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爱娇宠》 第1章 我们离婚 十月二十八日下午四点,深秋的风挟裹着阵阵寒意,飘落的秋叶如同陨落的生命。 飞往s市的客机,从浩瀚的苍穹笔直的坠落,浓浓的黑烟直入上空。 惊慌声喊叫声挣扎声…… 而最平静的人当属谢鸢。 她嘴角勾着一抹解脱的笑,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轰的一声,巨响炸开。 378位旅客,无一幸存。 —— 帝都医院。 病房里,床上的女人昏迷不醒,肤色透着一股病态的白,纤细的胳膊上插着一根粗长的抽血针。 细小的血流从她体内源源不断的流出。 年轻的小护士有些不忍。 “护士长,已经抽了600ml,再抽下去会有生命危险。她毕竟是江家少夫人,要是因此丧生,咱们也不好交代。” 护士长一脸不在意。 “江小姐要多少我们就抽多少,她就是一个活体血库,江小姐是江少疼爱的妹妹,更何况她是自愿献血的,就算是死了,也跟我们没关系。” 倏地,病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她环顾四周一眼,宽敞的病房,抽血的袋子,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难道她没死? 谢鸢吓了一跳,她好不容易解脱了,断不想再回到以前毫无尊严的日子。 “沈乔你醒了?江小姐还需要200ml的血,你再坚持一下。” 小护士宽慰着她。 沈乔? 谢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五指一屈,紧紧的攥住床单。 她居然重生了?! 脑中一阵刺痛,一堆记忆向她灌输。 原主名为沈乔,是帝都第一豪门掌权人江聿淮的妻子,她自幼长在乡野身份低卑,丈夫对她厌恶至极,婆婆对她挑剔贬低,小姑子处处陷害她。 她对江聿淮一见倾心,并以给江絮凝输血为条件,嫁给了江聿淮。 沈乔一把扯去输血管,再抽下去,她非得死在这。 “你怎么把输血管给拔了?血还没抽完呢。你别动,我给你重新插进去。”护士长一脸惊讶。 “不行,我受不了。” 沈乔一口拒绝。 她走下床,脚刚一沾地,双腿软得不行,没撑住,瘫倒在了地上。 沈乔抬了抬头。 病床一边的镜子映照着她苍白的容颜,就连嘴唇也毫无血色。 沈乔站起来坐在床边,不禁皱了皱眉头,常年被抽血,她早已气血两亏。 如今只是在硬撑着。 “还没抽好血吗?”不耐烦的嗓音响起。 江絮凝和江聿淮走进病房。 沈乔抬眼望去,只见女人肌肤胜雪,唇红齿白,黑发披散在肩头,一身dior黑裙摇摇曳曳。 而旁边的男人眉目深邃,棱角分明,身穿裁剪得体的西装,白色的衬衫袖口微微挽起,矜贵中透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沈乔悄悄的打量着,也不怪原主飞蛾扑火,这长相这身材,很容易让人沉迷。 “江先生江小姐,你们总算来了,沈乔不配合抽血。” 护士长倒打一耙,故意告状。 沈乔愣了愣,这护士明显是故意的,她都那么配合了,予取予夺。 果不其然,江聿淮眼底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 江絮凝用莹润的手指撩了撩头发。 “沈乔我的病耽误不起。” 沈乔手指微屈,缓缓道:“整整600ml血,都是从我身体里抽出去的,但是我有一个疑问,你确定你能用的了这么多血?” 今天沈乔有点不对劲!江絮凝压下心里的诧异,有点心虚,她每次都会故意让医生多抽几次,抽血量远远超过正常标准。 江絮凝连忙委屈的看向江聿淮,眼里含着水雾,一脸无辜道:“哥,嫂子要是不愿意的话,以后就别让她献了,要不然我也不安心。” 沈乔一阵恶心,妥妥的白莲花做派,偏偏有人就是受用。 江聿淮眼底像是淬了一层冰,不含丝毫感情。 “沈乔,别忘了我为什么娶你!” 江聿淮含着一股轻蔑。 沈乔低垂着眼睫毛。 “我没有忘,可是我的身体也受不住,如果她不缺的话,我可不可以少献点?” 江聿淮冷嗤一声,眼底带着不屑,“缺不缺你说了不算,况且血型是你唯一的价值,要是连这点价值也没有,你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透过那双冰冷的眼睛,沈乔后脊一凉,她分明看到了一股恨意。 江聿淮恨她! 原主也是够可悲的,守着一个恨她的男人三四年。 沈乔刚想说话,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含丝毫感情的瞥了一眼沈乔,江聿淮漠然道:“处理干净送回江家。” 护士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已经做的得心应手了。 等江聿淮走后,江絮凝走至沈乔身边,指尖划过她的脸颊。 当沈乔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环顾了四周一眼,偌大的房间,保留着欧式贵族的风格,每一处都极尽奢侈。 她低头看了一眼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孔,不由得在心里咒骂,江家完全没把她当人对待。 沈乔洗了个澡,翻遍整个衣橱,才找出一件喜欢的衣服。 站在镜前。 里面的人妆容精致,一袭红色开叉长裙,白色的大腿若隐若现。 沈乔暗自惊叹了一下,原主也是个美人胚子。 收拾完后,沈乔难得的安静了一会,她害怕那个人找来,鞭伤烧痕烙印下跪囚禁…… 她是真的害怕。 更巧的是,江聿淮是那个人的死对头,放眼帝都,能跟他抗衡的只有江聿淮。 若是离婚了,她就会失去庇护,那个人要是发现她还活着,势必不会放过她。 若是不离婚,抽血也得被抽死。 越想越乱,沈乔最终下定了决心,她还是想自由的活着。 傍晚时分。 外面响起车声,江聿淮罕见的回了家。 沈乔踌躇了半晌,最终还是开口。 “之前的事情是我做错了,我不该捆绑你,所以我答应和你离婚,给你自由。” 江聿淮一怔,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沈乔站起身,将刚打印出来的离婚协议书递给江聿淮,“我们离婚吧。” 她眨了眨眼睛,“我一分钱也不会要的,净身出户。” 江聿淮满脸不耐烦,“你又在闹什么?” 沈乔皱了皱眉头,“我没闹啊。” 江聿淮冷呵一声,“当初是谁费尽心思的想嫁给我。怎么?你想结就结,想离就离,拿我当什么?” “那不离?”沈乔试探性的问。 江聿淮松了松领带,“我腻了,自然会告诉你。” 第2章 乖顺 沈乔哦了一声。 “今天在哪?你挑个地方。” 江聿淮解下领带,随手扔在沙发上。 “啊?”沈乔没反应过来,“什么在哪?” 江聿淮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抽血被抽傻了?” 沈乔听的云里雾里。 她刚重生在原主身上,很多记忆还没有融会贯通,鬼知道沈乔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能在哪?” 江聿淮不说话,紧盯着她。 沈乔抬了抬眼睛,正好对上江聿淮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她一阵心虚,不会被发现了吧? 果然啊,重生是个风险活,她得谨慎的斟酌言行,要是与原主性格特征严重不符,那肯定会被拆穿。 “要不然在这?”沈乔试探性的问。 江聿淮轻笑了一声,“你确定?” 沈乔点了点头。 反正这是客厅,还能做什么啊?不就是喝茶聊天吃饭。 江聿淮眼里闪过一丝危险的暗芒。 “好,那就在这。” 他坐到沙发上,双腿微敞,对沈乔招了招手,“过来。” 沈乔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移过去。 “坐上来。”江聿淮拍了拍他的腿。 沈乔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小心的侧坐在他腿上,她莫名的有点紧张,双手不知道往哪放。 江聿淮紧贴在她的耳边,“对着我坐。” 沈乔脸一红,想想那个角度……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一脸乖顺的坐了上去,反正按他的要求不会出错。 她今天穿的开叉裙,这么一坐,裙子都掀了上去,粉色的底裤若隐若现。 江聿淮喉结滚动了几下,拉着沈乔那双柔若无骨的手,往那处贴。 “乖,解开。” 触及到那处,沈乔吓了一跳。 她大脑一片空白,迅速缩回手。连滚带爬的从他身上下来,跌坐在地上,面色烧的通红。 原来江聿淮是想做这种事! “不不……我不要!” 凝了沈乔一眼,江聿淮眼底带着一股嘲弄,“装什么纯情少女,你不是最喜欢和我做这事吗?” 沈乔连忙摆了摆手,语无法伦次,“不,我不是……” 江聿淮也没了兴致,施施然起身,“不想就算了,下次别玩欲擒故纵。” 沈乔一怔。 正常推理,原主肯定不会拒绝的! 她心一横,一把抱住江聿淮的大腿,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我可以试试,你教教我。” 她眼尾本就上挑,现在更添了一丝娇媚,好像落入人间的妖精,一颦一笑都勾着人心。 前面的那一团柔软还紧贴着他的腿,挑起他最原始的欲望。 江聿淮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声音有些嘶哑,“你在引诱我?” 江聿淮抱起她,重新坐到沙发上,娇软的身躯靠在他怀里。 他手指轻而易举挑断那根带子。 沈乔只感觉上身一凉,空空的。 之后,身体各处仿佛被点燃了一样,酥酥麻麻的。 沈乔任他摆布。 江聿淮埋在她的脖颈处,落下密密麻麻的吻。 “自己来。” 沈乔脸一红,虽然羞涩,可也照做了。 裙子碎了一地,衬衣裤子散在各处,玻璃瓷杯上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沙发吱吱的作响。 从楼下到楼上,再到卧室,几经辗转,沈乔浑身又酸又疼,最后在柔软的大床上昏睡了过去。 江聿淮给她盖了被子,简单冲洗一下,就去了书房。 他拨通了一个视频电话。 很快,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两只眼睛圆溜溜的,胖嘟嘟的脸蛋一鼓一鼓的。 “爸爸,我好想你啊。”小男孩的脸快要贴到屏幕上了。 “球球乖,爸爸也想你。想不想回来?一直待在爸爸身边。” 球球拍了拍手,“好啊,那我就能天天见到爸爸了。” 江聿淮心里一阵酸涩,球球一直在国外治病,他工作忙,基本上就是一个月飞一次。球球年纪还小,正是需要家人陪伴的时候,而他却做不到。 “球球先去睡觉,爸爸跟叔叔聊几句。” 球球乖巧的将手机递给温时礼。 “球球的抑郁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要不接受重大刺激,就不会出现病症。差不多半个月,球球就能回去了。” “多谢。”江聿淮道。 “站在医生的角度,我认为一个完整的家庭更利于球球的身心发展,有些时候,你是代替不了母爱的。” 江聿淮淡淡的嗯了一声。 见状,温时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都这么多年了,还念着她呢?人死不能复生,你……” 不等温时礼说完,江聿淮直接挂断了。 放下手机,他揉了揉眉心,没人知道,他将那人藏在心底好多年了。 总归是有缘无分。 长夜漫漫。 沈乔醒的时候,感觉身体就像是散架了一样,白皙的皮肤上全都是痕迹,锁骨处尤其多。 她皱了皱细眉,这还怎么见人啊? 对着镜子,涂了一层厚厚的遮瑕膏,才勉强遮住那些印痕。 这男人就是属狗的,哪里都咬。 沈乔下楼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她盯着客厅的地板,连块破碎的裙角都找不到。 很显然,是家里的阿姨打扫干净的。 “太太,你在看什么呢?”安姨问。 “昨天这里……”沈乔面颊有点羞红。 安姨一笑。 “太太放心,我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听见,这都是我早晨起来打扫的。” 沈乔嗯了一声,迅速落座,太丢人了。昨天晚上声音那么大,安姨肯定能听见。 想到这,她瞥了一眼始作俑者,摆出一副都怪你的样子。 江聿淮看到她这模样,不由得笑了笑,他还真有点食髓知味。 安姨端来了面包和牛奶,“太太,您的早餐。” “谢谢。” 沈乔感受到了江聿淮的视线,盯的她头皮发麻,她没好气道:“干嘛?” “以后不许再提离婚,听到了吗?” 沈乔点点头,心里暗自鄙夷着。 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过是一夜欢愉,竟能让他改变对她的态度。 “妈让我们回老宅一趟。” 闻声,沈乔手一顿,淡淡的应了一声。 根据原主的记忆,每次回老宅都没什么好事。 老宅环境清幽。 下车后,夫妻二人一先一后进了门。 沙发上坐着白秀珠,年过半百却风韵犹存,贴身的旗袍优雅贵气,头发用发簪挽起,后背挺得笔直。 旁边坐着江絮凝。 白秀珠轻抿了一口茶,连看也没看沈乔,俨然没把她放在眼里。 江聿淮放下了车钥匙。 “妈,找我们什么事?” 白秀珠拢了拢身上的披肩,面上带了一层薄怒,“沈乔,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昨天为什么不配合护士抽血?要是耽误了凝凝的病,你承担得起后果吗?” 沈乔拉了拉江聿淮的衣袖,一脸亲昵,“老公,我昨天是不是配合了?” 第3章 提条件 白秀珠口中的茶水差点喷出来,这还是沈乔吗? 江絮凝也是看的一愣一愣的。 “配合了。” 沈乔可怜兮兮的垂下眼睛,“那我以后能不能不献血了?我已经严重贫血了,做什么都没有力气。” 白秀珠彻底坐不住了。 “你吃江家的住江家的,给凝凝献点血怎么了?别忘了,你当时是如何嫁进聿淮的。要不然凭你的身份,怎么配嫁进江家?” 沈乔心中一喜,她就等着白秀珠说这话,面上却装的可怜。 “您说的对,我确实配不上聿淮,他值得更好的人,要不然您做主,准许我们两个人离婚。” 江聿淮面色骤然变得阴沉。 他昨天明明警告过她,不许提离婚,她的胆子还真大。 白秀珠也没想到沈乔这么识趣,她心里自然是高兴。 “聿淮,要不然你们今天就去把离婚证扯了?” 江聿淮冷哼一声。 “不用您操心了,我心里有数。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也不等白秀珠说话,江聿淮拽住沈乔纤细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外走。 沈乔穿着高跟鞋,差点崴到脚。 到了车前,他一把将她塞进车的后座,随即上车锁门。 “你干嘛啊?”沈乔揉了揉磕碰到的手臂。 “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 “你说什么啊?”沈乔打算装傻到底。 江聿淮轻笑了一声,扯了扯领带,“那要不要重新来一遍?” 沈乔大脑轰的一下,再来一遍?那她不得死在这。 “你说不能提离婚。”沈乔迅速说出口,小心翼翼的打量了江聿淮一眼后,话锋一转,“但是我不想再被抽血了,那样我会死的。” 江聿淮沉默了一瞬。 “以后不需要你献血了,我会给她寻找合适的血源。” 沈乔这才放下心来,虽然没成功离婚,但是不需要再被抽血了。这也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江聿淮开车送沈乔回家后,就去了公司。 当日下午。 一则热搜席卷各大网络。 #沈乔恶意插足江聿淮和秦家大小姐的感情,威逼利诱江聿淮娶她,恶心!# 一石激起千层浪,当年江聿淮和秦家大小姐都要订婚了,结果半路杀出个沈乔。江聿淮为了救江絮凝,不得不答应沈乔的条件,娶她为妻。因为这事,秦家大小姐出走国外,至今还没回来。 在帝都的豪门圈子,沈乔早就被骂烂了,没有一个人看得起她。 舆论持续发酵,网友对沈乔的骂声也越来越高。 沈乔盘腿坐在沙发上,双手托腮,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原主还真是干了一件作死的事情,竟敢拆散太子爷的婚事。 叮咚一声。 江絮凝发来一条语音——“嫂子,我有事和你说,安愿咖啡馆见。” 用脚趾头想想,江絮凝也没安好心,沈乔倒是不怕。 等她到咖啡馆时,江絮凝已经在那等着了。 “找我什么事?”沈乔落座后,直接问道。 江絮凝优雅的搅拌着咖啡,面色恬淡美好,“人有高低贵贱之分,能当我的活体血库,都是抬举你。可你自己不珍惜,非得上赶着作,那就别怪我了。” “所以?” 江絮凝见沈乔一脸平静,有些挫败感,往日她说这些话,沈乔总是低头不语,带着浓浓的自卑感。 “跟我哥离婚,我就撤去热搜。” 反正热搜已经挂出来了,她最近要举办画展,也有了足够的曝光度,要是能趁此机会逼沈乔跟江聿淮离婚,那就是一举两得。 沈乔抬起眼睛,盯着江絮凝,身子略微前倾,眼里闪过一丝戏谑,“你去找你哥呗,我倒是想离,他不同意啊。” 江絮凝手一顿,“你别往自己脸上贴近,我哥喜欢的是秦姐姐。” 沈乔睨了她一眼,随意的搅动着咖啡。 “怎么,你要扞卫你哥和你秦姐姐的爱情?那恐怕不可能了,你哥不同意,我也不会主动提的。” 江絮凝面色一恼,“那我倒要看看谁敢给你摆平舆论的攻击,你还不知道吧?妈已经和各家媒体打好招呼了,没有人会帮你,你就等着被唾骂死吧。” “是吗?”一道声音传来。 江絮凝回头一看,瞳孔缩了缩。 “口气挺大。”苏黛不咸不淡的说道。 “你们认识?”江絮凝难以置信道。 苏黛家庭背景雄厚,本人更是资深媒体人,在业界颇具威望。 江絮凝很震惊,沈乔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怎么会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 苏黛没有理会她,撞了撞沈乔的肩膀,“事情给你办妥了。” 沈乔笑了笑,“多谢。” 在她还是谢鸢的时候,苏黛在黑市遭人追杀,谢鸢救下了她。 当时谢鸢戴了面具,在此之前,苏黛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沈乔掏出一根录音笔,慢悠悠道:“如果我把你说的话公之于众,你猜别人会怎么想你这个温婉优雅的大小姐。” 江絮凝面色一慌,强作镇定,“要是你敢曝光,我哥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试试看呗。”沈乔说的漫不经心。 当天下午,舆论来了个大反转,苏黛将抽血的单子全部公之于众,上面清楚的显示着,每次的抽血量都远远超过正常标准。江絮凝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让人骂的体无完肤。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江聿淮划开接听,语气变得温和了些,“怎么了?” 不用想,沈乔也知道电话那边的人是江絮凝。 “哥,你能不能帮我撤去热搜?” 江絮凝染上了些许哭腔,苏黛的权威性太强,白秀珠动用了很多关系,都没将热搜压下去。 关掉电视,沈乔刻意放软了语气,娇声道:“老公。” 江絮凝如遭雷击一般,江聿淮一直都是夜不归宿的,“哥,你跟嫂子在一起?” 江聿淮回过头警告的看了一眼沈乔,也懒得向江絮凝解释,“这事我没办法帮你,要不是有人授意,医生怎么敢违规抽血。” “哥,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也没用。” 沈乔微微有些诧异,江聿淮居然没帮江絮凝?! 江絮凝又说了一些话,沈乔没有听清。 第4章 参加葬礼 一挂断电话,江聿淮直接道:“录音笔给我。我不撤去苏黛的热搜,算是对你的补偿,但是凝凝的名声不能毁了。” 沈乔挑眉。“凭什么?” “条件随你开。” 沈乔面色一喜,“明天带我去谢鸢的葬礼。” 这话刚落,江聿淮的一双黑眸沉沉的盯着沈乔,“你认识谢鸢?” 沈乔定了定心神,一本正经的胡说道:“网上看到的,想去祭奠一下她。” 江聿淮沉默了一瞬,似乎在考量她这话的真假。 半晌,江聿淮终于松口,“可以。” “我还有一个条件。” “你不要得寸进尺。”江聿淮皱眉道。 沈乔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行,那录音笔你也别要了,明天我就公开,让你家的小白花尝尝人间疾苦的滋味。” “说。”简短的一个字氤氲着一股怒气。 “给我五千万。” 江聿淮拿出手机,转了过去。 见钱到账,沈乔掏出录音笔,扔给了江聿淮。 顿了片刻,沈乔面色平静道:“对了,刚才忘了告诉你,录音笔里什么也没有。” 她就是吓唬江絮凝的。 江聿淮几乎要将录音笔捏碎,面色隐忍到了极致,“沈乔,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江聿淮这人喜怒不形于色,现在是真生气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还没等转过身,江聿淮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 他粗粝的手指穿过上衣衣摆,指腹磨着那一处娇嫩,时而重时而轻。 沈乔浑身颤栗,呼吸变得急促而不稳,细碎的声音从红唇里发出。 “要不然今天还在这?”江聿淮问。 沈乔连忙摇了摇头,一脸的抗拒,“不要!” “不要?”江聿淮突然加重了力度。 “疼……” 沈乔皱着细眉,可江聿淮没有收手的打算。她不经意间往客厅那边看了一眼,见安姨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心突突的直跳。 她偏了偏头,小声的祈求着,“别在这。” “那在哪?” 沈乔几乎瘫软在了他怀里,纤细的手指无力的指了指上面,“去卧室。” “好。” 江聿淮将她抱起,去了楼上。 纠缠了一夜。 第二日。 沈乔忍着浑身的疼痛,起了个大早,亲自做了早饭。 等江聿淮坐下后,沈乔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还记得昨天你答应我的事情吗?” “忘了。”江聿淮干脆道。 沈乔心中一万句mmp飘过。 瞥了一眼煎糊了的鸡蛋和不成形状的面包片,江聿淮满脸嫌弃。 “你就给我吃这个?” 沈乔冷呵一声,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直接将江聿淮面前的盘子端了过来,“这个你也别想吃了。” 江聿淮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你确定?” 深吸一口气,沈乔还是将餐盘推了过去。 总算江聿淮没有食言。 二人到谢家时,宾客差不多都到了,江聿淮的到来引起了一阵骚动。 平常的商业宴会,他们绞尽脑汁都见不到江聿淮一面,现在能有机会见到江聿淮,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毕竟能从江氏分到一杯羹,抵得上他们十年谈的项目。 “你还真是招蜂引蝶,人家的葬礼你倒成了焦点。”沈乔扫了一眼众人,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走进屋内。 沈乔盯着自己的遗像,有些失神。 当年她犯了一些错,那个人为了更好的控制她,威逼利诱谢家将她逐出家族,她的父亲毫不犹豫的舍弃了她,而她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 之后,她的父亲更是光明正大的将继母和继妹迎进家里,而谢茗婉更是抢了她从小定下的姻缘。 算起来,她已经将近十年没有回过谢家了。 葬礼是由她的未婚夫言泽和继妹谢茗婉一手操办。 葬礼一切从简,来吊唁的宾客更是少之又少。 不多时,言泽走上高台。 “感谢大家来参加我未婚妻的葬礼,她离开了这个世界,可她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躁动。 一群训练有素的保镖走了进来,分列在灵堂两侧。 保镖皆笔挺挺地站立,双脚微微分开,双手放在身体两侧,紧握成拳,头部微微抬起。 看到保镖胸前的s标志,沈乔脸霎的一白,浑身血液倒流,五指攥紧,僵硬着不敢动。 宾客们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啊。” “应该是谢家请来的保镖吧,还挺有排面的。” 言泽慌里慌张的从台上走下来。 这哪是谢家请来的人?这分明就是来砸场子的。 盛寒墨身穿定制的黑色西装,剪裁恰到好处,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在了后面。 沈乔瞳孔骤然一缩,身体瞬间变得僵硬。 果然是他!他怎么会来这? 明明已经重生了,但在看到这个男人,她还是忍不住的想要逃。 盛寒墨拿起谢鸢的遗照,手指划过她的脸颊,锐利的眼眸散发着寒气,嘴角轻勾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谢鸢的葬礼?”盛寒墨问。 言泽连忙点点头,“是的。” 他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这可是南都有名的家族盛家,而盛寒墨年纪轻轻就成了家族第一继承人,用的是铁血手腕,为人更是阴狠残忍。 “看来我没来错。” 盛寒墨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只打火机,轻轻摁了一下,燃烧的火苗碰到遗照,嗖的一下,迅速点燃。 在场的人俱是一惊,这得是多大的深仇大恨,才在葬礼上烧死者的遗照。 言泽低着头,什么也没有说,他犯不着因为一个死人去得罪盛寒墨,得不偿失。 顷刻间,遗照烧成了粉末。 “不介意吧?”盛寒墨燃了一根烟,故意问。 言泽哪敢说介意啊!不但不敢,反而还要陪着一脸笑容。 “当然不会。” 盛寒墨点点头,“那就行。” 他回过身,示意了一下保镖,“把这砸了。” 砸了? 沈乔蓦的抬起头,这是连她的尸体都不放过了? 她眼睛一阵酸涩,她都死了,盛寒墨还是不肯放过她。要是让他发现她还活着,那后果……她连想都不敢想。 言泽一点也不敢反抗,默默的退了几步,算是让步。 盛寒墨勾了勾唇角,眼里带着一股轻蔑,还真是个窝囊废!谢鸢也就配得上这样的人。 正当保镖动手砸的时候,一道声音呵住了他们。 “住手!” 盛寒墨缓缓转过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处,眼眉轻挑。 “多管闲事?” 江聿淮冷呵了一声,“算不上,但也让你砸不了。” 两人无声的对峙着。 一股硝烟弥漫,这两人向来不对付,可又势均力敌,谁看谁也不顺眼。 盛寒墨默默的思量着。 这是在帝都,是江聿淮的地盘,他的绝大部分势力都在南都。若真要在这硬碰硬的话,他的胜算很小。 “那今天就给江少一个面子,让那贱人走的安宁些。” 说完,他就率领一众保镖离开了谢家。 沈乔松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江聿淮,哪怕她死了,盛寒墨也一定会把她挫骨扬灰。 盛寒墨一走,宾客纷纷猜测,谢鸢跟盛寒墨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沈乔苦笑了一声,哪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他不肯放过她罢了。 言泽稳住了局面,葬礼继续,宾客接着吊唁。 第5章 恶心 沈乔调了调心绪,不管怎样,她已经重生,彻底摆脱了盛寒墨,没什么好害怕的。 她拉了拉江聿淮的衣袖,压低了声音,“我去个厕所,一会回来。” 江聿淮嗯了一声。 沈乔离开灵堂,直接去了谢家的主楼,轻车熟路的去了她生前的房间。 她得拿回一份重要的文件。 刚想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令人面红心跳的喘息声。 “泽哥哥,今天可是姐姐的葬礼,我们这么做不太合适吧?”谢茗婉一边勾着言泽,一边推脱道。 “那样不是更刺激吗?” 女人娇笑一声,甜腻的嗓音响起,“你好坏啊。” “啊~” 此起彼伏的叫声响起,二人全然不顾外面还来来往往的宾客。 沈乔一阵恶心。 这样的男人怎么就成了她的未婚夫? 里面的两个人还不知道腻歪到什么时候,看来今天文件是拿不回来了。 沈乔转过身,一个不小心衣角扫到了花瓶,啪啦一声,碎了一地。 里面还在纠缠着的二人立刻清醒。 言泽随意穿了件衣服,“谁在外面?” 门把手松动的声音响起。 沈乔认命的揉了揉眉心,她真是倒霉透顶,现在跑也不跑不掉了。 言泽这人心思缜密,要是让他发现她在外面,必然要怀疑她的意图。 万一让盛寒墨知道…… 门开的那一瞬间,沈乔脑袋飞速运转,想着怎么应对。 倏然,一只手臂从她身后穿过来,环在了她的腰间。 沈乔抬头,撞进了江聿淮那双黑眸里。 言泽一看是江聿淮,脸上接着堆满了笑容,“江少怎么在这?” “我妻子的手镯丢了,我陪她找找。” 见江聿淮要走,言泽连忙开口,“江少,我们的策划案已经提交到江氏总部,你看今天能不能达成我们的合作?” 言泽以为,江聿淮这样的大人物能来谢家,是看中了他的商业价值,并为此欣喜了很久。 在他看来,今天的合作更是板上钉钉的事。 沈乔自然是不想让言泽得逞,她拉着江聿淮的衣袖,故意打断道:“老公,你还要陪我找镯子。” 此时,屋内传来娇媚的喊声,“泽哥哥~” 言泽面露尴尬。 “抱歉,先失陪。” 言泽也不好多说什么,江聿淮这人虽然有教养,可骨子里还是高高在上的。 待人接物都有一股疏离感。 走出言泽的视线,江聿淮的手就放了下来,意味不明的盯着沈乔。 “你好像对谢家很熟悉?” 沈乔敷衍道:“你想多了。” “你跟谢鸢什么关系?” 闻声,沈乔心咯噔一下,这个狗男人也太聪明了,她镇定的扬起一抹笑容,“想知道吗?” 沈乔拿出手机,打开收款页面,“给我一个亿,告诉你详情。” 江聿淮不再理会她。 沈乔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偷偷的瞄了一眼江聿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江聿淮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名门公子,有涵养有风度,有颜有钱,性子冷不花心。 唉!可惜不喜欢她。 葬礼很快就结束了。 “在这待着,我一会回来。” 不等沈乔说话,江聿淮向着墓地的方向走去。 此时,墓地一片静寂。 江聿淮走到谢鸢的墓碑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碑上的照片。 上面的人依旧是笑靥如花。 “鸢鸢。”男人温柔缱绻的声音响起。 没有人知道,他将谢鸢藏在了心底很多年。 可最后,还是生死离别。 江聿淮立在墓碑前,周身一片落寞,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孤寂。 “鸢鸢,下辈子得偿所愿。” 话落,江聿淮将一束鸢尾花放在了墓碑前。 那是谢鸢最喜欢的花。 花语为永久的思念,人声鼎沸里思念震耳欲聋。 夕阳漫天,爱意延绵。 等了半个小时,见江聿淮迟迟不出来,沈乔觉得有些奇怪,她缓步向墓园走去。 墓园里零零散散的还有些人。 察觉到脚步声,江聿淮敛去了面部神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沈乔一眼就看到了淡紫色的鸢尾。 “这花是你放的?”沈乔问道。 “不是。” 沈乔有些生疑,怎么还会有人知道她喜欢鸢尾花? 奇怪。 江聿淮走了几步,发现沈乔还在原地不动,他回过身,淡淡道:“还不走?” 沈乔应声,跟上了江聿淮的脚步。 第6章 妥协 三日后。 酒吧。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烟雾缭绕里,江聿淮双腿交叠,手指捏着一根烟,眉眼间带着一股淡淡的落寞。 与周围寻欢作乐的人格格不入。 顾以琛倒了杯酒,瞥了一眼旁边的人,“我听说你为了沈乔,没帮凝凝撤去热搜?不应该啊。” 在整个帝都的豪门家族里,江絮凝就是团宠,江聿淮的一众朋友都拿她当妹妹看。 从一开始,顾以琛就没瞧得上沈乔。 天之骄子,只有名门贵女才配得上。 江聿淮弹了弹指间的烟灰,“她还挺有趣的。” 顾以琛嘴里的酒差点吐出来,有趣? 沈乔就是一块木头,唯唯诺诺的,看着就不讨喜。 “你发烧了吧?她哪里有趣?” 江聿淮想到昨晚沈乔脸颊酡红,眼睛迷离的样子,那模样看着又纯又欲。 “晚上有趣。” 顾以琛是老江湖了,一下子就听出了江聿淮的意思,晚上不就那点事吗? 他默默的瞥了一眼江聿淮,看着倒挺禁欲的,没想到内里也这么龌龊。 “让你找的神医有下落了吗?”江聿淮淡淡问道。 顾以琛放下酒杯,“那千夏漂泊不定,不好找。帝都南有一家研究所,据说里面的医生见过千夏,回头我将地址发你。” 虽然球球的病已经没有大碍,寻医问药多年,也没有彻底根治,神医千夏是江聿淮最后的希望。 此时,舞池发出一阵欢呼声。 顾以琛抬眼看去,不经意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擦了擦眼睛。 “卧槽,那是沈乔?” 顾以琛简直要怀疑人生,他没有看错吧? 江聿淮掀了掀眼皮,只见沈乔穿着黑色的吊带短裙,扭动着腰肢。 一颦一笑都很勾人。 江聿淮眸色一沉,将酒杯摔在桌子上,缓步向人群走去。 “沈乔。” 冷冽低沉的嗓音顺着人群传到沈乔耳朵里,她身体一僵,却没有动。 “过来。” 命令般的语气,夹杂着一丝丝不耐。 眼见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将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 沈乔只好从舞池里走出去,一脸的不情愿,“怎么了?” “回家。” 沈乔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脱口而出,“你有病吧?现在才十点,要回你自己回。” 话刚出口,沈乔就后悔了,原主对江聿淮几乎是百依百顺,肯定不会像她现在这样一身反骨。 这还能补救吗?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江聿淮,他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阴沉沉的。 “我错了,我们回家吧。”沈乔一脸讨好。 江聿淮轻声一笑,“没跳够?” “当然没有。”沈乔妄图做最后的挣扎,“要不然再跳一会?” 江聿淮摸了摸她柔软的发尾,眼底闪过一丝危险,“回家跳。” 沈乔哦了一声。 瞥了一眼沈乔香肩全露的裙子,江聿淮脱下西服外套,不由分说的披在了她身上。 沈乔刚想要脱下来,江聿淮就暗含警告道:“穿着。” 他将手搭在沈乔的腰部,恰到好处,丝毫不显轻浮,却又宣告了主权。 “嫂子好。” 沈乔连看都没看顾以琛,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 顾以琛掌控着帝都的娱乐产业,与江聿淮是好友。都是一丘之貉,她能容忍江聿淮,可不代表要给顾以琛好脸色。 顾以琛搓了搓手,这气场,他都有点压不住。 “嫂子,要不然我找人送你回去?” 沈乔睨了一眼江聿淮,“找什么人?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顾以琛一怔,这还是沈乔吗? 顾以琛搓了搓手,“嫂子,我跟淮哥还有一个合作没谈。” 闻声,沈乔下巴轻抬,红唇微动,“但是我们要回家啊。” “走吧,亲爱的老公。”沈乔道。 她迈着轻盈的步子往外走去,纤细的长腿白的发光。 “合作的事明天再谈。” “你真要走?!”顾以琛难以置信道。 江聿淮从桌上抄起车钥匙,径自走了。 顾以琛摸了摸鼻子,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车上,沈乔坐在副驾驶,手指微屈, 撑着太阳穴,懒懒的靠在车窗上。 江聿淮发动车子,瞥了一眼沈乔,“以后不准再来这种地方。” 沈乔连眼皮都没抬,兴致不太高的样子,“知道了。” 回到家,沈乔脱掉高跟鞋,就去了楼上的浴室,她特地选了一套长裤长袖的保守款睡衣,上面还印着可爱的草莓熊。 沈乔从浴室里走出来,头发还滴着水,充盈着一股香气。卧室里只开了盏橘子灯,昏昏暗暗的。 她瞧不清江聿淮具体是什么神态,只能看到他穿着黑色的浴袍,坐在沙发上,手边是一杯红酒。 “洗完了?”江聿淮问。 沈乔嗯了一声。 江聿淮随手扔过一套衣服,“换上。” “什么啊?” 沈乔看了一眼衣服,面色唰的一红。黑色纱质的睡裙,布料少得可怜。 “我不穿!” 她像是扔烫手山芋一样,扔在了床上。 江聿淮摇晃着酒杯,慢条斯理道:“我给你穿?” 沈乔连忙摇了摇头,看来今天又躲不过了!这个狗男人的精力怎么那么旺盛? 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换上了那套睡裙,白皙的皮肤在纱裙里若隐若现,裙摆堪堪遮住臀部,上面两根细细的带子交叉系在脖颈上。 浑身空空的,唯一的遮挡物也被去除了,只有一件纱裙。 江聿淮微眯着眼睛,强抑制着那股冲动,“不是没跳够吗?接着跳。” 沈乔像是石化了一样。 她没听错吧?江聿淮玩的也太花了,穿着这种睡裙跳舞,那她…… “能不能不跳?”沈乔皱着眉头,一脸为难。 “不能。跳不够两个小时,你别想睡觉。” 两个小时?看江聿淮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要不是担心与原主性格不符,沈乔真想一巴掌甩在江聿淮脸上,这都什么鬼要求。 沈乔走到江聿淮跟前,双膝跪在柔软的毯子上,眨着勾人的眼睛。 “要不直接切入正题?” 江聿淮眼皮直跳,可就是不动。 沈乔拽住他的裤腿,来回的摇晃,带着讨好的笑,“好不好嘛?” 江聿淮挑起她的下巴,眼神凝着那一片雪白,心神一动,终是忍不住了,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早晚让你跳。”江聿淮恶狠狠道。 完事之后,沈乔感觉腰都快断了,不出意外,身上又是一片青青紫紫。 第7章 被绑 江聿淮趴在她耳边,“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不去。”她累极了,明天哪里也不想去,只想睡觉。 “那接着来?”江聿淮不轻不重的捏了她腰一把。 沈乔打了一个颤栗,这要是接着来,她非得累死。 她将脸埋进枕头,含糊不清的问,“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十点。 沈乔嗯了一声,然后昏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早。 沈乔犹豫的看着那一排衣服,不知道挑哪一件好,主要问题是江聿淮要带她去哪呢?他身份尊贵,想必去的也都是高级宴会。 这么想着,沈乔挑了一件黑色礼服,简约大方,脚踩细高跟,清冷中带着一股高贵。 她站在镜子前摆弄着裙角。 江聿淮从楼上走下来,盯着她的背影,她的肩膀处似乎还有红色的痕迹。 “好看吗?”沈乔随口一问。 “9分。” 沈乔一怔,这评价还挺高。 抚平裙摆,沈乔回过身,赞美道:“你的眼光很好。” 江聿淮睨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百分制。” 一百分给九分?! “果然从你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江聿淮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没必要……” “我不要听!”沈乔嫌弃道。 二人上了车。 黑色卡宴平稳的行驶在车流中,一个小时后,停在了机场的停车场里。 江聿淮打开车门,视线转向沈乔,“还不下车?” 沈乔皱了皱眉头,“在机场里参加宴会?” 江聿淮连眼皮都没抬,“谁告诉你参加宴会的?” 沈乔面色一恼,“那你怎么不早说?” 一下车,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纯纯大型社死现场。 沈乔将裙摆撩去身后,强装镇定的面对着众人审视的目光。 “你让我陪你来这干什么?”沈乔没好气道。 “接人。” 沈乔有些讶异,什么样的人还得需要江聿淮亲自来接? 不多时,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迈着粗短的腿,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沈乔的腿,奶声奶气道:“妈妈。” 沈乔吓了一跳,缓缓蹲下身,摸了摸小团子的头,笑道:“小朋友,我不是你妈妈,你应该叫我漂亮姐姐。” 小团子眨了眨眼睛,“漂亮妈妈。” 沈乔无奈一笑,站起身来,捏了捏小团子的脸颊。 她的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你怎么这么可爱?” 沈乔环顾了四周一眼,拉了拉江聿淮的衣袖,“你快看看这是谁家的小孩?” 江聿淮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随后蹲下身,“球球,过来。” 只见小团子松开了沈乔的腿,扑进了江聿淮的怀里,“爸爸。” 爸爸?! 沈乔瞳孔骤缩,像是石化了一样,她嘴唇翕动着。 “你你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孩子?你婚内出轨?” “婚前。”江聿淮言简意赅道。 直到上了车,沈乔还是没平静下来。 球球似是察觉到了沈乔的情绪,他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的手指,小声道:“妈妈。” “球球有抑郁症,此前一直在国外治疗。” 抑郁症? 沈乔有些讶异,这么小的孩子,竟得了这种病。 沈乔面露不忍,将球球抱进怀里,“宝贝。” 球球咧嘴一笑,他的小脑袋在沈乔香软的怀抱里蹭了蹭,“妈妈,你长得好漂亮。” “谢谢宝贝,你长得也很可爱,比你爸好看多了。” 沈乔时时刻刻不忘拉踩江聿淮。 “宝贝,你为什么叫球球?” 球球掰了掰手指,认真道:“爸爸说我出生的时候很胖,像个球,所以叫球球。” 沈乔嘴一抽,这名字起的也太随意了。 “宝贝,你先睡会。” 球球乖巧的点了点头,黑色的眼眸亮晶晶。 “妈妈,我睡着了你不会离开吧?” “当然不会了。” 球球嘴角咧成了月牙形,脸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两只小胳膊紧紧的抱住沈乔,他是第一次见江聿淮身边有女人,所以理所当然的将沈乔当成了他的妈妈。 沈乔轻拍着球球的后背,眉眼柔和。 凝了一眼她的侧颜,江聿淮有些失神。 不一会,球球就睡着了。 沈乔犹豫了片刻,问道:“球球妈妈呢?” “不知道。” 沈乔怜惜的看了一眼怀里正在熟睡的小团子。 “抑郁症的病因,要么是后天形成,要么是遗传,球球年纪还小,那就是他的妈妈有抑郁症?” “可能。” 沈乔见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骂了一句,“渣男。” “你说什么?”江聿淮皱眉道。 “你对球球妈妈不负责任,不是渣男是什么?” 江聿淮笑了笑,“我要是对她负责,昨晚你还能那么享受吗?” 沈乔脸颊一红,又累的又疼的,她宁愿不要这种享受。 “我困了,别和我说话了。” 她掀过这个话题,闭上眼睛,本来她研究的抑郁症新药马上就要进行临床试验了,可惜她就落到了盛寒墨手里。 这个项目就一直搁置着,直到今年言泽和谢茗婉要重启这个项目。 一旦成功,那将是数以万计的抑郁症患者的福音。 回家之后,球球一直抱着沈乔的胳膊,不肯松开。 江聿淮接过球球。 “今天多谢。” 沈乔揉了揉发酸的胳膊,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敷衍道:“不谢。” 吃了饭后。 沈乔一直想着去找抑郁症药,早早的就出门了。 刚出了别墅区不远,两辆黑车停在她前面,数十个男人下车,将沈乔围堵在中间。动作迅速,沈乔都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 “把她绑了。”为首的保镖命令道,语气冰冷。 遭了! 沈乔一惊,难道这是盛寒墨的人?不应该啊,他要是发现了她没死,肯定会亲自来抓她。 眼见着那几个保镖离她越来越近,手里还拿着武器。 沈乔飞速的往后跑,奈何她常年被抽血,身体不好,没跑几步,她就被抓回来了。 几个人给她绑上了绳索,并打了一个死结,把她塞进了车里。 车子一路疾驶,沈乔觉得这条路线有些熟悉。 “你们要带我去哪?”沈乔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为首的男人不耐烦的说道。 沈乔能觉察出来这些人训练有素,应该都是豪门专门培养的练家子。 不像是盛寒墨的人,他的人都带着一股浓浓的杀气,只要不是他,一切都好说。 第8章 见故人 到了目的地,男人带着沈乔走进研究所,直接将她扔进了一间黑暗的房里。 沈乔打量了一眼,房间四处摆放着医学工具,想来应该是个实验室。 门外,谈话声响起。 “老大,人给你带来了。” 季风廷打了个哈欠,神色慵懒,“行,回去的时候注意隐蔽。” 男人应了一声,就走了。 季风廷推开门,挥了挥手中的刀子,故意吓唬道:“我是先切你的小脑,还是先割你的大脑?你自己选一个。” 沈乔一言不发。 大约是见沈乔过于冷静,季风廷也来了兴趣。 “你不害怕啊?我可告诉你,进了我的研究所,就别想活着出去。” “季风廷。”沈乔盯着他的眼睛,嘴角起笑,声线偏冷。 季风廷浑身一僵。 这熟悉的嗓音。 沈乔环顾了四周一眼,“我不是让你把这破研究所给关了吗?” 季风廷浑身一震。 “谢鸢?” 沈乔挑了挑细眉。 季风廷面色惊惧,一骨碌跑到门边,磕巴道:“你是人还是鬼?” “瞧你那点出息,过来。” 沈乔招了招手。 季风廷纹丝不动。 “我是人。” 掂量了一会,季风廷慢吞吞的移了过去。 “说说吧,怎么回事?”沈乔轻抬下巴问道。 “我以为你死了,所以……”季风廷低着头,活像个犯错的孩子。 “所以你就重操旧业?” 季风廷敛了敛神情,“我不做,其他人也会做。怪异人的大脑,已经成为了一项热门研究。” “你不能做,所有有违人道主义的实验都应该被禁止。”沈乔随手拿起一把刀子,“要是再让我发现,我就把你解剖了。” 季风廷叹了一口气,“大姐啊,我这些年谨遵您的嘱托,没真给他们解剖大脑。最多就是通个电流,看个脑电波。” 沈乔放下了刀子,“谢家找你合作了?” 闻声,季风廷立马表明立场,“我没答应。” “我费了五年的时间,耗资过亿,才将新药研发到临床试验的阶段。我一死,倒让谢家和言泽坐享其成了。这药一旦上市,净利润高达几十个亿,谢家就会跻身帝都名流。” 季风廷一听几十个亿,惊愕不已。 沈乔瞥他一眼,“怎么?你也想跟他们合作?” “当然不会,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季风廷立马表明立场。 “谁把我的消息透露给你的?”沈乔皱眉道。 “江家大小姐呗,她托人来研究所说你行为怪异,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一样。我一听,就起了兴趣,就让人把你给绑来了。” 沈乔紧皱紧眉头,这江絮凝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你没死这事,盛寒墨知道吗?” 沈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要是知道,我还能活着来见你吗?” 就在这时,季风廷的助理敲了敲门,急切道:“季医生,江总来了。” 沈乔一怔,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慌乱。 “走吧,跟我出去看看。” “你疯了,他是我老公。” “啊?!”季风廷话音一转,“那又怎么了?” “你觉得沈乔出现在这,正常吗?” “那怎么办?研究室只有一个门。” 沈乔扫了一眼房间,躲进了橱柜里。 季风廷打开门。 “江总来了,里面请。” 一进门,江聿淮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我想要抗抑郁症药,你开个价。”江聿淮开门见山直接道。 季风廷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江总也知道,这药是华国第一神医千夏亲手所制,可以说是一药难求。如果江总要买的话,就一千万一颗。” “好。” 季风廷拿药的空隙,江聿淮走到了橱柜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橱门。 里面的沈乔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季风廷更是心惊肉跳,他连忙取好药。 “江总,你的药。” “季医生的橱柜很别致。”江聿淮意有所指道。 沈乔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就怕江聿淮突然打开橱门。 季风廷一惊,连忙走过来,挡在橱柜前,装作自然的样子。 “都是几十年前的款式了,别致算不上,就是有点古老。如果江总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先走吧,我还有实验没做。” 江聿淮站在橱柜前,并没有动。 “你的研究所很有发展潜力,夜氏或许可以考虑投资。既然季医生忙的话,那就改日再说。” 季风廷连忙道:“不忙不忙,实验可以改日再做。” 沈乔深吸了一口气,她恨不得掐死季风廷。 她都要憋死在橱柜里了。 季风廷忏悔了两秒,愧疚感瞬间烟消云散,毕竟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帮我找到千夏,我会向你的研究所投资一亿。” 季风廷后脊一僵,江聿淮口中的千夏就在那橱柜里。 “江总,这千夏来无影去无踪的,我怎么可能找得到?” “两个亿。” 季风廷嘴唇微张,面色略有为难,“这不是钱的事情。” “三个亿。” “成交。”季风廷立即答应道。 这话刚落,季风廷就感受到了身后一股森凉的视线,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我等你的消息。” 临走时,江聿淮若有所思的又看了一眼橱柜。 把这尊大佛送走后,季风廷脸上漾出层层笑意。 “三个亿,真是一笔巨资。”沈乔不冷不淡道。 “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胆子,告诉江聿淮,我是千夏。” 季风廷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这可是三个亿啊,咱们现在需要钱东山再起。” “所以你就把我给卖了?” 季风廷尴尬一笑,“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叫双向获利。” “要是你敢告诉江聿淮我是千夏,那你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吧。” 季风廷一阵心痛,到嘴的肥肉就这样飞了。 沈乔喝了杯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行了,我先走了。” 季风廷打量了一眼沈乔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那江聿淮提出的……” “你觉得呢?” 凉嗖嗖的语气,季风廷不敢再说话。 扔下这话后,沈乔就走了,徒留季风廷一人原地叹息。 第9章 祈求 回到家之后,她一进门,就看到球球坐在沙发上,胖乎乎的小手擦着脸上的泪。 听到声响,他连忙跑了过来,抱住了沈乔,委屈道:“妈妈。” 沈乔心弦一紧,这孩子太缺乏安全感了,“怎么啦?宝贝。” “妈妈,我要抱抱。” 沈乔用眼神询问着江聿淮。 江聿淮眼里闪过一丝愧疚,球球缺失的母爱太多了,他伸开胳膊,“来,爸爸抱你。” 球球撇了撇嘴,嫌弃道:“我要妈妈抱。” 沈乔失笑,弯腰将球球一把抱起。 他就跟个小树袋熊一样,时时刻刻挂在她身上,黏着她。 江聿淮轻轻敲了敲球球的后脑壳,温声道:“有了妈妈,就把爸爸给忘了?” 球球眼睛骨碌一转,将头埋进沈乔怀里,两只手紧紧的环抱着她的脖颈。 “宝贝,妈妈陪你去玩堆积木,好不好?” 球球眼睛一亮,“好!” 别墅里有一间房,专门是放置球球的玩具,玩偶赛车积木,应有尽有。 沈乔坐在地上,双腿盘起来,球球坐在她一旁。 江聿淮刚想要坐过来,沈乔接着开口道:“宝贝,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时间,闲杂人等是不是要退到一旁啊?” 说完,沈乔眨了眨眼睛,谁叫他总是大半夜的折腾她,害得她好几天都没睡过好觉了。 球球立刻心领神会。 “球球,以前都是爸爸陪你一起玩的。”江聿淮提醒道。 二人幼稚的较量着。 球球考虑了三秒之后,果断选择了妈妈。 他指了指角落,“爸爸,你先去那边。” 沈乔得意的挑了挑眉,吧唧一口亲在了球球脸上。 江聿淮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沈乔,往后退了退。 沈乔莫名的有点心虚,那眼神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她连忙撇清嫌疑,“不是我让你去那边的,这是球球的意思。” “我知道。”江聿淮很好脾气。 可沈乔怎么看他,都觉得不对劲。 算了,不管他了! 她拿起积木,聚精会神的堆着,她手太笨,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才勉强堆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城堡。 江聿淮嗤笑了一声,球球则用肉嘟嘟的小手拖着下巴,认真研究着这堆东西是何物。 有那么不像吗? 沈乔轻轻拍了拍球球的脑壳,小声的提醒,“宝贝,这是城堡。” 球球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问,原来城堡长这个样子啊。 沈乔叹了一口气,她已经尽力了,这种事情看的还是天赋,趁着空隙看了一眼手机。 她这才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做。 明天是言泽和谢茗婉的订婚宴,她还没弄到请柬。 沈乔挪到江聿淮旁边,对他讨好一笑,“江总,你明天要参加谢家订婚宴吗?” 江聿淮手上的动作没停,深邃的眼睛盯着积木,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能不能带上我?”沈乔一脸期待的问道。 “不能。”江聿淮干脆的拒绝道。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你就忘了我的大型社死现场?” 江聿淮一挑眉,“嗯?” “机场。”沈乔大声道。 江聿淮不说话,慢悠悠的堆着积木,一脸的气定神闲。 沈乔摇晃着他的胳膊,声音娇软,“行不行啊?你要是不答应,我以后就和你分房睡。” 江聿淮挑挑眉,还威胁上他了? “行倒是行,就是你那天穿的黑色睡裙还挺好看的,要不要再穿一次?” 这话问的,她还能说不要吗?真想撬开他的脑袋瓜子,看看里面装的什么,怎么成天都在想这些。 沈乔看了看旁边的球球,稍微挪了挪身子,压低了声音,“那裙子都让你撕碎了,我还怎么穿?!” 总不能裹几块破布吧。 “还有一套奶白色的,我觉得更适合你,绝对让你仙气飘飘欲仙欲死。” “变态!”沈乔轻骂了一句。 球球突然转过身来,沈乔吓了一跳,连忙挪回去。 “怎么啦?” “妈妈,漫画书里的城堡都是骗人的,和你堆的一点都不像。” 沈乔嘴角一抽。 傻儿子,有没有可能是你妈堆的城堡不像城堡。 “城堡有很多种,漫画书上的是,妈妈给你堆的也是。” “哦。”球球点点头。 “先生,太太吃饭了。”安姨在门外喊了一声。 “来了,安姨。” 吃过晚饭,江聿淮就让安姨带着球球去睡觉了。 沈乔磨磨蹭蹭的上楼,要不为了贴合原主乖顺的性格,她才不会做这种羞耻的事情,每天都累的半死不活。 沈乔一边上楼一边叹气。 进了卧室,江聿淮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迟到十分钟,加一个小时。” 沈乔蓦的抬起头,一脸不情愿,“凭什么啊?” “再加一个小时。”江聿淮语气很差。 沈乔也不敢说话了,拿起睡裙往浴室里跑,“我现在就去洗澡。” 注定今晚是一个不眠之夜。 江聿淮说到做到,真比平常多了两个小时,每时每刻,沈乔都感觉自己快要猝死了。 第10章 订婚宴 翌日。 吃过早饭后,江聿淮和沈乔去了谢家。 一入场,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一个是尊贵的第一豪门掌权人江聿淮,一个是身份低微的乡下孤女沈乔,他们的结合曾经是无数人的饭后谈资。 二人挑了个位子,落座。 订婚典礼布置的繁华而隆重。 不一会,订婚的主角相挽出场。 言泽拿着话筒,“感谢大家来参加我和婉婉的订婚典礼,见证这美好的时刻,我们会相携一生,永不分离。” 谢茗婉娇羞一笑。 简单致辞后,二人来了个法式热吻。 之后,不少人围上去。 “言总,恭喜恭喜。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言总和谢鸢小姐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话一落,空气陷入一片静寂。 说这话的人连忙拍了拍嘴,一脸懊悔,赔笑道:“你看我这嘴,刚才喝了两杯酒,脑子有些糊涂,实在是抱歉。” 谢茗婉面色一沉,扬了扬下颌。 言泽扣紧她的手,哄道:“跟死人计较什么。” 旁边人不断附和着,都是为了讨谢茗婉的欢心,从而加入抑郁新药合作项目中。 “哥。” 江絮凝走过来,紧挨着江聿淮坐下,环住他的胳膊,一脸亲昵。 “嫂子也在啊。” 江聿淮抽出胳膊,“你这些天不是在忙画展的事吗?” 江絮凝冲着台上的谢茗婉笑了笑,“婉婉是我的好朋友,我当然得来参加她的订婚宴了。” 沈乔心里冷笑,果然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一个不知廉耻,一个矫揉造作,还挺适合做闺蜜的。 不过几秒,沈乔就收回视线,眼睛紧紧盯着大屏幕,暗暗的估摸着时间。 霎时,大屏幕上画风突变,原本温馨的恋人日常变成了不堪入目的视频。 只见两具白花花的身体交缠在一起,毫无羞耻之心,说出来的话也不堪入耳。 视频左下角显示拍摄时间为谢鸢死之前。 许多宾客窃窃私语。 “快点给我关掉。”谢茗婉急得都快要哭出来。 言泽满脸慌乱。 随后,苏黛安排的大批记者涌入,数不清的话筒围堵住了言泽。 “你为什么要背叛谢鸢?” “谢鸢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你跟谢茗婉是从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谢家的佣人都出来了,维持着订婚典礼的秩序。 “我去趟洗手间。”沈乔低声道。 江聿淮点了点头。 趁着慌乱的空隙,沈乔迅速跑去了二楼。 见周围没人,沈乔推开门,一个闪身进了她生前居住的房间。 沈乔迅速的从墙角处掏出了一份文件,当初为了以防万一立下了遗嘱,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场。 正当她想要离开时,说话的声音响起—— “你把大小姐的手链放哪了?” “好像在谢鸢的房里。” “你放那干什么,晦不晦气?要是让大小姐知道,你就惨了。” “我现在就拿回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 沈乔屏住呼吸,房里是藏不住人的,思虑了两秒,她果断的打开窗子,将文件塞进大衣的口袋,想也不想的直接跳了下去,她还有一些武斗基础在身,不至于摔死。 落地后,她顾不得扭伤的脚踝,给江聿淮发了个消息,找了个借口先离开。 沈乔回到家,球球像往常一样跑过来,“妈妈抱。” 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坐在沙发上,等沈乔回家。 脚踝传来一阵刺痛,沈乔嘶了一声。 球球将肉嘟嘟的脸蛋贴在沈乔肩膀上,来回磨蹭了两下,“妈妈,我好想你啊。” 沈乔咬咬牙,强忍着疼痛道:“妈妈也想你,宝贝今天乖不乖啊,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吃了一碗饭。” “那宝贝真棒。” 球球一直缠着沈乔。 在客厅玩了将近两个小时。 “你的脚踝快肿成馒头了。”江聿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乔下意识的缩回脚。 “爸爸,我……” 话还没说完,球球一连打了几个哈欠,困得摇摇晃晃。 “抱球球去睡觉。”江聿淮吩咐道。 一旁的佣人连忙将球球抱去了卧室。 江聿淮取了医药箱,半蹲在沙发前。 沈乔将脚撇到一边,警惕道:“你想干嘛?” “上药。” 说完,江聿淮脱下了她的高跟鞋,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棉棒,蘸了一层药,缓缓的涂在她的脚踝处。 沈乔一惊,没想到矜贵的名门公子也会弯腰给人擦药。 她心弦一动,忽然有些羡慕那个秦小姐,让江聿淮念念不忘了这么多年。 “怎么弄的?”江聿淮皱眉道。 沈乔连想也没想,直接道:“从三楼跳下来摔的。” 话一出口,沈乔就后悔了。 江聿淮冷笑一声,倏地加重了力度。 “疼啊。”沈乔将脚收回。 江聿淮扔了棉签,“你还知道疼?本事不小,敢从三楼直接往下跳。” 沈乔轻声一笑,强行打圆场:“我那不是不小心吗?” “先生,太太,晚饭已经做好了。”安姨过来说道。 沈乔应了一声。 涂好药,二人入座。 今天江聿淮回来的晚,晚饭也相应的推迟了。 第11章 被打 “凝凝想约你吃饭,为之前抽血的事情跟你道个歉。” 沈乔嘴里嚼着饭,含糊不清道:“我不想去。” “地址发你手机上了。”江聿淮语气不容置喙。 沈乔将筷子扔在了桌子上,“我说我不想去。” 不用想,那个小白花也没安好心。 江聿淮连眼皮都没有抬,直接忽略了这话,只当她耍小性子,淡淡道:“给她换双筷子。” 佣人拿了一双新筷子。 沈乔吸了一口气,这是筷子的事吗? 不愿归不愿,可沈乔到底没有资本和江聿淮对抗。 按照约定的时间和地点,沈乔来到了餐厅。 推开包厢的门,只有言泽和谢茗婉,周围还有一群保镖,根本没有看到江絮凝的身影。 不对劲! 沈乔心上陡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转过身就想跑。 还没等迈出两步,她就被保镖拽住了胳膊,身子重重的向后摔去。 “放开我!” 她使劲的挣扎着,保镖纹丝不动。 谢茗婉冷冷的哼了一声。 “订婚典礼上的视频,是你安排人放的?” “是又怎么样?”沈乔笑道。 “贱人。”谢茗婉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脸上传来一阵刺痛,鲜明的巴掌印赫然立在脸上。 谢茗婉睨了沈乔一眼,拨了拨红色的长指甲,“跟我磕头道歉,跪够两个小时,扇自己十巴掌,这事就过去了。” “我沈乔就算死在这里,也绝不会下跪道歉。”沈乔语气平缓冷静。 “那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说完,谢茗婉对保镖眼神示意。 见状,两个保镖分别拽住沈乔的左右手腕,将她拖拽到谢茗婉面前。 “放手。”沈乔攥紧手腕,可丝毫也挣脱不了。 谢茗婉抬起腿,鞋跟狠狠地踹在了沈乔的膝盖处。 她被迫跪在了地上。 谢茗婉居高临下,高跟鞋尖挑起她的下巴,嘴角溢出得逞的笑容,“我就要你磕头道歉。” 沈乔身躯一颤,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说完,保镖抓住沈乔的头发,压着她往下。 谢茗婉端起一杯红酒,晃了晃。 倏地,浇在了沈乔头上。 黏腻的红酒顺着沈乔的发丝流下,她脸色惨白,紧咬着嘴唇,中间渗出丝丝血迹。 沈乔闭了闭眼睛,一言不发。 言泽看了一眼依偎在他怀里的谢茗婉,低声道:“气消了吗?” 谢茗婉极轻的嗯了一声。 “放她走。” 保镖松开沈乔。 言泽正是料定了江家人不待见沈乔,才敢这样欺辱她。 沈乔颤巍巍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包厢。 深秋的风凉的刺骨。 走着走着,沈乔眼底一湿,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 回到家时,江聿淮正坐在客厅里,敲打着笔记本电脑。 见沈乔发丝凌乱,一身狼狈,他皱眉道:“怎么了?” “我要和你离婚。”沈乔声音染了些哭腔。 她真的忍不了了!这屈辱活,谁爱干谁干吧。 又是离婚,江聿淮脸瞬间就冷了下来,瞥了她一眼,“把话收回去,我可以当做没听见。” “我很认真。” 江聿淮冷嗤一声,放下电脑,“你没有工作,也没有背景。离开我,你在帝都会寸步难行。” “球球需要一个母亲,你需要我的庇护,这场交易你不亏。” 这还叫不亏?沈乔苦笑一声。 “我不需要你的庇护,我只需要解除婚姻关系,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球球站在楼梯拐角,小手紧攥着衣服,脸上写满了纠结和试探,忐忑不安的看向沈乔。 让人心疼。 沈乔嘴唇翕动着。 半晌,她还是张开了胳膊。 球球从楼上跑下来,扑进她的怀里。 “妈妈,你不要和爸爸离婚,我会很乖的,你别不要我。” 球球眼里闪着泪花。 沈乔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后背,“球球乖,妈妈不会离开你的。” 江聿淮怔了怔,他其实没想到,球球竟会这么依赖沈乔。 离婚一事算是暂时停住了,可沈乔心里有了过不去的坎。 当天晚上,她就去了客房。 心里存着事,她睡得也不踏实,后半夜才睡着,四五点钟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 她睡眼惺忪的爬起来,怨念堪比邪剑仙。 “什么事?”沈乔极其不满道。 “人我给你绑来了,就在研究所。”季风廷爽朗的声音传来。 沈乔瞬间清醒,“等我。” 挂断电话后,她迅速换好衣服,连饭都没吃,直奔研究所。 此时,言泽和谢茗婉被五花大绑,嘴上还粘了胶带。 门口站着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 见沈乔进来,谢茗婉呜呜的叫唤。 季风廷邀功式的笑道:“怎么样?” 沈乔勾唇一笑,“做的不错。” 说完,她轻抬下巴,“关门。” 季风廷连忙关好门,并撕去了二人嘴上的胶带。 “你想干什么?”言泽面色一惊。 季风廷一脚踢在他腿上,“老实点。” 沈乔走向谢茗婉,手揪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 “还记得昨天的事吗?” 谢茗婉眼里闪过一丝惊惧,“你这个贱人,放开我。” 沈乔高高的抬起手,狠狠地扇在了谢茗婉脸上。 “啊……”谢茗婉惨叫一声。 沈乔又连着扇了好几个,发泄着昨天的憋屈。 不一会,谢茗婉的脸就肿了,她吐字艰难道:“你给我等着。” 迫于季风廷的压迫,言泽一句话也不敢说。 “哦,对了。”沈乔随手拿起桌上的两瓶红酒,“昨天你还泼了我一杯酒,这笔账也得算清楚。” 说完,她拨开瓶塞,悬在谢茗婉头上,手一扬,红酒倾泻而下。 “啊……”谢茗婉气的牙痒痒。 “我要告你们非法绑架。” 沈乔嗤笑一声,“告呗,我要是进了监狱,江家的名声就会受损,你觉得江聿淮会坐视不管吗?” 谢茗婉恨恨的盯着沈乔,他们的确得罪不起江聿淮。 沈乔嘴角勾着一抹邪肆的笑容,头稍微一偏,“扔出去。” 两个保镖像拎小鸡仔一样,揪住二人的衣领,将他们拖了出去。 研究室恢复安静。 沈乔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屋内的器械,“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研究,有没有办法恢复我的武力?” “大哥,我是研究人脑,不是研究活死人。再说了……” 季风廷故意停顿了一下,嘀嘀咕咕道:“要是让你恢复武力,得有多少人遭殃。” “滚。”沈乔一脸嫌弃道。 第12章 犯病 话刚落,她的手机响了。 划开接听,焦急的声音传来。 “夫人,球球犯病了,您快回来一趟吧。” “我这就回去。” 挂断手机,沈乔脸色变得凝重。 “球球是谁啊?”季风廷问。 沈乔拿起风衣,搭在胳膊上,“回头跟你解释。” 回家后,沈乔直奔二楼。 推开门,屋内一片静寂。 球球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颤抖的小手紧紧的绞住胸前的衣服,面色苍白。 沈乔心一窒,痛的不能呼吸。 她将球球抱进怀里,下巴贴在他的额头上。 “妈妈,我好疼……”球球低低的呢喃着。 球球呼吸变得急促。 安姨别过头,不忍再看。 沈乔轻轻拍打着球球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宝贝不怕,妈妈一直都在。” 沈乔压低声音,忧心道:“球球这是怎么了?” 安姨踌躇了几秒,“您昨晚跟先生提离婚的时候,球球就不太对劲。” 沈乔惊愕了一瞬。 她没想到那件事对球球的影响那么大。 抑郁症的诱发因很多,说不定哪一个是爆发点。 “江聿淮呢?” “先生已经往回赶了。” 沈乔扫了房间一眼,“打开窗户,端杯温水来。” 趁着这个空隙,沈乔连忙将药塞进了球球嘴里。 “宝贝乖,咽下去。” 安姨很快端了水来,沈乔接过去,喂给了球球。 很快,球球身体不再颤抖。 小手也慢慢的放松。 等江聿淮赶回家的时候,球球已经恢复安静了。 向来矜贵有度的人,面上也出现了罕见的慌乱。 江聿淮走过来,摸了摸球球的头,眼眶一红,“爸爸来了。” 球球靠在沈乔怀里,一脸乖巧,“爸爸,我已经没事啦。” 沈乔因为上次被迫赴约的事,对江聿淮还耿耿于怀,她浑身不自在,轻声道:“宝贝,既然你没事的话,那妈妈就先走了。” 闻言,球球连忙攥紧她的手,摇了摇头,乞求道:“妈妈别走。” 沈乔心一软,柔声道:“好,妈妈不走。” 球球将沈乔的手,放在了江聿淮的手背上。 沈乔手一烫,刚想要抽回,就被江聿淮紧紧的握住了。 她皱了皱眉,低声道:“松手。” 江聿淮恍若未闻。 球球眨了眨眼睛,“妈妈,你们永远也不会分开,对吧?” 沈乔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当然不会了。” 球球双手一拍,“太好啦。” 沈乔拉过被子,“宝贝,现在已经很晚了,快睡觉吧。” 球球点了点头,躺下后,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就睡着了。 沈乔迅速将手抽了回去。 走出房门。 她抽出两张湿巾,当着江聿淮的面,慢条斯理的将手指一根一根的擦干净。 江聿淮盯着她,眸子里瞧不出什么情绪。 “以后你不能碰我一下。” 闻言,江聿淮松了松领带,沉声道:“你觉得可能吗?” “我不管,要是你再敢碰我,我就跟你离婚。” “威胁我?”江聿淮眼里没有一点温度。 沈乔能明显的感受到男人的怒气。 她就是随口一说,怎么可能真的利用球球去威胁江聿淮。 那可是她的宝贝。 “对啊,我就是威胁你啊。”沈乔故意道。 刚转过身。 江聿淮一把将她扯了回来。 沈乔轻蹙眉,“你想干嘛?” 江聿淮轻嗤一声,“只要我不松口,这婚就离不了。要是再敢提离婚,我就把你关在别墅里,哪也别去了。不信,你尽管试试。” 沈乔一怔,江聿淮的本性暴露无遗,什么矜贵有度,全都是虚伪的外壳。 沈乔不免后脊一凉。 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肯定对抗不过江聿淮。 “听懂我的话了吗?”江聿淮语气带着压迫。 沈乔将手里的湿巾扔在了江聿淮身上,一字一顿道:“听不懂。” 全然不顾男人阴沉的面色,转身进了客房的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她要让江聿淮知道,她也是有脾气的。 一夜辗转反侧。 清早。 季风廷阴魂不散的用手机轰炸着沈乔。 划开接听。 “来研究所一趟,有重要的事。”季风廷语气有些急切。 “什么重要的事?” “事关生死。”季风廷言简意赅道。 “那你等我一会。” 挂断电话后,沈乔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去了研究所。 一进门,季风廷满怀笑容的将她迎了进去。 沈乔落座,直接道:“什么事?” “江聿淮将价格飚到了十亿,只要我能找到千夏。他儿子好像发病了,听语气很焦急。” 沈乔似笑非笑的盯着季风廷,他心里一阵发毛。 季风廷吞了吞口水,“怎么了?” “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情?” “这难道不重要吗?”季风廷语气微弱。 沈乔蓦的站起身,“我看你是在作死。” 顶着沈乔那几乎要杀人的视线,季风廷颤声道:“一周后,谢家就要召开发布会了,他们要宣布新药研发进入临床阶段。到了那时,项目就完全属于谢家了。想要对付他们,我们得需要很多很多钱。” 沈乔默了一瞬,这话不无道理。 半晌。 “钱我来想办法,你负责夺回项目。” 季风廷瞳孔一缩,“大姐,你没发烧吧?那个项目是谢家的,你让我怎么夺?” “项目是谢家的,可所属权归谢鸢。” “你是沈乔,不是谢鸢,别做白日梦了。” 沈乔一巴掌拍在了季风廷脑袋上,恨铁不成钢道:“你什么时候给你自己解剖一下大脑?就你这智商,狗都比不上。” 见沈乔都说脏话了,季风廷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 他一脸谄媚道:“那您有什么好办法吗?” “一周后再告诉你。” “哦。” 沈乔沉思了片刻,“趁着这段时间,你去挖挖谢家的墙角,争取将我带的那个研发团队给挖过来。” 季风廷耸了耸肩,“我又不是土行孙,怎么挖?我现在可是穷的叮当响。” “画大饼不会吗?”沈乔咬牙切齿道。 “这个会。” “你就算是坑蒙拐骗,也要把人给我挖回来。” 季风廷犹豫道:“挖人倒是可以,但是想研发新药,推进临床试验,需要很多钱。”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沈乔道。 季风廷摸了摸下巴,咧嘴一笑。 第13章 变故 一周后。 谢家发布会如期召开,帝都半多数媒体都来了。 场内聚集了很多人,会场布置的整洁而富有专业氛围,舞台中央高高悬挂着谢氏的标志,象征着权威和实力。 沈乔走进场内,清冷的目光穿过人群,放在了言泽和谢茗婉身上。 拿着她的项目,踩着她的尸体,高高在上的接受别人的奉承。 那可是她数年的研究成果,多少个不眠的日日夜夜换来的。 想到这,她胸腔中立刻酝酿起一股怒气,可面容依然镇定。 爬的越高,摔的越惨。 她今天就要让言泽知道,这顶王冠不是那么好戴的。 苏黛余光瞥到沈乔,一脸惊异。 乔乔怎么来了? 难道乔乔还对新药发布会感兴趣? 这么想着,她招了招手。 沈乔一看是熟人,笑了笑,走过去。 看来这场发布会还真是浩大,帝都第一媒体人都亲自来了。 言泽还真是下了血本。 正在二人寒暄之时,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 “嫂子,你怎么也来了?” 江絮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不理解,为什么沈乔会在这? 来发布会的人,要么是商业合作者,要么是记者媒体人,总之都是有身份的人。 怎么看,沈乔都与这里格格不入。 沈乔懒懒的扫了一眼江絮凝,略微抬了抬下巴,“参加发布会。” 江絮凝轻柔一笑,“嫂子,这可不是厨房,你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去研究研究菜谱,说不定我哥还能多回家几次。” 言外之意,就是嘲讽沈乔是一个无知的家庭主妇。 江絮凝上下打量了沈乔一眼,眼底是浓浓的不屑。 苏黛满脸不耐烦,皱眉道:“你怎么那么聒噪?” 她听一个圈子里的千金小姐讲过沈乔的事情。说沈乔来自乡野,不懂豪门社交礼仪,闹了不少笑话,遭受了不少人的嘲讽。 江聿淮对她置之不理。更是助长了那些人的气焰,哪怕她是江家的少夫人,也没有人把她放在眼里。 自此,白秀珠为了不让沈乔出去丢人显眼,曾经严令禁止沈乔参加任何上层的宴会。 苏黛心中一阵疼惜,紧紧握住沈乔的手,“别放在心上。” 沈乔笑着摇了摇头,满脸不在乎。 苏黛瞬间清醒,她甩了甩脑袋。 不对啊。 她怎么会觉得沈乔可怜?! 一个能把她从黑市里救出来的女人,能是一般人吗? 可沈乔又的确是如传闻里那样可怜。 真是矛盾,太奇怪了! 此时,门口一片躁动。 沈乔回头一看。 江聿淮走了进来,宽肩窄腰,一身西装,优雅而犀利。 这个男人,不管走在哪里,都是焦点。 沈乔习以为常,淡定的转过身来,她跟江聿淮还没有和好,当然不会上赶着跟他说话。 言泽和谢茗婉坐在高位,见到来人,震惊且欣喜。 江聿淮身份尊贵,为人又淡漠,骨子里高高在上,没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原本以为江聿淮肯定不会来参加发布会,他们也没抱希望。 却不想,这位爷真的来了。 言泽顿时有种蓬荜生辉的感觉。 江聿淮落座。 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沈乔身上,有些疑惑。 她不是一向不喜欢出门吗? 难道是知道他在这,特意过来的? 江絮凝有些生气。 江聿淮自从进门,眼睛就一直盯着沈乔。她有那么好看吗?一点都比不上秦姐姐。 江絮凝似是撒娇一样环抱住江聿淮的胳膊,故意提醒道:“哥,没想到嫂子都追到这来了。” 江聿淮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未说话。可眼下却带了一层厌恶,欲擒故纵的把戏还真是玩不够,一边跟他冷战,一边又追他到这来。 江絮凝勾唇一笑,怪不得沈乔在这,原来是事先知道江聿淮会来。她这个哥哥最讨厌别人干涉他的事情。 沈乔算是在雷区上蹦跶,也怪不得江聿淮讨厌她。 时间差不多了,场内说话的声音渐渐消失。 言泽走上高台,来到话筒前,先问候了观众。 闪光灯的声音此起彼伏。 沈乔暗暗掐算着时间。 言泽唇角勾着,清了清嗓子道:“欢迎大家来参加今天的发布会,我宣布抑郁症新药项目正式进入临床试验。” 这话一落,场内一片鼓掌声。 沈乔漫不经心地拍着手,她倒要看看一会言泽怎么还笑得出来。 谢茗婉又详细的阐述了这个项目。 “言总真是年轻有为。” “谢小姐美丽大方,还这么能干。” “谢家这次可走在了医药行业的前端。” 恭维声一片。 此时,一个记者的声音响起,“谢鸢小姐高贵优雅,精明能干,与言总可谓是天作之合。” 记者嘴瓢了。 谢茗婉脸色骤然一变。 记者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尴尬一笑,连忙饱含歉意道:“对不起,对不起。” 他采访谢鸢的次数太多了,从前谢家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谢鸢负责,这个抑郁新药从研发初期就受到社会各界广泛关注。 要不是谢鸢,谁会知道谢茗婉这个名字。虽是这么想,可记者也不敢表达出来。 毕竟谢家以后是蒸蒸日上的,想要封杀他这一个小记者,是很容易的事情。 谢茗婉面色稍微缓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可不能失了颜面。 待会再跟这个记者算账。 她扬了扬下颌,“我还不至于跟一个死人计较。” 反正谢家和言泽都是她的了。 记者松了一口气。 以后他可不做谢氏的采访了,保不齐哪句话就能得罪谢茗婉,他的饭碗也就不保了。 沈乔坐在角落里,唇线偏冷。 她在心里默默的念着,3,2,1······ “你怎么能确保那个医药项目所属权一定归你?” 一道讥讽的声音传来。 季风廷一身黑色的西装,从场外走进来。 敛去了散漫,平添了几分严肃。 时间一秒也不差。 他将手中的文件展开,“谢鸢遗嘱上写的很清楚,在她死后,医药项目所属权归我。” 人们一片愕然,就连江聿淮都有些诧异。 谢鸢知道自己会死?难道飞机事故不是意外? 江聿淮眼底一片凌寒。 第14章 抢回 记者纷纷纷拍照。 言泽蓦的站起身,死死的盯着那份文件,上面的确是谢鸢的亲笔签名。 “这怎么可能······” 他喃喃自语。 万万没想到谢鸢居然还留了一手,这份遗嘱足以置他于死地,到手的项目就这样飞了! 真该死! 现场陷入了混乱,最平静的大概只有沈乔。这都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欠的账迟早都得还。 季风廷面对着媒体,“抑郁症新药项目将由我全权负责,我们将重新寻找新的合作方,各位都有机会。” 季风廷不免佩服起沈乔。 不仅夺回了项目,还免费做了一波宣传,言泽花了那么多钱办的发布会,还是给沈乔做了嫁衣。 看到言泽那像是吃了苍蝇的样子,他心里就痛快。让他之前那么得意,现在还不是遭报应了。 季风廷狭长的眸子微眯,收起遗嘱,“言总,从今天起,这个项目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了。” 谢茗婉死死的捏住文件,眼里带着一股滔天的恨意。 明明都死了,非得留下这一手膈应人。将谢鸢大卸八块,都解不了她的心头之恨。 本来谢氏董事会那帮老家伙对她就不看好,她本想凭借着这个项目翻身,可现在也泡汤了,这一切都怪谢鸢! 言泽瘫软在座位上,无力感涌上心头。 一切都完了。这一张遗嘱足以将他打回原形。 各个企业负责人,直接对谢茗婉开口大骂。 “什么东西?” “骗子,亏我之前还对她百般容忍。” 谢茗婉面色青白交错。 盛大的发布会变成了一场闹剧,宾客陆陆续续的都离场了。 江聿淮双腿交叠着,目光幽深。打量的眼神时不时的掠过季风廷。 他跟谢鸢到底什么关系,才能让谢鸢毫无保留的相信他?明明那个女人戒备心很强。这得是多深的交情。 江聿淮心口一窒,眼底带了一层落寞。 此时,言泽也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就算谢鸢留下了遗嘱,那又怎么样?他有最关键的东西。 “研究团队及其资料都在谢家,你以为你能顺利的开展这个项目吗?与其让它变成一张废纸,还不如把项目交给我,我会给你丰厚的利润。” 话落,言泽眼底闪过一丝精明。 他就不相信,季风廷会拒绝。 只要把项目留在谢家,一旦试验成功,那功劳和利润都是他的,到时候再象征性的给季风廷一笔钱,皆大欢喜。 沈乔嗤笑一声,缓缓站起身,略带讥讽道:“我想知道,多丰厚的利润,才比得上这个项目原本的价值?” 一看是沈乔,谢茗婉气的牙痒痒。 怎么哪里都有她? 她正好心里有火,不知道冲谁发。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你连大学都没上过,还敢大放厥词。” 睨了谢茗婉一眼,沈乔蓦的笑了一声。 这真是笑话。她毕业于全球最高学府,是公认的顶级人才。要不是盛寒墨,她有本事也有信心大放异彩。 季风廷会意,他向前走了一步,语气郑重道:“我会将这个项目全权托付给沈乔女士,这个项目的生死存留都是由她来决定的。” 闻声,在场的人俱是一怔。 这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么大的项目居然交给一个家庭主妇。 这太离谱了。 这沈乔到底是何等魅力,竟能让季风廷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沈乔唇线微扬,微凉的手指抚过项目书,迫人的眼神定在了言泽身上,字字清晰道:“这个项目绝对不可能落在你的手上。” “如果没有谢家,这个项目也绝无开展的可能。” 沈乔面色不变,意味不明道:“你倒是挺自信。” 言泽不置可否。 沈乔扬了扬手中的项目书,“就算它变成一堆废纸,我也心甘情愿,你想让它变成利润,也有心无力。” 言泽面色骤然变得阴狠。 他扬起了手。 “你想做什么?”低沉冷厉的声音传来。 江聿淮站起身,长腿迈了几步,将沈乔拉到了身侧。 言泽一愣。 江聿淮对沈乔不是厌恶至极,不闻不问吗?现在看来,传言不可信。他尴尬的将手收回。 季风廷眼睛一转,装作不经意的开口,“这算什么?言总不还逼着乔乔下跪道歉,还把酒泼在她头上。” 江聿淮皱了皱眉头。 怪不得那天沈乔一身狼狈,还要跟他离婚。再怎么说,也是江家的少夫人,怎么能让别人凌驾于头顶。 江聿淮的视线骤然变得森冷,却还是不紧不慢道:“言总,乔乔是怎么招惹你了?” 言泽面色一白,连忙道:“沈小姐,都是我的错,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言泽太清楚江聿淮的手段了,要是今天不能让他满意,只怕明天整个谢家都要遭殃。 江家实力雄厚,打压谢家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不管怎样,先让沈乔把气消了要紧。 沈乔敛去脸上的冷意,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但是我已经放在心上了。” “既然我妻子并不接受你的道歉,那城湾的项目就暂且搁置着。” 言泽慌忙起身,“谢家已经在那个项目上投注了大量资金,要是一直搁置着,钱就全都打水漂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江聿淮会为了沈乔,搁置一个合作项目。 “跟我有什么关系?”江聿淮置身事外道。 情急之下,谢茗婉疯狂的给江絮凝使眼色。 “哥,这就是一个误会,没必要因为一件小事耽误你和谢家的合作,你不是最讨厌公私不分的人吗?” 江絮凝有点心慌。 这明目张胆的维护,是不是代表着,沈乔在江聿淮心里不一样了?那秦姐姐该怎么办? 第15章 拒绝 “江家人不能受欺负。” 丢下这话后,他带着沈乔向场外走去。 沈乔压低声音道:“你算盘打的真精,自己不想合作,还拿我当挡箭牌。” 江聿淮倏地捏住她的手腕,眼里含着一股冰冷直接忽略了沈乔的话。 “你跟季风廷什么关系?” 沈乔一怔。 怎么突然问这话? 顿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江聿淮应当是疑惑,为什么季风廷将项目转交到她手上。 “朋友关系。” 江聿淮一把甩开她的手腕。 这个回答,相当的敷衍。他们之间一定不会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沈乔,你糊弄鬼呢?要是没有不正当关系,他能将项目交到你手上?” 沈乔皱起眉头。什么叫不正当关系?原来在江聿淮眼里,她居然这么不堪。 沈乔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着心情,“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江聿淮冷嗤一声,“最好别让我发现,要不然你就别想再见到他了。” 他淡淡的警告,让人不寒而栗。 她一直都知道江聿淮手段狠厉,且冷漠无情。他既然说得出,那必然做得到。季风廷那二货,肯定不是江聿淮的对手。 “江聿淮,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沈乔语气略有缓和。 江聿淮理了理衣袖,眼里的怒气被一片淡漠取代。 他很少动怒。这次还是因为沈乔。 “不管你为了什么,要是没那个本事,我劝你趁早放弃。” 沈乔听的云里雾里的。这什么意思? 显然,江聿淮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回家后,沈乔简单吃了几口饭,就回房间了。她必须尽快把合作书给敲定。 放眼整个帝都,江聿淮是最好的合作者。 这款药已经到了中后期,江氏只需要出一部分资金,剩下的就是坐享其成。 江聿淮是个精明的商人,没有理由拒绝到嘴边的肉。 直至深夜,她仍在敲打着电脑,这是争取江氏合作的关键。 大约两个小时。 最后一个字终于落下了,每一项都是最精准的数据,完美到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沈乔伸了伸懒腰。 她悄悄的拉开房门,见书房里还亮着灯。 江聿淮还没睡? 正好,今天晚上就把合作给敲定下来,尽快的让抑郁新药进入临床试验。 轻声敲了敲门。 “进。”沉稳的声音自屋内传来。 沈乔推门而入,将文件摆在桌子上。 “我有正事和你说。” 江聿淮随意的扫了一眼文件,缓缓道:“晚上不谈正事。” 他眼底带着一丝不屑,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合作书给写好了,想来也是极其敷衍的。他根本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去看。 沈乔深呼吸一下,这不是故意为难她吗? 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人家是江氏的太子爷。 调整好面部表情,沈乔笑着道:“那就谈私事。” 不等江聿淮拒绝,沈乔语速飞快道:“这是关于抑郁新药的合作项目书,你看一下。” 说完,她将文件往前推了推。 江聿淮一动不动,一贯淡漠的眼眸微微低垂着。这就是没有兴趣的意思。 沈乔也不恼,她将文件翻开,用手举起,与江聿淮视线相平。 “请您过目。” 沈乔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静静等着江聿淮的反应。 如果江聿淮还是拒绝看的话,那她就不死乞白赖的赖在这里。 江聿淮还是没动。 沈乔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看来是没戏了。 正当她想要收回文件的时候,江聿淮接了过去,一目十行的翻看着。 翻着翻着,江聿淮速度就变慢了。 “这不是你写的。” 江聿淮将文件扔在了桌子上,具有穿透力的眼神盯着沈乔。 这是一份完美到无可挑剔的方案,每一处都精准到了极致。依照沈乔的能力,根本写不出来。 他们好歹夫妻这么多年,他还能不了解沈乔?她这些年深居简出,连份正经的工作都没有。 “你什么意思?” 沈乔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都是她一个字一个字敲打下来的。 闻声,江聿淮抬起眼皮,面色带了些许严肃。 “即便是行业精英,也很难将数据精准到这个地步。” 沈乔自然听出了弦外之意。 “所以你怀疑方案不是我写的?” “是。”江聿淮直接道。 沈乔不说话,两人无声的对峙着。 良久,沈乔蓦的一笑,耸了耸肩膀,“既然你怀疑的话,那就当不是我写的。不过这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合作项目本身所具有的前景。” 过程,沈乔没那么在乎。 她要的是最终的结果。 她不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将自己选择的路走完。 江聿淮默了一瞬,继而评价道:“抑郁新药受众太小。” “据权威数据显示,全球抑郁症患者超过3.5亿,每年死于抑郁症的人数超过100万,这还只是统计出来的,没有统计出来的产妇和学生,更是不在少数。” “定价太低,这比谢氏的原定价低了十倍不止。”江聿淮一针见血道。 沈乔怔愣了一瞬。 定价低确实是这份方案最大的问题,但要是按照谢氏的定价,普通人根本就买不起。 那她一开始的研究也失去了价值。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凝了沈乔一眼,江聿淮一锤定音道:“你的情怀和我的利益不相匹配,所以很抱歉,我不能成为你的合作者。” 沈乔平静的点了点头。 这样的结果在意料之外,却又合情合理。 正如江聿淮说的那样,新药投入成本大,获利周期漫长。 “你这个定价,没有企业愿意投入,情怀是一个人的,而利益是所有人的,你应该明白怎么取舍。” 沈乔收起文件,直视着江聿淮,“我理解但不支持。利益和情怀之间,一定会有一个平衡点。” 说完,沈乔离开了书房。 这话有点熟悉。 第16章 相见 好像在哪里听过。 江聿淮若有所思的盯着门,而后从相框底下抽出一张照片。 上面的女子赫然是谢鸢。 江聿淮手指抚过照片,眼底情绪不明。 回房后,沈乔没有一点睡意,就在阳台上一直坐到太阳升起。 新药研究初期,她遇到的困难更大,到最后还是迎刃而解了。 江聿淮的拒绝,并不能说明什么,可她莫名的就是有点难受。 调整好心情后,沈乔洗漱后下楼。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一大一小正低头用餐,说不出来的温馨。 江聿淮抬头看了沈乔一眼,没什么情绪道:“昨晚做贼去了?” 沈乔拉出座位,下意识的摸了摸眼底,“有那么明显吗?” 二人已经恢复平静。心照不宣的忽略了那剑拔弩张的对峙。 见沈乔落座,球球毫不犹豫地换了个位置,坐到了沈乔旁边。 “妈妈,我要靠着你。” 沈乔勾唇一笑,“好啊。” 她略微一俯身,吧唧一口亲在了球球软软的脸蛋上。 触感真好!昨天的烦闷也一消而散。 不得不说,球球真是上天给她的恩赐。 正当她想要亲第二口的时候,倏地感受到了一股视线,只见江聿淮意味不明的盯着她,带有一丝丝的威胁。 他多少有些吃醋,沈乔从没主动亲过他,鲜少的几次还都是因为受不住了,想要求他停下。 沈乔只得作罢,愤愤的用叉子戳着煎蛋,太小气了!她以为江聿淮是吃醋她跟球球关系好。 啵的一声。球球亲在了沈乔的左侧脸颊上。 沈乔脸上绽开了大大的笑容。饭后,江聿淮去了公司,球球去了学校。 她拿着手机焦急的等待着。言泽说的没错,整个项目的核心在谢家。 要是不能挖到研究团队,那个项目就是一张白纸。 就在这时。 季风廷发来了一条消息——“事成,南居园。” 沈乔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事情有望。 收起手机,沈乔换了身衣服,直奔南居园。 季风廷倚靠在包厢门前,见到来人,连忙挥了挥手。 沈乔走近。 季风廷压低声音道:“里面坐着的是赵菁,她想见你一面,再决定是否从谢氏跳槽。” 从抑郁新药项目成立以来,赵菁就一直跟着她,是研究团队的核心人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代表着整个团队。 沈乔抿了抿唇,推开包厢的门。 华丽的吊灯投下温暖柔和的灯光,照亮了整个空间。 墙壁上采用了高贵典雅的壁纸,细腻的花纹和色彩搭配展示着艺术的品味。 “你好,赵女士。” 两人四目相对,赵菁错愕了一瞬,她怎么有种熟悉感? 那种感觉扑面而来,却又说不出原因,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随即恢复平静,赵菁站起身回应道:“你好。” 沈乔笑了笑,直接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想邀请你们整个团队到我的研究所,推进抑郁新药的临床试验以及后期的整改。” 赵菁顿了顿,“这个项目是谢总生前托付给你们的?” 赵菁有些迟疑。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谢鸢将项目托付给一个毫不相关的人,都是不合逻辑的。 这不像是谢鸢能干出来的事情。 若不是有谢鸢的遗嘱在,她今天就不会来赴约。 “赵女士,遗嘱是经过专门机构比对谢鸢生前字迹,认证出来的,绝无半点虚假。”季风廷认真道。 赵菁摩挲着杯子,眼底似有犹豫。她没有办法去信服两个陌生人。尽管谢鸢确实将项目交给了这两个人。 “你在抑郁新药上倾注了五年的心血,谢氏已经无望夺回项目,要是就此打住,你甘心吗?”沈乔道。 字字诛心。 良久,赵菁抬起眼睛,与沈乔平视。她确实不甘心。 因为谢鸢的突然消失,到后来的离世,整个研究团队受到了谢茗婉的打压。 资金短缺,职位降低。 谢茗婉时不时的指着她鼻子骂,甚至要将这个项目交给别人做。这种饱受屈辱的日子的确不好过。 “你们也知道,谢鸢是药物研发界的鬼才,此前她一直带着我们,我想知道,你们是否具备她的能力?” 这才是赵菁真正的忧心所在。 沈乔目光坚定,言简意赅道:“你可以相信我们。” 那股磁场力太强大,莫名的让人信服。 赵菁顿了顿。 “你让我再想想。” 她需要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这不是小事。谢鸢已死,无可挽回。她要把项目做好,以报答谢鸢的知遇之恩。 “不着急,您慢慢考虑。” 沈乔知道不能逼的太紧。 任谁也不会轻易相信两个陌生人的话,更何况此事非同小可。赵菁谨慎是正常的。 沈乔送赵菁出门。 “赵姨,您慢走。”沈乔蓦的开口道。 赵菁怔愣了一瞬,“你叫我什么?” 这个称呼很熟悉。谢鸢也这么叫过她。 那一瞬间,她差点以为是谢鸢在叫她。 “您年长于我,理应这么称呼你,还希望您不要介意。” “当然不会。” 赵菁若有所思的坐上了车,顷刻间,车子扬尘而去。 季风廷面色变得凝重,“现在有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沈乔轻扫了他一眼,淡声道:“说。” “江聿淮答应投资了吗?” 想起这件事,沈乔就有一股挫败感,“他嫌药品定价太低。” “那为什么不提高定价?” 沈乔默了一瞬,“在商言商,在医言医,医者不择高下,我的初衷即是让新药覆盖到每一个个体。” “咱要是没钱,这些情怀初衷都是空话。” 沈乔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总而言之,定价是底线,不能僭越。” 闻言,季风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理解沈乔。当初她下定决心研究这款药,正是因为看到千千万万个抑郁症患者饱受折磨。 她们不敢承认自己有病。 更惧怕世人的眼光。 也承担不起那高额的治疗费用。 只能将自己困于一隅,用尖锐的刀锋挑破皮肤,留下血的痕迹。 第17章 异常 当日晚上,赵菁就从谢氏离职了,带走了整个团队。 消息瞬间传遍整个谢氏。打得言泽措手不及。对于谢氏而言,在医药研发方面,这算是重创。 同时,季风廷也不断筛选着合作企业,原本对这个项目颇有兴趣的企业,现在都唯恐避之不及。 很显然,这是言泽的报复。 沈乔忙的焦头烂额,一连几天都是早出晚归。 这日深夜,沈乔才回家。 一进门,球球飞奔过来。 沈乔伸手接住了他,“宝贝,你怎么还不睡觉啊?这都几点了。” “妈妈,我都好多天没看到你啦。”球球揪着小手,一脸委屈道。 沈乔心中一阵愧疚,“对不起啊宝贝,妈妈最近太忙了,等忙完了带你去玩好不好?” 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 “妈妈,你都说了好多次了。” 沈乔有些尴尬。她的确说过很多次。 好像从来没兑现过。 “宝贝放心,等过段时间,妈妈一定带你出去玩。” “好吧。” 将球球哄睡后,沈乔重新回到客厅,倒了杯水。 一抬眼,就与江聿淮视线相撞。 “晚上十点之前必须回家。”江聿淮突然开口道。 十点? 沈乔口中的水差点吐出来,从研究所出来就已经十点了,再去酒吧玩会,至少也得十二点了。 这不是限制她的自由吗? “不行。”她一口拒绝。 “不行?”江聿淮反问道。 沈乔单手托着下巴,眼里盛满了笑意,“你管的那么宽,不会是喜欢我吧?” 江聿淮神色不变,“球球需要你的陪伴。” 沈乔敛了敛笑意,“我很喜欢球球,但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她会尽到对家庭的责任,但是也不会放弃自己的事业。 忽的,江聿淮嗤笑一声。 沈乔皱了皱眉头,那笑声分明夹杂着嘲讽。 “仅凭一个研究所,你就想推进新药上市?那你未免太天真了,风险评估、利益分配、财力支持、研究能力……” 江聿淮顿了顿,指尖敲打着桌面,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沈乔,不急不缓道:“你具备哪一个?” 这一系列的质疑,无疑是打在了沈乔的雷点上。 她咬了咬牙齿,刚要准备一顿输出,江聿淮就继续道:“你和谢鸢不一样,她是研究鬼才,又是谢氏的掌权人,各方面条件都具备。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可这凉也不是那么好乘的。” 闻声,沈乔面色瞬间恢复平静,这算是变相的赞美。 她唇角漾起一抹浅笑,“我觉得你说的对,不早了,我要去睡觉了,晚安。” 沈乔上楼。 江聿淮盯着她的背影,不禁皱了皱眉头,前些日子又乖又纯,怎么最近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季风廷将谢鸢的项目交给了沈乔,他心里多少有点介意,那毕竟是谢鸢的心血,怎么能交到一个不专业的手中? 因为这事,他多少有些介意,这段时间也没碰沈乔。一想起谢鸢,什么兴致都没了。 翌日晚上。 季风廷约了一个企业负责人在k,谈谈关于新药合作的事。 沈乔来到了k门前,却没看到季风廷,就打了个电话。 她身后十米处,顾以琛捅了捅江聿淮的胳膊,“是沈乔。” 江聿淮理了理领口,淡声道:“我眼没瞎。” “她来这干嘛?”顾以琛狐疑道。 “为新药的项目找投资人。” 顾以琛一副了然的样子,“你最近不是想进军医药领域吗?这是一块很好的敲门砖。不过,沈乔连大学都没上过,会研发吗?那个季风廷看着也不靠谱。” 江聿淮目光逐渐幽深,“那是谢鸢唯一留下来的东西,我不能让她这么多年的心血白费,最好的结果就是项目移交江氏。” 顾以琛一惊,大脑立刻反应过来了,“所以说你故意不给她投资,让她碰壁,为的是让她在走投无路之下,选择把项目移交给你?” 江聿淮点了下头。 “谢鸢算是你过不去的坎了。”顾以琛感慨道。 江聿淮没说话。 电梯里。 “好不容易能有一家企业有合作的意图,一会可别谈崩了。”季风廷碎碎念道。 电梯直达八楼。 沈乔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后脑勺,“闭上你的乌鸦嘴。” 二人到了约定的包厢门前。 推开门。 里面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后面站着几个保镖。 沈乔眼皮一跳。 “张总谈生意还带着保镖啊?”季风廷笑着打趣道。 “习惯了。” 张总一笑,色眯眯的眼神在沈乔身上打转,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我等了你们这么长时间,你们的诚意不太够啊。这样吧,就让江小姐自罚三杯。” 张总指了指桌上的酒。高度数的格林纳达朗姆酒,三杯下去人必醉。 沈乔挑了个座位坐下,打开手机,将显示时间的页面展现在张总面前。 “似乎刚到我们约定的时间,是张总来早了。” 她的声线一向偏冷,又习惯了站在掌控者的地位,从未低头求人。也就是在江聿淮面前,她显得乖顺一些。其实本质上,是个凉薄的人。 季风廷暗暗的捏了一把汗,笑着打圆场道:“可能是我没表述清楚,才让张总记错了时间。” 张总冷哼一声。 季风廷将项目书放在了张总面前,张总连看都没看,一双带着些许污浊的眼睛不怀好意的看向沈乔。 “陪我一晚,就答应和你们的合作。” 闻声,季风廷脸色一变,嘴角的笑容悉数敛去。 “张总在开玩笑吧?”沈乔冷声道。 “你们还不知道吧,谢氏已经给帝都所有药企下了警告,不准跟你们合作,除了我们公司,整个帝都也找不出第二家愿意和你们合作的企业。” 沈乔皱眉,怪不得张总这么有底气,敢明晃晃的把潜规则摆在台面上。 “那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沈乔站起身来。张总明显不怀好意,她得赶紧离开这里。 张总一使眼色,旁边的保镖堵住了门口。另两个保镖直接扣住了季风廷。 沈乔眯了眯眼睛,“张总这是什么意思?” 张总站起身,直接向沈乔扑过来。她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一闪,张总落了空。 情急之下,沈乔拨通了江聿淮的电话。 还没等说话,张总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肥腻的脸在沈乔身上蹭来蹭去。 “滚开。” 沈乔使劲挣扎着,可男女力量相差悬殊,实在难以抵挡。 趁着他换手之际,沈乔抄起桌上的酒瓶,反手砸在了张总的头上。 霎时,血液喷涌。 那一抹鲜红落在沈乔的眼睛里,她浑身一僵,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一股力量驱使着她。 第18章 杀人犯法 张总捂住流血的头,剧痛刺激着头皮,神经都绷了起来。这个女人动手也太狠了,简直就是个疯子! 沈乔冷冰冰的看着张总,突然,嘴角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眼里充斥着血丝,像个毫无感情的冰冷的机器人。 她再次举起酒瓶,哐一声,砸在了张总的头上,鲜血不断的喷溅,沈乔丝毫没有意识,一下又一下的砸着。直到血肉模糊。 张总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所有人都像是僵化了一样,谁也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女子,竟会如此残忍。 “沈乔,不可以!” 季风廷一脸忧色,大声喊着。他使劲挣扎,想挣开束缚,冲过去拉住沈乔。 很明显,沈乔犯病了!明明之前都很正常。 “沈乔,你清醒一点!” “杀人是犯法的!” “沈乔……” 任凭季风廷怎么喊叫,沈乔都无动于衷,她一双死寂的眼睛,紧紧盯着张总。 那眼神太过于空洞。里面带着一股浓浓的杀意。 许是视线太过强烈,张总睁开了眼睛。 他打了一个哆嗦,不禁觉得毛骨悚然。他从未见过这么令人心惊胆战的眼睛。 沈乔一步步逼近。 张总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沈乔明显是想杀了他! 张总不断的向后退着,惊恐道:“你想干什么?” 沈乔一言不发,步步紧逼。 拿着破碎的酒瓶,尖锐的一端直直的冲着张总。 季风廷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一旦沈乔下手,张总必死无疑。到时候,沈乔就会背上杀人犯的罪名。她的人生都会毁于一旦!不仅项目做不了,还会有牢狱之灾! “沈乔!” 季风廷急急的喊着,用了最大的声音,可即便如此,仍然没有唤起沈乔的一丝理智。 眼见着沈乔离张总越来越近…… 就当酒瓶的尖端离张总还有一米之距时,砰的一声,包厢的门开了。 沈乔回过身。见到来人,她眼里的杀气慢慢消退。一把扔了手中的酒瓶。 理智渐渐回笼。 趁着保镖失神之际,季风廷挣脱了出来。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幸亏江聿淮来得及时。 他摸了摸下巴,方才他那么喊都没用,没想到江聿淮一言不发,光是站在那,沈乔就能恢复清醒。 奇怪啊。 “怎么回事?” 江聿淮皱眉扫了一眼房间的乱象。 沈乔眼底落了一层悲伤。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正常人,可还是逃不了,避不开。 季风廷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江聿淮思虑了两秒,对着赵津吩咐,“处理干净。” 赵津应了一声。 这个处理不是简单的处理,至少是几条人命的丧失和一个企业的破产。只能说张总足够倒霉,招惹谁不好,非得在太岁头上动土。 沈乔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在江聿淮眼里,她应该是个怪人吧? 她本来没想下那么大的狠手,可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江聿淮,我……” “跟我走。” 江聿淮打断了她。 沈乔乖乖的走过去。江聿淮牵起她的手,带她出去了。 赵津留下来收拾现场。 顾以琛看了看昏迷的张总,手指捻起破碎的酒瓶块。 啧啧了一声,这女人还真狠!差一点,这张总就没命了。 坐进车里。 江聿淮单手握住方向盘,轻松自如的操控着车辆。 沈乔抬起眼睛凝了一眼江聿淮的侧颜。 高挺的鼻梁和结实的下颌线,无一不彰显着男性的魅力。 这样的男人,很容易让人沉迷。收回目光,沈乔一颗心惴惴不安。要是江聿淮问起她刚才的行为,她该怎么解释? 江聿淮会不会因为这事,不让她跟球球接触? 她害怕异样的眼光。 等了许久,沈乔始终没有听到江聿淮的质问。 “谈成了吗?” 沈乔皱了皱眉头,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现场都那么惨烈了,别说合作了,差点连清白都保不住。 “没有。” 沈乔老老实实的回答。 她斜靠在车窗上,有些迷茫。 整个帝都竟然没有一家公司愿意参与这个项目,足以可见,谢家的影响力有多大。 在医药领域,谢家当属第一。 这都是她打拼下来的荣光,如今却成为了她的绊脚石。 “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江聿淮语气始终淡淡。 “不知道。” 沈乔略有沮丧,从没像现在这样无助过,一无所有。 如果她还是谢家的掌权人,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四处求爷爷告奶奶。 江聿淮停下车,点了一根烟,“给你一条路,要不要?” 沈乔立刻坐直身子。 “什么路?” “把项目移交给江氏。” 沈乔愣住。 移交给江氏的意思,就是项目归属于江氏,跟她跟谢鸢都没有半点关系。 她好不容易夺回来的项目,还没有捂热乎,就要交出去吗? 更何况此前江聿淮不满抑郁新药的价格,若是他抬高定价,又该怎么办? 太多太多问题需要重新考虑。 她思绪一片混乱。 “你好像没有选择了。”江聿淮提醒道。 他胜券在握。 除了江氏,没有人会给这个项目注资。 沈乔一直以为这是言泽的手笔。 实则不然,仅凭谢氏,根本威慑不了整个帝都所有的药企,这里面也有他的干预。 换而言之,他们不敢跟沈乔合作,是因为江聿淮暗地里的警告。 而他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要这个项目。 “我需要考虑一下。”沈乔一脸郑重。 她必须权衡利弊,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不会把项目交出去的。万一还有转圜的余地。 “随你。” 江聿淮重新发动车子。 快到家的时候,他故作不经意道:“你刚才行为有些失常。” 沈乔神经立即紧绷。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心,又开始哐哐乱跳。 “自我保护意识太强了。”沈乔一脸淡定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让江聿淮知道她有病。她想做个正常人。 “下次别那么鲁莽,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会帮你解决。” 沈乔应了一声。 江聿淮陷入了深思,沈乔明显没说实话。她从坐上车,就精神紧绷。他刚才说行为失常这几个字时,沈乔明显身子僵了一瞬。 她在紧张,亦或者是害怕。 当时,他一推开包厢门,沈乔的样子与记忆里的谢鸢完美的重合。 太像了。 这会是巧合吗? 第19章 下定决心 凌晨四点钟,沈乔就醒了。昨天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她到底要不要将项目交出去? 如果不交出去,那她没有钱运作项目,她的心血就会变成一张废纸。 如果交出去,那她就失去了对这个项目的话语权。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起床下楼了。 安姨请假回家了,她得自己做饭,打开了冰箱,拿出一些食材。 金黄色的鸡蛋在锅里轻轻翻滚着,她将脆皮烤面包从烤箱中取出,松软的煎饼上涂满了香甜的枫糖浆。 搭配上香浓的奶油和新鲜草莓,新鲜的牛奶被倒入玻璃杯中,香脆的煎培根散发出迷人的烟熏味道,搭配上软糯的烤土豆和炒蛋。 香气弥漫在屋子里。 做好之后,沈乔坐了下来,双手托着下巴,呆呆的望着眼前的饭。 不多时,江聿淮也起床了。看到一桌丰盛的早餐,有点讶异。 沈乔什么时候会做饭了?看起来卖相还不错。 “早。”沈乔无精打采的打了个招呼。 江聿淮将袖口微微挽起,随意的扫了她一眼。“考虑好了?” 沈乔敛去漫不经心,带了一些严肃。 不管怎样,她还想再试试。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她只能动用那笔钱了。即使有可能置她于万劫不复。 “我不会将项目交出去。” “好。” 江聿淮面色平静,仿佛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不过他并不着急。 沈乔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吃了苦头,自然就会妥协,看来昨天的教训还不够。 没关系,来日方长,他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这个项目也不例外。 吃过早饭后。 沈乔出门,直奔城郊的精神病院,她要去见一位故人。她太长时间没来过了。 步入精神病院,一股特殊的氛围扑面而来。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清洁消毒的气味。 沈乔感受到了一股压抑感。 她走进标着007的房间,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充满了安静与静默。 “萋萋。” 沈乔轻唤了一声。 “鸢鸢,你好久没来了。” 顾萋萋回过头来,一见不是谢鸢,眼里唯一的那一点光亮瞬间消失不见。 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沈乔一阵疼惜。 她跟顾萋萋算是同病相怜,只是她比较幸运,脱离了这里。 而顾萋萋却始终没有好转。 风华正茂的年纪里,她却要饱受抑郁的折磨,手腕上的印痕一道接着一道。 她们二人的交情很深。准确的来说,是谢鸢和顾萋萋。 顾萋萋因为常年待在精神病院,目前还不知道谢鸢已经离世的消息。 沈乔拿起苹果,随手削着,“萋萋,最近感觉怎么样?” “老样子。” 顾萋萋明显不想多说。 她自从患了抑郁症,就封闭了自己,拒绝跟人交流。 只有谢鸢是例外。 沈乔也不说话,静静的削着苹果。 房间里静悄悄的,安静的让人心慌。 蓦的,顾萋萋开口。 “你能帮我联系到谢鸢吗?就是谢氏的掌权人。”顾萋萋垂下了脑袋,声音很低,“她已经很久没来看过我了。” 沈乔心口一窒。 像是生生的裂开了一个口子。痛的难以呼吸。她又该如何告知顾萋萋,谢鸢已经死的消息。 沉默了半晌,沈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怕什么来什么,盼什么没什么,这是每个抑郁者的常态。 顾萋萋唯一惦念着的就是谢鸢,假如她最后的念想都没了,她该如何度过往后的日子。 沈乔沉默不语。 顾萋萋自顾自的开口。 “她一定很忙,她说下次来见我的时候,就给我带新药,吃了那药,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我意志力太薄弱,光靠我自己,根本走不出这抑郁的万丈深渊,我在等她,她一定会来救我的。” 沈乔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眼里的湿润。这一次,她食言了。 “萋萋,好好生活,她会来的。” 说完,沈乔几乎是落荒而逃。 走出房门后,她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压抑着痛苦。 她更改了顾萋萋的家属联系号码,顾萋萋是孤儿,在这个世界上,她是她唯一的亲人。 沈乔下定了决心。 项目归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使新药上市。解救千千万万个抑郁症患者。她希望她的萋萋能快点好起来。满怀笑容的站在阳光下。 打定主意后,沈乔开车去了江氏。 公司坐落在城市的繁华商业区,高楼大厦中耸立着。宽敞明亮的办公大楼,巨大的玻璃幕墙透明如镜。 前台小姐职业装打扮,笑意盈盈。 “我找江聿淮。” “你好女士,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 前台小姐收了收笑容,眼底深处带着一丝鄙夷。 几乎三五日就有不识好歹的女人找上门,都是找江总的。无一例外,都被赶了出去。 公司是办公的地方,又不是享乐的娱乐场所,真不知道这些女人是怎么想的。 想到这,前台小姐的语气有些不好,“没有预约不能进。” 正当沈乔想给江聿淮发消息的时候,前台小姐脸色一变,笑容满面。 “江小姐,你来了啊,总裁在上面呢。” 完全不同于对沈乔的态度。 江絮凝将手里的奶茶递给了前台小姐。 动作熟练,一看就是经常来。 “江小姐,你这口红颜色好好看。”前台小姐同样也熟练的夸奖着。 江絮凝唇角微微勾着,拿出一根口红放在桌子上。 “给你了。” 前台小姐将阿谀奉承发挥到极致,“多谢江小姐。” “没事,好好工作,不要放无关紧要的人进去。” 前台小姐连忙应着。 江絮凝轻飘飘的扫了一眼沈乔,无关紧要的人指的就是她。 若是放在平时,她怎么也得来几句小白花语录。 但她不想让公司里的人知道沈乔是江聿淮的妻子。所以就假装跟沈乔不认识。 江絮凝径直上了电梯。 前台小姐目送着她上去。 真是同人不同命,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罗马,江家大小姐,有着尊贵的身份和美丽的容颜,本人又是知名画家。怎么看都是人生赢家。 感慨完之后,前台小姐一脸不耐烦,“你怎么还不走?” 沈乔没理会她,发完消息就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第20章 诱惑 “太太,总裁让您上去。”赵津走了下来。 前台小姐一脸震惊。 太太?! 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是江总的妻子! 不是说江太太长得丑,邋里邋遢,从不出门吗?!可眼前的人化着精致的妆容,衣着大方得体,一股优雅的气质。 她可真够倒霉的,居然连总裁夫人都得罪了,她还能在公司里待下去吗? 前台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沈乔,却发现对方根本都没看她。 “太太,这边请。” 赵津语气恭敬,若是在从前,他和前台小姐的想法差不多。但经过近几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敢断定,沈乔绝不会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出了电梯后,沈乔快步走向总裁办公室。 刚想推开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女人尖细的娇呼声。 沈乔收回正要推开门的手,退到了一旁,那个声音也太明显了。 赵津面露尴尬,“总裁平时不这样。” “是,平时不这样,是一直都这样。”沈乔回讽道。 不知检点的男人!家里有妻子有孩子,居然还做出这种事来。 沈乔越想越气! 大约半个小时,江絮凝从里面走出来。 原来不是江聿淮的情人,沈乔默默的忏悔一秒,是她想多了。 江絮凝则是一脸不满,“你怎么进来了?这里是你能进的地方吗?” 沈乔懒得理她,直接走了进去。 对于她的到来,江聿淮丝毫不感意外,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我同意将项目交给江氏,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定价不能变。” 沈乔其实没太有把握,毕竟江聿淮是商人,一切以利益为重,要是他想提高定价,也无可厚非。 项目一旦交出去,她就会失去所有的话语权,包括定价,但她还是想努力的争取一下。 她目光紧锁着江聿淮。 就当她以为江聿淮肯定会拒绝的时候,男人却出乎意料之外的同意了。 “好。” 他从办公桌上拿出一份项目合作书。 看样子,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沈乔心里一阵苦涩。 江聿淮早就料定了她会处处碰壁,早晚都会把项目交给江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沈乔接过合同,目光在纸上盘旋,最终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意味着项目正式移交给江氏集团。 “我想下个月初进行临床实验。” 沈乔不想再等了。 她不知道包括顾萋萋在内的抑郁症患者能坚持多久,她们每天徘徊在死亡的边缘上。 她得尽快了! 江聿淮没有说话,收起了项目书。“我不打算让你参与临床实验。”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沈乔如坠冰窟。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一手研究出来的新药,最终却不能参与临床试验?这什么逻辑? 沈乔气极了。 “凭什么?你可以厌恶我,但你不能质疑我的能力!我对新药的熟悉程度不亚于任何一个人,为什么不让我参加?” 声声质问,揭示了沈乔的愤怒。 “那你凭什么参加?” 江聿淮气定神闲的回问。 沈乔哑然无语。 刚才让愤怒冲昏了头脑,她差点忘了,她不是谢鸢。她什么也没有,根本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能力。 “你想让我怎么证明?” “你能怎么证明?”江聿淮略带不屑。 “江聿淮!你存心的是不是?” 江聿淮明显是在故意为难她。 她一直都以为,她是要带领临床试验的。万万没想到江聿淮会来这么一出。 “你放心好了,等到新药上市,利润少不了你和季风廷的。” 江聿淮打开了电脑,准备办公,“没事的话,就出去吧。” 明晃晃的逐客,沈乔紧握双拳,却也无可奈何。 倏地,沈乔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声一笑,她虽然不能证明自己的专业能力,但她能在别的方面攻陷江聿淮。 看他现在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跟在床上可是大相径庭,沈乔就看不惯他这副模样,她偏偏要让他现出原形。 想到这,沈乔嘴角勾着浅笑,扭着细软的腰肢坐到他腿上,半边身子靠在他怀里,纤细的手指挑开他的领带,沿着胸膛一路往下…… “老公。” 娇软的声音往上勾,浑身像是烧起来了一样,尤其是下面难受的很,江聿淮呼吸加重,但也不阻止,任由她胡作非为。 “我求求你了,让我参与临床试验好不好?”沈乔故意将声音磨的温软酥骨。 终是忍不住了,江聿淮一把按住她不断游走的手,沉着声音问,“谁教你这么做的?” 沈乔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没人教我啊。” 她柔若无骨的手挣脱江聿淮的束缚,再次不安分的动了起来,她就不信江聿淮能把持住。 江聿淮冷笑了一声,“既然你这么想的话,那我就成全你。” 他随手扯下领带,一把将沈乔抱到桌子上,动作毫不怜惜,又将她裙摆翻到了腰部,露出来的两条腿光滑细腻。 沈乔还没太反应过来,只听嘶啦一声。贴身衣物从裙子里脱落下来。 正当江聿淮想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沈乔伸出一条腿,雪白的纤足抵在他的肩膀处。玉藕似的手臂撑在桌子上,两处柔软自然的挺了出来,她声音绵软,“你答不答应我?” 他嘶哑着嗓子,“答应。” 果然,再精明的人也会色令智昏。 沈乔娇声一笑,目的达到,她伸回腿,自然的垂落在桌边。 江聿淮像是饿狼一样扑了上来。沈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连忙推了推他,“不会有人进来吧?你先去把门锁了。” “放心,没人敢进来。” 江聿淮使劲的捏着她的柔软处,恨不得掐出水来,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红痕。 冷硬的桌子磨着沈乔的肌肤,处处都很疼。而江聿淮像是刻意报复她一样,特地将她翻了个身。 “我不要了……”沈乔软声求饶。 可江聿淮并没打算放过她。 一个小时后,办公室才恢复了安静。 沈乔气息不稳,满含怨气的瞪了江聿淮一眼,眉眼带着一股嗔怒。 江聿淮轻笑一声,“怪我?这可是你亲自挑选的地方。” 他抽出几张纸,擦了擦桌子,又让人送来了一套女士衣服。 沈乔换好了衣服,一脸笑吟吟,“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她推开门,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声响。 赵津这才走进来,不小心瞥到了垃圾桶,他出去的时候还是空的,现在已经满了,他不由得惊叹了一下,这战况有点激烈啊! “过几日明天有个拍卖会,你看看有没有一副叫夏日星夜的画。” 刚才江絮凝来,就是希望江聿淮能出手拿下这幅画。 赵津迅速回过神来,“好的,江总。” 第21章 去游乐场 月初,新药正式进入了临床试验阶段。不得不说,江氏人员的办公效率很高。 这比沈乔所预想的,要提前了半个月。从选人到用药,她全程跟随。 这一忙又是大半个月,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 “妈妈!” 球球放学回家,一看到沈乔坐在沙发上,扔了小书包,立马跑了过来。 “妈妈,你能带我出去玩了吗?我想去游乐场,我还想吃冰激凌,我还想放风筝,我想去动物园看猴子……” 球球兴高采烈的罗列出一大堆。 沈乔嘴一抽…… 她抱起球球。 “宝贝啊,咱们时间有限,这次就先去一个地方,等到以后有空了,妈妈再陪你慢慢玩。说说吧,你最想去哪里?” 球球认真思考了一下。 “先去游乐场!我还从来都没有去过。” 沈乔有些不可思议。 “啊?你从来都没去过?” “爸爸工作忙……” 沈乔一阵心疼。 “宝贝乖,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告诉妈妈,妈妈都会带你去的。” 球球咧嘴一笑。 事不宜迟,两人开始上楼换衣服。 十分钟后。 沈乔穿着一件简约的polo衫,搭配一条舒适的休闲长裤。 正当二人想要出门时,刚好碰见江聿淮。 沈乔一阵诧异,这个点儿他不应该是在公司吗? “你们要去做什么?” “去游乐场,爸爸,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球球眼里带着一丝希冀。 沈乔有些不忍。 “如果你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就一起去吧,难得有空闲的时间。” 江聿淮只思索了两秒,便点了点头。 “等我一下。” 他也上楼换了一身衣服。 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配上一条宽松的黑裤。一身休闲打扮,好像就是从大学里走出来的学生一样。 江聿淮亲自开车。 到了游乐场,入耳的是欢乐的嬉笑声,入演的是五彩斑斓的游乐设施。 球球眼里像是放光一样,他从来都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旋转木马。 “我想骑马!” 沈乔摸了摸他的脑袋。 “妈妈陪你去。” 江聿淮略带嫌弃的看了一眼旋转木马,他小时候就不玩这些东西,怎么看都有些幼稚。 “我在这里等你们。”江聿淮言简意赅道。 沈乔一眼就看穿了,江聿淮放不下他大总裁的架子。 球球挑了心仪的马匹,随着音乐旋转起来。 “妈妈,它真的好好玩啊!驾……” 球球高兴的直拍手,小脑袋摇来摇去。 沈乔心里莫名的有点酸涩。她又带着球球体验了游乐场所有的项目。 回来时,球球满脸大汗,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高兴的。 江聿淮提着两杯奶茶和烤玉米。 “给你们的。” 沈乔接过去,刚尝了一口,便皱了皱眉头。 “这奶茶也太甜了!齁死我了,不行不行,我受不了……” 沈乔满脸的抗拒。 “你们女孩不是最喜欢喝甜的奶茶吗?”江聿淮有些诧异。 以前江絮凝上学的时候,她总是要求他给她买最甜的奶茶,里面加满了各种小料。 “也不算是吧,最起码我就不喜欢,你们在这等着我,我再去买一杯。” 沈乔又买了一杯加了超多冰的芋圆奶茶。她猛吸了一口。 “太冰了,还是这个好喝!” 江聿淮摸了摸奶茶杯,冰冰凉…… “我从来不喝热奶茶,就算是冬天,我也会加满冰。这样一来,奶茶的甜度就会降低,口感也好。就是每次喝完会肚子疼,不过也没关系啦。” 江聿淮一怔。浑身就像是通了电流一般,这话似曾相识!他清楚的记得,谢鸢就从来不喝热的奶茶。 他蹙了蹙眉头。 看来他最近压力太大了,怎么会觉得身边到处都是谢鸢的影子。 三人走出游乐场。 沈乔突然想起在游乐场的附近有一座山庙,当年她还在那里祈过福。 沈乔眼睛转了转,看向江聿淮。 “你待会忙吗?” “怎么了?”江聿淮疑惑道。 “我想去那个山庙。” 江聿淮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不行。” 江聿淮一口拒绝。 沈乔有些奇怪。她怎么觉得江聿淮对那座山庙很抵触? 僵持了一会,江聿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山庙静静坐落在一座苍翠的山脚下,周围被茂密的树木环绕着。 登上石阶,脚下是光滑的青石板路,古老而稳定。 山庙的大门敞开着,两侧有雄壮的石狮镇守,显得庄重厚重。 江聿淮停下了脚步,并不打算往里面走了。 “你怎么不进去?”沈乔生疑。 “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出不来自己跑回去。” 说完,江聿淮开始用手机计时。 “你有病啊?!我是去祈福的,半个小时怎么够?” 她就不该带江聿淮来这里! 江聿淮没说话,直接将手机展示在沈乔面前。 “你还有26分钟31秒的时间。” 沈乔暗暗的骂了一句,就走了进去。 她非常有理由相信,要是她不准时出来的话,江聿淮真的会把她扔下。 球球一直乖乖的待在江聿淮身边,见沈乔离开,下意识的想要追过去。 “妈妈,我也要去!” 还没等迈出一步,就让江聿淮拽了回来。 “在这等着。”江聿淮语气算不上好,隐隐有些不耐烦。 大概是觉得话说重了,他安抚性的摸了摸球球的脑袋,然后蹲下身子。 “妈妈等会就出来了,一会爸爸带你去吃冰激凌,好不好?” “好。” 小家伙摇头晃脑的应着。 供桌前,沈乔轻轻合掌,闭上双眼。她深吸一口气,静下心来,开始内心的祈祷。 “祈求爱我者与我爱者得偿所愿。” “祈求新药顺利上市。” “祈求所有抑郁症患者早日走出阴霾。” 沈乔轻轻滑过供桌上的香炉,取出一根香,点燃炉中的香炭。 香烟升腾起来,缭绕在空中,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 她将香烟捧在双手中,然后将双手合十,对着供桌微微鞠躬。 沈乔看着面前的神像,听人说在这里许愿很灵,她希望能得一次庇佑。 第22章 祈福 出了门。 沈乔抬手遮了遮头顶上的骄阳,在原地停了一会。 黄墙黑瓦里,祈福的人们来来往往,古树的枝干上挂满了祈福的条带。 风起,条带飘摇,红底黑字是虔诚的灵魂留下的印记,经年不衰。 她心底一阵触动,想过去看看。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还有空余的时间,江聿淮应该会等着她吧!边想着边往那边走。 “你看到树上挂的那条五米长的祈福带了吗?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汉字,一看就是男人笔迹。” “看到了!看到了!人家肯定是写给自己对象的,见字如见面,那个男的肯定多金帅气,还这么深情专一。什么时候上天才能赐我这样一个男人啊啊啊?!!” “你就等下辈子吧,可别犯花痴了,赶紧走吧!” 沈乔直接起了好奇心。 这得多大的愿望啊?得用五米长的祈福带。走了几步,乍一抬眼,沈乔一惊。 这也太……长了吧!关键是字还那么小。上面写的什么啊? “佛陀在上,红墙灰瓦为证,吾心诚之至,高香尽燃,神明在心,愿吾所爱之人多喜乐长安宁,所求皆所愿,求神佛庇佑……” 沈乔细细的看着,大概就是给爱人求平安的,字字真诚,还真是一个深情的好男人。 收回视线,正好扫到末尾处的名字。 谢鸢?!!她这是看错了吗?有人给她求平安? 应该不可能,沈乔迅速否认了这个想法,肯定是同名同姓。 走出去后,她还是有点心不在焉,总觉得刚才的祈福带有些蹊跷。 “妈妈!爸爸要带我去吃冰激凌,我可不可以要两个啊?” 球球跑过来,眼巴巴的看着沈乔,沈乔将他抱起来。 球球肠胃不好却又贪凉,平常沈乔不会让他多吃,三五天才能吃上一根。 “不可以,妈妈怎么跟你说的?冰激凌吃多了,会对身体不好。” “那好吧。” 球球趴在沈乔的肩膀上,他还惦念着那两个冰激凌,心里略有失落。 江聿淮掏出钥匙,挂在指间。 三人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空气里氤氲着淡淡的温馨和安宁。 抱球球的时间太长了,胳膊一阵酸麻,沈乔暗自缓了缓手臂。 “我来抱他吧。” 江聿淮接了过去,他低头正好瞥见球球嘴角上扬。“玩得开心吗?” 球球使劲的点了点头。“开心!” 沈乔心里也高兴,在不知不觉间,这个小家伙已经能牵动她的情绪了。 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生活。 叮叮咚咚的手机铃声响了…… 沈乔心上陡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江聿淮划开接听,温婉的声音自那边传来。 “哥,你现在忙吗?” “怎么了?” “茗婉的男朋友想约你吃个饭,你有空吗?” 江聿淮沉默了一瞬,瞥了瞥旁边的沈乔,明显感觉她精神有点紧绷了。 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方向盘。 “哥,茗婉是我的朋友,你就给我个面子,见他男朋友一面?就当我求你了,好不好啊?求求你了,哥哥。” “好。” 那边的声音明显很欣喜,“谢谢哥,我一会把地点发你。” “对了哥,他说他手上有海洋之心。”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如同一道惊雷在车内炸开! 海洋之心?! 江聿淮只觉得心口一窒,难以呼吸。他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有着落,竟然在言泽手上。 “让他等我。” 挂断电话后,沈乔明显感觉男人的状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着急,期待,不安,又好像失而复得的惊喜感。车速也比以往快了很多。 她很少见到江聿淮失态,今天好像还是头一回,他一向淡漠,第一次脸上出现了这么丰富的表情。 行至拐角处。 一个急刹车,沈乔身子像是飞出去一样,她双手撑在驾驶台上。她微微呼了一口气。 “你要是着急的话,我跟球球打车走,反正离家也不远了。” “抱歉。” 江聿淮低声道歉,放缓了车速,并没有让沈乔下车的意思。 二十分钟后,车子开到了别墅门口。 江聿淮连门都没进,直接开车走了。 沈乔抱着球球进屋。 吃了晚饭后,季风廷打来了电话。 “出事了,你赶紧来一趟研究室。” 那边似乎还有摔打的声音,季风廷撂下这话后,就匆忙挂了电话。 沈乔皱了皱眉头。 如果不是特别要紧的事情,季风廷绝不会在晚上给她打电话。 大半夜的,到底是谁在没事找事干?连觉都不让人睡了! 她先安抚好球球,嘱咐了安姨几句 然后拿起外套,穿上高跟鞋,就出门了。 “太太,注意安全!” 安姨在门口望着那抹纤细的身影,大声呼喊着。 “好的好的。” 到了研究室,激烈的争吵声传来。 “如果不想干的话,就都给我滚!公司花钱不是养你们这群废人的!” 沈乔一进去,就看到谢茗婉双手环胸,趾高气扬的怒骂。 赵菁手里拿着一堆撕碎的文件,正是病人多巴胺分泌含量以及身体体征的记录表。 此时已经被撕成了碎片! 罪魁祸首是谁,不言而喻。 沈乔深吸一口气,那是他们熬了好几个日夜才检测出来的,竟然就被人这么撕毁了,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 “谢茗婉,你什么意思?这不是谢氏,轮不到你指手画脚,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 沈乔生气的指了指门口。 她自认修养极高,可总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来挑衅。 听了这话,谢茗婉不但不生气,反而脸上笑吟吟的。 “沈乔,你还不知道吧?谢氏已经加入抑郁新药项目了,江总和谢氏都同意由我来监管临床试验的进程。” 第23章 寒心 沈乔如遭五雷轰顶一般! 她当初同意把项目交给江氏,就是因为江氏资金雄厚,不需要其他企业的参与,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烦。 可现在谢茗婉告诉她,谢氏也参与进来了? “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沈乔语气有些凌厉。 她实在无法冷静。 谢茗婉直接拿出一份合同,上面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双方达成了合作的意向,文件末尾处是江聿淮的名字。 “看清楚了吗?沈乔,以后你们整个团队都要听我的,要按时向我汇报工作,并接受我的监督。另外我觉得赵菁工作敷衍态度不认真,甚至出口顶撞上司,研究组可不养祖宗,准备准备让她离职吧。” 谢茗婉说的一脸风轻云淡。 谁叫赵菁从谢氏离职,还带走了整个研究团队,让言泽在董事大会上受尽指责,她可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给赵菁一个教训! 实际上,赵菁什么都没做,一直是谢茗婉在故意挑衅,甚至撕毁研究资料,赵菁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出口怼了两句。 沈乔自然知道谢茗婉这是在蓄意报复,赵菁是团队的核心人员,没有她,这个团队就散了。 她当即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行!” “我是项目的监督人,有权决定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去留,你要是不满意的话,就去跟江总说啊,要是她还不走的话,那我只能叫保安把她轰出去了。” 谢茗婉撩了撩头发,满脸得意。反正沈乔也奈何不了她。 沈乔往旁边看了看,只见赵菁站在一旁,手指紧紧攥着被撕碎的资料,本该是受人尊敬的老研究员,却要听一个小辈瞎指挥。 太气人了! 她站在赵菁面前,紧握住她的手。 “你敢?我不管是谁批准你来监督临床试验的,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开除团队的任何一个人!你要么现在主动给我滚出去,要么我让人把你打出去!” 赵菁一阵感动,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这个单薄的女孩子真的是在维护她。 谢茗婉讥讽一笑,语气放慢,“你要是敢得罪我,信不信我让整个项目进行不下去?” 她敢说出这话,自然是因为她今天知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江聿淮真正喜欢的人是谢鸢。 这也足够说明,江聿淮对沈乔是没有爱的,要不然她也不敢跟沈乔叫板。 赵菁不愿意看到沈乔为难,她的去留无关紧要,重要的项目能做下去。 “我离职。”赵菁看向沈乔,脸上的笑容一贯的温和,“沈小姐,很荣幸能和你一起共事,要是有缘的话,希望以后还能合作。” 说完,她将资料放在了桌子上。 沈乔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要走也不是你走。” “季风廷,将人赶出去,告知保安处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入研究室。” “好嘞。” 季风廷也不想对女人动手,可谢茗婉实在是太可恶了。他推搡着谢茗婉往外走。 “你干什么?” 谢茗婉没想到季风廷这么粗鲁。 “别让我拿笤帚把你赶出去,到时候你颜面丢失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了。” “你你你……”谢茗婉语无伦次。 “都闭嘴。”冷冽的声音传来。 谢茗婉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江总,你得为我主持公道。” 沈乔走过来,直视着江聿淮。 “我将项目交给了江氏,并不包括其余的任何一家企业,没有人可以在这里指手画脚,江总要是想寻找合作者共享利润,我没有任何意见,但是不能干涉研究室的事情,这是我的底线,还请江总尊重。” 沈乔将话说的很明白。 江聿淮嗤笑了一声,夹杂着一丝丝嘲讽。 “你还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谢氏既然加入了项目研究,那就有权监管临床试验,你要是做不下去或者觉得堵心,随时退出。不管是江氏还是谢氏,都有一大批优秀的研究成员。” 言外之意就是,项目成员永远都有备选。江聿淮就是想给沈乔一个警告。 沈乔太拿自己当回事了,以为这个项目离了她还不能开展了。 要知道,对这个项目最有话语权的人已经去世了。栽树的前人不可替代,可乘凉的后人随时可以更替。 他是替谢鸢不甘心! “江聿淮,你不能出尔反尔。” 沈乔有心无力,整个项目包括她的命运,都掌握在这个男人手上。 她只是想好好做完临床试验,将抑郁新药推上市场。 一旦谢茗婉参与,那计划就别想按期进行了,她肯定会鸡蛋挑骨头,处处找她的麻烦。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你什么。” 沈乔深吸了一口气,这倒是一个实话,早知道会遇到这些麻烦的事情,她当时就应该跟江聿淮做好谈判。 “要么你们整个研究团队离职,要么谢茗婉上任监管,你自己选一个。” 看似给了她选择,实际上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沈乔握紧拳头。 身不由己的感觉真难受,一看到谢茗婉那张挑衅的得意的脸,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思虑了片刻,沈乔终究还是妥协,“好,我同意。” 得到了这个回答,江聿淮走了出去,仿佛他的到来就只是给谢茗婉撑腰。 “江总慢走,麻烦您转告凝凝,改天我请她吃饭,谢谢她的帮忙。”谢茗婉冲着江聿淮的背影喊道。 沈乔手指微屈。江聿淮在她心里的那一点点好形象也瞬间坍塌。 她在心里把江聿淮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 谢茗婉只觉得心中一阵痛快,这些日子压在心里的气也都消失了。 “赵菁,你还不赶紧收拾东西滚蛋?还有你季风廷,以后不准再出现在研究室。” “看来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要是安安分分的在这当个花瓶,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你非得插一脚,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咱们就看看,江聿淮是会选你,还是会选择我这个妻子。你已经害谢氏丢了城郊的项目,难道还想犯第二次吗?” 温凉的声音给谢茗婉敲响警钟,她确实不敢再以身犯险。 沈乔这女人就是个疯子,更何况研究室的这些人都是站在沈乔那边的。要是真对抗起来,她没有一点胜算。 要报仇也不急在这一时。冷声哼了一下,谢茗婉就离开了。 第24章 摔坏项链 沈乔一阵头疼,依照谢茗婉胡搅蛮缠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明天想出什么损招来对付她了。 “时间不早了,大家回去休息吧,她要是找你们麻烦,直接跟我说,不用忍气吞声,你们需要做的就是记录病人的体征以检测药效。” 有了这话,大家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她们在谢氏工作的时候,谢茗婉没少找她们的麻烦。 回到家,球球已经睡着了。 “安姨,你看到桌子上的文件了吗?” 她清楚的记得,早晨走的时候放在桌子上了。怎么不见了呢? 她围着沙发处找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这是一份很重要的实验数据,季风廷今晚就得统计出来。 “上午先生在这办公,我看他拿着一堆文件去了书房,会不会是先生不小心带走了?” 沈乔坐到了沙发上,倒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家里又没别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 江聿淮不在家,她也不能直接进去找,万一撞破了什么机密。这么想着,她给江聿淮发了一条微信。 等了很久,季风廷的消息没等到,却等来了季风廷的电话。 “文件怎么还没传过来?我这正等着呢,今晚传不上去,得等五天之后了。” “找不到了。”沈乔一边找着一边回话。 “啊?你开什么玩笑?!连个文件都看不好,你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文件给我找出来!听到没有?你说你……” 好不容易碰上沈乔掉链子,他可得抓住这个机会,好好数落她一顿。 沈乔立即挂断了电话,本来心里就怪烦的慌。 隔一段时间,她就看看手机,等了很久,江聿淮还是没回复。 安姨见她一脸着急,试探性的问道:“太太着急的话,要不直接去书房找?先生通情达理,肯定不会责备你的。” 沈乔嘴角一抽。她可没看出江聿淮通情达理来,他就是个不近人情的怪物。眼下着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抬步上楼。 书房里一片昏暗,摩挲了一下灯的开关,房间霎时大亮。 桌上堆了很多文件,但整理的井井有条,找起来也不算太麻烦。翻了一半文件,才找出了那份实验数据。 沈乔轻呼一口气,幸亏找到了。 正当她想要离去时,突然瞥到相框下的宝石。看着好熟悉啊。 沈乔思虑了两三秒后,悄悄的将宝石拽了出来。 她生前的项链海洋之心?!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 当时还以为项链是让谢茗婉拿走了,毕竟她一直都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可现在项链怎么会在江聿淮手里? 还真是奇怪。 她将项链举高,蓝色的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怪不得叫海洋之心,和大海有一样的魅力,容易让人沉沦其中。 沈乔太专注了,丝毫没注意到别墅外的车鸣声。 她很纳闷,江聿淮要这个项链有什么用?就算是要送给她的白月光,也没必要送一个别人戴过的二手货吧。 这个项链花了她那么多钱,一想到要落到那个小白花手里,她就有点愤愤不平。 “谁让你动那个项链的?” 阴沉冰冷的声音传来,不含丝毫感情。 沈乔一惊,她没有料到江聿淮会这么早就回来,而且一点声音也没有,毫无征兆。 手一松,项链掉在了地上,轻微的声响传进了两个人的耳朵里。 江聿淮快步走过去,将项链捡起来,细细的检查着。那副视若珍宝的样子,让沈乔觉得很不是滋味。 “你知道这条项链有多珍贵吗?看你干的好事,你故意的是不是?” 宝石上面出现了裂痕,看起来不再那么完美。 江聿淮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如果目光能杀人,沈乔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乔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个项链就是属于江聿淮的。 她确实弄坏了别人的东西。 “对不起有用吗?婚前我就跟你说过,不许进我的书房。怎么?以为我对你态度好了,就能为所欲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我告诉你,别痴心妄想。你最好守好作为妻子的本分,要不然别怪我心狠,出去!” 如果只是进书房,他可能没有那么生气,关键是沈乔居然拿这条项链,还摔出了裂痕,这才是让他最无法忍受的。 更何况未经别人允许,擅自进去乱翻东西,这就是做人有问题。 江聿淮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沈乔来自乡野小镇,社交礼仪不懂也就算了,连最基本的教养也没有。 他真是对她太失望了,这样的人怎么配成为他的妻子? “我就是进来拿······” 沈乔刚想解释,江聿淮就打断了她。 “闭嘴,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看着男人冰冷不耐的神色,沈乔有些心酸和无助,眼眶下一片湿润。 “对不起。” 小声的说出这话,沈乔就离开了书房,顺便带上了门。 江聿淮将项链捧在手心里,眼底带着心疼。 这是谢鸢的遗物,这是他拥有的,她唯一的东西,让他如何不心疼? 言泽约见他,以项链作为交换条件,让谢家加入抑郁新药合作项目,并让谢茗婉监督新药临床试验的全过程。 他答应了所有的条件,就是为了这条项链,还没到手两天,就摔坏了。 “对不起啊,鸢鸢……” 江聿淮呢喃着。 第25章 夏日星夜 沈乔回了房间,仿佛丧失了所有力气,她顺着房门慢慢的滑落。 人怎么能说变就变呢? 明明那天在游乐场,他还那么温柔,转眼之间,就因为一条无关紧要的项链变得那么薄情。 江聿淮那冰冷阴沉,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让她难受。 双腿屈起,她将下巴搁在膝盖上,伸开胳膊抱住了腿。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一点点的安全感。 “江聿淮,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忽冷忽热……”沈乔自言自语着。 一连几天,沈乔都没看到江聿淮的身影,大概是不愿看见她。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太太,你跟先生吵架了吗?” 安姨总觉得这几天家里的气氛有些怪异,先生早出晚归,太太心不在焉。 沈乔神情有些不自然,“我弄坏了他的东西。” 安姨松了一口气。 “害,多大的事啊,你跟先生道个歉,这事不就过去了吗?夫妻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没有过不去的坎。夫妻难免吵架,要多谅解保持宽容,别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夫妻之间的感情。” 沈乔沉默了一瞬。 怎么这事在安姨眼里这么简单?那天江聿淮可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幸亏他不打女的。 “那我应该怎么做啊?” 看着沈乔懵懂的模样,安姨不禁一笑,她轻轻戳了戳沈乔的脑袋。 “太太啊,你一向聪明,怎么在这事上犯傻了?夫妻之间最促进感情的就是那事,你穿件漂亮的衣服,到了床上,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 “啊?” 沈乔连忙摆了摆手,“不行不行……” 见她一脸抵抗的样子,安姨有些不解,这有什么不行的? “我跟他……就是……”沈乔语无伦次,“反正不行。” 安姨叹了一口气。 这可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这么被太太给pass掉了。 “还有别的办法吗?” “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他的胃,你就做上一桌子的饭,到时候先生回来,自然就明白你的心意了。” 沈乔面色有些为难,这可触碰到她的短板了。 “可是我不会做饭。” “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 沈乔点点头,这方法应该行得通吧。 安姨手把手的教着沈乔,从炒菜到煲汤,再到摆盘。 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才做完一桌子的饭菜。 沈乔心里满满的成就感,她还是第一次做饭,她双手托着下巴,望着桌子上的饭菜。 闻着味道还可以,就是卖相不太好。 “你说这行吗?” “放心吧,肯定行,你先去给先生打个电话。” 在安姨的鼓动下,沈乔拨通了电话。 “什么事?” 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语气里满满的不耐。 “我……” 沈乔突然就卡壳了。 “到底什么事?” 江聿淮的耐心快要耗尽了,安姨在一旁着急的提醒着沈乔。 “你今天晚上回来吃饭吗?我做了你喜欢吃的菜。” 那边陷入了沉默,沈乔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有点不安和紧张。 “嗯。”江聿淮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沈乔也松了一口气。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她以前从不会在意别人的感受,不管做什么,只要不触犯法律,她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沈乔守着一桌子饭菜,等到了晚上十点,门外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沈乔有点着急,怎么还不回来啊? “太太,要不然别等了,先生可能有事。”安姨有些不忍心。 一般来说,先生要是这个点还没回来,估计晚上就不回来了。 “你先去睡吧,我再等等。” 沈乔不肯放弃,仿佛等江聿淮回家,已经变成了一种执念。 她眼里一片静寂,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手机响了,是江聿淮打来的。 “我今天有事,回不去了。” 他不屑于向她解释,哪怕她今天费心费力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他也能随意糟蹋她的心意。 心有点疼,沈乔刚想说话,那边又传来声音,“江少,这个好好吃,你怎么不早带我来?” 娇嗔的女声。 沈乔一言不发的挂断了电话,闭了闭眼睛,既然有约,为什么还要答应回家吃饭?让她白白的等了三个小时。 心疼的连带着喉咙都有些哽咽,她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电话铃声又响了…… 沈乔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心情跌宕起伏。 带着一丝丝期待,她看向手机屏幕,眼神灰暗了一瞬。她还以为是江聿淮。 沈乔语气有点沉闷,“怎么了?” “顾萋萋要见你。”季风廷的语气难得带了几分严肃。 沈乔腾的一下站起来,“等我。” 她拿起外套,开车去了精神病院,还是007房间。 “你来了啊?”顾萋萋回过身来,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 “萋萋,你找我?” 沈乔难免心疼,萋萋好像比上次更瘦了,明明以前是个丰腴明艳的大美人。 才短短几年的时间,就被抑郁症折磨成这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眼神空洞的吓人! 她紧紧握住顾萋萋的手。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顾萋萋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生怕沈乔不肯答应似的。 “你说。” “你能不能帮我把夏日星夜那副画拍回来?那是唯一冠以我名字的画作了。” 夏日星夜? 沈乔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顾萋萋一直很喜欢画画,但从未举办过画展,也鲜少在自己的画作上署名。 这一点,沈乔一直都觉得很奇怪。 “你放心,我会帮你拍回来的。” “谢谢。” “那副画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顾萋萋抬起头,一脸认真。那副画何止是重要两字能概括得了的? “很重要很重要,那大概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点念想了,我挣扎着活了那么久,就是为了等这幅画,幸好等到了……” 顾萋萋声音很轻。 沈乔深吸一口气,只有在提到那副画的时候,顾萋萋的眼睛里才有了一点光亮。 想来应该是很重要。 无论如何,她都要将这幅画拍下来! 第26章 够呛 出了精神病院,已经接近凌晨。 想起那一堆凉透了的饭菜,沈乔就觉得堵心,估计江聿淮现在还没回去。 她也真是傻,怎么会奢望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会给予她温情。她拢紧身上的大衣,深秋的风还是有些寒凉。 想来想去,她还是去了研究室。 “乔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值班的研究员向她打招呼。 “实在睡不着了,就想着过来看看。病人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目前看来没多大变化,可能是药效发挥的比较慢,再等上十天半个月,应该能看出结果来了。” “行,那你先去忙吧。” 沈乔围着各个病房转了一圈,意料之中的,病人都没睡着。 她能看到,这些人眼里的希冀与痛苦,两极相反的情绪在他们心里挣扎着。 “姐姐,我会痊愈吗?我不想再被困在某个地方了,我想去上学。” 一个十八九的女孩抬起头来,看着沈乔。 沈乔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一定会的。” 说着,她拿出一把糖,这还是球球塞进她口袋里的。 “给你糖吃,相信姐姐,你一定会好的!每个人都会有情绪低落的时候,这不是病,只是情绪的一种变化,等过去这段时间,就会拨云见日,一切都会变好的。” 一切都会变好的! 少女默默的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更将这个温柔的姐姐印在了脑海里。 临床试验室有上百个,但一期临床试验需要的人很少,只有几十来个人,男女老少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 为了全程监控病人的身体体征,这些病人吃住都在实验室,与外界几乎隔绝了联系。 一期实验进行了三个月,估计下个月就能出结果。 沈乔还是有点担心的,影响药力发挥的因素太多了,她没法保证都能避免。 回家后,正如沈乔所预料的那样,江聿淮真的没有回家。 饭菜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 安姨和球球都已经睡了,客厅里一片寂静,沈乔没有开灯,单薄的身影站在黑夜里显得有点孤独。 她拿过垃圾桶来,将桌上的饭菜一盘接着一盘的倒了进去。然后上楼睡觉,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忘记刚才的痛苦。 第二天到了研究室,季风廷神神秘秘的走了过来。 “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我帮你问到了,那个拍卖会就在下午举行,你收拾收拾,我们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好。” 沈乔脱了白大褂,跟赵菁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研究室。 拍卖会场外人群熙熙攘攘,充满了各种宣传海报和广告牌,吸引着行人们的目光。 人们排队等候进入拍卖会场,有的聚集在一起讨论拍卖品的历史背景和潜在价值,热烈地交流着彼此的观点。 “今天的拍卖品有夏日星夜!” “我知道这个,我女儿跟我念叨了很多遍,就是想要这幅画,我可得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画作,让我女儿这样念念不忘。” “当年我有幸在画展上见过一面,确实让人震撼,不过据说这幅画被江少看上了,估计你是拍不下了。” “哪个江少?” “你傻不傻?整个帝都能称为江少的不就江家那位吗?” “堂堂江氏总裁,唯利益至上的资本家竟然会对一副画作感兴趣?” “给他妹妹拍的。” 这些话一字不差的进到了沈乔的耳朵里,她倚靠在墙壁上,眼睛半闭,一脸疲惫。 面上看着平静无波,实则内心掀起了万丈波涛,怎么哪都有江聿淮?还真是避无可避。 “怎么办?你老公财大气粗,我们够呛能拿下那副画。” 季风廷说的倒是事实,毕竟没有人敢作死到跟江聿淮争。 “没有那副画,萋萋会死的。”沈乔一脸愁容。 她知道这话听起来很可笑,怎么还会有人因为一幅画定生死呢?可沈乔理解顾萋萋,那是她生命里最珍视的东西。那副画就是顾萋萋最后的希望! “那你总预算多少钱?” “五百万。” 顾萋萋给了四百万,再加上她手里的钱,总共也就只有这些。 季风廷没说话。 用五百万跟江聿淮抢东西,无异于是以卵击石,不堪一击。他没说出这话,可他知道,沈乔比谁都清楚。 进了拍卖场,二人坐在了中间偏后的位置。 说曹操曹操到。 沈乔一回头,江絮凝一袭白色抹胸礼服,白皙的脖子上挂了一条项链,整个人闪闪发光, 她正挽着江聿淮入场,二人就像是天作之合,怎么看都很般配。 不知江絮凝说了句什么,江聿淮抬眼往这边看。 霎时,沈乔与他四目相对。 男人一脸冷漠,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视线停留不到两秒。 沈乔心莫名的一阵绞疼。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回到了远点,冷的像是化不开的古冰。 沈乔张张嘴,想打个招呼,可江聿淮明显不想理她。她只能作罢。 过了一会,江絮凝拉着江聿淮坐到了沈乔的一旁。 “嫂子,你要是有想买的东西,就跟我们说。不用不好意思,男人的钱就是用来花的。” 是我们,不是我。 这话俨然是把沈乔排除在外了,明明她跟江聿淮是夫妻,就算在法律上,她也对江聿淮的财产具有支配的权利。 “好啊。” 沈乔笑着应下,心里难掩失落。 前半场,都是一些古董珠宝之类的。 沈乔一脸淡淡,丝毫兴趣都没有,甚至有些困意。 直到主持人出来,说了一句,“现在是我们的压轴品,夏日星夜!” 全场哗然! 沈乔立刻来了精神,她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副画,瞳孔骤然一缩。 “顾萋萋这画工了得啊!就是这幅画看起来,有点压抑沉闷。” 季风廷毫不吝啬的夸赞。 第27章 抢走 “她是在抑郁症后期画的这幅画,那时候她精神状态很差,一整夜一整夜的睡不着觉,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掉。我记得很清楚,她那个时候连笔都拿不稳,甚至不惜自残来保持清醒……” 沈乔心里难受。 她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盯着那幅画,要是萋萋在场,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起拍价五十万。” 现在开始竞拍了。 “两百万。”江聿淮淡淡道。 一开始场内的人很震惊,即便这幅画的确令人震撼,但也远远达不到两百万的价格。 再一看,是江聿淮竞拍,他们也不觉得奇怪了。 “两百万一次。” “两百万两次。” 当所有人都以为那幅画非江聿淮莫属的时候,沈乔举了举牌子。 “三百万。”清冷的女声响起。 场内的人俱是一惊,是谁那么不长眼?居然敢跟帝都的太子爷抢东西,简直是不要命了。 就连主持人都错愕了一瞬,一幅普通的画居然被叫到了这个价位。 “沈乔,那幅画是我要拍给凝凝的。” 江聿淮一脸风轻云淡的提醒,言外之意就是让沈乔放弃竞拍。 “嫂子,两百万可不是小数目,拍卖会不是农村的集市,是不能讨价还价的,一锤定音,不能反悔。你要是没钱的话,是不能乱拍的。” 江絮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的人听见。 “原来没钱啊。” “没钱还来装什么大款,你说她是不是不认识江少啊?敢和江家抢东西,胆子还真不小。” “估计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人,要不然怎么可能连江少的名声都不知道。” 沈乔知道,这些恶意无非是对江聿淮和江絮凝的阿谀奉承。她没必要放在心上。 沈乔捏了捏手中的牌子,“我自己的钱,就不劳你操心了。” 江絮凝却还是不肯善罢甘休。 “嫂子,这我真的很喜欢那幅画,哥也答应了要给我拍下,你这样做只会让他为难。这样吧,你想要什么别的东西,我用我自己的钱给你拍,好吗?” 江絮凝嗓音柔和,仿佛沈乔是那个胡搅蛮缠的人。 “你给我拍?”沈乔嗤笑一声,“那我想要拍卖会上所有的东西,你给我拍吗?你要是给我拍的话,我就放弃夏日星夜。” 江絮凝一愣。 不管沈乔再怎么竞拍,只要有江聿淮在,那幅画必定是她的。刚才她就是随口一说,展现自己温柔大方的形象。 没想到沈乔顺坡下驴,倒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哥,我……” 江絮凝欲言又止。 江聿淮轻拍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你不要无理取闹。”江聿淮皱起了眉头。 沈乔不看他,也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 江聿淮一向淡漠矜贵,对人对事都周到有礼,唯独对她,永远都是冰冷不耐烦。 其实有一点扎心。 “我没有闹,我也想要那幅画。”沈乔轻声道。 江聿淮不再理会她,直接举牌。“四百万。” 沈乔立即举牌,“五百万。” 五百万就是她的底线了! 沈乔手心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在赌,赌江聿淮就此打住,不再竞拍。但是可能性似乎非常渺小。 她只有五百万,哪怕江聿淮加到五百一十万,她都没有能力再举牌。 沈乔略微向前倾了倾,视线掠过一旁的江絮凝,直直的看向江聿淮。 可江聿淮吝啬的连个眼神都不肯给她,沈乔只能看到他流畅的下颌线。 “江聿淮,那幅画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她都带了祈求的语气。 “所以呢?” 轻飘飘的语气让沈乔明白了一切。 他是不可能为了她放弃那幅画的,她知道是这个结果,可还是犯贱的问了一嘴。 “六百万。”江聿淮举牌。 沈乔心如死灰,她紧紧攥住那张银行卡,那是顾萋萋给她的。 “这是我全部的家当,拜托了……” 临走时,顾萋萋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沈乔毫不怀疑,如果她没带回那幅画,顾萋萋真的会活不下去。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我出去一趟。” 季风廷点点头。 沈乔走出场外,拨通了一个电话,一个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打通的电话。 “六百万一次。” “六百万两次。” “六百万三次。” 正当主持人一锤定音的时候,一个穿黑衣服的人从台后走进来,在主持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主持人脸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 “对不起啊各位,我们老板刚才来了命令,夏日星夜暂缓出卖,实在对不起。” 说完,主持人和拍卖师匆匆离场。 江聿淮脸色还算平静,只是周身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作为一个名门贵公子,他的劣根性还是存在的,怎么会允许到手的东西被抢走了。 “哥,这怎么办?” “拍下来的东西没有拿不回去的道理。”江聿淮语气淡淡,让人听不出丝毫情绪。 但坐在一边的沈乔就是感觉到了江聿淮的隐而不怒,就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一向善于伪装,却又对看中的东西志在必得。 沈乔心上陡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她匆忙离去,直奔后台。 显然,那个人等她很久了。 “谢鸢,在这。” 如果可以,沈乔希望谢鸢这个名字随着尸体永远的埋藏在那堆废墟里。 可是不能,没有人会帮她。 傅砚辞身穿黑色冲锋衣和黑色休闲裤,他很少穿正装,整个人看起来慵懒散漫。 他长身而立,左手夹着一根烟,静静的看着沈乔慢吞吞的往这边走着。 他好像看出了一股不情愿。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怎么还换了副面容?” 傅砚辞一边说着,一边递给她一根点燃的烟。 沈乔接过去,动作娴熟的放进了嘴里,烟雾徐徐升起。她很少抽,可最近太烦闷了。 “死了。” “嗯?” 傅砚辞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靠,那你……” 沈乔有些烦躁,抓了抓头发,“别管了,你就知道我以前是谢鸢,现在是沈乔了。” 傅砚辞瞬间意会,也没有多问。 第28章 送画 “画呢?” 傅砚辞将夏日星夜拿了出来。 沈乔细细的摩挲着,每一笔都是顾萋萋用生命描摹上去的。 “江聿淮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有把握应对他吗?” 沈乔有些担心,傅家是名门大族,盘根错节,家族里有从政的,也有从商的,影响力很大。今天的拍卖场就是傅家的。 “放心,哥也不是吃素的。倒是你,可得小心了。自从你飞机失事之后,寒墨一直在找你,大有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架势,要是让他找到,你可就麻烦了。” 沈乔吐出一口烟,目光灼灼的盯着傅砚辞。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是你别上赶着去作死。” 傅砚辞语气有点沉重,他也不愿意看到沈乔再重蹈覆辙。 沈乔轻声一笑,“那肯定不会。” 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一会你让人把画送到精神病院,详细地址我给你发过去了。” “行。” 沈乔掐灭了烟,转身离开。 “沈乔,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沈乔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前后不到十分钟,江聿淮就找了过来,他自然知道拍卖场是傅砚辞的。 “开个价,我要夏日星夜。”江聿淮开门见山直接道。 傅砚辞早就料到他的来意了,他实在想不明白,一幅破画,有什么可争的。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去找画的作者,出高价再买几幅。 “暂缓出卖,我自留了。” 江聿淮眯了眯眼睛,“我怎么不知道傅少还对画作感兴趣?” 傅砚辞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要是在z国,他还能和江聿淮一较高下,可在帝都,他还是有些忌惮江聿淮的。 搞不好,他这个拍卖场都开不下去了。 “这事是我做的不周到,为了以表歉意,我将城湾的那块地送给江少了。” 撕破脸皮对谁也不好,傅砚辞既然做出了让步,那他也不能得寸进尺。 城湾的那块地价值上亿,傅砚辞说送就送,看来要那幅画的人,对傅砚辞来说很重要。他倒想知道是哪方人物。 “无功不受禄,拍画的钱我会转到你的账户上。” 撂下这话后,江聿淮就走了。 傅砚辞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尊大佛给送走了。 出了拍卖场,沈乔有些着急,季风廷迟迟没出来。实在等不及了,她开着季风廷的车,直接去了精神病院。 季风廷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发现车没了,立即反应过来了。 “沈乔!!你这个杀千刀的!” 季风廷怒骂了一句。 拍卖场位置偏僻,根本打不到车,这要是跑回去,不得把腿给走废了?向四周环顾了一眼,正好看到江聿淮坐进了迈巴赫的后座。 这好歹也算是个熟人吧?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眼见着车就要开走了,他连忙跑过去,一脸谄媚。 “江总,把我带回去呗,荒郊野岭的不好打车。” 江聿淮皱了皱眉头,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季风廷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解释道:“乔乔把车开走了。” “乔乔?” 江聿淮不禁皱了皱眉头,怎么叫的这么亲切? 季风廷立即改口,“错了错了,是乔姐。” 江聿淮轻抬下巴,算是同意了。 “谢谢江总了。” 季风廷坐上车,通过后视镜偷偷的瞄了一眼江聿淮,幸亏刚才反应迅速,差点就失言了。 “嫂子怎么先走了,你们两个不是一块来的吗?” “她有事先走了。” 准确的来说,他也不知道沈乔去了哪里,连个微信都没给他发,想起这事,他就怪生气。 “去研究室了吗?”江絮凝继续追问。 “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你嫂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你嫂子关系多么好呢。” 他对江聿淮客客气气,可并不代表他就得对江絮凝好脾气。更何况这个小白花还霸占着乔姐的老公,更是不能忍了。 江絮凝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真想撕烂季风廷那张嘴。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果然是物以群分人以类聚,怪不得能和沈乔玩到一块去。 平息怒气后,江絮凝总觉得沈乔无故离开有些蹊跷,犹豫了一小会,她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沈乔到精神病院的时候,前台接待区小姑娘叫住了她。 “姐,这是你的东西,是一个叫傅先生的人送过来的。” 沈乔接过去,她嘴一抽,透明包装,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傅砚辞绝对是故意的。 “姐,这是夏日星夜吗?”小姑娘的一双眼睛都没离开过那幅画。 “你知道?” “当然了,这不是被誉为近十年以来最具有灵性的画作吗?虽然我不懂艺术,但我能够意会到那种空旷孤独的意境。只可惜这个画家从不露面,也停笔了……” 看着小姑娘一脸遗憾的样子,沈乔轻笑了一声。 顾萋萋会好起来的,她也会重新拿起画笔,创造出更多的画作。 “不跟你聊了,我先上去了。” 小姑娘点了点头,等沈乔上去之后,她连忙将这个事情告诉了朋友。 “你知道吗,我今天看到夏日星夜了真的是太让人震撼了……” 那边传来一阵惊叫声。 殊不知,这一无心之举将会给顾萋萋带来多大的麻烦。 沈乔推开了门。 “萋萋你的画。” 画? 顾萋萋腾的一下回过身来,她没有听错吧? 沈乔手里确实拿着一幅画。她的眼睛紧盯着画,指尖微微颤抖,却迟迟没有接。 “夏日星夜?” 顾萋萋喃喃的问了一句,她本来没报希望,因为想要这幅画的人太多了,以她手中的那点钱,根本竞拍不下。 可现在沈乔却将画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了。 “是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顾萋萋嘴唇微张,惊讶,欣喜,激动…… 眼泪顺着眼底流出,她以为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了。 拆开层层包装,她将画紧紧抱进怀里,是失而复得的欣喜,激动。 “谢谢你。” 顾萋萋向沈乔鞠了一躬。 沈乔一惊,连忙扶住她,“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第29章 登门入室 顾萋萋小心翼翼的将画收了起来。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算是活的,不那么死气沉沉。 “你需要我给你做什么吗?” 顾萋萋问的很小声,她不相信一个陌生人会对她这么好。 沈乔心一阵绞痛,她怎么会不知道顾萋萋在想什么。 “那你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顾萋萋点了点头。 “萋萋,你想不想离开精神病院,回归正常的生活?”沈乔状似无意的问道。 精神病院总归不是一个好地方,待久了,没病也成了有病。 “不是不想,只是我能去哪里啊?我无父无母无子,这里就是我最好的归宿,如果哪天撑不下去,我就走了。无牵无挂的,多好。我早就想好了,什么都不重要,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沈乔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算是通透清醒还是消极避世? “萋萋,我……” “我没有梦想,没有亲人,就算是出去了,也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余下的日子,倒不如在这里,安安静静的没人打扰。” 沈乔轻呼一口气,没有人不向往美好的生活,顾萋萋只是病了。 两个人又聊了很多。 临走时,顾萋萋叫住了她。 “你在拍卖场上,有没有人跟你竞拍这幅画?” 她问的有些含蓄,沈乔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萋萋,你是什么意思?难道……” 顾萋萋眼神有些慌乱,“没,我就是随口一问。” 沈乔还是有些不放心。“要是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 “放心吧,会的。” 沈乔走后。 顾萋萋不安的攥紧被子,呼吸有些不顺畅。所有的不安都是有征兆的。 当日晚上,令顾萋萋不安的人出现了。 她一惊,玻璃杯从手中脱落,啪的一声,摔成了一地碎瓷片。 “看来精神病院是放不开你了,手伸的那么长。” “江絮凝?”顾萋萋有些不确定。 闻声,江絮凝摘了口罩和墨镜,露出纯情无害的面容。 “把夏日星夜给我。” 顾萋萋像是受了刺激一样,蓦的站起来,眼里一片猩红。 她直直的冲向江絮凝,带着滔天的恨意。 “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保镖一左一右,迅速压住了她的肩膀。 江絮凝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你给我安分点!你要是觉得精神病院太舒服了,那我就给你换个地方,比如……” 江絮凝刻意停顿了一下,在顾萋萋耳朵旁边低声说了三个字。 顾萋萋浑身僵住。 小黑屋!又是那里!那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啊……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去那里……” 顾萋萋挣扎着,恐慌,害怕,不安…… 各种各样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 江絮凝勾唇一笑,她要的就是这个反应,顾萋萋对她是本能的恐惧。 而且经过那几年的训化,恐惧早就达到了顶峰,她只需要轻微提醒几句,顾萋萋就会听她的话。 “夏日星夜呢?” 顾萋萋沉默不语。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要不然你知道后果。” “我不知道。” 江絮凝一把拽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 “不知道?”江絮凝冷声一笑,“我看你是不长记性,有人亲眼在精神病院看到了夏日星夜,你还敢狡辩?” 顾萋萋依然沉默。 江絮凝用眼神示意了保镖一下,顾萋萋这女人就是个硬骨头,她不想说,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保镖开始乱翻。 胸腔处传来咚咚的心跳声,顾萋萋是真的害怕! 那是她唯一的画作了,一旦被找到,就真的再也拿不回来了。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 “大小姐,找到了。” 保镖恭恭敬敬的拿过夏日星夜来。 “还给我!!” 顾萋萋扑了空,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四分五裂的疼痛传遍全身。 “还给我……我所有的画作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顾萋萋语气有点虚弱。 江絮凝冷哼一声,“当初要不是你擅作主张,提前将画作公布于世,这幅画早就是我的了,我也不至于跑到拍卖场上去求这幅画。” 顾萋萋攥紧拳头。 “你所有出名的画作都是我画的,名声是你的,地位是你的,金钱也是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夏日星夜是我最后一幅画了,为什么不能留给我?为什么!!” 她声嘶力竭的吼着。 “因为我想要啊,我想要的东西就得到。” 江絮凝笑吟吟的看着顾萋萋,一脸得意 “走。” 两个保镖应了一声,跟在了她的身后。 “啊……” 顾萋萋大喊一声,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她都住进精神病院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明明她什么也没做错。 第30章 惊愕 自上次吵架之后,江聿淮第一次回家,门外刚响起车声,安姨就从厨房内走了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拍了拍。 “太太,先生回来了。” 安姨示意沈乔往外看。 沈乔浑身不自在,有点坐立难安。 “安姨,我一会该说什么?”沈乔虚心讨教。 在这一方面,就连中年老妇人都比她有经验。 “太太啊,你怎么就是不开窍?你要是不会哄人的话,就和平常一样,假装你们从来没吵过架。” “哦。” 正说着,江聿淮走了进来。 沈乔站了起来,“你回来了。” 江聿淮淡淡的嗯了一声,极轻,几乎让人听不出来。 沈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姨拼命地向她使眼色。 “爸爸!” 球球听到声音,从屋内冲了出来。 江聿淮蹲下身子,张开双臂,球球扑进了他的怀里。 “你怎么这么多天都不回家啊?我跟妈妈都想你了。” 球球轻轻拽了拽沈乔的衣袖,他想让江聿淮的注意力分给沈乔一点,可江聿淮自动忽略了。 他抱起了球球,坐在了沙发的另一端,离沈乔很远。 “爸爸这几天工作忙。” 球球看到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沈乔,他虽小小年纪,可已心智如妖。 “妈妈,你过来。” 沈乔刚想要过去,江聿淮接着就打断了。 “爸爸抱你去吃饭。” 江聿淮脸色淡淡,连看都没看沈乔,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 “爸爸,妈妈……” “吃饱饭,去写作业。” 球球再一次被打断。 江聿淮音色温和,可就是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觉,球球还是挺怕江聿淮的。他不敢再开口。 “太太,饭好了。” 安姨缓解了沈乔的尴尬。 落座后。 沈乔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一点食欲也没有。胸口有些沉闷。 江聿淮给球球夹了一块鱼肉,细心的挑去了鱼刺。 安姨看着有些着急,江聿淮好不容易回一次家,太太怎么一点不上心?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先生,那是你最喜欢吃的西湖醋鱼,太太一早吩咐我做了这道菜。” 沈乔一愣。 她什么时候吩咐了?接着就收到了安姨的眼神。 沈乔会意。 她夹了一块鱼肉,犹豫了片刻。她还从来没给人夹过菜,需不需要说什么话啊? 在安姨眼神的鼓动下,沈乔夹着鱼肉的筷子转向了江聿淮。 刚触碰到碗沿的时候,江聿淮拿筷子挡了一下。 “我不吃鱼肉。” 停顿在半空中的手抖了一下,沈乔有些尴尬。 “妈妈,我吃。”球球抬起头。 “好。” 她又放进了球球碗里,突然觉得嘴里的米饭有些苦涩。 安姨叹了一口气,便回了厨房,先生是一点也不给太太面子啊,看来这次吵架有点严重。 “凝凝画展在下午三点举办,你收拾一下,待会我们一起过去。” 江聿淮蓦的开口。 沈乔有点不想去,可看到男人不容拒绝的语气,还是点了点头。 不等沈乔再说什么,江聿淮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就上楼了。 吃过饭后,球球进屋写作业。 沈乔换了件月牙白色的一字肩短裙,脚下穿了一双银色细高跟。 沈乔回头看了看正好下楼的江聿淮,“我换好衣服了,咱们现在走吗?” 江聿淮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换掉。” 沈乔没反应过来,“啊?” “衣服。” 沈乔连忙检查了一遍衣服,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衣服怎么了?” “给你十分钟,上楼换衣服。” 沈乔虽然不理解,还是上楼换了一件黑色的中长裙。 一路上,两人皆是沉默不语,沈乔想找点话说。 可看到江聿淮那张冷冰冰的脸,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下车的那一刻,沈乔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江聿淮让她换一件衣服。 因为江絮凝也穿了一件月牙白色的裙子,款式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她那件缀有珍珠。 江聿淮应该是怕撞衫后,媒体大肆评价,毕竟她才是主角。 画廊内灯光柔和,映射在墙上的艺术作品散发出神秘而醉人的魅力。 沈乔有些失神。 要是顾萋萋没得抑郁症的话,她肯定会和江絮凝一样,站在那里落落大方,侃侃而谈。可惜没有如果。 “嫂子,你先随便看看,要是有看上的画作,直接拿走就好了。” 当着众人的面,江絮凝将她温柔优雅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沈乔也懒得戳穿她,淡声说了句谢谢。 江絮凝继续和那些豪门贵妇交谈。 “凝凝,你那嫂子名声很烂,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可别让她沾染了。要我说,你还是离她远点,你看她那爱答不理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多么高贵呢。” “可不是嘛?她能嫁进你们家,那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你可是正儿八经的江家大小姐,不用看她脸色。”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进了沈乔的耳朵里。她就知道江絮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跟她说话。 “凝凝,你什么时候让我们看看夏日星夜?”其中一个贵妇问道。 江絮凝清浅一笑。 “张太太放心好了,等会就摆出来,让你欣赏个够。” 沈乔一怔,她没有听错吧?夏日星夜不是在萋萋手上吗?可看江絮凝的样子,又不像是在撒谎。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人越来越多,江絮凝的助理招待着宾客,并分发展览手册。 沈乔低头扫了一眼,夏日星夜的照片赫然撞进她的眼眸。 她瞳孔骤然一缩,遭了! “下面给大家展示夏日星夜。” 沈乔紧盯着江絮凝,只见她揭去画布,夏日星夜展现在宾客面前。 正是昨天她亲手交给顾萋萋的画,怎么到了江絮凝手上? 沈乔思绪有些混乱。 “尊敬的各位贵宾,你们好。今天,我们迎来了这场令人激动的画展。首先,我向大家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感谢您们的光临。” 致完辞之后,人们去往画廊的各个地方欣赏画作。 “你跟我过来。” 沈乔不由分说的拉起江絮凝的手,把她拽到了一边。 “嫂子,你弄疼我了。” 第31章 去医院 “你是从哪弄到夏日星夜的?”沈乔直接问道。 江絮凝端着一副无辜的样子,“嫂子,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我再问你一遍,画是哪来的?”沈乔语气凌厉。 “你们在干什么?” 江聿淮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 江絮凝故意露出发红的手腕,“嫂子,夏日星夜是我从朋友手里买来的,要是嫂子想要的话,等画展办完了,我就送给你。但是请你不要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难堪。” 见江絮凝眼圈泛红,江聿淮眉头紧皱。 “你又在抽什么风?你是对我有意见,还是见不得凝凝好?你要是对我不满,咱们私下解决,犯不着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破坏她的画展。” 沈乔错愕了一瞬,她呆愣的看着江聿淮。 “你以为我要这幅画的原因,是因为不想让江絮凝好过?” “难道不是吗?” 沈乔再一次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在江聿淮的眼里,她会是这么不堪。 她行事坦坦荡荡,从不屑于用那些卑劣的手段。她跟江聿淮共处了这么长时间,他怎么会不知道。说到底,是江聿淮对江絮凝太过于偏袒,以至于是非不分。 “哥,我先出去了,外面不能没人。” 就在江絮凝回过身的那一瞬间,门外冲进一个女人。 “江絮凝,你去死吧!” 所有人俱是一惊。 “不要!” 看清来人,沈乔大喊一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顾萋萋拿着尖锐的刀子向着江絮凝刺去,一股决绝。 她饱受抑郁症的折磨,而剽窃者却风光无限,这根本不公平!就连她最后的念想——夏日星夜,她都要夺走。 江聿淮眼底一寒,迅速的拉了一把吓傻的江絮凝,刀尖刚好擦过她的皮肤。 江聿淮腿一抬,正好踢中顾萋萋的手腕,刀子脱落在地。 “萋萋!” 沈乔连忙走过去,将倒在地上的顾萋萋抱在怀里。 “她抢走了我的画,她不想让我活了,那大家都别活了,哈哈哈哈哈哈……” 沈乔瞬间明白。 她站起身,毫不犹豫的甩了江絮凝一巴掌。 “你要不要脸?自己拍不下这幅画,就去别人手里抢,还谎称是从朋友那里买的,你知不知道这是别人的东西,在你眼里,夏日星夜只是一个锦上添花的门面,可对顾萋萋来说,那是命!你懂吗?是命!没有它,就活不了。你不是一向标榜温柔大方吗?但凡你要点脸,就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我们才是一家人,你为什么宁愿相信一个外人的话,都不愿意站在我这边。我知道你对我心有不满,可是你能不能讲点道理?这个疯女人明显是想杀了我,你不帮我说话也就算了,你还要包庇她,我都怀疑你们两个人是不是串通好的?” 谁也不肯让谁。 双方僵持之际,警察走了进来。 “我们接到报案,有人持刀伤人。” 江聿淮指了指顾萋萋,一脸淡漠,“在那。” 警察点了点头,然后将顾萋萋带走了。 沈乔看了看江聿淮,心底一凉。她就不信江聿淮刚才没听到,是江絮凝拿了顾萋萋的画。 “谁让你报警的?” “持刀故意伤人不该报警吗?” 说完,江聿淮不再理会沈乔。 “今天的画展就到这,感谢各位的捧场。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大家多担待。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流露出去,还希望各位配合。” 江聿淮说的很客气,彰显了名门贵公子的风度翩翩。 待人群散去后。 “将刚才顾萋萋故意杀人的监控片段提取出来,交给警方。” “好的,总裁。”赵津恭恭敬敬的承应着。 “不可以!你不能这么做。” 沈乔很清楚,一旦监控片段交给警方,顾萋萋必定会被判为故意杀人,这个罪名可不小! 江聿淮只要稍微动用一下权力,顾萋萋下半辈子就要在牢房里待着了,她本身就患有抑郁症,进了监狱,就相当于走进了死路。 “能不能不是你说的算。” “你别忘了,是江絮凝先抢了萋萋的画。” “有证据吗?”扔下这句轻飘飘的话,江聿淮就离开了。 证据? 就算有证据,恐怕在江聿淮的运作下,也早已销声匿迹了。 偌大的画廊只剩下了她和正在提取监控片段的赵津。 看了看沈乔,赵津有些不忍。他作为一个局外人,看的很清楚,顾萋萋是被逼上了绝路,否则不会选择同归于尽。 “太太,总裁可能正在气头上,你不要太伤心。” 沈乔从不认为江聿淮生气,他永远都冷静自持的处理每一件事情,争取利益最大化。 “谢谢你。” 沈乔走出了画廊,天空灰蒙蒙的。 她拨通了傅砚辞的电话。 “你帮我查查顾萋萋和江絮凝之间的事情。” 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顾萋萋冲进画廊的那一瞬间,眼里有绝望有悔恨有不甘,那种感觉很难形容。仿佛积累了很长时间的仇恨,今天一举爆发。 江聿淮从中施压,一连几天,沈乔连顾萋萋的面都没见到。 江聿淮也像是故意躲着她一样,家也不回了。 整件事情顺下来,唯一的突破口就在江絮凝身上,只要她松口,萋萋就没事。 想到这,沈乔直接去了医院。 “顶层病房住人了!”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帝都就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有钱有势的人一抓一大把,他们住个顶层病房,还是绰绰有余的。” “是江家大小姐!而且你知道她为什么住院吗?皮肤擦破了皮!听说院长主任都过去了,真是同人不同命,人家生来就在罗马。” “第一豪门的千金,就是娇贵,要是咱普通人擦破个皮,顶多贴个创可贴。” 沈乔不用想也知道,护士口中的江家大小姐就是江絮凝。 她坐电梯去了顶层病房。 第32章 没得商量 顶层设有高级的设施和舒适的氛围,并且一点噪音也没有。 沈乔走到病房前,还没等进去,就被保镖拦在了外面。 “江总说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务必保证江小姐的安全。” 保镖一脸的冷硬。 沈乔有些无语,不就是擦破点皮,至于吗? “让她进来吧。” 病房内传来温和的声音,保镖看了看沈乔,面色有些犹豫。 沈乔皱了皱眉头,这保镖太不通融了,跟江聿淮一个德行。 “你没听到里面的声音啊?她都叫我进去了,你还拦着我做什么?” 保镖略微思索了两三秒,这才放行。 顶级病房环境宽敞明亮,配备了豪华舒适的家具和设施。 装饰典雅,墙面和天花板采用高品质的材料和温馨的色调装饰。 沈乔顾不上感叹顶级病房的设施,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保住顾萋萋。 “你要怎样才肯放过萋萋?” 江絮凝嗤笑一声,“我没听错吧,你觉得我会放过一个想要杀死我的人吗?我可没这么圣母。我要让她后半辈子把牢底坐穿,惹上我也算是她活该。” 沈乔攥紧拳头,尽量保持面色平静,语气缓和。 “是你先抢了她的画!” 江絮凝耸耸肩。 “那又怎么样啊?你有证据是我抢了她的画吗?就算是有证据,我哥会让你交给警方吗?在帝都,江家就是天,你那个好朋友非得作死,那就没办法了,她等着接受法律的制裁吧。不过想想也挺可惜的,这么美好的年纪就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江絮凝啧啧了两声,故意装作一副惋惜的样子。让人看着更是火冒三丈。 沈乔深呼吸了一下。 “顾萋萋进监狱对你来说没有半点好处,何不借此机会谈谈条件?” 沈乔有意诱导着她。 江絮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 “只要你跟我哥离婚,我就不再追究顾萋萋的罪责。” “好。” 沈乔一口应下,江絮凝还算聪明,一下子就想到这里去了。 要是和江聿淮离婚,能换顾萋萋平安回来,那也是值得的。 “你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 江絮凝觉得有点不对劲。 以前沈乔受了多大的折辱,都不会提离婚,仅仅因为一个顾萋萋,就这么轻易同意跟江聿淮离婚吗?这其中不会有诈吧。 “你只要不出尔反尔就行。”沈乔一脸淡淡。 “你来这儿干什么?” 身后有声音响起,随之,江聿淮走了进来。他先看了一眼江絮凝,而后松了一口气。 沈乔看到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嘲讽,她还没有蠢到在医院里对江絮凝动手。更何况门外的保镖也不是吃素的。 “哥,放过顾萋萋吧,我不想再追究此事了,我跟她没有存在深仇大恨,她可能是精神有问题,才会做出拿刀伤害我的事情。” “沈乔跟你说了什么?” 沈乔一怔,随后苦涩一笑。 江聿淮还真是一丝一毫都不肯相信她,其实也没关系,反正他们的婚姻也走到头了,往后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了。 “哥你别误会,嫂子什么也没跟我说,就是我不想追究这事了。” “她故意杀人是事实,要是连这种人都能原谅的话,就不配为江家人。凝凝你是江家大小姐,应当知道江家人的处事作风。” 江絮凝心咯噔一下,江聿淮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 事实的确如此,要是有人惹到江家人的头上,下场都很惨,更何况顾萋萋是想要了她的命。 “哥我明白了,一切都按照你的说的办。” 江聿淮摸了摸她的头,“这才对。” “与其利用别人的同情心,还不如劝劝你朋友在监狱里好好表现,说不定还能提前出狱。我就告诉你,整个帝都没人能救得了顾萋萋,你求谁也没用。”江聿淮毫不留情道。 看着他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沈乔很心痛,明明只要他几句话,就能将人救出来,可他偏要置人于死地。 顾萋萋纵然有过失,可也是江絮凝犯错在先,于情于理,顾萋萋都不该进入监狱。 看来事情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江聿淮是铁定了心要让顾萋萋进监狱。 “江聿淮,我想和你谈谈。” 江聿淮坐了下来,拿起一个苹果,修长的手指旋转着刀把,眼皮都没有抬。 “有谈的必要吗?” “算我求你。” 江聿淮手上的动作没停,不大一会,就削好了一个苹果,顺手递给了江絮凝。 “出去说。” 沈乔松了一口气,跟江聿淮谈条件就跟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 “我跟你离婚并且净身出户,爷爷那边以及社会舆论你都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而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你放过萋萋。” 江聿淮一双黑眸紧盯着沈乔,眼底带着一丝讥讽。离婚都能拿来谈条件,足以证明这个女人对婚姻有多么不重视。 “你凭什么认为我想跟你离婚?我需要一个妻子,球球需要一个母亲,从一开始我就说过,球球彻底恢复之前,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拿这个来跟我谈条件,沈乔你是不是蠢过头了?” 沈乔捏紧手指,看来这条路又行不通了,江聿淮还真是油盐不进。 “你就不怕到时候,我不肯跟你离婚?咱们蹉跎着过一辈子!” “球球很喜欢你,我完全没有必要再去浪费时间,去找别的女人跟球球磨合。我不否认,你确实是妻子的合适人选。” 沈乔真真切切体会到了资本家的险恶嘴脸,江聿淮还真是一切都以自身利益为重! “那作为你的妻子,我能不能请求你,放过顾萋萋,或者你要提什么条件,我们能不能协商一下?非得把人逼到路上吗?” 沈乔情绪有点激动,她就像是他商业上的竞争者,被他杀得体无完肤。 江聿淮点燃了一根烟,夹在手间,身子懒懒散散的半靠在墙角,始终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这事没得商量。” 第33章 见顾萋萋 饶是有再强大的定力,沈乔也跟他周旋不下去了。 “那你们聊着,我先走了。” 看着沈乔离去的背影,江聿淮吐出一层层眼圈,神色不明。 半晌,掐灭烟,散了散味,进了病房。 刚出了医院,傅砚辞就打来了电话。 “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你来山水居,我当面跟你说,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沈乔心咯噔一下。 傅砚辞说的很含蓄,可直觉告诉她,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要不然傅砚辞不会专门约她去某个地方。 直到进入包厢门的那一刻,沈乔的心还是忐忑不安的。 听到开门声,傅砚辞转过身来,“你来了,坐。” 沈乔落座。 “据我查到的资料,顾萋萋是江絮凝的枪手,江絮凝获奖扬名的那几幅画,都是出自顾萋萋的手。如果资料无误的话,顾萋萋应该是被强迫的。江絮凝仗着江家千金大小姐的身份,四处搜集无权无势或籍籍无名但有画作天赋的人,威逼利诱其成为她的傀儡,顾萋萋就是其中一个。” 傅砚辞顿了顿,看了看沈乔的脸色,见她还算是平静,他又继续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因为这件事,顾萋萋才患上了抑郁症。” 像是终于撑不住了一样,沈乔手中的茶杯滚落在地。 平静的面容下,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 见沈乔浑身紧绷着,傅砚辞不免担心,他就知道沈乔绝非表面上那么平静。 “那些照片怎么回事?” 沈乔几乎咬紧了牙。 “顾萋萋一开始是抗拒的,结果就是挨一顿毒打,甚至将她关进小黑屋,从精神和肉体上对她进行双重折磨,从而彻底沦为一个画画的工具,这也是江絮凝的惯用手段,不少画家深受其害。” 沈乔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保持镇定。 她认识顾萋萋时,她已经患上了抑郁症,对她之前的遭遇一无所知。 如果当初她能上心一点,会不会就能避免今天的悲剧? “有证据吗?” “放心,哥都给你准备好了,这些东西要是曝光在网上,江絮凝保准完蛋。” 说着,傅砚辞递给沈乔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的就是证据。 拿着这一堆证据,沈乔更觉得纠结,她将昨天发生的事情跟傅砚辞说了一遍。 傅砚辞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 “我靠,顾萋萋也太猛了,不过江絮凝还真是命大,这都死不了。” 沈乔白了他一眼,“幸亏她没死,就是擦破点皮,江聿淮都要顾萋萋在监狱里度过下半辈子,她要是死了,估计江家得灭萋萋的九族。” 沈乔趴在桌子上,一脸纠结,她不知道怎么去利用这堆证据。 “萋萋还背负着故意杀人的罪名,这些证据可以用来跟江絮凝谈判,以保住萋萋,或者直接公之于众,为萋萋报仇,但那样必然会遭到江家的反击,萋萋的下半辈子就毁了。这就是个死命题,怎么选都不对。” “你让顾萋萋自己选啊。” 沈乔叹了一口气,“你不了解她,她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她宁愿一辈子毁了,也要让江絮凝身败名裂,我又怎么忍心看她永远待在监狱里,更何况她还患有抑郁症。” “害,我连她面都见不到,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想起这个,沈乔就怪郁闷,江家还真是一手通天。 “多大点事,哥帮你安排,你想什么时候去?” 沈乔眼睛一亮,“我想现在就去。” 傅砚辞拿起西服外套,带着沈乔,大摇大摆的去了公安局。 沈乔犹豫了片刻。 “这样能行吗?我来了两三次,都被拒绝了。” “放心。” 傅砚辞出现在公安局的时候,值班人员明显一愣,连忙打电话向上级汇报。 “你们坐。” 值班人员一脸热情,端茶倒水,都差点把傅砚辞给供起来了。 沈乔一脸鄙夷,这帮人还真是阿谀奉承,她来这的时候,也没人给她倒杯水。 不大一会的功夫,王局匆匆赶来。 “王局,打扰了。”傅砚辞客套道。 “不打扰不打扰,路上堵车,让傅少久等了。” 王局解释了一下晚来的原因,他一接到电话,就立马往这边赶来了,唯恐让这个祖宗久等。 这可是涉足军政商三界,根基稳固的百年大家族的继承人。 谁敢得罪? “王局,我朋友想见顾萋萋,你看着给安排一下。” 王局一惊,怎么又是顾萋萋? 傅砚辞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语气冷淡,“怎么?这很难办?” “不不不。”王局连忙否定,“就是江家一早就来了命令,不允许任何人探监,我夹在中间也很为难啊……” 傅砚辞轻笑了一声。 “既然王局为难的话,那我就打个电话,我就不信,见个人还能这么难。” 傅砚辞刚拿出手机,王局就慌了,这要是一个电话打出去了,估计他的从政生涯也就玩完了。 一个帝都的太子爷,一个是百年家族的继承人,两边都不能得罪。神仙打架,为什么还要波及他这个凡人? 一天天的,真是什么也不好做。 “别别,不劳烦傅少打电话了,我这就带你朋友进去。” 沈乔暗暗的对着傅砚辞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然后跟着王局走了进去。 顾萋萋被带出来的时候,沈乔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顺着眼眶流出。 她捂住嘴,压抑着声音。 才短短几天的功夫,顾萋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一大圈,眼神空洞,头发干枯,手指粗糙。 看到沈乔,顾萋萋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点笑容。 “萋萋,我已经拿到了江絮凝胁迫你的全部证据,你是想公之于众让她受到大众谴责,还是以此作为谈判条件,保你出狱?” 不等顾萋萋说话,沈乔又继续说。 “我觉得你应该掌握选择权,但我还是想说,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以后你还能继续画画,你迟早会扬名于画坛。抬头三尺有神明,江絮凝那样的人一定会得到报应。” 第34章 做出选择 沈乔害怕顾萋萋会为了一时之快,执意将证据公之于众,那样她是真的从监狱里出不来了。 她甚至后悔,是不是不该来监狱?她应该直接找江聿淮谈判,保住顾萋萋,到时候先斩后奏,萋萋也不会说什么了。 可是反过来想,这是顾萋萋自己的事情,她才有绝对的发言权,她不能过多的干涉。 正当沈乔胡思乱想焦虑之际,顾萋萋坚定的出声。 “我想出去。” “啊?” 沈乔有些没反应过来。 “谢谢你沈乔,在监狱的这几天我已经想明白了,我还很年轻,往后还有很多年,我想要好好生活,我还想画画,我会用自己的实力证明,江絮凝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偷。” 沈乔面色一喜,松了一口气,“那真的是太好了!” 出了监狱,沈乔脸上的笑容也没淡下去。 傅砚辞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顾萋萋是想通了。 王局亲自送二人出门,又吹了一堆彩虹屁。傅砚辞脾气也好,时不时的应和几句。 “傅少再见。” 王局蓦的一转头,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般,他没看错吧? 只见江聿淮站在迈巴赫门前,一脸不善的盯着他们三人。 “江少。” 王局硬着头皮打了一声招呼,江聿淮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哪怕晚几分钟,也不至于碰见傅砚辞,这就是妥妥的修罗场。 沈乔一怔,缓缓转过身,正好看到江聿淮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她脊背一凉,怎么看江聿淮都像是来找她算账的。 “好巧啊,江少,咱们又见面了。” 这里面最平静的当属傅砚辞,他跟江聿淮地位相当,自然不会存在畏惧或者忌惮心理。 “沈乔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有夫之妇啊?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勾引别的男人,是当我死了吗?” 沈乔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错愕的看着江聿淮,嘴唇微张,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她不敢相信,这些难听的话是从江聿淮口中说出来的。 “什么叫我勾引他?江聿淮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 “我说的有错吗?难不成你们俩是朋友?” 江聿淮眼里透着一丝轻蔑,傅砚辞是豪门大族的继承人,怎么也不可能会和沈乔是朋友。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两个人之间存在不正当关系。 沈乔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总误会了,我们确实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说来也奇怪,里面的人是沈乔的好朋友,按理说你一句话的事,她就能去探监,要不然的话,也不至于求到我的头上。” 不难听出,傅砚辞话里话间透着一股嘲讽。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就不劳傅少费心了。” 江聿淮刻意强调了夫妻两个字。 说完,他冷淡的看着沈乔,眸子里有刻意压制的怒火。 “还不快过来?” 在这个节骨眼上,沈乔也不敢得罪江聿淮,她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江聿淮只当她不情愿,心里更是怒火中烧,在离他只有两三步的时候,他一把将人拽了过去。 沈乔猝不及防,差点跌倒,她一脸幽怨的望着江聿淮,他今天这是抽风了吗?平常也没见他多么在意她。 江聿淮环住沈乔的腰部,“不打扰二位了。” 说完,江聿淮拉着沈乔,将她塞进了迈巴赫的后座,动作极其粗鲁。 沈乔差点撞在车窗上。 望着扬尘而去的车子,傅砚辞眼底一片凌厉。 车内一片低沉,江聿淮阴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 沈乔将手搭在膝盖上,尽量减少存在感。 倏地,江聿淮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眼下一片森寒。 “你还真是什么人都敢勾搭,知道傅砚辞的身份吗?跟他玩,你就不怕褪层皮?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他喜怒无常手段狠厉,也就你蠢。说吧,你们到哪一步了?” 沈乔沉默了一瞬,不想跟他起争执,反正嘴长在他身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可江聿淮明显不肯放过她。 “说话!” 江聿淮几乎是吼出来的。 沈乔凄然一笑,“你不是想知道吗?好啊,我告诉你。我们已经上床了,你满意了吗?” 江聿淮阴冷一笑,松了松领带,“去雅居。” “好的,江总。” 司机游刃有余的开着车,默默的加快了速度。 沈乔心上陡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去那里做什么?” 沈乔有点害怕。 “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检查你的身体,沈乔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应当明白我是什么人,要是你真跟傅砚辞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你就别怪我了。” 后面的那几句,沈乔没听清楚,她满脑子都是检查身体这几个字。 她是成年人,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她突然很害怕,就冲着刚才江聿淮恨不得撕了她的样子,这要是到了雅居,她估计半条命都没了。 “停车!我不去!” 沈乔去解安全带。 江聿淮一把制止住她。 “怎么,心虚了?我告诉你,今天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你。” “江聿淮你混蛋!” 沈乔怒火中烧。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雅居,司机停好车后,江聿淮拽着她下车。 沈乔低头一看,她手腕处一片通红。 进了公寓的门,江聿淮依然没有松开手,将她拉到卧室,重重的推了她一把。 沈乔猝不及防的跌倒在床上。 江聿淮解开了扣子,幽深的眼神盯着沈乔,动作像是刻意放慢了一样。 沈乔往后退了退,一向镇定的她,面上罕见的出现了几丝慌乱。 男女力量悬殊,江聿淮要是想做点什么,她还真的反抗不了。 “你想干什么?” “检查身体。” 说完,江聿淮就扑了过来,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他动作粗鲁狠厉,丝毫不怜惜。 沈乔慌了一瞬,大脑一片空白。 江聿淮的手始终没停。 啪嗒一声,沈乔只觉得上半身一凉,内衣滑了下去。 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用手捂住。 “不要!滚开!” 第35章 试验失败 “我们是合法夫妻!” 江聿淮几乎是一字一顿,言外之意就是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合理的。 沈乔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用手抵挡住江聿淮,理智渐渐回笼。 “等等,我有东西给你看,看完之后你要是还有兴趣,我就陪你到底。” “什么?” 沈乔空出一只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袋。 江聿淮半信半疑的从她身上下去,拆开了文件袋。 沈乔慢慢的坐起来。 看完之后,江聿淮眼里的欲火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淡漠。 情欲来的容易去的也快。 “你想要什么?” 沈乔穿好衣服。 “不再追究顾萋萋的罪责。” “好。”江聿淮话锋一转,“要是让我发现这些东西泄露出去,顾萋萋怎么出来的,我会让她怎么进去,包括你。” 沈乔心一寒,面上却装的若无其事,“放心好了。” 江聿淮刚想拿起外套走人,余光突然瞥见了缩在角落里的沈乔。 看着怪可怜的,江聿淮起了恻隐之心,他收回拿外套的手。 “饿吗?” 沈乔刚想摇头,肚子却已经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沈乔面色一红,有点尴尬。肚子叫的还真是不合时宜。 “冰箱里还有吃的,我去做饭,一会就好。” 沈乔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真是越来越看不透江聿淮了,明明前一秒还大发雷霆,下一秒就温情脉脉,这和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有什么区别? 沈乔自嘲一笑。 不大一会的功夫,厨房里飘来了饭菜的香气。 桌上摆了两碗西红柿鸡蛋汤面,卖相很好,沈乔觉得更饿了。 她默默的坐了下来,夹起一筷子面条放进嘴里,发出轻微的吸溜声音。 汤汁浓郁,味道鲜美。 她倒没有想到,江聿淮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竟然会做饭,做的还挺好吃。 “怎么样?” “好吃。”沈乔含糊不清的回答。 还没等吃两口,江聿淮的手机响了。 沈乔悄悄的看了一眼江聿淮,只见他面色凝重。 “好,我马上到。” 撂下这话后,江聿淮迅速拿起外套,连饭也没吃。 “凝凝身体出了点问题,你先吃。司机留给你,我打车走。吃完之后你就回家。” 沈乔点了点头。 等江聿淮离开后,沈乔眼里的泪水直打转,说不上什么感觉。 大起大落又归于寂静。 真的是太没出息了,人家随手做的一碗面,她竟然会觉得感动,甚至生出一种错觉,好像她跟江聿淮夫妻感情很好一样。 可事实上,还不是说走就走。 隔天下午,顾萋萋出狱,沈乔接回来的。 当天晚上,她办理出院手续,彻底离开了精神病院,这个一度让她自暴自弃的地方。 沈乔在城中街帮顾萋萋租了一套公寓,垫付了一年的费用,将她安置好之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临走时,顾萋萋犹豫的开口。 “我们之前认识吗?或者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她一直坚信,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陌生人好。 沈乔认真想了一下,总不能告诉顾萋萋,她是谢鸢,只不过重生了。那不得把她给吓坏了。 “受人之托。” 顾萋萋眼睛一亮,腾的一下站起来,“是谢鸢吗?” 沈乔嗯了一声。 “那你知道她在哪吗?她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来看我?” 沈乔心里一阵酸涩。 “我不太清楚。” “哦。” 顾萋萋语气里难掩失落。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以后不管遇到麻烦,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顾萋萋再次道谢。 出了门,沈乔始终觉得不安,江絮凝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人,她迟早会找上门来,顾萋萋也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沈乔直接去了研究室,一连半个多月,她就是偶尔回家看看球球,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研究室。 这个点已经接近凌晨,可研究室里仍然是灯火通明,研究室里的人轮流值夜班。 她一进门,就察觉到众人的脸色好像不太对,整个研究室一片低压。 “实验结果出来了。” 季风廷蓦的一句话,让沈乔心脏差点漏了半拍。 长达十年之久的研究,就在今天出结果了! 如果成功了,就代表抑郁新药成功了一大半,接下来只要有条不紊的推进二期实验,基本上就能确定新药可以上市。 如果失败了,十年的研究就全部作废了。耗费的巨资和精力,都会打水漂。 “怎么样?” 沈乔自己都能听出,她的嗓音有点发颤。 “效果并不明显。” 季风廷说的隐晦,可沈乔听的明白,研究失败了。 “这是实验数据和结果报告单。” 沈乔接过去,只觉得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晦涩难懂。 她指尖微微颤抖着,一切都白费了,这么多年的研究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见沈乔压抑痛苦的样子,季风廷想了想,还是安慰了她一顿。 “这应该在你的计划之内,没有人会确保你做的研究一定会有成果,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沈乔捏紧报告单,蹲在了地上,她鲜少这么狼狈。 “你知道我对这个项目倾注了多少心血吗?整整十年的时间啊,全都白费了,我又能有多少个十年?十年之前,我就说过,我一定要让所有饱受抑郁症折磨的人得到医药的救赎,我想让她们正常的生活在阳光之下。可现在,都成了笑话,我没有钱也没有精力再去重新研究了……” 说着说着,沈乔就流出了眼泪,为那些不眠不休的日夜,为项目集资时的苦苦哀求。 季风廷索性直接坐在地上,眼里也是一片烦躁。 按理来说,这个结果不应该啊,他们当时着手研究的时候,几乎将每一道程序都控制到了极致。病人不可能一点变化也没有,实在是奇怪。 沈乔沉默着不说话,一双眼睛呆呆的看着前面。 季风廷叹了一口气,这姐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大的打击,主要是十年的时间太长了,这其中的艰辛只有个中人才清楚。 第36章 重新启动 黎明破晓的那一刻,沈乔站了起来,双腿酸麻,差点跌倒。 “你也回去休息吧。” 沈乔的声音有点嘶哑,眼睛里带着血丝,她在这坐了一整夜。 看了看一脸颓废的沈乔,季风廷有点担心,“你好点了吗?” “难受归难受,但我也设想过这个结果,凡事没有绝对,十年的研究只能算作一种试错方法,不能因为我付出了十年的心血,结果就一定得是成功,我接受我所有的失败。” 听到沈乔这么说,季风廷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怕她钻牛角尖。 “你去告知病人临床试验结果,并联系家属将他们平安的送回去,然后带人整理一遍研究室,切记将药物安全处理,不要造成二次污染。” 沈乔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后续的事情。 “放心,交给我好了。” “姐姐。”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小姑娘站在楼梯转角处。 小姑娘像是看出了沈乔的疑惑,她解释了一句。 “姐姐,你给过我糖。” 沈乔这才想起来。 “姐姐,试验是不是失败了?” “效果不明显。”沈乔言简意赅道。 小姑娘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托着两边的腮部,眼里蒙了一层水雾。 沈乔深呼吸了一下,有些不忍。 “姐姐,我还能好吗?” 沈乔微微一笑,一脸认真。 “会的,新药的诞生必然要遭受很多挫折,我的研究失败了,诸如此类的研究会不断兴起,早晚有一天会成功的,尽最大努力去生活,然后等待最好的结果。” “可是我妈妈说,要是我再发疯自残,她就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了。我不想去那里,可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姐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已经很努力去生活了……” 说着说着,小姑娘流出了眼泪。 沈乔心口一窒,对于患抑郁症的人来说,自残就是减轻痛苦。 沈乔又将小姑娘安慰了一顿。 季风廷使了个眼色,两人去了外面。 “毫不夸张地讲,整个医药界只有你走在了抑郁新药研发的前端,要是连你也放弃的话,那些人更研究不出来了。我不希望你继续研究,因为付出的成本太大,可又希望你研究,只有这样,那些抑郁症患者才有希望。大概医者仁心。” 季风廷嘲讽的笑了笑,他没有想过,有一天能从自己嘴里说出医者仁心。 “我懂你的意思。” 沈乔不再说话,两个人并肩而立,在外面站了很久。 “你去做我交代给你的事情,我去一趟江氏。” “好,如果不行的话,别为难自己。终其一生,我们还是为自己而活的。” 沈乔极轻的嗯了一声。 她打车直接去了江氏,前台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将她拦截在门外,反而一脸热情的将她送上了电梯。 沈乔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总裁办公室。 江聿淮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来一样,丝毫不感意外。 “什么事?”江聿淮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沈乔估计,江聿淮已经知道了抑郁新药临床试验失败的消息。 “我想重新启动抑郁新药项目研究。” 沈乔对视着江聿淮那双幽深的眼睛,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她看似镇定,实则内心慌了一批。 江聿淮放下手中的钢笔,嘲讽的嗤笑一声,懒懒的倚在座椅上。 “谢鸢花费数十年的心血才研究出来的成果,到头来都是废纸一张,就凭你?五个十年你也研究不出来。你没有让人足够信服的条件,我又凭什么对你进行投资,如果打水漂了,谁来偿还我?沈乔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你应当明白重新研究花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钱。我奉劝你一句,如果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不要随意研究。” 沈乔默然不语,江聿淮说的很有道理,但她无法劝说自己放弃。 “懂我的意思吗?”江聿淮又问。 “江氏的主要阵地不在医药研发领域,新药研究成本大回利周期漫长,你自然不愿意给新药投资。” “你可以这么理解,没什么事的话出去吧。” 江聿淮低头重新工作,恢复了以往不近人情的冷漠样子。 等沈乔离开后,赵津进来汇报工作。 “告诉前台,以后不要让无关人员随意进出办公大楼。” 赵津一愣,这个无关人员难道是特指太太?两人又闹矛盾了?不应该啊。 就在他想东想西之时,忽然一抬头,正好对上江聿淮冷厉的眼神。 一秒钟,他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好的,总裁。” 第37章 取钱 出了江氏,季风廷正在外面等着她。 “来的正好,带我去银行。” 季风廷心里一惊,面上带了些严肃,“你要去做什么?” 沈乔瞥他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取钱,进行新药研究。” 季风廷皱起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他真是恨铁不成钢。 “我看你是疯了,你要是动了那笔钱,盛寒墨绝对会杀过来,你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出来,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吗?他不会放过你的!沈乔你这就是作死,你要是被抓回去,他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沈乔抽出一根烟,点燃,青色的烟雾晕染着她那张淡淡的面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就是一死,我还能怕吗?” 看着她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季风廷就气得慌,他一把夺走她手中的烟。 “别抽了!落在他的手上,死都是便宜你,他会慢慢折磨你,你懂不懂啊?” 沈乔耸耸肩。 “我知道,都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了,我还不了解他吗?” 季风廷气的说不出话来,他伸出手指,使劲戳着沈乔的脑袋。 “你就是个榆木脑袋!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 沈乔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 “好啦,现在的我可不是谢鸢,是沈乔!盛寒墨没那么容易带我走,不要那么忧虑。我就赌一场,赌赢了,钱都是我的,研究也能顺利开展。赌输了,我也无所谓,大不了回去天天在地牢里挨罚。” 季风廷又生气又心疼,最后还是一言不发的将沈乔送到了银行。 这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早晚炸的沈乔粉身碎骨。 沈乔进去之后,经过一系列的程序和步骤,成功的将钱取了出来。沈乔捏着那张薄薄的银行卡,心情有些沉重。 刚才在季风廷面前无所谓的样子,其实都是装出来的,她并没有那么坦然自若。相反,她很害怕! 光是听到盛寒墨这个名字,她就浑身发颤,根本不敢去想那些残忍到令人窒息的手段。季风廷说的没错,她要是落到盛寒墨手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见沈乔坐上车,季风廷赶紧往四周环顾了一眼。 沈乔有点无语,她白了季风廷一眼。 “就算盛寒墨知道我动了那笔钱,他也不会这么快就赶过来,最起码得半个月。” 这笔钱只有谢鸢才能取出来,一旦盛寒墨发现钱被动了,那找到谢鸢是迟早的事情。 季风廷发动车子。 “我现在就祈祷盛寒墨对你没那么上心,千万别闲着没事去看看这笔钱少没少。我一会就去求求观音菩萨,如来佛祖,太上老君,月老……能求的神仙,我都给你求个遍。” 听着季风廷的碎碎念,沈乔很安心,也很感动。 季风廷直接将车开到了一处高级公寓,将钥匙递给了沈乔。 “这段日子你就待在这里吧,在外面住不安全,回家也糟心。你也不用太感动,哥就喜欢做好事。” 沈乔笑嘻嘻的接过钥匙。 “你就放心好了,盛寒墨对我没那么上心,更何况我死了的消息可是传遍各大网络了,我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工具,死了也就死了。更何况我给他卖命那么多年,足够抵消那些仇恨了。” 季风廷叹了一口气。 “但愿如此。” 在与帝都相隔一百二十万米远的z国中心,直入云顶的办公室里,盛寒墨微眯着眼睛,听着手下人的汇报。 “主子,谢鸢出现了。” 盛寒墨眼里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一片冷寒,他弹了弹手中的烟灰,凉薄的眸子里毫无情绪。 “位置。” “帝都水云间618。” “躲得还挺远。”盛寒墨嗓音凉凉。 “主子,谢鸢……” 林凛顿了顿,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盛寒墨,他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说。” 盛寒墨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笔,谢鸢就好比这支笔,永远也脱不了他的掌心,不管到了天涯海角,他也总有办法把她给抓回来。 林凛深吸一口气,他真怕说出来,盛寒墨大发雷霆,到时候他就要受无妄之灾了。 本着速战速决的原理,林凛不自觉的语速加快,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谢鸢整容了,而且,据查到的资料,她跟江聿淮是夫妻关系,并且有一个孩子。” 夫妻?孩子?盛寒墨阴冷一笑,手指不自觉的用力,紧紧的攥住那只笔。 “胆子不小。” 盛寒墨面色不变,嘴角的笑容越发的阴冷狠厉,啪一声,只见他手中的笔一分为二。 林凛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然不错。 盛寒墨眼中氤氲着一股怒火,他倒没想到,谢鸢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结婚生子!她怎么敢呢? “给我盯着她。” “是。” 林凛捏了一把冷汗,明明盛寒墨和平常一样,可他就是觉得他很生气,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冷气让人浑身发颤,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坐到这个位子上。 “帝都的天也该变了,准备一下,五天后我要去帝都。” 林凛惊愕了片刻,z国与帝都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盛寒墨这一番话明显是向帝都宣战了,他有点担忧。 “主子,那江聿淮不是好对付的,他的势力渗透在各个地方,我们要是跟他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不如从长计议徐徐图之,慢慢摧毁瓦解他的势力。” 盛寒墨敲打着桌面。 “跟势均力敌的人抗衡,正面宣战是最愚蠢的方式。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倒想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作为跟了盛寒墨数十年的下属,林凛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愧是令军政商三界都畏惧的男人,思维方式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样。 “主子,那我先出去了。” 等林凛关上门之后,盛寒墨长臂一扫,噼里啪啦的,桌上的东西都摔了个粉碎。刚才隐忍克制的怒火,现在全部发泄了出来。 他闭上眼睛,手指捏了捏眉心,他只觉得很烦躁,恨不得现在就将谢鸢带回来,狠狠地惩罚她。可想到自己的计划,他又把这个想法按捺住了。 第38章 生疏 沈乔严格遵守季风廷的嘱托,一直待在水云间,除了下楼买点东西,大多数时间都是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一方面是不想让季风廷担心,而另一方面她也的确是害怕盛寒墨会找来。 一个多月了,也没有动静,想来应该是早把她给忘了。 这么想着,沈乔收拾收拾回家了。 刚进门,她迫不及待的换下了高跟鞋,如往常一样。 “宝贝,妈妈回来了!” 迎接她的不是球球的拥抱,而是一道温和的女声。 “江太太,你好啊。” 女子转过身来,穿着淡粉色的长裙,外面搭了一件罩衫,披肩的长发微微卷起,看起来就很恬静美好。 “妈妈!” 球球跑了过来,他光顾着看沈乔,也没有注意脚下的玩具。 “球球小心!” 沈乔刚想过去,秦姝鸢一把将球球揽进了怀里,这才免于摔倒。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幸亏阿姨抱住你了,要不然是不是得摔伤啊?” 秦姝鸢的嗓音很温柔,就像三月的春风,不急不躁,暖暖的。 “我知道了阿姨。” 球球乖乖的认错,任由秦姝鸢抱着他,也没有继续往沈乔这边跑来。 “江太太,我是秦姝鸢。昨天刚回国,在江氏担任医药研究项目组组长,聿淮让我来这边多陪陪球球。” 医药研究组组长?沈乔皱了皱细眉,那天江聿淮还说不投资医药研究。她掩去面上的困惑,微微一笑。 “我是沈乔。坐吧,不用拘束。” 秦姝鸢略微颔首,“好。” “阿姨我想吃冰激凌!” 球球抱着秦姝鸢的胳膊,卖萌撒娇。 “那你亲阿姨一下,阿姨就让你吃好不好?” 球球毫不犹豫的亲了她一口。 只听到吧唧一声,沈乔心里一阵苦涩,她看得出来,球球很喜欢秦姝鸢,任何人对温柔的女孩都没有抵抗力。江聿淮应当也是这样的吧。 想到这,沈乔心里更疼了,像是被撕裂了一个口子。 球球躺在秦姝鸢的臂弯里,吃着冰激凌,一脸满足。 “你看你都成小花猫了。” 秦姝鸢笑着抽出一张湿巾,仔细的给球球擦着嘴。 沈乔坐立难安,她插不进去一句话,就像是个局外人。 似是察觉到了沈乔的失落,球球犹豫了一下,走到了沙发的另一边,挨着沈乔坐下,抱了抱她的胳膊。 “妈妈。” 沈乔听的出来,这一声妈妈不同于以往的热情,反而带了一些生疏和不安。 沈乔心像是被扎了一样,她将球球抱进了怀里。 “对不起啊宝贝,妈妈最近太忙了,都没有时间陪你好好玩玩,明天妈妈带你去放风筝好不好?” 球球掰了掰手指,沈乔知道,这是球球犹豫和纠结的小动作。 “怎么啦宝贝,你不想去吗?那要不要换个地方?” 球球像是鼓足了勇气,“明天秦阿姨要带我去动物园。” 沈乔这才了然。 “抱歉啊江太太,我不知道你要回来,所以就提前跟球球说,要带他去动物园。我看了天气预报,明天没有风,风筝很难放起来。你要是没事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动物园。” 沈乔压下心里的酸楚,长睫毛低垂着,遮住眼里的情绪。 “我就不去了,祝你们玩的开心。” 秦姝鸢也有多说,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说,客套一下。 “妈妈你为什么不去啊?我还想和你拍照片,爸爸给我和秦阿姨拍了好多漂亮的照片,我给你看看。” 球球一骨碌的滚下沙发,抱来了一堆照片,海边山峰草原,每一张都很精致。 “这都是爸爸给我们照的。” 球球边说着边将照片一一展开。 沈乔心里直发苦,每次她提出一家三口出去玩时,江聿淮总会以工作忙为理由推脱。原来不是工作忙,而是根本不想和她出去! 球球介绍到哪里,沈乔的目光就追随到哪张照片上。 直到—— 猝不及防间,她心脏像是停止跳动了一样。 照片上的秦姝鸢小鸟依人一般依偎在江聿淮怀里,二人相视而笑。 落日的余晖散落在秦姝鸢的头发上,衬得她更加温婉恬静。 沈乔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 秦姝鸢温婉一笑。 “聿淮的拍照技术很好,如果有空的话,你可以让聿淮给你拍几张。” “他工作忙。” 沈乔就随口说了一句。 “不会啊?我们出去玩了好几天,聿淮都一直陪着我们,也没说要工作的事啊。” 秦姝鸢一脸困惑。 “可能那一阵正好不忙吧。” 沈乔说的风轻云淡,实际上心里痛的流血,江聿淮为了搪塞她,可以说工作忙。但为了陪秦姝鸢,也可以推了所有工作。 这大概就是区别对待吧。 她早就听闻江聿淮有一个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想来那个人就是秦姝鸢。不同于江絮凝金玉在外败絮其内,秦姝鸢是由内而外散发的的温婉绰约,高贵优雅。 平生第一次,沈乔觉得比不上别人。 在沈乔失神时,江聿淮走了进来。 “聿淮,你回来了。” 秦姝鸢走过去,接过江聿淮的外套,动作熟练的像是做了很多遍。 而江聿淮看向秦姝鸢时,是沈乔从未见过的温柔。 “球球没惹你生气吧?” 秦姝鸢嘴角勾着一抹浅笑,“当然没有,球球很乖的。” 沈乔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江聿淮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她。 “先生太太吃饭了,我不知道太太要回来,所以海鲜粥炖的晚了些,太太先吃饭,待会再喝粥。” 终于有个人跟自己说话了!沈乔松了一口气,不至于那么手足无措,她轻轻点了下头。 “没事的安姨。” 沈乔扫了一眼饭桌,饭菜明显要比往日丰盛了一些,还有一些从来没出现过的菜品,应该是秦姝鸢喜欢吃的。 看到桌上的美食,球球的眼睛直放光,他夹起一块肉,“阿姨,吃红烧肉。” 沈乔没听到前面的称呼,她以为球球是夹给她的,“谢……” 第39章 内部人员 她一抬头,另一个谢字卡在了嗓子眼,只见球球将肉放进了秦姝鸢的碗里。 “谢谢你啊,真乖。” 球球羞涩一笑。 看着温馨有爱的画面,沈乔心里直泛苦,原来秦姝鸢和球球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秦姝鸢轻轻拍了拍球球的肩膀,笑的还是那么柔和。 “球球,也给你妈妈夹一块。” 球球脸上有些不自然,又夹了一块肉。 “妈妈你也吃。” 语气不同以往那么自然,带了点生疏和别扭。 沈乔扯了扯嘴角,尽力维持面上的正常,“谢谢宝贝。” 秦姝鸢夹了一块鱼,放到了江聿淮碗里,“你最喜欢吃的。” “谢谢。” 沈乔捏紧筷子,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江聿淮,她上次给他夹的也是西湖醋鱼,可被他用筷子挡了回去。 江聿淮将鱼肉放进了嘴里,沈乔眼睛酸涩的几乎要流出泪来。 “你不是不喜欢吃鱼吗?” 沈乔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可话说出来,她就后悔了。答案显而易见,江聿淮就是不喜欢吃她夹的鱼。 秦姝鸢一脸疑惑,眨了眨眼睛。 “你不是最喜欢吃西湖醋鱼吗?难道我记错了?” “你没记错。” 淡淡的几个字无形中打了沈乔的脸,她随意的扒了几口米饭,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我吃饱了,失陪了。” 撂下碗筷,沈乔就出去了。 她就像在岸上待久了的鱼,回到海水里,大口大口的呼吸。 安姨接着追了出来。 “太太,等等……” “怎么了安姨?” 安姨喘了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太太,你不在家的那段时间,球球天天哭着找你,可先生不让我们打电话。秦小姐一直陪着球球,所以球球对秦小姐的依赖性很大。太太你不要伤心,这都是小孩子的正常表现。还有秦小姐挺温柔的,她是个好人,你不要担心她会抢走先生。” 说实话,安姨能跟她说这些,她还是挺感动的。几乎每个人都很喜欢秦姝鸢,就连一直站在她这边的安姨对秦姝鸢都是满口赞美,说不上嫉妒,但心里有点五味杂陈。 “我知道的,谢谢你安姨。” “没事。” 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了一个多小时,沈乔最后还是回了公寓。 电梯门开了,邻居牵着一条狗,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没在家啊?”邻居一脸惊奇的问道。 沈乔有点摸不着头脑,“没啊,我一直在外面。” 眼见着电梯门快要关了,沈乔也没仔细追问邻居的话,快步走了进去。 出了电梯到门前,沈乔刚想掏出钥匙,突然停了下来。门是被打开过的! 沈乔仔细一看,还留了一条缝隙。 季风廷成天待在研究所里,几乎不来这,就算是来的话,也会提前告诉她一声。 公寓的安全系数很高,根本不存在入室抢劫的现象。 那会是谁呢? 沈乔一惊,连忙环顾了四周一眼,难道盛寒墨来了? 她慌乱的掏出手机,却不知道要打给谁,唯一能和盛寒墨抗衡的只有江聿淮,可他还要陪秦姝鸢,肯定没有闲工夫管她。 傅砚辞跟盛寒墨又是朋友,她不想让傅砚辞为难,更不想把季风廷给卷进来。 沈乔收起手机,闭了闭眼睛,早晚都躲不过。 咬紧了牙,她推开门。 屋内一片狼藉,墙壁破裂,家具翻倒,窗帘被撕烂,地面一片碎片。 她围着各个房间转了一个遍,并没有发现人的踪迹,她松了一口气,最起码盛寒墨没在这。 “叮叮当当……” 门铃声响了。 沈乔刚松缓下来的神经,瞬间绷紧,她不敢回头看门。 “谁啊?” 沈乔的声音抖得厉害。 门外的人没有回答,沈乔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安然无恙了一个月,盛寒墨还是找上门了,看来今天她就得褪层皮了。 门外的人似乎不耐烦了,直接哐哐的敲门。 “来了。” 沈乔认命的打开了门。 “你干嘛了?我都喊了半天的门了。” 季风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看到屋内的乱象,他半天没合拢好嘴唇,“这这发生了什么?” 啪的一声,沈乔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你吓死我了!” 沈乔突然就哭了,她还以为今天就要死了。 看沈乔的反应,季风廷立刻就想明白了,他一脸震惊。 “我靠,这是盛寒墨让人干的?” 沈乔擦了擦眼泪,“八九不离十。” “那王八蛋还真是不要脸,你给他卖命这么多年,还不够吗?他就是个疯子,不把你折磨死是不死心,要我看,你明天就背个手榴弹,跟他同归于尽算了,谁都别想活!” 沈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就算背上十个手榴弹,也炸不死他啊,要是能跟他同归于尽的话,我就不至于那么害怕他了。” 季风廷抓了抓头发,都快烦死了! “你说你都死过一回了,他怎么就是不放过你?” 沈乔有气无力,“谁知道呢。” “对了对了,差点忘了正事。” 季风廷急忙拉着沈乔坐下,凝重的脸色让沈乔心突突的直跳。 “抑郁新药被人动了手脚。” 沈乔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什么意思?” “我将抑郁新药的成分重新检测了一遍,发现临床试验给病人服用的药片与我们制出来的药片不一样,具体表现在百灵珠草的含量不同,虽然不会对病人身体有损害,但会使原有的药效损失百分之八十。” 沈乔半天没反应过来。 她想过一百种失败的理由,唯独没料到是有人动了手脚。 因为一个人,所有人的心血都白费了。 她气的想骂人,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后愤怒归于平静。 “查出是谁了吗?” 季风廷摇了摇头,“根本查不出来,背后的人做的很高明,几乎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肯定是内部人员,沈乔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内部人员? 沈乔闭上眼睛,头后仰在沙发上,眉眼间都是疲惫。 内部都是她信任的人,若真是内部的人干的,那就是在她身上割肉。 “现在还有弥补的机会,你跟江聿淮说一声,咱们可以重新申请临床试验。至于那个内鬼,他迟早会露出马脚。” 沈乔轻呼了一口气。 “我一会去江氏。” 季风廷不放心,“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沈乔捏了捏眉心,无力感涌上心头,她其实挺打怵江聿淮的。 第40章 滚出去 收拾完房间后,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一想到江聿淮那张冷脸,沈乔就不愿意去,可为了项目,又不得不去。 又磨蹭了一会,沈乔才打车去了江氏。 望着那高耸入云的江氏大楼,沈乔心中一阵感慨,有的人生来站在金字塔顶尖,而有的人生来就多灾多难。 “对不起小姐,没有预约你不能进去。” 前台有点为难,上次总裁助理特地打来了电话,不让无关人员入内,她不敢违抗命令。 可眼前的人是江太太,她拿捏不准江总的意思,只能客客气气的将人拦了下来。 正好两方都不得罪。 沈乔愣了一下,上次前台一脸热情的将她送进电梯,今天却把她拦了下来,不用想也知道是江聿淮吩咐的。 沈乔给他拨了一个电话,她以为得等很久,可没想到很快就接通了。 “什么事?” 每次接到她电话,江聿淮永远都是这三个字,永远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我有事和你说,你放我上去。” “有事回家说,不要打扰我工作。” 冷冰冰的语气,如用刀子砸在沈乔的心上! “我说的就是……” 话还没说完,江聿淮直接挂断了电话,隔着屏幕,沈乔都能想象到江聿淮是多么不耐烦。 沈乔捏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江聿淮基本上都不回家,见他一面更是难如登天,要不然她也不会来江氏找他。 “江太太?” 听到声音,沈乔觉得有点熟悉,她回过身一看,是秦姝鸢,她手里正提着一些吃的东西。 “你要找聿淮吗?” 沈乔点了点头,“我找他有点事。” “这样啊,那我带你上去。” 前台有点为难,略带犹豫的看了一眼沈乔,委婉道:“江总说,不让无关人员进去。” 秦姝鸢冲着前台笑了笑,“跟你没关系,人是我带进去的。要是聿淮怪你的话,你就把错推到我身上来。” 前台松了一口气,要是江总真怪罪下来,也赖不到她身上来。 二人进了电梯。 沈乔真诚道谢,“谢谢你啊。” 秦姝鸢面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也不像在外面那么热情,“没事。” 出了电梯,秦姝鸢又一脸笑容的拉住沈乔的胳膊,“我正好要给聿淮送吃的,我们一块去吧。” 赵津看到她俩人一块出现的时候,震惊的半天没合拢嘴,这俩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还勾肩搭背的。 秦姝鸢笑着和赵津打了个招呼。 “赵助理,聿淮在吗?” “在的。” 见秦姝鸢连门都没敲,直接走了进去,动作熟稔,像是丝毫不担心江聿淮会生气一样,沈乔有些发愣,若是换做旁人的话,肯定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聿淮,我看你中午没吃饭,就给你买了点吃的,都是你喜欢的。你胃本来就不好,更应该按时吃饭。” 秦姝鸢一边说着一边将餐食摆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江聿淮笑着说了声好。 原本温和的面色,在看到沈乔的那一刻,突然变得冰冷。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有事回家说吗?这里是办公的地方!” 还没等沈乔说话,秦姝鸢好心的给她解围。 “你别生气啦,是我带她上来的,她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总不能白来啊。” 江聿淮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一点。 “抑郁新药被人动了手脚,临床试验给病人服用的药物并不是我们研制出来的,所以我想重新启动临床试验。” 江聿淮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不行。” 沈乔紧皱眉头,“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为你的不严谨买单?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不适合做这个。” 沈乔捏紧拳头,气的牙痒痒,她要是不适合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适合的。 “我可以自费。” 沈乔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反正那些钱已经取出来了,不用白不用。 “姝鸢是江氏医药研发领域的总负责人,所有的医药项目都归她管理,就算是要启动抑郁新药临床试验,也应该由她来决定,你没有发言权。” “凭什么?!那是我的项目!我为什么不能有发言权?” 沈乔不自觉的拔高了声音,平生第一次她觉得一个人能这么可恨。 江聿淮冷笑一声,从一堆文件的底下翻出一份合同,直接扔到了沈乔的脸上。 “看清楚了,项目已经移交给江氏了。我有绝对的决定权!” 沈乔气的眼眶通红。 “江太太我确实有意向重新进行临床试验,你要是想参与的话,我可以破例给你进行一次考核,要是你能达到我的要求,我可以让你加入。” 那语气带着点勉为其难,就像是在施舍一样。 沈乔再怎么冷静,此时也绷不住了。 “那本来就是我的项目!你现在和剽窃有什么区别?” 秦姝鸢轻皱了一下眉头。 “你冷静一下,这本来就是江氏的项目,不管是谁做,都是为了给江氏谋利。” “你既然想坐享其成,就别那么冠冕堂皇,我都嫌你恶心!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自己研究?非得剽窃一个死人的成果,你也不怕谢鸢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的麻烦!” “沈乔!”江聿淮怒吼了一声。 沈乔转过头,看向江聿淮,眼睛里几乎要喷出怒火。 “还有你,卸磨杀驴!骗了我的项目,却剥夺了我的职权。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不就是想拿着我的项目给她铺路,你心里很清楚,一旦这个新药上市,负责人一定会扬名。你们俩狼狈为奸同流合污,也不怕遭报应!” “滚出去!” 江聿淮同样气坏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指着鼻子骂他。 沈乔转身离开。 第41章 盛家变动 出了办公大楼,沈乔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哗哗的往外流。 “沈乔!” 蓦的一声,沈乔一抬头,正好看到季风廷站在她前方十米处。 沈乔连忙擦了擦眼泪,她绝对不能让季风廷看到她这副死德性,要不然他得笑话死她。 “擦什么擦啊,我都看到你哭了,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沈乔低垂着头,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季风廷直接扔了手中的烟。 “妈的,这是人干的事吗?你看你找的好老公,拿着你的心血去讨好他的小情人,什么狗东西!要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亲手摧毁了那份项目书。秦家好歹也是个名门望族,怎么培养出一个小偷来?” 看着季风廷气的胸口上下起伏的样子,沈乔非常感动,在她饱受委屈的时候,还能有人站在她身边。 “季风廷,我该怎么办啊?我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沈乔你给我长点志气,咱们就从头开始。你放心好了,我会把我的恩师都请过来,有他们助力,我就不信还研究不出更好的药物来。你相信我不?你要是相信我,咱们现在就开始干!” 这一番话说的沈乔信心满满。 “谢谢你。” 季风廷嘿嘿一笑,“不用说谢,到时候多分我点钱就行了。” 沈乔白他一眼,感动不过三秒,这人脑袋瓜子里装的全都是钱。 季风廷熟练的揽过她的肩膀,“好了别伤心了,哥请你吃火锅。” 站在高楼之上的江聿淮正好看到这一幕,他觉得十分刺眼。 他的妻子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与别的男人勾肩搭背,这是要给他戴绿帽子吗? 江聿淮恨不得捏碎手中的玻璃杯。 赵津只感觉周围一片冷气,冻得他打哆嗦。 “查查太太最近都住在哪里?” 赵津有些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太太晚上不在家吗?” 江聿淮一记冷眼扫过来。 “好的总裁。” 赵津默默地垂下头,心里嘟囔着,豪门塑料假夫妻,你夜不归宿也就算了,还得让太太独守空房,多么无理的要求。 当然了,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要是让江聿淮知道的话,非得炒他鱿鱼。 “对了总裁,盛家好像有变动。” 江聿淮夹着烟的手一顿。 “有消息传盛寒墨要回帝都,公司总部都迁了过来,大有准备长期发展的架势,本来他跟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占地为王,他这一来,势必要跟江氏对上,帝都的局势也会因此改变。我怕……” 江聿淮嗤笑一声,掐灭了手中的烟。 “怕什么?” 语气里带着一股轻蔑,他就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盛寒墨最会权衡利弊,他比谁都清楚,我们两个实力相当,要是真对上,那就是两败俱伤。他没有那么蠢,不敢轻举妄动。权势和利益在他的眼里,要胜过所有,甚至超过生命。典型的要权不要命的人。” 正说着,江聿淮的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是顾以琛。 “淮哥,我跟时礼在魅音了,要不要过来一起玩?” “嗯。” “卧槽,你真要来?” 顾以琛腾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他本来就是象征性的问问,因为江聿淮从不跟他们在这一类场所鬼混,他以前约过他很多次,但都被拒绝了。这次是怎么了? “废话!” 江聿淮到魅音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一点。 包厢内灯光暗淡而柔和,温时礼端端正正的坐着,闭目养神。顾以琛斜倚在沙发上玩手机,懒懒散散的。桌上还摆着几瓶开封的酒。 看到江聿淮进来,顾以琛稍微收了收腿,让出座位。 “江大公子,来这坐。” 温时礼倒了杯酒,“怎么今天有空了?” 江聿淮没说话,点燃了一根烟,他最近烟瘾很大,一天得抽好几根。 看江聿淮一副低沉的样子,顾以琛凑到他耳朵边。 “淮哥,你不对劲啊,怎么看着要死不活的。是不是跟嫂子吵架了?” 江聿淮瞥他一眼。 “我把她的项目,交给姝鸢做了。” 顾以琛沉默了一会,那个抑郁新药项目最近在帝都闹得沸沸扬扬,他自然是有所耳闻。 “淮哥你这事做的不太厚道,那毕竟是嫂子的项目,你交给别的女人做,那不就是打嫂子的脸吗?我知道你想让秦姝鸢在医药研发领域站稳脚跟,可你没有必要让嫂子给她铺路啊,这对嫂子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顾以琛为沈乔打抱不平,他对沈乔印象一直很好,不争不抢温良贤淑,除了出身不好,也没太大的毛病。 “我倒认为这事做的没错,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姝鸢毕业于世界顶尖名校,由她来带这个项目再合适不过。沈乔能给姝鸢铺路,也算是她的荣幸。不是我说话难听,沈乔参与这个项目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听温时礼说的轻飘飘的,顾以琛一下子就急了。 “温时礼你说的什么鬼话,秦姝鸢是你的师妹,你当然是向着她说话。你怎么知道沈乔没那个能力?我看你是鼠目寸光色令智昏愚蠢至极……” 顾以琛一顿输出。 “闭嘴!” 温时礼眼皮突突的直跳。 “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江聿淮适时的打断了他们。 “聿淮,你跟沈乔打算什么时候离婚?”温时礼问。 顾以琛一脸不耐烦。 “你有病吧,淮哥跟嫂子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 江聿淮没说话,他很早就打算跟沈乔离婚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说出口的时候,总会犹豫,以至于一拖再拖。 “聿淮,姝鸢是个好女孩,我一直拿她当妹妹看,我希望你别辜负她。” 温时礼跟秦姝鸢在同一所大学,主修专业也相同,两个人研究的课题曾斩获国际大奖,而秦家与温家走的又近,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一直很好。 第42章 照顾 江聿淮按灭了烟。 “不会。” 他跟秦姝鸢也算是青梅竹马,当年要不是她的细致入微的照顾,他根本撑不过那段煎熬的日子。 若不是沈乔,当年他该娶的人是谢姝鸢。如今兜兜转转,一切都该回到原地。 “另外盛寒墨要回帝都了,我估计是冲着你来的,秦家是名门望族,在军政界有很广的人脉,你要是娶了姝鸢,秦家就是筹码。” 温时礼分析的头头是道。 “我懂。” 江聿淮话很少,他现在很烦得慌,不知道该做什么选择。既不想跟沈乔离婚,又不想辜负秦姝鸢。 赵津打来了电话。 “总裁查到了,太太在水云间618。” 水云间618?算是帝都的黄金地段,怪不得一直不回家。 “你打车回家吧,我自己开车过去。” 赵津心里一阵感动,自家总裁总算是有点人性了,好像担心江聿淮会反悔似的,他连忙应道:“好的总裁。” 江聿淮拿起西服外套,挂在臂弯上,从桌上抄起车钥匙,“我先走了。” 从魅音到水云间大概需要两个小时,江聿淮不急不缓的开着,他不知道见面该和沈乔说些什么。 彼时,沈乔正坐在沙发上,只开了淡光的柿子吊灯,整个客厅都显得昏昏暗暗的。 口中仿佛还残留着火锅的麻辣味,沈乔倒了杯温水,捧在了手里。 刚放在嘴边,哐哐哐的几声,如雷一样炸在耳边。 她抬头看了看钟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敲门声持续不断,门外的人像是丧失了耐心一样,动作越发的粗鲁。 知道她在这里的人只有季风廷,但很明显,敲门的人不会是他。而水云间安保性很强,不会混进杂乱人等。 那会是谁呢? 沈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个想法让她面容煞白,浑身汗毛倒竖,手颤抖着,被子摔在了地上,砰的一声。 “谁啊?” 她呼吸急促而浅短,声音颤抖。 “谢小姐,你是自己开门,还是我们把门撬开?” 熟悉的声音让沈乔浑身颤栗。 她强装镇定,“你找错人了,我不姓谢 姓沈。” “这毕竟是在帝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们也不敢上门堵人,看来谢小姐是想让我把门撬开了。” 不等沈乔说话,只听到哐当一声,门开了。 林凛带着三个保镖模样的人闯了进来。 “好久不见啊,谢鸢小姐。” 林凛说的很笃定。 沈乔面色霎的一白,终于还是找上了。她也不再解释她不是谢鸢,认出就认出吧,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辈子。 “找我什么事?”沈乔尽量表现的自然一点。 “盛总想你了。” 一句话粉碎了沈乔的冷静。 李凛阴森森的盯着沈乔,嘴角勾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抬了抬手,吩咐道“按照盛总的吩咐行事。” 三个保镖立刻会意,分别去往各个房间,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 沈乔亲眼看着,他们将桌子掀翻,锅碗瓢盆被扔在了地上,吊灯摔的粉碎,床单被撕的四分五裂…… 一如上次一样。 沈乔攥紧拳头,却不敢反抗,她知道林凛肯定跟盛寒墨通着话,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传到盛寒墨的耳朵里。 “盛总说,这只是对你小小的惩罚。” 沈乔沉默不语,十指紧紧的攥到了一起,短短十天的时间,公寓被砸了两次。 那几个人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沈乔低垂着眼眸,神情倦怠。 “我跟他说两句话。” 林凛跟盛寒墨征求了一下意见,然后将手机递给了沈乔。 “鸢鸢,外面的生活快乐吗?” 低沉而磁性的声音传来,夹带着一丝阴冷的气息,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质问。 沈乔怕极了,她闭了闭眼睛,“求求你,放过我吧,别再折磨我了。” 盛寒墨冷呵了一声,嗓音依旧沉缓。 “这怎么能叫折磨呢?这最多算是一种惩罚,你欠我的还没还清,真正的折磨还在后面。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敢跟别人结婚呢?我给你一条路,跟江聿淮离婚,回到我身边。” 沈乔像是炸了毛的狮子一样。 “不可能!盛寒墨你别痴心妄想了,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回到你身边!我欠你的早就还清了,我为你卖命那么多年还不够吗?你到底要逼我到什么地步?!” 沈乔的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她真的是受够了! 盛寒墨并没有动怒,一如既往的气定神闲。 “鸢鸢你真不乖,不过没关系,我总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回到我身边。” “滚!” 沈乔直接将手机扔给了林凛。 保镖一直在窗户边站着,一辆车停在了楼下,保镖看了看标志性的车牌号。 “林哥,楼下有动静,是江聿淮的车。” 盛寒墨也听到了这话,“林凛,带着人撤。” “好的。” 临走时,林凛关了客厅的灯,带着几个人走了安全通道,完美的与江聿淮避开了。 望着房间里的一片狼藉,沈乔再也抑制不住,双手掩面,泪水顺着指缝流出。 江聿淮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有点不相信,试探性的问了句。 “沈乔?” “是我,别开灯。” 沈乔嗓音有点嘶哑,喉咙哽咽,她怕一开灯,江聿淮会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江聿淮扫了一眼房间里的乱七八糟,“这是怎么回事?” 沈乔不说话。 江聿淮蹲下身子,将她抱到了沙发上,“地上凉。” 沈乔像是再也撑不住一样,抱着江聿淮哭出了声音。 江聿淮只当是有人室内抢劫,沈乔害怕了,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不由自主的放柔。 “没事了,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给我打电话。” 沈乔像是找到了心酸委屈的发泄口,将下巴搁在江聿淮的肩膀上,双手抱住他的腰,哭声越来越大。 很久,沈乔才抬起头来,眼睛里还氤氲着水雾。 看到江聿淮肩膀处的衣服湿了一片,沈乔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 她的声音很嘶哑。 “没事。” 江聿淮看了一眼满屋的碎片,没一处幸存的地方,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完好无损的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水。 沈乔眨了眨眼睛,“谢谢。” 捧着水杯,沈乔看了看钟表,没想到已经凌晨三点了,她又看了看江聿淮,人家大半夜的在这陪着她哭,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了。 第43章 教训 “很晚了,要不然你先回去?” 江聿淮瞥了她一眼,“你呢?” “他们应该……不会来了吧。” 沈乔说的一点底气也没有,她很清楚,盛寒墨不是善罢甘休的人。 “你去屋里睡,我在外面守着你。” 沈乔一惊,连忙摆了摆手,她何德何能让江大公子给她守夜。 “你明天还要上班,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没事的。” “我也不差这一会,去吧。” 沈乔也没再推脱,毕竟她是真的害怕。 “那好,我去睡了。” 等沈乔进了卧室,江聿淮给赵津打去了电话。 “查查今天晚上谁来过水云间618,一个人也不许放过。” 赵津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睡眠被中断的怨气瞬间消失不散,“好的总裁。” 沈乔睡得不安稳,天刚亮,她就醒了。 卧室里昏昏暗暗,只有窗帘的缝隙处透来丝丝光亮。 沈乔打开房门,一片亮堂。 客厅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桌子上摆好了早餐,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你胃不好,记得吃早饭,吃完就回家。” 她蹲在垃圾桶前面,将纸条一点点撕碎,豆大的泪珠顺着眼眶流出。 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这种忽冷忽热的温情又能存留多久? 明明不爱她,还非得装的那么深情,如果有一天她真的离不开他了,她又该怎么办? 草草的吞了两口,沈乔就吃不下去了。 她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良久才收回视线,涂了点遮瑕膏,就回家了。 见沈乔提着行李箱进来,安姨面色一喜。 “太太,你这是要回家住了?” 沈乔嗯了一声。 “太好了!” 看到安姨一脸欣慰的笑容,沈乔有些好笑,“安姨你怎么这么开心?” “你不在的这几天,家里冷冷清清的,先生虽然什么都不说,可我看的出来,他心里还是惦念你的。要我说,这家里还是有个女主人好。” 安姨接过沈乔的行李箱,“太太你快坐!球球,你妈妈回来了。” 听到动静的球球迈着两条小短腿,从楼上飞奔下来,却在离沈乔两米远的地方停下了。 “妈妈。” 到底是生疏了,沈乔心痛得厉害。 她抱起了球球,他长得很快,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她都快抱不动他了,现在就有些吃力。 “宝贝,你想不想妈妈?” 球球低着头,玩着手指,老老实实的回答,“想。可是妈妈不要我了。” 沈乔心如绞痛,“妈妈没有不要你。”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妈妈……” 球球问的认真,沈乔语塞,不知道怎么说。 良久。 “妈妈,那你以后还会离开我吗?” 沈乔听出了球球的小心翼翼,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不会。妈妈向你保证,以后都陪你身边。” 球球双手环抱着沈乔的脖颈,脸蛋不停的蹭来蹭去。 小孩子心思简单,生疏来的快去的也快。 “妈妈,下午我想出去玩。” 沈乔正有带他出去的打算。 “好啊,那我们去买亲子装,好不好?” 球球拍了拍手,“好诶。” 顿了顿,沈乔试探性的问球球。 “宝贝,妈妈和秦阿姨谁更好啊?” 她本来不想问的,但是又憋不住。 “当然是妈妈更好!但是爸爸让我对秦阿姨好一点。” 沈乔心塞,还不如不问,看来江聿淮已经准备让球球接纳秦姝鸢了,那一步就是和她离婚了吧? 正当沈乔心不在焉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低头一看,是陌生来电。 再一看手机号,封锁在深处的记忆排山倒海的向她涌来。霎时,她的身体像是僵住了一样,能清晰的感知到汗毛的竖起。 见沈乔没有反应,球球提醒了一句,“妈妈,你的手机响啦。” 沈乔将球球放下。 “你自己先玩一会,妈妈出去接个电话。” 沈乔拿着手机,慌里慌张的走了出去,然后按了接听。 “鸢鸢。” 盛寒墨的声音自那边传来,沈乔只觉得恐惧万分。 她咬紧了牙,“你到底想干什么?” “鸢鸢你记性还真是不好,我昨天就说了,跟江聿淮离婚,回到我身边。我可以既往不咎,要不然你知道后果!” 沈乔压低了声音,“回到你身边继续过那种没有尊严任你践踏的日子吗?盛寒墨我也是个人,你能不能放过我?!” “鸢鸢,你只能属于我。你的婚嫁丧娶都应该由我来决定!” “凭什么?你就是个疯子!” 沈乔不自觉的拔高了声音。 “妈妈,吃饭了。” 球球在门上喊了一句。 沈乔深吸了一口气,稍微调了调情绪,“好的宝贝,妈妈知道了。” 她回过身来,“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说完接着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的盛寒墨直接将手机扔了出去,摔的四分五裂。 刚才球球说的话,都听见了。那个小孩就是谢鸢的孩子,他还从来没见过,谢鸢会对谁那么温柔的说话。 林凛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盛总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毫不夸张的说,站在盛总身边,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盛寒墨靠在椅背上,锐利的眼神里透着一股算计。 “林凛,你说她怎么敢?我找了她那么长时间,她怎么敢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 “盛总,您打算怎么办?” 盛寒墨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打着桌面。 “她好像很喜欢那个小孩,她越珍视什么,我就越要毁掉什么,把人给我绑来。” 林凛面上带着些许犹豫。 “盛总这恐怕不妥,那可是江聿淮的儿子,咱们要是把他绑来,江聿淮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也少不了麻烦。” 盛寒墨冷嗤一声,笑话,他一个刀尖上走过来的人,会害怕江聿淮吗? “我这人,最不怕麻烦。谢鸢是块硬骨头,你不拿她最珍视的东西开刀,她是得不到教训的。” “好的盛总,我这就去办。” 盛寒墨挥了挥手,林凛就离开了办公室。 第44章 不怪你 吃过饭后,沈乔带着球球出门。 因为那一个电话,她到现在都有点郁郁寡欢,她是真害怕盛寒墨找上门来。 “妈妈,你不开心吗?” 沈乔笑了笑,“怎么会呢?能和我的宝贝一起出门,是我最幸福的事情了!” 精挑细选了大半天,沈乔才挑出一辆看起来相对低调的车,球球坐在副驾驶,沈乔给他系上了安全带。 到了商场,沈乔牵着球球肉嘟嘟的小手往前走着。 高兴的母子俩,全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 “妈妈,我想买带有海绵宝宝图案的衣服。” “放心好了,今天不管是海绵宝宝还是派大星,妈妈都给你拿下!” 见沈乔这么好说话,球球眼睛一亮,满怀期待的开口。 “那妈妈你能帮我拿下一根冰激凌吗?就一根。” 球球还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 沈乔无奈的笑了笑,“好,等走的时候给你买一根。” “太好了!” 逛到一半的时候,球球突然想去厕所,沈乔将他领到了厕所门前。 “宝贝你去吧,妈妈在外面等你。” 球球点点头,蹦蹦跳跳的走了进去。 大约十分钟过去了,球球还没出来,沈乔着急的往里面看了一眼。 她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正好看到一个从厕所里走出来的中年男人。 “大哥,请问你在厕所里看到过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了吗?” 中年男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那个小男孩啊,刚才他爸抱他出去了,你没看到?” 遭了! 沈乔心脏像是漏了一拍,这个时间段,江聿淮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商场。那抱走球球的人…… 她迅速反应过来,毫无疑问,球球被绑架了!她连忙往楼下跑。 眼见着直梯还没来,沈乔转身走了楼梯,一步迈两级,一口气从六楼跑到了一楼,中间还差点扭伤了脚踝。 到了一楼,她在一片混乱中张望着。 “球球……” 顾不上别人异样的眼光,她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着。 几乎找了一个遍,也没发现球球的踪迹。 站在商场一楼的正中央,她双手不自觉地紧紧地握在一起,指甲刺进了掌心,但她并未感觉到疼痛。 沈乔拨通了江聿淮的电话,“球球让人拐跑了……” “什么?!” 等江聿淮赶到的时候,沈乔正蹲坐在商场外面,毫无形象可言。 见江聿淮面色冷冰冰,沈乔心中的愧疚感更加强烈了。 “怎么回事?” 她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述了一遍。 江聿淮的脸色越发的阴沉,眼睛泛着冷光,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沈乔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 “你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人连个孩子都看不住,你还能做什么?你是不是一天闲的没事干,非得给我找些麻烦?他那么大的孩子,被人从厕所里抱出来,你看不见吗?要是球球找不回来的话,咱们俩也到这。” 沈乔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滚而落。 江聿淮连看都没她一眼,冲着赵津开始吩咐。 “你去调取商场外的全部监控录像,锁定所有可疑人物和车辆,另外去趟警局找王局长,让他暗地里行动,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好的总裁。” 回到家,沈乔一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安姨想要安慰她,也无从下手。 一直到深夜十点多,沈乔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 安姨叹了一口气。 “太太,你要不先吃点饭?这么熬下去也不是办法。” “安姨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安姨知道沈乔的脾性,也不再劝她,但也没去睡,就在一旁静静的陪沈乔等着。 接近凌晨的时候,江聿淮回来了。 听到声音,沈乔蓦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到就江聿淮一个人走了进来,她心里顿时空落落的。 “球球找回来了吗?”沈乔沙哑着嗓子问道。 “还没。” 江聿淮满脸疲惫。 从下午一直找到现在,一点结果也没有。球球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这让他意识到,背后的人肯定不简单,而且是冲着他来的。 “我下午话说的重了些,你别放在心上。” 沈乔摇了摇头,“不会。” 夫妻俩谁也没说话,都坐在沙发上,黑夜的静寂令人窒息。 江聿淮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他不敢想象,要是球球有个三长两短,那该怎么办? 沈乔双手掩面,无声的哭泣,她现在快懊悔死了,要是不去商场,球球也不会让人带走。 都怪她! 黎明破晓时,江聿淮才起身,脚下是一地的烟头。 沈乔也没好到哪里去,两只眼睛都肿了,脸上泪痕交错。 一连几天,球球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这天晚上,江聿淮刚进门。 沈乔只听见哐当一声,回头一看,江聿淮倒在了地上。 “江聿淮!” 沈乔冲过去,一脸焦急,声音染上了哭腔,“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安姨安姨,你快过来!” “太太别担心,先生只是太累了,他这几天都没睡过觉,想来是身体疲惫到了极致。来,咱们扶他到卧室里休息休息就好了。” 听到安姨这么说,沈乔放下了心。 两个人将江聿淮扶到了卧室里。 “安姨,你去准备些饭吧。” “好。” 看着床上的江聿淮,眼底乌青,脸上透着一片疲惫,衣衫袖口处也沾染了点点灰尘。胡子拉碴,头发也好几天没整理了。 他平时最注重个人形象,可现在却一身狼狈。 沈乔伏在床前,忍不住哭了。 她才是罪魁祸首! 听到声音,江聿淮睁开了眼睛,他看了一眼趴在窗前哭的泣不成声的沈乔。 “你最近怎么,那么爱哭?” 沈乔蓦的抬起头,吓了一跳,来不及擦干眼泪,“你不是累的睡着了吗?” 江聿淮揉了揉太阳穴,“让你吵醒了。” “对不起。” 看着沈乔乖顺的样子,江聿淮突然伸出手,朝她脸捏了两把,软绵绵的,触感很好! “这事不怪你,你不用那么自责。” 沈乔往后退了退,脸上发红,极轻的嗯了一声。 第45章 绑架 手机铃声蓦的响起,沈乔低头一看,整个人都好了。 又是盛寒墨!她毫不犹豫的挂断。 不到三秒,铃声再次响起,就像催命符一样,沈乔紧紧的皱着眉头,真是阴魂不散!她再次挂断。 “怎么不接?” “骚扰电话。” 沈乔面不改色心不跳。 盛寒墨像是极其有耐心一样,又打了过来。 “我出去接个电话。” “嗯。” 江聿淮敏锐的察觉到了沈乔的不对劲,他眯了眯眼睛,纵横商场那么多年,他一眼就能看出电话那边的人跟沈乔关系不一般。 “又干什么?” 沈乔态度很恶劣,语气也是不耐烦。 “我在到城郊桦工场等你。” 那是一座废弃的工厂,常年无人涉足,盛寒墨约她到那种地方,肯定没安好心。 “我不去!” 盛寒墨轻笑了一声,带着一股轻蔑。 “你的宝贝儿子在这,你确定不来吗?” 盛寒墨说的很慢,仿佛给足了沈乔思考的空间。 沈乔心咯噔一下,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球球在盛寒墨手里! “你说什么?!盛寒墨你是不是人?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行吗?为什么要绑架一个小孩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乔已经慌了心神,盛寒墨那个疯子什么都干得出来。 “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 沈乔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球球的哭声。 她的心都快要碎了,球球有抑郁症,根本受不了刺激。 “好,你等我。” 沈乔连饭都没来得及吃,直奔城郊。路上堵了一会车,差三分钟就超过了半个小时。 “你来的倒是准时。” 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沈乔身体僵了一瞬,她缓缓转过身来。 男人身穿一套整齐的黑色西装,紧贴着他修长而挺拔的身形,他的手指修长而苍白,镶嵌着一枚黑色的龙纹戒指。他阴鸷的目光如利刃一般,随时能刀死人。 看到他身后那两列保镖,沈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强装着镇定,“球球呢?” 球球?原来她的宝贝儿子叫球球啊,还真是个可爱的名字。盛寒墨抬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沈乔。 “别急,会让你见到他的。” 盛寒墨拨弄着手上的戒指,目光一如既往的阴狠。 “规矩都忘了?看来我又得重新教了。” 他的嗓音淡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慑力。 在那道摄人目光的紧盯下,沈乔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双膝微微颤抖着,身体慢慢的往下沉,只听哐当一声,双膝砸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主子。” 屈辱的泪水滑落嘴角,在盛寒墨面前,她毫无尊严可言。 盛寒墨像是很满意她的表现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发,勾唇一笑,“看来没忘。” 他收回手,冰冷的声音不含丝毫感情,“把人带过来。” “妈妈!” 球球一看到沈乔,拼命向她这边跑来,小脸上全都是泪水。 “球球乖,妈妈在这。” 球球毛茸茸的小脑袋紧紧的贴在沈乔的胸口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沈乔给他拍背顺气。 “宝贝不哭,出去后妈妈给你买冰激凌吃,好不好?” 球球摇摇头,继续哭着。 连冰激凌都不管用了,沈乔知道球球是害怕到了极致。 盛寒墨被这哭声弄得心烦意乱,他冷冷的呵斥了一声,“闭嘴。” 球球害怕的撅起小嘴,不敢发出声音,泪花在眼睛里打转,小小的身子缩在沈乔的怀里,只听到几声低低的啜泣。 沈乔都快要心疼死了。 “宝贝别害怕,妈妈在这呢。” 见沈乔一脸温柔的哄着这个小屁孩,盛寒墨眼里直泛冷光,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人。 保镖立刻走上前,一把将球球从沈乔怀里拽了出去。 沈乔吓了一跳。 “妈妈!我要妈妈!” 球球哇哇的大哭了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让沈乔心疼的流血。 保镖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沈乔当然知道,这都是盛寒墨的授意。 她急忙转过身,对着盛寒墨直直的跪了下去,纤细的手指拽住他的胳膊。 “我求求你,他还是个孩子,他有抑郁症,他不能遭受刺激,你冲着我来好不好?” 盛寒墨略微一俯身,冰凉的指腹擦着她眼角的泪珠。 “不经我的允许,你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这笔账我该怎么和你算?” 盛寒墨声音很平缓,可沈乔就是觉得害怕。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看着沈乔哭的惨兮兮的样子,盛寒墨丝毫不为所动。 “那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沈乔跌坐在地上,兜兜转转还是逃不过,她嘶哑着嗓子,“你想怎么惩罚,都可以。” “刚才哪只手碰的我?” 沈乔浑身一僵,盛寒墨有变态的洁癖,一旦别人触碰到他,那人必定得遭殃。 “哪只手?”盛寒墨极其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可沈乔清楚,盛寒墨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 “左手。” 沈乔嗓音颤抖,根本不敢直视盛寒墨。 “这么好看的手,可惜了。” 淡淡的一句话让沈乔心理防线全部崩塌,她身子紧紧的绷着,一动也不敢动,甚至不敢揣摩盛寒墨的意思。 他把玩着沈乔的手,圆润的指甲透着淡粉色,细长的中指上戴着戒指,发出淡淡的柔和的光。 怎么看都碍眼,他大拇指狠狠地按压着中指的戒指处,恨不得将它按烂。 沈乔只觉得中指传来钻心的疼痛。 “林凛。” 盛寒墨蓦的喊了一声。 林凛立即会意,将指甲钳和刀递到了盛寒墨手上。 刀刃发出锋利的冷光,盛寒墨将刀尖放在沈乔的脉搏处,比划了两下。 沈乔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她就怕稍微一动,刀尖就会挑破她的皮肤。 “手和指甲,留哪个?” 沈乔害怕的说不出话来,呼吸仿佛都停滞了。 “不选?那就都别要了。” 风轻云淡的一句话让沈乔迅速回过神来,她使劲的摇了摇头。 “要手。” 盛寒墨阴冷一笑。 “我求求你,别让球球看到。” 沈乔语气里带着祈求,她不敢想象,要是球球看到那样血腥的场面,势必给他的心里留下阴影。 第46章 自生自灭 盛寒墨像是极好说话一样,冰凉的手指捏紧她的下巴,“好啊,你要是能忍住不发出声音,他或许就不知道,这取决于你啊。” 沈乔闭了闭眼睛。 即便她害怕到了极点,仍然没有忘记嘱咐球球。 她回过身,冲着球球笑了笑。 “宝贝,你先闭上眼睛,妈妈让你睁开的时候你再睁开,不要害怕,一会妈妈就带你出去,好不好?” 球球虽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但还是乖乖的应下,“好。” 见球球闭上了眼睛,沈乔松了一口气,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让球球闭上眼睛吧。 沈乔背对着球球,盛寒墨也换了个方向,确保球球就算睁开眼睛,也看不到。 “开始吧。” 沈乔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她怕疼,很怕很怕。 “鸢鸢,我可没有逼你,这都是你自愿的。” 沈乔苦涩一笑,他确实没有逼她,可她还有选择吗? 盛寒墨就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他打开指甲钳,对准沈乔的指甲,用力一拔,指甲瞬间脱落。 嘶—— 钻心的疼痛! 沈乔身子骤然蜷缩,仿佛这样可以减少疼痛一样。 拔到中指的时候,盛寒墨故意放缓了速度,慢慢的将指甲连根拔起。 十指连心,她感觉心脏都揪到了一起。 “疼吗?” 盛寒墨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沈乔死死的咬住嘴唇,血珠顺着嘴角流出,她拼命地不发出一点声音,只隐约能听到闷哼声。 终于,五颗指甲都被拔了出来。 盛寒墨松开了她的手。 “鸢鸢,你还真能忍!” 林凛递过几张湿巾,盛寒墨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上的血迹。 “妈妈,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沈乔面色苍白,听到球球奶声奶气的声音,她连忙将手藏到了身后,“好了宝贝,你可以睁开了。” 盛寒墨抬了抬下巴,保镖松开了球球。 “妈妈!” 沈乔还没反应过来,球球就看到了她指间的那一片血肉模糊,指缝间还滴答着鲜血。 她手指稍微缩了缩,盛寒墨就是故意的!故意让球球看到她的手。 不出所料。 球球小小的脸上全都是惊恐,他从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沈乔以为球球会害怕的远离她,却不想—— 球球小心翼翼的拉起沈乔的手,小嘴呼呼的给她吹气。 “妈妈你疼不疼?” 球球一脸认真的给她吹着伤口。 沈乔眼眶酸酸的,“谢谢宝贝,妈妈不疼。” 球球突然站起来,小手握成了拳头。 “怎么了?宝贝。” 球球没说话,使出全身的力气推了盛寒墨一把。 “你这个坏蛋,是你欺负我妈妈!” 沈乔一惊,也顾不上疼了,连忙将球球拉到身后。 盛寒墨一双眸子几乎要喷出火来,偏偏嘴角还带着笑容,显得特别诡异。他随手接过保镖手里的铁棍。 “我也不为难你,要是你能承受住五棍子,我就放你们走。反之,你们都别活。鸢鸢,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好。” 沈乔语气微弱,更像是从嗓子眼里发出来的。 球球挡在她面前,一脸仇视的看着盛寒墨,“不许你欺负我妈妈。” 沈乔担心盛寒墨对球球下手,单手将球球抱到身后。 “宝贝乖,你先闭上眼睛。他不会欺负妈妈的,等到五分钟后,你睁开眼睛妈妈就带你走,给你买五根冰激凌。” 球球点点头,闭上眼睛,凡是沈乔说的,他都会去照做。 沈乔亲了亲他的脸颊,“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睁开眼睛。” 她挺直脊背,以前她为盛寒墨做事时,犯了错误就会挨铁棍,那棍子是盛寒墨专门找人锻造的,硬度很大。她亲眼看到过,有人挨了两下,当场吐血身亡。 “如果我没抗下五棍,我求你放过球球,不管怎么说,错都在我,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他一个平安。” 盛寒墨冷笑一声,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捏住沈乔的下巴。 “打算的倒是挺好。” 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林凛拿着铁棍,站在沈乔身后,说实在的,他其实有点不忍心。就算是粗壮的大男人,也抗不下五棍,更何况沈乔一个柔弱的小姑娘。 “盛总要不……” “用尽全力。”盛寒墨打断了他。 “是。” 林凛舒展了一下筋骨,他小声的说了句,“得罪了谢小姐。” 哐一声。 棍子打在后背的脊柱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隐约还有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 沈乔惨叫出声,这痛比拔指甲疼上一万倍。 盛寒墨紧盯着,林凛也不敢手下留情,一下比一下打的狠。 沈乔只感觉胸腔都要被震碎了,耳朵嗡嗡的乱叫,意识开始涣散。 她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吧? 沈乔像一条死鱼一样,躺在冰凉的地上。噗的一声,她吐出一口鲜血。 “妈妈,你怎么啦?我能不能睁开眼睛啊?” 沈乔攥紧被拔了指甲的手指,剧痛传来,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勉强保持着清醒。 “宝贝再坚持一会。” 她气若游丝,连呼吸都是痛的。 林凛稍微停了停,他犹豫的看了一眼盛寒墨。 “盛总,要是再打的话,恐怕她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盛寒墨嘲讽的笑了一声。 “死不了,她命大。” 林凛也不好再说什么,最后一棍打在了沈乔的肩膀处,他刻意收了点力。 沈乔再次惨叫出声,她真的撑不住了!眼前突然一黑,她直接晕了过去。 盛寒墨踢了踢沈乔的腹部,见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的脸上透出一股不屑,“废物。” “把这个小孩送回去。” “好的盛总。” 林凛拿出一颗药丸塞到了球球嘴里,接着,球球就陷入了昏迷。 临走时,林凛不忍的看了一眼昏死的沈乔,“盛总,谢鸢怎么办?要是不及时送往医院,她会有生命危险。” 像是看垃圾一样看了一眼沈乔,盛寒墨一脸淡淡,“让她自生自灭。” 很快,废旧的工厂里变得空荡荡,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气息。 第47章 生死未知 医院。 秦姝鸢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秦母端出一碗鸡汤,舀了一小勺,轻轻吹了一下,递到秦姝鸢的嘴边。 等秦姝鸢咽下后,秦母略带责备的看了她一眼。 “你这个傻丫头,那球球又不是你的亲生孩子,你还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幸好你是腹部挨了一刀,这要是捅在了其他的部位,你让妈妈怎么活?以后不许再干这种傻事了,听见没有?” 秦姝鸢撒娇似的抱着秦母的胳膊,“知道啦,妈妈。” 她看了看秦母的脸色,然后小声的说道:“妈妈,其实那一刀是我自己捅的。” “啊?” 秦母惊的手中的碗差点拿不住,她慌张的往病房外看了一眼,见没有人,才稍稍的放心下心来。 “这是怎么回事?” “我去城郊采集药草,正好看到一个保镖模样的人抱着球球,我本来打算给聿淮打电话,却不想那个保镖直接将球球放到了路边。等保镖走了之后,我把球球抱了过来,又扎了自己一刀,然后才通知的聿淮。” 秦母听的心惊肉跳。 “你这是何必呢?” “我想嫁给聿淮,可他迟迟不肯跟沈乔离婚。只有让他觉得亏欠我,我才有胜算。” 秦母拍了拍秦姝鸢的肩膀,“妈妈理解你的想法,但以后不许拿生命开玩笑。你是秦家的掌上明珠,江家众人又对你赞赏有加,温家继承人拿你当亲妹妹。你是帝都的小公主,而那沈乔不过是无所依靠的乡野之女,跟你是万万比不了的。放宽心,最后聿淮一定会选择你的。” 秦姝鸢嗯了一声。 之后,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人,秦家的,温家的,江家的,围了病床一圈,对秦姝鸢嘘寒问暖。 这时,江聿淮牵着球球的手,走了进来,众人不自觉的给他让了一条道。 “秦阿姨,谢谢你救了我。” 秦姝鸢摸了摸球球的脑袋,温婉一笑,“不用客气。” “姝鸢,这次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球球可能遭遇不测了。” 秦姝鸢笑了笑,“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是我没想到保镖带着刀子,想来他也不想闹出人命,捅了我一刀后,他就跑了。幸亏你及时赶来,要不然我也没命了。对了,球球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医生检查过了,受到刺激记忆遗失,忘了绑架的过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皮外伤。” 秦姝鸢像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聿淮,我有话跟你说。”温时礼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个人走出了病房。 “查出来了。” 江聿淮倚靠在墙上,“盛寒墨?” “你怎么知道?” “除了他,谁还有这个本事?” 温时礼叹了一口气,这倒是实话,放眼整个帝都,谁敢动江聿淮的儿子? “对了,还有件事。球球被绑架前后,沈乔和盛寒墨通了四次电话。我说句不好听的,枕边人不能不防。万一她心怀不轨,你跟球球都会有危险。” 江聿淮一怔。 “属实?” “绝无半点虚假。” 江聿淮沉默着不说话,他是真没想到,沈乔居然跟盛寒墨认识,她正在一点点的颠覆他对她的认知。 “聿淮,我还是觉得姝鸢最适合你,她这次能舍命救球球,就已经说明一切了。她是个好女孩,你不用担心她会苛待球球。” “我知道。” 恰巧此时,季风廷火急火燎的往这边跑了过来。 温时礼一愣,这家伙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怎么看着气势汹汹的? 小跑着过来,季风廷还没喘口气,就直接问。 “沈乔在哪?” 江聿淮皱了皱眉头。 “我怎么知道?她不是一直跟你在一块吗?” 见江聿淮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季风廷心脏像是漏了一拍。 坏了! 季风廷呆愣了一瞬,他给沈乔打了很多通电话,均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她人不在研究室又不在家里,那还能去哪呢? 他叉着腰,眉头紧皱,焦急的来回踱步。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 盛寒墨! 想到这,季风廷只感觉浑身血液倒流。沈乔不会落在盛寒墨手里了吧? 那真是太遭了! 季风廷慌里慌张的往楼下冲。 …… 废弃的工厂里,沈乔就像一具死尸,趴在地上,毫无生气。 往事在脑海里一幕幕的播放,沈乔扯了扯嘴角,她这一生未免太失败。 逃不了,跑不掉…… 所幸最后,球球能平安回家,也算是她死有所得了。 还有江聿淮,等她死了之后,他会娶秦姝鸢吧? 意识再次涣散,她真的撑不住了,那就祝她爱的所有人皆得偿所愿。 在合上眼皮的最后一刻,她看到有人踢开了门…… “沈乔!” 看到血肉模糊的沈乔,傅砚辞心头如刀割一般的颤动,他后悔死了! 他明知道盛寒墨不会放过沈乔,却没有在她身边安排几个人保护她。 傅砚辞小心翼翼的托起沈乔,他不忍心看指甲处的血肉,颤抖中发出呢喃声。 “乔乔,我带你去医院,你一定会没事的……” 他勉强撑起发颤的双腿,抱着沈乔,一步步走出了工厂。 他不敢耽误,车速飙到了400迈,连续闯了5个红灯,仅仅只用了20分钟的时间,就将沈乔送到了医院。 向来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傅砚辞,当着来来往往那么多病人的面,对着医生祈求。 “医生拜托了,一定要救救她。” 这话差点让主任吓了一跳,这可是动动手指头就能将这座医院买下的的傅家公子啊,居然能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主任有点受宠若惊,看来伤者是傅砚辞很重要的人,他戴上口罩,一脸郑重。 “傅少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救她的。” 傅砚辞坐在家属等候区的长椅上,胳膊肘放在膝盖处,长腿微敞,双手掩面。 呼吸机各种泵的报警声此起彼伏,里面的沈乔正在与死神搏斗。 第48章 决裂 傅砚辞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三个小时过去了,重症监护室的门还没开。 他站在透明玻璃前,沈乔就那样安静的躺在病床上。 苍白安宁无力…… 昏暗的灯光映照着白色的墙壁,耳边响起的是心电图的嘀嗒声和呼吸机的呼啸声…… “她怎么样了?” 季风廷气喘吁吁的赶来。 傅砚辞回过身来,面色凝重,昏黄的灯光打在他那张憔悴不堪的脸上,更显得狼狈。 “胸腔破裂,肋骨粉碎性骨折,颅内出血,肩胛骨凹陷,指甲脱落。” 他都不敢想象,沈乔是怎么忍下来的? 医生跟他说这些的时候,他自虐式的重复了千百遍。 傅砚辞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喉咙有点哽咽,“下了两回病危通知书。” 病危通知书?! 季风廷张了张嘴,牙齿上下打颤,浑身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沉默的坐到长椅上,心里堵的难受,眼睛也酸酸的。 季风廷盯着抢救室的门,默默的祈祷着。 医院比教堂听到过最虔诚的祷告,这话一点也不假。 之后的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说一句话,他们都很清楚,下了两回病危通知书的沈乔,能活下来的几率很小很小。 凌晨一点二十分,重症监护室的灯灭了。 傅砚辞立马紧绷了起来,原本躁动的心更是悬在了喉咙眼,嗓音带着一点点颤抖。 “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状。 “傅少,我们尽力了。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内,病人的体征还没有恢复,那只能宣告死亡了。” 死亡? 傅砚辞瞳孔猛然增大,嘴唇微张着,呆愣在原地,呼吸变得急促。 “她醒过来的几率有多大?” 医生看了看傅砚辞,有些迟疑。他怕说出来,傅砚辞会迁怒参与救治的医生护士。毕竟以前医院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这样的权贵人物,他们得罪不起。 沉默了一瞬,医生还是伸出一只手。 “百分之五。” 傅砚辞如五雷轰顶一般,那不就相当于没有可能吗? “病人本就气血两虚,再加上这些打伤,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能早送来两个小时,说不定还有救。” 医生摇了摇头离开了。 无可否认,沈乔确实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仅这一差,就是生死两隔。 傅砚辞用力的握紧拳头,怒火在胸口燃烧,巨大的力量从他的手臂传来,拳头猛的砸向了墙壁。 砰! 一声巨响回荡在长长的走廊里,墙面上留下一道拳印,他的指关节处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太该死了! 就差一点,他要是早一点找到沈乔,也不至于现在生死未知。 季风廷吓了一跳,他连忙拉过傅砚辞。 “要怪就怪我吧,我应该早点告诉你。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我们谁都改变不了这个结果,沈乔要是还在,她也不希望你内疚自责。” 他也快后悔死了,当时他是实在找不到了,才把这事告诉了傅砚辞,要是一早就告诉他,那沈乔…… 傅砚辞不耐的扯了扯领口,拽断了前两颗扣子,他也不在意,拿起西服外套,随意的摆在了肩上,面色阴冷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你在这守着她,我一会回来。” 季风廷有点担心他的状态,“你干什么去?” “算账。” 出了医院,傅砚辞直奔盛寒墨的古宅,车速飚到最大。 一进门,他不由分说的照着盛寒墨的脸,狠狠地来了一拳。 盛寒墨被打的猝不及防,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紧紧的皱起眉头。 “有病?” “你对沈乔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她进了重症监护室,醒过来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五!” 傅砚辞胸口上下伏动,怒火中烧。他万万没有想到,盛寒墨竟然会对沈乔下这么大的狠手。 盛寒墨摊了摊手,脸上满是毫不在乎,“我对她做了什么,医生没告诉你吗?更何况你我多年的兄弟,应当知道我对叛徒是从不手下留情的。” 听到这话,傅砚辞更加生气了! “她什么时候背叛过你?她为你做了那么多年的事,还不够吗?顾念薇要是一辈子醒不过来,你就折磨沈乔一辈子吗?” 这话踩到了盛寒墨的雷点,他脸色骤然变得冰冷,猛的将手中的杯子摔了出去,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顾念薇就是他的禁忌! 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顾念薇。 “闭嘴!要不是因为她,薇薇怎么可能成为植物人?只要薇薇一天醒不过来,她就得赎罪一天。你最好祈祷谢鸢就这么死了,要不然等她醒过来,我会让她尝受更大的痛苦!” 傅砚辞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怒火都烧到了咽喉。 “混蛋!” 傅砚辞怒骂了一句。 盛寒墨敛了敛怒气,面上恢复平静,他倒了杯茶,轻抿一口。瞥了一眼傅砚辞。 “怎么,你喜欢她?” 傅砚辞一贯散漫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几分认真。 “是。” 很坚定。 盛寒墨先是愣了一瞬,傅砚辞不像是开玩笑。 沈乔跟傅砚辞?呵,怎么可能! 他气定神闲的放下茶杯。 “当个情人养养也就算了,要当你傅砚辞的妻子,恐怕是上不了台面。更何况人家有丈夫有孩子的,难不成你还要上赶着去做小三?” 这戳到了傅砚辞的痛处,他有些不自然。 “这不用你管,今天我把话放在这,沈乔欠你的我替她还,以后你跟她桥归桥路归路,不许再找她的麻烦,要不然咱们兄弟也别做了。” 傅砚辞说的决绝。 盛寒墨抬起一双阴沉的眼眸,嘴角勾了勾,笑意不达眼底。他懒懒的靠在沙发上,睨了傅砚辞一眼。 “我们多年的兄弟,就为了个女人值得吗?” 听盛寒墨这轻飘飘的语气,傅砚辞就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叫就为了个女人?那可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孩。 “怎么不值得?我告诉你,要是沈乔死在监护室,咱们老死不相往来。要是她平安活着,兄弟做不做,都取决于你!” 盛寒墨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小心玩火自焚。” 傅砚辞突然就笑出了声。 “沈乔开车撞了顾念薇不假,可她不是故意的,顾念薇也没死,迟早会苏醒过来,而你这么多年却耿耿于怀,将沈乔留在身边,变了法的折磨她,真的只是想给顾念薇报仇吗?” 盛寒墨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反问。 “要不然呢?” 傅砚辞盯着他看了三秒,“你敢说你对沈乔一点意思也没有?” 盛寒墨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轻蔑的笑出了声音,满脸不屑。 “你看我像是饥不择食的人吗?就沈乔那样的货色,倒贴给我,我都嫌脏。你也真是不挑,她都被轮了,你还能不嫌弃。” 傅砚辞气到心梗塞,“你个王八蛋,要不是因为你,她能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张妈,送客。”盛寒墨冷冷的吩咐。 一直躲在厨房里的张妈,拍了拍围裙,一脸为难的看着傅砚辞。 平常这俩人关系不是最好吗?怎么闹到这个地步? “不用送,我自己走。” 傅砚辞一甩手,转身大步离开了。 盛寒墨一直坐在沙发上,心绪不宁,谁都知道,谢鸢的身子是铁打的,才挨了五棍,怎么可能进重症监护室? 可傅砚辞又不像是撒谎。 他揉了揉眉心,拿起手机,给林凛拨了一个电话。 “查查谢鸢在哪个医院,伤势怎么样?还有,她现在的名字是沈乔。” “好的盛总。” 第49章 死亡证明 接近深夜,医院灯火通明。 傅砚辞到的时候,长长的走廊只有季风廷一个人。 他眼神接着灰暗了,看来沈乔还是半点动静也没有。 不大一会。 年轻的医生拿着病危通知书,推开了监护室的门。 “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两个人异口同声。 医生狐疑的看了二人一眼,“你们是病人的什么家属?” “朋友。” 医生抽回通知书,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不好意思,我们医院有规定,只能病人的直系亲属签字。” 之前的病危通知书都是主任亲自拿出来的,他知道傅砚辞的身份,也没有多问,直接让他签了。而年轻的医生是刚来的,对傅砚辞一类的人物还不甚了解。 提到直系亲属,傅砚辞不禁皱了皱眉头,沈乔有老公有孩子的,怎么人都快死了,也不见他们来看看。 “打电话给她老公。”傅砚辞语气极其不满。 季风廷翻了翻手机通讯录。 “我没江聿淮电话,不过我知道他就在这家医院。” 傅砚辞冷笑一声,同在一家医院,都不知道过来问问,他倒要看看,江聿淮在医院里忙什么。 他低头挽了挽袖口,“走,我跟你一块过去。” 到了八楼,病房门半开着。 傅砚辞无意间往里面扫了一眼,顿时停下了脚步。 江聿淮正小心翼翼的吹着勺子里的汤,温柔的往秦姝鸢嘴里递。 秦姝鸢躲了躲。 “能不能不喝啊?这里面好多油,我妈妈和白阿姨一天送四五回,我要是再喝,就真的要长胖了。” “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应该好好补补。再说了,你哪里胖?乖,把这碗汤喝完。” 江聿淮温柔的哄着秦姝鸢。 秦姝鸢噘了噘嘴,一脸不情愿,“那好吧。” “我明天要吃草莓蛋糕。” 江聿淮无奈一笑,“好,给你买。” 喝完汤,秦姝鸢拿纸巾擦了擦嘴,笑吟吟的在江聿淮左侧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吻。 门外的季风廷一脸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样子。 傅砚辞彻底忍不了了,沈乔悬在生死一线,江聿淮不闻不问不说,还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什么教养风度,全都见鬼去吧。 他一脚踹开了门。 “江总还真有闲心,自己的老婆生死未知,还有闲功夫喂小三喝汤。是不是我们晚进来几分钟,你们都要滚到床单上去了?” 江聿淮紧皱眉头,“你发什么疯?说话注意点,姝鸢不是小三。” 傅砚辞都气笑了,重点是秦姝鸢是不是小三吗?重点是沈乔生死未知!可江聿淮只顾着维护秦姝鸢,也不知道问问为什么沈乔生死未知! 季风廷拉了拉游走在暴怒边缘的傅砚辞,这哥一发起火来,连墙都得遭殃。 “江总,乔乔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需要直系亲属签字,我希望你能过去一趟。” 江聿淮冷嗤一声,浑然不在意。 “她又想耍什么把戏?” 傅砚辞攥紧拳头,眼睛猩红,恨不得下一秒摔在江聿淮脸上,“你他妈说的是人话吗?她都那样了,你还说她耍把戏?” 秦姝鸢也很震惊,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进了重症监护室? 她拽了拽江聿淮的胳膊,“聿淮,你过去看看吧,沈乔毕竟是你的妻子。” 江聿淮仍旧不为所动,他摸了摸秦姝鸢柔软的发顶,“不用理他们,要是困了,你就先睡。” 傅砚辞气的肺都快要炸了。 江聿淮仍旧是一脸淡淡。 “回去告诉沈乔,她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念在多年夫妻的情分上,我不追究她的责任,但不要妄想用这种手段获得我的原谅。” 傅砚辞冷笑一声。 “那你说说,沈乔做了什么?” 想起今天早上温时礼放在他桌上的那一堆资料,江聿淮就心寒,好歹也是多年的夫妻,他没想到沈乔竟会如此心狠。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让律师拟好了,让她回来签字。夫妻一场,我不想闹得太难看,最好别死缠烂打。” 此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秦姝鸢心里自是欢喜,她就知道这刀没白挨,她赌赢了。 季风廷见过江聿淮的冷漠,倒也不觉得奇怪,他拉着傅砚辞往外走,“多有打扰,抱歉了江总。” 傅砚辞此时就像是丧失了理智一样,“你拉我干什么?” 季风廷沉默了一瞬,压低了声音,“给乔乔留点颜面。” 傅砚辞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 最后还是主任出面,傅砚辞签了病危通知书。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着,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沈乔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傅砚辞修长的身子立在玻璃前,深邃的眼睛凝着病床上的沈乔。她的睡颜那样安宁,让人心疼。 傅砚辞低声呢喃着。 “乔乔,你要是醒不过来,我就把你葬在深海。如果有下一辈子,你也看看我,我比盛寒墨比江聿淮靠谱多了……” 天破晓时,主任踌躇着走过来。 “傅少,二十四小时过去了,沈小姐还没醒,情况不乐观。” 医生说的很委婉,任谁都听的很明白,就是没有希望的意思。 傅砚辞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他不发话,主任也不敢随意将沈乔移出重症监护室。 季风廷心痛的要死,截止到目前,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谢鸢是重生到了沈乔身上,可她现在又要死了,那他就当她从重生过。就当一直以来,他做了一场梦。 走到傅砚辞身后,季风廷拍了拍他的肩膀。 “事已至此无力挽回,只有节哀顺变。她没有亲人,你也知道我不靠谱,她的后事就交给你了,确定日子给我打个电话。” 傅砚辞心揪在了一起,他必须得承认,沈乔回不来了。 “好。”傅砚辞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很遗憾,没有好好告个别,在这仓促且短暂的重逢中,他们还是阴阳两隔了。 傅砚辞转过身,他要给沈乔办一场盛大的葬礼,他要让她魂归安处,下辈子离人渣远点。 “出具死亡证明吧。” 主任点了点头,“好,傅少节哀。” 傅砚辞身体发软,根本走不动路,他扶着医院的墙壁,蹲坐在了地上,望着里面的沈乔,一脸狼狈。 倏地,心电图上的直线像是起死回生般的,拢起一道道高峰。 傅砚辞心咯噔一下,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马站起身,拽了拽主任的胳膊。 “医生,你快看!” 主任一脸震惊,人都这样了,居然还能起死回生,堪称医学奇迹啊,“傅少放心,沈小姐有救了。” 一众医生护士跑进了重症监护室。 傅砚辞焦急的在走廊来回走动,把能求的菩萨仙神都求了一个遍,就为了沈乔能平安的活着。 季风廷本来就提心吊胆的,让傅砚辞这么来回晃着,他更觉得心烦。 第50章 苏醒 四五个小时后,门再次开了。 傅砚辞和季风廷立马围了过来,心都悬了起来,跟坐过山车一样。 与上次不同,医生一脸喜色。 “手术很成功。”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算是落地了。 傅砚辞双手合十,一脸虔诚,“阿弥陀佛,承蒙佛祖保佑。” 三天后,沈乔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正好在秦姝鸢的隔壁。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沈乔醒了。 她眨眨眼睛,见傅砚辞坐在她身旁削苹果,有点不真实,她不是死了吗? “醒了?” 傅砚辞看到沈乔一双澄澈的眼睛,嗓音压抑着惊喜。 “我在哪?” 见她一副蠢萌蠢萌的样子,傅砚辞轻笑了一声,“你在天堂。” 沈乔哦了一声。 见她真的相信了,傅砚辞毫不留情的嘲笑出声,“傻不傻?这是在医院。我呢,就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没死?” 沈乔猛的坐了起来,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了,她呲牙咧嘴的惨叫了一声。 傅砚辞扶着她小心翼翼躺下,“什么死不死的,你注意点身体。医生给你下了三回病危通知书,你差点就救不回来了。幸亏哥一直没放弃你。” 沈乔似乎有了点印象,她记得有人踹开了工厂的大门,但没想到是傅砚辞。 “谢谢你啊!” “怎么谢我?”傅砚辞继续削着苹果。 沈乔愣了一下,谢谢不就是谢谢吗?这还能怎么谢? 她歪了歪脑袋,“要不然以身相许?” “好啊。” 傅砚辞一脸认真。 倒是沈乔没话说了,她就是开个玩笑。 “不逗你了,请我吃一个月的饭。” “好。”沈乔一口应下。 傅砚辞将苹果递给她,“以后有什么打算?” “盛寒墨应该不会再找来了吧?” “你说呢?” 傅砚辞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沈乔就明白了一切。 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过脸,唉声叹了一口气。 “那我能怎么办啊?” 傅砚辞觉得有些好笑,他拉下沈乔的被子,“不是还有我吗?你想去哪里,我都能帮你。” 沈乔眼睛亮了亮,“你认真的?” “当然。” “那我得好好想想了。” 傅砚辞低头看了眼手机,他好几天没去公司,事情压了一大堆,秘书一直在微信轰炸他。 “那你先想着,我去公司一趟,晚上过来看你。” 沈乔嗯了一声。 病房里一片安静,偶尔有护士进来询问情况。 “813病人家属,请去缴费。” 门外有人喊。 “好。” 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沈乔慢慢的移动身子,一瘸一拐的出了病房。 秦姝鸢和江聿淮正站在病房门前。 沈乔顿时停下了脚步,在这个方向,她能看到江聿淮板着一张脸,表情严肃。 秦姝鸢向来温婉的脸上带着小女孩的娇俏。她来回晃动着江聿淮的胳膊。 “好啦你不要生气了,我真的不想在医院待了。就是提前两三天出院,不会有事的。” 江聿淮被她磨得没脾气,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 “我就是一天没在这守着,你就办了出院手续,要是有事了怎么办?你身体本来就娇弱,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就应该好好养着。” “我没那么娇气,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秦姝鸢转了一个圈,目光突然跟沈乔对上。 沈乔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可明明秦姝鸢才是见不得光的那个。 看他们含情脉脉的样子,沈乔心疼到了极致,江聿淮能一脸温柔的对别的女人嘘寒问暖,却不愿意施舍给她一些关心。 “沈乔?”秦姝鸢有些疑惑。 江聿淮也转过身来,目光逐渐变得冷淡。 “你不是在重症监护室吗?撒起谎来还真是信手拈来。” 沈乔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确实在重症监护室,而且差点就出不来了,可到了江聿淮嘴里,竟成了撒谎。 “我刚转到普通病房。” 沈乔苍白无力的解释着。 显然,江聿淮并不在意这些。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拟好了,有空回家签一下字。” 沈乔怔愣了一瞬。 怎么好端端的,又提离婚了? 看她的反应,显然是不知道这事,江聿淮皱了皱眉头。 “怎么?傅砚辞没告诉你?” 沈乔沉默了一会,“为什么?” 江聿淮冷笑一声。 “你还有脸问为什么?自己干了什么不清楚吗?要不是因为你,球球能被人绑走吗?你跟盛寒墨里外联合,谋害我的儿子。要不是姝鸢,球球都不能平安回来。” 沈乔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我跟盛寒墨里外联合?还有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姝鸢为了救球球,腹部挨了一刀!你要是对球球还有一点愧疚之心,就赶紧签字离婚。” 沈乔心脏猛的一缩。 明明是她挨了五棍,指甲被拔,以至于进了重症监护室,才换了球球平安回来,怎么秦姝鸢成了救球球的人? 她大脑一片混乱,嘴唇微张,却不知道该问什么。 江聿淮小心的扶着秦姝鸢的细腰,看也没看沈乔一眼,就走了。 沈乔感觉痛的窒息,她靠着墙壁,身形单薄无助。 泪水顺着眼眶滑落,她看得出来,江聿淮是铁定了心要跟她离婚。 “姑娘,你没事吧?”一个中年男子经过,好心的问沈乔。 沈乔连忙擦了擦泪,笑了笑,“我没事,谢谢。” 一瘸一拐的交完钱,沈乔就回去了。 傅砚辞给她发了一条消息,说今天晚上有事先不过来了。 沈乔回了个好后,就关了灯,房间一片漆黑。 正当她想要躺下休息的时候。 突然—— 门开了一条缝,隐约有个人影。 沈乔身体紧绷,心突突的直跳,“谁啊?” “是我。” 盛寒墨?! 沈乔浑身颤栗,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 盛寒墨推门而入,顺手反锁了。 “鸢鸢,哦不,应该是乔乔,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他长腿一伸,勾了个凳子,关心的口吻很熟稔,好像他们是多年的老朋友。 沈乔心中警铃大作,她浑身不自然,“你又想干什么?” “整容整得倒是挺成功。怎么?以为自己换副皮囊,就能摆脱卑贱的身份了?” 沈乔大气不敢喘一声,身子瑟缩在床的一角。 “你用了什么狐媚的手段,让傅砚辞为了你,跟我这个多年的兄弟反目成仇,你本事挺大啊。” 沈乔一怔。 傅砚辞竟为她做到了这个地步。 “你耍心机也没用,傅砚辞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他是傅家的继承人,你用脑子想想,也知道他不可能娶一个结过婚的女人,他家里也绝不会同意。什么锅配什么盖,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配得上傅砚辞吗?” 盛寒墨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轻蔑,他从来没看得起过沈乔。 饶是沈乔再不介意,听多了也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