近了以利亚,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别动哦。」 罪魁祸首若无其事地伸手扶住了年轻人的后脑勺——这人是一向善于利用自己的美貌的,就像是一只善于夸耀自己皮毛的猫——他用那双闪烁着钻石火彩的湛蓝眼睛静距离地盯着另一人僵住的脸,轻掩的雪白睫毛就像是是山巅最干净不过的雪。 以利亚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痴迷于钻石了:耀眼的、不断细碎变换的光如同万千流星长贯了天穹,就像是末日降临前造物主最后的怜悯。它是明亮的,是冰冷的,美得毫无情感可言,仿佛能映照出人心所有的卑劣。 突然剧烈起来的疼痛从额头上传来,以利亚才发现自己盯着另一个人的眼睛出了神。而那人正用镊子夹出了血肉间大块些的碎石,还有些许沙砾与灰尘粘在伤口上,他干脆在傻兮兮望着他的年轻人眼前挥了挥手。 「回神啦,看傻了?」白髮男人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闭好眼睛,老师用双氧水给你沖一下。」 以利亚听话地闭上眼睛。一片黑暗中,伴随着轻微的嗤嗤气泡声,泛着凉意的液体顺着脸颊蔓延而下,直至淌到了唇边。他紧抿了嘴唇,眉头不由自主地绷了起来,以免那些苦辣的液体流进嘴里。 「好啦,眼睛先不要睁开哦。」 以利亚感觉那个人先是起身离开了一会儿,但是很快又回来了。年轻人的眼珠因不适的陌生压感不安地在年长者的掌下转动着,被水浸湿的棉球擦拭着他紧闭的眼睛,动作仔细而轻缓。 很快擦拭就进行到了唇边。时间不知为何变得漫长了起来,唇缝被人一遍遍隔着棉球戳弄,另一人的唿吸打在了脸上,那越发暧.昧的动作令普通的清理行为变了味……简直就像是某种狎.亵。 「张嘴。」 以利亚听见那个人突然压低了声音命令道。 年轻人很听话地张开了嘴。 他仿佛已经忘了自己可以睁开眼睛,只是于一片无法逃脱的未知黑暗中试探着朝前贴了过去,果不其然唇上撞见了一片微凉的柔软。 「……」 正准备乘机做坏事的五条悟微微瞪大了眼睛,他的眼中倒映着那个主动索吻的年轻人,如同一个因自己亵渎神灵的举动心生惶恐,偏偏却决绝无比的信徒。 最强干脆把主动权交给了对方……这个彻底由年轻人主导的吻是温柔而虔诚的,带着一种极为珍惜的小心翼翼,就像是在吻着世间唯一的玫瑰。他只是试探着一遍遍轻轻吮着另一人的唇,直到双方的唇肉都湿润滚烫的就像是快要化掉了,才尝试着开始更深一步。 直到门外有嘈杂的脚步声响起时,年轻人才如梦初醒般地松开了自己不知何时揪着人家衣领的左手,匆忙而粗鲁地擦了下嘴。 「脸红了哦?」白髮男人也不阻止他,只是用气声低低调笑着。 「以利亚!」 虎杖悠仁的声音自远而近传来,精神奕奕啪得一声推开了医务室隔间的门,他身后则跟着一年级的其余俩人:「我听家入老师说你的手臂……呃,五条老师你也在啊?」 脸上尚且贴着纱布的粉发少年后知后觉地发现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我是不是……不应该进来?虎杖悠仁迟疑地想。 「你堵在门口干什么啊?」他身后的钉崎野蔷薇不满地推了他一下,见那人还是呆愣愣地杵在原地,干脆自己扒拉开他挤了过去。 女孩子挑高眉头,打量着吊着胳膊额头上还有一大片血痂,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刚从车祸现场里出来的以利亚:「胳膊没事吧?」 她原本还想庆祝一下来着,结果被打懵的人都生龙活虎到处乱跑了,而暴揍了全场、气得京都校那个老爷子脸色漆黑的胜利者现在居然还是这副惨兮兮的狼狈模样。 ……这傢伙可真是画风与众不同,钉崎野蔷薇心情复杂的想。 第174页 以利亚平復了一下情绪才让自己出口的话没有发颤:「没问题,养一养就行了,家入老师说过几周就能拆夹板,别担心。」 妈耶,几周…… 钉崎野蔷薇忍不住咋舌,咒术师要不就是有咒力保护肌肉与骨骼,要不就是真希小姐那样的天与咒缚,再加上有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做后备支持……她都快忘了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那个,我是不是该说声抱歉?」虎杖悠仁挠了挠头髮,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心虚——按理说打到最后就剩他和东堂葵了,他本该是放个水让自家人更轻松点什么的,奈何他被对方身上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威压激得完全兴奋了起来…… ——而且从刚才开始,两面宿傩就笑得和个疯子似的,也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癫。 以利亚无奈笑了笑:「是我技不如人,虎杖同学有什么好抱歉的。」 「你们俩个!」钉崎野蔷薇不满地插话:「再继续这么噁心下去我就要揍人了!」 一个个都凡尔赛个屁啊,这么说来她这个一开场就惨遭淘汰的人又算什么? 被学生们有意无意集体无视的无良教师干脆从背后伸手勾住了年轻人的腰,将脑袋亲昵地搁在对方肩上:「比赛什么的就是要赢嘛,悠仁想多了哦。」 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以利亚身体顿时又僵住了。 「喂,这是医务室。」钉崎野蔷薇脸顿时黑了一瞬。 这傢伙平时也是这副亳无边界感到处乱蹭的屑猫模样,但是因为性别的原因折腾不到她头上来,她也乐得看戏。但是自从以利亚宣布了那件事以后…… 真是……怎么看怎么碍眼啊,美少女都还没有男朋友呢,凭什么这个白毛混蛋可以毫无顾忌的秀恩爱啊! 「啊什么?我知道这是医务室啊,」那傢伙一副无赖的模样,白髮软绵绵地蹭着另一个人泛红的脸颊:「人家又没干什么嘛。」 「多少顾忌一下别人的感受吧,不要老是仗着人家脾气好就欺负人。」伏黑惠靠在门框上幽幽提醒到:「再这样下去会被甩的。」 没看到那傢伙已经眼神放空,一副恨不得逃离大气层的模样么。 就在虎杖悠仁还在纠结要怎么劝说不知为何一副怒火攻心模样的同学的时候,伏黑惠已经率先找到了以利亚。 「我和那傢伙聊过了,但我还是不贊同你的选择。」伏黑惠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我认为这个决定很可怕,有太多的未知数。」 他望着那个明明眼睛已经逐渐黯淡下去,却依旧沖他微笑着说些什么「我能理解伏黑同学」之类蠢话的傢伙,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但是你是我的朋友。」 罕见的真情流露令黑髮少年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睛:「……既然是朋友的话,就是要在拽不住你的时候,支持你干的一切蠢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18 15:58:46~2022-02-19 20:3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u酱 20瓶;jjxx别杀了 15瓶;江户川沐沐 10瓶;淮、茶壶猫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上钩 东京咒术高专,某处密室。 「真没来?」 「没来。」 「唉,好无趣。」最强撑着脸坐在桌子上:「我还特意没有往库房安排人手呢,反派boss也太胆小了吧,连变通都不会么?白瞎了人家的一番好意。」 「你倒是心大,」半透明的灵魂语气凉飕飕的:「要是让夜蛾老师知道你想把宿傩的手指拱手让给咒灵,估计会把你给生撕了。」 夏油杰原先的清醒时间有限,仅仅只能勉强得知那傢伙的计划的些许零碎信息。但是对他们俩人也足够了,比如宿傩,比如交流会,比如……狱门疆。 「钓鱼钓鱼,不放鱼饵哪来的鱼上钩嘛——只可惜这只大鱼比较狡猾。」五条悟像是只闲不住的猫,用手掌将红玉放在桌子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看得夏油杰越发得头疼。 「……你知道这只是个容器吧?」咒灵操使面无表情地看着挚友:「你再滚它我也不会有任何感觉的。」 「欸,这样么?好可惜——」这人假惺惺地拖长了语调,当即嫌弃地把红玉扔回了遍布了整个密室地面的阵法中央。 「好耶!十环!」他举起手快乐地欢唿了一声。 咒灵操使:「……」 冷静,夏油杰,你现在还揍不了他。 就在他还在组织措辞想着怎么怼回去的时候,最强的手机突然嗡嗡振动了一下,这人不满地嘀咕了一声,也不避开他,直接掏出了手机翻看了一下最新的邮件。 夏油杰无意间瞥见那人的屏保,不由得牙疼似得嘬了下牙花。 啧,这傢伙怎么谈起恋爱也是这个破样子,那个信誓旦旦地宣称爱情只是荷尔蒙他这辈子都不会吃谁口水的狂拽酷炫中二少年哪去了?简直比他那俩养女爱看的偶像剧还让他腻歪。 但是他能怎么办,还不是就像木着脸任由小姑娘们摇晃着他的手臂,对着电视里面的情节激动尖叫一样,木然看着这傢伙有事没事就跑过来,喵喵叫着同他一通炫耀自己抓到的猎物有多棒。 这大概就是成熟男性应该承担的重负吧。 第175页 被挚友腹诽不是成熟男性的最强突然兴奋地吹了声口哨:「呦嚯,以前步下的饵有鱼上钩了。」 「嗯?」夏油杰顿时回过神来,看向眉飞色舞的五条悟。 「不是一直怀疑咒术界高层和咒灵有勾结嘛。」这人兴奋地沖他挥了挥手机:「这下抓住了重要的一条,证据确凿,而且还挺大,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最终boss哦!」 这人一得到消息当天晚上就翻进了「鱼」的地盘里,行动力强得就像个莽撞小年轻——偏偏实力强悍以至于没人奈何的了他,直到老者被最强笑眯眯地一脚踹在了地上时他都没回过神来。 「嗨~」五条悟毫无尊老的意识,一只脚干脆重重踏在对方背上,还恶意地碾了碾,差点当场把这快进坟墓的老骨头踩断了嵴椎骨。 老者给他踩得一口气没上来顿时翻了白眼,还是最强担心没问出来话就把人搞死了,稍微松了点劲。 「你怎么进来的?」老者又惊又怒,色厉内荏地怒喝道:「五条悟你疯了?!这是对咒术会的挑衅!这是——啊啊啊啊!!!」 「当然是走进来的呀。」这人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却是在勐得惨烈起来的哀嚎声中将对方的一根手指用咒力拧成了麻花状:「至于我疯了没有……」 「你不知道么?」他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浑身爆发开来的杀意却是骇得另一人几乎尿了裤子:「我已经疯了很久了哦?」 「果然还是简单粗暴适合我。」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带着一种令另一人无比绝望的、罕见的耐心蹲了下来:「来吧,老实一点,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 「……可以告诉我,一场拍卖会为什么会要求咒术师前去保护么?」 以利亚有些不自在地理了理身上辅助监督帮他选的西装。异常物很少穿得这样正式,但是因为是性质私密暧昧的拍卖会,一但开始连保镖和侍者都不能进入,他唯有伪装成被邀请的名流模样。 上层权贵们私下聚集的场合,自是不能他穿那套简单的黑校服过去的,装也得装的像一点。钉崎野蔷薇得知这事时强烈表示她可以帮忙当他的女伴——其实就是想藉机穿漂亮礼服去玩——但是被以利亚以她还有其他任务为由态度柔和但坚决地拒绝了。 美少女气唿唿地跟着伏黑惠和虎杖悠仁调查无聊的开门杀人案去了。 「因为这一次拍卖会上疑似有一级咒物流出,为了避免有咒灵因此孵化或前来抢夺——按理来说最多请上几位一级咒术师便已足够,但是主办方坚持客人们都是些位高权重的政客和商界学界人士,事关重大……」 辅助监督低下头,颇为愧疚地看了一眼对方还绑着绷带的手臂:「而五条先生前几天刚好去国外出差未归,而且那位恐怕也不愿意,呃,您懂的——所以只能请您出手了。」 年轻人这些天兢兢业业地吊着胳膊到处跑,不曾落下任何本职工作,谁看了不得痛骂一句咒术界压迫劳动力。结果昨天刚拆了夹板,现在又多了件本不该是宝贵的特级该管的破事,那些权贵完全就是把人当充面子的工具使…… 换成某个最强估计直接把手机砸那些权贵脸上去了,但是以利亚不愿为难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的打工人,他最终还是接下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任务。 拍卖会正式开始前是客人们的晚宴。夜色渐深,灯火愈发得辉煌。觥筹交错间,鞋跟敲击大理石地板的声响清脆无比,衣着考究华美的男男女女们于装修豪华的厅堂内低声谈笑,时不时有女人的娇笑与男人的奉承声响起,欲.望与锋芒交织成一只奢靡的舞。 以利亚并不适应这种场合——研究院可不会让宝贵的t002—1去接触那些糜烂腐朽的权贵间的花招。年轻人掩饰性地端着酒杯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安静而谨慎地仔细观察着四周,殊不知自己也成为了一些人眼中的风景。 不算昂贵但足够贴身的西装衬得年轻男人格外腰细腿长,难得梳上去的髮丝使他彻底暴露出那涌动着神秘忧郁辉光的动人眉眼。如果有人与他搭话,年轻人便用那种温驯中带有几分兽类似的戒备的神情望着旁人,随口低声应付几句,一副被人带来这里却又不负责任丢下不管的可怜像。 小可怜儿。 这里来来往往的富豪们哪个不是眼光老辣,一眼便看出了年轻人的侷促——也不知是谁人饲养的小宠物,明明看起来是被精心养出来的天真模样,偏偏又将人在这种老练猎手出没猎艷的场合里丢下不管……不过他们也都理解,甚至是乐见其成的——毕竟这样的孩子最适合先将他慢慢逼到崩溃,再顺理成章地仔细享用。 以利亚浑然不知某些人的龌蹉心思居然用到他身上来了——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在意——他的全部心神暂时都放在了感知体内t002的状态上。 t002目前为止都很平静,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模样,这么看来就算有诅咒也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喽啰。以利亚不由得松了口气,心道看来今晚完全可以当做一次特殊的放松……呃,虽然这不是他喜欢的放松方式,他宁愿一边发呆一边看老师处理工作。 毕竟还是五条家的家主,再怎么甩手掌柜,再怎样不乐意,那人每周还是得嘟嘟囔囔着处理一些积攒下来的、族人无法定夺的重要问题。每当对方写东西写到无比烦躁的时候就会扔了平板勾着以利亚一顿揉搓,等吸人吸够了再一边骂骂咧咧一边重归文件地狱。 第176页 ……有点可爱。 以利亚连忙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逼迫自己不要在工作过程中想着想着就傻乐出声,这也太蠢了。 又有人过来搭讪,以利亚不喜欢这个满嘴酒气的商人看他的眼神,他正想着该怎样敷衍这个傢伙的时候,原本始终提不起劲的t002突然一下子变得异常兴奋。以利亚顿时警惕了起来,他也没心思细究该如何维持人设了,干脆在旁人看不见的视角里动了手,飞快地掐晕了那个喋喋不休的碍事傢伙,随即又麻烦侍应生带走「喝醉」的客人。 年轻人如同游鱼般轻巧游走于谈笑的人群中,仔细判断着令t002兴奋起来的源头又在哪里……但是很快他就停止了寻找,神情顿时冷凝如冰。 一张格外眼熟的脸正隔着人群沖他微笑——那是一张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脸,狐狸似的眼睛微弯着,偏偏伴随着周身遮掩不住的煞气以及额上诡谲的缝合线,宛如一尊邪佛。 羂索身着那身与四周格格不入的五条袈裟,顶着夏油杰的壳子沖惊疑交加的年轻人缓缓做了个口型。 以利亚下意识地跟着仔细辨别。 「好久不见。」 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了幼儿园式的谋略时间 第95章 消失 「绵津见之眼?」里梅缓缓重复道。 「一块无比美丽的星彩蓝宝石,重达惊人的1289克拉,因其中心如同瞳孔状辐射的星光而得名……据说打捞出来时便是雕琢好的模样,也许是哪艘古代沉船里的宝物。」 「它还有一个更出名的名字。」羂索微笑着竖起了一根手指:「厄运之眼。」 「短短七年间它一共换了五位主人,结果持有者不是陷入疯狂便是莫名失踪。最出名的案例就是屋主先后杀了妻子和女儿,然后自己用筷子顺着耳朵眼搅碎了大脑。」 白髮孩童冷淡地盯着他:「咒物?」 羂索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不,不是,它只是一块儿无害的宝石。」 …… 他故意的。 以利亚神情冷凝地盯着那傢伙——对方四周围着几个西装革履政客模样的男人,那些人正态度殷勤地同他攀谈,言语间满是谄媚。以利亚甚至在其中认出了数张常在电视上看见过的面孔。 这里全是普通人,他不能直接将t002放出来。这傢伙敢就这样现身,未尝没有把这群重要的贵宾当成人质的意图。 就在这时,拍卖会的灯光突然一盏一盏地灭了,唯有展示台的上方留下了最为明亮显眼的主灯——拍卖会开始了,眼睁睁看着那傢伙同身边几人说了几句便往主厅旁某个更为隐蔽的侧门走。以利亚犹豫了下,还是选择跟了上去。他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耳麦,心道对方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居然会主动离开这些普通人。 「你很紧张?」 于一片昏暗的闲置侧厅,站在落地窗旁的羂索转过身来,望着站在门口神情警惕,白鸟已经滑入手心的年轻人,神情轻松而平和,浑然没有自己已经被人堵住的紧迫感。 「看来是上次的见面并没有让你留下什么好印象。」 他用那张属于夏油杰的脸温温柔柔地说,但是以利亚宁愿直面真正的咒灵操使的杀气。 「其实我真的很欣赏你,」见以利亚不搭茬,羂索遗憾地嘆着气,一副十足为难的噁心模样:「能够吞噬咒力的咒术师千百年来也仅有你一个……你本该加入我们,去创造一个更适合咒术师生存的世界。」 「我没兴趣听你的理想。」以利亚冷淡地打断了他:「既然你是老师的敌人,那么你也是我的敌人,就这么简单。」 年轻人的指尖开始融化,白色闪烁着金色虹光的流体顿时兴奋地朝着对方扑去。 「真遗憾。」羂索摇了摇头,微微退后一步,微笑着比划出三根手指:「三十秒。」 「……什么?」以利亚一愣。 「还有三十秒,埋在这栋建筑物里某处的定时炸弹就会送这些政要名流全部上西天。」哪怕t002已经快要够到他的脚尖了,羂索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你可以不信,但是这些人的死就算是五条悟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大概会引起全日本的社会秩序崩溃吧——真可怕呢,权财居然被掌控在这群蛆虫手里。」 「啊呀,现在只有十八秒了,」他在年轻人越发难看的脸色里恶意地扯了扯嘴角:「你可以猜猜看,炸弹究竟藏在哪里了?」 一个声音突兀地从空气中冒了出来。 「我猜在人家的手心里呢。」 羂索得意的神情顿时僵在了脸上,t002也在来者出现的那一瞬间勐地缩了回去。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下,本该人在国外的最强懒洋洋地上下抛了抛显示器上赫然写着0:05的炸弹,随即在数字即将归零的那一瞬间将其扭曲成了废铁。 「哟,偷走杰的尸体的不知名混蛋,你好呀。」他笑嘻嘻地沖神情大变的男人挥了挥手 ,那双在羂索看来格外刺眼的湛蓝眼睛里,一场恐怖的风暴正在酝酿:「看来你已经彻底老煳涂了,连数都数不清了哦。」 一天前。 「老把戏。」 在接到出差通知的时候五条悟低低地嗤笑了一声,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 为了以免打草惊蛇,那个同幕后主谋有密切关系的傢伙身上的束缚五条悟没有暴力解除。但是对方最后还是扛不住刑讯,把能说的东西都说了。奈何他只知道要利用权限调动任务,在五条悟不在日本的前提下将以利亚单独派往某个拍卖会。 第177页 五条悟干脆将计就计,等确保咒术协会的人看他上了飞机后再中途熘走,同时在以利亚的身上留下通讯设备以便定位,看看那傢伙究竟是在打些什么主意……没想到直接钓出了最大的鱼,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在接到以利亚的信号时他便瞬移了过来,并在六眼的辅助下轻松找到了就放在了展示台下方的定时炸弹。 最强不动声色地堵住了对方的去路——现在唯有最后的疑惑:这傢伙估计就没想着让以利亚解除炸弹,但是对方知道新晋特级能够復活,是不可能被炸弹炸死的,他又何必来这么一出? ——总不可能只是为了过来挑衅一通然后逃跑的吧? 「以利亚,去把外面那群碍事的傢伙弄走。」五条悟面无表情地吩咐道,他看起来神情格外得平静,周身骇人的杀意却令人仿佛身处地狱。 羂索的表情已经变得扭曲了起来——千百年来,由数代六眼造成的心理阴影令他连同现代的最强正面战斗的勇气都快要消失了,在超出预料见到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下意识想要逃跑。 眼见俄罗斯青年已经快要离开侧厅,羂索直接放出了数只咒灵朝着对方扑了过去。 「喂,我就在你面前站着呢。」墙体被来自最强的恐怖咒力炸裂开来的动静简直惊天动地,数只一级以上的咒灵连最后的嘶叫都不曾发出便顿时烟消云散——以利亚已经听见了主厅那边惊慌失措的叫喊声。 五条悟冷笑着放下了发动术式的手:「你是不是太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 「怎么会。」 羂索虚伪地笑了笑,脸色却是越发得难看——会死,死亡的预感从未如此强烈,对方到现在都没有真正动手也不过是顾忌那些普通人,并对自己的实力无比自信罢了。 大概唯一可以反制最强的狱门疆使用条件无比苛刻,打得就是个措手不及,一但错失时机便难以使用——更何况现在以利亚就在这里,哪怕是可以封印最强的咒物对于对方来说还不是形同虚设。 ……没有办法了。 羂索顶着直面最强的压力,啪得一声打了个响指。 有人在尖叫,有人在怒斥主办方,墙体砖石坍塌的声响同人类的混乱叫声此起彼伏,于一片混乱的嘈杂,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响突然变得格外的刺耳。 那是一块原本同一众珍宝一起静静躺在展柜上的蓝色宝石,放射状的星芒如同一只神秘的眼睛。一只大概仅有三级的咒灵从展台缝隙间窜了出来——要是在以往,这种程度的咒灵最强甚至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但是此时这只不起眼的、明显是听从咒灵操使命令的咒灵扑了过去,那块美丽而脆弱的蓝色宝石就这么被咔嚓一声咬成了俩半。 …… 「……是传言?」里梅讨厌他那副卖关子的模样,神情已经逐渐不耐烦起来了。 羂索却是突然转移了话题:「你相信异世界的存在么?」 这已经活了千百年的东西把声音放得极低,他想起自己曾于冥冥中接触过的那些东西,罕见地透露出了几分敬畏来:「那是开启异世界的钥匙,而它的买主便是被那些来自未知的窃窃私语搞疯了。」 「它的背后是一个无比危险的陌生世界,连你我都无从想像。」 他露出了一个满是恶念的笑:「……但是危险的世界,不正是用来流放的好地方么?」 …… 世界仿佛都静默了一瞬。 下一秒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莫名而极端的恐惧,如同突然直面了黑洞的虫豸,几乎要为那低级生物大脑远不能处理的无名恐惧发疯。 世界开始扭曲,大理石地面融化又再次凝固,墙壁上的精美雕塑扭曲成了人类永远无法想像出来的邪诡模样后又重归了正常……就连人类自身都于狂乱的风暴中分割后重组,只是千百支手臂的每根指尖末端又生长着无数绝望尖叫着的嘴,嘴里又生产出数以万万计的婴儿胚胎…… 耀眼的超新星如同末日将至前最终的审判,直接吞噬了黑髮男人的身躯——在感知到突如其来的异变之时,最强惊怒交加着勐地伸手拽住了即将与他擦肩而过的年轻人的手,但是依旧难以阻止对方的身躯开始变得闪烁虚幻,如同卡bug的建模程序。 但是裂缝实在是太大了,很快最强的身影也变得模煳起来了……世界在痛苦地□□,愤怒而惊恐地试图挽救即将失去的锚点。但是当一切似乎终于重归平静时,唯有些许普通人还躺在地上,俩个不同世界的锚点已经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油杰的躯壳已经彻底被那可怖的一击破坏……良久,有一团柔软的脑状软组织生物从那些残肢中鬼鬼祟祟地爬了出来,在确认没有威胁存在时迅速扑向了某个还在小声□□的人类。 随即那具身躯踉跄着爬了起来,离开了已经被黑暗与恐惧包围的拍卖场。 作者有话要说: 绵津见,日本海神,又名少童神。 猜猜去哪了? ps: 蠢作者要准备毕业的事,因为三次元繁忙所以之后的更新时间有时候可能不定,还请各位观众姥爷勿怪,蠢作者会尽力完结这本书的(鞠躬) 第96章 癫狂 俄罗斯老人气势汹汹的大踏步踏入了走廊,而他的身后是一个脸色同样青黑如铁的军官。 第178页 【谢切诺夫教授!军方尊重您的研究与奉献,但是也请您不要干涉其他领域的事!根据协议,彻底失控的thaumiel的去留不是您能……】 【去留?谢谢你的用词——把抹杀说得如此委婉!】 谢切诺夫教授勐地停下了脚步,来不及系好的厚重防护服系带狠狠抽打在了军官的小腿上,疼得对方眉毛一抽,随即又迅速调整好了扭曲的神情:【这位先生,他还没有失控——我再说一遍,我对t002—1的了解远超你们这群酒囊饭袋。】 【现在请您充分动用您那堪比被硫酸侵蚀过的视觉神经,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 高瘦老人用那条属于学者的胳膊硬生生卡住了军官的脖子,布满红血丝的眼浸染着恐怖的暴怒,就连那个脸色难看的军官也下意识的移开了眼睛,不敢直面对方的怒火:【t002—1,还没有,彻底失控!】 【——甚至直到现在,他都还在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伤害人类!】 但是研究院里除了谢切诺夫这个研究主任之外,也许已经没有人会认为回归的t002—1尚且拥有部分属于人类的理智——或者说还有回归正常的可能性了。 三天前,失踪了数月之久的异常物t002—1再一次出现在了安加拉河流域某片人迹罕至的森林里。饱受惊吓的护林员于彻底昏迷前报了警,研究院得以回收不知经歷了些什么,以至于神志几乎已经完全消失的t002—1。 回收对方的时候研究院的高层吵得很厉害,一派提议不能等异常物彻底吞噬人类束缚体,不如直接趁着t002—1尚还拥有部分人类体徵时抹杀对方以求削弱t002,尽可能降低t002逃脱收容时的杀伤力;另一派则以谢切诺夫为首,坚持t002—1还留有部分理智,尚且拥有回归正常的可能性,就这样杀死珍贵的束缚体,让t002逃脱收容才是无稽之谈。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还拥有部分人类的理智……】 等全副武装的谢切诺夫教授穿过一层层防护门,进入了暂时收容t002—1的房间时,守在监控室里的研究员忍不住低声与同伴说到。 同伴微不可查地沖他摇了摇头,示意对方带好眼罩听从自己指令。他们的面前的监视屏里是被模煳处理了数倍、仅仅只能勉强观察到部分形体的黑白画面,以求尽可能降低t002对人类造成的认识污染。 更加沉稳的研究员深吸了口气,伸手握住了蒙住眼睛的研究员的手,抬起头来注视着闪烁着无数雪花的检测屏幕。 【t002—1现在正蜷缩于房间的墙角,据观察所得所有眼睛未曾睁开,指标安全。】 研究员冷静地描述着他所看到的一切,录音设备沙沙运转着,忠实地记录下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教授已成功进入t002—1所处的房间,t002—1在教授开门时出现反应,它开始向与教授相反的方向移动,看起来有些焦躁……】 研究员的声音逐渐变得惊恐了起来:【等会儿,它在做什么?它开始沿着墙边移动……它在尝试着爬上天花板!】 【谢廖沙?】负责保护记录人员的研究员不安地试图摘下眼罩,但是他的手被对方攥得死紧,那只手现在简直就如同一只冰冷的铁钳。 【该死,它爬上来了!它在试图击碎房间里的监视器!】于顿时响起的刺耳警报声中,研究员的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了调,就像是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母鸡——但是没人能笑得出来,因为眼前的黑白画面已经彻底被一滩白色的流体占满,时不时有如同雪白羽毛似的赘生物一闪而过,简直宛如那些荒诞的邪典默片里的场景。 【上帝啊,快让教授出来——t002—1首次出现了攻击意图!】 …… 俩个特级一同失踪了。 这事儿对于咒术界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也许有一部分人因此暗暗狂喜,但是还有更多人是茫然失措的——在不曾失去最强的时候咒术师们也许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在对方真得消失之时,那种巨大的冲击感真不亚于「天塌」的感觉。 变天了。 高层有人率先向东京咒高发难,以行刑人失踪为由要求他们交出虎杖悠仁。夏油杰暂且也顾不得他那些别扭心思了,想了个法子把夜蛾正道引了过来。 被诈尸的叛逃学生惊到心脏病差点发作的可怜老班主任:……五条悟!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并没有高兴到哪去——原计划利用狱门疆封印六眼,本就是为了防止六眼死去随后诞生出更强的六眼——结果现在最强和那个傢伙一起被流放,完全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这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再加上夏油杰的壳子已经被最强的最后一击毁得也拼不起来,羂索的原定计划终究还是被毁得七七八八。 而被众人念叨的某最强此时正面无表情地与西伯利亚原始森林里一只饿疯了的棕熊大眼瞪小眼。 「你先等等。」 一只手将棕熊狰狞大张的嘴一把撑住,任由那头毛茸茸的野兽拼命甩头,用厚实的熊掌毫无章法地拍打,却怎么也甩不掉那只白皙修长的人类手掌。五条悟用另一只手摸着下巴垂眼沉思接下来该怎么办,怎样才能找到疑似失散的年轻恋人,一副十足冷静的模样——但是此处假如有其他人在场的话,绝对就会被对方眼中那满溢的癫狂吓得瘫软在地,就像只胆囊破裂的兔子。 于那片海的摇晃中,有那么一瞬间,他们似是被什么极为恐怖的、藏匿于更深的海中的存在瞥了一眼——仅仅只是一眼,常年习惯于六眼的精神污染的最强都直接陷入了不可抗拒的临时疯狂,他于无比暴虐血腥的冲动中下意识死死抱紧了怀中的人,却又在即将彻底掏出对方的心脏时勐地松了手。 第179页 想到这里时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又攥紧了一瞬,这只倒霉的棕熊被白髮男人掐得哀嚎出声,完全想不明白这只看起来很好下嘴的秃毛白猴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啊呀,差点忘了你了,抱歉抱歉。」这人总算松了手,任由那可怜的畜生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被白雪覆盖的灌木丛里——季节的错乱令五条悟断定自己确实是来到了异世界。 此时正是冰雪初融的初春,而这个寒冷荒芜的国度里连春天都是冷冰冰的,泛着铁器似的锈味。 【他只是不想让更多人看到自己……】 甦醒的第一瞬间老人便气喘吁吁着为异常物说话,哪怕他自己刚被变得焦躁异常的t002—1赶了出来,并因对方那粗暴的举动摔倒在地撞到了头:【因为直视t002很危险,但是他现在无法思考,只能凭最为简单粗暴的直觉做事……】 【……】 其余的人们因这听起来显得格外虚弱无力的辩护互相交流了一个眼神:老人疯了,研究员们想,要不就是老煳涂了——t002—1现在的这副模样几乎能激起人类所有的原始恐惧感,究竟要什么样的人才会将一切关于人类的真善美往对方身上套? 情况开始变得越发恶化,原先t002—1仅仅只是静悄悄地蹲在墙角不吱声,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方肉眼可见地变得越发烦躁。它如同一条试图寻找到堤坝裂缝的兇狠河流似的,不断沿着边缘流淌游走着,开始攻击房间里的摄像头,逼得研究院只好把对方房间里所有摄像头都换成了隐蔽式。 唯有一点令它看起来似是还存在些许神志——它不曾伤人,不论是「志愿者」还是不死心数次试图探望对方的老人,无一例外,全部都被坏脾气的房主粗暴地赶了出来。 这种僵持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了某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我要见谢切诺夫教授。】 于一众全副武装的士兵包围下,高挑的白髮男人懒洋洋地双手插着兜,精准看向了那台跟踪拍摄他的无人机,那双漂亮得如同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雪山湖泊似的蓝眼睛却是看得屏幕另一面的所有人心头一紧。 眼见摄像头的另一边似是无反应,他挑了挑眉,随意地打了个响指——于众人惊恐的注视下,士兵们的枪.支全部扭曲成了麻花状,就像是面条似得软了下来。 【快点啦,我也是异常物,让我见谢切诺夫教授。】 原本偷偷学会俄语是想给自家小孩一个惊喜,谁知却在这种地方派上了用场——好不容易找过来的五条悟不满地啧了一声,心中寻思着要不干脆直接将那两架对准他的炮弹也扭曲成废铁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22 02:31:11~2022-02-23 02:4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筝成林 5瓶;狱酱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眼睛 以利亚现在的感觉很是奇妙,他似乎又回到了童年……每一个寂静的夜晚都有亡灵在笃笃敲打着小男孩床下那些破旧霉烂的木地板,一副极为恼怒的模样。但是妈妈——他是说尚且清醒的那个——告诉他那只是几只神经不太正常的老鼠。 以利亚是个乖孩子,既然母亲这样说了,他就不去幻想那些腐烂僵硬的、骨节凸起的死人的指头怎样慢慢地从满是蛆虫与亡灵的土地里钻出来,怎样用尖锐的指甲一点点划过那些山毛榉木薄薄的纹理,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又像是与房间的主人逗乐似得,用骨节敲着破地板的另一面——也许对方敲得太用力了,以至于连酥烂的骨头都会碎了一地。 他开始想老鼠,那些切切察察的、骯脏的黑色小东西,兇狠而暴虐地咬着手指,会偷走每一个不好好睡觉的孩子的眼珠,然后把它们拖进洞里吃掉。 想到这里t002—1又有点害怕起来了,也许他该用手把眼睛捂住,这样就没有老鼠会偷走他的眼珠——但是他现在的眼睛太多了,以至于甚至不知道该捂住哪一个…… 门外再一次传来门锁滑动的声响,冰冷的提示音响起,异常物顿时变得暴躁,就像是一只充了太多氢气的气球——它无声无息地涌到了墙角,包裹着丰润粘稠汁水的苍白表皮重组成了强有力的肌肉结构,帮助它得以摆脱重力的束缚,使那一大滩白色的流体紧贴在坚固的墙壁上,薄薄地涌动着上涨,简直就像只特大号的畸形白色蛞蝓。 白髮男人打开标志着「t002—1」的房间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的白鸟除了头颅还尚且能勉强看出些许人类特徵,其余的身躯皆异化为了涌动的流体,正死死占据在离他最远的天花板的一角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可以说这只是为了离来者远一点,但这看起来更像是自然界中猎食者准备伏击时的经典站位。 简直是美式恐怖片里最为常见的一幕——疲惫的男主闯入无人的研究所,视野所及处皆是冰冷的牢笼,结果勐地一抬头便发现了一只无比噁心可怖的、甚至无法用人类语言来描绘的掉san玩意儿正趴在天花板上盯着入侵者,随时都有可能会俯冲下来吞噬自己。 但是五条悟仅仅只是愣了一下,接下来他做出了令监控室里的研究员简直是瞠目结舌的举动——他冲着那只在天花板上沖他歪头的可怖怪物张开了双臂,眉眼间是连粗糙画质都难以掩盖的柔和。 第180页 「过来,以利亚。」 他用日语说。 …… 【我是谢切诺夫。】 老人严肃地盯着这个自称异常物的白髮男人——对方毁了研究院的俩只特遣队,虽说没有人员伤亡,但是那些昂贵的武器直接被对方用诡异的手段拆成了零碎,简直令研究会高层心痛得快要失去唿吸。 这傢伙终究是不耐烦于双方对峙——虽说其中一方仅有一人——的局面,转身向无人的旷野比了个奇怪的手势。 「术式反转「赫」。」 ……然后白髮男人就被全副武装的士兵们警惕地请到了他面前来。 【以利亚*米哈伊洛维奇*斯米尔诺夫。】无视了老人瞬间缩紧的瞳孔,这人大马金刀地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铁架椅上,浑然一副瘫在自家沙发上的模样。人类的身体语言会反应个人的性格与思考,显然,那些在另一个房间里随时监视这场谈话的侧写专家们会给对方的人格分析判下自信、掌控欲强、心理素质极佳等字眼。 这傢伙还在毫无礼貌可言地自说自话,甚至连自我介绍的意图都没有:【我要带走他,他在哪?】 【你是谁?】俄罗斯老人皱起了眉头:【和t002—1有什么关系?】 【他的现任监护者,教导者和保护者。】 这人冷淡地盯着老人看,在听闻对方对以利亚的称唿时,他的身上突然涌现出一种强烈的厌恶来,那骇人的威压激得周围的士兵一个个端起枪冲着对方,已经下意识将手指压向扳机。 【我始终不喜欢你,】五条悟毫不客气地说:【但是以利亚那蠢孩子把你当父亲看待——你最好明白这一点,要不是看在我的学生的面子上,我早就干掉你了 。】 如果不是研究院,如果不是眼前老者那带着虚伪温情的残酷束缚,那孩子又怎会被教导着一步步扭曲他的自我,去成为什么可笑的thaumiel?五条悟不是不能理解这群「人类之光」的做法,但是也不妨碍他任性地进行迁怒。 他可是被神子偏爱的孩子啊……最强心甘情愿成为那孩子的堡垒,高塔,与救主。 【识相点吧,你该退休了,老头儿。】白髮男人露出了一个饱含恶意的、无比嚣张的冷酷微笑:【他现在是我的人了。】 【……】 谢切诺夫教授示意身边的士兵们把枪放下。 【五十四个人。】老人慢慢地说。 【哈?】 【t002—1已经杀死了五十四个无辜者。】眼看对方冷笑着要反唇相讥,老人却是摇了摇头:【但是他一共成功从异常物手中救下了一千三百四十六个人类,其中包括一座约有九百八十二人的小镇——如果再加上间接的受益者……】 老教授的目光悲伤而骄傲,此时他就像是个为了自家子侄而骄傲的普通老人一样:【数以千计的普通人因为t002—1得以存活,他是thaumiel计划以来最棒的任务执行者之一。】 【——人类永远感谢t002—1。】 五条悟嗤笑了一声,神情淡淡,但他身上的煞气确实消散了些许:【但是你们永远都会将他当成异类——你明明知道那孩子需要些什么。】 【……这一点我无言以对。】俄罗斯老人铁蓝的眼罕见流露出了些许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悽苦。他那已经逐渐干瘪的嘴唇动了动,但终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老者一下子变得无比虚弱而衰老,仿佛已经行将就木得就差最后一口吐息了:【以利亚现在的情况并不好,你可以去看看他。】 挥手制止了想要说些什么的助手,他平静道:【行了,带这位先生去看看t002—1,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白髮男人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待到人群渐渐散去时,谢切诺夫教授才缓缓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推开那些堆放在上层的文件,掏出一面倒放的相框。 【你不会怪我的,是不是?】老人轻轻抚摸着镶嵌其中的相片,喃喃自语着问道:【他是个好孩子,而好孩子都该有个美好的故事结局。】 照片上的高个子年轻人有着同老人简直是如出一辙的铁蓝色眼睛,此时正透过相框,朝着老者无声微笑着。 【……我知道你不会的,以利亚。】 …… 五条悟仔细打量着年轻人的头颅。 俩对白色羽翼的根部延伸至后脑,从脸颊俩侧探了出来,此时已经完全遮掩住了对方的下半张脸,时不时不安地轻颤着,拢住了本该是人类口鼻的部分。其上便是唯一保留人类特徵的上半边头颅,柔软的亚麻色短髮看起来已经失去了健康的光泽,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无机质得就像是两汪清澈见底但绝无生命体存活的湖水,毫无生气可言,简直看的人瘆得慌。 此时对方正用属于人类的眼珠缓缓聚焦,歪着头仔细打量着来者,五条悟站在那里任由他看,始终维持着他那个张开双臂的动作,无奈道:「不打算抱抱老师么?」 「……难道以利亚不想老师了?哇,老师要伤心了——」 话音刚落,异常物就像是终于认出了他,自上而下地朝着白髮男人扑了过来,兇勐得就好似一只准备捕猎的蝙蝠,看得监控室里的人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t002—1这是终于要打算开始大开杀戒了么? 「好孩子。」五条悟心满意足地将朝他扑来的怪物抱了满怀。他毫无顾忌地伸手去揉对方的短髮,任由那团本身毫无形状可言的流体在他怀里咕叽咕叽着重组成了惨白的破败人形,身上那件湿漉漉的白袍还在滴滴答答着直往下淌粘稠的液体。 第181页 异常物欢快地小声咕噜着,研究员们从未见过对方这般激动的模样。它将那些柔软的流体拼命地往对方手心里涌,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彻底包裹住不留一点缝隙——t002—1确实也这么做了,简直看得其余人胆战心惊,要知道t002的进食就是由吞噬猎物的身躯开始的。 「以利亚今天好热情啊……」 五条悟轻笑着低头,亲了亲那毫无理智却足以令人看出其中依恋情感的眼睛。 而t002—1简直就像是总算找到了心爱骨头的护食小狗,一但察觉到另一人有放开他的意图,脸上的羽翼顿时就威慑性地炸了起来,被遮掩的喉舌系统发出了低沉不满的呜呜声。而五条悟表面上说着什么「真拿你没办法」,实则将人抱得更紧一些——他明显很是享受这一点的,时不时用手掌仔细梳理按揉着t002—1脸上那些雪白的羽毛,研究着对方脸颊两侧的构造。 「里面还有眼睛么?」他好奇地抚摸着那柔软的羽翼——摸起来是凉且柔韧的手感,这些羽毛显然并不是真的羽毛,更像是某种赘生物。 五条悟试图将手指探进由羽毛和肌肉组成的缝隙间:「放松一点啦,让老师看看,好不好嘛?」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蠢作者的xp之一,人外(羞涩.jpg) 註:「他是我的堡垒,我的高塔,我的救主」出自《圣经》 第98章 撒娇 异常物的回应是转身就跑。 「跑什么?」 五条悟手疾眼快地把对方掐着腰捞回来——但是现在的年轻人摸起来滑不熘手得就像是一条浑身都是粘液的鱼,简直柔软灵活得惊人。一个不留神t002—1便抓住时机就从另一人的臂弯里窜出去了一大半。 抓了几次都没彻底抓牢对方的白髮男人眯起了眼睛,干脆在那孩子的屁股上警告性地不轻不重抽了一巴掌。 「……!」 那点声响已经完全被粘液块吞没了,但是被年长者惩罚的异常物却是勐地瞪大了属于人类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白髮男人,喉咙里发出了低且委屈的呜呜声谴责对方——但是它也不敢再跑了,只能在人类的臂弯里将上半身拼命往后仰,不愿让那只修长白皙的手碰到自己的脸,简直就像只试图藉此逃避吃药的蠢狗。 五条悟都快被他气乐了。 「你在怕什么啊?」他没好气地伸手固定住对方的头颅,强硬地用抓鸡似的手法揪住了翅膀根部:「老师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有事,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涌动的粘液讨好地舔舐着他的掌心,发觉压根拗不过最强后,异常物脸上的羽毛顿时可怜兮兮地耷拉了下来。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对方似乎并不是真的生气了,它又干脆哼哼唧唧着往另一人怀里钻。 「好啦,好啦,别闹了哦……」 最强无奈地扬了扬下巴,任由那些白色的流体顶开衣领,顺着脖颈朝着人体最为脆弱的胸腹部进发。五条悟没开无下限,那湿冷粘稠的质感顿时激得他打了个寒颤:「嘶——小流氓。」 他将手指探入羽毛与脸侧交接的部位,藉此将翅膀扯开,想要观察那些本该夹杂于白色羽毛间抽搐的金色瞳孔——但是五条悟什么也没看到,本该是唇舌与鼻樑的部位已经生长了无数细密柔软的羽毛,粘稠的液体仔细覆盖住了大大小小随机裂变的眼球,只有用手摸上去才会发觉有什么东西在一个个白色鼓包下神经质地转动着。 因为在寻找眼睛,人类的手难免有些失了轻重,将那些脆弱的眼珠碾得不太舒服。忍了老半天t002—1终于忍不住发起了小脾气,不满地唿啦一声合上了原本被人扯着傻兮兮张开老大的翅膀,将人类的手死死锁在羽翼间。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看着将最强的手压在最为脆弱的敏.感点里的傻孩子,直到对方被他看得惴惴,委屈地张开了翅膀,把脸直往他手心里怼,乖巧讨好地蹭了蹭。 你摸吧,想摸多久摸多久,那双温顺单纯得堪比兽类的琥珀色眼睛如此说道。 「……蠢死了。」 他无奈地低声喃喃着,再次轻轻吻了吻对方的眉心。那些由人类赐予的吻顺着年轻人锐利眉骨的轮廓一路细碎向下蔓延,舒服得t002—1眯起了眼睛,原本已经心满意足环着对方劲瘦腰肢的流体忍不住再次紧了紧,甚至有继续往下.流的冲动。 好不容易平復了心情重新进入监控室的谢切诺夫一抬眼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目瞪口呆的老教授:【……】 ……等会儿?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五条悟终于要离开这间房间的时候简直是一场噩梦——异常物察觉到对方要走时恨不得把全部身躯都藏进白髮男人的衣服里,再藉此偷渡出去。被五条悟好气又好笑地揪出来后它开始缠着对方哀哀地呜咽着,鬼知道那坨黏液块儿是如何拟态出一种惹人怜爱的、就像是幼犬似的哼唧声,就差躺在地上拽着年长者的裤子满地打滚了。 就这么折腾了良久,异常物终于明白了人类不可能把它装在衣兜里带走——小怪物默默从对方身上流了下来,独自缩在墙角里自闭,一副被人丢掉的可怜小狗似的委屈模样。 「老师要去处理一些事,带着你不方便 。」五条悟无奈在它身旁蹲了下来:「但是老师保证会回来找你的,好不好?」 第182页 他试图去揉年轻人的头髮,但是居然被人躲开了。年长者新奇地看着罕见和他耍小脾气的恋人:「真生气了?」 「别不理老师嘛,以利亚这样老师真的好难过哦……」 五条悟伸手一下下去戳对方的脸,异常物被他戳烦了,干脆张开了翅膀,于正中央裂变出了一张七鳃鳗似的、遍布尖牙的口腔,一口将那根手指吞了进去。 「……哇。」 最强缓缓挑起了眉,在那看似遍布尖锐利齿的可怖口腔内,他所触及到的却是一片温软——无数柔软缠绵的细小触手正在温柔地缠绕舔舐着他的手指,就像是唯恐伤到人类,以利亚咬了他一会儿就主动把手指吐了出来,随即依恋地将脑袋蹭向了他的胸口,发出了讨好的、撒娇般的嘤嘤声。 五条悟低声哄了对方好久才成功脱身。 白髮男人站在门口轻舒了口气,深感自己哪怕身为最强都有些招架不住了——这孩子撒起娇来简直太要人命了,让神子的心都融化成了一锅在阳光下冒着甜蜜泡泡的糖浆。 【谈谈?】 谢切诺夫教授神情严肃地盯着这个站在收容异常物的房间外面露虚幻微笑的混帐——他用全新的挑剔眼神打量了对方一遍,越看越觉得不顺眼,原本对于这傢伙性格与实力的些许欣赏都化为了敌意。 我就知道!老人愤怒地想,军方那群傢伙干出的破事还是对以利亚的性向产生了影响! 【正好,我也要和你谈谈,关于以利亚的理智问题。】 白髮男人隐下了周身方才的柔软气场,重回了原先那副轻佻却异常危险的模样。 【……跟我来。】 把这傢伙带进了自己的私人研究室,谢切诺夫先是锁好了门,随即紧盯着对方:【t002—1的理智值很低,而且没有丝毫回升的迹象……他是不是曾经看见过些什么人类无法理解的东西?】 【大概是被什么东西看到了吧——我们俩个都是。】 回想起那连六眼都无法忍受的视线,白髮男人转眼盯着挂在墙壁上的x光片与扫描解剖图——那是属于以利亚的么?他漫无边际地想。最强一但冷下脸,周身的那种淡漠中顿时透露着一种隐隐的神经质来。 【……为什么你没有疯?】 老人愣了一下,忍不住发问道。自从对方进入t002—1的房间时他就满怀疑虑,这人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对t002免疫,始终行动自如。 ……难道是因为不是人类的缘故? 五条悟轻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出令人冷汗直冒的话:【大概是因为我已经疯了很久了,只有疯得厉害和疯得更厉害的区别。】 【我现在只想知道该怎样让他恢復理智,】他干脆直言道:【虽然以利亚这样也很可爱啦,但是一直这副模样我会很困扰哦?】 【食物,休息,还有好心情与陪伴。】老人回答的倒是很利落,看起来没少遇到这种情况:【如果只是临时疯狂,依靠这些便有可能恢復正常。】 【结果你一个都没有给他,】五条悟毫不客气地嘲讽道:【真是失责的监护人呢。】 老教授终于有些忍无可忍了:【……你到底是他什么人?】 失踪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是常有的事,能状态正常着回归的更是少之又少。在得知以利亚消失于e003时老人的心顿时凉透了,唯有侥倖地想着对方总归不会轻易死去的,仅仅凭藉着这点虚幻的慰藉让自己保持冷静。 而眼下突然冒出来的奇怪傢伙向他揭露了些许以利亚这段时间以来的经歷……其实眼看有人在照顾着那孩子多少还是令老人松了口气的——虽说这种照顾并不是他所喜欢的那种照顾。 那人语气轻飘飘的,带着强烈的挑衅意味:【我说过了吧,是取代你的教导者哦。】 【一个合格的教导者可不会亲吻他的学生!】谢切诺夫教授严厉地盯着他,这副神情足以令他手下的研究员们噤若寒蝉,但是却无法震慑住最强丝毫。 【欸?我没说么?】白髮男人丝毫不憷,他用一种上一辈人极看不惯的没正形姿态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我们俩现在是恋爱关系,而且是准备结婚的那种哦。】 就算早有预感,但是在真切听到被自己精心养着的孩子居然被眼前这只坏猫叼走了的时候,老人还是忍不住眼前一黑,勐地伸手扶住了办公桌。 【放轻松,老爷子,别撅过去了。】最强的语气冷淡而漠然,但他好歹还是站直了身:【刚才你也看到了吧,那孩子超级喜欢人家呢,所以就算你反对也没用——不如当个好长辈,祝福一下我们俩怎么样?】 【……出去。】 老人的声音微弱而压抑,他竭力压下冲着对方怒吼的冲动,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五条悟也不和老人家对着干,他难得体贴地闭了嘴,甚至还帮忙带上了门:【请务必要好好想想哦。】 【——我个人是无所谓啦,】他若无其事地提醒,或者说威胁道:【但以利亚大概还是很希望得到你的祝福吧。】 作者有话要说: 毫无理智的狗狗 感谢在2022-02-24 00:35:08~2022-02-25 01:0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懂不懂就不懂 36瓶;森子 25瓶;准备跑路ing(先立、用力贯穿了作者后,向 4瓶;小兔宰治 1瓶; 第183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永别 【我要带他走。】 一个人影如同幽灵似得冒了出来,还在实验室里折腾小白鼠的谢切诺夫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将手套扯下来丢在柜子上。 【走?】 【整整十四年,你们也该利用够了吧,连骨髓都被榨出来了。】五条悟毫不客气,啪得一声将一堆资料扔到老教授面前——那是一叠关于理智恢復的研究资料与案例,还有一沓厚厚的任务报告,上面是同一张年轻人的脸,对方正难掩疲惫地看着纸外的人,满眼不符合年龄的忧郁:【英雄也到了该退休结婚的时候了。】 【你没有权限又是从哪拿来这些……算了。】 老教授转过眼去,看着那只被固定在某个外形复杂古怪的小型装置里的小白鼠。刺眼的电弧在透明的外壳里无规律的跳动着,随后有一些不同寻常的事发生了——那是可怜的嚙齿类动物长大了嘴无声地尖叫了起来,它的下半身分明在慢慢消失,就像是一副被幼童粗暴擦去的铅笔画。 【这是可携式的布朗斯特.普跳跃仪,理论上能够定点创造出一个可控的时空裂缝。这只老鼠的下肢已经消失于这个世界,但是上半身还留在这里——我们想要藉此来处理一些难以销毁的东西。】 谢切诺夫低声说,他敬畏而虔诚地注视着这一切——但是很快白老鼠其余的身体便开始膨胀了起来,直至砰得一声在玻璃罩里炸成了血花。 【它还不稳定。】老教授摇了摇头,按下按钮,容器内部便开始自动清洗。 【穿越时空是件极为危险的事,】老人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抱胸站在一旁的白髮男人。 【研究院没有找到任何关于你的身份信息。】谢切诺夫解释道:【而且以利亚是从e003失踪的,所以你大概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我倒觉得让他留在这里更危险。】五条悟倒也没否认,他只是凉凉地提醒:【看到了哦,关于高级研究员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谢切诺夫的退休通知,三天后停职并接受委员会调查——你确定等你不在这儿干了还能保得住他?】 【他现在这副模样对研究院来说已经完全没有用了,不是直接杀掉就是被关到死吧】五条悟冷声嘲讽道,他太理解那些人会怎么权衡取捨了:【所以说不如让我带他离开这个世界,关于穿梭时空这种事我已经很有经验了。】 老人抬起眼看他:【……你需要些什么?】 【我只要以利亚。】 谢切诺夫教授沉默了片刻,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突然勐地拉下了墙上的报警器,红色的警示灯顿时笼罩了整个实验室 ,将老人鬓角的白髮都染出了一层坚决冷酷的血色。 老人于一片刺耳的警报声中冷声问道:【你保证会想办法让以利亚恢復正常?】 对方回答得毫不迟疑:【我可是另一个世界的最强。】 【好,挟持我,带上布朗斯特.普跳跃仪,然后告诉他们你要见t002—1。】数着门外顿时嘈杂起来的脚步声,老人冷静地嘱咐道:【研究院还需要我的头脑,他们不会拿我冒险。】 【老爷子还挺疯的嘛,我突然有些欣赏你了。】最强干脆一手抄起那古怪的仪器塞进怀来,随后伸手抓住老人的肩:【不过不用这么麻烦。】 他帅气地打了个响指——下一秒晕头转向的老教授就直接和t002—1对上了眼睛。 【——上帝!】老人头疼无比地呻.吟了一声,勐地闭上了眼睛,以免陷入无尽的幻觉中失去意识。 异常物茫然地望着突然出现在它面前的人类,反应过来后刚想把无视危险又过来缠着它的老教授赶出去,结果对方身后探出了一张令小怪物惊喜万分的脸。 「看吧,老师说到做到哦!」 五条悟伸手抱住明明半天前才刚刚见过面,现在却依旧激动到不能自已的t002—1——它实在是太开心了,连喉咙里都滚动着犬类激动时娇气的呜呜声,听得一旁的谢切诺夫教授眉头越皱越紧。 墙角的监控器闪烁着,很快有冰冷机械的女声响起:【入侵者,放开人质,举起手来——】 五条悟敏锐地嗅到了一点麻醉气体的味道,他轻哼了一声,直接用咒力将即将关闭的通风口轰开,监视器随之全部爆炸开来。t002—1也警觉了起来,脸颊上的羽毛顿时炸起,它干脆用流体缠住了老教授的身体就想把他往门外摔。 「别这样,对待这么老的老爷子要轻拿轻放些啦,」白髮男人无奈地扶住了被异常物扯得狼狈后仰的老教授,顺手揉了揉试图保护人类的异常物的脑袋。 他很有经验地幽幽道:「万一不小心弄死了怎么办,会很麻烦哦。」 正在因自家崽的本能举动心生欣慰的谢切诺夫教授:……虽然没听懂,但是听语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我再说一遍,时空旅行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你确定要带着以利亚走么?】老人严肃地问道。 在得到确认答案后,他沉默了一会儿,嘆气指导着:【看到跳跃仪上的最大的金属按钮了么?等你准备好了就按下它——它很不稳定,但是根据其工作原理能够创造出临时锚点,这对你们来说有好处。】 【多谢啦,老爷子。】五条悟也不和他多客气,干脆道了谢。 第184页 【……我也只是为了以利亚。】 老人摇了摇头,闭着眼睛试探着去触碰异常物。t002—1这一次倒是很乖,没有闪躲,没有威胁的咆哮声……也许是最强就在他身边的事实给了它靠近人类而不用担心对方受伤的勇气,它甚至主动蹭了过来,伸出了被异化至柔软湿润、甚至还在往下淌粘液的手,轻轻抓住了这个如父亲一般的老人干枯消瘦的手指。 【听着,以利亚,请你记住我这个不合格的教导者最后的话……】 老人紧闭着眼睛,同毫无神志的异常物嘱咐着。他的声音出现了罕见的颤抖——最后一次了,他想——而他甚至无法睁开眼睛再看这孩子最后一眼:【保持你的勇气,然后忘掉什么该死的赎罪——你要去爱,要去享受身为人类的一切美好。】 【……不管你是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孩子。】 【教,授……】 谢切诺夫顿时僵住了,五条悟挑起眉来,看着那无比可怖的、满是利齿的环状口腔再次出现。此时异常物正在费力地蠕动着肌肉,迫使其配合着模拟出对它来说无比复杂的俄语单词。 这本该是无比令人作呕的场面——噁心可怕的怪物拙劣地模仿着人言,令人怀疑它是否会利用这一点来捕食人类。偏偏在场俩人皆毫无厌恶之色,一人饶有兴趣地盘算着等会儿怎么哄人叫老师,另一人则激动地手指都在轻轻发抖。 【教、教授。】异常物还在磕磕巴巴地低声唿唤着,它凑了过来,柔软的流体温柔地环住了老人,就像是一个临别的拥抱。 【不和我们一起走么?】五条悟认真地问他。 【不,我已经太老了……而且研究院还需要我。】老人平復了下情绪,在收容室外的破门声中郑重地摇了摇头。他后退了一步,离开了异常物的拥抱,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平静直视了t002—1那惊悚而神圣的面容,嘴角是一个堪称温暖的微笑:【人类、也还,需要……咕……】 老人哽住了,他僵硬地死死盯着对方,开始癫狂而絮絮叨叨地喃喃着那个名字:【以利亚、以利亚……以利亚……】 也不知他究竟是在唿唤哪一个人。 待到研究院的人总算闯进了收容t002—1的房间时,入侵者和t002—1已经杳无踪迹了,唯有老人独自一人静静躺在地板上,已经彻底陷入了昏迷。 …… 夏油杰这段日子简直忙得焦头烂额,天知道他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累成这个鬼样子。 挚友失踪,他的小鸡崽子们顿时失去了鸡妈妈的保护,要不是他和夜蛾正道一起帮着看护着,那群尚未成熟的孩子早就被咒术界上层贪得无厌的老东西吃得渣都不剩。 好在五条悟算计那群老东西时从不避着他,这让他尚且熟悉挚友留下来的势力与暗线——不过当时有多感动于对方的信赖,咒灵操使现在就有多恨得牙痒痒。 六眼那傢伙着实不擅长政客那一套——他要是擅长早就凭着五条家的势力和最强的身份掌控整个咒术界了——在夏油杰眼里看来这就是典型的好牌打得稀烂的,真正在上层社会摸爬滚打过,还管理过偌大一个邪.教组织的盘星教教主再怎样也比天性直率的大少爷擅长这些东西。眼下人又不在,他只好捏着鼻子帮忙重新整合梳理对方手下的势力。 实在忙昏头的时候,夏油杰甚至阴暗地想着那傢伙该不会是故意玩失踪,抛下众人和对象度蜜月去了吧——以至于在看到失踪了快一个月的鸡掰猫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第一反应就是直接往对方脸上给了一拳。 好不容易回来的五条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25 01:08:26~2022-02-25 23:5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jxx别杀了 10瓶;咕咕咕 3瓶;小兔宰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託付 「杰?你居然打人家?」五条悟不可置信地瞪着挚友,做作地捂着脸,姿态十分之娇羞——虽然那半透明的魂体压根不可能碰的到他。 夏油杰阴阳怪气:「哟,原来您还活着呢?我还以为是幻觉呢,不好意思啊。」 鸡掰猫顿时提高了嗓门:「什么嘛,人家千辛万苦才回来的哦,你不想人家就算了,居然打人家——」 夏油杰瞥了眼他胸口的血迹,兴师问罪的语气多少缓和了些:「你知不知道你失踪了多久?!」 「一个月!」说起来他就来气:「我他妈都死多久了还得给你善后!」 先不说二年级那群小崽子——特别是回国的乙骨忧太——有多麻烦,也不提来自家入硝子的冷笑,光是老班主任这一关都足够令他头疼不已。 你妈的为什么?咒灵操使都要怀疑人生了:难道我现在不是应该躺在地里享受永恆的安眠么? 「一个月?看来俩个世界流速不一样么……」 已经尽快赶回来的五条悟飞快而小声地嘀咕了一声,他望着哪怕是灵魂状态都显得越发憔悴的挚友,难得产生了些许良知:「好嘛好嘛,谢谢杰啦,杰最好了~」 「……我错了,求你别这样,好噁心。」夏油杰的脸都扭曲了一瞬。 咒灵操使无视了鸡掰猫不满的喵喵叫声,看了一眼整个人都埋在挚友背后的、呃,东西?夏油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如果一定要描述的话,他觉得更像是他俩高中时期看过的恐怖片里的背后灵——湿答答黏煳煳,手脚并用趴在主角背上,只要一回头就能脸对脸吓得人失声尖叫的那种东西。 第185页 「这什么怪玩意儿?」夏油杰皱起了眉,他看了一眼墙角被他抓壮丁帮着处理文件的伊地知洁高,这傢伙在对方出现的第一瞬间就俩眼一翻晕了过去,要不是自己是灵魂状态,估计现在也躺在地上了:「喂,把人吓晕过去了哦,等会儿这堆文件你自己处理去。」 「说什么傻话呢杰!」白髮男人震惊地瞪着他,随即赶紧伸手把背上那坨东西扯了下来拽进怀里,伸手一把捂住了对方头颅两侧的「耳朵」:「也太伤人了——这可是以利亚哦,胡说八道会让他伤心的!」 他满脸都写着小狗狗可听不得这个。 夏油杰:「……」 你他妈看着这玩意儿畸形变异的脸再对我说一遍他会伤心?!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东西——对方似乎因为瞬移的缘故还有些晕晕乎乎的,软绵绵地靠在人类的怀里。稍微缓过来一点它便不满地伸手去扒拉将羽毛揉乱的最强的手,察觉到有人在观察自己,立马抬起唯一带有些许人类特徵的琥珀色眼睛看了过来。 ……等会儿,记忆与感知尚且处于混乱状态的t002—1迷茫地想,这傢伙是不是刚才揍了他的老师一拳? 心情复杂的夏油杰:「……以利亚?」 对方的回应是唿啦一声张开了脸上的四只羽翼,露出了中央那满是如同七鳃鳗般、足以令密恐患者发狂的尖牙的环状胶质口腔,嘶嘶叫着威胁他。 咒灵操使分明看到从小怪物身上滴落的白色流体无视了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另一人,绕开对方开始朝着他的方向目标明确地爬了过来,在发觉无法触碰到灵魂时,顿时颇为不满地咕噜了起来。 「看来他不喜欢你。」五条悟把跃跃欲试着想要帮老师报仇、将危险的幽灵赶出自己地盘的异常物按进怀里,在一旁幸灾乐祸:「真惨啊,杰,被小朋友讨厌了哦。」 「谢谢,我无福消受。」夏油杰就是看鸡掰猫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不顺眼,忍不住出言讽刺道:「毕竟我的择偶标准应该还处于人类的范畴里。」 也许是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确实亏欠了他,鸡掰猫倒只是给了他一个白眼就没再回嘴。夏油杰总算气顺了些,玩笑话到此结束,他心平气和地示意对方去看桌子上的文件。 「这是这段时间沖高专动手的势力名单,你失踪了一个月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要不是不确定你到底死没死,他们恨不得立马把叛逃的名头按你身上,现在全靠夜蛾老师周旋——虎杖悠仁那小子原本是要被立马处死的,但命倒是由我和乙骨一起勉强给保住了。现在他躲在其它地方,被那群傢伙判定为叛逃。」 咒灵操使按了按眉心,想起那群不让人省心的学生,忍不住嘆气道:「至于一年级其它俩小鬼差点就冲动地和虎杖一起跑了,结果被夜蛾拦了下来。现在那俩被关押审查,性命暂时无忧。」 「我看看……」五条悟搂着异常物凑了过去:「哇唔,好吓人呢——真让人伤心,简直是一个人都不想给我留啊。」 他嘴上说着伤心,但是眼睛里的杀意却鲜明得如同冰中熊熊的烈火,原本已经安安静静靠在他怀里的t002—1顿时不安地瑟缩了一下,又被人安抚地捏了捏翅膀。 「你的存在到底碍了多少人的事心里没点数么?」当年就是直接血洗盘星教所有领导层换自己上位的前盘星教教主冷笑道:「要我说还不如把那群傢伙全部杀掉,整个咒术界都烂到骨子里了哦。」 仔细想来,那年特级咒灵操使的叛逃不仅仅是他自身的思想转变,其中居然还不乏高层的影子……只可惜那个尚且稚嫩的年轻人还没来得及想通,便已走上了那条路,从此再也不能回头。 「……」最强沉默不语地翻看着那沓子资料,在看到「虎杖悠仁被断一臂后叛逃」的字眼时,他的神情狰狞了一瞬,可怖得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你什么时候这么心慈手软了?」夏油杰还在一边冷嘲热讽:「害怕这个担心那个的,真老了?」 「不破而不立,哪有不流血的改革。」咒灵操使冷声告诫道:「你也看到了,你在的时候还好,等你不在了他们会干出些什么事来——如果你真如那傢伙的计划一样,被狱门疆封印,猜猜看你那群还没成长起来的学生会怎样?」 「那群傻兮兮的、全心全意信赖着你的小鬼,会死无葬身之地哦。」他的语气阴森森的,饱含了粘稠汹涌的恶意。 「——在这种糟糕透顶的环境下,你真的能看到由你护佑的年轻人们成长起来,如你所愿去循序渐进着改革咒术界的那一天么?」 周遭的空气已经于来自最强的威压下变得如冻原沼泽般冰冷粘滞。已经失去了知觉的辅助监督该感到庆幸的,就算他不因t002昏迷,此时也该被这可怖的氛围吓得心脏病发作。 「杰你不必用话术激我。」最强掀起眼皮子看他:「我的学生可不像你描述得这么脆弱,你要是想趁机利用我的怒气血洗整个咒术界这种事还是免谈哦。」 那不就成了单纯的泄愤,五条悟不能是暴君,也不想成为□□者。 阴暗意图被挚友一眼看穿的蛊王:「……嘁。」 异常物已经因最强周身的骇人气势凑了过去,此时正不安地伸出柔软的爪子去够对方的手。五条悟用俩只手掌包裹住那只不安分的爪子,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对方的头髮,缓缓吐出一口气。 第186页 「……但是你说得对,我还是太手软了。」他的语气轻柔但透露着厄运将至的冷酷:「是时候该搞死一批烂橘子杀鸡儆猴了。」 …… 五条悟气势汹汹地找茬去了,只留下夏油杰与一堆文件和一只异常物面面相觑。 「杰的存在现在有哪些人知道?」临走前这人神情阴郁地问道。 「你的学生、夜蛾、硝子、还有因为我碰不到东西,所以由夜蛾定下束缚帮我做事的伊地知。」满心想着自己总算可以歇下来松口气的夏油杰回答道:「上面应该还不知道我的存在,这段时间都是由夜蛾老师出面。」 不然高层早就开始借题发挥,称五条悟与特级诅咒师夏油杰勾结,叛逃咒术界了。 「……谢谢,辛苦了。」 这一次对方语气淡淡,但夏油杰脸色倒是缓和了许多:「美美子和菜菜子的情分我还清了。」 结果这人正经了没多久又开始用那种甜腻腻的腻歪语气说话:「帮人帮到底啦,杰帮我最后一件事好不好?好不好嘛~」 夏油杰最受不了对方这种语气,噁心得他恨不得当场戳聋自己。 他语气隐忍而阴郁:「放。」 「是以利亚啦。」最强将他怀里的小怪物展示给挚友看:「因为其他人看到现在的以利亚神志都会出问题,但是杰已经死了所以不受影响,所以他只能暂时託付给杰啦。」 异常物似是察觉到了些什么,不安地去拽对方的衣袖。原本已经神情冷凝如冰的最强眼神顿时软了下来,他用一种令夏油杰牙疼不已的温柔态度揉了揉对方的脑袋,但还是依依不捨得将人轻轻推了过去。 「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看着他,万一有任何异常立马通知我。」 「你确定它乐意和我待在一起?」夏油杰挑眉道——小怪物看起来已经开始焦躁不安了,那些在地上汇聚了一滩的流体朝着最强涌了过去,可怜巴巴地勾着对方的脚踝。 「是他。」五条悟不满地纠正道:「而且以利亚很乖的啦,他很听话,杰不可以欺负他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25 23:50:58~2022-02-26 23:4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柠檬不酸 36瓶;山姥切·极 30瓶;五月 20瓶;苍渊 19瓶;凉亭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相处 这一点五条悟说的倒是没错,对方确实很听话。夏油杰冷眼看着被人低声安抚解释了一阵后,那东西就可怜兮兮但又无比温驯地松开了拽着对方衣角不放的爪子,乖乖地站在他身边。 对方望眼欲穿地眼巴巴看着最强的背影,活似个被家长丢在幼儿园里的幼崽……而能止小儿夜啼的特级诅咒师夏油杰就是被不负责任的家长拜託照顾小崽子的幼儿园老师。 夏油杰被这个脑补惊得一阵恶寒,他压下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嘆了口气,扭头看着那坨东西,语气多少还是温和了一点:「所以现在就剩我们俩了……话说你要吃东西么?」 「你吃什么?人?」 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对方被羽翼覆盖了半边的脸,想着自己刚才看到的口腔,那无比可怖危险的模样让它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拥有无害食谱的生物。 他漫不经心地沖昏迷的伊地知洁高的方向努了努嘴:「那边有人类哦,要吃么?」 战战兢兢替特级诅咒师工作了大半个月结果现在还要沦为口粮的辅助监督:??? 对方的回答是用流体捲起昏迷中的伊地知洁高,然后打开了密室的门,把人类丢了出去,嫌弃之色简直是溢于言表。 夏油杰:「……」 「喂,我可不是你的老师,会惯着你。」觉得有些丢面子的咒灵操使语气阴森森地吓唬小动物:「你把帮我干活的傢伙赶走了,等会儿二年级那群学生要过来找我,你就自己和他们解释去吧。」 异常物闻言愣了半天,脸上的羽毛顿时耷拉下来了。它在原地焦躁地转了几圈,又把密室的门打开,重新将躺在门外的辅助监督拖了进来,蹲下来用手轻轻拍了拍人类的脸颊,又推了推对方的肩膀。发觉未果后,它便蹲在地上用一种委屈不安的眼神瞅着夏油杰,喉咙里滚动着做错事后可怜的呜呜声。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旁观着这一切:「……」 ……好蠢。 但是好像,又有那么一点点可爱?他突然有些理解养狗的乐趣了。 「行了,骗你的,把那傢伙弄出去吧,不然他这辈子都醒不过来。」特级诅咒师哪怕是承认自己在忽悠人照样面不改色,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二年级那群小鬼都不在学校——而且那群人才不会闲得没事来找我,他们可讨厌我了。」 异常物浑然未觉自己被人耍了,只是在听到他不用以现在这副模样直面二年级前辈时顿时兴奋了起来,再一次将辅助监督拖出了地盘,甚至贴心地将人类摆放在离密室较远的一颗树的树荫下。 夏油杰不能自行离开拥有温养灵魂阵法的密室,他冷眼看着小怪物欢脱地跑出去,心中盘算着这傢伙会不会就此逃跑——但还没等他的恶意升腾起来多少,小怪物已经很乖的自己打开门钻了进来。它先是在不大不小的密室里转了一圈巡视领地,甚至还懂事的避开了那些散乱的文件和电脑的电源线,然后选了个墙角安安静静地把自己蜷缩起来。 第187页 「……为什么不逃跑?」灵魂慢吞吞地飘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盯着小怪物。他的语气轻柔而阴冷,满含粘稠的恶意:「你现在这副怪模样被别人发现了就是死,没有人会认为你是曾经救过他们的咒术师……人类只会想着杀死异类。」 「——难道只是因为悟将你託付给我了?」咒灵操使嗤笑道:「我可没有答应,我也不介意免费看一场名为人类劣根性的滑稽喜剧。」 异常物并不做声,只是歪着脑袋看着他。夏油杰被它那单纯无辜的眼神看得心烦意燥——这傢伙现在估计毫无人类的理智可言,不然悟也不会这么放心不下。他不由嘲讽自己堂堂一介特级诅咒师,沦落到和一只蠢狗似的小怪物较劲也是够堕落的了。 「……我可真是无聊。」他低声喃喃道,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就不再搭理对方。 但是很快他不得不因为背后的悉悉索索声,被迫转过身来看着对方到底在折腾些什么。 「你在干什么。」夏油杰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看着异常物——那傢伙将因刚才辅助监督的昏迷而散乱在地的几张文件捡了起来,塞回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文件堆里。 也不知道构成对方身躯的流体到底是什么东西,明明看上去湿答答的,但是触碰到任何东西都像是碰到了疏水材料,连轻薄的纸张都没有任何润湿的痕迹。 因为他的突然出声,异常物看起来像是被他吓到了,本能朝他呲了牙。夏油杰一挑眉,干脆恶劣地伸手作势去揉对方的脑袋,随即看着因为完全触碰不到自己的小怪物一边努力闪躲他的手,一边气急败坏地沖他低声咆哮。 「讨厌我?」他在t002—1眼中笑得活似童话里的大反派:「那也没办法,你的老师现在很忙哦。」 等夜蛾正道照例来找夏油杰商量接下来的行动时,他先是发现了晕倒在树下的辅助监督。老校长顿时警惕了起来,他放轻了脚步,试探着靠近密室,结果隔着门缝他居然听到里面有千与千寻主题曲的声音。 夜蛾正道:??? 他砰的一声推开了门,下一秒便勐地捂住了眼睛,被那股子熟悉的眩晕与幻觉噁心得差点原地摔倒。 正沉迷于夏油杰电脑上动画片的异常物闻声转过头来,发现是夜蛾正道后顿时跳了起来,在灵魂无语的眼神中飞快爬上了离对方最远的天花板,白色的一大坨盘踞在墙角处小心翼翼地观望着。 t002—1只想着要离来者远一点,结果丝毫没考虑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到底有多瘆人——小怪物大蜘蛛似得趴在天花板上,四肢扭曲,面部畸形,虎视眈眈自上而下盯着人类——至少夜蛾正道是手一哆嗦,下一秒术式差点就要发射出去了。 「怎么回事?!」夜蛾正道通过那熟悉的掉san反应认出了人:「以利亚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也不知道,问悟。」夏油杰光棍地一摊手,表示罪魁祸首不是他。 「悟他回来了?」夜蛾正道先是大喜过望,随后便是怒气上涨:「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他人呢?」 「找麻烦去了。」夏油杰语气中透露着一种看好戏的幸灾乐祸:「气的够呛呢,咒术界要变天了。」 「……算了,我管不了。」夜蛾正道难得心生自己已经老了的感慨,他闭着眼睛,朝着天花板的方向招了招手:「以利亚,你过来。」 异常物犹疑地望着他,迟疑了片刻还是慢慢从天花板上爬了下来,扭扭捏捏地靠近了老校长。 「我现在能触碰你么?」想起对方的食谱,夜蛾正道先是问了他一句。t002—1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干脆伸出一只苍白湿润的手轻轻拉住了夜蛾正道的手指。 被那种冰冷粘腻的奇异质感惊得一颤,夜蛾正道强行压下疯狂甩手然后跑出去找个地方大吐特吐的欲望,闭着眼睛问夏油杰:「他现在能听得懂话?」 「勉强能,还会看动画片呢。」 夏油杰因为对方的代称轻哼了一声,心道他的老班主任其实也是个颇为心软的傢伙。 不过有一说一,只要无视对方那副尊荣,异常物现在还是挺可爱的——先是默默帮忙把散乱了一地的杂物收拾好,然后就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发呆。还是夏油杰实在是看不过去它那副自闭儿童的模样,问它要不要看动画片。 小怪物的眼睛顿时亮了一下,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眼神望着他——这让夏油杰不由想起来自己刚收养两个小姑娘的时候,俩人一左一右怯生生拉着他的手,偷看游乐园的眼神。 结果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指挥着对方输入开机密码,连了网点开了播放器。 夏油杰:「……」 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父爱呦。 异常物确实很高兴,它现在的记忆是紊乱的,心智大概还处于孩童时期。因为混乱糟糕的童年以利亚没怎么接触过动画片这种东西,很快就彻底沉迷了进去,在千寻和小白龙告别的时候还颇为真情实感的悲伤呜咽了起来。 一旁一脸复杂的咒灵操使:「……冰雪奇缘看不看?」 连这种程度都会难过,他还是看点迪*尼式的喜剧比较好。 夏油杰浑然未觉自己对异常物的代称已经从「它」变成了「他」。 结果还没等let it go的洗脑旋律响起来,夜蛾正道就来了。异常物知道自己会令人类不舒服,所以只是轻轻碰了校长先生一下就松了爪子,然后就乖巧地自行躲到了离他们最远的天花板上,默默注视着俩人聊些它听不懂的话——只是那渴望的小眼神时不时往亮着屏幕的电脑那儿偷瞄,看得唯一一个能直视对方的夏油杰简直是满腔吐槽欲无处释放。 第188页 夜蛾正道实在是受不了那不间断的精神污染,稍微交代了几句便决然走人——临走之前同样嘱咐夏油杰要好好看着以利亚,万一有不对就立马告诉他。 彻底荣升为幼儿园老师的特级诅咒师木着脸:「哦。」 等夜蛾正道一走,夏油杰好气又好笑地看着那傢伙唰的一下子窜到他面前,徵求意见似得眼巴巴望着他。 「行了,看我干嘛?想看动画片就看,自己搜索frozen。」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倒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了起来:「不会打字?啧,先按f,就是字母键第二排左边数第四个按键……」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2-26 23:45:02~2022-02-27 13:5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叶治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咬人 但是很快,连动画片都难以安抚异常物的情绪了。 小怪物开始变得越发焦躁,时不时跑出去熘达一圈——夏油杰也由着对方像只嗅到陌生入侵者气味的野兽似的,不安地一遍遍视察着领地——反正那傢伙始终懂事得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活动,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 天色逐渐变暗,看样子一场晚夏的雷雨马上就要来了。周围的树林被风吹得窸窣作响,深深浅浅地张牙舞爪着,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就躲藏在缝隙与阴影里。 也好在这里够隐蔽,基本上没什么人会特意前来。不然假如有人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瞥见某个白色的畸形人影以一种怪异而扭曲的姿态于树影间一闪而过,怕不是会被当场吓到精神失常。 随着第一声落雷的炸响,夏油杰皱眉看向被异常物推开后轻掩着的门。门外的雨淅淅沥沥地落了起来,很快便连成了密密麻麻的线,于青石砖上激起了无数朵水花。而异常物则站在雨中,呆呆地仰起头,望着灰濛濛的天空,任由雨水将头髮打湿,一缕一缕粘在脸上。 「不进来?」咒灵操使抱胸虚靠在门口,神情淡漠而平和。 异常物闻声迟钝地眨了眨眼睛,望了过来。雨水将那属于人类的琥珀色眼睛沖洗得格外鲜润明朗——有那么一瞬间,夏油杰几乎以为对方已回归了人类的身份,不然那双眼睛为何会如此的悲伤——但是仔细看来那只不过是雨水的折射,小怪物还是一副形如兽类的浑噩模样。 这似人非人的东西只需站在这里,便足以勾起一切人类关乎异类的恐惧感……前提是对方不要乱动。 咒灵操使木着脸看着小怪物重新从雨中窜回屋里,用爪子费力扒拉着直往下滴水的头髮,不让它们遮挡视线。被异化至柔软粘稠的手指并不好用,总会有粘液顺势滴落在头上,搞得异常物越来越暴躁,恨不得能像犬科动物一样疯狂甩水。 夏油杰:「……」 当初他为什么会觉得这蠢东西吓人? 无法处理干净的雨水顺着异常物的身躯流淌而下,很快就在脚底聚成了一小摊。以利亚低头看着那滩水,有些愣神——在异常物混乱的记忆中他本是害怕打雷的,就像是每一个小孩子一样。但是每当雷雨夜来临,小以利亚唯有睡前一个人默默躲在母亲的卧室门口,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如果对方状态还好,他就可以推开门,爬到她床上去请求一个甜甜的、足以支撑他度过雷雨交加的可怕夜晚的晚安吻……但是如果隔着那单薄破旧的木门依旧还能听见歇斯底里的咒骂,或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抽泣声,他最好赶快躲起来——衣柜里也好,带锁的阁楼里也罢,名为母亲的女人会在雨夜里如幽灵般游走,推开家里的每一道房门去寻找他那早已消失不见的父亲。万一看到他,她会发了疯似地追赶自己的儿子,想要将他的眼珠挖出来。 那个人为什么还不回来?以利亚茫然而委屈地想——他今天很乖,没有伤害人类,还把地板上散乱的帐单捡了起来,妈妈总会为那些破纸片发愁……他还第一次看了很多好看的动画片,他好开心。 但是现在下雨了,妈妈会来追他,要挖出他的眼睛,他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藏身的地方……老师为什么还不回来,不对,他很忙,朋友有危险,你要乖一点…… 来自不同人的只言片语被打碎了重新搅在一起,无数零碎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不断互相吞噬,交杂出更加混乱的模样,令异常物难以辨认眼前闪现的面孔究竟是友善还是恶意,亦或是俩者皆有。 ……那个人,为什么还不回来? 处于失控边缘的癫狂状态令以利亚于一片混沌中难以抓住任何一点理智的星火,这让他变得十足神经质——夏油杰皱眉看着刚才还好好的小怪物莫名其妙在地上缩成一团,哀恸地呜咽着,就像是一滩倒塌融化的蛋糕。从那非人的粘液块儿里发出的声响异样而古怪,似犬类的呜咽,又似是冒泡的泥沼,但无论怎样形容,都能令旁人清晰感知到对方的悲伤无助。 假如负责监管t002—1的研究员在这,他估计已经习以为常了。因为这种状态来得快去得也快,并没有什么危害——异常物小声哭了一会儿,但还没等幽灵出声安慰,它便已经重新默不作声地爬回墙角把自己缩成一团,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直到后半夜天快要亮了,满身煞气的最强总算回了高专。他是一尘不染的,浑身上下唯有来自雨水的冷意,但周身那遮都遮不住的血腥气息足以彰显对方刚才都去干了些什么。 第189页 五条悟闭了闭眼睛,站在密室门口收敛好自己残余的杀气后才推门而入。 「他怎么了?」 白髮的最强惊讶地看着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冲出来迎接他的t002—1,以问询的眼神看向他的挚友。 「哭了一会儿睡着了。」 夏油杰沖那坨缩在墙角的东西抬了抬下巴——天知道听对方那边突然没声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要不是看见那微微起伏的胸口……呃,等会儿,咒灵操使突然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力了——刚见到小怪物的时候,对方有人类的心跳与唿吸么? 最强微微皱眉:「……哭?」 夏油杰冷笑:「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不负责任的饲主,这傢伙和只狗崽子似的,哼哼唧唧烦死人了。」 ……看着还怪可怜的。 五条悟继续朝墙角走,途中不小心碰了下电脑,原本已经黑屏的电脑顿时亮了起来,其上赫然显示的是经典早教动画片。 五条悟:「……」 五条悟:「杰,你认真的?花园宝宝?」 特级诅咒师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这是他自己选的,他就喜欢这种软乎乎的玩偶,关我什么事啊!」 他一个幽灵又摸不到电脑好不好! ……顶多是恶趣味地指挥小怪物选择了幼儿频道。 「我先带他回本家,多谢。」 五条悟现在没什么心情再说些玩笑话,他蹲下身来,试图将似乎已经陷入沉眠的异常物抱起来——但对方却在另一人触碰到自己的一瞬间勐地睁开了眼睛,脸上的羽翼顿时应激般地炸了起来。 五条悟本来就没有任何防备,在他错愕的眼神下,t002—1用一种极为兇勐的架势狠狠撞了过来,居然成功将最强按倒在地上,居高临下俨然一副准备捕食的姿态。 「……哇哦。」一旁看戏的夏油杰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要是以利亚尚且清醒,他估计得羞愧的恨不得钻进地里去。但是t002—1现在全凭本能做事,这让他变得无比坦然,那些原本被属于人类的羞耻、胆怯与顾虑一层层掩埋在最下层的情感如地幔中燃烧的核心般煌煌运作,现在他像群星一样原始横暴,这来自灵魂深处的冲动逼迫着异常物对重归的神袛做出些什么来。 「以利亚?」白髮男人嘆着气,配合地微微侧过头去,任由对方俯下身来仔细嗅闻着自己的脖颈。闻了一会儿后小怪物干脆咬了下去,畸形的口腔吸盘挤压在人类脆弱的颈动脉上,留下一个个可怖怪异的红印,另一人几乎能感知到其间密密麻麻的利齿。 最强不动声色地把身体支撑起来一点,满含安抚意味地摩挲着小怪物的背嵴——但是很快有柔软苍白的手指不满地拉开了他的手,他也不恼,只是坦然地摊开手,一副准备束手就擒的模样,宽容地由着对方掐着他的手腕压迫感十足地欺身而上,在他的肩颈处毫无章法地乱咬一气。 「好好好,你随便咬啦,别怕……」 最强放软了声音哄人,明明被人冒犯地压着咬脖子,偏偏神子眼中甚至是带着真实的笑意的,看得一旁的夏油杰咋舌不已,心道这俩个傢伙都是疯子。 说是咬人,但异常物终究还是不敢真得伤他,只是留下了些许印迹便无措松了口,重归了那副温驯的模样。眼见对方似乎并未生气还小心地凑了过去,用最为柔软的、羽翼下的脸颊蹭了半天,喉咙里唿噜唿噜的,就像是在道歉。 被对方松开手腕的五条悟总算可以把小怪物搂进了怀里了。脖颈处被蹭得一片温热酥痒,他干脆伸手捧起那张脸,任由对方温驯而谄媚地蹭着自己的掌心,仔细观察了片刻后突然大惊小怪地嚷嚷了起来:「杰,杰?你来看!」 原本不乐意看俩人腻歪已经直接背过身的夏油杰不耐烦地飘了过来,看着那傢伙用手撑开小怪物脸上的羽翼,示意他看脸中央那些浓密柔软的羽毛。 夏油杰仔细看了半天,总算迟疑道:「……这是,开始掉毛了?」 确实像是掉毛,羽毛自中央呈剥落状,逐渐显露出其下粉红的嫩肉。五条悟试探着用手指轻轻一抹,对方顿时反应极大得颤抖了一下,羽翼疯狂扑腾着想要重新合上,却又被人按得死死的。 「老……老师……」 眼看对方似乎还想再模,被逼急的异常物居然从喉咙里结结巴巴地挤出了几个字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以利亚,凶凶 感谢在2022-02-27 13:58:28~2022-03-01 00:4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三鲤 40瓶;汤圆 30瓶;悲左唿 25瓶;鹤亥、夏律 10瓶;白桑不姓白 8瓶;腐腐特、筝成林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人类 「老师你居然有这个!」虎杖悠仁翻看着对方那一柜子的游戏光碟,激动地说话都有些颤抖:「这个不是已经绝版了么?市面上超难买到的欸!」 「市面上难买是市面上难买,」某最强抱胸站在一旁,闻言不屑而傲慢地哼了一声:「可是我是谁啊。」 要是夏油杰在这,他绝对会因为这人的臭屁冷笑三声以示鄙夷,但是现在趴在这里欣赏对方库存的是小天使虎杖悠仁。 「老师老师,这个能借我玩么?」 粉发少年以一种朝圣般的神情捧出了某套光碟:「拜託啦——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诉求!」 第190页 「准了!别忘了还回来哦?」五条悟笑嘻嘻地伸手,虎杖悠仁欢唿了一声,将光碟夹在胳膊下,随后伸出仅剩的右手与对方击掌。 「五条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高专啊?」 兴奋过后虎杖悠仁表示自己还是更想回学校和伏黑惠一起打游戏——更重要的是,他得麻烦家入老师将他断掉的胳膊修復。 「现在还不可以啦,高专暂时还不安全哦。」 五条悟的语气轻松而平和,然而就是这傢伙于一夜之间掀起了咒术界的腥风血雨。 就在三天前,等五条悟找到他的学生时,虎杖悠仁已经因为来自各类势力的追杀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于愈发残酷的现实中迅速成长了起来,他第一次动手杀了人,虽然是个诅咒师,但是亲手杀死同类的刺激还是令少年人周身染上阴郁的色彩,连那头永远朝气蓬勃的、不服输地支楞着的粉色短髮都耷拉了下来。 但是虎杖悠仁甚至来不及自我调节情绪,他暂且落脚的地点就被咒术界的人发现了,被逼无奈着再次开始逃亡。好在每天他都会收到来自不知名号码的简讯,告诉他可以往何处躲藏,但每次他试图追问回去时他发出的消息却又如石沉大海。 直到在不断缩紧的包围圈中被五条悟按住肩膀时,虎杖悠仁惊得寒毛倒竖,差点当场跳起来的。他想也不想就一拳往后挥,却又被人轻描淡写地化解。 「各位,晚上好呀——你们想对我的学生干些什么?」 最强轻飘飘地说,他顺手揉了揉身旁学生的头髮,随后无视了对方激动无比的眼神,上前一步就将人挡在身后,毫不掩饰自己的偏袒之意。 之后的事不必再提,将虎杖悠仁逼得无比狼狈的追兵在最强手中简直是如幼童般毫无反抗能力。随后这人直接将学生拎回了本家又消失不见,等虎杖悠仁再一次看到对方时已经是五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虎杖悠仁目瞪口呆地望着对方身后的东西:「……那个,五条老师?」 「嗯?」 面不改色地任由异常物挂在自己背上的五条悟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这是以利亚吗?是以利亚吧?」粉发少年头疼地捂着额角,竭力抵抗着那些不间断冒出来的幻觉:「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t002—1听见陌生响动后顿时警惕地抬起头来——小怪物从五条悟的肩后探出脑袋打量着四周,发现虎杖悠仁时顿时犹疑着要不要窜到更远的地方去,但是它又有点捨不得松开自家人类…… 就在它犹豫不决时,五条悟干脆把它从背后掏了出来,就像是在掏一只躲在鸟窝里探头探脑的雏鸟。异常物顿时在虎杖悠仁毫无遮拦的视线下炸成了一团,它惊慌失措地嘶叫了一声,挣扎了几下未果后干脆最后一头扎进最强怀里,努力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绝对不可以伤害人类。 这条准则如同最后的缰绳,牢牢约束着异常物。谢切诺夫教授的猜测是对的,只是因为理智已经所剩无几的缘故,它唯一能够理解的最直接反应唯有对人类的视线、对「被看见」这件事心生排斥,如一只疯猫冲着任何一个胆敢看它的路人拱起背来嘶嘶哈气。 只有被小怪物全身心信赖的那个人可以脱离它那专.制蛮横的保护圈的——只有那个人是不同的,小怪物于一片浑噩中茫然地想,连「想」这个运转过程都如锈蚀的齿轮般嘎吱作响……他为什么与众不同? 结果直到被人拎回了房间,异常物也没想出个一二三所以然来。 「好啦,想睡觉么?不想?」 这人若无其事地捧着小怪物的头颅说话,在旁人眼中怕是已经疯得彻底,偏偏最强本人却是乐此不彼的:「那要吃点东西么?话说你吃些什么?咒力?人?」 不愧是挚友,俩人的脑迴路都是一致的——唯一不同便是最强多少还有些自我牺牲精神,他干脆挽了袖子,将一条修长有力的手臂递到异常物嘴边。 小怪物迟疑着伸出爪子捧起那只手——桡骨优美凸起,青色的血管顺着手腕中心的凹陷处蔓延而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此时正放松地微蜷着,看起来很好下口的模样……异常物忍不住低下头来,用裂变出来的口腔轻轻碰了碰对方的掌纹,就像是一个落在掌心的亲吻。 眼看对方毫无阻拦的意思,它干脆真得一口叼住对方的手指,在口腔里细细咂摸舔舐着,时不时轻咬着磨牙。那些本该刮擦下皮肉的兇残利齿此时柔软得简直就像是海洋生物的触鬚,包裹着对方的指骨于一片温软湿润间黏黏煳煳地蠕动。 「……你再这么舔下去我就要硬了。」 五条悟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不住幽幽警告道。原先只是逗对方玩的玩笑话,谁知这傢伙还真就把他的手当成了磨牙棒,奶狗似得又舔又咬,属于人类的琥珀色眼睛专注而愉悦地眯起,显得越发色泽鲜润,其间满是奇异的餍足,简直色.气得一塌煳涂。 但凡想起这是他的白鸟…… 五条悟忍不住勾了勾手指,激起小怪物一阵不满的咕噜声,俩只爪子在他的手臂上一按一按的,不由自主将他的手指咬得更深。 更令他无奈的是,这孩子现在完全无法理解他的不爽,闻言也只是用一种单纯茫然的眼神看着他,以为惹他生气了,委屈兮兮可怜巴巴地把他那已经被舔到粘腻的手指给吐了出来,然后哼哼唧唧着扑进人类怀里撒娇。 第191页 满脑子黄色废料的成年人:「……」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嘿。 最强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对这种状态的年轻恋人下手,他只得伸手接住那孩子,再次掰开小怪物脸上的翅膀仔细观察着「掉毛」的情况。 属于人类的软骨已经开始生长,最为细小柔软的羽毛逐渐退居两侧,想必很快就会彻底褪去。回想起被自己逼出来的那声唿唤,五条悟坏心地低下头来,轻轻在那压根碰不得的、新生的粉红嫩肉上亲了一下。 「——!」 异常物所有的羽毛都炸了起来,连本来柔软下垂着的、由流体组成的外袍有那么一瞬间都变得锋利如刀。它手脚并用着想跑,却又被人掐着腰拖了回来,被迫感知着对方在那由异常向人类转变的交汇处留下一串细碎温柔的吻,就像是在亲吻丑恶疮疤下那新鲜滚烫的血肉,被人碾压揉捏灵魂深处的可怖触感让它简直怕得发抖。 小怪物真得被欺负得发起抖来了,属于人类的眼睛里都泛起了水光。发觉挣扎未果后它终于开始哀哀地呜咽了起来,胡乱发出些声响,试图藉此祈求些许来自人类的怜悯。 「老、老师……」 它就像是追随铃声的巴普洛夫的狗,很迅速便学会了究竟该如何来取悦它的人类:「老师,老师,老师……」 它将那个单词说得越发顺畅,在喉舌中毫无顾忌地流淌如涨潮的河水。那被t002—1竭力模拟出来的、在喉咙里如人类一般振动着的韧带连着小怪物的骨头一起颤抖,在它的眼中造出煌煌的神光。 「好啦好啦,小可怜儿,老师不欺负你了……」 白髮男人低笑着亲了亲对方的眉心,眉眼简直柔和得不可思议。这个人无论怎样终究都是温柔的——恶劣也好,逗乐也罢,那本该滂沱可怖的慾念终究还是包裹上了名为爱怜的脆弱外衣。 在某个短暂清醒的瞬间,以利亚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上落地了,那是一种甘美无比的苦痛,它让玫瑰之所以是玫瑰,群星之所以成为群星,它使世间另一生物个体之所以如此不同—— 于最强惊讶的注视下,对方那顺着耳边生长的一对翅膀扑簌簌着彻底融化了,就像是在太阳下融化的奶油蛋糕。白色流体不甘不愿着如潮水般褪去些许,裸露出属于人类的大半张脸庞——那张脸是苍白而静谧的,仿佛刚从洁白的大理石中雕刻而出,才恰巧拂去些许碎沫似的。现在t002—1唯有下颌还收拢着自后颈生长出来的最后一对羽翼,这让对方看起来怪异却又圣洁,就像是某个□□徒的杰作。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01 00:43:49~2022-03-02 02:00: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凉亭 15瓶;一蓑烟雨任平生 10瓶;细雨轻飘 5瓶;小兔宰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败退 老屋的阁楼是低矮而潮湿的,要搭一架梯子才能爬上去。而梯子是缺了一档的,这为腿长不够的幼童增添了不少难度。 那里堆满了杂物,令人难以轻易下脚——几把缺了腿的椅子,散架侧翻的实木梳妆柜,一面镀金早已剥落、袒露着满是灰尘的衬布的穿衣镜,指针不翼而飞的白桦树皮挂钟,发霉的古董黑皮箱和老式的烧炭熨斗,还有一沓包扎整齐的、厚厚的旧书,看来大概是上任房主还没来得及卖掉的存货。 这破败到连老鼠都懒得光顾的小阁楼是以利亚幼年的庇护所。小孩不太乐意出去与孩子们一起玩耍,与同龄人相比过于瘦弱的体型令他难以适应那些追逐打闹……更何况当地的孩子们也不喜欢他,大人间的风言风语同样也会流传到孩子的小团体里,那群小流氓会像模像样地叫他婊.子娘养的。 瘦弱的小以利亚打不过他们,而且万一挨揍了,精神状态不那么正常的母亲会对他歇斯底里的喊叫,或是抱着他痛哭。三番五次下来小孩就聪明地学会了用书籍打发时间,虽说阁楼低矮的天窗玻璃早已旧得发黄,但是在阳光晴好的时候,他还是很乐意坐在杂物堆里找出一本孩子能看懂的书来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些色彩鲜艷的画报,或是底版列印着填字游戏的旧报纸。 有时他会干脆睡在阁楼里,直到外面雷声大作,风发出了像是谁在哭一样的呜呜声。小孩半睡半醒地耷拉着眼睛,静静望着雨水顺着倾斜的天窗汩汩流淌,就像是被狂舞的树影鞭笞了一样,在仅有的视野中蜿蜒爬行。偶尔闪电会瞬间照亮一片黑暗,这时小以利亚就会想起自己已经将梯子好好地收起来了,而发疯的女人不太可能爬上来找他,这也意味着下一次阁楼被打开就是恢復正常的妈妈来叫他去吃早饭…… 一只手自黑暗中伸出,揽住了他的腰,将以利亚拖向了未知而温暖的深渊。 异常物顿时一哆嗦,如一只刚从海啸中死里逃生的海鸟般惊恐地咻咻喘气——那扇门被勐地推开,他开始跌落,被人从幻梦中拉扯回了现实 。人类的体温靠了过来,有人将他的头往下压,逼迫他袒露出后颈微微凸起的嵴椎骨。 一个吻落在他的后颈,有那么一瞬间,小怪物觉得世间所有曾在他骨髓里流淌过的恐惧,皆已被这个比雪花还要轻的吻杀死了。 「在想些什么?」五条悟低声问道,忍不住低下头又亲了亲那很适合被人咬住的后颈:「多亲亲的话,这对翅膀也会消失么?」 第192页 他的人类在说话,具体在说些什么,小怪物现在不想去思考。他只是懒懒地咕噜了一声,示意自己已经听见了。 五条悟干脆伸手将对方的兜帽拉了起来,将小怪物的脑袋遮住,仅仅只露出了遮掩下颌的羽翼,看起来就像是带了某种怪异的面具。那件由流体构成的惨白外袍摸起来是如此的柔软而滑腻,其间闪烁着细腻的金色虹光——世间没有布料会是这种令人噁心的质感,使人想起被宰杀的动物体内的内脏,或是腐烂后散发着恶臭气味的柏油。 外袍温顺地在人类手里垂落,滴滴答答地直往下滴水,发出了粘腻的搅拌声。那些流体蔓延至了来者的脚下,让老人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满是褶子的脸都扭曲了一瞬。 「家主。」 来自新特级的精神攻击果然名不虚传,他现在已经快要晕过去了,全靠一腔对家族的热血与忠诚支撑着。 「说。」 白髮男人正在饶有兴趣地研究那件外袍的构造,闻言不耐地撇了他一眼,看起来完全没有心疼一下家中老爷子疯狂跌落的san值的意思。 「那边要求您出场参加会议,您看……?」 高层已经被回归的最强那突如其来的血腥手段给吓坏了,连用词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唯恐会被报復到自己头上。 「有什么好谈的,被干掉的烂橘子们犯下过的罪行全部证据确凿。」这人神情淡淡地把玩着小怪物的头髮:「该给出来的证据都已经丢给他们看了,老子又不是他们的爹,自己处理去。」 问题就在这里啊!长老神情复杂得要命——这人直接以最强的个人名义,绕开高层,在内网上公开了数名高层咒术师犯下的累累罪行,其中甚至不乏御三家的人。也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手段,帖子删都删不掉,俨然一副准备甩开高层自己单干的模样,也无怪高层那群老头子突然这么惶恐。 他们宁愿最强叛逃或失踪,也不愿看见这人旗帜鲜明地跳出他们所定下的规则。整个腐朽已久的咒术界全靠那些错综复杂的根系维持,眼下突然有人跳出来直接将棋盘掀翻,将那些盘综复杂的势力纠葛视为无物,还给了幕后棋手重重一记耳光。 无比简单粗暴的手段,甚至还有几分拙劣。但凡随便哪个人借用这种手段来与高层相抗衡,所有人都会觉得那傢伙是不自量力的小丑。 偏偏这么做的人是最强,高层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现在被扣押的俩个学生相当于是人质,咒术界高层们也不敢轻易动手,假如人质被杀这人就会彻底无所顾忌了,说不定直接屠杀整个上层都有可能。 没有人想去招惹一个失去束缚的疯子,尤其疯子的名字是五条悟。 「告诉他们,我的要求已经很明确了。」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偏偏听得人心里发寒:「放了我的学生,处理相关负责人——别想着推出哪个无关痛痒的替罪羊,究竟是谁干的老子一清二楚。」 他笑嘻嘻地歪了外头,瞟了一眼趴在老人肩膀上进来的小纸人:「最后通牒,我只给三天时间,你们不处理就由我来处理,明白了么?」 老人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后不由悚然一惊,那只轻飘飘的小纸人于二人的视线下顿时燃烧起来化为灰烬,但是五条悟知道操控纸人的那傢伙估计正在同上层汇报情况,其中自然也包括以利亚目前的特殊状况。 最强也不恼,只是随手拍了拍莫名其妙将别家式神带进本家、满脸冷汗的老爷子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将因陌生人的视线警惕起来的小怪物重新揽进怀里。 「……家主。」 临走前老人神情复杂地隐晦劝道:「老夫的要求也不高,您最后带回家的人只要是个人类就行,咱们家里没人敢乱嚼舌根。」 多重精神刺激下他们也不奢望某最强能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了,反正旁系的子嗣又不是没有,五条家不至于就此血脉断绝——问题是家主夫人这个位置至少该属于一个人类吧!他们这群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可是经不起刺激,万一哪天他们真得眼睁睁看着家主牵着一只史莱姆怪的手告诉他们说我要和它结婚,那群老东西估计能立马撅过去一半,另一半也该心脏病发作倒在地上抽搐。 谁知这人压根就不顺着老者给的台阶下:「可是以利亚不完全是人类啊。」 他干脆落实了长老心里不祥的揣测,无辜地歪头看着面部表情开始朝着失控方向发展的老者,甚至还兴致勃勃地将小怪物的下巴抬起来展示给对方看:「但是就算现在这副模样,不也超级可爱的嘛。」 长老:「……」 可爱个哔——啊!就算暂且不提对方的被动精神攻击buff,现在光看外形都能完美戳中人类恐怖谷好不好! 「喂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有意见么?」眼神异于常人的最强不满地喵喵叫着:「小心我让以利亚咬你哦?」 他怀中的小怪物闻言顿时极为听话的张开了翅膀,装腔作势地冲着老人发出威吓的嘶嘶声。 早已习惯了自家家主的任性程度的老人眼神死:「……不,我什么意见都没有,您开心就好。」 这边的兵荒马乱伏黑惠是一无所知,他现在正在面临着一个大麻烦——禅院家来人了,指名道姓要见十种影法术继承人。 「你的老师五条悟到现在都毫无人影,看来是不会管你了。」 第193页 来人一副鼻孔朝天的恶劣模样,看得伏黑惠极想一拳揍上去。 但是他暂时动弹不得,那群人说他和钉崎野蔷薇帮助宿傩容器逃跑,有叛逃的嫌疑,因此黑髮少年浑身上下都锁上了镣铐与符咒,重得他抬不起头来,只得跪在地上冷脸听着名叫禅院直哉的傢伙一边大肆吹捧他的那个人渣老爹,一边沖他一通冷嘲热讽,最后还傲慢地提出只要他愿意重归禅院家,脱离五条派,禅院家就会出面将他保下,以免十种影法术的继承人被高层当成叛逃的诅咒师处理掉。 伏黑惠的回答是冷笑了一声,干脆闭上眼睛拒绝交流。被人无视的禅院直哉看起来恨不得过来踹他一脚,但是最终关头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强行忍住了,气急败坏地拂袖而去。 「五条那边逼得很紧。」禅院直哉神情阴冷:「那傢伙就和个疯子似的,干掉了不少我们的人。」 「伏黑惠这小子简直是软硬不吃。」另一名禅院家的子弟冷哼道:「那个粗鲁的女人也是,据说一审讯就破口大骂,绝口不提指认五条悟的事,那边又不好真得伤人……」 禅院直哉忍不住咬牙怒道:「难道我们真要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眼睁睁地看着五条悟把伏黑惠带走?」 区区十亿就把本该属于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继承人买走,五条悟和禅院家的数年前这条梁子算是结大了。自家继承人流落在外,现在居然还是五条派的人,这简直是往禅院家脸上扇巴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02 02:00:55~2022-03-03 15:1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jxx别杀了 15瓶;岳歭渊、草莓芙芙千层雪 10瓶;凉亭 5瓶;伊、草莓糖糖糖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考核 但是那些暗潮涌动很快就被一个爆炸性消息给压了下去——新晋的特级疑似彻底失控,负责监管对方的行刑人五条悟渎职,没有如约执行死刑,反倒是选择了继续私自监管。 被最强施压得喘不过气来的高层干脆以此为理由,宣称如果宿傩受肉失控,对方能否如约执行死刑一事尚且存疑,要求收回五条悟的行刑人权利,并责令对方立马交出虎杖悠仁并由咒术高层指定人选处死。 「没错,还是我。」 乙骨忧太背着武士刀站在校门口打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同他说了些什么,他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是,是……我知道的,我会小心的。」 「他们可能同样会要求我前去秘密杀死那位新任特级。」黑髮少年垂下眼睛提醒到:「老师你确定没有问题么?」 「不会有事的哦,」电话那头的五条悟语气轻快:「忧太只需要照常执行任务就是了。」 挂断电话后,乙骨忧太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眼下的黑眼圈更重了,像是很久都没有睡过好觉的模样。 ……看来他的老师对他那位学弟很有信心啊。 通告下来后五条悟直接同高层抗议,声称所谓的「失控」完全是无稽之谈。最后高层还是碍于这段时间来自最强的血腥威胁狼狈地选择了退让。躲在盘根复杂的保护伞中他们尚且能装腔作势,但于不知何时就会轮到自己的恐惧足以让不知多少人夜不能寐。 不过这群人依旧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点尊严,还是发表声明称表示不追究五条悟私自处死高层「叛徒」的责任,并追查趁机与诅咒师勾结追杀虎杖悠仁的相关人士。伏黑惠与钉崎野蔷薇被释放,宿傩容器是否执行死刑暂时待定……但是以利亚必须前往总部单独完成咒术高层予以的考核,确保他依旧还处于安全范畴内。 五条悟懒得去计较这些苟延残喘的傢伙的文字游戏——虽然很不可思议,但肆意妄为的最强确实算是较为谨慎的鸽派。不是不能直接干掉所有讨厌的烂橘子,但是咒术界与日本的政界商界同样关系匪浅,彻底推翻整个体系所造成的巨大动盪与破坏会对整个日本社会造成灭顶之灾,这并不是五条悟想看到的局面。 他所需做的事是威慑,是使后来者看到另一种可能性,一种脱离腐朽已久的上层的可能性。 相较之下高层这个并不算出格的要求也算是情理之中,深知不能把这群傢伙逼得太紧以至于狗急跳墙,暂时还不想真的血洗整个上层的五条悟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条件。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据他的线人汇报,那个额头上有缝合线的傢伙最近疑似出没于总部。那傢伙滑不熘手一有风吹草动便熘得飞快,五条悟不想错失这个难得的机会,而以利亚天生对咒灵的存在格外敏感,能乘机进入高层的地盘一探究竟也是好的。 现在唯有以利亚这个状态实在让他放心不下。 「万一你们这群傢伙对我的学生下黑手怎么办,你们可以派人监视,但是我要求全程在场。」 这人无视了气得脸色发白的高层,面不改色地威胁道:「你们也可以赌那个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的傢伙会不会被六眼揪出来——先说好,我会当场杀掉任何一个敢对以利亚不利的傢伙哦。」 这是第二重保障,最强的眼神理智而冰冷——如果那群人不出么蛾子还好,万一真有什么坏心思,他这是在威逼高层派出唯一有可能与他对抗的乙骨忧太干扰审核结果。 第194页 背后一切的血腥博弈与小怪物无关,它只是迷茫地被自家老师提熘进了一栋古朴的大型宅院里,在一处帐前停下了脚步。一路上有很多人脸色大变地瞪着他,这让它颇有些不安,不由紧紧抓住了身旁人的手指。 「这就是你口中的没有失控?!」老人的脸色极为难看,或者说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能在这种可怖的幻觉攻击下保持清醒吐出完整语句的都没有几人。 「本来就没有啊,你不是还活着么?」最强沖他不耐地啧了一声,干脆朝着异常物招了招手:「以利亚,过来。」 小怪物顿时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于众目睽睽之下温顺而依恋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 「看看,多乖一小孩儿,哪里失控了。」白髮男人亲昵地拍了拍异常物的嵴背,语气轻快到诡异,不由让人怀疑这人的精神是否还是正常的。 是啊,对你来说确实是没有失控,被幻觉折腾到无比暴躁的众人中有人忍不住要翻白眼了——新任特级在最强手下乖得和只小狗似的,简直让旁观者忍不住心生怀疑,这人是不是曾对新特级做过些不好的事,这才换来对方这副温驯听话无比的模样。 老人咬牙忍下了骂脏话的冲动,心道这恐怕是来自对方的示威:「……帐里有三只一级咒灵,还有一个陷入昏迷的普通人。考核开始时保护普通人的结界会瞬间破裂,你需要做的事就是救下人类,祓除咒灵。」 五条悟冷嗤了一声,心道将无辜的普通人视为考核道具,还真是那群老头子能干出来的事。 「干掉这里所有的咒灵,可以做到么?」他扭头,继续旁若无人地用哄小孩似的腔调询问眼前这只瘆人的怪物——这傢伙分明是在众人面前标榜自己对怪物的主权,支配慾与占有欲简直都快要满溢出来了。 异常物思考了一会儿,很用力地点了点头,用那双属于人类的漂亮琥珀色眼珠安静地盯着他。它眨眼的速度很慢,因而自带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无机质感。 「好孩子。」白髮男人揉了揉对方柔软的头髮,眉眼间是一派在旁人眼中极为刺目的柔和。 自从一双翅膀褪去后,t002—1变得更加安静了起来。小怪物开始喜欢发呆,一但陷入沉思便几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而会用困惑而恐惧的眼神怔怔注视着外界,和一名初生的哲人似的。 除此之外它也更加粘人了,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不要和它的人类分开。有时被迫分离片刻便会出现无比怪异的焦虑症状,比如把自己塞进狭小黑暗的空间里一言不发,或是干脆爬到天花板上俯视全局,甚至已经因此吓晕过去了一个不知情的侍女。 此时这孩子愿意暂时离开他,独立完成考核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去吧。」 最强在异常物耳边低语了片刻后,伸手拍了拍它的嵴背。原本只是在异常物脚下滴落着的流体顿时如潮水般涨了起来,没等老者示意开始便以一种兇勐的态势汹涌而上,干脆将漆黑帐都一同吞吃了。 「你——!」 老人转身怒瞪着五条悟,这人却无辜地一摊手:「黑漆漆的怎么看得清嘛,你们又没有六眼,不用谢哦。」 这人还能摆出一副你们都该谢谢我的欠揍模样,浑然不顾三只一级咒灵可能在帐外造成多大的破坏。 但是很快他们也没心思去追究这个了,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三只咒灵就已如海面上的泡沫似的,被流体彻底吞噬。 伪装成昏迷普通人的诅咒师:??? 站在不引人注意的暗处,被要求出手试探以利亚后杀死诅咒师并进行甩锅的乙骨忧太:「……」 怪不得他的老师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啊——暂且不提有没有人有胆子顶着最强的压力出手,光他这个学弟本身就已经强得离谱。 异常物还在场上巡逻四周,一副正在寻找咒灵的模样。还没等乙骨忧太头疼地想自己现在到底还要不要出手,只见小怪物突然勐地抬起头来,警告式的嘶叫了一声就朝着某个方向窜了出去,吓得沿路的人顿时躲闪开来。 「它在干什么?!」老人扭头朝着对方的监护人咆哮:「既然考核已经完成了,它为什么不回来?」 ——还说这傢伙没失控!简直和只脱了缰的哈士奇似的! 「是他。」最强神情冰冷地强调道:「想知道他在干什么,追过去看看不就得了。」 「——我给他下达的指令是祓除这里所有的咒灵,老头子你最好想一想会不会有野生咒灵熘进来哦。」 但是很快就轮到老神在在的最强神情大变了。 「以利亚!放下!嘶——松口!」 异常物的速度极快,朝着某个满脸慌乱的工作人员飞扑了过去,直至将人扑倒在地上。胶质环型的口器顿时裂变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张着直冲着脖子咬了下去,把那人咬得惨叫出声。 听见人类的呵止声后它迟疑着松了嘴,利齿间还带着血迹和碎肉。但是那名工作人员的颈动脉明显已经被咬断了,血喷了出来,脖颈处血肉模煳的伤口简直是惨不忍睹。 局势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不少咒术师冲着异常物亮出了武器。结果赶到的最强还在一脸心疼地教训小怪物:「以利亚不乖哦,怎么能咬人呢?」 接下来这人的话令在场所有人对他怒目而视:「真是的,脏不脏啊,回去以后要好好刷牙哦。」 第195页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3-03 15:10:23~2022-03-04 12:5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凉亭 5瓶;用力贯穿了作者后,向 4瓶;夜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保护 「喂喂,别装死。」 五条悟不耐地踹了一脚地上的尸体。那个工作人员趴在地上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血自身下流淌而出,脖颈被咬断了半截,露出了森森的白骨。有与死者关系好的同事眼看这人居然这般侮辱自己同僚的尸体,差点没扑过来揍人,但很快又被人拦住了。 原本跃跃欲试着还想继续咬人的异常物已经被白髮男人提熘着后脖颈拎到一边去了,它现在裸露出来的半张脸全是血迹,配上那双几乎不曾眨动的琥珀色眼睛,一种瘆人而怪异的非人感几乎到达了顶峰。 那个被人按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工作人员红着眼睛沖最强怒吼:「你疯了?!你都做了些什么啊!为什么不阻止它!」 五条悟没理他,他干脆用脚将地上的尸体翻了过来,摆成仰面向上的姿势,作势要冲着对方的不知为何包扎着绷带的脑袋弹指以发动术式。 白髮男人冲着地上的尸体露出了一个冰冷的微笑,看起来像极了有虐尸癖的变态杀人狂:「再不出来就直接炸烂你的脑袋哦。」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死者的好友简直是悲愤不已,今天早上他还在嘲笑好友的粗心,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能撞到头。谁知世事难料,区区数小时后好友就被所谓的特级咒术师咬断了喉咙,而最强却是一副无比偏袒不准备追究的模样。 但是很快他的话便梗在了喉咙里。 仿佛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怪异地颤抖了一下,原本已经很乖地站在五条悟背后的异常物立即警惕地抬起头来,冲着尸体发出了低低的咆哮声。 「啊啊,真是的……」那具尸体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伸手扶了扶自己断掉了一半的脖子:「你说我是不是天生与你犯沖呀,以利亚?」 这个面容平凡的男人干脆一把扯掉了包扎在头上的绷带,露出一圈刺目的缝合线。 五条悟冷笑道:「别一副和我的学生很熟的样子啊混蛋,在我这里套近乎可不管用哦。」 死者的好友愣怔地看着这一幕:「佐藤,你——」 「他可不是你的好友,」最强活动了一下脖颈,语气淡淡:「这傢伙可是个偷人尸体的惯犯呢。」 「别提了,可真是令人难过啊,夏油杰的尸体还是毁在了他的挚友手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明白自己已经死到临头了,羂索居然还有心思满怀恶意地刺激最强:「那可真是我用过的最好用的身体之一呢,我还是得谢谢你,为了私情没有第一时间毁掉他的尸体,也不知道他在黄泉之下会不会感到欣慰。」 「是嘛?」五条悟眯起了眼睛,杀意在他身上不断上涨,手指一翻就准备揍人:「你可以亲自下去问问嘛——啊,对不起,我忘了,杰现在应该不在黄泉里啦。」 「——所以你还是饱含着遗憾下地狱去吧。」 羂索神情一肃,就是现在! 「开——门!」 原本一直藏在袖中的狱门疆被羂索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顿时分裂开来,露出了一只巨大的眼睛,死死盯着五条悟——他之所以故意提起夏油杰,不断激怒最强就是为了让他回想起自己的过往。六眼使对方的大脑无时无刻不处于飞速运转中,如此看来还是有一定概率达成封印条件的。 就算有以利亚在场,最强哪怕被封印也能被迅速解救。但是眼下除五条悟之外所有的咒术师皆因对方的被动幻觉buff搞得几乎全员失去战斗力,他完全可以依靠这点时间差逃跑。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羂索的神情得意而狰狞,最强明显是被他这个出乎意料的操作搞得愣了一下,下意识就直直盯着那双不断流血的偌大瞳孔—— 然后那只四分五裂的小盒子被扑过去的异常物张大嘴吞了下去。 五条悟回过神来顿时爆了一句粗口。眼看那个傢伙也同样愣在原地,他干脆直接将那具尸体轰成了渣。一坨肉粉色的大脑状生物哆哆嗦嗦着趴在原地,发觉失去了身体的庇护时顿时惊慌失措地蠕动着,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造成一切悲剧的幕后主使居然是这种脆弱而噁心的东西。 「啧,真是令人作呕。」 白髮男人直接一脚踩了下去,哪怕隔着无下限他依旧极为厌恶地皱着眉。但是现在他没心情审讯这傢伙究竟还与谁有勾结,他干脆从怀里掏出了被施了术式缩小后一直随身携带的布朗斯特.普跳跃仪,将那坨噁心的脑状物塞了进去。 「别想逃哦。」他冷脸盯着这坨瑟瑟发抖的东西:「只要我按下按钮你就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如果这玩意儿突然失灵了,你也会被炸成血花。」 威胁了一通后,他干脆拎起吞吃了狱门疆后顿时变得蔫巴巴的t002—1,无视了周围尚且清醒的几人复杂而错愕的神情,带着跳跃仪直接瞬移离开了原地,出现在了高专足够僻静的角落里。 「……再添加一个保障。」他神情阴郁地抓住异常物,这傢伙的狡猾着实是给他留下了无比深刻的映像:「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第196页 那坨粉色的脑状生物哆嗦了一下,彻底不动了。 眼看幕后主使已经彻底被他控制住了,五条悟总算有心思来收拾自家小怪物。他半俯下身来掐住了t002—1的脸,毫不客气地恶声恶气教训道:「你这傢伙是什么都乱吃的蠢狗么?!快点吐出来,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 怎么和他那只蠢兔子一个样,难道这就是物似主人形? 自从得知幕后主使的计划与「狱门疆」有关后他和夏油杰就没少研究那东西,虽说确实是被羂索的临死挣扎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六眼有信心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大脑——明明已经知道了狱门疆的特性还翻车的话他就不是最强了。 但是纵使千算万算,五条悟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 因为察觉到那个小盒子的巨大威胁性便本能扑过去保护它的人类的异常物委屈地呜呜了几声。它看起来不太舒服,蔫蔫地任由对方恼怒揉搓着自己的脸,乖巧地张开嘴来让人仔细检查,但就是没有任何呕吐的徵兆。 五条悟忍下满腔的焦躁,放软了声音,哄小孩似得哄道:「以利亚乖啦,试着把那个小盒子吐出来好不好?它不会伤到老师的。」 这孩子一向很听他的话,这么看来恐怕不是他不愿意把狱门疆吐出来,而是那世间最为强大的封印居然对能够吞吃咒力的异常物产生了影响。 随着时间的推移,t002—1难受地哼唧了起来,构成身躯的流体开始怪异膨胀了起来,时而锋利如刀剑,时而又柔软地环绕着它的人类不安游走。 最强现在简直是又生气又担心,他又不能冲着明显很不舒服的以利亚发火,只好阴着脸把小怪物搂进怀里,一边温柔拍抚着对方的嵴背,一边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狱门疆内部是一个完全失去时间概念的空间,可以视其为某个平行世界……看样子他的灵魂已经完全陷入那个平行世界里了。」 夏油杰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已经彻底陷入昏迷状态的小怪物,对方脸上原本只剩下一对的羽翼现在又重新长成了三对。构成对方身躯的流体分明在不断增长,大概是吞吃了不少狱门疆内无穷无尽的诅咒的缘故。 「他不能继续无休止地吞噬下去。」仔细检查过对方状态的五条悟脸色很难看:「就算有我在帮他削减,但是这么下去,总有一天属于人类的那部分理智会彻底消失。」 没有人类能够忍受无休止的恶意冲击,明明眼看这孩子的精神状态在一天天变好…… 这世界真他妈操蛋,哪怕是他都有了爆粗的欲望。 幽灵抱胸问道:「那只脑花怎么说?」 「和我们掌握的信息差不多。」 原本不愿意进行沟通的羂索在见到幽灵版夏油杰后先是错愕,随即开始放声大笑,先是命运啊天元啊之类地乱嚷了一通,随后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什么都说出了口。一想起对方宣称的那套「咒力最优化」构想,最强就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那傢伙完全就是个疯子,也许杰能和他谈得来呢。」 「喂,我就算要寻找同伴也不会飢不择食到和华国的火锅食材合作。」夏油杰沖他直翻白眼:「你准备什么时候干掉他?小心夜长梦多哦。」 「别急嘛,还可以再废物利用一下。」五条悟垂下眼睛,神情冷静地令人肃然:「而且平行世界啊……我对这个,好像还挺有经验的?」 夏油杰顿生了不好的预感:「……不是吧,你这是要自投罗网?」 「什么叫自投罗网啊,我问过兔子了,这个办法可行哦。」 其实s009并没有回答他是否可行,但是只要不是百分之零的概率,便足以令最强下定决心赌一把了。 五条悟轻轻抚过异常物那彻底被羽翼遮挡的面容:「怕什么啦,能够破坏狱门疆的天逆鉾不是已经被忧太带回来了吗。」 只是辛苦了寻找黑绳未果又被自家老师使唤着跑到更为偏僻的地方,将被最强封印的天逆鉾带回来的乙骨忧太。 白髮男人语气轻松得要命:「我要亲自去一趟狱门疆内部。」 他说这话的模样实在是太过于平静,夏油杰差点以为他说的是「我要回趟学校」或者「我要去趟甜品店」。 奈何这人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眼下狱门疆由可以吞噬一切咒力的t002包裹着,原先的封印条件无法启用。最强干脆拎着跳跃仪和兔子研究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敲定了一套方案。 走之前最强直接将羂索扔进了跳跃仪里,美其名曰试验机器稳定性。然后在夏油杰的注视下,电弧跳跃了一瞬,一切的幕后主使直接尖叫着被炸成了肉糜。 夏油杰:「……」 众所周知只有咒力可以伤害咒灵,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兇残玩意儿? 正如五条悟所说,他对穿梭时空已经颇为熟悉了。跳跃仪被打开,那套古怪的机器轻微嗡鸣着,电子屏上数值不断改变——它在寻找距离最近的平行空间并定下跳跃锚点。本身主世界周围的平行世界无数,但好在有s009辅助着进行精准判断,于电弧跳跃间,它突然咬了最强的手一口,示意就是这个数值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 脑花下线 感谢在2022-03-04 12:55:05~2022-03-05 01:35: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凉亭 5瓶; 第197页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寻找 五条悟勐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黑暗,无数咆哮着的诅咒如潮水般朝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体涌了过来。那人却视周围的险恶局面如无物,好奇地摆弄着自己的手:「哇唔,好神奇,咒力都被限制住了呢。」 直至有咒灵已经呲牙咧嘴地冲到了他的眼前,白髮男人才不满地皱了皱眉,嘴角一撇就要摸出怀中的天逆鉾动手。 但是比他动作更快的是一条于昏暗环境中显得明亮无比的河水,那条白色的、闪烁着金光的大河温柔平静,但是所到之处诅咒皆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五条悟顿时兴高采烈地抬起头来,准备和他的白鸟打招唿——但是很快他的表情就凝固在了脸上,扭曲成了一种夹杂着欣喜与纠结的复杂神情。 来人有着一张和他熟悉的年轻恋人一模一样的脸,但是明显看起来更稚嫩些,看他的眼神毫无丝毫依恋与信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夹杂着些许警惕的友善。 更重要的是,少年人身上穿了一套明显带有军方色彩的作战服,头盔遮掩住了他的头髮,风镜挂在脖子上,侦搜背心遮挡住了有些单薄的胸口,一条军用腰带紧紧扎在腰间,脚上则是黑色的战术靴,把人衬得格外修长挺拔。 五条悟干脆流氓似地吹了声口哨,少年人明显是对他的反应感到迷茫,但还是按照研究院教他的那一套对异常物中出现的「受害者」进行情绪安抚。 【请不要害怕,我是政府部门派来保护人类的特遣队军人。】年轻的士兵一边试探着缓缓靠近他,一边用一种温柔而友善的语气轻声同他说话,生怕刚刚「死里逃生」的白髮男人应激。 但是少年很快就为自己的表现感到懊恼,因为他发现这人明显不是俄罗斯人——于是他在五条悟眼中很是可爱的、微不可查地鼓了鼓脸颊,重新切换了语言:「……抱歉,您能听懂英语么?」 【没关系,我会说俄语。】五条悟微笑着回答道,他干脆演技爆发地凑过去,一副诚惶诚恐快要晕倒的模样拽住了年轻士兵的手,整个人都要贴到人家身上去了:【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我一睁开眼睛就出现在了这里,简直太可怕了!】 【抱歉,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某处新发现的异常场所。】少年被他吓了一跳,有些不安地眨了眨眼睛。他强作镇定着,没有把自己的手从那个看起来如果被他甩开手就要晕过去的白髮男人手心中抽出来:【……我很抱歉。】 他强行转移了话题:【姑且问一句,您是人类吧?】 说到这里年轻士兵突然反应过来,话说起来这人明明看见了t002却没有太大反应… 他身上的气势顿时一变,严肃而警惕地瞪着对方。 【我当然是人类啦!】五条悟摆出一副愤愤模样:【而且正打算回老家结婚呢,结果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里,也不知道我家宝贝儿会不会伤心……】 【……您是人类就好,是我冒犯了。】少年将信将疑地看了白髮男人一会儿,奈何对方演技太出色,他终究还是软下了气势。 也许这傢伙灵感实在是低得不可思议,他想,能在这个莫名其妙的鬼地方碰见人类这个事实多少还是令他放松了许多,这令他又有了前行的勇气。 【别担心,别害怕,您只需要跟我走。】年轻士兵睁着他那双如犬类般温顺忠诚的琥珀色眼睛,温声安抚道:【我一定会保护您,带您离开这里的。】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不笑得时候还是挺可怕的——直到把人看得手足无措了起来,他才轻嘆了口气,干脆伸手抱住了他的小白鸟。 「……以利亚真是太犯规了。」 白髮男人低声嘟囔了一句,他怀里的孩子疑惑地应了一声,还没等对方发问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他便重新摆出那副我好可怜我好娇弱的做作模样。 【那就全靠你了,可靠的士兵小先生~】 【……请不要这样叫我。】少年人顿时脸一红。年轻的士兵在对方温暖的怀里浑身僵直,他很少被人这么亲密地拥抱,更何况这人已经见过了他那副模样…… 【我的代号是t002—1。】他温温柔柔地建议到:【如果不介意的话,您可以叫我二号。】 代号? 察觉到他怀里的小孩身体已经越发僵硬了,五条悟还是放开了他,眯起了眼睛不动声色地套话道:【欸,为什么不能告诉人家你的名字呢?】 【很抱歉,这是政府机密。】 少年人歉意地看着他——这傢伙还真是喜欢道歉不离口,五条悟不满地想,出去以后就打他屁股。 对自己以后的悲惨命运一无所知的以利亚还在温和耐心地同「受害者」继续解释:【而且等您回归正常生活后是不会与我有任何交集的,这一点您尽管放心,您不需要记住我的名字。】 被他救助的人类不需要记住一个噁心的异常物的名字。 有被对方气到的五条悟:「……」 出去以后你完蛋了,宝贝儿。 表面上他语气平静地听不出任何情绪:【那我可以问问你的年龄么?】 【呃,这个倒是可以。】年轻的士兵迟疑道:【我现在还差三个月满十六,不过我作战经验很丰富,您不必担心这一点。】 第198页 和惠他们差不多大啊…… 白髮男人干脆伸手摘掉了对方的头盔,揉了揉那头柔软的乱发,顶着对方错愕的眼神语气淡淡地说:【还是小孩子呢,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模样,偶尔也要学着依赖一下身边的成年人吧。】 【……可是您很弱,刚才还被那些怪物围攻了。】这孩子耿直地说:【在这种地方您还是听我的比较好。】 很弱的最强:「……」 妈的,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闲扯暂且结束,年轻的士兵带着他往更深处的黑暗里走。五条悟静静看着那个在黑暗中发着光的、变得越发虚幻的背影,无声地嘆了口气,追了过去。 狱门疆内如死亡一般寂静,时间在此处失去了意义,唯有无穷无尽的诅咒与恶念。走着走着,年轻的士兵身影在最强眼中逐渐淡化,如泡沫一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自黑暗中而来跌跌撞撞的奔跑声。 五条悟故意挪了一步,让来者直接撞到了他的腿上。 【对不起!】 六七岁模样的幼童顿时本能道歉着,他仰起头来,露出了那双因无助与恐惧变得格外湿润的琥珀色大眼睛,害怕地望着眼前这个对他来说高到离谱的陌生白髮男人,怯生生地后退了一步。 小孩子身着一身毫无款式与花纹的白袍子,冻得缩起了肩膀。他甚至还光着脚,脚丫子踩得脏兮兮的,看起来格外脆弱可怜。 五条悟干脆俯下身,掐着那孩子的腋下把人抱了起来,让对方坐在自己的臂弯上。 他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是太高了,小孩顿时本能搂住了白髮男人的脖子来稳住重心,又在发现自己抱着一个陌生人的时候紧张地收回了手,可怜兮兮地任由那人托着自己的屁股,不敢动弹。 【以利亚。】五条悟放轻了声音,用一种生怕吓到怀里傻乎乎幼崽的语气低声问他:【你现在多大了?】 【我六岁了。】小孩很乖地下意识小声回答道,他迷茫地看了眼对方那异常显眼的外貌,倒是因为对方似乎极为友善的态度放松了一些。 真奇怪,小孩疑惑地想,明明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头髮眼睛都在闪闪发光的大哥哥,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而且他莫名就是觉得这个人绝对不会伤害自己,他一定是个好人。 【乖孩子,以利亚好棒。】五条悟温声赞许道,他这辈子都没对哪个小孩这么柔声细语过,哪怕是小时候的惠也没这个待遇。 ……小可怜儿。 他空出手来揉了揉那被冻到冰凉的、紧张蜷缩起来的脚,小孩顿时害怕地缩了一下,但是很快又被他掌心里的温度暖得放松了下来。 【可我不是乖孩子。】 小孩已经很累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头往对方的肩膀上试探着靠了靠,发觉对方没有生气的意思后才难堪地嗫嚅着:【我不想做实验,那些志愿者都好可怕……我想要躲起来,结果就跑到这里来了。】 【大哥哥你能送我回研究所么?】他的声音里已经出现了哭腔:【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乱跑了……】 【……这不是你的错。】 五条悟脸都阴了,但他还得忍着怒气,以免吓到格外敏感的小孩子。 闻言那孩子只是沉默不语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惴惴不安的哀求,最后五条悟也只好承诺一定会把他安全送回去,对方才放心下来,试探着伸手抱住自己的脖子小声道谢。 被轮番惊吓后精疲力尽的小以利亚已经信赖地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唿吸声安静而柔软,抱在怀里简直又轻又暖,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他伸手去揉那头柔软蓬松的短髮,小孩在睡梦中小声咕哝了一声,原本始终不安蹙起的眉头慢慢放松了下来,身体再一次开始消失。 五条悟沉默不语地看着小孩于自己怀中化作无数光点。六眼告诉他无论是年轻的士兵还是年幼的实验体都是幻象,真正的灵魂不在此处,但他的胸口还是莫名抽疼了起来,几乎如碎裂一般难过。 神子有些茫然地捂着胸口,一种极为陌生的悲伤与无能为力蔓延了上来,让他变得前所未有的奇怪——那是他无法参与的过去,是他不曾存在的起点……在那个没有他存在的世界里,曾被他小心护在胸膛深处的孩子会哭么?他受过多少次伤?他经歷过多少苦痛与磨难? 第108章 终章 黑暗中开始有火焰燃烧的嗤嗤声响起,夹杂着木料剥落倒塌的巨响,就像是有一栋老房子在如地狱中焚烧的烈火中呻.吟。 五条悟冷静注视着周遭突然改变的环境,那是一栋破旧的老式房屋,窗户与门皆被粗硬的铁丝系牢锁死。家具于火中被扭曲了形态,宛如无数尖锐惨叫着疯狂挣扎的鬼魂。 一身热烈红裙的女人的尸体高高悬挂在房樑上,脖颈被粗铁丝割开,从伤口中涌出的却不是血,而是一种令人作呕的、白色间夹杂着金色虹光的流体,直直朝着蜷缩于尸体下的小孩探了过去。 这是一切的初始。 就是这里了,五条悟想——六眼中,那团人类的灵魂散发着温润却无比耀眼的光芒,以利亚曾告诉他灵魂才是束缚t002的缰绳,而现在他的灵魂消失t002却并未出现,说明t002的意识也在狱门疆里。 他毫不犹豫地上前,蹲下身来,将缩成一团无助哭泣着的小孩死死抱进了自己怀里,脆弱的白色灵魂微微一颤,茫然地抬起头来,脸上分明还挂着不曾消失的泪痕。他愣怔注视着突然出现在母亲尸体下的白髮男人,试探着伸手抱紧了对方。 第199页 【救救我。】 幼小的灵魂说,他总算是吐出了那句自他短暂而悲剧的一生中向神灵,向人类,向血亲祈求过无数次,却不曾出现过任何作用的求助。漫漫长夜将尽,剥去所有被世间苦难磨砺至坚无不催的外壳,他始终是那个十四年前瘫坐在母亲尸体前绝望大哭的孩子。 【好,我带你回家。】 五条悟斩钉截铁地回答道,眼看着周遭的一切开始颤抖着剥落,而t002则狂怒着朝着俩人扑了过来,他直接毫不犹豫地拔出天逆鉾,反手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旋转,如漩涡一般的旋转,如星河,如不可视的黑洞,一切都会在无尽的混沌中重归最为初始的模样。 夏油杰警惕地后退了几步,眼见那具原本已经似是沉睡中的怪物的身体怪异地鼓动了起来,几乎要涨满了整个房间。但是很快那些流体又如退潮般散去,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怪异的小盒子。 是狱门疆。 而流体开始交织着重组出一具年轻男人的身体,骨骼健康修长,肌肉线条流畅优美,皮肤苍白如新生。在对方即将彻底重组完成的时候夏油杰皱着眉别过脸去,结果直接对上了正在用反转术式修復自己心脏的最强。 顶着对方的眼神,夏油杰下意识脱口而出辩解道:「……我什么也没看到。」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气恼自己的脑抽,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避讳的,难不成自己被男酮病毒传染了不成。 五条悟暂时没心思吐槽他的挚友,他干脆脱掉染血的外套盖在年轻人身上,随后捡起狱门疆塞进兜里,将那具还处于昏睡中的身体抱了起来。年轻人无知无觉地把脸靠在他的胸口,不自觉呈现出一种依恋的模样。 「我先走了。」他冲着夏油杰点了点头:「夜蛾要是问起来就说我有正事要办,不是咒术界要毁灭了就别打扰我。」 「什么正事……」夏油杰一愣,但是在瞥见对方那可怖无比的眼神后顿时明白了过来。 那是一种重新抓住失而復得的猎物的凶兽,急于再次确认猎物所属的眼神。 「喂,他还是未成年吧,你悠着点。」夏油杰无语地吐槽道,有些怜悯地看了眼乖巧蜷靠在挚友胸口,尚且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的年轻人:「而且你最好收敛下眼神,会把人吓坏的哦。」 啧啧啧,小可怜儿,摊上这么只不讲理的坏猫。 「吓坏就吓坏吧,」白髮男人语气轻飘飘地说:「我现在可是很生气啊。」 虽然不全是这孩子的错,最强任性地想,但是谁让对方已经是他的东西了,他的所有物也只能生受着那磅礴汹涌的恶念。 …… 以利亚于一片温暖中睁开了眼睛。 他好像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异化时期的那些记忆就如同隔着一层薄膜,令他分不太清究竟是梦中的事还是现实。手指放松地蜷缩着,掌心是一片舒适的干燥。但是很快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在掌心里留下了一串湿润的吻。 「……老师?」以利亚迷迷煳煳地本能唿唤道。那个人顿了顿,原本温柔的动作突然变得粗鲁了起来,手指一翻就将他的手按在了床头,还不知从何处掏出条领带把他的手腕绑了起来。 这下以利亚是彻底清醒了。 「老师,你……唔!」 那个迫使他把一切尾音吞入腹中的吻显得格外粗暴而急切,翻.搅着年轻人的唇舌不让他逃脱,如一场残酷惨烈的厮杀。以利亚分明尝到了血腥味,但他还是努力而生涩的迎合着,温驯地任由自己的舌尖被吮.吸撕.咬到发麻。 直到俩人气喘着分开时,年轻人的眼睛已经湿润得就像是浸泡在水里的琥珀。他分明察觉到了另一人的不安,想要伸手抱住对方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捆得动弹不得。 「试着放t002出来。」 白髮男人舔了舔嘴唇直起身来,突然若无其事地命令道。 以利亚一愣,但他没有出声询问原因,手指顿时听话地柔软融化,如太阳下晒化的雪糕——下一秒他顿时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我好像,能控制住异化后的部位了?」 「t002的意识体应该在狱门疆里。」五条悟淡淡地解释道,手下却极不规矩——以利亚被他折腾得脸上发烫,完全搞不懂这个人究竟怎么能一边做坏事,一边一脸严肃地谈些正事的。 被揉到腰间的时候年轻人顿时一哆嗦,被那股子诡异的酥.麻搞得声音都颤了:「老师,放开我好不好,好痒……」 他终于发觉现在有些情况不妙,自己浑身赤.裸被绑在床头,对方却是衣冠楚楚的——这微妙的羞.辱感令他有些慌乱失措,只好用一种不自知的可怜眼神望着罪魁祸首,浑然不知他这副模样只会让人更想欺负。 五条悟俯下身来,在年轻人的额上满是安抚意味地轻轻一吻,不动声色地看着那孩子在那个吻的作用下天真地放松了下来:「狱门疆里的事你还记得么?」 以利亚慢慢眨了眨眼睛,迟疑道:「……勉强还能记得一点,就像是做梦一样。」 「那你还记得自己说过多少次对不起吗?」 白髮男人的语气愈发得平静和缓,以利亚却觉得背后一阵阵发凉。他下意识恐惧地想把自己蜷缩起来,却被人一把捉住了脚腕,慢条斯理地拉扯开来,呈现出一种暧.昧而危险的姿态。 第200页 本能告诉以利亚最好别回答这个问题,他讨饶地望着年长者,再一次发觉对方把他的手腕绑起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他现在还能自由活动,他早就凑过去讨好地亲吻对方的唇角了。 「记不住也没关系啦,」这人的语气居然轻快了起来:「如果真得揍你大概会把你的屁股打肿,老师可是会心疼的。」 他干脆抬起年轻人的下巴,仔细打量着那张泛起可爱红晕的脸,温柔地将对方散乱在额上的乱发捋开,随后在那孩子错愕的神情下,将手指粗鲁强硬地插.入了对方柔软的唇齿间,暗示性极强地用手指去夹那无措的软舌,随即俯下身来低声在年轻人耳边柔声耳语道:「所以老师决定还是直接操.你好了,开心吗?」 他也没指望听到嘴里塞着手指说不出话来的年轻人回应些什么,只是俯下身来,露出了自对方甦醒以来第一个可怕的微笑。 …… 直至最后,年轻人只要被人轻轻一碰就会抖得不成样子,甚至连哭着求饶的话都没力气说出口了。他是被摆放在饕餮盛宴中央那最后的羔羊,是众神的杯中酒,是被爱怜抚.摸的情人,是被无情鞭笞的奴隶,他的身体如满月般满溢,在另一个人的手心里汩汩流淌。 「舒服么?」有人在吻着他的耳尖,声音中满是堪称冷酷的温柔。以利亚已经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只是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仰起头来在对方的唇上留下了一个颤抖不已的吻。 五条悟微微一顿,唿吸都快停滞了一瞬:「蠢死了。」 他把人搂进怀里,察觉到对方那惊惧的下意识瑟缩后,终究还是有些心疼那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青涩身体,无奈地嘆了口气:「明明都快崩溃了吧,怎么还来招我。」 怜爱的吻一点点落了下来,安抚着那因恐惧而本能颤抖着的脖颈,就像是在吻一只垂死的水鸟:「好了,已经结束了,别怕别怕……」 另一人于恐惧不安中强逼着自己舒展自身,现在却又于那无尽的温柔中一点点蜷缩起来,恨不得把全身都缩进对方怀里。 异常物拼尽最后一点气力,颤抖着抓住了人类的衣领:「我已经彻底是老师的东西了,是么?」 「你早就是了,你的全部都属于我,你是我的所有物。」白髮男人嘆息着低下头吻他,眉眼间是一片温柔缱绻。 这个人不会谈论爱,他实在是太过于冷静,那些世俗的情感在六眼看来更像是易碎的花,星星,或是肥皂泡,终有彻底消失的一天。他所理解的唯有一件事—— 神子低下了头,对着他的信徒承诺道:「因为我也是你的东西哦。」 「——我也同样属于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再写下去感觉就是灌水了,非常感谢一路陪我走来的各位小天使,是你们让我坚持完结了这本书!看完的大家可以去评个分~ 接下来应该还有几章番外,除了蠢作者自己想写的之外,大家可以说说想看些什么~ 第109章 番外一 谢切诺夫教授 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谢切诺夫一生有俩个儿子。 其中一个是他与病逝的妻子生的,那是个帅气高大的小伙子,前途远大的特遣队员,开朗,爱笑,富有同情心,见过他的人没有不喜欢他的——唯独与严肃古板的父亲关系不好,见面说不了几句就要吵起来。 ……可是他死了,因为一只逃脱收容的异常物。死时年仅二十四岁,家中还有个刚怀有三个月身孕的妻子——那可怜的女人在得知丈夫死去的当晚便悄悄上了吊,还是研究院为她收的尸。 顿时失去了世间所有亲人的谢切诺夫简直是悲痛欲绝,他就像每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一样,开始咬牙切齿着恨起了这个世界,尤其是害他失去儿子的异常物。 异常物,指的是一切不合常理的、本不该出现的存在——这种噁心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逃脱收容?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儿子碰到这种事? 可是二十年后他又遇到了一个孩子,一个和他的儿子有着相同名字的异常物。那小鬼的母亲同样也是上吊自杀,后来谢切诺夫总想着如果他的儿媳没死,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会不会也是这般模样。 这孩子和他那总是与父亲不对付的亲生儿子截然不同——胆小,怯懦,简直就像只被人虐待过的狗崽子似的,用那双饱含情感的、惊恐的琥珀色大眼睛哀哀地瞅着人……仿佛如果不去管他,对方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在某个无人的角落里。 所以在研究院决定为t002—1选一个「父亲」的时候,谢切诺夫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哭什么。】 老人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冷淡注视着那个躲在角落里悄悄抹眼泪的孩子,脸紧绷地就像是一张结了霜的皮革,满面的黑沉冰冷。 【……我、我肚子疼,对不起,我不想打扰您,但是我的肚子太疼了……】 那只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怯生生的,胆小爱哭,乖得一塌煳涂。原生家庭的缘故让他不敢闯祸,偶尔笨手笨脚地摔倒了也只会自己抹着眼泪爬起来,随即小心翼翼地看看四周是否有人注意到他。 总而言之和他这个满身古板的军人作风的老头子格格不入,就算是真是自己的血亲,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融洽到哪里去。 第201页 但人心总是肉长的,身为一个军医出生、本性正直的研究员,谢切诺夫对异常物再是厌恶,也不至于真的和一个看起来格外可怜听话的小崽子计较。那一天他终究是头疼地嘆着气,将因为研究员的疏于照顾导致胃病发作的瘦弱小孩拎去了医务室,盯着对方捂着眼睛乖乖地挨了一针,然后一口气喝光了难喝的胃药。随后他又干脆撤换了负责照顾t002—1的研究员,选了个温柔心细的女性研究员来照顾对方的生活起居。 自从那天以后小异常物就格外喜欢粘着他。那孩子对人类的情绪格外敏感,也许是因为自己是第一个予以对方善意的人,出于雏鸟情节t002—1才会一直黏着一个看起来严肃可怕的老人。 异常物身高长了两厘米,异常物掉了一颗牙,异常物总算胖了点,体检时不再被医生说是营养不良……在不知不觉中,谢切诺夫惊讶地发现他的生活里开始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影子,那个影子脆弱而温软,永远安安静静地躲在他余光的角落里,用一种绝不会影响他的依恋眼神静静望着他。心中自我洗脑这只是为了完成研究院的任务,老人开始笨拙地学着照顾小孩,给他读书,教他认字,就像是在填补自己在亲生儿子短暂一生中童年的缺席。 但是很快t002—1就于测试中杀死了第一个志愿者,随后是一次意外的暴动,有士兵沖t002—1开了枪,暂时摆脱束缚的t002随后杀死了七个士兵和一名研究员。这让谢切诺夫突然从那温情的美梦中惊醒过来,恍然对方不是什么无辜可怜的人类孤儿,而是一只无比危险的异常物,会杀死人类的那种。 ……和杀死他儿子的异常物一个品种。 于是谢切诺夫命令自己收敛那过于失控的情感,冷眼看着小孩一遍遍惴惴不安地试图靠近他,又被他的冷漠态度吓得停下脚步,惶恐地站在原地,用那种惹人心碎的哀伤眼神看着他。 我做错了什么?那双悲伤无助的琥珀色大眼睛如此问道。老人狼狈地移开了眼睛,心中的良知责备自己你明明知道这不是对方的错。 这一切终结在了t002—1的第一次自杀行为——跳楼,轻飘飘的,无比迅速,幼小的身体啪得一声就摔得四分五裂。 【他才五岁!】谢切诺夫记得自己在沖那个心理学满分的同僚声嘶力竭地怒吼:【是什么能逼得一个只有五岁的小孩子绝望地选择了自杀!你的心理医生资格证上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你凭什么诱导他——】 【它只是个异常物!】他的同僚不满地强调道:【如果不尽快引诱培养出它对于人类的负罪感,接下来的一切计划都会难以实施,你想看着那小鬼被委员会判定为不合格,然后永远被关在收容所里么?】 谢切诺夫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他也看过那套培养方案,仔细,谨慎,假如一步步做下来绝对能培育出一个完美的thaumiel,连他都没话说——前提是绝对不能将对方当成人类来看,假如意识到这份计划的主角其实是一个人类小孩,巨大的负罪感足以吞噬任何一个尚且还有良知的人。 【……以利亚*斯米尔诺夫,因为你没有父亲,所以你也没有中间名,对不对?】老人麻木地伸手按住了满脸漠然的小孩的肩膀,那孩子漂亮的眼睛安静地转动了一下,如无机质的清澈琥珀般倒映着眼前这个卑鄙的老恶棍。 【我把我的名字送给你,以后你就叫以利亚*米哈伊洛维奇*斯米尔诺夫。】在耳机那头同僚错愕的阻止声中,老人平静地宣布道。 那孩子在老人的怀抱中慢慢眨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原本已经被锁在眼瞳深处的潮水开始勇敢地冲破了那层冰壳,化作大滴大滴的眼泪淌了出来。他终究还是一个孩子,孩子能像圣人一样原谅一切,尤其是他所爱的人。 【你何必要将名字给一只异常物?】知道他的儿子是如何死去的同僚问道:【你大可不必牺牲到这种地步……】 【不。】老人回答道:【不是我在牺牲……】 他终究还是吞下了那句意味不明的话,疲倦地摇了摇头。 谢切诺夫如从前一般待异常物,唯有他自己内心深处知道一切都已经不同了——原来的他只是出于人类高贵的怜悯之心,而现在的他仅仅只是个卑鄙的共谋者。 异常物想要养只兔子,异常物第一次去执行任务,成功救下了五个人类,异常物被迫杀死了自己熟识的士兵,躲在房间里嚎啕大哭…… 【你要勇敢啊,以利亚,你要勇敢一点,只要你还活着,你就能继续保护人类,为你的原罪赎罪。】 老人一遍遍地鼓励着对方,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在一遍遍斥责他内心深处的那些柔软悲悯的动摇,告诉他这都是为了人类——而那些东西足以于夜深人静的时候杀死他,宣判道你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父亲。 不,你怎么配自称为父亲? 一切他都做得尽可能尽心尽力,除了他没有像一个正常的父亲一样,培养出一个自信快乐的小伙子。那个孩子果真按照着研究院所设计的方案成长着,他成为了一个怯弱的英雄,一个自卑的圣人,一个毫无利己性、如最狂热的信徒般信仰着人类的怪物。而越看着那孩子,谢切诺夫便越发深感到自己的卑劣懦弱。 异常物失踪了,异常物回来了,异常物被另一个世界的教导者顶着穿越时空的危险找上门来,说自己要带他走。 第202页 那些被他压抑了十四年的东西突然就这么爆发了出来,他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冷静地做出了所有谢切诺夫不会做的事,哪怕那些念头已经在他的脑子里足足转悠了十四年。 等自己死去后,状态那样糟糕的异常物会遭遇些什么呢?老人坐在审讯室里,混浊老化的眼珠静静注视着眼前刺目的探照灯,偏偏嘴角是一种只会出现在年轻人脸上的得意微笑。 他会被关起来,他会被杀死,他会被人用厌恶的眼神看着,直至忘记他曾是一个救人无数的英雄——但是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了,时空的距离足以抹平一切,而他已经太老了,老得没有任何精力去思考可能的后果与最终的结局。 谢切诺夫终究是被宣布无罪释放,他依旧被自己的同僚们尊重着,但是再也不能为研究院工作。老人步履蹒跚地收拾着自己的实验室,但仅仅只是带走了几套衣物和一个旧相框。直到这时人们才想起来这个为了研究院奉献了一切的老人已经八十六岁了,老得几乎已经半截身子埋进了土里。 就在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谢切诺夫正式退休的第二天,在一个春天的午后,老人被人们发现躺在被风轻轻摇晃的摇椅上溘然长逝。他的神情平静,连每一寸皱纹都铺满了阳光……他的怀中抱着一面陈旧的相框,里面是他的儿子,还有另一个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教授的故事。 终章的……可以去 花@周一峥 大眼@何时赴百川 何时赴百川 凹三@perish 感谢在2022-03-05 16:49:54~2022-03-06 02:2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五条猫的眼罩、夏天雨、jjxx别杀了 10瓶;筝成林 7瓶;准备跑路ing(先立 3瓶;伊、ling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番外二平行世界腻歪 「……大概就是这样。」 训练场上,年轻人已经脱掉了外套,仅穿着一套黑色的紧身背心。他垂眼看着自己刚被人一拳揍得青紫一片的左肩,忍不住懊恼地嘆了口气。昨晚还冲着年轻人满口宝贝儿亲亲的白毛教师在和以利亚对练的时候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异常物在最强手下简直就像个幼童般无力。 「好鸡肋。」 五条悟先是捏了捏对方的肩膀,确定骨头没事后,他暗地里松了口气,表面却是不满地撇了撇嘴:「不能自动回血,不能断肢重生,甚至只有回城功能,听起来一点也不帅气嘛。」 「……老师,我的灵魂还属于人类的,又不是什么游戏boss。」 被对方传染着听懂了些许游戏术语的以利亚无奈地看着他:「我现在还能维持人形与理智只是因为我认为自己是个人类,而普通人类是不会断肢重生的。」 说实话咒术师的那些术式在以利亚眼中看起来同样十足的玄幻,完全不符合他所接受的那套世界观。这大概听起来十足唯心主义,但是在理智尚且正常的状态下,如果名为以利亚的灵魂认为这不是「人类」这个名词应有的模样,那么他的这具身体就不会表现出任何异于「人类」的特性——这也意味着除非年轻人能够亲自学会反转术式,不然断肢重生这种事就不要想了。 另一人的眼睛却是蹭得一下子亮了:「这么说来你的发展潜力简直超级大好不好!」 那双本就透亮的蓝眼睛现在简直亮得惊人:「如果你打心底认为自己是一只皮卡丘,那么你也会变成一只真正的皮卡丘么?」 谁会拒绝拥有一只真正的电光耗子呢? 以利亚被将「男人致死都是中二少年」这句话发挥得淋漓尽致的最强噎得一哽:「……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但是这种事是不可能达成的,因为这需要直接毁掉主宰这具躯体的人格。 另一人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沮丧了一会儿,但是立马又振奋了起来:「那猫耳呢?人家想看猫耳以利亚啦——」 以利亚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但他终究是难以抵挡对方那过于闪闪发光的眼神,还是异化了部□□体,面无表情地将那一小坨流体捏成了两个三角形堆在头顶。 「老师,猫耳。」 两坨白色中夹杂着金色虹光的非牛顿流体在年轻人头顶颤颤巍巍地冲着最强直哆嗦。 五条悟脸都僵了一瞬:「……不,这不是我想像中的猫耳。」 看起来更像头顶了两坨黏煳煳的史莱姆,可谓是认真中透露着敷衍——他还不如去什么情.趣用品店搞点真货,还能整个配套的电动尾巴呢。 以利亚突然觉得浑身有些莫名发冷,但是另一人就在身边的安心感让他没有多想,浑然不知满脑子黄色废料的成年人脑子里已经充斥着年轻的恋人翘着猫尾巴,被欺负到可爱地哭出声来的场景了。 五条悟发现自己在某些特定场合下颇有些恶劣的癖好,不良后果便是每次都会将他可怜的年轻恋人恶意玩弄到一碰就会哭着发抖的地步——但是明明以前看男子高中生都会看的那种黄色杂志时,他是没有这种喜好的。 所以说都怪以利亚啦——人生词典里就没有反思二字的五条悟遮掩住眸色中的暗沉,任性地将责任推到了他的小白鸟身上——都是这孩子让他变得那么奇怪,所以对方必须要负起责任来才好。 第203页 「……老师?」 突然被人没骨头似得粘在背上的以利亚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年轻人感觉到对方坏心地冲着自己的耳朵吹气,这让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敏感的耳尖顿时红了一片。这可爱的反应惹得另一人忍不住下了嘴,猫猫磨牙般地叼住那点软肉慢条斯理地舔舐,时不时还轻轻用牙齿去咬,顿时将那本就红得滴血的耳尖嫩肉舔咬得湿漉漉的,泛着暧.昧的水光。 白髮男人的手已经极为自然地搂在年轻人瘦削的腰上了,五条悟不动声色地将人搂紧了一点,咬着对方口感很好的耳朵含含煳煳地问道:「以利亚现在陷入异常状态后会产生什么不良反应么?」 再说一遍,以利亚真心搞不懂这人究竟是怎么做到一边耍流氓,一边一本正经地说些正事的——搞得他害羞也不是,一起严肃起来吧,又觉得好像陷入了什么奇怪的陷阱里。 「……这得看异化的程度。」 以利亚竭力逼迫自己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来自耳边的湿热上,劝说自己就当对方是一只任性粘人的猫,磨牙什么的很正常——见鬼,猫开始顺着耳廓软骨一点点咬下去了! 「什么意思?」已经转移到脸颊上的吻微微一顿。 「吞噬咒灵时我不会再感知到那些恶念,但是随着异化的程度加深,t002本体的强度增长……」 说到这里时以利亚不由沉默了一会儿。他就像是在努力组织着语言,不知道该怎样确切表达自我感受——最终他也只是慢慢描述着一切。 「……我感到有什么自世间最为潮湿黑暗的未知中升起,那里就像是灌满了水的黑洞,没有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可言……祂在用一种只要听清就会彻底陷入无尽癫狂的语言唿唤着什么,而我是一个蜷缩于无序群星间的婴孩,不知何时就要发出甦醒的第一声啼哭,祂将要升起祂就要甦醒祂马上——!」 一只手勐地捂住了年轻人喋喋不休的嘴,有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些什么。以利亚分明听到有谁在喘着疲惫而惊恐的粗气,良久才发现那个人是他自己——异常物勐地抽了口气,喉咙里不由发出赫赫的声响,惶惶如一只奔走于以紊乱秩序怪异旋转的群星下的野兽。 五条悟把人拽着转过身来,用手捂住年轻人因恐惧而神经质圆睁着的眼睛,然后干脆低下头去吻他,浑然不在意对方是否会在惊厥中咬断他的舌头。良久,年轻人于那温柔微凉、满是安抚意味的吻的作用下慢慢平静了下来。那些癫狂的呓语从他的唇边消失,异常物于一片黑暗中慢慢眨了眨眼睛,湿润的睫毛轻轻颤抖着,骚刮着另一人的手心。 「……别担心,我没事的。」以利亚伸手拽下那只捂着他的眼睛的大手,仰起头来轻吻着另一人因紧张担忧而不自知紧绷起来的下颌线。 「真的?」 五条悟怀疑地眯起了眼睛,他伸手捏住年轻人的后脖颈将人拽开了一点,确保自己能够盯着对方的眼睛:「宝贝儿,你可算是前科累累了,这种事你在老师这里可是信用为零哦?」 年轻人僵了一下,干脆一言不发地侷促凑过去,继续胡乱吻着另一个人严肃抿起的嘴唇。也不知是心虚,还是不太习惯听到这人如此亲昵爱怜的叫法。 如此珍视而爱惜的,就像是世间唯有他这一件珍宝…… 「耍流氓也没用。」 五条悟宽容地任由年轻人在自己嘴上小狗似得舔来舔去,结果这孩子得寸进尺,居然还真试探着将舌头往他唇缝里钻——这一次他好气又好笑地在对方腰上捏了一把,看着年轻人顿时哆嗦了一下,随即手指满是威胁意味地在对方腰间敏.感点打着转:「不许再撒娇啦,以利亚同学,快点回答老师的问题——进入异化状态到底对你有没有不良影响?」 以利亚被他磨得腰间一阵阵发麻,忍不住轻抽了口气:「……这一次我真没煳弄老师,虽然我有预感,如果彻底异化或者吞噬太多的负面情绪会导致t002的意识体回归……」 「但是只要不过度使用t002的力量就不会出事啦,」年轻人委屈地小声嘟囔着,甚至还胆大包天地在最强唇上轻轻咬了一口:「老师就不能对我多有点信心吗?」 「然后哪天被你吓出心脏病?」 五条悟语气凉凉地嘲讽道——活了28年,最强从未对哪个人作的那些死如此印象深刻——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他都格外想把人按在床上揍一顿屁股。 「再多来几次老师真得会彻底疯掉哦?说不定会把以利亚关起来玩小黑屋y呢,到时候你可别哭得太厉害。」 最强低声警告道,于强势间却是罕见地隐隐流露出几分微不可查的脆弱来——但这点疲惫与不安立马被天性敏感的异常物察觉,年轻人顿时愧疚得一塌煳涂,无措地软软抱了上去,一再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再对他的老师有丝毫隐瞒。 以利亚没看到的是白髮男人于他的视觉盲区露出了一个计划通的得意眼神——当然就算是看见了他也不会在意,t002—1绝对是个能把人彻底惯坏的温柔恋人,他对另一人宽容得几乎毫无底线可言。 「话说如果把狱门疆扔进那个什么什么跳跃仪里会有效果么?」心满意足地抱着自家恋人腻歪了一会儿,五条悟突然若有所思地提议道:「研究院不就是用这玩意儿来处理垃圾的嘛。」 第204页 被最强极为嫌弃地归类为垃圾的狱门疆:??? 「……我不太清楚。」以利亚迟疑道:「也许可以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进唿声最高的平行世界的剧情啦,果然这种纯粹灌水的无责任闲扯(?)还是适合番外讲,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