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开局棒梗上门抢我未婚妻》 第1章 未婚妻上门 1982年，盛夏，南锣鼓巷95号，一个年轻人正盘坐在铺着草席的火炕上，满眼都是迷离神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终于扶着下巴，苦笑着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这么说……我这是来到了四合院的世界，而且这个人也叫李岩？” 这个生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长相酷似朱时茂的年轻人叫做李岩，其实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黄马褂赛车手。 就在刚刚，他送餐的途中看到一个落水的孩子在河中挣扎，为了救人，李岩奋不顾身的跳入了河水中，用尽浑身的力气把孩子推上了岸，可是他自己，却透支了体能被卷入了河底。 “既来之，则安之吧！” 李岩知道，自己大概是没法回到原来的生活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脑中关于原身的记忆好好的消化了一遍。 目前他所在的这个家庭，是一个标准的轧钢厂职工家庭，除了已经退休的李父之外，李母和刚刚顶岗的大哥李东也在轧钢厂中工作。 只不过，老李家的孩子实在多了些，足足有三男二女五个人，两个女儿将来嫁出去还好说一些，可家里面只有两个编制工作，却有三个儿子，这让身为父母的李德海和赵慧娟实在无法一碗水端平。 在李岩继承的记忆中，大哥李东是长子长孙，有奶奶的偏爱，所以已然在不久之前继承了父亲的工作。 而母亲赵慧娟，则是希望把自己的铁饭碗留给自己更疼爱的小儿子。 毕竟小儿子无论在学习上还是在生活中，都是最让自己省心的一个，她想着如果老五有一天考不上大学的话，那也一定要有一个能糊口的工作才行。 至于三个儿子中，被夹在中间的李岩，只能说平日里就没有什么存在感。 因为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他不得不被迫领取了全家唯一的一个插队指标，成为了广大知识青年的一份子。 几年前他从乡下回到城里，却从街道得到通知，几百个返城知青一共只有三个安排工作的名额。 在四九城这个藏龙卧虎的地方，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李岩这没有根基和背景的小年轻根本就不可能得到这百里挑一的机会。 于是……不出意外的，李岩在隔年和二姐李虹一起开了家早点摊，并一直坚持到现在。 …… 说起来，李岩这样的条件，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在城里找到老婆的。 尽管这个年代的人们没有没有太多的物质欲望，崇尚自由恋爱，但想要在城里面相亲，最基本的工作也还是要有的。 可让人不得不感慨的是，人生的际遇，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神奇…… 一年前，由谢晋导演，朱时茂主演的电影牧马人搬上了荧幕，这部电影一经播出，就凭借主角许灵均凄惨却又坚韧不拔的性格，还有他和秀芝之间美好的爱情故事爆了又爆。 而在这其中，最吸引广大女同胞的，却还是主演朱时茂。 那刀削斧凿般的脸孔，忧郁中带着几分从容与坚定的眼神，只要让人看过，就久久难以忘怀。 不出意外的，朱时茂成了这个时代最炙手可热的明星，所有少女的梦中情人。 而和他有九分相似的李岩，则是一下子成了附近几条街上大姑娘和小媳妇的争论焦点。 自那之后，就有不少的女孩子盯上了李岩这个还没被人糟蹋过的香饽饽，甚至有时候，会传出有谁家的姑娘非要嫁给李岩，并以此绝食来对抗父母。 嫁给正版的许灵均，大家已经不指望了。 可是，现在自己眼前就有一个和许灵均一样的大帅哥，如果不能把他拿下，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就这样，短短的时间里，李岩家里面不知道接待了多少上门来提亲的媒人，虽然李岩很想自己亲自从中挑选一下，但显然……他这个隐藏在家里的小透明，还没有这么大的权限能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 不久之后，李父和李母从前来提亲的人中挑中了一户人家，一个长相清丽，举止温婉的女孩子，名叫许晓霞。 他们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当然不是因为这姑娘长得漂亮。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姑娘目前是师范中专在读，也就是说，这个未来儿媳不仅是个有文化的人，还是一个马上就要走上工作岗位，拥有远大前途的人民教师。 这么好的条件，绝对够夫妻两个，甚至是李家的几口人都好好抬一抬身价了。 因为许晓霞还在上学，再加上年龄也不够，所以两家的家长在一起合计了一下，就决定先确认下关系，等到两个孩子的年龄到了再扯证结婚。 这一年多来，许晓霞在学校的生活费，还有许家的一些杂货和柴米，基本都是由李岩担在肩上。 原主想的也很清楚，反正迟早都是自己的媳妇，现在对人家好一些，不就是对自家人好嘛？ …… 李岩正坐在炕上想着，却听见外屋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石头，你那相好的来看你来了！” 他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就探出头来，却正看到二姐李虹正满眼都是调侃的看着自己。 接着，李岩有些不好意思的把目光转向门外，果然发现不远处正站了一个身材高挑，明眸皓齿的人儿。 想不到才来到这个世界，就给哥们安安排了这么一个老婆，这让哥们情何以堪啊…… 李岩的心里虽然这么恬不知耻的想着，但他表面上，却依然没忘了整理一下额前的留海，等到所有的准备都差不多结束，才有些忐忑的迈出了房门。 “你怎么来了，我记得你今天不放假的啊！” 此时正是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因为李岩和大姐李虹一起支撑早点摊，所以才能在这个档口上有些宽裕时间。 他本以为今天许晓霞来找自己，不过是像往常一样，和自己去电影院看电影，又或者去北海上泛舟荡起双桨，度过些愉快的二人时光。 不过紧接着，他余光一扫，又发现原来不远处还站着一个看起来有些憨厚，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正是许晓霞的哥哥。 “李兄弟，你父亲呢，能不能叫他出来一下，我们家里面……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谈。”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许晓霞的哥哥许大勇一上来就要求见李父，尽管他整个人已经很是克制，但李岩却依然还是能从这位便宜大伯哥身上感受到从前没有过的严肃和冷漠。 第2章 棒梗抢我媳妇 看他面色焦急的样子，李岩还是走回了房间里面，去找到正在睡午觉的李德海。 “爸，晓霞哥哥有事情要找你……” 李德海是一个中等个头，有些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一看上去就属于那种待人接物较为谦和，没什么主见的类型。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家里面的大事小情，基本上都是李母在过问，大到孩子上学，娶妻，小到家里的煤饼木柴，李德海这些年几乎都没有怎么管过。 李岩来找他的时候，他正躺在卧室的床上。 听到儿子的呼喊声，李德海这才有些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 他虽然是个没主见的男人，却还是比较在意自己和这个家庭的体面。 因此，李德海先是在镜子前整理了下衣服，又拍了拍自己有些泛红的脸颊，他这才微微带着笑意，跟着儿子来到了院子里。 “呀，亲家侄子过来了，也不早和我说一声，我和石头他妈也好炒几个菜，好好招待一下你们。” 李德海一出门，就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温暖感觉。 但不知怎么，许大勇面对如此热情的李老爹，一张脸却板的更加尴尬了： “李叔叔说的哪里话，实在是我们家里面有些急事，我母亲亲口叮嘱，一定想要请您和石头去我家，好好谈谈。” “我和石头去你家里？” 李德海重复了一下这句话，心里面有些莫名，是要邀请自己和李岩过去吃顿便饭吗？ 可在他的印象之中，自己的这个亲家……似乎不是能够作出这种安排的人啊…… 他思量了一下，又把目光投向李岩，发现后者也是满脸的莫名其妙后，微微笑了笑： “行，那我们走吧！” …… 许晓霞的家，就在四合院隔壁的巷子里，李岩家是八口人生活在一起，再加上大哥李东刚刚娶得老婆，就是整整九口人。 而许家，则是只有许晓霞，和她的的母亲，哥哥三口人，所以，从居住质量上来讲，两家可以说是全然不同。 李家虽然有三间耳房，但大哥大嫂，和李父李母天然便占去两间，剩下的一间屋子，为了公平起见，便只能让李岩，李晨，和二姐三姐轮流居住。 至于没有轮流上的，那对不起，就只能在灶台旁支起两张行军床了。 这样的行军床狭窄不说，住在灶台边上的人，每晚还要起夜，负责往灶台里面添柴。 为了这事情，李母就没给过两个姐姐什么好眼色，都是因为她们没有嫁出去，自己的小儿子才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自己的小儿子将来可是要考大学，当干部，光宗耀祖的人，如果因为这种恶劣的环境就耽误了学业，这两个死妮子真是百死莫赎。 …… 李岩和李德海父子两个一路无言，在许晓霞兄妹的带领之下，没几分钟就来到了许家所在的大杂院。 李岩本以为，自己进了屋后，一定又要和许晓霞的母亲寒暄一阵子。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一打开门，竟然看到了坐在主客位置上，背对房门坐着一个尖嘴猴腮，身材瘦削的年轻男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和李岩住在一个院子里的邻居，秦寡妇的儿子棒梗。 不只是棒梗，此时……还算宽敞的许家堂屋里坐满了人，有贾张氏和秦淮茹，也有自己院子里面的三个大爷，他们把许晓霞的母亲围在中间，不停的说说笑笑，看那样子，似乎像是什么亲近的亲戚关系一样。 此时此刻，就连李德海这个有些神经大条的男人，此时都察觉到了空气中气氛的不对劲。 究竟谁和谁才是亲家，这些人在自己的院子里面怎么耀武扬威，他都管不到，可现在……自己站在这门口，竟然丝毫不知道该不该把腿迈过门槛。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李岩父子最惊讶的，更让他们震惊的事情很快发生了。 只见许晓霞忽然从李岩的身后奔出，直奔坐在主客位置上的棒梗而去，接着，羞红着脸庞，有些扭捏的牵住了棒梗的手。 看到这里，李岩心里面一个激灵，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难怪这些人今天要搞这么大的阵仗，如果自己真的是原来的李岩，那恐怕早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解除婚约的事情，让许家的人自己说出来，这似乎有些不太可能，毕竟，许大勇和许母也是要脸面的。 当初他们母子见到许晓霞带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回家，差点就气得背过气去，可在听说了棒梗有一个月薪四千块的后爸之后，这两个人当即就精神一震，立刻就做出决定要甩掉李岩这个穷光蛋。 为了这事情，他们娘俩还特意谋划了一下，找到四合院里面“德高望重”的几位老前辈，希望可以借助这些老前辈的影响力，让李岩乖乖的退婚并且闭上嘴巴，从此断个干净。 令许家母子二人兴奋的是，这几位老前辈现在都是由棒梗的后爸负责供养，一听说是为了棒梗的事情，他们想都没想，二话不说就集体赶了过来。 尤其是一大爷……他已经想到了万一傻柱噶在自己的前面，自己是不是应该提早的培养一些“新鲜血液”？ …… “咳咳，小李啊，不是我说你，人家许家姑娘可是堂堂的中专学生，正经的文化人，说是文曲星下凡也不为过。 你再看看你家老四，插队回来都四五年了，也没个正经工作，长得一副憨样子，和人家姑娘走在一起……真是玷污了人家姑娘的长相。” 李岩和李德海还没落座，屋子里的几个人就用早已准备好的言语，开始了狂轰滥炸。 二大爷刘海中当仁不让，第一个开口，做了这个恶人。 不论是在厂里还是在四合院里，他都从来没把李德海这个耙耳朵放进过眼里，因此，哪怕是这种剑拔弩张的场合，也依然是肆无忌惮。 李德海向来是一个老好人，平日里从不得罪也不欺负谁，现在二大爷的这番话，可以说是拎着他们爷俩的耳朵，扯着嗓子骂娘了。 尤其是现场还有这么多人，这让他这个一向要面子的父亲，怎么能承受得了…… 他被气得脸色通红，呼吸也粗重了几分，眼看他就要开口把刘海中的话给怼回去的时候，坐在角落里的三大爷却又优哉游哉开口了。 第3章 三位大爷联手 “对啊小李，人家许家闺女可是文化人，你儿子大字不识一箩筐，就算是真和人家结了婚在一起，又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你想想将来人家丫头和你家老二讨论学问的时候，你家老二只能傻乎乎点个脑袋，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凡事不要总想着自己，也要多为别人考虑考虑才行！” 三大爷的话，让李德海原本的愤怒和不甘一下子全都烟消云散。 没错，自家孩子除了长得还有些俊俏，也确实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长处了，可是……自己家虽然高攀，但当初两个孩子的事情，也的确是许家一家子上赶着求上门来的啊！ 怎么，现在找到了更好的，就打算直接一脚把自己儿子给踢走吗，这么做未免也有些太过分了。 他捏紧了拳头，实在是有些不甘，不管怎样，他还是决定要讨个说法，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儿子。 “小李啊，现在可不是几十年前了，现在的国家……提倡自由恋爱，婚姻也由自己做主。 你家老四和许家丫头有婚约这是事实，人家许家丫头现在找到了真正的爱情，这也是事实。 正是因为这样，你和你家老四才应该大度一点，作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放手让心爱的女人去追求她心中的幸福。” 这一次，李德海依旧没等到反驳的机会，因为就坐在不远处椅子上的一大爷，已经移开了手中的烟锅，一番犀利的话语，直接把父子二人按死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三个大爷一出手，就是一轮全方位，多角度，大纵深，立体式的精度打击。 尤其是一大爷，言语最为犀利，如果李岩没有换人的话，说不定早就已经被他的这几句话给哄得晕头转向，高呼着有一种爱情叫做放手了。 可李岩是什么人，他前世经历过那么多毒鸡汤的洗礼，一大爷的这点小九九，在他这儿根本就是小儿科而已。 “一大爷，按照你这么说的话，如果一大妈哪天看上一个年轻小伙，她是不是也可以和丢下你，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本来，一大爷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可随着李岩问出这么一句话来，他的心脏就是猛地一缩。 这种时候，他当然可以硬着头皮回答是，不过，一大妈可是他今后生活中的唯一支撑，他实在不敢赌这个可能性。 毕竟一大妈是有京城户口，还有退休金的人，要说有农村的帅小伙为了这个和一大妈结婚，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咳咳……现在说你的事情呢，怎么扯到我和你一大妈身上来了？ 小李啊，你这个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难道就是这么教育的，就让他这么和长辈说话？” 面对这个问题，一大爷只好干咳几声，连忙转移了话题。 然后他又使出了自己屡试不爽的杀手锏——“倚老卖老”，只要使出这一招来，他不相信李家的这两个家伙还能支持多久。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自己一行人对李德海的侮辱，以及一个看重脸面的人复仇的决心。 李德海面对着以中海的质问，直接把两手一摊： “难道只允许你们几个闲的没事干，跑到这里来插手我们家的家事，我儿子就没有一点权力问你们什么问题？ 你们也太高看自己了吧，高兴的时候我叫你一声大爷，不高兴的话……你算什么东西？ 老不死的，跑到我的地方驴叫来了，到底喝了多少酱油，给你们闲成这样？” 面对着李老爹熊熊爆发的怒火，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愣在原地，直接被针对的一大爷听着李德海的话，更是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 他探出一只已经干枯的手指，重重的喘息着： “好……好样的，我易忠海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你这么有种的人，但愿你还能继续有种下去。” 见到易忠海脸色惨白，似乎随时都要摔倒的模样，秦淮茹赶紧从一旁走了过来，轻轻拍打起了他的后背。 “一大爷，你消消气，和这种人，咱们犯不上的……” 屋子里的所有人，见到李老爹把一大爷气成这个样子，也全都投来了怨怼的目光，似乎要用眼神做的刀子，把李德海千刀万剐一样。 谁知道，李德海面对千夫所指，也丝毫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不退反进的嘲讽着道： “我当然是很有种的，要不然……我们家里面哪来的这么多孩子。 反倒是你啊一大爷，你究竟有没有种，这个就要好好讨论一下了!” 这句话的杀伤力实在太大，让一大爷直接就喉头一甜，整个四合院的人谁不知道，没有子嗣的事情一直都是易忠海的软肋，否则的话，他也不会一直想方设法的撺掇秦华茹和傻柱在一起，并让这两个人给自己养老了。 这个时候，棒梗这个当事人终于不再沉默了，他轻轻撇开了许晓霞的手，满是倨傲的来到李岩面前： “你想要什么，就说吧，是钱还是别的什么？ 要不然，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干干脆脆的离开晓霞，我一次性补偿给你两千块。” 说这话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露出了自己手腕上闪着精光的上海牌手表，在他看来……这两千块钱的诱惑，李岩这个穷鬼绝对无法抵挡。 两千块，确实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了，现在这个时候，这笔钱甚至可以在被后世称作四环的地方买上一整个破败的院子。 而作为全国的首都，四九城的普通职工们在这个时候，月收入普遍都达不到两百块。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职工一整年不吃不喝，才有可能攒下的巨款。 不过，李岩很快就让棒梗失望了，他听到两千这个数字，竟然忍不住嗤笑一声： “真是不好意思，两千块你也拿得出手。 我这快两年的时间，帮许家做了这么多事情，每个月又买这么多的礼物和生活用品，加起来可能已经远远不止两千块了。” “那你想要多少？” 棒梗听了李岩的话，眉头不由皱起，第一次感觉这个长相光鲜的穷光蛋似乎不好对付。 第4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嘿嘿，就等你这句话呢！ 不知不觉间，李岩已经把话头引导到了自己的主场，看着有些错愕又带有强烈鄙视神色的棒梗，他暗自搓了搓手。 “是你们主动违背了婚约，所以让你们付一些违约金不过分吧? 因为今天这件事，我心理受到这么大的损伤，再给我一些心理补偿，也不过分吧。 和许晓霞在一起的两年，耽误了我正青春美好的时光，赔给我一些青春损失费，是不是很合理？ 最后，我这些日子为晓霞家里出了这么多力，折算一下是不是也应该给些补偿费用？” 看着李岩就站在自己面前掰着手指头滔滔不绝，棒梗两根眉毛都紧紧锁在了一起： “你就直接说多少钱吧？” 李岩微微抬起头，看了正猴急的棒梗一眼，紧接着，又瞥了眼紧紧扯着棒梗的衣裳，表情有些无助的许晓霞，缓缓道： “唉……你着什么急啊？ 这些加在一起，我估么着，大概要两万块左右吧。 得了，谁让咱们俩是一个院里的邻居呢，咱们这么熟的关系，我就给你抹个零，你给我拿两万整，今天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当李岩说出两万这个数字的时候，在场所有的人一下子全都目瞪口呆，离得最近的棒梗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你休想，两万块……你开什么玩笑，整整两个万元户，你就不怕我报警吗？” 两万块这个数字，对于在场的众人，实在是太有震撼性了。 这时候正值改革开放初期，万元户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哪怕是在卧虎藏龙的四九城，也依旧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 现在李岩可好，他退一次婚，开口就要两个万元户，这要是让人知道了，那岂不是人人都要退婚？ “唉，棒梗兄弟，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刚才一大爷可是说了，晓霞离开我进入你的怀中，是为了追求属于她的幸福。 那既然如此，我身为前任恋人，是不是有义务和责任替她甄别她的爱人是否忠贞，是否足够爱他？ 对于你来说，两万块钱应该不是什么大钱吧，如果你连这点钱都不愿意出，那我就不得不怀疑你对晓霞的爱是不是真实可靠了。” 天龙八部里面的慕容复有一个绝学，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现在李岩用的方法，和这一招可谓是极其相似。 现在许晓霞就站在自己的身边，如果棒梗就这么死犟着不肯出钱，相信他和许晓霞之间，也不太可能会再有一个好的结果。 而如果答应李岩的要求，两万块又实在是太过让人肉疼，这可是让棒梗骑虎难下，犯了困难。 不仅是棒梗，三个大爷在见到李岩使出这样的“毒计”之后，也纷纷是脸色铁青，他们实在是没想到，自己最擅长使用的道德的高射炮，有一天竟然会打到自己的身上。 在场的人，大多都是在乎脸面的体面人，这事情本来就是他们有错在先，再加上李岩这个平时看起来木讷的小子竟然能开始胡搅蛮缠，有的人在心里权衡了一下，不打算再趟这趟浑水了。 其他人不再说话，却给贾张氏气得一双小眼睛瞪的滚圆： “棒梗，这钱坚决不能给他，李岩这小子敢这么狮子大开口，谁也不能保证他是不是和那姓许的做了局来坑骗我们家。” 说着，他又看向了李岩，眼里流露出早已经看穿一切的光芒： “小子，你还嫩着呢，老婆子我活了这么多年，什么花样没见过，光是吃的盐就比你吃的饭还要多。 你不用在我面前继续再装无辜，这个婚……我们大不了不结了，棒梗，咱们走！” 贾老太太说的这几句话，很是意气风发，在她心中的蓝图里，自己的大孙子应该在自己说完话的第一时间就看穿那狐媚子的真面目，并回归到自己的怀抱中，跟着自己大步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从看到许晓霞的那一刻起，棒梗的半个魂儿基本就挂在了这个仙女一样的人儿身上，他温柔地回过头来，看着眉目如画，又楚楚可怜的许晓霞，更加的心疼了。 “棒梗哥，你不会抛下我不管的对吧？”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许晓霞的声音里面充满了委屈，甚至已经带上了细微的哭腔。 棒梗猛然感觉到心头一疼，接着便轻轻拍了拍紧紧抓着自己衣襟的那只纤长玉手： “放心，晓霞……我永远都在！” 等到他的视线再扫向贾张氏的时候，原本平淡的目光已经变成了恶狠狠的眼神，贾张氏被这眼神给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再多言一个字。 看着眼前的一幕，秦淮茹慢慢闭上了眼睛，在心里慨叹起来。 冤孽啊！ 这和当年贾东旭哭着抢着要娶自己这个农村媳妇，是何等的相似。 这父子两个都是一样，找老婆的时候只会找最漂亮的，永远不会考虑自己究竟配不配的上这样的媳妇…… 秦淮茹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因为她实在太了解棒梗这个熊孩子的脾气，如果今天自己真的在许晓霞的事情上面持反对意见，那今后她和棒梗之间，大概连母子都没得做了。 亲眼见到棒梗对许晓霞的一片深情，李岩心里面对于拿到这两万块钱，不知不觉间又多了几成把握。 不过，棒梗虽然处在恋爱的深水期中，正是被猪屎蒙了心的时候，却到底也还是个成年人。 他很快就察觉出李岩话语中的漏洞，并提出了质疑： “证明我对晓霞的爱情是不是深刻，为什么要给你两万块？ 按照常理来说，难道不是用这两万给晓霞买些她喜欢的东西吗？” 呃……李岩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反应过来了，他只好眨了眨眼睛，丢出自己最后的杀手锏： “这个嘛……如果你们不按照我说的数额，赔付给我的话。 我可能会去学校里，揭露我和晓霞的关系也说不定。 到时候，全校都知道了你要娶的另一半是一个嫌贫爱富的女人，你说国家还敢把祖国的花朵交给这样的人吗？ 也许为了平息事态，学校会把某个人开除也说不定呦……” 说这话的时候，李岩似乎满不在乎，满脸的嬉皮笑脸。 但许晓霞听到他话语里的信息，却好像是看到了一直亮出獠牙的毒蛇，瞬间泛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你……你卑鄙，你无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受到教育的关系，这两个词语，竟然已经是许晓霞能想出来的最恶毒，最能表达自己心情的词语了。 第5章 两万块赔偿金 谁知道，对于许晓霞的指责，李岩却像是死猪一样，丝毫不怕开水： “没错，我不仅无耻，不仅卑鄙，我还要无理取闹呢，等到我从学校回来，你们就知道这两万块究竟值不值了。” 冷笑着说完这话，李岩直接转身就走，作势就要朝着师范学校的方向而去。 许晓霞看到他的动作，急得眼泪像断了线一样，不停的垂落下来，她一双葱白玉手紧紧抓着棒梗的手臂，红肿的眼圈更是望着身边的爱人，充满了希冀的目光。 尽管两万块是一个庞大数目，但棒梗还是受不得自己身边这玉人的苦苦哀求，眼看李岩就要迈出门去，他终于大喝一声道： “好，两万块给你，但是你要承诺今后不能再以任何理由骚扰晓霞和她的家人。” 背对着在场众人的李岩听到这话，慢慢停了下来，嘴角不由咧出一个弧度，看来，不仅英雄难过美人关，棒梗这样的狗熊……也难过啊。 他当即转过身来，又是一副嬉笑的模样： “怎么会呢，棒梗兄弟，咱们一个院子住了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清楚我的人品？ 准备纸和笔吧，我给你打个收条！” 很快……李岩，李德海，秦淮茹，和棒梗四人来到了附近的信用社。 随着收条写下，手印按下，李岩也终于拿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两万块钱。 看着二十打被包裹的整整齐齐的纸币最后都装进了一个背包里，李德海这个老爹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 他本来想着，这趟婚事吹了，自己父子俩别再灰头土脸的走回家就好。 谁想到，儿子竟然能用这么件事，变出两万块的巨款来。 这时候还没有一百和五十的纸币，最大的面值依旧是十元的大团结，至于一百块的蓝票子，则要等87年发行，88年才能全国普及。 李德海出了银行好久，还依旧觉得这事情不真实。 直到他从背包里小心翼翼打开一个纸包，抽出一张崭新的大团结，闻到了钞票上面让人心旷神怡的油墨香味，这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刚才不是在梦里。 …… 回家的路上，父子俩人的脚步都有些虚浮了，就像是踩在软塌塌的棉花上一样，难以脚踏实地。 李岩背着背包，小心翼翼的瞥了老爹一眼，然后试探着问了句： “爸，这件事情，能不能先帮我保密，尤其是别告诉妈。” “为什么，这是好事啊，让全家人一起高兴一下，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听了儿子的话，李德海难免有些不解。 “这个……这钱我暂时还有用，如果妈和奶奶知道了……” 李岩说到这里，话头恰到好处的停了下来，意思很明显，这钱的下落一旦被奶奶和赵慧娟得知，基本就没自己什么份了。 奶奶最疼爱的是长子长孙的大哥李东，赵慧娟最疼爱的是家中排行最小的小儿子李晨，一旦这两万块被没收，他这个没有话语权的小透明又怎么可能再从她们两个人的手中要回来。 不过好在，李德海也清楚自己的婆娘和母亲究竟是个什么性格。 想想当初上山下乡的时候，老四为了其他的孩子留在城里，毅然决然的接下了这个知青指标。 他插队的两年，也不知道究竟过得怎么样，如果不是前几年国家允许知青返城，说不得老四就要在一个看不到人烟的山沟沟里，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而且，这钱归根到底，还是老四自己搞来的，和家里面的其他人没有半点关系。 所以，其他人自然也不好沾这个光。 想到这里，李老爹今天难得的任性了一回，他有些严肃又郑重的抓着李岩的双肩，嘱咐道： “你也二十多岁了，我今天就听你的，把这钱就交给你来支配。 只是有一点，一定要拿来做正事，如果让我知道你学些狗屁倒灶的，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有了老爹的保证，李岩心中的大石头一下子放了下来。 他脸带笑意，双腿稍息，敬了一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 “得令！” …… 很快，父子俩就迈着轻快的步子回了家，刚一进家门，李岩就找了个隐蔽地方，把钱都藏了起来。 没多久，赵慧娟，李东，还有在厂里面做临时工的大嫂沈杏儿都陆陆续续下班回了家。 等到三姐李芳进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大嫂和二姐在灶台上忙活着全家人的晚饭，赵慧娟看到那神采奕奕的进了门的李芳，心里面无名的涌起一股火来。 “一个临时工，哪来的这么多班让你加？” 面对母亲的阴阳怪气，三姐李芳丝毫不虚，她亮出了兜里面的几块巧克力糖果，眉飞色舞的和家里面的众人介绍起来。 “今天店里面来了个大客户，非要给我们什么……小费。 最后听我们主任说不能收小费，就从店里称了二斤糖果，给我们这些人分了。 你们是没看见，当时的那个场面啊！” 看着这位三姐刁钻又泼辣的模样，李岩不由摇了摇头。 在他不多的记忆中，这位三姐是家里面唯一一个敢在赵慧娟面前掀桌子的人，也是唯一的一个敢挑战家里面父母权威的人。 据说，当时三姐高中毕业之后，想让赵慧娟退下来把编制传给自己。 可是，这位母亲大人压根就没考虑过她，人家还要把这铁饭碗留给自己的小儿子当做保险呢。 因为这事儿，李芳在家里面大闹一场，没想到最后……却凭借着自己优秀的外形条件找到了外贸商店柜员的工作。 虽然平时在店里面接触的都是些自己买不起的东西，可李芳每次回到家里来，还是要打肿脸充胖子，和家里面人讲一讲自己在外面有多么风光。 其他人自然是被她描述的天花乱坠的经历给震撼到了，可在李岩这里，却早就已经看穿了一切。 等到所有的饭菜上桌，还在念高二的李晨也终于背着一个手工缝制的书包进了家门。 看到小儿子回来了，原本绷着老长一张脸的赵慧娟一下子就露出了慈爱的笑容来： “哎呀，老五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呢，就算是要学习，也要注意身体才行啊！ 快……赶紧洗洗手，妈刚才路过菜市场的时候，特意买了一大块鸭血，咱们今天晚上吃鸭血豆腐。” 不过，李晨此时正耷拉着一张脸，丝毫没有吃什么鸭血豆腐的心情，他抬起头来看向李母，眼神中带着些许不忿： “妈，给我买一辆自行车吧！” 第6章 老五要买自行车 “什么，自行车？” 本来正要接过李晨手中书包的赵慧娟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不仅是她……李家的其他人骤然间听闻到李晨要买自行车，脸上的表情也是格外精彩。 “老五啊，自行车可是大件，这种事情，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的计划一下？” 李母是一个长相普通，烫了头波浪短发的中年女人，她也想要把天上的月亮摘给自己的儿子，可问题是，现在李家这么多口子人，明显没有多余的钱去采购这样的大件。 不过，看着儿子明显黯淡下去的目光和失落的神情，赵慧娟又实在不忍心打击他还幼小的心灵。 “可是我们班级里面好多人都已经有自行车了啊，而且隔壁班还有同学是小轿车接送呢！ 我如果每天走着去学校的话，至少要在路上浪费掉四十分钟的时间，有这个时间，我说不定又能把成绩提高一个档次。” 关乎到小儿子的学习，就半点马虎不得。 李母听到这里，原本还有些为难的脸色顿时一变，她已经决定，就算是让全家都节衣缩食，勒紧裤腰带，也一定要给李晨买上自行车。 “你说的没错，这自行车确实不能节省，现在改革开放了，咱们家虽然不富裕，但也还算有些存款。 我明天就去信用社看一看，如果存折上的钱不够，那就从你姑姑那里借一点。 就算不能给你买上凤凰的，那至少也要买一台飞鸽或者永久的才行，要不然其他的杂牌子骑到同学面前，岂不是让人笑话？” 这一下，李家的其他子女们顿时就不乐意了。 尤其是李东，他也是从小被当做宝贝养大的，可直到现在，也不过还骑着李德海二十年前买的一辆旧二八车而已。 因为这辆旧的掉漆，骑起来就咯吱作响的自行车，他没少被一起的工友们笑话。 现在就算要买新自行车，也应该把新自行车的名额让给自己，至于老五……他就骑自己那辆旧车不就好了？ “妈，你说这个话我不能同意，老五什么性格你还不清楚吗? 他如果有了新车，难保不会和班上的同学们攀比炫耀，到那时候，怎么还有精力学习？ 如果你真把新自行车买给他，那才是会害了他！” 见自家老大说的煞有介事的样子，赵慧娟一时间还真就有些犹豫，正是因为她了解自己的小儿子，所以才更加知道，老大说的这些事情不是空穴来风。 她仔细琢磨了下，又望了望李东，眼神中流露出作为一个母亲的疑惑与焦虑： “老大，那你说……到底该怎么办？” 李东想也没想，就直接回复道： “当然是让老五先骑我的那台自行车，等到新自行车买下来了，给我用就好了。” 他的这个主意，算是说在了李母的心坎上，赵慧娟听到后面，竟然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而反观还站在门口的李晨，听完这番话之后，脸色却是越来越黑。 “李东，我究竟怎么惹到你了，你要这么对我使绊子？” 终于，李晨再也忍耐不住，心底的火气一下子彻底爆发出来，他冲上来几步，就要凭借单薄的身躯和李东扭打在一起，并且……已经完全不再称呼李东为大哥，而是直呼其名了。 “老五，这事情你做的确实不对了。 想想你大哥这几年，为家里忙前忙后，还要顾着工作，可是你呢……你这几年为这个家做了什么了？ 你也是挺大一个小伙子了，一分钱也赚不了，却还要让家里给你添置自行车这样的大件，你说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你的几个哥哥姐姐，可是还都没结婚呢！” 眼见小孙子和大孙子剑拔弩张，随时都要扭作一团，李家老太太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不是怕别的，而是怕自己的大孙子和这些人“争斗”的时候会吃到亏，毕竟李东可是长子长孙，理应占用这个家里面最好的资源才对。 随着奶奶也加入了战团，场面一下子彻底乱了起来。 三姐李芳本来也想在这件事情上争上一争的，但想到老五的背后有老妈坐镇，老大的身旁有奶奶护法，便只能撅了撅薄薄的嘴唇，翻了翻一双大眼睛，按下了这个念头。 砰！ “都先吃饭！” 眼看着家里面关于自行车的大战就要一触即发，李德海这个当爹的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把碗狠狠的往桌面上一摔，朝着门口的方向厉喝了一声，自己则是紧皱着眉毛，缓缓给酒杯添上了二两白酒。 李家的一众人不知道多久没看过李德海发火的样子了，这一道响声过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朝着坐在对门位置的李老爹望去，只见他脸色阴沉如水，明显是怒到了极点。 见此情况，众人不得不纷纷脱离了战圈，讪讪的坐回了桌子旁边。 李岩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看来自己家里面的矛盾，要比四合院的状况来的还要猛烈些啊。 …… 不过，多年的矛盾显然没有这么轻易就能解决。 刚上了饭桌，奶奶和李母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战役，纷纷给自己的“宝贝疙瘩”夹菜，那盘鸭血豆腐，李岩只动了一筷子，就被李母用冷酷的眼神喝止住了。 三姐夹了一块，则是被老太太一顿臭骂。 至于做饭的二姐和大嫂，她们两个更是连这样一个僭越的念头都不敢生出来，生怕遭到来自奶奶和赵慧娟的集体双打。 “二十多岁的人了，整天不琢磨着怎么把自己嫁出去，吃个饭竟然还那么多讲究。 我的老天爷，你们两个生下来就是来讨命的。 再这么下去，你们打算留在家里面吃我和你爸一辈子不成？” 饭吃到一半，李母就又开始了每天都会上演的催婚戏码，她想的很清楚，等到把这两个丫头都撵走了，家里面就会顺理成章的剩下一个房间。 到时候，老五无论是学习还是结婚，也都算是有了一个保障。 至于老四，抱歉……到时候就不需要轮流住耳房了，让老四一直在灶台边上住着就好了。 第7章 人靠衣装 三姐李芳也许是最近多赚了些钱，又也许是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遭。 总之，赵慧娟这头才开始嘀咕起几句，她那头就直接从裤子口袋里面拿出了五块钱来，拍在桌子上面。 “诺，这是我这个月的饭钱。 以后每个月，我都会给五块钱，如果妈你认为少了，那我就只能在外面吃了。” 赵慧娟看到李芳放在饭桌上的那张五元的钞票，顿时就眼睛一亮。 然而，还不等她把那五块钱收进自己兜里，坐在他旁边的李德海就已经在她的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怎么，孩子好不容易赚了点钱，你还忍心拿走？” 看到许久没有发过火的李德海，赵慧娟整个人都被吓得一愣，直到半晌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又恢复了往常的蛮横状态： “她这个人都是我养大的，我还没管她多要什么呢，一点伙食费，怎么不能拿？ 反倒是你……我伺候了你半辈子，到头来却被你呼来喝去的，这日子不能过了。离婚！” 按照赵慧娟的心中的剧本，自己既然把事情提升到了这样的高度，那李德海就一定会来到自己身边安慰自己。 就算他一时间拉不下来脸面，那也只能是气呼呼的走开，然后改天挑个时间给自己赔礼道歉。 谁想到，李德海竟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听也不听她接下来的哭诉，就直接拍桌而起： “离，赶紧离，一想到还要和你这种收自己亲生女儿伙食费的人生活半辈子，我就恨不得自己抹了脖子。 另外友情提示你一下，院儿里面有一个叫阎埠贵的，正好你们俩可以凑成一对！” 说完了这些话，李父一点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了，直接就一把摔开房门走了出去，只留下欲哭不能的赵慧娟，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 第二天一早，二姐李虹正要早起和面做早点，想着再和李岩一起出去出摊。 这一套流程，她和弟弟两个人已经经历了三年多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李岩却直接制止了她，并且偷偷告诉她给她找到了一份工作。 开始的时候，李虹是有些不信的，毕竟弟弟自己的工作都没有着落，又怎么可能会给自己找到工作？ 不过，出于多年来姐弟两个的深厚感情和彼此信任，李虹还是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反正他们也不差这一天两天。 等到李母等人也陆续起床之后，发现老二和老四还没有出摊，难免有些许疑惑。 对此，李岩只能解释说自己和二姐找到了份新工作，从此之后会轻松很多，就不用再卖早点了。 李母对于这两个孩子本来就没有怎么过分关心，从前一直看不上李岩，也不过是因为他没有个正式工作，是个倒买倒卖的个体户罢了。 现在李岩能自己找到工作，不需要她和李德海的帮助，这自然是好的。 要不然自己走在厂里，厂里的人总是议论自己有两个卖油条和豆汁的儿女，她也脸上无光。 …… 等到家里的所有人都陆续离开，就连李老太太都去了隔壁巷子串门，李岩终于领着二姐坐上红白相间的公交车，来到了百货公司，并在百货大楼的楼下，找到了一家成衣铺。 “你好，要买衣服吗，我们这儿有现成的，也可以定制，三天内取货。” 成衣铺的店员是一名和李岩差不多，二十岁出头的女青年，两个人刚一进门，这女青年的脸上就立刻洋溢起了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 看到这店员的反应，李岩也不禁莞尔，这家店一定不是国营的，要不然这位姐姐可不会是这么一个热情的态度。 “请问一下，你这里可以租衣服吗？” 穿着花格子裙子的李虹一进了店门，就像是鹌鹑一样，有些紧张的缩起了头，下意识想要扭头离开。 但她没想到，和自己一样穿着打着补丁衣裳的李岩，却很是从容淡定的走到店员面前，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石头，咱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啊？ 你不是说，已经找到工作了吗，可这里是成衣店啊！” 眼见似乎离说好的情况越说越远，二姐李虹不由得上前两步，轻声抵着李岩的耳朵询问了起来。 “你说错了，二姐，咱们这就是去找工作啊，正所谓好马配好鞍，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有一些工作，只有穿上体面的衣服才能上岗，你说是不是？” 对于二姐的一点小疑惑，李岩很是大大方方的回答了，李虹听了他的话，感觉他似乎说的也没什么错。 此时的店员，丝毫没有因为李岩衣服上面的补丁就嘲笑他，反而……看着他的脸，逐渐的自我陶醉了起来。 直到好久之后，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您说要租衣服吗，当然可以，不过，要在事先交整件衣服的价钱，作为押金的。” “这个没问题，我们自然明白！” 李岩听了店员的话，欣然点了点头。 …… 半小时后，李岩和李虹兄妹二人又重新出现在了百货公司的大门口。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两个人换掉了打着补丁的衣裳，已经完全焕然一新了。 此时李岩的着装，是一套淡灰色的西装，还配了雪白的衬衣和擦得锃亮的皮鞋，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而李虹就更加引人侧目，只见她长发瀑布般披下，琼鼻杏眼精致如画，再搭配上点缀着牡丹花的纯白色过膝连衣裙，窄窄的收腰，恰到好处的开叉，无不凸显着她原本就曼妙的身姿。 见到大街上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向自己，李虹一瞬间羞红了脸庞。 “啊呀，我就说不要这一件了，你看街上的人，都盯着我看呢……” 对于二姐的羞恼的样子，李岩直接呵呵的笑了起来，要知道……李虹的这件衣服可是花了整整五十块大洋一天，而自己的这一身，也不过才刚二十块而已。 不过，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倒真的像是香江电视剧中，刚从国外回来的俊男美女一样。 看到效果这么好，李岩算是放下了心，可以继续进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了。 第8章 冒充海外华侨 看着百货公司门前滚滚的人流和车流，穿着漂亮衣服的李虹逐渐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石头，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 李岩知道，二姐这是有点后悔租这么贵的衣服了。 毕竟这两件衣服加起来，一天的租金就已经堪比普通职工一个月的工资了。 他没有和李虹解释太多，而是带着二姐直接来到了王府井大街。 此时的王府井，自然不如几十年后的一般高楼林立，可却也是四九城中少有的几个商业区之一。 哪怕今天并不是什么节假日，这里也依旧拥挤的像是年三十的菜市场一样。 这个时候，从外地来到首都的人们，基本都会到这里逛逛，给自己的家人朋友带些礼物，也许礼物并不贵重，但朋友们听说是从伟大的首都带来的，往往会更加的珍视。 李岩和李虹两个人到了王府井之后，并没有像那些逛街的外地游客，在街上耽搁什么时间，而是直接来到了街尾的房产租赁中心。 此时，许多国营店铺占据着庞大的店面，但却因为经营不良，一直处在亏损的状态。 所以……上面的人便想出了这个主意，让国营商店让出些许空间转租。 这样既不会违反政策，也切切实实的赚到了外快，最起码，从商户们那里收到的租金弥补了商店和后面百货公司的部分亏空。 不是找工作吗，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而且……李虹仍然有些疑惑，老四手中拿着的那个分量不轻的提包里面，究竟装着什么。 李岩见二姐的脸上满是担忧神色，很是自信的安慰道： “放心了，二姐，一会儿你就负责扮演我的私人助理就好，到时候……你全程都不用说话，都交给我就行。” 李虹一张俏脸木然看着似乎已经轻车熟路的李岩，莫名的发现自己这个弟弟似乎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几分神棍骗子的色彩。 果然是人靠衣装，李岩和李虹兄妹的颜值自不用说，再加上这一身的高档服装加持，刚一进门，就吸引了租赁中心所有人的目光。 有几个营业员本来想要上前揽下这桩大生意，但没想到，租赁中心的经理已经抢先一步，拦住了所有人，自己走上前来露出了谄媚的微笑。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个头不高的中年男人，光洁的额头，凸起的肚腩，无不显示着这位经理过剩的营养。 他理了理自己八成新的中山装，又正了正白色衬衫的衣领，笑着对走在前面的李岩道： “这位先生，需要我为您办理什么业务吗？ 我姓黄，是这个业务中心的经理，您如何有什么租赁相关的需求，尽可以吩咐我。” 黄经理之所以亲自出马，当然是看出眼前的这两个人不一般。 如此的俊男靓女自不用说，关键是那走在前面，戴着眼镜的年轻人。 只见他轻扶镜框的动作风度翩翩，似乎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从容气度，黄经理似乎已经可以断定……这两个家伙，一定带来了大生意。 “不好意思，您是这里的负责人吗，我是刚从澳洲回来的华侨，丹尼·琼斯，您可以叫我丹尼！ 我身边的这位，你可以称呼她为海伦，她是我的私人助理。” 说着，李岩又微微转过身来，向黄经理介绍起了“李虹扮演”的身份。 尽管不习惯，但二姐看到被唬的一愣一愣的黄经理，还是按照事先嘱咐好的缓缓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她也在心里面发誓，今后绝对不能再和李岩这么胡闹了。 前世的时候，在穿黄马褂之前，李岩好歹也上过四年的大学，因此不管从影视剧，网络媒体，还是现实中，都接触了不少的外国友人和海外华侨。 甚至于，就算是让真的华侨来到他面前，也不一定能分清他的身份。 也许是李岩的气质谈吐实在太过鲜明，又也许是这个时候还没有人想出假冒港商或是华侨这样的招数来。 总之，在李岩表明自己的身份之后，黄经理不仅没有丝毫的怀疑，反倒是更加的殷勤和郑重了。 “我这次来，主要就是要执行我们集团总经理的指令，带领旗下快餐品牌进军华国市场。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要先租一间小的门店，进行行业实验和市场调查。 这位先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黄经理：“……” 黄经理此时的cpu明显已经严重过载，不过，他到底还是见过些世面的，因此很快就从李岩的这一大胆话中提炼出了关键要素。 这些人要来这里开快餐店，就是那个啃鸡老爷爷的那个？ 这可是大业绩啊，如果在自己的手上促成了这一单，那自己岂不是就官运亨通，飞黄腾达了？ …… 一小时后，在黄经理的亲自督促和过问下，一间位置优良，面积八十余平的店面就交付在了李岩的手上。 李岩带着二姐来到店面所在的位置，发现这是一个丁字形路口的正中央，这可让他心里面乐开了花。 这地方别说是卖快餐，就算是卖驴粪蛋蛋，都不可能赔钱！ 看过店面之后，李岩二话不说就和黄经理签署了合同。 好在现在还没有彻底的推行身份证件，所以他直接很是鸡贼的在租赁契约上面签上了自己的“中文名字”，并且一式两份交给了黄经理。 黄经理在看到李岩一个离开家乡多年的人，竟然还能够不忘祖国，就连签写的名字都要用汉文名，感动得那叫一个热泪盈眶。 最后，他干脆动用了下自己的小权利，给李岩这间店的租金打了“五折”，只收取了三千块半年。 当然，他也没忘了提醒李岩，等到“他们集团”的市场调研结束，真正要进军华国的时候，一定要在上面为自己多多美言几句。 …… 不知过了多久，黄经理再三叮嘱过李岩之后，才终于恋恋不舍离开了店面。 而李虹看着眼前这不可置信的一幕，却是一下子急得快要掉出眼泪来。 “石头，咱们俩哪里会做什么快餐啊，而且你看看隔壁街上的西餐店，那里的员工可都是大鼻子的外国人。 如果到时候，那个姓黄的经理发现了不对，你可是要坐牢的！” 李虹担心的这些问题，李岩心里面其实早就已经有了计划。 前世的时候，他曾经辗转在各种快餐店的后厨打过工，对这这些炸鸡汉堡的制作方法可以说是熟门熟路，甚至于……就连一些秘制配方，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这段经历，其实也是他要用第一桶金开一家快餐店的原因。 至于雇佣外国员工嘛……嘿嘿，这个当然也难不倒他。 第9章 老外也有穷人呐! 在了解过店面的具体情况后，李岩和李虹没再停留，而是又坐上了公交车，一路来到了三姐李芳工作的外贸商店……也就是友谊商店。 这个时候，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国家官方的外汇牌价相比市场价足足高了三倍有余。 也就是说，一美元可以在民间换上十块钱，但经过官方这里，却只能得到不到三块。 而为了进一步缓解外汇紧缺的情况，官方又发明了外汇劵，和美元等英镑等外汇按照官价进行兑换，从而收集外国旅客手中的外汇，还有一些海外华侨的侨汇。 在外汇劵发明之后，华国境内便不被允许再使用外汇进行交易，只能使用外汇劵。 接着，为了吸引持有外汇的国际友人进行消费，各大城市陆续开设了自己的 “友谊商店”，并把所有这个年代最好的货品放入了友谊商店的展柜。 尽管对于友谊商店中的稀罕货，大家伙都很是向往。 但无奈，这里面只收外汇劵，大部分人别说有这种东西，甚至就连见都没能见过它究竟长什么样子。 不过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一些有门路的家庭也逐渐搞到了外汇劵。 这些人中手头富裕的，可以从友谊商店中买到让所有人羡慕的外国电器，手头不宽裕的，就只能抠抠搜搜的买上件衣服，或是饰品类的小物件，在人前显摆。 总之，从前只容许外国人进入的友谊商店，现在也开始逐渐市民化，平民化。 只要手里有钱，没有人会阻拦你进去买上点什么。 就算不买，只是过一过眼瘾，一般也不会被店员给赶出门来。 …… 在李岩的带领之下，李虹最终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走进了装修讲究，富丽堂皇的友谊商店。 有些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商店里的人虽然很多，但却大都是穿着蓝灰色工装的普通市民。 除此之外，蓝眼睛，高鼻梁的外国佬也有几个，不过此时，他们正被店里的工作人员像是众星捧月般的包围在大厅的中央。 李岩姐弟两个的相貌和这一身打扮实在是太过吸人眼球，因此他们只是刚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就都唰唰的望了过来。 本来李芳还在柜台后和同事有一句没一句的谈笑，结果，却在一转头的瞬间，猛然看到了站在门口处张望的两个熟悉的脸孔。 她先是愣了愣神，然后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三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之后，这才和身旁的同事笑着结束了话题。 “你们先忙着，我去那边看一下……” …… 很快，她就快步走到了商店门口，把李岩和李虹姐弟给扯到了一个角落里。 “你们俩来这儿做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神色明显有些不悦，因为她在工作的时候，对外描述的自己，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境…… 如果李岩和李虹今天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她好不容易塑造的形象可就毁于一旦了。 李芳这么一说，李虹这个当姐姐的立刻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她有些张惶无措的抿了抿嘴唇，看着妹妹竖起的眉毛，像蚊子一样低声细语回道： “其实，我们可以假装不认识你的！” “假装不认识我？” 李芳死死盯着李虹，一双眼睛里面写满了怀疑，很明显，她还是不相信自己这个二姐的话。 不过，李岩却是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这位小姐，请你离开，我们要自行选择贵店的货品！” 你自己想要在这里扮演富家大小姐，我们当然没理由去管，但是我们逛一下商店，你又凭什么在这里多管闲事？ 见到李岩打扮的人模狗样，又这么装模作样的和自己说话，李虹竟然忍不住呲笑一声。 她和这个小子天天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还能不知道他的口袋里有几个钢镚？ 既然他们这回来到店里，不会影响到自己长期以来的人设，那想要逛一逛，就随他们吧，反正每天店里面不是也有大把的人只都只看不买吗？ 想到这里，李虹扫视了一眼四周，发现周围没人后，便又低声道： “最好记住你们的话，别给我惹事！” …… 就这样，足足在收售货厅里呆了半个多小时，李岩却仍然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 直到不久之后……他在货架的角落处发现了一个穿着运动t恤，体格高大健硕的年轻白人。 这白人青年长着一双蓝眼睛，棕色的头发，在货柜上连续看好了几件货物，却都被上面的价格吓退。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国内的物价已经低到一个离谱的地步，就算是翻上几倍，那些外国商人们也会眼都不眨，毫不犹豫的让店员打包下来。 而看到这青年的举动，和脸上丰富又纠结的神色，李岩的嘴角不由勾起笑容。 看来，国外也有穷人啊。 他先是悄悄酝酿了一下语言，然后就缓缓靠近了这个还毫不知情的“猎物”，貌似无意的用英文开口道： “不给你的父母和朋友们带一些礼物吗，难道是不看好这里的商品？” 白人青年弗兰克本来打算随便买上一打可乐，离开就好。 却没想到现在身在异国他乡，竟然会有人主动和自己打招呼？ 他下意识扭过头来，发现自己的身侧正站着一个风度翩翩，相貌英俊的年轻人。 虽然这年轻人的口音难免有些怪异，但是，自己除了队里面的翻译，已经许多天没能遇到这样一个能相互沟通的人了。 “当然不是，只是……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贵了。 我是阿根廷乒乓球队派来这里的体育大学交流的运动员。 你也知道我们国家的情况，实在是没有太多的补助发给我们，让我们去买这些奢侈品。” 没有多余的钱？ 李岩听到弗兰克是来国内交流的运动员，就忍不住笑了，那你是没看过每天啃窝窝头，只为了买一台进口电视机的人啊！ “噢……那真的是太遗憾了。” 李岩露出一个同情的表情，接着又转而自己我介绍道： “我叫丹尼·琼斯，海克斯快餐店华国大区的经理，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给你找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 这样的话，我想你应该就能省下平时吃穿所需要的生活费了。” “一份工作？” 听到这儿，弗兰克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我们马上要有一家新的门店开张，如果你想的，完全可以来我们店里面担任店长的职位。 至于薪水……每周四百块华国币怎么样？” 第10章 挖那个什么墙角 虽然这时候华国的货币在世界上并不通用，但对于弗兰克来说，一个月两千块钱，确实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了。 他可是知道，自己所在的首都体育大学的一些老师们，每个月的薪水甚至都不能达到这个数字的十分之一。 看到弗兰克的表情，李岩心中就知道，自己已经吃定他了。 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来，交到了这个健硕小伙子的手上：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回去好好想想。 如果你同意了的话，十天之后，可以到这个地方来找我。” …… 看着弗兰克逐渐远去的背影，李岩终于松了口气，现在他已经搞定了“店长”，剩下的就是快餐店所需要的装修和电器了。 装修还好说，只要整洁一些就好。 可是电器嘛……这个时候的电器实在太贵，所以李岩就计划着，在快餐店刚开张的时候，就先买一台二手的烤箱和二手冰柜就好。 反正客人都是都是来吃饭的，他们只知道自己吃的是高档西餐，谁又会去后厨关心一下这“西餐”究竟是用什么家伙式做出来的。 “石头，你竟然还会外语？ 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李虹看着自己仅仅才初中毕业的弟弟竟然能够和一个外国人这样流畅的对话，一时间杏眼微微瞪大，眸子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紧接着，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又继续追问道： “对了，那三千块的租金究竟是从哪里来了，你怎么会一下子变出这么一大笔钱呢？” 其实，李岩也想给李虹讲一讲这两天自己和许晓霞之间发生的事情，毕竟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也就只有这个二姐了。 可他细细琢磨了一下，又还是把要说出口的话给吞回了肚子里。 这本来就不是一件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如果让二姐知道了，说不得又要为他担惊受怕…… “你就放心好了，这笔钱的来路绝对正常。” …… 这天下午，姐弟两个才终于回到了家，此时家里就像往常一样，只有李父在家。 只见李德海眯着眼睛，翘着二郎腿，优哉悠哉的坐在窗户边，听着半导体的里面传出来的充满电流声的戏曲，像是入了迷。 到了关键时刻，还能跟着里面的旋律轻轻的哼上几句。 “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虽说是亲眷又不相认，可他比亲眷还要亲……” “爸，还用着这个老古董呢，用不用我给你换一个带人影的？” 看着老爹入迷的样子，李岩不由的挑了挑眉毛，咧嘴一笑。 “嗯？” 本来李老爹听见李岩这家伙管自己的老伙计叫老古董，心里面还有些生气，可一听李岩说要给自己买上一个带人影的家伙，顿时就来了精神。 他唰的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眼睛里闪着精光： “真的，你可别骗你爸我。” 现在的院子里，已经有几户人家买上了电视，而这其中最早的，就是三大爷阎埠贵家。 他每天说算计不到就受穷，似乎还真的有些作用，起码……胡同里面他家的工人不是最多的，工资也不是最高的，但偏偏是买电视最早的。 想想李岩现在手握着两万块的巨款，李德海还真就有些释然了。 之前他总怕儿子不把钱用在正道上，现在看来，似乎花个几百块，买上一台电视机也是极好的啊！ 看到李德海眼中的意动，李岩也不再继续磨蹭下去，索性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一小沓钞票来。 “爸，这是五百块，给您买电视机的费用，不过嘛，您得帮我办件事情。” “什么事情？” 李老爹并没有第一时间把钱接过来，反倒很是警惕的看了李岩一眼。 李岩见到他的表情，脸色忍不住一黑，抽了抽嘴角： “不是，我还能把你卖了不成吗？ 就是一点小事情，您随手就能办到了。” 说着，他从自己的提包里拿出了一张大概八开左右的草纸，上面用铅笔画着一些快餐店所需要的厨具，包括炸锅和饼铛等等…… 李德海是老车工了，看了眼图纸上的东西，就基本已经知道了这几个东西并不值几个钱。 尤其是……如果偷偷使用厂里的材料，在轧钢厂里做出来，更是一分钱都不用花。 虽然他已经退休，但在厂里面还有相当多的熟人，想要进厂也并不困难，因此便直接夺过了李岩手中的五百块钱： “行，交给我就好了，三天之内让你见到这上面的东西。” …… 当天晚上，所有人又一次像是约定好了一样，正赶上吃饭的时间回到了家里。 不出意外的，二姐和大嫂这两个“好欺负”的人，再一次成为了这顿饭的厨娘。 “爸去哪里了，以往这个时候，他可都是第一个上桌的啊？” 李晨在整张桌子唯一的荤菜，那盘鸡蛋炒黄瓜上狠狠的夹了一块，这才忽然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对于李老爹消失的事情，李东似乎浑不在意，他也只是抬起头看了眼正对着门的那个空着的作为，便淡淡道： 谁知道呢，搞不好……是昨天被妈给气到，今天想着离家出走了？” 他这一句话，一下子让赵慧娟想起了昨天晚上李德海发火的样子，她一瞬间眉毛都扭曲在一起，用筷子狠狠敲击了桌子几下： “李东，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吗，要是不想吃，那就滚出去！” 李东本来还想要和赵慧娟杠上几句，可抬起头看到老妈头发根根竖起的样子，他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哎呦我的老腰，谁快来帮我一下！”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众人闻声，透过敞开的房门望出去，发现点亮着暗淡灯光的院子里，李父正抱着一个硕大的纸盒箱子走了过来。 见这情况，李东赶紧放下碗筷，跑出门外去接过了那大箱子。 “爸，这是什么啊，你这一晚上难道就是去淘弄这个东西去了？” 李东一上手，发现分量十足，但好在他还年轻，很是轻易就把那纸盒箱子举起，抬进了屋子里。 “你慢点，慢点……这可摔不得！” 这可是刚买来的电视机，李老爹还要把它当新儿子宠呢，看到李东这么粗暴的动作，一下子就炸了毛。 李东实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还值得老爹这么护着，直到进了屋子，借着屋里面的灯光，他才算是看清了纸盒上的三个大字——“电视机”。 第11章 电视带来的惊喜与忧愁 李东对这箱子不熟悉，反倒是坐在门边的三姐李芳，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大纸箱究竟是什么。 她顾不得放下手中的筷子，就匆忙咽下嘴里面的半块饼子，离开板凳站起了身： “爸，咱家买电视了？” “电视？什么电视？” 三闺女的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把赵慧娟说得一愣。 她才是掌控这个家财政大权的一把手，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柴米油盐，她都是一手抓。 家里面能不能买得起电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看看自己老公一副笑嘻嘻的，好像过年了的模样，赵慧娟还是不得不怀疑起来。 直到李德海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之下，缓缓打开了纸箱，那里面一台十二寸的红色黑白电视才算是映入了大家伙的眼帘。 “真的是电视！” 李芳看到这个红色的小家伙，更是忍不住一把抱住了李老爹： “爸，你简直酷毙了！” 因为眼前这个玲珑小巧，还充满着工艺气息的崭新电视机的突然出现，全家人一下子都沸腾起来。 李晨一个纵跃，竟然跨过了半张桌子，他这么夸张的动作，也不过是为了能摸一摸这一台电视而已。 “看见了吧，这可是熊猫的，牌子货。 别的杂牌子才三百多块，咱们家这一个可是整整四百八十块呢！” 李德海看着满屋子人兴奋的目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别说有多高兴。 李东摸了摸电视机光滑的塑料外壳，又拉开经过细致打磨和抛光的电视天线，也是第一时间就赞同起李老爹的做法： “还是爸你说得对，这东西要买就得买一个经用的，如果是那些杂牌的话，说不定用个两年就坏掉了。” 这时候，李家的一众人还都沉浸在拥有电视机的喜悦之中，只有李母仅仅是跟着高兴了一下，就马上变了脸色。 很快，她就拉扯着李德海的衣服，把李德海给拽到了卧室里，而李老爹在临走之前，还没忘了要提醒所有人： “等我回来啊，我回来之前千万别插电！” 他说这话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不过是想要和家人们一起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罢了。 李父李母的卧室，赵慧娟刚一进门就把门给紧紧带上，脸色不善问道： “四百八十块钱，你究竟是从哪来的？ 今天要是不说出了子丑寅某来，咱们俩就不用过了。” 为了加强这两句话的威慑性，她还特别在后面加了一句：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这么大一笔钱你都藏着掖着，那咱们俩可以散伙了。” 李德海就知道，她是要问这个问题。 不过好在，他离开之前就已经和李岩串通好了口供，和许晓霞家的婚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所以索性就在现在挑开告诉赵慧娟好了。 至于原本的两万块，则是变成了五百块的，整整缩水了二十倍。 想想自己为了看个电视，竟然要和儿子一起编这样的谎话，李德海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这些钱好像本来就是老四的，他愿意怎么支配，也是他的自由。 就这么，李老爹按照和李岩事先串供的内容，一字不差的全都说给了赵慧娟听。 让他没想到的是，赵慧娟听了之后虽然打消了疑心，但却当场发起火来。 “五百块啊，你知道这些钱能干多少事了吗？ 老五现在正是上高中，准备考大学的时候，他昨天说要买自行车，你又不是没听见……” “考大学，你可拉倒吧！” 李老爹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也知道这时候的高考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自家儿子的成绩虽然还算可以，，但还明显不属于拔尖的那一类，距离往年大学的录取分数可还差得远呢。 紧接着，他又耷拉下眼皮，压低声音，紧皱着眼眉道： “这可是都是老四的钱，你给老五买自行车，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现在老四每天出去摆摊，可是都还用那辆小推车呢！” 这回，赵慧娟也知道自己多少有些理亏，毕竟平时……她可是对这个儿子基本没怎么关注过，全都靠李岩自己一个人野草般的生长。 可是很快，她想到这是整整的五百块钱，又忍不住有些心疼。 铛……铛…… 不知什么时候，屋子外面已经传出了一段悠扬的音乐声，听到这音乐声，李老爹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下意识就要打开卧室的门。 此时的他已然明白，自己期待的历史性时刻大概已经没有了，这几个小兔崽子，竟然剥夺了自己对电视机的第一次使用权！ “交出来吧！” 不过，李母似乎没想那么多，她直接眉毛一挑，朝着李德海伸出了一只手来。 看着面前摊开的手心，李老爹的表情一片茫然： “什么东西……交出来？” 这下子，李母的脸色更不好了，她紧紧盯着李德海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少装蒜，电视机四百八十块，还有二十块钱呢？” 李老爹没想到，这二十块钱竟然也没有逃过赵慧娟的魔爪，早知道就少报一点好了。 过了半晌，他才终于有些不舍的从裤子口袋中拿出一沓毛票，交在了李母的手里。 看着明显有些抑郁的李老爹，李母则是眼也不眨的接过钱，吐了口唾沫，以最快的速度数了一遍。 “怎么才十八，还有两块呢？” 过了没多久，赵慧娟就理清了手中的毛票，但是很显然，这些钱并不够二十，一共才只有十八块。 看着赵慧娟鹰一样的眼睛还有凶神恶煞的表情，李老爹无奈叹息，只好又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红梅香烟来： “剩下两块钱，让我买烟了，咱们家买电视这么大的事情，总得庆祝一下不是？” …… 卧室里面，李父和李母为了二十块钱差点吵了起来，而卧室的外面，一众孩子们早就已经等不及老爹的到来，擅自打开了电视。 电视机一打开，画面上就出现了几个穿着超短裙，身材苗条的运动少女。 李芳看到这一幕，立刻忍不住探出一根手指来，指着屏幕上的演员，激动地道： “排球少女，我早就想看了！ 今天上班的时候，小雪跟我说都演到第七集了……” 不过，她还没等看个清楚，转换频道的旋钮就一下子被李东给拨动了。 “加里森敢死队，就看这个吧，不要换了！” 在喜欢的节目类型上，李晨和李东明显很一直，所以……这也是他们为数不多能够一致对外的时候。 李岩坐在饭桌上，端着一碗棒子面粥，饶有趣味的看着这几个人抢夺对电视的控制权，从这些人的言语和动作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小时候和妹妹一起争抢遥控器的画面。 第12章 孙志国 第二天的早饭上，一家几口人依旧围在桌前。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似乎都像是扭断了脖子一样，全都朝着一个方向，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下。 昨天晚上，大家可是一直看到所有的频道都冒了雪花，最后有跟着综艺频道跳了半个小时的广播体操，这才睡下。 今天一早，当电视台准时传来信号，一家几口人也全都齐刷刷的坐在了电视前。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你们好，欢迎收看今天的早间新闻！” 电视中的播报员烫着大波浪卷发，长相柔美，充满知性气质的女播报员，全家人看到她的一瞬间，本来还拿在手中的干粮顿时就不香了。 李母眼瞧着这个谈吐清晰，凤眼星眸的播报员，再看看桌上两个二十多岁还没嫁人，只知道消耗粮食的死妮子，顿时就有一股无名火涌了出来。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两个，同样是二十多岁，做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谁知道，李芳对于她的挤兑，早就已经有了抗体。 只见她不慌不忙的夹起一块黄瓜咸菜，然后微微抬起头来： “那你再看看这个……你的几个儿子还配被称之为人吗？” 对于他们的这种斗嘴行为，李岩向来是不插手的，他大口大口的干掉了自己碗里的稀饭，这才把注意力投向李芳所指的方向。 呃……原来，和刚才那女播报员搭档的，是赵忠祥！ 电视机这个东西，对于初见的人来说，果然拥有着无穷的魔力。 “我出去了，你们继续看吧！” 作为第一个吃完早饭的人，李岩抹了抹嘴，和桌边的几人打了个招呼，就一路快步走出了屋子。 不过，李老爹等人现在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他们全都死死盯着电视屏幕，津津有味的看着新闻呢。 …… 本来，李岩打算第一时间去快餐店看看装修队的施工进度。 没想到，这大清早的，隔壁院子里突然传出一个中年妇女的叫骂声： “拿上你的这些东西，现在就给我滚，我们家没有你这门亲戚！ 你怎么不死在外面，谁让你回来的，你凭什么占用我儿子结婚的房子？” 此时正是所有人上班的时候，因此路过院门口的人可是不少。 听到这高亢的叫嚷声，大家伙一下子都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家的娘们，竟然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彪悍。 李岩闲得无聊，去检查装修进度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因此他就也跟着周遭的众人，顺着敞开的红漆大门，向里面张望了起来。 就见院子中央的一户人家中，一个三十来岁，长相憨厚的汉子猛地推门，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他还没忘了倔强的留下一句话： “嫂子你放心，我肯定会找到住处搬出去，不会耽误你儿子结婚就是了。” 看到这个有些瓮声瓮气的老实男人，李岩却是一下子被勾起了过往的回忆。 这汉子叫孙志国，其实是和李岩在一个知青点的知青，因为李岩插队的时间比较晚，年龄又比较小，所以在乡下的那段时间没少受他的照顾。 据李岩所知，自己卖早点的这几年，孙志国也一直没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 为了维持生计，贴补家用，他做过苦力，走街串巷换过红糖，也在前门大街摆摊……卖过刮胡刀。 最让人感到无奈的是，孙志国家本来属于他的那间房子，在他插队之后，被莫名其妙的过户给了他大哥的儿子，当做结婚用的婚房。 哪怕他的侄子当时只有五岁…… 复盘过这位老哥的遭遇之后，李岩都不得不感叹，自己家的斗争虽然也还激烈，但相比之下，还是显得太过温情脉脉了。 老李家又李德海这位一家之主镇着，不管赵慧娟和李老太太如何偏私，也不至于让几个孩子之间互相撕破脸皮。 可孙志国家里，却是已经明明白白的要把它赶出家门了。 可能这种事情早就发生过不止一次，孙志国这个明显有些老实或者说是怯懦的男人，在路过围观的人群时，甚至一点都没有在意周遭人眼光的意思。 他大步的走出门来，就要拨开人群离去。 这个时候，李岩才不疾不徐的缓缓上前，朝着他的背影喊了句： “孙哥，吃了没有？” 孙志国听到李岩的话，再转过头来，原本还能维持着从容的脸色猛地一僵。 他不知道刚才的一幕李岩究竟有没有看到，但愿……没有看到吧！ “还没呢，你吃了吗？” …… 五分钟后，李岩和孙志国两个人坐在了巷子口的一个馄饨摊上。 李岩撂下六毛钱的毛票，先后给两个人的茶杯都涮了涮，然后倒满了茶水： “大爷，来两碗馄饨，要大碗的！” “好嘞！” 这时候还是饭点，锅里面的馄饨依然还有不少存活，大爷听到李岩的招呼，乐呵呵的上前来收了桌子上的 毛票，然后就跑去给两个人盛馄饨去了。 趁着这个功夫，李岩抿了一下被子里的茶水，看向对面的人，缓缓开口： “孙哥还在原来的地方卖刮胡刀呢？” 孙志国的眼神中多了几道莫名滋味，微微摇了下脑袋： “要不然还能干啥，现在四九城里面的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想要在衙门里找个编制，还不如祈祷飞升成仙来的实在一点。” 对于他说的这情况，李岩当然不是不了解，只不过……现在快餐店那边面临着开张，他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孙志国这个人虽然能力有限，但胜在心思细腻，而且为人憨厚实在，有一些事情如果交在这么一个知根知底的人手上，也许会好很多。 “算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石头你最近过的怎么样了？” 不知不觉间，孙志国就转移了话题，他实在是害怕在这么继续聊下去，会带出来自己家的那些腌臜事情，这……也算是他在李岩这个朋友面前，仅存的一旦体面吧。 “馄饨来喽！” 很快，两碗撒着紫菜，刚从锅里面捞出来的热气腾腾的馄饨就被老大爷端上了桌子。 李岩捏起一直勺子，轻轻的按在汤面上，舀上一勺吹了吹气。 “对了，孙哥，你要不要出来自己租一个房子？” 因为知道孙志国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所以李岩在说这话的时候，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一低再低。 本来咽着滚烫馄饨，正倒吸凉气的孙志国听到这话，也是不出意料的身形一僵。 “你……你都看到了？” 没想到，自己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两人沉默了许久，孙志国才终于又摇着头长叹一口气道： “唉……这事情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我现在每个月挣的钱，才不过勉强够自己的伙食费，想要再多拿出一笔钱来租房子，谈何容易？” 到这里，一切事情都顺利的按照李岩的计划发展着，他又拿起那只勺子，在冒着热气的碗里搅了搅，试探着道： “我这里有一份快餐店的工作，你要不要来试试？ 工作不怎么累，最关键的是，每个月的工资有一百五十块。” 第13章 自发赶来慰问的邹副科长 “嚯……嘶…… 你说什么，一个月一百五十块钱？” 孙志没吃早饭，所以有些急躁的把一个馄饨放进嘴里。 可听到李岩的话，他却一瞬间不淡定了，连忙抬起头来……一个不小心，差点烫到了舌头。 看他慌慌张张的样子，李岩一下子笑了： “怎么，你嫌少了？” “怎么可能，我疯了吗？” 李岩话音刚落在，孙志国就像是触了电一样，使劲的摇晃着脑袋： “一百五十块我怎么会嫌少，只不过你从哪里找到的这样的工作？” “这么嘛……” 李岩眨了眨眼睛，许久才想出了一个说法来： “我二姐你知道吧，她现在在那家快餐店里面当厨师。 想要弄一个工作的名额，自然是不成问题。” “快餐店，是西餐吗？” 因为没吃过，孙志国也不太清楚快餐和西餐之间究竟有什么差别，反正在他的印象中，这两个东西都是外国人吃的就是了。 “不是，怎么说呢，准确的来说，外国人的西餐，就有类似于大饭店里面的正餐。 快餐……就像是咱们的油条豆浆和小笼包。” 为了能让孙志国更好的理解什么是快餐，李岩打了一个很形象的比方。 孙志国听到李岩给他形容的这些，也很快明白了过来，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顿，眼里忍不住流露出难为情的神色来： “对了石头，这份工作我可以给别人做吗？” “为什么？” 李岩一下子提高了声调，很是不能理解他的做法。 他还要把这工作让给谁，不会是他的哥哥嫂子或者侄子吧？ 那几个人的所作所为……在李岩看来，已经完全突破了一个人的道德底线，这孙志国难道像傻柱一样，有受虐体质？ 见他的样子，孙志国就知道李岩一定是误会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苦笑了下，然后才缓缓放下手中的勺子，解释起来： “我有一个女朋友，也是和咱们一起的知青，只不过你插队的时间比较短，再加上她在临县的知青点，所以你就没有见过她的面。 修理地球的这十年，她陪了我整整八年，患难与共，不离不弃，哪怕是我现在这个落魄样子，她也没想过要离我而去。 我实在是想不出，该怎么报答她才好了。” 说着说着，孙志国忍不住地下了脑袋，眼圈竟然一下子变得通红，也许……这是他返城回家的这几年以来，第一次如此酣畅淋漓的发泄自己的情感。 “那就一起去好啦，我回去和二姐商量一下，多一个人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 尽管已经被孙志国的情绪所打动，但本着财不外露的原则，李岩还是要拿二姐当做挡箭牌。 毕竟人心难测，亲兄弟亲父子都能反目，更何况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朋友呢？ …… 吃完了馄饨之后，李岩便和孙志国打招呼告别，然后一个人赶往了正在装修的店面。 刚从人挨人，人挤人的公交车上下来，他就远远的看见了还在装修的快餐店外，正有里三层外三层数不清的人，探头探脑的围观。 等到走得近了，才听见了人群中众人嘀嘀咕咕的声音。 “听说了吗，有外国人要在这儿开一家什么快餐店！” “快餐店，不就是西餐吗，老莫我好歹每个月也去要去上几回……那味道也不怎么样嘛！” 让李岩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没等靠近店门口，就听到了两个老大爷在这里胡诌八扯。 老他们口中的老莫，就是莫斯科西餐厅，里面卖的可是正经西餐，在那地方吃上一顿，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都不一定够。 为什么肯德鸡来到华国之后，反响会格外的强烈，就因为大家伙吃不起正宗的西餐，又普遍想开一开洋荤。 现在这时候，去前门大街上，只要十几块钱，就能美美的吃上一顿逼格极高的“西式快餐”，说出去，岂不是倍儿有面子？ “让一让，让一让……” “借光让一下，谢谢。” 店门口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为了挤进人群中央，李岩不知道花费了多大的力气，又被陌生的男男女女踩了多少脚。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他终于可以看见正在房间内认真施工的瓦工师傅。 “喂，那小子，说你呢，你干什么的？ 知道这是哪吗，这是澳洲的爱国华侨开的快餐店，你这么在门口晃荡，丢了东西算谁的，影响了我们和华侨的国际友谊你担待的起吗？” 就在李岩打算进店里面去看一看的时候，他的身后忽然换来一道厉喝声。 等到他掉过头来，才发现一个四十多岁，穿着灰色制服，带着大盖帽的男人正满脸凶相的站在自己面前。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 这忽然出现的家伙，让李岩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实在是这位爷的做派，让人有些猜不出他的底细。 毕竟敢在四九城里这么嚣张的，明显都不可能是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小虾米。 这不，还不等李岩继续猜测下去，有人就已经在瞌睡的时候递来了枕头： “这你都不知道，这是我们城市管理局的邹副科长，现在华侨同胞回国投资，他自然要代表上面来表示慰问。 另外，也要好好的监督一下工人们的施工进度和施工质量。” 呃…… 李岩听到这儿，忽然就觉得后槽牙一酸。 他能感觉到，这件事情好像有点大条了，而且正在马不停蹄的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自己又不是什么真的华侨，能装得了一时，可装不了一辈子啊。 他似乎已经想到了这些人疯狂邀请“丹尼·琼斯”共进晚餐的模样。 天爷啊，这些人如果仅仅是为了提一提自己的身价，倒也罢了，可如果有人是为了外汇……又或者是想要从自己这里拉投资，自己去哪儿给他们搞美元？ 想到这儿，他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他望着扬起灰尘的街道，李岩眉头越锁越紧。 “丹尼·琼斯”这个人不能再留了，等到开业之后，就直接让“海伦小姐”宣布他回到澳洲任职的消息。 嗯……没错，丹尼·琼斯这个人一定要死，这是你们逼我的。 第14章 海科斯快餐店的标志 望着快步远去的李岩的背影，那狗腿先是冷笑一声，然后很是谄媚的拍起了邹副科长马屁： “还是邹副科长慧眼如炬，这小子果然有问题。 他偷点东西事小，万一因为他让丹尼先生对咱们这里的投资环境产生质疑，那可真就麻烦了。” 谁知道，邹副科长只是斜了他一眼，然后就没再说话。 投资环境……这东西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就算真的有关系，自己也不过是个副的科长而已，你什么时候见过功劳落到过二把手的身上？ 他这一次不邀而至，说白了就是为了在华侨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而已，如果能因此得到一些外汇的门路，那就纯纯是意外之喜了。 外汇在这个年代的诱人程度，几十年后的人不会清楚。 因为仅仅在三十年后，华国就已经变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工业品出口国，并成为了米国这个超级大国最大的债主。 想要些美元外汇，还不是简单得很。 不过这个时候，国门才刚刚打开，越来越多的新奇的，带着科技感的外国玩意正不断的涌入进来。 想要购买这些进口家电，进口轿车，时髦的衣服，甚至是给孩子准备出国留学的学费，都离不开外汇。 人们对于外汇的需求不断高涨，但赚取外汇的能力却跟不上欲望增长的速度，所以……这时候的外汇结余就经常出现赤字。 如果在现在，有个一百美元，说不定就能打通关节，让自己的位置变动变动，有个一两千美元，就能奇货可居，让自己从没见过的大人物上门谈笑风生。 他们不是为了别的，都是为了和你换外汇而来的。 以至于……在接下来的几年中，出现了一个特别符合这个国家文化特征的行当——“切汇”。 大名鼎鼎的千科地产集团，前身就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打着贩卖仪器旗号倒换外汇的小公司。 靠着低价买入外汇指标，再高价卖出，千科算是赚的盆满钵满，而“切汇”这个时代的产物，一直到官方完全放开了外汇牌价的管制，才终于算是正式退出历史舞台。 …… 看到有“专人”负责监督自己这家小店的施工进度，李岩半是欢喜半是忧愁。 喜的是有这些人出马，工人们一定不敢偷工减料，必然会使出百分之一百二的专注力来完成这次装修任务。 忧的是如果再这么下去，自己这这个假洋鬼子非要穿帮不可。 离开了还在装修的快餐店，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家里，而是来到了百货商场，一路找到了专门售卖霓虹灯的专区。 在他原本的规划之中，海科斯快餐不需要有什么特别的标志。 可是昨天晚上想了一夜……李岩终究还是没有压制住心中的恶魔，决定无耻的抄袭某个m开头，还没有进入华国市场的快餐巨头。 既然人家把自己的标志设置成m，那自己就把标志设计成h好了，反正全国人民甚至国人民第一个看到的，是自己家店铺的招牌。 本着先入为主的想法，他们绝对会把那个后来者当做是抄袭的小丑。 这就像是桑塔纳卖给华国大陆一条二手生产线一样。 仅仅是一个无心之举，却让这里的人们慢慢从骨子里接受了桑塔纳的商标，并让之后进入市场的汽车品牌举步维艰。 想着想着，李岩忽然琢磨到了一件事情，大陆的商标法好像今年才开始实行吧，如果自己去把那个m开头的家伙给注册了，会发生什么事？ 慢慢的，李艳嘴角出现笑意，他已经忍不住开始佩服起自己的无双计谋了。 “这位客人，请问您要买什么？” 柜台后台，穿着制服，带着白色发箍的小姐姐看到李岩一个人站在原地，时不时发出阴恻恻的笑容，额头上逐渐渗出冷汗来。 这个客人从刚才开始就站在这里，已经整整五分钟了。 如果不是看着他方正的脸颊，不似什么大凶大恶之人，售货员小姐姐说不定已经大声喊人来了。 “啊……” 直到这个时候，李岩才发现，售货员看自己的眼神貌似有些不对，他想起自己刚刚沉浸式的笑容，不由立刻板正了脸孔。 “那个，请问你这里有霓虹灯管吗，我要最新款的！” 听到李岩这么说话，售货员才算是松了口气，她掉转过身来，从身后的货架上缓缓取下了三种霓虹灯。 一种是彩色的灯泡，一种是星星点点的带状彩灯，最后一种才是李岩需要的，一米多长的灯管。 李岩直接跳过了前面的两种，伸出手指来指向最后的灯管，问道： “这一种还有其他的颜色吗？” 售货员听了之后，呜啊你的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据我所知……这一种灯管只有红蓝绿三种颜色，如果你想要找其他的颜色，还是到别的地方问一问吧。” 别的地方吗…… 李岩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霓虹灯，下意识皱了皱眉头，这里已经是王府井附近最大的百货大楼了，如果这里还没有，那恐怕就只能去外国买了。 关键的是，自己现在哪有那个能力跑到国外去嘚瑟？ “那就这一种好了，给我拿五根吧，蓝色的，谢谢！” 几分钟后，李岩带着无根霓虹灯管走出了百货大楼，让他有些无奈的是，这几个东西，竟然整整二百五十块。 可他想了想，正是因为贵，才能凸显出这无根霓虹灯的作用不是吗？ 等到快餐店开业之后，客源除了那些想要开一开洋荤，尝个新鲜的老百姓们，最大的一个群体应该就是手里有点闲钱，还正在谈情说爱的青年男女了。 谈情说爱的地方，就算没有啥文艺气质，但一个外文字母总是该有的吧。 说不定到时候，那些学生们还说认为这几根霓虹灯组成的单调的字母是一种简约的美呢，外国的月亮比国内的圆，这早已经是普罗大众的共识了，现在李岩接着外国月亮的光亮，怎么可能挣不到钱？ 离开百货大楼之后，李岩又去各地的市场调研了开业后的货源问题，就这么，他一直忙道傍晚，才又搭着公交车回了家。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赵慧娟和李老太太竟然没有就在家里看电视，而是站在院子门口，满脸全都是怨气。 不只是这两位，李东，李晨，李芳此时也全都站在院门口，面色不善，似乎就在等他一样。 第15章 这是全家的共同财产 看到明显面色阴沉的几个人，李岩不由顿住脚步，从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来，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妈，大哥……你们几个怎么在外面站着呢，这大热天的，进屋看电视多痛快啊！” 赵慧娟环抱着双臂，脸上的冷峻神色却更加严重几分： “老四，没看出来啊，你一个老实巴交的孩子，竟然这么能藏？” “什么……什么能藏？” 这一回，李岩还真就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他们这是要闹哪一出，一个个怎么好像被自己给挖了祖坟似的？ 尤其是李东，就站在距离李岩不远的地方，眼里面溢满了杀气，恨不能现在就冲上来把李岩给生吞活剥。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心中暗暗叫苦，这个家究竟还有没有自己地容身之地了？ 原来还只是把自己当成个隐形人，现在可倒好，一个个都已经贴脸输出了！ 见到李岩死活不肯松口，急不可耐的李东终于忍不住了，他上前两步，几乎要把脸贴在李岩的脑门上： “你小子装什么蒜，我们说的是棒梗给你的钱，那两万块钱让你给藏哪儿了？ 这可是咱们家的共同财产，你小子要是花了一分一毫，别怪我这个当哥的不讲情面，给你好看。” 李东说出这些的时候，李芳也死死的盯着李岩的一举一动，就差拿一个放大镜来，仔细的从他脸上挑出心虚的破绽了。 这可是两万块，能买四十多台名牌电视机，能买一百多辆凤凰自行车，就是房子，也能买上十几间了。 凭什么李岩这小子这么好命，退个婚就能得到两万块的赔偿，这笔钱如果给自己的话，都够自己不吃不喝奋斗十几年了。 “呵呵……” 这一回，李岩终于知道了这些人的目的，感情都是为了那两万块钱来的啊，那真是不好意思，这笔钱已经被自己给花的七七八八了。 至于说心虚…… 开什么玩笑，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和许晓霞订婚的是自己，被第三者插足又被甩掉的也是自己，可不是这些人。 甚至于……从棒梗那儿坑来这笔钱的人，还是自己。 也就是说，这笔钱天然就和这些家伙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有什么权利进行支配，还舔着大脸，美其名曰“全家的共同财产”。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他明显还不想和这些人撕破脸皮。 虽然自己已经不是原来意义上的李岩了，但赵慧娟毕竟还是生育了自己这具身体的人，算是自己的半个母亲。 尽管她有些偏心……好吧，尽管她偏心的很离谱，但不可否认，她和二大爷，三大爷家的几个禽兽相比，还是比较好的尽到了对孩子的义务和责任。 “你们从哪里知道的我有两万块钱，棒梗为什么要给我那么多钱，他是脑子有问题吗？” 本来，李岩是打算诈一诈这几个家伙，赌一赌他们根本没有真凭实据的。 因为家里唯一知道这件事情的就是李德海，他如果要把这消息公布出去，犯不着非等到今天，从许家回来的当天……甚至自己争取这笔钱的使用权的时候，他就不会答应。 可没想到，李东被他这么一诈，还真就一下子哑了火。 “还能是谁，当然是爸告诉我们的。” 似乎没想到李岩会反问一个这样的问题，李东就这么顿住了好半天，看他这么不争气的模样，李芳干脆的站了出来，眼也不眨的说道。 李岩瞅着这几个人明显有些不对劲，如果真是李德海告诉的他们，李德海为什么不在这里，或者说……为什么不直接在家里开一个“批斗大会”，再顺便，接管自己手中的钱。 简单的思考片刻后，李岩做出了判断…… 这些人有猫腻！ “真是爸告诉你们的？爸呢，我要跟他对质！ 他怎么能这么冤枉人呢，还两万，我还说他手上有十万呢，你们信吗？” 听李岩这么说，在场的几个人一下子都有些慌了，他们怎么可能真的让李岩见到李德海，如果他们两个见了面，那今天好不容易策划的突然袭击，不就穿帮了吗。 …… 其实，他们这个消息的来源，是一次极其机缘巧合的小事儿。 今天傍晚的时候，李东下班比较早，所以说太阳还没西斜，就推着车进了院子。 恰巧那个时候，三大爷和几个老头在院子门口吹牛打屁，无意中就聊到了那天在许晓霞家发生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李老爹把他们三个老不修好一顿臭骂，也许是因为看到老李家一下子拿到两万块，有些羡慕嫉妒恨。 三大爷把当天的事情添油加醋，像说评书一样讲给了胡同里的几个老家伙，那叫一个生动形象。 而李东进门的时候，就带着点寸劲儿，很是恰巧的听到了李岩怎么“巧取豪夺”的整个过程。 这么一来，原本来想着回家看电视的李东哪里还能淡定，他直接停在了院门口，一顿死缠烂之下，到底是从三大爷那里把这件事情给问了个清楚。 再然后，就是他悄悄背着李父，把这件事告诉了李家的所有人。 本来，赵慧娟还打算找李德海问个清楚，可仔细想想李岩这两天忽然就换了工作，她又一下子明白，自己可能搞错了对象。 于是，经过几个人私下的部署，便有了这一次针对李岩的“突袭”。 …… 这下，听到李岩要找李德海去对质，在场的赵慧娟几人一下子就是心头一突，陷入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怎么办，难道现在改口，说这件事情不是李老爹的意思？ 两个小的倒还好，可赵慧娟和李老太太两个人可是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如果就这么把说过的话当屁给放了，那今后自己就不用在小辈面前混了。 关键时刻，还是李芳急中生智： “呃……那个，爸也是听三爷爷说的，如果你要去找，那就跟我们一块去找三爷爷吧。 如果到了那儿你还敢对质，我就信了你！” 到这里，李岩心里面就差笑出声了，别说是阎埠贵，就算是三个大爷一起抬出来，我也根本不惧你们好吧。 因为这件事情的正主棒梗……他根本就不可能承认，如果他真的承认了，岂不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这爱情和婚姻是用金钱买来的。 当天在许晓霞家里的时候，李岩就已经看过了棒梗的状态，他觉得……棒梗现在的症状，已经是舔癌晚期，无药可治了。 也就是他识字不多，要不然高低得整一本“舔狗日记”，来歌颂女神的伟大和崇高。 第16章 和三大爷的一千块赌局 就这么，李岩连家都没来得及回，就在赵慧娟和李东等人的裹挟和监视之下，来到了三大爷阎埠贵家。 一进门，李东这个急性子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三爷爷，刚才和我说的那事情，能不能再说一遍？” 此时此刻，阎埠贵夫妻两个正坐在饭桌旁大快朵颐，而桌子的正中央，则是摆放了一盘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振的五花肉。 见李东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两口子基因里的算计瞬间发作，下意识就以为这是个来吃白食的。 对于这种情况，三大妈想都没想，直接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抢过饭桌中央的那盘五花肉，放回了厨房里。 “原来是李家老大啊，有什么事儿吗？” 阎埠贵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只好不经意的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然后缓缓坐直了身子。 虽然这时候，他的脸上尽是和蔼亲近的神色，但其实对于李东这个家伙，他早就恨不能问候了祖宗十八代了。 自己家好不容易吃点好的，打打牙祭，怎么偏偏就让你小子给赶上了…… “三爷爷，就是刚才您和我说的，关于我弟的事情，能再说一遍吗？” “哦……奥，你说说这个啊。” 听到李东的话，阎埠贵的呼吸都肉眼可见的平缓了很多，他还以为是多大点事呢！ 紧接着没多久，李母，李芳，还有李老太太也陆续走进了房门，出现在了屋子里，当然……还有不情不愿的李岩。 阎埠贵先是瞅了李岩一眼，发现他被周围的几个人团团围住，这才慢慢反应过来，那笔钱，这小子不会没有上交，和李德海那家伙私吞了吧？ 如果要是这样，那乐子可就真的大了。 “话说那天吧，我和你一大爷，二大爷两个人，一起去了隔壁巷子的许家，也就是你家老四定亲的阿哥丫头那家……” 出于对老李家的羡慕嫉妒恨，阎埠贵这回可是丝毫没有手软，花费了约么十分钟的时间，很是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那天许晓霞家里发生的事情。 既然有机会挑拨这家人的关系，那还等什么，有乐子不看，那还是自己吗？ 到最后，他的那张干干瘦瘦，满是皱纹的脸上噙满了冷笑，就等着赵慧娟一怒之下，大义灭亲了。 果然，三大爷一番添油加醋的表演下来，李家的几个人可以说是群情激愤，李东更是直接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揪住了李岩的衣领，怒喝道： “都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三大爷已经把事情说的明明白白，他还能骗我们不成？ 我在这儿奉劝你一句，现在把钱交出来，还能争取一个宽大处理，要不然的话，可就不是这么好解决的了。” 站在门口的李芳听了三大爷的叙述，这个时候也是火气中烧： “老四，如果是一笔小钱的话，说不定就给你自己花了，可这是整整两万，你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子，手里攥着这么多钱，就不怕有一天碰到贼给你一锅烩了？ 你自己留下两千吧，剩下的赶紧交出来，要不到时候……我这个当姐的也保不了你！” “等等……凭什么要给他留两千，这小子不仅没出工没出力，反而还在这么大一笔钱的事情上瞒着我们。 要老婆子我说，就应该一个钢镚也不给他留。 到时候，这钱应该给我。 我作为你们的长辈，有义务给你们全家人攒着，等到你们结婚或者起新房，再来找我拿就是了！” 继大哥和三姐之后，奶奶也站了出来，想要表达自己的存在感，以及对这笔钱的合法支配地位。 至于赵慧娟这个老母亲，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死死的逼视着李岩，吐出了两个清楚又让人心头一颤的字节： “钱……呢……！” 不过，李岩面对这样的场面，心里的底气的大得很。 他一把挣开李东箍在自己衣领上的手腕，然后正了正衣襟，将目光投向阎埠贵，面带几分幽怨： “三爷爷，您身为一个老人家，七十多岁的人了，在这个院子里面不能说是年高德劭，也很是有几分威望了。 我实在是想不到，您老了老了，反倒走了下坡路，栽赃陷害起我一个小辈。 您这种做法，实在是太让我们这个院儿里面的邻居太心寒了。” 听到这话，阎埠贵一下子彻底蒙圈，呆滞在原地，好久缓不过神来。 他扶了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仔细瞅了瞅眼前的李岩，可是想了半天，也依然没琢磨出这小子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说我陷害你，你小子不会是没辙了，在这里耍无赖吧。” 很快，阎埠贵就又放松下来，面对着李岩的质问也仅仅是冷笑一声。 “你这件事情，募集的人可不止一个，不只是我，你二爷爷，大爷爷，还有棒梗和秦淮茹……他们一家子都能做证。 你现在说我陷害你，是不是稍稍差点意思啊。” “好，你不是说这钱是棒梗给我的吗，正好，咱们一会就找棒梗来对质。 如果他的说法和你一样，那我二话不说，不管有没有钱，当场给你写一张一千块的借条。” 李岩这时候正设好了圈套等着呢，见阎埠贵自己把棒梗说出来，心里面差一点就笑出了声。 而听到李岩要给自己一千块钱，阎埠贵哪里还管的了其他，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好像这一千块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了一样。 “这可是你们听到的啊，到时候如果这小子耍赖……” 说到这里的时候，阎埠贵才意识到，似乎在场的人实在太少了，而且不是自己家的人，就是李家的人，到时候如果这个小子耍赖不给，他还真就拿这小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这可是你说的的啊……不过，咱们的见证人要多一些，如果就只有你们家的人和我知道这事情，那我看也没什么必要了。” “当然不是！” 李岩的脸上出现一丝冷笑，然后不慌不忙道： “既然是打赌，叫来的裁判多一点，我这个小辈当然也不会计较了。 只不过，我已经出了一千块当赌注，三大爷你是不是也要出点什么啊，要不然……不就变成了空手套白狼？” 第17章 陷入情网的棒梗 听到李岩这么说，阎埠贵也确实觉得这个赌注有些不妥，哪有自己什么都不付出，就白得到一千块钱的？ 他想了想，试探着询问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要出点什么？” “嘿嘿……” 李岩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徐徐道： “也不多，我记得解成叔和解方叔都搬出去了吧，既然你家空着这么多的房子，那为啥不利用起来？ 如果这一次您输了的话，三爷爷就输给我一间房吧！” …… 街口的饭馆，棒梗这时候正和几个狐朋狗友聚在一起。 眼看着……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酒瓶，棒梗更是喝的分不清东南西北，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他身边的几个“朋友”才终于打包了剩饭剩菜。 “棒梗，咱们不能再喝了，该回家了！” 见到棒梗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整个人都趴到了桌子上，一个长着一张马一样长脸的男人试着摇晃了他几下。 谁知道，棒梗那里却又迷迷糊糊的又蹦出几句话来： “不行，喝……都给老子喝，谁要……是不喝，谁就是不……给老子面子！” 马连青年看着纷纷把剩菜打包，又偷偷去柜台揣走了几瓶好酒的“朋友”们，忍不住望着棒梗的，翻了个白眼。 当年大家伙都嘲笑的破鞋的儿子，没想到有朝一日还真就飞黄腾达了，凭着他那个破鞋老娘，硬是嫁给了一个款爷做后爹。 这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时也命也啊！ 反倒是自己这些人，要钱没钱……要工作没工作，现在竟然也只能沦落到巴结着破鞋的儿子，才能捡点儿残羹冷炙填饱肚子。 “呜呜…… 晓霞，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我有钱，有的是钱……你想要多少，就要多少。” 马脸青年看着棒梗不省人事的样子，就想着把他给扶回家里，反正这里到棒梗他家，一共也没多远的距离。 对于这家伙的醉话，他只能说无力吐槽。 因为……他也曾经见过那个叫做“晓霞”的姑娘，真正是天仙一样的人儿，只是没想到，这种看起来就让人不忍心亵渎的美女，这辈子竟然会糟践在棒梗这坨狗屎上。 老天真是不公平啊，自己怎么就没有那么一个长得如花似玉，可以搞破鞋的老妈，自己的老妈怎么就没找到一个款爷当后爸？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脸青年终于掏出了棒梗的钱包，去前台把这顿饭的饭钱结了。 “靠窗的那一桌要结账吗？” 服务员看看马脸青年，又低头看了下笔记本上的各类菜品名称，过了有一分钟的时间，才终于回道： “一共是一百五十七块三毛二！” “多……多少？” 马脸青年有些惊了，指着面前的单据，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你们这是黑店吗？” 服务员见他不信，就把笔记本阿比在了柜台上，清楚的亮给他看： “其实……饭钱只有二十七块，但是您的朋友走的时候，带走了七瓶泸州老窖，五瓶汾酒，十二瓶五粮液，还有……” “够了！” 马脸青年赶忙打断了她，他已经不敢再听下去了，反正也不是花自己的钱。 他直接打开钱包，朝里面看了看，发现清一色的都是崭新的大团结，至少有三四百块，别说是付这顿饭的饭钱，就是照着原样再来一次，也丝毫没什么压力。 “果然阔气啊！” 他这边结完了账，就回到座位上，打算把钱包交还到棒梗的手里。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原本还好好趴在桌子上的棒梗，早已经不见了踪影，直到他走出店门，才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路边的水龙头下面，咕咚咚的往嘴里灌水呢。 喝饱了水，棒梗直接就躺在了地上，连水龙头的开关也没关，任由清冽冰凉的水柱拍打在自己的脸上。 同时，他还不忘了嘀咕着： “晓霞……晓霞，你不要走，我一定会干一番大事业给你看的！” 望着眼前的这个说话都说不清楚的人，就连马脸青年也感觉到了，棒梗对于那个女人的“所谓爱情”似乎早已经超出了单相思的境界。 尽管这个年代并没有单身狗，舔狗之类的词汇去精准定位一个人的生活和心理状态，但棒梗对那个什么晓霞的执念是不是太深了一点啊！ …… 两个人就这么在这里休息了一阵，棒梗在凉水的刺激之下，也慢慢的从醉酒中清醒了过来。 马脸青年扶着头痛欲裂的棒梗，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开口了： “那个叫晓霞的姑娘……似乎对你很重要啊！” 棒梗揉了揉太阳穴，闻言两腿一下子停滞下来，似乎是被说中了心事： “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你刚刚的醉话，都说了些什么吗？” 马脸青年见棒梗还死不承认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这一下，棒梗彻底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无论是长相，学历，还是工作，都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唯一的优势，也是能吸引许晓霞的一点，也不过是傻爸有钱而已。 其实，他本人是迫切的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可奈何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临时工的身份，每个月领着微薄的工资…… 见棒梗沉默不语，马脸青年知道自己已经说到了他的心坎处，接着，他又深深吸了口气： “你不是想要做点什么吗，那开一家录像厅怎么样，我是没有这个本钱，要不然早就干了。” “录像厅？” 棒梗眨了眨眼睛，夜晚的微风拂面，他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对呀，就是录像厅，你想想…… 其实场地的问题很好解决，关键是彩色电视机，还有各类的录像带。 现在看电影一次五毛一块，而且还看不到港台的好片，如果你能租到那些港台电影和电视剧的带子，一晚上包夜三块……甚至是五块钱，我估计都有的是人来。” 其实，马脸青年出的这个主意，也是个相当不错的创业建议了。 可如果让李岩来选的话，他是打死也不会做录像厅这种生意的，八十年代的时候，正是鱼龙混杂，社会混乱不堪的时候，哪怕是天子脚下，也有不少老炮，专门盯着商贩收保护费。 而录像厅，歌舞厅这种地方……就更是烂泥潭里的烂泥潭，不法分子和各种混子滋生成长的温床。 最最关键的是，录像厅这种地方，基本都放过岛国录像，就像是陈佩斯朱时茂的小品段子里那样。 因为只有这种带颜色的东西，来钱才是真的快。 第18章 欲哭无泪的阎埠贵 天色早已经黑透，马脸青年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扶着棒梗，缓缓穿过了布满裂纹的砖石小路，回到了南锣鼓巷95号。 棒梗在路上，其实一直思考着马脸青年说的录像厅的点子。 说实话，这个想法确实很不错。 如果按照这种赚钱法，用不了三两个月……基本上就能回本了，到那个时候……一个月就能有两千块以上的纯利润。 他这么想着，心里面逐渐已经坚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可能的话，他打算这几天就向秦淮茹要上几千块钱，租一个大大的院子，再买上一台二十四寸的彩色电视机。 “棒梗，你们院儿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就在棒梗想的正投入的时候，马脸青年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抬起头来定睛一看，发现整个四合院里面，竟然像是过年一样，灯火通明。 等到跨过门槛进了院子，才发现……已经好久不怎么组织活动的三个大爷，此时正围坐在前院中央的石桌旁。 而院子里的住户，也大都拿来了小马扎，就坐在房檐底下，有的嗑着瓜子，有的吃着西瓜……就像是从前经常会举行的全院大会一样。 “今天大家伙可是要做个见证啊，一会李家的四小子如果输了，可是要给我一千块钱的。” 三大爷于人群中央站起身来，兴致分外高涨，今天既得了一千块钱的实惠，又有了出风头的机会，真是美死个人。 就是……这一千块到了手里，不会有人来借钱吧？ 这事情可千万马虎不得，自己到时候可得好好规划规划。 “三爷爷，你还没说，如果你要是输了怎么办呢，如果你要是输了，就得给我一间房。 您老人家别急，我已经准备好文书了，就等待会儿您在上面签名按手印了。 我先把话说在前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到时候……您老可千万别头疼屁股疼的，” 阎埠贵的发言才结束，李岩就朗声和阎埠贵顶牛了起来，这两个人谁也不让谁……似乎，对方的那一间房，或是那一千块钱，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就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人注意到了棒梗，而棒梗本来就喝的烂醉，正打算灰雾好好休息休息。 “棒梗，你可算是回来了，今天这事情，可全都看你的了。” 棒梗刚一进门，三大妈就急不可耐的上前几步，抓住了棒梗的肩膀： “你和大伙说一说，前些日子你是不是给了李家老四两万块钱？ 李岩这个小子，非要死鸭子嘴硬，不尊重长辈也就罢了……竟然还要上赶着送你三爷爷一千块钱，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见到棒梗回来了，原本就有些人脑的人群这一下彻底沸腾了，一个穿着白衬衫，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年轻人笑得格外灿烂，忍不住朝着棒梗喊了起来： “就是啊，让我们都知道知道呗！ 大伙给你们做个见证，绝对公平公正的很呐！” 这白衬衫青年叫吴正义，其父是厂里面的一个小官，因为和厂里面的大人物沾亲带着顾，再加上为人精明伶俐，他在插队返城后很快就得到了一个派出所民警的工作。 在讨厌这家伙的方面上，棒梗和李岩其实是一条战线上的。 而因为长相颇为一般，吴正义对于能找到许晓霞这样女朋友的棒梗，还有桃花仙子上身的李岩，自然是带着先天的仇恨。 老子要文凭有文凭，要工作有工作，要家世有家世好吧。 究竟哪个地方不如这两个家伙，现在的漂亮女孩都瞎了眼吗？ 基于这种缘故，他自然希望李岩能和棒梗打作一团。 棒梗此时还醉着酒，意识还有些模糊，但听到三大妈一提起两万块的事情，他就立刻明白究竟是哪件事了。 “什么两万块钱，我告诉你，你们可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给李岩钱了？ 就他那个小白脸，凭什么收我两万块，他配吗？” “哗……” 随着棒梗这一段斩钉截铁的话结束，在场周遭的重人一下子全都惊愕了，许久之后，嘈杂的议论声才像是深水炸弹爆炸的余波一般，席卷了整个院子。 本来大家伙以为，这场赌局阎埠贵是必定会赢的，就算是真的没有这件事情，依着棒梗和三个大爷之间的关系，不也还是会偏向阎埠贵那边？ 再加上阎埠贵平日里就算计个不停，就是一直蛤蟆打了他家，都得攥出尿来煮一碗汤和不可。 在没有百分之百把握的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会把自家的一间屋子如此轻率的就投入进去？ 然而，现在的事实就是，棒梗在第一时间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异常果断，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的做出了回答。 阎埠贵的确精于算计，但他算计的都是小恩小惠，鸡毛蒜皮，真正遇到关于人性的问题，他却依旧利益为先，几乎一窍不通。 就像是他的几个孩子一样，如果没有他冷血商人般的教育，闫家的四个孩子又怎么可能全都对他置之不理？ …… “棒梗啊，你是不是喝多了，看你醉成这样，一定是喝多了吧！ 等到明天的时候，你再好好说一遍吧。” 听到棒梗的话，三大妈差点被吓哭，这可是一间房啊，如果棒梗这小子真的不承认，这间房子可就要送出去了。 虽说现在这个时候，还没有什么买卖房屋的房管局，但这并不影响一间耳房在邻居间进行交易啊。 如果自家真的在这事情上耍赖了，那今后老闫家的名声也就臭了。 “哎……咱不能这么可以诱导别人吧，棒梗哥都说了不是，三爷爷你是不是该在文书上面签名按手印了？” 眼见阎埠贵两口子一下子都慌了手脚，阎埠贵更是胯下一张脸来，似乎不准备承认之前的事情，李岩怎么可能不乘胜追击。 “大家伙都来看了啊，老闫家出尔反尔，阎埠贵拉出来的屎也能吃回去，欺负我一个晚辈了啊。” 这下，李岩是真不疯魔，不成活，充分的利用了全院邻居的舆论力量。 而满院的邻居里，自然也有以下不怕事儿的，尤其是许大茂： “三大爷，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要是这样的话，我看您老以后出来晒太阳的时候还是带一个面巾吧，我真是怕您老没脸见人呐！” 第19章 三大爷的金表，李岩捡大漏 不知是李岩的这几句话实在太过激烈了，还是实在太过于心痛这一间房子，三大爷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李岩，半天愣是没倒上一口气来，紧接着便晕倒在地上。 “哎呦喂，三爷爷，咱可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耍赖啊。 你要是这样的话，那我还就跟您耗上了，看看是您先起来……还是我先回家睡觉。” 一边说着，他还有些不怕事大的朝人群抬了抬下巴： “那个谁，西瓜给我一块，正好，今天晚上我还就不走了。” 赵慧娟和李老太太等人看到这个场景，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再继续留下去，他们站在人群的后面，眼色逐渐阴郁，尽管心中还有些疑问，但人家棒梗都已经明确的做出了回答，难道自己还要追着赶着吗？ …… “大家伙都安静一下，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 李家老四，你明知道你三爷爷的身体不怎么好，还这么和他说话？ 现在你不知道尊重爱护老人，难道你自己就没有老的那一天？” 眼见着众人都要围着假装晕倒的三大爷起哄，易忠海这个四合院的“话事人”怎么能允许三位大爷的统治地位被动摇，虽然这个统治地位早就已经岌岌可危了。 李岩从围观群众手里面接过一块西瓜来，在自己满是补丁的衬衫上卖弄蹭了蹭，然后狠狠咬了一口： “这家伙……大爷爷，您老人家就算是想要偏袒，那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啊！ 刚才三爷爷明摆着就是要占我这个小辈得便宜的时候，怎么不见您老上来说上几句公道话？ 现在倒好了，房子也输进去了，脸也都丢没了，您再跑过来让我必须要尊重爱护老人。 要是岁数大了就能把自己说的话当放屁，那咱们老祖宗的传统美德也没必要留着了，全都揉吧揉吧就大饼吃了得了！” “哈哈……” 李岩这话一出，在场看热闹的左邻右舍们立马哄堂大笑起来，现在这时候，能看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可是不太容易了。 易忠海听到众人的议论声，气得那叫一个脸色铁青。 爱谁谁吧，反正他是不打算再管这摊子闲事了。 “嘿，他三大爷，这件事情归根到底还是你的问题，你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怕不能是善了了！” 说着，他就提起腿来，在装晕的阎埠贵屁股上踢了一脚。 而阎埠贵直到这时候，也没忘了自己作为一个演员的基本素质，挨了一脚之后，才很是痛苦的悠悠醒转： “一大爷啊，不是我不想把房子给李岩老四，而是这房子……他是我家孩子的，我要是现在给了，孩子们到时候怪罪起来，那算是谁的啊？” 紧接着，他又缓缓坐起身来，望向李岩的方向： “要不然的话，我这儿有一个老物件儿，你看看能不能用这个抵了那房子。” “切……” 周遭的林俊们听到这话，本能的就是一顿嘲讽。 现在这时候，确实也听说过有些人开始又玩起古董了，可眼下这地方可是六朝古都，老物件都是一箱一箱的打包，究竟是什么老物件，能比得上一间房子？ 其实，李岩还真就不对那件什么老物件抱有什么期望，毕竟现在满大街都是古董，就算是再好的东西，都不可能卖出个好价钱来。 不过，今天想让阎埠贵服这个软，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如果想让他现在就签字按手印，过渡房子的使用权，那更是有点天方夜谭。 “什么老物件啊，哪来我看看吧，先说好了啊，要是不靠谱的东西，你们趁早留着自己在家里面抱窝去！” 李岩翘着二郎腿，很是潇洒的把西瓜皮随手扔在了地上。 阎埠贵两口子这回可是不敢再耽搁，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以最快的速度就回到家里面取出了他们所说的老物件——“一块只剩下表头的手表。” “不是三大爷，这算是什么稀罕东西啊，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家可是有一箩筐呢！” 许大茂看到这么一个东西，顿时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另外，您要是没什么事了，就赶紧把名字签了，把手印按了，我还得回家去看电视呢。” “就是啊，三大爷，看看你这个老破东西，连个表链都没有，还好意思叫老物件？” 秦京茹一手扶着许大茂的胳膊，一手挽了挽自己鬓角上的发丝，嘴角不知不觉也是噙满了讥讽的笑容。 三大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也知道自己这个东西相比起一间房子来，多少有些拿不出手。 “你们可不能这么说啊，这东西虽然看着不起眼，但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最关键的是……这东西可是金子做的，纯金的！” 似乎是怕大家伙不相信，阎埠贵还特意的用手绢把那块表头擦得锃亮，然后拿着在所有邻居的面前转了一圈。 李岩没有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所以只是抱着双手站在远处打量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他的心中一下子就是咯噔一声。 很快，他就越过小声嘀咕议论着的人群，几步来到阎埠贵的跟前，接过了那块看起来有些“其貌不扬”的手表。 虽然他上辈子也是升斗小民，没见过什么百搭翡翠之类的大牌子，可这一块表……他却是熟悉的很，这不是劳力士吗，而且是18k金的那一款。 原因无他，就是他有一回看到了一个关于劳力士的新闻，这样的一块已经绝版的古董金表，拍卖行能卖到三百万美元的价格。 一想到三百万美元这个数字，他的呼吸都有些粗重了几分，尽管这块表破损严重，加上通货膨胀等等影响……就算现在卖不上三百万，但是卖个几十万美元应该完全没有问题吧。 想到这儿，他看向有些心虚的阎埠贵两口子，连忙掩饰起炙热的目光。 这两个人算计了一辈子，没想到临了临了……还是把自己给算计进去了。 “行，那三爷爷，还有二爷爷和大爷爷，这次我就给了你们几个老人家一回面子。 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接过那块表，李岩就直接揣进了怀里，然后头就直接转身回了家。 围观的人群本来还打算看李岩闹起来之后再跟着起哄呢，谁能想到，这事情竟然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搞得莫名其妙。 易中海见李岩已经不在继续揪着不放，终于松了口气：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第20章 快餐店开业 “噼啪……噼啪……” 随着两串鲜红的鞭炮炸响，海科斯快餐店算是正式开业了。 开业的这一天，店门口停了一连串的小汽车，波罗乃茨，伏尔加，212，上海牌……甚至，还有一辆崭新锃亮的丰田皇冠。 “丹尼先生，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前些日子……我就听老黄说有一个澳洲的华侨要回国来投资，没想到现下一看，丹尼先生果然是光彩照人，丰神俊朗啊！” 一群穿着半旧中山装，梳着大背头的人，都端着酒杯，带上些许谄媚的笑意，把李岩给围在了中间。 如果不知道，还真就以为这是什么高级干部会议呢。 李岩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仍然突突个不停，这些人有的是为了凑个热闹来的，有的是为了外汇来的，而最让他头疼的那些，就是死缠烂打的为了招商引资而来的。 如果自己真的拿不出来外汇来，那下一次再出现的时候，这群人大概就不会有这样的好脸色了。 好在，李岩现在已经有了捣腾外汇的思路，等过段时间这家店稳定下来，他就要南下一趟……到了那时候，再视情况而定吧！ “来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海克斯快餐在这家门店的店长，弗兰克先生。” 和众人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李岩很快就从柜台后面拉出了快餐店的吉祥物——“穿着一身橘红色制服和围裙，带着橘红色帽子的弗兰克。” 很明显，弗兰克还不是太适合这样的场合，被李岩拉到众人的中央时，他明显有些手足无措。 众多官员们见到这个“活着的老外”在店里面干活，自然是感到稀奇的很，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并转移了劝酒的对象。 …… 一番寒暄过后，宾主尽欢，李岩这才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些人的纠缠，就在他好不容易腾出时间，打算在员工休息室里面喝一杯果汁的时候，却还是被两个人给盯上了。 “丹尼先生……丹尼先生……” 一个身穿着深灰色制服，带着大檐帽的中年男人一下子推开门挤了进来，一张有些瘦削的脸上好不容易才挤出一抹笑容来： “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城市管理局的，我是邹建设啊！” 李岩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心说自己怎么可能不认得他。 这位邹副科长这些天来一直都在帮自己看场子，如果自己一转头就把他给忘了，那也实在是太无情了吧。 “当然，我的朋友，您是邹科长对吧？” “对对……没想到丹尼先生您竟然还记得我。” 邹建设听到李岩的话，那叫一个激动，紧接着……他又从自己的身后扯出了一个人来： “丹尼先生，这个是我堂哥，隔壁不远唐水市的招商局局长，他这一次来，就是希望你有时间能去唐水看一看……” “邹先生！” 望着眼前这个有些富态的中年人，李岩赶紧打断了他，不用他们继续说下去，也知道下面的内容是什么了。 无非就是请自己去吃吃喝喝一顿，然后让自己出钱，搞一个合资或是独资的外资工厂。 现在……这种外资工厂已经成了衡量地方干部政绩的最大依据。 因为不论是从赚取外汇，引进先进技术，提供就业岗位，还是上缴高额利润，推进四个现代化方面，这样的外资工厂都能起到盘活和引领地方经济的作用。 为了招商引资，广大地区的厅长，局长，处长们可以说是招数百出，本着蚊子腿也是肉的理念，连李岩这个“快餐店”也不打算放过。 “这位邹局长，我明白你来找我的目的。 不过呢，我要向集团总公司打一份报告，上面才有可能派出调查团队，批下来资金。 这一来一回……恐怕要三五个月的时间。” 原本，那位胖乎乎的邹局长还不抱什么太大期望，可现在听了李岩的话，他一双小眼睛一瞬间就亮了起来。 “丹尼先生……你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为什么骗你？” 李岩叼着纸质的吸管，嘬了一口新鲜的果汁，嘴角流露出浅浅的笑容来。 …… 路口开了一脚快餐店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住在王府井大街附近的住户们。 从前，前门大街那儿开了一家啃鸡老爷爷的时候，大家伙可是争着抢着排队，就为了开一开这口洋荤，尝一尝外国人吃的是什么东西。 现在海科斯快餐店开业，虽然店面的面积并没有那一家啃鸡老爷爷的大，但在这王府井大街上造成的影响力，却丝毫不比前者弱上一丝一毫。 算上二姐李虹，和名誉店长弗兰克在内，海科斯快餐店一共有十名员工。 其中后厨的工作人员三人，前厅的服务员则是两男四女。 正值开业的这一天，为了防止穿帮，李岩没有让孙志国今天就来上班。 另外，他又特别花了二十块钱，从附近的大学找了两名容貌姣好，身材曼妙的女大学生充当礼仪。 两个身披绶带，亭亭玉立的美女站在店外，嘴角噙满微笑，这种规格简直就是李岩前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好吧。 “我要一份巨无霸汉堡！” “我也要巨无霸汉堡……” “我要两份可乐鸡翅。” “请给我量一份可乐鸡翅。” “我要一份十八块八的海科斯全家桶！” 没错，李岩很是无耻的抄袭了肯德鸡在2000年才会出现的全家桶项目，反正自己也是穿着品如的衣服，既然要追求刺激，那索性就贯彻到底。 没一会儿，呼朋唤友的客人们就挤满了整个店铺，甚至一直排到街道外面，还占据了半条街。 为了更好的炫耀一下自己的“优越感”，绝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把已经点好的食物拿回家去吃，在这途中……他们甚至都不会选择坐公交车，而是步行回家。 因为别人羡慕的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时，一个人才会获得最大的享受。 李岩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深入的研究过了这种心理，所以……他还特别在开业之前，以快餐店的名义联系了一家附近的造纸厂，向其购买专门经过特殊加工和设计的纸箱及包装袋。 一听说是海外的华侨送来的单子，造纸厂的厂长甚至都没有收取定金，而是直接选择了让李岩进行赊账。 因为，曾经和“外企”合作过，这实在是一条非常有利的自我宣传和营销卖点。 第21章 在快餐店办婚礼? 这种火爆的气氛，一直维持到关店，也丝毫不见有消散的迹象。 如果不是李岩早就早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事先备足了各种菜品的配料，相信干不到几个小时……就会不得不因为材料短缺而歇业了。 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时针也指向了八点钟，站在门口的两个礼仪姑娘才终于驱散了人群，给每个排队的人解释起快餐店已经关门。 所有的服务员都换下工作服回家之后，李虹也换下了已经沾满油渍的围裙，穿回了自己原来的衣服，和李岩两个人关上店铺的大门，打开收银台的匣子，盘起了帐来。 “七十……八十……” 因为今天的客流量实在太大，账面上的流水也大的惊人。 没有计算那些一毛两毛毛票的情况下，李虹依然数出了一万七千多块的巨大进项，光是这一天收的票子，就能装满半个麻袋还有富余。 李岩在一边随便拉了一张桌子，曲着腿坐在上面，也是被这个巨大的数字给震惊的不行。 如果要是这么计算的话，刨去成本和要交的各项税收，这一天岂不是就净赚一万多块，按照这个挣钱速度，一年岂不就是五百多万？ 想到这儿的时候，他甚至都应有了马上开第二家分店的冲动了。 但好在，有些事情李岩还算是拎得清楚，如果真的短时间内开了好几家分店，那……被戳穿的概率也一定会呈几何倍数上升。 他一边和李虹理顺着面前的钞票，一边拿出一个皮箱来，把已经被榨成一捆的大额票子全都装进了皮箱里。 现在，他已经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在自己没有真正的“外国身份”或是“外国渠道”之前，绝对不能再使用“丹尼·琼斯”这个身份轻举妄动而了。 咯吱…… 忽然，本来关得严实的店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大红色连衣裙，脚踩着米黄色高跟鞋，琼鼻杏眼，气质如玉的年轻女人出现在了门口。 “请问……” 还没等女人的话说完，李虹就抬起头来，递给她一个有些为难的眼神：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关店了，想要点餐的话，等明天再来吧，明天我给您预留一份，不用排队！” 一天的工作下来，李虹似乎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 在和年轻女人解释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就像是春风一般柔和，让站在门口的年轻女人听了，也不再像最初那样拘谨。 很快，那大红色的年轻女人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不是的，我是想问问，我后天结婚，可以在你们这里办宴席吗？” 办婚礼？ 这一回，年轻女人的要求还真就让李岩有些好奇。 “要在我们这里办吗，地方是不是小了点？” 谁知道，那女人小也不想，就毫不在意的说： “没事的，我家的亲戚朋友本来就不多，这么大的地方，完全够用了。 我不就是想让家里人知道，自己在这里办婚礼，显得洋气一点……” “哈哈……” 听了女人有些扭捏的话，李岩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竟然忍不住轻笑起来。 这位大姐看起来就是那种社恐类型的，没想到说出来的话还真是直白。 他慢慢合上自己眼前的皮箱，仔细想了想，发现这事情还真就有很大的可行性，毕竟店里的客人绝大多数都是外带的，场地让人征用一两个小时，既能产生额外收入，又能省下广告费，何乐而不为。 “行……我答应了，不过，你们的婚礼流程最好不要超过两个小时，而且最好在上午进行。” 年轻女人你听了李岩的话，连忙答应像是捣蒜一样的点起了脑袋： “这个没问题，只不过……你们的收费……” 李岩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大姐，发现她无论是着装，还是皮肤的保养程度，在这个年代都已经是最好的那个层次了。 既然这样，他就不用给这位大姐省钱了，没准真省了钱，人家还会怪自己呢。 “二百块的场地费，所有的餐点和饮料给你打八折怎么样？” 听到后面的八折，大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就像两个金色的小铃铛一样，至于前面的二百块场地费，则是被她给自动忽略了。 看她这样子，李岩就估计，她这一场没有个七八百块拿不下来。 就这些钱……都够请那些亲戚朋友们去钓鱼楼宾馆吃一顿了…… …… 送走了要办婚礼宴席的大姐，李岩又和李虹继续收拾起收银台里的散碎零钱来，收拾到了一半，李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对了石头，咱么店里面现在有一件事挺着急的。” “什么事儿？” 李岩跳下桌子，又把刚才动乱的桌椅全都给归回了原位。 “就是可乐啊，咱们店的可乐库存太少了，就算是咱们卖的比啃鸡爷爷那边贵八分钱，可人家到底是有货源的，咱们都没有进货的地儿。 还有……店里面最受欢迎的小菜，就是可乐鸡翅。 如果可乐的供应跟不上了，那可乐鸡翅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虹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因为，这确实是一件挺严峻的事情。 他们两个开的这家店可不是正经的外国店铺，就更没有肯德鸡那样稳定的货源了。 现在的四九城，只有友谊商店里面才又可乐卖，而且数量也有限的很…… 李岩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这件事交给我吧，我看看……过些日子能不能找到办法。” 过了好久，眼看着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李虹终于咬了咬嘴唇，问出了一个自己藏在心底好久的问题： “石头，这么大的事情，咱们真的就不告诉爸妈还有奶奶他们吗，让他们高兴高兴也是好的啊！” 李岩把收银台再一次合拢，并锁上了上面的锁头，将钥匙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笑了起来： “二姐，咱们家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 我觉得，维持现在这个状态，就还挺好……” 第22章 有客人来了 彻底离开店铺之前，李岩不忘了从皮箱里又拿出一沓一千元的钞票来。 见他的动作，李虹难免问了一句： “石头，这是……” “这是咱们俩今天第一天开张，自然得好好出去逛一逛，全当庆祝庆祝。” 李岩锁上了店门，满脸都是春风得意： “想吃什么，想穿什么，想玩什么，从前不敢的，现在统统试一遍。” 听到这儿，二姐原本就有些红霞的脸上不由泛起笑容来，嘴唇嗫嚅了几下，才道： “我觉得……咱们俩装外国人的，就是海伦小姐的那一套衣服挺好看的，我想买下来天天都能穿！” 一下子挣了这么多钱，李虹忽然间也不再像从前那样丁丁卯卯的节省了，她不知多少次在梦里梦见过，自己买下那件衣服的场景，现在，这个梦似乎真的就要实现了。 “好家伙，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 李岩先是大手一甩，然后就带着二姐跨上了停在店门口的永久自行车。 “除了那件衣服就没什么其他想要的了？” 李岩蹬着自行车一路轻快的骑行，李虹则是抱着这个弟弟的腰，坐在垫上了海绵软垫的后座上，听着风儿不停划过自己的发丝。 “那一件衣服就已经好几百块了，哪里还敢买什么别的东西？ 才挣了几个钱儿，你小子就成了败家子了！” 说着，他还在李岩的腰上不轻不重的拧了一下。 “哎呦……我错了，老佛爷，您好歹让奴才把自行车给骑到家啊！”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打打闹闹，又到了百货大楼旁边的成衣店。 在营业员小姐姐难以置信的眼神之下，掏出了五百八十块钱，买下了那件专属于“海伦小姐”的白色连衣裙。 本来，李岩是想让李虹穿着这件衣服直接回家的，但想到这衣服实在太过招摇，再加上二姐本人也死活不同意，所以才不得不作罢。 最后，他又在成衣店里给自己和李虹各挑了一件衣服。 虽然无论是从设计上还是布料上，都要比他们之前穿的那套要差上许多，但……也已经属于这个年代最大胆前卫的潮流装束了。 …… 当两个人骑着一辆崭新自行车出现在南锣鼓巷还有些漆黑闷热的小路上时，坐在路口和各个院子门口乘凉的人们立马被这焕然一新的两个人给吸引去了目光。 “这不是隔壁老李家的老二和老四吗，你还别说，这么一打扮，还真就有点人模狗样的。” “这算什么，你是没看见，当初咱们院里的小花为了他们老四连着好几天不吃不喝的事情呢！” “看这小子的模样，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发了什么邪财？ 呦！你看他骑得那辆自行车，估计是才从百货大楼里面抬出来的吧！” …… 不仅是胡同里的邻居们，同一个院儿的吴正义，这时候也正穿着一件淡绿色的警用衬衫在巷子里面溜达。 见到迎面而来的李岩二人，他提着手中的大盖帽，使劲朝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扇了扇风。 然后……又阴沉着一张脸，低着头划着了火柴，点燃了一根香烟。 特么的，棒梗那个楞怂货能找到傻柱那样的冤大头后爹，自己是管不到了。 可李家老四，自己听说他才找到工作啊！ 这又是新衣服，又是自行车的，他这两天去干嘛了……当兔爷去了？ 看着李家姐弟的背影，吴正义越想越气，他狠狠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烟头上的红点经过这阵阵冷气，在黑夜中格外闪亮。 看来，自己得去查一查这小子了，万一他涉嫌倒买倒卖…… 不对，自己这可是作为一个邻居和老大哥，给予他适当的帮助与关怀。 这么想着，吴正义的心里面终于通顺了许多，他又斜着把自己的大盖帽扣到了湿漉漉的脑袋上，来到路口处正了正自己的衣服领子。 “咳咳……卖冰棍的，有那个暂住证没有？” 蹲在路口上卖冰棍的，是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汉，他守着一个一米多高的铁皮箱子，一看到这位爷，就知道吴正义一定是又来打秋风来了。 自己已经在这四九城里面住了六七十年，什么时候出门，还有这暂住证一说啊？ 他只好堆着笑脸，从铁皮箱子里面拿出了两根冰棍来，递到吴正义的手里： “这位领导，您大人有大量，我这是钢铁厂劳务公司新出的冰砖，绝对倍儿甜。” “怎么……你这是怎么个意思，想要贿赂我是不是，你知道贿赂国家……那个什么工作人员，是什么样的罪名吗？” 见吴正义这么说，老汉心里面暗骂了一声臭不要脸的，然后又继续陪着笑脸： “哪呀，领导你不是给过钱了吗，就在这儿呢！”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拿出了两毛钱来，亮给了吴正义看一看。 谁知道，吴正义这个臭不要脸的，竟然直接一把把这两毛钱给夺了过来，然后很是轻车熟路的道： “既然钱已经给过你了，那这找给我的两毛钱，我就带走了！” 还没等离开老汉的摊子，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抽出了一根怀里的冰砖来，撕开了外包装的纸皮。 “嗯，你还别说，这大热天的，就是得吃点冰棍。” 就这么望着吴正义逐渐远去，老汉气得双拳捏的嘎嘎作响，因为这么一个东西，半个晚上又白干了。 “唉……” 哪儿都有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和这种狗屁倒灶的人，今天晚上……就纯当是被狗给咬了吧。 …… “爸，妈，我们回来了！” 把新买的永久自行车推进院子，李岩很快就发现……自家的房门口停了一个有些惹人眼球的东西。 那是一辆红色幸福250的摩托车，看起来有些笨重，甚至是呆板，完全没有后世摩托被设计的那样精致立体。 不过，在这个年代，这样一台新的“大幸福”却仍然要一千多块才能拿下。 这已经是许多家庭不敢企及的一个物件了。 李母从屋子里面快不走了出来，紧锁着一双眉头： “不知道小点声啊，有客人来了，一会儿进了门都给我规规矩矩的！” 第23章 画着胡志明的一百美元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李母看到李岩和李虹这大包小包的，再加上焕然一新的衣裳，绝对要上来刨根问底，把来路都给问个清清楚楚。 可不知怎么，这回……仅仅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竟然就又回了堂屋里。 李岩和二姐互相对视一眼，全都是满脸的莫名其妙。 怎么了，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客人，能让老娘这么慎重的对待？ 难道是姑姑和姑父？ 可是，姑父虽然也在一个衙门口里里面当着个办公室主任，多少也算是个官，但要说他能买得起这大幸福，李岩还是不能相信的。 就这么想着，他和李虹先后掀开帘子进了门。 这时候已经九点多了，但李父李母，李老太太等人却仍然都聚在外屋的桌子旁。 一眼望去……屋子里面除了自家人外，还有一个看起来快三十岁的年轻男人。 这男人不顾大热的天气，穿着时髦的喇叭裤，上身则是一件早已经洗的发白的阿迪的纯棉t恤。 乍一看到这个奇异的造型，李岩拎在手上的东西差点都掉在地上，好悬没笑出声来。 这哥们的脑子是被门给挤了吗，要不然怎么会选择这种不伦不类的穿搭？ 等到他坐到了李老爹身边后，李德海才偷偷的找了个机会告诉他，这男人叫卓英豪，是李芳新找的男朋友，似乎是什么进出口贸易公司老总的儿子。 听到李老爹这么说，李岩当即心里有了数。 这个时候，具有进口资格的进出口贸易公司可是凤毛麟角，能当上这样的贸易公司老总的人，权力也自然是大的吓人。 感情三姐这是找了个金龟婿啊，怪不得今天全家人的表现都这么反常。 “卓哥，你去过香江吗？” 就在李岩和李虹刚刚落座的时候，坐在卓英豪身边的李晨就迫不及待的发问了。 不知这个老哥究竟有什么魅力，李岩两个人进屋的时候，除了李老爹瞥了一眼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好像他们姐弟两个是空气一样。 相反的，所有人都围坐在卓英豪的身边，就连李老太太也是两眼炯炯，似乎唯恐自己已经不太利索的耳朵听落下什么话来。 “香江……” “卓哥”很是轻松的笑了笑，然后自信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啫喱水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型，喝了口摆在桌边的茶水润了润嗓子，这才继续道： “当然去过，那里所有的人都说的粤语，放眼都是高楼大厦，遍地都是小轿车。 不像我们这里的……穷的地方有些人家一家人都凑不出一条裤子呢！” 听到这儿，李晨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一样。 “我们看过电视上面，隔壁的日苯不就是遍地都是高楼，家家户户都有小汽车吗！ 真不敢想象，这种生活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接着，他又有些沮丧： “哎……我家什么时候能有小汽车，别说小汽车了，我家什么时候能住进高楼里，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就好了。” “瞧你那点出息，电灯电话算什么！ 我告诉你，现在国外的人早都不住高楼大厦了。 人家住的都是大豪斯，就是咱们说的那个别墅。 只有穷人，才住那种挤挤巴巴的地方呢！” “卓哥”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手边酒盅里面的白酒一饮而尽，李晨很是有眼力见，在这一瞬间，就从李东的手里面夺过了酒瓶，又再一次站起来，弓着身子给那小酒盅倒满。 卓英豪见他这么殷勤，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现在……我们在外面，那家伙挣得都是外汇，美刀，us叨乐你知道吧。”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这些话的真实性，他很是随意的从腰间摸出了一个真皮的钱夹，然后从里面抽出了一张面值一百块的精美纸币。 这纸币上除了100的阿拉伯数字之外，全都是众人看不懂的符号，一眼望过去，就格外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看见了吧，这就是美刀，这一百块……就能换咱们的钱一千多块呢！” 天气热的厉害，李岩也随手端起一杯茶水来，咕噜噜的灌下。 不过，就在他无意间瞥到卓哥手里的那张一百美元的时候，嘴里的茶水却是一个没忍住，彻底喷了出来。 不是……哥们，你管这叫一百美元？ 本来，李岩是打算在那张钱上面，找戴了假发的华盛顿的，可无奈找了半天，只在纸币的角落里找到了扛着锄头的胡志明。 原本，他还以为这哥们只是奇葩一点，这时候的二代有些个性，可能是很正常的现象。 但现在……这小子是骗子无疑了。 “老五，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要是弄脏了这一百美元，你赔得起吗？” 还不等正主，也就是卓英豪说句话，抱着他手臂一副腻腻乎乎样子的李芳就已经跳了起来。 她平时没接触过过一百美元这种大规模的“资金”，只是见过有人拿外汇劵来购买商品。 至于外汇劵上的图画，则都是长城，黄山，吊水楼瀑布什么的。 现在自己的男人拿出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大家看，已经是给了这些人不知多大的面子了，李岩的这种做法，简直就是不可饶恕。 “没错，老五，赶紧给人家卓先生道歉。” 李芳的火气还没消，李老太太这边不知什么时候又跳了出来。 这样的孙女婿，那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如果将来老三嫁给了这个年轻人，那自己家岂不是全都飞上枝头做凤凰，跟着鸡犬升天了？ 一下子，李岩就成了整个李家的众矢之的，似乎得罪了这位新姑爷，就像是割了他们身上的肉一样。 不过，好在这位老哥装的还像那么回事，没给李岩当众拆穿他的机会： “哎哎……大家伙差不多就可以了，不就是一百美元吗，又不是什么大钱。 不要说压根就没什么事，哪怕就算是真的没有了，这一百美元在我这儿又算得了什么？” 说完这些，他很云淡风轻的一挥手，从身旁拎出了五个做工精美，表面喷吐着大写h符号的纸盒来。 “来来……大家都来尝一尝，这是我来的时候，特别给大家伙买的西餐，就这么一点东西，花了我足足了一百多块呢！” 第24章 李芳的男朋友是个骗子? 看着这五个纸箱子，李岩不由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 这些东西他是再熟悉不过了，不就是自己店里面刚卖出来的快餐吗，看这外包装的样子，应该至少是是五个全家桶，别说……这姓卓的骗子还真就下了血本了。 他正这么想着，然后就看到几个纸盒依次被赵慧娟小心的打开，再然后…… “咳咳……” 见到纸盒里面的东西，李岩整个人都绷不住了，瞬间被口水给呛到，扶着桌子一顿猛咳，好悬就背过气去。 因为，那些原本应该装的满满当当的全家桶的盒子，这时候正被几份可怜巴巴的鸡翅，薯条，还有汉堡占据着，加起来都不超过二十块钱。 相信此时此刻，在场的所有人中，也就只有面色如纸的二姐李虹能够理解他的心情了吧。 “能不能呆，不能呆就滚出去！” 见李岩这样咳个没完没了，赵慧娟终于忍不住，朝着他紧紧皱着眉头骂了一句。 李岩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姿势： “我还是出去冷静一下吧，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我也出去凉快一下……” 就在李岩的话音刚落下，二姐也忙站起了身，和他一起出了屋子。 看两人先后出了门，李老太太腆着一个笑脸，生怕这位新姑爷生了气： “来来来……他们要出去就出去，正好，他俩没那个口福，咱们好好尝一尝，小卓买的西餐究竟是什么味道的？” “就是啊，这包装的纸盒都这么漂亮，就更不用说里面的东西了。” 李东好久插不上话，这会儿得了空，也连忙附和起来。 他可是要和这位妹夫好好的打好关系，只要这件事情做得好了，自己今后的工作调动，升迁安排，奖金和先进，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来，妹夫，我给你倒上，今天咱俩可得好好的喝上一杯。” 原本，家里的人还叫小卓，卓哥，卓先生，这下子，李东直接一步到位，把称呼改成妹夫了。 说着，他就给自己和便宜妹夫都倒上了酒，然后还不等便宜妹夫反应过来，自己就先干为敬，亮出了杯底。 “爽快，大哥你果然是爽快人！” …… “石头，你三姐的对象会不会是个骗子啊？” 李虹出了房门，就和李岩坐在门前的长凳上，问出这话的时候，她明显也有些不敢置信，可是有些话……偏偏又不得不说。 “卖冰棍的，来两个根冰棍，要奶油的！” 李岩坐在长凳上，看向院门口的方向，发现那里有一个正卖冰棍的老大爷，于是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五毛钱来。 等到接过了老大爷的冰棍，又找回了零钱，他才又把另一根递给了二姐：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李虹显然心里面心事很重，接过冰砖之后都顾不上吃，而是一小条一小条，把包装纸不知撕了多久：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感觉，感觉他今天的样子，特别像是你冒充丹尼先生的时候。” 嘎嘣！ 从冰砖上咬下一块来，李岩很快就嚼碎了吞进肚子里，然后，他有些惊讶道： “这……你都能看出来？” 紧接着，他又莞尔一笑： “我感觉，海伦小姐你已经快要出师了！” 听到这里，李虹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就是羞得满脸通红，腾出一只手来，不住的拍打在李岩身上。 “你还说，你还敢说这件事儿，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自己去就好了，可不要拽着我一起。” “啊……我错了，真的错了啊！” …… 李家这边，酒过三巡，已经十点多钟了。 为了让李芳和卓英豪有一个独处的机会，李母特别腾出了一个屋子给他们。 “这还没结婚呢，就让他们待在一起，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啊？” 对于这方面的事情，身为人父的李德海始终比较敏感，他坐在外屋，半皱着眉头，连看电视的心思都没有了。 而李母这时候，则是在一旁做起了针线活： “人家马上就要回家了，和咱家老三说点悄悄话都不行啊。 再说了，我倒是希望他们赶紧发生点什么，可这种事情……他也没有上赶着的呀！” 李老爹瞥了眼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翻了个白眼，他感觉这家里面的人，好像都被猪油给蒙了心了，现在自家老三才刚刚和卓英豪确定关系，难道就上赶着把闺女送到别人床上？ 就和他们一墙之隔，卓英才已经醉的脸色通红。 此时，他正坐在炕头上，双手环着李芳的纤腰，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 忽然，李芳一把抓住他逐渐下滑的大手，满脸惊色的转过身来： “你怎么又不老实？ 都说了这是在我家里，如果你想要的话，明天咱们还不是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 被当场捉住一只手，卓英豪只能尴尬的挠了挠头： “都怪我，我实在是太爱你了！” “我当然知道你爱我……” 听到卓英豪这么说，李芳羞红了脸，一双大眼睛不敢直视自己爱人炙热的目光，直接扭过头去： “可是，现在我都有了你的孩子，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父母啊？ 你总说他们忙，就算再忙，也不能好几个月都抽不出一天的时间来吧！” 卓英豪知道，这一回……自己是没办法继续拖下去了，他眼珠转了转，半晌道： “一个星期吧，我爸那边大概一个星期之后就有时间了，你也知道，我父母都是做进出口贸易的，他们常年都在外国，这一次如果不是为了咱们俩的事情，他们说不定都不会回来。” 闻言，李芳再难掩饰自己欣喜的神色，这岂不是说，自己再过几天，就能见到卓英豪的父母，就能嫁进他们家了。 到那时候，自己曾经编造出的所有的家庭背景和人设，全都会变成真的！ “亲爱的，你这儿还有多少钱，我可能要拿去用一下！” 忽然，卓英豪吻了下李芳的脖颈，淡淡的开口了。 听到这儿，李芳眼神一下子有些忧郁，她咬了咬嘴唇，无奈回道： “英豪，我的工资都借给你用了，还有小雪和林姐那里，我也借了好多，现在实在是找不到能借到钱的地方了。 要不然……你手里面不是有外汇吗？” 可是，卓英豪却是把脸色一板： “我爸妈离开的时候，忘了给我生活费，就给我留了几万块美元，现在我连摩托车的油钱都没有了。 如果要是直接兑换外汇的话。也不是不行，可是按照官价兑换，咱们一下子就要损失好多钱的。” “那可不行！” 听到这里，李芳也立刻反对了这个做法。 这时候，她已经下意识的开始为卓英豪考虑了，卓英豪的钱就是自己的钱，卓英豪的钱受了损失，那不就是自己受了损失吗？ 第25章 借钱去拜访好女婿? 过了没多久，卓英豪终于在所有人的热情招呼下离开了李家，他跨上自己的幸福二五零，告别了李父和李母等人，立刻就又变了一个脸色。 “看来……这只肥羊已经完全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了。 接下来，还是要靠我们两个浪迹江湖了！” 说罢，他轻轻的在自己大幸福那圆润饱满的的肚子上轻轻拍了拍，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微笑。 他向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现在这个时候，也该抽身而去了。 嗡……嗡…… 他想到这里，一脚踩下大幸福的启动杆，然后狠狠的轰了轰油门，似乎是要和过去关于李芳的那些岁月做一个告别。 然而，就在他的目光一转，无意中瞥向大门口长凳方向的时候，却发现那上面坐了一个穿着淡蓝色窄口长裤，和修身上衣的美貌姑娘。 这……好像就是刚才在桌上的那个，李芳的二姐吧。 刚刚自己只顾着吹牛了，甚至连这么一个吸人眼球的尤物都没注意到，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和她说。 不过，也不着急，反正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呢，这一个礼拜的时间，自己想要拿下这只未经世事的小猫，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 第二天，李岩起了个大早，直接来到了隔壁院子的孙志国家。 因为之后的几天，自己不会再出现在快餐店里面了，所以……现在这个时候让孙志国去店里帮忙，也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这半个月来，孙志国就等着李岩的口信呢。 他虽然知道李岩这个小老弟不太可能骗自己，可那天自己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对象之后，对象还是对这份工作和一个月一百五十块的高工资抱有疑虑。 没办法，这也是人之常情，事情没有彻底定下来之前，一丝一毫的变化都可能会影响最终的结果。 “石头，你是说今天我就可以去上班了？” 听到李岩告诉自己的消息，哪怕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孙志国还抑制不住脸上激动的神色。 “没错，就在王府井，你只要过去之后，一打听就知道店开在哪里了。 到时候不只是你，你的女朋友……也就是我那个没见过面的小嫂子，也能一起过去，直接找我二姐，让我二姐安排就行。” 说着话的时候，李岩的眉毛微不可察的挑了挑，流露出少许调侃的神色。 果然，孙志国听过之后，脸色微红： “什么小嫂子，她可是比你还要大好几岁呢！” “那就大嫂子好了！” 面对穿着拖鞋和短裤的李岩，孙志国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寒暄，他直接从自己房后推出了一辆吭哧作响的老破二八车，骑上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个啥，石头……改天请你吃饭，馆子你随便挑！” 等到他这些话全都传进李岩的耳朵时，孙志国早已经已经在巷子口拐了出去，再也看不到人影。 李岩摸了摸子有些乱糟糟的头发，还真就被这老大哥风风火火的劲头给感动了。 “啊……嗷……” 站在原地沉默了下，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李岩揉了揉自己有些惺忪的睡眼，直接迈着有些拖沓的步子返回了家。 反正今天也不上班，正好，一会儿好好睡一个懒觉。 …… 丹尼先生虽然不上班，但是海伦小姐可是快餐店里面的厨师长和实际店长。 所以……李虹这一天依然是起了个大早，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了早饭，就急急忙忙骑上自行车出了院子。 今天李家一众人的早饭吃得格外的慢，赵慧娟和李老太太依旧还沉浸在昨晚上金龟婿上门的喜悦中不能自拔。 哪怕是一边看着电视，他们也没忘了卓英豪昨晚是何等的豪言壮语，慷慨激昂…… “爸，妈，我可能要用一些钱！” 现在，赵慧娟对于这个三女儿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见女儿伸手要钱，她竟然连用处都不问一下，就马上笑着回复道： “咱们家存折上还有一百多，妈今天全都取出来，你看够不够！” 听到只有一百多块的时候，李芳的脸一瞬间耷拉了下来： “妈，我过几天可是要去见英豪的父母，到时候是不是要买一些礼物给人家？ 人家那么大的人物，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普通的货色怎么可能看上呢。” 啪！ 李老爹直接把手中的筷子摔在了桌子上，冷起一张脸： “要我说，那就不去攀他们家的高枝儿，你现在还没结婚呢，就这样事事为难，处处顾虑。 等到真在一起了，还不知道他们家人怎么对你呢！” “爸，你女儿我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你为什么就不能支持呢？” 忽然，李芳的眼圈逐渐湿润，泪水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看到她这个样子，赵慧娟也赶忙放下了碗筷，横眉立眼向着李父看了过来： “你这是干什么，小卓那孩子明明挺好的，有见识，有礼貌，有家室，还舍得给咱们家老三花钱。 能找到这样的女婿，你不定是上辈子积了多少阴德呢。 现在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意中人，你这个当爹的反倒先不同意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就是，德海，咱们家户口本上的户主虽然是你，可是这不代表家里的事情就是你一个人说的算了。” 李老太太掰碎了一块大饼，一边沾着汤水，一边细嚼慢咽道： “尤其是三丫头对象的这件事情，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你可不要因为自己过得不如意，就非要给儿女的事情搅和黄了。” 这下，李老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委屈着一张脸，无奈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其他人显然不打算顾虑李老爹的意见，他们只是继续询问起李芳来： “老三啊，那你估计，买些好点的礼物，大概需要多少钱？” 李芳思考了一下，道： “至少也得三五百吧，当然……越多越好。” 她这么一说，让饭桌上的其他人脸色都不禁苦了起来，三五百，这个数字属实有点太大了吧。 不过，一想到李芳能嫁给这样的有钱姑爷，他们现在付出的这些前期投入又能算得了什么。 赵慧娟沉吟许久，终于还是道： “我出去借一借吧，不够的部分，老大，还有让老二老四也都出去试着借一借，只要度过了这个关口，新姑爷上门的时候，好处还能少得了咱们的？” 第26章 跑路之前，再玩一玩她姐姐好啦 就在李虹刚推着自行车走出院子的时候，没想到一个让她有些未曾预料的人挡在了前面的石板小路上。 “嘿……你是李芳的二姐吧，这是要去上班吗？ 用不用我带你一起去，你这辆自行车，可比不上我这个烧油的家伙。” 原来，卓英豪竟然还没有忘了昨晚院门口长凳上的那道倩影，今天一大早，他就又骑着那辆红色的幸福250，早早的等在了南锣鼓巷的路口。 现在见到李虹出现，他就一下子窜了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你是来找李芳的吗，他还在家里呢！” 看到眼前这个眼角含春，自作多情的家伙，李虹的眉头皱了又皱。 他对李芳这个所谓的“对象”的印象本来就不太好，现在看到对方这么轻浮的和自己说话，好感度自然是瞬间低到了冰点。 卓英豪在自然也是看到了李虹脸上极不自然的神色，因此，他连忙走下车来，更换了策略： “真不好意思，刚才我把你当成一家人，实在是太热情了，我给你赔礼道歉吧。” 直到这时候，李虹的眉毛才终于舒展了一些： “那倒不用了，你赶紧让开就行，我还要上班去呢！” 尽管李虹的语气好了一些，但也是丝毫没给卓英豪任何接近的机会。 “那怎么行，这件事情错在我身上，我必须要向你道歉。 要不这样吧，我请你吃饭，全聚德，东来顺……还是别的什么，你随便挑，千万不要给我省钱。” 说完这些，卓英豪的眼眸中快速划过一丝狐狸得逞般的狡猾光芒。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 他从前用这招不知拿下了多少未蒙世事的无知少女，只要和自己吃了这顿饭，这些女孩子天然的就会激发骨子里的吃人嘴短的羞愧心。 到那时候，自己稍微温柔一点，再让他们看到前途的光明，然后再提出点过分的要求，岂不是水到渠成。 “不用了，我还要去上班呢。” 谁知道，这一回卓英豪到底是遇到了硬茬子，李虹见他不肯让开，便索性掉转过车头，要绕远路从巷子后面离开。 不过，在胡同口等了一个早上，卓英豪哪还能让她跑了，他几个箭步就冲了过来，还不等李虹的自行车骑出多远，就一把抓住了自行车的后座。 “别啊，你要是不答应我的话，我心里面怎么能过得去？” 叮铃铃…… 就在卓英豪拉着李虹的自行车后座，死活不松手的时候，孙志国却骑着自行车，带着一个梳着两根麻花辫的女孩正好路过。 看到李虹被人骚扰，孙志国当即就跳下了自行车，大喝一声： “你干什么呢，耍流氓吗？ 赶紧把你的爪子收起来，要不然我喊警察了啊！” 经过孙志国的这么一嗓子，卓英豪还真就立刻收回了手，毕竟这可是就在李芳家门口，而自己的身份又经不住查。 如果真的叫来了公安，那自己恐怕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扫视了一眼面相憨厚的孙志国，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位大哥，这是我女朋友的姐姐，我们之间是认识的。 刚才的事情就是一点小误会，还请你千万不要想太多，我在这里给你道歉了。” “小误会……” 孙志国看着满脸堆笑的卓英才，眉头却是越皱越深： “你女朋友的姐姐，你也不能这么耍流氓啊，再让我看到一次，非把你逮到局子里不可！” 就这么，眼见着占不到什么便宜，卓英豪终于骑上自己的大幸福，满脸黑线的离开了。 而李虹看着他走远，这才把目光投向了孙志国和那个梳着麻花辫的姑娘：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被这家伙纠缠到什么时候呢！” 紧接着，她又转了话锋道： “你们两个来店里工作的事情，我已经帮忙办好了，不是什么太累的工作。 就像餐厅的服务员一样，端一端盘子，写一写菜单什么的就行。” 听到李虹这么说，孙志国心里面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激动地脸色通红，都不知道一时到该说些什么： “啥也不说了，真是谢谢你了！ 要不是你和石头，我们两个恐怕还要在马路上摆摊呢。” …… 吃过了早饭，全家人照例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李老太太也没闲着，看了没一会儿电视，就跑出去炫耀自己新上门的“孙女婿”了。 这时候，只剩下李德海和李岩还留在家里面。 李岩睡完了懒觉起床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钟，他迷迷糊糊的走出卧室，发现李老爹正一个人看着电视，而桌子上则是放着一碗豆浆和两根油条。 “石头……”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老爹明显的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些许的为难： “上次的钱还剩下多少，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先拿三百块出来？” “呜……奥！” 正叼着半根油条的李岩听到这儿，赶紧放下了手中的豆浆，从裤子口袋里面拿出了皮夹来： “三百够吗，爸你要用这钱干什么？” 现在的李岩，有快餐店这样一个现金奶牛，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三百块……在他这里，洒洒水了。 李德海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方形的手绢来，把这三百块包裹进了手绢里，半晌之后叹了口气： “还不是你三姐的事情，她过两天要上门，去拜见一下男方的父母，到时候总要准备些看得过去的礼物吧。” 听到这儿的时候，李岩终于不能再冷静了，他抹了下自己嘴角上的豆浆，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道： “爸，就昨天晚上来的那个，我三姐对象，他搞不好是骗子啊！” “你说什么？” 李德海有些不敢相信的扭过头来，却看见了儿子的眸子中那无比笃定和真诚的眼神。 缓了缓，他才又道： “石头，你是不是不想出这个钱啊？” “怎么可能！” 李岩连忙并起四根手指来对天发誓： “这三百块钱算什么，我是真的怕三姐被人家给骗了。 要是骗点钱也就罢了，可要是被骗了身子……” 说到这儿，李岩不敢再继续下去了。 “而且爸你知道吗，那小子昨天拿出的一百美元根本就是假的，一百美元根本就不长那个样。” 第27章 倒卖外汇劵的大学生 听到儿子这么说，李德海捏着钱的手都不由紧了紧。 虽然心里不怎么愿意，可他还是决定在今天晚饭的时候好好问问老三，究竟是怎么认识的这个卓英豪。 这样一个有权有钱的公子哥能看上他们这小门小户的人家……本来就是只会出现在小说话本里的事情。 …… 吃过了早饭，李岩就坐着公交车一路来到了东长安街的友谊商店。 本来，他是打算搞点外汇劵，在这儿买上些可乐，好让自己的小店再坚持几天。 另外，他的店里也需要添置一台咖啡机还有冰激凌机了，这两样东西可不便宜，估计没有个两三千外汇券根本就拿不下来。 就在他站在路口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有些烟嗓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伙子，照相吗，两块钱一张！” 李岩回头望过去，发现和自己说话的是一个站在阴凉处，脖子上挂着老款傻瓜相机的中年大叔。 这大叔看起来四十多岁，留着精神干练的小平头，头发上偶尔冒出几个灰白的发茬，一笑起来，眼角的几缕皱纹便堆叠在了一起。 索性闲着无事，李岩就从口袋里啊掏出了两块钱的零钱来： “那大爷，咱就照一张吧！” 咔！~ 大爷的业务很是熟练，很快就抬起了手中的照相机来，给李岩来了一张日坛公园的远景。 然后，大叔就带着一系列的工具，跑到一个小黑屋子里面折腾了起来…… “大叔啊，你这一天……能赚多少钱？” 看着大叔在一边忙活，李岩也没着急，而是找了个小马扎坐下，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起了腔。 “嘿嘿……” 大叔爽朗的一笑，顿了顿手中的动作道： “多的时候一两百，少的时候十几块吧！ 这也得看情况，逢年过节的肯定就挣得更多。 这不嘛……前几年的时候，我就用全家攒点钱，买了这套吃饭的家伙事。 虽然这是二手的，单你要是用的好了，还不是照样挣钱。” 听到这里，李岩渐渐点了点头，然后道： “可是我现在看到外面好多个体户都开了照相馆了，大叔你就不想着干一个？” “怎么不想啊？” 说到这里，大叔叹了口气，好久之后才道： “可是……年前的时候，我家那口子生了一场大病。 又赶上两个儿子结婚……一下就把这几年挣的钱都搭进去了，唉……不提了。” 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一直等到李岩把从路边买来的两瓶北冰洋汽水全都喝光，大叔才终于走出了那个小格子间，摘下手套，拿出了一张巴掌大小的照片。 看到这不甚清晰的照片，李岩摸了摸下巴，忽然有了些特别的想法。 现在的相机……甚至照相馆普遍拍摄的都是黑白照片。 既然这样，自己为什么不直接买一台进口的彩色相机，开一个照相馆呢？ 他站起身来，正打算再去其他地方寻找下有关外汇的门路，没想到就在离他不远的一个电线杆子底下，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却探头探脑的拦住了他。 “这位老哥，要外汇劵吗？ 我可是看了你好久了，是不是眼馋里面的外国电器？ 我们这儿的门路绝对可靠还便宜，一比三点五，您要多少有多少。” 看着这个明显胆子很小，四处巡视的年轻人，李岩忍不住嘴角一勾，没想到才出来没多长时间，就遇到切汇的了。 不过……这个人切得是外汇劵，和真正的外汇可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望着这个明显还不到二十岁，一副书呆子气质的青年，连试探着问了句： “你是学生？ 哪个大学的？” 谁知道，那青年听到这话，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就戒备起来，看着李岩的眼神也没了刚才的友善： “你什么意思，到底换不换，不换老子可走了！” 说着，戴眼镜青年就直接转身，毫不犹豫就要离开。 不过，李岩却第一时间从腰间拿出了皮夹，从里面随手捻出一沓大团结来，粗看一眼至少有七八十块的样子。 “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吗…… 你就放心好了，我不是公安。 他们可不会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当诱饵，对吧？” 眼见到面前年轻人这么阔气的手笔，戴眼镜青年终于吞了吞口水，又重新从上打下打量了李岩一番。 过了好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把李岩给拉到了墙角处的一个僻静地方： “现在说吧，到底要问什么？” 当然，在说这话的时候，他也没忘了直接抢过李岩手中的那一沓钞票，光是这一沓钱，就够自己干好几天了，所以在他看来，这个险值得冒。 面对着随时可能夺路而逃的眼睛青年，李岩一直面带微笑，始终尽可能的保持着最大的善意： “别紧张，我就是想问问……你的外汇劵是跟别人那儿换的，还是自己在外国客商那儿换的？ 如果是在外国客商那儿的话，那你手里有外汇吗，我绝对给你一个满意的价码。” 其实，李岩在第一眼见到这个眼睛青年的时候，就基本已经辨别出了这个青年的身份，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附近某所大学的在校学生。 这个时候，大学不仅免除学费，每个月还会发放给学生们高额的补助金，从三十几元到五十几元不等。 可以说，这真的是一边读书一边躺着赚钱了。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能考上大学的，大都是家境贫寒的子弟，他们每个月不仅要把自己大部分的补助金寄回家里，甚至还要在业余时间到学校外面打工兼职，来赚取生活费。 像是电子专业的就修修电器，物理化学专业的，就在城郊的小作坊里面当一当“星期天工程师”。 至于外语专业，由于人数少，便成了香饽饽，所以除了能在各大图书馆和档案室整理文档，还可以自行申请成为来华客商的随行翻译。 眼前这个青年，则应该是走了另一个偏门，利用外语和外商们换外汇，从而赚取差价。 果然，李岩的话一出口，戴眼镜的青年立刻就是面色一白，他没有想到，这个长相有几分英俊的男人竟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手中外汇劵的来路。 第28章 路边川菜馆偶遇于莉 “你管我从哪换的，你到底要不要吧，不要我可走了啊！” 临走之前，眼镜青年犹豫了下，还作势又把手里面的那一沓票子还回来，从这儿就能看出，现在的学生……干什么事情都还依照着道德的底线。 “别呀！” 眼看那戴眼镜的小子转身就要离开，李岩一把拽住了他： “我这儿有一笔大生意，正打算和你合伙做呢！ 不过……你还得再去叫几个人来，就你一个人，恐怕不够。” 说着话的功夫，他又从钱夹里面点出了五张十块的票子，眼也不眨的丢在了眼镜青年的怀里。 眼镜捏着五张崭新的大团结，心思一下子活络了起来，看着李岩一副丝毫不差钱的样子，狐疑道： “什么大生意？” “呵呵……” 李岩先是轻轻一笑，然后找了一块马路牙子边砌着的大理石，用手扫了扫灰尘便坐了上去： “你先和我说说，你手里的外汇劵究竟是怎么来的，要不然……咱们的生意可不好谈！” 眼镜青年扫视了一下周围，见四下无人，又低下头来，把视线放到了手中的十几张大团结上，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开口道： “这是我站在友谊商店门口，截住来往的外宾兑换的。” 听到这里，李岩心道果然。紧接着，他又皱起眉头，不由问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换外汇呢？” 好久之后，眼镜青年才终于憋出三个字来： “我不敢！” 李岩：“……” 这回，李岩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小子都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个程度了，还需要再顾忌这么多？ 虽然国家这个时候对于私下里倒卖外汇指标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打击，可却一直都没有出台明确的处罚规定，大都只是按照比例罚款了事了，为什么……因为官方也知道，能倒腾来外汇指标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小人物。 看着他的样子，李岩只好无奈摇头，转而换了个话题： “你是外语系的？哪个学校的？” 这回，眼镜青年竟然没有隐瞒： “我叫齐昊，师大的，不过不是外语系的，是物理系的……” 好吧！ 李岩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差点忘了，这个年代的大学生都是天之骄子，每个人都有真才实学的。 他对着眼镜青年努了努下巴，淡淡道： “你还有认识的外语好的同学吗，可以一起叫来，我估么着，每人每天赚个三五十块不成问题。” “一天三五十块？” 齐昊显然是穷人家的孩子，听到这个数字，差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 李岩继续给他打气道： “这门生意你之所以做不来，就是因为你的本金太少了。 但是我这里……只要能换到足够的外汇，别说一天三五十，就是三五百，也丝毫不成问题。” 说着话的时候，为了证明自己的可靠性，李岩还特别撑开了自己鼓鼓的钱包，向齐昊展示里面的样子，齐昊看到那密密麻麻的一大把大团结，站在原地的呼吸甚至都停滞了一会儿。 他低头看了眼之前李岩先后给过自己的十几张十元钞票，有些为难的道： “那这个……” “这些就当做是你去找人的活动经费了，这年头，总不能让你空口白牙的就叫来那么许多的人吧！” 接着，他又一指路口的一家川菜馆： “两个小时之后，不管能不能叫来人，都到那儿去给我一个准信儿。 到时候我就坐在大堂里，你一进门应该就能看到我了。” 齐昊只是听到一半，就有些激动的离开了，李岩看着他的背影挠了挠头，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听清，后面让他去川菜馆里找自己的那几句。 …… “欢迎观临！” 十字路口的川菜馆，占地面积不小，足有一百多平的样子，李岩走近了看，才发现现在这个离饭点还有好几个小时的时候，里面竟然就快要坐满了。 他随意的挑了一张靠近大门的小桌子坐下，这样一会儿齐昊来找自己的时候，也能第一时间看到自己在什么地方。 “你好，这位客人，想要吃点什么？ 我们这里的招牌菜有回锅肉，夫妻肺片，宫保鸡丁，麻婆……唉这不是石头吗？” 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竟然还有人能叫得出自己的小名，李岩也是诧异的抬起头来，当时就看到了正为这个围裙，拿着一支圆珠笔和记事本的于莉站在自己跟前。 “婶子，你怎么在这儿？ 这么说，这就是你和解成叔开的店？” 没错，这个女人就是四合院三大爷的大儿媳妇，得到三大爷和三大妈真传却又青出于蓝的于莉。 经过李岩这么一夸，于莉当然很高兴，现在整个四合院里，要是比身价……哪一家哪一户能比得上她和阎解成。 可是出于老闫家的传统，她还是很矜持的摆了摆手： “你小子这话说的，开什么店啊，勉强糊口罢了！ 每个月的柴米油盐，还有城管消防……各个衙门口都得有一份孝敬，现在的生意哪里是那么好做的。” 听到这话，李岩不由笑了，虽然她说的是事实，可是也没有这么夸张吧。 看这座无虚席的样子，这家店应该相当赚钱才对。 听于莉话里面的意思，大概是不想给自己免单或者打折。 不过，李岩显然也不差这两个钱。 他瞥了眼放在桌子上的菜单，上面的素菜大都两块钱左右一盘，肉菜大多在七八块左右。 “所以……这上面的菜，都是我柱子叔做的？” “对！” 于莉不假思索的做了回复，然后就又一次提起笔来： “石头，想没想好吃点什么？” 李岩先是在菜单上浏览了一会儿，然后索性把菜单合在了一起，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对于莉道： “就刚才你说的那四个招牌菜，都上一道吧，另外……再给来两个汤！” “啊？” 于莉听到这儿，不由怔了怔，眼神变了又变： “石头，可别怪婶子没提醒你，一道菜你都不一定能吃下，更何况是四个菜了。 就你一个人的话，还是少点两个吧。” “婶子你想多了，我可不是一个人，再说就算是吃不下，还能打包回家里去呢！” 李岩直接摆了摆手，拒绝了于莉的好意。 第29章 教大学生们赚外快 没多久，四菜两汤就都端了上来，李岩拿起筷子，分别尝了尝，肺片红润诱人，回锅肉香气四溢，鸡丁金黄爽脆，豆腐入口即化。 嗯……怪不得傻柱能当轧钢厂里的大厨，还被大领导赏识，光是这门手艺，就不是别人能简简单单学会的。 一边吃着饭，他忽然想起，这之后没几年，傻柱好像在娄晓娥的支持下开了一家大酒楼吧。 他还记得，那家酒楼，光是成本就足足三百万。 如果这三百万是以港币外汇的形式投入的话，那真正的成本……可能还远远不止这么多。 自己刚来还没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被棒梗那孙子把老婆给抢了，这事情无论如何都要有一个结果，不能就这么忍气吞声了啊。 要不然的话，到时候棒梗搂着许晓霞那坚韧上街，自己遇到了尴不尴尬？ “石头，你这一桌一共是二十五块五，零头婶子就给你抹了，算是二十五好了。” 刚上了菜没多久，于莉就又带着职业的笑容站到了李岩的面前，李岩的眉头下意识抖了抖，怎么，这是怕自己给不起钱吗？ 他不紧不慢的夹了一筷子鸡丁，缓缓道： “不着急，我要等的人还没来呢！” 到底是打开门来做生意的，虽然对李岩的支付能力持怀疑态度，但于莉终究还是没有表达的太过清楚，见李岩这么不上道，她也只好悻悻的又回到了柜台旁。 …… 铃铃…… 随着店门被推开，挂在店门上的风铃声响起，齐昊终于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川菜馆里。 紧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两女一男三个人，也都同样被这大热的天气搞得满头大汗。 见几个人的样子，李岩连忙喊了一声： “婶子，拿四瓶……不，五瓶汽水来。” 接着他又朝齐浩等人抬了抬下巴，示意几人落座。 “都吃了吗，没吃的话就在这儿吃吧，这家店的川菜味道还算正宗。” 齐昊没有理会吃饭的问题，而是在第一时间，又把没用上的钱，递回到了桌子上： “现在课比较多，我也只能找到这几个人了。” 李岩看着他的老实样子，不由摇头笑了笑，现在的人真的淳朴的过分了，哪怕是做一点亏心事，也会睡不着觉。 他没有拿起桌子上的那些钱，而是从脚边的饮料箱里顺手提起了一瓶，越过桌面，递给了齐昊，接着自己又拿起一瓶，用一次性筷子……砰的挑开玻璃瓶盖。 “先吃，咱们边吃边说！” 显然，几个学生这时候也明显饿了，他们也许在业余时间打过零工，但从来都没遇到过这么好的老板。 一上来就给这么多钱的“入伙费”不说，竟然还在馆子里请吃饭，而且……这顿饭的配置，未免也太好了些。 见几个学生全都大眼瞪小眼，李岩又笑了： “不要拘束着，要是菜不够的话，咱们再叫……” 李岩可是知道，在座的这些人，都是大学还未扩招时就凭借自己实力考入大学的人才，天之骄子中的天之骄子，真正在千军万马中过了独木桥的人。 自己这个小小的双非……在他们的面前，估计连个屁都不是。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是出资人，而不是领导者，让他来领导这些人，还是歇歇吧。 李岩的手轻轻敲了敲饮料瓶，看着依然有些拘束的几个人，尝试着问了句： “大家要不要做一个自我介绍？” 坐在齐昊身边的，一个头发格外茂密，甚至都快要遮住眼睛的男生听到李岩的话，一下子放下了手中的碗，坐得笔直： “我也是师大的，贾东阳，德语！ 现在才入学一年多，对话还是有些不太流畅。” 李岩点点头，他对于华国教育体制的哑巴外语深有感触，现在看来，就连名校的名牌大学生也不能幸免啊。 贾东阳介绍完后，旁边一个短发的，小眼睛女生也开口了： “我是舒琴，燕大的，专业是生物学。” 说到这里，这个小眼睛女孩子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自己在这些人中，外语功底应该是最差的一个了。 李岩笑了笑，轻轻摇着头道道： “没事儿而，你能把英文数字给外商说清楚就行，咱们干这个，又不需要跟他们吵架。” 最后……所有人把视线都集中到了桌子末尾，靠门的位置上，那个留着长长马尾辫的女生。 说实话，现在这个时候，李岩在大街上见过的醉的发型就是麻花辫，再然后就是烫的波浪卷，或是披肩长发，这种后世柔顺的马尾辫反而倒不怎么流行。 不过，这最后一个女孩也名校要比之前的学生们从容自信许多。 只见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标准的排列着精致小巧的五官，为笑起来，周围的人能清晰地看到一个浅浅的酒窝。 “我叫陈萍，也是燕大的，日语和俄语都会一些。 非常感谢您能给我们这次机会！” “什么机会，赚钱的机会吗？” 陈萍的这番话明显和这个时代大多数人的观念并不怎么匹配，大概，她是出过国，见识过真正的大世面吧。 …… 饭吃的差不多，李岩终于谈起了正事。 他先是掏出钱包，给在座的每个人都发了一百块，然后才郑重其事的道： “今天的这一百块，就算是对你们的一个考验。 现在我给你们的任务，就是用你们手中的钱，去和外宾交换外汇。 记住，是外汇！ 不管事美元，英镑，马克，还是卢布，日元，港币…… 事先说好，我只要保值的货币，南美洲，非洲，和东南亚那几个国家的不收。 到时候你们谁换到了，都能抽取市价差值的百分之十作为提成，谁用这一百块换的最多，明天能够得到的资金就最多……” 四个人看着眼前的一百块钱，眼里的目光逐渐复杂起来。 齐昊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但其他人，显然还是不敢相信，李岩会这么轻易的把钱交给自己。 咕噜噜…… 果然，李岩一口喝净了瓶子中的饮料，悠悠道： “不过，为了防止你们卷钱跑路，我还是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把自己的学生证给我看一下，只要看一下就好。” 第30章 辗转反侧的李老爹 对于李岩的要求，在座的几个人全都没有任何异议便答应了。 人家把这么大一笔钱放在自己手里，别说只是看看自己的学生证，就只想要扣下自己的学生证件，那也无话可说。 为了取信李岩这个金主，几个人先后亮出了自己的学生证……班级，年级，宿舍号还有导师等等，都毫无保留的报备了上来。 结束了这个流程，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这才依次把摆在桌上的一百块小心翼翼的揣进了怀里。 舒琴左看看右看看，心里面始终还是有些疑虑。 “李老板……” “别！” 听着这个称呼，李岩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他连连挥手，想了想终于道： “你们还是叫我李总吧！” 听到这儿，舒琴慌忙点头，然后接着道： “那李总，我们去哪里找外国客商啊，难不成就在使馆外面或者是酒店旁边？” “这可不行！” 李岩听他这么说，脑袋一瞬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 “我们兑换外汇的时候，也要看外宾需不需要这点蝇头小利。 如果是住在建国饭店和长城饭店里的外国客商，那咱们就不用想了，一般的人根本就付不起那边的房钱。 咱们想的是，要一比四甚至一比五的兑些外汇，让两方双赢，但人家压根就没有那个需求和那个闲工夫。” 说到这儿，他手指凌空转了转，眼睛一眨： “相反的，那些涉外的招待所的可行性就大得多了，不要以为外国佬就各个开豪车，住豪宅，腰缠万贯。 实际上，因为咱们这儿的物价原因，来国内旅游的穷人，多的都数不过来。 他们没有车也没有房，甚至有些人还居无定所，所以到了咱们这儿，他们主打的就是一个精打细算，穷游听过吗，就是不花钱旅游。” “啊？” 听了李岩解释的这番话，四个学生对于外国的美好幻想直接就破碎了一半，尤其是舒琴，她更是瞪大了本就不怎么大的小眼睛： “李总……照你这么说，他们把这些钱留着，买房买车不更好吗？” “这个……” 李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了，最后，他只能无奈道： “外国人和咱们的思想观念不一样，人家主打的就是一个享受生活。 这样吧，今天是第一天，我先带你们做一次实践，等到明天……你们再自己尝试怎么样？” 经他这么一说，在座的几个人原本还有些迷茫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纷纷点头。 “婶子……结账！” 紧接着，他就朝着柜台的方向喊了一声，于莉听到这声音，就仿佛聆听到天籁一样，踩着高跟鞋，微笑着拿着笔记本走了过来。 “呦，石头，这就和你的小伙伴们吃好了？” 她先是寒暄了一句，然后就又马上低头看向手中的笔记本： “刚才是二十五块，再加上五瓶汽水，给你算二十六好了。” “行，那就二十六！” 李岩不打算和她继续磨叽下去，直接从钱包里拿出了二十六块的零钱来，然后一把拍在了桌子上。 “那我走了婶子！” “以后常来啊！” 李岩摸了嘴角的油渍，扔掉手中的牙签，笑着道： “必须常来，就冲着你们家这个味道。” …… 李岩带着四个懵懂的“孩子们”，出了川菜馆便坐上了公交车，直奔故宫而去。 而在南锣鼓巷95号，李岩的家里，听了李岩一番话的李德海坐在堂屋中央，越发的心神不安。 他当然希望李岩是骗他的，或者……这压根是一个误会。 可是，如果这是真的，那李芳被人占了便宜的话，今后还怎么找对象，这一辈子岂不就毁了？ “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 电视里面播放着李老爹最喜欢的智取威虎山选段，但此时的他，却心乱如麻，完全没有任何心思继续听下去了。 乒！ 终于，他关掉了电视机，从衣柜里找出了自己的一件蓝色工装和公交车月票，出了大门。 …… 李芳这一天的工作，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她一想到再过几天就能见到卓英豪的父亲，嘴角就不自觉流露出幸福的笑容来，就好像马上要熬成婆的丑媳妇一样。 不过，想想自己的男朋友又要向自己借钱，她明显又有些发愁。 现在……她已经把能借的同事和朋友都借光了，就连每个月的工资，也全都省下来给了卓英豪，虽然这些钱在他看来是小钱，可在自己这里……却已经是自己能拿出来的所有财富了。 也幸好英豪的父母下个星期就要回来了，要不然的话，他还真就不知道，接下来的生活该怎么继续下去。 像卓英豪这种花钱的速度，她就是有一台印钞机，也跟不上啊。 有时候，他真想让男朋友索性把那几万美元都兑换了算了，可临了临了，每次到了关键时刻，她又偏偏都下不了这个狠心，。 这可是几万美元啊，价值几十万……如果按照官方的牌价去银行兑换，那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老三！”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把李芳从自己的精神世界中给拉了出来，她定睛一看，原来竟然是李德海，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小雪，你帮我看一下行吗，我要出去一下！” 很快，李芳就扎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个子不高，有些古灵精怪的女孩子，满脸不好意思的求道。 谁知道，小雪却是抱着双臂，嘴角一挑，嬉笑着道： “不会又是你那个男朋友找来了吧，你们俩又要出去腻味，我可不答应！” 李芳当即被这话给搞得满脸通红： “不是啊，死妮子，你想什么呢，再敢胡说，看我不死烂你的嘴！” 两个人站在没人的货架后面嬉闹了一会儿，李芳便离开了工位，带着李德海来到了友谊商店对面的一个只摆了两张桌子的小摊上。 “大爷，两碗绿豆汤，爸你要点什么小菜，自己来点吧！ 我请客！” 就在李芳的手摸向裙摆，打算掏钱的时候，李德海却板着脸把一张五毛钱扔在了桌子上。 “我还没老到需要你来养活的地步！” 第31章 李老爹磨刀 “二位的绿豆汤！” 很快，老大爷就端来两碗泛着冰碴的绿豆汤，放在了桌子上。 不过现在的李德海，却沉着一张脸，没有一点吃东西的心思。 “老三，我今天来，主要就是想要问你几个问题！” 终于，李德海还是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开门见山的就对李芳开口了。 李芳轻轻嘬了一口清爽甘甜的绿豆汤，这才有些狐疑的望向李父，好久之后才点了点头。 “那……有什么事情，爸你就问吧！” 李德海深吸一口气，道： “昨天晚上来到咱们家的那个卓英豪，你去过他的家，见过他的父母吗？” “呃……” 听到老得一上来就直指问题核心，李芳有些慌了。 他也总不好说，自己和人家处了半年多的的对象，甚至连人家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吧。 她只好端着绿豆汤沉默了一阵，然后才道： “那个……英豪家是在机关大院里面，我现在的身份，不方便进去吧！” “屁！” 谁知，她的话还没说完，李德海上来就是一句国骂。 李老爹好歹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到底是经历过那个国家动荡的战争年代的。 在他的眼中，自己这个闺女看似精明，但实际上却傻得可怜，别人说上几句好话，把她卖了说不定还帮着人家数钱呢！ 见闺女看向自己的目光明显已经有些异样，李老爹只得叹了口气： “行……既然你没去过他家，那咱们就换下一个问题。 你说他是机关大院的子弟，你见过机关大院的子弟吗？” 听到这儿，李芳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她只知道，就在她上班的路上，就有一段两米多高的红砖墙，像是栅栏一样……把里面的院子和外面的街道隔离成了两个世界。 她曾经听人说过，那红砖墙后面，就是机关，正斧，军区干部们的住所，而且还不是一般级别的干部。 每次路过那充满着锈蚀和裂纹的红砖墙，李芳都会幻想……墙的后面究竟是怎样的景象，他们吃的，喝的，穿的，玩的，是不是都和自己这个平民老百姓不一样。 幸好，自己遇到了现在的男朋友，他不仅给自己讲了墙那边发生的事情，还给自己讲述过海的那一边究竟是什么样子。 还不等她的幻想结束，李老爹就又发话了： “你年纪还小，没见过那些大院子弟很正常，但是你爹我见过。 大院子弟都是成群结队出现的，你和那个家伙在一起的时间应该也不短了，有看到过他的身边有其他的朋友吗？” 这下，李芳有些沉默了，他好像从来没看到过卓英豪身边有什么朋友，每次来找自己的时候，似乎也永远也是独身一个人。 现在这个时候，她哪里还能不知道，李德海究竟在怀疑什么…… 很快，李德海就又问道： “你和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有在你身上花什么钱吗？” “当然……” 李芳笑得很是勉强，但李老爹却狠狠的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 “你看着我的眼睛，大声点告诉我！” 李芳转过目光，立刻就见到了父亲充满血丝的一双眸子，这一会儿，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再继续糊弄下去了。 “我真是不明白，像他这个样子，你究竟是因为什么相信了他的话？” 说出这些的会后，李德海已经是满脸苦涩。 “爸，你不明白，他懂得东西很多，有好多我不知道的问题，只要问他……他就没有不清楚的。” 一提起这些来，李芳顿时进入了状态，就像是卓英豪的小迷妹，两只眼睛也不断闪着星光。 望着李芳一副幸福的样子，李德海无奈的摇了摇头。 现下，他已经基本确定了这个卓英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至于自家老三……看上去像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他知道，总有一天，自己要彻底敲碎李芳的这些幻想和不切实际的美梦，但现在，当务之急却还不是这件事。 “老三……我只和你说一句话。 相信你认识的街坊邻居，工友朋友，老师同学也不少，这里面比你漂亮，比你有文化的更是数不过来，但这些人里面……你可看到有一个嫁到机关大院里了？ 凭什么你就认为，自己就能做到这件其他人都都不到的事情？” 说着，他就要起身离开，至于桌子上的绿豆汤，则是一口没动。 “其实……” 终于，李芳还是说出了自己已经保守好长时间的秘密： “其实，我已经有了英豪的孩子，到时候，他的父母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要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吧！” “你说什么？” 李德海听到这里，已经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两腿一软，一脚踩空，就要倒在地上。 李芳看到，连忙站起身来，有些慌张的扶住了他，眼睛里面已经隐约闪烁出了泪花： “爸，爸你没事吧？” 李德海看着她记得已经湿润的眼圈，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来： “没事，太阳大了点！” 说着，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再一次站起身，顿了顿身形，才又笑着对李芳道： “那个什么……晚上，叫他一起来吃饭吧，我和你妈给准备好吃的！” 看到老爸似乎已经不在怀疑自己的男朋友，李芳的脸一下子由阴转晴，她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 “放心吧，爸，今晚我一定会带他回去的！” 望着自己的女儿迈着轻快的甚至是蹦蹦跳跳的步子回了商店，李德海这才抬头，看着不见一丝云彩的蔚蓝色天空，使劲的抹了把脸。 “老天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回去的路，李德海没再坐公交车，而是低着脑袋，一路步行走回了家。 到家的第一时间，他并没有打开电视，也没有上床休息，而是从仓房里，找出了一把一尺多长，早就已经生锈的杀猪刀，又从房檐下拿来了磨刀石，缓缓浇上了水。 锵……锵…… 过了不知多久…… 许大茂也许是挣到了钱，心情不错，所以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推着自行车跨进了院门。 看到满脸煞气，正在院子里磨刀的李德海，他难得的打了个招呼： “李老哥，今晚上要杀鸡啊？” 谁知道，李德海却眯着双眼，提起已经被磨得雪亮的杀猪刀，在刀锋上轻轻吹了一口气，一字一句恶狠狠道： “杀……畜……生！” 第32章 故宫门外拦截外宾 话说李岩带着四个学生来到了故宫，一下车，就给每个人都买了根奶油冰砖。 “李总，我们要找外国客商的话，一定要来这里吗？” 站在最南方的午门上，因为头顶火热的大太阳，几个人蔫的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听到这话，李岩不禁笑了。 现在这个时候，除了大使馆，还有什么地方的老外最多，当然是这里啊！ 你去一个古老又神秘的国家，不管是办事还是做生意，难道不想顺路去看一看有六百年历史，占地七十二万平米的皇宫吗？ 他先是审视了几只小白兔一眼，然后就把身体缩进了身后的阴影里，笑着朝几人抬了抬下巴： “还想吃点什么，我都给报销，不过……你们几个可得做好持久作战的准备。” 果然，没多久，就有一个外宾出现在了午门前铺满地砖的广场上，好奇的像是一只刚挣脱出绳索的猴子。 “李总，咱们上吗？” 见到来了人，贾东阳果断攥紧了自己手里的北冰洋汽水，看着那一身酒红色西装打扮的中年白人，就像是看到了行走的钞票。 “这个可不行……” 李岩赶忙挥手制止了他，然后淡淡地一指那老外身后两个中山装家伙： “这外国佬配备了随行秘书和随行翻译，咱们要是和他搭话，那不是找死吗？ 再说了，能配备随行秘书的，绝对都是身价不一般的人，估计都是各级衙门口的座上宾！” 听到这儿，贾东阳缓缓点了点头，看着那两个殷勤的甚至还拿着行李的随行人员，确实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了。 嘎嘣！ 李岩一口就咬下了三分之一的冰砖，然后吞进了肚子里，看的几个学生眼神都有些呆滞。 李总果然是大户人家，连吃冰棍的方式都这么阔气…… “我和你们说啊，除了要注意随行人员之外。 还有两种情况，你们也要尽量注意。” 李岩一边消化着冰砖滑过食道的凉气，一边优哉悠哉道： “第一，前去和外宾接触的……也就是拉活的人身上一定不要带现金。” “为什么？” 这回，四对八只闪亮的大眼睛全都望了过来，透露着清澈的愚蠢。 李岩看到他们这满脸疑惑的样子，也真是为他们感到着急，一抬大手： “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你们要让人给抓住，那不就人赃并获了嘛！” “噢！” 几个人大眼睛眨了眨，这才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还有第二，就是尽量不要和外国客商发生纠纷，针对外宾的要求，钉是钉卯是卯，千万别自以为是。” 这回，还不等到几个小白兔提出问题，他就已经自己解释起来了： “咱们中国人喜欢中庸，喜欢中和，喜欢调节，但外国人不喜欢…… 在某些地方，他们的文化传统和价值观甚至和我们完全相反。 比如说，九块九和十块是差不多的，你们可能就会认为外宾不差这一分钱，千万不要抱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类似于……差不多，应该可以……这种事情，千万不要发生在我们的交易里，如果外宾因此去公安部门投诉我们的话，你们可以想象到后果是什么。” …… 就这样，一行人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李岩终于在路过的人群中，发现了一个可以下手的目标。 “这位女士，要不要换一些本国的货币，留着路上用？” 这是一个大概三十多岁，带着太阳眼镜的女人，不等她迈入大门，李岩就赶紧小步快跑，在她身前一脸笑容的拦住了她。 那女人先是仔细打量了李岩一眼，发现他不太像是扒手或者骗子，这才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包抱在了怀里。 “不用了……我已经在机场还了一些。” 李岩瞅着身后的几个“学习经验”的小白兔，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站得远些。 “那您是用什么比例换的？” “1：2.87！” 女人压了压自己的太阳帽，似乎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李岩环视周围一圈，发现离他们最近的人，也足有几十米远的距离，这才稍稍安下心来，又靠近了两步，压低声音道： “那我和您用1：4的兑换比例怎么样，您要是不相信的话，我们完全可以现金交易。” 中年女人凝视着李岩许久，似乎是被他的真挚眼神所打动，也许是被这一比四的比例给打动，总之……她缓缓拉开了手包的拉链，从钱夹里面取出了一张绘制着华盛顿的一百块，想要做出一个小小的尝试。 见到那涨绿色一百美元的一瞬间，无论是李岩，还是跟在他身后的四小只，全都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李岩从口袋里取出早就准备好，并且被橡皮筋扎紧的四百块来，两人彼此递出手中的东西，交易就此达成。 “数一数吧，我在这儿等着您，如果出现了什么问题，您可以来找我。” 李岩把那张绿色的一百美元小心翼翼放回了上衣口袋里，然后很是自信的对中年女人开口道。 中年女人当然也不含糊，她赚的就是这点差价，如果李岩给自己的钱缺了一两张，那可真就没处哭去。 ……没多久，中年女人数完了手中的几沓钞票，微笑着对李岩点了点头。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李岩当然是是希望多多益善，能兑换多少，就兑换多少的。 可是这四百块……以国内的物价来说，其实已经足够这中年女人这一次旅行的所有费用了，甚至说不定还有冗余，可以买一些伴手礼什么的。 …… 几个人经历了这么一个过程，再想想现在外汇，尤其是美元在黑市上的价格，全都振奋的捏紧了拳头。 齐昊有些木木的望着中年女人还稍显风情的背影，喃喃道： “知识果然才是最有价值的财富，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竟然能净赚六百块。” 李岩知道，他说的这六百块，指的是自己购买来这一百美元的成本，和黑市上面美元的差价。 他轻轻拍了拍齐昊的肩膀，嘴角噙着笑容： “要不然，你毕业的时候就不要分配了吧，跟着我干啊？” 齐昊听到李岩的邀请，还真就有些心动，尽管他现在已经是实打实的预备干部身份，只要毕了业就有干部编制了，可是……想想全国那么多的干部，又有几个能活得潇洒。 要想向让老家的爹娘摆脱从前的穷苦生活，还是得有钱啊！ 第33章 小瘪三，你敢打我! 就这么，李岩顶着大太阳，在故宫门口带领着四只小白晒了一个下午。 当然了……几个人的收获也是很丰厚的，这一下午的时间，换取到的外汇折合美元已经超过了四百块，外汇劵更是有六百多。 天渐渐暗了下来，李岩也哼着小曲回了家里。 不过，就在他迈进屋子的那一刹那，还是不免第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那把磨得锃亮的杀猪刀。 环视了厨房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鸡鸭一类的活物，李岩不免望向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李德海： “爸，咱家今天晚上这是要吃顿好的？” 李德海起初一言不发，好久之后，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今天我去见你三姐了。” 说着，他又从口袋里面拿出已经散乱的三百块钱来，有些漫不经心的放在了桌子上： “这钱应该是用不上了，你自己收好！” 听到这儿，李岩哪儿还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他连忙夺过刀来，狠狠地丢出了院子，看着整个人都已经瘫软在椅子上的老爹，郑重道： “爸，咱们可不能这样……好日子才开始呢，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怎么解决？你三姐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纳尼？ 李岩的眉头下意识挑了挑，这么刺激的吗？ 他本来以为，李芳和那个卓英豪之间最多就做一做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谁能想到，现在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他轻轻带上了房门，深深吸了口气： “既然这样，那就更不能留下这个孩子了。 那个姓卓的到底是个什么德行的人，爸你心里面应该已经有数了，而且这是不是他的真名都两说呢。 要我说，这孩子必须打掉，而且不能在这里做，要去隔壁的津门。 如果让人知道三姐一个黄花大闺女，没结婚就有了孩子……这些解放的闲言碎语和唾沫星子就能杀人。” “可是那骗子怎么办，如果不收拾他一顿，我实在是不甘心！” 李德海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怒火随时都要喷涌而出。 李岩轻轻扭过头，缓缓瞥向窗外，紧咬着牙关： “我也不能甘心！” …… 这天晚上，李芳果然又带着卓英豪上了门。 为了迎接这位喜人的“姑爷”，赵慧娟甚至花了二十多块，专门从街口的饭馆叫了几个拿手好菜来。 除了面沉似水的李父，此时李家的餐桌上，卓英豪又一次指点江山，挥斥方琼，好不热闹。 “对了，这位是姓卓是吧，听说你父母是在国外做贸易的，能不能小小的透露一下，令尊和令堂究竟是做的什么贸易，也让我这个乡下人好好的开开眼！” 李岩看着直到现在还在高谈阔论的“卓英豪”，眼神忍不住瞥向了房门后面。 在那后面，就藏着他和李父两个人专门准备的两根实心铁棍，还有一把开了刃的剪刀。 卓英豪本来正说得尽兴呢，却没想到李岩会忽然问出这个问题来。 他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随便解释道： “我爸妈他们，在美国的华尔街那边做大生意啦，金融……金融你们知道吧？” 在座的众人听了齐齐摇头。 “就是五金啊，你们想想，美国那么大的一个工业化国家，现代化国家，他们的五金业得强到什么程度？” 赵慧娟听着不明觉厉： “怪不得当初总是听说美国华尔街的金融怎么这么厉害，原来金融就是五金啊！ 不过小卓，你父母在哪里具体是做什么的？” “做变压器！” 卓英豪先是夹了口菜，然后又慢慢压下一口小酒。 “唉……” 说到这儿，李东一下子精神起来，他就是厂里面的电工，对这个变压器可以说是相当的有共同语言了。 只听卓英豪挥舞了下手臂，继续给众人解释道： “你们见过汽车抛锚，或者是爆胎吧，后来就要拿出一个东西来，用脚踩呀踩呀踩，把车给撑起来！ 那个就是变压器！ 现在整个美国两个亿的人口，家家户户都有汽车，有一半人都用的我父母公司生产的变压器，你们想一想，这是一门多大的生意？” “那真是老大的生意了啊，怪不得你父母这么长时间没回家，要是我在那边做这门生意，也不能放着这么多钱不赚就回来啊，那不是对国家和人民的不负责任嘛！” 卓英豪的话刚说完，李老太太的彩虹屁就给安排上了。 她不知道其他的，但是也明白，能在美国开公司……那得是多大的背景，多大的能量，多大的富贵！ “就是啊，我们厂前阵子就坏了好多拉货的货车，车上的那个变压器，根本就不能用。” 所以说啊，能出口创汇的东西，那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大哥李东愣了好一阵，才终于拉了下自己身边的大嫂沈杏儿，压低声音道： “他们几个人是在开玩笑吧！” 身为一个技术工人，他实在无法现象，有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李岩望着一直低头饮酒的李德海，胸口里面一阵心疼： “差不多了，爸，关门吧！” 听到这个声音，李老爹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他直接带上了身后的房门，从门后拾起了一条手指粗细的麻绳。 卓英豪看着李德海手里的东西和不善的眼神，下意识就退后了一步： “你……你要干什么？” 砰！ 李岩抄起门后的铁棒，一下子就敲在了他的腿上，只听嘎嘣一声……没有个一年半载，估计他是站不起来了。 “干什么？ 当然是干你！” 见到男朋友被自己的父亲和弟弟联手起来欺负，李芳一下子坐不住了，她急得眼里泛着泪花，忙不迭附身扶住了本来要倒在地上的卓英豪。 “英豪，你没事儿吧？ 快，让我看看，伤没伤到骨头！” 卓英豪挨了这一下，瞬间倒抽一口凉气，再也不掩饰了，伸出手指来指着李岩破口大骂： “小瘪三，你竟然敢动手打我。 就算你是阿芳的弟弟，这件事也过不去了，你等着……我要是让你看到明天的太阳，我就不姓卓！” 第34章 送给老爹一家照相馆 见到他这时候还能有这样俯视众生态度，李岩不由笑了，他把铁棍往地上一拄，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演的时间长了，你还真就把面具当成自己的脸了？ 怎么着，你想要打个电话，叫军队的人进城来收拾我？” 说到这里，他又坐回到座位上，在盘子里随便夹了口菜： “不急，咱们有的是时间来论证，你到底是不是姓卓！” 接着，他就抬起铁棍，作势要把卓英豪的另一条腿也给打断。 谁知道，李芳却在这个时候挡在了卓英豪的身前，竖着眉毛抢先开口了： “李岩……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 英豪到底哪儿惹到了你，你竟然要这样对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要坐牢的！” 直到这个时候，卓英豪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看着手拿铁棍的李岩，依旧没有半分求饶的意思，死不松口。 “臭小子，有种你就朝这儿砸，你今天要是不把我打死，明天你小子就死定了。 以你们这种穷人的眼力，怎么可能看到我们的世界。 你真以为我就叫不来军队？ 等你明天早上被枪顶着脑袋的时候，你就知道……你究竟惹到什么人了！” 这时候的人普遍都还处在没有“开化”的阶段，对于权力和枪杆子，仍旧有着天然的畏惧和黑暗的幻想。 卓英豪的一番话确实很好的唬住了在场的人，尤其是赵慧娟，大嫂和李老太等女人们。 不过，李东看着他一副歇斯底里，色厉内荏的样子，却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他摘下了电视的电源线，然后手捧着一个约么半个巴掌大的东西，拿到了卓英豪的眼前： “这是什么，你知道吗？” 卓英豪依旧保持着高傲的神态，很是不屑一顾的瞥了一眼： “这种小东西，我怎么知道，难不成是电池之类的？” 这下，李东也已经彻底明白过来，他想想自己这两天巴结这个骗子的过程，自己都觉得脸红。 “这就是你说的变压器！” …… 这之后，趁着天黑，李家的众人把“卓英豪”给抬到了离家不远，已经废弃的棉纺三厂。 在蹂躏了这个该死的骗子一顿后，李老爹仍旧觉得还不解气，到底是用那把剪刀把卓英豪下身的长虫给剪了下来。 很快，得知真相之后，沉浸在自己幻想世界的李芳因为承受不了打击……当场就昏死过去。 不仅是她，就连赵慧娟和李老太太，也都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梦一样。 第二天早上，李岩看着一宿没睡的众人，偷偷交给了李父五百块钱，让他和李母带着三姐去隔壁的津门找一家医院，再买些补养品。 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所有事情了。 …… 这天上午，位于王府井大街上的海科斯快餐店，已经在门上贴了两个大大的喜字。 因为夫妻二人的经济条件格外好，除了店内为亲戚朋友留出的座位之外，就连店外面……也被新人请来的锣鼓队和秧歌队给挤得水泄不通。 新郎一身黑色西装，长得高大帅气，再搭配上新娘子红色的旗袍，分外惹眼。 李虹从后厨端了一大桶冰淇淋来，放在了主桌的中央，笑着对所有人道： “百年好合！ 这是送给两位新人的，希望两位能够早生贵子。” “谢谢！” 看着这么一大桶冰淇淋，新娘子眼睛里的小星星都差点飞了出来。 她试着用小勺子挑起一勺，然后抿抿嘴唇： “嗯……真甜！” 说着，他这才拿出小碗来，把冰淇淋分给一个个早就望眼欲穿的亲朋好友们…… …… 快餐店那边的事情似乎完全不用李岩再去插手了，几个小白兑换外汇的事情，似乎也已经入门。 这个时候的李岩，无所事事之下，便想到了昨天要开一家照相馆的事情。 为此，他在离家不远的街面上找了个门店。 “小伙子，你要在这干点什么啊？” 房东老大爷打开已经有些锈蚀的锁头，这才把李岩请进了一个约么四五十平的小门脸里。 李岩看看这已经陈旧的装换和布局，又仔细检查了下墙体是否有开裂，这才扇了扇鼻子前的灰尘： “您这儿租金怎么算啊？” 老大爷先是打量了下李岩浑身上下的穿着，然后才缓缓伸出两个手指头来： “一个月八十，不过，你要是能一次付清一年的，那就八百块，怎么样？” “行……那就八百！” 很快，李岩数出了八百块的租金，递给了房东。 就在他打算和房东详细谈谈的时候，却忽然听见隔壁屋子一阵喧闹。 “要我说就在西长安街上找个房子多好，这地方也忒偏僻了点。” “可不是，咱们干的可是大买卖，大买卖需要的是啥，就是那个……人流量啊！” “不是哥们说你，越来越小家子气了，就这破房子你怎么好意思找过来的？” 听到这有些乱糟糟的声音，李岩下意识就偏过头来，皱紧了眉毛。 房东老大爷见状，只好尴尬着笑了笑，给他解释道： “隔壁也是我家的房子，昨天来了一伙儿人，说是要开什么……录像厅。 这不嘛，现在开不开还两说，帮着出主意的参谋是越来越多了，东一个主意西一个主意，从早上到现在，就没断过。” 李岩听到这儿，忍不住笑笑： “那你不怕他们不租你的房子了？” “怕……我怕什么？” 老大爷一听这话，瞬间挺直了腰板，声音也充满了底气： “这些个小兔崽子，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东西，迟早要进笆篱子的主，他们不租……我说不定还高兴呢！” 其实，李岩之所以在这儿租下这个门面，还是因为李老爹实在没事情可干。 他在家的时候，就能看出，李德海对于自己早早内退下来，给儿子让位子，其实是有些不甘的。 这一回，李岩已经在百货大楼里，花一千五百块买了两部相机…… 毕竟老爹还不到五十岁，学一学照相的技术还有冲洗胶片，平时给人照个相什么，似乎也不错。 其实他本来想买进口的相机的，最好要是日苯或是德国产的，可想想昨天的六百多外汇劵刚被自己买了冰淇淋机，这件事情就只好延后了。 第35章 憋屈的棒梗 这天下午，棒梗终于拿着三千块钱，从百货大楼里把录像厅最大的一个物件给请了回来。 这是一台二十四寸的大彩电，即使是在四九城的百货大楼中，也一共没有几台，放在现在这个时候，绝对是稀罕物中的稀罕物。 “棒梗，这东西可是真漂亮啊，和我家里的那个九寸的小黑白就是不一样。 你看看这个成像……这个颜色，这个清晰程度，人家连头发丝都能瞅得清清楚楚，我家那个，最多看清一张脸，连衣服是什么色的都不知道。” “你家那个小破玩意能和这家伙比吗？ 这大家伙可是三千多块呢，你家那个呢，三百多就打住了吧。” “都小点声……小点声，出人影了，不看的滚出去！” “啊…… 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 睁开眼吧，小声看吧，哪个愿臣虏自认。” 棒梗也津津有味的和狐朋狗友们看着新租来的录像带《大侠霍元甲》，一直到晚上，都没想起给录像厅开张的问题。 直到第二天早上，追了整整一夜的剧的棒梗看着早已经被“朋友们”占据了一大半的录像厅座位，才终于渐渐皱起了眉头。 可出于朋友道义，他又实在不好意思把这些人都给撵出去。 思考了好久，他才终于自我安慰起来： 也许这些人都是来看个新鲜，明天的时候就不会来了！ 呵呵！ 不得不说，棒梗实在是低估了人性的下限，第二天傍晚的时候，这些狐朋狗友们不仅一个没落下，反而像是病毒传播一样，带了新的狐朋狗友来。 “宋哥，我就说了不要钱，你当时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这儿是棒梗哥的场子，这些电视和录像带什么都是他置办的，你们看到一半要是饿了，就尽管招呼棒梗哥就行。 我跟你说，人家棒梗哥可是有钱人，不差你这点钱，你要给了钱的话……咱们兄弟关系就生分了。” 这不，录像厅还没开门，门口就已经站了一大票人。 一个个子瘦小，尖嘴猴腮的寸头小子正弓着身子，对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不停的示好，就差把棒梗的腰子挖出来过过称了。 看着这个顺杆爬得飞快，就像是没毛的猴子一样的家伙不停地在这里借花献佛，棒梗差点就没倒过气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小子是自己前天才刚见过的一个混子，现在连他姓什么都忘了。 可人家倒好……上来就把这儿当成了自己家，该玩玩，该吃吃，还让自己出钱出力。 特么的，你娶老婆的时候，怎么不让我帮一下忙呢？ 他刚想要下定决心，把这些所谓的“朋友”全都赶走，谁知道，那高大汉子“宋哥”却是先一步走了过来，伸出长满了汗毛的大手： “认识一下吧，棒梗兄弟，我叫宋铁生，道上的朋友给我面子，叫我一声宋老三。” 这一下，原本还打算这些人赶走的棒梗彻底呆住了，他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试探了句： “您就是东城区的宋三爷？” “唉……” 听到棒梗这么说，宋老三摆了摆手： “那都是道上的朋友们抬爱，给的诨号，棒梗兄弟你这么厚道的人，叫我一声宋三哥就行了。 你放心，今天你对哥哥的好，哥哥绝对都记在心里。 等到那天你需要哥哥我的时候，我宋老三也绝不含糊！” …… 看着一众人又再次呼啦啦的旋风一样闯进了录像厅，棒梗就像是哑巴吃黄连，彻底瘫坐在了地上。 本来他的计划是好的，有彩色电视机和港台电影电视剧，一晚上赚个百十块不成问题。 可是……现在别说是百十块了，有这些凶神恶煞的家伙在，哪个良善百姓还会冒着风险跑过来看录像带。 “赶快的，放好片……放好片！” 就在棒梗还有些懵圈的时候，录像厅里面已经热闹的不成样子。 棒梗也好奇的走了进来，想要看看这些人口中的“好片”究竟是什么东西。 很快，一张没写名字，没有标签，只在带子上歪歪扭扭写了好片两个字的录像带被插入了卡槽，接着……电视机里面出现了棒梗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一幕。 这个时候，屋子里的人半数都已经解开了裤腰带，看来他们都是老手了。 宋老三更是叼着一只牡丹香烟，扭过头来，不怀好意的笑道： “棒梗兄弟，你这大电视看起来就是带劲啊，不像是我以前去的那家场子，除了脸，连根毛都看不清。” 对于宋老三的夸奖，棒梗只能回以一个苦涩的微笑。 他本来以为……录像厅就是个放电影的地方而已，现在看来，他简直错的太离谱了。 …… 两天以后，李父和李母终于带着李芳从津门返了回来。 李岩用这两天时间，已经把“照相馆”修缮的差不多能使用，毕竟这只是个照相的地方，不像是快餐店，还要考虑吃饭的环境问题，因此……稍微打扫一下，刷一遍墙其实就差不多了。 和李岩的照相馆相比，隔壁的录像厅也终于迎来了客人，应该说是终于迎来了付钱的客人。 虽然录像厅内的大部分位置靠前的好座位，都还是被混子们和狐朋狗友霸占着。 可一些手里有点闲钱的年轻人宁可自带小板凳，也还是忍不住想要买一张站票。 实在是这些港台影视剧对人的吸引力太大了，人只要是看过一集，就没有人能忍住不去看下一集。 “宋哥，来，我敬你！” “一起一起……该吃吃该喝喝，这可都是棒梗兄弟的心意，我告诉你们几个，谁也不能浪费噢！” “放心吧，宋哥！” 这两天过去，棒梗依旧没敢提出让宋老三离开之类的话，相反的，宋老三手下的混混们的吃喝，还有烟酒，全都包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不是打不过这些家伙，他说不定早就把自家的铁锹带过来了。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任人拿捏的小媳妇，虽然心里委屈，却不得不屈服于恶势力的淫威。 第36章 录像厅被警察端了 “啧啧……好酒！” 一边喝着酒，宋老三一边夹着菜吃，同时将目光投向坐在自己身旁不远的一个矮个子身上。 “大头啊，我让你去买的好片，你买了吗？” 这矮个子真是无愧他的外号，不仅脑袋大，额头也大的离谱。 听到宋老三的问题，他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谄笑着抬起头来： “宋哥，你就放心好了。 我和棒梗哥要钱说去买片的时候，棒梗哥可是二话都没说，就把钱给我了。 这样的好兄弟，简直就像是那个一把单八将里面的及时雨宋公明，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其实，他本来想要说这样的冤大头来着，但想想棒梗就坐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就还是决定满足棒梗这最后的一点点自尊。 如果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让财神爷破罐子破摔，不要这个录像厅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嘿嘿，你小子倒是机灵！” 宋老三爱看着笑得像是偷了鸡的黄鼠狼一样的大头，笑骂了一声，然后就又转过身来，指着身后的那些“付费观众”： “还等着什么，赶紧收钱啊！ 就后面的这些小子，好好的问问他们，如果他们也想要看好片，一次五块钱，不想看的话，那就赶紧收拾收拾滚蛋。” 宋老三的这一句话，立刻就激起了好多人的不满。 “凭什么啊，我明明交了三块钱，说好可以看一晚上，凭什么现在就赶人？” “老子倒要你看啊，你们今天谁敢把老子给赶出去。” 棒梗看着眼前的一幕，无奈的皱了皱眉，他知道这是宋老三想要借助自己的录像厅狠狠挣一笔外快了。 前两天的时候，他说起话来还很是亲近，可到了今天……就已经开始赤裸裸的从自己手中抢钱了。 不出意外的，有“东城区宋三”的凶名在，那些没有额外交钱的人都被赶了出去，宋老三接过大头收上来的一沓厚厚的毛票，很是欢喜的直接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面，甚至连看，都没看棒梗一眼。 “大头，人家都交了钱了，还不赶紧去给人家放好片！” 也许是平时手头上很少会进账这么一大笔钱，宋老三的心情格外的好，他看着呆立在原地的大头，佯装愠怒，连声催促的起来。 大头也很是狗腿的从电视机盒旁拿出了取出了一盒自己刚从音像店租来的带子，并且还满脸坏笑的勾引着众人的馋虫： “宋哥你可不知道，我去租带子的时候，店主就说了，这可是一只大洋马，口味完全和之前的不同。” “是吗？” 听到这里，宋老三凶戾的眼睛先是猛然一亮，然后又迅速黯淡下来，似乎自己刚才收费收的少了啊！ 这么好的东西没人才收了五块钱，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没多久，彩色电视机里面播出了让所有人双眼放光的内容，一些前排的混子们更是早就已经轻车熟路的拿来纸巾，进入了贤者时刻。 就在荧幕上的动作片正播放到高潮，所有人都看得入迷的时候，录像厅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都双手抱头，谁也别动！” 虽然只是接到群众举报，来查处一起黄色录像的案子，但因为正值盐打时期，几个民警还是携带了配枪，全副武装起来。 眼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录像厅里面的人一下子全都被吓得魂飞魄散，甚至都忘了……他们的裤子正褪在脚腕上呢。 “砰……砰！” 随着几声鸣枪示警，几个混混拔腿就想逃跑。 可奈何还没等他们走出一步，就被自己还没提上的裤子给绊倒在地上。 一时间，不断有人摔得鼻青脸肿，屋子里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以至于当警员们把所有人都带上手铐带走的时候，不少人的脸上还能明显的看到清晰的鞋印。 就在隔壁的录像厅发生着翻天覆地变化的时候，这边的照相馆，李岩和新雇的活计已经吧一些二手家具淘弄了进来，又特别去搞了几米红布，绿布，和蓝布。 看着眼前照相馆的基本布局，李岩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新来的活计金明道： “大明，今天就到这里吧，布置房间的事情不着急在这两天。” 金明听到李岩的话，也停下了本来手中的一些零活，来到窗边，提起窗台上竹编的暖壶，给李岩倒了一杯已经不怎么热的水。 “石头哥，喝水！” 砰！ 就在李岩刚打算接过水润润嗓子的时候，外面却冷不防忽然响起了枪声。 他透过窗子望向外面，很快就清晰的看到，隔壁棒梗录像厅的门口……似乎停着两辆闪着警灯的摩托车。 果然，没一会儿，录像厅里的人就全都被拷着带了出来，其中就有满脸黑线，死了亲娘一样的棒梗。 “公安同志，我是冤枉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谁知道，一个倚在摩托车上的警员却是冷笑了起来： “你糊弄谁呢，其他任何人说是冤枉的，我都可能相信，唯独你说你是冤枉的……就不可能！ 你来告诉我，这录像厅是谁开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棒梗从人堆里拽了出来，就像是薅小鸡仔一样，面对着录像厅。 棒梗无言，只嗯呢该低下头： “我开的！” “那你再告诉我，你和这些人认不认识？” “认识……” 棒梗再次无奈承认。 “那盘录像带是不是你租的？” “不是啊，是他拿着我的钱去租的！” “有区别吗？” 这一下，棒梗终于忍不住破防了，他浑身颤抖着想要挣扎几下，然后瞪着一双眼睛： “可这不是我的本意啊，是他自己的决定！” 这时候，那警员才正了正帽子，把同样双手拷在身后的大头找了过来，努了努下巴： “你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得不说，大头那一个硕大脑袋，再加上顶大的额头，一副憨憨的样子，确实很有欺骗性，他伸长了脖子，不敢相信道： “棒梗哥，你才让我去租的，还特别说咱们不差钱，要租大洋马的好片，这么快就忘了？ 你这是要让兄弟我给你背这个黑锅啊！” 第37章 棒梗被抓，机会来了 这下，棒梗真的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了。 如果不是双手被束缚住，他真的想抓住大头的衣领，好好的质问一下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陷害自己？ “大头，你不要以为你把这事情推到我身上就行了，在场的这么多人呢，他们怎么可能和你一起诬陷我？” 尽管呼吸都已经有些粗重，但棒梗还是强行压制着自己没有发怒，他知道……只要自己好好接受调查，迟早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没错……一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 …… 望着被抓上警车逐渐远去棒梗，李岩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自己还没出手呢，这小子就倒下了，亏得前几天的时候自己还把这家伙当做成对手……现在看来当时自己一定是脑抽了。 “石头哥，他们看个录像，咋还让公安给抓走了？” 就在李岩还愣在原地的时候，他身后的大明也有些好奇的走了出来，看看大明那憨货一样的神情，他顿时就没有了回答的欲望。 现在去四九城大街上挑出十个适龄男青年来，估计九个半都能回答出这个问题。 唯一半个回答不出的，大概就是像大明这样的，还保留着心底里纯真的家伙吧！ 由于从录像厅抓走的人太多，足有三四十人，所以这次分局干脆就出动了两辆敞篷卡车，等到敞篷卡车转过街角的时候，一群看热闹的人才终于有些不尽兴的回了家里。 李岩本来不打算去管棒梗那家伙的死活，让他自生自灭。 但仔细想想……这件事情上面，似乎大有文章可做啊！ “大明啊……一会儿你直接锁了门就回家吧，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要去做。” “啥事情啊，石头哥？” 已经跨上自行车的李岩看着一脸真挚的大明，好悬没气出内伤来： “我是老板你是老板啊，我去办个事儿，你竟然还问上啥事情啊，要是能告诉你，我不就直接和你说了？” “石头哥，你看你又急！ 我这么说不也是关心你不是吗，再说了，到时候如果李叔问起我来，我怎么和李叔说啊！”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学会了拿李德海压自己了。 如果不是因为两家有故交，李岩说不定一早就把这位大爷给解雇了，就他这慢条斯理的说话方式，非把对面的人给逼疯不可！ 他直接蹬起自行车来，现在满脑子只剩下赶紧离开，等到骑得远了，这才留下一句话： “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 很快，李岩就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友谊宾馆。 为什么来这里，因为昨天兑外汇的时候，他曾经在这里见到了刚刚下飞机的娄晓娥母子两个。 本来，他们的关系也并不怎么亲近，最多就是住在一个院子里，所以当时，他也只是和这位所谓的“娄姨”寒暄了一阵子。 可现在，因为棒梗的事情，他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做点什么了。 “妈咪，我觉得回京城来上大学经很好，香江再富庶，再繁华……也终究不是我们的家啊。 你不会真的以为，学了两口香江白话，人家就会把你当成真的香江人了吧。 我们同学只是拿我当成一个有钱的乡巴佬而已……” 此时的友谊宾馆里，一个豪华套房内，已经十八岁的何晓正和娄晓娥争论着什么。 很明显，他不想再继续留在香江，他想要尽快回到京城，他的父亲身边来。 坐在何晓对面沙发上的娄晓娥这会儿正带着一个轻盈的金丝眼镜，留着披肩的长发，红润的脸颊上充满了知性的气息。 见到儿子如此叛逆，她难免皱眉： “何晓，你要明白，有些事情我可你放纵你，但有些事情……绝对不是你可以决定的！” 就在她冷着脸正欲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间中的电话忽然响了。 他先是冷冷的看了何晓一眼，这才接起了电话： “喂，请问是娄晓娥女士吗？” “没错，是我！” “这里有一个叫李岩的任逍遥找您，大概二十岁左右，您看……” 听到这儿，娄晓娥下意识的翻了下手腕，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八点多了，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这么晚还接待客人的。 但昨天他和李岩见过面，觉得李岩是一个还算稳重的年轻人。 想想他和何晓的年纪差不多大，也许他是来找何晓玩的也说不定。 “行……让他上来吧！” 五分钟后，门铃声响了起来，娄晓娥让何晓打开了房间的大门，就看到李岩脸带着笑容，手里还拿着一只包装好的精致纸盒。 “娄姨……这么晚了还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 娄晓娥见到李岩还带了东西来，以为他有事要求自己，看在一个院子当了这么多年邻居的情分上，她还是决定出手帮帮忙。 “何晓，快去帮你石头哥接过来。” 闻言，何晓连忙起身，接过了李岩手中的纸袋。 李岩也笑着解释起来： “这是我在路上，顺便买的驴肉火烧，就是最出名的哪一家，我寻思着……娄姨你一定能爱吃！” 说完，不等娄晓娥问起，他就主动提及了自己这一趟的来意： “娄姨，我这次来，主要就是有一件事情告诉你。 棒梗放黄色录像被抓了，就刚才的事儿，不到一个小时。” 听到这儿，娄晓娥只是微微笑了笑： “棒梗，从小就偷鸡摸狗的，蹲号子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李岩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双手一拍： “您说的太对了，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对娄姨你来说，是一个机会啊。 您不想让何晓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吗？” “这……” 李岩的这句话，还真就说到了娄晓娥的心坎上。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皱着眉有些不解： “我不否认我有让何晓他爸回归家庭的想法，可是，这和棒梗有什么关系？” “这关系可就大了去了！” 只听李岩继续解释起来： “您可能不知道，现在大陆这边的情况，正是乱世用重典的时候。 棒梗这一次犯的事情，判不了个七八年，也要三五年打底，您想想……这种情况下，秦淮茹他们能想起来，能求的人还剩下谁？” 听到这里，娄晓娥似乎有些明白了，他推了推眼镜，又微微张了张嘴： “你是说……他们会来求我？” “当然，到那个时候，您顺理成章的提出点什么条件来，比如让何晓他爸每个星期回家住几天，这不是很正常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岩都有些佩服自己了，如果真的就这么把傻柱和秦淮茹给拆开了，那院儿里面的禽兽们可是够受的。 第38章 噩耗 第二天清早，一男一女两个穿着军绿色夏装的公安走进了南锣鼓巷95号。 一进大门，那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女警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贾梗是住在这里吗，谁是贾梗的家属？” 这时候，才早晨七点出头，还不到出工和上班的时候，所有人都在院子里或是家里面吃着早饭。 听到这句话，正在厨房里炒菜的秦淮茹连忙放下锅铲，摘了两个套袖，匆匆从家里走了出来，她也有些好奇，棒梗昨天晚上怎么会整晚未归，虽然棒梗现在贪玩，但一夜不归的事情，这几年确实很少发生。 “来了来了，我就是贾梗的家属！” 秦淮茹一路小跑着走了来，站到女公安的跟前时，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那女公安先是瞥了她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像是走流程一样问道： “你是贾梗的家属……请问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母亲。” 这时候，女警才终于把目光投向了自己身旁的那名男公安，男公安接到这个眼神，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直接道： “你的儿子贾梗昨天晚上聚众播放不雅录像，当场被我们抓捕，现在正在我们派出所的拘留室里等待判决。 我们两个过来，就是来通知你一下！” “你说什么？” 秦淮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棒梗播放不雅录像，而且还被抓了？ 这怎么可能，他可是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格，从小胆子就小的像猫一样，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公安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这不可能！” 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转身就要离开，秦淮茹连忙抓住了女公安的手臂，眼泪带着眼圈： “我儿子我最了解了，他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请你们一定要秉公执法，还我儿子一个公道啊！” 女公安也许是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她探出一只手来，仅仅是轻轻一拉……就从秦淮茹的双手中挣脱开来，然后，她又微微摇着头： “这位大姐，我已经看过了贾梗案件的相关记录。 说句实话，就算不是主谋身份，光一个容留他人聚众银乱，以现在的高压政策……三五年是逃不掉的。” “你说什么，要三五年，那棒梗的一辈子岂不是都毁了？” 听到女公安这么说，秦淮茹顿时两眼一黑，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 …… 这一天，因为棒梗的事情，院子里不少人都请了假没去上班。 尤其是傻柱和秦淮茹两口子，他们现在就像是没头的苍蝇一样，完全找不到一个能把棒梗救出来的办法。 “柱子，你不是认识那个什么大领导吗，能不能去求求人家啊。 现在棒梗可是你的儿子，将来要给你养老送终的啊，如果他要是就这么在号子里面呆上几年，那还怎么找婆娘，还怎么找工作啊！” 一大爷家里，几位大爷大妈都齐聚于此。 从知道了这个消息开始，贾张氏的眼泪就没断过，为了让傻柱去求一求大领导，她已经好几次跪在地上，想给这个小辈磕头了。 可面对这个“便宜婆婆”的步步紧逼，傻柱其实也为难的很。 他知道，现在大领导早就已经退下来了，况且就算是没退下来，人家这么大的领导又凭什么为了自己这个做菜的厨子动用权力和关系，触犯原则性的错误？ 厨子没了，大不了再换一个就是了，但是自己的政治前途……可是只有一次啊！ 秦淮茹似乎也看出了傻柱的为难，他梨花带雨的看向早已经一脸阴沉的丈夫，轻声问道： “大领导那里……真的不能去吗？” 傻柱抿了抿有些苦涩的嘴角，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这下子，所有人都没了办法。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只剩下贾张氏不住的抽泣声…… “要我说，这么小的一件事情，为什么非要判得这么重，不就是看几个不穿衣服的录像嘛，现在街上的年轻人，有哪个没看过。” 二大爷坐在一张椅子上，一边吧唧着旱烟，一边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三大爷也终于难得赞同了他一回： “可不是，我也觉得，这回判得实在有点太重了。” 谁知道，一大爷挑了挑眉毛，冷哼一声： “这算是什么，我记得前两天，隔壁省份，还有人因为跳交谊舞被枪毙的呢。 这年头也是怪啊，有钱人找好几个女朋友什么事儿没有，反倒是小姑娘和几个大老爷们跳一跳舞，就说什么也不行……” 嘀嘀…… 几个人正说着，一个清脆的汽车喇叭声音从外面小巷子传了进来。 对于过路的汽车，在场的众人也并不怎么在意，毕竟现在有钱的人多了，有车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可是几秒钟之后，一个风风火火的声音却又紧接着出现在了院子中央。 “爸，你在哪儿呢，我和妈咪来找你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傻柱下意识就是精神一震，他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来： “这好像是和小的声音，我儿子来看我来了。” 果然，傻柱一打开门，就看到了一个个子高高的，擦混着背带裤，看起来十八九岁的青年站在院子中间。 “何晓！” “爸！” 两个人激动的互相奔向对方，紧紧抱在一起，而后面的秦淮茹把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脸色自然越来越黑。 现在自己的儿子正面临牢狱之灾，吃得不好睡得不香……没想到傻柱这家伙倒和他的儿子过得这么好。 “小兔崽子，比你爹长得还高了。” 和何晓在一起，傻柱似乎完全忘记了棒梗的事情，他有些激动的拍了拍何晓的肩膀，佯装出一个愠恼的表情来： “都多大了，还穿着背带裤呢？” “不是了，爸，这个在那边是很正常的穿搭，就连好多四五十岁的人也穿的。” 何晓一边说着，一边拉了拉背带裤的肩带： “如果爸你要是不喜欢，那我以后就不穿了！” 第39章 这个忙我不能白帮 “怎么了，何雨柱……我和孩子好几年没回来了，你也不说欢迎一下我们娘俩啊！” 不知什么时候，带着墨镜的娄晓娥从院门外缓缓踱步进来，见到众人的时候，嘴角还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傻柱先是愣了愣，然后就拖着何晓的胳膊肘，要带娘俩出门好好逛逛： “那怎么可能，儿子你说想去哪儿，爸现在就带你去，绝对不带含糊的。 天安门，颐和园，还是故宫，天坛……” 瞅着他一副激动的样子，娄晓娥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挽了挽鬓角前的头发： “现在这么早的时间，还是在家里随便吃点吧……” “也行！” 傻柱听她这么说，顿时两手一拍，就匆匆忙忙的回去找材料准备支起灶台了： “儿子你别看外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少，但他们还真就不一定有你爹我做的东西好吃！” 眼见着傻柱风风火火的走了，娄晓娥这才把目光转向了眼角还有些许泪渍的秦淮茹，嗫嚅着嘴唇轻声问道： “这是怎么了，家里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她不问还好，一问起来就彻底的提起了秦淮茹的伤心事，秦淮茹顿时低下身子，开始啜泣起来。 相比之下，贾张氏更是直接葡国过来，就差直接跪倒在地了： “晓娥啊，婶子没求过你什么事情，可是今天，我是不求你也不成了。 我们家棒梗，他让公安给抓走了……” “什么，让公安抓走了，棒梗那孩子我知道啊，平时就老实巴交的，怎么可能被公安带走呢？” 还不等贾张氏的话说完，娄晓娥就小嘴微张，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就在她旁边的何晓看到这一幕，牙花子酸的不行，我的妈咪啊，你要不要这么能装，明明你昨天晚上还亲口说过，这小子偷鸡摸狗，蹲号子很正常呢！ 本来贾张氏就没打算要什么脸皮，可是见到娄晓娥这么相信自家棒梗的人品，她顿时有些尴尬了。 她该怎么说，和人家解释自己的孙子是因为播放黄色录像才被抓的？ 可看人家娄晓娥的表现，明显是真的相信自己孙子是被冤枉的了…… “咳咳……” 忽然，一大爷的一阵咳嗽声打断了这片凝滞的空气，他见娄晓娥望了过来，知道自己这个大老爷们解释这件事情是肯定不行的，所以马上用手肘顶了顶身旁的一大妈。 一大妈和一大爷相处这么多年，很快就明白过来。 她直接露出慈祥的笑容，轻轻拉着娄晓娥的手臂，缓缓走向了自家的屋子： “你们先忙着吧，我这儿还有些私房话要和晓娥说，人家好不容易从香江回来这一次，我可是有太多话想要问问了。” …… “所以说，你们是希望，我去找一找关系，把棒梗给救出来？” 不久之后，因为娄晓娥母子的到来，傻柱做了几个拿手好菜，又拿出了藏了几年的好酒，就在院子正中央摆起了桌子。 关于棒梗的问题，一大妈已经在刚才的闲聊中，透露的差不多了。 现在的主要问题，就是大家伙害怕，娄晓娥会因为秦淮茹抢了自己的男人，从而生出报复心来。 不过，就在众人把目光都汇聚到娄晓娥身上的时候，娄晓娥似乎没有太多的犹豫： “既然如此……这孩子当然要救了。 无奈论怎么说，棒梗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不是？” 二大爷听到这话，激动的放下了酒杯，在旁边一拍大腿： “太对了，要不怎么说人家晓娥能挣大钱，人家的格局就和咱么不一样！ 大人的事情是大人的事情，孩子的事情是孩子的事情，就不应该掺和到一块去。” “那你和人家能比吗，一天喝二两猫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三大爷一边夹着菜，一边也没忘了附和几句，现在这个时候，救出棒梗就是最大的正确，所有人都得心往一块聚，力往一处使…… “晓娥，婶子在这儿谢过你了，没想到婶子当年那么对你，你竟然还能伸出援助之手来。” 说着，这位老人家又要施一份大礼，给娄晓娥跪下。 不出意外的，还没等她的两条腿离开凳子，就又被周围的几个人给拦了下来。 这一切被娄晓娥看的清清楚楚，不过……他也只是在心里面翻了个白眼，然后就继续吃饭了。 就这些个东西，他也没指望能真从他们这儿得到什么正儿八百的感谢。 “晓娥，既然你现在已经决定要救棒梗那孩子，那你想好了要怎么救……或者说想好了要找哪位领导了吗？” 其他人吃着饭，但一大爷却仍然关心着棒梗的问题。 娄晓娥很是自信的笑了笑，扫了周围望过来的眼巴巴的眼睛： “我这种资本家大小姐出身的，怎么可能认识什么领导？ 正好我这次回来，就打算投资一些产业，现在就只能花钱把棒梗给买出来了。” “花钱……那具体要花多少钱啊？” 听到这儿，在座重任全都坐直了身板，他们也好奇的很，娄晓娥这个所谓的大老板究竟在香江赚了多少钱。 娄晓娥似乎是吃好了，所以就拿出一张纸巾，仔细的擦了擦嘴，然后这才开口： “也没多少，我刚刚有一个想法，就是开一家饭店，让何晓他爸来当主厨，出资三十万吧……港币” 其实，就在电视剧那个位面里面，娄晓娥曾经在几年后给傻柱开了一家三百万成本的餐厅。 只不过，当时已经完成了第一次物价闯关，非必需品的价格普遍上涨了几倍甚至十几倍…… 要不然这三百万已经足够在82年开一家规模不小的酒店了。 “晓娥，我实在是……” 听到娄晓娥竟然这么大手笔，只为了就自己的儿子出来，秦淮茹一时间泣不成声，握住娄晓娥的手，无语凝噎。 谁知道，娄晓娥却是一把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脸色一冷，话锋一转： “当然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个忙我也不能白帮，我出了这个钱……今后每周的周六周日，让何雨柱回我家陪我儿子不过分吧！” 第40章 这饭店八折卖你们了 娄晓娥的一番话说得顺理成章，没有半点停顿，但听在在座的其他人耳中，却是一个霹雳。 “你说什么，你这么做是违法的…… 你知道吗？”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秦淮茹就第一个叫嚷了起来。 她这一喊，完全失去了往日里温婉的形象。 “你自己不招柱子喜欢，就想着法的把他从我身边抢走，你的心肠怎么能这么歹毒？” 不过，娄晓娥也很快就做出了最有利的回击： “是吗，我歹毒？ 那据我所知，你们俩结婚了十几年……怎么还没在一张炕上睡过啊？ 秦淮茹我告诉你，你自己不爱没什么，但是你耽误何晓他爸十几年的青春。 如果没有我的话，何雨柱现在已经绝后了，你想想自己做的事情吧，可真是缺了大德了。” 娄晓娥的这句话一出，秦淮茹就像是被点中了死穴，这下子，任她心中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确实是靠美色吸引或者是勾引傻柱这个“壮劳力”和自己在一起的，并且这期间，他们两个分分合合，再加上棒梗闹出了太多的乱子，最后……直到两个人快五十岁的时候，才终于勉强睡在一张床上。 这里面的事情不好评价，但她没给傻柱生下一儿半女，却是事实。 如果顶着这样的骂，自己还能若无其事的把脸一抹，那今后……自己就真的不用上街了。 “娄晓娥，现在从法律上来讲，秦淮茹和何雨柱两个人才是法定夫妻，是算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给柱子生了孩子，就可以在这儿耀武扬威了？ 说到底你也是个二手货，一个外人！” 没想到，秦淮茹刚沉默下来，贾张氏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战斗力猛增。 这种长辈撕逼的戏码，把坐在桌子旁的何晓，给震惊的眼皮不住的狂跳。 原来她就一直听娄晓娥说，院子里的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不信，现在……终于算是有了些了解。 “我们家棒梗的事情，还不用你来管了，你以为你的那点小九九我还看不明白吗？ 现在先让柱子每个星期去你那儿住上几天，你们俩好加深感情，然后……再用金钱腐化他，让他和秦淮茹离婚。 我呸，我就告诉你了，只要我这老梆子活着一天，你就休想！” \"是这样吗？\" 娄晓娥优雅地喝下一口茶水，然后才又拿起自己手包，笑着道： “本来我还想着，自己没怎么经营过餐饮类的产业，等到棒梗放出来之后，那家饭店就八折卖给大家伙了。 既然你是这个态度的话，那我就只能收回你的想法了。” 说着，他起身拉着何晓，就要离开。 “等一下！” 没想到，叫住娄晓娥的既不是贾张氏，也不是秦淮茹和傻柱，而是三大爷。 阎埠贵满是褶子的老脸堆出一个勉强的笑脸来，看着娄晓娥，眼里闪出光芒： “你是说，那家三十万港币的饭店，可以打八折卖给我们？” 重复完一遍这句话去之后，他又马上扭过头来看着贾张氏： “哎呦，我的老嫂子，这可是大富贵砸到头上了，你怎么不知道珍惜呢？” 听到阎埠贵的话，贾张氏眉头微皱： “什么大富贵，我就看到她要把给我养老的柱子抢走了。” “呃……” 在场的三位大爷，三位大妈一阵无语。 不是，这种话咱们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不用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好吧。 见此情景，三大爷赶紧转移了话题： “老嫂子，你是不知道啊，三十万港币的投资下来之后，这家饭店可就是上面要重点关照的饭店了。 到那时候，黑白两道就没有敢朝咱么伸手的…… 另外，这三十万肯定不能全部兑换了上交，一定要有一部分用于装修，家具，厨具……” 贾张氏懵懂的点了点头，看着不停朝自己使眼色的阎埠贵，很是淡然的道： “然后呢！” 见到这胖老太太竟然如此的不给面子，阎埠贵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好在，一大爷适时的接过了话茬来： “他三大爷的意思是，这里面有一笔外汇，我们可以自己留下……”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啊！” 三大爷见一大爷个自己的话做出了解释，终于两手一拍，长长叹了口气。 为了继续劝说贾张氏，三大爷也不在意什么脸面了，而是直接靠过来低声言语道： “我的老嫂子你想想，要是有了钱，想找什么人给你养老找不到？ 如果这家饭店是柱子掌勺，它又怎么可能会赔钱呢！” “可是……就算咱们这些人加起来，手头上恐怕也没有这么多的钱吧。” 对于阎埠贵描绘的美好景象，贾张氏当然也很是向往，但是……就算把他们这些人的家底全都掏空，也不可能能拿得出三十万来啊。 别说三十万，就是把收购国营饭店的钱按照官价兑换成华国币再打个八折，也要十几万。 “那就出去借点呗，现在做生意借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二大爷本来一直喝着小酒，但听了几个人的话，他也知道了这门生意相当有搞头，所以也想要加入进来。 \"你们几个好好考虑一下吧，我和何晓就住在友谊宾馆712号房，如果你们考虑出了结果，随时可以来找我。\" 留下了这些话，娄晓娥就带着何晓走出了四合院，来到巷子里，何晓情绪有些低沉的打开了轿车的车门： “妈，昨天你和石头哥商量的那个计划，还是有些太过分了，尤其是针对这些老年人…… 他们自己的钱没了也就罢了，关键的是倾家荡产之后，还要背一身的外债。” 娄晓娥坐在驾驶位上，看了眼身边的儿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还是太过老实了，这个性格……和你爸真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你可不知道当初这些个老家伙都是怎么对我的，他们都恨不得我去死呢！ 要不是你爸……说不定我和你外公外婆，早就变成城外面的坟堆了。” 第41章 找何大清来和傻柱打擂台? “石头哥 ，你看看这张怎么样？” 德友照相馆，李岩正闲极无聊，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喝着饮料。 大明似乎已经冲洗好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张相片，所以才这么急急忙忙的从暗室里面跑了出来。 李岩随意的瞥了眼大明手中让他手舞足蹈的那张相片，嗯……成像质量还是不错的，毕竟他们用的都是上等的相机和彩色胶卷。 至于拍摄手法…… 呵呵，这年头能有张照片就不错了，还有谁会在意拍不拍摄手法啥的？ 看着照片上大明有些扭捏的表情，李岩嘴角笑了笑，轻轻点了下头： “嗯……不错，这一张照片已经可以裱起来了到时候正好留作纪念，纪念你第一次冲洗照片！ 没准再过了几年十几年的……你就成了咱们这儿有名的摄影师了，专门拍电视节目的那一种。” “真的假的？ 石头哥，你又骗我！” 被李岩的几句话给夸得有点上头，大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后乍起的几缕头发。 “谁说我骗你了，就你这个摄影天赋，在这么继续干两年，说不定就能遇到倪萍，赵忠祥，刘晓庆……” 嗡…… 就在李岩还细数着他耳熟能详的那些电视台明星的时候，照相馆的门口已经停下了一辆深红色的小轿车。 车窗降下后，李岩一眼就能清晰从敞开的大门看见，那个驾驶位上带着墨镜的人……妆容精致的娄晓娥。 见到来人，李岩不自觉的笑了，看来……事情果然是朝着自己所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他摸了摸下巴上有些刺手的胡茬，缓缓摇了摇头。 自己对于院子里这些禽兽的了解，就像是农民伯伯对于大粪的了解一样。 这么大的一个便宜在眼前，那些老杂毛们如果都能无动于衷的话，这么多年的情满四合院他岂不是白看了？ 很快，娄晓娥就拔下了车钥匙，提着小巧的手包走下了汽车。 “石头，还真让你猜到了，接下来……” 不等她继续说下去，李岩就先抬手打断了她的话，然后，他又转过头来望向站在一边，明显有些莫名其妙的大明，从口袋里拿出了二十块钱来： “大明，给你放一天假……带你弟弟妹妹们出去吃顿好的！” 谁知道，大明这孩子又开始犯轴了： “石头哥，我妈都说了，不能多拿你的钱，你每个月给我的工资已经很多了。” 这…… 自从回到这个年代，李岩就时常能感受到身边人们的淳朴，如果是在四十年后，他敢肯定绝对不会有人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这两天照相馆新开张，你一个人干了这么多的活，可不在咱们的日常工作之内，这些钱就算是对你的额外奖励了。” 说着，他就不容分说的，直接把手里的两张大团结塞进了大明的衣服口袋里。 看着李岩好像有些不高兴，大明只好收下了钱： “好吧，那说好了，就这一次。” …… 很快，大明只是在娄晓娥母子两个身上扫了一眼，就匆匆的离开了照相馆。 娄晓娥这才挑了个座位坐下，继续起刚才的话题： “现在他们已经决定要盘下原来的那家店。 可是，接下来想要在对面开一家餐厅，挤垮那些人，恐怕不容易吧。 毕竟那家店无论如何也是何晓他爸来掌厨，就算是赚不了太多……也不会赔钱的。” “那另一家店如果让何晓他爷爷来掌厨呢？” 没有半点预兆的，李岩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让何晓他爷爷来掌厨，你是说何大清？” 这一下，娄晓娥也不得不佩服起李岩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如果说比傻柱厨艺高的人，那就数不过来了，可如果说是在傻柱的赛道上完虐傻柱的，那就只有何大清了。 毕竟……傻柱的厨艺，也是他从小教导的，而且也没教全，等到傻柱十二岁的时候，何大清就已经和一个寡妇跑了…… “现在你还能找到何大清吗？” 虽然这个想法不错，但娄晓娥还是害怕李岩只是随便想想，根本就没有付之行动的能力。 李岩当然知道娄晓娥怕的是什么，他嘿嘿一笑，本来靠在椅子上的身体一下子前倾，双手按在柜台上： “咱们厂有个叫刘国仁的你知道吧？” “嗯……有印象，怎么了？” 对此，娄晓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又一次把问题带了回来。 只听李岩打了个响指，缓缓道： “他老家就是隔壁宝定的，和何大清正好是邻居，只要找到刘国仁，这何大清基本就没跑了。” 接着，他又严肃下来，正了正颜色： “而且，这何大清为什么抛儿弃女的和小寡妇跑了，还不是因为这小寡妇能耐大，把他吃的死死的吗？ 到了他家，只要给点钱，拿下小寡妇，别说是和自己儿子打擂台，就是让他和亲爹打擂台……估计都没什么难度。” 听到这里，娄晓娥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她甚至已经可以看到，秦淮茹和几位大爷大妈们最后生意破产，被债主们追债上门的那一幕景象了。 等到那时候，估计他们还要求到自己的身上，自己顺理成章再提出点什么，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了。 想着想着，她又缓缓的看向了就坐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用一支吸管有一搭没一搭喝着汽水的李岩： “石头，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呢，蔫坏蔫坏的，娄姨记得你小时候，可是老实得很啊。” “呃……” 则下子，李岩瞬间的就尴尬了。 他只好清了清嗓子，含混其词的糊弄道： “现在不是做点小生意嘛，要是太老实了，还怎么做生意，不早就赔的底裤都没有了。” “这倒是真的……” 娄晓娥想想自己这些年来在香江创业的艰难，也是缓缓点了点头。 接着，她又从自己的手包里面拿出了一个厚实的信封放在了李岩面前的柜台上： “你这么用心的帮我和何晓他爸，娄姨身为长辈自然要表示表示，这里面的东西，就算是娄姨的一点心意了，你今后做生意的时候说不定会用到。” 李岩看娄晓娥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也是第一时间打开了那信封，只见里面都是一千一张的钞票，足足有三十张之多。 第42章 我想要一张香江的通行证 如果是一个月之前，看到这么一笔巨款，李岩一定是不会拒绝的。 毕竟这可是妥妥的外汇，价值三千美元的外汇。 但就光这几天的时间，他的兑换外汇小分队就已经得到了极大发展，并且总计兑换了超过一千二百美元。 本来娄晓娥还以为，李岩看到信封里的东西，会惊讶的合不拢嘴，因为在内地，外汇可是相当宝贵的东西。 然而事实却和她想的恰恰相反，这个二十多岁的孩子仅仅是看了眼里面的钱，就又眨了眨眼睛，把信封给合上了。 “怎么了，你是觉得，娄姨出手太过小气了？” “当然不是……” 面对着这样的问题，李岩赶紧摇头否认，接着，才慢慢说道： “娄姨，这个钱我不能要。 不过，我还真就有点事情想要麻烦你。” 见李岩执意不肯收下，娄晓娥也只好把信封又收回到手包里： “说说吧，只要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李岩看着娄晓娥，目光坚定： “我需要一张去香江的通行证。” 听到他的要求，不光是娄晓娥，就连何晓也下意识看了过来，忍不住道： “就这么简单？” “没错，就这么简单！” 李岩轻轻点了下头，表情说不出的郑重。 娄晓娥一直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终于缓缓笑出声来： “那行，我这就想办法，给你办一个加急的护照。 下个星期我正好有些事情，要回一次公司，你如果想要去香江的话，娄姨可以尽一尽地主之谊！” “那咱们就说定了！” 两个人聊的差不多了，娄晓娥便打算再次驱车返回宾馆，临走之前，他没忘了提醒李岩： “何晓他爷爷的事情……你可千万记得要去找，别到时候，店也开起来了，台子也搭起来了，最关键的人找不见了。” 李岩透过车窗，向里面招了招手： “您就放心吧，这件事情只管交给我，您就在家里面等着好消息就行了。” …… 东城分局，拘留所。 秦淮茹，傻柱，贾张氏和几个大爷大妈好大一帮子人按照今早那女警所说的地址，终于找到了看押棒梗的地方。 这十几个人一进了门，就有一个警员看他们年纪不小，给他们端上了热茶和点心。 “几位大爷大妈，你们是来报案的？ 最近的案子实在是有点多，你们说吧，我来记……” 说着，他把桌案上的文件一股脑的塞进了柜子里，然后倒腾出一块一尺多宽的地方，又从隔壁的桌子上顺了一支钢笔和一个本子，就要给几位大爷大妈“记录冤情”。 “那个……” 几个大爷大妈被他这么热情的一接待，顿时就恼了个大红脸。 半晌之后，秦淮茹才终于红着耳根向前迈了几步，轻声和警员说： “我们是来探视在押犯人的，有一个叫贾梗的，那是我儿子。” “奥……探视人犯的啊！” 本来还热情的警员一下子就发生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瞧了瞧这拖家带口，大包小包的十几个人，当即扯着嗓子厉声喝道： “谁让你们进来的，你们以为这儿是你们家开的呢？ 贾梗的直系亲属留下，其他人全都给我出去，立刻马上。” 一边说着，他还指着众人带来的几包东西： “还有，你们带的这些，除了被褥之外都不许交给犯人。 不过……现在这么大的太阳，我估计里面也用不到被褥了吧！” 看到这警员这个态度，几个大爷大妈一下子全都怔住，尤其是贾张氏，她这些年来，到哪里不是好吃好喝供着，好言好语劝着，现在这个小年轻竟然敢这么和自己说话，真是反了他了。 好在，一大爷还算是明白事理，没等贾张氏的熊脾气发作，就上前一步，把她给拽了回来： “你疯了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终于，分局里面只剩下了秦淮茹和傻柱两个人，两个人经过道道审核，这才来到了探视间，见到了棒梗。 “呜呜……妈……” 一见到秦淮茹，棒梗就哭了起来，秦淮茹再看棒梗的脸……整个都肿了两圈，这看起来就是上了大记忆恢复术啊…… “棒梗，你别哭，他们是不是打你了。” 秦淮茹见到棒梗的状况，那就一个心疼，眼泪不知觉的就又一次掉了下来。 “哎哎……我和你们说，这种事情可不带乱说的，他这明明是自己摔的伤好不好。” 坐在一旁的警员听到秦淮茹这么说，顿时就很不高兴，指着棒梗的脸上： “这小子也真有意思，昨晚上竟然想要逃跑。 他也不想想，整个录像厅里面，谁都可以跑，就唯独他跑不掉啊，他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不是？” “棒梗，你相信妈，妈这回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也许是实在不忍心再看见儿子的惨状，秦淮茹仅仅探视了不到十分钟，就离开了拘留室。 他抓着傻柱的胳膊，明显有些急迫的问道： “晓娥说的她能让棒梗出来，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如果再这么下去……不等到她来救，咱们家棒梗就让里面的人给祸害死了。” 对于秦淮茹的明显已经口不择言的样子，傻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人家不是说了吗，那是棒梗想要逃跑，所以才摔成那样子的，你说说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被逼无奈之下，他只好给娄晓娥所在的宾馆房间打了个电话。 十分钟之后，才终于带回来一个消息： “人家娄晓娥说了，这笔资金的数目比较大，要等短则三天，长则七天的时间，才能完成汇款……” 站在公安局门口的秦淮茹一下子就忍不了了，甚至要疯魔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家棒梗还要在里面呆上七天？” “让他在里面呆几天其实也好，好好杀杀他身上的那股子浪荡气，要不然……迟早还得进去。” 傻柱到底是个男人，根本就不知道，秦淮茹已经站在了即将爆发的火山口上，他这几句话一出来，立刻就点燃了秦淮茹的最后一点理智情绪。 “何雨柱，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也打算到香江去，找娄晓娥，你们一家三口过好日子是吧！ 行……我今天就给你这个机会，咱不过了，要离婚赶紧的。” 看着秦淮茹发疯的样子，何雨柱感觉自己真是日了狗了。 他仔细想了想，过去这二十多年自己究竟是怎么忍受的了这个女人的，不让领证，不让上床，上交工资……这都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有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对这些人已经仁至义尽了，自己眼看也老了，找自己的儿子去究竟有什么不对？ 第43章 我要去陪伴孤独寂寞的婆婆 这一天，四合院里面说不出的热闹，不仅仅是因为棒梗被抓进了局子里。 更重要的是，大家伙可以八折盘下秦淮茹手中的饭店，似乎所有人都马上就要赚大钱了。 一大爷家里，因为这俩人的工资最高，工龄最高，退休金也最高……所以，他们两个拿出存折来的时候，存折上竟然还有两万块钱。 而二大爷家走的路子很明显就完全不同，他们家平时开销就大，所以剩下的家底自然不如其他两个大爷那么厚实。 为了筹集到和另外两位大爷一样的资金，掌握相同的话语权，他们干脆就把许久都不联系的亲戚留下的地址和电话翻了出来。 “这些住在城市里的，还可以靠着打电话联系一下，可那些住在乡下的怎么办，总不能拍一张电报过去吧？” 二大妈看着桌上一团乱麻一样的纸条，皱紧了眉头： “而且就算是拍了电报，他们能不能有来的路费都两说呢！” 谁知道，二大爷叼着一只牡丹香烟，缓缓吐了个烟圈： “你个娘们家家的，头发长见识短，知道个什么？ 现在城里面抓倒买倒卖抓的才严呢，反倒是乡下……我听人说有不少人家已经开上了砖场，沙场，筷子厂，甚至是罐头厂。 现在农村娶媳妇彩礼都要收纯进口的外国货，松下的电视机和三洋的半导体收音机。” 听到这话，二大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张大了嘴巴，微微侧过目光来： “有这么邪乎？” “那你以为呢！” 二大爷很是不以为然的弹了弹烟灰，然后又朝着窗外努了努下巴： “现在这时候，厂长的工资一个月他也就二百多块吧，结果人家柱子凭着自己这套本事，就愣是能开四千多。 时代变了，咱家老大费劲了心思从机关办公室调到粮站，真以为那是什么有油水的风水宝地啊，搞不好哪天……饭碗都没得了。” …… 许晓霞的家里，本来得知了棒梗的遭遇之后，许晓霞已经动了和棒梗彻底断绝关系的念头……不，应该说是下了彻底一拍两散的决心。 毕竟自己可是前途广大的人民教师，怎么能和这种劳改犯混在一起。 哪怕他最后出狱了，也一定会因为履历和档案里面的污点，从而影响到自己的政治前途。 这么做难免有些不仁不义，棒梗和自己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更是没少在自己身上花钱…… 不过，钱虽然还不起，但自己可以还给他们一颗诚挚的真心和道歉啊，只要自己的姿态够低，这些人难道还敢出手打自己不成？ “晓霞……晓霞，我听胡同里的人说，棒梗那小子可能要放出来了。” 就在许晓霞已经完全放下了心中的负担，准备拥抱美好的新生活的时候，许母却忽然有些慌张的从大门外小跑着走了进来。 听到许母的话，许晓霞的第一反应就不不相信： “这怎么可能，妈！ 今天一早上，我可是亲自去问过了，当时那边的公安同志还说，只好要判个三五年呢。 怎么现在一转眼的功夫，就要放出来了……” 说出这话的手，她一双黛眉微皱，俏脸上满是疑惑和不解，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才下定决心彻底的脱离贾家那个烂泥坑，才没有和秦淮茹他们一起去探视棒梗。 毕竟自己还是黄花大闺女，完全可以解释说自己和这个人渣只是在暧昧期，并没有确定关系成为真正的男女朋友。 许母却在这个时候有些激动的解释了原因： “听说……这一次是贾家的人花钱把那小子给买出来了，整整三十万港币啊。” “你说什么，妈，你是不是听错了？” 听到这个数字，许晓霞竟然一下子激动地站了起来。 “怎么可能会听错，现在这几条街的人都在传呢，一个个有鼻子有眼的。” 见女儿不相信自己，许母赶紧又郑重的补充道。 谁知道这回，许晓霞竟然二话不说，直接拔腿就跑出了屋子…… 许母见她这么匆忙，连忙问了一句： “都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干什么啊？” 屋子外面许久后才传回许晓霞的声音，带着几分匆忙又带着几分激动和兴奋： “我要去看一看我婆婆，这个时候，她一定是最需要我来陪伴的！” …… 这时候的李家，因为李芳的男朋友事件，全家人都消沉了很多。 吃完了饭，其他人要么看着电视，要么早早的上了床休息，李岩则是和李老爹坐在门口的屋檐底下，一人一块西瓜，仰望起了星空。 忽然……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靓丽身影飞快的冲进了院子里，直奔着中院的傻柱家而去。 正低头啃西瓜的李老爹看着这个身影愣了片刻，偏过头来： “刚才那个……是不是？” “不管他！” 李岩“噗”“噗”的吐出西瓜子，直接打断了李德海接下来的话。 “对了，爸，我给你开了一家照相馆，就在隔壁街上。” “嗯？” 李德海莫名的转过头来，喉结耸动，直接大口咽下了口中的西瓜： “什么照相馆？” 听老爹这么说，李岩干脆就人掉了手中的西瓜皮，然后两只手在眼前比划出了一个正方形： “还能那个照相馆，就是咔咔照相的那个！” 听到这儿，李老爹的原本还有些灰白的眸子顿时亮了，他不太顾及的直接用袖口擦了一把嘴角，然后就有些迫不及待道： “在哪儿呢，带我去看看！” 看到自己面前老小孩一样的老爹，李岩也是笑了。 他带着李德海，两个人就当是饭后散步，没有五分钟就来到了德友照相馆。 透过路灯微弱的光芒，李德海把手紧贴在照相馆大门的玻璃上，向里面望去…… “怎么样，还不错吧？” 李岩在一边得意洋洋的介绍道： “现在这家店除了你之外，我已经雇了一个伙计，一个月一百二十块。 如果你要是觉的不够，还可以再雇。” 李德海直接转过了身来，心痛的说道： “啥家庭啊你，这小破店我一个人操持就足够了，还雇个人，还一百二十块，赶紧给他撵走。” “这……” 这下李岩的脑门上瞬间出现了几道黑线： “那个啥，雇的那个人是金叔他们家的大明，他们家就婶子一个人带着几个孩子……” 李德海怔住片刻，神色逐渐凝重，拥有一家照相馆的激动心情也慢慢冷却下来： “好吧……我知道了！” 第44章 风韵犹存的小寡妇 第二天早上，天刚刚亮的时候，李德海就吃过了饭，美美的去店里面上班了。 而李岩看了看时间，却是来到了火车站，花五毛钱买了一张前往宝定的车票。 还好，宝定算是相当大的城市了，所以仅仅二十分钟后，就迎来了一辆外面漆着红蓝条纹的绿皮火车。 这个时候的火车票，是没有什么座位的概念的，你能抢到座，就算是坐票……抢不到座，那就只能是站票。 等到李岩从车厢之间的登车口，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爬上火车的时候，一个没站稳，差点被身后的人给拽掉了裤子。 直到向着车头的位置又走了好几个车厢，他才终于找到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抢占下来。 “哎，小伙子，你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啊，你这个座位我已经占下了。” 李岩前后左右看看，然后有些惊讶的低头看向车窗外，才发现了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留着大油头的中年男人。 见到男人如此的理直气壮，他不免要问上几句： “你怎么占的？” “你小子没看到吗，眉毛下面长着两个窟窿眼是出气的？” 经中年男人这么一提醒李岩才终于在车窗的窗帘后面找到了一个不大的皮包，看样子是被他塞进来占座用的。 这种行为在这个年头常见的很。 不过，中年男人发现李岩并没有丝毫搭理他的意思后，很快就狂躁了： “你这个小子，究竟是怎么搞得，我再和你说话你听不到吗，你等着……等我上了车的。” 说着，他就手脚并用，要借着敞开的车窗爬上车来，再然后…… 呜呜…… 一声鸣笛过后。 他就看到了，火车开始了逐渐的加速。 “哎……我的包，我的包，你倒是把我的包扔下来啊，要不然我报警了啊。” 看着下面的中年男人不停的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和货车骚炮，李岩差点就笑岔了气： “什么包，我认识你吗？” “这位同志，请不要追逐火车！ 我重复一遍，请不要追逐火车，这种行为很危险……” 站台上，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看到了中年男人，他赶紧把手里的大喇叭放到嘴边，不停的提醒起来。 不仅是他，其他的一些工作人员在发现了这里的事态之后，也全都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和中年男子展开了一场追逐赛。 “小王八蛋，你给老子等着！” 终于，中年男人支持不住，双手扶着膝盖喘息了起来，在这最后的时候，他也没忘了带给李岩一点“亲切问候。” …… 坐在火车上的李岩，从怀里拿出了一早就带上车的北冰洋汽水，咕噜噜几口下肚，再看看远方的风景，那叫一个惬意。 八十年代初的首都，还远远没有像是靶子一样，被修成四五六七八九环。 现在这个时候，只要是走出了二环的几个大街，就能看到大片的厂区，有的时候，甚至还能看到连片的耕地呢。 就这样，这中间也许经历了二三十个站台，也许是五六十个，有的时候，火车甚至还没来得及加速，就又不得不再一次停下来。 过了大概三个小时之后，一百公里的路程才终于勉勉强强的结束。 等到从出站口走出来的时候，李岩整个人都已经麻了。 …… 他先是休息了一下，然后才按照刘国仁给出的地址，找到了距离火车站不远的一处小院。 这小院不大，从外面看上去，也只有东西两间屋子和一间仓房，如果猜的没错……应该只有一户人家。 果然，李岩敲响大门的时候，一个个子不高，盘着头发，五十多岁的老妇探出了半个脑袋来： “你找谁啊？” 李岩爱看你这眼前的这个老妇人，一时之间颇多感慨，难怪何大清会和小寡妇私奔了。 眼前这个老妇，无论是脸盘，还是身段，虽然已经没了青春的活力，但却仍然能让人清晰的辨认出她年轻时候的迷人风情。 “我来找何大清，他是住在这里吧？” 听到这儿，老妇点了点头： “倒是没错，不过他现在去给人做饭去了。 你如果也想请他当厨子的话……价钱可不能低了。” 听到这话，李岩不又笑了笑，不怕你谈钱，就怕你不谈钱。 他轻轻点点头： “没事儿，我就在这儿等他！” …… 很快，李岩被“小寡妇”给请进了院子里，毕竟她早都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了，自然不怕李岩对自己做什么。 因为李岩是来请何大清当厨师的，她难得的给客人泡了杯茶，又心疼的向里面扔了几颗茶叶，缓缓端了上来。 “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您是从哪儿来的啊？” 对此，李岩不打算隐瞒： “京城，我是打京城来的，这不听说何老先生做菜是一绝，就特地来请他出山。” 说到这儿，小寡妇也明显打开了话茬： “那是，别的我不敢和您说啊，做菜这一方面，整个宝定……不，整个京城也不一定能找到几个比我们家老何强的。” 李岩一边笑，一边点头： “钱的问题您不用担心，只要何老先生能答应，我在这儿跟您保证，每个月至少三千块。” “多少？” 听见这个数字，小寡妇顿时感觉这个世界都不真实了。 李岩看着她锃亮的双眸，连忙又笑着补充道： “三千，这还只是底薪，如果能让老板高兴的话，说不定还会有奖金。” 其实，李岩也不是没想过要压低何大清的薪水，但仔细想想，只要何大清到了京城，和同行们一接触，自然就会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应该享受什么价位的待遇。 到时候如果因为这点小问题，再不好好干活，甚至坏了自己的好事，岂不是得不偿失？ 与其如此，不如现在就用钱把他束缚起来，让他根本就不敢起一点悖逆之心。 也许是在这边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苦了，小寡妇在听说道这个消息之后，愣在原地好长时间，一直过了能有半分钟才终于回过神来。 “您别急，我现在就去把那糟老头子给您叫回来，怎么能让您样的贵人苦苦等着呢？” 说着，小寡妇已经小跑着掀开了门帘，顾不上形象的走了，只留下李岩一个人在自己家里，她甚至都不怕李岩会偷东西。 第45章 棒梗出狱 李岩在房间里面等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把一杯茶水喝得精光。 终于……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小老板，我把老何给您找回来了！” 没多一会儿，小寡妇就走了进来，在她的身后，则是跟着一个留着短寸，须发花白的老头子。 这老头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何大清了。 看到坐在座位上的李岩，何大清莫名的有些好奇，他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年轻人，皱着眉头问道： “就是你小子要请我去京城做菜？还一个月三千块？” “没错！” 李岩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那事先说好了，我可有三个条件。” 看到李岩似乎是个好说话的，何大清也不顾在一旁可劲使眼色的小寡妇，把头一歪，摆起了谱。 李岩已经知道了这老头的软肋是什么，因此也不着急，就索性先让他撒欢： “您说吧，我都听着。” “这第一条吧……就是你们饭店的后厨得全都归我来管理，在做菜这个事情上面，谁也不能插嘴。” “没问题！” “第二，我的调料可都是祖传的，你们没有任何资格霸占我家祖上传下的配方。” “也没问题！” “这最后一个，就是我在京城那边还有儿女，我就算是再怎么样，也不能去抢小辈的饭碗。” “这个……” 李岩顿了顿，然后笑着道： “这恐怕不行了，就是因为我们对家有一个叫何雨柱的，所以我们才过来请您出山啊。” 听到李岩这么说，何大清的太阳穴跳了跳，然后两眼一瞪，一指门外： “滚……你给我滚！” 谁知道，李岩听到何大清这么骂自己，反而笑了起来，他悠悠的盘起二郎腿，然后又从怀里面拿出一个鼓鼓的信封： “何先生不会是觉得一个月三千块少了吧，那我给您四千怎么样，这些就当是预付给您的安家费了。” 闻言，何大清的两眼更加血红，而站在一旁的小寡妇却是满眼放光。 他不住地摇晃着何大清的手臂，似乎有些撒娇的道： “大清，四千块，已经不少了。 你想想你的那两个儿女，这么多年来不认我这个后妈也就罢了，竟然连看都不想着来看一看你，他们得是多狠的心呐！” 果然，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被小寡妇这么娇柔的一劝慰，何大清原本暴怒的脾气立刻就消退了不少。 眼见他的软肋这么明显，李岩也加紧了攻势： “四千块还是不够吗，那一个月五千呢？” 终于，何大清听到这么一个数字，也是产生了动容，毕竟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三十年前他能为了美色抛子弃女，现在当然也能为了一个月五千的高额薪水把儿女踩在脚下。 这么干下去的话，两个月就能拿到一个万元户了。 …… 很快，李岩就和何大清还有小寡妇签订了雇佣合同。 为了防止他们俩反悔，他还特别让他们两个签了一份保证书——“如果因为厨师的原因导致了饭店的巨大损失，他们两个就要赔偿十万元。” 呃…… 虽然他也知道这保证书根本就是一份无效的合同，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老百姓的识字率都很低，更别说是懂法的了，吓唬一下他们总归是没有问题。 …… 五天之后，三十万港币的外汇资金终于从娄晓娥在香江的公司划到了首都的银行中。 出于大陆黑洞一般的对于外汇的渴求，这笔钱在到账的第一瞬间，就被立即以官价全部兑换成了12万华国货币，并从中支付十万，用来收购一家即将倒闭的国营饭店。 如此一来，三十万港币大缩水之后，简直就没剩多少。 几位大爷们想的很好，他们以为在装修或是购买家具厨具等各方面上，可以省出一笔外汇来，从而用来牟利。 毕竟黑市上面的美元价格，几乎就没有低于过一比十的时候，这种便宜，谁不想沾一沾。 不过，他们实在是太低估外汇的重要性了。 银行甚至压根都没有给他们接触到外汇的机会，就全部扣留了这三十万港币，等到几个大爷感到银行询问的时候，人家之只丢下了一句话： “国家规定，各种民间机构及个人不得私藏外汇。” 人家都搬出了国家规定了，他们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和国家规定顶牛吧？ 停留了没一会儿时间，几个人才终于恋恋不舍的离开，又赶往了分局的拘留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棒梗就可以放出来了。 …… 本来棒梗所犯的就不是什么大事儿，现在有人作保，拘留所的人当然也乐意放他一马。 咯吱…… 随着拘留室的铁门被打开，已经被关了近一个星期，已经满脸憔悴的棒梗终于缓缓踱步走了出来。 看见他的第一瞬间，许晓霞就满眼泪花的扑进了他怀里： “棒梗哥，你知道这两天我有多害怕吗，要是你出了点什么事儿，那我也不活了！” 听到这轻灵的小鹿一般的声音，棒梗原本还黯淡的眸子才终于恢复了些往日的神采，他一把将眼前的姑娘拥进怀中紧急包住，轻声安慰道： “放心，再也不会了！” 站在不远处，原本还想还要和儿子大哭一场的秦淮茹见到这一幕，顿时就怔在了原地。 她觉得自己当年已经算是相当妖孽的存在了，无论是脱离农村嫁进城里，还是在贾东旭死之后又勾搭上傻柱。 想想和自己一起在农村长大的那些姑娘们，不是没有比自己漂亮的，不过……现在他们还全都在土里面刨食儿呢！ 可现在见到这个许晓霞之后，连她都不由想要感慨，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有这个“狐媚子”在自己儿子身边，天知道棒梗今后会被她坑成什么样子。 …… 同一时间，首都国际机场，李岩带着这几天“换到”的四千美元外汇收入，和娄晓娥一起登上了飞机。 想想来到这个世界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前往香江那个繁花又奢靡的花花世界，他的心里面既是忐忑，又是激动。 第46章 香江行，飞机上的热情空姐 “娄姨，何晓不跟着我们一起回香江吗？” 看到自己身边只有娄晓娥一个人，李岩难免要问上一句。 娄晓娥摘下墨镜，转过视线来，轻轻摇了摇头： “我已经决定了，让他留在京城上大学…… 现在何晓他爸每个星期都要回家来住两天，正好给我们两个创造机会。” “呃……” 对于娄晓娥如此直白的表述，李岩只能尴尬的笑一笑，看来她为了争取傻柱这个呆瓜，真的是下了大决心。 “请问这位先生，要不要来一杯咖啡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个子高挑，身材窈窕，穿着肉色丝袜的空姐款款走了过来，她撇着头看向坐在过道旁的李岩，淡淡地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来。 而李岩面对这么突兀的搭讪，也是愣了片刻，才缓缓点了点头： “咖啡？好啊……多加糖谢谢。” 没一会儿，刚才的空姐就端着一杯咖啡回到了李岩身边，直到这时候，李岩才能更加清晰的将这个年轻姑娘审视一遍。 明亮的眼睛，修长又高挺的鼻梁，没有一丝赘肉的完美脸型，再加上她高挑的身高，在这个没有美颜滤镜的年代，可以说是相当难得一见的美女了。 不过也对，这个时候的空姐，已经完全被神话，能够被选中的成员，说是万中挑一也不为过。 等到把咖啡交到李岩的手上之后，这年轻姑娘又不忘了把自己的脸和李岩贴的近了又近，然后古灵精怪的眨了眨一只眼睛，才略带着留恋的离开。 这一切行为，都尽数收入了就坐在一边的娄晓娥眼中。 她先是“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才捂着自己的嘴唇，耳根通红的道： “原来我就看出，石头你有点风流倜傥的意思。 但想不到才刚上了飞机，就招来了这么大一朵桃花……” 听到这话，李岩自嘲的笑了笑： “娄姨，你想多了吧，现在的空姐，一个个都心比天高，能看上我这个乡巴佬？” 不过，娄晓娥却并没有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争辩，而是朝着那杯咖啡抬了抬下巴。 李岩高高端起咖啡，这才发现……原来咖啡垫上面，竟然用记号笔写着一个酒店名称还有房间号。 看到这儿，娄晓娥笑得更放肆了，虽然她不止一次的看过这样的事情，但从来没有哪一次，能让自己这么痛快。 不一会儿，他又收敛了笑容，从手包里拿出近视眼镜，戴在了鼻梁上： “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呢？ 想当年……我跟何晓他爸……” “停！娄姨，咱不带这样的。” 眼看她要把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也给翻出来，李岩赶紧高高举起左手，用食指抵住了手心。 不过，仔细想一想，一会儿自己下了飞机之后要办的事情，似乎也需要一个助手或者是僚机，这个跟自己搭讪的空姐……无论是从外形，颜值，还是从性格上，都很合适。 想了想，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巧的圆珠笔和一个笔记本，随手撕下一张纸，写下了一句话。 “waiter!” 写下这句话，他飞快的把笔和本子又放回口袋里，重新叫来了空姐。 这一次，空姐有些不明所以的走了过来，没多久，她就看到李岩将一张纸条塞进了自己的手心里，同时跟那张纸条一起的，还有一张二十美元的钞票。 她小心翼翼的找到了一个角落，有些激动的打开了那张已经叠了好几个弯的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机场出口等我！” 下午两点，飞机上的广播开始用中英双语提醒众人飞机即将降落，请系好安全带，随着一阵极强的推背感和耳鸣声，众人终于平稳着陆。 下了飞机后，娄晓娥还是有些担忧的道： “你自己真的没事儿吗，你是第一次来香江吧，可千万不要走丢了。 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就给娄姨打电话！” “没问题！” 李岩对着他挥了挥手，露出很是自信的笑容。 等到他走出出口的时候，发现……刚才那个年轻的空姐果然正提着一只长杆箱，等在马路对面呢。 在这个年代，一出手就是二十美元的人，已经是绝对的大款了。 这时候那年轻姑娘正有些焦急的盯着出口处，似乎生怕自己刚抱住的大腿跑掉一样。 时间有限，李岩也不想让她多等，所以很是干脆的就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笑道： “这位美女，你是在找我吗？” 在当空姐之前，这年轻姑娘也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李岩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她还只在外国的电影和电视剧上面见过。 现在突然来上这么一茬，她也不禁红了耳根。 然而，还不等她回过神来，李岩已经站在路边，拦下一辆计程车并坐了进去。 见到这儿，她微微有些急了，第一次见面就要坐车离开，还是在这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她是真的有些怕了。 “你要去哪里啊？” 她有些笨拙的提着拉杆箱，三步并作两步的赶了上来。 李岩则是拉开车窗，轻轻拍了拍旁边的座位： “去了不就知道了？ 你来不来啊？” 年轻姑娘不断的揉搓着手指，又抿了抿嘴唇，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去！ 反正她早就看上这个小哥了，而且除了肉体之外，自己这个穷光蛋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让人觊觎的。 很快，他就绕了一圈坐上了计程车： “我叫陈静，安静的静，你呢？” “我……” 李岩本来想说一个假名，但想想这可是在离家四千公里之外的地方，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必要和这个可怜姑娘隐瞒自己的身份。 于是，他也很是自然的握住了陈静的手： “我叫李岩，岩石的岩。” 互相认识了之后，李岩把目光探向了前面的驾驶位，用不太标准的英语说道： “请带我去附近的奢侈品服装店……谢谢。” 司机先是用后视镜瞟了他，然后缓缓发动了汽车，很快，车子就在一众高楼大厦，霓虹彩灯和拥挤的人流中，穿梭而过。 第47章 前往典当行 看着车窗外面把街道挤得水泄不通的小汽车，陈静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忍不住低声细语道： “香江家家户户都有小汽车吗？” 李岩朝着她张望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下意识笑着回复： “那你可就高看他们了，这米粒大点的地方，如果人人都有车，还不把房顶都给停满了？” 司机听着后面两个人的谈话，面色一下子有些愠怒。 这两个乡巴佬，恐怕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高楼和汽车吧，现在还有脸在这里吹牛，竟然也不嫌害臊。 没多久，他就把两人拉到了最近的一条商业街停了下来。 李岩提着箱子，带着新认识的美女下车之后，直接甩给了司机一张一百元面额的港币，然后头也没回就离开了。 司机看着手中的一百元港币，心中思量道： “这两个人不光是乡巴佬，还是土大款！” …… 在这个年代，香江本地人对于大陆人的偏见与歧视可以说深入到了骨髓里，在他们眼中，那些说普通话的大陆仔就是四体不勤，穷的叮当响，懒惰和愚蠢的代名词。 直到几十年后，内地经济高速发展，光是一个深市就彻底超越原来的亚洲四小龙时，这样的状况也依旧没有得到根本的改善。 其实……香江之所以能够获得三十年的繁荣，并一举跻身世界发达经济体，主要的原因就是……大陆在这之前并没有完全开放，也并没有获得和世界沟通的桥梁与渠道。 而香江，理所当然的，就成为了这个十亿人超级市场的唯一周转窗口。 在九十年代前，外国人想要和大陆做些什么生意，基本都要经过香江的贸易公司，这一来一去，也就自然加速了香江的现代化进程。 不过，显然除了一些站在最顶层的香江人，其他人并没有这个头脑能想到这一层。 他们只知道，自己过得比北边的人好，那北边的人跑来自己这里，就是下贱！ …… 在去办事之前，李岩还是要解决一下自己和陈静的着装问题，毕竟……现在的人依靠穿着来看人下菜，基本已经成了吃饭喝水呼吸一样的日常。 不过，当他牵着陈静的手，走进街边的一家门店后，陈静却有些后悔了。 “咱们换一家店好不好，这里的衣服实在是……” 陈静刚开始听说李岩这位大款要给自己买衣服，还是很高兴的，可……她只是随便的撩起了一件衣服的铭牌，就立刻被吓得脸色惨白。 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她还特别去重新又仔细看了一遍——“6500块！” 一件衣服六千五百块，这衣服是金子做的吗，就算是金子也不可能这么贵啊，这个价格可是能买三台大彩电了。 见到陈静那犹如受惊小兔一样的神色，李岩不慌不忙的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安慰起来： “不急，你现在就去试一试，哪件合适就买哪件，钱的问题不用担心。” “那……好吧！” 终于，陈静才在销售人员的带领之下，有些扭捏的走进了更衣室。 最后……由于这些服装都太过暴露，还是李岩做主，给她选了一件能勉强遮住肩头的淡青色短裙。 走出更衣室后，看着挂在腰间，那清清楚楚写着八千块的价码牌，陈静的全身都像是触电一样僵在了原地。 李岩见到她的样子，则是很自然的接过销售人员手中的小剪刀，把价码牌给剪了下来…… “这件裙子我已经付过钱了，你放心穿就是了！” …… 就这样，李岩带着陈静在购物街里来回穿梭，项链，耳环，手镯……到高跟鞋，化妆品，最后还抽出时间做了个时髦的发型，可以说带来的四千美元中，一多半都花在了陈静的身上。 接着，李岩没忘了给自己也换身行头。 现在的他们俩走在路上，已经完全不像是两个小时前刚进城的乡巴佬了，反倒更像是不务正业的富二代公子哥……领着自己的情妇。 在理发店里照了照镜子，李岩摸着自己打满了摩丝发胶的头发，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再次带着陈静来到街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去附近最大的典当行！” …… 荣通典当行，高大的纯玻璃门上面，除了打制着霓虹灯的招牌，还悬挂着一块有些古朴的木质牌匾，看起来说不出的违和。 不过，看看里面单独隔开的一个个会客室，李岩倒觉得这家店也还算正规。 仅是稍作犹豫，他就牵着陈静的手走进了典当行。 迎宾的漂亮小姐看到来了客人，立马跑上前来，用粤语和他说了一串稀里糊涂的东西。 可惜的是，李岩根本就听不懂粤语，只能勉强猜测……她是在想自己问好，同时询问有什么业务吧。 对于这种不擅长的事情，他只好反客为主，继续说起自己有些蹩脚的英文： “把你们的经理叫出来。” 迎宾小姐仅仅是对李岩二人稍作打量，就马上深鞠一躬： “请二位在此稍作等待，我这就去帮您找我们的经理……” 一分钟的时间都不到，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就匆匆从典当行的二楼走了下来，见到等在门口的李岩，连忙露出笑容： “我就是荣通典当行的经理，鄙姓蔡，不知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李岩知道，这是蔡经理在试探自己的底细，既然这样，自己索性就把全部的身份都抛给他： “在下是李彦祖，从我爷爷那辈开始，我们家就一直在南美生活。 今天因为一些生意路过香江，正好急需一笔钱用，不知道……你们的典当行能不能给我提供帮助。” “当然！” 听到这儿，蔡经理激动的笑了起来： “你我都是中国人，中国有一句老话……”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又恢复了中文，或者说又恢复了粤语： “来者都是客！” “请吧！” 紧接着，蔡经理把李岩请进了一间大客户室，不过……李岩在进入之前，特别在陈静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陈静点了点头，便自己留在了外面。 第48章 一百万美元 一进入隔间中，李岩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那块金色的劳力士： “蔡经理，您看看，这个东西……能给到什么价位？” 蔡经理接过李岩手中的表盘，下意识吞了吞口水，接着郑重的戴上了一副近视眼镜，仔细观察起来。 …… 十分钟后，蔡经理和李岩走出了会客室。 交易达成，李岩把这块表作为死当“卖给”典当行，典当行方面则是会给出一百零六万美元的支票，现场收购。 很快，双方签署了合同，李岩也拿走了支票，此次来港的最重要一环终于达成，他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了下来。 他看着安静坐在待客区的陈静，很是温和的笑了笑，招了招手，和她一起走出了典当行。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 虽然现在还不到五点钟，但这时候的李岩心情大好，特别想找一家餐厅好好的吃上一顿。 不过，陈静却是捏了捏裙角，轻轻摇了摇头： “不用了吧，刚才在飞机上不是刚吃过了吗？” 也对，既然如此，那就先把钱转进自己的账户再说吧。 想到这里，他们又拦下了一辆计程车，来到了中环的渣打银行…… 李岩刚一进入银行，亮出手中的支票，银行的工作人员就毕恭毕敬的把他请进了vip室，并且找来了值班的经理。 “您现在就要兑换这张支票吗？” “对！” 这个时候，李岩已经丝毫不打算掩饰自己的普通话了，因为自己的护照就在银行经理的手里，再继续掩饰下去，岂不是弄巧成拙？ “那您是要全部兑换成现金……还是要？” “现金留下五千刀就好，剩下的开一个新的账户，全部存进新账户里。” 到底是大银行的经理，无论是专业素质还是服务态度都是一等一的好，李岩等了不到十分钟，这一切就全部安排妥当。 在把存单交给李岩的同时，经理同时又拿出了巴掌大小的两张证件来，摊开放在茶几上： “因为您是我们银行的大客户，所以……您已经自动拥有了香江的永久居住权。 另外，为了您更好的工作和生活，我们还帮您办理了旅行护照，可以免签美英法德日等一百五十个国家……” 李岩捏着手中的这个黑色封皮的小本本，随意浏览了一下，畅快的笑了，这就是金钱的魅力呀。 想想国内的那些人，为了拿到一个国家的留学护照，差点连脑浆都打出来…… 对不起了，三大爷，这个漏捡的似乎有点大啊！ 看着看着，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转头望向不远处提着大包小包，长相精致的美艳女郎。 “能不能帮我一个忙，给那位女士也办理一张永久居住证。” 听到这话，经理想都没想，就第一时间微笑着答应下来： “您放心，包在我的身上。” …… 从银行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 香江的夜是美好的，铺天盖地的霓虹灯广告牌从各个楼宇建筑中探出，坐在车子里……甚至被遮盖了大半的视线。 李岩带着陈静来到中环江码头的时候，正是夜景绚烂的时候。 江里的游船，江对岸的大厦，甚至连两岸间的桥梁……都披上了七彩的衣裳。 接连又逛了几家店，直到双手再也提不下任何东西，李岩二人才算是在江边找了家餐厅坐下。 “这么美好的景色，真的好像做梦一样。”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眼神已经逐渐迷离的陈静，李岩微微笑了笑： “那你就把这一切当做是一场梦吧，既然是梦，就不要太过深究。” 吃着吃着，陈静忽然顿住，抬起头来： “李岩，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又为什么……” “又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李岩可是饿坏了，嘴里没停，却依然帮着回答了她的问题。 他把头转向窗外的方向，感慨道： “好好看看这景色吧，吃完之后，我该送你回去了。” “回哪儿？” 这下，陈静是真的有些诧异了，他一双大眼睛呆呆地望着李岩，似乎不太相信事情会这样发展。 “当然是回你住的地方，你总不能一辈子也不会去吧。” “不是……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静当然不是怕跟着李岩回去，只是……在她的印象中，这个男人给自己花了这么多钱，难道不对自己做点什么，就要放自己离开吗？ 不过，他看着这被霓虹灯染得像彩虹般的江水，心里也的确有些许落寞。 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想一辈子都留在这个地方，留在这个神秘的男人身边。 终于，吃的差不多了，李岩从怀里拿出了刚才给陈静办好的绿卡，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诺，这是给你的。 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再来这个城市看看。” 一边说着，他一边整理了下自己西装袖子上的纽扣： “千万不要想着在这里长住，你只看到了这城市美好的一面，却没有看到它吃人的一面。 还是回到老家去吧，那里会发展的更好。” 陈静听着李岩的这番话，有些摸不到头脑，直到她打开了那本证件，才吃惊的掩住了嘴巴。 一个小时后，李岩带着陈静，回到了空姐们下榻的宾馆。 这里与其说是宾馆……倒不如说是一个大些的旅社，毕竟现在国内的航空公司也很穷，就更不会有什么余钱来提供高端食宿给员工了。 很快，陈静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个房间不大，而且还住着他们整个乘务组的六名女工作人员。 虽然有些拥挤，但在这寸土寸金的香江，也还算过得去了。 看到消失一整天的同事回来，还一下子带回了这么多的东西，原本都趴在床上有些困倦的姑娘们一下子都来了精神。 “这都哪里来的，恐怕要好几十块吧？” “你这眼光也太短了，我估计得好几百。” 面对着众姐妹的盘问，陈静也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如果她说这些东西价值几千美元的话，在场的几个人还不把屋顶的瓦盖给掀了？ 等到其他人还在不停的惊叹着那些漂亮的首饰衣服和化妆品的时候，乘务长已经把陈静给单独的叫了出来： “你这就回了来，什么也没做？” “啊？” 陈静实在想不到，乘务长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我是过来人，这点小事情还能看不出来？ 你是真的傻啊，人家给你买这么多东西，更是连便宜都没沾，说明什么……说明人家不差钱啊。 如果你要是粘的紧一点，这辈子可就发达了。” 陈静的脑海中闪过那个人的身影，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种家伙……自己究竟要怎么粘着他…… 第49章 收购服装厂 这一天的舟车劳顿，让李岩的浑身都有些酸痛。 和陈静分手之后，他就地在机场旁边随便找了个宾馆，开好房间，在大床上好好的睡了一觉。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太阳高高升起，他才又睁开眼睛。 在来香江之前，李岩一共就和家里面请了两天假，所以……今天的要做的事情依然不少。 为了能让自己赶上下午的飞机，看样子要加快进度了。 “前台吗，给我送一份早餐上来！” 睡眼朦胧中，李岩刷牙洗了个脸，然后他就一把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朝里面喊了一句。 二十分钟后，一个穿着工作制服的女服务人员轻轻敲了下房门，然后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这位先生，祝您用餐愉快！” 李岩正倚在床头看着杂志，听见服务员这么说，只好从兜里面摸出了张五十的零钱，随手扔了出去。 看到李岩这么大方，那女服务员顿时精神大振，直到用粤语又说了一连串祝福的话，这才堪堪退了出去。 一边吃着宾馆里给安排的早餐，李岩一边琢磨着自己在香江这边是不是要置办一些产业。 本来……他是想要在这里炒一炒楼花的，毕竟等到过几年的中英联合声明公布之前，地产方面都还有相当大的搞头。 不过一百万美元，干些别的事情似乎足够，想要炒房就可能就力不从心了。 在这个时候，香江的房子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遥不可及的高点，按照平米计价的话，每平米绝对超过了三万港币。 想要炒房的话，他的这点钱，也就勉强够买上七八套而已。 上一辈子听说tvb绝大部分耳熟能详的影视明星都没有自己的房子，原本他是不信的，可现在……他又不得不信。 “嗯……” 忽然间，他想到了那个隔三差五就来找自己一趟的邹副科长，还有邹副科长的堂哥，似乎是什么招商局的。 这回自己如果回去，应该算是可以应付他们的“检查”了吧。 至于投资，大陆现在最适合的，无疑就是劳动力密集型的产业，可以从香江进口原材料，来料加工。 毕竟大陆的官方在乎的只是外汇收入，所以在近乎零成本的劳动力加持之下……任何一个行业都可以形成碾压之势。 只不过，现在才刚刚开放国门，香江的人有太多顾虑，还没有人去吃这第一口螃蟹而已。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逐渐有些激动，甚至连饭都忘了吃，就从自己的钱包里翻出了娄晓娥留给自己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娄姨……是我，石头。” “奥……石头啊，昨天玩的怎么样？” 娄晓娥似乎在忙什么事情，所以接电话的语气也有些心不在焉。 “还好吧！ 对了娄姨，您知道去哪儿能收购到快要倒闭的服装厂吗？ 不需要太大的，只要有全套的技术就行。” 听到这儿的时候，娄晓娥意识到了有些不对，连忙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石头，你知道想要买下一家工厂，需要多少钱吗？” 李岩这边，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把面包塞进嘴里，还舔了舔手指上的果酱，轻松的道： “这个……钱的问题娄姨不用担心，我这里的钱是够的。” 这下子，娄晓娥忍不住摇了摇头，不过，她还是从书桌的抽屉里面翻出一个装满了名片的小盒子： “那好吧，石头……你记一下这个电话……” …… 一个小时后，街边的一家咖啡厅里，李岩和一个四十多岁，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相对而坐。 那中年男人看着李岩如此年轻，不由怀疑起了这次收购的真实性，以及对方是不是真的有诚意买下自己的工厂。 “李先生是吧，听说您是从大陆来的？” 李岩摸了摸手边的咖啡，有些烫，只好用勺子搅拌了几下，这才抬起头来： “这很重要吗？ 我想胡总最在意的，还是我有没有能力收购您的工厂吧。” “这……” 胡凯盛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毛孩子给当面拿捏，他只好低下头来，装作抿了几口咖啡，然后道： “那……李先生，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去看一下我的厂子，如果您真的有意的话，也好早些把合同给定下来。” 听到胡凯盛这么说，李岩也一下子没了喝咖啡的念头，他点了点头： “好啊，再好不过了。” 很快，二人就离开了咖啡厅，坐上了胡凯盛驾驶的一辆只有五成新的别克轿车。 车上，胡凯盛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瞄着后视镜里的李岩： “李先生怎么会想到，要进入服装这个行业的？” 见他这样子，李岩忍不住笑了： “那胡厂长又是为什么要退出这个行业，卖掉自己的工厂？” “我嘛……” 胡凯盛一边斟酌着语句，一边缓缓把车子停在红绿灯下： “我们一家人，最近已经决定要去英国发展，香江的工厂可能就顾不上了。 所以……我才打算在最近这段时间里把他脱手掉。” 呵呵…… 这话骗一骗刚从大陆来的人，或许还真可以，但在李岩这里，简直就是漏洞百出。 最近这些年，随着香江的发展，劳动力的价格也在不断提高，关于纺织这类密集型制造业，在精致高端上比不了日苯，在价格亲民上比不了泰国。 可以说……香江的这几千家纺织工厂，已经是夕阳产业中的夕阳产业，眼看就要半截入土了。 如果不是死活也找不到一个本地人来接盘，李岩甚至相信，这个胡凯盛可能连见都不会见自己一面。 他抱起双臂，微微皱着眉头，一直等到胡凯盛把车子开到了工厂门口。 看得出来，为了迎接自己这个“高位接盘”的大冤种，胡凯盛很是做了一番工作，工厂从里到外都说不出的干净整洁，机器的嗡鸣声更是刚一下车就能听到。 似乎……这家工厂每天都能接受不少的订单，获得不少的利润。 李岩走进了厂区，一眼就能看出厂区里面分成两个车间，每个车间大概有七八十名女工。 按照现在的市场价值，这样一家工厂二十万港币也就撑死了，说不定胡凯盛连厂区下个月的房租都拿不出来，全指望着自己呢。 第50章 归来 “李先生，里面请，这是我们最新从日本购买的机器……” 可能是以为大陆的人都没有什么见识，胡凯盛陪着李岩在厂区里闲逛的时候，说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各种全新的进口机器，全新的专利技术…… 总之，他是把这辈子搞不懂的名词基本都用在了这次的谈判上。 不过，李岩对于那些所谓的“进口机器”，却是半点都没有兴趣。 光是看机器的运作方式，就不难看出这些都是老掉牙的货色，也不知道在此之前，这些老古董究竟被倒了几手了。 等到李岩买下这家厂的第一件事，就是解散工人，然后再把这些机器全都扔到二手市场。 如果实在卖不出去的话，那就只能砸吧砸吧卖废铁了。 “二十万怎么这样，这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最高价了。” 来到堆积满满的仓库，李岩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背过双手，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开出了自己的价码。 “二十万，这怎么行，李先生你是诚心的吗，我这里光是机器就远远不止二十万。” 果然，没能坑到李岩这个冤大头，胡凯盛急得有些跳脚了。 他气急败坏，歇斯底里的指着仓库里的产品，诉说着他的产品如何如何的有竞争力，他的工人如何如何的高素质。 不过，李岩却没有半点听下去的打算，转身就走： “看来，这桩生意是做不下去了！ 那我们有机会再会吧！” 出乎李岩意料的是，他要离开，胡凯盛竟然没有表现出阻拦的意思，反而是站在原地，一直沉默……似乎他这个买家可有可无。 可就在李岩出了厂区，要踏上了路口火柴盒一样的有轨电车时，胡凯盛却挺着大肚子，一路小跑从厂区里冲了出来。 “李先生……李先生……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谈谈！” 看拿着大肚便便，汗流浃背，又气喘吁吁的胡凯盛，李岩不由摇了摇头。 “怎么……胡厂长这是打算接受我的条件了？” 胡凯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喘了口粗气，连忙道： “不是，李先生，我就是希望我们两个都不要这么武断，错失掉上天赐予的合作机会。 我觉得，我们两个完全可以好好谈谈，不仅是在价格的问题上。” “那没必要了，价格问题就是我的底线，这个是没得谈的。” 李岩留下这句话，就要再次踏上电车。 不过还没等他动身，就又被胡凯盛扯着衣服给拽了回来。 见李岩一副冷面阎王的样子，丝毫不肯退步，胡凯盛哭丧着一张脸，终于同意了这个价格： “二十万，就按照李先生你说的，二十万！” 早这样不就好了，李岩从电车上走下来，然后在胡凯盛的肩膀上拍了拍。 “既然价格方面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那我有三个要求，希望胡厂长能帮我一并完成。” “啊？” 听到这话，胡凯盛直接张大了嘴巴，韩半晌之后，他才又道： “行，李先生你说吧。” 李亚安笑了笑，又放眼望向厂区的方向： “胡老板应该知道，我买下你的厂子，绝对不是为了挣钱，毕竟如果真赚钱的话，你也不会这么着急把工厂卖出去。 过些日子，我会在大陆开一家更大的服装厂，这样的服装厂不需要什么先进机器和先进技术，所以……你在员工中挑选一些有意愿的精干人员，过些日子前往大陆对那里的员工进行培训。” “奥……” 胡凯盛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看样子这位“李先生”还是做大生意的。 “第二……” 只听李岩继续道： “你把这些老破机器全都给我处理了，换成贴牌机器，从今天以后，这个厂区的作用只有一个，就是给所有新生产的服装成品贴牌。” “这个……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吧。” 胡凯盛见到李岩指点江山的样子，也是腆着脸笑了笑，他马上就要拿钱走人了，这之后的事情，李岩似乎没有必要跟他说才对。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三个要求了。” 只见李岩从上打下把胡凯盛给审视了一边，然后缓缓开口道： “我们两个完成收购手续之后，你还要再担任至少三年的厂长，负责联系供货商和下游买家。” “薪水怎么样？” 说实话，胡凯盛对这家工厂是没什么好感的。 他自从接手了这家工厂以来，先是耗尽了家中的存款，后面更是抵押了家里的房子，可即使这样，这破厂却依然没有什么起色。 如果可以的话，他倒反而希望能给别人打工。 毕竟那样虽然拿到手的是死工资，但却是实打实的盈余。 …… 过了没多久，双方就签署了合同。 “如果有大规模的资金调动，可以给我点电话，我会让银行那边放款。 另外，记得整理好账目，千万不要搞出太大的猫腻来，要不然到时候咱们俩脸上都不好看。” 李岩扣上笔帽，半是警告半是威胁的敲打了两句。 “不会，不会……您放心，李先生。” 胡凯盛在香江还有妻儿老小呢，如果不是被逼急了，谁会去做那狗急跳墙，孤注一掷的事儿。 另外，娄晓娥之所以会介绍这个家伙给李岩，也是算计到了这家伙的性格。 ……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想着离飞机起飞的时间还远，李岩就又来到中环的商业街逛了一圈。 其他几位也就罢了，可是他这回好不容易来一次香江，不给李老爹和二姐带点礼物回去，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本来，他是想给连个人带一件衣服什么的，但仔细想想……这个年头的人出国，似乎都是为了电器。 所以，李岩就干脆在专卖店买了一部最新的莱卡相机，又在商场的角落，把一台价值两千港币，只有新华字典大小的索尼随身听塞进了挎包里。 …… 半夜十点，这一回，飞机依旧是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 经过一番检查之后，李岩很快就走出了机场大门。 让他遗憾的是，这里再也没有出租车可以让他拦截了，除了停满大街的三轮板车之外，此时路口上最显眼的就只有一辆纯黄色的天津大发面包车。 第51章 想买外国电器的司机大哥 李岩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现在已经十点多了，要是真坐板车，那猴年马月才能赶回家。 毕竟这个地方可是实打实的郊区，离锣鼓巷少说也有二十公里远。 他看着明晃晃的路灯，把手探进了贴在腰上的单肩挎包里，没一会儿……就从里面摸出了一瓶带着红色条纹的茅台酒来。 “首都国际航空有限公司祝您旅途愉快。” 这是茅台酒上用红色的小楷烙印着的一列小字。 李岩只是知道八十年代的航空公司服务到位，但直到今天，他才第一次知道，原来在这个年头坐飞机竟然还送茅台酒。 “滴……” 忽然刚才停在路口的像是黄油面包一样的面包车靠了过来，司机咯吱咯吱的摇下车窗，从里面探出了脑袋： “哈喽，唯二……沟英……” 也许是他就知道这三个英语单词，所以在李岩无比呆滞的目光中，这个身材微胖，一脸肥肉的司机把这三个单词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有什么事儿吗？” 听到李岩这地道的京腔，司机一下子就泄了气。 “不是小兄弟，你是本地人，你倒是早说话啊！ 害的我非得硬着头皮说这个绕口的鸟语。” 这司机看见李岩一身西装革履，又是皮鞋，又是名表，还以为他是个港商，或者日苯韩国人呢。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小伙子就是本地人，挖地道起家的那种。 “十块钱，市区……去不去？” “十块钱？” 听到这个数字，李艳有点牙疼： “我要是找个老板儿，一块就够了好吧，就算是再多也不可能超过两块钱。” “那你就去找吧……” 司机很是风轻云淡的混了魂兽，临了还不忘了挖苦李岩几句： “我可要事先告诉你一声啊，这附近的车匪路霸可是不少，你穿的这么光鲜……可是够人家过好几个年了。” 本来，李岩就是想要压一压价格，也没真想去坐板车，一听到这话，他只能咽了咽口水： “十块就十块。” “这就对了嘛，能坐得起飞机的人，再因为这十块钱和我斤斤计较，那就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司机看到李岩上车，就马上发动了车子，这面包车一下子就像是小金刚一样，冲出了马路。 …… “你买这辆车就是为了拉客人的？” 坐在面包车上面，李岩才想起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似乎还有两块飞机上顺下来的口香糖。 他自己剥开糖纸吃了一块，又随手丢了一块给坐在自己身旁的司机。 不过，司机显然没有他这么自由随性的态度，他一手掌握着方向盘，一手小心翼翼的把那块口香糖放进了车子的储物格里，这才回答起李岩的问题： “我自己家在郊区有一个小作坊，这刚开始的时候主要就在那边负责拉货。” 说着说着，他又叹了口气： “后来吧，我老婆有一天逛那个友谊商店的时候，看上了日苯的夏普电视机。 结果你猜那东西多少钱，他奶奶的小鬼子，那东西竟然标价两千多块，还是外汇劵。 后来我才想出这么个办法，白天的时候继续在作坊里拉货，晚上开着这辆车来机场蹲活。 你还别说啊……那些个外国佬，出手一个比一个大方，有一回，人家没有零钱，我也没法找，直接就撂下了一张一百的外汇劵给我。” 说到这里，似乎是怕李岩不信，司机老大哥还特别的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那张印着长城的一百面额的外汇劵，展示给他看。 展示完之后，司机大哥又忍不住问了起来： “小兄弟，你这次是去哪儿了啊？应该不是国内吧？” “你怎么知道的？” 这回，李岩还真就有些诧异。 “这有什么新鲜的，就你这身行头，国内就买不到，友谊商店我都逛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也从来没见到过。” 接着，他又把脑袋往李岩这么，压低了声音道： “而且……国内的航班不发茅台，这个你应该不知道吧。” 李岩瞧着他的那张胖脸，撇了撇嘴，心说我知道个锤子，这种事情……有什么可关心的。 就这么过了一个路口又一个路口，知道快十一点的时候，面包车才终于到达了锣鼓巷外的路口。 司机拨动按钮，车厢里一盏有些暗黄的灯立刻亮了起来，李岩掏出钱包来……这才猛然发现，在前几天出发的时候，自己早就把一堆毛票全都放在了家里。 现在钱夹里的，除了一把港币，就只剩下一沓子美元了，而且……最小的一张都是十美元。 无奈之下，他只能扯出一张十美元的票子来，交在了司机手里。 “你这是……” 司机看着手里面的东西，眸子一下子闪过精光，望向了打开车门的李岩。 “十美元，你天天在机场拉客人，不会没见过吧？” “见过倒是见过，不过……我可法找给你啊。” 司机一双胖手飞快的把钱收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生怕一会儿李岩再反悔了。 “不用你找！” 李岩无奈的跳下车，长叹一口气，走回了家。 而司机看着这个位置，也是不由纳闷： “住在这儿的人也能出国，还穿着这样？ 现在这社会，真是越来越魔怔了。” …… “爸，妈，我回来了……” 由于时间实在是太晚，等到李岩进了家门，大哥大嫂还有两个姐姐都已经睡下了。 堂屋里，只剩下李父和李母两个人还打着哈欠，一边撑着毛线团，一边看着电视机。 看到李岩西装革履，就连发型也一丝不苟的样子，赵慧娟当场就锁起了眉毛： “一天打扮的像是二道贩子似的，你要是真有能耐，就赶紧搬出去住，也让你弟弟有个安静点的学习环境。” 李岩无语，只好从包里掏出了茅台酒来： “爸，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虽然两只手都撑着毛线呢，但李德海见到了那一瓶红色的东西，还是瞬间眼睛一亮。 “小兔崽子，总算是知道孝敬你爸了，算是我没白疼你。” 第52章 赵慧娟扫荡照相馆 谁想到，李老爹还没高兴超过一分钟，赵慧娟就抢过了李岩手里的酒，给藏进了衣柜里面。 “就知道喝酒。 以前没事看看电视，我也不说什么了。 现在倒好，一天一天的鬼鬼祟祟，一大早就出去，连面也见不到，” 赵慧娟一边没好气的骂着，一边使了个狠厉的眼色： “你看看隔壁的老田，人家和你一样是内退，结果现在每天还去厂里面当临时工，一天就能赚三块钱，一个月就是一百块。 你要是有这个心的话，两个月咱家老五的自行车是不是就挣出来了？” 李岩和老爹互相看了彼此一眼，然后都是无力的摊了摊手，看来……这瓶酒几年之内是喝不上了。 就在赵慧娟把那瓶酒压了箱底，又回到堂屋，打算把手头的东西收拾收拾上床睡觉的时候，门外忽然间响起了一个声音来。 “李老哥在家吗，我是田福才啊。” 李岩听这个声音，感到有些熟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人应该就是赵慧娟刚才嘀咕着的老田了。 “奥……老田呐，怎么了？” 李德海及拉着布鞋，赶紧出了门，打算看看这位找自己什么事情。 赵慧娟原本打算上炕休息的，可好奇心驱使之下，她还是跟着李老爹一起出了堂屋，来到院子里。 只见老田站在门口，有些纠结的原地挪动着步子： “李老哥，今天有件事儿，我可要求你帮忙了。 我大姨从老家过来，在我家住了一天，明天一早的火车就打算走了，所以……想要和我妈照一张照片，留个念想。” “大兄弟，这你可就找错人了。” 还不等李德海开口，赵慧娟就已经上前一步： “你应该去找照相馆的人才对啊，找我家男人有啥用…… 我家老李你用不是不知道，整天根本就没什么正事儿，基本都在家里面看电视呢。” “不是啊，嫂子……” 听到这儿，老天一下就有些急了，只见他睁大了眼睛问道： “隔壁街上的那家照相馆，不是你们家的吗，我路过好几次都看见李哥在里面给人照相来这呢。” 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赵慧娟把头转向李德海这一边，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丈夫，一字一句道： “他说的都是真的？” 李德海：“……” 过了半天，他才终于又蹦出一句话来： “其实我早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来着，就是这几天一直都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 “老田，你先等一下啊！” 撂下这句话，赵慧娟就扯着李德海又回了堂屋。 刚一进门，他就攥紧了拳头，狠狠的敲打在李德海的肩膀上，眼里的泪花不住的闪烁： “你个老不死的，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没告诉我。 你是不是就等着我两腿一蹬再给几个孩子找个小妈呢，反正你有钱，是不是李大馆长？” 这一下，李老爹真是有三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他连忙看向不远处换衣服的儿子，不停的用眼神求援，李岩当然也知道这个事情都是因为自己而起，所以很是飞快的就拦住了赵慧娟的双手。 “妈，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挣钱还不行啊，这不是好事儿吗？ 再说了，田叔还在外面等着呢。” …… 终于，经过一番撕扯之后，李父李母和李岩还是来到了照相馆。 李岩之所以来，是因为照相的时候可能会需要一个帮手。 赵慧娟，只是单纯的想要看看自己家的家产…… 到了照相馆之后，李母这里也碰一碰，那里也摸一摸，最后……还要指着固定在支架上的相机问上一句： “这个东西很贵吧？” “也不贵，七八百块钱吧。” 这下，她又有些不淡定了：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我怎么不知道？” 最后……还是站在一边的李岩解围： “当二道贩子挣得！” 听到这里，赵慧娟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现在这时候，本来就有不少人下海赚了大钱，她还听说……有人从南方的深市进货集中销售，没有半年就身价百万呢。 不一会儿，田家的七八口子人来了。 这一次照相的主角，自然是老田上了年纪的母亲，还有他前来探亲的大姨。 李德海让李岩调整好照明，他则是微微屈膝站在众人面前： “好，都笑一笑……两位老人坐在中间来……” 咔！ 等到这张全家福找完，老田又让家里的众人都纷纷起身离开： “让咱妈和大姨，单独照一张……” …… 半个小时后，几张彩色照片冲洗了出来。 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妪接过照片，用结满老茧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照片上妹妹的痕迹，眼泪一下子不受控制涌了出来。 本来这一单生意是两张彩照，至少要收八块钱，可看在老田多年邻居的面子上，李老爹只收了五元……算是胶卷和照片纸的成本。 …… 回去的路上，李老爹有些难受。 因为他这一个星期以来赚的钱，基本全都被李母给扫荡走了，只留下了一点零钱。 现在，赵慧娟是不生气了，因为她才发现，自己家竟然有了一个下金蛋的老母鸡。 她刚才才知道，原来这一个星期，李德海竟然就赚了八百多块。 这下子别说是自行车，就是小汽车……说不定自己家也可以想一想了。 想想自己在轧钢厂里面那个工作，因为要淘汰落后产品，现在基本就是干一天休三天，就连奖金也好几个月没发了。 实在不行的话，还是让老五跟着他爸学一学照相，继承家里面的照相馆吧。 至于自己的个工作……说不定轧钢厂过两年就黄摊子了。 忽然，她转过身来，掩饰不住笑意的眼神看向了身后的父子两个： “快走啊，干嘛愁眉苦脸的，明天还得早点起来，好好照相呢。” 说完这些，她竟然哼着小曲，一路小跑的回了家，自己却浑然不知。 父子俩再次互相对视一眼，笑得有些勉强，又有些心酸。 …… 第二天，李岩早早的就等在了阎解成的川菜馆，没多一会儿，切汇小分队的成员们就到齐了。 只不过，这一次，陈萍的身边多出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看起来是和她一起来的学生。 第53章 一人改变切汇市场 “都坐吧，菜我已经点好了，大家边吃边聊。” 李岩朝着门口的方向招了招手，招呼几人落座，然后自己就又吩咐着服务员上菜。 齐浩等人刚坐下，就纷纷从自己的随身背包里拿出了自己这几天的“收获”来，放在了桌子上。 就这样，两男两女拿出的零散外汇有美元，日元，马克等等…… 最后加在一起，估计已经超过了两千美元。 李岩知道众人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当场就以最快的速度点清了所有外汇，然后按照外汇的市价和收购价格的差价，分别给予每个人十分之一的提成。 其实……哪怕就提成来说，也是一笔相当不少的收入了，在这几天的兑换之后，齐昊等人几乎每个人都获得了五百块以上的报酬。 “李哥，这门生意在想要做下去可能有些难了……” 凉菜热菜一个个端了上来，齐昊却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完全没有什么食欲。 李岩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不禁问道： “怎么了，被抓包了？ 我不是说过吗，只要没有确凿证据，学校就会保住你们的。” “倒不是这个原因……” 齐昊的嘴唇嗫嚅了下，然后才缓缓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这些天的动作太明显了。 现在友谊商店和故宫门口切汇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发展到好几十个批次了。 那些不会外语的，他们干脆就把自己的汇率写在牌子上面，大张旗鼓的和外宾兑换。” “可不是嘛……” 一边的舒琴也撅着小嘴，明显有些不乐意了： “现在各个景区的人都认识我们几个了，只要我们几个一出现，带红袖箍的一准就跑过来清场。 而且和那些人比起来，我才发现我们几个的脸皮是真的薄。 他们为了一点儿外汇，就敢趴在地上抱外宾的大腿，哪怕是被抓起来……也死性不改。” “哈哈……哈哈……” 听到这儿，李岩是真的忍不住笑了，他之前有想过，自己让切汇这门生意早出现几年，可能会对外汇的地下市场造成一些影响。 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兑换外汇的暴利。 这四个学生能短短时间内赚五百块，的确是因为有自己的资金支持。 可其他人虽然赚不上这么多，但把几个人的钱集中到一起，一天二三十的利润应该还是额没有问题的。 就这么笑了一会，发现在座的几个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李岩这才收敛了夸张的神情。 “我这次去南边办了点事儿，顺道给你们带了点礼物回来，看看合不合适？” 一边说着，李岩一边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了几块还放在盒子里的手表来。 这东西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他前天陪着陈静在中环闲逛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往包里面塞了多少。 本来当时挑的也都是那种卖相比较好，但价格又不高的，寻思着回了家之后送人。 果然，几个人已接到礼物的瞬间，全都满眼是小星星。 尤其是齐昊，他们家本来就困难，作为大学生中的另类，他也一直都没有能拥有过一块手表，哪怕是二手的。 这几天，他已经把自己赚的钱的一半都寄回了老家，现在……又有了这个东西，他感觉自己的人生正一点点圆满起来。 自己曾经丢失的叫尊严的东西，也被自己的一点点给重新捡了回来。 看着几个人明显恢复过来的脸色，李岩这才终于又夹起一块爽脆的肺片，边吃边道： “最近这几天，外汇的事情先停一停吧。” 自从这次去了湘江之后，他已经不用再为外汇的问题发愁了。 这几个学生跟着他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已经算是被他当做了自己人，将来无论是做些什么，搭建班底的时候，李岩大概都会优先从这几个人中挑选合适的人手。 “我这里有一条小道消息，最近港商可能要在咱们这儿投资一个中等规模的服装厂。 到时候咱们出人和厂区，他们出技术机器和渠道…… 如果可能的话，我就争取把你们几个给安排进去，就算当不了管事的，也至少锻炼一下。” 本来……这话在李岩这里算是很正常的，因为他真的打算投资一个服装厂。 等到那时候，推什么人进去，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结果，就在他这句话刚落下的时候，一个虽然不大，但及其不屑的声音就在他斜对面传了出来： “切……” 这一个语气词里面的充斥着的寓意可是太明显了，以至于刚收下手表的四个人一下全都低下头来，不敢直视李岩的眼睛。 整张不大的桌子上，现如今就只剩下了那个陈萍带来的那个女孩，依旧一脸毫无所谓的样子，甚至在李岩的目光扫向她的时候，也丝毫没有一点退缩。 这让李岩不禁皱眉，这姑娘长得倒是挺漂亮，但是你这也太没礼貌了吧。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用手指敲了敲陈萍面前的桌面，微微抬着下巴道： “怎么，你不给大家介绍一下？” “真是不好意思，老板……这是我表姐，蓝冰，他这个人性子比较直。 我在这儿替她给您道歉了。” 性子直，怪不得…… 就在李岩要把这件事情放下的时候，他猛然反应过来点什么，转过了头来：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在和你们开玩笑？” 既然李岩都说得这么直白了，贾东阳索性就把事情摊开： “老板啊，真不是我们不信你的，而是……你得给我们一个信你的理由啊。 我们老家就有一个外资的合资厂，而且只是几十万的小厂。 别说是里面管事的，就是寻常干活的工人，都要走各种门路才能进去，我们这样的学生，根本不能马上就上手机器，总不能进去当工人吧？” 这…… 李岩不得不说，他们考虑的很有一定道理。 自己一个换外汇的，没权没势，凭什么就把他们给安插进合资厂里？ 如果是别人突然间和自己说提起这件事儿，那自己大概率也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认为那个人疯了。 第54章 充满科技感的索尼随身听 他沉默了一下，才终于道： “总之，你们就等我的消息吧，应该不会让你们等太久就是了。 至于切汇的生意，你们可以先做着，还有这位表姐，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试一试。” …… 吃过了早饭，李岩又回家换上了在香江买下的那套淡蓝色西服，打算去快餐店看看。 想想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在快餐店露面了。 明明是自己的产业，却搞得现在见不得光的样子。 想到这儿，他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好，欢迎光临……” 刚来到王府井大街，李岩就一眼看到了在快餐店门前排队的人群。 直到和所有人解释过自己是来找人的之后，在门口焦急等待的顾客们这才算是把他给放了进来。 “嗨，丹尼，你来了？” 一进门，李岩能就看到伫立在店门口，穿着橘红色制服极为醒木的弗兰克。 这时候，他这位名誉店长正和店里的客人们谈笑风生……呃，虽然他说的话客人听不懂，但主打的不就是一个氛围吗？ 看到李岩走了进来，弗兰克原本就带着笑容的脸上更加浓郁了几分，他走上前来，一只大手拍打着李岩的肩膀，然后向他吐槽起来： “丹尼，你知道吗，我这个店长竟然什么都不勇敢就可以每周拿四百块，我认为这是极不合理的。” 一边说着，他一边指向那些忙碌着招待客人的员工： “你看看他们，喔……我简直看到了他们的脚后跟在踢他们的屁股，可哪怕这样，他们赚的也比我少的多。” 李岩扫了弗兰克一眼，发现这个高大的白人男孩子此时正不断的感慨，叹息……似乎后悔没有投入到几十年前的伟大事业中一样。 他只好回以一个笑容，耐心解释起来： “起码现在，你的手头宽裕了不少，不是吗？” 听到这里，弗兰克的眼皮一下子耷拉下来，有些手足无措： “你说的没错，这倒是真的，我来这家店的目的……似乎也是为了你当初承诺给我的薪水。” “店长，合影啊！” 忽然，一个留着波浪卷头发，个子高挑的女孩靠了过来，看向弗兰克的眼神里满是挑逗和爱慕之意。 见到这个女孩，弗兰克只好终止了对话： “丹尼，看样子我也要忙我的事情了，等到下了班之后，马克西姆西餐厅，我请客。” “好，不见不散！” 对于弗兰克的热情，李岩也笑着回复道。 就在李岩还在店里面闲逛的时候，店外面，一个戴着红袖箍的街道管理员不知不觉间，已经透过窗子打量了他很久。 由于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他只好又在快餐店斜对面的礼品店里找了一个员工出来。 “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邹科长经常说的丹尼先生？” 对门礼品店里的营业员，曾经在快餐快餐店开业的时候，见过“丹尼先生”的样子，所以他也是靠近了玻璃窗。 “丹尼先生是带眼镜的，这个人没戴眼镜，但是这个气质……我觉得应该是。” …… 李岩进入厨房的时候，发现现在不大的厨房里，正有一男一女两个厨师穿着白色围裙，戴着厨师帽，不停忙碌。 而二姐李虹，则是站在厨房的门口，起到一个传菜的作用： “五号桌全家桶一份，三号桌一份冰淇淋。” 大概是见惯了电子菜单，李岩猛然见到这种手写的点菜记录时，竟然觉得有些亲切。 因为前世的时候，有一些小餐馆，服务员大婶似乎也是这么一笔一笔记下来的。 见到有人竟然闯进了厨房来，李虹不由得黛眉微皱，正要出声呵斥，抬起头来才认出进来的人。 “你怎么来的？” 她停下手中的圆珠笔，先是一喜，紧接着就又紧张起来，快步走过来低声道： “你竟然还穿成这个样子，生怕那些人认不出来吗？ 我可是告诉你……那个邹科长还有黄经理，都来过好几次了。” 见到李虹的神经这么紧张，李岩赶紧轻轻的拍打了下她的肩膀： “你就放心吧，关于丹尼先生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这回就算他们真的来找我要投资，我也不一定就拿不出来。” 接着，他又看向大厅里的孙志国的女朋友： “老孙呢，怎么没看见他人？” 见到李岩一下子打扮成这个样子，孙志国的女朋友下意识想要问上几句，可想了想，她还是停下手中的活： “老孙出去送餐去了，现在咱们店多了送餐的服务，不过就是收费比较贵。” “那行，店里的生意你先照看一下吧，我们两个还有些事情，就先出去了。” 李岩点了点头，然后就带着二姐走出了快餐店，在街上寻觅了一阵子之后，他们两个终于走进了路边的一家茶楼。 “你这是干什么啊，还要挣钱呢！” 听到李虹这么说，李岩当时就笑了，钱这个东西果然厉害啊，这才几天，二姐就已经有些魔怔了。 “二姐啊，这天底下的钱是挣不完的，人要适当的享受生活才对。” 说完这些，他就扯着李虹，找了张二楼靠窗的桌子坐下，然后朝着柜台喊道： “老板，上一壶信阳毛尖。” 听到李岩这么说，李虹也深深吸了口气，慢慢镇定下来： “石头，如果那些人真的来找你……” “我不是说了嘛，我前两天去了趟香江，顺道把丹尼先生的后遗症给解决掉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等到过几天，咱们找一个专业的人来负责店里的日常事务，你每天就负责点钱就好了……” 茶还没上来，但是桌子上有两盘自带的糕点，虽然不用问也知道是收费的，可李岩还在乎收不收费？ 他拿起一块莲花糕，放进了嘴里，然后就又拉开了挎包的拉链，从里面把那个只有字典大小的随身听拿了出来。 “差点忘了，这是我从那边回来，特别给你带的礼物，赶紧试一试。” 这个时候的潮流音乐人，一般都是肩扛着十几斤重的三洋录音机，在十字路口和兄弟们斗歌，李虹上班或是原来摆摊的时候，偶尔会见到这样的场景。 可现在……这么小巧的一个收放音机，甚至可以塞进衣服口袋里，而且还是带了耳机线和耳塞的那种类型，她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这简直充满了科技感啊！ 第55章 闻着味儿赶来的邹局长 “这个……是什么？” 乍一看到这么小巧精细的电子产品，李虹的视线都有些呆滞，她摸了摸随身听那宝蓝色的圆润线条，竟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啊……” 李岩摸了摸下巴，解释道： “这就是一个小型的录音机，不信你看，这里面还能装磁带呢！” 说着，利亚那就打开了随身听的盖子，从里面找出了当时商家赠送的一张专辑磁带。 磁带的封面的是一对穿着白色婚纱与西装，打扮精致的新婚夫妇，女人的头发不长，刚刚垂落到颈部…… 一行蓝色的小字在磁带底部清晰的标记着——“万水千山总是情！” 看到二姐似乎不知道该怎么使用，李岩只好自己把磁带塞了进去，按动了播放的按键，没多久……悠扬的钢琴声就缓缓响了起来。 莫说青山多障碍，风也急风也劲，白云过山峰也可传情。 莫说水中多变化，水也清水也静，柔情似水爱公与。 未怕刚风吹散了热爱，万水千山总是情…… …… 让李岩没想到的是，他带着二姐回到快餐店的时候，一个胖乎乎，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已经等在店里了。 “您是……邹局长对吧？” 李岩看着面前这个带着和煦笑容，身材有些富态的中年人，一下子就点明了他的身份。 他实在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才刚刚又出现，这位老哥就像是闻着味儿一样，迫不及待的追过来了。 “丹尼先生，没想到你还认得我。” 得到了李岩的可定制后，邹局长一张胖脸笑得像一朵菊花一样： “没错，在下就是邹培仁，隔壁唐水市的招商局局长。” 由于天气有些热，他一边说话，一边用自己已经有些破旧的中山装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 “您上次跟我说的那个事儿，我可是记在心上了，这不，我就又让我弟弟带着我过来打扰您来了。” 李岩长长叹了口气，再看向他的身后，果然，带着大盖帽的邹副处长也正立在不远处呢。 看着两人热的馒头的大汉，他赶紧吩咐着孙志国的女朋友： “去，赶快给两位上一桶冰淇淋，再来几个小菜，咱们边吃边说。” …… 几分钟后，冰淇淋被女服务员拿上了餐桌，又给每个人一只塑料小碗，分别盛上了满满一大勺，这才离开。 “邹局长，我之前是答应过你，可……我也同样说过，要等到至少三个月之后啊。 现在这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就来找我，实在是有些赶了。” 李岩拿起手边的木质小勺，抿了口碗里的冰激凌，对于邹培仁的做法难免有些恼火。 邹培仁当然也知道，自己这样像是苍蝇般的缠着人家华侨，终究是不好的。 可没办法， 留给他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他马上就要从正斧机关调到企业里面去任职了，到那个时候……就算是李岩投个一亿美元，又和他这个前任有什么关系？ 虽然现实情况虽然是这样，但他却不能这么把事情给说出来，他只好无力的解释道： “丹尼先生，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唐水经历了前几年的那场大地震之后，一大半的工业都停摆了。 现在这个时候，您的投资能早到哪怕一天，都是我们那儿的老百姓也能马上回复正常生活。” 说到这里，他甚至有些声泪俱下的哭腔： “所以，我这次来，还是代表我们唐水的老百姓，希望您能去我们那里看看。” 这…… 一个地级市的招商局长，竟然就这么在饭桌上掉起了眼泪，这一幕一出现，李岩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原来就打算要投些钱的，只是没想到，这些招商引资的干部们竟然这么拼。 “那个……我今天晚上，马克西姆餐厅还约了个人的，改天行吗？” 李岩本来以为，自己找的这个理由已经相当的无懈可击，谁知道，邹局长却是直接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就立马变了一副眼色： “哎……现在才上午十点，离晚上还早着呢。 我这儿有专车，来去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了，剩下的几个小时，足够您好好的在我们那儿看一看，说不定还能吃一顿中饭。” 说完这些，邹局长就丝毫不顾李岩的情绪，和堂弟邹建设一起，几乎是半拖半拽的，把李岩给架除了快餐店，塞进了停在门口的北京212上。 李虹看着自家老五就这么被人绑票似的带走了，也是急得不行，好在临走的时候，李岩给她使了好几个放心的眼色，他这才稍稍的安下心来。 …… 狭窄的212吉普车内，弥漫着让人头晕的柴油味道。 哪怕是这个功夫，邹培仁也丝毫没有闲着，而是从自己的提包里面，拿出了一份早就已经设计好的文件。 “丹尼先生……我听说你中文名字姓李啊，那我干脆就叫你李兄弟好了。” 李岩眉头微微挑了挑，知道这一定是从黄经理那家伙那儿得到的消息。 “你看啊，自从你上次说可以到我们唐水市投资，我就已经把我们唐水市的大部分工厂都给整理了一遍。 这是华北机械厂，是我们那儿首屈一指的大厂，您要是想在那儿投资的话，我们政府绝对……” “停……” 李岩听到他介绍起这个工厂的时候，立刻眼睛都有些红了。 听这个名字，这家机械厂就绝对小不了，最少也要有个几千上万人，价值几千万华国币的那种。 如果自己的想要投资这种工厂，并占据一定的股份，那就至少要拿出七八百万……甚至是上千万美元来才行。 而且就算这样，人家也可以用厂里的旧机器，废弃材料，废弃厂房，和用不上的地皮进一步和对标自己的美元投资。 开什么玩笑，你们把我当成李家成了？ 就算是老李，恐怕也没有这么些余钱来让他像这样霍霍吧？ “咳咳……邹局长，您实在是太高看我了，我心中初步的投资计划，也就只有三十到五十万美元，而且不会投资到机械化工这样的重工业里，最好是纺织服装之类的轻工业。” 没等邹培仁的话说完呢，李岩就赶紧干咳了两声，打断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第56章 合资工厂的弯弯绕绕 邹培仁当然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提议其实并不怎么契合实际，他之所以会提出来，也只不过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想法，试一试罢了。 万一……这丹尼先生就属于那种非常不差钱的人呢？ 至于李岩提出的三十到五十万美元的投资，他个人已经相当满足了。 毕竟从改革开放到现在的几年间，整个省里面能吸引到超过十万美元外资的项目，也少的可怜，绝对不会不超过一个巴掌。 如果说在三十四十年后，这三五十万美元放在一个稍微富庶点的县甚至镇子里，大概也不会太被人在意。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正是国家经济孱弱的时候，这时候拿出三十万美元，说不定都可以和魔都盛海的市长谈笑一番。 不过很快，邹培仁就注意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丹尼先生，我们唐水是传统的重工业城市和原材料产地，想要在我们这儿找出一个纺织和服装工厂来合资……似乎有点难啊。” 李岩当然知道这里的具体情况。 而且，他就是有意要避开那些重工业和钢铁工业等产业，为什么……因为想要合资的话，这里面可以做的手脚，可以添加的猫腻太多了。 七成新的机器设备按照全新来报价，仓库厕所按照厂房的价格来估值，这样的事情，他在曾经的纪录片和文献中不知道看过多少。 更何况，他投资入股的时候，美元本来就会第一时间按照官价折合成本地货币。 也就是说，他从拿出钱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已经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亏损。 如果双方合资的服装行业的话，不仅机器人员的“价格比较低廉”，最重要的是，他能通过高额投资，让自己拥有合资工厂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份，从而拥有工厂的“控制权”。 了解官僚体系弊病的人就会明白，如果让“大家伙儿”掌握了一个可以源源不绝制造功劳和钱财的聚宝盆，那么最后的下场……一定是所有人都得不到这个宝贝，那就毁了这个宝贝。 合资工厂一旦成立，所有有权力的人，都会趁着这一场盛宴还没结束，跑来蹭一蹭这个热点，发布几条政令，展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最后，你领导几天，我领导几天的作秀甚至是派系行为，在这一类的合资工厂中尤为严重。 曾经就有不少的合资工厂，刚开始因为利润足够，还能够掩盖了这些问题。 一旦等到利润下降，竞争加剧的时候，这些矛盾就会得到指数级别的爆发，然后……工厂破产，工人下岗，而那些搞垮了工厂的领导们，则又被调往了其他岗位。 “是吗，可是这笔钱的作用不是我能决定的，既然上面已经规定了，必须要投资到服装厂里，那我也只能照办。 如果邹局长这里不行的话，那我就只能去其他地方看看了。” 对于邹培仁的建议，李岩当然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他可没忘了，现在这个时候，呃……应该说是所有的时候，谁有钱谁都是大爷。 明明是上赶着来求自己投资，结果还想要给自己安排资金的使用方向，你们是不是有点太自作多情了？ 他之所以没把投资的地点放在四九城内，也很简单，因为京城的水实在是太深了，高端玩家太多，自己把握不住。 “不不……怎么会呢，不如李老弟先去吃个饭吧，我去和市长说一声，让上面的人好好的考虑一下你的建议。” 面对李岩这个财神爷，邹培仁可谓是小心翼翼，丝毫不敢出丁点差错。 就连邹建设，也从副驾驶的位置上回过头来： “就是，丹尼……啊不，李先生，一会儿我带你去一个馆子，好好体会一下唐水的当地特色美食。” 似乎是觉得继续称呼丹尼先生会显得生疏，这一回，就连邹建设也把自己的称呼改成了李先生。 …… 212高速行驶在一段没有水泥路面的黄土路上，很快就扬起几米高的灰尘。 司机在邹培仁的再三催促之下，把这两已经上了年纪的越野车加速到一百码，到底是让李岩等人在十二点之前敢赶到了唐水市。 到了地方，接下来的事情就轻车熟路了，邹建设在半路就把李岩拉下了车，请进了一家餐厅的包房里。 而邹培仁……则是坐在吉普车上，让司机一直开到了市政大楼。 “诶呦，老邹，你不是出去化缘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要我说啊，你还有两个月就要调走了，根本就用不上这么忙前忙后的……” 走廊里，唐水市的市长赵达明正叼着一支红梅香烟，从四楼眺望着远方。 可不曾想，一向都懒得动弹的邹培仁，这时候却像是一只灵活的黑熊，连着跨越了几个台阶，转瞬间便上了楼来。 “老韩呢？” 一踏上四楼，邹培仁就双手扶着膝盖，像是破麻袋一样，疯狂的喘了起来。 见到他的样子，赵达明也是笑的不行，只好从口袋里又拿出仅剩的一根红梅来，扔给了邹培仁： “老韩据说去下面了，要几天才能回来，那个地方连个电话都没有，想要联系都联系不上。 话说……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儿吗？” 他们俩所说的老韩，其实就是唐水市的高官，也是唐水市真正的一把手。 现在见一把手不在，邹培仁干脆就一屁股坐在了雕着散花的大理石地面上，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徐徐点燃了红梅： “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澳洲华侨投资的事情，人家现在已经来了。” 说着，他狠狠吸了一口红眉眼，吐出一个烟圈来： “不过，人家好像是不太中意咱们这些机械厂子，执意提出要和服装厂，纺织厂合资。 我寻思着，咱们市里面的服装厂，好像也就只有那个北华服装厂了吧，这厂满打满算……加起来也才二百多人，机器设备更不用说，有一半都是二十年前的货色，别说是华侨了，就是我都看不过眼。 要用这种厂子和华侨合资，咱们就算是给他往高了估，把周围那片地都划进去，一百万也就顶天了吧。” 赵达明听到这投资的事情竟然能成，先是一喜，然后点了点头： “一百万就不少了，要我说，那些个垃圾能值个七八十万就该烧高香了，外资那边呢，准备投多少？” 第57章 三人小会议 说到这儿的时候，赵达明直接在窗台上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大手一挥： “来，正好老尹也在，咱们三个人好好的讨论一下。” 听他这么说，邹培仁也只能又重新把红梅叼在了嘴上，两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既然一把手不在……那也就只好和其他人开一个小会，把这件事情给定下来了。 时间可是不等人啊。 这么好的的一个项目，谁知道会不会传出风声，就让其他的地方给截胡了？ …… 一间小办公室里，除了赵达明和邹培仁之外，待客的长椅上又坐了一位面庞精瘦，精神矍铄的老者，看上去估计要六十多岁了。 听了邹培仁介绍完关于这次投资的情况，这老者立刻就激动的白眉一束，在桌子上猛地一拍： “小邹啊，要我说，这还是你得问题。 就是你的前期工作没有做到位。 咱们唐水矿产多的数不清，又背靠大海，要什么工业没有，非要搞什么服装，这哪是咱们能做的事情吗？” 这个老者名叫尹志远，是唐水的副市长之一，也算是市里面的老领导了。 过了这个年，说不定就要退下去了。 刚刚……他还在办公室里面批阅文件，但却没想到，邹培仁和赵达明会给自己带来这样的好消息。 如果能在任期之内，为唐水办成一家合资工厂，那自己的政治生涯就真的可以算是功德圆满了。 想想几十年后……媒体和纪录片上出现这样的话语——“1982年，我市的第一家合资工厂在xxx，xxx，尹志远等领导干部的关怀下完美落成，为整个唐水，乃至河东省的经济发展都发挥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想想这是何等的丰功伟绩，名垂青史的机会似乎就在眼前，但邹培仁这个不开眼的，为什么非要把外资往服装这个方向上面引呢？ 不说唐水本来就没有服装方面的基础，就算是真的合资了，依着市里面的那个小服装厂的规模，肯定也占股不多…… 他可是知道，一个合资工厂往往就意味着数不清的工作岗位和领导岗位，还有可以镀金的“星光大道”，甚至是……可供市里面单独支配外汇结余等等…… 听到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么说，邹培仁真是叫苦不迭，合着自己拉来了外资，反倒还成了过错？ 外资的投资方向本来就是人家自己定好的，自己怎么好改变啊，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得轻巧，你自己怎么不去和人家谈呢？ “咳咳……” 没多一会儿，赵达明就抬起手来，挥散了烟雾，打破了办公室里的修罗场： “老尹啊，要我说，这种事情……还是要尊重外资的意见，不能总想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 咱们市的服装确实不行，但这也不意味着不能搞。 我也曾经看过其他省市的一些合资工厂，基本都是推倒重来的，如果继续用原来的技术……那还怎么在国际社会上产生竞争力，为国家赚取外汇？ 所以这件事情，可以对外商进行适度的引导，但千万不要死缠烂打，矫枉过正。” 一把手不在，赵达明这个市长就算是给这件事情下了最后的定义。 尹志远虽然觉得心有不甘，市里面好多大企业的潜力都没有发挥出来，但也还是不得不承认，吓跑了外资的话，那就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忽然，一个带着透明的像是点滴针管一样的塑料眼镜的男秘书敲门走了进来： “邹局长，您的办公室里有电话，说是你的堂弟……” 一听到这儿，三位领导唰的转过了脑袋来，尹志远看向秘书，神情凝重道： “接到我办公室来。” “啊……这……” 秘书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但看到另外两位领导也都充满了期待的眼神，马上就快步走出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尹志远按下了办公桌上电话的免提键，那边就传来了邹建设的声音： “喂，二哥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李先生可是在这儿等着呢。” 见这个堂弟一副浮躁的样子，邹培仁有些火了： “你别管我什么时候回去，你就只管陪着李先生吃好喝好，满足他的所有要求就是了。 在我去之前，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你就瞧好吧，别的咱不会干，陪人喝酒咱可太会了。” 邹建设一边笑着，一边压低了声音： “对了二哥，我得要和你说一下，刚才李先生可是说了，只要这个厂子建起来，他敢保证厂里每年的利润超过二百万美元。 但是前提是……要让他的股份超过百分之五十。” “他真这么说的？” 听到这儿的时候，尹志远一下子有些抑制不住了，把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虽然唐水每年通过出口原材料和矿产，也能赚取不少的外汇，但这些企业都是省里……甚至是国家直属的，等到了市里面的时候，别说是吃肉啃骨头，就连一口汤都喝不到。 如果这次投资能够按照这位外商说的这么顺利，那北华服装厂是市里面的全资下属企业，根本就不用分给省里一点。 也就是说，等到赚了钱，只要等着上面来收取分成就好了，两百万的利润，外商分去一半……剩下的，就算是上交七成，也还能留下三十万呢。 这可是相当大的一笔收入了。 年前的时候，矿区那边一直嚷嚷着要添加几台进口挖掘机，市里的医院也好几次和市里打了报告，需要更先进的检测设备，这么一来……岂不是全都解决了。 说不定到时候，还能给市政配两台好的进口车，就比如那个什么皇冠的，大家伙可是早就眼馋了。 “李先生可是说了，两百万还只是最开始的几年，等到后面扩产了，利润只会更多。” 即使只是透过电话，办公室里的几个人也依旧能听得出对面的邹建设一定没少喝，不过……现在这些重要吗，服务好外宾似乎才是最重要的。 第58章 你是川菜，我也是川菜 “这是谁啊，二哥？” 猛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邹建设不由问了起来。 邹培仁只好给他解释： “这是我们尹市长，你曾经见过一面的……” “奥……尹老是吧，那确实见过。” 不过，邹培仁三个人现在很明显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理会邹建设了，一想到每年两百万美元的利润，他们三人不由对视一眼，全都眼放精光。 这可是一张天大的馅饼啊，既有引进外资的名声，能让自己三人平步青云，又得了一大笔美元的支配权，能让唐水市从此之后宽裕起来。 如果把这只财神爷给放走了，那真是……以后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得捶自己的大腿。 “你是小邹的堂弟是吧，我们二十分钟之内，争取就赶过去，在这段时间里，你一定要照顾好李先生。” 仅仅是一个眼神，三人就已经彼此交换了意见，紧接着，尹志远就有些焦急的朝着电话喊了一句。 然后，赵达明又望向了剩下的两个人，犹豫了一下： “老尹啊，一会儿……咱们肯定要带外商去北华厂里面参观一下，就算以后建厂的时候人员和机器全都上新的，那流程也是要走一走的。” 说着，他微微皱了皱眉： “现在，北华厂的效益很不好，里面多是一些老弱妇孺。 而且旷工和挂职的占据一半以上…… 你去了之后，尽量从其他单位后勤部门之类的这类闲职里……先找一些年轻漂亮的姑娘，充当女工。 不要管其他的，样子总要先给他做起来。 我和老邹现在下去，在饭店里面尽量再拖上一段时间。 记住了，最多只能给你两个小时。” 说着，赵达明就直接披上了套在椅子上的中山装，带着邹培仁跬步离开了办公室。 最后，只留下尹志远一个人在怔怔的办公室里，喃喃着道： “好家伙，要不怎么说人家年纪轻轻的就能当市长呢，路子就是野啊。” …… 就在李岩这边还在准备投资服装厂的时候，另一边的贾家，却已经开始了鸡飞狗跳。 “明明说好了，等饭店开业，让我来当这个大堂经理。 为了这事儿，我还特意的去把工作给辞了。 可现在你们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这个经理……怎么就变成了许晓霞他大哥了？” 这几天以来，四合院的人么你一直都忙着给饭店事情，毕竟这可是个大事儿，全院的人一起做买卖，更是有些人背了好些外债，如果不能挣到钱，岂不是全完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原本应该稳稳的落在小当头上的大堂经理的位置，现如今却被交给了许晓霞的大哥许大勇，一个才初中毕业的三十岁光棍身上。 这种事情，一向就在家里面横行无忌的小当怎么能忍得了，她当时就找到了秦淮茹，想要在秦淮茹这里讨个说法。 殊不知，秦淮茹这时候心里面其实比她还要更乱，因为今天……是星期六。 现在傻柱已经被娄晓娥接走了，更重要的是，还要在她家住上两个晚上，娄晓娥那家伙本来就对傻柱有意思，现在他们两个人住在一起，更是只隔了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了。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就曾经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何雨柱和娄晓娥睡在一张床上，然后…… “妈，我跟你说话呢，这大堂经理不是说好让我来当，现在怎么回事儿，我的……” “够了，你不愿意在这个家呆就给我滚出去。” 面对着小当没完没了的叫嚷和吵闹，秦淮茹终于忍无可忍，腾的一下从炕上站了起来，连凌乱的头发也顾不得去整理一下，就指着门外的方向道： “出去，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看到秦淮茹的反应竟然这么激烈，小当原本还激愤的神情一下子蔫了下来，犹豫了一会儿，她终于在心里面怒骂了几句，出了屋子。 …… 《聚福楼》 这是院里面几个大爷一起起的名字，现在……聚福楼正在装修之中，二大爷几乎是主宰了工地现场，另外两个大爷每天早晚，也几乎都会来看看那情况，要不然他们不会放心。 “呦，老哥，你们这儿也装修啊。” 就在二大爷坐在聚福楼旁的马路边上，想象着之后饭店里门庭若市的景象时，忽然发现马路对面，似乎也有一家门店正在装修。 于是，他出于好奇，忙不迭的走了过来，想要看看这家店究竟是做什么的。 “对，我们也装修，你这个聚福楼……做菜的吧？” 门店口的一个老头，回答了二大爷的疑问，然后他又朝着对面的招牌努了努下巴，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没错，我们这儿是川菜，正宗的宫廷手艺，等到开业的那一天，您老哥一定得来尝一尝，我给您打折。” 哪怕是这个时候，二大爷也没忘了给自己这边拉生意。 不过，对面的老头 听到是川菜，却是一下子笑了： “川菜……我们这儿也是川菜。” 听到老头的话，二大爷的一张跑量跑脸上一下子就流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哈哈……不是我说你，老哥，趁着店还没开起来，及时止损吧。 要不然，开在我们家对面，有多少钱都不够你赔的。” “哎呦，老头子我做了一辈子菜而来，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呢，还没等照面，您就知道我们肯定不如您？” 这边的老头子只穿了一个淡红色的衬衫，天气太热，就又从身后拿出了一柄扇子来，对于二大爷的嘲笑，他却似乎胸有成竹一样，只是干笑了几声，就有站起身来，进了店里。 看到那老头的背影，二大爷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哎……听人劝吃饱饭，关键现在社会，有几个人能听得进去劝呐？” 等到老头进了店面，一个穿着合身的黑色西装，包臀裙，盘着发髻的年轻女人很快就从后厨方向走了出来： “何大爷，您让备好的材料，我都已经买好了，接下来，咱们还有什么要做的？” “没什么了……” 何大清佝偻下腰来，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袋锅子，划着火柴缓缓点燃。 “上面可是说了，要咱们比对面的聚福楼早三天开业，您这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见何大清的精神似乎有些萎靡，女经理于是又步步紧逼的追问起来。 第59章 华心亭 转眼，时间过去了半个多月，李岩和娄晓娥合股开的饭店已经先于聚福楼装修完毕，并取名华心亭。 开业的这一天，李岩特意放下了唐水这边还在建设的合资厂，把这一摊子的事情交到了“胡凯华”的手中，自己坐上火车赶回了家。 为了给华心亭造势，他又特别买下了京城日报里面最大的一版，用来给新开张的饭店推广宣传。 千万不要小看这个时候的纸媒，现在这年代，电视的普及率还很低，能登上报纸的广告其实就已经具备了相当的先发优势。 至于一千块一天的版面费，听起来似乎很多，可和饭店的成本相比较，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不仅如此…… 为了进一步吸引客人，李岩还特别找了十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充当店里的服务员。 可以说现在的饭店里，除了后厨的厨师，所有的人全都是统一着装，赏心悦目的青葱少女。 就算是为了看穿着短裙露着膝盖大腿的漂亮女孩们，也会有不少人在开业这天来凑一凑这个热闹。 而李岩为这些服务员付出的……仅仅是每人每个月一百块钱的“高额”薪水而已。 …… 望着饭店大厅里面整洁又雅致的西式风格，墙上和地面上贴满的乳白色的白瓷地砖，何大清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小子，听说你是从香江那边来的，怪不得你这么有把握把我请过来，其实不用我出手，对面的那家馆子就死定了。” 李岩这时候，正和何大清一起站在二楼，扶着栏杆的把手。 看着下面经过了一个星期训练后整齐划一的女孩儿们，眼里的笑意止不住的溢了出来：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可算不上是香江人，不过……这家店的另一个老板，倒还真能算得上是。” “另一个老板？” 何大清抽了口烟袋锅子，抬起头露出狐疑的目光。 他还一直以为，李岩这小子就是这家店的老板了呢，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合伙开店的人之一罢了。 看着何大清那瞪得直勾勾的眼睛，李岩微微一笑： “您老还不知道吧……” 说着，他微微俯下身子，把手搭在了何大清的耳旁，低声的言语了几句。 就是这几句话，让何大清原本就瞪得滚圆的一双牛眼一下子充满了血色，他不敢置信的撇过头来，一双眼睛不住的扫视的李岩，希望从这小子的表情里面收获到一丝一缕的破绽。 然而，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十几秒，李岩却依然维持着这个淡淡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 “你是说……我的孙子，他在哪里？” 说出这话的时候，何大清捏着烟锅的手已经微微颤抖起来，他曾经打听过，傻柱自从和寡妇结婚之后，就再也没生下过孩子，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也就慢慢绝了念想。 可现在，李岩猛然间告诉他，他其实还有一个孙子，这怎么能让他不激动？ 李岩很是能理解他的反应，一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放心吧，再过些日子，你会见到他的。” 就在这个时候，身材高挑，一身黑色ol的女经理走了过来： “老板，时间差不多了……” 李岩这时候低头瞅了眼时间，也不顾何大清的追问，跟着大堂经理直接走下了楼： “既然时间到了，那就开业吧！”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门前的鞭炮噼啪炸响，早已经等候多时的锣鼓队也已经开动了起来。 咚呛……咚咚呛…… 看着对面华心亭装修一新，门外挂满了彩色飘带，三个大爷坐在聚福楼的大门口，情绪明显都有些低落。 “你看看人家，请了这么大的锣鼓队不说，就连服务员……也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再看看咱们店里面，清一色全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娘们，这要是能有人来，就有鬼了。” 二大爷瞧着人家搞得红红火火，明显有些不忿起来，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依然不知道对面的饭店究竟是谁开的呢。 “你这就是想要得太多，锣鼓队不花钱啊，漂亮服务员不花钱啊？ 咱们能做这一行的，比的是什么，是味道。 你天天瞧着他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做出来的菜不行，那到时候就算是招来了客人，不也还是给咱们作嫁衣裳？ 不急，让他们先得意几天，等到咱们的店开张了，他们就该知道什么是一鸣惊人了。” 一大爷坐在小马扎上，怀里抱着一个已经生了秀的铁盒，一边从铁盒里面捏出几条烟丝，一边沾了沾口水，把旱烟纸卷成一个长条。 看他的样子，似乎打败对面的华心亭，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情而已。 其他两个大爷先是想了想傻柱的厨艺，然后再看看对面明显“华而不实”花拳绣腿的饭店，也逐渐放下了心中的警惕。 没错……论到做菜，他们这么些年，可还没遇到过能比得过傻柱的呢！ …… 此时，东城最大的副食品批发市场，许大勇正穿着一身半旧西装，打扮的人模狗样伫立其中。 “不好意思，您这的猪肉多少钱一斤？” 由于没做过生意，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批发猪肉的地方，大热天顾不得擦一擦头上的汗珠，连忙上前几步问了起来。 被询问的是坐在柜台后，一个被天气折磨的有些昏昏欲睡的营业员。 见到许大勇出现，他先是打量了面前的人一圈，然后才缓缓吐出一句话来： “有票的一块一毛五，没票的一块三毛五。” 年前，国家已经陆续取消了许多非必需品购买时的票证，但遗憾的是，肉和粮食这个时候还不能够足额供应，所以……像是布票，肉票，粮票这一类票证，还是要持续一段时间。 因为饭店所需的数量巨大，所以自然不可能凭票购买。 不过，手握巨款的许大勇……在听到这个价格之后，却一下子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只见他的小眼睛一转，扫了眼周围的人： “同志，我给你十块钱。你卖给我两块钱一斤怎么样？” 第60章 都想来占占便宜 “两块钱？” 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迷糊的营业员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他瞪大了眼睛看向许大勇： “哥们，你脑子没问题吧？ 我在这儿卖了好几年的猪肉了，嫌肉贵的见得不少，可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您这样的呢。” 许大勇见到营业员是这样的反应，也是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其实我倒不是真的要让你两块钱卖给我，我的意思是……发票上，能不能给我写上两块一斤？” “奥……” 这下，营业员终于知道许大勇要干什么了，他也不是蠢人，很快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原理。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十块可就不够了，起码得二十块。” 说着，他带着笑容，探出了两根手指来。 爱因斯坦曾经说过，复利（高利贷）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但是他错了，起码在遥远的华国，最伟大的发明应该是——“回扣”。 世界上的第一个亿万富翁，洛克菲勒到底是如何起家的，其实相当的简单粗暴，一言以蔽之，就是回扣的作用。 外国人的性格比较极端，脑回路也比较直，所以往往不能理解这门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改革开放最初二十年的商业模式，那我们就可以称呼其为回扣的艺术。 该不该返点，该给谁返点，该返多少点……这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 这个数值，往往会与你的酒量，你和供应商的客观关系，以及交接人员的权力大小产生某种特定的函数关联。 可以这么说，不会使用回扣的人，注定无法在商场立足，而对于回扣的尺度把握不精的人，则是注定无法做大做强，突破原有阶层的限制。 就这样，一个上午的时间，许大勇花费了一千多元，就在批发市场把各种开业所需的材料全部买齐。 鱼，肉，酱，料……不管是什么，他都要抽上一份油水。 而他的腰包里，也早就已经装满了钞票，甚至超过了他两个月的工资。 反正这饭店也没有自己的股份，他拿与不拿，多拿少拿都没什么关系，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多拿一些，有一句话说得好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 因为事先做足了宣传，再加上何大清高超的手艺，华心亭这一次的开业，可以说是相当的成功。 客人们在尝过了美味佳肴，又见过了如此精致前卫的装修之后，几乎全都被这家餐厅征服了。 从早上到晚上，华心亭的十几个包间，五六十张桌子，几乎就没有空闲下来过。 那些不差钱或是有些地位的客人，更是在临走的时候和经理提出，要长期包下店里面的包间，不允许再给其他人使用。 对于这种建议……女经理也只好打着哈哈，再三声明自己会上报给老板，这种事情自己做不了主。 傍晚，贾张氏和几个大妈也来到了自家的饭店，来查看“装修进度”。 相比于几个老爷们而言，他们这次来明显还带了其他的任务——“来进货的”。 本来，贾张氏还想着去菜市场上买些菜来准备晚饭，可是想着想着，他却忽然想起来，自家不是已经开饭店了吗，既然如此……那直接去饭店里面拿不就好了？ 当然，和她有相同想法的显然不止一个人，到了饭点……凡是在饭店里面有点份子的基本就都直奔聚福楼而来了。 “呦，这一条黄鱼，正好拿回去给我孙子煲汤喝。” 贾张氏在冰柜里面翻了有翻，除了一条五花肉之外，终于找到了一条冻得梆硬的大黄鱼，顺手就拽着绳子拎了出来。 其他几个大妈，尤其是三大妈，见到一幕，自然也是不甘落后。 这贾老太太拿了，自己没拿……那不就是自己吃亏了吗？ 想到这儿，他也是手速飞快，从冰柜里拿出了一袋还连着冰碴的虾仁，又抱起一大块十斤左右的牛肉。 就算是这样，她还是觉得有些不解恨，从后厨的油桶里面倒满了一茶缸香油，又紧接着顺走了一根汤勺…… 直到衣服里面实在是装不下了，她这才算罢休，找了一件厚厚的秋衣，裹住了自己身上琳琅满目的各色食材。 …… 这天晚上，傻柱终于带着徒弟马华来到了聚福楼。 想想明天就要开业了，他也打算要来饭店里面打个前站，如果有什么没准备到的，好立刻去准备。 看着门口气派的聚福楼三个大字，马华格外的兴奋： “师父，咱这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买卖。 终于不用给别人干活，看别人的眼色了。” 傻柱看着面前的这个饭店，也是一时间豪气万丈：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就等着吧，一定会有一天……四九城里面，只要一提做菜，首先就想到咱们师徒两个。 到了那时候，咱们就不用在这馆子里面盯着灶台了，直接变身国宴大厨，专门招待顶大的领导。” 一边畅想着未来，两人一边迈过了门槛，尽管一眼就能看出来装修上面有偷工减料，但傻柱在乎的更多的还是厨房里的事情。 很快，他就找到了在二楼指挥着众人的许大勇： “明天就开张了，我让你备下的料，你都备好了吗？” 许大勇听到这个声音，身形先是一怔，然后就转过身来： “你就放心吧，早就准备好了。” 一边说着，他打发走了自己跟前的大婶，然后带着傻柱和马华两个人来到了后厨。 一进门，他就露出一个职业的笑容： “何叔，你来看吧，这些就是你……”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把视线投向了材料区域，却没想到……原本还堆的满满当当食材，早就已经被翻得七零八乱。 尤其是其中的一些高档食材，更是直接消失无踪。 干了这么多年的后厨，傻柱岂会不知道这些采购都是什么鬼德行，只是他没想到，足足一千块，能买下六头猪的钱，竟然就置备了这么点东西。 “这都是你一个人去买的？” 一时间，本来就做了亏心事的许大勇有些哑口无言，甚至大脑都发生了宕机： “我可不记得我扣了这么多，明明买回来的时候不是这样子呀……” 第61章 父子对峙 尽管筹备的过程存在一点点瑕疵，但聚福楼还是如愿在第二天准时开业了。 相比于对面的华心亭，聚福楼因为不舍得花钱造势，即使在开业这天的人数，也依旧还不如对门的一半。 而且，客人们尝过了店里饭菜之后，并没有如意料之中那样给予太高的评价……似乎，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样。 也就是这一点，让主厨的傻柱尤为不解。 他可是上万人国营大厂的厨师，宫廷菜的正宗传人，不管是在厂里的时候，还是在外面的馆子……哪个人尝过了自己的手艺，不说一声好的？ 当初大领导那样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不也还是因为自己的一桌子菜，和自己这个小厨子成了忘年之交？ 对于自己的手艺，他就从来没有失去过信心。 然而现在，眼看着一天一天过去，客人越来越少，店里面门可罗雀的冷清样子，聚福楼的几位股东们终于有些承受不住了。 他们原来还以为，就算是其他的方面差些，只要有刹住这个大厨在，也依旧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可现在，事实完全相反，他们这些人被现实狠狠打脸，只能一个个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却想不出丝毫办法。 这天中午，看着店里面仅有的三五个客人，几位大爷们和傻柱聚在了柜台后面，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柱子，你最近的厨艺是不是退步了啊，要不然咱们店里面怎么能就这么大猫小猫三两只的？” 二大爷坐在一张刷着新漆的椅子上，态度明显有些焦急，毕竟……他投进饭店里的两万块，绝大多数都是借来的，如果这饭店挣不到钱，那他可真的就要扯一根白绳，自挂东南枝了。 “就是啊柱子，现在这种情况，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因为相信傻柱的手艺，所以贾张氏也没少投钱，可到现在，他是真的有些急了，想想当了这么多年吸血鬼的才搞来的积蓄就要打了水漂，她心疼的脸上的肥肉都颤抖起来。 这可是自己的养老钱啊！ 傻柱看着把自己围在中间的这些人，一时间无语凝噎，就像是吃了黄连的哑巴。 他真想大耳瓜子直接抽死这几个老不死的。 凭什么别人做买卖都是有赚有赔，你们几个做买卖……挣了就算你们自己的，赔了就来找我要说法？ “呵呵……” 就在这个时候，众人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有些明显压抑不住的笑声，直到大家伙抬起头来，才发现距离柜台不远的地方，正坐着一个穿着紫色的确良短袖的中年男人。 “你笑什么？” 见到这男人笑得明显不怀好意，马华立刻就有些不乐意了，师父家的家务事自己管不了，可现在一个外人，凭什么这样冷嘲热讽。 谁知道，那中年人先是喝了口杯子里的水，然后收敛了笑容： “人家那边不光菜做的好，菜价还便宜，女服务员更是一个比一个漂亮。 如果不是人家那儿客满了，我怎么会跑来你们家将就一顿？” 听到这中年男人很是不屑的话语，傻柱眉头越皱越紧，他瞥了眼自己右手边的马华，淡淡的道： “想办法从对面弄两道菜来，我倒要看看，对面的这个家伙……究竟是哪一路神仙。” …… 这天下午，众人都已经散去。 马华拿着钱出去，好久以后才从对门打包了两道拿手菜。 看着做贼一样的马华提着一个铝制饭盒一路小跑着从对面走了过来，傻柱一把摘下了自己的厨师帽，从桌子的角落里拾起了一副一次性筷子。 “师父，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回来了。” 为了搞清楚，这诺大的一家饭店究竟为什么如此冷清，傻柱也是终于放下了自己作为川菜大厨的骄傲。 他掰开一次性的筷子，夹着餐盒里的一块剁椒鱼头，闭上眼睛仔细品尝了下，仅仅一瞬间……眼皮就抖了几抖。 紧接着，他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飞快的又尝了尝另一道菜，一道看起来在普通不过的鱼香肉丝。 啪！ 这回，他似乎终于确认了自己内心中的答案，猛然把那双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太阳穴上的青筋逐渐鼓起。 “师父，这是怎么了？” 见到傻柱的反应，马华也忍不住抽出一双筷子来，尝了下两道菜的味道。 结果，当那熟悉的味道涌入自己的射箭，他的眼睛一下子呆滞起来： “这……这和师傅你教给我的，不是一样的吗？” 到了这里，傻柱已经基本知道了街对面的那个对手是谁，他微微抬了抬视线，看着牌匾上古朴厚重的“华心亭”三个大字，终于忍无可忍，大步的朝着对面的饭店里走去。 马华看着师父的这幅样子，也只得赶忙跟在了身后。 “先生，请问就你们两位吗？” 傻柱一进了店门，就被一个留着两根长辫子的女孩拦住了去路。 那姑娘先是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然后带着阳光的笑容发出小鹿般的声音，瞬间让带着一肚子怨气的傻柱平静了不少。 “我要找你们后厨的厨师。” 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傻柱这才算是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 那梳着两条辫子的服务员听了这话，也没有做出什么制止的行为，而是继续笑着问了起来： “请问……你要找哪位厨师？” “我找何大清。” 在后厨正指导着新徒弟削土豆片的何大清，听说有人找自己，刚开始还是有些纳闷。 不过很快快，当他从厨房洗了手出来，第一时间就看到就站在门口的傻柱，瞬间就明白了这小子究竟是为了什么来找自己。 面对他多年前抛弃的儿子，他似乎丝毫没有什么愧疚，反倒是优哉游哉的又拿出了自己的烟袋锅： “怎么，就是你找我啊，你小子找我什么事儿？” 傻柱看到面前这个人的时候，一下子就要进了后槽牙，鼻孔里都恨不得要喷出火来： “你说呢？ 当初你跟一个寡妇跑了，连我这个儿子也不认了，现在……还跑跑回来抢我的饭碗吗？” 第62章 要赚大钱的棒梗 听到李岩这么说，何大清却是丝毫不慌。 他慢悠悠的掏出火柴来，点燃了烟袋锅子，狠狠吸了一口： “要是这么没说的话，那咱爷俩还真就谁也没资格说谁。 我是和寡妇结婚了没错，你不也是一样吗？ 我不认你这个儿子没错，那你呢，你的儿子……为什么也不认？” “我……” 这下，傻柱还真就被何大清三言两语给说的哑口无言。 想想自己，秦淮茹，娄晓娥之间的关系……好像是这么回事，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简直就是一团乱麻。 看着何大清那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样的惫懒样子，他知道自己今天是不可能从这老东西这里得到什么好处了，所以，他干脆就带着马华转身离开，连个招呼也没留下。 …… 许家，许母正眉开眼笑的数着许大勇这几天做大堂经理得来的“灰色收入”，许晓霞则是懒散的坐在床上，纤长手指剥开一个橘子，把果肉悠闲地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晓霞，最近怎么没看到棒梗呢？” 做了一个多星期的大堂经理，许大勇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为之一变，就连从前的那种憨傻气息，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如今，他除了上床睡觉之外，走到哪儿都要穿着自己的那套半旧西装，也不顾外面火辣的太阳和炎热的天气。 许晓霞上下颌微微蠕动，拒绝者酸甜的橘子，闻声把视线从电视转向了许大勇： “你说那家伙啊，谁知道呢。 半个月之前，他和我说要和他小姨夫一起……去南面闯一番事业出来，不过这话也就听一听，可是当不得真。 就棒梗那个倒霉样子的……他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吗？” 听到自己妹妹这么说，许大勇下意识就是一愣： “怎么，听你的意思，你是不打算再和棒梗继续处下去了？ 我觉得，这孩子也还算是不错……” “停！” 许晓霞翻了个白眼，赶紧打断了自己大哥的话： “你是看他不错，还是觉得你现在这个大堂经理的位置不错？ 为了这么一点利益，你就打算给你妹妹卖出去了？” “呃……” 这下，许大勇李逵，只好尴尬的摸了摸头： “那你的意思，你已经有新的心上人了？” 说出来这话的时候，许大勇竟然一点都不觉得违和，好像自己的妹妹更换男朋友，本来就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许晓霞的嘴角一下子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眼神也逐渐暧昧起来： “我有一个学长，他们家是做口服液生意的，就是保健品，你能明白吗？” 似乎是怕自己的哥哥无法理解这个高端的词汇，许晓霞这回还特别给他解释了一下。 “明白，不就是那个褐色的小瓶子吗，棒梗给咱们家送过。 听说死贵死贵的，一百多块钱一盒呢。” 被妹妹怀疑成这个样子，许大勇一下子有点小小受伤，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我的确是学习不好，可也不是弱智好吧。 接着，他就听见了许晓霞继续说道： “我那个学长和我说，他们家里面可是有工厂，管着好几百号人，一年能赚上百万还不止。 关键的是，他还对我……” 说到这里，他的眼里面流露出了又甜蜜又幸福的娇羞神色。 见到这儿，许大勇和许母全都眼睛一亮。 一年一百万，天呐……这是什么样的生意啊，在他们贫乏又狭隘的想象力中，就是印钱也不该这么快呀！ …… 距离京城千里之遥的胡建省沿海，海边一处被茂密树林遮挡住的山坳里，一个男人点起了电石灯，微微拨动旋钮，逐渐调小了火焰，让一缕纯白色的火苗，能够正好照在自己的脸上。 这个人脸上满是污渍和泥土，浑身上下只有一件破了洞的短裤，如果仔细辨别的话，不难认出……这就是一个月之前还躺在温柔乡里面衣来伸手的棒梗。 忽然，一个身材不高，但体格结实的汉子走进了这个临时搭建的草棚，看到桌子上点燃的电石灯，他当即大怒，一脚把棒梗踹翻在地上。 “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外面有海警巡逻。 如果你想死的话，尽管找个地方上吊，不要连累到我们。” 这人满口的南方口音，听不太出是什么地方的人，大概……曾经定居过多个地区。 而棒梗的行为，很明显已经惹怒了他。 棒梗竖起一对眉毛来，呼吸越来越粗重： “当初来的时候说好了，带我们赚大钱。 可现在……我们已经在这个山沟沟里面整整呆了半个月了，吃也吃不好，喝也喝不好，光是晚上的蚊子，就能要了我半条命。 老子不干了，现在老子要回去。”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打算离开这个鬼地方。 谁知道，矮小汉子听他这么说，脸色却一下子变了，他狠狠的在棒梗的脸上扇了一个耳光，冷冷道： “老子跑了这么多年的海，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不中用的家伙，不知道的，还真就以为你是什么大户人家一吹就倒的小姐呢。” 一边说着，他一边按着棒梗的脑袋，让他看向草棚外和一群同行抽烟吹牛的许大茂： “你看看你姨丈，再看看你，真特么的废物。 再等三天，等到接了这一批货，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 三天后的夜里，两艘不大的渔船缓缓靠在了岸边。 “咕~咕！” 船上的人学了声鸟叫后，早已经等候在坳子里的人终于一涌而出。 两边的人没做一点交流，上面的人只是飞快的把几十个包裹着泡沫板的箱子丢在了沙滩上，然后就径直离去。 终于，所有的箱子都被从海滩上找出，作为管事的矮小汉子见状直接下令： “所有人赶紧的，回老地方！” 说完这些，他又看向了那几个刚加入的新人，尤其是棒梗： “你小子可千万跟紧了，要是丢了货，你就得在这儿继续干下去……直到把你欠的的货钱结清。” 棒梗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他愣愣的点了点头，然后就跟着一伙人，撒丫子跑了起来。 第63章 漂洋过海的家用电器 跑了能有半个小时，一众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带有岗哨的中转站——“一个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的大院子”。 这时候，他们距离海边已经有相当的一段距离了，众人也终于全是放下心来。 “来，把所有东西啊全部都轻轻放到仓库里，一共五十五件，谁也别想着私吞啊。 要不然……你们知道后果是什么。” 十几人先后进入了这个从外面看上去无比空旷的院子，矮小男人则是先一步上前，用随身的钥匙打开了仓库的大门。 “一个，二个……” 十分钟后，五十五件货物全部归位，他终于放心的舒了口气。 “一人一百块，大家都来领钱吧。 另外……三天后还有一批货，如果想要接着干的，可以跟着我走。” 嘎嘣！ 检查完货物后，仓库的锁头便又重重的落下。 再然后，两个原本就驻守在“中转站”的人从屋子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纸袋，开始给每个人分钱。 大多数带了两件回来的，只分到了一百。 而像是棒梗这样带了三件的，则有一百五十块。 看着如此轻松就到手的厚厚一沓钱，棒梗一时间吞了口唾沫，有些愣住了。 他完全没想到，仅仅是把这些白色的泡沫箱子带回来，竟然就会有这么高的报酬。 这箱子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怎么样，我就说这个地方来钱快吧。” 不知什么时候，许大茂已经从远处靠了过来，就站在棒梗的身后，把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又是忍不住一阵感慨： “如果不是上个月的时候上面查得紧，把我那批货都给扣进去了，我也不至于跟着你小子跑到这儿来白手起家。” “小姨夫，那些箱子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竟然值这么多钱。” 棒梗把钱收进了自己那条破了洞的短裤里，然后就忍不住的问出了自己心底的问题。 “那些啊……” 说着，许大茂偷偷的瞥了眼周围的人，然后趴在他耳边小声道： “那里面都是进口的家用电器，还有名牌手表，高档香水，化妆品什么的。 没听到人家说要轻拿轻放吗，就是怕把里面的进口电器给摔坏了。” “那不就是走……” 还没等棒梗把后面的那个字给吐出来，许大茂就赶紧的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小子真是什么都敢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他快速的扫视了一眼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自己二人的时候，这才又把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现在的进口电视机，一台都上万依然是有价无市。 可在香江那边，也不过才一两千港币。 如果把这些东西带回来……赚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 因为顺利的接到了货，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带队的矮小汉子心情似乎不错。 他瞥了眼站在角落里，明显已经被金钱褪去了浮躁的棒梗，脸上少有的浮现出笑容来： “怎么样，小子，还想不想继续跟着我们干了？” 棒梗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又望向矮矮小男人，顿了顿，才终于在对方的笑容中，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见到这一幕，矮小男人直接哈哈大笑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闪着银色光泽的打火机，直接远远的丢了过来： “你小子很不错，合我的胃口。 诺，这是上个月压船的时候，老大送给我的洋玩意，现在给你了。” 棒梗双手下意识接过那银色的打火机，捧在手心里仔细端详了下，虽然他不怎么抽烟，但光看这精致的做工和上面不明觉厉的外文字母，就知道这东西如果拿出去……高低也要卖上十几块钱。 “那个，崔哥，我想要请一天假，去镇子上好好好吃一顿饭，行吗？” 把打火机攥在了手心里，棒梗又马上问了一句，没办法……他们在海边被蚊子咬了半个月，现在实在是有些顶不住了。 崔哥——也就是矮小汉子闻言又是一笑，直接朝着众人挥了挥手：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从现在开始，你们有一天半的时间出去好好的休息。 不管是抽烟喝酒还是找女人，最好统统在这段时间里给我解决掉，明天晚上五点，还是在这里集合，就这么多。” …… 在李岩足足五十万美元资金的加持之下，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北华服装厂就从原来厂区的地皮上拔地而起。 为了加大产能，同时也为了能多占聚些股份，唐水市这边特别加大了工厂的规模，就连女工的人数……也在他们的强烈意愿之下，提高到了六百人。 不过，早在注资之前，李岩就特别强调了自己的底线——“禁制任何后门形势的权钱交易，厂区中的全部人事任免，都由他从香江聘请来的专业经理人负责。” 也就是说，再有消极旷工，不干人事儿的，可以直接开除处理。 随着机器的轰鸣声，滚轮滚下鲜艳的花布，在厂区里的缝纫机前，一名名女工在桌案上把布匹裁出已经画好的版型，北华服装厂的第一间服装算是终于做好了。 前厅已经坐满了等待的领导们，就连赵达明这样的封疆大吏，也只能坐在三号位上。 所有人的目光中央，则是一个留着寸头，看起来五十岁出头的中年人。 很快，服装厂的第一间产品就被经理拿出了厂房，送了过来。 这是一件米黄色的男士夹克衫，相较于这时候市面上的大多数衣服，略显狭长的收袖和收腰一下子就让人眼前一亮。 就连这位刚从省城赶来参加仪式的领导，也是连连拍手： “这就是我们要拿来出口，换取外汇的衣服？ 果然做的精致漂亮，就光是这个布料……” 说到这儿，他又忍不住叹息一声： “如果这布料也能在咱们唐水生产就好了。” 在这里培训了整整两个月员工，即将打道回府的胡凯华听到大领导发话，脸上也是自然的带上笑容： “领导果然想的长远，我们相信那一天也不远了。” 第64章 服装厂正式投产 大领导闻言，笑意更浓，他转头望向已经快要被人群挤得没影的胡凯华，连忙招了招手，让周围的人让出一条路来。 “李先生呢，我们唐水市和河东省受了李先生这么大的恩惠，总要请他吃一顿饭，好好感谢一下吧。” 对于这个从香江来的“管理人员”，大领导还是抱着很大的尊重。 胡凯华混迹商场这么多年，当然知道大领导是在说场面话，他如果真的生受了这句称赞，那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领导，李先生今天有些急事缠住了，所以没能赶来。 今天早上，他还特别给我打了电话，托我给各位配个不是。 另外……李先生还说了，他投资咱们唐水，本来就是看中了咱们的市场和制造潜力。 这是双方共赢的事情，不存在哪一方给予恩惠。” 其实，胡凯华也算是早年离开大陆前往香江的华国人，这些年过去，虽然乡音已改，但讲一讲普通话还是没什么问题。 “好！” 大领导被这一番话说的满面红光，他把衣服放在桌上，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 “我很是期待和李先生的见面，希望胡厂长有机会的话，一定要为我们两人多多牵线。” 大领导赏脸，胡凯华当然得接着，他一双手紧紧握住了领导的右手： “那是当然的，请您放心。” …… 一直在厂区里参观了近一个上午，大领导才终于恋恋不舍的坐上了自己的配车，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他特别把赵达明和唐水市的一把手韩青云叫到了车窗前，看着有些紧张的两个下属，压低了声音： “我这次来，除了见证北华合资厂的开机之外，还有一件大事情要通知你们两个。” “您说……” 在大领导的面前，赵达明微微弓着半个身子，整个人卑微的不行。 “听说，工厂的第一批货发出去，只要一个星期时间就能立刻回笼资金？” 大领导看似是随口一提，可赵达明和韩青云两个人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果然，紧接着，大领导又继续道： “你们两个应该也知道，现在省里面经济发展的压力也很大，所以……北华厂的外汇，你们唐水就不要截留了。” “领导，这可不行啊，我们唐水也有很多要用到……” 赵达明听了这话，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不过，还没等他想要再争取一下，车子里的大领导就抬起了一只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我当然也知道你们很难，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就是要集中力量办大事。 你们两个都是我的老部下了，我相信你们都有这个自觉，能够苦一苦子，放弃掉这笔外汇。 你们两个尽管放心，你们和唐水受的委屈，我都看在眼里，上级会记住你们的牺牲的。” 既然领导都这么说了，那赵达明还能怎么办。 他们只能勉强支撑起一个笑容，目送着领导的汽车逐渐驶离北华服装厂，看着汽车带起的滚滚烟尘，赵达明和韩青云对视一眼，狠狠的在地上跺了一脚。 “哎……白高兴一场！” …… 同一时间，李岩和兑换外汇的四小只……呃，现在应该是五小只坐在海科斯快餐店里，喝着咖啡豆熬制的咖啡，享受着小资生活。 “石头哥，没想到二姐竟然在这儿当厨师。” 说话的人是坐在李岩身边的大明，因为照相馆已经完全被赵慧娟掌控，所以大明自然而然的就被驱逐了出来。 现在，他和李岩整日闲着无聊，便只好和齐昊等人一起换换外汇。 “李哥，我和蓝冰再过几天就要毕业了。” 像是这样的聚会，已经举办了不知多少次，可今天齐昊坐在那里，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听了他的话，李岩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们俩分配到哪里了，离京城远不远？” 说到这里，齐昊的表情一下子有些凝重： “李哥，你上次说的那个合资工厂的事情，是真的吗？” 听到齐昊问起这个问题，不仅是蓝冰，就连舒琴等人一下子也都眼巴巴的望了过来。 “我上次就是说一说，你难道真打算放着干部编制不要了？” 这下子，李岩的动作也不由顿了下来，他看齐昊的意思，似乎是真的对自己说的合资厂工作有些意思了。 可是……现在这个年代的大学生，自带光环加持，只要下了基层，不管做的怎么样，二三十年混过去，混一个厅级局级总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现在放弃了干部编制，那可能真的就会失去这个跨越阶级的机会了。 见李岩这么说，齐昊的情绪一下子有些低落： “我和蓝冰这一次比较倒霉，被分到了南边的大山里，离家远不说，以后估计想进城都成了一件难事儿了。”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情况，他没有说，那就是……今后十几年，恐怕会一直保持着一个月几十块的收入。 一个月几十块，和短短时间内赚到两千块，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了吧。 到这里，李岩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满脸为难的齐昊，又扫了扫同样是抿嘴不言的蓝冰，缓缓道：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合资厂虽然赚得多，但是你们如果不好好干活，可是会被开除的。” 谁知道，这时候舒琴却忽然开口了： “老板，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的思想竟然还这么古板。 如果在合资厂里一年就能赚到其他地方十几年的工钱，那就算是真捧着铁饭碗又有什么用？” 李岩这下是真的忍不住在心里狂翻白眼，就我……还古板？ 你们找遍整个四九城，估计也找不到比我更前卫的人了吧！ 他稍微思考了一下后，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我在那边还算是有点门路，今天我给他们打个电话，你们到时候直接去唐水的工厂找总经理就好了。 另外……我其实正打算自己建一个厂，做方便面，如果可能的话，你们两个可以回来帮忙。” 第65章 买四合院送家具 聚会结束后，李岩为了消消食，便选择了步行回家。 其实……走街串巷，感受一下这个年代的烟火气和淳朴人情，也是十分让人陶醉的事情。 大概走了十几分钟，李岩走进了一个没有预料到的死胡同中。 就在他打算掉头离开的时候，却无意看到胡同尽头一个涂满了黑色油脂的电箱杆子上，贴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房屋转让。” 这些日子比较忙，经常夜不归宿。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猛然想起来，如果今儿个晚上回去，还要在灶台边上打行军铺呢。 娘类，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说起来，自己现在怎么也算是个大富翁了吧。 可谁能想到，自己这个一出手就是五十万美元的人，竟然没有住在大别野里，而是要在灶台旁边撘行军床，等到冬天……还要负责起夜添柴。 是时候搬出来了，应该买上一个大些的房子，把二姐也一起接过来。 一想到这里，李岩自然而然的停下了脚步，顺着那张大“海报”的箭头，来到了胡同尽头处的一个小院子前。 噔噔…… 他刚敲了几下门，门内便传来了一个应答的声音。 “谁啊？” 李岩顺着门缝朝里面望了一眼，朗声回道： “是你们家要卖房子吗，我是来看房子的。” “行……你等着。” 接着，没一会儿，里面的人就摘下了门栓，把门打开，将李岩给请进了院子。 刚一迈进这小院，李岩就私下打量起这院子的环境，这院子虽然不大，却也有东西十几间屋子，至于大门口……更是直接延伸出一条古朴的石板路，通到各个屋子的门前。 在院子正中央，立着一套大理石的石桌石凳，尽管离得比较远，但依稀可以看见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从面积上来讲，这里肯定是不能和锣鼓巷九十五号相比了，可如果单独比较舒适型的话，这里又无疑要比那边强上许多。 只是粗略的看了看，李岩就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已经决定了，只要没有什么太出格的情况，自己就拿下这套房子。 给李岩开门的是一个年纪五十多岁的老汉，看到李岩满意的目光，他赶紧又引着这位“买家”向前走了一段路。 直走到这里的时候……李岩才终于又看到，原来在这小院的后面，还有一个面积不小的偏院联通在一起，顺着小路向远处张望，还能够看到破败的假山和一座不知何时干涸的小小池塘。 见到这里，李岩的眼睛更亮了。 这简直就是捡到宝了。 这里的位置虽然不如锣鼓巷那边，但也属于二环内，加上这么好的环境，如果将来不拆迁的话，这处院子搞不好要价值上亿。 “大爷这房子这么好，怎么想到要卖呢？” 虽然心里激动得不行，但李岩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掏出一盒海军香烟来尝试着和老汉攀谈。 说起这个，老汉一下子来了精神，老脸露出一抹笑容来： “你这说这个啊，还不是我儿子，他在国外……说是挣了大钱了，让我把国内的这些坛坛罐罐都处理一下，和他去外面享受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 要我说啊，这糖衣炮弹吃不吃也没什么意思。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如果不是为了看看从来没见过面的孙子，怎么可能跑去那蛮夷的地方。” 李岩拿出打火机，给老汉点着了火，然后又给自己也叼起一根，吐出一阵烟雾来。 虽然老汉言语中似乎不太情愿，但从他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李岩还是能看出，对于将来在国外的生活，他还是充满了很大期待。 看李岩这么上道，老汉也干脆不再矫情了，而是直接热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子，这可是我家的祖宅，我把它卖了，其实就是不打算再回来了。 你看着给吧，只要能够出个路费，我就把这房子整个让给你。” 李岩听他这么说，也是点了点头，直接进了把头的一间屋子： “那这些家具呢？” 说实话，看到这一整套的红木家具，八仙桌，太师椅还有大小的床柜，他多少是有些诧异的。 现在市面上的热钱不多，各类书画瓷器的价格也并不太高，但这些古董家具，却早已经被炒了起来。 他不相信……这老汉能把这么大的一个便宜白送给自己，毕竟自己和他非亲非故的…… “这些啊……我本来想找个板车，拉去琉璃厂那边卖了。 既然你想要，那就添点钱，连带上这院子，一万五给你怎么样。” 老汉看着李岩似乎对这些家具有意思，不由上前两步，摩挲着椅子光亮的扶手，缓缓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一万五，这么大的便宜，李岩真是不好说什么了。 虽然现在其他地方也有些价格三两千的四合院，但那些明显不是官宦人家居住的地方，甚至都不具备装修和翻新的价值。 他听到这个价格，一点都没打算继续犹豫，直接就道： “走，去银行，现在就过户吧。” …… 很快，俩人就带着房管所的公证人员，来到了银行。 这个年代的房产交易大多如此，双方在银行把钱款当面点清，一手交钱，一手过户。 当李岩把存折交到柜台里的时候，女柜员看到上面的七位数字，狠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你看看，这是一百六十万吗？”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遇到了幻觉，她还特别把存折交给了隔壁的营业员看了一眼。 “没错啊！” 隔壁的柜员有些不解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不过很快，她也紧皱起眉头： “这竟然是人账户……” 虽然精神有些凌乱，但柜员还是依照本能，从账户里取出了一万五千元。 交易达成，李岩算是获得了小院的所有权，不过房本……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下来。 既然有了自己的房子，李岩要做的当然是赶紧回家，把这个好消息通知二姐。 不料他才到巷子口，就目睹了一男一女你侬我侬，依依惜别的场面，因为天色有些昏暗，那个男的他看不大清楚，但那个女人……不就是二姐李虹嘛。 第66章 我爸是副院长 “你快回去吧，我已经到家了。” “不，我看着你进了门再回去。” “别这样，我家里的人，他们还不知道你……” “咳咳。” 就在两个人郎情妾意，缠缠绵绵的时候，李岩忽然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二姐，这是谁啊？” 直到这时候，他才终于看清，这男人是一个身形消瘦，留着中分头发的年轻人，和二姐的年岁应该相差不多。 从他们刚才那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话里，不难听出，这两个人已经确定关系好一阵了。 只不过，李虹还一直瞒着家里的人而已。 “石头，你……你怎么在这儿？” 见到李岩的那一刹那，被发现了最大秘密的李虹立刻闹了个大红脸。 “这是我们店里的常客，陈超。” 接着，她又转过头来，给那个消瘦的年轻人介绍起了李岩： “这是我弟弟，李岩，你可以叫他石头。 在家里面……我们两个的关系算是比较好的。” 看着姐姐那眼含春波的样子，李岩不由的撇了撇嘴，这么看来，二姐应该已经和这家伙确定了关系了。 “你好，石头是吧，早就听你姐姐说起过你，今天总算是见上面了。” 陈超刚见到李岩的时候，也有一点慌张和失措，不过很快，他就大方的朝李岩伸出一只手来，暖暖的一笑。 “今天实在是有些匆忙，我也没来得及带什么礼物给你，要不咱们三个……就去路口的饭馆搓上一顿，我请客怎么样？” 对于陈超表现出来的热情，李岩本来是想拒绝的，可是他余光一扫，瞬间就看到了二姐李虹给自己递来的眼神。 “好吧！” …… 胡同口的小饭馆不大，是原来的一个早餐店装修而成，统共也只有六七张桌子。 三个人来的时候，正赶上饭点，但好在还有一张靠门的桌子空闲着，陈超便抢先一步占了下来。 “石头，你来点菜吧！” 虽然陈超话里话外想要表现出熟络的样子，可李岩依旧不难看出，他平时应当属于那种很少与人交流的类型。 眼见李岩指点了两个菜，陈超看着墙上的菜单，连忙从头到尾，把荤菜给喊了个遍。 “没事儿，这小馆子，不用给我省钱。 等哪天，我领你去尝一尝老莫的西餐。” 李岩笑了，他倒是丝毫不怎么怀疑这位的经济实力，毕竟快餐店里的消费并不低，能成为店里常客的人，肯定都有些家底。 等待上菜的这段时间，算是陈超最煎熬的时刻，尤其是要脸对脸的直接面对李虹的家人，让他想要聊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挑起话头。 这个时候，还得是李虹，他知道自家这个弟弟“神棍属性”，基本什么都能聊上几句，所以就用手碰了碰陈超的胳膊肘： “你平时工作的事情，也可以聊一聊，说不定我弟弟会明白呢。” “这……” 陈超听了这话，无论如何也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可再想一想，自己除了这些东西之外，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说了。 “我是四院的医生，平时就是切一切阑尾，割一割胆囊，这个……石头你能明白吗？” 听着这话，李岩很是随意的捻起了碟子里的一粒花生米，去了皮丢进嘴里： “明白，不就是普外科嘛！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朝着肝脏的方向发展了？” 陈超的眼睛一下子雪亮起来，整个人的身子都前倾了几十度： “你竟然还真懂，这已经比好多行业内的人都要专业了。 你之前学过医吗，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清楚？” 这下，李岩有些尴尬了，经历过互联网洗礼的人就是这样，什么都能聊上两句，但是也只有两句。 “道听途说，都是道听途说，让我说说还可以，但要是让我动手，那就真的不行了。” 接着，他见好就收，赶紧转移了话题： “据我所知，那家叫什么海科斯的快餐店，里面的东西都不便宜啊。 如果仅仅是靠你当医生，恐怕不容易吧。” 这回，陈超没有丝毫的隐瞒，很是直白道： “这个……我爸是副院长。” 李岩拿着花生的手一下子停在了半空中，看着“花老爹钱”有些不好意思的大男孩，干笑两声： “原来如此……” …… 因为找到了共同语言，陈超也很快褪去了社恐属性。 吃过饭后，李岩姐弟俩和陈超打了招呼，然后就又朝着巷子里面踱步。 “姐，你是真的认准他了？” 走了几步，李岩问出了这话。 李虹抿了抿嘴，没有肯定，却也没有给出否定的回答。 “好吧，我今天还买了房子，想着你能搬出来，来给我做做饭什么的。 现在看来，我恐怕要请一个保姆了。” 对于这种状况吗，李岩只好长叹一口气，唏嘘起来。 “老二，你可不能走，你忘了这儿是你的家了吗？” 就在两个人眼瞧着迈进四合院的时候，李岩忽然听见了隔壁院子里……一个高亢的女声传了出来。 他下意识的偏过头去，觉得这声音莫名的有些熟悉，果然，看到了隔壁院子，孙志强正骑在自行车上，而他那泼辣的嫂子，则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紧紧抱着自行车的轮胎。 见到这一幕，李岩难免有些莫名其妙： “二姐，你先回去吧，我去那边看看热闹。” 李虹也看到了隔壁院子的动静，不过她却不像是这胡同里的大多数人，没什么八卦的心思，所以直接推着自行车回了家。 “别忘了早点回来。” 现在正是大多数人刚刚吃完晚饭，出来消食的时候。 孙志国嫂子的这一嗓子，可以说就像是工地上来了一个ol美女一样，一下子就把整个胡同的男女老少给吸引了来。 没有一分钟的时间，就把隔壁的院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不过，这泼妇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名声早就臭了，所以她面对着这么多人的指指点点，不但没有松开自行车轮胎的意思，反倒撒泼打起滚来： “老二啊，你回来这几年的饭都是谁给做的，房间都是谁给打扫的。 现在你挣了大钱，可是不能忘恩负义啊。” 李岩抱着双臂，恨不能手里有一把瓜子，拍了拍最早站在这里的大爷： “大爷，这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还打起滚儿来了？” 大爷一副爆料满满的样子，很是神气的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孙家的老大媳妇本来打算霸占老二的房子，结果没想到……人家老二现在发了财了，直接就把房子送给她了。” “这不好吗？” 李岩当然知道孙志国是怎么发的财，现在，他已经成为了快餐店里面的副店长，工资也直接翻到了三百多一个月。 不过……能来快餐店消费的，一般都是殷实人家，所以孙志国两口子光是小费之类的特殊收入，实际上就早已超过一个月三百块。 第67章 孙志国的奇葩家人 大爷听到李岩这么说，很是神秘的一笑，压低嗓音把脑袋靠了过来： “这要是放在从前，孙家老大两口子当然是巴不得老二能自己搬走，把他原来住的那间房子腾出来。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老大的儿子上个月刚谈了对象。 人家女方家里可是说了，三转一响四十八条腿只是最基本的，想要娶她家闺女，还要送上五百块的彩礼和一台电视机。” 这……李岩无奈了，还真是狮子大开口，把自家的闺女当成天仙下凡了。 如果可能的话，李岩还真就想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美女”，竟然敢让男方家里出这样的价钱。 要知道，这时候的城里人结婚，也大都是置备一辆自行车而已。 至于三转一响，则是指的自行车，缝纫机和手表，这种情况大多只会出现在收入和地位相对较高的干部家庭或是公务员家庭中。 那四十八条腿，就更了不得，囊括了椅子桌子，衣柜橱柜等等一连串的木质家具。 在一些偏远的农村，想要找些木材打制这些家具并不困难，但这可是四九城，每一棵树都有编号的地方，想要单纯靠买，这四十八条腿的价格只会比那三转一响更高。 一番话讲完后，老大爷又朝着李岩呵呵的笑了笑，那意思在再明显不过，孙家的人是想要孙志国来替侄子出这笔钱。 在场所有人都能想到的事情，孙志国也不可能想不到，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这么晚的时候，还要打着包袱搬出锣鼓巷了。 在孙志国的身边，还站着他不久前刚刚结了婚的妻子，也就是那个已经在一起十年的女朋友，宋巧燕。 不过……宋巧燕显然也和孙志国一样，都属于那种看起来就老实巴交，不怎么和人争斗的类型。 孙志国的嫂子见到自己胡搅蛮缠的招数有效，当即就嚎的更大声了： “老二啊，做人可不能忘本啊！ 想想你出去整整十年，不能在爸妈床前尽孝，全都是我和你大哥一直代替你在孝敬公公婆婆。 等到你回来之后，更是连个连个工作都没有，你大哥可是没有二话，用自己的工资养活了你好几个月。 你再想想你摆地摊的时候，被红袖箍给抓到，关了整整十天，又是谁去号子里面给你送饭。 你侄子从生下来开始，也没受过你什么好处，结果你一回来，就要把他从自己的婚房里给赶出去。 你说说你这个二叔，弟弟，儿子，做的合格吗，有一点人情味儿吗？” 这段话被孙志国的嫂子说出口的时候，别提有多大义凛然，可是……整个胡同谁不知道他家的那点破事儿，听她这么不要脸，一下子顿时全都笑得前仰后合。 当初谁都知道，原本的知青名额是孙家老大的，可他怕去农村吃苦，愣是在临走之前敲断了自己的一条腿，这下子……他的名额就只能由孙志国接替。 等到孙志国回来之后，孙家二老早已经退了下来，他们孙家剩下的几兄弟也已经顶替了父母原本的岗位。 孙志国就只能在领了知青的救济金后，回家试着找找工作。 有些人的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可这泼妇……很明显已经是把黑的说成七彩斑斓了。 本来，孙志国还有些犹豫，不想真的和嫂子撕破脸。 可他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又不由想起了自己在关外砍树十年的苦寒日子，那时候……他是真的以为自己就要埋在那片冰冷的黑土地里了。 听到别人这么拿刀子戳自己的伤口，哪怕是再优柔寡断的人，也会坚定起来。 “大嫂，你别再假惺惺的了，几个月之前，你不是还要把我从这个家里赶出去吗，现在我自己离开，岂不是随了你的愿？” 说着，他就要使出蛮力，把自行车从那已经披头散发，满脸灰尘的泼妇手中强抢过来。 不知道是意外，还是早已经计划好的剧本，总之……孙志国的这么一扯，当场就让那泼妇大头朝下，栽了个狗吃屎。 这下，那号丧的声音戛然而止，在场一众人也全都愣住，纷纷停止了议论。 孙志国两口子见到原本还撒泼打滚的泼妇倒在地上，此时已经一动不动，顿时就吓得脸色有些发白。 宋巧燕更是慌忙之间上前两步，有些慌张的用手试了试那女人的鼻息，轻声试探着： “嫂子，你……你没事儿吧!” 就在她慌乱的神色中，那原本还一动不动的女人顿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接着还没等宋巧燕露出诧异的目光，那女人就又是一个老树盘根，用双手双腿死死的抱住了她的大腿。 “巧燕，你们可不能走啊，你们这次一定得帮一帮大嫂，要不然小杰结婚的事情我们两口子该怎么办啊。” 见到这一幕，胡同里的街坊和左邻右舍们全都呆住了，他们还真就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葩。 如果不听她说什么，光是看她披头散发和泪眼婆娑的凄惨样子，说不定还真就会以为遭遇了什么天大的冤屈呢。 就这样，双方不知道纠缠了多久，孙志国仍然执意要离开。 在这期间，一直都是他的大嫂在抛头露面，他的大哥，还有那个即将要结婚的侄子，始终都我在家里面，没有露头。 折腾了许久之后，可能是见他真的执意要离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妪从屋子里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这老妪头发花白，但能看出精气神还算不错，她一出现，孙志国两口子和那泼妇就立刻都停在了原地。 “妈，您来了……” 见到这老妪，孙志国缓缓低下了头，神色明显低沉下来。 那老太则是背着双手，嘟了嘟自己明显不怎么齐全的牙口： “老二，你是真的打算离开了吗？” 看到这个老妪出现的时候，李岩心里就暗道不好，他是有着几十年后的价值观，不会被这个时代的人所绑架，但孙志国显然不一样。 或者干脆说……这个年代的所有人，都没法在背负了背叛父母双亲的名声之后，还能继续正常的生活。 第68章 苦难是一笔财富，我这是在磨炼你 果然，不出李岩的预料，孙母见到孙志国去意已决，原本还精气神十足的身板一下子萎靡下来。 “老二啊，我知道你去乡下的那些年过的不好，妈和你爸在你回来之后，更是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把那间房子过给了小杰。 可是……你到现在也还是没有理解我和你爸的良苦用心啊。 你的兄弟姐妹中，我们两个最看好的就是你，所以才更加努力的想要磨砺你，鞭策你。 有的时候，甚至是冷落你…… 你要知道，苦难是一笔财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这一番话，老太太讲的声情并茂，到了后面，眼圈都不自觉地湿润起来。 别说是孙志国了，就是胡同里的一些街坊，都忍不住要掉下眼泪来。 说着说着，孙母忍不住抽泣两声，从鬓角挽下几缕雪白的长发，更显得老态龙钟，迈着有些艰难的步子过来，两只手抓住了孙志国的胳膊： “你从前没有理解我和你爸，我不怪你。 但是你这才从乡下回来没有几年的时间，就又要搬出去。 我和你爸的年纪都大了，早就是土埋半截的人了，你是让我和你爸连看一看你的机会都没有吗？” 眼看着孙志国已经有些动摇，孙母赶紧乘胜追击，眼角一下子划过两行热泪，拼命的用拳头捶打着孙志国： “你要是想气死我和你爸的话，就赶紧滚吧，拿上你的东西，给我滚。 刚挣了点钱就忘了爹娘的东西，我们老孙家可高攀不上你这样的人物。” 此时，站在院门口看热闹的一些年轻人，已经开始小声的议论甚至是咒骂孙志国了，可上了年纪的人，却早已经对此门清的很。 老孙家的这个老太太可真不是个东西，连自己家的儿子都这么坑，鬼知道他们对外人会怎么样。 今天回家之后，得告诉家里面的孩子，离这家人远一点，要不然忽然哪天他们让人给捅了，溅自己一身的血，该找谁说理去？ “赶紧滚啊，人家都让你滚啊，你还不滚？” 忽然，李岩在人群中上前挤了两步，在孙志国还呆愣在原地的时候，朝他喊了起来。 他这一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被吸引了过来，原本还伪装着一副慈爱形象的孙母，一下子就破了功。 “不是你什么人啊，嗑瓜子怎么嗑出你这么个臭虫来，我们自己家的事情，你跑过来添什么乱？” 对于这老太太的指责，李岩面不改色，脸上满是玩味的笑容： “唉，不好意思，你刚才不是说，为了历练他才把他的房子给抢走了吗？ 其实吧，我这个人特别的乐于助人，我也想帮助一下你们家，帮你们一家几口人好好历练一下，让你们好好上进。” 接着，他又看向微微张大了嘴巴，有些愣神的孙志国夫妇，眼睛一扫： “还不赶紧走啊，等着人家再接着抱你的大腿？” 这回，宋巧燕和孙志国也算是知道了厉害，那个泼妇虽然无耻，到底也算是个体格结实的。 如果一会儿孙母真的也使出抱大腿的计策来，那她们非投鼠忌器不可。 眼看着自己的摇钱树就这么逃也似的出了院门，一不留神就没影儿了，孙家的婆媳两个彻底的疯狂起来。 尤其是那个疯女人，直接就一个大跳，要伸手抓花李岩的脸。 好在李岩反应飞快，侧身躲了过去： “我可告诉你们啊，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要是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我非让你在号子里面过年。” 对于面前疯狗一样的女人，李岩知道不能硬拼，他指了指身后的几十个人和几十双闪亮的眸子，孙志国的大嫂立刻就老实了起来。 “你是隔壁李家的老四吧。” 都住在一个胡同，孙母很快就认出了李岩的身份。 对于李家的事情，这老太太多少也知道一些，所以丝毫没有把李岩这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小辈放在眼里。 “我去你家和你母亲说几句，你猜你妈会不会把你这个惹祸的崽子给撵出来？” 看着老太太那自信的眼神，李岩忍不住莞尔： “不着急，您老人家尽管来试试。” …… 也许真的是因为最近手头宽裕了，李家的晚饭上，几个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似乎都好了许多。 一向不怎么和李岩说话的大哥李东和老五李晨，这几天似乎心情也格外的好。 尤其是大哥李东，他前两个月带着大嫂回农村娘家的时候，可是带了罐头，奶精之类的不少礼物，最后……还新买了一台半导体收音机送给了大嫂沈杏儿的父母。 这种稀罕东西，在大部分偏僻农村可是少见的很。 到后来，为了炫耀自己这个让人眼红的女婿，沈杏儿的父亲愣是把他们两口子留下住了三天。 所有人都知道生活变好了，但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避开了照相馆的归属问题。 毕竟……他们的钱可都是照相馆的收入，如果非要纠结这个问题，搞不好会把这只下金蛋的母鸡推进别人的怀里。 饭桌上，一只鸡被整齐的切成两半，撕碎装进一只不大的盘子里。 而在那盘烤鸡隔壁，则是一盘肥瘦相间，早已经切成薄片的卤肉，搭配上浓香的酱汁，可以说是让人味蕾生津。 电视上正放着马三立的相声，这位可是当今相声界最负盛名的相声大师，一家几口人听到抖包袱的地方，开怀一笑，然后才想起手里卤肉上的酱汁早已经风干。 “爸妈，奶奶，杏儿怀孕了。” 就在饭桌上的所有人都开怀大笑的时候，李东扫视了一眼众人，缓缓说出了这个消息。 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在座的几个人就是一愣，紧接着李老太太和李父李母露出不可抑制的惊喜神色，而三姐李芳和李晨却一下子苦起了脸。 尤其是李芳，她甚至都觉得这是老天在惩罚她。 如果沈杏儿怀孕了，其他人是高兴了，可是这个家里面，原本属于她的本就不多的权利，说不定就又会被压缩了。 这一时刻，她在心中以前所未有过的虔诚姿态，向各路神仙佛祖乞求着： “让沈杏儿生个女儿，让沈杏儿生个女儿……” 第69章 我还没死呢! “爸，妈，我们现在眼看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如果再继续住在原来的那个房间里，会不会有些小了。” 李东看着几个难掩喜色的长辈，心中稍作思量，还是决定趁这个机会把藏在心里好久的话说出来。 虽然和弟弟妹妹们比起来，他的居住环境已经算是天堂了。 可三间耳房住九口人，实在还是太拥挤了一些。 他和沈杏儿毕竟是夫妻，哪怕再节制，也是要温存一下的。 不过，每当想象隔壁丝毫没有隔音措施的屋子里面就住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他就什么温存的心思也没有了。 听了大儿子的话，赵慧娟其实也勉强能理解这样的尴尬处境。 只不过，想想自己的小儿子还时不时的要睡在灶台边上，她就又一下子失去了这本来不多的同情心。 “老大，你可不能这么想啊。 现在房子本来就少，外面家家户户，哪一对夫妻不是这么过来的。 就连我和你爸结婚的时候，你姑姑都还和我们住在一间屋子里呢。 还有你的弟弟妹妹们，你也要考虑他们的苦衷不是？” 就这样，赵慧娟掰扯着几十年前的老黄历，想要堵上李东的嘴。 你住新房当然好，但如果想让我掏钱，那就敬谢不敏了，我这些钱可是留给我家老幺的，别人谁也别想插手。 不过，这时候李老太太确实有些不高兴了。 她这些日子本来就想要找到赵慧娟的把柄，让她把照相馆的收入和权利分出来，如今你直接撞到了枪口上，竟然把着口袋，欺负我大孙子，这让人怎么能忍？ “东子他妈，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 钱这个东西挣了来，不就是让人花的吗，更何况，现在杏儿的肚子里怀着的是我们老李家的长子长孙，更是要加倍重视。 要我说，你就直接把照相馆那边每个月挣得钱给我一半，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就好了。” 眼见婆婆这么上下嘴唇一碰，就要拿走照相馆一半的收益，赵慧娟激动的瞪大了眼睛，差点没把桌子给掀翻。 “妈，你知道照相馆一个月赚多少钱吗，您就要拿走一半？” 关于这一点，李老太太当然不知道，在座的除了李德海和李岩之外，也在没有知道的了。 他们只知道，自家这些日子挣了大钱，但却不知道这个大钱究竟是多少。 在李老太看来，这一家照相馆，每个月几百块的进账总是有的。 如果让在座的人知道照相馆光是一个月的盈利就有三千多，那谁也不敢保证，到时候这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见到赵慧娟一下子这么大的反应，李老太有些不悦： “怎么，老大他们一家三口可关系着咱们李家的血脉延续，难道在你眼里就不值得拿出把手头上的钱拿出一半来吗？” 沈杏儿才刚怀上，离生孩子的日子还差的远呢，李老太这时候就已经在自己的精神领域中给家里面又添了一口人。 “妈，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们长辈做事应该一碗水端平才对。 什么好事情，不能光想着老大不是，咱们家还有……” 她看向李岩，然后又扫了眼李虹和李芳姐妹，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小儿子李晨身上： “咱们家可是还有李晨呢，等到分家的时候，李晨说不定已经考上大学，当上国家干部了。 到时候，难道不该把家产分给老五一半，让他来孝顺我们，给我们养老？” 对于赵慧娟这丝毫不掩饰的偏爱，李岩和两个姐姐白眼翻了又翻。 就你还好意思说一碗水端平，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 本来不打算加入这场斗争的李老爹正在疯狂干饭，可他听到一半，额头上的青筋还是忍不住跳了起来。 这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说到分家的事情了。 那再过一会儿，是不是就该把自己给装进小盒里了？ 无奈之下，他在一旁拍了拍桌子： “嘿……嘿……我还没死呢，分家的事情，能不能等给我死了之后再说？” 见到李老爹明显有些不高兴，赵慧娟婆媳两个这才又端起了手边的饭碗，一个个继续吃起了饭。 李东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自然也不是很高兴，不过看刚刚的样子，照相馆的收入似乎可以从赵慧娟的手里抢回来。 如果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大不了自己带着老婆出去租一间房子单住好了。 “我明天要搬出去住了。” 就在两个偏心的婆媳刚刚结束争斗的时候，李岩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拿起桌上的凉白开喝了一大口。 他的这话一下子就吸引了全家所有人的目光，李德海也忍不住脱口而出： “搬走，搬去哪里？” 其实全家人早就知道，李岩应该是早就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要不然的话，怎么能随便就支援家里开了一家照相馆呢？ 尤其是这几个月，全家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经常都看不到这小子的人影……谁知道他究竟跑到哪里去当他的二道贩子了…… “离家里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吧。” 李岩并没有介绍自己住所的具体情况，而是起身波拨动了电视机的旋钮，马三立的相声专场已经结束，他把频道调到地方台，正好可以看到最近刚引进的日苯电视剧“血疑”。 这是一部隔壁岛国刚刚拍摄的悬疑类电视连续剧，据说当年引入大陆的时候，几乎造成了万人空巷的超级成就。 李岩这个来着几十年后的人，自然是没有过这部四十年之前流行的老古董电视剧，所以……现在每天追剧，竟然成了他难得的幸福时光。 …… 对于李岩将要搬出去这件事，全家人接受的很快，没多久，看完了两集电视剧之后，所有人就全都洗漱上床休息了。 李岩躺在连翻身都困难的行军床上，看着就在自己身边的灶台下，早已经熄灭的银色炭火，一时间竟没有半点困倦的意思。 他把双手枕在脑下，思考着该如何建立心中的方便面。 现在的国内，其实已经有了几家方便面厂商，只不过这些企业……基本上都是过期，不仅缺乏竞争的活力，也缺乏改良产品的动力。 第70章 争夺照相馆 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市场上卖的最好的一款方便面，应该就是三鲜伊面了。 只不过，这种面饼没有经过高温脱水，而是直接油炸后就进行了包装，李岩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吃过这方便面的味道，那真的是一言难尽。 尤其是调料包，竟然只是一些食盐搭配上味精和胡椒粉，连最基本的香油和干菜包都没有。 这样粗制滥造的产品……在台岛的统一和康师傅进入大陆市场之后，不出意外的被杀的片甲不留，如果不是因为其国企身份还能拉到订单，说不定在八十年代就倒闭破产了。 想到这儿，李岩的脸色更加凝重几分。 调料配置方面，他倒是不怎么担心，毕竟自己手下还有何大清这个大厨在呢，到时候花上几万块从他那儿买点祖传的香料秘方，应该还是不成问题。 可流水线方面，蒸，炸，煮……还有和面等等一系列的机器，却显然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 如果要论到方便面的流水线，当然是日苯进口的最好，方便面本就是诞生于日苯，这个时候，隔壁岛国那边应该已经有了相当成熟的方便面理论以及制造技术。 想要从日本进口流水线，就肯定要动用银行里所剩不多的外汇。 不过……在服装厂的资金没有回笼之前，李岩实在是不想冒这么大的险。 几台进口机器就足以让许多地位举足轻重的人眼红了，更何况，他这是要以私人身份进口一整条流水线。 到那个时候，机器被扣住还算是好的结果，就怕…有人为了免除后患，直接把他这个人也给送进号子里。 既然如此，就只能尝试着从国内的一些机械厂订制生产线了，反正他也不缺钱，存折里还躺着一百六十多万呢。 四九城和北方的这些大型机械加工厂，基本都是国企，即使知道李岩手中有一个超级大订单，以他们的傲慢，也绝不会和没有任何单位的个人合作。 想要找到能接下订单的厂家，就只能南下，去盛海或者深市看一看。 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他出这一趟远门如果顺利的话，应该还是赶在年前回来，等到那个时候，工厂选址的问题应该也会更好解决。 “叮叮……” 李岩想着想着，却忽然听到了身边轻轻的哼唱声。 他扭过头来，借着外面还算清冷的月光，看到了自己身边李晨也睁着一双大眼睛，耳朵上塞着一副黑色的耳机。 “你也没睡啊？” 见李岩望了过来，李晨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开口道。 见他始终盯着自己耳朵上的黑色耳机线，李晨更是神气几分： “没见过吧，这可是外国货，巴掌大小的东西，比录音机还厉害。” 看到这情形，李岩已经有些牙疼了： “哪来的？” “你管我哪来的，反正不是你买的就是了。” 李晨依旧稳定发挥着，表现出丝毫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天真和无邪，除了在特别特别隆重的场合之外，他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直呼李岩的名字。 毕竟，这个从乡下回来，还只是初中毕业的哥哥，实在是太不给他长脸了。 李岩瞟了一眼他的蛮横眼神，轻轻揉了下太阳穴，看来……今后再给二姐带礼物，要仔细挑选一下了。 …… 第二天一早，赵慧娟就草草吃过饭后，就要出门去照相馆。 据说，这几个月，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想想也对，面对这么大的一个摇钱树，恐怕任谁都会牢牢地抓在手里不放吧。 不过这一次，情况却显然不一样了，就在赵慧娟换上新衣裳，打算推门而出的时候，坐在桌旁的李老太一下子叫住了她： “东子他妈，你先坐下。” 听到这话，赵慧娟一下子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她还是顺从了婆婆的安排，又坐回了座位上。 “妈，您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那您赶紧的，我得先去单位报个到，然后照相馆那边还有不少事儿呢。” 一边说着话，赵慧娟一边不忘了打理着自己的那件新衣服，似乎想要告诉在座的所有人，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给咱们家里面挣钱。 如果没有我这么忙前忙后的，你们能过上好日子？ “咳咳……” 李老太太见她这个做派，干咳了几声，没留下什么好脸色。 “既然你这么忙，那就把照相馆的事情交给老大媳妇来干吧。” “什么，老大媳妇……” 这下，赵慧娟算是傻了眼，有种搬起石头砸在自己脚上的感觉，她连忙解释了起来： “妈，这不好吧，老大媳妇可是还有自己的工作呢，难道你就不打算让她再继续干了？” 李老太太很是随意的往嘴里夹了一块咸菜，然后望向了一旁红着脸，有些紧张的沈杏儿。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杏儿这丫头在厂里面当临时工，本来也赚不了几个钱，现在让她把那个工作辞了，回来照看自己家的生意，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怎么……难道你这个当妈的就看不得自己的儿媳妇好，非得要她在车间里面继续干体力活？” 说到这儿，李老太一下子像是打了鸡血，战斗力飙升： “你可别忘了，杏儿的肚子里面，可是还怀着咱们老李家的孙子呢。 要是在干活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哪一个赔得起……” 到这里，赵慧娟的脸上就只剩下苦涩的笑容了。 她面对老太太咄咄逼人的目光，终究还是让了一步： “这样吧，让杏儿来店里面给我打下手怎么样，这样也正好解决了店里面人手不足的问题。” “打下手？ 打什么下手……据我所知，你在店里面除了收钱好像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干了吧，难道收钱还需要别人给你打下手？” 李老太似乎是已经打定了注意，要把赵慧娟在照相馆的权利给收回来。 而恰在她落入下风的时候，李东也在一旁帮起了腔： “就是啊，妈，你平时工作都那么忙了，还哪有时间再管店里面的事情。 要我说，还不如从今天开始就把店里的生意都交给杏儿来打理，毕竟再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总不能说两家话吧。 而且，您就算是不为了杏儿考虑一下，难道也不该为了您还没出生的孙子考虑一下，那可是咱们老李家第四代的第一个血脉啊。” 李岩小口喝着豆浆，在一边看着这场大戏。 到了后面，他也忍不住撇了撇嘴。 其实以赵慧娟在家里的地位，完全不应该如此被动。 可这一回，李老太和李东利用没出世孩子的大义，一下子就让她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如果真要连怀了孕的儿媳都苛责，那他这个当妈的，名声也就基本臭了。 第71章 眼红的向厂长 北华服装厂，气派的大门外，站着两个穿着崭新衣裳的年轻人，看到门口的保安，戴眼镜的年轻人连忙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虽然说李岩早就已经给厂里面打过招呼，可齐昊和蓝冰前往服装厂的时候，还是显得有些拘束。 毕竟这可是外资的工厂，他们也不知道李岩所谓的“关系”，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没多久……一个三十多岁，西装革履，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从厂区里走了出来，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原本稍显冷峻的一张脸上，顿时浮现出笑容来。 “你们就是李先生说的齐昊和蓝冰吧，听说你们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见到来人这么热情，原本还拘束的二人一下子也放松了许多。 齐昊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上前一步： “没错，就是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在厂里面谋个差事……” “来，先进来说。” 看到两个人明显青涩的样子，西服青年的笑容更加温和了几分，他一招手，把齐昊两个人给请进了大门，然后淡淡的笑着道： “我叫段志平，这家工厂的总经理，你们可以称呼我段总，当然了……私下里叫我段哥也是没有关系的。” 听到这儿，走在后面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他们想不到，李岩只是一个电话，就能让服装厂的总经理出来接待他们。 刚见到段志平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个年轻人就只是个秘书之类的跑腿跟班呢。 因为市政那边为了使用地皮多多占股，所以服装厂的厂区格外的大，甚至一眼看过去都有些空旷，段志平领着两人在厂区里走了十几分钟，才堪堪到达了一个不断响起刺耳噪音的车间。 “进来看看吧，这就是咱们厂最后的成衣车间了，所有加工过的材料和毛坯……都要在这个车间里按照甲方的设计图制作成成品。” 说着这些话，段志平掀起了门口一张厚厚的帘子，然后递给齐昊蓝冰两人一人一副口罩，大步迈进了门。 齐昊和蓝冰刚一进来，就看到了半空中挂满的衣服架子，像是有自己的思想一样，一个个朝着既定的方向行进。 而稍稍低下头来，则是可以看到几十个穿着套袖，带着头巾的女工，正在缝纫机的配合下，沿着布料的缝隙进行缝合。 这……这难道就是科学技术的力量吗。 很快，段志平就从已经成型的衣服当中挑了几件，拿来递给了齐昊。 “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齐昊看着这些明显区别于大街上主流服装的衣服，色调鲜明，有红有绿，不仅款式漂亮，夹克衫的背后还有一大串胶质的英文字母。 “段总，这些衣服，打算卖多少钱？” 他的眼球一下子就被这些衣裳给吸引住了，相信这些服装只要能够出场……那对于现在的服装市场，绝对是一个大大的冲击。 “这个啊……暂时不在国内售卖。 咱们厂接的是国外订单，这一件衣服的出厂价，大概三到五美元左右吧。” 段志平当然也知道齐昊在想什么，不过现在这个阶段，厂里还是要以海外的客户为主。 他前天来厂里接班的时候，曾经见过市里面的领导，也就是厂子的另外一个大股东，这些人对于外汇……似乎有着近乎发狂一样的执着，总之，如果拿不到外汇，天知道那帮人会变成怎样的一副嘴脸。 “售卖到国外！” 这下子，齐昊和蓝冰双双都有些不嗯呢该淡定了，这么大的一个工厂，又用的这么现代化的生产技术，一年能生产出来的服装总数，估计都是以百万来计数的，到时候获得的外汇…… “这位领导，您不能进去。” 就在几个人不断地畅想着美好未来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保安有些委屈的声音。 谁知道，一个有些小嚣张且浑厚的声音确实丝毫不顾及保安，越走越近：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就你小子……竟然还敢拦着我。 是不是香江的投资商来了，你们不让我见？ 我可告诉你小子，只要我一句话，你的工作就得没。” 这个声音格外的不可一世，听在车间内几个人的耳朵里，让几人都不由的抽了抽嘴角。 门外的保安似乎也被他的这话给吓到了，声音一下子小了许多： “这位领导，您这么大的人物，和我这个小小的门卫一般见识干什么。 您既然要来，为什么不直接给厂里的领导打个电话呢？” 几人能够听出来，保安的声音已经带了些许的哭腔。 “我愿意怎么样是我的事情，你个狗东西，竟然还管上我了？” 这声音越走越近，很快就越过了小保安，直接掀起了门帘。 段志平和齐昊三人下意识回过头来，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大腹便便，梳着油头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门口，不住地打量着车间内的情况。 而在他的身后，则是跟着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秘书，还有军绿色工装的跟班。 “向厂长，您怎么又来了？” 见到来人，段志平无奈的摘下半边口罩，缓缓吐了口气出来。 而那挺着大肚子的向厂长则是咧开大嘴，一下子笑了起来： “哎呀，段老弟……我这不是以为，香江的投资商可能过来了，就拉爱你们这儿顺便看看嘛？” 说完，他又把腋下的手包交给了秘书，挤出一个责怪的眼神来： “要我说，这件事情还是段老弟你的责任。 如果你早早就就爸你们老板介绍给我，那我又怎么可能这么一次次的跑来跑去？” 没错，这个向厂长，其实就是省城第一棉纺厂的厂长。 平时的他，作为一个万人大厂的厂长，当然是凌驾于周边各个兄弟单位之上，各种作威作福。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香江来了投资商投资服装之后，竟然没有选择他的厂，而是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北华服装厂进行了合资。 几天前，他受邀参观了合资厂的奠基仪式，那些先进的流水线，和训练有素的技术工人，让他嫉妒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既然这么一个小厂能拉来投资，凭什么自己的第一棉纺就不行？ 之后的几天，他几乎是住在了了唐水，每天都要在北华长里转一转，就想要堵住投资商，好好和投资商谈一谈。 在他的美好畅想中，北华厂这样的小厂，投资商都肯出五十万美金，那和第一棉纺合资的时候，随手拿个三百万美元应该算是很正常吧。 第72章 两个包子就给我糊弄了? 面对着这个死缠烂打的向厂长，段志平多少页有些无奈了。 最近这些日子，类似来厂里面找拉投资的领导不知道有多少，他们之所以这么有信心，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原因。 连北华厂这种不知名的小厂都能合资，那自己作为行业中数一数的龙头老大，怎么可能拉不到投资？ “向厂长，我们老板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来厂里面了，所以……你就算是每天都来一趟，也不一定就能找到他。 而且，关于北华厂的投资方案，都是早已经计划好的。 哪怕您先一步遇到了我们老板，这个结局也不会改变。” 段志平深吸一口气，用尽了最后的耐心，给站在门前的这个厂长解释起来，向厂长一张胖脸上的肥肉颤了几颤，还是有些不死心。 “没事，段经理你不用管我，给我找个地方，让我先歇会就行，至于等到你们老板之后的，那就是我的事情了。” 说着，他又摸了摸自己有些干瘪的肚子。 这一大早就从招待所里赶过来，甚至都没来得及吃一顿早饭，现在折腾了这么一会儿，还真就有些饿了。 “对了，你们这儿的食堂在哪儿啊，能不能带我去一下？” “食堂？” 段志平微微蹙了蹙眉，然后指着远处的一个二层建筑道： “就是那里，沿着这条路走到头就是了。” …… 十分钟后，齐昊和蓝冰基本熟悉了服装厂中各个车间的状况，而向厂长则是带着秘书直奔食堂而来，当他赶到食堂的时候，却一下子傻眼了。 原来这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员工食堂，分为上下两层，等他走进大门的时候，还能看到有几个四五十岁的大婶在大厅里一边洗着碗筷，一边唠着家常呢。 虽然这个食堂比起第一棉纺的员工食堂要干净整洁了不少，可……他刚才和段志平话里的意思其实是，想要尝一尝他们厂里小食堂的味道啊。 说起小食堂，这可是改革初期的一个现象级产物。 甚至直到李岩落水穿越的四十年后，一些国营大厂的小灶食堂仍然就没有消失。 要说这小食堂最初的作用，其实就是为了应对上级不定时的检查。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在吃口腹上满足了上级的领导，回到单位之后，又怎么可能再说厂里的坏话？ 一般情况下，这种小食堂都不是只是为了吃饭而单独存在的，哪怕档次稍低的一些，也要搭配上几个长相漂亮，身材窈窕的陪酒女职工。 甚至一些大点的厂，还会在小食堂的旁边修建一个桌球厅或是羽毛球厅，让女员工好好陪领导一起做些饭后运动。 国内的一些合资厂里，也并非就没有这样的歪风邪气。 只不过……李岩在服装厂形成了控股，所以在投产前就已经和市里面的几位领导约法三章。 站在门口愣住好一会，向厂长还是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些。 他找到了一个供饭的窗口，还没等说话，里面的大妈就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 “这都上工多长时间了，你这人怎么才想起来吃饭？ 正好笼屉里面还有两个包子，一个一毛，要不要……不要可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你们这儿没有其他的食堂吗？” 向厂长试着问了一句，却没想到大妈抬起头来，挤出一个看傻子般的眼神： “什么其他的食堂，爱吃吃，不吃就滚蛋！” 听到这儿，向厂长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他看着玻璃窗子后面大妈明显不悦的神色，愤然转身离开。 “厂长，咱们不……” 身后的秘书刚跟着他走出几步，还没等把要问的话问完，就被他劈头盖脸的骂了过来： “还吃个屁！ 吃包子也就罢了，关键让那几个跟我妈一样大的老豆角陪我一起吃？” 随行的秘书赶紧低下头来，心里面问候了他的祖宗十八代，但是脸上却不得不带上笑容： “是我的错，厂长，是我没能考虑到你的想法。” 走到了食堂门口，向厂长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这不怪你，都是姓段的那孙子，特么的，竟然敢坑老子，仗着自己是外国佬的身份，把老子当傻子耍。” …… “李先生打电话来的时候就说了，生产，销售，人事还有采购……这些工作你们可以都尝试一下。 不要害怕犯错，就当是见见世面。” 领着两个人参观了车间之后，段志平又带着他们来到了办公室。 齐昊是真的没想到，李岩所说的随便托个关系，竟然会这么厉害，工厂的总经理亲自接待他们也就罢了，现在更是让他俩随便挑选工作。 这……不知道的，恐怕会以为他们俩是投资商派来的呢。 “真的没问题吗，我觉得……还是段哥你给我们两个安排工作比较好。 我们俩才刚毕业没多长时间，就算是想锻炼，也实在是不知道该从何处入手。” 这几个月来的切汇生涯，让原本出身农村，不善交际的齐昊已经逐渐培养出了这片土地独有的人情世故。 蓝冰听见他的这一番话，一下子柳眉微动，忍不住眨了眨大眼睛望了过来。 如果不是这小子，说不定她刚才真就傻乎乎的提出自己的要求了。 现在看来，人家貌似只是给了自己身后的“关系”一个面子而已，想要真的在厂里面扎下根来，还不是得看这个段经理对他们的态度。 “姓段的，你什么意思，两个包子就想把老子打发了？” 忽然，一个肥胖的身影冲进了办公室，就站在办公桌旁的段志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向厂长给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 接着，就听有些气喘吁吁的向厂长继续道： “不要说你只是个小小经理，就算你是投资人……也没有用这两个包子羞辱我这个国家干部的吧？” “我说向老二，你小子有点过分了吧？ 到底是谁让你跑到我们唐水的地界上，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欺负我们的人？” 正当段志平打算找来保安，把向厂长给赶出去的时候，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办公室里的几个人下意识寻着声音回过头来，却看到了一个穿着中山装的高大男人正龙行虎步的迈了进来。 看他一张国字脸和坚毅的目光，几人一眼就认出这是唐水市的市长，赵达明。 “赵市长，您来了……” 段志平和赵达明这些日子没少接触，知道这是一个通情达理的领导，只要是向这位提出的困难以及需求，一般用不了一天的时间，就都能顺利解决。 作为市里出口创汇的拳头企业，赵达明也是三天两头的就要往这里跑上一会，而且基本一待就是一个上午。 用他的话说，就是要学习香江那边更先进的管理经验，从而制定适合唐水市企业的改革政策。 不过，段志平看来，这多半是托词而已，因为如果自己有一架能平步青云的梯子，恐怕他也会当做宝贝一样，睁开眼就赶紧检查一下。 第73章 你这是剥削和压迫 “原来是赵市长来了。 赵市长，有件事情我可是要和你说一说，这么大的厂里，竟然连个专门给领导服务的小灶都没有，这实在是太不像个事儿。 你可是天天说，北华厂每天利润能达到几百万美元，可现在……各级领导们下来视察，学习经验。 如果都不能提供一个好的环境，那将来，领导们会怎么看你，怎么看这家厂？” 向厂长见到赵市长来了，一下子和颜悦色了许多，他是正局级领导，和赵达明的正厅级属于一个级别。 因此……在某种程度上，倒也说不上打怵。 只不过，自己今天跑到人家的地盘上来闹事，还让人家给抓了个现行，终归是不好。 “这就不麻烦向厂长你来操心了，我们北华厂的任务就是专注于生产，就连省里的大领导都说了，这是咱们省的牌面。 如果不能创汇，不能给国家带来持续性的收入，那说什么都是白扯，你说是不？” 赵达明只是皱着眉头瞟了向厂长一眼，然后就探出右手指向走廊的方向，这很明显是要送客了…… 等到向厂长带着秘书两个人灰头土脸的离开，赵达明这才终于带上了笑脸。 “段经理，不知道这几天厂里的生产情况怎么样了？” 说到底，他还是最关心这个问题。 “生产方面，现在整个工厂已经基本能够进入节奏了，另外……”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齐昊和蓝冰，又觉得在这两个人面前似乎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另外香江的总公司那边也给我来了电话，因为我们厂的价格优势极大，现在北美，欧洲和东南亚，日苯都发来了大量的订单。 这个星期光是定金的数量，就超过了二十万美元。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厂的产能有限，说不定再多吃下一些订单也丝毫没有问题。” “一个星期，二十万美元，定金？” 这三个数字，都无不在挑战着赵达明脆弱的神经，让他一个七尺大汉，也忍不住晃动了下喉咙。 这岂不是意味着，完成这一批订单之后，就可以收获超过百万美元的营收，而这其中……除了材料和香江的销售费用，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在国内，完全可以用华国币支付剩余的所有价值。 “按照现在的生产速度，大概四十到五十天左右，就能完成这部分订单，收回百万美元的尾款。” 段志平作为服装厂的总经理，向大股东汇报服装厂的生产进程是他的本职工作。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个文件夹，然后摊开在办公桌上，把里面的数据一项项的罗列出来。 “等……等等！” 赵达明没有继续听下去的耐心，忽然打断了他： “段经理，你的意思是说，香江的贸易公司那边……完全可以接取更多的订单。” 段志平听到这话，才终于把目光从文件夹上移开。 “从理论上来讲，您说的是可行的。” 借着，他有很快转变了口风道： “不过……现在的订单就已经让我们满负荷运转了，如果再继续接取其他订单，匆忙之下，难免会出现什么意外。 而且，工厂可是有规定，每天都工作时长不能超过八个小时，每周要给员工两天的假期，如果侵占员工的业余时间的话……难免会影响到工人们的工作热情和工作效率，到时候出了岔子，我们科室要赔付一大笔违约金的。” “呃……厂里还有这个规定吗？” 看着段志平极为认真的面孔，赵达明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在他的认知中，如果说加班有加班费，那全厂的工人说不定能为了这个加班的名额抢破脑袋，毕竟谁也不会嫌钱烫手不是？ 可在段志平这里，加班竟然成了违反人道，降低工作效率的劣等手段…… “段经理，你看这样可不可以，我们把粗加工和一些简单的工作教给其他工厂来做。 我们厂，就只负责最后的成衣。 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尽可能的提高生产效率？ 而且我看……咱们厂里面的机器，每天投入生产的时间也极为有限。 不如想一个办法，让人停机器不停，全员两班倒，一些人上白班，一部分人上夜班？”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赵达明发现段志平已经愣在了原地，他从这个三十岁的年轻人眼中看到了一种情绪，这种情绪叫做恐怖。 身为刚刚留学海外，取的mba学位的精英，段志平从来没想过赵达明竟然眼也不眨就能提出这种建议来。 这简直太恐怖了，这是要把他的工厂打造成奥斯维辛集中营吗？ 就算是日内瓦公约，也规定了战俘不能在夜间劳作。 可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竟然张嘴就想要厂里的女工们承担十二个小时的夜班…… 他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夜班会对身体造成极大负担吗？ “不行，您的建议我绝对不会同意。 如果您想要增设车间，扩建厂区的话，我会帮您联系老板，可这种明显违背国际秩序的剥削行为，我绝对不会赞同。” 赵达明是真的没有想到，段志平竟然会对他的想法如此抵触…… 吃苦耐劳，难道不本来就是我们国家的传统美德吗，什么时候开始，段志平一个受到资本主义洗礼的港岛人，都可以在大陆大谈剥削二字了？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现在的情况是，厂里明明可以吃下更大的订单，赚取一笔更大的外汇，可是投资商派来的经理人就是卡在这里，不同意他的建议。 没办法，他只能先回市政办公厅，想想能不能从那边联系上李岩了。 因为只有李岩这个控股的大股东发话，段志平才可能接受他的提议…… 这可都是钱啊，晚一个星期，说不定都是几万甚至几十万美元的损失。 原来他还以为服装是个没什么前途的产业。，可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一门一本万利的大生意，毕竟不管是欧美还是日韩，他们那边的劳动力价格都远远的超过了大陆。 真要细细的较起真来，一个美国的工人，其同等产出下的薪资待遇说不定能比得上五十个大陆人。 第74章 准备南下 这天下午，李岩还在新家里整理着行李，打算第二天就南下寻找机械厂洽谈合作的时候，孙志国的妻子宋巧燕匆匆忙忙的骑着自行车赶了过来。 “李老板，店里面有你的电话。” 李岩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第一时间就放下行李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只见还穿着橘红色制服的宋巧燕正快步走过来，嘴里还不停的喘着粗气。 “嫂子，你和孙大哥一样，都叫我石头就好了。” 见到宋巧燕明显有些拘束甚至是敬畏的样子，李岩就知道，孙志国两口子多半是知晓了些什么。 也对，现在的海科斯快餐店已经开业了好几个月，相信只要是个长了脑袋的人，都不能看出来，那个弗兰克根本就没有什么权利。 相反的，店里的大事小情，采购人事，甚至是收款和工资的发放，这些东西竟然全都由李虹这个“厨师长”来完成。 如果只是一次两次，倒也没什么。 可次次都是这样，那就只能说明，这家店根本就不是弗兰克的。 况且，这些日子随着弗兰克立留学的时间越来越久，也逐渐的学会了一些汉语。 从前店里的员工不能和弗兰克沟通交流，可现在……他们全都能有意无意的从这个心大的白人留学生这里套取点东西出来。 基本上，店里面除了新员工之外，十有八九都已经知道了李岩才是快餐店的老板。 “那……石头，店里有你的电话，是香江那边的，说是叫什么胡凯华。” 宋巧燕稍微犹豫了一下，飞快的把电话的事情说了一遍。 话说，这时候的香江到内地属于国际通话，如果不是因为李岩快餐店的“外资属性”，他根本就没法拉到一条专门的电话线。 当初装这台电话的时候，宋巧燕就听说了，这什么国际线路是按照分钟计费，每分钟要收取一美元。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在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就以最快的速度骑着自行车赶了过来。 …… 几分钟后，李岩出现在了快餐店里，一手拿起还没有挂断的电话。 “是胡厂长吗，我是李岩。” 尽管听筒中时不时传来滋滋的电流声，但李岩还是能听到，对面胡凯华清晰的声音： “李先生，今天上午的时候，赵市长打电话来了，他想……” 胡凯华很快就把赵达明的想法总结了一遍，并说明了对方期望能和李岩见面，并进一步扩大产能的想法。 李岩听得仔细，然后沉默了有几十秒，才终于回复道： “扩大产能，建设分厂的事情，还不着急。 这个……等明年的时候，看一看今年的利润和销售额，再行判断。 至于赵市长提到的让其他工厂进行粗加工，只要能保质保量，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这样吧……你那边的订单问题都解决完了之后，就再带些人来唐水一次，多培养一些合格的工人，让其他的代工厂，帮我们解决初步加工的问题。” 说到这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另外，你来的时候，别忘了帮我跟段经理转达一下，他对于劳动强度的规定是应该的，但是也要视情况来执行不是嘛？ 尤其是这个才刚吃饱饭的国家，工人们想要多挣点加班费是无可厚非的。” 挂断电话，李岩忍不住苦笑起来。 他作为几十年后的人，能够深深体会到段志平所坚守的劳动制度以及其必要性。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在一个普遍吃不起肉，大多数人穿不上一双新鞋的社会里，要求一家企业必须遵守八小时工作制，和双休制度，实在是太奢侈了。 “嗨，弗兰克，我姐姐呢？” 本来，李岩在走之前，还想和二姐交代两句，可他找遍了整个店里，也依然没有发现李虹的踪影。 正和客人们合影的弗兰克听到声音，连忙走了过来，蓝色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懵懂回道： “你姐姐……我记得她的朋友刚才来把她接走了，他们两个可能要出去吃饭。 你懂的，这是他们的二人时光。” 说着，他还不忘了朝着李岩挤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下，李岩哪怕再傻，也知道二姐这时候究竟是和谁在一起了。 他点了点头，正看到在店里打扫卫生的大明。 自己这次南下，似乎应该或多或少带上个帮手，相比于其他人来说，知根知底的大明似乎就很不错。 “大明，要不要和我出一趟远门？” “远门？” 大明憨厚的脸上一下子浮现出了充满兴趣的神色，放下手中的抹布，问道： “去哪里啊？” 李岩顿了顿，这才上前几步，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深市，去不去？” “当然去！” 大明竟然没有一点犹豫，就直接做出了回答。 “我妈说了，只要是石头哥你让我干的事情，我只管做就是了，我妈她说……石头哥你是我的贵人。” 这下，李岩脸上一下子浮现出几抹笑容来，忍不住问道： “你妈真是这么说的？” “那当然了。” 大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为了让李岩相信自己，他差一点就把眼睛给瞪出了眼眶。 “石头哥，我只是憨，并不是傻。 当年……我差一点就考上大学了，要不是家里的弟弟妹妹太多，我妈说不定会让我再复读一年呢。” “呃……是吗？” 没想到，大明竟然是纯纯的高中毕业，可自己这个身体的原主，好像才是个初中毕业吧。 一想到这儿，李岩的牙龈都不由有些泛酸，看来……以后再也不能以貌取人了。 …… 很快，大明就回家整理了行李。 等到李岩在火车站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套上了一件淡绿色的的确良衬衫。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秋分，天气明显也凉了下来。 但想想他们即将要去的地方可是属于热带地区，这样穿似乎又没什么不妥。 看着大明身上背着的一个巨大的花布包袱，李岩多少有些无奈了： “你这次去，是打算把户籍也一起迁过去？” “啊？” 大明似乎没听到这个冷笑话，看向李岩的眼神一下子变成了疑惑： “没有啊，咱们这次去，一定要把户口也迁过去吗，我感觉首都户口就挺好的。” 李岩的眉毛挑了挑，这小子竟然还当真了。 “我的意思是，你这是要搬家吗？” 第75章 退伍军人，孙宝田 “石头哥，你可不能这么说啊，这可是咱们两个人在车上的伙食。 我妈说了，从咱们这儿到广东，好远的距离呢，火车也要走上半个多月。” 大明说完这些，就像献宝似的打开了他后背上那花花绿绿的大包袱。 李岩看完之后，深深咽了一口唾沫。 只见里面从烤饼馒头，到卤鸡卤鸭，还有用油纸包裹的茶叶蛋，装在玻璃瓶子里的辣白菜…… 他本来以为，大明的老娘会给他带上几件体面衣服，或者是枕头被褥什么的。 结果没想到，这老太太也是个狠人。 这么大的一个包裹里，竟然全都是便携的副食品，也就是方便面还没有发明出来，要不然大明老娘高低也要整上一箱。 “石头哥，我妈说了，这一道上肯定特别无聊，她让你不用在意吃饭的问题，这些东西全都是给咱们在车上准备的。 另外，为了防止咱俩无聊，他还给咱俩带了两副扑克。” 看着大明真挚的眼神，李岩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他有种预感，大明他娘这次可能是把准备过年的吃食全都带来了。 他当然知道……婶子对自己这么好，全都是因为自己在他们家困难的时候给大明找了一份收入丰厚的工作，不过，他能得到大明和他母亲纯朴的感激，本就说明了他的这一行为的正确性。 …… 上一次李岩去宝定的时候，只是稍稍感到拥挤，并没有切实体会到这个年代火车的为难。 然而这一次，当他和扛着大包袱的大明好不容易挤上了火车，这才无奈发现，原来前往深市的线路竟然能拥挤到如此地步。 别说能不能找到座位，就算是连过道里让人喘口气的地方，这时候也基本已经被人给占满。 李岩摸了摸胸前的钱包，只好来到乘务室旁边，从外面轻轻敲了几下乘务室的窗子。 “什么事儿？” 眼见到有人打扰自己，乘务员大姐有些不耐烦的放下了手中已经发黄的言情小说。 “同志，有卧铺吗？” 李岩知道，这种人最是惹不得，他赔着笑脸，从窗子的缝隙中塞了一张一块的纸币进去。 其实……他完全可以直接塞一张大团结，只不过，这样露富实在是不太安全。 乘务员大姐看到李岩塞进来的一块钱，眼睛顿时就是一亮。 她先是毫不犹豫的把钱揣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然后才优哉悠哉道： “不好意思了，小兄弟，现在卧铺车厢已经满了。 要不这样吧，等到什么时候有人下车了，我再通知你过来补票行不行？” 虽然事情没帮人办成，但这一块钱乘务员大姐却不打算还了，毕竟她在火车上忙来忙去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才是五十多块而已。 现在有这样赚外快的机会，他当然不可能再把到到了嘴里的鸭子给放走。 李岩的眼皮跳了跳，见大姐根本就没有把钱还给自己的意思，也不好翻过窗子，从人家的口袋里把那一块钱给掏出来。 先不说这一块钱他根本就不太在意，即使他有这个心，现在也没这个力啊，如果不是大明帮着他在车厢角落里撑出一片空间来，他说不定就要被人当成一张大饼子给呼到墙上了。 就这样，李岩和大明两个一直站在过道上一下午，这中间车厢里的人下了又上，但每次下车的人都远远不如上车的人多。 终于……临到天黑的时候，列车缓缓停靠在了河东省的省城。 这一次，车厢里的人稀稀拉拉的下了一大半，李岩和大明这才抓住机会，找到了两个靠着窗户的座位，相对着坐了下来。 没一会儿，车厢里又上了一百多人，一个个头高大，看起来有几分干练的年轻人一登上列车，就用视线扫视了一眼整个车厢。 最后，他带着身边一个有几分秀气，还包裹着头巾的年轻妇女来到了李岩二人的身边。 “请问，这里有人……” 李岩也很是识趣，直接勾了勾手，把大明从对面的座位唤了过来。 毕竟在这个年代，让已婚妇女坐在一个陌生男人身边，还是有些为难的。 “谢谢，谢谢两位同志。” 那干练的高大青年看到二人竟然如此爽快的让出了位置，一时间连忙捣头向两人道谢。 他们夫妇二人坐下后，那干练青年紧接着又打开了随身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了两个还有些温热的包子递给了李岩和大明。 “两位同志，来尝一尝，这是我家婆娘在家里自己蒸的，油渣馅的，绝对好吃。” 李岩和大明对视了一眼，实在是拗不过这家伙如火般的热情。 最后，他只能把两个包子都递给了大明，也从大明那彩色的包袱里拿出腊肠来，分享给这对夫妇。 对于那两个包子，他一点动的意思都没有，不是因为包子不好吃，而是因为……这个年代，实在是太过混乱。 光是有记载的列车劫案，就多的数不过来，更别提那些下药的，摸包的肮脏手段。 他身上只带了五百块钱，还有一些美元和外汇券，这些钱也许在他的眼中不算什么，但放在有些人的视角里，却已经足够把他杀人灭口不知道多少回了。 “两位同志是去哪里的？” 那青年得到了腊肠，自己只是留下了很小的一截，其余的全都给了坐在一旁的妻子。 可以看出，他们夫妻两个的关系似乎不错。 “我们要去深市，大哥你呢？” 面对青年的热情，大明也没有丝毫防备，啃了两口干粮，就报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那青年一听他这么说，直接就露出一个相见恨晚的眼神： “啊呀，我和我家婆娘也是去深市，他姐姐在那边给我们找到工作了，说是让我家婆娘也一起去发财呢！ 这不我怕她一个人去不安全，就干脆把地里的农活交给我爸妈了。 如果这次真要是挣了钱，明年过年回家的时候，说不定就能起一座新房子了。” 通过大明和这青年男人的交谈，李岩这才逐渐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两口子都来自农村，男的一方叫孙宝田，退伍军人。 也正是通过一些老战友的消息，他这才坚定了要去深市淘金的决心。 李岩知道，像他这样能吃得下苦，并且有一定文化程度的人，到了那个地方……只要不沉寂下去，就是会注定发光的。 说不定，这对夫妇将来就是某个穿着拖鞋收租的房东的父母呢！ 第76章 火车上的劫匪 忽然间，车厢的另一头出现了一个尖锐的响声，众人连忙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过去。 只见在另一头，车厢的连接处，两个用兜帽罩着头的高大汉子正拿着两把被锯断的猎枪，把列车员逼得步步后退。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给老子呆在原地。” 领头的高大汉子见已经震慑到了所有人，便把枪扛在肩上，瘆人的黑色兜帽上，只露出一对让人毛骨悚然的冷漠双眼。 这个时候，车厢中的乘客已经少了很多。 因为距离那两个劫匪还远，李岩身边的乘客们纷纷下意识便要逃往身后的另一个车厢。 砰！ 谁想到这时候，又是一声枪响，李岩猛然回头，这才发现，原来身后竟然也站着一个拿着手枪的蒙面人。 他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 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心，竟然还是遇到了这种事情，早知道……他就坐飞机去好了。 只不过现在，他没有国家干部身份，想要申请飞机票……基本不太可能。 这就像他为什么不在上车前买卧铺票一样，因为现在这个时候，好多事情还都只是国家干部的特权。 不过，还不等他感慨完毕，三名劫匪就已经让列车员锁上了车厢的前后门。 接着，他们其中的一个把猎枪挂在了肩上，从腰间抽出一个蛇皮袋，哑着嗓子对整个车厢的百来号人喊道： “所有人，都把钱给老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如果我要是发现你们敢私下里做什么猫腻，小心你们的小命。” 虽然劫匪只有三个人，但所有人都知道，面对他们手里的武器，自己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看着在匪徒们督促之下，被售票员先后锁上的前后车厢门，大家一下子全都紧张了起来。 拿着手枪的劫匪负责监视众人，而另外两个人，则是一路从车厢的厕所那一侧，向着李岩所在的方向扫荡而来。 虽然大家伙都不情愿，但所有人都知道，钱……明显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你的，拿出来！” 没一会儿，两个收钱的劫匪就已经来到了李岩附近的位置。 而坐在隔壁的座位上的，是两个穿着灰布衣裳的中年男人。 伴随着两个匪徒的喝骂声，看着指向自己的猎枪，那男人哆嗦着手，终于勉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只洗的发白的手绢。 等到那只手绢摊开，几个劫匪才终于看到，那只看起来鼓鼓的手绢里，竟然全是一分两分，还有五分的毛票。 “特么的，穷鬼！” 拿着蛇皮袋的劫匪看到这情况，连接过手绢的心情都没有了，直接就在那中年男人的脑袋上狠狠捣了一拳。 “下次再让我看见你，非打断你的腿。” 说完这些，他又看向了里面靠窗的那个中年男人，露出的眼睛中明显能看到不悦的神色。 “赶紧的，你的呢？” “我……我没钱，我真的没钱。” 靠坐在窗边中年男人身材微胖，脸色煞白，不等劫匪的话问完，他就直接大声叫嚷了起来。 这一幕，让站在一边，手里面拿着猎枪的同伙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打开蛇皮口袋，看着里面一毛两毛的，却装了满满一袋子的毛票，一下子就怒了。 “你什么意思，我们兄弟提着脑袋干这么一票，一分钱也从你身上捞不到？” “不，不是啊！” 中年男人紧张的简直要晕过去，而那拿着猎枪的劫匪攥着他的衣服领子，眉头越皱越紧。 慢慢的，他发现那浑身发抖的中年男人尽管怕得要死，却依然用手肘有意无意的护住自己的小腹。 看到这儿，他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 “老三，这小子有问题，把他的裤子给我扒下来！” “嗯？” 拿着蛇皮口袋的老三先是一愣，旋即就明白了过来。 他呵呵一笑，把那装满了毛票的蛇皮口袋直接摔在了地上，然后就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把雪亮的小刀。 “你们要干什么，我真的没有钱啊。” 这下，中年男人更加激动了，他全身都剧烈的挣扎着想要逃脱，直到站在过道的劫匪又向窗外放了一枪。 砰！ 车窗的玻璃应声而碎。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可告诉你，你小子要是再敢乱动，我手里的家伙就要在你身上开个窟窿眼了。” 中年男人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剧烈的喘息了几下，终于无奈的放弃了抵抗。 没一会儿，那名叫老三的劫匪就割断了他的裤带，在他的身上一阵摸索后，抽出了一个缝合精致的布兜来。 “哈哈，大哥，你真是绝了，就像是那个孙猴子的火眼金睛似的。 这些个家伙，有什么猫腻，在你的眼里完全都藏不住啊。” 拿着猎枪的劫匪在小弟的恭维之下，更换了枪里的子弹，然后也是带着期望的目光，看着老三缓缓打开了那个只有巴掌大的布兜。 “霍！” 那布兜打开的一瞬间，老三的眼里顿时充满了精光，另外两名同伙一起靠过来，也是震惊的看到了那布袋里面厚厚的一大蓝色票子。 “我的天啊，全都是大团结，咱们哥仨今儿个可是发财了。” 其实，这两个中年男人都是一家民营工厂的职员，那个带着布袋的，更是他们的采购科长。 这一次，他们坐火车南下，是要为工厂购买一批急需的原材料，谁能想到，竟然会倒霉的遇到这种事情…… 眼看三个劫匪的注意力都那个巴掌大的布袋上，李岩赶紧把自己的钱包塞进了座椅和车窗的夹缝里。 他是真的有点怕了，万一这些人拿了钱之后，杀人灭口，那自己可就…… “我的天，竟然有一千二。” 三个人拿到了钱之后，迫不及待的数了一遍，而那个被抢了钱的中年男人，则是满脸的敢怒不敢言。 没多久，三个劫匪就又收起了笑容： “我已经说了，你们最好别跟我耍心眼，你们不听我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那中年男人已经被抢走了钱，现在这时候最重要的，当然是保住性命。 “大哥，好汉…… 这钱不是我的，是我们厂里的公款，你可千万别……” “啊！” 就在中年男人焦急的想要抱住劫匪的大腿时，那拿着手枪的劫匪却是眼眉一皱，一脚把他给踹翻在地上。 “给脸不要脸的狗东西，真当我不敢杀你？” 他的话音格外的寒冷，即使离得很远，也依然能听出他抑制不住的杀气，而与此同时，那把手枪也慢慢抵在了中年男人的额头上。 第77章 三十块奖金 这一刻，车厢里的所有人全都紧张起来，尤其是那被枪口抵住的中年男人，额头上更是不知不觉间就渗出了冷汗来。 眼看那拿着手枪的劫匪就要扣动扳机的时候，原本老老实实坐在自己位置上孙宝田却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闪身，劈手夺过了匪徒手中的手枪。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猝不及防，以至于孙宝田兔起鹘落抢过手枪之后，三个匪徒仍然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直到过了几秒钟，他们才终于发现……事情似乎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见到如此情况，那手持猎枪的劫匪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毫不犹豫的就瞄准了孙宝田，打算一枪了结他的性命。 不过，孙宝田也不是吃干饭的，不等劫匪将枪口调转过来，他就早已经把手指搭在了手枪的扳机上。 就听“砰，砰！”两声枪响，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中，手持猎枪的劫匪肩膀已经爆出了一串凄厉的血花，然后便栽倒在了地上。 然而这还没完，不等那劫匪倒在地上，孙宝田就又猛地一脚，把原本拿着蛇皮口袋的老三踢飞，一下子狠狠撞在墙上。 三个劫匪这时候已经明显失去了抵抗能力，被抢了钱的乘客们哪里还能老实的看着。 “大伙一起上啊，打死这几个杂碎，把咱们的钱抢回来。” 不知道是谁嚎了一嗓子，车厢里的乘客们看向三名劫匪的目光全都瞬间变化成了愤恨，既然有了孙宝田这么厉害的人带头，大家伙又怎么可能继续再充当缩头乌龟。 毕竟这个年代的人基本上都做过些民兵训练，每个人手里打出去的子弹没有五百也有三百。 就这样……在上百人的怒火之下，三名劫匪被绑在了车厢的角落里，挨了不知道多少拳脚，直到车厢的两侧车门再次被打开，在乘警的干预之下，大伙这才勉强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几十分钟后，列车停靠在了附近的一座小城。 因为刚刚发生的案子，车站的工作人员特别调了一条空闲的线路，从而更好地来解决这次的抢劫案。 没多长时间，就先后有十几个从县里和地区行署赶来的警员登上了列车，因为涉事人员较多，他们干脆就在车厢上简单做了笔录，并登记了所有人的身份和联系方式。 最后……不出意外的，三名已经看不出长相，肿的像猪头一样的劫匪被警员们全都带上了警车。 而所有人被抢的钱款，也都在警员们的监督之下，全部返还给了“受害者”们。 …… “兰香，你看这是什么？” 一切终于归于平静，列车也再次踏上了自己的行程，孙宝田回到了座位上，第一时间就从手心里亮出了一沓毛票，欢田喜地的交给自己的老婆。 看到孙宝田这样的动作，他的妻子兰香赶紧扫视了周围一圈，把那一叠票子收进了口袋里。 “这么多钱，到底是哪儿来的？” 然而，尽管兰香这样小心，却还是已经有些晚了，他们夫妻两个本来就是这节车厢的焦点人物，一言一行自然都有不少的人盯着。 这么多钱忽然出现在孙宝田的手上，自然是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慢慢的，车厢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所有人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都汇聚过来。 不过，孙宝田却线人没有在乎这些人的目光，他只是咧着嘴，露出一张笑脸： “你还不知道吧，刚才那几个人是公安局的通缉犯。 这三十块钱是公安的同志给我的，一个人十块。” 听到这儿，兰香才算是放下心来，刚才如果没有自家的男人，说不定今天就要死人了，这钱虽然不少……但是自家拿这个钱，其实也是应该应分的。 见到孙宝田两口子这么轻易的就得来了三十块钱，车厢里的人一下子都有些羡慕，更有一些，酸的牙齿都打颤。 不等这两口子高兴多一会儿，过道对面……就有一个四十多岁，穿着一身花布衣裳的大姐一甩头发，指责了起来： “我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公安同志给的奖励，你们俩不打算和大家商量一下，就要独吞吗？ 要说制服劫匪，刚才我可是也下了不少力气，那几个人被绑起来之后，我还特意去踢了一脚呢…… 现在你们俩连知会都不知会一声，就把这钱传进自己的腰包，是不是有点不好？” 这大姐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足够让整个车厢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她那阴阳怪气的一番话，更是把众人心底里的欲望给勾了出来。 有些在制服匪徒的时候真的出了力的人，他们听到这话，心思不由转了又转。 是啊，自己也出了力，凭什么让这小子一个人拿钱？ 就算是能分到一块钱，这一趟来的也值了啊。 毕竟现在这个时候，好多人农村家庭一家子的年收入，也不过才勉强能达到五六十块而已。 眼瞧着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越来越不善，孙宝田这个能空手夺枪的大汉一时间竟然有些慌了神，他盯着那个穿着花布衣裳的大姐，艰难的解释道：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这钱都是公安同志给我一个人的。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他们。 我孙宝田顶天立地，从来都不做违心的事，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钱，就出卖自己的良心？” 那中年大姐一看就是骂战的好手，她刚才的一番话，也不过是为了探探路，试试孙宝田夫妻的深浅。 现在看来，这两个人应该都是处世不深的生瓜蛋子罢了，这下子，他及彻底的放下心来。 “哎呦呦！” 只听那花布衣裳的大姐呲笑一声，然后斜着眼睛，像是青楼老鸨一样，露出一个让人厌恶的眼神： “你这话说的，这火车都开了多长时间了，早都没有回头路了，你现在让我们去问刚才的那些公安同志，还敢说自己心里没有鬼？ 正好，你是不说看不上这么点钱吗，那就把钱拿出来，给大伙分了。 你要是真这么做了，我就承认你是一条汉子。 要是不敢的话，今后可别说什么顶天立地的申事情了，我看呀……你和那几个抢劫犯也没什么区别，说不定，你们还是以一伙的呢！” 第78章 救了个白眼狼? “你……” 孙宝田从前在军队里，接触的都是雷厉风行，踏实肯干的汉子，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胡搅蛮缠，不知礼节的泼妇。 这一下子，他伸出手指着那花布衣裳的大姐，久久说不出话来。 “就是啊，这种事情怎么能听你的一面之词？” 不知是谁附和了一声，车厢里的众人一下子像是打开了任督二脉。 从这时候开始，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声讨孙宝田的战斗之中，浑然忘了，就在仅仅一个小时之前，他们还人用枪抵着，像是鹌鹑一样小心的缩着脑袋呢。 “赶紧的，拿不出证据就分钱。” “我们也都出力了，你小子凭什么就想独吞，你算是干什么的？” “就是，既然刚才老子的钱让劫匪给抢走的时候，你屁都不放一个，那现在怎么好意思领着三十块的赏钱。” 坐在孙宝田身边的兰香见状，一时间眼眶红润了起来，他赶紧把目光投向了隔壁座刚刚被他们解救过的那两个中年男人，期望这两个人能帮自己的丈夫说句公道话。 然而……她等到的却是让她完全不敢想象的回答。 “谁让你刚才抢人家的枪了，要是钱没了也就罢了，你知不知道，你小子刚才差点害死我。 但凡那家伙的手抖这么一下，我的命你来赔吗？” 这…… 李岩和大明都没想到，这个中年男人竟然如此的语出惊人。 他不是没见过忘恩负义的，但是却从来没见过这么忘恩负义，还会反过来倒打一耙的。 “你要真这么厉害，你就把刚才被抢走的一千两百钱给人家。” 见到这么不知道羞耻的家伙，大明一下子也有些恼了，刚才孙宝田冒死出手把他们救下来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说这些话？ 刚才劫匪用枪抵着他们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说这些话？ 现在看到孙宝田两口子好欺负，这群人就都乌泱泱的压上来了？ 怎么，好人就该被人拿枪指着？ 李岩见到这样的一幕，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本来以为这个时候的人们多少都会有些纯朴的感情，即使有见钱眼开的，也不过是个别现象。 但没想到……这才只是三十块钱，就让所有人放出了心中的老虎，撕碎了最后的底裤。 “你小子从哪儿蹦出来的，我和他说话关你什么事儿？” 中年男人明显不占道理，便只能从其他地方针对起大明。 紧接着，他竟然又脸不红心不跳的给自己找起了借口： “咱们这些人，就我被那劫匪给踢了一脚。 我受到的伤害最多，所以……这三十块钱里，我理所应当分到的最多。 要不是我分散了那家伙的注意力，你凭什么到最后当这个英雄？ 要我说……这三十块钱里至少有一半都是我拿命换来的。” 花布衣裳大姐听到这，忍不住一下子就笑出了声： “哎呦喂，见过不要脸的，还真就你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把被人家欺负的事情说的这么大义凛然，你到底是不是个老爷们？ 赶紧把裤子脱下来，把你那根没用的东西拿剪刀剪了吧，谁要是当了你的婆娘，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说完这些，不等那中年男人反应过来，大姐就有看向了孙宝田夫妻两个。 “快点的吧，把钱拿出来，要不然的话……可别怪大家伙不客气了。” 让李岩有些意外的是，这女人从头到尾，都很是精明的把自己和车厢中的大部分人绑在一起。 哪怕是这个时候，也依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这样一个明显不识几个大字，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来的农村妇女，竟然会有这样的见识和手段，难道之前几十年的斗争经验真的这么受用吗？ 难怪几十年后的人总是说坏人变老了，只不过是这些经历过那个年代，又有些有手段的人没有把自己学来的东西用到正路上罢了。 如果想要结果，那就要对事不对人。 如果想把水搅浑，则要对人不对事。 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事实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可是这些人就是刻意的忽略了孙宝田所做的事情，执意放大不顾别人死活，“私藏奖金”这样的缺点。 如果孙宝田真的想私藏奖金的话，他在一开始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会把这一笔钱给曝光出来？ 面对众人贪婪的目光，和花衣裳女人咄咄逼人的态度，孙宝田终于承受不住。 他有些不甘的攥紧了拳头，到底还是把那叠三十块的毛票交给了花衣裳女人，然后自己依靠在了座位上。 “孙大哥，你就这么把钱给他们了？” 对于这样等结果，大明明显有些不能接受，但孙宝田还是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 “没事儿，这本来就不是我赚来的钱，花起来也不踏实。 他们如果要，那就拿去吧。” 大明虽然气不过，但还是知道，别人的事情自己不能过分插手。 他从包袱里拿出了被油纸包裹着的卤鸭子，撕下一条喷香喷香的大腿来，递给了孙宝田： “孙大哥，吃个鸭腿。” “这……这不好吧。” 孙宝田的喉结蠕动了来那个下，但到底没有结过大明手中的鸭腿。 大明见状，一下子有些急了： “孙大哥，刚才要不是你，我和我哥就让人家给抢了，吃个鸭腿而已，多大点事情。” 到这里，孙宝田瞥了一眼自己身边像是小鹿一样紧紧抱着自己胳膊的兰香，终于笑笑接下了这个鸭腿。 然后，他们夫妻两个又打开随身的包袱里面，从拿出一个掺杂了黑米面的粗粮大饼和两片青菜，把鸭腿放在中间卷了起来。 兰香的手很巧，大饼烙的整整齐齐，卷的也整整齐齐。 她在上面轻轻咬下一口，留下一个小小的牙印，巧笑嫣然起来： “嗯，当家的，你尝尝！” 李岩和大明两个大龄光棍互相瞥了彼此一眼，都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难怪人家可以把三十块钱随手就交出去，有这样的媳妇在，自己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毕竟在孙宝田的生命中，还有更重要的值得他守护的东西！ 第79章 穿着花布衣裳的女人 因为目的地相同，又彼此聊的来，孙宝田和李岩二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不一会儿，四个人就用大明带来的扑克，在桌上打起了黑针。 “孙大哥，你这次去深市，打算在那边干什么啊？” 打了几个小时的扑克，大明的脑袋上贴满了纸条。 而孙宝田对于这个问题，也只是无奈的挠了挠头： “这……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看到电报上，我家婆娘他姐姐说，好像在那边的一个宾馆当什么经理。 宾馆咱还是知道的，不就是大一点的旅店嘛。 到时候让兰香他姐姐给安排一个工作，应该还是不成什么问题。 我们村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出去打工赚到了钱，你是没看到啊，他们回来之后，买的烟都是带过滤嘴的，起的房子都是刷漆的红砖房。 相信只要踏实肯干，咱迟早也有一天，能过上那样的日子。” 说这些话的时候，孙宝田的手里面拿着没出完的扑克，眼里面闪着自信又充满向往的光芒，他身边的兰香，则是满脸幸福的笑容，轻轻靠在了自己丈夫的肩膀上。 …… 时间很快过去，一天一夜后，是一个清爽的早晨。 这时候车厢里的人已经换了一大茬，没座位的乘客干脆就坐在地上，往屁股下面铺上一件衣服或是垫上一个包袱。 总是这么看着外面的山脉起起伏伏，李岩难免感到困倦。 他和大明都倚靠在皮革包裹的座位上，脑子里昏昏沉沉，如果不是刚才停车的地方正巧路过了一口水井，花了五分钱把随身的水囊装满，两个人这时候说不定连水都喝不到。 “啊……我的钱呢？” 忽然，一个音调极高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李岩不用偏头，就知道，这一定是那个带着公款的采购科长。 昨天的时候，孙宝田交出了公安局奖励的三十块钱，之后，几乎每个出了力的人都从那花衣裳大姐那儿领到了一块。 至于剩下的一些，则是被花衣裳大姐和这中年的男人给平分了。 他们给出的理由很简单，这位“采购科长”受了最多的罪，理应得到赔偿，而花衣服大姐则是替他们争取奖励的人，多拿一些也是应该应份的。 “各位，我求求你们了，谁拿了我的钱，求你们还给我好不好。 这不是我的钱，这是厂里面的公款啊。 现在厂里面的几十口人，几十个家庭都等着我回去呢。 如果没有这笔钱，我们厂子里的人都要喝西北风了！” 发现那一千二百块钱丢失之后，中年男人吓得脸都白了，他知道，如果这笔钱追不回来，那自己和自己的家庭就真的完了。 想到丢失货款的后果，他一个个子老高的大老爷们一下子眼泪不要钱般的落下来。 最后，甚至跪在过道上，朝着所有的乘客磕起头来。 “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把钱还给我吧。 你们这是要我的命啊！” 磕头的咚咚声车厢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然而……十几分钟过去，却依然没有人站出来承认。 …… 很快，中年男人的同伴就找了乘警。 乘警在劫匪抢劫的时候，就已经了解过他身怀巨款的事情，所以……现在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并不十分意外。 为了更有效的追回那些被盗的款项，乘警按照程序，直接登记了所有人的身份，并叮嘱所有人都留在原地不许走动。 接着，他仔细的询问了中年男人把钱放在什么位置，最后又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中年男人的各个口袋，以防止监守自盗。 “这是什么？” 突然，乘警在中年男人藏钱的地方发现了一点奇怪的粉末。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中年男人看到自己身上出现的淡绿色粉末，一时间也是莫名其妙，他自从上了火车之后，明明就很少走动。 为了少上厕所，就连喝水的时候，也只是稍稍抿下嘴唇。 现在……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出现呢？ 他不知道，但是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却认出了这个东西，一个老大爷仔细看过那粉末之后，在不远处给出了答案： “这是荧光粉，一般是涂在仓库的墙上做安全指示用的。” “荧光粉？” 乘警听到这话，目光一下子闪烁起来。 “列车经过的上一个隧道是在什么时候？” 乘务员闻言，连忙答到： “是在两个小时前，那是一段三连隧道，列车经过的时候，大概花费了有两分钟。” 接着，乘警又把目光转向了丢钱的男人，皱起眉头： “你说那个穿花衣服的女人给了你五块钱是吧，你有没有把那五块钱和丢的钱放在一起？” “这个……当时确实是……” 中年男人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要说出答案，然而……他刚说到一半，似乎就觉察出了什么不对，这么说来，那女人给自己钱的时候，在自己的身上下了记号？ 难怪呢，在那些劫匪被带走之后，他明明把钱换了另外的地方，可现在……竟然还是丢了。 “同志，你得帮我把钱找回来啊，那可是我们全厂老少爷们的命啊。”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笔钱基本已经没有了追回的可能。 毕竟，那个花衣服的女人早就已经下了车。 乘警嘴角露出一抹苦涩，也只能先安抚住中年男人： “你放心，我会马上和附近的公安局联系，相信他们能够很快找到被盗的钱。 你先留下一个联系方式，方便我到时候通知你。” 不过，中年男人这个时候心底正像是火烧一样，哪里还能听得进去这种敷衍的话。 “同志，我和你一起去吧，什么时候找回来，我什么时候在回家。” 毕竟他这一趟就是为了采购原材料而来，没了这笔钱，再继续走下去也失去了意义。 如果让厂里面的人知道了这件事，那家里的老婆孩子…… 中年男人仅仅是想想，额头上的青筋就不由跳了跳。 谁能想到，那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穿着一件花衣裳的中年妇女，竟然是个扒手。 如果不是这件事情，相信绝大多数人都会把她当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妇女。 要是让他再抓到这娘们，他非得把这个娘们活活掐死不可。 “那行，收拾收拾你的东西，咱们下一站就下车吧！” 乘警瞟了中年那人一眼，目光中透露出些许的无奈，自己的线路上刚刚才送走几个持枪抢劫的劫匪，这又出了金额超过一千块的盗窃案，真是日了狗了。 娘嘞，让这几个人这么一折腾，说不定影响仕途啊！ 第80章 抵达深市 不知不觉间，十几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经历了这一路上的颠簸，李岩二人终于算是有惊无险的到达了目的地，也就是终点站——“深市”。 下了火车，他们先是和孙宝田夫妻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一路出了火车站，和这两口子彻底分开。 “孙大哥，有时间一定要给我们打电话。” “放心吧大明，到时候我一定去找你！”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孙宝田和大明两个人竟然已经称兄道弟了起来，李岩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咧了咧，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先生，住旅馆吗？绝对干净卫生，空间还大！” “老哥，找不着妹妹，来我这儿，肯定让你爽的飞到天上去。” “好心人，能资助我一点钱吗，我妹妹上不起学，我爸正要把他卖给隔壁村的傻子当老婆呢！” 火车站这个地方，自古以来就是最为鱼龙混杂的所在。 相比之下，四九城作为整个国家的首都，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是经过了大量警力的清理和排查，才能拥有现在那样的祥和局面。 而沿海又毗邻香江的深市，显然汇聚了这个年代所有最具野心的人，一些在其他地方根本见不到，甚至闻所未闻的骗局和套路，在这里却像是一日三餐般每天都要上演。 李岩紧紧拉着刘姥姥一样的大明，在他耳边低声嘱咐起来： “不要理这些人，赶紧走！” 也许李岩和大明的衣服穿着比较高档，又也许他们两个的面相看起来就比较天真懵懂，总之这些人遇到了他俩，就像是遇到了多年没见的亲爹一样。 不管李岩如何发火，怎么和这些人解释，仍然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李岩实在和这些人纠缠不得，就领着大明进了站前广场上的一个小电话亭。 这电话亭面积不大，大概只有七八平米的样子，全部由包裹着铁皮的木板建设而成，除了电话，岗亭里面也还有些小零食，副食品，报纸杂志什么的。 甚至在柜台的下面，还摆着几个明显经过拆卸和组装的二手收音机要售卖。 “打电话。” 李岩进了岗亭，扔下了这样一句话，直接就拿起了电话机的话筒。 在岗亭的角落里，坐着一个花白头发，六十多岁，手里拿着张报纸，又带着老花镜的老头。 老头仅仅是抬起头微微打量了下来人，就又继续把目光回归到报纸上。 岗亭的窗台上放着一台已经支起了天线的收音机，收音效果还好，虽然偶尔能听到电流声，但李岩仍然能分辨出，这是地道的河北梆子。 “打电话一分钟五毛。” 老头头也不抬，就撂下这么一句硬邦邦的话。 接着，他就又重新打量起了那张黑白色的报纸，似乎是要从上面瞧出什么花来一样。 “五毛，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怎么不直接去抢劫呢？” 跟在李岩后面的大明一下子张大了嘴巴，明显被这个价格所震惊到了。 有道是穷家富路，出门在外的东西即使贵上一些，一般人也大都能接受，可现在这个价格……打一分钟电话就是他娘的半斤猪肉啊。 相比于大明，李岩对这个价格就从容的多了，他可是知道要在这火车站前支一个摊子有多不容易，这老头看起来普普通通，其实细细想来，身份可不简单。 他不缺这个钱，也就没道理在这方面制造点什么意外。 “诺，这是五块，多退少补。” 其实，在来深市之前，李岩就已经让胡凯华联系了几个深市的机械厂。 因为他本人不在这边的缘故，就干脆让胡凯华从中挑选了几家，负责这一次的流水线生产。 没多久，李岩就接通了北华服装厂的电话： “请问胡凯华厂长在吗？” “您是？” 电话那边传来的是一个悦耳的女声，这是厂里专门为长途电话配备的接话员。 “你和他说，我是李岩，他就明白了。” “李岩？ 您是李先生吧？” 从入职的那一天开始，女接话员就知道了李岩这个名字，并且被总经理一再叮嘱，只要是这个人打来的电话，全部在第一时间转接给他。 “请您稍等，我马上去找胡厂长。” 女接话员的话语有一些急促，然后没一会儿，电话里果然就传来了胡凯华的声音。 “李先生，是我，胡凯华！” 李岩点了点头，问道： “让你联系的机械厂怎么样了？” “都已经办妥了！” 胡凯华听到这儿，声音先是顿了顿，然后就继续道： “我去实地检查了一下，这一次能达到我们要求的机械厂大概有三家，分别是一家国企和两家私企。 我已经约好了，三天之后，和他们在特区的东湖宾馆碰面，研究最后的招标事宜，到时候您只要过去表明身份就行了。” 看到胡凯华办事这么靠谱，李岩也算是松了口气，这之后，他又和胡凯华询问了一下厂里面的事情，得知工厂的生产进度都处在正常的阶段，这才挂断了电话。 见李岩要离开，老头连表都没看，直接就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块钱来，丢在了桌子上。 “八分钟，一共是四块钱……” 大明听到这话，一下子有些急了。 “我可是紧盯着表呢，这连五分钟都没有，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八分钟？” 谁知道，那老头的眉毛挑了挑，然后松开干瘦的双手，把报纸放回在桌子上。 “你小子找事是不是，哪来的乡巴佬，你那个表准不准还不知道呢？” “大明！” 眼看大明就要和这个老头纠缠起来，李岩赶紧一把拉住了他，火车站这个地方，什么牛鬼蛇神，地痞流氓全都汇聚在一起。 如果真的和他们搅和在一起，谁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说不定，这附近做小生意的，要饭的，洗头的，都和这老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进入特区。 不过一想到进入特区，他就又有点发愁，现在进入特区需要三证，身份证，暂住证，边防证。 前两个还算好办，最后一个一般都是有门路背景的人才能申请的到的。 第81章 特区难入 为什么特区明明在国内，却出现了边防证这样的一个奇葩规制？ 这还要从国家建立特区的目的说起。 现在这个时候，特区的外围已经被铁丝网全部围住，铁丝网的里面和外面，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片天地。 在全国的绝大多数人都还过着吃了上顿不见下顿，靠粮票补票勉强维持供给的生活时，特区的里面……就已经彻底的放开了计划经济，所有米面粮油全都敞开无限量供应。 在北方的人们为了买一台电视机，买一辆自行车而四处寻找票据的时候，特区里的自行车和电视早就实行了清仓打算会买，遇到节假日甚至还能打上八折。 这样神仙一样的日子，让特区外的人怎么能不羡慕。 因为只要把把特区里的东西带出来，在外面倒上一手，那就绝对会赚上一笔。 这也是改革之初，特区里被人称作遍地黄金的原因。 如果香江这个仅仅一水之隔的都市算是国外的话，那现在这个时候……深市的特区无疑也算是半个外国了。 深市的老百姓每天领取着远远超过其他地区的高额工资，看着一栋栋高楼大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心中对于铁饭碗的归属感自然也要小得多。 正所谓喇叭一响，不当县长…… 这个时候能够放下身段，甚至抛下工作摆摊起家的人，往往都能混上一两套房子。 而那些自恃身份高贵的“体制内”干部，在几十年后则是只能摇头感叹，自己当年竟然错过了这样一个爬上高铁的机会。 …… “石头哥，咱们去哪儿啊？” 因为听说这里黄金遍地，就来找活打工的人不少，所以李岩二人穿梭在街道上的时候，倒也算不上惹人眼球。 李岩用找来的一块钱，在那老头那里买来了一本简易的地图。 说句实话……在这个骗子遍地的城市里，他连问路的勇气，都没有多少。 见到大明明显有些饿了，他索性在街边找了个馄饨摊。 “老板，两碗馄饨。” “好嘞，马上……” 听馄饨摊老板的口音，明显也是北方人，看来……这也是一个来深市淘金而不得门路的有志青年。 “赶紧吃，一会儿咱们还要去派出所一趟。” “啊，去派出所干嘛啊？” 馄饨很快就捞了上来，大明低着脑袋吹着碗里的热气，有些不明所以。 李岩这时候正用一只小勺子挑起馄饨，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听见大明的话，他不由眉头一皱，可是……馄饨实在是太烫，以至于他瞪大了眼睛才堪堪咽到胃里。 “这个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馄饨摊一共有八张方形桌子，全都坐满了人，说句实在的，这老板年轻的很，一看在家里就不经常做饭，味道吃起来也让人一言难尽。 不过，这个摊子正好摆在十字路口上，好多来这里讨生活的人大早上起来，也只能将就着对付这么一口。 “老板，结账。” 在火车上住了半个月，李岩这回终于算是吃了口热乎的。 收钱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看起来十五六岁，应该是馄饨摊老板的妹妹。 李岩从口袋里拿出手绢擦了擦嘴，随口问了句： “小妹妹，你们家这摊子，一天能赚多少钱啊？” 谁知道，那小姑娘听到李岩这么说，一下子像是看到了天大的坏蛋一样，眼里毫不掩饰的流露出防备的神色： “你……你要干什么？” 看到这边的情况，馄饨摊的老板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啊，我去年带着他来了这个地方，没找到工作，就只好在路边摆了个馄饨摊，现在这孩子已经把这馄饨摊当成命根子了。” 年轻人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脸色有些黝黑，经历了这几个月的风吹雨打，想必他也从原来的不通世事，变成了现在这个处事圆滑的样子。 李岩看着站在青年身后的女孩，明显还嘟着嘴，目光中满是敌意，也是不由笑了笑： “没事儿，我不抢你们家的生意。” …… 吃过馄饨，李岩和大明一人在小摊上拿了一瓶北冰洋汽水，然后又对照着地图，走了足足十分钟，才终于来到了附近的派出所。 这时候的派出所并不大，甚至还修建在一个种着蔬菜的院子里，门口则是摆放着两只齐腰的石狮子，树立着两扇镶嵌着铜锭的红漆大门。 派出所里穿着军绿色制服的警员并不多，而且大都有工作在手，李岩就只好找到了一个值班的女警，说出了自己此来的诉求。 “你好，我们两个想要办两张暂住证和边防证。” 这女警此时正伏案看着一本彩绘的连环画，闻言，才有些不耐烦的抬起头来。 她的五官还算端正，鼻梁也挺拔修长，再加上画着的精致妆容，李岩很容易的就能判断出，这女人不仅家庭背景不错，对于自己的容貌，大概率也相当自信。 这女警先是打量了李岩和大明两眼，然后眉头就不由蹙了起来。 “你们两个……来办边防证？ 有介绍信吗，有组织证明吗？” 其实，对于这种不自量力的家伙，这女警已经见的太多了，现在这个时候，边防证的发放名额有限，但南下想要进入特区淘金的人群却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 这样的情况，就导致了一个结果，只有一些具备相当级别的干部开具的介绍信，才可能能发挥作用，获得名额，注意……是可能获得名额。 不过，华国这么大，光是处级干部，就有好几百万人，他们开具的介绍信，只好不断的筛选出来。 中央的，地方的，企业的，机关的，有实权的，没实权的，经过这么一对比……人自然就被划分成了三六九等，连带着他们写的一封信，都被分成了好几个等级。 女警看面前这两个家伙，明显不像是有介绍信的样子。 她最怕的，就是自己明明给出了原因，这两家伙还是要缠着自己，非要自己给开一个后门。 这个后门岂是这么好开的？ 如果自己不是本地人，她相信，自己想要获得一张进入特区的证件，几乎都不可能。 第82章 闭路电视的吸引力 “介绍信，我们没有……” 果然，女警听见李岩这么说，直接连继续搭理两个人的耐心都没有了。 “没有介绍信不行，这是规定。 你们要是想要办边防证的话，就赶紧回去找人开介绍信吧。” 说完这句话，女警就又理了理自己的刘海，再次低下了头，把注意力重新放在那画着美艳女郎的连环画上。 李岩很是能理解她的态度，而且，他也知道，红口白牙就想要把边防证办下来，基本不太可能。 顿了顿，他没再犹豫，按照来时想好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黑色小本本，轻轻丢在了办公桌上。 “您看，这东西可以吗？” “我不是说了吗，没有介绍信，就是不……” 李岩的态度，让女警更加的不耐烦了，就在她打算说些话把面前的两个人给赶走时，却忽然间瞥见了自己桌子上那个纯黑色的小本子。 别人也许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作为专门管理户籍和证件的民警，她实在是太清楚这个东西了。 她看着李岩古井无波的一张脸，在不确定的情形下，还是缓缓打开了那个巴掌大的小本子。 然后……她的表情就彻底定格在了那个瞬间。 “您……请等一等。” 看到那张证件上面，和李岩一模一样的两寸照片，女警一下子有些慌了神。 她连忙咽了口唾沫，小跑着上了二楼，看那样子，应该是去核实证件的真伪了，同时……应该也是为了把这个消息通知给她的上级，毕竟这种事情，她作为最基层的警员，还无法做出决定。 看样子，边防证的问题应该可以解决了。 李岩长长松了口气，把视线瞥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大明，笑着问了句： “你不想知道我刚才给她的是什么吗？” 谁知道，大明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一句话差点让李岩下不来台。 “当然想！ 不过我妈说了，有些事情你可以知道的时候，别人自然会告诉你。 要不然即使你问了，他对你说的话也不会是真的。” 呃…… 这话对于李岩来说，简直就是一万点暴击。 最后，他只能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对大明比了个大拇指。 “回去之后帮我带句话，婶子真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 没多久，女警就匆匆从二楼回到了值班位上，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五官端正，眼神明亮的三十多岁中年人。 这中年人手里拿着那本黑色的证件，来到大厅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李岩，然后，他毫不犹豫的露出一个温暖笑容，对着李岩什出了双手： “您就是李先生吧，鄙人不才，现在担任站前街派出所的所长。 欢迎来到深市，如果您有投资的意向，请优先考虑这里，我们一定会给你最大的诚意。” 这……李岩见到这中年人的时候，嘴角不由的抽了抽。 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把香江的绿卡拿出来行个方便而已，竟然就引出了派出所的所长。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虽然改革已经进行了四年有余，深市作为全国的第一个开发区和靠近香江的桥头堡，也一直在积极的引进外资和港资，但几年过去了……收效却一直不大。 香江人对于大陆，有一种难言的优越感，在他们的眼中，大陆不过就是一个面积广大的农村而已，这种地方，谁往里面投资，谁不是脑残吗？ 这些年来，深市已经给了相当多的优惠政策，但入境深市的香港人还是不多。 甚至为了拉投资，上面已经想出了绝招，把每一个入境的外国和香江游客都编入一个表格中，更高效的筛选出高净值人群，进行更妥善的管理。 上面发布了任务，地方的基层机关单位，尤其是街道办，酒店，和派出所等，就成了这项任务的实际负责单位。 本着绝不放过一人的原则，这些香江的华侨和外国友人，往往能在政策的执行标准内，获得更多的照顾，像是边防证和暂住证这样的事情，更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 “李先生，就是您和这位先生要办理边防证和暂住证是吗，如果可以的话，请二位提供部分身份资料，我们会在最快的时间内，为您办理证件。 绝对不会影响您接下来的工作和生活。” 虽然所长并不是什么太大的官，但这好歹也是一个正科级干部，望着他一张老父亲一样的笑脸，大明有些后悔了，他现在真的想看看，那个黑色的小本子究竟是什么。 难道李大哥是什么大人物的“私生子”吗？ 可是，他和李叔长的还算像啊…… 这一次，有了“外商”的身份加持，派出所的工作效率格外的快，仅仅用了二十分钟，李岩和大明两个人的边防证和暂住证就办了下来，也算是正式进入了特区。 …… 南湖宾馆，李岩和背着行李……呃，准确来说是背着伙食的大明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出示了自己的绿卡，在前台女工作人员无比疑惑的目光之下，订到了一个房间。 南湖宾馆这时候还是深市唯一一个涉外宾馆，所以一个房间住一晚的价格已经达到了惊人的188港币。 这个时候才刚刚上午十点，所以肚子还谈不上饿。 两个人把大包裹随手丢在了门后，李岩就打开了房间里的闭路电视。 这里房间最大的优点，可能就是这个闭路电视了，为了方便许多来深市旅游和工作的港商，闭路电视里几乎收录了港澳台的大部分频道。 随手轻轻拨动几下遥控器，就能找到成龙三年前的经典电影——“醉拳。” 两个人都听不大懂粤语，但这却对观影并没有太大影响，因为电视台已经很贴心的在影片下，配备了繁体的字幕。 一个电影看完，李岩拉着大明出去吃饭，但是……他显然低估了电视的魔力，准确的说是低估了港台影视作品带来的吸引力。 “深市的人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节目啊？ 咱们买的哪里是电视，那简直就是一台天气预报播报机……” 看着大明怅然若失的样子，李岩不禁莞尔，他觉得……今天晚上，这小子可能要搂着这家伙睡觉了。 第83章 把亲妹妹推入深渊的毒妇 “石头哥，你说咱们那边，什么时候能收到这么多的电视台啊？” 好不容易出趟远门，李岩自然是不打算在宾馆餐厅里解决午餐。 他和大明来到宾馆外的街道，随便在路边找了一家粤菜馆，想要尝尝本地的特色。 两个人都已经点完了菜，大明却依然还纠结着刚刚电视的问题。 在他看来，这里的人每天都能看到这么有趣的节目，那简直就是神仙才能过上的日子。 如果自己能一辈子都住在这里，这就好了。 就在两个人等菜上桌的时候，饭馆的大门进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客人。 这两个人三十岁上下，全都穿着深红色的制服，看起来应该是街对面南湖宾馆的工作人员。 男人一进了门，就和女人找了一个没人带角落坐下。 然后，也不管周围人的目光，就调笑着把大手伸进了身旁那女人的衣领。 那女人画着浓妆，看上去有几分姿色，在男人大手的挑逗之下，忍不住娇喘一声。 在本来安静的饭馆里，这样的一道声音格外的刺耳。 见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她赶紧拍下男人的手，狠狠白了他一眼。 “你疯了，有人看着呢！” 男人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客人，坏笑起来： “他们爱看，就让他们看去呗，咱们俩什么没做过，让我摸两下就受不了了？ 是不是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你更有感觉啊？” 女人听到这话，一对柳眉顿时竖了起来，看到男人望着自己的眸子一直保持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这才破了功笑骂起来： “给老娘滚出去，大庭广众之下，你也能把这些话说出口，我真是服了你了！” “这算什么啊，你还没看见我真正厉害的时候呢。” 那男人说完，使劲的往女人的身上贴了贴，不顾炎热的天气一下子把女人抱起，让她坐了自己腿上： “对了，你刚才说你妹妹也来了，是不是真的？ 自从你说给你妹妹捎了信过去，我可是一直都盼着你嘴里那个如花似玉的妹妹过来呢。 到时候如果不是你说的那样，那……” “怎么，你还想要把老娘给甩了？ 我告诉你姓范的，你当初仗着自己是客房部的经理，用尽了手段得了老娘的身子。 现在我妹妹来了，你就打算一代新人换旧人了？ 你可小心着点，别让我到时候告你强奸。” 女人没想到，这男人吃着碗里，竟然还想着锅里的。 平时她和男人做见不得人事情的时候，确实提过一嘴自己的妹妹比自己漂亮的多。 虽然自己这一次把妹妹给叫来，也存了那方面的心思，可别人说出来和自己说出来，这怎么能一样？ 李岩和大明这个时候，就和这两个狗男女只隔了一张桌子，因此……这些话即使他们不想听，也还是会传进两个人的耳朵里。 李岩作为被互联网洗礼过的人，毁三观的事情见得不要太多，可大明听了这两个人渣的话，却是太阳穴的青筋直跳，忍不住朝着地上吐了一口。 现在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这男的通过各种手段，把这女的给搞上了床。 结果这女的被霸凌了之后，不但不以为耻，甚至还要把自己的妹妹也给拉下水。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哎呦，我就是小小的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发火了呢？ 千万别这样，气大了可伤身，如果你的身体气坏了，我晚上寂寞了都不知道该找谁陪我了。” 女人这种动物，也许就是喜欢痞坏痞坏的男性。 果然，当这男人又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后，他怀里的女人也不禁抿起了红唇，露出难为情的笑意。 “刚才我妹妹下车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了，不过嘛……这一次，我妹夫是和我妹妹一起来的。 他们两口子现在在一起，你这个流氓了别想再占人家便宜。” 不是一类人，不进一个门，这女人刚才还怨恨着男人背叛自己，可现在……却已经开始帮人家出谋划策，霸占自己的妹妹。 这世上最善变的，果然还是女人心啊。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男人没有想到女人会这么说，满是冲你的摸了摸你女人的头发。 接着，他又从工作服的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来，熟练的点燃一根烟，悠悠道： “你那个妹夫来特区工作，肯定没有边防证，咱们把他随便的一举报，肯定就要被公安遣送回去。 到时候，正好用这个做切入点，和你妹妹说他男人是犯了事儿被被抓走了，只有我才能找到关系救下他男人的命。 你不是说你妹妹和你那个妹夫关系好的像一人一样吗，对付这样的货色，我这一招可是有奇效。” 女人听了男人的计划，不由得挑起眉毛来，细细的瞥了他一眼。 同时，那涂的嫣红的嘴唇也翘了起来： “呦，这才一上午的时间，你就想出办法来了？ 你平时看到女人的时候，是不是光想着那事儿了，我可就真不明白了，你身边已经有我陪着了，为什么还要招惹我家妹妹？ 果然，男人在床上的鬼话一句也不能相信。” 男人知道，这个时候是男人最敏感的时候，所以说的话要格外的慎重，千万不能刺激到她。 所以他缓缓吐了个烟圈，笑着开口道： “你们女人不能理解，我们男人每征服一个新的女人，都像是环游世界的麦哲伦发现了一座新大陆一样，有一些地方的风景虽然秀美，但是却仍然不能阻挡我们继续前进的脚步……” …… “两位，你们的菜好了。” 服务员把李岩点好的菜一盘盘端上了桌，但大明看着满桌的美食，却始终没有什么食欲。 “石头哥，这两个人太可恶了，我觉得……咱们应该帮一帮那个可怜女人。 谁能想到，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谋害自己的反而是自己最亲的人呢？” 对于大明的担忧，李岩也是相当的无可奈何，这种事情……说不定每天都在发生，他既不是上帝，也不是圣人，别说是去管这些人的事情，就连身边人的死活，他都无法替别人决定。 只能说，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有些事情注定会发生，这是谁也阻挡不了的吧！ “还是吃饭吧，大明。 你只打不知道古人有一句话，达则兼济天下，像我们俩这样穷人，只要能够独善其身就很不错了。” 第84章 你想不想跟着我干? 大明无奈的抿了抿嘴，他只是看不下去这种事情，但他同时也知道，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实在是没有路见不平的资本。 两个人就这么相对无言，草草的吃完了一桌子的菜，这才又结了账，赶回南湖宾馆。 本来，两个人都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然而，他们在去宾馆的路上，却看到孙宝田两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偷偷越过了封锁线，进入了特区…… 而现在，他们两个正背着包袱行李，在一个有些屁僻静的小巷子里，和那对狗男女交谈着。 “石头哥，那娘们说的妹妹，不会就是兰香吧？” 两个人看到胡同里的这一幕，再联想到刚刚狗男女的对话，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那女人的眉眼和兰香确实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她看起来是妩媚妖娆的类型，而兰香则是秀气俊美的类型。 李岩望着远处巷子里的四个人，脚步都不由顿住，这回这个忙……看来无论如何也要帮了。 …… “兰香啊，这是我们宾馆客房部的范经理。” 与此同时，远处的巷子里，兰香的姐姐正在给兰香和孙宝田夫妻两个介绍着那个心怀不轨的败类。 范经理看到兰香的那一刻，下意识就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这个小娘们简直就是极品啊，小鼻子小嘴，一双大眼睛让人看了就心头一颤。 尤其是想到，不久的将来这女人为了救自己的男人，不得不在自己面前主动现身的楚楚样子，那简直就是一幅绝好的画面。 “你好，我是你姐姐的领导，如果在私下里，你可以称呼我为老范，或者范哥。” 虽然这美人唾手可得，但是范经理还是保持着自己作为人渣和衣冠禽兽的基本素质，如果不知情的人见到了他这样的一副样子，说不定还真就会以为这是一个值得依靠的邻家大哥哥呢。 兰香的姐姐瞥了身后一眼，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这个家伙精虫又上脑了。 她趁着妹妹和妹夫不注意，偷偷地踩了范经理一脚，然后才又笑着对孙宝田说： “妹夫啊，现在你的工作不好找，所以就只能麻烦你先到招待所去住几天了。 不过我们宾馆陷阵正好缺一个保洁，不知道兰香想不想来……” 这一套说辞，是这娘们早就和范经理商量好的。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孙宝田夫妻两个分开。 等到时候公安来查暂住证和边防证，孙宝田不可避免地会被带走，那个时候兰香这个小女人无依无靠，还不是他们砧板上的鱼肉? 对于这种事情，兰香不好做决断，所以她只能看向自己的男人，也就是孙宝田。 孙宝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 “没事儿，不用管我，你忘了……咱们俩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挣钱吗？” …… 几分钟后，兰香被自己的姐姐带走了，而孙宝田则是又提着行李，在附近找了处招待所。 就在他从包里拿出干粮，打算啃上两口的时候，李岩和大明已经从房间的大门处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孙宝田先是一惊，然后紧接着脸上就是一喜： “你……你们也来了？” 李岩点了点头，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和兰香应该没有边防证吧，你们两个是怎么进来的？” “你是说这个啊？” 孙宝田叹了口气，忍不住摇头苦笑了起来： “在铁丝网的旁边有专门能带人进特区的，一个十块钱，我和兰香就是花了二十块钱，这才从一个窟窿里面钻了进来。” 想想来到深市所经历的事情，孙宝田被折磨的越发没有了当初的斗志，他现在知道，想要在这个地方赚钱，大概是没那么容易了。 …… “孙大哥，你知不知道，兰香的姐姐为什么会让兰香也来深市？” 三个人既然遇到了一起，那就自然不能干坐在房间里侃大山，再说了特区的招待所……除了贵之外，仅剩的几个特点就是脏乱差了。 就这么，李岩请客，三个人来到了招待所的楼下，在路边随便找了个烧烤摊。 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干净，但好歹吃起来过瘾。 孙宝田手里拿着一只剥了皮的毛蛋，看向大明的目光不禁犹疑起来： “怎么了，兰香她姐姐……当然是让兰香跟着一起发财了。” “啊呀，孙大哥，你们俩这是让她给骗了……” 接着，大明就信誓旦旦的说出了他和李岩在饭馆里遇到那狗男女时听到的话，看那样子，他分明比孙宝田夫妻两个还要着急。 对于这种事情，李岩不好开口，大明看起来脑子就比别人慢一拍，这种话由他说出来反而更好。 果然……孙宝田听他这么说，一下子也狐疑起来。 现在的情况是，一个在火车上认识的朋友，和自己说自己老婆的朋友要害自己一家，按常理来讲，他当然应该帮亲不帮理。 毕竟那可是兰香的亲姐姐，就算是再离谱，也不可能做出这样下贱又龌龊的事情吧？ 可是，人家明明知道自己的关系，却还是要来提醒自己一下，不正是说明了事情的严重程度吗？ 孙宝田作为一个退伍的士兵，不是没有基本的判断能力，对于这座陌生的城市来讲，自己确实是一个黑户，虽然这里的大部分讨生活的人都是黑户。 别人只要稍稍使使坏，就能把自己送到劳改农场，干上几个月之后再遣返原籍。 到了那个时候，兰香找不到他，最信任的不就只有身边唯一的亲人了吗？ “你们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孙宝田说到这里，眼眉不自觉的皱了起来，看向李岩二人的时候，也明显的多出了两分戒备。 不过，李岩却是笑了出来，继续撸着手中的羊肉串： “你不用相信我们，我这次来，只是为了告诉你，如果真的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们俩就住在南湖饭店7013房间，只要你的电话打过来，我就会尽我所能保住你。” “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孙宝田死死盯着李岩的眼睛，忽然间停下手中的动作，声音低沉起来。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为什么……” 李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长长的吸了口气，许久才想出答案来： “就当是回报你在火车上的见义勇为吧，你当初舍下命来，也算是救了我不是吗？ 另外……你如果要挣钱的话，想不想跟着我干？” 第85章 孙宝田的选择 “我……” 听到李岩这么问自己，孙宝田原本还犀利的目光一下子就有些波动了。 如果可能的话，他当然想要跟着这位一起混。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住进南湖宾馆的，他虽然也同样是刚来深市，但这半个月来，光是在火车上，就不知道听那些来打工的人吹嘘过多少次南湖宾馆。 在他看起来，其他的方面这些人有可能有夸大的成分，但入住必须是外商和国家干部，确是铁定没什么错了。 李岩看着他犹疑的样子，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弧度来。 他知道，这个汉子没有当场拒绝自己，那应该就已经把自己的话给信了个七八分。 只不过，多年性格中的执拗却还是让他不能这么断然给妻子的亲姐姐定罪罢了。 接下来，李岩需要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那对狗男女主动露出马脚，同时也是等待孙宝田给自己的答复。 “好吧，那我就等着你的消息了，就在我刚刚给你说过的地方……” 说完这句话，李岩就从路边的小板凳上拍了拍双腿，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后站了起来。 “老板，这一桌结账，一共多少钱？” …… 李岩带着依旧还牵挂着这件事的大明走远了，孙宝田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望着两个人的背影轻轻咬了咬嘴唇，久久无语。 这之后，双方各自回了住处。 不出意外的，大明在港台影视剧的吸引之下，又是连着看了一下午的电视，一直到晚上九点，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才想起没吃晚饭。 瞧着他手里握着遥控器，依旧难舍难分的模样，李岩倚在床头，不禁笑了起来。 “现在这个时候，你想要吃晚饭，我估计餐厅里早就都不剩下什么了。” “那怎么办？” 说这话的时候，大明虽然语气无助，但心里却根本一点不慌。 大不了今天晚上不吃就是了。 刘德华的神雕侠侣，还有翁美玲的射雕英雄传看起来不比吃饭有意思吗？ 有这些东西陪着自己，一晚上应该很快就过去了吧！ 李岩没能看出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本质，要不然，被他知道了这小子的心里想法，李岩非要一脚把他给踹到床底下去不可。 “你好，我们这里是7013，请送两份晚饭上来。” 挂断了床头的电话，李岩就看到……大明正眼巴巴的盯着自己，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石头哥，这里……可以直接打电话让人送饭吗？” 看着大明一双闪烁着光芒的大眼睛，李岩嘴角蠕动了下，这回，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 没一会儿，房间门就被敲响，一个穿着深红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熟练的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两位先生，就是你们叫的晚餐吗？” 大明这个时候眼睛正紧盯着电视，所以李岩只好抬起头来回了句： “就放在那里吧，一个小时之后，再回来收走就行。” 他这句话还没结束，就把手摸向了上衣口袋里的钱包，在这种地方……给服务员小费不是必须的，但也还是尽量遵守的好。 毕竟，谁知道他哪天，就会用到这里的服务员，让他们帮自己做些事情或是打听点消息。 为了节省一点小钱就节外生枝，从来不是他的习惯。 不过，就在他把钱包打开，掏出一张十元面额外汇券，余光瞥向面前一脸欣喜的服务员时，手里的动作却是一下子顿在了原地。 不是因为其他，实在是因为……这个女服务员竟然就是兰香的姐姐，中午时候在饭馆遇到的那个淫妇。 这个时候，这女人显然还并没有认识到自己在李岩心中的地位已经跌落了万丈深渊。 她望着那张做工精美的外汇劵，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然后把手在工作服上使劲的蹭了蹭。 “先生，感谢您的慷慨!” 李岩这个时候已经把钱拿了出来，总不能和这女人说让她给自己找零吧？ 他眉头稍微皱了皱，还是让这女人从自己的手中抽走了那张外汇劵。 “实在是太感谢先生了，祝您生意兴隆，长命百岁！” 女人接过钱，先是深深的弯腰九十度鞠了一躬，等到说出了想好的贺词，这才把钱小心的放进了随身的口袋里。 “我是客房部专门负责你们二位的服务人员，余兰英，接下来的几天，你们二位的房间和床铺，就由我来整理。 如果您有什么事情的话，尽可以给前台打电话，我一定随叫随到。” 余兰英在南湖宾馆工作了有半年多，他也听说过有人曾经获了客人的消费，可是那些小费……绝大多数都是一块两块，还有不少外商随身带来的硬币。 虽然这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讲已经不少了，但如果可能的话，谁不想遇到一位真正的大老板。 据她所知，上个月的时候，就有人曾经收到过一百美元的小费。 这是多大的一个数字，她已经不好计算了，但是……让人唏嘘的是，因为有人眼红，那姐妹还没能把那一百美元给捂热乎，就被几位经理私下找到，强行收走了。 相比于那位姐妹，她无疑是幸运的，毕竟这一次收到小费的时候，整个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至于那两位客人，能随便给出这些钱的人，怎么会把这十块钱放在心上，所以，他们更不可能把这件事透露出去。 …… 尝试着和李岩套过几次近乎，余兰英最终还是无奈的留下一个笑容，默默退了出去。 大明这边，刘德华为了救姑姑，也终于滚过了断龙石，荧幕上两个人正紧紧抱在一起…… 再然后…… “东芝牌冰箱，采用了最新的纳米科技，三层式设计，消除异味……更省电！ 东芝冰箱，你的选择！” 本来，按照大明的性格，他会在播放广告的时候，看另一个频道的射雕英雄传。 只可惜，这个片段实在太精彩，他太想知道，杨过和姑姑被困在古墓里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呀，这么快就送来了？” 看到李岩打开餐车上的防尘罩，大明立马一咕噜从床上跳了下来。 第86章 派出所的电话 第二天早上，李岩迷迷糊糊中听到了电话铃声响起。 他睁开有些惺忪的眼睛，看了眼手腕，发现才刚刚早上六点钟…… 昨晚上，自己可是一直陪着大明看电视看到凌晨两点半才睡下，宾馆就算是已经准备好了早饭，也不能这么早就给自己吵醒吧。 “喂，请问你是哪位？” 李岩说话的时候，紧锁着眉头，即使是没见过他的人，也依然能听出他声音里的不耐烦。 “不好意思，您是李岩先生吗，我们这里是南山路派出所。 昨天晚上，我们派出所和治安队联合行动，清理了一大批没有证件游民。 其中有一个叫孙宝田的说……他的证件在您那里。 我就想问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个时候，电话对面的人已经恨透了孙宝田，他现在敢百分百的断定，这小子就是一个到处攀扯的无赖。 如果李岩在电话里但凡说出一个否认的字眼，相信一会儿，电话对面的人绝对不能给孙宝田好果子吃。 大清早的，由于窗边的帘还没有拉开，所以这时候李岩的意识还是有点模糊。 不过，他在听到电话里的人提到孙宝田之后，李岩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嗨！差点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孙宝田是吧，我认识他，他的证件的确在我这儿……” 李岩握着听筒，随口的给了答复。 解决办法可以到了派出所再想，但是现在要做的，还是尽量把孙宝田给保住。 这种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凭借自己“外商”的身份，想要摆平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至于孙宝田两口子……和那对狗男女之间的事情，那就留给他们自己来解决吧。 “你那里是南山路派出所是吧，我这就过去，请等我一下！” 李岩稍微梳理了下思绪，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电话的另一头听见李岩这样的回答，也是愣住了片刻，然后才赔笑着道： “您不用这么着急，您的朋友在派出所里，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我们绝对不能让他掉一根头发就是了。” 电话另一头的工作人员见李岩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一下子知道了孙宝田在李岩心中的重要性。 南湖宾馆是什么地方，那是只有外商和重要干部才能下榻的高档酒店。 像是华侨和外宾就不说了，一些普通的处级干部，想要在出差的时候住进那里，根本就没什么可能。 要知道……他们派出所的所长还只是个正科级呢，一会儿面对着可能到来的大领导，他怎么就不能小心翼翼的对待？ …… 这一次，李岩没有带上大山。 他看电视剧看的太晚，这时候正睡得香呢！ 稍微洗了把脸，他就下了楼，把孙宝田从派出所里接了出来。 十一月月份的清晨，寒风吹过两个只穿着衬衫的人，让李岩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而孙宝田一路上默默无语，似乎经过了一夜时间，还是没有从这种被人欺骗和出卖的失落中完全走出来。 “李老板，不管再怎么样，这一次真的是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实在是不知道…… 什么也不说了，我孙宝田今后就跟着你干了。 今后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绝对第一个往上冲……” 想想自己昨天还踌躇满志的，准备在特区这个遍地黄金的地方狠狠的赚一笔钱，但谁能想到，还不等到晚上，他的美梦就被人给敲醒，还是从后脑勺狠狠的一锤。 现在这个时候，他怎么还能不知道，昨天李岩和大明告诉自己的当然就是真的。 余兰英那个下贱的女人，自己不要脸也就罢了，可如今竟然还想把兰香这个不谙世事的丫头也推进火坑。 孙宝田紧紧咬着牙关，身体都不住地颤抖，他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毒妇呢！ “这些事情，还是留在以后再考虑吧。 现在兰香应该正担心着你呢，可别让她着急了。” 这种天气之下，李岩揉搓了下双臂，才让自己尽量暖和了一些。 他看好孙宝田这家伙的原因，当然不仅是因为他救了自己。 更重要的是，孙宝田有身手，讲道义……这样的特质，这样的脾气秉性，如果能够带在身边，给自己当个助理或者贴身保镖什么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听到李岩提起兰香，孙宝田的眼睛果然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能够娶到兰香这样一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做老婆。 现在余兰英和那个范经理把自己送进了派出所，那应该也已经把魔爪伸向了兰香吧！ 这么想着，他更是心乱如麻，一刻都等不得了，恨不能现在马上冲过去把兰香从那火坑里救出来。 …… “不是我说兰香，你家男人是真的被公安给抓走了。 听说他在招待所里面惹了大人物，犯了事儿，人家要让他把牢底给坐穿呢！ 也就是因为你是我的妹妹，他们才没动你，要不然的话……你也非要被那个莽撞货给连累了不可。” 李岩带着孙宝田回到宾馆的时候，兰香正在宾馆的员工休息区内，依偎在余兰英的怀里。 得知自己男人可能要坐一辈子牢，她一个小女人哭的连眼睛都有些肿了，而作为姐姐的余兰英不好好的安慰自己的妹妹，反倒是在一旁添油加醋。 “可是，姐……我该怎么办，我不能让宝田坐牢啊，他可才不到三十岁呢。 我们在这儿也不认识什么人，你可一定要救救他。” 兰香这时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但仍然没忘了关心孙宝田的安危，在她看来，自己的男人就是家里的天，就是自己的一切，如果这个顶梁柱到了那今后……自己恐怕也没法活了。 “哎……我就知道你还是要救他。 可是这件事情上，他本来就是咎由自取，你在这儿没亲没故的，怎么可能救得了他啊？” 余兰英看着自己妹妹对妹夫这样感情，竟然一下子有些嫉恨起来。 其实她本来也可以有一段和兰芳一样的真挚感情，可偏偏，自己刚刚工作没多久，就遇到了范经理那个败类…… 他哄骗了自己的身子，让自己变成现在的残花败柳，如今的自己，就算是想要追寻一段婚姻，又有谁会要自己这个破鞋呢？ 姐妹两个人在屋子里互相拥抱着，却给在门外的范经理的急得眉头直皱。 他扒着门缝，小心翼翼的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忍不住一股火气上涌。 “这娘们到底在干什么，明明早都把一切给计划好了，现在怎么忽然这么多废话……” 第87章 如果我说，我要你这个人呢? 休息室里面，正拥抱着安慰兰香的余兰英当然看到了门外范经理那急切的眼神，她在妹妹的后背上轻轻的拍了拍，然后轻轻地朝着门口的方向一笑。 “兰香啊，如果想要把宝田给救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和妹妹虚情假意了这么久，余兰英已经把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现下，她终于要露出自己本来的目的了。 “真的吗，你快说说呀姐。” 兰芳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寸，就像是一落水的人，哪怕明知面前的是一根稻草，也要紧紧抓住。 更何况，现在告诉自己这一切的，还是和自己一母同胞的亲生姐姐呢！ “姐，你就快说吧，现在宝田在派出所里面，吃得不好，睡得也不好，我真怕他想不开，万一再出了什么事情。 从我们两个结婚到现在，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呢……” 见余兰英这个时候还藏着掖着，兰香连忙擦了擦眼泪，抓住了姐姐的衣服。 现在这个时候，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她也就只有余兰英这一个能够相信的人了。 余兰英看着自己妹妹那惊慌又无措的样子，不由的瞥了眼门外的那个身影陷入了沉思。 她有的时候不禁要想，自己当初落入魔爪时，是不是也像面前的兰香一样，早就被人给算计的死死的，甚至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不过，他也仅仅是稍微把这事情在脑子里面转了转，然后就又整理了下头发，语重心长的对妹妹开口道： “兰香，我是肯定没有什么能力把妹夫给救出来的。 不过，你知道咱们昨天见过的那个范经理吧，他可是在派出所里面有人，而且据说……那人的能力还不小。 只要你去求他，让他开了口，这件事情还不是小事一桩吗？” “可是……这……” 因为孙宝田的事情，兰香急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范经理虽然和她见过一面，但他们之间毕竟并不熟识，想想也知道，对方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的事情发动关系呢？ “唉……” 见兰香如此的不上道，余兰英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兰香，你就是想的太多了，现在这个时候，妹夫可是在拘留所里面，每分每秒都受着煎熬呢。 你难道就因为自己和人家不认识，就打算放弃掉这次救回妹夫的机会？” 说到这儿，她的语气又是一缓： “再说了，那范经理在我们宾馆，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事情，一般都会尽可能的帮你完成，就算是他做不到，也不会因为这事情生气不是？” 这下，在余兰英的怂恿之下，兰芳终于放下了心中对于范经理的最后那点戒备。 她本来打算让姐姐陪自己一起去找范经理，但余兰英却说，只有她一个人去，才更有诚意，更能让人生起同情心来。 这个时候的兰香，整个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没有注意到，自己姐姐的话里的逻辑根本就不成立，而她一个已经结了婚的女人，去人家单身男人的宿舍里，光是男女有别这一条，就已经很是不方便了。 …… 几分钟后，兰芳为了孙宝田的事情，到底还是咬牙进入了范经理的宿舍中。 这时候还不到是早上七点，范经理此时正坐在他不大的宿舍里，拿着一本“引力波与高分子力学”看的津津有味。 见到兰香的到来，他显得很是“惊讶”，热情的给兰香安排了座位，然后又不忘给她沏了一杯清茶。 “我记得你……好像是兰英的妹妹吧，怎么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吗？” 范经理拿了一只一次性杯子，又加了茶包倒满热水，这种东西在酒店里面有的是，他作为经理……想要偷偷的搞一些来，其实并不困难。 其实，只要是宾馆里知晓范经理的人，看到现在的一幕，都会不由自主的流露出笑容来。 这个衣冠禽兽确实长得有那么几分俊朗，再加上他在涉外宾馆担任经理的身份，对女孩子来说……杀伤力不是一般的高。 不过，现在兰香却显然没有心情欣赏他精心打扮过一番的造型。 至于桌子上的那杯加了东西的茶，她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 “范经理，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为我家男人。 我家男人，昨天你见过的。 可是昨晚上，他被派出所的公安给抓走了。 我姐姐说宝田得罪了大人物，这话我是不信的。 但现在，我是真的……” “我大概明白了……” 范经理明明知道兰香要说什么，却依然很好的执行着自己作为一名演员的基本素养。 说到这里，兰香的眼泪扑打扑打掉了下来，眼圈又瞬间变得通红： “我们两口子在这里……实在是人生地不熟，现在认识的能够把他给救出来的，也就只有你了。” 听到这儿，范经理嘴角不自觉的噙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来。 这不是废话吗，你家那个傻男人不就是我举报的？ 再说了，顶多在劳改农场里面待上几个月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这个……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也是无能为力。 你家男人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他招惹到的可是大人物，像我这种小虾米……硬贴上去还不是只有送死的后果。 而且，就算是我能做到，我又凭什么要帮你？” 虽然明知道鸭子已经被煮熟送到了嘴边，但是范经理作为一个富有经验的老猎手，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继续消磨猎物的精神，直到她彻底崩溃，没有一点反抗能力为止。 “我求求你，范经理，你就帮我这一次，帮我们夫妻两个这一次。 只要我家男人能够回来，我们夫妻两个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尽管范经理冷着脸拒绝了自己，但是他还是间接的透露出了确实能够帮到自己。 兰香这一下子想也不想，直接扑到了地上，跪倒在范经理的身前，紧紧地抱着他的大腿哭了起来。 范经理被兰芳抱住大腿，却没有要抽身走人的意思，而是继续用他那冷漠的目光轻轻扫了眼兰芳： “我不需要你们给我做牛做马，现在的牛和马太不值钱了。 不过如果我说，我要你这个人呢？” 第88章 意料之外的探访者 “你要你大爷！” 当范经理不怀好意的说出这话的时候，李岩和孙宝田正急匆匆的经过他的门外。 因为门只是虚掩着，所以孙宝田很是轻易的就辨别出了里面那个委屈声音，正是自己的妻子。 他原本还想要进去问个清楚，可哪想到，却正赶上范经理这禽兽说出这句猪狗不如的话来，这让一向把兰芳视作自己生命的孙宝田如何能忍得了？ 不等那禽兽继续有什么动作，孙宝田就竖起头发，张大一双血红色的眸子，猛然踹开了房间的大门。 然后，李岩守在门外，只听里面的的范经理从惊讶，到哀求，再到被打的嚎叫起来…… “姓孙的，你信不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啊……别打了，别打了！” 由于这是在宾馆的宿舍区，再加上这个时候，大多数的职员并没有上工，范经理嚎叫的声音很快就吸引了周围的一众邻居们。 不少人听到门外的响动，都忍不住打开了房门，看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小声议论起来。 一些胆子大的，或是平时和范经理走的近些的，干脆就来到了李岩的面前，帮范经理伸张起了正义。 “你是什么人，怎么跑到我们南湖宾馆来闹事儿了？” 李岩瞥了眼身后，发现孙宝田那边依然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到跟前有人逼问自己，他只好把自己办理入住登记时的绿卡拿了出来。 “我是你们宾馆的客人，这里面的范经理他欺辱我朋友的妻子，被我们抓个正着。 你们宾馆既然这么厉害，那就等着大使馆的传票吧……” 虽然李岩的语气并没有多少怒意，但那两个强出头的职员，还是从他的话里面感觉到了这件事的不同寻常。 “慢着，请您不要误会！” 他们看着李岩手中的黑色本子，全都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似乎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一样。 其实，这两个家伙和范经理也不过是些酒肉之交而已，现在想要帮他出头，无非就是要在今后多捞一些好处。 可如果这家伙得罪的是“外宾”，那真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再继续和这家伙扯上关系了。 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他们两人的想象。 他们平时也不是没听说过，范经理的一些事情……只不过当时范经理凭借着手中的权力，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但现在嘛…… 相信只要外宾一个电话下来，这小子不但工作要没，说不得，还要吃一颗花生米呢！ …… 过了能有半个多小时，孙宝田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着门外围着的一圈男男女女，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李岩干笑了两声。 “ 对不起，老板，我实在是没忍住。” “没事儿，如果换做我是你，说不定我会比你做的还过分。” 对于孙宝田的行为，李岩给予了充分的理解，这种仇恨，相信任何一个人来了，都会把这家伙的第三条腿打折。 …… 很快，李岩就带着两个人来到了街上的一个早餐铺子，点了两屉生煎之后，又给每个人上了碟咸菜。 “现在你是怎么想的， 跟我干没问题，不过……我不可能长时间停留在深市。 如果你想要跟着我，可能就要想到今后回京城的事情了。” 李岩慢条斯理的从生煎上撕下一块，但孙宝田和兰香因为饿了好久，已经顾不得体面了。 一口喝下半碗小米粥后，孙宝田直接有些含混不清的回答道： “京城……反正都是挣钱，其实在哪里都是一样。 只要老板你给钱，就是让我去山沟沟里面看老虎呲牙，那我孙宝田也绝对不说二话。” “哈哈……” 这回，李岩会心一笑，他还从来没发现，孙宝田身上竟然还有这样风趣幽默的一面呢。 “那兰香呢，你打算怎么办？” 说说到这里，他还是不得不提起这个最让人担心的问题。 兰香作为一个单身妇女，在深市打工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可……生活有的时候就是喜欢开这种无端的玩笑，一个人如果长得太漂亮了，反倒会招来那些坏人的觊觎。 这两天，哪怕是有孙宝田陪在一起，兰香都差点被人给算计，如果让她只身一人在这里发展，那后果简直不敢想。 孙宝田手里的筷子一下子顿住，和兰香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老板，你说说现在的人，一个个咋都那么坏，他们的心挖出来难道都是黑色的吗？ 现在的世道实在是太乱，我觉得还不到女人能出来挣钱的时候。 我刚才盘算了一下，在这儿领着兰香逛几天，过些日子……就把她送回老家去。” 默默的喝下一口茶水，李岩看到兰香的眼神里，似乎有些许的黯然，不过，这显然都不是他能考虑的事情了。 他能做的，也只有在适当的时候，给这两口子提供一些帮助而已： “这种事情，你们自己决定就好！” …… 想到大明应该还没有吃早饭，李岩便干脆又花了两块钱，在早餐铺子打包了一份生煎，一碗豆浆和几个小菜。 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是上午的九点多钟。 果然不出他所料，大明这个时候，还趴在宾馆的床上，睡意安详的很。 叮铃铃…… 床头的电话响起，李岩随手就接了过来： “什么事情？” “你好先生，这里是宾馆的前台，刚才有一个自称是富民钢铁厂，冯厂长的人，说要找您。” 对面的接线员声音甜的像是端午节的粽子一样，但李岩此时显然顾不得这么多了： “等等……他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 “这个……这……” 前台的接线员小姐姐一下子彻底哑口无言，她总不能说，自己刚刚说了这位冯厂长二十块的好处费，把住户的资料给透露出去了吧。 虽然宾馆有过明确规定，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泄露住宿客人的资料。 但这条规定就像是几十年后一样，丝毫没有任何条件能够执行下去。 试问，半个月的工资，换取你在登记簿上的轻轻一瞥，这种事情恐怕是个人都不会拒绝吧。 更何况，真的出了事情，谁又能证明是你泄露了客人信息呢，宾馆可是合资企业，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把人开除的。 而这种制度，无疑就使那些依靠灰色收入发家致富的人，更加肆无忌惮了。 第89章 处事老练的冯为民 “大明，起来了，再不吃饭，太阳就要晒屁股了。” 撂下了电话，李岩直接拉开了卧室里的窗帘。 一束晃人眼球的阳光直射进来，让大明像是毛毛虫一样，在床上使劲的蠕动了几下。 “石头哥，你不是说我们要在这儿住三天嘛，着什么急啊？” 大明伸了个懒腰，很是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 见他依旧迷迷糊糊的样子，李岩直接把手中的早点扔给了他： “赶紧吃饭，吃完饭之后和我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大明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很是诧异的问道，接着……他从油纸袋里拿起一只包子塞进嘴里，含混不清的加上一句： “咱们这次来深市，是不是就是为了见这个人啊？” 李岩看着他呆呆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白了他一眼： “这种事情，等待会儿跟我下楼，你就知道了。” …… 二十分钟后，李岩和大明都穿上了正装，在前台的指引之下，来到了宾馆为客人专门提供的小会客室。 其实……作为采购方，李岩只要有钱，可以完全不在乎这些场面上的事情。 但想想这人能够提前两天找过来，不正说明了他的对这一单生意的态度吗？ 现在刚刚改革开放，许多人的观念都还没有转变过来，他们不知道，正是因为某些人早起半个小时，才能接到他们不可能接到的单子。 李岩和大明稍作打扮之后，就进了会客室，因为这是专门提供给他们使用的房间，所以……尽管空间小些，但房间内的各种桌椅等硬件丝毫不少。 “哪位是冯厂长？” 进了门，李岩就看到了端坐在桌前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这男人戴着一只黑色的眼镜，长相有些斯文。 尽管只是穿了一件有些粗糙的中山装，但行走坐卧间却依然能够透露出浓浓的上位者气质。 “富民机械厂，冯为民！ 您就是李先生吧，没想到这么年轻。” 冯为民见到了李岩二人，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就用和煦的笑容很好的掩饰了尴尬。 据他所知，这一次来和他谈判的公司，是一个资金实力颇为雄厚的新兴企业。 在的想象中，来主持谈判的，应该是一个至少三四十岁，手上长满老茧，稳重且干练的中年男人才对啊！ 毕竟这个年代白手起家的企业家，大都是从田间地头，鸡毛换红糖开始的。 “怎么样，冯厂长是没想到我这样一个小子，能负责这么大的一笔生意吗？” 李岩见到冯为民起身，带着笑容打趣了他一下，双方各自问候了一下后，就又分别落座了。 “既然冯厂长能找到这里来，那对于我们公司之前所提出的条件，应该也已经有所了解了吧？” 李岩一坐下来，就开门见山的谈起了业务上的问题，虽然现在这个时候……多数人在谈生意之前都会找个地方吃点什么，可在他这里，实在是没有这个耐心。 如果可能的话，他最好今天就能见到冯为民提供出的可行性方案，这也方便他之后在几个不同的厂家之中做出选择。 似乎是没有想到，李岩竟然会这么急切，冯为民原本还抱着精致的雕花茶具，打算抿上一口茶水。 可听了李岩的话之后，他又不得不赶快把手头的茶盏重新放回桌子上： “当然，你们的条件我们当然全盘接受…… 四条方便面的生产线，每条十万块……” 说到这儿，冯为民顿了一下，忍不住摇头失笑： “李先生你可别见怪啊，在拿到你们的图纸之前，我还真就不知道，有方便面这个东西存在。 要不然怎么说您能站上改革开放的潮头呢，光是这个眼光，就明显看到了我们这些老古董们瞧不到的地方。” 说着话的时候，冯为民还不忘了捧一捧他这次的金主，一个老练而又油滑的商人形象，一下子就体现了出来。 “冯厂长你这么说，实在是折煞小辈我了，方便面这个东西确实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而且……现在台岛和日苯方面已经全面普及了这方面的技术。 我们公司现在把这个东西引入到大陆来，也不过是拾人牙慧了。” 对于冯为民的马屁，李岩也适时地谦虚了几句。 然后，他就问起了更加关键的问题： “如果贵厂能接受我们这边给出的价格，那您方不方便看一看，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四条生产线相关的机器全部完成。” “这个……” 冯为民一下子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唏嘘起来。 见到他这个样子，李岩也不禁疑惑，皱着眉头问道： “这样吧，冯厂长，如果你们在生产方面有什么困难，尽可以提出来，如果是我们这边能帮得上忙的，那我们一定不会吝啬。 毕竟这可是涉及到一个四十万的大单，我想你我两个人都没有能直接决定他的权力不是？” 听到这话，冯为民的表情变了又变，有些欲言又止。 “李先生，你们是从京城来的客人。 也许在京城，四十万真的不是什么大钱，但是在我们这个地方上的小厂子里，却已经比我们全部的流动资金还要多了。 再者说，这一次的生产，所需要的时间肯定不短。 我们接下这个大单之后，如果这中间但凡有个什么差错，说不定就会发生资金链断裂，最后连厂里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所以……” 他又低头抿了口茶水，用有些和缓的语气试探着道： “你看能不能和贵方的领导说一说，把这一次定金从三成提高到五成，这么一来，我们厂的工人们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听到这儿，李岩的手指忍不住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起来，从客观的角度上来讲，冯为民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三成定金是这么多年来，商场上经过了多少血和泪的经验教训总结而来的。 他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要把定金的数目给修改掉，这实在是……再说自己也不是只有这一个选择。 “不知道……富民机械厂是工人集资创办，还是冯厂长您一个人独资……” 这回，李岩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换了个话题，打算打探下这个富民厂的底细，好好的了解一下这家机械厂。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冯为民就笑着抬起手打断了他： “李先生可能还不知道吧，我们富民机械厂是国营厂，虽然规模小了点，但是我担任厂长的这些年，一直励精图治……” 他说着忍不住笑了笑，接着道： “我这么说，李先生可能会觉得我在说大话，这样吧，我们两个实地去看一看那怎么样？” 第90章 这老小子是骗子? 这样……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李岩作为这个项目的甲方，这时候也正想要去看看冯为民所在的富民机械厂的实力究竟怎么样呢。 只不过，人家没有主动提出，他也不好就这么说出口？ “当然没问题，我这里虽然不能够全权代表我们公司的意见，但是在适当的时候，给上级提供一些建议还是没有问题的。” 李岩微笑着起身，和冯为民走出了会客室，如果富民机械厂真的像他说的那么好，那即使是国企……应该也不需要顾虑太多。 毕竟，现在的大多数技术和经验，还都掌握在国企的手中。 他们在工作的时候可能会虚与委蛇，但生产出来的质量，却真就比那些从私营的小作坊走出的工厂强上不止几个数量级了。 …… 因为富民机械厂不是什么大厂，所以……冯为民也没有自己的专车，最后无奈之下，三个人竟然是坐着三轮板车，一路行驶到了特区的郊区。 到了地方，李岩一眼就看到了那占地只有二十亩不到，被红砖墙和铁栅栏围起来的厂区。 他在来之前，曾经想过这家厂可能会很小，但却从没想过，竟然有这么小。 这么看起来，这厂的规模……能有一二百号人就相当不得了了。 怪不得冯为民之前一直和自己呛到定金的问题，自己这样一个大单子砸下来，说不得他们整个厂子马不停蹄的赶上两个月，才可能完成这样的一单生意吧。 很快，李岩就和冯为民下了车，冯为民作为东道主，很是亲切的把李岩和大明给请进了厂区里。 “来吧，李先生，这就是我们的厂区而来，您可千万不要看它小啊，但是工人们的干劲儿高。 我敢跟你打包票，在其他地方，你绝对找不到这么勤快，工作效率这么高的工人了。” 和李岩说这些话的时候，冯为民的眼睛里满是骄傲和自豪，他作为这个厂的厂长，这些年来……确实是为富民机械厂注入了活力。 想想几年前自己刚来的时候，工人的工作热情和工作效率就不说了，光是厂区大院里，就满是屎尿的痕迹，只要稍不留意……就能踩上一脚的土黄金。 后来，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他大幅度的提高了工人的奖金，制定了一系列的惩戒和奖励制度。 并且……这厂规的第一条，就是——“不准在厂区里大小便，违者罚款两元！” 就这么，经过了几年的整改和潜移默化之后，富民机械厂终于从一个连年亏损的小厂，变成了现在每年上缴利润超自身价值两倍的明星企业。 而原本想要把富民机械厂这个大包袱给甩掉的深市，也慢慢尝到了甜头，在第二次特区向外扩张时，特别把这块属于富民机械厂的地方也一同划进了“圈里”。 “冯厂长！” “冯厂长好！” “厂长，中午好！” 一路走来，冯为民带着李岩穿梭在富民机械厂的几个为数不多的车间之中，这里的工人们不仅着装工整，就连生产的全过程也都井井有条。 不要小看这么一个井井有条，在这个草莽枭雄都还隐匿深山的时代里，除了那些特别重要的军工厂，估计已经没有几个工厂能做到像这样遵守工作条例了。 至于四合院里面的那个红星轧钢厂，就更是扯淡的紧。 一些女工人时不时就请个病假迟到早退，这也就罢了，关键男工人们……也早就一个个没了干劲儿。 现在这个时候，大家伙儿早都看的清清楚楚了，那些越是老实巴交，越是踏实肯干的人，才越是会受到集体大众的排挤。 他们只会给你扣上一个离谱的大帽子——“没有融入主流。” …… 就这么逛了一圈下来，李岩几乎是看遍了厂区内的所有车间和各式机器，其实看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慢慢的肯定了富民机械厂的实力。 不过，就是有一点，让他觉得格外在意，那些工人们在见到自己的时候，全都用看大熊猫一样的怪异眼光不停的打量着自己。 这是……因为自己长得太帅了？ 可是自己进入车间的时候，明明是带着口罩的好吧，总不能说自己英俊潇洒的气质连口罩都阻挡不住，就这么透漏出来了？ “李先生，怎么样，看过我们厂的工人和车间之后，是不是已经能把这一单生意交给我们了？” 在李岩两个人简单的参观过厂区之后，冯为民有些迫不及待的问到了这个问题，李岩能够看到……他的眼睛里流转着自信的光芒。 也对，像是这样的一个生产技术和生产素质在国内都达到一流的工厂，李岩也早就已经心动了。 甚至……他都不想再浪费时间等待剩下的两家，而是直接选择和这位冯厂长签署合同了。 不过，出于谨慎考虑，他还是稍微留了一个心眼： “你们这里的确是很让人满意，不过，老哥你应该也知道，我就是一个跑腿的而已，实在是做不了这方面的决策，至多能在给上面的领导打电话的时候，给你们美言几句。 这样吧……两天之后，等我和上面的人讨论一下之后，一定给你一个答复。” 听李岩这么说，冯为民原本还无比兴奋和自信的眼神中一下子闪过了一丝落寞，不过很快，他又露出一个理解的微笑，点了点头： “李先生这是哪里的话，您说的都是应该的，我刚才确实是有些难为你了。” …… 其实，不管冯为民的表现如何，李岩几乎都已经认定了富民机械厂，毕竟想要找一家拥有着这样素质的国企……实在是不容易。 这种机会，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他被冯为民送出了厂区大门后，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来到马路斜对面的一家小卖铺。 这个时候的小卖铺，大多是以公用电话为核心建立起的周边服务，现在……这种不用凭票就能买烟买酒买罐头的店铺，大概也只能出现在特区里了。 “有什么样的雪糕，来两个！” 说着话，李岩随意的从窗口处向里面丢进了两毛钱。 很快，写着公用电话四个字的木牌后面，一张两尺宽的帘子被掀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大爷从窗户后面探出手来，手里面是两个极致精简包装的冰砖。 李岩就站在店铺的屋檐下，啃了一口冰砖，然后随口朝着里面正盯着九寸黑白电视的老大爷问了句： “大爷，您知道对面的富民厂吧，那厂长冯为民怎么样？” “冯为民？” 大爷听到这话，干哑的嗓子吐出三个字来，然后缓缓转过了头来，皱着眉道： “他呀，早就不是厂长了，你还不知道吗，这小子和自己的小姨子搞事情，让人给捉奸在床了，现在……早就被撸到底了。” 第91章 特区独有的集市 “什么，被撸了？” 大爷的一段话，犹如惊雷一般响彻在李岩的耳中。 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冯为民这家伙，竟然已经不是厂长了。 如果他不是厂长的话，那他怎么敢接下这么大的单子，又怎么敢和自己联系呢？ 是了，这老小子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样子，但其实就是一个骗子啊。 怪不得他会让自己把定金从三成提高到五成，怪不得刚刚厂里面的员工看自己的眼神都透着古怪。 现在想想……他们那明明是在看冤大头一样的眼神。 想用一个空白的名头，就骗走自己的二十万，这冯为民的胆子也真就不是一般的大。 仔细思考一下，如果不是因为这大爷给自己提了个醒，说不定到时候……自己还真就要被他那一副样子给迷惑了。 “怎么了，你们打听他的事情，是不是他又睡了谁家的娘们儿了？” 大爷看到李岩便秘一样的脸色，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这回连九寸的电视机都不能再吸引他的目光了。 瞧着大爷一脸八卦的眼神，李岩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看这样子，这个冯为民在附近还是个风云人物呢！ “小伙子，你可别太片面了，那姓冯的虽然好色了点，生活作风方面不太好。 但是……让他搞起来管理和生产，那确实是一把刷子。” 不知为什么，大爷又开始了给李岩传授自己的人生经验。 “你就拿那个富民厂来说吧，如果没有他，那肯定是不能有现在的成就。 可以说……冯为民是真的让这富民厂重生了一回。” 呵呵…… 对于冯为民的丰功伟绩，现在的李岩越听就越是刺耳，她只能干笑两声，又指着屋子里面的货架： “再拿一包海军！” “三毛五！” 果然，钱才是每个人生活的源动力，大爷一见又来了生意，直接就吆喝了起来。 李岩这边，摸出了自己的钱包，再三确认没有零钱之后，只好丢下一张一元的： “那就拿两包吧！” …… 因为被冯为民这个骗子踩在脸上狠狠的羞辱了一顿，李岩这回，干脆就没有坐车回到宾馆，而是十一路在路上闲逛了起来。 走在路上的时候，路边有不少用篷布支撑起的小摊，越是靠近市区，街道上的吆喝声就越是密集。 这其中……有不少全国各地汇聚而来的风味小吃，也有卖衣服，卖鞋子，甚至是卖米卖面的。 在这别样的烟火气中，李岩似乎体会到了几十年后逛集市的那种心情，不过……和几十年后不同的，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厂家直销……等等的销售用语还全都没有出现。 然而，李岩很快就被打脸了…… “厂家直销，厂家直销，凤凰牌自行车，不要票不要证，还给你打八折！ 只要一百二十块，一百二十块，就可以把这辆自行车骑回家了。 没有自行车的朋友不要错过，有了自行车的朋友想想家里的孩子老人，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 在街道的一侧，这时候正用木头搭制了两列高高的货架，而本次的卖品，那台最新款的凤凰自行车，就这么包裹在硬纸盒里，悬挂在货架之上。 大喇叭上不断的重复着销售人员火热的呐喊声，看到一群人围在自行车前，谈笑风生，指指点点的样子，李岩真的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似乎遇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时代。 “石头哥，你看，真的只要一百二……咱们要不要也买一辆？” 由于这个价格实在太过亲民，一向对这些东西都不怎么感冒的大明，这一次也不由的有些惊讶，他拉着李岩的胳膊，指着展棚的方向，瞪大了眼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平时，一台凤凰女士自行车的统销价就要一百五十块钱往上，如果再加上需要七八十块钱才能搞到的自行车票，那就相当于买下这一台车，至少为此付出了二百多块钱的成本。 而现在，所有人只需要拿出一半的钱，就可以享受到和其他地方一样的东西，这怎么能让人不疯狂？ 由于来的时候，没有充分的调研过，所以……李岩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这一路上从服装，饰品，到家电，玩具，总之只要是能想到的东西，忽然全都进行了打折销售。 而特区的居民们，像是知道这一消息，早就等着这一天了一样。 有人成箱的从批发点买来收音机，有的人则是把家里面喝水的桶拿了出来，装满了原来舍不得吃的大豆油。 这一切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所有人参加了一场盛大的集市。 李岩和大明两个人除了在路边摊买下了两份驴肉火烧，可以说几乎是空着手走出了这场盛会，所以……他们俩的走在人群中间，难免会让人多看上几眼。 其实……他倒是也想给家里的老爹给姐姐带点东西，可是，现在街上卖的这些，在普通人家看来，可能是什么稀罕货，但对于自己来说，却还不至于让自己隔着几千公里，费这么大的功夫带回去。 这些说到底都只是些常见的商品罢了，在四九城花花心思，也都能买得到。 就在他琢磨着该给家里的二姐和老爹带什么礼物的时候，两人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街尾，在街尾的角落里，有一个面积不大的铺子。 只见铺子的前面，立着一块一米多高的牌子，牌子上写着——“港城服装饰品！” 嗯！ 看到这个，李岩登时眼睛一亮。 这一次他来深市，是为了洽谈方便面生产线的事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不会过境香江了。 现在在这里找到这么个店铺，给家里的人买点鞋子包包什么的，倒也正合适。 …… “你好，欢迎光临！” 很快，李岩就和大明走进了这家服装饰品店，他一进门……就能清楚地把整个店铺的情况收入眼底。 店面不大，只能勉强放下三四个货柜，所以，大多数的商品都是摆在墙上的货架里。 他们两个进门后，就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带着笑容迎了过来。 李岩稍微打量了一下店铺的四周，发现确实有不少在这个年代还算新潮前卫的东西，因此点了点头，淡淡道： “您忙着，我们随便看看。” 第92章 再遇陈静 “那好，你们二位就随便看看吧，如果有什么要为了，只要叫我一声就行了。” 女店员听了李岩的话，脸上的笑容不减，然后便匆匆两步，去接待其他客人了。 李岩在店里面踱步了能有两分钟，就把店内的东西基本都看了个遍。 像是这些衣服，虽然看着前卫漂亮，也不过是因为剪裁贴身罢了。 现在这个时候，国内的大多数服装厂全都是遵循宽衣大袖的理念，一套衣服……怎么扛穿，怎么穿的时间长，就怎么设计。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一些偏远的地方，有些人一辈子都置换不了几件衣服，又怎么能不小心谨慎一些。 可现在已经改革开放，国家的棉纺织量提高了十几倍，再加上许多石油有机化合物的出现，布料的价格跌到了一个罕见的低点，甚至……就连布票，也在年前被取消了。 这个时候，人们追寻的，自然不再是有的穿，而是要穿得好，穿的美，穿的与众不同。 所以……国企服装厂里面的那些款式，也就顺应潮流的退出了历史舞台。 就比如李艳现在手里拿着的这件连衣裙，这东西看起来很不起眼，放在香江那边……估计卖五块钱港币都不会有人搭理，可是在这个地方，却能一下子卖上三五十块。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产自香江这个标签，就有数不清的人掏这个钱。 “两位先生，这是我们店里面最便宜的一款连衣裙，香江那边生产的，才卖三十九元。 如果你们不满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们介绍这一条……” 就在李岩盯着手里的东西正入神的时候，他的身边一下子响起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听到这话，李岩下意识就回过头来，却看到身后，一个身材高挑，留着披肩长发的年轻女人正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 “怎么是你？” 仅仅是一瞬间，李岩就认出了眼前的女人，而那女人也不出意外的，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没错，这个五官英挺的年轻女人，就是他几个月前来香江时，在飞机上遇到的那个空姐，陈静。 尽管现在的她敛去了浓艳的妆容，又增添了几分成熟妖娆的御姐气质，但李岩……还是仅仅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红着脸颊主动找到自己的姑娘。 见到李岩的一瞬间，陈静不可避免的愣在了原地。 几秒种后，她才终于又回过神来，重新带上笑容轻声道： “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 “这个……” 李岩苦笑着挠了挠自己的头，半晌才回复一句： “我也是没想到！ 不过，你现在怎么……” 说着他环视了这个不大的物资一圈，那意思很明显，你原来不是空姐吗，怎么会放弃那么好的一个工作，来到这里开店？ “当然是因为你啊！” 陈静笑起来格外的甜美，那刀削斧凿一般的精致面容，似乎是要勾引李岩心底的虫子一样。 “因为我？” 李岩有些看的呆住了，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有些诧异的问道。 陈静重重的点点头，似乎是怕李岩不相信，眸子里的光芒格外的闪亮： “当然是因为你，你不是说过吗，不要因为享受短暂的美好生活而滞留在香江。 所以……我听了你的话，就在这边开了这家小店。 正好，我有那边的通行证，可以隔三差五的从那边带些东西回来卖，这可是许多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呢！” “是这样吗？” 听了陈静这么说，李岩越发觉得这事情和自己没关系了，他只不过是把后世的一些鸡汤拿来，在这丫头的面前炫耀一番。 却没想到，这姑娘真的凭着这鸡汤，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事业。 他正在这里吐槽的时候，站在对面的陈静心里却有些纠结。 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到李岩的时候，乘务长和自己说过的话，有一些东西，该抓住的时候就要抓住，现在老天给了自己第二次机会……她真的不想再错过了。 “那个……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李岩闻言，微微抬起头来，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就点了点头： “好啊，随便来点什么就行。” 这时候，忽然身边，有一个不太协调声音传了过来： “那个啥，石头哥，今天杨过要闯武林大会了，姑姑可能也回去……” 呃…… 李岩看着他，再看看满眼期待的陈静，最终还是把房间钥匙给了大明： “拿着吧，回去和你的电视一起睡吧！” …… 两分钟后，陈静拿着两杯咖啡从后间走了出来，看到店里面只剩下李岩一个人，不由的有些诧异： “你带来的那个……朋友呢？” 闻言，李岩大手一挥，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啊，他这个人，最近迷上了金庸的武侠剧，刚才和我要了钥匙，回宾馆去看电视剧了。” “噗……” 听到这儿，陈静不由得出声笑了起来，她本来就动人的容颜，再加上轻轻捂嘴的动作，更是让人心头一颤。 李岩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让自己沉下心来。 他不住的在脑子里提醒自己，这一次留下来，是为了和老朋友拉拉家常，是为了传授给陈静一些简单的商业知识。 可是这种话，真的说出去，估计只有鬼才会信吧。 眼见已经到了中午，店里已经没有了什么人，陈静就给了店里唯一的一个店员两元钱，让她出去自己解决中饭。 然后，她重新望向了正在喝咖啡的李岩： “要不要出去吃点什么，我请客！” “你请客？” “没错啊，从前的时候，不都是你请我吗，现在还不能让我出一次钱？” 对于李岩的反问，她很是大方的笑着做出了回答，这……让原本就有些尴尬的李岩，更加的无地自容了。 他用了几秒钟的时间，默默的回顾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几个月，最后无奈的发现，自己似乎在所有人的面前……都戴着一张面具。 这张面具虽然是无可奈何的产物，可是，这么长的时间，他也慢慢发现，自己的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让自己吐露心扉。 那种感觉，就像是掉落在水中的溺水者，慢慢的体会着窒息的痛苦。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遇到这个姑娘竟然是这么畅快的一件事儿。 陈静不仅外形大方美艳，最吸引人的，还是因为自己和这姑娘之间拥有着最多的的共同语言，甚至都已经超过了和二姐和老爹李德海。 只有她知道自己去了香江，只有她知道自己的那些“小秘密”，虽然她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但却从来没在自己面前表露过要奢求什么，这……可能也正是自己真正留下来的原因吧。 第93章 陈静的奇葩家人 几分钟后，李岩和陈静出现在了街边的一家饭馆，这里算不上高端大气，但一眼望过去，总体上还算干净。 似乎是经常光顾这里的生意，陈静刚进门没多久，服务员就热情的接过了她手中的衣服，然后把两个人给请进了一个靠窗的包间。 陈静坐下后，接过菜单，按照自己的喜好点了几个店里的招牌菜，接着……他又望向了李岩： “你要吃点什么，不用给我省钱！” 哈哈…… 李岩听到这话，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这话……不是自己当初在中街的时候，对他说的话吗？ “我随意就好，没什么忌口的。” 不知是因为这里的菜上的本就快些，还是因为陈静是这里的重要客人，总之，两个人坐下后，没有五分钟的时间，凉菜热菜就一道道的送了上来。 两个人彼此忍不住偷偷的看上对方一眼，全都安静的吃着菜，这个时候，似乎谁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找到话题了。 直到吃了一阵子，两个人都已经有了七分饱，李岩这才鼓足了勇气，尝试着问道： “你那家店的生意怎么样？” “哦，还好。” 陈静的回答很是简洁干脆，但是很快，她就反映了过来，于是赶忙又舔上两句： “不过，我最近想要从香江那边带些东西回来，已经越来越困难了。 现在，我几乎每次都得和海关的人纠缠一阵子，再交上些罚款才行。” 听到这儿，李岩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这是应该的，如果人人都学你一样，在两边来回跑……那咱们的海关也就不用吃饭了。” 再然后，他微微低下头来，沉吟了一阵子，说了一句自己之前无论如何都不敢吐出口的话： “那个……要不然，你就把这个小店搬到京城来吧。 我在那边有关系，正好能给你提供货源。” 时间一下子凝滞了，陈静原本拿着筷子的手也僵在半空中，就连脸上温润的笑容都一瞬间定格不动。 两个人都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代表了什么。 李岩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还是无奈的露出苦笑： “可能我还是有点太唐突了，让你一下子就做出这么大的变动，实属不应该……” “真的吗，我当然要去。” 陈静似乎是不敢相信，眼中的惊讶和欣喜神色一下子溢出了两只宝石般的眸子。 她知道，自己早就已经被这个长相帅气的男人给俘获了心灵。 而且，在这之前，她也不止一次的想过，李岩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可两次见面，他们之间都是不咸不淡，像白水般温吞吞的，这让她一度以为……自己对这个大男孩没有什么吸引力，也许是人家早就见惯了自己这样的漂亮女人呢？ 现在答案揭晓，终于确定了李岩的心意，她一时间竟然难以表达心里面的感情。 看着陈静一副激动的样子，李岩这才慢慢的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当然是真的，那就这么说定了。” 等到他在看向陈静的时候，发现一抹红霞已经从这姑娘的嘴角飞快的蔓延到了耳根处，格外的惹人怜爱。 …… 吃过了饭，李岩和陈静两个人就又回到了小店，只不过这回，还不等他们到门口，就远远得看到了服装店的门前显眼处停着一辆浅黄色的波罗乃茨汽车。 这种车一般产自北面的乌克兰附近，虽然长相不怎么样，但胜在皮实耐造。 由于这车空间狭小，左右不对称，最后慢慢就在民间留下了一个雅号——“大头拖鞋！” 别看这车现在只值个八九万块钱，但在桑塔纳还没有完全下线的年代里，谁要是有了这么一辆车，那绝对比后世的时候有一辆法拉利，兰博基尼都还要拉风。 毕竟这个时候，整个深市的私家车，加起来估计都不超过五百辆。 “陈静，这大中午的，你又跑哪儿撩骚去了？” 李岩和陈静慢慢走近门前的时候，才终于发现房檐下面，竟然蹲着两男两女四个人，而其中的女人，挺着个大肚子，看那样子……估计已经怀胎七八个月了。 这女人和陈静有五六分相像，只不过，气质和容貌方面，都远远不如。 见到陈静挽着李岩的手走回来，打量了下李岩的长相，顿时醋意大盛： “大中午的，不好好的待在店里面，这么大的太阳，你是想要热死你妹妹我吗？ 你知不知道，我肚子里的可是老崔家的长子长孙，将来你姐夫那么大的一个家业，都是要给这孩子继承的。 万一这孩子真要是有了什么好歹，我可绝对饶不了你。” 这…… 见到这泼妇的第一瞬间，李岩就被这娘们奇葩的脑回路给震撼到了，他下意识回过头，轻声问了句： “这是你妹妹？” 听到这儿，陈静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然后把一张俏脸凑到了李岩的耳边，小声叮嘱起来： “你可千万别跟他们说你的身份，这些人什么都敢要，到时候……你赶都赶不走的。” 李岩咽了口唾沫，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家伙，怎么和自己家里的那几个货那么像呢？ 怪不得自己和陈静有这么多的共同语言，原来……他们两个人从根本上，就是相同环境中走出来的。 “呦！ 做人怎么能这么下贱呢，我这还没说完呢，你就又跑过去和你的小情人打情骂俏了。” 那孕妇在身边老妇人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见到陈静不理她，就像是一只发情的公鸡一样，骂的越来越起劲了。 “你挑对象的水平也不怎么样啊，就这样一个绣花枕头，估计也就是看着好看。 除了能陪你做点床上的事情之外，他还能干什么？ 他有我家老崔有钱吗，手底下管着多少人啊？ 看他这个打扮……恐怕是乡下来的穷光蛋吧！” “你……” 对于妹妹的讥讽，陈静大概早就已经习惯了，可是，现在她刚刚收获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东西，又怎么能让自己的妹妹去中伤李岩。 “陈萍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爱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们跑到我这里来，还要侮辱我的朋友吗，你们马上走，现在就走！” 第94章 竟能如此相似 “唉……大妮儿，你妹妹正怀着孩子呢，你怎么能这么和你妹妹说话？” 忽然，陈萍身旁，一个花白头发，佝偻着身子的老妇人开口了，看那样子，这人应该是陈静两姐妹的母亲。 只是……让李岩没想到的是，同样是女孩子之间，这个做母亲的，竟然也会这么偏心，现在看看……自己家的赵慧娟，也似乎还可以啊。 “你妹妹当初是做的不对，他从你这儿抢走了崔斌，可这种事情，还不是因为你没本事吗？ 要是你也能舍得下脸，舍得下身子，就你这个脸蛋，不早就和崔斌成了一家子了？” “妈，你说什么呢？” 听到这话，陈萍一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音调陡然间拔得老高。 其实，当初崔斌来相亲的时候，就是冲着陈静这个空姐的名头来的，可结果……陈萍却在相亲的这天晚上，偷偷钻进了崔斌的被窝。 最后，生米煮成熟饭，这位从从乡下出来的土大款，也就只好这么捏着鼻子认了。 虽然他对陈静这个大姨子还有些念想，可自己的老婆像是黑猫警长一样整日里神出鬼没，他又怎么敢越出雷池呢？ 说实话，李岩是真的被老太太这番话给惊到了。 这一家子人，都是些个什么牛鬼蛇神啊，这家伙……玩的也太花了了吧？ 他实在是没想到，就陈萍的这种行为，老太太似乎还很是赞许的样子，陈静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面，没被逼疯……也真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了。 “你还提那事情做什么，你们自己做到腌臜事，自己留着还不够吗，难道还非要在我面前炫耀一下？” 到这里，陈静虽然心里着急，但却拿这几个人无可奈何。 而且，她的心里还有点怕，怕李岩因为她的这些奇葩亲人，就这么抛下她不管。 “别说这些了，赶紧的打开门吧，让我们几个进去凉快凉快。” 老太太手里拿着一只蒲扇，不断的给挺着肚子的陈萍扇着冷风，接着又道： “你妹妹和妹夫今天过来，是为了求你点事儿。 在外面说不方便，咱们进去说。” 李岩是真的无语了，求人竟然有这种态度求人的，这是什么……软饭硬吃吗？ …… 很快，陈静给李岩介绍了这两男两女，这挺着肚子的孕妇自不用说了。 那个不停的给自家闺女扇着扇子，语气刁钻的老太太，则是她们姐妹的母亲，至于剩下的两个男人。 那个穿着一身西装，梳着三七头，看起来衣冠楚楚的，是她的妹夫……也就是曾经的相亲对象崔斌。 另一个脸庞黝黑，看起来像是个农民的，是他们陈家的独苗，她的的哥哥陈有庆。 介绍完这些人之后，李岩能够感觉得到，他的情绪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就像是自己小的时候请同学来家里吃饭，结果父母却因为一件买菜的小事吵了起来一样。 那是一种先天就带有的，刻在骨子里的自卑，正是因为知道这些人的离谱，所以才更想要远离这些人，过上没有人打搅的“孤独”生活。 咯吱…… 在几个亲戚的督促之下，陈静还是有些不情愿的打开了挂在小店门上的那把锁头。 一进了门，陈萍等人就迫不及待的找来了椅子，又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去后间连吃带拿的把陈静平时积攒下来的一些零食都翻了出来。 至于陈老太太，就更加不可思议，她看上了店里的几款小饰品，也不顾自己的年纪，不管李岩这个外人会投来什么样的眼光，在镜子面前欢喜的比活了一阵子之后，就一个不落的全都收进了自己的包袱里。 “大妮儿，我这次回家，正好要给周围的邻居们带点东西，你这些破玩意反正也不值钱，我就勉为其难先收下了。 下次的时候，可别忘了，去进点贵些的东西，到时候送出去，也让我的脸上也有面。” 陈静其实早就已经对这个妈失去了指望，看着她无比麻利的动作，眼里更是连一点波动都没有，反倒是冷漠的靠口询问起来： “你们不是说有事情要求我吗，赶紧说，说了赶紧离开！” “不是，大妮儿，你怎么能这么和我们说话呢？ 我可是你的亲哥，这一次妈都一起来了，难道还不能融化你这颗冰冷的心？” 陈有庆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话，也许是某个翻译腔的舶来品电视剧里吧。 不过……还不等他继续发作下去，这一行人真正的话事人，也就是崔斌，就出手制止了他。 “我们这次来，不是跟你吵架的，是真的有事情要求你。 前一阵子，我们工厂联系到了一个大单，四条流水线，光是一条就是十万，现在……人家那边来了人，想要和我们深入的探讨一下。” 他说到这里，陈静的脸色忍不住变了变： “可是据我说知，你那家厂虽然不小，但是从成立到现在三年，产值加起来也没有四十万吧。” “这个……” 崔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如果他的厂真的具备竞标的实力，那他现在又怎么可能特意跑到这里来，求到自己的大姨子身上？ 正是因为这一单生意的产值足够大，利润也足够的多，所以他才可能借助这一次的机遇，连续跨越好几个台阶，彻底的飞黄腾达。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老话说得好，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如果你能帮我们吃下这一单生意，我们厂到时候辉煌了，还能忘了你从中斡旋的功劳吗？ 说到底，你也是萍萍的姐姐，咱们毕竟是一家人不是。 现在萍萍又怀上了我的孩子，咱们之间的关系肯定更加的亲近几分……” “停停停……” 崔斌的话，明显都是些场面话，陈静听着听着，就有些不耐烦了。 不过……坐在一边的李岩，却慢慢听出了不对劲。 四条生产线，每条十万，这个价格，这个数量，这个时间点，不会这么巧吧？ “你就直接说，想要求我干什么就行了，你是开工厂的，身价几十万，如果是和钱有关的事情，我肯定是帮不上你。” 听到陈静的话，崔斌赶忙凑上来摇了摇头： “这倒不是，我这次来主要就是想要请你……客串几天我们厂里的职工。 我已经在宾馆那里打听了，这次京城采购公司派来的代表，主要就是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大小伙子火力旺，从京城来到咱们深市，肯定就想试一试不一样的，比如咱们江南水乡的姑娘。 到时候……如果可能的话，你就陪着那两个人吃吃饭，喝喝酒，唱唱歌什么的。 如果能被他占点便宜，那就最好不过了。” 说到这里，崔斌笑得一双小眼睛都藏了起来： “如果他们真有把这样的把柄交到咱们手上，那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我们宰割了？” 第95章 一家子禽兽 听到这种话，陈静的身体都像筛糠一样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指着崔斌瞪大了一双眼睛： “你……你怎么能想出这么不要脸的主意来？ 这种事情，我绝对不可能答应，想要我去陪吃陪睡，除非我死了。” 陈静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一向的忍让，换来的竟然是这些人更加无止境的欺辱和压迫。 他原来一直以为，都是一家人，即使会有些磕磕绊绊，也都不过是些鸡毛蒜皮而已，最后，还不是全都在自己家内部就解决了？ 可现在，这些人竟然物质到这种地步，竟然让自己的亲姐姐，亲女儿来出卖自己的肉体来换取利益。 这样的行径，和禽兽还有什么区别？ 她浑身颤抖着，怒目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发现包括陈母在内的其他几个人，对此全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顿了顿，她竟然忍不住摇头失笑起来。 也对，这种事情，还是自己想的太天真了。 如果没有自己母亲还有哥哥的授意，如果没有陈萍的怂恿，崔斌一个外人，怎么可能会提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主意？ …… 其实……她还就真没猜错。 这件事情，还真就是她的母亲大人和好妹妹一手策划的。 本来，崔斌得知了采购方的公司要派代表来调查各家供货商的实力，然后选择合作厂家，就生出了美人计的念头。 不过，他当然没有第一时间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大姨子身上。 而是打算自己拿些钱出来，找几个漂亮姑娘，让采购公司的代表能够吃好喝好……另外再玩好。 但是，这件事情不知怎么，就被陈萍知道了去，她第一时间就跑到了工厂里，用手指戳着崔斌的脑袋，直骂他傻。 “咱们家不是还有一个当过空姐的吗？ 再说了，你就算是自己出钱去找，那些个骚货又怎么可能有陈静漂亮，有陈静那个气质？ 到时候……因为那些个歪瓜裂枣惹恼了贵客怎么办？？” 崔斌也被自己老婆的这一手给吓到了，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能想出这么狠辣的主意出来。 把这件事交给陈静，既不用出钱，又能促成合作。 再说了，自己花钱找的那些小姐都是什么层次的，陈静又是什么层次的，这两者有可比性吗？ “可是，这样的话，你爸妈和咱哥那边，不会同意吧！” 崔斌到底是做生意的，很快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可陈萍却是眯着眼睛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没有问题： “你就放心吧，我哥现在在你的厂里上班呢，我爸妈平时也都靠着你接济，你要是真有这个需求，和他们说一声……他们说不定都能主动帮你去说服陈静那骚蹄子。 毕竟我们全家上下可都指望着你呢，你这一单四十万的生意要是下来了，那我们全家不也就跟着你飞黄腾达了？” …… “大妮儿，你怎么能这么和你妹夫说话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太太终于把心仪的东西装的差不多了，随身的包袱也早就已经满满当当了。 “现在咱们全家，可都指望着你妹夫吃饭呢！ 你平时就和家里面不怎么联系，自从你走了之后，家里的农活也全都撂下了。 现在这些活，就只能让我和你爸老胳膊老腿自己干了，你知不知道？ 而且，你妹夫好不容易才能接到这么一个大生意，这正是咱们赚钱的好机会。 现在这时候，全家上下，可谓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你作为萍萍的姐姐，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见外的话？” “没错啊，陈静，这回的生意，对于咱们家来说，可是天大的事情。 如果你要是不帮忙，那你以后也就不要认我这个哥了。” 陈有庆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还是一事无成，如果不是因为去年的时候，陈萍和崔斌奉子成婚，他也不可能顺理成章的进了崔斌的工厂里，当然人模狗样的生产主管。 现在……他觉得自己大小都是个领导了，自己妹夫的事情，那自然就是自己的事情。 如果崔斌过的好了，他的官也就越来越大，能管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不是吗？ “不可能，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 我都不可能去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如果你们要是非要打上自己家闺女和妹妹的清白才行，那我看着生意不做也罢！ 要不然将来，你们就算是挣了钱，也难免被邻居们戳你们的脊梁骨。” 对于陈有庆和陈母的话，陈静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这可是关乎到原则的事情，怎么可能和他们妥协？ “你这妮子怎么这么倔呢，当初我和你爸生下你的时候，就应该把你给掐死。” 陈母见陈静拒绝，气的脸色铁青，她是真的不明白，自己这个亲娘都出马了，陈静为什么还会死撑着不松口。 当初她可是在女婿面前打了包票，立下过军令状的。 可现在，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却还是没把这妮子给拿下，那不是在女婿的面前现了眼吗？ 终于，她有些等不及了，也没有那么多温情脉脉的情感攻势了，而是直接扯着嗓子，威胁起来： “你到底去不去，我可是告诉你了，要是你妹夫的生意这一次黄了的话，那我非和你这个不孝女断绝母女关系不可。” 说着， 她是越想越气，甚至到了后来，开始忍不住在店里打砸起来。 “我让你卖这些没用的东西…… 我让你不务正业！” 呯，乓！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原本还干净整洁的屋子，早已经被陈母给搞的一团乱。 有一些轻薄的棉布衣服，更是被这老太太给撕成了碎屑。 而李岩和陈静，就在一旁干看着，陈静也许真的是被这些人给气到了，又也许是怕自己被这些人给强行绑走，总之……她抓着李岩的手，都已经越来越紧。 李岩估摸着，自己的手臂上说不定已经被这丫头给抓出了青紫的痕迹来。 终于……四个人发现了，陈静这一次似乎格外的强硬，不再像从前那样逆来顺受，他们想遍了所有的主意，最后只得把目光投在了李岩的身上。 “嘿，那个小白脸，你是我这便宜姐姐新找的男朋友吧？” 崔斌看向李岩，上下扫视了一圈，然后目光中带着说不出的蔑视： “看你这个样子，估计就是从乡下来的土老帽。 我姐她看的上你，可是我们这儿的规矩，你却不一定能办到。 在我们这儿结婚，可是要彩礼三金，外加电视机电冰箱的。” “妹夫，你可别高看他了，就他这个样，我估计连暂住证都没有。” 其他三个人很快就再明白过来，知道了崔斌想要干什么，所以……陈有庆便也在一旁附和了起来。 第96章 崔斌的威逼利诱 看着表情古井无波的李岩，崔斌以为这家户已经被自己给成功的唬住了，他顺势努了努下巴，神秘的一笑： “怎么样，如果你要是能说动我这个便宜姐姐去陪客人几天。 那我就做主，帮你把你结婚时候的三金和彩礼免掉。” 见李岩没有什么表示，他以为对方已经开始纠结犹豫起来： “我可是告诉你，这种好事情，就只有这么一次。 把老婆送进别人的怀里，这话虽然说出去不好听，但是……只要能得到实惠，谁还会在乎你的钱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不是有一句话吗，要向人前显贵，那就得人后遭罪。” 见崔斌说了这么多，李岩还是不为所动，其他的三个人不由的有些急了。 陈母当仁不让的，也加入了战斗： “我可是告诉你啊小伙子，你可别看这妮子看起来好像多贤惠，但其实……这妮子的玩的才野呢！ 就三四个月之前把，这妮子还在当空姐的时候，可是带回来一大包不得了的东西。 什么进口的手表，项链，衣服……一个人都拿不下。” 说到这儿，这老太太还配合着自己的情绪，很是不屑的朝着地上吐了一口： “这妮子在那个时候，说不定就被哪个有钱人给睡了，已经早就不是完整的身子了。 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我家里看看，她买的那些东西现在就还在我家里呢。” “对啊，你看看这手表，这就是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大款给她买的。” 对于这种事情，陈有庆也显得很是激动，他忙不迭的露出自己手腕上的一块女式手表，似乎想要让李岩相信他们手中的这些证据。 呃…… 李岩见到这些人的联合汇演，已经明显有些麻了。 这些人真是，简直……怎么说好呢？ 估计我泱泱中华，几千年都出不了几个这样的奇葩，但是……造物主却特别调皮的做了个小实验，就是想要把这些奇葩全都汇聚到一个圈子里，观察他们的多样性。 然而，崔斌却只是以为他被惊到了，所以还是没忘了继续给他进行心理干预。 “看见这个了吧，知道这是什么吗？” 李岩斜着眼睛瞄了一下，顿时有些无奈了，原来崔斌掀开上衣，露出的那个东西不过就是一个传呼机，插七号电池的那种。 这东西的作用，几十年后的有些年轻人，也许就并不清楚了。 这是一种由接收机，解码器和极为简单的显示控制电路组成的最早期的信息传输工具。 而作用，就是接受基站处发射的寻呼信号，并从中筛选到自己所需要的信息。 早期，这东西只能传递一个电话号码，也就是说，你只能看到谁给自己打了电话，至于电话里的信息，则是要等到你找到附近的公用电话，打回去才能知晓。 到了后期，这种东西逐渐可以显示一些汉字，而且可以显示的汉字数量也随着技术的更新迭代越来越多。 这在九十年代的时候，就逐渐的成了一些买不起大哥大的平民群体的必备工具，尤其是对股民们而言，那两寸大的屏幕所传递出的些许消息，更是让许多人如痴如醉，欲罢不能。 现在这个时候，大陆已经开始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无线信号覆盖。 预计到八四年，也就是一年之后，就能全面落成。 也就是说，到那个时候，在全国的大部分地方，哪怕是一些比较偏远的农村和不大的城市，也依然能够接收到传呼信号。 不过现在嘛，估计只有在一些较大的城市里，这东西才能使用了吧。 似乎是觉得李岩这个乡巴佬已经惊呆了，崔斌很是享受的把传呼机从腰间的皮套中解了下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东西叫bb机，国外的大牌子，叫什么摩托拉车的。 到时候，你只要用电话拨了我的这个号码，我不敢在哪里，都能知道……有人给我打了电话。” “哎，你和这个土老帽说这么多干什么啊，说了再多，他能买得起吗？” 陈萍这时候正坐在店里唯一的一把真皮椅子上，嘴里吃着水果，身边还有陈母这个老妈子给扇着扇子，看上去……就像是旧社会军阀家里的姨太太，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简直都快要刻在了眼睛里。 “这么说吧，如果你要是能劝陈静他同意这件事情，那我就把这传呼机给你怎么样？” 崔斌手里面把玩着那个看起来就极具科技感的小东西，精致的做工，流线型的机身，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说不定真的就会心动。 不过，崔斌也知道，这种事情的解释权在自己手里面，李岩一个没有任何根脚，还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外地人，到时候就算是把事情给办到了，还不是可这劲儿的让自己耍弄？ 到时候，跟不给他，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儿？ “你吃饱了吗，我感觉刚才没有吃饱啊。 正好，回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有一家港式茶餐厅，咱们俩可以去里面再点两个小菜。” 两男两女四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李岩，等待他给一个答案，然而，李岩却把头偏向了一边挽着自己胳膊的陈静，说了一句完全让他们摸不着头脑的话。 崔斌刚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但紧接着，就怒火中烧起来。 感情这小子把自己给当成猴耍了，刚才那么长的时间，他以为他是在看自己耍猴戏？ “臭小子，你不要太过分啊，我们家崔斌屈尊降贵和你说话，这可是你是八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 要是搁在平时，想要找我们家崔斌说句话，没有个几十万的资产，怎么可能进的了我们家的门？” 陈萍见自己的男人被人给无视了，第一时间便跳了出来，在她无比简单的逻辑之下，李岩无视的不是崔斌这个人，而是她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挑选男人的眼光。 面对着这个满脸狰狞的泼妇，李岩只是轻轻的斜了他一眼，然后就冷哼一声： “你…… 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们这些人既然觉得这个计划对陈静这么好，那为什么不在外面大街上说呢，怎么，你们也是要脸的人？ 都当了婊子了，还非要立牌坊，你们几个不觉得恶心吗？” 第97章 港式茶餐厅 说完这些，李岩就再也没有继续和这些败类继续待在一起的心思了，他想也没想，就带着陈静推开门走上了大街。 至于这里……那就任他们折腾吧。 “你们两个真就永远不打算回来了？ 还有你，陈静，你打算就这么跟着这个野男人离开，以后就再也不认我这个妈了？” 眼见自己的目的没有达成，陈母顿时有些气冲冲的从店里面冲了出来。 看着已经逐渐走远的李岩二人，她像是遭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哭丧着一张脸： “行，既然你这么走了，那就永远别再回来，我从今天开始，就和你断绝母女关系。” “正好，赶紧断绝，有你这样的妈，谁知道什么时候又被卖了。” 谁知道，陈静这一回并没有默默忍受下来，反而很是尖锐的回应了，这样的一幕……不由的惹得街上的男女老少们驻足观看起来。 陈母他们这一边本来就不占理，甚至可以说，他们这些人的做法，已经彻彻底底的违反了法律。 这几个人虽然坏，但还是没有蠢到在大街上就暴露自己的意图。 崔斌看到被气得胸脯不断起伏的陈母，赶紧出门来拦住了她，然后……四个人默默的上了那辆有些狭窄，但格外惹眼的波罗乃茨汽车。 “小子，我这几天还有事情要忙，你等我腾出手来，非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上流社会，什么是权力的力量。” 就在李岩和陈静互相牵着手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崔斌开着那辆大头皮鞋靠了过来。 他缓缓把车停在了路边，见周围没人，这才摇下车窗，说出这这样一番满是恐吓威胁的言语。 看着他脸上不断抖动着的横肉，还有这一套熟练的话术，李岩忍不住想要发笑。 哥们可是从天子脚下过来的，你要说权力，要说背景，你能有哥们我了解的多？ 在四九城一些垒满了红砖的胡同里，一铁锹下去，如果能拍到十个人，那恐怕至少有九个都是科级干部，另外一个……有可能是处级干部。 就这么说吧，哥们在现实中见过的高级官员，比你在电视里面见过的都多。 “那我想问这位上流社会的大人物，五年前的时候您在干什么啊，是养猪，还是种地，还是放牛啊？” 李岩盯着崔斌，仅仅一句话，就戳破了他的所谓上流社会。 这种人，就是纯粹有两个钱烧的，殊不知有些封疆大吏，三年五载之前，还在牛棚里面呢，就更别提他这样祖祖辈辈都是贫农的了。 现在这种人敢在自己面前装上流社会，那几十年后，他们就敢说十年寒窗比不过三代从商。 距离伟大同志画那个圈，国家进入深层改革，可是还有整整十年呢！ 明明祖祖辈辈都是贫农，这帮子不要脸的究竟是哪来的自信，说自己是三代从商？ …… 陈静的几个倒霉家人终于离开，在和店员小红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小店之后，李岩和陈静才来到了街上的港式茶餐厅。 由于深市靠近香江，特区更是和那个花花世界只有一线之隔，所以……香江的许多音乐，影视，和美食，也都在第一时间内就传入到了特区。 而这其中，就有最为人所称道的港式茶楼。 其实，相对于大陆的人来说，这些港式茶餐厅里面的吃食并不能算好吃，而且分量也往往少得可怜。 但是，就因为这餐厅带一个港字，就顺理成章的成了所有人争相追逐，相互攀比的日常之一。 在这个时候，吃一顿港式茶餐厅，大概就相当于几十年后，去星爸爸里面高消费了一番，吃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面子，是格调，是高处不胜寒的缥缈寂寞。 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个年代，这种餐厅一般都选在下午营业的主要原因。 因为这里接待的，往往都是那些凭借着相貌，嫁入了殷实人家，或是干脆给一些大款当小三二奶的年轻少女少妇们。 这些人最喜欢的，就是在茶餐厅里，吃上一顿精致，但却又填不饱肚子的下午茶，然后再和几个姐妹们相约逛逛街打打麻将。 没多久，两个人的饭菜就被端上了桌子，肠粉，蛋挞，炒肝，虾饺，再加上两碗小小的生菜鱼片粥，这一餐下午茶点就算是齐全了。 见陈静拿着筷子，眉头紧蹙的样子，李岩不禁问道： “怎么了，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陈静闻言，抬起眸子看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说……为什么我就会遇到这样的家人，他们平时从我这里要钱也就罢了，可是，现在竟然还……” “不要再想了。” 李岩轻轻夹了一块炒肝，放在了嘴里，然后帮她分析道： “要我说，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马上准备准备，搬到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只有这样……才能永远不收他们这些人的打扰。 再说，你也早就成年了，你平时给家里干的活，给家里的钱，也早就够抵消他们这些多年的养育之恩了。 不要害怕分家，越是早的分出来，才越有可能占据主动。” 一边说着，他又一边吹了吹手边的白粥： “而且，你们家那几个货色，你应该比我更了解。 真要是继续犹豫下去，和他们发生了更大的冲突，受到了难以弥补的伤害，该怎么办？ 你有那个勇气大义灭亲，把自己的亲妈给送进公安局吗？” 陈静把这些话听在耳里，脑袋像是拨浪鼓一样，不停的摇动着。 经过这件事，她算是明白了，想要和这些人讲道理，那是永远不可能的。 这些人不是不明白道理，他们只是喜欢在和自己相处的时候不讲理而已。 其实，李岩现在想的更多的，是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生产厂商的初步筛选，究竟是怎么进行的。 他知道，当时胡凯华正在处理海外的贸易订单，所以……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了手底下的人来解决。 可是，办这件事的人就究竟是收了多少钱，得了多少好处，才能让仅剩的三个竞选厂家中，出现冯为民这样的骗子和崔斌这样的败类人渣。 看来，他还是太低估这四十万订单的吸引力了，毕竟这可是八二年，万元户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呢！ 第98章 大明的打算，倒卖盗版录像带 现在，关于方便面的生产线，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实在不行的话，就直接选择今天去看过的那家富民机械厂吧！ 只不过，这件事情要绕过冯为民这个骗子，找到富民厂的真正负责人才行。 一想到自己差一点就让冯为民这家伙给骗了，要和他签一份假合同，再被骗去二十万，李岩就有些牙疼。 冯为民这个人，他是真的有两把刷子，不管是从企业的管理上，还是从这种商业活动上，这个人……似乎天生就是那种搅弄风云的人物。 有的时候，李岩甚至都在想，如果可能的话，要不要把这个家伙给收入麾下？ …… 转眼间，两天的时间就过去。 这两天李岩除了和陈静逛一逛街，一起吃个饭之外，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和大明呆在宾馆里，把刘德华版本的神雕侠侣从头看到了尾。 到了后面，他们两个人为了能够追上电视剧的进度，甚至连续更换了好多个频道，并动用宾馆里的国际电话线路，打给香江那边的点播电视台，专门播放对应的剧集。 点播这样一集电视剧，可是并不便宜，足足有一百港币。 光是为了支付这两天的点播费用，李岩就花掉了一千五百多块。 当然了，这钱不是为大明一个人花的，李岩自己……也看的津津有味。 这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大明忽然抬起了头来，眼光炯炯的盯着李岩： “石头哥，你说……我们要是从这里买一些香江电影和电视剧的录像带，回去卖的话，怎么样？” 听到这话，李岩也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来，他看着大明那双满是坚定目光的眼睛，嘴角不由的勾了起来。 “这当然是个好想法，以后有电视的人会越来越多，内地的录影录像厅也会越来越多，你这生意，肯定是稳赚不赔的。 不过，要我说，还是直接建一个加工和刻录盗版磁带录像带的工厂，更有赚头。” 大明见李岩玩的这么大，一下子挠了挠头： “我现在……还没想到那么多，只是想到，要不要把这里的录像带带回咱们那儿去卖。 这些节目这么好看，咱们回到京城之后，这些录像带应该也会能卖出大价钱才对。” “唉……” 李岩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摆了摆手，继续给大明解释起来： “你小子的眼皮子也太浅了不是，这样倒买倒卖，能挣几个钱啊。 咱们坐火车的时候，你也不是没看到，这一路究竟有多危险。” 接着，他挑了挑眉毛： “咱们要干，那就直接从大的开始干起，钱不是问题。 重要是的，不能把这种社会治安上的风险承接在自己身上，而是要转移给更下游的代理商。 至于生产出来的录像带和磁带，你也不用担心卖不出去，现在大家的手里面基本都有两个余钱，家里面有电器的人家，更是翻了好几倍。 这样的情况之下，大家伙儿自然要追求更加深层的精神娱乐，就比如你这两天追着看的神雕侠侣。” “可是……这样的工厂，想要建起来，应该会要很多钱吧！” 大明当然也知道，李岩所描述的那种大场面，不可能是他能玩得起的，他现在能做到的，最多也就是从一个小商贩开始，每次从火车上带不多的货走个来回。 “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会支援给你一些，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把这个厂子给干起来。” 现在正是资本野蛮生长的年代，在这个地方建这样一个盗版影碟厂，其实根本就花不了几个钱，至于版权的问题……呵呵，这可能是李岩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而且，李岩现在也觉得，大明能想到这样的一个主意，能有这样的事业心，其实是好的事情。 毕竟……他也总不能在自己的身边当跟班吧，自己可不是什么满肚子领导经验的大老板，也没有什么人生经验需要传授给后辈，唯一能提供给他们的，可能就只有钱了。 “那……那我想想吧！” 大明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往嘴里扒了几口饭。 但是，李岩却不给他商量的余地，直接把这件事敲定了： “想什么想，你妈如果要是知道你有这个事业心，可能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样吧，我先给你的厂子投十万块，然后从我认识的人里面，找两个靠得住的来教一教你管理经验。 等到影碟厂正式投产了，咱们就三七分成。 当然了，过些日子，等你有钱的时候，也可以出钱收购部分股份，咱们最后五五分账。” 大明听到李岩这么说，眼眶一下子都有些湿润，连嘴里面的饭也来不及咽下，就有些呜咽的说道： “石头哥，你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 咚咚！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李岩拿起桌子上的纸巾轻轻的擦了擦嘴，然后就有些诧异的站起身来。 今天虽然是最后敲定合作厂商的日子，但现在，也才七点多钟而已啊。 按照国人的礼仪习俗，不应该会有人这么早来打搅别人吧。 虽然是这么想，他还是缓缓走到门旁，打开了房门。 门刚打开的瞬间，一阵裹挟着淡淡的化妆品香味的微风，就这么顺着走道里飘了进来。 李岩凝神细看，只见就在自己跟前，站着一个长相分外妖娆妩媚的年轻女人。 “您就是李先生吧，真是一表人才呢！” 这妩媚女郎一上来，就先拍了拍李岩的马屁，然后，才左右望了望，从自己的胸前的沟壑里，拿出了一个厚实饱满的信封来。 “这……” 这样的行为，在这个年代可以说是大胆至极了，如果被其他人看到，李岩都能想象那些人会怎么评价这个女人的做派。 “你这是？” “我是代表熊厂长，提前来和李先生你认识一下。” 女人笑得格外的明艳动人，她手中的那一个还残留着温度的信封，也很快就被她给交在了李岩的手上。 “这里面的东西，是我们厂长的一点小意思，如果李先生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到你的房间里，慢慢的探讨一下……” 虽然不知道这女人究竟是个什么职业，但听她那撩人的声音，再看看她那不停的在李岩胸前画着圆圈的手指，李岩还是很容易能够得出一部分答案来。 好家伙……看这样子，和崔斌有相同想法的人，还不止一个呢！ 第99章 如果你真被打死，别忘了给我托梦 “东西你拿回去吧，你们厂长的好意，我就心领了。” 李岩望了望走廊的尽头，那里明显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另外，我现在正在吃饭呢，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请不要继续打扰我好嘛？” “吃饭？” 女人听到这里，眼神微微动了动，接着她扯了扯自己那贴着大腿根部，根本就遮不住屁股的连衣裙，很是风骚的拨动起头发来： “你看看，我难道……不好吃吗？” “滚蛋，别特么的在这恶心我，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砰！ 李岩猛地关上了房门，正打算回到餐桌旁边，却听见外面，那女人忽然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李先生，你开开门啊，你要是不收下我带来的东西，我们老板可是会打死我的。” 见房间里面没有动静，这女人干脆就嚎的更加起劲了。 屋子里的李岩听着门外的动静，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他可是知道，这样的牛皮糖如果真的沾到身上，那将来甩下来的时候，肯定要被扒下一层皮来。 所以，他干脆就对着门外，无比冷漠的回了一句： “你的事情我管不了，不过……你要是真被打死了，可以给我托梦，到时候，我带着公安同志去给你报仇。” “什么……” 走廊里，艳丽女人的啜泣声一下子戛然而止，她甚至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 吃过了早饭，一个宾馆的服务员没多久就来到了房间，给李岩二人收拾好了餐具。 临走之前，她还不忘了提醒李岩： “这位先生，和您预约的几位客人现在已经到了二号会客室，您看……您什么时候才能抽出时间，去见他们。” 李岩很是大方的给了服务员一张一百港币钞票的小费，然后点了点头： “谢谢你的提醒，我这就去！” …… 李岩原本以为，这次的招标，三选一，至少应该有一个是正常点的吧，崔斌和冯为民就不必说了，那两个家伙现在想起来就牙疼。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最后一个希望……竟然也是如此的不堪。 想想刚才那个女人，李岩基本就能猜道这所谓的熊厂长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 看来，他还是有些太小瞧这个年代的所谓商界了，他想和这些人玩正规的，可是……这些家伙们玩得却全都是人情世故，坑蒙拐骗。 最最让人无奈的是，就算是真的被骗了，那自己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因为这个时候，还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保护机制和投诉部门能有效的保护你。 能够在乱世中起家的人，往往都是和权力高层沾亲带故的家伙，李岩想要说理，估计都没有地方。 …… 半个小时之后，李岩在孙宝田的护送之下，来到了会客室。 实在不是因为他想要摆什么谱，而是……他真的不敢赌这几个家伙，接下来会不会玩出什么幺蛾子来。 毕竟这几个家伙的搞事能力，那绝对都是史诗级的。 “哎呀，您就是李先生吧，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才刚进门，李岩就被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伙给拦在了当场，这个熊一样的家伙用长满绒毛的大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一副神交已久的样子，当时就让李岩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呃…… 他转过视线，再看向房间中的其他人，分别是冯为民崔斌，那这个紧紧抓着自己不放的人的身份，应该就很好猜测了。 “您就是熊厂长吧，真是人如其名啊。” “哈哈……” 熊厂长一下子大笑起来，把他大脑袋抽到了李岩的耳边： “我还以为李先生您对之前的那个娘们没什么意思呢，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嘛！” 说完，还不等李岩反驳一二，他就赶紧压了压李岩的肩膀，打蛇上棍的道： “老弟你放心，哥哥我之前是做歌舞厅的，别的咱做不到，但要说给你找几个娘们，那还是手到擒来。 人妻，少妇，大学生，高中生，只要老弟你开口，那哥哥我绝对义不容辞。” 其实，这位熊厂长也能看出来，李岩似乎对自己的这一套并不怎么感冒，但是，他还是有必要装作和李岩十分热络的样子，不为别的，就为了欺骗在场的另外两位竞争者。 “傻大个，我看你还是把你这一套收起来吧。 你没见人家李先生根本就不想搭理你吗，不是我说啊，就你那个厂子，离黄摊子也快不远了。” 崔斌和熊厂长，十多年的竞争关系，所以……他们两个人彼此之间，简直不能太了解对方。 见到熊厂长吃瘪，崔斌当然也是第一时间就要跳出来踩上一脚，虽然自己的那个大姨子没来，但这次的合作，还是又许多其他的方法可以拿下不是吗？ “哎，姓崔的，你是几个意思？ 如果是别人坐在这儿，那我老熊可能还能理解，但你的破厂子，起始资金就只有两万块，厂里的机器更是一套不知道转卖了多少手的老破烂。 你小子要是把这一单给拿下了，那我老熊，宁愿把姓给倒过来写。” 眼见崔斌上来就攻击自己，熊厂长自然也不能忍着，三两句话之间，就把崔斌的底裤给扒得一干二净。 这一下，崔斌的脸直接涨红成了猪肝色，却说不出半个反驳的字眼来。 没有其他原因，实在是……他的工厂确实经不起检查。 其实，熊厂长压根就没把这个色厉内荏的崔斌当做一盘菜，他这一次真正要提防的对手，反而是那边正襟危坐，小口抿着茶水的冯为民。 他们的厂都是改革后建立起来的，本身资金和技术积累就相当有限。 哪怕是他，也不过是一群矮子里面的大个儿罢了。 可人家富民机械厂完全不同，那可是正经的国营厂，虽说规模小了点，却依然甩掉他和崔斌的厂几条街。 现在，富民厂也加入了这场混战之中，他和崔斌能做的，也就只有可劲儿的压低自己这边的报价，另外再带着甲方代表好吃好喝，好玩…… 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搞个什么仙人跳之类的。 他还不知道冯为民已经不是富民厂的厂长了，要不然，也不会如此的小心翼翼。 第100章 收服冯为民 李岩还没有坐下，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已经开始了，而在这三方人马里面，崔斌无疑是最不占优势的一个了。 他这个时候看着那壮如狗熊一样的熊厂长，恨得牙根直痒痒，如果不是这个家伙刚才掀他的老底，那他也不会这么被动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远远的望向李岩和孙宝田所在的方向，打算给两位代表一个好印象。 “唉……你，怎么是你？” 谁曾想，见到李岩的那一瞬间，他就立刻呆滞在了原地。 他没想到，这一次……采购方派过来的代表，竟然就是自己大姨子前两天勾搭上的那个小白脸。 李岩当然听见了崔斌的声音，也早早地就认出了他，不过，对于崔斌这种人渣败类，李岩丝毫没有再继续和他纠缠的意思。 就这个家伙，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自己总不能和畜生一般见识不是？ 谁料，他不理会崔斌，崔斌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姐夫，是我，我是崔斌啊，咱们前天才见过的。” 呵呵…… 李岩斜了他一眼，嘴角满是冷笑，这家伙也真够不要脸的，当初觉得自己没用，就一直叫自己乡巴佬，穷光蛋，现在发现自己能决定他的命运之后，干脆就把自己当做他姐夫了。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他和陈萍这夫妻两个，好像就从来没有叫陈静为姐姐，而是一直以名字直接称呼吧。 “姐夫，真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我是小崔啊……你不会忘了我吧？” 崔斌说到这里，越来越是激动，甚至不由自主的往李岩这边靠了过来。 冯为民和熊厂长看到这一幕，心中全都是一凛，不过……他们也在观察李岩的反应，判断这个代表和崔斌之间的关系究竟怎么样。 如果这两个人好的能穿一条裤子，那他们也不用在这地方继续浪费时间了，直接离开就是了。 “这位老板，谁是你姐夫，你不会记错了吧？” 眼看着崔斌就要靠过来，李岩赶紧示意孙宝田拦住了他，并且在第一时间内，就澄清了和这家伙之间的关系。 他可是知道陈静家里面那几位的尿性，真要被这些人赖上，那可有自己受的。 “姐夫，我知道咱们那天发生了一点小矛盾，但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家丑不可外扬啊！” 现在这个时候，崔斌是真的后悔，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如果自己当天，不听自己家那个败家娘们的，那怎么可能把这位将来的姐夫给得罪的这么深，想想自己当时威胁他的那些话，甚至还有自己两口子让陈静做的事情，他甚至觉得，这样搞不好已经和李岩结下了死仇。 “几位，把你们的计划书都先交上来吧，至于之后的事情，我们公司会自己调查。” 既然心中早已经有了定论，李岩干脆就不想再继续和这些人浪费时间，他让孙宝田从几个厂长那里拿来了他们的生产计划和样品原件，就催促着几人离开了。 包括冯为民在内的三个人都没想到，这场所谓的招标会，竟然如此的虎头蛇尾。 他们走出会客室的时候，不禁有些纳闷，难道……采购方早就已经有了既定的方案了吗？ 其他两个人先走一步出了宾馆，冯为民绕过拐角，正打算搭乘电梯的时候，却让孙宝田给拦了下来： “冯先生，我们老板请您过去坐坐，他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想要找您谈一谈。” 见到孙宝田拦下自己，并说出这段话的那一刻，冯为民眼睛顿时一亮。 他明白，李岩当时在回科室的时候，应该就已经选中了自己，只不过……当时并没有表现出来而已，毕竟“自己的”工厂，无论是从技术能力，还是从生产经验以及可靠性上，都远远不是崔斌他们两个半路出家的草台班子能比的。 明白了这些，他心中就更加的有了几分把握，一会儿在进一步的谈判中，也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有利条件。 …… “李先生，现在见到了他们，你是不是该明白了，和我们富民厂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 冯为民在孙宝田的引领之下，很快就又回到了会客室之中，只不过这一回，他明显比之前自信了很多。 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个大生意，李岩只可能把它交给自己了。 听到冯为民这样的话，李岩不置可否从笑了笑，然后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 “冯厂长，这事情你还真就说对了，这一单生意，我已经决定……要交给富民机械厂来做了。 不过嘛，冯厂长……我这一次，可是希望找到真正的厂长，来签这个合同。” “什……什么真正的厂长？” 虽然李岩的语气听起来还算温和，但这句话听在冯为民的耳中，却如冬日惊雷一般。 “李先生在说什么，我似乎不太明白……” “不明白吗？” 李岩呵呵一笑，又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水，然后抿上一口： “那冯厂长有没有想好，收了我的这二十万定金之后，去哪里潇洒一下呢？” 说起来，冯为民本就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一个人就策划出一个这样惊人的骗局了。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然后凝视着李岩，缓缓放松了下来： “这么说，李先生已经全都知道了？” 见这家伙直到这个时候还仍然面不改色，李岩的眼睛不由的亮了起来，其实……他已经完全没有什么理由，再参加这次招标会了。 但是，为了能收拢到冯为民为自己所用，他再三斟酌之后，还是把这家伙给单独找了来。 别的不说，光是这家伙的企业运作能力，就已经碾压了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人，甚至造成了降维打击。 这样的人才……虽然使用起来可能会有些顾虑，但是他带来的回报，却也同样是无比丰厚的。 “李先生想要怎么办，把我送到派出所，还是公安局。又或者是打我一顿？” 冯为民的大脑飞速的转动着，但是，作为一个曾经的上位者，他却依然难得的保持着从容的气度。 李岩见他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来： “都不是！ 我反而想要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跟跟着我干。” 第101章 陈静，我不允许你过得比我好 听到李岩这么说，哪怕是冯为民表现的再淡然，眼睛也不由得一凝。 “跟着你混……也不是不行，不过，我能得到什么？”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再次向上推了推那深黑色的眼镜框，似乎是在掩饰自己的手足无措，也似乎是为了表现出对这句话的重视。 “能得到什么？” 李岩笑了笑，手指不断的在桌面上敲打着街拍，最终，他淡淡的留下一句话： “其他的我还不敢给你保证，但是一个月三百块的工资，你看怎么样？” 冯为民的眼睛闪过一抹不可置信的亮光，他倒不是不相信李岩拿不出这三百块来，毕竟能住在南湖宾馆，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象征。 他是真的多没想到，李岩竟然一上来，就能给自己开出这么丰厚的酬劳作为诚意。 “李先生，我这条小命就交给你了。” 冯为民对于这个薪水还是有些激动的，他把鼻梁上的眼镜摘了下来，直接拍在了桌子上，再看向李岩的时候，眼中已经全然没有了当初的倨傲和挑衅。 果然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李岩仔细打量了下冯为民全身上下，发现他的这一件中山装已经有多处地方出现了磨损。 也许……这已经是他最能拿得出手的一件衣服了吧，相信这家伙的日子，也一定不怎么好过。 …… 崔斌离开了宾馆之后，就上了停在门前的大头拖鞋。 这一次的生意，可是关乎到他的那家小厂能不能更上一层楼，所以……不光是陈萍，就连大舅哥陈有庆和陈母，也都纷纷一起陪着他赶了过来。 虽然他们不能进入宾馆参与到具体的谈判，但是在场地外面充当个啦啦队，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怎么样，崔斌，这次的订单拿下了没有？ 我给你出的那个主意……还算不错吧？” 崔斌一坐上车，副驾驶位上的陈萍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询问起了这次大生意的具体情况，刚刚……他们还是觉得，给对方代表一定的返点，才是最合算，也是最有可能成功的计划。 毕竟就算是英雄再难过美人关，那也不过就是就是一晚上的事情，如果第二天早上裤子一提，人家就翻脸了，崔斌等人也是真的无可奈何。 不过，崔斌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一脸苦涩的关上了车门。 就这样沉默了好久，也让其他三个人紧张了好久之后，他才终于耷拉着眼皮说道： “你的好计划，我根本就没用上，人家的代表压根就没搭理我，就给我们几个赶出来了。 看他的样子，人家心里面应该是已经早就有了合作的厂商。” “啊……这怎么办？” 陈萍一下子把声调拔高了好多，在她看来，没有赚到，那本身就是亏了，更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一个单子。 相信即使今后他们的厂顺利发展起来，他也会夜夜难寐的想到，如果接下这一单，是不是会让家阿里的事业提前发展个几年。 崔斌扫了自己的老婆一眼，看着她沉吟着不说话，便又继续开口道： “你可知道，这一次采购方的代表是谁吗？” “怎么，难道我也认识？” 这一下，陈萍是真的有些摸不到头脑了，听崔斌说，采购方的总公司是在京城的，那采购代表……无疑也是从京城派过来的，可是自己自己长这么大，别说是去京城了，就是连省里都没出去过啊。 见到陈萍的惊诧目光，崔斌心里面终于好受了些，他从口袋里拿了盒烟出来，抽出一支点燃，终于不再继续打哑谜了： “你不仅见过，你还骂过这个人呢！” “是吗……” 经过崔斌这么一提醒，陈萍不仅没有想到李岩，脑海中反而略过了一个个人名。 他这辈子骂过的人多了，真要论起来，李岩算老几？ 见到这一幕，崔斌是真的有些气笑了，他甚至都有些怀疑，当时在孩子的要挟之下，和这娘们结了婚，究竟是不是掉进了火坑里。 不过想想自己现在已然没有回头路了，崔斌只能萧索的吐出一道烟雾来： “就是陈静前两天勾搭上的那个小白脸啊！” “奥……原来是他！” 崔斌这么一说，车里的其他三人，全都是恍然大悟。 几人先是怔住一阵子，然后陈母最先反应了过来，一拍大腿，有些激动的道： “如果真是那个人的话，那这事情，不就简单了吗？” “简答，怎么简单，妈你可别忘了，咱们当天是怎么对那小子的，那小子能不记仇吗？ 我看……这件事情已经和我没什么缘分了。” 崔斌说着，把烟给叼在嘴上，转动钥匙，启动了发动机，就要驾驶车子离开。 谁知道，陈母却是眼睛发亮，自告奋勇的道： “这你就放心吧，陈静那个妮子，我再了解不过了，只要我去说几句软话……她绝对得站在我们一边。 到那个时候，那个小白脸，还不是可着我们拿捏？” 崔斌不知道，陈母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不过本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他还是决定带着其他三个人赶往了陈静开的那家小店。 陈母能说服陈静也就罢了，就算是做不到，他这一次也要争取表达自己的诚意，和李岩这边尽量的和缓一下关系。 现在的商场，说穿了其实就是一层充斥着金钱欲望的关系场，他如果能搭上李岩这一条线，得到这么一个身价和地位都不可估量的连桥，那将来的生意和事业，无疑也会顺遂几分。 然而，当他们驾驶着车子抵达陈静所经营的小店的时候，顿时傻眼了。 只见店外面原本还摆放着各类展示商品的货架，还有写着各种商品门类的牌匾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扇包着锈蚀铁皮的木头窗子和木门。 这才仅仅两天的功夫而已，这家店就完全变了一副样子，彻底的人去楼空了？ “大爷，你知道在这儿卖香江进口服装的那个女人吗，他去哪儿了？” 陈母见到这一切，立马就觉得不妙，陈萍也是第一时间跳下了车子，找到了就在马路对面卖茶叶蛋的老大爷，问了起来。 “你是说小陈啊，她好像是不在这儿干了，听说要去其他地方，再开一家店。” 大爷用一支长长的勺子搅动了几下铁锅内的茶叶蛋，慢条斯理的回答着。 “那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陈萍咽了咽唾沫，赶紧追问起来。 “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们家亲戚。” 大爷很是反感陈萍的态度，这次干脆给顶了回来。 第102章 意外的电话，田副市长的橄榄枝 如果是平常时候，遇到这样的事情，陈萍还不得和大爷当街对骂半个小时。 不过，这一回，她却显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再去这么做了。 她猛然回过头来，望着早已经人去楼空的服饰店，眼睛瞪得老大，鼻孔里也不停的向外面冒着粗气。 “崔斌，那个小白脸住在哪儿呢，咱们赶紧去堵他！” 崔斌蹲在一旁，弹了弹手中的烟灰，不禁皱起了眉头来： “现在去了有什么用，那可是南湖宾馆，涉外单位，咱们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根本就进不去。” “那就在外面堵着他们，这一会儿，我绝不能让这两个狗男女就这么跑了。” 陈萍说着话，飞快的上了大头拖鞋，马路对面卖茶叶蛋的老大爷见到这一幕，嘴角都不由的抽了抽，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孕妇能跑出这么快的速度，这孩子生下来之后，准是个田径好手啊！ “你是不是疯了，现在就算是跑过去，见到了他们两个，你又打算怎么怎么办？ 人家能住进那种地方，一个电话就能让门进局子。” 崔斌把手中的烟头扔在了地上，狠狠地踩灭，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把这个娘们给娶进家门，是自己人生中最大的错误了。 谁知道，陈萍对于他的话，却是一点都没有理睬。 她现在只要一想到，陈静那个骚蹄子竟然傍上了这么帅气漂亮的大款，然后两个人还要远走高飞，心里面就恨不能喷出火来。 “你说的那些我不管，总之今天，我绝对不能让陈静给跑了！ 想和小白脸一起去享清福，你做梦，只要我还活在这世上一天，你就休想要找到比我家崔斌更好的男人。” …… 话说另一边，熊厂长回到了办公室，想起在会客室里面崔斌的表现，越琢磨越不对劲。 他和崔斌这个家伙，可以说是老对手了，彼此都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今天上午的招标会上，姓崔的还真就没有必要冒充采购方代表的亲戚。 看他的样子，明显是认识采购方的…… 难道，采购方心中的那个已经决定的合作伙伴，会是这个不成器的家伙？ “老六，你进来一下！” 随着思考的深入，熊厂长的眉头越来越是紧皱，接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狠下心来： “咱们今天谈判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姓李的代表，你见过吗？” 老六是一个精瘦的汉子，黝黑的脸上长着一道寸许长的刀疤： “您是说那个长相特别白净，浓眉大眼的？” “没错！” 熊厂长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朝着老六缓缓招了招手，然他附耳过来，嘀咕了些什么。 “不行啊，老大，这个姓李的可是住在南湖宾馆啊，如果被抓住，那我们的下场……” “哎……怕什么，如果拿下这个四十万的大单，咱们的厂今后可就是特区甚至省内最大的一家私人机械厂了。 富贵险中求，为了这个四十万的单子，做出一点牺牲难道不是应该的？” “可是……” 老六感觉，自家的老大像是被鬼给迷了心窍了。 但现在这时候，偏偏他说什么，老大还都听不进去。 “别可是了，就这么定了。” 熊厂长的大手在办公桌上一拍，算是彻底绝了老六反对的声音，见此情况，老六只好苦笑一声，然后就默默转身离开了。 …… 南湖宾馆中，李岩正在会见富民厂真正的厂长，钟岳。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刚刚从前线负伤退下来的转业军人，行走坐卧间，都难免带着几分刚毅果敢的气质。 “钟厂长，你看……咱们的合同，还有什么需要修正的？” 李岩用茶盏的盖子不停的摩挲着茶杯，脸上绽放的笑容，对这一场见面很是满意。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早上，他就可以在约定的时间和陈静一起乘飞机离开特区，回到京城了。 至于大明，他已经基本制订完了影碟厂的项目书，只等到接下来，李岩带着他去银行取钱。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可能要留在这里，好好的进行一番属于他自己的事业了。 “李先生，有您的电话！” 忽然，会客室的门被人敲响了，李岩下意识转过头来，只见一个漂亮的女服务员把头探了进来，脸上写满了职业的微笑。 “好的，我这就来。” 李岩说完，又望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钟岳： “钟厂长，实在不好意思，要麻烦你等一下了。” “哪里哪里，李先生您才是我们富民厂的贵人，相信我把这个消息带回去之后，全场的人都要高兴的睡不着觉。 这下子，大家伙的奖金又可以涨一大截了。” 钟岳笑了笑，连忙伸出一只手来，示意李岩可以离开。 没多久，李岩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拿起了电话： “你好，请问你是？” “不好意思啊李先生，没有打扰到您吧？” “请问您是？” 那个声音听起来浑厚有力，明显是处在上位者的时间很久了： “我是一个朋友介绍来的，那个朋友叫赵达明，现在在唐水……” “奥……” 这下，李岩明白过来了，这人多半是通过赵达明的裙带关系介绍来的本地官员，毕竟以赵达明的身份，能和他成为朋友的，也只能是那些高官了。 “原来是赵市长的朋友。” “没错没错，鄙人田波，现在深市担任副市长和开发区副主任。” “咳咳！” 听到田波的这个职位，李岩一时间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想起来，现在的深市似乎还只是那个刚刚进行改造的小渔村，不是几十年后的那个副省级国际化大都市。 “那不知道……田副市长打这个电话来，到底是……” 虽然李岩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他还是把这句话给问了出来。 果然，对面沉默了下，才继续道： “李先生，我们深市的招商环境和招商政策您一定是知道的，前几天，我可是亲自去了你旗下的北华服装厂，参加了奠基仪式。 只不过，那天李先生你太忙，我没机会和您见上一面而已。” 一边说着，田波还一边爽朗的笑了笑。 “最近，我是刚刚得知您来到了我们特区，如果不让我这个东道主尽一尽地主之谊的话，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第103章 意外 “这……还是不用了吧，我明后天可能就要离开，所以我在这里，还是谢过田市长的好意了。” 既然知道了田波的目的，李岩当然就不会傻乎乎的真以为人家要接待自己，这一顿饭可不是这么好吃的，不洒下一把银子，估计是别想走了。 “李先生，你可不能这么说啊，我可是听说，你这次来，似乎是为了什么方便面的生产线。 其实吧，在我们特区这里，还是有不少有实力的工厂的，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吧。” 起先，李岩真的以为田波只是和自己客套一下，可是，他把这句话深度咀嚼一下，马上就品味出了一些不对劲的东西来。 他奶奶的，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吗？ 如果这一次真的选了深市的工厂合作，又怎么可能不受到市政那边的制约，人家真想要干预的话，那自己手里面的这张合同，还真就不如一张草纸的作用大些。 想到这里，他只能无奈的笑了笑，看来这些官员们为了招商引资，真是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那好吧，田副市长，我这里还有点事情，半个小时之后……我再过去叨扰。” “那就再好不过了。”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田波爽朗的笑声，然后就是嘟嘟的忙音。 …… 会客室里面，李岩和富民厂合作的合同，很是圆满的签署完毕。 这之后，他本打算再宾馆的餐厅请钟岳吃上一顿便饭，可是……想想自己马上要去田波那里赴宴，终究还是放下了这个念头，让孙宝田把钟岳给送了出去。 等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却发现大明已经离开，只是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张纸条。 看这样子，他应该是去寻找建厂的地皮了。 也好，有些事情做，总比窝在这宾馆里面整天看电视剧要好得多。 “李先生，市政的张秘书来了，要接你去见田副市长。 现在来接您的车，就等在楼下。” 服务员小心的走进房间，有些不敢置信的说出了这些话来，，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竟然能成为副市长的座上宾。 不过也对，人家可是年纪轻轻，就能在宾馆开上一间房间，不管是通过什么方式，这都不是自己可以企及的。 “好，我知道了。” 李岩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仪表，又换了一身还算是看得过去的西装，这才在服务员的带领之下下了楼。 “您就是李先生吧，实在是没想到，您竟然这么年轻。” 李岩刚出了门，就看到门口处，一个夹着手包的高个男人，这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八成新的中山装，像是大多数秘书一样，戴着一副略显稳重的金丝眼镜。 “张秘书是吧，幸会了！” 虽然深市的秘书，将来也注定不是池中之物，但李岩现在却显然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和这位培养感情。 停在宾馆门口的，是一辆充满着欧式风情，车身流畅的伏尔加小汽车。 这种汽车，一般都是由苏联生产，即使是在那个红色的国家，也是少数的权贵才能享受的稀罕物件。 “李先生，请吧，田副市长已经专门为您摆好了酒席，就等着您了！” 说着话的功夫，张秘书给李岩打开了后排的车门，然后自己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这个时候，就在宾馆对面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一辆波罗乃茨汽车里面，崔斌和陈有庆正分别坐在正副驾驶的位置。 “妹夫，咱们不至于这么怕他吧，前几天说的话，可能是重了点，但再怎么说，咱们和陈静不还都是一家人吗？” 一想到自己的“妹夫”住在这么高档的地方，陈有庆就有些心神荡漾。 看来自己这辈子命里面，就是犯贵人啊，这两个妹妹，竟然一个比一个嫁得好。 崔斌听到这话，无可奈何的白了他一眼： “知道我为什么把他们娘俩留在家里吗？” “为什么？” 已经在门口等了这么半天，陈有庆依然没有明白自己这个妹夫到底是怎么想的。 “因为一会儿，我要带你去给那小白脸道歉！ 如果那两个脑子不清醒的疯女人也在的话，你想想是什么后果？” 对于自己的这个大舅哥，崔斌真是带不动了，虽然这家伙也没什么太大的缺点，但……阿斗就是阿斗，烂泥就是烂泥，想要扶上墙，是不可能的。 就前天他们一家人对李岩的态度，即使是一会儿真的道了歉了，他也不敢保证一定就有什么效果。 更何况，这些人一个个都高傲的不行，只以为人家陈静就该任由他们欺负。 不过，他这一扭头的功夫，却没发现，李岩已经出了宾馆的大门，上了路边的一辆小车，等到他教育完自己的大舅哥，再把头给扭过去之后，那辆小车早已经开远了。 “张秘书啊，咱们这一次，到底是去什么地方见田副市长？” 就这么过了有五分多钟，李岩坐在伏尔加小轿车里，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人流和街道，随口问了一句。 他刚才听张秘书说过，田副市长好像已经准备好了酒菜给自己接风，那这么看来……此行的目的地就应该不是市政办公厅了。 “李先生，您就放心好了，我们田副市长还是很在意和您的这次见面，所以就选在了……” 嗞…… 他这话还不等说完，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忽然来了个急刹车，差点把两个人都给甩飞了出去。 过了几秒钟，张秘书才终于回过神来，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怎么回事儿，明知道车上有客人，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在李岩的面前，张秘书的笑容别提有多和煦，可在司机的面前……他还是要维持好自己作为市政大秘的威严和地位。 “不是，张秘书，前面有车，别住咱们了！” 司机这个时候明显也很委屈，毕竟能进入机关开车的人，技术都不会差。 李岩和张秘书这时候才抬起头来，，望向了挡风玻璃外面，果然，一辆有些老旧的上海牌轿车正斜停在自己等人的车前，紧紧的卡住了前进的道路，让伏尔加动弹不得。 第104章 李商隐，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你们是干什么的，知不知道这是谁的车？” 对于这种情况，在市政开了好多年车的司机还是第一次遇到，再加上刚被张秘书训斥，他也不禁有些生气。 因此，他有些愤怒的摇下了车窗，把头探出嚷了起来。 谁知道，他这句话说完，对面的车上的人却根本没有任何回复的意思。 反倒是没多久，从那辆黑色的上海汽车上下来了四个穿着风衣，蒙着面的粗糙汉子。 “李先生，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四个蒙面人中，为首的一个个头不高，身材精瘦，看起来就是那种饱经沧桑的样子。 他来到伏尔加旁边，没有理会完全愣住的司机，而是敲了敲后排的窗子，看这个样子，应该是朝着李岩来的了。 这个时候，李岩哪怕是再傻，也知道这几个人是干什么的了。 他多么希望这辆车的车门能配备车门锁，把这几个家伙给挡在外面…… 然而战斗民族的画风就是这么彪悍，尽管这辆伏尔加汽车已经相当奢华，但对于车门锁这种细枝末节，人家却直接给省略了。 没办法，李岩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四个蒙面的匪徒打开了车门，然后把自己给请下了车。 “李先生，请吧！” 张秘书见到这几个人，顿时就有些慌了，这一次如果真的被这些人把李岩带走，那到时候田副市长追究责任，他可就绝对跑不掉了。 如果李先生真的发生了危险，受到了伤害，他这个秘书也就基本上可以干到头了。 “你们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这可是市政办公厅的车，李先生是我们田副市长的重要客人。 事项的，就赶紧把李先生放开，马上滚蛋。 要不然……我敢保证，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这几个人的忌日。” 张秘书这绝对不是威胁恐吓，国家机器一旦转动起来，不顾一切的寻找一个人，那这个人就算是飞到月亮上去，也还是不可能逃得过暴力机构的眼睛。 “田副市长……” 听到这个名头，为首的精瘦汉子当时就是一怔。 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人物了，但奈何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行动已经开始了，他们就只能继续进行下去，要不然……就只会吃不到羊肉惹得一身骚。 …… “什么，李先生被绑架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本来正带着几名高级干部等候在酒楼里，打算给李岩接风的田波，没有看到李岩的踪影，反而是接到了张秘书从街边小摊上打来的电话。 得知这个消息，他的太阳穴一下子都冒出了这几根青筋来。 事情要不要这么寸啊，偏偏自己要接李先生过来，偏偏在自己派去的专车上，人家外商就这么出了事情。 他本来还想要在酒桌上和李岩好好讨论一下招商引资的事情呢，现在这么一来，他还哪有什么脸面开这个口？ 人家李先生一来就被绑架，会不会怀疑咱们深市的治安问题？ 到那个时候，别说是招商引资了，就连和外商的关系，恐怕都会下降到冰点。 特么的，这几个搅屎棍，竟然连这种事情也敢干，别让老子逮到你，要不然……非把你们的尿都给你们攥出来。 很快，田副市长就召集了特区内的所有警力，展开了一场对于李岩的大救援。 …… 而李岩呢，这时候在劫匪的车上，没有被束缚双手，也没有被绑住双脚，过的还算舒适。 “李先生，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我们这一次找到你，其实就是为了能和你们的公司合作，所以你看……这份合同，你就来签了吧！” 为首的精瘦汉子一上来，就直接和李岩表明了自己的目的。 其实，他们本来是想要把李艳带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然后再秘密的进行计划。 但现在，经过了张秘书的那句警告，他是真的有些怕了，密不秘密现在已经不重要的，最重要的就是要快，赶紧在公安找到他们之前，完成既定的计划。 李岩本来也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直到见到了他们拿出的合同上面写着四套流水线的合作厂家，他这才渐渐明白了过来。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竟然觉得有些好笑，这样明目张胆的绑架，哪里还需要把脸给挡住？ 一切不全都在合同上了吗？ 不过想想这个年代，刚经历过十年的动乱，文盲率还是有些高，离开了国有的企事业单位，初中毕业可能就算是半个文化分子了。 他们可能过分的注重了合同的重要性，却根本就不知道，在这种被胁迫的环境之下，签署的任何东西都并不具有法律效力。 “你们是兰江机械厂的熊厂长派来的吧？” “什……什么熊厂长？” 老六当即就是一愣，他没想到，自己这些人根本就从来都没有暴露过身份，更是没有和这姓李的见过面，这小子究竟是怎么知道了自己的根底。 “这合同上不是写着呢吗？” 签完了合同之后，李岩很是随意的指了指合同上面的乙方。 老六看到这里，当场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打开车门，直接把李岩给一把推了下去。 既然老大交代的事情已经结束了，那接下来，把这合同带回去交给老大，应该就可以了。 “有没有认字的，看一看这小子耍没耍猫腻。” 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老六抬起手来扬了扬手中的合同文本，他本人对于这种东西，除了一二三和自己的名字之外，基本上就不认得了。 所以，为了防止这次空手而归，他还是决定找个人再给看上一看。 见车上没有一个人开口回应，坐在后排的一个大个子举起了手来： “六哥，我想试一试。” “你？” 老六看着这个傻大个，眼皮不由得跳了跳： “你什么学历啊？” “我……我小学二年级。” 听到这儿，老六直接气得倒吸了一口气，不过想到目前恶劣的状况，他还是把手里的合同递给了那个傻大个子： “二年级就二年级吧，有总比没有强。” 大个子接到了合同之后，也是满脸激动，然后他一眼望到合同下的签名处——“李……商……隐……”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老六见大个子疑惑的眼神，不由立即问道。 对此，大个子赶紧摇了摇头，然后回复道： “那倒是没什么，不过……这个名字好耳熟啊！” 第105章 方便面分厂 李岩被老六给推下了车之后，没多一会儿，就被巡查的公安给找到。 得知他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田副市长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半个小时后，他也终于再次被请到了早已经备好酒菜的大酒楼中。 “李先生，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让您受惊了，我自罚一杯。” 这个时候，原本等候在酒楼里的其他官员早已经离开，见李岩到来，田波一上来就把手中那二两酒杯斟满，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田副市长言重了，你看看，我这次不是没什么事儿吗？” 李岩摊了摊双手，又浑身上下转了一圈，然后就又坐回了座位上。 李岩明白，既然人家都已经给了台阶，那当然是赶紧下来的好，如果真的过分追究这件事情，那真就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再说，老六那几个人，也确实只是带着他在街上溜了一圈而已，现在想想，他们应该本来就是为了合同才找到自己，至于真的绑架外商，他们也不可能敢做。 “那不行，李先生你在我的地盘上，受到了这样的侮辱，我田某人这一回，说什么也要帮先生你讨回这个公道。” 这个时候，酒楼的包房内就只剩下了李岩和天湖二人，田波看上去将近五十岁，有些矮矮胖胖的，很是慈祥。 他这个年纪，和李德海也差不多了，但是现在……却仍然要和李岩称兄道弟。 “这个，真的不用了。” 李岩既然已经知道了对家是谁，那就没有必要再借助田副市长和公安的力量了，他连忙摆了摆手，拒绝了田波的好意，毕竟这么一个事情了结下来，他将要面对的，就更是一个无法偿还的人情了。 “既然这样，那好吧。” 田波明显也看出了李岩此行的谨慎，说句实在的，他是真的想化身饿狼，在这个小资本家身上狠狠的来上一口。 不过……作为特区的父母官，他首先也要注意一下吃相的问题。 “来，李先生，吃菜，吃菜……刚才得事情，没有被吓到吧？” 见李岩实在是不好沟通，田波也只能干笑两声，然后用自己的筷子，不停的给李岩夹起菜来。 两个人就这么连续喝了几杯，田波又在席间，不断的恭维了李岩几句。 “差不多了，真的差不多了……” 又喝了几杯之后，李岩赶紧叫停。 他知道，自己这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想要和一个官僚系统里面培养出的老狐狸拼酒，那是绝不对可能赢的。 “田副市长有什么话，还是直接说吧，如果我能做到的，一定不会吝啬。” 到了这里，他也只好坦诚起来，期望能马上就切入核心问题。 “李先生，你这……” 田副市长先是笑了笑，然后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转了转酒杯，低下头来： “你应该也知道，现在眼瞅着就要到年底了，正是特区招商引资的关键时刻。 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您能在我们这儿建厂，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如果能够创造外汇的话，那就更好了。” 一听这话，李岩就明白了，这是希望自己能帮忙冲一冲业绩。 现在，北华服装厂的生意已经走上了正轨，原料和销售方面的渠道都已经打通，但是，由于建厂的时间还短，第一批货物还没有发出，也就更别提尾款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现在李岩能够动用的外汇，依然还只是香江银行里的那五十万。 “田副市长，你说的外汇投资的事情，短时间内我估计是做不到了。 我现在的钱，大部分都投进了一些项目里。” 听到这里，田波的眼神不由有些黯然，但很快，李岩就继续道： “不过，想要建一个赚取外汇的工厂，倒也不是那么困难。” “真的？” 田波眼睛一亮，手里的动作都停顿下来。 现在国内的官员们，整日里思考的，便是怎么赚取外汇的问题，可是这件事情……在这个年纪不大的李先生口中，似乎容易得很。 “当然是真的。” 李岩随便给自己夹了一口菜，然后继续道： “我那四条方便面流水线，相信田副市长已经大概知晓了吧？” “那是自然。” 田波点了点头，这回连菜也吃不下去了，两只眼睛雪亮，只盼着李岩的答案。 “那田副市长了解方便面这个东西吗？” “这……算是知道吧！” 田波作为特区的副市长，多少也还是有些见识的，并且早年间，他也跟着国内的一些考察团去过日苯韩国等地，对于方便面这个东西，他不敢说了解，但多少也知道一些的。 “方便面这个东西，在日苯早就已经有了成熟的生产体系了。 只不过咱们国内才刚刚改革开放，所以……还没有能够接收到这种新鲜东西。” 李岩说着，不由得比划起来： “现在大陆这边，最能让人接受的速食食品，也就是挂面厂产的挂面了。 可是那个东西，味道寡淡不过，和方便面相比，适用的场景也不够多。” 田波听着，也只能连连点头，这是没有变法的事情，国内现在还是刚刚脱离一穷二白的状态，老百姓们也不过才刚刚吃上几年饱饭而已。 想要立刻从吃得饱进化到吃得好，这是明显不可能的。 “我这次计划的是，在京城那边建一个四条生产线的方便面厂，相信到时候……只要产品生产出来，根本就不愁卖不出去。” 李岩这边似乎越说越跑题了，刚才不是还提到赚取外汇的事情吗？ 听到这儿的时候，田波已经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只听李岩嘴角蠕动了下，然后继续道： “我是这么想的，京城那边的工厂，只负责国内和北方一些省市的部分。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就在特区这边建一个分厂，除了负责南部的几个省份之外，也可以把生产出来的货物转销香江，日韩和东南亚等国家赚取外汇。 到那个时候，我来提供资金和技术，市政这边提供地皮和一定的税收减免，至于出口的利润……全部二八分账。” 第106章 棒梗二进宫 对于李岩的这个想法，田波心里面其实还是很意动的，如果不用自己出钱，也不用拿出工厂来合资，就能得到一个赚取外汇的工厂，那简直就是血赚好吧。 而且更让他有些感动的是，自己这边仅仅出了一块地皮，就可以得到李岩二八分成的承诺……要知道，现在的招商引资里面，这些地皮和税收减免其实都是赠送部分。 这一场接风宴很快结束，田波为了能对得起李岩的这一“善举”，特别从土地局那边申请了一百亩的指标，并且把所有的规格都拉到最高——“不限制土地使用性质，不限制土地使用时长。” 最后，他还很热情的给李岩打了电话，让他在几块备选的地皮中亲自挑选。 对此，李岩当然也是不客气了： “那个什么，就南山区那块地好了，我看着那边就不错。” 挂断了电话，李岩多少是有些窃喜的，南山区的一百亩地，这在将来……会是多大的一笔财富。 尤其是不规定土地使用性质这一点，恐怕他晚上做梦都能笑醒了。 …… 当天晚上，李岩在特区机场找到了已经在这里等待他的陈静，两个人一起购买了机票，只等第二天一早就返回京城。 至于冯为民和孙宝田他们两个，呃…… 他们俩一没有干部身份，二没有香江绿卡，所以想要在这个年代申请机票资格多少还是有些困难。 对于这种情况，李岩这只好先给他们二人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又填补了一百元的安家费，等这两个人乘坐绿皮火车到达京城的时候，估计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 胡建省的沿海山丘，依旧是那个不大的中转站，经过半个多月的日晒风吹，蚊虫叮咬，现在棒梗和许大茂早已经被变得皮肤黝黑，身板精壮。 “来，董哥，抽烟！” 棒梗似乎早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现在就连奉承起姓董的管事来也是轻车熟路。 那个子不高的精瘦男人瞥了棒梗一眼，接过了香烟带哦在嘴里，接着棒梗便划着一根火柴，把香烟缓缓点燃。 “行，小贾，最近干得不错，等到哪天，我把你推荐给大老板，你小子可要抓紧了这个机会。” “谢谢董哥，谢谢董哥，我和我姨夫一定好好干。 绝对不给您丢脸就是了。” 听到精瘦汉子这么说，棒梗脸上顿时就涌现出喜色，忙不迭的点起头来。 这个时候，一众人刚刚完成一笔生意，正是最肆意的时候，所以……现在大家伙都等着姓董的管事发话，然后就进城去，用刚赚到的钱好好的玩乐一番。 “砰砰砰！” 谁知道，就在这时，中转站的四周猛然响起了三声枪响，很快，四面八方冲出了二十几个穿着军绿色服装的公安，个个手持枪械。 “谁也不许动，都给我抱头蹲下。” 见到这样的情形，众人哪里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姓董的管事最先反应过来，借着不太明朗的夜色，想要浑水摸鱼的逃走。 但谁知他刚刚跑出去没两步，就是一声枪响。 “砰……” 一名公安的手枪缓缓冒出了白烟，而姓董的精瘦汉子则是被打中了屁股，一头栽倒在地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 开枪的警员嘀咕了一声，然后很快，就又有几名警员来到现场，为姓董的精瘦汉子戴上了手铐。 棒梗和许大茂蹲在人堆里，看着天边淡红色的火烧云，只觉得大脑有些缺氧，头晕目眩的感觉越来越是明显。 他曾经想过，常在河边走也许会把鞋弄湿。 可是，现在他明明才干了半个月而已啊，明明才刚到河边，怎么就掉进了河里呢。 …… 四合院里最近乱的很，尤其是在聚福楼开业之后，现在饭馆里的生意可以说是每况愈下。 倒不是说，傻柱的手艺不行。 而是……院子里的这些个硕鼠实在是太勤劳了。 尽管傻柱三令五申，和院儿里的人为这件事情不知道吵了多少次，但是……很明显，他的话对于这些老大爷老大妈们来说，和放屁没有什么区别。 这一天早上，两个穿着制服的女警员来到了院子里。 一进了院子，他们就找到了在前院晒着太阳的三大妈： “请问，秦淮茹是住在这里吧？” “秦淮茹，没错，不知道两位同志找他有什么事情？” 为首的女警员一头的利落短发，说话也清脆无比： “贾梗在胡建省涉及到了一件恶性案件当中，我们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通知他的监护人。” 听到这话，三大妈可以说是一脸的八卦，手上比划着，嘴里也嘟囔个不停： “我就说嘛，那小子这些日子怎么没看到，原来是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干坏事儿去了。 我可是和同志你说，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前些日子的时候，还因为播放黄色录像让我们这儿的……” 她这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穿戴整齐，正推着自行车的秦淮茹走出了中院，迎面而来。 秦淮茹听见她的话，不由的脸色奇怪起来，三大妈也只好呵呵讪笑一声，话头戛然而止。 “你就是秦淮茹？” 短发女警看到三大妈利落的闭上了嘴，立刻就知道了面前的这个带着些许成熟风韵的女人是谁。 “没错，不知道您有什么事吗？” 秦淮茹见到这两个警察的时候，总觉得此间的一幕有些似曾相识，果然……不等她反应过来，短发女警就上前一步，把一张表格递到了她的手上。 “你的儿子贾梗在胡建省涉及一起重大案件，现在正拘押在那边的公安局。 所以……签下字吧。” “重……重大案件。” 秦淮茹闻言，手中本来还握得紧紧的自行车立刻摔倒在一旁，重大案件，这是有多重大？ 上次仅仅是放一个黄色录像，就差一点进了监狱里，现在涉及到重大案件，那岂不是？ 想到这是她和贾东旭唯一的儿子，也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儿子了，秦淮茹不禁潸然泪下。 “同志，我家棒梗，他不会……” “那倒不至于。” 短发女警摇了摇头，简练的回答道： “他属于初犯，而且犯罪程度较轻，所以……大概判个三五年就能出来了。” 第107章 进退两难的秦淮茹 “三五年就放出来了？” 短发的女警说的很轻松，但听在秦淮茹的耳中，却和晴天霹雳没有什么两样。 三五年之后，棒梗可就三十多岁了，到那个时候，再加上有了案底，将来还能找得到老婆吗？ 短发女警此来，只是为了通知一下秦淮茹而已，所以……对于他家的情况，当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好让秦淮茹在知情书上签了字，然后便离开了。 这下子，秦淮茹已经彻底没了上班的心情了，他哭的越来越厉害，一时间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直到过了不知多久，她才慢慢推着自行车又回到了家中，联想到上一次棒梗差一点进入监狱，就是娄晓娥出手相救，那这次……也只能无奈的再求助于她了。 一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就有些晦暗，上一次那件事情，就已经让傻柱周末两天住在了秦娄晓娥家里。 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这么多天过去，自家男人究竟和娄晓娥有没有发生些什么。 这一次再去求那个女人，无异于与虎谋皮，只会让她更加肆无忌惮的掠夺罢了。 可是，除了娄晓娥，她真的想不出什么人，还能救出自己的儿子了。 …… 最近的这段时间，因为已经决定让何晓在京城读大学，所以娄晓娥干脆就在京城的华侨区买了房子。 到了周六周日的时候，不仅何晓会从学校中回来，就连傻柱也会搬到家里面来住。 现在对于傻柱这个归属权，娄晓娥已经基本上胜券在握了。 从之前几天两人的相处来看，傻柱的态度已经明显的松动了许多，她相信……再过上一些日子，一定能够让这个男人回心转意。 叮咚！ 因为不是周末，所以一大早上，就只有娄晓娥一个人在家里。 她做了一盘蔬菜沙拉，又花了不长时间，用平底锅把冰箱里的培根加热的恰到好处，就当她正要按下烤面包机的按钮时，门铃忽然响了。 听到门铃的声音，娄晓娥也只好摘下了围在腰间的围裙，缓缓来到了门前。 “谁啊？” 这是专门为华侨修建的小区，就连买房的时候，都要支付外汇作为购房款，这在这个年代……可以说的上是相当的奢侈了。 所以，娄晓娥很是大方的就打开了房门，因为在这种地方，她根本就不用太过于担心安全的问题。 “怎么……是你？” 打开门后，她就看到了站在门口，面色明显有些不太自然的秦淮茹。 秦淮茹虽然也不想来这个地方，但是为了棒梗，他这个时候各奔别无选择，面对娄晓娥的疑问，她只好咬了咬牙： “我可以进去，和你谈一谈吗？” “好，进来吧！” 娄晓娥稍作思量，就让开了门前的位置，把秦淮茹给请了进来，然后，她又从电视下的柜子里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茶叶来，捻出几粒，放进了茶杯中，倒上热水。 “你喝茶吗，这是别人送给我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 显然，这两个女人独处在一起的时候，明显都有些扭捏，就连一向外向的娄晓娥，也并不能放开自己的情绪。 “谢谢。” 秦淮茹接过了茶盏，有些腼腆的坐在了沙发上。 娄晓娥不知道她有没有吃过早饭，干脆就把自己做好的水果沙拉和培根都端到了桌子上： “你这次来，我也没准备什么好的，这点东西……正好填填肚子吧。” “不用，我吃过了，我这次来找你，是有其他的事情。” 秦淮茹听到这里，连忙摇了摇头。 “什么事情……” 娄晓娥原本正从面包机里面拿出烤好的面包，闻言，有些诧异的转过身来。 不过也对，她和秦淮茹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很尴尬，如果不是求自己办事，又怎么可能会这么一大早的跑来见自己？ 说到这里，秦淮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明明上一次的时候，自己就为了这种事情求过面前这个女人，而娄晓娥作为一个生意人，又怎么会做赔本的买卖。 现在……她再一次照过来，那不是把自己的头伸到了对方的刀子底下，等着对面来宰自己吗？ 她知道，自己一旦开口，一定又会被娄晓娥者抓住机会，可现在的情况是，她没有办法，如果不怎么做的话，那棒梗的一辈子就全都毁了。 “我家棒梗，在胡建那边，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又被公安给抓起来了。 我这次来，就是希望……你能够帮一帮忙。” 听到这儿，娄晓娥一下子都忍不住瞪大的眼睛： “棒梗又犯了事儿了？ 不会吧，这离上次录像厅的那件事情，才刚刚过了一个多月啊！” 娄晓娥越是惊讶，秦淮茹就越是无地自容，她整张脸都羞得通红，抱着茶盏，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娄晓娥看到秦淮茹这个样子，心里面也多少有些同情，不过，这样的情况，显然是她最希望看到的。 她沉吟了一阵子，就开口道： “这个……我回去试着沟通一下。 不过事先说好，如果这件事情我真的帮上了忙，那何晓他爸从今天开始，每个星期要多在我这里待上两天。” “你这不是……” 秦淮茹很想说，娄晓娥这是趁火打劫。 毕竟何晓也只是在每周的周末回而已。 如果真的按照娄晓娥这么说，那将来多出来的两天，这套房子里面岂不是就只剩下了娄晓娥和傻柱两个人？ 到那个时候，干柴烈火，再加上他们本来就有过一个儿子，什么事情发生不出来？ “这个……我要回家想一想” 终于，秦淮茹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拒绝的权利，他低垂的头，连散乱的头发也来不及整理，便匆匆的离开了娄晓娥的住处。 …… “姐，你知道吗，大茂和棒梗被公安给抓起来了。” 刚回到家，秦淮茹还没等到踏进家门，就被秦京茹给拦在了院门口。 她看着秦京茹那红着眼圈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家许大茂说带我们棒梗出去赚大钱，难道就是这个大钱？” “姐，这都什么时候了，咱们就别纠结这些了行吗，救人要紧啊！” 被秦淮茹这么一嚷，秦京茹顿时哭的更大声了，她作为一个无财无势又没有关系的小女人，这时候也只能寄希望于秦淮茹这里了，毕竟上一次棒梗的事情，也是这么解决的。 第108章 关于服装店的货源 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自己这个姐姐还能看在自己和她的关系上，让许大茂也能搭上这趟顺风车。 …… 话说李岩和陈静回到京城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直接回到了前些日子自己买下的院子。 反正院子里面有十几个房间，所以，他干脆就让陈静自己找了一个先住下，至于之后的事情，还是要去一趟唐水的服装厂才能解决。 “真没想到，你家就是京城的。 我还一直以为，你会是香江或者台岛那边的人呢，” 陈静找了一个朝南的还算明亮宽敞的耳房，然后就一个人收拾了起来，好在……之前卖房子的那个老人是个讲究人，虽然住不下这么多的地方，但仍然会把这院子里的物资定期整理一下。 所以，这些房间里面也终究只是落了些灰尘而已。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听到这话，李岩不由的笑了，他的口音虽然不是地道的京片子，但也明显没有带有南方的吴侬软语吧。 “这个……” 说到这儿的时候，陈静停下拉了手头上的动作，理了理鬓角上的头发，轻轻的一笑： “我之前看你出手那么大方，英语还那么标准，所以，就……” “英语，标准？” 这下子，李岩是真的憋不住了，就他这个哑巴英语，应该也只是比三哥的咖喱英语稍微好一点吧。 “对了，你和我说的，有服装的供货渠道，到底是什么渠道？” 很快，陈静又穿戴上套袖，用抹布擦起了窗框。 李岩坐在院子正中央第一张躺椅上，说不出的自在，伸了个懒腰之后，才道： “这个啊……今天下午，你和我去一趟唐水，你就明白了。” 在李岩的想法中，唐水的服装厂为了生产外贸订单，一定会最大程度的开足马力。 那些计划要被送往国外完成订单的衣服，很显然是不能拿来进行零售的。 这样做，能不能完成订单两说，光是唐水的市政那边，就不可能同意自己这么肆无忌惮的霸占厂里的公共资产。 不过，虽然那些完好的，符合订单规格要求的不能带出厂来，但服装厂生产这么久，也一定会产生大量的次品。 这些次品对于赚取外汇来说已经完全失去了价值，但是他这个“董事长”打个招呼，用低价把那些东西从厂里面打包出来，应该还是不成问题。 别看这些衣服是“次品”，可这是以欧美那边标准来核定的，如果以国内大众的眼光来看，相信这些次品中，应该至少还有一大半，仍然具备着相当程度的实用性。 甚至……就连前卫和新潮性，也达到了顶点。 …… 当天下午，李岩就和陈静坐车来到了唐水。 还没进入服装厂，得到消息段志平就带领着胡凯华来到了门口迎接。 当然了，这一次等在大门外的也不只有他们两个，还有生的人高马大的赵达明。 “赵市长日理万机，没想到竟然竟然还会专门来这里等我，真是折煞我了。” 一见面，李岩就赶紧热情的对赵达明伸出了手。 赵达明不同于田波，他明显要更容易沟通的多，身上的傲慢习性，也少得多。 “李先生说的哪里话，你可是我们唐水的贵客，现在知道你要来，我难道不应该好好的招待一下吗？” 就这样，李岩和赵达明走在前面，而段志平和胡凯华走在后面，一行人谈笑着……就走进了面积广阔的服装厂中。 “对了，段经理，我决定在内地开一家服装店，来销售我们厂里的服装。 这位陈小姐算是我的代理人吧，你去看一看厂里面有没有不和规格的衣服，去让陈小姐挑选一下，做个初步了解。” 刚进了大门，李岩就想起来了自己这一次来的目的，所以……他赶紧把段志平给拉了过来，将这件事情叮嘱给了他。 段志平听说自己的老板要在国内开设服装店，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劝老板放弃这个想法，毕竟这家工厂可不是李岩自己的，如果触动了唐水这边在外汇方面的利益，那赵达明等人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紧接着，他一听李岩只是需要些不合格的产品，也就一下子放下了心来。 毕竟上个月，他空降到北华服装厂之后，一直都是按照最高标准在进行生产，废品仓库里面，早就已经堆满了一些不合格的产品。 有一回赵达明和邹培仁来视察厂区，在存放次品的仓库看过之后，全都瞪大了眼睛，心疼的脸都直打颤。 在他们两个的认知中，这些东西也只是有一些数据稍微不合规格而已，如果再修改一下，或是进行二次加工，绝对又是一件漂亮的衣服。 如果仅仅因为这么点原因就把这些东西丢掉……那实在是太浪费了。 但是，段志平很快就用自己的方式说服了他们——“你们还要不要外汇利润，如果收货方在我们发出的货物之中发现残次品，那是相当影响口碑和信誉的，甚至……还可能影响着这些人会不会再次和我们进行交易。” 果然，他的这话一出口，赵达明两个人就立即闭嘴了。 他再怎样说，也是管理着几百万人口的上位者，当然明白不应该为了蝇头小利放弃长久的收入。 仅仅是把这些东西短暂的在脑海里过了一瞬，段志平就来到了陈静的身边，指着一个方向轻声道： “陈小姐，请吧，我带你去处理李先生刚才交代过的事情。” …… 段志平已经带着陈静离开了，李岩这边，就只剩下了他和赵达明，胡凯华等三个人。 眼看气氛差不多了，赵达明也清了清嗓子，然后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听说这一次，李先生去特区，是为了购买方便面生产线？” “哦……” 李岩这边，先是有些惊异的抬起头，然后又瞬间反应过来，田波和赵达明是朋友啊，既然赵达明给他分享了这么大的一个情报，那田波那边……也理所应当会投桃报李，偷偷地告诉赵达明一些事情。 想到这里，他只好无奈的笑了笑： “没错，我打算在京城建一家方便面厂，现在……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 第109章 震惊的陈静 赵达明为什么要为问起这个问题，不为别的，当然是希望能在这件事情上面沾一点好处，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让李岩把方便面工厂建在唐水。 就算是不能，能让唐水提供制作方便面的原材料，那也是好的。 他现在做的，只是提前给李岩打个招呼，让他好有一个心理准备而已。 毕竟……一会儿到了饭桌上，才是真正谈事情的时候。 李岩听到赵达明的这番话，当然也能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对于赵达明的一些不算过分的请求，他还是打算要答应下来。 今后和这位市长，可是还会长久共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现在和他打好了关系，当然对自己将来的发展也更有好处。 …… “咯吱……” 段志平带着两名工作人员，很快就打开了专门收放残次货品的仓库。 仓库刚一推开，陈静就看到了里面被摞得老高的衣服，全都用麻绳捆成了一米多高的样子。 段志平从上衣口袋里面拿出了两条套袖戴在手上，然后又带上了一副手套，直接进入仓库中，拆开了一个扎成捆的麻绳。 随着他的动作，那些花花绿绿，甚至带着英文字母的衣服全都落在了地上。 陈静看着眼前的一切，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拾起地上的一件夹克衫： “这些得有几千件吧，全都是残次品？” 段志平听后，呵呵笑了起来，然后拿过身后工作人员的一个统计本，瞥了眼后道： “这可不是几千件，这是整整两万件。” “两万！” 这下，陈静是真的惊讶的有些合不上嘴。 “这算是什么，这才只是我们厂一个月的残次品呢。” 听到段志平这话，陈静不由的在心里面算了算，如果按照这种情况来计算，那一年光是次品的数量，岂不是就要有二十万件。 次品尚且如此，那合格的正品呢，岂不是会超过二百万件？ 她还真的猜的没错，现在的北华服装厂，可是一家拥有着六百名正式工人的工厂。 按照每人每天能够生产十件来计算，那就已经是百万的数量了，更何况……现在工厂已经在外面找到了代工厂进行初次加工，再加上这六百名最后负责成衣的熟手，一年的生产量绝对不止两百万这个数字。 现在真正的大问题，就是能不能接到足够的订单，消耗掉服装厂如此大的产能。 不过……以内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人力成本来说，李岩在香江的销售公司完全可以凭借价格优势，和其他生产商进行正面竞争。 问完这些之后，陈静又拿起手中的夹克衫，自己的打量起来： “这个……这也是残次品吗？ 可是我觉得，这件衣服明明很好啊。” 听到这儿，段志平直接就指着那件衣服，有些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你看这里，袖口的缝合和收紧有几处实在太小，如果要是进行二次加工，浪费时间不说，还容易给采购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实际上，我们厂的原材料和人工都很便宜，成本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不是必须的话，我还是觉得要提高产品的质量，先把我们服装的品牌打出去。” “啊，是吗？” 陈静盯着段志平所说的那处袖口，很快就察觉出袖口处确实有些狭窄，如果是一个手比较大的人，穿这件衣服握拳的时候，的确会有些不协调。 可这种事情，拆开那些线条，重新缝合不就好了？ 虽然二次加工的时候，的确会让这件衣服产生一些痕迹，但只要不是仔细辨认的话，就绝不会被发现才对啊。 “陈小姐，按照我们老板的指示，只要是这个仓库的残次品，你都可以任意挑选。 哪怕是全部带走，也没什么。” 段志平拿着那个不大的记录本，翻了几页便继续道： “不过，这里的衣服，你可能需要付给我们工厂一些基本的成本费用。 我看……就按照每件一元吧。” 说完这些，他又看向陈静，不假思索道： “另外，你的服装店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尽管提出来，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我一定会给你提供尽可能的帮助。” 陈静看着眼前散乱在地上的衣服，一时间花了眼睛。 她是真的没想到，李岩所说的供货渠道，竟然是这样的渠道，那自己将来开店的时候…… 想一想这里的服装数量，他就激动的有些不能自已，究竟要多大的服装店，才能容得下这么多衣服。 如果可能的话，自己是不是应该效仿深市和特区那边，用篷布围出一个大排档来。 …… 厂区食堂，因为正是下午工作的时候，所以在食堂里打饭的，也就只有李岩和赵达明两个人。 为了给工人们打劲，今天的晚饭，食堂特别准备了烤鸭和排骨，虽然排骨还没炖好，但李岩却和赵达明一人要了一只烤鸭，然后让大师傅拍了个黄瓜，就简单的上桌了。 “李先生，再过半个月，我们的第一笔尾款就能收回来了。” 赵达明面带着笑容，给李岩面前的小酒盅里面斟满了酒，然后……沉吟片刻道： “关于利润的问题，我在想……李先生你在香江的销售公司能不能把这次的尾款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打回厂里来，另外一部分，直接打到我们市政的账户上。” “啊！” 李岩本来还微笑着端着酒盅，可是听了这话，他是立刻被吓了一跳。 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啊，难道是逃税？ 不会啊，合同上已经规定了前五年免税了…… 过了半晌，他才终于恍然，会不会……服装厂的另一半股份已经不属于他们了。 所以，赵达明才这么急切的希望能绕过厂里的财务，直接收取到香江外贸公司的外汇。 他的这种想法，对市政这边当然是好的，这让市政可以在上面的监督之下，还能留下一个小金库。 可关键的是，这要真的被上面的人给发现了，他们不能搞唐水市政，还搞不了自己这个小小的商人吗？ 第110章 赵达明的小心思 这种事情一旦被认定，那就是妥妥的侵吞国家资产罪，他们才不会管你究竟把钱给转移到了哪里，他们只会抓着这件事情，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不太好吧！” 李岩把酒杯放下，然后很是干脆利落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虽然你过得不太好，但是你也不能拿我的命来给你当垫脚石啊，这种事情……要真的被发现了，你小子最多被警告一下。 可是我这边，就要搭上自己的小命了。 听李岩这么说，赵达明的眼神也是一下子黯淡了不少，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死心： “李先生，我就跟你说了实话吧！ 其实，奠基投产的那天，省里的大领导就来了，他当时说，北华服装厂三年内的外汇收入都要汇入省里。 可是你也知道，这唐水刚刚经历地震没几年，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上上下下几百万人，无论是重建还是发展经济，都缺不了外汇这个东西。 我们好不容易有了点盼头，结果这下子……” 看赵达明一副明显低落的神情，李岩也忍不住抿着嘴唇沉思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把手轻轻的放在桌上： “赵市长，你刚才的那个办法肯定是不行的。 如果真的被查出来，小弟我说不定人头不保啊！” 接着，他又顿了顿： “不过，我这儿倒是还有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你要不要听一听……” “真的？” 赵达明闻言，立刻就来了精神。 “不知道，咱们唐水市政，有没有下属的外贸公司……” 李岩说着，双手打了个手势，然后继续道： “如果有的话，我觉得可以以外贸公司的名义，入股我在香江的销售公司，至于价钱……当然也好商量。” 听到这里，赵达明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唐水沿海，确实在三年前就成立了一家外贸公司。 只不过……这家外贸公司成立之后，却一直都处在闲置的状态，几乎就没有什么生意上门。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现在的国内，只要是成了规模，可以出口获取外汇的企业，基本上都拥有自己配套的外贸公司，有的甚至还拥有专门的运输公司和船舶公司。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唐水外贸公司的门厅，自然也就冷清的可怜。 事情圆满解决，赵达明直接把小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然后，他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个……李先生，你刚才说的方便面工厂的事情，您看能不能？” 看他的意思，应该是很明显了，就是希望李岩能把方便面工厂也建到唐水来，到时候……这些就都成了他的政绩，自然是青云直上。 不过李岩可不这么想，北华服装厂他之所以建在唐水，就是因为这里的市政权力和势力没有那么大，也没有那么多通天的人物搅弄风云。 所以……他不至于担心自己的厂子被人给盯上。 但现在，有了服装厂这个不断产生现金的奶牛，他就相当于有了一个源源不绝的补给站，自然就不用担心后面的问题。 方便面厂，从实质上来讲，可以说是他亲手创立的第一个生意了。 这门生意既然想要生钱，那就绝对不能把厂区选在人少的地方。 所以……他喝下酒盅里的酒之后，也赶紧摇了摇头： “赵市长，你这是真的有些难为我了，我现在已经在京城找好了地方，人家就等着我去呢。 我总不好放了人家的鸽子不是？” 赵达明眼神闪烁了下，大概也明白这是李岩为了拒绝而说出的敷衍的话，不过……他的地盘上能有北华服装厂这样一个外汇大户，就已经相当让人激动了，至于剩下的，还是随缘吧。 …… 就这么，李岩和赵达明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喝了整整一瓶汾酒，虽然赵达明喝的比较多，但李岩的脸色还是红的像是个苹果一样。 最后，方便面厂的问题，他还是没有妥协，不过……却把部分原材料，比如面粉和食用油的供货，交给了赵达明。 现在这个时候，粮食虽然还远远没有达到可以浪费的程度。 但是如果加上粗粮，大多数人已经足可以填饱肚子并追求更好的饮食了。 再过上两年，粮票就要大幅度贬值，甚至有些时候，一斤全国粮票都买不了二两瓜子，再之后……就是粮站的不断倒闭，直到1993年，国家彻底的取消了这个没有作用的东西。 李岩和赵达明两个人正互相搀扶着称兄道弟，次品仓库这一边，陈静已经把能看的上的，没有过大瑕疵的衣服从仓库中分拣出来，捆成了好几个大麻包。 “陈小姐，用不用我们派一辆货车，帮您送回去？” 见到这么多的货物，段志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计数，最后没办法，只好把这些包袱放在了地秤上，按照重量来计算价格。 陈静看着这一包包的货物陆续装进了卡车上，心里面美滋滋的，想想现在除了友谊商店，京城似乎还没有什么专门售卖国外款式衣服的服装店吧。 想一想不用外汇券，也不用布票就能买到这样的衣裳，那感觉…… …… 因为实在没有什么专车，李岩这个老板，也只好坐在卡车上回了京城。 现在方便面工厂的事情已经提上了议程，但是由于生产线还要两个月才能到达，所以……短时间内，地皮的问题反而是最不紧张的。 李岩可以想象得到，自己将来的方便面厂一旦开启，那将是一种怎样的万马奔腾般的宏大场景。 而看到自己挣了大钱的那些人，无疑会第一时间加入到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来。 到那个时候，方便面的就将从增量竞争，转变为存量竞争，也就意味着，谁家的好吃，谁家的性价比更高，才将从这一场大战中脱颖而出。 这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改革刚刚开始，那些或者挖煤，或者走丝的人，手里面逐渐有了点大钱，便一个个都想洗白。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哪个行业适合自己，只能是看那个行业红火，便奋不顾身的把全部身家投入到哪个行业中去。 第111章 再临华心亭 大概两个多小时后，卡车便开到了李岩买下的小院。 好在这院子足够宽敞，所以从车上卸下来的几十个大包袱全都得以存放在院子里。 这一来一回，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晚上，陈静把所有货物全都封存完毕之后，就在院子里支起了火灶台，亲自下厨，做了两个可口的饭菜。 “怎么样，你想好了要在哪里开店吗？” 月明星稀，再加上这个时候空气也还算凉爽，两个人干脆就把一张小桌子放在了院子中央。 眼看陈静这两天似乎干劲十足，李岩也不由好奇起来她接下来究竟有什么打算。 陈静用手中的筷子夹了一小口鸡蛋韭菜，然后放进嘴里轻轻的咀嚼起来，思量了片刻后才回道： “我觉得……开店的事情暂时不急。 现在最紧急的，就是要找些人手来，把这些还有瑕疵的衣服进行二次加工。”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越来越是雪亮： “你没有看到今天段经理给我找的那些衣服，有的只是扣子缝的位置不合适，有的是布料的裁剪不适当。 这些问题，其实只要拆开针脚，都是可以重新解决的。 看到他们这么浪费，这些衣服，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带走了。” 对于他的想法，李岩当然也只是笑笑，然后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他已经决定了，明天一早上，就去华心亭找到何大清，现在关于方便面的基本条件，已经全部成型，接下来……就是决定性的东西，也就是方便面调料的研制了。 现在市场上的唯一一款方便面，也就是三鲜伊面。 它和日韩港台的方便面制造商相比，其实差距已经大到了天与地的地步。 首先，国外的方便面企业在油炸方便面的时候，都会选择高温蒸煮，过滤掉面饼里面的水分，然后再使用棕榈油，把面饼炸至最酥脆的程度。 这样一来，面饼不仅能够干吃，就连经过水煮之后，也会更加劲道。 至于调味料方面，这两者就更加没有了可比性。 国外的方便面调料这个时候普遍已经出现了一面配三包的策略，即——“菜包，酱包，料包。” 但是三鲜伊面这一边，只有一个调料包不说，里面除了食盐，味精，就只剩下少许的香料粉末了。 “李岩，你不是说要去建一家生产方便面的工厂吗，现在怎么样了？” 饭吃到一半，陈静又向嘴里面加了几口菜，好奇的问道。 “这个嘛……” 李岩也不由停下了手头上的动作，缓缓回道： “现在生产线还没到，如果想要正式奠基投产，估计要等到两个月之后了。” “两个月……那个时候岂不是快过年了？” 陈静听到这儿，不由抬起头来，如果过年了的话，这东西卖给谁去啊。 “可不是嘛！” 李岩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摸了摸下巴： “不过，我觉得过年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儿，说不定到时候销量更好呢！” 说着，他又往自己的嘴里面扒了几口饭.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继续道： “明天的时候，我就要去做方便面的调料，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来看看热闹？” “真的？” “嗯，当然是真的！” 李岩点了点头。 …… 第二天一早，李岩和陈静没吃早饭，而是直接在饿着肚子的情况下，前往了华心亭。 不是李岩想要饿着肚子离开，而是因为他知道，一会儿……做各种调料的试验时，他会一直吃到这辈子都不再对方便面有什么好感。 他们两个到达华心亭的时候，大概是早晨七点多钟，可即使这样，即使现在并不是一天当中最适合下馆子的时候，华心亭还是落座了八成的客人。 陈静挽着李岩的胳膊，两个人刚一迈进那扇漆着红亮油漆的大门，就着实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老板，您来了！” 就在两个人在原地愣神了一阵子之后，一个高高盘着发髻，三十岁左右长相靓丽的ol女人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过来。 李岩挪过视线，很快就认出，这女人是自己前阵子任命的大堂经理邱艳。 记得当时，他可是开出了一个月八百块的价格，本来是想要找个大学生来应聘。 可很快，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把视线放在了大专生，中专生，的身上。 这事情一直拖了好几天，最后……才无奈的找到了邱艳这样一个技校生，虽然她学的也并不是什么酒店管理就是了。 “老头子呢？” 看到大堂经理来亲自接待李岩二人，常在店里面消费的客人都不由的把视线投了过来，他们是真的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只是站在门口，就能让经理小跑着过来迎接。 见一道道目光汇聚到自己的身上，李岩赶紧带着邱艳走到了一处角落里。 “老头子呢，怎么样了？” 邱艳知道他所说的老头子究竟是什么人，所以不假思索的回道： “您要找何老先生吗，他现在应该是在后厨休息。” “啊？” 这回答还真就让李岩有些惊讶了，他环视了餐厅的大厅一圈，看着这几十名客人，忍不住问道： “他如果在休息的话，那现在……谁在做饭？” “这个……” 邱艳梳理了下语言，然后又抬起头来： “何老先生前些天回了趟老家，然后……带来了一个他的徒弟。 大明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何老先生称呼那小伙子叫雷子。” “切！” 听到这儿，李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老东西到时真会给自己省事儿，他在后面领工资，做饭的事情反倒是交给徒弟来做。 如果不是看到店里面的生意还红火，李岩这会儿非要冲进休息室去，狠狠的骂上那老东西一顿，然后再扣他一个月工资不可。 到这里，李岩点了点头，然后吩咐着邱艳道： “行了，你现在去后厨，去告诉那老东西我来了。 另外……今天咱们有重要的事情，这些客人全部离开之后，不要再迎客了，全体歇业一天。” 第112章 开始研制调料配方 对于李岩的这个安排，邱艳当然是感到无比诧异，现在的生意这么好，怎么能自己歇业呢？ 少干一个小时，可是就少赚一个小时的钱啊。 不过，眼见李岩的话似乎无比坚定认真，邱艳也不敢多说什么，仅仅是嗯了一声后，就快步朝着后厨的方向而去。 “这家饭店也是你开的？” 现在在李岩身上，陈静似乎早已经找不到能够让自己讶异的事情了，自从昨天看过那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服装厂之后，她就知道，现在的两个人注定不是身处于一个层次。 如果想继续和李岩相处下去，不如大大方方的，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讲出来。 “算是吧。” 闻言，李岩也很是痛痛快快的承认了，接着，他又补充道： “准确的说，这家餐厅是我和一个港商合伙开的。 那个港商是我们一个四合院里面的邻居，十年前的时候，带着父母去香江投奔亲戚了。” “哦……” 陈静有些懵懂的点点头，继续道： “那你们这个四合院还挺厉害的，能出现你们两个这样的人。” 尽管知道这姑娘是在拍自己的彩虹屁，李岩还是忍不住笑了，他重重的点头道： “这你还真就说对了，我们那个院子……还真就是相当厉害，要不然我也不会才二十多岁的时候，就从家里面搬出来了。” 李岩的这番话，让陈静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不过，她还没等问出自己的疑惑来，邱艳就已经带着何大清和一个又高又壮的铁塔汉子，朝两人走了过来。 何大清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虽然看起来有些老迈，但精神还算矍铄，走起路来有些驼背。 还没等走到李岩的跟前，他就从怀里面掏出来那根蹭光瓦亮的烟袋锅子，用火柴点燃狠狠地裹了一口。 “呦，何老先生，咱俩又见面了！” 见到何大清的人，李岩率先和他打了个招呼。 “嗯。” 不过，何大清却显然没有这个热情劲儿，哪怕是假热情。 他轻轻的朝着空气冲吐了口烟雾，然后就微微皱起那花白的眉毛来： “说吧，有什么事情？ 我可是听小邱说了，你小子要给店里面按歇业一天。 你这么干，我孙子他们娘俩知道吗，你怎么弥补他们娘俩的损失？” 何大清就像是一只干瘦干瘦的老山羊一样，虽然年纪不小，但是充满了生命力。 李岩听到这儿，才终于明白过来，他还愿意留在华心亭，也许就只是因为娄晓娥娘俩的缘故罢了，如果真的让他和傻柱打擂台，那这老小子说不定就早跑了。 想到这里，他很是无奈的笑了笑： “既然这样，那等到月底分红的时候，就从我的那一份里面抽出来一天的钱，补偿给何晓他们母子俩。 这样总可以了吧？” 听李岩这么说，何大清的眼珠转了转，终于算是接受下来： “你要是这么说，还差不多！” 紧接着，他又挑起眉毛来： “既然这样，那你就赶紧说你的事情吧！” 李岩没有第一时间把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告知，而是瞥了眼站在自己身前不远处的铁塔大汉。 见到李岩的这个眼神，何大清清了清嗓子： “这是雷子，我的关门弟子。” 听到这话，李岩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特娘的哪是雷子啊，这分明是九二式步兵炮……不不不，105榴弹炮才对啊。 好半晌，他才从震惊的目光中回过神来，带领着众人爬上楼梯，来到了二楼的办公室。 二楼除了一些雅间之外，就只剩下了李岩的办公室，虽然这间办公室经常是挂锁的状态，但在规划这家餐厅的时候，李岩还是把这个空间给留了出来。 很快，几个人就进入到了办公室中，李岩坐在了办公桌后的主位上，并示意众人分别坐下。 “其实吧，我这次来，就是想要让何老先生你帮着研究出几种调料。” 刚一落座，李岩就开门见山的直言了。 而何大清听到这话，不由把烟锅给拿在了手上： “你小子让饭店歇业一天，就是为了这么简单的事情？” 何大清为什么敢说这样的话，这其实和他的手艺有关。 他们这一门传承，虽然也重视刀工火候，但却远远还没到其他厨师那等执拗的地步。 何大清这么多年真正深入研究过的，就是秘制调料。 他这些年总结出来的东西，早已经被编纂成册，自己都有些记不清有多少了，这些调味料里面，随便漏出点什么，其实就足够李岩的方便面研究了。 李岩听到何大清这么有信心，当时就是眼睛一亮，把手在桌子上一拍： “既然何老先生您愿意提供帮助，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在这儿事先声明一下，只要何老您研究出我看中的配方，那我不论其他，全都一万一个进行收购。” “一万一个配方？” 这下，不仅是何大清，就连他的徒弟，那门九二式步兵炮听到这话，喉结也是上下滚动，眼见力放出激动的光芒来。 他们是真的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敢花钱。 这也不禁然让试图两个人有些疑惑，这个李岩究竟有多少钱？ 竟然一个配方……就能开出一个万元户的价格。 其实，李岩知道，就算是他再怎么需求，方便面真正火热的类型和口味也就那么几个。 红烧牛肉，红烧排骨，小鸡蘑菇，老坛酸菜…… 至于其他的，就算是再怎么变，加起来估计也不如这些主要口味的十分之一。 他一万块钱彻底买断一个配方，简直是秦始皇摸电线，赢麻了好吧！ …… 很快，在金钱的驱动之下何大清师徒两个就开始了实验，李岩负责给他们提供方向，他们两个则是负责实施，并尝试进行优化。 “想要出味儿，盐和味精少不了。 另外还有花椒大料，不过我听说，最近有一个卖十三香的，我们直接就用它的成品就行。 听你的意思，是想要把这些调料存放在一个小袋子里，那就只能再使用骨粉给汤汁提鲜……” 第113章 还得是一物降一物 大概到了九点钟的时候，所有的客人便都陆续离开了。 邱艳在李岩的吩咐之下，关闭了餐厅的大门，并在门外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此时此刻，李岩，陈静，邱艳，还有华心亭的一众厨师们，全都聚集在后厨之中。 其他的几个帮厨就负责压制面条，而何大清，雷子两个，则是一直在调配秘方。 随着时间逐渐过去，熬制骨汤的大锅被雷子给掀开，一阵扑鼻的香气迎面便飘散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口鼻之中。 一碗刚出锅的面条被捞入了大碗之中，何大清把事先早已经准备好的配料，全都放进了碗里。 “怎么样，李老板要不要尝一尝？” 一碗面做好，何大清很是自信的把镶着花边的大碗推到了李岩的身边，在他看来，自己的配方肯定没什么问题就是了。 李岩见此情况，自然也毫不客气，提起筷子就在碗中捞出了一缕，吸入嘴里慢慢咀嚼品尝起来。 “嗯……” 慢慢的，他的眼睛逐渐散发出亮光： “你还别说，这个味道真是简直了。” 听李岩这么说，何大清不由有些傲娇的抱起了双臂： “那是，你知不知道，就这一锅汤，我可是用了两只鹌鹑，不鲜就怪了……” “咳咳……” 忽然，李岩一下子剧烈的咳嗽起来，差点就把嘴里的东西全都给吐了出来。 “何老先生……不是，咱不带这么玩的。” 说到这儿的时候，李岩干脆连筷子都扔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配方里面不要有比较贵的东西，最好也不太复杂，简单一点。” 这下子，何大清的眉毛都竖了起来： “两只鹌鹑就贵了，要这样你还吃什么面？” 眼看他要继续冷嘲热讽，李岩直接把邱艳叫出了国后厨： “何大清的老伴呢，赶紧把她找来，我算是发现了，这老头力了小寡妇，根本就没有办法能治住他。 还得是一物降一物！” …… 因为在京城有了工作，所以何大清和小寡妇也就搬到了京城来。 邱艳得了李岩的吩咐，立刻找到门口的保安……果然，没多一会儿，小寡妇就骑着自行车赶了过来。 要不怎么说小寡妇是能让何大清抛家弃子的存在呢，她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自从来了京城之后，不仅伙食好了，人也爱打扮了起来。 这个时候，则是穿着一件只有在百货大楼专区里才能买到的红色呢子大衣，看上去那风情，说不出的动人。 “啊呀李老板，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 小寡妇一上来，就娇滴滴的给李岩道起了歉，然后，她迈着小碎步，把何大清给叫到了一边： “死老头子，不是和你说了吗，人家李老板让你干的，你就尽管干就是了。 人家可是一个月给咱开了三千块钱，你上哪儿去找这么高的工资去啊？” …… 小寡妇的一通说教果然效果巨大，这之后的配方研究，何大清明显消停了许多，也没有之前的那种懒洋洋的样子了。 经过不知多少次的试吃，两个小时之后，李岩终于找到了记忆中红烧牛肉面的味道。 这之后，他们使用李岩带来的专业的烘干器具，把所有的材料全部烤干后，再次冲水品尝。 这一回，面条的味道，虽然并没有刚出锅的时候那么鲜美，但是……已经大概能达到李岩心中的那个标准了。 相信今后只要再不断的进行改进，就绝对会成为爆款。 “大家先休息半个小时，试吃的多了，也都去消化消化。” 李岩先是开口让众人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就让人记录下了这次的配方，刚才这段时间，他也记不清自己究竟吃了多少的面条，喝了多少的汤汁。 总之，他现在再看向那碗红烧牛肉面的时候，整个胃都有些不适了起来。 …… 直到做出了这个配方来，何大清才终于慢慢的明白了李岩究竟要干什么： “你小子这是……要垄断天底下所有面条的生意啊？” 说实话，作为一个厨师，何大清是很反感这种刨自己祖坟的行为的。 如果不是因为小寡妇在那一万块奖金的诱惑之下步步紧逼，他绝对不会同意这样的事情。 “你小子的心怎么那么黑呢，你要是这么干的话，全天下卖面条的人怎么办？” 听到何大清这么说，李岩多少带着些诧异。 其实在方便面最先出现的时候，市场上确实是存在着这样一种论调的，因为靠着面条这个东西吃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因为一个小小的方便面，便让这么多的人没了饭碗，那社会绝对会发生剧烈的动荡。 从拉面，板面，手擀面，到各种炒面，甩面，担担面…… 面条这个东西，可以说是贯穿了整个国家的民族文化和饮食文化。 虽然后来事实证明，方便面对市场造成的影响并不严重，可以面条为营生的老百姓们，还是在最开始就选择了进行抵制和抗议。 “哎呦，没想到啊，你何老先生竟然也关心起民生疾苦来了？” 李岩本来正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听到何大清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要做的这个东西，真正威胁到的，只会是挂面的市场，对街上面馆的影响，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你想想就能明白了，其实不管是什么时候……这一类速食的面条，在口感和味道上肯定都是远远比不上现出锅的擀面，拉面的……” 听到这里，何大清沉吟了一阵子，才终于算是点了点头。 他也不是没吃过挂面厂生产出来的挂面，那种为了长时间保存而添加防腐剂，又使用特殊方法风干的面条，也只能说是勉强填饱肚子而已。 至于味道，对他这种吃惯了好东西的人来说，真的只能是一言难尽。 …… 终于，大半天过去了，在李岩前世记忆的指导之下，何大清和雷子经过多次的实验，还是使用比较容易获取和保存的调料，配置出了红烧牛肉……香辣牛肉……和小鸡炖蘑菇味的配方。 至于老坛酸菜，这个想要配置实在是有些艰难，摆在他们面前的，不仅有原料收集方面的困难，更是有储存和提取精炼等方面的困难。 第114章 许晓霞又勾搭上了新人? 现在这个时候，初步的配方已经到手。 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有等流水线到位，对调料的灌装进行更加细致的调配了。 不过，李岩坐在办公室之中，思考的却不是这种事情。 现在是82年，相对于其他国家，我国大陆有一个明显的不足，那就是塑料方面的稀缺，和塑料制成品的价格高昂。 也正是这几年间，美日韩等发达国家的石油化工飞速发展，塑料制品的制取和获得慢慢的超过了玻璃容器。 尽管现在友谊商店中的可乐瓶依旧还是玻璃瓶子，但一些发达的国家……饮料的外包装却是早就已经换成了塑料制品。 然而，方便面和可乐这种东西是显然不同的，为什么方便面会在日苯率先发迹，并很快流行起来，就是因为日苯的石油工业在当今这个世界上也是属于顶尖的水准。 李岩想要在大陆销售方便面，找不到塑料外包装……他总不能使用纸袋进行包装吧？ 且不说纸袋能不能防潮，硬度如何，关键每年这么多的方便面卖出去，将使用多少纸袋？ 砰砰砰！ 就在大厅里的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等着李岩接下来的吩咐时，饭店的大门就被人给敲响了。 “嘿，里面的人赶紧出来开门，明明有人还关什么门？” 一个声音浑厚的男声从门外传了进来，从他敲门的节奏中，就不难听出这个人心中的不耐烦。 “学长，咱们还是换一家吧，吃个饭而已，也不是非要在这一家馆子的。” 这时候，一个细听之下才勉强分辨的出的女人出声安慰了起来。 听到声音的李岩本来还琢磨着重要的事情，这下子被打断，就不由皱起了眉毛。 他走出办公室，来到二楼正对着大门的扶梯把手旁，一手扶着把手，朝下面道： “把门打开，让他们进来吧！”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调制配方的任务也已经基本完成，如果真的有店里的常客想进来吃饭，他还是不打算将其拒之门外的。 听到李岩的话，专门负责饭馆的保安大哥立刻迈着箭步来到了门前，摘下了门后的锁头，打开了大门。 只见门口的位置，正站着一男一女，女人打扮的有些过于大胆，男人则是腋下夹着个手包，举着一只手，正做着要敲门的动作： “不是我说，你们怎么才来啊？” 这男人个子不高，长着一张圆脸，小眼睛扫视了在场的人一圈之后，像是回自己家一样，就这么自然的迈过门槛进了大门。 “有什么好吃好喝的，赶紧都给我上来，哥不差钱！” “就是，学长你能来他们这个破地方吃饭，他们真是三生有幸了。” 不等众人回应一句，跟在男人身后的年轻女人就拍起了马屁。 李岩本来不打算和这两个脑残产生什么瓜葛，但是他听着这个女声，却是觉得越来越是耳熟，好奇之下，便只好把目光投向了那个穿着深蓝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 现在已经十一月中旬了，傍晚的凉风习习。 李岩一眼望去的时候，这女人却依然穿着一双露出脚趾和脚背的水晶凉鞋。 至于那条蓝色的连衣裙，不仅能让人看到胸前的沟壑，就连身后，也被撑得饱满，一举一动都完美的显示着屁股的形状。 他再抬头向那女人的脸孔看去，却一下子笑出了声来： “哎呦，这不是我们棒梗哥的媳妇吗，才几个月不见，您这是又有了新欢了？” 这时候，许晓霞本来正和那个圆脸的男人紧紧靠在一起，不停调笑着，听到这话，她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一半，赶紧循着声音抬起了头。 “我当时谁啊，原来是你这个臭虫。 你当年欺骗了我的感情，从我们家敲诈了两万块钱，现在……竟然还敢在我的面前狗吠。 你也不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身边的这位是谁，你以为你原来的那一套还有用吗？” 听到许晓霞的这话，李岩直接就呆住了片刻，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倒打一耙是每个时代的绿茶们都要进修的必备技能。 许晓霞在这门课上的成绩，显然相当不错。 因为她仅仅一句话，不光贬低了自己，甚至还间接的拍了拍那圆脸男的马屁。 见李岩不说话了，许晓霞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继续加大火力： “我是真的没想到，你小子从我们家里面拿走了两万块，竟然还是只能在这个饭店里面打工。 怎么样，用不用我帮你求一求沈学长，他家里的产业可多得是，你今天如果把我们两个伺候好了，说不定还能赏你个一官半职的。” 对于这话，李岩直接就左耳进右耳出了。 她俩什么身份，赏自己一个一官半职？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人是国物院办公厅的呢。 眼见自家的老板被欺辱了，邱艳当然是第一时间就要站出来： “你这女人几个意思，我告诉你，这可是我们……” 她的话还没说完，李岩就拦住了她，这种时候没有必要和许晓霞继续争强斗狠，狗咬了你一口，难道你还要咬狗一口不成吗？ 不过，他看着许晓霞那有些妖艳的妆容，再加上过分暴露的穿着，心底还是不禁生起了一丝疑惑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已经是一名人民教师了吧？ 你穿成这个样子，学校能允许吗？” 他的这话一落，许晓霞的脸立刻就黑了起来。 其实，早在八月份的时候，许晓霞就已经从师范中专毕业，只不过，那之后的她彻底改变了自己原来白莲花的性格，从穿着打扮，到行事风格上，都是无比的大胆暴露。 这样没有两个月的时间，她就引起了学校教职员工和学生家长们的公愤，最后……在全体职工大会上，被开除出教职工编制。 那之后，她虽然不缺钱，但是一时间没有了工作，也没了教书育人的光环。 这种情况下，就只好找到了自己在中专时候的学长，也就是这个圆脸男人——“沈成君”。 沈成君家里面是搞保健品的，可以说是富得流油。 许晓霞当然也知道，以自己的条件，在沈成君这里能付出和得到什么，因此没多久……她就做了沈成君在公司里的秘书。 至于棒梗，那家伙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而且对于许晓霞来说，棒梗早就已经失去了他的价值。 第115章 沈成君的大手笔 被学校给开除，一直是许晓霞心里面的心结，现在让李岩当着面给说了出来，自然是更加的不好受。 她横眉立眼的瞥向李岩的方向，语气一下子从刚才的挖苦嘲讽，变成了歇斯底里： “我的事情，就不麻烦你来管了吧？ 想想当初，我也真是瞎了眼睛，才看上你这个绣花枕头的。 要家境没家境，要家产没家产，就连个正式的工作，你也压根就没有。 但是你看看沈学长，人家同样是年纪轻轻，比你大不了几岁，确实事业有成。 家里有年入百万的公司和工厂不说，手底下还管着上百号人呢。” 这一番话，许晓霞几乎是嘶喊着吼出来的，在她的心里面，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无比的，把李岩这种爬虫给一脚踢掉，当然也是最具性价比的选择。 说了这么多，她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气，所以就干脆又上下打量着这个被自己甩掉的“备胎”，说起了风凉话： “现在怎么样，烂泥到底是扶不上墙吧！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人家是来吃饭的客人，你自己却只能给人家泡汤打杂擦桌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在这儿干了这么长时间，可能连这家饭店的菜都没吃过吧？” 沈成君此时就坐在许晓霞的身旁，看着这边的热闹，从许晓霞的话里，他不难听出，楼上的这个毛头小子……和自己这个漂亮学妹之间，应该是有些说不清的关系。 原本，他是不想管这些事情的。 毕竟这样的蝼蚁，他每天都遇到的那多了，如果每一次都要上来踩一脚，那不是太浪费自己的时间了不是？ 可这次的情况，却显然不同。 因为就在他慵懒的目光中，一个身材高挑的，长相精致的年轻女郎竟然从视线的盲区缓缓走出，轻轻地挽住了李岩的胳膊。 沈成君当然也见过不少美女，但是这样直击人心灵的，把美字诠释的如此贴切的年轻姑娘，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如果不是因为这姑娘已经和李岩表现出了亲密关系，他说不定就要第一时间上去打了招呼，并且请客吃饭，用金钱攻势把她给拿下了。 但仔细想想，这毛头小子也不过是在饭店里面打杂的而已，自己就算是真的撬了他的墙角又能怎么样…… 到这里，沈成君有些坐不住了，他整理了下自己那有些稀疏的头发，在许晓霞诧异的目光中缓缓踏上楼梯，来到了二楼。 “原来你是晓霞的朋友啊，鄙人不才，现在担任嘉和保健品公司的总经理。 这是我的名片，二位可以看一看。” 尽管身材有些微胖，但是沈成君还是尽量保持着温文尔雅的姿态，从怀中拿出了自己的钱包。 然后，在钱包的一个夹层里，取出了两张做工精致的卡片，一张交给李岩，另一张则是丝毫不掩饰的交给了站在李岩身侧的陈静。 “我们嘉和保健品公司，现在下属多个领域，共有六个分厂。 其中……我们最为得意的，还是我们的拳头产品，嘉和口服液……” 沈成君滔滔不绝的介绍着，但是李岩却是根本就没有接过名片的意思。 虽然现在这个时候能拥有名片的，已经不是一般人了，但这个年代，处在风口上的人往往沉沉浮浮，百尺高楼……有的时候一夜间也不过就化为泡影。 远的不说，就拿巨人集团的史玉柱来说吧，他当时信心勃勃的，想要成为国内最大的保健品公司，可谁能想到，最后却被一座百层高楼彻底拖垮。 眼前的这个嘉和保健品，李岩别说见过，上辈子的时候，就是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不用细想也知道，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肯定也随着时代的流逝，化作沧海一粟了。 其实，沈成君也只是一个笼罩在父辈光环之下的二代罢了，改革开放后，第一批人富了起来，他们的子女们，也就纷纷开始追求更高水平的生活。 然而，这个时候的国内，就连电视都没有几个台，人们收集信息，依靠最多的还是报纸，精神和娱乐生活的匮乏，便使得这些人逐渐向着违法的道路上靠拢。 沈成君没有怎么在乎李岩的反应，相反，他更加关注的是陈静。 就在刚刚，他已经把自己家的那个年入百万的保健品工厂，彻彻底底的介绍了一遍。 然而，面前的两个人，尤其是自己中意的这个美女……对自己的话，似乎并不怎么太过在意。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想当初，那个清冷的如同莲花一样的学妹许晓霞，也不过就是在自己送了几样“小礼物”，又带着她去自己家的公司逛了一圈之后，就心甘情愿的和自己上床了。 在那之后，这小娘皮也是轻而易举的被自己给驯服，成为了自己的秘书。 现在才刚刚改革，街面上还没有流传出——“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这样的虎狼之词。 但是，沈成君显然已经以身作则，很好的摸索出了富二代们的发展道路。 看到李岩连动都没有动的意思，这回沈成君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他偏过头来看向了邱艳： “你们店里的工作人员是怎么搞的，难道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没法保证还能继续到你们店里吃饭…… 不仅如此，我还要告诉我的朋友们，你们的服务态度有很大问题。”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闪过一道凛冽的寒光： “你知道我的那些朋友都是什么人吗，我只能和你说……你们这家店，要完蛋了。” 对于沈成君的满是威胁的话，邱艳则是表现得无关痛痒，她稍稍向前迈了一步，不卑不亢的道： “实在是对不起，今天我们后厨的食材不足，所以……如果您想要吃饭的话，还是改天再来吧。” “我……” 沈成君很想大发雷霆，直接让邱艳把李岩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给撵出去，不过，想想自己现在的身份，他还是慢慢平静了下来。 “食材不足那就随便做点，我这个人没这么挑剔。” 说完，他从钱包里抽出了一沓花花绿绿的票子，因为离的不远，所以李岩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些都是最新版本的外汇劵。 第116章 二姐要结婚 对于这样的客人，邱艳早就已经失去了招待的兴趣，你有钱又能怎么样，在自己的面前羞辱了自己的老板，现在我还要帮你们做饭吗？ 就在她要继续冷着脸拒绝的时候，李岩再一次拉住了她。 “老何，我记得后厨还有红烧牛肉面吧，赶快给咱们的贵客上两碗。 另外记得啊，鹌鹑那个东西千万别放，那东西的味道实在太差劲了。” 李岩看到沈成君随手就拿出来的那花花绿绿的一大票子，粗略估计就要有几百块了。 而且……外汇劵是按照华国币的官价定位的，天生就溢价了三倍左右，也就是说，这一沓外汇劵，至少值上千块。 既然有这个便宜，那自己为什么不占。 反正厨房里面现在剩了不知道多少面条和调料，随便再给他们泡上一碗就是了。 听到李岩的话，何大清须着白色胡须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然后……这才带着徒弟雷子又回了后厨。 没一会儿，两碗“红烧牛肉面被端上了桌子。” 还不等动筷子，李岩就率先来到沈成君的跟前，笑着看着他： “真是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店新推出的招牌主食，一百九十九一碗。 如果二位想要品尝的话，请先付钱。” 听到李岩说这两碗面要四百块的时候，沈成君真就是吃了一惊。 不过，他想着现场有这么多人看着，就连二楼的那位高挑美女也望着这边，于是咬咬牙，就打算把面钱给付了。 很快，他就叫来了邱艳，把四张面值一百元的外汇劵拍在了桌子上： “看好了，这是四百块，外汇劵。” 说这话的时候，他多少有些咬牙切齿，今天泡这个妞的成本……多少有些太大了。 包括邱艳，何大清在内，所有人都被李岩的这一手给刺激到了，不过就是随手揉了一块面团压出来的面条，在李岩这里，竟然能卖出这样的价格。 这个姓沈的……也真是个大脑袋，难道他家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嗯，这味道，还真就不错。” 沈成君挑起了一筷子面条，轻轻塞进了嘴里面，很快……他的眼睛就是一亮，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这是红烧牛肉面吗，可是……为什么碗里面看不到牛肉呢？ …… 不知不觉间，两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在这期间，李岩找到了王府井大街的黄经理，帮助陈静解决了服装店的店面问题。 虽然他们这一次的资金充裕，但是，现在的王府井大街却没有足够大的店面，能够容得下每个月几千上万件衣服。 好在，这种情况并不会持续太久，黄经理告诉了李岩，大概半年之后，王府井大街周边的几条街道，就会陆续的翻新和拆迁，到那个时候，不愁找不到一家大些的店铺。 …… 这天中午，陈静已经出去忙起了服装店的事情，李岩便只能独自留在家里。 前几天，富民机械厂的钟岳已经给他打来了长途电话，现在四条流水线已经全部生产完毕，并且在田副市长的亲自过问之下，装上了北上的列车。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有十天的时间，应该就能到达京城。 这对于李岩来说，当然是好事情，如果流水线能够早一步到位，那他就不会错过年后的这个黄金时期，到时候生产出来的产品，不管是用来送礼，还是在列车和长途汽车上当做便携的饮食，都再好不过了。 “李先生，咱们方便面厂的厂址选好了吗？” 李岩还是那样仰面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尽管这个时候的天气已经极为寒冷，但穿上棉衣之后，人在太阳底下依然会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李亚安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这人是谁，果然，当他慵懒的抬起头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刚刚推开自己家门，正大步朝自己走过来的冯为民。 自从前段时间，冯为民和孙宝田来到了京城，他就花了点钱，给两个人在附近租下了间房子，当做二人的临时宿舍。 这些日子，为了让老板知道自己绝对不是白拿工资的人，冯为民几乎每隔几天都要来找上李岩一次。 有的时候是询问流水线的生产进度，有的时候是询问方便面外包装的设计情况。 今天，他一觉醒来，似乎才发现，自己这几天忘了一个最重要的事情，厂址都没有呢，他竟然还在讨论生产和销售的事情…… 李岩仅仅是瞥了他一眼，然后就又重重的把头靠在躺椅上： “有，怎么可能没有。 现在各地招商引资的态度，咱们就算再缺点啥，也不能地皮这个东西。 而且你忘了……你老板我还有外商这一重身份呢！” 听见李岩这么说，冯为民才终于算是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 就在他要继续仔细和李岩聊一聊供应商方面的问题时，小院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两个人循着声音望去，发现那头，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年轻人，身后跟着李岩的二姐，李虹。 “呦，二姐，你们怎么来了。” 李岩见到来人，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不正是二姐前些日子交的男朋友，那个有点木讷的外科医生陈超吗! 李虹虽然知道李岩搬来了新的房子，也一直都知道这个地址，但这一次，却还是她第一次来到小院。 一进了门，他就被院子里面精致优美的景色给吸引了目光，然后……再看着弟弟就躺在房前，整个身体都依靠着那张铺在薄薄雪面上的躺椅，就感到更加的惬意了。 “石头，我今天来，是想要和你说……” 说到这儿，二姐有些不好意思的顿了顿： “我和陈超要结婚了，他马上就要变成你姐夫了。” “这么快！” 李虹的话，多多少少让李岩有些惊讶，但仔细想想，现在李虹已经二十四岁了，哪怕是在京城这样的大城市，都已经算得上是晚婚的大姑娘了，他的心中也就慢慢释然开来。 “那个，李先生，你家里如果有事儿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冯为民见到这一幕，还是很识趣的和李岩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又对着二姐两人笑了笑，便离开了小院。 第117章 送给二姐的新婚礼物 冯为民离开之后，李岩赶紧让二姐和陈超进屋坐了下来。 想到最近这段时间别人给自己送了不少东西，他又立马从抽屉里面拿出了还没有开封的茶叶给二人泡上了茶。 “二姐，你们的事情，打算具体什么时候……” 李虹夫妻两个坐在热乎的炕头上，李岩则是搬来了一张板凳，随意的坐在了两人的对面。 茶沏好了之后，他提起窗台上竹条编制而成的暖壶，给两个人分别倒上了一杯，然后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对于这件事情，二姐多少还是有些腼腆，所以陈超就只好推了推眼镜，不好意思的解释了起来： “已经订好了，就在三天之后！ 我们昨天晚上，才刚刚从岳父岳母那里回来，算是正式过完了礼。” 听他这么说，李岩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我爸我妈他们怎么说，对你应该还算是满意吧？” 闻言，陈超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耳根浮起一片红云来。 李岩想想自己家里面的那几个人，他们基本上全都是那种看人下菜碟的货色，如果得知陈超的父亲是副院长，可能还不知道会怎么高兴呢吧，又怎么可能把这样的一个有文化又有家世的金龟婿给拒之门外。 很快，姐弟三人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因为陈超工作的原因，两个人便要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李虹还不忘了告诉李岩： “对了石头，明天就是我和你姐夫布置婚房的日子，你要不要一起来看看？” “布置婚房……” 李岩听到这里，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朝着走到了院门口的两人挥手道： “放心吧，明天一早我就回家，二姐你到时候可一定要等着我。” …… 待到李虹两口子离开之后，李岩又坐回了院子中央的那张躺椅上，只不过这一回，他的并没有像原来那样倚靠在上面，而是端坐着，双手抱于胸前。 就这么坐了没一会儿，李岩的眉毛逐渐蹙了起来，到最后，他干脆起身，走出了小院大门，来到了巷子口。 这时候的巷子口，是一家正烧着淡红色生锈火炉的小卖部，只不过，这里也只能卖些不需要票的生活用品，食物，香烟之类的…… 至于这里另一个重要的作用，那应该就是公共电话业务了。 “打个电话！” 很快，李岩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张一元的零钱丢进了窗子里，然后……坐在火炉旁的老大爷小心翼翼的从里屋拿出了一台深红色的崭新电话机，放在了窗口处。 “打吧，省内的一分钟一毛！” 李岩随口嗯了一声，然后就按照记忆，拨通了唐水的前置区号： “喂，是服装厂吗，我找胡凯华。” 这一次，服装厂的接话员直接就认出了李岩的声音，有些惊喜的道： “您是李先生吧？” 毕竟，上一次打电话来找胡凯华的，也是李岩，而且……在服装厂里，几乎所有认识胡凯华的人都是称呼他为胡厂长，哪怕是赵市长，也不会不礼貌的直呼其名。 经过了确认之后，接话员很快就把李岩的电话给接进了胡凯华的办公室之中。 “李先生，不知道你这个时候找我……” 明明前些天，李岩才亲自来过厂里，还查看了账目和生产进度，所以现在……胡凯华也有些搞不懂这一通电话的目的。 不过，他还是无比佩服李岩的眼光。 上个月的时候，服装厂交付了第一批订单，并收回了七十万美元尾款，光是这一笔钱，李岩就几乎已经收回了投入在整个北华厂的成本。 胡凯华现在还记得，香江销售公司的外汇汇入银行的那一天，唐水和省里的领导有多么高兴。 “老胡啊，我现在需要一些外国电器，你能弄到吗？” 电话那边的胡凯华还沉浸在自己的记忆之中，李岩这头，却已经率先打破了沉默。 “外国电器？” 这一下，胡凯华真的有些摸不到头脑了，他有些不明白，以李岩的身份和财力，要什么样的外国电器买不到，就算是自己原来一直都垂涎的进口豪车，对于自己这位老板来说，应该也是唾手可得吧。 从电话里面，李岩很明显的能听出，胡凯华并没有理解自己话里的意思。 所以，他不得不补充道： “我是想说，你能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进口的家用电器，我明天就需要。 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再给我找一辆新的小汽车来。” 说到这里，李岩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了，盛海最新下线的桑塔纳，现在能买到吗？” 听到这儿，电话对面的胡凯华一下子顿住了： “桑塔纳？ 老板……这个东西咱们抢到的可能真的不大，那边生产线上面的车，往往还没下线就让一些有钱人给预定了。 听我的一个朋友和我说，原来一汽准备的售价是二十三万，结果现在加价到了三十五万，也还是供不应求。” 这下子，李岩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来，他是知道者桑塔纳在改革开放最初的三十年很火爆，但却也没想到，竟然能火爆成这个样子。 “可是，我姐姐明天就要结婚了，我刚才还寻思着送给她一辆能代步的小汽车呢！ 你这么说的话，这个想法岂不是要泡汤了……” 电话对面的胡凯华明显的顿了顿，半晌之后，才又接着道： “李先生，我这里有一辆刚刚从北面运过来的拉达。 其实我本来打算自己用的，既然老板你开口了，那我当然是给您让出来。 虽然不是什么好车，但如果代步的话，肯定没什么问题。 如果您非要西方品牌的车子，那恐怕就要等上一阵子了。” “拉达……也不是不可以！” 李岩站在公共电话前的雪地上，略微沉吟了一下，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另外，如果可能的话，尽量还是给我搞一些进口电器来，到时候我会按照进价的两倍付给你。” 这回，胡凯华终于算是松了口气： “你就放心吧，我有一个朋友，就是专门做远洋运输的，他的船现在还停在港口呢！ 以咱们和市政之间的关系，从上面卸下来几件东西，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第118章 拉达小汽车 和胡凯华商量的差不多后，李岩就挂断了电话，他本打算直接回到小院里，但想了想后，还是坐上了街口的公交车，来到了工商局。 他这次来，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就是希望把李虹正在管理的那一家快餐店的所有权，正式转到她的名下。 这几个月，随着快餐店的生意越来越好，外汇方面也逐渐没有了桎梏，李岩就在前门大街等热闹的地方又重新开起了两家快餐店的分店。 源源不断的现金流汇入到存折里，让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这笔钱究竟该怎么去花才好了。 毕竟，现在不要肉票的活鸡，也才刚刚一块五毛钱一只。 想想这半年多来，替自己打理生意的一直都是二姐李虹，而他这个名义上的老板，只不过是个甩手掌柜，李岩的脸上就忍不住有些发烧。 既然自己现在有能力弥补一下二姐，那还是尽量的多做一些吧。 …… 第二天一早，李岩就早早的醒了，看到陈静正洗刷着电饭煲的内胆，他下意识的就挥了挥手： “今天的早饭就不要做了，我们回家去吃！” “啊……回家吃？” 陈静闻言，先是怔了一下，紧接着，耳根就浮起一抹红晕来。 这是要带她去见父母的节奏了吗？ 陈静曾经对李岩的家世产生过不止一次的幻想，也许他的父亲是一个高级干部，又也许……是一名说一不二的军官。 但当李岩曾经说过，他不过是一个普通四合院里面走出来的孩子时，她脑海里的这一切，又转瞬间全都化为了泡影。 “我二姐过几天要结婚，今天就要布置新房了，咱们两个正好去看看。 如果可能的话，帮忙添置一些东西，送当做给他们的新婚礼物。” 李岩这话出口，陈静才懵懂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想到这里，她快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拿出了两个精致的纸质包装盒，那里面分别装着一件做工精美的皮包，和一件做工讲究的白色风衣。 “你姐姐结婚，我是不是也要送点什么？ 这两个怎么样，这是我从香江带回来的，自己都没有穿过呢。” 李岩扫视了一下眼前的两样东西，然后淡淡点了点头： “我看可以，你和我姐的身高，其实差不了太多。” 伸了个懒腰之后，李岩依旧是穿着那身随便的衣服就爬出了被窝。 不过陈静这一次，却显得格外的重视…… 因为要见到李岩的家人，她除了画上精致的妆容，还换上了自己平时不舍得穿的衣服。 大概七点不到的时候，两个人就准备妥当了。 就当两个人要出门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那引擎声越来越近，逐渐靠近了小院，最后……似乎是在院门口停了下来。 李岩知道，这个年代，汽车还是相当稀罕的物事，所以，这极大可能是他吩咐胡凯华做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果然，就在他推开院门的那一刻，就立刻看到了门外停着一辆崭新的拉达汽车，橘红色的车身，像是一块砖头一样四四方方，而跟在拉达后面的则是一辆盖着篷布的小型货车。 李岩很轻易的就认出了这辆小货车，因为现在国内只有重卡和轻卡两种大货车，像这种小型货车，一般都是进口货，恰好北华厂里面就有几辆。 “李先生，你真的在这里，太好了，我可算是没找错地方。” 两辆车子熄火之后，位于后面的小火车车门打开，副驾驶上的花开花第一个从上面跳了下来。 李岩看到他，也是点了点头： “这种事情，让手下的人来办不就好了，没有必要亲自过来吧？” 胡凯华听到这话，赶忙陪着笑脸靠了过来，才能够怀里拿出一盒香烟，递给李岩一支： “啊呀李先生，你姐姐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我哪敢让下面的那些人来啊？ 如果他们把事情给搞砸了，让我这个当下属的该情何以堪？” 见他一脸嬉皮笑脸的模样，李岩也是微微的笑了笑，然后想了想，对他道： “你就暂时留在这里，我家那边都是小巷子，货车不一定能进得去。 等过一会儿，我会打到巷子口的公共电话那边去，到时候有了地址，你们再过来吧！” 李岩说完这些，就又重新进了院子，这一次，他带着已经打扮完毕的陈静坐上了院子里的自行车。 本来……从小院走路去锣鼓巷，也不过是十分钟的路程，现在骑自行车，就更是快了几倍。 仅仅不到三分钟，他和陈静就回到了这个四合院。 …… “石头，最近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在外面赚了大钱吧？” 李岩刚刚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就看到了早已经等在大门口的三大妈，其实……三大妈大冷天站在院门口，是来等李家的新姑爷的。 她可是听说了，这一回李家闺女找的这个一家，人家老爹是四院的院长。 这么厉害的身份，她可一定要打上关系，这样的话，将来自家亲戚看病，都会容易许多。 对于这个三大妈的心思，李岩当然也知道一些，自然明白，这老太婆不过是在试探自己而已。 现在这个年头，谁能见得了别人家好…… 说不定他穷的吃不上饭了，三大妈心里面反倒是更加痛快呢！ “大钱倒是没有，就是随随便便挣了几个小钱，几万块还是有的……” 李岩心底翻了翻白眼，然后面无表情的回复了一句。 三大妈本来是不信的，但是看到李岩身边的陈静，一身时髦的衣服和鞋子，由不得不相信这个小崽子真的赚了大钱。 她强忍住心里的痛楚，呵呵笑着道： “要是这样的话，我家你那几个叔叔你可一定要帮衬一下，他们几个现在都分家了，但是在外面独自打拼，也实在混得不怎么样。” 听到这话，李岩忍不住哼了一声。 她还真把自己给当成一吹捧就飞到天上的毛头小子了？ 恐怕老闫家的这几个儿女，已经是这院子里混的最好的几个人了吧。 不说别的，就光是阎解成的那个饭馆，是不是就要值个十几万？ 第119章 见面礼物 李岩没有和三大妈再继续纠缠下去的意思，所以……仅仅是稍微的寒暄了一阵子，他就带着陈静，大步回了家里面。 三大妈站在后面，满脸的疑惑，只不过她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或者就是不太好开口，也只能默默地在心里面嘀咕一下……“难道这姑娘不给介绍一下子吗？” 随着李岩推门而入，一股白雾也涌进了略显狭小的客厅里。 这个时候，李家的一众人正在吃早饭，虽然相比于李岩和陈静每天的伙食，这里的菜色算不上丰盛，但是……却依然是许多家庭梦寐以求的奢侈了。 “老五，你也回来了，要不要坐下一起吃？” 因为李岩搬出去住的这件事情，大哥李东最近这段时间看他别提有多顺眼了。 最近厂里面的订单和工作越来越少，李动也看出了轧钢厂的前途堪忧，所以……他干脆就申请了停薪留职，用李岩从香江带回来的那部莱卡相机，开了一家新的照相馆。 如果是在几个月之前，他还真就不一定把李岩给放在眼里，毕竟这毛头小子刚刚返城没几年，连一个正式工作都没有。 可是前些日子，有一个懂行的人来到了照相馆中，那人一眼就认出了他手中的相机是需要至少两千马克的进口货，就连国内的几个友谊商店……都没有货源。 当时的李东，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毕竟两千马克的外汇，进口的德国相机，这里面似乎哪一个形容词都和自己那个不着边际的弟弟挨不上。 可直到后来，又有几个人在他照相的时候提起这个问题，他才终于算是明白过来，自己那个小透明般的弟弟似乎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际遇。 随着一股子凉风的灌入，李家的几口人全都第一时间发现了李岩的到来。 他们停下手中的筷子，向着门口的方向张望了一眼，却看见一个身材高挑，五官端正靓丽的年轻姑娘就站在李岩的身后。 赵慧娟原本还打算低下头继续吸溜自己手边的大米粥，直到看到了陈静，她才意外的站起身来： “老五，这位姑娘是……” 李岩看着有些诧异的家人，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慢吞吞回道： “这是陈静，我的女朋友。” 不知怎么，他说出这话，全家竟然没有一个人的眼神出现波动，全都很是淡然的接受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李岩这样的外貌条件，找一个漂亮女孩来当老婆……似乎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也并不怎么不值得大呼小叫。 之前的那个许晓霞不就是例子吗？ “哦哦，女朋友是吧，那赶快坐吧，吃饭了吗？” 其实，赵慧娟今天本来还打算要好好的数落李岩一番，这个儿子已经好几个月没怎么着家了，再这么下去……说不定就连他二姐的喜事都错过了。 但是现在，儿子既然带着对象回来了，她这个身为老娘的也自然不好在这个档口发作。 李岩和陈静两个人本来就没吃早饭，所以顺理成章的就坐了下来，让三姐李芳给各盛了一碗米粥。 现在这个阶段……二姐正和陈超在一起，准备结婚的事情，而大嫂因为怀着孩子，所以家里的杂务，就只能全都交给了平时懒散的李芳来做。 看李芳脸色阴沉，明显不情不愿的样子，陈静以为这位三姐不太待见自己，于是赶紧从包包中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精致包装盒： “三姐是吗，初次见面，实在是没有什么准备，这就当是给你的礼物好了。” 李芳盛完粥之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到陈静递来的东西，本来还不怎么在意。 不过……当一旁的好奇心旺盛的李晨打开了那个包装盒，在座的人还是被惊到了。 那是一块淡蓝色的女士手表，就算是表盘也不过只有拇指粗细，放在那块白色泡沫上面，就更加显得纤细和美观。 李芳一时间瞪大了眼睛，赶紧把那块表从盒子里面轻轻的拿了出来，再一次望向陈静的目光，已经从不屑变成了炙热： “这个……是送给我的？” “当然！” 陈静郑重的点了点头，微笑间，两只眼睛逐渐化作了两片月牙。 “这个实在是太贵重了吧，我……” 李芳虽然表面上不好意思收下，但是他的手上，却早已经紧紧的把那块表攥在了手心里。 她就是在友谊商店工作的，所以再清楚不过，国内的钟表公司……根本就没有这么高超的设计能力和加工打磨技术，起码现在，还是这个样子。 目前国内最为精致的手表，也不过是上海牌而已，这东西在那些偏远地区确实是难得一见，但在京城，却稍稍显得有些落伍了。 现在手头上但凡有两个闲钱的人，谁不想着从外面弄一块手表，来提高自己的身价，虽然这些东西，都是从水上走丝而来。 眼看李岩带回来的这位新女朋友这么大方，全家人一下子都吞了吞口水，尤其是李晨，更是眼巴巴的望着陈静，希望她能从那个提包里再拿出点什么东西来。 然而……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李岩只是和陈静说了一下这次的目的而已，甚至于连家里面有几口人，他都没有透露。 陈静就算真想要准备些礼物，也没有办法不是？ 看着桌上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几双眼睛，陈静一下子有些慌了，无奈之下，她赶紧拿出了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了六张橘黄色的钞票出来。 “真是不好意思，今天出门实在是太匆忙了，就没来得及准备其他人的礼物。 这六千港币，就当是我初次见面，给大家包的红包了。” 眼看着桌面上那一张张迷人眼睛的一千元纸钞，所有人都有些坐不住了，但是……李德海这时候却是在桌子上狠狠的一拍： “人家客人来了，我们不给客人包红包，难道还要让人家给我们包红包？” 伴随着他这句有些阴森的话，全家所有人一下子都蔫了下来。 不过，李老太太却实在是受不住这个诱惑，接过那张钞票，小心翼翼的保管起来： “东子他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也是人家姑娘的一份心意啊。 我现在啊先帮人家保存起来，等待人家和咱们家老四结婚的时候，我再给拿出来不就是了？” 第120章 空旷的新房 对于其他人，李老爹多少还能表示一下在这个家中的威严和地位，但是对于自己的亲娘，他也只能长叹一声。 接着，见李老太太开了头之后，赵慧娟和李东等人也纷纷都飞快的把陈静放在桌上的钱装了起来。 见到李德海不收，李东甚至还越过桌子，把他面前的那张也拿走了。 “爸，反正你也不要，这一张就当是给我家杏儿肚子里的孩子了。” 一家人拿走了钱之后，再也不好坐在客厅里面，所以……除了要收拾碗筷的李芳之外，所有人都飞也似的逃回了自己的房间，不到两分钟后，客厅里就只剩下了李岩等四个人。 眼见只剩下自己，李德海从怀里拿出了一盒海军，就要抽出一只来叼在嘴上。 但很快，他就想起了家里面似乎还有客人，而且还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所以……他只是顿了顿，就很快把手里的烟又塞回到了烟盒里。 “你那个姐夫，你见过了吧？” 李岩这边正夹起一块薄薄的黄瓜咸菜，听到李德海的话，他连忙抬起头来： “嗯，见过了，我觉得……还算不错。” 李德海也是点了点头，接着道： “听说，你二姐的公公，是四院的副院长，哎……” 一声长叹过后，他又忍不住蹙起眉头来： “你也知道咱们家的情况，把女儿嫁给人家，属实是有些高攀了。 上个星期的时候，我还在想，咱们家这些日子挣了不少钱，最好是能给你二姐添置一台电冰箱或者是洗衣机什么的。 娘家有能力但是不给她出点嫁妆，那将来你二姐在婆家受了欺负怎么办？”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德海脸色更加的阴沉了： “可是现在，咱们家的钱都在你妈和你奶奶的手里面，我这个干活的，除了买一盒烟，二两酒之外，根本就见不到钱。 这个事情和他们说了之后，他们也根本就不怎么在意…… 她们俩的意思是，闺女出嫁，能够添置一台缝纫机就很不错了。” “咕噜噜……” 李岩喝下一大口米粥，然后擦了擦嘴角，很是平淡的道： “这个事情，你就交给我好了，我记得今天二姐他们好像要布置新房是吧，正好我去看一看……有什么能帮忙添置的。” 听儿子这么说，李德海一下子望着李岩，停顿了好几秒种，才终于点了点头： “那就再好不过了……” …… 李岩和陈静很快吃完了早饭，这之后，李芳对于弟弟的这个新女朋友可以说是印象极好，不停的嘘寒问暖，端茶送水。 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之后，一直到上午大概九点钟，李虹才终于带着陈超进了屋门。 “妈，你今天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布置新房？” 李虹进了门，仅仅是在客厅停留了一下，就朝着李父李母所在的小卧室喊了一声。 这种热闹，其实赵慧娟还是想去的，不过……想想自己一会儿真的要去了，可能也就是站在那里干瞪眼，任凭别人在眼前显摆些好东西。 所以，她还是生生忍住了这股子冲动。 “我就不去了，你带着老大和老四去吧，到时候看看那能不能帮着干点什么杂活啥的。” 对于这个事情，赵慧娟心里面多少有些打怵，于是她连忙又补上了一句： “我还要在家里面给你做喜服和被子呢！” …… 没多久，李岩，陈静，李东，还有二姐两口子就出了胡同，这时候的天色灰蒙蒙的，天空中已经飘起了斑斑点点的小雪花。 这小雪花并不大，打在人的脸上，也只是让人稍微感到冰冰凉凉的。 很快，陈超就带着众人来到了巷子口，这里停着一辆黄色的天津大发。 “妹夫，这是你买的车吗？” 见到陈超拿出钥匙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李东的脸上多少带着些诧异。 对此，陈超赶忙挥手表示否认： “不是，这几天不是要布置新房吗，那些家具和家电什么的，用板车拉实在太麻烦，我爸就托人借了这辆面包车。” “原来是这样……” 听他这么说，李东才焕恍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在陈超的示意之下坐上了面包车的后座。 …… 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包车开到了四院的家属院中，几个人陆续下了车，在陈超的带领之下，进入了一个刚刚修建好，才刷过漆面的六层小楼。 “就是这里了，我们单位分的新房子就在二楼，不算大……但是足够用了。” 李东看着眼前这个崭新的楼房，眼里流露出丝毫不加掩饰的羡慕神色。 而李岩则是缓缓靠到陈超的身边，轻声问道： “对了姐夫，这里有公用电话吗？” 陈超听到这话，下意识回过头来，推了推眼镜，才回道： “公用电话？ 这个倒还真有，在大门口的地方，应该有一个报亭，你去看看那里有没有公用电话。” …… 李东等人不明白李岩是什么意思，不过，陈静却知道，还有好几个人和一车的东西就等在自己家小院的门口呢。 李岩很快就小跑着到了陈超所说的报亭跟前。 为了节省时间，他直接向着窗户里面扔了两个硬币，然后就拿起电话，打给了自己家附近的那个老大爷。 “喂……” “李先生，是你吗？” 电话仅仅是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然后……听筒中就响起了胡凯华的声音。 “没错，是我。” 李岩点了点头，然后道： “我这儿有个地址，你们都过来吧。” …… 虽然李虹和陈浩已经领了结婚证，但是……两个人毕竟还没有正式办过酒席。 所以现在，新房里也是添置了一台电视机和收音机。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这样的家电配置当然是属于高配了，但副院长的儿子结婚，这些东西多少还是寒碜了些。 李东穿梭在新房的各个房间之间，不遗余力的帮着搬家的工人把家具和家电摆放整齐。 “妹夫啊，你父亲再怎么说也是医院的副院长，就这么三两件家具，是不是太不够看了。” 李东看着面前足有六十多平方的大房子，再看看摆放了沙发和各类橱柜后……依然空旷的房间，难免念叨了起来。 第121章 你们是不是走错了地址? “啊……” 听到李东这么说，陈超多少有些尴尬，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作为医生，其实是以研究技术为主的。 平时家里面的事情，也大多是交给李虹来处理…… “爸，妈，你们来了？” 就在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时，门口忽然走进了一个中年男人。 这中年男人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眼神坚毅，浑身上下充满了上位者的气息，就连长相也和陈超有七分相似。 听陈超的话，这应该就是他的父亲了。 “奥，我们本来是不打算来的。 不过，朵朵非要过来看看，想要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所以……我们仨到底还是抽时间赶过来了。” 陈父听到了儿子的话，只是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迈入房间中，环视了整个屋子一圈。 李东看到方房间里面又进来了三个人，并得知这个中年男人就是陈超当副院长的父亲之后，越发的殷勤起来，从搬桌椅板凳，到帮着陈超打扫屋子，贴喜字等等。 总之，陈超压根就没怎么做体力活，在他的帮助之下，事情一下子就快了许多。 “爸妈，还有朵朵，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大哥，李东，现在在红星轧钢厂做电工。” 看陈父陈母对李东露出好奇的目光，李虹赶紧上前两步，给两位介绍了起来。 在陈父陈母的旁边，则是站着一位戴着粉红色棉线耳包，围着纯白围巾的十五六岁小女孩。 她看向李东，眼神中的探索求知欲掩藏不住，糯糯的说了句： “电工……电工是做什么的啊？” “哎，什么电工，早就不干了！” 李东闻言，赶紧挥了挥手否认，然后双手比划着道： “我现在自己开了一家照相馆生意也还算可以吧！ 一天下来，一两百块总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说到这儿，他赶紧转移了话题，视线四处巡视起来： “对了，石头呢？” 李虹眨了眨大眼睛，望向门外的方向，解释道： “他刚才还和陈超问哪里有公用电话呢，可能是有什么急事了吧。” 有这么个机会，李东怎么可能放过，他赶紧放下手中的储物柜，假模假样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怨愤起来： “这个老五也真是的，刚才还说要一起来帮你布置新房，结果现在倒好，才刚过来，一点活都没干，就跑的没有影了。” 他不知道是真的求情，还是装模作样，很快，就有转过头看向了陈父： “叔叔啊，这事情真是……实在不好意思了。” 陈超的父亲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李东的这点小九九，他又怎么可能不清楚，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后就道： “那才多大的事情，今天能看到你这么踏实肯干的小伙子，叔叔我也是很高兴……” 然而，他这话还没说完，那和煦的笑容和盯着李东的眼睛就一下子跳过了面前的年轻人，看向了门口。 只见门口那里，两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工人正有些吃力的抬着一台纯白色的冰箱走了进来。 “你们……你们是不是走错了？” 陈父看着眼前的这台冰箱，那流线型的精美设计和洁白的能反射人影的釉面，不用想也知道……这绝对不是国产的东西。 可是，他明明记得，今天似乎只有自己家一家来查看新房啊，而且院里的其他人就算真的比自己条件要好，自己身为副院长能不知道？ 他本来想着，进口家电这个东西，等到儿子结婚了之后，再慢慢添置的。 毕竟他们也没有必要和什么人攀比，家里有一台电视机……就已经算是很好了。 “没有啊，这不是李虹和陈超的家吗？” 搬来冰箱的工人明显有些吃力，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冰箱基本都是不锈钢和各种金属制成的，这两个工人把它给抬上二楼来，明显太阳穴已经鼓出了青筋。 听到两个工人这么说，不仅是陈父，就连陈超和李虹也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他们看两名工人累得满面通红的样子，赶忙走起上前来，帮着把这冰箱从两名工人的背后给卸了下来，然后才摸着冰箱光滑的釉面，忍不住开口： “没错，我是叫陈超不错，可是……我们家没买过这冰箱啊！ 更何况……” 他的话音顿了顿，就把视线转移到了冰箱的角落处，因为那里，刻着几个并不太显眼的字母，这不是东芝的冰箱吗？ 自己就算是买错，也不可能把外国的进口家电买进来了吧？ 这不是相当于下单一艘二手渔船，人家却给自己送来了一条米国最新的航空母舰…… 更何况，自己也压根就没有下单啊！ 两名工人这个时候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在陈超等人的帮助之下歇了口气，这才又终于恢复了状态，缓缓的笑着道： “奥你说的这个，这是我们老板买给陈超而李虹二位的……” “你们老板？” 陈父到底是经过了大风大浪，比其他人靠谱得多，他脑海中电念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能不能方便问一下，你们老板贵姓啊。” 那工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随手接过了李虹递过来的一杯热茶，听到陈父的话，忙回道： “我们老板姓李，具体叫什么……呃，我也不太清楚。 不过我听说，这次新婚的李虹小姐，是我们老板的姐姐。” 这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李虹对于这样的结果……似乎并不是很难接受。 但是其他人，尤其是李东，男子李却像是被人用五十斤的大铁锤敲击过了一样，隆隆作响。 这种事情，他是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的，但仔细想想那台自己每天都要使用的莱卡相机，他又不得不相信……自己的这个弟弟似乎真的变成有钱人了。 实话说，就在几个月之前，自己有工作，是厂里的电工，而自己这个弟弟还是个卖油条豆汁儿的无业游民。 那时候的他，打心眼里没看得上自己这个弟弟。 可现在，短短的半年而已，难道就攻守易型，时移世易了？ 第122章 只好用这辆车来凑个数了 然而，还不等几个人的震惊结束，就又有一个人抱着一台洗衣机从楼道里走了上来。 “别挡着道啊……” 位于后面的工人仰着脑袋，极为吃力的搬着一台灰绿色的洗衣机，不知道多久才进了大门。 这回……陈超和陈父陈母等人，即使再怎么傻，也该知道，人家不会是送错了地方。 “这又是？” 李虹顺着已经完全敞开的房门望出去，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就立在门前的那个大家伙。 这一次，不仅是帮忙的工人，就连胡凯华也提着一部日立的收录相机走了上来。 一见到李虹，他就满面的笑容： “这些……都是我们老板的一点心意。” 看到洗衣机和冰箱明显的对比，他又不得不解释了一句： “因为想要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进口的洗衣机实在是不容易，所以我们老板干脆就买了一台小天鹅的洗衣机送过来。” “另外还有这个……”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手中的收录像机从包装盒中取了出来，连接到了电视上： “这是纯进口的日立录像机，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在家里面收看录像带里面的内容了。” 陈超这个时候已经明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看着连接上录像机的那台黑白电视，陈父陈母而只能干笑两声： “这真是麻烦了，不知道亲家的侄子他现在……” “奥……” 胡凯华一愣，紧接着又再次露出了笑容来： “我们老板就在后面呢，您老人家是不知道，他这次为了二姐的事情，特地还准备了夏普的大彩电，还有空调，燃气灶，吸尘器，电饭煲……” 听着胡凯华的这么一番言语，在场的人全都张大了嘴，就连那个一向好奇的小女孩陈多多，也不禁咋舌起来： “这么多东西，这屋子能装得下吗？ 而且这么多的进口电器，究竟要花多少钱啊！” “唉！” 胡凯华很是淡然的摇了摇头，把手里面的收录相机给关闭掉： “你这就想多了，其实这些东西，每一件也就二三百美元的样子，加在一起……也才不到三千美元。 这都是我们老板通过关系，从海关那里低价搞来的。 如果要是在国内买，恐怕翻上个五倍十倍，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很是从容的把最大的功劳都归给了李岩这个当老板的，因为胡凯华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正是该老板露脸的时候，他这个属下，之后肯定少不了封赏就是了。 “三千美元……” 听到胡凯华这样轻描淡写的话，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李东在内，全都咬紧了后槽牙。 尽管众人已经知道，现在世道已经变了样，但却也从来没想到，任何人之间……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想想陈父当了十几年的副院长，管理着一个医院的上千号人，这已经是妥妥的高收入群体，人上之人了吧，但这么多的进口电器，他却是连想也没有想过。 当初陈超去李家过礼的时候，他们家出了八百块的彩礼钱，本来还有些小自得和一些优越感，结果这才几天而已，就让人家给把脸都打肿了！ 就在一众人在屋子里面尬在原地，不停的抠着脚趾的时候，李岩终于和人抬着空调走了上来。 在他的身后，陈静则是双手套着套袖，拿着一个两尺见方的纸盒箱。 虽然众人不认识日文，但仅仅看哪个形状，也不难猜出，纸盒箱里面装的……应该就是电饭煲了。 “你就是小李吧？” 不等李岩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陈父就走了过来，再也不顾自己的风度，也不管空调上的油渍和灰尘，帮着李岩把手中的东西放到了地板上。 “没错！” 李岩直起了腰，然后略微打量起了这个四十岁出头，留着二寸长发的中年男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就是陈叔叔吧？” “哈哈……” 陈父闻言，一下子就露出开怀的笑容来。 不知什么时候，陈母也来到了李岩的跟前，越看这个小伙子越是顺眼： “小李啊，结婚了吗？” 李岩还不等休息一下，就被陈母直接拉到了刚刚安装完成的沙发上。 “哎哎……人家才第一次来咱们家，你怎么能问这种问题？” 陈父听见了陈母的话，露出貌似不悦的神色，然后直接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一家人干脆就把李岩给围了起来。 “吃饭了吗，要不要留下吃一顿便饭？” 其实不仅是普通的老百姓，李岩很早就明白，有钱有背景的人，更加需要扩大自己的人脉。 而且……往往在这种时候，他们对于机会和贵人的把握，要比那些普通人更加饥渴和敏锐。 果然，这一次……陈父他根就不打算给李岩拒绝的机会，就直接通知陈母买菜，去厨房准备了起来。 李虹一度想要进厨房帮忙，但是很快就被陈父给阻止了。 其实之前的几天，厨房里的事情，一直都是李虹和陈母共同负责的，毕竟这在许多人家的眼中，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然而今天，有了这么多的家用电器一下子送进门来，一切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陈父的这个决定看似无意，其实就是在给李岩一个保证而已，保证李虹今后在陈佳绝不会受欺负，甚至……连下厨房的事情，都尽量不会安排给这个儿媳妇。 从今天李岩买来的这些东西里面，他就已经看出不少东西，包括李岩的实力，和李岩姐弟两个的情分等等。 今后如果陈超和李虹发生了冲突矛盾，就算是看在李岩的面子上，他们也绝对不会只偏袒着自己的儿子，而不顾儿媳妇一方的感受。 “小李啊，你说你来就来了，买这么多的东西，我们夫妻两个……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就算是真的用我们两口子的工资来还，也不知道要还到猴年马月去了。” 饭菜还没有上桌，陈父就坐在李岩对面的沙发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而李岩对于这一切，也只是摆了摆手： “陈叔叔你要这么说，那真就是折煞小子了，您每天做的……都是救死扶伤的事情，这种事情怎么能和肮脏的铜臭联系在一起呢？” 说着，他又把早已经准备好的拉达车钥匙拿出来，放在了木质茶几上： “我二姐结婚，原本想给她和姐夫搞一辆桑塔纳来开开呢！ 但是没办法，那个东西实在不好抢，就只能用这个拉达先凑凑数了。” 第123章 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事情 这时候的房间里已经坐了五六个人，虽然整套房子的面积不小，足有六十多平方米，但这么多人坐在客厅里，还是稍微显得有些局促。 李岩把那把不锈钢制成的钥匙随手放在了身前的木质茶几上，其他人的目光也自然而然的，被一下子吸引了过去。 大人们也许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算是再震惊，再感到如何的不可思议，也最多就是微微张开下巴，或者活动一下喉结罢了。 可是陈朵朵一向作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本来就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现在看到李岩随手就把一辆车送给了自己的哥哥和嫂子，就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依然维持着尴尬的寂静，依旧是陈朵朵这个小女孩打破了沉默： “李大哥，你的意思是，你要送给我哥和我嫂子一辆小汽车？” 她说这话的时候，不仅是眼中，就连脸上都写满了疑问，因为她长这么大……还真就没见过有谁把一辆小汽车送给别人的呢。 这种事情，他只是在港台和日韩的电视剧里面见过，但现实生活中，却从来没有经历过，哪怕是听说，也没有听说过一次。 想到这儿，陈朵朵的一双眼睛一下子发出了光芒来： “这么说，我今后来哥家的时候，就可以坐小汽车了？” 实话说，李岩想要摸摸这个天真小丫头的脑袋，但是想想这孩子似乎已经年纪不小了，再加上陈静就坐在自己的身边，他还是勾起嘴角笑笑，断绝了这个想法。 “当然，你要不要现在就让姐夫带着你去试一试？” 李岩说着，就径直把那带着钥匙圈的钥匙拍在了陈超的手里，陈超接过这个东西，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瞬间不知所措起来： “这，石头，这实在是太贵重了吧？” 对于他的反应，李岩只是轻轻的笑了笑人，然后就帮着他紧紧的握住了那把钥匙，把他推出了房间： “这车是黄色的，就在楼下停着呢，你赶紧去试试吧！” 这点东西算是什么贵重的，他还没把那个快餐店的事情说出来呢！ 不过仔细想想，这件事情还是私下里告诉二姐比较好，这家店既是二姐帮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报酬，也算是她婚后的一个退路。 …… 陈超还在原地，捏着钥匙有些犹豫的时候，陈朵朵已经赶紧带着李虹与陈母，拉着他一起出了门…… “哥你快一点了，我还要看看那小汽车长得什么样子呢！” 虽然几个人已经走进了楼道，但是小姑娘清脆的声音却依然通过门洞，清晰的反射进了屋子里。 住在同一个单元的人，基本都是陈超父母在医院的同事，听到这话……全都纷纷打开了房门，探出脑袋来查看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等到那些平时就争强好胜的婆娘们看到陈超带着老婆和老娘坐上了一辆崭新的小车，一个个眼里都流露出莫名的意味。 都知道陈副院长家里面要结婚了，可是……他们早在结婚之前，就早把女方的家世背景打听的一清二楚了，按理说，那个出身普通职工家庭的小姑娘是不可能赔过来什么像样的嫁妆，更不要说是这样一台小汽车了啊？ 难道，这买车的钱是陈院借的，或者说这干脆就是陈家为了婚礼借来的车？ “呵呵，真不好意思了？” 看着陈朵朵像是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离去，陈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李虹和陈母去买菜了，他也只能想着给李岩等人倒杯茶水。 不过……这说到底也是一个才刚刚装修好，还没有搬进来的新房子，陈父翻箱倒柜之下，也还是没有在家里面找到茶叶。 “我记得平时，有好多人送给我茶叶，我都喝不过来，结果现在想要请人喝茶，反倒是找不到了。” 陈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这种人，最不缺的就是茶叶这样的小礼品，结果到了这样的关键时刻，反倒是掉了链子。 “这个不用了，我和白水就行了。” 李岩看到陈父的样子，赶紧站起身来制止了他，他知道……陈父没有跟着陈超等人一起出门兜风，应该是还有什么话想要和自己谈。 这个时候，李东已经明显不好意思再继续待下去了，他只好和陈父挥手打了个招呼，然后便穿上自己的棉衣离开了： “陈叔叔，我得回去了，我家的照相馆那边还有生意呢！” “吃顿饭再走读好。” 陈父知道李东和李岩这对兄弟的关系并不怎么和睦，从刚才他看到这些电器的吃惊样子，就不难知道，李岩平时应该也是把这些信息瞒着家里面的。 所以，他的这句话看似是在客套，呃……实则真就是客套一下。 “不用了，我昨天还有人约了今天中午的生意呢，如果吃了午饭再离开，人家该等得及了。” 现在再和李岩共处一室，李东是真的没有这个脸皮了。 “这样的话，那我就不留你了，走的时候小心路滑啊！” 陈父直到这个时候，还不忘了提醒一下李东，一直等到李东彻底出了单元门洞，他才从楼道里走了回来。 “小李，不介意我也叫你石头吧……” 陈父坐下之后，再次展现出了笑容，轻轻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温水道。 李岩刚才只是知道这家伙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聊一聊，但看现在的情况，他觉得这位亲家爹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求自己才对。 他赶忙摇了摇脑袋，道： “当然不介意，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就不用说两家话了。” 虽然……李岩也对这种长辈与晚辈的教导关系有些反感，但想想这毕竟是姐姐的公公，他终究还是不好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能笑脸相迎。 听到李岩这么说，陈父多多少少也放下了心来： “石头，你现在都在做些什么工作啊？” 接着，他环视了在场的进口家电一圈，然后又忍不住问道： “以你现在的能力，赚的一定不少吧？” 第124章 陈父的请求 “我自己……倒是没做什么工作了，就是做了一点小生意，开了家厂子。” 李岩挠了挠头，对于这种事情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原来是这样……” 尽管李岩说的不多，但是从他的只言片语之中，陈父还是得到了不少需要的信息。 忽然，他一下子抬起头来问道： “那石头，你有路子能搞到外汇吗？” 这话没说完，他似乎是觉得自己话里的意思还不明确，于是就又补充道： “我是说那种大笔的，最好是上万美元的外汇……” 听他这么说，李岩不由得微微犹豫了一下，说实话，这笔钱现在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但是……有些事情一旦暴露了，那将来定然是数不清多麻烦。 看他这个样子，陈父干脆长叹一声，彻底把事情说开： “其实是我们医院，最近……我们医院想要进口一些外国的检测仪器。 可是我们手里面又实在是没有外汇，像上面申请的报告，也是石沉大海，好久不见动静。” 说着，他的眼神里面不由流露出安然的神色来。 原来是这样…… 李岩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稍稍思索了一下，这才道： “外汇的门路，我这里倒还真是有一个，不过，您那边需要多少？ 如果太多的话，我这里也是无可奈何。” 这下，陈父的眼神顿时一亮，连忙抬起头来： “也不需要太多，有个五万美元就足够了…… 至于兑换方面的事情，我们可以在之后详细讨论。” 关于这个事情，李岩其实还真要思考一下，他要仔细琢磨琢磨，这笔钱究竟是要以自己私人的身份来出，还是以服装厂的名义，又或者，以自己在香江的贸易公司的名义来出。 陈父其实也不指望李岩第一时间就给出自己答案，所以……他也只是把这件事情给提了出来，至于剩下的，那就全都靠运气了。 …… 接下来，李岩又和陈父聊了些有的没的，当然，以他的阅历，在一些日常生活上的事情想要搪塞下陈父还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在这段时间里，陈父其实也对于这个年轻人感到相当的惊讶，震惊于他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有这么多的社会阅历，就能了解这么多国内外的知识。 “爸……我们回来了，你没和我们一起去，肯定会后悔的。” 就在两个人相谈正欢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越过房门传了进来，陈朵朵人还没有进门，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和陈父分享刚才一家人坐小汽车兜风的喜悦了。 陈父听到这个声音，也只能是无奈的笑了笑，他作为一个大医院的副院长，一辆小汽车还不至于让他如此的失措。 医院里面，只有院长一个人是配车的，虽然不是什么好车就是了。 但是……他们这些医院的干部，平时向来都是各位高级干部们恭维和拉拢的对象，真要遇到个什么急事儿，只要随便打个电话，调一辆车来……还是轻而易举的。 “你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种事情，难道就不能等进了门再说吗？ 在外面大大咧咧的，成什么体统？” 陈父还没说什么，跟在小姑娘身后提着一条鱼的陈母就笑骂了起来。 李岩听到这儿也回过头来望去，他一眼就能看到，陈超红光满面的样子，明显是心情极好。 看来，刚才看了那辆新车之后，他也是惬意的很。 看到陈母提着鸡鱼和一条穿在绳子上的五花肉，陈静连忙站起了身，也快步走进了厨房： “阿姨，我来帮您一起吧？” “不用不用，这种小事情，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哪里还用的上客人帮忙？” 现在，陈母是真的不敢再继续使唤李家的人了，尤其是他知道这姑娘是李岩的男朋友之后。 “姐夫，那车还可以吧！ 虽然舒适度上肯定比不上日苯车，但是皮实耐造这一方面，还是相当不错的。” 陈超刚刚从外面回来，就把随身的网兜打开，露出了里面淡青色的苹果和有些干瘪的橙子。 这个年月，国家还没有正式的菜篮子计划，更没有像样的冷链储存体系，所以……大冬天能吃到哪怕是这种水果的人，也都是相当不一般的人了。 陈超拿回来的这些，全都是供销社里面，那些认识他的售货员们专门留给他的。 这种现象……也算是这个时代特权的一部分吧！ “石头，来吃苹果！” 陈超说着，就很是热情的把手里的水果塞进了李岩的手里。 然后，他猛地抬头，才又看到就坐在李岩身边的陈静，于是赶紧又拿出两个来，一个给了陈静，一个则是给了早已经翘首以盼的小丫头陈朵朵。 “有一辆拉达开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这样的进口车，整个四九城里面都不多。 非要找欧洲和日苯的车子，那我实在是有点不知道轻重了。” 陈超甩了甩手中的钥匙，嘴角缓缓勾起，他是一个比较含蓄的人，不太擅长表现自己的感情，可是这辆车，还是让他释放了仅有的那不多的外在情感。 “就是啊，李大哥，你是没看见呢！ 当时我哥开着这辆车在路上，那些人羡慕的眼睛都要掉在地上了。” 陈朵朵啃着自己的苹果，但是眼睛里的小星星却是丝毫没有减少的趋势。 接着，她竟然盯着李岩，问出了一个让人有些啼笑皆非的问题来： “李大哥，你是不是出过国啊，一下子带回来这么多国外的东西……你不会是华侨吧？” “噗……咳咳！” 她这话说完，其他人还没做出反应，正坐在角落里面喝水的李虹却一口水喷出，然后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她一下子想到李岩那段时间假冒华侨，到处骗人的时光了。 仔细想想，自己这个老弟也真是能折腾，如果换做其他人，别说假冒华侨，估计连和那些官员们正常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 四合院，李东坐着红白色的公交车，很快就到了家。 到家的时候，家里的李芳和赵慧娟正在做午饭，看到儿子回来了，赵慧娟下意识就问了句： “怎么样，小陈家的那套新房还不错吧？” 对此，李东也只能机械的点了点头。 见他的样子，赵慧娟只以为他在陈家受到了什么刺激，于是便擦了擦手，问道： “对了，小陈家的新房里，都买什么好东西了，也不说一说？” 第125章 装备到位，准备调试 李东坐在电视前的长椅上，低着脑袋一句话也没回。 看到儿子这样，赵慧娟不由得更加好奇了： “你这是怎么了，你妹妹和妹夫家的事情……就不和我说一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才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了切菜的动作： “对了呢，老四那小子怎么到现在也没回来？” 直到听到这话的时候，李东才终于算是反应了过来，只不过……他的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电视屏幕，嘴里面却吐露出一句让在场的两个女人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的话。 “老四被陈家叔叔给留下了，看这样子，两个人应该是要谈什么事情吧。 另外，今天老四可是送了二妹家一台小汽车。” 说完这话的时候，李东也多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实在太过离奇，哪怕当时，他是亲眼看着陈超两口子坐上了那辆崭新的橘黄色小汽车绝尘而去。 说实话，一想到这件事情，他连姜昆的相声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他实在是不知道，老四那小子……究竟已经瞒着家里面，变成了一副什么样子。 “老四……小汽车？” 赵慧娟刚听到这话时候，明显的怔了怔，可是很快，他就又露出质疑的笑容来，把手探进了铁盆里清洗刚买回来的萝卜青菜。 “老大，你不是迷糊了吧，石头那小子和老二之间的关系是不错，可要是说买上一辆小汽车的话，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说着话的功夫，她又把手里面的菜叶子摘了摘，把洗干净的白菜摆在了案板上。 不过，李东似乎已经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起身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一句话都没有再回复。 赵慧娟看着这一幕，眼里涌出了诧异的目光，然后……她才心不在焉的把手中的东西全部扔进了灶台前的铁锅里，用铁铲翻炒起来。 “老大不会是魔怔了吧？ 小汽车，这种东西怎么可能？ 我活了这么大，还没听说谁结婚的时候，有人送小汽车当彩礼呢！” 直到现在，他仍然是半信半疑的状态，哪怕是心底有些些许的动摇，但想到李岩那个小子，她仍然是忍不住直摇头。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己还能不了解吗？ 虽然家里面的照相馆是那小子置办的产业没错，可这种事情……他也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这个时候的赵慧娟，从心底里就不打算相信这个已经被自己抛弃掉的儿子还能有什么作为，一个初中毕业就跑到乡下去种地的家伙，就算是从前的时候还认识几个字，这些年也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吧。 说到底，她能指望的还是只有家里的老五，只有李晨考上了大学，才能给自己光耀门楣呢！ …… 几天之后，李虹和陈超的婚礼正式结束，原本陈家只是挑了一家小饭馆来办理宴席，但是李岩得知了这件事情，当然不会让二姐的婚礼进行的这么草率。 于是……他特别又让华心亭停工歇业了一天，这一天的时间全都用来招待婚礼上的宾客们。 “老板，钟厂长他们来了……货已经到了。” 宴席进行到一半，众人已经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冯为民忽然找了过来，对李岩低声耳语道。 李岩听到他的话，立刻就明白过来，应该是从富民厂订购的那四条生产线已经到了。 “爸妈，奶奶，你们先吃着，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就不陪着你们了。” 李岩很快就拿起了挂在椅子后面的衣服，风风火火的走出了饭店的大门。 “哼！现在有了点能耐，真是不知道怎么显摆了……” 就和李岩坐着不远的赵慧娟看到他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在他看来，这明显就是手里有了几个钱，已经开始浮躁了。 想想自家的老五，明年就要考上大学了，可还没像他这样不可一世呢！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面也这么想着，桌上的其他几个人李家人看过来的目光，却全都一下子古怪了起来。 因为就在刚刚，他坐上李岩买的那辆小车的时候，还高兴的像个孩子似的呢! …… 李岩和冯为民很快就到了车站，在到达车站之前，他还不忘了给北华厂打去了电话，从那边调几辆卡车过来。 “钟厂长，可算是等到你了。” 火车站的出口处，李岩远远的就看到了站在站台上的钟岳，心里面别提有多兴奋了。 钟岳的身边，是一些用木头栅栏封装的大箱子，小的有一米长宽，大的一些……甚至能达到三米上下。 他摸着这带着毛刺的木箱子，想象着里面的东西，知道这回自己终于算是可以大干一场了。 厂区那边早就已经准备就绪，接下来，只要等待这些机器和流水线入驻，他就爱可以把生产力开动起来，大批的招募员工。 “李先生，幸不辱命，四条生产线已经全在这里了。” 钟岳这一次知晓问题的严重性，所以特别带领了七八个人，亲自一路护送着流水线北上而来，现在，东西终于交到了正主的手上，他也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李岩也赶紧握住了钟岳的手，重重的点了点头： “钟厂长不着急回去，在这里吃一顿便饭，我做东……算是给你们接风洗尘。 另外，这几天……” 说到这儿的时候，李岩特别转过头来，把视线给到了身后的孙宝田： “这几天老孙你就带着钟厂长他们在京城好好的逛一逛，正好你们都是退伍的军人，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 孙宝田现在，基本就是充当李岩的保镖，如果过两天李岩有了车，说不定还会充当司机的角色。 不过，哪怕是这样，他也觉得这份工作相当不错了，毕竟一份不用出力……只是陪人走走逛逛的差事，每个月能拿到两百块的工资，这在他的想象中已经高的离谱了。 李岩等人在街边随便找了个馆子，给钟岳等人点了一大桌好酒好菜，当然……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而是让手下的冯为民从人力市场去找一些搬运工人来，第一时间把这些机器全部搬上大车送进了新厂区。 第126章 塑料外包装 当天下午，位于京城郊区的一个空地上，新建起来的厂房旁边，已经围满了人。 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其实这些人全都是被招工告示吸引到了这里来的。 最近这几年，返乡但又没有工作的知青实在是太多了。 这些人有为生计所困，还能打打零工。 有的家里条件还好的，干脆就带着老婆孩子在家里面啃老。 现在既然有这么一个机会，男工每月一百块，女工每月八十块，还可以留在京城，他们当然是不会放过。 “让一让……让一让……” 一个明显脸色晒得黢黑，看起来超过了三十岁的妇女看到招工的告示，拼命的挤到了厂门口的小桌子旁。 “叫什么名字？” “白金花！” “多大年纪了？” “三十三了！” “是本地人吗？” “没错，我就是本地人，就住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这个面庞黝黑的女人似乎是怕登记信息的人不相信自己，还高高的踮着脚尖，越过人群把手指指向了不远处的一条巷子。 现在厂区的这些人，其实一部分是冯为民从深市带过来的，更多的，则是李岩从快餐店里面拉来的劳力。 至于这个厂区所在的郊区，在现在这个时候说起来是郊区没错，不过……在三十年后，也依然是三环以内，正儿八经的寸土寸金。 虽然李岩一下子就放出了四百人的招工指标，但是因为待遇实在太好，仅仅是一个中午的时间，都没等到消息扩散出去，这些名额就被厂区附近的居民给内部消化了。 既然工人已经到位，那接下来自然就是流水线的安装调试。 对于现在离大年三十只剩下不到十天了，接下来，光是安装和调试设备估计就要三到五天的时间，真要产品上架，估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 现在阶段，方便面厂里面的管理架构还没有彻底成型，所以……李岩也只能通过把自己带来的心腹当做临时主管的方式，来暂时掌控这家工厂。 虽然厂里面仅有四百多人，但对于一切还不熟悉的众人来说，李岩的这种短期管理无疑会带来巨大的副作用。 坐在厂长的办公室里面，李岩脸色越来越是纠结…… 现在厂里的技术员正紧锣密鼓的教导着这些新来的工人们，因为这些普遍都是初高中的学历，所以对于这种工作上手很快。 估计要不了几天，他们就能掌握整个操作流程，并且让工厂彻底运转起来。 但是……如果继续这么等下去，不作任何宣传的话，等到过几天过年的时候，方便面即使真的上了货架，估计也不会得到多少人的认可，更是可能直接错过年节这个最大的购物窗口。 斟酌再三之后，李岩还是决定，在京城……至少在京城的电视台，为还没有出炉的方便面打一打广告。 至于其他的北方大城市，就只能使用纸媒进行宣传了。 毕竟他就算是再有钱，也不可能在每一个省的电视台都买下一场广告不是？ …… “对了老板，咱们家的方便面如果做出来了，应该啊叫什么名啊？” 这天晚上，李岩把去电视台录制广告的任务交给了冯为民，不过……冯为民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家厂子的产品虽然马上就要上架了，但是，貌似连一个名字都没有呢！ 明天早上去做广告的时候，总不能说自家的产品就要方便面吧！ “叫什么名字？” 李岩手指在书桌上有节奏的敲了敲，然后回想着自己前世曾经听说过和吃过的那些方便面品牌，嘴唇蠕动了几下，忽然目光坚定道： “那就叫小完熊吧！” “这……” 冯为民对于这个名字还真就有些不知所措，但李岩却明白，方便面这个东西，名字只要朗朗上口就好，其他的……都是味道来主宰。 “今天晚上，你先和我一起去找一下外包装的供应商，把外包装的事情敲定。 至于电视台，明早再去吧。” 李岩稍稍琢磨了一下，便起身出了门。 …… 傍晚，津门，一家港商合资的注塑厂，李岩带着冯为民开车一路赶来。 “您就是胡厂长提起过的李先生吧，这么一看，还真是年轻，我是真的没有想到。” 一个四十多岁，穿着条纹西装的中年人在注塑厂里面接待了李岩呃人，因为胡凯华的关系，他对二人的态度还算热络。 “您过奖了！” 对于这中年男人的场面话，李岩也只得跟着一起客套了几句。 说起注塑厂，其实就是这个年代的塑料厂，只不过……这个时候能够生产的塑料制品实在太过稀少和单一，所以即使注塑厂造成的污染不小，但地方市政依然喜欢扶持这种高利润并带有外资性质的企业。 李岩和冯为民这次来，其实就是为了解决方便面外包装的问题。 其实……他之前不是没有考虑过用油纸纸袋来包装面饼，但一想到这么做带来的巨大消耗浪费，他还是毅然决然的放弃了这个方案，决定采用塑料外包装，从一开始就一劳永逸的解决后患。 面对着中年男人，李岩第一时间就表明了目的： “秦经理是吧，初次见面，这么晚实在是叨扰了。 我这次的来意，相信胡厂长都已经和您说了吧？” 中年男人给李岩倒了一杯茶，只不过现在的李岩正有些焦急，实在是没有心情去碰手边的这杯水。 “这是我们厂最新的产品，您看一看……贵厂能不能实现量产？” 李岩回过头给了冯为民一个眼色，后者很快就从自己的随身手包里面拿出了一份文档。 秦经理翻了翻那份东西，便又把文档放在了桌子上，笑了起来： “这个当然没问题，只不过，现在我们厂的生产任务都已经排到三个月之后了，李先生的这个产品看起来很好。可是我们要为在你前面的客户负责啊！ 您是不知道，那些可都是我们多年的合作伙伴，全都是我们老板的好朋友。”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冯为民看着原本来热情无比的秦经理，一下子有些不明所以。 而李岩死死的盯着秦经理的眼睛，愣了三五秒之后，便轻轻笑了起来： “秦经理说得对，您确实是要为之前排队的客服负责任的，这是人之常情。 只是不知道，你们老板朋友的这个身份，究竟值多少钱？ 只要您开个价，小弟我一定二话不说，直接双手奉上！ 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其实就是结交朋友！” 第127章 价值五十万的广告 其实早在这之前，李岩就已经给胡凯华打过了电话，并从他那里了解过了这个秦经理的相关信息。 说起来，胡凯华在香江混的也并不如意，所以这个秦经理……至多是他的酒肉朋友，不能算做交心的关系。 他这次来到注塑厂，并且得知秦经理只是一个驻厂负责的管理人员，基本没有什么实权的经理之后，就更加明白，想要办下来这次的事情，恐怕下小小的出一点血。 果然，秦经理听到李岩的话之后，两只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痛快，李先生果然是爽快人。 难怪之前的电话里，胡凯华胡厂长在我这里不吝表达对您的赞赏之情。 如今看来，我们两个简直就是英雄相惜，相见恨晚啊！” 他的这一番话，让李岩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这老小子还真敢说啊，究竟是多厚的脸皮，能在跟别人要钱的时候……还把自己顺便比做英雄。 怎么……难道他还想弄点青梅，和李岩煮酒论天下吗？ 秦经理毕竟不是这注塑厂的股东，所以这家厂子从理论上来讲，跟他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关系。 所以，他虽然想要赚点外快，却也并没有打算狮子大开口。 他就这么看拿着李岩笑了笑，然后伸出一个巴掌来，低声道： “五百美元怎么样，我给二位直接安排在最好的位置上，马上就给你们的设计赶出来。” “五百……” 李岩眼皮动了动，暗暗点了点头，这倒真不是什么大钱。 想到这里他直接从怀里面拿出了钱夹来，从里面抽出五张绿色的票子，甩在了桌子上。 趁着这个功夫，秦经理瞧见了李岩那鼓鼓的钱包，一下子更加生出了和这个“奶娃娃”好好结交的想法。 刚才，他仅仅是无意中的瞥了一眼，就瞧着那钱包里面全是花花绿绿的钞票，看这样子……这个李先生即使是在香江那边，估计也是相当有排面的豪门子弟。 如果要是能和这样的人交好，那将来回到香江之后，岂不是前途无量？ …… 果然，经过了五百美元的大点之后，李岩的方便面设计在当天晚上就插上了队，按照前世的设计，红白相间的红烧牛肉面，淡紫色的香辣牛肉面，草绿色的小鸡炖蘑菇。 连夜赶制了这几个外包装之后，冯为民直接就没有回到公司，在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电视台。 曾经有这么一句话来形容中央电视台的广告效应，自行车推进来，小汽车开出去！ 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在中央台做过广告，那将来基本上都是几倍十几倍的利润和口碑，可以说一夜之间，你的原本并不知名的产品，就会流传于大街小巷并脍炙人口。 呃……只不过，当冯为民得知了中央电视台三百万的广告费之后，到底还是拒绝了这个选择。 因为李岩给他的预算，一共就才只有五十万而已！ 五十万的广告费，在央视可能不够，但是在京城这个地方卫视上，却已经是一个相当大的收入了，甚至于……从京城电视台成立到现在的十几年里，还没有接过这么大的单子。 为了更好的拿下这个重要客户，电视台隆重的接待了冯为民，并且给他找来了专门导演和编剧。 “冯先生，不知道你们产品的卖点是什么，我们一定会好好协助您做好这一次的广告。” 会议室里面，冯为民面对着电视台安排的导演和编剧，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我说这个广告的成本是五十万，但是我貌似没有说过……这钱全部都给贵方吧，如果要是把这笔钱投进报纸里面，不知道能换多少天的头版头条！” 电视台给冯为民安排的编剧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在各种杂志和报刊上都有投稿，是典型的“文艺青年”。 不过，冯为民很清楚，这样的文艺青年在这门广告合作里，和绣花枕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 “呃……” 导演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穿着半旧中山装的中年男人。 听到冯为民的话，他也觉得想要全部拿下这笔钱似乎不太现实，他只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配笑着道： “那冯先生你是怎么想的，只要您提出来，我们一定全都尽量满足。” 其实在他看来，就算是冯为民提出一个再苛刻的要求，也没有什么，因为这时候的五十万，已经几乎找过了市面上大部分电影的制作成本了。 他就不信，这家伙还能真的拍一个两个小时的宣传广告，塞进电视台的空白时段里面。 不过……很快，他的这个想法就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我们的要求也不多，都在这上面呢，夏导演……您来看看吧。” 冯为民说着，就从包里面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文档，放到了桌子上面。 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他和李岩商量过后……呃，应该说都是李岩事先就计划好，然后一条一条的告诉给他的。 说实话，他当初听到李岩的这个想法时，差一点就把大腿给拍红了，他实在是无法想到，李岩究竟是怎么琢磨出这样的主意来的。 看冯为民的样子，夏导演有些疑惑的拿起了桌子上面的计划书，他也想要看看，这些人不用自己这个导演，不用电视台提供的编剧……究竟能想出什么样的广告来。 “刘晓庆，朱时茂……” 仅仅是看到这两个名字，导演一下子就像是被噎住了一样。 也对，现在这两个人可是国民偶像，一个因为试验了武则天而红透了半边天，一个则是因为牧马人里的许灵均成了全国少女的梦中情人。 这两个人都不用干点什么，只要接下这个广告，那这个什么“小完熊”方便面一飞冲天那是肯定的了。 只不过，这两个人的出场费可不便宜啊，一人一条广告十万够吗，导演心中飞速的思索着，恐怕现在这个时候，按照市场价格……要十五万才行了。 第128章 就是这个味儿 广告的事情事情已经完全交给了冯为民，李岩就干脆留在了厂子里，紧盯着生产设备的安装和调试。 随着一个个地桩被打下，一个个卡扣被锁紧，一枚枚螺丝先后归位，经过抛光打磨的生产线终于彻底的扎根在厂房车间里。 因为这是四条生产线，所以李岩早在两个月之前，就让人用最好的材料在地皮上盖起了四个结构坚固，空间宽敞的车间。 每一个车间里，都已经事先安置了高高的水塔，各类管线，和高压水泵。 在流水线的第一个端口，就是浇水和面的机器，在这里……所有的面粉要被打成面团，然后再被两根滚柱压成薄薄的面饼，经过特制刀具的切割，才会形成方便面最初的形状。 因为方便面的特殊性质，李岩这厂里面的原材料，不能使用现在市面上流通的富强粉。 富强粉在老百姓的口中，其实一直都有一个简单易懂的称呼——“八一粉”。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每一百斤麦子，能够打出八十一斤面粉来，这以现在的技术，几乎已经把麦子的利用率和榨取率发挥到了极致。 正是因为这样，富强粉中才会存在大量的杂质，用来制作以口感和劲道闻名的方便面，一定不是好的选择。 为了得到更加精细，更加劲道的面粉，李岩通过赵达明那边的关系，特别从面粉厂得来了一批已经达到出口品质的细粮，用这批面粉尝试着制作了一次面饼，并发现没有出现什么纰漏之后，这才算是放下了心来。 现在，整个方便面厂的四个车间的机器和设备已经基本安装完毕，接下来，就是导入第一批原材料，将流水线的各项参数进行适当的调整。 随着大功率的马达带动传送带，轰隆之声作响，已经被切割完毕的面饼被送进了一个个方方正正的格子里。 经过高温的蒸煮之后，又进入油锅煎的金黄，然后……还要再经过一次烤箱，把水分彻底蒸干。 注塑厂的秦经理果然说到做到，这才一晚上的时间，就已经生产出了一批货来，烘干的面饼在工人们的监督之下，每一个小格子放入三枚纸袋包装的调料，就又一次送入了封装区进行装订。 一切……似乎都在顺利的向前行进着。 …… “这么冷的天吃什么？” 一辆崭新的皇冠轿车里，梳着波浪卷长发的刘晓庆坐在副驾驶上，满脸的哀怨。 他身边的驾驶位置上，则是坐着一个国字脸，浓眉大眼的帅哥。 两个人打扮时髦，穿着呢子大衣，耳垂在寒冷的天气下冻得通红，呼出一口凉气，都能在挡风玻璃上留下寒霜。 看这样子，两个人应该是有急事赶路，已经在车上住了好多天了。 “后备箱里面还有干粮，你要不要垫巴一下？” 朱时茂正开着车，行驶在望不到尽头的茫茫公路上，因此……只能随口回上一句。 “啊？” 刘晓庆听了，一下子委屈起来，抓住朱时茂的胳膊撒起娇来： “我不吃那个东西，昨天它可是差点把我的牙给硌掉……” 这下子，朱时茂的脸色也不由发苦： “可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去哪儿给你找一口热乎饭吃啊？” “我不管，我要吃面条！” 刘晓庆扮演的角色一下子更加的哀怨了，她嘟起小嘴，无论如何都不打算再听朱时茂继续解解释。 …… 画面一转，时间似乎来到了晚上。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刘晓庆依靠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从迷迷糊糊中揉搓着眼睛渐渐醒来。 “什么东西这么香？” 朱时茂正卓在车子的后座上，宠溺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臂： “快起来吧，吃饭了！” 等到她反应过来，看到自己面前的饭盒，一下子愣住了： “这……竟然真的是面条，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时候，朱时茂忽然一本正经的拿出了一个红白相间的包装来，对着镜头郑重道： “小完熊方便面，热水浸泡五分钟，就是这个味儿！” 刘晓庆也忽然一改刚才的样子，笑颜如花： “除了红烧牛肉面，小完熊还有多种口味供你选择哦！” …… 这是一条四十五秒的广告，放在几十年后当然算是比较长的那一种，但是在这个电视媒体刚刚起步的年代，四十五秒只能算是起步而已。 冯为民和李岩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看着首都电视台播出的这个广告，全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来。 “老板，你这个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竟然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 他可以预见，就在不久的将来，厂里面的产品一旦上架，那面临的……肯定就是群众们的疯狂抢购。 毕竟这两位的影响力，那可一点都不是吹的！ 看过了广告，李岩很快就叫来了厂里面的技术主管： “现在这四条生产线，如果全力生产的话，产能怎么样？” 技术主管已经基本了解了李岩买下的这些机器，所以，对于这个问题，也仅仅是稍稍做了思考，就回答道： “如果是按照正常的生产时间，每天十个小时来算的话，全力开动产能，厂里的四个车间每个月大概能生产四十万袋左右。 按照一块钱的定价，七毛钱的出厂价，我们大概有百分之七十五左右的毛利润。” 当然了，技术主管说的这些，基本都是没有扣除了税收和各项费用的理想状态。 不过，对于这种状态，李岩还是已经很满意了。 他曾经和区里面有过协议，在他建厂营业的这最初十八个月里面，免除所有的税收费用。 也就是说，起码一年半的时间里，他都还不用继续考虑交税的问题。 他也知道，人家给了好处，一些上面的关系就一定要打点一下……毕竟这个权力体系之中，能够帮助到自己的人不多，但是能坏自己事情的人，可是数也数不清楚。 “那钟厂长有没有说，深市那边的生产线什么时候能够到位？” 想明白这些，李岩就立刻明白过来，之后自己面临的需求可能要庞大到超乎自己的想象，好在……特区那边，在田波的督促下，已经马上就要建成了一个随时可以投产的分厂。 而且……不论是获取原材料，还是出口到港台日韩赚取外汇，那边的地理位置似乎都更加的方便。 第129章 积极地售货员 腊月二十五的这一天，距离过年已经只剩下五天了。 在各地的媒体和报纸上做足了宣传之后，小完熊牌的方便面终于登陆了各大供销社和百货公司的货架。 因为这东西不需要粮票，所以……一些小商小贩，经营小卖部和公用电话的商家基本上都批发了一些。 毕竟是国民男神和国民女神代言的食品，就算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真的就砸在手里面吧。 更何况，这些小商贩们看过了方便面的保质期，可是足足有十几个月呢！ …… 某家供销社里，女销售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知道这不仅是店里面的大客户，还是自己的潜在人脉，赶紧带着笑脸迎了上去。 “陈婶儿，这是要买点什么？” 叫陈婶的中年女人约莫五十岁的样子，在这个蓝色和灰色主宰的时代里，打扮的还算世茂。 “哎呦，这不是快要过年了吗，再过几天，我和我家那口子去我公公家拜年。 就想着……是不是应该提前来你这儿买点什么。” 中年女人一开口，就吐露出了一个精致小市民的十市侩样子。 听到中年女人这么说，年轻的女售货员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她赶紧带着中年女人向货架的方向挪了几步，指着一个方向道： “陈婶你今儿个问我，可算是问对了。 看见这个了吧，这是新到的货，听说是刘晓庆和朱时茂代言的。 你想想，人家那么大牌的演员，吃了这个东西都说好，那咱们这些老百姓买了，还能错了？” 这个时候的人，由于普遍文化不高，再加上现在这个年代，国内媒体的权威性和真实性高得离谱，所以……经常就有人分不清广告和正常的生活。 如果要是一些家电，食品类的东西，到时也还好。 关键的是，这二十年里，以口服液和保健品号称治疗癌症，断肢重生……硬是生生的把媒体仅剩的这一点公信力给消耗光了。 好在，李岩已经赶上了好时候，现在他的这一条广告，不仅是吃第一螃蟹，甚至可以说，是活生生的给国内的商家企业们做了个榜样。 “是吗，我刚才来之前，还在电视上面看过那个广告呢！ 好像是叫什么方便面……什么的，朱时茂和刘晓庆他们俩，吃的就是这个东西？” 陈婶听到这儿，一下子也有些微微的激动起来，现在的京城里，能买的起电视的家庭，基本上手里都有几个闲钱，她们家这几天看电视剧的间隙，就看到了那个广告。 当时，她还一直和丈夫儿子讨论着，这里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味道呢！ “这个……多少钱？” 说罢，陈婶看着面前那五包包装成一个小箱子的方便面，略微吞了吞口水。 “一块钱一袋，如果要您一次买一箱的话，我们可以给您便宜五毛钱。” 营业员见陈婶已经心动，笑容一下子更加灿烂了。 其实，这个时候大陆还没有成熟的折扣机制，不过李岩在给所有的地区铺货的时候，就顺便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当地的负责人——“买一箱四块五，买两箱九块，这是最好的刺激客人消费的方法。” “这是不是有点贵了。” 对于这个价格，说实话一般人真的负担不起。 如果不是为了在前期垄断市场的时候大捞一笔，李岩也不会定下这么高的价格。 相信用不了几个月，随着竞争对手的不断入场，到时候方便面的零售价会被压缩到五毛，四毛……甚至是三毛两毛也不是不可能。 “这哪里贵了？” 眼看自己的大客户要放弃，营业员一下子有些急了，他可是没忘了，这方便面她每卖掉一袋都有三分钱的抽成的。 “陈婶，你想想看，街边的那些餐馆里，一碗牛肉面基本就是一块钱。 现在……这些东西，您只要带回家去，用开水冲泡，五分钟之后就立刻变成了牛肉面，这难道不是节省了您的时间吗？” 其实，相对于现在街上小摊的牛肉面，方便面的调料在普通百姓中还真就具有一定的优势。 为什么小孩子们喜欢吃方便面，一些刚刚脱贫的成年人也格外喜欢这个味道？ 最的原因就是，方便面的口味实在太重了，它里面的调料几乎适用于绝大多数才刚刚吃饱饭，但又吃不上好东西的人们。 可以说对于这个年代的老百姓们……这真的算是难得的美味了。 “那……我就先买上一箱试一试吧！” 这位陈婶明显算是家境好的，所以才能没什么顾虑的拿出这五块钱来，如果是其他的家庭，也许买上一两包尝尝鲜就是他们的极限了。 …… 这一天，北方各省的几个大城市的供销社里面，都上演着这样的一幕情景。 售货员为了一袋三分钱的提成，几乎是把小完熊方便面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只要她们能卖出一箱，那就净赚一毛五分钱。 这么大的供销社，每天怎么不得卖出个几十上百箱，就算是把这些钱全都分给每一个销售人员，他们也可以过一个肥年了。 而买了方便面的那些人呢…… 他们有些是因为方便的原因，可以在火车上，汽车上，……或是赶路的时候填饱肚子，有一些是为了送礼，毕竟这可是刘晓庆和朱时茂都在吃的东西。 而大多数，还是为了图个新鲜，供销社里面的东西可以说是就那么几样，几十年都不变的，如今忽然多出来一个外包装奇奇怪怪，花花绿绿的，众人自然是好奇得很。 但回到到家里，真的按照包装上写的说明，冲泡之后，大多数人真的就迷上了这个味道。 不得不说……何大清在调料方面的造诣，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准。 他调制的这个调料，一定是和前世的那些品牌不同的，但是……就这三包小小的调料，还真就比许多真的牛肉面摊子都要鲜美。 “奶奶，这个是什么啊？” 陈婶很快就回了家，这个时候她家里的男人基本都上班去了，只剩下才刚满三岁的小孙子还在家里面等着她。 第130章 资本家的潜质 “这是给我买的好吃的吗？” 小孙子看着奶奶拿着一只箱子，自然天然的认为这是奶奶给自己买的零食。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里又不由冒出了小火苗来。 “呃……” 赵婶见到这样的情况，一下子有些尴尬了，她买这一箱东西，明明是为了过年的时候去看公公婆婆，当年货礼物用的。 但现在，让孙子盯上了，她已经能想象到如果自己不交出手里的东西，孙子究竟会怎么闹腾…… 算是，反正也不过就是五块钱的东西罢了，现在儿子和男人的工作都不错，家里也不缺这点钱。 “没错啊……这就是给你买的！” 说着，陈婶找到了一把剪刀，直接划破了方便面的外包装。 在那只不大的纸盒箱子里面的，是五个排放的整整齐齐的塑料袋，塑料袋上面，用生动的图画，描绘了一碗放满牛肉的面汤。 看到这精致的塑料包装，陈婶微微点了点头，先不说里面的东西吃起来味道怎么样，就光看这个外观，这五块钱就没白花的样子。 很快，陈婶就拿来了暖壶和一只大碗，按照包装袋上面教的，把面饼放进了碗里，加入调料后又倒入热水…… 就这么等了五分钟…… 其实也根本就没等上五分钟，因为仅仅三分钟，碗里面酱料和各类香料弥散出来的香味就让小家伙迫不及待了。 没办法，陈婶只好按照小家伙的想法，提前把盖子打开，把面条捞了出来。 看着孙子的小手拿着有些笨拙的拿着一双筷子，狼吞虎咽的扒拉着碗里的面条，陈婶不由的笑了： “慢点慢点，没人和你抢，都是你的！” “奶奶，这简直太好吃了……” 小家伙不停的大口吞咽着，好吧泥潭……才从嘴里面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陈婶之前也给孩子买过不少的零食，像是大白兔的奶糖，金丝猴的果丹皮，可是这些东西孙子吃多了之后，就完全没有了最初的那种热衷了。 她这几年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孙子吃东西这么起劲儿呢！ 这么琢磨了一下，她也慢条斯理的从碗里面捞出了一缕面条来，放进嘴里面慢慢咀嚼。 原本，他也以为这就是孙子太饿了的原因，可是在尝过之后……就是紧接着眼神一亮。 “这个味道！” …… 从腊月二十五的这一天，方便面就先后在各大地域供不应求。 其实，腊月二十三的这天，甚至更早的时候，国人就已经开始要准备年货了。 现在有了这么个新奇的玩意儿，大家自然是不介意把这东西放进自己的“购物清单”里，反正每年都是那么几样，自己买来送去的……都有些腻了。 大年二十九，众多的工人仍然还留在工厂里加班，冯为民很快就收集了最近这些天的销售数据，并一一汇报给了李岩。 “现在各大地区的代理商都打来电话，我们的货刚一到位，就基本上销售一空了。 这几天的时间，我们厂大概收回了十万元的货款，除去应该支付的材料……外包装，等成本，大概能获得六万的纯利润。” 对于这些，李岩早就有所预料。 现在阶段，这家工厂的纯利润……甚至还比不上自己的三个快餐店。 但是他知道，相比于快餐的局限和昂贵，方便面才是一个受众庞大的市场，接下来他只要稳下步子，就能让这门生意遍地开花。 在九十年代和二十世纪初的十年里，方便面几乎是国内仅有的却又最亲民的便捷食物，也正是在这二十年里，平均每一年的方便面销售数量，甚至达到了四百亿包。 李岩可不指望将来的某一天自己彻底的吃下这个市场，这一块蛋糕，他但凡能分下其中的四分之一，那就绝对能成为国内前五十强的私人企业了。 对于冯为民的报告，李岩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他随手翻了翻这两天的销售数据，抬头问道： “深市的分厂怎么样了，建设的还算顺利吗？” 闻言，冯为民赶紧合上了手中的文件，稍加思索道： “那边……据说新的生产线已经开始安装了，田波副市长就在那边盯着。 我觉得，他对这二成的干股和外汇分成，比我们想的还要上心！” 听到这话，李岩不禁笑了笑，田波是什么人，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 他一定是看到了方便面在北方各省的风靡和畅销，这才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手下似乎还有一个协议工厂。 如果年后，深市那边的工厂真的能把方便面卖到外国去，他的这个政绩可就大了！ “老板……” 忽然，冯为民的声音打破了李岩的思绪，他咽了咽口水，这才看着自己的上司道： “现在的生产线，每天只发动十个小时…… 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再进行一次招工，把设备的利用率提高起来？” “哦？怎么提高？” 李岩看着他，不由的摸了摸下巴。 其实，他也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虽然他已经定制了十条生产线，准备在鲁豫二省再开办两家分厂……但生产线从机械厂里面制造出来，可是最少需要四十多天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面，他难道就这么干等着吗？ “老板，一天可是有二十四个小时啊，我们可以把每个工人的工作时间设置为八个小时，让三班工人错位进行生产。 但那个时候，人虽然休息了，但机器却没有休息，生产效率至少可以提升一倍半！” “呃……” 李岩看着在自己面前眉飞色舞的冯为民，他只觉得，这个家伙一定是生错了时代。 他可太有资本家的潜质了！ …… 马上就要过年了，其实想想家里面的那几个货，李岩是不想回去的。 但他就住在离家里面不远的地方，过年的时候不和家里人一起守夜，在各种情况上，似乎都说不太过去。 年三十儿的这天，李岩把工厂里的事情都交给了冯为民，自己则是来到了陈静的服装店。 “出口棉衣，出口棉衣啊，正经的鸭绒鹅绒服，只要三十块一件！” 远远的站在门外，李岩就能看到不少老娘们儿拥挤在服装店的门口，用手摩挲着那些造型设计新颖的棉衣，这些东西毕竟都是用来出口的，就连设计师也都是香江那边的，所以……在这些女人的眼中，自然漂亮得很。 第131章 小陈，你可要为了你的未来想一想! 店门口的电喇叭还在不停地重复着，李岩缓缓穿过人群，终于挤进了乌央乌央的店门。 “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呢？” “我已经和你说了，我早就有男朋友了……” 就在李岩跨入店门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他定睛细看店里的情况，才终于发现，原来店里的生意正被几名店员打理，而陈静这个老板……则是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脸的忧愁与不耐。 就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身材凹凸有致，容貌也秀丽精致的三十岁女人。 “陈静，我可是和你说，过了这个村，他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现在要不是我认识人家，你根本就入不了人家的眼！ 你可千万不要仗着你长得漂亮，就不听我这个姐姐的话啊。” 这女人一头长发，身上穿着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淡红色棉衣，看起来……应该是很懂得打扮自己。 听到这话的时候，陈静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她连忙抓住了时髦女人的双手，郑重的解释起来： “我现在真的已经有男朋友了，徐姐你要是真不信的话，哪天可以跟我一起去见一见他，那是一个绝对能让你满意的人！” “是吗？” 徐姐闻言，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明显不太相信陈静嘴里面的话。 不过……陈静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他当然也不好再继续下去，只能换一种方式，循循善诱起来： “小陈，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真就是太遗憾了，今天来找我的那个人，可是个家财万贯的大老板。 现在小小的年纪……就身价百万。 你想想，如果你嫁给这样的人，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之后，将来那是什么样的锦衣玉食的日子啊。 小汽车小洋楼，进口电器，甚至是出国旅游……到那个时候，岂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可是……” 陈静刚出口的话，还没等说完，就让徐姐给强行打断了。 “别可是了，你那个劳什子男朋友，他能有这位老板有钱吗，能给你你想要的生活吗，能带着你去香江，宝岛旅游吗？” 她看着脸色复杂的陈静，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 “可是……我自己也能去香江旅游啊！” “你自己？” 听到陈静的这话，徐姐的嘴角不由勾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那意思很明显——“你觉得你配吗？” 然而，还不等她接下来再继续嘲笑两句，陈静就从自己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本子来，直接递给了她。 其实，徐姐曾经和陈静是同事，都是航空公司的空姐，在陈静第一时间拿出这本子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大概明白了什么，而当她翻开那个小本子，看到上面陈静的两寸照片时，就更加的不能接受了。 “这……这是怎么来的？” 她说着，再次看向了陈静，目光中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浓浓情谊，转而变成了无尽的怀疑和审视。 在她看来，这东西显然不是通过什么正经渠道获得来的，现在香江已经取消了抵垒政策，国内不知道有多少人越过国境线跑到那边，却还是只能过上没有身份的黑工生活。 “呃……” 陈静当然也不好解释这东西的来处，只能似是而非的道： “这是我遇到的一个客人帮忙办下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了陈静这么说之后，徐姐更加的愤怒了，为了不让自己的怒火真的表现在脸上，她只能咬紧了牙关紧紧握住颤抖的手。 凭什么，自己明明长相不比陈静差，身材不比陈静差。 甚至遇到了出手阔绰的大客户的时候，自己还会经常主动倒贴，可是……为什么自己就遇不到这样能给自己随手办理绿卡的客人呢？ 不过，很快……她就想起了自己这一次来的目的，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便转移了话题： “你现在确实是有了通行证，可是，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和我一起去见一见这次的对象吧，要知道人家可是大老板，抽出时间来真的不容易。” 见这种情况之下，徐姐还是要拉自己去和人相亲，陈静的脸色一下子更苦了。 不等她再说些什么，徐姐就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想要把她生生的拖出店里： “人家可是就在外面等着呢，你和我出去见一下，就知道这一次值不值了。 就算是你真有了男朋友又能怎么样，只要你不说，我也不出去说，你的男朋友怎么可能会知道？” “人家都说了不愿意了，你这个女人怎么这样，你现在这种没有廉耻的行为，家里面人知道吗？” 就在徐姐拉扯着陈静，想要走向门外的时候，李岩却忽然挡在了二人的身前。 “你谁啊，我们之间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这一下，徐姐是真的有些恼羞成怒了。 这个时候店里面，还有几十名正在挑选衣服的顾客，听到这边的声音，发现这里的异常，一下子就把目光全都投了过来。 看到出声的人是李岩，陈静的脸色立刻就是一边，眼睛一凝，趁着徐姐和李岩相互扯皮的空档，赶紧抽出了手来： “我都说了，我有男朋友了，徐姐你要是这样的话，那咱们今后可能没法再继续处下去了。” 徐姐看到陈静走到了李岩的身边，很自然的挽起了李岩的胳膊，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哦…… 我说呢，原来这个小白脸就是你说的那个男朋友。” 说完，她仔细的审视了李岩的浑身上下，没发现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之后，就轻笑了一声，对着门外喊道： “沈总经理，你快进来吧，我就不信……你还能比这个小白脸差了！” “沈总经理……” 李岩听到这娘们这么说，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倒是想要看一看，这个所谓的沈总经理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随着徐姐的声音落下，没一会儿，一个个头不高，身材有些微胖的年轻人走进了店里。 李岩仔细瞧了一眼，顿时就笑了： “哎呦喂，这不是沈成君沈老板吗，怎么……你和那个许晓霞之间已经有了事实关系，现在要跑出来相亲了？” 第132章 非要你小子牢底坐穿 沈成君穿着一件纯黑色的皮夹克，小肚子微微前倾。 见到李岩也在这里，顿时就变了脸色。 其实，他也是最近这几天才刚刚得到消息，陈静就在王府井大街附近开了一家服装店。 这之后，他经常来到店里面大肆“采购一番”，可以说在陈静的面前已经做足了气派的样子，当他闲谈中得知陈静的空姐身份后……就更是对这个勾人的妖精欲罢不能。 不过，陈静很明显对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意思，每一次他要表示出请客吃饭或者送点小礼物之类的意向，都会被对方有意无意的给拒绝回来。 在碰了一鼻子灰之后，沈成君不但没有死心，反而还对这个女人更加执着了。 他想了多种办法，最后……还是找到了陈静曾经工作过的航空公司，在里面联系到了陈静曾经的一些“老朋友”。 李岩最近一直都在忙方便面工厂的事情，也就是因为今天是年三十儿，他才能放下手头的工作，有些空闲时间带着陈静回家吃饭。 要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会发现，有人竟然在偷自己的水晶。 “李兄弟啊，其实我也是不知道……” 本来，沈成君还想要解释一些，维持一下自己的形象。 但是，想一想自己最近经常出现在这里……他索性就干脆不装了。 “没错，就是我怎么了，你这个穷鬼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像是陈小姐这样的美人，也是你能巴结的上的？” 一边说，他一边从钱包里随意的拿出了两张大团结来，很是直接的丢在了李岩的脸上： “看看人家陈小姐的生意做得，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不思进取也就罢了，竟然还想要依靠人家一个女人吃饭？” 沈成君的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把李岩羞辱的一无是处，然后又让陈静觉得自己被这个小白脸给占了便宜。 只要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产生了裂痕，那自己还不是可以趁虚而入了？ 不过，他预料之中的李岩恼羞成怒的样子并没有出现，李岩只是看着他，像是看一只正在表演的猴子，过了半晌之后才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你的话说完了吗？ 要是说完了，那就赶紧滚蛋……” 说着，他把视线给向了自己身边的陈静，淡淡地笑了笑： “刚刚二姐打电话到厂里来了，我爸妈他们说要咱们两个今天回家去吃年夜饭。” “嗯嗯！” 陈静抿了抿嘴唇，连忙点了点头。 “特么的，你小子看不起人是不是？” 这一下，沈成君直接被气得脸色通红，头顶的毛发都竖了起来，从他们家开办公司到现在的这几年，他还真就没见过有敢在自己面前这么嚣张的人呢。 “你给我等着……有本事的话，你小子就站在这儿别动！” 说完，沈成君直接就快步走了出去。 “他干什么去了？” 看着沈成君气呼呼的背影，陈静一下子眼眉微垂，紧紧的抓住了李岩的袖口。 李岩则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呵呵一笑： “你管他呢，有些人就是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等着他们梦醒的时候，才会发现……离死已经不远了。” “哎呀呀，小陈，你找男人的眼光我是真的不敢恭维，看看你找的这个家伙，他除了耍嘴皮子，还能干点什么？” 让两个人没想到的是，直到这个时候，徐姐竟然还没有离开。 这下，李岩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怎么了，你这是做皮肉生意时间长了，改行拉皮条了？” “你……你小子说什么？” 徐姐真的是被这句话给气坏了，虽然她始终不肯承认，但是……她干的确实就是这样的事情。 现在，这一层窗户纸被李岩给戳破，她怎么能不暴跳如雷。 “陈静……你等着吧，和这个小子在一起，你迟早会后悔的。” 徐姐的这话刚说完，外面忽然就嘈杂起来，一个大咧咧的声音还没等进了门，就直接传了进来： “谁这么嚣张，敢欺负我们沈总经理？” 李岩循着声音，正看到门口进来了一个穿着深绿色服装的警员，寒冷的天气，这警员也只是正了正自己脑袋上的大盖帽，然后又用双手暖了暖自己的一双耳朵，就看向了李岩的方向。 “就是你吧，刚才辱骂沈总经理，还要打他的人？” “打他？” 李岩的眉毛微微的挑了挑，盯着这个警员，仔细的看了一阵子，他有些分不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沈成君添油加醋后的结果，还是这个警员的杰作，又或者他们二人狼狈为奸，两者都有！ “怎么……你小子还不承认了，刚刚自己干的事情，这就敢做不敢当了？” 听到这警员的话，李岩一下子笑了，他慢慢的走到二人的跟前，在二人莫名的眼神之下，缓缓的拍了拍这警员的肩膀： “没有没有，只是您说我刚才打人，这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既然如此，那我总得表示表示吧！” 这话还没落下，李岩就直接变了脸色，迅雷不及掩耳之间，狠狠的挥动右臂。 只听“啪”的一声，沈成君被这一个耳光打的整个人都退后了几步，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岩笑意盈盈的揉搓着自己的右手，立刻就要飞身扑过去……没想到，却被身前的警员直接一把抓住。 “你想干什么，打了他之后被关进去？ 现在他动了手，这不是你最想要看到的吗？” 经过警员的这么一提醒，沈成君才终于算是收回了自己的怒火，只不过，他的胸膛依旧上下起伏着，是个人就能看得出，他根本就咽不下这一口气。 “走吧，和我走一趟吧？” 年轻警员直接从腰间拿出了手铐，就要戴在李岩的双手上，李岩轻轻的安慰了一下紧张的陈静，然后就很是配合的打上了手铐，在沈成君第一的眼神之中出了大门。 “小子，你就等着吧，看我怎么养你把牢底坐穿。” 李岩只是淡淡的斜了他一眼，道： “可以，我就在这里等着！” 他丝毫不怕自己被带到派出所去，他现在怕的是……派出所的人抓了自己之后，会不会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给送出来。 第133章 弄巧成拙 中街派出所，警务大厅中，李岩就被拷在墙角的暖气管上，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混混气息浓重，烫着头发，甚至还在手背上纹了身的小年轻。 其实……一般情况之下，只要不是什么大型案件，即使是派出所这边，也很少会用到拘留室。 最多就是把他们给教育一番，然后就再放了出去。 毕竟像这种打架斗殴的事情，每天不知道要发生究竟多少起，如果公安们把精力都投入到这上面，那重大的案件也就不用去调查了。 “别装蒜，现在要是不好好交代，过一会你就等着好手吧！” 因为是年三十儿，大家急着要回家过年，所以都打算在这一上午，就把这几天的事情给处理掉。 刚刚把李岩押送过来警员，也就是那个和沈成君关系不一般的小刘猛地一拍桌子，看着在暖皮片旁边随便坐在一张纸盒上的李岩，脸色明显越来越黑。 陈静就陪在李岩的身边，也在警务大厅里面，一听到小刘这么说，顿时就着急了起来： “同志，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刚才你不是也调查过了，在场那么多人，他们都能证明，李岩根本就没有打过姓沈的那个家伙。” 被人这么直接的堵了回来，小刘的面上一下子少了些血色，片刻之后他才轻咳一声： “但是我到了之后呢，他不是在我的面前打了沈总经理吗？ 在公安的面前打人，这样的情形更是罪加一等。” 看着小刘明显理亏的模样，沈成君这个时候也适时地靠了过来，幸灾乐祸起来： “可不就是吗，你看看这小子，他是什么态度？ 都被抓到这个地方来了，竟然还一点觉悟都没有。” 这两个人看到李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实在是被气得不轻，都已经到了这步境地了，这个小子竟然还敢如此嚣张，他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 “所长！” “所长好！” “回家过年吗，所长？” 就在两个人打算对李岩上一上手段的时候，在走廊尽头的一个办公室里面，一个身材中等，满目威严的人缓缓走了出来。 看他的样子，应该就是中街派出所的所长没错了。 这个时候，所长已经换下了军绿色的警用制服，穿上了一件八成新的军大衣，狗皮帽子的两条耳朵自然垂落下来，轻松的护住了他的脸颊。 “所长！” 看到了踱步而来的中年人，小刘也赶紧站了起来，并且郑重的敬了一个礼。 “小刘啊，还忙着呢，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可不要太操劳了，今天可是除夕，该回家过年，就要回家过年，多陪一陪父母和老婆孩子才是对的。” 听到所长的话，小刘赶紧从自己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来，他的身板绷得笔直，解释道： “放心吧所长，就是一点打架斗殴的事情，马上就能解决了。” “嗯，那就好！” 所长点了点头，然后背着双手，就要走出门去。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余光似乎是瞥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所以……赶紧又转过了头来。 “李先生，你是李先生吗？” 所长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种，这才终于把卡在嗓子眼的话说了出口。 “你是……我们见过吗？” 李岩依旧坐在纸盒上，看起来有些慵懒的样子，不过，他看到所长热情的态度，却是不由的挠了挠耳朵。 见到李岩这么说，所长再一次露出讨好笑容来： “李先生你肯定是忘了，就在快餐店开业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当时我只知道您的英文名字叫丹尼……什么的，后来从黄经理那儿，才知道您原来姓李。 您不知道，其实我也姓李的，咱们五百年前说不定还是一家呢！” 说完这些，他才猛然间发现，李岩的手上似乎还戴着手铐，于是赶紧对着大厅里面的人嚷了起来： “这是谁干的，到底是那个缺德冒烟的？ 你们知不知道着，这一位到底是什么人？” 看到李岩被自己手下的人给逮捕之后，李所长狠狠地咬了一下后槽牙，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的想把那个倒霉孩子给锤死。 像是李岩这样的外商……别说是一些小打小闹，就算是真的犯了什么事情，只要不涉及到原则问题，估计上面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怎么能这么倒霉呢，本来还想回家去好好的过个好年，结果，竟然有人把这个阎王爷给请回来了。 对于李所长的表现，李岩丝毫没有一点反应，他依旧坐在原地，看着小刘和沈成君两个人，就想要看看，这两个货究竟还能蹦跶多久。 见所长对这个人的态度这么与众不同，小刘心中当即就是咯噔一下。 他稍稍回过头，瞥了眼身后的沈成君，脸色逐渐苦了起来： “所长，这件事情，其实……是我……” 他现在知道，这种事情想要不承认是不可能的，只有在第一时间就把错误揽在自己身上，接下来才可能得到一个好的处理结果。 “这件事情，实在是因为这位先生他事先就……” “才不是呢！” 就站在李岩身边的陈静这下忍不住了，她没想到直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家伙竟然还在胡搅蛮缠。 明明就是他和沈成君两个人利用职权，把李岩给逮到了这里来，现在……竟然还想要倒打一耙。 小刘的话还没说完，李所长就大手一挥，高声大喝了起来： “够了，我现在只想知道，李先生究竟触犯了哪一套法律，如果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话，你这身衣服就算是穿到头了。” “啊？什么？” 小刘听到这里，整个人震惊的眼睛都恨不能跳出眼眶来，他刚才已经见识到了，这个李岩可能确实确实有些背景和能力，可是……他万万想不到，所长竟然一点情面都不讲，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了脱衣服这样的话来！ 一时间，大厅里的其他人，也全都被这句话给惊的不轻，其实，他们早就已经对小刘有了不少微词，在座的基本都是警校或者部队里面打拼过的，只有这个家伙托关系而来。 关键的是，他仗着自己有一个有钱的表哥，天天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 第134章 是不是该买辆车了 现在好了吧，看你这下子还怎么蹦跶！ “先不说其他的了，钥匙呢…… 赶紧把李先生解开，给人家赔礼道歉啊！” 李所长见小刘明显呆愣在原地，嗓门一下子更加的大了几分。 闻言，小刘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了手铐的钥匙，想要给李岩解开，但不等他上前……李所长早就已经一把抢过了钥匙，然后，在大厅里面所有人诧异的眼神之下赔着笑脸，把李岩从地上拉了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了李先生，实在没想到您在这儿竟然还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李岩淡淡的笑了笑，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为难李所长，他只是在李所长递来的 手上拍了拍： “这个嘛……倒是没什么？ 但是这一回，我看到有人勾连执法人员，对群众施压，公报私怨，这实在是太影响咱们派出所的形象了不是？” 李所长的眼神一凝，瞬间就明白了李岩的意思。 如果李岩真要是投诉他的话，那可是真的够他喝上一壶的。 既然已经这样，他自然紧紧的盯上了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 “关于这个，李先生您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高高举起，然后再轻轻放下就是了！” 这些话，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 …… 在李所长的再三道歉和赔笑之后，李岩终于带着陈静出了派出所。 这个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就连王府井大街上的集市，也已经散去了一半的人。 李岩本来还打算买点鸡鸭，熟食和水果之类的，当做年货呢！ 现在看来，想来应该是只能捡一些别人挑剩下的东西了…… 在路边随便的买了两个韭菜盒子，李岩和陈静隔着油纸袋，就打算垫巴一下当做中午的午饭了。 这个时候，集市上还有不少年画，对联，灯笼，蜡烛什么的摊子没有收摊，应该是知道……这些货今天卖不出去，就只能砸在手里了，他本来想要多买点东西，给自己的小院也打扮一下。 但是仔细考虑考虑，到底还是只买了一副对联。 李岩知道，这几天会是方便面厂最忙的时候，陈静那边，服装店应该也会迎来这几个月以来最大的一波生意。 所以……他们俩除了贴一贴春联之外，可能还真就干不了什么其他的事情。 距离集市不远的地方，就是海克斯快餐的第一家门店，李岩在集市上卖了几只去了毛的白条鸡和鸭子，然后又在供销社里面称了二斤茶叶和糖果，等到手里面已经基本提满了零食和卤肉的时候，就再次钻进了快餐店里。 为什么要用钻这个词，因为今天的人是格外的多，那真是摩肩接踵，等到李岩进了店的时候，早就已经被不知道谁给踩了好几脚。 可能是医院放假的原因，今天不仅李虹在店里面，就连陈超，也穿着一件橘红色围裙在柜台后面帮忙。 “二姐，今天的生意怎么样？” 李岩上一上来，就把手里面的一个纸袋打开，抓了一大把奶糖，散给了店里的员工们。 李虹看到来人，眼睛不由得亮了亮，陈超见这位小舅子来了，也赶紧擦了擦手迎了上来。 “石头，你怎么来了？” “那个谁，再炸五只整鸡，我要带走！” 陈超摘下了手套，立刻想起了什么，不忘了向着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声。 “五只整鸡是吧，明白了！” 厨房里也很快传回了一个清朗的女声。 李虹这边，也很快处理好了手边的事情，轻轻剥开了大白兔奶糖的糖纸，塞进了嘴里： “你说今天的生意啊，今天可是把我们这些人给忙坏了…… 现在有不少人家，都打算在我们店里买些东西回家当做年夜饭。” “呵……是吗！” 对此，李岩只能无奈的笑了笑，这一点其实他也能够理解，这不过是大家一点点崇洋媚外的虚荣心罢了！ “对了二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去拜年？” 服务员给李岩端来了一杯刚刚泡好的咖啡，李岩则是轻轻的抿了一口，看着李虹问出了他准备好的问题。 “拜年吗，这个……” 李虹先是回过头，和陈超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才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初二那天吧……到时候我和你姐夫一起回去！” “行，那我就明白了！” 李岩这下点了点头，又让陈静拿上刚刚出锅的五只炸鸡，就准备离开了。 不过，就在他刚转身的那一刻，李虹是声音却从身后传了过来： “石头，你和陈静之间的事情，打算什么时候办啊？ 人家毕竟是个小姑娘，你总是这么吊着人家，不太好吧？” “啊……这！” 李岩尴尬的转过身来，再看向陈静的时候，发现这姑娘早已就已经满脸通红了。 “这是二姐你的意思，还是爸妈的意思啊？” 这个时候的李岩已经有些心虚，所以赶紧出声搪塞了起来。 谁知道，李虹理了理自己鬓角上的散乱长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来： “你说呢？ 这当然是我的意思……不过，我才爸妈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就是了。” 对于这个问题，李岩根本就没法招架，他赶紧就和陈超还有二姐之间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夺门而去，逃之夭夭了。 …… 因为拿了太多的东西，再加上年三十儿的缘故，李岩就没有坐公交车。 而是带着陈静，走路足足大半个小时，赶回了锣鼓巷。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自己……是不是应该搞一辆车子来了，如果嫌车子太招摇的话，那搞一个面包车也是好的。 再怎么样，也总比来回奔波的好…… 幸亏京城的二环本来就不大，要不然的话，他还真就不知道光是走路要耗费多少时间了。 咯吱…… 李岩打开门进入房间，正好看到坐在电视前长椅上的几个人。 今天的家里面似乎格外的热闹，除了赵慧娟之外，其他的一些人也都在帮忙准备着年夜饭，只有沈杏儿……被李东死死的按在了椅子上。 “东子，前两天去医院的时候，医生也说了，在家里的时候就要适当的活动活动才对！” 沈杏儿见到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在干活，只有自己坐在椅子上空闲着，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所适从。 第135章 姑姑一家的到来 “诶……杏儿，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肚子里可是怀着我们老李家的种呢！ 如果我们老李家的长子长孙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你能担待得起吗？” 李老太太蹲在灶台边上，正用铁钩子调整着炉火，听到沈杏儿这么说，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沈杏儿见到奶奶一下子这么大的反应，顿时像是小猫一样，缩回了脑袋，再也不敢出声了。 “石头，你们回来了？” 就在这时，她见到了推门而入的李岩和陈静，顿时脸上一喜，从电视后面的长椅上站起身来，就要接过陈静手中的东西。 李岩见到这一幕，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大嫂这几个月究竟是怎么过的。 他把手中的东西全都放到了柜子上，然后就偏过头看了沈杏儿一眼： “大嫂，我看国外的杂志上好像说……孕妇不适合长时间看电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经常出去运动一下吧！” 沈杏儿接过陈静手中的炸鸡，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忍不住道： “嗯……真香！ 你说少看电视是吧，我记住了。” “哼，猪八戒戴眼镜，装什么大学生呢？”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铁锅旁看着灶台李老太太向后面瞥了一眼，不知怎么，就开始嘀咕了起来： “你要是能看懂外国的东西，那可真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时候……哪怕是陈静再怎么迟钝，也能看得出来，这个家庭显然并不怎么欢迎自己和李岩。 沈杏儿也能明显感觉到她的不对劲，于是赶紧拉着陈静的手，让她就这么坐了下来： “没事啦，奶奶其实平常就是这个样子的，刀子嘴豆腐心。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就好了……” 陈静坐在了长椅上，尴尬的笑了笑，她随便扫了扫屋子里面几个烧水，摘菜，和面的人，发现这些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淡漠的像是没有情感。 如果沈杏儿的话是真的，那反倒还好了呢！ 为了不让李岩的家人对自己产生什么不好的情绪，陈静仅仅是刚刚坐下没两分钟，就自告奋勇的重新站起身来，把李岩带回的一些小菜和零食摆进了碗碟里。 围着一条围裙，正在浇水和面的赵慧娟看到李岩带回来的这些东西，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某些人可真是，自己当了大老板，就忘了家里人了。 能给李虹那个赔钱丫头买一辆小汽车，结果咱们这些自家人，人家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 哎呀……我可真是命苦啊。 怎么就养出这么一个白眼狼来呢，你说说……” 谁料他的这唠叨还没结束，在屋子外面碾碎了煤球的李德海就拎着一只铁皮桶走了进来： “你要干什么，大过年的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要是真觉得吃的太饱了，就出去拿脑袋撞墙去，别在我眼巴前装疯卖傻！” 随着李老爹的这一句话，赵慧娟算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刚才，她只是发发牢骚。 她毕竟也知道，现在家里面还有外人在呢，想要和儿子之间吵架，也不能让外人去看了笑话。 “呀，糖，还是大白兔……” 有了老爹出手，李岩可算是能清静一会儿，他和李东一起，在家里面贴了两张年画，然后又把春联和福字都贴在了大门上，就在他打算好好的歇息一下时，却忽然看见一个扎着麻花辫，只有十来岁的小女孩出现在了屋子里。 “这是……” 李岩看着这个小女孩，在原地愣了好半天，才终于想起来，这是姑姑家的小女儿，范芸，小名叫芸芸。 上次见她，应该是上个星期的时候，二姐结婚那一次。 只不过那一天，他被流水线和工厂的事情给缠住了，就没有能和姑姑家的人说上几句话。 看到小家伙肉嘟嘟的样子，他不由捏了捏范芸的脸蛋，把口袋里的糖抓出了一大把来，塞进了孩子的手里： “芸芸，这大年三十儿的，你怎么来了，你爸妈和哥哥呢？” 小姑娘把糖放进嘴里，美美的露出一个笑容来，然后才回道： “我爸爸和妈妈……他们就在后面呀……” 说着，小姑娘就指向了门外的方向，脆生生的说道。 “嗯……” 这回，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望向了门外，果然……门口的地方，站着两个穿着考究的中年人，看他们提着大包小包不少的东西，不正是姑姑李美枝和姑父范嘉轩嘛！ “哥，嫂子，你们不会是不欢迎我们吧？” 李美枝见到众人诧异的样子，连忙带着笑容走了进来，接过了赵慧娟手中和面的活计。 “就是啊，我们两口子今年打算和哥哥嫂子你们一起守岁，你们不会介意吧？” 范嘉轩赶紧拿着手里面的东西，跨进了门槛，同时……他也不忘了把自己身后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也给拉了进来。 李德海见到他们一家人怪怪的反应，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但作为一个老好人，也只能干笑两声： “当然不介意，不就是多几双筷子的事情嘛！” 看到这里，李岩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自己家和姑姑一家之间，貌似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除了有些时候，姑姑和姑父过年的时候还会给奶奶带些年货来。 这其实也没什么，毕竟自家在之前实在是太穷了一点。 而姑父可是正经的干部，姑姑作为干部家庭里面的医院，看不起自己家的这些人……也是自然的事情。 现在，他们不在自己家过年，反倒是要跑到这里来一起守岁，这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很是让人匪夷所思。 他们一家人买了这么多东西前来，如果说没有什么目的的话，那李岩是说什么也不信的。 “你是小陈吧，那天老二结婚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 瞧瞧这丫头长得，真是俊俏啊…… 石头那孩子就是好命啊，找了这么多对象，全都是这么漂亮。 不像是我家的范凯，他要是能找到你这么漂亮的姑娘，那我可是做梦都能笑醒了。” 李岩正看着电视，陈静却被李美枝给拉到了一边，亲切的拉起了家常。 在李美枝的帮助之下，没多久……包饺子的面团就揉的光亮，两个女人把面团塞进了一个铁盆里，然后盖上盖子放到了炕头上，就等着一会包饺子了。 第136章 热情的李美枝 说句实在的，陈静被李美枝这么拉着，把手放在她的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李美枝显然不管那些，就这么和他靠在一起，不知道说了多少女人之间的悄悄话。 “小陈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和石头结婚啊？ 我可是过来人了，这种事情，如果确定下来，就赶紧办下来的好。 现在你和石头的岁数可都已经不小了。” 对于热情的过分的“姑姑”，陈静坐在原地丝毫不敢挪动，也只能是干笑着回应： “这个不急，我现在正在忙着生意上的事情。 前两天我还开了一家小店……” “唉……那怎么行呢？” 李美枝一下子佯装愠怒起来： “钱这个东西，没有赚完的时候，但是人的青春，尤其是咱们女人的好日子，可就那么几年啊！” …… 有这么多人帮着干活，原本要忙活到晚上的年夜饭不到四点钟就准备的齐全了。 接下来，所有人基本上都拿着个凳子，坐在电视机前面，看着中央台的节目。 因为今天是除夕的缘故，各个电视台可谓是争奇斗艳，争相播放着从前难得一见的电影和连续剧，就连相声评书……也一茬接着一茬，从未断绝。 “范凯，没看见你石头哥渴了吗，赶紧去把咱们买的饮料给你石头哥拿出来。” 就在李岩和众人一齐沉浸在电视带来的快乐中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打破了平静。 原来是李美枝竖着眉毛，正朝着范凯不停的挤眉弄眼。 听到这儿，这十八九岁的少年赶紧从布兜里面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盐汽水，满脸期待的递给了李岩。 “这……” 李岩实在是没想到，这家人还能搞出这么一出来。 现在事情似乎很明显了，人家就是朝着自己来的，他望了望就在自己眼前的那瓶汽水，心里面五味杂陈，现在屋子里面可是还坐着自己的奶奶和爹妈呢，就这么把这东西收下来，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啊。 最后，感受到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恐怖情景，他还是淡淡笑了笑： “不着急不着急，这个留着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喝也是一样的。” 说完，他还不忘了从自己的钱包里面拿出一张十块钱来： “诺，拿着这钱去前面的小铺再多买一些来，让全家人都能喝上，剩下的……就当你的零花钱了。” “真的？” 范凯看到那张十块钱，眼睛明显亮了亮，不过，瞥到自己老娘那杀人一样的眼神之后，到底还是没有遵循自己的内心，收下这钱。 “买一点这种小玩意那里用的上石头你花钱了？ 我们一家四口今天来这儿蹭饭本来就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说着，李美枝就从裤子口袋里面拿出一个手绢来，露出里面的毛票。 见到这一幕，范凯原本还火热的眼神顿时就蔫了下来，他只好绕过李岩，收下了自己老娘递来的两块钱。 “剩下的全都给我带回来啊！” 李美枝还没把这钱交在范凯的手里，眼神里面就生出了浓浓的警告意味。 范凯没有办法，只能耷拉着脑袋，再最后看了一眼李岩手中那张散发着油墨味的大团结，然后便接过了自己老妈拿来的两元钱出了门。 因为今年李家赚了不少钱，所以此时的电视前已经摆了不少的小菜，猪头肉猪耳朵之类的也有不少。 姑父范嘉轩用手捻起一只猪耳朵，然后放进嘴里，吸吮了一下手指，抿了抿手中的白酒，就偏过头来： “石头，最近在干什么呢？” 他这句原本还盯着电视的李岩愣了一下，紧接着，李美枝就带着一张笑脸靠了过来： “你懂个什么，人家石头现在肯定是办大事，挣大钱了呗。 哪像你，当了个什么芝麻大小的干部，结果一个月的工资连养活我们娘三个都做不到。 人家隔壁的老张，还是副科级呢，家里面全是进口的日苯电器…… 你再看看咱们家，除了一台国产的电视机之外，那还能看到一点现代化的影子？” 说到这里，李美枝更加的起劲了： “如果不说的话，家里面来个外人……怎么可能猜得到咱们这是干部家庭？” 这夫妻两个一唱一和，很快就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现在这个时候，哪怕是个傻子也知道李美枝他们两口子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了。 不过，李家的人还是有些好奇，李岩在外面究竟在干些什么。 当初他买下照相馆的时候，说是当二道贩子…… 但是，现在的二道贩子都能挣这么多了吗，如果二道贩子这么赚钱的话，那在场的这些人都不用找正经工作了，全都和他一起去当二道贩子不就好了？ 面对姑姑和姑父两个人双簧般的哭穷，李岩也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 “呃……现在我就是做一点小生意，倒买倒卖的那种！” 虽然李岩回答的很是敷衍，但是李美枝两口子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李岩这个机会，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李美枝显然还有些话没说出口。 可是，范嘉轩皱了皱眉头，还是把他肚子的话给强行压了下来，示意她稍安勿躁。 不知不觉之间，时间又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李东两口子，李芳，李晨坐在一张长凳上，李老太太和李德海夫妇拿着小马扎，坐在电视前面。 至于李岩这个小透明，就只能和陈静随便找一块木板坐在门边了。 尽管屋子里面显得有些拥挤，但众人有酒有菜，又能看电视节目，还是显得相当惬意。 这中间……李德海和范嘉轩这两个人光是啃着鸡爪，就喝了有一斤白酒。 一直到天色已经大黑的时候，这顿简单的下午点心才算是匆匆散去。 其实，李老爹和范家这这一伙人平时基本没有什么联系，至于人情方面的往来，因为范嘉轩珍惜自己的羽毛，李老爹也从没有因为自家的事情打扰过他们。 现在妹妹妹夫一家看到自家发达了，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贴了过来，他说什么心底也会有些芥蒂。 如果不是因为过年的原因，说不定都不会给这几个人什么好脸色。 就这么直到一家人聚在一起包饺子，范嘉轩才终于又开了口： “哥，嫂子，你们听没听说郊区最近新开了一家厂子，做方便面的？” 赵慧娟揉着面团，脸色有些茫然： “方便面是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坐在电视前面，丝毫没有动作的李晨终于歪过了脑袋来： “这个你都不知道呀妈，就是刘晓庆和朱时茂代言的那个广告，咱们刚才还看过呢！” 第137章 原来石头是大老板 “那个广告，我确实是有看到过，不过……那个什么熊方便面是什么味道，还真就不太知道。” 赵慧娟按照记忆，熟练的把面团给揉成了细细的一条，然后又用手揪下了一块一块。 听到老妈这么说，李晨一下子来了精神： “咱们街口的供销社其实就有卖的，妈你要不要给我五块钱，我去买一箱回来。” “五块钱？” 这下，赵慧娟直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过了身来： “你说什么，五块钱，这个东西是金子做的吗？” 见老妈的反应这么大，李晨赶紧坐直了身体，吞了口口水： “那个……今天不是表弟他们来了吗，我寻思着，让表弟他们尝一尝这没见过的新鲜东西。” 赵慧娟扫了眼在场的所有人，意识到还有外人在场，再加上刚刚妹夫一家来的时候也带了不少东西……最后还是有些不舍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五元钱来。 其实，最主要还是他心疼小儿子罢了。 现在的三个儿子之中，大儿子已经自己开了一家照相馆，有李老太太护着，想让他把钱交到自己的手里基本是不可能了。 而老四就更不用说了，光是在李虹结婚的时候，就送出了一辆小汽车和数不清的进口电器。 她向来是最看好和最宠溺李晨这个小儿子的，可是如今……李晨和其他两个兄弟相比，明显是最“可怜”的那个，如果自己再不舍得给他花钱，那李晨还怎么能在这两个兄弟面前挺直腰板？ 这么想着，他干脆把手里面的五元换成了一张十块，很是坚决的交给了嘴巴微张的小儿子： “诺，这钱你拿着。 看看供销社里面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和小凯一起买上一些。” …… 李晨带着范凯喜滋滋的出了院子，但是范嘉轩夫妻两个挑起的这个话题明显还没有结束。 这两口子再次对视一眼，范嘉轩终于微微皱了皱眉头，下定了决心： “对了石头，前两天那个方便面厂举行生产仪式的时候，我可是看到你了。 当时可是好多人围着你，还有几个厂里的员工管你叫老板呢！ 我当时和严区长站在一起，也不敢确定那究竟是不是你，所以就干脆没上去和你搭话……” 听到这话，手里面拿着擀面杖的李岩脸色微微变了变。 这回，他算是彻底的知道这一家四口究竟是因为什么来的了。 当初庆祝开机投产的时候，的的确确是来了不少区里面的领导，不过……依着范嘉轩的级别和职位，应该也只能排在末尾而已。 所以，他那个时候应该就已经认清楚了自己，只不过将信将疑罢了。 等到过后，他再找个空子来厂里面询问一下自己的情况，那这件事情应该就算是全都暴露了。 “老板，什么老板？” 直到这个时候，赵慧娟也仍然只是认为李岩是个倒买倒卖甚至违法犯罪的二道贩子，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儿子应该没有什么能力能够当上老板才对。 李美枝两口子铺垫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这时候有人能够上套，让他们话赶话把这个事情给说下去。 果然，赵慧娟的话音刚落，李美枝就笑意盈盈的道： “哎呦，嫂子你还不知道呢吧，你们家……啊不，应该说是咱们家的石头，现在可是大老板了。 如果不是我们家嘉轩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我现在还不敢相信呢。 你们夫妻两个可真行，这么大的事情，在这之前竟然一直都把我们给蒙在鼓里。” “我……我们也……” 赵慧娟有心说她其实也丝毫不知道，但是这话要真的说出来，岂不是就直接承认了自己和儿子之间已经有了嫌隙吗？ 虽然这种事情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但是大家心里明白和嘴上说出来，却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情况。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岩的身上。 赵慧娟得知了这件事之后，其实也并没有太过关心在意，其实在她的心里面……只有钢铁机械，电视收音机之类的才是真正的大厂，一个生产面条的厂子，就算是再大，又能有多大。 “她姑姑，你这实在是太看得起我家石头了，不就是一个方便面吗，都是些小买卖，比起你家的嘉轩来，那肯定是是差远了。 要不然的话，嘉轩怎么会跟着区长一起去视察？” 这话听着就中听，李美枝不由得乐了乐，她搅拌着猪头芹菜的肉馅，向里面加了些香油，又加了些味精： “嫂子你是没看到啊，那厂子好大一个，光是工人就有好几百呢。 嘉轩是在那边工作的，听说上面为了把这家方便面的工厂抢到他们区里，整整免了一年半的税呢，光是这一年半的税……可能就有好十几万了。” “切！” 听到这话，正在捏饺子的范嘉轩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他把饺子按照顺序摆在面板上，然后看向屋子里面那一双双震惊而又充满了好奇的眼睛： “老娘们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要是那厂子一年半的税收只有十几万的话，犯得上让京城里面这么多区长去争着抢着联系人家吗？” 他们来想要接着说下去，但目光瞥向李岩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侄子脸色似乎有些漠然。 范嘉轩立刻明白过来，李岩似乎不想在众人面前展露这些东西，于是赶紧闭上了嘴： “详细一些的东西，你们问石头就好了，石头现在可是这家厂子的大老板，应该知道的比咱们清楚。” 这一下，所有人都又再一次看向了李岩，希望他能给出一个说法。 李岩则是头也不抬，依然从容的擀着面皮，淡淡地开口道： “我算是什么大老板，我也不过是厂里面的一个管事而已，真要说起来……也最多是有些股份和分红。” “是吗……” 这一回，包括李东和李德海夫妇两个在内的李家一众人，已经全都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他们根本就不了解李岩的情况，现在……难道要凭借李美枝一家子的三言两语，就这么草率的做出判断吗？ “石头，我可是记得，严区长那边可不是这么说……” “闭嘴！” 就在李美枝打算再次和李岩争辩一番的时候，范嘉轩却是看出了名堂，赶紧出声厉喝，打断了自家婆娘的发言。 他算是明白了，李岩根本就不打算让他们自家的人知道这个情况，如果自己这么胡乱的搅和进去，那将来他们两口子求这小子办的事情，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第138章 难道不该给家里买两辆小汽车吗? “石头哥，我们俩出去放鞭炮啊？” 这个时候，饺子已经包了大半，厨房里面……在陈静的帮助之下，李老爹也把准备好的食材煎炒装盘。 姑姑家的表妹芸芸找到了李岩，满脸期待的向他发出了邀请。 李岩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对着小女孩笑了笑： “好啊！” 然后，就带着小女孩出了院门，来到了巷子里。 这个时候的娱乐生活极其匮乏，哪怕是烟花，也只有可怜的两三种而已，好在……现在还没有贩卖资质这一说，所以李岩轻易的就在路边的小摊买到了几挂小鞭和两捆烟花。 这些东西加起来，竟然只花了三块八毛钱。 …… 李岩出门去放炮的这会儿功夫，赵慧娟的心思却是越来越纠结。 “她姑姑，我们家石头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 刚才李岩还在屋里的时候，她还有些碍于面子，不好意思问出口来。 现在，这件事情压在心里面，她总是感觉有些乱糟糟的，所以……也就顾不上让李美枝两口子笑话了。 “这个……我……” 李美枝当然是想要多说一些的，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大嘴巴的毛病，于是开口之前开始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丈夫。 看到范嘉轩轻轻点了点头，她这才松了口气道： “嫂子，你肯定是以为那家厂子是个小作坊，但是我告诉你，那可是个有上千人的大厂。 每天机器和流水线更是二十四个小时不停的生产，听我家那口子说……” 到这里，她淡淡的瞥了眼就在客厅外面给灶台大锅添水的陈静，压低了声音： “一个月就能生产二百多万包方便面，你想想那个方便面卖多少钱，一块钱一袋啊，这不是赤裸裸的抢钱吗？” “一个月二百万……” 就站在李美枝身旁的李东和赵慧娟听到这个数字，都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可是，刚才石头他不是说，他只是有一点分红的小老板，算不得真正的大老板吗？” “哎呀我的嫂子啊，石头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啊？” 李美枝捏好一个饺子后，长长的哀怨了一口气： “我家那口子可是在区里面工作的，这种事情他不是最清楚不过？ 实话告诉你，那家工厂……其实就是你家石头一个人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合伙人。 你是没看到啊，那些区里的领导巴结你们家石头的样子，我们家嘉轩站在乌泱泱的干部队伍里面，根本就不起眼……” “是……是这样吗？” 这下，赵慧娟的手不由得顿住，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她真的没想到，小儿子竟然能这么有出息，而且是在自己丝毫没有给予任何支持和期望的情况之下，就短短时间内变成了这样。 不知不觉间，她的嘴里面都逐渐的越来越酸，她实在是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和儿子缓和关系了。 想想之前的岁月里，自己是怎么对李岩的，一饮一啄之下…… “怎么不是啊，嫂子你还没明白吗？ 如果石头真的只是一个小老板的话，怎么可能在你家大闺女结婚的时候，随手的拿出那么多的进口电器，最后甚至还送了一辆小汽车？ 你想想，现在石头这么有钱，难道不应该给自己的爸妈也安排一辆小汽车吗？ 不……应该一人一辆才对啊！” 到了这个时候，李美枝已经直接开始了诱导。 她作为李岩的姑姑，想要单单凭借这一层关系，就让李岩帮自己做事，那基本是不太可能的。 没看到人家父母兄弟都没沾上光吗，自己一个外人，还能比亲爹亲妈还亲近？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利用亲情，把李岩和他们家的这些人捆绑在一起，到了那时候……这大老板随便手指缝里面漏出来一些，估计也足够自己家吃用不尽了。 “妈……我们回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李晨提着一个大包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就把那大包袱直接摊开在了长椅上。 只见里面除了一盒尺余长短的方便面之外，还装着不少的奶精，果丹皮，糖炒栗子之类的零食…… 听到儿子回来了，赵慧娟和李美枝赶紧停止了两个人之间的悄悄话，赵慧娟把包好的饺子全都拿到了客厅里面，将卧室的炕革给擦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才看向儿子买的这些零食。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方便面，看起来也没什么啊，怎么会卖的这么贵？”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妈，等我泡上一袋你就知道了。 我在学校里面可是见到有同学吃这个东西了，那个味儿，是真的馋死个人！” 不一会儿，李晨就拿来了两个大碗，急不可耐的把方便面都放进了碗里，然后找来热水冲泡。 五分钟的时间，竟然是如此的让人煎熬。 李晨闻着这个诱人的香味，在这中间看了好几次表，另一边的范凯也是一样，一只眼睛盯着碗里的苗条，另一只眼睛则是死死的瞧着墙上的挂钟，一分一秒的细细数着时间。 “饺子马上就好了，这么多好东西不吃，偏偏吃这种东西，你们两个是怎么想的？” 虽然赵慧娟也明显被合格味道给吸引住了，但是……出于一个大人的身份，她还是轻咳一声，忍不住训斥起两个“孩子”来。 眼看着老妈要请过自己手里的碗，眼巴巴的守候了五分钟的宝贝就这么离自己而去了，李晨一时间急得差点都跳了起来。 这个时候，客厅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孩子愿意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吧，你要是不让他们俩吃的话，那早先就不应该买……” “我……” 赵慧娟扫视了一圈，发现房间里的所有人似乎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哪怕是和自己最亲近的小儿子，这个时候也被迫和自己为敌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把方便面还给了李晨二人，来到外屋和李德海一起煮饺子。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在这欢乐的除夕，中央电视台的全体工作人员在这里祝您阖家欢乐……” 不知什么时候，赵忠祥的身影出现在了电视上，李岩和范芸芸两个人也放完了所有的炮仗，重新回了屋子里。 第139章 春节联欢晚会 这是李家买了电视之后的第一个春节，所以在场的这些人不知道，这其实是第一次由中央电视台主办的春节联欢晚会。 别看现在赵忠祥在屏幕上说的起劲，其实……说完了这一段报幕词之后，他就直接回家吃年夜饭去了。 虽然准备的匆促，甚至都没有直接的计划列表，而是让观众采取点播的形式自行选取喜欢的节目，但这一次春晚却依然让老百姓们津津乐道。 “呀，刘晓庆，她这件衣服真漂亮！” 李芳坐在电视前面，一下子就被出场的刘晓庆给吸引了目光，尤其是那件红黑搭配的百褶连衣裙，更是让她的眼睛里面冒出了小星星来。 其实李岩知道，这次春晚的影响是巨大的……应该说是史诗级的。 所以刘晓庆那一件原本在香江大排档花费五块港币购买的地摊货，也被称之为“晓庆衫”，一下子被以最让人不敢置信的流量推广了开来，甚至马上……就会有大批的服装厂开始仿制这件衣服，并赚的盆满钵满。 这是一个神奇的时代，尤其是刚刚打开国门，老百姓们刚刚吃饱饭，开始追求精神娱乐的时候，任何一个不起眼的细节……都有可能获得十几亿人的狂热追捧，从而走上神坛。 “来小陈，多吃点肉，看看你瘦的。” 一边看着电视，赵慧娟一边给陈静夹了满满的一大碗的各色菜肴。 还别说，单从现在桌子上的饭菜上来看，李家就已经领跑了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家庭，至少已经提前进入小康了。 看到赵慧娟对待陈静前后的异样表现，不用别人提醒，大家也知道，她应该是想要缓和与李岩之间的关系了。 只不过……碍于长时间作为上位者的面子，她不好马上就变过脸来，把服软的话说出口罢了。 “日出嵩山奥，晨钟惊飞鸟…… 林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 这一年，其实上映了一部非常有历史性的电影，那就是由十六岁的李连杰主演的《少林寺》！ 据说，这部电影的电影票仅仅一毛钱，可却硬是在这个时代，创下了一点六亿的天价票房。 因为这部电影的轰动和爆火，春晚的导演还特别的找人，来演唱了这部电影的插曲……《牧羊曲》。 “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火。” 电视上的节目实在是太精彩，李老爹一直到看了好多节目，等到诗朗诵的时候，才终于有些不舍的离开了屋子，来到院子里面准备煤炭和柴火。 看到他出了门后，赵慧娟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也赶紧跟了出去。 “你出来干什么，我找几根柴火就进去了。” 见赵慧娟也追着自己出了屋子，李德海一下子皱起了眉毛。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又不傻！” 听到自家男人这么说，赵慧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接着……她扫视了一圈四周，发现除了几个小孩子在远处玩耍之外再没有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对了，我得问你一下，你知不知道石头住在哪儿啊？” “这个……” 李老爹深吸了一口气，把几根长长的木材劈成小块，然后道： “我是不知道，老二可能知道吧！ 再说了，孩子都已经搬出去了，你知道他住在哪儿又有什么用？” 李德海的话，像是带刺的钢针不断的刺激着赵慧娟的神经，她听到这里，一下子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他在家里面的时候，我对他不好了？ 你别忘了，他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心疼我儿子……我还能心疼谁？” “呵呵……” 对于赵慧娟的话，李德海只是轻轻的笑了笑，然后，递给了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那你就去问好了，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我……” 赵慧娟看到就站在自己不远处的一个八九岁孩子，到底是忍住了发飙的冲动，最后，想想自己要做的事情，她还是无奈的软了下来。 “你平时不是和老四的关系亲近吗，你去问的话，他应该不会不告诉你的。” 谁想到，李德海直接白了她一眼： “我不，要去你自己去吧，就算是问了之后，你要怎么办，以什么名义跑到老四那儿去？” 丈夫的一番话，让赵慧娟顿时哑口无言。 “你要是不愿意，那我找老二问就是了。” 说完，他在原地跺了跺脚，然后头也不回的又回到了屋子里。 …… 在这一届的春晚上，最出彩的节目无疑就是李谷一老师演唱的歌曲——《乡恋》 这是一首描写昭君出塞之后，对故乡怀念的歌曲。 从歌词，到曲调上面，其实都没有什么特别，但哪怕是这样，李谷一还是因为这首歌被冠以黄色歌女的称号，就连乡恋也因为矫揉造作的唱法……被定为禁播歌曲。 然而……人民的力量是伟大的，人民对于精神娱乐的需求也是不容小觑的。 因为点播乡恋的次数过多，甚至光是记录的纸张就装满了五个大盒子，最后……工作人员不得不向上级报告这一情况，并且寻求指示。 “你的身影，你的声音……” 最后，李谷一老师还是在千呼万唤之中，被成功的请到了舞台上…… “石头，你在那边工作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薄皮大馅的饺子端上了桌子，李美枝夹起一个来，一脸满足的咬上一口，然后状若无意的又挑起了话头来。 李岩正啃着炸鸡的鸡翅膀，听到这话，只能笑着敷衍起来： “还可以吧。” “那就行！” 不过，虽然李岩没有什么继续谈下去的意向，但李美枝却不打算放过他： “小凯前几个月刚刚高中毕业了，我们夫妻俩就想要给他找一个临时工作，谁想到……他这也不干，那也不干。” 说到这里，她很是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你是不知道，我和你姑父这些日子为了他操了多少的心。 他就一个高中学历，还不想干脏活累活，难道想要上天吗？” 第140章 我想当总经理 李岩把视线投到范凯的身上，发现这孩子根本就没有一星半点被骂的觉悟，还在优哉游哉的看着电视机。 到这里……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不用细想也知道，这件事情应该远远没有李美枝说的那么夸张，现在她说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在自己的面前博取同情罢了。 果然，没多久之后，自己这位姑姑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打起了亲情牌。 “小陈啊，你看能不能和石头说一说，让他在厂里面给我们家小凯找一个工作。 不用太好的那种，最好是能管几个人什么的……” 李美枝又一次把陈静的手腕住到了自己的手心里，搞得陈静满脸尴尬。 到最后，她也只好无奈道： “这个我也没法决定，工厂里面的事情我根本就不怎么了解。 如果你真的想要帮小凯找工作的话，那还是问问石头吧！” 其实，李美枝这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声东击西战术，她把首要的目标放在了陈静的身上，李岩自然就不好拒绝。 要不然，这不仅是不给她这个姑姑面子，这还是不给陈静面子不是？ 面对这样的情况，李岩也只能微微摇了摇头，缓缓道： “小凯真的要来吗？ 我们厂里面可是没有编制，到时候……我帮他找个小组长之类的差事应该还是不成问题。” 听到李岩似乎是松了口，范凯一下子就停下了手中的碗筷，急忙问道： “小组长是个什么样的官啊，算是干部吗？” 闻言，李岩不由得笑了： “也就管上五六个人吧，有的时候……还要盯一盯生产进度什么的，一个月一百二十块。 如果说干部，你看看你爸这样的算是干部吗？” 范凯的老爹范嘉轩其实也只是个副科级的科员，名义上是干部，但是手下却是一个大兵没有。 不过就算是这样，生长在干部家庭中的范凯仍然难免沾染了心高气傲的习性，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殊不知，现在这个年头，京城的衙门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的老爸能帮着找到一个工作，就已经算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啊……这样啊！” 原本还充满期待的范凯顿时就蔫了下来，原本闪亮的眸子也一下子黯淡起来： “表哥，能不能给我找一个稍微好一点的，职位高一些的工作啊？ 比如说你们厂里面总尽力……我觉得就不错，我好歹也是高中毕业呢！” “咳咳……” 听到这话，李岩当即弯下腰剧烈咳嗽起来，他是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敢提出这么离谱的要求来。 见这情况，李美枝也知道，刚才儿子的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 于是，她赶紧在范凯的脑袋上拍了一下，然后大声呵斥起来： “你小子知不知道你石头哥那是多大的工厂，让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小子来当总经理，你知道总经理三个字怎么写吗？” 就这么，李美枝假装把自己的儿子骂了一通，然后又顿了顿，继续道： “对了石头，你也知道，现在你姑父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待了十几年没动弹了。 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在他们那一批人里面算是有学历的……可是现在和他一批的同事要么高升，要么调进了更好的中央部门，就剩下他，还在这个清水衙门里面苦苦挣扎。” “你这话和石头说了，也没有用啊，石头就是个做买卖的，他也不可能决定嘉轩的人事任免。” 赵慧娟把饺子放在了碟子里沾了沾，然后就囫囵个的塞进了嘴里。 在她看来，自己这个儿子能赚到这么多钱，就已经是祖宗保佑了，至于说想要影响到自家妹夫这个“干部”，那基本是不太可能。 “唉，嫂子你这可就想错了，现在石头和严区长之间的关系，可是好的不得了。 如果他要是和严区长说两句我们家嘉轩的好话，那肯定是有作用的…… 现在正好，和嘉轩一个办公室的领导因为病退出缺了，如果严区长能推荐的话，那我们家嘉轩补上这个缺……那几乎就是十拿九稳的。”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露出震惊的目光，李岩这个家伙能影响到严区长对于下级干部的任免，这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 在此之前，区长这个称谓还是如此的高不可攀，想要单独和这样的人物见上一面，那几乎是不怎么可能的事情。 没想到……平时丝毫不起眼的李岩竟然就做到了。 对于李美枝的这个“请求”，李岩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嘿，tui！” 要是这么搞的话，还不如让范凯来工厂里面当总经理呢，他实在是无法理解，自己这个姑姑怎么能扯着这么大的一张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和李区长的关系不错那是不假，可那都是用真金白银砸出来的，京城的区长，这怎么会是普通人物，如果因为这样的一个人情，就去找人家，那严区长估计做梦都要笑醒了。 想要疏通关系，办法不是多了去了。 范嘉轩的上级可不只是有严区长而已，这就相当于……一个班长想当副排长，跑去师长那里打点，纯粹的舍近求远了。 李岩甚至估计，想要真的办成这件事情，只需要一台进口的录放机，或者是五百块的外汇券就足够了。 “姑姑，你实在是太高看了我，人家严区长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你要说我和他的关系亲密……这实在是僭越了。” 对于这种事情，李岩丝毫不打算承认，甚至连拒绝都容不得一点迟疑。 “可是……” 李美枝脸色不由沉了下来，她知道李岩压根就不想帮忙，所以赶紧尝试着重新说服自己的侄子。 “哪有那么多可是的，姑姑你这是把石头当成了什么大人物了？” 就在李美枝的话刚刚出口的时候，让众人没想到的是，李芳竟然直接出声打断了她。 “石头要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现在我们家还不早就跑步进入四个现代化了？” 接着，李芳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又不卑不亢的补充了起来，显然……她的意思也很明显，我们自己家人都还没捞到半点好处呢，姑姑你一个外人就跑过来求这求那，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第141章 熬上一宿 午夜十二点钟，院子外面准时的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电视里面……相声演员姜昆也带着众人用一根木桩敲响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铜钟。 这才是硬核的新年钟声已经敲响！ 怪不得后来的时候，每次过年都要有这么一说呢！ 因为家里面的地方不够，所以守岁之后，李岩只能和陈静又返回了小院。 好在……小院距离锣鼓巷不远，走路也只需要十分钟，两个人就这么在雪地上慢悠悠前行，耳边还不停回荡着时不时响起的鞭炮声。 “石头，其实……我觉得你家里的人……” 走到半路，陈静忽然低下头来，忍不住出声了。 不过，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马上又停下了话头。 “你是想说，如果他们的要求不算太苛刻的话，我答应也没什么吧？” 李岩微微笑了笑，然后就偏暗过头来望了她一眼。 “嗯！” 陈静不知道李岩究竟是怎么想的，所以……也只能紧张的点了点头。 李岩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才道： “有些事情当然没问题，但是今天我那个姑姑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有时候，一旦开了个头，那接下来，恐怕就要应对源源不绝的麻烦了。” “是吗？” 其实，陈静倒还真没发觉出来李岩家里的人有什么不对，光是从行事风格上，她的那几个奇葩家人和李家这一边的几个人，就已经是天与地的差别了。 也许，她是处在那种极端环境之下太久了，所以偶然来到李岩家，也会觉得李岩的家人格外的“善解人意吧！” …… 大年三十儿……呃，应该是大年初一的凌晨格外的安静。 李岩二人走在小巷里子，不少院子和住户的大门外都挂着竹条编织成的灯笼，所以，哪怕天上没有月亮，这个时候的室外也依然是格外亮堂。 两个人就这么散步似的溜达着，除了偶尔能看到几只小猫小狗在小巷子里游荡之外，基本上看不到一个人影。 现在的人应该都在家里面吃饺子呢吧，就算是家里面没有电视的，也应该都会找到距离家里面最近的电视，看着春节的节目呢。 这个时候的人过年都是图个热闹，十几人甚至几十人好几户人家在一起过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一会儿，李岩和陈静就回到了小院，这个要打开大门的时候，李岩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先进去吧，我去看看老孙和老冯他们在干什么。” “哦！” 陈静手中提着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白天时候买下的对联和福字，听到李岩这么说，她当即表示道： “要不然……我先把对联给贴上？” “好啊！” 李岩这时候也才想到，原来自家的春联还没贴呢！ …… 因为现在没有透明胶带，所以……贴春联一般都是使用浆糊，也就是把面粉兑水之后进行一定程度的加热。 陈静在家里面烧制浆糊，李岩则是借着这个空闲时间来到了冯为民租住的屋子里。 “老板，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要回家过年吗？” 李岩刚一进门，就看到了房间里面，不仅有冯为民，就连孙宝田也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两个人在炕上放着一张支起四只小腿的小桌子，桌子上摆着几个荤素搭配的小菜，甚至……还有一盘吃到一半的饺子。 见到李岩进门，孙宝田和冯为民两个人赶紧站起了身。 孙宝田红着脸，看起来喝了不少酒，见李岩的目光放在那盘饺子上面，也摸了摸后脑勺，赶紧解释起来： “这是房东大娘送过来的，要不是她，我们这两个大老爷们今天可能就吃不上饺子了。” 瞧着他有些窘迫的样子，李岩不由笑了笑： “要不要去我那儿，我让陈静多做几个菜，大家算是好好的过一个节。” 冯为民和孙宝田听到，连忙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啊，另外……我还有点事情想要和您说呢。” 说到这里，三个人也不再拖沓，孙宝田和冯为民赶紧披上了棉大衣，跟着出了屋子。 …… 陈静办事还是很麻利的，仅仅是这么短的一段时间，他就已经熬制好了浆糊，等到李岩带着两个人再次回到小院的时候，她已经拿着一把小刷子，在大门上已经有些掉漆的木框上刷上了厚厚的一层。 孙宝田二人看到这一幕，也赶紧帮着把包袱里面已经折叠起来的对联打开。 “向上一点，再来点儿……好，就这样！” 就这样，用了没有三分钟，一副对联，两个大大的福字，再加上横批就已经全部都贴在了大门上。 除此之外，还有一对栩栩如生，画着尉迟恭和秦琼的年画。 到这里，孙宝田忽然有些感慨起来： “哎……也不知道今年家里面怎么样了，往年家里的这些活，可都是我来干的。”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微微抬起头来： “不过，今年给家里面邮了四百块钱，爸妈还有家里的婆娘应该能过个肥年，买上一些农具和畜生了。 四百块啊……这可是种地整整两年都赚不出来的钱，现在出来打工，才两个月就挣到了。” 看到和自己相依为命的老伙计丝毫不掩饰对家里面妻子的感情，冯为民一下子老脸有些通红。 他当初可是和小姨子莫名其妙的搅到了一起，因为这事情，不仅老婆带着孩子走了，还丢了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好前途。 在那之后，自己差一点就走上了诈骗的道路，虽然李老板这边“收编”了自己，却仍然没给自己什么实质上的权利。 显然，这位新老板也没法这么轻易的就相信自己。 “陈静……你看看家里面有没有吃的，如果实在不行，就现炒两个菜。 这两位都不是会做饭的，我刚才去的时候，他们俩正啃鸡爪子呢！” 这时候应该已经一点多了，大家伙儿也和几十年后的人们不一样，大部分人连春晚都看不完就睡下下。 大年三十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大多数人……这一晚都会熬上一整晚，不管是看电视，听收音机，还是打扑克，总之……对待春节这个节日，这时候的人要比几十年后的人更加郑重的多。 第142章 贸易壁垒，产品创新，信息差 “老板，我觉得咱们家里面应该安一部电话了。” 半个小时之后，李岩和冯为民两个人坐到了炕头上，冯为民惬意的喝了一口小酒，忽然想起了什么……眨着眼睛说道。 “你是不知道啊，我现在每次去巷子口打电话，都是几十万几十万的…… 就那个管理电话的大婶，看着我就和看怪物一样。 而且，那个大婶可是个出了名的大嘴巴，我被她看扁了倒什么，她万一要是出去胡咧咧一阵子，把咱们的重要消息给泄露了，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李岩盘着双腿，在身上盖了一个小毯子。 听到分为民的话，他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不光是电话的事情……最近这段时间，我还打算去搞两辆车子，来当做咱们厂的专车。 如果我估计不错的话，方便面的暴利期也就这两个月了，再过上最多两个月……市面上就要出现我们的竞争对手。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能是在这段时间内尽量多赚上一些，好好积攒子弹。” “不会吧！” 冯为民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把嘴角的酒水擦干： “你要是说会有人来抢咱们的生意和市场，那我是绝对相信的。 但是方便面这么大的一个市场，您要说再过不了多久就要面临各种激烈的降价竞争，我觉得……不太可能吧！ 方便面这个东西，其实还有很大的潜力没有挖掘出来，就算是真的有人插上一脚，也不至于到老板你想的那个地步吧？” “呵呵……” 李岩淡淡的笑了笑，然后抬起头看向了天花板： “老冯啊，你算是见多识广的，那你应该也知道，咱们国家这些老百姓们的特点吧。” 到这里，冯为民有些莫名其妙了，他实在没法理解，李岩这话和他刚刚所说的恶性竞争究竟有什么联系。 “什么特点？” 几十年后的先知先觉，再加上多年来互联网冲浪的经验，让李岩对于这种演说几乎是信手拈来。 他从盘子里夹起一块排骨，从上面扯下一条肉来，在冯为民好奇的目光之中缓缓解释道： “你还没注意到吗？ 一旦有人发现了赚钱的生意，就会有数不清的人带着钱疯狂的涌入到这门生意中。 花了大价钱的人看到前面的人吃肉，于是就想要把前面的人，和所有竞争者都挤出这个市场，再接下来……就是疯狂的进行价格战。 这种事情最后的结果……往往一个行业都会因为这批投机者被葬送。 不过大家伙仍然死不悔改，乐此不疲。 有些人啊，只不过会认为自己当初进场的时机不对，而从来不会思考，反省自己当初的眼光够不够……” 刚一听到这话，冯为民还觉得李岩是在危言耸听，但是现在仔细想想，貌似还真就是这么个情况。 他在特区那边打拼了不短的时间，这期间，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 起初有人从香江进口电子表在特区里售卖，售价也高的离谱，能达到二十块钱一只。 结果后来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个“生意”的利润，就一窝蜂的全都去做起了这门买卖，硬生生的让香江那边的电子表厂家多出了好几倍…… 到最后，这东西就连在大街上五毛钱一只叫卖，也基本不会有人理会了。 同样的事情，还有蛤蟆镜，喇叭裤，各种盗版磁带等等……似乎只要是有一门赚钱的生意被发现，大家就立刻都一窝蜂的跟了过来。 明明还有许多其他的生意，但他们似乎只想要那种最快的，赚钱最多的，而又最没有风险的。 殊不知，当他们知道这个门路的时候，当他们带着自己的全部身家甚至是借款大量买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造成了难以解决的恶性竞争，同时也已经注定了会赔的底儿掉。 看到冯为民的沉思，李岩也不由深吸了口气，抿了口桌子上的二锅头。 其实，他早就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去谈什么定价权，谈什么市场垄断，都压根不现实。 现在正是改革开放初期，百业待兴，所以……就算是卖个酱油，都有可能卖出百万富翁来。 但想要赚到大钱，就不能这么一头扎进市场中了。 他总结了这三十年间赚到大钱的成功企业家具有的三个特质，分别是——贸易壁垒，产品创新，以及信息差。 恶性竞争的最后结果，一定是鱼死网破，哪怕是保健品这种千亿级别的大市场，也依然是如此。 但如果让自己的产品具有一定的技术壁垒，他人无法模仿的话，那留给自己的……基本就只剩下躺着数钱了。 只不过，这个年代的贸易壁垒实在是太过狭小，除了部分国企能掌控一些普通人根本无法触及的产业和技术之外，剩下……留着大家能够选择的市场依旧狭小。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说vcd，这本来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项目，贵省的万燕vcd厂更是申请了专利，找来了功夫明星成龙代言。 那一年，仅靠着这一款产品，万燕厂就年入二百亿。 如果是在其他国家，这一定注定是一颗高新技术行业冉冉升起的新星了，在将来的某一天……指不定会把这些零件逐渐国产化，并带给国内更多的工作岗位。 但是……这个国家的人太聪明了，也太不计后果了。 地方保护主义盛行之下，一夜之间假冒伪劣的工厂就开遍了神州大地，一时之间，万燕的那个专利授权书竟然成了废纸一张。 仅仅一年功夫，这家销售额和利润都超过了茅台，被省里面赋予重大期望的明星企业就坠下了神坛。 至于产品创新的成功案例，国内貌似不多，但是娃哈哈……却恰好是其中的一个。 娃哈哈的宗总早年也是口服液保健品起家，后来发现这个赛道没有前途，可能会触碰到国家的底线，于是就把公司的主要业务更换成了儿童食品。 因为小零食的制作工艺并不复杂， 原材料也容易寻找，所以……从转到儿童食品之后，娃哈哈受到了数不清的对手的挑战。 这其中……不乏一些比自己财大气粗的选手。 第143章 这道题应该这样做 但是后来，娃哈哈凭借着ad钙奶，营养快线等现象级产品，还是将这些挑战者一一斩落马下。 最后，就是信息差的问题。 因为没有互联网，甚至于大部分地方都没有高速公路。 所以一些好的商品即使已经占领了沿海的大城市，但想要蔓延到内陆的省份仍然要等到几个月甚至一年之后。 这就无形之间为来往于两地的二道贩子们提供了一个肉眼可见的蛋糕。 其实不仅是在实体经济领域，在互联网方面，信息差的存在更为明显。 大洋彼岸几十年前就已经有了搜索引擎雅虎，内地后来也就出现了百度和好123。 外国人有了即时通讯软件icq，于是我们也有了qq的前身qicq。 到最后的时候，国内的互联网人甚至发现，他们已经根本就不需要进行创新，只需要把国外的那一套成熟的体系和工具全都拿来，原文照抄即可。 就是这样，一些意识到互联网和计算机世时代即将到来的人，在二十一世纪初期，吃到了那没有原罪，又让所有人惊叹的第一只螃蟹。 这里面有个典型人物——“张朝阳”！ 这是一个似乎天生就要被人仰望的人，十八岁考取华清大学物理系，二十二岁毕业后获得李政道奖学金，并于七年后获得麻省理工博士学位。 这之后仅仅五年，他在世纪之交创建了搜狐，并于千禧年间在美国纳斯达克成功挂牌上市。 而他本人，也在当年以八十亿的身价，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全国首富。 “小孙你过了年之后，有没有什么想干的？” 不知什么时候，冯为民夹起盘子里的一块刀鱼，打断了李岩的胡思乱想。 孙宝田啃着一张大饼，狠狠拽下一块来，不假思索的道： “我打算多赚点钱，然后把兰香接过来。 嫂子……弟妹，呃，老板娘已经答应我了，只要兰香来了，就能到她的店里面去上班，一个月的九十块钱。” 孙宝田想了半天，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陈静了，虽然这丫头才二十岁出头，但却是自己的准老板娘，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她小陈吧。 “好吧，当我没问！” 听到这儿，冯为民原本要说出来的话顿时被憋了回去，他本来以为，孙宝田会和自己一样，在这边买房子置地，或是一起找点乐子呢。 结果，他似乎忘了，这小子是个妻奴啊！ “叮当叮当……” 忽然，另一边的屋子里，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音乐声。 因为现在春晚早已经结束，电视上也没几个节目，李岩就没有把西屋的电视机给打开。 他如果记得不错的话，现在这个时候的午夜节目，一般都是国外的健美操教学，还有一些英语教学吧。 “同学们，大家好，欢迎来到今天的晚间课堂，我是你们的数学老师……” 听到这里，李岩不由的有些诧异，陈静做完了饭之后，跑到西屋去看这个了吗？ 现在全民都崇尚知识和教育，就连电视台晚上也会播放各种门类的补习课程。 各有甚者，有些人会专门通过电视，学习一些大学里才有的课程，并在课程结束之后参加考试…… 这个也就是最早的电视大学的雏形了，再过几年，电视大学形成规模，国家就会根据“学生”们的考试成绩颁发函授毕业证书。 在这个人均学历普遍偏低，每几千个人才能出一个大学生的环境里，函授大学生也具备着相当程度的含金量。 出于好奇，李岩没再理会相互之间劝酒的孙宝田和冯为民，而是越过了客厅，来到了陈静一个人所在的西屋。 “你怎么不去一起吃点……” 他刚进了房间，就看到了陈静坐在一张有些陈旧的桌子前，皱着眉头十分凝重的样子。 陈静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毛衣，柔顺的马尾辫垂落到后颈处，闻言，连忙转过了头来： “哦，我刚刚在你家的时候，就已经吃饱了，你们先吃吧！” 见她这个正襟危坐的样子，李岩淡淡点了点头，然后借着不太明亮的灯光，把视线慢慢投向了桌子上的一本半旧数学书还有微微泛黄的草纸本。 “这道题不是这样的，a点连接c点才对，利用数形结合的方式。” 说到这儿，他看着眼前一脸懵懂的姑娘，很是熟练的拿起了铅笔： “你知道设么事数形结合吗……” “这个……” 陈静微微咬了咬嘴唇，顿了顿，才终于道： “电视上面的老师讲过，不过……我好像没怎么听懂。” 到这里，李岩把草纸本翻过一张，然后在上面飞速的画出了一个草图来，也许是他毕业的时间并不久，也许是当初在高考工厂填鸭的那些东西还没有完全还给老师。 就这样，在陈静诧异的目光中，他很是轻易的就把这道题解了出来。 “石头……你不是没有上过高中吗？” “呃……” 李岩挠了挠头，大脑飞快的运转起来，好久之后，才干笑着给出了解释： “我前几年不是下乡了嘛，77年那时候听说考上大学能返城，知青点里面一大半的人几乎都参加了补习班。 我虽然是初中学历，但是一个人闲着也实在太无聊，就这么跟着大家伙一起补习了好长时间。 结果没等到开始考，上面就来了通知，让我们这些人返城了。” “原来是这样……” 陈静听到这个故事，竟然一点没有怀疑，直接就相信了下来。 她本来觉得，自己是配不上李岩的，所以在来到京城的这段时间，才会更加努力的做好自己的服装店。 前些日子……她遇到了李岩的那个前女友，在女人天生的好胜心下，不可避免的拿自己和许晓霞做了对比，结果……她发现自己在某个方面似乎完全不能和那个前女友抗衡，就是学历方面。 一个月之前，她通过店里面的熟客，了解到了电视台在凌晨会播放辅导课程。 她当然是不敢期望通过这样夜间的辅导班就能让自己考上大学了，但是……哪怕是像李岩的前女友那样上个专科，或者是技术学校也好啊。 第144章 你不考大学实在太可惜了 大概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李岩就把陈静不能理解的那些数学题基本都讲解完毕了。 至于能不能听懂……以陈静的基础，可能还是要再巩固一下子才能彻底把这些东西吃透。 李岩估计，她现在也就是处在半懵不懵的状态之中。 “你这是想要读一个电视大学吗？” 好不容易给陈静讲解完，李岩也揉了揉酸麻的两条腿，站直了身子。 听到这里，陈静却是摇了摇头： “不是，我是想要……” 她看到李岩直视着自己的眼睛，明显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想着能不能参加高考，提升一下自己的学历，现在大家不都这样吗？” 李岩一想，这倒也是，现在陈静才二十一岁，在几十年后参加高考，可能稍微嫌大了些，但在这个年代，那真是正当年的年纪呢。 有不少人为了圆自己的大学梦，从恢复高考的那一年开始，就不断的考，到了后来……因为参加考试的人实在太多，甚至影响了社会秩序，国家和教育部不得不规定，参加高考的人必须在三十五周岁以下。 可哪怕这样，也还是有不少的人谎报年纪，继续迈上这个独木桥。 “石头，要不然，你也试着考一下吧，你明明英语这么好，知道的也这么多，如果不进入大学的话，那真就是太可惜了。” 见李岩在原地沉吟，陈静连忙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在她看来，李岩如果想要参加高考的话，想要考一个大学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现在的国内社会，对知识分子和大学生的崇拜已经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远远不像是几十年后，八百万新生儿却有一千四百万毕业生那样让人无奈。 “我……我还是不要了吧！” 李岩干笑两声，还是想要拒绝陈静的提议，他已经上过大学了，虽然知道这个年代的大学和后世的环境完全不同，但是也没必要再浪费四年时间不是？ 这些事情，李岩自己心里面当然有数。 但是，他却不能告诉陈静这个丫头。 所以，陈静只会以为他是一个明明有机会考上大学，却白白浪费掉机会的人。 这样的情况下，她当然会替李岩感到可惜。 果然，听到心上人这么说，陈静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有些黯淡，甚至是忧伤： “石头，按理来说我不应该说这样的话的，可钱这个东西，我们已经赚了不少了，甚至下半辈子都花不完了吧？ 如果这辈子都全部花费在追逐金钱上面，你难道不会觉得空虚，单调吗？ 我原来在航空公司的时候，也遇到过好多大学毕业的干部，他们这些人……和那些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有着极其明显的区别，看待问题和新生事物眼光，往往也不一样。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要挤进大学里，我想绝对不只是为了给自己镀一层金，让自己享受他人羡慕的眼光这么简单吧？” “咳咳……” 李岩听到这儿的时候，额头上就已经冒出了冷汗，这位到底是体制里面出来的，说话的逻辑都是一环连着一环。 他只好干咳两声，假装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啊呀，都这么晚了，我得赶紧去看看老冯他们两个怎么样了，搞不好……他们俩已经睡着了。” “你不要转移话题。” 忽然，陈静前所未有的厉色了起来，她正视着李岩，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一直到李岩吞了口唾沫之后，才终于道： “我现在和你说的，是很重要的事情。 而且……就算是我们两个真的考上了大学，在不耽搁学业的情况下，应该还是可以照顾生意不是吗？” “我……” 李岩这下子，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 三天之后，“年假”算是结束了，在陈静的生拉硬拽之下，李岩只好答应，和她一起参加一个专门在下午脱产补习的辅导班。 前些日子的时候，他一直都在忙方便面工厂的相关事宜，所以竟然完全不知道，陈静每天只是上午在服装店打理生意，等到了下午，都会雷打不动的参加辅导班，补习功课。 本来，李岩还想要在今天去搞一辆车子的，但是因为实在拗不过这姑娘，所以就只好把这件事情交给了胡凯华。 上次的事情，他就办的很好，所以这一次……实在找不到什么门路的时候，李岩还是想到了这个挺着大肚腩，笑起来脸上肥肉不住颤抖的下属。 辅导班所在的地方，位于离家不远的一个幼儿园里。 每天下午两点半，这些孩子放学离开了之后，辅导班便会临时占用这里的一间教室。 虽然桌子板凳难免有些矮小，但是对于自然内心火热的想要参加高考的大家来说，这点困难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小陈，你来了！” “静姐，你送我的那件衣服真是太漂亮了！” 李岩只是悄悄观察，就知道陈静在这个辅导班里面颇受欢迎，一路上，光是含着笑脸和她打招呼的人，就数不清楚。 没多久，她带着李岩进了班级，找到了站在讲台上的女老师，介绍起来： “何老师，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他现在也想要来咱们班里面听课，所以……我就把他带过来了。” 姓何的女老师大概四十岁上下的样子，听陈静的描述，她不光是这个辅导班的老师，还是某个职工夜校的正式任课教师。 李岩站在门口，也不由把目光瞥向这个老师，只见她穿了一件高领的深红色毛衣，脚上蹬着一双三厘米左右的时髦高跟鞋，看向自己的时候，脸色有些冷清，但一转眼望向陈静，就立刻带上了笑容。 “你的朋友，今年多大了，基础怎么样？” 对于送上来的生意，这何老师当然是不做白不做，这地方毕竟是什么正规的培训机构，学生们的学杂费，也都基本装进了她们这些老师的口袋里。 不过……她作为班级的主要负责人，还是要考虑学生们的升学率。 在她看来，班级里的四十多个人，五个里面能有一个能够达线就不错了，至于考上本科……她压根就没往这方面考虑。 这其中不仅是学员本身的能力和素质不行，更重要的是，他在职工夜校那边任职了三年，也不过才看着别人的班级考上三五个而已。 要知道，能进入职工夜校的，可都是已经中专毕业的，还有高中毕业的“知青”和知识分子，哪怕是这样，一百个人里也依然出不了一个考上本科的学生，实质上的本科率要比高中低了不止一筹。 第145章 四十岁还在考的大叔 “这个……我这个朋友他虽然只是初中毕业，但是他曾经自学了很多高中的知识，所以这一次的高考，还是很有信心的。” 不等李岩回话，陈静就代替他解答了老师的问题。 何老师闻言，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眼神飘忽的李岩，眉头不由的皱紧： “很有信心？”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 “你问问大家伙儿，大家可都是高中毕业的人，他们敢说对这次的高考很有信心吗？” 在她看来，陈静带来的这个学生明显就是捣乱，如果不是因为这姑娘送了自己好几件时髦的衣服，她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把这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给赶出教室去了。 “可是……” 眼见陈静还要为自己争辩，李岩赶紧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拦住了她。 然后，在何老师明显不善的目光中，他挤出一个笑容来： “刚才她就是开一个玩笑，老师你可千万别当真，另外……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弥补自己的不足，从头开始学习。” “哼！” 女老师冷哼一声，把手中的教科书甩在了讲桌上，又恢复了刚刚清冷的样子： “这还差不多。” 话落，她从自己随身的背包里面拿出了几本教科书，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给你们专门印刷的教辅书和练习题，你可以先拿着用，等到一会下课了之后，别忘了把钱给我。” …… 这一下午一共上了四节课，不过，其中大半的时间李岩都是在溜号之中度过。 在他看来，这些教材和教辅书虽然做的像模像样，但难度实在是无法言说。 也对，在这个年代里，似乎四百分左右就足够考上大学了，还是将来的211，985重点大学。 他有外语这个国人普遍瘸腿的科目加持，就更是如虎添翼，清北不敢指望，但是仔细复习两个月，考一个京城八大院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他听得心不在焉，可是就坐在他隔壁的一个看起来有些沧桑，明显已经超过四十岁的大叔却是一板一眼，郑重其事，尤其是一些不会的问题，他都会拿笔勾画下来让，然后在下课的时候赵老师问一遍。 不过，他之所以听不明白，不光有自身和教材的问题，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老师的水平本身也有限的很。 试问一下，如果真的可以通过高考改变命运，这些老师又有通过高考的能力，他们为什么不自己辞了工作参加高考，然后博一个干部身份，吃上商品粮，彻彻底底的翻身把歌唱？ “怎么样，听明白了？” 看到这大叔又一次从讲台的方向回到了座位，老师也忙不迭的擦掉汗水离开，李岩脸上不禁露出玩味的笑容来。 大叔的脸色有些黝黑，仔细看上去，甚至还能分辨出淡淡的疤痕，一看就是干多了农活，在土地里刨食的主顾。 他听到李岩的话，思绪被打断，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来，这才注意到自己这位新同桌。 “还是不明白！ 我刚才本来还能明白一点，但是老师给我讲完了之后，就彻底的不明白了。” 大叔知道这位同桌只是初中文凭，所以压根就没指望他能帮得上自己，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尝试看看能不能把题解开。 李岩看了他被他勾画的一片模糊的辅导书，这上面除了小孔成像，就是并串联电路之类的题目。 这样的物理题在他的印象中，应该是初中的课程吧，甚至……一些小学可能都对这些有所涉猎，只是没想到，现在的物理竟然就考这些东西。 看到这里，李岩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盒大前门，给大叔散了一支。 “来，老哥，抽烟！” 他没想过给大叔讲解这些题，毕竟……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后面基本上就是源源不断的麻烦，如果不是必要的话，相信没有人会愿意当这个老好人。 看到李岩拿出来的香烟，大叔一下子也变了眼神，他接过那支烟别在了耳朵后面： “谢了老弟，我真是有点小看你了。 没想到你一出手……就是大前门这样的好东西。” 大叔在眼纹使劲的闻了闻，然后道： “我叫崔绩，和我老婆都是63年的第一批知青，现在就在对面那条街开了一家早餐铺子。 如果老弟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们店里，到时候我请客。” 第一批知青？ 李岩听到这里，仔细的计算了一下，如果真的按照这个大叔说的，那他今年也该有四十岁了。 只是不知道，当年他究竟去了什么样的地方插队，竟然能苍老的这么快，除了满脸的风霜之外，就连后背……也已经有点佝偻。 李岩细细的打量了面前的人一圈，然后掏出火柴来把手里的烟点燃，吸了一口叼在嘴上： “老哥你这不是第一次考了吧？” “哎……可不是嘛？” 崔绩摇摇头，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还是不会我家的那口子，他爸和他妈都是干部，所以自从回来之后，他们一家子就都看不上我们。 为了这事儿，我老婆每天都气鼓鼓的，非要让我考上，狠狠的打他们的脸。” 这下，李岩也忍不住笑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情况，只能尝试着道： “一定要当官不可吗，多赚点钱其实也是一样的，再过几年……搞导弹的说不定都赶不上卖茶叶蛋的。” “哈哈哈……” 崔绩一下子大笑起来，用他曾经修理过地球的大手狠狠的拍了两下李岩的肩膀： “老弟你这是安慰我了。 哪朝哪代不都是士农工商，现在有一个机会，只要考上大学就能成为这个社会的掌权者，你说谁不想抓住这个机会？” 对于他的回答，李岩也只能轻笑两声： “那倒是，现在考上大学当干部的机会，的确比科举要大太多了。” 崔绩所想的，其实是人之常情，但是他不会想到……再过上一阵子，甚至用不了几年，体制内的人发现自己的工资没有菜价涨的快的时候，也会感慨，也会反思。 到那时，数不清的在岗干部想要南下经商，他们辞去了工作，毅然决然的下海，加入到这一场让人心潮澎湃的盛宴当中。 第146章 崭新的桑塔纳小轿车 “石头，我们该回去了！” 很快，在全班人羡慕的目光之中，李岩跟着陈静出了教室。 “怎么样，今天的课程听起来会吃力吗？” 刚一出了幼儿园的大门，陈静就偏过了脑袋，有些好奇的问了起来。 对于这个，李岩也只能揉了揉自己的脸： “还好吧，不过……你要是真的想参加高考，我觉得我可以帮你找几个合适的辅导老师。” “真的？” 陈静闻言，眼睛立刻就是一亮。 …… 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六点多钟，陈静在附近的菜市场里买了一条猪肉，两只洗刷干净的白条鸡，还有各样菜式……两个人便剃着网兜回到了小院。 走在雪地上，眼看再有几步就要到家门口，李岩已经在想今天晚上吃什么了。 不过，就在他猛然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巷子的转角，正停着一辆纯黑色的轿车，崭新的车漆映在并不耀眼的灯光下，就像是一个隐藏在寂静无声处的幽影。 “这是……” 他看到这辆车子，下意识就快走了两步，刚刚来到车子前，没想到车子的引擎却在这时候启动了。 “boss，怎么样？” 就在李岩眼睛一凝的时候，胡凯华笑着从驾驶位上面摇下车窗，嬉皮笑脸的探出了头来： “你让我找辆车来，这一台还不错吧？” 李岩望着眼前这辆桑塔纳有棱有角的车身，感受着那方方正正的气质和外形，咽了口唾沫： “你不是说，现在搞不到指标吗？” “呃……我当然是搞不到。” 胡凯华听到这里，赶紧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来： “不过，我前天把你要买车的事情和赵市长说了…… 当时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可人家为了感谢你半年就给国家赚了二百万美元的外汇，直接动用关系，从那边搞来一辆，当做是礼物送给老板你了。” “直接送给我……” 李岩笑了笑，好大的手笔啊，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动用的不是自己的关系，甚至……连一分钱的外汇都没浪费。 “我觉得其实也没什么，这样的车，在西德一台也就两万美元左右。 就算是在香江，加上大额的关税，也不会超过三十万港币。 结果到了国内，反倒是要卖上三十几万一台……这世道，真是让人越来越看不懂了。” 胡凯华先是发表了下自己的看法，然后就把车钥匙交给了李岩，接着，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这两天省里面的领导来了，一直想要见你一面呢，你要不要……” 听胡凯华提到了省里面的领导，李岩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他当初答应赵达明把市政贸易公司入股……本身就抱着一定的侥幸心理。 这事情虽然不违反法律，但是如果被上面的人抓住，恐怕将来自己就没法继续在这个圈子里面混下去了。 “省里面的领导这两天的心情怎么样，谈到我的时候，没有说什么负面的话吧？” 李岩的双手都提着东西，只能任胡凯华把车钥匙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后者，压低了声音，连忙问道。 胡凯华看到他这个样子，一下子有些摸不到头脑，只好挠了挠脸颊： “这……应该没有吧，省里的领导来咱们厂，难道不是为了表彰嘉奖的吗？ 国内这么多的合资厂，有哪一个能像咱们这样，给他们赚到这么多的外汇？” “哦，那就行！ 呵呵……进来吧，一会一起吃个饭。” 这下子，李岩算是放下心来，他把手里的网兜交了一个给胡凯华，语重心长起来： “这种事情，你在心里面想想就行了，可千万别说出来。 要不然的话，咱们做了这么多，岂不是全都被这一句话给扭曲了？” “这我当然知道！老板你就放心好了。” 对于李岩的话，胡凯华连忙回应着，然后，他就跟着自己的老板，迈着大步走进了小院里。 …… “对了，我记得是让你给找两台车子来吧，还得再去搞一辆来，当做工厂的公车才行。 要不然这么大的工厂，管理人员全都骑着自行车办公，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一进了房间，胡凯华赶紧麻利的敲掉了自己的鞋底的积雪，就在他要拿下已经被白雾包裹着的耳包时，李岩把网兜全都放在了灶台上，忽然说道。 “现在的人啊，都是一些看人下菜碟的货色。 不是有这么句话吗，人与人的第一次交流，是你穿的衣服，你拿的包包，你开的车子…… 因为在无形之中，这些东西已经替你说过话了。” 对于李岩的这番话，胡凯华重重的点了点头，深表认同。 他在香江的时候，那些身价巨万的有钱人喜欢的，也不一定就是脱离了平民的东西，他们有一些穿着没有logo的服装，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几乎让人完全看不到深浅。 可到了内陆，他却完全没有这种的感觉。 这里的人们，最喜欢的就是彰显自己的财富和身份，哪怕那在别人看起来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他们却依然为此乐此不疲。 为了这个，他们会买看起来就亮晶晶的手表，引擎声嘈杂的摩托车……并在和熟人相遇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把这些东西给暴露出来。 那种感觉，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在展示自己新获得的洋娃娃一样…… 很快，在李岩的示意之下，胡凯华找了个位置有些拘谨的坐了下来。 陈静在客厅里面处理着今晚的饭菜，李岩则是麻利的盘着双腿上了火炕，把平时招待客人的果盘从西屋拿了过来，随手扔了一个给胡凯华。 “你最近注意过股市吗，恒生和港股有没有什么大的变动？” 胡凯华的牙齿刚咬在那没有一丝红色的青苹果上，就骤然听到了李岩的这么一句话，他的眼皮接连眨了几下，心思不由电转？ 怎么，自家老板这是准备进军股市了？ 第147章 抄底日苯股市? 不过，他觉得现在李岩手下的工厂和贸易公司都运作的很好，完全没有必要依靠股市那种地方获得利润的啊！ 想到这里，胡凯华只能回道： “最近这十年，中东那边的石油价格涨了好几倍，现在香江的大部分制造业基本都陷入了困境。 只能依靠金融业来拉动经济和工作岗位。 至于港股那边……” 他说着，又忍不住唏嘘起来，摇了摇头： “的确是还有几支看起来不错的股票，不过……那都是有人在浑水摸鱼，想要狠狠的宰那些股民一道罢了。 如今这个年头，内幕消息满天飞，从上到下的各级官员也都参与进来，股市要是能清净……就真是有鬼了。” 好吧，李岩摸了摸下巴，对于香江那边的混乱局势，他也是半点办法没有，这些事情，只能等中英联合公告发布，然后廉政公署成立再一一扫清了。 这半年……应该说是不到五个月的时间，服装厂那边就已经收获了两百三十万美元的利润。 这笔钱在任何一个时代，都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如果只是放在银行里面吃利息，那实在是太过暴殄天物。 他原本还想着进入香江的股市，看看在那边能不能找到几十年耳熟能详的一些股票，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似乎有些过于天真了。 “你们先吃，还有一条鱼……” 就在这个时候，陈静从厨房走了过来，把炒好的鸡块放在了桌子上。 胡凯华见状，连忙接过了盘子，然后连声道谢。 李岩脑子里想着着许多东西，便直接提起了筷子，夹上了一块鸡胸肉，猛地，他抬起了头，把嘴里面的鸡胸肉囫囵个咽下去，问道： “那日苯呢，现在日苯那边的股市和楼市怎么样？” 胡凯华就这么愣在那里，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老板，玩玩港股就已经不错了，怎么……难道他还想去日苯搅弄一番？ 半晌之后，他只能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把桌子上的红星二多头倒进了二两杯里： “日苯的股市，我还很久不太清楚，不过……听几个朋友说，现在那边被石油危机搞得很惨，已经连着七八年都是熊市了。 如果是说恒生还能找出一些有潜力的股票来，那现在的日苯股市大概已经是一潭死水了。” 胡凯华这么说，原本是想打消李岩进军股市的想法，谁料，李岩听到这里，一双眼睛反倒是越来越亮。 “连着七八年熊市，那现在岂不是已经跌到底了……” 他随意的抓了几颗碗碟里的花生，囫囵个的扔进了嘴里，细细回想着几十年后对应的重大事件。 如果没记错的话，再过上两年时间，就该签署着名的广岛协议了吧，到那个时候……日苯的房价，底价，还有股市全都一路高歌猛进。 甚至有一段时间，曾经毫不留情的说，只要小半个东京，就足够买下整个美国了。 其实，从二战结束，日苯无条件投降到现在，他们的经济发展之快堪称奇迹。 首先……朝鲜的战争，让这个本来就有着先进生产力和大量工人的国家接受了大批霉菌的订单和美国的先进技术，那之后，他们又靠着自己积攒的家底和技术积累，一次次的尝试冲击高端制造业。 原本，日苯的汽车都是矮小，低端，质量差的代名词。 但是本田和丰田等一干企业却凭借着东亚这边独有的服从性，秩序性，和严谨性，一次次的打破了这些大鼻子老外的认知。 一直到第四次阿以冲突后，长达近十年的经济萧条和石油危机逐渐笼罩各个工业国，几乎所有的汽车公司面临的都是停产或者减产。 可日本车却凭借其良好的口碑，优雅的外观设计，和极其省油的发动机制造工艺，逐渐和大众通用等老牌制造商们分庭抗礼。 这其中，本田的皮卡车因为皮实耐用，在非洲和中东等地，更是比肩军火一样的战略物资…… 可以说，他们的成长有些过于顺利了，顺利到不知道，有些东西别人能给你，那自然也能拿回来一样。 果然，因为日苯商品和工业制成品的持续挤压，美国货在市场上甚至已经没有了生存空间，一个个的汽车工人们来到街道上，游行示威……甚至看到日系车辆，就打砸烧毁。 美国政府为了应对这样的情况，逼着西德和日苯签署了半导体关税协议，察觉没有作用后，只好强按着两个国家的脑袋让他们限期内调整货币汇率。 他们认为……正是因为西德马克和日元的汇率过低，才导致了现在这样的“不公平竞争”。 对于这种强盗行为，西德只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它有东面的邻居提供的用之不竭的大量廉价能源。 可是日苯呢…… 起初，民众们还会因为专家在报纸电视上的呼吁而忧心忡忡，但是很快，大家伙发现，日元升值似乎不是一件坏事。 起码对他们这样不用关心国计民生的小民百姓来说……简直好不的得了。 从这一天开始，日元的价值飙升，甚至在短短一年之内就翻了近一番。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出国留学和旅游的日苯人发现，原本同样的钱，竟然已经可以买上两倍的东西了，这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啊！ 他们丝毫没有意料到。这样的反常情况之下，究竟会伴随着什么样的可怕后果…… 就这样，日苯人开始了在世界各地的撒钱行为，而因为日元升值，全世界的热钱和资本一下子也都像是闻到了血腥味一样汇聚了过来。 巨额的资本不仅推高了日苯的楼市和股市，还把这个只有一亿人口的岛国变得格外的繁荣。 不知不觉之间，日苯这个人口只有美国三分之一，各类资源都无比匮乏的岛国一下子成为了全球经济第二强的国家，他们畅想着……三十年前从战场上没有得到的东西，似乎马上就要通过另一种形式实现了。 第148章 运动鞋 这之后的事情，就基本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了，尽管日苯的经济和科技实力确实已经达到了当世第一流的地步。 但从广义上来说，这里终究是一个纵深和资源无比稀少的岛国而已。 他们一直以来，都依赖着技术和高端科技，实行着把资源运进来，把工业品运出去的运作模式。 然而，这样的运作模式无疑是成本巨大的。 因为原材料，燃料，和产出品这些东西全都要运往不同的地方，这样下去将会没有一点可以占据的优势，只会被后来者拍在沙滩上。 所以……被人们的热情所炒作起来的不动产价格，也终究不过是击鼓传花而已。 这样的虚高的楼市和股市，已经完全没有足够的能量为其背书。 随着圣诞节的一声哨响，围猎这个国家的所有猎手全部都按部就班的撤了回来，日经指数在人们的期许之下，终究还是没有突破三万点的大关。 失去的三十年紧随而至了…… …… 李岩想到这里，不由的有些心潮澎湃。 这样的一场豪华盛宴，如果自己没有加入，那实在是太对不起重生一次的后知后觉了。 看到他眼睛里不断闪过的精光，胡凯华下意识就停下了咀嚼的动作： “boss，咱们没必要去趟这一潭浑水吧，现在日苯的股市他们自己人都玩不明白呢，咱们就算去了，还不是给他们交学费？” 听到这话，李岩微微偏过头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知道巴菲特吗？” “那个股神巴菲特，我当然知道？” 胡凯华端起酒杯来，轻轻的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李岩再次夹起一块鸡肉来，轻笑着道： “那巴菲特有一句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 别人贪婪的时候我恐惧，别人恐惧的时候我贪婪！” 胡凯华依旧拿着酒杯，怔在原地眨了眨眼睛，浓浓的怀疑了起来： “有这句话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不会是老板你自己想出来的吧？” 见他这么说，李岩也不客气，直接就抢过了他的酒杯，把那二两白酒豪气干云的一饮而尽： “那从现在开始，这句话就是我说的了。” …… 第二天一早，在陈静兴奋又激动的神色之下，李岩带着她坐上了停在门口的桑塔纳小轿车。 因为是新车，又是公家那边送来的，所以像是车牌和行驶证之类的一应手续，就放在了车后座上。 这些东西……李岩只是拿过来，粗略的看了一眼，然后就用钥匙启动了发动机。 其实……这桑塔纳不仅是在外国排不上号，就算是在国内，也只能算是中档汽车。 之所以价格高昂，全是因为要从德国进口原装工厂的零件，然后再拿到国内的厂家组装。 这个时候，这样的一辆车的国产化率，只有可怜的百分之二点三。 国内的代工厂不光是模仿不出车子的主要部件和模型，就连最基础的内饰还有橡胶制品，也全都达不到外方的要求。 不过，这样对李岩来说还是稍稍有些好处的，那就是他可以享受到原装进口的空调和收音机。 这两个东西可是车子上的大件，也是这个年代中……中等轿车的标配。 虽然李岩前辈子的主要交通工具是两个轮的电动车，但是，他七进七出获得的驾照，在日常生活中国也用到过不少次。 就这么打开暖风，等车子里稍微暖和了一些，李岩就把车子缓缓驶出了巷子。 方便面工厂位置在郊区，所以李岩就先绕了两条街，送陈静去了服装店。 还别说，现在这个时候的人，看到车子，听到引擎声之后，路中央的人们基本都会立刻就让出一条道路来，根本就不用李岩再去按下喇叭。 不像几十年后，你越是滴滴，我就越慢，看咱们俩谁先着急。 李岩知道，这是朴实的老百姓们对于权力的畏惧。 他们心里面明白，现在这个时候能开车的人，基本都是相当具有背景和权力的人。 能够有一辆212吉普车当专车，就已经是一个县级官员的待遇了，像是这样长相这么漂亮的小汽车，还不知道坐在里面是多大的人物呢！ “陈姐，这是姐夫来送你了？” 由于两个人住的地方距离服装店本来就没有多远的距离，所以……只是拐了几个弯，陈静甚至都还没等到把真皮的座椅给捂热乎，桑塔纳就已经开到了目的地。 店里面的店员早早的就来开了店门，听到车子的声音，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好奇的透过玻璃看了过来。 她原本以为，能坐着车子来的，应该是店里面的大客户。 可是直到伸直了脖子，仔细的一打量，这才发现，原来自家的老板正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呢！ 陈静一只手拿着手包，和李岩商量好了下午一起去辅导班里去的时间，这才打开了车门，走了下来。 听到手下面的人这么称呼李岩，她的脸也不只是冻得，也不知是羞的，一下子变得通红： “你个丫头，就剩下这张嘴了！ 今天早上的客人多吗？” “还好吧！” 那个嬉皮笑脸的年轻女孩闻言，一下子就恢复了严肃的神态，然后思索了一下道： “就是……最近好多来店里面的客人，都希望我我们能提供一些国外款式的鞋子，尤其是运动鞋和旅游鞋。” “运动鞋？” 这回，不光是陈静有些诧异，就连坐在车上的李岩，也被这句话给吸引了注意力。 现在的运动鞋，可是奢侈品的代名词。 因为从磨具，到石油化工的工艺，还有生产的机械方面，都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运动鞋最早的时候，只是设计给运动员的一种更符合人体力学的鞋子。 但到了后来，因为它的美观和舒适性，普通的民众也逐渐的被它给征服，只不过……想要买下这样的一双鞋子，仍然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那运动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廉价，最后甚至直接变成白菜价，九块九包邮的？ 还是因为国内的石油化工技术突飞猛进，给阿迪，耐克代工的一些工厂在这些生产线搬离了大陆之后，开启了一系列的自研之路。 到后来，有人问阿迪的总裁，该怎么辨别假的鞋子，总裁只好无奈回答——“质量好的那一双，一般就是盗版的！” 第149章 想要进场参观的领导们 说到运动鞋，陈静原来在特区开店的时候，倒是在香江见过几次，只不过……这东西的价格明显太高了。 哪怕是最普通，最廉价的款式，一般也要好几百港币才能拿下。 如果拿到内地来卖，还不知道大家伙会不会买账呢！ 而且，在唐水的服装厂里面，她似乎也没有看到什么关于鞋子的产品，所以……这个诉求看来注定是无法帮忙达成了。 陈静笑着和李岩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进了店门。 而李岩坐在驾驶位上，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摩挲着下巴，细细琢磨了起来。 服装厂里面只有服装生产线，却没有鞋子的生产线和生产车间，虽然已经赚取了不少的利润，但这无疑是把最大的一头给放弃掉了。 现在的人穿的普遍都是千层底，解放鞋，胶底鞋……就算是好一些的也不过是皮鞋，鞋的价值远远赶不上衣服的价值。 但是在几十年后，鞋却成了所有衣着装饰品中的占比最大的一环。 往往……人们全身的衣服加起来的价值，都比不上鞋子的价值。 “嗡……” 李岩想到这里，开动了发动机，越发坚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是时候开一条运动鞋的流水线了！ 甚至，可以把这个项目单独拿出来，成立一个制鞋厂！ 虽然现在国内的有钱人不多，但十亿人的市场，本身就意味着巨大的潜力，将来能买的起几百块运动鞋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 因为开着车的关系所以，只是十几分钟，李岩就到达了方便面厂。 这时候大概是上午八点半左右，工人们都已经上班，站在大门外，就能听见机器的轰隆作响。 “李先生，您来了！” 李岩刚一走进办公室的二层小楼，就听见了一个有些激动的熟悉声音。 他下意识的将目光望过去，才发现原来就在办公大厅的格子间里，正立着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 “齐昊，你来了，这么说……蓝冰应该也已经……” “没错！” 齐昊有些激动的快步上前，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蓝冰正在和我们的代理商核查昨天的销售情况，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半个小时之内就会结束了。” “哦，是吗？” 李岩也适时地点了点头，不过，他能看的出来，齐昊今天的精神头似乎格外的好。 果然，还不等他询问，齐昊就蠕动了几下嘴唇，迫不及待的又开口了： “李先生，几个月之前你和我说要开一家做方便面的工厂，但是我还不太相信呢，但是现在看到这里的一切……我是真的……” “哈哈……原来是这个啊！” 李岩轻轻的笑了笑，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带着他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以前不都是叫李哥的吗，现在这么说，不是生分了？ 来，我这还有糖，你和蓝冰两个人分一分……” 说话的功夫，他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拿出了几个糖果。 这都是前些日子，胡凯华和段志平给他拜年的时候，送过来的各种各样的巧克力，白的黑的，酒心的溏心的都有。 “不行，严区长，你们不能进去，这是我们的规定，如果您非要让他们进的话……我要先通知我们老板一下。” “哪有那么多的规定啊，你们一个私营的小工厂，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我们不过是想要参观一下……竟然还遮遮掩掩的。” 就在李岩和齐昊聊的正起劲的时候，窗子外面忽然传来了大门口保安的声音，听到这里，他和齐昊互相对视一眼，齐昊赶紧打开了窗子向外望了出去。 只见办公楼下面的空地上，两个年轻的保安正拦阻着一队十几个人的脚步，虽然他明明知道面前的人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存在，但还是不得不哭丧着脸试图阻挡着这一行人进入生产车间。 “李哥……这是……” 见到这一幕，齐昊顿时就是眉头紧锁。 他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为了什么而来，但看他们不打个招呼就这么忽然闯进来，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看到了。” 就在齐昊焦急的正要回头时候，李岩的身影也已经站在窗边。 从这个二楼的位置上，他很轻易就能辨认出，那边领头的人正是区里面的严区长。 关于厂里面的事情，李岩早在建厂房之前，就已经全部打点妥当，只是不知道……这位严区长，今天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这么不管不顾的闯进来。 …… “实在不好意思，各位领导，你们真的不能进去。 现在里面实在太脏了，万一弄脏了各位领导的衣服怎么办？” 不知不觉间，严区长带领的一队人已经走到了车间的门口，两个可怜巴巴的保安拦在他们的身前，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只能苦着一张脸，像是吃了二斤黄连一样。 “我们就是进去看看，还能有什么关系？” 紧跟在严区长身后的一个中年人见两人拦在前面，面色不悦，他身材中等，说起话来不怒自威，看起来……应该就是这些人中最有能量的那个了。 “真以为你们这小破工厂是什么军事禁区了，老子实话告诉你，老子看过的机密文件，比你小子看过的连环画都多。” “啊呀呀……严区长，你老人家来我们厂里视察，怎么也不事像是先说一声呢，我也好让人准备一顿便饭啊。” 就在这个时候，李岩和齐昊终于匆匆赶到，看到眼前的一幕，李岩没有一点恼火的意思，而是赔着笑脸，青楼妓院里面招客的老鸨。 今天是大年初四，严区长本来以为，像是李岩这样的厂长，一定会在家里面享受生活……或者是在亲朋好友之间来往应酬。 不过，他可能想不到，其实从大年初一复工的那一天，李岩就已经回到了厂子里来。 他作为一个穿越者，和自己家人的关系都不怎么样，就更别提其他的亲戚朋友了。 第150章 你们这是抢劫啊 见到李岩出现，严区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他没等到身后的人继续说什么刺激李岩的话，就赶紧一个人快步走到了过来。 “李先生，我是真没想到你在厂里面。 这大过年的，我本来是不打算打扰你的，寻思着……扥到过完年之后，再给你好好解释清楚这件事情。” 说着，他干笑了两声，然后淡淡的瞥了眼身后那个气势十足的中年男人： “老弟你也知道，我现在虽然身居高位，但坐在这个位置上……也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这不，有人听说你的方便面厂在我的地盘上，就动用了关系，非要让我带着进去参观一下。 如果老弟你要是不介意的话，那就给我们几个行个方便。” 李岩没当过官，当然也不能理解严区长的苦衷，不过，他看着面前这个大老爷们一脸为难的样子，也是不禁狐疑： “这是谁啊，竟然连你都能指挥的动？” 似乎是注意到李岩的目光看了过来，那个气场十足的中年人眉毛一抖，直接中气十足的自我介绍了起来： “我叫季刚，是第二副食品厂的厂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兄弟你就是小完熊方便面厂的老板了吧？” 见他忽然开口，李岩一时间在原地愣了愣，几秒钟之后，他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原来是季厂长，那真是失敬失敬！” 一般来说，在京城里的工厂都是由国家经委直接统属，所以……在级别上也就会比外地的企业高上一截。 尤其是像副食品厂这样的香饽饽，厂里面领导的地位和人脉就更是了不得。 一般情况，一些小城市的副食品厂也就是能生产个香肠，挂面之类的…… 而京城里的副食品厂，无论是在规模和产品种类上，无疑都具有碾压般的优势。 这样一来，城里面的机关想要给自己的下属干部和员工发些福利的时候，就势必要和这些副食品厂的领导打好关系，有时候要帮着他们找些磁带和影碟，有时候是要帮他们兑换些外汇美金。 如果这些都做不到，那就只能出人力，去厂领导的家里面做家务，洗衣服了。 “李厂长这话才是严重了，我看您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做的这一番成绩……却是已经远远不可小觑了。” 尽管季刚的脸上带上了淡淡的笑容，但是他傲慢的态度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现在，您厂里的方便面这么畅销。 我就只好带着我的这些不成器的下属，来你这里取取经，参观一下你这里先进的生产经验和技术。 小李厂长，你不会就这么把我这个老头子给赶出去吧？” 这一段话，季刚可以说是加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陷阱，他觉得李岩这样一个年轻气盛的厂长，被自己这样地位的人恭维几句，可能马上就找不到北了。 之后的事情，还不是自己说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 不过，他很明显低估李岩了，李岩这个从几十年后来的人，并没有这个时代里老百姓骨子里那种对权力和官员的敬畏之心。 相反，他们只会认为，这些高级干部们一定都是豢养小三，贪污公款的社会蛀虫。 “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们还没接到领导们要来的通知，所以事先也就没做什么准备，要不然……您就先在这里等一下？” 李岩口头上虽然拒绝了季刚的“请求”，但是心里面却也在暗自嘀咕，这车间里面压根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啊。 不就是一些流水线，机器设备，再加上原材料和工人吗？ 这一些东西，其实稍微找一个人打听打听，就能全部都了解个大差不差。 他们厂真正的核心科技，其实就是何大清给研制的那几款调料而已，如果失去了这个东西……那厂子就离黄摊子不远了。 “还准备什么营养，我们二厂最近也想要进军方便面这个领域，小李厂长你不会认为，这么大的一块饼……你一个人就能吃的下吧？” 还不等季刚说话，站在季刚身后的一个膀大腰圆，一看就是过剩的大汉一下子向前迈出了两步来。 他耷拉着眼皮，面带不屑的打量了李岩几眼，然后就轻哼了一声： “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厂早就已经订制了相关的设备和流水线，等到下个星期，应该就能全面投产了。 我们这一次来，其实就是想要看看李老板你还有什么经验想要分享给我们，比如说调料配方，和生产工艺之类的。” 听到这儿，李岩整个人都有点傻了。 真是高处不胜寒啊，这家伙看起来，还不像是什么特别大的干部呢，就能摆出这么大的谱来。 怎么，你抢了我家的生意，还要我把生产技术给亲手送上，脑子没有问题吗？ 他的脸色慢慢的黑了下来，尽管知道方便面这块蛋糕一定会有人来抢，但是却从没想过，竟然会是以这样的一种形式，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打劫。 “李厂长，怎么不说话了，今天老严陪我们一起来，你应该就已经知道我们已经势在必得了吧？” 见李岩不沉默，季刚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他把视线投向就站在李岩身边的严区长，希望后者能够给李岩施压，从而达成自己的目的。 “季厂长，我收到的消息，可是只带你们在厂区里参观一下，至于这位所说的生产技术和调料配方的事情，恕我不能答应。” 严区长虽然顶着巨大的压力，但还是没有打算就这么让季刚等人把自己地盘上的明星企业给搞乱。 他身为区长，很清楚一件事情，如果自己不保护李岩的工厂，甚至还联合外人一起做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事的话，那区里面的公信力就算是基本丧失殆尽了，将来……不会再有像是小完熊这样的品牌出现。 招商引资这条路断绝，那自己的仕途也就基本上断绝了。 季刚没想到，严区长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临阵倒戈，他顿时就咬紧了牙关，黑下脸来，撕破了双方最后的体面： “严区长，你可别忘了，区里的福利待遇可是我们厂全权负责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格外的凝重，音节也一字一顿，威胁的意思很是明显。 不过，严区长既然已经翻脸，那就一定想过了这样的后果，只见他冷笑一声： “嘿……我就不信，没了你张屠户，我们区里的几百号人就要吃带毛的猪了！” 第151章 强大的竞争对手 严区长的这忽然间的变化，让季刚的面子有些兜不住了。 他知道现在再和严区长追究，一定已经毫无意义，所以……只能把视线转到李岩的身上： “李厂长，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和我们合作了？ 那好……我们就在市场上见真章吧，我等着和你还有你名下的方便面厂好好的过过招。” 说完这些话，他又盯着李岩，细细的看了一眼，然后便带头转过身，离开了厂区。 其他的“参观人员”，多半也是他厂里的下属，看到老大离开，自然也是二话不说，赶紧跟上…… …… “李厂长，这副食品二厂，可是几万人的大厂啊，生产出来的东西，遍布京城和周围的好几个省份。 你现在真的做好打算，和这样的巨无霸硬碰硬了吗？” 在两名保安的护送之下，季刚带来的一队人灰头土脸的离开了，但是严区长知道了这些人的目的之后，却是一下子提起了心。 毕竟李岩的这个小厂，无论是技术实力，工厂人数，还是可以调动的资金规模都远远比不上季刚所在的副食品二厂。 甚至……副食品二厂那边还和全国许多多百货公司与供销社存在着供应关系，所以就连销售方面，也注定要被碾压。 到那个时候，自己地盘上的这个明星企业，恐怕就真的要迎来危局了。 见到严区长那一脸担心的神色，李岩赶紧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示意他放心下来： “没事儿，国营企业的竞争，就算是怎么激烈，也不可能逼死我这样一个私人的小厂。 他们可都是有铁饭碗的人，就算是厂里面赚了大钱，也最多就是多发一点奖金罢了，根本就不影响日常的生活。 可如果我这边要是没了生意，那就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看到李岩这一次这么乐观，原本还心有焦虑的严区长微微松了口气，李岩刚才的话虽然听着有些新奇，但却又的确存在一定的道理。 “那好吧，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告诉我就是了，你可是我们区里面的大熊猫啊！” 到这里，严区长和李岩互相调侃着，也从大门离开了工厂。 …… 这天上午，小完熊方便面厂里面气氛凝重，包括齐昊，蓝冰，冯为民和几名车间管理人员在内，工厂的高层算是正式召开了一个关于竞争对手的会议。 “我是真的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 原来老板你还说两个月之内会有人来抢生意，我还没怎么在意呢。” 冯为民得知了今天厂里面发生的事情，紧急放下了在外地的业务，在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 这个时候的他，正双眼无神的仰面躺倒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一支红梅，嘴里缓缓的向空气中吐着烟圈。 “副食品二厂，那可是正经的正局级单位。 以人家的人脉关系，说不定只要打个招呼，咱们厂的货就要从百货公司和供销社撤下来了……” 因为本身就是体制内出身，所以冯为民对于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再了解不过，在国企内干活，拼的从来就不是质量，技术，反而是人脉关系，和单位的背景……级别。 如果，副食品二厂真的也想要加入到这一场战争中来，那留给他们的，似乎就只有被碾压，然后慢慢退出历史舞台这一条路了。 现在这个时候，明明敌人还没有发起进攻，但仅仅是听到敌人的名字，在场的众人就已经噤若寒蝉了。 刚刚改革开放没几年，所有人都知道，私人企业哪怕再大……也不可能敌得过背后有国家做靠山的万人大厂。 不过，这工作似乎才到手没多久啊，难道现在就又要失业了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上首的年轻人身上，如果这个年轻人想不出来什么好主意的话，那再过几天，大家伙可能就真的要各奔东西了。 看到一双双眸子充满期待的望着自己，李岩也只是轻轻地笑了笑，他伸出手来，食指在桌子上富有节奏的敲击着，仔细的把在场的众人扫视了一遍，道： “按照老冯你的意思，二厂的人可以直接通过早就存在的销售体系，在各大百货公司和供销社铺货。 而我们就只能通过地区代理商的方式，让出一部分利润给代理商，才能更好的连接各地的供销社和商店是吧？” “不错！” 冯为民深深的吸了口烟，不知道到这个时候，李岩为什么要问出这样的话来。 谁知道，李岩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也许……这正是我们的优势呢，大家都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现在还没见到他们的成品，如果连敌人的面都没看到，就提前被吓死了，那也太悲哀了不是？ 就算是要死，也得轰轰烈烈的和这些人干上一场。” 听到李岩这么说，大多数人都是将信将疑的皱起了眉头，一些原本就是通过招工进入厂里的，并不怎么有归属感的人，甚至已经开始琢磨着自己的后路了。 …… 果然，仅仅一个多星期之后，京城的各大供销社就上架了一款新的方便面——“美味多”。 这几天，李岩除了下午的辅导班之外，基本都守在工厂的办公室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让孙宝田去买了一整箱回来。 虽然厂区的位置处在郊区，但距离大门不远的位置，就有一个供销社。 孙宝田仅仅是出门不到十分钟，就提着一个纸箱飞快的回到了会议室中。 “怎么样，他们卖多少钱一箱？” 见到孙宝田刚一进门，李岩就赶紧偏过了头来，问道。 “我刚才看了下，发现买的人其实也不多，其他地方我不知道，咱们工厂附近的这个供销社八毛一袋，这一箱十包，一共八块钱。” 知道李岩等得急切，所以孙宝田直接就把这纸箱放在了办公桌上，然后找到一只水果刀挑开了包装。 听到这儿，李岩的眼神不由的顿了一下： “一袋八毛，一箱八块…… 合着这些人卖东西一点折扣都没有啊！” 如果刚刚还对季刚等人的挑战有些许的忧虑，那现在……李岩则是彻底的放下心来。 果然是国营大厂，当大爷当惯了，以为躺在家里，别上就能自己上门来求着他买东西，以这些人的销售方式和销售技巧，李岩稍微从脑子里面拿出点东西来，估计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第152章 被三分钱提成打败的国营大厂 挑开了包装之后，李岩让孙宝田叫来了齐昊和冯为民，他自己则是率先撕开了一袋方便面，没有过水……就放在嘴里面尝了尝。 这是一块正方形的面饼，很明显……是抄袭小完熊的设计，就连面饼的大小，以至于面条的粗细都一模一样。 李岩甚至猜测，那家给季刚他们制造生产设备的厂家，会不会就是钟岳的富民厂。 要不然的话，别的厂家怎么可能在这一方面，有这么详细又精确的数据呢？ 不一会儿，齐昊和冯为民就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 “这就是二厂的货吗，看着怎么和我们的这么像？” 刚一进来，冯为民就迫不及待的把目光投向了办公桌上的那一箱东西上面，他不等李岩吩咐，就按部就班的找来了一只大碗和暖壶，重新撕开一袋包装，把面饼扔进了大碗里。 等到他在碗里面加上了热水，又盖上盖子之后，齐昊也已经不知不觉的靠了过来。 “话说……他们厂的方便面似乎只有一个调料包啊？” 听到齐昊的话，李岩和冯为民也连忙将视线移了过来，刚才他俩只注意面饼的问题了，全然没看到，这新款的方便面，竟然只有一个调料包。 当齐昊撕开调料包，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桌子上的时候，剩下的两个人就更加的震惊了，因为……这里面竟然只有一些食盐，味精，和各类香料粉末，小完熊早就已经研发出来的酱包和菜包竟然完全没有。 看到这里，在场的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全都把心里的大石头放了下来。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那这款产品还远远不足以和自己这边的产品进行竞争。 当然了……也许他们本来就知道这个问题，只不过依仗着自己有完备的销售网络，所以才敢这么不把竞争对手放在眼里。 也许在季刚等人看来，自己这个小厂就是一个蚂蚁一样的存在，他们想要碾死，不过是一声招呼的事情罢了。 “对了，老孙，刚才你说……这个新产品在供销社里面卖得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然间，李岩坐直了身子，把视线投向了站在门口正魂飞天外的孙宝田。 “啊？” 孙宝田先是怔了怔，发现齐昊和冯为民也视线移了过来，然后才回过神来： “确实，我去供销社的时候，发现供销社的售货员都在推销咱们的产品，二厂的货反倒是全都堆在不显眼的地方。 如果不是我特别问了他们，可能压根就不会发现上新品了。” 说着，他的眼珠转了转，又仔细回忆道： “另外……就算是我打算交钱的时候，那几个女营业员也还是在不停的推荐咱们的货，说这个新产品根本就不好吃，虽然便宜两毛钱，但是根本就不值这个价钱。 说实话，当时我真的是被他们给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一番话结束，孙宝田又退回到了门口的位置，没有继续再参与几个人的讨论，不过，冯为民和齐昊两个人却是一时间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齐昊用手揉了揉额头，百思不得其解： “不应该啊，明明二厂才是这些供销社的大客户才对，他们怎么可能反倒把大客户给抛到一边了？ 我们的产品的确是好，但是……还不足以让他们这么卖力的帮着宣传吧？” 齐昊是一个刚刚卖出象牙塔的学生，所以不容易看出其中的猫腻，但是冯为民在听到售货员们帮着卖力宣传的时候，脑子里面就立刻联想到了什么。 他摇了摇头，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我现在算是明白前几天老板你说的话了，你说代理商制度要比二厂原本建立了几十年的供销关系要强。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二厂是作为国营的万人大厂，以他的高傲，是永远不会允许他们的产品自带三分钱的返点的。 别说他们的产品不如咱们的，就算是比我们的好，为了这三分钱，那些售货员们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齐昊听到这儿，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不会吧，就为了三分钱的回扣，这些人就会抛弃掉合作了几十年的老供货商？” 这样赤裸裸的事情，在他这个还心存着天真的刚毕业学生面前，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样，直接血淋淋的戳破了这个社会的现实。 “当然……没有谁会因为念着你的旧情，就放弃掉原本可以得来的好处。” 冯为民把双手枕在脑后，双眼望向了天花板，幽幽地道： “这天底下本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自然就更不会有免费的早餐，晚餐……” 这样的事情，齐昊似乎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他抿了抿嘴唇，逐渐的沉默下来。 一旁的冯为民扫了这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一眼，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来，他知道，这个小伙子正在经历人生中最不可避免的蜕变，从一个学生变成一个真正成熟的“大人”。 也许……这一件事情还不够让他转变过来，但是人身处在社会的这个大染缸中，本来就是身不由己，最后会变成什么颜色，其实多半还是要看他究竟会经历什么。 现在，虽然危机暂时扫除了，但冯为民却还是有些担忧： “老板，要不要我们也把价格给降到八毛。 这样不仅能够彻底的失去后顾之忧，说不定还会因为价格低降低，收获更多的购买群体。 反正我们的利润是足够的，不管是百分之五十，还是百分之七十，都绝对有得赚。” 李岩坐在办公桌上，双手交叉撑起下巴： “打击竞争对手这个绝对要做，而且还要马上做，但是……降价到八毛，我不能认同。 要是这样的话，已经购买了我们的产品的人只会觉得刚开始买的那一批，是自己亏了。 现在谁家赚两个钱都不容易，基本上都是一分钱掰成八瓣花。 竞争对手肯定不止这一个，降价也一定不止这一次，如果将来我们遇到点什么就降价，那顾客们就只会观望下去，等着我们继续降价…… 这样一来，不就成了恶性循环了吗？” 听到这里，冯为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觉得很有道理。 “可是，那该怎么办？” 谁知道，李岩轻轻地笑了笑，眼睛里闪烁出一道光芒来： “我记得……我们的产品，面饼都是一百克的吧？” “没错！” “那从今天开始，就把面饼增加到一百五十克好了，这是我们的限时活动，加量不加价！” 冯为民顿时一拍手掌，觉得这个主意简直帅呆了： “那老板，这个限时活动什么时候结束啊？” 李岩神秘的笑了笑： “谁说限时活动就一定要结束了？” 第153章 合照赚外快的弗兰克 冯为民这一下子直接皱起了眉头来，他有点不太明白，既然这个活动没有限定的时长，又为什么要叫限时活动？ 其实，他不明白这个道理是很正常的。 在后世的几十年里，跳楼大甩卖，清仓打骨折，厂家批发……甚至浙江温州皮革厂的噱头，早就已经被各位老板们给用烂了。 这就是利用了人们喜欢占便宜的小心思，好多第一次听到这个噱头的人，还真的就以为它是清场大甩卖，一下子清空了钱包，恨不能把整家店都搬回家里去。 可结果，在这之后的一年两年甚至很多年里，他们才无奈发现，原来这家店一直都在清仓大甩卖，一直都在跳楼，一直都在骨折。 最好的营销方式，其实就是讲故事，不管是厂家批发，还是黄鹤的小姨子，这些都间接增加了事件的可信度。 如果不是仔细思考的话，人们往往就容易掉进这样的逻辑陷阱之中。 不过，想要解释这些显然不是一句两句就能够结束的，所以李岩干脆就神秘的笑了笑，然后就扯开了话题： “对了，如果把面饼增加一半的话，对于成本方面会不会有大的影响？” “不会！ 这个老板你就放心好了。” 冯为民很是自信的朝着李岩摇了摇手，然后坐直了身子道： “我们的产品，其实有一半的成本都是外包装的费用，剩下的一半里面，百分之六十以上是调料和棕榈油的成本。 所以……面饼的大小，其实反而是最无足轻重的一环。”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听到这里，李岩终于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处理完了这些事情，他又低下视线看向了自己的手表： “呦，已经一点半了。” 想到一会儿还要去辅导班，李岩只好站起身来，从衣架上取下了围巾和大衣： “既然如此，这里的事情先交给你和齐昊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接着，他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指了指办公桌上还泡着的那碗方便面： “另外，这个别浪费了，这还好趁这个机会，道车间里面找几个技术员，好好了解一下他们的产品。 看一看他们都是用的什么原材料，如果能借鉴一下就更好了。” …… 交代完工厂里的事情，李岩就穿上大衣，围上围巾离开办公室。 现在刚刚过了年没有多久，天气还冷的厉害。 不过……好在车就停在院子里，只要进到车里打开空调，自然就会暖和下来。 开车大概十几分钟，李岩就来到了王府井大街上，因为中午只是吃了一包方便面，他的肚子不由自主的咕咕叫了起来。 没办法，他只好暂时把去接陈静的计划往后面拖一拖，把车子停在了快餐店的门口。 “哦，丹尼，这是你的新车吗？” 就在他刚刚下车的时候，站在门口不远的弗兰克就一眼认出了他。 “我的朋友，快看啊，才几个月不见而已，我竟然有些不敢认你了？” 这段时间，丹尼似乎完全融入了在这个国家的生活，平时除了乒乓球队的训练之外，一有时间就要来快餐店里面帮忙。 虽然他的工资有些高，但是李虹为了给消费者留下一个洋气的形象，还是花费每个月四千块，把他留在了店里。 现在海科斯的快餐已经开了不少分店，不仅是在味道上，在人数和规模上面……也已经完全碾压了刚刚登陆内地没多久的肯德鸡。 当初只有一家店的时候，大家伙为了吃个新鲜，或者说为了体验一下小资生活，哪怕是路途再远也都要来这里排上一次队。 但现在，城里面的几个区，还有几个重要的繁华街道已经基本上都开设了分店，就算真的有人想要吃上一口快餐，也不需要从大老远的跑来王府井了。 回想着几个月之前，就在这里，店门口排起长龙的样子，李岩不禁莞尔一笑。 他热情的拥抱了一下弗兰克，和他肩并肩走进了店里： “怎么样，最近过得还好吧？” 他可是记得，这家伙最初在友谊商店里面，望着那些进口商品的标签，不断的摇头叹气的样子。 “当然好了，我现在在店里面为这边的顾客提供合照服务，一张两块钱。” 说着话，弗兰克还不忘了拍一拍自己的口袋，看他的穿着橘红色制服样子，李岩就知道，缺这两块钱的人……大概不多。 既然都已经花了几十块吃上一顿快餐，那这些家庭没有理由不再花上两元，尝试一下快餐店的连带服务。 就像是你来到了江南游览西湖，难道就不想尝一尝本地的特色美食“西湖醋鱼”？ 虽然大家伙都说这个东西难吃，但是穷家富路向来是我们国家的优良传统，即使真的难吃……大家也都会特别点上一道这样的菜，来品味一下究竟有多难吃吧？ “石头，你怎么来了？” 李岩进店里的时候，李虹正站在柜台后面，拿着一个本子写写画画。 前几天二姐话陈超回家拜年的时候，可是拿了一后备箱的年货和各类礼品，当时院子里面的左邻右舍们全都站在门外看着，让李家的一家人别说有多风光。 只不过，这下子，李芳的家庭地位似乎又注定要断崖式下跌了。 李岩这边刚刚和弗兰克招呼完，赶紧又笑着走到了柜台跟前： “二姐，我这可是找你化缘来了，你还不赶紧心疼一下你弟弟？ 你可不能有了男人就把我给忘了啊？” 他的这个玩笑刚出口，原本在大厅里面擦着桌子的女服务员就忍不住笑了出来，李虹瞥了那女服务员一眼，耳根顿时变得通红。 “你现在真是行了啊，竟然学会拿你姐我来打趣了？” 李虹绕出柜台来，就这么不轻不重的在弟弟的肩膀上打了一下，然后……便朝着厨房朗声喊道： “两个全家桶，再加上两只整鸡，马上……一会儿要带走。” 其实，在快餐店里面，是没有炸一整只鸡这个项目的，要不然的话，还怎么突出洋气这个特征？ 但是现在既然是李岩要吃，李虹这个二姐当然还是以实用为主，一切都是为了填饱肚子。 第154章 大冬天也火爆的晓庆衫 虽然客人在其他分店的引流之下，已经少了很多，但因为现在正值年节，一些放了寒假的学生和走亲串友的大人们还是络绎不绝的进到店里。 “你好，我要点一个全家桶，谢谢？” “在这里吃吗？” 李虹见来了生意，便只能先照顾客人这边的需求，这是一对不到二十岁的年轻男女，胸前别着三个人形状的校徽，满面的潇洒从容。 看拿着这两个人的样子，就不难认出，这应该是放寒假之后来约会的小情侣。 至于他们所在的学校，则是在这个时代能和清北齐名，专门为国家培养官员的那所知名学府。 当初东哥就是听说考上这所大学之后能够做官，才以完全可以跻身清北的分数毅然决然的报考了这所大学的社会人文学科，然而……因为他家里面的条件有限，所能得知的消息自然也有限。 因此完全不知道……这所学校的其实早在几年前，就出了一些事情。 “石头，我公公让我问你一件事，他说你在我家布置婚房的那天，好像和你说了什么……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了？” 安排了这两个学生落座，李虹又回到了柜台前，似乎是忽然想到了神峨眉，于是连忙开口询问道。 “那天……” 一听到这话的时候，李岩还有些迷糊，但紧接着，他就恍然大悟了。 陈超的老爹好像是说过，要通过自己兑换些外汇，给医院里面购买进口的检查仪器。 他这些天都在忙方便面的事情，竟然差点把这回事给忘了。 “这个事情啊，我当然记得，你回去的时候可以和陈叔叔说，我这段时间有些忙。 最多……嗯，最多一个月之内，我自然就会去找他？” 在李岩看来，陈超的父亲来找自己兑换外汇，本来就是为了共事，再加上他们两个人的亲戚关系，应该也不至于会真的坑自己。 既然如此的话，有这样一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 做了这件事情之后，四院将来难道不会把自己当成“超级vip”客户，好好的接待吗？ 想想后世的那些有钱人，哪一个在那些大医院中没有一间豪华病房，更严重些的，直接就大手笔入股买下一家医院…… 以李岩现在的身价当然做不到这样的程度，但是……他的志向可是绝不止于此，自然要把自己的生命安全和健康放在首位。 “你要到医院去吗？” 李虹闻言，抿了抿嘴唇，略作犹豫后道： “还是约好一个时间，来我家里吧，这样许多事情商量起来也方便。” 对于李虹的提议，李岩也表示认同，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行，那就这么定了！” …… 因为有李虹的催促，所以没用上五分钟，李岩就提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纸袋出了店门。 “二姐，有空的话，多来家里面坐坐！” “那是当然的……” 因为顾客的人数过多，李虹也没来得及送一送弟弟，只好朝着他挥了挥手，然后就又回到柜台后面帮客人点起了菜。 李岩把油纸袋放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然后就上车启动了车子。 这回……仅仅是轻轻的一脚油门，他就抵达了服装店的门口。 因为知道李岩身份，所以他刚一进门，店里面的几个店员调笑着就嚷嚷了起来： “老板娘，老板来了！” 这些姑娘，一般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大方，泼辣，向往外面的世界。 所以……平时基本上都能和陈静这个老板打成一片，在没有工作的时候，往往喜欢叽叽喳喳讨论一些外国的事情，还有译制电视剧里面看到的东西。 不同于其他的老板，陈静是真的几次去过香江，见过真实的资本主义的花花世界，所以，她往往能在和这些小女孩们幻想着外国的一切的时候，说出一些真的让她们耳目一新的东西来。 服装店的面积不小，在院里街道和大门的角落里，还专门隔出了一个可以让人休息的小屋子。 听到这几个姑娘的吵闹声，陈静有些睡眼朦胧的从隔间里面走了出来，她实在是他困了，不仅要照看服装店里面的生意，到了夜里的时候，还要在电视上面收听一些辅导课。 基本上这几个月，她每天都只能睡上不到四个小时。 见到李岩的到来，她连忙用手抹了把脸，精神了一下：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不是还有一个小时，才要去辅导班吗？” 李岩则是把手里面的油纸袋直接举起来，向她笑了笑： “怎么样，中午饭吃饱了吗，如果没吃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吃啊？” 见到那个烙印着大写h的纸袋，陈静不要想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她连忙摇了摇头： “你还是自己吃吧，过这个年，我本来就已经胖了七八斤，现在吃这么多的油炸食品，还不知道要胖多少斤呢。” 呃…… 这个年代有油炸食品这一说吗，李岩眉毛皱了皱，然后似乎才想到，这种说法大概是陈静最近从港台杂志里面看到的。 虽然这个时候，女性们还没有对于瘦的那种极致追求，但是……对于小巧秀气，青葱年少的女孩子的期待，还是盖过了其他的审美取向。 像是陈静这样的高个美女，反倒是从西方的思想和价值观传进国内后，才慢慢开始发迹，为众人所追逐和羡慕。 不过，虽然这样说，陈静还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从全家桶里面拿出了两截煮熟的玉米棒。 “我发现这两天客人好像少了不少啊？” 李岩顺势坐在了陈静的对面，从纸袋里面取出炸鸡，撕下了一只翅膀来。 他打量着店里面的情况，发现从前几乎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有人询问价格的展厅和货架附近，现在只剩下三两个女营业员还在那里打盹。 陈静听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一手抓着玉米棒，一手指着窗外： “还不是叫那个晓庆衫给搞的，现在大家为了能穿上刘晓庆同款的衣服，都跑到对面去了。” 李岩顺着陈静手指的方向，果然在红街道对面看到了一家规模小得多的服装店，让人诧异的是，这服装店竟然只卖一种款式的衣服，就是那件上红下黑的百褶裙。 到这里，他真的有些无语了，这么冷的天，这些人就即使买了这样一件连衣裙，也至少要等上三四个月才能穿吧？ 第155章 施小雨 不过，见到这样的情况之后，李岩的脑袋里面却一下子多出了个想法来。 既然现在的人这么崇拜电视明星，那为什么不顺势成立自己的服装品牌，让刘晓庆这样的电视明星代言呢？ 现在北华服装厂那边，接受的主要还是欧美和港台的订单，对于这样的订单，北华服装厂一般也只能针对性的做出设计，并且进行批量生产。 像是这样的模式，局限性实在太强，实在是不适合作为一个新生的品牌来进行营销。 不过，李岩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想要在国内搞品牌效应还是太早了。 国人的山寨能力，那是连航母和战斗机都可以彻底逆向复原的存在，衣服这种没有什么壁垒的产品，估计如果真的火爆起来，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被大江南北的盗版厂家给冲垮了。 …… 很快，大半只炸鸡就被炫进了肚子里，稍稍垫了垫肚子之后，李岩便让陈静把剩下一些没有动过的快餐都分给了店里的营业员。 因为辅导班所在的幼儿园就在离服装店不远的位置，所以李岩也干脆就把车停在了服装店的门口，没再移动。 如果这几步路都要坐车的话，那实在是太过招摇了。 “石头，蓝冰老师什么时候再来啊？ 我这里还有几道题要问她呢。” 走在人流密集，环境嘈杂的街道上，陈静下意识就站到了路边，紧紧的抓住了李岩的手臂。 天空灰蒙蒙的，时不时会有几片雪花从眼前滑落，两个人就这么融入到人群里，心情格外的踏实。 之前见到陈静听课的时候，有许多始终无法理解的问题，李岩便答应了她给她找一个辅导老师来。 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当然就落在了蓝冰的身上，蓝冰是燕大的毕业生，高中的知识就算是忘掉了一些，也一定比绝大多数要参加高考的人，甚至是任课老师都强得多。 因为不能耽误工作，所以蓝冰就只在周末的两天辅导了一下陈静。 可别小看这两天，原本很多让陈静抓耳挠腮的难题，在这位的教导之下，竟然解开了大半。 蓝冰也告诉了李岩，其实学习这个东西，有一个克服心中障碍的过程，就叫做——“开窍”。 很明显，陈静就是已经开窍了。 李岩在蓝冰这样的天才学子面前，自然是不敢倨傲，所以……对于她的这句话，也是深信不疑。 他想着，虽然原本陈静的学习成绩，考上专科都悬，但现在这样突飞猛进，说不定还真的就能够得上一所本科大学。 这些在李岩的脑袋里面飞速闪过，然后……他掰了掰手指头，有些不确定的道： “后天就是周六了吧，如果不出意外，她后天应该就有时间来了。” 让人家一个燕大的学生当一对一的辅导老师，李岩都觉得有些屈才了，他甚至琢磨着……要不要在月底的时候给这姑娘多发一笔奖金，或者是送一台进口电器啥的。 “李老弟，这么早就带着弟妹来了？” 李岩刚走到幼儿园的大门附近，就老远的看到了站在视线中的一个熟悉身影。 瞧着这人脸上的沧桑样子，李岩顿时笑了笑，当即就认出了这不就是自己的同桌，崔绩吗？ 他有心和这位老哥解释一下自己身边的陈静还不是“弟妹”，可仔细想了想，现在自己周围的人不都这么喊吗，如果真要解释起来，不光麻烦，反倒还容易伤了陈静的心。 “这话说的，崔大哥不也一样吗，还不是为了早点来多学一会儿？” 对于李岩的话，崔绩直接打了个哈哈，他和这小伙子同桌了这么多天，几乎就没有一次见到过这家伙主动学习的。 想想李岩向来都是课堂上心不在焉，少不跟随老师的进度，反而自己在角落里随意的翻书，他就不认为这是一个真的想要学习的人，在他看来，这小子陪自己的老婆应该才是占大多数。 两个人相互打了个招呼之后，就都纷纷进了教室，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相比于崔绩对着一道数学题发呆，抓耳挠腮的样子，李岩则是优哉游哉的来到了窗边，打量着外面的风景，两只手放在生着铁锈的暖气片上。 很快，班级里面的人越来越多，到了三点钟的时候，何老师也终于夹着教材和习题，迈着富有节奏的步子进了教室。 “同学们，集团您我给大家介绍一个要来到咱们班的新同学，这是施小雨。” 一上了讲台，何老师就朝着众人介绍起了她身边一个十八九岁年纪的女孩，李岩仔细打量了这个女孩两眼，发现她长相并不能算得上亮丽，只能说是清秀干净。 草草的给班级里的人介绍过这个女孩子之后，何老师很快就把她安排到了陈静身旁的座位。 这个位置虽然是在陈静的身边，但其实和李岩也就隔了一条过道。 这女孩经过的时候，李岩下意识的微微耸动起鼻翼…… 他清晰的闻到了施小雨的身上有一股子香香的味道，这个味道不同于国内的绝大多数香皂，雪花膏，是一种带着明显工业制品特性的迷离气味。 意识到了这一点，李岩当即就把视线投向了这个女孩，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 只见这姑娘背着一个漂亮的双肩背包，明显不是百货公司里面的款式和材质，看哪个设计，应该是香江或是日苯那边才能够购买到的款式。 很明显，刚刚他问到的气味儿大概率也是一款进口产品，应该是香水或者洗发水之类的日化用品。 这回，李岩也算是明白了，施小雨这个小姑娘的家庭背景应该不简单，毕竟这个年代，就算是专门从香江代购回来一些化妆品，也都是极少数的有钱人在用。 小姑娘刚刚坐下没多久，就迫不及待的对陈静报以笑容： “这位姐姐，我叫施小雨，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陈静，安静的静。” 伸手不打笑脸人，陈静对于这个长相干净，还带着几分清纯可爱的小姑娘也很有好感。 听到了陈静的话，小姑娘更加的精神了几分，直接打蛇上棍起来： “既然这样，那我就叫你静静姐吧？” “你随意，怎么都好！” 一个称呼的问题陈静自然不会计较。 第156章 旧时代的心机绿茶婊 很快，何老师就开始了自己的课程。 看到自己身边的陈静听得格外的认真，施小雨眼中不由的闪过小星星，连忙把陈静给捧了起来： “静静姐，你听得真认真……” 到这个时候，陈静已经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但是为了维持住场面，也只好干笑两声： “还好吧，咱们你来这儿不就是为了学习，然后参加高考吗，不然，你看看其他人……” 说完，她就伸出手指来，带着这个小姑娘环视了一圈。 施小雨见到所有人都竖着耳朵，也不禁点头： “我觉得像你这个女里刻苦，一定能考上大学的。 只可惜……我的成绩就不怎么理想了……” 陈静听到这儿，刚想要说句加油，帮着个年轻人打一打气，鼓一鼓劲，可是，就当她把视线转过来的时候，却发现施小雨从那个漂亮书包里拿出了一本大概一寸厚，三十二开大小的书册来。 她目光在那本书上面轻轻扫过，只见那书上面写着——“英语雅思词汇百科”。 “你……你怎么已经开始看这……” 本来，陈静是想问她看得懂吗，不过，在见到施小雨把书翻开后，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笔记，还有用不同颜色的笔进行的圈圈点点，就立刻绝了这个心思。 “你说这个啊！” 施小雨扬了扬手中的那本书，然后笑容更胜： “我这不是英语不好吗，所以才想要多学学多看看。 不瞒你说啊静静姐，到现在我的英语成绩还差得很呢！” 听到这个小女孩这么说，陈静的眼皮不自觉的跳了跳，也就是现在没有绿茶心机婊这个称呼，要不然的话，陈静说不定会直接就破口大骂起来。 她也算是有些见识的，这小姑娘自学雅思是为了什么，用屁股想也知道。 只不过，让她最无语的是这小姑娘竟然这么赤裸裸的把自己给当成傻子耍，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这一段，谁来翻译一下？” 忽然间，何老师在讲台上的提问打断了陈静的思绪，陈静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只见黑板上，何老师正银勾铁画的唰唰写下一大段英文句子。 看到这个段落，她的眉头下意识都皱了起来，也来不及去考虑刚刚施小雨这个丫头片子对自己的小算计了。 因为上这面，不光有很多的生僻词语，还用上了前后连贯的方法，牵一发而动全身。 何老师写完板书，扫视了一圈讲台下的学生们，只见学生们各个都脸色暗淡，仿佛就在脑门上写了——“不要点我，不要点我。” 她心中哀叹一声，虽然这和自己的预测差不多，但还是难免有些失望。 “那这样吧，施小雨同学，你来回答一下！” 见所有人都没有举手的意思，何老师只好笑容满面的把视线投到了施小雨这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身上。 听到何老师的提问，众人全都有些诧异，他们连忙把视线集中过来，不禁在心里纳闷，这样的问题，那个新来的女孩子真的能回答出来？ 如果这样的话，那她的英语未免也太好了点。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施小雨理了理额头上的刘海，大大方方的站起了身子： “你好，李梅，这是你新买的衣服吗……” 出人意料的是施小雨很是轻松的就回答了这个问题，并且把那些看起来“生僻”的单词也一一都翻译了出来，这下，全班所有人再看向这个年轻女孩的目光一下子全都变了。 刚刚他们还在怀疑这施小雨的能力，现在看来，人家根本就是奔着大学去的啊！ “怎么样，静静姐，我回答的还不错吧？” 刚一坐下，施小雨就像是邀功似的，又转过了头来看向陈静。 陈静心里面尽管不停的叨咕着mmp，但表面上却还是不得不维持着体面： “当然，当然……” 她已经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再也不能和这个鸟人说话了，要不然的话，真的是有被气死的危险。 很快，四十分钟过去，一节课结束，何老师也丝毫没耽搁的离开了教室。 课间休息的时候，全班打扮的人都围到了施小雨的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 恭维起来： “小雨，没想到你的英语竟然这么好，一定是在家里面学的很认真吧？” 见到大家伙的热情，施小雨似乎一点都没有意外，而是用她特有的夹子一样弱弱的声音回答道： “都是碰巧的，我只不过是碰巧认识这些单词而已。” “小雨同学，你平时一定经常在家里面听广播和收音机吧，你家已经有短波的收音机了吗，听得哪一个节目啊？” 施小雨听到这话，连忙摆起了手： “哪有这么夸张，我都是看书本上的东西，只要把课本上的东西都学会了，应付一般的考试就足够了。” 闻言，李岩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如果说现在的习题还不难，其他学科的教科书还能勉强支持的话，那英语这个学科，却是绝对不够的。 历届的高考之中，涉及到的单词里面教科书至多占比六成，至于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当然是通过电视……课外读物，或者是辅导书和习题来补充。 总有人说只要学会了书本上的东西，其他的就会全部贯通…… 其实这根本就是一个歪理邪说而已，没有任何的理论依据。 无论是初中，高中，数学，还是高数，线性代数……这些教科书哪怕是在四十年后，也依然糊里糊涂。 反观其他国家的教材，比如美国，几乎所有的教材都是国内的三倍甚至五倍厚度。 这其中，不仅包含了一些习题，更重要的是，去哪都从基础开始一步一步推导出公式的出处，而不是像国内的高中一样，让你强行的把这些本来就晦涩难懂的东西死记硬背下来。 为什么我们国家的人不容易产生诺贝尔奖，因为我们选拔出来的所谓“优胜者”，所谓的天才，不过是擅长使用工具的天才而已，却根本不是能够发散思维，求知求新的天才。 第157章 你尝一下就知道了 一转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这些日子，李岩基本上都穿梭在工厂和辅导班之间，生活逐渐规律了起来。 尤其是这几天，他已经专门准备好了日苯行程的计划，并且通过香江银行的关系，特别联系到了一个有关投资的经理人。 接下来，只要等到这边的生意稳定下来，他大概就要购买机票出发了。 而在这段时间里，市面上的方便面种类也已经越来越多，从大黑牛，到黄金豹……再到海豚宝宝。 似乎，方便面就是要和动物捆绑到一起，才能够吸引顾客的注意力一样。 不过，这些款式的方便面普遍售价比较便宜，有的甚至能低到四毛或是五毛钱，但却仍然无法撼动小完熊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即使增加了生产线之后，小完熊的销售数据也依然没有收到任何影响，基本都是抢购状态。 现在的情况是，方便面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断层，就像是冰淇淋一样，除了哈根达斯，都是“其他”冰淇淋。 小完熊在内地市场，已经造成了这样的一个奇特效应，除了“小完熊”之外，其他的方便面都是“杂牌”方便面。 这除了跟刘晓庆，朱时茂二人的代言有关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在生产工艺上面。 新出现的那些厂家，包括季刚所在的二厂在内，都不可能想到用棕榈油来炸面饼，就算是他们想到了，国内没有棕榈树，进口棕榈油所需要的外汇指标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选择用菜籽油，好一些的用大豆油来进行替代。 这样的结果就是，方便面在过水之后，根本就没有“小完熊”那样的劲道弹性，和恰到好处的口感。 而且，面饼的颜色上面，也会远远不如小完熊，只会变得焦黄，甚至是乌漆嘛黑…… “砰！” 副食品二厂里，一间面积庞大，家具摆设奢华的办公室里，季刚看到手下的人送来的方便面销售数据，一下子气得拍桌而起： “你们都是猪吗，就算是做出来的是猪食，我们二厂这么大面积的销售网络，一个月竟然才卖出去了一万包？” 办公桌的对面，季刚的秘书假装忧心忡忡的样子，但心里面却根本不把这件事情当做一回事。 毕竟，他只是一个秘书而已，充其量就是领导们的传声筒兼职生活助理，这样的事情想要推到他的身上，那根本就不可能。 季刚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责任。 可是，为了这个方便面的项目，厂里面已经调动了近百万的资金，如果不能赚到钱的话，他这个提出计划的当事人肯定是不会好过。 说不定，这样下去都容易影响自己的仕途，被调离这个权力和油水巨大，不少人都盯着的位置。 “技术处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查出来我们和小完熊之间到底有什么差距？” 他怎么说也是厅局级的干部，虽然刚才一时失态，但很快的……还是通过自己的自制力震惊了下来，又重新坐回到了舒适的办公椅上。 “这个……” 听到季刚问起这个问题，秘书一下子蔫了下来。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那边到底是怎么告诉你的？” 见到秘书扭扭捏捏，吞吞吐吐的样子，季刚好不容易压下来的火气差一点就又爆发出来。 秘书抬眼打量了一下季刚的脸色，这才勉强说道： “郑总说了，根本就不用调查，让您自己买上两袋泡上，就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郑总，其实是厂里面的总工程师，前任厂长任命的老技术骨干，除去季刚之外，这位总工在二厂里面可以算的上是三号人物，就连副厂长和工会的主席都丝毫不虚。 因为这位郑总是前朝的“臣子”，所以自然也就跟刚上任的季刚不怎么对付，两人不管是在私下里还是在公开场合，基本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是，人家老先生可是一点一点都不在乎是不是得罪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因为郑总工已经眼看着六十岁，马上就要退休了，既然如此……他就更不想受别人的鸟气了。 “我……” 季刚一听到这话，也是出奇的愤怒，他两只手都紧紧的攥成拳头，可秘书却还是能从他鼓起的太太阳穴上看出他的情绪状态。 很快，季刚似乎想到了什么，慢慢的又松开了双手： “既然如此，那你去买一袋小完熊的方便面，另外……再去库里面取一袋咱们自己的产品，一起带过来。” …… 十分钟后，秘书带着两个款式的方便面回到了办公室里面。 在这之前，季刚都没怎么仔细注意过这两款产品究竟是什么样子，但现在，他仅仅是撕开包装，都不用泡水，就能一眼看出，自己的方便面在质量和生产工艺上面明显不如。 等到秘书再拿来两个大碗，全都泡上水之后，这种差距就更加的明显。 只见“美味多”的面饼，刚刚进入了热水没多久，就被彻底的泡发，这回……他不用尝也能知道，这样的面条一定没有一点嚼劲。 而相反的，小完熊的这边的，不仅面条劲道，面汤清亮，在放入了调料之后，更是让整间办公室里面都充满了诱人的扑鼻香气。 这下，季刚终于理解了郑总工说那些话的意思，他的脸色瞬间黑的犹如锅底，彻底的没有了一点要尝上一口的意愿。 现在，毫无疑问的是，方便面的项目已经陷入了泥沼之中，如果继续进行下去，天知道会赔上多少钱。 可如果不进行下去，那之前花费的近百万的投入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打水漂了？ 尽管副食品二厂是一个超级大厂，每年的利润可以达到三千万以上，但这一百万的资金单列出来……对于任何人来说，都还是一个无比庞大的数字。 可能，那些设备转让给别人的时候，可以回一点血。 但这样的回血的同时，也就意味着自己有了把柄捏在别人的手上，自己的任何敌人，随时都可以用这个事情当做和自己叫板，斗争，甚至拉自己下台的筹码。 季刚仰头陷入了真皮座椅的包裹之中，缓缓闭上眼睛，对面的秘书见他不发话，自然也不敢有所动作。 “砰！” 忽然，季刚猛地直起身子来，浑身上下又爆发出了慑人的威严。 “联系一下张主任，就说我今晚要请他吃饭。” 第158章 小李是一个勇于探索的好同志啊 秘书得了消息，丝毫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就要退出办公室。 “等一下……” 忽然，季刚又抬起手来： “另外，最近生产方便面的这几家都联系一下，不管是国企还是民企，公家的还是私人的，多凑出几个人来。 今天晚上的饭局，我要带他们一起去。” 秘书见季刚这么安排，一时有些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不过，季刚却只是挥了挥手，然后就再次的闭上双眼，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他自己很清楚，现在自己这边的产品，包括市面上的大部分产品，可能都和李岩的小完熊产生了生产工艺的断层。 如果真的要再继续分这块蛋糕，那就只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了。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李岩是现在巨人的肩膀上几乎接收了所有成果，而这些厂家却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一点一点研究。 这样一来，双方的差距自然就会让人难以接受。 …… 当天晚上，一个豪华的饭店包厢里，十几个中年男人鱼贯而入，看到坐在上首的季刚，全都是笑容满面。 “季厂长，好久不见了，最近你这个财神爷可真是忙得很啊，我前两天去你们厂里的时候，可是根本就没看到你。” 说话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头顶的青丝早已经在烟酒和女人的危害之下变成了地中海的模样，他是祥和食品厂的厂长，和季刚所在的副食品二厂一样，都算是一个庞然大物。 今天来的所有客人中，也就只有这位能和季刚调侃上两句，其他人……不仅是级别不够，就连资历，也都远远不及这两个人。 “哎，向厂长，你这说的是哪里话？” 季刚见到向厂长一行人，也是赶紧起身： “那天老兄我是真的有公事在身啊，所以才怠慢了老弟你，一会儿……不用老弟你提醒，我一定先罚酒三杯。” 客套话说完了，向厂长等人也在季刚的邀请之下依次落座，向厂长打量了一眼在场的这些人，其实心里面就已经大致有了几分明白。 如果真的只是聚会的话，季刚是绝不可能把这些私人工厂的老板也都叫过来的，毕竟他们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系统的人。 一个是可以随时主政一方的国家干部，一个是每天低头弯腰的二道贩子，就算是这些家伙有钱，在座的这些国营厂长们一般也不会和他们厮混在一起。 这样下去的话，被其他的干部们得到了消息，岂不是会笑掉了大牙，将来还能不能在圈子里面混，都不好说了。 因为重要人物，也就是“张主任”还没有到，所以一行十几个人也只能喝点茶水解解渴。 季刚坐在正对门的主位旁，眼见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于是便不再拖沓，而是郑重的对所有人道： “各位，我今天请大家来的目的，想必大家伙儿已经知道了。 在座的各位，不管是国营还是私营，都参与到了方便面的这个竞争中，我想……大家之前都是看到了小完熊的火爆，才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吧？” 他的话音落下之后，众人全都沉默下来，好久之后，向厂长才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回应道： “老季啊，有什么话咱们就明说好了，在座的可得都不是外人。 另外……方便面这个事情，我们确实是有些大意了，竟然完全没有想到，这小小的东西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不瞒你说，我当初就是看中了这个东西的发展潜力，毕竟现在的老百姓们手里满都有钱了，将来对于方便面这类食品的购买能力，只会越来越大。 尤其是小完熊那家工厂，每天可以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了。 难道这么大的一块蛋糕，咱们就只能干瞪眼看着，让那个毛头小子把这些都吃干抹净了？” “就是啊，他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瞎猫碰上死耗子想出一个好主意来，按到就想独吞这个市场，监视着就是异想天开。” “可不是，凭什么这小子吃肉，我们这么多人就只能喝一点汤，现在的年轻人，一点尊重前辈的心思也没有了吗？” 随着向厂长的话出口，这一桌子的人都开始表达起了对于李岩和小完熊的愤怒。 他们当然知道，人家之所以卖的好，本来就是因为产品方面和自己的将就凑合有着鸿沟般的差距。 不过，既然大家伙儿聚集到这里来，当然也不可能是真的和那小子谈什么技术，工艺。 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本来就是官场上最基本的规则之一。 眼看着众人都你一言我一语，都发表了对李岩的仇视和愤慨，向厂长也赶紧抬起了双手，示意众人都安静下来。 季刚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微微的点了点头，不出他的预料，只要把这些人都给聚集到一起，那这个基本的联盟就算是达成了。 他一个副食品二厂的能量和话语权可能还不够，但是……如今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上面的领导就算是为了市场上的安定团结，也一定会做出表态，并且对小完熊那边释放一定的压力。 到了那个时候，在场的众人有了鸡毛当令箭，还愁不能把那小完熊的生产工艺给拿到手里来？ “大家的情绪，我是很能理解的。 毕竟……我们厂里也生产了这个方便面，不过，我也不怕大家笑话，我亲自的尝了尝我们自己产的方便面的味道。 和小完熊的比起来，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在这方面，我们不得不承认李岩厂长的能力，他不仅发掘出了国内的方便面这个新生事物，更是在这上面下了苦功夫，直接就让我们多出了这么多工作岗位来。 说句认真的，我们要感谢他啊！” 在座的都是千年的狐狸，从季刚的这段话里面，就已经基本听得八九不离十了。 向厂长脸上的横肉抖了抖，嘿嘿的笑出了声： “哎呀老季，你看你这话说的…… 那小李厂长本来就是为咱们国家的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这一点……是谁都不能抹除的。 我们这些人，不过也就是发发牢骚而已。 毕竟大家的生意都没什么起色，所以也就只好在嘴上发泄一下了！” 第159章 张主任 几个人谈话期间，服务员就陆续把冷热菜肴都摆上了桌子，因为今天来的大都是国企领导，所以为了和这些领导们打好关系，那些私营工厂的老板们就主动包下了这顿饭的消费。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晚上七点，就在众人三三两两的分成几组，聊得正热烈的时候，包房的门忽然被人打开。 众人抬眼望去，一个鹰钩鼻，头发灰白，长相英武，大概五十几岁的中年男人从容的走了进来。 “哎，小季，我早就说过了，吃一顿便饭就行，非要这么破费干什么？” 英武的男人一看就是身居高位，哪怕是见到了房间里面的这么多高级干部，也依然维持着自己的那份从容气度，丝毫没有一点要放下架子的趋势。 见到这位的到来，季刚等人赶紧从座位上站起了身： “张主任，这算是什么破费，听说您老人家要来，这几位老板们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是啊，能听到张主任您的教诲和指示，我们几个花费这点钱算得了什么？” “就是就是！” 见到来人，那些民营工厂的私人老板们一下子带上了笑脸，全都微微弓着腰，像是放了学的孩子好不容易等到了家长一样。 看起来，这位张主任的身份相当的不简单，季刚就已经是正局（厅）级的干部了，很难想象，敢这样在公共场所叫他小季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厉害人物。 这顿饭的主角终于算是到了，在得到张主任的示意和准许之后，大家也终于舔了舔嘴唇，陆续拿起了筷子。 …… 刚开始的时候，自然是以吃饭为主，毕竟饭桌上谈事情，也要让领导先吃好喝好，才有力气谈下去不是？ 饭吃到一半，菜也吃到一半，虽然被人敬酒的时候，张主任仅仅是轻轻一抿，但这么多人敬下来，他还是脸色微微泛起红晕。 “小季啊，你们的这顿饭我可不能白吃，这一次找我来……恐怕是有什么事情吧？” 眼见已经吃了个个七分饱，张主任终于放下手中的筷子，用餐巾布擦了擦嘴，看向季刚，露出慈祥的笑容来。 作为一个事务繁忙的官员，想请他吃饭的人，估计能编成一个加强连，所以……他可不是谁请客都会答应的。 如果不是和季刚家里面有些私交，光是从保护自己政治羽毛的角度上，他就不会应下这个饭局。 季刚见领导这么直接就问到这里，他也只能生硬的抬起头来，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果然啊，什么事情都瞒不住张主任你。 其实我们这些人聚在这里，实在是有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不得不询问一下领导的意见。” “哦？” 听到这里，张主任的眼神微微动了动，拿起手边的茶杯来，周围的人赶紧站起身，不等领导去抓茶壶，就主动的倒满了茶水。 “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能连你这个大厂长都会头疼？” 对于这件事情，张主任还真有有些意外了，在他的印象中，季刚的这个位置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差事了，不仅油水和权力大，需要巴结他的人也多。 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季刚身后的家庭背景，他想要坐到这个位置上根本就不可能。 见到张主任有了兴趣，季刚便赶紧趁热打铁，微微的靠了过来： “不知道张主任您最近看电视吗？” “这个……” 张主任想了想，会是直接的回道： “最近除了中央台的新闻联播之外，京城的晚间新闻我也会关注一下，怎么……这和你要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听到对方会定时看京城的晚间新闻，季刚眼睛里顿时闪过一抹光亮来： “那张主任应该在京城的电视台见过朱时茂和刘晓庆的那个广告了吧？” 这下，领导用手托着下巴，一双晶亮的眸子动了动： “你是说，那个方便面的广告吧？” “对，就是这个东西！” 听到张主任竟然能直接叫出这东西的名字来，季刚顿时就松了口气，这下子，就不用仔细解释方便面这个产品了，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呢。 “我本来以为主任你公务繁忙，平时一定不会注意到这种小东西，但是没想到……” 听到这儿，张主任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这算是什么，你以为我一把老骨头，就一定会看不上甚至排斥年轻人喜欢的那些东西了吗？ 教员不是说过，年轻人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这个事情终究还是年轻人的。” 见张主任的心情这么好，季刚也赶紧附和起来： “没错，就是那个方便面。 主任您应该也知道，现在咱们国内经济飞速发展，老百姓也逐渐能开始买得起一些新鲜东西了。 这个方便面就是这样……一些坐火车，或者是长途汽车的人，在车上根本就吃不上一口热乎饭。 所以……” “奥，我明白了，照你这么说，这个东西确实是算是个不错的东西。 可以说是一门新出现的生意了，如果真的要发展的好，说不定方便面在国内的营业规模能达到上亿，甚至是几个亿。” 张主任到底是身居高位的领导，一眼就看出了方便面超乎寻常的前景，虽然他远远没有预估到将来每年四百亿的销售量，但是在这个年代……几个亿也早就已经是一个十分超乎想象的数字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我记得……好像过年的时候，就有人曾经给我们家送过几箱那个东西，我孙女当时尝过之后，那是喜欢的不得了。 你们做的这个东西确实不错啊，很有搞头。” 呃…… 听到张主任这么说，在场的所有人一下子脸色全都面沉似水，如果是过年时候的产品，那肯定就是小完熊没有错了。 季刚听到领导这么夸奖李岩和小完熊，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尴尬的干笑两声： “主任，您可是高看我们了，我们这些人，大部分都还是国营厂的厂长。 生产任务都是计划好的，如果没有前景的话，哪一个敢擅自改变生产计划，随意的投资这种新生事物啊？” 第160章 一门心思的陈静 “嗯，那倒也是……” 张主任听到这里，也是不由的点了点头，紧接着，他又有些诧异的问道： “要是这么说的话，这个一眼就看中方便面的人很有眼光啊！” “呃……” 在场的众人本来就铁青的脸色不由更加青了几分，他们没想到，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竟然能被打两次脸。 对于这个，季刚已经没法解释了，他也不好解释，因为马上，他还要给领导介绍李岩的小完熊方便面厂呢，如果现在贬低了人家，那等到过一会儿的时候，不就是嘲讽“领导的眼光”吗？ “这个……领导你说的太对了。” 季刚干脆就不打算继续装下去了，使出了以退为进的方法： “主任您可能还不知道，现在方便面这一个门类，已经出现了好几十个生产厂家，就连我们二厂也参与了进去。 可是，利润的大头，却还是被一个民营的小厂给拿在手里。” 说到民营的时候，季刚的语气刻意的加重了几分： “你老人家给评评理，他一个几百个人的小厂，就要吞下这个年入千万的大蛋糕，彻底垄断这个行业。 这难道不是垄断吗，难道不是资本家的行径吗？” 张主任一边听着，一边喝起了几口茶水，虽然他已经大概明白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表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 “所以，你的意思呢？” 见主任发话了，在场的人在这个关键节点上，全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的汇聚到季刚的身上。 季刚也深吸口气，把早就想好的说辞给抛了出来： “当然是让小完熊把他们的生产工艺和技术分享给我们，大家有钱一起赚才是真理嘛。！ 如果他觉得吃亏了，我们这些人也可使适当的给他一定的补偿，到时候，双方既修复了关系，又间接带动了经济发展，这是何乐而不为啊？” 张主任浸淫官场多年，当然不会不明白季刚心里面的小九九。 不过，他也同样明白，季刚等人所在的工厂虽然不成器……但却代表着国家，而那个叫小完熊的私人企业再厉害，也不过是私人性质。 代表国家大企业垄断一两个行业，这当然没有问题，但如果私营的企业垄断了一个行业并不断做大，那将来出了问题，可能就不好处理了。 现在才改革开放没几年，社会上对于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和讨论，也正处在白热化之中，站在张主任的角度上看，他这么考虑是无可厚非的。 毕竟现在的大环境之下，保证国家和社会经济的稳定，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张主任缓缓把茶水放到桌面上，点了点头： “我可以帮你通知当地的管理干部，尝试你所说的分享生产工艺和技术的事情。 不过……” 说着，他的脸色忽然一凝，语气也森严了起来： “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如果对方不同意的话，你们可千万不能做出过激的事情来。” “那是一定的，一定的！” 得到了张主任的肯定，季刚等人顿时就是精神一振。 在他们看来，这个建议……基本上就等同于“命令”了，毕竟现在这个时候，除非是脑子秀逗了的人，要不然谁敢违抗大领导的“建议”，难道不想继续混下去了？ …… 那边正讨论着怎么对付李岩和小完熊方便面的时候，李岩已经用电话预定了凌晨飞日苯东京的机票。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吗？” 刚刚挂断了电话，李岩就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对面，正趴在桌子上做练习题的陈静。 “这次可是去日苯，你难道不想去新宿，银座好好的逛一逛？” 说实话，去外国旅游这个事情……对于国内的同胞来说，诱惑可是太大了，陈静当然也不会例外。 只不过，她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练习题，到底是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我还是不去了，你不是说了吗，这一趟至少要一个星期，如果长一点的话，可能一个月也回不来。 我本来就基础不好，如果再耽搁了一个月的课程，天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闻言，李岩也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他把上次去香江时候买的行李箱找了出来，向里面拿了些吃穿和换洗衣服。 “对了，用不用我给你带点什么礼物回来？” “礼物？” 陈静顿了顿，手中的笔停了下来，其实，她也是想要礼物的，只不过……又不知道日苯会有什么，所以只好道： “你觉得什么东西比较好，就买什么吧！” …… 收拾好了东西，李岩就和陈静告别，然后出门坐上了车子。 桑塔纳行驶在公路上，两扇车灯把前方的水泥路照的明晃晃的，李岩瞥了眼自己身边正握着方向盘的孙宝田，开口嘱咐着道： “厂里面的事情，就先由齐昊和和老冯共同来决定了，现在这个阶段，一切都已经走上正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如果有不能决定的事的话，你们可以让齐昊联系服装厂的胡厂长和段经理一起决定。 另外……我到了那边安之后，也会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 你们只要记住我那个宾馆的电话号码就好了。” 孙宝田小心翼翼的开着车，眼睛一点也不敢离开前方的挡风玻璃，最近这些日子，他学了好久，才终于把技术过关，并且在派出所拿到了驾照。 此时他紧张握住方向盘的样子，颇有一种让人心里一寒的错觉。 “老板，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说吧！ 还有什么秘密要偷偷告诉我不成？” 李岩见他表情凝重的样子，也是不由的笑了笑。 孙宝田依旧死死的盯着前方，然后缓缓道： “我这些天，在咱们厂区外面看到了好多鬼鬼祟祟的家伙。 关键如果他们只是鬼鬼祟祟也就罢了，我还看到……这些人在一直试着接触厂里面的工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厂里的工人应该已经有不少都被收买了。” 听到这儿，李岩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这难道不是很正常，我早就说过，真正的生产流程是不可能保密的，只要用到人的地方，就没有秘密可言。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多招聘一些退伍军人，加强厂里面保卫科的力量。 我现在很怀疑，这些家伙要狗急跳墙了。” 第161章 别开玩笑了 因为时间是凌晨两点，所以不仅是街道上，就连机场里面……也只是零零散散的点亮了几盏照明灯。 孙宝田刚一下车，就从后备箱里面拿出了行李，跟着李岩进了机场。 帮助老板把行李给托运之后，两个人就打了个招呼，相互告别。 孙宝田要回家去补觉了，而李岩则是带着些许困意，来到了并不怎么宽敞的候机大厅之中。 现阶段，国家发展的还有限，所以来往于京城的航线也远远不如几十年后那样繁忙，就连候机大厅，也没有专门的通道用来转移登机口。 李岩扫视了一眼算不上豪华但却打理的干净整洁的大厅，不禁长长呼出一口气来，然后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抽出放在走道边书架上的报纸，看了起来。 “快点快点，一会儿就赶不上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大概十几个人的队伍来到了检票口附近，看到李岩的在这里悠闲地看着报纸，所有人都不由皱了皱眉头。 领头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抬起头来，扫视了一眼挂在大厅墙壁上的时钟，发现还有时间，终于算是松了口气。 而在她身后，则是有男男女女十几个年轻人。 “梅姐，你就喜欢吓唬人，这明明就好有四十多分钟呢！” 被称呼为梅姐的中年妇女听到这儿，面子顿时有些挂不住了，她虽然知道问题出在自己这边，可还是强硬着数落起身后的几个男女青年来： “做事情就是要打好提前量，幸亏有我在，才能提前这么长时间。 要不然的话，咱们这一趟迟到了，那可就真的连哭都没有机会了。” 说着，似乎是觉得时间还宽裕，这中年妇女又对着这些人开始了一通思想教育： “同志们，这次的出国培训机会可是各位好不容易得来的。 虽然在出发之前，上面已经找各位谈过很多此话了，单在这里……我还是不得不说，等到到了日苯之后，大家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遇到事情尽量先请示，等到得到了许可再继续…… 这可不仅关乎着大家的前程，更是关系着我们国家在国际上的声誉。 如果谁要是给国家抹了黑，那后果也不用我再过多介绍了！” 到这里，中年妇女的话总算是告一段落，她又看了看挂钟上的时间，然后看向众人，语气和缓了一些： “好，现在还有四十分钟才会检票，这个时间里如果想要上厕所的赶紧去，没有的话，那就在这里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 对于身边发生的事情，李岩仅是瞥了一眼，就继续把视线都放在了报纸上面。 其实，他在售票口取回了机票之后，因为“香江华侨”的关系，就已经被工作人员给安排进了特别候机室中。 那里面，不仅能享受到更好的服务，就连吃喝的各类食品，也都全部免费供应。 李岩当然不是什么矫情人，有这种好事情他自然不会拒绝，只不过现在因为临近日苯航班的关系……驻留在那个特别候机室中的，也基本都是日苯人。 现在的华国和日苯正处在蜜月期，大部分老百姓们全都向往着日苯的美好生活，学习着电视上日本演员的穿着和台词，甚至连日苯电视剧的片头曲都一个音节不差的记了下来。 可是，李岩却不同，他生活的时代，日苯已经因为领土问题，净国神厕的问题，和自己的国家产生了诸多的争端。 在几十年后看来，独自一人和如此多的小日子就这样共处一室，还是让人有些无法接受。 “老哥，你也是去日苯？” 就在李岩把注意力放在报纸上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一个长脸小眼睛的年轻人已经靠近了自己，并随手在自己肩膀上的大衣上拍了拍。 李岩有些诧异的转过头来，这才看见，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孩子正坐在自己的隔壁，看那样子……估计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 看到这里，李岩不由的收起了手中的报纸，打量起这个不起眼的男孩来，只见他穿着一件崭新的粗布棉衣，脚下蹬着一双似乎尺码大了一些的胶鞋，看这样子，明显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 “没错，我也是去日苯，去旅游！” 见这小伙子这么开朗热情，李岩也难免生出好感，于是，随手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糖果来，分给了他。 “老弟你呢，也是去日苯的？” 对于李岩的询问，小伙子下意识就点了点头，只不过，他看向李岩的目光却是越来越古怪： “旅游…… 老哥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吧，我只听说一些领导干部公费出国考察的，可还从来没有听到过有人出国是为了旅游呢！ 你就算是要糊弄我，也好歹编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啊？” “骗你……” 这下子，李岩不由笑了，他探出一根手指来指了指自己，有些玩味的问道： “那你来说一说，我究竟是去干什么的？” “你嘛……” 小伙子盯着李岩浑身上下的服装，仔细打量了一圈，然后才捏着自己的下巴，缓缓答道： “看你的年纪和气质，像是出国留学的大学生。 不过，大学生出国留学都是要跟团的，你这么独自一个人的情况，好像不太可能。”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忽然一亮： “我明白了，你是去日苯探亲的吧，你是不是在那边有亲戚，所以说亲戚给你安排了出国留学？” 李岩笑得更大声了，不得不说，这孩子的观察力和想象力还是很厉害的。 只不过，他大概不会想到真实原因了。 “我刚才听你们的领队说，你们这次去日苯是为了参加培训？ 那主要是培训什么啊？” 不知不觉间，李岩就转移了话题，把讨论的事情扯到了小伙子自己的身上。 小伙子一听，顿时就骄傲了起来，眼睛里也全是光彩： “这是我们厂给我们的福利，说是明年厂里要引进日苯的氩弧焊设备，所以……我们这些焊工就要去日苯培训半年，将来好能够更轻松的使用设备。” 第162章 坂本隆平 “哦，原来是这样！” 李岩仔细想了想，这个时候，中日两国之间还处在蜜月期，日苯也确实不会吝啬的向我们分享一些技术。 只不过，这样的日子，大概只会维持十几年，等到了九十年代的时候，就会慢慢褪去了。 回答了问题之后，那小伙子似乎仍然没有耗尽对李岩的兴趣： “这么说，你是真的要出国探亲了？ 我舅爷爷家的三叔其实就在日苯，只不过……我们家的亲戚实在是太多，就算是真有好事情，可能也轮不到我了。 不过也好了，我这次能去日苯培训半年，就已经很知足了。” 也对，这个时候，出国去看一看，几乎是所有人的梦想。 各国的领事馆们亲，几乎都排满了申请签证的队伍，哪怕是不去英美法日这样的发达国家，只能去越南老挝这样的发展中国家，大家也都不会拒绝。 在他们看来，只要出去了，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好解决了。 …… 就这样，经过了三个半小时的飞行，李岩所乘坐的飞机降落在了东京的机场上。 取回被托运的行李，提起拉杆，李岩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了机场的通道。 在出口处，有不少人正举着牌子接机，牌子上有中文，有日文，甚至还以几个英语写成的公司和人员名字。 在这些举牌的人中，李岩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西装革履，梳着三七分头的中年人。 只见这中年人紧紧盯着从出口处不断走出的人流，手里面拿着一块一尺见方的纸板，上面写着——“李岩”两个字。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位应该就是银行安排给自己的经理人了。 “你好，我就是李岩。” 在嘈杂的人流中，李岩不假思索便穿过了围栏，来到了这举着牌子的中年男人身边。 中年男人看到李岩后，刚开始还只是有些猜测，但等到李岩说出自己的名字，他便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指示牌： “您就是李先生，可算是把您等到了！” …… 这之后，李岩就只能跟着中年男人，通过地下通道，走出了机场的出口来到车库。 “我叫坂本隆平，是渣打银行东京分行的投资顾问。 按照李先生您的要求，我们已经为您订好了下榻的酒店。 另外这几天，李先生如果有需求，我可以随时陪在您的身边，为您进行翻译工作。” 坂本隆平是一个标准的日苯人。 或者说，是一个李岩印象中的“刻板”日苯人，不仅做事一板一眼，就连对话中的表情，也似乎都经过了刻意的练习一样。 这样的后果就是，他即使真的出了什么错误，李岩似乎也不好对他做出处罚，最多只能发发脾气…… “好，辛苦你了，酒店的事情交给我自己就好。” “那里，这是我应尽的义务。” 版本隆隆帮助李岩把行李箱放进了后备箱之后，就坐到了右侧的驾驶位上，而李岩则是在他的要求之下坐在了后座，这一般是针对贵重客人的特殊安排。 “李先生，这是我的名片，上面还有我的呼叫器号码啊，如果您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保证二十四小时待命，绝对不会耽误您的重要事情。” 刚一上车，还没打开发动机，坂本隆平就从钱包里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名片。 这上面的联系方式，将是这几天李岩在东京的主要依托，所以……李岩也第一时间接了过来，很是郑重的把它夹在了自己的钱夹里。 没多久，坂本就开着车子出了地下车库。 这时候是东京时间的早上五点三十分，因为是冬天，所以天色依然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 可就在车子并入主车道的那一刻，李岩透过窗子，却无意间看到了道路两侧巨大的电子屏幕和高楼大厦。 这一下……他似乎仿佛间回到了四十年后一样。 那一个个电子荧幕，霓虹灯，似乎在提醒着他，自己又回到了一个“现代”国家。 难怪那些早年出国的人宁可当黑户，打黑工也不愿意回来了，这里跟国内相比，就像是置身于科幻世界中一样，什么人会放弃这样的环境，再回到那边去吃苦呢？ …… 坂本选择的酒店距离机场并不太远，开着车子五分钟左右，就到了目的地。 坂本打开车门，一阵冷风吹了进来，他先是搓了搓手，然后在李岩的注视之下打开了后备箱。 “李先生，您就在酒店里好好的休息吧。 另外，我能不能问一句，什么时候……我们会开展投资计划？” 冰冷的天气，搭配着刺骨又带有几分咸味的海风，然李岩不由打了个哆嗦，他看着眼前灯火通明，还有门童执勤的酒店，接过了坂本手中的行李箱： “那就定在今天下午好了，下午的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 到时候，别忘了开车来接我。” 对于李岩的吩咐，坂本连连点头，李岩也没有和他过多唠叨，就接过了房卡，在门童的帮助之下，提着箱子快步走进了酒店里。 不是他不想多寒暄交代几句，而是这天……实在是太冷了。 …… 因为一晚上的舟车劳顿，李岩现在已经困得不行，所以拿到房卡的第一时间，他就回到了套房里，抱着枕头好好的睡了一觉。 一直睡了六七个小时，直到中午的十一点多，他才堪堪揉揉眼睛，醒了过来。 利用十分钟的时间洗漱一番，李岩换上了行李箱里面早已经准备好的蓝色西服。 直到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房间的陈设似乎还不错。 既然这样的话，那酒店餐厅的午饭，应该也还可以吧？ 这么想着，他拿起了电话，拨给前台： “你好，请送一份午饭到我的房间来。” “请问……您要什么样的午餐呢，我这里会通知厨师。” 前台服务人员的英语虽然带有浓重的口音，但李岩还是勉强能够分辨出来。 “你们来决定吧，不过……量一定要大。” 李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早饭一点没吃，现在难免感觉到空落落的。 挂断了电话之后，李岩先是打开了电视机，找到自己勉强能看到的英语频道，然后……直接从房间的冰箱里拿出了两罐橙汁，拉开拉环之后，仰头大口的倒进了嘴里。 第163章 任天堂 不知不觉间，一罐橙汁就被李岩给消耗了大半，他舒爽的吐出一口浊气来，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这个易拉罐。 还是发达国家好啊，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找回当初的快乐水自由了。 在国内的时候，就算是手里面有钱，有的时候也不一定能找到售卖的地方。 可是这里，酒店不仅配货齐全，还负责给冰镇起来。 “游戏制作公司任天堂于上周发布了他们的新产品，family uputer。 据本台记者的采访，任天堂公司的社长山内傅先生放出话说，这将是一款改变世界的划时代产品。 任天堂也将和family puter一起，带给全国和世界上所有人的玩家更极致的快乐和享受。 ……” 本来，李岩把电视打开，也只是为了听个响而已。 毕竟他可是从几十年后回来的人，一些大型事件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在听到这则新闻后，本来还没有什么详细计划的他……一下子抓着电视机红了眼眶。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款家庭主机应该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fc红白机，包括超级玛丽，f1方程式赛车等等一系列的经典作品，都会以这款产品为主体，面向全世界的顾客和消费者。 他上辈子的时候可是清楚地记得，光是这一款主机，就让任天堂的股票在一夜之间狂飙好几番，之后，更是在三个月之内暴涨了了四十倍。 而且到了85年超级玛丽上线的时候，这个数字还会进一步扩大。 在之后的几十年里面，任天堂将会彻底的称霸游戏世界，成为日苯这个国家利润排名第二的超级公司。 而第一名，则是toyota,也就是丰田！ 一联想到这个，李岩的嘴巴都有些干渴，哪怕他刚刚才喝了一瓶橙汁，却也还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抑制住自己的激动情绪。 用韭菜圈里面的行话来说，他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午饭就被服务人员用餐车推了进来，李岩掀开不锈钢的盖子，只见里面是一块炸猪排，两条巴掌大小的寿司，还有一小碟鲑鱼刺身。 呃…… 也许在日苯人的眼中，这已经是相当大的分量了吧！ 不过，李岩现在明显没有时间纠结这个事情了，他用最快的速度把两块寿司吞下了肚子，然后如同秋风卷落叶一般，飞快的消灭掉了炸猪排和桂鱼寿司。 这一切全都做完之后，他终于满意的擦了擦嘴，然后看向了自己的手表。 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一点了，他不知道现在坂本隆平在干什么，但想来，他把呼叫器的号码留给自己，本身就是要随时随地的为自己服务吧。 想到这里，他没怎么犹豫，就直接拿起电话，拨打了名片上的呼叫器号码。 果然，就这么撂下电话后没一会儿，电话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李先生，您睡得还好吗？” 李岩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用肩膀夹着话筒，不假思索的回道： “还算好吧，另外……你现在可以来酒店接我了。” 电话的另一头，坂本隆平听到这话，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您放心，我马上到。 请您稍稍等待片刻！” …… 挂断了电话之后，李岩在卧室门旁的大镜子前照了照，然后就带上房卡出了房间。 他在大厅里面等待了有十分钟左右，坂本隆平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大门口，见到后者推门而出。 李岩当即迎了上来，在后者打开汽车的车门后，便低着头坐到了后座上。 “李先生，您这次打算进行哪方面的投资？ 外汇，期货，不动产，黄金，还是……” 坐在后座上的李岩缩了缩身子，不等坂本把话说完，就直接开口道： “股票交易大厅，我先去看看。” 坂本有心介绍，自己所在的银行就有相关业务，但从后视镜中看到了李岩坚定的目光，他还是把这话吞进了肚子里。 “好的，没问题。” 坂本隆平很快就发动了车子，融入了川流不息的车流之中。 在路上，他透过后视镜看向一直在窗边看风景的李岩，试探着问道： “不知道。李先生有什么已经物色好的目标了吗？ 虽然现在日苯的经济正在稳中向好，但是我身为您的投资经理人，还是有义务提醒您…… 这个时候进行股票投资，实在是不是什么恰当的时候。” 听到这话，李岩不由的勾起了嘴角，轻声笑了起来： “这一点请你放心，我看中的不是短期的利益，而是整个日苯的未来。 如果遇到了有潜力的股票，我也自然不会放过……” 一时间，坂本隆平的嘴角有些苦涩，他一个土生土长的日苯人都没有对这个国家抱有这么大的信心，但没想到，李岩一个外国人，竟然如此看好这个国家的前景。 这下，他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为好，毕竟如果自己对自己的国家的信任程度不如一个外国人的话，那实在是太离谱了。 …… 不知道车子行驶了多久，两个人终于到达了股票交易大厅……也就是鼎鼎大名的东京证券交易所。 因为如今正处在熊市之中，所以大厅里的“韭菜们”稀少的可怜，哪怕又一些人站在大荧幕前驻足观看，也不过是手握资金在等待一个好时机罢了。 日本股市和几年后内地的股市一样，都是用红色来标记上涨的股票，每天的营业时间，则是早晨八点到下午的十五点。 因为日苯对于上市的要求要严格得多，所以……大荧幕上并没有像后世的a股一样混乱不堪，基本大部分都是相当具备实力的公司。 任天堂早在二十年前，就依靠纸牌成功获得了第一桶金，并且正式上市。 所以，李岩几乎不费力气，就找到了它的股票代码——ntdoy,7974. 他顺着大屏幕……一眼望向了尽头，1275. 将近一千三百日元一股，这在交易所里面，已经是一条价格并不低的大鱼了。 现在的一千三百日元，几乎就可以等同十三美元了，想想几十年后的国内，能把自身价位长时间维持在十三美元一股的，那已经绝对是优质股了。 第164章 all in?坂本隆平的震惊! 坂本隆平当然也注意到李岩的目光，所以……便下意识的靠了过来，低声询问道： “李先生，您是打算投资这一支股票？ 不得不说，您确实很有眼光，在我看来……任天堂绝对是一家相当具有发展前景的优秀企业。 也许不久的将来，真的就能在游戏产业之中杀出重围，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不久的将来……” 李岩闻言，只是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神秘的笑了起来： “也许，根本就不用等到那么久之后，再过上一一两个星期，大概就有结果了。” 听到李岩这么说，坂本隆平一时间有些糊涂了，据他所知，这任天堂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啊，他们的业务，也大都只是在小型黑白电子游戏机上面。 在这一领域，他们虽然具备着难以被超越的优势，但小型掌机毕竟价格太过低廉，利润也相应的要小得多。 尽管这样的小型掌机一年能够卖出超过三千万台，但带给任天堂的收益，却还是有限地很。 不过，还没等他发出自己的疑问，李岩就从大厅角落里的书架上给他拿来了一张报纸。 虽然看不懂日语，但是仅仅是一扫，李岩就能发现报纸上彩色的封面，只见那上面是一个正正方方的机器，红白相间，中间的卡槽上插着一张游戏卡带。 坂本有些懵懂的接过了报纸，低下头慢慢浏览起了上面的内容。 在看到报纸上有关任天堂和fc游戏机的新闻之后，他不由的疑惑起来： “李先生这么看好这一款产品吗，要知道……把投资全部寄托在一个机会上，要承担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这款产品不能达到预期的发展，那我们就很可能要面临巨额的损失。” 在坂本隆平看来，李岩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他这次来股票投资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里，攫取最大的利益。 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只能以经理人的身份，给予李岩最为理性的建议。 不过，李岩却显然听不进去这些劝阻，而是直接在大厅中找了个位置坐下： “现在我的账户上还有多少资金……” “这个，还有大概二百八十二万美元。” 听到李岩的询问，坂本仅仅是稍微思索一下，就说出了答案。 按照现有的汇率来说，这笔钱折换成日元，将会超过三个亿，这在坂本看来，已经是一笔相当了不得的财富了。 听到这个答案，李岩也是点了点头， “那就用其中的二百万用来购买任天堂，其他的八十万，当做补仓的资金好了。” “啊……补仓？” 这下子，坂本隆平真的有些不能继续淡定了，他蹬着眼睛，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 “李先生，您难道还打算加杠杆吗？” “二倍杠杆就足够了，别告诉我，你们银行连这点配比资金都拿不出来？” 对于坂本隆平的惊讶，李岩没有一点要解释的意思，他总不能跟人家说，自己知道将来的发展趋势吧？ 另一边，坂本作为投资经理人，已经明显的劝过了自己的客户，在这上面……他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再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哪怕将来，这位“李先生”把内裤给赔掉，也是一样的。 至于两倍杠杆的配比资金，这可是一个大业务，光是手续费和利息，分行就不知道会赚到多少。 所以……坂本自然也不会拒绝。 因为光是这一笔佣金和提成，就足够他逍遥上一段时间，甚至说不定，还能买上一辆新车。 说实话，李岩上辈子也接触过股市，那时候的他青葱稚嫩，雄赳赳气昂昂的挺进了韭菜池，以为自己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实现财富自由。 然而，现在是残酷的，打脸的操作很快就扑面而来，各种机构和游资高高举起镰刀，很快就把这个满腔热血的年轻人给凌虐的体无完肤。 在割了不知道多少肉之后，他终于还是退出了股市，并且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毕竟，一个降印花税还能狂跌的市场，这在全球……甚至整个人类文明来说，都是一个难以让人理解的奇迹了。 至于所谓的杠杆，就是通过向银行来借贷，无限的放大自己的收益和风险。 就好比他所使用的的两倍杠杆，虽然可以获得两倍的收益，可如果股票下跌百分之五十，就会有爆仓的风险，到那个时候……银行为了弥补自己的损失，将会强行卖出股票平仓，用来回血。 而股票卖出后的瞬间，李岩在银行账户和股票账户里的余额也会彻底清零了。 现在，李岩之所以只上两倍的杠杆，归根到底终究还是一种保守的思路。 毕竟他也记不清任天堂的股票走势，但想来能狂涨四十倍的股票，应该不会存在猛跌百分之五十的滑铁卢就是了…… …… 既然已经确定了目标，李岩和坂本就没有继续在交易所逗留。 其实现在各大银行都已经开展了投行的业务，坂本所在的渣打分行自然也是一样。 而为了更方便的配比资金，两个人自然是要回到银行里开通账户，委托银行来进行相关的证券操作。 在签署完一系列的表格清单和合同之后，李岩没有继续逗留在银行里，而是在坂本的带领之下，驱车来到了涩谷区。 “李先生，非常感谢你的支持和信任。 我虽然已经从业这么多年，却还从来没有及接手过这么大的一单生意。 请允许我敬您一杯！” 涩谷区的一家中华餐馆里，坂本手里拿着精致的酒杯，腰板挺得笔直，坐在古色古香的椅子上，面色激动的有些潮红。 李岩笑了笑，随意的用筷子架起了身前盘子里的一块宫保鸡丁，微笑着道： “这是我早就想做的事情了，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这事情单独请我吃饭。” “哪里哪里，这在李先生您看来是小事，但在我这里……可就是大事了。” 接着，坂本干脆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只是，我实在是不知道，李先生为什么会对任天堂这么有信心。 您要购买的股票数量根本没法在一天之内扫清……即使买到了，可能也会因为超过了百分之五，不得不公布您的身份。” 第165章 惹人眼球的女人 一般情况下，各大公司的大股东和法人都会公布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这一次李岩收购的股票数量超过百分之五，也一样要举牌通知交易所和上市公司。 这么做的原因，主要就是怕大资本对小资本进行恶意收购，鲸吞蚕食。 如果在股票数量超过一定额度的时候，就通知上市公司，这对于公司的经营者来说，也算是一个提醒，或者是战书。 不过，会这么干的人比较少就是了。 因为一旦举牌，就意味着你已经开始了针对这家公司的收购，这是你死我活的商业战争，任何一方都会拼尽全力。 原本公司的所有人，甚至可能会通过大量借贷，造成公司坏账的方式，来逼收购者停止计划。 毕竟如果公司的所有权都丢掉的话，那即使事业做得再好，利润得到的再多，也不过是给别人作嫁衣裳罢了。 而这种不惜以自残来阻止收购的方式，就是大名鼎鼎的毒丸计划。 李岩是肯定比不想对任天堂宣战的，先不说他这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是他有这个能力……也不会在任天堂的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让对方的管理者把游戏业务抛在脑后，跟自己赤膊上阵干上一架。 他夹起几根豆芽，细细的思考了一下，便道： “如果这样的话，最好还是在百分之五前就撤出来，我毕竟不是你们本国人，如果真的举牌……说不定会惹上麻烦。” 坂本眼光灼灼的看向李岩，郑重的点了点头： “李先生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 您放心，我一定争取让这两百万美元的利益达到最大。” 两个人本来以为，他们的谈话用中文不会被别人听去，但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就在他们后面一桌的三个男女早就已经竖起了耳朵，把他们的话给听了个大差不差。 这三个人是两男一女，两个男人之全都黑黑瘦瘦，一副受惯了风吹日晒的黝黑样子。 而且，这两人的长相看起来有几分相似，眉宇间也都透露着生人勿近的煞气，如果在外人看来，十有八九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 至于那个女人，则是五官精致，穿着一条米黄色的精致连衣裙。 哪怕现在是数九寒冬，也依旧露出了嫩白的手臂和大腿，再加上胸前那两座高耸的山峰，整个人俨然成了餐厅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格外的惹人视线。 “大姐，那桌是吹牛比呢吧，我听他的口音，应该就是普通的大陆人。 竟然说什么两百万美元拿来炒股，别说是美元……他能拿出两百万华国币，我都得跪地上给他磕一个！” 一个眼角有条显眼伤疤的汉子听到李岩和坂本的话，差点就要笑出声来，他把李岩桌子中央的泸州老窖拿起来，给自己的杯子倒满，然后看向那个漂亮女人。 那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听到他这么说，脸色却没有半点变化。 她有些好奇的看向李岩和坂本隆平所在的防线，一时间黛眉微蹙。 在她看来，这两个人身处异国他乡，完全没有必要吹这样的牛皮才对，她不是没见过那些动不动就喜欢显摆的暴发户，可是那些个家伙大都也只是在亲戚朋友之间比较跳脱罢了。 不过，另外一个男人却似乎不想过多的掺和进这件事情来，他依旧低头吃着菜，语气冷漠： “你管人家那么多干什么，这次咱们的生意才是最重要的。 这可是整整十台进口小轿车，虽然咱们在里面只占三成，但也已经有将近一百万的利润了。” 这回，眼角有疤的汉子原本的兴奋劲儿顿时冷却了下来： “哥，，这件事情实在是…… 如果一辆一辆的来，我觉得还没什么，可整整十台小汽车，谁敢接这么大的一批货，哪个港口哪条线又能让这批货安然无恙的入关？ 不是我这个当弟弟的多嘴，这一次的生意实在是有些风险太大了。” 他这么一说，身旁原本夹菜的汉子，也就是他的哥哥顿时停下了动作，偏过头来满眼寒意的盯着他： “你可别忘了，这是大姐亲自制定的计划，如果完不成，只能说是你的能力不行！ 如果让我在听到你说这样的话……” “够了！” 忽然，那个胸怀宽广的美艳女郎开口了，她那双满是风情的眸子扫向两个人，清冷的声音随后响起： “如果你们两个再这么不知道轻重，就给我回家种地去。 好不容易带你们出来见见世面，可你们两个倒好……”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声音已经有些高，所以，李岩二人的目光下意识的就望了过来。 被称呼为大姐的美艳女郎赶紧止住了话头，对李岩露出一个让人心头一跳的笑容来： “真不好意思，我这两个弟弟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李岩还没说话，坂本就赶紧出声解释道： “没有没有，这位小姐，你请便……” 原本，这美艳女郎是打算和李岩搭上话茬的，毕竟异国他乡，两个说一种语言的人就很容易产生好感，更何况……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而国人也是在餐厅中，饭桌上……才最是能表现出对家乡的情感。 不过，现在看到坂本隆平就这么插进了话来，她的脸色一下子微微有些尴尬。 顿了几秒钟，她才终于决定主动出击，想想自己这样一个大美女主动搭话，对面的人就算是再怎么矜持，也一定不会拂了自己的面子吧？ 想到这里，她直接拿着手中的袖珍小酒杯，袅袅站起身来，走到了李岩的身边： “既然大家在这里遇到了，那是在是缘分啊。 这位小兄弟，要不要来我们这桌，咱们可以一起聊聊。” “这……不好吧？” 李岩第一时间就想要拒绝这女人的好意，但是，还不等他把话说完，那散发着阵阵香水味的女人就莞尔一笑，款款向自己靠了过来。 接着，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团柔软就紧贴在自己的手背上，两只纤长的手搭在肩膀上，轻轻的把他扶了起来。 第166章 消失不见了? 李岩两世为人，虽然见过一些美女，但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啊。 “小兄弟，你难道是觉得和我们一起，上不了台面吗？” 被这娘们这么以退为进的一激，李岩更是不好再说拒绝的话，他只好吩咐服务员，把两边的酒菜合为一处，和这几个人坐到了一张桌子上。 看到李岩的到来，“黝黑”兄弟二人组也没了刚才的嘲讽，眼睛上有疤的弟弟更是直接给李岩倒满了酒： “在下姓谭，江湖上的人称呼谭二，这个……是我的大哥，谭大。” 这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一下子让李岩有些不知所措，还江湖，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有江湖吗？ 一旁的女人看见他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对，赶紧接过了酒瓶，笑着道： “瞎说什么呢，人家可是正经的生意人，你以为和你们俩一样，天天的好勇斗狠？” 接着，她把已经倒满的酒杯放在了李岩面前的桌子上，然后脸上流露出灿烂的笑容： “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这两个弟弟实在是登不上大雅之堂。 我叫穆雨晴，雨过天晴的雨晴，不知道小兄弟你贵姓啊？” 有这样一个美女给自己赔罪，李岩当然不好再说什么，他接过了杯子，淡淡的回道： “李岩，岩石的岩。” “哦……” 穆雨晴的大眼睛闪了闪，盯着李岩浑身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遍： “那不知道，李兄弟是什么时候来到日苯的？” 对于这个，李岩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如实回道： “这个……我是今天一早的飞机，从京城来的。” 听到这里，穆雨晴的眼睛又动了动，在她的印象之中，能够坐飞机的都不是普通人，毕竟，她和谭家的兄弟二人也是在海上打拼了多年，这才拿到了港台的通行证，能够以正当身份出现在这里。 “那不知道，李兄弟你这次，是跟团还是探亲。” 穆雨晴问的这话再正当不过，现在的国内，没有介绍信本来就寸步难行，即使是有了介绍信，想要拿到出国的名额也是千难万难。 所有人的都知道国外挣钱容易，这三两个名额，有时候甚至有几百上千人死死盯着呢！ 对于这个女人查户口似的询问，李岩也有些不耐烦了，他拿起酒杯来，小小的抿了一口： “那穆小姐你看呢，我是跟团还是探亲？” 穆雨晴看着李岩似笑非笑的样子，抿了抿火红色的嘴唇，轻轻的摇了摇头： “恕我眼拙，我还真就看不出来。” 在她的眼里，李岩表现的实在是太自信了，完全没有半点来到发达国家后的兴奋和欣喜。 要知道，她第一次见到香江中环的高楼大厦时，就像是一个刚刚进城的老农，既拘谨又兴奋，走到哪里都是小心翼翼的。 而这个李岩，显然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 “啪……” 就在穆雨晴打算继续追根究底的时候，隔壁桌子，服务员一个没拿稳，忽然把手中的盘子摔在了地上，变得粉碎。 日苯人是不喜欢抱怨和在公开场合麻烦别人的民族，但是看到自己刚刚做好的菜摔在了地上，坐在桌边的那对夫妇还是有些不满的嘟囔了几句。 李岩也闻声望了过去，看到是在普通不过的一幕之后，正要转回头来，却忽然惊奇的发现，那个服务员的侧脸有些似曾相识。 看到这里，他直接想也没想，就站起身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要进入工厂培训的吗？” 没错，这个打碎了盘子的年轻人，正是在机场遇到的那个要培训电焊技术的小伙子。 听到这话，那小伙子也下意识的转过头来，见到李岩后，原本委屈的眼神顿时僵住： “怎么是你？” 李岩看着他，无奈的笑了笑：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话才对吧，你不好好的跟着培训队伍，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我……” 那年轻人低垂下脑袋来，脸上一下子泛起了几抹苦涩。 见此，他只好把李岩领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里， 过了几秒钟，打量了下和李岩同桌的一些人，才终于无奈的开口道： “我们领队的梅姐刚下了飞机，就消失不见了。 关键……我们厂里给兑换的外汇，还有我们所有人的生活费，可全都在她的身上。” 呃…… 听到这样的事情，李岩真的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在八九十年代，通过考察，培训，留学，旅游等等方式成为黑户，叛逃国家的人，实在是有点多。 到了后来，哪怕是每次的外出，都设置了担保人，并安排干部进行政治引导，也依然无济于事。 他们跑了，倒也没什么，最多是在发达国家打一打黑工，体会一下成为发达国家“蛀虫”的感觉，可他们在国内的领导和亲人们，可就全都遭了殃了。 轻一些的，也许会给个警告处分。 真要遇到情形恶劣的，也许直接就会将这些人开除公职，日后处处的生活，都将受到难以想象的负面影响。 李岩看着他的可怜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继续问道： “你说的那个梅姐，就是今天早上我见到的那个训话的女人吧？ 她跑了之后，你们没想过联系一下大使馆吗？” 说到这里，年轻人的神色更加凄楚了几分： “当然联系过了，可是……大使馆这边说，他们也没有多余的经费。 如果三天之内找不到梅姐的话，我们就只能回国了。” 这一下，李岩有些纠结了，他的本意当然是不想趟这摊浑水，但是……如果不帮一下这些人，那他们该以何种面目回国去？ 最后，他干脆咬了咬牙： “你们是这一队一共有多少人？ 还有，那个梅姐带走了多少经费？” 其实，这年轻人对于这次培训的事情，已经不抱什么期望了，所以，李岩询问之后，他仅仅犹豫了一下就回道： “我们这些人一共有十五个，现在梅姐不见了，就只剩下十四个了。 另外……经费，我听队里面的乔翻译说，好像是两万五千美元。” 第167章 填补经费的方法 “对了，你的护照能打工吗？” 李岩得知了具体的情况之后，慢慢的点了点头，忽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个，连忙抬起头来问道。 他可是记得，像是这种短期培训护照，应该是不具备在所在国找寻工作的权力的。 就像是着名的电影《中国合伙人》，里面邓超所饰演的孟晓骏失去了实验室的工作，便一直在餐馆里面打黑工，刷盘子。 因为他的身份是公派的留学生，所以……即使是在餐厅里面当杂工，也依然没有收取小费的权力。 不过，这年轻人接下来的话，还是让李岩一阵无奈。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舅姥爷家的三叔吗，这个餐馆其实就是我三叔开的。” 了解过情况之后，李岩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 “好吧，你先等我一下，等吃完饭之后，我和你一起去大使馆。 如果可能的话，就尽量帮一帮你们。” “你说的是真的？” 年轻人的目光一下子火热起来，在这之前，他已经不对能够继续培训的事情抱有期望了。 毕竟国家的外汇有限，谁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单拿出一笔钱来帮助他们，要不然的话，别的项目……其他想要出国的人该怎么办？ 李岩笑笑，递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得先让我把饭吃完。” …… 很快，李岩就重新回到了饭桌上，在刚才的那段时间里，穆雨晴几个人一直尝试着从坂本的口中套出李岩的身份和信息。 不过，作为一个刻板的日苯人，坂本隆平在这个时候体现出了极高的工作素质。 哪怕是这几个人再怎么花言巧语，他也只是笑颜以对，涉及到李岩这个“客户”的隐私，他一丝一毫都没有要透露的意思。 “李兄弟，你的这个跟班嘴可真严实啊，我们刚才问了那么多话，结果他一句也没回答上来。” 见到李岩坐回了座位，穆雨晴眨着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忍不住娇嗔起来。 这也是她最常使用的小手段，应对男人可以说是百试百灵，现在的这些男人，基本都没见过她这样性感大胆，又风情万种的尤物。 当她真的撒起娇来，可没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 看到这娘们这个姿态，李岩心中也不由觉得好笑，他仅仅是淡淡的瞥了眼桌子对面女人，然后就继续拾起筷子来，在一块豆腐上轻轻的夹了一下。 “穆小姐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个做小生意的，哪有什么东西可保密？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在这边的投资顾问，坂本隆平先生。” “投资顾问，那是什么东西？” 不等穆雨晴反应过来，谭家的老二就皱着眉头问了起来。 看他那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就丝毫没打算掩饰自己没怎么读过书的“政治面貌”。 听到这个词，穆雨晴一时间也有些茫然，她和谭家两个兄弟一样，都是小学便辍学了，现在猛然听见这么一个生僻的词汇，难免有些不知所措。 见到这几个人一脸疑惑的样子，李岩也只好苦笑了起来： “就是买些股票什么，让钱生钱……” 原本听到投资顾问，穆雨晴还有些懵懂，但听到李岩说出股票两个字之后，她一下子有些理解了。 这些年，他们几个人虽然做着走丝的生意，却还是一直打算移民到香江，融入“上流社会”。 只不过，香江的房价，实在是吓退了几个人前进的脚步。 “李小兄弟说股票那我就明白了，原来在香江的时候，我们也去看了……当时好多人都把钱投进了这个股票里。 不过，我觉得这东西好像没有什么规律，就和赌场里面赌钱差不多呢！” 穆雨晴目光灼灼的盯着李岩，打算从他这里掏出话来，她之前在香江的时候，也曾经不止一次的看到过那些西装革履的家伙通过股市大把的捞钱。 然而……这其中的门道，她却是丝毫也不知道。 在她看来，这股市不就是一个大型的赌场吗，只不过，这是以国家的名义在运作的“正规”赌场罢了。 对于这么复杂的问题，李当然没有闲情逸致继续和她探讨下去。 就算这女人漂亮，也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不是？ 他只是笑了笑，然后就道： “你要是这么想，其实也没错……” …… 飞速的吃完饭之后，李岩和坂本隆平就出了餐馆。 和他们一起坐车离开的，还有刚刚的那个在店里面打杂的年轻人。 “对了，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呢？” 年轻人坐在李岩的旁边，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群，不由的有些拘谨。 听到李岩的问话，他赶紧回答道： “我叫石鹏，月月鸟的那个鹏……” 李岩点了点头，然后……思索了一阵子又问道： “你们领队带着安置费不见了，那你们队伍里面的人怎么办，现在都在什么地方？” “这个……” 石鹏想了下，便小心的回道： “应该还在大使馆里面吧，起码我离开之前，他们还在没有什么能去的地方。” 石鹏看着自己身旁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却有司机为他开车的人，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虽然他听说了，李岩会为自己这些人解决问题，可是……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 毕竟这可是两万多美元，不是谁说说就能拿出来的。 而石鹏所想的这一切，李岩当然也一清二楚，他倒不是差这两万五千美元，而是……如果真的掏了这笔钱堵上这个窟窿，难免会给人一种冤大头的错觉。 他深思熟虑过后，倒还真想出了一个想法，既能帮到这些人，又不至于让自己惹上麻烦。 “石鹏是吧，你想没想过……先在日苯打工，自己把这笔钱给赚出来？” 李岩想到这里，看向了自己身边的腼腆的小伙子。 石鹏听到这话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 “自己把这笔钱赚出来？” “没错！” 见石鹏的惊讶表情，李岩就知道他没有理解，不过，他很快就轻轻勾起嘴角： “我在这里有一个劳务派遣公司，如果可以的话，你和你的同伴们可以进入到我的劳务公司里。 到时候，公司会给你们更换劳工护照，也会给你们接下一些项目来做。” 第168章 爱国商人? 本来，石鹏听到李岩没有为他们拿这一笔钱的想法，还感到有些失落。 但紧接着想想，自己能获得工作签证，似乎是一个更大的好事儿啊。 他们这些人能被厂里选来出国，本来就是因为具备着万里挑一的技术和天赋，听说在这里……哪怕是最平常的工作，一个月也要有十万日元呢。 这么干下去，岂不是两个月就能把所有人生活费和房租全赚出来。 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剩下一大笔外汇留在手里呢！ 想到事情就这么解决了，他一下子有些喜极而泣，两只眼睛全都微微泛红： “李大哥，你放心，我们绝对好好干活，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绝对不给您丢人就是了。” 看着他马上就要掉下金豆子来，李岩也不由笑了，他轻轻拍了拍石鹏的肩膀： “你这不是在给我工作，而是在给你们自己工作，明白吗？” “是，我明白！” 石鹏重重的点了点头，似乎是把这辈子最大的决心全都笃定在了这一瞬间。 说完这些，李岩就径直朝着前方开车的坂本开口道： “坂本，我们去大使馆。” “好的，李先生！” …… 港园区，麻布街……占地广阔的使馆内，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正焦急的在办公室里探讨着什么。 “李主任，现在国内可正等着这两台数控机床呢。 咱们要是结不了尾款的话，不光国内没法交代，就连前期的定金，也都打了水漂了……” 戴眼镜的年轻人站在沙发旁，记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而坐在办公椅上的中年人李主任也紧紧皱着眉头，无奈感叹起来： “现在刚过了年，国家的外汇储备早就见了底，咱们使馆现在也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活动经费。 就算是我想要接受这些机器设备，也是有心无力啊。 小王，你难道就没和上面的领导商量一下，看看这件事情，能不能拖一拖？”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国内联系到了使馆，并希望能替他们补齐两台设备的尾款，同时派人护送两台数控机床回国。 现在阶段，因为巴统的存在，国内能接触到的数控机床有限的很。 可哪怕是这样的一些过时产品，却也依旧被国内的工人和工程师们当成了宝，其中的绝大多数，都用来应对国防和军工等多个领域的巨大需求。 李主任知道，现在正是年关开始的时候，在这样的节点下，国库的外汇储备不出现赤字就已经是好的了，即使真的有部分结余，也肯定是为了应付特殊情况。 也正是因为如此，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关头，国内也一定不会开这个口的。 毕竟他们知道，自己这边过的也并不怎么如意。 他作为使领馆的办公室主任兼一等秘书，已经能动用使馆内的大部分资源，能不能拿出这笔钱来，他又怎么会不清楚？ 见李主任久久无语，小王也只能苦着一张脸，试探着问道： “主任，要不然，我们去找一下大使先生……” “不行！” 没等小王的话说完，李主任就直接抬手，斩钉截铁的否定了这个提案。 大使作为使领馆的一号人物，代表的是整个国家的颜面，纵然是拥有许多社会和交际资源，也绝对不能轻易的耗费在这种事情上面。 要不然的话，国家的威严和体面何在？ 他揉了揉太阳穴，还是打算自己寻找一个筹款的办法，毕竟国内的那些人，就只能守着不多的资金，一分钱掰成八两半。 而他身在国外，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都要比国内的同事们更容易一些。 “主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风风火火的推开门闯了进来。 李主任见到这年轻人，下意识就皱了皱眉： “怎么这么不稳重，进来之前不会先敲门吗？” “奥……” 那年轻人无辜的大眼睛动了动，几秒之后，才慢慢走上前来。 “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 张主任暂时把筹备资金的事情压了下来，整个人正襟危坐，双手平放在办公桌上。 听到这里，那年轻人赶紧脱口而出道： “今天早上来到使馆的那个培训团，他们说恰好遇到了一个爱国商人，可以暂时垫付他们的培训费用。” “哦……” 李主任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嘀咕了一下，但很快，他的眼睛就猛地亮起两道光芒： “爱国商人……什么样的爱国商人？”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们现在人就在外面。” 年轻人知无不言，赶紧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托盘而出了。 李主任低下头来，思索了一阵子，然后就猛地站起身来： “走，我们去看看！” …… 一间面积不小的屋子里，石鹏正给他的同伴们介绍着李岩： “这是李先生，他说可以让我们去他的劳务公司里工作，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培训的费用，只要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全部赚出来了。” 听到这话，一屋子的男女老少全都从颓废中振奋起来。 一个大概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激动的抓住了李岩的手： “李先生，实在是他爱感谢你了，我现在是培训团的代理队长，也是随队翻译，我叫乔茂！” 对于乔冒表现出来的激动神情，李岩只是微微笑了笑，表示了理解。 不过，还不等他和这些人继续有所交流的时候，屋子的门就被人从外面安推开。 “这个就是你说的爱国商人？” 李主任刚进入房间，就一眼看到了和在场众人格格不入的李岩。 因为……那些等待培训的工人基本都是穿着粗布棉衣，而李岩却是从上到下套着一身淡蓝色的精致西装。 李主任身边的年轻人听到了他低声的询问，赶忙点了点头，然后在他耳边轻声道： “没错，就是这一位，他刚才说，可以把这些人全部都收入他的劳务公司里，从而用这些人的工钱解决掉他们失去的那一笔培训经费。 另外，他还希望咱们大使馆能提供一些帮助，好顺利解决这些人的签证问题。” 第169章 李主任的计划 “李先生是吧，真是怠慢了，刚刚那么长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 我们有一些要紧的事情，所以就没来得及和您见面。” 李主任听说了李岩提出的建议之后，只是略作思考，就一下子热情了起来。 李岩家见到这个西装革履，沉稳刚毅的中年人出现，也是立刻就被吸引了目光。 如果他猜测的不错的话，这人应该就是驻使馆的干部了。 没等他来得及细想，李主任就热切的伸出手来，面带笑容的把这个“爱国商人”领出了房间，引进了一个装修考究的接待室之中。 “这边请，李先生，你刚才说的事情，我想要和您再仔细的谈一下。” 听到这话，李岩不由的有些懵了。 不是说有要紧的事情吗，那怎么还专门抽出时间来接待自己这小人物，如果是给培训团队更改签证，应该只是一个口信和一份盖着印鉴的证明文件就可以了吧。 虽然他心中有所疑虑，但既然领导已经这么安排了，李岩自然是只能默默的接受下来。 刚一进接待室的门，李主任就招呼着身后的工作人人员道： “你们俩，看一看去哪儿给李先生沏一杯好茶来，记得要最好的。” 两个年轻人闻言，纷纷点头，立刻就推门离去，没有半点耽搁的意思。 他们知道，李主任这是想要和客人单独谈一谈了。 现在自己两个人继续根河，只会让李主任说话的时候产生顾忌。 李岩这一下真的有些受宠若惊了，他看着眼前这个不怒自威的中年人，下意识就吞咽了下口水，就连坐凳子，也只敢沾半边屁股： “您实在是太客气了，这样的话，我真的就……” “哎……” 李主任连忙挥手，打断了李岩的客套话。 “这样就没有意思了，我们两个身在异乡，能聚到一起本来就是莫大的缘分。 跟何况，你还给我们解决了这么一个大麻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不过是一点茶叶而已，这个李老板可以尽管放心，我们大使馆……最不缺的，就是好茶叶了。” 见到李主任无来由的就对自己这么好，李岩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他只能挤出一个笑容来：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如果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可以提出来。 只要是我能做到，一定不会拒绝。” 听到这话，李主任眼睛不由的动了动，接着，他又露出职业的微笑来： “李先生不要总是您啊您的，我叫李默，因为国家信任，这才勉强担任使馆的一等秘书。 我看咱们两个的年纪相差也不多，如果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就只管叫我李哥就好。” 李主任这里，明显就有些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意思了。 他一看就已经四十多岁，和李岩的老爹都是一个时代的人物，结果……现在忽然让李岩以兄弟相称，那显然不合乎常理。 果然，没等李岩琢磨明白这其中的猫腻，他就已经话锋一转： “不过，老弟你要说需要帮助的，我现在还真就有一件事情，可能需要你能伸出援手。” 见李默已经这么明显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了，李艳当然也只能继续笑着问了起来： “您只管说……” “是这样！” 李主任先是轻咳一声，然后慢慢收敛笑容，有些凝重的盯着李岩的眼睛： “我们现在急需要一笔的外汇经费，折算一下，大概四百万日元的样子。 如果可能的话，李先生有没有可能先帮我们拿出这笔钱来，作为周转。” 说到这里，他审视了下李岩全身上下，观察这这个年轻人的反应，才郑重的继续道： “这笔钱，完全可以当做是借的，这一点……我们使馆可以提供背书。 李先生的名下不是有一家劳务公司吗，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尝试着从国内招募技术工人，用他们的薪水来抵偿这笔款项。” 一口气说完这些，李主任的心可谓是提到了嗓子眼上。 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李岩这个刚刚见到一面的“爱国商人”身上。 想想国内的工厂如此迫切的发来电文，他也知道，这两台设备一定十分重要，甚至可以说是十万火急。 看着李岩愣在原地，半晌时间一言不发，李主任以为这个要求还是有些太过分了。 然而，李岩这边想的却是……如果真的把工人们的薪水都拿走了，那工人们怎么办，难道是做白工了？ 听这位的意思，很明显就没把那些工人的感受给考虑在内。 好久之后，李岩终于忍不住了，尝试着询问起来： “领导你说的肯定没什么问题，不过……就这么让那些工人白干一场，是不是有些不好啊！” 李默恍然大悟，原来李岩估计的竟然是这种事情，而不是这笔钱的金额。 他正了正身子，很是自信的道： “那怎么会，我们只是让工人们出国做事而已，又不是不给他们发工资了。 到时候，工资，补贴，再加上各种名誉和职称上的奖励。 即使拿不到外汇，等到工人们回到国内，也会得到很好的补偿。 而且，能帮助国家加速现代化建设，我相信工人们也都不会拒绝，这是他们义不容辞的义务和责任。” 这…… 李岩听到了李主任的一番话，一时间还真就有些语塞，貌似……李主任说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如果不是国家，这些工人压根就不可能获得出国工作的机会。 而且，他们即使不使用外汇发薪水，到时候应该也会得到大额的补偿。 这笔钱足够很多人改善生活，有了这个经历，许多人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在职业道路上获得更好的发展。 想到这里，他没再继续犹豫，而是直接道： “好吧！ 李主任，如果可能的话，请提供一个银行账户。 ，另外……我还需要借用一下使馆的电话。” “这当然没问题。” 这下，李主任终于松了口气，看样子，李岩应该是已经同意了他的请求。 第170章 你们认识他? 没多久，李岩的电话就打到了银行总部，银行的工作人员核对了他的声音和密钥，在确认了身份之后，很快四万美元的资金就汇了过来。 见到账户上的资金，李主任顿时高兴的像个孩子似的： “真是太感谢了，李先生……” 确认了账户上的资金后，李主任立刻让手下的小王把那两台数控机床的尾款结算完毕。 至于他本人，则是亲自给李岩端来了西湖的龙井茶： “要不要留在我们这里吃顿便饭，我可是跟你说，咱们使馆的厨子，绝对是整个日苯最正规的。” 别说，李岩还真就想尝一尝使馆里面的饭菜滋味，只不过，他才刚吃完晚饭，现在是真的没什么胃口了。 他只能笑着拒绝了李主任的好意，然后在一张纸上写下了自己所在的宾馆的电话号码： “便饭还是不用了，我刚才刚吃过晚饭才来。 另外，这是我现在居住宾馆的电话，如果李主任还有什么事情，尽管可以打给我。” 见此情况，李主任也只能惋惜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接过纸条： “这你放心，我今天就联系国内，让他们尽快派出三十名工作人员来。 我想，一两个月之内，这笔资金应该就可以周转过来。” …… 一家酒店的大厅里，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 穆雨晴和谭家兄弟，也都默默无声的坐在其间。 看这个样子，应该是在进行一次十分重要的商业谈判。 “老任，不是我说你啊，现在辞了机关的工作，怎么还变得越来越胆小了？ 不就是十辆车子吗，你们原来的途径，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批货给送进大陆啊……” 说话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他的口音里面带着浓重的甜腻味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台岛那边的居民。 这时候，主要和这个眼镜男谈判的，是一个年过五十岁，气度不凡的老者。 哪怕是穆雨晴几个人，也只能坐在靠后的位置上，完全搭不上一句话。 那老者听到眼镜男这么说，顿时哈哈笑了起来： “叶老板，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正是因为我已经辞掉了机关的工作，所以现在才没有了退路。 这些钱，可是我奋斗了大半辈子的棺材本，如果被一网打尽了，那我哭都不知道找哪个坟头了……”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盒香烟来，轻轻的在玻璃茶几上敲了敲，取出一支叼在嘴上： “另外，这些车虽然表面上是新车，但却都不过是大修过的二手货色。 我这边当然可以接下来，可是……老弟你给的价钱，似乎有些不太厚道啊。” 戴眼镜的任老板沉默了几秒钟，把手中的皮包放在了身旁的沙发上： “老任啊，你可不能这么说不是？ 我这些车虽然确实都是二手货色，但是喷了新漆，换了新内饰之后，大陆的那些暴发户们怎么认得出来呢？ 其他的先不说，我这的东西你八十万日元买走，转手到那边，至少要五十万才会出手吧？ 这些可都是丰田的皇冠，就算是为了买个商标，那些怨种们也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扑过来的。 你这门生意，可以说是一本万利也不为过啊，现在和我在这里计较这三个瓜两个枣的，是不是太不讲情面了？” “这样的话，叶老板，那我们就无法谈下去了。” 老任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然后便直接站起身来，不过……对面的叶老板似乎丝毫不慌，他知道，现在的这伙人的进货渠道少的可怜，而能买到豪车的供应商，估计也就自己一个人了。 他就这么吊着，也不愁这些家伙们不妥协。 反正也都是一些二手的翻新车，如果处理了之后能带回一大笔资金，这还反倒不用花钱报废了。 谈到这里，双方都要停下来冷静冷静。 老人这边，则是不顾外面的小学，依次的走出了酒店，在大楼前的平地上抽起了烟来。 不过，这可就苦了露着手臂和大腿的穆雨晴了，尽管她用一件风衣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如此的温度之下，小腿却仍然冻得忍不住发抖。 引擎声由远及近，一辆曲线流畅，车身上镶嵌了四个圆圈的进口处缓缓驶了过来，站在玻璃门前小声商量着的众人下意识循声望去，只见后面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淡蓝色西装的年轻人从车里走了出来。 “李先生，您刚才说的劳务公司的事情，要不要我联系一下行里的经理，让他们帮一帮忙？” 不等李岩回身进入酒店里，坂本已经按动按钮，弹下了车窗。 对此，李阳当然是很乐得接受，他想也不想就点了点头： “这当然可以了，如果你们银行能够帮忙的话，也省了我许多功夫了。” 两个人互相道了别后，车子才又缓缓发动起来，并入了满是车流的主干道。 李岩则是提着一个小盒子，吹着口哨转过了身来。 这盒子大概有一尺见方，是李主任无论如何都要送给他的小礼物，李岩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小礼物，也只能按捺下心思，不客气的收了下来。 在他想来，这应该是茶叶之类的伴手礼吧，这玩意儿虽然在国外不珍贵，但是在国内……可都是不好寻找的好东西。 “李兄弟，你也住在这里。” 就在李岩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打算推开旋转门的时候，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忽然出现了。 他下意识的回过头来，就看见了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谭二正大大咧咧的叼着一支香烟，和自己打招呼。 见到谭二，他也只好微微笑了笑： “没错啊，真是巧，没想到你们也住在这儿。” 说着话的功夫，两个人就这么勾肩搭背的进了大厅里，而蹲在角落处的老任见到里演的瞬间，眼睛却闪过一道精光。 “小穆，刚才的那个人，你们认识？” 听了老大的问话，穆雨晴赶紧回道： “这是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遇到的，说是一个搞股票的。” “嗯……” 老任吐出一口白气来，也不知道是烟雾还是凝结的水珠： “那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对此，穆雨晴也是丝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这个倒是知道，我记得……应该是叫李岩吧。” 到这里，老任缓缓的眯起了眼睛，又把那支香烟递到了嘴上，狠狠吸了一口： “那就没错了！” 第171章 被调戏了? 这话，一时间让穆雨晴有些摸不到头脑了，她淡淡瞥了眼不远处的几个交头接耳的同伴，下意识问道： “任叔，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老任看着他满眼都是疑惑，只能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来： “我原来是体制内的，也算是有点级别的人，这个……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吧？” “这当然知道！” 穆雨晴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说到这儿，老任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我还记得，半年之前我去唐水的时候，曾经参加过一个合资工厂的开幕仪式。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李岩……就是合资厂外资方面的老板。” “这……这怎么可能呢？” 穆雨晴也不顾着冷不冷了，连身上已经滑落风衣都没有继续拾起，一双大眼睛眨了眨，更加的充满了不可置信。 “可是，我听这家伙的口音，应该是个地道的京城人才对啊！” “是吗，有这回事？” 老任转过头来，也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也许…… 算了，反正现在京城本就藏龙卧虎，出几个有钱人，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话题进行到这里，他已经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兴趣，反倒是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又迈着大步进了屋子。 其他几个人见状，也全都赶忙跟了上来，只有穆雨晴……还有些呆滞的怔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 回到了房间，李岩把西装的上衣挂在了衣架上，然后便猛地扑到了床上。 忽然，他想起了自己刚刚拿回来的那个小包裹，又瞬间一个挺身，直直的坐了起来。 他在房间的柜子里面翻了翻，终于找出一只巴掌大的剪刀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包裹给拆开…… 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他一瞬间有些呆住了。 因为这里面，根本就是不是他所想象的什么茶叶，而是四只做工精致，见不到一丝瑕疵的茶具。 不光如此，在每只茶盏上面，还分别雕画着栩栩如生，如同水墨画一般的梅兰竹菊。 这个，不会就是大名鼎鼎的“国礼瓷器”吧？ 现在，国家的经济和综合国力还不是那么强，世界上对于瓷器的认可度也并不高，但李岩可以预见，这几只茶盏，在几十年后……每一只都将会拥有几百万的价值。 想到这里，他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又把包裹给按照原来的方式复原。 李岩对古董和老物件并没有什么研究，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东西就是他的第一件藏品了。 把这一切都复原之后，他又打开了客厅角落里的冰箱，从里面拿出了一只装着快乐水的易拉罐来。 “咚咚……” 就在他准备走进卧室，潇洒惬意的倚在床上看一看电视的时候，房门却忽然被人敲响。 他不会日语，所以就只好尝试着问道： “who is out there？” 谁知道，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下，他就只好亲自来到房门口，透过猫眼向外面看出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他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来，因为外面不是别人，正是打扮的风骚魅惑的那位大姐，穆雨晴。 就在他还犹豫着要不要给这娘们开门的时候，门外的穆雨晴却看向了猫眼的方向，露出一个满是风情的迷人笑容来： “小李兄弟，我知道你在里面，能不能开下门，姐找你可是有要紧的事情。” 得！ 这下，李岩算是黄泥巴吊打裤裆里，想不开门也不行了。 过了几秒钟，他才终于缓缓打开一个门缝，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探出了脑袋来： “这不是穆姐吗，我都要睡了，你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还是等明天再来找我吧？” 谁想到，李岩还是低估了这娘们不要脸的程度，他这话才刚说出口，正准备关门的时候，却发现穆雨晴已经把一只高跟鞋伸进了门缝里。 “小李兄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你这才刚进门还不到五分钟，就打算要睡了，是不是不给你姐我面子啊？” 说着话的时候，穆雨晴脸上带着几分坏笑，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让李岩服软，甚至特别的向前挺了挺胸脯。 这下子，李岩的鼻尖距离那两团温润就只剩下几公分的距离了，他猛地吸了一下鼻子，赶紧从门缝里撤回了脑袋来。 他已经丝毫不会怀疑，如果刚才自己的反应再慢上一点，这个女人就会给自己提供一整套的洗面奶服务…… “咯咯……” 穆雨晴见他的反应，一下子咯咯的笑了起来，紧接着，更是陈李岩不注意，整个人都钻进了房间里。 “我倒是没发现，小李兄弟竟然还这么纯情。 如果是我认识的那些人，他们可能还巴不得从我身上沾点便宜呢！” 踏进了房间的穆雨晴看到李岩受惊小兔子一样的表现，顿时就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在她看来，既然自家老大都已经认定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份，那今天晚间时候，他和那日苯人在饭桌上所说的两百万美元……也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以她穆雨晴的性格，既然逮住了这样一个机会，那怎么能不好好的运用？ 如果能和这样的大佬合作，将来的前途和利益绝对是数不清看不尽的，要是能把这个小帅哥给收入石榴裙之下，那就更是一个天大的好事。 “穆姐，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孤身一人来找我，是不是有些不太方便啊。 而且……我是真的打算要休息了……” 面对眼前这个女人，李岩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是不认识的人，他给两个钱，大不了把她给扑倒就是了，可是这娘们，显然不是为了和自己打扑克才来的，看看她的这一身装扮，就可以清楚的知道这女人根本就和“单纯”这种形容词搭不上边。 谁知道，他越是欲火难耐的时候，穆雨晴就越是毫不退让。 见到李岩的表现，这娘们竟然直接抬起手来，特别的整理了下胸前那两坨雄伟的脂肪，让原本就轻薄紧绷的连衣裙，几乎已经完全变成了让人直流鼻血的形状。 第172章 穆雨晴的合作 “小李兄弟啊，咱们现在是在外国。 我一个小女人都没说什么呢，你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忌讳，是不是有些太封建了。” 看着这娘们巧笑嫣然的样子，李岩的眼皮忍不住跳了起来。 看这样子，这娘们是真的打算使用美人计了。 不过，他虽然知道的道理不多，但却也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永远不要和心思太多的女人上床”。 没办法，这种情况之下，他是喊也不能喊，骂也不能骂，只好在心里面默默念叨：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就在他愣在原地的时候，穆雨晴却是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沙发上，左看看，右看看，一双白皙如玉的手微微扶着下巴： “李小弟，你这间房要比我住的好很多啊，不光面积大上好几倍，就连家具摆件，也完全不是我那屋子能比的。” 看样子，这娘们是不打算走了。 李岩无奈，只好坐到了他的对面： “穆姐，你刚才不是说有要紧事儿吗，那就赶紧说吧！” “哦，瞧我这脑子，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穆雨晴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才好像隐约间想起了什么。 她算是看清了，这小年轻虽然处世不深，但也不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拿下的，要不然的话，弄巧成拙……可就真的不好办了。 “小李啊，能不能跟姐姐说说你手下的生意？ 现在姐姐这边，除了做一些水上的营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赚钱才是了？” 穆雨晴就像是一个变脸机器一样，前一秒还满脸笑意，紧接着没多久，就换成了黛眉微蹙，忧愁伤感。 对于她的这一手绝活，李岩真的是无话可说。 而她做水上营生的事情，李岩也早就是心中有数，毕竟……现在这个阶段，绝大多数人都根本还没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如果说什么人可以做到靠着自己出国，那绝对就只有在水上讨饭吃的那些大佬们了。 国内正经从外国进口的车和家用电器数量，就算全加起来也少的可怜，可是在几年之后，满大街却都充斥着各种进口汽车和家电。 这是为什么，这些东西总不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没有任何疑问，这些东西当然是走丝而来。 不说别的，就光是小汽车这一项，83年到85年之间，琼海方面就动用了五亿美元的外汇储备，走丝小汽车几万辆。 以至于，这段时间，走在琼海省的街道上，遍地都是些二道贩子，看到一个穿着还算体面的人便上前询问： “同志，有批条吗？” 这所谓的批条，当然是动用外汇，以购买物资和各类机械设备的名义购买小汽车的条子。 在这一场豪华的盛宴之中，批条可以转两手三手，甚至是十几手…… 而琼海省的老百姓，也几乎都分到了一杯羹，不管这件事的过程怎样，琼海这边，起码通过这种瞒天过海的方式形成了初次繁荣。 …… “我手下的生意……” 听到穆雨晴问起这个，李岩一下子打起了精神来。 他看着这娘们像是一只慵懒白猫一样倚靠在沙发上的诱惑样子，喉结不由的动了动： “我这边的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生意，穆姐既然是水上讨营生的，那应该绝对比我赚得多才是。” 穆雨晴已经猜到了李岩会是这样的回答，所以赶紧又站起身来，刻意的坐到了李岩的身边。 “小李兄弟，你这话可说的敷衍了，你这明显是没把穆姐我放在心上啊！ 本来，姐姐我还想要进去卧室里面，和你好好讨论一下生意上的事情。 可是，你竟然这么不给接姐面子。” 一边说着，他一边又朝着李岩的方向靠了靠，让整个人的半个身体都贴在了李岩的身上。 “我可是听说了，你小子不光在外面有买卖，就连大陆，也有和国企合资的工厂。” 李岩本来还只是被这个女人搞得口干舌燥，可骤然间听到她提起合资工厂的事情，就立刻警觉了起来，连这娘们紧紧的贴在自己身上，也不那么在意了。 “哦，是吗，不知道这消息，穆姐是从哪里知道的？” 穆雨晴见到了这种程度，李岩依旧不为所动，就只好探出一只白皙的小手来，用纤长的手指在李岩胸前的衬衫上画起了圆圈： “这个，当然是人家女孩子家的秘密了！ 不过，如果李兄弟你答应和我的合作，我倒是可以考虑把这个秘密告诉给你？” “什么合作？” 李岩偏过了脑袋来，直直的盯着穆雨晴的那一张俏脸。 穆雨晴知道时候差不多了，一只手环抱着李岩的胳膊，散发着淡淡香味的脑袋则是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们这次有一批货物，想要借用小李兄弟的渠道。 你们是和政府合作的大公司，我想……海关应该也不会那么仔细检查你们的运输船队吧？ 等到事情结束，我们可以给你两成货款，作为这件事情的分红。” 听到这话，连忍不住笑了，走丝虽然很有诱惑力，但是他的工厂半年就收入而来两百多万美元，现在还用船队来搞走丝，岂不是自找不自在？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被查到，那赵达明应该是最高兴的那个了。 他每天都看着这么大的一个工厂，活生生的被自己这一个人分走一半的利润，如果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罪行，他岂不是可以直接没收了另一半的股权，把整个工厂都收为己有？ 就算是看到自己是“外商”的面子上，不动自己，那今后自己在国内的生意，可能也会寸步难行了。 他轻轻摘下了穆雨晴环在自己手臂上的纤纤玉手，语气平淡但又无比严肃的道： “穆姐，你这是要我死啊！” 穆雨晴愣了片刻，紧接着又带起了魅惑的笑容： “李小弟，怎么会呢？ 只要你想要，姐姐可是连自己都可以放心都交给你。 又怎么可能让你做担风险的事情？ 你仔细想想，你们的合资工厂可是市里面的纳税大户，整个唐水甚至是河东省，可都指望着你呢。 就算他们真的发现了点啥，估计也不可能和你撕破脸。” 第173章 原材料供应 对此，李岩没有任何让步，还是坚决的摇头拒绝： “不可能，这件事情……穆姐你还是不要想了。” 看到李岩坚定的目光，穆雨晴本来想要说出口的话，终究还是吞回了肚子里了。 这个时候，李岩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忽然想到了些什么： “虽然水上的生意我不能做，但是，陆上的应该还会是没什么问题。 我这边要成立一家专门从国内引进技术工人的劳务公司，不知道，穆姐你有没有兴趣入一股？” “劳务公司？” 穆雨晴皱了皱眉头，明显对李岩所描述的这个项目不感兴趣。 “这还会不用了，你姐我的本金本来就少，像是劳务公司这种利润少，周期还长的东西，我是搞不来了。 如果李小弟你有什么赚快钱的好事情，到时可以和我说一声。” 其实现阶段，能赚外汇就已经算是利润不少了，因为这些外汇转化国内的货币，或者干脆变成进口的各种产品，往往都会翻着翻的升值。 穆雨晴看不上这样的生意，显然就是因为这生意来钱没有走丝快罢了。 不过，纵然是真的有赚钱快过走丝的正经生意，又怎么可能有人会傻到告诉一个无亲无故，才第一天认识的人？ 难道就因为她奶大？ 你又不是我的救命恩人！ 既然合作的事情已经谈不拢，穆雨晴就只好不舍的离开了李岩的房间，他倒是想要留下和李岩这个小帅哥缠绵一下，不过……李岩却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倒不是因为什么对爱情的忠贞，也不是因为他不喜欢这一款，实在是和这种心机深沉的女人在一起，他真的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能游走在这么多男人中间，这娘们应该一定不只是依靠美色。 要不然的话，说不定她早就被养在某个宅子里，成为某位大人物的情妇了。 …… 又是一觉睡到自然醒，等到李岩起身的时候，早就已经错过了早饭的饭点。 这种情况之下，他只能拿着钱包，去楼下的大排档，试着饱餐一顿。 好在日苯的小吃街特色很多，从各类烧烤，各色海鲜，到煎炸鱼丸，还有这里的特色，天妇罗…… 虽然味道也就那么回事吧，但李岩初来乍到，不就是为了吃这个新鲜吗？ 等到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坐在床上看了会电视，呃……准确的说是看了会儿动画片，他才终于想起来，似乎还没给家里面打过电话。 这个时间，陈静应该不在家里，所以，他就只好先打去了工厂。 “你好，请问您……”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李岩就知道，接听电话的是冯为民的助手，也可以说是秘书，小橘。 他翘起二郎腿，轻轻地笑了笑： “小橘吧，冯主管在吗，要是在的话，让他接个电话。” 那边的小橘本来还正嗑着瓜子，向外吐着瓜子皮呢，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立刻就站起身，精神了起来： “李老板，是你吗，我这就去找冯主管。” 过了几分钟，一个喘着粗气的声音接起了电话： “老板，你到那边了？” “嗯，现在已经在酒店里面住下了。” 李岩一边说着，一边整理了下刚刚看动画片的时候被自己给搞乱的床单： “昨天实在是太累，就忘了给你们打电话，所以现在才算是通知你一下。” 听到这儿，冯为民也赶紧应和着： “那倒是没什么，老板你休息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李岩夹着电话的话筒，一手不停的拨动着遥控器，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倒是真的会拍马屁啊，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这个习惯来着……” 说着，他又继续道： “对了，厂子里面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厂里面一切正常，这个老板你就尽管放心，有我和齐昊在，开疆扩土不敢说，但是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 李岩的眉头紧了紧，视线从电视屏幕上移开，不由问道： “不过什么？” “我听说，副食品二厂的季厂长最近在联合一些我们的竞争对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可能是要干一票大的。” 冯为民说到这里，语气也不禁凝重了几分： “毕竟我们一家厂，就几乎垄断了方便面的一半利益，他们想要生产工艺的话，应该就只能去台岛或是日苯了。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应该没有几个人能出得起！” …… “孙悟空和克林历经艰险之后，终于找到了符合武天老师要求的女人，正式拜入武天老师的门下，接下来……迎接两个人的，将会是什么样的考验呢？” 李岩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一只手摸了摸耳根，眼睛转动了下，才终于问道： “既然他们已经联合到了一起，那应该就是已经想到了对付我们的办法。 你觉得，他们的计划会是什么？” “我……” 冯为民深吸了一口气，喉结肉眼可见的动了动： “我觉得，他们这些人大都是国营厂，成本的控制方面，应该远远比不上我们。 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是我们的命门的话，那就只有原材料的供应了。 这些人的人际关系可是不一般，如果他们真的联系到上游厂家，断了我们的原材料……那我们可就不好办了。” 原材料…… 说到这个，李岩嘴角下意识就微微勾起。 他们小完熊方便面厂的原材料，基本都是唐水那边的粮站和面粉厂提供的，从制作面饼所需要的高筋粉，到鸡蛋，各类蔬菜，还有味精和骨粉，肉酱，他们这一个厂，就给唐水提供了相当庞大的订单。 如果李岩真的是一个没有根基的小老百姓，那这个方案可能真的就管用，毕竟……唐水那边的供应商也不傻，这么多的食品公司和一个私人小厂，他们当然知道选择哪边是正确的。 不过，现在他可是北华服装厂的“董事长”和最大股东，哪怕是为了服装厂的稳定生产，市政和赵达明那边，也绝对不会允许供应商撕毁合同的。 第174章 开始涨了! 想到这里，李岩对着电话那头道： “原材料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的供货商轻易不会断绝和我们之间的合作的。” “是吗……” 冯为民不知道李岩为什么这么笃定，不过，既然他这么说，那就一定是有底气的。 又简单询问了下厂里面的情况之后，李岩就挂断了长途电话。 正当他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大，打算继续享受动画片的时候，手边电话的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哪位……” “李先生，是我，坂本隆平！” 李岩悠哉的吃着从外面打包来的小吃，电话里却传来了坂本隆平有些急切的声音。 李岩点了点头，有些不明所以： “坂本啊，有什么事情吗？” “李先生你还不知道吗，涨了，任天堂的股票刚刚已经翻了一番！” 说到这里，坂本隆平的语气已经越来越激动，没想到只是短短一天的时间，任天堂的股价就已经涨了起来。 他今天早上开市的时候，才刚刚完成李岩要求的扫货任务。 没想到这才过了几个小时，就会迎来这样的暴涨。 如果这件事情说出去，他作为投资经理人，将来可是一件可以吹嘘好久的荣誉了，甚至，说不定都可以依靠这次操作，让自己成功跻身高级顾问的行列。 听到这话，李亚男也是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这股票会大涨，但没想到，这才仅仅过去了一晚上的时间，竟然就已经涨了一倍。 他连忙关掉了电视，从衣架上取下了西服的上衣，有些匆忙的问道： “这么快就涨起来了，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另一头的坂本隆平，此时正在银行的大厅里，他看着电脑上那道疯狂的曲线，眼睛里慢慢都爬上了血丝： “这个，因为任天堂的会长山内先生在今天一早发布了新款fc游戏机的销售数据。 我看到报纸上说，最新的销售额环比增长了百分之五千三百，销售量超过四十万份。 有专家估计，如果按照这个趋势下去的话，fc今年的总销售额将会超过四百万，占据家用游戏机市场的百分之七十。” 这下子，李岩是真的有些振奋了，他握紧了双拳，飞快的套上西装，又抓起了话筒： “怎么样，现在入场的人多吗？” “何止是多啊！” 坂本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扫了一眼电脑上的数据，才深吸一口气回道： “现在这条线还在不断拉升，好多人想要进场，可持有股票的人也不是傻子，到目前为止，还只是些零散的账户，在小批量出货。 我估计这些加在一起，也不超过五百手……” 李岩忍不住笑了，那是自然的，能来炒股的人，谁也不是傻子。 明明前面就有一场泼天的富贵在等着自己，这些人没把所有的利益吃干抹净之前，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离场？ “那行，你现在赶紧来接我吧，咱们这就去交易所看一看……” “好的，我二十分钟……不，十分钟后到！” 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站在酒店的大门外，哪怕是只穿了件西装外衣，却还是能感到淡淡的暖意。 没多久，坂本开着那辆奥迪车拐进了酒店所在的岔路口，看到李岩就站在门前的空地上，直接就一脚刹车，稳稳地把车停在了李岩的身旁。 刚迈进车里，李岩就透过后视镜，看到了驾驶位上那红光满面的坂本隆平。 “看样子，你的心情还不错！” 一关上车门，李岩就有些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坂本轻轻摇晃着手里面的呼叫器给李岩看，只见那上面是一排看不懂的片假名。 “你知道吗李先生，就这十分钟的时间，任天堂又在原来的基础上涨了百分之八。” …… 虽然心中激动，但坂本还是尽量保持着车速，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两个人就再次来到了东京证券交易所。 明明昨天的时候，这地方还门可罗雀，但是此时，李岩却看到交易大厅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不少人都踮着脚尖，伸直了脑袋，不断的交头接耳。 而后续，却仍然有许多人源源不断的向这里汇聚。 虽然在任何有电脑的地方都能轻易的刷新到故事的情况，但为了凑这个热闹，大家还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股票大厅。 这里有更多散户，更多的消息，同时也就爱意味着可以在这个地方拿到第一手的资料。 因为任天堂的暴涨，这时候的所有游戏产业，乃至于整个游戏板块，漫画，动画板块和半导体板块都被快速拉动。 越来越多的人把资金投入到股市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甚至有可能以任天堂为中心，形成一次小牛市。 而大厅两侧的大屏幕上面，也早就不再播放广告和各类股票评论家的访谈节目。 现在这个时候，所有的消息……全都聚焦在了任天堂的身上。 各家证券公司旗下的财经记者倾巢出动，几乎是把任天堂这个企业给挖了个底朝天。 从创立的时间，到现任会长的各类经营手法，甚至是fc游戏机的开发者，流水线工人，可以说全部都采访了了一遍。 最后，记者们给这期节目定下的基调就是——“创新，匠人，坚持，天赋……”等等各类理念。 李岩很快就意识到，这应该就是有人在背后炒作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应该是更大的股东，或者干脆就是任天堂背后的投资人。 虽然，这家公司的业绩和各类报表，公司架构，发展理念等等都没有问题。 但李岩还是觉得，这样的涨幅速度，实在是有些快的不可思议了。 日苯的股市是没有涨停板的，也没有老美设置的熔断机制，所以……仅仅是这一天的时间，任天堂的市值就狂飙了近五倍，达到六千点。 等到下午三点半，李岩和坂本跟着人群涌出交易大厅的时候，坂本的眼睛都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四百万的五倍就是两千万，这可是整整的两千万美元！ 而且……看起来，银行借给李岩的两百万配资，也已经无足轻重了。 第175章 意大利餐厅 出了交易大厅，李岩感觉脚底板都是软的。 虽然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可是这富贵真的落到自己身上时，他还会不可避免的有些激动。 他偏过头来，看了看就站在自己身边，依旧没够缓过神来的坂本隆平，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来： “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吃晚饭，我请客。” 遇到这样的好事，坂本自然也不会客气，他可是知道李岩今天赚了多少钱，作为这一切的实际执行者，他也自然能从这次交易里面收获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当然了，今天这种情况，李先生你请客是应该的！” 两个人避过匆匆从大厅里面撤出的人流，来到了交易所前的停车位上，还没等上车，李岩就搓了搓手，在手心里吐了一口热气： “想吃点什么，你来挑，咱们今天就专门捡贵的吃。 我可告诉你，千万别给我省钱。” 坂本帮李岩打开了车门，然后又坐到了驾驶座上，脸上洋溢的笑容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 “那是自然的，现在李先生可是正儿八经的千万富翁了。 和您这样的大人物吃饭，如果还点些上不了牌面的东西，岂不是太不给您面子了？” 两个人就这么调笑着，一路开着车，直奔闹市区而去。 没多久，坂本就将车停在了一家灯火通明的饭店前。 虽然现在只有四点半多一点，但东京这个位置太过于偏向东部，虽然已经比京城领先一个小时，天色也仍然开始变得灰蒙蒙的。 李岩透过还结着水雾的车窗向外望去，只见马路的对面，是一家装潢精美，全部由玻璃外饰和霓虹灯装饰而成的高级餐厅。 除了带给人迎面而来的高级感之外，正门的招牌上，还描绘着几个看不太懂的外文字母。 坂本给车子熄了火，扭过脖子来看向李岩，目光中还是带有一些询问： “这是东京新开张的一家意大利餐厅，我还从来没来没吃过意大利菜呢。 之前路过这里的时候，就想要来尝一尝味道。 但可惜的是，这些日子实在是囊中羞涩。” 听到这话，李岩笑了，他打开车门，把一直腿伸了出去，直接大手一挥道： “不用再找其他的了，就这家好了。 不瞒你说，我这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咱们进去的时候，不要被人当成乡巴佬就好了。” 进了门，发现店里面全都是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李岩蠕动了下嘴唇，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但好在，这里的菜单没有国内的坑人气质，全都标注的英文和日文，他拿起菜单翻开的一瞬间，心里面就踏实了很多。 “你们这儿的主食都有什么？” 菜单短的很，只有正反两页贴在硬纸盒上，李岩粗略的浏览了一下之后，干脆就把它合了起来。 服务员拿着一只圆珠笔和小本子，穿着带有背带的西式服装，听到李岩的话，略作思考后回道： “我们店里的主要食物就是意式通心粉，披萨，还有面条。” 李岩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坂本，抬了抬下巴： “你要什么？” 坂本摆弄着手中的菜单，仅仅是稍作犹豫就道： “我要通心粉。” “那好吧，给我来一份披萨，十二寸的……” 这之后，两个人又陆续都各自点了些菜，从烤牛排，到烤鱼和生菜汤，以至于服务员看向两个人的眼神，都慢慢开始诡异起来。 一般情况下，来这种地方吃饭的人，都只是走个形式，体验一下格调罢了。 没想到这两个人，还真就是来吃饭的，他最后粗略算计了一下，这两个人的消费，大概已经是店里面平均消费的四五倍还要多了。 因为这两个大客户的存在，店里面特别赠送了两份冰淇淋和餐前水果，最后，为了把这两个“大脑袋”变成常客，更是直接又送了两大杯果汁。 餐厅的经理亲自笑眯眯的前来，帮着这两个人把国之道满，然后微微行了一礼道： “二人，请耐心等待片刻，你们要的饭菜马上就好。” …… 就在这两个人优哉悠哉的吃着餐前水果的时候，离他们不远的一张桌子上，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正满脸倨傲，惬意的享受着生煎牛排。 而他对面的人，则是一个面相衰老，看起来已经超过了五十多岁的中年人。 “上田科长，请您一定要帮帮我们！” 面相衰老，穿着蓝色工装的中年人坐在座位上，面前的饭菜一点都没有动过，他坐在那个地方，头颅和脊背微微低垂，看上去明显有事情要求那倨傲的男子。 “田中君，这种事情，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你看看现在的日苯，半导体市场早就已经趋于饱和，我虽然是大银行的融资科长，但是也绝对不敢在这种情况之下贷款给你啊。 我们银行放贷，可是不仅要收回本金，更是要把每一笔生意都利益最大化的。 您的工厂……早就已经债务缠身不说，现在更是在技术方面走了下坡路，你自己觉得，这笔贷款你们真的能还回来吗？” “上田科长，请您相信我，八个亿，只要八个亿……我绝对就能让工厂起死回生。 求求你，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如果工厂就这样倒闭，那将来……那许多的工人该怎么办。 他们家里面可还是有妻子和孩子要供养呢！” 明明那工装中年男人已经摆出了最低的姿态，倨傲的上田科长依旧没有一点要让步的意思，他的目光淡淡瞥着眼前的这个山穷水尽的男人，轻轻饮下一口高脚杯中的红酒，冷哼一声： “八个亿嘛？ 田中社长，你这可是在拿我的脑袋做赌注啊，如果你们的工厂们有那么多的债务，我说不定还会出手帮你一回，毕竟我们也是老朋友了。 可现在的情况，我是真的无能为力啊。 我相信不仅是我，整个东京的银行，都不会做这笔赔本的买卖吧？” 另一边，正等着上菜的李岩和坂本也自然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李岩用叉子挑起一块草莓来，看向不远处始终低着头的工装大叔，好奇道： “他们在说些什么？” 第176章 被盯上了? 坂本当然也注意到了不远处发生的事情，他喝了口果汁，只是眼神一扫，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你是说他啊…… 那是方太电子的社长，算是半导体领域的老前辈了。” “哦，他这是怎么了？” 李岩见到这样一幕，不由靠近了桌子，低声的问了起来。 坂本正襟危坐，抿了抿嘴唇，不叫思索的回复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现在日本的半导体和集成电路领先整个世界，他这种技术得不到更新的厂家，自然也就要被时代抛弃。 不瞒您说，田中社长已经来过我们的银行了，只不过……他的工厂实在没有什么发展前景，所以即使是短期的过桥贷款，我们也很难给他发放。” 说到这里的事时候，坂本隆平也是一脸唏嘘的样子，这些年日苯在半导体领域持续发力，现在不管是储存条，还是集成电路板方面，都可以说是一骑绝尘。 谁能想到像方太电子这样的行业领头羊，竟然有一天也会落得这个下场。 对于日本的电子和半导体产业，李岩当然是不会质疑的。 在整个八十九十年代，日苯几乎垄断了全球电子产品的七成份额。 哪怕是美国的inter，也丝毫没有招架之力。 最后，鹰酱还是靠着各种霸权似的关税协定，以及把业务和技术向台岛和韩国转移，这才慢慢的遏制住了日苯的高科技发展势头。 现在的所谓电子元件，还远远达不到后世的一个手指盖大小的精密程度。 那些大型的电子设备中，往往也都只是安装了一个大的夸张，甚至堪比一本书面积的集成电路板。 可哪怕是这样，国内对于这种技术依然还是处于依赖进口的状态，这其中涉及的不仅仅有电路板的设计，加工，和封装，更是牵扯到上下游的晶圆，晶片等等方面。 遗憾的是，在这些领域，国内都处于落后，甚至是完全空白的状态。 以至于国内的电视机厂家，在这个电子科技的年代，甚至还是用着手工打磨的晶片进行粗加工。 李岩看向那个男人，默默的把方太电子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如果可能的话，他当然希望能够从现在科技程度最高的日苯引进半导体技术。 这不仅仅是为了争一口气，更是因为，自己将来面对的领域，不可能不涉及到这些高精尖技术。 就比如一台vcd录放机和一台传呼机，如果关键零部件全都是进口而来，那一个挂牌的组装厂究竟能有多少利润？ …… 这一餐吃的尽兴，一直到天色大黑之后，李岩等两个人才堪堪离开。 因为坂本喝了酒的缘故，所以他就只好把车子留在了停车场。 “李先生，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看着已经脸色微红的坂本，李岩拉着计程车的车门，淡淡的笑了笑： “好啊，那就说定了！” 关于任天堂的这一场宴席，只不过才吃了个头菜而已，坂本不知道之后将要发生什么，但是李岩可是清楚得很，从明天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任天堂的火热和涨势仍然不会消退。 …… 酒店的套房内，画着精致妆容的穆雨晴正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风景。 这白茫茫的一片世界中，时不时的露出几颗彩色的光点，穆雨晴也知道，那就是这些摩天大楼上的霓虹灯。 在这样漫天大雪的时候，这样的霓虹灯更加给这城市增添了几分绚丽和光彩，只不过，她明天就要离开了。 这里哪怕再是绚丽，也终究不属于自己。 她点燃一根火柴粗细的女士香烟，带着几丝甘甜的味道缓缓的通过气管，流入肺里，等到彻底的感受过这道气息，才又缓缓从鼻腔里喷吐出来。 “小穆啊，你是有心事吗？” 身后传来了一个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穆雨晴不需回头，就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老任脸上带着微笑，眼里写着欲望，上前几步，一把将这个尤物拉进怀里，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怎么样，昨天去找那个小子，有什么收获吗？” 穆雨晴又深深吸了一口香烟，这才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向了紧贴在自己身上的老男人： “那就是榆木疙瘩一个，我可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是人家……压根就看不上我。” 说完这些，她把手中还剩下长长一截的香烟掐灭，扔进了茶几上的烟灰缸里： “老任，你说说，我是不是没有以前漂亮了。 要不然……怎么可能连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都吸引不了？” 听到这话，老任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他把手伸进那本来就露出大片雪白的低领连衣裙中，在里面狠狠的捏了一下，然后露出满是享受的神情来： “你这样的人参果，我都抵挡不了，你说那小子就能抵挡的了了？ 我看啊，他可能是被你主动送上门的热情给吓到了。” 穆雨晴轻轻的嘟了嘟嘴，丝毫没有打断老任在自己身上的动作： “是吗，你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 可是……咱们明天就要走了，现在就算真的想要搭上这一个财神爷，估计也不太可能了。” “这算是什么大事情……” 老任盯着穆雨晴的眼睛，在她的目光看到那抹失落的情绪之后，轻轻的哼了一声： “想当初，我记得你是被曹厂长带来宴席上的，他当时对你的态度，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掉了。 结果，我这边只不过是给你写了张纸条，你不还是跟过来了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道有些严肃又冷静的光芒来： “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你绝对不会吊死在一个男人身上。 你的性格，你的野心，还有老天爷给你的这副让人欲罢不能的躯壳，只会让你更加不择手段向上的攀爬。 其实我也明白，我这里也只不过是你的一个歇脚处罢了，你陪我的这一年，我这个老头子就已经觉得够本了。” 随着一阵哈哈大笑声，老任又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 “你不就是想要搭上那个小子吗，等到回国之后，我帮你打听一下，争取给你创造创造机会就是了。” 第177章 陈静的敦敦教诲 闻言，穆雨晴的眼睛猛的一亮，然后就用那葱白的小手轻轻在老任的肩头捶打了一下。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真是什么负心人似的？ 把我就这么送给别人，你真的忍心？” 对于怀中这个美杜莎女王所说的话，老任向来是不信的，换做一个未经世事的小伙子，可能会被这娘们迷得神魂颠倒，不知所谓。 但他可是在官场上浸淫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又怎么会这么几句撒娇的话给糊住了脑子？ 他们两个在一起，向来都是各取所需，穆雨晴负责满足他的欲望，而他……则是负责把这个女人带向更高的舞台。 想到这里，他干脆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轻轻的用右手拉下了怀中尤物那连衣裙的拉链： “这么说的话，我可要好好检验检验，要不然……你这个小蹄子把心都飞到了别人那里，那我该怎么办？” ……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近六点钟了。 漫天的雪花不停地飘散着，打落在李岩的肩膀上，慢慢融化成水珠，又被衣服表面的绒毛包裹着慢慢消失不见。 因为心情格外的好，李岩干脆就甩出一张一万的钞票来，司机见到李岩如此豪爽，也是连连的躬身低头，不停的感谢。 等到看着车子开远，李岩才终于抹了把已经微微泛红的脸颊，不慌不忙的走进酒店大厅里。 回到了房间的第一时间，李岩就从冰柜里拿出果汁来，吱的一声拉开拉环。 咕噜噜灌下半瓶果汁之后，他才终于喘了一口粗气，缓缓的坐到了床铺上。 这个时间……陈静大概已经回家了吧。 想当初自己给家里面安装上电话，还特别拉来了一条可以拨打国际长途的专线，如果不是有严区长帮忙的话，这件事情估计根本就不可能办成。 毕竟好多公家单位的电话都打不了国际长途，大多数人打电话去国外，还要在路边找专门的电话亭呢。 回想着家里面的电话号码，李岩直接在前面加上区号，拿起听筒来拨了出去。 “嘟……嘟……” 大概几十秒钟之后，电话被接了起来，一个清脆又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听筒里： “喂，请问你找哪位？” 李岩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勾起嘴角来，轻轻的笑道： “我就找你。” 电话的那边先是顿了顿，然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石头，你已经到了…… 我还在想，你怎么不给家里来个电话呢。” 对此，李岩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摸了摸有些凌乱的头发，解释道： “这两天事情有点多，所以差点就给忘了。 你在家里面怎么样……” “我……我还行吧！” 陈静的回答很是中规中矩，然后，她停顿了几秒钟，才终于又道： “对了，石头，大明过来了，这你知道吗？” “嗯？” 想想大明在特区那边建立的工厂，到现在大概也三四个月了，李岩眼睛微微睁大： “这个我还真就不知道。 不过，他说什么没有，在那边的生意怎么样？” “他倒是没说什么，可能是你不在家的原因吧。” 陈静说道这里抿了抿嘴，思索了一下才继续道： “不过，他这次带回来了许多录像带和磁带，说是厂里面的第一批产品，我今天下午的时候试过了，效果真的不错，和正版的也不差什么了。” “哦，是吗？” 李岩听到这里，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那说明他做的很不错啊，等到高考结束之后，我带你再去特区那边看看，怎么样？” 陈静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丝毫没有犹豫的答应下来： “当然没问题，只不过你这些日子可不能再继续摸鱼了，再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真就浪费了你这么好的机会了。 我和你说，你这次从日苯回来之后，千万不能再出去了…… 辅导班的课程，如果不是特别紧急的话，最好也不要缺席。” 不知怎么，陈静就像是一个日夜操劳的老母亲一样，不仅操心着李岩的成绩，还不断的苦口婆心，谆谆教导。 还不等他说完，李岩就忍不住打断了她，然后拍着脑门笑道： “您说的对，我都答应好了吧。” “这还差不多！” 陈静对于李岩的散漫，早就已经颇有微词，这一次，她撅了撅小嘴，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又继续道： “忘了和你说了，今天中午的时候，叔叔和阿姨来过了。” “叔叔和……阿姨……” 李岩的嘴里面咀嚼着这句话，满脸都是肉眼可见的疑惑，过了几秒钟，他才终于知道了这两个人是谁： “你就直接说咱爸咱妈不就好了，反正你不早晚也要进我们老李家的家门，都这个时候了，还叫叔叔阿姨，岂不是太生分了。” 听到这话，陈静在电话的另一头，直接羞的满脸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久之后，她才终于回过神： “叔叔阿姨说了，他们希望能让李晨和范凯进到工厂里工作。 这个事情，我是没法决定的，所以也只能和他们说你有事出去了，让他们等你回来之后再说。” 这下子，李岩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 “这其中主要是我妈吧，老五不是说要考大学吗，怎么又想进厂了，一天到晚的没有一句准话。”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 陈静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转而继续说道： “不过，这几天我去二姐的店里的时候，听二姐说起过，老五最近这段时间好像根本就没心思学习，经常逃课不说，还总是和校外的那些街溜子混在一起。” 对于这种事情，李岩不知为什么，竟然不感到意外。 大概每一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孩子，都会经历这样一个叛逆期吧，而那些没有家长宠爱的孩子，反倒是知道……要从小就坚强起来。 他仔细的思索了一下，如果这两个人不再工厂里面闹幺蛾子，倒也不是不能把他们两个安排进去。 大不了就当是多开两份工资罢了，反正现在工厂的利润很可观，根本就不差这仨瓜俩枣。 第178章 小幅震荡 “那行，这件事情等我回去之后再说吧。” 两个人很快就相互告别，然后挂断了电话。 李岩仰头躺倒在床上，对于家里面的这一摊子事情真的是有心无力。 他总不能彻底的和这些亲戚断绝关系吧？ 现在虽然已经搬出来了，但是却还是不能躲过这些人的骚扰，想想前世的那些成功商人，基本都把亲人的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们应该也知道，这些人如果不去理会，那么摆在那里，就一定会被有心的人给利用。 让他们在公共场合攻击自己也就罢了，最怕的是……通过这些人的口，留下一个刻薄寡恩的形象，影响和手下员工之间的关系。 毕竟，一个连血脉至亲都置之不理的人，又凭什么相信他能够真诚的对待自己这样的外人？ …… 第二天，坂本准时的出现在了楼下。 这一回，车上已经不仅仅只有他，甚至还有多出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中等个头，小麦色的皮肤，额头被几缕刘海给丛丛叠叠的隐藏在后面。 “李先生，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银行的实习顾问，千岛明。 银行任认为接下来的几天可能会比较忙，所以……就特别派了他来作为您的私人助理。” 李岩微微皱了皱眉，大概有些明白了，自己现在的级别……已经够银行给自己配秘书了？ 他在路边买了一份早餐，然后就上了车子： “走吧，还是交易所。” 半小时后，三个人出现在了交易所的大门外。 这一次，情形有些出乎他们的预料，本来昨天的人流就已经不少，谁想到，一夜过去，今天跑来交易大厅的人竟然更多了。 最后，还是坂本这边通过银行的协调，几个人才终于进入了交易所中，从员工通道直达二楼的贵宾室。 站在二楼的位置上，双手扶着栏杆，李岩等三个人一眼就能望见楼下拥挤的人群，把所有的情况收入眼底。 他拿起了刚刚在小吃街上买的早餐，悠闲地将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 现在明明还只是八点多钟，但楼下的人却早已经兴奋的不能自已。 日苯人没有国人的那种藏富心理，所以向来是有什么，就直接毫不吝啬的展示出来。 看着一群二十几个人围在一起，对着大屏幕上已经收盘的任天堂指指点点，李岩哪怕不用找人翻译，也能知道，这些人应该就是在昨天的股市中，和自己一样受益的散户。 “李先生，你说……今天的还会继续看涨吗？” 李岩看着这个口音浓重，又拿着本子不停记录的年轻人，淡淡地一笑，然后就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这种事情，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可是，李先生你不是已经预料到了任天堂的涨势了吗？” 见李岩如此的敷衍自己，千岛明有些不死心，他盯着楼下大屏幕上的那条陡峭线条，还是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任天堂这只股票的涨幅实在是太不合理了，我们不能不怀疑……这是人为的结果，如果今天，这些幕后推手们想要撤离的话，那这只股票一定会大跌的。” 这小伙子说的其实蛮有道理，可是，李岩早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果，所以他丝毫不慌乱： “那是你的想法，依我看，这些幕后的推手和庄家们，可还没有满足于眼前的利益呢！ 你就睁大眼睛瞧着吧，昨天是第一天，但也绝对不是最后一天。” 本来，千岛明还打算劝李岩将手中的股票抛出一部分，起码可以确保暂时的利益，不过……现在看到李岩的态度之后，他也算是明白了，这个人根本就是孤注一掷，不管不顾的疯子。 虽然按照银行里面众多分析专家的预测，这一阶段，还不是任天堂涨势的尽头。 但如果是他操作的话，一定会以稳健为主，暂时先把已经确定的利益提取出一部分来，最起码……也要把前段时间投入的本金提出才对。 只不过，他又怎么能知道，李岩早就已经稳健过一回了，甚至已经稳健的有些过分。 如果不是因为怕过多的股份影响庄家对这只股票的兴趣，李岩怎么可能会只使用二倍的杠杆，想想金融大鳄索罗斯，人家就从来没用过十倍以下的好吧。 叮…… 随着钟声响起，时间到达九点钟，所有原本还有些散漫的人全都精神了起来。 这些人其实可以分为三批，第一批就是手中握有任天堂以及其他游戏股票的“优胜者”，第二批则是隔岸观火，想要在适当的时候买入一部分股票的人。 这部分人的操作也最常见，就是简单的追涨杀跌。 至于剩下的一部分，则是纯纯来看个热闹的，别人的好事，他乐得来瞧一瞧，别人割肉，他也乐得凑个热闹。 果然，随着大盘开启，面板上开始出现了一部分任天堂的卖单，虽然数目不大，但这可是在这只股票整整涨幅五倍之后的价格，所以需要的购买款项也着实不少。 这一批卖单没有动静之后，股票的价格就开始出现动荡，一些人尝试着挂上更低的价格，率先跑路。 反正已经赚了一大笔，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是跑了，也应该不会后悔了，毕竟甘蔗哪有两头甜的？ 这批人的动作当然让股票的价格下降了一截，楼下的大厅里也出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一些原本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入场的散户们，这时候都握着存款，有些不知所措。 “李先生，我们要不要……” 见到这下降的趋势似乎没有尽头，坂本隆平也有些慌了，他喉结肉眼可见的动了动，试探着向李岩提出建议。 然后，话还没有说完，李岩就直接摆了摆手，让他停了下来： “不急，我们已经是赢家了，让子弹再飞一会。 前些天那么大的决心都下了，这一会儿，这么点跌幅自然不能放在心上。” 就这样，在经过了一个小时的震荡之后，任天堂的股价终于慢慢平稳了下来。 李岩猜的没错，这只是庄家和大型机构联手设计的局而已，他们已经看出了这家公司的前途，所以自然想通过这样的手段，清扫出那些没有耐心的竞争者。 第179章 方泰电子，李岩的野心! 果然，就在众人还观望的时候，不知名的资金忽然涌了进来。 本来还厚厚的一层卖单，忽然被从上到下瞬间清空。 大厅里一下子响起了众人激烈的叫嚷声，好多人看着那一条再次拉升而起的曲线，悔恨的捶胸顿足。 不知不觉间，几个小时便又再次过去，等到下午三点半收市的时候，任天堂的股票不仅没降，反而还在开盘价格的基础上，又再次大幅上涨百分之四十。 虽然今天的激烈程度已经远远不如昨天，但经过这么一天的铺垫，就基本已经确认了任天堂稳中向好的趋势。 相信接下来的几天，只要有可能的话，大家都不会吝啬的搭上这一条船，从而让自己实现财务自由。 …… 李岩就这样重复着两点一线的生活，直到半个月之后，任天堂的股价再次涨幅了三倍，他的身价也来到了六千万之后，他才收拾好了这些日子买来的一些东西，装进了自己的行李箱里。 “李先生，您是要离开了吗？” 看着李岩收拾害了行李，坂本隆平面色复杂： “股票的事情，难道还要挂在上面吗？” 他想不到，李岩都已经攫取了这么大的利益，竟然还不打算放弃这一支已经明显有些“发福”的股票。 “李先生，您回到贵国之后，恐怕就难以更直接的获取股市上的资料了。 现在的市场上，可是瞬息万变，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想建议您……” 不过，李岩听到这些，却仍旧没有半点要进行考量的意思，现在的股票升值税，还有印花税……可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既然明明知道把股票卖出之后一定会被强制瘦身，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吃的胖一点。 “坂本，这件事情你就放心好了。 到了真的需要卖出股票的时候，我会给银行方面打电话，对你们进行授权的。 另外，这几天的股票价格，你也完全可以通过电话，来告诉我。 怎么说我现在也有一点身价了，这点电话费，还是能出得起的！” 看出李岩已经铁了心想要这么干，坂本隆平索性也不再继续劝说，他帮李岩把收拾好的行李箱提了起来，面带着几分不舍之情： “既然这样，那请李先生允许我送你去机场吧。” “哈哈……” 见到坂本那小媳妇一样的神情，李岩顿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只是把行李收拾起来，又没说一定是今天离开。 这样好了，我想去见一个人，你在这里……那就正好做我的司机吧。” “见一个人？” 坂本最初还有些疑惑，可当两个人下了楼梯，进入到车子里之后，他才终于从李岩这边得到了这一次的目的地。 “您要去见方泰电子的田中社长？ 这是为什么，他的那家企业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救助的理由了。 现在群雄逐鹿的半导体市场，根本不会容许这样一个缺乏新技术的工厂继续生存下去。” “这个……我当然也知道。” 李岩坐上车，然后随手拿出一盒香烟来，点燃吸了一口。 他其实是不怎么喜欢吸烟的，但是，在这个时候，还是决定要好好的对待这件事情。 “他的工厂在日苯这边，基本上已经没有活路了，但是如果是在海对面呢？” “啊……” 听到李岩这么说，坂本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李先生，你不会不知道吧，现在的巴统会员国已经规定，要严格的审核对华国所出手和转让的技术和设备。 你设想的这个情形……绝大概率不会实现的。” 对于坂本所说的，李岩其实也清楚得很。 只不过，为了自己将来的商业蓝图和华国未来几十年的高端制造产业，他无论如何都要试上一试。 他按动身旁的电钮，窗子很快降了下来，李岩看也没看，就把手中已经烧去一截的香烟探出车外，弹了弹上面的烟灰。 “你说的没做，但是，如果把工厂建到香江呢？ 这么做的话，应该可以适当的钻一钻巴统协议的漏洞吧？” 这回，坂本一下子眉头紧锁，有些沉默了下来： “你要是这么做的话，还真的就有一些希望。” 见到坂本的反应，李岩不由得点了点头，既然坂本这个日苯人也认为这计划存在成功的机会，那自己就更要坚持一下了。 想想二三十年后，国内的芯片和集成电路产业彻底的被敌人给忽悠的自废武功，而国外的那些半导体厂商却可以通过收割华国这个最大的市场而实现资本积累，在连续的产业升级之后彻底的把华国的同行甩在身后。 到了那个时候，芯片及其相关衍生物将成为国内需求量最大的进口产品，每年耗费掉三千亿美元。 用来购买这指甲盖一样的小玩意儿的资金，甚至超过了石油。 那个时候，别说从日苯韩国得到工厂，就算是涉及到一点点和半导体相关的技术，也会被西方各国联合封锁起来。 现在这个节点，可以说是国内和日苯美国关系最融洽的十年了，如果这个时候还是没有一点得到技术的可能，那将来大概就真的没有半点办法了。 中英联合声明还未发布，起码这个时候，香江在法理上来说，还算是英国的领土，多给些钱让日苯人把工厂迁到英国人的领地上，应该还是具备一定的可操作性的。 …… 不知道过了多久，坂本隆平载着李岩到了方太电子的办公楼外。 因为田中社长已经出门，所以两个人经过秘书的预约，也还是在社长办公室外等了半个多小时。 就在李岩喝完了两杯咖啡，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穿着工装，还是那副垂头丧气模样的田中社长才终于返回了工厂。 李岩坐在会客室里，能够很清晰的看到秘书起身把两个人拜访的事情告知给他，田中社长听到这话的时候，两只眼睛瞬间充满了精神，整理了下有些花白的头发，充满期待的望向了会客室的方向。 第180章 李默的突然来访 “让两位久等了，你们这次来……难道是为了融资的事情？” 田中社长一进门，就热情的对两个人伸出了手来。 坂本先是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就对面前的中年人挑明了自己二人前来的目的： “田中社长，最近可曾找到合适的银行，接到让工厂继续发展的贷款？” 田中社长一看就是一个老实人，比坂本还要一根筋的犟种。 “这个……” 见这位社长数不出话来，坂本又和李岩对视了一眼，征询过金主的意见之后，才终于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这位李先生，想要在您的工厂投一大笔钱，帮您和全厂的工人度过这个难关。 只不过，他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真的？” 听到这话的时候，田中社长原本还有些灰白的眸子瞬间就充满了光彩。 在他看来，自己的工厂已经没有任何跟别人谈条件的资格了，只要对方能够投资，那即使是把这个社长让给他，又算得了什么？ 还不等坂本把这条件给说出来，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握住了这年轻人的手，深深的对两人鞠了一躬。 “如果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吩咐，我一定会尽力做到。” 见到田中社长这一副诚恳又热情的态度，哪怕是出身于银行系统的坂本，一下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只能清了清嗓子，缓缓把李岩的要求提了出来： “那如果，我期望您能把工厂搬迁出日苯呢？” “什么，搬出日苯？” 田中社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管他已经考虑到了对方会提出一些苛刻的要求，但却还是没想到，竟然直接就让工厂迁出日苯了。 要知道，这个国家采取的是终身雇佣制度，所以……哪怕是员工犯了天大的错误，只要没有触碰到法律，公司也没有权利将员工主动辞退。 这时候，他们一般会把这些犯了错的“罪人”丢到环境恶劣，又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方。 就比如西伯利亚，东南亚等等…… 如果按照坂本所说的，那整个工厂的工人们，还有他们的家属，就将会不得不迁出这个国家。 不过，这样虽然有些无法接受，但也总比让全场上下的上千号人失业要好。 日苯可没有人才市场，大多数的企业也只会招聘应届生，如果这些人真的失业了，那他们将要面对的，也许就是一辈子的灰暗生活。 “那您的意思是，要搬到哪里？” 田中知道，坂本只是起到一个翻译的作用，所以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不由的望向了坐在沙发上的李岩。 坂本把这句话完完整整的转述给李岩后，便按照后者的意思，继续说道： “其实也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糟糕，只要搬到香江就好，那里也不是什么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 坂本一边说和，一边把早已经和李岩商量好的条件也说了出来： “如果您同意这个计划的话，那李先生将会负责您工厂的所有员工和机器设备的转移费用。 同时，还会额外支出一千万美元，当做工厂落地之后的技术研发经费。” 说实话，这样的条件真的让田中无比心动，可是，他也同样想到了比较敏感的问题： “一千万美元吗……这当然再好不过。 可是，如果这件事不能该得到政府的同意，那该怎么办？” “这……” 坂本撇了撇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投资人也只能遗憾的选择退出了。” …… 这一次方泰电子的行程，还是多少有一些收获。 最起码，田中社长对这件事情，并没有表示出抵制的情绪。 而且……他还郑重的对李岩表示，会尽量把厂内的工作人员都带到香江。 即使有一些不同意的，他也会想出办法，让新工厂落地的那一天，就拥有完整的技术链和操作工人。 这件事情已经敲定，接下来，就看田中社长向相关部门提出计划书的时候，会不会得到上面的同意了。 李岩已经想好，这种事情即使真的有阻碍，大不了就用钱把这所谓的“阻碍”给砸掉，不管是任何时候的任何规则，都是要人来执行的，所以在这执行中，也就必然具备一定的可操作性。 想想东芝公司，人家为了钱，连五轴的数控机床都可以走私到北面去。 这可是相关于核潜艇的大型战略杀器！ 李岩不过是在这么多半导体企业之中，撬走一家已经病恹恹的，马上就要被时代淘汰的工厂。 就算是真的遇到了阻拦，也不可能大得过西方国家对于五轴数控机床的封锁吧！ ……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午饭时间。 李岩和坂本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又在酒店餐厅里请他吃了顿饭。 等到坂本走后，李岩从口袋里面拿出了钱包来，既然要回去了，那就应该给家里面带些东西才对。 酒店距离商业街并不远，走着过去……估计也就是五六分钟的样子。 之前看到陈静还在用肥皂洗头，李岩就想到了从这边多买些日化用品，像是洗发水和沐浴露之类的，反正他不缺这两个钱。 除了这些之外，就是现在正火爆的理疗仪，和各类的护肤品。 说实话，李岩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有没有用，但是买回去让陈静那丫头高兴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至于那些进口家电……呃，实在是体积太大，要不然的话，李岩其实也想带几件回去。 这些东西，就等回家之后，找个机会让坂本给发一个包裹好了。 就在李岩在笔记本上面写写画画，已经初步列出了一个清单的时候，床头的电话忽然间响了起来。 他随手扯过话筒，把电话线拉长： “哪位？” 回应他的，并不是中文，而是那一板一眼的，满是岛国口音的英文： “是李先生吗，这里有一位您的朋友，他说他叫李默。” “李默……” 李岩在电话这边叨咕着这个名字，眉头逐渐皱起，半晌之后，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半个月之前，在大使馆遇见的那个领导，好像就叫李默吧。 “请他上来吧，他确实是我的朋友。” 第181章 劳务公司和代工厂 此时，酒店的大厅中，李主任正坐在沙发上，后背挺得笔直。 在等他的身边，则是还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时不时的就用有些紧张的眸子扫向他的方向。 “几位，3025的客人已经同意了你们的请求，你们可以上去找他了。” 前台处，穿着绿色卡哇伊制服的小姐姐挂断了电话，伸长了脖子望向了李默。 李默听到这里，赶紧站起身来： “谢谢，我们这就上去。” 说完这话之后，李岩便把目光投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一男一女，这其中的男人姓赵，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脸色黝黑，一看就是长时间从事一线工作的工人。 而那个女人，却只有二十岁出头，脸色红润，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呢子大衣。 “李叔叔，这个工作真的没有问题吗？” 年轻女人眼看就要去见这个所谓的“爱国商人”，眼神一下子慌乱了起来，他细长的眉毛轻轻抖动几下，到底还是没有压抑住自己心中的问题。 李默闻言，赶紧露出一个让她心安的神情来，笑着道： “这你就放心吧，这位老板我已经托国内的人调查过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且，这李岩先生虽然年轻，但是出手却阔绰的很。 老赵，还有玲玲，你们两个跟着他干，绝对不会吃到亏就是了，” “奥……那好吧。” 见李默这么推崇这个李老板，年轻女人总算是稍稍安下心来。 其实，她的家里和李默家里面可以说是世交，这一次，忽然出现一个可以在这边领外汇工钱的机会，李默自然也没有把这好差事让给外人。 对于别的工人来说，这一趟行程也许只是出来见见世面并且在外务工的话，那她就可以说是出来镀镀金，并顺便公费旅游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国内利用公款“出国考察”，到处跑来跑去的事情实在是多的数不过来。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各大企业和机关的管理层，根本就早已经荒废了技术和学业，指望他们能通过考察得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获得什么灵感和技术突破？ 他们大多也只能把考察的事情应付应付，大多数的时间都用来逛街和购物了。 真要是回到了国内，这些人一些天马行空的拍脑袋建议反而会大大的浪费本就不多的外汇资源，造成的后果，也往往是无法挽回的。 “玲玲，你要明白，现在可不是在国内了。 你在国内的时候，有父母帮衬着，那自然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在这边……你的大小姐脾气可一定要收一收，要不然的话，可没人能帮你。” 似乎对这个呃“侄女”还是有些不放心，李默在走上了电梯之后，也不忘了多多叮嘱几句。 能够看得出来，他和这个玲玲的父母之间的关系，应该并不一般。 …… 没一会，李岩的房门就被从外面敲响了，他上前两步打开了门，一眼向外面望去，只见李默正满脸都是笑容，微微的弓着身子，而在他的后面，则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年轻女子。 见到门口的几个人，李岩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从冰箱里面拿出一些零食和饮料来，就这么放在了玻璃茶几上。 “李主任，既然来了……那就赶快进来吧。” 李默见李岩依旧这么好说话，心里面的石头慢慢的放了下来。 他按照李岩示意的，带着身边的两个人坐在了沙发上，然后……便解释了起来： “李先生，你前些日子不是说要从国内找一些技术工人吗，我这已经给你招来了。 这一队工人，大概有五十个人左右，这两位就是正副领队。” “哦……” 一时间，李岩有些尴尬了，他这些日子，基本上都把精力放在了股票上面，劳务公司的事情，则是全权委托给坂本身后的银行来运作了。 当初，李默来找自己化缘的时候，他不过是给了人家“大使馆”一个台阶下而已。 没想到，人家还真就因为这事情找上门来了。 这种情况之下，李岩只好拨打了坂本的呼叫器，没一会儿，坂本的电话就打了回来： “李先生，请问还有什么……” “我让你帮忙成立的劳务公司，现在怎么样了？” 李主任等三个人在客厅里吃了些点心，而李岩则是趁着这个时间，赶紧的对坂本追问起来。 还不等对面的话说完，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打断了这冗长的寒暄和问候，直接带入主题。 “劳务公司……” 电话的那一头顿了顿，似乎是寻找了些什么文件，又似乎是在询问什么人，总之……两分钟之后，坂本又重新回到了电话跟前，给李岩带来了答案： “李先生，你说的劳务公司的事情，我们一早就已经注册好了营业执照。 我记得后来，你还专门拿出十万美元，让我们投资其他的工厂，用来解决劳务公司得工作机会。” 说着这里，坂本又细细的扫视了一眼表格上的资料： “您带来的那些人，在技术上面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所以……我们就干脆以劳务公司的名义，入股了一个机加工的代工厂。 在没有零活的时候，这些人也完全可以通过代工厂，获得稳定的工作机会。 代工厂方面也有稳定的订单，这个你也绝对可以放心。” 听到这里，李岩默默的点了点头，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只不过……这些日子，他的身价暴增，一时间对钱这个东西好像也就没有那么敏感了。 还不等他继续思考下去，电话另一边的坂本又开口了： “这只是一个小厂，具体的事情并不是由我承办的，李先生您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亲自前去看看情况。 代工厂的地址是……” 李岩闻言，赶紧从胸前口袋里拿出了笔记本和圆珠笔来，把代工厂的地址记录了下来。 “好……我明白了，过一会儿，我就亲自去看一看。” 坂本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完，长长松了一口气，接着不由的又问道： “李先生，要不要我开车送您过去？” 对此，李岩摇了摇头： “这就不用了，我叫计程车就好。” 第182章 两个吃白食的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把写好了代工厂地址的纸条从笔记本上撕下来，李岩又把它给小心翼翼的塞进了钱包里。 他一走出卧室，就看到了李默等人的脸上全都浮现出笑意。 “怎么会，李先生您是忙大生意的人，这点时间，我们还是等得起的。” 听到李默这么说，李岩也不由的笑了起来： “刚才我和我的助理了解了一下，只要这五十个人的签证和护照没有问题的话，马上就可以和我这边的劳务公司签署合同。 如果想的话，明天一早就可以上工。” “这么快？” 李默的眼睛不由亮了亮。 “当然……如果各位想要去了解一下工作环境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一起去。” 李岩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李主任，眼中的目光格外的严肃认真。 …… 对于李岩的话，李默当然是信任的，毕竟这位老板已经无条件的拿出了四万美元来，借给大使馆渡过难关。 他这一趟出来，也特别的和大使馆方面请了半天的假期，一来……是为了到机场接这个“侄女”，二来……就是想要看看工人们工作的环境究竟怎么样。 如果太过恶劣的话，他还是打算跟上面申请，采取其他方式归还李岩的这笔出资。 毕竟，劳工在任何国家，都是做最累的工作，拿最低的薪水。 “几位是坐车来的吗，如果不是的话，我可以打计程车！” 李主任赶紧站起身来，回道： “没错，我们就是从大使馆开车来的。 计程车就不用叫了，这边的计程车实在是太贵。” 对于日苯的计程车，李主任可是深有体会，如果是短途的话好，可一旦距离稍微长一些，那费用……简直不忍直视。 按照计程车的计费的价钱，从东京到大阪跑上一个来回，基本上就可以买上一辆不错的二手车了。 而让人更加无奈的是，这两个地方之间的直线距离，也才不过五百五十公里，甚至比京城到沈洋还要短上一百公里。 既然决定了，李岩也不打算继续拖沓，而是直接穿上了衣服，带着几位客人下了楼。 一出酒店的大门，李岩就能清楚的看到停车位上有一辆镶着大使馆牌照的浅黄色车子。 虽然牌照很唬人，但这车子却长得方方正正，简直像是砖头一样，都不需要过多打量，就能知道这是专门为了亲民和省油而设计出来的低端产品。 给李岩打开车门的时候，李主任多多少少是有些尴尬的，毕竟他不知道，这位有钱人究竟有没有什么传说中的“富贵病”，到底坐不坐的惯这辆“老爷车”。 好在，李岩根本没有多说什么，很是随意的就钻进了车子，坐在了后座上。 李默松了一口气，也终于赶紧走到右侧的驾驶位，发动起车子来。 “领导，有件事情我可能要提前问一下，他们二位……也是一线工人吗？” 启动了车子之后，李默为了把冰冷的气氛活络一下，就和李岩侃起了大山，不过，李岩却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了。 他趁着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就赶紧把自己心中的疑问给提了出来。 毕竟，这边的物价和生活成本实在是太高，如果这两个领队什么也不做，只是担任“领队”的职能的话，那未免有些太奢侈了。 他们两个根本就不产出的价值，李岩当然也没有什么理由给这两个人发薪水。 可是，如果说这两个人的逍遥与轻松，一定要由其他人的辛勤汗水来支撑的话，那就真的是太过分了。 “啊……” 李默正开着车，紧握着方向盘，听到李岩问起这件事情来，他的脸色一下子也僵在了当场。 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没考虑过。 这两个人其实不过就是上面派过来约束工人们，防止他们跑路的罢了。 而且，这些工人们本来就能够通过正常的渠道拿到薪水，那谁会背叛自己的国家，来到一个语言不通的地方打黑工？ 也就是说，这两个名义上的差事，根本就不具备存在的价值。 这么想着，他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下，通过后视镜看了眼玲玲和依旧一脸茫然的老赵，然后才有些勉强的笑着解释道： “李先生，其实他们两个，您不需要给他们发工钱的。 他们两个的事情，由国内的部门和我们大使馆这边直接负责。” 李岩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只不过，心里面多少有些接受不来。 “我已经通过朋友的关系，特别给你们找来了工作，只要按照这边的生产模式，遵守这里的规定，每个人都可以拿到和本地工人一样报酬。 我是想着，这两位如果可能的话，也最好找一点事情做，要不然……岂不是平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他这话落下之后，那满手老茧的中年男人老赵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看这个样子，这边的工作机会似乎有很多，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说什么也要跟着大干一场了。 早在来之前，上级领导就已经说过，这一次务工的工人们可以把自己收入的三分之一折算成国内的货币带回家。 如果自己真的只当一个动动嘴皮子的“领导”，那回到家里面的时候，看到别人都成百上千的往回拿，家里的婆娘还不和自己闹翻了天？ 玲玲这时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听到“李老板”这么说，他也顿时明白过来，应该是自己这个吃白食的不讨喜了。 她赶紧扭过头来，试图和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年轻人解释： “其实，我也可以做一些工作的。 我刚从高中毕业的时候，就是被我爸爸给安排进了机械厂里面。 里面的机床和铣床，我其实都可以玩得转的……” “是吗，那就好。” 李岩再次打量了一眼这个女人，暂时压下了本要说出口的话。 …… 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车子就开到了坂本所给的地址，看到工厂的工作车间之后，李岩便直接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不是因为啥别的，而是……这车里面实在是太冷了，他现在抱着双臂，已经开始怀念自己那桑塔纳里面的车载暖气了。 第183章 代工厂外的警卫小哥 四个人全部下车之后，李岩率先找到了工厂的警卫室，想要蹭一蹭暖气。 警卫室的保安看到李岩之后，忽然用不太标准的日语说了起来： “前方施工重地，请止步。” 如果说在其他地方，李岩可能还会因为语言的问题困扰，那么到了这里之后，他就很是自然的笑了出来。 “小兄弟，能不能请你们厂长出来见一下我。” “厂长？” 这回，警卫听到了李岩讲的中文之后，算是知道了李岩和自己来自一个地方。 他的眉毛皱了皱，很快便劝了起来： “这位老哥，咱们都是……” 这话说出去没多久，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些眼熟，于是赶紧又激动的改口道： “你是……李先生吧。？” 李岩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 “我是姓李，你是怎么……” 听到李岩应了下来，这位小哥赶紧换了一个态度，连语气都变得恭敬了起来： “李先生，您可能忘了，半个月之前，就在大使馆里，你说能给我们找到工作。 当时我还不太信呢，结果……” 他摊开双手，示意李岩看一看他现在的情况： “结果还真就找到了，而且，还是这么轻松的工作。” 哦，这下子，李岩算是明白了过来，这个警卫小伙子，应该就是石鹏带来的人之一了吧！ 只是他有些想不到，自己在这家代工厂里的占股究竟达到了多少，人家不光给技术工人提供了工作机会，现在……竟然连这位小哥都当上了工厂的警卫。 果然，这小伙对于李岩的记忆虽然并不是那么深刻，但是对其他人可是相当的熟络。 等到李默也在路边停下车子，慢慢靠了过来的时候，他更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位来自使馆的领导，快步上前： “李主任，没想到您竟然也来了。” 李默看到这警卫忽然窜了出来对自己表达问候，一下子也有些接受不过来，他打量着眼前这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好久之后，才轻咳一声，换上了和煦如阳光的笑脸： “原来是你啊，最近在这边生活的怎么样？” 说实话，不仅是李岩，就连老赵和玲玲，也都明显看得出来，他根本就没认出人家。 不过，这却不妨碍，他这个使馆的秘书对这些在外务工的工人们表示一下亲切问慰问。 警卫小哥这边，本来这些天过上了飘飘忽忽的好日子，正想找一个人倾诉。 现在……使馆的领导亲自过来，还主动问到自己，那他当然是感动的不要不要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领导，还有李先生，你们这边请。” 这回，他也不管前方是不是施工重地了，而是直接带上一副灿烂的不行的笑脸，给两个人介绍起来： “现在工厂里面给的工作都很不错，每天按照固定的八小时工作时长，一般不会让我们加班。 而且，这里有专门的工人安全保障体系，和工人的休息机会。 我是队里面的翻译，压根就没有什么技术在身上，所以就只能在业余的时候来这边站一站岗，挣一点额外收入。 但是那些有技术的工人可不一样，他们赚的，可要比我这个看大门的多得多。” 说到这些的时候，这警卫小哥脸上的笑容很满意，能够看得出来，他对于自己能赚到这一笔额外之财，已经相当的知足了，至于那些有技术的工人所能赚到的，他似乎根本就不指望能奢求。 “哦……” 李主任和李岩并排走进了工厂，看到工厂内部整洁的环境，都纷纷点了点头。 同时，二人听到警卫小哥的话之后，也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心里面的大石头。 “这是生产车间，咱们队里面有两个车工，就在这儿工作。”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一个半掩着铁门的工作区域外，管事站在门口，就能听见里面刺耳的机器声音。 警卫小哥指着车间里面，像是献宝似的说道： “现在咱们国内的工人都还用手动的车窗，所以手上的技术不知道要比这些日苯人好上多少。 咱们的七级工，在这边刚一亮招子，里边的些老外就彻底服了。 现在，他们俩可是领着全场最高的工钱，一个月三十五万日元。” “什么，这么多！” 还不等李默有所表示，他身后的玲玲就已经被这个数据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她看向警卫小哥，明显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个数字。 她和老赵带的务工队伍没出国的时候，国内就已经给他们规定了每人每个月的“用度标准”，哪怕是她这个领队，在除去吃住的条件下，也不过才能调用两万块在日常消费中而已。 现在，骤然听到这些工人们有这么高得工资，她也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在在厂里面的时候，没有好好的学习技术了。 过了没多久，警卫小哥就去厂长办公室找来了代工厂的厂长。 李岩和李主任等人带着安全帽，在厂区里安静的穿梭着，一直把所有的车间都看了一个遍之后，才终于满意的前往了厂区的办公大楼。 他们走到半路的时候，也正遇到了警卫小哥和一个迈着飞快步子，穿着蓝色制服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见到他们一行之后，先是扫视了面前的这四个人一眼，然后就二话不说的对李主任鞠了一躬： “李先生，真是太感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们的工厂还不知道能不能存活下去。” 李主任听他这么说，顿时忍不住苦笑起来，他望了眼身边的李岩，见李岩面色丝毫不改。这才想起来，这年轻人好像不会日语。 他只好轻笑着把这中年人给扶了起来，然后自我介绍道： “你找错了人了，我不是你说的李先生，这位才是……” “啊……” 中年人看向李岩，有些干巴巴的脸上涌现出言语都描述不清的丰富表情来。 好久之后，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又对着李岩鞠躬道： “李先生，我是这家工厂的厂长，青木三郎。 因为您之前在危急时刻的慷慨相助，我在这里，代表全厂的所有员工，对您表示感谢。” 第184章 石鹏的变化 当然了，这些话李岩自然也听不明白，基本上全都是李主任翻译给他的。 …… 因为李岩的到来，青木这一次特别给新来的国内工人们都放了小半天的假。 得知他来了之后，石鹏很快就换下了工作服，和其他的工人们一起聚了过来。 “老哥，真的是你。” 再次见到李岩之后，石鹏明显已经没有了半点的失落和迷茫，反倒是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激情，眼睛里也不停的闪烁着光彩。 还记得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这小子还在他三叔家的中餐馆里面帮工，甚至连究竟要不要留下来，都没法做出决定。 然而现在，他显然已经找到了自己应该走的那条路，明白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到底要怎么继续下去。 “怎么样，最近过得还好吗？” 看到他这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李岩当然也替他感到高兴。 他搓了搓有些冰冷的手，然后就在这小伙子的肩膀上拍了拍。 “那当然，简直不能再好了。” 石鹏听到李岩的问题，更是直接打开了话匣子： “现在吃的好，住得好，就连干活的时候，人家都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有的时候……我这的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做梦了。” 看得出来，石鹏对自己最近的生活也相当满意，他走在出厂区的小路上，一张嘴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们在这边住的是的宿舍，四个人一间，虽然有点挤，但是里面的电器安排的齐全的很。 不仅有彩电，还有录放机和空调。 有的时候我真的不禁去想，咱们国内什么时候能把这些变成满大街都是的普通的东西，让所有人的老百姓都能买的起。 我要是真的习惯了这边的生活，回去之后还能适应原来的那种日子吗？” 从石鹏的话里，李岩能听得出来，这小伙子对现在的生活虽然产生了依恋，但更多的，还是对国内状况的迷茫。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相信没有一个到国外的人，不会产生这样的疑问。 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勤劳的，但为什么，别的国家能够享受的生活，在我们那里，反倒是成了奢侈呢？ 这不仅仅是一个社会和经济问题，其实也同样是一个哲学问题，李岩知道，这样的问题，绝对不是什么别的国家比我们起步要早，帝国主义在几百年前就完成了资本积累这样的客套话能够回答的。 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尝试着去改变这个世界，但是……很快，他们就会发现，自己只能被这个世界所改变，却根本没法做到影响这个光怪陆离的社会。 石鹏的话依旧继续着，从这些天吃了什么，到休息的时候去哪里玩了。 包括厂里面的一些老技工对他们这些没使用过高科技设备的人的包容和认可，最后他在厂里面认了师傅，学习新的技术。 不仅是李岩，站在队伍领头的李主任也在认真的听着，并不停的微微点着脑袋。 在他的话头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时候，李岩也赶紧从中间插了句话： “那现在的工钱怎么样？” “工钱……” 石鹏抿了抿嘴，这才慢慢道： “这边的工钱和国内的不一样，我们厂是每个星期发放一次。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是每个星期的工资大概是三万日元左右，这要看这个星期有没有加班，有没有额外的奖金。” 对于这一队人的工资，之前李主任和李岩等人已经大致有了数。 虽然这样，在听到石鹏的薪水之后，却还是心头有些颤动。 看这个样子，石鹏这些人在这个代工厂里，并没有按照外国劳工，被给予最低的工资，反倒是在李岩的关照之下,成功的拿到了本地居民才能有的待遇。 他望向了李岩，这下子对这个“爱国商人”的好感，不由得更多了几分。 李岩在听到薪水的数目之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在他看来，自己好歹投了十个w进去，如果连这点好处都得不到，那也未免太坑了一点吧？ 他没在这个事情上过分纠结，只是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然后就直接又换了另一个话题： “那这些天，有没有什么不能适应的？” 石鹏一愣，不由的把目光停在了李岩的眼睛上，直到看到对面认真的神情之后，才终于蠕动嘴唇，仔细思索了一下。 在他看来，讲好处和遇到的好事情还都讲不完呢，哪还有什么时间去考虑不适应的东西，即使真的有，他也会看在这边优渥的物质条件之下，选择性忽略吧！ 就这么努力的思考了好一阵子，他才终于有些弱弱的道： “不适应的东西，倒也有，不过……” “尽管说就是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不足的，我看看能不能联系一下你们厂长，把这事情给整改一下。” 对于这点事情，李岩还是相当有自信的，自己这样的大财主，青木社长供着还来不及呢，自然也不太可能反驳自己的意见。 一听到李岩这么说，石头赶紧摇了摇手： “这倒不用，我不适应的那些，主要就是厂里面的好多规章制度。 这边的安全制度实在是太繁琐了，多的让人头皮都发麻，如果有一点做不到的，就要停岗进行培训…… 这么一来一回耽搁的时间，都够赚好多钱了。” “这……” 李岩一时间哑口无言，他也清楚的很，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规章制度，才最大程度上的保证了工人和机器设备的安全。 只不过，国内现在还没有形成这样的体系，许多人都是在不了解机器性能的情况下蛮干，因为这种情况造成的生命和财产损失，国内每年不知道有多少。 也正是因为此，国内的工业领域也在引进设备和技术的同时，又引入并自创了许多新的生产和管理方案。 石鹏显然也知道这些繁琐要求背后的意义，所以只是提了一嘴，然后就有干笑着道： “其实我也知道这些规定都是好的，只不过，这些日子实在是被折磨怕了。” 第185章 机场外的三轮小哥 这一次，李岩出钱，在附近的餐厅包下了两张桌子。 在场的人听到要下馆子，全都兴奋起来，一些人更是已经琢磨好，一会儿要好好的犒劳一下自己的肚子。 “领导，你们去就好了，我就不去了……” 就在所有人都走出厂区的时候，李岩特意把李默从人群中单独叫了出来。 接着，他从自己的钱包里面拿出了几张一万块的大额钞票，交在了李默的手上，他马上就要去商业街简单的购物，然后就坐飞机回国了，所以……也不想在这里继续耽搁下去。 李默见到他的动作，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唇，他能够理解李岩这样的人，也许人家比较忙吧，所以自然也就要把一秒钟揉碎了当成两半来使用。 “你尽管去吧，这边交给我就行了。” 他笑着对李岩表示了下，然后……又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你不是要去商业街购物吗，需不需要翻译什么的？” 他和李岩接触这段时间下来，其实已经知道了，李岩根本就不懂日语，所以，便想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提供一定的帮助。 “这个嘛……” 李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谢谢李主任了，一会儿买东西的时候如果语言不通，那确实是有点怪麻烦的。” 不过很快，他就有些觉得，自己的决定过于草率了。 听到了李岩的答复之后，李默眼睛就是一亮，直接对着人群中的那个年轻女人招了招手： “玲玲，你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情要让你做。” 很快，玲玲就走了过来，见到李默一副认真的样子，还有些莫名其妙。 他可是还等着一会能够好好的吃上一顿呢，不知道李叔叔究竟要自己做什么，但想来……不是要亏待自己就是了。 “李叔叔！” 她很快就快步走了过来，然后站定在李默二人的跟前。 李主任直接弹出一只手来。指向了李岩道：“ “李先生这边可能需要一个翻译，你就不要跟着大伙在一起了，待会直接跟着李先生走就好了。” “啊？” “玲玲”眉头微微皱起，这下有些更不明白了，自己的日语不过就是个半吊子而已，如果真的让自己去跟人家这大老板办事情，万一耽搁了人家的正事怎么办？ 然而，李默这边，却和他这个“侄女”想的完全不一样。 现在这个李先生年少有为不说，就连长相和性格上也几乎无可挑剔，如果能让自己这个侄女和他多亲近亲近，到时候说不定能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就算没有意外收获，让她和李岩多熟络熟络，那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 这天晚上，京城时间零点整，李岩所乘坐的飞机终于降落在了首都机场。 他提着沉甸甸的一个行李箱，走出了通道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这时候外面停着的一连串的板车。 因为天气很冷，这些板儿爷们全都畏缩在通道口，穿着厚厚的棉袄和棉裤，用一条毛线织成的脖套遮住了裸露在外面的脸颊。 和李岩一起走出机场的人有不少，但是……这些板儿爷们根本就看不上那群套着中山装的“穷鬼”，反而对李岩这种浑身上下皮鞋西装的客人情有独钟。 “这位，您坐车吗？ 这大晚上的，您给个两块钱就行了。” 没等李岩反应过来，一群大叔和老大哥们就迫不及待的靠了过来，把他给围在了中间。 “周二毛，你几个意思啊，这明明是我先看到的，你小子竟然跑过来抢生意来了？ 你到底有没有规矩了，用不用你爷爷我教教你什么叫先来后到？” 这么多人把李岩给围在中间，让李岩一下子有些慌张起来，结果，还没等他说点啥呢，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就拉下了自己满是白霜的面罩来，用只露出一个手指的棉手套指向了站在李岩对面一个最是殷勤的年轻人。 谁知道，那叫周二毛的年轻人一点不打怵，对于那些竞争对手的疯狂叫嚷，只是回以一个不屑一顾的眼神： “你这话说的，你怎么不说全世界都是你的生意？ 你怎么不说天安门城楼是你家的？ 要按照你的逻辑，我老子在这儿拉活的时候，那已经是建国之前的事情了。” 说完这些，他眼疾手快的帮李岩接过了手里的行李箱，然后谄笑着对他道： “这位先生，一看您就是从国外来的大人物，您说吧，是长城饭店还是友谊宾馆，我一定把您全须全尾的送到，不让您掉一根头发。” 李岩听了这小子的话，眼皮不由跳了跳，怎么个意思，这路上还能遇到截道的是怎么着？ 不过，他紧接着就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事情来，他记得半年前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时候从机场里出来，那时候板车的竞争还没这么激烈呢。 当时他可是还记得，那个开天津大发的老哥，为了给自家婆娘攒钱买进口电器，白天在作坊里面拉货，晚上就跑到这边来拉人…… 他远远的看了眼之前停着面包车的路口，这一次……是真的没见到半点机动车的影子。 看来，他给婆娘买的进口电器已经攒够了钱，要不然，就是被这些三轮车给集体逼走了。 毕竟这大冬天的，只要是能找到个遮风挡雨，四个轮子的小车，这些乘客们又怎么可能会去坐那星星地底下的三轮车？ “这位先生，您就只管坐我的车就行了。 我这边和他们那些家伙可不一样，我不仅给您安排了暖炉，还有一床棉被…… 总之，这一路上您绝对不会冻到就是了。” “纳尼？” 就在李岩的思绪还停留在那个开天津大发的老哥身上时，这个叫周二毛的年轻人竟然已经把他的行李箱拎到了自己板车上。 李岩快步追了出来，最终无奈瞪大眼睛，发现这小哥的车上确实放着一个烧炭的小暖炉，那不大的板车后座上，也细心的铺着一床被子。 虽然被子洗的有些发白，但是却没有那种让人一看就觉得反感的污渍和气味。 小伙子，你简直就是人才啊！ 第186章 让人意外的消息 看到这个周二毛三轮车的配置，李岩真的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总算是理解，为什么其他的老板儿对他这么看不过眼，集体围攻他了。 原来这根本就不单单是抢生意的问题，而是人家已经开发出新打法，让这些只知道一门心思傻卖力气的人根本就招架不住。 毕竟能从机场出来的，一般都是大客户。 稍微照顾好了，得一些外汇当做小费，还不是轻轻松松的。 可能之前，这些人就是采取“抽签”制，谁能抢到这门生意，小费就归谁。 但现在，竟然出来了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直接用更好的“服务品质”从所有人本来就不大的福利池里面硬生生的剜肉吃。 本来，大家伙都有机会拉到那些出手大方的外国客商，可如今呢，有这小子存在，众人就一定要把起码看上去最光鲜的那个人给让出去。 这样的降维打击之下，众人的收入和外快自然就减少了。 这让大家伙怎么能不生气？ 李岩看着主动把行李箱放在车后座上的小伙子，嘴角不由流露出一个笑容来。 他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还真就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家伙呢。 这么想着，他也没拒绝周二毛的“好意”，而是在这强买强卖之下，没有任何抵触的上了板车。 “老板，您去什么地方，我绝对用最快的速度把您给带过去，也省的您在外面冻着了。” 周二毛摘下自己的面罩来，随手抹了一把快要流出来的鼻涕，然后操着一口纯正的京城腔回头问道。 李岩摸了摸那只有一寸见方的小炭炉，这里面没有冒出烟尘来，看样子应该是烧了炭火，把手搭在上面，一阵阵暖意从上面不断的溢出来。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小炉子为了让热量流逝的慢些，应该是在里面做了夹层。 他看到年轻人看着自己的一张笑脸，下意识就报出了自己的地址来。 周二毛得到了地址，这才又吆喝一声，转过了头去。 “得嘞，您就先歇着吧！” 坐在车后座上，李岩瞧着前面弯着腰，全速“冲刺”的周二毛，不禁就起了个话头： “小伙子，今年多大了？” 周二毛这边，速度不减，却是仍然没忘了在寒风中回上一句： “十八了。” “奥……那什么时候开始蹬车的？” 李岩看着他这有些稚嫩的身板，就知道，这小子平时的营养一定不怎么样。 周二毛吸了吸鼻涕，紧接着又回道： “有小半年了吧，之前的时候，一直在上学。 上个月，我家里面出了点事情，就供不起我再继续在学校里念书了。 这不，我现在就只能从学校里辍学出来，蹬这个板车给家里面补贴一下。” 听到这儿，李岩默默的点了点脑袋，表示理解。 虽然蹬车的小伙看不到他的动作，但仍旧从后面“老板”长长的一声叹息中，听出了对自己的惋惜。 “这些没啥……” 谁知道，周二毛却是十分看得开，他用手套慢慢挑开了粘在一起的眼睫毛，又继续道： “现在的那些孩子，不都普遍上不了学吗？ 我能读书读到高中，感觉就已经相当的不错了。 至于接着读大学，然后再当干部…… 这可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我这命里面要是没有这个东西，就绝对不能强求。” 李岩搓了搓手，在手心里吐出一口热气来： “你倒是想得明白啊！ 不过，你现在蹬一天的板车，能赚多少钱啊？” 在李岩看来，这小子虽然把蹬三轮这件事情做的不错，但是也不可能赚得太多就是了。 毕竟现在的人坐三轮，大多都是一块钱满城溜达，就算是像他这样走夜路的长途，估计两张毛票也就解决了。 没想到，周二毛却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哼了一声道： “我现在每天主要的事情，可不是用这个板车拉活。” 说着，他还不忘了轻轻撇过脑袋来，仔细打量了李岩一下： “一看的穿着，我就知道，您一定是做大生意的贵人。 所以，有些事情，我也不怕告诉您…… 您听说过小完熊吗？” “小完熊？” 李岩是怎么都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听到小完熊的名号，他不由咧了咧嘴，无奈的把手搭在了额头上。 周二毛说着话的功夫，呼吸组建有些加重，所以干脆就把遮住下巴的脸罩又再次给拉了下来： “您是从国外回来的，所以有些事情一时间可能不清楚。 这个小完熊啊……其实就是我们这儿的一个方便面牌子，听说人家找来了刘晓庆拍广告，现在红火的不像样。” “是嘛？” 听到这小伙子这么说，李岩不由的摸了摸自己有些冻得发红的脸蛋，如果是自己人的夸奖，他可能就当做一阵穿堂风，说过去就过去了。 但现在，连走街串巷的蹬三轮的，都说自己家的东西卖得好，这还真就让他有了那么点成就感。 不过，还不等他高兴多长时间，周二毛就又接着说道： “但是啊，这小完熊现在可有危险了。 我原来就是专门倒卖小完熊的，在他们的内部……叫什么代理商。 不过我知道，我这样只能一次买上十几箱的不能算是他们口中的代理商，最多就算是个小二道贩子。” 他说到这里，很快就意识到话题有些扯远了，便赶紧转过口风道： “不说这个了，还是说人家这个方便面的事情。 小完熊卖得这么好，就是因为它给了每个销售人员三分钱的提成，这是其他厂家，尤其是那些国企大厂做不到的。 但是没想到，就在昨儿个白天，我给我家附近的供销社送货的时候……有人找到我，说让我帮忙销售他们家的东西，好像叫什么真滋味。 这个真滋味，不光售价比小完熊低两毛钱，最重要的是，那些来找我的人说，只要每卖出一袋，就能给我五分钱的返点。” “这……” 听到这里，李岩原本还洋溢着笑容的脸色一下子僵住，他微微皱起眉头来，急忙问道： “这种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呢？” 谁知道，周二毛却是直接轻笑一声，在寒风中呼出一道白雾来： “这你当然不知道了，人家来联系我的时候就说了，现在他们的货还生产呢，得要等到下个星期，才能发到我们这些人的手上。” 第187章 有外汇你要吗? “奥，是吗？” 李岩敷衍着回了一句，但是他的拳头，却已经捏得有些泛红，与此同时，他的眼中……也闪过一抹冰冷的寒芒来。 按照他的估算，这些家伙应该不可能会突破这些桎梏才对啊。 尤其是国企，如果想要进行让利返点，那涉及到的条条框框，很有可能比从无到有的研究出方便面的生产技术还要困难。 他有理由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国企大厂的领导会闲的没事干，放弃自己的安逸生活，而专门在这种营销渠道和方式上面进行钻研。 毕竟……想要真的让他们这些老古董彻底抛弃掉固有思维，抽着打着让他们前进，还要等到二十一世纪，华国加入世贸组织的时候呢。 到那个时候，原本垄断了市场，从来不喜欢主动进步的国企领导们会无奈发现，相比于他们，那些担心随时吃不上饭的小厂和小老板们会使出各种不讲武德的办法，打破坛坛罐罐，以至于从无到有的创造出一个新的游戏规则来。 虽然天气依旧寒冷，但李岩这么和周二毛聊着天，时间反倒过得很快。 不知道骑过了几个路口，穿过了多少胡同，三轮车终于停在了小院的门口。 这么大晚上的，周围的院子里听到外面的动静，时不时的还能传出几声狗叫，而李岩提着行李箱下了板车之后，则是直接掏出了钱包来。 “呀，我这儿没零钱了，不过有外汇你要吗？” 周二毛一听到这儿，眼睛顿时亮的像是两盏小灯泡一样，快步靠了过来： “要，当然要。” 李岩笑了笑，然后就随手拿出了一张一万的日元钞票，轻轻的拍在了他的手上。 小伙子拿到钱后，赶紧借着手电筒的灯光照了照，等到发现钱上面的数字之后，赶紧咽了口唾沫，就要把手里的票子递还给李岩。 “大哥，这个我真的不能……。 这实在太多了。 虽然日币不怎么值钱，但是你给一张五百一千的，我没准也就收下了。” 对于李岩给的车钱，周二毛实在是有些不敢收，要知道……就这一张纸，就够他白干两年的了。 人当然可以遇到意外之财，但这却不意味着，自己可以没有自知之明。 像这种能随手拿出一万日币的人，整个京城也不多，以他们的能力，想要找到自己，然后让自己把不该拿的东西吐出来，也实在太过轻松。 没错，直到现在，他都不相信，这钱是李岩要给他的数目，他始终坚信着，这只可能是这位老板眼花，所以才拿错了。 谁知道，李岩却是使劲的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放心，你刚才告诉我的，就绝对值这个数。” 在李岩的再三要求之下，周二毛还是糯糯的，有些不敢置信的收下了这张钞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李岩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既然人家日苯的出租车司机都可以收高额车费，那自己的同胞又凭什么就一定要严格执行这边的可怜收入，更何况，这小子是真的告诉了自己不少有用的东西。 …… 等到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的情形果然也像是李岩所预料的那样，他和陈静居住的那个房间，依然还亮着灯。 提着行李进门，果然发现陈静这丫头还是伏在小桌案前，两只眼睛炯炯的盯着电视上的辅导课程。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一回就连蓝冰也在自己的家里，而且看火炕上面的两床被褥，她显然已经在这里住了好一阵了。 “我不是说过了吗，要把所有的未知角都转化成已知角度，才好去求出正弦和余弦的值。” 看到陈静又对着一道练习册的习题眨起了眼睛，蓝冰赶紧绕到了她身边，一手拿着一张练习的稿纸，另一只手拿着笔不断的写写画画。 李岩望着眼前的一切，这才想起来，今年似乎是83年，因为试卷被盗，这一年的数学也成为了高考历史上难度最高的一次。 好多平时能考出八九十分的厉害人，到了考场上，甚至会因为这一科彻底崩溃。 而好多不擅长数学的人，最后也意外的凭借着二三十分的数学成绩成功的考上了大学。 现在距离高考不到四个月了，再用这种方式来突击数学，似乎有一些浪费时间了。 “咳咳……我回来了！” 就这么，李岩一直在门口站了能有五分钟，这两位姐们仍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直到他使劲的清了清嗓子，对着西屋里的两个人嚷了一声，这两位才终于转过头来，露出意外的惊喜目光。 陈静仅仅是愣了片刻，就急忙站起身来，把李岩身上沾满了寒气的大衣摘了下来，挂到了门口的衣架上。 而蓝冰则是顿了顿，看着李岩提着的大箱子，抱着双臂悠悠道： “老板，你去一趟日苯，不会什么都没给我们带吧？” 对于这辣椒一样的女人，李岩也只能敬谢不敏了，他把手放进被褥底下，好好的暖了暖，这才回过一口气来： “你这可是真的太看不起我了。 诺，东西都在里面呢，你自己来看吧？” 谁知道，蓝冰依旧插着双臂，没有半点要动弹的意思，呵呵一笑： “我可不去动你的东西，万一要真的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陈姐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听到这儿，陈静一下子变得脸蛋通红，赶忙快步走到蓝冰的身边，在她的肩膀头上娇俏的拍了一下。 而李岩则是没有管他们两位的打打闹闹，直接把箱子提进了屋子里，拉开了上面的拉链。 “这……都是什么？” 这一回，看到一箱子的大罐小罐，就连陈静都不禁愣在了原地。 李岩不慌不忙的把那些做工精致的塑料罐子一个个拿了出来，摆到了炕沿上： “这是洗发水，这是沐浴露，这是防晒霜，这是保湿水……” 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日化用品，陈静和蓝冰两个女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像是打开了什么新世界一样。 第188章 八十年代的掌机 “这些……全都是护肤品吗？” 一时间，陈静咽了咽唾沫，她平时……也就是用那种贝壳装的雪花膏而已。 可现在，看到眼前这么多的日化用品，而且都是用外汇购买的，她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实在是，连奢侈都不足以形容了！ 看到陈静那震惊的样子，李岩也是哈哈一笑，然后就从箱子里面拿出了几个剃须刀大小的盒子来。 “我这次在商店里面，可是看到了不少的好东西，这就是其中一个。” 等到他把包装拆开，两女才看到这东西的本来面貌，这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机器，全身都是塑料外壳，上面镶嵌着几个清晰的按键。 “这是什么？” 李岩没来得及去打量她们俩那好奇宝宝一样的眼神，直接熟练的打开了那机器的后盖，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两节七号电池给安了进去。 接着，他按住机器顶端的一个按钮，没多久……一阵悦耳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你们两个听说过游戏机吗？” 对于李岩的问题，两女全都懵懂的摇了摇头。 李艳仔细想了一下，也对，现在这个年代，那种一块钱一只的劣质电子表，在好多国人的眼中就已经是不得了的高科技了。 这时候的大街上，还普遍都是扛着收音机外放摇滚的的各种弄潮儿，想让他们现在就理解游戏机这个新鲜东西，确实是有些难为他们了。 既然如此，他只好自己先给这两个姑娘做一个示范。 只见掌机打开之后，率先进入的就是一个页面清单，上面有各种游戏的选择框。 只不过，让李岩有些惊讶的是，这上面的荧幕虽然只有黑白两色，但分辨率却清晰精细的好像是几十年后的产品。 他上下打量了下这东西，这才忍不住惊叹一声： “这竟然是lcd的液晶屏，真是开了眼界了。” 蓝冰见李岩自言自语，忍不住轻轻的锁起眉头，问了一句： “什么是lcd液晶屏？” “这个……” 李岩一时间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知道，再过十年左右，大型的等离子屏幕就会验证成功，然后走进千家万户。 到那个时候，超薄的等离子电视将会成为上流社会的代名词。 只不过，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是，仅仅过了五年不到的时候，显示效果更好，成本更低，质量更强大的液晶lcd面板就横空出世。 从那之后开始，不仅仅是电视变成了lcd，就连电脑也全都一夜之间变成了超薄的液晶面板。 还记得高启强舍不得买的那台两万多块的等离子电视吗，其实根本就用不了三两年，这东西就会成为淘汰品，被彻底的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李岩想到这里，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有些邪恶的念头，对啊，既然lcd才是将来的主流趋势，那自己为什么不投资一家专门研究这东西的研究所或是厂家。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在几年之后，日苯的电视厂商怀着激动的心情推出了等离子电视的时候，却发现大海的对面已经更新了更先进的技术，那将是何等的无助和悲凉。 意识到自己想的幼儿园了，李岩赶紧轻咳了一声，把话题给拉了回来： “你们看好了啊，这是上……下……左……右，这个是功能键。” 现在，任天堂还没有代理俄罗斯方块和贪吃蛇那样的史诗级游戏，但是基于游戏机本身的操作性，李岩还是把目录里仅有的十款游戏玩出了花来。 呃……十款游戏。 现在哪怕是称霸半导体领域的日苯，竟然也只能在这样的一个游戏机里面放置十款游戏。 这就足以说明，现在的半导体和集成电路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起码……还没有到达彻底让国人感到不可超越的仰望境界。 …… 第二天，李岩一早起来，直直的伸了个懒腰。 等他抬起脑袋来望向墙上的挂钟，这才无奈发现，竟然已经到了早上的九点钟， 至于陈静和蓝冰，则是早就已经都吃过了早饭，分别去上班去了。 好在，饭桌上给他留了还算热乎的油条，锅里面，也热着冒着热气的一壶豆浆和一碗豆腐脑。 他把这些早饭放在了小桌子上，本人则是坐到了西屋，一边看着电视上的早间新闻，一边惬意的享受着放了卤汁的豆腐脑。 当他的视线无意中扫向摆在正对着窗子的课桌，这才发现，原本昨天还能看到的许多课本和练习题，已经被陈静给带走了。 对此，李岩不禁摇摇头苦笑起来。 这姑娘的劲头真是简直了，如果她都考不上大学，那也真是不知道那些考上大学的究竟是什么人了。 …… 吃过了早饭，李岩就又回到了自己居住的东屋，把被褥都折叠起来，放进了柜子里。 之后，才打开办公桌旁边的抽屉，从里面找出了桑塔纳的钥匙。 他不知道，这钥匙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但是据他所估计，自己离开之后，孙宝田应该就没有动过这辆车了。 其实，李岩是不介意孙宝田借着这段时间，好好练习一下车技的。 但是……以这时候人们的淳朴思想，尤其是对孙宝田那样的憨厚汉子来说，老板不在的时候，自己却开着老板的车去上班，多多少少还是会被人说闲话。 不到半个小时，李岩就从家里面到了工厂。 一到工厂之后，他就召集了齐昊和冯为民等人，给他们散发了自己在日苯买的一些小玩意儿。 虽然这大都是一些手表，领带之类的，但厂里那些主管们，还是乐得合不拢嘴。 这些东西的价值不大，却仍然是他们平时得不到的好东西。 毕竟他们这些人想要出一次国，实在是太困难了，光是那领事馆的签证，就不是一般人能办下来的。 “老冯啊，最近这段时间，厂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所有人收了东西之后，李岩才终于用手敲了敲桌子，把自己心里面的话讲了出来。 不过，冯为民和齐昊显然不知道他昨晚上的经历，依然自信满满的点点头： “情况还是那个样，那些人听着名号好像很厉害，等到真的交火……才发现这全是纸老虎而已。” 第189章 原来是统一! “哦？ 真的是这样吗？” 李岩的手指不停的在桌面上敲击着，眉毛却是不经意间挑了起来。 听他这么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面色一滞，他们集体把目光聚焦到了里演的身上，眼神中不由自主的写满了疑惑。 冯为民这些也瞬间没有了原本吊儿郎当的态度，而是直接坐直了身子： “怎么，老板，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谁知道，李岩却是直接扬了扬下巴，长长叹一口气道： “这个事情，我说什么其实也不重要，关键的是，你们这么多人，难道就一点获得消息的渠道都没有？ 我们总不能就这样一直被动的等待别人出招吧？ 如果敌人真的打到了我们的脸上，我们才知道还击，那留给我们的时间……可就少得可怜了。” 这下，众人齐齐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们没有经历过什么真刀真枪的“商战”，但是却也明白，情报工作的重要性。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那只要知道敌人的情况，其实就已经算是赢了一半了。 看到李岩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样一次的从在座的所有人身上扫过，众人全都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接着，他们只是稍稍的思索一下，就不约而同的全都把目光再次投向了坐在右手第一位的冯为民。 这其实也很简单，因为冯为民有大量的管理和经营的经验。 甚至于……这个工厂从无到有的销售和生产体系，全都是他和李岩这个厂长一点点制定的。 如果说在座的人里面真的有一个能拥有这样打探地方讯息的渠道，那也就非冯为民莫属了。 所有人一时间全都看向了自己，让冯为民的额头上忍不住沁出了细汗来，他张了张有些干燥的嘴唇，最后终于无奈点头道： “好吧，那我就试一试！” 说完，他抓过桌子上的电话，拿起听筒拨通了一个号码，接通电话后，就开口道： “我啊，冯为民。” 一边说着，他一边大笑着对电话里的人继续道： “老弟啊，这回我有个事情，想请你帮一帮……” 这通电话的时间不长，大概只有一分多钟，冯为民就把听筒放了回去，然后恢复了一副平淡的脸色： “已经差不多了，不过……他说要等上一个小时。” 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于是在座的所有人全都安安静静的，想要等待一个小时之后的答案，而李岩则是对冯为民点了点头，才把目光又转向众人： “一个小时而已，这段时间，大家如果有内急的，可以出去解决。 如果没什么大事的话，就全都在这儿等一等吧。” …… 很快，几十分钟的时间就过去，大概不到一个小时，电话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冯为民先是看了李岩一眼，然后才在他肯定的目光中又一次带上笑脸，拿起了电话： “喂，老弟啊，情况怎么样？ 嗯…… 嗯……是这样啊！” 电话那边的人一直都在讲述，以至于冯为民只能配合着轻声不断的点头，不过，在场的众人虽然听不到电话的内容，却依然还是能从冯为民逐渐变化的脸色中，察觉出不对来。 “不瞒你说，你可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那行，老弟，改天我请你吃饭！” 说完这些，冯为民才终于脸色冷峻的重新挂断了电话。 等到他再次看向李岩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不可避免的凝重起来： “老板，出大事了。” 李岩早已经得知了部分消息，所以这个时候反倒并不是那么急迫，他拿过放在窗台上的暖壶，给自己的茶杯里面填满了水，这才又努努下巴： “没事儿，慢慢说，不着急！” 只见冯为民眉头紧皱，筹措了好一阵子语言，才终于道： “那几家想要切断我们的原材料不成功，所以这一次就干脆找来了外援。” “哦……什么外援？” 李岩的眼睛眯了眯，他的脑子里面已经尽可能的模拟了几种最坏的情况。 冯为民咽了口口水，继续道： “听我的这个朋友说，好像是一个台岛的食品公司。 听说这个食品公司不光给他们提供了全套的生产技术，最近这几天，甚至还专门派出了一个代理人过来，负责监督和指导他们的生产和商业运作。” 李岩歪过头来，轻轻的挠了挠眉毛。 他还真的就有点纳闷了，这个年代，能低价或者把方便面的全套技术提供给这边的工厂的企业，不应该是无名之辈啊。 不过，如果是那几家叫的上号的，又凭什么要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不等他继续想下去，冯为民就已经继续说道： “这个台岛公司的名字，好像是叫……统一！” “什么？” 听到这两个字，李岩瞬间就坐直了身体，瞪大的眼睛里，则是流露出不敢置信的光芒来。 如果说几十年后的食品和饮料市场，是康师傅，今麦郎和统一三分天下，那现在的这个时候，台岛则是完全被统一所牢牢占据。 他们早在十五年前，就通过从日苯的日清集团引进方便面，让自己在市场中迅速崛起，而现在……他们已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让所有人都要仔细对待的庞然大物了。 “统一……统一！” 李岩的手指又习惯性的在桌面上敲打着节拍，不得不承认，这个名字简直是绝了。 也真不知道，统一的创始人在成立公司取名字的时候，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早就已经考虑过，自己的对手们可能获得了技术方面的援助，毕竟如果没有拿得出手的产品，那提成即使给的在高，也不可能占领别人的消费者群体。 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一次给这些人提供技术的，竟然会是那个统一。 在他的记忆中，前世统一踏足大陆的市场，还是九十年代初的事情，可现在……这个行动，竟然足足的提前了七年。 难道是因为自己在大陆这边已经建立起了完善的生产和销售体系，让海对面的潜在对手感觉到了威胁吗？ 他们是不是觉得，如果现在不下场，等到自己彻底的占领大陆市场，统一就彻底的没有了下场的机会？ 第190章 孟先生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坐在李岩左手边的齐昊想了又想，最后还是不得不开口道： “老板，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既然这些人得到了技术，那她们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侵占我们的市场份额。 当务之急，就是要赶快想出应对的方法来。 要不然的话，真的被他们得逞，那可就糟了。” 一旁的冯为民也附和着： “没错啊老板，降价吧，现在这个时候……只有降价一个办法了。” 李岩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然后又深深吸了口气，陷入到沉思之中。 后世的那么多企业，宁可选择大幅度的补贴，也不会降低一点零售价，这其中一定是有道理的。 因为降价容易，但想要涨回来，可就难了。 降价这种方式，不仅会破坏企业和品牌在消费者心中的信用，更重要的是，让自己好不容易创建的产品，成为了老百姓心中廉价的代名词。 其实，就算是副食品二厂等等那些敌人们拿到了全套的技术，他也不认为这些家伙就有资格可以和自己平起平坐。 他现在真正关心的，是统一究竟在这些人的身上投入了多少精力，他们到底有多大的决心，来彻底封杀掉自己这个大陆的小企业。 如果统一的帮扶和技术分享真的是不遗余力的，那他就不得不考虑，这个巨无霸一样的对手究竟会在什么时候踏足大陆了。 …… 就在李岩等人还在紧张的思索对策的时候，京城的老字号东来顺火锅店中，包括季刚在内的几个食品厂的干部正在热情的宴请一位贵客。 这位贵客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戴着一副精致的金丝眼镜，举手投足之间满是意气风发。 “孟先生，这一次，真的要感谢您和统一的鼎力支持。” 季刚坐在贵客的身旁，把一块薄如蝉翼的手切羊肉轻轻夹到了铜锅里，然后便高高的举起了酒杯。 “要是没有您带来的技术，我们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姓李的那个小瘪三了。 我们这些厂，虽然产量和规模都大的多，但是要说到研发和原创能力，那是真的一点都不能和他这样的小厂相比。” “是啊是啊，等到再过上几天，咱们把招子亮出来，还不知道那小屁孩会不会吓得哭出来呢。” 不仅是季刚，这个时候桌子的周围聚集着不少当今商界的大佬，不管是国企还是私企的，基本都是跺跺脚就能让本地的市场晃一晃的大人物。 孟先生虽然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但也只是把眼神里的不屑目光微微闪了闪，就跟着举起了酒杯： “这算什么，小意思而已得啦！” 他的机车话，让在座的几个人也是觉得耳目一新： “要我说，各位就是太过于拘泥自己的条条框框，所以才不敢放开手脚，和他硬碰硬的打上一场。 要不然的话，以各位的经济实力，生产能力，想要把一个仅仅一千多人的小厂给挤垮，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话，季刚听了之后，也是深以为意，不由的重重点了点头： “孟先生说的极是啊！ 我们这些人，老想法太多，身上的镣铐也太多。 可那小子就不一样了，这种公开的回扣，难道不是玷污我们国家的大好局势，扰乱我们的市场秩序吗？” 听到这话，孟先生先是斜了一眼，然后就微不可察的轻哼一声。 这些个家伙，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是管理着上万名员工，影响力巨大的官员，自己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想和这些人再呆在一个空间里。 他们是怎么做到，把这种蠢猪式的思维奉为瑰宝，并且还深信不疑的？ 也幸好，自己来的这几天，用最大的能力对这些家伙们进行了重新整合，让他们所谓的“国企工厂”进行产品的生产，而私企则是负责最后的包装和营销。 这种情况之下，那些害怕犯错误，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干部们，就能直接通过把加工好的面饼卖给私营老板，获得利益。 至于之后是不是有回扣和返点的事情，就不归他们管了，毕竟……他们早就已经在上一个程序就钱货两清，彻底斩断了联系。 他见到这些人奉承的样子，心里不禁翻了个白眼，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对着在场的人露出一个和煦如春风的笑容： “各位，这些生产技术，其实也不算是什么？ 相比起这些，我们之间的友谊才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儿，他特别的顿了顿，然后转了口风： “关于我们统一打算在年内登陆大陆市场是事情……还是要请各位领导多多支持啊。 我们毕竟是刚来不久，许多事情还不清楚。 所以……” 还不等他说完，在场的一个留着光头的老板就已经大手一挥，嚷了起来： “孟老弟，你要是这么说，那可真就是瞧不起哥哥们了。 你们给了我们这么大的帮助，我们帮你们疏通疏通关系，那不是应该应分的？” “是啊，老弟你可真是实在太见外了。” 听到他这么说，季刚也忍不住佯装怨怒了起来。 孟先生看到这些人的反应，心里面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谁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他们总部这次派他来，又是提供技术，又是帮助运营，怎么可能是真的为了进行人道主义援助呢？ 他们真正的野心，当然是插足大陆这个十亿人口的超级大市场。 在总部的高层看来，大陆经济如果继续保持者这样的高增速，那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和美国并肩的超级消费市场，而他们统一如果在这个时候就可以通过提前布局，跑马圈地，占领消费份额，将来带来的利益，也将是无法想象的。 至于他们所付出的那一些技术，本来就是些落后的东西罢了。 现在这些人用他们的技术和生产方式开辟市场，那不就相当于为之后的事情奠定了基础吗，等到统一真的踏足大陆，这些工厂旗下的消费者，都会变成他们的潜在客户。 这不就是相当于间接地制定了行业标准吗？ 第191章 噱头，还是噱头 寒冬的天气，吃上这热气腾腾的羊肉火锅，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几位“领导们”席间不停的对孟先生敬酒，表达着自己的崇拜和友好，而孟先生也照单全收，纷纷回敬了过来。 “还有几天就是彻底发起总攻的时候了，我真是想看看，那李岩知道他所仰仗的那些东西全都失笑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一个胖乎乎，留着将军肚的厂长夹起一大筷子羊肉来，在满是酱料的碟子里面涮了涮，然后就放进嘴里面大口咀嚼起来。 周围的人听到他这话，全都下意识点了点头，深深赞同他的想法。 想想他们这些人，基本都是国家的领导干部，不管走到哪里，别人都是要恭恭敬敬的对待，但这些日子，却被这个毛都没长全的孩子给逼得灰头土脸，想想真是丢了大人。 现在……我们不仅得到了技术，甚至还有台岛的大企业无偿援助，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年轻，就算是再逆天，也该到此为止了吧。 孟先生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看着在做众人愤愤的样子，不由微微摇了头道： “现在可还没到真正见结果的时候，大家可千万不要轻敌。 各位所说的那个李岩厂长，我虽然没见过他的面，但听各位的描述，能眼光如此精准的挑中这个市场，应该也不是一个易与之辈。” 说话间，他的眼睛下面闪过一道寒芒。 这么年轻的对手，真是让他忍不住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感。 只不过，这小子注定是要成为自己的垫脚石了，大陆这些年来，根本就没有过市场经济的概念，对于消费和产品的研究，也远远不如正处于资本主义是时代的台岛。 想想这个年轻人能够在如此情形之下，做出这一份成果，就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妖孽了。 至于说他能在和自己的较量中做出反击甚至处于上风，那是孟先生压根就没想过的问题。 …… 小完熊方便面厂里面，所有人都焦急的坐在会议室里，在等李岩拿一个主意。 统一，那可是市值几百个亿台币的超级巨无霸，有这样的大企业做靠山，自己这边怎么可能还赢得过他们？ 在场的一些见多识广的，在听到这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基本已经放弃了抵抗，至于一些不知道的，在与其他人讨论过后，也很快渐渐的明白了小完熊现在所处的处境。 能在这么多国营工厂的压力之下，仍然一枝独秀，这对小完熊来说，其实已经算是一个不得了的奇迹了。 但现在对方又加入了一个资金雄厚，技术遥遥领先的统一集团，想一想……自己等人似乎根本就没有一丝半点胜算。 在场众人交头接耳的样子，当然尽数被李岩给收入眼中。 这一次，包括冯为民和齐昊，都已经明显没有了上次对待季刚等人挑衅时的斗志。 双方的差距实在太过明显，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现在这个年代的人，似乎始终抱着一个固有的思维，那些资金链雄厚的外国企业和商人，根本就不是国内的游击队所能战胜的。 这不光是因为他们自己的原因，更多的……还是国内的崇洋情节，这种明显不正确的价值观，不仅生根发芽在群众心中，甚至有的时候，在上层官员的眼中也是一样。 李岩看着他们一个个黯淡下来的眼睛，就莫名的想到了洋可乐水淹七军。 前世，就是在大概这个时候，中梁集团和可口百世等两个大型的饮料企业签订了合同，由中梁提供国内价格最低的原材料，两大企业提供商标和配方，在国内进行批量化的生产和销售。 其实这个时候，国内的各个地区大都已经形成了各地的饮料文化。 像是京城的北冰洋汽水，哈市的大白梨，沈洋的八王寺，川蜀的崂山可乐等等。 只不过，因为得不到像是这两个企业那样的低价原材料和税收优惠，这些企业就只能勒着裤腰带，在夹缝中求生存，看着自己的消费者被一点点蚕食。 就算是这样，其实也没什么，因为可乐这种饮品，毕竟不是真的适合中国人体质和口感，本地的饮料厂商，哪怕是被外来者欺压，也仍然还能留下大半的市场份额。 然而……事情很快开始朝着诡异的方向前进了，量大洋可乐虽然已经在国内抓了一大笔，但却仍然觉得不够过瘾。 他们想要像掌控美国那样，彻底掌控华国这个十亿人的大市场。 在经过和中梁集团等上层的沟通之后，他们终于达成了目的，原本还开的好好的国内绝大部分饮料厂，被迫和两大饮料巨头合资建厂。 这原本看起来还是一件好事情，但因为外资持股比例的问题，也直接导致了北冰洋等商标直接关停了生产线。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是一场赤裸裸的灭绝性商战，两大巨头用低到了离谱的成本，彻底的杀死了还在襁褓中的华国饮料。 顺便说一句，当几十年后，国内开始开发房地产，这些人又因为原本的注资和股份，狠狠的发了一大笔财。 …… 李岩用手使劲的在桌面上拍了拍，示意众人清醒清醒。 很快，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齐刷刷的望了过来。 李岩眉头微动，再次转向冯为民： “老冯，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把咱们的面饼设计成两块。” “这……” 冯为民的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这当然没问题，可是……上一次我们说是限时活动，那这一次……” 李岩把整个身体都靠在了椅子上，呵呵冷笑两声： “这一次，就直接说小完熊的老板过生日，所以生产数量有限的超值款，含有两个一百克面饼。” 李岩前世的时候，见到的最无语的事情，无异于藤讯老板过生日，生孩子，奖励五十个qqb了，可是……哪怕这么离谱的说法，当时大部分人竟然还真的就信了。 第192章 一周年庆祝活动 他仔细想一想，这不还是那个套路吗，给自己的产品设计一个故事…… 而且，只要写上数量有限，以国内人早年饿肚子又喜好屯粮的性情，就更不会放过这个便宜。 只要是前来买方便面的，大概基本都会认为，自己好不容易赶上了这个好机会。 这种做法，无异于几十年后某个购物软件拼一刀的离谱操作，大家都以为自己是那个幸运儿，殊不知……人家馈赠给你的，早就已经在暗地里标好了价码。 “这……” 听到李岩的办法，就连一向老谋深算的冯为民也不由的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这种没有底线的营销方法，估计也就只有自家老板能想得出来了，上次搞得那个限时活动，就不知道有多少傻孩子中了招，这一次……他又过生日，呃，关键的是，他的生日真的是最近这段时间吗？ 想到这里，冯为民甚至有一种预感，自家老板这个生日，估计半年之内是过不完了。 不过，就在众人都琢磨着李岩这个办法的可行性的时候，李岩却又继续开口了： “另外，为了庆祝我们小完熊成立一周年，我们还要积极回馈老用户。 让厂里的设计部门专门设计一款新产品，可以适当的缩减配料，最重要的是，把这一款新厂品的零售价定位五毛。” 这下，齐昊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可是，这样一来，和降价岂不是没有什么区别了？” 李岩则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呵呵一笑： “谁说这是降价了，这是回馈老用户好吧。 想要购买我们的新产品，就要有一个前提条件，必须出示老产品的塑料外包装。 也就是说，只有拿着老产品外包装的人，才可能购买到五毛一包的新产品。” 众人纷纷忍不住点了点脑袋，这个想法确实是一个天才的解决方式，他们设身处地的把自己给带入进消费者的情境下，估计也会被这个五毛一包的新款产品给勾起心底那占便宜的神经来。 很快，就有人想到了更多： “厂长，那些顾客购买新产品的时候出示的包装袋，是不是需要进行回收？ 要不然的话，岂不是就可以通过一只包装袋进行多次利用，不停的购买回馈产品？” 听到这个发言，李岩忙把视线投到了说话的人身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来。 这是一个大概不到三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正穿着厂里淡蓝色的的工作制服，梳着七分头，看起来有些一丝不苟的从容感。 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才道： “你说的当然是个问题，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产品成本是多少？” “这个……” 那年轻人先是眨了眨眼睛，然后不假思索的道： “大致是两毛一分钱左右。” 说完这些，他就瞬间恍然大悟了，原来厂长根本就没想过要回收那些已经使用过的包装袋，反正不管是买哪一种产品，小完熊都是净赚的。 之所以提出这个条件来，只不过是为了吸引大家的注意而已。 说不定，正是因为这个所谓的“一周年纪念”，消费者们才会更加的相信自己占到了大便宜，更加义无反顾的花钱购买。 很快，在场的所有人就都明白了李岩如此设计的理由。 在豁然开朗之后，他们全都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来，这厂长的心简直太脏了，他明明才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怎么能把人性理解到这种程度？ 这回，许多人再看向李岩的笑容时，已经再也不是用那种看有钱人家傻儿子的眼光，而是……仿佛看到了一个年纪不大，但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老板……” 就在这个沉寂的时刻，冯为民却有些蹙着眉头，举起了手来： “你说这是一周年的纪念产品，可是……我们产从投产到现在，也还没超过三个月啊！ 这种一下子就会被人拆穿的谎话，是不是……” “唉……” 李岩发出一阵恨铁不成钢的叹息声，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那些顾客哪有闲心去管你是不是真的举办周年庆典，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罢了。 现在……我们既然已经给了他们这个答案，他们当然也就没理由继续再追根溯源下去。”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顿了顿，毕竟话不能说得太死，万一……真的有那种捣乱的愣头青怎么办？ 他用中指揉了揉太阳穴，思考了一会儿，才终于又道： “至于那些真的来问的人，我们可以分成两种情况，酌情告诉他们。 北方的客户，就说我们最先是在南面建厂，南方的客户，就说我们最早是在北方建厂。 总之……现在的人绝大多数都没有电话，谁会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去浪费电话费的？” …… 会议终于结束，李岩在办公室里面停留了一阵，冯为民很快就送来了新产品的设计图纸。 见到设计图之后，李岩不禁眉头紧皱： “一定要严格区分开这两种产品，尤其是在颜色和图案方面，一定要做的泾渭分明。” “为什么？” 冯为民听到这里，一下子疑惑了，他觉得……就是要让两款产品更加相似一些，这样才好提高小完熊的知名度不是吗？ 谁知道，李岩却是直直的盯着他，为了他一个问题： “你觉得，如果这两款产品的相似度极高的情况下，大家的第一反应会不会想到我们从产品降价了？ 一旦这个想法在他们的脑海中成型，接下来想要把这个已经固定的看法驱赶出去，就几乎不太可能了。 就是要设计一款外包装，甚至连味道也不相同的产品出来，只有这样……大家才能够明白，这是一种新事物，而不是我们把原来的主力产品。” 冯为民听着，不由陷入了沉思。 这种情况，他之前还真的就没有想到，他细细的盯着李岩打量了几眼，实在是不明白这个年轻人究竟是怎么想到这一层的，难道真的……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做生意吗？ 殊不知，现在李岩的心里面想的却是，也就是时间不允许，要不然的话，他甚至都想现在就让干脆面横空出世。 第193章 又一个杀招 说完这些，李岩忽然朝着冯为民又指了指办公室门口的方向，冯为民顿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快走几步来到门口，关上了门并反锁起来。 就在他再次来到李岩办公桌跟前的时候，李岩已经换掉了刚刚的那副淡然神色，而是直接环抱着双臂，正襟危坐起来。 “现在，咱们已经基本了解了对面的情况。 可是，万一将来市场上的情形超出我们的预料怎么办，我们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制措施？” 冯为民怔怔的看着李岩，愣在原地好久。 开什么玩笑，就他的这几个损招，对面恐怕早就被打倒在地上站不起来了吧。 不过，想到这一次对手的后台是台岛的大资本统一集团，他又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李岩说的那种万一，似乎真的不是不可能存在，只要对手不惜血本的和他们进行价格战，小完熊这个原始资本仅仅有几十万的小厂，大概率是撑不住的。 见他陷入了沉思，李岩这边没有什么隐瞒，直接就说出了自己原本的计划和想法来。 “老冯啊，你说……如果在那些不大的供销社和商店里，我们直接允许他们赊欠货款，等到所有的货物卖出之后再结尾款，会怎么样？” 轰隆！ 冯为民听到这话，脑子里就是一个霹雳。 如果真的这么干了，那简直就是用155榴弹炮打蚊子，他有理由相信，任何一个企业和工厂，在这种核弹级别的袭击之下，都会灰飞烟灭。 现在的方便面虽然火爆，但相对于一些每个月几十块工资，甚至是每年才能收入几十上百元的农民来说，还是过于奢侈了。 这样一来的火锅，就是那些进货的供销社和新开的小铺根本就不敢大批的买货。 而如果自己这边把货免费提供给他们，让他们空手套白狼，那敌人们即使让出三毛五毛，甚至一块的利益也不管用了。 当然了，这种模式一定存在着相应的风险，小完熊也必然要接受一些肉包子打狗，恋人带货都消失的结局。 只不过，冯为民再三盘算之后，还是觉得……这么干仍然是有得赚的，而且油水很足。 说不定，因为他们的这种压货方式，能让自家产品的销量翻上好几倍。 他原本紧锁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李岩，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这件事情，我马上就去办？” 李岩见他反应的如此之快，也是满意的笑了笑，接着……就朝着他挥了挥手，，示意其离开。 “对了，告诉底下的人，先尽可能的找一些靠谱的站点，尽量把损失压到最小。 现在还不到赤身上阵，和敌人拼刺刀的时候。” 冯为民一手拿着手包，打开房间门快步离去，在走出办公室之前，他不忘了给李岩留下一句： “你就放心好了，这件事情尽管交给我。” …… 商议完了工厂的规划之后，李岩终于能够歇上一会儿了。 然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和他作对一样，他刚刚趴到了桌子上，就再一次听到了办公楼下的厂区，传来了吵闹的叫嚷声。 “对不起，这位婶子，我们需要和厂长通报一声，确认下您的身份。” 李岩能够听出，这就是守在大门口的那个小保安的声音。 记得上一次发生这种事情，还是季刚和严区长他们强闯生产车间，那个时候……这小保安不顾一切的拦在了那些高级干部的身前，也真是难为他了。 他正思索着，这一次闯入究竟又是什么人，并准备起身来到窗前看个明白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又再次传来。 “你一个给别人看大门的，哪来的那么多话？ 知不知道，你身后的这个厂子，都是我这嫂子他们家的。 你要是再敢拦着我们，小心我直接让我家侄子把你给开了，让你跑到大街上要饭去。” 听见这话，李岩下意识就是轻轻摇头冷笑，到现在这个时候。外面咆哮的中年女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这不就是自己那个“好姑姑”李美枝吗？ 前几天在日苯的时候，陈静在电话里面说了她和赵慧娟一起找到小院的事情。 当时，他还只是觉得有些头疼，并没有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谁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人家竟然直接就跑来厂里了。 他打开窗子，冰冷的空气一下子就迎面扑了过来，这阵风虽然刺骨，但却让昏昏欲睡的李岩一下子就提起了精神。 接着，他把头探出了窗子，才终于看到，原来门口的路上，不仅是有李美枝那个便宜姑姑，就连自己的老妈，还有李晨和范凯也都跟在后面。 范凯和李晨似乎是没想到，自己“哥哥”的产业竟然能有这么大，光是看这个占地面积，再加上远处的冒着白烟的厂房，就让人不禁心神激荡。 不过，在上一次李岩对小保安做出了肯定之后，保安似乎就对自己的工作更加有信心了。 别说这几个人无凭无据的跑过来说是自己老板的姑姑和母亲，就算她们是真的，那也应该尊重厂里的规定才对。 毕竟这是老板亲自制定的厂规，如果他们自己家的人都不遵守，那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再继续较真下去了。 “几位，实在是不好意思，如果你们真是我们厂长的亲属的话，还是请先打个电话吧。 如果你们的身份是真的，我会给几位道歉。 然后带大家亲自进厂。” 说着，他朝着前方警卫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里就有一部专门用来联系厂里的内线电话。 李美枝一下子有些慌了，她知道自己的侄子对待自己究竟是什么态度，如果真的打了电话，岂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就算到时候，李岩不会和自己这些人翻脸，但也大概率不会放自己进去的。 不过，想想赵慧娟就在自己的身后，她的心中又忽然多了些底气。 李岩这小子，就算不打算给自己这个姑姑面子，难道还不会给赵慧娟这个亲妈面子吗？ 第194章 李美枝和赵慧娟的到来 既然这样，那自己也不必害怕打这通电话了。 沉默了一阵子之后，李美枝心里面打定了主意，直接对着小保安道： “好，我们走吧。 你就等着一会儿，你们厂长出来之后怎么收拾你吧！” 就在李美枝狰狞着面孔，不断的发出咆哮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用等一会儿，有什么话你现在就说吧！” 听到这话，众人连忙寻声望了过来，尤其是李美枝，他今天画着浓重的妆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大衣，打扮的像是一只发情的母鸡一样。 见李岩忽然间出现在身边，原本还像是机关枪一样的那张嘴立刻就停了下来。 几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阵，保安才终于把目光投向了李岩，身板站的笔直道： “厂长，这个女人说是您的姑姑……” 不等他说完，李岩就对着他挥了挥手：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就在保安有些不明就里的转过身时，他又适时地补充了一句： “今天你做的很不错，下次再有陌生人来的时候，千万不要因为忌惮他的身份，就放弃了原来的标准。 你放心，我在后面给你撑着呢。” 小保安听到这里，心里面别提有多暖和，他赶紧回过身给李岩行了一礼，然后高声道： “厂长您请放心，只要我还在，就绝对不会把一个不清不楚的人放进厂里。” 小保安是高兴了，但是李美枝和赵慧娟等人的脸色却是一下子铁青起来，李岩这话什么意思，他们算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不是当着外人的面，在打他们两个的脸吗？ 不过，想到一会儿马上就要有事相求，起码李美枝是不敢多说什么的。 至于赵慧娟，他一早就想要带着李老爹一起来，只不过……李老爹一眼就瞧出了他的目的，压根就不打算趟这摊浑水，留在家里面正惬意的喝着小酒，看单田芳的评书呢！ 李岩望着小保安远去的背影，然后扫视了一下明显愣在原地的几个人，轻声开口道： “老五今天不上课吗？” 对此，赵慧娟也只能找了一个尴尬的借口，干笑着说了一声： “今天是周日，我这带着老五出来休息一下。 总是学的太辛苦的话，对身体也不好不是？” 其实，早在半个月前的时候，她就曾经去了学校一趟，见到老师之后，赵慧娟本来以为老师会告诉她，李晨这孩子考上大学大有希望。 但谁知道，老师在家长会之后，单独把她给留了下来，并说……原本李晨努力一下，没准还能够得上一个专科，但现在，就算是彻底的没有什么希望了。 那一天，李晨的班主任没少给赵慧娟打李晨的小报告，从这几个月来的旷课迟到，最后和校外的混子鬼混…… 赵慧娟知道之后，当然是失望到了极点，而李老爹在她回家把这些消息告知后，则是把这个从来没有说过什么重话的小儿子狠狠地打了一顿。 在那之后，赵慧娟也算是明白了，自己从前所指望的大学梦，算是彻底的落空了。 现在这个时候，再说什么让老五考上大学，成为干部的话，基本上就是空想…… 可是，她疼了这么多年的小儿子，却还是不忍心因为小儿子没考上大学就彻底的疏离这个孩子。 原本，她还想要把自己在厂里面的工作编制留给李晨，让李晨的后半辈子有个依靠。 但现在看来，李晨是多半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一个工资少的可怜的工作…… 为此，他就只好再腆着脸，看能不能和自己的老四缓和一下关系，即使不能真的让老四对自己言听计从，但起码……也该给老五在他哥哥的厂里面找个工作才是吧。 “老五，还不赶快和你哥哥打个招呼，最近这段日子，现在你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 为了让李岩能够照顾自己心尖上的小儿子，赵慧娟一早在出门之前，就已经叮嘱了李晨不知道多少，现在到了地方，却没想到李晨根本就没把自己的画个记在心上，这让她不由得恼火起来。 而李岩这边，听到这话差一点就笑出了声来。 他瞥了一眼满眼都是不情不愿的李晨，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从他记事开始，这小子叫自己哥哥的次数两只手都能够数过来，现在跑到自己面前说什么“最近这段时间没有礼貌”…… 请问他从前有过礼貌这个东西吗，他怕是连这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吧！ 不过，他也不想继续纠结这个事情了，还不等李晨开口，他就已经对这几个人抬了抬下巴： “跟我走吧，有什么事情去我办公室说。” 李美枝的眼睛一亮，猛地点了点头： “就是就是，石头这孩子就是出息了，没想到这才二十出头，就已经有自己的办公室了。 你姑父现在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混不上一个办公室，只能和别人共用一个办公桌呢!” …… 没一会儿，李岩就带着几个人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他自己进了房间后，直接就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椅上。 见他这么嚣张，原本还东张西望的几个人都不由有些气恼，但想到一会要求眼前的这个人，也还是强压着心中的不快忍了下来。 “有什么事情，就现在说吧，我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出门呢！” 李岩收拾了一下办公桌上有些散乱的文件，然后就毫不掩饰的开门见山道。 李母抿了抿嘴，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终于还是挪动脚步率先上前几步开口： “石头啊，你说你现在把生意做得这么大，那能不能让你这两个弟弟来你这儿干点什么？” 原本，赵慧娟一直都是听李美枝这个小姑子在自己的面前不停的叨咕着自己的儿子怎样怎样，可直到今天……见到了这家气派的工厂，她才算是彻底明白，自己的儿子似乎是真的发达了。 说完这话之后，她的心就一直微微悬着，实在是怕李岩的嘴里面吐出不行这两个字来。 第195章 破财免灾 对于他们此来的目的，李艳当然早就已经心知肚明，所以，当赵慧娟提出这样的请求之后，他也丝毫不感到意外。 他只是看了眼耷拉着脑袋，不敢直视自己的里货车呢，便直接双手交叉这开了口： “这倒是没什么，来我这儿当个小主管应该没什么问题，一个月三百块。” 李岩所说的这个小主管，就是在流水线小组长和车间主任中间的这个职位，其实……本来以他的性格，是希望工厂的架构更加扁平化的，但是既然要给李晨和范凯两个人解决工作，那就只能发明两个闲职了。 说实话，他给的这个工资，在现在的人均工资之中，也已经是相当的高了，毕竟这个时候，一些国营工厂厂长的薪水，也不过才才二百块出头而已。 看着眼前两个家伙明显不太情愿的样子，李岩的眉头不由的一挑： “怎么，嫌少了？” 听他这么说，赵慧娟还哪里能看不出他的脸色，还不等两个少年做出反应，李美枝就赶紧的在范凯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三百块还嫌少，你是想上天还咋的？” 她可是明白，李岩能松这个口，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现在这个时候，怎么能在和人家硬扛，只要能进来，凭着他和李岩之间的关系，那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见范凯明显还是有些不情愿，李美枝直接就把他整个人扯着胳膊拽了过来，这一使劲，好些就给一个大小伙子扯的一个踉跄。 “还不赶紧和你石头哥说一说你的决心，这还怎么就这么蔫呢，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在李岩的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李美枝已经不惜使上苦肉计，还要欲擒故纵了。 见到这样的场景，李岩当然也很是吴宇。 他既然答应了范凯的事情，就自然不会言而无信，再说……这件事情在他的心里面已经早有了定论。 “姑姑，差不多了就带着小凯回去吧。 一会儿，我让人把他的工装，还有一些厂里的工作手册什么的都送到你家里去。 另外……他明天来报到的时候，可是要实习一个星期。” 李美枝本来还想要在自己儿子的身上假装招呼几下子，以此来绑架李岩的，但现在既然李岩已经给出了承诺，她当然也不用继续在这里做戏。 于是，她美滋滋的露出一个笑容来，便带着范凯快步的离开了办公室。 临走之前，她还不忘了细细的看一眼还有些纠结的赵慧娟。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这一家子对于李岩来说终究是外人，所以想要和赵慧娟母子获得完全相同的待遇是不可能的，没等到后者说些什么，她就已经麻利的带着儿子走出了房门，临了留下了一句： “嫂子，我和小凯在外面等你啊！” 赵慧娟两只手叠在胸前，有些紧张的捏在一起，看到了小姑子和自己打招呼，也只是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然后，她才缓缓的上前两步，轻轻的对李岩道: “石头，你给老五开的钱，是不是太少了点。 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虽然……虽然你们兄弟两个平时的关系可能不太好，但是都处在同一个屋檐下面，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再说，你怎么就能保证你不会有甬道老五的一天呢？” 李岩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再次把目光投向赵慧娟的身上。 他长叹一口气，有有坐直了身子，无声在心中说道，算了吧，谁让自己霸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呢，现在做的这些，就当是给这个“不被待见儿子的母亲”的一些补偿了。 “那您说呢，按照老五现在的水准，每个月多少比较合适？” 见李岩松了口，赵慧娟这边也丝毫不客气了，她盯着李岩……许久之后说出了一个答案： “现在咱们家的照相馆一个月都能赚三千块呢，所以，老五在你这儿，你这个当哥哥的自然是不会苛责了他。 要我说，两千块怎么样？” 李岩心下忍不住嘀咕起来，你还真是敢说啊，那个照相馆也本来就是我送的好吧。 不过，他最近这些日子实在是太忙，一个月两千，一年两万块……他也不是出不起就是了，想到这里，他阿干脆垂下眼眸： “两千就两千，你带着老五去后勤领上工需要的东西吧。” 赵慧娟没想到李岩竟然答应的如此轻松，不过……想到这一整个工厂都是李岩的，她一瞬间又释然了起来。 早知道的话，就多说一些好了，现在这个样子，老四明显没有把这两千块放在心上啊。 她至始至终都不忘了为李晨多争取一些利益，却全然忘了，面前这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也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该拥有同样地位的亲生儿子。 赵慧娟带着小儿子飞也似的快步走出了房间，临走之前还不忘了，轻轻的帮李岩带上办公室的门。 她此时心里面激动的不行，生怕自家老四就这么改变了主意，从今天开始，自家的老五也算是有了出路了。 不过，就在她刚刚要合上们的瞬间，里面的年轻人确实忽然对着门口嚷了一句： “让他来上工可以，但是如果他要干些神峨眉狗屁倒灶的事情，就趁早给我滚蛋。” 赵慧娟一手握着门把手，一手紧紧的握着早已经十八岁成年了的李晨，带着往日没有的笑容回道： “老四你就放心好，如果他要是不好好的干活，我和你爸就饶不了他。” 这一群人可算是走了，李岩使劲的揉了揉太阳穴，拿起电话，叮叮……出了一个号码。 过了没一会儿，电话里就传出了有些杂乱的电流声。 “莫西莫西……” “坂本，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很是随意的声音，还能听见周遭的人们工作中的呼喝和叫嚷。 听到电话里这个熟悉的声音，坂本一下子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愣在了原地： “李先生，是你吗？” 李岩把老板椅向后一划，转了一个圈来到窗前，看着下面白茫茫的一片风景： “当然是我了，坂本君。” 第196章 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事情 李岩表明了身份之后，又接着道： “对了，那边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坂本仅仅是顿了顿，然后就毫不犹豫的答道： “很好，及泥潭的任天堂依旧是大涨，现在的价格……” 他似乎是看了眼电脑上，美肌表就继续道： “现在是一股，光是今天上午，就又涨了三个点。” 对此，李岩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这个时候，考验的就是他的耐心了。 当然，他也可以不继续吃尖尖上的甘蔗，现在就把所有的股票全部清仓，只不过，要成为身价上亿美元的富翁，可能就要等上几年了。 就在他把电话线拉到最长的极值，望着远处被白雪覆盖掩埋的座座房屋沉思的时候，坂本那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李先生，田中社长今天打电话过来了。” “哦，是吗？ 他是怎么说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岩不由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说他已经向上面申报了要迁移工厂的方案，但是……经济产业省那边，有一个副司长似乎不同意这个事情。 现在，他的报告已经被卡到了上面，如果没有这个副司长的签字的话，大概率是没有可能把工厂搬到香江的。” 李岩这边，不禁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这件事情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但是，有关于半导体的产业，本来就错综复杂，又充满了各种不可预判的意外，像是这样的情况，他之前也不是没有预料到。 他微微皱了皱眉，尝试着对电话的那头道： “这个副司长，可以用钱打通吗？” “啊？” 坂本隆平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没有想到，李岩会在电话里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提到行贿的事情。 不过，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李岩这边就又继续开口了： “三十万刀怎么样，实在不行五十万……” 见坂本不说话，他索性又把这个数字整整翻了一倍： “那一百万呢？” 就在这几天，服装厂的新一笔尾款和分红已经到账，再加上任天堂的股票收益，他完全不愁如何支付这一笔“貌似巨额”的款项。 不过，坂本在震惊之余，还是赶紧的给出了回复： “根本不需要这么多，我个人认为，十万美元就已经足够了。” “是吗，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全权负责好了。” 听到这儿，李岩才终于把注意力重新转移了回来，在坂本的应和声之中，麻利的挂断了电话。 …… 时间过得飞快，李岩只是在办公室里面刘岚几份文件的工夫，就已经到了中午。 他看了看已经指向十二的时钟，然后才在办公桌后面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取下挂在门口的大衣出了房间。 冯为民这个时候正巧从楼梯口快步的走了上来，看到穿的整齐的自家老板，连忙上前几步，把手中的文件递了过来。 “老板，你看看，这是我有重新设计的外包装……” 李岩拿过来，只是扫了一眼，看了看外包装上面的花纹颜色，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着，他又伸出手指来，特别的指向那一款新设计的五毛方便面，几乎是没有犹豫就道： “这个新的款式，如果可能的话，还是更改一下名字。 总之，不管是在味道上还是在包装上，都要脱离原来小完熊的那些特征，让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是从前没有过的新品。” “我明白了。” 冯为民很快点头，就要去重新找人设计一次。 李岩这边走下了楼梯，在半路上又不忘了补上一句： “新款的名字你定下来就直接生产吧，只要朗朗上口就好。” …… 走出了办公的二层小楼，李岩看到就停在办公楼下的桑塔纳小汽车，忽然怔了怔，这边这么大的场地，是不是应该修一个专门的停车库呢？ 要不然等到夏天的时候，下几场雨，可就有些麻烦了。 毕竟现在的京城，除了“二环”内的街道，基本还都是黄土铺成的老路。 从工厂回家的这一段，他每天都要经历这完全不一样的冰火两重天。 到时候，说不定也还要扯一条水管过来，安一支高压水枪…… 这么想着，李岩打开车门，发动了车子，没用多久，就来到了王府井大街。 他把车子停在了快餐店的门前，又从后座上拿起了一个早已经准备好的包袱，下车打开车门，一眼就看到了像往日一样站在柜台后面指挥着服务员的李虹。 “二姐，弗兰克呢？” 李岩随处找了个座位，把手中的包袱放在了上面。 然后低着脑袋，从里面掏出了两个还带着包装的游戏机来。 李虹这边先是给客人安排了座位，然后就把头转了过来： “你说弗兰克……” 顿了顿，她沉思了一下，就不假思索的回道： “他好像是今天有一个比赛，所以就没有来……” “奥……” 李岩点了点头，然后就又把游戏机放回了包袱里： “这里面是一些给你和姐夫带的小礼物，你不想看看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不忘了夸张的挑一挑眉毛。 李虹见他的调皮样子，也是不由笑了，然后走过来看了看里面的东西。 “这些都是……” 当她见到包袱里的瓶瓶罐罐的时候，一下子有些愣在了原地。 李岩笑了笑，然后道： “我前几天去了一趟日苯，这些东西都是从那边带回来的，一些化妆品和护肤品之类的。 另外，还有给姐夫的，鞋子，钱夹。” 李岩瞧了眼那散乱的瓶瓶罐罐，自己也觉得实在是不体面。 不过，当时自己买的实在是太多，所以就只好把这些东西的外包装全都拆掉，这才能全部都装进本来就不大的行李箱里。 李虹望着眼前的一切，当然是很高兴的，现在他自从当了副院长的女婿，每天接触的邻居和朋友，也大都是一些医院里干部的妻女儿媳。 这些人每天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她的面前显摆自己又从哪里哪里搞到了外国的香水，高跟鞋，裙子…… 现在有这些东西，她今后再遇到那些臭屁的家伙时，也能变得更加从容不是？ 第197章 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赶 “对了二姐，这两个东西是专门买给弗兰克的，他在咱们国家这么久了，说不定连个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有。” 李岩指着那两台掌机，不忘了提醒李虹一声。 李虹则是确认了一眼，然后就又把目光转移到李岩的身上： “行，我知道了。 你吃中饭了吗，没有的话，可以尝一尝我最近发明的新菜。” “哦……” 李岩听了，还真就有些感兴趣，他倒是要看看，李虹究竟发明了什么东西。 没一会儿的时间，李虹就拿着两个油纸包从厨房走了出来，另外，还提了一只装的满满的全家桶。 李岩轻轻的打开油纸包，向着里面望了过去，让他感到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这里面竟然是被刷着通红酱汁，又带着翅根的炸鸡翅。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二姐一眼，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发明出这东西来了，他还寻思着，要不要趁着某天空闲的时候，点拨一下二姐呢。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李虹又一次开口了： “石头，今天上午的时候，咱妈和姑姑来过一次。” “嗯？” 李岩立刻就束起了眼睛，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过来，这两个人多半是觉得，光靠他们自己，恐怕很难从自己这里获得好处。 不过，李岩也对此表示理解。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就和二姐讲了讲今天发生在工厂里的事情。 “这……有一句话，我实在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二姐听了李岩的叙述之后，站在他的对面思索了一会儿道。 “有什么事情，二姐你就只管说好了。” 见他这样含糊不清的样子，李岩连忙开口。 李虹点了点头，这才慢慢道： “你三姐现在在友谊商店里面，还只是一个临时工，一个月赚的钱，说实话根本就不怎么够用。 如果可以的话，你是不是能把你三姐也招聘进你的厂里。” 说到这里，她有些心虚的盯着李岩，怕后者不答应，于是赶忙又补充了一句： “你要是实在不同意的话，让你三姐来快餐店里也行。” 听到这儿，李岩不由的洒脱一笑，他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刚才二姐表情这么凝重，着实是给他吓了一跳。 “原来是这个啊，你只管交给我好了。” 连李晨那个倒霉孩子都安排了，更何况是李芳呢。 说句实在是，李芳这些年在家里面，一直都在努力表现着自己的存在感，所以……在别人的眼中，她才会像是一只长满了刺的刺猬。 但其实，如果不是赵慧娟和李老太太的过度偏心，她这个本来就年纪不大的姑娘，又怎么会变得如此刻薄。 …… 从快餐店离开，李岩就又一脚油门，回到了陈静的服装店。 一进门，他就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了桌子上，想要寻找陈静的身影。 不过，就在他刚刚东张西望的回转脑袋的时候，却听见了里面的休息室里，似乎有人在争吵。 “小陈，前些日子的事情，真的是姐姐不对，姐姐给你道歉了好吗？ 实在不行，姐姐就给你跪下了……” 李岩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就快步走了过来，他顺着虚掩着的房门，很快就看到了里面的人影，这是一个打扮的时髦的女人，看着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有几分眼熟。 很快，他就回过神来，这不正是沈成君上门的那一天，和他一起的那个何大姐吗？ “小陈，你难道真的一旧情都不顾了吗，前些日子姐姐我确实做了些过分的事情，可是……那时候姐姐不是为了你好吗？” 何大姐语气激动的抓着陈静的手臂，不停的摇晃着。 陈静见到他这么一副样子，明显也有些动容，不过……很快，他还是克制着自己，让自己清醒过来。 “多余的话不要再说了，你走吧！ 从那一天开始，咱们两个人之间就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听到陈静的话，那何大姐明显的变了变脸色，然后，就沉默了一会儿，转变了口风： “你难道忘了吗，小陈，当时你在公司的时候，是谁教你行为规范，坐姿站姿。 因为你个子长得太高了，局里要把你刷下来，又是谁最后为你说话？ 怎么，你现在都想要把这一切一笔勾销了吗？” 这位何大姐明显很是了解陈静的性格，甚至于……还要比李岩更加了解，她这么一直不停的刺激着陈静本来就脆弱的心灵，然后看着后者不停颤抖的眉毛和眼睛，忽的又转过身来。 “行，我现在算是明白了。 你的翅膀硬了，早就已经不需要像我这样的老姐姐帮助了。 你看看你现在，一个人经营着这么大的生意，哪里还能看那上我这个不上台面的朋友……” 一边说着，他还不忘了做出夸张的肢体动作，双手摊开，指向了屋子隔壁的服装店。 李岩就站在门口，所有的店员都站在不远处，微微弓着腰窃窃私语。 直到有一个人不经意间回过头来，这才注意到就站在众人身后的李岩，赶紧整理了下衣服，把其他的店员都给拍的站直了身子。 就这么，不到一分钟的功夫，这几个女店员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原本自己的位置。 那个何大姐，也透过门缝……一眼就望到了李岩的身影。 陈静被这个老娘们折磨的有些不堪忍受，于是赶忙闭上了眼睛： “你就说吧，到底要多少钱？” 最近这几天，这个姓何的女人就一直来自己的店里面纠缠，明明是她老公自己挪用公款，可现在被发现了，他家男人眼看着要进局子，却让陈静来填这个窟窿。 陈静本来也是严辞拒绝的，可是架不住这女人三天两头的就过来闹一次。 就因为这个，店里最近的生意都冷清了不少。 现在，她心中已经决定出了这钱，只求这女人不要来继续闹了。 那泼妇看着李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样子，还以为他怕了自己，于是……便递给了前者一个挑衅的眼神继续道： “妹子啊，你说你现在，连小白脸都能养得起，给姐姐的救命钱就不要抠抠索索的了。 我也不和你多要，一千块，就权当是借你的，改日姐姐一定还给你怎么样？” 第198章 惊掉下巴的孟先生 “小白脸……” 陈静忽然间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直到她也转过身来，这才看到了原来就站在门外的李岩。 说实话，上次看到这个拉皮条的泼妇，李岩就有心想要打他一顿。 只不过，当时顾及到她是个女人，所以就没有动手而已。 而现在，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没有半点羞耻的意思，还敢过来挑战自己的底线。 到这里，他想也不想，直接就在这女人有些肆无忌惮的眼神之中走到了她的身边，提着他的衣服领子，像是拖一条死狗一样，把这女人给扔出了店门。 “你干什么，你知道我老公是谁吗？” 女人声嘶力竭的嘶吼着，看着李岩身后把指节捏得发青的陈静，不断的咆哮： “小陈，你这个臭婊子，你就这么看着他欺负我？” 砰！ 随着她的身体像是破麻袋一样摔在地上，李岩露出一个前所未有的狠厉眼神，蹲在了她的身前： “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我非打断你的腿。” 说完这些，他头也不回的返回了店里，看着那些刚刚受惊的，像是小鸟一样呆呆立在原地的店员道： “下次这个娘们再来，你们就直接把他打出去。 我在这儿作出承诺，只要不让这个泼妇进门，每个人都奖励一百块。” “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再然后……就是不敢置信，眼睛逐渐发亮。 她们这些店员可是知道，李岩最近每天几乎都是开着小汽车来接自己老板娘的，所以，他做出的承诺，也应该是可以相信的。 想到这里，就有一个小姑娘主动站了出来： “姐夫，你就只管放心吧，下次这个坏女人再来，我就直接用扫帚把她给打出去。” 李岩听着她的话，不由的笑了，然后从钱包里拿出几张印着黄河黄山的外汇劵来，一人分了一张。 “诺，这是定金，大家只管收下就行。” 所有人虽然都知道，李岩绝不会是言而无信之人，但是……现在看到这实实在在的外汇券，姑娘们还是不由的捂住了嘴巴。 陈静站在身后，看到他这么大手大脚的样子，则是在他的后腰上拧了一下。 “你就惯着她们吧，再这么下去，我更没法管了。” 听着陈静在耳边的低声言语，李岩更是哈哈大笑起来，把这个女人紧紧搂在了怀里。 “这娘们这几天经常来吗？ 你总这么报喜不报忧，难道是把我当成外人了？” 面对李岩的质问，陈静不由的低下了头来： “这种小事情，我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 你平时那么忙，让你知道了也只是替我担心罢了，我自己能解决。” “呃……” 李岩老脸一红，轻咳了两声： “我哪有你想的那么忙，你这也实在是太给我的脸上贴金了。” 接着，他的眼色又微微变了变，继续道： “对付这种不要脸的东西，就得和她来硬的，要不然……你今天忍让一下，明廷忍让一下，最后要忍让到什么地方去？ 人性这个东西，本来就像是一个弹簧，你越是软弱，他们就越是蹬鼻子上脸。” …… 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孟先生和季刚等人发动总攻的这一天。 这天晚上，他们所有人全都汇聚在一起，等待着销售数据出炉。 为了庆祝和统一的伟大联合，有些人甚至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好酒好菜，只等一会儿一声令下，大家聆听领导的教诲，欢聚一堂！ 很快，各个地区的销售数据就全部汇总在一起，季刚看着所有人把期待的目光投在自己的身上，满怀信心的打开了手下秘书送来的文件。 就在他以为，今天的较量一定是一场大胜，李岩的小完熊注定要惨白而归的时候，文件底部的血红色数据一下子映入他的眼帘。 他越看越是疑惑，这怎么可能，销售额怎么可能才增加了百分之二十？ 其实，在其他的领域上，百分之二十的增量已经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里程碑了，然而在方便面这个项目里，李岩的小完熊工厂却一直把持着绝得多数的市场份额。 他们这些人加起来，也不过才勉强占据了蛋糕的一角而已。 正应了那句话，矬子怎么补钙，也不会成为大个儿，季刚他们这个联盟即使增加了百分之二十的增量，也一样只是微不足道而已。 孟先生看到季刚不可置信的眼神，就知道事情一定是出了差错，说不定和他们的预期差了十万八千里。 果然，当他抢过文件的时候，也被上面那鲜红的数字可彻底震惊。 这……这不可能啊，自己这边明明已经和这些厂家共享了技术，按道理来说，无论是在口感，味道，还是性价比上，都不应该会败得这么惨才对啊。 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在场的人一时间全都有些沮丧。 不过……也就有些沮丧而已了，还不等要好好的分析一下这次失利的原因，孟先生就看到了让自己永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门外忽然走进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秘书来，对着在场的所有人道： “各位领导，酒菜已经准备好了，咱们是现在吃……还是……” 吃，还吃个锤子啊？ 面对这么大的失利，孟先生相信所有人也早就已经没有了吃饭的欲望，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亲自去市场上好好的调查一番。 结果没想到，所有人听到那秘书的话之后，全都是眼神一变，异口同声起来： “当然是边吃边谈了，不吃饭怎么有力气好继续工作？” 他们一边说着，还一边拉着孟先生的胳膊： “小孟，你也来一起啊，我听说，这次饭店的香辣牛肚味道不是一般的好啊。 你好不容易从对岸过来，如果不尝一尝，那实在是太遗憾了。” 对于这些人的“热情款待”，孟先生也只能干笑两声，然后尝试着抽出自己的手臂来： “这个恐怕不成啊，我还打算好好的研究一下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要吃饭的话，各位先去一步也不迟。” “唉……” 季刚有些佯装不悦，然后就热情的拉住了他： “孟兄弟不给我这个面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饭桌上不也是一样研究？ 到时候，大家集思广益。 我们这些臭皮匠，说不定还能比的上一个诸葛亮呢！” 第199章 孟先生的调查 又是一场饭局，又是熟悉中的推杯换盏，孟先生麻木的看着餐桌上的那些厂长们，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来大陆后的第几次聚会了。 他漫不经心的夹起手边的一道凉菜，放进嘴里面咀嚼了下，你还别说，这味道真的就相当不错。 只不过，他今天实在是有些心不在焉。 总部这一次派他来大陆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给他们统一的产品进入大陆打前站，如果不能搞清楚主要竞争对手的状况，他又怎么能放心的回去复命？ 吃过了饭之后，孟先生再也不敢继续耽搁下去。 既然这些家伙对生意上的事情不上心，他当然也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去市场上进行一次简单的调查。 没多久，他就来到了自己所住的大酒店楼下的供销社。 “这位先生，请问你买点什么吗？” 要知道供销社的售货员可是和二郎显圣真君一样，从来都是听调不听宣的存在，这次孟先生一进了门，就能让他们打招呼，自然不是因为他长得帅。 在供销社里面干了这么多年，售货员们早都已经练就了火眼金睛。 见到这么一个浑身穿着西装领带，脚下踩着油亮皮鞋的人，自然知道这位大概率不是国内的主顾。 这也就是这小售货员问什么叫先生而不是称呼同志的原因。 看着面前的二十多岁，系着一条绿色围裙，嘴角擦着劣质口红的工作人员，孟先生也只能尴尬的笑了笑，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请问，你们这里有小完熊方便面吗？” 听到孟先生问起这个，那售货员小姐顿时就是眼睛一亮，手里的瓜子也不磕了，全都揣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哎呦，这位先生，你找我可算是找对了。” 售货员的人情态度，一下子让孟先生有些接受不来： “现在小完熊的老板六十大寿，推出了一个新款，只要五毛钱一包呢，您要不要来看看？” “六……六十大寿？” 这个事情，是让孟先生无论如何没想到的，他看着售货员从货架上拿下了展示品，心里面却是在不断地嘀咕，难道真的就这么寸吗，自己这边的产品发布，也赶上他们的董事长六十大寿？ 可是不能啊，那个叫李岩的家伙，不是才二十岁出头吗？ 他几次听到季刚等人谈论小完熊的老板时，都是用的那小子，那小子…… 就在他心里面的思绪不停的时候，售货员小姐姐已经拿出了新款的方便面，放到了柜台上。 他心里面正着急，所以也不顾许多，直接就在柜台上把那袋方便面给开了封。 直到……他略微抬起脑袋来，看到了小姐姐那怀疑又带着几分警惕的眼神，这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于是赶紧拿出钱包，掏出一张十元的外汇劵拍在了玻璃柜台上。 “这个够了吧，小完熊的新旧款，都给我来上一箱。” 售货员小姐姐哪里见过这么大的主顾，那一张外汇劵到手，她的小心肝都不住的颤抖起来，两只眼睛亮的就像两盏金色的小铃铛一样。 仅仅是兴奋了片刻，她就轻咳一声，似乎是随时怕孟先生反悔，赶紧把这张票子小心翼翼的放进了口袋里。 “您放心吧，我一定给您挑最好的。” …… 很快，两箱方便面就已经全部摆在了孟先生的眼前，他没有把这些东西带走的意思，而是随意的拿出一袋来，撕开外包装，用手指沾了沾调料的味道。 “这是……虾粉？” 常年在食品行业闯荡，孟先生很快就尝出了这调料中的主要成分。 这是一种可以用于各类食品中的调料，只是他还想不到，这玩应儿竟然能够放进方便面里，从而创造出一款新口味的产品。 接着，他又打开了另一袋老款式的方便面，然后……让他惊奇的事情出现了，这里面竟然有两个面饼。 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呢，为什么不直接在生产的时候，就切出一个大的面饼来？ 孟先生眉头紧皱，他当年高考的时候，遇到的最难得题似乎都没有如此大的考验，这不……他还是从台岛的华清大学毕业了？ “两个面饼，为什么要搞出两个面饼来呢？” 孟先生的口音有些机车，所以售货员只要是不聋，就能听出他的大致来历。 那售货员小姐姐见他紧锁着眉头的样子，不由感到好笑，在他的身边静静的蹲下来，搭了一嘴： “两个面饼，那肯定就比一个面饼的多啊。 到时候，这一袋方便面，说不定就可以分给家里面的两个孩子吃了！” 售货员的这一句话，像是一道闪电一样，刹那间划过了孟先生的脑海，却留下了隆隆的嗡鸣回响。 他猛地抬起头来，怔在原地好久，又徒然的一笑，自己虽然掌握着更好的技术和商业模式，但似乎还根本没搞懂本地居民的思维啊。 有些事情，远远不是死读书就能够化解的，看来自己想要彻底在这个地方站住脚，还需要更加漫长的时间才行。 忽然，一个声音从门外响了起来，就像是大街上的吆喝声一样： “有没有谁来接一下货啦，小完熊的方便面！” 听到这个声音，售货员赶紧站了起来，孟先生也不再原地停留，而是紧跟着几个女售后员走了出去。 这时候的售货员虽然看着纤细瘦弱，但明显都是干过体力活的，不等那吆喝的声音再次响起，几个“姑娘”就已经飞快的走出门去，一个个扛着箱子进了屋来。 孟先生也快步跟了出去，然后……他看到了一辆后座焊着铁架的二八自行车，还有一个戴着棉帽子的小伙，就停在门前。 没错，这些货物的运输工具竟然连个三轮车都不是，就是这些再普通不过的二八自行车。 他尝试着走到小伙的跟前，递给了那正搓着双手的小伙一根烟，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烟，反正是那些厂长们给自己的，自己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呛人的味道就是了。 第200章 再见绿茶 “霍，可以啊老哥，大前门就这么散给我了？” 那坐在车座上，一只脚点着地的小伙见到孟先生拿来的香烟，当时就是微微震惊。 “哦，是吗，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烟？” 孟先生则是又仔细瞧了一眼手上的东西，然后在小伙那有些疯狂的眼神中无比臭屁了一次。 很快，他就进入了主题，带着疑惑问道： “小兄弟，我记得还有一个真滋味的方便面也不错，你怎么不买那个呢？” 他之所以问出这话来，也实在是因为他不了解，自己这一边明明给了五分的回扣，要比小完熊那边给的多出了两分。 但这些人，应该说是代理商们，却还依旧没有转移过来的意思。 谁知道，那小伙点燃了大前门之后，很是奇怪的斜了他一眼： “呦，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那个真滋味的厂商吧？” 孟先生见被人拆穿，索性淡然一笑： “你可以这么认为吧！” 那小伙摇了摇头，把香烟叼进嘴里狠狠的吸了一口： “那你给我的这一根可不够啊，要是想让我告诉你，把那一整盒都给我。” 说着话，小伙盯向了孟先生的胸前口袋，他刚刚可是看到，这一盒烟都是孟先生刚开封的。 “来，给你！” 听到这话，孟先生二话不说，就把那盒烟全都拍在了小伙的手上，他本来就不喜抽烟，能用这个东西换一个情报，在他看来也是大赚。 见孟先生这么痛快，小伙不由的一愣，然后把那盒烟塞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看你也是个爽快人，那我就不妨告诉你吧。 你们的那个什么真滋味，我尝过，和小完熊在味道上可以说是半斤八两。 如果真的没有其他什么东西干扰，拿到市场上争一争，也不一定就会输给小完熊。” 听到这儿，孟先生就更加不解了，他最是不明白的就是这件事情，自己这一边明明做的不比小完熊差，而且还开出了更大的让利，这些代理商为什么完全就没有和自己这边签约的意向呢？ 只见那小伙子又缓缓吸了口烟，吐出一道白色雾气来，才接着道： “你们的产品虽然没什么问题，但就是卖的时候，销售方式实在是太落后了。 人家小完熊这边，今天一个限时活动，明天一个周年庆，后天一个老板生日。 我是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老百姓就喜欢听这个啊，人家见到两块面饼，就自然以为自己占了便宜。” 对此，孟先生也是不由低头叹了口气，自己在这边是严重的水土不服，不了解这里老百姓的消费意愿和习惯，这实在是自己的不足。 不过，那小伙紧接着的下一句话，就彻底的让他怔在原地： “当然了，还有最重要的一条，人家小完熊规定了，凡是代理他们家产品的人，就绝对不能再代理别家的货，要不然一经发现……就彻底的…… 那叫啥来着，拉入黑名单。 也就是说，永远不能从他们那儿进货了。” 他瞧着孟先生怔怔的模样，面色有些不屑： “你们这个真滋味一个月能卖多少，别说人家小完熊只给三分返点，就算是只给一分，那应该也比你们这边要高得多吧。 大家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放弃细水长流的机会，去图那一时的痛快。 薄利多销这种事情，大家都清楚得很。” …… 返回酒店的路上，孟先生的眼神越来越是迷离，那些方便面，他全都留在了供销社里，当然……售货员小姐姐知道这事情之后，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 然而，相比这售货员小姐姐简单的快乐来说，他却不得不仔细的思考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到底怎样，才能打败小完熊？ 孟先生在心里面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模拟，却依然无奈的发现，那家几百人的小工厂……就像是一个深渊一样，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 就这么走着走着，他完全偏离了一开始向着酒店方向的轨迹，甚至不知不觉间，他的脑海中都产生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来。 直到很久以后，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就连街边的路灯都颤颤巍巍的，随时要熄灭，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联想到自己刚才所想的事情，他狠狠地在脸上拍了两下。 “天呐，我这是疯了吗？” …… 李岩这边，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之后，他照常按照以往的生活规律，和陈静来到了辅导班。 这一次，他们才走到大门外，就远远的看到了一辆纯白色的上海牌小汽车停在了门口。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副驾驶上缓缓走了下来，优雅的探出一只脚，还不忘了梳理了一下自己柔顺的长发…… 李岩和陈静挽着手，正优哉游哉的向着教室的方向走去，而那个身影却是像一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小跑了过来，先是打量了李岩一眼，然后就从李岩的手中抢走了陈静。 没错，这个身影，就是那专修茶艺的家伙——“施小雨”。 “静静姐，静静姐，你怎么是走着过来的啊，家里面没有自行车吗？” 还是像往常一样，施小雨一上来，就问出了这句“让人扎心”的话来。 陈静眉头肉眼可见的皱了起来，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力气，却还是没有从这个绿茶的手中挣脱出来。 见到周围不断走过的同学，她也只能放弃了抵抗，努力维持出一个笑容来： “真不好意思啦，姐姐家里面暂时还没有自行车。”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施小雨笑得更开心了，只有李岩能够察觉到，他的嘴角那一抹微不可见的细小弧度。 对于这种心机girl，李岩实在是没有什么心力去对付她，再说……仅仅从刚才那小汽车就能看出来，这丫头的家世应该不简单，如果真的硬碰硬，搞不好还会惹得一身骚。 不过，他想要岁月静好，施小雨这边却没有这个打算，她轻蔑的朝着走在后面的李岩笑了笑，然后就娇笑这着道： “静静姐，你说说你这么大的一个美女，天天走路的话，可是对脚不好的。 如果可能，还是让家里面买一辆自行车比较好，最好是凤凰牌的，你说是吧？” 第201章 绿茶的挑拨 陈静当然知道这小妮子的心思，他看了看在后面冷笑的李岩，微微摇了摇头，不打算和这家伙计较。 不过，饶是如此，施小雨仍然不打算停下来。 “静静姐，你身上的味道……” 说到这里，她抓起一缕陈静的头发，再在鼻子边自己的闻了闻，似乎不敢相信的道： “你身上的味道好香啊！” 她当然知道这味道是什么，只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能相信，这种“进口”的高级护肤品的味道，会从陈静这个“其貌不扬”的人身上发出来。 从前的时候，她可是依靠着自己使用的进口护肤品，在班级里混的风生水起，如今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让陈静就这么抢了自己的风头？ 陈静微微挑眉，看着她呵呵一笑： “你说这个啊，这是我一个朋友，他从国外带了些洗发水和沐浴露回来。 怎么，你要吗，我明天给你带过来？” 陈静不知道，她这只是随意的一句话，可是给了施小雨一记重重的暴击。 怎么着，你这东西还不是一点，还是“带了些？” 这一些究竟是多少，竟然还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分给自己。 她可是把这些刻着外国名字的东西都宝贝得紧呢，就连那些用光的化妆品瓶子，平时也要擦得干干净净摆在家里，到时候……有串门的人来，再好好好的显摆一番。 就在她吞咽着口水，愣在原地的时候，李岩这边又轻轻的抓住了陈静的手，趁着这个丫头愣神的机会带着陈静走远了。 直到好久之后，她才终于回过神来，连忙追了上来。 这回，她终于露出了好脸色来，再也不敢看轻陈静了： “陈姐，你这个朋友好厉害啊。 你们家应该也不是一般人家吧，像是姐姐你这种又漂亮又有地位的，怎么会看上这个……” 她的话没说完，但是很明显，陈静已经通过了她的“考验”，似乎已经有资格做她的朋友了。 只不过现在，她似乎又开始看不上李岩了。 “静静姐，我可是认识好多在机关里面工作的年轻俊杰，你要是有意向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的……” 李岩瞧着这个丫头片子就这么挑拨自己和陈静两个人的关系，心底的火气腾的一下就窜了起来。 不过，还不等他发火，施小雨就已经回过头对着陈静眨了眨眼睛，然后又蹦蹦跳跳的先行离开了。 …… 眼看着施小雨在走廊里越走越远，陈静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她望向就在自己身边的李岩，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不过很快，李岩也同样转过了头来，对着她笑了笑： “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 说着，他把脸贴在了陈静的额头上，不出一会儿的功夫，这个羞涩的姑娘就满脸通红起来。 李岩安慰着怀中的姑娘，眼睛则是望着那个看上去“天真懵懂”的背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来。 特喵的，在老子的眼前挖老子的墙角，只要你爸不是“整治局常委”，我就一定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很快，两个人进入了教室，在他们之前，大部分的同学就已经都在伏案在座子上，开始温习一天的课程了。 见到这里，说实话，李岩觉得这些人多少有些可怜，就像是之前陈静的自学一样，完全得不到反馈的学习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这么继续下去，其实只能让自己在歧路上越走越远。 咯吱…… 随着教室门被关上，一个穿着白衬衫，个子不高但带着塑料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手里面除了拿着教材之外，腋下还夹着一沓早已经改判完毕的试卷。 见到他的到来，仍然埋头的学生们全都直起了腰，而这老师仅仅是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就轻咳两声，打开了原本夹在腋下的试卷。 “这一次的测验，大部分同学的成绩都提高了，虽然这次的习题相比从前比较简单，但是仍然能从这里面看出，大家最近都很是努力用功。” 听到老师的话，坐在课桌后的学生们一下子都有些兴奋起来，他们怀着期待的心情，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 “蒋楠，四十七分，还有上升空间，有时间的话，可以多看一些英文的课外读物。” “是，我明白了。” 一个脸庞冻得有些粗糙的女孩听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上讲台，接过了试卷。 能看得出来，她对于自己这次的表现还算满意。 “丁流云，二十四分！” “薛先贵，三十一分！” 显然，对于英语这个刚刚出现在考试大纲中，大家也并不熟悉的科目，众人的表现并不怎么好。 也许在他们看来，超过四十分就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陈静，六十六分！” 很快，老师就从众多的试卷里面捻出一张，这个成绩已经相当高了，以至于……他也不禁的抬起头来，望向了走上前拿走试卷的年轻姑娘。 “不错，下次继续努力！” 陈静属于那种不善言辞的类型，对于老师的孤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微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等到陈静回到座位上，他又念出一个名字来： “施小雨，七十九分！” 这话结束之后，班级里原本来叽叽喳喳的讨论声，立刻就寂静下来。 七十九分，这……就差一分就八十分了，自从他们这些人来到补习班之后，可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人能够在英语这个科目上拿到八十分的。 所有人一时间怔住，全都瞪大了眼睛看向施小雨的方向，此时……这个小姑娘就像是一个刚刚斗胜的公鸡一样，昂首挺胸的迈开步子，满脸都是淡然，似乎这一切都是小菜一碟一样。 大家只知道，施小雨是何老师亲自领进班级里，所有的老师都特别照顾的学生，然而却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的学习成绩竟然也这么好。 按照这个分数，施小雨岂不是妥妥的能考上大学，当上干部，吃上商品粮？ 第202章 他一定是作弊了 所有人的心中都千回百转，就连老师看到这个甜美的小姑娘的时候，也罕见收起了严肃的表情，露出一个并不熟练的笑容来。 等到老师手中的所有试卷全都分发完毕，陈静却是忽然皱着眉头狐疑了起来。 她连忙转过了脑袋来，望向李岩所在的方向，李岩也接受到了她眼中的意思，很明显，他自己的试卷没有被发下来，就这么不见了。 就这么，不等李岩提出疑问，陈静就已经先一步忍不住了，她站起身来，连忙问道： “老师，李岩同学的试卷呢？” 老师本来心情还相当不错，尤其是在出了施小雨这样的学生之后，更是打心眼里高兴。 他正打算讲解错题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陈静提起李岩这个名字，顿时就愤愤起来。 “哦，李岩是吧，哪一位是李岩同学？” 虽然能听出他这句话里面带着的不可掩饰的冰冷，但是李岩还是举起了自己的手来： “老师，是我！” 见到李岩还真的就承认了，老师咬了咬后槽牙，更加的怒不可遏起来： “你小子还真敢承认啊，我是真没想到，咱们班级里竟然还有你这样的货色……” 听他这话，李岩瞬间眼皮就耷拉了下来，不过，他也没有和这老师争辩的意思，我什么样的货色，似乎好像用不到你这样的家伙来评定吧？ 不过，他虽然没打算和这老师争辩，但陈静却是不能容忍自家男人被人这么污蔑，她看向老师，声音逐渐拔高了几度： “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为人师表，难道不该好好的教书育人，给学生们作出表率？” 这下，老师彻底的笑了起来，还是满脸冷笑： “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我可不知道，我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学生呢！” 说着，他又从自己的教科书中，抽出一张早已经改判好的试卷，似乎是使出了全身力气，狠狠的拍在了讲台桌上： “来吧，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卷子？” 见到老师一下子发这么大的火，全班的同学全都瞬间像是鹌鹑一样安静了下来，只有施小雨，她似乎是仗着自己在老师心中的地位，不仅不小心谨慎，反而大咧咧的直接穿过过道，来到了讲台上。 今天在学校大门口的时候，她就已经看李岩很不顺眼了，这家伙凭什么拱了陈静这样的好白菜，难道就是因为他那副长相？ 现在，她似乎早就已经把陈静当成了自己的禁锢，还等着给这颗白菜介绍对象呢。 如果能借这个机会让李岩这家伙在陈静心中的形象彻底的破灭，那岂不是还省去了自己的一番功夫？ 当她拿起那张试卷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在心底里面嘲笑李岩的准备，毕竟老师这么生气，还不能说明这家伙考的很差劲吗？ 甚至于，施小雨已经开始在心里备好了说辞，一会到底应该怎么嘲笑这个吃软饭的家伙，才算是能达到最大的效果。 然而，当她的目光投到试卷上的时候，却被那上面的成绩一下子给震惊到了。 “九十五分……这怎么可能？” 看到这个成绩，施小雨彻底不能维持自己最初的淡定了，她唰的将目光转到了优哉游哉的打着哈欠的李岩身上，一双眸子似乎想要彻底穿透这个懒散的家伙。 想想她在高中的时候，本来就擅长英语，等到因病休学之后，就更加的为护国做了准备。 可哪怕是这样，她也不过是才堪堪考出了七十九分而已。 结果这家伙呢，李岩前几天，似乎已经消失了半个多月吧，就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心态，究竟是怎么得到这么高的分数的？ 果然，不只是施小雨，班级里的所有人一下子听到了这个分数之后，全都怔在原地。 尤其是一些本来就和施小雨走得近，把这位绿茶当做女神，每天不断的在施小雨身边献殷勤的家伙，更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我家女神也才考了七十九分，你一个臭屌丝，凭什么能抢了我们家女神的风头？ 施小雨似乎也早就预料到了大家的反应，所以，她赶忙收起了原本的震惊和不可置信，转过头来，看向班级里的众人，脸上露出一个带着酒窝的甜美笑容来： “我本来还以为我的分数会是最高的呢，没想到李岩同学的分数竟然比我的还要高。 李岩同学，如果可能的话，你可以在课后单独辅导一下我吗，我有一些知识点，实在是掌握的还不够熟练。” 这一番甜的像是掉进了蜜蜂窝里的声音，一下子让所有人的心儿都要彻底被融化。 施小雨的支持者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纷纷的提出了质疑： “这个成绩是真的吗，这小子没有作弊吧？” “怎么可能是真的，如果他真能考这么高的分，我直接倒立吃屎好吧！” “我可是记得，李岩才不过刚刚初中文化，那个时候的学校有没有英语这个科目都两说呢，他在哪儿学的英语，难道是在农场里？” 就这样，班级里面很快就乱了起来，起哄的，质疑的，甚至是咒骂的声音不绝于耳。 陈静知道，这是李岩应该得到的成绩，不过……她一个人的力量，显然人微言轻，别人都知道她和李岩的“不正当关系”，所以压根就不打算听她的解释。 而施小雨表演的这一招欲擒故纵，更是直接把所有人的情绪都拉到了高潮。 看着讲台上一个如此可怜又柔弱的女生就这么“毫不知情”的向作弊者发出邀请，在座的所有人一下子全都义愤填膺起来。 在他们的心中，李岩毫无疑问通过作弊的方式抢了施小雨的第一名，也就是施小雨内心柔弱单纯，以至于还会相信这种再明显不过的谎言了。 不过，施小雨能够接受这件事情，却不代表他们这些人能够接受，所有人一瞬间都把目光死死的钉在了李岩身上，恨不能把这个欺骗老师同学的人渣给千刀万剐。 和这样的人渣在一起，简直是影响了自己的学习氛围，如果不能把这个害群之马给赶出班级去，那大家怎么可能继续安心的学习，高考？ 第203章 陈静对线众舔狗 还不等李岩争辩上两句，施小雨麾下的护花使者们就已经宣判了他的罪行。 众人义愤填膺，跃跃欲试，似乎已经开始了对这个“不法分子”的讨伐。 “要我说，这小子一定是偷了老师的试题，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考这么高的分？” 不知道哪位义士打了头阵，接下来大家更加的没有了心理负担。 “你说什么呢，就他这个样子，才初中毕业，就算是让他把试卷偷出来，也不可能做出正高的成绩吧，我可是高中毕业呢，这上面的题有不少不会就还是不会。 要我说啊，这小子一定是抄袭了施小雨同学的试卷，他们两个人之间就隔着一条走道，想要剽窃别人的成绩，实在是太容易了。” 众人一时间深以为然，纷纷认为就是李岩抄袭了施小雨的答案。 全然忘记了，施小雨也不过才考了七十九分，一个抄袭七十九分的人，究竟是怎么考出九十多分来的，这不是纯纯的扯淡吗？ 李岩坐在座位上，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和批判，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 要是让这些人真的考上大学，吃上商品粮，那华国的老百姓可有罪受了。 一时之间，所有的矛头全都指向了李岩，就连老师都带着不屑和质疑的目光，就等着这个“作弊”的学生能够自己承认错误，然后他再发扬大度的精神，悄悄放过这个学生一马。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李岩像是一尊大佛一样，就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半分胆怯的和众人对视一圈，安静的半句话都没有。 而陈静却已经被这些人给气得脸色铁青，唰的站起了身来： “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们有什么证据怀疑别人？” 不成想，陈静的这句话刚刚出口，施小雨那边竟然啪嗒啪嗒的掉下了眼泪来： “静静姐，你就不要计较这件事情了，李大哥他之所以抄我的答案，也不过是不想让你看到他不好的一面而已。 他这可都是为了你啊，你千万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 又来了，李岩瞥着站在讲台上的白莲花，平生第一次这么想弄死一个人。 就这丫头的口才，考什么大学简直是太屈才了，这要是生在战国时期，张仪估计早就被她给挤兑的吃不上饭然后饿死了。 李岩可以保持风度，但陈静却一点没有保持风度的意思，她直接指着施小雨： “轮得到你说话了吗，你说抄你的就是抄你的，你的脸怎么这么大呢？ 照你这么上嘴唇一搭下嘴唇，两弹一星也成了你的设计了呗？” “噗嗤……” 班级里面，其实还是有不少人看不惯施小雨的那一套的，这回，听到陈静毫不留情的一通炮火，一时间全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再看看施小雨本人……一张俏脸则是已经阴沉似水。 意识到这么多“护花使者”都还在看着自己，她才终于羞答答的又抹了抹眼睛，让眼圈稍稍红了一些。 “静静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可一直都是把你当做我的大姐姐的。 你这样……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 就这么一边说着，施小雨的哭声越来越大，最后直接开始上气不接下气。 那些平日里聚集在她身边的男性同学们，看到自己的女神被欺负了，一时间全都怒目向着陈静看了过来： “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我们家小雨可是要吃商品粮，可是要考大学的人。 如果她要是被你给气出个好歹来，你吃醉的起吗？” 学生们虽然不知道施小雨的身份，但是在讲台上面看戏的老师却是很清楚，他望着身边这个娇俏可怜的人儿，眼里流露出了怜惜的神情。 “陈静同学，如果你再这样欺负同学的话，那就请你离开吧！ 我教不了你这样的大小姐……” “对，没错，你这个毒妇，还有你那个就会打小抄的男人，赶紧都滚出我们的班级。 和你们这些人在一起听课，简直是拉低了我们的格调。” 这下，有了老师的“加入”，这些舔狗们一下子又造作了起来，虽然班级里面仍然又不少人看不惯施小雨的做派，可看到老师的反应，他们也只好继续保持沉默，只希望能在高考之前不要连累到自己。 “可以啊……” 听到这儿，陈静一下子笑了，她先是扫视了一圈“护花使者们”，然后直直的盯老师： “不过，我和李岩同学的学费和书本费，你可要给我们退了吧？ 要不然，我们好不容易攒下来两个钱，就这么不见了……似乎不太好吧！” （……） 一瞬间，教室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就连之前嚷嚷的最大声的几个“舔狗”，也一下子熄了火，脖子憋得通红，依然没想出半句话来反驳。 不论老师还是学生，大家都是省吃俭用才来到这儿，为了那渺茫的希望努力的拼搏。 别说他们拿不出来一百多块的学费，就算是真的能拿的出来，也不可能就这么没退还给了李岩啊。 这么直接就交出了全部身家，是个人也不会同意的好吧！ 陈静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了，直接就把施小雨桌子上的课本全都捧了起来，越过走道放在了李岩的桌子上。 见到这个动作，李岩也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来，然后心有灵犀的提着自己的书包，直接坐到了绿茶同学原来的座位上。 这下，全班同学几乎都能看到施小雨紧咬着后槽牙，一双柳眉倒竖的表情来。 老师张了几次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想到陈静说的退学费的事情，终于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 第二天早上，李岩依旧是打着哈欠，开着车带陈静到了服装店。 没办法，睡眠不足啊！ 不过，陈静似乎不这么认为，她经常对李岩说，他之所以这么困，就是因为睡得太多了，人在年轻的时候，就是要适当的熬夜，要不然等到你老了，就会发现，你连熬夜的权利都没有了。 说实话，当时李岩听到这话的时候，那眼睛亮的能吃人，就差问一句奇变偶不变了。 不过想想，陈静这姑娘确实是铁打的一样，每天凌晨三点才睡，也就释然了。 第204章 釜底抽薪? 来到工厂之后，李岩就径直前往办公室而去，路上的时候，冯为民的助手，那个年轻姑娘小陆就一路小跑着找了过来： “厂长，齐主管的同学来了，现在……大家都在待客室里面呢？” “嗯？” 李岩听到这儿，连忙从身上脱下了大衣，让这姑娘挂了起来。 在他的印象里，齐昊的同学应该也都是那些早就分配好了，全都是干部身份的家伙才对。 现在，怎么会闲的没事干了，找到自己这儿来？ 此事有猫腻！ 李岩眯了眯眼睛，下意识就觉得而这件事情蹊跷的很，不等小陆继续和他多叨咕些什么，他就直接快步找到了待客室。 待客室的门正敞开着，李岩隔的好远，就能听到里面传出的爽朗笑声。 等到他进了门，更是一眼就直接看出，这房间里面有两个二三十岁，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 见到李岩的到来，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怔，还是齐昊赶紧站起身来，指着下首的那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道： “老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就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韩飞宇。” 作为东道主，李岩很是客气的对这两个人点了点头。 然后，就又对在场的人道： “人家大老远的过来，也没给人家拿点东西吃？” 他对那齐昊的同学露出一口白牙，然后就温声细语的继续道： “小韩你应该是大企业里面出来的，不一定能看的上我们平时的花生瓜子啥的，但是……只要你言语一句，这些东西还是管够的。” 说着话的功夫，他把齐昊给带出了屋子，小声的问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实在是不相信，真的就会有人这么不打个招呼，就上门来了，更何况还这么巧，这家伙还是齐昊的同学。 “这……” 对此，齐昊也表示很无语，他左右寻摸了一下，这才在李岩耳边低声道： “我这同学，现在分到了轻工局里，虽然就是个小科员，但可是紧紧的管着咱们厂的生死存亡。 我估计……他应该是听一些人说我在这里，跑过来做说客的。” “说客？” 李岩摸了摸下巴，似乎发觉出了什么，原来这是有人要釜底抽薪啊。 现在这段时间，厂里的工作基本上都是冯为民和齐昊在完成，冯为民是一个军师兼顾问的身份，并不参与到实际的管理中来，所以……厂里的一应事务基本上就算是落在了齐昊的肩膀上。 这帮人肯定以为，把齐昊给挖走，那将来想要再对付自己就容易的多了。 李岩不得不承认，他们想的还真就没错，现在这个年代，像是齐昊这样的脑子秀逗的大学生，就算是用棍子巴拉，也巴拉不出来一个，没想到……就是这样的人才，还就被自己给捡到了。 他经过和齐昊的短暂交流，就又迈步进了待客室中。 果然，不等他先开口，那韩飞宇就已经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笑着看了过来： “齐昊啊，这里的待遇确实是不错，就连上班的时候，都有这么多的吃食。 如果不是放不下干部身份的话，我说不定也要来了。 不过，你想过没有，一直憋屈在这个蚂蚁大小的厂里面工作，前程怎么办啊？ 你的父母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拿出自己的养老钱，才供你上了大学……” 听见这小子在这儿胡诌八扯，李岩心里顿时就生出一股子火气来，他算是明白了，这小子根本就是上门来砸场子的。 要不然的话，怎么自己刚来，他就跑出来像是个大肚婆一样，说三道四的？ 再说了，现在的大学好像是免费上吧，你小子这是怎么滴，欺负老子没有文化？ 对于这个，齐昊也只能干笑两声，他当初上学的时候，和这小子的关系只是一般。 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直接上门来，在李岩的面前打李岩的脸，明明区长市长都对李岩客客气气的呢，这王八羔子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以为自己当了个科员就算是光宗耀祖了？ 只是没想到，齐昊不理他，他反而到是来劲了： “你可千万不能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你要知道，现在的工作的确不好找，可那是对于那些没有文化的人来说的。 你捧着大学的毕业证，就算是真的没工作，也可以来找我，我给你安排一下。 至于工资的问题，你就只管放心好了，包你满意就是……” 对于这个一点情商都没有的，自以为是的家伙，齐昊恨不能照着他的面门来上两拳。 连着吸了好几口气之后，他才终于算是平静下来，又露出一个笑脸： “没事儿，我现在对自己的工资其实就挺满意……” “满意？” 韩飞宇一下子把目光定了定，然后好奇的问道： “就算再满意能有多少，像是这种工厂，搞不好哪一天就倒闭了，到时候连个保障都没有……” 见这小子像是个老妈子一样，没完没了，齐昊赶紧报出了自己的工资： “一千七八五，另外还有五百块外汇劵。” 这句话一脱口，场面顿时就安静了下来，韩飞宇嘴里面的瓜子皮都忘了吐出来，只能怔怔的看着他，含混的嘀咕了一句： “这么多，这是一年的？” 齐昊看到他的表情，心里面不知道有多爽，但是脸上，却还是维持着云淡风轻的样子。 “一个月，而且，每个月都有额外的奖金，有的时候，说不定会比工资还要高。” “你说什么！” 这下，韩飞宇彻底的石化了，他有些艰难的咽了下口水，眼神里全是茫然，好久之后，才终于算是清明了一些。 接着，他连最基本的体面似乎也维持不住了，只是对着在场的人露出一个苦涩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个什么，我想到了单位还有点事情，你们先忙着……你们先忙着……” 几个人看着韩飞宇二人离开的背影，不由的笑了起来。 然而，还不等他们的笑声结束，待客室的电话就响了起来，齐昊很有眼力的拿起了电话，把听筒贴在耳朵上，神色微微变动： “厂长，门卫的电话，说是大门口有一个叫孟知行的家伙，想要见你。” 第205章 我是来投奔您的 “孟知行？” 李岩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然后就一挥手： “没听说过啊，他要见我干什么？ 让门卫把人打发走吧！” 不过，拿着听筒的齐昊却是顿在原地，没有第一时间执行他的命令。 他动作轻快的递给了坐在门旁的冯为民一个眼神，然后就把话筒搁置在了桌子上，冯为民见此，连忙快步走过来，弯着腰弓着身子贴在李岩耳边轻声道： “老板，这个人我们知道。 这两天我们情人调查了一下，统一集团刚刚来到大陆的代理人，好像就是叫孟知行。” “哦，是吗？” 一时间，李岩把整个身子都倚靠在了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你这么说，我还真就有点兴趣了。 既然这样，就让门卫把人带过来吧，我还真想要瞧瞧，这位究竟想要和我说些什么。” …… 没一会儿，待客室的门就被再次打开了，所有人透过门缝，全都下意识的向着外面张望起来。 只见站在门口的，除开一个大家熟的不能再熟的小保安之外，还有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浑身上下灰色西服，打扮的一丝不苟的三十岁中年人。 那小保安对着众人行了个礼，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锁定在那个金丝边中年人的身上，想必……他就是刚刚说要求见李岩的孟知行了。 孟知行手里拿着一个提包，一举一动间，全都保持着让人有些嫉妒的涵养和气质。 他轻松又有些从容的走进房间来，视线在所有人的身上扫了一圈，然后笑着问道： “请问哪位是李老板，我可是久仰大名，神交已久了。” “哈哈……” 他这句话出来，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噗嗤的笑了出来，真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这么一个好玩的家伙。 最离谱的是，竟然还搞出了神交已久来，这是现代人用的词汇吗？ 李岩不出意外，也跟着众人笑了起来，但是，他很快就收敛了笑意，然后站起身来对着面前的中年人伸出了手。 就算再怎么样，最基本的风度也是该保留的，尤其是对海那边的宝岛居民来说，更是能让他们挑出毛病来。 “你好，我就是小完熊的厂长，李岩。” 孟知行盯着眼前的年轻人，发现他实在是年轻的过分了，也许三十岁……不，二十岁都没有。 他不敢置信的正了正自己的眼睛，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所有的情绪全都化作了一句话： “真的没想到，您竟然这么年轻。” “怎么，在阁下的眼中，开工厂的就一定要是老年人才行吗？” 李岩呵呵笑了笑，又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牙齿来。 “当然不是！” 孟知行似乎生怕自己触怒了面前的年轻人，连忙解释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得不更加惊叹于您的能力和手腕了！” 很快，双方都坐了下来，孟知行也终于不再向刚刚那样紧张的全身僵硬，顺利的呼出一口浊气来，和众人说起了自己这一次的来历： “其实，我这次到这边，主要就是想要投奔您来的。” “嗯……” 这下，原本屋子里面对这件事并不怎么在意的几个人，也全都轻咦一声，露出不解的表情来。 只听孟知行继续说道： “这些日子，我仔细的观察并了解了小完熊在市场上的一系列动作。 最后，我还是不得不得出结论来，即使统一真的全面登陆大陆的市场，也不一定会收到什么好的结果。” “哦？” 李岩的眉毛抖了抖，原本手里面抓着的一把花生也全都散落回了盘子里： “阁下这么相信我们小完熊吗，这个我还真就没有想到。” 不只是李岩，在场的其他人更加的没有料到孟知行的来意，在他们的眼中，统一可是一个资本雄厚的巨无霸，什么样的人会放弃这种优渥的工作机会，转而来投奔自己这边只有两个工厂的方便面厂？ 这回，哪怕是原本就对李岩和小完熊报以足够信任的人，也不由瞪大了眼睛，怔在了原地。 孟知行见到所有人的反应，又继续道： “李老板实在是太过于妄自菲薄了，您的成就，绝对远远不止于此。 近些日子，我也调查过大陆的其他一些食品工厂，国营的也就罢了，那些私营的工厂和作坊，为了压榨利润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而您这边，却一直都在坚持道德和规则内的商业模式以及生产过程。 光是这一点，我就能看出来，您在食品相关领域的野心，远远不止于此。” 啊，是吗？ 李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忽然被他这话给搞得有些摸不到头脑了，在生产的安全性和程序性上面，自己确实始终都在严格把关。 不过，这好像单单是因为自己不缺钱罢了。 他其实也不知道，如果自己像是那些小老板们一样白手起家，会不会做出什么粗制滥造的东西来。 现在，被人用拍马屁的方式这么恭维着，他这一瞬间都有些罪恶感了，自己有这么大的鸿鹄之志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谁知道，孟知行的迪化行为一开启，还远远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能看的出，其实李老板您早就醒进军饮料行业了吧，只不过是碍于现在的华国市场并不完善，所以才把这个计划给暂时搁置下来。 其实我在统一也只是一个马前卒而已，随时可以舍弃的那种，但我却知道，以您和小完熊的能力，统一想要在大陆的战场上彻底压过你们一头，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反复的纠结，到底是留在统一，继续当一个随时可以被舍弃的马前卒，还是…… 所谓良禽择木而息，在下不一定算得上良禽，充其量是只草鸡，可我这草鸡却也希望，能够加入您的团队，见证未来的某一天，小完熊彻底点燃这个十亿人口的超级市场。” 我的妈啊，到底是有文化的人，就是能说。 李岩望着身前这个满眼期待的中年男人，实在是有些想笑又笑不出来， 他又把视线投向了齐昊，递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齐昊这边得了指示之后，赶紧站起身来： “孟先生是吧，我们小完熊当时是欢迎您的到来的。 只是不知道……您的家眷这边具体是怎么安排的？” 第206章 考试结束 听到对方已经接受自己，孟知行瞬间松了一口气。 “这个李老板可以放心，我的妻子孩子，现在都在香江定居，短时间内把他们接过来并没有意义，所以……对我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那就好，那就好！” …… 转眼间，又是三个月过去了，这三个月，李岩自己觉得还算充实，每天在陈静的带领之下，就像是回到了自己高中的那段时光。 不过，到了高考报名的时候，却又一次出现了点问题。 因为陈静并不是京城的户口，所以，想让她直接报名参加京城的高考，还是有些困难。 无奈之下，李岩想到了一个绝招，用香江的护照和陈静扯了结婚证，并且直接落户在了他们所居住的小院子里。 这个时候，国家对于外国的华侨归国定居可以说是持着相当的开放态度，他们巴不得能有人放弃国外的优渥环境，回国来为家乡发展做出贡献呢。 李岩和陈静的结婚报告，当天下午就批了下来，而且还是街道办的主任亲自送过来的。 香江的护照可能比较普及，但是李岩这个人，区里面所有的干部基本上都认识。 而且，街道办主任这个官职听起来不大，但却是妥妥的正处级干部，能在这个职位上面“养老”的人，基本都是背景相当强悍的。 所以，仅仅从这个动作上，就可以看出……本地的干部们对于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了。 就这么，陈静获得了考试资格之后，两个人在考试之前，又开始填报志愿。 这年头只能有三个志愿，而且也没有什么一本二本，985，211直说。 因为985这个概念，本来就是1985年的时候，教育部才首次提出的。 三个志愿，两个本科，一个专科，这就是这时候的基本配置了。 李岩在填报志愿的时候，自然是有意的避开了那些众人都会争抢的热门学科，就比如基础物理，基础化学之类的。 其实，大家在报志愿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自己所填报的学科究竟是搞什么的，就比如计算机科学与应用技术，绝大部分人连计算机是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去填报这种学科。 所以，相比于让人头疼的外语系，一知半解的计算机，软件工程，大家伙更喜欢的，还是采矿，冶金，机械这些基础的学科。 这些东西一眼就能让人认出来，他们也能够通过身边认识的人，来了解这些专业的大学毕业生在工厂里获得的优越待遇。 所以……这样的专业自然容易被优先选择。 李岩现在还记得，有一次电视上，记者采访了某个互联网行业内的大佬，那大佬说： 当时的那年高考，自己对自己的期望太低了，所以才填报了一个电子信息工程专业，说实话，他填完这个，头皮都是发麻的，因为长这么大，活了二十几年，都不知道电子工程究竟是干什么的。 这几个字单独拆开，每一个他都认识，但是合在一起之后，就彻底的不认识了。 从这里就能看到，当年人们的认知偏差，有许多没考上大学的人，并不一定是真的没有这个实力，而许多后来的成功人物，也许恰好是抓住了那微不可见的机会。 …… 当所有试卷全部打完，李岩也终于离开了考场。 这一刻，他感觉烈日下的空气都有些香甜，似乎还充斥着一丝清爽的柚子的味道。 “石头，你考的怎么样？” 隔着大老远，陈静就和李岩打起了招呼。 这个年代，是基本不会把每个人的成绩都登录出来的，因为绝大多数人家都没有电话，所以也自然就没有查分的工具。 考上就是考上，考不上就是考不上，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把你的录取通知书给发过来。 李岩和陈静的第一志愿都是八大院之一的钢院，也就是后来的首都科技大学。 李岩的志愿是外语系，没错，就是外语系……而不是什么德语，日语，韩语系。 这个年代的大学生，可是担负着祖国振兴和崛起的重任，所以外语系只一个系，就基本上承担了几十年后一个学院的重任。 每个人，每个学生，基本上都是多面手，不仅基础扎实，而且擅长的科目，往往也多的超乎后人的想象。 至于李岩选择外语系的原因，呃，其实他倒不是不能学工科，而是实在害怕，因为自己这只小蝴蝶，会让命运的齿轮发生转动。 如果仅仅是因为他的出现，就让一名原本可以考上大学的国家重要的科学家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那他真的是百死莫赎了。 李岩看到陈静明显有些耷拉下来的脑袋，就知道后者考得可能并不是那么如意。 所以，他也只能道： “还凑活吧，你这边呢？” 陈静沉默了半晌，才终于咬了咬嘴唇： “我的数学可能考得不好。” “嗨，我还以为什么呢？” 李岩揉了揉陈静的脑袋，轻松的一笑： “我不是说了吗，今年的数学是最难的，你不会，拿别人也一定不会，现在就是比拼毅力的时候。 有些人因为这一科，就搞砸了心态，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再说了，我老婆这些日子的功夫，我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你要是考不上，这还有天理吗？” 听到李岩这么说，陈静也终于露出一个笑脸来： “那行，咱们回家去吧，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到这里，李岩直接就大手一挥： “都这个时候了，咱们俩不得好好的庆祝一下，在家吃什么，我直接给咱家的饭店打电话，一会儿去馆子里面吃。” 陈静听到要下馆子，一双大眼睛不由的亮了亮，然后，又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石头，何老师说……让咱们再去辅导班一趟，对一对答案，你说，咱们……” 对此，李岩直接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对什么答案，这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就算是对出七百分来，该考不上也还是考不上。” 第207章 再临香江 两个人开着车子来到华心亭的时候，何大清正蹲在饭店的门槛旁边，一直干巴巴的手拿着烟袋悠闲的吸着烟。 桑塔纳停在店门口，这老头才终于眨着眼睛，抬起了脑袋来来。 “呦，姓李的小子，你这可是好长时间没来了。” 何大清见到李岩下车，还没等站起身，就先不是好气儿的挤兑了一句。 接着，他又看到了站在李岩身边，正有些茫然的看向自己的年轻姑娘，吧唧了一口烟袋，悠悠吐出一口烟来： “这女娃子是谁啊，你新娶的老婆？” 听了他这话，李岩嘿嘿一笑，然后在他略带警惕的目光之下上前了几步： “还真让老爷子你猜对了，这位还真是我新找的媳妇？” 何大清原本只是打个哈哈，但听李岩这么说，他这才明白过来这事情似乎不是假的。 他缓缓站直了身子，上下打量了陈静一眼，发现这姑娘听到李岩的话，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起来。 到这里，他不由的干笑一声： “你这小子艳福还真是不浅啊，这么俊俏的丫头，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个家伙了。” 什么叫瞎了眼，我这么丰神俊朗，英明神武的，找个漂亮老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李岩知道，再继续和这老老头闲扯，纯属就是浪费时间，他一把拉过了身旁的陈静，直接不管这老头子了，两个人率先迈进了大厅里。 “嗨，老家伙，今天可是个大日子，你平时偷偷懒就算了，这个时候……多多少少得表现一下吧？” “嗯？” 何大清微微皱眉，从嘴里缓缓吐出一道白色烟雾来，直接拍打在了李岩的脸上。 “什么重要日子，今儿个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的，你还要请人开宴席啊？” 李岩赶紧一摇手，别过了头来：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再说了，我今天不请别人，就我们两个，你看着做吧。” 说完这些，他透过敞开的大门，把目光下意识的望向了对面的聚福楼。 “哎呦，对面还开着呢？” 本来，李岩以为有这么多占便宜的邻居，傻柱这孩子肯定支持不住，但没想到，这都已经快一年了，这聚福楼竟然还能屹立不倒。 他把目光挪移到了何大清的身上，面带冷笑盯着后者，被发现了之后，何大清也只能赶紧干咳了两声： “那个啥，你们俩饿了吧，我赶紧洗洗手，去给你俩准备准备。” 见他一溜烟不见了踪影，李岩也只好摇了摇头，淡然一笑。 看这个样子，何老头应该是对对面手下留情了，不过……想到这老头是自己方便面厂的主要技术专家，他也就暂时决定，放过那些人一马了。 …… 考试既然已经结束，李岩和陈静就自然没有继续再参加辅导班，也没有了夜里观看电视上课程的理由。 就这么又晃晃悠悠的过了十几天，想到录取结果还要些日子才能下来，李岩也有些按耐不住性子了。 毕竟，他还有好多的钱挂在日苯股市上呢，也是个时候出一次院门，把这些股票全部都变现了。 “现在店里的生意怎么样，我觉得……让你这些手底下的人看两天店吧。 咱们两个，就去香江好好的逛一逛。” 大中午的，太阳晃得人昏昏欲睡，李岩舒张着手指，漫无目的的瞧着手指缝中间的陆离光芒。 这个时候，陈静正统计着店里面的收入和支出数据，李岩就这么躺在陈静的腿上，老神在在的说道。 陈静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低下头来： “现在就去吗，还是等些日子吧，等到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咱们两个也能安心。” 啪！ 李岩的一只手在自己的脑门上一拍，他就知道，以陈静对高考的重视程度，如果看不到结果，大概是绝对不会离开京城的。 好吧，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道： “那我先去怎么样，等过几天，你得了咱们俩的通知书，再去和我一起。 到时候，我到机场接你。” 陈静只是微微顿了顿，就点了点头，他知道，李岩在外面可能还有其他的生意，这边的事情虽然对自己重要，但却依然不是自己能够束缚他的理由。 她想到这里，用纤长的手指揉了揉李岩的太阳穴： “你有什么事情就先去吧，我这里……店里的生意可能还要忙上一阵子呢。 到时候，如果我们两个都考上了，我这铺子说不定就要卖出去了。” 说到这儿，她忽然又一下子转换了个话题： “咱们俩的事情，我要不要去你家里面，正式的登门拜访一下啊？” 她知道，李岩的家庭和自己家都是那种比较各色的存在，家里面的亲戚，也全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主。 她和李岩确实是结婚了，可是……他们两个还只是私下扯了结婚证，还没有正式的办过酒席呢。 不过，一想到自己能够和这个男人度过后半生，她的脸颊就不由得微微泛起了红晕来。 “拜访的事情，还是改天再说吧！ 我在国外还有点事情，正好明天就先去给我家娘子探探路。 你就等着你家夫君的好消息吧。” 见陈静没有什么异议，李岩也在她柔软的腰肢上轻轻的掐了一下，咯咯的笑了起来。 …… 隔天下午，李岩就出现在了香江的启德国际机场，刚一出通道，他就看到了在出口处正站在前排，那有些显眼的坂本隆平。 见到老熟人，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怎么，我听说了银行会派人来接我，但是没想到，竟然是你啊。” 坂本露出职业的笑容来，丝毫不显突兀的接过了李岩手中的行李箱： “李先生，您这可是折煞我了。 我现在正是因为您的关系，才能调到总部来，担任投资部门的经理。 你那一次漂亮的投资，现在已经被我们银行给列为了近五十年来最具眼光的操作之一。 所以……连带着，我作为您的经理人，也跟着沾了这么大的光。” 他一边提着手中的箱子，一边迈着轻快的步子和李岩走向停车场的方向： “想想我当时还极力阻止您呢，现在看来，我当时真的是被惯性思维给蒙住了眼睛。” 说着，他停在了路口，很是贴心的指向了一个方向： “这边请，李先生！” 第208章 来自女王陛下的邀请 两个人很快就走出了人群，来到了地下停车场，这一次……李岩的接待车已经从四个圈的奥迪，换成了平治s，据说这车现在可是价值五百万港币。 李岩停在了车前，看着那颇具美感的车身和细腻光滑的车漆，忍不住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来。 也对啊，自己现在已经是身价上亿美元的大富翁，就算是对于渣打这样的大银行来说，也绝对已经算得上是超级大客户了。 坂本开启了后备箱，把行李放了进去，然后就给李岩打开了门： “李先生，您请进。” “嗯……” 李岩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坐进了宽敞的车厢之中，而坂本也依旧像是从前那样，毫不犹豫的坐上了驾驶位，启动车子驶出了地下停车场。 除了停车场，来到大街上之后，一眼便能透过车窗看到街道两边有些拥挤的人流。 对于香江的拥挤程度，李岩是真的要感叹一声，因为这边每平方公里，就有二点七万人。 也就是说，连带上已经开发的城区，街道，公园，等等各种公共设施之后，这边每个人，才只能分到三平方米多一点。 三平方米是多大，这不过是一张床的大小而已了。 这还没有算上那些富人们居住的别墅区，如果真的这么统计，得出的结论恐怕只会更加的触目惊心。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林立的高楼，大家可能真的就要摩肩接踵的睡在一起了。 要是这个数据还不够客观的话，那还有一件事情，更是能变相的证明这件事情。 在几十年后的大陆，甚至人口密度大的惊人的日苯和韩国，门店和商铺大多也只建在沿街的一楼而已，可在香江这个地方，不仅仅是一层……就连二层三层，四层五层，都大面积的镶嵌着霓虹灯广告牌。 毕竟，如果只是一层的店铺来服务香江的上千万人，那是在是太不够用了，而且成本上，也还是过于巨大。 坂本透过后视镜望了望正通过车窗看车外景色的李岩，喉结动了动才道： “李先生，接到您的电话之后，我们就已经在分批量卖出您手下任天堂的股票了。 不过，您所持有的股票数量实在是太多，为了不引起大幅震荡，现在也只是出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估计这个星期之内能够全部卖出。” 听到这儿，李岩才终于把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 “还不错，现在账户上有多少钱？” 对此，坂本紧握着方向盘，不假思索的答道： “如果所有的股票全部抛出的话，大概能收获一点六到一点七亿美金左右，有了这笔钱，即使是在香江这个金融世界，您也算是排的上号的大富翁了。” 其实，对于在香江排不排得上号，李岩本人倒是也不怎么介意，他现在真正关心的，还是两年之后的那一场世纪盛宴。 现在他的手中已经有了足够的筹码，只等到时候一到，就把这这些筹码全都梭哈出去，在还没有展开的大时代之前，就给自己博出一个屹立不倒的未来。 至于现在这个时候，香江的四大家族应该也只是刚刚具备雏形而已，就连超人李嘉诚，估计也只是十几二十亿港币的身价。 李嘉诚的真正发迹，是赶上了87年的世界性的股灾，从而用低的不可思议的价格收购了加拿大的赫丝能源公司，并随着之后的石油价格不断高涨，吃到了新工业时代的红利而将手上的这家能源公司挂牌上市。 这一次操作，其实也一直被这个老头称颂为他一生中最伟大的投资。 看到李岩的心情似乎不错，坂本终于说出了心里面一直按耐的事情： “李先生，在得知了您的伟大投资之后，英国的女王陛下已经通过银行方面正式向您发起了邀请。 如果可能的话，您现在就可以获得女王的电话号码，并且和她共进晚餐。” 说完这些，坂本才终于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李岩是来自于大陆，所以并不清楚这个老板对于英国的观感就己经怎样，不过，现在的香江，大部分的富豪几乎都和英国的政府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有些人更是高调宣称，如果没有宗主国的领导，香江一定不会再拥有今天的繁华。 其实，坂本作为一个小职员，一个外国人……都能看的出来，香江这个孤岛，不过是因为华国被世界的长时间孤立，才不得不开通的窗口。 这个所谓的“金融王国”，一直在汲取着背后十亿人口的营养。 他一个小小的银行经理都能看到这一层，那些大人物只会比他看的更加清楚，他们也必然知道，不管有没有宗主国，随着大陆的不断开放和经济发展，香江的地位绝对会断崖式的下降。 这些人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向主人表忠心罢了，就像摇着尾巴乞求骨头的宠物狗一样。 “女王？” 说实话，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李岩是真的笑了。 原本，他还以为这老太婆是完全不和自己处在一个空间中的，只会出现在电视里的人，可没想到现在，人家的邀请函竟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寄到了自己这里来。 对于英方的橄榄枝，他当然不打算接受，这涉及到最基本的战队问题，可不是闹着玩的。 后世的那些港商在接受了女王的授勋之后，的确也大都在大陆这边看似也混的人模狗样。 但是看看他们不断萎缩的身价吧，他们是不想来大陆吃这块大蛋糕吗，难道所有的人全都鼠目寸光，料想不到内地的发展？ 对于这件事情，李岩不好直接表态，所以只能使用一个拖字诀： “这个……就帮我谢谢女王陛下的好意吧，我在国内还有学业没有完成，这一次来香江，主要就是为了把手头上的几件事情给办完。 如果能抽出空闲的时间来，我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说这话的时候，李岩直接在心里面吐槽了起来，如果是那老太婆来见自己也就罢了，可现在……竟然想要自己不远万里，用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这不是开玩笑吗？ 他的手边要是有一部智能手机的话，他一定毫不犹豫的在搜索栏上输入两个字——“吴京！” 第209章 利明集团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岩想起了自己这次来香江的主要目的之一，于是，赶紧又把头微微向前探了探问道： “现在田中社长那边怎么样了，工厂的搬迁和运转还都正常吗？” 李岩知道，他现在的本钱还不够，所以……拿下这家拥有完整技术链条的半导体工厂，也不过是为了今后的“宏伟蓝图”钉上一颗钉子而已。 再过上几年，无论是电视，收音机，还是vcd，传呼机，以至于手提电话，最核心的部件无非也就两个，屏幕和集成电路板。 现在的半导体还远远达不到几十年后的技术，想要把所有的电路都集中在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芯片”上几乎是不可能的。 甚至……这个时候都没有芯片的这个概念，连集成电路板，也是半手工制造。 像是几年后的流行游戏，街霸，拳皇等，使用的都是世嘉的大型游戏机，主板的面积更是比后世尺寸最大的平板电脑还要大。 半导体这一条路，可谓是任重而道远，远远不是李岩投进去的这一千万美元就结束了。 这东西前期要投入，中期要投入，后期更是要投入，简直就是一个吞金巨兽。 如果不能抓住国内消费升级的这段时间，积累资本，到了后期想要和国外的大厂硬拼，就基本不存在什么可能了。 …… 这边，正开着车的坂本就知道李岩一定会为其这方面的问题，他张开嘴顿了顿，半晌之后才终于犹犹豫豫的道： “田中社长那边，似乎有些麻烦。” “嗯？” 李岩的眉头肉眼可见的皱了起来，他向着后排的座椅上靠了靠，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 “什么麻烦，在电话里面为什么不说？” “这个……” 坂本犹豫了好一阵子，才又道： “这个事情，田中社长想等您来了之后，再细细的和您解释一下。 实际的情况，我虽然了解一些，但也并不是很清楚。” 李岩把手抵在了下巴上，眼神逐渐严峻起来： “直接去工厂那边吧，我现在就要见一下田中社长。” “可是，您才刚下飞机，难道不要去酒店先简单的休息一下吗？” 听到这儿，坂本没再直视后视镜，而是微微的扭过了半个脑袋，疑惑的神情一丝不落的写在了眼睛上。 李岩则是有些无语，日苯人就是矫情，早知道，就应该任命一个副手，实时汇报厂里的情况好了。 虽然坂本和银行这边，也会为了和他的“利益关系”，时常去厂区里面探查一番，可这样的“二手”消息，终究还是有些隔靴搔痒。 当初他为了考虑田中的情绪，所以就并没有派出什么人进行监视，现在这么看来，似乎还是有些过于短视了。 见李岩执意要先去工厂，然后再回酒店，坂本也只好调转了车头。 没多久，平治车就停在了郊区外，一个修建着崭新厂房和办公楼的工厂门口。 不等李岩下车，坂本就赶紧小跑着来到了警卫室，和熟识他的门卫飞快地的聊了些什么。 门卫若有若无的向着车子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就赶紧回到警卫室，拨出了一个电话。 等到李岩走出车门站在半锁着的铁门前时，一个稍显臃肿的身影，已经从办公大楼里面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锁定了门前的人后，更是加快了几分速度。 “李先生，您要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 李岩背着手等候在门外，对面的田中社长则是气喘吁吁，满面通红，随着他一声令下，门卫也赶紧把半锁着的厂区大门给打开，迎着“金主”进来。 李岩随意地挥了挥手，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在前面： “通知就没什么必要了，再说我也是才刚刚到这里。 你们继续工作，我只是随便来看一看。” “哦，这样……” 田中社长还是多少懂一些……呃，应该怎么说呢，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社长，对于人情世故还是比较了解。 上级说只是随便看看，你难道就能把人家当成来随便看看的？ 那未免也太没有眼力见了吧？ 无奈之下，他只能亲自陪着李岩换上了防尘服，又带上护目镜走进了车间里。 这时候的车间，虽然并不热闹，但还是有几十上百人，正在使用机器进行操作。 见到李岩有些好奇的目光，田中特别给他解释了起来： “这些都是美国生产的扫描投影曝光机，在现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最先进的仪器了。 不过，听说日苯的尼康和佳能也在加紧研制光刻机，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几年应该会诞生更加有统治力的技术。” 李岩一边听他说着，一边点了点头。 尼康和佳能都是日苯的老牌企业，他们的技术革新，也全都是一步一个脚印，几乎没有什么捷径。 像是这种光学仪器的技术积累，本来就要靠长年累月进行大量的设想和实验论证，他也知道……光刻机的事情，只能徐徐图之，不可能一口吃一个大胖子。 很快，工厂的参观就已经完成。 李岩，坂本，和田中三个人，特别在食堂找了个位置，简单的打了些饭。 “听说，最近厂里面似乎遇到了些困难？” 因为心里面憋着事情，李岩仅仅是夹起一筷子米饭，就有些吃不下去了。 他坐在那里，一双眼睛就像是鹰一样直视着自己对面的田中。 见老板都没有动筷子，田中更是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他捏了捏自己的袖口，才道： “厂里的技术方面，倒是没遇到什么太大的困难，现在我们来到香江，也顺理成章的在这边接到了不少的生意。” 只不过，他又向上提了提身子，神情郑重起来： “香江的利明集团，联合了所有的船东……禁止我们的产品出海进行贸易。” “利明……利明集团……” 李岩嘴里面叨咕着这个名字，似乎觉得在哪里听过一样，耳熟得很。 终于，还是坂本在一边提醒道： “利明是香江的七大船王之一，公司名下有一百二十多条大小货轮，市值超过了八十亿。” 第210章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奥……” 李岩瞬间就想了起来，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家公司来着。 不过，在他看来，香江最大的船东，最大的船王无疑还是包玉刚啊。 现在是83年，正是包玉刚的事业达到巅峰的时候，甚至……还专门回到了大陆，斥资一千万美金，在京城修建了酒店。 这家叫利明的，虽然也算是大船东了，但在包玉刚的面前，应该也只不过是手下的“弟弟”而已。 这回，轮到李岩不动了，他满脸疑惑的看向身旁的两个人： “这个公司和我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直到现在，他还是有点不相信，自家的和这个船运公司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半导体工厂，会这么毫无道理的就被人给封杀。 那么原因呢？ 见李岩已经处在发作的边缘，田中也只能低着脑袋，解释起来： “这利明集团的少东家，叫钟楚明的，可能是想要吞并咱们的工厂，他不知道从哪儿打听来的，这工厂的所有人李先生您是大陆出身，所以……” 他的话没说完，李岩就已经呵呵的冷笑了起来。 他早就知道，香江的本土居民，或者说是一些自以为是香江本地人的家伙，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喜欢用城里人的目光，去审视和嘲讽大陆出身的乡巴佬。 只是没想到，自己才不过刚刚的“路过宝地”，就被人给了一个下马威。 不要说半导体的工厂是他的最重视的一环，就算是一张饼，一个包子，如果就这么让人给抢走了，连喊也不喊两声，那将来自己的处境就只会更加的恶劣了。 他看向了面前的两个人，眼睛微微动了动： “你们两个说，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 田中没有说话，如果真的有解决的方法，他早就自己出手了，哪里还轮得到李岩听到这件事情？ 最后，还是坂本抿了抿嘴唇，尝试着道： “我觉得，咱们做生意的，还是要以和为贵。 如果可能然的话，就让银行方面牵头，给您和利明的少东家之间调解一下。 能通过谈判就这么解决问题，那就再好不过了。 毕竟那利明集团，在香江也算得上是庞然大物了，钟家作为利明的话事人，身价更是能达到二十亿。 我们和这样的大敌，当然还是选择和解为上。” 李岩坐在座位上，斟酌再三，最后还是同意了坂本的意见。 商人都是为了求财的，如果自己和那钟家没有什么太大的误会，当然还是不要结下太大的梁子比较好…… …… 渣打银行作为香江的巨无霸，效率果然快的惊人，当天晚上，坂本就把钟家的邀请函带了回来。 这之后，他又充当起李岩的司机，开着车一路直接来到了钟家位于半山的别墅。 仅仅是坐在车里，李岩就能看出，这里的绿化做的极好，就连别墅的大门，也全都是仿欧式建筑的格式，孤单的清冷色调……带着几分典雅。 “二位请吧，我们老爷请二位进去。” 没想到，在坂本报了名字之后，钟家的主人依然没有半点出来迎接的意思，反倒是派了一个连管家都算不上的女佣前来开门。 李岩见到这个架势，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他知道……这件事情多半是没法善了了！ 两个人在女佣的带领下，走进了别墅的客厅里，李岩东看看，西看看……多少有些无语。 就这还敢称作是豪宅，单看这客厅的面积，前世时候随便在南方省市里找个农村的二层小楼，也要强出一大半来。 就更别提，那些一盖就是六层的“皇宫”了。 真正看起来还算气派的，也就是那挑空的客厅和吊顶，再加上一眼就能望穿整间别墅的玻璃隔断了。 “土包子，从来没进过城吧？” 就在李岩和坂本愣在原地的时候，一个穿着睡衣，看上去无比懒散的年轻人从二楼走了下来，一屁股就坐在了那和各式家具连为一体的米黄色沙发上。 看到来人的态度，坂本原本本还热络的心瞬间就凉了一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传说中的钟楚明了，现在……看人家的这个待客方式，明显就是在羞辱自己啊。 自己身为一个跟班，又是银行出身的，平时早就低头，弯腰，下跪，姿态低的不能再低了。 可自己身后的李岩，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他真的能接受一个人这样羞辱自己，却丝毫不报复吗？ “你们两个，哪个是姓李的小子？” 钟楚明长相分外的英俊，甚至……还有几分娘气，可以看得出来，他的母亲一定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不过，他这棱角分明的五官，却全都写满了“鄙视”的字眼，那嚣张的样子，简直就要把鼻孔给整个张开。 而这个时候，李岩还保持着最后的一点理智，控制着自己没有一拳打在这家伙的脸上。 “阁下就是钟先生吧，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虽然眼前的这个家伙可恶的紧，但李岩还是从坂本的身后走了出来，并朝着钟楚明伸出了一只手。 谁知道，钟楚明见到李岩的动作，一下子搓了搓自己的头发，抱着肚子仰头大笑了起来： “啊哈哈……你小子真的是笑死我啊，我的意思都这么明显了，你竟然还不要脸的贴上来。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银行的莫里斯先生通知我，我怎么会抽出宝贵的时间，单独见你这个乡巴佬？” 李岩的脸色终于阴沉下来，连带着手也逐渐收了回来。 “怎么，不服气啊。 老子告诉你，你的那家厂，我钟楚明吃定了，现在卖给我，我说不定还能看在你出来要饭不容易的份上，打赏你两个大子。 要不然，你就等着爬出香江吧！” 这一刻，不仅是钟楚明，就连房间里的女佣和仆人，看向李岩的时候，也全都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眼神。 他们见过来香江讨饭吃的大陆仔太多了，李岩不过是起点高一点而已，结果……不会有什么不同。 不知道为什么，李岩也笑了，而且是释然的笑： “我记得，你家在利明集团占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吧？ 不着急，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这些，李岩就直接扭过头，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这个并不宽敞的“豪宅”，坂本见状，赶忙跟了上来。 第211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重新坐回了车上，李岩眼里的杀气再也掩饰不住。 坂本只是坐在驾驶位上，都能从静的吓人的空气中感受到自家老板那熊熊的怒火。 他本以为，李岩会骂上几句，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但没想到，后者竟然仅仅是在扶手上敲了敲： “我们走吧，回酒店！” 车子缓缓的驶出了半山的别墅区，又重新汇入了滚滚的车流，看到驾驶位上明显紧张不已的坂本，李岩忽然笑了起来： “坂本，你说……我要是收购利明集团的话，大概需要多少资金？” 嗡! 这话李岩说的极为清淡从容，但是，听到坂本的耳中，却无异于一个霹雳。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才终于又再次抓稳了方向盘： “钟家虽然号称二十亿身价，但那基本是在公司的估值和股价而已。 现在的金融市场，现金才是王道。 您想要收购利明集团，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我还是觉得，这有些得不偿失了。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坂本心里面，其实是相当反对李岩这么做的，虽然钟家看起来像是一个空壳，但李岩想要吃下这一只纸老虎，也还是要费不少的力气。 一旦这其中出现个什么差错，鹬蚌相争，岂不是让渔翁得利了？ 不过，李岩眯了眯眼睛，却丝毫没有这样的“觉悟”：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嘀咕着这句话，沉默良久，又忍不住嗤笑一声： “可惜啊，我不是什么君子。 坂本，你明天去联系几家媒体，最好是再找几个秃头的证券评论员……直接放出风去，就说有大陆来的神秘人要收购利明集团。” “这……” 坂本这下再也忍不了了，滋的一声，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然后迫不及待的转过头来： “可是，李先生，这么做会把利明的股价推高，想要收购无疑就更困难了啊！” 这一回，坂本实在是无法理解李岩的做法了，如果说之前说要收购利明，只是赌气而为之的话，那现在又放出风去，让股民把股票推高，这是要做什么？ 现实中的恶意收购，一般都是先小规模的建仓，等到时候差不多了，再举牌大批量买入。 那个时候，手里面早已经累积了大量的股票，收购的难度无疑会降低许多。 而且……到时候就算是终止收购，也可以从股市的最高点全身而退，并狠狠的收割一波。 像是着名的宝能收购万科，就是这其中经典的教科书式案例。 “你就只管按照我的吩咐做就好了，接下来的事情，我已经有了谋划。” 李岩双手抱在胸前，面色凝重的吐出了这句话。 坂本透过后视镜看到他决绝的眼神，就知道了自己大概是不能动摇他的意志。 他几次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又重新发动了车子。 还是算了吧！ 回到酒店里，李岩脱下外衣，就在沙发上半躺了下来。 他早上的时候就起了个大早，在飞机上带你播了半天之后，现在还没有好好的休息一下。 不过，想到马上要到来的和利明的战争，他又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来。 他斜过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电子日历…… 只见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七月十七日。 见到这个不断的闪烁着的红色数字，李岩会心的笑了。 他清楚的记得，前世的时候，香江股市的历史上一共发生了七次股灾，而其中的第三次，就发生在83年的七月二十四日。 这一天，英方派出了代表团队前往大陆，与大陆的官方商讨香江在97年后的归属问题。 原本，撒切尔夫人还想要在香江回归的时候，用一定的利益出让换取租界的延期。 可谁想到，中方这一次不仅要拿回被租借了九十九年的新界，更是要直接收回已经被清政府“永久割让”的九龙和香港岛。 谈判并不顺利的消息很快传出，所有人都对大陆收回香江后的前景感到悲观。 一时间，香江的股市和汇率双杀，港币的价值猛跌，恒生指数更是从1800多点，极速萎缩到不足600点。 这样疯狂的事情，引起了香江的一次大恐慌。 虽然，后来这一切又很快恢复，恒生指数甚至在短时间内连续暴涨，一切又回到了欣欣向荣的状态…… 李岩却觉得，自己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做一些小动作。 其实，以他早就预先知道港币会暴跌的“上帝视角”，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筹集大量的资金，做空港币。 但想想，自己以后可是还要继续在国内混呢，如果做了这种事情，那将来岂不是会像索罗斯一样人人喊打。 只不过，钟家既然这么嚣张，而且偏偏在这个时候不长眼的撞上来了，他自然也不会留手。 按照再过几天股市暴跌的状态，大概所有的公司都会尽可能的现金流稳住自家的股价，到那时候…嘿嘿！ …… 这天晚上，香江的各路大小媒体，报纸杂志全都报道了同一件事情——“神秘人物即将出手收购利明集团。” 作为老牌的资本主义地区，这里的各路媒体早就已经把国内震惊部的那一套给玩出了花来。 而钟家作为香江的七大船运巨头之一，一旦被收购，无疑是在本来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一颗炸弹。 《大战一触即发，船王的一生之敌》 《向旧秩序挑衅，老擂主能否击败新晋挑战者》 《钟家父子的至暗时刻，船运界即将迎来大洗牌？》 半山别墅区里，一个头发斑白眼窝深邃，带着精致老花镜的中年男人紧紧捏着手中的报纸，呼吸逐渐的粗重起来。 屋子里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八只书柜，书柜上面都塞满了从天文地理，到经济金融等等的各类书籍。 能够看的出来，这应该是主人家的书房。 “万平，别生气了，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先喝药，不要气坏了身体。” 中年男人的眉头紧皱着，而书房外，却缓缓走进了一个穿着丝质旗袍，手中端着中药的妩媚妇人。 这妇人画着淡淡的妆容，头发也烫着精致的波浪卷。 借着不太明亮的灯光，能够看出她的皮肤保养的很好，单论年纪的话，说是三十几岁估计也有人信。 不过，谁会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妩媚端庄的妇人，会是利明集团的女主人，钟楚明的亲生母亲呢？ 第212章 接下来，就该我们上场了! “那个小畜生呢？” 妇人脸色微不可见的出现了变化，停顿了下，才道： “阿明知道你生了气，现在正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呢。” 钟母轻轻的把一件衣服披在了种父的身后，想要安抚下丈夫暴躁的心灵。 可是这一切……似乎还是压制不住钟万平心中的怒火。 唰的一下，钟万平直接把书桌上的杂志和报纸扫落一地。 “你看看那个小畜生干的好事，我平时总是提醒他，不要太过招摇了。 像是他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的把家里的生意都交给他？” 大声吼过之后，又看着就站在自己身边，默默承受着自己怒火的妻子，钟万平还是心软了。 他叹了口气，无奈的把背后的衣服向上提了提，坐回了座位上： “你真的认为那只是一个跳梁小丑吗？ 我今天从公司回来的时候，已经见过银行的莫里斯先生了。 莫里斯先生没有和我详细说那年轻人的情况，他只说……和这个大陆来的小子交恶，是我们做的最错误的事情。” 说这些话的时候，钟万平有些痛苦的轻抚着额头。 这些话，其实根本就不是说给妻子的，她一个妇道人家，每天只知道逛街，和其他富太太一起打牌，又怎么可能理解商场上的弯弯绕绕？ 想到莫里斯先生话里面的意思，他已经知道，现在对于钟家来说，最好的方式就是向对方展现出自己的诚意，彻底的握手言和。 不是猛龙不过江啊！ 现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就算是赔上一些面子，也算不了什么。 毕竟，利明可是自己奋斗了一辈子的心血，他还期望着能把这份家业给顺顺利利的传到儿子手中呢。 钟夫人明显看出了钟万平心中的犹豫和苦涩，明知道丈夫的心事却不能为其分忧，她也不由的有些责怪自己。 没办法，谁让她本就不了解这些生意上的事情呢。 看着丈夫那阴沉似水的脸庞，她也只好轻轻的靠过来，用一双柔荑在钟万平的双肩上轻轻揉捏起来。 “可是，万平……我们难道真的就要对这个大陆仔低头吗？” 身为老牌的香江人，钟夫人也像是大多数民众那样，心里面依然还保持着对于大陆人的蔑视。 即使事实已经在眼前，她也还是依靠着香江本土居民的优越感，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倔强。 “你当我想要这样吗？” 经过了妻子的简单按摩之后，钟万平原本苦涩着的面容缓解了不少。 不过，他对于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却仍然是头疼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的门忽然被再次打开，家里的管家走了进来。 “老爷，夫人，门外面忽然来了不少媒体，他们都想要采访您一下，对于利明将要被收购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想法？” “想法，我想他老穆啊！” 原本钟万平被压制下来的怒火，在这一刻终于被彻底点燃，并推向了高潮。 他没想到，自己已经打算“屈尊降贵”，亲自前去斡旋，但对方竟然如此的欺人太甚……都闹到了自己家的大门口来。 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直接怒气冲冲的看向身旁的妻子，指着楼上我是的方向大吼道： “去，你快去把那个逆子给我叫下来！ 今天不打断他的腿，我就不是钟万平。” 接着，他又把目光投向了门口的管家，怒极反笑： “那些记者不是想要来采访我吗，你去放他们进来，我就不信……我钟某人在香江打拼这么多年，竟然会让一个大陆来的后生仔给随随便便的收拾掉。” …… 钟家正被媒体闹得鸡犬不宁，而李岩坐在酒店的床上，却是惬意的不行。 他随意的浏览着这天的晚间新闻，竟然有些意外的直接发现了钟万平在电视上登出的战书。 “钟先生，您对于大陆方面的神秘势力要收购利明集团，到底有什么看法？” “我没什么看法，他要来，我就尽管应战好了。 我也要让某些人知道，我钟某人绝对不是好揉捏的。” “那钟先生，对于对方的恶意收购，您有准备充分的应对方案呢？” “对不起，这个事关我们利明集团的商业机密。 如果大家真的有兴趣，就请关注今后几天的市场变化吧！” …… 看到这儿，李岩的嘴角不知不觉就勾勒出一个笑容来。 想要应对大资本的恶意收购，无非就是用现金流高价回购公司股票，将股价不断推高，采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让对手不得不退出。 如果现金流不充裕的话，那就只能去银行抵押名下的不动产和其他优质股份了。 这种东西，往往是银行最喜欢的。 这样的短期贷款，也往往是许多银行获取收益的最好方式之一。 …… 也正如李岩所预料的那样，钟家在知道了敌人的存在会后，开始不断的抵押资产，大笔的回购公司股份。 而利明的股价也在这样的回购之中，被不断推高。 放在其他时候，钟家人的这种思维模式当然是没问题的，但是这几天……却无疑是犯了大错。 李岩让坂本放出消息之后，就一直在酒店里面，等待着时局的变化。 他相信，那一天应该并不遥远。 果然，七月二十四日这一天，英方向大众透露出了谈判并不顺利的消息，也就是在这一天，港币兑美元汇率出现大幅波动，单日就贬值百分之五，第二天再一次贬值百分之三。 仅仅三天时间，港币的地位就开始摇摇欲坠，而受到港币不稳的影响，港股也开始大幅下跌，恒生指数像是开闸放水一样，一泻千里。 钟万平就坐在位于中环大厦的办公室里，看着电脑上那已经不足一个星期前一半的股价，还有像是高空跳水一样的疯狂抛物线，一双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也就是这一天，李岩终于离开了酒店，来到了渣打银行投资总部的操作大厅。 他看着早就已经整装待发的坂本，笑着抬了抬下巴：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表演时刻了！” 第213章 船王之死 原本，坂本还以为李岩对利明的收购，不过是头脑发热说的一时气话。 可是，当三天前，他让自己开始建仓，并沽空利明的股价时……自己才终于明白，自家的金主一定是掌握了一些别人无法猜测到的重磅消息。 果然，这才仅仅三天时间，利明集团的股价就暴跌超过一半，钟万平费尽心思布置的防线，还没等到两军交战，就已经乱作一团，他自己也因为耗尽了现金流，几乎赔光了底裤。 再反观自己这边，这三天的沽空，就已经获得了超过五亿港币的利润，而且看情形，接下来形势只会更加有利。 …… “董事长，现在股价已经快要逼近十块的关口了。 所有的大型实业公司中，我们利明是跌的最严重的的，我怀疑……” 钟万平的办公室，秘书看到地上被打碎的茶杯，欲言又止。 这一个星期下来，他亲眼看到公司的股价从一百，跌破八十，然后是五十，三十……到了现在，竟然只有一个星期前的十分之一了。 “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就说！” 钟万平站在巨型落地窗前，背起了双手，看到“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人流车流，不禁有些唏嘘。 他这只早已经失去了一切的雄狮，还依然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威严。 秘书咽了口口水，闻言只好继续回道： “我怀疑，不止有一个势力在做空我们公司的股票。 如果再不出手干预的话，股价可能会跌破十点。 到那个时候，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钟万平点了点头，然后就挥手让秘书出了办公室。 他挠了挠早已经散乱的不像个样子的头发，凄然的惨笑了一声： “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啊，有谁能想到……我几天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那乡巴佬不足为虑呢？” 事到如今，他不仅抵押了自己名下的所有房产，就连名下的股份，也已经全部拿到银行换取了现金。 李岩可以随时抽身撤离，反正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钟万平却是不行…… 他大半辈子打拼下来的事业，都在这里，都在利明集团呢。 就在十分钟之前，银行打来了电话，说是自己名下的股份出现了巨大的价值波动，需要补充抵押物，否则……将会从公司账户上提前收回贷款资金。 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是赶尽杀绝，银行果然做的是晴天借伞的买卖…… 这个时候，自己哪里还有抵押物了，现在不过是孑然一身罢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从其他的“朋友”或是“合伙人”那里借一些资金来周转，度过这个难关。 可是，面对罕见的股灾，大家明显都各扫门前雪，更是有不少的所谓“大富豪”已经像自己一样泥菩萨过河了，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哪里还有余力来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钟万平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面拿出一支雪茄，用一只镶嵌着宝石的镀金打火机点燃，几分钟后，终于又是苦涩的一笑，把那只打火机从打开的窗子里扔了出去。 然后，他脸上带着解脱的笑意，淡然的脱下鞋子，又脱下西装上衣，顺着那打火机的路径，从窗口一跃而下…… …… 《重磅，利明集团遭到神秘富豪狙击，一代船王钟万平跳楼身亡。》 《钟氏母子连夜离开香江，不知所踪！》 《新船王横空出世，神秘富豪手段狠辣！》 这一场战争终于结束，因为利明集团的股价大幅度贬值，李岩这次收购利明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不仅没有亏钱，反倒净赚了八个多亿。 很快，随着港府再一次将港币汇率和美元挂钩，这一场仅持续了半个多月的“金融危机”也终于逐渐的偃旗息鼓。 一切似乎都又恢复了从前，又是那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样子。 不过，钟万平却终于是没有熬过那个坎，现在坐在利明集团大楼，那张董事长办公桌最上首的，已经变成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而在那年轻人身边，则是一个穿着考究，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 这是李岩找来的职业经理人，陈雨石。 李岩手里面翻动着一本名册，唰唰作响： “这些和钟家父子关系太近的，还有各路人马的空降军，全都清理一下。 我这儿不是养老机构，也不是福利院。 另外，通知审计机构，把所有的账目都盘一遍，但凡发现蛀虫，不用来找我，直接报警，一个不留。” 陈雨石闻言，匆忙的点头，把李岩说的这些全都记了下来。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直接就当上这样一家巨型公司的总裁，这……如果被自己的导师和同学知道，可能真的要羡慕的发狂。 那份花名册，李岩仅仅是随便扫了一眼，然后就又再次合了起来。 他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去处理这些事情，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把公司整顿起来。 利明集团不是什么空壳企业，下属的船队，都本来就有自己的固定航路和基础客户群，只要把这些打理清楚，相信公司就很快能够再次顺利运转起来。 现在，所有利明集团的高层，全都正襟危坐在长桌的两侧，尽管仍然无法相信，当初打下这片家业的老东家就这么兵败身死，但生活还是要过的，孩子的补习班还是要上的，工作自然也还是要进行下去。 李岩把所有的工作大致的理顺，然后就在所有人的恭敬目光中走出了会议室。 就在他正要走出大门的时候，忽然又回过头来： “对了，利明这个名字就不要用了，通知一下，从今天开始……这家公司改名叫致远集团。” 对于这个，所有人都不怎么意外，陈雨石也赶紧躬身回应： “您放心，我马上去办！” …… 回酒店的路上，坂本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烫金的邀请函。 “李先生，这是明天晚上，香江的各路名流为您准备的欢迎晚宴，我个人觉得，这样拓展人脉关系的机会，还是不容错过的。” “怎么，我这是已经踏入他们的圈子了？ 这是要把我当成圈内人了？” 李岩接过了邀请函，简单的看了看，然后爽朗的一笑，塞进了衣服口袋里。 坂本听到李岩这么说，大概明白，他应该是已经同意参加这次的宴会了。 “李先生，这一次的聚会可是不同往日，赵家的赵世曾先生，冯家的冯景禧，还有二李，霍先生，都可能会到来……” 这些个名字，即使是前世作为小人物的李岩，也都觉得如雷贯耳。 他淡淡的笑了笑，望向了车窗外不断向身后奔驰的霓虹彩灯： “那这一次，我还是非去不可了，要不然，这么多的大佬，我可一次性得罪不起啊！” 说完这些，李岩忽然转变了话锋： “坂本，要不要离开银行，过来帮我做事？” “这……” 坂本仅仅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就欣喜的点头：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第214章 考上了 这半个月，李岩除了收购利明之外，还用手上的闲散资金做了不少事情。 这其中，就包括了收购一家即将破产的小银行，和两家手握大量优质地皮的地产公司。 香江未来的地产还会再次暴涨，这是人与土地的根本矛盾，已经不可改变，不过，即使其他人能看的出来，也未必有这么多资金吞下这许多地皮。 而且，现在的香江，想要发展实业其实是很困难的。 只有像地产和银行这些东西，才能在短期内收获大量利润，并且可以随意出手抛售，换取大量现金。 这个时候，香江的股市正处在历史上也难以遇到的最低点，银行也就罢了，单是这两家地产公司……将来就会给他带来超过十倍以上的利润，而且只多不少。 …… 回到酒店之后，李岩有些意外又不出预料的接到了陈静打来的电话。 “石头，咱们两个都考上了，不过……我的第一志愿好像漏掉了，变成了林学院的什么环境工程。” 纳尼？ 李岩窝在床上，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他可是记得，当初在选专业的时候，没给陈静报过这个专业啊。 看这个样子，她应该是被调剂过去的。 不过，好在现在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这两个学院离得不远，即使是骑着自行车，二十分钟也足够跑个来回了。 “这是好事情啊，管他什么专业，现在这个时候，只要能上大学，那就是干部了。” 听着李岩的话，电话这一头的陈静也是有些羞怯的点了点头。 虽然两个人早就已经领了证，但是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抓不住李岩的影子，现在……有了这个身份加持，她终于能感受到，自己和李岩之间的距离似乎已经不是那么遥远了。 “还等什么啊，还不赶紧过来，咱们两个一起好好的庆祝一下？” 李岩觉得，明天的饭局，或许就可以把陈静给带上，毕竟怎么说，那都是自家婆娘，带出来给这些人认一认，其实也是应该的。 “当然，我现在就已经把行李打包好了，” 陈静一手拿着电话，心情有些激动。 “对了，何老师那边，她正想要让咱们补习班所有的同学都去聚一聚呢！ 听说，那个施小雨已经考上了，而且……就和你一个学校。” “施小雨……” 李岩抱着电话，眼神逐渐望向了窗外的灯火，施小雨明显就是官宦世家，能考上大学，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如果考不上，说不定她的家人还会供她再考一次呢，现在能有这个条件的，本身也不是一般的家庭。 钢院在这个时候，可是京城仅次于清北人的大学，以培养干部而着称。 尤其是60年的一个系，更是创造了33位市长的神话，被称为市长班！ 想着想着，李岩才发现自己早已经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直接对着电话那边道： “还带什么行李，又不是长途旅行，要我说……拿一个钱包足够了，要是缺点什么，就直接从这边买。” “是不是太浪费了？” 陈静抿着嘴唇，有些不好意思道。 “这有什么浪费的，你要坚定的相信，你家男人是绝对的有钱人！” 李岩见陈静这么纠结，连忙又打了个哈哈。 “就你厉害好了吧！” 这回，陈静算是终于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其实，哪个女人没有购物的欲望和对于新衣服的渴望？ 尤其是她这样的漂亮女人，心中的这个想法就更加的强烈。 …… 第二天一早，陈静到达了机场，李岩站在接机口的地方，一眼就认出了她来。 她还是穿着李岩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给她买的那条宝蓝色连衣裙，露出半个白皙的肩膀，还有晃人眼球的两条大腿。 站在人群里，就像是一颗明珠一样，让人不敢直视。 见到陈静没有带行李箱来，李岩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带着后者……直接穿过人群走进了车子里，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的司机已经不再是“坂本”那个家伙，而是换成了郊外庄园的专职司机。 “想要去哪里逛一逛？” 车子缓缓发动，驶出停车场，而李岩也扭过一张笑脸来，下巴微抬着问道。 “还是去酒店休息一下吧，为了赶这一班飞机，我可是一整晚都没睡。” 听到这儿，李岩也是点了点头： “行，那就好好休息一下，晚上的时候，我带你去见见大世面？” “什么大世面？” 陈静眨了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心里面一下子紧张起来。 “呃……” 李岩其实也不知道，那些大人物的聚会究竟是什么样的，不过，想来应该是“尽显奢华”才对。 他这一次带着自家婆娘，其实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紧张的原因在，毕竟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二李啊，相当于国内的二马的存在了。 想一想，二马一王同时出现在一起，只是为了给你办一次欢迎晚宴，你紧不紧张？ 不过，这些所谓的“名流”，估计也就是沽名钓誉之徒，李岩现在的心态……大概就是还没匹配上自己的财富。 一些富豪曾经说过，他们在自己事业巅峰，处在迷茫时期的时候，都会尽力的去回想自己还一穷二白时候的心态，那种自卑又带着些敢打敢拼的活力，似乎就这样随着功成名就，永远的消失了。 而现在的李岩，就恰恰还保留着这样的心态。 只有这样，才能对这数字一样的身价不那么敏感，只有这样，也才能真正体会到从前得不到的快乐！ “老爷，夫人，我们是直接回郊外的墅吗？” 很快，司机就把车子开到了路口，李岩前几天的时候，已经在香江置办了一套房产，只不过……没有钟家的那么“奢华”而已。 “你是在和我们两个说话吗？”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陈静的注意力竟然不在别墅上面，而是开始纠结于老爷和妇人这样的字眼。 怎么出了一趟门，就回到旧社会了呢？ 对于司机的这个叫法，李岩也只得汗颜的抚摸了下额头。 他知道，这司机连带着自己刚刚购买的别墅，其实都是通过坂本从银行那边倒手来的。 这别墅的上一任主人，因为对香江的未来失去了信心，所以……已经举家迁移到了英国，就连岛内的产业，也大都打包贱卖了。 第215章 这不是钟家少爷吗，我们果然又见面了 司机的这个称呼，不仅是陈静，李岩也实在是有些习惯不来，他听到别人这么说，总是会有一瞬间回到旧社会的错觉。 “今后不要这么称呼，叫我李先生就好了！” 李岩说话间，对着司机轻轻地摆了摆手： “另外……去别墅吧，我也只是从纸面上看到了那房子的样子，现在没有去过呢。” “啊？” 陈静惊得微微张大了嘴巴，飞快的转过头来看向李岩： “什么，真的有别墅啊？ 我还以为是开玩笑的呢！” 李岩听到这话，很是自信的勾起嘴角： “一栋房子而已，这才哪到哪啊！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咱们家别的不行，就是钱多。” 陈静靠着李岩谈笑风生从杨模样，心底也莫名的涌上一阵暖流。 他不是没有来过香江，这里的房价就已经高得离谱了，许多人奋斗一辈子，都没办法在这里置下一套房产。 他们辛辛苦苦的工作一辈子，最后却无奈的发现，自己绝大多数的积蓄都已经填进了房子里。 普通的住宅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是别墅了。 别说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就算是在京城……她也没享受过别墅的待遇啊。 陈静心里面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搞得有些手足无措，但是……她却不会想到，其实她在京城住的那个小院，在几十年后的价值可能也不会比香江的别墅要低。 “在这里买别墅，应该要很多钱吧？” 想到这里，陈静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压低了声音问道。 而李岩这边，则很是臭屁的直接挥了挥手 “没有你想的那么多，都是小钱……”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见李岩这骚包的样子，陈静也是不禁莞尔，在他的后腰上面狠狠地掐了一下。 两个人就这么打情骂俏了一阵子，李岩却是忽然间停了手，把视线重新移回到了司机的身上： “怎么了，还不走吗？” “不是……前面有人挡着车子。” 面对李岩的责问，袭击也有些有苦难言，他只好抿着嘴唇，尝试着给自己的东家解释。 “哦？” 听司机这么说，李岩一下子也有些疑惑，他做的这辆可是平治车，在平民老百姓的眼中，算是相当奢侈的物件了。 现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敢拦这种一看就“不好惹”的车子吗？ 他歪了歪脑袋，汇聚目光看向了挡风玻璃前方，只见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一个看着有些眼熟的人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不管来往的车流如何的喧嚣。 “呦，还是熟人呢！” 没错，这个挡在车子前面的人，就是前些天和钟万平的夫人一起消失的钟家少爷，钟楚明。 李岩整了整西服的衣领，然后在陈静略带疑惑的目光下打开车门下了车： “没事儿，我和这个人有一点小矛盾，去去就回。” 看李岩笃定又自信的模样，陈静也微微的点了点头，双手紧紧扒在车子的真皮座椅上，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李岩： “我看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如果可以的话……就最好不要激怒他。” “放心，我有数。” 李岩在陈静那柔顺的头发上揉了揉，然后就迈着步子走下了车，带着一脸淡笑，一直走到了钟楚明的对面。 “这不是钟家少爷，利明集团的少东家吗？ 前两天刚刚去过你家拜访，我还说……马上会再见面，您看，这不就又遇到了？ 这是什么，这是缘分啊！” 李岩丝毫不顾及钟楚明的那张臭脸，还有他死了亲爹一样的满是仇恨的目光，就这么自说自乐。 这才不过半个月而已，原来那个意气风发，满身贵气的，让人不敢直视的钟家少爷，就已经流落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看着他那空洞又带着几丝迷离的眼神，李岩都不禁在心里感慨一声，世事无常啊！ “你……就是你害死了我父亲对吗？” 就在李岩在心底唏嘘的时候，钟楚明的呼吸一下子粗重了起来，一双眸子直愣愣的盯着他一动不动。 “这可不能瞎说啊！” 李岩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音调一下子就提高了好几度： “这东西冤有头债有主，你爹是怎么死的，你自己应该比我清楚的多。 如果我是真的杀人犯的话，现在警察可早就来逮捕我了！” “你……” 听到李岩在这儿巧舌如簧的辩解，钟楚明差点就被气得喷出一口血来： “如果不是你对我家公司的恶意收购，我父亲怎么可能会心灰意冷，然后自寻短见。 现在都到了这个境地，你难道还想要狡辩吗？” 说完，他飞快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把短刀，猛然的刺向了就站在自己不远处的李岩。 “既然你想让我死，那你也下地狱吧！” 这迅雷不及掩耳之间，李岩的瞳孔猛缩，他曾经猜到了，这小子可能会蓄意报复自己，但是……当刀子就这么明晃晃的朝着自己刺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上山下乡修理地球的时候，他曾经当过几个月的民兵，这半瓶水的三脚猫功夫……用来对付专业的武装人员大概不起什么作用，但对付钟楚明这种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却已经足够了。 这一瞬间，他飞快的出手，挡下了钟楚明原本拿着短刃的那只手臂，然后脚下一绊，后者就不出意外的失去重心，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见此，李岩终于长舒一口气，把那把短刀一脚踢到了路边。 “没想到，钟家大少爷竟然还真不怕死啊？” 李岩笑呵呵的又蹲在了钟楚明的身旁，然后露出嘲讽的笑容： “不过，你的复仇对象好像搞错了啊。 你仔细想想，如果不是你一开始就招惹到了我，这之后的事情，还会发生吗？” 他轻轻的用手在钟楚明那嫩的快要掐出水来的脸上拍了几下： “你不是要报仇吗？ 那为什么不像你父亲一样，重新振作起来，白手起家……活得像个人样？ 如果你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出路的话，大可以来利明集团联系我，我会给你提供一份合适你的工作。” 说到这儿，他拍了下大腿，好像忽然想起什么： “我忘了，现在那公司叫致远集团了。” 第216章 你知道钢丝球的花语是什么吗? 看着他那仍旧不甘心的充满了仇恨的眼神，李岩站起了身来，悠悠道： “其实吧，你这模样，找个挣大钱的工作并不困难。 只不过，需要你小小的牺牲一下！ 你知道钢丝球的花语是什么吗？” “什么钢丝球？” 刚才的一摔，让钟楚然痛的有些龇牙咧嘴，不过……他还是抬起了脑袋，皱着眉头搭上了话。 李岩瞧着他这副“妖媚”的样子，竟然忍不住又笑了： “钢丝球的花语……就是隐忍与富贵！” …… 回到车上，还没等到喘口气，陈静就狠狠地在李岩肩膀上打了一拳。 “你不是说只是一点矛盾吗，那他为什么要用刀子…… 你这几天，在这边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说着说着，她竟然不知不觉变成了哭腔，眼泪……也顺着眼角不自觉的滑落了下来。 “你做的事情要是真的这么危险的话，那就不要继续了。 我们已经有很多钱了，不是吗？ 这些钱应该够我们花上一辈子了，而且……我也能赚，赚很多。” 听着这姑娘那让人心碎的声音，李岩连忙把她拉入了自己的怀中，用手指轻轻擦去她眼角上的泪痕： “你别想太多了，刚才那个……就是意外而已。 如果每天大街上都有人动刀动枪，那香江怎么可能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直到李岩给他解释了好久，陈静才终于逐渐平静下来，点了点头，将身体依偎在李岩的怀里。 李岩的嘴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这才又把目光瞄向了司机： “走吧，回郊外的别墅。” ……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座从远处看着还算崭新的洋房旁边，李岩和陈静分别下车，第一眼入目的，是房子旁用铁质篱笆围成的小院，看上去大概有三四百平米的样子。 院子里种着各种各样的花，五颜六色的，能够看得出来，被前任主人打理得很好。 “老爷，夫人！” 早已经被通知房子换了主人的佣人们全都依次站在门前，这可是他们人生的重要时刻，如果因为表现不好，被新老板给裁掉，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了。 这些佣人大概有十几个，男女都有。 带领他们在门前打招呼的，则是两个管家，一个是穿着考究西装，大概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另一个则是三十几岁，还保留着几分风情和韵味的中年妇人。 “房间打扫过了吗，我们两个要休息一下。” 他这话刚刚出口，那早就躬身等候在门前的女管家就已经上前一步，举止优雅的探出一只手来： “老爷，夫人，按照您事先的吩咐，家里面的家具已经全部都换新过了，就连地毯……也都是三天前重新铺成的，请跟我来。” 到底是专业的，李岩还没问出口，这些人就已经把他想要说的话全部都给预料到了。 房间并不是很大，楼上楼下加起来，估计也才五六百平的样子，李岩实在是想不到，这十几个佣人究竟都住在什么地方。 他摸了摸下巴，不禁都有些感慨，前任主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自己住的房子都这么“紧凑”了，为什么还要养着这么多佣人，来维持这本来就名不副实的体面，总不会是为了香江增加工作岗位吧？ 这么想着，李岩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 如果资本家能主动扩充工作岗位的话，那天上的太阳一定是从西面升起来了。 见到这只有电视剧中才会出现的奢华场景，陈静抓着李岩胳膊的手都不由的紧了紧，她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向后扫视一眼，发现所有人都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之后，这才低声问道： “这房子要不少钱吧？” “咳咳……那个，你就尽管住就行了，你应该这么想，这房子可以随时出手卖掉的，这就相当于是存进了银行里。 而且，再过上几年说不定还会升值呢？” 李岩干咳了两声，赶紧解释道。 “还会升值，你不是骗我吧？” 陈静听到这儿，柳叶般的眉毛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她还没有经历过房价大涨的那种剧烈冲击，就连她和李岩在京城住的那座小四合院，也是李岩花了一万五千块钱就轻松拿下了。 其实，李岩对于这边房价的涨幅，几乎是抱着肯定的预期。 再过十几年，香江就要回归，英国政府无法从这个最富足的“殖民地上”长久的攫取利益，所以就只能干出一件杀鸡取卵的事情来。 它们联合了本地的“无良资本家”，锁定了岛内的大量地皮，但就是不进行开发。 一直到房价涨到了让人望洋兴叹的地步，这些殖民者才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了一地的烂摊子。 到那个时候，香江所有百姓的的劳动力，甚至未来创造的几十年价值，也全都通过他们的这一举措，压榨的干干净净，超过万亿英镑的财富源源不断的流回英国本土。 后面香江的发展为什么停滞不前，这和房地产锁死了本地的经济，有着极大的关系。 每每想到这儿的时候，李岩就不由的联想起那些通过地产起家的所谓四大家族，所谓名流…… 他们吃着香江人民的血汗，到最后却全都接受了老太婆的授勋，带着所有的财富跑去了欧洲，这种事情他阻止不了……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站在远处看这世事的变迁了。 这栋房子，因为是银行抵押物的关系，所以他花费了不到一千三百万，就拿到了手里。 但十年之后，他相信这房子，会在原价值上翻上十倍不止。 “石头，你快来看，这里的马桶都是黄金的耶……” 接受了这房子是可以升值的资产之后，陈静原本的心痛一下子消失不见，反而转为了一只四处打探的好奇猫猫。 她和李岩被带到楼上的主卧室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卫生间里面那金碧辉煌的抽水马桶。 到这里，李岩直接就尴尬的抓起了鼻子，回过头来质问起女管家： “前几天我不是专门给了一笔钱吗，这马桶是怎么回事？” 女管家听到李岩的责问，脸色顿时就惨白起来： “这个……这已经是换过的，我以为您和夫人从大陆来，可能会喜欢这种款式。” 第217章 大佬们的脑补 “喜欢……我喜欢个锤子！” 李岩被这家伙给气得不轻，直接大手一挥： “赶紧给我换了，我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 至于新的款式，你们随……还是让夫人自己挑选吧！” 见李岩发了货，女管家额头上不知不觉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猛地点头道： “老爷您放心，我马上就去办。” …… 当天晚上，李岩和陈静精心打扮之后，出席了这次所谓的“欢迎仪式”。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香江名流们每一个月就要举办一次的“宴会”，既有好友相聚谈天，又存了些给子女们拉红线的目的。 李岩作为今天的主角，赵世曾亲自出门迎接了他这位新加入圈子的“朋友”。 当他看到李岩的那一瞬间，眼睛都不由的瞪大了几分，哪怕他早已经在自己的心里面把这个大陆“神秘富豪”的年龄缩小了十几岁。 却仍然想不到，吞并船王钟万平，并让其自杀的家伙，竟然只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毛头小子”。 这下子，他就不得不慎重起来。 因为这小子实在是太年轻了，而内地的资本积累，也才刚刚开始没多久而已，能在这么年轻就赚到这么多钱，这小子的背景恐怕大的超乎自己的想象。 一直以来，他们这些港商赚钱，就受到两个方面的制约，一个是英国政府，另一个自然就是大陆。 这两方面的态度，往往就决定了他们能赚取的财富，甚至是决定了他们的生存空间…… 相信今天到来聚会的每一个人，都会没有任何犹豫的笃定一件事情——被大陆封杀的商人，将不再具备任何价值可言。 原本，李岩新加入他们，应该是属于船王包玉刚的一派。 可是，包船王现在已经六十几岁，却膝下无子，等到他去世的时候，财产是由他的四个女儿所继承的，所以自然就不好亲自出面。 赵世曾在这个时候，作为小字辈的“老大”，就顺理成章了成为了迎客人。 早在来之前，李岩就已经做足了功课，所以对这位赵大公子，自然也还算了解。 他作为老一代船王赵从衍的公子，却没有继续延续父亲在船业运输上的辉煌，而是更换赛道，来到了房地产市场打拼。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还是很独到的，尤其是六七十年代的时候，更是踩中了香江经济繁荣和房地产发展的风口，狠狠地大赚了一笔。 现在，他哪怕是作为小字辈，却也仍然要大上李岩二十多岁。 不过，这赵大公子却有着一颗年轻的心，向来不喜欢和勤俭低调，谨慎创业的大佬们一起，而是喜欢香车美女，喜欢和肆无忌惮的二代们彻夜不归。 “这位就是致远集团的李先生了吧，没想到阁下竟然这么年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别人打死我，我估计都不会相信。” 赵世曾和李岩对视了好一阵子，原本准备的措辞一下全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他只得从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来，对李岩和陈静分别伸出了手，握了握便进入了酒店的大厅。 半岛酒店在香江，已经有了七八十年的历史，就像是这里富豪的聚会一样，也有七八十年的传统。 等到李岩拿出邀请函，进入到四楼顶部的不大宴会厅时，所有人都目光全都一下子望了过来。 赵世曾指着楼上正端着杯子打量他的几个人，笑了笑道： “那位手里拿着雪茄的，就是包船王了，他可是李兄弟你一会儿……第一个要拜见的人。 在包船王左手和右手边的，别分是冯家的老爷子和霍家的老爷子。 这两位在香江，也是资格最老，能量最大的人物之一，我们两个……想要加入他们，坐上那样的位置，短时间内应该是不可能了。” 陈静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被赵大公子的夫人笑着带走了。 而赵大公子……则是坦诚的很，还拿着酒杯，给李岩孜孜不倦的介绍着这一屋子里的人。 说实话，这种完全陌生的环境，李岩想要短时间内就融入进来，基本是不可能的。 尽管这已经是香江最上层的那个圈子，但圈子内还有圈子。 如果没有合适的话题，他甚至想要找一个人搭话，都显得尤为困难。 一片灯红酒绿之下，几个二代子女们，在宴会厅中央的舞池里，热烈的扭动起了身子，针对这种尴尬的场景，李岩也只好坐姿自助区，靠消灭水果来打发自己的无聊。 “李兄弟，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个不太清晰的声音，紧接着一转过头，正望见了赵世曾正坐在二楼，向自己招着手。 他缓步走上楼梯，来到了这几个“老爷子”身边，和包船王等一一打过招呼之后，就在这几人的示意之下，坐在了紧邻他们的卡座上。 “小李先生……是从大陆哪里来的？” 提出这个问题的，是冯景禧。 这位大佬一手创建了大名鼎鼎的新鸿基证券，和新鸿基银行，在这个时候，冯家的势力和财力也已经因为他的存在，而稳稳坐上了香江第一宝座，压住了其他富豪一头。 只不过，前世的时候，仅仅两年后的85年，他就因为突发脑淤血，死在了游轮上，他的财产被儿子们瓜分，一代神话也就此消失。 刚刚，赵世曾应该是和这几位说了些什么，所以……冯先生才会有此一问。 对此，李岩也只能据实回答： “我从京城来，在京城长大的。” 听到他这么说，几位大佬互相对视了一眼，全部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来。 不过，披着这张虎皮，在这里狐假虎威，李岩觉得倒是也没啥，这反而省去了和这些人勾心斗角的复杂过程。 至于他们心里面究竟是怎么脑补的，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反正大陆对于这些人来说，基本上是盲区一片，他们得知的有限的消息，也全都是从报纸上获得的。 至于想要通过私下里获得一些情报，别开玩笑了，大陆的保密措施可是顶呱呱的。 第218章 找找乐子 “既然你是大陆来的，那你对大陆未来的发展怎么看？” 包船王微微抿了一口酒水，然后就盯着李岩这个小辈，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其实在他看来，大陆那边的所谓“开放”，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如果不做出真正的改变，两种制度只会进行激烈碰撞并产生强烈的并发症。 他几年前的时候，也去了京城那边，发现那里连一个像样的酒店都没有，就自己掏腰包投资了一家现代化酒店。 只不过，那酒店现在仍然进展缓慢，那边的人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就喜欢开个会议，争论不休。 李岩瞧着包船王的表情，其实就已经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的了，只不过，他没有迎合这位船王的意思，而是笑着道： “在我看来，大陆的发展应该是比较坚决地，可能……现在那边的原始资本还过于薄弱，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走出一片新天地，在世界上占据重要的话语权。” “你小子就这么笃信？” 包船王呵呵笑了笑，然后看了看身边同样一脸笑意的两个人，缓缓讲述了一件事情： “我上个月去大陆的时候，特别去我投资的酒店里面视察了一圈。 那一次，听说是地下室的墙漏了，出现了一个小洞。 结果，我去了现场……才发现，就那么一个瓶盖大小的破洞，就让一下子出动了三个人去修理。” “三个人？” 这种事情，李岩还真就没有听说过，按照几十年后国内的工作效率，这种事情一般都不是上班时候执行的任务，老板往往会在下班后指定一个人来完成。 “没错，就是三个人。” 包船王看着李岩不敢置信的眼睛，继续道： “这其中的一个人，是修理破洞的，还有一个人，是端着修理工具的。 这最后一个最是离谱，他的工作竟然只是指着那个洞…… 我后来才明白了，明明酒店的主体在过年的时候就已经建成，可是……这大半年过去了，却仍然迟迟没有开业。 这小小的工作就有需要三个人来做，那其他的工作呢，如此下去，酒店又怎么可能开业？” 说到这里的时候，包船王忍不住长吁一声，在他看来，自己投资的那一千万美元……应该是打了水漂了！ 和几位资格身后的老人儿打过招呼后，赵世曾就带着了李岩夫妻两个来到了宴会厅的正中央，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这场宴会基本上已经接近了尾声。 “大家都向我这边看看，今天，我们在这里欢聚一堂，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欢迎香江的新晋船王，李先生，和他的妻子陈女士的到来。” 他找工作人员要来了麦克风，关掉音乐和彩灯之后，还算隆重的把李岩两口子介绍了出来。 而李岩面对这么多人稀稀拉拉的掌声，也只好对所有人致以一个笑容。 他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新加入的人都要走过这个流程，但想来……他现在有赵大公子这样的人照顾，应该已经不能算是尴尬了。 宴会结束的时候，包船王特别叫住了李岩： “小伙子，我也是二十年前从大陆来的，这辈子想的，也不过是落叶归根罢了。 至于大陆今后的发展，那不是我们一两个人能够改变的了的，如果你要是有什么新项目，到时可以告诉我，我一定参上一股。” 对于这位船运界的“带头大哥”的话，李岩当然是不敢违逆： “您老放心，到时候我一定联系您。” …… 出了酒店之后，赵大公子直接拉住了李岩，说是要带他去好好的感受一下资本主义的靡靡之音。 没办法……李岩只好让司机先把陈静送回家，自己上了他的车子。 还在车上的时候，赵大公子就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现在的那些个老头子，一个比一个装的正经，但谁都知道……他们背地里还不是一样的男盗女娼。 有人说我太过放纵，那是他们早就放纵不起来了，要不然的话，哪里还轮得到我啊……” 李岩听了他的话，也是不由的笑了。 现在的香江富豪，确实都普遍纵欲过度，谢顶，甚至光头的也不在少数。 想让他们真正的焕发第二春，那还得等到九十年代的时候，那个时候西地那非已经被发明出来了，这个使用方便而且立即见效的蓝色小药丸，可是给全球的男同胞们带来了福音。 李岩一直都很好奇，赵世曾会带自己去什么地方，现在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大保健和足疗洗浴一条龙吧？ 然而，几十分钟后，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事情发生了，车子停在了邵氏的总部大楼，也就是大名鼎鼎的tvb办公楼下。 “这……” 李岩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低声提醒了一句： “现在这个时候，人家应该都下班了吧？” “下班？” 赵世曾哈哈大笑起来： “下什么班，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的tvb向来是女人当做男人用，男人当做牲口用？ 我最了解这帮家伙了，他们凌晨十二点之前，是绝对不会下班的。” 说完这些，他看向了就坐在自己旁愣愣地李岩，忽然摘下了鼻梁上的墨镜，凑到了后者的耳朵边上： “你也知道的吗，我的爱好无非就那么几个。 这里的漂亮姑娘，我可能不清楚她们的名字叫什么，但是你要是问我她的屁股上有几颗痣，那我绝对是一清二楚。” 对于赵大公子如此的虎狼之词，李岩只能干笑两声： “赵哥，您真是厉害了……” 李岩就这样，被赵大公子给拖进了大楼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两个西服劲装的保镖。 其实……tvb的工作模式也很简单，一般只有八层以上，才是工作的和公司管理的地方，只有特定的人，才能进入。 而八层之下，则是一些布景区，彩排区，休息区，化妆区。 有的地方……还会作为新的演员培训班，到这里，李岩似乎才想起，四大天王好像就是今年的无线班学员来着。 第219章 你叫什么名字? 赵大公子带着李岩在办公大楼里面穿梭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停下来。 “小李，你看上哪个了，直接和哥哥我说就是了。 放心，一定让她主动来找你。”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露出老色痞一样的笑容，用手在身边一个高挑女演员的屁股上摩挲着。 “这个……” 李岩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美女，也是着实心动了一阵子，不过，他很快还是不得不低下头来： “这些东西，弟弟我是没那个福气享用了，我家里面，老婆还等着我呢。” 两个人随便找了个单间，赵世曾就像是在自己家里面一样，熟门熟路的坐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的身边还多出了三五个美女来，有揉肩的，有捶腿的，有倒酒的，有剥橘子的……可以说是五花八门，争奇斗艳。 他见李岩孤零零的坐在对面，连忙指派了一个长相清秀可人的姑娘，坐到了李岩的大腿上。 “老弟，你可不能这么想啊！ 你应该这么认为，正是因为我们两个的到来，这些本来注定做一辈子配角和龙套的女人，才终于有了发迹的希望。 要不然的话，香江的美女这么多，想当明星想当演员演电视剧，电影的更是数不胜数。 她们一没有资金，二没有背景，凭什么能从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 还不是因为把咱们俩这样的贵人伺候的舒服了，所以他们的老板才会给她们一个机会？” 李岩当然也知道，几十年后的娱乐圈同样的存在着各种潜规则事件，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样的事情在赵世曾的口中，竟然是如此的稀疏平常。 这么看来，自己上辈子的时候，当做女神的那些tvb女明星，岂不是全都做出过“牺牲”？ 一想到这儿，他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再也不敢仔细思考下去了。 “李先生，您怎么好像不高兴啊？ 来，我敬您一个！” 坐在李岩大腿上的姑娘似乎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她们平时受到召唤的时候，基本都是要陪一些老掉牙的东西，要不然就是脑满肠肥的油腻大叔。 像是李岩这样的小帅哥，别说是见到，就是想想，也从来没想过。 他稍稍斜过眼，打量了下不远处自己的姐妹们，只见她们望向自己的眼神似乎都锋利了几分，更有甚者，一双眸子似乎随时能喷出火来。 这年轻的小帅哥，她们是没见过的。 但在tvb这个腌臜的地方摸爬滚打了这么长时间，一些基本的眼力见还是有的。 赵大公子是什么人，就不用多说了，那是香江数得上的大富豪。 能被他单独带过来，并且这样“平等”交流的，基本也是同等层面的大人物才对，她如果抓不住这个机会，那就真是活该天打雷劈了。 眼见着姑娘给她和自己都倒好了酒，李岩也只能接过了酒杯，不过……怀中就这样荡漾着一尊温香软玉，而且她的一只手还紧紧搂着自己的脖子，李岩的心神还是多少有些飘忽不定。 接过酒杯的瞬间，他的余光划过了那姑娘画着浓妆的脸庞，竟然莫名的觉得有几分熟悉感。 “你叫什么名字啊？” 一边说着，他还把杯中的酒水抿了一大口。 “我叫周海媚，李先生呢，你叫什么名字？” 怀中的妹子亲昵的说出这话，然后就把酒杯放回到小桌上，娴熟利落的解开了李岩领带下的衬衫扣子。 “咳咳……” 起初，李岩只是随便的疑问，可当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只觉得大脑嗡的一下，刚刚喝的那一大口酒，也全都喷了出来。 赵世曾见到他的这副样子，瞬间哈哈大笑起来： “老弟，你就是家里面的弟妹管的太严了。 你看看现在香江的富豪，哪一家没有个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五太太？ 虽然弟妹也是美女中的美女了，可是……总这么管着你，你将来在外面怎么直的起腰来啊！” 对此，李岩也只能呵呵一笑，然后就把周海媚从腿上给推了下去。 别人只当他是个妻管严，却哪里知道，他是在为自己逝去的童年默哀。 见到李岩这样，周海媚一下子有些急了，不过，李艳还是从桌上拿起一只草莓来，囫囵个的塞进了嘴里。 “当演员多久了？” “两年半了！” 李岩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那时间不短了，都演过什么？” 这下，周海媚彻底的低下了头来，有些腼腆的道： “都是一些没有台词的龙套，李先生可能没看过……” 沉默了一会儿，李岩忽然说道： “今年新播出的翁美玲的射雕英雄传看过了吧？” “当然！” 一提起这个，周海媚的眼睛里就满是小星星。 这一年，黄日华和翁美玲版本的射雕英雄传在正式播出，并于次年完成了配音工作，引进大陆。 可以说，这一版本的射雕英雄传，是邵氏所拍摄的所有金庸剧当中，最成功的一版，它造成的影响，也一直延续了几十年，直到二十一世纪，那些老观众们看过早就翻拍烂的靖哥哥和蓉儿，也还是会说上一句“不像！”。 究竟是什么不像，不过是在他们心中，郭靖和黄蓉早就已经有了鲜明的形象了。 李岩说到这里，慢慢的移过视线，看了眼就坐在自己身边，那惹人怜爱的周海媚，淡淡地说出一句： “那你想不想拍一部金庸剧？” 周海媚本来已经对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不抱什么期望了，可听到李岩的话之后，她又似乎瞬间明白了过来： “真的，李先生，您愿意推荐我吗？” 周海媚明白，现在的金庸剧无疑就是这个时代的流量密码，她能在里面演一个哪怕只有几段台词的配角，那也是彻底的翻了身。 到时候，自己发生的改变，将会是翻天覆地的。 “不不不……” 李岩赶紧摇了摇头，原来发生关系之后，只需要给一个推荐名额就行了。 现在的女明星，实在是太过于“廉价”了。 “我的意思是，我自己投五百万，拍一部剧。” 第220章 让人心慌的日子 “怎么，你觉得五百万不够吗？” 听到这个数字，周海媚整个人都愣住了。 而赵大公子则是哈哈大笑起来，对着李岩抬了抬下巴： “李老弟，你的这五百万，已经能拍一部大制作的电影了。 他们在布景棚子里面鼓捣鼓捣，其实一二百万就够了。 说不定，还会富裕呢？” 李岩虽然知道，这个时候的电影还远远花不上一个亿，但是也没想到，竟然五百万就已经算是多的了。 其实，再过几年，星爷的一些创造纪录的电影，也不过就是两千万左右的票房，除去一些影院的分成和税务等等，这些“大制作”真实的成本，往往都不足五百万。 tvb拍摄电视剧，当然不会像是星爷那样追求实景，往往墙上挂一张画，就可以当做是瀑布了。 这样的电视剧，与其说是电视剧，更不如说是舞台剧还贴切一些。 想明白了这一关节，李岩直接摆了摆手，既然话已经放出去了，那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要不然，岂不是丢了面子。 “就按照五百万的预算拍吧，只不过……服装和选景还是要搞得好一些。” …… 李岩和陈静，就这么在香江又住了十多天，这十几天里，李岩每天晚上，基本就是在赵大公子的带领下，认识一些本地富豪的子女，花天酒地一番。 而陈静，则是顺利的通过赵世曾的大太太，打入了富婆们的交际圈。 每日出去的时候，或多或少的都要提着几个大袋子回家。 “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就算你再怎么能赚钱，也经不住这个花法啊！” 这一天，陈静又是大包小包的回了家，不仅是她，就连司机和保镖也都各捧着好几个箱子袋子。 李岩正坐在家里面看电视，听见她的话，顿时就笑了起来： “我记得，你昨天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陈静闻言，一张脸来瞬间红了起来： “可是，赵太太她们也全都买了，所有人都用眼睛盯着我，我总不能说……我花不起这个钱吧。 要是这样的话，还不让她们给笑话死？ 我现在觉得，那些太太们，似乎在家里面过的并不好受，所以，才会拼命的花钱，让自己看起来光鲜一点。 这种心理，其实就是创伤应激的反应，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呦，你还知道这些呢？” 见陈静不断的整理那些包裹的样子，李岩不禁微微的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一把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不是很好理解吗，他们家里面的女人多，关系也复杂。 想想皇帝的后宫什么样你就明白了，这么多的女人争宠，家庭关系能和睦就怪了。 他们所谓的和谐关系，也不过是建立在利益关系之上，要是谁家真破了产，那些太太们肯定就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陈静依偎在李岩的怀里面，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她忽然转过脑袋来： “那你将来不会也变成那样的花心大萝卜吧？” 李岩摩挲着下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你要明白，人都是会变的。” 说着，他用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姑娘，轻声问道：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带着别的女人回家了，你会怎么办？” 陈静直视着他好久，才终于幽幽道： “那简单啊，你带女人回家，那我带男人回家就是了。 你带一个女人，我就带两个男人回来，你要是带五个女人回家里，那我就找十个男人，吃你的，喝你的，花你的钱，还住在你的房子里睡你的老婆。” “好家伙，你这也太狠了吧！” 李岩直接抓住陈静的肩膀，大手在她的咯吱窝里肆虐起来。 “哈哈，你不要闹了……” 这下子，陈静就像是变成了一只跳出水面的鱼，不停的扑腾，好半晌，这两口子才终于停了下来。 …… “还有不到十天就开学了，我们两个是不是该准备准备，回京城去了。” 陈静在佣人的帮助下，挽起了一个高高的发髻。 而后，两个人就来到楼下的房间，开始了这一天的晚饭。 晚饭的菜品虽然丰盛，但每一种类都只有零星的几许，所以……一直吃了二十分钟，两个人也不过才吃了个七分饱而已。 等待饭后水果的时候，陈静用餐巾擦了擦嘴道： “我觉得，咱们两个坚决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我这几天过下来，感觉自己快要变成四肢退化的废人了。 咱们俩现在的日子，都和宫里面的老佛爷差不多了吧？” “哈哈……” 李岩忍不住笑了，拿起手边的果汁道： “老佛爷人家光奴才就上万人，咱们才多少个仆人，照人家差得远呢！” “那也不行！” 这一次，陈静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态度明显更加坚决了： “回家之后，我可是还要做饭呢。 再这么过下去，我估计连怎么和面都该忘了。 这些东西就不是人能享受的！ 要我说，咱们回去的时候，把大部分的仆人都解雇了吧，留下一两个……负责打扫院子就行。” 对此，李岩也只好点了点头： “那行吧，就听你的。” 这一天，赵大公子果然又打电话来了，不过……已经玩了近半个月的李岩，这次还是婉拒了他的邀请。 看着自家男人坐在书房里面愁眉不解的样子，陈静悄悄走了进来，轻声细语的问道： “在想什么？” 李岩回头望了她一眼，这才终于顿了顿： “咱们在这边的公司，我始终还是觉得不放心。 如果不安排一个自己人盯着他们，这些人太过肆无忌惮了该怎么办？” 陈静闻言，又靠上前几步，两条胳膊轻轻的环在李岩的脖子上： “这不好办，派一个人来专门负责账目不就好了？” “可是我手下，暂时还没有这样的人选……” 不等李岩的话说完，陈静就继续道： “蓝冰怎么样，我记得她在方便面厂就是管财务的吧，把她派过来，咱们也能放心一点。” 这回，李岩怔了怔，终于点了点头： “这算是最好的办法了，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陈静轻笑一声，缓缓道： “这可是香江，赚外汇的地方。 我觉得……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同意吧！” 第221章 大明的盗版录像带厂 “对了，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运动鞋的事情吗，现在我们正好在香江……” 说到工作的事情，陈静忽然想起了几个月后之前，店里面一直有人求购运动鞋，当时他就曾经听李岩说过，这是一个大买卖，而且随着国内经济的发展，将会越来越大，大到无法想象。 李岩听他说到这个，一下子也是恍然。 想要搞到运动鞋的生产线，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幸好……他在这几天跟着赵大公子花天酒地，认识了不少香江的二代和公子哥。 这其中，就有几个是服装世家，经营鞋帽的买卖。 “你说得这个可以有啊，明天的时候，我亲自去找一下关系，看看能不能用优惠的价格从这边打包到运动鞋的技术和生产线。” 对于国内的石化技术，李岩还是有些不确定。 但以香江的人工价格，他相信即使只是来料加工，也绝对会有相当大的利润空间。 …… 两天后，两人终于离开了香江。 本来，李岩是想要直接坐飞机，回到京城的，但是想到大明似乎还在深市呢，他就又紧急改变了行程，通过跨海大桥过境到了特区。 “石头哥，你真的来了？” 能够看得出来，石头的工厂面积很大，看样子，应该是给本地创造了不少的就业。 李岩夫妻两个到厂外的时候，门前已经站着几十号人了。 “这是干什么，我不过就是来随便看看，你也不用搞得这么隆重吧？” 李岩见门口站着这么多的人，多少有些震惊，他没想到，大明的厂子竟然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程度，当初他离开深市的时候，大名还是带着钱独身一人呢，没有办公场地不说，就连手下的人，也半个都没有。 现如今，只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竟然就发展成这个样子。 走进厂区的车间里，李岩一眼就能看到工人们忙碌的身影。 像是黑色丝线一样的录像带磁条，从曝光机器中源源不断的滑落出来，每隔上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把闸刀，把磁条给切断。 而被切断的磁条，则会被均匀的包装进早已经就位的塑料盒子里，然后再被员工给打上标记，送到下一个车间检查。 录像带这个东西虽然听起来有些高端，但真正的技术困难，全都在那台可以进行曝光的刻录机上。 这东西虽然不比光刻机，但在这个年代，也已经算是相当精密的机器了，毕竟……这个时候由计算机带动的车床，可都只是存在于大型的军工厂和实验室里面呢！ 大明审视着自己打下的这份家业，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现在，厂里面只有两台刻录机，所以速度上，可能还没有那么快，不过，等到过两个月扩大产能的时候，应该还能再买上一台二手的。” 听到这儿，李岩点了点头： “二手的也好，现在这个年代，不管是什么新技术，都是有周期性的。 也可能这些看起来还算先进的东西，再过上两年，就要彻底被淘汰了。 用二手的，其实正好。” 听到李岩都这么说了，石头的心里面自然是更加的有底了，他把李岩给直接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大楼，把最近这段时间的账目，还有公司里面大大小小的订单供货都给李岩看了一下。 李岩当然也不是什么专业的商业人才，不过……他还是知道，按照石头这个刻录厂的发展趋势，北方应该才是他真正应该发展的大市场。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南方，鱼骨天线已经越来越流行了。 哪怕是不通过录像带，老百姓们也可以实时的观看到香江和台岛的电视节目，甚至再过上一两年，官方会因为对这种事情的巨大担忧，从而和香江那边联手，剪出一些敏感片段，从而创造出专门为这边老百姓而设计的电视节目来。 相比于南方，北方无论是在收视信号上，还是在粤语的熟悉程度上面，都远远不如南方的观众。 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通过录像带，来了解那边千奇百怪的世界了。 李岩和陈静，仅仅是在影碟厂里面看了看，然后就匆匆动身准备离开， 在离开是之前，李岩特别的单独和大明进行了谈话： “再干上三五年，就找个机会抽身把，这种东西，复制的成本太低。 别人看到了你吃肉，自然不可能闲着。 他们说不得要集合上百号人一起买一台机器，就为了来分你这一块蛋糕。” “啊……” 听到这话，大明忍不住猛地一拍大腿： “哥你还真就说着了，最近这段时间，开发区里面已经有两个专门刻录录像带的厂子了。 其中有一家，比我还阔绰，一出手就是五台机器。 我这些日子都在想，他们这些钱都是怎么来的，难道是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 李岩嘿嘿笑了笑，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轻轻的在他的脑袋上面拍打了一下： “这种事情，你还是少打听的好，天机不可泄露，好奇可是会害死猫。” 看着李岩就这么离开了厂里，大明带着几个员工，一直送到了十字路口。 “石头哥，你不留下吃一顿饭吗？” 李岩看着他期待的目光，还是笑了笑： “这种事情也不着急，你的这个厂现在应该已经稳定下来了，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过些日子就回京城来吧。 我这边，可是需要不少帮手。 再说了，咱们俩是要做大买卖的，这种盗版的事情，做的了一时，怎么说……也不可能做一辈子。” 对于李岩的话，大明向来都是当做领导的指示一样，深刻贯彻的。 这一次，他也是连连点头，甚至都没问上一句，回到京城之后的大买卖，究竟是什么。 …… “李先生，请等一下！” 就在李岩离开了录像带厂，打算直接去机场飞回京城的时候，一辆上海牌的车子忽然停在了他和陈静的面前。 别说，这辆车还真就有点眼熟。 果然，车子停稳之后，车窗缓缓摇了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探出了头来。 第222章 田波的难处 t 第223章 老铁，打钱! 听了这些，李岩也基本上明白了田波的意思，不就是要钱吗，在他的眼中，自己大概是行走的钱罐子吧！ 不过，尽管知道对方的意思，李岩也仍然没有想要拒绝。 这可是正经的副省级城市的副市长，而且看他的表现，将来很可能还会高升，现在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果要是真得罪了，之后自己在国内的规划和运作可就步步荆棘了！ “所以，田市长是想要……” 见田波一脸为难的样子，李岩也就干脆把台阶递给了他。 田波是何等人，几十年来的仕途打拼，他光是听李岩的语气，就基本已经把李岩的态度给判断的八九不离十了。 闻言之后，他不由得心下大定，微微松了口气之后继续道： “我这边，和赵市长他们几人是这么想的。 虽然这件事情完成起来困难，但是上面既然已经下了文件，那就算是再苦难，也要硬着头皮顶上。” “没错……” 眼见田波这边已经把话说的差不多了，五十几岁，头发灰白的赵市长接过了话头来： “现在我们已经想办法，联系到了美国的一些企业，尝试着帮他们进行高精零件的加工和制造。 我们毕竟是一个十亿人口的大国，如果只是拘泥于利润微薄，是绝不会有什么发展前途的，想要做大做强，就只能向着高附加值，高技术含量的领域迈进。 这是发展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也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历史使命。 而我和田市长现在想要做的，就是做一个先行军，为国家的产业升级进行试水。” 田市长不愧是大人物，说起话来一套接着一套，各种高端大气的词汇可谓是滔滔不绝，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李岩听了他的话，吞了吞口水，他说这么多，总结起来其实无非就是一句话——“我们要给美国的大企业做配套了，老铁打钱。” 不过，要钱这种技术含量较高的活，赵市长很明显没有什么经验。 所以，田波稍作歇息之后，便又接过话茬继续道： “现在国家正在大力支持深市的开发区，所以新办厂区，工人，地皮，厂房，等等问题，其实都好解决。 唯一困难的，其实就是二十台大型的数控车床，这些东西小李你也知道，可都是需要进口的。 既然需要进口……那就要大笔的外汇。 现在，我求爷爷告奶奶，可谓是找了不少人，但这么多天下来，却还有一个缺口，一百万美元左右。” 其实说实话，李岩无论怎么都不相信，深市这样的地方，竟然连一百万美元都拿不出来。 他觉得，这几位找自己的目的，多半是为了拉自己这个“外商”入局，到时候既能把钱拿到，又完成了招商引资的业绩。 服装厂那边，已经运转了快一年了，这一年里，厂里的衣服通过各种方式倾销出海，给李岩带来了至少六百万美元的利润。 而唐水市那边，自然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田波和赵达明他们都是一个圈子的人，想必这种消息，在他们中间早就已经传开了，要不然……这位田市长也不可能逮着自己这一只羊薅不是？ 看着在座所有人那紧张的神情，还有他们屏着呼吸的样子，李岩是真的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了。 他前两天的时候，还能为了一个女演员投资五百万港币，现在这些……可是实实在在的做事情的父母官，要给老百姓做事情的人。 所以，他仅仅是稍微一思量，就同意了下来。 “这没有问题，一百万是吧，今天就可以到账！” 田波见到李岩这么“豪迈”的样子，顿时就愣在了那儿，他可是还记得，上一次他和李岩见面的时候，这小子还明显有些稚嫩青涩，怎么这才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忽然脱胎换骨了？ 不过，不等他继续思考下去，李岩就有看了眼在场的所有人，淡淡地道： “田市长你们想做高附加值的产品，于国于民来讲都是一件好事情。 所以，不瞒各位说……我这儿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各位能不能瞧得上。” “哦？” 田波听他这么说，一双眼睛顿时就亮了亮，他明白，李岩不会是这种无的放矢的人，所以急忙点了点头，询问道： “什么想法，小李你可以说一说。 在座的各位都是老熟人了，你就算真的说了出格的，大家也不会放在心上。” “就是啊，小李。” 又有人跟着道： “现在我们这些人，为了招商引资，开发区建设的事情，每天可以说是忙得脚不沾地。 你要是真有什么好想法，可一定要说出来啊。 你是从国外回来的人，见过的世面比我们多，那想法……肯定也要比我们你这些老油条要更有创造力。” 见所有人都是这个态度，李岩也就放下心来继续道：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想过，成立一家电子厂。 现在经济发展了，不管是收音机还是电视机，都十分依赖这个东西。 现在的大彩电，无非也就两个主要元件，一个是屏幕，另一个就是电子板了，屏幕……咱们国产的做的虽然粗糙点，但是也能将就凑活一下。 但是电子板这个东西，没有就是没有，不行就是不行啊！” 李岩觉得，现在的集成电路板，特别像是数学题，政治不会，可以随便瞎写，英语不会，可以抄阅读理解，但数学题不会，就真的只能写个解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情况，让国内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在这上面举全国之力彻底攻关，这样拖着拖着，就拖了整整四十多年。 “嗨，原来是这个……” 听到李岩这么说，在场资格最老的赵市长顿时就有些泄气了。 “小李啊，你当我们不想搞这个吗，可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别说进门，连站在院子外面望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啊。 我们不是没有邀请过国外的电子领域的工厂，可是人家怕泄露技术，都不肯来！ 既然大家都是自家人，那我也和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 现在咱们国家军工使用的电路板都严重匮乏，更何况是老百姓民用的了？” 第224章 终身 说着这些，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会议，捏了捏太阳穴上的穴位，才继续又道： “我去年在省城的时候，那边就有一个集成电路厂。 有一次去参观那个厂的时候……我才真是被吓到了，也为我们国家的落后感到无力。 你知道吗小李，那个电板厂的成品率，只有区区不到百分之五，也就是说，足足二十多件产品里面，才能有一件勉强合格。 就算这样，那些不合格的，也有大把的人来收。 我如果猜的不错的话，现在这个时候……全国各地收音机和电视机厂的厂长，还是有不少在那边化缘呢。” 这话一说完，在场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李岩曾经想到，国内经过了这十几年的停滞，可能会落后很多。 尤其是在集成电路和半导体这种特别体现国家科学和技术实力的项目上，更是可能已经被人甩出了几条街。 但他却还是低估了情势的恶劣程度，怪不得国内的电视，明明其他零件质量很好，但最后却大都会出现或多或少的电路板方面的问题，原来现在的这些国产电器，竟然大半都是使用的不合格的次品。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长叹了口气，这才又终于继续说起自己没说完的事情： “赵市长您的担忧，不无道理。 不过，如果能从国外引进技术呢，这样子会不会好办一点？” “从国外引进技术…… 小李你可能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事情，现在我们虽然和西方国家之间的关系好了很多吗，但在集成电路这方面，他们还是把我们防的死死的。 要不然的话，但凡有一点机会，上面的人也早就完成技术引进了。 毕竟，军工方面的需求，才是真正的大头。 就算是为了我们的飞机和导弹能够更加飞得更快，打得更准，他们也一定会不遗余力的。” 听大家明显都这么说，李岩老脸一红，尴尬的闷了一杯茶水： “其实不瞒各位，现在我的名下，其实就有一个集成电路工厂，而且……规模还不小。 现在，这工厂现在的位置，就在香江。 如果各位有兴趣的话，我们完全可以通过特殊的方式，秘密的过渡一些技术，生产特别复杂的电子计算机的电路板当然不太可能，但是电视和游戏机上的那种东西，还是小菜一碟的。” 李岩这话，一下子让原本本还老神在在的赵市长眼睛通红。 他直直的看着面前这个岁数不大的年轻人，有些不敢置信的弱弱问了句： “小李，你说的这是真的？ 这种事情，你可千万别骗老哥哥我，我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 赵市长其实是在西部的三线城市过过一些苦日子的，所以……他才更加深刻的明白和了解，那边的同志们对于这种最核心的电子元器件究竟有多么的苛求和重视。 这一个东西虽然不大，但却集成了西方世界这几十年来的几乎所有工业精华。 国家想要把这东西彻底的搞出来，无疑要再发动一次两弹一星般的国运之战。 他现在已经快六十岁了，也经历过那个让人热血并激动的年代，更加明白……现在的国家，回归到经济发展上才是正确选择，再这样继续折腾，只会让本来就千疮百孔的国家更加的孱弱。 “当然，这种事情，我怎么会乱说。” 李岩见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只好率先拿起筷子来，在一道凉菜上夹了一块： “只不过，我那家工厂里面，现在都是日苯的工人。 所以，过渡技术的事情，最好计划一下，偷偷的进行……” “那是当然的。” 赵市长神色激动，脸色通红的连连点头： “现在巴统对国内，虽然不像是之前那样严防死守了，但这种高端技术的转移，也还是要尽可能在私下里进行。 要不然一旦被发现，你在海外的生意都要受到牵连。” 原本，李岩支持一百万美元，众人也只是报以感谢的态度。 但现在，看到这小伙子竟然为了国家的发展，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利益，他们就不由的有些动容了。 他们左右看看这个有些腼腆的年轻人，越来越觉得亲切，如果不是因为李岩这一次已经带了老婆来，这些老家伙们说不定就要当场给他介绍对象了。 “既然谈的差不多了，那咱就开吃吧，我这肚子，还真就有些饿了。” 聊完了这些，把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李岩不由笑了笑，看向在场的所有人道。 不过，田波却赶紧挥了挥手： “这些东西都已经凉透了，现在再吃，可是对肠胃不好。 小张，你过来一下……” 说着，他大声叫来了守在门口的张秘书，并低声在后者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张秘书小跑着出去后，没过一会儿，就有几个服务员走了进来，收走了已经凉掉的饭菜。 不到十分钟，服务员们就端上了热乎的刚出锅的菜肴来。 等到张秘书再次出现的时候，他的手里面已经多了两张精致的金色卡片。 “小李，这是酒店的特别vip卡，拿着这个卡，下次只要再来这家酒店，就可以免除所有费用，享受任何服务。” 说着，田波就把这两张卡放到了李岩面前的桌面上。 他当了这个专门招商引资的干部之后，就渐渐的明白，其实相当一部分有钱人想要的，已经不再是物质上的享受，而是在生活中，能够被人羡慕，仰望的那种心理满足。 所以，他就自然而然的会认为，李岩也是一样，百万美金不放在眼里，但是别人的眼光却十分看重。 李岩看到桌上那镀着金的两张巴掌大的卡片，当时就怔了怔，他还真就不知道，原来这个时候，酒店里就已经有这种东西存在了。 从这儿就能看出来，特权这个东西，根本就是人心中自带的，不可能被抹杀掉的劣根性。 …… 又是一番觥筹交错，等到李岩找到陈静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被这几位灌了多少酒。 好在，这具身体比较给力，喝了这么多竟然还没倒下。 陈静已经吃完了饭，正坐在窗边，向下眺望着，见到李岩的脸已经红成了猴屁股，连忙走了过来，扶住了他： “你这是喝了多少，咱们今天还要不要回家了？” 第225章 返回京城 “那就在这儿休息一晚吧。” 李岩坐在长椅上面，用茶水漱了漱口，还有些晕乎乎的道。 …… 第二天一早，李岩和陈静就坐着最近的航班直接回到了京城，出了机场之后，一眼就能看到，孙宝田正站在那辆闪着光亮的黑色桑塔纳前面。 见李岩和陈静两个人都拎着大大的包裹和行李箱，孙宝田赶紧快步走过来，直接接过了他们手中的东西。 “老板，你可算是回来了。” 见他一脸喜色，李岩也是不由点了点头：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厂里面怎么样？” 孙宝田把行李箱全都放进了车子的后备箱里面，然后打开车门让他们二人进了后面的座位： “这你就放心吧，现在厂里面有老冯和齐经理在，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 就是……唐水的赵达明是张这些日子来了两次，想要和你谈一谈服装厂扩产的事情。” “扩产……” 李岩摸了摸下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怎么，老赵这是打算把唐水给打造成服装之都吗？ 前世的时候，唐水可是北方最着名的重工业城市之一，这下子……被他给横插一脚，眼看就要朝着轻工业和服饰品的方向去了。 这样的发展，不得不说，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车子就回到了小院，让李岩和陈静有些意外的是，他们小院的门口正站着一个擦混着浅绿色夹克衫的中年女人。 他们下了车，这才发现，这个打扮的还算前卫时髦的中年女人，正是他们补习班里面，一直都看不上李岩的那个何老师。 本来，见了李岩和陈静从桑塔纳车上下来，何老师就已经十分惊讶。 但看了他们身上那只有在电视上面才会出现的装束之后，她的眼睛就更是亮了又亮。 原来自己的班上，一直都有这样的“大人物”存在，只恨自己实在是有眼无珠，识不得真神啊！ 这时候的陈静，穿着和香江阔太太们一起购物时候买的丝质百褶裙，和露出两条白皙手臂，裁剪贴身的雪纺上衣。 李岩，则是将就着，还穿着那套在日苯的时候，买来的海蓝色西装，和微微有些尖头的皮鞋。 这在几十年后的人看来，也许并没有什么，甚至说不得还有些老土。 可是现在这个年代，满大街的黑白灰，像是何老师的这一身，就已经能引起不少人回头了，更别提……他们这根本就像是日苯电视剧里面才会出现的让人眼前一亮的装束。 看到何老师的时候，李岩和陈静不由的对视了一眼。 不是说半个月之前，辅导班里面就已经吃过了散伙饭了吗，现在是怎么回事，竟然还找到这里来了？ 看到李岩两口子如此鲜衣怒马的样子，何老师本来要说出口的话，一下子都憋回了嘴里，她小心的挪动着脚步，试图想要和李岩二人搭上话。 见她的样子，陈静干脆就笑着走到她身边： “何老师，您怎么找过来了，这几天我们出了一趟远门，实在是招待不周……” 何老师的嘴角抽了抽，看着他们那两个大手提箱还有硕大的包裹，出了趟远门……有多远？ 不过，她虽然心有疑惑，却显然不会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来。 “没有没有，我也是刚来的。 你也知道，今年咱们辅导班的成绩分外的好，光是本科大学，就考上了三个人。 所以……我们几位老师合计了一下，想要筹备一个简单的聚餐。 你们两位可是这次聚餐的主角，如果你们两个不在的话，那大家伙可就该失望了。” 这些漂亮话，都是她瞬间就想好的，毕竟，她可不会说，自己这些日子其实已经来过好多次了，如果见不到李岩夫妻两个，他们说不定就要等不及自行开始了。 “奥……这个……” 陈静听她这么说，顿时就有些犹豫，她抿了抿嘴唇，转过头望向了李岩的方向。 见到李岩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才终于又扭过头来，答应道： “那好吧，何老师把时间通知我们两个就好了，我和李岩到时候一定会去的。” 说完这些，她又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从包裹中找出一个做工精致的盒子来，推进了何老师的手里： “这是我们这次出去的时候，买的一点小东西，就送给何老师了。 不成敬意，何老师千万不要推辞……” 原本，何老师是打算谦让一下的，可是当她打开盒子，看到了那精美绝伦的项链，再看看就在项链下面出现的一个数字标签——“5999”，顿时就脸色煞白。 她强忍着自己有些发软的腿，吞了吞唾沫，终究还是没有把推辞的话说出口来。 “既然话传到了，那我也就回去了。” …… 当天晚上，李岩和陈静驾驶着车子来到了辅导班包下的饭馆，参加了这一场所谓的谢师宴。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直接推辞掉这样的事情，但仔细想想，他们只是考上大学，又不是飞升成仙了，而且这些同学，也基本都生活在城里面，今后还是要低头不见抬头见。 其实，这一次的宴席，基本上都是这些同学出钱，他们之所以想要搞这么一个散伙饭，也是为了和考上大学的李岩等人拉近一下关系。 毕竟，现在的大学生，基本上就代表着问问获得了干部身份。 他们平时没有和干部交好的机会，现在这时候，几位和自己差不多处境的同学跃进了龙门，他们自然也要好好的巴结一下。 原本，这次“谢师宴”约定好了是晚上七点，可李岩和陈静六点半时候进入饭馆，就发现除了施小雨之外，竟然所有的同学都早早就到了。 “呀，我们的大学生来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全场所有的人一下子都停止了议论，把目光集中到了李岩二人的身上来。 何老师更是直接迈着小碎步，走过来亲切的拉住了陈静的手，把他领到了主桌。 她不是不想和李岩拉近一下关系，但是想想，辅导班里的这些老师和李岩的关系似乎都不太好，尤其是英语老师……更是和他们两个人发生过冲突。 今天，英语老师虽然也来了吗，但却明显笑得有些敷衍，他也明白，自己错过了不得了的东西。 现在想要再弥补，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第226章 送陈静开学 李岩和陈静落座之后，所有的同学都前前后后的笑着来敬了酒。 “小李啊，你今后可就是干部了。 没想到在辅导班的时候，你小子平平无奇，整天一言不发。 到最后，反倒是憋了个大卫星出来啊！” “没错，小李，你小子今后要是混的好了，可得多多照顾一下我们这些老哥哥。 咱们好歹同窗一场，这情分……我不多说，都在酒里了。” 对于陈静能够考上大学，在场的老师和同学们倒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惊讶，毕竟，她这些日子的进步，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 他的努力和勤奋，也都是班级里面的人都看在眼里的。 反倒是李岩这个家伙，他只有初中学历，本来能考上专科的可能性，就已经微乎其微。 可谁想到，这小子竟然直接搞了个大的，一下子就跑到钢院去了。 都是在辅导班里面学习的，大部分人其实平日里都很努力，他们甚至……都从来没有把李岩这个喜欢摸鱼的怪人算作自己的竞争对手。 但生活偏偏就是这样，你瞧不起的人，也许人家的起点高得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随着门被推开，一个打扮的有几分灵动娇媚的年轻女孩走进了饭馆，见到来人，所有人一下子都立刻放弃了李岩两口子，起身迎了上去。 李岩仅仅是瞟了一眼，就知道，来人应该是施小雨了。 不得不说，她这一款实在是受大家伙儿欢迎，他进了门之后的十分钟，都一直被“护花使者”们围在门口，一直等到众人站的腿有些酸了，这才想起来回到座位上。 “小雨，你小小年纪就考上大学，将来一定是前途无量啊！” “这还用你说了，你也不看看我们小雨是什么人，人家就算是少考一科，也比你的分数要高好吧！” 众人都知道，施小雨其实才是真正该“追捧”的人。 她平时来辅导班的时候，就有车接车送，可见不是普通人家。 现在……考上了大学之后，那就无异于是如虎添翼，李岩和陈静虽然也已经通过这一场试炼改变了命运，但是比起施小雨来，明显还是要逊色不少。 就他们两个这样的，将来在体制内没有明显的助力，可以说是步步艰难了。 等到和所有的同学寒暄完了，施小雨不由的望向了李岩和陈静所在的方向。 她是真的没想到，李岩这个整日里“浑浑噩噩”的家伙，竟然也能考上大学，而且……还和自己是同一所。 自己这么多年来付出了这么多努力，却被这个小子一下子就给赶上了，简直是让她不能接受。 不过，她也知道，既然人家考上了大学，那就代表着将来有着不可限量的前途，现在继续和这家伙交恶，明显就是不合时宜了。 “李同学，听说你和我在同一所学校呢，今后遇到的时候，可要多多关照哦！” 想到这里，施小雨干脆站起身来，走到李岩身边，娇笑着提起了酒杯。 而李岩面看到这个绿茶站到自己的对面，则是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头，上次的被这个家伙诬陷的事情，还没有找回场子呢，现在就这么一笔带过，轻轻地放过施小雨，这可不是他的性格。 他不是一个小肚……呃，他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能怎样。 “施小雨同学，大学很大，我们两个能不能见到，还两说呢。 再说，你那里还用得着我关照？” 李岩呵呵冷笑了两声，所有人一下子都沉默下来，就连施小雨……也端着酒杯僵在了原地。 如果是从前，“护花使者”们说不定还会为了心中的“意气”，出面斥责李岩两句。 但现在……双方明显已经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了，人家和施小雨之间属于是神仙打架，他们这样的小鬼不被牵连就已经不错了，哪个还敢主动冲上去啊？ ……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开学的时候，林学院的开学日期比较早，所以李岩也就有这个机会，亲自体会一下送自家的媳妇去上大学是个什么感觉。 桑塔纳小轿车开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就被门口的拒马给拦了下来。 这个时候，距离宿舍明显还有一段路呢，要是靠走的，估计得十几分钟。 更何况，陈静这一次带了不少的行李，又给同宿舍的舍友，也全都准备了礼物…… 没办法，李岩只好走下车，来到收发室。 “同志，大门能不能打开一下，我们想要开车进来……” 收发室里面，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大爷，李岩本来以为他会拒绝，但谁想到，听到李岩的请求之后，他二话不说，就直接打开了大门。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现在这个时候能开车送子女上学的，基本都是有一定级别的高级干部。 这种生来就带着特权的家庭，一个保安哪里能顶得住。 得了门卫大爷的帮助，李岩赶紧低头道了几声谢，然后……从裤子口袋里面随手掏出了一盒还没有开过封的大前门来，直接就扔在了大爷的小桌子上。 门卫大爷看到这烟，笑容也明显更盛了几分，然后，打开窗子道： “要好好学习啊，给祖国的四个现代化做贡献。” “那是一定的！” 李岩坐在驾驶位上，也是笑着连连点头。 因为是开学季，所以学校里到处都贴着指引新生的标志，顺着这个标志，李岩二人很快就找到了报到处。 那是一个有几张书桌椅子拼凑起来的临时办公地点，除了有一名老师之外，还有几个女学生正在闲聊，等到李岩开着车子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搬走了不少报到点的桌椅，看这样子，是准备要收工了。 报到点的老师看到陈静拿出了录取通知书，脸色明显有些不悦： “你是几年的新生？” 这不是废话吗！ 李岩听到这儿，忍不住在心里面嘀咕起来。 “既然是今天的新生，那为什么来的这么晚？” “啊？” 李岩和陈静都慌乱了一下，然后陈静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急声问道： “现在很晚吗，不是后天才开学吗？ 我还以为，自己来的算是比较早了！” 第227章 东北大妞 报名之后，李岩终于知道老师为什么说他们来得晚了。 两个人带着户口本和录取通知书，在报名点和学校的各个部门之间来回穿梭。 学生证，图书证，食堂的饭票，还有宿舍的登记，助学金补助，一直忙活到了中午，才终于把这些东西全都跑完。 也幸亏陈静本来就是京城户口，要不然的话，还要去街道去办理户口，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所有的东西都办下来，李岩就直接把这些一股脑的都放进了陈静的书包里。 这书包，是在香江的时候买的，纯皮革的，上面还画着一个米老鼠的图案，大概不是盗版。 等到两个人想要进入宿舍楼的时候，麻烦又来了，宿舍的管理员，也就是所谓的楼妈可谓是“铁面无私”，根本就不让李岩进去。 李岩尝试了好长时间，也没能让她稍稍松松口。 无奈之下，他只能使用老套路，从钱包里面拿出了两张大团结有意无意的放在了窗台上。 “大妈，我和这位同学是夫妻关系，这一次开学，就寻思着能不能过来帮衬一下。 我只上去半个小时，如果半个小时我要是不下来，您上去找我还不行吗？” 楼妈在大学这么多年，什么人什么事情没见过？ 好多女生考上了大学，就把原来供自己读书的男朋友甚至是丈夫给踹掉的，不在少数。 她看了看陈静的脸蛋，就知道……一般的男人根本就压不住这样的媳妇。 到时候，两个人闹掰只是迟早的问题。 她是这么想的，但看在这两张大团结的面子上，让这小子上去一会儿，倒也不是不行，毕竟这可是自己半个月的工资，如果真的不收，那就是脑子进了水了。 “咳咳，那就半个小时，我告诉你……我们学校的风气向来是很严谨的，我也就看你是个老实孩子，要不然的话……” 她这话还没说完，李岩和陈静就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疑惑之下，她拉开了桌前的小窗，把脑袋探了出来，这才看到李岩二人已经走上了楼梯，至于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估计早就被人家给当成耳边风了。 “嗨，现在的孩子，真是毛毛躁躁的！” …… “408，是这一间。” 拿着宿舍的钥匙，陈静终于找到了自己将来几年要居住的小屋。 李岩则是跟在后面，提着那一百多斤重的拉杆箱。 现在的宿舍，都是几十年前的老楼了，所以无论是装修，还是家具，都比较陈旧。 两个人进门的时候，甚至一眼就能看到房间里面因为潮湿，即将脱落的墙皮…… “来新同学了，真是不容易，我们还以为，那个位置今年要空下来了呢！” 两个人一进门，就看到满屋子的书本杂志，还有衣服毛巾，都堆得有些杂乱。 窗台上，放着一个大概人脸大小，红色塑料框架的小镜子，而一个女孩子，正顶着一头刚洗完的湿漉漉的头发，站在镜子后面精心的打理着。 她看到陈静和提着箱子的李岩进了门，就知道，这一定是自己的新舍友了，于是……赶忙放下了手中那还夹着碎发的木梳，跑过来看起了“热闹”。 “我叫曲婷，林学系的，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女孩身材很高挑，鼻梁细长，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性格大方的北方女子。 面对着这姑娘的热情，陈静反倒有些羞涩的红了脸颊，轻轻的握了握他递来的手： “我叫陈静，环境工程的。” 说完，她的脸似乎有些更红了，因为她知道林学是林学院的王牌专业，自己曾经也报了这个专业，只不过被调剂了而已。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个环境工程究竟是干什么的。” 听到陈静的话，曲婷爽朗的笑了起来： “哈哈，我也一样。 谁知道林学是干啥的，难不成是种树的？” 曲婷爽朗的笑声落下，隔壁床的上铺，一个女孩子却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啊呀，你们能不能安静一下，今天晚上咱们学院有交谊舞会，我还得好好的休息呢！” 听到这儿，曲婷忍不住挑了挑眉毛，连看也没看那个床上的女孩： “交谊舞会？ 你说的就是那个摸大腿的舞会？ 这种聚会，你还是少参加的好，要不然没等毕业就生了孩子，可是会被开除的！” “你……” 这个女孩明显说不过曲婷，或者是，是有些怕她，所以只能把炮火转移到了刚出现的陈静身上。 “新来的，你这身衣服……” 她从头到脚，上下不断的打量着陈静的这套衣服，最后无奈但从嘴里面蹦出一句： “都是从哪里买的，怎么都是我没见过的款式呢？” 说到这儿，他唰的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定定的站在陈静的身前，嘴里面嘀咕了起来： “不应该啊，盛海的百货大楼我每个星期都去的，每次出新衣服，我都会知道，可是你这身，明显我就没有见过。” 陈静是个性格比较好的姑娘，被她这么挤兑上两句，也没有什么生气的，反倒是打开了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两件印着大大字母的夹克衫来： “我们家就是开服装店的，要是喜欢的话，你可以随便的挑两件。” 从床上跳下的女生大概不到二十岁，比陈静都要小两岁，比起曲婷来，更是要小上七八岁。 她疑惑之间，抿了抿自己的嘴唇，全然忘了，自己的嘴唇上还涂着口红。 “不可能啊，我家可是盛海的，那可是全国最大的城市，如果盛海都没有，你家的服装店又在哪里？” “姜苗苗，你够了啊！ 人家陈静同学好心的送你漂亮衣服，结果你还在这儿吃了饭骂厨子，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曲婷这个时候正把自己的头发挽进一个头绳里。眼见冯苗苗又发起了自己的大小姐脾气，她不等自己的马尾辫垂落下来，就快步靠过来打抱起了不平。 李岩这个时候，还站在门口。 听到这个东北口音浓重的大姑娘的话，心里面已经下定决心，将来这姑娘毕业之后，将来一定给她找一个好差事。 第228章 你赔我的口红 t 第229章 小伙子，可别想着攀龙附凤 看到陈静和室友们相处的还算不错，李岩也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为了表示心意，他从钱包里面拿出了五张十元面额的外汇劵，算是送给舍友们的见面礼物了。 “几位，谢谢你们帮忙照顾陈静，这个……就算是我的一点点小小心意。” 曲婷看了过来，见到李岩把这五行钞票给放在了桌子上，顿时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来： “行吧，反正你们家也不差这点钱，我就收下了。” 说这些的时候，他还小心翼翼的悄悄瞥了自己身旁的杨念娣一眼。 她知道，这张十元的外汇劵兑换下来，就可以变成三十多块钱，对于现在的杨念娣来说，已经可以大大的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了。 “来，念娣，咱们帮陈静把她新买的被给套上。” 说完这些，她就拉着杨念娣，状若无意的来到了陈静的床前。 “哎……要是我也能像是陈静这么阔绰就好了！ 到时候，我就去老北京炸酱面那家店，我吃一碗，倒一碗！” 杨念娣见到室友的丈夫给了这么大的一个“礼物”，明显有些手足无措，小小的个子站在原地，好久也不发一言。 幸亏曲婷第一时间接过了李岩手里的外汇劵，然后又额外的抽出一张来，交到了她手上，要不然……以她小鹿一样的性子，是一定不会主动去拿这钱的。 “我走了，静，如果想我的话，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等到看时间差不多了，李岩也走到门口，和陈静嬉皮笑脸的打了个招呼。 陈静的脸色羞红，不过还是主动的道： “要不我送送你吧？” “不用，咱们都折腾了大半天了，你就在宿舍里面歇一歇吧，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再下去好好的吃上一顿。 到时候，可别因为别人都不舍得花钱，你也不舍得花钱。 别忘了，咱有的是钱！” 李岩见陈静红着脸，不由的笑呵呵交代了几句。 “快回去吧，这些我都知道。” 等陈静再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屋子里的人都正看着自己两人，一时间，她的脸色更红了。 交代的差不多，李岩也就顺着楼梯下了楼。 就在他要出宿舍楼大门的时候，坐在小窗后面的大妈却忽然叫住了他。 “小伙子，小伙子！” “大妈，有什么事吗？” 虽然刚才的事情有那么一点不愉快，但是李岩还是露出一个笑容来。 大妈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岩着，这才微微叹了口气道： “小伙子，你那个老婆……实在不行，就断了吧！” 听着老太婆这么说，李岩的心里面不由的就升腾起了怒火来。 “大妈，你这话怎么说的，你不要以为你是老人家，就可以随口胡说了……” 见李岩变了脸色，大妈也是摇了摇头： “小伙子，我不知道见过多少像你这样的人了，女朋友和老婆考上了大学，然后就被一脚给踹开。 花花世界迷人眼啊！ 毕竟，人家以后可是要当干部的人，到时候，人家还不是想嫁给谁，就嫁给谁？” 看大妈苦口婆心的样子，李岩也是不由得感到好笑。 虽然这楼妈是一片好心，可是这件事情如果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那陈静岂不是瞎了眼了？ 八九十年代，那么多女大学生，就只为了一个签证，千方百计的嫁给国外那些长相一般，家境一般，还经常家庭暴力的老外。 现在，陈静已经有了签证，又怎么可能还会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留学梦和所谓的资本主义自由天堂被猪油给蒙了心？ “谢谢大家阿妈，您的好意了，不过……您看到外面那辆车了吧！ 那车是我的！” 为了向大妈证明自己的实力，李岩最后实在没办法，才终于拿出了门口桑塔纳的车钥匙来。 大妈看到那辆崭新的小汽车，这才尴尬的笑了笑： “呃，那是老太婆我多嘴了。” …… 因为这次终于没有了“老婆”的打扰，李岩回到家之后，窝在炕上狠狠地睡了一觉，一直到晚上七点多钟，才算是悠悠醒转过来。 就在他迷迷糊糊的支起身子的时候，窗台上电话的铃声响了起来。 李岩接起电话，揉了揉眼睛，才朝着话筒里面问了句： “喂，哪位啊？” “李先生，你睡迷糊了吧，我啊，我是赵达明啊！” 电话里面传出一个音质浑厚的男声来，李岩一听，就知道是催命的又来了。 “原来是赵市长，我还以为是谁呢？” 赵达明听的出李岩的声音比较模糊，看样子应该是刚刚睡醒，不过，他却管不了这么多了。 现在，李岩东南西北的乱跑，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抓住这家伙了，如果今天再放跑了他，那下一次遇到他，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先生，我现在就在京城呢，难道不应该聚一聚？” “聚一聚？” 李岩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发现已经七点多钟了，明天一大早，自己也要去报到呢！ 不过，想到赵达明那有些火急火燎的样子，他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吧，什么地方，我这就来找你！” …… 二十分钟之后，李岩开着车来到了西单大街上的一家羊肉泡馍店门前，看着这只有三两张桌子的小店，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听说赵达明因为服装厂的事情，已经高升为唐水的一把手了，只是想不到，他这么大的干部请客，竟然找了这么寒碜的一个地儿。 “老赵，你可是不厚道啊！” 一进了门，李岩就对着正面对自己的赵达明，大声的嚷嚷了起来。 “我在你那儿，投了那么多钱，结果你就请我吃一顿羊肉泡馍？” “我就说李兄弟得来吧，结果你还不信！” 赵达明看着李岩推门而入，对他对面的人说了句。 然后，连忙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来，站起身就把他给迎进了座位。 “李兄弟啊，今天咱们这顿饭，可不是公家出钱，是我用自己那不多的工资请客的。 你身为大资本家，平日里的山珍海味肯定是吃的不少。 就千万别在这儿寒碜我了！” 第230章 羊肉泡馍 “去你的，谁是大资本家！” 李岩坐在了座位上，也不管座位和桌子上是不是有油渍，对于赵达明这样做实事的干部，他其实还是很欣赏的。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晚了找他过来，他还真就不可能答应。 “李先生，好久不见了，还记得我吗？” 直到这个时候，李岩才终于注意到，桌子上的另外一个人，等到这人转过身来，他才认出……这不就是当初在快餐店门口死活拉自己去投资的邹培仁邹局长吗？ “这我怎么能忘，邹局长近来可好啊？” 他笑着打了个哈哈，然后拿起扣在桌角的一个茶碗来，先是用开水涮了涮，然后才斟满了茶水。 见李岩还记得自己，邹培仁的老脸一下子激动地有些微微发红。 “李先生，就为了你这句话，我老邹今天一定就要多喝三杯。” “哎哎哎……老邹啊，你这可就不地道了。 今天可是我请客，你多喝几杯，你是高兴了。 可是，我的荷包到时候空了，回家就要挨老婆骂了。” 赵达明也只是开个玩笑，他一个堂堂的大市长，自然不可能就靠着百来块的工资活着。 他们这样的人，吃穿住行，甚至是各种娱乐和休闲，单位都早就安排好了。 相比于真正吃工资的老百姓，他们手里面的钱可以说是富裕的多。 “老板娘，我等的人到了，快上菜吧！” 这次在外面，赵大市长也算是彻底的放开了，眼见李岩已经到了，便朝着柜台的方向，大声的嚎了一嗓子。 接着，他又转过头来，对着李岩嘻嘻笑道： “李先生，你还不知道吧，老邹现在也高升了。 本来以他的年纪，是要调入二线的，但这家伙却硬是爆了个冷门，成了临市的副市长。” “唉……老赵，这种事情就没必要拿出来说了。 我就算是成了副市长，比起你来也还是差了好几个台阶不是？” 邹培仁果然是变了不少，如果是在之前，他可不会直接管赵达明这样前途似锦的中坚干部叫老赵的。 现在既然这么说，那就真的说明，他的地位也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李岩抿了一口热茶，看着两个人嬉笑了一阵子，也是适时地祝贺起来： “老邹啊，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告诉我，你确实有点不地道了。 要是早在电话里面说一说，我也能去恭喜一下你啊！” 听到李岩这话，邹培仁连忙抱拳笑了起来： “李先生你简直就是折煞我了，要知道，我这次的火线提拔，和李先生这次的投资可是有很大关系。” 李岩可以说算是邹培仁和赵达明的贵人了。 还记得一年多之前的时候，李岩说要来唐水开一家合资厂，而且还是唐水这个重工业城市并不擅长的服装厂。 当时唐水的众位官员都极力希望能改变外商的投资方向，可是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外商”竟然张口就说，这个服装厂每年至少能带来二百万美元的利润。 如今看来，这个数字明显是低估了这家服装厂的实力。 截止到目前为止，北华服装厂投产刚好一年，但是营业收入却已经超过了一千四百万美元。 这一次，邹培仁和赵达明联袂而至，其实还是为了钱的问题。 他们已经得到了田波的消息，这位李先生的身份和身价，远远超过了他们曾经的想象，既然如此……有这样的大腿不抱，岂不是浪费了这天大的好机会。 “李先生，我……” 就在邹培仁意欲开口的时候，老板娘忽然捧着一个木盘走了过来： “来，三位，这是你们的羊肉泡馍。 我家的羊肉，在整个京城可是给的最足的，而且这个馍，一定要撕碎了它才好吃。” 赵达明就坐在过道旁，所以顺手就接下了老板娘腋下夹着的调料罐子。 “李先生，我老赵可是请不起你吃什么大餐，但是这羊肉泡馍，您就只管放开了吃就是。 我这点工资，还是能应付的下的。 再说了，就算我今天带的钱不够，不是还有老邹呢吗？” 赵达明继续开着玩笑，邹培仁却是连连摆手。 “老赵你这……我今天来的时候，可是一分钱都没带。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家里面，一向是你嫂子管钱。 平时我的吃喝用度，她就全都负责了，根本就不给我碰钱的机会啊。” 见这两个活宝这么兜来兜去的，李岩怎么能不知道他们叫自己来的目的，他把馍撕碎了，一块一块的浸泡在碗里，然后提起筷子问道： “两位今天找我来，绝对不只是为了吃着羊肉泡馍吧。 就算是真的为了吃泡馍，也不至于让你们二位放下手头的政务，亲自跑过来不是？” 李岩的话一出口，赵达明就和邹培仁在原地尬了尬，接着，两个人转过头来，像是一笑。 “果然瞒不过李先生你，我们这一次来，确实是有一点事情。 之前的时候，我们不知道通过段经理传达了多少次邀请的消息，只不过，您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 邹培仁用手扶住下巴，缓缓的开了口。 “我听说，最近李先生一直都居住在京城这边，所以我想，您应该也能对我管理的这个市稍微有些了解。 我这个市虽然紧邻首都，但却是一个传统的农业地域。 最重要的是，面积不大，还要被两大直辖市给从中间穿插开来。”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到任之后，可是想尽了方法，但是市里面的经济仍然不见起色。 这已经不是常规的管理方式所能解决的事情了，如果不下猛药，不注入大笔的资金和全新的产业链，想要改变现在的局面基本已经不太可能。” 李岩夹了块碗里的羊肉，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觉得，自己现在在大陆的投资力度，相比于自己的银行账户余额来说，还是太少了。 虽然，他要积蓄力量好好的准备两年后日苯的那一场饕餮盛宴，但是，几百万美元的资金相比于他现在的资产，似乎根本就不会损害到什么皮毛。 第231章 赵达明的野心 听了邹培仁的一份诉苦，李岩也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老邹啊，我这儿正巧有一个项目，说不定适合你！” 邹培仁今天为什么和赵达明一起过来，他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呢！ “李先生，你快说说，我现在真的是没辙了，只要是有用的，基本上是来者不拒了。” 李岩把碗里面的馍馍都用筷子捡了出来，然后又喝了一大口汤，这才在两个人眼巴巴的视线之中道： “我最近从香江带来了一个运动鞋的生产线，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在你的地盘上试一试。 只不过，这东西的难度还是有一点高的，和服装厂不能比。” “运动鞋？” 听到这个新鲜词汇，邹培仁和赵达明两个人都有些茫然。 鞋不就是鞋吗，怎么还有运动鞋？ 见他们两个不明白，李岩仔细斟酌了一下，才继续解释起来： “排球女将你们看过吗？” 邹培仁闻言，赶紧点了点头： “我陪我女儿看过两集。” “我也和老婆看过几集……” 赵达明一双鹰一样的眸子也动了动。 李岩把碗里面的羊肉吃的精光，然后又对着老板娘大声喊道： “再添一碗……别忘了多给我放羊肉！” 邹培仁和赵达明见李岩这个时候还吃得下去，心里面急得像是着了火一样。 等到老板娘拿走了碗，李岩才又道： “那里面的女主角，穿的就是运动鞋，这种鞋子在国外的价格很高。 就算便宜的，也有几十美元。 如果是贵一些，质量上乘的，更是要几百美元。” “什么……一双鞋几百美元？” 是现在这个时候，一台松下的电视机也不过才二百七十美元左右，这样一双鞋，岂不是能换上好几台电视机了。 要知道，进口的电视机，那绝对的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 对于两个人的惊讶，李岩也只好摆了摆手，微微笑道： “人家和咱们可不一样，人家赚美元，也花美元。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种鞋子的制作方式很繁琐，需要工人们有绝对的技术。” 听到这里，邹培仁连忙一拍胸脯。 “李先生，别的我可能不敢跟你保证，但是我们国家的工人，那绝对是全世界最好的。 如果说我们国家的工人都做不出来，那我相信，别的国家也绝不可能。” 对此，李岩也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国内没有国外的高级数控机床，军工和大型工业的各种装备，基本上都是靠那些“八级工”们用手搓出来的。 这其中，不仅有原子弹，氢弹，还有火箭的发动机，核潜艇的螺旋桨等等。 “李先生，你就放心好了，只要您能把这个运动鞋的生产线搬到我们这儿来，我这个市长就算是不做了，每天都在厂里面盯着，也一定让工人们全都练出技术来，让这个运动鞋厂彻底在市里面生根！” 这一回，邹培仁可算是下了军令状了。 他本来就是靠招商引资，所以才扭转了仕途，这一次要是不凭借着自己的这点本钱拼上一拼，那将来……说不定就真的要在这个位置上退下来了。 “小伙子，你的泡馍，这碗可是专门给你多加了羊肉，要加两毛钱的。” 老板娘带着笑脸，把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放在了李岩的面前。 李岩看着有些激动的邹培仁，赶紧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示意其冷静下来。 “这是一定的，老邹你就放心吧。 如果我没有这个意愿，刚才可就不会说出来了。” 眼见邹培仁这一次的任务完成了，赵达明握着盛满了羊汤的碗，也开始跃跃欲试。 “小李兄弟，现在的北华服装厂，已经成了我们省里面的明星企业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厂里面的制造量和营业额可以适当的扩大。 甚至……我们可以创建一个自己的品牌，赚取更加高额的利润。” 赵达明明白，现在北华厂里面的衣服，基本都是靠着低廉的价格来获得国外的订单。 可是，他的野心却让他不满足于此。 如果，仅仅是每件衣服三五美元的，像是倾销一样继续这样做下去，他们的服装厂将永远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发展。 现在，北华厂在国内，基本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领跑在所有的同行前面。 如果在这个时候，进行一定改革，并请设计师设计出自己的衣服，创建一个新的品牌，那将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决定性转变。 对于赵达明的想法，李岩只能微微的摇了摇头。 他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却明显不适合现在的北华服装厂。 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国内的产品都将是廉价且劣质的代名词。 真的劣质吗？ 这恐怕是是不见得的。 但是，那些西方列强之所以打开国门，下放低端的产业链，还不是因为这些技术的门槛实在太低。 如果真的每双袜子和鞋都要由美国人自己来制造的话，那他们每个月的工资，可能光是买这些衣服，就差不多要让他们破产了。 现在，大陆的产品之所以只能卖三美元，或者五美元，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话语权不足。 如果你给别人留下的印象永远是脏乱差，吃不饱肚子，那么你制作出来的产品，自然也会被人给戴上相同的有色眼镜。 就算是你给这袜子贴了金，他们也只会认为这是小丑的哗众取宠而已。 等到真的有一天，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文化能够彻底的漂洋过海，让大半的西方人都知道除夕，都在农历大年夜的时候吃饺子，那么就算是你只在石头上刻上made in china，这块石头也会像香奈儿，迪奥一样，成为奢侈品。 也许，到那个时候，他们还会集体在中国大使馆的门前排队，只为了求取一张前往大洋彼岸的签证！ 所以，李岩对于自创品牌的事情，并不怎么看好。 起码在现在来说，还不是一个正确的时候。 第232章 王铁牛 “老赵，扩大产区和产量，这一点我是赞同的。 但是现在就成立自有品牌，我觉得还是太早了。 你看看香江的那些明显比我们的设计和技术都要强的服装厂，现在不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吗？” 仔细思考过后，赵达明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确实啊，人家香江有比自己这里更加完善的产业链，还有更加强大的设计师，连香江的工厂都不景气，那自己又凭什么敢相信，成立的新的品牌会被市场所接受？ 这回，李岩充分考虑了一下，缓缓道： “如果要扩大工厂的规模的话，那接下来半年，我在厂里面的分成，就算做我的后续投资吧！” 半年的分成？ 这下，赵达明院门还有些落寞的神情彻底的消失不见，眼睛亮的像是两盏灯泡一样。 这可就是近四百万美元了。 “李先生大气，这么多的投资，可以说是我们省里面的头一份了。” “这有什么，我这可是为自己投资，又不是捐款，老赵你有点过激了！” 李岩说完之后，就哈哈大笑着大手一挥： “来，吃羊肉，喝羊汤啊，今天不让老赵光着屁股出去，那是在是太对不起这顿饭了。” 李岩的话，顿时让饭桌上的气氛又活络起来。 “哈哈……李先生，有了你这句话，我老赵今天就算是托管了走出去，也算是值了！” …… 一直和赵达明两人喝到了晚上十点钟，李岩踩中算是吃的差不多，与两个人道了别。 因为喝了不少酒的关系，他也不好再开车回家，所以……也就只能在路边拦了一辆板车，把车停在了西单大街。 就这么，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八点钟了。 好在，在这之前，去学校需要的被褥行李，陈静就已经给买好了。 他只需要带上身份证明，还有录取通知书，就足够了。 这次，他长了教训，报名的时候，特别提前了三天。 一路走到学校的时候，正好能看到不少学生一起报到的场景。 男女老少挑着被子，顶着盆子，叮咣乱响的场面，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到了火车站或者菜市场。 李岩只提了一个拉杆箱，站在人群中，一眼望过去，格外的显眼。 “同学，你也是今年的新生？” 就在李岩挤在人群里面，瞪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的时候，一个憨厚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耳边，声音虽然响亮，但是语气却显得有几分怯懦。 李岩扭过头来，只见一个长得高高黑黑的大个子，正站在自己的身边。 他身上穿着一个洗得发白的短打马褂，下面是一条黑色的短裤和平底鞋，第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哪个澡堂里搓澡的呢！ 不过，从他肩膀上一根西长扁担，还有扁担两边打的结实的两个包袱，还是不难认出，这应该是钢院今年的新生。 虽然这家伙又是盆子又是碗的像是搬家一样，但是李岩却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毕竟，进了这个门，那就相当于是跃进了龙门了，这些人将来只要不出意外，前途基本都是不可限量。 “没错，我也是新生，外语系的，李岩。” 李岩简单的做了下自我介绍，大个子见他这个城里人愿意和自己搭话，高兴地不得了，就连脸上都挤出了褶子来。 他兴奋的放下了手中的扁担，仔细的搓了搓手，正打算和李岩握一握手，然后好好的介绍一下自己。 结果，一辆212吉普车却忽然从远处轰隆着开了过来，一连按了几下喇叭，把所有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去。 一时间，李岩和黑大个子都望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雪白色连衣裙，套着雪白长筒袜，穿一双精致凉鞋的女孩从吉普车上袅袅的走了下来。 见到这么一个“漂亮姑娘”，所有人的目光都一下子凝滞了。 只有李岩，看到这女人的长相之后，不由的脸色一黑，狠狠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 奶奶的，又是这个倒霉娘们。 这娘们她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得了不搞事情就会死的绝症之类的？ 没错，这个从车子上下来的人，就是在补习班里面一直挑拨陈静和李岩关系的施小雨。 虽然，在场也有几个学生同样是被车子送过来的，但是这几个学生的出场方式，比起施小雨来……就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江豆豆，你父亲难道没有送你来吗？” 施小雨下了车，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一个提着沉重皮箱的女孩。 那女孩的性子冷冷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千年寒冰。 听见施小雨的话，也只是挑了挑眼皮，像是一个无情的语音机器一样，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那是公家的车子，不是我的保姆车！” “嘶！” 这个叫江豆豆的小姑娘这句话可是犀利的很，在场可是有不少官宦人家的子女，就算是没有用车送过来，也基本都会派一个秘书或者下属之类的。 她这一句话，岂不是把一船的人全都给打翻了，赤裸裸的在说这些人是以权谋私？ 施小雨本来还想给新同学们留下一个好印象，结果江豆豆的这句话，直接就把她给拍进了十八层地狱里。 在场的不少学生们原本看向她的羡慕的眼神，一时间也都变成了鄙视和轻蔑。 那个黑大个子怔怔的望向施小雨，一时间竟然有些看呆了。 “城里的姑娘长得真是漂亮，就和那天上的仙女儿似的！” 这话立刻就给李岩逗笑了，他一屁股坐在了拉杆箱上，斜了一眼大个子，轻笑道： “怎么，你见过仙女啊？ 我可跟你说，这仙女不吃五谷杂粮，所以也自然就不识人间疾苦。 这种女人，离远了看看也就罢了，真要是站的近了，可就全变味儿了。” 听到李岩的话，这大个子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本来是要和人家打招呼的。 他赶紧伸出一只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真是对不住啊，我竟然把你给忘了。 我叫王铁牛，今年三十三岁，采矿系的。” 第233章 天龙八部 采矿系，这可是钢院的王牌专业啊。 李岩再一次审视了下身前的这个憨厚汉子，尽管这个汉子的年纪有些大了，但这并不妨碍他作为一个学霸的身份。 对于汉子的热情，他也是点头一笑： “我是李岩，外语系的。” 在众多学生排队的情况之下，李岩和王铁牛就只能这样干等着了。 眼见着前面的人一个个登记，两人隔上好长时间，却只能向前挪动一两步。 “你吃吗，老王！” 实在是闲来无事之下，李岩只好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拿出了一把糖果来。 王铁牛本来想要接过手尝一尝，但是见到那精致的糖衣，却是一下子就愣在原地。 “这个糖的糖纸竟然是塑料的……” 李岩见他犹豫的样子，连忙剥开了一颗： “这是酒心巧克力，我从香江带回来的。” 说完，他给王铁牛仔细的演示了一次，剥开糖衣后，直接囫囵个的扔进了嘴里面。 然而，王铁牛虽然很是意动，却还是不敢接过李岩手里的东西。 “我娘说了，在外面不能随便吃人家的东西。 别人给的东西都是人情，将来是要还的。” 看着一个三十多岁男人如此一本正经的样子，立刻就把含着巧克力李岩给逗笑了，王铁牛不打算接受自己的好意，他也没有勉强人家的意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两个人才终于排到了前面来。 “你就是李岩？把户口本拿出来！” 报名点的女老师拿起了李岩的录取通知书，确定了一遍之后，就又再次还给了他。 然后，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女学生就按照流程，递给了李岩一张表格。 这表格，李岩在林学院的时候，就已经帮着陈静办理过一次了，所以，这一回可谓是轻车熟路，没多长时间彻底办妥了自己在学校里的相关文档。 做完了一切，他就来到了宿舍里。 不出他的意外，哪怕自己来的已经足够早，宿舍里面依然已经有了两个人。 此时，这两个人正挤在一张靠近窗边暖气的床上，一起看着一本书。 这本书不大，书页之间的夹层看着已经有些泛黄，至于封皮上，则是用黑白的水墨画勾勒着一和黑熊搏斗的汉子。 同时一起出现在封皮上的，还有四个大字——“天龙八部！” 这两人如此津津有味的样子，让李岩不禁微微怔住，不就是个武侠小说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青春期启蒙画本呢！ 不过，现在刚刚考上大学的学生，在爱好上面普遍都比较清淡。 如果他们真的拿着一个带着插画的金萍梅，到时候大呼“卧槽”的，恐怕就是李岩了。 “两位好啊，我是新来的外语系的，李岩。” 这两个人看书看的格外入神，一直等到李岩站到离他们仅有一米多远的地方，又大声发出声音来，他们才终于反应过来。 当先的拿着书的年轻人，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看样子应该是刚刚从高中考上来。 他个子不高，身体看起来也有些瘦弱，透过其白皙的皮肤，不难推断出，这应该是一个城市里的“好孩子”。 至于剩下的一个，则是戴着一只黑色的塑料眼镜，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那种让人望而生畏的“强者”。 这两个人似乎不太擅长言辞和交际，两双眼睛就这么愣愣的看着李岩，好久之后，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个……你看书吗？” 看着这两个足足好长时间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的活宝，李岩也是摇摇头，彻底被他们给逗笑了。 “这书我看过，你们从哪儿弄来的？” 这回，那个戴眼镜的强者终于说话了： “这是夹在在床板里面的，看样子……应该是之前的学生留下来的。” 听到这话，李岩才终于算是点了点头，他就说嘛，这种书如果是从图书馆里面借来的，那位面就有点魔幻了。 现在好不容易恢复了高考，各个行业的人才紧缺，学校的老师们更是恨不能把所有的知识都塞进学生的脑子里，如果图书馆里面真的有这种东西，不用学生家长，老师们就已经先闹起来了。 很快，李岩就找到了自己的床，简单的打理了一下，就铺上了新买的软和的被褥。 在这个过程中，两位室友终于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了手中的那本小说，热情的帮起了忙来。 其实，这个时代的年轻人都是很纯朴的，像是他们这些刚进象牙塔的学生们，就更是如此。 毕竟，现在这个年代，大家普遍都穷，谁也没有几十万的家产需要继承，谁也没有来来回回的利益，需要算计。 他们能计较的，最多也就是谁多领了一个工分，谁多占了谁家的宅基地，甚至是工厂发雪糕当作福利，有人多吃了一根……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就算是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会因为彼此之间共属于“阶层”，很快冰释前嫌。 铺好了被褥之后该干什么，李岩其实是想要和室友们出去逛一逛的，但一想到将来的四年里，自己还有的是机会，一下子也就没有了这个闲情逸致。 好在，他的箱子里面还带了几个掌机。 这是当初不知道带什么礼物，特意装进箱子里的。 毕竟都是二十啷当岁的年纪，他们没有什么打发时间的方式，其实也蛮恐怖的。 总不能聚集在一起，一边看小人书，一边做有氧运动吧！ 这种运动方式，也许那些皮实的孩子能够做得出来，但是让这些考上大学的“乖宝宝”们聚众做这种事情，那和杀了他们有什么分别？ 果然，李岩挑选的这个礼物是很有效果的。 这两个一看就像“理工男”的理工男见到李岩手中的东西，就像是见到了光着身子的美女一样，眼睛里面的光芒甚至能堪比一百瓦的白炽灯。 “这个是……” 李岩直接人手一个，然后自己也掏出一个来。 “这是我家亲戚从日苯那边带回来的游戏机，听说不值几个钱，送给你们俩，就权当是准备的见面礼物了。” 第234章 食堂 “这很贵吧？” 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接过李岩手里面的掌机，像是天才一般的，仅仅看了一遍他操作的方式，就熟练的点击了各个按键。 这一幕出现后，甚至让李岩怀疑，他之前就曾经玩过这东西。 “没什么贵的，听说也就是一顿饭钱。” 没错，李岩真的没撒谎，这东西在日苯那边，真的就只是一顿饭钱。 而且，还不是什么高档的餐点。 “而且，你们应该也都带了礼物吧，我总不能空着手，白拿你们的东西不是？” 眼镜青年一看就是那种智商绝伦，但是性格木讷的家伙。 听到李岩这么说，竟然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倒是，我带了我家那比那的熏肉干。” 头发像是鸟巢一样的他位大神至今还没有自我介绍一下他的名字，但是却从床底下把一个包在黄油纸里面的东西很是宝贝的拿了出来。 他们出来上大学，可以说是这辈子有史以来出的最远的一趟远门了。 只要是家里不是太困难的，妈妈们基本上都会带上家里面的礼物，或是他们当地的特产。 就连那个小个子的小伙，看到了这一幕也连忙把手向着床底下摸去。 没一会儿，他就从床底拿出了一个和他自己差不多高的大包袱来，从里面取出了一个脑袋大的玻璃罐头瓶。 至于瓶子里面，则是淡黄色的酱料。 “这是我妈做的虾酱，他说怕我在这边吃不起饭，所以才给我带过来的。” 说完这些，他还不忘了自嘲的一笑： “我当时就和我妈说过了，我们每个月是有补助的，三四十块钱别说是吃饭，就是天天吃肉也够了。” “来……这位……” 他说着，就打开了装虾酱的瓶盖，结果，却忽然愣在了原地。 他直到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还不知道这个送自己游戏机的人的名字叫什么呢！ “我叫李岩，外语系，京城本地人，听口音你们应该也能听出来。” 那瘦小的小伙这回也连忙点头： “我叫许平阳，宁江的，冶金系。” 多余的字，这孩子是一个没说，仅仅这个几个词汇，就把自己的情况介绍的差不多了。 说着，他又转向了眼镜青年，想要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李岩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你们俩可真是大神啊，在一起看了这么久的书，竟然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 说真的，李岩能感觉到，这两根木头……一定是属于那种心无旁骛的超级学霸。 他们将来，基本上就是成为祖国栋梁的第一梯队。 就算当不了高级官员，也基本是高级工程师。 至于自己，根本就没有和人家相提并论的资格。 一直到发现另外两个人呆呆的看着自己，眼镜青年才终于把视线从掌机上面移开，扶了扶自己的眼睛，丝毫不尴尬的道： “我是赤山的，邵宏！ 那边名义上属于内蒙，其实应该算是东北。” 好吧，简单的交流之后，李岩也是终于彻底的了解了这两个室友究竟有多么不善言辞。 就在他用手扶着额头，不知如何对待这两个家伙的时候，一个熟悉的憨厚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竟然已经有三个人了，我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开始从家走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啊！” 李岩回过头来，果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穿着短打马褂的黑大个。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叫什么来着，王铁牛是吧！ “哎呀，咱们两个人竟然又遇上了，我就说咱们两个人有缘分吗，要不然一天怎么能遇到两次？” 黑大个一上来就拽住了李岩的手，然后熊掌猛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几下。 现在，李岩的心里面就只剩下惆怅了。 哪怕是在现在这个年代，他也不想被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拉在怀里，说和他有缘分啊！ 为了自救，他赶紧把箱子里面早就准备好的游戏机拿了出来，就要交在这大个子的手上。 王铁牛仅仅是看了一眼，就把头摇的拨浪鼓一样： “这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哥哥我不是想要驳你的面子。 实在是我家里有婆娘了，而且还有三个孩子。 如果要是总这么收你们的好处，我心里面该过不去了。” “没事儿，咱们都是一个屋子的，将来四年，可就要住在生活学习一起了。 这么深刻的革命友情，送你点东西，怎么还分的这么清楚？” 王铁牛明显不像是那两位城里来的孩子一样，他在老家有老婆孩子，所以也比其他几个人更懂得生活的艰难。 而且，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样子，但是在心里面，却始终画着一道别人无法看见的红线，一旦有人越过了这道红线，他就会断然的把越界之人给挡在外面。 也许，这是一个已经三个孩子父亲的人，为自己定制的一条准则吧。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 在李岩这里，自然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因为这些东西，他压根就不会在意。 但在王铁牛这已经三十多岁的汉子眼中，他守护的不仅是内心的那一丝自卑，更是自己将来能够凭借自己走出一条路来的信心和勇气。 …… 仅仅是拿到掌机一上午的时间，邵宏就已经给好多游戏专门设计了“连招”。 甚至在这中间，他还专门记住了几句日文。 这个“怪物”对于电子产品的上手程度，已经彻底的超乎了李岩的想象。 相信如果不是到了中午十二点，所有人都要一起出去吃饭，他能直接把所有游戏都打通关之后，再下楼觅食。 四个人一来到食堂，就被满屋子的香味给勾的直流口水。 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人排在了大窗口门口打饭。 本来，王铁牛等人也想要带着自己的饭盒加入队伍。 可是现在还几个人见面的第一天，李岩总不好自己去吃食堂的小炒，把另外几个人就这么丢在身后吧。 为了照顾几个人的面子，他特别找了一个还算过得去的理由来： “你们的粮票还够吗，咱们去点几个肉菜一起吃吧，正好我出钱，你们出票。” 是个人就知道，粮票虽然也重要，但是和钱比起来，还是远远不如。 可当他们看到李岩看也不看一眼，就从钱夹里面摸出了两张大团结的时候，还是微微吞了吞口水。 见过土大款，但却从来没见过吃顿饭就直接掏出二十块钱的土大款。 他这是要把食堂的肉菜给打包吗？ 第235章 余恩秀 在学校蹉跎了几天的时间，又和许平阳，邵宏等人看了几晚的课外书，打了几个下午的扑克，九月十五日的这一天，学校终于正式开学。 还没有领到课表的李岩按照报名时老师的提示，来到了一个坐满了五六十人的大教室。 然后他才有些尴尬的发现，原来外语系的学生里，竟然只有不到十个男生，其他的全都是女同学。 外语系从分数和广大学生的意愿上来说，还算是比较受欢迎的专业。 虽然它不像是机械，冶金那样，有着强大的学术实力和教师资源，但相比起一大堆各种信息，各种工程之类让人有些眼花的东西，这已经是一个能够让人看出将来工作性质的“好专业”了。 报考外语专业的人，可以主要被分为两类。 一类就是那些顺手填报，全凭眼缘的学生，这样的人，大都是从并不发达的乡镇考上了大学，他们的目的，也只是想要得到干部身份，城市户口，并且进城吃上商品粮。 这些学生们，目的和志向简单，性格和思想也要相对朴实许多。 而剩下的一类，则是以为学了外语，可以申请公费留学，争取早一天能挣脱束缚，到国外的花花世界去实现自己的价值。 这些人想的很丰满，但绝大多数人，却已经注定要失算了。 西方发达国家，之所以同意接收国内的留学生，更多的是为了吸引人才，让国内这种经过高考选拔的高智商精英，去建设他们的国家。 这样的情况之下，就需要一大批掌握科学和技术的工科毕业生。 你说你的外语说的好，可是你再好，能说过那些母语就是外语的人吗？ 你说你哲学学得好，可是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你这个人，所谓的哲学，所谓的艺术，甚至是许多经济规律，都只不过是西方世界向外输出自己文化的喉舌罢了。 自己这边学习哲学的大学生还没有完全找到工作呢，怎么能让你一个黑眼睛黄皮肤的外国人，就这么白白的抢去了饭碗？ 要知道，他们的制定话语权的资格，可是过去的几百年间，通过战争一枪一炮的夺过来的。 不过，李岩没有提醒这些人的义务，也没有必要好心的告诉他们，他们留在国内会发展的更好。 像这种重点大学的外语系和社会系，本来就是几十年后高华的集中孵化中心。 不出预料的，李岩在班级里面见到了施小雨。 想到这个娘们早在一年甚至可能更早之前就已经开始接触雅思的教材，他更是忍不住笑了。 这些人没有接触过真正的留学，所以……他们完全不知道，西方的大使馆究竟会把offer发给什么样的申请者。 像是他们这种一点理论知识没有，只把外语学的呱呱叫的家伙，人家只需要稍加打量一眼，就知道你出国究竟是什么性质了。 结果你还要坐在人家的面前，脸不红气不喘，大言不惭的告诉他们，你之所以出国只是为了“完成学业”，学业结束之后会回到自己的国家…… 这种话别说是正经的使馆工作人员，你只需要在京城的胡同口，随便找一个大爷大妈，你问问人家信吗？ 施小雨当然也看到了李岩，毕竟这个班级里面，即使是家境殷实的，也最多就是穿一件体恤衫，而像是李岩这样，浑身上下基本都是外国货的人，估计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她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大抵上是低估了李岩的背景，所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笑容，正打算站起身来好好的和李岩打个招呼。 不过，就在他刚刚伸出手来的时候，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女老师忽然出现在了大教室的门口。 “男生全都出来，去一趟总务处，把你们今年的书都搬过来！” 李岩脸色直接就耷拉了下来，他不知道教科书究竟有多少，但是……总归不少就是了，让在场的几个看起来就并不怎么壮实的男孩子负责所有的书籍，这属实是有些欺负人了。 他看着那女老师像是鞋底一样的一张臭脸，就打算开口说些什么。 不过，却有人抢在他之前，就举手站了起来。 “老师，你这种做法是不对的！ 伟人都曾经说过，我们女人也能顶半边天。 男人行的，我们也行，男人不行的，我们不一定就不行！ 更何况，这些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教科书，只有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就是因为我们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力量，所以在工作中，社会上，女同志的地位才会远远的低于男性。 老师你的这种做法，是对我们这些女同学的极大侮辱。” 霍，好家伙！ 随着这位的话，在场的所有人直接沸腾起来。 直到这时候，李岩才能抽出时间，好好的审视一下这位语出惊人的妹子。 只见她十八九岁的样子，穿着一件圆领衫，露出光洁细嫩的脖颈和半截锁骨，再看看她的面孔，五官小巧，很是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气质。 如果不是因为那寒冰一样的神情，估计打扮打扮，就一定是一位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女。 李岩的目光在这位的脸上定了定，然后才恍然的瞪大了眼睛。 这不就就是前几天，在学校门口和施小雨争辩的那个女孩子吗，李岩记得他好像叫……江豆豆是吧！ 那个带着眼镜的女老师被她这句话噎住，脸色也逐渐变得有些阴沉。 现在可不是几十年后的时候，老师们的地位，其实比起学生来，强不了许多，就更加没有那种可以直接掌握学生命运的力量。 要知道，这所大学的不少老教师和老教授，年前的时候还都在牛棚里面蹲着呢。 他们可不想再继续那种折磨人的苦了，就算学生们说的不是特别敏感的东西，也往往让这些老师们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好在，这个时候，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女教师走进大教室里，打了个圆场： “这位同学说的对，不过，老师也是为了你们考虑。 在体力方面，女孩子终究是比不上男孩子的，即使是将来大家都有了工作，也是各有分工，职责不同。” 第236章 学海无涯苦作舟 经过这么一番解释，站在门口的女老师才终于算是找到了一个台阶。 待到那个戴眼镜的女老师离开了教室之后，这年轻教师理了理鬓角上有些散乱的头发，露出秀气的额头和原本被碎发遮挡住的半张脸庞。 “我叫余恩秀，是我们班的班主任。 其实，我们外语系今年也就只开设了我们这一个班，所以……将来漫长的学习生涯，基本上就是在座的各位互相陪伴扶持，共同前进了。” 唰唰的几下，这个年轻的女教师就在黑板上写下了她的名字。 她的板书，并不像她的人那样优雅大方，相反，只是能勉强的算作中规中矩。 “作为你们的班主任和领路人，我还是要在这里恭喜大家。 从今天起，你们将成为人人羡慕的大学生，在所有人都向往的校园中学习生活。 虽然从踏进学校的那一刻开始，你们的命运齿轮就已经发生了偏转，但是……我还是要在这里提醒大家，到了这里，就更加不能懈怠懒散。 我们的国家，正处在发展之中。 这十几年的动荡，让国内本来就出于落后的科学技术领域，更是被甩的不见了影子。 现在，所有同学和前辈正在奋起直追。 而我们这些人的作用，就是要利用我们手里的工具，更快更高效的获取国外的技术资料，填充这十几年的巨大空白。 我知道，你们中的有些人，来到这里的目的并不单纯。 你们也许带着一些自己的小心思，或是不好搬到台面上来的小九九…… 不过我想说，你们怎么想的，我管不到。 但是在学校里，你们还是只有努力学习，发奋学习这一条路。” 余恩秀扫视了一眼呆坐在教室中的众人，像是欣赏着一株株刚刚栽下的树苗，看着这些人认真的没有一个人溜号的样子，她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记得一百年前，洋务运动的时候，有人提出了一个口号，叫做师夷长技以制夷。 虽然洋务运动最后以失败告终，但是这句话，却一点没错！ 我们究竟要怎样才能追赶并超过那些西方的先进国家，当然是把他们已经成熟的东西拿进来。 在这个时候，我们这些学外语的人就派上了用场……” …… 真正的学习，是既让人感到紧张，又让人感到麻木的。 当李岩真的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密集的像是雨点一样的课程中的时候，才无奈的发现，自己和这些真正千军万马踏上独木桥的“天之骄子”还是有所区别的。 不管是在学习方法和学习进度上，这一点都是让人绝望的。 他哪怕点燃了自己的小宇宙，也依然在班级里面排在末尾。 甚至有的时候，还会一不小心窜到最后，引得班长，老师集体找他谈心。 系里面在刚开课的时候，就让所有人选择了一门第一外语作为主攻科目。 大部分人选择了英语，而这时候的李岩，还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竟然傻傻的想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而选了日语。 天呐！ 如果老天再给他一次机会，算了，老天对他已经够好了！ 学习中的日子总是飞速流逝的，转眼间三个月就过去了。 李岩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这三个月中，他竟然都没回过几次小院，陈静那边也是一样，两个人见面的次数一只巴掌就数的过来。 好在，他这段时间接到过几次蓝冰打来的电话，现在香江的股市和楼市再一次起飞。 自己手下的两家房地产公司，也已经在这一次的腾飞之中开始了大幅度的扩张。 早在回到大陆之前，李岩就曾经交代过，只要条件允许，地皮有多少就可以吃多少。 至于土地的开发和建设，就最好不要参与了。 像是这种回款周期长，占用资金巨大的项目，就远远没有炒地皮和炒楼花来的过瘾。 哪怕是真的能够通过进行预售来盈利，最后作为开发商能够收取的利润，也是有限的很的。 …… 让李岩有些无奈的是，现在的重点大学竟然像是几十年后的大专一样，竟然还有晚自习这个“封建糟粕”。 而且，这晚自习的时间，也要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一般周一到周六，他们的课程会被安排的满满当当，而每天晚上七点钟之后，才终于是晚自习的时间，并且一直延续到当天的十点半。 他本来以为，把这些所谓的晚自习上完，就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直到这天晚上，学校里面拉闸断电之后，他来到了图书馆，寻思着能不能从里面借上一本课外书，用手电在被窝里面打发时间。 当他踏进图书馆的那一刻，就立刻被里面的景象给惊呆了。 只见图书馆的大厅里面，不管是桌上地上，全都是烛光和煤气灯生成的火苗。 而在火苗的照耀之下，一个个熏得有些黢黑的笑脸，正一动不动的停在那里，隔段时间眨巴一下眼睛。 这些人在李岩的眼中，就像是已经魔怔的人，似乎随时都要跳进书海之中，脱光了衣服在里面好好的扎个猛子。 此时的图书馆中，似乎只有呼吸的声音和那挑动人心灵的书本翻页的动静。 李岩站在门口，生怕自己的心跳声大了一点，然后打扰到这些……呃，这些勤奋的同学们。 “李岩同学，你竟然也来了？” 就在他打算退出图书馆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忽然打破了这份寂静。 不过，绝大多数的人让人没有因为这声音就停下自己的动作，李岩吞了吞口水，才终于发现，原来自己的身边，正坐着一个熟人，就是那个长着一张小脸，小嘴，小鼻子的江豆豆。 此时，他正眨着一双眼睛看向自己，那倒映着烛火的眼睛里除了意外，还流露出了几分惊喜。 李岩快速的扫视了一眼四周，再三确定没有人注意自己之后，这才飞速的来到了江豆豆身边坐下。 “江大班长，这儿晚了，你竟然不休息？” 一边说着，他一边扫了眼江豆豆身前那厚厚的几本外文书，只见那上面，大都是一些机械相关的期刊，江豆豆正在做的，则是抱着一本厚厚的大辞典，不断的把翻译好的部分，都标注在一份崭新的文件上。 第237章 外语专业的兼职工作 江豆豆仅仅是看了李岩一眼，然后就又把目光重新移回到了那让人头晕脑胀的期刊之上。 “咱们班的这些人，也就你闲的没事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紧接着，她就从自己面前的厚厚的书堆里，挑出了一本来，直接扔给了李岩： “你也不要再空闲那么多时间了，把这本书里面我标记的部分尽量翻译出来，到时候……会有两块钱。” “两块钱？” 李岩把书给接到了手上，粗略的一翻弄，就知道这东西没有三天的时间，是根本做不完的。 更何况，他的业余时间少的可怜，大部分的时间可是要上课呢！ “班长，你这话就有些诛心了吧？ 我虽然看起来确实是懒散了一些，但也不至于闲的没事干不是。” 李岩实在是不好推掉这个“工作”，所以也只能苦着一张脸，按耐下火烧一样的屁股，尝试着进行翻译。 尽管他的英文在班级里面已经算是比较拔尖的，但这种技术上的书籍，遇到眼熟，眼生，甚至压根就没听过的单词，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他也只能找了一本近十公分厚的英汉大词典来，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想想自己卖上几天的力气，可能才只能得到两块钱，他就不由的有些泄气了。 就这两块钱给自己，估计也只能在学校门口的小店点上一个不带饭票的肉菜，要是赶上老板心情好了，说不定还会送一碗肉汤。 就在他寻思着，要用什么方式才能逃离苦海的时候，江豆豆忽然又抬起头望向他，问道： “我记得，你好像是主修日语吧？” “嗯嗯，没错！” 李岩停下手中翻字典的动作，点了点头回道。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江豆豆直接抿了抿嘴唇，稍微犹豫了一下道： “我这儿有一个差事，是上个星期老师分配下来的。 本来，我是想在班级里面征集大家伙的意见，然后再决定人选。 但现在……如果你有这个想法，我可以替你申请下来。” “什么差事？” 李岩已经大概知道了这是什么，所以脸上再一次泛起苦笑来。 在八十年代初期的时候，国家的人才严重匮乏，而会外语的人才，往往就更加的匮乏。 所以，外语学院和各大学外语系的学生，往往都会被各部门抽调和借用，一边学习，一边实践。 说起来，他们这些外语系的学生，无非也就是那么几个用处。 给外宾当随行翻译，去各大实验室整理文稿和技术资料，或者……跟着代表团出国，进行采购或是考察。 让他给外宾当随行翻译的话，以他的哑巴日语，明显还不能达到标准。 跟着代表团出国，那更是不知道多少人争抢的美差。 公派出国的人员，不仅能在外面购物，还可以得到国家发放的“大额”补贴。 这个补贴，通常是从五十美元到二百美元不等，不过，这些钱相对于他们微薄的工资来说，却已经是相当让人眼红的一笔横财了。 所以说，留给李岩的差事，或是说兼职究竟是什么，已经毋庸置疑了。 见到李岩的这副表情，江豆豆这个冰块一样的姑娘竟然难得的笑了起来： “瞧瞧你的样子，你真应该照一张镜子来，好好的照一照。” 说着，她从自己身边的书包里面拿出了一张手写的信封，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西山省有一个大型煤矿，他们的领导是我们的学长。 前两天的时候，他给我们发了消息过来，说是他们进口的一台大型运输车坏掉了。 现在，想要两个人去那边，做一下简单的翻译工作。 你也知道，现在会外语的专业人才，基本都集中在各大研究所，实验室，和重要机关的重要岗位上。 想要找一个有空闲时间的翻译，还是比较困难的。” 听了江豆豆这么说，李岩才终于连连点头，然后嬉皮笑脸的道： “反正班长你才是这次的主要人选，那我这个凑数的添头，就基本上可有可无了！ 对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经过了这段日子的紧张学习，李岩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这些鸟语给填满了，现在忽然多出这么一个出去旅游放松……呃，出差的好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对啊，我的专业课在咱们班级里面也不是最好的，你完全可以找那些女同志和你一起的！” “且!” 这回，江豆豆又恢复了她原本的冰霜面孔： “你当我没有问过啊，那些个家伙，一个比一个奸猾。 我们这次去，虽然路途并不太远，但可能也会比较艰苦，所以……你要尽量做好准备了。” 原来是这样！ 李岩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现在的外语系里面，近一半都是那种官宦世家的小姐，甚至还有“夫人”。 想要他们去那煤矿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跋涉，那基本是不太可能了。 而且，说不定，这些人的姨妈会在这几天集中的爆发，让人想要找出毛病来也不可能。 “你决定了？” 江豆豆这回没再抬头，而是把视线又锁定回了身前的技术期刊上面，她一边写写画画，遇到关键词的时候，还会用红色铅笔在上面标出注解来。 看这样子，她似乎早就已经熟练地掌握这种技能了，说不定……在来到钢院之前，就经常会做这样的翻译工作。 李岩坚定地点了点头，这还用问吗？ 他现在正是要出去好好放松一下呢，只要不继续再这么成日里呆坐着，干点什么的都好。 忽然间，他想起了火车上面的拥挤情况，于是连忙又问道： “班长，咱们这次去，到底是坐卧铺，还是硬座？ 如果是硬座的话……” “你说呢？” 江豆豆轻笑一声，然后就转过了脑袋来。 看到李岩那心有余悸的目光，她才想起，这位似乎是个不差钱的主。 “咳咳……其实，我可以让我爸帮忙，给咱们俩订两张卧铺票，不过，多余的差价，你要自己补上！” 第238章 你怎么不出国留学呢? “那是必须的，必须的！” 听班长这么说，李岩才算是放心下来，彻底的松了口气。 …… 三天之后，李岩和江豆豆两个人踏上了前往西山省的火车。 这时候的火车，平均时速只有六十公里，如果遇到山区，说不定还要更少。 按照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江豆豆出示了卧铺票，然后就带着提着行李箱的李岩走进了一个不大的卧铺隔间里。 “竟然还是软卧啊！” 刚一进门，李岩就迫不及待的躺倒在了床上。 江豆豆则是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窗外面有些拥挤的站台，忍不住叨咕道： “就只是去一个星期，你带这么大的箱子做什么？” “咳……” 李岩干咳一声，回答的声都有些微弱： “这好歹也是出一次院门，那边说不定就有什么特产，能让咱们带回来呢！ 起码，我下了车之后，得吃一碗正宗的山西刀削面吧！ 听说刀削面加上辣椒，再淋上这边的老陈醋，那简直就是一绝！” 李岩说着说着，口水都差点从嘴角溢了出来。 好在，他的行李箱里面带了不少吃的东西，这一次的货车，大概要一天两夜才能到达目的地。 这些“零食”，也应该足够他简单的“垫垫肚子”了。 这下子，江豆豆真是被李岩搞怪的样子给惹得笑了，她从自己背着的一个帆布缝成的口袋里面，拿出了两本书来，浅笑着摇了摇头。 “按照你这么说，这一次带你出来真是来对了。 除了你之外，其他人估计都以为这是一次苦差。” 见江豆豆这个时候还要看出，李岩心下叹了口气，接着就打开了行李箱，把里面的零食和各类卤鸡卤鸭拿出来后，又取出一个闹钟大小的东西，放在了桌面上。 “这是……什么？” 江豆豆见到这么一个小玩意，明显有些惊讶。 李岩却直接就从那小东西的后面，掀开了盖子，然后放进去了两颗崭新的七号电池。 “没什么，一个收音机而已，本来就是想着，在火车上解闷儿用的。”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是真的不差钱。” 江豆豆这下子彻底的被李岩给打败，她不是没见过收音机，也不是没见过插着电池，拿着就走的。 但是，这样精巧的一个东西，却显然不是国内那些粗枝大叶的工厂，能够制造出来的。 现在，李岩随手就把这样一个别人家里面都压箱底的宝贝给放在车上解闷，这简直……简直有些超乎她的想象了。 怎么，这小子家里面是印钱的吗，为什么在她的记忆里面，李岩就总是没有为了钱的事情担心过。 “你家里面是做什么的，这样铺张浪费……是不是有些不好啊！” 尽管知道自己说的可能是废话，但出被人天生的好奇心理驱使着，江豆豆还是问出了这句话来。 李岩摇了摇头，随手把一块果丹皮囫囵个的扔进了嘴里，然后又给江豆豆抓了一大把奶糖： “这有什么浪费的，我家里面有亲戚在国外做生意，虽然谈不上家财万贯，但也还算是有点资产。” 听到李岩说到这儿，江豆豆也缓缓的合上了书页。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爱更不应该浪费了啊。 有这些钱，做点什么不好，如果全被你给吃了用了，那实在是有些可惜。” “嗨，这有什么可惜的！” 李岩一边说着，那张嘴却是一直没有停下。 先是掰下一只鸭腿来，然后又捡起了一块糕点。 “我要是不花钱，那那些在街上开饭馆的，卖熟食的，甚至是做刀削面的，他们该怎么赚钱？ 他们赚不到钱，那家里面的老婆孩子吃什么？ 所以说我的班长啊，你一直都是处在一个误区里，这个社会的钱币，只有流通起来，才有其意义。 如果所有人都不舍得花钱，一分一毛也要攒下，那我们本来就脆弱的市场可能就会有崩溃的风险。” “你这……” 江豆豆一张俏脸被气得有些发白，伸出手来想要反驳。 但是很快，她竟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李岩提出的这个观点。 勤俭节约向来就是传统美德，怎么自己反倒成了错的了，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你这明显就是歪理！” 江豆豆明显是一个心中充满了理想主义姑娘，所以……她才会勇敢的对生活中各种看见的不公发声。 哪怕她明知道，现在的国家和人民正在开始向着一种让人恐慌的方向转变，却仍然能丝毫没有犹豫的选择保留心中的那份纯真。 李岩知道，再继续下去，非给这姑娘气出个好歹来。 于是，他赶紧停住了话头，举高有些油腻的双手，做投降状：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好了吧！” 江豆豆也知道，自己刚才是太过于较真了，所以……也就只好喘了口粗气，换了个话题： “既然你家在国外有亲戚，那怎么不让你那个亲戚安排一下子，把你送出去留学呢？” “为什么要留学？” 这个时候，李岩已经从行李箱里面又拔出了手绢来，擦掉了手上的油渍。 他一边调整着收音机的频率，一边有些奇怪的看向了江豆豆： “外面人生地不熟的，我吃不好睡不好，非要跑到别人的地方遭到别人的歧视，那是何苦来的？” “你还不知道吧，自诩为这个世界上最自由，最民主的美国，现在还在执行排华法案。 针对华人的工作时长，工作种类，甚至是在美的滞留时间和收入情况，这里面都进行了大量的限制。 我们的同学们，傻傻的，就只相信美国人在电视和新闻上面说的东西。 以为自己去了美国，凭借自己的一双手就能够改变生活状况。” “难道不是吗？” 哪怕是对于出国并不那么热衷的江豆豆，也不禁提出了这样的疑问来。 她每天所见到的，听到的，都是人们夸赞美国和西方世界多么多么先进，那里的高楼大厦多么多么的现代化。 殊不知，这样的现代化，和她们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如果你只能住在最潮湿黑暗的地下室里，使用遍地都是屎尿，甚至四处漏风的地铁通勤，那高楼大厦和那些漂亮的汽车，岂不是成了专门为你量身定做的讽刺？ 第239章 采购处长 江豆豆有些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大男孩，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说的……可能都是真的。 可是，现在有机会出国的人，哪一个不是削尖了脑袋，想要从大使馆拿到签证？ 国外的生活，确实比国内的好，不管是吃的，穿的，住的……” 江豆豆可不会认为，李岩会是和自己一样的理想主义者。 看看这家伙平时又懒散又奢靡的样子就知道，他不可能接受一个苦行僧似的生活方式。 不过，这家伙能说出这番话来，直截了当的放弃出国的机会，还是让她这个做班长的感到震惊。 江豆豆这些年，可是遇到了太多不顾一切想要出国的年轻人。 只是为了出国，他们甚至能不惜抛弃妻子，丈夫，孩子。 国外到底有什么呢？ 能让这么多人前赴后继，就像是扑火的飞蛾一样。 如果说，那些在国内过得并不好的人，收入并不高的人出国，是为了赚钱贴补家用，是因为国外的薪水要比国内高得多，她还可以理解。 但是这些通过了英语考试，并且能拿到签证的人，明显都是城市里面，家境最为优渥的那一批才对。 如果说去国外是为了看进口电视机，用上进口的家电，那么……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应该早就已经实现了这个目标。 许多人就这么赤条条的，只带着一个行李箱子，就漂洋到大洋彼岸。 从此，再也没有了和亲人相见的机会，就只剩下电话里面的简单寒暄，岂不是太过于让人心酸了…… “吃的穿的……” 李岩听到这话，顿时就在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来。 他指着面前的这一大摊子零食，郑重其事的道： “怎么，我现在吃的不好吗，你看看这些，如果到了国外，估计就吃不到了吧？” “至于你说的穿的……” 他又朝着江豆豆的方向靠了靠，露出自己衣服上面并不太显眼的小logo： “给你一个机会，猜猜我这件衣服多少钱？” 江豆豆也是出身于干部家庭，从小见多识广的她自然知道，李岩从上到下的这一身不太可能是国内的某个服装厂的产品。 毕竟，她还从没有见过国内服装厂有头连帽衫这样的设计。 所以，结合李亚男平日里大手大脚的作风，她大胆的报出了一个数字来： “你这个是国外进口的东西吧，二十美元？” 李岩顿时就摆了摆手，无奈道： “我的班长啊，你好歹也是高干出身的，这样未免也太过小家子气了吧？” 说完这些，他才假模假式的左右看看，其实他们所在的车厢隔间里面，压根就没有一个人。 “不瞒你说，你刚才的那个数字，再乘上一百，也就差不多了。” “这不可能！” 李岩的话才出口，江豆豆就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猛地摇了几下脑袋。 开什么玩笑！ 两千美元，那是什么概念，这些钱她光是想想，就觉得离谱，因为到现在，他们家里面似乎也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一笔存款呢！ 而现在这个时候，有人说他用这么多的外汇，只是买了一件并不怎么出挑的衣服，这就更让江豆豆有些难以接受。 这衣领是金子做的，还是袖子是金子做的，就算是整件衣服他都是金子做的，按照金子的价格，也不应该会这么离谱啊！ 李岩就知道，江豆豆不会相信自己的话。 他也不打算要争辩什么，而是悠闲地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舒服的半躺在靠背上。 “班长你要是真的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不过，看在你这么长时间以来，照顾我的份上。 如果你哪一天需要外汇了，尽管来找我就是。” 江豆豆秀气的眉毛肉眼可见的皱了皱，他真是想不到，李岩这小子不光生活作风奢靡，就连说起话来，也是这么骚包。 你小子手里面能有多少外汇，自己就算真的找你兑换，估计也…… “你们两位是？” 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江豆豆的思考，她下意识的扭过头来，正好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呆呆地站在隔间的门口，而他的一双眼睛，则是盯着李岩放在桌子上的那台小型收音机，露出不敢相信的目光来。 此时，收音机里面正播放着单田芳老师的经典评书选段，那个男人本来是上厕所路过他们的隔间，但是听到收音机里面的动静，这下却是彻底的挪不动步子了。 现在的火车卧铺，只有有一定级别的人能够申请到，而这种舒适的软卧车厢，就更是拥有着多重的限制。 中年男人见到李岩和江豆豆两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下意识就是一愣，他当然不会认为这两位是什么“高级干部”，但是他们能坐进这节车厢来，本身就体现了相当的背景和能量。 “我们是首都钢铁学院的学生，这一次，是去兰山煤矿做翻译工作。” 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江豆豆直接就把他们这一回的出差目的给说了出来。 然后，又略带疑惑的问道： “这位大叔，您是……” 中年男人本来还只是想和李岩两个人随便的接触下，可当江豆豆提到了蓝山煤矿，他却是眼睛突兀的亮了起来。 好久之后，他才摇头笑道： “那真是缘分啊，我就是蓝山煤矿的。 我叫方城，是矿里的采购处长。 这一次，正好由我，带几位日苯的工作人员来咱们矿里进行修理工作。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这一次来，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吧？” 李岩和江豆豆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那种惊异之色，他们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这么巧，这一次不仅遇到了兰山矿的工作人员，更是和那些日本的修理工搭上了同一辆列车。 江豆豆早就已经看到了这中年大叔的眼里的意味，知道他真正和自己两个人搭话的原因，还是李岩带来的那台收音机。 于是，她也看向李岩，得到后者肯定的眼神之后开口道： “如果方大叔你不介意的话，那就在我们这里坐一会儿吧，正好也和我们听一听评书。” 第240章 日苯厂商的陷阱 “好啊，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方城就等着这句话呢，他和李岩二人一样，也是坐了好久的车，现在……正愁没什么能打发时间的东西呢。 刚才在走廊里，他看到了这隔间的桌子上面放的收音机，当时就是一怔。 这两个小孩也太会享受了吧，出远门竟然还把收音机带在身上。 不过，他作为单田芳的忠实书迷，还是没办法忍耐住自己的冲动，于是……就只好出声和这两个年轻人打了招呼。 方城坐在李岩的身边之后，李岩又从桌子上面抓了一把奶糖，在前者震惊的目光之中，塞进了他的手里。 他这样的行事方式，无疑更加让方城有些搞不清楚李岩二人的身份了。 现在大白兔要两块钱一斤，这还是有票的情况之下呢！ 而刚刚李岩给他赚的那一把，就要有七八毛钱了。 现在大家的工资都是有定数的，谁会闲的没事干了，在路上遇到一个陌生人，就送出去这么一个大“人情”。 方城吞了吞口水，有些莫名的望着这两个比自己孩子还要小的孩子，越来越摸不透他们的来历了。 “我要不了这么多，一块就行，一块就行！” 对于李岩的热情，方城实在是消受不了，他只能简单的抽出一颗奶糖来，然后就小心翼翼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看到李岩和江豆豆那疑惑地眼神，他也赶紧的挤出一个笑容来，解释道： “我家婆娘也在隔壁的车厢里面呢，这一次出来，他非要跟着我一起，说要去京城买些什么东西…… 呵呵，让两位见笑了。” “这有什么，把婶子一起叫过来好了，人多了，还能热闹一点！” 李岩见方城明显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就顺嘴提了这么一句。 “这可不行，不行……” 没想到，方城这回却是连忙摆了摆手，死活不同意了： “我家那个婆娘，她可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隔着锅台就能上炕。 你们两个人都是大学生，到时候，再让她给吓到，那可就不好了。” 有这么恐怖？ 李岩知道，现在的人还奉行着古典的儒家文化，当面骂子，背后骂妻，抱孙不抱子。 只是没想到，这位方处长，竟然会对自己的老婆有这么大的成见，看他小心翼翼把奶糖放进口袋里的样子，两个人的关系应该不错啊，怎么会一提起来，就有这么大的反应？ 在李岩和江豆豆的再三邀请之下，方城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从隔壁的隔间，把自己的老婆给请了过来。 这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中年妇女，脖子上面系着一条画布裁成的围巾。 瞧着她那木讷的样子，还有一双大手上面肉眼可见的老茧，两个人就基本可以确定，这方处长的妇夫人应该是农村干惯了体力活的劳动妇女。 看这样子，方处长应该也是曾经的修理地球的一份子。 只不过，他在回城之后，并没有抛弃糟糠之妻，把原来在乡下的老婆给接了回来。 想到这里，李岩不由的又对这位汉子生出了佩服的情绪来。 这几年，曾经的几百上千万知青们陆续返城，有一些没有返城的，就只能永远的留在了那片让他们伤身的土地上。 而在返城的时候，能带上家里的女朋友，未婚妻的，可以说是连一半都没有，就算是已经结婚生了孩子的，也有不少就地散伙。 哎……只能说造化弄人啊！ 这中年妇人看到李岩和江豆豆会后，立刻就变得有些腼腆起来。 她可是刚刚听自家的汉子说了这两个都是大学生，文曲星一样的人物，将来肯定是要当大干部的，至少……也要像自家矿里面的矿长一样。 而见到这两个人年轻人长得这么俊俏，她一下子就更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难道现在的大学生都长得这么漂亮，怪不得人家能考上大学，这都是种里面就带着的啊。 窗外的风景不停的向后移动着，越过了早就已经秋收过的麦田，车子又钻入了泛着金黄的山丘。 一段评书终了，方城也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方叔叔，这次的运煤车坏的很严重吗？” 就在这个时候，江豆豆忽然把话头引到了他们两个这一次来的主要业务上面。 看着李岩和江豆豆看向自己的疑惑的目光，方城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严重倒是不严重，我们自己的人早就已经检查过了，但是……人家日苯人早在进口设备之前，就和我们说好了，所有设备的维修，全都要由他们来负责。 要不然的话，如果将来有一天，设备出现了问题，他们将不会负任何责任。” 听到这里，李岩忽然就就明白了什么。 这不就是几十年后，国内的四儿子店搞得那一套吗？ 合资厂还好一些，起码没有那么多让人恶心的条款和限制，可是bba这三个品牌，那就基本上是纯纯的吃人血馒头。 有些不明白其中道道的小白，买了一辆自以为的“高级车”，结果呢，人家的车只能由人家自己修理不说，修理费用还特喵的贵的离谱。 五十万买的一辆车，如果要更换发动机，光是零件费用，就需要二十九万。 这不是抢钱，那什么是抢钱？ 现在的这个进口设备，大概率……也出现了一样的问题。 在日苯人的眼中，这样的“核心技术”，反正你也不一定能看得懂，所以……干脆就狮子大开口，先讹上你一笔再说。 国内的修理工不敢出手解决，纯粹是害怕合同上面的免责条款，如果真的私自动了上面的东西，可能日方就会立马的翻脸不认人，将来这几百上千万美元的设备，所涉及到的维护保养等等，就全都只能由自己负责。 而自国内这边，没有全套的零件生产线，即使能维修设备，却也不可能做到像原公司那样，让零部件和设备完美贴合。 这样下来，花费巨额外汇所购买的国之重器，可能就随时面临趴窝和瘫痪的风险。 …… 可即使完全听从日方的的，设备一样会经常出问题。 到时候，就算是一个气门芯的事情，他们也要从国内派出自己的修理人员。 其他的不说，先准备十万的差旅费和修理费用吧，至于沿途的“高规格”接待，更是不可或缺。 可以说，这件事情，从签署合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的落入了对方的陷阱里，只能任由对方拿捏了。 第241章 无奈之下的选择 果然，哪怕是方城这个采购处长，这时候也已经被日苯厂商的无耻给震惊到了。 “特喵的小鬼子就是无耻啊，当初采购矿车的时候，日苯人是所有的厂家里面，价格最低的一个。 可是现在，这两年的维修费用零零散散加起来，早就已经超过了美国和德国人的设备了。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些东西本来就只有他们能修。 我们的人就连打开看一看，都不允许。 你们是不知道，那些日苯人修理的时候，除了翻译之外，基本上任何人都不能在场。” “这么严重！” 江豆豆和李岩对视一眼，然后同时露出震惊的目光来。 他们这些在学校里的学生，只会从一些周边同学的老师口中，听到国家的落后，听到外强的欺辱。 现在自己亲身经历之后，才真正的了解到一线的工作人员和国家的领导们面临着怎样的艰难抉择。 难怪国库每年的外汇结余都是负数，有的时候，还要依靠于庞大的石油和矿产输出，才可能填平缺口。 现在到处都在发展，到处都需要外汇…… 就算是不需要外汇的地区，想要进行大规模的建设和施工，也需要进行前所未有过的电力改造。 电力从哪里来，当然是用煤炭从发电厂里面制造出来，幸好大陆的煤炭资源是世界上最为丰富的，要不然……想要进一步推进电气化，恐怕都要因为能源不足，而被卡住脖子。 “岂止是严重，我说的这些，还只是小鬼子阴谋诡计中的冰山一角呢！” 方城越说越气愤，最后连听评书的心情都没有了： “跟你们两个，我也就不保密了。 现在，日苯人正在和上面进行谈判，说是要以我们和他们的挖掘机合同为筹码，再次增加五千万美元的矿车订单。 上面已经询问过我们，这款矿车的性能和质量。 对此，我们当然也是实话实说。 可这些天杀的小鬼子在这个问题上丝毫不肯让步，现在我们想要买他们的挖掘机，就必须捆绑矿车的合同，用五千万美元把他们的破烂全都打包过来。” 江豆豆和李岩听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他们政府的意思？” 方城撇过头来，看了江豆豆一眼，然后无奈的轻叹一声： “这当然不是他们政府的意思，但是日苯是由几个大财阀控制的，这些财阀的公司的意向，也就和他们政府的意思没什么区别了。” “难道国家就这样接受了他们的讹诈，这不是饮鸩止渴吗？ 过去的历史早就应证明了，面对这些强盗的时候，隐忍和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方城有些欣赏的看着两个像太阳一样灼灼升起的年轻人，但是他又不得不把残酷的现实展现给这两个还在学校里的孩子： “上面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可是……因为巴统的原因，有意向和国内达成这种高技术装备买卖合作的国家，本来就不多。 日苯在这些国家里面，基本上是最符合我们的意向的。 他们的装备虽然皮薄馅大，质量参差不齐，但胜在便宜量大。 现在这个时候，每一分钱的外汇，每一块钱的美元，都是国家勒着裤腰带攒出来的。 不光我们这里需要，其他的地方一样也是急需。 这就像是做饭，总共就这么一把调料，但却要料理一桌子的饭菜。 没办法，就只能按照轻重缓急，每一道菜都撒上这么一点，有总比没有好吧。” 没想到，国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凭借着人民的勤劳和坚毅发展了起来。 李岩望着车外的云朵，忽然发现，自己对于这样子的事情，实在是有心无力。 弱国不仅无外交，甚至，在这样的简单的生意之中，都会被人欺辱，看着国家和百姓积攒下的血汗，不得不付诸东流。 有的时候，他也会在私下里吐槽，国家对于外汇的政策，实在是过于苛刻了。 不仅全方位的收缴民间大额外汇，甚至就连在海外的侨汇，也都会被兑换后统一集中起来，这样的方式，难道不会更加造成了国内对于美元等外汇的稀缺局面吗？ 但是他现在想想，国家的考虑也许才是最正确的。 这样的官方干预汇率，不仅可以在招商引资的时候获得更大的利益，同时，也可以更好的收集外汇，充盈国库。 也许，对于国内的许多领域来说，外汇已经成了不可或缺的重要需求。 就像是兰山矿的大型矿车一样，自己没有，就只能花钱从国外购买，只有这样一点一点积累，才能让国家从根本上逐渐实现电气化和现代化。 …… 两天一夜的旅途很快就过去，李岩二人和方城走出了火车站。 “我们这些人可能要等矿上派车下来了，你们两个就先上去吧！” 作为煤矿的采购处长，方城清楚的了解每一趟运煤车下山的时间节点，所以……就把两个人直接送上了运煤车，坐进了全是黑色煤灰的车斗里。 按照他的说法，这是所有矿上的人最快回去回家的一种方式了。 “那方叔叔，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江豆豆和李岩站在车斗里，也没有时间管敢不敢进了，只好用手扶着车斗的边框。 方城微笑着对两人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远处的两个矮个子： “看见了吗，我还要照顾这些维修人员呢。 你们也就是遇到了我，要不然按照正常的方式回矿上，光是倒车，就要老半天的功夫。” 说完这些，他又朝着两个人挥了挥手： “一路上小心一些，你们两个毕竟是大城市出来的人，可能还从来没做过这样露天的卡车呢！ 对了，老魏，帮我送一下这两个孩子，他们可是咱们矿长亲自从大学里面请来的。” 重卡的司机把沾满泥巴的车窗给摇了下来，只见里面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扶着方向盘，而他的旁边，还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坐在副驾驶上，默默的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你就放心吧老方，这点事情，我要是再办不好，那就别混了！” 第242章 招待所 这一路上，尘土飞扬的厉害，李岩和江豆豆坐在本来就满是煤灰的车斗里面，可以说是吃了不少的 灰。 就这么一路摇摇晃晃的，等到车队到了矿山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变成了大花脸。 司机老魏打开车门，跳下了车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了站在车斗里面的两个大黑脸，当时就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来。 “哈哈…… 这地方就这样，你们也不用在意。” 一边解释着，他一边卸下了车斗旁的栏杆，李岩和江豆豆这才在他的帮助之下，一次从上面跳下了车。 “走吧，跟我去招待所。 矿长听说你们两个要爱，一早就让人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那真是有劳了！” 李岩提着箱子在满是灰尘的土路上艰难的前行，早知道，他就多带几套衣服了。 两个人跟着老魏，走了大概十分钟的路程，才终于见到了在矿区的广场中心，有一个耸立着的三层小楼。 这小楼上刷着白灰，是一栋造型还算独特的红砖建筑。 一路上面的的人，见到李岩二人的时候，也全都不由的又来了诧异和好奇的目光。 他们大概是好久没有出去过了，所以……只要是有外人进山，就难免要好奇的出来打量一下。 其实，煤矿里面的日子过得并不苦，起码在吃穿用度上面，要比其他的地方强出许多。 因为煤矿是国内少有的能产出外汇的企业，就连绝大多数的电厂，也都和这个看起来并不发达的地方息息相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电厂就是所有大型企业的“亲爹”，而煤矿单位，则是掌管着电厂的命脉。 从这里下山的路虽然难走，但是平时运煤的车在出去的时候，总是会带些瓜果蔬菜，鱼肉蛋奶回来，当做矿上工人们的福利。 现在这个时候，就连京城这样的地方，也不过三户人家才能有一台电视机，但是有一些营收多，产能效益好的煤矿，却已经能做到每家都有一台。 如果不知道的外人，真的走进了这里，说不定还真就会以为这地方步入了小康社会呢！ “呦，老魏，这么快就回来了？” 守在招待所里的，是一个五十多岁，不修边幅的中年女人，哪怕现在天气已经冷了起来，她也依然穿着一双拖鞋，坐在招待所的柜台后面悠闲地看着电视。 见到司机老魏的身影之后，她一下子就眼睛一亮，从那张烧着火炉子的小炕上翻身下来： “我让你带的东西呢，怎么样，买到了吗？” 老魏知道眼前人的性子，所以也只能双手一摊，苦涩的笑了笑： “刘姐，你可真是难为我了。 我这一趟出去，一共就只有半天的休息时间。 这半天我睡一觉都不够呢，实在是……” “噢……” 刘姐对此，也表示了理解，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不过，她眼神中暗淡下来的光芒，还是让司机老魏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老魏赶紧用那双大手一拍柜台道： “刘姐你放心吧，这一次出去，事情实在是太急了点，下一次，我肯定帮你把东西带回来。” “那也行，我这边也不是特别急，只要能帮我买回来就好。” 直到这时候，刘姐的脸上才慢慢浮现出一抹笑容来，然后她又打量了下被两个人忽视的李岩和江豆豆： “这两位是……” 老魏闻言，赶紧解释道： “这两位是京城里来的大学生，现在来我们矿上当翻译的。 矿车趴窝了，我估计日苯人又要过来了，他们这一次过来，应该和这件事情有关吧。” “你可别提那个矿车了！” 刘姐从柜台下的小储物抽屉里面拿出了一只小盘子，然后从里面抓起了一把瓜子，眼中满是嫌弃： “当年买矿车的时候，咱们矿可是费劲了力气，才从其他单位手里抢来这么两台大家伙。 本来以为这两个进口的大家伙一定好用，结果现在呢……三天两头就要趴窝一回。 光是我记得的，这两个日苯人就已经来了七八次了。 他们俩每次过来，基本上都是一个套路，说什么我们使用不规范，使用强度和时间太长，所以电路被烧伤。 依我看呐，这全都是扯淡的说法。 咱们那些工人，基本上都快把这几台车当做亲生儿子对待了……不，亲生儿子估计都没这么下过力气。 要说咱们的保养还不到位，那可真是没天理了。” 刘姐作为招待所的主任，明显是知道不少的消息，这个日苯矿车的事情，估计已经让矿上的人身心俱疲了。 只不过，这是上千万的美元外汇换回来的，实在是不好轻易就舍弃掉，要不然……估计他们早就把那几个见天来端着“大爷架子”的日苯修理工打一顿轰出去了。 老魏也在盘子里面抓了把瓜子，然后轻叹一声： “谁说不是呢！ 我前些日子还去看过那两台车呢，除了车斗里面，几乎一点漆都没掉。 要是这样还不算保护的妥当，那我真的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小鬼子总是说我们的使用强度太大了，这简直就是放他娘的狗屁。 我们花了上千万的外汇买回来的东西，难道不去拉货，放在家里面供起来，一天三炷香，再三拜九叩吗？” 明显，一提起这个话题来，矿上的人都没什么好脾气。 他们本来以为，这两台大型矿车能够替代之前使用小型铁轨进行运输的方式，从而大大的增加煤矿的产量，结果现在，却被这两个东西给绊住了手脚。 三天两头坏一次影响生产进度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还要花费大额外汇，从国外请他们的修理人员过来。 这简直就是杀人还要诛心啊，这和打劫有什么区别？ 两个人简单的吐了个槽，然后刘姐就扭过头来，望向了站在门口的两只小白兔……呃，小黑兔一样的李岩和江豆豆。 “你们跟我来吧，给你们的房间早就准备好了。” 说完这些，她才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串钥匙来，带着两个人穿过了一条走廊，给他们看了两间不大的屋子。 第243章 那可是外宾和领导才能住的地方 并不是李岩挑剔，而是这两间屋子实在是环境太差。 他只是看了一眼，就不由的露出了为难的脸色，皱起了眉头来。 “大婶，能不能给我们俩换一间屋子啊，这……味道实在是太大了。” 不仅是李岩难以接受刘姐的安排，就连江豆豆，闻到了屋子里面那味道，也是暗自皱眉。 他们俩倒不是没有住过条件差一些的房间，可是，像这里这样，连一个窗子都没有，甚至连墙皮上都长满了绿毛的房间，是真的让人没法好好休息。 “城里面来的大学生就是娇怪，你们娇生惯养的，自然是不愿意住这样的地方。 但是在我们矿上，这种环境已经算是上好的了。” 刘姐也知道这两个大学生将来一定会成为她高攀不起的干部。 不过现在，这里是她的底盘，是龙也要盘着，是虎也要卧着，等到这两个小屁孩这的毕业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分配到什么地方去呢。 他们兰山矿离着京城十万八千里，就算是这俩人再有什么权利，估计也管不到自己身上。 “如果上厕所的话，怎么办？” 江豆豆飞快的瞥了一眼李岩，脸色微红的说出了这话。 她一个大姑娘，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情了，就算是没有洗澡的地方，那上厕所的地方至少也要清楚啊。 “上厕所……” 刘姐轻哼了一声，看着江豆豆那嫩的像是豆腐一样的脸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才终于轻哼一声： “出了招待所，对门的胡同里面就有一个公共厕所，只不过……我们矿上基本上都是男人，那个公厕也基本上都是男人在用。 你如果想要找女厕所的话，就要向北走二里地，那边生活区才有女厕。 如果不是必要的话，平时还是少喝水比较好。” “什么？” 江豆豆有些不敢相信刘姐说的话，如果真要是按照他的说法的话，那自己去上一次厕所，岂不是要走上整整两公里？ “那婶子，你平时怎么……” 江豆豆没好意思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但是刘姐却已经明白过来。 所以，她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我平时就是在对面的那个公厕，只不过我进去的时候，一般都哪一个牌子放在门口。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当然也没有问题。” 江豆豆听到这话，脸瞬间红的像苹果一样，这位刘大姐已经五十多岁了，可是她还正年轻呢。 她怎么可能用这么羞耻的方式，先不说那个牌子究竟有没有用，自己一个女人，到底要怎么确认厕所里面有没有人啊？ 眼见江豆豆急得眼睛都有些湿了，李岩也只好看向了刘姐： “婶子，日苯的工作人员来了，不会也要去对面的公共厕所吧？” 李岩知道，现在国内对于外宾的政策是何等的优渥，所以……让外宾去旱厕上厕所的事情，估计兰山矿的人员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对啊！ 这么大的一个招待所，总不可能连厕所都没有一个吧？ 那些外商可都是用惯了马桶的，如果强制让他们蹲下来使用旱厕，那他们大概早就撂挑子了。 一想到这里，江豆豆也瞬间抬起头来，用期待的视线望向了刘姐。 谁知道，刘姐只是打量了李岩一下，然后就轻笑了起来： “人家外宾用的，和你们用的能一样吗？ 人家外宾的房间里面还有彩电和冰箱呢，你们能比得上？” 说着，她又悠闲地吃起了瓜子，向着天花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这楼上的确有几个高级的套房，可是，这都是给来外宾和视察的干部们住的。 你们两个虽然也是到我们单位来出公差，但是……你们的级别，恐怕还不够吧。” 特酿的，这个老颠婆。 李岩挑了挑眉毛，向后看了江豆豆一眼，然后把刘姐给拉进了屋子： “婶子，我们其实是矿长请来的，我们俩和你们矿长，也算是一个学校里出来的校友。 你这么对我们俩，恐怕不好吧。 到时候要是你们矿长知道了……” 最让李岩有些无语的是，明明知道这个女人做的是错的，明明知道她就是在欺负自己，他却不能发火。 毕竟，自己现在的好多事情，还掌握在这个老颠婆手上。 如果真的惹了她，在自己的饭菜里面吐唾沫，那自己该怎么办？ 听到李岩这话，刘姐顿时就忍不住笑了：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孟矿长确实是我们这儿的一把手。 但是，你以为我没点背景，就能被安排到这个差事上？ 你们京城的招待所主任，还有街道办主任，都是些什么人……” 她这话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在告诉李岩，自己的身份不简单，李岩估计，他家的那口子，大概也是矿上的高级领导，而且还是举足轻重的那种。 他小心的看了眼就站在门外的江豆豆，然后打开钱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十美元的票子。 “其实，婶子，我觉得这种事情，我们完全可以通融通融的。 难道，你就忍心看这么一个黄花闺女，走二十分钟才能去厕所吗？” 刘姐接过了李岩手里面的票子，第一时间愣在原地。 “这是什么东西？” 她拿着手里买的十美元，对着太阳光的方向透了透，发现这东西就像是钱一样，竟然还有水印。 “这是美元，是我家里的亲戚给的，一点小意思……” 李岩给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里，中年妇女则是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这就是美元？” 她用长着皱纹的手轻轻的摩挲着钞票的表面，眼里流露出兴奋的光芒来： “我总是听人家说外汇，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外汇呢。 你们到底是京城的人，随手就能拿出来十美元的外汇来。 我可是听人说，这东西和我们的钱，可是直接一比十，能换十张大团结呢！” “那婶子，我们俩的住处……” 中年女人一改之前的脸色，笑容像是不要钱一样，脸上的褶子都微微抖动起来： “你们两个，可是我们国家未来的希望，当然要去楼上住了。 反正这段时间，也没有领导来视察。 毕竟你们来矿上做翻译，也是为了矿上好嘛！ 我作为矿上的招待所主任，让你们吃好喝好住好，那不是应该应分的？” 第244章 无理取闹的日苯人 “你刚才和她说了什么？” 很快，江豆豆和李岩就搬进了只有外宾和领导才能住进的高级套房。 看着这里面的高档家具，还有各类家电，江豆豆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几分钟之前，那个大婶还和自己说，要到一公里之外的地方去上厕所呢，可是现在……怎么就忽然间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李岩笑呵呵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轻咳一声，站在门口达到： “可能……可能是她也觉得，咱们两个这样的客人，应该获得好一些的待遇。 你不是说了吗，兰山矿的孟鸿矿长是咱们钢院的学长。 也许是因为这层关系，孟矿长和她打过了招呼呢！” “嗯……” 江豆豆的大眼睛闪烁了下，尽管他们两个人确实不是什么高级干部，也没有什么尊贵的身份，但这确实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虽然她的眼中还保留着一丝疑惑，但是看李岩如此自信的样子，就也没有说出心里面的话来。 “既然这样，那就应该好好谢过那个大婶才行。 她这么做，已经是是违背了原则。 如果被别人知道了，搞不好要受处分的。 对于和么热情的长辈，我们两个人可不能让她就这么寒了心……” 热情的长辈？ 李岩心里面一阵腻歪，如果不是因为这是专门接待外宾的房间，他说不得就要在地上吐上一口，好好的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怨怼。 现在的国营单位，只要是有点权力的人，就能把自己的权力给发挥到极致。 他们成事不足，但是想要坏你的事，却轻松的很。 偏偏的，你和这些家伙不分属一个系统，就算是再怎么气愤，也根本就管不到人家。 这么一来，这些小人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这种官僚制度之下产生的硕鼠们，从来不会在意这个国家或是单位究竟怎么样，他们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为了苛责而苛责。 在这些人当中，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权力只有使用出来，让人看到，那才是真的权力。 如果长时间不使用的话，别人就会意识到，这权力对于社会和生产根本就没有半点作用。” 尽管在车上颠簸了两天一夜，但江豆豆仍然没有疲惫的样子，还是觉得神采奕奕的。 所以，她在房间里面，干脆就又拿起了没看完的两本外文书，这样既是熟悉和加强自己的专业技能，同时也能更加了解外界的事情。 李岩这边，他可没有江豆豆那样的意志力和精神力。 他刚一进了房间，就直接找到了靠着窗子的大床，惬意的躺在了上面。 现在这个时候，是刚好吃过午饭的时间，他这时候睡一觉，说不定还能赶上今天的晚饭呢，至于工作的事情，那两个日苯人应该没那么快上山来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这样的想法完全违背了我们当初签署的合同，我要向贵国的政府和大使馆投诉你们！” 这一觉李岩却是睡得非常惬意，此时外面的天气灰蒙蒙的，柔和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像是盖上了一条温暖的被子。 不过，他的好梦却没有持续多久，在一阵争吵声之中，一个夹杂着中文和日语的尖锐声音，不出意外的把他从床上给叫了起来。 他揉了揉自己迷糊的眼睛，打了个哈欠，这才站起身来，拉开门看到了走廊里的景象。 原来今天早上的时候，和方城一起动身的那两个日苯修理人员已经到了。 现在……他们正站在走廊里，眼睛瞪得像牛一样，声嘶力竭的大声嚷着什么，不知道的人，光看这两个人的样子，可能还以为有人拆了他们的祖坟呢！ “两位，请冷静一下，我们也只是提出一个可行的建议。 如果我们的维修师傅能和你们一起工作的话，说不定今后遇到小麻烦，我们就能自行解决了。 这样，也不用两位浪费时间和精力，来我们这个偏僻地方出差了。” 方城看到了这两个人的样子，明明心里面问候了他们的祖宗十八代，又和他们族谱上的所有女性发生了关系，却还是不得不依旧维持着一张笑脸。 而站在他身旁的江豆豆，则很是认真尽职的执行着自己的任务，把这两个家伙的意思尽可能的转述给方城。 “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的！ 你们国家的人，没有能力学会我们的技术。 我们公司的矿车，是研发了二十几年才终于问世的高级技术装备，这其中集合的最新技术，凭借你们这些只吃红薯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想象得到。 只有我们大和民族的高级人才，才可能学会它的维修方法。 如果你们这些人私自行动，损坏了装备，那你们将来就要负全部的责任。” 又来了，又是这套说辞。 曾经，方城和矿上的领导们不止一次的提出过让中方的维修人员一起加入维修任务的请求，可这些日苯人，每次都能找到一些清奇的观点，驳回他们的意愿。 如今，他们找的借口就更是让人无语，人家直接说你们国家的人是劣等民族，他们日苯人才是真正的“高级人种”。 这也就是现在国家需要招商引资，树立良好的国际形象，要不然……还不给这俩东西直接卷铺盖扔出去？ “怎么回事？” 李岩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和衣领，然后来到了方城和江豆豆的身边，疑惑的问了起来。 那两个日苯人瞟了一眼李岩，终于没再继续嚷下去，脸色通红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等到李岩二人跟着方城下了楼，方城才终于看着楼上的方向，无奈的皱起了眉头来。 “我刚才想要和他们俩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让我们的修理工一起进行修理，实在不行，哪怕在一旁看着，也是好的啊。 这俩鬼子，每过来一次，国家就要花费十万美元的外汇。 这钱虽然不是我出，但是我也心疼啊。 这得挖多少煤，多少石油，才能补偿他们这么离谱的一次路费？ 如果不是有合同在，一些不是特别严重的小故障，我还是希望我们自己的修理人员就能解决。” 第245章 泻药 对于日苯人的态度，李岩也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按理来说，这些装备都已经交付到了矿山的手上，他们没道理再继续执行这样的“霸王条款”了啊！ 像他们这么做，岂不是在败坏自己多年以来积攒下来的名声？ 做生意的人应该最是知道，杀鸡取卵的钱赚不得。 他抿了下嘴唇，用以获得目光在楼道的方向张望了下，然后悄悄把方城给带出了招待所的大门。 “方叔，你说，这小鬼子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不想让我们知道啊？” 在李岩看来，像这种反常的事情，一定也存在反常的原因。 日苯人无论是在商场还是在国际社会上，都正在努力的维持着谦逊有礼的形象。 没道理来了大陆之后，就彻底变换了一副面孔啊！ 他们应该再了解不过了，将来的几十年里，大陆将会成为他们最大的消费者市场和产品经销地。 如果现在就把大陆的人给得罪狠了，那将来怎么办……难道就守着这一笔钱，再也不做这个十亿人口大国的生意了？ “什么猫腻？” 方城听到李岩这么说，心思也是飞速的转动起来，这么一想还真是，其他的地方，似乎也没听说日苯人有这么苛刻的行径。 相反，有部分买了日苯产品的，日方还会因为几十年前的战争，做出适当的让步和妥协。 中日之间二十年的蜜月期，可不是说说而已，日方确实是给予了大量的投资，无息贷款，基础建设。 在其他方面，大批量的日剧，日苯动漫也全都免费向大陆敞开了大门。 虽然这其中包含着部分文化侵略的因素在内，但是仍然不可否认，光是这一大批的影视资源的版权，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想到这里，方城的眉头越皱越紧，到后来，也只能无奈的轻叹一声： “这种事情是明摆着的，可是……人家就是不让我们参与，我们能怎么办？ 当初合同上面，可是白纸黑字的写着呢！” 李岩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周围没有人之后，这才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来： “方叔，你这就是太较真了。 这种事情，一定要学会变通！” 说着，他轻轻的附在方城的耳边，悄悄的说了些什么，方城听着听着，神色陡然一变： “这不行，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无论人家的身份再怎么普通，也一样是外宾，我们这么做……” “唉！” 不等他的话说完，李岩就直接挥手打断了他： “方叔，你实在是太高看这两个修理工的地位了，他们不是什么重要的谈判人员，就算是每次请他们过来，都要花上十万美元。 可这么一大笔钱，这两个人真正能收到手里面的，会有多少？ 再说了，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安排一个人，作为保险。 等到真的被发现了，就对这人进行严肃的处罚，如此一来，日苯人就算是想说些什么，也不会继续了。 除非他们真的就不打算再继续赚我们国家的钱了，要不然的话，这件事情就只能大而化小，不了了之。” 不知道为什么，李岩的想法，多少还是让方城的心里面有些发慌。 但是，作为一个单位的领导，他对本身就是矿车事件的第一责任人。 现在李岩已经帮他想出了办法来，他总不能连一个二十岁的孩子都不如吧？ …… 得到了方城的授意之后，李岩当天晚上，就来到了招待所附近的药店。 这药店很大，足有上百平米，不过，作为矿区上万人口的服务单位来讲，却还是有些显得小了。 “你好，要买点什么药吗？” 接待李岩的，是柜台后面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 本来，她正拿着一本国外的杂志，看着上面穿着性感的美艳女郎，直直的离不开眼睛。 可是，当她扫了李岩一眼之后，就瞬间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她从小就是在矿上长大的，矿上的人，从刚出生的孩子，到七八十岁的老人，可以说全都认识。 这个长相英俊，打扮的也齐整利落的年轻人，一定不是他们矿上的人。 这么说来的话，就只能是到矿上探亲，或是上面来检查的干部了。 李岩爱看你这小姑娘那如水的眸子和灿烂的笑容，也回以一个微笑，在玻璃柜台周边绕了一圈，朝着里面打量了几眼： “你这儿有润肠通便的药吗，我这几天实在是有点便秘。” 面对一个丫头说这些话，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鬓角上的头发，连脸上的笑容都尴尬了几分。 见他这窘迫的样子，小丫头更是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 “不就是便秘吗，这才多大一点事？ 我在药房好歹也呆了两年了，别说是你这种状况，就算是其他更严重的，我也都见过。” 一边说着，她一边从身后的货架上取下了一个比啤酒瓶还要大上一圈的橡胶罐，罐子上面，贴着一小节纤维感粗糙的乳白色胶带。 至于胶带表面，则是写着几个勉强才能辨认出来的大字——“硫酸镁制剂！” “来，拿着吧！” 小姑娘很是熟练的把两颗指甲盖大小的药片包进了一张草纸里，然后轻轻捏着递给了李岩。 “你这样的情况，按照我的经验来讲…… 这两片药应该就是足够了。” 李岩有些不好意思的又挠了挠头发，半晌之后才道： “那个……我能不能多买一些？ 当然了，钱不是问题！” “不行的！” 小姑娘听到这了，一下子就变了脸色，连连摇头： “如果你吃了这些，也还不见好的话，那就千万不要再继续多吃了。 有时候，人身上的毛病不是一点点药能够解决的，如果真的吃了这两片还不起作用，那你就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小姑娘目光炯炯，一副很是郑重的样子。 呃…… 李岩也只好颜色变了又变，才终于想出了一个由头来： “我这个人平常就容易便秘，多买一些，是留着以后用的。 你放心，你说的事情我有数！” 第246章 鱼汤来啦! “是吗……” 小姑娘有些半信半疑的审视着李岩，最后，还是又转过身来，打开了货架上的大罐子： “好吧，你可千万要记得我的话。 有些事情，是不能这么逞强的，我这个小店的药，也不是万能的。” 小姑娘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来到药房的时候，就从原来管理药房的一个“老奶奶”那里学了不少东西。 据说，那老奶奶是外面医院里退下来的医生，因为唯一的女儿嫁到了矿上，自己便也跟着女儿女婿……来到了矿上安家。 她经常能听到老奶奶抱怨，现在的赤脚医生，过度迷信于抗生素这类消炎药的效果。 有的时候，这样的行为往往会让患者产生抗药性，甚至是耽搁病情。 毕竟乡下人是没有劳保的，进城里的医院，也只能自己全额付款。 哪怕医院的收费再低，有可能一个简单的阑尾炎手术，也要花费上农民们半年的收入。 …… 第二天一早，李岩早早的就起了床。 他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穿好衣服来到了招待所的厨房里。 因为招待所的规模并不大，所以，厨房里面忙活的，也就只有一老一小两个厨师。 “小王，你去帮我看一下，鱼汤熬的怎么样了！” 老师傅在灶台前，熟练的垫炒着手上的几道菜，而刚刚给师父打完下手的小王，则是利落的来到了另一个小房间里，掀开了那足有一米多宽的锅盖。 “嗯，差不多了，我觉得，再有个五分钟，应该就可以上桌了。” 小王把锅盖摆在灶台的石砖上面，然后从手边提起一只小勺子来，放进鱼塘里面，轻轻的盛了一勺。 等到吧唧吧唧嘴之后，就给出了这样的结论来。 等到尝完了鱼汤，他那闪着精光的眸子忽然眨了眨，看向了站在厨房门口的李岩。 “你这是……” 李岩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来，对那鱼汤抬了抬下巴： “我就是饿了，想来看看，早饭什么时候好。” “哈哈……” 听了这话，小厨师顿时就乐了，他知道李岩是刚刚来的大学生，所以……也只是摇了摇头打趣道： “你就放心好了，早饭肯定少不了你的。 今天你们沾了外宾的光，我师父他老人家，可是精心准备了几道硬菜。” 说着，他状若无意的挽了挽袖子，偷偷地把头探出了小隔间，看了看正忙活着的老师傅： “不过，你要是想尝一尝的话，就趁着现在赶紧的吧。 一会儿，可能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见到这小师傅这么配合，李岩也不由的松了口气，这么一来，他就省去了诸多的口舌。 趁着小师傅去给几道热菜装盘子的空隙，李岩贼头贼头的来到了灶台跟前，从袖子里面拿出一个并不起眼的纸袋，把里面的白色粉末全都倒进了大锅里。 这些白色粉末，其实就是他从药店买的那些药片，只不过，是他花了时间用玻璃杯碾碎之后的样子。 至于为什么专门挑鱼汤，那就更加单了，日苯是岛国，如果说有哪道菜这两个家伙一定会吃，那当然就是鱼汤。 …… 早餐的时候，方城也偶从生活区专门赶了过来，一张大桌子，坐上两个日苯人，李岩，江豆豆，再加上他，也并不显得拥挤。 刚一落座，方城就紧张的吞了口口水，看着李岩，想要询问下“事情的进展”。 对于他提心吊胆的样子，李岩也只能是笑笑，隐秘的眨了眨眼睛，表示事情已经安排妥当。 这下子，方城是真的不敢动筷子了，他可不知道，面前的这么多菜肴里面，究竟哪一个才是那颗炸弹。 相比于他们两个，什么也不知道的江豆豆，就显得沉静许多了。 她想要盛一碗鱼汤尝尝，却被李岩在桌子下面使劲的踢了一脚： “怎么就没有点规矩呢，这顿饭人家外宾才是主角，我们就是跟着蹭口吃的。 你想要吃什么，一会儿等外宾吃完了，回自己房间吃去。”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江豆豆有些始料未及。 明明昨天的时候，这小子还小鬼子小日子的，恨不能把这两个日苯人给大卸八块呢，怎么今天就忽然变成了这副态度？ 她伸出一只手来，在李岩的眼前晃了晃，然后有些担心的问道： “你是不是魔怔了？” 两个日本人分别叫山田和佐藤，他们见到李岩的这个态度，顿时就难掩笑意，彼此对视了一眼。 像是这样的大陆人，他们见得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国家出差了，而这个国家的人，在得知他们的身份后，往往都会态度大变，瞬间变得卑微又恭敬起来。 那眼神……就像是仰望神灵一样。 也对，这样的劣等民族，他们就只配在苦难和贫穷之中挣扎。 就算是你们再努力，再勤劳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吃不饱饭，穿不上衣服？ 可以说，对于他们身处的这个“贫穷”的国家来说，他们两个人的优越性和自豪感得到了很大的满足，这两个人在日苯国内，也不过就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修理工，可是到了这个国家，却一下子被这里的人奉若神明。 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就更加让这两个人瞧不起那些逢迎他们的人，在他们看来，这些能够当着他们的面诋毁自己国家和民族的人，简直就是为了一口吃的，而不惜放弃底线与尊严的可怜虫。 …… 吃完饭之后，终于该忙正事了。 哪怕是在矿区里面，这两个日苯人也是能不走就不走。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由方城开着一辆吉普车，来到了矿车抛锚的地方。 这是一处明显的硬质花岗岩山丘，只不过，因为要行驶巨大的矿车，所以专门用炸药开路，在这里形成了一条近十米宽的走廊。 因为在矿区的关系，所以这走廊上面，全都覆盖着黑色的灰尘，每次有车子经过时，都是一阵狼烟迭起。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工作，确实会对人的身心健康有很大影响，李岩还没进入到矿洞，仅仅是看到这和一条长长的黑色走廊，就难免感到心情沉闷。 第247章 大肠的悸动 终于，一行人找到了那台已经抛锚在路边的矿车。 近距离看上去，这真是一个庞然大物。 按照方城的说法，这东西足有四米宽，七米长，六米高…… 这矿车背部的车斗，一次就可以运输三百吨以上的矿石，是东风集团所生产的重卡的十倍以上。 不过，这东西虽然好，却依然有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地方，就是故障率太高了。 这两台车买回来才仅仅不到两年，就已经趴窝了近十回，这还只是方城记忆中的次数，可想而知，他不知道的……又该有多少次。 李岩走到那一人多高的轮胎跟前，拍了拍大车那喷涂着橘红色油漆的钢梁，轻轻的点了点头。 可以看出，矿上的工人对这台设备维护的很好，就连车子外围的灰尘，也全都擦得干干净净。 为了防止夜里忽然下雨，他们更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几块巨大的篷布拼接在一起，就盖在车子的棚顶上。 “你们都不要靠近了，这是我们公司的秘密！ 如果因为今天的修理而出现了泄密，那我方一定会向贵国强烈抗议和申诉的。” 方城本打算悄摸摸的留下来，但是他的小心思才刚刚产生，就被提着巨大工具箱的佐藤面色冷酷的掐灭了。 没办法，这种情况下，他也只好悻悻的离开，接下来，就只能看李岩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 本来，山田和佐藤两个人连翻译也不想留下的，但想到一会进行深度检查的时候，可能还需要各种其他的工具，所以……这两个人也就干脆留下了这个“跑腿”的年轻人来。 反正他也没学过相应的汽修知识，说不定，连车上的零件叫什么，都说不出来呢！ 像是这种外行，在他们的眼中，和那些阿猫阿狗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山田，三十二的扳手！” 李岩和江豆豆就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个人的操作。 让两个人都比较意外的是，这两个日苯人呢明显是有备而来，他们甚至连一个简单的检查都没做，就直接打开了车子底部的液压阀。 又是不到十分钟的功夫，佐藤就从上面拆卸下了一个足有人头大小的，已经破损的阀门来。 看着那阀门上乌糟糟的漆黑机油，还有沿着边缘处裂开的几条巨大缝隙，李岩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这俩鬼子岂止是有备而来啊，他们其实心里面早就清楚，这台矿车究竟什么地方产生了故障…… 瞧他俩那熟练的样子就知道，这样的事情，之前一定没少干。 很明显，这已经不是霸王合同的事情了，这辆价值五百万美元的超级矿车，从头到尾根本就是一个残次品，而这次的合同，也是一个赤裸裸的骗局。 其实，李岩猜的一点没错，这台巨型装备虽然看着唬人，但日苯的厂商却根本就没有进行最后的调试工作。 两年前的时候，他们无意中得到了消息，大陆要进口二十台大型矿车，用来增加各个矿区的产量…… 而那一次的竞标者，就有工业底子雄厚的西德厂商，和科学技术实力第一的美国厂家。 这笔上亿美元的订单，无疑是日苯厂家眼中的肥肉。 但是想想自家的设备还在调试中，而这其中花费的时间，更是可能可能要达到一两年，他们就顿时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论技术实力和产品质量，他们本来就不如西德和美国，如果这一次再拿不到大订单进行产业升级的话，那留给他们的……大概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终于，日苯厂商的负责人还是没有经受住利益的诱惑，他们使用比其他两国低得多的价格，完成了这次的竞标。 至于这次合同之后会留下的后遗症，那就留到以后再说吧。 其实，整个工作，基本都是佐藤在完成，而山田，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副手，在旁边提供工具和零件。 噗…… 原本还熟练地进行着操作，想着赶快回家的佐藤，只觉得肚子里面一阵翻江倒海，接连几个屁放下来，在场一下子就充斥满了让人眼前一黑的气味儿。 不等他作出解释，另外三个人就早已经躲的远远的了。 好在这是户外，佐藤的这一举动也并没有对其他人构成太大的影响。 肠胃又是一阵翻涌，佐藤瞬间就感觉到，有一个自称是“屁”的家伙来到了出口处，想要他打开门禁。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知道如果真的放这家伙过去，那自己这辈子的英名，恐怕就要一天尽丧了。 “山田，你快来顶一下，我去下厕所。” 佐藤知道，现在的大陆没有马桶，整个兰山矿上，能使用马桶的地方，也就只有自己下榻的那家招待所。 可是，想要回去那里，就算是开车，也至少需要十分钟。 他现在只能祈祷老天，千万不要在半路上就被迫开闸。 佐藤就这么狂奔着离开了，就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样。 李岩，江豆豆，还有山田三人个面面相觑，尤其是山田，他也只能尴尬的笑笑，对身边的两个年轻人解释起来： “佐藤君可能是肠胃炎，这是他的老毛病了。 我们再等一等吧，麻烦二位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山田在心里面狠狠地问候了一下佐藤，这家伙早不闹，晚不闹，非要挑这个时间段窜稀，他是…… 唉唉…… 忽然，山田也感觉自己的尾椎骨那里有点酥酥麻麻的，然后……大肠和小肠就像是触了电一样，不停地颤抖起来。 他的眼睛猛然瞪大，第一时间瞟向了身边的两个人年轻人。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大概已经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李桑，能帮我一个小忙吗？” 看着山田额头上冒起的青筋，李岩心里面早就已经笑得不成样子，但是……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他还是保持着一副严肃的神情： “山田君，你尽管说，我们两个不早就是朋友了吗？ 别说是一个小忙，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又算得了什么。” 第248章 欺诈和把柄 “不用，我不用李桑上刀山，只要帮我一个小忙就够了。” 这个时候的山田，脸色已经红的像是苹果一样，每说一句话，就要下意识的把双腿夹紧一分。 他已经没时间和李岩继续唠叨了，再这么继续下去…… “李桑，你帮我在这里守一下，千万不要让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靠近。 我知道，你是我和佐藤最好的朋友了，这一点小事，对你来说绝对没有什么难度。” 为了让李岩能够心甘情愿的听命于自己，山田甚至还承认了他和李岩之间的“友谊”。 要知道，一个小时之前，还在吃早饭的时候，他还很是鄙视这种背叛自己国家的“舔狗”呢！ “山田君，你就尽管放心好了。 我一定会完成你的嘱托！” 看着已经用脚尖点地，走出鸭子步的山田，李岩赶紧忍住了自己的笑意。 他实在是害怕，这位直接就在这里解决了，到时候……对方开启贤者模式，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为所动了。 毕竟，没有畏惧的人，才是最恐怖的。 …… 和佐藤一样，山田也夹着两条腿，飞快的离开了。 看到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李岩这才放下心来，这两个人就算是坐车回招待所，没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也返不回来。 而且，他早就和方城叮嘱过，那辆212可以适时地出现一点故障，比如说打不着火，或者爆了车胎等等…… 过了没两分钟，方城就带着两个手上长满了老茧的汉子走了过来，看他们的蓝色工装还有衣服上面的一道道油污，李岩和江豆豆不难猜出，这两个应该就是兰山矿的修理师傅。 “老罗，老宋，你们两个赶紧看一看，到底有什么猫腻没有。 我们的时间有限！” 方城一边说着，一边焦急的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 他已经安排了人在外围放哨，可是……就算吉普车不能动弹，也就最多能拖住佐藤二人一个小时了。 如果不能在这一个小时中检查出什么来，那佐藤和山田可能就会意识到，这件事情压根就不是偶然。 不过，这一回，根本就用不上一个小时了，领头的修理师傅仅仅是看了眼放在车底工具盒里面的那颗液压阀，就彻底的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处长，这东西……应该就是矿车故障的原因了。” “嗯？” 本来，方处长还打算做好持久战，所以，专门在几米外点了一根烟，可没想到，事情竟然进展的这么快。 他连忙把烟给掐掉，扔进了一旁的煤灰堆里，几个大步跑了过来，打量着宋师傅手中那既有还未彻底擦去的液压阀： “这是什么？” “这是传动装置上的液压阀，因为矿车的体积和重量都是普通卡车的十倍以上，所以平常的机械传动方式，就不能使用了。” 两位师傅在看到这东西的一瞬间，其实就已经明白了小鬼子死活不肯让他们知道的究竟是什么。 “这天杀的小日苯，这东西可以说是整台矿车的核心部件之一，这样的部件不达标，那这台车也没什么存在的意义了。” “你们说的是真的，问题真的有这么严重？” 方城眉头紧皱，不敢置信蠕动了下嘴唇，接着，他迎上了两位师傅的眼神，才终于连忙解释起来： “我的意思是，这种事情，我们可不能冲动啊，一定要慎之再慎！” 没想到，老宋却是直接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可冲动的，这种事情，只要是个熟悉大车结构的人，就都能看得清楚。” 似乎是怕方城还不相信，宋师傅又补充道： “这东西，其实我们国内最新的重卡上面也有，只不过，重卡的承载能力没法和这车比就是了。 难怪他们根本就不让我们靠近这车，甚至每次修理之后，连外面的螺丝都要专门用用胶封起来。” 听到这里，方恒也是点了点头。 现在这个事情，已经完全超过了他的职权范围，以他一个小小的采购处长的身份，已经没有能力继续跟进处理了。 他沉思了片刻，又把目光投射到了李岩的身上： “小李，你怎么说？” 这种情况，还能怎么做，当然是上报呗！ “先拍照留下证据，接着上报矿上的委员会和国家经委。 这可是涉及到上亿美元的大事情，而且不止波及到我们兰山矿这一家单位。 国家那边，肯定会在更高的高度，制定出最有利于我们的方案来。” “哎……” 方城无奈的叹了口气，精神也瞬间萎靡了几分。 其实，从大的层面上来讲，找到日苯人合同欺诈的证据，这明显是一件大好事。 可是，如果真相大白，这两辆进口的矿车，说不定就要被退回厂家了。 到时候，他们兰山矿岂不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当初为了能够率先拿到进口矿车，他们孟鸿矿长可是几乎住在了经委办公厅，又答应了好几个硬性条件，这才死皮赖脸的得到了两台的指标。 可现下，这场风波过去之后，他们还能继续拿到新的进口设备吗？ …… 日苯矿车涉嫌欺诈的消息，很快就在兰山矿传开了，两个日苯人在看到了方城提供的照片之后，吓得脸色煞。 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留下来的意义，所以，干脆就连夜下山，坐飞机返回了日苯总部。 李岩不知道，留给这两个家伙的究竟会是什么，但想来……无非也就是西伯利亚，东南亚那几个地方之一吧。 不过，他恐怕想不到，矿山的高层，针对于这次日方的欺诈，却完全分成了两派。 “矿长，现在我们有了日苯人的把柄，还不是想让他们干什么，就让他们干什么？” 兰山矿的小会议室里，十几个矿上的高层齐聚一堂，其中，方城作为采购处长，也只能坐在左手靠下的位置。 一个长得五大三粗，像是黑熊一样的四十多岁汉子，明显有些亢奋： “就算是我们把这消息告诉了上面，也只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上面的人会考虑到我们吗？ 我们这些人，每天没日没夜的干活，有的人在矿井里面，经常一住就是三五天，可是……到时候新的进口设备来了，他们是不是还要厚此薄彼？ 有些人是亲生的，我们兰山矿难道就是后娘养的？” 第249章 孟鸿 “我觉得老谭说的没什么不对的地方，矿长，你这些年为了我们兰山矿，可以说是披肝沥胆，苦心孤诣。 可是结果呢，你做的这些，有哪一个人看到了？ 上面的那些家伙，他们的眼里面就只有两种人，自己人和外人。 想当初，你去经委讨要这两个指标的时候，受了多大的委屈，又答应他们每年增产百分之五十。 哪怕是这样苛刻的条件，我们矿上的人也完成了。 但是上面的人呢，他们想要把我们之后的矿山机械全都换成国产的。” 一个这一回说话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慢条斯理的中年男人。 他就坐在孟鸿的身边，从位次上面，就可以知道这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能在孟鸿和所有的高层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至少应该是一个矿上的实权人物。 他拿着圆珠笔，慵懒的样子简直就像一只水鸟，见所有人都低下头沉思，这才继续缓缓地道： “当然了，我也不是说，我们不应该支持国产的设备。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正是大搞生产，全力扩充产能的时候。 为了努力追赶西方世界，完成四个现代化，我们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的力气。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如果没有好的装备，我们怎么可能完成好上级交代的任务。 保卫国家的电力供应，这可是我们不能推卸的历史使命和责任，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们就越是要尊重客观事实。” 其实，这一场争论的根本原因，并不是日方是否涉及到欺诈。 矿上的这些人，包括高层们，也不过是希望能借助这个把柄，让日方无偿援助兰山矿几台设备。 外国的月亮比国内的圆，外国的机器也比过国内的好用，这似乎已经成为了现在这个年代公认的事实。 孟鸿是一个约莫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长着一个标志性的鹰钩鼻，他挺直了腰背坐在主位的椅子上面，不怒自威。 其实在座的人都很清楚，现在把这个消息上报了，也不过是让采购的部门能够在接下来的采购中获得更多的话语权，争取更多的利益。 可是……这个多争取到的利益，真的能惠及到兰山矿吗？ 对于这一点，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是持悲观态度，正因为他们也是有级别的干部，所以才更加清楚，将来要面临怎样的结果。 日苯的矿车存在瑕疵，这已经是摆在台面上的事实。 可是国产的呢，那些东拼西凑的东西，可就不只是容易坏那么简单了。 “咳咳……” 孟鸿清了清嗓子，在场的人全都安静下来。 “我知道大家想的都是什么，我也同样知道，我们即使把这条重要的消息提供给上面，他们也不一定会领我们的情。” 说到这里的时候，孟鸿的手在桌子上猛地一拍，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但是，这件事情是原则问题。 包括我们兰山矿在内，我们国家要出口多少煤炭和石油，才能换回上亿美元，才能弥补上这一次日苯人对我们欺诈所造成的损失？” 其实，在这里，孟鸿也不仅仅是为了国家的利益。 与此同时，也是在考虑自己的乌纱帽。 这种级别的隐患，如果自己这边没有得到消息也就罢了，但现在……有人已经揭开了这个盖子，而且知情的人明显不止一两个。 这样一来，他就更加不可能扇子捂住这个消息。 “可是，矿长！” “够了，我以兰山矿负责人的身份，宣布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孟鸿用严肃的目光扫视了全场的所有人一圈，然后就拿上自己的文件夹，率先离开了会议室。 离开会议室之后，他坐上了自己的专车，让司机把自己送到了招待所。 在招待所下车之后，他看了看眼前这座装修的还算漂亮的建筑，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从母校里面叫来了两个学弟学妹来帮忙，竟然就一下子引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捅了上去，那些亲近日方的人，可想而知他们的后果了。 甚至于，整个采购过程，都要从上到下彻查一遍。 如果真的有人不长眼，收了什么东西，那留给那家伙的，恐怕就只有一颗花生米了。 …… “呀，矿长，您怎么来了？” 听到了汽车引擎的声音，招待所的主任刘姐下意识的就及拉着拖鞋走了出来，当她看到站在门口的孟鸿之后，整个人就是一怔。 接着，她露出了一个像是怡红院老板一般的谄媚笑容来： “孟矿长，你可真是稀客了，我这招待所不在生活区里面，可是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没见到您了。” 看这样子，刘姐和孟矿长之间的关系明显很不一般。 依着孟鸿在兰山矿说一不二的性格，一般人见到他的时候，都是要紧张些的。 “哈哈，刘姐，你这实在就是折煞我了？ 按照你这话，别人不知道的，恐怕还真把我当成神什么高级干部了！” 一边说着话，孟鸿快步的走进了招待所，然后，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对跟在自己身后的柳街道： “差不多到中午了，你让厨房给准备两个菜吧？” 虽然不知道孟鸿次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但刘姐还是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行，您放心，只是不知道，菜做好之后送到……” 刘姐以为，孟鸿可能是矿区的食堂吃腻了，所以单纯想要来招待所，好好的换一换口味，但是，孟鸿却直接挥了挥大手道： “那两个学生呢，饭菜做好之后，就送到他们的房间里面吧。 我还有一点事事情，想要和他们好好的谈一谈。” “哦哦……” 刘姐看着孟鸿郑重的样子，又是急忙点了点头，她本来想和矿长再寒暄几句，可没想到，面前的中年男人交代完这些事情之后，直接就只身上了楼梯，而他站在原地，就只能眨着眼睛，满脸都是疑惑的表情。 第250章 只有拳头才是道理 李岩闲来无事，就干脆坐在套间的沙发上，靠几本课外书打发时间。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或是后天，矿上就会对他们两个人这几天的工作给出总结报告，然后邮寄回学校里。 此时，江豆豆还是对两个人……准确的说是李岩一个人干的事情有些心有余悸。 “李岩，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过火了？ 万一影响到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这可不是我们两个学生能够承受的。” 作为班长，江豆豆会有这样的担忧也是情理之中的，只不过，对于日苯人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尿性情况，李岩可是比她有发言权的多。 “我的大班长啊，这个……不应该是我们两个人担心的事情吧。 本来就是日苯人在私下里搞小动作，现在更是直接合同欺诈。 我看你啊，就是被人欺负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早就不知道该怎么反抗了。” 李岩直接合上了手里面的武侠小说，带着几分嘲弄的笑容看向了窗外： “这些小鬼子，就是因为太了解我们，所以才知道，我们对于改革开放和招商引资的重视程度。 他们仗着自己的外宾身份，不知道做了多少让人牙痒的事情。 我们国家虽然和他们有合作，但是……离了他张屠户，咱们就非要吃带毛的猪了？ 到时候，英国，法国，德国，美国，我们想要买东西，这些人都要上赶着来找我们，之所以还是选择日苯人，也不过是因为他们能制定出更加符合我们现状的方案，更加了解我们罢了。 其实，这反而不是什么好事情。” 江豆豆就坐在门口的沙发上，她听到李岩的话，疑惑的目光不由的从眸子里面流露出来： “怎么会呢，既然对方能制定出更加贴合我们国情的方案，那我们能收取到好处，也应该更多才对啊。” “呵呵……” 李岩把视线从窗外收回，转过了头来： “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其实吧，这做生意，就好比是打仗，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双赢的事情，真正会出现的，就只有你赢还是我赢罢了。 我们是以国家为主体在从事商业行为，所有的利润和亏损，最后都要由最底层的人民承担。 所以，我们能够做的，就是竭尽所能的节省每一个铜板。” 见江豆豆眼神明显有些迷茫，李岩只得甩了甩脑袋： “这样吧，我换一种说法。 如果发生了战争，你是希望和一个了解自己的敌人战斗，还是更希望和一个不了解自己的敌人战斗？” “当然是不了解自己的…… 不过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江豆豆见李岩越扯越远，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 “当然有关系，而且是大关系。” 直到这个时候，李岩才终于坐回了座位上，郑重其事的道： “就是因为日苯人足够了解我们，所以……他们知道我们几乎所有的软肋和弱点，才能够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我们上亿美元的订单。 因为刚刚打开国门不久，所以，我们国家的人在面对外国厂商的时候，普遍缺乏自信。 而日苯人，恰恰就是因为了解我们的这个特点，才能在合同中，做出一些隐藏在夹缝里的霸王条款。 如果这矿车的事情是发生在其他的国家，不说别的，光是每一次巨额的维修费用，就能让日方的厂家被彻底的曝光在国际社会，然后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可是，在我们大陆，有些人顾忌外宾的身份，甚至在当初达成合同的时候，都没有好好的审阅一下。 我承认，我们国家和日苯的关系确实在稳步回暖，如果不是特别重大的事情，不宜在此时和他们翻脸。 但现在，人家都欺负到你的家门口，眼看要骑在你的脑袋上撒尿了，难道也要视若无睹吗？” 面对着李岩说的这些话，一时之间，江豆豆竟然无言以对。 她和李岩从小接受的教育就不一样，现在这个时代，保持国际形象，维护外商的利益和尊严，几乎是刻在每一个人骨子里面的条件反射。 可是对于李岩来说，这样靠遵守规则而得来的国际形象和地位，无疑是苍白无力的。 1966年，两弹结合成功，这个国家拥有了可以反制美苏两个大国的实力和勇气，而仅仅五年之后的1971年，联合国就迫不及待的归还了大陆被一个小岛霸占了二十年之久的联合国席位。 国际社会上，才是真正的弱肉强食。 人们不会记得你多么彬彬有礼，也不会记得你多么遵守契约精神。 他们能够记住的，只有你有多少导弹，多少军舰，多少战斗机。 当你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时，所有的一切友好关系，都是虚假的，一戳就破的。 而当你有了和这个世界上最先进国家一较长短的底气之后，之前所有的一切挑衅，甚至是铁与血的战争，都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 “好，说得好啊！” 就在江豆豆蠕动着嘴唇，久久无语的时候，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听到这声音李岩和江豆豆同时望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浅色中山装，龙行虎步的高大男人，正带着一脸和煦的笑容，打开门走了进来。 “你就是李岩吧？” 孟鸿一进门，就把目光投到了李岩的身上： “我本来以为，我们国家的大学生，都是不自信的，文艺的…… 说的严重点，甚至是有些崇洋媚外的。 但没想到，直到今天，仍然还有人能一眼看出我们外交上的错误。 我们明明才是拿钱的人，我听说，在国外……顾客就是上帝！ 可是，上面的一些领导们，却根本就没有半点作为上帝的觉悟。 他们还在用国内计划经济的思想，来思考国外市场经济的订单，以为我们不买，不求到人家的身上，人家就不卖给我们，拍拍屁股走了。 殊不知，我们如果不买他们的东西，这些人就要破产。” “你……你是？” 见到这个气场威严的人走进来，李岩和江豆豆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他们实在是知道，眼前这个鹰钩鼻的男人究竟听到了两个人的多少对话。 不过，听他这么说，这人大概也同意李岩的看法，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有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发生了。 第251章 二十五年前的学长 r 第252章 发动一场募捐? “怎么会这样……” 李岩听到孟鸿这么说，不由得诧异起来。 他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揭开这个盖子，毕竟这么大的一笔损失，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一次的交易，无论是对国家来说，还是对兰山矿来说，都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经过这么一来，哪怕是不能追回货款，将来和日方的谈判上，也会占据优势。 果然还是年轻人啊，对于李岩的反应，孟鸿并不意外，他身体缓缓后仰，把上身尽量都靠在了沙发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道： “怎么不会？ 你知不知道，我们矿上，可是好不容易，才获得了这两台矿车的指标。 如果要是挑破这个脓疮的话，那将来，那两台设备就要退回厂家手里了。 你说说，设备退回了厂家之后，上面还会真的再买上两台矿车给我们矿吗？ 现在的国家四处都在破土动工，每个地方都需要外汇。 这笔钱一回到国库里面，大概率就会被挪用了，到时候想要等到新的设备下来，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行。 而且，就算真的没有人打这笔钱的主意，让它顺顺利利的变成了进口装备，这些东西还能像是退回去那样，原路返回吗？” 李岩一下子愣住了。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只是简简单单的做了件事情，竟然就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出这么多的麻烦来。 确实，现在有进口机械的矿区本来就少，到时候就算是新设备下来，估计也难以照顾到兰山矿了。 别的矿区的领导可以说，他们已经上过桌，享受过一次了，自己这些苦孩子，才是应该真正被照顾的那一个。 他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这让他想起了一句话来——“政治的最大准则，就是维持原样不变。” 五百万美元，这可是好大一笔钱了，自己虽然可以拿出来，但是……不能够获得任何好处的话，还是不免让人肉疼。 这可是和国家建设息息相关的重型机械，远远不是他这样的小资本家能够觊觎的。 见到李岩逐渐蔫了下去，孟鸿不由的安慰了句： “你们做的其实是完全正确的，站在国家和人民的立场上，涉及到上亿美元的欺诈是绝对不允许的，要不然……人民的血汗钱岂不是就要化为乌有了？ 我这一次来，除了想要见一见学弟学妹。 更多的，就是给你们两个提点一下。 现在这个年代，人人都在为自己考虑，哪怕是上面的一些白衬衫们，也都不能幸免。 你们两个作为国家的接班人，能拥有这种的想法，守住自己的底线，那实在是再好不过。 不过，有的时候，也要留一个心眼，千万不要被人装进了套子里。 毕竟，只有保住了自身，才能够给国家做出更大的贡献。” 就这样，孟鸿像是一个长辈一样，想要把自己这些年来为人处世的经验传授给李岩，在他的眼中，这个孩子实在是一块可造之材。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李岩和他出自同一所学校，更多的，还是对于这个年轻人那敢闯敢拼的精神，做出了认可。 不过，坐在茶几对面的李岩显然没有想着多，他这个时候，脑子里面都是五百万美元的事情。 无论如何，以他自己的实力，捐赠一台矿车，都有些太过肉疼了。 这可是一个五百万美元的大件，折合成港币，可就是整整五千万。 可是，这件事情终究是自己惹下的，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拍拍屁股走了，似乎就有些……太不通情理。 让他自己出这个钱，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他已经想好，在香江以致远集团的名义，发起一场募捐。 然后再从西德或是美国定制一台大型矿车，赠送给大陆。 这一切的东西，都是看的见，摸得着的。 香江的那些富豪们，没事就喜欢做一些慈善，你出几万，我出几万……没准，这一辆车就出来了。 “孟矿长，矿上有能拨国际长途的电话吗？” 想到这里，李岩心下已经做出了决定。 “你这是……” 孟鸿本来还有一肚子的话正要说呢，结果，李岩的这个问题，却忽然间把话题给扯远了。 李岩望着他，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在外国，有一些亲戚关系，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试试能不能让他给我们兰山矿捐赠一台矿车” “你说什么？” 孟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样。 “小李，你不是开玩笑的吧，你这亲戚的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一下子就拿出五百万美元来？” 说这些话的时候，孟鸿一直死死盯着眼前的年轻人，他不怕年轻人浮躁，就怕有些时候，会不知轻重，好心办了坏事。 他这些年，一直在矿上组织生产工作，所以……对国外的了解，也只是简单的通过一些舶来的外国电视剧。 但哪怕是在电视剧上面，五百万美元，也是一个让人无法企及的庞大数字。 在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百万富翁似乎就可以成为一个地域的乡绅名流，让所有人仰望了。 “我这个亲戚的身份……我不好说，但是有些事情，我们总要试一试吧？” 李岩依旧目光坚定，他的表现……让本来根本不敢相信这种事情的孟鸿，甚至都产生了一丝犹疑。 是啊，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这可是关系着全矿上万人的衣食和前途，更是对兰山矿的生产，也有巨大的影响。 孟鸿从前就总听人说，国外的人，家家户户都有小汽车和别墅，那些移民海外的华人，更是各个富得流油。 也许，李岩真的就能认识到这么一个厉害人物呢！ “矿长，饭菜好了，您看……我是给您端过来，还是？”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有些谄媚的声音传进了屋子里来，几个人循声望去，发现套间的房门，被打开了一条小小的门缝。 思绪被打断，孟鸿有些不喜，他对身前的玻璃茶几努了努下巴，又恢复了那严峻又冷酷的声线： “都拿进来吧，我们几个就在这屋子里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