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沉沦》 第一章 背叛 刚一落地，赵柔就收到苏然半小时前给她发的视频。 点开一看，顿时浑身僵硬，攥着手机的手收不自觉收紧 视频里，一对男女正在紧密拥着，伴随着男人粗重的呼吸和女人的低哼声。 “子皓，我们这样……我担心赵柔姐发现……” “宝贝，她天天忙着，不会知道的。”韩子皓埋在苏然胸前，头也不抬的说。 “那，你喜欢我多一点，还是赵柔姐多一点呀”，娇柔的声音甜得发腻。 “小妖精，她哪有你会勾引人。”韩子皓粗声粗气的答，手上动作不停。 苏然见状，一边娇笑着迎合他，一边面带挑衅，举着手机自拍下这一幕，两人都不露脸。 但赵柔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他们。 这时，手机弹出一条韩子皓半小时前发的信息。 “阿柔，我表哥有点事耽搁了，你去机场酒店1205房等他，忙完了，他会把你送回家。爱你。” 后面这两个字极尽讽刺，像一把利刃剜着赵柔的心。 远在m国的韩子皓，看似贴心地给她安排好回国的一切，实则背着她跟她的好朋友乱搞。 要不是苏然发的视频，她可能会像以前一样感动于他的体贴入微。 抹干净脸上的眼泪，把手机关机，她打了个车，直接去酒吧买醉。 到下半夜，不知道喝了多少，赵柔仍然感觉胸中酸涩难忍，好想好想发疯。 也许是酒意上头，加上转机倒时差的疲惫，她只记得韩子皓发过来的酒店房间号，踉跄着脚步，朝那里走去。 天光破晓。 淅沥沥的水声从浴室传来，赵柔感到头痛欲裂，迷糊的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一张大床上。 慵懒地翻个身，感受到身上皮肤和被子毫无阻隔的摩擦感，带着些微凉的触感，紧接着下半身传来一阵酸痛，似乎骨架被人活生生地拆裂过，疼痛难忍，她猛睁眼，瞬间想起什么，从床上弹坐起来。 昨晚买醉，她依稀记得韩子皓让她来酒店房间，等他的表哥送她回家。 酒醉后，她顺着仅剩的意识摸索到酒店房间门口，敲了半天门，才见一个满眼通红的男人把门打开，俊朗丰神，只是脸色不太好，看到她时微微惊讶。 这是韩子皓的表哥吧，赵柔晕晕乎乎的想着。 也许酒意上头，她觉得眼前的男人非常诱人，内心忽然涌起一个大胆的念头。 既然韩子皓敢背叛她，那她，为什么不能…… 怔愣之际，浴室的门被打开，男人从水中走了出来，身上只随意披了件浴袍，随着走动，蜜色的胸前露出若隐若现的腹肌，直到在赵柔面前停下。 “醒了？”男人低头看她，声音低沉有磁性。 她这才反应过来，仰头看他，眼神闪过宽肩腰的时候不甚自在，试探问：“你是……韩子皓的表哥？” 牧舟俯视眼前，床上的女人用被子堪堪挡住春光，锁骨上覆着淡粉色的吻痕，刺眼又娇娆。再往上，那张脸风华绝代，此时对上他却是一脸憋闷的表情。 他轻笑，笑声低音淳厚：“怎么，上了我的床，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赵柔仔细端详他的五官，眉眼冷峭，肃重高挺的鼻梁上有一颗痣，垂眸看着她时，洒下又长又直的睫毛。 与韩子皓有几分相似。 只不是韩子皓是阳光型的长相，他这卦是成熟型的。 她挤出一摸笑，笑得不太自然：“你是韩子皓的表哥，我就没找错人。” 比起韩子皓偷吃她的好朋友，她偷吃他的表哥，似乎更刺激一些。 不过现在是偷吃到了，她却没有多大报复的快感。 “哦？”男人挑眉，在她面前坐下，床沿凹陷下块。 “特意来找我睡？”他说着，落到被单上一抹艳红。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饶是她脸皮够厚，也不禁耳尖一红，脑海不自觉跳出昨晚疯狂的画面。虽然昨晚酒醉麻痹了意识，可感观却被放下，那一起一伏的落差感就像毒药一样令人着迷，让她一次次奔向巅峰。 见她不语，牧舟挑眉：“胆子挺大的，韩子皓知道吗？” 提起这个人，赵柔清清嗓子，定定地看着他：“他背叛我，我礼尚往来而已。” 牧舟眼中划过一丝讶然，而后低笑出声：“所以，你把我当工具人了？” 赵柔扬扬下巴，不置可否。 这种事，即使他当工具人，吃亏的也是她而已。何况，昨天是她的第一次，她还被折腾了一整夜…… 累的是她的好不好。 他伸手捏起她的下巴，戏谑道：“你有没有想过，睡了他这个表哥之后怎么办？” “啊？”赵柔有一秒的迷蒙。 她只想体验下以牙还牙的快感，并没想过什么以后。 况且，一夜情有以后吗？ 他突然倾身，将她压倒在床上，温热的大掌扣住她的细腰，眼带欲色：“睡完我就扔吗？渣女。” 赵柔震惊，狐狸眼里倒映他的面容:“你想让我负责？我都没让你负责。” “都是成年人了，说什么负责。”男人轻笑，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 感受着身下的娇软，他埋头啃咬她的耳垂，沙哑着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赵柔。”一出声，发觉自己的音调变得绵软。 “唔，是很柔软。”他有些迷恋地吻着她的脖子，即将失控。 眼看要擦枪走火，赵柔慌忙推着，她身上还痛着，不想与他再发生什么。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牧舟停下动作，深呼吸片刻，从她身上伏起，拿起桌上的手机接听。 “查到是谁做的？等我回去说。” 挂完电话，他把浴袍脱下。 赵柔静静地靠在床上，看着男人一件件拾起地上的衣物，穿戴整齐。 不得不说，穿着衣服的他，冷峻矜贵，浑身散发不可忽视的气势。 赵柔顿时明白，难怪她醉酒也要扑倒他，长得太好看了。 牧舟指尖夹着一张名片，递在床头柜，俯身与她平视，眼含戏谑：“想要的话，找我。” “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赵柔坐上出租车，手机刚一开机，消息不停地冒出来。 手指往下翻着，一条一条的看，是韩子皓发过来的。 “阿柔，表哥接到你了吗？” “阿柔，你在哪里？” “阿柔，怎么不回复我？” 冷笑一声，把手机关掉，赵柔拿出那张名片，名片上简简单单，只有“牧舟”两个烫金字体。 常年在国外，她对韩子皓的家庭并不了解，两人交往了3年，也没有到互相见家长的地步。 在此以前，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亚市有这么一号人物。 不知道牧舟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二章 准妹夫 她阖上眼眸，靠坐出租车的沙发上，让脑袋放空。 这时，司机提醒她到目的地了。 赵柔拖着行李箱，走进大门，下人们看到后微微惊讶，马上恢复平静，鞠躬道：“大小姐回来了。“ 赵世金正在吃早餐，闻言抬头看她：“昨晚没回家？去哪了？” “爸，昨天赶飞机累了，在酒店休息。” 看见继母周芸和妹妹赵方怡也在餐桌，打声招呼：“周阿姨，方怡。” 周芸没有抬头，“嗯”一声表示回应。 赵方怡则丢给她一个白眼。 赵柔习以为常，平静的继续拉着行李箱回到自己房间。 在赵家，她是不常出现的存在，从她记事起，就跟父亲赵世金的关系不是那么亲近，她的母亲据说难产而亡，赵世金在家鲜少提她的母亲。家里连她的照片都没有，她更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子。 整理好东西后，已经是中午了。她被下人叫下楼吃午饭。 “这次回来，不会再去国外了吧？”饭桌上，赵世金突然问。 “……还不确定，有可能参加完慈善之夜，会回m国。”赵柔抿唇答道。 “你妹妹马上要订婚了，你的年纪也不小，考虑清楚，家里不是养不起你，没必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赵柔沉默。 韩子皓的存在，她从没跟他们提过，如今，也没有提的必要。 赵方怡则扬头，表情得意：“爸，牧哥哥晚上不是要过来吗？他朋友多，给姐姐介绍看看，说不定找到合适的，就不出国了。” 赵柔的耳朵动了动。 牧哥哥？这么巧，也姓牧？ 赵世金眼前一亮：“对，牧舟身边的朋友都不是一般人，让他引荐，说不定，能给赵家的生意多一份助力。” 转头对赵柔说：“牧家，牧舟你记得吧，现在跟你妹妹在谈订婚的事了。” “咳——” 赵柔一口饭呛在鼻子里，赶紧用手捂住。 “怎么了？”赵世金拧眉。 “没事，吃的有点急，呛到了。”她抽出纸巾擦嘴角，心跳噗通噗通跳着。 牧舟？是韩子皓表哥那个牧舟？跟赵方怡订婚？？ 不会这么巧吧！ 巧到她不止睡了韩子皓的表哥，更睡了未来的妹夫？ 内心陡然升起一阵心虚，瞥到赵方怡一脸春风的模样，她将脸埋在饭桌上，不再出声。 是不是同名同姓，还是同一个人，晚上见了再说。 赵方怡比她小1岁，跟她从小被送出国的命运不同，赵方怡是在父母膝下承欢着长大。 在任何事情上，都想要压过她这个姐姐一头，只要是她看上的，不管是什么，都要伸手过来抢。 万一早上那个男人真是赵方怡的未婚夫，被她知道，她已经把未来妹夫睡了…… 到了晚上，一辆宾利停在赵家门口。 一进门，牧舟的注意力就被沙发角落坐着的女人吸引。 她怎么会出现在赵家？ 带着疑虑，他不动声色的走到沙发坐下。 “牧舟，这就是方怡的姐姐，赵柔。昨天刚从国外回来。”赵世金给他倒了一杯茶，语气带丝恭维。 赵柔只瞥了一眼，就感觉周身血液都涌到脑袋上，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不就是早上与她坦诚相对的人吗！ 吞了口口水，她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淡定的样子，朝他挥手：“嗨。” 睡了妹妹的男人，还得装不认识，这种滋味太好受了。 牧舟深沉的眼眸动了动，颔首表示回应。 今天来赵家是有别的事情，她的来头，后面再了解。 “方怡说你晚上有事找我们商量，是什么事？”赵世金放下茶杯问。 牧舟沉默片刻，说：“晚点我和她单独聊。” 闻言，赵方怡面露羞涩，两手搭在他的臂弯处，小鸟依人的样子。 牧舟和赵世金简单聊聊些日常和商业后。 赵世金笑一声：“方怡她姐姐这么多年都单身，牧舟，你身边要是有合适的青年，可以给她介绍介绍？” 单身？ 牧舟眯了眯眼睛，看向沙发远处的赵柔。 后者眼光鼻，鼻关心，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聊天，几乎没有存在感。 他放下茶杯，不咸不淡道：“有是有。” 赵世金喜笑颜开，仿佛又看到一个金龟婿在眼前。 “不过赵大小姐可能不会喜欢。”他又补充。 沙发远处埋着头的赵柔一愣，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牧哥哥，你怎么知道姐姐不会喜欢啊。”赵方怡娇笑着摇他的手臂。 他伸手，把茶杯往茶几放好，不动声色挣脱手赵方怡缠上的双手。 周芸冷哼一声：“她这么清高，能看上谁。” 尖悦刺耳的语气，让赵柔十分不适，再加上牧舟明晃晃地出现在她家，她还消化好这层关系，只想赶紧逃离这个空间。 抬眼平静地扫了周芸一眼，她起身：“爸，我有点不舒服，先回房间了。” “你看看，你看看。”周芸指着赵柔的离去的背影，冷声朝赵世金说：“一点规矩都没有，客人还在这里，就这么走了。” 赵世金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反驳周芸。 “牧哥哥，你不是说事找我吗？我们去房间谈吧。”赵方怡娇羞说道。 “走吧。”望着赵柔匆忙离去的背影，他黑眸深处动了动。 赵方怡开心地挽着牧舟的手臂，一蹦一跳的上楼。 过了十几分钟，楼上的房门打开，牧舟和赵方怡一前一后走下楼梯。 只不过，牧舟的脸色不太好看，赵方怡则眼角泛红，一副哭过的样子。 周芸察觉到他们之前的异样，走过来问：“这是……怎么了。” 牧舟停在楼梯口，浑身散发不怒而威的气势，冷森道：“订婚的事，以后不要找我爸妈商量，他们做不了我的主。” “赵叔，周姨，我有事，先走了。” 还没等赵世金夫妻反应过来，牧舟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拨通一个电话：“查一下赵柔这个人。” “哇……”赵方怡倚着楼梯扶手，放声大哭起来。 “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赵世金皱眉问。 “爸爸……呜……牧哥哥说，他不愿意跟我订婚……呜呜……” “怎么这么说？前几天牧舟的父亲还跟我们保证，他会同意……”周芸皱眉，上前轻轻拍赵方怡的背部。 赵方怡抽噎着，将前一晚给牧舟下药的经过说出。 牧舟迟迟不同意订婚，昨晚，趁着好不容易跟他有独处的机会，她把事先准备好的药放水里，给牧舟喝下，本想趁他药性发作时，做水到渠成的事情。这样的话，也由不得牧舟不订婚。 第三章 西蒙 谁知道，药性还没发作，牧舟就绷着脸把她赶出去房间，并告诫她自己要休息，不要打扰他。 她被助理宋高清挡在门外，恨恨的磨蹭了半天，也不见牧舟开门，便自讨没趣的离开了。 周芸急忙问：“那昨晚他房里有没有别的女人……” 赵方怡脸色红了红，小声道：“牧哥哥说，他在冷水里泡了一晚上，可是……” 转眼泪痕满面的脸上涌上狠意，咬牙：“半夜的时候，我趁着助理离开，想偷偷进去，却听到了里面传出女人的声音！” “你是说……”马芸大吃一惊。 赵方怡再次放声哭的梨花带雨：“牧哥哥……牧哥哥骗我，他有别的女人了……” 赵世金脸色也不好看，没想到女儿会做这种事，还让牧舟知道了，以后牧家怎么看他这张老脸。 思索一会，他还是安慰道：“方怡，你先别着急，他可能是一时气不过，说说而已。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经历了多多少少的曲折过来的。再说……牧家欠我们的，订婚还有希望。” 赵方怡停止哭泣，抬着红肿的眼睛问：“真的吗？可是，牧哥哥都那样说了……呜呜……” 赵柔从厕所出来，心惊胆战的躲在拐角处，听着他们的对话。 原来，牧舟是被赵方怡下药，而醉酒的她，恰巧当了他的解药。 要是赵方怡知道房中的女人是她，不得拿刀杀了她？ 而牧舟这边，才看见昨晚韩子皓的信息。 “哥，在酒店接到我女朋友的话，麻烦把她送回家，谢了。” 他修长的指敲着手机边框，半天，回复，“接到了。” 接到他床上而已。 第二天上午，一个电话打进来，雍柔的嗓音响起：“西蒙小姐，别忘了中午到凌天集团。我儿子会过去跟你沟通珠宝的设计，麻烦你了。” “放心，秦女士，我准时赴约。” 赵柔在国外的名字叫西蒙，是m国首席珠宝设计师。 这次回国，是为了参加后日亚市举办的慈善晚会。由她设计的一款珠宝品牌正在这场拍卖会上进行拍卖。 碰巧，前段时间，国内一位姓秦的女士在杂志上看到她设计的珠宝品牌，绝口称赞，不惜跨洋联系到她，重金请她做一副私人定制的珠宝。 原本赵柔不承接私人定制的业务，但是，看到对方给的酬劳，老实说，是很心动，便答应下来。 有钱赚谁不爱呢？ 到了中午，她收拾好准备的设计稿件和电脑，打车前往凌天集团。 赵柔跟在引路的前台身后，一路走进来，能看出这个公司的装修造价不菲，里面的员工来来往往，穿着整齐，在经过一层玻璃通铺的走廊后，她被引到一个会议室内，前台让她坐下稍等片刻。 她找到一张椅子坐下，打开电脑，把设计图稿都调出来，再将不同风格的纸质图稿放在桌上，一切工作都已准备妥当。 对待工作，她自认为自己用心且细致，不然，m国的首席设计师不是那么好混的。 牧舟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她穿着米白色小香风套装，勾勒出清瘦苗条的腰身，头发用一根珍珠簪子简简单单的挽住，整个人散发出高贵淡雅的气质。精致的侧脸莹白透粉，艳红的唇轻轻抿着，正垂眸望着桌上的文件，认真专注。 他想到一句话：明艳的脸蛋，完美的身材。 谁能想到，那晚柔媚着嗓音放肆尖叫的，和现在淡雅脱俗坐着的，是同一个人？ 被一道视线盯着，第六感很强的赵柔抬起头，瞬间感觉浑身血液往头顶上冲。 “你怎么在这里？”她怔住。 男人西装笔挺，静静的站在门口，带着冷漠矜贵的气质，眼神徘徊在她身上。 “这是我的公司，为什么我不能在这？” 迈步至她身后，俯身将双手撑在她面前的桌上：“你是西蒙小姐？赵柔？” 昨晚，助理已经将她的资料尽数查出，他已经将她了解透彻。 从远处看，她似乎被他拥在怀中，她的鼻尖被他身上木质调的气息环绕，莫名心跳的厉害。 侧身与他挪开些距离，咳嗽一声：“我是西蒙。” 似乎明白了什么，她问：“你是……秦女士是你母亲？” 男人不置可否的挑眉，盯着她仰起的小脸上，一张一合红唇，眸色暗了暗。 “牧…牧总，是你母亲要设计定制珠宝吗？” 牧舟收回长臂，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落，连贯的解释：“不是我妈，是她给赵方怡制定。她准备让我带着你设计的订婚戒指，给她求婚。” 赵柔瞪大眼，八卦道：“你昨天不是说不订婚了吗……” 牧舟抬起眼皮，玩味的看她：“你怎么知道？偷听我们说话了？” 她能说，她不是故意听墙角的吗。 沉默一阵，指着桌上准备好的设计稿纸，她问：“那，这个珠宝设计做不做了。” “既然我妈付了定金给你，就做。怎么设计，随你。” “给赵方怡的，得根据她的喜欢来设计。” “没必要。” 他拿起桌上的稿纸，又加一句：“你可以按你喜欢的风格设计。” 幽幽的看他一眼，赵柔心里吐槽，要是按她的风格给赵方怡设计，赵方怡得扒她的皮。 “好了，这事你看着办。接下来，办我们之间的事。” 他突然站起身，靠近她，一股风雨欲来的气势，赵柔嗅到，空气里弥漫危险的气息。 “我们之间什么事？” “昨天没有完成的事。”牧舟弯下腰，低沉的声音在耳边擦过。 赵柔眉心一跳，面上却淡淡说，“牧总，你可是要成为我妹夫的人。” “那么，赵方怡知道，她的姐姐勾引妹夫吗？” 赵柔被这话逗笑了：“牧总想说什么？” 他修长的指尖覆在她艳丽的唇，缓缓摩挲，喑哑着音调：“考虑下，长期保持这种关系''” 思索着他这句话，对方呼吸沉了沉。 “那赵方怡呢？” 他挑眉：“她从来都不是我的人。” 赵柔沉默，无法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 第四章 被打 “吃醋了？”他低声笑着，嗓音魅惑。 “怎么会。”赵柔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指尖抽离。 到现在为止，他们认识才不到24小时，实在达不到吃醋这个地步。 只不过，他正在与自己的妹妹谈婚论嫁，她有那么一丝介意，毕竟，她可不想被人指责当小三，还有可能是破坏妹妹婚姻的小三。 “牧总跟赵方怡还在纠缠，提这个要求，是不是过分了些，把我置于何地？” 她音调变冷：“我跟你一样，不喜欢跟别人分享我的东西。” 牧舟低低笑一声，嗓音醇厚诱人:“不急，你考虑好回复我。” 赵柔还没反应过来，他便桎梏住她的后脑，带着些失控的炽热，强势地啃咬她的唇瓣。 “呜……”她一时忘了反抗，霸气炽热的唇撬开她的贝齿，尽数吞噬所有的呜咽声。 男人满足的喟叹一声，从刚一进来，就想吻她这张艳丽的唇…… 办公室满室静谧，赵柔被他高超的吻技带动得逐渐忘记抵抗，两人如鼓的心跳声交织着，传入耳膜，异常清晰。 她被吻得昏昏沉沉，整个人像小舟漂浮在激荡的湖面上，摇摆不定，只能伸手，紧紧抓住眼前男人宽厚的肩膀，企图找到归宿。 直到背部触到冷冰冰的纸稿，腰上浸入一丝凉意，方才惊醒过来。 她正被他压倒在桌上，他的腿挤在她中间，姿势让人血脉贲张。 喘息着，伸手去推他，却被他握住，以十指紧握的方式紧紧贴在桌上。 就当她感到快要窒息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 “牧哥哥，牧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伏在桌上的两人动作皆一滞，暧昧的气氛陡然打破。 片刻后，牧舟轻喘着，松开两人紧握的手，慢慢起身。 身下的人面若桃花，两眼些许迷离，方寸之间便勾走了他的心，让他把持不住。 扯了扯衣领，眼里透着严重的不满，他有些不耐烦道：“进来。” 赵方怡领着饭盒挂着笑的脸，在进去见到里面的人后，僵在嘴角。 牧舟和赵柔面对面站着，桌上放着电脑和文件，看起来在谈工作，可是她隐隐感到一丝不寻常。 尤其是赵柔的脸上，双颊带着红晕，唇瓣红润欲滴，有丝若有若无的媚态。 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不过，当着牧舟的面，她很快调整过来，笑着走向两人：“牧哥哥，我给你带了爱心便当，趁热吃吧。” “不是说了不用送吗？”他蹙眉。 “秦姨说你胃不好，让我多照顾你。”赵方怡自顾自把饭盒打开，故意道，“我不知道姐姐也在这里呢，不好意思，没有准备你的那一份。不过，你怎么来牧哥哥的公司了呀。” “我来找牧总谈事。”低头避开她的视线，赵柔简短地回应，手上边收拾起桌上的文件，把电脑装好。 说实话，刚刚与牧舟激吻完，就碰见赵方怡，她有些做贼的心虚感，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我吃不下，你吃吗？”牧舟却扭头问她，指指桌上的饭盒。 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过来要吃人的视线，她心中哀嚎一声。 大哥，你把我架火炕上烤呢？看不到赵方怡头上的小火人吗？ “不了，不打扰你们，牧总，我先走了。” 若有所思的盯着赵柔匆匆离去的身影，转头，赵方怡挂上甜美的笑：“牧哥哥，你们在谈什么呀，我看到桌上有珠宝的设计稿，公司和姐姐有合作珠宝设计吗？” 牧舟冷冷抬眸：“公司的事情，也是你能打听的？” 赵方怡脸色红白交替，强撑着笑：“是，牧哥哥，是我多嘴。” “姐姐老是忙着工作，昨天爸爸让牧哥哥给她介绍男朋友，我看挺有难度的。” “这话什么意思？”牧舟停下要出去的脚步，淡淡道。 她边说，边观察牧舟的表情。 “很小的时候，我就看见姐姐抽屉里藏着一幅男孩的画。每次她回国，都要看那幅画看很久很久，有几次还偷偷哭了。可能，我姐姐一直忘不了他吧，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姐姐一直没找男朋友。” 牧舟静静听着，脸上表情未变：“哦，跟你有关系吗？” 赵方怡怔住，她刚刚说这段话的时候，牧哥哥好像没有什么反应。 难道是她多想了？ 丢下这句话，他冷着脸踏出会议室。留下赵方怡通红着眼站在原地。 在家吃完午饭，赵柔回房补了个回笼觉。 醒来的时候，窗外洒下漫天的晚霞，远处叠嶂的树木笼罩一层暮色。 房间内光线暗下来，她倚在床头，打开手机，依旧是韩子皓发来的一堆信息和未接通话。 划了几下，点击删除按钮。 一条好友验证提醒映入眼底，她点开一看，头像是牧舟。 犹豫一阵后，她点击通过好友申请，发过去一个疑问的表情。 还没等他回复，门被一脚踹开，砰的砸出巨响。 “你个不要脸的贱人！” “说！你跟牧哥哥干什么了！” 赵方怡冲进来，一脸怒容，眼睛似刀子般要将她挖出。 赵世金夫妇闻声而来。 她起身下床，好整以暇看着她：“谈事，牧总没跟你说吗？” 这副样子让赵方怡更恼火，冲到她面前，狠狠踢翻凳子：“孤男寡女的，谈事，呸！鬼才信！” 赵世金听出来赵方怡的意思，皱眉道：“赵柔，你私下见牧舟了？” 语气明显带着责怪和不悦。 一阵酸楚涌上心头，赵柔抑制住情绪，双目紧盯赵世金：“爸，我说是谈事，你不信我？” 周芸冷冷开口：“什么信不信你，你是不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跟牧舟单独见面了，他是你的妹夫。” 赵柔深吸一口气，手指门口让他们出去：“爱信不信。出去！” 她的态度刺激到赵方怡，怒叫一声，冲过去抓住她的头发，扯着往墙上用力撞。 “你个狐狸精，我的牧哥哥也是你能碰的！ “贱人！让你勾引牧哥哥！” “砰！”猝不及防的，她的脑袋被重重摔在墙上，额角瞬间红肿起一块痕迹。 剧烈的头痛传来，她眼前一黑，努力扶着墙，将身体站稳后，视线才慢慢恢复。 锁定到眼前赵方怡的方向，她想也不想，扬起巴掌往呼去。 这时，赵世金忽然上前，抓住赵柔即将落在赵方怡脸上的手，拉开两个人，斥道：“行了！像什么样子！” 第五章 韩子皓回来了 观察到赵柔额头上的红肿，赵世金皱眉：“你去包扎下，再出来跟方怡解释清楚，这究竟怎么回事。” 听到这句话，赵柔忽然笑了。 “爸，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有能耐，让赵方怡去问牧舟。” 她忍住眼中氤氲的泪，将他们赶出去，转身把房门关了。 静静地坐在床上，扯住被子将自己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她不该的，不该对赵世金夫妻抱有希望。 纵使赵方怡把她打伤，撞伤，他们依然不会责怪她，只会让她这个姐姐，给妹妹赔罪。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怒骂声终于消停下来，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拂开脸上的被子，她的眼睛因为不适用突然的灯光光线，摸索了好一会才拿到手机。 “赵柔！快过来！我又在夜色酒吧看见他了！” 她的心脏狂跳不止，从床上坐起，攥紧手机颤声问：“现在？” “是！快来！我拍照片给你看！” 挂掉电话，田莹莹发过来一张照片，照片中的背影，让赵柔瞳孔一震。 她手抖着关掉手机，冲出房门，打车往夜色酒吧一路狂飙。 到了酒吧，田莹莹在门口接到她，哭丧着脸，带她往酒吧里面走：“我一个没注意，他就消失了，找好半天都没找到。” 赵柔心沉了沉：“消失了？” “是啊，转个身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喧闹的酒吧，舞池里各色男女扭着身体，还有摇色子的喊叫声混合，杂乱无章。 “赵大美女回来啦，欢迎欢迎。”田莹莹的男朋友，张旬插着裤兜痞痞地走过来。 “嗯。”赵柔跟他不熟，颔首回应。 她转头对田莹莹道：“我去找找，你们玩吧。” “好。” 张旬搂着田莹莹好奇：“赵大美女来这儿不喝酒吗？找什么啊？” “找她的梦。别管了，我们去喝酒。” 在酒吧四周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心中的那个人。想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她原本激动的情绪渐渐凉下去，内心深处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美女，可以邀请你喝一杯吗？”一位浑身酒气的男人挡在她面前，端着血腥玛丽，眼神猥琐露骨。 “抱歉。”她挥手，冷冷推开饮料。 一晚上无所获，她的心情并不美丽。 更何况她讨厌醉鬼。 “哟，小妞儿性格很特别，我喜欢。”男人猥琐笑道，视线往下：“够辣，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一阵恶心泛上胃口，她眼神淬冰，快速甩一巴掌过去。 “啊！”五个手指印浮现在男人臃肿的脸上，男人旁边的朋友哄笑起来。 他面子有些挂不住，脸上的肥肉抖动得厉害，两眼冒火瞪着她。 “臭婊子，你敢打我！”他的身材高大，抡着粗壮的手臂往赵柔脸上扇去。 突然，他的手被人紧紧拽住，接着被一个后空翻，狼狈的打趴在地上，一只锃亮的皮鞋顺势踩在他脸上，使他的侧脸贴在地上，动弹不得。 “真是活腻了，我的人也敢碰。” 牧舟的声音冰冷刺骨，他揉揉手腕，阴鸷狠戾盯着趴在他脚下哀嚎的男人，浑身散发冷漠肃杀的王者气息。 周围的人被他这幅阵仗纷纷吓到，没人上前阻止。 他从男人脸上踩过去，男人疼得“啊啊”直叫，拉起一脸呆愣的赵柔往外走。 站在酒吧门口的台阶上，牧舟放开她，脸色不是很好：“你一个人来这里？” 赵柔回过神，摇滚头：“不是，和朋友来的。谢谢牧总为我解围。” 酒吧的招牌灯霓虹闪烁，投射在她的脸上，额前红肿的痕迹异常突兀。 他注意到那一小片痕迹，蹙眉问：“额头上怎么回事？” “洗澡的时候磕到了。”她抬手，拨出额前的碎发挡住。 那明显不是磕到的痕迹，她在对他撒谎。牧舟冷眸微眯，正想发问时，旁边响起一声叫唤。 “表哥，原来你在这里啊，都在等你喝酒呢。” 这个声音让赵柔脊背瞬间僵住。 脸色白了白，缓缓转头，意外看到原本应该在国外的韩子皓，还有倚在他身边，作小鸟依人状的苏然。 “阿柔？”韩子皓也满脸意外，朝她大步走去。 “阿柔，表哥，你们怎么在这里？”眼神疑惑地在两人之间徘徊。 “偶遇。”牧舟瞥一眼她，淡淡道。 一身火红短裙的苏然跟在韩子皓身后，娇笑着说：“赵柔姐，我和子皓今晚的飞机刚到，表哥和一些朋友给他办接风宴，我就坐顺风车一起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明明是询问的语气，赵柔却听出宣示主权的意思。她内心想笑，敢暗地里发视频挑衅她，却不敢公然跟她叫板，有意思。 既然她想玩，她便奉陪到底。 赵柔微微一笑，唇绽芳华：“怎么会呢，子皓恐高，幸好有你陪他坐飞机回来，感谢你还来不及。” 接着，她上前挽住韩子皓的手，学着苏然捏着声音：“这几天手机坏了，没及时回复信息，你别生气。” 少有听她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他说话，让韩子皓觉得，她一定是在吃苏然的醋。 内心升腾起无比的满足感，韩子皓将她搂在怀中，温柔说道：“怎么会生气，只是联系不到你，把我吓坏了，幸好看到你没事。” 赵柔把脸埋在韩子皓肩上，挑眉轻笑，看着他身后的苏然。 果然，她眼眸冒火，气得拳头紧握，咬牙别开头不看他们。 牧舟不动声色地站着，突然说：“子皓，朋友还在等你喝酒，别让他们等久了。” 韩子皓恍然：“对，接风宴还没完。走，我们都回去包厢。” 正要搂着赵柔往里面走，被牧舟拦住。 “你不是说回家吗，正好顺路，走吧。”牧舟是对赵柔说的。 韩子皓皱眉：“表哥，现在还早，不着急回去，对吧，赵柔。” 牧舟静静盯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他眸底藏着股淡不可见的火苗。 她讪讪一笑，从韩子皓怀中挣脱，略带遗憾地说：“我爸刚刚来电话说有事找我，我得回去，没法陪你们了。你和苏然玩得尽兴。” 听她这么说，韩子皓露出失望的表情。 揉揉她的发顶，满眼宠溺：“好吧，下次单独补给我约会。” 转头对牧舟说：“表哥，又要麻烦你帮我把她送回去了。” 第六章 维持关系 牧舟嗯一声，掉头往外走去，赵柔亦步亦趋地跟上。 盯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背影，苏然眼中冒火，上前挽住韩子皓的手臂，噘着嘴：“子皓～你不是说，赵柔不理你了嘛，我看你和她还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哼。” 韩子皓原本正经的脸上挂上痞痞的笑，摸了一把她的手：“小妖精，晚上想要几次，老公补偿给你。” 惹来苏然一阵娇骂。 不过刚刚赵柔搂着他的手臂，一副娇妻的样子，让他意犹未尽。 他有些心痒，心里琢磨，得找个时间把她拿下。 感觉脚底要走的生风，赵柔望着不远处高大的背影，攥紧包包加快了脚步。 上车后，车锁落下，牧舟的声音响起。 “中午的提议，考虑得怎么样。” 赵柔系安全带的手顿住一秒。 “能看出来，你想报复韩子皓，想玩苏然的心态，我配合你，而且，我能给你生理和心理上的满足。” 赵柔侧头看他线条清晰的侧脸轮廓，诧异道：“牧总，他是你表弟，你不怕他知道，你挖他墙角吗？” 他低低笑出声，戏谑着看她：“明明是你主动给我挖的。” 赵柔脸上一阵红，幸好车内光线阴暗，他看不到。 他说的没错，原本她想冷处理和韩子皓的关系，给这些年他们的相处画上句号，但是他偏偏回国了，还带着苏然光明正大地找她不痛快。 她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既然他们把她当傻子，这么挑衅她，她没有不接招的道理。 而牧舟的存在，怎么说呢，生理上确实能满足，心理上…… 摸到额角上红肿的一片，脑中是赵方怡发疯的样子，她突然觉得，答应他这个提议，也不错。 除了有报复韩子皓的快感，还能让赵方怡带给她的疼痛舒缓一些。 确定了想法，她清清嗓子：“牧总提的，我答应了。” “嗯。”闻言，牧舟似乎没有多意外她的回答。 “既然这样，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当着我的面，勾搭其他男人。” 话音一落，她就被一股力道拉过去，下一秒，唇瓣被人咬住，她吃痛张嘴，对方便直接热烈的侵入纠缠。 “唔……”忍住唇上的痛意，她摁住他的肩膀推拒着。 牧舟的进攻却愈发猛烈。 趁着喘气的功夫，她推开他，语速飞快：“牧总是说韩子皓吗？那个苏然，你看见了，我只不过做做样子恶心她的。” “你不怕把自己恶心到了。”语气略带不满。 赵柔也觉得自己刚刚模样挺犯贱的，为了那对狗男女，还要搭上自己的演技，实属憋屈。 她垮着脸，叹息一声。 他盯着眼前的红唇，再次欺身吻上去。 这一次，他动作轻缓许多，但是，说出的话却让人脸红心跳。 “再让我看见你和他勾搭，碰一次，我多要你一次。” 掐着她柔软的细腰，他将她抱坐到自己身上，车内的气息变得滚烫而狂热。 结束的时候，赵柔发觉自己浑身无力，整个人湿漉漉的。 软塌塌地倒在他怀里，两人在驾驶位平缓着呼吸。 他从背后搂着她，埋在她细腻光滑的颈侧，细细吻着。 从她一进来，他就看见她在四周焦急地找人，与在他面前云淡风轻不同，那时的她眉心笼罩一层郁色，让人揪心。 赵方怡中午那番话浮现在耳边，他有些烦躁，在嫩白的脖子上轻咬一口。 “嘶……你属狗的吗？”她推开颈侧的脑袋，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没这么好脾气，”他嗓音微凉，“既然选择爬上我的床，心里就别想着别人。” 他意有所指。 不论是赵方怡说的那个人也好，还是她现在所谓的男朋友韩子皓，都属于别人的范畴。 赵柔以为牧舟还在介意刚刚和韩子皓的接触，点点头：“知道了，牧总。” 整理好各自后，他驱车送她回到赵家，在她要下车时，手里被他塞过来一瓶东西。 “拿着，这个消肿效果很好。” 留下这句话，牧舟驾车扬长而去。 此刻赵家二楼的落地窗前，赵方怡目睹赵柔从牧舟的车上下来，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 要不是那天下药惹了牧哥哥生气，中午还语气不善的对她说那些话，她几乎要忍不住想上前撕碎赵柔。 赵柔敢勾引牧哥哥，还让牧哥哥送她回家，她一定要给赵柔一点颜色瞧瞧。 第二天，赵柔把要在拍卖会上穿的礼服丢给佣人陈妈熨烫后，打开电脑开始设计牧舟母亲要的珠宝。 虽然牧舟给她的权限是随便怎么来都行。 但是，出于职业操守和她个人的工作态度，她想对每一个出自自己手中的作品负责，确保作品都完美。 而且，牧舟的母亲，她的金主可是给了她大价钱的，做不好可能会砸了她的招牌。 在一堆珠宝的设计图里面挑选了几个图案，她琢磨这该往里面加入什么元素。 被一阵敲门声打断思路。 “大小姐，你的礼服熨烫好了。我给你放衣柜吧。” 陈妈是赵家的老人，在赵家工作十年有余，照顾着家里的衣食方面。 “好，辛苦了。”赵柔沉浸在作品设计中，无暇顾及陈妈，低头在稿件中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迟迟未听见关门声，察觉到不对，她转头见陈妈站在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妈，有事吗？” “大小姐，这个……我刚刚一不留神，在礼服上刮破一个小口子……” 陈妈手上捏着礼服的一个小洞，耷拉着脸，似乎怕赵柔怪罪她。 赵柔从一堆稿件中起身，走到陈妈面前，看着针眼似得小孔，笑笑：“没事的陈妈，这不影响，放衣柜就好了。” 听她这样说，陈妈脸上表情并没有如获释重，将礼服小心的放进衣柜去，一脸担忧地看着埋头工作的赵柔，终究没说什么，走出去房间。 慈善夜晚上，赵柔身穿深蓝色v字领包臀长裙，戴着自己设计的品牌方珠宝，早早到达会场。 因为是亚市举办的重大活动，社会名流和娱乐圈顶流都来参加，入场，走红毯，接受采访，赵柔在拍卖会场看着这些名人在闪光灯下的一举一动，心想着今天她设计的作品，不知道能被哪位知名人士拍下。 一个接一个的当红明星接受采访后，原本闹哄哄的采访区突然爆发出更热闹的一阵声音。 第七章 被蛇咬 顺着闹哄哄的方向看去，赵柔一眼见到在采访区的牧舟，正被媒体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这是赵柔第一次在公开正式的场合见到他，他穿一套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浓密的发丝被固定在脑后，脸部线条明朗，五官深刻俊美，隔着很远的距离，赵柔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贵气，耀眼夺目。 与他一同接受媒体采访的还有赵方怡，她穿着淡粉色的高定长裙，戴着价值上百万的珠宝，挽着牧舟的手臂，一副娇羞的神情，远远看去，宛似一对璧人。 其实，昨天从凌天集团出去的时候，她就找田莹莹查了牧舟的身份。 田莹莹是她唯一的闺蜜，在亚市一家晚报当本地新闻记者，获取牧舟的资料不是难事。 虽然之前隐隐知道他的身份特殊，但是并不完全了解。 看到田莹莹发来的资料后，她依然掩饰不住地吃惊。 牧舟，牧参谋长的孙子，牧家的长孙，亚市的十大杰出青年，凌天科技的ceo。 每一个身份拎出来，都是能上台面且令人遥不可及的，配上这幅不输娱乐圈顶流的长相，难怪争先被媒体围堵采访。 实打实的官三代，富二代。 她仅往那边瞥了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远处的牧舟也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赵柔压了压嘴角，平静的移开视线。 “宝贝，你的手机还没修好吗，给你打了几个电话都不接，我只好跟着表哥来会场找你了。”韩子皓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回头一看，他已经在旁边的椅子坐下，脸上有些不悦。 看了看周围，没有苏然的身影。 视频里他们的交缠的样子挥之不去，此时他若无其事地在她眼前晃悠，有些令她烦闷。 “已经修好了，刚刚在忙着没看手机。”她面色不改的答道，想找个理由打发他离开。 苏然不在，她没心情跟韩子皓虚与委蛇。要跟苏然玩，主角得全部在场才行。 韩子皓脸上表情由阴转晴，笑着搭上她的肩，手指无意的摩挲她光滑的肌肤：“再不修，我就给你买个新的了。” 赵柔拒绝道：“不用，我手机里文件多，不好换。” “姐姐，子皓哥，你们怎么在一起呀？”原本在采访区的赵方怡突然来到她这边，牧舟也跟在她身后，阴暗不明看着赵柔。 “我认识你吗？”韩子皓转头看她，对于牧舟身边女人的自来熟感到莫名其妙。 不怪他，他跟赵柔和赵柔是在国外相识，常年在m国，对家里的亲戚朋友不太熟。并且对家里的产业不感冒，不像他的表哥牧舟一样，年纪轻轻就把产业扩张到整个亚市。 赵方怡却对牧舟的所有熟悉，包括他的家人朋友，对于韩子皓的话，也不觉得尴尬，伸出手：“你好，我是赵柔的妹妹，赵方怡。我跟牧哥哥一起来的。” “喔，”韩子皓听到后面一句，恍然大悟，站起来跟赵方怡握手：“这么些年没见过表哥带哪个女伴出席活动的。你就是要跟表哥订婚的人？真是巧，我们是一家人，哈哈。” “别乱说话。”牧舟在一旁冷哼出声，眼神不经意划过赵柔身上。 她今天的妆容稍浓一些，深蓝色的礼服衬得肤色白皙如雪，腰身的曲线被礼服勾勒得不盈一握，不禁想到车内从后面扣住的手感，v领的设计透着呼之欲出的柔软，他有些不满地皱眉。 赵柔低着头，并没有因为韩子皓的打趣看他们。 赵方怡眼神流转在韩子皓搭着赵柔肩上的手，后知后觉的挑眉。 从来没听说过赵柔和牧哥哥的表弟有关系，据她了解，韩子皓也长期在m国，这样的话，他们极有可能在国外的时候就好上了。 那是不是说明，她和牧哥哥真的没有私情？一阵喜悦涌上心头，她满含期盼的望向牧舟，对方却没注意到她，盯着赵柔肩上那只手，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 顺着牧舟的视线看去，赵方怡脸色几不可察地白了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助理高宋清走来在牧舟耳边低语几句，牧舟点点头，对赵方怡说：“我过去见客户，你在这里等着。” 赵方怡恢复羞涩的笑容：“好，牧哥哥。” 她在赵柔身边找个位置坐下，牧舟一离开，嘴角的笑肉眼可见额沉下来，凉薄的看赵柔。 “姐姐什么时候和子皓哥走的这么近了，瞒着全家人，以为你没有男朋友。爸爸还想让牧哥哥给你介绍对象呢。” 这话一出，韩子皓正襟危坐起来，拧眉问她：“你爸让你相亲？” 她还没回答，赵方怡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是啊，子皓哥，都没听姐姐在家提过你的名字，幸好今天见到了你，不然，姐姐要做对不起你的事了。” 赵柔感到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低，韩子皓搂紧她的肩，语气不悦道：“怎么不跟伯父说清楚？你要是不好意思说的话，今天晚上带我去见伯父，我来说。” “我还没准备好，再说吧。”她起身，挣脱他的手，说：“我去上个厕所。” 有赵方怡在，她就不能太平，加上一个韩子皓，她有些头疼，还是当缩头乌龟吧。逃避可耻，但很爽。 行至中途的时候，一眼就被不远处舞池中的牧舟吸引。 他端着酒杯，与周围年纪中上的成功人士举酒相谈，面容沉静威严，眉宇间尽是贵气和傲然，天生上位者的气势。 看到她走过来，他平静的扫一眼便移开视线，继续低头与旁边的男人聊着。 此时，拍卖已经开始，会场上各种珠宝名画一一放在上面叫卖，拍卖的款项将全部赠给慈善机构。 赵柔不疾不徐地往卫生间走去，想着在拍卖她设计的作品之前回来即可。 这场慈善晚会在风景区的酒店举行，卫生间的位置靠近酒店边缘，在风景区的山脚下，时不时传来青蛙的叫声，有些安静。 她坐在马桶上良久，思索怎么阻止韩子皓晚上去见赵世金。 被赵方怡一捣乱，她才意识到，此前只顾着报复韩子皓去了，没注意到继续跟韩子皓维持表面上的男女朋友关系的话，会被赵世金知道，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将公之于众。 同时还意味着，她与牧舟的关系得埋得更深才行。 忽然，脚下传来柔软冰凉的触感，好像听到“嗞”的皮肤扎破声音，紧接着，小腿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赵柔低头一看，一条手臂粗壮黑白交织蛇缠绕在她的脚旁边！ 两颗绿豆大小的眼睛仿佛露出凶光，三角形的头上依稀可以看到鲜红的信子一伸一缩，发出嘶嘶的声音，恶心黏腻，让她浑身血液都凝固住。 第八章 白正赫 “啊！！！！！！” 强忍住恐惧和脚上的疼痛，她慌乱起身，抓起手边的包包一通乱砸，脚上用力蹬过去，卫生间顿时砰砰作响。 这时，外面有人问：“女士，发生什么事了？” 像沙漠里的骆驼找到水源，她急忙出声寻求帮助，可一开口，音调却消失在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赵柔感到浑身渐渐冰冷，头部开始昏沉，在意识消失前的一刻，看到门被人猛地撞开，她直直落入一个高大的怀抱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白色，鼻腔中萦绕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缓缓转头，见一位陌生男孩坐在她的病床旁边，他凑过来说：“你醒了。” 她想坐起来，刚一动，头上便传来剧痛，手背有拉扯的异物感。 见她垂头看手背上插入血管的留置针，男孩又说：“你被蛇咬了，中毒了，现在在医院打点滴。是我把你送过来的。” 赵柔起不来，便重新躺下，想起昏迷前冲进厕所的，应该是眼前这个人了。 他年纪不大，俊秀的脸上透着阳光的笑意，穿着还在慈善晚会上的白衬衣，领口处有个黑色的蝴蝶结，整个人散发出大男孩的温和气息。 “谢谢。”赵柔发出的声音虚弱而沙哑。 “我叫白正赫，其实，我是你的粉丝，西蒙。”他笑的纯净，眼睛似乎有星星般闪着光芒看她：“我是学设计的，今天刚跟着公司去参加晚会，没想到能碰到我的偶像，还救了你，我真是幸运。” 赵柔一愣，瞬间有些哭笑不得，哪有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她的疼痛上的。 但是看在他救她来医院的份上，终究没说什么。 白正赫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还不舒服，又道：“你的朋友打你电话，我帮你接通说了情况，他们正在来的路上，应该马上到了。” “好，谢谢。”她上厕所迟迟没回去，韩子皓他们肯定在找她。 刚说完，病房门就被人打开，韩子皓风风火火地进来，看着病床上的赵柔：“阿柔，你感觉怎么样？” 他眼底带些柔惜拿起她没打针的那只手握住。 “还好，多亏这位先生及时救我。”她抽出手，指了指白正赫。 韩子皓这才转头看向他，颔首客气道：“多谢你救我女朋友。” 他们的举动落入白正赫的眼中，他表情微变，正要说话，门口进来一个人。 “赵柔姐，听子皓哥说，你被蛇咬了，严重吗？” 苏然穿着大红色的连衣短裙，脚踩黑色高跟鞋堂而皇之地走进来，在白色沉静的病房内显得格格不入。 赵柔瞥一眼韩子皓，后者摸着鼻子说：“苏然……很担心你，我就让她跟我一起过来看你。” 她内心冷哼一声，面上却不显。这对狗男女，一定是趁着她不在的时候黏在一起了。 忍着痛让韩子皓扶着坐起来，笑着看苏然：“没事，我命大，死不了。” “这么晚了，让你们过来，真是费心了。”她仰起头，睁大眼睛挤了几滴泪，表现得很感动的样子。 韩子皓看着这般柔情的她心都化了，揉揉她的发顶：“你说的什么话，你有事，我们来不是应该的吗。” 这个举动成功引来苏然要吃人的视线。 他看一眼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白正赫：“白先生，这里我照顾就可以了，你垫了医药费的话我转给你。” 白正赫听出来这是赶人的意思，扁扁嘴，起身道：“不用。” 接着转头看向赵柔，恢复灿烂的笑容：“偶像，我先走了，再联系。”边说着手上做一个打电话的动作。 她没有阻拦，来了两个让她头疼的人，打算等伤好了，找个时间请他吃饭当作对今晚救她的感谢。 向他要了联系方式后，她朝他点点头：“不送了。” 白正赫离开后，苏然捏着嗓子的声音又响起：“赵柔姐，你也太不小心了，好好的，怎么会被蛇咬呀。” 她上前站在韩子皓身旁，低胸领口处大片白皙波涛汹涌。 韩子皓顿时绷紧脊背，扫了一眼那片雪白，面上却一本正经道：“那里是山脚下，位置又偏僻，估计是山上的蛇爬过去的。那只蛇被酒店的人抓到了，不过刚抓不久就死了。” “她确实命大，刚刚医生说，中了这种蛇毒，不出两个小时便会丧命。”牧舟一脸矜贵的走进病房，高大的身材仿佛让整个病房变得狭小。 “表哥？你怎么来了？”韩子皓对牧舟的到来不明所以，在他印象里，他们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而已。 牧舟并不看韩子皓，迈着长腿走到白正赫刚刚坐的凳子上，姿态从容，看着赵柔：“赵方怡担心你，让我过来看看。” “谢牧总。”她淡淡回道。 他一本正经的扯着慌，眼神似不经意划过她肿起的脚踝。 赵柔内心翻着白眼，得亏韩子皓和苏然不知道她和赵方怡水火不容，要不然，这么拙劣的谎言真骗不下去。 “唔，”韩子皓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听到牧舟刚刚的话，有些后怕：“这么厉害的蛇毒，啧啧，阿柔，还好你有惊无险。” 苏然盯着牧舟那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有些嫉妒赵柔，刚刚使出浑身解数让韩子皓从晚宴上回去陪她，谁知，半路接到赵方怡的电话说赵柔不见了，他赶过去匆匆忙忙接到她，便驱车来到医院。 现在又来一个比韩子皓更帅更多金的牧舟，上次在韩子皓的接风宴见过他，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模样，但是此时他却直直看着赵柔，从始至终都没给过她眼神。 她握紧拳头，论身材，论样貌，哪一样都不比赵柔差。 “对了，我想起来，我们买来探望赵柔姐的水果落在车上忘记拿过来，”苏然忽然说道，拉着韩子皓的手臂：“我们去车库拿吧。” 韩子皓一脸懵逼，他们来的时候匆忙，并没有买水果。苏然在他臂弯处悄悄按几下，媚眼如丝的看着他。 韩子皓明白过来，被她的眼神勾得心中痒痒，转头对赵柔说：“是，来的急，忘记带了。我们过去拿水果。” “表哥，你帮忙照顾一下。”说完，被苏然拉着出去病房。 第九章 专心 病房内瞬间安静下来，牧舟皱眉，伸手轻轻触碰她肿的高高的脚踝，惹得她反射性的缩回去。 “嘶，痛。”医生只简单消毒了周围的皮肤，没有贴消肿的药膏，红肿的皮肤撑的几乎看不到原本被蛇咬出的两个小孔。 “牧总来干什么，拍卖结束了吗？”赵柔哑着声问。 “嗯，”牧舟起身坐在病床上，靠近她，“你去了很久，没看见你出来，打电话才知道你在医院。” 她一怔，在宴会上他只是瞟了她一眼，竟然能记住她的动向。 “其实我刚刚没说完”，牧舟抬起眼皮，细细打量她，慢悠悠说道：“按理说，山上有蛇不奇怪，但是这种蛇在那片山几乎没出现过。” “我让人去查了，这种毒蛇，一般不会靠近人，更不会咬人，除非受到什么刺激才会有攻击的倾向。” 她吃了一惊，原以为只是自己倒霉被咬一口，没想到会有内幕。 被他探究的眼光看的浑身不自在，她不明所以地说：“我可没刺激它，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它就进卫生间咬过来。”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把蛇放在卫生间？” 牧舟没有回答，墨黑的瞳孔倒映她的面容，忽然伸手将她抱住，头埋进她的脖颈处，高挺的鼻子轻轻蹭着光滑的肌肤，让她微微战栗。 赵柔有些慌，脖子被他的呼吸拂过酥酥麻麻的痒意，一只手正在打点滴，只能用另一只手推拒，但是刚醒过来的身体显然虚弱无力。 “别……我还病着，现在不行。”她的声音如蚊子般喃喃。 耳旁传来牧舟低沉有磁性的嗤笑声，他放开她，轻笑：“在你眼里，我是这样急不可耐的人吗？” 赵柔心里诽谤，难道不是吗？好像从第一天开始，两个人每次见面都是做那档子事。 “你身上什么味道？”他冷不丁的问一句，深黑的眸子宛如一汪潭水，让人轻易就陷入进去。 “啊？”她没跟上牧舟的脑回路。 他伸出长指捏着礼服的领口，将v字领礼服往上提了提，状似无意地按了按，满意的看到她脸颊浮起红晕。 “我还查到，这种蛇对味道最敏感，有可能是你身上的味道刺激了它。” 赵柔愣住，她没有用香水的习惯，身上的味道是昨天陈妈给她熨烫完礼服后，加的香薰味。 昨天送礼服的时候，还告诉她弄破了一个口子。难道是陈妈在礼服上动手脚了，或者在暗示什么吗？ 这个想法一出，她立刻否决。陈妈作为赵家十几年的老人，肯定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下手，而且，她自认为跟陈妈无冤无仇，陈妈没必要针对她。 见她蹙眉沉思不语，牧舟心中了然她有所头绪，便不再多问，只说：“要我帮你吗？” 赵柔望着他认真摇头：“不必。我自己解决。” 如果真是陈妈做的手脚，那就离不开赵方怡的指使，这件事好查，也好办。 她不想让牧舟介入，毕竟他和赵方怡之间还有她不清楚的关系。万一真是赵方怡做的，她也不能保证牧舟能为她出风头而去惩治赵方怡。 “好。”牧舟答应下来，望着她有些脱妆的妆容，轻笑：“你猜猜韩子皓和苏然在干什么？” 赵柔丢一个白眼给他：“去这么久，还能干什么，鬼都能猜到。” “呵，”他靠近她，声音魅惑低沉：“我们也可以做跟他们一样的事情。” “什么？” 即使妆容有些脱落，她的脸依然颜色绝容，尤其那张红唇一张一合，在病后苍白的脸上更加诱人。 他眸色暗沉，伸手桎梏住她的脑后，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贴近她汲取着她的香甜。 “唔……”她断断续续的声音揉碎在他热烈的吻中，推拒着：“他们……就快，回来了……” “专心点。”他惩罚似的轻咬一口。 这个吻漫长又缠·绵，赵柔逐渐沉醉在他高超的吻技中，手无力地抓着他的西装，领口被他重新往下拉，赵柔忍不住出声。 病房内被细微又暧昧的声音填充。 良久，牧舟深沉地呼吸，压抑自己身体里那头蠢蠢y动的野兽，松开她的唇，转而轻轻舔舐起来。 在他终于拉开与她的距离时，病房外传来高跟鞋的踢踏声，是韩子皓和苏然回来了。 赵柔擦擦唇上的水渍，把松散的领口拉好，又瞪着眼前淡定从容的牧舟，恨恨地想，怎么人跟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呢？ 他端坐的模样跟刚进来时一样，矜贵高冷，一点也没有动·情的痕迹，明明刚刚喘得那么…… 门被人推开，韩子皓拎着一个果篮进来，苏然紧跟其后，只不过，她脸泛红霞，火红的短裙外披了一件薄衬衫，像是故意遮挡某种痕迹，衬衫扣子歪歪扭扭地扣着，一脸得意看着她。 韩子皓把花篮放在病床的柜子上，上下狐疑地打量她。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喝水呛的。”她眨眨眼，随口说道。随即把问题抛给他。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韩子皓手上动作一滞，不自然地说：“噢，地下车库有点大，我找车位找了很久。” “是呀，赵柔姐，我们耽误了点时间呢。”苏然把话说的模糊。韩子皓听不出来，可赵柔却能听出来她的挑衅意味十足。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炫耀的，刚下去也就十几分钟时长也好意思拿出来说，苏然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发疯吧？太小看她的心理素质了。 “你有心了，子皓，谢谢你。”她抬头，美目盈盈的望着韩子皓，让韩子皓一阵心头发紧。 好像从回国后，赵柔对他温柔了不少，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大多数时间比较冷淡，两人日常仅限于屈指可数的拥抱亲·吻。 赵柔不热衷于这些事，时间久了，他也烦腻，加上苏然暗地里的勾引，他不自觉的就背着赵柔偷。 现在看见赵柔这幅破碎感十足的模样，比苏然还勾人，他当下心中陶醉，拾起她的手摩挲：“跟我还这么生分。” 第十章 熙月集团 “表哥，你能帮我送苏然回去吗，今晚我留下照顾阿柔。”他一脸痴迷看着赵柔，头也不抬地问牧舟。 赵柔想抽出手，奈何韩子皓向吃了药般兴奋，抓的紧紧的。 她能感受到坐在椅子上的高大身影浑身散发无形的冷意。 牧舟将两只紧紧缠着的手收入眼底，冷眸微眯，毫不客气拒绝：“不能。” “我的车不是谁都能坐的。” 这话说得有些伤人，但是很符合牧大总裁的身份。 韩子皓呆愣抬头看他，没想到牧舟会拒绝他。 而苏然听到这话，仿佛受到极大的屈辱，瞪大眸子，一副泫泪欲滴的模样，楚楚动人。 她恨恨地跺一跺脚，捂着嘴哭着跑出病房。 韩子皓见状，有些恼说着：“表哥，你怎么能这样跟我们的朋友说话。” 又有些焦急的看着冲出去的苏然，脚下犹豫着，担心此时去追苏然，恐怕会惹怒赵柔。 赵柔看在眼里，心中嗤笑，说道：“你快去看看吧，大晚上的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 韩子皓暗暗松一口气，唯一一丝犹豫被驱赶，极尽宠溺地对她说：“还是阿柔懂事，乖，我马上回来。” 赵柔冲他笑笑，只不过，笑意不达眼底。 “表哥，还要麻烦你看下阿柔，我去去就回。”说完，韩子皓跟脚底生风一样跑出去追苏然了。 赵柔听着这句熟悉的话，莫名觉得好笑。 像是天意一样，从回国开始，韩子皓就用不同的理由三番两次把她推到牧舟身边，而这次，不为别的，而是为了一个插足者丢下她这个还在医院的名义上的女朋友。 她看着椅子上潇洒俊朗的牧舟，侧面看能看到高挺鼻梁上一颗痣，不由得心情好转起来。 失去一个持久度十几分钟的韩子皓，睡到他多金又俊逸又持久的表哥，也不算亏。 “这么看着我，是想继续刚刚没做完的么？” 那张俊逸的脸靠近过来，赵柔收回心神，伸手挡住他继续靠近的脸。 他这张脸确实勾人，如果是平时她可能会被迷得晕头转向，但是她刚经历被蛇咬伤，打发走两个难缠的人，实在没力气跟他风花雪月。 “牧总，我想问下，晚会上谁拍走了我的作品？”她比较关心这个，毕竟这次回国也是为了这次的拍卖。 望着她正色的神情，他收回戏谑的表情，淡淡道：“熙月集团。” 熙月集团？赵柔努力回忆晚宴上参会的名单，竟然对这个公司没什么印象。 “熙月集团是近2年在亚市快速发展起来的公司，他们的营销非常厉害，救你的白正……。”他解释的话忽然被手机铃声打断。 按下接听，片刻，他拧起剑眉：“我马上回来。” 挂完电话他转头对赵柔道：“我给你叫个护工，我有事要先回去。” 赵柔正想说不用，他接着道：“别指望韩子皓今晚会回来。” “……” 她可没期待他会回来照顾他好吗？相反，她宁愿苏然拖着韩子皓在她的温柔乡里，也不要自己和他单独在一个空间里。 牧舟再次低头狠狠吻了一把艳红的唇，分开时，他哑着声：“他今天摸你那几下，这笔账下次跟你算。先饶了你。” “……” 赵柔想大声喊冤，是她被吃豆腐，为什么被惩罚的还是她？ 而且，赵方怡不是明目张胆地挽着他参会吗？她都没跟他计较！ 牧舟走后不久就来了一个中年模样的女护工，让护士将打完药水的吊瓶撤走后，便坐在她旁边收拾着病床上的东西。 赵柔不是很适应陌生人在身边操劳这些，找了个理由让她停下休息，拖着疲惫的身子很快就入睡了。 第二天中午，脚踝上的疼痛感减轻很多，医生叮嘱几句注意事项后，告诉她可以出院了。 打车回家的途中接到韩子皓的电话，他包含歉意告诉她昨晚送苏然回去的时候汽车抛锚了，打算现在过去看她。 赵柔大方的表示理解他，但是她已经出院，不用过去医院，然后把电话挂了。 一瘸一拐地走进家门，赵世金和周芸正坐在沙发，赵方怡则在一旁玩着手机。 赵世金看见她时两眼泛光，马上走上前虚虚扶着她走到沙发，一脸笑容问：“赵柔，你怎么不早说，要是知道你跟韩家的在接触，我就不用找牧舟给你介绍了。闹了个大笑话。” 赵柔瞥一眼玩手机的赵方怡，知道这是她嘴上把不住，转头跟赵世金夫妇透露的。 “是啊，韩家也不错，至少是牧家的娘家人。”破天荒的，周云这次没有对她冷嘲热讽。 脚踝处依然刺痛，可是心里的苦涩更甚。在医院一夜未归，她的父亲在她回来第一件事情竟然是说这些，韩子皓也好，赵世金也好，没人真正关心她的伤势。 除了牧舟问过医生，还提供她重要的线索…… 压抑住心中的苦涩，她撑着沙发缓缓坐下：“爸，我和韩子皓还不稳定，所以没跟你们说。” “我觉得你嫁去韩家也不错，这样呢，跟你妹妹算亲上加亲，呵呵。” 赵世金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样，搓搓手天马行空地想象着。一下子将拥有两个亚市最顶级的金龟婿，这是别人一辈子都没有的运气，以后赵家将在亚市彻底立足，再也没有人敢嘲笑他是暴发户了。 赵柔内心无奈的叹口气，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她扯了扯身上还穿着的昨天的礼服，故意虚弱的说：“昨天在病房呆了一天，身上的味道越来越奇怪，我先回房整理一下。” 边说着，眼角的余光边打量着赵方怡的反应。 果不其然，原本半躺着玩手机的赵方怡听到这话，瞬间坐起来，挺直了脊背，虽然眼睛没移开过手机，但赵柔能感觉到她在偷偷看这边。 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赵柔默不作声转身一瘸一拐地回去房间，心中已生一计。 第十一章 又遇见他们 一个下午忙活完牧舟母亲给赵方怡定制珠宝的设计之后，她终于把戒指和项链的设计初稿完成，满意的长吁一口气。 打开手机，将信息一一回复后，看到与牧舟的对话框，还停留在刚加好友时她发的表情那里，他并未回复。 把设计初稿电子档发过去给他，便放下手机进去浴室。 由于脚伤，她足足洗了近2个小时的澡，才慢腾腾的收拾好。 到了晚上，她躺在床上，对着黑暗的天花板发呆，静静等待隔壁的动静。 黑夜中，一道尖锐恐怖的尖叫划破长空。 “有蛇！这里有蛇！救命啊！” 隔壁的房门“砰”地破开，赵方怡尖叫响彻整个赵家，瞬间，黑压压的庄园接二连三地亮起灯盏。 不出她所料，她的房门被赵方怡大力踹动，门外是她惊恐过度的嘶吼声：“赵柔，是不是你！” “是不是你做的！滚出来！” 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不多时，赵世金和周芸的声音响起，赵方怡一边跟她们哭着控诉她的房间莫名其妙出现一条蛇，一边几乎要将赵柔的房门踹破。 夜色中，她的唇角绽放冷冷的笑，任由门外的嘈杂声继续，扣紧耳中的耳塞，闭目养神。 昨天在医院的时候，她联想到陈妈欲言又止的表情，加上刚刚回来故意试探赵方怡的反应，几乎能断定这是赵方怡指示陈妈做的。 她知道，赵方怡有赵世金夫妻当靠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在他们面前讨不了好，所以她没打算把故意放蛇这事情告诉他们。但她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做不到真正地伤害赵方怡，买几只假蛇丢她房间吓唬一下，也算是对她的警告。 一夜无梦。 赵柔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到了中午跟田莹莹约午饭的时候。 回国后这几天忙着各种事情，除了那天与她约在酒吧找那个人，还没来得及跟田莹莹好好叙旧。 一出房门，差点被一个突然冲过来的黑影扑倒。还好她眼疾手快，躲在一边。 “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你放蛇在我房间的。” 赵方怡头发跟鸡窝似得，两只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媲美大熊猫，蛰伏在赵柔门口一晚上，精神已经耗尽，说话有气无力的。 见她这幅模样，赵柔心情稍微好一点，挑眉说道。 “你可以做，我就不能做了？” “你、你……知道。”赵方怡舌头打结，显然想不到赵柔这么快就知道是她做的，转念一想，有可能是她在使诈。 “你有证据吗，别胡说，小心我告你！”她故意做出穷凶极恶的样子，可惜脸色憔悴的不像样子，赵柔看见的只是一副狐假虎威的皮囊。 “呵，我还没说做什么事呢，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哪件事？”与她萎靡的状态不同，赵柔伸伸懒腰，舒展刚起床的身子：“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怎么长的，我如果真出事了，你能逃得掉吗？搞不好坐牢，把整个赵家都搭进去。无知。” “谁让你跟牧哥哥眉来眼去的！你吊着韩子皓，又勾搭我的牧哥哥，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赵方怡想起宴会上牧舟看赵柔的眼神，他从未用那种占有欲十足的眼神看过自己，她嫉妒的发狂，愤愤瞪着赵柔。 要不是赵世金和周芸不在，她害怕得一晚上没睡着，此时全身无力，她真想冲过去撕碎赵柔的脸。 赵柔听这句明白一个道理，跟疯子怎么说都不在一个频道上，丢下一个白眼，转头出门了。 田莹莹约在一家私人定制的餐厅，一进去，她一眼看到坐在位置上跟她招手的人。 “按你之前的口味点好了，马上上菜。”田莹莹给她倒一杯红酒，兴奋的说。 “还是你懂我。”赵柔坐下，随手把包放在旁边的凳子上。 “我跟你什么交情，必须的。” 叙了一会旧，菜上齐了，她们边吃边聊着。 “对了，慈善晚宴顺利吗？你的作品被谁拍下了？” 本来田莹莹那天准备代表本地电视台采访和报导宴会相关事宜，但是临时有事被耽搁，所以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话一出口，见赵柔的表情变了变，她有预感有事发生。 “不顺利吗？怎么了？” 赵柔拿起纸巾擦擦嘴角，凄凉一笑，将回国后发生的事情一一说完。 “啪！”对面的人起身猛拍一掌，餐桌上碗筷被震得哗哗作响，旁边的人纷纷看过来。 赵柔尴尬的扯扯田莹莹让她坐下。 “草！苏然这个婊子！” “当初你看她被高年级的人霸凌，从那么多拳脚之下把她救出来，她就是这样报答你的？！” “要不要脸啊！” “她家庭条件不好，你请她吃过多少顿饭，在宿舍用过你多少东西！” “抢别人的男朋友，贱不贱，贱不贱！草！” 田莹莹脾气火爆，语言混乱的乱骂一通：“我现在约她出来，跟她干一架，让她重新体验被霸凌的感觉！” 正要拿起电话，赵柔急忙抢过来，在众人八卦的眼神中将她按下座位。 “姑奶奶，我谢谢你。”她做出一个求饶的手势。 “但是，现在这些不重要了，我已经……”她附在田莹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啊？！”对面的人又起身猛拍一掌，旁边的人继续转过头来八卦。 “你、你、你、你……”田莹莹手指着赵柔颤抖，惊得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 下一秒，门口进来的两个人进入她视线，脸色顿时剧变。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她瞟过门口的两个人，咬牙切齿道：“光天化日之下，偷情的狗男女也敢出来现眼，看我不弄死他们。” 第十二章 四人同桌 赵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韩子皓和苏然，他们没有注意到她们这边，两人正你侬我侬往包间里面走去。 见田莹莹一副要冲上去揍人的模样，赵柔拉住她挤挤眼：“你呆会下手注意着点，我还没玩够呢，别让韩子皓发现我知道他们的秘密了。” 田莹莹眼角抽了抽，赵柔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没想到在这事儿上要来阴的，有点无语。 不过，闺蜜喜欢怎么来，她就怎么配合。 “放心，包在我身上。” 她换上标准的笑脸，像是刚刚发现苏然一样，大声喊道：“苏然，苏然！” 正要进包间的两人一顿，苏然转头，看见田莹莹和赵柔表情僵了僵，马上换上一副笑脸，走近她们：“赵柔姐，莹莹姐，你们也在呢。” 韩子皓和苏然距离拉得远一些，对赵柔干笑一声：“阿柔，这么巧。” “表哥那天说话有些重，特意让我代他请苏然吃个饭，当是赔罪，你和莹莹也在的话，咱们一起吃吧？” “好啊。”赵柔淡定笑笑，这个借口也能扯。 苏然噘着嘴满脸不情愿地坐下，韩子皓坐在赵柔旁边。 田莹莹往苏然杯子里倒红酒：“苏然，你回国了也不说一声，是不是不把我当好姐妹了。” 语气还有些委屈和失落。 苏然愣住，有些尴尬的笑：“怎么会呢莹莹姐，我今天刚想约你和赵柔姐一起聚聚呢。” “是啊，以前我们仨老是组团在一起。来，欢迎回国。”田莹莹朝她举杯抿一口红酒。 “许久没你的消息了，苏然有男朋友了吗？” 苏然也举杯：“还没有呢，我在m国天天钻在实验室，哪有时间找呀，赵柔姐最清楚，对吗？” 她朝赵柔嫣然一笑，赵柔听出言语里挑衅意味十足。 她淡淡点头：“据我所知是这样，不过我回国后就不清楚了。” 旁边的男人手指动了一下。 田莹莹眼珠一转，朝韩子皓挤眉弄眼：“瞧瞧，还是赵柔最有魅力，把咱们亚市长相家境俱佳的男人搞定了。” 韩子皓不知道田莹莹指的是牧舟，嘴角挂着飘飘然的笑。 田莹莹继续道：“苏然，你有时间跟赵柔取取经，看看她怎么拿下这个男人的。” 苏然神秘一笑，还没开口，田莹莹手上的酒杯一歪，“啪”的一声砸在饭桌上，酒红色的液体不偏不倚，全部洒在苏然白色的连衣裙上。 “啊呀，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是太激动了，手滑了一下。” 田莹莹假装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擦拭她身上的酒渍，一边自责道。 白色连衣裙被酒红色的液体浸湿，贴着皮肤黏黏腻腻的浑身难受，苏然立刻明白，这是田莹莹在替赵柔为难自己，当着韩子皓的面，她又不能发火，于是低垂着头快速瞟一眼韩子皓，眼中眨起泪光，让人看了我见犹怜。 赵柔见韩子皓绞着双手，一脸心疼的模样，心中冷笑，侧头对他说：“苏然衣服都湿透了，这顿饭没法吃，我们没开车，要不你先送她回去吧。” 他们在这里实在碍眼。 韩子皓就等着她这句话，脸上却为难的样子：“好吧，我跟表哥说一声，只能下次再请苏然吃饭赔罪。” 说完，韩子皓和苏然一前一后的离开。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田莹莹忽然想到什么，蹙眉问她：“我怎么发现韩子皓的背影挺像那个人的。” 赵柔浑身一震，头也没抬，默默地嘬一口水。 看她这反应，田莹莹明白了七八分，自己的直觉没错：“你这死丫头，不会把韩子皓当替身了吧？难道你对他没感情？不对啊，那你报复他干嘛……” 听到后面她自言自语的猜测，赵柔叹一口气：“我当初确实是因为……去追的他，有感情也是曾经，从知道他背叛我的那一刻已经没有了。” 田莹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不过……” 她脸上眉飞色舞的，一脸坏笑：“我改变刚刚对你的偏见，这对狗男女这么恶心你，你睡韩子皓的表哥，没毛病！使劲睡！真期待韩子皓叫你表嫂的那一天呀……” 见她越扯越远，赵柔往她嘴里塞一口饭：“吃你的饭吧。” 这时，她的电话响起，看了下显示屏，她朝田莹莹竖起食指做一个“嘘”的动作。 “您好，秦夫人。” “西蒙啊，前几天有没有跟我儿子定好珠宝的设计啊？”牧舟的母亲，秦琴语气温柔，自带让人想亲近的亲切感。 想到昨晚给牧舟发的设计稿过去，他没有回复，她答道：“设计好还没有确定，秦夫人。您着急的话这两天我会跟牧总定好。” 电话那头轻轻叹口气，继续说：“这样吧，西蒙小姐下午有空吗？如果有的话麻烦下午3点直接去凌天集团，我过去把把关，直接敲定下来方案。” 赵柔抬手看看手表，现在回家取电脑和稿件的话来得及，答道：“好的，我下午准时到。” 上了车，苏然低声抽泣起来：“子皓，我，我今天真是太丢人了，呜……” “你说，赵柔姐和莹莹姐是不是知道我们的事情了，故意整我的啊，呜……” 当初发视频给赵柔看，就是知道她这个人眼里容不下沙子，原以为回国后她必向想韩子皓提分手，那么她和韩子皓就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傍上韩家，以后在老家就能扬眉吐气。 谁知道赵柔不按理出牌，竟然在知道自己被绿的情况下，还跟韩子皓虚与委蛇，好几次跟她飙演技，她不懂赵柔为什么这样做，但是，眼下只能想办法逼着韩子皓向赵柔提分手。 随着她的呜咽声韩子皓的心揪起来，抬起她的脸擦拭朦胧的泪眼：“不会吧，她要是知道了不会这么淡定。” 突然拧眉，想到回国后有2天联系不上赵柔，赵柔告诉是因为手机坏了。 苏然观察他的表情，继续说：“可是，不是因为这样，田莹莹怎么会泼红酒在我身上，你看~子皓。”一边说着，一边扯下胸前的衣领，露出没有任何束缚的明晃晃一片在空气中，毫无保留的雪白刺激着韩子皓的肾上腺素。 第十三章 反悔 “槽！”他低吼一声，呼吸加重，伸出手探过去。 男人手上的动作稍稍用力，苏然的脸色顿时绯红。 “要不，我们找机会试探一下赵柔姐，看看她……啊！” “好，听你的。”韩子皓已经红了眼，扑过去压住她，车内顿时响起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赵柔回家迅速换好一套职业装，带上电脑和稿件打车来到凌天集团楼下。 到了前台，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身材高瘦的男人朝她走来。 “西蒙小姐，我是牧总的助理高宋清，夫人和牧总已经恭候多时，请随我来。” 高宋清站在她面前推推眼镜，模样斯文。 她点点头，跟着他进入总裁专用电梯，上到最顶层，穿过长长的走廊，在一扇门前停下。 赵柔抬头一看，门牌上赫然写着总裁办公室几个字，她挑挑眉。 高宋清敲敲门，得到里面“进”的回应，打开门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赵柔抬步走进，办公室里面只有一个茶几，沙发和办公桌椅，色调偏黑灰，其他地方宽敞空旷，没有多余的装饰。 要不是门口的招牌，真看不出这是一个总裁办公室。 拐角处隐约传来秦夫人的声音，“再不……订婚……赵家……” 赵柔竖起耳朵，这时，两个人从拐角处出现。 秦夫人穿着定制黑红底纹旗袍，身材保养得当，整个人气质雍容华贵，看到赵柔站在门口瞬间停止刚刚的话。 牧舟插着西服口袋跟在秦夫人身后，俊逸的脸上隐隐不耐，看见她拧紧的眉稍稍舒展开。 “西蒙小姐，幸会。”秦夫人走到沙发，笑着让赵柔也坐下。 “你的脚怎么样了？”牧舟在办公桌前坐在，盯着赵柔高跟鞋上纤细的脚踝，被蛇咬的小孔几乎看不见了。 她一怔，没想到牧舟会问这个，继而客气说道：“已经没事了，多谢牧总关心。” 有他的母亲在，她故意用疏离的语气跟他说话。 牧舟笑笑，眉毛染上戏谑：“那就好。” 秦琴很少见到儿子对别人笑，隐约觉得她们的互动太过奇怪，但是不好说什么，便进入主题道：“西蒙小姐，我们开始吧。” “好，秦夫人，我先把几张图样给您看看。” 赵柔坐在沙发，把电脑放在茶几上，调出她设计的几张图稿，用幻灯片的形式播放，同时讲解着每一款设计的思路和意义。 牧舟眯着眼睛看着沙发上专注认真的倩影。 她今天穿的一身白色职业装，侧面看去，腰部和臀部的曲线完美衔接，包臀裙下小腿纤细白皙，他竟然觉得有种z.服诱惑。 约过了十几分钟，秦琴一一过目后，满意地点点头，赞许看着赵柔：“我没有看错，西蒙小姐的作品果然独一无二，又具有独特意义，这些我很满意。” 接着转头看总裁桌前的牧舟：“从里面选一个吧！你们两口子的事，你来决定。” “妈。”牧舟拧眉，不悦地开口，得到的是秦琴的饱含警告的一记眼神。 良久，牧舟起身，迈步在赵柔身侧直接坐下。 沙发旁边深陷下去，赵柔能感觉到她的手臂紧紧贴着他微凉的西服。 吞了吞口水，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与他拉开距离。 “你觉得哪个比较好？西……蒙？”他靠近，呼吸拂在她的发顶上。 “咳咳，”赵柔被他阴阳怪气的腔调呛到。 “我的建议是，哪个款式适合您们的情感理念，就选哪个。您是客户，应该更清楚。” 秦琴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看着电脑，没注意他们，顺着赵柔的话说：“你先看完全部的设计稿再选。” 赵柔点击鼠标，将幻灯片从第一张开始播放。 忽然，她浑身一震，脊背僵硬的挺直——垂眸一瞥，旁边的男人双手抱胸，距离她腰侧的大手隔着薄薄的西服，轻轻攀上她的细腰，指腹滚烫。 她咳嗽一声：“牧总，有满意的吗？” 接着转头对他使了一个眼色。 他像没看到一样，两指掐住她的腰侧，感受没有一丝赘肉的弧度，略微暗哑的声音响起：“都行，你可以替我决定。” “你自己的东西让西蒙选什么？”秦琴皱眉：“西蒙不是说了吗，适合你们的情感理念，你和方怡这么多年，寓意可以是长长久久……” “妈，”牧舟打断秦琴下面的话。 “就这个。”他随手指着屏幕上一款简洁的项链戒指图稿，“可以了吗？” 秦琴哑然，有些气竭他敷衍的语气。 但是当着赵柔的面，忍住了这口气。 “那好，西蒙，麻烦让你们公司的人这个月底前把这一套珠宝做好，时间有点赶，多担待。” 秦琴虽然是豪门夫人，气质雍贵，交谈时却并不端架子，赵柔听她说话很舒服。 “好，秦夫人放心，月底前一定完成。” “既然选好了，妈，您先回去吧。” 牧舟撤走附在她腰侧的手指，站起身：高宋清，送老夫人回家。” 见秦琴脸上不悦，他补充：“您刚刚说的事情，晚上回家再说。” 门外，高宋清听到吩咐打开门，对秦琴鞠躬：“老夫人，请。” 秦琴脸色稍缓，转头问赵柔：“西蒙，你开车了吗，没有的话让高宋清也送送你。” 赵柔正想回答好，旁边的男人先开口：“我和她再商量点细节，妈，您先回去。” 秦琴难得见牧舟对这事情上心，笑着头：“好，西蒙小姐辛苦了，记得请她吃饭。” 赵柔跟秦琴道别后，正低头收拾茶几上的稿件，视野里出现一双锃亮的鞋尖，顺着眼前笔挺的西裤抬头，一张俊脸放大在眼前。 在他开口前，赵柔按住他凑过来的肩：“牧总。” “你不会真要跟赵方怡订婚吧？我先说好，我不跟有女朋友的男人玩。” 秦琴说月底前要做好定制的珠宝，那么牧舟和赵方怡可能马上要订婚了。 望着她警惕疏离的眼神，他勾唇：“已经玩过了，现在反悔有用吗？” “之前你说你跟赵方怡没关系，我才答应跟你保持p友关系。” “现在，你要订婚了。” 第十四章 决定 牧舟眯着眼睛，捏住她的下巴：“没有的事，别再提这个。” 牧舟重新坐下在她旁边，沙发凹陷下去，他抱着她的细腰往身上捞过。 “呵呵，才给你调查过怎么被蛇咬的，现在就过河拆桥了？这样对你的恩人？” 牧舟大马金刀坐着，赵柔坐在他，上面。 她脸色顿时爆红，这里是他的办公室，虽然在顶层，但是青天白日下，落地窗的明亮让人无可遁地。 “一码归一码，这事我谢谢你，不过救我的是另一个人，那个才是恩人。” 她强装淡定，按住他的肩膀试图起身。 底下的人倒吸一口气，轻轻拍她：“别动！” 那团吓得赵柔石化，双手紧紧扣住他的肩膀。她可不想在这种地方…… “晚上来找我？”他的嗓音撩人，手指在她腰侧一下一下地摩挲。 “不了。”接收到他审视的目光，她接着道：“晚上我有事。” 昨晚闭门，没搭理赵方怡那一闹，赵世金夫妇一定会找她麻烦，今晚回去将有一场大战，哪有闲情和他吃饭。 沉默许久，牧舟松开她，冷哼一声：“你最好没骗我。” 赵柔笑笑:“怎么会呢？” 从凌天大厦出来后，已经是傍晚时分，赵柔回家路上接到韩子皓的电话。 “阿柔，最近我们都没好好过二人世界，你不想我吗？要不，晚上我去接你吧？” “今晚我已经有安排。”忍着强烈的恶心，她淡漠出声。 “那……明天呢？” “再说吧，我现在有点忙，先挂了。” 不等韩子皓回答，她切断了电话。 另一边，苏然躺在酒店的大床，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覆上韩子皓，娇声说：“子皓~我猜的没错，赵柔姐一定怀疑我们什么，对你好冷淡哦。” “不然，就是她有其他人了，你看看，回国后她从来没主动找过你，还拒绝你。” 韩子皓皱眉，有些不耐烦道：“你说的试探她，怎么试探？” 苏然眼底划过一抹阴沉，凑在他的耳边浅笑低语。 下了车，赵柔整理好西服，深吸一口气，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进赵家。 沙发上，赵方怡与周芸正聊着天，看见她便止住话语，赵柔看了一圈，没看到赵世金的身影。 “你还有脸回来，把你妹妹吓成这样，谁家姐姐当成你这个样子。” 周芸剜她一眼，那眼神恨不得马上将她千刀万剐。 “周姨，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就别随口乱喷。”她语气平淡，对于周芸的冷嘲热讽向来不搭理。 没等到周芸下面尖酸刻薄的话，赵柔疑惑的拧眉，见沙发上母女两人神色皆不自然，赵方怡一改中午垂头丧气的模样，神情中有些洋洋得意。 又在搞什么妖娥子？ 她心下不宁，三步做两步上楼直奔房间。 打开房门，她不由得汲一口气。 桌子和椅子乱七八糟地倒在墙角，瓶瓶罐罐在房间各个角落，白色的床单和被罩上铺满灰黑的脚印，衣柜里的衣服散落一地，上面被洒满了剩饭剩菜，整个房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赵柔沉着脸，抬步进去把她的身份证等重要物件取出后，下楼的时候遇到正要上来的陈妈。 “大小姐，我……我现在去给您收拾好房间。”她低着头，眼睛瞄在赵柔的鞋上，不敢与她对视。 赵柔抿唇，经过陈妈身边时，用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礼服的香薰味我很喜欢，陈妈，你的儿子现在在文郡高中吧？” 陈妈瞪大眼睛，转头惊恐地看着她。 赵柔冷笑一声，不再给陈妈眼神，走下楼梯，视线移到沙发上的两人。 赵方怡得意的抬起下巴，看向她的眼中尽是蔑视，周芸则悠闲地端着茶壶，往茶杯斟茶，像是没看到楼梯处的动静一样。 赵柔扶着楼梯扶手，深呼一口气。 她在家的时间不算多，但是每次回来赵方怡总会给她找茬，以往她们的矛盾大多停留在拌几句嘴，赵方怡摔几件东西为止。 因为赵世金偶尔会在中间调和，赵方怡小打小闹的闹过，不敢放肆过头。 像今天这种破坏性和恶趣味十足的事情，从来没有过。 但是现在，赵世金没有出现。 她手指攥紧扶手，心中渐渐酸楚难忍，可悲的念头在心中萦绕——周芸母女这样做，是不是代表赵世金默许了？ 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她颤抖着手，在周芸母女面前打通赵世金的电话。 “爸，你在哪儿？” “在公司，怎么了？”赵世金的声音听着无丝毫波澜。 “赵方怡在我房间做的事情，你知道吗？”赵柔没发觉自己的音调微微颤抖。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良久，传来一声叹气：“你这次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你不是不知道方怡从小怕蛇，她被你吓的一晚上没睡好觉，你就当她发泄一下，以后这事情就过了……”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放那东西？” “方怡说了，这事是你误会她了，你别什么坏事都往自己妹妹身上猜，都是一家人……” 赵世金后面说了什么，她没听清楚，只觉得心中的酸楚翻滚到咽喉处，难受而刺痛。 最后，她动了动唇，略带几分自嘲地笑笑：“知道了。” 挂断电话，她往沙发处望去。 赵方怡慵懒窝在靠垫上，朝她嗤笑一声，一边摆弄着刚做的美甲，一边假意的唉声叹气。 周芸则淡漠地饮着茶水，嘴边挂着讥笑。 赵柔移开视线，攥住楼梯的手缓缓松开，做下一个决定，抬步往外走。 “姐姐，你要去哪呀？” 见她没有发怒，赵方怡从沙发窝坐起，讥笑道。 “陈妈在帮你收拾房间，你不去看看嘛，万一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可别污蔑在我身上了呀。” 赵柔顿住脚步，转头盯着她，眼底一片森寒。 “我的东西，用不着你操心。” 接着，忽然想到什么，她勾起唇角：“你还是担心你自己的东西吧，别落我手里了。” 第十五章 改主意 赵方怡脸色一变，扯着声音：“你什么意思！” 她打小就惧怕软体动物，昨天下人把她房间那只蛇拿出来后，告诉她是假的。 她依然不敢回房间，多少有些阴影。 听赵柔这意思，她还想对自己下手？ “别话里藏刀故作玄虚的！你以为方怡是吓大的吗！”周芸把茶杯重重摔在茶几上，茶水洒了一地。 赵柔哂笑，不再回应她们，大步离开赵家。 坐下计程车后，她靠着出租车后座小憩一会，掏出手机给田莹莹打电话：“莹莹，帮我找一套房子。” “你住？” “嗯，我从家里搬出来了。在哪呢？见面说。” “啊？我下午刚接到任务，要去b市采访，已经在路上了。这样，你先去我那里住几天，我把密码发给你。” “好。” 田莹莹租的房子在亚市的市中心，到达她住的小区后，已经快晚上7点，天完全黯沉下去。 赵柔按照田莹莹发的密码锁开锁，进去发现她租的是个一室一厅。 在玄关处脱下鞋，她注意到有一双男人的拖鞋。 赵柔挑挑眉，记得田莹莹这厮一本正经地说过她跟男朋友清清白白，至今只停留在柏拉图式的相处模式上。 换好拖鞋，她走到客厅顿下脚步，隐约听到房间内有一阵细微的声响。 她心跳漏一拍，从厨房拿起菜刀，慢慢地靠近房门。 越走近，越觉得这个声音越奇怪。 像……男人的打鼾声。 赵柔身上一阵激灵，垂落下拿着菜刀的手，悄悄开一条门缝。 床上一个男人上半身赤条条躺着，睡的正香，赫然是田莹莹男朋友张旬。 她默默地合上门缝，把菜刀放回厨房，掏出手机按下几个字。 “你丫的，怎么不告诉我张旬在你家，差点长针眼了！” 田莹莹：“?“ “对了！瞧我这脑子，我都把他忘了，现在我就让他滚蛋回家。” 赵柔：“算了，我去酒店住一晚，他睡着了，别吵醒他。” 从进去田莹莹住的小区到出来，不到十分钟。 赵柔站在路边的大树下，路灯昏黄，树影婆娑，微风一扫，斑驳的树影孤寂地在沥青路上晃动。 亲人的疏离，男友和朋友的背叛，无家可归，二十五年来，她从未有过如此寂寥的孤独感。 盯着地上晃动的树影发呆，站在风中矗立了十几分钟。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将风吹乱的碎发勾到耳后，准备提步去附近的酒店。 马路的另一边，高宋清指着赵柔的身影对牧舟说：“牧总，赵大小姐。” 牧舟从报表堆里抬头，一眼就看到昏黄路灯下，那张艳丽却神色恹恹的脸上，眼神空洞又无神。 “让她过来。” 赵柔被宋高清带上黑色宾利后座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讶然看到后座旁边的牧舟。 “来这里做什么？”他并未看她，视线停留在手中的报表上。 她扯出一抹笑容：“我路过这里，真巧啊，牧总。” “不是说晚上有事？” 他抬头，借着车内的灯光打量她，眼前的她绽放着明艳的笑容，眸中似乎像夜空中的星明亮，但是眼底却波澜不惊。 刚刚那副神色恹恹的表情已无迹可寻，像是他的错觉一样。 赵柔想到下午牧舟在他办公室，让她晚上去找他。她拒绝了。 这是找她兴师问罪来了？ “刚办完呢，牧总，我现在准备回去。” 牧舟剑眉几不可见地蹙起，也不戳破她含糊的回答。 过了一会儿，转头朝高宋清淡声说：“去月湾府。” 高宋清得到指令，调转一个方向平稳地驾驶。 “去你家？”赵柔捏着衣角问。 “嗯。”他继续低头看着文件，头也不抬回道。 赵柔吁一口气，都是成年人，自然明白他这是要带她做什么，她不是矫情的人。 何况，今晚本来就要投宿酒店，去他那儿也一样。 车内沉默了良久。 赵柔时不时的瞥向旁边的男人。 高宋清开车技术很稳，牧舟端坐着微垂着头，目光专注在手中的报表上。 他的侧脸在暗光下显得有些冷，飘逸的碎发轻盈落额前，脸部线条凌厉分明，黑长的睫毛垂下，高挺鼻梁上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好看的不像话。 有钱，有颜，这样的男人，确实能让赵方怡神魂颠倒。 牧舟正沉浸在一堆数据中，突然，身旁人靠近他，耳边吹过一口气，带着若有似无的香气。 “牧总，你是赵方怡最珍贵的东西吗？” 闻言，他侧目，深黑的眼中带着疑惑。 赵柔勾唇，将自己送入他的怀中，柔若无骨地贴着他。 牧舟顺势放下手中的文件，绕过她的腰肢环抱住。 “这么着急？下午是谁说，不跟我玩的，嗯？”他挑眉戏谑道，嗓音磁性撩人。 “我改主意了。”赵柔红唇瓮动，咬住男人上下滑动的喉结。 到月湾府，来不及开灯，两人一路走进去，一路跌落了一地衣服。 赵柔攀着他的宽肩，整个人晕乎乎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张大床。 正当进行一半时，手机铃声在和谐的夜中刺耳地响起。 两人身上大汗淋漓，不予理会。 不过，自动挂断的铃声反复的响起。 这一打搅，再好的兴致也被破坏没了。 牧舟抓起手机，看了来电人后，按下接听几乎咬着后槽牙：“你最好有什么事情！” “牧哥哥~” 赵柔离得近，立马听出对话那端赵方怡娇柔的嗓音。 “你怎么不回我信息呀，我就问问中秋节……” 赵柔心中冷笑，抬头凑近男人的颈部，轻轻地咬着贲张的血管，感受到他呼吸加粗。 牧舟被她的小动作刺激到，动作随即变狠。 赵柔忍不住惊呼一声。 “牧哥哥，你在干嘛？有听我说话吗？” 赵方怡听出电话里的声音不对劲。 牧舟迟迟不回应她的话，后面似乎又听到女人的叫声，娇媚勾人。 “牧哥哥，你……” 还想跟他说什么，对方已经挂断电话。 赵方怡握着手机的手顿时攥紧，盯着屏幕，脸色阴沉下来。 第十六章 又遇上 第二天醒来，赵柔只觉得浑身要散架似的，腿上酸疼难忍。 身侧的被窝温度冰冷，看来牧舟已经离开许久。 打开手机，跳出田莹莹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有一通是赵世金的。 赵柔拧眉，回拨过去给田莹莹。 “柔！我有重大发现！” 安静的清晨，电话里的声音像喇叭一样尖锐，赵柔拿着手机远离耳朵。 “我不是来b市采访吗，昨天刚到下榻的酒店停车场，感觉旁边有辆车，跟你提过的那辆车很相像，银灰色，右边后视镜有根红色细绳，而且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你要不过来看看确定下？” 赵柔的瞌睡一扫而尽。 她一把掀开被子，注意到床头柜有个袋子，打开，里面是一套新的衣服，连n衣和底裤都有。 拿出来边穿边说：“具体位置你发我，我马上过去。” “好，我采访今天走不开，要下午结束后才能跟你汇合。” 切断电话，赵柔匆匆走出房门。 经过客厅时，她稍稍留意了一圈，牧舟住的是两室一厅，客厅里的布置跟他的办公室一样，以黑灰白为主，东西简约不繁杂，看着空落落的。 匆忙下楼打车，由于这个小区比较高档，等了十几分钟才等到一辆出租车。 到b市已经将近中午12点，太阳正烤的火热，赵柔马不停蹄地奔赴田莹莹下榻所在酒店。 在地下停车场绕来绕去，忽然，角落里一那辆银灰面包车瞬间刺激到她的神经。 她走过去仔细看，这辆车车身破旧，银灰色的车漆掉了一大半，裸露铁锈的褐色。车身积满灰尘，轮胎松松垮垮地瘪下去。 老旧的透明玻璃上积满粉尘等掉落物，已经看不清车内的样子。 原本深蓝色的车牌号掉色成浅蓝，车牌号却是“ba”，跟记忆里车牌号完全不同！ 她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找了几个角度拍照片。 然后调出一个没有备注的微信号，把照片发过去：“帮我查这辆车，为什么出现在融金酒店地下停车场。” 走出停车场，随意找了家附近的餐馆吃完饭，她往田莹莹现在所在的医院去。 在来的路上，田莹莹跟她简短说了这次采访的事件。 昨天被报社紧急派来b市，是过来采访一起医疗纠纷案件。 据患者描述，在b市的一家高级私人医院住院期间，医生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摘除自己的右肾。 而根据医院给出的证据，不仅有患者本人和家属的知情同意书签字，更有签字时期的监控视频作证。 有了这些证据，病人想要讹医院钱的结论，几乎是板上钉钉。 但这时，患者甩出来一张书法专家鉴定意见书，上面的意思大概就是，患者本人知情同意书上的签字笔迹，跟他之前的笔迹不一样，怀疑医院伪造字迹。 不过，实打实的视频和家属签字的证据，比起书法专家的鉴定，可信度更高，也更严谨。 而患者本人的字迹不一样，理由可以有很多种，造假只是其中很小的一种可能性。 大家都对这个纠纷有了明确的判断。 当地仲裁机构已经组织双方调解多次，始终没有满意的结果。 患者对于医院的态度十分不满，辗转联系各路媒体报道此事，希望借助舆论的力量给医院方施压。 田莹莹所在的报社就是患者找过来报道此事的。 “莹莹，患者为什么这么坚持医院有问题，他的家属好像没对这个事情发声。” “谁知道呢，上午采访他的时候，感觉他有那个大病你知道吗？” 田莹莹上午对患者进行采访，与医院方的代表约采访时间是下午。 休息期间，她们在医院的大堂碰头。 “那个人神经有点恍惚，我问他一句，他答另一句，牛头不对马嘴，难怪听别家报社说这个人有精神方面的问题。” 赵柔吃惊：“精神有问题还能做手术吗？” “谁知道，都是猜测啦。我就是跟你吐槽一下，肯定不能这样汇报给报社。” 田莹莹吐了吐舌头，跟赵柔做了个鬼脸，换了个话题。 “你去看了那辆车没？是以前见过的吗？” 说到这个，赵柔脸色微沉：“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田莹莹疑惑：“十几年前的车为什么会会在b市？难道是b市的人动手的？” “我不知道，让展博去查了。” “嗯？”田莹莹瞪着眼：“你跟他还有联系？” 没等赵柔回答，田莹莹手机响起，她接起电话说了一通，告诉赵柔医院代表方将采访时间提前，她现在过去。 “柔，你就在这里等我，结束了我来找你。” “好。” 田莹莹走后，赵柔掏出手机，一张一张翻看那辆车的图片。 思绪不禁飘到了从前…… 正沉陷在回忆中，一道清润的嗓音传来：“西蒙，好巧，竟然在这儿遇见。” 不知道白正赫什么时候站在了她面前，手里拎着一袋药，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跟那天晚宴上正式打扮不同，今天他穿的普通白色短t和蓝色牛仔裤，随意而率性，像校园里的青春少年般。 “确实挺巧，白正赫，你这是……生病了吗？”她站起身，看着他手上的袋子。 “没有，我奶奶住院了，我过来看她。”白正赫用食指把装着药的袋子转一个圈，笑道。 “西蒙怎么在b市呢？难道你也是b市人？” “不是，我今天陪朋友来这里处理点事情。” 毕竟是田莹莹的工作，赵柔不方便多与他说。 “你的伤好了吧？”白正赫问道，“上次分开，你说要请我吃饭，我日等夜等，一直没等到偶像的消息……” 说到后面，他竟然微微瘪嘴，有些委屈的样子。 赵柔活这么大，还没听见男生对他说这种黏黏糊糊的话，像是撒娇？又是卖惨？ 她摸摸鼻子，尴尬道：“这几天忙忘了，不好意思啊。” 接着试探道：“要不，择日不如撞日，今晚有空吗？” 闻言，白正赫眯起眸子：“好啊”。 “我等很久了呢。” 第十七章 技术不赖 离得近了，赵柔才发现他脸颊两旁有浅浅的酒窝，绽放在白净的脸上，不禁想到一个词来形容——年下小奶狗。 对面的白正赫自然不知道赵柔的想法。 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看了下，笑着对赵柔挥一挥手机：“西蒙，我得先去病房送药，晚上联系。” “好，你先去忙。”赵柔朝他点点头。 白正赫离开后，赵柔翻开手机，查到本地一家比较高档的餐厅，打电话预约了晚上7点的包厢。 在大堂又坐了许久，终于等到田莹莹采访完毕。 赵柔坐上她的车一起开往餐厅。 “真的是小奶狗？” 包厢内，田莹莹涮着面前的碗筷，眉眼染上兴奋。 “你远在m国，竟然在亚市有粉丝，他该不会对你蓄谋已久，胡诌一个借口来追你吧？” 白正赫那团黏黏糊糊的话萦绕在耳边，赵柔不自然地咳一声：“你可真能臆想，要不给你颁个奖吧？” “我觉得有可能，柔，你的桃花运不错哟！走了一个韩子皓，来一个表哥，又来一个小奶狗。” 赵柔送她一个白眼。 “我还没说你呢，你跟张旬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那个什么，冷淡吗？” 田莹莹放下手中的水杯，一脸正经地说：“我曾经以为我是那什么。” 继而换上一脸娇羞的表情：“不过嘛，他太厉害了，开发了我作为女人的本能，哈哈。” “……” “你还真别说，这一开荤啊，简直食不知髓，柔，你不是刚那个啥吗，难道没有这种感觉？” 田莹莹大喇喇的讲着荤话，赵柔听着耳尖泛起微红。 昨晚晕晕乎乎，只记得借着月光，身上那人鼻侧的小痣尤其惹眼。 随着两人的伏动，调起她感官上的强烈刺激，像是要飞上最高处，又跌入最低处。 起起伏伏，最后竟然昏过去了。 “看你这表情，牧舟技术也不赖吧？”田莹莹将她神情收入眼底，一脸坏笑。 又自顾自说道：“那这个小奶狗倒是要慎重考虑下，毕竟年轻，肯定没有霸总的花样多。” “叮”的短信声提示，白正赫信息上说马上到餐厅。 赵柔赶紧打住她：“你闭嘴吧，要到了，别再弟弟面前乱说话。” 白正赫推开包厢门的那一瞬，田莹莹两眼放光，嘴角要咧到天上去了。 赵柔给他介绍田莹莹，只不过，对面那个女人笑眯眯盯着他，连招呼都忘了打。 “咳咳，”赵柔握拳在嘴边咳嗽一声。 田莹莹恍然回过神，蹦跶过来朝他伸手：“你好呀，我是亚市晚报的记者田莹莹，也是赵柔的闺蜜，你可以叫我莹莹姐。” 白正赫礼貌地回应。 三人坐下，让服务生开始上菜。 白正赫弯眼看旁侧的赵柔：“我可以叫你赵柔吗？叫西蒙总是觉得有些生分。” 赵柔莞尔：“你看着比我小几岁，可以叫我赵柔姐。” 白正赫笑：“好，赵柔姐，你叫我小赫吧。” 赵柔给他斟茶的空隙，白正赫手指敲敲桌面：“那天晚宴，姐姐的作品最后被我们公司拍下，姐姐知道吗？” 赵柔愕然：“你们公司？熙月集团？” 突然想起在病房内，牧舟说过，这个公司是近几年发展起来的，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电话叫走了。 她试图查过这个熙月集团，网上的资料少之又少。 “是啊，我刚进去实习呢。” 赵柔倒好水，白正赫手指扣扣茶杯处表示感谢。 “白鲜肉……啊不，白弟弟。” 田莹莹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一句接一句，没一个人搭理她，她就像黑夜中的电灯泡，亮的发光。 便急着开口：“白弟弟是b市人？在亚市发展吗？” 白正赫终于把视线落在田莹莹身上，笑答：“我祖籍是亚市的，家人定居在b市而已。大学在亚师大念书，毕业后刚好有机会留在熙月集团。” “哇我们一个学校的，学弟！” 田莹莹似乎找到了聊天机关，小嘴吧啦放炮似得，拉着白正赫说个不停。 白正赫也不恼，耐心回答田莹莹各种问题，也不冷场。 赵柔侧耳边听，中途插几句话，这顿饭还算和谐。 吃到后面，赵柔起身去上厕所。 刚从卫生间出来，便遇到迎面走来的熟悉身影。 赵柔站在原地，脑海里蹦出一句话：世界这么大，我们总在相遇。 牧舟像是没看见她，脚步不停，径直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目不斜视，像陌生人一般。 赵柔回头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是与她划清界限？ 鉴于他们之前的关系，她告诉自己别去想太多，站了一会儿，往包间走去。 而牧舟这边，刚刚进去卫生间，拿出手机给高宋清发信息。 “查一下赵柔怎么出现在这里。” “好的，牧总。” 赵柔三人吃完晚饭，又继续聊了一会儿，白正赫提议将两人送回亚市。 “不必了，现在已经很晚，不好麻烦你。而且田莹莹开车了，我们准备明天启程回去。” “好，赵柔姐，回去记得补上请我的那顿饭。” 赵柔讶异。 白正赫眨眨眼，笑的灿烂：“姐姐和朋友来这里，我怎么也要尽地主之谊呀，我已经买单了，过几天我回去亚市，你再请我。” 赵柔无声笑笑，这孩子还挺懂人情世故。 既然他这样说了，她也不再客气。 “好。” 白正赫把她们送到下榻的酒店已经晚上11点了，田莹莹放下包先去洗漱。 浴室的水声哗啦啦，赵柔躺在沙发上听着昏昏欲睡，一阵微信消息将她吵醒。 “下楼。” 牧舟的聊天框只有简短两个字。 她瞌睡的意识瞬间清明起来，从沙发上起身，透过窗外往楼下看去。 “停车场电梯出口。” 牧舟继续传来信息。 她握着手机抿唇，思索一会，拿起包敲响浴室的门：“莹莹，我去楼下便利店买些东西。” “好，桌上还有一张房卡你带着。”莹莹在浴室里回复。 下到停车场，一出电梯便见到高宋清站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前。 第十八章 别忍着 赵柔攥紧包包，快步走向那边。 高宋清打开车门，她抬腿坐上后排，他便关上车门，默默地站在不远处。 牧舟靠坐在后座，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她坐在旁边能闻到沐浴后的沉香味。 “你跟白正赫很熟？” 牧舟嗓音清冷，望着她的眸中却墨黑深沉。 赵柔如实回答：“不算熟，恰好在医院碰到，上次他救了我，就请他吃了顿饭。” 牧舟能找到她住的酒店，应该是调查了她的行程，她没必要对他撒谎。 “他是熙月集团的人，熙月集团，就是拍下你作品的那家公司。” “我知道，他已经跟我说了。” “哦？”牧舟挑眉，“还跟你说什么了？” 赵柔回忆了一下，没找到什么重点信息：“都是些闲聊的话，怎么了？” 牧总打量她的表情，仿佛在猜测她的话是真是假。 “没什么。” “只此一次，以后离他远点。” 赵柔与他对视，轻笑：“牧总，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和谁交朋友是我的自由。” 即使他的占有欲再强，也不能限制她的个人交际行为。 牧舟动了动嘴唇，想到什么，止住要说的话，换了个换题。 “亦庄医院的事，告诉你的朋友，只需要报道她采访到的消息即可，不可妄加分析和判断。” “你知道这事？”赵柔好奇，靠坐在座椅的脊背竖起，“牧总来b市跟这事有关系吗？” “听朋友提起而已。” 他望着她的眼眸变深：“总之，医院的内部比你们想象得要复杂，你和你的朋友都不要趟入这趟浑水。” 他点到为止，剩下的不方便多说。 赵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忽然想起在餐厅与他迎面遇见，他视而不见的神情。 她纠结着开口：“以后在公共场合，我们是假装不认识吗？” 说完，怕他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跟你确定下，如果需要这样的话，我知道今后该怎么做。” “呵呵”，牧舟坐直身子，从阴影处露出深邃的五官。 他捏起她的下巴，低笑出声：“你还真是个合格的p友。” 赵柔眯起眼睛。 这是在夸她？好像听着感觉并不好。 车内光线昏暗，她艳丽的脸蛋让他心思一动，倾身覆上红唇。 赵柔愣住片刻，鼻尖充斥他身上沐浴过后的味道，令人微微沉醉。 不知不觉便被他撬开贝齿，汲取香甜。 一吻热烈，车内温度上升，赵柔终于找回理智。 推着他的肩喘息：“我得回去了，我朋友还在等我。” “嗯，我买的衣服穿着挺合身的。” 他的大掌箍紧赵柔细腰，手上不盈一握，头埋在她皙白的脖颈处。 不知道是这句话，还是他的接触，让赵柔身子轻颤。 “别忍着。”他戏谑道。 赵柔暗骂：忍你个大头鬼，你身上的反应比我强烈多了。 良久，牧舟总算放开她，在她下车后驱车离去。 一路上，高宋清不时抬眼望着后视镜里的牧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说什么就说。”牧舟双手环抱胸前，靠着半阖眼眸。 “牧总，您怎么不把白正赫的身份透露给赵小姐。万一他想借着赵家对您不利……” “他还不够资格。”他睁开眼眸，眼底一片森然。 “可是，今天的竞标谈判本来进行得好好的，谁知道那个白家横插一脚，这下谈判的结果变得不得而知。” “凌天集团在b市的第一笔业务，白家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仗着我们在b市人脉没他广，硬生生截胡。” 牧舟沉着嗓子道：“不来这一趟，便不知道这里的门路，总之，今天没白跑。” 高宋清扫了眼后视镜的牧舟。 “您这几年对熙月集团太放松了，回去也让白家尝尝被截胡的滋味，看看亚市是谁的地盘！” 牧舟揉揉太阳穴，打断他说个不停的话：“我让你调查的亦庄医院，查清楚了吗？” 高宋清还沉浸在愤怒中，脑子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换了话题。 “还没有。半年前我就让手下的人去调查，一直没有直接的线索指向，这家医院跟白家有关系。” “白正赫的奶奶确实在这家医院，中风了，长期躺着，所以白正赫偶尔出现在那里。” “嗯，继续盯着。”牧舟简短说着，阖上眸子准备小憩一会。 高宋清打着方向盘继续刚刚的话题：“牧总，您是没瞧见，赵局长收到信封，早上乐的跟朵花儿一样。结果晚上吃饭的时候，偷偷把红包塞回来了。那张脸跨的跟什么一样。” “要是没有白家人从中施压，他怎么会丢下这么丰厚的油水，打死我都不信。” “中途您出去上厕所的时候，白家人在暗处，幸好赵小姐没缠着你，如果是方怡小姐，指不定……” “高助理，”牧舟咬牙，“你无聊的话可以给你女朋友打电话。” 高宋清尴尬一笑：“嘿嘿，牧总，我前几天跟女朋友分手了。” “嫌我太忙没时间陪她，甩了我。” “现在我才发现，赵小姐这种女人当女朋友最好，不无理取闹，长得还漂亮，真想……” 高宋清一不小心瞟到后视镜中，牧大总裁那张俊脸黑如锅底，额上的青筋微微抽动。 他本能地吞一下口水，安静操作方向盘。 赵柔回到房间，才想起牧舟并没有回答她车内的问题。 田莹莹正躺在床上刷手机，从被窝里抬头：“你买什么东西去了？” 赵柔怔住。怎么忘记这茬了。 “偷偷跟白弟弟幽会了？” 赵柔失笑：“你想什么呢？” 她不打算瞒田莹莹，将牧舟的话转达给她，不过舍去了他提的白正赫片段。 “就这事？特意让你下去一趟？” “又是给你调查被蛇咬，又是大晚上的找你说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你们不是走肾吗？” 田莹莹摇头晃脑的说着。 “说明他对女人还可以吧，不然赵方怡怎么死心塌地跟着她呢？” 牧舟母亲说过，牧舟和赵方怡已经相处很多年，但是她每年回家过年那段时间，从来没听赵家人提起过。 “下次带我见见”，田莹莹挤眉弄眼，“一睹你第一个男人的风采。” 赵柔拧开一片矿泉水，丢了一个白眼过去。 “对了，展博查到了吗？那辆车怎么出现在这个酒店停车场。” 第十九章 韩子皓生病 赵柔闻言，放下水瓶，打开手机滑动屏幕，看着跟展博的聊天框蹙眉：“没有，他没回我消息。” “啊，不会被他家母老虎看见你的信息，不敢回复你吧？” 赵柔耸耸肩。 展博是她和田莹莹学生时期的共同玩伴，典型的it男，擅长破解各种软件和黑客技术。 他们三人有单独的微信群，以前时不时地斗嘴打趣。 不过，自从一年前他相亲结婚后，被老婆管教得严禁与异性过多沟通，三人群的消息一天天变少。 只有逢年过节的偶尔问候一句，其余的话也不多说。 “这怂包，怎么说也是十几年的死党，他应该知道这事对你有多重要，不然怎么会找他。” 田莹莹哼哼：“我现在打电话给他，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别”，赵柔走去床边按住她的手。 “他不欠我什么，没有义务帮我查，愿意回复就回复，不愿意也不能强求他。” “而且，大晚上的，你一个电话过去，不是制他的家庭矛盾吗。” 田莹莹举着手机，迟疑片刻后听劝地放下。 “还是你想的周到。” 第二天一早，田莹莹载着赵柔驱车赶回亚市。 赵柔坐在副驾打开手机，见凌晨4点的时候展博发来一条信息：我试着查一下今晚给你消息。勿回。 她反复看了几遍后，抽了抽嘴角，原封不动地将这段话念给田莹莹。 “靠！”田莹莹这暴脾气，一掌拍在方向盘上。 “这货不会被老婆下降头了吧？没见过哪家妻管严严成这样啊！信息都要偷偷摸摸挨着半夜发。” “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搞地下情啊！” “噗嗤”，赵柔被她逗笑。 很快，笑容在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号码，僵在嘴角。 来电号码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她脸色微变，按下接听键。 “阿柔，我好想你。”电话里韩子皓的声线沙哑暗沉。 “？” 如果换做以前，听见这么肉麻的话，可能会心动一秒。 现在的她此刻皱眉，对于韩子皓莫名其妙来的告白心生抵触。 她淡声问：“怎么了？” “我感冒了，浑身难受，好想见你……” 赵柔闻言，秀美蹙得更紧。 生病了，不是有苏然照顾吗？ 还是需要保姆照顾，就想到她了？ 不过她当然不能将想法透露，于是告诉他：“我跟莹莹在b市，现在没空。” 对面的声音安静下来。过了一会，才听见他略带委屈的声音。 “阿柔，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我知道，你怪我没陪你一起回国，也怪我这段时间冷落你，我想好好补偿你，你愿意给我机会吗？” 赵柔：“……” “前段时间叔叔阿姨让你相亲，是我这个做男朋友的不对，我应该早点登门见你爸妈，这样，也不会让你难做。” “你放心，中秋节我就上门去你家。” 越说着，电话那端的声音越虚弱。 “你来看看我好不好，求求你了，我好难受……” 赵柔盯着手机屏幕，眉毛快拧成八字。 韩子皓这是怎么回事？ 以前的他虽然会宠她，但是身上也有些大男子主义，从来不会用这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跟她说话。 难道哪根筋搭错了？还是苏然从中作什么幺蛾子？ 思及此，她沉默2分钟，回复：“下午3点给你带药过去。” 不管他耍什么花招，她赵柔没在怕的，来什么挡什么，戏肯定要演下去。 那头的人似乎暗暗吁一口气，暗哑着声音带着兴奋：“好，我现在在闵成别墅，等你。” 挂了电话，田莹莹瞥她一眼，打着方向盘，犹豫一会儿才问。 “昨天怎么回事，跟赵方怡干架了？要搬出来住？” “差不多吧。”赵柔停顿几秒，面无表情地将昨天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 对于赵柔在赵家的情况，田莹莹基本都了解，基于那些是她的家人，田莹莹忍住了爆粗的冲动。 好友之间无需过多安慰的言语，赵柔虽然语气平淡，可田莹莹作为赵柔十几年的好友，清楚她背后下这个决定经过了多艰难的挣扎。 田莹莹敲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你这几天住我那里吧，我让张珣回他自己家。” “可别”，赵柔甩掉心内那团郁气，转头对田莹莹笑笑。 “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想因为我影响你和张珣现在的生活。” 田莹莹还要坚持，但是赵柔依然制止她的想法。 “我昨天加了几个中介，等会到了我就去看房，你别操心了，这是桩小事。” 田莹莹抿唇，望着前方的拐角处，妥协下来：“那好，下了班我跟你一起找找，你从韩子皓那出来给我打电话。” 田莹莹把赵柔送到约定看房的一幢公寓后，驱车去报社汇报采访内容。 赵柔看的这套公寓位于亚市老城区的边缘范围，与赵家别墅的方向相反。 虽然位置偏僻，胜在安静。 在一室一厅的公寓转了一圈，她发现整个房子整洁干净，软装用奶白和奶黄色调搭配，透着温馨的感觉。看的出来上个房子的主人呵护得很好。 当下决定，就买这套了。 从看房到签合同到入住，用了不到2个小时。 下午2点，她约保洁阿姨上门打扫卫生后，打车去往闵成别墅，路上买了一盒感冒颗粒。 韩子皓住的别墅位于富人区，赵柔和他恋爱期间不曾来过。 只记得他以前提过，这套别墅是他父母送给他18岁的生日礼物。 到了别墅门前，她按响门铃，过了一会，门被人打开。 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胳膊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扯住一拉，防不胜防地撞进一个滚烫的怀里，鼻尖被撞得生疼。 韩子皓光着上半身，只穿了条四角底裤，牢牢把她箍在胸前，同时“啪”的一声把门关上。 “干什么！松手！”感受到手掌与眼前的男人毫无阻隔地接触，赵柔瞬间汗毛竖起。 以前他们从来没有过亲密接触，韩子皓虽然暗示过她，但是她拒绝后，他表示尊重，并没有对她用强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他浑身滚烫，在开了空调的室内依然散发热气，灼热的气息将赵柔包围住，使人心慌。 第二十章 痕迹 “别动，我就想抱抱你。”韩子皓嗓音干哑，气力却大的出奇，双手箍住她的腰身不让她动。 赵柔浑身上下都在抗拒和他的肢体接触，又担心她继续反抗的话适得其反，惹怒到韩子皓，便安静下来，双手抵在胸前做防御姿态。 韩子皓抱了一会儿，将她松开，牵起她的手往二楼卧室走去。 他的背影消瘦，这幅憔悴无力的样子看着不像假的，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赵柔心中警惕，又挣脱不开他的手，在楼梯面前站住。 “厨房在哪，我带了药，给你冲点喝掉。” 韩子皓回头，眼底充满血丝，面色疲倦。 “我吃了药，现在想睡一会，你陪我好不好？” 在m国两人恋爱时，韩子皓在她生病的时候留宿过她家，虽然没有同床，但也是彻夜照顾过。 如果她没有发现他和苏然有一腿，赵柔无需考虑就能答应他的要求。 只是现在她不想陪他上演深情的戏码，尤其是与他单独共处一室，她做不到。 “我看你状态不太对，你在客厅等我，我去给你冲药。” 赵柔皱眉，把他拉到沙发坐下，起身去找厨房。 韩子皓的眼神一直被赵柔的身影牵着。 她穿着无袖白色短t，黑色高腰牛仔长裤，只是简简单单的打扮，在她前凸后翘的身材上却透着说不出的风情。 那是他觊觎已久的身体，此刻偌大的别墅内只有他们二人，韩子皓体内躁动起来。 他呼吸加粗，瞥见茶几上的升起袅袅烟气的香薰，眸中微动。 赵柔在厨房磨蹭了好一会，等杯中的开水温度降下之后，她拿出手机，带着些许犹豫给牧舟发了定位，才走出去客厅。 “去把衣服穿好。”赵柔坐在另一头沙发上，盯着他喝完药，闻到空气中有股若有似无的香甜，脸色微红。 就算是正常的恋爱期间，她看见不找寸缕的男性身材也会脸红，光天白日之下，面前的人大喇喇只穿个平角裤，她有些难为情是真的。 韩子皓咽下一口药，温热的液体划过喉咙深处。 盯着女人娇艳脸上的红晕，下腹蠢蠢欲动。 “我热，不想穿。” 他走到赵柔坐的沙发，忽然伸手，用力推着赵柔往沙发旁边倒去。 “你干什么！” 赵柔还没反应过来，韩子皓沉重的身躯压在她身上，炙热的皮肤贴上她，让她身上一颤。 他抓住她的手举过头顶，感受身下起伏的娇软曲线，满足的喟叹一声。 赵柔心中腾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既羞又愤，提起膝盖往上顶，试图把他从身上踢下去。 “下去！” “你别乱来，别让我恨你！” 韩子皓微微抬起上半身，眸中染上情y.u，哑声道：“你别动，我就想抱抱你。” 赵柔已经听不到他说什么，心中腾起的异样更甚，感觉空气都是燥热的。 察觉到身体不对经，她惊恐地卯足了劲，手脚并用奋力推开他。 男女之间的力量本来就悬殊，即使他病着，她的力气依然无法挣脱眼前的男人。 这一刻。赵柔有些恐慌。 忽然，韩子皓停止动作，阴沉地盯着她的腰，嗓音冷冽。 “这是什么？！”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赵柔心跳停止一秒。 她的短t被拉扯到露出摆卷到腹部，高腰裤往上，腰侧露出一些痕迹。 那是牧舟在前天晚上留下的，情到深处，他掐住她的腰狠狠用力，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你绿我？！” 韩子不可置信，难道真的被苏然说中了，赵柔背着他偷人了？！ 他脸色顿时阴沉可怖，松开她的手，作势要解开她的裤子看清楚。 赵柔急忙挡住他的动作，绯红的脸上尽是怒意，吼道：“你有病吧！” 但是韩子皓红着眼，双手胡乱地扯着高腰裤的纽扣，用行动证实心里的猜测。 她又气又急，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一个理由，脱口而出。 “那天在宴会上你忘了吗！白正赫，是他救了我！” 她观察韩子皓愣住的表情，急忙护住裤子的纽扣：“那时候他冲进来卫生间，我都已经晕过去了，他只能抱着我去医院。你知道的，我一直是疤痕体质，所以……” “如果不是你不在场，我怎么会让别人碰我，留下痕迹，我也不想这样的！” 韩子皓闻言皱眉，被后面那句话牵扯住情绪，回忆到那天晚上。 那天苏然缠着他，他中途离开宴会后不久就得知赵柔受伤，也没问具体的细节，更不知道白正赫怎么把赵柔送去医院的。 他松开拉住她裤子的手，稍稍坐起，平复些情绪。 “真的？” “不然呢？你怀疑是什么？”赵柔抬眼，恼怒盯着他，强压住心里那份躁动。 对上那闪着怒火的狐狸眼，韩子皓忽然有些紧张。 他想问回国那几天为什么联系不上她，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他怕问了，赵柔会怪他疑神疑鬼，就像刚刚怀疑腰上的痕迹一样，她的解释让他有些理亏。 看着韩子皓躲闪的眼神，她得寸进尺，坐起身质疑他。 “你今天怎么回事？一上来就对我动手动脚的，还怀疑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韩子皓支吾，也没有刚刚的气焰，嗓音依旧哑。 “如果你还是不信的话，我得重新考虑下我们的关系，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我们也没办法继续走下去，我走了。” 不知道韩子皓做了什么手脚，她感觉体内很热很热，急需清凉的接触缓解身体的不适。 她强撑着意志起身要离开。 “不是，是我的问题，”韩子皓听出来赵柔有情绪，起身拉住她，慌忙解释。 “我刚刚一时着急，说错话了，你别生气。” 赵柔感受到原本他灼热的手，此刻无比清凉。 她凉凉的看着他，想不到原本对她尊重的人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我这几天一直想，是不是陪你的时间太少，尤其是今天病了，你不在身边，我好像缺了什么。” “我太在意你了。所以，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好吗？” 眼前这个男人无比诚恳地说着，赵柔忽然想笑。 唇角掀起凉薄地弧度，她不想再跟他继续这些毫无意义的争执，也不想给机会让他拖延时间计划得逞。 她用力拂开他的手，他却不松手，反而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 就在赵柔以为还要跟他撕扯一番，这时，传来一阵门铃声。 “叮咚。” 赵柔悬起的心微微落下。 他终于来了。 第二十一章 喊我 韩子皓看向门口，疑惑谁这个点会来，他住的的别墅地址没几个人知道。 上楼随意套了件衣服，打开门发现站在门口的是牧舟。 “表哥？”韩子皓讶然。 牧舟面无表情，手揣在兜里，直接踏进大门。 走到客厅，视线从沙发处的赵柔身上一闪而过，见她娇艳的脸上红的要滴血，脸色沉了沉。 转头对韩子皓淡声道：“你妈让你回去老宅一趟。怎么不接电话？” 韩子皓挠挠头，“奥，我电话静音，没看到。” 牧舟转向赵柔处，客气跟她点点头。 “赵小姐也在。”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勾勒出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原本垂落在额前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往后梳，散发成熟稳重的气势。 赵柔看一眼，便感觉心潮的涌动更甚。 她吞了口口水，面上淡淡回应：“韩子皓病了，来给他带点药。” 接着对韩子皓说：“既然你有事，我先走了。” 此地不宜久留，她拎起包往门口大步走去。 韩子皓在门口拉住她：“你先别走，我还没说完。” 赵柔颤抖着，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我觉得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各自冷静一下，你什么时候意识到问题了我们再好好谈，今天的事，没有下一次。” 他们的举动落在身后的牧舟眼中，墨色的眸子闪过阴沉。 当着第三个人的面，韩子皓不敢真的对赵柔怎么样，好声好气说了几句话后，赵柔甩开桎梏后，逃也似的走掉。 牧舟睨向韩子皓：“要紧吗？能跟我回去老宅？” 他指的是韩子皓的病。 “没事……我。” 韩子皓正想说不打紧，楼上突然传出轻微的响动。 他下意识地抬眼看楼梯，捂住嘴唇咳嗽了一声。 “咳咳，我还是有点不舒服，表哥，要不你先去吧。” “好，好好休息。”牧舟像是没察觉到什么，留下一句嘱咐，转身离开。 关上门，韩子皓抬步走上楼梯，进入卧室，苏然穿着火红的吊带睡裙坐在床上。 韩子皓过去搂着她坐在床上，皱眉道：“你让我给她闻调情香，试探她中药后能不能从了我。她要是不从我有理由说，我病的糊涂做了傻事。从了我的话，证明她对我忠诚。” “可是，好像搞砸了，刚刚我误会她，她生气了，这下怎么办。” “我就说不能这样做，你净给我出这种馊主意。”韩子皓怨道。 “不过阿柔离开的时候好像没什么异常，她应该不知道熏香有问题吧？”他自言自语。 苏然暗喜，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原本苏然打着算盘，使点特殊手段，让韩子皓恶心一把赵柔，依着赵柔的性格，不仅不会让韩子皓得逞，更会不顾一切地跟他翻脸提分手。 到那时候，她再趁热打铁一番，给韩子皓吹吹耳边风，让他彻底放弃赵柔。 此刻，她开心的飞起，却头头是道给他分析：“你怎么知道赵柔不是骗你的，那个痕迹是什么样的你跟我说说。” 她想要得到韩子皓，必须要让韩子皓对赵柔产生芥蒂。 既然有机会从赵柔身上下手，苏然绝不放过任何机会。 韩子皓如实陈述，苏然听闻后故作惊讶：“子皓，哪有人抱在腰上的呢，她是不是骗你的。” “不会吧，阿柔没有骗过我。”韩子皓想到赵柔愤怒的眼神，陷入纠结中。 从来没见过她那么生气，对他说过那么重的话。 要不是真的误会她了，还能是什么？ 苏然见他这幅留恋赵柔的模样，嫉妒心疯狂作祟。 而且，从女人的直觉来说，赵柔身上的痕迹一定没那么简单。 于是，她添了一把火。 “那也不一定，那个白先生看起来正人君子，怎么会随意触碰赵柔姐身上，最多搀个胳膊扶个肩膀。” “我觉得这个解释怪得恨，我们想想办法看，怎么证实她说的话？” “怎么证实？她都生气不理我了。”韩子皓郁闷。 苏然眼眸一动，抬起十指，交缠上他搭在她肩上的指节，呵气如兰：“我觉得，你可以先在我身上试一试……” 赵柔脚步微乱地走到路边，抬手要招一辆出租车，旁边驶来一辆银灰色宾利。 车窗落下，后座露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上车。” 赵柔咬着唇瓣，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她很了解自己身体的变化，深呼吸一口气，抬步坐进车里。 车往前开动，高宋清往后视镜瞟一眼，问道：“牧总，会议进行到一半，几个高层在等您回公司，您看现在是……” “改成线上会议，资料你准备好，到月湾府继续会议。” “好的。” 高宋清快速看了眼后面的女人，她眼睛紧闭，脸色潮红，皱眉靠坐在后座，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家老板。 这幅模样的赵小姐倒是少见，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忽然感到脑后投来一道强烈的视线，高宋清对上后座牧舟微眯的眼神。 他心底咯噔一下，有种偷窥美女却被现任抓包的紧张感。 即刻毫不犹豫地按下按键，身后挡板徐徐升起，彻底隔绝了后座的风景。 高宋清这才长吁一口气。 他郁闷，只是看了几眼赵小姐，总裁大人怎么这样盯着自己呢？ 很热，赵柔蹭在后背的真皮座椅上，微凉的触感从背后传来，让她将手臂也贴上后座，企图给自己降温。 “他给你下药了？你怎么样？” 视觉的关闭让听觉更敏感。 牧舟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刚凉下的皮肤又升温起来。 “忍一忍，快到了。”牧舟眼神变得阴沉而锐利，从她的反应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看来得找一趟韩子皓了。 “我可不是你，我忍得住。”赵柔掀眼皮，侧身看着他。 每次见面都被牧舟的长相惊艳，可再次见到，似乎觉得他比以往更加有魅力。 紧绷的下颌线条完美，不薄不厚的嘴唇非常适合亲吻，高挺鼻梁上那颗小痣，让赵柔想起回忆起什么，内心涌起一阵涟漪。 “这时候还嘴硬？呵。” 她不知道她此刻的样子有多勾人，眼底一片水雾，鲜艳欲滴的唇瓣透着几缕血丝，因为燥热胸口不停地起伏，让人想狠狠蹂躏一番。 他靠近她，嗓音磁性蛊惑：“等会别求我。” 牧舟话是放了，可接下来，他并没有做过分的举动。 十几分钟后，宾利开进了月湾府。 牧舟抱着她踢开浴室门，将她放入浴缸内，放好冷水。 他蹲下在浴缸旁边，低笑：“我还有事，你要是真的忍不住的话，” 耳边吹来热气，“喊我。” 赵柔身体攸地一颤，不敢回应他的戏谑，闭着眼睛，屏住呼吸，把自己沉入冰凉的水中。 第二十二章 牧舟的怒气 也不知道是在韩子皓的别墅呆的时间短，还是他给她用的药效不强，泡了半小时冷水澡，她体内的燥热渐渐散去，起身拿起牧舟准备好的衣物穿上。 走出浴室，发现牧舟不在房间内，她推门出去客厅。 高宋清正在沙发上开着电脑，见她出来，关闭麦克风。 他起身推了推眼镜，中规中矩道：“赵小姐，牧总现在在书房开会，您稍微等会。” 赵柔闻言，转头看另一个房门紧闭的房间。 她冲高宋清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麻烦你跟他说一声，我先走了。” 她还不想跟牧舟碰面，刚刚最羞耻狼狈的样子被他看到，她怕被嘲笑。 虽然他自己也经历过这种事，但是她遇上他的时候是醉酒状态，根本就没机会看到他狼狈的一面。 而且，她得回去看看，新买的房子收拾得怎么样了。 夜幕落下，清冷的月辉倾洒在书房的桌上。 牧舟抬起手腕看一眼表，已经是晚上7点。 疲惫地揉揉太阳穴，合上电脑，从书房出来。 到房间看了一圈，空无一人，浴室内整洁干净，半点水渍都没有。 他退出房间，问高宋清。 “走了？” 正整理会议内容的高宋清如实回答：“赵小姐看您在忙，说还有事，先离开”。 牧舟倚着门框，哼笑：“这么没良心。” 掏出手机，跳出赵柔发来的微信，简简单单两个字。 “谢谢。” 谢什么？她没说。 他也没有回复，按下退出键。 牧舟到达韩家老宅的时候，韩家上下已经吃完晚餐，客厅只有韩母和韩子皓，两人坐在沙发喝着茶。 “长得不错，还是你表哥的大姨子，什么时候带回家给妈看看？” 韩子皓窝在沙发上，举着手机在头顶上玩，一副慵懒无力的模样。 “不着急。” 韩母还想说什么，看到门口的牧舟，起身开心招呼。 “小舟来了，过来过来。” 牧舟脱下西装外套，佣人取过后，走到沙发坐下。 “姨妈。” “这么晚来找子皓的吧，是不是又给你惹事了？”韩母瞥一眼玩手机的韩子皓。 “事倒是有点事……”赵柔那张潮红的脸和唇上的血渍浮现，牧舟眼底划过狠厉。 “不过是小事。” 韩母放心下来，笑道：“小舟，你跟方怡的姐姐，叫……赵柔，对吧？” “你跟她熟悉吗？子皓这孩子，偷偷跟人家谈了3年，也不带回家，真是。” 牧舟拿起茶杯饮一口后放下，冷眼盯着韩子皓。 “不怎么熟。” 韩母笑笑：“小舟，帮姨妈个忙，让方怡约赵柔出来跟我们吃顿饭，我们就看看这孩子。放心，不是长辈见晚辈那种，就是家庭聚餐，图个开心。” 牧舟沉吟片刻，道：“姨妈，这事情得子皓和赵柔双方同意才行，我不方便组这个局。” 言外之意，这不关我的事，得让当事人韩子皓搞定。 当然，经过今天的事情，牧舟清楚，韩子皓肯定是搞不定赵柔的。 “妈！”韩子皓放下手机坐直身子，有些不悦。 “表哥平时够忙的，你别瞎安排，我说了现在不合适，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会带她来见您老。” 要是在今天之前，韩母知道了赵柔的存在，他肯定答应带赵柔来见。 但是现在他没这个底气，赵柔的脾气他知道，说到做到。 下午发生了那些事，她说要彼此冷静，真的会给他吃闭门羹。 正郁闷着，韩母这边却急了，话赶上话：“合适的时候，怎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候？” “你藏着掖着，再好的女孩都会被你嚯嚯掉！男人就要承担起男人的责任！” 韩子皓见她越扯越远，心里烦闷，所幸别过头不说话。 韩母在客厅走来走去的，脚步声不绝于耳。 牧舟耐心渐失，起身对她说：“姨妈，我跟子皓单独聊聊。” 韩母以为牧舟是给她当说客，来游说韩子皓带赵柔见面。 虽怒韩子皓不争气，但她知道牧舟是个成熟的孩子，跟韩子皓年纪相仿，比她这个当妈的更适合去聊这事，便上楼去了。 临走时，她丢下一句话：“小舟，你和方怡马上修成正果，那个赵柔既然是方怡的姐姐，那你弟弟的事多操心操心。” 客厅安静下来，牧舟睨一眼旁边玩手机的人。 他拾起茶杯控制怒火。 冷静开口，“姨妈怎么知道的？” 韩子皓放下手机，在牧舟面前，他不敢造次。 从小到大，他这个表哥就气场过人，小时候他调皮捣蛋干坏事的时候，他下手从来没犹豫过，现在肩上还有术后的缝合疤痕。 不过，虽然牧舟做事风格狠厉，人倒不坏，不然他也不会让表哥几次帮忙照顾赵柔。 韩子皓正色几分道：“那天宴会赵方怡留了我联系方式，我们偶然聊了几句，可能是她透露的吧。这几天赵柔爸妈找到你妈说了这事，这不，大家都知道了。” 闻言，牧舟抿一口茶，冷声道：“你怎么想的？” 韩子皓摸着肩上历年已久的疤痕，他怎么想的？ 他是无所谓，但是赵柔现在不愿意跟他见家人。 突然，肩上的疤痕提醒了他，他挪着屁股凑近牧舟。 朝他低语：“表哥，问你个问题。” “都是男人，你知道什么情况下，一个女人腰上会有奇奇怪怪的痕迹？” “？”牧舟挑眉，像看傻子一样看韩子皓。 韩子皓咬牙，不好意思把话说的太明白。 他总不能告诉牧舟，赵柔腰身有痕迹，他怀疑自己的女朋友绿了他吧？ 男人都好面子，这种事上更放不下脸。 将韩子皓的表情收入眼底，牧舟眸中寒光闪过，立刻联想到下午别墅内的画面。 他捏着茶杯，指尖用力：“赵柔身上有什么印记？” “啊？” 牧舟思维跳脱，韩子皓没料到他能立刻把事情代入到他身上。 韩子皓脸上扯出牵强的笑：“没有，表哥，我不是说她，我就随口问问。” “随口问问？” 牧舟彻底绷不住了，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摔，啪地声响，瓷片摔了一地。 佣人听到异响，纷纷过来，又被牧舟凶狠的气势吓退。 韩子皓愣住，往旁边挪了挪，双手撑在沙发上：“哥，你怎么了？” 第二十三章 冷血 牧舟起身扯住他的衣领，将他一把从沙发提起，怒火灼红的眼睛射出两道寒光。 “把那点小伎俩用在女人身上，你tm是男人吗！” 他一个勾拳甩到韩子皓右脸，“咯吱”一声，韩子皓口中泛起咸涩的味道，有个东西膈在舌底。 韩子皓“呸”的一下吐出来，完完整整的一颗牙掉在地板上。 他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哥，你打我干什么！” 牧舟像是被激怒的狮子，接着挥起一拳在另一边脸上，十足十的力道，没半点克制。 韩子皓躲闪不及，被打倒在沙发，口中鲜血不断涌出，血染在白色的沙发上，触目惊心。 “你说为什么打你！” 牧舟俯身又提起韩子皓的衣领，双眼如同鬼魅般猩红。 “给女人下药这种下三滥的事情都做，韩家就是这样的家教？！” 韩子皓哆嗦着想要解释，一张嘴，牙齿净被血红染色，如同血盆大口般恐怖。 “表哥，误会。” “误会？你别墅里的味道，我一闻就知道，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你这个蠢货！” 牧舟咬牙，吐字如冰珠：“要不是看在姨妈的面子，我tm揍死你！” 膝盖往韩子皓腹部狠狠一踹，他脸色立即白了几分，双手捂着肚子，“哇”地一下将晚饭通通吐出来。 消化过的残渣杂糅着口中的鲜血吐落在沙发和地上，画面恶心至极。 牧舟退后两步，揉着手腕，居高临下道：“再有下一次，小心你的命根子！” 牧舟离开后，韩母被佣人通知韩子皓被打，匆匆从楼上下来，见到韩子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顿时花容失色。 “子皓！你这是怎么了！” 吧台处，火锅烟气袅袅，整个屋子飘满香气。 赵柔把蔬菜放进火锅内，用勺子搅动，煮的差不多了，捞起来分别盛到对面的田莹莹和张珣碗中。 脸上笑意盈盈：“谢谢你们来给我暖房啊。” 田莹莹夹起蔬菜送入口中，边嚼着，吐字含糊不清。 “第一天搬进来，入伙饭肯定要在家里吃，厨房点上火，这样才叫入伙饭呀。” 张珣坐在她旁边，侧头望着田莹莹，“你慢点吃。” 田莹莹不理他，继续吧唧嘴：“我以为你会租房，没想到你直接买了。怎么，不打算回m国吗？” 赵柔执勺的手顿住：“暂时不回去。” “啧啧，这次认真了？还要找他？” 赵柔不置可否。 “行~茫茫人海中，希望你好运。”田莹莹吵她挤挤眼。 田莹莹又问：“你爸呢？告诉他们你买房了吗？” 赵柔摇头：“还没。” 除了从赵家出来那天，赵世金打了一个电话之外，后面他没继续打过来。 经历了上次赵方怡放肆作为，而赵家上下的明显维护她的事情后，她提前给自己建树好思想准备，所以对于这几天赵家的不闻不问，赵柔内心谈不上失望和悲哀。 她本来就是在赵家可有可无的人，又常年在国外，她能预料到他们的态度。 田莹莹又往嘴里塞了片牛肉，哼哼道：“那你别再搭理你们家那些人。赵家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留恋的。” “柔，你忘了，那年你才10岁，受了那么重的伤，他们管过你的死活吗，把你孤零零地丢在国外，美名其曰让你接受国外最好的治疗。” “这一治，干脆把你流放在m国十几年。呵呵，真冷血。” “幸好你命大，不仅活过来了。还……你碰我干嘛？” 田莹莹转头质问张珣，见他伸胳膊肘撞过来，努嘴示意她看赵柔那边。 坐在对面的赵柔脸色惨白，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见状，田莹莹皱眉，有些懊恼自己的心直口快，让赵柔回忆起那些灰暗的时光。 她抬手，挥一挥飘在面前的火锅烟气：“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我该死！不说那些苍蝇了！” “姐们，我只想告诉你，脱离他们你更自由。你再找白弟弟，还是那个牧总一起住，感受下每天被爱滋润的感觉，不要太爽！” 赵柔眉心一跳，田莹莹这张嘴，随时随地信口捏来。 “我和张珣就是例子啊，我们过二人世界，感觉自己每天都在被爱包围，好幸福啊！” 张珣扶额：“老婆，你是会安慰人的。” 赵柔无语：“拜托，别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谢谢。” 几个打趣一番后，吧台又一阵欢声笑语。 吃完一顿火锅，三个人都满足地瘫在沙发上，闲聊到近11点，田莹莹他们才离开。 赵柔正在洗碗，手机铃声响起。 用毛巾擦擦手上的水渍，见到来电人，心跳加速了几秒。 “不在家？”牧舟从车窗抬头，赵家二楼她的房间没亮灯。 “怎么了？”赵柔想到下午的自己狼狈的样子，脸色微红。 “在哪。” 赵柔犹豫了一会，将地址报过去。 将屋内窗户都打开散味，收拾好吧台，赵柔进房间换了一套衣服，把原本都是火锅味的衣服丢进洗衣机。 门外传来敲门声。来的还挺快。 一开门，男人高大的身影挤进来，在玄关处换鞋后，跟着赵柔到来客厅。 牧舟环顾整个屋子，屋内陈设齐全，电视茶具等都是崭新的，看起来像刚入住的模样。 他记得高宋清调查赵柔的资料里，没有这个住处。 “喝什么？”赵柔打开冰箱门问他。 牧舟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走到赵柔身后搂住她的腰：“都行。” “怎么不等我？” 赵柔背对着他，耳尖已经泛红。 等他，等着让他看好戏，还是等着被他吃抹干净？ 虽然两人已经有实质性的关系，但是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被设计的模样，很丢人。 她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往后递给他。 “我跟宋助理说了，你忙的话，不打扰你。” 牧舟接过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放回冰箱。 他摸过冰水的手掌游走在赵柔的腰侧，冷不丁问一句：“韩子皓碰了你吗？” 腰上的凉意让赵柔微微战栗，她点头，又摇头：“差点。” “碰哪了？”牧舟手指探入腰侧，感受细腻的肌肤。 第二十三章 属狗的 不提还好，一提起，赵柔被韩子皓压在沙发上，差点被脱裤子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又腾起。 她羞愤得脸色爆红，转过头瞪他：“非要问这么清楚吗？你要是再晚点来，我全身上下都要被他碰了。” 女人艳丽的脸上透着薄薄怒气，却妩媚勾人，眼波流转间，看得牧舟喉结上下滚动。 他低头咬上她透红的耳珠：“生气了？怪我去晚了吗？” 为以防万一，她在韩子皓别墅的厨房给发牧舟发定位，确实是想告诉他，她在韩子皓家里，可能会遇上危险。 她的担忧成真，虽然跟韩子皓解释了腰上的痕迹，暂时消除他的疑虑。 但如果继续呆在那里，有可能会被韩子皓看到身上其他的痕迹，甚至在药性作用下很可能会失身于他。 “我没怪你，只是你提醒了我那些不想回忆的画面。” 牧舟了然，声音放低：“放心，我替你教训过他了。” 赵柔一怔，躲开他亲在耳上的吻，讶然望他：“你对他动手了？” 牧舟挑眉，答得毫不含糊：“当然，干出败坏家风的事，必须受到惩罚。” “而且，我怀疑这事是苏然那女人挑唆的，我不是替他开罪，只是韩子皓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有几斤几两我清楚，性格是顽劣了些，阴毒的招他想不出。” 他眼神沉了几分：“但我不打女人，所以，他活该受着。” 这点赵柔是认同的，如果韩子皓真要耍手段，她早已不是完壁之身。 不过牧舟动手了，这是她没想到的。 如果是为了她的话…… 很久没有人站在过她这边，她侧头望眼前的男人，心中似有涟漪荡起。 四目相对，他玩味道：“怎么，心疼他？ 赵柔冷着脸，眼神坚定：“绝不可能。” “都这样了，还不跟他分手吗？” 赵柔抿唇，“分，但是我还没开始反击这对狗男女，我不甘心。” 他吻上她颈侧，“弟债兄偿，有气的话，找我睡一晚上就好了，别把大好时光浪费在无谓的人身上。” 牧舟唇上用力吮吸，她滑嫩的肌肤像豆腐似的，娇娇软软，让人欲罢不能。 赵柔控制不住闷哼一声。 身体做出最直接的反应，她音调变样。 “今天，谢谢你。” “那就用实际行动谢我。” 牧舟呼吸粗重，迫不及待拦腰抱起她，走进浴室。 一小时后，浴室磨砂玻璃上重叠的人影终于停下，赵柔累的瘫在他身上，闭眼休憩，任他给她擦拭干净全身。 不多久，赵柔感到自己被陷入柔软的被窝里，她招架不住困意，刚要入睡。 腰上传来掌心的热意，她朦胧的意识清醒了些。 牧舟大掌下的细腰不盈一握，经过刚刚的激烈运动，上面的痕迹更明显，与他的指尖轮廓完美契合。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印记，他很满意。 “怎么搬来这儿住？” 他的呼吸拂在颈侧，酥酥麻麻。 赵柔意识清晰起来。 她要怎么回答他。 她是被赵家抛弃的人，但以她现在和牧舟的关系，不至于把底儿掏给他看，有卖惨的嫌疑。 她思索了一会，开口，声音哑的不像话：“跟家里闹了点小矛盾。” 见她没有想继续说的意思，牧舟没再问，拉过她抱入怀中，“睡吧。” 可这下，赵柔怎么都睡不睡了，田莹莹的话触动了多年前的心绪，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直到被一个滚烫的身体压住，头顶上传来牧舟暗哑的音调。 “看来刚刚没满足你。” 又是长达一小时的折腾，到最后，赵柔身上要散架似的，哭着求他，却让身上的人动作更猛烈。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结束，赵柔已经沉沉睡去。 牧舟饕餮的拥着她，手指撩起她脸上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到耳后。 这时候，床头的微信提示音响起，是赵柔的手机。 他随意瞥了一眼，便看到“b市”这几个字，好奇心起。 牧舟拿过一看，屏幕上消息不断跳出，没开锁，只能看到前面几个字。 “展博：你说的那辆面包车车牌号ba15……” “展博：我黑进了b市车管所的系统，他们……” “展博：这得有个十几年，事儿有些棘手啊，我再……” 他看了眼睡熟中的赵柔，月光镀了层白纱在她柔媚的脸上，在那层纱雾下，她藏着什么秘密，是高宋清没调查到的。 比如赵方怡说的那副画像，比如这栋房子，比如刚才的信息。 把手机放回原位，他重新把她拥入怀中。 赵柔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迷糊间直接按了接听，电话那头传来赵世金的声音。 “你在哪？赶紧回家一趟，韩子皓的父母来了，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赵柔睁开双眼，刺眼的光亮照进来。 “他们找我？什么事？” “当然是你的终身大事，先别问这么多，速速回。”赵世金的声音压低了些，“这几天你不在家的事情别透露给任何人。” 不等她回应，那边挂断了电话。 赵柔把手机从耳边拿到面前，屏幕自动解锁，跳出凌晨收到的展博的信息。 他发了一堆，大致意思是赵柔以前告诉他的车牌号是套牌，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那辆车的相关线索。 他进车管所的系统查到ba车牌号的车主，名叫马因强，户籍在b市下辖的县城魏县，15年前已逝，在世时是一家小餐馆的老板。有个儿子今年30岁，子承父业，儿子马友关现在经营着马因强的餐饮店。 展博建议，赵柔想要了解这辆车为什么当年的情况，可以从马友关入手。 关掉手机，赵柔坐在床上静静盘算，决定亲自去一趟魏县。 过了会才想起往旁边一看，被窝空落落的。 不知道牧舟什么时候离开的。 挪着酸痛的双腿走到卫生间，她被镜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身体从上到下，脖子，锁骨，胸前，腰侧，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咬痕，抓痕。 暧昧又放dang，无一不在控诉昨晚的疯狂。 靠！这男人属狗的吗！ 订婚 凌天大厦。 高宋清站在总裁办公桌前汇报工作。 他瞄一眼老板椅上的男人，总裁今天似乎心情很好，破天荒的没有把例会上的高层骂一通，还心平气和地指出文件上的纰漏之处，语气更是从来没有过的温和。 可就是这样一副心平气和的牧总，反而让会议桌前的各个高层胆战心惊，以为将有一场风雨欲来的暴风雨等待他们。 直到会议结束，总裁大人一身轻松地走出去，留下高层们面面相觑。 整个早上总裁大人的表现，可以用两个字形容——怪哉。 高宋清扶起镜框，视线落在牧大总裁嘴角似有似无的弧度。 “牧总，赵小姐住的房子是昨天中午买的，所以之前调查的资料里没有。” 牧舟扯了扯领带：“昨天刚买的？” 难怪家具都是新的。 他打开桌上的文件，掀眼皮看高宋清：“查查她这几天在赵家发生了什么。” “好的。”高宋清口袋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拿出瞟一眼，表情愣怔：“赵小姐半小时前买了台奥迪。” 赵柔刚取好新车，正准备查去往魏县的路，接到赵世金的电话。 他的声音焦急，又有些愠怒：“你到哪了？韩家父母等你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赵柔靠在车旁，冷声回应：“我还有事，不回去，爸，你们大人的事我就不参和了。” 韩子皓父母来找她，应该跟韩子皓被牧舟打了一顿有关。 是知道韩子皓做了亏心事，特意过来找她封口？还是代韩子皓赔罪呢？ 赵柔清楚，当然不可能是后者。 这个世界肉弱强食，像牧家和韩家那种世家贵族，即使是杀人放火，也有能力轻松摆平。同理，韩子皓是做了缺德事，但比起圈子里的其他浪荡公子的恶行来说，不算什么大事，根本不至于让韩家人兴师动众主动找到赵家。 除非韩家人有其他目的，那就是让她把这事捂在肚子里。 赵世金不知道赵柔昨天的经历，但是他看到一脸伤痕的韩子皓，心里猜到韩家人上门可能跟他的伤有关。 而赵柔也铁定跟韩子皓的伤脱不了关系。 他得罪不起韩家，听到赵柔的拒绝，怒火丛生：“你敢！韩家怎么说也是牧家亲戚，人家上门来找你，你避而不见，让我和你妈的脸往哪搁！” 赵柔冷笑，拎着车钥匙打开车门，重复刚刚的话：“我说了，不回去。” “你！”赵世金气急。 碍于韩家人在客厅等着，他在书房压低声音：“你现在给我回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15年前的事吗，回来，我就告诉你。” 赵柔正拉开车门的手一顿，心跳突突地跳动，内心翻起巨潮，赵世金的声音听着似乎有些不真切。 “你是说……”她声音颤抖。 “是，你现在立刻马上回来，过了今天，你就别想从我这里知道一个字！” 赵柔有些慌乱，“好！我马上回去，你最好说话算话！” 她坐上车，倏地启动开往赵家。 赵柔刚进家，佣人热情的给她拎包，周芸笑着朝她摆手，对沙发上的一对中年人说：“我们家赵柔平时太忙了，刚刚处理了个棘手的工作，让您们久等了。来，小柔，这是韩叔叔，朱阿姨。” 赵世金在一旁附和，给韩父韩母倒茶。 赵柔走过去，面无表情的朝他们颔首。 韩父一脸严肃，韩母长相温和，和牧舟的母亲有几分相似。 赵方怡坐在韩母旁边，韩母拉着她的手，看起来两人聊的正欢。 还有一个人，在坐在韩父旁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神闪躲，正是韩子皓。 乍一看韩子皓这幅鼻青脸肿的模样，赵柔愣住一秒，随即移开视线。 她有些想笑，感情牧舟下手不轻啊。 还没见过韩子皓如此挫败的样子。 韩子皓眼睛高高肿起，透过眼睛的一条缝看赵柔。 昨天被牧舟打了一顿惊动了韩母，他瞒不下去，跟母亲坦白了事情的经过。 韩母虽然心疼他身上的伤，但是也气恼他的做法，实在给韩家丢人。 为了息事宁人，加上韩母本来就想要见一见赵柔，便跟韩子皓商量直接去赵家提亲，这样，既满足了韩子皓的心思，也不让这种事传出去。 韩子皓有些发憷韩母的提议，但是眼下没什么办法能让赵柔消气，只能借家里的势去接近她。 韩母刚刚跟赵方怡聊了半天，很是喜欢，爱屋及乌的对赵柔起了满意的心思。 从赵柔一进来，韩母便仔细端详她。 她长得比赵方怡还好，身材高挑，五官明艳大气，就是面色冷了些，是子皓喜欢的款。 韩母率先说：“既然赵柔来了，赵先生，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她双手叠放在腿上，姿态优雅：“我们家子皓跟赵柔谈了3年，现在两个人都回国了，我们两家可以谈一谈婚嫁的事宜，赵先生你们的意思呢？” ？？？ 赵柔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来捂嘴的吗？怎么韩母说要谈婚事？ 赵世金夫妻四目相对，眼里皆是错愕。 赵柔没来之前，韩父一脸严肃，韩子皓沉默不语，青肿的脸色也不好看，赵世金以为赵柔弄伤了韩子皓，他们是来找事的，根本没想到谈婚论嫁这上面。 赵世金马上反应过来，语气激动：“可以，当然可以！我们方怡的事定下来了，还愁赵柔的终身大事呢。” 韩母听了笑的乐呵呵，几个大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淡然又无比和谐。 韩子皓几次试探着伸手去牵赵柔，被她嫌恶地躲开。 这一幕落在赵世金眼里。 赵柔此刻没心思搭理韩子皓，她低头抿唇，随着他们的聊天，心越发沉，捏着水杯的指尖用力。 原本以为韩家过来是封口的，却没料到韩家要让韩子皓娶她，这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聊到后面，韩母直接说起了订婚。 “我听我姐姐说，牧舟和方怡月底准备订婚，不如让子皓和赵柔跟他们一起订婚，到时候两家都喜庆，怎么样？” 第二十六章 聚餐 平地一声雷，炸醒了赵柔游离的心思。 “不行！”赵柔倏地站起。 几个人齐刷刷的抬眼看她。 赵世金沉下脸：“你给我坐下！家长的话都不听了？” 韩母以为她还在生韩子皓的气，宽容安慰道：“赵柔，子皓只是一时糊涂，他知道错了。我知道你有气，但是别感情用事，好吗？” 赵柔讥讽：“一时糊涂，他还……” 话还没说完，赵世金怒喝一声：“赵柔！你好好想想我早上在电话里怎么说的！” 赵柔猛地看向赵世金，眼中全是不可置信，站定半分钟后，终究是坐回到沙发上。 一边是自己的终身大事，一边是她等了十几年想要的答案…… 她压住内心的焦躁，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忍着。 在赵世金那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再说。 吃完午饭，韩家一家离开的时间，从车上提了一后备厢的礼物给赵家。 佣人把礼物提到客房，赵世金看得兴高采烈，周芸笑的违心，赵方怡则一脸看好戏的说：“姐姐，再过不久，你就要叫我表嫂了，啧啧，我们俩的辈分怎么乱了呀。” 赵柔冷眼剔她：“是吗？我等会去牧总公司问问，他承认你这表嫂了么？” “你！”赵方怡吹鼻子瞪眼。 赵柔问赵世金:“爸，你答应我说的事呢？” 赵世金不慌不忙地说：“晚上回来再说。今晚韩家约了我们全家吃饭，牧家也会去，你给我注意点，别给我们丢人。” 牧家也去，那牧舟也会在，想到他如果知道她要跟韩子皓订婚，她莫名有些心慌，想逃避。 “我不去，我已经配合你回来见他们，爸，你该遵守你说的。” 赵世金不悦：“那怎么行。韩家特意邀请我们参加他们的家庭聚会，就是为了让他们家人见你。到时候跟牧家一起商量，要不要把订婚日子和你妹妹放在同一天。” 赵柔一阵无力：“爸，我的婚姻，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赵世金一噎，恼怒：“我是你爸！还要问你意见？！” 赵柔笑得凉薄:“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提亲吗？你知道韩子皓为什么身上有伤吗？你又知道他对我对什么了吗？” 赵世金腮帮鼓动，嗫喏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从韩母的只言片语，和赵柔对韩子皓的态度，他多少猜到一些，赵柔应该受了韩子皓欺负，还欺负得不轻，才能让韩家不顾儿子的伤，直接上门以提亲的方式说和。 但都是千年老狐狸，韩家不说，他们肯定不问。 周芸在一旁讥讽：“没人在意细节，只注重结果。现在的结果是，赵家确实可以和韩家结亲。而韩家背靠牧家，以后给公司带来的资源只会多不会少！你爸养你一场，你总得报答回来吧？别不知好歹，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何况你还跟韩子皓谈着恋爱，装什么矜持。” 赵柔气极反笑，原来是拿她当联姻的筹码，那就没什么好争辩的，在赵世金那里得到想要的东西后，她会自己想办法摆脱这桩婚事。 于是她转身朝外走去。 赵世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晚上你必须去聚餐，吃完饭，回来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 赵柔开车回到自己的公寓。 下午是没时间去魏县，开车过去的话要3个小时路程，赶不回来吃晚饭。她把找马友关的计划改到明天。 闭眼躺在床上，似乎闻到昨晚他留下的冷松木香，她又开始头疼晚上的聚餐会碰见牧舟。 要跟他解释订婚的原因吗？解释的话太过矫情，不解释，他不是白替她揍人出气了吗？ 赵柔拿出手机划到他的微信，反复编辑文字又删除，最终没想到一个要跟他解释的理由。 海之韵是亚市顶级餐厅，集合了各国各式菜系，只有亚市有头有脸的人士才能预约进出，豪华至极。 最高层的“暮色”包厢里，明亮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到亚市所有的夜景，绚丽旖旎，灯红酒绿，美不胜收。 圆桌上，一桌人的神色各异，韩家和赵家父母面带笑容，韩子皓不时看着赵柔，赵方怡坐在牧舟旁边春风满面，赵柔则惴惴不安。 而让她惴惴不安的不是别人，正是坐在她正对面的牧舟。 他的表情平淡，那双黑眸深沉如墨，赵柔在不经意对上的时候，隐隐觉得里面氤氲着风暴。 牧舟的母亲秦琴坐在主位，笑的温婉：“原来赵柔是西蒙，真是缘分啊，怪不得能成为一家人。” 赵方怡殷勤地给秦琴倒水：“阿姨，您认识我姐呀？” 秦琴点头，想着让牧舟给赵方怡订婚惊喜，不准备把和赵柔相识的过程告诉赵方怡。 “赵柔来过凌天跟牧舟谈业务，我见过一次。” 闻言，除了赵柔，赵家三人都一愣。 赵柔之前说过和牧舟谈事，他们都不信，赵方怡还借此跟赵柔闹一通。 周芸挤出不自然的笑：“我们家赵柔非常有能力，都能跟牧总的公司合作了。” 赵方怡笑的甜美，凑到牧舟的耳旁低语：“牧哥哥，姐姐怎么找到你们公司的业务呀？” 语气有不以察觉的酸。 牧舟勾唇，斜睨她：“想知道？你去问她。” 赵方怡脸色僵了一秒，他的回答跟赵柔当初的回答一样，典型的踢皮球做法，让她无法反驳。 在众人面前，赵方怡的笑容马上恢复如初，热切地缠着牧舟说话。 这一幕落在饭桌上其他人眼里，两人像是热恋中的情侣私下咬耳朵，男人俊美萧逸，女人娇怯含羞，十分恩爱。 赵柔看着不是滋味，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干饭中，忽略心中那一丝不自在。 这顿饭吃的又漫长又难以下咽，韩子皓坐在她旁边跟她说了很多道歉的话，她没应声。 随着三家父母的深入聊天，牧舟的眉越拧越深，看向赵柔的视线越发冰冷。 而赵柔也感受到对面投射过来的目光，低着头吃饭，生怕撞进他深邃的眸中。 散席后，赵柔在停车场见牧舟的宾利开走了，才摸出钥匙启动奥迪往赵家去。 想到赵世金马上要告诉她一直萦绕心头的事情，她有些激动，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薄薄的一层汗。 开出去不久，她蓦然从后视镜看到车后尾随一辆熟悉的宾利。 第二十七章 私事 那是他的车，他不是走了吗？ 身后的宾利车速和她保持一致，也不超车，一直跟在后面，赵柔头皮发麻，她渐渐减慢速度想让宾利开在她的车前面。 经过一处偏僻的道路时，宾利忽然急速超车，在赵柔的车前方一个拐弯急刹，轮胎摩擦在地上发出“呲”的巨响，赵柔吓的猛踩刹车，两辆近在咫尺车差点撞上。 她惊愣之际，车门被人打开，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拉出车外。 牧舟连拉带拽将她丢入宾利副驾，把奥迪的车钥匙丢给高宋清：“把她的车开回去。” 高宋清看出来总裁心情不好，接到命令，忙不迭的下车去开奥迪。 挡风玻璃全部升起，挡住了外面不太明亮的夜色，车内安静如斯。 牧舟扣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抬头，眼里闪着不知名的火：“要跟他订婚？” 赵柔对上他锐利的眼神，不知道怎么回应，便垂下眼眸，抿唇不语。 他抬起她的下巴寻找她的视线：“是他们逼你的？” 下巴被他的指尖捏得微痛，她皱眉：“不是，我自愿的。” 就在刚刚，她看到赵方怡和牧舟可以光明正大坐在一起，旁若无人地窃窃私语，她意识到，她和牧舟只是地下情关系，这段关系能保持多久，谁也不知道。 所以，她没必要在这种条件下考虑他的心情，也就没必要对他作出任性解释了。 听她不甚真诚的回答，牧舟蔑笑：“是吗？小骗子。” 下午被母亲通知参加家族聚会，他还奇怪，这个月月初已经聚过了，又冒出一场家族聚会。 直到在饭桌上看到赵柔和韩子皓，他隐隐猜到这场聚会意味着什么。 长辈们拍板敲定，她将和韩子皓订婚，且日期定在他和赵方怡的同一天。 那一刻，他注意到她抿直的嘴角隐忍不发，抓着筷子的指尖轻颤，他当时特别想撬开她的脑袋看她在想什么。 他是有些生气，这个女人昨天还跟他翻云覆雨，今天就要跟他表弟订婚，作为一个男人，他有种被人耍了的挫败感。 但是看她心不在焉的状态，他忍住气。 耐着性子，摩挲她的红唇，诱她：“有什么难处，跟我说说。” 男人的声音极尽缱绻，赵柔几乎要陷进去。 她深吸气，“牧总，这是我的私事，你不用过问吧？” 牧舟嗓音低沉：“你是我的女人，跟别人订婚，我不能过问吗？” 赵柔抬眼皮看他：“你也要跟别人订婚。” 牧舟不悦，拧眉：“我有我的打算，我说过这件事不会发生。” 赵柔推开他的手：“那我跟你一样，我也有自己的打算。” “哦？”牧舟挑眉，好奇，“洗耳恭听。” 他倒想知道有什么缘由能让她拼上自己的婚姻，如果只是报复韩子皓，大可不必牺牲这么多。 赵柔剔他，红唇翁动：“不方便说。” 她不能说，她的交换条件是在赵世金那里得到一个向往已久的答案。 “还挺犟”，牧舟眯眼，想从她表情看出什么。 赵柔目不斜视，与他对视。 良久，牧舟败下阵来，叹口气，伸手抱她侧坐到腿上。 “行，你想要玩，我陪你玩。不过说好了，你要是控制不住局面，把自己搭进去，我可不会帮你。到时候真跟他订婚，我们一拍两散。” 见他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赵柔悬着的心放下，点头，“好。” 毫不犹豫的回答，让牧舟有些不爽。 她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不和别人订婚，还是无所谓他们一拍两散？ 想到后者，他脸色不太好看，捏了捏在她腰侧的软肉，“那你小心，别玩崩了。” 早秋的晚上虽然微凉，但是车内没开空调，为了挡住脖子上的吻痕，赵柔穿的是高领t恤，呆的久了感到闷热，想从他腿上下来。 “别乱动。”他轻拍她的臀，嗓音暗哑。 温香软玉在怀，牧舟当然不轻易松手，嗓音磁性蛊惑：“今晚去我那儿？” 赵柔满脸无语。 牧舟笑得恣意。 她摇头：“我有事，要去赵家。” 牧舟注意到这条路确实不是去她家的，是去赵家的。 他忽然想到高宋清今天调查到的，赵柔是因为被赵方怡和周芸母女作妖，房间都住不了，才从家里搬出的，看向她的眼中有几分复杂。 他能猜到赵柔在赵家的地位不如表面风光。 “我送你去，晚上等你。” 万一她跟赵家其他人再起冲突…… 牧舟意识到自己在担忧赵柔，他眉峰不自觉拧起。 这句话传进赵柔耳中变成了另一种意思，他晚上等着睡她。 赵柔在他怀中挣扎，“不要！” 她有些羞愤：“你能不能别成天想那档子事？！” 牧舟一愣，片刻明白她说的意思，喉间溢出低沉磁性的笑声，在车内循环动听。 赵柔听得一阵脸热。 他也不否认，靠近她耳边吹着热气：“我是个正常男人，对你，不想这些想什么呢？” 尾音磁性勾人，配上那张矜贵非凡的脸，让人不知不觉沉溺在其中。 赵柔脸颊发烫，她别开脸：“我自己开车回去，别被他们看见了。” 牧舟放开她，语气正经几分：“我送你，在外面等你。” 宾利在离赵家不远的地方停下，牧舟目送赵柔的背影走进赵家大门，拨通韩子皓的电话。 “韩家给了赵家什么条件，让赵柔同意跟你订婚。” 韩子皓此刻正在别墅和苏然鬼混，心神荡漾着，听到电话便从她身上翻身躺下。 “我也不知道阿柔怎么同意的订婚，表哥，怎么了？” 明明是他和赵柔两个人的事，牧舟这么一问，韩子皓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虽然知道牧舟是个正人君子，看不惯他昨天做的混账事，打了他一顿，他认了。 可现在他觉得表哥在赵柔这事上管得有点多。 “你不知道？”牧舟语气重了些。 “是啊。”韩子皓实话实说，即使对这个表哥有意见也不敢说出来。 牧舟那端掐断电话，韩子皓还一脸懵逼。 苏然靠上他胸膛指尖绕圈:“表哥还真关心赵柔姐。赵柔姐的命真好，有那么多人疼爱，不像我……” 韩子皓眯着肿起的眼，掐她的脸笑，笑容有些渗人:“我不疼你？” 苏然被他脸上的表情吓一跳，埋头靠在他肩上不敢看那张脸，语气委屈道:“可是，你马上要和赵柔姐订婚，我就变成那个多余的人了。” 第二十八章 过往 他摸着苏然光滑的后背，安抚道：“乖，你永远是我的心肝，我把你放第一位，放心。”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苏然的眼神晦暗不明，娇声问：“可赵柔姐对你是真爱呢，昨天那样对她，她都原谅你了要跟你订婚，我好怕你不要我，子皓。” 苏然像是没骨头似的，一直对他温言软语的，而赵柔像是个硬骨头，怎么啃都啃不动。 将两人一对比，韩子皓气不打一处来：“她这个人油盐不进，还在生我的气，没原谅我。” 苏然假装讶然，问：“那赵柔姐怎么签应了订婚呢？” 韩子皓想了会儿，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是碍于我们家地位吧，我看她不太情愿的样子，今天跟她说话也不理我。” 相处3年，他多少了解赵柔的脾气。 除了韩父韩母带给赵家的压力，韩子皓想不出赵柔还有什么理由在生气的情况下答应订婚。 苏然埋在他肩上，眼底阴翳。 昨天的办法没离间赵柔和韩子皓，反倒让他们订婚，她实在没意料到会造成这个结果。 而韩子皓睡了自己却不肯跟赵柔断干净，渣男本性无疑，她是赔上了身子和名声，想在韩家捞一把的，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捞到。 她握紧拳头，暗中给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放弃韩子皓是不可能的，要么就得阻止他们订婚。 苏然这边绞尽脑汁，赵柔那边心惊胆战。 赵家。 赵柔望着紧闭的书房房门，深吸一口气。 或许是因为紧张，期待了十几年的答案终于能揭开知晓，赵柔手指扣在把手上，缓了半分钟，才拧开房门进去。 赵世金坐在椅子上，昏暗的台灯照在他有些苍老的脸上，神色不明。 赵柔上前，站在赵世金对面的书桌前，手指抠着桌沿，平衡自己的身体。 良久，从喉咙挤出一句话。 “爸，15年前我从那个仓库出来后，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男孩……他怎么样了？” 赵世金眼神闪烁了一下，又恢复镇定。 他从下向上看着赵柔，眼神定格在她身后的虚处，像是在回忆。 “其实，爸爸很欣赏你的勇气。我记得那时候你才10岁吧，能跟踪找到歹徒把那个男孩藏身的地方，真的很有毅力。” 赵柔扯嘴角，笑的有些哀伤：“爸，我最后也没救出他。” 赵世金眼神移到她身上：“你已经尽力了。那时候你摔断了腿，硬生生挺着那只断了脚回家，把我们吓得不清，当时身上血肉模糊的，就差最后一口气了，还好在国外有熟人，送你出国治疗，才帮你捡回一条命。” 赵柔咽口水：“那，我那天回家后，让您派人去找援救……” 赵柔说到这，赵世金眼神暗淡下来，好半响，他艰难开口。 “赵柔，你知道为什么爸爸一直不敢对你说后面发生什么了吗？” 赵柔目光如炬，满含期待。 赵世金看向赵柔的眼神有愧疚，有遗憾，长叹一声。 “李叔带人过去找到你说的那个仓库，在三楼只看到好大一滩血，那些血渗到楼梯滴下去，流了一地。但是他带人在楼上楼下搜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你说的男孩。” 赵柔喉咙发涩：“然后呢？” 赵世金声音有些哽咽：“李叔觉得情况不对，赶紧带人冲出去，结果看到在对面那条街，那些蒙面人推着一个人上车，开车一溜烟就走了。等李叔他们坐上车要追到乱葬岗的时候，已经天黑了，那个车也不见了，只听到……。” 赵柔募的心脏紧缩，似乎感受不到心跳声。 她艰难提唇：“听到什么？” 赵世金盯着赵柔，担心她会受不了，轻声说：“听到，狼在里面撕咬的声音。” 赵柔脸色倏地苍白，脚下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赵世金伸手去扶，满脸心疼：“哎……我一直不肯告诉你，就是担心你受不了，爸不想让你伤心难过啊。” 赵柔赵柔鼻腔发酸，顿时红了眼睛。 一颗心仿佛被人紧紧揪住，扯得生疼。 眼前水气氤氲上来，她的舌头在打颤：“爸，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李叔亲自跟去的。” “李叔生生在乱葬岗附近等了半小时，才听到里面的狼叫声停止，回来的时候，他们被吓得不轻，好几天没睡着。” 赵柔眼中积蓄的泪水汹涌而出，吧嗒吧嗒滴下来。 她感到胸口如刀绞一般生疼，那里弥漫起巨大的悲伤。 赵世金上前安抚她：“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你已经尽你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了，只是造化弄人啊……” 赵柔耳边嗡嗡的，听不到赵世金具体说什么。 她在书房哭了很久很久，直到被夜里的一阵寒冷激醒，赵柔猛地睁开眼，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赵世金已经离开，她打开手机，看到一个牧舟的未接来电，才想起来他在车里等着她。 再看一眼时间，已经凌晨2点。 赵柔赶紧整理好自己，擦擦脸上的泪痕，走出赵家。 寂静的黑夜中，山林和小道的颜色融为一体，像巨大的黑洞要吞噬周遭一切。 赵柔有些惧怕，壮着胆子往前走100米，才看到黑色的宾利笼罩在夜色中，悬起的心逐渐落下。 她轻敲车窗，听到门锁声后，拉开车门。 暗黄的车灯映照驾驶位上男人脸上，也许是刚刚睡醒，他平时沉静的脸难得漏出几分迷蒙，看起来很无害。 赵柔有些不好意思，让他等了许久，她开口：“要不我来开车，你继续睡会吧。” 也许是哭过许久的原因，她的嗓音嘶哑，跟平时不太一样。 牧舟注意到，意识清醒些，转头看她，注意到她肿起的双眼。 他脸上沉了沉：“怎么，受欺负了？” 赵柔一愣，否认：“没有啊。” 牧舟盯着她，蹙眉不语，似乎在判断她的话是真是假。 赵柔有些不太习惯被人这么关注，遂移开眼神：“不是因为他们，是我自己的原因。” 牧舟第一次见她哭过的样子，有些不舒服，只是见她不想说，他就不再追问。 驱车回到赵柔住的公寓后，两人都困得很，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或许是发生了晚上这件事，当晚，赵柔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一天。 第二十九章 面包车 10岁那年，下着雨的傍晚，天空黑压压的近乎压住地面。 马路旁边，一把黑色的雨伞下，一高一矮身材消瘦的两人在雨中举伞并排缓慢前进。 赵柔有些害羞，低着头飞快瞟一眼旁边陌生的男孩，他戴着黑色口罩，高她一个头，虽然看着比她大不了多少，但是身上散发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清冷气息，在雨中让人莫名压抑。 大雨磅礴下着，男孩目视前方，用着青春期发育的嗓音道：“前面就是公交车站。” 赵柔看到前方不远处的站台，低声对他说了声谢谢。 还没走到公交站台，身后急速冲来一辆银灰色面包车，只一秒的时间，两个带着口罩的男人打开车门冲下车，几步迈向他们，要拉扯赵柔身边的男孩。 男孩见状，眼底惊恐的戾气立起，拉着赵柔的手臂便跑，可是到底是年纪小，没跑几步，两个男人冲上来，一左一右拖着男孩丢进车内，赵柔惊呼出声，伸手去拉男孩的衣角，却什么都没碰到，“你们干什么！” 头顶的黑色雨伞掉落，大雨冲刷着她全身，男孩被塞进车内，车门关闭时，赵柔从车缝里看到他奋力挣扎的身影，和几个男人狠狠按住他的手脚的画面。 眼睁睁看着那辆面包车疾驰飞出去，赵柔后怕着，提步追在后面，死死地盯着车牌号，只是不到一分钟，那辆车便消失在大雨中，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消失的无踪无际，只留她一个人在雨中哭泣的身影。 牧舟正睡的深沉，突然感到手臂被人紧紧攥住，伴随着不大的呜咽声。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满脸泪水的赵柔。 她眉头紧皱，伏在他的手臂旁，两只手牢牢抓着他，像怕他跑掉一般。 她哭着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凑近她的唇，听到她说。 “不要，放开他，不要走。” 牧舟心下一沉，被她抓的手臂仿佛有些疼，他挪了挪身体，将手臂从她怀里抽出，侧身抬手撑起脑袋打量她。 从赵家出来她就一副哭过的样子，他以为是赵家人为难她了，但是听此时她的梦呓，分明是内心深处的一种表达，借着梦说出来。 谁不要走？赵方怡说的那个画上的男孩吗？还是别人？ 牧舟自认不是一个自负的人，与其把心思花在女人身上，不如用在商场的勾心斗角中，所以他对女人的态度一直是可有可无。 即使是这样，这几年要贴上他身边的女人仍然不计其数。 而赵柔阴差阳错中闯入他的生活中，他喜欢和她做的感觉，贪恋她的柔软。 但此时亲耳从赵柔口中听到属于别人的梦呓，他承认他介怀了。 天蒙蒙亮，牧舟起身出门。 直到日上三更，赵柔悠悠转醒。 摸着被窝旁边又空荡荡的位置，赵柔佩服起牧舟，不愧是亚市的杰出青年，即使多晚睡，这人也是雷打不动早起。 坐在卫生间对着镜子给眼睛敷冰块消肿，赵柔思索着，赵世金告诉她15年前偶遇的男孩已经去世的消息，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就好像有人告诉你，你一直期盼想见的人忽然离世，尸骨无存，你无法接受，因为口说无凭，没有任何直接证据摧毁你坚持了十几年的想念。你只想找到某种证据证实别人告诉你的是谎言，以求证自己内心期盼的那个答案。 赵柔想，如果要找证据，李叔去过现场，找他入手最方便。但他是赵世金培养的心腹，说的话可能真假难辨。 所以，她自己手上的线索最靠谱。 今天还是要去一趟b市的魏县，找到面包车主人的儿子，马友关，了解情况。 出门的时候，她发现包不见了，找了一圈后，才想起从赵家出来后她放在了牧舟的车上，昨天半夜回家迷迷糊糊下车忘了拿。 包里面有身份证，如果去魏县的话说不定要住宿，她得带上包。 她调出牧舟的微信，给他发了一句：“我的包好像落你车上了，你在哪儿，方便过去拿吗？” 消息石沉大海。 她又打了一个电话，同样没人接。 思索一会，赵柔驱车前往凌天大厦。 这次，在报明来意之后，前台挡住了她：“抱歉，我们没有接到您与牧总预约的信息，麻烦您提前联络好再来。” 赵柔气急，这狗男人信息不回电话不接，她怎么联络。 这时，高宋清和一个中年男子从电梯出来，高宋清看到赵柔后脚步顿了下，随即送中年男子出去，在门口道别后，赵柔上前到高宋清面前。 “宋助理，请问现在牧总方便吗？” 高宋清眼前划下黑线：“赵小姐，我姓高，高宋清。” “额，高助理，”赵柔尴尬，挠挠头：“不好意思高助理，我的包落在牧总车上了，方便拿一下吗？” 高宋清拿起电话看她：“我问下牧总，稍等。” 拨通电话，那边很快就接起，高宋清与牧舟说了几句之就挂断了。 高宋清推着眼镜，从镜片看赵柔：“赵小姐，牧总说他车上没有你的东西。” “啊？”赵柔惊讶，她在家里找过了都没有，昨天是坐牧总的车回去公寓的，只能在他车上啊。 “你能不能去车上帮我看看呢？宋……额不，高经理。”赵柔问。 高宋清一脸板板正正：“不行，没有牧总授权，我无权动用他的私人用品。” 赵柔点点头表示了解，只能回去再找找看放哪儿了，或者等牧舟有空的时候找他。 她又问：“你们牧总刚刚在干嘛呢？”，怎么不回信息。 高宋清眼神闪烁了一下，“牧舟在会见客户。” 他说的是实话，但是他没说，牧总的手机几次提示信息和来电，他反复拿起看，脸色不太好，后面丢手机到旁边不予理会。 他裸眼势力5.1，偷瞄到电话和信息都是眼前这个赵小姐的。 高宋清脸色平淡，内心却在疯狂八卦，昨晚他们从海之韵出来后，牧总不禁脸色非常臭，还让他围堵赵柔的车。 他们后面发生什么了，让牧总一早上头顶就悬着低气压呢？ 第三十章 魏县 赵柔从凌天大厦出来，坐在车内给田莹莹发信息，告诉她自己准备去她报社旁边的派出所办临时办身份证，可以约午饭。 田莹莹的电话马上打过来。 “我在b市呢，中午没法约啊。” 赵柔：“怎么又去b市了，还是上次亦庄医院的事情吗？” 田莹莹：“算是，不过情况比较复杂，我在魏县，可能要呆个几天才回去。” 赵柔在驾驶位坐直身子问：“魏县？你去魏县了？” “是啊，”田莹莹对赵柔的大惊小怪不解，“怎么了？” 赵柔马上启动车子，把手机放在中控台，“我现在也去，你等我。” 牧舟站在顶楼落地窗前，看着赵柔的车尾随着车流远去，唇抿成一条直线。 昨晚还在梦里叫着别人不要走，今天又找理由跑过来找他。 呵，女人。 赵柔到达魏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1点，太阳正毒辣，她先去酒店找田莹莹汇合。 县城里的酒店不比市区，房间内有潮湿和发霉的味道。 田莹莹指着赵柔带来的换洗衣物，愣怔：“你来跟我同甘苦共患难来了？” 赵柔把衣服放好，冲她笑：“不欢迎吗？大老远特意来陪你。” 田莹莹靠在衣柜甩她一个白眼：“你闲的慌吗？设计业务不做了啊。” “做，我来这儿有事的。”赵柔正色，将赵世金的话跟田莹莹说了一遍。 田莹莹大惊失色，一方面震惊年少男孩离世的消息，一方面对赵柔大胆寻人的行径后怕。 赵柔让她放心，她有防身技能。 又问她：“你来这儿干什么呢？亦庄医院不是在b市吗？” 田莹莹压低声音：“昨天我们报社接到一个电话，有人举报亦庄医院有器g买卖，那个人要求我们报社配合私下秘密采访，因为他们怀疑b市的媒体被人控制住，不敢找b市的媒体曝光，所以报社派我悄悄来魏县找到他采访。” 这下轮到赵柔震惊。 牧舟提醒过她，亦庄医院的事水很深，他让田莹莹不要过多参与。 田莹莹摊手：“没办法啊，领导派的任务，只能完成。不过你来了挺好，至少你能保护我。” 凌天大厦。 高宋清敲响总裁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的一句“进”，推门而入。 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放大又缩小：“牧总，我们的人在b市魏县发现了赵小姐的车，位置我发您了。” 总裁椅上的男人打开手机，看着定位疑惑：“b市？魏县？去那里做什么。” 高宋清摇头。 总裁都不知道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呢？ 牧舟想到前几天的凌晨，他在赵柔手机看到的信息里提到“b市”两字，剑眉蹙起。 高宋清见状，试探着说：“牧总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协调将后日b市的星河项目洽谈会提前到明天，这样，我们今天可以魏县找赵小姐……” 牧总掀起眼皮，眼神凉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放心了？” 高宋清：“……” 总裁椅上的男人随即起身：“准备资料一小时后出发b市，明天洽谈星河项目。” 高宋清：“？” 下午，田莹莹在一家小旅馆约见举报人，赵柔陪同在身侧，怕田莹莹有危险。 坐下等了不久，一个青年进来坐到他们对面。 只一眼，赵柔内心就波涛汹涌，她倏地抓住田莹莹放在桌下的手臂。 这个人长得浓眉乌发，铜铃眼，厚唇，跟展博发来的马友关照片一模一样！ 田莹莹发现她的不对劲，拍了拍赵柔的手提醒她。 赵柔晃过神来，按耐住激动，默声让他们二人交谈。 马友关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互动，跟田莹莹确认身份后开始讲述他的举报。 原来马友关的妻子饶雪一年前得过急性阑尾炎，在亦庄医院做过全麻切术手术，可在上个月体检的时候，体检报告单提示她的右肾切除。 他语气有些激动：“这简直匪夷所思，我老婆出院后一直很健康，后面就没去过医院，怎么可能切了肾。要不是前段时间突然尿血，她做了个检查，怎么也想不到肾会没有了。” 赵柔和田莹莹唏嘘对视一眼，田莹莹问他有没有证据。 马友关疲惫道：“没有，就是没有证据，病历单，医院的记录全是阑尾炎切切除术的记录。” 赵柔双手撑在桌上：“报警了吗？” 马友关浓眉竖起：“报警了，警察也没办法，没证据。” 田莹莹又问了一些问题，把病例和医嘱拍照后，告诉马友关她们准备整理一下资料，第二天再联系。 到了酒店，赵柔把马友关就是面包车车主的儿子告诉田莹莹。 田莹莹讶然：“难怪你这么激动要抓我的手，我以为你看上他了。” 赵柔：“……” 她还没特意去找马友关，就让她冥冥之中遇到，看来老天都想让她接近真相。 她打算让田莹莹采访完再私下找马友关，这几天在他面前露几次脸，熟悉之后对方放下戒备心，到时候她或许能得到更多信息。 晚上没什么事情，赵柔和田莹莹便去魏县的宗河瞎逛。 近几年魏县开发的几个旅游景点如火如荼，宗河是魏县最火热的旅游景点。 宗河，顾名思义是一条河，这条河最大的特点是九曲十八弯，晚上的夜景尤其好看。 这里靠近南方，没有亚市晚秋的凉意，还有些盛夏的炎热，微风习习，赵柔和田莹莹沿着河边散步，在暖黄的灯光下，说不出的惬意。 正聊着，迎面跑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赵柔听到田莹莹喜悦的尖叫声：“白弟弟？” 河边灯光下，白正赫穿着休闲运动服，满头是汗，正在夜跑。 看到赵柔和田莹莹，他停下脚步，喘了几口气，露出一口白牙：“莹莹姐，赵柔姐，你们怎么在这儿？” 赵柔笑：“我们来这儿旅游，你呢？” 田莹莹这次的采访是保密事件，她不能透露给白正赫。 韩子皓拿起汗巾擦了擦滴进眼睛的汗水：“我来这边看一个亲戚，真巧啊，跟赵柔姐好几次相遇都是缘分。” “这样说我不高兴了啊，跟我也偶遇了，我们也算有缘呀。”田莹莹假装噘嘴。 “是是是，我跟莹莹姐也有缘。”白正赫露出浅浅的梨涡。 第三十一章 餐馆内外 三人一边走着一边聊，白正赫提议一起去附近吃宵夜。 不远处的树荫下，高宋清手上拎着女士包包，斜眼看着旁边黑着脸的牧大总裁，有些局促，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赵柔和其余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景区，丝毫没有注意到暗处的两个大男人站在他们身后。 白正赫带他们来到附近一家餐馆，赵柔觉得这个餐馆的名字有些熟悉，也没多想，三人一起上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 虽然是晚上，但宗河旅游景区的游客有很多，餐馆里面很热闹，白正赫点了一些当地特色菜，让赵柔和田莹莹尝尝。 白正赫往她们面前的茶杯倒水，问：“明天有什么安排吗？我可以带你们在周围逛逛，这里我还算熟悉。” 田莹莹遇见美色，自然好说话：“好啊好啊，明天晚上我们有空，白弟弟带我们去吃好吃的吧。” 白正赫笑笑：“明天白天没什么安排吗？” “白天，白天我们约了……”赵柔心里突了下，踢她一脚，田莹莹才反应过来，过来采访马友关举报亦庄医院是私密之事，差点在白弟弟面前说漏嘴了。 赵柔拿起水杯喝一口，补充道：“我们白天约了导游去其他景点，所以只有晚上有空。” 白正赫了然地点头：“行，那我晚上去接你们，为你们效劳。” 他皮肤白，浅浅笑着，挂起脸颊两边的梨涡，青春洋溢的脸在热闹的餐馆显得熠熠生辉。 这幅人畜无害的模样确实让人很难起防备之心，赵柔替田莹莹的心直口快捏一把汗。 闲聊了一会，赵柔无意往窗外楼下扫一眼，却毫无准备地撞进一双冷眸中！ 那是牧舟？奇怪了，怎么哪儿都能遇到他？ 她眨眨眼想再确定下，再次往那个位置望去，昏黄的路灯下，已经什么都没有。 赵柔暗自疑惑，难道自己年纪轻轻就犯眼花的毛病，回去得吃好点补补。 田莹莹和白正赫正谈笑着，服务员端着菜过来，赵柔和田莹莹瞟一眼正在摆菜的服务员便愣住。 这不是马友关吗？ 马友关也愣住，除了赵柔和田莹莹，桌上还有个不认识的男孩，马友关谨慎心起，放好菜后便下楼去。 赵柔和田莹莹目光一直流连在马友关身上，她们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疑惑，心照不宣地没有多说其他。 一旁的白正赫敲着桌面，不经意扫过他们几人各自的神色，再拿出手机敲着屏幕。 马友关离开后，田莹莹对着桌上的菜两眼放光，“开动开动，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白弟弟选的地儿肯定不差。” 一顿酒足饭饱，白正赫又悄悄把账单结了。 三人离开餐馆，赵柔抬头看了眼餐馆的招牌，才想起展博发给她马友关的餐馆名字正是这家。 她心想，竟然这么巧呢？ 这竟是面包车已逝车主的儿子马友关的餐馆，难怪他会出现在这里。 田莹莹坐上车启动车子，赵柔站在车旁和白正赫道别，无奈朝他道：“你两次都抢在我前面买单，加上送我去医院那次，我欠你的人情更多了。” 路灯下，白正赫盯着她，眼里溢着光。 他轻声嘟囔：“你是我偶像，请多少次我都愿意。” 夜晚风大，赵柔一时没听清，问：“什么？” 晚风吹着她的黑发，一茎一茎缠上她瓮动的红唇，映进白正赫的眼底。 他心下一动，弯腰凑向赵柔耳边：“你的朋友在，我当然不能失了风度，赵柔姐，下次单独请我，就我们两个。” 赵柔被突如其来的接近吓到，等他说完话，才后知后觉白正赫靠在她耳边。 她往后退一步，白正赫同时直起身子，眼里含笑。 赵柔被他的眼神看的不自然，别开视线道：“行，下次我单独请你。” 田莹莹望着眼前气氛奇怪的两人，一个小奶狗，一个御姐风范。 此时小奶狗正笑得邪气，御姐身材的赵柔却眼神躲闪，好一个反差萌，她突然有点磕到他们两。 她坐在驾驶位，手靠在车窗，朝白正赫挤挤眼：“白弟弟，要不我先回去，你跟你家赵柔姐再聊聊？” 白正赫闻言愣一秒，随即无声笑开，询问的眼神看着赵柔。 赵柔甩给田莹莹一个警告的眼神，有些尴尬与白正赫对视：“她爱开玩笑，我先回去了。” 白正赫倒也没说什么，点点头，上前绅士地给她拉开车门。 赵柔坐上副驾，离开的时候隔着玻璃，似乎能感受到白正赫胶着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田莹莹的车缓缓离去，直到变成一个小点，白正赫才把视线收回，转而移向那家餐馆，眸色深深，脸上笑容荡然无存。 等待红绿灯的时间，田莹莹转头朝赵柔兴奋道：“白弟弟对你有意思吧？全程眼睛就没离开过你，哇塞，姐弟恋啊啊啊！我超爱！！” 赵柔拿着手机打开和牧舟的聊天框，指尖停留在刚刚输入的文字上。 她想问，你在哪儿？或者是，刚刚餐馆外面那个是你吗？ 听到田莹莹的话，她犹豫中按灭手机，没发出想问的话。 无奈转头瞪着田莹莹：“你丫的别搞我，我对鲜肉没兴趣。” “不会吧赵大小姐，”田莹莹转动方向盘，匀速前进，“白弟弟那么帅你没感觉吗，还是你喜欢牧舟那款？” 白正赫是很帅，像是正能量的阳光男孩，牧舟嘛…… 牧舟那款，赵柔眯着眼睛出神，仅仅在窗户那晃一眼，他一个身影就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 想了想，他的条件确实诱人，长相也诱人，身材就不必说了…… 见赵柔没有回应，田莹莹扫她一眼，调侃：“哟，这是和牧舟睡出感情来了，自己照照镜子，跟韩子皓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没见过你这样。” 赵柔惊呆，摸着后视镜照自己：“我哪样？” 田莹莹啧啧道：“怀春呗。” “……” 赵柔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和平时没什么区别，瞪她：“我就是馋他的身子，有问题吗。” 田莹莹把车驶入停车场，拉住手刹，转头贱兮兮笑着看赵柔：“没问题啊，女人嘛，有需求很正常，就是可惜了白弟弟，你不要他，你说我要不要跟张珣分手，勾搭下白弟弟，但是我又舍不得我家珣珣，好纠结啊。” 赵柔抬头，想仰望天空长叹一口气，以纾解来自田莹莹造成的郁闷，但是空间有限，只能仰望到车顶。 于是她打算下车，让自己的耳朵远离田莹莹。 刚拉开车门，便看到对面一辆熟悉的宾利，熟悉的高宋清站在车旁，对她露出熟悉的僵硬微笑。 赵柔突然心脏扑通跳着，他真的来了？在餐馆窗户那一眼没有看错，真的是他？ 田莹莹也注意到这边，下车问：“这谁啊？车不错啊，你认识？” “是牧舟，你先去酒店等我。” 田莹莹眨巴眼睛，盯着干瘦的高宋清讶然：“他就是牧舟？长得也就这样啊，这身板也能满足你。” 赵柔满脸黑线，幸好离得不近，高宋清听不见她说的话。 她摆摆手，推田莹莹往电梯走，自己直接朝宾利走去。 第三十二章 来找我 高宋清望着快步走来的赵柔，捏了捏鼻梁，目光扫过车内的总裁大人。 下午开了3个小时的车来魏县，美名其曰给赵柔送落在车上的包包，却在景区碰见她和白正赫聊的正欢，尤其是刚刚他们才车旁边分别的时候，白家那小子快要亲上赵柔了，那一瞬间高宋清强烈感受到来自总裁身上的低气压，莫名令人寒颤。 于是牧总黑着脸，直接让他代劳把赵柔的包还给她，自己则在车上不露面。 高宋清跟了牧舟很长时间，多少知道总裁大人现在的心情，应该是不爽了，不爽的来源正是赵柔和白正赫。 赵柔走到牧舟的车旁，高宋清却没有给她打开车门，站在车旁说了一句：“赵小姐，牧总让我把您落在他车上的包送过来。” 说着从驾驶位拿出她早上到处找的包包。 赵柔接过包，道声谢谢，往车里望一眼。 镀了膜的车窗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一片漆黑，赵柔问高宋清：“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牧总，他在吗？” 高宋清推了推眼镜，尴尬一笑，“牧总来b市谈一桩业务，恰好路过这里看到你的车，才知道你在这儿。” 赵柔将信将疑，也没在意，只奇怪今天的牧舟有些反常，一天不回她信息，到了跟前也不跟她见面。 赵柔还想问高宋清，他已经坐上驾驶位启动车子，跟她道别后上将车驶离停车场了。 望着黑色宾利的车尾，赵柔原地愣住，牧舟大老远跑过来就送个包？也不打声招呼的吗？ 这是怎么了。 站在原地挠了挠头发，她有些心烦意乱。 田莹莹进房间不久，刚躺下床上玩手机，就见赵柔推门而入。 “咦？这么快，你不出去跟他过夜啊。” 赵柔坐在凳子上打开包包，检查了东西没什么缺漏，回头看田莹莹：“我连他的面都没见着，就过来给我送个包，他就走了。” 田莹莹从床上坐起身：“没见面？那刚刚那个瘦不拉几的是谁？” “噗嗤”一声，赵柔被田莹莹对高宋清的形容逗笑，心底的烦闷稍稍散开。她将今天在餐馆窗外看见牧舟的事跟田莹莹讲了一通，顺带提了一嘴高宋清的身份。 田莹莹撑着下巴眯眼看她：“以我过来人的经验，牧舟这是吃醋了吧，他不会以为你来这里跟是白弟弟幽会来了？” “多新鲜啊，我们什么关系，还吃醋。”赵柔佩服田莹莹的想象力。 不过他上次提示过让她远离白正赫，但赵柔猜测因为他的占有欲在作祟。 “柔，你打电话问问他呀，大晚上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别让他走远了。” 赵柔无语，“你脑子就不能装点正常的东西。” “好吧，”田莹莹收敛坏笑，正经道：“我的意思其实是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憋着闷着，你是不是也不好受？那就找他聊聊清楚，都是成年人了，长着一张嘴干嘛呢。” 牧舟这一天的反应是有些让她堵心的，刚刚停车场的烦闷感又涌上心头。 思忖片刻，她走进浴室掏出手机打给牧舟。 拨通好一会儿，电话通了。 赵柔有些紧张，问：“你在哪呢？” 对话那端沉默片刻，声音磁性冷漠：“去b市路上。” 赵柔咽下口水：“今天去宗河了吗？你是不是看见我了。” “嗯。”他的回答简介明了，没有多余的字。 赵柔挠挠头发：“那个，我来魏县办点事，刚好在宗河偶遇到白正赫，不是特意去找他的。” 电话那端沉默着，赵柔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只好硬着头皮问：“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车内光线昏暗，牧舟盯着前排座椅，脑子里是她昨晚抓着他手臂哭着让他不要离开的画面，又切换到刚刚韩子皓在她耳边低语，她含羞带怯的画面。 胸中一口浊气萦绕，他阖上长眸，说了句：“来找我么？” 赵柔咬牙，“好，我现在过去。” 说实话，赵柔觉得刚刚的对话其实挺奇怪的，这种奇怪的地方在于，以前跟韩子皓在恋爱中发生争吵，她会伤心难过，还有可能采取措施弥补破裂的痕迹，情侣之间做这些事很正常。 但是她和牧舟的关系可不是情侣，说白了是床伴，下了床双方无任何情感牵连。她根本无需在意对方的感受。但是今天牧舟不接电话不回信息，停车场那不露面就走的事儿确实让她心里不舒坦了。 她甩甩头，觉得先去找他问问清楚再说。 对着镜子补了个妆，赵柔按照牧舟发的地址开车过去，半小时后，她敲响酒店的房门。 刚一进去，赵柔还没看清楚眼前的人，就被按在门后面，一个霸道又灼热的吻落下。 赵柔惊呼一声，声音被吞没在两人的唇舌中。 闻到熟悉的冷松木香，她身体放松下来，双手环抱住男人的脖子，感到手心处一片水迹，看样子牧舟刚洗过澡。 两人从门后吻到床上，赵柔昏昏沉沉，身上的衣物被除尽，早就把来找牧舟的目的被抛之脑后。 随着牧舟发狠的节奏，她渐渐受不住，指甲深深嵌入他背上，断断续续地问：“你，怎么了？” 身上的人没有回应，留给她的只有呼吸的粗喘声和无尽的滚烫。 月色洒下床头，摇晃的大床终于平静下来，赵柔身子骨都要散架似的，累到已经说不出来话。 牧舟只是微喘，侧目身边的女人，汗水打湿了她的脸颊，红唇微张，小口小口的平复呼吸，一双狐狸眼溢满水气，迷离又勾人地看着他。 他眼神幽暗下来，忍不住又倾身覆上她的唇，辗转丝磨。 一个轻柔又缠绵的吻，让赵柔的思绪清明了一点，良久，她推开他，借着月光，哑着声音问：“到底怎么了？” 牧舟浑身神清气爽，连带今天一天的怒气都消磨不少。 他长臂搂过她的身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说：“你和田莹莹同时出现在这儿，不是单单旅游的吧。” 是肯定句，不是询问。 第三十三章 误会解决 赵柔微微惊讶：“是，但是具体的不方便说。” 牧舟视线落在她的头顶，沉声道：“让我猜猜，白正赫也在这里，田莹莹也出现了，跟亦庄医院有关？” 赵柔从他的臂弯中抬头，眼底有隐隐惊讶：“你怎么知道？” 牧舟冷哼一声：“我说过，亦庄医院是个是非之地，那不是你们能碰的。” “而且，”他垂眸，想起餐馆外那一幕，长指捏上她差点被白正赫触到的耳尖，“白正赫身份特殊，你和他别走太近。” 赵柔被他的动作弄得痒痒的，闷笑着躲开。 “他什么身份？”赵柔记得白正赫说过他的祖籍在亚市，家人在b市，倒没什么特殊的。 “他的家族白家在b市势力很大，有可能牵扯到亦庄医院。”他长话短说。 赵柔一惊，“白正赫和亦庄医院有关？他和我们说来这边一个亲戚，在宗河我们也是偶遇，并非他找到的我们。” 晚上白正赫带他们去的正是在景区旁马友关开的餐馆，她还觉得是凑巧。 白正赫知道田莹莹记者的身份，难道白正赫是故意带她们去那个餐馆，借机试探田莹莹和马友关认不认识？ 赵柔思索了一下白正赫的举动，没想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之前只是我的猜测。”他还没有证据，“只是田莹莹和白正赫的同时出现，加深了我的怀疑方向。我猜，白正赫口中的亲戚只是一个托词，他是来这儿找人，田莹莹应该也是来这找人吧。” 赵柔彻底惊呆，牧舟猜的八九不离十，白正赫的目的她不知道，田莹莹确实是来找马友关秘密采访。 她不知道该不该把马友关的事告诉牧舟。 赵柔呆愣的神情让牧舟心底的猜测得到印证，他沉声道：“明天和我去b市，让田莹莹回去，这里的水太深，你们碰不得。” “我……”赵柔刚想拒绝，田莹莹找马友关的目的是采访，但是她的目的是找马友关问他爸爸马因强面包车的事情，她得行动完之后再离开。 她找了个理由：“我自己开车了，明天和田莹莹商量完我再去b市找你，她得给报社交差来这趟的内容。” 牧舟嗯了一声，没再强求。 赵柔起身去浴室洗澡，牧舟半靠在床头，盯着半透明的浴室折射出来的那抹模糊的玲珑身姿，眸色深谙。 他不习惯谈感情，更不屑于谈感情，让他开口问她梦呓中的人是谁这种黏黏糊糊的事情比登天还难。 浴室内雾气氤氲，赵柔边洗边僵硬地看着自己身上的青青紫紫，这该死的牧舟长着一副道貌岸然的皮囊，皮囊下却藏着这种特殊癖好，她气得咬牙，却没什么办法。 还没检查完身上的淤痕，浴室门被推开，一片水气蒙蒙中，牧舟赤着上身的朝她缓步走来。 他宽肩窄腰，浑身只裹着一条平底裤，人鱼线分明，两条腿结实有力，比模特的身材还诱人，赵柔不仅想到某些画面，脸红心跳。 这一次牧舟照顾着她的感受，让她趴在洗手台上，在她身后动作轻柔。 浴室的水声停止，牧舟抱着浑身酸软的人一起躺在床上，室内一片静谧，只有起伏的呼吸声交缠着。 不久后，牧舟察觉到身边的人呼吸声变得均匀，他低头一看，赵柔已经靠在他身侧闭上眼睡着了，是累惨了的模样。 他的大掌抚着她光滑的后背，一下又一下，饕餮的脸上尽是满足，刚刚的快乐是两人一起拥有的，那一刻，他忽然不想知道她藏在心底的人是谁，只因为，那时正在拥有的，调动她所有感官情绪的人是他。 第二天一早，赵柔被田莹莹的电话吵醒。 电话里田莹莹的声音很低，“柔，现在10点了，你们应该完事了吧？没打扰到你们吧。” 赵柔迷瞪着眼，还没缓过神，“你在说什么啊？” “牧舟还在你身边不？” 赵柔转头找枕边的人，已经一片空荡，“不在。” 好像除了第一次，后面在一起的每次早上醒来他都不见踪影。 田莹莹听到牧舟不在赵柔身边，便说：“真奇怪，今天约好10点和马友关碰头，他取在亦庄医院的其他就诊资料给我，但是从早上开始就联系不上他。” “什么？”赵柔从床上坐起身。 “刚刚我又接到我们领导的电话，说马友关取消了在我们报社举报关于亦庄医院的事情，我领导收到了风声，让我今天就回去亚市。我怎么觉得这事儿整的莫名其妙的。” 赵柔想起牧舟的话，掀开被子下床，“我现在回酒店找你，等我一下。” 酒店内，田莹莹盯着赵柔脖子上暧昧的吻痕，眼神夸张：“误会解决了？” 赵柔不自在的咳嗽一声，“没什么误会。” 田莹莹笑的猥琐，“那是，没什么是一炮解决不了的，如果没有就来两次。” 赵柔脸色爆红，将牧舟昨晚和她说的告诉田莹莹，转移她的注意力。 田莹莹听完眼睛瞪的老大：“这事儿跟白正赫有关？怎么看都牵扯不到一块啊，有没有搞错。” “我也不确定，”赵柔摇头，“但是确实是他带我们去马友关的餐厅，怎么这么巧呢，昨晚刚和白正赫在那里吃完饭，今天就取消你的采访。” 赵柔拿出自己的手机打马友关的电话，依旧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田莹莹知道她在担忧什么，“走吧，我知道他的住址，我们去餐馆和他家里一趟。” 退了房，田莹莹和赵柔分别驱车前往马友关的餐馆，员工告诉她们昨晚歇业后马友关就没出现过。 找到马友关家里，连影子都没见着，而马友关的妻子电话也无法拨通。 大白天的马友关无故玩失踪，显然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自己不想追究妻子被亦庄医院切肾的事故，一种是他被胁迫闭口。 从昨天与马友关的交谈中，结合和这一个月他报警、投诉的举动来看，被胁迫的可能性更大。 田莹莹和赵柔回到车里，有些烦闷挠挠头，“柔，那你怎么办，面包车的线索这下断了。” 赵柔也头痛，展博查到的唯一线索就是这个人，昨天还活生生在自己面前，转眼就消失了。 离她想知道的真相就差一步。 田莹莹问，“领导催着我回去，晚上白正赫约了我们，马友关的事情要问下他吗？” 第三十四章 在牧舟家 “不行，”赵柔思索着，“没有证据的事情不好开口，我还欠他一顿饭，回去亚市我私下找他套话看看。” 田莹莹和赵柔联系不上马友关，只能作罢，赵柔调出展博的微信，把情况说了一遍，让他帮忙看能不能查到马友关的下落。 回去亚市的中途，赵柔的邮箱收到两封邮件，一封带着熙月集团的logo，一封是m国珠宝公司发来的，里面写着秦琴委托公司设计的珠宝提前定做完成，今日跟随最早的航班飞到亚市，赵柔推算今天下午快递就可以派送到她手上。 开着车，她给牧舟发语音：定制珠宝做好了，什么时候回去亚市，我带给你。 很快，牧舟回复信息，让她晚上把东西带去他月湾府的家里，他要晚点从b市回去，还把入户密码发过来了。 赵柔眯着眼睛，不仅怀疑他是在套路她。 到公寓后，赵柔简单煮了个面，在吧台处打开电脑，找到熙月集团的邮件点开查看。 这是一封邀请函，上面写着熙月集团将于一周后举办公司成立2周年庆典晚会，因为拍卖珠宝结缘，特邀请赵柔去参加晚会。 想到白正赫正好在熙月集团，而且这家公司在拍卖会上拍下过她的作品，不由得皱眉，这也是巧合吗？ 不过，她在国内的知名度没那么高，如果想要在亚市长期发展的话，确实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结识亚市的商界精英，为自己的事业谋一条出路。 赵柔放下吃面的筷子，当下回复邮件应下了晚会邀请。 到了晚上，赵柔照着牧舟发来的定位开车到月湾府，进入到玄关换鞋时，意外发现玄关处摆放着一双崭新的白色毛绒女士拖鞋。她回忆了一下，好像之前没见到过这双拖鞋。 牧舟住的地方她来过两次，一次是晚上被他带回来过夜，一次是韩子皓给她下药那天，那两次都是匆匆忙忙来过又离开，没有来得及细细打量他的住处。 在房子里晃了一圈，屋子干净整洁，东西少而简约，整个房子只有他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都说赵方怡和牧舟谈了很多年，但是这里连一个女人的东西都没有，赵柔思索着，他们以往都是怎么约会的，难道都是在外面，不回家里吗？ 赵柔坐在沙发上边玩着手机边等着牧舟，等得有些昏昏欲睡，忽然感到下体一阵暖流，她瞬间惊醒，跑去厕所一看，果然是来了。 这段时间忙着各种事情，连姨妈期临近也没注意到，牧舟这里应该是没有那玩意的，她拎上包下楼去找商店买卫生巾。 二十分钟后，赵柔拎着袋子回到月湾府，输完密码打开房门的一瞬，赵柔和屋内的人对立直视，在彼此眼中看到震惊。 “姐姐！”客厅里，赵方怡脸色扭曲着尖叫，“你怎么来这里！” 大晚上的，赵柔怎么会出现在牧哥哥家里！她还能随意开他家里的门！ “谁啊？”秦琴从沙发后绕出来，看到门口的赵柔有些愣神，一秒后拧起秀眉，“赵柔？” 赵方怡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冒出将她灼烧，就要发作时，瞥到旁边的秦琴，手指掐住掌心咬着牙保持镇定，只是一双眼剜着赵柔的方向，恨不得要吃了她。 赵柔的心颤了颤，乖乖，怎么感觉有种被抓奸的窘迫感。 她才离开一会，屋子就多了两个人。 赵柔头皮发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自然，“秦夫人，牧总的定制珠宝已经制作完成，他说今天忙，让我送过来这里。” 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红色丝绒方盒。 赵芳怡带着探究和疑惑的眼神打量着她手上的东西，秦琴一看就懂了，拧起的眉毛放松，走到玄关处笑着招呼她进来。 “原来是这样，你快进来吧，牧舟马上回来了。” 赵柔这下推拒，“不用了，既然您在，我把东西交给您一样的，我还有事……” 她把方盒递给秦琴，秦琴正要接过，电梯“叮”的一声响起，有人来了。 牧舟穿着黑色衬衫从电梯走出，他面容微倦，看着一脸警惕紧张的赵柔站在门口，轻声笑：“怎么了，这么着急见我，还用开着门等我。” 语气熟稔而亲昵，赵柔打了个寒颤，偷瞄一眼他视野盲区的秦琴，她似乎在皱眉。 而赵芳怡也走到玄关处，听见牧舟的话，脸色更黑了。 牧哥哥什么时候对她说话这么温柔过，她有一种直觉，牧舟和赵柔的关系不一般！ 牧舟见赵柔不语，往前走几步，才看到屋内秦琴和赵方怡的身影。 他眉心一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抬眼在秦琴和赵方怡二人身上流转，语气平淡：“妈，你们怎么来了？” 秦琴温和道：“方怡担心你出差回来饿着，亲手给你做了暖胃粥送过来给你。” 牧舟想起在回来的路上，秦琴是打了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家，但是压根没提赵方怡也来这茬。 牧舟进到玄关换鞋，低头的时候看到赵芳怡脚上的那双白色毛绒拖鞋，眉头轻佻。 牧舟转身看赵柔，眼神划过她手上的丝绒方盒，“不进来坐坐吗？” 赵柔摆手，把东西递到他手上，“不了，东西给牧总带到了，这么晚就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了。” 赵柔很识趣，他们才是一大家子，这时候她进去干什么。 少不了被赵芳怡酸言酸语几句，要是秦琴不在还好说，秦琴在的话被她听去了影响多不好。 想到自己会在意秦琴对自己的看法这个认知，赵柔有些烦闷。 转身出去的时候，牧舟拉住她，盯着她的屁股后面，眉头紧皱着，“你的裙子。” 赵柔往身后一看，尴尬住了。 她竟然忘了姨妈这回事，下楼就是去买卫生巾的，还没来得及换，就溢在白色裙子上。 脸色一红，她赶紧用包遮住后面，挡住那些血迹。 秦琴也看到了，闪过一丝尬色，不过很快温和道，“这样别出去了，赵柔，进来吧，阿舟，让高助理帮忙买些衣物过来。” 第三十五章 怀疑 “不用不用，我叫个跑腿就好了。”赵柔不想在秦琴面前与牧舟扯上其他关系。 “10点了，商场打烊了。”牧舟不冷不热道。 赵柔：“……” 再拒绝的话就是不知好歹，还显得矫情，赵柔跟着牧舟走到客厅。 赵柔裙子还有血迹，不好意思坐上沙发和凳子，干脆站在茶几旁，用包挡着身后，等着牧舟给高宋清安排送衣物过来。 牧舟走进房间准备换衣服，刚脱下衬衫，赵方怡推门而入，那一瞬间她看到男人赤着的上身精壮，腹肌凹凸有致。 赵方怡脸色一红，随后迅速把门“咔嚓”一声关上。 “谁允许你进来的，出去。”他拿起居家服快速换上，眼底一片寒冰，神色不悦。 赵方怡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走到牧舟面前。 当着赵柔的面，她得让赵柔知道谁是这里的女主人，跟牧舟共处一室就是宣誓主权的最好时机。 “牧哥哥，”赵方怡今天穿了一件粉色吊带长裙，栗色的头发卷成大波浪，看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她娇滴滴道，“牧哥哥，你累了一天，我帮你换衣服。” 牧舟眉头紧拧，“不需要，出去。” 赵芳怡咬紧牙根，面露被拒绝的羞耻，她知道只有在外人面前她才能碰上牧舟的手臂，私底下他甚至反感她的触碰。 但是她进了房门，就不能轻易出去让赵柔看笑话。 赵方怡下定决心，伸出右手附上牧舟腰上的皮带，手指一勾，声音酥酥软软，“牧哥哥，让我帮你吧。” 赵柔和秦琴在客厅，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赵柔指了指随手摆放在茶几上的珠宝方盒，“秦夫人，要打开看看吗？” 秦琴笑着，“不用，等会牧舟看了就行。” 秦琴坐在沙发看着局促不安的赵柔，又问，“来过这里吗？” 牧舟是她儿子，她最清楚不过，连赵方怡也没来过几次牧舟这套房子，赵柔却能堂而皇之地用密码开锁，加上牧舟对她无意中的言行举动，秦琴多少猜到了什么。 只是……赵柔不是别人，是赵方怡的姐姐。想到这里，秦琴的眉头微皱。 “没有，”赵柔心虚了一把，有些后悔刚刚不如就这样离开，还等高宋清拿什么衣服。 她略带不好意思道：“我……来那个了，跟牧总说了身体不舒服，牧总就好心告诉我密码，让我进房里等他。” 这话的意思是牧舟可怜她才让她进去他家里，并不是因为其他原因。 秦琴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赵柔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她说的话。 刚来姨妈，一直站着肚子有些坠痛感，赵柔一只手捂住腹部，盯着牧舟和赵方怡一同进去的房门，心里郁闷，这么久还不出来，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她还想问牧舟，高宋清送衣服来了没，她想赶紧离开这里躺在床上，舒缓身体的不适。 好一会儿，牧舟的房门被打开，他换上一套灰色居家服，带着沐浴后的水气走出，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赵方怡紧跟着走出房门，她脸颊绯红鲜艳，像沐雨的桃花，裙摆有明显的褶皱。 赵柔咂舌，他们…… 两人共处一室，要是办事的话，牧舟什么时候这么快了，要是他们干其他勾当…… 思及此，赵柔有些堵得慌，这个狗男人，她和他妈还在客厅，就等不及发情了。 赵芳怡给她甩来一个挑衅的眼神，随后走到厨房把保温盒里的暖胃粥拿出来放在餐桌上，贴心地摆上调羹。 “牧哥哥，”她嗓音娇软，“快趁热吃吧，我加了山药和小米，这些对你的胃好。” 牧舟没看赵方怡，拿着手机坐下餐桌椅上，打通高宋清的电话，“到了？直接进来。” 高宋清拿着袋子进去的时候，一时间愣住了。 屋子里有三个女人，牧总只让他买一套衣服，这套衣服是给谁呢？ 赵柔赶紧上前接过袋子，对高宋清说了声谢谢，转头去卫生间换上。 出来的时候，见屋内的人都盯着自己看，尤其是餐桌旁牧舟幽暗的眼神令她心里发毛，当然，还有一道来自不容忽视的赵方怡的刻薄眼刀子。 这高宋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买了一条黑色紧身裙，在卫生间对着镜子照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妥，勒得太紧了。 牧舟喉结滚动了下，移开视线，嗓音低沉，“这粥还很烫，我等会再喝，你们先回去吧。” 赵芳怡用手摸一下粥碗，“牧哥哥，我给你吹吹。” 牧舟的眼神冷下来，周边的温度像低了几度，赵方怡一看就知道他不高兴了，讪讪地收回端起碗的手。 赵柔巴不得赶紧走，与他们道别后，拎上包就去按电梯，赵芳怡挽着秦琴的手紧跟着随后走出来。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赵柔正要抬脚走进去，牧舟拿着丝绒盒倚靠在门口，长眸斜睨着她，似笑非笑。 “赵小姐，这个款式怎么不对，过来看看。” 赵柔错愕回头，看向那只盒子，她下午检查过没什么问题。 那只迈进电梯的腿，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在电梯门即将自动关上的时候，她急的往后退一步，怕电梯夹到自己。 两扇电梯门关上的刹那，赵柔看到赵方怡咬牙切齿的脸和一脸沉思的秦琴。 “你这样会让阿姨怀疑我们的。”赵柔扭头看他，怪他不知道避嫌。 牧舟不以为然，神情淡漠拉着在电梯口的赵柔进去。 “你放心，你出现在这里我妈就已经怀疑了。”牧舟唇角勾起，看向她的眸中带着调侃，“不过，你怎么不怕赵方怡怀疑我们？” 牧舟把那双白色毛绒拖鞋踢向一边，让赵柔换上另一双男士拖鞋。 “我跟她关系本来就不好。”赵柔不想多说这个，转移话题，“珠宝有什么问题吗？” 牧舟拉着她往客厅走，他刚刚就察觉到赵柔的脸色惨白，一直捂着肚子，不知道是不是跟那个有关系，所以在她即将离开的时候，找个借口将她留下，省的她再走动。 “没什么问题，既然来了就住下，不想让你白跑一趟。” 第三十六章 钻戒 他看着身侧的赵柔喉结轻动，高宋清挺会买的，黑色无?紧身裙勾勒出成熟女人的妖娆身段，腰肢芊芊，白腿修长，让人忍不住想拥入怀中。 牧舟自然也这么做了。 赵柔坐在他腿上，神色不自然，“我今天不方便。” “哦？”牧舟闷笑，下巴使坏地靠在她胸前，“可以试试其他方法。” 赵柔羞恼，“你刚刚和赵方怡在房间没玩够吗？！” 牧舟微怔，“我们玩什么了？” 赵柔翻个白眼，从他腿上下来，半躺在沙发。 刚刚一直站着，腰酸背痛，下腹的下坠感只有躺着才能舒缓一些。 “不舒服吗？”牧舟用手探探她额前，温度正常，只是她的唇色不复以往的娇艳，没有血色。 “起开，别碰我。”赵柔语气不耐烦，想到他们当着她的面在一个房间换衣服，心里硌得慌。 “怎么了？”牧舟追问，大掌覆上她的腹部，“是这里痛吗？” 他的掌心很热，隔着薄薄衣物透过皮肤传来阵阵暖意，像在冬日泡着温泉般暖意融融，温热感从腹部溢至全身上下，赵柔顿感不适感减轻不少。 她哼哼几句，“刚回来就和她急不可耐，要不是我和阿姨在外面，你们打算在房间待多久啊？” “什么？”牧舟愣住，片刻后明白她指的意思，低沉笑出声，胸腔的震动传到赵柔身上。 “你瞎说什么，”他敲一记手指在她额头，“她要给我换衣服，我不同意，她又赖着不走，我只能去房间的浴室换了，顺便洗了个澡。” 赵柔吃痛，捂着额头问，“就这样？” “你想怎么样？嗯？”牧舟把她抱着平躺在自己腿上，赵柔整个人横着平躺在沙发，这样的姿势能让她舒服些。 他低头朝她戏谑，“吃味了？” 赵柔枕着他的双腿，仰视他的脸部轮廓，平时冷厉的剑眉此刻变柔和，额发自然下垂，睫毛浓密，鼻梁的小痣若隐若现，唇角微翘，说不出的柔和。 赵柔暗叹，她怎么会吃味，怎么能吃味。 牧舟不再逗她，拿起茶几上的盒子打开，里面是给秦夫人给赵方怡定的成套珠宝，有钻戒，项链，手镯，耳环，是那次在牧舟办公室他自己随意挑选的风格，低调奢华。 他被其中一枚粉色的钻戒吸引视线，拿到眼前细细端详，钻戒在灯光下闪着淡粉色，切割完美的耀眼色泽。 “这款不错。”看起来很适合赵柔的手。 说着，他执起赵柔垂放在他腿上的左手，缓慢地把钻戒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往上推。 赵柔呆住了，在静谧的空间里，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无比清晰，扰乱着她的神智。 她的手如细葱般修长，嫩白又柔软，带上钻戒后更显得气质高贵。 牧舟认真看了几秒，唇角勾起，“尺寸挺合适的。” 他的神色不算虔诚，可也认真。 牧舟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她皙白的指尖，一枚钻戒在二人相握的手中闪着梦幻迷人的光泽，画面唯美而不真实。 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击中赵柔的心房，埋在她心底的异样情愫丝丝缕缕地往外溢，随后堆积成绚烂的烟花在“砰”的一下在脑海炸开。 她抬手，摸上男人高挺鼻梁上的痣，声音带着不真切：“这是赵方怡的。”不是她的。 她想告诉他，这枚钻戒代表的寓意是，用一生兑现承诺。 可是话到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们之间，哪有什么承诺。 牧舟神色平淡，捏了捏她触碰在鼻梁上的手指，“只是让你试试尺寸而已。” 只是让她试试，原来只是试试。 如一盆冷水浇上她头顶，赵柔大梦初醒，眼底的雾瞬间散开，恢复清明，随即有股酸涩绕上心头。 也许在女人的潜意识里，男人给女人戴上钻戒是一件神圣又圣洁的举动，可在刚刚，牧舟没有以任何名义，甚至近乎玩笑的方式做着这个动作，原来只有她认真了。 赵柔是什么人，自认拿得起更放得下，于是她马上调整情绪，唇角扯出一抹笑，笑的无谓，“试戴体验不错，什么时候给赵芳怡？她应该会喜欢我的作品。” 此刻钻戒闪的光芒有些刺眼，似乎在她手上格格不入，她忍不住摘下它，放回盒中。 牧舟将丝绒盒子盖好，慢悠悠说着，“不急。” 赵柔压抑住心头的酸涩感，推了推他，“赵芳怡给你送的粥凉了，不去吃吗？” “你想吃吗，”牧舟又覆上赵柔的腹部，轻缓地按揉，嗓音磁性。 上次在他的会议室，牧舟也问她要不要吃赵芳怡给他做的东西，她不明白牧舟是不想吃故意丢给她，还是真的顾及她是不是饿肚子。 “借花献佛的东西我可不要，”赵柔剔看他，“而且这是人家给牧哥哥送的，不是给我这姐姐送的。” “嗯，我是哥哥你是姐姐，我们已经融为一体，你吃和我吃都是一样，”牧舟偷换概念，揽着她的腰身耐心按摩。 赵柔被他逗笑，不再跟他贫嘴，舒适地享受他的服务。 她突然很想问他和赵芳怡真正的关系，从他的生活轨迹和最近相处中，他们似乎不像外界传的谈了多年的情侣。 但每次提起赵芳怡，牧舟好像没什么兴致。 她正沉思着，牧舟突然问：“魏县还顺利吗？” 赵柔倏地回神，将马友关的事告诉牧舟，隐瞒了她去找马友关的理由。 “你能不能帮我找到马友关。”赵柔坐起身问他。 牧舟停下手中动作，意味深长看她，“你还想参与这事，胆子挺大，我告诉过你和田莹莹别干涉太多。” 见牧舟没有帮忙的意思，她也不敢告诉他她真正的目的，只能闭嘴。 牧舟按住她腹部的力度加大，“还有，别再跟白正赫见面，他的背景很复杂。” 赵柔想起下午收到的熙月集团的晚会邀请，不知道到时会不会遇上白正赫。 她应承着，“好，我尽量。” 牧舟眯着眼睛，显然不满意她这个答案。 第三十七章 宴会 这一晚，赵柔常年的经期痛感没有找上门，躺在牧舟怀中睡的很踏实，也就没有留意赵方怡的疯狂来电。 身边的男人就不一样了，赵柔嫌紧身裙勒得慌，脱下紧身裙后睡觉，后背光滑的肌肤毫无阻隔贴在牧舟胸膛，温软的身体和柔腻的触感就在怀中，想吃却不能吃，牧舟不知道洗了几次冷水澡，强忍着躁动将浴火压下，终于在夜色中睡过去。 赵芳怡这边却不踏实，回到家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打了几个赵柔的电话，想问问她给牧舟带的是什么东西，需要大晚上的亲自送到牧舟家里，但是一直没人接，连牧舟的电话也无人接听。 她回忆起最初在会议室就撞见牧舟和赵柔二人气氛不明，到拍卖宴会上他们基本没什么交流，那时候她稍微放下警惕心，可是今晚，明眼人都能瞧出他们看似疏远却暗流涌动的气氛，赵方怡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对他们的关注太少了。 她一直在找爬上牧舟床上的女人，可是找来找去也没什么线索，因为平时牧舟就不怎么搭理她，只有求助秦琴的时候才能勉强见上一见，她想查根本无从下手。再加上从秦琴口中得知牧舟的个人生活和以往一样，身边几乎没有女人出现，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听到他电话里传出暧昧的喘息声…… 她脑子里蹦出一个荒唐的念头，会不会那晚的女人是赵柔？ 想到这，她浑身泛起鸡皮疙瘩，越来越慌张，拿出手机找到韩子皓的电话拨过去。 凌晨时分，展博发信息说查找马友关有难度，需要给他几天时间，赵柔是第二天起床才看到。捏住手机停留在聊天界面几秒后，删除记录。 牧舟依旧早早起床不见踪影，赵柔依稀记得半夜他窸窸窣窣的进出浴室，不知道在做什么。 简单洗漱后到地下停车库取车，正要打开车门，忽然看到黝黑的车窗上倒映出一张扭曲的脸。 她心里咯噔一声，转过头就见到赵方怡冲过来。 “贱人！是不是你跟牧哥哥睡了！”她声音几近奔溃，指甲深深抠进赵柔的手臂。 赵柔眉心一条，冷声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你的牧哥哥睡了，证据呢？” 赵柔掰开她的手指，眼中尽是不屑。 “你别以为我瞎！昨天跟牧哥哥眉来眼去，又在这里过夜，不是跟他睡了是什么！” 赵柔乐了，“我无家可归，牧总好心收留我，不行吗？” “别给我装！赵柔，你回来那天就爬上牧哥哥的床！”赵方怡尖叫，眼中布满血丝，“我问过韩子皓了，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我的牧哥哥，我打死你！” 昨晚她在韩子皓口中求证到，赵柔回国那晚，是韩子皓拜托牧舟去接赵柔，可是赵柔第二天早上才回家，牧舟却跟韩子皓说当晚就送她回来了。 要不是牧舟和赵柔在一起过夜了，他怎么会对韩子皓撒谎？ 为了证实心中猜测，赵方怡一大早就来月湾府停车场蹲点，看到赵柔的车依旧停留在昨日的位置，什么都明白了。 赵方怡气急攻心，自己设计好的一切被赵柔截胡不说，还被她瞒得这么深这么久，自己则像个小丑一样，连牧舟的手指都没碰过，赵柔指不定在背后怎么嘲笑她。 见赵方怡扑过来又要开始发疯，赵柔抬脚便往她身上狠踹，直接踢上她的右腿膝盖。 赵方怡膝盖传来剧痛，右脚一扭，整个人歪倒在旁边的车上，眼中怒火灼烧，抬手企图抓住赵柔的衣服，却被赵柔轻松躲开。 “搞清楚，这不是在家里，没人护着你，要打我，看看你的本事。” 赵方怡在家里对赵柔发疯，赵世金总是拦着她还手，这次让赵方怡体验一把没人护着的滋味。 丢下这句话，赵柔打开车门启动车子直接开走了，轰隆隆的车尾声吞没赵方怡歇斯底里的尖叫。 “贱人！贱人！你给我等着！” 赵方怡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她动弹不得，又无处发泄怒火，只能用力捶打旁边的车门泄愤。 在家里等了几天也没有展博的信息，赵柔找田莹莹了解了亚市一些商界人物信息，打算在熙月集团的晚会上找找机会，为自己在亚市开展珠宝业务做准备。 到了这天晚上，赵柔驱车前往亚市最大的酒店，华理酒店，今晚熙月集团在宴会厅举办两周年庆典。 长大后的赵柔在亚市呆的时间不长，算是第一次来这个酒店，拿着请帖被侍者带入大厅时，顿时被眼前豪华气派的场景震撼。 会场约有2000平，巨大的水晶灯悬挂于天花板上，如同一颗颗璀璨的星辰，照亮了整个宴会，伴随着优美的音乐，灯火辉煌，觥筹交错。 华丽的宴会厅，一侧是餐厅，镶金的餐桌上摆放着雕刻精美的餐具和餐盘，烛光轻闪，透着典雅高贵的气氛。一侧是微暗的舞池，穿着华美礼服的男女在其中翩翩起舞，绚丽多姿。 在餐厅和舞池中间，则有一众手端着玻璃酒杯的靓男俊女，三五成群地互相寒暄，欢声入耳，令人眼花缭乱。酒香在碰撞的玻璃杯里溢出，飘散在喧哗的人群之中。 侍者们悄无声息地穿梭于人群之中，细心地为每位客人提供周到的服务。 赵柔暗想，这和她印象中的庆典晚会完全不一样，把庆典开在这样气派的酒店内，熙月集团可真是壕。 赵柔一进入会场的刹那，场内的男男女女纷纷转头看向她，不少人掩饰不住眼底的惊讶。 “这是谁？面孔有些生。” “哇，她好美，比方怡姐姐还美，为什么之前没见过她。” “她怎么一个人来啊，不知道是谁邀请来参加晚会的呢？” 带她入场的侍者对赵柔说，“赵小姐，集团经理提前吩咐过我带您过去见他，请您跟我来。” 经理？赵柔疑惑，这么多人的会场，熙月集团特意嘱咐侍者带她单独引荐，只有是熟人才会这么做。 第三十八章 红裙 难道是白正赫？他说过在熙月集团实习，怎么变成熙月集团的经理了？ 心下疑惑，但还是跟着侍者的脚步前往餐厅一侧。 正低头提着裙摆走着，前方忽然一只手拦住她，赵柔抬头，见到是几天不见的韩子皓，他今天穿着灰色燕尾服，领口系着同色蝴蝶结，脸上的伤痕已经消除，看起来文质彬彬。。 韩子皓拿着酒杯，神色惊讶打量她，“阿柔，你这是……” 赵柔今天穿着一袭红色露肩晚礼服，层层叠叠的蕾丝，勾勒出妩媚的弧度，海藻般的乌发垂落在肩头，映衬的肤色如雪，在暖色的灯光下散发张扬怒放的美。 赵柔以前的穿衣风格以舒适为主，极少在正式场合穿礼服露面，韩子皓没见过这样风情万种的她，一时眼睛都看直了。 还没等赵柔回答，前方一道和煦的声音传来，“赵柔姐，你来了。” 转眼间，身着白色西装的白正赫走到他们跟前，见到与平时不同气质的赵柔时，白正赫眼底闪过异色。 侍者恭敬地朝白正赫叫了声，“小白总。” 白正赫点点头，面上沉静，道：“人带到了，你去忙吧。” 赵柔抬眼问白正赫，“这个侍者是带我去找你的？” “是，我让他直接带你过来找我，姐姐，说好的请我吃饭呢，这次别放我鸽子吧。”白正赫轻笑，望着赵柔的眼中似有星星。 气质阳光的他换上正装后透着温和稳重的气息，惹得周围不少女生把爱慕的目光投向他，窃窃私语。 赵柔想到牧舟提过白正赫与b市的白家有关，不动声色的问，“你不是说你在熙月集团实习吗？小白总。”她故意将后面三个字拉得音调很长。 白正赫笑的梨涡浅浅的，“姐姐，你还是叫我小赫吧。是我邀请你来的，我是实习当副总，也算是实习呀。” 韩子皓觉得面前的赵柔和白正赫不对劲，他们的对话透着他不了解的熟悉，什么时候他们这么熟了？这让韩子皓隐隐不安起来。 韩子皓看着赵柔不悦道；“阿柔，白先生邀请你来参会，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你可以跟我一起来的。” 赵柔转向他，神色平淡，“我也不知道你会来参加晚宴。” 韩子皓一噎，扫了一眼白正赫，面带尴尬，靠近她说，“我给你发消息说了，也给你打过电话，你都不理我。” 白正赫掩嘴咳嗽一声，打断他们的近距离交谈，“赵柔姐，韩先生，不介意的话，一起喝一杯。” 说完，他从路过的侍者托盘中端过酒杯递给赵柔，三人碰杯而饮。 韩子皓这时从眼缝中观察白正赫，男人最了解男人，白正赫不仅私下邀请赵柔见面，还当着他的面眼神黏腻在赵柔身上，韩子皓觉得这小子肯定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说不定赵柔腰上的痕迹是白正赫故意留下来挑衅他的。 韩子皓小嘬一口红酒，放下酒杯轻摇，看着白正赫冷声道：“白先生，阿柔和我月底订婚，欢迎你到时候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 闻言，白正赫拿着酒杯的手一顿，转头望向赵柔，眼神带着询问，“姐姐。” 不知道是不是赵柔的错觉，乍一听白正赫的腔调似乎带着受伤的成分，她拧眉，对自己的听觉产生怀疑。 赵柔瞥一眼韩子皓，以她对韩子皓的了解，对于不甚熟悉的人，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说太多话的，现在他故意透露订婚信息给白正赫，是把白正赫当假想敌了。 她不太想参与这种无聊的话题，便没有给白正赫回应，把目光移开，算是默认。 白正赫随后反应过来，笑了笑，语气失落，“那恭喜姐姐了。订婚宴我一定参加。” 说完，他举杯敬向赵柔，眼底情绪复杂，又沿杯口饮一口酒。 三人神色各异，各怀心思，气氛凝滞之时，宴会门口涌来一阵声音。 赵柔朝声音处望去，一眼便被进来的牧舟吸住目光。 他星眸剑眉，五官深邃，戴着金边黑框眼镜，身上一套高定黑色西装，内里是白色衬衫，背着一层光晕笼罩，浑身散发着矜贵肃穆的气息，有那么一丝禁欲感。赵柔想到四个字，斯文败类。 跟在他身侧的，是穿着金色礼服，满脸娇俏的赵方怡。 隔着一段距离，赵柔仍然辨认出，赵芳怡身上戴着的珠宝正是她设计的那一套，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低调奢华。 赵柔挑眉，一周前牧舟还信誓旦旦的说着，不着急给赵方怡。转眼赵方怡就戴上了具有求婚意义的首饰。 不知是不是赵柔的红裙红得太耀眼，牧舟一进场，眼神不自觉扫向她那一侧，那一抹妖娆的红色刺进他眼底，似花丛中的精魅，千娇百媚。 他眯着眼，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与上前迎过来的商业精英们游刃有余地谈吐。 赵柔站在原地与白正赫谈了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 “表哥来了，”韩子皓侧目。 赵柔转头，见牧舟骨节分明的手执着酒杯，另一只手插兜缓步走来，赵方怡挽着他的手臂，两人步调一致，宛似金童玉女。 只是赵方怡望着赵柔的眼神有倨傲，有不屑，还有防备。 牧舟在赵柔身旁停下脚步，冰凉的西装袖子堪堪挨着赵柔的手臂，若即若离，在众多双眼睛面前，赵柔觉得他们的距离太过近了，有些不自在地收了收手臂。 白正赫上前一步，执起酒杯朝牧舟笑道，“哥，又见面了。” 牧舟跟没看到赵柔似的，视线落在他们对面的白正赫身上，他举杯回应：“嗯，正赫，恭喜你，公司马上要上市了。” 听到这，赵柔眼波在牧舟和白正赫之间流转，他们认识？看起来关系好像还不错，却没听牧舟说过。 白正赫又说，“韩公子和赵柔姐马上要订婚，听说哥也要订婚，恭喜，好事成双。” 牧舟睨着他，淡淡道，“你消息挺灵通。” 白正赫笑了，眼神复杂，“倒不是我灵通，主要是前段时间跟心韵姐联系，提到了你，她让我打探一下你最近……” 韩子皓抓住关键信息，猛地扯住白正赫的胳膊，问他，“心韵？你认识心韵？她是你什么人。” 第三十九章 舞池(1) “行了。”牧舟沉声打断他们，本就利落的下颌绷得更紧，“别提不相干的。” 韩子皓看了看牧舟，松开白正赫的手臂，卡住心里想问的话。 一旁的赵方怡听见这个名字，脸色一白，指甲掐入掌心，她偷偷抬眼望身侧的牧舟，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牧舟脸色却波澜不惊。 几人之中气氛有些尴尬，赵柔观察他们的神色，暗自想着，三个男人都认识这个心怡，她跟他们三人是什么关系？ 白正赫见状，呵呵笑着转移话题，“韩公子，刚刚看你带了女伴，既然你已经有了，不介意让赵柔姐当我的女伴吧？我想邀请她跳一支舞。” 韩子皓带了女伴？ 赵柔挑眉望着韩子皓。 韩子皓脸色一僵，此刻苏然正坐在后面卡座休息，赵柔才没看见她的出现。 韩子皓解释道，“阿柔，我联系不上你，才带了苏然帮我充当女伴，你也知道，这种场合肯定要有人陪同的，不过，既然你来了，我马上让她回去。你是我女朋友，肯定要跟我一起。” 白正赫却皱眉道，“这不太好吧，韩公子，那位小姐既然是你带来的，总得你领回去。半路丢下她怎么行。” 说着，白正赫转向赵柔，问：“赵柔姐你的意思呢？你愿意和我共舞一曲吗？” 韩子皓咬牙，他忽然觉得白正赫这个人挺阴险的，刚刚还问他意见，他说了不同意让赵柔当他舞伴，白正赫当没听到似的，转头就把难题丢给赵柔。 大庭广众之下，他要是跟白正赫计较，还显得小气。 白正赫望着赵柔的眼神无辜又包含期待，似乎在询问，像只纯情的小兔子一样，仿佛赵柔拒绝他的话他便会伤心。 赵柔被他的视线烫热，她要是不答应的话，岂不是失了他的面子。答应的话…… 她瞥一眼身边的牧舟，牧舟同时将目光转向她，眼神淡漠，似乎和他们一样在等待赵柔的答案。 但赵柔分明看到他微抿的唇角，似乎在压着怒气。 从他走进来到现在，他当她是透明人，没有对她说一句话，赵方怡能言笑晏晏站在他身旁，她只能当空气似得没有任何存在感。 似乎有赌气的成分，赵柔咬牙，吐出一个字，“好。” 话一出口，身边的气温像冷却了几度，她眼角瞥到身侧的男人脸色肉眼可见的黯沉下去，这一刻她有些心虚的咽了口口水。 “呵，”牧舟嗤笑一声，睥睨着赵柔，眸若寒冰，“赵小姐最善解人意。” “失陪，”说完这句话，他转身离开。 赵方怡紧跟着他，临走时眼神停留在赵柔和白正赫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光线微暗的舞池内，几种颜色的射灯不停变幻亮起在舞池中各处，忽闪忽暗，配合上悠扬典雅的音乐，气氛恰到好处。 一白一红的身影在舞池内翩翩起舞，男人俊美帅气，女人妖娆妩媚，这样养眼的二人组尤其惹眼。 赵柔总感觉四周有强烈的视线注视自己，僵硬着四肢配合白正赫的动作。 白正赫动作轻缓，右手揽住她的纤腰，左手握住她的手举起，两人贴合的距离近的赵柔有些不适应。 白正赫察觉到赵柔往后退的脚步，靠近她耳边道，“姐姐，只是一支舞，放轻松。” 随着音乐两人旋转几个回合，赵柔被白正赫带领着脚步放松下来，待适应舞步后，她朝白正赫低语，“小赫，你怎么成了熙月集团的副总了。” 牧舟没有跟她透露白正赫的具体身份，只是警告过她别接触白正赫。按照牧舟的说法，马友关的失踪可能跟白正赫有关，她尝试用自己的方法接近白正赫了解情况，说不定能探查到马友关的下落。 音乐声继续，白正赫朝她靠近了些，让她能听到自己的声音，“熙月集团的董事是我父亲的熟人，所以家里人让我毕业就来公司历练。” “哦，你现在一个人在亚市吗？” 白正赫笑的狡黠，“姐姐是在关心我吗？” 赵柔抬眼皮看他，白正赫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穿着正装的他流露着少年的气息，不得不承认，小奶狗撩人的时候还挺令人心痒的。 她撇过头，避开他的忽然靠近。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牧舟眼里，两人似乎像一对恋人在耳鬓厮磨。 赵柔胆子倒是挺大，连他的话都不听了。看起来是没折腾够她，才让她有精力招惹别的男人。 牧舟想着，借口与身边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交谈完，招手让高宋清过去他身边，侧耳说了几句话。 高宋清面色沉静转为嘴角抽搐，他斜着望向舞池中一白一红的身影，表情有些为难，“牧总，这……不好吧。” “照做无误。”牧舟冷着脸，给他一记冰冷的眼神，随后朝舞池阔步走去。 高宋清咬咬牙，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悄悄往四周查看隐蔽的位置。 “明天晚上有空吗，我把欠你的那顿饭补上。”赵柔眼神飘在搭住白正赫肩膀的手上，不去与他对视。 现在与他近距离跳舞，气氛怪怪的，她不好开口问他私人的问题。如果在饭桌上的话，关于魏县的问题好开口一些。 “好啊，”白正赫眼睛亮起点点星光，“明天我去接你。” 现在的弟弟都这么热情吗？ 赵柔有些招架不住，清清嗓子，“额，不用，我自己开车。” “姐姐，你真的要订婚了吗？”白正赫低头问。 赵柔还没说话，忽然，舞池内灯光尽失，黑暗笼罩一片，只剩悠扬的音乐声和舞池里男男女女的疑惑声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 “断电了吗？” “应该是哪里电路出故障了。”有人说了一句。 “走吧，出去吧。” 舞池内的男女在黑暗中互相摸索着朝门口处微弱的光亮走去，看不清彼此的脸和动作。 白正赫松开搂在赵柔腰上的右手，想在黑暗想要寻找她的手抓住，“跟紧我。” 却抓了个空，白正赫再往赵柔的位置一伸手，空空如也。 他有些慌，双手在她呆过的位置探索，“姐姐？” 第四十章 舞池(2) “赵柔？” 没人回应他，只有阵阵男女互相搀扶着往外探路的交谈声。 眼前一片黝黑，赵柔忽然被一股力道往后扯，无声撞上一座硬挺狂阔的胸膛，顷刻间，混合着红酒酒香和冷松木香的气息落入鼻尖，引人沉沦。 是熟悉的，是牧舟的味道。 赵柔抬头，想从黑暗中确定他的面容，“牧……” 话还没说完，她的后颈被大掌扣住，同时唇瓣被人狠狠咬住，犹如狂风过境般的凶狠气势。 他咬的力道重，赵柔唇齿间渗着血丝。 “嘶。”赵柔吃痛。 黑暗的空间让人听觉感官无限放大，耳边再次传来白正赫高声呼喊她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赵柔的一颗心扑通扑通提到最高处，是被牧舟吻得气息紊乱，也是怕被白正赫发现暗处激吻的他们，她不由得屏住呼吸，想将彼此的动静降到最小。 牧舟也太大胆了。 她精神高度紧张，男人察觉到掌下女人的身体僵硬愣直，不似每次情事中使他爱不释手的柔软，赵柔这样的反应带给牧舟的讯息是，她在抗拒与他接吻。 他松开她的唇，舔了舔唇角上猩红的味道，低沉着嗓音，“怎么，没感觉？” “你变态啊，这里都是人。”赵柔伏进他的胸膛埋起脸，怕被人认出。 “我以为你喜欢追求刺激，才在我眼皮底子下和白正赫暗度陈仓。”牧舟声音冷冽，毫不在乎地说着，话毕，直接抱起她往一处黑暗走去。 “你干什么，”赵柔惊慌，说不准等会电路通畅了，舞池内的灯都亮起，到时候他们避无可避。 “干点什么，让你老实一点。”牧舟按住她挣扎的双腿，凭着记忆绕到舞池角落一个巨大的环形柱后面，把赵柔压在柱子上，再次倾身吻上她。 半小时之后，舞池的电路终于被人修复好，昏暗迷离的灯光再次亮起，舞池内各个角落原形毕露，搭配着悠扬的音乐，似乎之前的黑暗是个幻影。 舞池内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留在原地，有人坐在椅子上，有人靠在墙壁上，都是成双成对的，在黝黑的环境下做了什么，不得而知。 在角落巨大的柱子后，赵柔憋闷着小口的喘气声交织着舞池律动的音乐起起伏伏，婉转动听，克制又妩媚。 她背靠柱子才不让身体滑落下去，抬手缓慢将上卷到腰际的蕾丝裙摆往下扯，挡住双腿的冷冽。 赵柔狭长的狐狸眼中透着情欲未退的红色，瞪着面前罪魁祸首的男人。这一记眼神在牧舟看来没有丝毫杀伤力，倒像勾人的妖精，让人忍不住兴致再起。 “你混蛋。”是骂人的话，但是从此时赵柔口中说出，语调却如情人之间的呢喃私语。 “你不是挺享受吗。”牧舟面容清冷，金色镜框下的眼神无一丝波澜，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他胸膛微微起伏，扣着皮带搭扣的掌心湿糯糯。 赵柔咬唇，又羞又惧，这是她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事了。 在头顶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她的脸色红润的不像话，像一朵沾着清晨露珠的红玫瑰，引人采撷。 牧舟伸出手指，抵在她软糯的唇上，声音暗哑：“别咬了，刚刚没咬够吗？在流血。” “你混蛋。”赵柔重复，眼里带着水雾，欲哭语泣。 牧舟喉结上下滚动，轻叹一声，手指从唇上上移，划过她眼角的晶莹，语气放缓，“好了，你和韩子皓搂搂抱抱的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爱和谁抱就和谁抱，你凭什么管我。”赵柔拂开他的手，颇为怨愤。 就许他和赵方怡正大光明手挽手的，不许她和白正赫跳支舞，什么逻辑。 牧舟没恼，低声笑，“还挺辣。” 从外面进来舞池的人越来越多，嘈杂声起，牧舟低头，淳厚磁性的嗓音飘入赵柔耳中，“晚上去我那儿。” 赵柔瞪眼，“不去。” 牧舟按按她柔如无骨的手掌心，表情不悦，“生气了？” 舞池中的人已经重新迈着步伐随着音乐起舞，稍微靠近角落便能看见柱子后藏有两个人，牧舟朝外看一眼，掸了掸西服下摆，“他们该找来了，出去吧。” 牧舟和赵柔一前一后隔着几米距离走出舞池。 赵方怡先看到牧舟，踩着高跟鞋扭腰走到他身边，努嘴说着，“牧哥哥，你去哪了，让我好找。” 牧舟随手端过侍者托盘上的酒杯，饮一口，脚步不停，“有事吗？” 赵方怡正想说话，眼角内飘现不远处赵柔的身影，她转头看去，眼睛眯起，没有错过赵柔脸上的红晕，如同那天会议室撞到赵柔和牧舟的独处时桃花般的娇艳欲滴。 赵方怡反射性地想回头观察牧舟身上有没有赵柔的气息，他却已经走远了，从背后看，西服外套整齐，没有丝毫褶皱。 牧舟以应酬的名义让她原地等着，赵方怡等了许久，不久前白正赫慌张地到处找赵柔，赵方怡还隐隐担心他们是不是在一起。 现在两人同时出现，她的担心成真，他们真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厮混在一起。赵方怡有些不可置信，这是什么场合，牧舟从来都是自持稳重的人，他怎么能在这种正式的场合和赵柔勾搭在，一定是赵柔这个狐狸精勾引牧舟的。 赵方怡恨恨想着，赵柔已经走到她面前，却没有给她一个眼神，径直从她面前走过去。 赵方怡咬着后槽牙，喊住她：“赵柔！” 赵柔停止脚步，转身，淡淡开口：“妹妹，有何指教。” “你，”近距离看，赵柔唇上红肿，鲜血从破皮处渗出，已经凝结成黑红色的痂，尤其夺目。赵方怡瞪大了眼，指甲扣入掌心。 她眼神划过一丝狠戾，用仅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你不过是牧哥哥暖床的工具，别太得意，牧哥哥心里早就有人了！” 第四十一章 尽管拿去 赵柔轻笑，“有谁，有你？” 赵方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是我，更不可能是你！心韵才是牧哥哥的心头肉，你以为你能代替她？你，不过是个冒牌货，牧哥哥无聊时候的消遣！” 赵柔眉心一动，心韵，是刚刚白正赫口中的那个心韵？ 竟然是牧舟的心上人。结合白正赫和韩子皓的反应来看，他们好像都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见赵柔沉吟，赵方怡以为她被这个消息惊吓到，嗤笑一声，“你以为牧哥哥对你有意思，做梦吧，牧哥哥就是玩玩你，别把自己当回事！” 不料，赵柔勾唇一笑，“妹妹，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的牧哥哥爱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方怡一愣，赵柔看起来不在意这事。 赵柔笑得斜肆，一身红裙尤其妖媚，“要和他订婚的可是你，你的未婚夫心里爱着别人，感到悲哀的不应该是你自己么？” 赵方怡脸色刷的一白，赵柔继续扎她心，“还有，你搞错了，他才是我的工具，不过，你要是喜欢这个暖床工具，尽管拿去。” 前提是，你有没有本事拿走。 赵方怡眼中怒火腾腾，“赵柔！你真不要脸！” 赵柔可不觉得自己不要脸，明明是牧舟不要脸。 “姐姐，你在这里啊。” “阿柔，你去哪了。” 两道声音从不同的方向传来，韩子皓和白正赫一东一西走向赵柔，眼中都是焦虑之色，苏然也跟着韩子皓从不远处施施然走来。 韩子皓瞪着白正赫，眼中敌意明显，今天一晚上白正赫就围在赵柔身边转圈，像是苍蝇一样飞不走，算盘打到他脸上来了。 赵方怡见到两个男人为赵柔一个人奔赴的这一幕，冷哼一声。 要是赵柔和别人有一腿，她恨不得立马告诉韩子皓的奸夫是谁。可是和赵柔好的那个人偏偏是牧舟，是她爱了多年的男人，更是她马上要订婚的对象，她是不想让赵柔好过，可更不想搭上牧舟的声誉，丢了她自己的面子。 所以之前向韩子皓求证的时候，她向隐瞒了韩子皓赵柔回来那一晚和牧舟在一起。 白正赫站在赵柔面前，上下打量一眼，见到赵柔相安无事，松一口气，“姐姐，你没事吧？你脸上……” 赵柔摸摸刺痛的嘴角，“没事，刚刚在舞池走散了，我一直在里面等你来找我。太黑摔了一跤磕到嘴巴，流了点血。” 韩子皓上前挡在他们中间，隔绝白正赫的视线。 韩子皓拉起赵柔的手，“没事就好，我进去舞池里面没找到你，担心死我了。” 苏然站在韩子皓身侧，眯着眼望着赵柔的嘴角，眸中闪烁。这可不像是磕碰到伤。 赵柔漫不经心瞥了眼苏然，“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 下身黏黏腻腻的，只想赶紧回家去洗澡。 “我送你回去。”韩子皓转头对苏然说，“我们一起走吧。” 白正赫伸手拦住韩子皓，“韩先生，赵柔姐是我邀请来参会的，而且你还有女伴需要陪着，我送赵柔姐回去。” 苏然看着白正赫毫不掩饰的关心，再联想到赵柔磕破的嘴角，脑中突然闪现灵光。 如果白正赫和赵柔有点什么，赵柔和韩子皓的订婚是不是能取消？ 韩子皓压住心中怒火，咬后槽牙道，“白先生，你别太过分，赵柔是我的女朋友，还是我的未婚妻，请你跟她保持距离。” 白正赫比韩子皓年纪小，身高却一样，气场却丝毫不逊于他，“我和赵柔姐没什么避讳的，倒是你和这位女士……”他看向苏然，拉长了音调，后面的话引人遐想。 韩子皓脸色变了变，“别在我和阿柔之间挑拨离间，我们几个人在国外……” “好了，”赵柔浑身乏力，打断韩子皓的话，她现在不想和他们任何一个人独处，“我自己回去，不用谁送。” “阿柔，”韩子皓再次从后面拉住她，“你还记得过几天是什么日子吗？” 赵柔愣了愣，“什么日子？” 韩子皓嘴角下垂，“我的生日，你每年都不记得。” 赵柔恍然，和他在一起时，确实没有记住过他的生日。 “阿柔，下周来参加我的生日趴。” 赵柔抬眼，韩子皓脸上满含期待。 “再看吧。”赵柔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韩子皓有些心烦，最近赵柔对自己越来越敷衍，长期联系不上人就算了，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语气还很不客气，明明两人即将订婚，她还跟单身一样每天找不着踪影。 难道真如苏然所说，她有别的男人，那个人是白正赫吗？ 作为男人，被戴绿帽子决不能忍，他深吸一口气，如果赵柔真的出轨，他一定要找到出轨的证据。 *** 回到公寓，赵柔将自己从上到下洗了个遍，总算将那身粘腻的味道洗干净了。 电话铃声不断响起，屏幕显示“牧舟”两个字，她把手机丢在一旁。 狗男人，欺负完她，还想让她去他家里继续欺负，做梦。 把头发吹到半干，门口传来门铃声。 赵柔收起吹风机，起身走到门口猫眼处往外看。 果然，知道她住处的，这个点还能找上她住处的，除了牧舟她想不到别人了。 赵柔不打算给他开门，谁想到，门铃声一直不断，随后，隔壁邻居焦躁的质问声响起。 赵柔耐不住了，跳起来打开门。 牧舟满身酒气，西装外套搭在右臂弯处，白色衬衫扣子解开几颗，露出性感的锁骨。 他的眉骨染上微红，褪去了几分清冷，碎发贴在额前，看起来竟有些野性。 他上前一步抱住赵柔，嗓音有微醺后的磁性，“原来你在家。” 赵柔一口气憋在胸中，他按半天门铃，不就是笃定她在家吗！ 她身上沐浴过后带着清甜橙花香味，沁人心脾，薄薄的睡裙下凹凸有致，牧舟忍不住用手丈量了一下，细腰刚刚够他扣住。 “放开！”赵柔掰开他的手。 “太瘦了，骨头硌得慌，”牧舟靠在她颈侧，唇瓣若有若无划过她的肌肤，带着馥郁的酒香气味。 第四十二章 用完就扔 赵柔身上泛起细细的鸡皮疙瘩，“你还敢来耍流氓！” 想到前不久在舞池内黑暗中两人的疯狂，她心脏狂跳不止。 牧舟轻笑，胸腔震动得赵柔身上一阵酥麻，“这就是耍流氓了？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谁看了能受的住，别高估我的忍耐度。” 赵柔皱眉：“你和赵方怡一样卿卿我我，我是不是也要限制你跟她的接触。还有，我们的关系不包括可以限制对方的人际交往，我和白正赫是正常的社交，你无权干涉我。” 牧舟抬起头，声音沉稳，“如果是其他人我不干涉，白正赫……”他停顿了会，声音低了几度，“我以为在魏县的时候你已经对他有所了解，白正赫今晚的目的不单纯，是个人就能看出来他对你有意思，你还上赶着凑上去，让我怎么不气？” “我，”赵柔咬牙，听到后面的话眼睛瞪大，“他对我有意？你别瞎说。我欠他一个人情，他才找我参会……” 牧舟拍下她的臀，“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男人对女人只有两种态度，一种感兴趣，一种不感兴趣，要是他对你不感兴趣，哪有什么人情需要还，这只是他对你感兴趣的借口罢了。” 赵柔被他动作拍的脸一红，反问，“那你呢？对谁感兴趣？” 对赵方怡？还是那个心韵？ 话一出口，赵柔有些后悔自己嘴太快，这种问题实在不适合他们之间交谈。 牧舟怔愣一秒，随即笑得低哑，亲上她的嘴角，酒香喷洒在赵柔鼻息，“你说呢？” 在他落下细密的吻中，赵柔的心跳砰然乱跳，两腮越发滚烫，手心竟然渗出薄薄的汗。 暧昧气氛陡然掺杂进空气中，不受控地发酵，赵柔正投入，牧舟突然停下动作。 他轻喘着问赵柔，唇贴着她细腻的脸颊，“吃药了吗？” “什么？”赵柔没听懂。 牧舟抬起头，水雾的眸恢复一丝清明，“没吃？我让高助理现在买。” 说着，他的眼神意味深长地掠过她下腹，“别出意外了。” 赵柔这下明白过来，涨红了脸道，“你，都怪你……” 她在会场上又惊又怕，一回到家只顾着清理自己，倒忘记最重要的事情。 “以后不会在里面了。”牧舟给高宋清发完信息，再次覆上她的嘴角，那时她竭力咬住自己不发出声音，生生咬破了唇。 以后？他还想以后？ 赵柔恼火，挣开他的怀抱，“滚！没有以后！” 牧舟闷笑，只见过温顺，冷静，淡然的她，现在这幅样子，像只炸毛的狐狸，顽皮可爱，灵动生香。 他长臂一挥，打横抱起赵柔，不顾她的惊呼声，阔步走到卧室，两人倒在柔软的床上。 这一折腾，又到了下半夜，赵柔昏昏沉沉躺在床上，迷糊间想着，明明自己是生气的，为什么最后被撩拨的如此没有定力。 真是美色误人，美色误事。 她踹一脚旁边的男人，声音嘶哑，“我要洗澡。” 牧舟侧躺在她身边，手指拨过她额前被汗水打湿的长发，嗓音愉悦，“人小，脾气不小。” 将赵柔身上清洗干净后，牧舟抱着已经睡着的她轻轻放在床上，掖紧她身上的被子。 这时，门外传来门铃声。 牧舟起身穿好衬衫，打开门，高宋清提着装着药和衣服的袋子，在见到牧舟的那一刹那上下嘴唇打颤。 “牧总，你的脖子……” 牧大总裁的脖子刻画几道明显的红痕，或深或浅，有些渗出细细的血丝，一看就是女人指甲抓的。 牧舟从高宋清手中接过袋子，见高宋清直直的眼神扫在自己脖子上，抬手摸了摸，有细小的凸起痕迹，他嘴角勾起一摸微不可察的笑，应该是被那只小野猫抓的。 “要不要给您买只药膏擦一擦。”高宋清小心问着。 其实此刻他内心在脑补，牧总和赵大小姐玩的挺激烈的，明天要是去公司被人看见的话，指不定怎么传总裁的八卦。 “不用，”牧舟不以为意，依在门框上又问他，“会场的监控查过没有。” 高宋清一个激灵，正色道，“我提前把监控切了，才吩咐小九给舞池的电路动手脚，从外人看，只能看出是临时电路问题，没人怀疑到我头上。也……也没人知道您那时候和赵小姐一起……” “嗯，”牧舟闻言，放下心来，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随后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坚硬冰冷的门直直抵着高宋清的鼻子差点撞上。 高宋清反射性的后退一步，捏着差点被毁容的鼻子，心里苦泛哭，为什么身心被虐的总是他。 到厨房接了一杯温开水，牧舟拿着药进房间，发现赵柔躺在床上，已经沉沉睡去。 确实折腾太久，不忍心吵醒她，牧舟将药塞进她嘴里，接着含一口水，贴上她的唇，轻松撬开香甜贝齿，将水渡过去。 赵柔本来就口干，反射性吞咽下口中的水，连带着药一起吞下。 她娇憨又没任何防备的模样惹得牧舟才压下去的火腾腾蹿起，腹部一阵紧绷，紧紧夺着口中的香甜不放。 吻的憋不过气了，又困得不行，赵柔烦躁的朝脸上像小狗一样粘人的东西一个巴掌拍过去，力道软绵绵的，将正在状态中的牧舟拍醒。 牧舟这才松开她的唇，轻笑，眼中是他自己察觉不到的宠溺，“用完就扔，真行。” 赵柔已经困顿的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转了个身继续睡。 牧舟叹口气，起身进去浴室消火。 第二天下午，赵柔预订了时海王餐厅，约白正赫晚上7点到那里吃饭。 时海王餐厅是亚市高档餐厅，餐厅的菜系主打的是融合菜，以海鲜为主要美食，餐厅里每个卡座都隔挡住，私密性不错，赵柔准备晚上探一探韩子皓的情况。 虽然牧舟昨晚明示赵柔白正赫对她有意思，但是她暂时无心理会这个信息的真假性，她只想试试在白正赫身上能不能打探到马有关的信息。 至于牧舟，虽然知道他介意自己和白正赫见面，但是一段不稳定的关系和心中十几年的秘密相比，她更不愿意放弃后者。 第四十三章 两个家 开车去往餐厅的路上，韩子皓发来四天后他举办生日趴的酒吧地址，附赠一个爱心表情包。 赵柔随意扫了一眼，便退出微信。 等待红绿灯的间隙，忽然想起刚回国时苏然给她发的视频，往下翻了翻，怎么也找不到了。 她心思一动，如果要推掉这门婚事，只有将韩子皓和苏然在一起的证据公之于众，她才能安全的退婚。 既然苏然发的视频没有了，何不趁着韩子皓这次的生日宴搜集一次他们厮混的证据呢？ 想到这里，赵柔按着手机回到跟韩子皓的聊天界面，给他发了一条语音：一定到。 餐桌上，白正赫拿着刀叉，眼睛弯起看赵柔，“赵柔姐，这次终于只有我们两个人。” 赵柔往嘴里送一口菜，抬眼看韩子皓，他今天穿了件灰色衬衫，袖子随意挽在胳膊上，看起来成熟一些。 赵柔笑，“这话说得你莹莹姐可就伤心了，她要是知道还以为你嫌弃她。” “只要是姐姐的朋友我都不嫌弃，不过我喜欢单独跟姐姐在一起。” 这话让赵柔那种奇怪的感觉又上来了，她没来得及细想，白正赫又问，“姐姐真的要订婚吗？其实，昨天我观察了你男朋友和他带来的那个女伴，感觉他们关系不一般。我看见他们……” 说道这里白正赫打住，看着赵柔，似乎在等她主动问起。 赵柔擦擦嘴角，动作不疾不徐，“苏然是我和韩子皓在国外的好友，关系亲密点正常。” 她今天来另有目的，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直奔主题道，“上次和田莹莹去魏县玩，本来想顺便找她的表亲，但是太久没联系了，你在魏县有亲戚，应该对那边比较熟悉吧，不知道能不能托人问一问消息。” 白正赫神情不变，淡笑着问:“没问题，叫什么，我让人找找。” 赵柔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马友关。” 白正赫眼神闪了闪，即刻点头，“好，赵柔姐，等我好消息。” 赵柔没想到白正赫答应得这么快，“哦，你有把握吗。” “姐姐，我不允许你质疑作为男人的我的实力。”白正赫一本正经地说道，眸中却是狡黠。 赵柔一噎，她一直把他当弟弟看，乍一听男人两个字有点没反应过来。 白正赫吃了几口，放下刀叉，双手扶在桌上，脸上表情认真。 “姐姐，熙月集团刚成立一个珠宝公司，我想邀请你来熙月集团任设计总监，有兴趣吗？” 赵柔有点惊讶，“设计总监？” 白正赫点头，“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能胜任。” 赵柔是想在亚市发展，昨晚本来还想借着熙月集团的年会拓展人脉，被牧舟搅和一顿，还没开始交际就匆匆回家，白正赫此刻的提议正合她心意。 如果去熙月集团的话，既能做本职工作，它的平台也不小，在亚市站住脚跟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牧舟让她远离白正赫的话响在耳边，赵柔没有当场答应，“谢谢你的邀请，我考虑一下。” “不急，姐姐，你要想来，我随时欢迎你。” 这顿饭吃的愉悦，赵柔忽然有些怀疑牧舟是不是对白正赫有误解。 和白正赫相处有一点让赵柔很舒适，就是松弛感，白正赫不像牧舟一样有上位者的强势姿态，也不像韩子皓一样惺惺作态的虚假。他就像邻家大男孩一样可以轻松交谈，给人毫无压力。 凌天大厦。 巨大的落地窗外万家灯火，牧舟端着咖啡面向窗外，侧脸下颌紧绷，认真听高宋清的汇报。 “牧总，已经打点好赵家的最大供应商，下周开始停止供货，同时，我们联系的其他供货商将丝布价格太高，届时，我们再出面提供给赵家援助，您就可以跟赵世金谈条件了。” 牧舟喝了一口咖啡，语气平淡，“下周约赵世金过来一趟。” “好的。” 高宋清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您费这么大周章就是为了逼赵世金主动退婚？” 他想问，牧总以前没有这么抗拒和赵芳怡订婚，从赵柔出现后，牧总就在找机会以各种方式逼赵芳怡订婚。 起初，牧总是借着赵方怡给他下药的缘由，让赵芳怡主动提出退婚，赵芳怡不愿意，牧总才想到以产业危机方式倒逼整个赵家提出退婚。 “你想问什么？”牧总侧目，望着高宋清眼神冷淡。 “这段时间凌天出了不少血去打点这些赵家原有的供应商，如果要跟赵世金谈判，还要花费资金给他过度，这个代价挺大的……” 牧舟了解高宋清，他知道高宋清秉承公司利益至上的原则，对于这种做法不理解。 牧舟简短地解释，“我欠赵家恩情，这笔买卖不算亏。” 具体什么恩情，牧舟没有说，高宋清也不敢问。 但是牧舟这样一说，高宋清明白过来，即使砸再多钱，牧舟势必要借着这次机会让赵家主动退婚。 高宋清脑子里正在分析，落地窗的人突然问一句。 “跟一下赵柔这几天的动静。” 赵柔不算个听话的人，牧舟隐隐担心，她和白正赫私下还有联系。 而且，平日两人没有交集的日子，赵柔几乎不联系他，这让他有些烦闷。 高宋清愣怔片刻，回道，“好。” 他接着说，“b市的星河项目顺利谈下，这次白家没有阻拦，似乎在忙着其他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亦庄医院有关。白正赫上次出现在魏县，我们的人调查到他跟一个叫马友关的有联系，就是与赵柔和田莹莹会面的那个人。不过后来，那个人消失不见了。” 高宋清语气有些兴奋，“多亏赵柔两个人去了一趟魏县，把白正赫引出来，这下，我们查亦庄医院有突破口了。” “既然有眉目了，不要打草惊蛇，先暂停对白家和亦庄医院的调查。等到亦庄医院这阵风波平息了再查吧。” “好。”高宋清知道牧舟很谨慎，在b市势力不稳定的情况下，蛰伏就是最好的状态。 忙到将近12点，牧舟从总裁桌上一堆文件里抬头，眼底带着血丝。 “回家吧。” 牧舟起身，松了松领带。 高宋清收起桌上的文件和电脑包，问：“牧总，回月湾府还是赵小姐那儿。” 牧舟拿起西装外套，侧身打量他一眼，“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两个家。” 高宋清心想，昨晚你从会场出来的时候说的可是，回赵柔的公寓，而不是回月湾府。 坐上车，高宋清听到后座传来牧舟暗哑的嗓音，“去她那儿。” 第四十四章 帮不帮 赵柔睡的正香，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上，沉甸甸的压的她喘不过气。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昏暗的自然光，一张放大的脸在自己面前，目光一动不动的锁着自己，像鬼魅的幽灵。 “啊！！！”她惊声尖叫，以为家里出现了贼，双手不停往他脸上挥。 “是我。”一道熟悉冷冽的嗓音响起。 牧舟抓着她乱动的手固定在头顶，咬在她唇上，带着些凉薄和怒气。 赵柔顷刻安静下来，清醒了一些，手腕挣扎，“你怎么进来的！我锁了门！” “高助理今天配好了钥匙，我当然是走进来的。” “你，”赵柔惊呆，“谁允许你有我家的钥匙了，你这是私闯民宅。” “我要不闯进来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把白正赫带回来过夜。”牧舟不爽道。 “你说什么？”赵柔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在黑暗中赵柔仍能感受到他紧绷的下颌线，那是不悦的表情，“昨天才跟你说过的就忘了，你三番两次约白正赫到底想做什么，真对他感兴趣？” 赵柔晚上才和白正赫吃过饭，牧舟就掌握她的行踪，赵柔心下疑惑，“你监视我。” “你想太多了，时海王是我开的。”牧舟简略答道，“说，你和白正赫聊什么，非得见他不可。” 时海王是牧舟开的…… 赵柔欲哭无泪，这是什么缘分。 牧舟又加了一句，“不止时海王，亚市多的是我的产业，你要不想让我知道你跟白正赫有点什么，要好好挑地方跟他约会。” 他加重了“好好”，“约会”两个字，语气森然。 经历了昨天和白正赫跳舞后被牧舟压在舞池台柱上疯狂，赵柔怕他又做什么疯狂的事情，打算采取怀柔路线，她扭动被牧舟举在头顶的手腕，低哼一声，“疼，你先松开我。” 这一声猫叫似的叫唤挠得牧舟心痒，他定了定神，手上力道却加大，“嘴这么硬，要我给你亲软一些么？” 赵柔暗骂，吁一口气，把她和白正赫的谈话内容跟牧舟说了一遍。总结就一句话，她是为了帮田莹莹继续报社的报导才找的白正赫，没有别的私情。 “你不帮我找马友关，我只能找白正赫试探了。”赵柔幽幽道。 牧舟气笑，“所以，你是在怪我了，觉得你的男人不帮你，就亲自上别的男人贼船？” 赵柔当然知道这事和牧舟没有关系，只是此刻形势所逼，为了让这个小心眼的男人消气，她才把罪名扣在他头上，让他对自己有一丝愧疚，从而放过自己。 “赵柔。”牧舟嗓音冷冽。 他极少连名带姓叫她，赵柔忽然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为了找这个人，你和白正赫说，是因为田莹莹要找她的远亲，你和我说，是因为田莹莹的工作需要。” 黑暗中，牧舟幽深的眼神似乎能读懂人心，他锐利的长眸盯紧赵柔，“据我所知，田莹莹的报社已经取消了这次报道，她没有理由继续找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骗了白正赫，也骗了我。” 赵柔心跳加速，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说的总是一针见血。 “我没骗你。”她硬着头皮，迎上他的目光。“这是田莹莹从业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报社是取消了这个任务，但是她不想放弃调查，如果真的有内幕，作为记者的她想要给公众一个交代。” “交代，”牧舟冷哼，松开抓住她手腕的手，拍拍赵柔的右脸，“道德感这么强呢？不如先看看你们有多少资本调查。” “那你帮我吗？帮我找马友关。”赵柔活动一下被抓疼的手腕。 “你连真话都不敢说，还想让我帮你？只是一个陌生人，值得你这么周旋，是你蠢还是我蠢，还是，你想借着这个机会，勾引白正赫。”牧舟俯视，眼神透着危险。 “不是，我，”赵柔不懂他为什么老扯上她对白正赫的感情上，她咬咬牙，表决心，“我对他没意思，我只勾，勾引你……” 头顶上传来压抑的低喘声，“再说一遍。” 房间内没开灯，可赵柔觉得周遭一切都热起来，她索性搂住身上人的脖子往下压，“真话就是为了田莹莹的工作，没有其他原因，你就说帮不帮吧！” 与娇软贴合上，牧舟闷哼一声，“我帮你有什么好处。” 赵柔犹豫一会，主动送上自己的唇，轻缓地描绘他不薄不厚的唇的形状，同时手碰上他精瘦的腹肌，手指似乎带着丝丝电流，让身上的人浑身颤栗。 她动作缓慢轻柔，像蚂蚁咬似的不痛不痒，牧舟忍耐不了，右手扣住她的下巴，反客为主加深唇上的力道，难分难舍之际，他脱离开，牵着她的手往下探索，“给我看看你勾引人的本事。” 一小时后，赵柔趴在牧舟身上，如死鱼般动弹不得，两条腿酸胀难忍，手指更是合不拢，但是她没有忘记正事，“你答应了吧？” 牧舟抚摸她头顶上的乌发，感受如丝绸般的柔滑，嗓音愉悦而暗哑，“这种时候你还有闲情想着其他事情，目的果真不单纯。还不告诉我实话？” 赵柔喉中干涩，说不出话，又浑身无力，埋在牧舟的颈窝不再回应。 第二天早上6点高宋清到赵柔公寓楼下接牧舟。 “去查查白正赫在魏县联系的那个人，带来亚市。” 高宋清正打着方向盘，一脸愕然望着后视镜里的牧舟，“牧总，您不是说等亦庄医院这阵风波平息了再查吗？如果我们的人在魏县行动，那白家有可能就知道我们掌握他们亦庄医院的信息了。” 牧舟闭眼假寐，“现在查吧，星河项目已经拿下，其他的不是那么重要。” 高宋清，“好的，牧总。” 日上三竿了赵柔才醒来，现在已经习惯了起来看不见牧舟，在网上下单了一个带存储功能的微型摄像机和录音器，赵柔接到白正赫的电话。 “姐姐，今天有空吗？” 第四十五章 绑架 “姐姐，今天有空吗？” “怎么了。” “方便的话，我去接你来我们集团新开的珠宝公司考察一下，姐姐，我昨天提议你来公司当设计总监是认真的。” 赵柔挠挠头发，“今天……不太行，今天我有事儿。” 昨晚牧舟让她手酸半天，再去见白正赫的话，指不定又要变着法子折磨她。 “好，什么时候有空姐姐随时告诉我，等你。” 赵柔有些堵心，这话说的她没法拒绝，“现在还不确定，等我忙完这阵吧。” “行，我已经让魏县的亲戚去打探马友关的下落，有消息我告诉你。” 赵柔不确定他是不是装的，“谢谢。” 过了三天，赵柔正在公寓里研究微型摄像头和录音笔的用法，接到牧舟的电话，告诉她马友关已经找到了，让她去南郊一个地方找他。 他没有让赵柔带上田莹莹，自然是知道赵柔拿着田莹莹找马友关当幌子。 赵柔开车到牧舟发的位置，是一个废弃工厂，下车后发现里面杂草丛生，草比人还高一个头，是个很隐蔽的地方。 她不由得猜测牧舟是用什么手段大老远找到人，还带过来亚市的，拨开杂草，赵柔往里面走了一段路，一眼就看见平地上站着的马友关。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身高约一米九的壮汉，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魁梧粗壮，脸上毛发浓密，戴着墨镜看不清本来面貌，双手交叉在身前，一副社会老大哥的模样。 社会老大哥见到赵柔，声音淡漠：“赵小姐，我叫小九，牧总让我在这里等你。” 小九……赵柔上下打量他，反差太大了，很不符合他气质的名字。 马友关看见赵柔有些面熟，想了会儿，有些诧异，“你不是跟亚市记者一起的那个人吗？” 赵柔看了马友关一眼，颔首对于自称小九的壮汉说：“我想单独和他说话，你能回避一下吗？” 牧总交代过赵小姐有什么要求照做，小九面无表情的转身往后走，没入草丛中。 赵柔直接开门见山：“马友关，我不是亚市晚报的人，找你跟亦庄医院的事情没关系。” 她掏出手机，把面包车的照片怼到他脸上，待看到他瞳孔里的震惊后，收起手机说：“你爸生前开着这辆车，在亚市绑架我朋友，我为什么能找到你，是因为我在b市一家酒店停车场发现你爸的旧车，很可惜，他死了，我就顺藤摸瓜找到你。” 马友关随着赵柔的话嘴唇大张，已经合不拢。 赵柔盯着他的眼睛，“把你知道的所有，统统告诉我。” 马友关噎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爸绑架？你开什么玩笑。” 马友关前几天和田莹莹和赵柔交谈完，当天晚上便被一个自称“贺先生”的人找到用各种手段威逼利诱，让他打消发布他老婆在亦庄医院的消息。接着他和妻子被安排住在一间屋子，门外有人看守，不见天日。 没料到今天被叫小九的壮汉“请”过来亚市，他以为小九是亦庄医院的人，想要换个地方囚着他，没想到小九没有为难他，只是把他抓来这个偏僻的地方。 只是他没料到被拉过来问话是跟他父亲有关。 马友关似乎对他爸很重视，他的脸色严肃了些，“我爸虽然已经过世15年了，但是我不允许你这么污蔑他。” 赵柔拧眉，马友关继续，“我爸老实巴交一辈子，不可能做绑架这种事情，而且，我爸去世前两天，这辆车就被人借走了。” 赵柔一怔，“借走？” 马友关点头，“那辆车是我爸买来买菜拉货用的，我单亲家庭，我爸以前开这个餐馆没赚什么钱，那时候交学费还差一些，他在外面借不到，刚好有个人上门找我爸，说给1万块钱借车用几天，我爸一听有这么便宜的事，就答应了。” 赵柔盯着他，衡量他的话是真是假，“谁找的你爸？”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个叫敏叔的人，因为那天晚上我爸就拿钱给我了，他很开心，说学费终于凑齐了，敏叔说话算话。没想到，第二天我爸晚上就没了……” 说着，马友关似乎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是有人故意陷害我爸！借我爸的车去绑架别人，栽赃给我爸！所以，所以，我爸是替罪羊……但是，医生说我爸是因为心梗才走的。” 马友关陷入怀疑中。 赵柔的眉毛几乎要竖起来，“你爸没去亚市？” 马友关表情揪心，“他一辈子也没离开过魏县，每天要顾店里，晚上还要检查我的功课。我爸不可能做绑架这种事情的。”他看着赵柔，眼神坚定。 赵柔眼神定在他身后的虚无处。 良久，赵柔问，“你说找你爸的叫敏叔？认识吗？” “不认识，一般来找我爸的都是牌友，我都知道，只是那天我爸提了一句，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他给的这笔钱真的不少。” 听到这儿，赵柔觉得思绪混乱，她需要找时间捋一捋。 赵柔最后对马友关说了句，“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我就去挖你爸的坟。” 不顾马友关震惊的眼神，赵柔朝茂密的草堆里喊了句，“小九。” 不一会儿，小九出现，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可以找个地方帮我看着他吗，我还有用。” 小九点头。 赵柔开车回去的路上一直分神，马友关说的不像是假的，如果按照他的说法，绑架那个男孩的人是嫁祸给马友关父亲的话，还真不好罪魁祸首。 还有那个叫敏叔的人，她按按眉心，长吁一口气，情况更复杂了。 她又想起那晚赵世金说的话，不知不觉脑中出现男孩奄奄一息被丢弃在乱葬岗的画面，不由得心一痛。 想要了解真相的心越来越冲动。 展博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复她信息，她又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信息，让他查一下b市一个代号叫“敏叔”的人。 当天晚上，展博回复她让她等待几天。 转眼到了韩子皓生日当晚，赵柔把微型摄像机和录音笔放进包内，打车前往“夜色”酒吧，路上遇到堵车，晚了半小时到。 推开包间门，一股乌烟瘴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赵柔捂着口鼻咳嗽，后退几步。 “嫂子来了，”一位青年在门口的沙发站起身，大声嚷嚷。 韩子皓迎上来，笑得开心，“阿柔，你迟到了。” “路上堵车，”赵柔脸上挤上笑容，笑意不达眼底，“生日快乐。” 第四十六章 录音笔 目光掠过韩子皓后方的沙发，牧舟正低头端坐着玩手机，听见动静，他掀眼皮看了眼门口的赵柔后，又低头继续点手机屏幕。 而他的手臂上缠上一只雪白的胳膊，视线移过去，是柔若无骨伏在他身上的赵方怡，正挑眉看着她。 赵柔不动声色地跟着韩子皓坐在离牧舟不远的沙发，毫不意外地又看到角落一身吊带裙的苏然。 很好，人齐了。 赵柔脸上笑容不变，朝苏然点点头。 苏然突然从沙发角落起身，迎着赵柔的目光坐在韩子皓旁边，笑得甜美。 于是场面变成，韩子皓在中间，赵柔和苏然一左一右围着他，作为男人，此刻韩子皓无比满足可以左拥右抱。 韩子皓回来后一直带着苏然在外面厮混，要好的哥们都知道他和赵柔怎么回事，见三个人和谐的坐一起，谁也不点破，心照不宣的推杯换盏。 有几个哥们起哄，“嫂子，皓哥回国那天你没来，咱几个还是第一次见嫂子真面目，今天还迟到，怎么说，是不是要……” “我自罚一杯，行么？”赵柔笑得大气，在包厢内各种打光的颜色下，整张脸美的梦幻。 说着，拿起茶几上的啤酒倒满一整杯，仰头一口气喝下去。 冰凉的酒滑入喉道，她眼角注意到埋头看手机的牧舟正抬头，视线朝她看来，又漫不经心地继续低头摆弄手机。 一杯啤酒喝完，赵柔倒立酒杯，一滴也没漏，在场的人拍手，“嫂子威武！” “宝贝，你真迷人。”韩子皓附在赵柔的耳边低语。 他身上还有脂粉味，赵柔僵硬笑笑，往旁边侧身躲开。 韩子皓以为赵柔在害羞，牵起她的手，“今天开心，陪我多喝几杯吧。” 赵柔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想起包里的录音笔和摄像机，“好。” 就多陪你演一会戏。 包厢内的人继续划拳玩乐，韩子皓朝一众兄弟使了个眼色，之后赵柔被一群人疯狂灌酒，一口一个“嫂子”，赵柔这次罕见的配合，来者不拒，喝了几瓶之后，在一堆人中举着酒杯，狭长的狐狸眼中迷离飘渺，白皙的脸颊染上红晕，长长的发丝松散而落，显得妩媚性感。 韩子皓咽了口口水，看向赵柔的眼中透露赤果果的欲望，在一片喧哗中手臂悄悄搂上赵柔的腰，赵柔脊背一僵，过几秒后放松下来欢笑如初。 在沙发另一端的牧舟和赵方怡两人没有加入他们的狂欢，主要是牧舟在亚市本就不易近人，虽然场上有些公子哥想攀上他这颗大树，但是碍于他威严的气息不敢靠近。 此刻的牧舟脸色是不太好看，眼神有意无意扫过沙发另一侧人群中左右逢源的赵柔，嘴角绷直，浑身散发越来越冰冷的气息。 赵方怡察觉到他不对劲，体贴的把水杯递到他嘴边，“牧哥哥，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先回去吧，今晚，我爸妈不在家……” 牧舟冷冷一瞥赵方怡，“又犯病了？” 赵方怡顿时不敢往下说了，脸色惨白。 搭在赵柔腰上那只韩子皓的手尤其刺眼，牧舟烦躁得起身，手往上想扯松领带缓一口气，一摸到衣领，才发现今天没穿正装，没打领结。他吗眉头紧锁，往门外阔步走去。 “我出去一趟。” 牧舟丢下话，没理赵方怡，他没让赵方怡跟上，她不敢跟。 牧舟出去不久，酒吧服务员推进来一个巨大的爱心型蛋糕。 还挺好看的蛋糕，大家围上去，赵柔用迷蒙的眼不经意扫过苏然，她望着韩子皓满脸娇俏，口型对着韩子皓似乎在说，“喜欢吗？” 韩子皓腾出一只手在赵柔看不到的角度捏捏苏然的手，一脸坏笑。 赵柔把一杯啤酒灌进喉中，心想，时机到了，拿出手机发信息出去。 一群人围着韩子皓唱生日歌，待蜡烛吹灭后，赵柔手机的铃声及时响起。 她当众接起电话，声音大到每个人听见，“到了吗，好，我过去接。” 挂完电话，脸颊通红的赵柔朝韩子皓说，“我给你买的生日礼物到了。” 韩子皓侧头，“怎么不送进来？” 赵柔扁嘴，说话声音软糯，“我给你的惊喜，只想跟你分享，不想让别人看见。” 说着，朝他一伸手，“你车钥匙给我，我放进你后备箱，等你回去看好吗？” 韩子皓搂紧她，“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要，被你看见就不是惊喜了。”赵柔轻碰他的手臂，似撒娇，“是真的想给你惊喜。” 最近这段时间两人几乎是冷战状态，此时赵柔的举动在韩子皓眼里像是在给他台阶下。 韩子皓内心澎湃，忽然觉得今晚带赵柔回家有希望，随即掏出车钥匙，“去吧。” 赵柔转身拎上包，瞟向沙发另一头没看到牧总的身影。 她快步走出包厢，直奔地下停车场。 找到韩子皓的车，赵柔把录音笔开启，在副驾驶位下面摸索着看有没有地方可以藏，摸着摸着，掏出一条黑色蕾丝内裤。 “嘶，”她龇牙咧嘴，嫌弃地塞回原地，感情苏然挺会玩。 赵柔在后排坐垫下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小心藏好录音笔，抹平真皮座椅上的指印后，张珣把她给韩子皓的礼物送到了。 “谢谢，耽误你时间了。”赵柔把买的游戏手柄放到韩子皓后备箱，转头对张珣说。 “不客气，为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张珣靠在车旁，笑的温和，“这是你男朋友的车吗？” 赵柔盖上后备箱，没回答他，按下锁车键，“辛苦你走一趟，我去包间了。” 赵柔往电梯口走，经过消防通道的时候，忽然被一股力道扯进里面去。 鼻梁撞进坚硬的胸膛内，熟悉的冷松木香味，赵柔毛骨悚然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 “你在搞什么把戏？”牧舟浑身笼罩着低气压，俊美的脸上冷若冰霜。 赵柔捏捏撞痛的鼻梁，抬头，眼神幽怨，“我不是找机会让他退婚吗？” “就凭一个录音笔？” 第四十七章 喝醉 赵柔笑得狡黠，指了指包包里面，“谁说的，我还有后招。” 牧舟深色的黑眸微挑，“什么招，让你这么豁的出去，摸你也不反抗。” 赵柔有些难为情，“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占不了我什么便宜……就当，被狗摸了。” 牧舟满脸黑线，唇线抿直，“你还有什么招。”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牧舟沉默下来，为她的隐瞒不悦。 这时候，声控灯自动熄灭，四周静谧。 趁着牧舟看不清她的表情，赵柔伸出食指戳戳他的胸膛，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每次出门都带赵方怡吗？” “有什么问题吗。”他的声音冷冷的。 赵柔吞了口口水，“你们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 “不是。” 赵柔在昏暗的环境中小心翼翼找他的瞳孔，“那，为什么每次活动你都带着她。” 牧舟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当然是省事。” 赵柔瞪大了眼，“省事？” 牧舟有些不耐烦，她围着韩子皓和那群男人转半天，他还没跟她算账，她现在倒问起这些有的没的。 于是，他简略说道，“赵方怡在，别的女人不会来找我，不是省事是什么。” 赵柔嘴唇张合，良久，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是拿她挡你的桃花运的？” 这一刻，赵方怡伏在牧舟手臂上那一幕带来心底的那丝淤堵消散开来，她内心竟有些隐隐的雀跃。 雀跃之后，她又想到那个叫心韵的人，心跳像过山车一样飞快上升又下降。 笑声让消防通道的声控灯亮起。 牧舟看清眼前的赵柔，她笑得肆意，脸颊泛着桃花般的红晕，眸中水光涟涟，眼尾上扬，望着他眼中如夜空中星星般闪亮，比喝酒时还媚态几分。 牧舟眸色暗了暗，伸出手，扣住她的后颈往他身上一拉，低头精准擒住娇艳欲滴的红唇。 浓郁的酒香缠绕在两人鼻尖，酒精催着赵柔的大脑释放大胆的信息，她抛去心中杂念，跟着自己的感觉回应他。 她轻轻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仰头配合他的吻，认真虔诚，牧舟感受到她的状态，由开始的狂风骤雨慢慢变成温柔缱绻，两人亲密深吻时的吮，吸声响，隐秘地挑动赵柔的神经。 在这个不算隐蔽的空间，声控灯熄灭又亮起，时不时有人从外面经过，两人稍稍停顿一秒，继而吻的越发热烈，丝毫没有放过彼此的意思。 突然，外面一声喇叭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潮涌，赵柔一顿，推开他喘息，“回去包间，他们还等着。” 牧舟不动，抱着她，下巴抵在她肩上，“几天了，小白眼狼，给你从魏县带到人就不找我了。” 赵柔测头，唇贴着他的发丝，“我发了微信谢谢你，你没回复我。” 牧舟抬头，“那也算找我？” 赵柔沉默了，这不算什么才算，而且，他们也不是正经的男女朋友，没事的时候找他闲聊的话，她怕被嫌烦。 最后，她说了句，“走吧，回去。” 她先走在前面，快到包间时，见赵方怡焦急地站在门口左顾右盼，见到赵柔身后不远处的牧舟，脸上风云变幻。 赵柔经过她身边，听到赵方怡低低的声音，“你又勾引牧哥哥了！？好你个狐狸精，你给我等着。” 赵柔乐呵呵看着她，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赵方怡看的咬牙，看着越来越近的牧舟，握紧的拳头放下。 赵柔打开包间门进去，韩子皓迎着她走来，“怎么去了这么久。” “快递员走错路口，我等了他一会儿。” 赵柔和韩子皓继续回到沙发坐着喝酒，却不见牧舟和赵芳怡再进来包间。 到了晚上12点，一堆人喝的差不多了，几个人醉倒在沙发，呼呼大睡着，韩子皓酒量好，只是有些上头。 韩子皓仔细观察赵柔，她喝的如一滩烂泥，坐着的时候东倒西歪，眼神迷离，看起来已经醉极了。 苏然没怎么喝，见韩子皓看着赵柔一脸猴急样，嘟着嘴道，“子皓，她这样子，晚上怎么办啊？” 韩子皓笑，“我今晚带阿柔回家。” 见苏然不高兴，韩子皓贴在她耳边哄道，“明天陪你好吗，今晚好不容易有机会灌醉她，不想浪费这次机会。” 苏然咬着后槽牙，脸上挤出笑，“那好，明天我要补偿。” “好，送你一辆跑车，嗯？” 苏然眼里泛光，看着闭上眼睛的赵柔，快速在韩子皓脸上亲一口，“老公你真好。” 苏然心中飘飘然起来，瞪着高跟鞋一扭一扭的先走了。 赵柔眼睛睁着一条缝，偷偷看着他们当众亲热，心中冷哼一声。 过了一会儿，韩子皓让大家散场，等人都走了，韩子皓抱起沙发上睡着的赵柔，往停车场走去。 到了韩子皓住的别墅里，他把赵柔抱上二楼房间往床上一丢，坐在床沿认真盯着沉睡的赵柔。 她皮肤雪白透红，喝了酒的脸颊一坨红，给平时冷漠的脸上增添一丝乖巧，韩子皓摸着她的手亲了亲，起身去浴室洗澡。 本来在床上沉睡的赵柔眼睛豁然睁开，丝毫没有迷离的神色。 她起身迅速打开放在床头柜的包包，拿出微型摄像头开启后，环顾房间一圈，在床对面的一张桌子里侧找到位置。 赵柔蹑手蹑脚地固定好摄像头，调整好角度确保是对着床的，这时，浴室的洒水声戛然而止，赵柔急忙返回床上躺下。 韩子皓披着浴巾出来，见躺在床上的人悠悠转醒。 赵柔扶着额头，皱着五官说：“我的头好痛啊。” 说完，环顾一圈房间，定格不远处的韩子皓，眼神迷离，“我怎么在这里，子皓。” 韩子皓见她醒了，脸瞬间垮下去。这么好的机会就要错过了吗？ 不过，既然赵柔还醉着，那就还有机会。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握着赵柔的手深情道，“你喝醉了，我把你带到我家，阿柔，别害怕，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的。” 无非等会撩拨一下，趁着她意识不清把她拿下。 韩子皓想着，心里越发激动。 第四十八章 呕吐 赵柔内心一阵恶心，还要装的看起来有气无力的样子，“我想吐，胃里不舒服。” “我给你揉揉，暖暖胃好吗？”韩子皓说着，俯身手指碰上赵柔的衣角想掀起她的裙子。 赵柔用力按住他的手，顺势往他身上一栽。 “呕—” 从喉咙里吐出一些液体洒在韩子皓的的浴袍上，没彻底分解的酒精，夹着乙醚散发出的刺鼻味道，韩子皓身体僵住。 赵柔吐完，顺手捞起他的浴袍擦擦嘴，抬头，韩子皓的脸色扭曲如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她嘿嘿一笑，松开他的浴袍，“不好意思啊，说让你站在这里呢。” 韩子皓脸色黑如锅底，但是对着一个醉酒的人，又不能发怒，只能吞下浓浓的不适感。 他沉着嗓音道，“你躺好吧，我再去洗洗。” 这一折腾，韩子皓再好的兴致也没了，他略带不满和恼怒地返回浴室，把浴袍脱下嫌恶的丢进垃圾桶，再次洗澡。 浴室的水声响起，赵柔赶忙起身，拎着包快速下楼，在厨房漱了一口水，趁着韩子皓还没发现，打开门就往外走。 韩子皓住的是别墅区，小区宽阔，环境安静，已经是快凌晨一点，小区里几乎看不见人，只有几户屋主亮起的灯和矮矮的路灯投射在地上，照亮前方的路。 晚上视线暗，赵柔转了几圈还没找到出口，正往前走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及其轻微的脚步声，跟着她走了几分钟。 赵柔心跳慢一拍，在幽暗的环境下胆战心惊，这么晚了，不会被人跟踪了吧？ 她不敢往后看，加快脚步往前走，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小跑的步伐。 她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停下脚步，耳朵细细听着身后，没有传来声音。 赵柔捂住扑通跳着的胸口，吐一口浊气，大半夜的走夜路，吓得够惨的，幸好甩掉了那个表态。 忽然，视线里出现一个影子，被路上拉的越来越长，她惊声尖叫，“啊！！！” 她条件放射般往旁边的草丛跑去。 才跑几步，胳膊被人拉住，皮肤传来手掌的炙热感，一道磁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跑什么？” 赵柔脚下顿住，诧异回头，牧舟正一脸不悦看着她。 “你跑什么？”他继续问呆住的赵柔。 好一会儿，赵柔才找回被吓走的魂魄，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埋怨道，“你把我吓惨了！为什么你跟在我后面也不吭声，我以为被变态跟踪了！” 牧舟拉过她到跟前，仔细看赵柔被吓得苍白的脸，皱眉，“我想叫你的，还没来得及说话你就跑。” 赵柔被他的话气到，小嘴如机关枪似得突突叫，“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跑什么，都是被你吓得。” “没做亏心事？”牧舟淡睨她，“跟韩子皓回家做什么了？” 赵柔这才想起刚刚从韩子皓家里逃出来，她拉着牧舟，急迫道，“你快带我出去，我摆了他一道，怕他找我麻烦。” “这么能耐了。”牧舟挑眉，反手牵着她走到不远处的宾利车内。 赵柔坐在副驾疑惑望着牧舟，“你不是和赵芳怡走了吗？怎么在这里呢？” 牧舟启动车子，单手操作方向盘，语调平淡，“某个没良心的撩拨完我，把我丢在一边，我怎么能放过她。” 消防通道内如痴如醉的吻倏地浮现在脑海，幸好车内光线不亮，赵柔抬手揉揉烘热的耳尖，找到自己的声音。 “是你撩拨我的。” 明明是他先主动的，虽然不想承认，他的技术确实高超，所以，沉醉在他的吻下应该不丢脸吧。 不过，听牧舟这意思，他是看着韩子皓把他抱进别墅的？想到这里，她有些心虚地睨他。 牧舟目不斜视开车，“你说的后招，是跟韩子皓回家？” 赵柔点头，“嗯，我在他家放了个摄像头，拍到他和苏然上床的视频，我就赢了。” 牧舟嗤笑，“有把握吗？” 赵柔扬起下巴，“当然，我了解韩子皓和苏然。” “了解他们，不是也没料到在你回国后，他们滚起了床单么？” 赵柔沉默下来，这人怎么专挑别人的伤疤揭呢。 牧舟把车开回了赵柔的公寓。 一进房门，牧舟抵着赵柔靠在墙上，呼吸拂在她脸颊，痒痒的，“在他那儿，你们到哪一步了？” 赵柔扶着他宽阔的肩，闷笑，“我跟韩子皓？我们才没有什么，而且，我刚刚吐了他一身。” “嗯？”牧舟稍微直起身子。 “其实我酒量还不错，他以为我醉了，把我带回去，我将计就计，在他洗完澡后强行吐了些在他身上，”赵柔笑意隐隐，“不然我怎么能安全地从他家里出来呢，他嫌弃死我了，我就趁机跑出去。” “哦？”牧舟挑眉，“那我们第一次那晚你也没醉？” “咳咳，”赵柔被他的话呛到，在他的注视下，斟酌着开口，“我那次喝的太多了，确实有一点点晕，好像也没有很醉，知道是你是谁……” 牧舟眼底闪过戏谑，“嗯，你是有备而来。” 见赵柔脸色又泛起红晕，他伸出手捏捏她的脸颊，“去洗澡，等会我检查一下。” 洗完澡后的赵柔确实被牧舟检查的体无完肤，还解锁了新的姿势。 弄到后半夜，赵柔趴在冰冷的玻璃窗前，双腿如筛子般抖动，她愤恨得扭头，声音支离破碎，“你够了。” 牧舟不知疲倦，微喘着吻着她肩上细密的汗，嗓音磁性蛊惑，“下次在我办公室的玻璃窗前试试。” “你，你别想。”赵柔态度很凶，可说出来的话软绵绵的，没什么力度。 牧舟低声笑着，掌心抚过之处犹如电流般让人战栗，他说，“乖。” 第二天早上醒来，赵柔看到凌晨展博发来的信息，“找了几天也没找到魏县有''敏叔''这个人，这只是个代号，不好找，给我几天时间。” 赵柔知道这样找下去难度不小，她准备另外想想办法，随后删除信息，起身拾起落了一地的衣服。 第四十九章 假装女朋友 拉开窗帘，玻璃窗前印着几个斑驳的指印，象征昨晚两人激烈的战况，那些画面倏地涌上脑海，赵柔脸色一红，拉上窗帘，眼不见为净。 把衣服丢进阳台洗衣机，转身突然看到平时空旷的吧台上面摆动着东西。赵柔好奇，走近一看，上面放着一份粥，一份生煎包，还有豆浆和油条。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吧台上，给整整齐齐摆放在吧台上的早餐渡上金色的光晕，给小小的公寓增添一道生活的气息。 赵柔伸手摸了摸，还是温热的。 这是……牧舟准备的？ 赵柔坐在吧台上，美滋滋的看着眼前的早餐，感觉被人记挂着的滋味真不错，内心涌起一股暖流，随即拿起手机给他发微信。 “谢谢你。”后面添加一个粉色的爱心表情。 以前没有给牧舟发过这种黏腻的表情，赵柔看着对话框上的爱心，耳尖溢出血色，心跳不自觉加快。 良久，没有等到牧舟的回应，赵柔跳跃的心跳慢下来，耸耸肩，暗示自己别太在意。 这段时间，她总是不自觉地想起牧舟，他不来找她的时候，她会想着他在做什么呢？ 也许，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陷入了这段关系里。 可是他们的关系却说不上台面，牧舟到底没有给过她表露心意，赵柔只能将蔓延的好感一一收起。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谁认真，谁就输了。 赵柔不想输。 她按耐住心思，专心地吃起早餐。 凌天大厦内，正在会议室开会的一众高管又在牧总脸上看到不久前稀奇古怪的模样，和煦，平静，情绪稳定，与平时冷漠如寒冰的脸完全不同。 这一次他们有了经验，在会上与牧舟交谈了以往不敢谈的商业布局和思路，牧舟没有一一否决，让高宋清做好会议的纪要，答应他们后续给到每个部门答复。 会议解散，牧舟手机声音响起，走到门口的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眼尾不自觉上扬。 他转身对高宋清道，“今天买的早餐不错，以后每天送一份过去给她。” 高宋清停下手中签字的笔，一脸懵的看着自家总裁。 高宋清还没回应牧舟，门口一道娇滴滴的女声响起，“牧哥哥。” 往电梯口走的牧舟停下脚步，斜睨对面的赵方怡，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凌天大厦的人都知道牧舟经常带着赵方怡出入各种场合，所以前台没有阻拦，赵方怡可以直接出入凌天集团。 “牧哥哥，我打你电话没接，就来找你了。”赵方怡飞奔到牧舟身边，拉着他的手臂撒娇，“牧哥哥，马上中秋节了，我们一起去挑些送礼的礼品好吗？” 怕牧舟会拒绝似的，赵方怡补上，“以前每年过节你都会陪我一起去买的……” 因为某种缘故，赵家和牧家这几年关系还不错，逢年过节的偶尔有来往，免不了送礼。 高宋清走到他们身后，出声提醒牧舟，“牧总，我们后天约了赵先生商议怎么结局上游供应商的问题。” 这是在提醒牧舟马上要与赵家商谈退婚事宜。 虽然要设计让赵家退婚，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牧舟对赵方怡道，“行，下午5点，助理会去接你。” 赵方怡没料到牧舟答应的这么快，她还以为要跟以前一样撒娇磨蹭半天他才回答应自己。 她惊喜万分，“好，我在家等你啊牧哥哥。” 牧舟淡淡点头，抬步走进电梯。 电梯门页合上时，牧舟瞥见赵方怡脖子上戴的钻石项链，忽然想起在月湾府家里那晚，他给赵柔手上戴上那枚粉色的钻戒，那一瞬她躺在他腿上那样乖顺绵软。 牧舟转头看身后的高宋清，慢慢开口，“queen品牌发布会在什么时候。” 高宋清拿起手机查询了最近的行程，“牧总，厉总发来的邀请函说是20天后举办queen发布新品发布会。” “嗯，”牧舟看向电梯上方跳跃的数字，“去找厉总内定一套发布会上的珠宝，要最好的。” 厉总，厉江离，是牧舟多年的好友，也是queen品牌的ceo。 queen品牌是亚市历史最悠久最着名的珠宝品牌，一年只举办一次新品发布会，因为采用世界顶级而稀有的天然宝石作为珠宝元素，发布会上的成品极少，每年新上市的珠宝一经发布，当日便能被亚市顶级贵族门一抢而空。 所以queem品牌每年邀请亚市的贵族见证珠宝发布会，而上层阶级的名媛们也乐于参与这种象征身份的角逐游戏。 “好的，我去联系厉总。”虽然牧舟没说为什么要找厉总定一套珠宝，高宋清也大概猜到了，应该跟赵柔有关。 电梯门打开，高宋清跟着牧舟进入办公室。 “牧总，有个事我需要跟您汇报下，其实……那天您打电话让我送衣服给赵小姐之后，老夫人经常问我您的行踪，问我，咳咳，有没有跟赵柔小姐一起。” 高宋清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牧舟的表情。 牧总走到总裁椅坐下，靠在椅子上姿势慵懒，先眼皮看他，“你怎么说的。” 高宋清摸摸鼻子，“我自然，是说没有。” 牧总双手抱在胸前，“她问你的话，大概猜到了结果，不用瞒着她。” 高宋清瞪大眼睛，“您和赵小姐要准备公开吗？” 牧总坐直身体，“我妈这人什么都顺着我，就算她知道什么，也不会从嘴里漏出半个字，不用担心。” 高宋清认可这句话，也许是牧大总裁并不像别的富家子弟吃喝玩乐，他年纪轻轻能力出众，一手创办的凌天集团在亚市名声赫赫，牧舟的父母对牧舟几乎没有约束，非常疼爱这个独苗。 “我明白了，牧总。”高宋清答道。 赵柔把牧舟留下的衣服都洗了一遍，刚刚把家里其他地方收拾好，接到白正赫的电话。 “姐姐，能帮我个忙吗？” 赵柔疑惑，“怎么了。” 白正赫说的吞吞吐吐，“是这样，有个以前的女同学她一直追我，比较难缠那种，你……能不能假装我女朋友半天，我带你去和她吃个饭，她知道我真的有女朋友的话才会放弃。” 第五十章 大爷的 赵柔拒绝，“啊，这不太合适。” 对面那端的白正赫哀求，“姐姐，求你了好不好？我在亚市没有熟悉的女生，我只想到你，帮我一次吧？” 赵柔为难，“我……” 白正赫语气甚至有些卑微，“拜托，姐姐，拜托了。” 他这么一说，赵柔再拒绝有点不近人情。 赵柔咬牙，这真不是个事儿。 算起来，白正赫救过她一次，有来有往，白正赫有事情求助于她，她答应也是应该的。 只是，这个要求有些超纲了。 赵柔犹豫良久，心中叹一口气，算了，当是还清白正赫救她那次的恩情吧。 还清了，以后再也不欠了。 于是，她开口，“只此一次。” 下午5点，白正赫的卡宴出现在赵柔公寓楼下。 赵柔开门坐上副驾，白正赫偏头看她，赵柔今天化了个淡妆，穿淡紫色长裙，整个人看起来温婉可人。 白正赫不禁夸道，“姐姐，你今天真美。” 赵柔扣安全带的手顿住，瞪他一眼，“小屁孩，不要撩我。” 白正赫弯唇，启动车子，“姐姐，我已经23了，只比你小2岁，哪小了。” 赵柔不假思索道，“你看起来小。” 也许是刚从学校出来社会工作的原因，白正赫透着一股校园篮球男孩般的青春阳光气息，尤其是不穿正装的时候，看起来很嫩。 而且他五官精致，身材欣长，堪称校草级别的长相，所以之前她才对他评价为年下小奶狗。 白正赫极快地扫一眼赵柔，脸色揶揄，“姐姐，我是男人，怎么能说男人小呢。” 赵柔盯着他，没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嗯？” 白正赫脑子里蹦出某些画图，暧昧地朝她笑笑。 赵柔拧眉看他，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脸色飞起红晕，假装扭头看向窗外的风景以掩饰内心的尴尬。 现在的小孩真是…… 车开到市中心的一家大型商场里，白正赫下车，绅士地绕过车头给赵柔开门。 两人并排走进地下停车场的商场入口内，从后面看，男人身形高大，女人曲线玲珑，十分登对。 坐在宾利车上的牧舟经过时的那一刹那，正好看见白正赫侧头笑着对身旁的女人说话，那女人的身影熟悉得他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牧舟坐直了身子，扭头看后退的画面，白正赫和赵柔有说有笑地肩并肩进入电梯，他的剑眉深深拧起。 赵方怡一直偷偷观察牧舟，自然没错过白正赫和赵柔的身影。 她内心暗喜，牧哥哥今天破天荒地一口答应陪她买东西，而赵柔却单独跟白正赫出入，难不成牧舟和赵柔吵架了？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牧哥哥，我好像看到白先生和姐姐了。” 牧舟没说话，拿出手机发微信给赵柔，“在哪？” 赵方怡没得到牧舟的回应，咬咬牙，心中生出一计，悄悄给韩子皓发信息。 白正赫把赵柔带到商场内的一家餐厅，一踏进去，赵柔感到肩上多了只手虚虚搂着她。 赵柔脊背一僵，眉心微蹙，还没开口，听到白正赫低低的声音传来，“姐姐，做戏做全套，等会我们在她面前表现得真实一些，对不起，你先委屈一下配合我好不好？” 白正赫说得既委婉又有分寸，赵柔没法反驳，忍了忍没甩开他的手。 他们模样状似亲昵地住餐厅里走，白正赫在看到前面卡座的一个妙龄少女时停住脚步。 那女生一抬眼就看到他，惊喜地站起来朝他挥手，“白正赫，你来了！我等你好……” 忽然，她看到与白正赫搂着身边一个长发女人，她挥着的手在半空中停住，脸上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白正赫带赵柔走到卡座坐下，唇角勾起，对女生说，“梦晓，我来介绍下，这是我女朋友，赵柔。” 说完，白正赫转头直勾勾看着赵柔，目光柔情似水。 赵柔被他看得不自在，咳嗽一声，扭头正对上梦晓慌张又惊?的眸子。 赵柔大方一笑，伸出手，“你好，梦晓。” 梦晓注视着眼前这个叫赵柔的女人，她长得极美，举手投足间透着优雅而从容的镇定。 梦晓不由地将赵柔和自己比较了一下，脸色白了白。 她无视赵柔伸出的手，转而看向白正赫，眼圈泛红，“正赫，原来你喜欢的类型长这样。” 白正赫不只一次拒绝过梦晓的表白，理由是，他不喜欢她这种类型的。 她曾经问过白正赫喜欢什么样的，他笑笑，说了句，美艳姐姐型的。 而见到赵柔第一眼，梦晓就知道，赵柔就是白正赫口中的美艳型姐姐。 赵柔也不觉得尴尬，伸回手。 白正赫顺势执起赵柔收回的那只手，手指伸进她的指缝，察觉到手中的柔若无骨暗中挣扎，他的掌心包得更紧。 白正赫不置可否，梦晓见到他们如此亲密的举动，掩目哭泣起来。 梦晓长得是小家碧玉型，一哭像林黛玉妹妹似的娇弱，泪珠一滴一滴往下掉，一幅我见犹怜的样子。 连赵柔看得都心疼。 白正赫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了一些，“所以，梦晓，我们当回朋友好吗？” 梦晓扁嘴，一抽一抽地哭着，“我知道了，正赫，我，我不会缠着你了。” 说着，她竟然起身，小跑着出去了。 赵柔眉头拧起，感觉她在陪着这两个小孩跟过家家似得。 一回神，见白正赫还握着她的手，她丢给白正赫一个警告的眼神，抽回了包在他掌心的手。 白正赫笑笑，捏了捏指尖，回味刚刚掌心柔滑的触感。 赵柔起身推他，“戏演完了，把人家姑娘气跑了，这顿饭也没法吃，走吧，回去。” 白正赫拉她坐下，“来都来了，姐姐，我请你吃饭。” “不吃了，浑身别扭。” 正要再次起身，忽然头上笼罩起一个阴影，紧接着，白正赫被人拉出卡座，“砰”地一声头朝地被摔在地上。 赵柔一时间愣住，待缓过神来白正赫已经从地上起身和那团身影扭打在一起。 “你他妈敢泡我的人！草你大爷的！” 第五十一章 打架 听到这个声音，赵柔心下一惊，韩子皓怎么出现了！ 韩子皓和白正赫身形差不多，韩子皓用尽了力道，白正赫也不服输，一时间两人都难分高下，白正赫脸上青了一块，韩子皓衣服被拉扯得变形。 她急忙喝止动手的两人，“都给我停下！” 韩子皓听到赵柔的声音，气更不打一处来，面色狰狞朝她吼道，“好你个赵柔，你丫真给我戴绿帽子！我真是小看你了！” 十几分钟前，赵方怡发信息告诉他赵柔和白正赫双双出现在商场，举止亲昵，让他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昨天晚上赵柔吐了他一身，趁他洗澡的时候偷偷跑了，他打了一晚上电话赵柔也没接。 有好几次机会可以得到赵柔的人，偏偏每次都错失机会，苏然又告诉他，赵柔绝对因为心不在他身上，才不让他碰，不然怎么会在醉酒的状态都要离开他那里。 赵方怡的话更是加深了他的怀疑，他马不停蹄从家里赶来商场探查情况。 赵柔脸色沉下，“你胡说什么！” 白正赫按住韩子皓挥过来的手，“你别跟只狗一样逮着人就咬。” “我去你妈的！”韩子皓气极，快速出拳像白正赫猛然砸去。 这一动静引起周围不少人围观，赵柔怕打下去影响餐厅营业，抓起桌上的茶壶往两人脚上一摔，“砰”的一声茶壶破碎在两个男人脚下，瓷片洒落一地。 白正赫和韩子皓停下动作，齐齐看向赵柔。 “要打就滚出去打，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赵柔从包里掏出500元块钱砸在桌上，当是赔偿店里的损失费，而后抬步径直往餐厅外走出去。 韩子皓推开白正赫，追上赵柔堵住她，眼神凶狠，“你给我说清楚，这小子是不是你的姘头！” 赵柔掀起眼皮看他，眼中含讥讽，“这是什么话？” 韩子皓压低了声音，“几次三番你都不给我碰，是不是因为这个姓白的！你什么时候和他搞在一起了！” 赵柔拧眉，“话别说的那么难听，我没你想得那么龌龊。” 她拂开韩子皓的手，往商场电梯走。 晦气，太晦气了。 这都能遇上韩子皓，这是倒了什么霉运。 韩子皓阔步追上赵柔，大力拉住她，手上青筋暴起。 赵柔“嘶”地一声，回头看自己手腕，“放开！” 韩子皓眼睛泛红血丝，面目有些狰狞，“今天你不说清楚别想走，你到底跟这个姓白的什么关系！为什么背着我跟他在一起！” 赵柔的手腕渐渐发麻，想挣脱却挣不开。 “我和白正赫是普通朋友。” “放开她。”白正赫这时上前来，伸手在赵柔和韩子皓之间两手之间用力掰开。 赵柔皮肤白，被韩子皓抓住的手腕处瞬间勒出深深的红色印记。 白正赫见状，眼底浮现一丝肃杀，脸色冷了几分，对上韩子皓闪着怒气的眼神，“她不是说了吗，我们之间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出来吃顿饭有问题吗？” 韩子皓不耐烦，“我和我女朋友之间的事情轮得上你插嘴，滚开！” 白正赫音调冷了几度，“再这样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韩子皓痞气上来，抡起袖子准备干架，“你算个球啊，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跟我放狠话，老子打架的时候你还是个坯胎！来，今天不弄死你我不信韩！” 白正赫看向赵柔，“还真是只疯狗，姐姐，你怎么看上这种人的。” 眼看两人又要干起来的架势，赵柔一阵深深头痛，正想喝止住要爆发的两人，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怎么，两位想在这种地方动手？” 牧舟从商场一侧走来，神情不怒自威，语气淡淡的，虽然与赵柔有些距离，赵柔却能感受随着他走近，带来的不容忽视的摄人气场。 赵方怡和高宋清跟在他身后，高宋清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各种礼盒。 赵柔收到赵方怡嘚瑟的一记眼神，心中纳闷，怎么牧舟又和她在一块了，还带着赵方怡买买买？ 待到牧舟走进，他目光深邃幽暗，快速地扫一眼三人，心中有个大概的猜测。 牧舟首先看向韩子皓，声音带着几分冷意，“有什么话，滚回家去说，现在离开这里。” “表哥，我和赵柔之间还有事没说清，我要……” 牧舟语气不容拒绝，“你看看你自己这幅样子，有什么话等你冷静下来再说，这不是你闹事的地方。” 韩子皓还想反驳什么，见牧舟威严的神色，败下阵来。 韩子皓语气不善，对赵柔道，“你跟我走。” 赵柔下意识望了一眼牧舟，牧舟眼睛眯了眯，没说话。 她红唇张开，好半响才对韩子皓说，“我今天有点累了，明天去找你，我们把话说清楚。” 现在不是跟韩子皓撕破脸的时候，昨天晚上刚把摄像头装在他房间，估计没拍到他和苏然什么内容。 赵柔买的是储存卡式的摄像头，没有联网，无法在手机端查看实时视频，需要再次去韩子皓家里取出来看里面的内存卡内容。 所以，她准备明天安抚一下韩子皓，方便她下一次去韩子皓家里拿回摄像头。 韩子皓还想坚持，忽然想到还在停车场等他的苏然。 万一真带赵柔走，肯定会发现车里的苏然，这时候他得保证自己的清白，万一赵柔有什么过错，他能拿捏住她的把柄让她屈服于他。 权衡过后，他点点头，“明天你来我家里给我答复。” 韩子皓总算走了，赵柔松一口气。 白正赫拉起赵柔的手腕仔细端详，脸色黯然，“姐姐，疼吗？” 当着牧舟的面，赵柔有些心虚的松开白正赫，“不疼。” 赵方怡见白正赫关切的样子，故意道，“白先生，你对我姐姐真好呀。” 赵方怡加重了后面几个字，眼角偷偷观察牧舟的神色。 牧舟表情淡淡，似乎看不出任何异常，可赵柔对上他幽深的黑眸，只觉得那双眼眸下掩藏着深沉的情绪。 喜欢 白正赫对赵方怡笑笑，“今天这事都是因为我，我连累姐姐了。” 接着他对看牧舟客气道，“哥，韩子皓果真是个疯子，心韵姐说了从小到大只有你能治他，幸好今天碰见你了，不然他今天非要在这里找我们的茬。” 这个“我们”明显指的是他和赵柔。 牧舟听到这里，看向赵柔眸光微动，却对白正赫沉声道，“你也不是个善茬。” 在牧舟眼里，白正赫明明知道赵柔有名义上的男朋友，还是不是缠着赵柔，确实不是个善茬。 赵柔嘴，视线停留在他们之间，疑惑又增加了。 上次在熙月集团晚会时就知道他们曾经认识，听白正赫这话，他们认识时间还不算短。 而且，心韵这个名字又出现了！ 白正赫口中的心韵说从小到大只有牧舟能治韩子皓，意思是心韵和牧舟是青梅竹马？难怪韩子皓也认识她。 联想到赵方怡所说牧舟的心上人…… 赵柔心口一室，复杂地望一眼牧舟，他却没什么反应。 白正赫无意与牧舟和赵方怡闲聊，对他们说，“哥，赵柔姐手上受伤了，我带她去买点药，先走了。” 白正赫示意赵柔跟上他。 牧舟却在此时开口，语气冷硬，“赵柔。” 赵方怡脸色白了白，刚刚和牧舟一起选礼品的时候他就心不在焉的，对她说的问的随口敷衍，时不时拿起手机看，这让赵方怡不得不猜测是因为他看到赵柔和白正赫一起的缘故。 此时他叫住赵柔，是想做什么？ 白正赫闻言，见赵柔并未挪动脚步，问牧舟，“哥，怎么了？” 赵柔站在原地，对白正赫尴尬一笑，“你先回去吧，我跟方怡一起。” 赵柔只能那拉方怡做挡箭牌，无视赵方怡那双喷火的眼睛。 白正赫拧眉，只觉得赵柔和牧舟之前的气氛很微妙，可他们之前并没什么交集。 白正赫捏了捏鼻子，只好道，“那姐姐，你到家给我电话，需要的话，我明天陪你一起去找韩子皓。” 赵柔连忙摆手，“不用。” 目送白正赫离去的身影，赵柔转过头的时候见牧舟已经走远了，牧舟步伐微快，从背后看，高大宽阔的背景像个行走的衣架子，站在赵柔身边的几个女生小声议论着。 “哇，那个男人好高，背影看上去都那么帅。” “是啊，不知道脸长什么样子……哇，他回头了，他还看我们这边了！！他是那个，那个凌天集团的牧舟！好帅啊！！” 牧舟往前走了几步，见那个女人没跟上来，扭头一看，赵柔正呆呆看着旁边的路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正好对上几对熟悉的路人眼神。 他心中燥郁，合着她还有心情看八卦。 赵柔很少逛商场，虽然知道牧舟长着神颜，却不知道他在亚市这么受欢迎，连偶遇的小姑娘都能认出他。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对上前面停住脚步，黑沉着脸的牧舟，顿时憋住笑，不敢出声。 她快步跟上他，高宋清带着他们走到地下停车场。 赵方怡怒瞪了赵柔一路，怕赵柔跟她抢似的率先坐上后排。 赵柔莞尔，干脆站在车前不上车。 她可不想在车里被赵方怡的眼刀子射死。 高宋清把礼盒整整齐齐在后备箱叠上，听到站在一旁的牧舟说，“你先送赵方怡回去。” 待到高宋清启动车子，车窗传来拍打的声音。 赵柔和牧舟站在车下，隔着车窗玻璃，赵柔见赵方怡脸贴在玻璃上，五官挤得变形，望着牧舟表情急切。 赵柔读着她的口型，“牧哥哥，你不和我回去吗！你和她去干什么！” 牧舟像没看到似的，拉着赵柔出去停车场，往旁边的酒店去。 商场旁边的酒店位于亚市市中心，人流量大，赵柔站在酒店前，惊恐道，“大白天的，酒店人多眼杂，不怕被人撞见我们吗？” 牧舟抬头望一眼即将入夜的天空，这是什么大白天。 他侧目，挑眉，“有没有可能，这家酒店是我开的，谁敢多嘴。” 赵柔：“……” 她忽然想到什么，赶紧跟牧舟解释，“那个，下午是白正赫……” “嘘，”牧舟搂住她，带着她往专用电梯走去，“到房间再说。” 事实是，到总统套房后，赵柔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就被拉着去浴室。 赵柔总算知道牧舟为什么让她在房间说，此刻，她坐在套房内的书桌上，双脚悬空，只能死死抓着桌角稳定上半身。 暖光灯打在她通透白皙的周身，泛着朦胧的一层光晕，她眼尾泛红，隐忍的声音欲哭语泣。 牧舟却衣衫整齐，站在她面前，睥睨她，指尖毫不怜惜，在隐蔽处放-肆。 他的声音清冽，“为什么又背着我和白正赫见面？” 赵柔只觉得他在上方的声音虚幻飘渺，随着他的引导，体温骤然升高，又骤然降低，她只能断断续续陈诉着刚刚事情的始末。 最后，牧舟总算消了点气，随之变得温柔。 窗外月色正浓，亚市的市中心一片万家灯火，总统套房内的温度居高不下。 赵柔脑袋昏昏沉沉的，瘫在2米宽的床上一动不动，大口大口地喘气。 牧舟半躺在旁边，身上还穿着白色衬衫，额上碎发滴下一滴汗水。 赵柔不自觉想到那张杨的力量。 牧舟一下一下抚着她的长发，察觉到她偷偷打量的眼神，声音暗哑，“喜欢？” 被他看出心思，赵柔埋头在被子里，“才没有。” “我看你刚刚手一直放这里，不喜欢吗？” 牧舟逗弄她，不停地追问想听到她亲口承认。 赵柔埋在被子里一会儿就闷出更多的汗，她丢开被子的同时，肚子传来咕咕的声音。 赵柔直愣愣地对上牧舟俯视揶揄的眼神。 靠！ 赵柔捂住脸，声音从指缝露出，“我下午还没吃饭呢。” 牧舟低声笑愉悦笑着，起身捞起她，“走，我带你去吃。” 洗漱一番后，高宋清给他们送去新的衣服，牧舟带她来上次她请白正赫吃饭的餐厅——时海王。 “又是你开的店，你到底有多少店，走哪儿你都知道我的行踪。”赵柔坐在包厢里撇撇嘴。 牧舟漫不经心瞥她一眼，“你是要背着我做什么事，这么防着我。” 第五十三章 什么样子 赵柔心头一动，故意随口说道，“我们什么关系呀，你管这么宽呢。” 牧舟给自己倒了杯茶，姿势沉稳，掀眼皮看她，眸中漾笑，“你说呢？” 他握住瓷杯把茶水往嘴边送，整个人斯文禁欲。 放下白瓷杯，他用指腹杯壁上细细摩挲，悠悠开口，“是谁刚才又哭又闹，要死要活的求我？” 赵柔坐在他对面，见他伸出修长干净的指尖，轻轻叩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赵柔老脸一红。 就在总统套房的桌上，他用手…… 她脸上划过一丝羞恼，佯装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掩饰不在自在的表情。 牧舟戏谑似地往前探探身子，明知故问，“在想什么？” 赵柔就瞪他，见他眯着眼睛一副逗弄的神态，干脆扭过头避开他的视线。 这时，包间门被叩响，经理在门外询问能不能上菜。 牧舟回应一声，包间门被打开，赵柔才感到包间内别扭的气氛消散。 菜上齐了，赵柔望着这一桌的海鲜，眼睛都直了。 被某只禽兽折腾了两小时，饭点已过，早就已经肚皮贴着肚皮，顾及着包厢里还有别人，赵柔忍耐着咽下口水。 牧舟见她馋猫似的表情，无声勾起唇角。 待服务生先离开，模样年轻的经理走到牧舟身边，附身在他耳边说，“牧总，老夫人知道你带了女人过来，正向我打听情况，我该怎么回复？” 牧舟望了一眼嘴角快要流口水的赵柔，朝经理道：“陆经理，你看到什么就说什么，没看见的就不要凭空捏造。” 陆经理点点头，“我明白了。” 陆经理在社会打拼许多年，又在牧舟手下办事，瞬间就知道牧舟的意思是，打太极。 只讲述明面上的东西，至于老夫人想在他这里打探牧总与女人的更多内容，不清楚，不了解。 见经理终于离开，包厢内只剩他们两人，赵柔按耐不住了，急不可耐抓起筷子开始吃饭。 牧舟看她不太美观的动作，拧眉，“慢些，吃相难看。” 赵柔刚送到龙虾肉噎住，白他一眼，声音含糊，“那谁吃相好看，心韵？” 牧舟顿住手上的动作呆滞了一秒。 赵柔说完，才发觉自己心直口快，刚刚白正赫提起了心韵这个人，她脑海里老是不自觉跳出这个名字，刚刚甚至不经大脑就从嘴里蹦出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瞧牧舟的神情，没有错过他的那一秒停滞。 牧舟没有回应赵柔的问题。 他说，“我记得在海之韵，你吃饭的样子可矜持得很。” 赵柔搜寻着回忆，是那次被叫去与韩子皓和牧舟家人聚餐那顿饭。 她那时候全程担心被牧舟的眼神刺穿，一直埋头吃饭，那模样不得矜持么？ 赵柔冲他咧嘴，“那肯定，当着长辈的面，样子总要做足的。” “这么说，你在我面前才是真实的样子？” 赵柔被这话问的糊涂，“我什么样子？” 牧舟想说，不像是名门淑女的样子。 毕竟，他所见打交道过的女人，无论是职场的，还是贵族世家的女人，在任何场所都端着姿态，或高贵优雅有气质，或矜持端庄。 只是赵柔这一幅狼吞虎咽的样子，虽然不美观，但是却灵动自然，丝毫不造作，配上这种美艳的脸蛋，看着竟然很养眼。 赵柔见他沉默，以为他想抨击自己。 于是她先发制人，“我这个人不讲什么规矩，要我像赵方怡一样一副淑女做派，哥哥长哥哥短的叫，我做不到，别pua我。” 这番话让牧舟顿时笑出声，磁性的嗓音在不大的包间内回荡，传入赵柔耳膜，酥酥麻麻。 他笑的暧昧，眉骨扬起好看的弧度。 “你提醒我了，在床、上的时候，我很乐意你这么叫我。” 赵柔咽了咽口水，接收到他直勾勾的眼神，迅速回避般垂眸看碗盘。 她心中暗骂，知道这男人花样多，不知道花样这么多。 赵柔低着头，从牧舟角度看，她的脖子蔓延一片粉色，他顿时觉得桌上的山珍海味都不香了。 现在只想尝一尝那一片粉白。 赵柔不知道他的心思，转移话题，“我们两个好像是第一次单独吃饭。” “嗯，”牧舟微顿，放下筷子，“你和白正赫吃过多少顿了。” 赵柔皱眉，“怎么又说他？我都跟你解释了。” 牧舟冷哼，“跟我解释有用么，你想怎么跟韩子皓解释？” 赵柔火大：“跟你解释没用，那你为什么要那样……那样……” “哪样？”牧舟挑眉，赵柔便住口了。 她清清嗓子，“我还要去他家里取摄像头，现在不能跟他闹掰，所以我明天要去找他一趟，先把他安抚住了，才好拿到视频。” 牧舟不屑她的做法，“你这是把自己送入虎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牧舟不满，“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他要是翻脸了，你永远拿不到拿东西。” 赵柔倾身，笑眯眯问他，“你明天也去，有你在，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没空。” 赵柔扁扁嘴，“小气。” 于是，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们现在像是普通情侣一样拌嘴，气氛竟然一点都不违和。 她抬眼偷偷看牧舟，见他正在慢条斯理地吃着食物。 赵柔不知道的是，牧舟和她的感受一样，他没想到自己会花时间在跟女人吃饭上，而且过程还很愉快。 这在以前，他只会觉得这种事纯属浪费时间，除了商务需要，他根本不会做这种没有目的的事情。 后面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着吃完饭，牧舟把赵柔送回去。 回去路上，牧舟接听了一个电话，似乎后面还有公务要处理，他把赵柔送回公寓便驱车离开了。 赵柔回到家才打开手机，跳出几十个赵方怡的未接来电，她想也不想的删除记录。 接着微信跳出牧舟给她发的信息，问她在哪，她没回复。 赵柔想到他在酒店问的那句话，才恍然，牧舟是知道她与白正赫出入商场才故意这么问的。 第二天，赵柔在镜子里看见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瘢痕，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锁骨那片位置，简直无法直视！ 想到还要去找韩子皓演戏，很有可能被他发现，赵柔一阵烦躁。 于是她掏出手机泄愤似的点了几下。 牧舟正在办公桌前批复文件，手机震动响起，他抬起看屏幕，对话框里只有寥寥3个字。 狗男人！ 牧舟坐直身体，手指敲打屏幕，发出一个——“？” 第五十四章 发现 按响韩子皓别墅的门铃，赵柔站在门口深呼一口气，换上标准的笑脸。 过了一会儿，韩子皓把门打开，与赵柔漾着笑的脸不同，韩子皓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进来吧。” 韩子皓率带着耳机，先坐在沙发上，让赵柔也坐下。 赵柔盯着沙发晃了晃神，想起上一次来的时候还被韩子皓摆了一道，脸色微变。 韩子皓似乎看出来赵柔的心思，掩嘴咳嗽一声，让她过去坐。 “我一直想找你好好谈谈，阿柔。” 赵柔不动声色的问，“哦？跟我谈什么？” 韩子皓戴的耳机里响起苏然的声音，“试探一下她，看她的反应。” 韩子皓接收到苏然的指令，声音骤然阴冷，“昨晚我想了一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昨晚从商场出来，苏然一口咬定赵柔和白正赫关系不正常，否则怎么会相约一起吃饭，还举止亲昵。 于是苏然提出韩子皓在见赵柔的时候保持与她通话，这样她能帮助他从赵柔口中套出话来。 赵柔眉心一动，摄像头不会被他发现了吧？ 她仔细观察韩子皓的表情，斟酌着说，“我能有什么事呢？” 苏然又在耳机里说了几句话，韩子皓点了根烟，“回国快一个月了吧，这一个月你都躲着我，是不是因为白正赫。你和他什么时候好上的。” 赵柔松一口气，他说的不是摄像头的事。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赵柔清清嗓子，将昨天和白正赫出现在商场的原因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重点突出是为了还白正赫一个人情。 “就是这么个事，你昨天真的冲动了。” 赵柔准备把锅甩在他身上。 她说完，嘴巴有些干，拿起随身带的矿泉水喝一口。 苏然的声音在耳机里提醒他，“子皓，你明明昨天看见他们牵手了，这关系假不了。她现在还跟你说谎呢，扯这么多理由，无非是掩饰她背叛你的事实，你千万别相信她。” 赵柔望着默默抽烟的韩子皓有些心烦，真该早点结束跟他的关系，坐在这里简直是浪费时间。 望了一眼楼上的卧室，想到还没拿到的视频，只得耐着性子安静坐着，等着韩子皓的反应。 韩子皓沉默一阵，心中仍有芥蒂，对她的话将信将疑。 他掸了掸烟灰，眼神凉薄，“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赵柔早想好了说辞，“这不是怕你怪我，是我考虑不到位，行了吧。” 她难得的服软，让韩子皓面色稍缓，他冷哼一声，“我们都快订婚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有商有量的，你应该对我坦诚一些。” 坦诚？ 赵柔突然想笑，他还配说这个词。 但是她没有戳穿韩子皓，只“嗯”了一声。 苏然在电话里听到赵柔的声音，她当然知道赵柔是什么意思。 苏然看韩子皓这样，像是不跟赵柔计较了一样，她着急的说，“子皓，她要是真跟白正赫清清白白，你可以看看她身上还有没有男人留下来的痕迹，我敢打赌她一定不敢给你看。” 苏然还记得在熙月集团晚会上，赵柔那突兀的嘴角上的伤口，一看就是被人咬的，她不信赵柔真的干净。 她虽然不能保证赵柔真的身上有男人的印记，但是最近她在韩子皓耳边吹的枕边风已经给他种下生疑的种子。 只要韩子皓做出探查的动作，肯定会惹恼赵柔，最终两人会不欢而散，正好达到她的目的。 韩子皓觉得苏然说的对，他打量赵柔全身，眼神火热起来，将烟头掐灭，朝她勾勾手指。 “阿柔，过来。” 赵柔太了解他，见他眼中不善，于是她警惕道，“干嘛？” 韩子皓嗤笑，“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赵柔内心翻白眼，她还真怕他用硬手段。 赵柔满脸防备，韩子皓先哄着她，“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放心，我会尊重你的，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赵柔慢吞吞地走到他旁边，距离半米的位置坐下。 距离拉的近了些，赵柔看清楚他右侧脸上有些淤青，应该是昨天和白正赫交手的时候被打的。 韩子皓顺着她的视线，手摸上右脸，昨天被苏然敷了冰袋的位置还有些微痛，他顿时眼神透着狠戾，“这王八羔子，迟早我要卸了他。” 赵柔拧眉，没说什么。 韩子皓这样说，她也不能提白正赫说话，不然他一定以为她在维护白正赫。 韩子皓趁着赵柔愣神之际盯着她的穿着，见她今天穿的领口不低，把脖子部分遮盖了一般。 他心下疑惑，“这天气这样穿，你不热吗？” 虽然是9月份的初秋，但是白天温度也不低，外面都是穿短袖的，赵柔却穿了件无袖高领针织短衫。 赵柔睁眼说瞎话，“不热啊。” 其实她内心已经燥的要命，怎么会不热，她最怕热，要不是为了遮住脖子和锁骨上的草莓印，她绝对不会穿这种衣服虐待自己。 韩子皓面色微沉，赵柔说的这话有几分真假他还是能猜到的，毕竟他们处了3年，赵柔体热，平时她根本不会穿这种衣服。 苏然马上明白他们说的话，她的声音在韩子皓耳机里响起，“子皓，我说的没错吧，你只要扒开她的衣服就能看到她背叛你的证据，她真的骗了你！” 苏然很兴奋，这种时刻无疑是见证他们关系破裂，自己转正的高光一刻，她屏住呼吸，等待韩子皓的下一步动作。 韩子皓被苏然的话刺激到，呼吸加粗，他沉声，又问了一遍，“赵柔，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和那个姓白的没有关系吗？” 赵柔顿时不悦了，“你都在想什么，还怀疑我是不是，说好的坦诚，你对我就坦诚了？” 韩子皓突然发疯似得扑向她，将她上衣的领口一拉，顿时颈侧和锁骨处露出大片大片的吻痕，在雪白的肌肤上红的鲜艳，深深刺激韩子皓的双眼。 “妈的！”韩子皓蓦地抓住赵柔的脖子，手上青筋暴起，“你他妈绿我！” 他满眼不可置信，“你真绿我！” 赵柔脖子被他掐住，说不出来话，只能用双手胡乱扯着韩子皓的手。 第五十五章 坦白 韩子皓愤怒到极点，另一只手伸进赵柔的衣领里，抓狂撕开，“滋啦”一声，衣帛破裂的声音将外面的门铃声掩盖住。 赵柔雪白的上半身顿时暴露在空气中，混着脖子，锁骨，月匈前大片大片的吻痕，暧昧又刺眼。 韩子皓被她身上那一道道红痕震惊，瞳孔中满是不可置信，随即双眼如同鬼魅般猩红，双手如闪电般快速掐住她脖子，赵柔被掐得几乎要窒息过去。 门外的铃声不停响起，韩子皓已经置若罔闻。 他双眼通红对着赵柔怒吼，“还说跟白正赫没关系！都这样了还没关系！你他妈耍我！” 他抓住赵柔挣扎的手，愤怒到极点，面色狰狞近乎扭曲，“你这个表子，一边吊我胃口一遍上别人的床，难怪这么久也不让我碰，给姓白的守身是吧？” 赵柔被他挟制得浑身无法动弹，门铃声和桌上的手机铃声一遍遍急促地响起，这一刻，她无比希望是牧舟找过来。 韩子皓充耳不闻，他被冲昏了头脑，谈了3年的女人不仅没有让他碰到，还背着她和别人乱搞！ 他嘶哑着声音，“不让我碰，老子今天非要弄你！” 说着，他手掌一挥将赵柔的上衣彻底撕开，整个身体压上去，嘴唇拱在赵柔的唇上，他嘴上的烟味让赵柔恶心，不断躲着他的触碰。 她第一次生出可怕的惧意，躲着身上的人拱过来的唇，几乎是遵从本能地呼喊一句：“牧舟救我！” 就在止时，大门“砰”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 巨大的砸门声将赵柔的求救声吞没，韩子皓刚反应过来，扭头看向门外，只见一个残影朝他冲过来，他的后颈就被一股蛮力抓起来狠狠一甩。 韩子皓抵挡不及，被人从赵柔身上甩到在地上，狼狈趴坐着。 他正想开骂，瞧见站在他面前的高大的身影如此熟悉，吐在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吞了下去。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语气不善，“表哥你怎么来了？” 两米高的门框脱落下来，高宋清还在门口捂着脚，像是脚踹门踹得疼了，韩子皓拧眉，质问牧舟，“你这是什么意思！闯进我家干什么！” 牧舟阴沉的脸上淬了冰，望向他的眼神如刀子一般。 他没回应韩子皓，看着沙发上的赵柔神色惊惧，眼中盈满泪水，揪着他的心也不舒服。 牧舟脱下西服外套，弯腰小心翼翼地披在赵柔身上，将她从沙发上扶起。 然后起身，怒不可遏地抬脚朝韩子皓小腿骨一提，“咔嚓”一声，伴随着韩子皓的尖叫，赵柔好像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 赵柔张大嘴巴，又被牧舟的动作吓到，一瞬不瞬地抬头看他，他的侧脸线条紧绷，嘴唇紧紧抿着，浑身散发着滔天的怒气。 刚刚牧舟在门外就听见韩子皓的嘶吼声，高宋清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回应，他打电话给赵柔一直不通，料想到可能发生状况了，他干脆和高宋清一起把门给踹开了。 一踢开门就见到沙发上两个人在纠缠着，赵柔抗拒挣扎的动作深深刺痛他的神经。 他那一刻只感觉浑身的血液往头上冲去，炸裂到想将韩子皓大卸八块。 韩子皓小腿传来剧烈疼痛，他龇着牙，仰头拔高音贝，“哥！这女人他妈绿我，你怎么还对我下狠手！你搞清楚情况没有！” 韩子皓气极，刚刚被赵柔的背叛刺激到，现在又被牧舟莫名其妙踢断小腿，他几乎疯了。 牧舟声色俱厉，“情况我比你清楚，你可是先绿的她，还真以为自己占理，看来上次把你揍轻了，应该让你在医院躺个十天半个月才能老实点。” 牧舟的话顿时让韩子皓石化住。 赵柔更加讶异，她猛地抬头，不敢相信牧舟就这样挑明了她和韩子皓之间的一直隐藏的那根刺。 耳机里传来苏然的惊呼声，“子皓！子皓！牧舟什么意思？！” 韩子皓回过神来，他蓦的扭头看赵柔，咬着牙问，“你都知道什么！” 赵柔拢住身上的西装，指尖暗暗发抖，身上还留存韩子皓令人作呕的烟味。 她平复脸上惧色与他对视，“你说呢，你跟苏然是什么关系？” 韩子皓脸色一变，“原来你都知道，你他妈一直逗我玩呢？！亏我还想真的跟你在一起，你一直在耍我！” 赵柔冷冷瞥他一眼，“是你耍我在先。” 韩子皓抓着沙发嘶声力竭，“是你不让我碰你！我是个男人，找人发泄一下有什么错！你就为了报复我随便找个野男人上床，你贱不贱！” 赵柔几乎被他的话气笑，“礼尚往来而已。” 韩子皓怒火燃烧，“你给老子等着，我一定要把姓白的奸夫给剁了！” 赵柔愣住，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牧舟，韩子皓还以为和她一起的那个男人是白正赫。 牧舟眉头蹙起，在别人口中听到赵柔和另一个男人是一对，这感觉十分不爽。 白正赫算什么，他才是赵柔的男人。 于是，牧舟冷声开口，“抱歉，你口中的奸夫，是我。” 他说着抱歉两个字，眼中没有丝毫歉意，相反，神色透着一如既往的冷峻和上位者的倨傲。 话毕，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凝滞，静的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高宋清都惊讶地挑眉，总裁这么快就摊牌了？ 韩子皓陡然瞪大双眼。 赵柔更是被雷劈了般定住身形，牧舟在韩子皓面前公然公布他们的关系，比刚刚挑明她和韩子皓的关系更炸裂。 她甚至屏住了呼吸，心跳也连同呼吸一般停止了跳跃。 跟满脸惊愕的两人相比，牧舟的脸色淡然许多，他对站在门口的高宋清抬抬下巴示意他去楼上，高宋清点头，快速往二楼的卧室走去。 韩子皓回过神，声音带着颤抖，“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牧舟睨他一眼，“这你就不用知道了。” 韩子皓脸色扭曲起来，恨恨瞪着赵柔，“好啊，赵柔，你可真能耐，原来在这等着我，你说，你用什么下贱手段傍上他的。” 牧舟沉声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韩子皓转向牧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难怪上次你打我，原来是为了给她出头！亏我还叫你一声表哥，你却睡我的女人！牧舟，你还是不是人！” 韩子皓双拳紧握，腿上的疼痛让他站不起来，一双眼睛几乎要冒火。 第五十六章 想问 牧舟嘴角绷直，“你应该庆幸你姓韩，跟牧家有关系，不然我今天非要弄死你。” 楼上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赵柔抬头，高宋清已经从楼上下来了，手里攥着东西，朝牧舟道，“牧总，找到了。” 从赵柔的视线看，刚好能看到那枚极小的摄像头躺在高宋清手心。 她抬眼看向牧舟，对上他肯定的眼神，她心中泛起感激。 韩子皓坐在地上，看不到高宋清手中的东西，但是见他们三个人都心知肚明的样子，他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去楼上干什么，偷什么东西了！” 他并不记得他房间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们拿来用的。 高宋清和韩子皓平时打交道不多，对他谈不上尊敬，高宋清只淡淡道，“我拿回属于赵小姐的东西。” 韩子皓转头看赵柔，眉头深深拧起，“你在我这儿有什么东西，你根本就没在我这里住过！” 赵柔抿唇，没回答他。 这个摄像头才放了两晚上，也不知道拍到什么有用的没有。如果没有拍到想要的东西的话，韩子皓一定会将她倒打一耙。 差不多该散场了，牧舟俯身对赵柔道，“我们回去吧。” 赵柔点头，牧舟将她抱起绕过沙发要往外走。 看着他们就这么轻飘飘的要离开，韩子皓一股火几乎要从胸膛里喷出来，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腿上的痛感提示他此时的无能为力和被牧舟折磨的惨状。 邪恶的念头上来，他想也不想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往牧舟后脑勺砸去。 牧舟抱着赵柔没注意到后面的危险因素，脑后方猝不及防地被钝物一砸，痛感传来，他顿住脚步闷哼一声，紧接着，感到有液体从头后方流下。 赵柔察觉到牧舟身形一僵，又听到东西砸落在地板的声响，从他怀里探出脑袋，看到他们脚下的玻璃渣子和摔碎到边角尖锐的烟灰缸，她惊恐问道，“你没事吧？” 她抬手就要起来看，虚虚搭在她身上的西装散落开，露出刺眼的肌肤。 牧舟眼疾手快捂住她裹紧在西装外套里，声音沉稳，“没事，别动。” 此时抱着赵柔，他无暇反击韩子皓这一计偷袭，把赵柔放上门口的车上后，转身要回去别墅内。 赵柔看到韩子皓的车就停在门口绿化带里，忽然想起来漏了一个重要的东西。 她喊住牧舟，“录音笔，还有他车上的录音笔。” 牧舟回头，“我去拿。” 他又踏入别墅内，不多时，里面传来几道男人的哀嚎声，牧舟再次出来时，手上多了把车钥匙。 他打开韩子皓的车，找到赵柔上次放在后座地下的录音笔，放入兜内。 韩子皓被牧舟又往死里揍了一顿后，在屋内目睹着牧舟做着这些，脸色已经煞白，还有些病态的阴郁。 他看到什么了？ 他车里竟然被人放了录音笔？ 是牧舟，还是赵柔？还是他们联手设计他？ 韩子皓无力地挣扎，想大声过去质问，可无论如何他也使不上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牧舟带着赵柔驱车离去。 高宋清开着车驶出别墅区，往后视镜看牧舟，询问，“牧总，您受伤了，去医院吗？” 牧舟将录音笔放在赵柔手上，“不用，小伤。” 赵柔感激地把录音笔和摄像头装进包里，道了声“谢”，抓起他的胳膊紧张问，“给我看看你伤到哪了。” 赵柔上身只裹着牧舟的黑色西服外套，一做动作感觉里面凉飕飕的，她的动作幅度不敢太大。 要是穿着平常的衣服她早就扒在他身上看了，现在只能努力伸伸脑袋看他脑后方有没有伤到。 牧舟掌心覆盖住她的手，笑着安慰，“小伤而已，回去给你好好检查。” 赵柔对上他云淡风轻的笑脸，此刻却笑不出来。 刚刚短短的十几分钟，发生的一切像是梦幻般，她还没有完全从忐忑不安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牧舟就这么坦白了她和韩子皓，和他自己的关系，根本没有给她任何准备。 女人眼神游离呆滞，似乎出神的厉害，牧舟靠近她，低声问，“在想什么？” 赵柔回神，耷拉着小脸，“今天这事儿……我不知道怎么收场。” 牧舟眼眸微动，“今天的事情你是受害者，放宽心，韩家不敢拿你怎么样的，而且，人是我打的，你担心什么?” 赵柔咬唇，“韩子皓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我们都还没取消订婚，如果其他人都知道了怎么办？” 牧舟抿唇，沉默片刻后伸手拥住她，清冽的雪松气息蔓延在赵柔鼻尖，让她心神安定不少。 “一切有我，赵家和韩家，我去出面跟他们说，你不用担心。” 他的这句话和他身上的气息一样令人安心，赵柔从他怀中抬头，对上牧舟认真笃定的眼神，顿时心都化了。 此时，她非常想不合时宜地问他，他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的。 仅仅是因为他的占有欲，还是因为他心里也有她呢？ 她仰头目光虚浮在他鼻梁侧的痣上，心中的滋味有喜，有苦，有涩。 牧舟低头，对上赵柔泛着潋滟光泽又柔情似水的一双长眸，心下一动，启唇贴向她的唇瓣。 赵柔瞳孔倒映着牧舟放大影子，脑海蓦地浮现那一刹那被韩子皓压住拱着亲的画面。 牧舟还没亲上，赵柔便惊住，几乎是条件反射推开眼前的人，同时抬手用力搓掉嘴唇残留的味道。 牧舟被她一些列的动作弄懵了，他轻声问，“怎么了？” 赵柔只觉得唇上还有韩子皓恶心的烟味，她略带歉意的说，“我，我刚刚被他恶心到了，你等我刷牙。” 牧舟神色复杂，良久，抬头抚摸她的长发，亲了亲她的耳垂，“是我来晚了。” 车内陷入一片沉寂。 赵柔听着彼此的心跳声交织着，后怕起来，她实在没预料到今天事情的走向，如果不是牧舟来了，今天恐怕要跟韩子皓来一场恶战。 她心中划过一丝暖流，昨天嘴上说着不管她的牧舟，不仅及时出现，还维护着她，想她所想。 这样的男人，怎么能不爱呢？ 第五十七章 取消 牧舟将赵柔一路抱进月湾府的房子，门被关上，赵柔从他怀中跳下，扯着他往里面走，“给我看看你伤哪儿了。” 牧舟跟在她后面轻笑，“这么关心我，放心，死不了。” 赵柔嫌他说话晦气，按住他的肩，把他定住坐在圆登上，“坐好别动。” 坐着低她一个头的牧舟挑眉，此刻她说话中气十足，还带有训斥的意味，他竟然觉得这样的她挺有意思。 看来不用担心赵柔在韩子皓那儿有什么阴影了。 赵柔绕到他身后，手指轻轻地拨开他脑后浓密的黑色发丝，只见正上方有一块发丝上掺着暗红色的血丝，再往里拨开一看，头皮上狰狞着约一厘米的划痕，伤口上晕染着将近干涸的血迹。 她惊呼一声，“你流血了！刚才怎么不说呢！” 男人只淡淡嗯一声，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赵柔以为他在忍着疼痛，脸上浮现一丝不忍。 牧舟感应到身后的人在沉默，回头一看，她满眼的心疼和不忍刺入他眼中。 心中被什么填满一般，牧舟低声笑着，“你也太看不起我了，这么点伤算什么，就跟蜜蜂蛰一口一样，现在没什么感觉了。” 他说的是真的，也就刚被砸的那一刹那有些痛感，现在已经没知觉了，而且，他身上比这深的伤口都有，赵柔没发现而已。 赵柔只当他说这些是不想让她担心，她低低叹一口气，问，“家里有药吗？” 牧舟扬头示意，“沙发下面左边第二个抽屉。” 赵柔过去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箱，里面治疗外伤的药物不少，外敷的，内服的，还挺齐全。 她取出一块纱布倒入碘伏，将伤口处的发丝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再用棉签沾碘伏涂抹在伤口上。 整个过程中牧舟岿然不动，好像真的感受不到一点疼。 但是赵柔依然不敢用力，轻轻涂抹几遍后，嘱咐牧舟，“伤口结痂了，这几天别洗头，怕感染化脓。” 牧舟笑，“那你这几天留下照顾我。” 她扣住药箱的手一顿，沉闷地“嗯”了一声。 虽然伤在头上，谈不上要怎么照顾，不过他既然说了，她哪有拒绝的道理。 况且，她不想拒绝。 牧舟见她把药箱放回抽屉，问了一句，“要洗澡吗？” 他指的是赵柔刚刚在车上抗拒他亲吻的反应，他明白是因为什么。 赵柔脊背僵了一秒，“好，等我下单买几件衣服。” 牧舟从圆凳上起身，“不用，我这儿有。” 在赵柔疑惑的打量下，牧舟带她进去主卧，打开衣柜塞了一套衣服到她手上。 “去洗澡。” 赵柔站在衣柜前愣住，左边是他的衣服，右边挂了一排排的女装，她好奇地打量那些衣服，看起来都是新的。 他家里什么时候出现这些衣服？前几次她没有留意到。 牧舟读懂她眼中的疑惑，笑得幽深，“第一次带你来之后我就准备了，都是按照你的尺码买的。” 赵柔呆住，给她买的？ 牧舟倚靠在衣柜上，指了指她手上那套，哑着嗓子蛊惑，“看看喜欢吗？” 顺着他的视线，赵柔低头，没什么防备地拎起手上的衣服，只一眼，她的脸上瞬间变幻了好几种颜色。 裙子是正经的裙子，可……贴身内衣裤都是什么？就那么薄薄一层蕾丝？ 她瞪他，咬牙一字一句道，“你故意的吧。” 指尖的衣物莫名烫手，烫得她想丢回去给他。 “什么？”牧舟装傻，正经的脸上看不出半点伪装，“你不喜欢吗？那换一件。” 他侧身，修长的指尖挂了一根极细的黑色绳子，从形状上看，应该是那种三点\/式的…… 一张禁欲的脸，骨节分明的手，配上这种令人脸红心跳的东西，这一幕冲击得让赵柔鼻尖差点喷血。 她打了个寒战，快速回道，“我输了。” 终究是寄人篱下，剩下的选择还不如手上这件蕾丝，赵柔衡量了一下，抓着衣服快步走进浴室。 即使她脸上抗拒的表情十分明显，不过仍然带进去浴室了，牧舟满意的笑笑。 过了不久，他听见浴室响起哗啦啦的水声，脸上的笑容淡下去，走到客厅给高宋清打电话。 “明天的安排提前，现在让那些供应商再把丝布价格提高一个点，带上协议，一点半过来接我去找赵世金。” 高宋清在电话那端沉默几秒，“牧总，再让材料商提高一个点，这样会不会操之过急了，赵世金马上就能猜到是您在他的原材料采购上做的手脚。” 牧舟眉头拧起，“刚刚出了那档事，我和她都没退路，今天必须速战速决把婚给退了。你照做就是。” 高宋清只得回句，“好。” 牧舟正要挂电话，听到高宋清又说，“老夫人打电话到我这儿了，她说打你电话一直不通，问起了韩子皓的事情，看样子，老牧总他们都知道情况了。” 牧舟眯了眯眼，“知道了。先稳住他们。把赵世金的事情解决了，我晚上回牧家一趟。” 从浴室出来后，赵柔总算觉得那些令她不适的味道消失了。 不过，当她出现在客厅的时候，觉得牧舟看她的眼神，好像她没穿衣服一样。 “这不是挺好看的。”牧舟走近，一边打量，一边满意的点头。 她被盯得浑身发毛，扯着紧绷的布料瞪他，“这衣服要把我勒死了。” 牧舟喉结滚动了一圈，她真的很适合穿紧身裙，把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像只狐狸精一样明媚诱惑。 他忍不住拥着她俯身亲上去，她身上沐浴后的清爽味道和他身上的雪松味道相结合，令人不由沉醉其中。 赵柔突然睁眼，阳光透过窗外洒进点点光亮，近在咫尺的男人背着光，透着一圈迷人的光晕，碎发，剑眉，长睫，挺鼻，纷纷融入光晕中，蛊惑她沉沦其中。 门外突然出现门铃声，屋内正浓的气氛被打断，牧舟低喘松开她，在她唇上轻轻啄着，“高助理送吃的来了，我去开门。” 第五十八章 赴约 牧舟从外面提了两个食盒放到餐桌上，两人面对面吃着，气氛安静融洽。 赵柔记得上一次秦琴和赵方怡就是给牧舟送粥过来，放在这张餐桌上的。 彼时秦琴只当赵柔和牧舟是因为珠宝的事有着联络，如果秦琴知道她其实和自己的准妹夫搞在一起了，不知道会怎么看待自己呢？ 她隐隐有些担忧，从内心深处，并不想让牧舟的母亲对她有什么负面的看法。 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在牧舟和赵方怡订婚前暴露他们的关系。 还有，赵世金和周姨那么疼爱赵方怡，此时他们正期盼着赵方怡和牧舟的婚事，要是听到这事也会吐血吧？ 赵柔的心思全然没在饭桌上，盯着桌上的一个点，往嘴里机械地送着食物。 牧舟发觉她回来后走神了几次，连盛着汤的汤勺都顿在嘴边好一会，没喝下去。 他出声，唤回她的思绪，“我父母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我今天会晚点回来，你最好不要出门，韩家，赵家找你的话，你打电话给我。” 赵柔回过神，把汤勺放下，眉头拧起，“这样好吗？我不想躲在你身后。” 牧舟见她神色凝重，心事重重打的样子，打趣道，“你想跟我并肩作战，一起舌战那些老油条？” 赵柔沉默，她其实不想面对那些人。也不知道该用怎么身份面对他们。 牧舟收了收戏谑的表情，语气正经了些，“你对这种事最好的态度就是不理会，冷处理。剩下的交给我，相信我，我会把他们解决好，不会让你有麻烦，嗯？” 赵柔蓦地抬眼，直直掉进他深邃的眸中，里面似乎交织着一片汪洋，诱她一步步掉入那片海中。 他一人独自面对，不给她添麻烦。 他这是，在保护她吧？ 赵柔心下一软，满腔情愫蔓延开，将全身沉闷的情绪一扫而空。 “谢谢。”她轻声道，眼神真挚。 牧舟挑眉，“没办法，当初是我先提出保持这段关系的，我得收场。” 说着，他又倾身靠近她，笑意深浓，“而且，你跟我太合拍了，我现在舍不得放开你。” 赵柔被他这句暧昧的话燥的脸色通红，大白天的就撩人，他真是…… 牧舟很满意她的反应，起身说，“我吃完了，先走，晚上不用等我。” 赵柔起身，在玄关处目送他出去，心中开始担忧起来。 将餐桌上的餐具收拾好，赵柔返回房间想补一顿觉，躺床上后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她举着手机在脸上方，输入几段文字在对话框里，写了又写，删了又删，始终没有发出去给牧舟。 她想问，他会在长辈面前怎么定义他们的关系？ 后面又做了什么打算？ 现在有没有麻烦？ 冲动和犹豫不停在脑中交替，她还没发出去，一个电话打进来。 是牧舟的母亲秦琴。 赵柔手指停留在接听键上，犹豫了一会，接通电话。 “你好，阿姨。” 电话那段秦琴的声音平静，“赵柔，现在方便吗？有事找你出来聊聊。” 赵柔想了想，答应了。 没有其他原因，秦琴是牧舟的母亲，她很在意秦琴对自己的印象。就算是秦琴对自己有意见，她也想为自己争夺回一些好感。 赵柔到达秦琴约定的市中心一家高档的茶餐厅包间，见到来的不止秦琴，还有韩子皓的母亲。 秦琴和秦画是两姐妹，秦琴本来想单独约赵柔的，无奈被秦画知道了，吵着闹着要过来跟赵柔理论。 赵柔在两个中年女人对面坐下，把包放在旁边，姿态从容，丝毫没有怯场。 秦琴先开口，她脸上不辨喜怒，“赵柔，你和韩子皓还在拍拖吗？” 赵柔对上面色愤愤，欲言又止的韩母，摇摇头。 “秦夫人，秦阿姨，我回国后，和韩子皓就没有来往了。” 秦画闻言，语气不善，“你跟我儿子谈了3年了，怎么一回来就没来往，没来往你怎么同意订婚了。” 赵柔清了清嗓子，“阿姨，我说声抱歉，同意订婚确实有我个人不得已的原因。不过，我确实和韩子皓处于分手状态。” 只是没把分手的消息告诉所有人而已。 接着，她话锋一转，“秦阿姨，我跟韩子皓分开的原因很简单，我回国后就发现他劈腿了我们共同的好友，苏然。” 对面两位中年女人面色皆变。 秦画一拍桌子，语气激烈，“你胡说什么！我们家子皓怎么会劈腿！” 赵柔没有争辩，从包里掏出录音笔，她刚刚在来的路上倒腾了一番，还真让她发现录上了些有用的内容。 “子皓，我看上了这款保时捷，你昨天生日答应给我买的。”一道女人撒娇的声音流出。 “行，宝贝，我让我妈给点钱，下午带你去选，怎么样？” “吧唧，”响起一道亲吻声，“谢谢老公，你对我比赵柔姐还好哦。” “那不是应该的吗，你比她乖多了。” 播放到这里，赵柔将录音关闭，对上秦画复杂的眼神。 秦画没法否认，前天韩子皓确实找她要钱，给的理由是要换一辆车。 她向来溺爱韩子皓，想也不想就打钱给他。 没想到是给别的女人买车的。 今天早上更是接到这个叫苏然的女人的电话，她在电话里焦急地告诉韩画韩子皓住院了。 她赶到医院，见到苏然贴心地围着韩子皓做检查，全程陪同在身侧照顾着，她当时还纳闷韩子皓身边什么时候出现了这号人物。 但是她马上被韩子皓的伤情引开了疑虑，之后便是听韩子皓说的消息震惊住。 赵柔观察秦画的神情，猜到她已经动摇了心思。 她追加一把火，“阿姨，我这里还有一段视频，是苏然在我回国的时候发给我的，是他们背着我……” 她故意停住，表现得欲言又止，好像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秦琴和秦画当了几十年的太太，什么场面都碰到过，什么人也见过。 赵柔一说，她们便听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秦画脸色难堪，听赵柔这意思，自己儿子不仅劈腿，还有不雅\/视频在她手上，这不是落下把柄了吗？ 怪不得赵柔单刀赴会，冷静的坐下与她们商谈。 她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赵柔十分紧张，苏然发的那个视频早就找不到了，她想了很久，应该是回国当晚醉酒后，看不顺眼随手把聊天记录给删了。 而赵柔要这么说的原因，是那个摄像头没有拍到韩子皓和苏然滚床单的视频，现在迫于形式，她用来诈一诈秦画罢了。 第五十九章 护犊子 赵柔面上极力保持镇定，但其实她放在桌上握拳的掌心已经渗出微微的薄汗，一颗心悬在胸腔处。 此时包间内气氛凝滞，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秦画在医院见到韩子皓一拐一拐地走路，了解事情的始末后对赵柔产生极大的敌意。 秦画是看着牧舟长大的，她了解牧舟的秉性，如果不是赵柔耍手段勾引牧舟，牧舟怎么会跟这个女人纠缠在一起。 再加上苏然和韩子皓的引导，秦画心里已经认定是赵柔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一边不舍得和韩子皓分开，一遍又勾搭着牧舟。 她本来准备好一肚子气要撒在赵柔身上，没想到赵柔丢出韩子皓劈腿的这个炸弹，让她顾着颜面不敢对赵柔发作。 秦画脸上变了又变，对赵柔丢下一句话。 “赵柔，我会去查你刚刚说的和这段录音笔的真实性，你最好保证你今天没有撒谎。” 她又转头对秦琴抱怨，“姐，子皓说他的腿是被小舟踢断的，你得让小舟给个说法，不然子皓太憋屈了。” 秦琴安抚她，“我会跟牧舟说的，晚点我也去看看子皓的伤势。” 牧家在亚市地位滔天，韩家也只是仰仗着秦画和秦琴亲生姐妹的关系，靠着牧家的资源才能在亚市混的如鱼得水。 秦画不敢在琴秦面前对牧舟多有怨言，说了句还要去医院看韩子皓，便离开包间了。 秦画一走，赵柔刚刚坦然的样子瞬间萎靡不少。 包间内只剩秦琴和她，她有些心虚，不知道怎么和秦琴谈论她和牧舟的关系。 对面的秦琴突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喃喃低语，“真是因果报应啊。” 秦琴的声音极轻，赵柔没有听见，问了声，“阿姨？” 秦琴闻言，抬眼将目光定格在赵柔脸上，收起刚刚的神情，恢复了一派雍容淡定的表情。 她指了指桌上的点心，语气平淡，“这里的下午茶不错，吃一些。” 赵柔哪有心思在点心上，只是秦琴不急于开口，赵柔也就顺着她的话，“好。” 她象征性的夹了几筷子，就听见秦琴温婉的声音传来，“之前你在月湾府的时候，牧舟已经和你在一起了吧？” 秦琴脸上没有秦画对她的尖锐，只是平淡地询问，像是早就洞察了一般波澜不惊。 赵柔停下手中的动作，擦擦嘴角，“是，阿姨。” “看得出来，我儿子对你很特别，为了你把亲表弟都打伤了。” 赵柔沉闷道，“是韩子皓想欺辱我在先，牧舟过来救我的。” “我知道，牧舟不会无缘无故就打人的，他脾气虽然不太好，做事情是有分寸的。” 秦琴笑的温和，“你想和他正大光明地在一起吗？我帮你。” 赵柔被秦琴的话惊住，一时间筷子都拿不稳了。 她以为秦琴是来找她兴师问罪，怪她破坏了牧舟和赵赵方怡之间的婚事。 可秦琴刚刚说什么？ 帮她和牧舟在一起？ 赵柔一时间舌头有些打颤，“阿姨……你，你不怪我吗？” 秦琴笑容更深，“我早就知道你和牧舟怎么回事了，真怪，就怪他不早点跟家里摊牌关于你的事情。其实，我和他爸一直认为，只要他不违法不背德，其他事情，他开心就去做。” 赵柔试探着问，“那，赵方怡呢？” 她可是记得很清楚，秦琴对赵方怡非常认可，从重金邀请赵柔给赵方怡设计珠宝就能看出，而且她还带着赵方怡去牧舟公寓，给他们创造机会。 秦琴摆摆手，“之前和赵方怡订婚，只是为了报答赵家以往的一桩恩情，但是现在看来，牧舟不喜欢你妹妹。他既然选择你，我们全家都尊重他的意思。” 赵柔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她印象里，豪门家族规矩甚多，牧家的阶级在亚市更不用说了，豪门最注重的就是颜面和声誉。 秦琴明知她和牧舟在各自有婚约的情况下有纠葛，竟然还想撮合她和牧舟，难道她不怕被人传闲话吗？ 她咽了咽口水，又问，“那……您要怎么帮我啊？” 正当赵柔满心期待秦琴的回答，包间门被人从外面一下撞开。 牧舟神色凝重，大步走进来，见到赵柔和秦琴两人安静的坐着，桌上的大部分点心还没开动。 他上前抓住赵柔的手臂，将她拉到身后。 “妈，你这是做什么。” 他正和赵世金商谈退婚事宜，就收到赵柔发的信息，告诉他韩子皓母亲秦画和秦琴约了她在茶餐厅。 他着急赶来，怕韩家找她麻烦她应付不来。眼下没见到秦画的身影，他暗中松了一口气。 牧舟这幅护犊子的模样让秦琴又想笑又有些无奈，“怎么，担心我欺负这丫头啊？” 牧舟皱眉，偏头看了眼身后的赵柔。 赵柔对他扯出一抹笑，“阿姨没为难我。” 相反，她还要撮合他们俩。 牧舟转头对秦琴说，“妈，你有什么事找我，别找她。” “你小子也得接我电话啊，”秦琴不悦的说，“出了这种事你该提前跟我和你爸统一口径的，不然你姨妈来找我说你撬了韩子皓的墙角，我都不知道这张老脸往哪儿放。” “我知道您有办法应付姨妈，”牧舟淡淡道，“我打算晚上回老宅一趟给你们说清楚的。” 赵柔突然觉得秦琴和牧舟之间交流的气氛没有长辈与晚辈之间的严肃感，反正多了些随性，这让她有些艳羡。 “知道了知道了，你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做好打算，谁也不说。” 秦琴对这个儿子十分了解，“不过赵柔现在还是韩家名义上的未婚妻，你在子皓面前把人抢走，确实打脸了韩家，以后这亲戚关系还怎么处，你找个时间去看看子皓，把话说开，缓和我们家和韩家的气氛。” 牧舟没有答应，只说了句，“我会安排好。我带她先走了。” 牧舟不等秦琴回应，转身拥着赵柔的肩往门外走。 这样式，分明是怕赵柔在秦琴那儿讨不到好，要将她一护到底。 秦琴冲着赵柔的背影说了句，“赵柔，我刚刚的话还没说完，有空就来家里坐坐。” 赵柔快速的瞟一眼牧舟，回头应了秦琴一声“好”，就被牧舟带出去了。 第六十章 撒娇 她被牧舟塞进车里，高宋清开车往月湾府方向去。 “我还有事，先送你回去我那儿。”牧舟揉揉太阳穴，嗓音有些疲倦。 “嗯。”本来赵柔以为只是见秦琴便不打算告诉牧舟，但是发现韩子皓母亲也在，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便发信息告诉牧舟。 没多久他就赶到，身上还穿着考究的西装，面色有着以往未曾见过的严肃。 她突然有些负罪感，轻轻靠在他身上，“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牧舟阖上眼眸将下巴靠在赵柔的发顶，“没有。” 她又听见上方传来一句，“我姨妈和你说什么了吗？” 赵柔盯着他鼓动的喉结，“我先告诉她是韩子皓劈腿在先，然后放了一段录音笔里韩子皓和苏然的聊天给她听，她即使是对我有怨气，后面还是忍着没发作就走了。” “那玩意还真被你派上用场了。”牧舟轻笑，下巴感受她如绸缎般的发丝质感。 赵柔还是有些惋惜，“我放的摄像头什么都没拍到，还好有这段录音帮了我。” 牧舟“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赵柔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在头顶轻拂，车速平稳向前，车内安静下来。 他的下巴在头顶越来越重，似乎将整个上半身的重量都靠在赵柔的头上，呼吸也越来越沉。 赵柔有些不适，伸手捅了捅他的手臂，身上的男人没反应。 高宋清眼神不时地往后视镜看，见高高大大的总裁整个人几乎倚在了身旁娇小的女人身上，胸膛微微起伏，闭着眼睛睡着了。 他犹豫要不要出声提醒总裁，毕竟被他倚住的赵柔正皱着眉头，看起来就要被他压得往旁边倒下的样子。 赵柔无奈，小身板实在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于是她抬手将他的头托住，头顶从他下巴挪开，肩膀朝他靠去，将他的脑袋放在自己右侧肩上。 换好这个姿，势后，她感到轻松多了。 赵柔微微侧头，男人的五官在她面前放大。 即使是睡着的状态，他的颜如神邸般精致，高挺的鼻梁，m字型的嘴唇，比女人还细腻的肤色。 离得近了，赵柔才观察到，他脸上透着浓浓的倦意，眼圈下一片乌青，他的眉头也微微皱着，像被什么事情困扰一般。 她有些不忍，伸出手指，指腹在他的眉心处轻轻抚摸，将皱着的眉头抚平。 高宋清注意到后视镜中她的动作，小声咳嗽一嗓子，“赵小姐，牧总昨晚在公司待到凌晨3点才休息，早上6点就起来处理工作了。” 也就是说，牧舟才睡了3个小时。 赵柔微微惊讶地对上后视镜中的高宋清。 她知道牧舟有早起的习惯，但是不知道不在一起时他每天晚上的作息。 高宋清接着道，“牧总这段时间一直都这个状态，除了晚上跟您一起那几晚，其他晚上都在办公室处理工作到很晚，所以现在才困得不行会睡着。” 她想问高宋清牧舟每天都忙些什么，又怕此刻怕出声会打扰到睡着的男人。 二十分钟后，车子开到月湾府，进入地下停车场。 高宋清操作方向盘一个转弯，车胎与自流平发出摩擦声，声响传入睡着的男人耳中，牧舟缓缓睁眼。 他察觉到自己靠在赵柔肩上，于是离开她肩膀，坐直身子看了看窗外，“到了？” 不经意间眼角瞥见她脖子处被他靠过的位置上有一片红色的压痕，在雪白的肌肤上尤其刺眼。 牧舟怔住，哑声问赵柔，“弄疼你了没？” 他眼中全是红血丝，眼底还有歉意。 赵柔随口嘟囔道，“疼啊，好疼，你给我吹吹。” 他身高接近一米九，重量自然不轻，赵柔确实脖子和肩上有些疼，有些麻木。 赵柔说这话时语调娇娇柔柔的，挠得牧舟一陈心痒。她嫣红的唇微微撅起，妩媚中透着不自知的勾人，似娇嗔，似埋怨。 牧舟朦胧的睡意瞬间被她这句话扫除，他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两圈，幽深的眸子腾起火焰。 高宋清已经在停车场停好车，听见后面的响动，快速打开车门下车，走到不远处静静等候。 看着高助理的一气呵成的一系列躲避举动，好像暗示车内两人即将做些什么过分的事情，赵柔顿时尴尬上头。 下一秒，脖子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赵柔僵住了身子，从高宋清消失的方向移回视线。 牧舟埋在她颈窝处，冰凉的唇-贴在她的肌肤，从颈侧游移到肩上，锁骨，像蚂蚁爬过肌肤的触感一样轻轻地，细细的，有些痒感。 赵柔愣住，她就随口一说，他还真吹上了？ 牧舟可没赵柔单纯的想法。 他的唇定格子在女人锁骨上，上面有着昨晚才制造出来的咬痕，此刻放大在牧舟眼底，提醒着那些旖-旎-缠-绵的画面。 始作俑者的他顿时气血涌上头顶，下腹深处有股冲动喷-薄而出。 他探出-舌-尖-抵在滑腻的肩上，一下一下地舔-舐，从肩上一点一点，缓慢地游走到颈侧那片被他压到的红痕，再到漂亮的锁骨。 灼热的舌-尖与肌肤相撞，划过的地方落下的水渍又变得温凉，冷热交替的肤感刺激着赵柔的神经。 赵柔有些沉溺于这种感受，一时竟忘了推开他。 他的动作缓慢又专注，她的神志混沌又清醒。 良久，感受到女人的身体在微微战栗，牧舟低沉笑出声，磁性蛊惑，“你太敏-感了。” 赵柔被他的声音拉回神志，睁开眼，意识到她双手正穿-插在埋在她劲部的男人的浓密黑发中，动作像是要固定住他的头不让他离开一样。 而她自己脖颈后仰，前月匈紧紧贴着他的匈膛，又像是在索取似得。 赵柔顿时有些羞恼自己的反应，这幅模样一定说不出的…… 她一把推开牧舟，抱怨看他，“只是让你吹吹，你怎么舔-上了？” 牧舟笑得暧昧，“你说你疼，我不是在弥补罪过吗，现在还疼吗？” 赵柔瞪他一眼，听见他低声咳一句，神色不自然道，“你撒娇的时候，我把持不住。” 第六十一章 交易 撒娇？ 赵柔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撒娇是什么。 她真是随口说了句，怎么在他耳中变成了另一种意思了？ 赵柔头顶黑线，这就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思维差距？ 对上他带有倦意和红血丝的瞳眸后，她又心头一软，不想指责他刚刚带逗弄的举动。 赵柔别扭地转过头，眼神飘在脚踩的垫子上，闷闷地用鞋尖踢了踢他，“不是有事？先去忙吧。我回去了。” 牧舟看了眼窗外背对着宾利的高宋清，继续搂了她几分钟，汲取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甜味道，平复身体的反应后，终于出声。 “嗯，你去吧。” 车内他的嗓音低沉，松开环住她腰身的手臂。 赵柔手指搭上把车锁，正要开门下车，忽然心头一动，回头对他轻声道，“晚上去完你爸妈那，你早点回来。” 刚才高助理在车上的那番话提醒了赵柔，牧舟这样如陀螺一样的工作强度，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会吃不消。 她这么一说纯粹是想让他早点回来休息。 没想到，男人又误会了。 他黑眸顿时盈起笑意，嘴角勾起邪气的弧度，长手伸过去揉揉她的发顶，语气带着宠溺。 “还没分开就惦记我了？行，会早点回来满足你。” 听到后面那句话，大掌下那张俏脸忍不住一黑，强忍着踹他一脚的冲动，赵柔抬头便拍开他的手掌，“你都脑补的什么东西。” 如果说牧舟第一次曲解她的意思时，赵柔解释为男女思维不同。 但是又一次误解，赵柔只觉得他纯粹就是脑回路与众不同。 说完，她把车门摔得巨响，彰显对他的不满。 听见那边传来脚步声，高宋清转过身，见赵柔往电梯口走去，高宋清小跑回到车上启动车子。 宾利一路平稳地驶向赵氏集团。 赵世金的办公室门紧闭着，可是一墙之隔的秘书办公室气氛压抑，几个秘书纷纷不敢大声喘气。 原因无他。 凌天集团的牧总下午来到赵世金办公室，两人在里面商谈许久，陆陆续续传来几声文件摔在桌上的响声，接着秘书听到赵世金拔高的质问声，具体在说什么没人听清楚。 秘书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牧总从赵世金的办公室匆匆出去之后，赵世金久久没有传唤他们，秘书们也不敢现在这时间上赶着触霉头。 没想到，过了一个小时，牧总又回来了。 牧舟直接进去赵世金的办公室，带着冷漠深沉的声音道，“赵叔，您考虑好了吗？” 赵世金一直坐在办公椅上考虑牧舟下午的提议，坐的脚下发麻。 “牧总，”赵世金找到自己的声音，“方怡哪里对不住你了？你一定要逼着我们像你爸妈提取消订婚？她跟着你这么些年，整个亚市都知道，你转头把她甩了，不是让全城的人看方怡的笑话吗？” 牧舟淡淡回道，“赵叔，我为什么同意方怡跟在我身边，原因您比我清楚。只是，我从来没有答应过要娶赵方怡，是您和我父母背着我做了那些决定，我为什么一定要接受？” 赵世金不解，“你之前没有排斥和我家方怡来往。” 牧舟单手插在西装裤子口袋，“牧家欠您家一个人情，我以为，我顺着赵方怡的小打小闹，就是对我们两家的关系的一种维护。” 这么些年，赵方怡没少围着他转，他纵使不想理睬，但是往事终究是一根深深刺入骨髓的羁绊，他顾念着恩情，对赵方怡献上的殷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有，我要求您与我父母提出取消订婚仪式，我会将我名下的芯片公司股份转给您一半，您不亏。” 牧舟旗下的那家芯片公司，赵世金有所耳闻，听说最近在全国的销量节节高攀。 赵世金浑浊的眼准转了几圈，像是精明的商人在衡量自己的利益是否交易的合理。 良久，赵世金摇摇头，“牧总，你先是断了我家的货源，让我们无法给市场交货，赵氏损失至少一个亿，再出手将九千万的股份转给我，你做的牺牲并不小，付出这么大代价，就这么不娶我们家方怡吗？” 眼神飘忽在文件上的牧舟这时突然想起刚才车上女人那声娇娇的嘟囔。 他的眼神暗了暗，哑着声音道，“不娶。” 寥寥几个字，平淡，坚定，又透着不容忽视的强势。 赵世金一噎，脸上有着被羞辱的失态，他脸色阴沉，“牧总，你不要忘了，如果当初没有我们赵家，你早就……” 突然，站在他面前的年轻男人黑眸中蓄满风暴，浑身透着山雨欲来的狠厉气息。 赵世金随之被牧舟一记锋利无比，透着极具杀伤力的深沉目光震慑。 牧舟语气没有刚才的平淡，带着难以捉摸的幽深，语调森寒，“赵叔，我敬您是长辈，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与您商谈。我以为，赵氏靠着牧家的资源，在牧家的庇护下，近年来得以重振当初赵老爷子经营赵氏的风光。” 他话锋一转，语气更为阴森可怖，“但是，您接受庇护，好像接受的理所应当了。是不是以为没有了我牧家，您还能再亚市做的顺风顺水了？” 他的语调平平，落在赵世金心里却如雷声办震聋欲耳。 赵世金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他一脸睥睨，带着久居高位的睥睨和漠然。 赵世金差点忘了，自己一直把牧舟当准女婿看，带着岳父的滤镜，带着长辈的自得，竟然忘了牧舟在亚士对其他商业对手使用过的铁血手段。 他还沉浸在牧舟带着威慑的话中，只见牧舟转了个身，接着说，“赵叔，如果晚上我听到你主动跟我父母提及取消双方订婚，我会让供应商马上将货交到您手里，这样，赵氏也不必损失这一个亿，而且，游戏公司的股份照样转给您。” 饶是赵世金久经商场，也被牧舟这接二连三的话语惊的久久不能平复。 牧舟说什么？ 让他取消和方怡的订婚，赵家不仅可以避过这次危机，还能得到牧舟名下产业的股份？ 赵世金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六十二章 调调 直到晚上7点，牧舟才从赵世金办公室里走出去。 高宋清启动车子，眼神落在后视镜中，等待后排捏着眉心的牧舟睁开眼，他问了句，“牧总，现在回去老宅吗？” “回。”牧舟简短地吐了一个字，靠在后座阖上眸子，不再言语。 下人来禀报赵世金拜访的消息是晚上8点。 彼时，牧怀德和秦琴坐在客厅，看着对面摆弄着手机的牧舟。他俊脸上难得浮现一丝温柔，牧舟父母无声对视一眼。 只是，两人神色各不相同。 秦琴心中尽是了然，牧怀德眼神则像看见怪物一样惊奇。 牧舟毕业后就自己买了套房子从家里搬出去了，平时不怎么回家，偶尔回来也是吃顿饭就走，在家里呆的时间不长。 不是跟家里关系不好，而是他们知道他们这儿子性子冷僻，喜欢安静的一个人呆着。 连月湾府偌大的房子都只有他一个人住。 秦琴曾经提议呆着保姆去，至少能保证有人能打理他的日常起居，但是被牧舟拒绝了。 他们也就随了他。 不过今晚的牧舟吃完饭不仅没有立刻离开，还在客厅一直坐着，也不说话，让牧怀德不解。 秦琴大约猜到牧舟是在跟赵柔联系，但是牧怀德不清楚，他威严的脸上拧着深思的眉，上下打量对面的牧舟。 “先生，夫人，赵家夫妇在门口等候。” 牧舟闻言，抬头望向大门处，面无表情地将手机屏幕熄灭，坐直了身体。 牧怀德和秦琴脸面起身，“怎么没有提前说，让他们进来。” 赵世金夫妇被佣人领到客厅，对上欧式沙发上另一头的牧舟，赵世金愣了一秒。 不过他很快回复神色，上前朝牧怀德伸出手笑道，“牧总，秦夫人，小牧总都在，这么晚打扰了。” 牧怀德还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清楚赵世金夫妻来的目的，儒雅伸手与赵世金握住，“赵总客气，快坐吧。” 秦琴视线划过不远处的牧舟，见他一派淡然自若。 她还没提前跟牧怀德通气，赵世金这么快就找上门了。是来找他们牧家要说法？ 赵世金和周芸在侧边的沙发坐下，佣人马上沏上一壶热茶。 赵世金转头，对上牧舟平淡面庞下幽深的黑眸。 从他一进来，牧舟眼神就在他身上没已移开过，带着气场十足的压迫和强势。 赵世金调整呼吸，咬牙将牧舟下午对他的要求说出。 “牧总，实在抱歉，我女儿和小牧总的婚事需要取消。” —— 赵柔在月湾府百无聊赖，窝在沙发躺着，手机屏幕正停留在半小时前牧舟回复她的最后一条信息，“我很快就回来了。” 她后面又发了条信息，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复。 也许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躺着躺着竟然睡着了。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在耳边响起，赵柔倏地睁眼，以为是牧舟的电话，拿起一看，却是赵世金打来的。 她手指捏紧手机边框，心中犹豫要不要接这个电话。 铃声中断，又不停响起，反反复复来了三个电话后，赵柔按下接听键。 对方的声音很沉很沉，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赵柔，你现在回家一趟，立刻，马上。” 赵柔看向墙上的时钟，时针指向十二点。 她竟然睡3个小时。 已经过了凌晨，牧舟还没回来？ “你听到没有！”赵柔的神经被电话里突然拔高的声音震颤了一下。 她冷静回应，“爸，现在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有什么事情，当然是今天的事情，赵方怡前段时间就知道她和牧舟的事情了，赵世金现在才知道。 所以这个点把她喊回去，能有什么好事。 无非就是赵方怡又要闹。 “你翅膀硬了，我的话也不听了是吧！看看你做的什么缺德事，现在给我滚回来！” 赵世金几乎是怒吼着，隔着手机赵柔都感到他的声带嘶哑了。 虽然以前赵世金对她谈不上有父爱的和蔼，但是平时对她说话也算是温和的，这样嘶吼的音调赵柔第一次听。 也是，她抢走了赵世金最疼爱的女儿的心上人，作为父亲的怎么能不怒呢？ 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赵柔语调平平，“爸，我要休息，现在不方便。” 说完，在电话那段传来的低骂声中摁断电话。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寂静无声，赵柔调出微信，没有牧舟的信息。 她的手停留在电话那里，她想问他现在在做什么？与父母谈的退婚还顺利吗？ 电话始终没拨出去。 他没有来电，应该代表还在忙吧。 又坐了一会儿，赵柔等得百无聊赖，进去卧室打算洗个澡。 可是打开衣柜时，她对着夹层抽屉里的贴身衣物瞬间脸红了。 里面跟牧舟昨天给她的那件蕾丝款式差不多，甚至有些更离谱，离谱到让人一看就脸红心跳。 她越看越觉得气血上头，心烦意乱地随意拿了一套进去浴室。 天气渐冷，晚上有初秋的寒意，赵柔打算泡个澡。 温暖舒适的热水拥抱着身体，如同一层柔软的羽毛拂在肌肤上，倍感惬意。 赵柔身上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一天的疲惫感逐渐驱散。 在浴缸里泡了十几分钟，浴室外传来敲门声。 “你在里面吗？” 是熟悉的磁性男低音。 他回来了。 赵柔回应牧舟，“在，我马上出来。” 说着，她起身跨步出浴缸，拿起架子上的浴巾擦干净身上的水渍，瞟到随手拿进来的贴身衣裤时，瞬间石化住。 这个……怎么比昨天那件布料还少？ 赵柔伸出手指，小心捏起，打量了一番才看出来这几根线条具体的穿法，脸色瞬间变成猪肝色。 这怎么穿？怎么能穿？ 牧舟就站在门口，让他帮她换一件？ 但是夹层里都是这些款，怎么换都逃不开。 赵柔有些后悔怎么今天出门忘记买一些正常的了。 又有些气恼，这人长得一副板正又冷峻的脸，私下怎么喜欢这种下流的调调？ 见浴室里久久没动静，牧舟蹙眉，直接拧开把手开门。 第六十三章 问出 浴室里的风景猝不及防\\跃入牧舟的视线。 赵柔惊呼一声，“你怎么来了！” 她纠结半天终于妥协穿上这套套装，没想到被这男人直接推门而入撞见！ 躲闪不急，她下意识地双手环绕于前面，可是做了这个动作之后，又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男人一步步走近，高大的身影带着逼迫人心又风雨欲来的气势。 他走到她面前，脚尖\\抵\\\\着脚尖，墨黑的瞳孔shen不可测，嗓音暗哑，“挡｜着做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拨开她挡住的手。 更近距离看清楚全貌时，顿时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两圈，眸中的深色更暗沉。 眼前的景象让男人声音哑到极致，低沉磁性，似询问，似调｜情，“我不在家，你这样玩？” 赵柔气恼，按住他不老实的手，“这不是你买的吗？我除了这个还能穿什么。” 这话说的也没错。 牧舟低低笑出声，搂着她腰\\身靠向自己，沙哑低沉，“很美，我喜欢。” 大掌扣住她的脑袋，他低下i头捕到她的唇，一个shen｜吻后，赵柔的意识沉沉浮浮，再清醒过来时，已经躺在了洁白的床被。 接下来就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了。 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有多喜欢赵柔的这幅样子。 凌晨一点半，赵柔刚平复好剧\\烈的呼吸，一个身影又欺上来。 赵柔按住他，嗓音沙哑，“不早了，该睡了。” 每次在一起的晚上他都不止一次，今晚她没忘记高宋清的话。 必须让他早点休息才行，不能再｜做了。 橘色的灯光下，女人双眼｜｜迷蒙，浑身散发着事\\后的慵懒和娇｜｜媚。 那套衣服还完整的穿在身上。 他俯身，在她耳边吹｜｜一口气，声音沙哑磁性，“你穿着这个，它睡不着。” 最后，显然是柔弱的女人位于下\\风，又被他着来了一次，直到凌晨3点，房间内的动静才渐渐消停。 赵柔在浴缸里清洗的时候还迷迷糊糊地想，真不知道他白天累的在车上都能睡着，为什么大晚上的还精力旺盛这么能折腾。 正累得昏昏欲睡，一旁给他清洗的男人出声了。 “我已经让赵家取消了我和你妹妹的订婚。” 取消订婚。 取消订婚？ 泡在浴缸里的女人还在迷蒙状态中，听到这句话倏地睁眼。 意识瞬间清醒地不能再清醒。 她转头，对上男人深沉如墨的眸，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真的？” 上午才曝光了他们的关系，一天之内牧舟就取消了和赵方怡的订婚？ 这速度也太快了？ 是为了她吗？ 这一刻震撼和惊讶填满她的心底，此外，还有微微的愉悦占据了部分心思。 牧舟用柔软的毛巾沾了温水，打湿后一下一下给她擦洗运动过后背上的汗渍。 他用极淡的嗓问，不答反问，“我已经摆平了身边的女人，你呢？什么时候正式跟韩子皓和白正赫断了？” 他说的是正式。 可是这种话到了赵柔耳中，无疑会变成另一种意思。 她可以理解成，牧舟要求她身边没有其他男人，是想跟她在一起？ 可是，以什么身份在一起？还是床｜｜伴吗？ 她不敢往深了想，只能挤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断断断，韩子皓只要不为难我，不报复我，我们取消订婚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牧舟不温不凉地瞟她一眼，把毛巾拧干，动作轻缓地擦干她额头细密的汗。 “还有那个白正赫，你怎么老提他，他就是一小-弟｜弟，谈什么断不断的。” 赵柔以为她表达的意思很清楚了，没想到说完便挨了男人结结实实的一记敲打。 望着眼前手捂着额头，不悦瞪他的女人，牧舟嗓音沉了几分。 “跟你说过多少次他意图不轨，你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 赵柔有些无奈，“他又没真的对我说什么，做什么，况且，我已经还了他人情了，以后没什么事的话都不见面了，这还不行吗？” 男人微沉的表情这才好转一些，清洗干净，最后给她擦干头发，抱着回到床上。 赵柔已经没有睡意了，乖巧地坐在床沿，抬眼偷偷打量站着给她吹头发的男人。 即使是做着这种接地气的事情，牧舟的动作也透着矜贵和优雅，不疾不徐，在橘色的灯光下，他轻柔的动作一丝丝拨弄着她的心弦。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看着他就心脏不自觉扑通扑通跳动了。 只是这一刻，她又是心悸又是怅然。 牧舟一边给她吹着头发，余光仍然没错过她时不时的偷看，也没戳破，嘴角不自觉勾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室外一片静谧的黑，室内只有低低的吹风机的声音。 回到床上，牧舟把灯关了，搂着赵柔\\\\纤细的腰身，闻着她发间沐浴后的清淡香味，内心无比满足。 夜色笼罩下，月光透过白色纱窗只映入些许暗光。 屋内只能看清大致的轮廓，赵柔食指刮着眼前男人的额角，耳廓，下颌，有规\\律地描绘那层坚毅的脸部外形。 也许是夜色太深，无法看清彼此的神情，也许是屋内温馨的气氛恰好到位。 从心底跃起一股不知哪来的勇气，赵柔问出那个她埋在心里一直想问的问题。 “我……”她的话像是艰难挤出来的，一字一句，“我跟韩子皓取消订婚后，我们以什么关系出现在大家面前？” 他脸上触感微痒，带着些许惬意。 “什么关系？”没有理解她说的具体的意思，牧舟微眯着眼，在暗夜中低沉笑出声，“我们现在不是床\\上的关系吗？” 床\\上的关系。 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果然啊。 暗夜中，赵柔咬住唇，即使心里提前做好了听到这个答案的准备，此刻亲耳听见他语调平平，毫无波澜地描述这层关系，心底还是有隐隐的酸涩蔓延。 她知道，这不是牧舟的问题。 是她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变化，想从一个床\\伴变成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第六十四章 对我好 原以为会被牧舟的回答介怀到失眠，但是闭上眼睛不久，困意汹涌来袭，赵柔很快沉沉地睡过去了。 身边刚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牧舟怀抱软香，饕餮之余又倍感惬意，渐渐也有了睡意。 这时，床头柜的手机响起一道震动的消息提醒。 以为是他自己的手机，牧舟就着困意伸手去捞，当看到屏幕的消息时，他半眯着的双眸睁大了些。 收到信息的手机是赵柔的。 又是上次那个名字为展博的人发来的信息，而且，依然是半夜时分发的。 内容仍旧是让他迷惑的。 “阿柔，我让人在魏县找了那个叫敏……” 后面应该是一段很长的话，在屏幕有限的空间没有显示完整。 当然，牧舟不知道她的密码，看不到后面的内容。 在黑暗中，他捏着手机等待了一分钟，屏幕光线自动灭了下去。 对方没有发来后续的消息。 赵柔和这个叫展博的，在找谁？ 是那晚她哭泣着梦中呓语的那个人吗？ 牧舟想起小九汇报的赵柔见马友关那天，小九说他断断续续听到他们提到马友关父亲。 他后来调查了一番，发现他父亲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餐馆的老板，而且在15年前已经去世了。 牧舟那时候还疑惑，她难道和马友关的父亲有什么联系吗？ 可是查来查去也没发现相隔千里的两个人有什么关联。 现在这条短信又来了。 赵柔到底埋着什么秘密？是他派人也查不到的？ 脑中飘过诸多思绪，前后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他冷静地把手机放回原位，重新侧躺下柔软的床褥，盯了一会黑暗中身旁浅浅呼吸的人的后脑勺，牧舟低低叹了口气，伸手绕过她，继续拥她在怀中睡。 第二天一早，赵柔睁开眼的时候，金色的阳光从薄薄的白色窗纱渗透进卧室的地毯，成了点点金色光斑。 她眯眼适应了一会有些刺眼的光线。 不是熟悉的天花板，属于男人淡淡的清冽雪松味，还有节奏沉缓的呼吸声。 这些组合起来，一瞬间让初醒的赵柔感到陌生。 她愣怔片刻，扭头，眼前出现男人一张放大版的俊脸。 浓浓的睫毛，英挺的鼻，不薄不厚的唇，喷洒在鼻尖的气息，还有被褥下亲密相贴的触感，唤醒赵柔找到昨晚的回忆。 今天他竟然没有早起，还和她一起睡到日上三竿。 赵柔的心情无端地明朗起来。 她动作轻柔地翻了个身，面对他，半撑着手臂扶着脑袋，细细打量眼前的男人。 她好像一直以来都没见过早上的熟睡的牧舟呢。 五官也太好看了，鬼斧神工般的精致，皮肤也细腻，喉结也性\\\\感。 对于牧舟的神颜赵柔向来没有什么免疫力，看着看着，她的另一只手不受控制地往脸上摸了上去。 距离他的眉眼还有一厘米，熟睡的人倏地开口，“做什么呢？” 偷摸被抓了个现行，赵柔快速收回僵硬在半空的手，讪讪道，“你醒了啊。” 接着，她反应过来，他既然醒了怎么刚刚不出声，还任由自己对着他犯花痴，这不耍人吗？ 她推他，“醒了你给我装睡！” 牧舟这才慢慢悠悠地睁眼，黑瞳锁住她，他不紧不慢开口，“刚刚没醒，你的口水溅在我身上，被烫醒了。” 她翻身的时候他就醒了，但是连续以来的高强度工作让他想继续睡会儿，也就没有睁眼。 但是，被人一直盯着，而且还是热切的眼神盯着时，是会不自觉的感应到的。 牧舟自然是感觉到斜上方那道火热的视线。 “啊？”赵柔惊呼，顺着他的话擦嘴角，哪有什么口水？ 她瞪眼，“你耍我。” 她动作滑稽又迷茫，牧舟忍不住低笑，磁性低沉的笑声在屋内回荡。 赵柔气恼，手重新往他脸上探去，“怎么了，就摸\\你，都给我睡\\了还不给我\\摸。” “当然可以，不过，脸上有什么好mo的，另一个地方更喜欢你的手。” 说完，他黝黑的眸色突然变深，拉着她往下。 “你真是！”赵柔顿时脸色如猪肝，“别人知道你私底下这么，这么……” “嗯？”牧舟拉长音调，呼吸慢慢变得沉重，眸中如汪洋大海深不可测。 赵柔已经说不出话了，因为荒唐正在进行中。 从浴室出来后，赵柔踱步到床边拿起手机，意料之中跳出一堆未接来电和信息。 有赵世金的，有赵方怡的，有周芸的。 得，全是赵家三个人的。 晾了他们一晚上，这会儿家里应该要爆炸了。 她回拨一个电话给赵世金，那边秒接，语气没有昨晚的暴躁，但仍夹着怒，“你妹妹昨晚去了你住的地方，你不在那里？” 赵柔没有回应。 电话那段一片静默，赵世金话语锋利了些，“你是不是跟牧舟在一起。” 赵柔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转头见牧舟已经穿戴整齐走进她面前，深蓝的衬衫，黑色西装裤，模样俊逸。 对上牧舟探究的视线，她淡声道，“是。” 电话那端沉默一会，音调沉重，“你现在回来，不要让牧舟知道。” 牧舟高高挑起眉梢。 离得近，他能听到赵柔电话里的声音。 “好。”赵柔回答的干脆。 挂了电话，牧舟看着她，眼神微微关切，“之前你在赵家受了两次伤，现在这种情况你再回去，不怕他们又弄伤你？” 赵柔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我在家受伤。” 牧舟拧眉，这个时候，她关住的点是不是偏了？ 他不悦她的思维与他不同频，“知道有什么奇怪的，我说的是你怎么不推了。你爸找你谈什么，我去谈，你在家呆着。” 这话真是……又霸道，又强势。 可是，听着怎么让人心底泛起阵阵涟漪，心脏砰砰直跳呢？ 某些情绪在心头迅速翻腾，填满赵柔的内心，暖暖的，像早秋清晨的阳光，暖的让人舒适。 她抬眼，似笑非笑，“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 牧舟剑眉拧得更深，不明白她两次岔开话题。 “对你好不是应该的么，你在家呆着，免得受伤。” 第六十五章 回赵家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沉缓道，“对你好不是应该的么，你要是受伤了麻烦的还是我。” 而且，他隐约知道赵方怡和她关系不和，她在赵家并不那么受待见。 万一真和他们起了冲突，他没办法及时过去护着她。 这话在赵柔耳中听来有说不上的滋味，她极力压抑住自己不往暧昧的方向去想。 调整好呼吸，她仰头，故作轻松地耸肩，“我得回去，毕竟和韩家退婚需要他们出面，我总是躲在你身后不是办法。而且，不跟他们说清楚我和你情况，他们也不会甘休的。” 牧舟的唇抿成直线，眉眼冷清下来，表情是她极少见到的严肃，似乎不满她的坚持。 这是生气了？ 赵柔心里溢出丝丝感动，眼尾眉梢都柔和下来，主动环住他精瘦的腰身，温声道，“我是成年人了，会保护自己的。之前只是顾忌和家里的关系，没有跟家里闹得太过。不过从赵家搬出来之后，我跟他们家里关系也就这样了，不会忍耐他们欺负我的，放心。” 他清晰的下颌线条紧绷，正要启唇要继续说什么，手上的电话响了。 扫了眼屏幕上的来电人，他没避开赵柔，直接按了接听键。 牧舟嗓音淡凉，“高助理。” 就在他怀中的赵柔自然听到电话里声音，“牧总，高层等着您开会，我在楼下了。” 牧舟垂眸望着怀里的人，“好，我马上来。” 差点忘了，向来雷打不动早起的总裁这个点了，还在家里没去公司，应该有一大堆工作等着忙，不然高宋清也不会特意打电话来催了。 赵柔识趣地松开手臂，两只手顺势抓着他的胳膊，“你快走吧。” 边说着，一边带着她往门口处走。 牧舟不紧不慢地攥紧缠上他胳膊的手腕，嗓音沉缓有力，“这样，你等我开完会，一起去赵家，有什么情况的话我们一起面对。” 赵柔顿住脚步，噗嗤一声笑出，“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你把我想的太弱鸡了吧。” 她又正了正脸色，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说，“说实话，我到底是姓赵，家事总得我自己去解决，你能帮我一时，还能庇护我一世吗。我和自己家人可以摊开了说，你去了的话，大家说话反而要有所顾忌了。” 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说到底，赵柔和他们是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他是想代表赵柔去谈判，但是谈完之后，赵世金他们对赵柔的意见和纠仍然存在，赵柔与他们的关系靠着他解决不了。 想到这里，他叹息一声，抓着她的手腕用了几分力道，“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我尽快结束会议去接你。” 盯着他的侧脸，她忽然想到外界形容他的词是高冷，傲慢，决绝，也不知道是不是外界对对这几个词有误解。 比如此刻，这个男人哪有半分这些特点，反而有着一股黏黏歪歪的劲儿，像是不放心女儿出门的父亲一般细细做着叮嘱。 但是这股劲儿一点都不令人厌烦，反而让赵柔心头溢出丝丝甜蜜。 她眉眼含笑地回应，“好好好，答应你。你可以去上班了。” 赵柔打了个车回去赵家。 已经接近中午时分，赵家的佣人正在准备午饭，赵柔走到客厅就闻到袅袅飘来的香味。 只不过，她做好了准备等着赵方怡上来急吼吼的撕扯，但是此时在客厅却不见赵方怡人影。 哦不是，从进来就没看见赵方怡。 她和牧舟的事情三方家长都知道了，今天回来赵家，赵方怡竟然不找她闹？ 真是稀奇。 当然，她只是这么一想，一旁的赵世金和周芸没吭声，她自然不会主动提起赵方怡的去向。 隔着手中瓷白茶杯上散发的氤氲雾气，赵柔停止脊背端然静坐，不动声色地观察对面赵世金和周芸的神色。 赵世金的脸色跟电话里她想象的一样，黑云密布，两腮的肥肉因为压着怒气而轻轻抖动，一瞬不瞬盯着安详的出奇的赵柔。 周芸的更好不到哪儿去，一双眼睛泛着幽光，如刀刃的锋芒，看向赵柔的时候恨不得划伤一道口子。 赵柔欣然接受他们各异的眼神，抿了口茶，把茶杯放上茶几的时候发出轻轻的声响。 周芸先开口，她的嗓音阴仄仄，“没想到你是这幅做派，表面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私下勾引你妹妹的未婚夫，赵柔，我们家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被点名白眼狼的赵柔眼眸平静，无声无息看着他们。 周芸见她一副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样子，怒火更甚，“你是不是记恨我和你爸爸偏心方怡，故意来报复你妹妹的！你扪心自问，我和你爸哪里亏欠过你，供你长大，送你出国，给你钱花，到头来，你抢你妹妹的男人！这就是你出国十几年学会的本事！？” “阿姨，”赵柔望向他们的视线没有半分退却，语速低缓，“说实话，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确实觉得你们偏心赵方怡。而且，我和牧舟能在一起，确实有一部分赵方怡的因素在里面。” 想当初，牧舟提出要保持床伴关系，赵柔还有些犹豫，但是经历了被赵方怡发疯推得脑袋撞墙后，她就答应牧舟的提议，这里有报复赵方怡的情绪在。 赵世金忍住怒气，“你有意见冲我们来，做这种事对付你妹妹，说出去简直丢赵家的脸！” 赵柔喉咙不自觉溢出浅笑，带着嘲讽。 赵世金见她这幅态度，丝毫没有抢自己亲妹妹的愧疚感，不由得一阵气又攻上心来。 但是他两手攥拳，极力忍耐着。 昨天牧舟以商业条件威逼利诱，让他答应去牧家提出退婚，他迫于形势，又眼馋牧舟名下的芯片公司的股份，怕赵方怡知道了会闹，于是没有告知赵方怡，晚上直接去了牧家提退婚。 没想到牧怀德和秦琴没有任何挽留，轻轻松松地就答应了两家取消婚约，牧怀德还大方地表示以后继续提供赵家深度扶持。 赵世金怀着微微对女儿的愧疚和更多对未来商业版图的欣喜，回到家好好跟赵方怡说了退婚的事情。 没想到赵方怡知道后大哭大闹一场，告诉他和周芸他们退婚的原因不是牧舟不喜欢她，而是赵柔回国这段时间背着他们勾搭上了牧舟。 赵世金瞬间有种被牧舟欺骗和耍的团团转的感觉，想打电话质问牧舟又不敢，只能昨晚让赵柔滚回家想了解具体情况。 到了今天早上，经过一晚上的思虑后，赵世金逐渐想明白了，牧舟无论选赵方怡还是赵柔，她们两个都是他赵世金的女儿。牧舟肯为赵柔做到与赵方怡退婚这份上，说明他心里还是有赵柔一席之地的。 如果还要依靠牧家的资源，只能忍着现在的局面，然后让赵柔迅速和牧舟订婚，才能巩固赵家的地位。 所以他们把赵方怡哄出去了，就是怕她会与赵柔起冲突。 赵柔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曲曲，听着赵世金和周芸的指责，她平淡地抚平腿上裙子的褶皱，继续道，“爸，周阿姨，事情已经发生了，您们还是考虑下怎么应付韩家吧。” 她抬眸，语调平平，“毕竟，当初是爸你逼我同意和韩家定亲呢。” 说到这个，赵世金发福的两腮又抖了抖。 牧家不是好惹的，韩家虽然也是靠着牧家扶持，但是地位也比赵家高。 第六十六章 撞伤(1) 赵世金额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赵柔，我可以去韩家提退亲的事，不过，为了你好，听爸爸一句劝。“ 赵世金眼中透着精光，“要么趁热打铁，你赶紧和牧舟定下婚事，要么怀上他的孩子巩固你的地位，不然万一以后你们分手了，你看看还有谁敢要你这个周旋于牧家和韩家，又被丢弃的女人。” 以前赵方怡能在牧舟身边露脸完全靠着旧情谊，现在和牧家取消婚约了，以后两家联系会越来越少。 既然赵柔攀上了牧家这个高枝，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以免夜长梦多，和牧舟马上结婚才能保证利益最大化。 赵柔很清楚赵世金的旁敲侧击，目前在他眼中，赵方怡的感受也许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和牧家的枢纽不能断。 她蜷了蜷放在大腿上的手指，“爸，你说的我明白，我知道怎么做不会给赵家丢脸。” 后面几个字她咬的尤其重。 周芸不爽，冷着脸道，“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赵家，你不姓赵吗？你这些年吃的喝的都是谁给你的，你……” 还没说完，赵柔出声打住她的话，讽刺意味十足，“周姨，说了十几年你们养活我这种话，还没说腻么，我可听腻了。有些事情不代表我以前不说，以后也不说。适可而止好吗？” 闻言，找赵世金有片刻愣怔，他扭头看旁边的周芸。 周芸眼底闪过一丝阴霾，转瞬消失不见。 赵世金问赵柔，“你说的什么事？” 她还没回答，听见周芸冷哼一声。 周芸笑的虚伪，“好了，你不想听就不想听，别说什么有的没的，挑拨我和你爸的关系。你一个人做主惯了，我和你爸管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真的被赵柔的话刺激到生气了，她起身离开客厅，上了二楼。 赵世金望着楼梯上周芸的背影，沉思片刻。 牧舟赶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小时后。 佣人都知道牧舟的身份，没人阻拦，他大步迈进赵家，没见到来的时候在路上担心赵柔与他们起冲突的状况。 客厅只有赵世金和赵柔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茶几上放着几杯茶，散着缥缈雾气。 沙发上的两人都没有说话，赵世金坐着垂手在身侧，脸色不好，赵柔则靠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在摆弄。 “赵叔，”牧舟走近，朝赵世金打声招呼。 见到牧舟来了，赵世金缓了缓面色，点头表示回应。 牧舟也不跟他多说，径直走到赵柔面前站定，一手插兜，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我来接你了。” 他就站在她眼前，身高腿长，赵柔不由得仰视他，在他垂眸的黑瞳里看见自己的身影。 说不出来这一刻的滋味，是满满的安全感还是在赵世金面前的虚荣感更多，赵柔顺从自己的心，把手交给他站身，“好。” 两人在赵世金面前牵着手，赵世金停留在他们相握的手上，眼神复杂。 “爸，我先走了。”赵柔丢下一句话，转身肩并肩和牧舟往门外走去， “你的房间都收拾了一遍，以后回来住吧。”赵世金在身后说了句。 赵柔顿了顿脚步，头也不回，“不了。” 牧舟自己开着来的，上了车，他手扶方向盘，睨着赵柔，“和我去吃午饭吧。” 她有些心累，系好安全带后按压太阳穴，“好啊。” 牧舟伸手摸摸她的发顶，像摸小猫似的轻轻柔柔的，眼中含笑。 车子刚驶出一百米，前面突然闪过一道人影扑向他们的车头，电光火石之际，牧舟急忙踩下刹车，车头顺势打偏几度，轮胎与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车速不快，但是那道身影冲的很猛，车子还是免不了与它撞上，发出不小的“砰”的碰撞声。 赵柔沉浸在赵世金的话中，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急刹车带得往前抛的上半身被安全带死死勒住，勒地她一瞬间胸骨都是痛的。 待反应过来，身旁的牧舟开门下车，脸色阴沉沉的朝前走，见到地上躺着的人时，脸色变了变。 赵方怡倒在地上，苍白着脸，手捂着两条腿，模样狼狈，剧痛让她哆嗦的说话都颤着音，“牧哥哥，牧哥哥，我好痛啊。” 牧舟蹲下身，掀起她小腿上的裙子，她皮肤有几处擦伤，伤口娟娟流着暗红色的鲜血。 血滴在地上，地上一滩小小的血渍慢慢扩大，逐渐浸湿赵方怡的裙子。 牧舟瞳孔紧缩，手上一个用力，“滋啦”一声撕开赵芳怡的裙摆，取下一段布料按住伤口，再俯身抱起她。 “我带你去医院。” 赵柔刚要下车看怎么回事，见牧舟俯身将从地上抱起一个人，是赵方怡。 他打开后座把赵方怡放进去，又坐到驾驶位紧急启动车子。 “你忍一下。” 这话是对赵方怡说的，牧舟没有问她怎么会出现在马路上，还撞向了他的车。 赵柔坐在副驾，愣愣看着牧舟的一系列动作。 她缓了一会儿才扭头，问后排闭着眼表情痛苦的人，“赵方怡你在做什么？找死吗？” 赵方怡扯了扯嘴角，声音孱弱，“姐姐，我，我只是有话想找牧哥哥说。不小心撞到你们了，对不起。” 正在开车的牧舟扫了眼后视镜赵方怡的模样，嘴角抿成直线，“有什么话等会再说，先去医院。” 赵柔的视线转到她的膝下，她捂着伤口，血已经浸染一大片红色在裙子上，看不到伤口，从失血量应该能看出来伤的不轻。 正要撤回视线，她冷不丁地对上赵方怡虚弱又挑衅的笑容，赵柔眉心一跳。 合着赵方怡今天没在家等她，却在这等着她呢？ 这是用上苦肉了么？拿自己当筹码，可真狠。 虽然她知道这个妹妹经常发疯，她竟不知道她能疯到来伤害自己博取关注的这个地步。 车速狂飙，十分钟后宾利停在医院门口。 后面赵柔全程没有说话，她看着前面几米抱着赵方怡的牧舟的背影，步伐紧张又快速，心头滋味繁杂。 牧舟一脚踢开急诊办公室的门，“来个医生，快！” 第六十七章 撞伤(2) 医护人员见到牧舟一身器宇轩昂又透着与众不同的贵气，怀里抱着的女人裙子染上大片大片的血渍，几个人急忙上前做检查。 简单包扎后，赵方怡被送去拍片子，牧舟和赵柔在门外等候。 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赵柔给赵世金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赵方怡的情况，让他们赶紧过来医院。 合上电话，医院的走廊上只有零星几个工作人员走来走去，她不说话，旁边的男人也沉默着。 牧舟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扶着额头，看不清表情。 赵柔盯着他低下头的后脑勺，想起来他脑袋还有伤口。 他……是在担心赵方怡的伤势吗？ 好像之前对赵方怡没有这么关心，怎么赵方怡受伤了，他看起来这么上心呢？ 赵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打破这种等待的安静的气氛。 牧舟没有注意到赵柔的神情，脑中全是刚刚地上那摊血，深深刺激他的神经。 他们安静地等待着检查结果，忽然在走廊尽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赵柔？” 循着声音望去，赵柔看见苏然推着坐着轮椅的韩子皓慢慢走来，秦画跟着在一旁。 牧舟也闻声抬头。 赵柔和牧舟并肩坐着，没有多亲密，但也是极少的同框，韩子皓和秦画见了脸色都一沉。 苏然则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她把韩子皓推到他们面前停下，假意问了句，“赵柔，牧总，真巧啊，你们也在医院。是来看子皓的吗？” 牧舟是不理她的，起身朝秦画打声招呼，“姨妈。” 低头扫了眼韩子皓轮椅上缠着纱布的膝盖，他声音冷冽，“没废就好。” 牧舟是站着，韩子皓坐着轮椅，本就矮大一截，他只能仰起头，说话自然没有居高临下的气势，“表哥失望了？” 以前他多多少少有点惧怕这个从小就欺压他一头的表哥，现在牧舟抢他女朋友，为了女人打伤他，他对牧舟只有无尽的恨意。 “牧舟，你最好别等到被我踩的那一天，你现在对我做的，我一定会加倍奉还给你。” 韩子皓脸上有点点淤青，说这话的时候浑身透着发狠的气势，看起来有些邪恶。 牧舟清清淡淡地睨他一眼，“你要是有这个本事的话。” 韩子皓低下头，瞟了眼一旁的赵柔，眼神满是憎恶和可怖。 这时，医生推开拍片的隔离门，探头问话，“谁是赵方怡的家属？过来帮忙抱她到担架上。” 牧舟听到动静已经转身走过去。 赵柔顺势起身，要跟他一起进去。 身后韩子皓的声音传来，这次，他是对赵柔说的，“表哥陪前女友来看病，你这个地下情人陪同，真让人感动。” 赵柔脊背一僵，缓缓转头，对上苏然和韩子皓玩味的眼神。 地下情人？ 他们这么看她。 牧舟就在前面，隔得不远，他能听到吧？ 可是他步伐稳健朝着ct室走去，也没有停下来出声反驳韩子皓的话。 赵柔深吸一口气，望向韩子皓的讽刺眸中，“韩子皓，你和苏然不干净，就没资格来指责我怎么样，希望你清楚这一点。” 她双手环胸，语调冷淡，“我们好聚好散，谁也不亏欠谁，少在我面前阴阳怪气的。” 说完，她转头跟上牧舟的步伐，一起进入ct室。 医生的检查结果是赵方怡小腿骨折，建议手术治疗。 牧舟打了个电话，联系好医院知名的医生，安排下午立即手术。 赵方怡被安排住进vip病房，躺在病床上，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蓝白条纹的病服。 她脸上泪痕明显，拉着牧舟的手，委委屈屈哭着，“牧哥哥，我好疼，我好怕，你能不能陪着我啊。” 病床上那两只交缠的手冲击赵柔的视线，她眉梢一跳，转了个身望向窗外。 牧舟悄无声息抽开赵方怡的手，淡淡道，“好，我和你姐都在这里。” 被指名的赵柔正倚在不远的窗口上，背对着他们看着窗外已经泛黄的几颗树，掉了满地的落叶。 她心中冷笑，赵方怡可巴不得她这个姐姐现在马上消失在这里，影响他们二人独处呢？ 赵方怡细细弱弱的声音又响起，“姐姐，我下午要做手术，还没吃饭，你可以帮我买点清淡的粥吗？” 买粥？ 站在窗户旁的赵柔想笑出声，这是把她当护工使呢？ 她转身，看向病床上的男女，两人的手已经没有握在一起。 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些。 “我去买吧。”牧舟先开口，对赵柔说，“你看着她。” 赵柔想说不妥，赵方怡未必愿意你去呢。 “不要，你不要走牧哥哥。” 呵，被她猜对了，赵方怡怎么会放过和牧舟独处的机会。 赵方怡怕牧舟离开，手扯上牧舟的西装袖口拉着他。 她半躺在病床上，脸上有着虚弱的惨白，转头看赵柔，“姐姐，你最了解我的口味，你可以去吗？” 赵柔笑了，“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的妹妹。” 对上牧舟不咸不淡的眼神，她摊手，“她要你陪，你陪着好了，病人最大。” 牧舟挑眉，从她话中似乎听出了不同寻常的语气。 赵柔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眼角的余光落在赵方怡拉着他袖口的手上，心中冷哼一声。 在楼下打包了一份粥，返回病房的时候，赵世金和周芸已经赶到。 他们眼中满是心疼，一左一右坐在病床上。 牧舟站在了赵柔刚刚站在窗口的位置。 赵世金拿着诊断报告在研究，周芸则仔细观察赵方怡腿上包扎的伤口。 周芸着急心切，望着窗口的牧舟，带着埋怨说，“牧总，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女儿的腿这样，至少3个月下不了床。” 赵方怡的手覆上周芸手上，安慰道，“妈，是我不好，是我听说牧哥哥要取消婚约，想拦住他的车找他谈一谈的，你不要怪他。” 啧啧。 都骨折了，还把责任推自己身上，多善解人意。 虽然赵柔直觉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赵柔提着粥放到床头柜上，朝赵方怡淡淡道，“买好了。” 第六十八章 亲 赵方怡本来就是为了支开赵柔让她去买粥，她仅仅瞟了一眼，没有去碰那个袋子。 但是牧舟在病房内看着，赵方怡还是朝赵柔微微一笑，客气道，“谢谢。” 赵柔欣然接受她的谢意。 只是心中哂笑，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时，只会大闹一场的赵方怡在牧舟面前这么乖，连被退婚了都忍着不爆发。 如果牧舟不在的话，她应该早就吵她扑过来了吧？ “你买的什么东西就给方怡吃，不会买点营养的吗？” 也不知道是看见赵方怡的伤情心绪不稳，还是对赵柔在赵家的那番话惹怒，周芸今天的嘴跟炮弹突突突。 以前最多是冷嘲热讽，现在当着牧舟的面直接对赵柔发表了不满。 赵世金干咳了一声，提示周芸还有牧舟在，暗示让周芸收敛一些。 赵柔没心情跟周芸拌嘴，心里翻了个白眼站在一旁。 牧舟听见周芸的话，剑眉蹙起，他踱步走向病床。 “赵叔，既然你们在，我就先走了。” 赵方怡一慌，想去拦住牧舟，“牧哥哥，你不是答应了陪我吗？” 她急的想下床，可是腿上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我下午还要做手术，牧哥哥别走好不好？我想出来第一眼看见的人是你。” 真是深情啊。 赵柔睨了身边的牧舟一眼，他脸色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更看不出听了这番直白的告白有没有被打动。 反正赵柔是被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打动了。 “公司还有事，你做完手术我再过来。” 很温和的一句话，却让人挺人听出了一丝不容商量的余地。 赵方怡很了解牧舟，听他这样说，她也没有强求了。 只是呆呆望着牧舟，落寞的说了句，“我等你。” 活生生一副被抛弃的可怜模样。 腰上忽然一只手揽着，赵柔低头一看，牧舟一手插兜，一手环住她的腰往门口带。 “走吧，我们去吃饭。” 赵柔下意识地看一眼赵方怡，不出意外地见到她紧握的拳头和阴森的眼刀子。 不容她多想，赵柔已经被牧舟半搂半抱着走出病房。 牧舟让高宋清开了一辆迈巴赫过来，再让高宋清开着宾利去4s店维修检测。 他们开车去了不远处一家中餐厅。 吃到尾声时，牧舟拿起纸巾擦擦嘴角，端详着对面女人的表情，“胃口不好？” 赵柔盯着碗里剩的半碗白米饭，搁下筷子，“是没什么胃口。” 牧舟悠悠道，“在家里碰钉子了，还是，吃醋了？” 赵柔抬头，猝不及防撞上他意味深长的黑眸。 她偏过头，“都不是，纯粹的没胃口。” “哦？”牧舟轻笑，笑中尽是漫不经心。 他伸手，捏住赵柔放在桌上的一只手，可是被对面的女人甩开。 牧舟也没继续去拉她，买完单带着她回到车上。 停车场内，赵柔盯着走在前面牧舟的背影，心中更加郁闷。 这男人怎么这么敷衍，问她不到两句话就不问下去了。 憋着一股气上车，还没扣上安全带，就感应到头顶笼罩一片黑影，她一惊，转头看过去的空隙被旁边伸出的一只手掐住下巴，紧接着一个带有侵略性的热吻袭来。 “唔……”赵柔被这突然的动作吓住，喉中发出的惊呼声被他吞没。 几秒后，她反应过来，双手推他的胸膛想让他放开。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一言不合就吻啊！ 推了几下没什反应，赵柔双手攀上他的脑袋想推开他。 但是手刚碰上他的头发，就听见他闷哼一声，身形顿住，停止了亲吻的动作。 马上醒悟到她的手应该是碰到他头上的伤口了，赵柔慌忙垂下手臂，想看看他头上怎么样了。 但是牧舟没有松开她，他贴着她的唇瓣，带着雪松味的温热气息尽数洒在她的鼻息间，他的声音低沉磁性，“想谋杀你男人啊。” 不等赵柔回应，他又倾身，接着探加深了这个吻。 赵柔怕碰到他头上的额伤，手上不敢有所动作，只能轻轻扶着他的头两侧，逐渐沉迷于他超高的技巧，到后面她渐渐回应他。 一吻结束，赵柔的唇已水光潋潋。 她羞恼地擦擦嘴角，“亲就亲，能不能不要这么出其不意的。” 车内光线不亮，牧舟的脸逆着光线，深邃的五官忽明忽灭。 他低低沉沉地笑，“你在生闷气啊，肯定不会让我亲，所以我只能趁你不注意亲了。” 赵柔被他这番话气笑，“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生闷气了。” 看不清他逆着光的表情，但是赵柔能感觉到他此刻肯定是含笑看着她的。 她冷哼一声，脸朝车窗望去，“既然你看出来了，还不好好跟我解释，动不动就亲算怎么回事。” 牧舟就笑，嗓音微哑，“就是被方怡牵了下手，你这么介意呢？我不是松开了，至于气这么久，饭也不好好吃。” 赵柔回顾了一下，好像不止这一件事让她不爽。 比如牧舟抱着赵方怡进医院焦急的神情，还有听到韩子皓那句“地下情人”无动于衷的反应，还在病房内赵方怡拉着他的衣袖他好像也没松开。 可是，要是都说出来，不是显得她太斤斤计较了吗？ 想了想，她还是忍住了，算了，看他现在态度不错，不跟他计较了。 牧舟启动车子往医院去，赵柔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刚刚不在病房的时候，赵方怡跟你说什么了？” 牧舟顿了下，握住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目光注视前方的十字路口，“她没和我说什么，怎么了？” 赵柔狐疑的看他。 以她对赵方怡的了解，她可以不是一个可以放过添油加醋的机会的人，他们要是独处了，赵方怡要么使劲浑身解数贴上他，要么在背后捅她的刀子。 十字路口亮起红灯，牧舟脚踩刹车，脑中浮现赵方怡的话。 “牧哥哥，你为什么不要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人啊。” “赵柔她心里有别人，牧哥哥你为什么不信我。” 回到病房，赵方怡躺在床上，周芸从保温桶里一勺一勺地舀着粥，一口一口喂到赵方怡嘴里，当然，赵柔很清楚保温桶里面不是赵柔买的那份。 她看了眼床头柜，那里已经没有她打包的那个餐盒了。 第六十九章 心情不好(1) 医生过来向赵方怡叮嘱了几句术前事项，赵世金和周芸在一旁认真听着，时不时问医生几句，医生也耐心答着。 赵柔扯了张椅子坐在角落，冷眼看着他们几个人自成一派的和谐气息，熟悉的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感觉又来了。 十五年前，她也受伤了，甚至比赵方怡伤的还严重，可是那时候，病房里大多数时候只有她和护工两个人。 那时候，除了心里对那个男孩无尽的担忧，就只有长久的孤独感陪伴着她。 身旁坐着敲笔记本的男人感应到赵柔一直保持一个静默的姿势，身形几乎一动不动。 他抬眼，便瞥见她正襟危坐，双目盯着前方，眉心笼罩一层薄雾。 顺着她的视线，牧舟看到病床旁边赵世金三人和医生你来我往的互动。 牧舟拧眉，转头认真打量她的神情，她双目空茫，似乎在看他们，又似乎透过他们在回忆什么，面无表情。 赵方怡推进手术室专用电梯前，满眼柔情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牧舟，期期艾艾，“牧哥哥，我想出来第一眼见到的是你，好吗？” 牧舟淡淡嗯了一声，“去吧。” 直通手术室的电梯门关上，牧舟转身朝病房走去，推开门，角落那个静坐的身影消失不见。 他蹙眉，随即拿出手机拨电话，“你在哪？” 刚刚就觉得她的状态不对，本来想等赵方怡他们不在的时候问问她，怎么转眼人就不见了？ 赵柔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秋风扫过落叶，零星几片飘在她脚下，望着那些滚动的落叶，电话里牧舟的询问声让她有些恍惚。 “怎么了？” 牧舟听出那端微微的风声，“你在外面？” “在楼下呢。” 牧舟挂完电话，大步走出病房，下楼找了一圈，花坛中心长凳上的一抹白色的身影跃入他的视线。 因为是中午吃完饭的缘故，周边几乎没人，她一个人坐在长凳上，背影纤细孤寂，一动未动，静止的像幅画一样。 牧舟长腿迈过去，不出意外地看见女人面无表情的脸上，隐藏的是他读不懂的情绪，跟刚刚在病房的神态一致。 说不出来这一刻牧舟的心情，他从来对任何事情都胜券在握，但是对于面前女人散发的浓浓的败落和孤寂感，他却感受前所未有的无力。 这种无力感超出了他的掌控，他这一刻想的是，他要让赵柔身上低沉的情绪都消失。 眼前出现一双高定黑色皮鞋，往上，是包裹着紧实大腿的笔挺西裤，再抬头，是一丝不苟的黑色衬衫，还有那张英挺硬朗的俊脸。 他眉眼深沉，俯身靠近她的鼻息，冷调的木质雪松味包裹着她，莫名让她寂寥的心有归属感。 耳膜是他的低浅的声音，“赵柔，带你去个地方。” 赵柔原本木然的脸上浮现惊讶，他和她隔着一张纸的距离，抬眼就能沉浸在他如墨的黑瞳，“去哪？” “到了就知道，乖，跟我走。” 他嗓音低沉，呢喃着带着低哄的温柔。 迈巴赫安稳地一路行驶，牧舟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稳稳地落在前面的路程。 眼尾余光扫过副驾的女人，她侧着头，柔软的黑色青丝盖住大半张脸，挡住了姣好的面容。 半小时后，他们出现在一家拳击馆。 “这不是牧少吗？” 才刚到，赵柔还没问牧舟怎么把她带这个地方来了，不远处传来一道懒洋洋的男音。 循着声音望去，赵柔看清楚朝他们徐徐走来的男人。 他长相俱佳，轮廓精致，薄唇勾起漫不经心的弧度，整个人透着慵懒又尊贵的气度。 如果说牧舟是集斯文和成熟性感为一体的魅力型男，那么这个男人就是姿态闲雅的贵公子。 “江离，你也在。”牧舟侧身，微微颔首。 厉江离走近，视线停留在牧舟旁边的赵柔几秒，狭长的凤眸中划过惊讶，说的话带着调侃，“换女人了？不介绍一下这位美女认识认识？” 牧舟淡淡回应，“方怡的姐姐，赵柔。” 他没想太多，只是觉得这样介绍赵柔顺口一些，而且，他不准备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介绍太多。 赵柔听到这句，莫名想起韩子皓叫她的那句“地下情人。” 连介绍给他的朋友都要冠上赵方怡的名字，到底是赵方怡在他身边更久啊。 牧舟又朝赵柔示意面前的男人，“这是厉少，厉江离。” 纵使是心里刺刺的，她还是朝厉少微笑，“你好，厉少。” 厉江离更惊讶了，对着牧舟挑眉，“呵，竟然是姐妹，你现在这么会玩了。” 牧舟没心情跟他耍嘴皮子，自动忽略他的调侃，轻描淡写了句，“我还有事，先去找宋教练，晚点聊。” 厉江离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一口，语调懒懒的，“行。” 牧舟带着赵柔往里面走，途径几个场子，上面全是两两对打的壮汉。 他们出拳迅速，力道凶猛，视觉上带来热血的冲击感。 吆喝声，碰击声，捶打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视觉和听觉相融合，竟让人不仅没有生出惧意，反而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赵柔被牧舟牵着，眼神不自觉被台上的击打画面吸引。 她心里憋着的那股气在这时非常想和那些出拳的人一样，狠狠来上一拳，通通发泄出去。 牧舟便带她往前，边观察她的神情，唇角上扬。 看起来她不排斥那些，那么是来对地方了。 他们进去拳馆的最里侧一个房间，坐在里面椅子上的男人见到他和赵柔，笑着起身，“牧少，稀客啊，怎么今天有空过来。” “宋教练，今天有事来拜托你的，”牧舟直接开门见山。 他身上没有了一贯的矜冷，嗓音柔和，搂过赵柔的腰朝宋教练道，“她心情不好，你和她打一场拳。” 听到后面这句，赵柔微微惊讶。 她偏头看着牧舟，神色有些怯，“我？和教练打？” 就眼前这个宋教练，一身腱子肉，五大三粗的，和他打，她不要命吗？ 第七十章 心情不好(2) 而且她没有练过，也没接触过，如果像刚刚那些壮汉一样不要命地与人挥拳，脑子不会被打坏也会挂彩吧？ 牧舟看向她质疑的眼神，带着一丝宠溺，说道，“放心，宋教练是专用的，他会教你的。” 赵柔眉眼还有些怯意。 牧舟低头在她耳畔，低低徐徐的嗓音从骨膜透进赵柔耳中，“相信我，这个运动能让你发泄完所有的不快。” 赵柔转头，对上他漾着笑意，星星点点的眸中，心中狠狠一震。 她不快，她阴郁，他看在眼里，只是没有说，更没有问她为什么。 而是直接带她来这里，选择最粗暴的方式让她发泄情绪。 宋教练一看赵柔就是没有练过的，他笑眯眯地问了句，“小姑娘，敢打吗？” 赵柔抬眼对上牧舟墨黑的眸，似乎在他眼里只看到自己的影子。 内心的柔软被一点一点击中。 她轻笑，转头朝宋教练道，“打。” 牧舟为她想了，为她做了，带她来了，她有什么理由不承受他的心意呢？ 换了身专业的运动服，戴上护具，宋教练带着她往拳击的区域走去。 牧舟在台下看着，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十几分钟后，赵柔进入状态时，身上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大半，她专注自己出拳的动作，每一次出拳，每一下都拼尽全力。 “啧，看的真认真，上心了？”厉江离一过来就看见牧舟目不转睛盯着台上的女人看，连他出现了在他旁边都没注意到。 牧舟偏头，快速扫了一眼旁边的人，眼神又回到赵柔身上。 “看来你很闲啊。”牧舟的语气不冷不热。 厉江离顺着牧舟的视线看过去，刚刚在门口遇见的女人正站在台上，她气喘吁吁，全神贯注地和宋教练对打，面色从容沉静，发出的力道却有隐隐的凶狠气势，像是在发泄情绪。 厉江离双手环胸，一副气定神闲的态度，“我怎么会闲呢，牧少才闲，放着工作不做，带女人来这种地方撒气。” 牧舟给了他一记不冷不热的眼神。 厉江离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赵柔，点评道，“身材不错，腿长腰细，皮肤也好，脸蛋嘛，比亚市那些妞好看太多了。啧啧，看起来是挺勾人的。” 感受到旁边男人传来一道强烈不善的眼刀子，厉江离嘿嘿笑了声，转头不例外地对上牧舟凌厉的黑眸。 厉江离也不惧，朝牧舟挤挤眼，“我说，你家助理前段时间跟我要queen发布会上的珠宝，不是给赵方怡的，是给她的吧？” 牧舟从鼻腔发出短促的冷哼声，没有接到厉江离的话，“那珠宝呢，给我留下了吗？” 厉江离摸摸下巴，假装为难，“你知道的，queen这个品牌每年就这么一批，你还要靠关系给我定走一套，我……” “高宋清没跟你说么，照你定价的双倍给你。” 厉江离又假装顿悟，“牧少，我知道你有钱，不过我还真没见过你为女人这么花过钱……真是的给她的？” “你好奇心太重了。”牧舟眼神不离开赵柔。 厉江离收起脸上的戏谑，眸色暗了暗，“你什么时候移情的，不怕心韵知道么？” 牧舟听到这句，视线才从赵柔身撤回。 他看着难得正色的厉江离，依旧声音沉淡，没什么起伏，“选择和谁在一起，送什么东西给我的女人，是我的私事，跟任何人没关系。” 厉江离轻嗤一声。 这货还是第一次把“我的女人”挂嘴边。 他不由得又打量起赵柔，想好好研究这个女人除了长得好看，还有什么地方能吸引牧舟。 牧舟双手插兜，睨着厉江离，“你有这个闲情管起我的事情，不如想想怎么对付你那个从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大哥吧。他要是认祖归宗了，你厉大少爷的位置还坐得稳么？” 闻言，厉江离唇边勾着的弧度落下来，整个人笼罩一层阴郁的气息。 “牧舟，你帮我。”厉江离看着牧舟，眸种闪着寒光。 一个小时后，赵柔身上已经大汗淋漓，宋教练觉得差不多了，让她下场休息一会。 赵柔气喘吁吁，转头看向原本一直在台下等待的那个人，那个位置却空荡荡的。 牧舟去哪了？ 环顾了一圈也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抬腿想去找，立即感到身上黏黏腻腻的，高强度运动过后，连头发丝都是湿哒哒的。 赵柔想了想，还是先去洗澡，把身上这股黏腻的汗味儿洗掉再找他吧。 半小时后，赵柔换上了来时候的长裙，从拳击馆的浴室走出，一眼就看见走廊上单脚靠墙的牧舟。 他穿着一袭黑色，衬衫西裤，矜贵优雅又肃穆，高大欣长的身影站在那儿就是一道风景，让人移不开眼。 见赵柔出来，牧舟走去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嗓音带笑，“好了么？” 她不清楚他问的是，心情好了吗，还是收拾好了吗？ 不过，好像两者都好了。 她笑着点头。 牧舟微微俯身靠近细细地打量她，原来蒙着一层雾的细眉已经舒展开来，眉眼弯弯，浅浅笑着，眼中像含着璀璨的光，清澈透亮，溢着满足的愉悦。 已经完全没有在医院那副冷然失活的神情。 这才是他心中赵柔应该有的样子。 灵动，美艳，鲜活，勾人心魂。 “谢谢。” 牧舟听她这么说，轻挑剑眉，“谢我什么呢？” 他眼中浮现的笑意告诉赵柔，他是明知故问。 不过，他想听，她不介意说给他听，“谢谢你，带我来这里纾解压力，发泄情绪，谢谢你为我考虑，为我做这些。” 牧舟低头，望着她故作坦荡又藏着羞的脸，喉中溢出不可抑制的低低的笑，像一阵风徐徐挠过赵柔的心，痒痒的。 浴室门口四周无人，赵柔环顾一圈，陡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攀上他的肩，踮起脚飞快地在他下巴吻一口，又快速地分开。 牧舟还没反应过来，只感应到下巴拂过一阵柔软，还没认真感受那触感，柔软便消失不见。 第七十一章 吻 牧舟深黑的瞳孔暗了暗，盯着低他一个头的赵柔，顿时升腾起一股冲动。 她黑白分明的长眸，对上他的视线后又迅速躲闪，脸上染上淡淡的红晕，带着欲拒还迎的勾人心魄。 他的眼神极具掠夺性，赵柔恍惚想起来只有在情事中才能看见他的这种眼神，刚想推开他，头顶便压来一团黑影。 几乎是同时下巴被粗粝的手指捏住抬起，双唇被摄取，强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将她牢牢锁住。 赵柔瞪大了眼，以为他只是浅尝辄止，便乖乖地不动任他索取。 可是一分钟过去了，他还扣着她的后脑勺，唇上纠缠得更深，伴随着粗粗的喘气声。 她开始心跳如雷，浴室是公共的，男女都会经过，何况这还是去往浴室的走廊上。 轻轻推搡他，唇中吐出几个模糊的字眼，“别，等会来人了！” 沉浸在美味中的男人根本无暇分神听清楚她嘟囔的是什么，吻上了便不想轻易放开香甜的味道。 直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一声一声踩进本就提心吊胆的赵柔心里，她慌忙从这个醉人的吻中醒过神，铆足了劲推他。 牧舟也听到声音，同时感应到她过于紧绷的身体，这才放开她。 两人气息微乱，保持着紧密相拥的姿态。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走近，赵柔无处可避，干脆一头扎进牧舟的怀中，脸贴着他的胸膛，这样不用担心被人看见。 她这幅鸵鸟状的样子惹得牧舟发笑，低低的笑声从胸腔震荡她的神经，只觉得脸上更热更燥。 等脚步声消失在浴室里面后，走廊又恢复安静。 赵柔从他怀中探出头，脸颊如喝醉酒般坨红一块。 “既然你心情好了，我们去跟宋教练说一声就走吧。”牧舟揉揉她蹭在他胸口时微乱的头发，低沉缓笑。 “好。”赵柔脸上尤带着红晕，顺着他的话答应。 走了几步，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赵方怡手术应该做完了。” 牧舟停下看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赵柔干咳一声，“她不是说那什么，做完手术出来要第一眼看见你么？我看你没拒绝，现在过了时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牧舟淡淡道，“我不记得答应过她。” 他盯着赵柔的眼睛，带着探究打量她的表情，“而且，她今天撞上来找我，又拉着我说这些，你不会不高兴吗？还上赶着让我去见她？” 赵柔怔了片刻。 讲道理，她听到赵方怡说这话的时候是有那么一丝不爽。 不过可能是因为一直以来牧舟对赵方怡的态度不冷不热，她下意识觉得牧舟对赵方怡没有感情，只是赵方怡单方面的纠缠，她没多放在心上。 赵柔干笑了声，“哪至于不高兴，总归是我们把人撞了。我的意思是病人的情绪优先，我怕她看不到你又闹起来。” 牧舟听到“我们”这两个字心情舒畅了些。 “比起她，我还是更怕你闹。” 牧舟牵着她，想起她在病房过分的安静，在看见赵方怡拉着他的时候，她只是淡淡的转过身，好像不在乎一样。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不在意。 跟宋教练道别后，牧舟开车回去医院，下午的分刮得大了些，路上扬起一阵阵的灰。 赵柔坐在车内，举着两只手腕凑近了看，“刚刚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怎么好像有点疼呢。” 宋教练开始在前面简单教她动作和力度，她没什么耐心，戴上护具站上台上就忍不住想挥拳出去，所以宋教练还没教完，她体内的狂躁因子就开始作祟，急着打出去第一拳，后面干脆就随着自己的心情出拳了。 “第一次打都会这样，明天手腕可能会肿痛，我家里有专业的药膏，回去给你涂药。” 他瞥了一眼她的手腕，纤细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手腕处已经泛红。 赵柔直起身，“我发现你家里的药膏是挺多的，难不成你以前经常去那里吗。” “嗯。” “带我去是为了让我心情好些，那你去也是为了发泄情绪吗？”她好奇问。 “算是吧。”牧舟望着前方的路程，淡淡回应。 “你不要这么惜字如金好不好，”赵柔不满，睁大眼睛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我可不觉得这世界上能有让牧总不快的事情，你可是站在金字塔的男人呢。” 说到后面那句，语气带着丝俏皮的意味。 车内响起男人低沉磁性的轻笑声，动听悦耳。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睨她一眼，“那你呢，你今天为什么不开心，可以告诉我么？” 他的嗓音轻轻淡淡的，带着温润又蛊惑的音调，像跟羽毛一样挠在她的心上。 车内一时陷入沉默的氛围中，赵柔微微笑着的脸僵在脸上，手腕也垂下放在身侧。 牧舟没有说话，稳稳的开车，车内弥漫一股压抑沉重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她遥远又没有起伏的声线传来，“你知道吗，我10岁那年小腿骨折，住过院。” 牧舟挑眉，他记得高宋清调查她的资料里面是这么一段。 因为一次意外车祸，10年前的赵柔被撞得严重腿部骨折，伴随全身多处内脏损伤，病情严重。 为了最大程度医治好她的双腿和器官，赵家把她送出国治疗。 他看了身边的赵柔一眼，“有听说过，怎么了？” 她低着头，侧脸被发丝挡住，嗓音缥缈，“那时候我在医院住了2个月，我爸只来过一次。” 她的声线有些哽咽，“除了他第一天帮我办理住院手续，后面他再也没有来过。” 牧舟的车速慢慢放下来。 她极低的语调，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像只无形的手抓住他的心脏，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一只手从方向盘腾出，往她垂在身侧的手伸过去，慢慢地握住。 “其实小时候他对我还不错。虽然平时没空理我，但是偶尔会关心我的学习，会问问我的情况。我住院那段日子全身动弹不了，每天只能躺在床上，找不到事情可以做，也没人能跟我说话，就想有人能陪陪我。可是他后面再也来过医院。” 第七十二章 涂药 10岁的她只是一个小姑娘，赵世金把她安排进一个vip病房，除了需要照顾才会出现的一个年长护工，每天只有她一个人在安静，沉默，近乎死寂的病房，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度过那些孤独冷清的日子的。 其实不止在国内的2个月里，在国外将近一年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一直处于那样的环境下。 赵柔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垂头，看着身侧他抓着她的那只手掌，干涸温暖。 车内再次恢复寂静，只有无声无息的暗流涌动。 赵柔沉浸在思绪中，没有注意到牧舟掉了个头，往医院相反的方向开。 等车停下来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抬头看窗外，外面不是医院的停车场，是月湾府的地下停车场。 刚想问他怎么回家了，就听见身边传来一声低沉压抑的声音，“抱歉。” 亲耳听她一字一句地陈述曾经在白纸黑字上的资料时的感受和心境完全不同，好像能感同身受她的处境，她的感受。 那是一种心脏被挤压的难受的滋味。 赵柔转头，车内光线暗，染得他的眸色更黑更深，听见他继续道，“抱歉，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她的心尖颤动。 其实，她早就没那么在乎赵世金他们的态度了，漫长岁月，最容易冲淡的就是感情。 虽然那时住院的记忆还在，但是现在偶尔想起，倒没有当初的绝望了。 赵柔轻轻笑着，口吻轻松，“没事啊，都过去了。” 她扭头，避开他的视线，看向前车窗，“而且你今天带我去拳馆让我发泄出来，还真挺畅快的。” 牧舟盯着她的侧脸，不放过脸上任何一丝波动。 对于纾解她心情这种事情，他似乎没办法做其他更多的。 对于她内心的心结，他更是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 见牧舟不说话，赵柔打破车内的沉默，转头问他，“怎么回来了，不是去医院看她吗？” 他眸色深沉看着她，“你心情不好，不应该去那个地方，看着他们在你眼前晃。” 他边说边解开安全带，转身下车。 赵柔跟上他的脚步。 她确实不是很再去医院，本来跟赵方怡就没什么交情，但是赵方怡受伤是事实，还是被牧舟撞的。 “要不你去医院吧？”她对牧舟说， 怎么说赵方怡都是在为牧舟退婚表示不满，主动撞上来找存在感。 牧舟要是不去她身边看着陪着，赵方怡这一撞不是白费心机了吗。 “你倒是大方，把我推给别人。”牧舟轻嗤一声，电梯门已经打开，他搂着她的腰进去。 “先回去擦药。” 回到家，牧舟揽着她坐在沙发上，执起她的手腕认真翻转，观察到皮肤肿的不严重，只是用力过度轻微的扭伤。 他从茶几下面翻出药箱，熟练地捡起一只紫色药膏。 “手给我。” 赵柔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伸出手到他膝盖上。 牧舟把药膏挤了一点在食指的指腹上，轻轻地揉在她手腕红肿处。 虽然是阴天，但是照进客厅里的光线明亮，赵柔清清楚楚地打量他手上的动作。 他很温柔，很专注，动作轻缓，似乎眼里只有这一件事。 药膏微凉，但是经过他的指腹按揉过后开始微微发热。 从她的视线看去，他紧绷的下颌线显得稳重沉静，性感又迷人。 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这个药膏的药效快，赵柔感到手上的酸痛感渐渐缓解。 “待会儿手上不要做费力的动作，明天应该会好很多。” 涂了五分钟，药膏彻底吸收后，他收回手指嘱咐赵柔注意事项，正准备把药箱放回去。 “等等，”赵柔按住药箱，“你头上的伤还没消毒呢，给我看看。” 说着，她身子往后靠，看向牧舟的后脑勺，伸手去扒开浓密的黑发。 “没什么大碍。”牧舟嘴上这样说，身子却没动，任由她在身后捣鼓。 茶几上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赵柔瞟了一眼就看见赵方怡的名字。 她没说话，牧舟静坐着，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 赵柔仔细看了看，他后脑勺中间的伤口已经结痂，用手摸了摸，伤口挺干燥的。 “嗯，既然没什么大碍，也不用我留下照顾了吧？”她狡黠地笑，明媚的脸上生动艳丽。 昨天他是以照顾他头上的伤为理由让赵柔留下，现在他自己说没什么大碍，她就趁机想跑开。 巧笑嫣然的脸蛋看得牧舟心头一热，正想揽她过来，电话又继续响起。 赵柔笑笑，指了指茶几上他的电话，“不接吗？她打了很多个了。” 牧舟忍不住，直接捏起她的下巴过去，朝嫣红的唇吻了个够。 这才抬手拿起手机，眼角余光见赵柔不满的擦着嘴，把药箱放回抽屉。 他还开口没说话，电话那端就传来抽泣不停的声音，“牧哥哥，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见了，我好疼啊，你说过会等我做完手术出来的，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啊。” 牧舟一只手举着电话在耳边，一只手扶额，暗哑的声线透着不易察觉的不耐，“在忙，我现在过去。” 两人隔得近，电话里的声音都传到赵柔的耳里。 牧舟挂完电话，侧头问她，“晚上想吃什么，我让高宋清送过来。” “随意吧。”反正他不在家，她吃什么都行。 赵柔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可能是激烈运动后身体骤然放松下来，她现在就想安静地躺着。 这幅兴致不高的样子落在牧舟眼里，以为她不高兴了。 他俯身覆在她身上，却没有压着她，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俯首贴近她耳边，语调放低，带着哄慰，“我就过去看下她的伤势就回来，不论是她自己撞上来的还是我撞的她，总归是她撞伤了才做的手术，我作为车主也应该去看看。好吗？” 最后两个字极尽温柔的呢喃。 热气不断地在耳边喷洒，引起赵柔身上不小的颤栗。 她推了推他，没推动，侧头，唇瓣几乎贴着他的脸，“我没有这么小气，于情于理她做完手术你都是该去的。” 第七十四章 回报 牧舟离开后，赵柔感到实在疲惫，不想挪动，直接瘫在沙发上划着手机。 从早上起来就没怎么打开手机，她翻着堆积的信息，视线里跳出一条展博的未读信息。 眨眨眼，发现是凌晨3点多发过来的，只不过被其他消息压到了下面，白天没翻到。 点开一看，展博告诉她最近更深入的查询结果，无论是在黑道白道上的，暂时没有查到魏县有“敏叔”这号人物。 他建议赵柔可以再让马友关提供写更有用的信息，比如外貌特征，个人信息等。 赵柔抓着手机出神，马友关说他也没有见过叫“敏叔”的人，而且那时候他才十几岁，父亲马国强出事之前完全没意料到会跟“敏叔”有关，哪里还有更多信息呢？ 想了想，还是要再次找下马友关聊聊才行。 不知道是不是牧舟家里的沙发格外的软，赵柔躺着躺全身都放松下来，渐渐地昏昏欲睡，手机随意搁在一边。 她是被门外不断的门铃声吵醒的。 睁开迷蒙的双眼，才发觉眼前暗的厉害，转头一看窗外，天色已经接近静谧的深蓝，看来这一觉睡得时间挺长。 按亮手机屏幕，上面显示是晚上8点，同时有几个牧舟的未接来电。 门外的门铃声继续响着，赵柔打算等会给牧舟回电话，懒懒地撑着手肘起身，手腕处还是有微微酸痛。 这个点谁会按门铃来呢？ 客厅没开灯，借着月色倾洒下淡淡的银白色光线，她慢慢踱步到玄关处，摸索到开关打开全屋的灯，黑暗驱散，屋内骤然光亮，赵柔这才开门。 “赵小姐，”高宋清提着一个餐盒站在门口，面容一贯的沉稳淡定。 看着赵柔头发微乱，睡眼惺忪的模样，他把手上的餐盒递给赵柔，语气不卑不亢，“这是牧总给您定的餐。” “给我的？”赵柔想起来她还没吃完饭，接过高宋清手上的饭盒，她抬头问了句，“他还在医院吗？” “……是的，牧总还在。”高宋清犹豫一秒后答道。 “哦，好的。” 提着饭盒回到餐桌，赵柔给牧舟回拨一个电话。 只用了几秒钟，那边快速接通。 “怎么不接电话？在睡觉吗？”隔着电话，他的声音低哑磁性。 饭盒里的是饺子，热腾腾的泛着白雾，赵柔夹起一个尝了口，味道不错。 “嗯，”她含糊回道，“她手术情况怎么样了？”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赵方怡。 “还行。”牧舟没有多说，“我晚点回来，你不用等我，困了就继续睡。” 他语气自然亲昵，似乎在跟同居已久的伴侣一样随口一提。 赵柔咽下饺子，喝了一口水。 不是说就去看看赵方怡吗，怎么要呆这么晚。 心里这么想，但是她知道没必要这么问，于是嘴上只说，“好啊。” 接着，她想到展博发的信息，声音放低了些，犹豫道，“那个马友关，还在你手上吗？” “怎么了？”他语气淡淡的，对她突然提到这个名字没表现得多惊讶。 “我还想再见他一面，有些事情需要问他，可以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发出一阵极低的笑声，“我一直等着你主动跟我提，你好像没想把你和他之间的事情跟我说，是不准备告诉我了？” 赵柔咬牙，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她是有求于牧舟，上次他问起她找马友关的目的，她只答是因为田莹莹想通过马友关揪出医院的黑幕。 虽然牧舟那时候就表现得不信，但是也没有继续追问她，还是无条件帮她找到马友关并且送到她面前了。 后面与马友关见面后，他没再过问这件事，她也没说，当然，她压根就不想告诉牧舟她找马友关的目的。 只是现在他又问起，她能想到的就是再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他。 “这个，你回来我跟你说好不好，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明天跟他见一面。” “你是真的断定了我会同意你的要求，是不是？” 牧舟的声线很低，带着笑意。 “不然你抓着他也没意思呀，还是你也想通过他查那家医院的内幕呢？” 后面那句话只是赵柔的猜测，毕竟牧舟提醒过她白家和这家医院可能有某种关联。 但是从明面上看牧舟和白家并没有什么纠葛，值得牧舟抓一个马友关去查探医院的事情。 “行，他现在在别的地方，我这几天安排你和他见面的时间，不过，”他又说，徐徐笑着，“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得回报我。” 赵柔挑眉，“你想要什么回报？” “明天晚上有个宴会，你陪我去。” 赵柔微微讶异，他想带她出席公众场合？ 在亚市的上层圈子里，众人一直默认牧舟和赵方怡是一对，据她所知，以往牧舟出席任何宴会也是带着赵方怡的。 牧舟和赵方怡取消婚约的消息似乎还没对外公布，如果明天和牧舟双双出现的不是赵方怡，而是她这个长期在国外，鲜少在亚市露面的她，不知道会不会惹人非议，落人口舌？ 她小心翼翼地问，“公众场合，我的身份，好解释吗？” 牧舟低低笑着，“只是我的女伴，还要什么解释？” 赵柔听出来了，他好像没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怕被人当小三人人喊打，他觉得有女伴的名义足够了。 她之于他的定义，是女伴还是女朋友，还真不好挑明了说…… 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她声音已经明朗，“好啊，我陪你去。” 无论是什么身份，他身边那个人是她就行。 “嗯，”牧舟抬手看了眼腕表，“困了就继续睡。” 赵柔不知道牧舟几点回来的，睡的正迷糊，腰上被一股不大的力道轻轻一扯，整个人落入一个满身水气的微凉怀抱。 隐隐约约闻到是熟悉清冽的属于男人的味道，她放松下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过去。 男人见她没有防备的还有些依赖性的动作，暗黑的眼中闪过点点笑意，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上午，赵柔接到赵世金的电话，告诉她他已经找了韩家商量好退亲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韩家忌惮赵柔手上有韩子皓劈腿的证据，还是韩家碍于牧家的威望势力，加上韩子皓本身与赵柔算是闹掰了，两家算是没有什么争议的就把婚退了。 从订婚退婚，赵家和韩家都没有对外公布，只有部分圈层的人知晓，这事也没掀起多大的波澜。 第二天傍晚，晚霞正好，天边的云跟火烧似得层层叠叠，壮丽异常，高宋清开车在月湾府等赵柔。 第七十四章 隐舍 “赵小姐，牧总吩咐我带您去隐舍试礼服，他在那里等您。” “隐舍？”赵柔倒是听说过，那是亚市顶级的私人定制服装店，几乎全亚市的名媛望族礼服搭配都出自那里的手笔。 看来牧舟带她去的晚上的宴会阵仗不小，还要让她特意去隐舍试衣服。 半小时后，赵柔出现在市中心的隐舍的门口。 在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隐舍外墙呈通体简约白色调，只有单独的上下两层楼，与周边环绕的数十层以上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 她被人带上二楼，电梯门一开，她一眼就看见直线方向的白色走廊尽头里，有一男一女相对站立。 男人穿着黑色定制西装，高大俊逸，女人穿着金色开叉旗袍长裙，浑身散发无形的妩媚气息。 他们正在谈论着什么，整个走廊都是女人银铃般的笑声，而她对面的男人嘴角含笑望着她，整个画面莫名的唯美，也莫名的让赵柔心中一窒。 好像以前没见过牧舟对身边的女人笑的这么温柔，而且，他们看上去很熟稔。 听到电梯开门的声音，走廊尽头的两人双双侧目，望向赵柔的方向。 牧舟先迈开脚步，朝她走来，眉眼维持着与那女人交谈时候温和，“到了，我让人带你去换衣服。” 女人跟着他的脚步走来，隔着一米的距离，赵柔发现她年纪有二十五六，烫着栗色大波浪卷，金色旗袍将她的身段凹显得曲线只是站在那儿，就让人觉得是一位性感尤物。 没等牧舟介绍，她先朝赵柔伸出手，笑的自然大气，“你好，赵小姐，我是隐舍的东家蒋殷殷，也是牧舟的朋。” 竟然是隐舍的老板，赵柔想。 而且她知道自己的名字，看来牧舟给她介绍过自己了。 赵柔笑着伸手回握，“你好，蒋小姐。” 她拨了拨肩头的长发，“叫我殷殷就好了，牧舟他们都这样称呼我。” 牧舟一只手插兜，抬起另一种手看了看腕表，朝蒋殷殷淡淡道，“好了，殷殷，时间差不多了，你带她去挑一套礼服试试。” 接着他转头看赵柔，“我在化妆间等你。” 蒋殷殷笑着看赵柔，热情道，“走吧，赵小姐。” 蒋殷殷带着赵柔走到前面一个拐角处，推开门，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服装间，墙上挂满了各种风格，各种类型的礼服。 还有几个工作人员在一张白色的长台上收拾熨烫礼服。 赵柔看着站在她前面的蒋殷殷忽然转身，在她身边反复转了三圈，眼神从头到脚上下打量着。 对于蒋殷殷突然的关住，赵柔愣了愣，直接问，“殷殷，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赵柔，把盯在腰上的目光向上移到赵柔的脸上，接着朝工作台的工作人员道，“去把上个月刚送来的那条黑天鹅拿过来。” 牧舟在化妆间等着赵柔换好礼服，手机不时传来赵方怡的信息。 他简短地回复了一条，就没再理了。 茶杯上的茶稍微凉了一些，牧舟刚拿起茶杯递到嘴边，化妆间的门被推开。 视线瞥在门打开的一瞬间，端着茶杯的动作顿了顿。 赵柔穿着一袭黑色抹胸长裙走进，满头秀发披散在脑后，黑发黑裙，衬得肌肤如雪，藏起了平时的妩媚灵动，不张扬怒放，整个人如黑天鹅般的优雅高洁，又似白莲般高贵冷艳。 只是看一眼，牧舟心底无端地生出一股破坏欲。 他想将她现在这幅清冷的身体压在身下，绽放属于她原本娇媚热情的模样，那是怎么样一种反差感。 只是几秒钟的想法掠过脑中，他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暗哑着腔调，“这条裙子很适合你，很美。” 赵柔没有忽略他看到时眼底的惊艳，轻笑道，“谢谢。” 跟着赵柔身后进来的蒋殷殷让赵柔坐在椅子上，开始给她化妆。 她站着操作，一边歪头笑笑，“赵小姐，隐舍是根据客人的气质，身材，样貌来选礼服，我刚刚对你做了大概的估量，这条黑天鹅最适合你，我猜你一定会喜欢的。” 刚刚在服装间，蒋殷殷不量三维，只看了她几眼，凭她的感觉和精准判断就给自己配了这条黑天鹅，挺有意思。 而且这条黑裙大小尺寸都非常贴合，不得不说蒋殷殷是有几分本领的。 赵柔趁机抬眼看她，眸中不掩饰夸赞之色，“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亚市的名媛都来这里定礼服了，是有原因的。我还没有见过谁能有这么毒辣的目光，一眼就知道适合客人的风格。殷殷小姐，你确实厉害。” 蒋殷殷拿起梳妆台上的东西给赵柔上妆，一边说着，“你是第二个牧舟亲自带来这里的人，肯定得把关好才行，不然他才不会饶了我。你看，我都亲自给你上妆。” 她动作不停，“而且赵小姐本身就是个美人，给你配礼服简直没有难度好吗。” 赵柔愣了愣，被第一句话吸引着全部的注意力。 牧舟第二个带过来的女人。 他以前也带过女人来这里？ 赵柔几乎马上想到那个叫心韵的女人。 她眼角扫过角落喝着茶的牧舟。 他坐在椅子上，双腿抻着，姿态闲散，听到蒋殷殷的话放下茶杯，轻轻笑了声，“你的品味怎么会出错，我就是相信你才带人过来的。” 蒋殷殷的站在赵柔上方，将赵柔的斜睨牧舟的表情尽收眼底，她嘴角勾出一抹弧度。 化好妆，赵柔站起身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看向蒋殷殷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 “殷殷，你的技术真不赖。” 虽然赵柔平时也会打扮，但是从蒋殷殷的化妆手法来看，她是非常专业的，而且将自己本身姣好的五官勾勒得更加立体动人，配上她为她选的黑裙，真个人气质变了不少。 赵柔夸的真切，也没有多余的客套话，蒋殷殷听得很受用，毫不客气地接受她的夸奖，哼哼鼻子，“也不看看我是谁。” 蒋殷殷长得是成熟美人型的，这样一幅傲娇的样子丝毫不做作，反而有种恣意的随意感。 第七十五章 好久不见 赵柔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蒋殷殷看着镜子里与她身高相差无几的赵柔，突然凑到她耳边，用几乎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你比心韵那个假女人有趣多了，对我的口味。” 赵柔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话，见牧舟从角落的椅子直起身子，包裹在西装裤下的长腿大步迈到她身后。 白色打光的化妆镜里清晰地倒影两个人的身影，男人站在女人侧后方，一个冷峻矜贵，一个清冷端庄，一丝不苟的黑色硬挺西装与柔软丝绒面料的黑裙融合在一起，画面唯美。 两人的目光在化妆镜里相互碰撞，胶着相缠，空气里弥漫一股禁忌暧昧的气息。 牧舟看着镜子里的赵柔，内心又陡然升起那股破坏欲，甚至想直接按着她就在镜子面前掀起她的裙子。 但是……他目光移了移，面无表情地看着旁边笑眯眯的蒋殷殷。 蒋殷殷盯着镜子里的他们半响，满意点头，“哇哦，你们站在一起还挺搭的。” 顾忌着场合，牧舟强制压下想抱住赵柔的冲动，面不改色地清清嗓子，“好了的话就走吧。” 赵柔在亚市呆的时间不长，对于亚市的圈层不了解，牧舟在来的路上简单提了一下今晚的宴会。 今晚是宴会是厉家举办的，厉家在亚市从事媒体行业，几乎把控了亚市整个媒体渠道，与牧家的地位不相上下。 近日，厉家将流落在外二十余年的长子接回家族并对外公布，晚上的宴会就是给厉家长子的接风宴。 时针过七点，宾利在一片古老的富人区别墅停下。 赵柔踩着高跟鞋，挽着牧舟的手臂进入黑色雕花大门，在佣人的带领下往里面走。 经过一条幽静的鹅卵石小径，到达客厅的大门，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男男女女交谈声和清脆的酒杯碰撞声。 进入客厅，入眼是通透明亮的客厅，水晶吊灯铺满整个天花，投下璀璨的光芒，客厅中间摆放一条长长的方形桌，两边坐满了各色俊男靓女，红酒鲜花，奢华尽显。 长桌的尽头坐着一位男性长者，他头发和胡须发白，虽然上了年纪，但是眼神锐利，浑身透着不怒自威的无形气场。 长者的左边坐着一位二十七上下的男人，与牧舟成熟疏离的气质不同，那个男人穿着白色衬衫，打着黑色领带，短发下眉眼温和，儒雅斯文，姿态自然与长者说着话。 厉江离在长者的右边坐着，看见牧舟和赵柔进来，起身笑着朝他们挥手。 牧舟带着赵柔上前，朝主位上的长者恭敬颔首，态度不卑不亢，“厉爷爷。” 长者点点头，浑圆的眼珠打量一眼牧舟和赵柔，声音苍老有劲，胡子随着声音一抖一抖，“牧舟来了，一起坐下吧。” 接着他把坐在左边的男人和牧舟相互介绍。 原来那位就是最近认祖归宗的厉家长子，厉斯谨。 厉斯谨起身，象征性地与牧舟打招呼，眼神不经意落在赵柔身上时顿了顿，面色有短暂的惊讶。 赵柔没有察觉，和牧舟一起落座在席上。 他们刚一坐下，厉江离抻着脖子悄声问牧舟，“殷殷没跟你们一起么？” 牧舟不咸不淡睨他，“你想见她不能派人去接，要我给你当司机？” 厉江离撇撇嘴，“你都去了隐舍，为什么不能顺路接过来？不然结束之后我还要去找她。” “她可不想见你，”牧舟摊开面前的餐巾，轻笑，“你想追她，这点功夫都不下，哪有这么容易得手。” 赵柔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头一动，蒋殷殷是厉江离看上的人么？ 那应该与牧舟没什么关系了吧。 有了这个认知后，她想到蒋殷殷在化妆镜对她耳语的话。 “你比心韵那个假女人有趣多了。” 似乎牧舟身边的人都知道心韵的存在，赵柔越发好奇那个人。 晚宴开始，席上的人吃着面前的餐点。 不时有人朝牧舟身边的赵柔看去，同时嘴里嘀咕着什么，距离太远赵柔听不到，但是能用余光瞟见。 其实在一进场的时候赵柔就察觉到席上看她的眼神各异，尤其是女人打量她的眼神，女人最懂女人，赵柔直觉有几道视线在看她的时候，带着嫉妒，带着审视。 只是牧舟领着她进来，目不斜视，更加没有给别人介绍她的意思。 赵柔垂眸，认真吃着眼前的甜品，把那些不屑的，不善的眼神通通摈弃在外。 耳边突然喷洒暖暖的热气，“我去那边见几个人。” 赵柔侧目，牧舟近在咫尺的俊颜放大。 对面还有其他贵宾正在就餐，可能别处还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当着大家的面，这种距离让赵柔微微脸热。 她点头，咽下口中甜腻的甜点，“你去吧。” 赵柔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珍珠水滴耳坠随着她点头的动作轻轻摇晃，乖巧柔顺，牧舟看的心痒痒的，忍不住逗她。 “怎么跟小孩似得，吃的满嘴都是。”他凑得很近，强烈的属于男人的气息包裹着她。 “什么？”赵柔还没明白他的话，就见他抬手，曲起手指往她的嘴角上轻轻刮过。 干燥温暖的触感划过嘴角，一秒离开，赵柔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抬手默默嘴角，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你幼稚不幼稚。”赵柔没好气地瞪他。 当然，她不敢瞪得太狠，毕竟是公共场合，只能用适度的眼神表达对他这种行为的不满。 牧舟低声笑着，细细嘱咐她，“要是无聊，就去外面走走，别走太远，有事给我打电话。” 不远处的相邻坐着的几位千金一直关注牧舟的动静，她们见到平时不苟言笑的牧舟不仅对身边的女人做亲密举动，更是破天荒温柔地对她笑，这在以前的赵方怡出现时候从来没有过。 她们心里不甘，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牧舟身边的女人很美，比以往和牧舟出席的赵方怡还要美。 光是坐在那儿，言行举止就透着与牧舟自然而然的熟稔和默契。 “好，我知道了。”赵柔扯了扯嘴角，让他放心。 赵柔一个人坐着，慢条斯理地吃完面前的甜点，感到化开在口中的甜点甜得有些发腻。 她皱眉，忽然想起在客厅的入口处有张待客桌，桌上有解腻的茶水，或许可以喝一点解腻。 拾起桌上的湿巾擦擦嘴，她起身往门口处走去。 站在桌前，仰头喝下一口茶水灌进喉咙，口中的甜腻被冲淡，赵柔舒适了些，突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 她扭头，被一座高大的男性身躯挡住了眼前的视线，抬头看，意外地发现眼前的人是今晚宴会的主角，厉斯谨。 厉斯谨右手持酒杯，镜框下的黑瞳蕴着笑意，凝视她，“小柔，好久不见。” 第七十六章 厉斯谨 赵柔瞪大双眼，明艳冷清的脸上满是疑惑，望着他呆愣的模样，与多年前病房里的小女生一样乖巧可爱。 她就站在这里，年少时的五官几乎没有变化，只是长成了更立体精致的脸蛋，身材纤长窈窕，丝绒材质的抹胸黑裙衬得她皮肤白皙，长长直直的如绸缎般的黑发随意地搭在肩上，气质独特又出众。 “不认识我了？”厉斯谨推了推无框眼镜，镜片下漾着笑意的双眸清晰地倒映她的影子，脸上一片温和。 赵柔抬头仔细辨认他的模样，半响，眼前的这张脸与记忆深处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她听见自己惊喜交加，带着隐隐颤抖的声音，“是你？你是张……” 厉斯谨笑得更深，声音如天籁般动听，“张谨，是我，小柔，很开心你还记得。” 赵柔内心激动万分，眉眼都含着笑，她从上到下认真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男人。 实在不怪她刚才没有认出他，以前的张谨身形瘦弱，面黄肌瘦，他比赵柔大两岁，但那时候张谨比赵柔身高比赵柔还矮。 现在眼前的男人身形长到与牧舟差不多高，挺拔修长，模样更是儒雅斯文，和当年瘦弱的身板营养不良的模样完全无法关联上。 现在近距离这样看，觉得他变得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他面容姿态依旧从容温和，谈吐动作无一不透着柔和。 陌生的是经年不见，他的身份摇身一变，怎么从当年的张谨变成厉家的流落在外几十年的大少爷？ “张谨，你……”赵柔想问他，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厉家的别墅，还换了个身份。 但是显然现在这个环境不合适他们叙旧，赵柔前后左右观察了下，到处都是宾客，还有人看向他们。 多年前与女孩的相处，厉斯谨看出赵柔探头探脑是想做什么，他静默片刻，把酒杯放在待客桌上，转身朝外走去的时候说了句，“跟我来。” 他走向外面的庭院，步调不疾不徐，像是在刻意等着赵柔。 赵柔转头环顾一圈客厅，没看见牧舟的身影，顺手把茶杯搁好，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个短信，跟上厉斯谨的身影走出去。 直到走到一处偏僻一些的凉亭，远离的人群和客厅的喧嚣，只有微风和月光，厉斯谨停下脚步，转身拉过赵柔的手腕，带着她往石凳上坐下。 冰凉的手触碰上皮肤，像有电流流窜过身体，赵柔犹豫要不要挣脱的时候，厉斯谨已经按着她坐下凉亭的椅子上，松开她的手腕，在她对面坐下。 皎洁的银白色月光洒在凉亭外，今晚的秋风刚刚好，风徐徐吹过，不温不凉，体感舒适惬意。 厉斯谨看着赵柔，一如既往的温淡开腔，镜片下的眸含着温柔，“我们有八年没见了，你过得还好吗？什么时候回国的？” 赵柔嘴角漾开一抹笑，在月色下注视他，“我还行吧，前段时间才回国，你和阿姨呢？” 厉斯谨垂眸，掩饰眼中翻腾的情绪，唇角扯出一摸嘲讽的弧度，“我妈在你出院不久之后就去世了。” 赵柔身形滞住，“去世了？” “嗯，”男人声音不轻不重，可能是时间久远，冲淡了对亲人的挂念，赵柔没有听出他的语调有什么起伏。 赵柔诧异，那时候知道他母亲住院，不过伤的并不致命，胸骨几根肋骨骨折，她出院那段时间还见过他的母亲下地走路，怎么突然去世了？ 她正想开口问，听见厉斯谨继续说，“那时候我妈走的急，原本答应了等你出院后去看你，我没做到，料理完我妈的后事再去找你的时候，那个房子里的人告诉我你已经搬走了。” 提到往昔，赵柔心中弥漫一阵酸涩。 十岁的她在国外治疗的那段时间，因为腿伤只能日日夜夜躺在单人病床上，无法出门，异国他乡，只有一个护工看护。 但是护工除了每天照料她的时候跟她说几句话，其他时间不在病房内，也没有人陪伴她排解消遣时光。 做完腿上的手术，躺在病床上接受了半年的治疗，她实在受够了病房内日夜的空旷和孤独，在腿伤好了些，能拄着拐杖下地走路后，她强咬着牙，一个人拄着拐杖站在医院的走廊上。 那一天，靠在走廊的墙壁，眼前不断有护士医生疾步走过，也有病人缓慢而行，她感觉像重见天日般开心。 或许在病床上躺得太久不适应站姿，或许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靠在墙上的赵柔突然一阵无力眩晕，身体直直往旁边倒去，眼看着就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在昏迷之际，她感受到一双手接住她的手臂，稳稳地抬起她。 再次醒来的时候，赵柔已经回到病房床上躺着，旁边坐着一位与她年纪差不多的男孩。 他手上正拿着水果刀削着苹果，见她醒了，脸色还是发白，唇瓣干燥，他关切地上前问她，“你好些了吗？” 十岁的赵柔胆子不算小，但是仍然有些抗拒陌生人出现在她的领域。 尤其是眼前青春期的男孩声音粗噶难听，长得还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许久没有和陌生人说过话，赵柔哑着声音，清丽的小脸上满是警惕，问，“你是谁？” 接着脑海中闪现昏迷前有人接住她，赵柔认真打量眼前的男孩，他看起来似乎没有恶意，“是你帮了我吗？” “是啊，”男孩温柔笑着回答，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我是隔壁病房的，看你站在外面很久了，我叫张谨，你可以叫我谨哥哥，你叫什么？” 此后，在后面长达一年康复的日子，张谨每天都去找赵柔，在照料完他生病的母亲后，会经常和护士一起帮忙给赵柔做腿部的康复，偶尔过去陪她聊聊天，也经常给她带些外面稀奇的玩意。 连护士都打趣，不知道人以为张谨是赵柔的亲哥，把她照顾得非常细致。 可以说，在少年初心懵懂的时期，张谨是唯一一个赵柔依赖着的男孩，有他陪伴的时光，扫除了赵柔在m国所有的阴霾。 第七十七章 错过 微风又起，吹散了久远的思绪，回忆结束，赵柔抿了抿唇，看着厉斯谨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略带歉意低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阿姨去世了。” 又顿了顿，赵柔继续说，“我出院后一直等不到你，就去医院找，护士说不知道你们的行踪。再后面，我爸爸已经给我安排别的地方住，我就搬了。” 良久，厉斯谨掀起薄唇，轻叹一声，声音幽远柔和，“是我们错过了许多年，小柔。” 是阴差阳错地错过了，赵柔想。 忍了忍，还是问起了他的身世，“你……以前知道你的身份吗？” 对于张谨的身世，他从前就绝口不提。 即使是那段时间他们形影不离，日日在病房中聊天，他也鲜少对她透露，只知道那时他们母子相依为命，和她一样漂洋过海在m国举目无亲。 “我以前不知道，”厉斯谨扯了扯唇角，眼神越过赵柔，飘在远处的黑暗中，嗓音带着几分讥诮，“前段时间有人去m国找到我，告诉了我一些消息，我才回来的。” 他说的简略，赵柔等着他后面的话，等了半响，抬眼发现他的眼神飘在虚处，像陷入沉思中。 想来他心底埋了很多事，在国外飘泊几十年，有朝一日被厉家找回，必定还没适应现在的生活。 赵柔刚想换个话题，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凉亭中响起，拿起一看，屏幕上亮着牧舟的名字。 赵柔犹豫了一会，没有接起，任由电话自动挂掉。 今晚是厉斯谨的接风宴，她是和牧舟一起出席，现在和厉斯谨单独呆在一起，免不了惹闲话。 厉斯谨被声音拉回思绪，看见她手机的来电人，眸中闪过讶异，问她，“小柔，你和凌天的牧总在一起了吗？” 赵柔错愕一秒，然后迟疑点头，他们，应该算在一起吧。 厉斯谨漾起笑，又想到就餐时牧舟对赵柔的亲密举动，嘴角的笑带着隐秘的落寞和牵强。 他伸出手，大掌抚着赵柔的头顶，轻声道，“小女孩长大了，终于有人守护了。” 他的动作自然而然，和刚刚伸手牵她坐下的动作一样，像极了多年前照顾着病床上的她所做的那些动作。 年少的他抱过10岁的她下床走路，牵过她的手做康复，给她洗过脸，梳过头发，类似的接触数不胜数，但是那时候都年幼，赵柔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当他是照顾她对她好的哥哥。 所以现在他摸着她的头发，赵柔说不上很介意。 可以说心底感到唯一那一点不自在的是，他们现在年纪不小，做这个举动似乎显得过分亲昵了些。 不过赵柔又想了想，他们从前也是这样，厉斯谨对她向来无微不至的照顾，如果是亲哥哥这样对妹妹，也没什么的吧？ 电话又响了几声，赵柔眉头轻拧，在电话自动挂断的时候按了几个字发短信过去。 厉斯谨把放在她头顶的手掌落下，似乎闻到手上沾了她的发香，静默片刻，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小柔，回去吧，我们出来太久了，他在担心你。而且今晚是厉家给我准备的宴席，我得去露脸。” 赵柔刚给牧舟发了短信，告诉她自己不舒服找了个地方休息，闻言，抬头，面露不忍问他，“你在厉家，他们对你怎么样？” “我挂着厉家长子的身份，他们对我自然不会差。”厉斯谨微哂，又垂眸看她，眸中亮起星星点点的光，“小柔，看来没白疼你，知道关心我了。” 月色下，赵柔听了这话有点羞恼，他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连以前陪着她聊天的时候说话也很正经，突然这么揶揄她，赵柔有些不适应。 他低低笑了声，起身的时候顺手牵起她的手腕，带她离开凉亭往回声，“回去吧。” 下了几步台阶走在平地上，厉斯谨就放开她的手腕走在前面，赵柔顿时更觉得刚才自己在意他的触碰是她想多了。 月色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四周静谧无声，只有一前一后的脚步声交替响起。 赵柔在他身后，踩在他的影子上，正想着和厉斯谨的过往，前面的高大身影停住转身。 她差点撞上他的胸膛，高跟鞋踩稳后，顿，她抬头脱口问了句，“怎么了张谨。” 见她怔愣的模样，就知道她走着路也在出神，这么多年的习惯也没变过，厉斯谨无奈地朝她伸手，“小柔，给我手机，存我的号码。” 赵柔把手机给他，看他按着屏幕，一边听见他说，“之前我叫张谨，是跟我妈姓。” 他存好号码后把手机塞进赵柔手中，又淡淡笑着，“现在叫我斯谨吧，或者跟以前一样，叫我谨哥哥？” 后面这句话谨哥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又听出他在揶揄的错觉。 他比她大两岁，但是十几岁的时候比她还矮，那时候她经常打趣他的身高，偶尔叫谨哥哥逗逗他。 现在还叫他谨哥哥的话，赵柔想象了一下，嗯，确实有些不自在。 就好像赵方怡对牧舟叫着牧哥哥，似乎是一种撒娇的称呼？ 想到这，她蹙眉，摇摇头，“还是叫你斯谨吧。” 厉斯谨没有什么异议，转身继续朝大厅走去，“嗯，今天不方便，过几天我处理好厉家的事去找你。”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客厅，喧嚣热闹的交谈声重新传入耳膜，厉斯谨马上被人围过去。 厉家凭空出现的长子，厉氏集团未来的接班人之一，样貌斯文俊秀，温和有礼，在场的男人女人都想笼络拉进关系。 赵柔远远看着厉斯谨的背影没入在一群西装革履和鲜艳礼裙中，说不出来的陌生感。 突然，身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一个措不及防，踉跄着朝前摔去，同时背上一阵冰凉，有液体浸湿了后背。 人在遇到危机时刻，凭着本能反应会找寻求助的机会，赵柔往下摔的时候，眼角瞥见旁边的一双手臂，只是那一个瞬间，她抬手就扯住那只手，借着旁边的力道稳住身形，踩实了高跟鞋才没有摔下去。 第七十八章 找茬 “赵柔姐？” 熟悉的男孩的声音。 白正赫刚进大厅，正往前走着，手臂突然被旁边一个人狠狠地抓住，带着惯性拉他往下倒，他下意识地扶住那只手臂，两人才不至于摔倒，凑近一看，正是几天没见的赵柔。 他眼角瞥见赵柔身后两个女人鬼鬼祟祟的身影，脸色阴沉下来，一只手扶住赵柔的手臂，一边扭头朝那两个人怒喝道，“温可，筱筱，你们两个走路不带眼睛是么？” 赵柔崴了下脚，倒是不疼，站好后静静挣脱白正赫的手，听见他恼怒的语气，转身顺着他的视线看。 在她刚刚站立的身后有两个女人，一个穿着黄色包臀长礼裙，烫着大波浪卷，神态倨傲，一个穿着鱼尾裙，满脸鄙夷，两人握着酒杯，不怀好意地看着她和白正赫。 听见白正赫的斥责，黄裙女子故作惊讶，“呀，白先生，她摔倒了你跟我和筱筱吼什么呀，我们又没做什么。” 赵柔想起来，这两个似乎是在餐坐上一直关注她的其中几个眼神不善的女人。 她想不明白，推她一把，又把酒泼在她背上，她们不会是来故意找茬的吧？ 赵柔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眼神无波无澜扫过她们，平静地问，“是谁推的我。” 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却是陈述。 温可静静地观察眼前这个比她高一些的黑裙女人，她和牧舟一出场她就注意到她了，面孔陌生，但是身上的这条裙子她在隐舍见过，是赫赫有名的黑天鹅，以她在亚市的人脉圈层，只有牧舟才有能力让她穿上这条裙子。 她开始好奇这个女人和牧舟的关系。 据温可的了解，牧舟以前带赵方怡出席，都是赵方怡单方面粘着牧舟，牧舟对赵方怡客气而疏离。 可是从今晚这个女人出现后，到他们共进晚餐，温可默默地观察到牧舟对她很不一样，态度温柔，举止还很亲密。 等到她落单，温可本想让这个女人在众目睽睽下摔一跤出丑，趁机羞辱一番。 只是没想到她运气挺好，没有摔成，不过温可不明白为什么白正赫要维护她。 他们很熟吗？ 温可抬起下巴，手指缠绕上波浪卷，模样倨傲十足，几乎是从鼻腔里发出声音，看着赵柔，“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谁会推你啊小姐，你问错人了。” 说着，她又斜眼睨旁边矮一些的鱼尾裙女人，“筱筱，你看见谁推了她吗？” 筱筱表情夸张地看着赵柔，和温可一唱一和，“我没看见呢，这位小姐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白正赫眯着眼睛，跨步上前要扯过温可质问，赵柔拉住他，给他一个闭嘴的眼神。 白正赫拧眉，却见赵柔直接走到她们面前，她身高接近一米七，穿着高跟鞋，比那两个女人还高，因为今晚的黑裙黑发装扮，赵柔看起来比平时冷艳几分，与对面的两个女人站一块儿，更显得气质独特清冷。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酒香，赵柔背上的衣料被红酒打湿，湿漉漉地贴着皮肤，冰凉黏腻，说不出的难受。 强忍着不适，视线移到温可手中见底的酒杯，杯壁上挂着几滴红酒，正缓缓滴落在地上。 赵柔拔高音调，语气寒了几分，看着温可和筱筱，再次问道，“是谁推的我。” 温可视线对上眼前高她许多的赵柔，即使是刚刚差点摔倒，头发微微凌乱，此时依旧明艳动人。 但是她看着她们，脸上像是风平浪静的大海般沉静，狭长的双眸深不见底，明媚无害的外形下，似乎藏着海浪下即将爆发的汹涌。 温可被她盯得心底隐隐不安，旁边响起指指点点的声音，她强压下那股不安，冷哼一声，“这位小姐，我有什么义务，凭什么回答你。” 赵柔眯了眯眼，面无表情的脸上又沉了几分，红唇一张一合，吐出三个字，“凭什么？” 两人的对峙聚集了周围的一圈人旁观，大多数带着看热闹的心态，毕竟温可是亚市某领导的女儿，性格跋扈骄纵，另一个则是牧舟带来的女伴，大部分人不知道她的身份。 温可抬着鼻孔，单手环胸，一直手转着空了的酒杯，不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妄想症……” 话还没说完，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白正赫在赵柔抢过他手中的酒杯时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瞬就见赵柔端着酒杯往前跨一步，抬手朝那两个女人的脸上一挥，猩红的液体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线，精准地洒在对面的两个女人脸上，整个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同时，凝滞的空气里响起她镇定又沉稳的声音，“敢做不敢认，你们真当我是死的么！” “啊！！！！！” 陆续的两声尖叫划破周遭的喧闹，响彻整个大厅，引得不少人纷纷看过去。 温可和筱筱被红酒泼了一脸，两个人胡乱地抬手擦脸上的酒渍，连带着妆容也脱落了许多，面容变得扭曲可怖。 大部分液体顺着她们的脸上滑落到身上，两人穿的浅色礼服瞬间浮现一团糟糕的污渍，狼狈不堪。 温可和筱筱的身份尊贵，游走在亚市的各种场合，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 她们气的浑身颤抖，温可怒不可遏得冲上去推搡赵柔，“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这样对我！” 赵柔冷眼后退一步避开，背上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她还没看清是谁，一只手臂挡在她眼前，将温可伸过来的爪子挡住。 白正赫趁机低头看了眼贴在他胸前的女人，黑发遮住了她半张脸，面色依旧沉静如水。 牧舟从二楼下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瞳孔微微一震。 他疾步下楼，步子大到西裤拉到最紧绷的角度。 他上前一把拉住歇斯底里的温可和筱筱，手上的力度之大，几乎要拧碎她们的手腕。 牧舟看着她们，眼眸微眯，透着渗人的暗芒，嗓音冷冽冰凉，“温小姐，这里是厉家，不是大街小巷，别跟个市井的泼妇一样动手。” 第七十九章 占便宜 温可被他抓得手腕剧痛，对上心上人冷冰冰的眼神，听他说出讽刺至极的话，大眼睛里顿时蓄满眼泪，“牧舟，你带来的这个女人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不仅冤枉我，还把酒泼在我和筱筱的脸上，欺人太甚！” 筱筱在一旁拼命点头。两人的妆容花了，头发也被红酒打湿，衣服上大块大块的酒渍，模样凄惨。 赵柔在看到温可泪盈盈的大眼中对牧舟藏不住的缱绻，心下明白她为什么要找她的茬了。 合着她是看自己不爽，暗恋牧舟？ 不过，她被温可这番颠倒黑白的话给气笑了，“温小姐，我可以在你身上还原一下我是怎么不小心摔跤的，你觉得呢？” 听赵柔这样说，牧舟松开她们的手腕，转身看她，还没开口，就被白正赫绕过赵柔肩部的一只手锁住了全部视线。 因为刚刚被温可两人推搡，赵柔下意识地往后退，没有发觉自己正背靠着白正赫，而身后的白正赫为了防止温可两人的进攻，一只手绕过赵柔肩头，横挡在她胸前。 此时他们的姿势像是赵柔被他半抱在怀中。 牧舟顿时铁青着脸，唇线绷直。 这个女人，真是被占了便宜还不知道！ 他上前一步，倏地伸手扯过赵柔的手臂，将她从白正赫怀中一把拉了出来，动作说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暴。 众人见到牧舟这幅像要发作的模样，以为他要替温可教训这个女人。 没想到牧舟将她扯到跟前，一只手极其自然地就扣上女人纤细的腰肢，再用力一收，将她半个身子贴在自己的身上，带着明晃晃的占有欲。 手掌意外触碰到赵柔背后的裙子，上面一片冰凉湿濡，还伴有淡淡的红酒香气。 牧舟眉心一跳，低头看赵柔被黑发遮住一半的侧脸，“你没事吧？” 赵柔抬头，将整张脸露出，见他眼中含微不可察的关切，摇头，“我没事。” 不过他脸色不太好看，下颌紧绷着，像是压抑着怒气。 赵柔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他是听温可的话想对她发怒吗？ 想了想，她觉得有必须解释一下，于是看着他快速地说，“刚刚被她们推了一下，是白正赫扶住我才没有摔倒，裙子被弄湿了。” 两三句话，牧舟听懂了事情大概经过。 以他对温可的了解，大概心中有了断定。 牧舟侧目，深沉的眸子对上白正赫意味深长的眼神。 牧舟表情淡然，嗓音却寒凉，“正赫，谢了。” 白正赫盯着面前紧密相贴的两具身体，神色复杂。 他没看错的话，从牧舟出现开始，赵柔便安安静静地任由牧舟拉过去，到被他圈在怀里温柔问话，整个过程中模样乖顺，既不反抗也不反驳。 白正赫心底泛起一阵郁闷烦躁，他们什么时候有的这种关系？ 牧舟当然知道白正赫现在估计要消化一下他和赵柔的关系，但他没空关心白正赫。 他不转头，见温可一脸不可思议，花了妆容的脸更显滑稽，他淡淡道，“温小姐，今天是厉家的接风宴，我想温书记应该不希望你在这里惹是生非，何况，还是招惹上赵柔，赵家的大小姐。” 赵家？ 其他人听见纷纷愣住，亚市的赵家，除了背靠着牧家的赵家，没有第二家姓赵的了。 牧舟既然称怀里的这个女人为赵家的大小姐，那就是赵方怡的姐姐了？ 而且牧舟这番话无一不在斥责是温可在闹事，而不是赵柔的问题，维护赵柔的心思昭然若揭。 赵柔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暗讶，他甚至没有问起事情的前因后果，就直接隐晦地让温可知难而退？ 她抬头，入目的是他精致完美的下颌线条，此刻被他拥在怀中，仿佛置身于小小一方天地，他高大的身影将她罩住，鼻息间全是浓浓的属于他的男性气息。 “牧舟！”温可跺脚，望着牧舟委屈又愤怒，豆大的眼泪扑闪着掉落下来。 她平时仗着爸爸的宠爱在亚市横行霸道，但是牧家和与牧家有关联的家族她不敢得罪。 何况还是向来与牧家关系很不一般的赵家。 但是此时，她不甘心就这么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被赵柔泼一脸的酒水，还不能报仇，传出去别人怎么看她。 正当场面一片静默，气氛僵持不下之时，不远处传来一道沉稳温煦的声音，“温小姐。” 越过人群，厉斯谨迈着从容的步调，走到他们面前。 镜框下深眸不动神色划过牧舟和赵柔相贴的身体，眸色暗了暗，不过转瞬即逝。 他侧身看向温可和筱筱，温和的眉眼蕴着笑意，“温小姐，实在抱歉，今天没有招待好你和你的朋友。” 他态度谦卑，又温和有礼，笑着的脸上云淡风轻，让人容易产生没有任何的防备。 温可江僵硬着脸色，没好气地看一眼厉斯谨，他倒是个长得不错，看起来风度翩翩的男人。 厉斯谨看了看她们身上的裙子，意有所指道，“温小姐，我觉得，你和你的朋友需要换身衣服，不然被风一吹，该着凉了，不介意的话，我让佣人带你们上楼准备干净的衣服换，你看可以么？” 温可抿唇，她再骄纵跋扈，当着今天厉家接风宴上的主角，也不好下他的面子，何况厉斯谨态度客气和煦，算是给她台阶下。 如果她再不依不饶，倒真像是牧舟口中的泼妇了。 她可不想真的给牧舟留下这么一个形象。 深深看了眼牧舟，温可纵使心有不甘，碍于场合，只能承下厉斯谨的情，咬唇道，“筱筱，我们上楼把衣服换了。” 厉斯谨转过身，对上牧舟不咸不淡的眼神，又看向他怀中的赵柔，淡笑道，“牧总，我想赵小姐也需要找个房间休息，要是不嫌弃的话，跟我来吧。” 搂着赵柔腰上那只手臂被裙子浸湿了，牧舟蹙眉，没有拒绝厉斯谨的邀请，跟着他上了二楼。 佣人带他们到一间干净的客房，厉斯谨站在门口，单手插兜，侧目对佣人低声说，“去熬一碗姜汤过来。” 佣人走后，厉斯谨没有进去，就站在门口等着。 第八十章 姜汤 毕竟是在别人的屋子，牧舟想在客房与赵柔独处一会儿看看她有没有受伤，赵柔还是把他赶出去了。 客房里面有备用的干净衣裙，赵柔快速用毛巾擦干净身上黏腻的液体，换好衣服打开门，就见到门口走廊上两个男人各自站着，没有任何互动。 听见门开的动静，两个人都转头朝她看过去。 赵柔换了一套宽松不显身材的米色长裙，少了几分冷清，多了些许温婉的气质。 厉斯谨单脚撑地靠在栏杆上，看着她眯起了眼，雪肤明眸，亭亭玉立，和脑海中旧时小女孩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又有些不同。 牧舟虽然不知道厉斯谨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不过这不是他关心的。 他上前一步接过赵柔手上换下的黑裙，一只手拉着她的手腕提步要离开。 “小柔”，厉斯谨出声，直接打断了牧舟要带她离开的步子，“喝完姜汤再走。” “小柔？”牧舟后收回脚步，嘴上重复他的话，精致俊美的脸色顿时拉下来。 如此亲昵的称呼，连他自己都没有这么喊过。 牧舟抬眸，眸中是浓浓的疑问，防备的眼神打量厉斯谨，后者只是静静地站在他们面前，挺拔的身形依旧淡漠。 牧舟皱眉问道，“厉大公子，你和赵大小姐很熟吗？” 厉斯谨温淡一笑，推了推无框眼镜，动作斯文优雅，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算吧。” 算吧？ 牧舟脸色更黑了几分，这是什么回答。 当习惯了上位者，他及其不喜欢这么含糊的交流方式，正想问清楚，袖子被人轻轻扯住。 赵柔看了眼厉斯谨，抬头看臭着一张俊脸的牧舟说，“我和他斯谨是旧相识，你别对他有敌意。” 牧舟一听更来气了。 她这是在做什么，他还没说什么，赵柔似乎就在为这个男人打抱不平？ 而且她叫他什么？斯谨？ 刚刚进来厉家的时候，他们可连句招呼都没打，看起来并不认识。 牧舟此刻的脸色如绷紧的鼓皮，冷声问赵柔，“你什么时候认识了厉大少爷？” 赵柔还没回答，听见厉斯谨轻笑一声，沉稳淡然的声音响起，是对牧舟说的，“牧总，别误会，我认识小柔的时间比你长，我把她当着妹妹一样照顾。” 赵柔感激地投给厉斯谨一个眼神。 牧舟脑中飞快地运转，消化厉斯谨这番话的意思。 楼梯传来脚步声，佣人小心地端着姜汤走过来，“大公子，姜汤好了。” 厉斯谨没有再看牧舟，转身从佣人端着的托盘中取过一只碗，递给赵柔，音色温柔，“刚刚衣服浸湿在身上，寒气入体，你呆在医院的时间比我长，不用我多说吧。” 赵柔拧眉，凝着厉斯谨，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对她又照顾又强势。 以前在她术后差不多完全康复的时候，她有时候想偷懒不去做腿部的康复治疗，厉斯谨就会哄着逼着她，软硬兼施，陪她一起做完。 就像现在一样，他不是不知道她不爱喝这玩意，但是他就稳稳地端着姜汤在她面前，一副她不喝，他就不撤走的样子。 赵柔撇撇嘴，知道拗不过他，还是伸手接过了碗。 碗里的汤汁黄稠，上面撒着几颗红色的枸杞和黑色的桂圆，辣味扑鼻而来。 赵柔仰起头，一口气把姜汤灌进喉咙里，液体入喉，带过火辣辣的味觉，辣得眼睛冒出水气。 她狠狠皱起眉头，一副像吃毒药似的模样，明媚的五官都扭在一起。 厉斯谨无奈地摇头，接过她手中空了的碗，嗓音带着低低沉沉的笑，“怎么长大了还对这些这么挑剔。” 赵柔无辜地瞪他一眼，她还想说，怎么长大了他还是这幅德行。 无奈嘴中还残留着汤汁，辣得她不想反驳。 牧舟在一旁默默观察着厉斯谨和赵柔的所有互动，没有说一句话。 他们之间的交流和举动十分自然，带着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亲昵，就像厉斯谨说的，他们相识了很久，比他认识赵柔还久，有些亲近的行为习惯已经奠定，而他们本人并不介意，或者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 想到这里，牧舟心底有些不快。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着把赵柔当妹妹看，但是他总觉得厉斯谨看赵柔的眼神，带着些超越距离的宠溺和关心。 而且，这个人该死的看起来比他还了解赵柔。 牧舟不想再让他们接触，见赵柔喝完了姜汤，不冷不热地朝厉斯谨开口，“厉大少爷，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厉斯谨勾唇淡淡点头，却没有给牧舟眼神，只是望着赵柔道，“好，后面再联系。” 不等赵柔回答他，牧舟拉着她已经迈步走下阶梯。 客厅已经恢复了热闹，没见到温可那两个人，牧舟拉着赵柔与几个相熟的人打完招呼就走出去庄园。 把赵柔换下来的裙子塞进后备箱，上车后牧舟对高宋清道，“回月湾府。” 车开了十几分钟，开出僻静的山路，驶入车流，白炽的路灯和车流的尾灯交替闪烁，车内车外的景色亮起来。 赵柔以为牧舟会问她关于厉斯谨的事，但是他没有出声，上车后就静静坐着，和她隔着一些距离，只是他的手仍然紧紧握着她不松开。 赵柔偷偷转头看了他几眼，见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的车流，辨不清喜怒。 看了几眼之后，赵柔收回视线。 心道，他不会吃醋了吧？ 但是想想，她和厉斯谨没有做什么逾矩的事情，难道，喝了一碗别人给的姜汤，他介意了么？ 这么想着，她又转头看身边的男人，车内没有开灯，她凑近了些，想看清楚他脸上的神色。 刚一靠近他的脸，眼前就落下一片黑影。 下一秒，极具侵略性的雄性气息将她牢牢包围，腰身被他的手臂牢牢禁锢，唇瓣被他咬住，炽热霸道的吻汹涌来袭，又凶悍又急促，她几乎承受不住，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以示抗拒。 牧舟心里不快，本只想略带惩罚地啃咬她一会儿，但是汲取到口中醇厚的酒香甜美醉人，便控制不住地想要更多。 第八十一章 求亲亲 于是，最开始横冲直撞的热烈慢下来，这个吻渐渐变得温柔缱绻。 恍惚间，陌生的潮涌淹没了赵柔的神智，她被他主导着，半清醒半沉迷的回应这个吻，推拒的双手轻轻攥着男人的西装衣料。 挡板早已经升上去，后座的两人吻得动情，时不时发出惹人脸红心跳的咋咋声响，车内陡然填满暧昧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牧舟才松开她的唇。 赵柔气息不稳，抬眼看他，眼里水雾蒙蒙，媚态浑然天成，带着气息紊乱后的娇嗔，“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不动就亲吗？” 牧舟盯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眼底涌现更浓烈的欲色。 只是他面容是一贯的矜贵冷然，嗓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沉稳淡定，垂眸看她，“你自己凑我面前，我以为你在向我求亲亲。” 赵柔：“……” 他好像还挺厚脸皮的？ 抱了一会儿，牧舟侧首亲亲女人的发丝，缓慢低声道，“你可真能招蜂引蝶，一个白正赫不够，还来一个厉斯谨。不准备跟我坦白你的旧相识吗？” 赵柔感到一阵好笑，她确实是笑了。 “我和厉斯谨没有你想的乱七八糟的关系，他在我出国住院的那段时间照顾过我。” “哦，”牧舟语调拖的长长的，“上次你被蛇咬了，也是白正赫送你去医院，你每次在医院都能招惹上不同的男人。” 慵懒又有几分讥诮的音调清晰地自头顶传入她的耳膜，赵柔皱眉，觉得有必要跟他说清楚，以免他借机在其他地方找她发泄心中的不快。 于是，她耐着性子将和厉斯谨认识的过程一一叙述，不过，下意识地将厉斯谨母亲的信息一带而过。 潜意识里，她觉得厉斯谨回到厉家多少有些隐情，所以在凉亭里他才没有过多与她谈论他回来的经过。 所以在牧舟面前，关于厉斯谨的过往，她尽量一笔带过。 随着她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牧舟拧起的剑眉始终没有舒展开。 他搂着她的双臂紧了些，低低沉沉开口，“也就是说，今天是你们第一次重逢？” 刚刚一直被他锁在怀里说话，说完了，他还不放开禁锢她的双臂，赵柔的头埋在他肩窝，挣脱不开，干脆放弃挣扎。 “是啊，我也没想到在这儿能遇见他。” 过了一会儿，头顶上嗤笑一声，“真不是一般的缘分呢。” 牧舟心里掠过诸多想法，挑了个最重要的问，“你把他当哥哥看，他会把你当妹妹看吗？我不信没有血缘的男女之间能培养出除了爱情之外的感情。” 赵柔又感觉好笑，忍不住抬头看他，“我那时候才10岁，他也不过比我大两岁，哪有你说的这些想法。” 他挑眉，垂眸睨着她，“男人可比女人早熟。你对他没想法，不代表他对你没有想法。” 赵柔顿感气竭，她发现无论怎么说，都左右不了他的思维。 她眯着眼睛，看着他一脸矜贵淡漠的脸，不悦问道，“你怎么就跟他杠上了，牧总，我有自己的过去，你没有吗？” 闻言，牧舟沉默。 说他介意赵柔和厉斯谨的过去，他承认，是有一些，但也没那么强烈。 实际上让他隐隐不安的是，高宋清调查的资料里面，遗漏了太多重要信息。 像曾经她和厉斯谨的相识，他不怀疑高宋清的办事能力，漏了这个重要的信息，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抹去了关于她的一部分生活痕迹。 她身上还罩着一层看不透的迷雾，而他向来是掌控者，不喜欢身边存在未知的不可掌控的变化。 心底划许多念头，前后不过花了几秒钟时间，他又恢复一派淡然的神色，眉宇间的冷然已经褪去不少。 “我可不是杠，小柔，”他这样称呼她，带着低低的沙哑的笑，“我只是例行排除你身边任何一位觊觎你的男性。” 赵柔满脸黑线，他的脑回路她无法理解，她可不认为今天厉斯谨有一点点觊觎她的表现。 她索性闭上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 怀中的人一直没有回应他，牧舟低头又在她的发丝轻吻，“今天委屈你了，没有让温可给你道歉。” 赵柔心中一震，她觉得今晚的他已经足够维护她了，几乎是从一开始就站在她这边。 她没想过要温可得道歉，毕竟她把酒泼回去了，算扯平了吧。 她听见他继续道，“事情发生在厉家，厉大公子也出面调和了，我不能不给厉家面子。不过，我向你保证，下次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以后没人敢对你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平缓，一字一句敲打在她心里，赵柔听着，心中溢出丝丝甜蜜，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问，“那个温可，她喜欢你？” “是。”头顶上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平平淡淡的。 赵柔冷哼一声，“你揪着我和厉斯谨不放，你自己才到处招惹桃花，还连累到我。” 牧舟没有否认，轻叹一声，正要说话，突兀的手机铃声在安静的车内响起。 他拿起随手放在座位上的手机，屏幕上来电的“赵方怡”三个字，让赵柔想在光线不亮的车内忽视都难。 响了几秒后，他还是按下接听键，“有事？” 电话那端男人的声音冷淡疏离，赵方怡坐在病床上，脑海中不自觉跳出他此刻打电话的冷淡模样。 赵方怡顿觉委屈，声音娇柔地控诉，“牧哥哥，你今天怎么不来看我。” 牧舟一只手搂着女人，一只手握着电话，见怀中的女人仰头一瞬不瞬盯着他，忍不住低下头，在她红唇上亲了一口，随后迅速撤离。 他的声音还是淡漠，“昨天的手术不是很顺利么？我已经向医生了解过你的情况，医生说你躺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你好好修养。” 赵方怡扁着嘴，突然就生出一股躁郁，明明昨天他看见她流的血还是很紧张自己的，从她被推进手术台之后，牧舟和赵柔在一起了几个小时，他便对她疏远了些。 赵方怡有些牙咬切齿地想，是不是赵柔又用什么招哄得牧舟对她爱搭不理。 电话那端一直静静地，牧舟没什么耐性，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就要切断电话，突然，电话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啊！！！！” 随即通话被自动挂断。 第八十二章 烫伤 巨大的尖叫声隔着手机在安静的车内异常清晰刺耳，牧舟看着挂断的屏幕，眉头紧紧蹙起，回拨一个电话过去，没人接听。 车已经开到月湾府的门口，赵柔瞟了眼他的手机屏幕，转头对高宋清道，“高助理，不回去了，掉头去赵方怡在的医院。” 高宋清瞥一眼后视镜，刚刚那声尖叫声也听见了，像是赵方怡那边出了什么意外，见牧舟没有出声阻止赵柔的话，他扭动方向盘，往医院开去。 车子以最快速度行驶，十几分钟便到了赵方怡在的医院。 两人一进病房，见四五个护士围在病床旁边，挡住了病床上的人，只听见赵方怡柔弱的低泣喊着疼。 赵柔跟在牧舟身后，站在病床对面，没有上前去看赵方怡的情况。 她太了解这个妹妹，从小到大，只要她想和她抢东西，什么招数都能使出来，明的暗的，不达目的不罢休。 牧舟今天不来医院看她，她必定会想办法，不知道这次使的是什么计策呢？ 两个护士给赵方怡手上擦着药膏，另外两个护士在她腿上的伤口缠绕绷带。 牧舟径直走到病床旁，扫了一圈周围，没有看见赵世金夫妻。 他垂眸看着正泪眼涟涟换着药的赵方怡，朝一边的护士问话，语调带着微微责备，“她怎么回事？弄成这样。” 医院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望着一脸肃然又异常俊美的男人，一个护士胆战兢兢回道，“方怡小姐不小心打翻了水壶，开水烫伤了手臂，她一着急就牵动了脚上的伤口，牧总，都是我们的失误，对不起，我们一定照看好方怡小姐，避免再出现这样的意外。” 牧舟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朝护士发难，只是问赵方怡，“赵叔怎么不在。” 赵方怡抬着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牧舟委屈道，“他们照顾我一天了，临时回去处理了一些公司的事情，晚些时候过来，牧哥哥，对不起，让你这么晚过来操心我的事，我真的太笨了。” 赵柔听到后面那句话已经牵起唇无声笑起来了。 还真是会装可怜啊。 赵方怡眼角的余光瞥见病床对面静静站立又泛着诡异笑容的赵柔，心中阴鸷更深，现在的赵柔和牧舟几乎形影不离。 这么多年来她也没和牧舟有过这么亲密的关系，赵方怡断定她这个姐姐一定是在床上讨好了牧舟，才有机会日日呆在他身边。 这么想着，她心中更加愤愤不平，为什么当初她没能爬上牧舟的床，反而便宜了她这个看不顺眼的姐姐。 “啊，”赵柔听见赵方怡轻声吸一口气，似乎是忍着痛，哽咽道，“牧哥哥，你帮我擦药好不好，护士姐姐的动作太重了，弄得我好疼啊。” 赵柔：“……” 正在给赵方怡擦着烫伤膏的护士：“……” 当然，牧舟也不傻，看出来赵方怡的意图，他默不作声地对上赵方怡投向她可怜兮兮的惨状模样，迟迟不动。 站着好一会儿，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接过护士手上的药膏，弯下腰，给她涂完最后一块被烫伤皮肤。 赵方怡蓄着眼泪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动作优雅，神情说不上温柔，只是简单地一个擦药的动作，就让她心脏跳个不停。 她几乎是同时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赵柔看见他手上的动作，眉头一瞬间竖起来，然后朝门口走去。 赵方怡眼底闪过一丝自得，她不信牧舟和赵柔之间这么短时间内能培养多深的感情。 只要在他们之间制造不大不小的嫌隙，有的是机会拆散他们。 牧舟当然听见那个女人的脚步声，他加快手上的动作，涂完药把药膏交给护士，抬脚便要走出病房。 刚一转身，衣袖被身后的人拉住。 “牧哥哥，我的手还是好疼，你能不能别走啊。” 牧舟按住赵方怡的手，用了几分力道拨开，声音轻缓却坚定，“你好好休息。” 他又朝一旁的护士叮嘱，“你们留下一个人照顾她，不要出任何问题。” 赵方怡还想喊住牧舟，见他眉眼已经变冷，终究是忍住了让他留下的话。 牧舟迈着长腿走出病房，看见几米外靠在走廊上的女人正在笑眯眯地打电话，眉眼间是难得的柔和安静。 走近了些，赵柔刚好转过身看见他高大的身形在她头顶投下一片阴影，她朝电话里低声说了几句话，便切断了电话，表情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牧舟单手插兜，低头深深凝着她神色的变化，“跟谁打电话呢？” 他还以为这个女人是吃醋他给赵方怡擦药，跟着过来看她，没想到她出来是为了接电话，和电话里的人聊得还挺开心的样子。 赵柔将手机塞回包里，坦然回道，“是厉斯谨的，他问我有没有到家。” 厉斯谨只是打了个电话问她是否平安到家，他们闲聊了几句，看见牧舟来了，为了不让他多想，便急急地挂断电话。 牧舟眯着眼，表情阴沉了几分。 厉斯谨这个旧相识的身份，围在身边嘘寒问暖的理由比白正赫更加合理。 他多少有些不快，不过自觉没什么理由阻止赵柔接厉斯谨的电话，所以，不爽归不爽，他没多说什么，伸手拉过她的手腕走向电梯，“走吧，我们回去。” 赵柔狐疑地抬头看他，又回头看赵方怡所在的病房，问道，“就这样走了吗，你不留下看着她吗？” 牧舟侧首看比他矮一个头的赵柔，低笑着说，“你希望我留下？我以为你会吃醋。” 赵柔挑眉，觉得赵方怡今晚目的并没有达到，她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她不想替赵方怡说什么让牧舟留下照顾她的话，两人回去了月湾府。 赵柔本以为厉斯谨会在后面几天联系她，毕竟两人相隔许多年再次重逢，需要找个时间叙叙旧，但是宴会之后的两三天都没有等到他的电话。 五天之后的中秋节，牧舟让赵柔晚上跟他回去牧家吃饭。 正在盥洗室刷牙的赵柔听见卧室里牧舟的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胡乱地用水冲了嘴里的泡沫，探头看向门外换好一身黑色高定西装的男人，眉间拧着，“我不想去。” “怕了？”牧舟倚靠在浴室门口，挺拔的身形将门口的空间全部堵住，将她慌乱的神色收在眼底，轻笑道，“只是吃个饭，况且之前家宴的时候就一起吃过。” 第八十三章 圆月 赵柔快速地漱口，擦了把脸走到他面前，对上牧舟含笑的眼，将视线移到他平整的西装领口，抬头抚平上面细微的褶皱，犹豫着用词，“我不擅长跟长辈交流，而且，前不久才因为韩子皓的事情与你妈妈见过，怪尴尬的。” 其实她想的是，这种节日去男方家里的，他是默认了他们的恋人关系还是其他的？ 她不知道牧舟怎么定义的，但是问是问不出口的。 清晨金色的阳光洒在室内，投在身前女人的侧脸，素颜静谧美好。 牧舟微微低下黑色头颅，配合她手上的动作，待她将他的衬衫衣领打点妥帖，手放下后，他身形未动，挺立鼻尖凑近她，鼻梁上黑色小痣在她面前放大，滚烫的呼吸洒在两人的鼻息间。 “行，”他没有坚持，在她唇上轻啄一口，“我妈让我问你的时候，我就猜到你不会跟我回去。” 牧舟扣着她的后脑勺，品尝她唇上漱口后残留的清冽味道，忍不住探出舌尖轻轻描绘她唇瓣的轮廓，待品尝够了，他才轻轻放开她，“晚上等我回来。” 他这态度好似不介意她的拒绝。 除了松一口气，赵柔心中还有繁杂微妙的情绪。 可能，他就是随口一问吧？还只是传达秦琴的意思，并不是他自己真的想带她回去老宅。 待牧舟出去后，她收拾了几件东西准备回去自己的公寓。 虽然当初他找了个头上有伤的借口让她住在他家里，但是这几天始终感觉梦幻。 在m国的时候她和韩子皓虽然是恋人关系，但是没有同居，与牧舟一声生活这几天，她的工作迟迟没有安顿下来，白天无所事事，晚上和他夜夜…… 咳咳。 想到这个赵柔白皙的脸上浮起异常的红晕，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男人的床品极好，无论是事前事中甚至是事后，都让她感官和心理产生极致的愉悦，但是这种事连着几个晚上来，她几乎快要招架不住了。 当然，这也是她要回去自己住处的原因，只是这个原因不能跟牧舟说，正好趁着今天过节，他不在的时候溜走。 入秋的正午阳光明媚，天气并不严热，体感温度舒适。 回到属于自己的小小领域，心里更加踏实。 赵柔推门进去公寓，入眼便是桌上被淡淡的阳光反射的一层薄灰。 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屋子打扫干净，窗外的天色已经接近暗蓝，夜幕即将降临，对面的居民房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 赵柔气息有些微喘，坐到沙发上拾起手机，意外见到屏幕亮起几小时前厉斯谨的未接来电。 刚刚手机静音了，加上一直忙着打扫无暇顾及到手机，她几乎是立刻回拨过去。 响了几秒提示音后，电话接通，厉斯谨温淡的嗓音透着极为不明显的异常，“小柔？” 赵柔颇为不好意思道，“刚刚在忙没听见电话，怎么了？” 凛冽呼啸的风声隔着电话吹如赵柔耳中，她疑惑，快速瞟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6点了，这个时间，他不应该在厉家吃团圆饭吗？ “你现在有空吗？小柔，我……可能需要你帮我开车。” 赵柔略惊，反射性问，“你干嘛了？喝酒了？” 除了喝酒，想不到其他什么原因是需要让她这个女人是当司机的。 “嗯。”他没否认，语速渐缓的音色夹杂在呜鸣风声中，“方便吗？” “好，”赵柔没有犹豫，听着他的声音不大对，似乎情绪不高。 厉斯谨报了一个地址，就挂断了电话。 天色已经暗沉下去，接近深蓝的夜幕，赵柔处在灯火通明的室内，在听到他说的地址时，蓦的周身一阵冷冽，像包围在冰天雪地的寒冬中。 不由她细细体会这种感觉，她人已经走到玄关处，匆匆拿起钥匙出门而去。 蓝色的的士在夜幕下往郊外驶疾驰，离市区越远，矗立的建筑物越少，泼墨的天色下，路上只有零星的路灯和几辆车的尾灯，照亮黑漆漆的小道的几个角落。 四十分钟后，的士在一座沉寂的墓园停下。 司机往后视镜瞟了一眼后座五官明艳的女人，不由暗暗纳闷，看她举止气度不凡，不知道大晚上只身一人来阴气这么重的地方干什么。 但是司机终究没有多言，在赵柔付完车费后，倒车扬尘而去。 圆月挂在上空，勾勒出墓园沉静清晰的轮廓，阴森可怖。 赵柔孤身一人站立在偌大寂静的夜色中，突然有些发憷。 一时热血答应厉斯谨来这里，但是她好像忘记了自己胆子很小，尤其是从来没有来过的墓园，还是在晚上。 耳边是阵阵呼啸的阴风，裹着夜晚的冷气，赵柔内心越发害怕，但是来都来了，厉斯谨还在里面等着她，只能强打起精神，忍住眼神不乱瞟，疾步走进里面。 这座郊外的墓园不大，往里走了一百米，清晰地捕捉到一座墓碑前站着的熟悉身影。 夜色正浓，圆月明亮，厉斯谨穿着一身白色，脚下摆放几瓶白酒，有几个酒杯随意地倒在地上，一滩不大的液体蔓延到他的皮鞋旁边。 从赵柔的角度看，他欣长的侧身在偌大的空间显得无限寂寥清冷。 听见脚步声靠近，他侧首，碰撞上赵柔如墨的深眸。 赵柔走近他身边，空气中散发刺鼻的白酒味道，他眼底微微湿润的痕迹蓦然跃入她眼中，瞳孔缩了缩，她将视线转到墓碑上。 上面正是厉斯谨母亲的名字，看痕迹，是新立的碑。 厉斯谨压抑着嗓音道，“这么晚麻烦你了，小柔。” 赵柔盯着他深沉如海的瞳，抿唇不语。 风吹起赵柔披散在肩部的乌发，贴着她净白的脸颊跳舞，赵柔在厉斯谨的注视下，弯腰捡起地上的酒杯，往里倒了一杯酒。 她直起腰，声音不大，温软的嗓音随着风声在空中散开，“阿姨，感谢以前您和斯谨照顾我，这一杯，敬您。” 随后，手利落地一扬，清澈的酒水洒在墓碑前。 话音落下，空气中恢复安静。 长久的寂静后，厉斯谨转身牵起她的手腕，“很晚了，回去吧。” 第八十四章 别问 墓园里风声呼过，厉斯谨走在前面，脚步虚浮，大风将他的衬衫下摆翻飞刮起，显得孤寂清冷。 赵柔跟在他身后，借明亮的月色望着他的背影，两个人离得很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周身无形散发的浓浓哀愁。 上了车，赵柔系好安全带，手搭在方向盘。侧头问副驾的厉斯谨，“回去厉家吗？” 厉斯谨将外套随手放在在车后座，长腿曲起，平视前方，静默了一会，低沉着说，“送我去酒店吧，不想回去。” 他看着墓园方向，眸中漆黑一片，嘴角勾出微薄的嘲讽弧度，“他们一家团聚的很热闹，我就不去凑数了。” 他们一家？ 赵柔疑惑，也蹙眉，盯了他好一会儿，问道，“你和他们不和的话，为什么还要回来？” 为什么要回来？ 厉斯谨脑中混沌，转头迎上赵柔关切的眸，也许是喝多了，素日温淡的面庞漾起些许和平日完全不同的斜肆，“我回来，当然是要让凶手付出该承受的代价。” 他说什么？让凶手…… 赵柔的瞳孔震了震，良久，喉中艰难吐出几个字，颤颤问，“阿姨……不是生病走的吗？是被厉家的人害死的？” 这话一出，厉斯谨混沌的思绪全部聚拢，眯起在镜框下漂亮的眼睛，眸中翻腾倒海，像是汹涌海浪拍打礁石，风暴骤起，薄唇抿成一条线，浑身的气场倏地变冷。 他忽然凑近赵柔的脸，两人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铺面的白酒味充斥鼻尖，赵柔心中一惊，正想往后撤的时候，厉斯谨抓起她放在方向盘的手腕，挡住了她的动作。 他眼眸暗沉，嗓音莫名变得阴柔，“小柔，你别问，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你不该被扯进来，我只想保护你。” 车内已经没有空旷夜里的风声，安静如水，两人交替起伏的呼吸声在密闭空间显得异常清晰，赵柔还见自己心脏怦怦跳的声音。 不是因为两人的近距离而害羞得心脏狂跳，而是现在面前她以往就习惯依赖的人，似乎在顷刻间变了一副面孔，温润无害的面孔下藏着无底洞的深沉心事，话语也变得强势不客气。 赵柔一时忘记要跟他说什么了。 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在彼此复杂的眼神中解读对方的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突兀的铃声打破凝滞时空下这寂静的一刻。 厉斯谨松开她的手腕，回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不经意地扫过中控台她手机屏幕，脸色几不可察地暗下，随后恢复了平静，捏着自己的太阳穴按压，轻叹一口气，“小柔，对不起，我现在状态不好。” 赵柔盯着他手上的动作，压紧嘴角，脸色微绷，从中控台拿起手机，是牧舟打过来的。 现在不过8点，他这么快回去月湾府，发现她不在他家了吗？ 快速望一眼旁边的厉斯谨，她犹豫了一会儿，按断了电话，给他发了条微信过去，“我有点事，晚点回电话。” 不接他的电话，一方面现在她和厉斯谨单独一起，牧舟要是知道的话少不了酸言酸语，还有今天来祭拜厉斯谨母亲的消息，厉斯谨应该不希望被别人知道，所以才让她过来接。 回复完信息后，果然，牧舟没有再打电话过来，只是回了一条信息，赵柔没有点开看。 启动车子，赵柔往市区的方向开。 行至半路时，厉斯谨不曾言语，等红绿灯的间隙，她瞟了一眼旁边的人，见他侧头靠在护颈，眼皮已经阖上，一副睡着了的姿态。 绿灯亮起，赵柔踩下油门，思绪边飘荡着。 以前的厉斯谨性格好，人温柔，话也不少，但是仔细一想，那时候确实不曾听他聊过他和他母亲的事情。 但是偶尔能瞧见他稚嫩的脸上有着和同龄人不同的愁云，那时候她还小，从来没有解读过他那种情绪的含义。 今夜的祭拜，厉斯谨刚刚说的凶手，似乎代表他回来有着不一般的秘密。 一边想着，车子已经开进市中心，赵柔将车速缓下来，边开边注意两边的建筑，不一会儿就看见一家外形较高档的酒店。 赵柔开入地下停车库，倒好车后，松开安全带，手指戳了戳副驾熟睡的人的手臂，“醒醒斯谨，到酒店了。” 没反应。 她换成手掌推他的肩，依旧没反应。 不是吧？ 赵柔拧眉，皙白脸上浮现一丝无奈，他这幅样子怎么开房，难不成让她上手搜他身上有没有证件，在扶着他去找前台开房？ 难度有些大。 坐了一会儿，赵柔放弃了，重新系上安全带，驱车回去了自己住的公寓。 旧城区的街道不宽，路灯泛着陈旧的昏黄灯光，一辆崭新的帕加尼驶入小区，与周边陈旧的环境格格不入。 帕加尼在地面车库停好，车门打开，首先映入牧舟眼帘的是一只纤细白皙的小腿，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车内的牧舟眯了眯眼，注意到那只腿上的短靴有些眼熟，不由得心一沉。 果不其然，下一秒，女人熟悉的背影缓缓露出，黑发，细腰，长腿，从一辆他没见过的车上下来，不是刚刚掐断他电话赵柔又是谁？ 牧舟正要下车，见前面的赵柔绕过车头，打开副驾车门，弯腰从里面拉出来一个男人。 牧舟搭在车把手的手顿住，瞳孔微缩，眼神锋利地盯着他们。 厉斯谨睡得正沉，头隐隐作痛，手臂被一股力道拉扯。 他半睁着眼睛，入眼便是赵柔抿唇紧绷的脸，正扯着他的手臂往车下拉，这个不大不小的动静还是把他弄清醒几分。 他扶着赵柔的手，缓缓地跨出车门站起身，或许是刚悠悠转醒，神色还有几分不清明，虚虚扶住赵柔的肩，撑住自己的身体站直，环顾一圈周围，低头问赵柔，语调懒懒的，“这是哪儿，看起来不像是酒店啊，” 肩上被厉斯谨的手指扣住，他虽然没用几分力道，但是对于一个将近一米九的成年男人来说，半倚靠在她身上的重量也不轻，何况赵柔还打扫了一下午卫生，腰本来就有些酸痛。 赵柔忍着痛不把他推开，无奈道，“刚刚到酒店让你下车，你理都不理我，只能把你带来我家了。” 从牧舟的角度看，不远处的一男一女紧密相贴，亲密的样子像是在私语呢喃。 第八十五章 私会 这一幕深深刺进牧舟的眼中，一阵窒息和怒火倏地涌上心头，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门下车，“砰”的一声巨大砸车门声，打断了帕加尼旁边两人的交谈。 也让厉斯谨朦胧的神志稍稍清醒了些。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几米外，穿着黑衬衫的男人踩着地砖一步步走来，他脸色绷紧如鼓面，面色黑的如同这夜色一样，给人无形的紧迫压力，周身的低气压隔着距离让赵柔一阵激灵。 她脑中迅速运转，牧舟怎么在她家楼下，他是在等着她吗？ 他不会误会了她和厉斯谨吧？ 赵柔还没开口，男人已经欺身而来，看都没看她，直接往厉斯谨脸上狠狠挥出一拳。 “啪嗒”一声，厉斯谨的脸被打偏几分，眼镜掉落在地砖上，神志被打得彻底清醒。 “呵。” 厉斯谨抬手摸自己被打的侧脸，侧过头看紧绷着脸的男人，似嘲讽的一声轻笑飘在几人耳中，让牧舟更加怒火攻心。 赵柔尚在震惊中，牧舟再次挥拳过去，被已经清醒的厉斯谨敏捷地挡住，牧舟又发狠从上空劈拳下去，厉斯谨一惊，侧首堪堪躲开。 “牧总！适可而止。”厉斯谨发现牧舟表面是极致的沉静，下手的力道却不轻，要不是自己多少练过一招半式的，恐怕难以抵挡。 “厉少爷，”牧舟眯着眼睛，墨黑的眸中隐藏着风暴，“你就是当这样厉家的大少爷，吃别人女人的豆腐，什么出息？” 话落，他又一拳挥上去，这一次，他知道厉斯谨也有些功夫在身上，用的力道更重了些。 不出一会儿，厉斯谨由原本的防御变成进攻，两个人扭打成一团。 赵柔急的额头发汗，上前就要拉开两个人。 “别打了别打了！” 但是她发现自己根本近不了他们的身，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伤及自己。 见牧舟的气势越来越凶，赵柔心惊。 他带她去过拳击馆，从他现在的动作看得出来他力道和气势都比厉斯谨强，厉斯谨平时温吞淡然的模样惯了，哪是他的对手。 眼看着厉斯谨被牧舟挥打了几拳在脸上，隐隐的血渍渗出嘴角，赵柔心中一窒，想也不想地就冲上去想拉开牧舟。 可是当她一靠近，就被不知道谁的胳膊一抡，正正打中她的腹部。 一声隐忍的闷哼声和倒地的声音中断了两个男人的动作，他们扭头一看，赵柔狼狈地趴坐在地上，裙子沾了泥土的污块，她上半身微屈，手捂着叠在肚子上，姣好的五官挤在一起，面容痛苦。 牧舟脸色顿时剧变，收回手中动作急跨一步蹲在她面前，蹙眉抚上她的手问道，“怎么了？这里被我误伤了吗？” 赵柔咬着牙，柳眉深深皱起，动了动唇，发现自己痛得没有力气说话。 厉斯谨也上前，拧眉看着她的动作，厉声道，“去医院。” “不劳厉公子费心。”牧舟抱起赵柔，阴沉的眸子凌厉地扫一眼面带关切和焦急的厉斯谨，转身大步抱着赵柔放在宾利的副驾。 赵柔在牧舟怀里探出头，见厉斯谨的脸受伤了，在微弱的路灯光照下都能看见肿起的伤痕。 他刚刚还在祭拜母亲，现在因为她受伤，当下赵柔的心就揪起来，狠狠瞪一眼头上的男人，想骂他一句，却发现腹部的痛感侵袭了全身，实在提不起力气。 她只能愧疚地朝厉斯谨看去，希望他能自己想办法去医院看看伤势。 牧舟低头就见到赵柔满怀心疼心切的视线定格在他身后的厉斯谨身上，一口气闷在胸口，对着在他怀里受伤的女人又不能撒气，心中更加淤堵。 所以，他脸色也更难看了几分，讥讽道，“怎么，你心疼他？” 赵柔收回视线，恨恨瞪他一眼，他脸上还是俊美如斯，和厉斯谨的脸完全不同，没有受一点伤。 赵柔偏过头，捂着腹部不想跟他说话。 这人，占有欲强到随随便便上来就打人，要不是肚子疼，她真想跳起来揍他。 车一路疾行，赵柔半躺在副驾椅上，缓了几分钟后，才感觉腹部的痛感减轻了些。 窗外马路两边的夜景飞快倒退，赵柔深呼一口气，压住胸腔内的钝感，转头看眉头紧锁的牧舟。 他从上车之后就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转头看她的状态，紧抿的唇似乎欲言又止。 隔着车内昏暗的灯光，赵柔锁着他的侧脸，他应该是从牧家老宅回来，穿的不是平时的正装，而是休闲风格的黑衬衫，材质高档，衬得他原本就冷峻矜贵的俊脸更加成熟。 他抿唇，感受到赵柔打量过来的视线后，冷冷地瞟她一眼，又转头看前方的夜路，音调森然，“怎么，撞破了你和哥哥的约会，有怨气？” 什么？ 她和厉斯谨的约会？ 赵柔气结，本就微痛得腹部更痛，强忍着咬牙回他，语速因为腹痛而缓慢，“你胡说什么！” 牧舟明显感到她的咬牙切齿，听她继续缓慢控诉，“你自己莫名其妙打人，下手这么狠，我以后怎么面对斯谨！” 牧舟听见她的语气不似平常，扭头仔细看了一眼她，她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像是在隐忍痛感。 她这幅样子莫名地击中了牧舟心中某处的一块柔软，但是听着她的话，处处是在维护厉斯谨，而责怪自己打了他。 当下那点柔软迅速收回，牧舟沉下脸，腮帮的肌肉被咬得紧紧的，眸色深沉近墨，“赵柔，你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在我家的东西都拿走，我找你，你怎么回复我的？要不是我想见你在你家楼下等你回家，还看不到你们你侬我侬的场面，你就为了陪他直接挂我电话？” 她从来没有这样指责过他。 韩子皓对她欲行不轨，他揍了一顿韩子皓，赵柔没有说过半句。 现在厉斯谨趁机吃她豆腐，她却指责他对厉斯谨下手，难道这个男人在她心中特殊到他可以随意对她做什么，而自己不能动怒了么？ 第八十六章 医院 今天晚上他在牧家老宅吃完饭，早早赶回去想陪她，发现进屋空荡荡黑漆漆的，她人都不在了，平时用的东西也都消失了。 他当下有些慌张，打电话给她却被拒接，他还以为她有什么隐情要离开。 赵柔被他后面的两句话气笑了，当下也有些不爽，脸冷下来，“他今天喝酒了，我过去给他开车而已，什么你侬我侬的，别脑补太过了好不好。” 牧舟几乎马上接过她的话，“开车接他？你把他接到你家，是不是等会顺便就同床共枕了。” 赵柔张大了嘴，侧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脸色恼怒得胀红，一只手指着他，声音因为激动拔高了几度，“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她不禁惊叹他的脑回路，更气的是他口口声声说自己要把他绿了？ 她只是没接他的电话，而且带厉斯谨回来也是因为他半途睡着了才拉回来自己家里，怎么就变成绿他了？ 虽然她知道他生气自己没有提前告知她，但是现在他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还给她扣帽子！ 她郁闷又烦躁，抓了抓头发，“我家里有客房，我和他清清白白，你造谣也要讲证据。” “呵，你还真准备带厉斯谨回家，你就这么随便，是个男人就能带回家是么？” 牧舟已经被赵柔的态度气的胸口郁结，眸中压抑着怒气，两只手紧紧抓着方向盘，侧脸紧绷，盯着前方的路。 这个女人，做着给他戴绿帽的事，说着最离谱的话，态度还理所当然，没一丝做贼心虚的样子。 他简直要抓狂。 牧舟的话让赵柔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痛，她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说话还能带刀子似得扎心伤人，把她说的轻浮浪荡。 她的柳眉覆上一层冰霜，没有耐心跟他继续掰扯，气的胸口起伏不定，“你说话越来越过分了，停车，我要下车。” 牧舟深深凝她一眼，她柔美的脸色没有任何表情，冷冷的，给他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隔离感。 她的一只手还放在腹部，一只手搭在车门把手上作势准备打开车门。 牧舟如墨的眼神更加阴沉。 他只是质问了几句，她就给他甩脸，他从来不知道平日好脾气温柔的她有这么倔的一面。 他没见过的这幅倔强的模样还是因为另一个男人才展现出来。 他颇为烦躁，泄气般砸了几下方向盘，“滴滴”几声连续刺耳的喇叭，在城市繁忙的道路尤为刺耳。 路人见一辆宾利连续高声响了几声喇叭后，车辆倏地提高了速度，车“嗖”地一下飞出去，在车流巨大的城市中心划出七拐八拐的曲线。 而宾利的车后，紧紧跟着一辆同样车速的黑色帕加尼。 “啊！你发什么疯！”赵柔轻呼一声，手反射性地抓头顶上的把手稳住几乎要飞出去的上半身。 他不仅没有打开车门，反而开始飙车。 宾利在车流不小的繁华街道穿梭，时而猛踩刹车，时而飞快提速，赵柔肾上腺素受到刺激，晃荡得她的腹部更加不适。 过了十分钟，极速飙车的宾利停在了医院门口。 牧舟解开安全带，这才侧头看过去副驾一声不吭的人。 只是一眼，他发觉赵柔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些，连着嘴唇也失了血色，抓着把手的葱白直接关节突兀，整个人看着像一张弓箭般紧绷。 烦躁之余，他有些莫名的恐慌，赶忙下车打开副驾车门，捞起她的身子抱出来。 怀中的女人身体不像以往的柔软有弹性，反而全身的肌肉硬邦邦的，眉头紧锁，眼神涣散，像是被吓着了。 “你怎么了。”他的声音因为怒气未消有些生硬。 但赵柔只直直望着前方，像没听见似的，没有回应。 牧舟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下意识低头去吻她的额头安抚她，但眼角不期然地跃入一辆车，让他低头的动作停止。 厉斯谨还真是阴魂不散，这么快就跟上来了。 牧舟不悦地提步就往医院急诊走去。 冷风一吹，赵柔晃过神来，见已经到了医院，她一直提着的一颗心才沉下来。 她抬头，视线在男人的线条完美的下颌线定住。 这个男人平时对她温柔有加，谈笑风生，但是发狠的时候也是挺可怕的。 今天本来就是过节，医院的病人没有平时多，牧舟打了一个电话给院长，直接抱着赵柔进去急诊室。 他轻轻地放下赵柔坐在旁边的一张临时病床上，扭头朝医生道，“杜主任，她刚刚受了点伤，肚子疼，快看看。” 今天坐诊的医生年约四十左右，带着黑框眼镜，刚才便接到院长特意打过来叮嘱的电话，此刻看进来的一男一女，面貌和衣着矜贵不凡，想来大有来头。 杜主任起身上前看到赵柔捂着腹部，脸色比病房的白墙还白，先问诊一番，“女士，你是怎么伤的？” 赵柔咬住贝齿，看了一眼牧舟，后者脸色有几分不自然，她没看错的话他看上去有几分自责？ 不过，她要是对医生说被她是男人不小心打的，也不知道医生会不会以为牧舟是个暴力狂。 公共场合，她还是顾及着彼此的面子，“杜主任，我，我刚刚被东西不小心撞了一下。” 医生只是点点头，也没多问，让她躺平，双腿屈膝，在她腹部按压了几下，边问赵柔的痛点。 他凭着经验分析赵柔受伤的程度，顺便问了一句，“女士，你有没有怀孕？” 很多女人腹痛都有宫外孕的情况，虽然这位女士说她是被撞伤的，但是杜医生为了方便全面了解患者病情，还是顺口提了一嘴。 ？？？ 赵柔原本平静的眸子陡然睁大，大脑停止运作了几秒，没料到刚来医生就来这么一句。 然后她马上反应过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皱着眉头道，“没，没有。” 应该没有吧？ 第一次是她刚回国那晚，那天醉酒了不太记得牧舟有没有戴套，后面几天回家忙各种事忘记吃药了，之后他们偶尔几次是在最后冲刺阶段做的措施，其他时间都做了措施的。 第八十七章 平衡 而且，她中途还来了姨妈。 一边说着，视线一边不自觉地移向站在杜医生旁边身形修长插着兜的牧舟。 牧舟也有些愣住，英俊的面庞呆滞了几秒。 她前段时间来了姨妈，肯定没有怀孕。 不过提到怀孕，她第一反应怎么是抵触，甚至可以说是惊恐？ 牧舟不由得皱眉，压着嘴角，紧紧盯着错愕的赵柔。 她是因为怕意外怀孕而担心，还是不想和他有孩子，才流露出这种完全没有掩饰的抗拒表情？ 医生只是随口问问排除病情，做了一番检查之后，感觉问题不大，安排一个女医生给赵柔做彩超。 等彩超结果出来，杜主任眉眼松开，语气轻松，朝他们道，“检查没什么问题，应该是突发的肌肉痉挛，平躺着多休息就好。” 牧舟紧皱的剑眉松开了一些，但是还是绷着脸色，点头，“好，今晚就在这里睡下。” 赵柔做完检查，痛感消失了大半，可以坐直身体，一听牧舟这样说就摇头。 “不要，我要回家。” 既然没问题干嘛要住医院？ 她刚刚起身，被身前的男人按住肩膀，宽大的手掌没有使劲，但是透着不容抗拒的霸道。 “坐好，”牧舟不悦地冷睨她，嗓音漠然，“没听见医生说，要躺着休息吗？” 赵柔仰头看他：“我回家不是可以躺着吗？” 牧舟不搭理她，冷冷转过身，让医生开好单直接抱起她出去医生办公室。 生气归生气，但是她是因为自己而受伤，何况刚刚看她在车上惨白的脸色，他怕她在车上坐着不舒服，来来回回还得上楼也折腾，所以强制让她在医院住下。 赵柔见他一副爱答不理我行我素的样子，郁闷的胸口起伏。 今晚算是见识到这个男人骨子里的霸道和强势。 但是以她的身份和这小身板，还真没法和他抗衡。 她躺在牧舟怀里，静了静，想着，算了，要住就住吧，反正他安排，她干脆坐等着照顾好了。 牧舟抱着赵柔刚出门，迎面就见厉斯谨走来，镜框后的眼神直直看着牧舟怀里的赵柔。 “她怎么样？” 赵柔听见厉斯谨的声音，扭头看过去。 医院的是白炽灯，比刚刚他们在昏黄路灯下更亮，厉斯谨的右脸一览无余，几块红肿的印记在斯文温润的脸异常明显，但是因为他本来皮囊就很好，倒没有多狼狈。 只是赵柔看着心中越发不忍，同时朝始作俑者瞪了一眼。 她朝厉斯谨说，“斯谨，我没事，就是伤到肌肉了，现在好的差不多了。” 赵柔觉得这样和厉斯谨说话不方便，被牧舟抱在医院走着也有些别扭，想下来自己走。 但是牧舟抱着自己的那双手臂箍的紧紧的，她越挣扎圈住她的劲越大。 无奈她放弃挣扎。 牧舟冷睨对面的男人一眼，径直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朝电梯走去。 听见身后跟着的脚步声，牧舟停下步子，没有转身，只是语气森然道，“厉大少爷，小柔要好好休息，外人就不要打扰了。” 外人？ 厉斯谨轻笑，扯得脸部的肌肉微微疼，不过他没在意，只是依然站着他们身后。 他盯着前面牧舟宽阔的背影和赵柔露出的半张脸，不疾不徐道，“我关心我的妹子，和牧总不冲突。” 牧舟眯起眼，他说妹子，意思就是他不是外人。 他还真是打着兄妹的名义吃赵柔的豆腐吃的理直气壮。 正要转身冷言嘲讽几句，肩上的布料被轻轻拽起。 赵柔皱眉看他，放在他肩上的手松开抓着的衣料，示意他住嘴。 她越过牧舟的肩膀朝身后的人道，“斯谨，我没什么事，他要带我去病房休息。你快去找医生看看你脸上的伤，敷点药。” 她可不认为牧舟会让厉斯谨跟上来，要是等会在病房再打起来怎么办。 还是支开厉斯谨吧。 而且他脸上的伤痕一看就还没处理，虽然不吓人，但是好好的一张斯文的脸上弄成这样总归不好看。 厉斯谨识别到赵柔眼底的顾虑和担忧，大概明白她这话的意思，隐在镜框后的眸子微闪，驻足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牧舟直接抱着她上楼进去一间vip病房，赵柔在他怀中打量了一眼病房，这才后知后觉他们所在的是赵方怡和韩子皓住院的医院。 头顶上的男人脸色依旧不好看，赵柔感觉到他把她放在病床上的动作很轻柔，对视上男人冷岑的眸子，撇撇嘴，“牧总，有钱人也不是你这样造的。没病都给你整住院了，浪费医院资源。” 牧舟垂眸，她有力气出口讽刺，说明好得差不多了。 “不然，让你回家继续和你的好哥哥双宿双飞？” 赵柔睁大眸子，圆鼓鼓瞪着他，好不容易按下去的脾气又上来了，“你说话非要这么阴阳怪气的是吧？” 看她被惹恼怒目圆睁的样子，牧舟莫名心里平衡了些，有些暗爽。 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转身出去病房关上门，在走廊上给高宋清打了个电话，让他送衣服和洗护用品过来。 跟赵柔同住了几天，多少了解她的习惯，有些小洁癖，爱干净。 让她住在病房，还得准备她平常要的东西。 赵柔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了十几分钟。 外面没有丝毫动静，静悄悄的。 她忍不住看向门口，这个男人就这样走了？把她送过来住，自己跑了，什么风度啊。 就因为吵了架就这样耍人嘛？ 心中郁结，等了好一会儿，赵柔瞪着天花板的眼睛都疼，干脆坐起身从包里掏起手机，给厉斯谨发信息问他伤的怎么样了。 还没等到对方的回复，病房门被打开，牧舟提着一个袋子进来，见她坐着玩手机，顿时皱起眉头，叱喝道，“给我躺好。” 赵柔瞟按灭手机屏幕，瞧一眼他手上的袋子，冷哼道，“回来干嘛，不是期待我和别人双宿双飞，回来找难受的是吗？” 牧舟一噎，她这是用他的话堵他。 第八十八章 一通吻 当即脸色沉了几分，平复下来的情绪被挑起波动，压抑住的怒气也腾腾蹭起来，走过去把袋子“啪”地一下摔在床头柜上，没好气道，“你要是真给我戴绿帽，我保证你们只能当一对野鸳鸯。” “野鸳鸯也是鸳鸯。”赵柔不甚在乎地回道，视线扫过袋子里甩出来的东西。 “赵、柔。”牧舟面色阴沉，欺身靠近病床，高大的身躯压在她的头顶，一字一顿地叫她名字。 赵柔视线却在看见袋子里面的东西愣住了。 里面是崭新的衣服和她平日常用的洗漱用品。 原来他刚刚出去是准备这些东西去了，赵柔眉梢微微挑起，心情好了一些，面对他的愠怒不再挑衅。 这男人好的时候确实挺体贴的，很注意生活中的处处细节。 比如早上他刷完牙的时候会顺手就给她挤好牙膏，早上让人送早餐到家里，用保温碗装好等她起床后吃，或者是每次事后耐心细致给她擦洗全身。 她正沉思着，这幅缄默的样子落入牧舟眼中就是不言不语，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他眸中蓄起汹涌，看着她那张恢复血色的唇，当下怒意更甚，“看来最近对你太千依百顺了。” 说完，在赵柔听到这话抬头看他的时候，牧舟伸手就扣住她的下巴紧紧捏住，俯身狠狠吻上去。 “唔……” 霸道和雄性气息充斥口腔和鼻息之间，似乎没有空气可以汲取，长久的窒息感让赵柔只能抓住男人的衬衫。 一边被他吻着，赵柔一边皱着眉，心里念道这人怎么又动不动地就吻上来，他们现在在闹别扭好吗！ 有没有搞清楚情况！ 等到终于被牧舟放开时，赵柔已经被吻得晕乎乎的，唇被亲得红肿，脸颊也因为大口喘气而微微泛红。 狭长的眸子盛着怨念和不甘。 尝到这几日熟悉又香甜的味道后，牧舟的心情总算平复了一些，哑着嗓音贴在她唇边，低沉地警告赵柔。 “你再说一句让我不高兴的话，我就再吻你一次。要是多说几句挑衅我，我不介意和你在这儿来一次。” ？ 赵柔瞳孔微缩。 要不是素质在这儿，差点给他翻个大白眼，她轻喘着，觉得两人现在这样过于暧昧，偏头离开他的唇几分，“你能再霸道一些，不用武力征服我么？” 牧舟轻笑，掰过她的脸，隔着一张纸的距离，震动的颤音蛊惑人心，见到她微微情动的模样，心里的怒气散了七八分。 “你说得对，不过对你有用就成，只要是征服了你，用什么方法不是都一样。” 顿了顿，他眼底接收到赵柔身体的轻颤，继续诱惑道，“而且，我看你挺享受被征服的过程。” 赵柔觉得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的画面似曾相识。 对了，那次和白正赫跳舞后他按着她在公共场合来了一次，事后他也是这样说。 “你真是，能要点脸吗？”想到那次，赵柔脸上火辣辣地烧着，“刚刚在车上那样说我，你不是认定了我绿你吗？转头就过来亲，你不嫌膈应是不是。” “你是在说我不要脸？”本来微妙的暧昧气氛瞬间被赵柔的话打破得无影无踪，牧舟眯起眼，眼底逐渐聚集冰霜，手指压着她刚刚被亲的绯红的唇上，语气危险又低沉，“是不是要我用行动提醒你我刚刚说的话。” 赵柔偏头就要躲开，“你就是……” 话还没说完，她的后脑勺又被大掌扣住，唇上袭来一阵痛感，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卷深吻。 赵柔腾出手用力捶打眼前的人，但是男人身形丝毫未动，反而顺势将她扑倒，禁锢她的手举在头顶，两人沉沉陷入柔软的病床上。 牧舟第一次吻她就有反\/。应了。 连续几晚的夜夜温存，他们已经熟悉彼此的身体，牧舟更是在刚刚汲取到甜腻的味道后便忍不住想拥有她。 想到她今天跟厉斯谨单独相处，心底便泛起强烈的怒意，更加想狠狠占有她。 赵柔身后陷入柔软的棉被中，属于男人的粗粝的触感划过肌肤，微微麻麻的电流迅速蔓延全身。 鼻尖全是男人的雪松味，清淡又诱人，唇上被热烈纠缠，他手上的动作却温柔细致，一点一点地挤入，慢慢融化她。 她的身体止不住地抖动，那是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 突然，一阵异响在静谧的病房内响起。 病床上的两人顿时僵住。 赵柔此刻窘得只想钻地缝。 晚上光顾着去墓园找厉斯谨，送他回去又折腾了一会儿，忘记吃饭这茬事了。 几秒后，牧舟伏在她身上低低笑出声，收回手中的动作，撑起半个身子，俯视一脸窘迫的赵柔，眼角漾起淡淡笑意。 “你们晚上出去不吃饭的，他对这么抠门么，让你饿得肚子都抗议了。” 赵柔脸上有点挂不住，视线错开他，“不关你事，你少冷嘲热讽的，起开，我要点外卖。” 牧舟听这话也没恼，俯身再次亲了亲她的唇角，这才起身往病床旁边坐好。 他按住赵柔拿手机的手，“别点了，我去给你买，等我10分钟。” 赵柔瞥他一眼。 刚刚还一脸怒容威胁她，警告她的男人脸上已经没有一丝不悦的情绪，平淡的好像和她吵架的不是这个人。 难道吻了一通之后的威力这么大？ 赵柔还在兀自揣摩他的心思，见牧舟整理一番褶皱的衬衫，站起身在病床旁边，低头揉揉她的发丝，叮嘱道，“躺好，别坐着，要是等我让我发现你不听话，就继续刚刚没做完的。” 赵柔：“……” 关上房门，病房恢复了安静，赵柔平躺着玩手机，调出微信，见厉斯谨还是没有回消息，正想打个电话过去，房门被人拧开。 赵柔侧耳听见响动，朝门口望去，才过了不到5分钟，牧舟这么快买饭回来了？ 下一秒，长身长腿的厉斯谨出现在她视线中。 “你怎么来了？” 赵柔撑着手肘坐起身。 “我在楼下看见牧舟出去了，以为你们吵架了，过来看看。” 第八十九章 买饭 厉斯谨缓步走近病床，俯身平视她，见到她的脸色比刚刚更加红润，精气神饱满，心里悬起的石头落下。 须臾，他的视线落在她微微肿起的唇瓣上，顿了顿，一抹不易察觉的哂笑浮上嘴角。 赵柔盯着他的右脸，受伤的地方涂了薄薄的一层膏药，看来是上过药了。 随后道，“他没走，出去给我买晚饭了。” “不过，我们确实是吵架了。” 厉斯谨皱眉，“如果他是有所误会的话，我可以当面跟他解释今晚的事。” “别，不用了。” 赵柔无奈一笑，她算是看清了，牧舟就是一个占有欲强烈的人，不是因为她和厉斯谨今晚做了什么，而是在他眼里她就不该和厉斯谨一起出现。 厉斯谨也没坐着，顿了片刻，薄唇轻启，“对不起，晚上麻烦了你，却忘记你没吃饭。” 他这么说，赵柔不觉失笑，“怎么这样客套，你都说了我是你妹子，难道麻烦自己人都要客气吗？” 厉斯谨愣了愣，也跟着淡淡一笑，“是了。” 两人相视而笑，像是很久以前在病房里一样，空气里弥漫安静温馨的氛围。 赵柔忽然想起在车上他说的那句报仇，还是忍不住问他，“你这次回来，要对厉家做什么？” 她端详厉斯谨的神色，在他听到这句话时，温淡的面容刹那滞住，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度，随即眸中刮过暗芒，快得她差点捕捉不到。 她马上补充道，“你刚刚在车里跟我说的，阿姨过世究竟是怎么回事？” 厉斯谨的神色已经恢复平淡，只是镜框下那双墨黑的瞳深深看着赵柔，暗恼自己怎么没控制住自己，在酒后失态将埋在心底的话吐露给她。 他眸色轻闪，静默几秒后道，嗓音低沉，“这件事，我以后跟你说，这儿不方便。”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既然你平安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要不然他回来看见了，恐怕让你们之间又生嫌隙。” 赵柔心里有几分失落，厉斯谨回来确实带着秘密，显然，他并不想让她知道。 不过，现在确实不是说这些的最佳时机。 他要离开，赵柔没有挽留，“好，你喝酒了，找个代驾给你开车。” “没关系……” 厉斯谨话还没说完，病房门被人推开，伴随一道冷沉凉薄的嗓音响起。 “厉公子既然知道你会让我们生嫌隙，怎么不知道避嫌和她保持距离。” 赵柔和厉斯谨纷纷转头，见牧舟抬步走进，笔挺的西裤晃出好看的弧度，单手插兜，另一只手上拎着饭盒。 他把饭盒拎到另一侧的床头柜，和厉斯谨对立站着，沉沉盯着她，眸中沁着冷意。 厉斯谨却没有接话，低头对赵柔说道，“我先走了，小柔，你多休息。” 刚刚和牧舟干完架，他现在并没有什么好心情跟牧舟说话，何况牧舟一出口就是冷言冷语，他觉得没必要和牧舟在口头上一较高下。 赵柔点头，“好，你还是叫个代驾回去吧，酒驾危险。” “你操什么心，刚刚他不是自己开车跟过来的么？” 牧舟凉凉的嗓音传入两人耳中。 厉斯谨闻言，顿了顿往外走的脚步，回了句“好”，然后缓缓踱步出去病房。 待房门关上后，赵柔察觉一侧的床沿凹陷下去，扭头一看，牧舟坐在她旁边拿着饭盒打开，嘴上说着，“这么舍不得，走远了还看，怎么不追出去。” 赵柔目光落在他的侧脸，清晰的脸部线条完美坚毅，她歪头问道，“你刚刚在门口听到我们说话了？听到多少。” 她不确定她问厉斯关于他母亲的话有没有被牧舟听见。 但是这种有隐情的事情赵柔不想让牧舟知道。 她总觉得，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危险。 何况厉斯谨还说是为了回来复仇…… 牧舟掀起眼皮，凉凉睨她一眼，不紧不慢地打开饭盒，“怎么，你们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害怕我听到？” 浓郁的饭菜香飘在病房中，唤醒早就饥饿的肚子，赵柔垂眼，饭盒一排摆开在临时搭的小桌子上，盘子里是她爱吃的蒜香排骨和烤鸡，还有一份绿油油的蔬菜。 她不争气地吞了口口水。 强力控制住美食的诱惑，赵柔舔了舔嘴唇，从烤鸡上移开视线，抬眼继续问牧舟，“你到底听到什么了？” 牧舟将筷子递给她，悠悠道，“行了，快吃吧。我没有听墙角的习惯，刚上楼护士就告诉我有人找你，我猜到是他，你以为我有什么兴趣在外面听你们说情话。” 赵柔没有接他手中的筷子，皱眉瞪他，“情话？你今晚没有一句话不是无中生有的，你有被绿妄想症吧？” 牧舟直接夹起一块排骨塞进她嘴里，“吃饭。” 嘴被堵住，满口香滑紧致的肉质，带着浓郁的肉香，赵柔不自觉咀嚼起来，腮帮子鼓鼓的。 唔，好吃，好香。 赵柔眉眼垂下，被美食喂得心情都畅快许多。 她伸手抢过他手中的筷子，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牧舟盯着她饱满的唇沾染的油光，饕餮满足的神色，嘴角跟着勾起微末的弧度。 他知道她除了爱研究一些珠宝，还有个最大的爱好就是吃，爱吃各种美食。 住他那里的几天有时候她会自己下厨，有时候他带她出去外面吃不同口味的餐厅。 她给出爱吃的理由是，在国外待得太久，已经很久没有吃到亚市的口味了。 看她吃饭也是一种享受，牧舟盯着她吃了一会儿，起身到另一侧柜子上取出袋子里的衣物和洗漱用品，“你吃完就躺好，我给你擦洗身上，别坐着。” “噗……” 赵柔差点一口肉喷出来。 他给她擦身上？ 赵柔狐疑地看他，囫囵咽下嘴里嚼碎的排骨，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你没事吧？我不是瘸了残疾了，需要到你做护工的地步。” 还是这人莫不是想趁机占她便宜？ 赵柔不得不怀疑后者的可能性。 但是她不敢说，万一是她自己脑补过多呢？多害臊。 第九十章 不正经 牧舟将瓶瓶罐罐摆放在桌面上，动作不疾不徐，等到将十来瓶管子摆满了桌面，才转身面对赵柔，高挑的身形在病房内显得空间逼仄压迫。 只是他神色淡定又正经，垂眸看她，“是我误伤你的，我知道我下手有多重，跟我平时练拳击那种力道差不多，所以你才会在开始的时候疼得说不出话。” 他语气放缓，盯着她的腹部，意有所指，“你现在应该不是完全一点痛感都没有，是不是？” 他说这些时面上一本正经，态度严肃又真诚，赵柔光听他这样说，看他这模样，就无法将他和猥琐两个字联系上。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多想了。 赵柔若有所思地点头，“是有些痛，但是能忍。” 他说的确实没错，现在没有刚开始疼得剧烈，但是依旧是隐隐作痛的那种痛感。 “听我的，吃完乖乖躺下，”得到她肯定的回答，牧舟语气强势了几分，俯身靠近她，修长的手指划过她脸上细腻的肌肤，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手指分明刚刚深入过隐蔽地带…… 赵柔脸上顿时红如虾色，心跳如擂鼓震动。 她怔愣娇羞的模样让牧舟眉眼温和下来，笑了笑，凑上前亲了亲她嘴角溢出的肉汁，“我出去让人给你准备热水。” 外面的关门声传来，赵柔回过神，摸了摸脸上被他抚过的地方，脸颊滚烫滚烫的。 同一层的消防通道内，牧舟拨通厉江离的电话。 铃声响了几声马上被接通，对方的音调懒洋洋的，“牧少，有消息了？” 月色照不进来，牧舟的身影隐匿在通道里的幽暗中，和黑暗融为一体，从手机屏幕散发的微弱光线映出他模糊的轮廓，“嗯。” 厉江离顿时收起那副慵懒的姿态，从床上坐起身，眯着眼睛，嗓音沉了几分，问，“我那个大哥到底什么来头？老爷子不肯说，这几天还让他去坐镇日耀传媒，这不是摆明了抢我的位置么，年前老爷子说过要把这家公司给我的。” 日耀传媒，是厉氏集团旗下发展最好的一家上市公司，也是亚市最大最具影响力的传媒公司。 可以说，谁掌握了日耀传媒就掌握了亚市的媒体渠道的咽喉。 厉家的老爷子让一回来的厉斯谨接触日耀传媒，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要把他当接班人培养。 但是厉江离不愿意了。 他还没完全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当他大哥，又要面临这个大哥抢走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牧舟侧首，视线探向一侧紧闭的消防门，这道门隔绝了走廊明亮的白炽灯，黑暗和明亮就在一门之隔。 他隔着这道门回忆在病房门口听见的那几句话，简介扼要道，“厉斯谨这次回来目的不纯，可能跟他亲生母亲有关，你了解多少全都告诉我。” 电话那端，厉江离坐在床上烦躁地挠挠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就是干传媒的，我家那个老爷子铁了心不让人知道厉斯谨的过去，黑道白道都打探不到这些消息，我什么都问不到。” 顿了几秒，厉江离皱眉，“你上次说赵柔和李斯谨在m国的医院认识，我让人过去查，那家医院早就倒闭了，白去一趟。这下除了赵柔肯说，没有什么途径可以知道厉斯谨的来历。” 牧舟静静听完，沉默半响，才慢悠悠道，“她不会说的。” “你说你怎么回事，赵柔已经是你的人，你直接问她不就行了，绕来绕去的，你就这点本事啊牧少，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呵，”牧舟发出一声冷笑，眸色幽深，“为你了，值得让我从她口中撬出别的男人的事情？厉少的脸真大。” 听他这么嘲讽，厉江离也没生气，“喂喂喂，你别装了。” 厉江离恢复了一派懒散的腔调，调侃起来，“你是不知道，每次提到赵柔和我那个大哥，你说话那调调有多寒酸，要不要我录段音给你回放啊？” “滚。”牧舟吐出一个冰凉的字眼。 “还不承认，对她上心了？你不敢问，是怕她真的跟我家那个大哥有一腿还是你……” 厉江离调侃得正欢，电话那端啪的一下把电话挂了。 留下他坐在床上，听着冰冷的“嘟嘟嘟”提示音，顶着鸡窝头闷笑。 新来的交班护手将病房内的吃剩的饭盒收好，打了一盆热水进来，询问赵柔，“需要我帮你擦洗吗？” 年轻护士得到护士长的特意叮嘱，要好好看护这个病房的人，所以被分派过来这里做体力活杂活，顺带问一下病人的需求。 “不用了，东西放哪儿，我来。” 赵柔还没回话，牧舟就踏步走进。 年轻护士见到他，脸上不由一热，眼睛止不住往他身上瞟。 好帅的男人，宽肩窄腰大长腿，袖子随意地卷起，露出线条精壮有力的小臂，暗藏隐隐的爆发力，整个人透着一股贵气又成熟性感的魅力。 牧舟见护士痴痴盯着自己，身形纹丝不动，不悦地皱眉，“你可以出去了。” 他一出声，嗓音莫名沉冷，在通白阴冷的病房回荡不寒而栗的阴森感。 年轻护士这才惊醒，窘得头也不敢抬，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牧舟转眼就迎上赵柔似笑非笑的眼神，无奈低声叹气。 赵柔勾起唇角，唏嘘道，“牧总魅力无限，就是对小护士这么凶，难免伤了人家的心呢。” 牧舟冷笑，“我不像某些人，谁都招惹，不顾自己身边人的感受。” 又来了。 说话阴阳怪气的。 赵柔不想跟他吵，闭上眼睛保持平静的情绪。 直到清晰的水声在耳边响起，赵柔猛然睁眼，扭头便看见牧舟的手中湿哒哒的手帕。 当一个本就长得俊美无俦的男人认真地要做某种事情，即使那件事本身不正经，而你完全无法挑出他的毛病。 赵柔此刻被他扒得光光的，三分窘迫七分羞恼，平躺在病床上，全身颤抖，心脏简直要跳出胸腔。 第九十一章 赵方怡来访 好吧，既然逃不过，那就装死吧。 赵柔直接阖上眸子，眼睛一闭，感官反而更加敏感。 牧舟手中握住温暖湿润的棉质手帕，熟练地擦拭她泛着淡淡粉色的上半身，动作放缓，轻柔，耐心。 这几天完事后都是他抱着赵柔去浴室冲洗，做这些已经游刃有余。 赵柔却不一样，之前虽然被他体贴照顾过洗澡，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被累得昏昏沉沉的，没什么其他感觉，而不像现在这样神志无比清晰。 冷冽充满男人强势的气息包裹着周围，夹杂着淡淡雪松味，一如既往的熟悉好闻。 男人喷洒出来滚烫的气息尽数拂过她的肌肤，像一丝丝野火燎过，带着一片片灼热，所到之处的皮肤渗出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她甚至能想象到他穿着黑衬衫，笔挺地坐在她旁边，面对她的身体，面容沉冷英俊，禁欲矜贵。骨骼分明的手缓缓在她果-着的身上到处游走擦拭，像弹钢琴的指尖轻盈跳跃，满室活色生香的画面。 惹火又刺激。 身上越来越燥热，像是每晚前戏被他撩拨得想要渴望什么，得到什么。 不，比那种渴望的感觉还噬心。 意识到心底的渴望，赵柔忍不住暗骂自己色欲熏天。 这几天被他按在床上折磨得还不够吗，为什么他一碰，自己就情难自禁了。 “呵。”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俯下身，唇贴着她薄红的耳尖，嗓音沙哑低沉，绕在她身边的气息更加浓烈。 “你总是这么敏感，想要了？” 低语的呢喃声勾人心动。 赵柔躯体轻颤，睁开双眼，寻找他的视线。 她的眸中水雾涟涟，媚色横生，娇态毕露。 牧舟紧紧盯着她，呼吸一滞，手上的动作都停止了。 他太了解她这幅身子，此时她已经情动。 而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赵柔侧过头，两人的唇只隔着几毫米。 她一眼撞进他的眸中。他眼底的欲火熊熊燃着，像深夜要吞噬人的野兽，埋藏着巨大的爆发力。 与眼中的惊涛骇浪不同的是，他脸上一派淡然从容，舒展的眉头显得镇定自若，嘴角勾起一抹调笑的弧度。 赵柔心脏急剧跳动，望着眼前放大的俊脸，脑中混沌。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她能很轻易地被他这幅绝佳的皮囊蛊惑。 就像现在这样，他离她这么近，又被他撩拨在先，迷迷糊糊地，她第一个想法就是——想亲他。 她确实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 赵柔往前凑了一点，将自己的唇瓣印在男人胡茬略短的下巴上，那里狂野性感，亲的时候像被尖尖的小刺扎在唇上，有些痛，又有些刺激。 她听见男人狠狠倒吸一口气。 赵柔已经迷失了，往上挪动几分，唇碰上他的，忽而，探出小而红软的舌尖，无意识地舔了一下。 她动作纯真自然，又带着暗示性十足的魅惑。 “草！” 顷刻间，牧舟眼底的欲火彻底爆发，直接把棉帕甩开，欺身上去压住了赵柔。 眼前罩下一片黑影，赵柔的唇被瞬间掠夺，冰凉的衬衫贴上她的皮肤，缓解了埋在身体深处的躁动。 赵柔顺势就将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把他压的更低，两人全身上下贴在一起。 这种亲密使得她不自主地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而这声喟叹被牧舟听来更像是诱人的低吟和邀请，直叫他热血冲上头顶。 牧舟一只手掐住她的细腰，另一只掌控住绵软，两人很开交缠在一起。 短短几瞬，病房里的空气稀薄起来，空气里都是暧昧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情潮将两人纷纷淹没，眼看着就要擦枪走火，赵柔忽然身上重量一轻，迷蒙地抬眼。 牧舟双手撑在她上方，青着脸，烦躁地扯开衬衫衣领，下一秒，喘着粗气离开她身上。 热源一消失，肌肤直接与空气亲吻，泛起阵阵凉意，赵柔抬起肩，望着坐在一侧的牧舟，嗓音绵软，“怎么了？” 他双拳紧握着垂在床边，下颌线紧绷着，额间渗出细密的汗水，略显狼狈躲开赵柔的直视。 语气暗哑阴沉，带着浓重的情欲，“你还带着伤，不能剧烈运动，抱歉，我唐突了。” 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才会想在这个时候要她。 赵柔失笑，这个男人，这时候她该夸一句他有底线吗？ 气氛尴尬之际，病房门被人“咚咚咚”敲响。 已经快晚上十点了，这个点还有谁会过来？ 难道厉斯谨没走吗？ 牧舟皱眉，不知道谁这么没眼力过来打扰他们，他坐在床边身形未动，只是不耐开口，“谁？” “是我，牧哥哥，”赵方怡甜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可以开一下门吗？” 赵柔愣了一下，她不是做完手术没几天吗，怎么还能下地出门在外面晃荡了? 牧舟皱起的眉头未松开，扭头见赵柔身上什么都没有，拉过一旁柔软的被子盖住春光，整理好自己黑色衬衫的纽扣后，这才起身踱步到门口。 “牧哥哥，你好几天没来看我了，你怎么在这里呀？” 牧舟站定在门口，高大的身形将半个门堵住，并没有让赵方怡进来的意思。 不过，乍一看推着轮椅的赵方怡，他眉梢轻挑了一下。 “你的手和腿怎么样了？”牧舟没有回答赵方怡的问题，只是淡淡得看着她置在轮椅上的腿，上面还打着石膏。 赵方怡抬头望着这个让她日思夜想的男人，这几天她打电话给牧舟，他每次都接听，只是通话不到一分钟就会挂断。 每天发短信告诉他在医院的疗养情况，他偶然会回复一下。 比以前完全不理不睬好多了。 听牧舟关心她之前烫伤的手，赵方怡内心激动万分，举起自认为葱白细长的手到牧舟眼前，“牧哥哥，手已经完全好了。” 然后，她面上装作苦恼的样子，“就是腿上术后的伤口，好疼好疼啊，这几天换药的时候护士下手太重了，伤口裂开了，牧哥哥，你明天可以过来给我换药吗？” 病房里的赵柔听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怎么觉得这个妹妹现在有点白莲花的味道呢？ 第九十二章 肚子疼 赵方怡敏锐地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熟悉娇俏的低笑声，脸上洋溢的笑意僵在嘴角。 她刚刚在病房里百无聊赖躺着，周芸从外面回来，说看见牧舟出现在楼下，本来想追上去，但是眨眼的功夫他人影就消失了，周芸以为牧舟来看过赵方怡。 赵方怡听到消息一脸愕然，牧舟来过医院？ 她当即下床忍着腿上的痛推轮椅过去问护士，这里的护士基本认识牧舟，有一个年长的护士告诉了她牧舟的病房号，就和她的病房在同一层。 赵方怡没想那么多，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她兴奋地摇着轮椅过去找牧舟。 赵方怡快速扫了一眼病房里面，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她好奇赵柔受的什么伤。 强撑着笑意，赵方怡仰着头装作好奇的模样问牧舟，“牧哥哥，是我姐姐在里面吗，她怎么住院了？” 赵方怡本来希望用自己受伤的方法来得到牧舟的关照垂帘，借机拉进她和牧舟的关系，还可以离间赵柔忽然牧舟。 但是从术后他就没怎么关心自己了，她关在病房里这几天，怨气怒气都没有地方发泄。 既然赵柔也住院了，不管她受什么伤，只要有机会看她的惨状，趁机嘲讽一把，多少能抵消自己心里的怨气。 “没什么大问题。”牧舟没有情绪地简短回了一句。 赵方怡假装焦急关切道，“没什么问题怎么会住院，严不严重？我去看看她。” 边说着边摇着轮椅往前。 牧舟下意识地要拦住。 他不认为赵柔会想看见赵方怡，毕竟前不久赵柔才伤神于她父母对赵方怡的呵护。 还没开口阻止，两人听见里面赵柔懒懒地出声，“想看我就进来吧。” 牧舟拧眉，侧了侧头，脸色明显不虞。 她向来不喜欢赵方怡，不怕给自己添堵么？ 何况这么晚了他们还要休息，让赵方怡进去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不过她既然开口了，他也没拦着赵方怡的道理。 牧舟还是慢慢抬脚，挪开了位置。 赵方怡手推着轮椅，朝牧舟笑了笑，轮椅在地上安静地滑动。 “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赵方怡按在轮椅上的手倏地停住，眼前的画面让她猛地住嘴。 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她刚刚在外面就想着，赵柔住院的话，怎么也得跟她一样穿着病服，最好身上有难看的伤口，裹上笨重的绷带，打着吊针，没什么形象地或坐着或躺着，脸上气血全无，不说凄惨的不像样，起码也应该是一副虚弱苍白的样子吧？ 但是她看见什么了？！ 病床上的人半躺着，上半身垫在白色的枕头上，乌发披肩，轻轻垂落在细致精巧的锁骨上，被子虚虚掩掩搭在胸前，展现大片雪白中透着粉色的肌肤。 锁骨往下，分布星星点点的新鲜吻痕，刺眼得让人脸红。 哪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分明是承受过极-致愉悦，如红玫瑰般的娇艳--颤颤模样。 赵方怡震惊了几秒。 他们竟然在病房做那种事…… 赵柔笑吟吟地看着她，眼底却没有任何温度，嗓音温凉，“妹妹，不用这么关心我，我好得很。” 一点也没有想要遮掩自己身上痕迹的意思。 牧舟远远看见赵柔这幅模样，眸色幽深。 刚刚给她用被子盖住了，这会儿功夫就把自己露成这样，还当着别人的面，要是被赵方怡抹黑，传出去嚼舌根，她的名声要不要了？ 他抬步往病床旁边走去，打算给她重新盖好。 赵方怡紧闭着唇，藏在嘴里牙龈几乎要咬碎。 赵柔明明知道自己钦慕牧舟，还让她看见这种画面，是活生生地在打她的脸。 但是牧舟在这里，她再气，也不能表露出来。 赵方怡挤出假意的笑，像是真切关心道，“姐姐，生病了怎么不告诉爸妈，爸妈这几天还在念叨你，几天没见到你了。” 面对赵方怡脸色如土却还要强颜欢笑的模样，赵柔心情明朗起来，“没有什么毛病，就是吃坏了肚子疼，牧舟担心我，非要过来让我在这里住一晚。” 几句话的时间，牧舟已经抬步走到她身边。 赵柔抬起似水的眸看他，眸中泛着盈盈水雾，像江南烟雨般柔情，还带着一抹娇羞。 牧舟：“……” 合着她让赵方怡进来是给她秀恩爱的？ 她视线转回床尾坐在轮椅上的赵芳怡，抓着肩上的一缕头发绕在指尖，状似毫不在意地说道，“这种小事就不用让爸和周姨操心，你的腿可比我严重多了。” 牧舟边听着她语调骤然变冷的声音，视线落在她要露不露的光滑肌肤上，喉结滚动两下。 伸手就探向她胸前，把被子往上拽到脖子处，挡住了露着的大片肌肤，再用手按压了一下，确保不会滑下来。 “露这么多做什么，我一个人看还不够么？” 赵柔：“……” 她故意露给赵方怡看的，怎么给她提上去了呢？ 还有，这样跟熊一样包着，多难看多臃肿啊？ 她皱眉，斜了一眼牧舟，用手臂将被子往下压了压，挡在了锁骨处，这样就没有多露了。 牧舟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病房，赵方怡想不听见都难。 她静静地观察着他们的互动，亲密又自然，心中郁气更甚。 刚刚赵柔说的话是在拐着弯告诉她，她的腿伤了牧舟对她不冷不热。 而赵柔只是肚子疼这点小事，他就小题大做地让她住院，还陪护左右。 赵方怡气的肚子里冒火，但是脸上还是装作淡定。 她把视线转向牧舟，他的衬衫和裤子整齐熨帖，袖口衣领都扣得严严实实，和赵柔的春光毕现放荡的模样完全就是两个作风。 赵方怡心底愤恨起来，一定是赵柔自己把自己脱了勾引的牧舟，真是本性放-荡的女人！ 她一定要让所有人知道赵柔的真面目！ 牧舟扫了一眼赵方怡，见她正直勾勾地盯着赵柔，眼神有说不出的情绪，他神色不耐起来。 第九十三章 开工作室怎么样? 他警惕地皱眉，冷淡出声，“方怡，你还有事吗？” 没事的话还不走。 赵方怡啊了一声，晃过神，随即扯了扯嘴角，心中蔓延苦愁。 她扁了扁嘴，眼中聚起水光，轮椅上的身子显得瘦弱，“牧哥哥，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吗？” 赵柔：“……” 当着她的面和牧舟撒娇，合适吗？ “只是夜深了，小柔需要休息。” 好亲密的称呼，牧舟从没有这么叫过她。 赵方怡掩饰在袖口的五指攥紧，低下头，哀怨说道，“既然牧哥哥不想看到我，我走就好了。反正看见姐姐没事我也放心了。” 牧舟和赵柔都没吭声，静静看着她。 赵方怡转动轮椅调了个方向，正要驱动，忽然止住动作，像是恍然想起什么，转头对赵柔说，“对了姐姐，前几天韩子皓来找过我，问我知不知道你的下落。” 她边说边观察两人的神态。 牧舟脸色当即沉下去，赵柔则望着她轻轻地拧眉，两人的眼神都冷冷的。 赵方怡心里权衡着用词，“他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联系不上你，反而来找到我问你的事情。毕竟是你的前男友，你们有什么话还是好好说吧。” 她特意咬中了“前男友”三个字，就是要提醒牧哥哥，赵柔也是个别人用过的破鞋。 果然，赵方怡在牧舟脸上皱着的眉头更紧。 “谢谢你提醒我，”赵柔不咸不淡回应，“你走吧。” 赵柔已经没什么心情跟她周旋。 她已经把韩子皓的联系方式全都拉黑，他肯定联系不上她。 不过他还找自己是想干什么？ 赵方怡离开后，牧舟让护士重新添上热水，接着给她擦身体。 他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韩子皓已经出院了，这几天一直在家里休养，估计没什么力气下床，你不用搭理他。” 赵柔看着他好看的双手拧紧盆中的手帕，不解道，“我知道，就是不明白他找我干什么。” 差点被他强那件事之后，她只在医院见过韩子皓一次，她还记得韩子皓对她满是嘲讽。 “不明白就不用想，我会给他警告他有事就找我，不让他找你。” 牧舟沉稳磁性的声音让赵柔安心不好，她没有说话，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牧舟到底还是顾及着不敢有逾越的动作，匆匆擦了几遍就给她穿好带来的睡衣，拥着她两人在病床躺下了。 第二天一早，杜主任再次给赵柔的腹部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了，牧舟才带着她离开医院。 一晚上和赵柔挤在不算小但也不算大的病床，牧舟睡得并不舒坦。 尤其是赵柔的睡姿，他以前只知道她喜欢翻来覆去的，并且喜欢霸占着床中央睡，这些都还好。 但是昨晚，她霸占着本来就空间不够的床就算了，可是她半夜要么熊抱着他睡，要么是干脆趴在他身上，整个人贴在他身上睡。 好不容易有睡着的意识，她一脚就把睡在床侧边的他踹下去了。 赵柔坐在车上，无比神清气爽，张开双臂没什么形象地伸了个懒腰。 昨晚终于没有被他按在床上摧残，竟然睡得无比香甜。 她侧头看单手搭在方向盘的男人，他眼底有淡色淤青，状态没有平时的精神。 赵柔没有多想，问道，“你把我送回去我的公寓吧？” 牧舟望着前方的公路，“我守了你一晚上，早餐还没吃就使唤我送你。” 她忍不住道，“睡在我的病床上也叫守一晚上吗？” 而且，她不是因为他才躺在病床上吗？ 牧舟一口气堵在心口，他哪里有睡一晚上，他是半睡半醒又欲火焚身一晚上。 包里突然响起一阵铃声。 赵柔拿出手机，牧舟及时地撇过头，毫不意外地看见来电人“厉斯谨”三个字。 呵，真是阴魂不散。 赵柔下意识地对上他的视线，有些尴尬地按下静音键。 一大早的，他看见厉斯谨三个字，又会不爽了吧。 赵柔忍了忍，没有接电话。 她怕牧舟又会冲过去找厉斯谨干架。 赵柔的动作没有逃过牧舟的眼睛，她听见他嗤笑一声。 “你昨天坐在他的车上，也是这样挂我的电话？” 赵柔侧头看他，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她的情绪已经放平，想了想，她还是说，“你不喜欢我跟别的男人接触，我担心你多想，才没有接。” 牧舟扫她一眼，一只手操控方向盘，语调凉凉，“这么说还是为了我？” 赵柔没有说话。 她又听见他问，“你把你的东西从我那里都拿走是什么意思？” 赵柔攥着手机，愣了愣，“当然是回我自己的地方住。” 牧舟这次转头认真看她，眼神幽幽，“这几天都没和他联系，昨天一联系上就要搬回去，生怕他知道你和我住一起了？” 赵柔听他这番话，气笑了，“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还没有到长期同居的关系，我总得回去，和厉斯谨没关系。” 牧舟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现阶段来说，他和赵方怡刚取消婚姻不久，和赵柔确实没有到同居的地步，只是他贪图她的身体，想每天晚上抱着她，才会在头上挨了一道口子的时候让赵柔留下。 两个人在茶楼吃完早餐后，牧舟还是把赵柔送回了她住的公寓。 赵柔正要拧车把手下车的时候，听到牧舟磁性的声音，“听说白正赫要挖你过去熙月集团？” 赵柔顿住把手的动作，想起这几天白正赫发的信息，除了问他和牧舟的关系之外，还有坚持不懈地邀请她进去熙月集团做设计总监的位子。 当然，她没有回应她和牧舟是什么关系，只是委婉地表示自己暂时没有去熙月集团的打算。 “是，”她坦诚道，“你不喜欢他，我只能拒绝啊。” 是为了他拒绝白正赫。 牧舟阴霾一早上的心情，现在终于舒坦了一些。 好看的嘴唇勾起微末的弧度，牧舟的手从方向盘放下，朝她伸过去，炽热的手掌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我给你开个工作室怎么样？” 第九十四章 吃饭 “什么？” 赵柔脸上爬过错愕，侧过身子睁大眼睛看他，“为什么要给我开工作室？” 牧舟捏捏她的手掌，“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你在亚市挑选了很多家珠宝设计公司，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选到你满意的一家。” 他目光深沉起来，语调带着蛊惑和引导性，“如果没有称心的去处，不如自立门户，自己干出一片天地，你觉得呢？” 这番话狠狠地触动了赵柔的心底。 想要留在国内做自己喜欢的设计事业，除了加入亚市其他团队之外就是自己成立品牌拼出一条路。 她当然想过后者，但是为了从家里搬出来，她买了房和车后，自己剩余的并不多，不足以支撑开一家属于她自己的公司。 何况高端奢侈品行业最需看中的是人脉和阶层资源，她回国不久，这些都还没有完全接触。 “我有想过自立门户，”赵柔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她定定看着牧舟，眼神透着不着痕迹的拒绝，“不过我不喜欢用别人的东西做自己的事业。” 牧舟轻笑一声，语调淡淡，“你这是在强调自己很有骨气，不想靠着我？” “不是，”赵柔摇头，她没这么想。 骨气能当饭吃吗？不能。 她只是不想完全活在他领域下。 牧舟缓了缓神色，明白她的顾虑，摩梭着她的手指，“我说给你开工作室的意思是，我们是合作关系，我出钱，你出团队，我们清楚核算工作室利益，而不是把钱甩给你养着你，我兜一切后果。我们合股，共同承担经营的风险。” 赵柔这下抬眼认真看了一眼牧舟，清晨东方升起的橘黄色暖光透过前窗玻璃，柔和地洒在他的侧脸，深深静静地凝着她，一片真挚祥和。 “你和我……合股？”赵柔喃喃道。 “你在m国怎么说是个首席设计师，实力摆着这儿，白正赫都知道挖你，我和你要合作，有什么值得稀奇么？” 他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而且，你从赵家脱离开，也许会错失很多赵家的资源和人脉圈层，还有家族的庇护，你需要为自己做一个能兜底的后盾，像蒋殷殷自创办的隐舍一样，在亚市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他竟然会和她说这些。 赵柔有些惊住了。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大部分在床上，她以为他对自己的了解想法不算多，没想到他想的远远比自己多。 复杂又感动的情绪齐齐涌上心头，沉默良久，赵柔说了句，“我回去考虑下吧。我在亚市没有合作过的搭档，我需要衡量一下组件团建的可能性。” “好。”牧舟回道。 她这么说基本上代表同意了。 想到厉斯谨那个电话，他又有些烦躁，轻拧着剑眉问，“你今天会去见他？” “啊？”赵柔一下没跟上他的思路，不知道牧舟说的“他”是谁。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没有，我们没什么事情见面干嘛。” “嗯，”牧舟皱着的眉松开，不过他觉得有必要警告她，于是他幽幽开口，“如果被我发现你再因为别的男人挂我电话，骗我的话。” 他顿住，对上赵柔警惕又疑问的眼神，他眯了眯眼，故意放狠了语气，“你就一件件满足我提过的全部要求，懂么？” 赵柔：“……” 她不想懂。 平时看着斯文不失庄严稳重的男人，一到床上就各种要求，还都是不可言说的…… 就着朝阳的暖光，赵柔爆红着一张脸跨步走进公寓门。 昨天收拾了一番，家里整洁干净，赵柔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里的信息。 昨天的中秋节，赵世金没有问过她怎么过的。 也许他自己都是在医院陪着赵方怡，他们一家三口没有在家好好团聚，哪有空管她呢。 赵柔只是习惯性地过滤了一遍这种情绪，谈不上失落，往下滑，就看见厉斯谨发的信息。 “小柔，你的伤怎么样了？” 她手指快速按下屏幕回复，“我已经好了，早上出院了。” “那就好。” 赵柔看见这条信息，正准备退出对话框，屏幕上又亮起一句话， 这句话让她本来靠在沙发的脊背瞬间挺直。 他说：“这段时间我需要忙厉氏集团的事情，等我掌握了公司的实权和媒体的渠道，我会帮你找到你一直想找的那个人。” 到了下午六点，牧舟的电话准时响起，“我定了海之韵的位置，等会过去接你吃饭。” 赵柔知道他是想听早上提议开工作室的答案，她没有理由拒绝，“好。” 只是不明白他只是要个答案而已，为什么要去这么隆重的地方吃。 牧舟定的是一个不大的包间，赵柔推门而入，被眼前的画面震惊了一秒，转头好笑地问他，“怎么这么大排场？” 包间里的灯光是暖黄色的，中间一张方桌上铺了一层黑色的绒布，晶亮的两幅餐具和酒杯摆放整齐，两边插着锦簇的粉紫色鲜花，清新淡雅。 怎么看怎么像是情侣来约会吃饭的布置。 牧舟低下头，挑动眉梢睨她，眉眼带着浅浅的笑意，“怎么样？喜欢这种吗？” “好看，喜欢。” 哪有女人不喜欢美的东西。 何况还是这么有仪式感的一顿饭。 她明艳的脸上漾着真实的笑，笑意传到牧舟的心底，他心情也愉悦起来。 两人牵着手走过去，面对面坐下。 “你弄成这样，是庆祝要和我一起开工作室吗？” 牧舟伸手拿起桌上的醒酒器，轻轻摇晃里面的猩红色液体，划起优美的波浪。 他抬眼，看着柔和灯光下她静谧的脸，轻笑着问，“你答应了？” “牧总主动邀请我合作，我不答应，不是太不识好歹了么。” 醒酒器的菱形玻璃将灯光光线反照在牧舟脸上，将他英挺淡漠的面容衬地更加魅惑。 他摇晃着醒酒器，动作不紧不慢，优雅徐徐。 赵柔干咽一口，不动声色地想，这几天一直见着这张脸，怎么还是控制不住被他的皮囊惊叹到。 她及时收回自己飘忽的思绪，好奇道，“我没告诉你我答应了，你就带我过来，还让人把这里布置成这样，你是知道我不会拒绝你是吧。” 第九十五章 生日 牧舟的笑意更深，他倾身往她酒杯里缓缓倒入红酒，“我只知道你只会在那种事上拒绝我，其他的事情，你找不到可以拒绝我的理由。” …… 真是会破坏鲜花和红酒的浪漫气氛，什么都往颜色上扯。 赵柔瞪他一眼，把话题扯开。 “我下午联系了曾经在m国的一个合作伙伴，她答应过来和我一起做，剩下的设计师好解决，人员配置应该没什么问题。” 牧舟倒好自己面前的一杯红酒，把醒酒器搁置在一旁，对赵柔的话没有异议。 赵柔继续道，“你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事务上的这些你安排就好，先把协议签了。” 说着，牧舟从身后变出一份文件，隔着餐具递给赵柔。 方桌的位置很大，赵柔接过，放在右手边的桌上看。 是一份股权合作协议，她粗粗看了一眼，在第二页定住目光。 “你是想让我以个人名义开这个设计工作室，你和我签这份私下的合作协议？” 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从公司登记成立到对外宣发，从头到尾只有赵柔一个人的名字，牧舟不出现在任何一个环节。 也就是说，他出钱，但是不挂名？ “嗯，你是业内专业的，以你个人的名义成立工作室，更利于打造个人品牌的传播。” “好是好，但是珠宝设计这个行业在前期需要足够的资本和影响力才能在上层社会迅速打开市场。只有你……有资本。” 说到这个，赵柔脸色有些垮，不得不承认，只有背靠大山的时候事业才能一帆风顺，牧舟就是这座大山。 “放心，我会带着你一起谈资源。” 赵柔心下了然，又往后翻阅了几页，没看出有什么问题，直接签好字将两份协议递给他，示意他签字。 牧舟很满意她的干脆，接过协议拿出签字笔，利落地纸笔签下自己的名字，将其中一份还给赵柔。 “好了，这件事情完成了，先吃饭吧。” 牧舟让服务员上了两份牛排和沙拉。 两人坐在红酒和鲜花中，安静无声地吃完一顿晚餐。 赵柔一直觉得怪怪的。 本来餐桌上布置的氛围就很唯美，平时话不算多的男人愣是在一顿饭中一言不发。 只是偶然抬头，看她的眼神中莫名多出几分缱绻的味道。 在他多看了几眼后，赵柔忍住心中的疑惑，赶紧把最后一块牛排放进嘴里，问，“你看什么呢？” 男人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坦荡凝视她，“今天心情不错，你呢？” “什么？” 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因为我答应了和你开工作室吗？”赵柔有些好笑，“这对你和你的集团来说不是一笔巨大的交易啊，值得高兴么？” 他的事业如日中天，哪看得上她设计行业的小打小闹。 “嗯，”牧舟又叉起沙拉，淡笑看她，“你高兴吗？” “我挺开心啊。”赵柔没有犹豫回答道。 至少今天算是在亚市安定下来事业。 牧舟听见她的回答，眉眼舒展开，按下包间与外部的响铃，“行，那就开始今天的主题吧。” 响铃声起，候在门外的服务人员鱼贯而入，将桌上的餐具一一撤走，接着高宋清搬进来一个很大的白色方形礼盒放在桌上，几人又都迅速离开包间。 “这是做什么？” 赵柔还没反应过来，包间里面的灯忽然暗下，伴随着一阵悠扬的轻音乐，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她顿时心惊起来，一股莫名的紧迫压抑几乎从心脏跳出。 嗖地一下，她从椅子上站起，伸手往前探去，想在黑暗中寻找对面的牧舟。 她的手还没碰上牧舟，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摸到桌子面前的礼盒正在被牧舟打开。 下一瞬，一个晶莹剔透泛着五彩流光的竖型琉璃摆件出现在赵柔眼前。 它静静地躺在圆形底座上，音乐声从这里发出，琉璃轻轻地随着音乐转动。 黑暗中，绚丽多色的琉璃闪烁不同颜色的光芒，红橙黄绿青蓝紫中相互交错，相互融合，相互转换，如黑夜中明亮的星星，唯美妙曼，微微的光亮浅浅描绘包间里的轮廓。 而琉璃摆件旁的两人表情各不相同。 “你……”赵柔猛地抬头，捂住胸口心脏狂跳的声音，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涌上大脑。 转动着的玻璃摆件投射的光线跳跃在牧舟那张沉静又俊逸的脸上，他浅笑着看她，眼中熠熠生辉，比琉璃还要耀眼许多。 他说，“生日快乐，小柔。” 生日快乐。 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他知道，他记得。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酸涩，委屈，无力，还有从未有过的欣慰，感动，纷纷涌上心头。 不知道眼眶是什么时候湿的，等赵柔眨眼的时候，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流。 见她无声无息地开始掉眼泪，原本噙着笑的牧舟心慌乱了一下，几步就绕过桌子走到赵柔身边，拢住她的肩，打趣道，“这么感动？还哭了。” 赵柔怔怔抬眼看他，眸中是一片朦胧的水雾。 良久，她从鼻腔里发出一句低浅的声音，“谢谢你。” 我从来没有过过生日。 牧舟见状，无奈地抬手，手指轻轻剐蹭她脸上的泪珠，低哄着，“不哭了好么？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 他在身后拥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上，唇几乎就贴在耳边，低沉磁性的声音隔着耳膜传来，“小柔，现在再回答我，这些你喜欢吗？” 他刚刚带她进来的时候也问过她这句话，原来那也是给她生日的准备。 赵柔的眼泪停不下来，她从来没有得到过这种关注，什么庆祝，什么礼物，从来没有得到过。 她乖觉地靠在他怀中，盯着眼前溢彩的琉璃，心尖颤动，指尖都不自觉抖动起来，“喜欢，我都喜欢。” 她母亲因为难产而死，从小就有人告诉她，她出生的日子就是母亲的忌日，她怎么能庆祝自己的生日呢？ 因此，二十几年来，赵柔没有体验过过生日是什么感受。 但是这一刻，至少赵柔知道，今晚牧舟让她体会的种种，没有痛苦不安，没有愧疚自责，甚至，有丝丝惊喜。 第九十六章 对我好 她带着隐忍的哭腔像根针扎在牧舟心里，泛起丝丝的疼痛。 从高宋清调查的资料里，他得知这几十年来赵家没有给赵柔庆祝过一次生日的时候，他是有些惊讶的。 “那就好，我怕你不喜欢，连蛋糕都没有没有准备，只敢给你买礼物，就怕你会不适应，甚至抗拒过这个生日。” 舒缓的音乐治愈安静，牧舟清浅的话语像是一颗颗滚落在地上的珠子，一句一句敲打赵柔心里，牵起丝丝悸动。 她将视线从五彩光照的琉璃慢慢转移到耳侧的男人，鼻尖掠过他黑而浓密的短发，下巴抵着他的额头。 赵柔轻声问道，唇像是在亲吻他的发，“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牧舟对她这个问题不解，他微微侧过脸，唇瓣贴上她细腻的脖颈，哑着嗓音问，“这算好么？韩子皓也没有给你庆祝过？” “嗯，他没有。”颈部传来酥麻的痒，男人喷洒的气息像是电流一样激荡人心。 赵柔闭着眼，找到自己的声音，“我对这件事免疫，没有想过生日的欲望，所以都跟别人说我不需要生日这种没用的形式。” 因为不曾拥有过，久而久之便已经对庆祝生日这种事麻木了。 可是今天被眼前的男人破例了一回，好像这种形式也不错。 “这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你本应该享有属于你生日的浪漫和喜悦。”牧舟从她的话中听出几分落寞的感觉，他转过她的身体面向他。 修长的指捧起她美艳中透着清冷的脸，那双盈着水光的眼让他的心尖都融化了些，他低沉着嗓音，一字一句说的很慢，“我相信，阿姨在你出生的那一天，一定是满怀期待和开心的，她在天上也希望能看见每年今天的你，也是开心温暖的。” 内心最深处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 赵柔呼吸加速，心跳加快。 她对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母亲没有什么感觉，所以，对于牧舟说这些话的本身她没什么触动的。 但是，她却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一种被温柔和认真对待的感觉，只为她一个人，情感没有掺杂任何杂质。 音乐清脆悠扬，他的声音蛊惑人心，室内光线陡然变得暧昧，气氛恰到好处。 赵柔忍不住攀上他的宽肩，踮起脚吻上去。 他真的，轻易就撩拨了她的心。 蓦地，唇瓣贴上羽毛般的触感，牧舟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和笑意，随即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任由赵柔亲吻他。 她主动的次数很少，而且大多羞怯，含蓄。 这次却不一样。 她的手绞紧他的衬衫，动作急切，似乎想要得到什么回应。 牧舟掩饰住眼底的隐隐笑意，半响，牧舟终于按捺不住，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以更热烈的吻回应她。 唇--齿相依，相濡以沫，一室旖旎。 牧舟却忍住了最后一步，狠狠亲了一口她的唇，捧着她的脸拉开了些距离。 当下气氛是不错，但是地方不对。 赵柔坐在黑丝绒的桌布上，唇色如桃花般娇艳，哭过的眼中水光潋潋，勾人的紧。 盯着这一幕视觉冲击的画面，牧舟狠狠地咽下口水，手指移到她红唇上按压，眸中压抑-欲---火，嗓音暗哑，“怎么不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你看，前几天把东西从我那都带走，待会儿回去还是要用上他们，多不方便。” 赵柔很虚地看着他，“跟你回去？你真不怕纵---欲--过度。” “赵大小姐，”男人又低下头，刚刚分离的唇继而贴上，嗓音逐渐透着危险的味道，“你看我像有过度的样子么？还是说，你对我哪里不满意？” 脸上痒痒的，赵柔偏了偏头，红着脸低垂羽睫。 她赶紧答道，“没有，满意。” “呵。” 耳朵传来湿--热的温度，他含上她莹白的耳尖。 赵柔没有防备地轻喘一声，落入男人耳中，惹得他轻轻低笑。 好不容易腻歪完了，赵柔从桌上起来，站在他面前，抬头看他。 “你早上提出给我开工作室，也是作为今天的生日礼物吗？” 这几天她没有闲着，在月湾府查找分析观察亚市的珠宝设计市场，这也没能逃过牧舟的眼睛。 只是他一直不说，在今天她生日的时候直接提出解决她工作的办法。 “不算给你的礼物，我知道你不肯只收我的钱去办自己的事，所以我提出是合股，合作，这样你才能答应我。” 心里暖滋滋的，赵柔脸上洋溢着真实的笑容，环住他的腰抱住他，侧脸贴在他的胸膛，感受彼此心跳一起跳动的节奏。 他真是为她考虑的很周全，比任何人都周全。 “怎么办，你对我这么好，我会很舍不得你的。” 万一以后要分开，她怎么舍得这个贴心细致又照顾她的男人。 “这是今晚你第二次说我对你好，”牧舟搂着她的细腰，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笑着盯着眼前的琉璃，语气散漫道，“宠自己的女人不是天经地义么？这是我该做的，也是你应该有的。” 瞧瞧，情话也说得这么自然。 赵柔心里更甜了。 前所未有的甜。 十月的秋意渐浓，马路两旁种植的树叶已经枯黄，风一吹过，落叶纷纷扬扬，飘洒而下轻吻地面。 这几天，韩子皓没有找上赵柔，不知道赵方怡在病房时说的韩子皓口中的急事是什么，她也没在意。 厉斯谨除了偶尔发信息关心问候，其余时间都忙着公司的事情。 赵柔在几天的时间内招聘好工作室需要的设计人才，推给牧舟那边的人过目后，将设计团队敲定。 牧舟则安排手下的人买下市中心高端写字楼中的其中一层办公室做为赵柔用的工作室。 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 在十月上旬的一天，赵柔出现在机场接机，等待了半小时后，人流中出现一个穿着棕色风衣的高挑金色卷发美女，她推着行李箱踏着从容的步伐走向出口。 第九十七章 金主爸爸 赵柔朝她挥手，马上吸引到她的视线，“星宝。” 许星宝顶着一头美丽的金色卷发，隔着不远的距离看见赵柔，显然很兴奋，快步走到她面前来了个拥抱，“simon，阿柔，好想你啊。” 许星宝和赵柔是国外的校友，也和赵柔同任一家国际珠宝公司的设计总监。 “你这次回来真的不告诉你家老爷子吗？” 许星宝帅气地甩甩头发，蜜色的皮肤透着健康积极，她大咧咧搂赵柔的肩膀，两人边往停车场走去，“不要，被他知道了指不定拉我去相亲，麻烦。” 赵柔失笑，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你还是这么随心潇洒。” 两人先去了一家餐厅简单吃了顿便饭，晚上许星宝住进了赵柔的公寓。 许星宝没什么形象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旁赵柔擦着什么东西的背影，笑道，“你真跟韩子皓分手了啊，想当初可是你追着他身后跑的，现在他甘愿跟你分？男人不都挺要面子的。” 赵柔用湿布简单地擦拭了一遍五彩琉璃摆件，把落尘抹去，没有回头应着许星宝，“他和苏然在一起了。” “什么？！”许星宝放下盘着的腿，嘴里的瓜子都不香了。 她吐出瓜子壳，眯着眼语气带着怒，“苏然那个小婊子撬你的墙角？难怪她老跟着你们当电灯泡，经常穿得一副风搔的样子。当电灯泡就算了，还当成小三了？你怎么没修理她一顿。” 赵柔收起抹布拧干，往后看了眼气呼呼的许星宝，往洗手间走去，不在意道，“有什么好修理的，都是人渣，我还跟人渣计较吗？” 而且，她还睡了牧舟，不是更好的打脸韩子皓么？ 当然，这种事她没有跟许星宝说，毕竟好像也不是那么……光彩。 等赵柔收拾好从洗手间出来，见许星宝站在她刚刚站立的地方，正托腮凝着琉璃摆件，眼中藏着兴奋。 许星宝的爷爷算是资深的收藏家，她自小也见过不少的收藏玩意，单看这个摆件就价值不菲，可不像是赵柔会买的东西。 听见赵柔的脚步声，许星宝指着泛着光的摆件，睁大眼睛八卦道，“这么个宝贝玩意儿谁送你的啊？我看你一回来就摆弄它，对你来说意义特殊吧？” 说到后面那句她挤眉弄眼上了。 赵柔习惯了她八卦的性格，只噙着淡淡笑意道，“一个朋友，你不认识。” “咦，”许星宝满脸的你看我信吗的表情，见赵柔也没有打算说下去，她撇撇嘴，拍了拍手道，“我们家阿柔有秘密了。算了，我这几天就跟着你不怕发现不了你的奸-情。” 被她这句话彻底逗笑，赵柔挽上她的手臂，带着她往卧室走去，无奈道，“好了，早点睡，明天一起去新办公室看看，后天正式开工了。” 亚市市中心一栋甲级写字楼里，乳白色是这一层办公室的主色调，其余的跟办公有关的东西都是以黑色和灰色为主，搭配出冷调的风格，透着极致的简约。 赵柔一面走一面看，直到走到自己的办公室，推开门，她终于确定，这是完全按照牧舟的办公室风格来布置的。 简单，甚至可以说……简陋。 大大的落地窗让空间明亮通透，她办公室里面除了一个小隔间，只有一张沙发，沙发前面是一张待客茶几，旁边是一张桌子，椅子和文件柜。 这和他的办公室……几乎没什么差别。 赵柔的眼角抽了抽，手机适时跳出一条微信。 牧舟：“对你的办公室还满意吗？” 她盯着那个黑色的头像，一阵郁闷，咬着牙回复两个字，“满意。” 这么没有生气的冷冰冰的装修，也就他能想出来。 “你觉得哪个地方舒服一些？” 赵柔抬眼扫了一圈空荡荡的空间，有让她感觉可以舒服的地方吗？ 她没明白，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正要发送。 他又发来一段文字，“落地窗的风景不错，我精心挑选的，找个机会试试。” 什么？ 赵柔下意识地抬头望一眼落地窗，窗外是远处广阔的江景，一览无余。 然后，她想到不久以前他说的那些话，瞬间秒懂了。 盯着落地窗的风景，似乎想到什么画面，赵柔脸色火辣辣的，不禁开始唾弃自己，他说出这种话她竟然还在幻想…… 也许是没有收到赵柔的回复信息，她的电话开始震动，低头一看，还是牧舟的。 刚按下接听键，门口传来一阵响动。 许星宝穿着高跟鞋哒哒哒进来，环顾一圈赵柔的办公室后，撇着嘴道，“和你合股的那个股东什么审美，这么老气又冷硬的装修，不会是四五十岁的老头子干的吧。” 赵柔：…… 她正在跟许星宝口中的“四五十的老头子”打电话呢。 赵柔转身给许星宝使眼色，扬了扬手上的电话，让她不要说话， 许星宝跟没看到似得，径直走到茶几前面，扫了一眼桌上的茶具，“东西看着挺有档次，就是放在这种老爷爷风的办公室里显得格格不入，金主爸爸搞成这样的风格，是不是不舍得花钱啊？” 在她说后面的话时，赵柔已经捂着话筒，疯狂地使眼色让许星宝出去，也不知道牧舟听到多少。 许星宝看见赵柔的动作这才闭上了嘴，她耸耸肩，不觉得她说的有什么毛病，仍然站在哪儿打量。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赵柔轻声问了句，“牧舟？” 一阵沉重的呼吸声传来，她听见牧舟低沉的嗓音，“你刚刚说你满意，是实话吗？” 当然不是实话，但是谁让他是金主呢？ 他投的钱，她还有嫌弃的资格嘛。 赵柔扯着谎，狗腿地说，“我觉得挺好的啊，我和我那个搭档的审美不一样啦，我喜欢这种风格。” 许星宝正摆弄着茶具，听到赵柔的话忍不住朝她看去，满脸不加掩饰的嫌弃。 “好，明天开业我会过去。” 赵柔没什么异议，第一天开业他作为公司股东来视察是应该的。 ” 第九十八章 开工第一天 挂完电话，赵柔转身便迎上许星宝满眼的嫌弃和八卦，“原来你在和金主爸爸打电话，啧啧，说这么违心的话，良心痛不痛。 赵柔摊手，“你都说了是金主爸爸，还不得把他哄开心了。” 于是，第二天许星宝就见到了所谓的金主爸爸。 开工第一天，赵柔给全体员工开了个早会，和许星宝回到办公室打算商议一下接下来的分工。 一推开门，便见到牧舟坐在她的椅子上，身子往后仰着，手臂随意地搭在桌上，指尖转动着笔，慵懒中透着贵公子的矜贵。 见到进来的人，他放下笔，起身噙着笑，双手撑在桌上。 赵柔把文件放在桌上，垂眸看向他道，“牧总来的挺早，” 牧舟绕过长型桌，张开双臂就要抱过去，嗓音磁性有厚度，“几天没见了，能不来的早吗？” “别，星宝还在。”赵柔赶紧制止他，在正式的场合她还是不适应亲密举动，身后还有个人看着。 牧舟这才注意到后脚跟着赵柔进来的金发女人。 他眯了眯眼。 就是这个赵柔所谓的搭档，一回来就霸占了赵柔的公寓，还占用了赵柔这两天的全部时间，让他两天都没吃上肉。 牧舟垂下举起的双臂，微微蹙眉，顿时脸色卸下了温和。 许星宝见到牧舟的第一眼，想打脸自己昨天说出的话。 什么四五十的老男人？ 这个男人不仅年轻，身材更是绝，那张脸简直是精工雕刻的模型，深刻凌厉又贵气非凡。 看习惯了国外的金发白肤男人，眼前这个高大的东方男人浑身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成熟魅力，味道更深邃独特。 许星宝再见到他要拥抱赵柔的动作，瞬间明白了。 “喔，原来你就是金主爸爸，你好，牧总，我叫许星宝。” 许星宝从容走过去大方朝牧舟伸出手，歪着头更近距离地打量他，根本没在意牧舟瞬时冷下去的温度。 赵柔习惯了许星宝热情的模样，她在国外呆的时间也长，性格大胆不含蓄。 牧舟斜睨身边的赵柔一眼，她好像不在意他和别人的肢体接触。 他眸色暗了暗，伸出手象征性地和许星宝握了一下，语气淡然，“你就是小柔之前的合作伙伴。” 许星宝完全没有昨天背后说人坏话的尴尬，心里暗自给眼前这个男人的外貌评分，边笑道，“是的，这次回来希望能在牧总的带领下，和赵柔一起在亚市占领珠宝设计的一席之地。有您的支持，咱们‘几度’设计才能走得长远。” “嗯，”牧舟简短回应了句，马屁拍得挺好。 他单手插兜转身看向赵柔，“第一天开工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我让高助理协助你。” 赵柔清浅笑道，“暂时没有，我和星宝准备探讨下公司的分工计划，你要听么？” 本来牧舟是想找她慰籍一下两天不见的心情，但他看赵柔现在显然没有这种心思。 牧舟轻轻蹙眉，两天没见这个女人就不想单独跟他待一会儿，一上来就谈公事，他有些不爽。 不过，一大早见到她神采奕奕的状态，他无意打消她开工的积极性，清了清嗓子道，“不用，我得回公司了，你忙吧。” 他可不想和她在一起的空间有第三个人出现。 赵柔有些讶异，她以为他特意过来看公司情况，工作都没聊他就要走。 这是真放手将公司的管理都交给她啊。 牧舟往外走，在门口的时候站定，手拧上把手，转身对赵柔说，”中午空出时间，我过来接你一起出去吃饭。“ 没有给赵柔拒绝的机会，牧舟迈着长腿踏出门随后关上。 “哇！”许星宝尖叫着嗓子，她冲到赵柔旁边拉着她的手臂，脸上的兴奋藏不住，“阿柔你出息了啊，找到这么好看的男朋友，真是和你配一脸啊！快说，什么时候搞上的！” 赵柔坐上办公椅，把文件拿到跟前，抬头面色平静道，“其实，我们还不是男女朋友，你别在公司到处传播。” “什么？”许星宝趴在她办公桌对面，听她这么说，顿时好奇了，“你们不是男女朋友？怎么可能，我又不瞎，你们……” 赵柔竖起眼前的文件，无奈笑道，“星宝小姐，别八卦了，我们可以谈正事了吗？” 前几天牧舟给她过生日，赵柔感动之余，就越发想粘着牧舟，两人这几天都厮混在一起，连赵柔自己都有一种谈恋爱的错觉。 但是他们还是没有提正式的恋爱关系。 她实在不想继续提到这个话题。 许星宝直接拨开赵柔手中的文件，撑着脑袋靠近她，“正事儿我们有的是时间谈，这事儿你跟我说说，你们不是男女朋友，那就是处于暧昧期咯？” 暧昧期…… 赵柔想了想，他们没有这个阶段，一开始就干柴烈火了。 见她不说话，许星宝摇晃了下赵柔的手，睁着大眼睛期待她的答案。 赵柔对上她直勾勾的眼神，几年的相处，深知许星宝这人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坚持力。 如果牧舟经常来的话，许星宝迟早也会知道，算了，坦白吧。 她转头，看向落地窗外的风景，轻声说道，“就，长期床伴吧，这样的关系。” “嗯？”许星宝倏地站直，指着赵柔舌头打结，“你，你原来是很乖的，怎么现在玩得这么花，被他的美色迷得吗？” 赵柔脸色微红，“算吧。” 一开始是本着他是韩子皓表格的身份去的，后面多少还是沉迷上了那张脸，当然，还有不错的体验。 “啧啧，”许星宝单手托住下巴思索，满眼的不懂，“怎么不转正呢，这么帅的男人还不赶紧抓住了，看他衣品气度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他身边肯定不少女人围着转吧，你就没有危机感呀？” 危机感。 赵柔内心思索了下，好想暂时没有。 除了一个赵方怡，还没有别的女人出现在他身边。 赵柔收回视线，摊开文件打断许星宝的一连串的疑问，收敛神色柔声道，“好了，这个话题就到这儿吧，我们晚上回去再说，先聊正事ok？” 第九十九章 隔间 许星宝还想继续八卦的，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掏出电话看了一眼来电人，眉眼顿时耷拉下来，“我家老头子知道我回来了？是不是你告密的阿柔。” 赵柔摊手，“冤枉。” 许星宝撇撇嘴，跑回她自己办公室接电话，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赵柔背靠着椅子，想到的是刚刚一进来看见牧舟坐在这个位置的画面，不禁莞尔。 第一天开工很多事要忙，时间一晃就到中午，赵柔接到牧舟的电话让她下楼。 停车场一辆宾利里面，牧舟看着电梯里出来两个手挽手有说有笑的女人，额角突突地跳。 车门被打开，赵柔扬着笑坐上副驾，“不介意星宝和我们一起吧？” 牧舟侧头，眼中透着危险的精光，“赵总现在和许小姐真是形影不离。” 约会还带个电灯泡。 赵柔听见他这声奇怪的称呼，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悦，有些想笑。 许星宝坐在后座关上车门，丝毫没有当电灯泡的觉悟，谄媚道，“牧总，阿柔只是心疼我孤家寡人一个，连吃饭都没人陪，所以带上了我，你可千万别怪她，她是一片好心。” 牧舟搭在方向盘的手指蜷了蜷，心中哑然，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和让他简直无法下台。 静默了几秒，牧舟启动车子往前开，低沉嗓音道，“倒是不心疼我。” 这话当然是对赵柔说的。 赵柔也听懂了。 这两天他明里暗里示意她晚上过去月湾府陪他，赵柔好不容易缓两天身上的酸楚，怎么会傻到送自己上门。 她侧头装傻，“你说什么？” 牧舟冷冷瞥她一眼，紧抿着唇，下颌收紧，转过头开车没搭理她。 十几分钟后，宾利停在市中心一家仿古私人餐厅。 刚下车，就有穿着餐厅制服的人上前领路，“牧总，这边请。” 赵柔和许星宝跟在他们后面，牧舟不经意地转头，便见到许星宝在赵柔旁边咬耳朵，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低低地同时笑着。 牧舟心中冷笑，手工定制皮鞋踩在青石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有许星宝在，她爽朗的性子挑起各种话题，这顿饭吃得还算愉悦。 牧舟偶尔给赵柔夹一些她爱吃的菜，整顿饭的过程没怎么说话。 当然，赵柔沉浸在和许星宝天马行空的聊天中，虽然注意到牧舟的沉默，但是他平时也不是个多爱说的性子，赵柔也就没放在心上。 一顿饭吃完，牧舟将两人送回‘几度’设计工作室。 赵柔见牧舟跟在她身后关上办公室的房门，好奇道，“你不回公司吗？” 牧舟脱下黑色的西服外套丢在沙发，里面是同色系的衬衫，他抬手松了松领口，露出富有美感的锁骨，随后挽起一截袖子至手肘，紧实的小臂肌肉线条毕现。 他掀起眼皮看赵柔，压低声线道，“还有事没办。” 赵柔打算去隔间午休的，闻言抬头看他，“什么事？” 牧舟长腿迈向她直抵她跟前，大手握住她的手腕往隔间带，嗓音低哑，“补上这两天没做的。” 赵柔被他攥得往前走，愣住几秒钟，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他力道不大，但也挣脱不开。 赵柔脸上浮起几道黑线，“饭后不能剧烈运动。” 牧舟头也不回，高大的身材挤入不大的隔间，反手锁上门，“我动，你享受。” “……” 赵柔满脸都是黑线。 隔间其实就是给赵柔准备的休息室，只有一张一米八的床和淋浴间。 窗帘一拉，赵柔被他压在柔软的被褥上亲吻时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这张大床不会是他特意为这种事准备的吧？ 来不及深思，情潮就被牧舟轻易地挑动。 迷糊间，一道衣帛撕裂的轻微响声清晰了赵柔的神志，她低头一看，霎时羞赧交加，声音都是颤抖的，“流氓！” “早上看见就想这样了。” 牧舟倾身又吻上去，修长的手指甩出一截破碎的黑色透明布料。 汗水进入眼睛微微刺痛双眼，赵柔睁开如水的眸，眼前是不停晃动的人影和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缕缕阳光。 她抬手想抓其中一个，就被头顶上的人攥住手，固定在他汗水涔涔的脖颈上。 掌心一片湿濡。 …… 下午的时候，赵柔发出关于今天成立工作室的朋友圈收到不少的关注。 她正在和许星宝面对面坐着分析近几年亚市流行的珠宝风格，微信跳出一段提示。 厉斯谨：“恭喜你，小柔，我让人送礼过去祝贺。” 赵柔简短回复两个“谢”字，接着继续和许星宝讨论。 电话紧接着响起。 “小柔，”厉斯谨带着淡淡笑意的嗓音隔着电话传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应该早点准备礼物的。” 赵柔笑笑，“不是什么大事，哪里需要特意说的。” “我这几天快忙完这边的事情了，”厉斯谨的声音有些疲惫，“过几天会接手厉家一个组织，他们有渠道打探各种道上的事情。” 赵柔呼吸顿了顿，听见厉斯谨说，“到时候带你来见领头人，希望能了结你的心愿，找到那个男孩。” “谢谢，”赵柔心中感激又有些苦涩，她想到那天晚上墓园的画面，低声问了句，“你还好么？” 也不知道他微醺时说的报复的话是针对谁的？厉家还是厉家的某个人？ “呵，”厉斯谨低低沉沉笑着，“不用担心我，你等着收礼物。” 两人随意说了几句就挂了，赵柔将手机搁在桌上，心里不是滋味。 那日赵柔答应牧舟跟他去参加厉氏的接风宴后，牧舟又让赵柔见了一次马友关。 只是她还是没能从马友关口中探听出其他有用的信息。 当下只有找到“敏叔”这个人，才能解除后面的疑惑。 “你没事吧？” 眼前晃过一只手，拉回了赵柔出神的思绪，她转头迎上许星宝疑惑的目光，笑了笑，“没事，我们继续。” 许星宝看着她幽幽道，“几个月不见，我怎么发现你变了呢？” 赵柔抬头，“什么？” 第一百章 项目出问题 “这几天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许星宝说话向来直来直去的。 “你被韩子皓出轨的事情打击了？还是家里有烦心事。刚刚那个男人又是谁啊？怎么接完他的电话脸色就变了？” 许星宝这一堆问题把赵柔绕晕了。 她挑了个简单的问题回答，“刚刚是我的一个好友，他说要送开业礼物来，我就想起一点以前的事情。” 赵柔曲起手指往她脑门上敲，笑道，“你该去医院看一下幻想症了，我什么都没干就瞎编排我，我最近好得很。” 许星宝捂着被敲痛的额头，不经意瞟到桌子下赵柔白皙浑圆的膝盖，抬头懵懂看她问，“你怎么把丝袜脱了，这天气也不热啊。” 赵柔握着笔尖的手一颤，脸倏地通红，眼神不自觉瞟向不远处的垃圾桶，想到里面丢弃的支离破碎的一团，面上努力保持镇定道，“中午睡觉的时候热，脱了。” “你现在也热吗，脸这么红。”许星宝看了看赵柔身上的长袖小西装，好奇她热的话怎么不脱衣服。 “还行，”赵柔干咳一声，脑海里跳出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浑身一热。 她赶紧转移话题，“早上你爸打电话给你，是知道你回来了？” 说到这个，许星宝满脸写着燥意。 “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听到我回来的消息，下了铁令让我今晚回去，真烦。” 赵柔看着摇头晃脑萎靡模样的许星宝，不禁好笑。 许星宝的父亲在亚市也是有头有脸的政治家，老来得女，唯一的爱好就是给年芳二十五的许星宝相亲，完成她的婚姻大事。 许星宝避之不及，回国才没有通知家人，就是怕被她家老爷子拉着去相亲。 “行了，你爸是太想你了，倒也不用这么抵触。” 在m国的时候赵柔经常听见许星宝和她爸通电话，其实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还不错，只有每次提到相亲许星宝就跳脚。 许星宝双手撑着下巴哀嚎，“我不想相亲，晚上老头子估计又要给我上课，唉。” 半小时后，厉斯谨送的礼物到了。 是一对精致玲珑的黄玉石貔貅。 赵柔将它们摆放在办公桌前，面对窗户。 瞬时就打破办公室原本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的单调，让办公室看起来有了一抹生气。 完成一天工作后，许星宝早早下班赶回了家，赵柔正在收拾东西，桌上的手机震动。 看到屏幕上的“牧舟”来电提醒，赵柔指尖开始发烫，又想到中午荒唐。 迟疑几秒，她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那端有汽鸣声，牧舟应该在车上，他低低沉沉的嗓音传来，“我晚上出发去b市，这几天都不回去。” 赵柔合上文件的手顿住，“这么突然？” 他低缓笑着，嗓音磁性动人，“怎么，舍不得我？” 赵柔望窗外的江景，“……没有。” 她还以为今晚他会来找她呢，毕竟中午时间有限，结束的时候牧舟还意犹未尽，抱着她不停磨-蹭。 “说句好听的话，”牧舟不太乐意了。 赵柔嘴角勾起一抹笑，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明白了牧舟这个人表面内里都强势，偏偏是个喜欢哄着的性子，吃软不吃硬。 当然，他也喜欢哄着自己。 窗外大片大片的晚霞透过落地窗折射进来，洒在办公桌和地上，静谧美好。 靓丽的风景让赵柔心情明亮许多，她清清嗓子，带着隐隐笑意，“你早点回来，我等你。” “这还差不多。”电话那头的笑声慵懒，“我这几天不在，你安分一些。” 赵柔不解，“我怎么不安分了？” 那边的嗓音更低，“少见别的男人，如果要见的话就告诉我让我提前知道，嗯？” 赵柔顿时脸垮下来。 牧舟见她不说话，加了一句，“如果你还跟上次一样瞒着我挂断电话，我们可以在落地窗前试一试。” “不要！”赵柔几乎是脱口而出，脸色爆红。 眼前落地窗的风景美得都不单纯了。 牧舟低低沉沉笑着，赵柔忽然在他嗓音里听出一股混劲儿。 这人，真是外表和内里完全不一样。 牧舟继续道，“你记得就好，我等会要忙，你回去早点休息。” 赵柔咬唇，“好，知道了。” 挂完电话，赵柔在外面的餐馆吃了一顿简餐，开车回去公寓。 晚上8点，夜色深蓝，秋风瑟瑟。 赵柔拢了拢身上的短款西装外套，驱赶风带来的凉意，快步走向公寓电梯内。 刚打开门，赵柔就察觉到不对劲。 屋内很黑，没开灯，但是她听力向来很好，耳中隐约传入沉重的呼吸声。 她的手定在开关处僵住，不敢按下。 快速低头扫视一圈，发现了端倪。 早上离开时玄关处的两双女士拖鞋码的整齐，现在歪歪扭扭。 她家里应该是有人进来过，而且还没走。 很可能来者不善。 想到这个可能，她果断放慢脚步，悄声后退。 在转身的刹那，一只粗壮的手臂横空出现阻拦了她的去路，没来得及看清是谁，脖子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她彻底失去知觉。 另一边，星河项目的临时办公室。 牧舟坐在沙发上，两腿微敞，冷眼扫过面前站成一排的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浑身便散发沉重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连站在他身侧的高宋清都仿佛置身于冰窖。 “来，都跟我说说，我们公司的规矩这么严，项目是怎么出现这么重大的安全事故的。” 牧舟的声音平淡，可是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他压抑在底下的怒意。 左侧的一个中年男子擦了擦头上的汗，顶着沉重的气压，开口道，“牧总，我们手底下的人确实是按照公司的规章办事的，入职的农民工身份证，银行卡，合同资料和证件都齐全。谁也不会想到他拿的证件是假的……” 说话间，他抬头对上牧舟眯着的眼，声音抖了抖。 这个男人的气场太过强大，在这件简陋临时的办公室有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第一百零一章 照片 牧舟手肘抵在膝上，即使是坐姿，面对一群站着的人，气度丝毫不减。 他掀眼皮看中年男人，语气森寒，“那么，现在那个人坠楼，媒体曝光我们的项目不仅不正规，还雇佣童工，你们也打算这样跟媒体解释，是么？” 中年男人一噎，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其他站着的人更不敢说。 “一群废物！” 牧舟一脚踢向旁边的桌椅，桌椅重重倒地，发出尖锐的声响。 没人敢吭声。 “公司养着你们天天在工地吃喝玩乐，正事不干，出了事就找借口，当饭桶当上瘾了，在我面前也敢糊弄！” 震怒的吼声贯穿整个房间，一排人连呼吸声都屏住了。 牧舟倏地起身，一阵疾风带过，他手里扯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像拎小鸡一样拎到自己跟前。 男人被牧舟扯住衣领，往前颠簸几步，几乎站不住，他颤声，“牧，牧总。” “张总监，”牧舟伸出手拍了拍他僵硬的脸，低头阴沉出声，“你觉得，要怎么处理童工坠楼这件事情？” “我，我……” 张总监嗫喏了半天，也没给出个答复。 牧舟脸色阴沉得要滴水。 半响，他直起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张总监，厉声道，“想不到办法，你就给我全程跟进这件事，每天事无巨细汇报到高助理处，明白？” “好，好的牧总，我一定配合，一定一定。” 见牧舟没有置他死地，张总监几乎要把头点断了。 牧舟一把松开张总监，另一只手扯过旁边的一个男人。 “李山，你可是星河项目的安保负责人。” 被点名的李山衬衫都被扯得变形，他心惊胆战等着牧舟发号施令。 “你给我去医院，全天二十四小时守着那个人，任何人不能探视，包括他的家人，确保他不出任何意外，要是他死了，你也一起上路，懂？” 李山双腿都在抖，想哭哭不出来。 那孩子从那么高的地方坠楼，现在在医院抢救，他也不能给孩子保命啊？ 但是他哪里敢说，只能胡乱点头应承，“是，是，牧总，我现在就去医院加派人手。” 亲自将任务部署下去之后，一众人忙不迭地出去领命照做，生怕多呆一刻牧舟会迁怒于他们。 临时办公室只剩下牧舟和高宋清。 天花板上的吊灯散着微弱的光亮。 牧舟双手合十，撑在双膝上，指尖抵着额头，似乎在思考问题。 高宋清站在一旁捏了捏鼻子，问道，“牧总，这件事明摆着是被人下套了，刚刚那些人里面肯定有白氏的内应，为什么还要留着他们，万一他们继续做对公司不利的事情……” 牧舟闻言，抬头平视前方，侧脸轮廓完美，“留着他才能抓到把柄，毕竟这里是b市，鞭长莫及，我们的人有限。这几天你的重点是守住医院那个人的命，舆论能不能止住靠他活命，另外，留心观察刚刚这些人都跟谁接触，找到他们和白氏互通证据。” 高宋清道，“好。” “还有，调查坠楼那个人的所有，尤其是与他相关的人的银行账户。” “是。” 高宋清即刻出去吩咐手底下的人办事。 办公室只剩下牧舟一人，他斜靠沙发，盯着一旁断了脚的桌椅，陷入深思。 星河项目。 坠楼。 童工。 很好。 这个在b市的第一个项目从开始竞争就被他们使绊子，到项目拿下又出问题，他倒要看看b市的水有多混。 一小时后，高宋清告诉牧舟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开车送牧舟到市区的酒店休息。 从浴室出来后，牧舟裹着白色浴袍靠坐在床头拿起手机。 没有赵柔的来电，没有短信，没有微信。 他好看的眉拧起，本就阴沉的脸色变得更沉。 从亚市驱车到b市这几个小时他没空看手机，她竟然安安静静的连声问候都没有。 想到这，他极其不爽地拨赵柔的号码。 冷漠的电子女音一遍遍重复来电提醒，牧舟把手机从耳朵移开，脸色如冰块。 不接电话？ …… 赵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公寓的床上，天花板亮着柔和的暗黄灯光。 她用尽力气坐起身，牵扯到脖颈的一处肌肉顿时剧痛。 心中正疑虑，一道冷漠又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醒了？” 赵柔心下一惊，扭头就对上韩子皓阴鸷的双眸。 他端着一个碗慢慢走近，细看走路时腿有些跛。 韩子皓拉了个椅子坐在床旁边，看着赵柔眼底强制镇压的慌乱和厌恶，讥笑。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搭上牧舟了就不承认我这个旧情人了？” 韩子皓将碗搁置在一边的桌上，碗中黑色的液体冒着疼疼热气。 赵柔谨慎地将被子往身上扯，手碰到自己身上的衣物时愣住了。 低头一看，身上穿的不是回家时那套衣服。 她倏地转头看韩子皓，浑身冰冷，“你给我换的衣服？” 韩子皓笑得阴森，脸上全然没有曾经的温和。 他没有说话，反而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递到赵柔眼前。 十几张照片里都是她。 她闭眼沉睡着，穿着性感的睡衣摆出各种姿势，无知无觉，像是被等待蹂躏的羔羊。 “你tm变态！” 赵柔怒火攻心，伸手就要抢过手机。 韩子皓手腕一转，手机已经离得远远地。 他笑的不正经，“我变态，也比不上你在背地里给我录音录像。说，你存的录音录像在哪里，乖乖交出来，我就把这些图都删了。” 赵柔紧闭着眼，口中吐出两个字，“没有。” 当时根本就没拍到视频，只是为了唬住秦画，顺便给自己造势坐实受害者的身份。 下一瞬，她的下巴被一只手钳住。 韩子皓发狠地扣紧她，迫使她睁开眼对视，“嘴硬？苏然说得对，不给你来点狠的你是不会把东西给我。” 好痛。 赵柔皱着眉，扭头挣脱他的桎梏。 韩子皓见她反抗，改成掐住她整张脸，一脸的阴沉，“你说，我要把这些照片发给牧舟，他会怎么想，他还会要你吗？” 第一百零二章 报复 赵柔脸色微变。 韩子皓不放过赵柔每一丝表情，阴仄仄逼近她，一字一句道，“我了解我表哥这个人，有洁癖的很，你信不信，他光是看到这些照片，就能马上抛弃你，像丢条狗一样简单？” 赵柔控制内心的波动，掀眼皮反讽他，“这就是你说的狠？” 她从现在要开始重新认识韩子皓了，三年的相处让赵柔以为他是有底线的，没想到现在变成这样。 也是，从回国后那几次对她用强开始，他就变了。 今晚注定要跟他打一场硬仗。 韩子皓活动自己受伤的那只脚。 听她这意思好像并不介意牧舟看到这些照片。 “呵呵，”韩子皓蔑笑，“喜欢玩更大的？放心，还有好戏等着你。不过，真不交出录音和录像？到时候你没了牧舟的庇佑，我可没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他说着，手伸向桌前端起那晚热气腾腾的药，放到嘴边轻轻吹起。 赵柔剔着那碗药，有些发憷，不知道韩子皓又要耍什么花招。 “你想做什么？”赵柔冷声问。 她环顾房间一圈，这才看清房间内的东西都有被翻动的痕迹，看来韩子皓是搜过她家里了。 她把录音笔放在田莹莹家里，电脑里有备份，也被她隐藏，韩子皓才没找到。 韩子皓抬眼看见赵柔的眼神，笑的阴柔，“其实那些录音录像的。我根本就无所谓，你不给，我有办法让他们不出现。” 赵柔心中警惕，他不是奔着他出轨的证据来的？ 那是为了什么？ 报复她？ 韩子突然猛地扣住赵柔的头，强行把碗中的药灌进她喉咙里，英俊的脸上表情如狼一般凶恶，“我真是不明白你这贱人！我对你这么好，你不给我碰就算了，还转头去爬上牧舟的床！你这么喜欢打我的脸是么！” 赵柔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嘴里呛入一大口液体，滚烫着口腔壁带起强烈的不适感。 “咳咳——” 药渣顺着嘴角向下流，脖子，锁骨和睡衣上弄得到处都是，狼狈不堪。 她一抬手，用尽力气将碗打翻，碗中褐色液体尽数洒在被子和地板上。 韩子皓眼神发狠，扣着她的后脑勺的手更用力，笑的可怖，“没关系，这个药呢，就算你只喝了一点，在你身体里也能发挥不少的作用。” 他站起身后退一步，垂眸看着赵柔，眼中是不正常的兴奋。 “你嫌刚刚的招数不狠，我满足你，给你来个更狠的，现场直播给牧舟看，如何？” 赵柔掀开被子，弯腰咳得脸色涨红。 不知道他给她灌的是什么药，胃里一阵火烧般的疼痛。 听到他这话，她忍住身体的不适，抬头看韩子皓。 他一拍手，几个半果的壮汉从门外依次进入，候在不远处朝韩子皓弯腰，“韩少。” 赵柔脸色霎白，抬头不可置信地看韩子皓，胃里的灼烧更甚，疼得她几乎直不起腰。 “你给我，喂的，什么药，他们，又是什么人。” 她已经觉得自己疼得连一整句话都说不完整。 韩子皓朝走到床对面架上手机，打开录像模式，笑道，“他们是等会让你爽的男人。” “你和牧舟，一个给我带绿帽子，一个打伤了我两次。” 第一百零三章 尽兴 韩子皓调整好摄像头的角度，拨打出视频电话，笑的接近发狂，“我弄不了牧舟，但是他不在你身边的话，弄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视频电话被挂断。 韩子皓毫不意外地挑眉。 看来他的表哥要错过这场好戏了呢。 赵柔捂着腹部，猩红了眼，极力压抑住阵痛。 她偏头扫过不远处站着的四五个男人，他们看她时的眼神，充满猎人看到猎物般的兴奋和欲望，又看向韩子皓摆放的摄像头，心中沉了沉。 到这一刻，她苍白的脸上没有惊惧，反而是极端的冷静。 赵柔嘴角勾着嘲讽的弧度，看向韩子皓，“你除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没点新花样是吧？” 余光在房间匆匆扫过，她没看到自己的包和手机。 肯定是被韩子皓收走了。 她该怎么发出求救信号？ 韩子皓慢腾腾走到几个男人旁边，看着赵柔，“我真后悔没有早点对你用这种手段，让牧舟捡了个便宜。现在你就是破鞋一只，我没兴趣上你。” 见赵柔的眼神在到处巡视什么，韩子皓开口戳破她的想法，“放心，我已经将这里控制了，你飞不出去的。而且，别想着我表哥来救你，他自己一堆事缠身，哪儿顾得上你呢，呵。” “照你这意思，他去b市是你的手笔。”赵柔用力按着肚子，抵抗胃里的疼痛，冷眼看韩子皓，用的是肯定句。 也不知道牧舟那边是什么样的麻烦。 她没办法通知牧舟，而且眼下自己的麻烦更难解决。 韩子皓笑的阴森，“当然，给他公司弄点事还是简单的。” “你真是疯了，动他的人，动他的公司。” 韩子皓顿时沉下脸，“是你们这对狗男女逼我。” “就是可惜了，我那好表哥看不到今晚实时的精彩过程呢，不过，等你们完事了，我发给他好好欣赏也不迟。” 闻言，赵柔覆攥紧被子底下的手，脸色铁青。 韩子皓观察到赵柔的表情，心中笼罩巨大的满足感。 他挪着微跛的脚走出门外，带上门的时候，朝几个男人使了个眼色。 “好好招待这位小姐。” 门被关上，四五个高大的男人站在本就不大的房内，显得空间更为拥挤逼仄，空气里都是紧张的气氛。 几个男人甩甩膀子，互相看一眼，yin-笑着朝床上的人走去。 …… 再次醒来的时候，赵柔又闻到熟悉的医院消毒水味道。 睁开眼，是熟悉的刺眼的白。 她转动了下身子，锥心的疼蔓延四肢百骸，身体像被碾压过的沉重。 “嘶，”她受不了，低呼一声。 下一秒，旁边传来一道沙哑晦涩的声音。 “醒了？” 眼前出现牧舟微倦的面庞，线条好看的下巴冒出细细青茬。 “你怎么在这儿。”赵柔定定看他。 一开口，才察觉自己的嗓音虚弱得小如蚊蝇。 牧舟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你先不要说话，好好躺着，我去找医生。” 旁边没有响动，瞬间安静了。 赵柔发觉她已经不能转动身体，全身都疼。 哪哪都疼。 这下玩大了。 不一会儿，几声匆忙的脚步声传来，接着牧舟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左一右站在她旁边。 医生问了赵柔几句随诊的话，又看了下仪器的指标，观察赵柔的神色，对牧舟道，“幸好赵小姐跳落的时候有挡雨棚的缓冲，才没有伤及内脏，只是全身各处软组织搓伤，需要注意卧床休息。” 竟然没有骨折？ 赵柔微讶。 “后面要怎么治疗？”牧舟的嗓音听不出情绪。 “牧总，后面几天我安排每个科室的医生来会诊，一定将赵小姐医治康复。” 牧舟颔首。 医生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后，离开了病房。 牧舟俯下身，黑瞳锁紧躺着的赵柔。 神情复杂又深刻。 床上的人唇色苍白没有血色，一张艳丽的脸此刻遍布着擦伤的痕迹。 他又心疼，又恼怒。 “你的胆子是一如既往的大。” 心疼恼怒后，牧舟终究不忍心朝病床上的人发作，最后化作一声低低的叹息。 “你是在夸我吗？”赵柔感受他手轻抚在她的脸颊上，眨眨眼睛。 “我夸你？夸你从六楼跳下去还毫发无损，是么？” 牧舟说出这句话，喉咙发出的声音都强制着颤音。 他摸着她脸上细微的擦伤，“你知不知道，但凡出现一点意外，你现在就不是好好躺在这里，而是在停尸房。” 赵柔幽幽看他一眼，“干嘛说的这么渗人呀。” 牧舟看着赵柔脸上没有丝毫后怕，气的一口气堵在胸口。 良久，两人无声望着彼此。 牧舟最终缓和脸色，俯身轻声问，“饿不饿？你昏迷了两天，给你喂点东西？” “我昏迷了两天？” 赵柔这下更惊了，沙哑着嗓子问。 “从六楼跳下，睡两天能醒过来就不错了。真当自己有九条命。” 牧舟没好气道，“好好躺着，我去给你买粥。” 赵柔呆愣住。 好像从她醒来，牧舟脸色就没怎么对她好过，情绪时好时坏的。 他看到韩子皓拍的视频了？ 是不是……在怪她？ 牧舟出去后，房间又恢复安静。 等待的时候，赵柔思绪回到那晚，仍然心有余悸。 那晚韩子皓出去后，她观察了房间一圈，没有手机可以求救，出不去房间，除了靠床方向的一道窗外，没有任何其他可以逃避的地方。 她思忖片刻，对着扑过来的那些半果的男人笑得娇媚，眼波流转，“你们别急好不好，想不想玩点新鲜的各位？” 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下床跨步到窗边， 几个男人已经扑到床边，堪堪抓住她的裙摆，另一个男人已经扣住她的手臂，“美女，你想怎么玩？哥哥陪你啊。” 她柔弱无骨的手覆在那个男人扣住她手臂的手上，另一只手葱白的指尖捏上大腿的裙摆，“我自己一件一件脱，你们有兴趣么？”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在彼此眼里找到兴味。 扣住她手臂的男人手稍稍松开，“这娘们跟韩少说的一样浪，你想怎么玩，来，哥们几个给你玩尽兴。” 第一百零四章 共同利益 赵柔往墙后退一步，抵达窗边，媚笑着，像黑夜中迷人的妖精。 “你们往后些，我好发挥啊。” 几个男人闻言嬉笑着后退一步，离赵柔远了些。 她侧目，往窗外看去，离地面足足6层楼高。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旧小区的每层都有防盗网，二楼有个阳台上方有挡雨棚。 运气好的话，跳下去能保一条命，还能摔在二楼获救。 做好准备后，赵柔依旧心中忐忑万分，但是没有退路。 心思流转间，她看着面前的几个男人，脸上依旧挂着惑人的笑。 一只手搭在窗口，另一只手卷起大腿的裙摆往上缓缓提。 在男人眼中看见不约而同的光亮时，她骤然转身，从窗台一跃而下。 下坠的瞬间，赵柔眼前浮现出十五年前那场坠楼。 命运的齿轮又在重复启动。 …… ''咔嚓''一声把手拧动，打断了赵柔的回忆。 牧舟提着一盒粥进来。 他摇动病床让赵柔坐起来，搬了张椅子坐在她旁边，神情看不出喜怒。 一口热乎的白粥喂到赵柔嘴边，她张口，忽然抬眼看牧舟，问，“你看见韩子皓拍的视频了？” 嘴边的粥晃动了一下，牧舟沉声道，“看见了。” 被单下的手指蜷了蜷，赵柔汲气，“你是不是介意了？介意我那样……” 虽然是故意对着那些男人做那种动作，拖延时间以便跳窗，但是他是不是会觉得她不知廉耻？ 牧舟放下粥，叹了口气，眸色深深。 “没有，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他这样说，赵柔突然鼻子一酸，委屈了。 面对那几个男人猥琐的目光时，她没有怕。 跳下去的时候，她没有怕。 此时牧舟就在她面前，她反而怕他介怀自己被迫与男人周旋的样子。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一行泪什么时候掉下来了。 牧舟见她没有任何预兆就哭了，心被拉扯着，紧张起来。 “怎么了？哭什么。“ 赵柔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他很不适应。 牧舟伸手在她苍白的脸上拭去两行滚烫的泪珠，那两行泪像是止不住一样，不停地流。 牧舟心下慌张，坐在她身边半拥着她，想到她刚刚的问题，低沉着嗓音解释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一切都不是你的错，相反，我心疼你，怜惜你。” 赵柔在他怀中抬头，额头蹭到他下巴的青茬，皮肤被蹭得微微刺痛。 牧舟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回想到那通电话，眼神阴沉下来。 “我只是恼我自己，没有预料到在你身边的危险，没有保护好你。要不是你被楼下的邻居送来这家医院，医院的人通知我，我无法第一时间赶过来。” 他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那天晚上一直等到凌晨，仍然打不通赵柔的电话。 中途还接到韩子皓莫名其妙的视频来电。 当然，他想都不想就挂断。 完全没想到这通视频电话会和赵柔有关。 刚到高宋清安排的酒店，医院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当他连夜赶回来亚市的时候，看见病床上的女人浑身插满气管，奄奄一息，整颗心都揪着疼。 万幸，万幸她命大，跳楼的时候有不少缓冲地带让她没有直直坠落。 万幸她睡了两天，活过来了。 下巴传来柔软的触感，和微微的湿热。 牧舟垂眸，见赵柔正闭着眼轻吻他，唇贴在他的青茬上。 “你最好现在别动。” 他皱眉，担心她的动作会牵扯到身上的痛处。 这话在赵柔听来，像是另一种形式的拒绝。 他嘴上说着不介意，但是她都主动亲了，他还在犹豫什么？ 他的占有欲那么强，其实心里会介意她放荡的举动吧？ 赵柔心一狠，往上咬住他的唇。 两人呼吸交缠。 牧舟想推开她。 可是瞳孔里倒映着赵柔扇动着如羽蝶的长睫，上面挂着点点泪珠，终究是不忍心，轻柔地回应她，安抚她。 赵柔第一次知道，亲吻是件需要花上很多力气的事情。 吻到中途，她浑身都提不起劲，身上酸痛的厉害，败下阵来，靠在牧舟的肩上气喘吁吁。 “呵，你骨子里果然是个倔的。” 牧舟无奈道，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轻轻安抚赵柔的后背。 “你在害怕什么，怕我不与你亲近么？” 他的声音低低柔柔，像敲打在她心里。 赵柔眼皮一跳，“嗯。” 他真的太会读人心了。 “傻瓜。” 牧舟将她脸颊的碎发挽至耳后，更加无奈。 好在从这一通吻中，她确定下来牧舟的心意，赵柔心情好了不少。 一碗粥喝完，赵柔明显感觉精力恢复了许多。 牧舟长手长脚不甚熟练收拾着桌上的碗具，赵柔看着这画面，倍感滑稽，他一直以来贵公子的形象碎了一地。 赵柔笑出声，揶揄道，“还是找个护工吧，这些小事要难为牧总做，我心里过意不去。” 牧舟将东西打包好丢进垃圾桶，挑着英气的眉斜睨她，“小看我？” 赵柔忽然想到她睡了两天，那这两天发生了什么？ 她低头咬着放在小桌上杯子里的吸管问，“你去b市处理的事情怎么样了？麻烦吗？那天韩子皓说是他给你使的绊子。” 牧舟用湿巾擦了擦手，气定神闲，“问题不小，不过，这绊子不是他一个人使出来的。” 赵柔不解，喝了一口水抬头看他擦手的动作。 “还有谁？” 将十根手指擦干净，一个抛物线丢进垃圾桶，牧舟坐在她旁边看着赵柔，“白正赫。” “他？他和韩子皓很熟吗？” 赵柔惊愕，白正赫为什么要和韩子皓联手。 白正赫知道韩子皓对自己做了什么吗？ “他们不熟，但是，当有共同利益的时候，敌人也能变朋友。” 牧舟说的共同利益，自然就是他们两个合伙共同对付牧舟这一件事。 赵柔皱眉，“韩子皓真是疯了，你怎么解决的他。” “当天晚上他就逃去国外了，”说到这个，牧舟脸上暗沉，“我已经派人去抓他，他还知道用假身份潜逃，这两天我的人还没有带消息回来，不过有苏然和他一起，抓到他是迟早的事。” 第一百零五章 说来话长 “白正赫呢？他怎么……” 牧舟深深看一眼赵柔，“我之前就和你说过，白家在b市不简单，我在那边开发的项目本身已经触碰到他们的利益，他们一直想下手，刚好韩子皓找上他们，白家就借了这次机会在我的项目上动了些手脚。” 察觉到赵柔担忧的眼神，牧舟低声道，“不用担心，我留下高宋清在那边处理那些事，问题不大。” 说了一会儿话，赵柔便感觉困倦。 牧舟扶着她躺下，等她睡着后，走出门外拨通电话。 “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高宋清，“牧总，那位坠楼的少年已经转入普通病房，情况好转很多。我们已经在他堂哥的账户找到一笔不明来源的巨额收入，还有前不久他家里人给他购入的保险，顺着这些信息马上就能查到他坠楼的真实原因。” “很好，集团那帮人呢？” “如您所料，你离开后集团里确实有个人和白家私下有联络，我派了人这几天一直跟着，手里已经掌握了证据。” 牧舟眯了眯眼，“呵，有意思。” 高宋清继续汇报着项目有关的事情，“媒体那边的风向……” 一阵脚步声从后传来。 牧舟转身，见到来人，轻挑眉梢，还没等高宋清说完，他“啪”的一下挂断电话。 “牧总。” 厉斯谨穿着一套白西装，缓步走来，抵到病房门口看着牧舟问，“小柔还没醒吗？” 本来心情不太好的牧舟现下心情更不好了。 赵柔出事的当天晚上，也不知道厉斯谨是怎么得到的消息，他前脚刚进医院，厉斯谨后脚就跟着进来了。 这几天赵柔昏迷中，厉斯谨每天都来看赵柔的情况。 “厉少怎么三天两头往这边跑，不知道还以为你对她有什么想法。”牧舟冷着脸，高大的身形挡在门口。 “你不必激我，”厉斯谨摇摇头笑道，“我很担心小柔，你不知道，她以前也是坠楼才受伤住院，在医院躺了大半年，都是我照顾的，我比你更懂她的习惯和喜好。” 牧舟瞬间抓住厉斯谨说的重点。 赵柔以前是坠楼住院？ 牧舟深邃黝黑的瞳孔紧缩。 他记得高宋清调查的资料显示她以前是车祸导致骨折住院的。 为什么和厉斯谨说的不一样？ 厉斯谨见牧舟沉默着，想到赵柔跟他说过，牧舟的占有欲很强，眼下他不让他进去病房探视赵柔，很大原因在于男人的独占欲。 厉斯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耐下性子解释，“牧总，眼下让小柔康复好才是最重要的，你没必要拦着我，小柔醒了自然也会愿意见我。” 牧舟单手插兜，不咸不淡睨着厉斯谨，“她睡下了。” 厉斯谨皱起眉头，抿了抿唇，道，“好，我明天再过来看她。” 厉斯谨转身离开。 牧舟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漆黑的眸中翻滚着莫名的神色。 直到厉斯谨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牧舟拿起手机拨通高宋清的电话。 “去核实你之前调查的赵柔的所有资料。” 这几天赵柔醒醒睡睡，医院的人每天换着医生诊治测试各项指标，牧舟一直陪在身边。 一周后，赵柔终于能自由活动身体。 许星宝在一个周末过来探病。 她坐在椅子上啃着半个苹果，无视站在窗边的牧舟投射过来冷嗖嗖的眼神，翘起的小腿毫无形象地晃着，笑眯眯冲赵柔说，“我前天接下一个大单。” 赵柔喝了一口牧舟让酒店送来的花胶粥，觉得有些甜腻，随手搁到小桌上，闻言抬头，惊喜道，“真的？” 许星宝挑挑眉，做出一个我厉害吧的表情，故作神秘道，“亚市的queen企业你知道吧？” 赵柔点头，“知道，亚市影响力最久远的一个珠宝品牌。和他们搭上线了？” 她好像记得这个是厉家的业务。 难道是厉斯谨给她提供方便了？ “是啊，他们最近在拓展品牌，我去投标了一个他们的业务，中标了呢！拿下了五千万的设计业务，年后就开始做他们的业务。” 赵柔眼睛一亮。 “这么说，我们‘几度’工作室刚开张，就有一笔大单，真是太好了。” 许星宝得意洋洋，“那是，等你出院了，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牧舟闻言，不动声色地皱眉。 他拿出手机发信息给厉江离，“现在queen品牌的业务被厉斯谨拿走了？” 厉江离，“没有啊，我求着老爷子给我留下的产业，再被我这个好大哥拿走了，我靠什么吃饭！” 牧舟退出聊天界面，关掉手机，沉思。 这是误打误撞，让许星宝接下了厉家的业务。 只怕是，厉江离担心厉斯谨将厉家的大部分产业握在手里，才要着急将queen业务做扩展。 正聊着天，门口被人敲响。 “进来。” 门把手拧动，厉斯谨踏着大步走进来。 “小柔，”笑着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水果篮。 赵柔淡笑，“斯谨，今天不忙吗？怎么有空过来了？” “今天周末，难得休息，你怎么样了。” 厉斯谨越过许星宝，把果篮搁置到赵柔旁边的桌上。 赵柔这才注意到厉斯谨没有穿平日的正装，反而穿了件休闲的薄衫，整个人看着温润如玉。 赵柔还没说话，许星宝声音拔高了几个分贝，“是你？” 赵柔和牧舟同时看去。 许星宝看着厉斯谨，姣好的面容写着满脸的震惊。 相比之下，厉斯谨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温和。 厉斯谨站着，朝翘着二郎腿的许星宝伸出手，镜框下的双眼在她身上停顿一秒，闪过微不可察的笑意，“你好，许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许星宝讪笑，站起身客气朝他握手，再坐下时，双腿规规矩矩地放着。 赵柔坐在病床，懵住，目光在许星宝和厉斯谨两人身上移动，“你们认识？” 许星宝才回国多久，以她宅女的性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什么时候认识了厉斯谨。 “这个，说来话长……” 第一百零六章 全部接受 平时大大咧咧的许星宝忽然就结巴了，她看了一眼厉斯谨，欲言又止，坐的还端端正正。 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 十分可疑。 “是这样，”厉斯谨开口，他视线划过许星宝，转头看赵柔，嗓音如玉，带着淡淡笑意，“几天前我和许小姐在双方父母的许可下相亲了。” 嗯？ 赵柔彻底惊呆，相亲？ 许星宝和厉斯谨？ 赵柔看许星宝，眼中写着讶异。 她不是最反感家里人给她相亲么？ 乍一提起，许星宝脸上飘起可疑的红晕。 她干咳一声，清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道，“阿柔，你知道的，我爸一回来就要逮着我相亲，我实在顶不住他每天在我耳边的叨叨叨，这不是前几天答应了他老人家去相亲么。” 许星宝抬头扫一眼厉斯谨，神色不自然，“要是知道厉先生是阿柔你的朋友，就不那么麻烦了。” 想到前几天的糗事，许星宝难得脸红了。 赵柔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其中有故事。 不过，当着几个人的面，她也不戳破她。 看来，得找个时间私下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斯谨是我多年的好友，说起来，我和他也是在m国相识的。” 许星宝瞪大双眼，“我们在m国共事这么几年，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厉先生这个朋友。” 赵柔轻笑，“以前和斯谨断了联系很多年，也是巧，我们前不久才相聚。” 一直在窗口站着没有出声的牧舟敲着手机屏幕，时不时抬眼看他们。 听着赵柔的回忆颇有些不舒坦。 厉斯谨没有再看许星宝，转身问赵柔，“你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出院？” “过段时间吧，医生说好得差不多了，”赵柔下意识地看一眼不远处的牧舟，对上他睨过来的视线，“不过牧舟让我再休养几天，不让我这么快出院。” 厉斯谨静静看着赵柔的样子，像极了乖乖听老公话的小女人，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牧舟迈着长腿几步走到床边，把手机揣进兜里，摸了摸小桌上还没吃完的花胶粥，感应到已经冷却，他顺手就扔进垃圾桶，冷声道，“厉少，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这里有我和医生足够了。” “那好，牧总，不过你要好好了解下小柔的喜好了，”厉斯谨对于牧舟的针对已经习以为常，并不在意。 他迎上牧舟的目光，神色认真，“小柔她不喜欢甜食，刚刚那碗花胶粥，她是不爱吃的。她喜欢吃一些咸香口味的东西。” 赵柔被拆穿了，很窘迫。 牧舟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那碗粥赵柔确实没吃完，他扔掉的时候还有满满一大碗。 联想到这几天让人送过来的甜食补品，她吃的不算多，也不算少，他以为赵柔还没恢复胃口。 牧舟低头看赵柔，沉声道，“你没说过你不喜欢这些。” 厉斯谨拧眉道，“你是他男人，应该多观察她的习惯。” 闻言，牧舟睨着厉斯谨，眼底的寒意迸射出来。 “厉少，你是以什么身份管教起我和她的事来了。” 幽静的病房内，两人面对面站着，中间似乎闪着无形的火花。 许星宝抬头，八卦的眼神在两人之间不停跳动，就没停下来过。 赵柔仰头看牧舟冷峻又完美的侧脸，心中叹一口气。 厉斯谨每次来呆了不到五分钟，这两人就会呛起来。 随后牧舟会下逐客令。 每当这种时候她总感觉有些愧疚。 毕竟从前厉斯谨对她照顾有加，两人多少有些胜似亲人的感情联系。 而牧舟的举动像是要将她和厉斯谨割裂开。 她好几次想和牧舟好好谈一下这件事，可是这几天看着牧舟放下他私人的事情，忙前忙后全程陪着她，她终究开不了这个口。 从私心来说，她还是偏向牧舟。 不希望因为其他人让他们之间产生隔阂。 “多小一件事，行了你们。”赵柔按压太阳穴，她可不想继续看两人针尖对麦芒。 “斯谨，星宝没有开车，你可以帮我送她回去吗？” 厉斯谨沉默一秒，喉咙发出一声，“好。” 许星宝“啊”了一声，自己还没看够精彩的戏呢，就要被送走了。 不过她向来会观察形势，现在该离开了。 许星宝拿起包起身，看了眼厉斯谨，脸上浮起红晕，对赵柔说，“阿柔，你好好休息，我过几天还来看你。” 许星宝是想说明天再来看赵柔的，但是估计牧舟会不高兴。 他不喜欢自己找赵柔。 厉斯谨朝赵柔淡淡点头，“出院后告诉我。” “嗯。”赵柔目送他们一前一后出去。 病房门关上，牧舟的脸上算不上多好看。 赵柔转身走下病床，伸手搂着牧舟，在他怀里仰头看他，“你生气了？” 他低头，视线里是赵柔睁着的无辜的大眼睛，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厉斯谨很懂你。” 他面无表情说着，长臂环上她的腰，虚虚搂着不敢用力，怕压住她。 怀中的女人侧过头，脸轻贴在他胸前，安静乖巧。 “小时候任性，爱憎分明，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分的很清楚，”赵柔静静地说，想和他好好解释，打消他的芥蒂。 “再加上那时候在异地举目无亲，又行动不便，性格有些偏激，所以在厉斯谨眼里，我是个很挑剔的人。”赵柔回想起那段时光，有些唏嘘。 “现在不挑剔了，我喂你什么，你就吃什么对么？即使是不爱吃也放在心里。” 牧舟确实不悦。 厉斯谨刚刚那番话是在向他挑衅。 但是他低下头看见她安分的模样，火气却提不起来。 赵柔轻笑，侧脸贴着他的宽阔的胸膛，隔着衬衣感受微微的温热，安全感满满。 她用脸蛋蹭了蹭他的衬衣，带着撒娇的语气，“这几天你对我的好我看在眼里，说实话，我真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嘱咐的事情，需要我特意提出来。” 牧舟被她的动作搅动得心软了些。 赵柔继续道，“是甜食还是其他，只要是你给我的，我都知道是为我好的，我都非常喜欢，只想全部接受。” 第一百零七章 出院 牧舟还是头一次见赵柔态度这么软糯。 前不久因为厉斯谨的事情两人拌过嘴，现在牧舟听着赵柔软软的语调，略带讨好的动作，心情莫名好了些。 不过他亲了亲她的发顶，还是沉声强调，“我希望的是在我面前做自己的你，不是迁就我的你，懂么？” 就像她会在厉斯谨面前吐露喜恶，展露自己真实的一面。 但是在他面前，他却摸不清她真正的喜好。 犹如她这个人一样，浑身裹着一团青烟迷雾。 看不透。 赵柔一听他这话就懂了。 “好，我知道了。”她点点头，埋在他胸膛里，双手抱得更紧。 又过了一周，赵柔终于出院了。 她恢复的很好，打算回去上班。 毕竟工作室开了没几天她就没去了，都是许星宝一个人顶着，她有些惭愧。 牧舟却不赞同，将她接到月湾府，让她在家继续休养一周。 “赵小姐，该吃午饭了。” 赵柔躺在牧舟的床上，听见门外张阿姨的叫唤。 牧舟将她接到月湾府后，找了一个保姆照顾她的起居。 b市项目上的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赵柔出院后，他则马不停蹄地赶去b市处理。 “来了。” 赵柔将睡裙换下，穿了套休闲装推门出去。 张阿姨年纪五十左右，面容敦实和蔼，做事情利落有条理，除了给赵柔做三餐饭，其余时间也闲不住，将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张姨，你和我一起吃吧。” 赵柔走过去坐在张秀英拉开的餐椅上。 “使不得，赵小姐，”张秀英站在一旁有些惶恐，“主仆有别，我是不能坐上主人家的餐桌上的。” 赵柔拿着碗的手顿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抬头看面色惶恐的张秀英，“张姨，别这样说，我和牧舟没有这么多规矩，你坐下一起吃吧。”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能听到主仆有别这几个字呢？ 赵柔觉得好笑。 他们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谈不上主仆不主仆的。 况且，真正雇佣张秀英的是牧舟，也不是她。 “不行的不行的。”张秀英摆摆手，像是听了什么怪事一样，睁大眼睛看赵柔，浑身写着抗拒。 张秀英为难道，“赵小姐，我以前在萧家做事十几年，萧老爷规矩多，我们当下人的受训受习惯了，事事都按照规矩来，下人不能上桌同主人家吃饭是最重要的一条，我这……” 赵柔明白了。 张秀英说的萧家，应该是很多年前的贵族世家，这些门第之间讲究的规矩是多。 听她这么说，张秀英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她没必要打破别人的观念，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好吧，张姨，”赵柔想了想，还是提出一个要求，“既然牧总找到您过来，在这里，您就是照顾我们的阿姨，以后不要说下人，主仆这种话了。” 张秀英喜笑颜开，“是，是，赵小姐。” 赵柔吃着饭的时候，听见张秀英在厨房一边收拾，嘴里一边念叨着什么，没有听清楚。 饭后，她打了个车去工作室。 牧舟不在，她想去哪里还是自由的。 回到公司，赵柔坐在许星宝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办公桌前有模有样工作的许星宝，好奇道，“说说，你和厉斯谨怎么回事啊，相亲成功了么？” 闻言，许星宝金色卷发下的那张白皙的脸倏地红了。 她合上文件，咬了咬牙，道，“其实，这件事真的很狗血。” 许星宝得知她家老爷子自作主张给她安排了一场相亲，久违的叛逆感上来了。 那天晚上，她特意找出学生年代的杀马特衣服，黑丝和白色帆布鞋，搭上她的一头金发，再画个浓妆，企图让相亲对象知难而退。 许劲松看到自己女儿这副打扮要出门，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星宝，你是去干架的还是去相亲的！” 他看着许星宝，苍老的脸上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今晚你的相亲对象是厉家的大公子，我在酒桌上见过一面，长得是一表人才，能力也出众，你这样出去，人家怎么看得上你啊。” 许星宝从容道，“老爸，你说的他这么好，我怎么不信呢？我这样子不好么，刚好可以去试探试探这个姓厉的，看看他是不是个只会看外表的浮夸公子。” 只是，许星宝在看厉斯谨的第一眼的时候，便石化住了。 这个人……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姓厉的和牧舟不一样，深邃的五官不凌厉，温和中透着硬朗，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衬得他像个斯文出尘的优雅公子。 摩天轮下的餐厅内，许星宝低头看了看自己小丑般的打扮，又看了看对面的厉斯谨，恼得只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厉公子这个人呢，确实是风度翩翩，喜怒都掩饰的很好。阿柔知道么，他看见我第一眼，好像一点也不嫌弃哎。” 许星宝走到沙发靠着赵柔旁边坐下，回忆起兴奋中带着窘迫。 赵柔挤眼笑笑，对她搞怪的模样见怪不怪。 “后面呢，你们后面还有联系么？” 许星宝懊恼地一闭眼，“怎么可能啊！那晚我们就告吹啦。” 她还是觉得遗憾，抓着赵柔的手臂摇，“我加了他微信，给他发信息他不理我。你怎么不早点把这么帅的男人介绍给我呀。” 赵柔想了想，“他的性格是这样，看着温和，私下其实不怎么爱说话，比较闷。” 心思……还很重。 年少时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话少的可怜。 后面相处熟悉了，厉斯谨才慢慢跟她有话说。 “对了，”许星宝想到厉斯谨上次出在病房，眯着眼睛看赵柔，“我瞧着牧舟不喜欢厉公子，难道厉斯谨对你有意思，牧舟把他当情敌了？” “咳咳……” 赵柔被许星宝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呛住了。 捂着胸口咳了一声，赵柔扯着嘴角，扯出一抹无奈又好笑地弧度看着认真脸的许星宝，“牧舟这个人你知道，他连你都，额，防着。” 第一百零八章 有钱不赚 赵柔觉得用这个词比较贴切。 “他巴不得我身边只有他一个人，所以，”赵柔耸耸肩，“厉斯谨身为我多年的好友，一样被他敌视了。” 许星宝听着觉得挺有道理，点了点头。 她又问，“你和厉斯谨关系很好吧？他身边的女人多吗？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 这个问题难到赵柔了。 “我还真不知道，”赵柔皱起细眉，“我和他是十多岁的时候在m国认识的，那时候我们还小，哪会聊到这种话题。现在十几年过去了，他喜欢什么类型的我真不知道。” “不过，他同意去相亲，代表他现在心里没有心仪打的女人，你不就有机会了么？去试一试呗。” 许星宝五官都挤在一起，懊恼道，“第一次见面就搞砸了，他一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还怎么试啊。” 赵柔浅笑，“这还不简单，我先帮你试探下他的口风，找个时间约出来，怎么样？” “真的？”许星宝马上变脸，咧嘴笑着，“爱你我的阿柔，mua~” 赵柔承受住她献上的香吻，也笑了。 聊完闲事之后，赵柔打算将这几天公司的业务都过目一遍。 许星宝将一堆资料递给赵柔，“阿柔，这些是最近接触的亚市一些合作商的资料，你先看看。” 赵柔接过厚厚的一沓文件，认真翻看起来。 不得不说，她将许星宝从m国拉回来是正确的决定。 不仅接到了queen这个大项目，这几天还接触了几个亚市资历深厚的老牌珠宝公司。 翻到后面的时候，看见上面的资料时顿住。 “熙月集团？” 这不是白正赫所在的那家公司吗？ 许星宝闻言探头过来，看了眼资料，说道，“对，这家公司是主动找到我们提出要合作的。我去了解了一下，那是一家新的上市公司，刚刚开拓的珠宝市场。他们给的设计费很可观。” 许星宝观察赵柔沉思的表情，问道，“怎么，你认识这家公司的人吗？” 赵柔点头，“算认识。” 自从牧舟说他在b市的项目出了问题是白家和韩子皓联合做的手脚，白家既能给牧舟一个警告，还能引开他离开亚市，方便韩子皓设计赵柔，赵柔就没有主动问起白正赫的消息了。 韩子皓逃出国了，牧舟派人去抓，白正赫呢？ 牧舟难道没有动白正赫？ 但是住院的这段时间白正赫并没有联系过她。 许星宝看赵柔一直不说话，问道，“怎么了，这家公司是你那个熟人找过来的？不过他发邮件过来的时候好像没有提你的名号啊。” “这个，我也不清楚熙月集团找到我们，是不是因为我认识的那个人，不过，他们公司的业务不要接，给的价格再高也不要。” 许星宝知道她住院是韩子皓做的，但是，不知道白正赫这号人。 赵柔没有跟许星宝细说。 “啊，有钱不赚？”许星宝八卦的精神又燃烧起来。 “为什么啊，因为你的老熟人？男人么，不会是你的烂桃花吧？” 赵柔白她一眼，“怎么每次关于我的事情，你脑子里都是情情爱爱的，除了这个就不能装点别的。” 她就不能有正常的朋友吗？ “谁叫我们家阿柔长得这么美呢？在m国要不是有韩子皓在你身边，我们公司那群男人早就把你啃光了。” 说到韩子皓，许星宝狠狠皱了下眉，“没想到韩子皓这个人渣，出轨了还有脸找你麻烦，怎么回国一趟整个人性情大变。亏我以前还觉得他性格好相处，跟你是良配。” “我也想不通，”赵柔想到那晚，后怕的感觉仍然蔓延上脖颈，后背一阵凉意。 但是对于已经是过去人，她不想花时间费脑力在别人身上。 “这事等牧舟把人逮回来再说，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她必须跟韩子皓好好清算一次，还有苏然那个女人。 在工作室坐了一下午，在晚饭前她打车回去了月湾府。 刚到玄关处，就接到牧舟的电话。 “下午出去了？” 赵柔脱下鞋，换了舒适的白色棉拖，走进屋内，“嗯，去了一趟工作室看看最近的情况。” 赵柔不意外他知道自己的行踪，张秀英就是他找的人，她离开了月湾府张秀英会告知他。 “回去了吗？” “刚到家呢。” 说话的间隙，赵柔走到客厅，看见张秀英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和一桌热乎的饭菜。 赵柔走进洗手间，把手机搁在洗手盆上，拧开水龙头洗手，问，“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快处理完了，过几天就回去。”牧舟顿了顿，透过电话都能听出嗓音里的疲惫。 “好。” 又说了几句话，赵柔挂断电话，走出去卫生间，坐在椅子上刷起了b市的新闻。 牧舟一直没说发生的是什么事情。 但是他留下高宋清在那边这么久，还要他亲自过去，想必麻烦不小。 牧舟不想说，她有办法可以查到。 b市。 总统套房内，牧舟长身而立，依着窗边眺望不远处的风景。 身后高宋清汇报这几天来他处理的少年坠楼一事的进展。 高宋清已经揪出项目上与白家私下交易的高管，也已经将高管泄露公司重要机密的证据直接移交给b市的警方。 还有工地上未成年的童工背后的信息也爆料出来。 坠楼少年刚过十五岁，白家通过高管让少年以民工的身份进入工地。 另一边还买通少年的家人，通过巨额保险理赔的诱惑方式让他的家人签了一份保险。 这样，少年坠楼的时候，即使警方想揪出背后有幕后黑手，收到不明巨款的表哥和受到保险理赔收益的家人也是首先的怀疑对象。 而白家和这位少年是没有一点直接的关系。 最令人烦心的是，在b市，白家的地位终究是稳固的，和警方和当地媒体打交道时，遇到的阻碍不少。 这是让牧舟最头疼的。 查了半天，明面上白家背后操作了这一通缺德事却丝毫损失。 第一百零九章 自己喜欢的 “牧总，眼下让媒体把消息按压下去了，那位少年的生命也暂无危险，这边的危机基本解除。项目可以继续运作下去。” 牧舟双臂撑在窗台上，浑身散发冷冽的气息，声线暗沉，“这事是解决了，白家可还没解决。” 天色已接近黄昏，窗外的风景阴沉沉。 牧舟看着远处，静默半响。 他侧过头，线条流畅的半边脸掩藏在阴暗的光线，“把熙月集团的资料都整理一遍吧，该发出去了。” 高宋清点头，“好，牧总。” 他忍不住狠狠唾弃，“早就应该收拾那个小子了，要不是您念着以往的情分，白家搞的熙月集团在亚市哪能立足两年。这次回去我就要一锅端了他们！” 牧舟回头望高宋清，情绪没有波动，“这件事好好办。” 高宋清应下，转身准备出去，牧舟叫住他。 “上次让你重新调查赵柔，结果怎么样了？” 高宋清皱眉，“我查过了，她留在亚市的档案和国外的就诊跟之前给您看的内容一样。牧总，赵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牧舟转过身，跨步走到高宋清面前，脸色沉峻，“一样？” 高宋清观察牧舟的神情。 跟在牧舟身边久了，他一眼就看出牧舟心中的猜忌。 “牧总，我这次回去再重新调查一下，看看还有什么漏缺的地方。” 牧舟点头，“还有厉斯谨也查一下。” 高宋清愣住一秒，“好的，牧总。” 他暗暗思忖，牧总什么时候对男人感兴趣了？ 吃完晚饭，张秀英在客厅打扫。 赵柔闲着无聊，回到房间，拉开落地窗，坐在阳台的凳子上，吹着习习晚风。 她之前来牧舟家里的时候没怎么注意这个阳台。 现在天色暗下来，华灯初上，赵柔才发现牧舟房间的阳台景色格外的好。 闹中取静，阳台下方是安静的后花园，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格外静谧。 赵柔坐在椅子上舒适的刷手机。 看完b市的新闻后，她点开和厉斯谨的聊天框。 他们日常的聊天内容就是厉斯谨关心赵柔的病情，除此之外，他们的联系不算频繁。 想到许星宝的拜托，赵柔犹豫了一会儿，发了条微信过去，“斯谨，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儿？” 消息发出，赵柔有些忐忑。 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聊过这种话题，她突然这么一问，他应该会觉得她很奇怪吧？ 过了几秒钟，厉斯谨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赵柔按下了接听键。 “小柔。” 电话对面厉斯谨的声音像嘴里裹着一颗糖，含糊不清，“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赵柔有些窘迫，幸好隔着电话他看不到自己发烫的脸。 “你不是跟许星宝相亲嘛，你对她印象怎么样？” 对面沉默着，赵柔只听见急促的，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很一会儿，电话那端突然发出低低沉沉的一阵笑声。 他笑什么？ 赵柔奇怪，等着他的回答。 “小柔，你问我……怎么看别的女人？” 厉斯谨的声音极其暗哑，语速缓慢，跟平日里温淡的调子完全不同。 “许小姐么？她挺好的。”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父亲给我挑的，都是亚市有头有脸的家庭，选的都是，身份相当的女人。只是，联姻，选她和别人，都差不多。” 就这样？ 赵柔不喜欢他说这种话。 如果这么随意就挑对象，许星宝在他眼里不就是一个工具人吗？ 她忍不住问，“你不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吗？” 这话一出，对面又是一阵沉默。 “呵，” 厉斯谨的声音透着浓重的无奈和嘲讽。 “我现在这个身份，谈喜欢，多奢侈。” 赵柔静静听着，似乎被那份无奈的额情绪揪着心情。 “小柔，我很羡慕，牧舟，你知道吗？” 厉斯谨的声音突然就带着从没有过的浑浊。 赵柔这下听出来他的不对劲了。 “你在做什么？” 赵柔眼皮一跳。 紧接着，她听见电话那端有瓶子破碎的清脆声响。 厉斯谨没有回答赵柔，只是自顾自说道，“我喜欢的，小柔，你知道她的，她已经被人抢走了，我，晚了一步。” “不对，是晚了太多，太多年。” 赵柔心脏突然就快速跳动起来。 视线里阳台下方被夜色笼罩的花园变得模糊。 “厉斯谨。” 她喊着他的名字，喉咙里的这声叫唤变得又慢又哑。 “你喝醉了吗？” 如果他喝醉了的话，今晚着实不该问这个问题，也不该接他的电话。 现在的话题似乎有些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我怎么会醉，小柔，我没有醉，小柔……” 厉斯谨提高了声音，依旧是含糊的音调，伴随着又一声玻璃敲击的声响。 赵柔确定，他应该是喝酒了。 喝的还不少。 她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揉着额角。 “斯谨，”赵柔开口，“你早点休息吧，别再喝了。” 不等那端厉斯谨的回话，赵柔把电话按断。 一阵凉凉的夜风拂过，将赵柔微乱的思绪冲淡了些。 握着电话，望着前方暗黑无边的夜景，赵柔脑海中自动跳出那句话。 “我喜欢的，小柔，你知道她的，她已经被人抢走了，我，晚了一步。” “不对，是晚了太多，太多年。” 从前到现在，她和厉斯谨没有共同认识的其他朋友。 她认识的那个“她”……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赵柔抿着唇，旧日的一帧帧画面在脑海中回闪。 始终没有找到哪一帧能看出来厉斯谨心思的任何痕迹。 直到在夜风中站得久了，凉风吹得脸僵硬，赵柔才收起心思，转身回房。 第二天的傍晚时分，晚霞映照得厨房的墙砖都多了几分好看的气息。 张秀英正在熬着鱼汤，赵柔闲的无聊，也在厨房打下手帮忙。 “哎呀呀，赵小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啊，你是娇生惯养的小姐，这双手要是碰了油烟什么的，就不好看了啊。” 张秀英一边往鱼汤里撒着调料，一边唉声叹气地让赵柔出去厨房。 第一百一十章 抱抱你 也不知道牧舟从哪儿找的这么会为雇主考虑的阿姨。 赵柔这几天习惯了从张秀英嘴里听到一些“古董”的规矩，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只是笑笑。 她拧开水龙头，将碗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张姨，我说了，在这儿没这么多规矩。而且你没来之前，我偶尔也会做饭，不碍事的。” 张秀英见赵柔完全没有任何架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感慨道，“赵小姐，你人好，也好相处，会体谅我们这些年纪大的，不像萧家小姐，原来的萧家小姐性格好是好，但是有时候吧……” 赵柔正低头听着，突然没了声音。 转头一看，张秀英正懊恼地朝她看来，一脸的慌张。 “对不起啊赵小姐，我不应该在背后乱嚼原来雇主的舌根，哎呀，我真是离开萧家太久了，人也老了，规矩都忘得七七八八了。我太不该了……” 张秀英又开始自责了。 赵柔急忙打住她，“张姨，别紧张，你说的萧家我不认识。而且我知道你只是想夸我，对吧？我不会多想的，放心吧。” “哎，哎，好。”张秀英看着赵柔，觉得牧舟选的这个女伴真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顺眼。 人美心善，比萧心韵好照顾多了。 赵柔在厨房也没帮上什么忙，张秀英阻着拦着不让没让赵柔碰太多家务事。 除了帮忙洗干净了几个碗，赵柔都是看着张秀英在一边忙活。 饭菜刚做好，门口就传来响动。 牧舟一进门便闻见饭菜的香味。 之前他一个人住的久了，习惯了屋子里的清冷气息。 赵柔来了之后，家里才多了一些生气。 而现在，进家门便听见女人软糯的说话声和碗筷清脆的碰撞声，像是归处有人等着他，微微烦闷的心绪安宁下来。 赵柔听见开门声，擦干净手迎上去看。 “你回来了？” 他没有提前说过今天要回来。 牧舟看着赵柔一步步走近。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居家白色长袖连衣裙，当然，衣服是他挑选的。 上半身是紧身贴肤的设计，下半身的裙子宽松休闲。 她披着漆黑的长发，穿着白色她明艳的五官淡雅艳丽，脸上的擦伤已经消失不见。 才几天没见，好像更美了。 牧舟一只手松开衬衫的领带，跨步朝她走进去。 抵步在她跟前，另一只搂住她的腰往身前带。 嗓音低沉暗哑，“嗯，给你打了电话想告诉你，你没接。” 赵柔想起来她的手机放在卧室了。 “我没听到，”赵柔被他拥在怀里。 他刚从外面回来，怀里一身微冷的寒气包裹着她。 赵柔偏头看了眼在厨房忙碌的张秀英，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有些羞恼，“张姨在呢，松手。” 牧舟恍若未闻，另一只手落下，环住她的腰身，将她带得更近，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 头垂下埋在她细嫩的脖颈处，高挺的鼻尖拱了拱雪白的皮肤，轻轻啄了一口，满意地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轻颤。 他低低笑着，嗓音磁性，“怕什么，几天没见了，抱抱你。” “别……”赵柔只觉得羞耻，用力推他。 张秀英刚收拾好，从厨房出来就看到这一幕。 老脸一红，转身又继续回去厨房。 “够了，”赵柔锤一拳在他胸口，瞪他，“你去房间换衣服。” 当着张姨的面做这些，他也不害臊。 抱了一会儿，牧舟才从她的颈间抬头，“好，” 见她瞪着一双长眸，在布满红晕的脸上着实没什么杀伤力，还更添一抹娇媚。 真想好好亲吻一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牧舟只是简单亲了亲她的唇瓣，然后松开她，进去房间换了一套白色的居家服。 走出来的时候，张秀英站在餐桌旁已经将餐具都摆放整齐，等着他开饭。 “先生，快过来吃吧。” “嗯。” 牧舟迈着长腿走过去，拉开椅子在赵柔对面坐下。 张秀英站在他旁边，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眯眯道，“先生，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吃葱煎豆腐，今天刚好做了这道菜，不知道还是不是原来那个味道，你尝尝。” “好。”牧舟看了眼张秀英，眉色温淡道。 桌上的一盘豆腐煎得色泽金黄，上面点缀着点点绿油油的葱花，还冒着热气，看着油亮可口。 牧舟夹起一块咬一口后，俊美的五官柔和下来，点点头表示满意，“张姨，你的手艺不减当年。” 闻言，张秀英扬起极深的笑意。 赵柔坐在牧舟对面喝了一口鱼汤，听着他们对话，好奇的眼神在他们身上转动，“张姨以前在牧舟老宅做过吗？” 听张秀英这意思，她从前做过饭给牧舟吃，也知道牧舟喜欢吃什么，像是以前也在牧家做过一样。 而且牧舟对张秀英的态度和其他人不一样，温和有礼，不似平时对别人的冷漠。 不过，她没记错的话，张姨的上个雇主不是姓萧吗？ “没有，”牧舟执着银筷，看她淡淡道，“张姨是我以前一个朋友家的保姆，做了挺多年，那个朋友举家出国了，我就把张姨叫过来，刚好是熟人。” “奥……这样啊。”赵柔低头，继续喝了一口汤。 吃了几天张秀英做的饭菜，确实手艺不错，饭菜可口。 牧舟倒是挺会选人的。 “是啊，牧总以前就对我多有照顾，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得我，牧总人真的很好。” 见着牧舟，张秀英很开心，说的话都比前几天多了些。 张秀英依旧没留下吃饭，在他们吃完之后，将家里收拾好就回去了。 晚上十点，赵柔在客厅看完电视，拧开门进去房间。 浴室里面传来淅沥沥的水声。 赵柔掀开被子，往被窝里躺。 十分钟后，浴室门打开，牧舟随意裹了件浴袍走出来，身上带着水气，碎发滴着的水渍淌入锁骨，再一点点没入半隐半现的蜜色胸膛，无端的性感魅惑。 赵柔刷着手机，本来只是随意地瞟一眼，随着他的走动，眼神不自觉地就定住在他身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这么好看吗 在医院的这几天，顾及着她的身体还没恢复，牧舟忍了好几天没碰她。 好几个晚上她睡的正沉，隐隐约约听见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一开始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半响后，她听见身边的男人发出低哑短促的喘声，她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做什么…… 赵柔思维涣散的时候，牧舟已经徐徐漫步到床边。 望着她直愣愣又有些呆萌的眼神，牧舟低头轻笑一声。 长身覆下，抬起一条长腿，膝盖跪立在床的一侧，松松垮垮的浴袍下，紧实的大腿肌肉线条-贲-张。 他双臂撑在赵柔身侧，俯身将她固定住。 “我这么好看吗？” 低沉暗哑的嗓音蛊惑她。 赵柔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仿佛被他深沉黝黑如无底洞般的眸子吸进去了。 “嗯，好看。” 这张脸从一开始看到现在，总是让她心跳加快。 浑身湿漉漉的水汽带着微淡的雪松味将她环绕。 她喜欢这个味道。 有些日子未亲近了，牧舟望着身下女人水光潋滟的长眸，吹弹可破的肌肤，眼中的火腾腾燃烧，按耐不住扯开被子随即覆--身上去。 突然，床头的手机响起一道信息提示音。 牧舟随意扫过去，本来不想理睬的，在看到发送人时，眸中的欲火降了许多。 他拿起赵柔的手机打开信息一看，顿时脸色沉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密码？” 赵柔手臂已经绕上他的脖子，见他轻轻松松就解锁自己的手机，顿时瞪大了眼睛。 见他神色不对，伸手想捞过手机看，“怎么了？谁发的信息。” 牧舟不给她看的机会，将手机暗灭，调至静音，随意丢在一边。 “没谁，先做。” 赵柔还想问，牧舟已经倾身覆住了她的唇。 窗帘敞开，清浅的月色洒进来，室内暗影浮动，身形纠--缠不止，温度节节攀升，连玻璃窗都渐渐浮起一层薄薄的轻雾。 两个小时后，牧舟抱着浑身发软的赵柔从浴室走出。 “今天体力不错，嗯？” 酣畅过后，牧舟满脸的饕餮知足，轻轻把她抱到床上，低头望着她，笑的多了几分揶揄。 以往每次还没结束，她就累得似乎半睡半醒，有时候狠了，甚至在后面直接昏睡了过去。 “最近什么事也没干，白天休息太多了。” 赵柔埋在被子里，郁闷，有这么夸人的吗？ 牧舟也侧身躺下，伸手将床头灯的亮度调暗了一些。 转身搂过赵柔的细腰，头抵在她的发顶，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以后继续保持？”牧舟闷笑。 赵柔埋在他滚烫的胸膛里，闻言，伸腿在被子里踹他一脚。 “别做梦。” 被踢得疼了，牧舟没有半点恼怒，喉咙深处发出爽朗的笑声。 她俏皮的样子看着真实又灵动，轻易就拨动牧舟的心弦，他忍不住搂紧了她，唇吻上她柔软的发丝。 安静的空间，牧舟低哑着声音继续道，“下周厉家的queen集团将举办今年的珠宝发布会，我带你一起出席。” 赵柔从他怀里抬头，“我们工作室刚和他们公司签了设计合同，这次他们邀请工作室的人去参加发布会，你也去？” 牧舟挑着眉梢，“嗯。” 他还为她准备了礼物。 “那好。” 牧舟这种身份出席queen的发布会，不是件多稀奇的事情，赵柔没有多想。 她忽然想到刚刚手机收到的信息，被牧舟看到就丢弃在一边。 “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密码？” 赵柔挣开牧舟的怀抱，翻了个身，伸手过去拿手机。 “这很难吗？” 牧舟看着她的动作，眼神冷下来，嗓音却是淡淡道，“看你摸了几次手机就记住了。” 其实是两个晚上被他看见叫“展博”的男人给她发莫名其妙的信息，他有心想看他们究竟在聊什么，就趁机记住了密码。 赵柔丢给他一个不赞同的眼神，解锁手机。 看着屏幕跳出来的五个未接来电和几个未读信息，赵柔眼皮跳了跳。 都是厉斯谨的。 昨晚的通话历历在目。 白天的时候赵柔还担心，要是厉斯谨再问起昨晚的事情，她该怎么回应。 但是白天没有等到他的电话。 她当然不会主动找他提及此事。 “怎么不点开看看。” 牧舟看着赵柔出神的侧脸，提醒道。 两个小时前，他看见厉斯谨发来的信息是，“小柔，对不起我昨天喝醉了，你还记得我昨天打电话给你说了什么吗？” 出于男人的直觉，他可不觉得厉斯谨在酒后能说什么克制的话。 此刻他不放过赵柔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看啊。”被牧舟一提醒，赵柔才划开手机。 只是身边男人的眼神莫名犀利了些，暮霭沉沉的眼神盯着她，让她感觉自己像只小羔羊一样，会被他随时吞掉。 快速浏览了一遍厉斯谨的信息，她呼吸都慢下来了。 屏住气息，不敢看旁边的男人。 “昨天跟他打电话说什么了？” 牧舟只是淡淡地问，听不出喜怒。 赵柔合上手机，佯装淡定看他。 “许星宝和厉斯谨相亲后对他有好感，我就帮她问问斯谨对星宝的感觉，也没说什么其他的。” “就这些？”暖灯光下，牧舟眉尾上扬，端详着她的脸。 “是啊，他喝醉了，敷衍了我几句，我看他状态不好就挂了电话。” 她迎上牧舟探究的眼神，一脸真诚。 “和他保持点距离。” 厉斯谨到底是没做什么，牧舟只是淡声警告了句，再次将她圈在怀里。 “睡吧。” 关了灯，赵柔习惯性地往他宽阔温暖的怀里探过去，这一个举动无疑取悦了牧舟。 直到耳边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赵柔仍然没有睡意，一动不动地盯着牧舟肌理分明的胸膛，回想刚刚厉斯谨发的信息。 他说昨晚喝醉了，对通话内容没什么印象，想让赵柔帮他回忆一下他们说过什么。 还说，如果他吐露了什么不该说的，不要往心里去。 她不确定厉斯谨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蓝血 次日清晨，赵柔跟着牧舟同时起床。 “你没休息好，起来做什么？” 牧舟脖子上围着短毛巾，站在盥洗室前刷牙，看着睡眼惺忪走进来要拿牙膏杯的赵柔，皱眉问。 “今天和星宝约好了去工作室商量点工作上的事情。” 赵柔用杯子接水，挤好牙膏，抬头。 镜子里的自己素颜皮肤苍白，微微疲态，眼底的黑眼圈清晰可见。 而旁边的男人眼神清明，随着手上刷牙的动作，发丝轻轻扬动，一派神清气爽又意气风发的模样。 赵柔顿时心生郁结，悄悄诽谤。 都是同样的作息时间，为什么这个男人永远是神采奕奕的状态，明明昨晚出力的都是他…… “吃完早餐我送你过去。” 牧舟不知道赵柔想什么，出声打断了赵柔的腹语。 “唔。” 她口中都是泡沫，闻言，对着镜子里的牧舟点头。 洗涮完后，赵柔来到客厅，桌上已经布了几道热气腾腾的早餐。 张秀英笑眯眯朝赵柔喊道，“赵小姐，早。” “早，张姨。” 十月中旬的天气已经转凉，赵柔今天穿了件白色圆领长袖薄打底衫，黑色及膝裙，外面套了件黑色西装短外套，浑身搭配看起来休闲不失庄严。 牧舟穿的是同样的是白衬衫和定制黑西装，虽然不是情侣装，但是和赵柔身上的黑色搭配一样。 张秀英眼神在餐桌上安静吃着早餐的两人身上流转，笑着说道，“赵小姐和牧总真是郎才女貌，十分搭配。” 赵柔抬眼下意识看牧舟，撞进他投过来的蕴着浅笑的瞳眸，耀目灼灼。 一阵心思涌动。 张秀英以为他们两人是情侣关系，所以才这么说。 实际上…… 匆匆过了几天，queen珠宝发布会今天就正式举办了。 牧舟带着赵柔又去了一趟“隐舍”做造型，蒋殷殷很给牧舟面子，给赵柔搭配了一套国际奢派最新款礼服。 “宝贝儿，你真是太美了。” 蒋殷殷还是热辣的装扮，一身黑色紧身长裙将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看着礼服在赵柔身上的模样，毫不吝啬地赞叹。 今晚是珠宝的主题，蒋殷殷给赵柔搭配的是一袭淡粉色锦缎面料长裙，奢华含蓄，又不经意中透着风情。 “你的嘴还是那么甜，不过，今晚谢谢你。”赵柔端详镜子里自己的装束，笑道。 “想不到工作室离你这里这么近，下次找你吃饭。” 牧舟今天带赵柔过来的时候，她才知道隐舍和工作室仅相邻两条马路。 “没问题，”蒋殷殷是第二次见赵柔，对她生出的好感度比以前牧舟身边的女人好多了，当下答应下来。 蒋殷殷一边在赵柔身上仔细拨弄礼服上的细节，一边说道，“我刚刚在外面听见厉江离和牧舟在说蓝血，牧舟今晚要去拍珠宝？” “蓝血”是今年queen珠宝品牌发布的重磅产品。 赵柔诧异，“我不知道。” “他告诉我来参展，没说要买珠宝。” 再说，牧舟买“蓝血”做什么？ 蒋殷殷点头，“可能他们是随便聊聊吧，我只是好奇他平时斗嘴斗得厉害，怎么刚刚突然聊上工作了，稀奇。” 隔壁房间，牧舟坐在单人沙发上，喝一口茶水，隔着青薄的烟雾睨着沙发上坐的七扭八歪的厉江离。 “放心吧牧少，‘蓝血’给你留着了，赵小姐知道你为她准备的，肯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厉江离一只手掐着烟，一只手搭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对牧舟挤眉弄眼。 牧舟眯着眼，静静看着厉江离耍混。 “到时候你捧着‘蓝血’递给她，她哭的梨花带雨，对你喊着，牧哥哥，我要嫁给你。光想想就很精彩啊，啧啧。” 厉江离晃着脑袋，似乎想象到那种场景，暧昧一笑。 “行了，让你准备东西，不是让你瞎编剧本。” 牧舟放下茶杯，沉吟，“今晚厉斯谨也要出席发布会，你说你这大哥，盯上了你这份产业了？” 厉江离一听这句话，身子前倾，眉目正色道，“那不可能，老爷子亲口答应queen是给我的，他有什么资格来跟我争。” 牧舟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抬眸静静看他。 厉江离被他看的烦闷，“你tm到底给我查到厉斯谨什么料了，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现在是对他一点也不了。” “我的人还在m国查。” 牧舟沉声道。 上次他让人调取赵柔家附近的监控，看见她打了一辆的士去找的厉斯谨。 但是除了从的士司机口中知道赵柔大晚上去的是一个墓园之外，没有查到其他线索。 厉斯谨很谨慎，将墓园到处都打点了。 高宋清没有查出什么。 牧舟心中有某种猜测，但是还需证实。 “咱们在拳馆打了这么多年，除了你，我还真不知道找谁了。我那亲爹真狠心，就留一个queen给我，也不怕我饿死。” 厉江离愤愤道。 “听说你要将queen的珠宝业务拓展？还合作了其他的设计公司。” “亚市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企业内幕，你说，你在我公司插了几个眼线。” 厉江离眯长了眼睛。 他比牧舟小一岁，年少时在拳馆与他相识。 从拳击台上到成年后的商业帝国，牧舟一直遥遥领先于他。 连他老爹都对牧舟赞不绝口，经常耳提面命让他跟着牧舟学点商业的本领。 奈何他实在天赋不在于此，也没兴趣，直到前不久家里找回了一个要抢他位置的大哥，他才慌张起来。 厉江离盯着牧舟，掐灭指尖的烟头，“熙月集团都准备要上市了，前几天突然被好几个部门连夜查抄，一夜之间，董事会解体，公司解散，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厉江离是知道牧舟的一些事，能让一个两年内快速在亚市崛起的企业瞬间消失，整个亚市只有牧舟能做到。 “白家自食恶果。”牧舟低着头，淡淡回应。 门口传来敲门声，还有赵柔的询问声，“牧舟，我们好了，现在出发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喜欢么 厉江离站起身踱步过去打开门，见到门口的赵柔愣了愣。 “厉少。”赵柔朝她颔首算打招呼。 厉江离自上而下赤果果打量着赵柔身上，兴味地摸摸下巴道，“赵小姐这模样光彩动人啊。” 厉江离调侃的意味明显。 牧舟的脚步声紧跟着在身后。 厉江离正盯着赵柔看，突然被身后一股强劲的力道扯住后颈，来不及反应，他整个人被往旁边一丢，身上重重地摔在门框上。 “哎？” 厉江离被扔到门上，呈青蛙趴形状哀嚎一声。 怎么回事？ 一回头，牧舟挡在赵柔面前，面向他，深眸冷冷睨过来，阴寒道。 “好狗不挡道，” 厉江离咬牙，抬手摸自己被撞得生疼的肋骨，内心朝牧舟翻白眼。 不就口嗨了几句，赵柔都没生气，这位爷倒是动怒起来。 不过他知道这位大爷的脾气，扬起嘴角痞痞一笑，“牧总，开个玩笑，至于嘛。” 下手真狠，这醋劲，比以前和萧心韵在一起时还大。 “你们做什么呢？离发布会还有半小时，都挤在门口不走么。” 蒋殷殷从化妆间出来，朝他们三人看去。 “殷殷，过来扶我一下，”厉江离忽然龇牙咧嘴，神色委屈，指了指自己的腹部，“受伤了，疼，走不动。” 赵柔目瞪口呆看着厉江离神奇的一秒变脸。 牧舟是推了他一把，不过好像没那么严重吧？ 像是习惯了厉江离这样卖惨，牧舟轻嗤一声，上前搂着赵柔的腰往外带。 “我们先走。” 蒋殷殷上前，双手环绕胸前，眉色平淡，“真不走？” “摔了一下，动不了了，殷殷，来，扶我一把。”厉江离捂着腹部靠在门上，脸色煞白，虚弱地朝蒋殷殷伸手。 “晚上的发布会很重要，这是你接管queen以来负责的第一场发布会，你确定要缺席？” 这几年为了在她身上讨点便宜，厉江离耍这种把戏都不知道耍了多少次，也不知道换一换。 蒋殷殷眉梢高高挑着，身形纹丝不动。 厉江离定定望着蒋殷殷，良久，展开屈起的腰，薄唇微勾，戏谑笑道、 “宝贝儿，你对我比我爹还狠心呐。” 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抓起蒋殷殷的手。 “说了多少次了，别这么叫我。”蒋殷殷白他一眼，转过身，躲开厉江离的手。 厉江离扑了个空，捏捏手机，习惯地耸肩。 queen的珠宝发布会在厉氏集团旗下的一家大型会馆中心举行， 一年一度影响力最大的珠宝发布会举行，长长的红毯从会场铺至阔气的门外，众多媒体早就准备在此等候。会馆专门设置了一个区域当做采访的地方。 牧舟和赵柔通过厉家内部早已准备的后台通道进去了展览会场，在最前排观众席落座。 厉氏集团的会馆建造的大气，里面足足容纳上千人，圆形穹顶造型复杂绚丽，穹顶投射下来的射灯梦幻而绮丽，中间搭建了一个巨大的t台，是给模特走秀用的。 深灰和深蓝是t台的主色调，布场十分时尚又优雅。 以往queen的珠宝新品发布会，都是将珠宝饰品陈列在会场的展柜里给大家展示。 这次厉江离把展览的形势换了一种。 会馆中央的t台布置妥当，今晚的珠宝发布会，模特将佩戴着各式新品珠宝首饰，通过走秀的方式向进行人们展示。 在模特走秀完之后，大家才到t台后方陈列的展台观赏发布会上的新品珠宝。 距离发布会还有五分钟。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柔。” 赵柔闻声转过头，厉斯谨穿着灰色高定西装，笔直地站在她身后，温和面容一如往常，鼻梁上架着斯文的眼镜。 站在他旁边的是一袭盛装出席的许星宝，她浅笑着，一只手挽着厉斯谨的手臂。 “斯谨，星宝。” 赵柔眼神自然地从他们挽着的手臂划过。 出发前她收到许星宝的消息，厉斯谨竟然答应许星宝以女伴的身份一同出席今晚的发布会。 把许星宝高兴坏了。 厉斯谨携着许星宝一同坐落在赵柔旁边的位置。 “小柔，这几天怎么样了？” 厉斯谨掸了掸坐下时西装的褶皱，往她这边倾斜了身子。 赵柔浅笑，“已经完全好了……” 话还没说完，腰上爬上一只大掌扣住，用不大的力道将她往一边搂过去。 赵柔低下头，又莫名其妙抬头看着牧舟。 “怎么了？” 这么多人在会场，虽然身后有椅子挡住，但是公共场合这样搂搂抱抱的也不好看吧？ 牧舟的视线垂直t台的方向，听见声音才转头看她。 “马上开始走秀了，不要分心，看前面。” 牧舟像是根本没发现厉斯谨的存在，眼角半点余光不曾泄给旁人，只是睨着赵柔淡淡说道。 “好，但是，你把手拿开。”赵柔轻轻伸手掰动他的指尖。 今晚的发布会将以直播的形式在网络上同步进行，她可不想当着全国网民的面上热搜。 发布会正式开始，穿着，隆重礼服的模特接连登场，展示今年的珠宝新品。 现场灯光迷离，主灯光打在模特们戴的珠宝上，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现场的掌声一阵接着一阵，不时传来一些珠宝爱好者的轻声欢呼。 上流圈子的名媛在这场发布会上争先留意自己中意的首饰，就等着展览结束，能以高价夺得自己喜欢的那套。 走秀到最后，压轴的首饰正式登场。 一位高挑的模特穿着布料极薄的礼服缓缓走出，白皙脖子挂着一条项链，项链主体镶嵌的宝石静谧神秘，泛着幽幽蓝光，主钻是一颗水滴形的艳彩蓝钻，呈现澄净透明的海洋蓝色调，璀璨的光芒四射。 模特手上的莲花形戒指色泽浓郁，浅蓝色色调中温柔又耀眼，令人仿佛回到浪漫的中世纪欧洲。 手链，胸针都是同色系的蓝，炫彩深沉。 赵柔眼睛顿时亮了。 这应该就是今晚重磅的产品，“蓝血”吧？ 牧舟悄声观察赵柔的反应，她看直了眼，眼睛跟着模特的步调，眨都不眨，被这套珠宝完全吸引住了目光。 “喜欢么？” 牧舟低低沉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第一百一十四章 萧心韵 “没人会不喜欢吧，太美了。”赵柔的注意力都在模特身上的珠宝上，随口应承了一句。 随着走秀的背景音乐声减弱，t台的射灯灯光一条条熄灭，展馆的吊灯通通亮起，模特穿戴珠宝的展示活动落下帷幕。 不愧是亚市经年已久的珠宝品牌，这一场秀结束，观众席的人依然意犹未尽，纷纷起身去展柜上再仔细观看。 有一个穿着西装的保镖朝牧舟走来，恭敬地低头，“牧总，厉少请您这边走。” “嗯。” 观众席上的人都已经走开，牧舟颔首。 起身牵赵柔的手，捏了捏，轻声道，“跟我来。” 赵柔不知道牧舟要做什么，跟着起身的时候，另一只手被拉住、 她转头看向厉斯谨和许星宝。 “小柔，我有事找你，等会有空么？” 厉斯谨仍然坐着，抬头看她，镜框下的眸子一片平静。 他的手正虚虚攥住赵柔的手腕。 还不等赵柔挣脱，牧舟一个用力拉过她，转身眼神凌厉朝厉斯谨道，“厉少。” 赵柔另一只手覆上牧舟的手臂，冲他轻轻摇头。 “你先等我一下。”赵柔看着厉斯谨道。 赵柔跟着牧舟往后台方向走去、 许星宝坐在原地，从她的角度看去，厉斯谨的视线从赵柔离开的方向没移开过。 许星宝维持着良好的坐姿，浑身僵硬不自在。 为了当好他的女伴一起出席发布会，她特意挑了件束身的抹胸礼服，不仅不抗冻，临时挑的的礼服不合身，坐着的时候还浑身不自在。 厉斯谨从今晚见到她开始就和相亲那天的表情一样，全程没有什么波澜，疏离又客气，不像其他男人身边带着女伴一样亲密。 而且，看起来他对赵柔很不一样。 这就是他们年少时的友谊吗？ 许星宝这一刻突然很羡慕赵柔。 “厉先生，阿柔他们去的应该是后合休息室的地方，我们也过去？” 环顾热闹的会馆，就他们两个人还继续坐在观众席。 厉斯谨坐着不动，许星宝有些尴尬，随口找了个话题问。 厉斯谨闻言，回过头，平静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良久，启唇说了一句。 “好，一起去看看吧。” 说完，厉斯谨站起身，双手系好西装纽扣，手臂微曲，眼神示意许星宝挽着他的手臂。 许星宝喜出望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搭上他的手。 黑衣保镖将他们带到会馆后台的休息室。 厉江离和蒋殷殷坐在真皮沙发上，见到他们两个人来，笑着站起身。 “东西给你准备好了，牧总，我够意思吧？” 厉江离双手插着裤兜，细长的眸子飞扬，邀功似的往牧舟身前凑。 牧舟一把推开他，神色冷淡又倨傲，“我花钱买的，给我不是天经地义么？东西呢？” 厉江离望了一眼牧舟身旁的赵柔，嘴角勾起神秘的笑，“别急，我让人去拿了。” 赵柔总觉得厉江离笑的怪怪的，好奇问。 “拿什么？” 牧舟深眸看她，牵着赵柔走到沙发一侧坐下，“等会你就知道了。” 蒋殷殷在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手指夹住在嘴边深吸一口，缓缓吐出轻薄的烟雾，精致的面容扬起一抹笑，“牧舟，看不出来，你还会玩这一手，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直男呢。” 牧舟淡定地解开手腕间的袖口，轻瞥一眼蒋殷殷。 走近的厉江离皱起眉头，在蒋殷殷把烟递到嘴边要吸第二口的时候，伸手夺过，重重地按在茶几上的烟灰缸上，语气带着明显责备。 “是不是忘记我说的话了，再让我见到你抽一次，我就……” 蒋殷殷正过着烟瘾，冷不丁地被夺了烟，不耐地接话，“你也忘记我说的话了，我也说过你再多嘴一次我就修理你一次。”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斗起嘴来，谁也不让谁。 赵柔越听越好笑，侧过头，悄声问牧舟，“他们以前也是这样吗？” 牧舟正看着门口的动静，闻言转头朝赵柔轻笑道，“习惯就好，他们这几年都是这样吵过来的，厉江离围着殷殷身边转个不停，还是没有抱得美人归。” 说完，他像是想到什么，牵着赵柔的手抬起，将她的手抬起观察。 今晚之前他嘱咐过蒋殷殷，在给赵柔搭配时减少她身上的配饰。 这样方便他送‘蓝血’的时候给她戴上。 赵柔放在他手中的手柔弱无骨，葱白的指尖细长，他想着，戴上那枚钻戒应该会很好看。 赵柔见他一直看着自己的手，歪头看他，“怎么了？” 牧舟抬起头，嗓音忽然变得暗哑，“刚刚的那套‘蓝血’……” “牧舟。” 一道尖细又激动的叫声突兀地在门口响起。 休息室的四人纷纷看过去。 只是这一眼，厉江离和蒋殷殷忽然噤声了。 赵柔敏感地察觉到牧舟握住她手的那只大掌轻轻颤动一秒，细微的几乎让她以为是错觉。 下一秒，赵柔听见蒋殷殷清冷的嗓音，“萧心韵？” 萧心韵？ 心韵？ 不会是跟牧舟以前有故事的那个心韵吧？ 赵柔内心狂跳，盯着门口的女人静静观察。 她皮肤如雪，白得不似正常人，杏眼湿润，黑发如瀑，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手上捧着一个方形盒子，身形单薄，整个人看起来温顺乖巧。 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莫名生起一种保护欲。 黑衣保镖站在她身后，见白衣女人和他们认识，交叉着双手低下头歉意，“厉少，牧少，对不起，这个女人突然就要抢走‘蓝血’，我没拦住。” 厉江离的神色变得颜色，看着萧心韵手里的盒子，不悦地皱眉，再转头看向一直坐着不动的牧舟。 牧舟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萧心韵身上。 他突然松开握着赵柔的手，紧紧盯着走过来的萧心韵，下颌角绷直，黑瞳中情绪越来越复杂。 萧心韵一步步朝牧舟走近，到他身前蹲下，与牧舟的膝盖隔着几指的距离，手中依然捧着方形盒子，里面开出一条缝，泄露暗暗的光芒。 她微微仰起头望着牧舟，长睫下，一双明澈的杏眼盈盈流转。 白净的素颜纯净美好，散落的白色裙摆盖住了牧舟的皮鞋鞋尖。 赵柔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准去 “牧舟，好久不见。”萧心韵的声音细细的，弱弱的，连同她人一样孱弱。 她仰头，深情打量眼前的男人。 他的脸一如当年英俊非常。 现在的面部轮廓更加硬朗深邃，漆黑剑眉，矜贵如玉。 更加成熟有型。 牧舟垂眸，落在萧心韵身上的目光犀利，如一汪深潭，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空气里是冗长的沉默。 良久，他开口，嗓音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稠得嘶哑，“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心韵扯开淡淡的笑，“今天刚到，回来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 闻言，牧舟又是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赵柔坐在他身旁，旁观着眼前的两个人。 明明距离那么近，此刻她却像一个局外人，融不进他们的世界。 萧心韵话落，没有等到牧舟的回应。 她面色不变，浅笑着，抬起手自然地搭在牧舟的膝上，“我想看你是不是还在等着我，就在刚刚，我到了这里，看到‘蓝血’，我才知道，我没有辜负你。” 白嫩细长的手覆在黑色西裤上，一黑一白，有着强烈的色差。 画面引起赵柔心里一阵烦闷。 “你说这个？”牧舟指着萧心韵手上的方形盒子，拧眉问道。 萧心韵收回手，打开手中的方形盒子。 里面赫然是刚刚模特戴的重磅宝石——‘蓝血’。 牧舟眼神锁着散发静谧蓝光的宝石，浓黑的剑眉蹙起，唇微张着，斟酌着要开口说话。 “这个是我要……” “你还记得对吗？”没等他说完，萧心韵神色有些激动接话。 她净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羞涩，眼波流转，透着欢喜，“我看它第一眼就知道，你没忘记，我真的很开心。你答应过我，要送给我世界上最独特，最珍稀的蓝宝石。” 牧舟错愕了一秒。 他以前说过这种话吗？ 听到了这里，赵柔明白了情况。 这个叫萧心韵的女人，确确实实和从前的牧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赵柔视线移向牧舟，他的面色如平常一样冷峻，可是她却敏感地察觉到他的身体紧紧绷着。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两个不会马上来一场久别重逢的拥抱戏码吧？ 那她就尴尬了…… 想逃。 身后传来一道冷冷的哼笑，“心韵啊，你要去治疗一下眼睛了，牧舟旁边那位你看到没，她是赵柔。” 蒋殷殷双手交叉在胸口，低头冷眼看着伏在牧舟脚边一副小女人娇娇弱弱模样的萧心韵，嘴角勾起轻蔑的笑。 “你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是想让牧舟和赵柔因为你吵架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蒋殷殷一直看不惯萧心韵这张嘴脸， 长得纯情好看，但是心里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这么多年不见，萧心韵还是这副小白花的姿态，男人看了或许会心软，但是她就忍不了萧心韵这幅样子。 萧心韵像是被她的话惊住，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捧着‘蓝血’盒子的手都在颤抖。 她往牧舟身旁看去，杏眼瞪大，满脸的惊愕。 “牧舟，她是你女朋友？” 萧心韵看着赵柔，问的却是牧舟。 她的表情充满不可置信和受伤，眼中聚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委屈的像是随时要哭出来。 牧舟转头迎上赵柔的视线，抿紧了唇，没有回应萧心韵。 他的深眸中像极了盒中那颗深邃的蓝宝石，静谧神秘，又像深不可测的大海，平静下裹挟阵阵激浪，赵沉溺其中。 他迟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赵柔突然感觉这一刻像凌迟般，煎熬又难受。 此时，休息室内安静得过分。 过了半响，牧舟终于转过头，朝萧心韵开口，声线低沉稳重，“心韵，你的身体不好，先回去。” 赵柔一直悬着的一颗心蓦地收紧，急剧收缩得好像感受到一丝丝的疼。 看吧，他始终还是没有承认她“女朋友”的身份。 自己在期待什么呢？ 萧心韵视线在牧舟和赵柔身上扫过，摇摇头，细细的声音带着坚定，“牧舟，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你看，我现在说话都不喘了。” “我一回来只想见你，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说着说着，萧心韵杏眼中的水雾就要滴落，腔调带着细碎的呜咽，让人看着就心疼。 牧舟的呼吸沉重了些。 他紧拧着眉，望着萧心韵手中的盒子，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 赵柔一直没有说话，到现在看来，他们要上演深情的戏码了。 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赖在这里不走就是傻子。 赵柔可不想被人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赵柔从沙发上站起身，直视前方，话是对着牧舟说，“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小柔，” 身后响起牧舟低沉的声线，她的右手手腕被拉住，制止了她往前迈的步子。 赵柔没有回头。 牧舟看着她清瘦的背影，又低头看了一眼萧心韵手中的珠宝。 被萧心韵刚刚这么一说，赵柔一定不会要这套珠宝了吧。 她怎么会知道这是他一开始就为她准备的。 牧舟跟着起身，手轻轻一带，将赵柔往回拉一步，淡声问，“你去哪儿？” 话都没说几句就要走，她不高兴了？ 因为‘蓝血’没有送给她？ 赵柔被他拉得被迫贴近他，肌肤隔着轻薄的礼服布料贴上他的手臂西装布料。 她垂眸看着他们身体接触的部分。 就在刚刚，他膝盖上覆盖的是另一个女人的手。 他们之间也是这样传递着彼此的温度么？ 赵柔顿时心生反感，推开他，平静地望过去，“厉斯谨还有事找我，我过去一下，刚好，你们叙旧。” 旁边的萧心韵闻言，跟着慢慢从地上站起身，眼神幽幽的落在牧舟身上。 像是在看负心汉的哀怨的眼神。 “不准去。” 牧舟突然不悦，扣住赵柔的手腕，不让她走。 赵柔讶然回过头，顿时也有些恼了，他不是不承认他们是情侣关系吗？ 那他以什么身份要求她听他的。 “牧总，”赵柔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你让我跟你过来，我也过来了，现在看起来没我什么事，刚好你有老朋友要叙旧，你就不用管我的去留了吧？” 她尽量用商量的语气说着。 第一百一十六章 抱上了 却看到男人的脸色逐渐铁青，眸色深沉近墨，浑身无端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他这是生哪门子的气？ 牧舟见赵柔要单独撇下他，只是为了厉斯谨刚刚找她说了一句有事，就要离开，心生不悦。 “什么叫没你什么事，就这么着急去找你那个好哥哥？” 这话怎么听着阴阳怪气的。 赵柔下意识就想回应，但是看见萧心韵在一旁，还有蒋殷殷和厉江离齐刷刷看过来的八卦的眼神。 顿时抿紧了唇。 算了，她不想当着大家的面跟牧舟吵。 赵柔甩开他的手往门外走。 完全没看到身后男人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越来越瘆人。 “赵柔。” 牧舟握紧拳头，见她头也不回就要出门，心里的火气腾腾往头上蹿。 是不是最近对她太过纵容了，莫名其妙就给他甩脸。 赵柔还没走到门口，就见厉斯谨和许星宝在门口一侧站着。 他们两个见她出来，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 看样子他们也来了有一会了。 “小柔，你还好吧？”厉斯谨凝视赵柔。 对于这个叫萧心韵的，厉斯谨也不了解。 但是在门外听了全过程，他也大概了解里面是什么情况。 赵柔这是遇见情敌找上门来了。 赵柔穿着高定礼服，一身的艳丽出彩，明媚的脸上没有失落，忧愁，看起来没有被萧心韵所影响。 厉斯谨的话让赵柔觉得好笑，她摇摇头，“我能有什么事。” “你不是有事找我吗？找个地方说吧。” 厉斯谨深深看她一眼，上前一步，完全忘记了身边还有个许星宝。 赵柔见状问，“星宝不和我们一起吗？” 厉斯谨这才撇过头，略带歉意道，“许小姐，我们有些私人的事情需要处理，等会司机会送你回去。抱歉。” 许星宝眼神不由得移到厉斯谨掌中握着的赵柔的手腕，呆了呆。 什么情况？ 她就这样被抛弃了？ 而且，她看着厉斯谨手上的动作，怎么觉得有些暧昧呢？ 厉斯谨正要带着赵柔往另一个方向走，就听见身后传来沉沉的脚步声。 “赵柔，你要跟他去哪儿？我允许你去了吗？” 隔着些许距离，赵柔仍然能感受到他深沉的嗓音中压抑着不爽的情绪。 她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会，还是挣脱了厉斯谨的手。 回过头，见牧舟迈着长腿快步走出休息室，就要追上他们。 “牧总，”厉斯谨开口，嗓音温润，“你觉得小柔应该继续坐在里面，看着你当着她的面赠送珠宝给那位萧小姐，是吗？” 闻言，牧舟的脚步顿住。 他拧着眉，思忖道，“‘蓝血’是我要送给……” 牧舟想说，原本是要送给赵柔的。 但是珠宝现在在萧心韵手上，也没有到赵柔手上。 他再说这种话，倒显得没几分真实度。 牧舟想了想，决定略过这个话题，深眸锁着赵柔，“小柔，有些事晚点跟你解释，但是现在，你不能和厉斯谨单独出去。” 这算怎么回事。 一耍性子就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的，把他放哪儿？ 赵柔被他这话气得不轻。 从来没有这么介意过他的占有欲，但是现在，另一个女人都找上门了，他不把她打发走，还管起她来了？ 这十分不公平。 赵柔没有再搭理牧舟，转身就走。 “赵——柔。” 意料之中的，身后传来他近乎危险的喊叫声，伴随着急匆匆的脚步声。 赵柔往外走的脚步不停，心里却颤了颤。 忽然想到每次他生气过后，都是在床上惩罚她撒气，还让她配合各种姿势折磨她。 心下有些后怕。 “牧舟……啊！” 出乎意料的，另一个声音制止了牧舟追着赵柔的脚步。 听见这声细细的尖叫，牧舟蹙眉回过头。 萧心韵不知道怎么摔倒在地上，本就白皙的膝盖在地上擦破一块皮，顿时有丝丝鲜血冒出。 萧心韵这一喊，赵柔和厉斯谨也回头看过去。 牧舟望了一眼赵柔，踌躇了一秒，还是转身迈步到萧心韵身旁。 他蹲下，盯着萧心韵的膝盖，叹一口气，“怎么摔着了。” 萧心韵摔得疼了，紧紧抓住牧舟的衣袖，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白净的脸滚落。 “我以为你要丢下我，想追你，一着急跑快了……” 牧舟眉间浮现一丝无奈。 “你的腿受过伤，不能跑不能跳。” “能站起来吗？我扶你到沙发坐着上药。” 萧心韵轻轻摇头，咬着红唇，可怜兮兮。 牧舟看着她的膝盖，顿了一会儿，伸手绕过萧心韵的腿弯，把她腾空抱起，往沙发上走。 呵呵。 赵柔冷眼瞧着。 她隔着的距离不算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牧舟脸上的担心显而易见，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 说了几句，这都抱上了。 看来萧心韵这个人在他面前真是不一样。 按着平时牧舟的冷漠惯了的秉性，换一个人他可能会直接跨过去，哪需要他蹲下亲自抱起来。 像是不经意般的，萧心韵往赵柔的方向看了一眼。 “牧舟，原来你还记得我的伤，你真好。” 萧心韵说着，抬起细长的手臂，动作极其自然地挂在牧舟的脖子上，把侧脸悄悄地贴近男人宽厚的肩膀。 几年不见，他身上的味道从少年的气息变成清冷的雪松味，淡然又好闻。 萧心韵贪婪地深吸一口，膝上伤口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 脖子被一双柔软的手搂住，牧舟垂眸，见萧心韵安静地靠在他胸口，眉头微微皱起。 她身上的味道跟赵柔的不一样，光是闻着就不习惯。 但是顾及着她膝盖上的伤，忍了忍，快步走到沙发将萧心韵放下。 随后起身，对着一旁看好戏的厉江离道，“愣着干什么，去找人拿碘伏和药膏过来。” “好的，好的，牧总。” 厉江离看看够了好戏，笑嘻嘻地回应，出去让门口的保镖去取药膏。 牧舟回过头，赵柔和厉斯谨已经离开了。 顿时脸色黑如锅底。 这个女人，胆子越发大了。 蒋殷殷已经没有心情在休息室呆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装给谁看 她走到萧心韵坐的位置面前，缓缓弯下腰，慢慢贴近她的脸，目光紧锁着她，神色冷然。 萧心韵被将殷殷盯得不自在，但是面色却不显，脸颊浮起浅笑，“殷殷，你怎么这样看我啊？” 蒋殷殷不语，俯身靠向萧心韵，距离越来越近，脸几乎要贴上她的脸。 萧心韵的膝盖动弹不得，又惊又怕。 怎么回事，蒋殷殷不是一向最讨厌她么？ 从前她就爱在牧舟面前挑唆他们的关系，现在她靠这么近，是想干什么？ 就在萧心韵以为蒋殷殷是找她发难的时候，蒋殷殷突然伸手，朝她身后探过去。 “啊！！！” 萧心韵尖细的尖叫声又响起。 下一秒，她垫在腰后面的东西被抽离出来。 紧接着，蒋殷殷嘲讽的声音传来，“你压着我的包了，萧心韵。” 牧舟听到叫声，转身看到这一幕，不明所以。 蒋殷殷拿着她的包站直身，低头睨着沙发上的女人故作惊吓，活脱脱一副小白兔的模样，不屑道，“喊什么喊，你以为你喊几句牧舟就会心疼你？” “装给谁看呢？” 萧心韵被她这么一说，脸上差点挂不住。 她仰起头，胸口起伏不定，似乎还有被吓到的后怕。 眼中又聚起盈盈泪水，嗫喏着，“殷殷，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要这样说我，我是真的被你吓着了。” “要不是牧舟在这儿，你能被我吓着？你装就装吧，还不承认，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毛病怎么还不改呢？” 蒋殷殷双手叉腰，趾高气昂。 “殷殷，你误会我了……” “看见赵柔被你气走了，你心里开心得巴不得放鞭炮庆祝吧？” 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萧心韵抬脚就往地上倒下去，脚下根本没有东西拦住她。 分明就是为了得到牧舟的关注，她自己故意摔的。 牧舟的目光倏地锁在蒋殷殷身上。 她说，赵柔被气走了？ 就是因为她误会他送了萧心韵‘蓝血’么？ 牧舟揉揉泛疼的太阳穴，脑袋嗡嗡响动。 “殷殷，你少说几句，心韵身体不好。” 他们几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蒋殷殷和萧心韵之间不和不是一年两年了。 但是论口舌之快，还是蒋殷殷更胜一筹。 牧舟正心烦着，现在没心思听两个女人斗嘴。 只好让蒋殷殷闭嘴。 蒋殷殷被牧舟的话噎住。 “狗男人，”蒋殷殷怒目圆瞪，朝他狠狠唾弃一口，“你和厉江离找个时间去医院挂眼科看看吧。” “哎哎哎，”莫名中枪的厉江离觉得很委屈，走过去伸手就要揽上蒋殷殷的腰，假装惨兮兮道，“殷殷，你骂人就骂人，别带上我啊！” 见厉江离蹦跳过来，蒋殷殷想到某些事情，心中更气，一把拍开厉江离的手，“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想着脚踏两只船，呸！不是狗男人是什么！” “怎么还提这茬儿呢，宝贝儿，我早就没有联系那个人了，不信你看我手机。” 厉江离瞬间没了气性，急匆匆地拿手机给蒋殷殷看。 牧舟往沙发坐下，房间内吵闹的声音嗡嗡响个不停。 他什么都没有做，哪里扯得上脚踏两只船。 此时他脑子里都是赵柔和厉斯谨单独在一起的画面，浑身燥意不止。 厉斯谨的心思藏这么深，这次赵柔离开带着气离开，要是厉斯谨乘虚而入…… “厉少，牧少，碘伏和药膏拿来了。” 门外传来保镖的声音。 厉江离正在纠缠着蒋殷殷，两个人吵吵闹闹，没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牧舟闻声抬头，从保镖手里取过东西，转身对萧心韵道，“我给你上药。” “嗯。”萧心韵望着牧舟的目光缱绻。 前段时间在病房照顾赵柔，他也给她擦过脸上的伤痕。 所以牧舟的动作很熟练。 将涂着碘伏的棉签轻轻擦过萧心韵膝盖上的伤口，又将药膏挤出到棉签上，在伤口上轻轻旋转涂抹。 “嘶。” 棉签碰到伤口，萧心韵疼得倒吸一口气。 牧舟抬头看一眼，皱眉，“痛？那我轻点。” 他垂下头，手中动作放缓。 在萧心韵的角度看来，牧舟低着头，几根发丝垂落在额间，一张成熟又英俊的脸上满是专注认真，心头涌起一阵阵甜蜜。 以前的牧舟从来不会为她做这些。 随着岁月的沉淀，年少的男孩变成成熟有型的男人，也更加懂得疼人。 “我一个人刚回来，没有住处，今晚可以去你家借宿吗？” 牧舟正给萧心韵擦着药，突然听见她说了这么一句。 他手上的动作停住，抬眼直直地看她，“你爸妈没和你一起回国？” “他们两个月后才会回来。我这次回来，是因为白正赫说公司出事，他太忙了，要我回来帮帮他。” 白正赫和萧心韵是表姐弟。 牧舟想到这段时间熙月集团的事情，是够白家忙活上一阵子了。 不过，几年过去，他倒是不知道萧心韵也涉足过商业管理。 “你自己身体不好，怎么帮白正赫？” 牧舟将棉签一个抛物线丢进垃圾桶，把桌上的药物收好，让保镖拿走。 萧心韵笑笑，“我在国外已经调养好了身体，跟正常人一样了。而且，说是让我回来帮忙，我也不一定能帮上什么，我在国外学的都是一些皮毛的东西。” 牧舟淡声问，“白正赫怎么没有给你安排住处？” “他应该是太忙了，我联系不上他。牧舟，我住你那儿，你……不方便吗？” 牧舟深深看她一眼，嘴唇动了动，“不合适。” 闻言，萧心韵呆愣了一秒，似乎没想到他会拒绝地这么干脆。 随即落寞地垂下眼。 牧舟看着她，继续说道，“我送你去酒店。” …… 半小时后，厉斯谨带赵柔开车到一处清净的别墅区。 赵柔辨认出来，这里是亚市新建的富豪别墅庄园——帝辛庄园。 “你住这里吗？” 一排排灌木树影往后倒，眼前出现欧式的白色建筑物，即使在月色下，也能看出一排排别墅的恢弘壮丽。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手段 厉斯谨随意地撇一眼窗外的风景，手上转动方向盘，嗓音温凉，“刚回来的时候，老爷子给我买的，我很少过来。” 赵柔若有所思摸摸下巴，“看起来厉老先生对你还不错……” 是不是因为让这个儿子流落在外太久了，厉斯谨一回到厉家，才又给豪宅又给公司股权的？ “呵，”厉斯谨冷静嗤笑一声，似乎被她的话逗笑，但是明显笑的没什么情绪。 赵柔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转向开着车的驾驶位。 厉斯谨带她回到他家里，是准备跟她说他回归厉家的原因么？ 车子开进偌大的地下停车场，在专属车位停下。 赵柔跟着厉斯谨走到电梯，上到顶层。 这里都是一户一梯的户型，隐私性不错。 走进房子里，赵柔环顾了一圈后，发现厉斯谨的家里很空旷，没有经常在这里住的痕迹。 厉斯谨脱下西装外套，将袖口往上卷起一截，踱步到琉璃台接水。 赵柔在白色的沙发坐下。 屋子里除了饮水机出水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响动。 安静得过分，这种氛围让赵柔有些不适应。 刚刚在发布会会场人多，她跟着厉斯谨走出去，没有多想。 现在，晚上，一男一女，独处。 她才后知后觉想起前几天晚上厉斯谨酒醉后的那通电话。 厉斯谨说的有事找她，不会是想说那晚上电话里的事情吧？ 好尴尬。 坐立不安。 想了想，赵柔瞥厉斯谨一眼，轻咳一声，随意找了个话题，“额，你和星宝怎么样了，今晚你们一起出席发布会，打算交往了吗？” 厉斯谨正在饮水机接着水，听见她的话抬头看去，直到杯子里的水快满了之后，才按下按键停止出水。 赵柔听见他一边走过来，一边缓缓说着，“我们还在接触中，有这个意向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起伏，很漠然。 有意向。 赵柔听了说不上来是松了口气，还是更紧张。 既然厉斯谨有考虑和别人交往，那天晚上的事情应该就是他喝醉了随口说的吧？ 说不定真的是她多想了。 厉斯谨踱步到她面前，将水递给她。 “谢谢”，赵柔伸手接过水，抿了一小口，按压下心中奇异的感觉，问道，“你今晚说找我有事，怎么了吗？” 厉斯谨转过身，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我已经接手了厉家的一些势力么？我让他们根据你上个月去魏县查找到的线索，更深入调查了一下，找到了几个人，都跟‘敏叔’有关。” 赵柔端着杯子的手一震。 原来厉斯谨找她是说这件事。 她抬头看过去，眼中跃动欣喜，“那叫‘敏叔’的呢？找到了吗？” “这个，现在不好说。” 厉斯谨皱眉，调出手机里的视频，将手机扔到赵柔面前的茶几上，“这些都是以前在‘敏叔’手下做事的人，我的人找到他们，用了些手段，才从他们口中知道，他们最后一次见‘敏叔’的时候，是十五年前。” 赵柔倾身往前探过去看。 屏幕上出现竟然是一些严刑拷打的画面。 一些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戴着黑色口罩和帽子，团团围住中间四五个中年男人 黑衣手上执着鞭子，或是短刀，质问包围在中间的几个男人，如果有不回答的问题，便毫不留情出手往他们身上刺过去。 手机里不断发出男人的惨叫声和求饶声。 赵柔忍着心中翻腾起来的不适感，看到最后，将手机推回到对面。 她抬头看向厉斯谨，发现他的表情纹丝不动，似乎对这种血腥的场面见怪不怪。 “这样说的话，‘敏叔’这个人，也可能在15年前已经去世了？” 厉斯谨点头，肯定她的猜疑，“有这个可能。” 他又说道，“这几个人都是他曾经的小弟，他们不知道他的行踪，也正常。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收了钱，为了不让人找到，往后的十几年里，玩消失。” 一个混混头子因为干了一件绑架案就玩消失？ 赵柔听着厉斯谨的分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斟酌着，问道，“如果是后面这种可能，那要怎么做呢？你能找到这个人吗？” “如果他还在世的话，凭厉家的人脉手段，是可以找到。不过，你给我点时间，小柔。” 厉斯谨往沙发后靠，手指抬起按压太阳穴的位置，舒缓头疼。 “谢谢你帮我查这些，”赵柔很感激厉斯谨，见他神色疲倦，眼窝处泛青黑色，应该是没好好休息。 厉斯谨笑了笑，睁开眼，隔着一个茶几的距离凝视她，“我知道，这是你的心病。” 不知道是赵柔看错了，还是屋子里暖色灯光太柔和。 厉斯谨朝她看过来，隔着镜片下笑着的眼里带着几分宠溺。 她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厉斯谨的眼睛。 厉斯谨的声音继续在对面响起，“我不想看见你因为曾经的那个人，那件事懊悔，歉疚，它在你心中已经扎根了，我想帮你拔掉它。” “小柔，只要你想做的，不论什么事情，我一定竭尽全力。” 厉斯谨表面看起来斯文温和，但是骨子里的强势也不容忽视。 这是赵柔在多年前就知道的。 他此刻直白地告诉她，为了她，他可以做任何事。 包括找到她一直想找的那个男孩。 可是……为什么？ 赵柔被他的话深深震撼，握住杯子的手缩了缩。 漫长的一分钟过去，赵柔抬起头，直视厉斯谨的眼，故作轻松的笑，“斯谨，真的谢谢你，不过，我的事情没那么重要，你不用这样。” 厉斯谨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顿了几秒，赵柔还是忍不住问，“你用这些势力查我的事情，厉家的人不会知道么？” “不会，我派去的人虽然是厉家的，但是我有方法让他们听我的，你的事情不会泄露。” 他的方法…… 刚刚厉斯谨给她看视频的时候，他好像就不在意视频里黑衣人狠辣的手段。 第一百一十九章 酒店照片 赵柔静静地凝着厉斯谨。 他刚回厉家不久，在这么短时间内要接手坐稳厉氏集团的一把手，收买人心，征服众人，除了靠自身的能力，不用点其他手段怎么实现？ 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有些事情细究就能猜到。 沉吟了好一会儿，赵柔还是问出心里一直想问的，“斯谨，跟我说一说你现在的计划，好么？” …… 深夜，一轮明月高高挂起。 已经是凌晨两点，偏僻的别墅区，地下停车场驶出一辆豪车，往亚市的主城区开去。 “饿不饿，要吃点东西吗？” 厉斯谨温淡的嗓音在寂静的车内响起。 从帝出来后，赵柔坐在车内副驾驶的位置，手里无意识抓着安全带，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听见他的声音，才骤然聚起涣散的瞳孔，打断思绪，转头看一眼厉斯谨，摇头。 “我不饿，有些困了，直接回去吧。” “回你那儿还是……” 厉斯谨欲言又止。 “啊？” 赵柔愣住。 下一秒才反应过来，厉斯谨是问回去她自己的公寓，还是去牧舟家里。 “回我自己家。” 赵柔闷闷说道。 牧舟的“前任”已经找上门了，她眼巴巴地跑去牧舟家里做什么。 而且一个晚上过去了，牧舟也不曾打电话过来。 指不定正在和萧心韵你侬我侬呢。 “好，”厉斯谨往她这边瞥一眼，握着方向盘回转，掉头驶向了另一条道。 “需要我帮你查一下萧心韵这个人吗？” 厉斯谨话落，赵柔抓着安全带的手收紧又松开，犹豫了一秒后，唇边扯出一抹笑，说，“不用了。” 厉斯谨深深看她一眼，“那个女人似乎很喜欢牧舟，在会场眼珠子都粘到牧舟身上去了。而且，他们看起来关系不简单，你准备怎么办？” “我要做什么吗？”赵柔仍然是勾着薄薄的笑，耸肩，“如果牧舟要跟她重新在一起，我能拦得住么？” 就像今晚在会场一样，他本来要追过来拦住自己，只是因为萧心韵腿上的伤就停下脚步，心疼地亲自抱起她。 只是普通的抉择，她就能明白在牧舟心底萧心韵占据的地位。 最重要的是，他在众人面前，从始终止都没有承认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她又何必单方面奔赴呢？ “我以为你对牧舟势在必得。” 厉斯谨挑眉，有些惊讶赵柔对他们之间的态度。 “如果他的心在我这儿，我大概有志在必得的决心。” 但是她也不知道牧舟真实的心意。 豪车继续前行，经过亚市的繁华地带，往旧城区开去。 厉斯谨把赵柔送到家门口，看着她进去房子里，才转身下楼。 时隔多日，赵柔回到自己的公寓，暖黄的灯光下，房间内的布置一切如初。 上次韩子皓带人闯入家里，设计她逼迫她，她跳下楼后在医院治疗，出院后被牧舟接去他家里，一直没有回来过。 牧舟后提议让她把这里卖了，他再给她买一套，赵柔没有同意。 毕竟是花了自己大半的积蓄买下的第一套房子，有些舍不得。 再之后，牧舟派人将她的房子收拾了一遍，连门都换了一扇高级防盗的款式。 赵柔站在客厅里，端详着眼前牧舟送的琉璃摆件。 突兀的手机铃声刺破耳膜，在深夜静谧的房间里异常吓人。 赵柔被铃声吓了一大跳，抬起手匆忙抚着心脏镇定急促的心跳。 这个点，牧舟才想起来联系她么？ 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许星宝”。 “阿柔，你在哪儿？”许星宝在电话那端压低声音。 赵柔压下心头的躁动，“在家，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淡定，没看爆料吗？” 许星宝的声音有些抓狂。 赵柔心下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什么爆料？” “等着，我发给你。” 许星宝快速挂断电话。 过了几秒钟，赵柔就收到许星宝转发的几段微博。 黑色字体的标题尤其醒目。 《凌天集团总裁酒店深夜密会神秘白衣女子》。 《牧氏接班人旧爱归来，有情人酒店相拥，再续前缘》。 《旧情复燃——总裁与没落萧氏千金的纠葛》。 同时还附上了几组不同角度的照片。 照片是从窗户外面偷拍的，隔着轻盈的白色窗纱，狗仔拍的画面不算清晰。 隐约能看清昏黄暧昧灯光下，照片中间站着一个高大男人的黑色背影，纵使是拍得模糊的轮廓，也不难看出他挺拔俊逸的身姿。 他的西装裤旁边露出一截飘逸洁白的裙摆。 画面朦胧又唯美。 赵柔几乎可以确定，背对着镜头的男人就是牧舟。 只是令她觉得刺眼的是，一双白净纤细的双手攀在黑色背影的肩上，而男人低下头，双臂微曲的样子，就像是在搂着身前的白裙女人，亲密无间。 赵柔颤抖着手，指尖拉长放大又缩小照片，仔细盯着上面的细节。 这不是那天她假扮白正赫女友，牧舟带她去过的酒店么？ 是他名下的酒店。 牧舟把萧心韵带去他的酒店……开房？ 突然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攥紧，紧的细密的疼着。 所以，牧舟真的陪了萧心韵一晚上，把她抛之脑后了么？ 这时，许星宝的电话又打过来。 “阿柔，照片上的这个女人是不是晚上在发布会上找牧舟的那个？” 赵柔咽了口口水，嗓音艰涩，“是。” 许星宝倒吸一口，“这个女人不是刚回来么，他们这么快就……” 就开房了？ 这么迫不及待？ 许星宝想说这句话，但是听着电话对面静悄悄的没有动静，猜想赵柔现在心情不好，于是她住嘴了。 许星宝想不通，“阿柔，媒体写的都是什么啊，他们不知道你和牧舟才是一对吗？你和牧舟一起的这段时间，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媒体爆料你们呢？” 赵柔开着免提，眼神在照片上没有挪开，听着许星宝的话。 心神晃了下。 是啊。 她和牧舟从一开始的私下相处，到近期一同在明面上出席活动，期间没有在任何媒体见过有人爆料她和牧舟的事情，更别说同框的照片了。 许星宝继续说道，“怎么这个女人刚一找上牧舟，狗仔就这么巧爆料了他们的照片？” 第一百二十章 等了一晚上 “星宝，我和牧舟不算情侣，他今天也没有当众承认我们的关系。” “什么？”许星宝在那头窒息了，“你们，你们都那样了。又住一起，不是情侣，难道是在玩情侣的游戏？” 许星宝有些不敢相信。 除了赵柔受伤之后在牧舟家里住下，许星宝几乎每日都和赵柔相处，可以说她是最了解他们之间感情状况的人了。 他们两人每日甜甜蜜蜜，一起上下班，怎么可能不是情侣？ “游戏……是成年人的游戏罢了。” 赵柔轻叹一声，不想多说。 狗仔从另外几个角度拍了几张相拥的照片，每一张都亲密又自然，活脱脱像热恋中的情侣难分难舍的样子。 难怪媒体会那样写。 算了，不看了吧。 越看越难受。 赵柔将微博的页面关闭，嗓音疲惫，“星宝，我有些累了，先挂了。” “好，你别想不开，如果需要我，我随时过去陪你。” 许星宝担忧嘱咐。 电话挂断，手机里不停地提示有短消息声音。 田莹莹：“宝子，我看到深夜爆料，你跟牧舟是不是分手了！” 厉斯谨，“小柔，睡了吗？” 一条条消息冲上来。 唯独置顶的那个黑色头像安安静静地躺在列表里，没有他发来的任何消息。 罢了，不期待了。 睡觉。 赵柔将手机调至静音状态，扔到一边埋进被子里。 今晚注定是未眠之夜。 远处深蓝的天幕渐渐变得浅蓝，再到泛白。 赵柔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没有丝毫困意，眼神直直地盯着落地窗外的风景。 就这样睁着眼发了一夜的呆。 直到天色完全亮起来，赵柔才起身，挪着步子走到浴室。 被镜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一整晚没合眼，她的脸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黑眼圈挂在眼底下，跟大熊猫似的。 有些狼狈。 今天还要上班，这样怎么出去见人。 洗漱完，赵柔极有耐心地画了个淡妆，让自己气色看起来好一些。 收拾妥帖之后，她走出浴室，捞起床上的手一看，赫然看见屏幕上的十几通电话。 来电人全是同一个人——牧舟。 凌晨四五点，他打电话做什么？ 赵柔捏着手机，好不容易舒缓下来的心跳节奏突然又开始砰砰快速跳动。 手机又震动起来。 屏幕上亮着的来电人依然是牧舟。 他给她打这么多电话，是想解释狗仔偷拍的照片，还是……要跟她划清界限？ 电话连续响了三遍，在铃声即将消失的时候，赵柔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后，两端都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没有人先出声。 良久，久到赵柔几乎以为电话那端没有人。 才听见一道沙哑暗沉的声音，“小柔。” 赵柔握着手机的手攥紧，转身看落地窗外大亮的天空。 今天是阴天，灰蒙蒙的一片，如同她的心情一样压抑沉重。 “嗯。”她从鼻腔中发出一句。 “我在你家门口，把门打开。” 赵柔微微张唇，愣了愣。 他不是和萧心韵在酒店吗？ 怎么来她家了。 咬了咬唇，赵柔回道，“我不在家。” 对面沉默了一会，赵柔听见他说，“我手机里有你客厅的监控。” 所以，他很清楚她是不是在撒谎。 什么？！赵柔惊住。 这厮什么时候在她的房子装监控的，还链接他的手机？ 赵匆匆从房间出去，走到玄关拧开门。 门外的牧舟靠在墙上，见到门打开，他上前一步，伸过手要抱赵柔。 “怎么睡得这么沉，电话不接，门铃声也听不见。” 赵柔几乎是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牧舟伸手的动作悬在空中，原地定住，盯着她的眼神复杂深邃。 “你来这儿做什么？” 他身上穿的还是昨天晚上出席发布会的西装，脸色也没有前一天的好，才早上七点，他怎么出现在她家门口？ 牧舟垂下手臂，神色疲倦，“进去说。” 赵柔没有移动身体，“我要出去上班了。” 意思是不方便进去。 牧舟走到她面前，低下头直视她的眼，目光深沉得像无底的黑洞。 “你每天什么时候吃早餐我很清楚，还是，要我抱你进去？” 赵柔仰着头看他，梗着脖子没有说话。 无声地拒绝。 下一秒，身体突然被有力的臂膀拦腰抱起。 “啊！” 赵柔惊呼一声，紧接着手脚并用奋力捶打挣扎。 “放开我！你出去” 一靠近，他身上就传来淡淡的香水味，光是闻着赵柔的胃就感到不适。 那是不属于她身上的味道。 下半夜才搂过别的女人，现在又来抱她，把她当什么了！ 赵柔挣扎地太厉害，牧舟从来不知道她的劲儿这么大。 怕她摔着，牧舟带着她进去几步便放她下来。 “别闹脾气，”牧舟仍然抓着她的手，眉目间泄着淡淡的疲倦。 “我在门口等你一晚上，你忍心赶我走？” 赵柔横眉冷对，甩开他的手，“一晚上？我看到的牧总可是和女人在酒店一晚上。” “你看见了？” 牧舟干咽一口，声音低低哑哑。 她的手从自己掌中挣脱开，浑身像刺猬一样长了刺一般，极其不愿意和他触碰。 他有些心烦意乱。 “我已经让人把消息压下去了。”牧舟靠近她，忍住想抱她的冲动，“昨晚我只是把她送到酒店，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他的脚尖抵着自己的脚尖。 赵柔再后退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逃离他身上香水味包围的区域。 “我看起来是个傻子吗？”赵柔掀眼皮，没什么情绪地看着牧舟。 石锤都放出来了，他还睁着眼睛说瞎话。 牧舟皱眉，眼神瞬间冷下来，“那些狗仔放的照片都是特意挑角度拍的，凌晨的时候我送心韵进去，呆了一会儿就走了。” 在亚市，一直是厉家控制着全市媒体的走向，有厉江离这层关系，与他有关的绯闻几乎没有在大众面前出现过。 也没有哪一家媒体敢爆料他的绯闻。 昨晚半夜突如其来登顶的微博热搜，让他和萧心韵瞬间陷入舆论的漩涡。 因为爆料的时间是半夜，公关动作延后很长时间。 等彻底删除完这些舆论的时候，已经是两小时之后的事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房间 一晚上没睡，赵柔根本不想听他苍白毫无可信度的解释。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笑的很敷衍，“你们是在一起一晚上，还是在一起几个小时，我现在不想听，我要出门了。你想在这儿待就待着吧。” 说着，她转过身去房间换衣服。 被他伸手挡住。 牧舟紧紧盯着她，耐下性子，“好了，别闹了，我送萧心韵去酒店是给她安排住宿的地方。” “你会错意了，我不是闹，是纯粹不想看见你。” 男人的眉眼顿时冰冷，逐渐失去耐心。 “你在怪我，不相信我是么？” 牧舟面颊阴沉，“那你自己呢？” 他半夜打她电话不接，按门铃不开门，他查了小区的监控才知道凌晨两点厉斯谨才送她回家。 “你和厉斯谨不是也出去了大半夜，凌晨两点才回家吗？” 赵柔深吸一口气，“我和斯谨是什么关系你一直很清楚，我们呆在一起时的相处跟你和萧心韵不一样。我们可没有被狗仔抓拍到搂搂抱抱。” 牧舟气竭。 脸色变得难看无比。 赵柔不再搭理她，转身回去房间换衣服，关上门的时候反锁了一遍。 “砰”的一声门响，房间都震得晃了晃。 牧舟被这声震动震得脑袋疼，抬起手指捏捏太眼穴，疲惫地走到沙发上坐下。 一眼就看见电视机旁边他送给她的琉璃摆件。 静静地摆在那儿，一尘不染，周身泛着淡淡的光彩。 看得出来她是悉心呵护过的。 房间门被打开，赵柔换好一身针织长裙，拎着包走出去，见牧舟在沙发背对着她，双手撑在膝上，目光看向琉璃的方向。 赵柔想到了他给她过生日的那天晚上，心下牵起丝丝的疼痛。 强忍着心头的异动，她径直走到门口，站在玄关换鞋。 牧舟仍然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眼神锁着赵柔的背影，目光阴沉。 她完全忽视他。 换好鞋后，赵柔手扶在把手上，回头看沙发上的人一眼。 “我不喜欢我的隐私被人侵犯，你把监控拆了，不然我就自己动手。” 说完，不等牧舟回应，直接关上门走了。 听了两遍关门的声音，牧舟平生第一次被人无视到这种地步。 咬着腮帮子，火气蹭蹭地往上冒。 牧舟走到窗户边，隔着玻璃低头看小区里清晨的露天停车场，掏出手机拨电话，嗓音低到冰点，“查出来没有。” 那头传来高宋清惶恐的声音，“牧总，还在查，在网上发布照片的那个海外ip服务器是虚拟的，技术部门正在攻破。” “一个小时，再查不到让技术部全部滚蛋。” 停车场里，一个俏丽的身影走到奥迪车旁，拉开车门坐上去。 牧舟见赵柔上车，过了一会儿车子启动扬尘而去。 他闭了闭眼，头嗡嗡地疼。 和高宋清的电话刚挂断，一个电话又打过来。 匆忙扫了一眼，牧舟又皱起眉。 他按下接听键，垂眸盯着楼下那个空荡荡的停车位，“心韵。” 对面那端是萧心韵小心翼翼的声音，“牧舟，我朋友说半夜看到一组狗仔偷拍的我们晚上在酒店房间的新闻，这种事情会不会影响你啊？” 沉默了一会儿，牧舟低声回应道，“不会。现在全网都封锁了新闻，不会有多少人知道。” “那就好，”电话里萧心韵长吁一口气。 牧舟随后听见她有些自责，“都怪我，要不是我在会馆摔了一跤，站得不太稳，也不会让你搀着我，刚好就被狗仔抓拍到，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牧舟沉声道，“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不用太自责。” “嗯，”萧心韵细细弱弱的声音如蚊蝇，“牧舟，你吃早餐了吗？” “还没有，你走路不方便，饿了的话我让酒店送餐给你。” “不用，牧舟，我……”萧心韵顿了顿，“我很想吃东栢路那家小笼包，以前你给我买过的，还记得吗？不知道那家店还在不在，许久没有吃过了。” 牧舟沉默了一会，说道，“我让人去看看吧。” “啊，那好，谢谢你，牧舟。” 萧心韵嗓音甜美。 “对了，我今天打算去老宅一趟，那里荒废了十几年，一直没人住，后面几天我可能要住在那边，你今天回家的话可以顺路带上我吗？” 牧舟的语气不冷不热，“白正赫呢？他好歹是你的表弟，怎么不和你一起回去收拾老宅。” “我，我联系过他了，他现在在b市……” 牧舟低低叹口气，“看我下午时间吧。” 早上九点，许星宝到公司，意外看见赵柔办公室的灯亮着。 她在门口敲了敲门，没人回应。 许星宝想到半夜的照片，担心起赵柔，推门进去。 办公室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许星宝直接跨步到隔间，悄悄打开一条门缝，见床上的赵柔静静侧躺着，睡着了。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赵柔被这阵声音吵醒，倏地睁眼醒来，转头便看见许星宝正站在门口，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在这里。”赵柔撑着手肘起身，睡眼惺忪。 一晚上没睡，从家里出来直接开车到公司，一到公司便困得不行，于是她就在隔间打算眯一会儿。 “我看你这里亮着灯，以为你不在。”许星宝说着，外面的门就被人推开。 一回头，发现是厉斯谨。 “星宝。”厉斯谨一进来只看见许星宝，愣了愣。 “阿柔她，她在睡觉。”许星宝指着隔间讷讷说道。 许星宝也愣住，一大早见到了昨天让她万分尴尬的男人。 这个男人还是来找赵柔的。 昨晚她孤零零从会馆回家，躺在床上一直纳闷思考，回想和厉斯谨仅有的几次见面。 每次厉斯谨都会打探她在m国的工作经历。 原本许星宝以为他是带了想交往的心思了解她的过去。 直到昨天在会馆，从厉斯谨见到赵柔，眼神就跟着她走，无数次望着赵柔的方向。 而后面看见他牵起赵柔的手，动作那么自然随性，许星宝才发觉或许是她想错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包子铺 “谁来了？”赵柔听见许星宝对外面说这话，连忙掀开被子起身。 厉斯谨已经走过来，朝许星宝颔首，转而跨步就要进去隔间。 “哎，”许星宝拉住他的衣袖，“你在外面等一下吧。” 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人家睡觉的地方，一点也不见外吗？ 许星宝再次怀疑他们两人的关系。 厉斯谨低头看了看许星宝攥在他手臂上的手，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停下脚步，“好。” 赵柔披上外套走出来，看向厉斯谨，“你怎么来工作室了？” “看见网上的爆料了吗？我担心你，过去你家找你发现你不在，就过来这里看看了。你没事吧？” 许星宝听了厉斯谨的话，也转头看向赵柔。 一边走出来的赵柔化着淡妆，仍然掩盖不住脸上的疲倦，双眼猩红，厉斯谨不禁皱眉。 赵柔笑笑，“你是说牧舟和萧心韵在酒店的照片？我看见了，你为这事来的吗？” 厉斯谨观察着赵柔脸上的表情，如昨天一样，不悲不喜。 他拿捏不准赵柔到底心里怎么想的。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赵柔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到上班时间，自己睡了一个多小时，困意缓解些许，不过眼神酸涩的很。 “不用。” 赵柔走到办公桌旁，拉开椅子简单地说。 她和牧舟之间的事情，别人能帮上什么呢？ 闻言，厉斯谨没有说什么，视线落在她旁边办公桌上的黄色貔貅上。 许星宝再一次被厉斯谨无视，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阿柔，你刚起来，还没吃早餐吧，要不我们一起出去吃个早餐？” 赵柔没有胃口，摇头，“我不饿，你和斯谨去吃吧。” 厉斯谨上前拉住摇坐下椅子的赵柔，“心情不好就不要一个人待着，一起出去，当散散心。” 赵柔扶着桌子，气笑，“怎么回事，又不是天塌了，你们一个两个的要看着我，以为我会做什么傻事不成。” 厉斯谨拉着赵柔的手腕让她起身，“走吧。” 拗不过他们，赵柔和许星宝上了厉斯谨的车。 “小柔，去喝早茶还是吃点其他什么？” 厉斯谨开着车，瞥一眼后视镜和许星宝一起坐在后排的赵柔。 赵柔兴致不高，靠着闭上眼睛休息，“都行。” 许星宝低头敲着屏幕，不知道看到什么咧嘴开心喊着，“阿柔，要不吃这家吧，我馋他们家的小笼包很久了，是家知名的老店。” 赵柔睁开眼，许星宝拿着手机在她面前。 她随意扫了一下，点头，“行啊，我也很喜欢吃小笼包。” 许星宝开心的朝前面开着车的厉斯谨说，“厉先生，去东栢路的百年包子铺。” 十分钟后，厉斯谨在百年包子铺门前停好车。 三人走到包子铺前。 这家包子铺铺面不大，但是看着干净整洁，里面只有一对老年夫妻在店铺里面忙活。 两笼高高的笼屉散着热腾腾的水蒸气，很有生活气息。 即使过了吃早餐的高峰期，店铺门前仍然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许星宝看着别桌吃着小笼包，口水差点流出来，拉着赵柔兴冲冲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急着想吃一直馋的美食，许星宝脑子里把要在厉斯谨面前保持拘谨的形象忘得一干二净，转头对着厉斯谨说，“你去帮我们排队吧，我和阿柔在这里等你，记得给我点三屉小笼包。” 一边说着，一边竖起三根手指对着厉斯谨比划。 说完，许星宝顿时就愣住了，搬出椅子的手都僵住。 厉斯谨也愣在原地。 随后莞尔，温和的眉锋挑起，“你一个人能吃这么多？” 他记得他们之前吃饭的时候许星宝的饭量很小，每次吃几口就说饱了。 许星宝汗颜，“我说错了，你帮我点跟阿柔一样的就行了，谢谢啊。” 真想原地去世。 厉斯谨淡笑点头，“好。” 赵柔一直默默观察他们的互动，在厉斯谨转过身之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星宝，你不会吧，你在斯谨面前维持这种人设的吗？” 许星宝搬出椅子坐下，不自在道，“嗯哼。” 赵柔没见过爽朗性子的许星宝有过这种扭捏的时刻，还想调侃一下，冷不丁地抬头，直直地对视上一双熟悉的眸子。 第一百二十三章 秦琴找来 “赵小姐，真巧啊。” 高宋清排了半天队，刚根据牧总的指使给萧心韵买好包子，正要往外走，一转身就撞进赵柔望过来的眼神里。 猛地看见出现在这里的赵柔，高宋清也是愣怔了一秒，下意识地就将手上拎着包子的手往背后藏。 眼尖地看见高宋清手上的小动作，赵柔笑着的嘴角略微僵硬。 “高助理，早。” 赵柔抬头冲他颔首，算打招呼。 心里嘀咕着，高宋清平时都是跟在牧舟身后，难道牧舟也在附近？ 不过她记得，他不爱吃包子之类的中式早餐啊。 高宋清扫过赵柔身边的许星宝，又看看不远处的厉斯谨，几步走到她旁边，客套道，“赵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牧总一大早就让他去给萧心韵买包子，这是要和赵小姐划清界限了？ 如果赵小姐真的被牧总抛弃了，她不会缠上他让他去找牧总求情吧？ 只是几秒，高宋清的心里闪过无数念头，决定先跑为上。 “好，高助理先去忙吧。” 赵柔并不想在这里偶遇牧舟，两人早上还闹着不愉快，巴不得高宋清赶紧走。 眼见着高宋清走向门口的一辆迈巴赫，车后门自动开启，从里面伸出一只纤细白皙的属于女人的手，接过高宋清手中的早餐袋子，又消失不见。 车门随后被高宋清关上。 高宋清坐上驾驶位，车子发动扬起一排尾气，驶离了狭小的道路。 赵柔的手被许星宝拉拉住。 “阿柔，车上有个女人是不是？” 许星宝顺着赵柔的视线，也看见了高宋清给车里的人递东西那一幕。 “应该是吧。” 赵柔收回眼神，低下头咬着杯子里的吸管。 “什么叫应该啊，那就是啊，这个高助理不是牧舟的贴身助理吗，这个点不在公司上班，难不成是牧舟让他特意来这里买包子给昨天那个女人吃？” 许星宝又是一连串的问题。 赵柔咬着吸管，喝了一口豆奶，没有回答许星宝。 所以，高宋清买的包子不是给牧舟的，而是给萧心韵的。 怪不得刚刚见到他，他就把袋子往后藏，呵呵。 这个女人一回来，牧舟就贴心到这个地步了。 又是酒店相陪，又是为了她特意让高宋清排队买早餐。 很好。 许星宝见赵柔一言不发，只是盯着面前的玻璃瓶发呆，一时间为她打抱不平。 “我看她绿茶的很，昨日说不定就是故意摔一跤让牧舟心疼她的，指不定半夜照片也是她指使人发出去的呢？” 赵柔看她一眼，“行了，她的事情我们管不着。” 照片的事情，牧舟说会给她解释。如果真的是萧心韵做的，他还会给她解释吗？ 厉斯谨买好小笼包之后，三个人慢悠悠地坐在店里吃。 许星宝为了维持自己矜持的人设，咽下四五个包子之后，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冒着热气，白白胖胖的小包子躺在桌上，却不能塞进嘴里，疯狂懊悔中。 下次一定不能和厉斯谨来这种地方！ 吃完早餐，厉斯谨将她们两人送回了工作室。 赵柔下车的时候，听见厉斯谨叮嘱了一句。 “小柔，你好好休息。” 车窗玻璃被放下，赵柔弯腰，隔着车门回应他一个放心的笑，“知道了，你回去吧。”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赵柔感到头上昏昏沉沉的，浑身绵软无力。 连桌上的文件都看不下去。 失眠的威力真大。 中午下班时间到，许星宝敲响赵柔办公室的门。 “一起去吃饭？” 赵柔正半靠在椅子上假寐，听见许星宝的声音，扶着办公桌站起身，“你去吧，我困得很，先去躺一会儿。” 许星宝“啧啧”了两声，关上门出去了。 还没走出一步，桌上的手机就响起来。 捞过手机一看，却见到许久未曾联系的人。 牧舟的母亲，秦琴。 赵柔盯着手机响了一会儿，想不到秦琴给她打电话的目的，铃声要自动挂断时，才按下接听键。 “赵柔啊，好久不见了。” 电话里的秦琴语气温和，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秦阿姨，请问你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赵柔单刀直入地问。 秦琴很有可能是因为半夜牧舟绯闻的事情来找她探探口风的。 “没什么事情，就是很久没有联系你了，想约你出来吃个饭，你有空吗？” 赵柔猜不准秦琴找她的目的，现在也没有心情去敷衍，找了个委婉的说法。 “不好意思阿姨，我最近比较忙，要不改天吧。” 秦琴在电话里顿了一会儿，笑着说道，“其实是有点事想拜托你，所以想找你吃饭，你可以出来吗？我就在你的工作室楼下。” 什么？ 赵柔怔住。 她能帮秦琴什么忙？ 什么事情需要让秦琴亲自到楼下等她。 赵柔犹豫不过五秒，答应下来，“好。” 和秦琴因为业务相识，之前的几次见面还算愉快，赵柔不想因为牧舟和秦琴闹得不愉快。 上层社会，最忌讳的就是结仇家，学会审视适度是最基本的要求。 何况‘几度’工作室少不了要与秦琴这些贵妇人打交道。 总之，不要说上赶着巴结她们，不结仇就行。 赵柔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一眼就看见不远处一辆黑色加长版商务车，车旁边站着一个黑衣墨镜保镖。 她走上前去，保镖给她打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赵柔，快上来。” 保养得宜的秦琴坐在后排，笑着朝赵柔挥手。 昨晚的绯闻秦琴不可能不知道，现在看着对她和善可亲的模样，是想做什么？ 赵柔一边上车，一边思忖，同时回应一个标准的笑脸给秦琴。 “秦姨。” 保镖上车后，司机启动商务车，开出一会儿后汇入车流。 车上，秦琴热切地拉着赵柔的手，问她最近的情况。 赵柔虚虚实实地回应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秦琴好像不知道韩子皓失踪的事情。 这时候，商务车停下。 秦琴带着赵柔来的是一家西餐馆，氛围安静优雅。 第一百二十四章 秦琴提议结婚 卡座上，秦琴切着七分熟的牛排，一边笑眯眯对座位对面的赵柔说道，“赵柔，你最近见着韩子皓了吗？他前段时间整天都不见人影，爸妈也联系不上他，不知道去哪儿了。” 赵柔坐得笔直，将切好的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心里想着，牧舟把事情做的这么严密，竟然瞒过了韩子皓的家人。 想想也是，差点被强暴这种事发生在一个女人身上，如果被旁人知道的话，肯定会被人指指点点，牧舟才将这事保密的吧。 赵柔摇摇头，拿着叉子的手垂放在桌上，佯装微讶，“不见了？他的事情我不清楚，我很久没有和他联系过。” 闻言，秦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一顿饭吃到尾声，秦琴只是找了些琐碎的事情跟赵柔简单聊着，没有提到在电话里说的帮忙的事情。 赵柔不禁怀疑秦琴找她真正的目的。 吃完饭，秦琴提出送赵柔回去。 两人坐上商务车后排的座位后，前排的司机却在这时候下车，还把车门关上。 保镖也恭敬地站在车外，双手交叠垂放在身前，环顾着周围。 车上只有秦琴和赵柔两个人，顿时鸦雀无声。 秦琴将手包搁置在旁边的座位上，转头看向赵柔。 “小柔啊，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赵柔镇定点头，“当然可以。” 所以，秦琴支开司机和保镖，到底要跟她说什么？ 秦琴笑了一声，保养得当的双手覆盖上赵柔的手，认真打量她。 “我当初在杂志上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很喜欢你的样貌，再看了你的作品，更加喜欢你了。” 秦琴的手干燥温暖，赵柔没有反感，任由她轻轻握着，静静听她说。 “后来，知道牧舟喜欢你，所以我做母亲的，也就爱屋及乌，很看好你们俩。” 秦琴仔细地观察赵柔脸上的神色，“我看你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是不是被牧舟和萧心韵的绯闻闹得没睡好觉？” 赵柔对上秦琴关切的眼神，眸中闪躲了下。 她低头垂视秦琴的手，勉强笑了笑，“不是的，秦姨。” 秦琴见过的人何其多，一眼就看穿赵柔的动作，没有戳穿她，继续说道，“其实，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这个忙呢，只有你能帮到。” 赵柔抬头，愕然，“只有我？” “只有你。” 秦琴的笑容减淡了些，透着几分真诚。 “小柔，我想让你和牧舟尽快结婚，这样才能让萧心韵知难而退，彻底离开牧舟。” 赵柔只听见前半句，整个人已经彻底惊住。 心脏控制不住地扑通扑通跳着，震天的响声似乎在整个车内循环。 好半天，她才缓过神，确认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 “您说让我和牧舟……结婚？” 秦琴笑着点头，面目沉静端庄，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你不想跟他结婚吗？” 赵柔心脏快速跳动的频率还是没有降下来。 她抽出被秦琴握住的手，紧紧握拳，手心不知不觉渗出细密的汗水。 秦琴突然提出这种提议，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半响，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秦姨，让萧心韵离开牧舟？为什么？” 秦琴郑重地看赵柔，眉目带着一丝愁。 “我有求于你，必然要跟你透个底。其实，我们家和萧家往上几辈是世交。” 秦琴继续说着。 “牧家老宅和萧家相邻，我和你叔叔也认识萧心韵的父母。他们两个原本就是青梅竹马，关系一直很好。” “我是看着萧心韵这个孩子长大的，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说实话，我是反对的，但是因为某些事让我不得不放下反对的态度，就由着他们恋爱去了。” “后来有一天，萧心韵突然要跟牧舟分手，牧舟难过了好一阵子，还试图挽回她，但是她坚持要离开。后面牧舟也没办法，两个人还没有正式说分手的时候，萧心韵就跟着她的父母出国去了，一去，就是七八年。” 赵柔听着，惊讶了几秒。 萧心韵竟然甩过牧舟？ “她离开后，牧舟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整个人瘦的不行。所以，我到现在仍然不能原谅萧心韵，更不喜欢她继续出现在牧舟面前。过了一两年，他才慢慢恢复状态，后面就遇到了你妹妹赵方怡，看得出来，她很喜欢牧舟，我就主动撮合他们在一起。” 赵柔忽然觉得今天的信息量有些大。 秦琴这意思，牧舟当初对萧心韵的感情很深，才会在她离开后消沉。 而萧心韵甩了牧舟，才让秦琴怀恨在心。 “现在牧舟遇到了你，从他把你带回家，我就知道，他确实把你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秦琴皱起了眉，“只是萧心韵这一回来，绯闻就闹出来了。小柔，牧舟是我的儿子，我敢说，那些照片一定不是真的。眼见不一定为实，牧舟已经挺过了那段时间，就代表他走出去了那段感情。现在既然跟你在一起，就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这点我还是敢保证的。” 赵柔扯了扯嘴角，“秦姨，我不需要您的保证。” 她觉得秦琴的逻辑不成立。 牧舟现在对萧心韵的感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走没走出来，谁又能猜得准呢？ 秦琴见赵柔这样说，以为她是被绯闻照片的事情所影响。 她换了种说法，“小柔，我是真心喜欢你，想成全你和牧舟，你心里真的有牧舟的话，就当帮帮阿姨这个忙，把结婚证给领了，这样你才能言正名顺地站在牧舟身边，也能了却我的一桩心愿。” 怎么又扯到结婚了？ 赵柔彻底被秦琴这个逻辑给绕晕了。 秦琴为什么觉得牧舟愿意和她领证？ 还有，白月光回来了，秦琴就因为不喜欢她，就着急拉着自己和牧舟结婚？ 那自己不就是炮灰了吗？ 一时间，赵柔有些理不清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考虑半天，赵柔找了个委婉的说法。 “秦姨，结婚是一件不小的事情，我需要消化一下今晚您说的话。您给我几天时间好吗？” 能不能结成婚，赵柔心里其实有底了。 牧舟连他们的关系都没有当众提过，更别说结婚了。 他一定不会答应。 所以也不需要自己当面回绝秦琴，还不落一个好。 秦琴听了赵柔的话，只当她是受绯闻的影响，一时间接受不了她的提议。 于是她又加了一句，“小柔，你放心，绯闻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回去好好考虑下我说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萧心韵找上门 吃完饭回到工作室，已经是下午三点。 回忆中午秦琴对她说的一番话，赵柔的困意彻底扫清。 坐在办公桌前看着靠近窗边的两个貔貅发愣。 连许星宝敲门进来都没听见。 “发什么呆呢？” 冷不丁地听见一声叫唤，赵柔被惊吓一跳。 转头撞上许星宝近在咫尺的鼻梁。 “哇。” 许星宝和她来了个亲密接触，慌忙地直起腰，往后退一步。 赵柔摸了摸鼻子，脑子还没有完全转过神来，懵懂地抬头看许星宝。 这个动作在许星宝眼里变了味。 她突然脸色涨红，磕磕巴巴道，“你，你情场失意归失意，但是我没有这种倾向，我不喜欢女人的啊！” 这话一出，赵柔听明白了。 额间出现一条黑线。 赵柔挤出一句话，“我没有辛迪的嗜好，我是直女。就算我没有男人了，我也不会饥不择食选，择，你。” 后面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许星宝又往后退了几步，脸上还有些惊魂未定。 赵柔很是无语地看着她。 自打几年前在m国被一个叫辛迪的女人示爱和强吻之后，许星宝就异常抗拒和女性的肢体接触，要不是赵柔当时有韩子皓在身边，取向明显，许星宝也不会和赵柔成为好朋友。 许星宝小步挪到赵柔办公桌的对面，好奇问，“那个，我问个问题，关于厉斯谨的，你不要生气啊。” 赵柔歪头，疑惑，“什么问题我会生气？” “那个，厉斯谨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许星宝探究着赵柔的反应。 赵柔脸上呆愣了半秒，直接否认。 “不是，为什么你会这么问？” 许星宝想着她昨晚联想到的种种，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我感觉他对你很不一样，他知道你所有的喜好，你的习惯，还有时候跟我吃饭的时候还经常聊你。” 还有，他还很自然地去牵赵柔的手。 这不是情侣之间会做的事情么？ 后面的话许星宝没有说，这种话，当事人觉得没什么，她去挑明，反而有种找茬的嫌疑。 赵柔失笑，“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彼此熟悉很正常，小时候我住院是他照顾的我，负责我的饮食起居，所以他知道我的喜好习惯不奇怪，我也知他的。以前在医院的时候，别人都以为我们是兄妹呢。” 许星宝听着赵柔的意思，她是对厉斯谨没什么心思。 但是厉斯谨可能对她有意思呢？ 许星宝又苦恼起来。 一个是好友，一个是相亲对象，她怎么抉择。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进。” 一个小姑娘推门进来，“赵经理，许经理，有一位客户过来，说要拜访一下公司的负责人。” 关系到工作，赵柔和许星宝正经起来。 赵柔问，“现在人呢？” “在会议室坐着。” 赵柔和许星宝对视一眼，起身走向会议室。 净透明亮的玻璃窗前，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背对门口倚着玻璃站立，黑色顺滑的长发垂落到腰间，从远处看，安静美好。 听见脚步声传来，窗边的女人转过身，娴静淡然的脸上露出舒适得体的笑容。 赵柔刚踏入会议室，乍见这个背影觉得很熟悉。 直到她转过身后，赵柔脸上的笑倏地沉下。 “萧心韵？” 赵柔站在门口，冷冷出声。 身后的许星宝也怔住，“是你？” 昨晚和牧舟传绯闻那个女人，今天亲自来公司找赵柔了？ 萧心韵扬着温柔的笑意朝赵柔走去，离她只有隔着几步的距离后站定，伸出手朝赵柔温言，“赵小姐，你好。” 赵柔无视她伸过来的手，冷声道，“萧小姐有事吗？” 刚刚才应付完秦琴，又来一个萧心韵。 头疼。 她没精力再去招待她。 萧心韵伸在半空的手被忽视，也不恼，收回手自然地垂在身侧。 “赵小姐，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你不欢迎我吗？” 萧心韵很是不解地问。 许星宝“噗嗤”一声在赵柔后面笑出声。 这个女人问的什么问题啊，你可是赵柔的情敌，赵柔怎么可能欢迎你呢？ 赵柔回头看了她一眼，带着警告的暗示。 许星宝憋住笑，抿了抿嘴，识相的往外走去，顺带给她们关上门。 赵柔回过头看萧心韵。 “萧小姐，刚刚前台说有客户找过来想见我们，你如果是以客户的身份来这里的话，我很乐意招待，如果不是，那就请便吧。” 被下了逐客令，萧心韵嘴角的笑容还是淡淡的，半点不见恼怒。 “赵小姐，你其实不用对我抱有敌意，你既然是牧舟的好朋友，我也会和他一样，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 赵柔眯着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是牧舟的好朋友？ 她听见萧心韵继续说，“我太久没有回来了，这次重新回到牧舟身边，我需要认识和融入他现在的交际圈，你是他圈子里的好友，所以，我先来拜访一下你，你不介意吧？” 啧啧。 赵柔心里暗叹。 这个女人，三两句话就把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划分清楚了。 要是顺着萧心韵的话说，就是承认她和牧舟是朋友关系了。 赵柔虽然不想和牧舟牵扯太多，但是不代表萧心韵这个女人能在她这儿随意蹦跶。 尤其还是来她面前暗戳戳地摆出一副正宫的模样。 萧心韵这样子，她怎么这么想打她的脸呢？ 赵柔靠近萧细心韵，勾着红唇，带着一丝神秘。 “萧小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我和牧舟不是朋友关系呢。” 她本来就比萧心韵高一个头，尤其这时候站在萧心韵面前，双手环绕在胸前，面色沉静，整个人透着冷漠又疏离气息。 闻言，萧心韵嘴角的笑容僵住。 只一秒就恢复淡然，声音却是冷却了几度，“赵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昨天大家都在场，我亲口问的牧舟，他没有承认你们是情侣关系。” 赵柔没有放过萧心韵脸上每个表情，笑意加深，“看来萧小姐说话的真实性有待考究了，你既然说你回到了牧舟身边，那么我和他真正的关系，他难道没告诉你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牧舟来接萧心韵 萧心韵微微仰着头看赵柔。 蕴着笑意的眼神生出一丝寒意。 一分钟过去，她仍然沉默着，只是一双清澈的眼此刻陡然闪着锐利的光芒。 赵柔失了与她继续周旋的耐心，转身抬步出去。 “赵柔，”萧心韵的嗓音在背后响起，“不管你之前以什么身份陪着牧舟，只要我在他身边，他的心思就不可能在别人身上，你趁早放弃吧。” 踩着高跟鞋的赵柔停下脚步，扭头回去看萧心韵。 哟，露出真面目了。 赵柔冲她嫣然一笑，“萧小姐，这么快就来找我摊牌说这些吗？可是，你都说了，我是牧总的朋友，那他的心思在谁身上，关我什么事呢。” 萧心韵藏在白色长袖下的手握紧拳。 赵柔一直在跟她装傻。 昨晚那种情形下，谁看不出来牧舟和这个女人之间不寻常的关系。 不过牧舟没有承认过她的身份，她就有恃无恐。 他一直都是属于她的，她有这个自信。 萧心韵对着赵柔的笑脸，不甘示弱地扬唇，“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曾经一起经历了生死与共的事情，他这辈子都不会忘了我。所以，我和他之间的情分任何人都介入不了，不论谁。” 闻言，赵柔挑眉，语调上扬，“哦？” 赵柔转过身，靠在门框上盯着萧心韵。 她真的不想搭理萧心韵的，牧舟愿意爱谁就爱谁，她哪能强求感情。 但是萧心韵越在自己面前嘚瑟，她怎么就越不服气呢？ 赵柔抬起手，整理了下袖口，悠然道，“既然你这么势在必得，又何必来我这儿跟我说这些呢？萧小姐，你是在提醒我，还是在害怕什么？” 萧心韵来这里本来就是探探赵柔的口风，看看她究竟和牧舟到哪一步了。 只是这一番交谈下来，萧心韵没探听出来什么内情，反而感觉心里越来越没底。 萧心韵压住有些心慌的情绪，抬手将飘在脸颊的一楼发绕在耳后。 黑色长发在她右手无名指的一枚莲花形浅蓝色钻戒上刮过，带出一道奇异的光芒。 赵柔眯着眼，认出萧心韵手上的钻戒是‘蓝血’。 她是故意戴着给自己看的吧。 萧心韵将赵柔眼神的变化纳入眼中，暗自得意。 “赵柔，我今天来只是跟你坦诚布公的，没有要针对你的意思，牧舟以前的女人是谁，有多少，往后我都不计较，只是希望他身边的人能懂得和他保持距离，这样才不会惹祸上身。” 赵柔佯装思考她说这话的意思，“你是在威胁我？让我以后和牧舟保持距离么？” 赵柔感慨，自己可真是瞎了眼啊。 原本以为是朵娇弱的小白花，原来是个有攻击力的黑莲花。 这就是秦琴不喜欢她的原因吗？ “我可没这意思。”萧心韵笑得纯净，转动手上的‘蓝血’钻戒，“你误会我了。” 钻戒随着她的动作，散发出幽幽静谧蓝光，柔和美丽。 昨晚发布会落幕后，赵柔本来还想去到展柜近距离欣赏这套珠宝，哪知道半路杀出个萧心韵，将这套珠宝抢了过去。 现在这颗珍稀纯净无暇的颗珠宝又在眼前，赵柔不禁多打量了几眼。 赵柔一直盯着钻戒看的眼神，落在萧心韵眼里就是一种羡慕的暗号。 “赵小姐，这颗‘蓝血’的确很美，对吧？”萧心韵看着赵柔，手指轻抚晶莹透亮的蓝宝石。 “可惜，他是牧舟送给我的，我不能割爱。不过，你自己不就是珠宝设计师吗，你要是实在喜欢的话，自己再设计一个一模一样的钻戒不就行了。只不过，你再做一个，那就是赝品，比不上我手上这颗真货呢。” “赝品？” 赵柔被她这话给气笑了。 萧心韵怎么这么爱绕着弯儿骂人呢？ 说她是赝品？ “萧小姐，话别说太早。万一到时候事情来个反转，打脸可是很疼的。” 如果她真的答应秦琴和牧舟领证，到时候谁是赝品？ 赵柔想了想，忽然蹙眉。 自己在想什么呢？ 怎么能把秦琴的话当真了，想都不能想。 萧心韵被赵柔呛的脸色一白，正想开口讽刺回去，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见到来电人，萧心韵的嘴角勾起，脸上弥漫温柔笑意。 她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拿到耳边，娇俏细声开口，“牧舟。” 电话那端的人说了句什么，萧心韵抬眼看了一下赵柔，“我在二环路呢，你到了吗？” 赵柔没有看错，萧心韵看过来的眼神带着一扫而过的挑衅意味。 “好，我等你。” 萧心韵说完，笑着挂断电话。 “不好意思赵小姐，牧舟要过来接我，带我一起回去老宅呢，我先走了。” 萧心韵嗓音细细，笑的无害，好像之前两人的冷言冷语只是一场幻觉。 “慢走，不送。” 赵柔冷眼看着她，没有理会她若有若无的炫耀。 萧心韵踩着白色低跟鞋，慢慢悠悠走出去会议室。 赵柔盯着她的背影，想到秦琴的话，心底忽然升腾起阵阵寒意。 这才第二天，牧舟就要带着她回去牧家老宅见父母了？ 她记得上个月中秋节的时候，牧舟提出过带她回去老宅一起吃饭。 才过了不到一个月的光景，她好像就变成被抛弃的那个了。 牧舟在‘几度’所在的办公大厦楼下一家咖啡馆接到萧心韵。 “你怎么来这儿了？” 透过车窗，牧舟抬头往上看向赵柔工作室所在的楼层，又低下头看上车的萧心韵。 她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我下午没什么事，在附近的商场闲逛着就逛到这儿，看到这家咖啡馆环境挺特别的，就进去坐了会。” 萧心韵一边坐上车，一边将手中的一杯咖啡递给牧舟，“卡布奇诺，不加糖，你的口味没变吧。” 牧舟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的咖啡。 一个不留神，他的指尖直接碰到了萧心韵握着咖啡的温热指腹。 牧舟的手指僵住，只一秒，他马上假装若无其事地拿回咖啡。 萧心韵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一举动，一只手拿着咖啡，一只手去扣安全带。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冒着热气的咖啡飘出阵阵香醇浓郁的气味，萦绕在车内。 牧舟低着头，脑子里想到的是早上他和赵柔不欢而散的画面。 从昨晚到现在，她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都已经到赵柔工作室楼下了，要不打个电话让她下楼再聊聊？ 可是想到凌晨到她家门外面等了一宿。已经主动给她台阶下，她还给他甩脸。 心里不由得一阵烦躁。 “牧舟，帮我系一下爱安全带好吗？” 他正出神想着，萧心韵在一旁开口。 牧舟转过头，见萧心韵一只手在努力够上安全带的搭扣，另一只手拿着咖啡腾不开。 他没有多想，侧身过去右手拉过安全带给她扣上。 “谢谢。” 伴随着女人轻柔如水的嗓音，一股淡淡的香水混合着咖啡香气的味道弥漫在他鼻尖。 牧舟抬眼，发现萧心韵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长长的秀发轻轻浮动在他肩上，两人的距离只差一个拳头宽。 有些不适应和她这种过近的距离，牧舟英挺的眉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松开安全带回到自己座位上。 “开车吧。” 牧舟踢了一脚前排驾驶位的座椅，压着眉眼朝高宋清吩咐道。 算了，没心情去找赵柔了。 “好的，牧总。” 高宋清局促地瞥一眼后视镜。 也不知道他家总裁和赵柔从昨晚开始哪一步出错了。 明明早就订好要送给赵柔的“蓝血”，现在出现在萧小姐身上。 再是半夜被媒体火速爆出牧总和萧小姐共度酒店。 今天又是一大早上的吩咐他排队又买小笼包，又是殷勤地过来接萧小姐回去。 高宋清还以为他家总裁彻底抛弃了赵小姐，对昔日的恋人旧情复燃了。 可是他刚刚看着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至少牧总对萧小姐的态度和赵柔的不一样。 具体哪儿不一样，他也形容不来。 果然，三个人的世界太拥挤了，是他永远也体会不了的。 高宋清踩下油门启动车子。 车内，萧心韵喝了一口咖啡，侧头看着牧舟，眉眼弯弯，“很久没有回去了，家里应该荒废的不成样子，估计有的收拾，也不知道你帮我找来的佣人能不能在今天弄完。” 牧舟随口应了一句，“是荒了很久，你可以先住在酒店，不着急回去，让他们好好收拾一番。” “哪能一直麻烦你啊，白正赫没在这里，都要你给我安排这些事情，还爆出了绯闻，我已经过意不去了。对了，那些照片找到是谁拍的了吗？” 高宋清斜着眼看了一眼后视镜的他们，又继续看前面的路。 “还没有，高助理还在查。” 牧舟转头看向窗外倒退的风景，淡淡说道。 萧心韵注意到他双手捧着咖啡，一直没有喝。 视线顺着他修长的手指，隐藏在西装衣袖下有力的手臂，宽阔的肩膀，青色血管贲张的颈侧，一直上移到他浓密的黑发。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充满性张力满满的诱惑。 萧心韵心下闪过旖旎的情绪，轻声说，“希望早点查出来那个人，不要影响到你的公司和生活。” “不至于这么严重。” 牧舟回过头，见萧心韵苍白的脸上挂着担忧的表情，冷峻的脸色缓了缓。 “这件事不要再提了，我会处理好，你的名声要紧，不要因为照片的事情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这样对你以后不利。” 说到底牧舟觉得他是男人，这种虚假的事情发生在女人身上比在男人身上的影响更大。 他可以继续经营事业，但是女人被造谣的话，受到的舆论关注更多的是流言蜚语和谴责。 萧心韵羞涩地低下头，又抬眼朝牧舟看去，含情脉脉，“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担心。” 牧舟愣了愣，撇开目光，终究是没有回应她。 四十分钟后，车子在一幢陈旧的中式建筑前停下来。 李德管家和一排佣人早在就在门口等候。 “牧总，萧小姐，你们来了。” 见牧舟和萧心韵下车，李德上前朝他们走去。 “李叔，萧家的老宅你多费点心。” 李德是牧家的老管家，这次牧舟特意请他来给萧家的打点一切。 萧心韵朝李德甜甜一笑，“李叔，好久不见啊。” 李德笑着点头，既没有很热情也没有很生疏。 “萧小姐，转眼几年过去，你的变化不大，还跟以前一样。” 萧心韵将钥匙递给李德，李德转身打开门口两米高精致的中式双开木门。 因年代已久，李德推开木门的时候，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里面杂草丛生的景象渐渐在大家面前显露。 李德带着佣人们踏进大门，指挥着每个人的分工。 回到昔日住了十几年的家，萧心韵显然有些兴奋，呼吸都加快了。 她往前踏了几步，发现身后没有跟来脚步声。 萧心韵回头一看，牧舟双手插兜，仍然站在原地，眯眼看着大门。 “牧舟，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吗？” 牧舟将视线移向萧心韵，眉目淡淡，“不了，我还有事，你忙完了告诉我，我让高助理过来接你回去酒店。” 萧心韵傻眼了。 下一秒，她体贴地笑笑，双手拎包在身前十分乖巧懂事，“好，你先去忙吧，别因为我的事情耽误了。” 看着牧舟头也不回地跨步上车，车尾气扬起在空中，萧心韵站着久久不动，一口银牙咬碎在口中。 宾利在空旷的路上一路疾驰，直到夜幕逐渐暗下来，才在远郊的一处工厂停下。 “牧总，到了。” 高宋清停好车，对着后视镜闭着眼的牧舟说道。 牧舟正靠坐着睡觉，听到高宋清的声音悠悠掀开眼皮。 入眼的是黑压压的一片，转头朝窗外望去，已经是傍晚了。 临近冬天的晚上天色黑的更快，更早。 牧舟往前探探身子，双臂往后抻，再扭动几圈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动，小幅度地舒展开睡得僵硬的身体。 “人在里面了？” 高宋清点头，面目肃然，“是，下午小九赶过去米国抓到他们，两小时前飞回来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牧舟找到拍照片的人 “走吧，去会会。” 牧舟推开车门，一边大步流星往前走，一边解开袖扣撸起衣袖。 踏入工厂里，偌大的厂房空旷幽静，四周墙上刷的全是青色水泥，显得冰冷阴寒，不远处的天花吊着一顶灰暗老旧的灯泡，上面散出几波微弱的白光。 那边传来的男人微弱模糊的求饶声。 “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是我……” “大哥，求求你放了我们吧，我们只是拿钱办事的，我们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米九的男人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躺在地上的两个皮衣男人。 跟他脸上淡然的脸庞有着强烈反差的是，他正用脚底下锃亮的皮鞋鞋底踩在两个男人的脸上，一只脚踩一张脸上，两个男人的脸都被踩得变形了。 而他们的双手被绑在后背，趴在地上，丝毫不能动弹，脸上疼的嗷嗷叫。 牧舟和高宋清一前一后走到他们面前。 “牧总。” 小九见到牧舟，这才依次抬起左右脚，鞋底从他们脸上落地。 “啧啧，小九，下手轻点儿。” 牧舟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摇了摇头，轻叹。 两人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没几处的皮肤是好的，嘴角渗着鲜红的血丝，眼睛周围更是肿得吓人。 小九的嘴角抽了抽。 牧总，别以为我没见过你动手，你要是动起手来可没我什么事。 地上的两人听到牧舟的话，忍着痛转过头仰看向他。 吊顶上的灯晃得他们本来就模糊的视线更加不清晰。 只能隐约看见一个气势凌人的轮廓，只是这一个轮廓，却让他们生出一种更加不好的预感。 “牧总，牧总，”其中一个棕色皮衣男人挪着满是血的胳膊朝牧舟的裤脚伸过去，口中含糊不清，“求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我们只是个办事的。” 牧舟慢条斯理地将袖口挽至手肘处，露出紧致结实的手臂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蕴藏着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他慢慢蹲下身，俯视他们，深邃的眸子淡漠深沉。 “听好了，我的耐心有限，你们谁先说实话，告诉我让你们拍照片的是谁，我就放谁先走。” 地上的两个男人面面相觑，似乎在衡量什么，棕色皮衣男人马上喊道，“我说！” 那个人直视牧舟的眼神，“是，是光辉集团的耀总，杜明耀，他，他说前不久竞标输给了凌天集团，忍不下这口气，这才找到我们说，说要给您弄点事情……” 牧舟静静听着，脸上没什么情绪，伸手朝身后摊开掌心。 高宋清将一把短刀递到他手上。 刀刃寒光森然，仿佛轻轻一划就能刺破人的皮肤。 刀尖抵在棕衣男人颈侧，冰凉刺骨。 “啊！” 下一秒，男人颈部传来尖锐的刺痛。 鲜血从他颈侧呈喷射状洒出，有几滴甚至洒在牧舟的白色衬衫上。 棕色皮衣旁边的灰色皮衣男人惊住，双眼瞪得和死鱼般，被这一画面吓到了。 牧舟看向他，将刀刃上的血迹在棕衣男人的衣服上来回擦拭，慢悠悠说道，“他撒谎了，你说。” 灰衣男人嘴巴哆嗦着，启唇张了又合上，合了又张开。 仿佛下一秒被刀划破血管的是自己。 半响，他才结结巴巴说出一句话。 “是，是，是，是张亮，火焰社的张亮，他，他一个星期前找到我们，说是有一个大单，如果我们接了的话，不仅能收到一大笔钱，他会把我们送出国避祸。” 牧舟回过头看一眼高宋清。 高宋清随即明白过来牧舟的意思，轻点头转身出去。 过了两分钟，高宋清又折回来，看仍然蹲在地上的牧舟，沉声道，“牧总，火焰社的张亮已经出逃了，不知所踪。” “呵，”牧舟轻笑一声，“玩的挺大。” 他把玩着手里锋利的短刀，指尖在短刃上游走。 “牧总，我说了实话，可以放了我吗牧总？” 灰衣男人哀求。 牧舟冷冷睨他一眼，将刀递给小九，“都处理干净。” 说完，他转身跨过地上的两个男人身上，带起一阵风。 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高宋清从后备箱拿出一套干净备用的衣物，上了车，递给后排的牧舟。 “牧总，火焰社在亚市扎根多年，一直很守道上的规矩，从来没有淌入过贵族圈层的斗争，也没有依附于哪个大家族，厉家才没有将他收掉。” 牧舟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和沾着血渍的白色衬衫，一边听高宋清说，“一直明哲保身的火焰社这次却要对付您，不知道是不是跟白家有关系。” “是不是都不要紧，火焰社也只是一杆枪，只是没想到为了拍几张照片而已，背后的人竟然要亮出这张牌。” 一直以来，亚市的黑道除了厉家掌握大部分势力之外，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属于民间团体的力量。 由于这些团体没有依靠贵族势力，而且不触碰贵族的利益，不随意挑事，厉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存在。 火焰社就是众多小团体之一。 “您的意思是……” 牧舟套上干净的衬衫，从下往上系着纽扣，下巴微抬，“既然火焰社不听话，就把他收了，为了以防万一，把其他的小团体一并收齐，怕他们闹腾，给凌天集团增加点人手，不好吗？” 高宋清愣了愣，“可是牧老爷子说过，牧家历代从军，不能培养任何组织……” 牧舟凉凉地看他一眼。 高宋清觉得自己多嘴了，顿了顿，又说，“张亮不知所踪，可能要借助厉家的力量帮我们找到人，毕竟都是道上的找人会容易些。” “明天把厉江离约出来。” “好的，牧总。” 高宋清见牧舟穿戴好衣服，启动宾利。 “牧总，萧小姐还没联系我过去接她，现在已经八点了，要过去吗？” 牧舟按着太阳穴，似乎能闻见指尖的血腥味吗，他皱了皱眉。 “先去接她吧。” 随手拿起座位上的手机，打开微信，置顶的黄色头像熟悉温暖，心下即刻没有那么浮躁。 一天了，赵柔也没个信息，这个女人，宠着宠着还宠出脾气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赵柔酒吧被搭讪 深秋夜晚凉如水。 热闹的酒吧里，俊男靓女在光怪陆离的舞池尽情摇曳，音乐震耳欲聋。 年轻的调酒师捏着透明高脚酒杯，往里面倒入淡红色的液体，推给吧台前独坐的女人。 “小姐，您的血腥玛丽。” 坐在吧台上的女人穿着裸色长裙，五官明艳，眉眼间顾盼生姿，却又散发着淡淡的愁，让酒保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谢谢。” 赵柔懒懒地伸手接过血腥玛丽，低下头饮一口，伏加特的烈度在口腔弥漫，带着绵密丝滑的微辣。 脑子里却莫名地想到下午在会议室，萧心韵接到牧舟的电话从工作室离开的模样，活脱脱像恋爱中的小女人。 也不知道现在他们在一起干什么？ 心情不好，不想一个人在家里待着，赵柔便决定来酒吧感受一下久违的氛围。 “小妞儿，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不如来陪我们几个哥们热闹热闹？” 赵柔感受着酒精带来的微醺，耳朵里飘进一道男人的声音。 撇过头，她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年轻男人踱步而来，径直坐上她旁边的高脚椅，露骨的眼神上下扫过赵柔身上，露出轻佻的笑。 “不了，谢谢。” 赵柔挑眉，继续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液体。 这男人长得太白了，穿黑色衬衫并不好看。 赵柔心里嘀咕着，脑海里划过一个影子。 牧舟的肤色不过于白也不过于黄，穿黑色衬衫倒挺合适的，显得加成熟迷人。 “那怎么行呢，我怎么能让美女孤零零的一个人，”男人听到赵柔的拒绝没有走开，指着不远处的卡座道，”我那边有挺多会玩的哥们，美女，不介意的话过去坐坐，比你一个人喝闷酒有意思多了。” 赵柔侧头看他，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卡座上几个打扮时髦的年轻男人同时笑嘻嘻地看向他们的方向，对着她嘴里做出吹口哨的动作，轻佻浪荡。 这种画面着实让赵柔不适，她的眼神冷下来。 “抱歉先生，我这个人喜欢独处，不爱凑热闹。” 男人听见赵柔两次回绝他，脸上的笑意淡下来。 他朝赵柔靠近，眸中闪着危险的光，“真是有个性的美人儿，我喜欢。不过，我今天心情不错，这样吧，你只要答应陪好我们几个哥们，我给你一大笔钱，保证今后你过上吃香喝辣的日子。” 赵柔身子往后倾，避开他的靠近，抗拒的意味十分明显。 酒保望着他们，不敢说话。 这位小姐应该很少来酒吧，但是这个男人酒保认识，他是酒吧的常客，经常搭讪长得好看的女人，貌似还有些背景。 酒保听见女人轻嗤一声，看着男人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红唇轻启，“什么歪瓜裂枣都来骚扰我，你们，配吗？” 酒保和年轻男子一时间都怔愣一秒。 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下一秒，年轻男人脸色骤变，恶狠狠地捏住赵柔的手腕，“臭婊子，给你脸不要脸，老子叫你陪酒是看得起你，装什么清高！” “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敢骂我，信不信老子叫上哥们几个一起办了你！” 赵柔的手腕被他手指掐的红了一片。 本来心情就不好，手腕还被那人掐得生疼，耳朵里飘进去难听的话更是让人想发疯。 在酒精的驱动下，赵柔一步跳下高脚椅，使尽全身力气往男人的椅子踹过去。 “砰”的一声，赵柔竟然把男人连椅子带人踹在地上。 “草！” 摔了个狗吃屎的男人恶狠狠骂了一句，卡座上的几个好友看过来，站起身一阵起哄。 “杜少，你行不行啊哈哈哈哈！” “弱鸡！杜少，你怎么能被女人放倒，太弱鸡了吧哈哈哈！” 赵柔不傻，踹完人还不赶紧跑，等着被报复么？ 趁着杜少龇牙咧嘴的时间，她转身拿起吧台上的手包就往外跑去。 杜泽咬牙切齿地从地上爬起来，冲赵柔追过去。 “你他妈给我站住！” 他娘的，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被女人这样玩过。 赵柔冲出酒吧大门，随手拦住一辆出租车。 可是蓝色出租车在她面前疾驰而过，并没有要停下来载客的意思。 赵柔继续往马路上跑，奈何穿着高跟鞋，哪里比得上男人的脚步，跑出去一百米就被身后的杜泽拦住。 “臭娘们，还敢跑，看我怎么弄死你，丫的在我地盘上耍横，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惹我的下场！” 杜泽扯住赵柔的手臂就往酒吧走。 “你这个流氓，放开我！” 赵柔两手并用，企图将他的手掰开，不料杜泽越抓越紧。 两个人拉拉扯扯走了几步。 忽然，一道强烈的远光灯照过来，直直的光线将两人的眼睛晃的睁不开，伴随着车辆引擎快速加速的声音。 转瞬间，一辆车突然从侧方疾驰过来，准确无误地撞上杜泽，把杜泽撞得摔出去两米远。 而车身和赵柔擦身而过，赵柔被车子往前开的惯性带得也摔了一下，双手撑在地上。 “妈的！是哪个瞎了眼的撞老子，给我滚下来！” 杜泽刚刚从酒吧的椅子上摔下来，又接着被车莫名其妙撞飞出去，浑身跟散架了一样疼，怒气更是飙升到最高值。 赵柔侧目，觉得这辆车很眼熟。 车门被打开，黑色高定手工皮鞋从车中探出。 视线往上，赵柔看到来人，脸色乍青乍白。 眼前这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不是牧舟是谁。 难怪这辆车她看着熟悉。 牧舟垂眸，面无表情看着坐在地上姿势狼狈的女人，嘴角勾着讽刺的笑。 他没有伸手扶赵柔起来，而是走向杜泽，冰冷的眼神锁定杜泽，“杜少，真是抱歉，我家司机眼瞎了，你没事吧？” 身后的高宋清惊愕。 我？司机？还眼瞎？ 牧总，不是你让我撞过去的吗？ 牧舟嘴上说着抱歉，可是脸上哪里有半分歉意的样子。 杜泽这才看清楚眼前的男人，本来愤怒的脸上顿时惶恐起来。 “牧总，原来是您的车，”杜泽脸色可谓是转变三百六十度。 他从地上爬起来，慌乱地整理身上褶皱的衣摆，脸上堆着客气的笑，“那没事了，没事了，是我不小心站在马路上挡住了您的车，怪我怪我，怪我乱站地方。” 第一百三十章 三人同行 杜泽一边陪着笑，一边纳闷。 好端端的牧舟开车撞他做什么？ 该不会发现了他爸做的事情，特意来找他发难吧？ 杜泽是杜明耀的儿子，杜明耀的公司是凌天集团的供应商，靠着凌天集团逐步发家，但是背地里却套着另一个公司的壳和凌天集团竞争项目。 就在前不久，两家同时竞标一个市政项目，杜明耀套壳的公司败下阵。 也不知道牧舟发现没有。 想到这儿，杜泽的脸一阵白。 “杜少，悠着点，你父亲只有你这一个宝贝儿子，下次站了不该站的地方，碰了不该碰的人，可能小命就不保了，懂？” 牧舟说着，朝赵柔的方向扫了一眼。 杜泽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脑子短暂地呆愣两秒。 “什，什么……” 杜泽傻眼。 难道牧舟撞他是因为看见他拉着这女人，不是因为发现了父亲的事情？ 这女人跟他是什么关系？ 杜泽当然不敢问，但是无论怎么样，他都知道今晚是逃不过。 忙哈腰点头，诚惶诚恐地说，“明白，明白，牧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碰她，不是，再也不敢碰女人了。” 牧舟沉着脸，不再看他，转过身去迈步到赵柔面前。 他的瞳孔没有温度地俯视地上的人，语气冰凉，“这么喜欢坐在地上？” 赵柔仰头与他对视一会儿，撇开脸，“脚崴了。” 穿着高跟鞋被杜泽追着跑，又猝不及防地摔了一跤，扭到脚站不起来。 牧舟盯着她精致的侧脸，视线下移，脚踝上白皙细腻的皮肤明显肿了一块，高跟鞋歪歪扭扭地掉在一旁。 他烦躁地扯开衬衫上第一颗纽扣。 该死的，这个女人早上才跟他冷战，晚上就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暧昧不清。 还把自己给弄伤了。 弄伤了起不来还不肯求助于他。 真是有骨气。 两人就这么对峙，一个站着一个在地上撑坐着，谁也没朝谁伸手。 良久，牧舟甩着寒到冰点的脸，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活该”，一把将她抱起放在车后排。 靠得近了，她身上的酒精味扑鼻而来。 牧舟的眉眼压得低低的，脸色铁青，“你和他去喝酒了？” 这不废话，是喝酒了，不是和那个人。 赵柔不想理他，伸手指了指地上，“还有我的鞋。” 别忘记拿了。 牧舟瞪着她，没好气地转身拎起地上的两只鞋放进车里。 杜泽吃惊地看着这一幕，额间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乖乖。 她竟然敢对着牧舟颐指气使，牧舟竟然听她的话照做。 合着他刚刚是调戏的是牧舟的女人啊！ 杜泽后知后觉摸了摸自己冷冰冰的脖子，还长得好好的，很安全。 没有被牧舟灭口。 宾利贴着杜泽身前堪堪擦过，驶向车流。 赵柔撇头看窗外往后倒退的黑影，牧舟则目视前方，谁也不曾开口说话。 车内流淌着诡秘的安静。 安静得高宋清着实有些不习惯。 高宋清在前排咳嗽一声，“牧舟，现在送赵小姐回去吗？” 本来他们正从从远郊的工厂出发去接萧心韵，不曾想半路都能遇上赵柔，难不成要带着赵小姐一起去接萧小姐？ 高宋清感应到一道阴仄仄的视线。 他听见牧舟冷若冰霜的声音，“去接人。” 高宋清闭上了嘴，捂住心里的小九九。 牧总这是不肯放赵小姐回去啊。 也是，看到刚刚路上那一幕，牧总肯定以为赵柔给他戴了绿帽子，才让他开车撞上杜泽。 怎么会轻易放过赵柔。 想到这儿，高宋清看向后视镜里的赵柔，眼中带着几分同情。 赵柔听见对话，这才发现他们去的方向不是往她家里，也不是去月湾府的路。 “接什么人？” 赵柔回过头问牧舟。 车内阴暗的光线下，牧舟的嗓音低沉，“心韵今晚回去收拾老宅，我们现在过去把她接回酒店住。” 赵柔听着，在暗色中变了变脸。 靠，晚上被杜泽闹一出，她怎么把萧心韵这号人忘了。 要是等会萧心韵上车了，难道她要在车上看他们两个卿卿我我吗？ 心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赵柔直起身子，脚踩上高跟鞋，一只手按住车门把手，朝高宋清喊，“高助理，把车停下我要下车。” 牧舟扯过赵柔的胳膊，面色不虞，“你发什么疯？” 赵柔脱口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你把我放路边就行，我自己打车回去。” 牧舟看了看外面，车子已经驶入山路，山风呼啸，四周黑压压的，连每盏路灯都隔着很远。 他的脸拉下来，“行了，脚摔得站都站不起来，你还想去哪儿，高助理，锁好车门。” 高宋清抬眼在后视镜中的两人之间游离，忙不迭地应下，“好的牧总。” “你！”赵柔咬着牙，对上男人胁迫阴冷的眉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气哼哼甩脸。 好女不跟男斗，算了。 大不了等会捂住眼睛耳朵，不看不听就行了。 看见赵柔想怒却无法发作的模样，牧舟没由来的心情好转许多，像是阴转晴的天气，眨眼间心情畅快不少。 车子在萧家老宅门口停下。 萧心韵和李德早就站在门口等着。 “牧舟，堵车了吗，怎么迟了半个钟……” 萧心韵满脸笑意走到车门，注意到后排车门没有打开，往里一看，竟然看见后排和牧舟坐在一起的赵柔，笑意顿时僵住。 “嗯，有点事耽误了，你坐前面吧。” 牧舟对萧心韵说道。 萧心韵僵住的脸几乎要垮下来。 这下轮到赵柔呆住了。 她转头，越过牧舟的肩膀看向车下的萧心韵，正对上她投过来的不甘的眼神，只是转瞬即逝，快得几乎让人捕捉不到。 赵柔以为牧舟会让她给萧心韵腾位置。 半响，萧心韵轻柔地笑笑，只是声音有些涩滞，“好。” 萧心韵坐在副驾驶，斜对角就是赵柔。 说实话，赵柔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 这都什么事，一个地下情人和一个绯闻对象同时坐在他车上，牧舟竟然心安理得，心理素质真强大。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赵柔牧舟车内的较量 接上萧心韵后，高宋清又迅速启动宾利，掉头返回市区。 高宋清开着车，察觉车内的气氛更加诡异。 驶出一段距离后，萧心韵抬头看着后视镜中后排的赵柔，笑着说，“赵小姐也在呢？” 赵柔一直沉默着，本来还想当透明人的，没想到萧心韵倒是主动问候起她来。 下午还去她工作室宣告主权一番，难不成还想在车上再来一次？ 赵柔内心翻了个白眼，没有接她的话。 萧心韵没等到赵柔的回应，也不尴尬，转而看向牧舟，“谢谢你，牧舟，老宅的事情李叔帮我打点得差不多了，再过两天就可以住进去。” 牧舟颔首，“好，人手不够的话你直接跟李叔要人。” “嗯，牧舟，要不是你，事情没这么顺利，等收拾好了你来看看吧，我的房间跟以前一样，你还记得吗？” 牧舟抬头，与萧心韵在后视镜中对视一眼。 他摇了摇头，嗓音没什么起伏，“没什么印象了。” 萧心韵勾着嘴角，似乎在回忆，眼神温情脉脉，“以前放学后你来我家给我补习，在那张靠着窗的桌子上，我时不时地会被窗户外面的猫叫声吸引，分心做错了题目，你就会生气，亲自去撵走那些野猫。后面出国了，我经常怀念我们以前在一起的那些时光。” 闻言，牧舟瞳孔微缩，垂下眸掩住眼中变幻莫测的暗流，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赵柔静静地侧耳听着，听这意思，萧心韵想在她面前炫耀自己和牧舟的过往？ 萧心韵说完那番话，暗自窥探赵柔的表情。 却见赵柔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仿佛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 屏幕上微弱的光源映着她的五官，淡漠得像局外人。 萧心韵暗自咬了咬牙，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宾利停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高宋清扭头对后排的男人道，“牧总，到了。” 牧舟点头示意他，“你送心韵上去。” 正要开门的萧心韵一怔，转过头看牧舟，眉眼间楚楚可怜，“牧舟，你不陪我去吗？” 牧舟的侧脸轮廓在暗处忽明忽灭，看不真切。 萧心韵听见他低缓的嗓音，“昨晚刚出绯闻，还是小心些好。” “那，好吧。到家给我电话。” 萧心韵哀怨着脸，一步三回头往电梯走去。 牧舟的眼角瞥见赵柔偷偷投过来的目光，心中哂笑。 这个女人恐怕是在等他下车，她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想都别想。 电梯内，高宋清按下所在楼层的数字键，背对着萧心韵站在前面。 他听见身后响起萧心韵细柔的嗓音，“高助理，我在老宅等牧舟过来，结果你们晚到了一会儿，是去接赵小姐了吗？” 高宋清转头望了一眼身后的萧心韵，“不是，我们是在路上偶遇耽误了点时间。” “偶遇？”萧心韵重复他的话，语气带着嘲讽。 下午才警告过赵柔不要靠近牧舟，晚上就来向她挑衅。 看来赵柔是个对手。 赵柔确实是想等着牧舟上楼送萧心韵的空隙，自己打个车回家。 但是现在明显没机会了。 车内就他们两个人，流淌着无声的寂静。 赵柔继续低头刷着手机，指尖划过屏幕的速度越来越快，根本无心留意看的都是些什么内容。 突然，手机被一只大手捏住从她手中抽离。 头顶传来男人暗哑的声音，“还想闹到什么时候？就这样一直不说话是吧。” 没有了分散注意力的工具，赵柔抬眼看靠过来的男人。 他身上依然是她闻习惯了的冷调雪松木质香味。 可是融合了车上刚刚另一种女人遗留下的香水味，两种味道组合在一起，怎么闻都让人感到不适。 “我闹什么了，牧总，你的绯闻对象刚离开，小心她折返回来，误会我和你了。” 牧舟被这话气笑了。 他把她的手机扔在一旁，欺身靠近，近距离盯着她的表情。 “你吃醋了？怎么就不相信我，我昨晚和她什么都没有。” 赵柔伸手抵住他的肩，制止他继续靠近的脸。 “牧总，说话就好好说。” 靠这么近做什么。 牧舟紧紧锁着她，瞳孔深不可测，“倒是你，大晚上跑去跟杜泽喝酒，你们到哪一步了？” 赵柔望进他的深眸中，嘴角扯出一抹讥笑，“你别太双标，你和别人可以独处一室，我泡个吧而已，你管得着吗？” 牧舟眼中燃起簇簇火苗，声音冷了几度。 要不是留着杜泽还有用，今晚他真要忍不住当场废了杜泽。 “我怎么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叛逆了，在哪学的这么牙尖嘴利，”大掌抚上赵柔细腻的脸颊，柔滑的手感让他爱不释手。 牧舟语气森然，“先是昨晚和厉斯谨待到大半夜才回去，今晚又和杜泽在外面拉拉扯扯。是你以前装的太乖巧，还是我太纵着你的性子了。说，除了摸你的手，他还摸了哪里？” 赵柔瞪大了眼看他。 他这话听着怎么感觉是在说她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一阵屈辱感涌上心头，夹杂着隐隐的酸涩。 牧舟要她相信他，可他又相信她吗？ “呵，”赵柔扬起手，一把挥开牧舟摸在她脸上的大掌，精致的脸上绽放风情的媚笑，“你确定要知道他摸了我身上哪些地方？” 男人的视线紧紧锁着她，深沉锐利的黑眸像是要把她穿透。 “你确定要惹我？” 他脸颊的肌肉微微跳动，赵柔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明明是他自己要问的，怎么变成她惹他了。 赵柔迎上他阴沉的目光，丝毫不畏惧，脸上的笑意扩大。 她轻启红唇，吐着让牧舟几乎要失去理智的话，“杜公子说，我的皮肤很白很滑，像丝绸一样，还说我的腰很细，细得一只手就能抱住，噢，还有，他还说我的腿很……” 牧舟盯着赵柔嫣红的唇不停地嗡嗡响动，脑子里却完全听不进去她后面的话，浑身的血管像要炸开一般沸腾着，胸膛起伏剧烈。 第一百三十二章 牧舟生气了 头顶突然被罩了一团黑影，赵柔的话还没说完，男人的脸瞬间压下在她面前，带着不由分说的侵略性，一只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 紧接着，唇上一阵刺痛，顷刻间，铁锈般的血腥味在两人唇间蔓延开。 没错，牧舟在咬她。 “唔！” 唇间的痛感让赵柔的五官都皱在一起，下意识张开唇轻呼一声。 男人趁机撑开她的牙关，攻城略地般挤入，带着迸发的怒意，疯狂追逐卷扫涤荡。 赵柔扭动身体，双手不停地拍打眼前男人的肩膀，胸膛，奋力抵抗。 可身后是锁着的车门，退无可退。 她的反抗更加激起了男人埋在骨子渗出的兽性。 “滋啦”一声，赵柔的上衣被撕扯开，上半身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冰凉彻骨。 这次的吻粗野至极，和以往温柔的，细致的，体贴的接吻完全不同。 牧舟像是要把她吞进肚子里似的，唇上和手上的力道不停地加重，喘-息声越来越重。 赵柔只觉得心脏缺氧，呼吸不过来，浑身绵软无力。 抵抗不了，只能被动地承受他的侵略。 眼中的泪马上就要落下，赵柔紧闭上眼，努力阻止汹涌而出的泪意。 安静的车内，喘息和无力的挣扎声沉闷地扩散。 吻着吻着，一股微咸的味道在味蕾间扩散，舔舐了一会儿，牧舟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睁开了眼。 黑暗中，赵柔的上半身几乎衣不蔽体，画面凌乱又惑人。 她脸上紧锁着细细的眉，双眼紧闭，瑟瑟抖动的长睫毛有着水润的湿意。 泛红的眼角渗出透明的泪，一滴滴顺着脸颊淌下，落入锁骨间。 只一眼，牧舟的身躯微微一震。 “怎么哭了，弄疼你了吗？” 牧舟喉咙发干，心即刻软下来，像是被击溃的败军，慌乱无措。 刚刚被她的话刺激得有些上头了，动作重了一些，是不是伤到她了？ 赵柔睁开眼，水光盈盈的眸中是委屈，是气愤。 心中越来越气不过，赵柔扬手往他脸上挥出去一个巴掌。 “啪！” 牧舟的侧脸被打偏，脸上即刻留下一个红印。 他转过头，看着赵柔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还带着隐隐的震怒。 她对他动手？ 从小到大，别说巴掌了，牧舟连句重话都没听过。 这是他第一次挨巴掌的滋味。 赵柔咬着唇，死死地瞪着他，一脸屈辱的模样，眼中是从来没有的凌厉和决绝。 两人这样对视着。 良久，牧舟压住心头腾腾往上蹿的火气，喘着粗气，调整自己的呼吸。 他朝她伸手过去，却见赵柔如小鹿般受惊往后退。 牧舟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秒，还是朝她伸过手，拢起被他撕烂的衣服，再将他的外套搭在她身上。 “对不起，”牧舟深深锁着她的脸，嗓音低哑暗沉。 查看了一下，她身上没有被他弄伤的痕迹，牧舟松了口气。 赵柔眼中的泪像是关不住的水闸，簌簌地往外涌。 尤其听他说完这声“对不起”之后，心头的委屈更甚，心尖酸涩又滞胀。 轻叹一口气，牧舟环住她的腰勾着她往自己身上靠，另一只手抽出纸巾，轻柔地擦拭她脸上止不住的泪液。 “真是水做的，还停不下来了，怎么样才能不哭，嗯？” 她很少在他面前泄露这种情绪，还是因为他的缘故。 牧舟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哄。 “别碰我。” 赵柔此刻非常抵触他的触碰，推拒着要离开他怀中。 这时，车门突然被拉开，高宋清一屁股坐上了驾驶位，准备启动车子。 赵柔被高宋清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忙地低头埋在牧舟胸口，怕被高宋清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还没关上车门，高宋清就察觉到车内的气息不对。 他僵硬地转头，一眼便见到后排赵柔和牧舟两人靠在一起的暧昧姿势。 同时，还有牧舟朝他投射过来阴狠戾气的眼刀子。 “啊对不起牧总，你们继续，继续。” 高宋清吓得脸都白了，连忙道歉滚下了车，逃得远远的。 真是该死。 高宋清边跑边抚着胸口，刚刚想着萧小姐的话想出神了，竟然打扰了牧总的好事，不会被灭口吧？ 牧舟虽然恼高宋清莽撞的举动，不过看着赵柔下意识地往他身上靠，心情莫名好了些。 他轻抚着赵柔的黑发，心中滋味五味杂陈。 这两天许多事情都堆在一起，萧心韵的存在让两人之间有了间隙。 今天晚上带她回去把事情一件件摊开说清楚才行，否则，这个小女人会一直和他冷战下去。 牧舟摇下车窗，示意高宋清过来开车。 赵柔推开牧舟，抬手擦了擦眼泪，吸吸鼻子，调整好情绪，“我要回我自己家。” 牧舟抿唇看着她，没有反对，转头对高宋清道，“开车吧。” 路过药店的时候，牧舟下车挑了几只药膏。 赵柔是被牧舟抱着上楼回到公寓的。 牧舟轻轻地把她放在沙发，半蹲下身子，捞起她的两只脚放在膝上。 原本纤细的脚踝肿得高高的，白皙的皮肤泛着青紫的颜色，光是看着就觉得疼。 “嘶，”赵柔缩了缩脚，被他轻轻按压的动作弄得疼了。 “这就是你大晚上不好好在家呆着跑出去喝酒的后果。” 牧舟心里又气又恼又心疼，拆开药膏要给她上药。 赵柔踢他，“我要先去洗澡，等会儿再上药。” “肿成这样了怎么洗？”牧舟皱起好看的眉。 “有浴缸，我去放水。” 赵柔正要起身，打算一步步挪进房间，被牧舟一把按住坐回了沙发。 “坐着，”牧舟没好气地说，轻轻使劲不让她动弹，“我去给你放水。” 真是拿她没办法。 这时候还讲究洁癖。 一边朝浴缸放水，一边用手摸着水的温度，觉得合适了，牧舟到房间拿了睡袍和贴身衣物放在浴缸旁，才转身出去客厅。 “水放好了，我抱你去洗？” 赵柔抬眼瞪着他，“我是脚瘸了，手没断，我自己可以。” 第一百三十三章 真是巧了 最后，牧舟还是拗不过她，抱着她放进浴缸里。 赵柔推他，氤氲雾气下脸上泛起绯红，“你出去。” 她还没有在别人面前洗澡的习惯。 牧舟担心地拧眉，“有事叫我，别逞强。” 牧舟推门出去，顺带关上门，就站在门口等着她，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以防她一个不小心又摔倒。 由于腿还伤着，赵柔不敢在浴缸泡太久，简单地擦洗一遍就起身。 眼角瞥见旁边置物架上的衣物，再往门外看去，一个黑影在门口处贴着。 换好衣物开门，就见牧舟在门口站着，看她扶着墙一步一步地挪动脚步，脸上的不虞十分明显。 “洗好了怎么不叫我，”他往前一步打横抱起赵柔，往卧室的床走去。 暖红的落地灯前，牧舟半蹲在床边，捏住赵柔的脚踝，轻柔地擦拭药膏，神情专注认真。 赵柔盯着他半边棱角分明的侧脸，柔和的灯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一颗黑色的小痣在鼻骨中间，迷人魅惑。 “给你看个东西，” 牧舟涂抹完药膏，拿过手机调出一个视频递在她面前。 “什么？”赵柔垂眸看着手机屏幕。 “我的人今天查到了昨晚是谁偷拍的照片。” 牧舟点开视频，是小九在工厂内拍下牧舟和两个皮衣男子的画面。 看到后面，她抬眼冷静地看着牧舟问，“你是想告诉我，照片确实是别人偷拍的，而你们晚上抱在一起是事实？” 牧舟被她这话噎住。 事情怎么不按照自己想的方向走。 “再说一遍，我们不是抱在一起。” 牧舟收回手机，一个抛物线扔在床的一边，起身在她旁边坐下，双臂撑在赵柔身侧将她环住。 他恨恨咬牙，气愤这个女人关注点的与众不同，“这是他们精心挑选角度偷拍的，那时候心韵没站稳，差点摔了一跤，我恰好扶住她，仅此而已，他们拍的刚好就是这一幕，没有你所谓的抱在一起。” “呵，”赵柔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真是巧了。 刚好就拍到这一幕，刚好就扶住了她。 看完视频，赵柔说不上来心中是什么滋味。 即使是故意被人挑着角度偷拍，也不能否认他们身体接触的事实。 况且萧心韵下午向她示威一番，赵柔更觉得她和牧舟的关系尴尬无比。 “你这是什么意思？”牧舟见她嘲讽似的轻笑一声，像是不相信一般，也有些微恼了。 赵柔撇过脸不看他，“没什么意思，我有些累了，可以休息了吗？” 她确实有些困，喝了酒，酒劲现在才上头。 牧舟锁定她的侧脸半响，气压低低的，良久，他转身大步跨出去房间，重重地带上房门。 走了？ 赵柔盯着关上的房门，过了一会儿，听见外面门关上的声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走了好，现在这种时候彼此心中都有芥蒂，实在不适合交谈。 赵柔的头有些胀乏倦，侧身一躺将台灯的光源调暗，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屋内暖黄的灯光洒在角落，床边缩着一团人影，静谧柔美。 床上，赵柔巴掌大的小脸掩盖乌黑的秀发之下，不知道是不是在做着什么不愉快的梦，睡着的时候细眉微微蹙起。 牧舟进去的时候看见的是这样的画面。 第一百三十四章 喜欢你 还能睡得着…… 带着浑身水汽的男人轻轻挪步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床的一侧。 床立刻凹陷下去一块。 刚刚进入睡眠的赵柔感应到身后贴着一片冰凉的东西，瞬间惊醒。 闻到熟悉的男人身上的味道之后，她扭头看向身后的人，皱眉问，“你不是走了吗？” 他身上裹着浴袍，肌理分明的胸膛敞着，头发湿漉漉的，根本就没有离开，而是去外面的浴室洗了个澡。 牧舟抵着下巴在她肩窝上蹭了蹭，叹一口气，“你在这儿，我怎么舍得走。” 腰上被一只手臂缠住，牧舟勾着她往自己怀里带，亲了亲她的肩，嗓音暗哑，“我们好好谈谈，别再闹了。” 她转过身去，盯着落地窗外的黑暗，头昏昏沉沉，顺着他的话说，“想怎么谈？” 话刚说完，她的肩头被掰转过身，整个人被迫转了个方向，面对面和牧舟躺着。 他搂着她将两人距离拉近了些，另一只手抬起，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红唇，黝黑的眼眸深邃，“还在怨我？” 赵柔被迫贴着他赤着的胸膛，唇上是他干燥温凉的手指。 见赵柔没有回应，牧舟自顾说，“我和心韵从小就认识，再加上是邻居，平时我和她会来往得频繁一些，以前年纪小，对男女之防没有概念，所以我和心韵小时候相处得就像朋友一样关系很好。” “长大以后，有段时间她出事故了，落下了学校的课程，我去她家里给她补习了一段时间，。从那时候起，我开始有了男女有别的概念，没有与她有小时候的亲近了。后来，周围人都以为我们谈恋爱了，其实没有。” 赵柔迷惘的眼神这时才聚焦了起来。 “你说什么？” 赵柔呆呆地问他。 她记得秦琴是说过牧舟和萧心韵在一起。 现在他否认了。 牧舟盯着赵柔的黑眸如窗外墨色的天幕，他嗓音低沉有力，一字一句，郑重说道，“我和她没有在一起过。” 赵柔的表情忽然燃起片刻的光亮，随后暗沉下去，她垂下眸子，声音低低的，“但是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很好。” 好到她看起来没有那么重要一般。 头顶上传来牧舟的一声嗤笑，带着浅浅的酸意，“你和厉斯谨也有着属于你们之前的过去，你们看起来关系也很好。” “我和他跟你和萧小姐的关系不一样，”赵柔仰视他，着急地回应，“萧心韵对你的心思昭然若揭，你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她却以为你是单身，围在你左右对你嘘寒问暖，厉斯谨没有这样。” 牧舟挑着眉，湿哒哒的碎发落在他眉骨，异常清俊，“他怎么没有……” 看着赵柔皱着眉，一副想辩解的样子，牧舟止住嘴边的话。 这个女人太过相信厉斯谨，他现在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 牧舟转了个话题，“我和心韵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她身边没什么朋友，有些事习惯了找我帮忙，所以我给她安排酒店，派人给她清理老宅，都是举手之劳，只是因为朋友一场，没有你想的那些关系。” 牧舟耐心地把这些说给赵柔听。 “你和她经历了什么生死与共的事情吗？” 赵柔抬头问。 下午萧心韵在工作室找她示威的时候，她说的这句话让赵柔印象深刻。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萧心韵才会自得地向她炫耀自己和牧舟之间的关系吧？ 牧舟听到赵柔这么问，反而愣住了一秒。 他垂下长长的睫毛，盖住眼中晦暗的神色，嗓音沉重，“她救过我，因为我受过很重的伤，所以我亏欠于她。” 救过牧舟？ 萧心韵对牧舟自信满满的感情，倚仗的是这种事？ 牧舟伸出手，抚摸赵柔的细嫩光洁的下巴，“但是我看得清自己的心意，对心韵，我没有男女之情，对你，我情有独钟。” 对你，我情有独钟。 后面那四个字像是咒语一般，赵柔陷入他深邃的瞳孔中，心脏不自觉地疯狂跳动，就快要跳出身体。 他说，对她情有独钟。 这是向她表白吗？ 昏暗的黄色光线下，赵柔的脸差点就要热得燃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明确地对自己说他的心意吧？ 一直期待的事情突然发生了，怎么有些不真实？ 见赵柔呆住的模样，牧舟忍不住轻轻捏她的下巴，“那你呢？喜欢我吗？” 喜欢他？ 当然喜欢。 赵柔轻启红唇，口中的那句“喜欢”就要脱口而出，唇突然被他吮住。 这次的吻热切而急迫，赵柔还没发出的回应被牧舟卷入亲吻中，霸道强烈的气息席卷着她的意识，让她渐渐放弃抵抗。 吻了良久，她快换不过气来，牧舟才放开她。 他把她拥入自己的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丝，哑声问，“杜泽是出了名爱玩，今晚是他缠着你，对么？” 赵柔在他怀里喘着，好不容易顺了气，听见他突然这么问，被压下去的怒火又蹿起来，“你既然知道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还要怀疑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是他要跟我喝酒，我不肯，踢了他，他才追出来的。” 牧舟轻叹口气，捧着她的后脑勺，一下一下啄着她的唇，语气带着歉意，“那时候看见你和他站在一起拉着手，我都快要气昏了头，对你说的都是气话，对不起，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赵柔的眼眶一下就酸涩了，泪珠不自觉就溢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今晚的泪突然变多了。 牧舟看见她眼中的泪意，心尖蔓延出一丝疼，“抱歉，是我的错，看见他碰了你我没忍住，在车上那样，都怪我，别哭好么……” 他轻轻吻过她的泪珠，温凉微咸的味道在嘴里散开。 唇渐渐下移，牧舟轻柔地舔舐着她唇上被咬破的伤口，含糊问着，“你喜欢我吗？” 与眼前的男人厮磨亲近，赵柔的思绪渐渐迷离，迷迷糊糊听见他又问自己，喜欢他吗？ 赵柔几乎没有思考，双手覆在他的发丝间，“喜欢。”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万一有了怎么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在牧舟给她戴上粉钻的那一刻，也许是他带她去拳击馆发泄深埋内心抑郁的那一天，又或许是和他欢愉的每个夜晚。 总之，她无法否认，自己是喜欢牧舟的。 而她的回应像是给了牧舟了极大的鼓舞。 他的呼吸逐渐加重，控制不住般地越吻越深，摄取她独特的香甜气息。 台灯昏黄的光亮无声无息被按灭下。 牧舟的吻星星点点地落在她的肌肤，一点点往下移，如燎原的火星，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阵灼热。 直到带着青茬的下巴刺痛了她腿上细=腻的肌肤。 “不要……” 赵柔艰难地溢出一句低哑的叫喊声。 可是她怎么也阻止不了他。 她拱起腰，两只手紧紧攥住床单，手指的骨节凸起。 情-到-浓-处时，赵柔攀着他健硕的肩，指甲深深掐进他后背的皮肤，忍不住发出高-亢的尖叫。 “乖，叫我的名字……” 牧舟沙哑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循循的诱惑。 一滴滴滚烫的汗滴落在她的肩上，烫化了她此时所有的意识。 “牧，牧舟，牧舟……” 暗夜下，房间里的气温节节高升。 许久之后，室内的动静才消停下来。 赵柔浑身跟水里捞出来似得，软弱无力。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气息，眩晕的感官慢慢恢复正常，赵柔这时才后知后觉地体会到什么叫“美色误人”。 牧舟对她来说，简直是“男色误人”。 怎么就被他带着滚了一次床单呢？ 自己正在跟他闹着别扭呢。 跟自己又累又倦的神情不同，在她身侧的男人微微喘着，满脸的如沐春风。 牧舟轻轻抚着她背后的蝴蝶骨，低低地笑，“太瘦了，才一次就累成这样，从明天开始让张姨给你好好补补。” 赵柔压根没力气回应他。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清了清干涩的嗓子，“你说，你不喜欢萧心韵，那‘蓝血’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回来当天牧舟就送她这份大礼？ 也许女人骨子里就是爱计较的。 看见‘蓝血’在萧心韵的身上，还是牧舟所赠，赵柔心里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现在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讨论别人，”牧舟往前倾了倾，在她的额间落下一个吻，眉眼间闪过一丝无奈。 “我不知道她那天回来，‘蓝血’不是我特意送给她的，只是当时被她拿在手上，过了别人的手，我也不想从她手里夺回来送给你……” “送给我？” 牧舟迎上赵柔讶异的眼光，故作委屈状扁嘴，“我花了两倍的市场价从厉江离手里买来的，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就甩脸跟厉斯谨走了。” 赵柔的嘴角抽了抽，“合着怪我了。” “怪我怪我，”牧舟见她又要生气，低声哄着，“我一定给你补上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比‘蓝血’还好的，别生气了，好吗？” 赵柔心里其实已经很震惊了。 牧舟一直都没有说过，‘蓝血’竟然是牧舟送给她的。 “那，你早上还陪她去买小笼包。”赵柔咬着下唇瞪着他。 牧舟愣了愣，“我早上不是在你这里吗？” 话落，他才反应过来，无奈地摇头，“心韵说要吃以前上学时期吃过的那一家早餐店，说实话，我没什么印象了，不过她既然开口了，我就让高助理带着她过去，我没有和他们一起。我早上在这里一直等着你回来，到上班时间才从你这儿直接去了公司。” 听完这些，赵柔脸上的阴郁渐渐散去，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起。 借着微弱的月色，牧舟发现身边女人态度由阴转晴，掌心的温度又热腾起来。 “你真狠心，冷了我几天，晚上睡觉都不能抱着你，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牧舟一边委屈地控诉，手上在她身上胡乱点着火。 一声轻咛声从喉间溢出，赵柔突然想到什么，脸色白了白，赶紧制止他的动作，“你刚才没戴那个……” 牧舟的手顿时僵住，脸上划过一丝赧然，“对不起，一时激动忘记了，不过，现在是月中，你的姨妈应该要来了吧？” 牧舟还记得赵柔上个月第一次去他家里，因为裙子沾上了血，他还让高宋清去给她买了一套衣服回来。 姨妈？ 赵柔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这几天一直被牧舟和萧心韵的事情烦扰着心绪，竟然没有注意到平时每个月准时来的姨妈迟到了。 不会……怀孕了吧？ 牧舟感应到赵柔身上的僵硬，以为她是在害怕，急忙低声安抚她，“别急，我前段时间专门找人要了一种药，吃了对身体的伤害没那么大，明天吃也来得及。而且，如果是姨妈前后，还有可能是安全期，别担心。” 他越这样说，赵柔的心里越来越不安起来。 她咽了口口水，在暗色里对上他的眼睛，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希冀，轻声问，“万一，万一有了怎么办？” 话落，她背后的大掌忽然收了力道，按着她往他身前带，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赵柔的心揪着，等着他的回应，像是等着宣判一般。 牧舟沉吟片刻，垂下眸子，挡住了眼中的光亮，嗓音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决绝，“万一有了……” 黑暗中，刺耳的铃声在这时突然响起，打断了牧舟正要说下去的话。 牧舟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柔，转身拿起一旁的手机，看见屏幕上的陌生来电，剑眉皱起。 他按下接听键，嗓音冷淡，“哪位？” 安静的房中，电话里的声音清楚地传入赵柔耳中。 她听见一个女人带着慌张和急促的哭声，“牧舟，救救我，我，我被人抢劫了，快救救我。” 身边的男人倏地从床上坐起身，牧舟脸色凝重，“心韵，你在哪儿？” 第一百三十六章 怀孕了 台灯被旋转拧开，屋内骤然亮起的光线刺得赵柔抬手挡在眼前遮住光亮。 她只听见电话那端传来隐忍而娇弱的哭泣声，断断续续的，“我，我在新海路的288号，我好怕，牧舟，你快点过来好不好？” 下一秒，赵柔感应到身边坐着的男人翻开被子直接下床。 她听见牧舟嗓音带着压迫和沉重，“我马上过去，你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 新海路是亚市着名的中间地带，有些势力的黑道混混经常在那边游走。 牧舟心底升起短暂的疑虑，但是他现在没空思考萧心韵为什么大晚上会出现在那儿。 赵柔心头涌起一阵紧张，她睁开眼，隔着一段距离看着男人拾起床上的衣服快速套在身上。 她也跟着坐了起来，被子从她光洁的肩上滑落，落在胸前，隐隐露出雪白肌肤上斑斑点点的吻痕。 “对不起，”牧舟注意到赵柔起身，穿着衣服歉意说着。 扣上裤子皮带的搭扣，牧舟大步走到赵柔身旁，俯身在她被汗水浸湿的额头亲一口，抬手安抚似得蹭了蹭她的发顶，“心韵那边有紧急的情况，我要过去一趟，等会就回来，你先睡。” 赵柔的脸色僵住。 他的话如一盆冷水，直接从头上浇下来，浇醒了不久前她才对牧舟燃起的期盼。 刚刚还和她抵死缠绵的男人，只是因为另一个女人的电话，转身就要丢下她离开。 赵柔忍住心底止不住的酸意，伸手轻扯他的衣袖，语气尤带着事后的沙哑无力，“你的保镖呢？不能让他们过去找她吗？” 一定要自己亲自去吗？ 牧舟的面色凝滞片刻，语气缓和下来，又亲了亲她的唇，“乖，别多想，我过去确定了她的安危马上回来。” 赵柔抓着他的衣袖，仰首看他，在他眼中看见的是不容拒绝。 他说着最温柔的话，做着让赵柔无法接受的决定。 真是讽刺。 她松开抓着他衣袖的手，撇过头，嗓音带上几分冷淡，“你走吧。” 牧舟没有错过眼前女人眼中的一抹失落，叹了口气，他还是转身出门了。 牧舟离开很久，赵柔一直维持着坐着的姿势不变。 她回忆起今晚牧舟说的话，他倾心于自己，自己也爱慕他，可是为什么感觉他们之间还有一道鸿沟，跨不过去呢？ 坐了良久，赵柔忽然想起那件重要的事情，急忙拢起思绪，捞过手机下单了一个验孕棒。 一小时后，赵柔忍着脚踝上的伤痛，拿着验孕棒忐忑地走进卫生间。 等待了漫长的五分钟，赵柔坐在马桶上，盯着验孕棒上忽然出现的文字，眼睛倏地瞪大。 上面清楚地显示“怀孕”。 如五雷轰顶般，赵柔身体颤抖不已，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竖立起来。 她怀孕了。 和牧舟的孩子。 心口的跳动咚咚咚地敲着胸腔，传入耳膜，慌乱急促。 她真的怀孕了。 直愣愣地盯着验孕棒上的文字，良久，赵柔才找到自己涣散的思维。 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走出卫生间，拾起床上的手机，赵柔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牧舟打电话，告诉他。 拨号的时候，她的手都在抖动。 牧舟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他想要这个孩子吗？ 赵柔忐忑地等待着电话接通。 一分钟过去，电话里传来只有冰冷的电子忙音。 没打通。 赵柔激动澎湃的情绪在这一刻降到冰点。 对了，他去了找萧心韵，他在忙别的事情。 赵柔一只手捏着手机，看着手上的验孕棒，嘴角浮起苦笑。 把手机丢回床上，赵柔重新躺下，摸着平坦的肚子，心中思绪繁杂。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当妈妈。 还没做好准备，肚子里就已经有一条生命。 她能做好妈妈的角色吗？ 牧舟呢？ 他会是什么态度？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牧舟的回电，赵柔脑中不停地飘过许多问题，渐渐的，头有些沉重，脑中混沌不已。 困意袭来，赵柔实在顶不住睡了过去。 …… 牧舟驱车来到萧心韵说的地点。 下了车，牧舟环顾周围的环境。 新海路是黑道经常流窜的一带，这里鱼龙混杂，经常有罪犯出现活动。 他从来涉足过这种地带，夜色下，路灯暗淡，人影稀少，周围的建筑低矮潮湿，一股腐朽的味道冲入他的鼻腔，牧舟忍住不适，在一处拐角处看到一身白裙的萧心韵。 “怎么样，受伤了吗？” 牧舟看着在墙角瑟瑟站立的人，眉头皱起。 萧心韵靠墙低头环着胸，整个人缩成一团，像是害怕极了。 肩上白裙布料被撕碎，露出一个口子，平时打理的柔顺的黑发此时随意搭在身前，略显凌乱。 萧心韵听见他的声音，猛地抬头，脸色惨白，朝着牧舟扑过去。 “你终于来了，牧舟，”萧心韵扑到牧舟怀里，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衬衫，眼泪一下就打湿了他的衣服。 牧舟轻轻扶着她，拉开了与她距离，沉声道，“先跟我上车离开这里。” 萧心韵抬头，看着他杏眼水汪汪地点头。 牧舟从后备箱拿出备用的外套递给副驾驶坐着的萧心韵，“你的衣服破了，穿上这个挡挡。” “谢谢。”萧心韵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哭音。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牧舟两手搭在方向盘上，开车朝酒店方向去。 “我，我是在收拾老宅的时候找到一张相片，是以前一个叔叔抱着小时候的我，相片上面有一个地址就是在这附近，我还记得那个叔叔，就想过来看看他现在还在不在这里了。” 萧心韵越说越后怕，“没想到刚下车手机和包就被人抢走了，还把我的衣服扯坏了，幸好我找了个路人打电话给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萧心韵捂着胸口后怕地拍拍。 牧舟朝她看去，“你要找谁跟高助理说一声就行了，你太久没回来不知道，那片地区现在已经不安全，大晚上的不应该一个人过去。” “你已经帮了我够多了，我不好继续麻烦你，才没有跟你说，”萧心韵语气委屈。“对不起，这么晚了让你从家里过来，打扰你睡觉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牧舟彻夜未回 牧舟望着前方的路，淡淡道，“不要紧，我送你回去酒店，明天让高助理调查一下找回你的东西。” “好，”萧心韵咬唇，又问，“我想借你的电话打一下，看看我的手机还能不能拨通。” 牧舟腾出右手，拿起中控台上的手机解锁后递给她， 萧心韵接过他的手机，在屏幕上按下几个数字拨出去。 铃声响了许久，那端无人接听。 萧心韵忧心忡忡，“希望他们不要丢了我的手机，里面有重要的资料。” 牧舟扫一眼她的方向，“不用太担心，他们这一带的人都是以求财为主，而且现在是大半夜，至少不会这么快就交易出去你的东西，明天一大早高助理会帮你找回来。” “希望如此。”萧心韵心稍微安定了些。 她握住牧舟的手机，正想放回去中控台的位置，忽然瞥见屏幕顶端亮起一通来电提醒。 来电人的名字只有一个字——柔。 萧心韵握着手机的手抖了抖，几乎立即反应过来这是赵柔打过来的电话。 大晚上的还打电话缠着牧舟，赵柔这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 萧心韵眼角的余光瞥见牧舟正看着前方专注地开车，没有注意到她这边。 榆于是，她悄声按下手机侧边的静音键，任由那通来电显示一直跳跃着，直到自然挂断。 牧舟开着车，见萧心韵拿着自己的手机正出神，问道，“还想着你的手机和包呢？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何况还能找回来，不用这么担心。” 萧心韵心里咯噔一声，生怕牧舟发现她的动作。 嘴角扯着笑了笑，顺着他的话说道，“我就是没有遇见过被人当街抢劫的情况，现在还有点后怕呢。” 趁着牧舟开车看着前方的间隙，萧心韵快速地删除来电记录，然后把手机放回中控台的位置。 …… 赵柔以为自己心里装着事情会睡不好觉，没想到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睁开眼，身旁的被窝空荡荡的。 牧舟昨晚说确认了萧心韵的安全之后会回来，现在天已经亮了也没回。 赵柔心里顿时涌现不妙的预感。 是萧心韵出什么事了，他回不来，还是昨晚牧舟直接在萧心韵那里睡下了？ 她揉揉惺忪的眼睛，想捞过手机看牧舟有没有给自己回电。 手里的电话突然跳出一则陌生人发送的彩信。 赵柔升起淡淡的疑虑，点开一看，惺忪无神的眼睛倏地变得犀利。 彩信的内容是一个男人和女人亲密地偎依在一起的合影。 牧舟安静地闭眼仰卧在床上，蜜色的胸肌在镜头尤其惹眼。 他的侧脸轮廓完美，高挺的鼻梁上挂着一颗黑色小痣，性感的喉结凸起，像是正在睡眠的状态。 而萧心韵勾着唇角，满脸幸福靠在他的肩上，朝着镜头露出娇俏的笑容。 像是情侣之间的私房自拍，那样自然和谐又甜蜜。 照片露出的背景是床旁边的一盏台灯，那是赵柔熟悉的东西。 这盏台灯是在牧舟名下酒店卧室的那盏。 所以，牧舟昨晚彻夜未回，是因为和萧心韵在酒店睡了么？ 这一刻，手机里的照片像是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手，生生掐在她的咽喉处，令她窒息地无法呼吸。 昨晚刚和她翻云覆雨的男人，转身的功夫就和另一个女躺在床上。 真是恶心！ 赵柔只感觉胃里翻腾起强烈的不适感，一股又酸又苦又涩的液体冲出胃部，瞬时间涌上喉头。 她忍不住走向卫生间，捂住胸口弯腰就往盥洗盆上呕吐。 “呕……” 伏在洗手盆上吐了许久，直到吐到已经吐不出来，赵柔感觉胆汁都要吐完了。 她抬起头，镜子里的女人吐得脸色通红，双眼布满红血丝，嘴唇泛白，无一不透着憔悴。 视线往下，她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腹部。 对了，这里孕育了一个生命。 伸手摸向平坦的腹部，赵柔嘴角牵出一个讽刺的笑。 肚子里的这个生命的父亲，现在和别的女人躺在一起。 多可笑。 说什么对她情有独钟，也不影响他半夜丢下自己去找别的女人。 全都是骗人的。 赵柔拧开水龙头，水哗啦啦地冲走了她刚刚吐出的脏污。 俯下身，用手掬起一泊水往脸上拍了拍，冲洗干净脸上的凌乱。 再抬起头时，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当即做下一个决定。 牧舟再次醒来时，睁眼看见的是酒店套房的天花板。 头有些宿醉的疼，他扭过头，蓦地发现旁边还躺着一个人。 牧舟心底一惊，腾得起身下床。 他低头一看，自己光着膀子，裤子还好好的在身上。 而床另一侧的萧心韵穿着性感的露肩吊带白裙，正悠悠睁开眼，像是被他的动静弄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 牧舟找到丢在床边的白衬衫穿上，深拧眉心，质问萧心韵。 “牧舟，你昨晚喝醉了。” 仿佛看不见牧舟脸上丝毫不掩藏的不悦的神情，萧心韵撑着手肘靠在床上，脸颊晕开一抹绯红。 她飞快地扫向正在系衬衫纽扣的牧舟，又快速垂下视线，羞涩地咬唇说，“你喝醉了，非要抱着我睡，我，我怎么都挣脱不开你。” “你说什么？” 牧舟的声音冷了一个度，他盯着出现在自己床上的萧心韵，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阴沉，“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昨晚你说害怕，睡不着，让我陪你喝一杯，喝完之后变得一点意识都没有。” 他昨晚本打算送萧心韵回去酒店之后再过去赵柔的住处。 车子开到酒店楼下时，萧心韵说自己因为被抢劫心有余悸，晚上不敢一个人睡，想让他在房间里等她睡着再走。 牧舟陪着她上楼进去房间之后，萧心韵拿出一瓶红酒，想着借着喝酒的后劲催眠自己。 没想到他喝了一杯之后意识就开始恍惚了。 “心韵，你想做什么？”牧舟的语气冰冷异常，望着萧心韵眼里的耐心也少了一大半。 萧心韵见他似乎动了怒气，心中升起一股忐忑。 第一百三十八章 牧舟将要发现赵柔怀孕 她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杏眼盈盈望着牧舟，模样楚楚可怜，“牧舟，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误会我了，昨晚是你拉着我，还一直说，说我身上很软的……” 听到后面那句，牧舟浑身陡然升腾起慌张的情绪。 糟糕。 昨晚答应了赵柔要回去陪她。 他匆匆拿起床边的手机解锁。 屏幕上除了高宋清的消息之外，没有其他人的来电和任何信息。 完了。 好不容易哄好的女人，这会儿肯定是生气了。 萧心观察着牧舟的神态，在看见他盯着手机屏幕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 早上拿着他的手机和他自拍之后给赵柔发了信息过去，随后她马上删除照片和信息记录。 牧舟应该不会发现吧。 她面上浮起一抹紧张，小心翼翼地盯着牧舟。 牧舟站得和床有些距离，再次抬起头时，眼中的冷淡是萧心韵从未见过的。 她听见牧舟沉声问，“我的衣服是你脱的？” “是，是你拉着我，让我帮你脱的。”萧心韵咬着唇，垂下睫毛，尤带着难以启齿般的羞涩。 牧舟呼吸滞了滞。 随后，他沉着一张俊脸，朝萧心韵厉声道，“你知道么？我最讨厌被人算计。” 萧心韵倏地抬头看他，眸中闪过慌乱。 她知道牧舟这是动气了。 “我没有算计你牧舟，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萧心韵瞪大泪盈盈的眸看他，朝床边扑过去想要抓住牧舟的衣角，“红酒是酒店早就准备好的，在你来之前我没有打开过，你可以去外面的餐桌看看，杯子里有我们昨晚没喝完的，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醉，牧舟。” 牧舟避开萧心韵伸过来的手。 “放心，我会调查清楚。如果被我查出你做了不该做的事……” 牧舟的声线陡然狠厉起来。 萧心韵瑟瑟地缩了缩肩膀。 “昨晚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懂？” 萧心韵似懂非懂地点头，藏住眼底的不甘，“我知道，牧舟，但是，请你相信我好吗？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对你撒过谎。” 牧舟站在原地，没回回应萧心韵。 只是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走出房间。 经过客厅的餐桌时，他的视线扫过桌上一瓶开盖的红酒，还有盛着少许红酒的两个酒杯。 牧舟停下脚步，弯腰朝桌上伸手，执起还剩半瓶酒的红酒瓶和昨晚他喝过的酒杯，快步走出门去。 早上接到牧舟的电话，高宋清已经在酒店的停车场等候。 同时心里不停八卦着，牧总昨晚不是和赵柔在一起吗？ 怎么早上就出现在了萧心韵住的酒店？ “牧总，你这是？” 高宋清此时见到牧舟手上的红酒瓶和酒杯不禁好奇。 “你现在去找周明，给我好好查查一下红酒的成分，看看有没有不该出现的东西。” 高宋清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他哪敢多问，应了声，“好的，牧总。” “我要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牧舟将酒杯和红酒递给高宋清，脸上的深沉让高宋清眉心一跳。 事儿好像不简单啊。 难道牧总和萧小姐酒后那什么了？ 高宋清心里嘀咕着，面上却不显露。 周明是负责酒店业务板块的副总，高宋清领到任务之后马上行动。 “对了，你晚点去找萧心韵一趟，昨晚她在新潮路被人抢劫了，你去问问具体的细节，再让小九去把她被抢走的东西找回来。” 高宋清愣了一秒，点头，“是。” 牧舟坐上车，胸腔被压着一样有些烦闷。 更有些忐忑。 忐忑的来源是担心赵柔生气。 还有与除了赵柔之外的女人同床共枕的后怕和抗拒感。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情绪。 按了按太阳穴，牧舟拿起手机，给赵柔拨号过去。 电话里传来持续的“嘟嘟”声，无人接听。 生气了？ 牧舟心里一紧，将手机往副驾一丢，踩下油门宾利飞驰出去。 二十分钟后，宾利在赵柔所在的公寓楼下停下。 牧舟三步做两步快速上楼，在门口按了半天门铃，也没人开门。 他心里的紧张更甚，拨号过去给许星宝，“赵柔在哪儿？” “牧总，我怎么知道阿柔去哪儿了？”许星宝坐在办公椅上，一头雾水。 “她今天没去工作室？”牧舟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没有，早上她说有点事要处理，也没说去哪儿，出什么事了吗牧总？” “没事。”牧舟掐断电话，给高宋清打过去。 “停下你那边的事情，给我定位赵柔的手机，十分钟内发地址给我。” 高宋清正等着技术人员检测红酒里的成分，听到牧舟的吩咐后，立即起身，“好。” 周明也跟着起身，“哎？高助理要走了吗？” 高宋清收起手机，转头朝周明道，“周总，牧总那边还有点事要去处理下，这里你盯着点，结果出来马上发给我。” 周明抖着肥胖的脸笑，对高宋清异常客气，“没问题，这里交给我。你去忙吧，我保证给牧总办妥。” 高助理不疑有他，点点头离开酒店顶层的办公室。 七分钟过去，高宋清发了一个地址给牧舟。 “她去医院做什么？病了？” 牧舟皱起眉头，将手机放在中控台上开着免提。 一边启动车子即刻往医院开去。 高宋清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地捂着电话说，“牧总，我问过医院的人，赵小姐一大早就挂了妇产科的号，要，要……” “妇产科？”牧舟眉头皱得更狠，肃声问，“她去哪儿做什么？” “这个……听医院的反馈，赵小姐向医生咨询了流产的事情。” 闻言，牧舟猛踩刹车，车胎与地面狠狠地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响。 “流产？” 牧舟捞过手机放在眼前，呼吸都暂停了。 他颤声重复道。 “她怀孕了？” “赵小姐还在医院排队等检查，医院的人只知道是做b超检查，有没有怀孕还不确定。” 牧舟朝电话里厉声道，“你现在马上过去，我们在医院会合，在我到医院之前，如果医院的人查出了什么立马告诉我。” “好的牧总。” 高宋清捏了一把汗，断掉电话后开车往医院的方向。 第一百三十九章 祖宗哟。 高宋清一边开着车一边嘀咕。 两个女人，一个是青梅竹马，一个在牧总把她放在心尖上。 尤其是赵柔，现在还有可能有了牧总的骨肉。 都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高宋清一边留意医院的消息，一边急速往医院赶去。 另一边，牧舟开着宾利一路疾驰，闯过四五个红灯，好几次擦着别人的车耳朵过去。 惹得众多路人差点骂街。 赶到医院门口的时候，牧舟皱着眉头，看着医院破旧的招牌和掉了一地腻子的外墙，眉心狠狠地跳。 这么偏远又破烂的医院，她就是为了躲开自己才来这里的？ 这时候高宋清后脚也到了。 “牧总，刚刚赵小姐已经排上队进去b超室做检查。检查结果五分钟后出来。” 牧舟扯了扯衬衫的衣领，压制胸腔莫名涌起的紧张感。 “她现在在哪？” “二楼。” “你等会去找院长了解得详细一点，问问赵柔检查的具体事项，我去找她。” “好的牧总。” 为了进一步确定怀孕的时间，赵柔一大早就来了城郊这家医院。 原因无他，先前去的好一点的医院里有牧舟认识的人。 这次她特意选了这家知名度不高的医院，就是地方有些陈旧。 好在是个正规的地方。 从护士那儿了解到，只有在怀孕一个月半左右的时间做流产手术，对身体造成的伤害才能最轻。 赵柔忧心地将手覆在平坦的小腹上，咬着面包在医院走廊等检查结果。 早上被牧舟手机发来的彩信照片恶心到，吐了很多酸水之后一直没胃口进食。 到现在胃里还有些不舒服。 只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总不能一直空腹。 幸好带了一个面包可以垫垫肚子。 她吃了几口胃里果然感到舒服一些。 一个人静静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赵柔的思绪很乱。 早上看见那张萧心韵和牧舟偎依在一起的照片时，那时候只有一个念头。 打掉这个孩子。 可是几个小时过去，现在冷静下来，她满脑子都是一团小小的胚胎鲜血淋漓的画面，惊心又恐怖。 她又有些不舍。 孩子何其无辜，错的都是她自己和牧舟。 等待的时间异常漫长煎熬。 直到b超室的门被推开，医生从门缝递出一张单子，“赵柔女士是哪一位，结果出来了。” 赵柔刚啃完最后一口面包，听见后从椅子上站起身，嘴里含糊着回道，“我是。” 她伸手就要接过检查单，还没碰到门缝里那张纸，眼前突然出现另一只手横在她面前。 单子被抢走了。 赵柔愣住，转身看去，蓦然见到熟悉的高大男人。 牧舟戴着口罩，直直地站在她身后，此时一瞬不瞬盯着检查结果。 他的视线被下方短短几个字牢牢锁住。 宫内妊娠，孕约5周+。 他的手颤了颤。 赵柔被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牧舟吓了一跳。 几秒后反应过来，匆匆夺过他手里捏着的检查单，语气生硬，“这是我的东西。” 牧舟收回微微颤动的手，揣在西装裤上掩饰住。 眼神复杂地盯着赵柔的脸，接着视线往下移，在她的腹部停住。 她怀了他的孩子，不想要么？ 赵柔顺着牧舟颇有深意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肚子，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捂住，“你想做什么？” 牧舟莫名有些口干，喉结上下滑动两下，拉起赵柔的手就走，“跟我回去再说。” “别碰我，”她用力甩他的手，怎么也甩不掉，“我不想看见你，要走你自己走。” 刚从萧心韵床上爬起来，这会儿又来找她，他当真是好精力。 牧舟顿住脚步，看着满脸抗拒的赵柔眼神冷厉，“要我在这里扛你回去？” 赵柔被他的话一噎。 他不要脸她还要脸。 “跟我回去，”见赵柔脸上浮起顾虑，牧舟趁热打铁，语气带着一丝哄慰，“有什么话找个安静的环境再说，好吗？” 赵柔顿了顿，僵着脸扭动手腕示意，“你先放开我。” 牧舟低头看了一眼，松开手上的力道，放开她的手。 他知道她是带了气，可能还在生气自己一夜未归，以为他和萧心韵有什么。 眼下先顺着她再说。 上了车，高宋清被打发去医院了解详细的情况，牧舟没有等他的消息，驱车带着赵柔回去月湾府。 一路上，像是形成默契般，两个谁都没有主动开口。 车内的气氛压抑冰冷。 到了月湾府，牧舟下车给赵柔拉开车门。 赵柔无视他伸过来要搀扶她的手，直接一只脚踩在地上要下车。 “当心些。” 牧舟小心地护住她前后，生怕她动作太大磕碰到哪儿。 赵柔忍不住问，“你不累吗？” 哄完这个还要哄那个，同时应付两个女人。 不累吗？ 她忽然来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牧舟听得云里雾里，“什么？” 赵柔静默了一会儿，淡漠看着前面，绕过他圈住的保护区域，走向电梯，“没什么。” 牧舟盯着她毅然淡漠的背影，深眸暗沉。 已经是临近中午时分，赵柔进到玄关的时候，听见厨房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同时传来阵阵香味。 “我看你在医院吃面包，饿了吗？先吃饭，吃完午饭我们谈谈。” 牧舟趿起一双拖鞋跟在她身后问她。 “没胃口。” 赵柔简短回应。 他还真是厚脸皮，把她诓来家里不说，还想让她一起吃饭。 她现在只想跟他摊开了说，说完早点走人。 没想到牧舟曲解了她的意思。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几步越过赵柔到她面前，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没有不舒服，你想要跟我说什么快点说，我没这么多时间呆在这里。” 她脸上的不耐烦几乎毫不掩饰，刺着牧舟的神经。 他咽下一口口水，正想说话，厨房里走出一个人。 “赵小姐，牧总，你们回来了。”张秀英端着一盘回锅肉从里面出来，见到牧舟和赵柔齐齐站在客厅笑了笑。 张秀英在赵柔腿脚不便的时候对赵柔还算照顾，加上是长辈，赵柔纵使是心情不好，也没有对张秀英黑脸的道理。 她回一个淡淡的笑，打了声招呼，“张姨。” 张秀英把菜放在餐桌上，解开身上的围裙朝他们招手，笑眯眯道，“饭做好了，快来吃饭吧，赵小姐你有段时间没来这里，我都想你了。” 第一百四十章 给你证据 “不了张姨，我还有事……” “张姨是特意过来的，”牧舟淡声打断她想要拒绝的话，“你知道的，你不在家我一个人不会在家里吃，张姨知道你要来，早早就跟我说要给你准备午饭，再看看你之前的伤情，你就这么走了？” 张秀英听得愣住。 不是牧总两小时前打电话让她火速赶过来月湾府的吗？ 赵柔咬住嘴角。 怎么听牧舟这话都像是在道德绑架她。 但是看着笑的和蔼热情的张秀英，她脱口而出的那句拒绝又收在嘴边。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见赵柔抗拒的脸缓和了一些，牧舟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勾了勾嘴角。 “来吧，先填饱肚子，张姨做了你爱吃的回锅肉。” 在张秀英的注视下，赵柔僵硬地被牧舟拉着坐在凳子上。 张秀英笑眯眯地离开。 牧总真是疼爱赵小姐，电话里嘱咐她买的菜全是赵小姐爱吃的。 玄关的门关上后，赵柔放下筷子，抬眸冷冷问对面的男人，“你想做什么痛痛快快地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又是让我跟你回来，又是吃饭的。” 难道吃了一顿饭就能抹去他和萧心韵彻夜相拥的事实么？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置若罔闻，夹起一片肥瘦相间的回锅肉到她面前的碗里，“乖，先吃饱，你自己的身体和孩子都需要营养。” 他的语气温柔缱绻，就像昨夜两人在床榻间的呢喃。 此时赵柔听着只觉得讽刺，“孩子？什么孩子？你看走眼了。” 牧舟动了动唇瓣，没有说什么，又往她碗里夹了一块肉，淡声道，“来，先吃，等会该凉了。” 他一副云淡风轻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看得她火大。 赵柔烦躁地推开面前的碗。 “啪”的一声，白瓷碗在桌上滚了几圈，掉落在地上，饭菜撒了一地。 赵柔的手指僵住。 火气太大，用的劲儿也大了。 “你呀。”牧舟一直沉静地看着她这边，扫过一地的残渣，轻叹一口气，转身进去厨房。 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干净的碗 他给她盛好饭递过去，“怎么怀孕了，性子还急躁起来了。” 赵柔直直地盯着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憋闷得很。 牧舟淡定坐下，不再看她，自顾自地开始吃了起来。 只留下赵柔一个人傻愣愣地瞪眼。 “……” 桌上的菜香味飘进鼻子里，赵柔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 算了，比耍手段，她怎么也斗不过牧舟。 先填饱肚子再说。 赵柔拿起筷子，无声地开始一口口吃起来。 不可否认的是，张姨确实做得一手好菜。 二十分钟后，赵柔满足地放下筷子，摸摸自己的肚子，眉眼都舒展开。 牧舟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跟着也笑了笑。 “困不困，要不要休息会儿？” 赵柔舒展的眉眼顿时卡住。 “不用了。”赵柔脸上晴转阴。 牧舟拿起一旁的纸巾，倾身过去给赵柔擦嘴角，一边不动声色地问，“听医院的护士说，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赵柔躲闪开他的动作，眸中闪过一丝讶然，冷哼，“知道你有本事，不知道你本事这么大，连这个都打听到了。” 特意选的这家医院做检查，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为什么？”牧舟感到喉间涩然。 “就是因为我答应你回去没有做到，你就不想要我们这个孩子吗？ 昨晚他说了一番发自肺腑的话之后，她对他的态度刚刚有转变。 只是一晚上没有回去，她便跟之前一样冷淡，甚至还想打掉他们两人的孩子。 “为什么？”赵柔冷笑重复他的话，“你是明知故问吧，你自己说，你昨晚在哪儿睡的。” 牧舟怔愣一秒，脸上浮起一抹不自然。 “昨晚……昨晚我去新潮路找到萧心韵，她被人抢劫吓着了，在车上待了很久不敢下车，到天亮我才送她回去酒店，我就过来找你。” 牧舟尽量让自己沉静地叙述。 “对不起，我应该提前跟你说的，只是事情超出了我的意料……” 即使是编造谎言，他也要硬着头皮编下去。 因为他知道，如果真的跟她坦白自己莫名其妙和萧心韵躺在一张床上，无论有没有发生什么，她都会彻底和自己翻脸。 “呵，”赵柔直视他平静的双眸，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我很想相信你的，但是你扪心自问，你值得我相信吗？睡了就是睡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我真看不起你这种人。” 她真是瞎了眼。 这么一个满嘴谎言的男人，她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我话说到这份上，就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赵柔拉开椅子起身准备离开。 “别走，”牧舟脚步匆匆跟上来，说话间带着焦急的气息，“我跟谁睡了，你说清楚。” 赵柔停下，转身漠然看着他，眼中没有任何温度。 不知道怎么的，牧舟竟然有些心虚。 明明他很确定自己没有和萧心韵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 但是他没法否认，他们的确睡在一张床上。 该死的。 “我和萧心韵绝对没有跨界，你相信我，小柔，”牧舟微微俯身，双手抓住赵柔的双臂，怕她下一秒又翻脸。 “你拿什么让我信你，你敢发誓吗？你昨晚没有和她睡一起，你敢吗？” 赵柔死死地锁着他看似深情的深眸，一字一句，说出的话如擂鼓般敲在牧舟心里，也刺痛她自己的心脏。 闻言，牧舟的呼吸滞了滞，动动嘴唇，却是一个声调都没发出。 这事，他理亏。 赵柔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真脏，别碰我。” “你听我解释，”牧舟试图辩解，牢牢抓住她不放。 “昨晚只是一个意外，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就……” 当着赵柔的面，那句睡在一起的话他说不出口，潜意识里，牧舟还是觉得自己和萧心韵没有真的睡了。 “总之，我最迟下午给你证据，证明我真的和萧心韵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好不好？” 第一百四十一章 赵柔吐了牧舟一身 “够了，上次在酒店被拍到你和她的照片，你说是被人陷害，还找了两个人拍视频给我看，这次呢？你又想甩锅给谁。” 赵柔冷冷拂开他，“怎么，难不成你想告诉我，你喝错东西了？被人下药才跟她睡在一起的么？” 牧舟眸光微动。 嘴边想要继续辩解的话突然说不出口。 良久，他才无力道，“我要是说，事情确实如你所说的，你依旧是不信我对吗？” 赵柔只是凉凉地掀眼皮看他，没有做声。 她的姿态无声地告诉他，他说的话多么可笑。 牧舟咬牙，“行，我们先不谈这个，说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不同意你打掉，这也是我的孩子。” 她撇过头，声音依旧很冷淡，“我没有出不忠的丈夫，我的孩子没有三心二意的父亲。” 牧舟被她的话噎住。 绕来绕去，她始终不信自己。 赵柔将视线重新投在他这张曾经令她沉迷的脸上，狠下心，“既然你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我就没必要东躲西藏，反正去哪家医院你都能找到我。但是孩子的去留只有我自己能决定，你没有权利干涉我，我更不可能听你的。牧先生，惹急了我，信不信我下午就找厉斯谨联系医院打掉。” 她一个人在亚市逃不过牧舟的手心，但是有厉家的助力就不一定了。 她不信有厉斯谨的帮忙，牧舟还能这么容易就找到她。 一句“牧先生”，将两人的关系划开界限。 “你休想！”从她口中听见厉斯谨的名字，牧舟顿时气血上涌，长眸眯起。 她还有想打掉孩子的想法，甚至不惜找别人帮忙，牧舟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 他逼近到她跟前，手臂一挥，将赵柔扛上肩膀往卧室走去。 “今天你就在这儿，哪也不许去！” 赵柔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匍匐在牧舟肩上，被他带着往卧室走。 “你疯了！放开我！” 倒立的姿势让她胃里刚吃完的饭瞬时间翻腾起来。 “你放开！” 赵柔又踢又咬，胃里越来越不适。 牧舟的气息被肩上挣扎的女人弄得微乱，扬手就往她臀部拍了一巴掌。 “别动，老实些。” 赵柔挣扎的动作顿时僵住，整个人又惊又气又羞耻。 “你、你……” 他怎么可以打她，还，还打在那个位置。 气愤间，赵柔胃里的翻涌达到最高值，有什么东西齐齐涌到喉咙间。 牧舟一脚踢开卧室的门，迈着大步走向床边。 刚准备把她放在卧室的床上，突然听见传来一阵呕吐的声音。 下一秒，他背上昂贵的衬衣沾上一股温热的东西。 牧舟的眼角狠狠地抽搐。 甚至脊背都僵硬住，无法动弹。 这一刻，他很想把趴在他肩上的女人丢下。 忍了又忍，才压制住这股冲动。 赵柔手指攥紧男人的衬衣，反复吐了几遍，将刚刚吃的饭菜尽数吐出，直到吐不出来，才趴在牧舟的肩上喘着气。 好不容易顺过气，赵柔才注意到牧舟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变，动也不曾动过。 污秽物从他的背后慢慢往下流淌，滑落到地板上。 空气中弥漫着怪异的味道。 天呐！ 这是什么狼狈的画面？ 她竟然看见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牧舟，竟然被她吐了一身？ 赵柔心里有些后怕，同时忍不住心底暗笑。 一边安慰自己，怕什么，他能绿自己，她往他身上吐算什么？ 于是，赵柔捏起他肩上的衬衣布料，十分自得地擦了擦嘴角。 不止眼角，牧舟连嘴角都开始抽搐了。 半响，他咬着后槽牙，声音满是压抑的怒气和无奈，“先是打烂碗，再是往我身上吐，赵柔，你长了不少能耐，尽往我底线上踩是么？” 终于从他嘴里听到憋闷的一句话，赵柔感觉吐完心情都舒畅不少。 话说得咬牙切齿，牧舟还是小心地将赵柔放在椅子上。 他僵硬着脊背，垂眸看没有一丝心虚的女人，没好气道，“坐好，给我等着。” 说完，他疾步走进卫生间，“砰”地一声将浴室的门关上。 听见浴室传来的水声，赵柔起身就往外走。 “你让我等就等，等你来找我算账，当我傻么？” 还不趁这时间赶紧走。 强势如他，刚刚说不让她离开，真有可能今天把她关在这个房子里。 赵柔到客厅的浴室简单漱一遍口，拿起包匆匆离开。 牧舟将衣物全数丢进垃圾桶，连着冲了两遍澡，仍然觉得身上有味道。 但是想着屋内还摆着脸色的赵柔，他只能匆匆洗完套好衣服出去，顺手接了一杯清水，给她漱口用。 没想到一打开浴室门，屋内连个人影都没有。 只有还未散去的一地的呕吐物的酸味。 牧舟的血压蹭蹭往头顶上飙，眼中戾气横生。 拿过手机给赵柔拨电话过去，听到的只有一阵忙音。 被拉黑了。 牧舟怒极反笑，手指收紧，“好，真是好，都要被我宠得上天了。” 跟牧舟不欢而散之后，赵柔打了个车去田莹莹那儿。 “宝贝，你这是怎么了？” 田莹莹前半小时接到赵柔的电话时，刚刚准备午睡，听见赵柔的求助之后，从报社请假回去家里一趟等着她过来。 有好些日子没见到赵柔，田莹莹乍一看，觉得她脸色不太对的样子。 “别提了，最近我真是衰到家了。” 赵柔卧在她家里的沙发感慨道。 来之前想了想，去找许星宝和厉斯谨都不太安全，恰好田莹莹最近从外地回来了亚市，她还是过来田莹莹这儿安全些。 毕竟牧舟和田莹莹没什么交集。 赵柔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对田莹莹说了一遍。 “我去，你的暧昧对象和白月光久别重逢，你这时候却怀孕了，这么狗血的事情都被你遇到了？” 田莹莹抱着抱枕惊叹。 赵柔扶额。 “你概括的……挺精准，是挺狗血的。” 其实在来的路上，她想起从早上牧舟知道自己怀孕之后，他的态度似乎不算意外和冷淡。 相反，他居然还想要这个孩子。 这其实是令她意外的。 难道他不担心萧心韵知道之后跟他闹吗？ 还是他想瞒着萧心韵，两头讨好？ 第一百四十二章 牧舟找赵柔 思索间，赵柔听见田莹莹小声问，“你真的不要这个孩子吗？” “我……”赵柔心思恍惚了一下，抬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眉心轻皱，沉吟片刻后缓缓说，“我知道怀孕了的第一反应没有想不要，但是看见他们那张恶心的照片之后，那一刻我是想打掉的，我不想我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 田莹莹静静听她说。 “可是，在医院做检查的时候，我看见图影里的那一颗小小的，像种子一样有生命力，说实话我有点犹豫。” 躺在检查床上，赵柔在听见医生声说了那一句“有胎心胎芽了”时，眼眶突然就湿润了。 那一刻，她生出一丝不舍的情绪。 田莹莹和赵柔多年的好友，细细观察了下赵柔的表情，心下有几分明白。 她幼年就没了亲生母亲的照顾，父亲还另组家庭，过的并不算好。 她不舍得，大概是有了一份寄托，想在孩子身上找回自己缺失的爱。 田莹莹斟酌着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眼见不一定为实呢？我不是向着牧舟说话，他既然说了有苦衷，你是不是可以再给一次机会给他。你也可以不用伤害自己的身体，而且，他的母亲也有意撮合你们两结婚，如果是一场误会，那不是很可惜。” 赵柔朝她投去一个不解的眼神，“奇怪，我还以为你知道了高低要朝牧舟吐一句国粹呢？怎么你这么淡定温柔，还是我认识的田莹莹吗？” “这不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吗？有时候双方还是得多些包容，这样两个人才能走的长久。” 这么俗，这么官方的话从向来耿直口快的田莹莹口中说出，赵柔不得不多看了她几眼。 “你最近和张珣怎么样？” 田莹莹顿时变苦瓜脸，声音闷闷的，“哎，最近我和他老是吵架，我被派到外地工作的这一个月不能回来，他不来找我就算了，还总是说我不想着他，让我回来找他，为这事我们吵架好几次。” 赵柔点头，“来之前我打电话给你还怕影响你们二人世界，你那时候就支支吾吾的，原谅是这样……” 她又问，“那现在呢？和好了吗？” 田莹莹扁扁嘴，做无奈状，“他生着气呢，不见我。连沟通都没法好好沟通。所以我才想着让你和牧舟好好的，当然，前提是他真的和那个白月光没什么。” 月湾府。 纵使是牧舟气得咬牙，赵柔这女人就是跑了。 他丢下原本要给赵柔漱口的水杯，看着满地的脏污，心口窝着火气。 正要给高宋清打电话让他去查赵柔的行踪，这时刚好接到高宋清的电话。 “牧总，酒店那边周总已经把那瓶红酒的检测结果发过来了，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杯子里的红酒也是，没有问题。” 牧舟压着眉眼，厉声问，“你确定？” “确定牧总，我还换了两批实验员过去检测，得出的数据是一样的。” 电话这边牧舟迟迟不出声。 “牧总？” 高宋清问。 “没事了。”牧舟心烦意乱，没说几句就挂了。 脑子里都是赵柔逃跑的画面。 他要是找到她，她向自己要没有背叛的证据，他该怎么回答？ 头疼。 牧舟揉了揉太阳穴，透过薄薄的肌肤，指腹下太阳穴的位置突突地跳动，节奏跟他此时烦乱的心情一样没有规律。 想了想，他还是打通高宋清的电话，“查一下赵柔现在的位置。” 电话那头的高宋清，“？？” 早上不是刚刚找过吗？ 然而他不敢有丝毫质疑，马不停蹄地再次让手底下的人调查。 十分钟后，高宋清回给牧舟电话，“牧总，查到赵小姐半小时前下了一辆出租车，之后拐进永安路的巷子里，后面没有在监控里找到她。” “永安路？” “那一片是旧的城中村地带，里面环境挺复杂的，监控很少有，要找的话，有些难度……” 高宋清有些发虚。 “我要听的是这些？” 牧舟幽幽说着，语气带着隐忍的怒气。 他想到赵柔口口声声说不要孩子，头顶上就不停的嗡嗡响动，只想把这个女人抓回来好好教训一顿。 跟着他这么多年的高宋清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情绪，急忙说，“我现在就带人去找，牧总。” “发她下车的位置给我，我也过去。还有，出租车司机一起带过来。” “再查一下她有什么朋友在那边住。” “好的牧总。” 挂完电话，高宋清在那头长吁一口气。 赵小姐好能耐，这是吵架了才在牧总眼皮子底下逃走的吧？ 联想到早上在医院打探到她想打胎，高宋清这会儿突然有些敬佩起赵柔来。 以往牧总身边哪个女人不是眼巴巴地贴上来，只有这一位，把牧总拿捏得死死的，找人都要亲自去。 一个下午过去，牧舟在永安路的城中村找了许久，监控看过几遍，仍然没有发现赵柔的踪迹。 连司机都调查过，和赵柔没有任何关系。 暮色四合，牧舟坐在车上，正专心看着面前的监控画面，想从里面揪出那个女人的身影，电话突然响了。 “牧舟，你在哪儿？” 牧舟皱着眉，把手机从耳边移到眼前，才发现是萧心韵的电话。 “有事吗？” 下午高宋清汇报他和萧心韵昨晚喝的红酒没有问题，但是他直觉还漏了什么，以及这事可能跟萧心韵有关。 萧心韵穿着酒红色睡衣，躺在床上牧舟睡过的位置，感觉空气里还有他身上的雄性气息。 她手里端着透明高脚玻璃酒杯，一晃一晃，杯子里的猩红色液体旋转着，散发着浓郁的酒香味，“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谢谢你，小九帮我找回了昨晚被抢走的手机和包，真的感谢你，晚上有空吃饭吗？昨晚的事情可能有些误会。” “没空，”牧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拒绝。“没事的话就挂了。” 眼下他哪有心思做其他的，他的女人，他的孩子都不知所踪。 电话突然被挂断，萧心韵愣住。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下一秒，萧心韵脸上浮起浓浓的不悦，接着继续给牧舟拨号。 “怎么？”牧舟接起电话，皱着眉头没什么耐心。 “你在忙什么呢牧舟？听你的语气不太对劲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 “喔……我还想和你说一声，老宅那边清扫得差不多了，后天就能搬过去住，我突然想到家里缺一个保姆，记得以前的张妈就不错，只是太久没联系我找不到她，牧舟，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张妈现在在哪儿？她叫张秀英。” 牧舟从监控画面收回视线，望着车窗外城中村的人流，“你要让她过去照顾你？” “是呀，”萧心韵轻柔地说，“张妈人很好，对我也很好，不如让张妈回来继续在我家工作，你觉得呢？” 牧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随你。我会安排高宋清办。” 挂完电话，牧舟疲惫地合上电脑，往身后座椅倒去，阖上眸子休息，脑海中划过白天和赵柔的对话。 许星宝和厉斯谨都联系过了，没有人知道赵柔的去向。 对了。 还有一个田莹莹，他怎么忘记了。 赵柔在亚市认识的人不多，刚一回国出现在她身边的就是田莹莹。 只是前段时间赵柔提过田莹莹被外派到另一个市，她们近期才没联系。 为了逃离自己，说不定赵柔会联系田莹莹。 牧舟给高宋清拨号过去，“给我查田莹莹的活动。” 过了半小时后，高宋清传来消息，“牧总，田莹莹已经回到亚市，并且今天下午专门从报社请假回家一趟，时间和赵柔从月湾府离开的时间刚好重合。” 牧舟眯了眯眼睛，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有了着落。 他听见高宋清继续说着，“永安路这块位置离田莹莹和她男友租的房子距离不远，我猜测赵小姐应该就在田莹莹那儿。” “别说这么多废话，地址。”牧舟扯了扯衣领，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田莹莹家里把那个女人揪出来。 “牧总我马上发给您。” 高宋清刚发了一串地址过来，牧舟的手机铃声此时又响起。 他眉眼间全是压制的燥意，正想按灭这通来电，眼角瞥见来电人后，收回了准备打开车门的手。 “妈？” “牧舟，你和赵柔现在在哪儿？” 向来沉稳的秦琴在电话里语气匆匆，一上来就直接这样问。 牧舟莫名其妙，“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现在还想瞒着我是吧？海金医院的老领导和你爷爷是老战友，你让高助理查赵柔今天在医院做的检查，这事医院老领导知道了直接告到老爷子那儿去，你说我找你们做什么？” 海金医院就是赵柔早上去的那家医院。 秦琴难得压不住火气，语气严厉了些，“老爷子知道赵柔怀了你的孩子，想见见你和赵柔，特意从外省飞回来，估摸着这会儿就要落地，你现在过去机场接机。” 顿了一会儿，秦琴声线放低了些，“如果，如果赵柔愿意，也带她一起回来。” “她来不了。” 秦琴愣住，“你们还在吵架？” 牧舟烦闷地敲了下方向盘，“行了不说了，我过去接爷爷。” 第一百四十四章 老爷子训斥全家 牧舟头疼地扶额。 他的爷爷牧容海在部队呆了大半辈子，是个老派正气的老爷子，说话做事从来说一不二，雷厉风行。 在整个牧家都是敬畏的存在。 老爷子向来疼爱他，更注重培养他。 小时候的牧舟就被老爷子带到身边，时不时地被丢在军营里历练，因此他与老爷子的关系反而比父亲更亲近。 这会儿知道赵柔有了身孕，急匆匆地赶回来，倒是老爷子的风格。 牧舟思虑了一会儿，拨通高宋清的电话，“你去田莹莹家附近暗中跟着赵柔，千万要注意她的安危，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 交代了几句话给高宋清，牧舟便开着车往机场出发。 这边，张珣和田莹莹闹着别扭，晚上不回来田莹莹住的地方，反倒便宜了赵柔。 当天晚上她就在田莹莹家里住下，两人说了大半夜的话。 还是顾及着田莹莹第二天要上班，到了凌晨三点，两人才熄灯睡下。 牧家老宅。 夜晚山庄灯火通明，全家因为牧老爷子回来晚上工作着。 老爷子端正地坐在餐厅主桌位置，面前是各式各样的点心。 秦琴关切道，“爸，您也太心急了，有什么话在电话里说就好了，大半夜的赶回来，您的身体受不住。” “是啊，爸，晚饭您还没吃，先吃点吧。”牧显山在一旁附和。 “吃什么吃，你们还有心情吃吃吃。” 牧容海不苟言笑睇看秦琴和牧显山夫妻一眼，声音不怒自威，“我不回来，眼睁睁看着我的曾孙就这么没了，你们当父母的一点都不关心孩子，关心他的生活，要不是我的老战友告诉我今天发生的事，全家人都这孩子蒙在鼓里，都不知道咱们牧家有后了！” 牧显山表情有些不悦，“爸，这事要怪就怪赵家那姑娘，是她瞒着我们怀孕的事情，要是我们知道的话肯定……” “你住嘴！”牧容海喝住他，老态龙钟的脸上满是怒气。 当着牧家上下佣人的面，一点情面不给一家之主的牧显山留。 在旁的佣人纷纷低下头，当鸵鸟装没听到。 “这事怎么能怪人家姑娘，天底下有哪个妈妈不爱自己的骨肉？你得看看是不是咱们家的人没做好，伤了人家姑娘的心，才让她有这种想法。” “是，是。” 这话说到秦琴心坎里，她郑重地点头，意味深长看向牧舟。 牧显山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 老爷子维护未曾见面的赵柔，态度摆在这儿，他不能反驳，反驳就是他的错。 “是什么是，”牧容海又喝了一句，“要是你们能多关心关心那孩子，也不至于她一个人跑到医院做检查，身边连个陪同的都没有！” 秦琴张了张嘴，最终没能说出什么。 牧家上下几口人坐在餐桌上，一桌子点心没动过，都屏住呼吸听着老爷子训斥。 “你，”牧容海接着指向牧舟，“自己说，干了什么缺德事，好好一个女孩子怀了你的骨肉却不想要。” 第一百四十五章 牧舟怀疑 “爷爷，您这话说的。”牧舟瞥了一眼对面的秦琴和牧显山，不自在地清清嗓子，“我们是有一点小矛盾，不过您太大题小做了，正在解决您就回来了。” 牧容海瞪着眼吹胡子，“还想骗我这个老爷子，我是年纪大了，不是老年痴呆，什么没经历过！没解决好就是你没做好，别找其他理由。告诉你，两天内你不把那个女孩子哄好带回来见我，过年不要踏进我牧家的大门！” 秦琴和牧显山听闻老爷子的话，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惊讶。 自从发生那件事后，老爷子对牧舟就没说过重话，如今为了一个还没过门只是怀孕了的女人，老爷子竟然上心到连亲孙子也斥责。 牧舟揉揉眉心，头痛，这都什么跟什么。 赵柔那头的事还没解决好，老爷子又来施哪门子的压。 “这样吧，牧舟，”秦琴转了转手腕上的翡翠，“俗话说夫妻吵架床尾和，你们成为夫妻，你的身边那些莺莺燕燕也就少了，赵柔肚子里的孩子也名正言顺。我和你爸爸可以明天一早就去赵家提亲，把这事儿定下来。” “什么？”秦琴的提议完全没和牧显山商量过，牧显山听完吃惊不已。 “结婚？”牧舟也愣住。 牧容海看着他们的反应，抬高拐杖在地板敲敲，“结婚是必须的，难不成我家曾孙要流落在外头，认别的男人当爸爸当爷爷，你们同意我可不同意。” 牧舟皱起眉，顺着老爷子的话想象了一下赵柔抱着孩子和另一个男人站在一起喜笑颜开的样子，胸腔顿时闷闷的。 秦琴和牧显山也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孩子依偎在别人怀中，奶声奶气地喊着“爷爷、奶奶”，他们的脸色也不太好。 牧容海指着牧舟，“你去，现在过去把女孩子哄好了，别搞出什么岔子。” “爷爷，您刚回来，还没吃一口热饭，我陪您用完餐再走。” “不用了，我现在心里愁的吃不下，睡不着。”牧容海强硬拒绝。 秦琴朝牧舟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走，这是老爷子在是苦肉计。 “那行吧。”牧舟无奈。 老爷子年纪越大越任性起来。 牧舟到车库取好车，坐在车里给高宋清打了个电话，“她人呢？” 彼此高宋清正站在马路旁幽暗的路灯下，晚上的凉风吹得他有些冷，他跺了跺脚抬头望一眼楼上亮着灯的玻璃窗口，哈一口气，“牧总，我要了这栋楼的监控，确定赵小姐下午来了这儿。不过从下午到现在我一直守在大门口，没看见她出门，赵小姐应该还在田莹莹家。” “行，你继续在那看着，我现在过去。” 高宋清摸摸自己饿瘪的肚子，看着手上拿着的手抓饼，心里感叹一句，他怎么这么难。 等把手中的手抓饼吃完，牧舟的车已经到了。 “牧总，”高宋清喝一口水，咽下食物迎上去。 “监控给我看看。” 高宋清将手机里的监控递给牧舟。 监控画面拍得很清楚，赵柔匆匆忙忙地走进这栋楼，时不时往身后看，像在防备着什么，身上穿的还是从月湾府离开的那套衣服。 牧舟反复看了几遍，站在路灯下，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从萧心韵房间拿的红酒检测结果给我看看。” “啊？好。”高宋清反应过来，从手机里翻出周明发过来的结果。 牧舟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从检验结果看红酒确实没问题，那问题出在哪了？ 他下午还跟赵柔说了给她一个答复，现在拿什么给她。 “呼……”牧舟长吁一口气，难得一天的心情都是瘀堵的。 “牧总，你要上去找赵小姐吗？” 牧舟沉默了一会儿，“不了，明天再来吧。” 她现在跟田莹莹在一起，心情应该不错，他要是找上去说不定两个又一番争吵。 再等等。 过一个晚上，让彼此冷静些，他也有时间去找萧心韵问个清楚。 他转身吩咐高宋清，“萧心韵那里你让人盯着点，她要什么帮助都依着，不过，多留点心。” 后面这句话他点到为止，高宋清待在他身边最久，当然听懂牧舟的意思，“好的牧总。” 牧舟又在夜色中站了一会儿，朝田莹莹所在的楼层观望片刻，才驱车离开。 一夜好梦，赵柔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 迷瞪着眼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中午十一点。 手机里收到田莹莹的留言，“早上我热好了粥，在厨房保温，你起来能喝上热乎的。我先去上班了。” 赵柔漾起一个开心的笑，回复她一个“亲亲”的表情。 肚子刚好有些饿，她起床收拾了之后，果然在厨房看见锅里的瘦肉粥，还飘着鲜香的味道。 正想盛一碗喝，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 第一百四十六章 萧心韵趁机向牧舟表白 赵柔疑惑，田莹莹去上班了，难道是张珣回来了？ 可是他不是应该有钥匙吗，哪需要敲门。 正疑惑，赵柔趴在门上透过猫眼往外看，见到来人时睁大了眼。 “张姨，”赵柔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正是张秀英，她手上提着一个保温盒，“你怎么找到这儿了？” 张秀英笑眯眯，“赵小姐，牧总嘱咐我让我煮好早饭给你送过来。” 赵柔：“……” 她逃了个寂寞。 昨天特意在离田莹莹住的地方有些距离的地方下的车，再七拐八绕地抄小路到这里，没想到被牧舟这么快找到。 “张姨，您进来吧。” 人都来了，还特意给自己送早餐来，虽然是牧舟吩咐的，但是赵柔没法拂了张秀英的面子。 “哎。”张秀英跟着赵柔走进屋子里，不动声色地看看周围，把保温盒放到餐桌上。 她注意到厨房里的瘦肉粥，“赵小姐，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不是，我朋友煮的。” 张秀英关切地点头，“赵小姐，牧总都跟我说了，你现在有了宝宝，得多补补身体。这个粥偶尔尝尝可以，但是营养不均衡。” 一边说着，张秀英打开餐盒取出三叠食物，上面还散着腾腾热气。 “谢谢张姨。”赵柔看着里面有她爱吃的虾饺，还有汤有菜和甜点，很丰盛，看出来张秀英是用心准备了的。 “这些都是我早上现做的，赵小姐多少吃点，营养跟上，这样呀，肚子里的宝宝才能长大。” 张秀英说到“宝宝”时，赵柔的心底软下去。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点头，“张姨有心了，我等会就吃。” 虽然是那个渣男送的，但是送上门的美食，不吃白不吃。 她不至于跟牧舟怄气而委屈了自己的胃。 张秀英擦了擦手，不多做停留，“赵小姐，那我就先走了。” 下了楼，张秀英直接走到一辆车面前，“牧总，刚刚我看赵小姐情绪还可以，住的地方也挺好的，不用太担心。” “嗯。”牧舟点点头。 “牧总，昨天高助理跟我说萧小姐回老宅了，要我回去帮忙……” 张秀英欲言又止，神色纠结。 牧舟转头看她，“张姨，你不想去吗？” 张秀英头如捣蒜，“说实话，从萧家出来后我太久没进过大户人家，很多事情生疏了，我怕做不好，把事情搞砸了。” 牧舟，“现在只有萧心韵在老宅，萧叔叔和阿姨暂时没回来，事情倒也不多。” 张秀英神色难堪起来，“这……” 牧舟看张秀英这幅样子，猜到几分，随口道，“张姨不想去就不去吧，赵柔怀孕了，你就在我家照顾也方便些，怎么样？” 张秀英呼一口气，脸上由阴转晴，“好好，牧总。那萧小姐那边能不能你出面去说下，毕竟是老东家，我，我这老脸都不好意思。” “小事。”牧舟不在意道。 张秀英留下照顾赵柔他放心些。 萧心韵那儿需要的保姆好找，毕竟是豪宅区，不愁找不到人。 没想到萧心韵听到消息后惊诧不已，“张妈有事不来？有什么事情高助理？” 高宋清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萧小姐，牧总说您这边需要保姆，我给您物色了几个有经验的，您要不要挑选下。” 萧心韵从沙发上站起来，双手环抱胸前，“我记得我十几岁的时候张妈已经离婚了，儿子也是归她丈夫，她能有什么事？” 高宋清眼角抽了抽，“萧小姐，我真的不清楚，毕竟是别人的私事，我不好打听。” 高宋清心里嘀咕，牧总只说让他重新给萧心韵物色保姆，没说具体原因，他怎么好问。 “好吧。”萧心韵语气有些遗憾，“那就不麻烦高助理，保姆的人选我自己定好了。” 高宋清应承一声准备离开萧宅。 临走时，萧心韵问了一句，“对了，张妈还住在原先的民房吗？” 高宋清诧异一秒，回头看她，“我不知道，这事是牧总联系的，他让我转达过来而已。” 萧心韵挑挑眉。 牧舟不是吩咐让高宋清处理此事么？ 这事情要他亲自联系，有点不对劲。 他什么时候愿意在这种小事上花费时间了。 萧心韵在老宅偌大的客厅内踱步，想到前一晚牧舟来找她时的对话，心中顿时警惕。 昨晚牧舟去酒店找到她，态度冷漠，“心韵，你我从小就认识，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你应该有掂量。我是怎么躺在你床上的，你最好自己说说，否则，别怪我不认以往的情谊。” 此时萧心韵下意识地看一眼不远处桌上的酒杯，脸上挂着淡笑迎向他，说，“牧舟，你这么晚过来就是说这个呢？我还以为你想起来我们昨晚发生的那些，特意来找我……” 牧舟的脸色变了变，瞬间恢复正常。 “别扯开话题。”他的语气有些不耐。 “牧舟，”萧心韵不满，但是没有表现在脸上，“你不是把红酒和酒杯带走了吗，相信你心里已经有答案，真的与我无关。” “我是带走了酒瓶和酒杯，但是没带走你的酒杯。”牧舟没有错过萧心韵刚刚那一记眼神，心头冷下去。 萧心韵眼中闪过一抹慌色，维持着笑意，她转身走过去拿起桌上的酒杯递到牧舟面前，“你可冤枉我了，不信我的话，这个你也带走让人去查查。” 牧舟随手拂开面前的酒杯，深色瞳孔中锁着萧心韵，逼迫感十足，“我来这里不是查什么，我要听你说什么。” 萧心韵放下酒杯，被他眼中的阴鸷盯得发憷。 依着与牧舟相识几十载的经验，她明白牧舟这是直接认定她做了什么，而不仅仅是怀疑的态度。 但是他明显没有拿到什么证据，所以才夜半时分上门质问。 想到他没证据，萧心韵再次平定心头的颤意，鼓起勇气上前挽起他的胳膊，同时把身前的柔软贴向他，“牧舟，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喜欢你，从年少到现在，一直一直喜欢……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萧心韵找到张秀英 话还没说完，萧心韵整个人被推到一旁差点摔倒。 她震惊回头，见牧舟满是不耐地拍拍她刚刚碰过的衣袖，浑身散发森寒的气息，“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先走了。” 前一天晚上，两人算是不欢而散。 一边想着高宋清的话，萧心韵在老宅的客厅里边走边沉思着，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急。 昨晚趁机向牧舟表明心意，第二天转头就把她的事情推脱掉，牧舟这是厌恶她了吗？ 萧家曾经在亚市的名声多响，她不信张秀英不愿意回到萧家。 帮她找张秀英回到萧家这么简单的事情，牧舟却没有办到。 是他开始疏离她了，还是赵柔看她不爽在从中作梗？ 不行，她要亲自去找一趟张秀英问清楚。 赵柔吃完一顿满意的早餐，想着这几天的安排。 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赵柔总感觉有气无力，很容易累，干脆在沙发上坐着刷手机。 原以为牧舟知道她在这儿会马上找上门，毕竟在月湾府吐了他一身，他当时的表情很不好看，赵柔总感觉他会找自己出这口恶气。 不过到了傍晚时分，牧舟依然没有找她。 倒是张秀英又来了。 这次送的晚餐份量有点多，张秀英嘱咐她做的是赵柔和田莹莹两人的。 下了班回到家的田莹莹看着桌上丰盛得不像样的菜式，表情夸张，“这些都是你做的？今天是什么日子，搞着这么隆重。” 赵柔斜睨她一眼，“我看起来这么贤惠呢？” 田莹莹“哦”一声，肯定道，“那就是你点的外卖？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赵柔摊手，“都是那个渣男让人送过来的，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嗯？”田莹莹拉开椅子准备坐下的动作顿住，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你原谅他了啊？” “没有啊。”赵柔走到她对面的位置，从善如流坐下，拿起筷子准备开饭。 田莹莹狐疑，“那他怎么知道你在我这儿，还给你送这么多好吃的，看看，还有乌鸡汤补气血的呢。”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了，可能他神通广大，只手通天？”赵柔确实疑惑，好像他经常知道自己的行踪。 “嘿嘿，他是真的心里有你，知道你怀孕了紧张你呢。”田莹莹尝了一口汤，美滋滋说着，“好吃好吃！” 赵柔不置可否。 谁知道是紧张她还是紧张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呢？ 第二天一大早上，萧心韵手机里收到一个地址。 她驱车前往那个住处，到了地方，意外发现高宋清站在不远处。 萧心韵顿时警惕起来，她托人找到张秀英的住处，想过来看看张秀英到底是什么情况，却看到什么？ 高宋清怎么会早上出现在张秀英的住处？ 萧心韵将车隐匿在暗处，等了一会儿，看见一个年长的妇女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盒从大门走出，直接走向高宋清那儿。 她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张秀英吗？ 多年未见，张秀英老了一些，但是她一眼就辨认出。 果然有情况，天前几天高宋清告诉自己不知道张秀英住哪儿，为什么他现在却出现在这儿？ 他在撒谎。 萧心韵有了这个认知，心中涌起一阵激愤。 为什么要骗她，如果不是牧舟的授意，高宋清不会这样做的。 她静静观察，见张秀英跟着高宋清上了车，车灯亮起后，萧心韵也启动车子，隔着几辆车的距离，远远跟着他们的车。 她倒要看看他们一大早的要去哪儿。 半小时后，高宋清的车在城中村停下。 萧心韵见只有张秀英一个人下车，提着盒子上了不远处的一幢楼里。 约摸着过了十分钟，张秀英下了楼，手里的盒子已经不见，她笑眯眯地直接上到高宋清的车里。 萧心韵等他们的车离开后，才从车里走出。 抬头看了看张秀英上去的这幢楼，心里嘀咕着，牧舟该不会在这儿养了个女人吧？ 难不成除了赵柔，他还有其他女人？ 高宋清亲自接送，还有张秀英刚刚拎着的盒子，应该是送的吃食之类的，这里住着的肯定是牧舟在意的人。 不过奇怪的是，以牧舟的实力，如果养女人的话，肯定不会让女她住在这种地方。 萧心韵拍了几张周围的照片，给手机里的一个人发去信息才离开。 到了下午，赵柔已经两天没出门了。 在田莹莹家里待着实在是百无聊赖，除了联系一下厉斯谨和许星宝，她这两天愣是玩了无数局线上狼人杀。 在接着又一局胜利之后，门外的门铃声响起。 “来了。” 赵柔摘下耳机，走到玄关处拧开把手。 “张姨……你是谁？” 赵柔以为是过来送饭的张秀英，猫眼都没看，直接开了门。 门外却是一个戴着黑色帽子和口罩的男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猫抓老鼠 门口站着的男人四五十岁左右，身上穿着一身黑色，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一大半脸，连眉毛都看不到，只露出一双眼睛，目光锐利。 他没有回答赵柔，直勾勾盯着她。 像是猎人看到猎物般的眼神。 赵柔心头预感不妙，下意识伸手就要关门。 但是男人直接用手撑住门，另一只手里捏着一小包白色东西往，赵柔面前一扬。 赵柔只感觉眼前飘过一层白雾，一呼一吸间，身上变得软绵绵的，意识开始不清晰，无知无觉地往地下倒下。 牧家老宅。 牧舟正在客厅陪同老爷子喝上午茶，接到张秀英的电话。 “牧总，您让我给赵小姐送早餐，可是我刚刚敲了半天门，也没人来开，电话也没打通，她应该不在田小姐家里。” “不在？”牧舟陡然坐直身子，皱着眉，捏住杯子的手收紧力道。 “张姨，你在那里等着，继续给她打电话，我现在让人去查。”牧舟简短吩咐道，按断电话，调出高宋清的号码拨过去。 “牧舟，发生什么事了？”牧容海嗓音浑厚，盯着紧蹙着眉的牧舟问。 “没什么，爷爷，你先吃，我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牧舟随口回应一句，起身离开餐桌，快步走到屋外，此时电话被接通。 “赵柔不在田莹莹那儿，去查查她在哪儿，先查各个医院的就诊记录。” 牧舟有些头疼地揉揉额角。 这女人该不会还没死心，还想打掉他们的孩子吧？ 高宋清在电话那头愣了一秒，“又找？” 赵柔又跑了？ 这几天来来回回找了几次了，赵柔这是和牧总在玩游戏吗？ 猫抓老鼠？ “什么？”牧舟没有听清，问道。 “唔，没问题牧总，十分钟后给您消息。”高宋清捏了一把汗。 这份工作可太难了，公司的事情要他处理，还得围着牧总的女人转，哎。 高宋清心里吐槽了一句，马上进入工作，找人调出田莹莹家附近的监控。 牧容海盯着屋外牧舟的背影，不缓不急地喝完一壶茶，起身拄着拐杖走到牧舟旁边。 牧容海用拐杖敲了敲地板，“是不是赵柔那孩子的事情？一天过去了，还没哄好人带回来，现在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牧舟单手插口袋，转身看一眼老爷子，叹一口气，“爷爷，她没出什么事情，是我工作上的事情。” 牧容海一双深沉的眼见过多少人多少事，此时瞥见牧舟脸上不同平时的焦躁，心里明白几分，“记住我说过的话，今天要是再不把赵柔带回来家里让我们见见，你就别回来了。” 牧舟心里装着赵柔的事情，也没在意老爷子的话，匆匆点头，“爷爷，茶您慢慢喝，我先走了。” 说完，脚下步子拉到最大，疾步往车子走去。 牧容海盯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这孙子，还是不懂女人啊！” 管家李叔上前恭敬低头，“牧老，小牧总向来不跟家里说他的私事，但是他做万事都有自己的思量，您不用太担心。” “哼！”牧容海冷哼一声，“要是自己心里真的有数，也不至于女孩子也哄不好，对了，我今天出去看见逛了逛，隔壁那家回来了？” 李叔愣了一秒，反应过来牧老爷子说的是萧家，点点头，“是，牧老，萧家那个女孩回来了，她的父母还在国外。” “萧家那个丫头啊，”牧容海恍然大悟，随即灰白的眉毛拧起，“她以前不是最喜欢缠着我孙子吗，现在呢？牧舟身边有人了，那丫头还缠着牧舟吗？” 李叔吱唔了一句，“这……” 牧容海锐利利的眼神扫过去，李叔慌忙低下头，“牧老，前几日您没回来的时候，小牧总让我带人过去清理萧家老宅，给萧小姐打扫干净让她入住……” “这小子！”牧容海大喝一声，“对萧家那丫头这么好干什么！肯定是被萧家那丫头搅黄了我孙媳妇的好事！要不然好好一个女朋友怎么会想打胎！给我把浑小子喊回来，去！他刚走不远，让他回来！我非得问个清楚，这么匆匆忙忙是为了谁的事去的！” 李叔应下，“好，好，牧老，我现在联系小牧总。” 第一百四十九章 牧舟发现赵柔失踪 宾利疾驰在路上，几分钟后，牧舟的手机铃声响起。 目光划过手机屏幕，显示是老宅李叔的来电。 牧舟按下免提键，“喂？” “小牧总，牧老找您。”李叔手持电话，在牧老严厉的视线下递手机过去。 “你这么急着去哪儿了？”牧容海的声音带着不着痕迹的逼问。 “爷爷，我不是说过了，公司的事儿。”牧舟双手打着方向盘，平稳注视前方的路，淡定回道。 “咳，我不是让你去找你的女人吗？你公司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非得你处理，高宋清不能做了，难道公司的事还比你的女人，你的孩子重要。” “爷爷，您别再操心了，放心，人我一定给您带回来，毫发无伤地带回来，先这样吧。” 牧舟等着高宋清电话，没有心思与老爷子多说，匆匆挂断电话。 “嘿，这小子！我还没有问他就挂我电话，越来越没规矩。” 牧容海将手机递回给李叔，面色严峻起来，“你去，带人看看他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一天过去了事情还没个进展，我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这个媳妇儿。去去去，跟着他。” 李叔年轻的时候是牧容海部队的手下，跟着牧容海很多年，了解老爷子的脾气秉性，这时候知道牧老是等不及了，心里记挂着牧舟和那位赵小姐的事情，还有赵小姐肚子里的孩子。 说是让他跟着去看看，其实也顺便让他观察牧舟和萧心韵的关系。 “好。”李叔应下，开了辆车库里的车驶出牧家老宅。 牧舟刚刚挂断李叔的电话，高宋清的来电紧接着在后面。 他按开接听键，嗓音带着一丝急躁，率先问，“她去哪儿了？” “牧总，从我昨天晚上在楼下离开后到刚刚的时间，监控没有拍到赵小姐出门的画面。” “你的意思她还在田莹莹家里？” 高宋清也困惑，“应该是吧，赵小姐怀孕了，听说孕妇都嗜睡，有没有可能还在睡觉？” “你马上叫个开锁的过去，我十分钟后到那里。” “好的，牧总。” 张秀英靠在走道上，手里的电话一直拨着赵柔的号码，对方始终没有接听。 电梯门“叮”的一声响起，张秀英急忙看过去。 却见到牧舟和一个背着工具包的男人走出电梯。 “张姨，还是没联系上她么？” 张秀英讶异牧舟亲自来这里，又看了眼他身旁的男人，点点头，“是啊，牧总，这几天赵小姐知道我这个点会过来，早上都给我开门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敲半天门也没人开门。” 牧舟转头看向旁边的人，冷声道，“开锁。” “哎。”那人望了一眼比他高一个头的牧舟，他身上穿搭的笔挺西装与这幢城中村的居民楼格格不入，浑身散发强大的气场，一看就不是寻常人。 于是不敢多问什么，撤下肩上的工具包，埋头干起活来。 只用了几分钟，门锁被取下。 “好了先生。” 张秀英张大嘴巴，“这……” 找不到人，不至于把别人家的锁给撬了吧。 张秀英撇嘴。 牧舟瞥了一眼张秀英，淡定说，“进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田莹莹的家里，客厅不大，一眼望过去没有人，卧室的门开着，牧舟示意张秀英进去。 张秀英进去看了一遍，依旧没看到赵柔的身影，退出到客厅。 “牧总，看样子赵小姐不在家里。” 牧舟拧眉，“高宋清查的监控里，赵柔没有下过这层楼。” 张秀英这下惊诧，“怎么会这样？” “你再打个电话看看。” 牧舟左右看了看，房子里没有可以藏匿的地方，赵柔也不至于藏起来。 那么人呢？ 张秀英刚拨出去号码，卧室突兀地响起两人熟悉的铃声。 牧舟的太阳穴狠狠一抽，大步走向卧室。 卧室里一侧的书桌，桌上角落的东西赫然是赵柔的手机。 张秀英紧跟着在他身后，见到桌上的手机有些懵住，“赵小姐手机在这里啊，怎么人不在房间。” 牧舟上前将赵柔的手机打开，快速划过她最近社交软件的动态，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他直接用赵柔的电话给田莹莹拨过去，倒是把田莹莹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赵柔不见了？” 牧舟压低声音问，“她没有跟你在一起么？” “没有，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她睡得正香呢，没听说她今天有什么安排要出门。” 田莹莹在电话那端慌了神，匆匆挂断电话要赶回来。 牧舟的心不断往下沉，挂断电话后给高宋清拨过去，“赵柔不在这里，你把监控发给我，你再把监控仔细看几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出去过。还有，马上派人把附近所有的监控都查一遍。” 等待高宋清发信息过来的时候，牧舟锐利的眼神扫过房子四周。 房间里的摆设没有任何异常杂乱，他走到客厅，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 沿着玄关一直走到门口，瓷砖整洁透亮，只有他们几个人的脚印。 这时，高宋清发了一段监控画面的信息过来，牧舟加速了这段视频的播放，从前一天晚上张秀英送完晚餐离开后到今天早上张秀英来之前的这段时间，确实没有看见赵柔的身影从大门走出去。 张秀英看着牧舟越拧越深的眉，心下预感不好，问，“牧总，赵小姐出什么事了？” 牧舟摇了摇头，一张脸沉得几乎可以滴水，“还不知道。” 他关上手机，一瞬间仿佛回到那天听到她坠楼消息时的那一刻，浑身浸着冷意。 轻声说，“她可能出事了。” …… 晕。 很晕。 赵柔悠悠睁眼，眼皮刮过阻碍物，眼前是一片黑暗。 她这是……被蒙住眼睛了？ 赵柔的意识骤然清晰起来。 她动了动身上，发现自己正坐在一片冰凉的东西上，手被反捆在身后。 耳边是呼啸的车流声，却比平时的车流声更嘈杂。 她这是在哪儿？ 恍惚间，她想起来，自己给一个浑身穿着黑色的男人开门后，便失去知觉了。 第一百五十章 黑珑组织 “老大，人已经抓到了，放心，没有人跟上。” 赵柔正想出声呼喊问旁边有没有人时，忽然听见前方传来男人嘶哑的说话声。 她停止了动作，维持着刚刚的姿势坐着，竖起耳朵认真分辨。 “好，我马上到。” 男人说完，似乎挂断电话，只听见周围嘈杂的车流声。 赵柔被捆着背在身后的手悄悄动了动，指尖摸到手腕上的绳子，感应到男人是用粗粝的麻绳捆住她的双手，绑得很紧，无法挣脱。 同时也摸到冷冰冰的皮革材质，像车座的材质。 看起来她应该和这个陌生男人在一辆车上。 眼睛被蒙住看不见，手被掣肘，赵柔这时候反而更加冷静起来。 前面的男人应该是早上在田莹莹家门口看见的黑衣男人，而且他刚刚对着电话那头喊“老大”，说明这是一个组织做的。 他们是要绑架她，还是要做什么？ 赵柔正想着，车子颠簸一下，周围的声音减弱，变得安静下来。 来到什么地方了？ 车子在这时停下来，赵柔听到前座车门关上的声音，过了几秒钟，她手边的车门被拉开。 “我知道你醒着，这种迷药半小时药性就挥发了，自己下车还是我扛你下车。” 男人粗哑的声音传来。 赵柔沉默了一会儿，挪着脚步朝他的方向一点点过去，下车。 半小时，也就是说，她被这个男人从田莹莹家带走了半小时。 张秀英应该在这个点送早餐来了，她联系不上自习……牧舟会知道吗？ “走。” 黑衣男人推着赵柔往一个方向走去。 “哟！老三，今天带来的这妞不错啊。” 七拐八弯地走了百来米，前方一道公鸭嗓响起，伴随着风流的口哨声。 “老大呢？” “头疼病又犯了不是，在里面休息呢。啧啧，这妞看着很正点。” 眼睛看不见，赵柔的感官更加敏感，她察觉到公鸭嗓男人站在自己前方不远处，他身上的味道让她不适。 皱了皱鼻子，赵柔忍住胃里的翻腾。 “等老大发话再处理，现在别碰她。”带她过来的那个男人话不多，情绪也很平淡。 “老三，你真是不懂情趣。”公鸭嗓几分嫌弃，转身对着赵柔说，“妹妹，你怎么不说话，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怕啊。” 赵柔抿了抿唇，声音很是平稳，朝着他的方向问，“要我说什么？” “你看看，这妞还挺特别，身材正点，性格也与众不同。”''公鸭嗓尖声笑，“也怪老三这人太古板，对你太客气了，就给你绑手遮眼的，这么自在，怎么对得起客户出的价呢？” 听到后面这句，赵柔的心突突跳起来。 “客户？”她喃喃重复道，脸上是不解和错愕，“谁指使你们做的？” 公鸭嗓看着赵柔的反应，心里激起爽感，靠近她低声笑，“想知道呀？” “老二。”粗哑的黑衣男人开口，递给他一个不满的眼神。 “老三，你太煞风景了。”公鸭嗓翻了个白眼。 黑衣男人没有理他，推了一下赵柔继续往前走。 “吱呀”一声，是推门的声音。 “老大，人到了。” “嗯。”里面的一个男人回应。 他躺在椅子上，新眼皮扫了一眼蒙住眼睛的赵柔，“就是你，抢了我家那小侄女的男人。” “你小侄女？”赵柔不动神色问他，电光火石间想到一个人，“萧心韵？” 除了萧心韵会觉得自己抢了牧舟，她实在想不到别人了。 那人没有回应她，拿起一边的茶杯饮了一口茶，莫名其妙地笑一声，“嘿嘿，不过到了我黑珑的地盘，你可就回不去咯。” 黑珑？ 赵柔微微皱眉。 经过上次牧舟和萧心韵被偷拍一事，她对亚市的地下组织大大概了解了一下，黑珑在亚市属于小派的黑道组织，存在感极其弱。 可是，萧心韵竟然和黑珑有关？ “我小侄女说了，你的命嘛，不值钱，不过既然来了一趟，还是得让你体验体验这世界上美好的事情，老二。” “来了，老大，有什么吩咐。”公鸭嗓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她身后。 “你去办吧，你主意多，看看有什么新鲜玩意，让这位赵小姐尝尝。” “你们要干什么？”赵柔的心像被沾满水的被子，直直地往下沉。 “嘿嘿，妹妹，刚刚不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吗？怕什么，哥带你好好爽爽、” 公鸭嗓，也就是叫老二的这个人，走近一把拉住赵柔的胳膊。 第一百五十一章 敏叔的消息 “放开。”赵柔冷冷出声，侧身躲开老二的手。 “小婊子，这里可不是你装高尚的地方。”老二猥琐一笑，重新伸手扯住赵柔的胳膊往外拉。 赵柔被他拉扯得踉跄着跟在后面，心里紧张起自己的肚子，担心磕碰到。 “啧啧，真是漂亮的妞儿，本来想亲自玩玩的，不过遗憾，今天刚好来了个客人，你去陪着吧。” 老二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把赵柔推进去一个空间，周围安静的环境瞬间变得震耳欲聋，音乐声，人的调笑声，喧哗吵闹，震得她的耳膜嗡嗡响动。 蒙住眼睛的布料被扯下，突然出现的光线刺进赵柔的眼里，好一会儿她才适应。 赵柔眨眨眼睛，面前的视线清晰起来。 她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偌大的包厢里。 包间内，沙发上坐着几个形形色色的年轻男女，大多成双成对，女人都穿着清凉，分别被搂在男人怀里。 “呦，老二，哪里找来的这个货，绝色啊。” 赵柔转头，看见不远处沙发上一个年轻男人瘫坐着，左手搂着一个女人，朝他们调侃。 他额头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嘴里叼着一根烟，玩世不恭的模样，看着她一脸兴味。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暂停，包间内安静下来。 沙发上的几个男人目光朝这边看过来，带着不怀好意的目光，不时和身边的女人调笑着。 “水哥，这个可跟那些人不一样，”老二嚣张的气势褪下不少，指着包间里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赔笑说，“这个干净，上的了台面，我特意拿来孝敬你的。” “哦？我第一次来你这地盘就给我安排这么好的待遇，呵呵，你挺会整活儿。”水哥吐了一口眼圈，推开身旁的女人，站起身，到赵柔面前打量一番，那眼神，就像看商品一样直白。 “那必须的啊，敏叔一直照顾我们，我们老大都记着这份恩呢。” 敏叔？ 赵柔转过头看向老二，眸中迸发震惊。 “妹妹，别怕，水哥最疼爱女人了，等会你就欲仙欲死，哈哈哈哈，” 老二以为赵柔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是被他的话吓住，他朝她挤挤眼，神色猥琐。 赵柔完全忽略了他说的话，脑中不停回荡他刚刚说的敏叔两个字。 他说的这个人，是马友关中中那个十几年前借走他父亲面包车的“敏叔”吗？ “行，我这次来对地方了，回去b市我会跟老爹好好说说你们这份用心。” “谢谢水哥，能在敏叔面前帮我老大多多美言几句，我们老大肯定高兴，黑珑也会全力配合敏叔的事。” 老二笑嘻嘻地推门出去，留下赵柔一个人在包间面对他们。 包间内的音乐声接着响起，沙发上的男人和女人投入狂欢的状态，有的甚至开始上下其手，画面不堪起来。 “美女，怎么称呼？” 叫水哥的男人凑近赵柔的眼前，饶有兴趣盯着她。 烟味熏到鼻腔，赵柔轻轻皱眉，垂眸吐出两个字，“赵柔。” 前面还在想，来到这个地方只能伺机逃走。 可是就在刚刚，听老二和水哥的对话，赵柔分析，这个叫水哥的应该是敏叔的儿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赵柔的计策 而且他提到b市，敏叔以前也在b市，就更加能确定赵柔心中的猜测。 想不到断了的线索现在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赵柔心中激起骇浪，盯着水哥目光越发热切。 如果顺着水哥这个人，能不能通过他找到敏叔，再找回当年那个男孩？ 她被绑在身后的双手轻轻颤抖。 “美人儿，这么看着我，我可把持不住哟。” 水哥一个抛物线扔掉烟头，绕到赵柔身后三下五除二给她解绑，随后拉着她朝沙发走去。 赵柔刚坐下，就感受到一阵强烈的视线。 她偏头，就看见刚刚坐在水哥旁边的女人，坐在水哥的另一侧，那人投过来看着赵柔的眼神中带着明晃晃的嫉妒和愤怒。 “水哥，你有了新欢就不要我了，我大老远跟着你过来，你就这样辜负我，讨厌。” 她柔弱无骨般倒在水哥身上，嘟囔着嘴撒娇。 “怎么会呢，不会丢下你，等会咱们三个一起玩，怎么样？” 水哥掐了掐她的下巴，笑眯眯过去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女人这才恢复娇艳的笑容，越过水哥的肩头，朝赵柔挑挑眉，像是在示威。 赵柔顿时觉得像吃了苍蝇一样，直犯恶心。 “赵柔是吧，会喝酒吗？” 水哥松开另一边的女人，转头看着赵柔精致的五官，在迷离的灯光下忽然觉得有些口渴。 真是美啊，不知道尝起来的滋味怎么样。 “抱歉，不太会。”赵柔双手搁置在双膝上，两手交替轻轻揉着自己被绳子勒出深深红痕的手腕，有些痛。 她怀孕了，怎么能喝酒。 “哦？老二没有教过你怎么玩吗，来，小洁，你喝一个给她看看。” 水哥朝旁边的那个女人吩咐。 “好。” 小洁给水哥抛去一个媚眼，依言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气饮完，喝得太急，啤酒顺着她的下巴滑到锁骨，再没入雪白的胸前。 水哥看得火热，低下头去吸走那片雪白上的液体，小洁顺势捧住他的头，脸上满是享受的神情。 在暧昧迷离的灯光下，这幅画面异常的yin糜。 周围的人已经习以为常，看着这一幕哟呵起来。 “看到了吧？就这么喝，来，这杯喝完。” 水哥从小洁身上抬起头，舔了舔嘴角，指着赵柔面前的酒杯吩咐。 赵柔静静地看着他额上的疤痕，静默了一会儿，才伸手端起面前的酒杯。 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她缓慢地放在唇边，朝水哥笑笑，喝了一口。 “小妞儿，还挺听话，待会儿爷好好赏你。” 水哥的话刚一落下，赵柔脸上忽然神色巨变，“哇”的一声，酒水全数从她口中喷出。 液体在空中呈直线状直往水哥脸上射去。 包间里的人傻眼了。 “草！” 水哥抹了一把脸上的液体，费力地眨眨眼睛，扬手就朝赵柔扇过去。 “臭娘们，你故意的是吧！” 赵柔佯装惊恐地摆手，巧妙地躲开水哥的巴掌，往沙发里侧倒下去。 “不是啊，水哥，对不起，对不起，”她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尤其无辜，一行人听见赵柔带着哭腔委屈地说：“水哥，我，我没怎么喝过，刚刚也说了不太会喝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哼，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跟你对着干呢。” 小洁在一旁煽风点火。 水哥这一巴掌落了个空，更加气愤，发起很来，正要朝赵柔扑过去。 “水哥，”赵柔抬手，指尖点在他的胸膛，眸中含着水光，看着令人尤为心疼，“我，我错了，我将功补过，给你擦一下行不行。” 第一百五十三章 赵柔绑住水哥 水哥的狂怒在看见赵柔眼中的泪时瞬间褪下去，但是脸色仍然很难看，咬着牙没有回应。 赵柔幽幽看一眼旁边的人，朝他怯怯补充一句，“这里人太多了，我没有来过这种场面的地方，加上酒太烈性才吐出来。水哥，要不你带我去你住的地方，我们单独喝，可以吗？” “去我住的地方？” 水哥还没反应过来，旁边其他男人吹着口哨。 “水哥，这妞儿暗示你呢！” “这美女看着正经，没想到这么急色啊！” “水哥，你还犹豫什么，赶紧带妹子去啊！” 水哥听着他们的调侃，眼神顿时亮起来。 身上的怒气完全褪去，脸上重新浮现笑容，看着赵柔的眼中渐渐出现欲色。 “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好，既然你这么着急，我们不唱了，回去回去。” 水哥笑嘻嘻站起来伸手要搂住她。 赵柔紧接着起身，往一旁闪去，假装环顾一眼周围的人，咬唇低下头，一副害羞的模样。 水哥笑了笑，只当她在大家面前抹不开脸，好心情说道，“好好，回去抱，回去抱。” 一旁的小洁坐不住了，她脸色扭曲，冲到水哥面前控诉，“水哥！你刚刚还说不会丢下我呢。” “那我们一起……” 赵柔打断他的话，“不行，水哥，我不想跟别人分享这种私密的事。” 小洁朝赵柔瞪过来的眼中几乎要喷火。 水哥衡量了一下，还是顺着赵柔的话对小洁摆摆手，“嘿嘿，那下次补偿你，宝贝儿，你今晚先陪陪老许吧。” 两个女人一对比，选择哪个他自然有数，再说小洁，他也玩腻了。 水哥想着，急匆匆带着赵柔离开包厢。 …… 另一边，浑身气压极低的男人矗立在田莹莹房子里，电话里是高宋清的汇报，“牧总，市区市郊的医院都查过了，赵小姐没有出现过。田莹莹家附近的监控都看过，还是没有发现赵小姐出现过。” “你是想说，人凭空消失了？” “这……”高宋清大气都不敢喘。 谁懂，经过这几天调监控和调查赵柔的行踪，他觉得自己能进去刑警大队了。 但是今天愣是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牧舟冷冷下发命令，脸色覆盖一层寒霜，跨步要走出门去。 她能去哪儿？ 不带手机，大早上的消失，这都不符合她平时的习惯。 就算是为了躲开他，跟他赌气，赵柔也不至于这么做。 一阵恐慌涌上心头，牧总加快脚步。 斜斜的金色阳光透着走廊玻璃窗投射进来，洒在门口的瓷砖上，地砖映上一层浅金色，有一块地方被白色的薄薄一层东西盖住了光晕。 牧舟的脚步倏地停住。 他眼中划过疑惑和凌厉，蹲下身，手指探出在地上轻轻一划，指尖上沾上些许粉末。 “这是什么？” “牧总，这是怎么了？”张秀英听见牧舟轻声呢喃，注意到他突然下蹲的动作，上前询问。 “张姨，前几次你来的时候见过这东西吗？” 牧舟抬头问张秀英，俊脸上浓眉蹙起。 “没有，”她摇摇头，“我这几天来的时候每天都打扫一遍，这里应该很干净的呀。” 牧舟的眉目更加冷沉几分，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刺鼻的味道熏来，他浑身犯起生理的不适。 …… 豪华的酒店套房，水哥披着浴袍，斜坐在躺椅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瓶红酒，慵懒地抽着烟。 耳边是浴室内淅沥沥的水声。 他的眼神不时飘向浴室玻璃白的门，仿佛能透过这道门看见里面的景色。 他甚至能想像到女人在里面冲凉时浑身湿漉漉的模样，极致诱惑。 洗了这么久，该出来了吧？ 等着有些没耐心，他突然听见浴室传来一声急促的尖叫声。 “啊！” 水哥几个步子冲过去拧开门，慌张之余又带着隐隐的兴奋。 “怎么了这是。”他猛地推开门，脸上的笑意还挂着，迎面陡然袭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砰”的一声，他头上顿时鲜血如流。 眼白一翻，人已经软绵绵地倒下去了。 浴室内镜子被水汽氤氲得模糊了表面，依稀看见一个人颤抖的身影。 赵柔看着倒在地上的水哥，一把扔掉手里沉重的水龙头。 水哥是被脸上的痛意弄醒的。 他睁开眼，一个耳光就扇过来，“啪”的一声很清脆。 也很疼。 他被打得偏头四十五度，有些发蒙，看着躺椅上的几个碎布料，呆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靠！臭娘们，你想干什么！” 赵柔甩甩被打疼的手，俯下身吃力地用割下来的床单布料给他绑在一起的手腕处打了几个死结，“绑你。” 水哥看着自己被绑得紧紧的手和脚，别说挪开步子了，就是动也动不了。 他双眼泛红，鼻孔朝天气呼呼朝赵柔骂过去，“臭娘们，你真是吃了狗胆，你敢弄我，信不信我出去叫人把你整死。“ “信，信。先让我办完事。” 赵柔随口应道，态度毫不在乎。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刚刚拖着这个沉的要命的男人从浴室到客厅这点距离，会不会对自己的肚子有影响。 医生嘱咐过自己不能提过重的物品。 赵柔捡起躺椅上他掉落的手机，按了下屏幕开关，怼在他面前，“刷脸。” 手机屏幕被解开。 “该死的，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水哥面色阴沉，看着赵柔解开他的手机后，手指在他屏幕上划着，他看不到她到底在做什么，心里着急。 赵柔没有回应他，翻开他的通讯录和微信，飞快地查找起与敏叔有眼的字眼。 这时，手机里微信弹出一条信息。 老许：哥，在办事吗？小洁偷偷跑出去了，估计是去找你。 赵柔心中一沉，扣住手机，盯着水哥，狭长的眸子眯了眯。 高速上，宾利的轮胎和地面轻飘飘擦过，车道上其他车上的人听到旁边刮过呼啸的一阵声音，来不及看清楚，只留下一个车的影子闪过去。 “还要多久？” 高宋清将油门踩到最深处，呼吸都不敢用力，“十分钟，牧总。” “再快点。” 第一百五十四章 牧舟寻人 高宋清跟着导航，把车子开进一条偏僻的小道上，马路两旁竖立高大的丛林。 丛林茂密，正午时刻阳光正好，但这条路竟然给人阴冷的感觉。 牧舟侧过头看着一排排绿荫的倒影，线条分明的侧脸透着冷意，骨节分明的手指交叉，紧紧绞着。 继续往前开，前面出现一幢外墙通体白色的建筑，在这偏僻的路上尤其显眼。 “牧总，就是那辆车，监控里那个戴着黑色帽子的男人开的车，停在那儿。” 牧舟顺着高宋清指着的方向看去，隔着车窗，一辆黑色桑塔纳停在房子的右侧。 想到赵柔在没有知觉的状态下可能被男人带着坐上这辆车，牧舟浑身的血液都加速流动起来。 高宋清将车熄火，一字一句汇报，“厉大少爷和二少爷分别派人正在过来的路上，他们把这里的底细摸清楚发过来了。” 高宋清声线沉了几分。 “这里是黑珑组织的老巢，老大叫向锋。他们这个组织一向在亚市低调，前几年更是名不见经传，从今年开始他们突然修起这座大楼，招揽亚市各处的高层来消费，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业务。而且，我们手下的人查到，警察在这里出过几次警，报警的都是里面小姐的家人，报警原因全都是女孩失踪了，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都是在这里……” 牧舟的眼皮狠狠一跳，侧脸的线条绷得更紧。 “牧总，里面恐怕不简单。” “行了，带好东西，下车。” 一刻也等不了，牧舟推开车门出去，脚步沉重。 眼前的建筑很高大，有五层高，外观是简约的白色，但是每层有像一般大小的窗户，像是酒店的布局。 四周安静得不像话，没有风声，丛林间连鸟叫声都消失了。 牧舟扣紧腰间隐藏的枪支，走近大门，连个人影都没有。 继续往里走，突然听见一道公鸭般尖细的询问声，“老板，你们来找乐子的？” 牧舟和高宋清一前一后顿住脚步，循声望去，见走廊对面柱子一个高瘦的男人看过来，眼里带着审视。 叫老二的这个男人，真名叫刘涛，他刚从包间回来，正遗憾错过赵柔这个美人儿，见不远处走进两个男人，从两人考究的衣着和气场看来，他们定必有不凡的身份。 而且，来他们这种地方的人向来有些来头，刘涛不敢轻易得罪。 “对，要怎么走？” 高宋清正犹豫要怎么回答，牧舟率先答道，面容一派自然。 “嘿嘿，这边，跟我来。” 刘涛得知他们是来消遣的，以为跟里面的公子哥一样，他一秒变脸，领着牧舟他们往楼上走去。 二楼电梯门一开，高宋清瞬间被眼前的景色惊住。 虽然早有预期这里面卧虎藏龙不简单，但是高宋清还是忍不住暗暗惊叹。 和外墙的纯白有着极致的反差，里面是金色装修亮丽堂皇的一排ktv包间，经过几间包间门口简单地一瞥，依然能看见里面奢华的样子，还有男男女女搂抱在一起的香艳画面。 牧舟不动神色地扫过这些，手腕别在身后，一动声音扣了扣腰间的硬物，面色越来冷。 刘涛把他们引入一个包间，弯腰笑问，“老板，喜欢什么样的货色，我给你们去选选，保证给你们一批好货。” 话音刚一落下，包间门被其中一个男人关上，与此同时，刘涛感应到自己的脖子上抵着一个冷冰冰的物体。 垂眸一看，刘涛吓得面容失色，瞪圆了眼睛盯着面前冷峻的男人，颤声问，“老板，你这是做什么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男人声音冷冽入寒冬的冰锥，枪口对着刘涛的脖子戳了戳，开门见山，“今天你们绑来的女人在哪儿？” “什么女人？” 第一百五十五章 牧舟发现端倪 “什么女人？”刘涛举着双手，脸上浓浓的不解，看着好像真的不知情的模样。 脖子上抵着的东西慢慢施压，刘总感到压迫感加重，呼吸都困难。 牧舟轻呵一句，“我没什么耐心跟你打哑谜，要么现在带我去见人，要么你交代在这里，自己选。” 刘涛不敢轻易动，浑身血液都凝固，听见眼前男人的声音像是从地狱般传来，阴冷彻骨。 “老板，老板，冷静，我这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人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好好说清楚……” 话音刚落，刘涛突然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接着卧在地上，头朝茶几下方看去，手伸向某一处触碰什么东西。 同一时间，“砰”的一声巨响，刘涛尖叫出声，低头一看，小腿上被子弹打穿一个血淋淋的洞，鲜血直流，锥心的痛遍布全身，瞬间痛晕过去。 “找死！”牧舟枪口对着刘涛的腿，俊脸上明显不耐。 高宋清低俯下身扫了一眼，见刘涛刚刚伸手触碰过的位置有个隐蔽的黑色按钮，抬头对牧舟道，“牧总，这里有个按钮，不知道是不是警报器，可能是用来通知同伙的东西。” 牧舟点头，“先离开这儿。” 两人走出光线迷离的包间。 这个看着像酒店一样的楼房里面的空间非常大，牧舟和高宋清绕着走廊拐弯，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撞上来。 “小洁，别找了，你要是坏了水哥的好事我们两个都得兜着走……” 许家君话还没说完，拐角处突然出现一个人，他来不及躲闪，猛地撞上去。 “靠！”感觉自己撞到一堵硬邦邦的墙上，许家君骂骂咧咧捂着头，抬头一看便看见一个气度不凡的男人。 牧舟冷眼低头瞥了一眼许家君撞到自己胸前西装的位置，抬手挥一挥，像掸去灰尘一样嫌弃。 他无心搭理，越过许家君身旁就要离开。 许家君幽幽地看一眼牧舟，总觉得他有些眼熟，但是无心多想，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许家君冲着不远处往电梯走去的小洁跑去，抓住她的胳膊，“小洁！今天那妞儿你也看到了，比水哥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漂亮，水哥依着她也能理解。你这时候上去搅乱他们的好事，不是在水哥头上蹦跶嘛，万一他不高兴，你以后就别想在水哥身边呆了。” 女人低泣，“我看那个女的就是个狐媚子，第一天来这种地方，就知道故意把酒喷在水哥身上把水哥喊走，我就去看看，水哥绝对不会怪我的。” 已经走远的牧舟听见身后他们的对话，脚步停住。 身后许家君和小洁一边走着坐上往楼上的电梯离开，牧舟和高宋清对视一眼，跟上去。 谁知道还没走到电梯口，几个人影忽然从后方扑上来，对着牧舟和高宋清开始拳脚相向。 牧舟从小就练过，几个动作就将缠上来的人打趴下，转头朝被几个人围着的高宋清道，“你在这里顶着，我先走了。” 高宋清：“？” 第一百五十六章 牧舟中枪 牧舟扫了一眼电梯的停靠层，走消防通道想追上许家君和小洁。 往上一层，牧舟发现楼上的布局和二楼是一样的，但是环境更加安静，走廊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一直蔓延到走廊的尽头。 许家君一路跟着小洁来到水哥开好的房间门口。 小洁直接拍门，掐着嗓子喊，“水哥~” 拍了几声门，没人回应。 小洁耳朵贴上门，奈何隔音效果太好，什么都听不见。 她当即垮起了脸。 “好了好了，水哥在办事呢，怎么会理你，走吧走吧，别在这儿碍眼，省得等会水哥找我们算账。 许家君秉着少惹事的态度劝小洁。 这时，门突然开了。 “谁呀？” 一道柔美的女声在房间内响起，带着隐忍的颤抖和娇媚，飘进门外几个人耳朵里，酥酥痒痒，让人浮想联翩。 小洁当即黑了脸，要冲进去，许家君连忙拦住。 “不好意思赵小姐，我们找错地方了，你和水哥继续，继续。” 隔着几米的距离，牧舟的身形如雷劈般僵硬。 他没有听错，房间里传出的声音不是赵柔的还能是谁的？ 许家君拉着不情不愿的小洁离开。 藏在门后的赵柔松了一口气，正要关上门，一阵阴风刮过，“哐”的一声，门被人踹开，被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牧舟一进去，就看见愣在原地，手上还拿着水果刀对着他的赵柔。 “怎么是你？”乍一看见来人，赵柔心底一直紧绷的那根弦莫名有松开的痕迹，他是知道自己身陷危险，来救她的。 她一颗心开始发胀酸涩，眼睛竟然微微湿润起来。 就好像在沙漠里孤独行走，突然见到水源一般，获救了。 牧舟沉着脸，打量了眼前穿戴完整的赵柔，接着视线被她身后的男人吸引过去。 躺椅上，一个男人手脚被绑着，嘴上贴着胶带，摇头惊恐地看着他们。 这个男人应该是他们口中的“水哥”吧？ 只是他怎么被绑起来了？ 牧舟将目光收回，投向赵柔，眼神复杂。 他没有回答赵柔，反问她，“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个……一两句说不清楚，”赵柔把刀一撇，搓搓手，“这里是一个组织的老窝，很危险，我们赶紧走。” 她转身要拉水哥要一起走。 “你要带上他？” 牧舟看着她费力地拉起五大三粗的男人，因为使了点劲儿，脸色涨得红红的，赶紧伸手过去阻止她。 “你怀孕了，消停点。” 被捂住口鼻的水哥听到这句话，眼神露出凶光，瞪着赵柔。 靠。 刘涛办的什么事，找个底细不明的女人来给她，还是个孕妇，看他出去不把黑珑这个窝给端了！ 刚刚绑住水哥的时候就花了赵柔一通力气，眼下确实没有什么力气再折腾。 赵柔呼了几口气，“他留着有用，你帮我把他带走好不好？” 她在水哥的手机里找到他父亲的联系方式，暂时还没时间去联络，留着水哥有个筹码。 担心后面还有人缠上来，牧舟依言点头，一只手提着这个男人的衣领，轻而易举地举起来，拖着他像拖一个物件一样走出去。 挣扎无果的水哥：“……” 他只能瞪着牧舟和赵柔，露出的一双眼睛几乎要擦出火花。 三个人还没走出门口，一个黑衣黑裤戴着黑帽子的男人就出现了。 赵柔看见这个人的装扮，反射性回忆到被这个黑衣男人迷晕的那一瞬，浑身抖了抖。 牧舟细致地观察到赵柔的反应，伸手安抚似的在她肩上拍拍，“别怕。” 他眯了眯眼，认出这个黑衣男人就是绑走赵柔的人，目光一凛，露出杀气。 黑衣男人，也就是老三，眼神扫过他们三人，见水哥完全被他们控制，心道不妙，冲过去与牧舟打斗起来。 赵柔赶紧退到一旁，以免被他们误伤到自己。 几个回合下来，黑衣人老三渐渐落在下风。 赵柔这才放下心来，没想到，老三突然一只手如黑影般袭向赵柔，霎那间，赵柔的脖子被他掐住。 “咳咳、”赵柔眼中尽是惊恐，她干咳两声，整个人被老三掐得要喘不过气。 “再过来我扭断她的脖子。” 见到赵柔被黑衣男人挟持的这幅画面，牧舟脑子里的血液都在沸腾，恨不得此时撕碎他。 可是理智提醒牧舟，万一激怒了黑衣男人可能会误伤赵柔，他停下脚步，离他们两米远的地方站定，脸上冷若冰霜，“你松手，不要伤害她。” 牧舟意识到这个男人身上有些功夫，恐怕得想个其他办法才能带着赵柔离开这儿。 否则，没有等到厉江离和厉斯谨的人来，他们在这片别人的领地迟早出事。 “这女人有点本事，竟然伤害我们水哥。”老三意味深长看一眼赵柔，手微微松开，然后对着牧舟颔首示意，“你，把你的枪交出来。” 空气一下子灌进鼻腔内，赵柔喘得用力咳，脸上的红晕刺在牧舟眼中，他生出一丝丝心疼。 牧舟没有犹豫，直接取下挂在腰上的枪支，往空中一抛，枪支落在老三的脚下不远处。 没有了武器，老三心里踏实下来。 他收到老二刘涛的警报之后查看监控，发现了有两个男人闯入他们的地方，还将老二打伤，心里直觉不妙。 这个地方是黑珑组织的，一直都潜藏在暗处，万一闹大了被曝光可就难收场。 他不得已亲自出来解决。 老三伸腿要将枪勾到自己的脚下，刚一侧身，身边的女人突然用力，一把推开他马上要捡到枪的手臂。 几乎在同一时间，牧舟奋力往前，一脚踹在黑衣男人身上。 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老三被重重地砸在地上，头晕目眩，耳旁传来一句男人低低的询问声，“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赵柔涨红着脸摇摇头，因缺氧大口呼吸，“没事。” 她迅速捡起地上的枪交给牧舟，“快走吧。” 牧舟继续拖着被绑着的水哥往外走，三人还没出门外，牧舟眼角的余光扫到本来在地上躺着的黑衣男人掏出一把手枪，枪口对着他们这边。 “小心！” 牧舟手里拖着一个人，来不及阻挡，只能拉过赵柔一个转身将她挡在身前，同时持枪往地上那人的方向扫射。 几声枪响，黑衣男人身上顿时闪现几个血窟窿，他手里还保持着枪口对着牧舟的姿势，枪口冒着白烟。 牧舟挡在赵柔面前，高大的身形像一堵墙，将未知的危险全部挡在身后。 “嗯……” 赵柔从震惊中醒过神，猛然听见他口中发出一道隐忍的闷哼声，紧接着她的肩上一沉，心中瞬时慌乱。 “你，你中枪了？”她的嗓音哽咽，扶着倒在自己肩上的牧舟，稳住他的身体。 “小事，马上有人来救我们，别怕。”痛意在背后蔓延至全身，牧舟的脸色苍白，听出女人马上要哭出来，柔声哄着。 第一百五十七章 牧舟受伤住院 他说着安慰人的话，可是声线是那么虚弱，强撑着，有气无力，似乎在承受巨大的苦楚。 赵柔伸手往他背后摸去，手指颤颤巍巍，抖个不停。 指尖触及到一片黏黏糊糊的热烫液体，烫得她几乎马上蜷缩指尖，泪瞬间就落下。 流了好多血。 “你，你，坚持住，我带你去医院。” 她几乎哭出来，内心深处腾起巨大的无力和慌乱，甚至觉得此刻他挡在自己身前，挡住了子弹而受伤，比自己被绑架更令人无助。 “别哭，”听见她的哭腔，牧舟扯出一个笑安慰她。 他极力忍住痛意，额间的汗顺着下颌线滴落，“先出去，高宋清在楼下，带我去找他。” “好，好。”赵柔终究是低泣出声。 他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很沉很沉，赵柔几乎要撑不住。 她咬着牙，用全身力气扶着他走出去，脚步越来越虚浮。 身旁的男人脸色越来越惨白，她的心跟着揪起来。 迎面走来一个中年男人，赵柔心惊，怕他是这个组织的人要来抓他们，正想避开，他直直地奔向他们。 “牧总！” 李叔见到靠在赵柔肩上的牧舟时吓了一跳，急忙上前了解情况，“老爷子派我来，这是怎么回事？” 离得近了，赵柔依稀记得她在萧心韵老宅门口见过这个人，是牧家的人，不是陌生人。 她当即松了一口气，哑声求助，“他受伤了，李叔，你快送我们去医院。” 牧舟沉沉地掀起眼皮，最后的意识是赵柔将他递在李叔手上。 他无力垂在身侧的手指抬了抬，想拉住赵柔让她不要走。 不要再跑，让他心力交猝地寻找她的踪迹。 终究，因为体力不支，手缓缓落下。 …… 再次醒来，外面已经天黑了，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涌如鼻腔。 牧舟的意识刚恢复，眼神往旁边探去，要寻找什么。 他的视线落在床边伏趴着的一个人影上，漆黑的乌发柔顺地铺在白床单上，只露出一个后脑勺，像是在熟睡。 牧舟的心安定下来，伸过手，还没触及到她的发丝，女人忽然抬起头。 “牧舟。”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滞住，牵动着后背的伤口，疼意袭来。 “你怎么在这儿。” 他收回手，前一秒柔情的目光转切换成冷冽的视线，一瞬不瞬看着坐在床边的萧心韵。 “我知道你受伤了，过来看你，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 萧心韵眉眼间全是关切。 牧舟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低哑着嗓子，问，“她呢？” 两个字一出，萧心韵眼中的关切变冷却，脸上的表情僵住。 “你问谁呢？”她佯装不懂，歪着头问。 病床上的男人眉宇间染上不耐。 身体上的疼提醒他，纵使是给赵柔挡了一子弹，她仍然要离开，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不是她，而是别人。 真是忘恩负义的女人。 病房门开了，秦琴和医生一前一后走进来，见牧舟醒来，医生上前察看伤口，对牧舟嘱咐几句。 “牧总，幸好子弹没有打中要害，我们已经做手术帮您把子弹取出来了。近期注意修养，不要剧烈运动，伤口不能碰水，一周左右可以出院。” 秦琴眼中噙着泪，替牧舟应下。 萧心韵一直坐在床边，没有离开的意思。 医生走后，萧心韵起身朝秦琴颔首，“秦姨，我来看看牧舟。” 秦琴淡淡点头，她们刚刚已经在外面见过了。 秦琴没有多热情，也没有很冷淡，说了句，“我来照顾他，你去吃饭吧。” 萧心韵摇头，“秦姨，我来吧。” 俨然把自己当成牧舟的女朋友一般。 秦琴眉间蹙起，正想说话，一直闭眼的牧舟开口，“萧心韵，你先出去，我跟我妈还有事商量。” 毫不客气地赶人。 萧心韵咬了咬牙，看了一眼牧舟，他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只能恨恨走出病房。 秦琴刚一坐下，听见牧舟问，“她呢？” 秦琴自然知道牧舟说的是谁，不慌不忙解释，“李叔把你送来医院，小柔这孩子也跟着一起来了，你做了两个小时的手术，她就一直在手术室外面等着。” 牧舟冷冽如寒冬的表情逐渐过渡成温暖如春天的和煦。 原来是他想错了，她没走。 秦琴轻声叹气。 “看得出来，她很担心，她心里是有你的，只是萧心韵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来了这里之后，小柔的精神状态就太好。我让她去隔壁房间休息。” 话落，床上的男人睁眼，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我去看她。” 秦琴吓了一跳，赶忙阻止，“你没听到医生刚刚说什么，快躺下，你还在输液，不要命了。” 牧舟恍如未闻，拔下手背的针头，撑着墙就要下地。 这时，门被人推开，牧舟与来人对视，皆一愣。 “你怎么下床了？” 赵柔皱眉，疾步上前要搀住他，注意到他撑在墙上的手背上针孔处冒出鲜红的血。 “醒来没看见你，想去找你。” 他淡淡回应，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 “我来了，你好好躺着吧。” 赵柔按下床边的按钮，让护士过来给牧舟重新插入针头。 一切弄好之后，秦琴放下心来，转身离开病房，“我先出去，让人准备晚餐。” 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高级vip病房内静悄悄的，两人双目相对，只能听见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我以为你又走了。“牧舟先开口，看着她的眼中复杂且无奈。 他脸上没有血色，嘴唇干燥，模样依然俊朗，只是不复平日意气风发的状态。 “没有。”赵柔扶着椅子坐下。 她拿起桌上的水杯递到他嘴边，盯着他的嘴唇，“再怎么说你是因为我而受伤，我总得看着你安然无恙才放心离开。” 牧舟低头喝了一口，唇上微微滋润，喉头清爽了些。 第一百五十八章 吃甜点 等她把水杯放好，牧舟握住她要收回的手放在胸前，张开嘴就咬住，“没良心的，就不能说点我想听的，比如，你是担心你男人，不放心我才留下。” 他的青茬微微扎在她细嫩的皮肤上，牙齿咬的并不痛，反而有些微痒。 指尖被男人口中的湿润包裹着，烫得赵柔脸一红，随即要抽出手。 抽不动。 “我没洗手。”赵柔咳嗽一声，趁着他脸上出现短暂的僵硬，才顺利抽出手。 牧舟轻扯嘴角，“我不嫌弃你，过来让我好好抱抱。” 几天没见，几天没抱着了，他真是怀念她身上的温软触感。 “你背后有伤口，不行。”赵柔摇头拒绝。 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太暗，她眼花了，病床上男人的眼中透出一股哀怨，浑身如泄了气的气球。 她心头微软，还是控制住那股酸涩感，轻声说，“幸好李叔来的及时，带我们先走一步，高宋清也受伤了，后面被厉家的人救下，现在还在治疗。你知道他们是受谁指使的绑架我吗？” 牧舟拧眉，“我查到你的下落就赶着去找你，幕后的人还来不及查，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让他付出代价。” 赵柔紧紧盯着他，“我刚被帮进去的时候，听见有一个叫老大的人说，因为我抢走了他小侄女的男人，才会被绑走。” 牧舟墨色的瞳孔急剧缩着。 “如果是你身边的人呢？”赵柔没有放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 这话的意思几乎是指向性的，就差把萧心韵的名字说给他听。 赵柔不相信牧舟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房间内重归沉默，男人的嘴角抿着，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她听见牧舟沙哑着声线，“我知道了，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去核实。” “要多久？”这次，牧舟感受到她步步紧逼的态度。 “两天，好么？” “可以。”赵柔没有异议。 赵柔的视线虚落在牧舟的脸上，脑子里想着无数种可能。 如果真的是萧心韵指使黑珑组织的人做的，牧舟会怎么对萧心韵？ 手上覆上一双大掌，赵柔聚焦涣散的瞳孔，看见眼前牧舟脸色沉重，“别多想，这事触及了我的底线，无论是谁，我都会给你一个说法，相信我。” 他漆黑的瞳孔锁着她，像一个极深的旋涡，几乎要将她吸进去。 赵柔撇开相交的目光，喃喃问，“真的能做到吗？” 房间内恢复了无尽的沉默。 病床旁边的女人垂着眸，长长的羽睫颤动，像把精巧的扇子，扇动着牧舟的心。 从进病房看见他开始，赵柔的脸色一直都是平静的，看不出一丝心疼，他心里说不出的堵。 想到这，他捂嘴咳了一声，“有些头疼，” “头疼？”赵柔转头看向窗户，“是不是吹风受寒了，我去关窗。” 说着，她要起身。 牧舟及时按住她的腿，“可能是在那里跟他们打斗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你给我揉揉好吗？” 他闭上眼，脸上浮现痛苦的神色。 赵柔观察了一会儿，还是靠过去，两手按在他的太阳穴处，轻轻揉开。 她不敢压着他，只能俯下身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两手撑在他宽肩两侧，不触碰到他的胸前。 消毒水味混合着他身上一贯的雪松香，让赵柔微微怔神。 “在想什么？” 身下的男人忽然开口，赵柔垂眸，对上他含有深意的眸。 “没什么。” “被今天的事吓傻了？”馨香柔软的身子在眼前，看到摸不到，牧舟不再满足。 他伸手绕过她的身后，一按，她本匍匐在他身前的上半身就压在他的胸膛上。 “唔……” 身前是柔软，背后是伤口。 一前一后，心里的满足和肉体的疼意，两两相撞，让他喟叹出声。 “你怎么回事……” 他的闷哼传来，赵柔慌了神，想从他身上起来。 “别动，就这样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赵柔想要撑起身体的手顿住，不敢动弹，只能任由他抱着。 就……当他是伤员吧，抱一会就抱一会儿，又少不了自己一块肉。 赵柔这样说服自己。 毕竟看着昏过去的牧舟，那一刻她真的心疼了。 牧舟的大掌扣住她细细的腰肢，轻轻摩挲。 高挺的鼻子轻轻地擦着她柔滑的侧脸，唇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在她脸上。 他模糊地叹了一句，“是很久没吃肉了。” “什么？” “我说，我饿了。” 他说话的气息洒在她脸侧，耳侧，像轻拂在身上的羽毛，痒痒的，让她忍不住轻轻战栗。 “秦姨不是给你去叫饭了吗？”她闷闷说道，想躲开他的轻吻，但是没法。 “嗯，先让我吃点餐前甜点。” “甜点？” 话落，脸上轻柔的吻落在嘴角，赵柔心有所感，想躲开的时候，一只大掌已经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躲无可躲。 唇被含住，湿濡滚烫随之充斥口腔，轻轻柔柔刮着每一处，没有放过一丝香甜。 气息交融，晕晕乎乎，赵柔按在他肩上的手最终没有推开他，变得柔弱无力，勉强撑在身侧。 不知道是谁下的命令，医院的走廊上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也没人打扰病房内唇舌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吻了许久，牧舟终于松开她。 盯着她近在咫尺潋滟的红唇，牧舟的一颗心都被填满，低哑着嗓音凑在她耳边，说，“很甜。” 赵柔趴在他身上，被他亲得浑身无力，才明白到他刚刚说的甜点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已经无力跟他辩驳什么，趴在他身上大口喘着气。 牧舟低头吻她的发丝，馥郁的香气盈满鼻尖，让他不想放开手。 黏腻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一个事，“对了，你认识那个水哥？为什么走的时候要带上他。” 赵柔一个激灵，恍若从梦里醒来。 糟了。 她怎么忘了这个事。 牧舟在自己眼前昏过去之前，她眼里心里便只剩下他一个人，跟着过来医院，在他手术的时候在外面候着一直到现在，把水哥这个人彻底忘到几里地外去了。 她撑着床急急起身，“我把他给忘了，我要去问问厉斯谨。” 第一百五十九章 跟别人跑了 “他是谁？你之前认识吗，是你把他绑着的？为什么，他碰你了？” 牧舟一连串的问题抛出。 白天在黑珑黑珑组织来不及细问，现在他才想起来赵柔和那个男人似乎不简单。 赵柔想了想，如果要解释的话还要追溯到很久以前的故事，遂拧起眉，“一两句说不清楚，等我先去确认下他人在哪儿，回来再跟你说。” 牧舟额间青筋跳动，“你男人还躺在这里，你还要跑，那个人比我还重要么？” 赵柔认真的看向牧舟，“他确实对我很重要，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如果水哥真的是敏叔的儿子，那就是找到敏叔的筹码。 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怎么能在这时候中断。 牧舟要拉住她，被她轻巧地避开。 “我想的是哪样，你说的又是什么样？说清楚。” 不知道怎么的，牧舟心里直觉怪怪的，心里那团迷雾又升起，就像那两个晚上看见她手机收到到不明不白的讯息一样。 赵柔看他的神色怪异，叹了口气，“我很快回来。” “赵柔。”牧舟低声喊着，她似乎能听见他口中的咬牙切齿。 但是女人走向房门口的步履未停，只留给他一个清爽离去的背影。 秦琴回到病房的时候，房间内只有牧舟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打电话。 掀眼皮看见来人，牧舟简短说了句挂断电话，“小九，尽快查清楚，明天给我结果。” 秦琴让佣人把热乎的饭菜搁在床边，挥手让她先出去。 “小柔去哪儿了？” “跟别人跑了。” 牧舟没好气应一句，接着闭上眼睛，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秦琴看着他的表情半响，雍容的眉间舒展开，带着笑意，“还没有见过我儿子为哪个女人有过这么憋屈的时候。” 她打开床边的饭盒，“医生说你得吃得清淡些，把这些吃了吧，另一盒留着给小柔回来吃。” “先放着吧，我等她一起吃。” 他转头看向窗外，夜色如墨，也不知道她现在在跟厉斯谨聊些什么。 赵柔要去找厉斯谨的时候，得知他就在医院附近。 她在旁边的酒店餐厅找到正在吃饭的厉斯谨。 “你怎么在这儿？” 厉斯谨扮相优雅切着牛排，“处理了黑珑组织那些人，想着过来看看你，不过牧舟母亲告诉我你守在牧舟的床边，我就打算在这儿等等，看见你没事我再走。” “谢谢你关心，真是麻烦你了。”赵柔脸上浮起愧色。 “跟我还这么客气。”厉斯谨放下手中的刀叉摇头。 “你吃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吧。” 赵柔点头，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好。” 反正有事找他，可以边吃边聊。 厉斯谨让服务员提供菜单，加了一份牛排和沙拉。 他放下刀叉，用纸巾擦了下嘴，问，“牧舟怎么样了？” “手术很顺利。” “嗯，那就好。”厉斯谨像是随口问问，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吃完西餐后，赵柔将在黑珑组织的事情经过跟厉斯谨说了一遍。 男人温润的侧脸线条有些紧绷，“我们的人过去没见过那个叫水哥的男人，怎么了？” 赵柔吸一口气，“斯谨，那个男人可能是敏叔的儿子。” 厉斯谨隐藏在镜框下的双眸睁大了些。 她接着说，“我绑着他的手脚，拿走了他的手机，在里面找到他父亲的联系方式，本来想着用水哥这个人作为筹码约他父亲出来，弄清楚他的身份，可是现在人不见了，他要是回去了他的父亲肯定会有所警觉的。” 厉斯谨沉吟了一会儿，说，“我们厉家有些人手在b市，有了这个线索，不愁找不到人。他的手机给我，我马上让b市的人动手去查线索。” 赵柔将水哥的手机留给厉斯谨。 厉斯谨打了几个电话把任务吩咐下去之后，收好赵柔给他的手机，抬眸问，“黑珑组织的老大跑了，我们的人问他们组织手底下的老二一个叫刘涛的，他不清楚是谁指使他们做的，你得罪了什么人吗？” 赵柔愣了愣，“没有，不过我有一个怀疑的对象。” 厉斯谨的语气倏然阴沉，“谁？” “是萧心韵。” 厉斯谨的嘴角蹦成一条直线，“有证据吗？” 赵柔摇头，“没有。” 那个叫老大的人只是提了一嘴，没有肯定萧心韵的身份。 而现在，黑珑组织的老大跑了，去哪儿找证据。 “据我所知，萧老爷子只有萧心韵她父亲一个儿子，萧心韵没有叔叔。” 赵柔点头，“我跟牧舟说了，他说他会去查清楚，给我一个说法。” 厉斯谨若有所思看着她，“明白，我不插手。” 顿了一会儿，厉斯谨放在桌上的手往前伸，想握住赵柔的手，“你和牧舟……怎么样了？这些日子他上媒体新闻比以前要多得多，我看得出来，萧心韵出现后，你们之间发生了很多矛盾。” 指尖刚一触及，赵柔蜷了蜷手指，避开他的手放在身侧，垂眸，“我和他确实有些变化，不过……” 餐厅内的灯光昏黄，忽然亮起明显的闪光灯。 赵柔警惕地环顾周围，听见厉斯谨的询问声，“有人在拍我们？” 他也注意到了朝他们短暂亮起的闪光灯，收回了伸过去桌子那端的手。 “不清楚。” 赵柔摇头，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人。 这家餐厅位于医院旁边，环境不错，这个时间点是饭店，挺多人的，说不定有人在自拍而已。 再说了，他们吃个饭而已，有谁这么无聊会拍他们。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厉斯谨送她回到医院。 到达vip病房的楼层，赵柔经过长长的走廊，迎面走来一个白裙女人。 “赵小姐，”萧心韵停住脚步，喊住她。 赵柔像是才发现她一样，把视线移向她，见她手指卷着发尾，‘蓝血’闪着光芒。 赵柔挑眉，问，“哦？” 此时长廊上空无一人，萧心韵蹬着高跟鞋到她面前，姿态傲慢，“你怎么还不走，那天早上的图片你收到吧，我和牧舟已经在一起了，你还要往他面前凑，看来赵小姐很喜欢当小三，真是不要脸的狐狸精。” 第一百六十章 你们到底做了没有 她比赵柔矮一个头，此时穿着高跟鞋也没有赵柔高，说这话的时候仰着头，气势却没有多强。 提到那天早上的照片，赵柔心里还是刺痛了一下，但是在萧心韵面前她怎么能输。 如果是她找的人绑架她，送她进去黑珑组织，她这笔账怎么都要跟她算清楚。 赵柔俯视她，紧紧盯着她的眸子，“那天早上的照片，你说你的床照？” 萧心韵趾高气昂的哼一声，洋洋得意，哪有一点在牧舟面前小白花的孱弱。 “牧舟已经跟我说了，你们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怎么，你想看到我痛哭流涕的样子，想看到我为了这张照片和牧舟翻脸吗，那你要失望了。” 萧心韵傻眼了，“你相信他？” “为什么不相信，他爱我啊，当然不会背叛我。”赵柔笑笑，说着连自己都半信半疑的话。 萧心韵无非是想用照片激怒她，达到让她和牧舟分开的目的罢了。 但是现在，赵柔还偏不想踏进萧心韵的圈套，如她的意。 萧心韵脸色变幻莫测，“可你们明明就吵架了，你还搬走了，怎么可能还相信他……” “哦？”赵柔抓住重点，挑了挑眉，“你是怎么知道的吵架打的，谁又跟你说我搬走了，你亲眼看见了？我搬去哪儿了，你说说。” 萧心韵一时哑然，咬着唇不说话。 刚才的气势渐渐萎靡下来。 要是告诉赵柔是她跟踪张秀英找到赵柔的踪迹，那赵柔今天出事她就有嫌疑。 而且今天这件事闹大了，她绝对不能让人发现是黑珑组织的人和她有关系。 赵柔往前朝她逼近一步，“你说我往他面前凑，但是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的时候，他非常舍不得我呢，这可不像你们在一起的状态哦，还是说，萧小姐你太没魅力，抓不住这个男人呢？” 萧心韵杏眼中闪过怒意和不甘，“你！” 她咬碎了牙，但是无法反驳。 就在刚刚，她想要再进去病房照看他，展现自己的体贴，依然被牧舟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理由是太晚了他要睡觉。 赵柔嘴角漾起嘲讽的笑，一个侧身丢下一句话，“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要付出代价。失陪了。” 说完，她直径朝牧舟的病房走去。 萧心韵看着赵柔远去的背影，眉目间覆上寒霜。 赵柔刚刚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难道她发现什么了？ 拉开病房门进去，赵柔强撑淡然的表情消失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忧虑。 即使在萧心韵面前强行挽尊，说着相信牧舟的话，可是她真的能骗得了自己吗？ “还知道回来。” 一声冷哼打断她的思绪，抬头过去，见牧舟已经靠坐在床头，床边放着两个饭盒。 他捏着手机，俊脸绷着，看向她的目光阴仄仄。 “又怎么了？”赵柔觉得他这个眼神莫名其妙。 牧舟没有说话，只是从她的脸上开始，视线往下移，停留在她的白皙的手上。 他刚刚收到萧心韵发来的一张照片，照片上厉斯谨和赵柔两人在餐厅深情对视，手在桌上叠在一起，有着情侣之间的甜蜜暧昧。 “怎么不吃晚饭？”赵柔打开两个饭盒，发现里面的饭菜还是热乎的，一盒清淡可口，一盒营养丰盛。 “气饱了。”牧舟简短地说了一句，视线再次上移到她的唇。 “怎么样，跟你家的厉哥哥进餐还愉快吗？” 赵柔取出饭盒的手一顿，斜睨他，“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他刚好就在旁边的酒店吃饭，我就和他一起吃了，这是什么值得生气的事情么。” 牧舟张了张唇，想说是，一个碗递在自己面前。 “先吃点吧，趁现在还热着。” 他静默了几秒，俊脸上一派坦然，“你喂我，医生说了，我不方便做剧烈的动作。” “……” 赵柔心里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谁之前按着她压在他身上亲来着，那动作不比他吃个饭更剧烈。 不过，终究是担心会牵扯伤口，她还是坐在床边，拉过种类丰盛的那个饭盒准备喂他。 “这个是你的，我吃另一盒，更清淡。” 牧舟提醒她，看向她的腹部，眸光染上一分柔情，“你怀孕了，听说孕妇容易产生饥饿感，时不时会想吃东西，待会你也吃点儿，妈给你准备的。” 赵柔愣了一秒，面色平静地点头，“好。” 牧舟突然拉过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丝间，大掌抚上她平坦的腹部，声音放低，“我们的孩子……你还要吗？” 这话听得赵柔心里一阵震颤，她张了张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她察觉到箍在自己腰身的手臂越发用力，贴在身侧宽阔的胸膛急速起伏，彰显身体的主人情绪的变化。 “我不知道。”一声轻叹从她口中发出，随即腰上的手臂松开了些。 听见这个答案，牧舟的眼神亮了亮，她这么说的话，证明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他低头凝视眼前的女人，眸中的神色变幻，许久，沙哑出声，“要怎么你才能答应我，留下这个孩子，如果……跟我结婚呢？” 眼前的女人倏地抬头，撞上他深沉如墨的瞳孔，那里是一片漆黑的漩涡，一对视上，似乎能将人吸引得沉溺其中。 “结婚？”赵柔喃喃重复他的话，片刻后，从他深情的眸中挣脱，眼神清明，“你是为了这个孩子，才想要跟我结婚吗？” “当然不是，”牧舟的回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他顿了顿，好看的眉拧起，理智分析，“我们之前还好好的，只是最近发生了一些小误会而已，这是正常情侣都会经历的，即使你不怀孕，可能我们也会走到这一步……” 赵柔有些不可置信，他说，她不怀孕，他们也会结婚？ 牧舟将她搂紧了些，继续说着，“况且你现在有了孩子，我怎么忍心让你承受流产的痛苦。” 她静静听着，心中激起微微的涟漪，可是还有一堵墙无形地挡在他们中间，半响，她终于开口问，“你没回家的那天晚上……你们到底做了没有。” 第一百六十一章 牧老爷子见赵柔 牧舟面色冷峻异常，“没有！” 他掰过赵柔的腰身，两人面对面，气息交织在一起。 “其实都怪我，那晚萧心韵被抢劫，说自己有些后怕邀请我喝酒，我本来想着等她睡下再离开，但是喝了酒杯之后，自己先倒下了。” 迎上赵柔探究怀疑的眼神，他嗓音都冷了几分，“我对自己身体的变化很清楚，喝完之后我只是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只有上衣……被她脱下了。” 说到这儿，他脸色有些难看，观察赵柔的反应。 他说的倒是和萧心韵发的照片上差不多，确实裸着上身。 “你相信我么？我真的只是被她算计了，没有做越轨的事，更没有背叛你……” 赵柔心思流转，没有表态，只是一双眼睛深深沉沉看着他。 在外面走廊遇见萧心韵的时候，她说相信牧舟只是为了维持仅存的尊严罢了。 现在他问，相信么？ 牧舟见她不答，心急，“第二天我拿着喝过的酒去检测，没有结果，问题可能出在其他地方，但是我确实是喝完酒就昏睡过去了，什么都没和她做。” 赵柔晃了晃神。 “所以呢？”她的嗓音轻飘飘的，“你知道萧心韵设计你，那你又做了什么，你依然舍不得怪她，对她下不去手，是因为有感情是吗？” “没有，没有感情。”牧舟回答斩钉截铁。 她的态度如此淡然，似乎毫不在意，深深刺痛牧舟的神经。 他忍不住又拥着她入怀，干燥的唇印在她光洁的额上，“我只有过你一个女人，身体是，心里也是。” 顿了顿，他继续说，“之前跟你说过，我亏欠于她，在她这儿，只要事情不涉及我的原则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次如果真的是她伤害你，我绝不会顾及情分。” 见赵柔依然垂眸沉思的模样，他心中的急躁更甚，挑起她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 “停……” 赵柔推拒的声音吞没在他的席卷之下，口中再发不出字音。 即使刚刚经历一场手术，牧舟的手劲依旧不小，双臂紧搂着怀中的人让她无法动弹。 吻得急切粗暴，似乎想从她这个吻中得到她的反馈。 “叩叩、” 门口响起敲门声。 “牧舟，睡了吗？”秦琴在门口喊道。 赵柔被吻得晕乎的神志猛地回归，轻轻推了下牧舟，唇瓣才被他分开。 他深切注视眼前泛着红晕的赵柔，脸上有被打搅了好事的恼意，干咳一声，“还没有，” 秦琴拧开门，搀扶着老爷子走进来。 赵柔是第一次见牧容海。 “爷爷，这么晚怎么过来了？”她听见牧舟开口的声音，面前朝他们走来的是一位眼拄着拐杖白发苍苍挡的老爷子。 她之前倒是没见过，于是起身也跟着喊了一声“爷爷。” 又朝秦琴打了声招呼，“秦姨。” 牧容海在开门时第一眼就看见赵柔，心情大好起来。 “你是赵柔吧？” 赵柔点头，牧老爷子立即呵呵大笑。 他的声音洪亮，“终于见到这位乖孙媳妇儿了！” 这一句“孙媳妇”听得赵柔愣了愣神，随即羞恼地扫一眼牧舟。 她什么时候变成了牧老爷子口中的“孙媳妇了。” 牧舟没有在意这个称呼，却叹一口气，“爷爷，您孙子还躺在这儿呢，会不会笑的太大声了。” 牧容海像是每天见他的话，看着赵柔的嘴角就没掉下来过，他乐呵呵道，“是个标致的姑娘，和我们家牧舟很般配，哈哈，快坐快坐，我这儿没什么规矩。” 随后，才看向牧舟，哼了一句，“你能有什么问题，在军营里学的那些本事对付那些小喽喽，还不够你施展拳手的吧。” 牧舟捏了捏眉心，“但是我受伤了。” 牧老爷子挥挥手，“你受伤了，但是你媳妇儿安然无恙了啊，这笔买卖多划得来。再说了，这点枪伤放在以前的战场上根本算不得什么伤。” 牧舟：“……” 爷爷，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老爷子心境格外宽阔，一点都不把牧舟的伤当一回事儿。 赵柔听着老爷子和牧舟之前的对话，明显感觉他们爷孙之间的关系很融洽。 秦琴站在一旁，见桌上的饭菜还是原来的样子，讶异问，“怎么，这些饭菜不合胃口还是，两个人都吃呢？” “秦姨，我们刚打算吃来着。”赵柔回应。 “放的时间长了，我让人撤走，再重新送新鲜的过来。” 说完，秦琴喊来佣人把饭菜撤走了。 等秦琴重新回来的时候，和牧老爷子悄悄对视一眼，走到赵柔身前拉着她的手，和善笑笑，“小柔，牧舟都跟我们说了，你现在有身孕，这几天反应怎么样？” 秦琴眼中的关切真真，赵柔有些不习惯长辈看她的这种眼神。 毕竟之前没有人关心过她身边的事，更不会问她这些问题。 她简短答了句，“还好，就是偶尔会吐。” 牧舟听见这句话，脸色复杂。 他联想到那次被赵柔吐了一身，也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吗？ 秦琴点头，“有些孕妇在初期时确实经常呕吐，如果吐得厉害的话，我让私人医生开点药给你。” “不用了，谢谢秦姨。” 牧老爷子持着拐杖出声，“傻孩子，我们是一家人，跟我们不用道谢。” 他投给牧舟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转头朝赵柔笑眯眯道，“我家这混小子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跟老爷子我说，我一定站在你这边，狠狠揍这混小子。” 牧舟：“……” 他到底做错什么了？ 赵柔却是被牧老爷子的话惊住。 她和牧老爷子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可以牧老爷子听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对她的喜爱和维护，她不是很明白。 但是于此同时，不可否认的是，这种被人关心，被人维护的滋味很暖，像是冬日的阳光洒在身上，令人舒适。 至少在赵家，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被赵世金和周芸的这种呵护关心。 秦琴的眼神在赵柔和牧舟身上扫过一圈，“爸，既然见到人了，我们回去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朱敏 “好，走吧，剩下的时间留给他们年轻人。” 老爷子拄着拐杖起身，走到门口，又转身对赵柔说，“小柔啊，有委屈记得跟爷爷我说，我给你做主。你放心，我不会心疼这个混小子。” 赵柔心尖微颤，点头，“好，爷爷。” 第二天，小九拿着一份报告进来vip病房。 “牧总，”小九进来的时候看见赵柔在一旁喂着牧舟吃饭，墨镜下的眼睛抽了抽。 上次还在仓库里用尖刀刺过几个歹徒的总裁，竟然脆弱到需要女人喂饭？ 他家总裁看着也不像很虚弱的样子啊。 当然，小九只是心里嘀咕着，哪敢真的说出来，今天来是有正事汇报的。 “牧总，”他看了眼赵柔，欲言又止。 “直接说吧，没什么顾忌的。昨天策划绑架的幕后人是谁？” 赵柔捏着勺子的手抖了抖，“有结果了？” 小九看了一眼赵柔，一口气说了出来，“牧总，昨天绑走赵小姐的是黑珑组织排行第三的刀客，昨天被您打了几枪之后人已经没了，老二被厉家带走了审讯，据说也没问出个什么。他们还有个老大，名叫张奎，已经窜逃，不过我通过关系，已经让人在他去b市的路上拦截住了。” 小九继续说着，“我查了一下，他本人和萧家没什么来往，但是他的父亲以前是萧家的老管家，而且，他住在新海路那边……” 牧舟的眉心狠狠一跳，脸色倏地阴沉。 “你是说，萧心韵被抢劫那天晚上出事的地方？” 小九点了点头，“牧总，那天萧小姐很有可能要去找张奎，” 牧舟脑中跳出那天晚上萧心韵说过的话，她说去找一个相片里的叔叔，小时候还抱过她…… “而且，我调查了萧小姐的通话记录，她名下新开了一张手机卡，就是用那张卡和张奎联系的，联系时间是从前两天开始，到昨天上午赵小姐出事之后的两小时。” 赵柔静默着，她早有预料，现在听见这些，内心毫无波澜。 眼下是牧舟自己人调查出来的结果，真实性毋庸置疑，只是，她想知道牧舟会怎么对萧心韵？ 如果他不作为，她得自己报仇…… 病房内气氛凝滞，良久，牧舟才沉沉开口，“小九，把萧心韵带到我面前，我亲自问。” “好的。”小九应下。 他又听见牧舟问，“那个水哥的身份呢？” 赵柔转向牧舟，“你还调查他？” 她已经把水哥的手机给了厉斯谨去调查，牧舟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牧舟挑着长眉，“怎么，你这么关心别的男人，不允许你男人知道他的底细？” 赵柔：“……” “牧总，那个叫水哥的人是b市人，”小九目光飘向赵柔，“以前跟赵小姐……没什么往来。我查到他父亲在b市名下有一家公益机构，黑珑组织之前和这家机构攀上了关系，所以这几年才在亚市黑道上打开一点名气。” 那个机构，应该属于水哥他父亲的吧？ 赵柔问，“这家公益机构的负责人叫什么？” “负责人叫朱敏，是水哥的父亲。” 朱敏。 敏叔。 联系上了。 赵柔心跳加快，语气都急切起来，“能找到这个人吗？” 牧舟的目光扫向她，眼神晦涩不明。 她一直在找的人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小九犹豫，“可以是可以，不过这家机构曾经和白家有往来……” 在b市，牧舟算是和白家有过竞争关系，明里暗里不对付。 如果客客气气地请人，人家还不一定赏脸。 “去找，”牧舟声线利落，“把这个人带过来，无论用什么方法。” 赵柔悬浮的心落下，她拿出手机告诉厉斯谨，让他不用查了。 那边厉斯谨马上回复信息，“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要我停止。” 她指尖快速敲着屏幕回复，“牧舟已经帮我查出些眉目。” 过了一会儿，才收到厉斯谨的消息，“小柔，对不起，我总是慢很多步。” 赵柔看着这句话，隐隐觉得有些怪，刚想回一句，旁边响起一道声音。 “小九走了，你在跟谁发信息呢？” 她停在手机屏幕上的指尖顿住，扫了眼病房没有小九的身影，她看向牧舟，然后把手机放下。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牧舟轻叹一声，拉过她的手，“当然是给你讨回公道，你在担心什么？” 他摩挲手掌下滑嫩的肌肤，“我不知道她竟然能做出这种事，确实是我太纵容她了，从现在起，我和她划清界限，好吗？答应我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赵柔咬着唇，“她让人对我下手，你打算把她怎么办？” 牧舟垂下浓黑的长睫，掩住眸中的神色，“她和黑珑组织联手，害的你差点被人……你想怎么办，我都依你，让你彻底消气，不过，” 他顿住话，抬眸，“能不能答应我，留她一命，这是我欠她的。” 赵柔嗤笑，“是你欠她的，不是我。” 这话说完，牧舟就沉默了。 两人之间距离很近，气氛却僵持。 几天后，牧舟出院了。 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赵柔去一间别墅的地下室。 里面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被困住手脚，嘴巴贴着胶布，发出“呜呜”的声音抗议。 他隐在黑暗中，骤然的光亮让他眯了眯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光线。 “牧总，这个就是朱敏。” 牧舟朝小九颔首，小九立即领会他的意思。 他上前“哗啦”一下，毫不客气撕扯开朱敏嘴上的胶布，那人顿时嘴角裂开，鲜红的血冒出。 他睁着一双浑浊的眼，额头上和水哥一样有着类似的疤痕，怒气冲冲朝小九吼，“草你妈的，你们谁啊敢绑老子，报上名来，信不信我叫人把你们一伙儿都端了！” “说反了吧，不是你把我们端了，而是黑珑被我们端了。” 朱敏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抬手悠闲解着另一只手腕上的西装袖口，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看向他的眼中带着审视。 第一百六十二章 赵柔见到敏叔 朱敏顿时瞪大了眼，似乎很惊讶，“黑珑没有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又为什么绑我。” 他靠着黑珑组织这个摇钱树赚的盆满钵满，什么时候被人端了，他一点消息也没有。 接着，他好像明白过来什么，“你们端了黑珑，那我儿子呢！你们不会是抓我来讹钱的吧！” 他儿子朱水前段时间去了亚市黑珑组织的地盘，好几天没有音讯，他还以为这孽障又去哪里寻欢作乐了。 “讹钱？”牧舟轻声哼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不屑。 朱敏认真盯了一会儿不远处这个男人，瞳孔骤然一缩，某些封尘的记忆席卷而来。 似曾相识的面孔，他，他是…… 朱敏心中激起万千骇浪，手脚都抖动起来，他努力维持声调的平稳，“你们不是讹钱，那把我绑过来这儿干什么，我和你们又不认识。” 牧舟拉过一张椅子让赵柔坐下，“小九说，你以前在b市混过一段时间，在社会上混的名号叫敏叔，后来销声匿迹，原来是给自己开了个义善堂洗白。隔了十几年，你把手伸过来亚市，想借着黑珑组织给你洗钱，有点小聪明。” 提到他以往的身份，朱敏明显气势上来，胸往前一挺，“你知道就好，老子在b市也有些人脉，你这样把我‘请’过来，惹怒了我，惹怒了我老东家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老东家？啧啧，我不感兴趣，而且，你太多话了。”牧舟皱眉，朝赵柔说道，“人就在这儿，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给你兜着。” 赵柔扫一眼朱敏，坐在椅子上问，“认识马因强吗？” 朱敏浑浊的眼神闪了闪，哑着嗓子问，“什么马因强，不认识，你又是谁？” “十五年前，你去马因强的家里借过一辆面包车，对吧？” 赵柔仔细盯着他的表情，见朱敏脸颊的肉轻微颤动，她继续说着，“我在b市找到一辆报废的套牌面包车，它停在一家酒店的停车场，看样子有些年头。顺着这辆面包车，我找到了马因强的儿子，马友关，他可是亲耳听见你从他们家借走这辆车的，后面，他父亲再也没有回去过。马因强，是你弄死的吗？” 朱敏放在腿上的手抖了一抖，极力控制住心头的震撼，佯装呸了一声，“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啪！” 一个巴掌扇过朱敏的脸上，小九吹了吹掌心，冷眼看他，“牧总请你过来是好好商谈的，不是让你来吐口水喷沫子。” 牧舟满意地点点头，递给小九一个赞许的眼神。 朱敏脸上巴掌火辣辣的疼，龇牙道，“把我从b市绑过来这里，又是捂嘴打人，这是好好商谈？” “行了，”赵柔右手抓着椅子，狭长的眸子死死盯着朱敏，“我不是想从你口中听到是还是不是的回答，我只想问你，十五年前，雨天，傍晚，山海贵族学校附近的公交站台，你开着面包车带走了那个十几岁出头的男孩，他在哪儿？” 赵柔话问出口，心便揪着提在胸口，不上不下。 是不是真的如赵世金所说，那个人已经不在人世…… 一句话如一声声炸雷，将牧舟高大的身形炸得摇晃了一下。 还没等到朱敏的回答，赵柔感到肩上传来痛感，她倒吸一口气，扭过头，发现牧舟紧紧扣着她肩膀，手背上青筋毕露，血液似乎要从血管中迸射出来。 视线往上的同时，她听见牧舟音调不复往常淡定，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赵柔吃痛地叫一声，才惊醒男人。 牧舟眼中已然猩红一片，惊觉自己的力道太重了，小声道歉，“对不起，你……” 赵柔心思还在朱敏身上，没有在意他的反常，揉了揉肩膀，“等会再说，我等今天很久很久了。” 闻言，牧舟闭上嘴，心中那个疑问在胸口不停跳跃，如同一把火在烧着，焦灼着心脏。 赵柔重新将目光转向朱敏，“那个男孩在哪？” 牧舟垂在身侧的两只手蜷了一下，会不会，她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朱敏视线不停在赵柔和牧舟身上游离，半响，回过神来。 看来不是为了自己儿子的事情来找他麻烦的，那就无所谓了。 朱敏举起绑着的双手在耳旁掏耳朵，歪着头说，“大小姐，我实在听不懂，什么十几年前二十年前，面包车，学校公交站的，这辈子就没离开过b市，你说的这些地方我根本就不知道啊。” 这时，赵柔闭上眼，深呼吸一口，再次睁眼，眼中翻腾强烈的情绪，她从兜里拿出一只手机丢在朱敏面前的地上，“你一天不说实话，你儿子就多挨一天的打，你猜猜看，他今天身上会出现多少道伤口，又会不会吓得裤子都湿透？” 手机“啪”的一声狠狠摔在地上，屏幕顿时碎裂开，玻璃碴子溅在朱敏的手上，划过浅浅痛意。 朱敏看见熟悉的手机，满是皱纹的脸才出现焦急震惊的神色，“我儿子在你们手上！现在在哪儿，他怎么样了！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要弄我儿子！” 赵柔双手环胸，“我本来就只要你口中的实话，你只要乖乖配合，保证你儿子安然无恙，胳膊腿都少不了。” 牧舟和小九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从对方眸中看见讶然。 朱敏他儿子哪有在他们手上，从前几天救出赵柔之后，水哥就失去了踪迹，赵柔只有他的手机，人根本不在他们这儿。 想到儿子被他们这群人虐待，可能也关在这种黑漆漆的地方，不给饭吃，还要挨打，朱敏心中万分着急，恨不得立马代替儿子受苦。 但是手脚都被绑住的他知道自己受制于人，也明白他的软肋被他们拿捏得死死的。 思量一阵过后，朱敏调整好呼吸，看向牧舟的眼中露出深深怯意，“好，我告诉你。” 赵柔的手指捏在扶手上，关节泛白，几乎把透明的肌肤撑破，她的心提到嗓子眼，等待朱敏口中的答案。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朱敏坦白 突然，手背传来温度干燥的触感，赵柔身体一颤，陷入一个怀抱中，接着听见头上传来暗沉沙哑，又格外温柔的声音，“我在这儿，乖，别紧张。” 牧舟站在她身后虚虚贴着她的背，两只手撑开环绕在她身侧，手掌覆盖住她的手背，在他的大掌下衬托下，她的手显得更加小巧。 他的怀抱宛若形成一个舒适的包围圈，给人足够的安全感和依赖。 闻着他身上散发的淡淡雪松气息，赵柔一颗悬着的心渐渐放松下来。 阴冷的地下室，被赵柔唬住的朱敏感到前所未有的冷。 他试探问一句，“牧总和这位小姐，你们和那个男孩是什么关系？” 牧舟眯着眼，看向朱敏眼里的冷意凝聚成冰。 赵柔沉吟，“我和那个人是陌生人，那一天，我和他走在路上，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拽上面包车。” 包裹在她身后的呼吸声愈发沉重。 朱敏若有所思地点头，浑浊的眼珠子转动，似乎在想说辞。 此时只有赌一把，赌面前这个叫牧总的男人和以前那个男孩不是同一个人，虽然他的面孔和那人是有点像，但是他看着一副兴趣恹恹的模样，应该不是男孩本人。 而且，牧总要真是那个人，他怎么不告诉眼前这个女孩。 朱敏存了一丝侥幸，明显放松下来，“其实我就是个办事的，十五年前一个大佬找到我，说要给我五万块钱来亚市当司机开一天车，车最好是干净一点的，当天就可以结清费用。我在道上混了这么些年，一听就明白这事它不干净，但是那时候出来混的哪有什么顾忌，我就想着反正我不是亚市人，干完就走，谁也找不到我，加上那个大佬给的钱多，我就答应了他。” 朱敏迎着赵柔狐疑的眼神继续往下说，“以前那年代，在我老家魏县那地方没几个人有车，马因强开了家餐馆用车去买菜拉货，我就给了他一万块钱借他的车，还套了牌，这样用完还能还给他。毕竟是老乡，我没想做这么绝。后面我按照大佬给的指令，开着到一家学校附近，之后来了一帮人，我也不认识，他们看样子就是练家子，跟我一个道上的。他们也不跟我说话，就让我听他们安排，在那儿等着。” 赵柔拧眉，“你是说，你们是两拨人？” “是啊，”朱敏眨眨眼，不着痕迹打量牧舟的神情，想从他的反应读出他的身份，“道上的规矩，拿钱办事不多问。我肯定守着规矩，不能打听他们是什么人。” “接着说。”牧舟淡声提醒朱敏。 “等到天快黑了，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男孩子从学校门口出来，他们让我开车跟着那个男孩。我们跟在他后面，发现他去给一个女孩撑伞了，他们在车上就说，等到没有监控的地方再行动，把他们两个人都带走。” “后面在一段去公交站台的路上，他们就下车把那个男孩拉上车，那个女孩……应该是小姐你吧？他们来不及抓你，让我继续往前开车。” “开去哪儿，他们那些人……把他怎么样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朱敏招了 赵柔的声音几乎在发颤。 朱敏奇怪地看她一眼，眼神又时不时瞟向牧舟，“那小孩看着挺瘦弱，力气倒不小，身上还有些拳脚功夫，那帮人在车上差点控制不住那孩子，他们就让我开车到附近一个仓库，应该是他们的据点吧，说是那儿有绳子之类的东西绑住他。到了那儿，他们就带那孩子上楼去，让我在车上等着。后面我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朱敏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牧舟的反应，男人眉眼依旧平淡，像是在事不关己的旁观者，一丝异常的反应都没有。 朱敏心中沉甸甸的大石终于落下。 这个人应该和那个男孩没有关系，否则要是当事人的话不会有这么平淡的反应。 毕竟当年那个孩子可是和那些人在车上和仓库搏斗了很久，血流了一车，只是他没有将这些情况说给他们听，不然眼前的这个女人不知道又要问些什么，恐怕会多生事端。 赵柔的眼神飘忽了下，将疑问抛出。 “我后面顺着地上的血迹走了很久……” 手背上干燥温暖的大掌又开始收紧，再次将赵柔勒疼了，她动动手指，示意牧舟松开一些。 “我后面顺着马路上的血迹，找到了你说的那个据点，是一个仓库吗？三层楼高。” 朱敏有些吃惊，“是那个地方，你竟然找到了？难怪后面带走他的时候面包车被人拦截了，原来是你通风报信！” “是我……又不是我。”赵柔思绪放空，回忆起那段印象深刻的画面，声音带着深深的沉痛，“我是找到了那里，却没有把他救出来。我找到他的时候，看见他被人蒙着双眼绑着手脚，身上被雨淋得湿透了，身上还有血腥味，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墙角，太惨了……我想救他，我过去帮他解绑，可是，无论我怎么都解不开他身上的结，一时着急，还差点惊动了那些歹徒，最后……” 覆在她手背上的那双手握得越来越紧，几乎将她的两只手揉碎在掌心。 一道无比深沉又痛惜的嗓音自上方传来。 “最后，那个人要你马上离开，你不肯，以为是你导致他被人抓的，你内疚，你自责，执意要救出他。而他冷着脸要求你，斥责你，让你以为救他是一厢情愿，自不量力的事情。你和他争执中被楼下的他们听见了动静，匆忙之下，你无路可走，从三楼高的窗户跳下逃生。” 赵柔在牧舟的声音里抬头，震惊的瞳孔里倒映着牧舟隐忍压抑的侧脸。 这一刻，她的思绪不太清明，甚至是迟缓。 赵柔抬着尖细的下巴，一双如水的长眸转动，轻声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牧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低着嗓音继续说，“所以，你那年腿上的伤不是出车祸导致的，而是从那里跳下去摔断的，是么？” “……对。” 赵柔在他锐利逼人的视线下，无意识地顺着他的话点头。 下一秒，她反应过来，震惊的瞳孔变幻，双目灼灼，正要发问，听见一道声音在耳旁炸开。 “是你！你就是那个人！” 朱敏慌乱坐起身，尖声吼叫，浑浊的双眼紧紧盯着牧舟的脸。 难怪他见牧舟的第一眼那么熟悉。 那一年，那个男孩虽然戴着黑色口罩，看不清整张脸，可是露出的那双眼睛有着成年人的成熟和锐利，看着人的时候让人莫名感觉一颤，完全不像是十几岁孩子该有的眼神，所以朱敏印象深刻。 就在刚刚朱敏见到牧舟的第一眼，接触到他的眼神，那种感觉又上来了，所以他才会将牧舟和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这一次，男人成熟的面容和那个男孩重叠在一起，相似度越来越高，也让朱敏沉下去的心重新高高悬挂。 “是我。” 牧舟在朱敏惊恐慌乱的注视下，淡然点头，嘴角勾着浅浅的讥讽。 一只柔软的手在他掌心翻转握住他，细细长长的指甲陷入他的皮肉中，像是情绪不安的主人在寻找支点稳住自己的情绪。 “是我。”这一次是对赵柔说的。 牧舟低下头，嗓音温柔至极，黑如曜石的双眸几乎要将她吞没。 “”你找的那个人，一直是我。” 他俯身拉过她的手，在她呆滞的目光中放在嘴边轻轻一吻，喉咙深处溢出长长的，几乎无声的叹息。 “牧总！”朱敏匍匐着向前，“对不起牧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办事的，不是我对你下的手啊牧总！” 他的话打断了这边还在四目胶着的两人。 小九见状，又是一脚踢过去，将朱敏想要往前的身子踹回原地。 “真是没点眼力见。”小九在暗处翻了个白眼。 听见动静，牧舟摸摸赵柔的头顶，像哄小孩一般轻声细语，“你等着我，我还有话问他。” 赵柔复杂地看着头顶上的男人，心里像有一只蜘蛛在织着细细密密的网，将她的心缠绕住，呼吸都变得困难。 有一堆疑问几乎就要从胸腔中破开，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牧舟收起情绪，直起身，目光如剑看向朱敏。 “原来那年的人没有全死光，漏了你一个漏网之鱼。” 朱敏瘫坐在地上，感受到牧舟散发出的杀意，他浑身抖如筛子，“我，我只是运气好……” 牧舟踏步到他跟前，锃亮的皮鞋在幽暗的地下室反光，他睥睨地下的朱敏。 “什么运气？”牧舟声音依旧平淡，此时却让朱敏恐惧到极点。 他回去魏县之后怕被人找上门，把车丢在b市的一家酒店停车场，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身，第二天准备还马因强的车，可是却听说他已经没命了。 再一打听，前一天和他出动的人全都莫名其妙毙命，他这才意识到危险，立刻与外界断了一切联系。 再后面，朱敏动了自己的脸，直到过了几年事情平息后，这才开始重新出现在在大众面前。 “牧总，我有罪，可是我也是被牵连的，我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只为了赚钱，您能不能饶了我？” 牧舟挑眉，“你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吧，不过我记得最后把我丢在荒郊野外之后，是你开着车带他们逃走的，他们后面去了哪儿？”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事情还有疑点 朱敏回忆了一下，“他们让我开车到一个山里的宅子里，那时候很晚了，我不太记得路，但是我记得那个宅子外面有个很大很大的石狮子！” 朱敏的话和赵世金告诉赵柔的结局完全不一样，赵柔竖起耳朵认真听，又一边庆幸。 幸好，幸好没有听到乱葬岗的下场…… 牧舟这时却问，“山里？什么位置？那些人不是逃到城东的一家赌坊了？” 朱敏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牧舟会这么问，“赌坊吗，没有啊，我记得他们就是在大山一个宅子下车的，可是你问位置……这个，时间太长了，那天还是晚上，而且我对亚市也不熟，一点印象都没了。不过那门口两个狮子非常大非常壮观，一看就不普通，大晚上看还挺渗人的，我还多看了几眼，这个我记得比较清楚，看着不像是什么赌坊之类的地方。” 牧舟的声线冷下来，“你确定你没撒谎，你的儿子还在我们手上。” 提到儿子朱水，朱敏跟紧张几分，他弯腰朝前，因为双手被绑在身后无法撑住地面，整个脸砸在牧舟的脚边，姿态狼狈，“牧总，爷，我没骗人啊！” “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哪里敢多打听，我送他们回去之后还担心被他们灭口，但是他们像是接到什么紧急的命令下车就走了，也没人管我，我怕生事，连夜开车回去b市，我要是说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个毒誓够重的。 牧舟越听，眉心拧地越紧。 不一样。 朱敏说的事情发展情况和父亲牧显山透露的不一样。 当年出事之后，父亲牧显山立刻派人把绑走他的那些人抓回来一个个审问，据他们交代，他们受雇于城东一家赌坊的老板，那个老板欠了巨款，才想到制造绑架案从牧家捞一大笔赎金的主意。 而在那时候，牧家虽然赚的盆满钵满，但是在亚市还没有达到商业地位的顶峰，商业对手和黑道上的人暗中使绊子是常有的事。 这是牧显山在牧舟面前对这件事的交代。 当天晚上，父亲找到赌坊的老板，当着牧舟的面将参与绑架的人一个个都处理了，这事才终了。 事情处理得几乎没有任何让人生疑的地方。 “你还记得什么细节，想起来。”牧舟点头朝着脚边的朱敏命令道。 朱敏抬起头，张着嘴看牧舟半响，苦笑，“牧总，其他的我真的不记得了，事情过去太久，再细节的东西……对了！” 牧舟的眸光一寒。 “在车上有个人接电话的时候，我听见他喊了一句……寒少？” 寒少？ 韩少？ 牧舟的瞳孔猛得一缩，呼吸都加快了。 一双柔夷握住他干燥的掌心，牧舟侧目，便看见赵柔站在自己身旁，递给他一个镇定温和的眼神。 牧舟缓了缓神，视线往地上一扫，目光阴沉的出水。 “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会再来找你，如果让我发现你故意捏造，你在b市的家人都不会平安。” 朱敏心惊，“没有没有，我一个字都没有说谎！” “小九，把他安排好。”牧舟对小九吩咐道。 “好的，牧总。” 朱敏见牧舟要离开，语气急切，“牧总，那我的儿子呢，求求你不要为难他！他是无辜的啊！” 牧舟拉着赵柔一刻不停地往地下室外面走，对身后朱敏的嘶吼声充耳不闻，徒留黑暗在身后。 二楼别墅内，白色薄纱窗帘掩住室外的强光，整洁的房间空旷幽静，低缓磁性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好端端的哭鼻子做什么？” 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牧舟抱着女人坐在自己的腿上，无奈又心疼，一只手搂在她腰上，抬起另一只手抚上赵柔眼角溢出的泪。 赵柔定定看着牧舟，控制不住内心的酸涩。 这是什么缘分啊。 十年前的短暂相遇分别后的两个人竟然以这种方式重逢。 赵柔压抑不住嗓音的哭腔，“我问过我爸，他告诉我，当年他派人去找的时候，那个男孩已经在乱葬岗，被狼撕咬了。” 刚刚在地下室确认牧舟的身份时，她突然很想哭，自己心心念念愧疚了十年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眼前。 但是当着小九和朱敏的面，她怎么能外泄情绪。 一回到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隐私地带，她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这是什么胡话？故事编排德有点夸张了。”牧舟哭笑不得。 他搂在她腰上的手绕到她背后轻拍，动作温柔细致。 等了许久，直到怀里的啜泣声变小，他长长地叹口气，唇瓣贴上她依然含着泪光的眼角，“真的没想到，那个只身来救我的小女孩竟然是你……” “我没用，我什么都没帮到你，最后还自己逃了……” “现在还愧疚呢？怎么跟那时候一样的犟脾气。”牧舟轻笑一声，想着怎么开导赵柔单纯自责的想法。 “你一个小女生来找我，什么都没带，那地方都是恶人，你还想着救我，光是有这份胆量就不错了，那时候我没敢奢望你能救我出去，就想着对你说些狠话，把你激怒，你就能离开去找帮手，我还有逃生活命的机会。” 赵柔傻眼了，抹了一把眼泪，“原来那时候你是故意跟我说那些难听的话？” “当然了，我让你离开你却执意要救我，差点要跟我吵架，把他们引来，我只有对你说些狠话才能让你先逃走。只是没想到你这么疯，直接从窗户下跳下。” 说到这儿，牧舟忽然想起之前她被韩子皓设计的那一晚，她也是这般疯狂，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牧舟突然觉得很幸运，两次的坠落她能安然度过，兜兜转转回到自己身边，实在不容易，他把她搂在怀里更紧些。 “你后面……难道从来没找过我吗？”赵柔偏头看着他清晰的下颌线，嗓子因为哭过，声线柔软委屈。 牧舟低头和赵柔对视，眼神开始变得复杂。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两个替身 牧舟启唇欲回答，却突然发现不知要怎么回复这个问题。 赵柔仰着看他，脸上的疑惑渐渐过渡到僵硬。 是了，以牧舟的身份什么没经历过，也许那段经历对于他来说只是人生中短暂的过往，她也是过往中小小的意外，不记得她很正常。 赵柔这样想着安慰自己，心里更好受了些。 牧舟却不知道赵柔此时心中的百转千回，沉吟了片刻，搂着怀中的娇软，磁性的嗓音带着微微叹息，“我从来没找过你……只是因为我们错过了太多。” 他的嗓音更加沉，“其实，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那天来救我的另有其人。” “……是谁？” 赵柔转转眸子，脑海中炸出一个身影，“萧心韵？” 牧舟只是沉沉盯着她，没有否认，就是无声的默认。 赵柔惊呆了，盈着泪光的双眸瞪得大大的，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和萧心韵又什么关系？ 救人还有顶包的？ 牧舟晦暗复杂的眸中倒映她的震惊，“你记得吗，我和你说过我亏欠过萧心韵。” 怀里的人点点头。 这话她倒是记得牧舟说过不止一次，只是她以为是情义上的亏欠。 牧舟抬头，平视半透明的窗帘方向，目光落在虚无处，回忆起那天晚上的片段，“被绑架那天我被父母派的人救回家之后，他们告诉我，是萧心韵在学校外偶然看见有人把我拉上车，她让司机在后面一直跟着面包车到仓库，萧心韵自告奋勇来解救我却没能成功，后面她跳出窗户，让司机带她回到牧家告诉我父母，我才有被解救的机会。” 赵柔再一次瞪大了眼。 牧舟牧舟收回视线，落在她仰着的脸上，“其实仔细想想，那天你甚至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你太紧张，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低到我完全辨认不出，现在回想起来，那确实不像是萧心韵的声音。” 而赵柔关注的点在牧舟刚刚那一番话中。 “萧心韵为什么知道这件事情？又为什么顶替我？” 在赵柔记忆里，牧舟被人绑上车后，她在面包车后面跑着想追上去，奈何体力有限倒在雨地上，左等右等，想拦下后面经过的车追赶。 但是等了许久，马路上竟然没有一辆车经过。 那跟在面包车后面的萧心韵的车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也不清楚，”牧舟的眸色深了深，“她说是偶遇，我父母查过，那时学校门口马路上的监控全部消失，这是一个疑点。但是，后面几个月萧心韵确实在医院医治腿伤，我去探望过，两只腿骨折，医院造不了假，加上真凶在赌场找到，我也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萧心韵偶遇这事的真实性，毕竟出事之后，我家里封锁了全部消息，在亚市几乎无人知道。” 秀眉逐渐拧拢，脸色严肃，“现在呢？你觉得她跟绑架案有关吗？” 如此隐秘的事情，萧心韵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细节的？ 萧心韵，或者说萧家，与这些绑架者是什么关系？ “我现在确实有这方面的怀疑，尤其发现她与黑珑组织有联系……”牧舟顿了顿，止住要脱口而出的话。 他还有更深层次的怀疑。 朱敏口中的歹徒最后去了一个山里的建筑，而父母口中的歹徒最后出现在赌坊。 谁在说谎？ 以牧老爷子的关系和牧家当初在亚市的实力，不至于查错这件事的幕后黑手。 而朱敏以为儿子还在他手上，自己也性命难保，关键时刻不至于诓骗他。 赵柔见他欲言又止，以为牧舟是在分析有关萧心韵的种种。 两人在同一时间沉默。 许久，赵柔不无感慨轻声说，“我那天从三楼跳下，腿都摔断了，回去让我爸赶去救人，没想到就这样错过了，我爸一直瞒着这件事情，把我送出国让我治腿，后面再也没听到这件事的后续，我怎么打听，我爸都含糊过去。现在又让我知道萧心韵把我的身份给代替了，我们之间确实是不止错过一次。” 女人的声音细细柔柔，在静谧的房中显得尤为落寞。 牧舟自然听出她口中的遗憾。 过了半分钟，他意识到什么，瞳孔骤然紧缩，“那时候你父亲让你治腿伤你送出国，原来是设计好了的。” 赵柔猛然掀眼皮，似乎有千斤重的石头压住心口。 “你说什么？” 牧舟凝眉，“你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家和赵家近年来频繁来往是吗？” 赵柔想了想，隐约记得赵方怡在自己面前秀过她和牧舟之间有某种渊源，那时候没细想，她出国那段时间家里发生了些什么她根本不知道，她只是以为父亲在生意场上恭维好了牧家才有牧家的另眼相看。 难道……跟那件事有关？ 赵柔的心跳加快。 她听见牧舟继续说，“多年前你们赵家在亚市只是一家稍微有点名气的企业家，跟我们家差距还是很大的。我听父母说起，也是巧合，出事那天牧家派人去那个绑我的那个仓库找线索，却发现了你父亲派去的人也在搜寻找人，他们一开始以为绑架的事跟赵家有关系，后面才调查一番发现跟你父亲确实无关。赵世金在我父亲那儿的说法是，那天他的女儿……” 牧舟低头看一眼赵柔，“也就是你妹妹赵方怡，是她看见一个女孩从三楼高的地方跳下，她觉得奇怪就去门口偷偷看了眼，发现里面不对劲，于是回家让你父亲派人去看看，阴差阳错地碰见我父亲的人，后面得知误会一场，赵家这才与牧家相识。” 赵柔目瞪口呆地听着。 今天一天的消息实在让她难以消化。 不止萧心韵，连她父亲赵世金都欺骗了她，用了她的身份。 “你父亲借着这个机会也出动人去搜寻我的踪迹，虽然最后面还是牧家的人找到的我，但是我家人现在依旧感激你父亲那时搭的那把手，在后面几年的时间里，在商场上偶然提点一下你父亲，当然，也是为了更好地让赵世金封口。” 第一百六十八章 牧舟的回忆 他怀中的赵柔脸色煞白，“所以，那时候我父亲为了搭上牧家这条大船，狠心把受着重伤的我送出国治疗，说是国外医疗团队技术更成熟，更利于治好我的腿伤，其实是为了给赵方怡铺路，让我妹妹在牧家刷好感，撮合你们两个！” 说到后面的时候，赵柔语气甚至带着颤音。 “而他们却把我推到千里之外的国度，一个人生活，不闻不问，任由我在外漂泊十几年！” 她越说身体越发颤抖，根本不相信真相竟然如此残忍。 他的父亲，他怎么能这样做？！ 而且她回国后，赵世金竟然为了让她和韩子皓定亲，又一次对她撒谎，编造扭曲曾经的故事，让她误以为她寻找的男孩离世，好安安心心接受他和韩家联姻的安排。 他明明知道自己歉疚于那段往事，竟然又一次骗她！ “为什么？赵方怡是他女儿，我不是吗？”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落下，隔着蒙蒙的水雾，面前的景象变得模糊，她只能紧紧抠住牧舟的臂膀找寻心里的支撑，“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让他去救人，为什么这么对我？” 牧舟看着怀中面色悲恸的人儿，一颗心也被她牵扯地疼痛。 此时他却感到深深的无力。 这事她的家事，已经给她造成了伤害，他改变不了曾经的事实。 眼下，他只能拥着她，极尽耐心地哄她，“那些都过去了，现在有我，一切有我。” “想哭就大声哭，别忍着。” “我懂你的委屈，懂你的不甘，我都知道。” “靠在我肩上，想哭就哭吧。” 他的嗓音低哑，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图，让人忍不住想释放心里极力压抑排山倒海的情绪，痛快地泄愤一场。 “呜……” 女人的哭声由开始轻声的呜咽逐渐变得大声，到后面，整个房间只剩下哭声，惊天动地。 …… 夕阳西下，白色窗帘染上一抹金黄色，挡住了外面渐渐暗沉的光线。 牧舟坐在床沿，修长的指尖拨开床上熟睡女人贴在脸上的柔软发丝，动作带着疼惜和怜爱。 赵柔哭累了，直接睡了过去，从下午睡到快太阳落山还没醒。 他守在床边看了良久，女人明艳的五官由于熟睡而静谧美好，眼角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万分惹人爱。 牧舟忍不住倾身，抿唇印上那滴泪珠，动作小心翼翼。 因为他的举动，熟睡的人偏了偏头，眉头微微拧起。 坐在床边的牧舟忽然回忆起那年在学校门口遇见她的场景。 那一天，他照例在门口等着司机来接他回家。 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长得好看家世又好，在门口一站，已经有女生在一旁偷看并且窃窃私语。 他早已习以为常，不过还是不习惯别人灼热的眼神盯着他看，于是他拿起口罩戴在脸上，试图降低存在感，无视别人的目光，继续等着司机。 下着大雨，门口的学生陆续被接走离开。 距离放学时间过去了半小时，晚上六点半，天空已经变得黑压压，门口的学生越来越少。 他撑着黑伞，低头看了眼手腕名贵的表，眉头紧皱。 司机迟到的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在雨中继续等了十分钟，门口剩下零星几个学生也都走了。 左右看一眼，只有一个人站在校门口的屋檐躲雨。 牧舟慢悠悠走过去，发现那是一个女生，看模样比他小一些，应该是低年级的学生。 她戴着耳机，双目盯着马路一侧方向，似乎也在等车来接她回家。 看见他走过来，小女孩并没有跟其他女生一样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他看，只是清清淡淡扫了他一眼，随后往旁边挪了几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他走到屋檐下，收起黑伞，听女孩嘟囔一句，“肯定又是妹妹搞的鬼，让司机不等我先回家去了，回家我要跟爸爸说才行，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女孩的嗓音细细的，带着一丝怒气，他没听清楚她说的什么，不由得偏头看过去，不着痕迹地打量小女孩一眼。 她的脸圆圆的，皮肤白皙，肉嘟嘟的脸上此时写满懊恼和愤怒。 她的眼睛形状却是狭长的，眼尾弧度上扬，像狐狸眼一般。 这种五官组合有些违和，但是却不难看，甚至有些可爱和妩媚的成分，像只慵懒的猫咪一样，兼具两种气质。 校服下的身材很消瘦，跟她的娃娃脸也不匹配。 这女孩看着挺特别的，不像其他女生一样看见他眼睛都直了。 他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然后，他发现她说完那句话之后，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收起耳机往书包一放，拉链一拉，咬住下唇就往雨中的马路上冲。 一阵风在他面前飘过，女孩长长的发丝划过他的手臂，轻轻的，痒痒的。 大雨中，女孩瘦弱的背影决绝孤傲，有些凄凉的味道。 牧舟从来不是个愿意多管闲事的，但那一刻，破天荒的，他竟然有种想上前为她挡雨的冲动。 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长腿已经追上女孩，黑伞撑在两人上方，他听见自己问了一句，“你没带伞吗？” 雨中往前冲的女孩步伐骤然停住，抬头看向他，眼中带着莫名的惶恐不安和羞怯，狭长的眼睛被雨水打得湿漉漉，盯着人看的时候让人心跳加快。 女孩这才反应过来，马上低下头不敢直视他，脸上是一幅不自在的表情。 她轻声“嗯”了一句，算回应他。 牧舟被她看了一眼，像被只小猫挠了一下，竟然也生出一丝不自在。 他视线看向前方，用青春发育期的嗓音说了句，“去哪，我有伞，可以送你。” 女孩依旧不说话，顿了顿，手指指向不远处的公交站台的位置，示意她要坐公交车回家。 两个在雨中的公路上慢慢走着。 牧舟撑着伞，眼角余光瞥见女孩时不时偷偷抬眼看他，又怕被他发现，匆匆收回视线。 不禁觉得好笑。 这么大的雨，这女孩说跑就跑，看着像个胆大的，这时候偷看起他来又像个不禁吓的小姑娘。 她的长相和行为都很矛盾。 现在回想起来，有关她的一帧帧画面在脑海中如此清晰，竟然一点都不曾抹去。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不放心 牧舟再次低头盯着床上的人，她脸上原本圆嘟嘟的婴儿肥已经褪去，五官长开，变得美艳异常，和以前的女孩有着完全不同的模样。 也难怪他认不出这是年少时出现过在他生命中的人。 命运兜兜转转，十五年前对他施以援手的女孩竟然是她。 被人顶替了十几年的身份，她终究还是出现在他身边。 幸好，他没有错过。 心底浓浓的怜惜像洪水般冒出，牧舟拉过赵柔垂放在床上柔软的手腕，放在嘴边虔诚一吻，久久未曾放下。 暗蓝的夜色映在白色窗帘上，房间内亮起昏黄的灯光。 她似乎还没有醒来的迹象，牧舟松开她的手腕，小心翼翼放进被子里，接着起身走到阳台，关上落地窗，以免打扰到她。 别墅外，墨蓝的天空繁星点点，点缀得夜色清冷空寂。 远方一排排山岭重影幽静，夜风瑟瑟，冬日的寒冷悄然而至。 牧舟侧身一边注意着落地窗内床上的动静，一边靠在雕花栏杆上拨通高宋清的电话。 “怎么样，身体养好了吗？” “牧总，我在家里修养两天了，医生今天刚来看过，说我身体已经没事了。” 高宋清因为被黑珑组织的人打伤，身上伤口比较多，在医院治疗后，牧舟特意允许他在家里多修养几天再上班。 “好，明天你来银湖别墅接我，回去牧家老宅一趟。” “好的牧总。” “还有一个事……” 牧舟正说着，突然瞥见床上的被子动了动，他匆忙挂断电话，拉开落地窗疾步走近床边。 “醒了？” 赵柔意识还在苏醒的阶段，听见旁边牧舟暗哑低沉的嗓音。 睁开眼，面前是一张俊逸的面容，此时布满焦急之色。 “我怎么睡着了？”她喃喃道，撑起上半身要起来。 牧舟扶着她的手臂，她的视线落在他肩膀处。 突然发现他名贵的白色衬衫有一团洇干的水渍，非常明显。 她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有些羞赧。 “对不起啊，我下午有些失态，把你衬衫哭花了。” 毫无疑问，他衬衫上干透了的水渍是她刚刚哭狠了，一把鼻涕一把泪抹在他身上的杰作。 牧舟宠溺笑笑，修长手指捧住娇小的脸，有些无奈道，“跟我需要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吗，没有比你更要紧的东西，别说一件衣服了，我人都是你的。” 赵柔听见后面那句话，脸上飞起一片红，心跳明显加快。 她听见牧舟试轻声问了一句，“现在感觉怎么样？” 听懂他问的是什么，她抿唇摇摇头，“没事了，好多了。” 哭过一场后，缠绕在心口的那团雾散去了许多，只是心底那丝痛还隐秘存在。 往落地窗望过去，窗外黑漆漆的，赵柔这才发现已经到了晚上，“几点了？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快八点，想起来吗？” 赵柔思忖片刻，点头，“好，但是我想先洗个澡。” 室内开着暖气，她刚刚哭过出了一身汗，身上黏黏腻腻的，不是很舒服。 牧舟听完随即从床上起来，“我去给你放水，等着。” 不一会儿，她听见浴室传来水声，过了几分钟，牧舟从浴室走出，直抵她面前。 “我抱你过去洗。” 说着他弯下腰，手臂穿过她膝下。 “别，我自己可以洗。” 赵柔的手搭在他有力的臂膀，脸色微红。 她倒也没这么脆弱，洗澡还要人伺候。 牧舟没有收回手臂，一双眼直直地看着脸红的人，嘴角微勾，语气温柔调侃，“害羞了？你身上我哪儿没看过，现在你怀孕了，要是不小心在里面摔一跤怎么办，我不放心，同你一起。” 赵柔又羞又恼，“怎么可能会摔？” “不行，我不放心。” 他的声音温柔，动作却强势，没有一丝要跟她商量的余地，直接抱起她大步走进浴室。 一边走着一边跟她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只是单纯的想给你洗，没有别的意思，你别乱想。” 说是这样说，就算他有其他想法，她怀着孩子，他什么也不能做。 牧舟心里暗暗叹气。 幸好他真的没有想趁机做些什么，赵柔被他放在水温适中的浴缸中，闭着眼睛躺着享受他的服务，从头到尾被他小心地伺候着。 牧舟之前不是没有给她洗过，每一次做完那种事情之后都是他抱着赵柔清洗干净全身，这次她却感受到他的动作更加轻柔小心，洗的时间也比之前长了很多。 赵柔感受到这种不同，于是睁开眼看向浴缸旁单膝着地的男人，“这儿不是洗过一遍了吗，怎么又洗……” 她脱口而出的疑问在看见男人身上一处突兀的地方时戛然而止。 下一秒，双颊爆红，偏过头去挡住眼睛，“流氓！” 牧舟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嗓音哑了几度，吻上她透粉的耳尖，气息喷薄在她耳边，“这不是正常的反应吗，我都多久没吃肉了……宝贝，理解理解我，我太想了。” …… 在赵柔的要求下，牧舟快速给她洗完换上一身干爽的睡衣，然后独自进去卫生间解决个人问题。 半小时后，他推开浴室门，暖黄的地灯旁，赵柔静静坐在床沿，低头摆弄着手机，浓黑的长发遮住一半侧脸，画面安静而美好。 他松了口气，没被吓跑就好。 牧舟迈步过去到赵柔旁边，温声开口，“饿不饿？我让人送了吃的过来，吃一点吧？” 赵柔从手机屏幕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白净的脸上还余有红晕，唇色娇艳欲滴，一双眸子如水般清澈，这个角度看去，能轻易看见胸前细腻的肌肤。 她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好不容易解决的欲望又升腾聚集在下腹紧绷，牧舟心里暗骂一声，脸色不变，坐下她身侧的位置。 她刚刚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暂时没有食欲吃饭，“等会再吃，我想先跟你确认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这么急，你还没吃晚饭，饿着自己和我们的女儿怎么办呢？” 第一百七十章 你舍得吗 他说着把手放在赵柔的腹部，轻轻抚摸。 赵柔瞪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是女儿。” 听见这话，牧舟倏地抬头，眼里冒着璀璨星光，眉眼都舒展开，看起来心情好极了。 她既然能这么说，那么应该有留下这个孩子的打算。 牧舟笑道，“儿子女儿都喜欢，都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赵柔放下手机，轻咳一声，面色摆正，“好了，我听你母亲说，萧心韵被警方带走了，跟你确定下是不是你做的。” 牧舟敛了敛喜悦的神色，嘴角的弧度收回，“是我。” 赵柔见他承认，挑眉，“她后面会怎么样，刑拘？还是蹲监狱。” 牧舟沉吟片刻，语气不是很好，“当凭她单线和张奎在你被绑架那天电话有联系，在警方那儿暂时不能作为她是幕后指使者的证据，李奎后面被警方找到了，但是他没有招认萧心韵和这件事有关系，只说他和萧心韵是熟人，恰好在那一天有联系而已。” 牧舟见赵柔脸上怒意渐起，抓着她的手安慰，“放宽心，警方有警方的处理方法，我有我的处理方法。我现在才知道，她以前孱弱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绑走你这事她给自己留了后手，警方最多刑拘她几天会放她出来，等她出来，我会让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所经历过的，我让她也经历一遍，才能偿还你那天受的罪。” 赵柔眉心一跳，牧舟说这意思，不就是让人绑走萧心韵让她也被男人…… 她拧眉问，“你是说……那样做会不会对你自己不利？” 牧舟冷淡出声，“傻么？这事我肯定不会亲自出手。” 赵柔沉默半响，凝视他，“那你舍得吗？” 毕竟他和萧心韵青梅竹马，十几二十年的感情，如今说决裂就决裂，他舍得吗？ 牧舟扭头看旁边的女人，见她问的还挺认真，气极反笑，“你听听你自己问的什么话？” 他扯了扯赵柔白皙脸颊两旁的软肉，手感软绵绵，“除了你，我对任何人都不会有‘舍不得’的情绪。尤其是今天让我知道她以前种种都是骗我的，当年救我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她，我和她之间连旧情都没有了。” 他的表情很淡，像是在说着云淡风轻的事情。 但是音调很沉，很冷，像此时窗外凝结的霜，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赵柔抬眼望去，见他眼神深沉晦暗，不带一点情感。 看起来真的像要跟萧心韵彻底划清界限。 赵柔和他对视，半分钟后挑唇，“好，我信你。” 牧舟叹气，“你愿意信我，才是最让我高兴的。” 赵柔盯着他，忽然抬手抓住男人的衬衫，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像是下某种决定一般，眸色认真真挚，“你上次在病房问我要不要跟你结婚，我答应了。” “……什么？” 这个话题转换地太快，牧舟眨眨眼，难得愣神一秒，一时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你说什么？” 他的音调变高，脊背瞬间僵直，眼里从不可置信转变成惊喜。 “你愿意和我结婚?” 赵柔笑着启唇正要回应，猛地被他拉入怀中，落入一个炙热窒息的怀抱。 “我不是在做梦吧？” 下巴抵在男人宽阔厚实的肩上，赵柔听见耳旁牧舟喃喃自语的低语，带着难以辨认的激动难耐。 他很少有见这般不自持的状态，向来运维筹措四平八稳的男人此时竟然变得喜怒形于色。 心底最深处的柔软被击中，她双臂环上他精瘦的腰身，给予他同样热烈的拥抱。 两具身体像紧紧缠绕的蔓藤分不开。 她再一次给他答案，“不是做梦，我们结婚吧。” …… 翌日。 高宋清将车驶入牧家老宅，马上有佣人进去屋子里告诉牧显山夫妇。 牧舟很少回去牧家老宅，自搬出老宅独自生活后，只有节假日才偶尔回去和家人小聚，一年不过几次。 今天不是节假日，只是平常周末，一般情况他不会回来。 牧显山和秦琴都在家，听见佣人的话对视一眼，都有些莫名。 不过秦琴在院子里看见从车里下来的赵柔后，显然高兴起来。 “小柔？” 赵柔是第一次来牧家老宅，刚下车便见到面前的宅院有两层高，中式风格，气势恢宏，外表庄重而优雅。 她心底有些紧张。 昨晚同意和牧舟结婚后，他颤抖着声问能不能马上领证。 赵柔没有犹豫多久，点头，“既然已经决定了，明天当然可以跟你领证。” 所以一早牧舟就带着她回来老宅拿户口本，等会还要去赵家拿上她的户口本，再去领结婚证。 秦琴上前拉过赵柔的手，眼神从牧舟身上过渡到赵柔，关切惊喜问，“你们回来没有说一声，吃过早餐了吗？没有的话我让人做一些。” 似乎从她怀孕之后，秦琴对她比之前更加热情，赵柔仍旧不太适应，看了眼身后的牧舟，扯开一抹笑回应，“吃过了阿姨。” 牧舟在车旁边和高宋清交代了几句之后，迈开长腿上前牵起赵柔的手，朝秦琴和一旁的牧显山说，“先进去再说。” 说完，他带着赵柔走进偌大的客厅。 “是小柔和牧舟来了啊。” 牧容海坐在沙发上正喝着茶，见到进来客厅的两人，老态龙钟的脸上布满笑容。 他拄着拐杖起身，热情对赵柔招手，“快过来坐，快过来坐。” 赵柔上前朝牧容海微鞠躬，“爷爷。” 秦琴在后面对一旁的佣人吩咐，“罗妈，去煮点燕窝鱼胶羹过来给小柔喝，记得熬得浓稠些。” 牧舟拉着赵柔到老爷子对面的沙发，捏捏她细腰上的肉，示意她，“你坐这儿。” 牧舟垂眼看茶几上的茶壶，伴随着袅袅水汽飘到鼻尖的味道是熟普浓厚浓郁的茶香。 他指了指茶台上的如意茶壶，“爷爷，这茶换成白茶吧，白茶孕妇可以喝。” 老爷子瞪圆了眼，笑骂一声，“臭小子，还敢使唤你爷爷。” 第一百七十一章 牧舟找牧显山(1) 笑骂归笑骂，他马上转头对候在一旁的李叔乐呵道，“老李，去拿我珍藏的白茶过来，孙子知道疼媳妇儿，我这老骨头肯定要依着他。” 牧舟哼笑一声，“托小柔的福，您才肯依着我吧。” 老爷子笑骂，“你知道就好。” 牧舟和老爷子又贫了几句，和谐喜乐的气氛顿时在客厅消融。 听着他们爷孙之间你来我往的对话，赵柔紧张的心情放轻松不少。 茶台上，茶水冒着蟹眼般大小的泡泡，不多时，一杯清亮淡黄的茶水在自己面前的桌上，赵柔抬眼，见牧老爷子笑着看她，“小柔啊，喝茶。” 赵柔弯眉，道声“谢”。 牧老爷子给牧舟斟了一杯，“你小子，平时没事不回家，回家肯定没好事，说吧，回来干什么。” “爷爷，”牧舟皱了皱眉，对老爷子的话不满，他看了眼牧显山和秦琴，“我是来告诉你们一声，我跟小柔今天去领证。” “咳咳。”最大反应的是牧显山，他听闻一口茶水直接卡在喉咙里。 秦琴倒是喜上眉梢，“领证？结婚证？好啊，你们终于决定在一起了。” 他们之间的事能定下来，秦琴乐得拍拍身旁呛住的牧显山，“慢点慢点，别激动，儿子只是领个证你就激动成这样。” 老爷子也没料到牧舟回来是因为这事，反应比他们二人慢了半拍，后又喜笑颜开，“当然是好事啊，太好了。” 过了半秒，老爷子的笑容突然耷拉下来，他朝牧舟勾勾手指。 赵柔和牧舟对视一眼，赵柔忽然紧张起来，牧老爷子要做什么…… 牧舟见老爷子的脸色不对，凑上前到老爷子耳边。 老爷子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小子，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都解决了吧？要结婚了就要干干净净地和人姑娘结婚，要是还跟哪个女人没有断干净，那就断干净了再去领证，否则你就是骗婚，不尊重人家姑娘。” 牧舟脸色不虞：“……” “爷爷，我在你心里的印象就这么差？” 牧老爷子斜睨他一眼，郑重点头，“当然。” 牧舟扫过对面局促不安的赵柔，低声叹气，“爷爷，我比你想象的更尊重她，我身边没有别的人。” 听他这样说，牧老爷子深深凝视他，好一会儿才满意点头。 这时，佣人端着燕窝粥上来了，炖得软烂浓稠的燕窝鱼胶粥散发阵阵香气，轻易勾起人的食欲。 “来，小柔喝一点补补身子……” “妈，”牧舟出声打断秦琴的话，“把这个放我房间吧，我带她上楼。” 秦琴莫名，“你房间？” “小柔昨晚没睡好，需要休息，我带她去我房间睡一会儿。” 秦琴愣了愣，转头吩咐佣人，“罗妈，那把粥放楼上去吧。” 她转而看向赵柔，“怎么了小柔？晚上睡不好吗，是不是失眠了，还是叫医生来看看吧。” 赵柔温声笑着，“不用了阿姨，现在是怀孕初期，就是比往常容易累些，嗜睡，其他挺好的。” 其实昨晚她睡得挺好的。 她投了一记询问的眼神给牧舟，不明白牧舟为什么这么说。 牧舟牵着赵柔沿旋转楼梯拾阶而上，推门进去，赵柔看了眼门外，低声问牧舟，“怎么带我来你房间。” 牧舟扣住她的腰身，感觉她腰上的曲线没有变化，“朱敏说的那些话跟我父亲说的有出入，我要找我父亲单独聊一下这事，怕你一个人在楼下不适应，还是呆在我房间吧。” 赵柔点头，“好，你了解清楚，我在这儿等你。” 她又听见他说，“等会把桌上的粥喝了，长胖点，这样摸起来舒服。” 赵柔：“……” 牧舟离开后，赵柔环顾起这间房。 房间的布置跟他在月湾府的布置差不多，以简单的黑灰白为主，比较冷清。 她想到年少时遇见他的样子，在雨中撑着黑伞走着，即使是戴着口罩，浑身也散发着清冷孤傲的气息。 还真是从小到大没变过。 燕窝粥放在一张靠窗的桌上，赵柔拉开椅子坐上去，盯着面前的黑色书桌。 想到这是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年少时期的他可能趴在面前的这张桌子上写作业，或者捣弄他喜欢的手工，她心里忽然升腾起异样的情愫。 牧舟重新回到客厅，牧显山和秦琴还在说着话，牧老爷子已经离开。 牧舟阔步直抵牧显山面前，插着兜淡声道，“爸，我们很久没有聊聊了，去书房？” 牧显山握住茶杯的虎口一缩，抬眼看站在面前的牧舟，面色狐疑，“你这是怎么了？” 牧舟没有回答他，转身迈步朝西边尽头的书房走去。 秦琴看着牧舟突然莫名其妙的举动，也看向牧显山，“怎么回事？他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要找你？” 牧显山摇摇头表示不知情。 但是儿子难得要跟自己聊聊，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书房很大，有两张书桌面对面靠着，阳光透过百叶洒在书桌上，室内一片安详静谧。 牧舟背靠皮椅，双手交叉在胸前，坐在其中一张书桌前，两条长腿抻着，一派悠闲姿态。 牧显山关上门，转头问牧舟，“怎么了，突然要跟我聊，聊什么？” 牧舟开门见山，“爸，我顺着黑珑组织抓到一个人，他参加了十五年前绑架我的那件事中。” 牧显山在另一张书桌前刚要坐下，身体霎时僵住，保持了半秒半蹲的姿势，才扶着椅子缓缓落座。 牧显山拧眉，看着面前和自己五分相似的儿子，“你确定没有抓错人？十五年前绑走你的那些绑匪我全都解决了，你亲眼看着的。” 牧舟没有放过牧显山身体的迟疑，上半身往前倾，双手十指抵住下颌，“当然不会错，爸，想知道我在他口中听到了吗？” 牧显山脸颊微绷，“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是绑走我那辆车的司机，他说……” 牧舟放慢音调，一瞬不瞬盯着牧显山的表情，不放过每个毛孔细微的变化。 第一百七十二章 牧舟找牧显山(2) “他说，我跳出车后，他最后把车开到一个山里的庄园里，那些人在那里下车的，爸，我记得你说我们的人是在一家赌坊找到那些人的，怎么和我抓到的那个司机说的不一致呢？” 牧显山呼吸一滞，“那个司机早就死了，你不是看见了吗？车上一共七个人，你当面辨别过，他们也互相招认对方的身份，加上赌坊的老板八个人，全都在当天就处理了。现在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司机？” 牧舟淡然点头。 他当年确实辨认过车上绑架他的人样貌特征，但是被架上车被那些人制服后，他对前面开着车背对着他的司机的模样印象却不深刻。 “可能那时候我辨认错误，但是那个司机不是我找到的，是赵柔找到的。” “什么？”牧显山听见这话明显一愣。 “当年救我的那个女孩是赵柔，不是萧心韵，她看见了我被绑走的全过程，也认出了我上的那辆面包车。” 牧显山沉默下去。 “赵柔顺着这辆面包车找到车主，但是车主其实是个替死鬼，早已身亡，他把车借给了别人，于是赵柔顺藤摸瓜，找到了借车人，就是被我抓到的那个人，也就是那天面包车上真正的司机。” 牧显山抬眸看向牧舟，一双浸淫商场多年的眸子此时变得锐利。 牧舟挑眉，“爸，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牧显山眼底的不悦显而易见，沉声警告，“牧舟，当年那件事我是一再压制才没传出去，你现在忽然抓一个人就说是当年事情的参与者，还听信他的话来质问我，你想做什么？” 牧舟掀眼皮看他，两手一摊，语气嘲讽，“爸，我只想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我能做什么？” “绑架你的真相？不就是那个赌坊的老板看那时候牧家蒸蒸日上，想讹我们家一笔吗？牧舟，那件事是我们全家的耻辱，你现在还揭开这件事来说，传出去了，对凌天集团和牧家的产业都不利。” 牧舟保持着上半身前倾的姿势盯着牧显山半响，见他压着嘴角隐忍发怒的模样，身体往后倒去，靠在沙皮椅上。 牧舟冷声说，“爸，就事说事而已，怎么扯到生意上了？而且，我记得你当年听见我被绑架了还是很生气的，说一定要揪出背后的人给我报仇。” 牧显山不置可否。 “可是当天晚上你找到人就马上处理了，是当着我的面，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匆忙了些。” 牧舟抬手，手指敲响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爸，当年是有什么隐情么？你知道萧心韵不是救我的人，也知道赵家拿赵方怡顶替赵柔？” 到这一刻，牧显山忽然有些累。 他长叹一口气，嗫喏半天，眉头越皱越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牧舟。 “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 “是我。” 秦琴的声音落在敲门声后。 牧显山眸色越发深沉，上前开门，秦琴面色不虞走进来。 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都听见了。” 牧舟侧头看向秦琴，眉峰皱起，“妈，你也知道这事？” 秦琴拢了拢脖子上的狐狸毛领，走到牧舟面前，“我怎么不知道，我是你母亲，最疼你的人，你有点什么事我都是最清楚的那个人。” “那你说说看，妈，当年到底是不是赌坊的人绑走我的？” 秦琴往后看了眼牧显山，给他投去一个闭嘴的眼神，转而看向牧舟，“那天我们的人看着你跳下车，接上你之后耽误了一点时间，于是叫上后面另一辆车追上那辆面包车，确实跟着那辆车到了赌坊，这个我没必要骗你。” “你说你找到当年那个面包车的司机，他的身份我不敢确认，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有可能在你跳车那段间隙，他们用同样的一辆车引开我们的视线，故意朝着赌坊去，让我们以为是赌坊老板是幕后操控者。” 秦琴没有像牧显山一样粗暴否定牧舟的话，而是考虑了牧舟说的真实性。 牧舟静静听着。 秦琴话锋突然一转，“牧舟，你想要知道司机说的话是真是假，从我和你父亲这儿是查不到什么的，我们当年查到的线索也是那些，我和父亲没有骗你。” “至于你想要的真相，我和你父亲认为给你找到的那些人，那个赌坊老板就是最终的真相。” 听到后面，牧舟的嘴角勾了起来。 “妈，这么说，你们确实不知情了？” 秦琴雍容的脸上刻着不悦，“儿子，如果你觉得我和你父亲有事瞒你，你可以自己去查，相信以你现在的能力，十五年前的事情真有什么疑问的话，你也可以很快查出来。” “呵。”牧舟轻嗤一声。 十五年前的事情他能查到什么？那时候他还是个毛小子。 真把他想的这么神通广大，还是他们认为他查不出什么？ “不过我们确实不知道赵柔才是那年救你的那孩子，要是知道，就不会让你和她妹妹在一起……” 秦琴想着这茬，眉头忍不住皱起，表情连着带些许厌恶。 没想到赵世今竟然这么无情，拿着一个女儿去换另一个女儿的前程。 牧舟拉开椅子起身，深沉如墨的眸子在牧显山和秦琴之间徘徊。 牧显山自秦琴进来书房后一直站在她身后。 想到刚刚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牧舟无声地勾了勾唇，走出书房。 牧显山看着门被关上，转头看秦琴，迟疑着出声，“老婆，你这样说打消不了牧舟的疑虑，他会自己查这件事，到时候知道真相了，你准备怎么面对他？” 秦琴一直强撑着的淡定终于卸下，她伸手扶着书桌一角才不至于腿软下来，拍拍胸脯，“他查不到，那么多年前的事情，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只是他说的那个司机，可能真的是漏网之鱼。” 她站定，拿出手机，“不行，得给那个人打电话去处理了司机，不然牧舟一直抓着这件事情不放，不好收场。” 第一百七十三章 赵柔去赵家拿户口本(1) 牧显山叹口气，“你说说你，当初就说了不能这样做，偏偏那个人……” “行了，”提到旧事，秦琴开口打断牧显山。 她面色也不太好，心里还有对牧舟的愧疚。 “事情已经发生了，过了十五年这么长时间没必要再提起，否则牧家不知道要经历什么波折，我们打拼了一辈子心血就会付诸东流，这事……还是跟以前一样，掩盖下去吧。” 牧显山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出声，只能再次长叹一口气。 赵柔这边刚刚吃完燕窝粥，听见门响动一声，她回过头，牧舟正迈步走向她，辨不清神色。 “和你父亲谈完了？” “嗯，谈完了。” 牧舟俯身抱住她，双臂横在她胸前，闻见她身上熟悉的沐浴香气，身体放松了些。 “怎么了？” 赵柔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手指抚上肩窝处男人头上浓黑细密的发上，一下一下顺着。 “当年的事情可能真有隐情，但是父亲不愿意告诉我。” 牧舟回想刚刚书房的画面。 牧显山和秦琴明显有问题。 他们还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那个秘密他们宁愿瞒着他，也不愿意让他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什么？” 赵柔吃惊，“你是受害者，他是你父亲，有什么隐情是不能让你知道的？” 牧舟摇摇头，讽笑一声，“他不说我还能逼他不成，我自己查。” 赵柔没有错过他脸上几不可查的失落，伸手握住他修长的指尖，一时不知道怎么该说些什么，以她的立场，她没资格对牧舟的父母发表什么意见。 两人抱了一会儿，牧舟低头在赵柔唇上亲一口，“走吧，今天是我们领证的日子，这些以后再说。” 开车到赵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 赵家佣人告诉赵世金和周芸的时候，他们一时不敢相信。 “小柔？你怎么回来了？” 赵世金站在雕花大门前，看着有些日子没见的女儿，嘴唇瓮动了下，想说什么没有说出，他又看向牧舟，脸上堆满笑意，“牧舟也来了。” 牧舟颔首，“赵叔，周姨。” 周芸在赵世金一旁，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转头看向他们身后的赵方怡。 赵方怡在看见牧舟的第一眼目光闪动，激动难掩，下一秒瞥见他身边站着婷婷袅袅的赵柔，面目闪过憎恶，撇过头进去房子里。 赵柔神色很淡，疏离客气，“爸，我来家里拿户口本。” 隔了许久没见赵世金，赵柔乍一见到，忍不住想到前几天才知道的真相，对着赵世金连笑都挤不出来。 骗了她整整十五年，她这个父亲的心是什么做的？ “你要户口本做什么？”赵世金见他们两人站着不动，连忙喊，“进去里面坐吧，牧舟很久没来了。” 周芸挤出一抹笑，“是啊，小柔也很久没回来，外面冷，咱们快进屋子里。” 赵柔一点也不想和他们有过多的交涉，冷漠拒绝，“不了，爸，我赶时间，现在要拿户口本去领结婚证。” 这话一出，赵世金和周芸都惊住。 “你，你们要领证？” 周芸说话都结巴。 “对，”牧舟抢过赵柔先回应，朝赵世金夫妻客气颔首，“赵叔，周姨，改天再拜访你们，麻烦你们把小柔的户口本取出来。” 周芸目瞪口呆。 赵世金呆了几秒反应过来，喜笑颜开，“好，好，你们要结婚是好事，什么时候办婚礼？” 赵柔秀气的眉挑了下，婚礼的事她暂时还没考虑过，在她认知里，这项流程可有可无。 没想到牧舟在一旁淡淡开口，“赵叔，小柔还在孕期，等生完孩子会补办，您放心。” 赵柔眯了眯眼睛，办婚礼这事她怎么没听他说过。 “有身孕了，太好了，”赵世金更加高兴，在她的腹部扫了一眼，“你们等等，我现在去取。” 赵世金转身回去屋里，周芸一个人站了一会儿觉得尴尬，也转身进去了。 赵柔勾了勾身边的人手指，笑着问，“要办婚礼吗？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呢。” 牧舟低头宠溺地看她，“都说女孩都很期待婚礼，但是你怀着孕，我不想你太累，等你生完孩子再举行婚礼，好吗？” 赵柔假装做思索状，“我考虑一下吧。” 细腰上的肉被轻轻揉了一把，牧舟音调带着不满，“考虑什么，结婚证都要领了，婚礼不想办，不想给我一个交代吗？” 他们这番耳语在外人看来像极了情侣间的打情骂俏，俊男靓女很是养眼，但是这番画面落入门后一直偷偷看着的赵方怡眼里，却是实实的刺眼。 赵方怡咬着牙，单手紧紧抠住门，嫉妒愤恨的一团火在心里燃烧，门上被她的指尖生生抠出一道指甲印。 “方怡，别这样，”周芸看见女儿整个人状态都不对，赶紧抓住她的手从门上移开。 “妈，你看看赵柔，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凭什么，凭什么她抢走我的男人什么代价都没付出！我不甘心！” 周芸安慰，“方怡，他们都要结婚了，你就看开吧，牧家我们得罪不起。” 赵方怡落下泪，整张脸都扭曲起来，看着可怖，“妈，怎么连你都替他们说话，明明是我先和牧哥哥在一起的，明明要和牧哥哥结婚的是我，你忘了吗？要不是赵柔回来，我都已经是牧哥哥的妻子了！” 周芸摇摇头，叹息，“方怡，都过去了，他马上就是你的姐夫，你就别再念着牧舟，亚市的公子哥这么多，我再给你物色几个好不好……” “我不要！谁都比不上牧哥哥！”赵方怡低吼出声，蓦地，她脑海中闪过一幅画，“对了，那些画！我要把赵柔的画给牧哥哥看，他还没见过，他要是知道赵柔心里爱着别人，还会娶她吗，我现在就去拿给牧哥哥看。” 赵方怡抹一把泪，像是找到了希望，飞快地跑上楼梯冲到赵柔住的房间。 当初赵柔离开赵家时，她曾经撬开过她的抽屉，里面还躺着赵柔那些画着男孩背影的画。 第一百七十四章 赵柔去赵家拿户口本(2) 赵方怡匆匆抓起那些画下楼，疾步走到牧舟面前。 “牧哥哥，你被她骗了，她爱的人根本不是你！” 赵柔拧眉，不动声色地看着赵方怡手上抓的东西，不知道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赵方怡颤抖着抖开手里的几张素描，每张都是一个男孩的上半身，有侧脸戴着口罩的，有在雨中撑着伞露出一个孤零零的背影的，素描画得惟妙惟肖，从画上都能感觉到男孩身上的清冷孤傲。 随着一张张画被铺开，牧舟从疑惑不解的神情逐渐转换到惊愕。 画上的人他何尝不熟悉，每一个画的都是年少时期的他。 牧舟侧头冲赵柔挑挑眉，像是在问，你怎么画了这么多我？ 赵方怡见牧舟不作声，以为他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便添油加醋，“牧哥哥，我姐姐从小就喜欢这个男的，时不时就拿出来看他，肯定是爱到骨子里了。她以前还说长大后要嫁给他，她根本就不爱你，她心里有别人，那个人不是你！” 赵方怡激动慷慨地说着，唾沫都快飞到画上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隐隐期待看到牧舟勃然大怒的样子。 牧舟听完她的话却一直很淡定，将画纸从她手中一张张抽出，问她，“除了这些，还有吗？” 出乎赵方怡意外，牧舟完全没有对这些画表示质疑，她一时拿不准牧舟的心思，实话实说，“没有了，都在这里。” “好。” 牧舟只简短得答了一句，把手中的画叠起来，动作小心轻柔，再抬头看赵方怡时，眼里闪过笑意，“谢谢你在今天这个日子让我看见这些，很及时，还有，你姐要是心里真的有这个人，要嫁给他，我没任何意见。” “……啊？” 赵方怡简直不可思议，嘴巴张到最大，惊呼，“你，你不生气吗？牧哥哥，你不在乎我姐不爱你吗？你仔细看，这个人气质跟你有些类似，她这把你当替身啊！” 牧舟颇有深意地斜睨赵柔一眼，转头看向赵方怡，眼底变得晦暗莫测，像结了冰霜似的，“她从来没有把我当替身，倒是别人总想着代替她的身份，你说呢，赵方怡？” 听到这话，赵方怡脸上僵住，一阵青一阵白地变幻，“牧哥哥，你说什么啊，我没听懂……” 牧舟怎么突然说这种话，什么代替她的身份…… 在他们身后的周芸听见牧舟的话却如被雷劈了一般，身子僵在原地。 气氛顿时莫名起来。 这时，赵世金拿着户口本走过来，笑眯眯看着门前站着的几个人，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气氛。 “找到了，户口本被压在箱子底下还费了些时间找，小柔，给你。” 赵世金递过户口本给赵柔，把她拉到一旁小声说，“小柔，上次你妹妹的事情别再记恨了，她知道错了，我和你周姨也希望你回来住，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相处好吗？” 赵柔掀眼皮看一眼不远处怒瞪她的赵方怡，神色寡淡。 她知道错了？ 可是她现在不正在作妖么？ 见赵柔不回应，赵世金讪笑了下，继续压低声音说，“你看，你都要和牧舟结婚了，以后我们是一家人，要是被他知道你不跟家里常往来，还以为我们家怎么对你了。这影响多不好，你也是赵家人，家里生意还靠牧家呢。” 后面的话，赵柔是越听越心寒。 呵。 还以为赵世金是真的想让她回来赵家，原来是怕她给牧舟吹耳边风对赵家不利，说来说去，赵世金眼里她只有利用价值，十五年前是，现在也是。 赵柔不想再听下去，挑动嘴唇，“知道了爸，我走了。” 牧舟一直观察那边赵世金和赵柔之间的低语，忽然见赵柔转过身沉着脸，一言不发朝车上走，他皱起眉头，跨步走向赵世金，“赵叔，你和小柔说什么了？” 牧舟语气无甚波澜，但是赵世金却听出了一丝压抑着的不悦，顿时寒意侵袭全身。 赵世金眼神左右飘忽，心虚道，“啊？我没说什么，就是让小柔结婚以后多带你回来走动走动，都是一家人嘛。” 牧舟下颌绷着，居高临下盯着赵世金的目光凌厉锐利，“赵叔，那些小柔不爱听的话你最好以后别说，她不高兴了我也不高兴，送出去的游戏公司保不齐哪天我想收回来，懂么？” 饶是赵世金一把年纪，什么风浪没见过，此时却在面前这个男人极具压迫性的视线下感到无端的压力。 赵世金讪笑了下，“当然了，小柔是我女儿，我肯定疼她。” 牧舟冷冷看着赵世金，沉默不言，半响，才转身上车关门。 赵方怡看着他挺拔高大的背影，狠狠咬住下唇，眼里的不甘几乎要漫出来。 眼看车门要关上，她急不可耐地高喊一声，“牧哥哥！” 可惜的是，牧舟从善如流弯腰上车，坐下随手关门，动作一气呵成，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车子的尾气扬起，赵世金缓缓呼出一口气，随后兴奋起来。 他的女儿是牧家的媳妇，他以后就是牧舟的岳父，这层关系以后在亚市的商界简直是行走的通行证，谁都会高看他一眼。 他搓搓手，满腔激动，转身的时候看见赵方怡满脸的泪水，她的视线还停留在渐渐远去的车尾灯。 赵世金略带遗憾拍拍她的肩，“宝贝女儿，回去吧，别看了。” “爸！”赵方怡终于忍不住哭出声，“你和妈都不疼我，是不是我和赵柔谁嫁给牧哥哥你们都乐意，你们当了人上人，谁想过我的感受！” “你这孩子，这话怎么说的，”赵世金耐心哄着赵方怡，“这都是缘分，你和牧舟无缘，也不能怪我和你妈不是。” 周芸见女儿哭的梨花带雨，很是心疼，上前抱着她，“别哭了宝贝，你没听见牧舟跟你说的那番话吗，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了以前的那件事。” 赵方怡眼泪顿住。 赵世金表情不可谓不震惊，“什么！” 第一百七十五章 牧舟让赵柔开心的办法 高宋清开着车，听见自家总裁在后面好声好气地哄着一旁的女人，时不时黏上去亲几口，哪有半分平常威严的模样。 他囫囵吞口口水，觉得自己看见这种场面实在不合适，于是按下按钮，挡板在中间徐徐升起，将前座和后排隔出两个空间。 赵柔原本心里对赵世金的话有几分气恼，兴致缺缺，牧舟上车后似乎看出来了，也没问什么，只是抱着她啃了几下嘴唇，说了些段子给她听，不多时，她感觉心情好多了，沉下的嘴角勾出浅浅的弧度，眼里也柔和起来。 “我记得你刚回来那几天，赵方怡跑来告诉我说你房间里有一个男孩的画，说你喜欢那个人，那时候我没放在心上，现在才知道，我原来在你心里藏了这么久，你对我早就心动了对不对？” 赵柔脸上火辣辣的，“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我那时候才不是喜欢你，就是一直担心你，想着你才会画那些……” “不喜欢我怎么画得这么像，我们就见过一次，你把我以前的样子画得跟画上的几乎一样，记忆这么深刻呢？说说看，你是不是无聊的时候就会想到我，无聊的时候就画我？是不是画了我很多种样子？” 赵柔被他说得脸颊越发烫，侧过脸看向窗外，“没有，我就画了那几张，没有别的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画了很多张他的画像，有很多画得不好的被她扔了。 那时候为什么画他？ 赵柔记不太清了，只知道在医院治疗那段时间很担心他的遭遇，但是自己却躺在医院病床上无能为力，为了打发时间，就凭着记忆随手画起了他的素描。 当时的心态除了担心挂念他，更有隐秘之下，自己那份初初跃动的少女心。 只是因为他是第一个给她撑伞的人。 而在那把伞下的小小一方天地，两人站在一起并排走着的途中，她的心跳就没停止过疯狂跳动。 “宝贝儿，还撒谎，你知不知道你的耳朵红成什么样了。” 牧舟说着，朝赵柔白皙中透着粉色的耳朵里吹一口气，怀里的女人顿时浑身颤抖。 一阵酥麻的电流蹿至头顶，赵柔缩动肩膀想躲开，下一秒却感受到潮湿微凉的柔软触感包裹住耳朵，只这一下，她浑身都瘫软无力，意识开始模糊。 “宝贝儿，要不做点别的。”低喃的耳语磁性浑厚，轻易让人沦陷。 “什么？”赵柔意识几乎坍塌，眼里水气迷蒙，无意识地顺着他的话问。 “做点让你心情能好些的事。” 吻从耳上一直向下，经过尖细下巴，修长脖颈，细腻锁骨，带着一簇簇火一路燃烧。 “停……”忽然感应到什么，赵柔迷离的眼神慌乱起来，按住往下探去使坏的大手，“别在这里。” 她羞愤交加，只隔着一个挡板，声音都掩盖不住，他竟然要…… 赵柔脸色涨红，如天边烧着的云霞娇艳动人，牧舟看着呼吸加重，已然情动，他微喘，“高助理听不到的，放心，我们还有二十分钟时间，对于你来说够了。” 赵柔：“……” 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赵柔却感觉足足过了几个钟。 终于，一道白光在脑海中闪过，她几乎抑制不住的尖叫声被全息吞没在牧舟霸道的吻中，浑身颤抖得跟筛子一般，久久不能平息。 “宝贝儿，你真美……”似感慨，似调情的呢喃在耳边响起，带着浓重的欲，暗哑低沉，瞬时激起赵柔身上的毛孔全部张开，她的气息又开始错乱。 太羞耻了。 赵柔紧紧闭着眼，头撇过一边，完全不敢低头看下面的画面。 牧舟低低哑哑地笑一声，抽出纸巾开始擦拭遍布在座椅上的水渍。 寂静的车里，窸窸窣窣的动静响了一阵，车里回归安静。 赵柔依然不敢睁开眼，只感觉到身上已经清理干净，清爽地跟刚上车一样。 “好了，还当缩头乌龟呢，抬头让我看看你的脸。” 牧舟伸手捞过女人柔软的身体，隔着衣服触感之下的皮肤滚烫，他亲亲她深埋在胸口的脸颊，低语，“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闻言，赵柔抬头凶巴巴瞪他，“你，你这么做是为了让我心情好吗？你明明就是在耍流氓。” 虽然是瞪着他，但是她的眼里尤带着雾蒙蒙的水汽，还有余韵未消的欲】色，清亮勾人，在牧舟眼里反倒像是娇嗔一般，看得他心里痒痒的。 他坏笑，“耍流氓也让你高了，只要能让你心情好，无论什么方法，管用就行。” 赵柔气竭又羞愤，抬腿踢他，“管用个p！” 男人捞着她纤细的小腿不让她动弹，笑意更甚，“宝贝怎么说脏话了，不过看你能踢能打的，看着不像是有心事的人啊。” 腿被掣肘住，赵柔只能用手推他，“你这个流氓，你这是趁机占我便宜，都怪你，你……” “我错了，”牧舟突然收起戏谑的表情，快速认错，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揉捏她的小腿，嗓音暗哑，“我是真的想让你开心，但是你知道，那是你父亲，我不能说狠话，我只能对你做些什么让你开心。” 闻言，赵柔红晕的脸不自然，收回小腿坐直身子。 牧舟欺身贴近她，态度诚恳，“我错了，你生气的话就骂我吧，你要是打我话，我怕打疼的是你自己。” 赵柔气哼哼，“你这样说，我骂你打你我都理亏。” 但是他太过分了，竟然在车里…… 她悄悄看一眼被挡住的前排，但愿高宋清没察觉他们的动静。 但是她还是气不过怎么办。 牧舟似乎看出来她的情绪，拉过她的手，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落下吻，“放心，他听见了也当听不见。” 赵柔：“……” 前面的高宋清：“……” 对对对，我是隐形人，需要的时候就出现，不需要的时候可以无视我。 我是你们y的一环。 赵柔还沉浸在羞赧中，听见牧舟继续说着，“我想的是，在等会我们领证的时候，你的眼里没有其他人其他事，没有被其他人影响情绪，你的眼里有光，有我，有对我们未来的期盼。”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全网吃瓜 不知道是他的唇烫在手背太过炽热，还是说出的话太撩动人心，赵柔垂首看他正经到虔诚的模样，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愫悄然生成，心脏骤然加快，“牧舟……”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两人手上各自多了一本红本，方方正正红彤彤的，在下午阳光照射下泛着耀眼的光。 冬日的阳光并不刺眼，照在人身上有种暖融融的暖意，一如赵柔此时的心情，舒畅和煦。 抬眼望去，面前的男人换了一件白色衬衫，逆光而立，金色光线勾勒他侧脸异常柔和的线条，一半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表情，赵柔却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愉悦气息，和她身上的如出一辙。 如回国初见那晚般，即使眼前的他身影模糊，却让人一眼沉沦。 “老婆。” 一声轻柔地呼唤，拨动本就激荡的心灵。 赵柔弯唇浅笑，脸颊绽放的笑意比阳光更炫目，轻声回应，“老公。” 他张开双臂，就这么坦荡，笑吟吟看着她，眼中的温柔似冬日温泉，将人融化成一滩水。 赵柔此时听见自己疯狂的心跳声，如雷贯耳。 冬日的午后，天气正好，一对璧人紧密拥抱，男人高大挺拔，女人苗条纤细，成了民政局最靓丽的一道风景。 接近黄昏，微博上一个还是初始字母，没有上传头像的用户晒出一张结婚证的封面，同时附上几个爱心表情，没有文字。 很快，凌天集团官微转发了此人的微博，并附言：祝贺牧总觅得佳人，喜结连理！ 这条微博一发，网上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凌天集团的牧总竟然悄无声息地结婚了！” “恭喜牧总！贺喜牧舟！新婚快乐！” “怎么没看到新娘的信息？是萧家小姐吗？” “最近没看到牧总和萧心韵的绯闻了，新娘是前女友赵方怡吧？” “牧总没有官宣牧夫人的身份，好想知道是谁俘虏了男神啊啊啊啊啊！” 随着关注的人越来越多，这则消息直接冲上热搜头条。 但是还是没人知道牧舟结婚对象是谁。 网民皆在吃瓜一线猜测牧舟领证的对象。 这时，有一个自称路人的用户留言在凌天集团的微博下发言，自己下午在民政局偶遇到牧舟，好奇便拍了一张照。 她附上的图是一对男女在民政局门口拥抱的画面。 轮廓深邃成熟俊美的男人一眼让人辨认出是牧舟，只是偎依在他怀中的女人只能看到背影，没有露出脸。 于是这张图又在网上掀起一波议论高潮。 “这个背影不是萧心韵和赵方怡的，萧心韵矮一些，她高一些，是哪个明星吗？” “看着像个素人，不过他们抱在一起的画面太养眼了，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好唯美！” “两人身高也是绝配，女方身材很好，大长腿哈哈哈哈，我打赌她长得比萧心韵和赵方怡更好看。” “我觉得萧心韵和牧舟更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才最纯粹好吗！” 回程路上，高宋很想清心无旁骛地开车，但是后视镜里，自家总裁那张自始至终翘起嘴角的模样让他忍不住频频望去，多看了几眼，竟然像被传染了般他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他朝他们道喜，“恭喜牧总和赵小姐走到一起。” 牧舟从手机屏幕掀起眼皮，眉眼带笑温和应他，“谢了。” 何时见过脾气这么好的老板，高宋清一时乐开了花，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 他话刚落，中间的挡板被牧舟按下，又缓缓升起，隔绝了高宋清洋溢笑容的脸。 高宋清：“……” 他眉心跳了跳，不会他们又要做什么脸红心跳的事情吧？ 高宋清看不到后排赵柔的表情和他差不多，赵柔挑起眉尖，低声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有了前车之鉴，她真怕他一时兴起，又当着别人的面来一次臊人的事。 没想到牧舟递手机过来给她看，语气颇有些埋怨，笑意都淡下来，“为什么不让我把结婚证的里页发出来，你看看这些评论，他们都不知道我老婆姓什么叫什么，都在猜你的身份。” 赵柔粗粗扫了一眼凌天集团官微下的评论，明白他的意思，她摸摸鼻子，有些心虚和尴尬，不敢抬头看他，“这个……过阵子吧，我不习惯出现在大众视野，也不喜欢被人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跟他领证是昨晚临时决定的，但是公开被大众所知，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在此之前，牧舟一直是亚市公众人物，她从来没有在媒体和他同框过，即使之前在queen发布会上他们同坐一起也没人爆出。 这一公开，她的底细不得被网民扒个底朝天，她个人很反感自己隐私被侵犯。 牧舟：“……” “你是我牧舟的女人，名正言顺的妻子，没人敢对你评头论足，你要是担心舆论，我全网控评还不成吗？内容就是我的老婆全世界最美最善良，最爱我。” 赵柔嘴角牵强扯出一抹笑，“这倒不必吧。” 他忍住嘴边笑意，大手揉她的发顶，“以后你就是牧夫人，总有一天要和我站在一起出现在外面，或者参加聚会，或者出席活动，逃也逃不掉。今天这次别人没拍到你的脸，下次也会拍到，你的身份一样会揭开。难不成你一辈子不和我出去外面吗？” 狭长的眸子里眼珠一转，赵柔声音低了些，“聚会活动我不去不就成了。” 她还是不肯妥协。 牧舟眯眼看她，“你不去的话别人以为我们夫妻感情不好，看我身边没个女伴旁人也会硬塞给我，到时候可别吃醋。” 额角三条黑线划下，赵柔开始心堵。 威胁她是吧。 斟酌了一会，她嘟囔一句，“再看吧。” 她确实没必要隐藏自己是他老婆的身份，但是，给她一点时间吧。 就是不想承认自己社恐，真的社恐。 牧舟见她还未松口，心里叹口气，决定略过这个话题，“算了，以后再说。想好去哪儿度蜜月了吗？” 第一百七十七章 订好机票 “嗯？”赵柔听见后面一句有些懵，“这么快去度蜜月，不等婚礼之后再去吗？” 旁边男人低头看眼她的肚子，脸露遗憾摇头，“你生完孩子还要坐月子，坐完月子才能办婚礼，那都是一年之后的事情了，我等不及。” 他低头凑近她耳边，嗓音暗哑磁性，气息交融极具诱惑性，“我想马上过属于我们的二人世界。” 侧目望过去，赵柔跌进他深沉如海的眸中，鬼使神差地张红唇，“那……也行。” 牧舟移向她的唇，嫣红的唇瓣张开，像在作无声邀请，他低头擒住，满嘴香甜。 像被蚂蚁咬般轻轻啃噬，又像是被小猫爪子挠了心酥麻，赵柔被他轻轻柔柔的吻弄得头脑放空。 她听见唇齿之间他的声音，“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还没消化他的问题，听见牧舟继续问，“没有的话我替你选了，去m国怎么样？” 哪儿？ 被亲得迷糊的思维瞬时清晰。 推动他的胸膛，两人唇分开几指距离，赵柔迷离的眼神聚焦，“去那儿做什么？那儿不适合度蜜月。” m国是内陆国，国度不大，也不靠海，景点很少，可以说是冷门的旅游国度。 牧舟满脸诚恳，表情真挚，“当然是去看看你以前的生活，我错过很多很多年，带我想去看看可以吗？” 赵柔眨眨眼。 “嗯？”他眸中溢出星星点点期盼的流光。 “那……好吧，那就去m国。”赵柔没过多犹豫，应承下他的提议。 在m国生活了十几年，他想看自己的过往，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相爱的两人本就要对彼此更加了解，她不介意向他敞开自己的过去。 捧着他的脸回应这个吻，吻了几下她兀自笑了，“别人度蜜月是海边，沙滩，美景，我们去m国还是挺寒酸的。” “那这样，先去m国，再去你想去的地方，好么？” 赵柔觉得这个可行，但是还没回应，她的话吞没在他继续袭的吻中。 回来这一路上，两人的唇几乎没有分开过，黏黏糊糊的，拉着丝，调着情。 赵柔这才知道他为什么又要升起车里的挡板了。 他粘在她身上，像是亲不够一样，愣是在后排足够大的空间把她给慢慢压到车窗去亲。 还是赵柔察觉到车迟迟没有开动，才在他霸道的气息中挣脱，大口喘着，往车窗外看去，发现他们已经到月湾府楼下的地下室了。 一阵臊意又涌上脸颊，赵柔隔着挡板看去，前面的高宋清一直没出声提醒他们，也不知道等了他们多久。 她推他，“到家了，下车。” 牧舟盯着眼前微肿的红唇，额角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燥意蔓延全身，搂着她好一会儿才平稳气息。 他低低哑哑在她耳边吐出一句，“这几个月会把我憋坏的。” 赵柔：“……” 她很少见他这么憋屈的时刻，忍住嘴角的笑意，“那个，等过了头三个月应该可以。” 牧舟太阳穴跳了跳，“那也会把我逼疯。” 赵柔无奈摊手，那她可真没办法了。 整理好衣服下车后，赵柔眼角不经意一瞥，不远处高宋清拎着袋子正低头，目光躲闪。 ……真尴尬。 不仅赵柔觉得尴尬，高宋清更觉尴尬。 今天一天在车上让他煎熬万分，后面隐隐绰绰的声音入耳，那滋味真是抓心挠肝。 他跟女朋友分手很久了，受不了这种刺激啊。 牧舟跨步下车，已然恢复了平日淡漠深沉的模样，整个人气质高贵。 他扫过手里提着袋子的高宋清，阔步移到他面前，从容接过他手里的手提袋，“买好了？” 高宋清点头，“是的牧总，虽然时间赶，不过还是让人乘最早的一班飞机送回来了。” 牧舟满意点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忽然脚尖一转，顿在原地隔几米距离盯着高宋清，几秒后出声，“高助理，你什么时候也找个女朋友吧，否则天天看我和太太在一起腻歪，时间长了我怕你心理会不健康。” 说完，没等高宋清反应，直接快步走向电梯，朝着在电梯口等他的赵柔笑道，“老婆，怎么不等我。” 高宋清：“……” 老板，能不插刀子了吗？ 我已经够可怜了。 两人领完证直接回家，天色尚早，张姨做好饭已经回去，此时月湾府的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人。 赵柔换好居家服出来客厅等了有一会儿，牧舟才进去，等他换好衣服出来后，十分自然地过去拥住她，“吃饭吧。” 赵柔被他的动作气笑，“好，吃饭你抱着我干嘛，松开。” 在车上也粘着，怎么回来还粘着，赵柔笑着推他，没推动，两人黏黏糊糊走向餐椅边上。 吃完饭，牧舟抽出纸巾慢条斯理擦嘴，“已经订好明天上午十点飞m国的机票，等会看看需要带些什么，我去收拾，缺什么的话让高助理买过来。” 赵柔微微诧异，“明天就出发？你速度挺快的。” 因为偶尔孕吐，胃口并不大，吃了几口便感觉饱腹，她也搁下筷子，顿了顿，问，“你……那件事情打算怎么查？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牧舟站起身收起桌上的碗筷，“今天刚领证，其他事情都不急，我们先度蜜月再说，剩下的高助理会处理。” 他将碗筷丢进厨房，“我洗碗，顺便把这儿收拾一下，你去房间休息等我。” 赵柔眼睛瞪圆，“你自己洗？之前不都是张姨早上过来收拾吗？” 向来养尊处优的他在家从没做过这种接地气的事儿，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牧舟言简意赅，“明天我们都不在家，给张姨放假了，她明天不过来。” 赵柔看着他先是把桌上的剩余的吃食倒进垃圾桶，再将空碟放进洗碗池，平时握着签字笔的修长五指正捏着洗碗布擦碗，动作不疾不徐，一双手全是洗洁精打发的泡泡，画面与他平时精英的形象十分违和，但是此时看在眼里，赵柔却觉得异常养眼。 果然，长得好看的男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好看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你变了 即使做着最普通的刷碗工作，竟然也让人看入迷。 而且这个人还是她合理合法的老公。 赵柔托腮，一眨不眨盯着厨房男人高大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扬起，勾勒浅浅的弧度。 她拿出手机，对着他的背影拍了一张。 像是感应到一样，男人微躬身的上半身转过来，挑起英挺的眉看她，“偷拍我？” 赵柔放下手机，一脸坦荡和无辜，“我拍我自己老公，怎么算是偷拍呢。” 牧舟轻笑一声，“洗碗有什么好拍的，要不要我把衣服脱了再拍，看不见我或者想我的时候可以随时拿出来，或者对我照片做点别的我也不介意。” 赵柔：“……” 怎么发现这人越来越浪了。 手机在手上震动了几下，赵柔退出相机，意外微信有多条未读信息。 点进去一看，是厉斯谨和许星宝还有田莹莹的信息，无一例外看见下午的热搜，都向她确定牧舟的领证对象是不是她。 田莹莹：“宝子，恭喜你和py修成正果！什么时候出来搓一顿？” 赵柔：“明天和牧舟去m国度蜜月，等我回来，么么哒。” 田莹莹：“度蜜月，度蜜月，太幸福了吧~” 许星宝：“什么！你要回去m国，不介意多一个电灯泡吧？我家老头又给我相亲了，你带我走好不好。” 赵柔：“怎么又相亲了，和厉斯谨吹了吗？” 许星宝发了个“哭泣”的表情，“一言难尽啊。” 赵柔点开厉斯谨发来的，只有短短四个字，“小柔，恭喜。” 葱白的指尖停留在屏幕上，顿了几秒，赵柔点击屏幕，正想给他回复“谢谢”二字，文字还没输入完，头顶投下一片阴影。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自上而下，“恭喜？” 赵柔刚想抬头，手机从手上被抽走。 牧舟拿着她的手机站在对面，垂下长睫扫一眼屏幕，嘴角微微勾起，在屏幕上点击了几下之后，对上赵柔愣怔的表情，十分自然地把手机还给她，没有一丝心虚，“我替你回复了。” 赵柔呆呆接过手机一看，眼角的肌肉抽搐一下。 对话框里是一张她刚刚拍他洗碗的照片。 后面的文字是，“谢谢，我现在很幸福。” 赵柔抬眼，气笑，“你多大了，幼稚不幼稚。” 回个信息还要带上照片怎么回事，怎么看怎么像宣誓主权的行为。 牧舟从容迈步绕过餐桌，牵起她的手，笑意漫在嘴角，竟有丝邪气，“我多大你不知道吗？忘记了的话要不要现在看看？” 说着，他带着她的手往裤腰带缓缓下移，动作轻佻浪荡。 赵柔眯了眯眼，“……你变了。” “哦？”男人挑眉，笑意渐深，“我哪里变了，这里吗？” “唰”的一下，脸色爆红成猪肝色，一阵燥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炸得她长睫颤了颤，隔着薄薄布料感到手中的物件仿佛在火里炙烤一般烫手，赵柔慌忙地甩开他的掌心，起身快步进去房间。 身后传来的是男人暗哑低沉的笑声，开怀恣意。 赵柔脚下生风，冲进房间“啪”地关门，贴在门后拍拍胸脯，心跳加快。 这个男人领证之后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唔……想了想，似乎刚认识的时候，他也挺喜欢逗她，但是马蚤话没现在这么多。 难不成真的禁】欲太久，放飞了？ 敲门声响起，牧舟带着笑意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害羞了吗？好了不逗你了，老婆开门，我进去收拾明天出发的东西。” 抬手扇了扇脸上的热意，赵柔等了片刻才打开房门，拧着门把手佯装怒瞪他一眼，“不准动手动脚的，不然今晚分房睡。” 牧舟上前一步伸手捞她入怀，颇有些认错的态度，“好好好，不动手动脚，你去床上歇着等我，指挥我干活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做着指挥工作的赵柔还真就靠在床头，看着牧舟拿出一个黑色行李箱，将两人的衣服一件一件折叠好，塞进里面。 亚市这边现在是冬天，但是m国正处春夏交际之时，不冷不热的季节，收拾些薄薄的短袖裙子和外衫就足够。 不止衣服，还有她的化妆品，种类很多，大瓶小瓶的，赵柔一样一样说给牧舟听，让他一件件打包好，房间里，走来走去忙碌的男人极其有耐心地按照她的要求一一收纳好瓶瓶罐罐，也放进行李箱。 几乎都收拾妥当之后，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牧舟擦擦发丝上的汗水，转身看床上的赵柔，“抱你去洗澡？” 赵柔的脸红了红，“那不用，我自己洗。” 牧舟笑笑，没坚持，“我去给你放水。” 听见浴室响起淅沥沥的水声，赵柔低头看自己腹部，手覆在上面，明明没摸到什么，却感到肚子里的宝宝和生活神奇的联动，“托你的福，你爸现在很自觉，什么都不用妈妈做，事情他全承包了。” 一种叫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随着血液蔓延全身，像浸泡在温泉水中舒畅快慰。 忽然，身体腾空而起，赵柔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抱着走向浴室，她反射性地勾住他脖子，见头顶上牧舟嘴角勾着戏谑的弧度，说的话却一本正经，“老婆，我一不小心把浴室的水洒在外面地板上，刚刚差点滑了一下，为了避免意外发生，我抱你去洗，别摔着你了。” 赵柔：“……” 还能再编得离谱一些么。 似乎怕她反驳，他接着说道，“昨天也是我给你洗的，不是什么都没做吗？给你老公多一点点信任，有利于夫妻感情稳定和谐。” …… 她还能说什么。 看在他昨天确实规规矩矩伺候她洗澡的份上，赵柔搂紧了他的脖子，闭上眼等着享受。 感受到怀里赵柔动作的变化，牧舟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扬起的嘴角就没落下过。 翌日，飞机落地到m国机场已经是下午两点，飞的时间有点长，赵柔到酒店的时候腰酸痛得厉害，直接倒在床上起不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去赵柔住的地方看看(1) “好累啊。” 牧舟将行李放好，走到床边坐下，见赵柔脸色不太好，心疼得直后悔。 双手轻轻揉捏她的腰身，“怪我怪我，你什么时候休息好了我们再什么时候出门。” 这一躺，直接躺到第二天早上。 休息了一整晚，赵柔总算恢复好精力，一觉醒来的时候就感觉浑身有劲，翻个身，忽然感应到左手无名指上有什么东西膈着。 从被窝里抬手到眼前，赵柔迷蒙的双眼顿时睁大，她手上什么时候多了这玩意儿？ 一枚白色密镶钻石戒指静静躺在白皙的无名指上，戒指上镶嵌满满的圆形钻石，泛着闪耀光芒，华贵之气扑面而来，一眼夺人心魄。 “醒了？” 男人初醒的嗓音微哑，在耳边唤醒她呆滞的神经。 牧舟也抬起手，拉下她的手腕在唇边印上一个吻，“喜欢吗？” 赵柔这才注意到他的无名指上也有一枚戒指，与她手上的款式一致，只是没有镶钻，看着简约一些。 “这是……我们的婚戒？” “嗯，”牧舟单手撑住下巴，刚醒来的男人发丝没有平时打理后一丝不苟，此时随意垂落几缕在额前，慵懒又英俊，“半个月前定制的，总算在我们领证前赶完工，前天让人加紧送回来，喜欢吗？” 按个月前定制的？ 她忽然想起前天下车时高宋清手里提着的手提袋，被牧舟拎上去之后他直接放进房间，后面就没见着，想着应该是被他藏起来，晚上趁她睡着了偷偷戴她手上的。 赵柔转动了一圈，才在戒圈内侧看见几个小小的字母，“z&m”，应该代表他们姓氏的首位。 她弯唇，“半个月前就让人做了，你那时候知道我会答应和你结婚么？” 牧舟眼中漾起一丝笑，“不知道，准备这些的时候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想的是万一你哪天答应了呢？所以我必然要早早安排这些，时机到了，水到渠成。” 赵柔来了兴致，“哦？你还准备了什么呀？我们的婚礼也安排好了？” 他却在这时候玩起了神秘，倾身覆上她，诱惑出声，“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最终，赵柔没能在他口中听到未知的惊喜，当然，提前知道了也算不上惊喜了，牧舟不说，她也没追着问。 浅金色阳光透过玻璃窗折进房间，赵柔对着打光的镜子涂玫瑰豆沙色口红，顺便从镜子里扫一眼身后牧舟的身影，“今天想去哪儿？” 靠在衣柜门上的牧舟叠腿站立，插着兜耐心等着赵柔化妆，视线落在镜子里她一开一合的唇上，“带我去你之前住的地方看看。” “嗯？” 赵柔扭头看他，见牧舟迎面走向她。 他今天穿着普通的白色长袖t恤，灰色休闲运动裤，和平日里一身笔挺西装沉稳威严的风格不同，今天这幅打扮简约不失简单，整个人随和又俊朗。 牧舟从身后抱环住她的细腰，下颌抵在她肩窝处，嗓音磁性，“你的唇形很好看，颜色也饱和，可以不用涂口红。” 赵柔看着镜子里紧贴着的两人，身后是男人滚烫的胸膛，似乎能听到他心跳的声音，画面旖旎暧昧，忍不住脸颊又开始发烫。 她按下口红盖扔进化妆包里，“那怎么行，豆沙色的口红和我今天的穿搭更匹配。” 牧舟看着镜子里她今天的穿搭，茶色抹胸收腰及膝裙，外面套着一件淡粉色短款针织开衫，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比例完美，完全看不出她已有身孕。 他扣在她腰上的大掌收紧了些，嗓音更近暗沉，“……等会亲了不等于没涂么。” 赵柔扬唇，“那你别亲哦。” “那怎么行呢宝贝儿，要逼疯我。” “……流氓。” 对着镜子，流氓忍不住发挥了一下本质，上下其手占足了便宜才放开怀里的女人。 两人又黏腻了一会儿才出发。 出发前赵柔联系上房东表示不再续租，这次回来刚好退房，房东还有些惊讶。 几个月没有回来，赵柔推门进去公寓的时候，里面传来一股灰尘漫天的味道和长期空置的荒凉寂静。 “咳咳，你以前怎么住这种地方。”牧舟站在狭小的客厅，抬眼往四周打量，公寓不大，胜在装修精致，是当地特有的中东风格，里面东西齐全，有着浓浓的居住感。 赵柔往厨房走，用水壶接了一壶水，“牧总，在市中心这个位置的公寓租金不便宜的，只是这幢房子旧了一些，但是距离我上班的地方很近，我每天可以步行上班。” 牧舟双臂抵在胸前，皱眉问，“你在m国也算是首席设计师了，怎么还要租房。” 提到这个，赵柔微窘，轻咳一声，“我上大学之后我爸断了我的经济，我自己一边勤工俭学一边养活自己，所以很早就有存钱的概念，这边房价贵，我没舍得买。” 不然她也没必要接私单，更不会接下秦琴指定的那一单。 牧舟脸色一沉，“上大学就不给你钱了？你做的什么工作，怎么养活自己。” 赵柔按下热水壶的电源，盯着壶中荡漾的水波，想了想，“挺多的，有时候兼职老师教汉人学中文，有时候给人当翻译，有时候接一些简单的设计工作，好在这边的工资也高，吃饭生活倒是不愁，就是存不下什么钱，在亚市买房买车的钱还是我工作之后存下的。” 身后迟迟没有声音，赵柔偏过头，见牧舟站在原地盯着面前的地板，长睫下看不清神情，不过从下压的嘴角能看出心情不是很好。 赵柔笑着走过去，“你干嘛，听到这些心疼我了吗？” 牧舟掀眸，走到他跟前的女人正仰头与他对视，巧笑倩兮，美丽娇艳的外表看不出一丝曾经窘迫拮据的样子。 但是他却从这双水色的眸中穿透进去，脑海中逐渐一些画面浮。她每天奔波不同的场地，下课后冒着风雨去雇主家给人教学，对着电脑一字一句翻译笔迹，拿着图纸不停修改图样，零零星星挣的钱都是为了饱腹，为了生计。 第一百八十章 去赵柔住的地方看看(2) 脑海里的画面似罗生门般不停地旋转，像被人扼住喉咙一般，牧舟感觉空气都变得稀薄，呼吸越来越困难。 他望着赵柔深黑的瞳孔紧缩，静默良久，上前搂住她，唇虚贴在她的额前，喉间翻滚艰涩挤出一句，“心疼，疼死了。” 她从前那样的生活，他没有参与过。 这些不是他直接造成的，但是却是因为他，她才被赵家人舍弃，一个人在陌生的国度生活十几年，孤苦伶仃。 “都过去多少年了，我早就没感觉了，你别这样。” 赵柔抬头意外发现他眸中尽是隐忍的心疼，有些哭笑不得，大学之后的生活是有些难，但是也没有牧舟想象的那么难，多劳多得的情况下，基本生活还是能保障的。 不过以牧舟从小养尊处优的生活轨迹看来，她曾经的生活确实像是在泥潭中爬过。 但是她同意带牧舟来m国可不是为了让获取他的可怜和同情。 顿了顿，他扶着她的肩低头看她，问，“你和韩子皓在一起的时候他对你好吗？” 刚刚进来的时候牧舟就注意到，公寓里并没有男人生活的痕迹，韩子皓和她以前应该没有同居。 他那时候作为赵柔的男朋友，怎么不帮衬赵柔？ “啊，”她眼神闪了闪，这时候怎么提到前男友了，他这么个醋精，要是说韩子皓对她好的话，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她只能打个马虎眼，含糊其辞，“还行吧。” 韩子皓经济条件比她好，平时对她也算好的，但是可能一个人生活习惯了，她不想欠人情，两人虽然曾经是恋人，但是经济都是分开的，韩子皓偶尔送的一些礼物她会收着，除此之外她没过多花韩子皓的钱。 甚至有一段时间韩子皓闹着要和自己同居，每个月房租他承担，她也没同意。 牧舟见赵柔没有想聊这个话题的意思，嘴边的话收回。 除了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是赵柔自己采买的，房子里其他东西大部分是房东的，赵柔让牧舟帮忙收了一些不准备带走的东西，都清空丢掉，然后联系把公寓退给掉。 做完这些已经到下午三点。 关上公寓门的那一刻，赵柔有些恍然。 前几个月独自从m国回亚市的时候，她还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离开这么长时间。今天收拾完这一走，以后再也不会回来。 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从韩子皓变成了牧舟，人和事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正感慨，听见身后牧舟的声音，“走吧，别站太久，我们去吃点东西。” 刚刚她在一旁也挑挑拣拣了一些物品，走来走去的，牧舟怕她累着，牵住她的手问，“腰酸不酸，要不要我抱你下去？” 这一说，赵柔确实感觉腰上确实酸软，这还没显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站久了或者坐久了就容易腰酸。 不过大白天的被人抱着走算怎么回事，她还不想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赶紧拒绝，“别，我可以自己走。” 走进电梯的时候，牧舟贴心地在她腰上按压，力道适中，温和有力量，“等会吃完就回去休息，晚上哪都不去，等你休息好再计划明天的行程。” 倚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赵柔觉得上半身轻松不少，她好奇，“明天想去哪儿啊，你有想法了吗？” “还没有，晚上让我想想。” 两人去楼下赵柔经常吃饭的餐厅吃饭。 天空湛蓝，比一湾湖水还澄澈，花园餐厅里，脚下的鲜花盛开，不冷不燥的轻风徐徐吹过，摇曳得像在跳舞，赵柔此时坐在餐厅外围的露天卡座上，内心生出惬意悠然的舒适感。 牧舟坐在她对面的位置，骨节分明的手执着刀叉切牛排，动作斯文高贵，把切好的一小块七分熟牛排递到赵柔嘴边，“乖，吃一点。” “不想吃，我吃点水果就好。”赵柔没什么食欲，随手从果盘拿起一个圣女果塞嘴里，酸甜酸甜的汁水溢满口腔，顿时味蕾炸开，心情更加愉悦几分。 牧舟放下刀叉，唇抿紧，“你这几天每天才吃一顿饭，吃的水果比正餐还多，营养怎么跟得上。” “但是我没胃口呀，”赵柔也有些委屈，可能是激素的变化，她近期看见白米饭和一桌子菜愣是一点食欲都没有，就算对着以前爱吃的也提不起半点兴趣，倒是一天见不着水果就感觉跟要了命似的。 牧舟拧紧眉，“我问过医生，偶尔可以贪嘴，但是一天三餐的营养不能缺，你和孩子都需要营养，现在你每天吃的少的跟猫粮一样，吃进去的都让孩子吸收了，你自己的身体怎么办，怀孕后期会更辛苦的。” 他担心得紧，语气不觉加重几分。 赵柔一听不乐意了，撇嘴更委屈，眼里顿时闪着泪花，哀怨看着牧舟，声音都轻忽了，“那些吃完会想吐的，我只想吃酸酸甜甜的水果，你就不能依着我吗？” 换在以前，这种撒娇的话她打死也羞于说出口的，现在对着牧舟，也不知道怎么控制不住自己就想使性子，而且莫名其妙一股酸意就涌上鼻腔，珍珠般泪珠子说流就流。 牧舟见她这幅样子，心当下软的不行，哪里敢再说她半个字。 他赶紧放下刀叉抽出纸巾轻轻擦她脸上的泪，“好了好了，不逼你了，不吃就不吃，等你什么时候饿了再说。” 哄了半天，赵柔才止住心头的委屈，拿起一颗草莓慢慢咬着，牧舟也没心思再吃东西，由着她吃够了才搂着她回去酒店。 今天一天的行程也止步，晚上照例是牧舟给她洗澡，现在赵柔渐渐习惯了他的照顾，虽然有时候洗着洗着画风变了味，但是他把持的尺度刚刚好，既让她舒服了也不会过分激烈，还让他自己舒坦释放，赵柔就随着他继续了。 洗完牧舟抱着她坐在酒店大床上，拿出她每天擦的香氛护肤乳给她全身上下都擦过一遍，才进去浴室自己洗澡。 第一百八十一章 去赵柔住的地方看看(3) 赵柔心安理得让他把自己收拾妥帖，挪步到化妆镜前接着做脸上的护理，刚在脸上涂开面霜就听见门外门铃响起。 她疑惑起身，这么晚有谁会找过来？ 这家酒店是市中心最好的酒店，门口有微型摄像头，赵柔迈步到门后看向电子显示屏，见一位穿着酒店制服的年轻女人和一位厨师打扮的男人站在门口，厨师手里推着一个推车，上面放着大大小小的白色瓷碗，盖着盖子，看样子像是吃食。 难道是牧舟点的夜宵？他下午似乎没怎么吃，可能饿了自己点的。 赵柔按下接通话键与外面的人通话，“你好。” 门外的女人看向摄像头处，笑容礼貌客气，“你好，我是酒店经理方小姐，牧先生在我们酒店订了餐让我送过来。” 赵柔看了眼身后水声不停的浴室，打开房门让他们进来。 “就放桌上吧，谢谢。” 经理和厨师推着餐车进来，两人一起把大大小小的餐盘整齐摆放在餐桌上，然后收起瓷盖准备出去。 这时，浴室里淅沥的水声停止，不一会儿，浴室门打开。 氤氲一身湿气裹着宽松浴袍的男人走出来，被水雾浸润平时凌厉成熟的面庞看起来柔和一些，俊美异常，碎发上滴着水珠，胸前因为浴袍的敞开露出大片肌理分明的线条，在暖黄色灯光下彰显男性爆发的荷尔蒙气息。 赵柔一愣，下意识扫一眼面前正在摆盘的酒店经理，果然见她视线冒着星星，直直落在牧舟身上，表情讶然，拿着瓷盖的手停留在半空几秒未动。 牧舟见到房里突然多了两个陌生人也一怔，反应过来之后没在意，迈长腿朝他们走去，一边用手往后拨动滴水的碎发，态度漫不经心，对他们说道，“菜都上齐了？准备好就出去吧。” “好，好的牧先生。”酒店经理瞬间红了脸，眼睛不由在穿着浴袍的男人身上多停留几秒，然后和厨师推车餐车出门。 赵柔不动声色扯了下嘴唇，侧首望去，没错过酒店经理带上房门那一刻，回过头投射到房里某人那种赞叹欣赏的眼神，她转头盯向罪魁祸首，眼睛眯了眯。 牧舟无知无觉，走到桌前坐下，见赵柔迟迟不动，喊她，“过来吃。” 说完却见赵柔没有动作和回应，只是站在桌前看他，狭长的眼盯着他颇有深意，他脊背一凉，感到一阵莫名其妙，手搭在桌上，问，“怎么了？” 随着他的动作，宽松的浴袍更往两边散开，露出的胸肌更加广阔，景色一片大好。 赵柔看的呼吸一窒，怎么感觉半遮半掩比没穿的样子冲击力还大，难怪那酒店经理移不开眼。 赵柔没回应，依然直直盯着他，目光幽深，牧舟站起身微张双臂过去要抱住她，“还没胃口吗？你来看看，我让他们做了很多样都是你喜欢的酸甜口味的菜式，你看看有没有想吃的，能吃多少是多少。” 赵柔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指尖抵着他靠过来的胸膛，意有所指戳戳他坚硬的胸膛，眯着眼打量，“你真是越来越浪了。” 牧舟听得有些糊涂，一脸无辜，“？？” 赵柔没好气，“你没看到那个酒店经理眼睛都粘你身上了，还大摇大摆走出来，生怕没人欣赏你的身材，秀一把是吧？” 闻言，牧舟俊庞忍不住漾开，拉过她的手臂抱在怀里，下巴轻蹭她柔软的发丝，无声笑道，“你吃的什么飞醋，我连她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就扣帽子在我头上，这多少有些冤枉我了，再说，又不是我盯着别的女人看，是吧？老婆。” 后面两个字几乎在偌大的客厅荡出浪花儿来。 这厮，好像越来越会拿捏声调跟她说话了，哪有半分以前正经的样子。 “哼。”赵柔想想还是不太舒服，“以后不准在别人面前坦】胸】露】乳的。” 牧舟：“……”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但是看她吃醋的样子还挺开心的。 牧舟闷笑，“行，都听你的，你说露哪儿就露哪儿。现在可以吃饭了吗？菜该凉了。” 赵柔这才望桌上看过去，他点了一桌子菜，有咕噜肉，糖醋排骨，糖醋鱼，话梅猪蹄等，还有些生津开胃的点心，客厅里散发出阵阵香气，意外让人垂涎。 “是给我点的？”她还以为是他自己饿了才点的餐。 “当然，你白天说不想吃，怕你晚上饿肚子，我让酒店准备了些，我们一起吃。” 甜香的味道还真勾起了她肚子里的小馋虫，赵柔弯眼笑着说，“闻着挺有食欲，我试一试。” 说试一试的赵柔吃了一大半，差点把肚子撑坏，牧舟看着她满意地擦擦嘴，准备以后都照着这份清单给她点菜。 饭后，牧舟打电话让酒店的人收拾完毕，坐在沙发拿起笔记本开始办公，虽然两人是在度蜜月，但是公司的事情他不能完全放任不管，晚上抽空处理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赵柔坐他旁边在看一部校园电影，两人很默契地专注自己手上的事情，互不打扰，房间里时光静静流淌，温馨和谐。 直到身边传来电脑合上的声音，赵柔转头看向牧舟，“忙完了？” “对，刚刚处理了下魏县那边公司的事情。” 赵柔好奇，之前并没有听他说起过，“你有产业在b市吗？” “嗯，前不久在那边开发了一个旅游景点，现在已经在收尾阶段，准备年前开业，我需要盯紧一些。” 闻言，她似懂非懂点头，她一直以为他的产业都在亚市，没想到已经往外扩展。 顿了顿，她想起一个事，“明天想去哪儿，有想法了吗？” 牧舟伸手揽过她清瘦的肩，“你刚来这儿住院时那家医院还在吗？” 赵柔愣了愣，侧眸看他，“不知道，听说我出院后没几年就拆除了，后面我没再去过……你想去那儿？” “想去看看，一起？” 赵柔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想要去那地方，但是无所谓了，本来这里也没什么好景点，去哪儿都一样，“行啊，估计在那儿逛一圈就可以回来了，那片地区几乎是荒废的状态。” 第一百八十二章 萧忠夫妇 第二天醒来依旧天气晴朗，两人驱车去往那家医院。 只是远远看见那片地区的外貌，赵柔差点没认出来那片荒芜破旧的地方是曾经住过的医院。 一幢楼已经拆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楼体矗立着，楼外立面的墙已经成了灰黑色，被挖过的墙体露出的水泥钢筋交错，沉淀时间的厚重气息，同时破旧不堪，看着像是恐怖片里的诡异场地。 “这，这还有什么看的。” 赵柔想直接掉头回去算了。 将车停稳在荒凉的大路一侧，牧舟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远远看着那幢建筑物，兴致还不错，“这附近的地方的确挺荒凉，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赵柔觑他一眼，指着荒废的医院门口堆满落叶杂草的花坛，“就是你看到的样子。这医院地方不大，当时这片地区是这儿的主城区，应该效益还不错，后面主城区迁移了，所以医院也拆了吧。” 赵柔仍然不理解，“这有什么好看的吗，一堆杂草，看着怪瘆人的。” 牧舟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又问，“你是什么时候来这家医院做的治疗？” 之前高宋清调查她的资料里没有她在m国详细的经历，他这次就是想来走一走她曾经走过的路。 “我想想，那时候摔断腿之后我爸把我送到亚市的医院住了一周左右，后面他说亚市当地医疗条件有限，他找到一个国外先进的治疗团队，就把我送来这儿了。” 现在赵柔回想起来，要不是她刚受伤那几天要治疗，不方便挪动身体，赵世金恐怕恨不得第二天就把她送走给赵方怡腾位置。 牧舟伸出大手覆上她搭在膝上的手，“在这儿治疗了多久？” 抬头目光定在不远处医院破旧的墙体，赵柔回忆，“住院了快一年吧，其实正常来说手术后3-4个月就可以出院了，但是当时的医生说我年纪小，为了不留下后遗症，坚建议我做康复治疗，我爸那时候说我在这里身边没个亲戚朋友的，也没地方住，只有一个护工照料我，干脆让我直接在医院住下了。” “我记得你说过是厉斯谨陪着你做康复治疗的。” 牧舟冷不丁说出这句话，瞬间将赵柔陷入回忆的思绪打乱，她转头看他，见他脸上表情淡然，看着没有什么喜怒的情绪，想着他只是随口问问，便点头承认。 “是啊，那时候他就住在我隔壁病房，我觉得他挺可怜，一个人孤零零的，年纪不大还要照顾生病的妈妈。他觉得我挺可怜，他至少有个妈妈在身边，我的爸爸妈妈都出现过，只有一个护工整天和我大眼瞪小眼。所以他空闲的时间就来找我聊天，加上小孩心性，有个玩伴一起打发时间，一来二去的我们就熟悉了。” “喏，你现在看到里面那个秋千，还有那个鹅卵石小道，还有花坛那里，每天我都要训练走路，护工偷懒的时候，厉斯谨就扶着我一步一步慢慢走，所以那些地方我都挺熟悉的。” 赵柔只是在淡淡陈述事实，回忆一些过往的片段，但是听在牧舟耳朵里不是那么舒服。 牧舟甚至想象到年少时期的厉斯谨搀扶着赵柔慢慢挪着步子，两人肩挨着肩，背影看上去莫名刺眼。 “那时候你们关系很好？为什么后面失联了。” 赵柔没有听出他音调中的阴阳怪气，“就是正常的朋友关系呀，当然相处得不错，后面我治疗得差不多了先出院，出院前我爸给我找了一个地方住下，我把地址给厉斯谨，想着毕竟朋友一场，以后他的妈妈出院了，我们还可以继续联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可以互相帮衬一二，但是没几天我爸又让我搬家，安顿好后我再去医院找厉斯谨的时候他们已经出院了，电话也打不通，我们就再也没联系。”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赵柔有些口渴，喝一口水侧目看牧舟，见他脸上刚刚淡然的表情消失无踪，浓眉微蹙，一脸不悦的模样，她忍不住笑道，“你自己要问我关于我和厉斯谨的事情，我说了你又不开心，何必给自己添堵呢？” 牧舟捏了捏她的手臂，“没有不开心，我在庆幸你们后面失联了，不然我哪有机会遇见你。” 赵柔：“……” 她听见牧舟又问，“你出院了一个人怎么在这边生活的？” “照顾我的护工阿姨一直跟着我，过了几年我上大学了不需要人照顾，她才回国的。” 在车上坐了有一会儿，赵柔感觉这里荒凉得有些心惊，人影都见不着一个，环顾一圈后问，“要不回去吧。” “好，”牧舟也没打算在这儿停留，掉头往酒店开回去。 赵柔系好安全带，“我说了吧，来这儿度蜜月确实挺无聊的，我的生活轨迹基本就这些。” 牧舟打着方向盘看前方的路，“怎么会呢，这些地方都有你曾经的影子，我以前没有出现过，所以想过来这些地方看看，至少在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有了我们一起同框的痕迹，我也就没那么遗憾了……” 赵柔心中讶然，不敢相信从他口中能听到这种煽情的话，同时一颗心又酸涩胀满，他在遗憾十五年前的分开，她何尝不是。 担心赵柔身体不适，两人直接回去酒店休息。 刚一坐下，牧舟接到高宋清的电话。 “牧总，萧心韵那边出了点情况。” “什么情况？” “萧心韵被刑拘的第二天萧忠夫妇就从国外赶回来亚市，这几天疏通了关系，今天早上萧忠夫妇直接去局里保释她，我们的人拦住了，我担心萧忠夫妇那边还会想办法让萧心韵出来。” 牧舟看了眼沙发另一侧半躺着的赵柔，拧眉不悦，“还有老爷子在，你慌什么，我和太太在度蜜月，没空处理这些事，你看着办。” “牧总，”高宋清在电话那头有些慌，声音都拔高了几度，传进赵柔耳中，“牧总，这个，萧忠夫妻肯定是有备而来，之前局里也是看您的面子，您不在，我担心……” 第一百八十三章 赵柔遇上萧忠夫妇 高宋清很着急，他就是一个助理的身份而已，很多时候在商场上打着老板的招牌做事传话是有效果的，但是在政zhi场面上就不是那么行得通了，都是要老板亲自出面才能搞定。 就像拿下魏县“星河项目”一样，是牧总亲自和那边的官员交涉了一番又一番才啃下这个骨头。 赵柔隐约听到高宋清说的一些内容，猜到大概的情况，她伸手接过牧舟手中的电话在耳边，对高宋清说，“高助理，我们今天就回去。” “好的，太太。”高宋清吁一口气，总算放心了。 “老婆。”牧舟在一旁无奈叹气。 赵柔挂断电话将手机递给他，“我不甘心萧心韵就这么被放出去，我想回去阻止她爸妈保释她。” 他尝试诱哄，“这些高宋清都能搞定，我们才出门两天，还没去你想去的海边沙滩呢。” “听高助理刚刚说他没什么把握，万一萧心韵爸妈保释成功了呢？你还能将她再关进去吗？她要是出来，那你身上挨的那一枪不是白挨了，我不是也白被绑了。” “不会的，老婆……” 赵柔眼珠转了转，抱着他的手臂撒娇，语气变软，“今天先回去，等我生完孩子之后我们补上蜜月好吗。” 这招似乎对他很受用，磨蹭了一会儿，牧舟低低叹气，知道拗不过她，只能答应，“好吧，今天回去。” 飞机降落到亚市是下午六点整，高宋清早已经在机场等候，接上牧舟和赵柔后开车前往警局。 “牧总，今天萧忠夫妇在警局呆了一会就走了，走的时候对萧心韵说明天去接她，看样子他们已经疏通了关系。” 牧舟抬眼在后视镜与高宋清目光对上，表情镇定，“意料之内，毕竟多年前萧忠夫妇在亚市有些地位，能卖些面子。要不是他们离开亚市这么多年，很多人际关系没有维护断联，估计一回来就能把萧心韵带出去，等不到今天。” 高宋清自然不清楚多年前萧家的情况，但是从今天萧忠夫妇的动作来看他们确实有些权贵的身份。 过了一会，高宋清听见牧舟吩咐，“等会先送太太回去，我和你过去就好。” 牧舟话落，袖子被赵柔攥住，听见她说，“我也要去。” 他侧目，“坐几个小时的飞机不累吗？” 赵柔摇摇头。 牧舟劝道，“我去那边要了解一些情况，估计要花点时间，还要去见人，你的身体可能会受不住，还是回月湾府休息吧。” 袖子继续被她攥住，“没关系，你忙你的，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在车上等你，或者自己去走一走，我不想一个人在家里。” 赵柔不想一个人在家里是真，还有一个原因，她不放心，想亲自看看牧舟会怎么处理。 牧舟抬眉笑，“这么粘我？” “不给粘吗？” “给，老婆要粘着怎么能不给。”牧舟笑着搂住她，印上她嫣红的唇瓣，汲取她口中的香甜气息。 到了警局门口，牧舟没有让她下车，“你怀着孕，最好不要到处走，萧忠夫妇为了女儿不知道能做出什么事情，呆在车里安全点。” 赵柔没有反对，坐的时间长了她确实有些腰酸，没力气走动。 “要是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饿了的话我让人送餐给你。” “好。”赵柔把座椅调节到半躺的弧度，打算先睡一觉。 牧舟低头在她脸颊落下一个轻吻，“真乖。” 车内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安神助眠，赵柔眯了一会儿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车窗外天色漆黑，路灯和警局门口的灯亮着，赵柔起身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是晚上八点。 牧舟和高宋清进去一个多小时还没出来。 抬手按下车顶的开关，车内亮起暖橘色灯光，因为才睡醒，赵柔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光线，指尖敲在屏幕上，发送，“事情还没办好吗？” 半响，牧舟没有回复信息。 等了一会儿，赵柔感到肚子有些饿，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去附近找些吃的填肚子。 车门关上的时候，听见身后响起一道女人尖利的询问声，“你就是赵柔？” 按下锁车键，赵柔回过头，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对中年男女，背着灯，两人五官有些模糊，不过听刚刚女人说话的语气像明显来者不善。 赵柔在车前站得笔直，目光镇定，“我是，你们是谁？” 她隐约猜到他们的身份，应该是萧心韵的父母萧忠夫妇。 果然，下一秒，她听见中年男人厚重沉稳的声音，“我们是萧心韵的爸妈，想请赵小姐借一步说话。” 赵柔笑了，“抱歉，我与两位并不认识，没什么话跟您两位说。” “都说了跟她客气什么，女儿都是因为她才被牧舟抓进去的，你还这么窝囊！你倒是跟她客套，看看她跟你还客气吗！” 中年女人朝着萧忠啐一口，尖利淡漠的嗓音再次响起，“赵柔，都是你干的好事，你横刀夺爱抢走我女儿喜欢的人不说，还要反咬一口我家心韵干了坏事，你年纪轻轻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萧忠急忙扯中年女人的衣服，“思雅，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冲动。” 这话简直像一把利剑戳在赵柔心窝，她瞬间脸色冷凝，“女士，请你注意你说话的用词，这事谁是谁非，谁心肠歹毒你心里没数吗？我现在站在外面，你女儿关在里头，你说谁清白，是，我年纪轻，你年纪大，不过你空无污蔑人的本事也挺大。” 霍思雅一口气噎在喉咙，差点背过去，手指指着赵柔不停点，“你，你！怎么会有你这种说话这么难听的人，真不知道牧舟怎么看上你的，肯定是你使了狐媚子功夫勾引走他，不然牧舟好端端的怎么会劈腿！” 赵柔手插在大衣口袋，反讽，“女士，看来你和萧心韵都挺自恋的，牧舟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家女儿，哪里来的劈腿这一说。而且，我和牧舟两情相悦，什么勾引不勾引的，你说话比我还难听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 霍思雅谩骂赵柔 霍思雅气的更加急火攻心，“你还有没有羞耻心了，还两情相悦，谁不知道你以前跟韩子皓在一起，后面才勾搭上的牧舟。当小三给自己找这样的理由，你以为这样就心安理得了？你妈就没教过你怎么做人吗！” 倏地，赵柔全身血液往头顶上涌，脸色煞白，语气清冷，“你算什么东西，敢提我妈？” 萧忠见气氛越来越紧张，急忙挡在霍思雅面前，对着赵柔温声道，“赵小姐，思雅她是一时心急口不择言，你千万别在意，我们来找你是想好好跟你谈的。” 赵柔已经耐心尽失，真后悔没听牧舟的话，就不应该下车，萧心韵的母亲简直像个疯子，口出恶言，句句诛心，被她缠上简直像被恶鬼附体。 “没空理你们。”赵柔不再跟他们客气，丢一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赵小姐，”萧忠在身后紧追，“赵小姐，先等等。” 赵柔充耳不闻，拢了拢大衣挡住冷风，朝马路对面的餐馆走去。 萧忠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边走边说，“赵小姐，刚刚我们见到牧舟了，谈的并不愉快，所以我们才找到你。我不跟你兜圈子，你说，你和牧舟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女儿，尽管提条件，我什么都给得起。” 赵柔一个字都不想听，拿出手机拨通牧舟的电话，准备让他过来挡住这两人的纠缠。 “赵柔！你给我站住！” 身后霍思雅高亢叫着，几步冲上去要抓住赵柔的衣角。 听见身后的叫喊，赵柔顿时感到不妙，回头想躲开的时候，霍思雅已经朝她扑过来了。 “你这样的人哪里半点比得上我女儿半根手指头，她这么娇生惯养的人被你害得她在这种又脏又破的地方住了一晚上，你真该……” 霍思雅怒火攻心，保养得当的面容因为骂骂咧咧变得扭曲，看着可怖，可她骂着骂着突然表情凝住，五官僵化，看着赵柔的脸浮起被雷劈过般的惊恐，“你，你，你是谁？” 赵柔转过头，一张姣好的面容在路灯下清晰耀眼，美艳异常，萧忠和霍思雅双双愣怔。 赵柔气性正上来，没注意他们突然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中年女人都扑到她面前了，她也不是好拿捏的柿子，任由他们缠上为所欲为。 她气得拽回霍思雅手中的衣服，脸色冰冷如霜，“你们适可而止，要是再追上来的话，别怪我到时候给你们的宝贝女儿再添几道罪名。” 闻言，萧忠张了张嘴，语气打颤，“不不不，不跟着你了，你小心些，我们不追了。” 霍思雅僵在原地，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一双眼死死盯着赵柔，浑身冒着尖锐狠厉的气息尽数散去。 赵柔狐疑盯着面前的两人，没有多想，随后扭头离开。 警局对面的餐馆不大，赵柔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拿起菜单扫了一眼，都是些家常小菜。 这个点没进食肚子确实饿了，加上刚刚吵过架，耗神耗力，她点了几个酸甜口味的菜式，等菜的时间接到牧舟的电话。 “你去哪儿了？” 牧舟刚和警局里面的人商谈完，回到车里没见到赵柔，顿时心慌。 “我在你对面的‘食神餐馆’吃饭呢。” 牧舟松一口气，“好，我马上过来，你别乱跑，萧心韵的母亲情绪不对，别和她碰上面。” 赵柔：“……” 我已经和她碰上了。 赵柔却没说这话，只是回道，“知道了，你快来。” 挂完电话，赵柔往窗外随意一撇，见餐馆前庭院右侧萧忠夫妇站在那儿，两人齐刷刷往她这边看，与她的视线对上，他们两人又背过身去，头靠着头耳语。 靠。 赵柔嘴角抽了抽。 这两大叔大妈跟踪她，不会看她和牧舟不打算放过萧心韵，想对她死缠烂打吧？ 这时牧舟大步走过来，拉开她对面的椅子，脸上的神色愧疚，“对不起，刚刚忙着没看见你的信息，让你饿着了。” 赵柔没在意，“还好，我也是刚醒来不久。” 牧舟坐在她对面，眼角余光忽然出现庭院外萧忠夫妻的身影，脸色顿时阴沉，“他们竟然追到了这里。” 说着，他便起身要出去。 “别去，”赵柔扯住他的衣袖，看窗外一眼，“他们站了有一会了，就是想找我们放过萧心韵。” 牧舟讶然，“你知道？” “是啊，”赵柔耸肩，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他们刚刚已经找过我了，还说了不少话呢。” “他们说什么了。”牧舟脸色凛然，朝萧忠夫妇那边狠厉扫去。 “就是问我们想要什么才能放过萧心韵，听萧忠的意思他想谈合。” 她略过了霍思雅那些难听的话，觉得没必要在牧舟面前提起。 “呵，”牧舟坐下，招手叫来男服务生，“你好，我太太被门口那两个陌生人跟踪到这儿，他们一直没有离开，我太太胆子小，有些怕他们，麻烦你请他们出去。” 服务生一看赵柔和牧舟长相不凡，身上散发的气场更是跟普通人不一样，再顺着牧舟所指的庭院外的两位中年男女看去，他们就站在庭院外一棵树下，正在交头接耳，模样鬼鬼祟祟的。 服务生顿时正气凛然，“这儿对面就是警局，谅他们也不敢在这里犯罪。您放心，我这就让他们离开，不打扰您们用餐。” 说着，服务生转头就往门外走去。 赵柔看着牧舟这一顿操作，笑出了声。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一面。” 牧舟抬眼看她，漾出一丝笑，“我哪一面？” 赵柔想了想怎么形容他刚才的行为，“叫……空口说白话？” “你是想说我有瞎扯淡的本事吗？” “哈哈哈，”赵柔乐了，“你竟然知道这个词。” 牧舟慢悠悠喝一口茶，“这是什么话。” 这时，服务生走来，面带歉疚，“不好意思啊，先生女士，门口那两位进来了，他们说过来用餐的，这……我们不好赶人。” 牧舟抬抬手，“没关系。” 他猜测萧忠身份跟上这里，还想找他再商谈一次萧心韵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亲生母女 萧忠夫妇径直朝他们的卡位上走去。 萧忠站在餐桌前，“牧舟，不介意我和阿姨与你们一起吃吧？” 牧舟表情淡淡，有模有样起身，“萧叔，霍姨，如果你们是为了萧心韵的事情，我想刚刚的话我已经在里面跟你们说的很清楚了，没什么必要再谈一次。你们如果是想吃饭，可以在旁边这桌点单，我买单。” 这话任谁都能听出牧舟没有和他们周旋商量的机会和耐心。 萧忠和霍思雅对视一眼，依旧没有挪步。 萧忠转而看向赵柔，“赵小姐，我刚刚才知道你母亲不在人世，霍姨她嘴上没分寸，说的话过了些，我让她给你道个歉，你原谅她成吗？” 闻言，牧舟转头冷声质在萧忠身后的霍思雅，“霍姨，你跟我太太说什么了？” 这下轮到赵柔吃惊不解。 萧忠要他老婆跟她道歉？ 前后不过半小时的功夫，怎么这两人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赵柔还没答应，霍思雅从萧忠身后站出来，静静地看着赵柔，半响没有出声。 餐厅内的光亮和马路上高高立起路灯上微弱的光线不同，白炽的光亮将每个人的表情显现得一览无遗。 霍思雅和赵柔面对面站着，身材相当，侧脸的线条如出一辙的相似，牧舟忽然感到浑身汗毛立起。 赵柔这次看清了霍思雅的长相，一时间愣住。 霍思雅的五官精致，眼型狭长，脸上保养得当，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最重要的是，她的长相和自己有七分相似！ 一阵未知的恐慌忽然袭来，从胸口蔓延至全身，瞬时让赵柔浑身冰冷。 她想起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母亲，也想到霍思雅突然之间转变的性情。 还有刚刚在路灯下，霍思雅看着她的脸惊疑问的那一句，“你是谁？” 此时霍思雅浑身全然没有了初始见面时针锋相对的情绪，她带着试探的眼神静静地看着赵柔，尖锐的声语调收起，平淡的语气下带着丝颤抖，“赵小姐，刚刚是我一时口快，你别介意。对不起，我收回我刚刚那句说你母亲的话。” 只几十秒，赵柔便恢复思绪。 她僵硬地移开目光，看向窗外，藏在桌下的指尖在抖动。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你是长辈，颠倒黑白胡言乱语不止那一句，我不可能原谅你，也不可能放过萧心韵，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 霍思雅表情有些难堪，但是没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突然抬手放在赵柔头上。 窗户上倒映着他们几人的身影，赵柔后知后觉才感应到头上那只手是霍思雅的，心中顿时升起不安和抵触的情绪。 她偏开头躲过她的触碰，眼中的抵触显而易见，“你做什么？” 霍思雅的手举在半空中捏了捏，表情复杂。 “赵小姐，我看你和心韵年纪差不多大，多少为对方想一想，要是你金枝玉叶习惯了，突然呆在一间什么都没有的房子里，没人聊天说话，那多恐怖啊。心韵在里面快疯了，你就当是大发慈悲，放过心韵好不好？” 赵柔眼里顿时涌现憎恶，冷淡吐出一句，“免谈。” 奇妙和尴尬的气氛在四人之间悄无声息地流淌。 牧舟的眼神在她们二人之间划过，心里出现某种猜测，见赵柔回避他们二人的态度，他上前挡在她身前，抬手将萧忠夫妇拦住，“萧叔，霍姨，你们有什么冲我来，别缠着我太太，她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请你们先离开。” 萧忠轻声叹气，“牧舟你放心，我们不会对赵小姐怎么样的。只是心韵那边，希望你和赵小姐能再三思，明天有空的话我再上门拜访。” 说完，萧忠扯住霍思雅的胳膊离开。 目送萧忠夫妻身影消失在路灯下，牧舟回过头，见赵柔的目光也随着那两道身影，表情恍惚。 “怎么了？吓傻了？” 牧舟在她面前挥挥手。 赵柔这才回过神，对着他挤出一抹笑意，“没有。” 服务生将菜上齐了，都是酸甜口味的，赵柔忽然没了胃口。 牧舟夹一筷子咕噜肉到她碗里，见她迟迟不动筷子，皱眉问，“不想吃吗？” 赵柔低着头，咬住下唇正出神，听见牧舟的话，抬头，“你看到了吗？” 牧舟将她茫然的表情收在眼底，点头，“看到了，有什么事等会说，你先吃饭。” 赵柔缓缓拿起筷子，心里有一个猜测呼之欲出，但是不合理。 霍思雅是自己的母亲？ 可是赵世金的前妻，她的生母叫林泽霜，并不是霍思雅。 但是为什么她们两人的长相如此相似，而霍思雅在路灯下看见自己的脸之后，态度转变得如此快。 赵柔捏着筷子半天，抬头问牧舟，“你有听说萧心韵有姐妹吗？” 牧舟轻抬眉梢，“没有听说，你想和萧心韵成为姐妹？” “不想。”赵柔下意识道。 “那就是了，那些有的没的只会扰乱你的心神，让你和孩子都饿着肚子，别想了，先吃要紧。” 牧舟制止她的胡思乱想，“你在想什么我猜到了，有疑问的话明天让高宋清去查查，可以了吧？” 赵柔点点头。 “就算我们不查，萧忠夫妇他们也会调查你和他们的关系，别担心，该来的总会来，你只需要注意你自己的身体和我们的孩子。”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吃完牧舟带着赵柔匆匆回去月湾府。 牧舟去一趟警局之后，萧忠夫妻还是没能从警局成功保释萧心韵。 不出牧舟的意料，第二天，萧忠夫妻在凌天集团总裁办公室找上他，并且带着一张鉴定结果。 “昨天霍姨拿到赵小姐一根头发，连夜做了亲子鉴定，两人的鉴定结果是——亲生母女。” 牧舟接过资料从头到尾扫了一遍，面容没什么变化，似乎在意料之内。 就在昨晚赵柔睡之后，他拿出高宋清最开始调查的赵柔那份资料看了一遍，除了提到赵世金的原配名字叫林泽霜，查不出她任何背景信息。 第一百八十六章 都知道了 他不得不怀疑赵世金前妻林泽霜的名字是假的。 至于为什么查不到任何林泽霜的信息，只有去一趟赵家问赵世金才知道了。 牧舟坐在真皮椅上转了些角度，将鉴定结果放在桌上，“萧叔，霍姨，你们拿着这份鉴定想做什么呢？” 萧忠笑了一声，“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看来是猜到了，那赵柔应该也猜到思雅是她母亲吧？” 萧忠又放低声音探问，“赵柔她……什么态度？” 牧舟轻轻瞥一眼绞着手指的霍思雅，似笑非笑，“她的母亲早就不在了，据我所知，她现在没什么兴趣认识新的母亲。” 闻言霍思雅倏地抬头，眼里的情绪翻涌，她走到桌前看着牧舟，言辞刻薄，“她怎么能不认，她想逃避吗？亲子鉴定结果在这儿，我就是她的亲妈。” 牧舟掀眼皮看她，修长的指尖敲打在桌上发出声响，“霍姨，那你这个亲生母亲现在是想干什么？” 霎时，霍思雅尖利的嘴脸此刻一阵青一阵白，中气不足，眼神躲闪，“我，我不是想让她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得饶人处且饶人吗？” 饶的那个是谁，自不必说。 “哦？”牧舟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她好像不想认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变成一家人了。再说，无论是从法律上和人情上，都没有受害者轻易饶过罪犯的道理，霍姨这是想搞道德绑架那一套？” 霍思雅怒容，“我们家心韵不是罪犯！你让赵柔出来说！” 见霍思雅这态度，牧舟眉眼冷下去。 萧忠沉思着，面容沉沉。 办公室气氛一瞬间降到冰点。 半响，萧忠走来拍拍霍思雅的手臂，耐心哄道，“你太容易激动，先去坐着，一切我来说。” 霍思雅抿唇，半秒后回身走向待客沙发。 萧忠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牧舟对面，隔着一张办公桌，十指放在桌上绞着，语气不缓不慢，“牧舟，我们今天来不是想逼着让赵柔认下我们，我知道，身世一天之间发生这种变化，放在谁身上都接受不了。而且我打听了一下，赵柔这孩子离开赵世金夫妇很多年，跟他们的感情应该没那么深，所以赵柔一时接受不了我和你霍姨，我们都认，我们不着急这几天就认她回到我们身边，你让她千万不要有压力。” 牧舟靠在椅子上，食指和拇指捏着一支质感上乘的钢笔慢悠悠地转着圈，黑色钢笔在他手中划成圆形的弧度，听着他的话没有表态。 萧忠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坐着的霍思雅，对牧舟说，“今天我们就是想问问你，你不打算让萧心韵出来，想让她在里面关到什么时候，或者我可以这样问，你你们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她？” 牧舟继续转着指尖的钢笔，“萧叔，这话问错人了，她被关多久我还真不清楚。我不是警局的人，我可没权利干扰机关人员办事。” 萧忠眼皮跳了跳，心里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但是面容依旧沉稳温和，“牧舟，心韵虽然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但是二十多年了，我和你霍姨在赵柔丢了之后领养了她，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早已经有了亲情。况且，我和你父母亲邻居一场，你和心韵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多少有点以前的情分吧？“ 说到这里，萧忠见牧舟像是被触动一般，眉眼几不可察地向上扬，萧忠声线柔和起来，佯装叹气，“你知道的，心韵胆子小，性格也很好，从来不跟人起冲突，更别说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了。我昨天去里面看她的时候，她一直在懊悔听了那个叔叔的挑唆才干下糊涂事。关她的地方又冷又潮，腿上的老毛病又犯了，你还记得吗？就是十几年前那次去救你落下的毛病……” 刹那间牧舟抬眼，眸色深深凝视萧忠，面色阴鸷。 萧忠不知道牧舟怎么突然变了表情，但是话已经说到这儿了，他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所以牧舟，心韵她只是因为太爱你，接受不了你身边有了别人，一时嫉妒才糊涂，钻牛角尖才走错了路，你看在和她从小一块长大对你的那片心意的份上，难道不能网开一面吗？” “网开一面？”牧舟挑起眉梢，嘴边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她胆子小，性格好，还救过我……萧叔，我一直想问，当年萧心韵真的跟在绑走我那辆面包车后面吗？真的是她救了我么？” 萧忠脸色一变，“这话是什么意思？” 牧舟手中的钢笔“啪”的一下重重扔在桌上，发出不小的响动。 他高大的身躯前倾伏在桌前，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眉眼冷厉，逼视萧忠，“萧叔，当年有些事我已经知道了，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把萧心韵送进去，怎么，你们还有脸在我面前求情呢？是不是这些年过得太顺心了，那些事当没发生过？” 又是“啪”的一声响，牧舟和萧忠望过去，不远处霍思雅坐在沙发上，脸色惊恐万分，她手忙脚乱地拾起掉落在脚边的一只水杯，水渍洒在昂贵的地毯上，她哆嗦着嘴，“牧舟，你，你都知道了？” 牧舟挑眉，望向她们，一言不发。 办公室内气氛归于诡异的静谧。 第一百八十七章 诈 一直淡定从容的萧忠此时眉头紧锁，国字脸绷得紧紧的，他转头凝视牧舟许久，犹豫着开口，“你母亲都跟你说了？” 牧舟眯着眼与萧忠对视，目光幽深，“不然呢？” 萧忠认真打量牧舟的神情，似乎在窥探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只是在牧舟的脸上只有无端的从容和淡定，还有上位者的沉稳，唯独没有半分虚张声势。 一时之间萧忠分不清牧舟到底是在试探他，还是确实知道当年事情的始末，借着这次的事情打压报复他们一家。 萧忠还没有接话，那头的霍思雅却坐不住了。 她匆匆放下砸破的水杯，疾步到萧忠旁边，声音又急又快，“牧舟啊，这，这，这事都过去那么久，我们该受的惩罚也受了，该翻篇了吧？你看你父亲母亲也没揪着我们不放。” “心韵她那时候什么都不懂，都是我们当爸妈的让她做的，那笔账你千万不要记在她头上，她无辜啊！你看在都是一起长大的份上，这事就饶过她吧，心韵她在里面关了这几天也够了，而且赵柔这孩子不是好好的皮都没破一块吗？” 霍思雅越说越急，“我答应你，她出来之后我带着她出国再也不回来，跟当年一样，你看行不行？” 提到往事，霍思雅那副凌厉的气势像烟雾般散去，此时说话的态度竟然有丝丝恳求的味道。 听到这里，牧舟终于有所动容，他脑海里不断消化着霍思雅的话，只不过在别人看来只是一瞬间，他抬头看向霍思雅和萧忠，突然开口，“萧叔，霍姨，我们做笔交易吧？” 霍思雅脸上急切的神情瞬时变得茫然。 萧忠则拧眉，“交易？” 牧舟往后倒向黑色椅背，双腿交叠，“其实在今天你们来之前我对当年的事情不是那么了解，不过刚刚霍姨这一说，我倒是有了一些判断。十五年前，不是你们绑架的我，是吗？” “怎么可能是我们！”霍思雅脱口而出。 萧忠国字脸上一派震惊，“你诈我们？” 牧舟点头，坦言，“萧叔，霍姨，我刚刚确实在试探你们，现在我只要你们告诉我当年事情的真相，萧心韵我自然会放过，这个交易很划算不是吗？” 霍思雅的嘴巴张得比鹅蛋还大，保养得当的五官变形得很夸张，下一秒，又懊悔自己的反应怎么这么快，轻易就上了牧舟的当。 萧忠沉默半响，开口道，“牧舟，那件事情是萧家和牧家的禁忌，我们答应了你母亲不能透露出去。” 牧舟轻抬眉峰，微微诧异，“萧心韵你们不打算管了？” 霍思雅攥紧萧忠的衣袖，恨铁不成钢，“老萧，你想想我们的女儿啊！什么事情有我们的女儿重要！” 萧忠眉头拧得更紧，任由霍思雅拉着他的衣袖又扯又拽。 牧舟将他们两人的拉扯看在眼里，“放心，我不会让我母亲知道是你们透露的消息，明天你们带着萧心韵直接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父亲母亲怎么也不会追着你们到国外去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萧忠坦白 霍思雅扭头对着萧忠催促道，“你就跟牧舟说了吧，反正在国外过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再也不回来就是！什么都没有心韵的命重要啊！” 这时，牧舟拨通高宋清的电话，“问问王局那边，萧心韵这几天表现不错的话是不是可以早点出来？” 闻言，霍思雅抬高跟鞋跺在地板上，急不可耐，“萧忠！你不说我可说了，我舍不得我的女儿受一点苦!” 萧忠沉默半响，终于开口，“好，牧舟，你现在让王局放了我女儿，我马上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 牧舟双手环胸，没有商量的余地，“萧叔，我这儿可不谈条件。” 萧中默，国字脸皱成一团，似乎在衡量其中利弊。 半响，他直言，“可以，我都告诉你，明天你务必带着我女儿完好无损地出来，并且保证牧家人在我泄密这件事上不针对我们。” 牧舟好奇，“哦？究竟是什么真相，难道之前你们举家离开亚市出国是出自我父母的针对？” 霍思雅听到这话脸上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萧忠双目炯炯与牧舟对视，坦言，“确实。” 他语气沉缓，“当年的绑架确实不是我萧家做的，但是跟我们脱不了干系，你父母顾忌着你和心韵的感情，怕你伤心，也怕你看出来端倪，那几年虽然没有明着针对我们，但是暗中给我们家的生意使了不少绊子，后面我们实在没法子才带着心韵离开。” 牧舟沉默，那时候萧心韵不辞而别，他倒没有不舍的感情，只是觉得奇怪，这一家人说搬走就搬走，完全没有一丝征兆。 合着牧显山和秦琴是以为他和萧心韵在一起才没对着萧家赶尽杀绝，只是慢慢地像磨刀一般搓顿萧家，用这种方法逼他们离开。 牧舟问，“那到底是谁做的？” 萧忠看向牧舟的眼神变得复杂，“是韩明。” 牧舟背后一下绷直，目光锋利夹杂着诧异，“韩明？” “就是他！”终于提到这个人，霍思雅压抑多年的心情像是找到一个宣泄闸口一般，忍不住尖声道，“就是你的亲姨夫，秦画的老公！牧舟你想象不到吧？绑走你真正的凶手还好好的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呆了十几年！我们萧家只是邀了点功却被你们家硬生生排挤出国外去！你父母真是是非不分！” 初始的震惊过后，牧舟冷静下来，狐疑盯着萧忠和霍思雅，“他绑架我？为什么，如果是他做的，牧家不可能让他到现在还安然无恙的。” 韩明前些年一直跟着他父亲工作，后面独立出来创立了自己的品牌，据牧舟所了解，虽然韩明这些年的单打独斗没有折腾出多大的水花，但是靠着牧家这层关系在亚市混的还算不错。 萧忠眯眼，“你可以和你父母询证，事情是他做的不假，但是究竟是为什么，我们只知道个一二，据说是你父亲当年和韩明不和，韩明想脱离你父亲的手下自己创业，于是想了这个法子想趁机讹你父亲一笔作为启动资金，但是你后面被救，韩明的计划破败，你父亲和他两人也就此分道扬镳。” 萧忠继续回忆，“至于后面为什么你父亲没有对他下手，反而把他继续留下亚市，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听说韩子皓被撵出去再也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你父亲母亲和韩明之间的交易。” 牧舟细细回忆，这才想起发生那件事情的当年韩子皓似乎就被韩明他们送出了国，而他那时也并未留心。 现在推算起来，韩子皓当年被送出去，恐怕是韩明他们怕牧显山河秦琴对付韩子皓，干脆让韩子皓远离亚市。 萧忠继续说道，“牧舟，那时候我和你霍姨真是鬼迷心窍，那天我们去接心韵回家，她闹着去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些东西耽误了回家的时间，等我们三个从店里出来就看见你在马路上被人劫走。心韵这孩子喜欢你，闹着要去救你，但是我们心里明白，能在大马路上堂而皇之带走你的人恐怕不简单，我和你霍姨一来怕事不敢上去救你，二来又想着借着这个机会搭上你父亲这条线，于是我们悄悄跟着那个和你一起的女生，顺着她的踪迹找到你，找到你之后，我们马上去告诉牧家你的消息，就是为了让牧家卖我一个面子……” 说到这儿，萧忠懊悔垂下头，“原本以为这事神不知鬼不觉，可以瞒一辈子，没想到过了几年和你父亲在一场私人聚会上喝多了，我不小心把这事给说漏嘴，后面发生的你刚刚也听到了，要不是这次心韵出事，我和你霍姨是万万不会踏上这片地的。” 萧忠痛心疾首，“虽然我们不是绑架你的人，但是我们确实藏了私心误了事，幸好后面你家里人救你救得及时，否则我真的会后悔一辈子……” 牧舟冷眼看着萧忠的模样，突然说，“萧叔，你们跟着的是那个女孩是谁知道吗？” 霍思燕斜睨他一眼，“谁？” “赵柔。” 萧忠和霍思燕讶然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出震惊。 紧接着他们听见牧舟继续说着，“既然你们知道赵柔这些年在赵家生活，那你们也清楚她十五年前就被送出去m国治腿，其中原因你们清楚么？” 萧忠想到他们私下对赵柔的调查，“不是因为她出了车祸腿被撞骨折了，赵世金才送她出去治疗的吗？” 霍思燕附和道，“对啊，不是吗？” 牧舟抿唇紧紧盯着他们，眸中锋利深邃的视线化作如实质的一把刀，霍思雅有一种直觉，牧舟接下来的话肯定跟他们有关。 她头皮隐隐发麻，干咽一口，“你想说什么？难道她出车祸是我们造成的？” 下一秒，牧舟忽然轻笑一声，“当然不是你们造成的，可是霍姨，但凡那天你们在第一时间报警或者找到我的家人，或者搭赵柔一把手，她都不至于为了救我从三楼跳下摔断腿。” 霍思雅目瞪口呆，良久才反应过来，“那个救你的是赵柔……”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大结局(1) “是她，”牧舟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时，表情冰冷沉静，“所以你们还打算跟她相认吗？” 养女萧心韵不仅替代了赵柔享受了萧家的养育，她更是顶替了赵柔享受牧家的恩情。 如果再去和赵柔相认，或者用亲生父母的身份要求她原谅萧心韵，恐怕会适得其反。 萧忠久久无言。 是夜，赵柔洗漱完坐在床上，牧舟还没回来，她捏着手里的孕检报告仔细端详，b超单上一个小小如石子般的彩色轮廓静静躺着，越看心中越发柔软。 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生命在自己的肚子里孕育，会如种子一般会茁壮成长。 头顶上一片阴影落下，赵柔抬头，才发现牧舟正俯身看着她手里的检查单。 “今天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床沿凹陷下去，牧舟顺势坐下在赵柔旁边。 她洗过澡，身上萦绕淡淡的沐浴香气，闻着让人心宁静不少。 牧舟伸手绕过她单薄的肩头搂住她，暗暗闻了几下熟悉的味道，听见她带笑的嗓音说道，“挺好的，抽了血化验结果都在正常范围之内，胎心胎芽都正常。” “嗯，这团影子就是那个小不点？” 牧舟指着b超单上彩色小点问。 “是啊，你仔细看，还能看到他的手和脚呢。” “真的？”牧舟挑眉，似乎惊讶。 他将检查单拿近了，细看确实分辨小小的一团有细细的胳膊和腿，只是因为太小了，不认真看发现不了。 到这时候，他心里才有真正的触动，他和赵柔的孩子活生生的存在。 牧舟右手抚上赵柔的肚子，指腹下是皮肤柔软的触感，沉吟片刻，他说，“今天萧忠他们来公司找我。” 赵柔侧目看他，“他们跟你谈了什么条件让你放了萧心韵？” 牧舟轻笑一声，观察赵柔的表情，“是我提的条件。” 他将萧忠夫妇的话透露给赵柔，没有提到亲子鉴定的事情。 说完之后，赵柔脸上的惊愕明显，“是韩子皓的父亲？他，他竟然对你动手……” 牧舟接话，“萧忠说的应该不会有假，但是我明天要回牧家一趟亲自问我母亲，如果真的是韩明，为什么她能放任他活到现在。” 赵柔握住他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你这几天安心在家里养胎，这些都是琐事，我怕你情绪受影响。” 她看着他不作声，眼神坚定。 牧舟无奈笑笑，揉她的发顶，“真的变粘人了……那就一起回去吧。” 两人抱了一会儿，赵柔仰头一看，便见牧舟已经阖上眸子，长长的睫毛落在眼窝处的阴影上，脸上倦容满满。 她轻轻推他手臂，“工作累了吗？先去洗澡吧？” 牧舟闻言睁眼，眼睛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他喉结滚动，“好，你先睡，我去洗洗。” 第二天两人刚刚到达牧家老宅，便见萧忠夫妻站在牧家雕花大门前和佣人低头说话，见到牧舟下车，霍思雅上前脸色不悦，“牧舟，你昨天答应我们今天让心韵出来，为什么早上我们去领人的时候他们不放人！” 萧忠在一旁附和，“是啊，我们联系不上你，只能找到这儿来了。” 赵柔诧异看向牧舟，他昨天答应放了萧心韵？ 接收到她眼神的询问，牧舟轻轻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抱歉霍姨，昨晚我回去想了下，萧心韵暂时还不能跟你们回去，我老婆这事还没了结，她也还没消气，就这么放人，她会不高兴的。” 闻言，萧忠狠狠拧眉，“牧舟，都是男人，说话就要算数，你这样算忽悠我们。” 牧舟抬眼皮看萧忠，“萧叔，只能说是你们太高估自己了，这个真相对我来说是很重要，但是用它来换萧心韵自由远远不够，你们回去吧，一个月之后，我会让人亲自送她出国。” 霍思燕气竭，“你，你怎么这样！” 这时，牧显山和秦画听见门口的响动，闻声走出，见到萧忠夫妇诧异不已。 “你们回来了？”碍于牧舟和赵柔在场，秦画脸上的不虞一闪而逝。 霍思雅见到牧显山夫妻兴致恹恹，“秦夫人，我们只是来找牧舟谈些事情。” 秦画一怔，“你们找牧舟做什么？” 她感到隐隐不安。 “能做什么，就是叙旧罢了。”牧舟在一旁淡声道，他转头看向赵柔，扶着她说，“别站太久了，进去吧。” 霍思雅一看忍不住伸手拦住牧舟面前，“牧舟，你赶紧让人放了心韵！” 牧舟蹙眉，脸上的冰凉凝成霜，“我说过了，一个月之后会放她离开，萧叔，霍姨，看在你们是长辈的份上，你们自己离开，不要让我们的人请你们走。” 牧显山和秦画在一旁看着，并未阻止牧舟的举动。 萧忠审判一下局势，拉霍思雅在一旁，“算了，他已经要到了答案，我们只能再起找找关系了。” 现在没必要再去招惹牧家，否则牧显山夫妻插手的话，萧心韵恐怕更加难被放出来， 霍思雅气不过，只能恨恨瞪着牧舟的方向。 赵柔被牧舟拉着往别墅内走，感应到身后强烈的目光，回头一看，霍思雅望着他们的眼珠子都要毛出火，但是对上赵柔的眼神之后，霍思雅收起眼中的恶意，眸中情绪复杂，最终别过眼去，不敢再看赵柔。 察觉到霍思雅躲避的神情，赵柔轻描淡写略过萧忠，他眼中的神情和霍思雅如出一辙，深深望着赵柔，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出话。 只是一眼，赵柔便收回目光，她心中的猜测基本能坐实，但是萧忠夫妇没有任何动作，她自己也没有心思和他们再纠缠。 牧老爷子不在家，赵柔坐在客厅喝着茶，牧舟和牧显山夫妇在书房已经交谈了一个小时，隔着很远的距离，隐隐传来激烈的争吵。 赵柔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 书房内。 秦琴眼中隐隐有泪意，面对儿子的指责，她无奈又自责，“牧舟，你理解理解我，我也是实属无奈才这样做……” 牧显山见牧舟已经从萧忠口中了解那件事的真相，长叹一口气，“你母亲确实做的不对，她也是权衡之下才做出这样的选择，牧舟，你先听你母亲说完。” 秦琴见牧舟站在窗户旁边，双手扶着窗棂，眉眼冰冷，与平时一贯的冷清不同，现在的他浑身透着对他们的质疑和不解，还有些许怒意。 “妈，那你倒是说说，韩明这个姨夫是怎么比我这个亲儿子还重要，让您在这件事上要瞒着当事人的我。” 秦琴抹了一把泪，“不是看在韩明的份上，牧舟，都是因为你的小姨，我是顾及着她，才放过了韩明。” “你外婆去得早，你小姨是我一手拉扯大的，我是又当姐，又当妈的。韩明是坏，但是你小姨对这件事不知情，当年你父亲救下你之后，我不想让你小姨的生活受到影响，于是找到韩明，让他这辈子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望着窗外的风景，牧舟喉咙发出一句冷笑，“妈，那我就这样白白被欺负么？” “当然不是。”秦琴匆忙解释，她走到牧舟面前，抬头看自己儿子，希望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动容，“我和你父亲肯定不能原谅韩明，那件事情之后，你父亲就把他赶出去牧氏，再也不和他合作，他差点让我们失去孩子，我和你父亲就让韩子皓也离开韩明身边，这是我们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牧舟低下头看向秦琴，“所以从那之后，你们对我百依百顺，就是因为觉得亏欠我是吧？” 第一百九十章 大结局(2) 秦琴和牧显山尴尬对视一眼，看向牧舟，话中带了一丝小心翼翼，“牧舟，我知道你肯定会生气，但是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不要拘泥于这种事情，韩明他翻不出什么大风大浪，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小姨还能有一个正常的婚姻……” “妈，”牧舟不耐烦打断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们不忍心报仇，那就别怪我使手段。” 秦琴急了，“牧舟，你想怎么做？韩子皓现在下落不明，你小姨她每天以泪洗脸，你再弄点什么动静，她可怎么办啊。” “这我可顾及不了，妈，毕竟是你养大的我小姨，不是我。” 牧舟扔下一句话便离开书房。 牧显山从头到尾没怎么出声，秦琴恨恨锤他一拳，“你怎么不帮着劝一点，事情都过了这么久，秦画哪儿受得了这个刺激。” 牧显山挨了一拳，郁闷，“我们儿子你知道，他的决定不是我们能左右的，都是命，韩明种的恶该结果了，至于你妹妹，她真的没那么弱，你护了她十几年，还能护她一辈子不成？” 牧显山其实心里想的是，作为男人，他十分能理解牧舟的反应。 以前他便不赞同秦琴的做法，奈何当初牧家刚刚从商根基不稳，不宜出现负面新闻，于是他顺着秦琴的主意将这事瞒了许久。 但是被自家人算计到头上，他终究是憋了一口气隐忍着没发出来，这下牧舟要为自己争取结果，他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甚至暗暗庆幸，现在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儿子终于争一口气了。 赵柔喝完一壶茶，听见书房那边传来响动，侧头一看，牧舟冷着脸大步走来，所过之处带过一阵风。 赵柔看他表情不对劲，轻声问，“没事吧？” “没事，我们回去吧。” 赵柔点头，刚站起来就看见秦琴和牧显山也走过来，秦琴眼中还闪着泪意，“这就走了吗？留在家吃饭吧。” “不了。” 牧舟丢下一句话，牵着赵柔出门。 车内，赵柔脑海中是秦琴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落寞惆怅。 她转头问抱着她的牧舟，“和他们吵架了吗，你们看起来不太好。” 牧舟将秦琴的话一一复述，“她觉得这件事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它改变了我和你，还有整个牧家，赵家和萧家的关系，怎么能这么轻松揭过，那我和你错过的这些年算什么？谁来为这事买单？” 赵柔问，“那你想怎么做？” 牧舟眯了眯眸子，“当然是让他在亚市混不下去。” 牧舟看那了一眼开车的高宋清，“你去调查一下韩明现在手上的公司，都和哪些来往，全部收购过来。” 高宋清捏捏鼻子，“好的牧总。” 他算是知道了，牧舟开始不让韩明好过了。 顿了一会儿，赵柔又问，“早上萧忠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昨天答应他们放了萧心韵吗？” 说到这个，牧舟讪笑，“昨天这样跟他们说纯粹为了套话，他们也信了，你放心，你答应你做到的决不食言，让萧心韵体验够了会馆的生活，一个月之后，我放她回去萧忠他们身边。” 赵柔点头，靠在他肩上休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临近秋日的天气格外清爽，屋外蝉鸣不断，金色光线刚从太平线升起，赵柔在一阵阵痛中醒来。 “老公，我好像破水了。” 低头一看，皮球一般圆圆鼓鼓的肚子挡住了下半身，赵柔看不到，只感觉到下面一阵湿濡的触感。 正在睡梦中的牧舟听到这话猛地起身，往她身下探去，手上摸到一阵潮湿的液体，他匆忙拿起套上衣服，横抱起赵柔往外走去。 “现在去医院，我已经安排好医生随时候诊，”将赵柔放上车，调节座椅到平躺模式，牧舟见她一张小小脸皱成一团，感觉一颗心脏也跟着揪动，“很难受吗？我马上出发。” “嗯，一阵一阵的痛，还算能忍。” 牧舟启动车子，轮胎和地面几乎擦出火花，一路疾驰到医院。 从上午八点到下午四点，整整八个小时，牧舟一直陪同着赵柔，看着她从一开始轻微的阵痛，到后面止不住的尖声叫喊，身上汗涔涔，脸上血色尽失，他不由怒吼一嗓子，镇定全无，“医生！打无痛！” 医生被吓得一哆嗦，“牧总，刚刚不是我不给太太打，是没开够指不能打，现在可以了，我现在就打。” 赵柔已经痛的说不出话，只能紧咬牙绷着下巴抵抗痛感。 一只手臂伸过来在她面前，伴随着男人颤抖的声音，“别咬伤自己，咬我的手。” 牧舟半蹲着在她面前，看着她的身体弓成虾状，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般汗渍渍的狼狈，心疼不止，眼睛都红了。 被阵痛袭击得身心在撕裂，赵柔也不跟他客气，张开嘴就咬上去。 男人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眼里只有女人满脸汗水泛着红潮的模样，一颗心又疼又痛，他低声说，“以后不生了，只生这一次。” 再也不想让她经历这种痛苦。 听了这一句，刚想说话的赵柔又被下一波的痛感袭来，嘴里哼唧着。 粗长的针管扎进脊背处不久，身上的痛感渐渐消失，汗涔涔的赵柔松开嘴，一排深深的牙印出现在男人手臂上，清晰可怖。 赵柔呼了口气，倒没有多少心虚，比起在牧舟手上的痛感，她身上的痛可不知多了多少倍。 一直到晚上九点，久违的痛感又从下身传来，护士一看，马上安排她进入产房，“十指全开，准备生了。” 牧舟一路牵着她的手准备跟着进入产房，被护士阻止，“牧总，生孩子的过程太血腥了，您还是在外面等吧。” 牧舟毫不客气推开她的手，“废什么话。” 护士被他的动作和话惊呆了，愣了一秒闭上嘴，不再说什么，推着病床准备生产工作。 一小时后，产房传来一阵嘹亮的婴儿哭声。 助产士把小小一团放在电子秤上，一边观察旁边病床上的女人和男人。 两人长相不俗，但是助产士还没见过能全程陪同女人生孩子的男人。 尤其是牧舟刚刚在一旁隐忍心疼的模样，看见女人身下那一大滩血迹，颤抖的手和眼里的疼惜完全掩饰不住。 “女孩儿六斤三两。”助产士在一旁出声，牧舟像是恍若未闻，拿着棉柔巾擦拭赵柔头上的汗。 赵柔偏过头，朝着小小的肉团子伸手，“可以抱抱吗？” “你都虚脱了怎么抱？”牧舟心惊，急忙阻止，“我抱着给你看。” 牧舟这才转身看向他们的女儿，身上青青紫紫，小脸皱巴巴的，他手心忽然渗出一层薄汗，犹豫几秒，伸手过去抱在怀里。 怀里的娃娃已经停止哭泣，一出生就睁着一双大眼和牧舟互相瞪着，只是这一眼，牧舟心里便软得如同水一般。 他将孩子递过去，“这是我们的女儿。” 赵柔近距离打量了一下孩子，片刻后，脸色扭曲，“有点丑。” 牧舟轻笑一声，“还没长开呢，你这么好看，我们的孩子怎么会丑，长大就好了。” 赵柔嘴上嫌弃，眼睛却一直在孩子身上打转。 助产士在一旁笑着说，“牧总，可以把宝宝趴着放在妈妈身上，宝宝能感受到妈妈的气息。” 牧舟解开赵柔胸口的衣服，小心翼翼将怀里又软又小的人儿放在她身上。 温暖柔软的肉团子和胸前肌肤接触，赵柔这一刻脑子短暂空白。 她一下子没有适应这个小团子的存在。 直到手上传来干燥温暖的触感，和胸前软乎乎的不同，男人大掌有薄薄的一层茧，刮着她的肌肤，十指相缠，赵柔感受到满满的安全感。 抬头迎上牧舟低垂缱绻的目光，她听见他说，“老婆，你们是我未来的全部。”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