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对情敌一见钟情了》 第1页 [gl百合] 《穿书后我对情敌一见钟情了》作者:中二少女尹浅【完结+番外】 ——本书文案—— 一朝穿书,安瑶穿成百合文中的反派。 这反派容貌绝美修为出众,偏偏痴心于已有眷侣的女主,坏事做尽,死无全尸。 安瑶:美貌家世修为我样样都有,为什么要在女主身上吊死? 于是她不再死缠烂打女主,笼络仙门子弟中的朋友,靠着自己对设定的了解,永远料敌先机。 近期,仙门中异动频频—— “听说了么,那个纵火犯喻青疯了!” “秘境镇灵兽发狂,被人用法器压制住了?谁有这么大本事?” “哎,鬼城被人破了,那可是仙门几百年来的心腹大患啊!” 众人讨论完,突然发现。 这不就是施安瑶走过的路线么! 安瑶听到传言,抹去剑上的血苦笑:要不是为了苟命,你们以为我想惹这么多麻烦? 终于有一天,安瑶听街边的小童都称自己为除魔卫道女菩萨,一颗心放了下来,这下总不会被世家围歼了。 但是—— 那个原本在她身后监视她,偷袭她,打压她的情敌,苗疆少女阴咏,看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奇怪,有天突然奶凶奶凶地扑上来:“施安瑶,你要是再看着别人,我就给你下蛊!” 施安瑶:? 高智商颜值爆表美艷攻x傲娇毒舌小可怜巫女受 几年后 阴咏回到教中,带回一个绝色女子。 弟子们议论纷纷,传言说教主和那女子一同进了寝房。 直到有个胆子大的弟子忍不住向教主问了, 只见教主红了脸磕磕巴巴答道:“那,那个,是我内眷。” 食用指南: 1、甜宠,1v1,双洁,he。 2、女主实力到最后也不会有大的提升。 3、受非常傲娇,前期经常炸毛比较欠揍,后期变身超乖护短小猫。 4、主要走剧情流,双方的感情会在一次次的小副本中升华。 5、少部分段落会有一个男配碍眼,可以直接忽视。 内容标籤:仙侠修真 甜文 復仇 虐渣逆袭 搜索关键字:主角:施安瑶,阴咏┃配角:宴羽,司夜,司晨,独孤絮┃其它:新书《大小姐每天在撩我》开啦,求关注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我的情敌不可能这么可爱! 立意:坚持本心,必得始终。 第1章 被掳 抢亲路上反被抓 浑身酸疼。 身下是坚硬冰冷的地板,眼睛被白布蒙着,手脚也被捆起来,刚张口想说话,鼻腔里就吸进了一大口灰尘,激得安瑶勐烈地咳嗽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瑶本来是睡在自己宿舍床上的,怎么一觉醒来,就被人绑了? 难道是绑架? 安瑶扭动了一下身体,双手上的绳索反而系地更加紧了。 怎么可能…… “捆仙锁你都想挣脱,你是在质疑我的法器?”随着一阵少女清脆悦耳的笑声,安瑶模模煳煳看到有人走向她躺的地方。 对方蹲下来看了她一阵,突然把她眼睛上的布条扯了下来。 背着光,安瑶看到一张绝世容颜。 初具美人雏形的小脸还未脱去稚气,带着一点少年气的雌雄莫辩。眼睛因笑意微咪起来,如同猫咪般狡黠。鼻子高挺弧线圆润,嘴巴更是标緻的樱唇,又润又薄,不点而红……这活脱脱是个极标緻的美人胚子啊! 这个容貌,她只在电视里见过,现实里这种相貌的冲击比在电视里要大上百倍千倍。 偏偏此人一脸天真美不自知,更让这种美貌光彩夺目起来。 安瑶她……一见钟情了。 对现状的恐惧,在这一刻消失了。 她呆呆地看着面前女子的脸,足足半刻钟,没有移开目光。 然后,她痴痴地笑起来。 如果这就是绑匪,也算值了! 少女见她举止轻浮,目光热烈,当下就气得牙根痒痒。刚才她还扬言要把自己碎尸万段,现在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这人不会是个疯子吧? 是了,世间传言她对宴羽仙子死缠烂打,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亏得自己早有预谋……呸呸,中原那个词怎么说,对了,未雨绸缪,将她拦下,不然任由她闯进人家的喜宴上,岂不坏事! 想到这里,少女伸舌略略,嘲讽道:“你这疯子,得不到宴羽仙子,就打我的主意,下流无耻!可惜你被绑着,即使有心也无力吧!” 宴羽? 安瑶听着有点耳熟,这个名字,好像是……好像是自己睡前看的那一篇百合文,里面的主角吧? 这位宴羽仙子,在书中的设定极其正派,原是仙界名门月华施家的首席弟子。 她天资聪颖,八岁筑基,嫉恶如仇,匡扶正义,不仅在世家,在民间也颇有美名。 可明珠蒙尘,她不幸被同为月华山上的那位纨绔大小姐施安瑶缠上,听说还出了一件丑事,宴羽仙子一气之下逃下山去,再没回过月华山。 一年之后,在一次比武招亲中巧遇如今的仙侣,两人虽皆是女子,但仙门中一向不拘小节,仍是传为一段佳话。 第2页 报喜鸟把这个消息传遍整个世家时,那位施安瑶大小姐气得肝胆俱裂,提剑下山欲杀情敌抢婚,路上被同样仰慕宴羽的某个苗疆少女截停在半路。 安瑶看着自己面前的少女,她穿的那身白衣不知是由什么丝制成,轻盈剔透,一尘不染,宽袍短襟,仙气十足,似乎是专门经过设计的,并不笨重阻碍行动。而她头上的钗饰也是银白色,叮叮噹噹配着细碎的水滴状银穗子,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十分灵动。 白衣,银饰,任性,少女。 安瑶试探着问:“你是阴咏?” 少女面色一变:“你怎知我的名字?” 安瑶听到这个回答,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她真的穿书了! 自己一个生活里惨如牲口爱情里颗粒无收的平平无奇上班族,居然在某一天突然穿书,还穿成了书里的反派角色,施安瑶。 反派就反派吧,还是个变态。 变态就变态吧,穿越的时机还不好,看这个时间点,应该正是她要下山抢亲的节骨眼。 还被情敌抓了。 安瑶环视自己身处的环境,正是书中所写的破庙。 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干脆不去抢亲了。不如就在这待到宴羽成完婚,打道回府倒还安全。 阴咏看她好整以暇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反倒好奇起来:“你怎么不挣扎了?是不是一想到宴羽仙子要成婚了,就痛不欲生呀?” 见安瑶还是不说话,阴咏顿觉无趣,用手指戳戳她:“施安瑶?你对宴羽仙子真是一片真心么?” 不知这小美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安瑶也有些无聊,就转过头去看她,只见她微微红了脸:“施安瑶,宴羽仙子呢,你就别肖想了,不过……” “不过什么?”安瑶问。 阴咏偏开头,望着旁边的火堆,双目潋滟脸色绯红:“你看……你觉得,我怎么样?” 安瑶觉得自己的理智都要被撞碎了,一颗心跳得胸口疼。 阴咏的容貌,确实是祸国殃民的级别。 单单是她这几句话,就让安瑶脑子里飘飘忽忽起来,安瑶轻声咳了咳,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发抖:“你,你是说,要我同你一处,不去打扰宴羽是么?” 阴咏默默点了点头,可能是因为害羞,一直没有看安瑶。 安瑶内心翻江倒海。 不是吧不是吧,还有这种好事? 自己寡了二十几年,一朝穿书,居然就遇到美人投怀送抱的狗血桥段,而且,还是这么楚楚可怜的小猫咪! 安瑶也突然害羞起来,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让她顿时手足无措,她犹豫着说:“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还是从朋友做起,我,我还不太了解你呢……” 这时候阴咏突然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安瑶看了一会。 安瑶被她的转变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对宴羽的真心就这么不堪一击?”阴咏起身讥讽道。“我几句撩拨你就上钩,你有什么资格倾慕宴羽仙子?” 我…… 安瑶的一颗少女心,突然像浮萍一般,居无定所了。 在对方面前出了这么大一个糗,要不是自己双手双脚被绑着,安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都怪阴咏长得太美,而自己又想得太美—— 在原书里,阴咏她虽名义上被别人叫成是巫女,实际上只学了一点皮毛,就从苗疆教中跑到中原闯荡。 她在教里时不愁吃穿,竟不知中原的酒菜都是要花钱的,老百姓拿她没辙,但进了仙门宝地,她还放心大胆吃霸王餐,结果第一天就被人打得半死。 就在她垂危之际,遇到了女主宴羽。 宴羽看她可怜,随手帮她付了钱。之后她在医馆醒来,就对宴羽芳心暗许,一直追随却不敢靠近,那时宴羽虽无道侣,但全没把她记在心里当回事。 之后她成了宴羽的头号粉头,道家讲究行善事而不扬名,所以江湖上宴羽一半的美名,都是拜她所赐。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为了那种可笑的理由就对自己献身? “我,我就是这样!”安瑶嘴硬道。“只要是漂亮的小姑娘,我都来者不拒,怎么样,你管得着么?” “无耻!”阴咏脸上的嫌弃更加明显。“这种事也好高声叫出来,可见脸皮厚出天际了。” 她话还未说完,破庙屋顶一声巨响,灰尘中一个蓝衣身影从屋顶飘然而落。 看见这身蓝衣,安瑶突然想起来,施安瑶身边有两个实力非常强的侍女,名叫司夜司晨,两人从小服侍安瑶,都爱穿蓝色,想必这人,就是来救自己的。 果不其然,阴咏还在盯着突然降落的司晨,门外又冲进一个蓝衣的女子,以两面包夹之势,把她围在了中间。 阴咏前一次能够偷袭得手,完全是靠司晨司夜没见过的巫术,这次被两大高手包围,几乎没怎么反抗就败下阵来。 她年纪小,身量也小,被司晨提在手上像只小猫,边挣扎边大叫:“放手放手!你们这两条狗!跟主人一样罪大恶极!” 没人理她。 司夜帮安瑶松了绑,扶她起来。安瑶心里一阵得意,装模作样地慢慢踱出破庙,又回头在阴咏的小脸上轻轻一抹:“嘿嘿,小美人,刚才你说得可还算话?你要是愿意替嫁,我可以不去抢亲的~” 第3页 看着阴咏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安瑶心里美滋滋的想:“今日天气不错,正适合调戏姑娘。” 她这么一说,其实并不作真,司晨倒是低声问:“大小姐,咱们回山?” “什么?” “既然大小姐不执着于宴羽了,就把这个小贼抓回去成亲。” 安瑶笑容一僵,说:“我说笑的,回去可以,等会把她放了。” “那就先把她绑了放在马车里,到了山下再把她放了。” 几人上了马车,调转马头,司晨突然说:“大小姐,我们面前好像有什么东西挡着……” 安瑶没听懂:“什么意思?” 司晨下了马车,在空气中按了按,说:“回去的路上,有一层看不到的屏障。要不要通知家主?月华山的护山障应该没这么远才对……” 安瑶触手所及,的确摸到了一层透明的屏障,而且似乎是无限延展的,上下左右都没有缺口。 难道。 这是逼着自己去抢亲,不能回家的意思? 安瑶沉默了一会,说:“走吧,去金陵。”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新文。。。 专栏有预收,希望大家支持,真的很香! 预收文案:《大小姐每天在撩我》 1、时傲竹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自家老闆的那位冷艷千金柯霜,总是被各种欺负刁难。 但是她身为高层精英,素养极高,受人所託忠人之事,就算柯霜再怎么闹,她也只露出职业假笑说好。 直到有次雨夜她走错房间,被那个年下大小姐压在墙角威胁:姐姐,你再走错我就不客气了。 时傲竹推推眼镜:呵。 2、柯霜是全校口中的高岭之花,冷若冰霜拒人千里。谁也不知道她对父亲公司那位大姐姐时傲竹肖想已久,难以自拔。 可惜就算她用尽了方法制造相处机会,甚至撒泼耍赖。姐姐总是笑靥如花,委婉拒绝。 终于她心灰意冷,打算放手时,却发现姐姐搜索记录里赫然写着:快要沦陷于年下的勐烈攻势了怎么办? 3、后来,柯霜来接时傲竹下班,把公司里的人都惊掉了下巴。一时传言四起,甚至有人说时傲竹脖子上的殷红是柯霜印上去的。 时傲竹指着聊天记录对柯霜笑:她们说的也太过了,哪有? 柯霜埋进她颈窝声音暗哑:你要是想的话,我随时可以让流言成真。 高冷大小姐x戏精女精英 在一起后 柯霜:我那时候那么欺负你,你怎么不哭? 时傲竹:……我还想问你呢,你为什么一直欺负我? 柯霜沉思了一会儿:“我想把你弄哭看看来着。” 时傲竹:“……” 柯霜翻身把她压在沙发上:“不过现在,我每天都能看到你哭的样子了。” 食用指南: 1、1v1,双洁,he。 2、非正统商战,不需要带脑子。 3、时傲竹其实能力很强,老闆亦师亦父,她对老闆忠心耿耿。 最新评论: 【别说一见钟情吧 感觉挺随便的 就是看脸一样的??】 【恭喜开文】 【我们联合】 【,】 【两片面包…夹芝士?】 【我来看看~感觉题材还蛮有趣】 【扫榜单好久了 能找到喜欢的 不容易】 【我等你更新哦】 【加油加油】 【勤更新】 第2章 好戏 真是一场好戏啊 金陵城,贺府。 宴羽和贺倾站在门外,迎接着前来参加喜宴的客人。 按金陵城中的规矩,喜事是要大摆筵席,直至无客到来才算罢了。 今日已经是喜宴的第二天,各位仙门中的前辈皆翩然而至。 宴羽的名声极好,虽然是小辈,但不管是人品还是资质都上等,很多仙门中与贺府身份相当的小仙门的门主都亲至贺喜,迎来送往,十分热闹。 四大仙门也都派出弟子前来贺喜,虽然门主未到,但已经足够重视了。 但是宴羽看到那面旗子的时候,眼神还是透出一丝不耐。 ——那是月华山的标志,一只翱翔九天的朱雀。 “大师姐,我们来给你道喜了。”领头的是月华山门内弟子朱合顺,因为在这一辈弟子中排行第二,大家都叫他二师兄。 他虽然被人叫师兄,却没有师兄风范,总是一副谄媚样子。他人还没走到门口,就招唿后面其他人赶紧把贺礼送过来,足足九大箱子,月华山是宴羽的师门,出手也极阔绰。 宴羽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一丝笑意,问:“师尊他老人家身体如何?” 朱合顺连忙点头:“好好好,我们都好,大师姐如今喜得良缘,师尊还说不能亲至,让我给你带句恭喜呢!” “不敢劳烦师尊老人家下山,你们能来,我就很高兴了。”宴羽嘴上这么说,脸上却并无高兴的样子,她知道师尊对施安瑶溺爱得紧,不可能到自己婚宴上贺喜,惹自己的宝贝女儿不痛快。 想到此处,宴羽开口:“施……小师妹怎么没来?” 第4页 朱合顺脸色顿时一变,当年,施安瑶做出那件丑事,才把宴羽大师姐逼下山。这本是月华山的一个禁忌,谁都不敢提。 本来以为,礼物送到,大家和和乐乐吃了筵席,就能圆满。没想到,大师姐竟然主动问起施安瑶的行踪。 他也不敢隐瞒,道:“小师妹也在来的路上,她一向骄纵,不肯骑马,应该……不日就到吧。” 宴羽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贺倾在旁看着,过来笑道:“几位师兄远道而来一定辛苦了,我领你们进去落座吧。” 原来施安瑶还要来! 宴羽恨得咬牙切齿。 当初她做出那件丑事,现在有何颜面来给自己贺喜? 若是不防,让她进了门,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到时候,这场喜宴,一定落个鸡飞狗跳,不仅是自己,就连贺府都脸上无光!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她进门! 贺倾把人安排好,走出门就见宴羽皱着眉,笑了一下说:“你看你,有什么好愁的,难道那施安瑶还能在我们贺府撒野不成?” “你不知道,她这人行事没有章法,十分变……变态……”宴羽犹豫着说。 贺倾冷了脸:“看你的样子,对那件事倒是记忆深刻?” 宴羽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你如今已经不是月华山的大弟子,有什么好怕的?”贺倾冷哼一声:“到时羞辱她几句,赶出去就是了。她名声那样坏,天下人必不可能站在她那边,就算她来,也是自取其辱!” 宴羽默默点头,哄道:“倾倾,我刚才说得不对,你不要生气了。” 贺倾看她这副伏低做小的样子,颇为受用,在她鼻子上颳了一下:“好了,迎客吧,别想了。” 那边的安瑶在马车上,一颗心沉了又沉。 要她抢亲,她是万万做不来的。 可是,剧情一定要让她去,她一点脾气没有,只能赶鸭子上架。 阴咏被绑在马车篷子里,一开始还频频对她出言讥讽,后来被司晨用咒封了口,只好恨恨地看着安瑶,一副不盯紧你不罢休的样子。 只是安瑶一直不接招,她也有些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从一开始的龇牙咧嘴,后来就面无表情,再后来昏昏欲睡,等最后一次安瑶看她的时候,发现这小姑娘居然睡着了。睡着的她完全就是个十多岁少女的样子,一脸的纯真无邪。 安瑶不太适应马车的颠簸,虽是闭目养神,其实清醒得很。 她百无聊赖地转过头去看马车后面的东西,只见一颗硕大无比的蛋,正随着马车的颠簸抖来抖去。安瑶上手去摸,蛋面粗糙无比,像磨脚石似的。 “这个蛋是做什么的?”安瑶掀开马车的前帘小声问司晨。 司晨道:“那不是大小姐的灵兽吗?家主说它最近异动甚多,还是带着为好。” 安瑶这才想起,这是个有仙术有灵力有灵兽的世界,而原主的灵兽,正是一颗尚未孵化的蛋。 她揉揉额头,这颗蛋如此硕大,实在对赶路不宜,就不能放家里慢慢孵着吗? 但不问她也知道,书里的设定就是,灵兽只要离主人太远会自动解除关系,变成无人管束的魔兽。所以灵兽孵化,必得主人在旁看管,再行认主之仪。 她返回马车坐下,趴在座位上敲敲蛋壳。 里面的东西似乎能感觉到她的存在,也欢快地动了几下。 安瑶吓了一跳,对司晨说:“它动了!” 司夜掩嘴笑道:“这就是家主说的异动,依我看,应该是快孵化了。” “孵化了怎么样?” “会出来一只灵兽。” ……说了等于没说。 安瑶一路上观察那颗蛋,偶尔和阴咏斗几句嘴,终于在第二天正午,到达了金陵。 阴咏看着路边各家仙门的旗子,知道今日贺喜的仙门世家不少,得意道:“施安瑶,这么多仙门前辈在此,你还要抢亲么?” 安瑶没理她,抢亲,说得容易! 这么多仙界名门把喜宴围个水泄不通,自己孤身一人,咳,孤身三人,还带个累赘,怎么抢? 更别说自己压根没战斗力。 书里写到抢亲这段,施安瑶是直接御剑穿进拜堂的两人中间,把两人手中的红绸糰子切了个一刀两断,后来又得司晨司夜协助,趁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才勉强把宴羽从大堂中央扯了出来。 当然,她这种标准的反派行径极败人品,还没跑出街口,就被各个世家的高人包围,不仅人没带走,脸也丢尽了名声也坏透了。 好不容易捉住的阴咏也趁乱逃了。 大失败。 安瑶屈指敲敲座位,照她这个样子,抢亲可省省吧。 菜狗就得有菜狗的觉悟不是? 虽然她没有回话,不过阴咏也没有放松警惕,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安瑶,到了内城更是眼都不眨,就防着她突然举事。 安瑶一路边想边计划,抢亲是肯定不抢的,但是我可以留下贺礼啊,这样我也算到过喜宴了! 走到贺府门前,她见到站在门外迎客的宴羽和贺倾,努力扯出一张笑脸说:“师姐,恭喜恭喜,祝你们永结同心!” 第5页 说着指着马车后面的那颗巨蛋说:“这是我的贺礼,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贺倾的脸色立刻变得红一道白一道,气极反笑说:“谢谢施大小姐厚礼!” 贺倾恼羞成怒,并非没有原因。 须知灵兽乃是机缘所得,价值绝不能用金钱衡量,就是世家之间联姻,也鲜有送灵兽的。 于贺倾而言,贺府在仙门中的地位,就算穷极一生,也不可能得到如此灵兽。而安瑶不知灵兽的贵重,就这么送了出来。就像有钱人随手把黄金赏给乞丐,她本无恶意,但她这个动作本身,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位列四大世家嫡女的施安瑶难道会不知道灵兽的贵重? 她就是在讽刺我贺府的寒酸! 贺倾气得气血上涌,宴羽连忙扶住快要跌倒的她,冷声道:“礼物就不必了,施大小姐还是请……” 她话还没说完,贺倾开口道:“不,还请施大小姐务必赏脸,让我贺府好生招待!” 安瑶看她们两个的样子,目瞪口呆:“不愧是主角团,连迎客都如此跌宕起伏,演技精湛。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等这个灵兽孵化出来,我就算完成任务了~” 一旁的家僕悄声看了看贺倾的面色,也看不出她是什么意思,硬着头皮上来接了贺礼,带着安瑶四人进了大厅落座。 贺倾来不及阻拦,更是气得倒仰:“蠢材,蠢材!” 僕人看不出来,可熟悉仙门小道消息的众宾客却是门儿清,此时看施安瑶还真腆着脸落了座,不由得都频频侧目,交头接耳起来。 安瑶坐在厅里最中央的座位上,身边是一脸不知如何开口的司晨。司晨虽然看出安瑶此举已经惹火了贺倾,但她也不好把安瑶拉住,这时看安瑶欢快地嚼食起干果,只好低声提醒:“大小姐,你刚才怎么把灵兽送出去了?” 安瑶把瓜子咽下去说:“不行吗?” “不是不行……”司晨不知怎么跟她解释,在司晨看来,这个举动可能正是安瑶故意挑衅,她也不好再问,于是闭嘴。 阴咏出自苗疆,更是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灵兽贵重她是知道的,但她不知道竟然能贵重到如此地步,此时边吃干果边盯着施安瑶,看施安瑶没有半点抢亲的意思,也放下心来。 宴羽看着端坐在那儿等开席的施安瑶,一直假笑着的面容渐渐破裂。 朱合顺领着月华山几个师弟坐在大厅的角落,听到众人的议论,如坐针毡。 他当初本就十分怨恨施安瑶做出那件事给师门抹黑,连带着他们这些弟子也得跟着丢脸,这次前来贺喜,他故意领着众师弟早走一步,就是不想与施安瑶同行。 此时见施安瑶施施然坐在大厅中央,他转头去看宴羽大师姐的脸色,果然见宴羽一脸不快,他终于忍不下去,走到施安瑶身边道:“小师妹,贺礼已经送到,你也该回去了吧?” 这下,刚才还乱糟糟的喜宴,突然静了下来。 谁都没有说话,角落里甚至传来一声嗤笑。 月华山的弟子居然为了一个叛出师门的大师姐为难师尊的嫡女,可谓是一场好戏。 最新评论: 【更你问我爱你有多深,地雷代表我的心】 【所以原本的施安瑶到底做了什么啊啊啊啊啊 而且蛋就这么随随便便送人了吗 我还以为很重要呢】 【更大人~这是人家卖肾换来的地雷,请不要辜负人家,天天更新呀~】 第3章 朱雀 我的礼物送到了 安瑶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赶人了。 本来,就这么离开也无不可。但灵兽已经快要孵化,安瑶要是现在走了,万一等灵兽突然破壳,贺家必然来不及收服认主,灵兽化身魔兽,可就真把喜宴搅得翻天了。 人非草木,自己这么卑微来贺,还是有人咄咄逼人。安瑶并不认识眼前之人,不过听他对自己的叫法,应该是月华山的弟子。于是冷笑一声:“师兄若是想赶我走,何必绕这么大一圈。你可知道我来这里坐着,并非是稀罕贺府这桌饭。” 朱合顺被她这么一噎,想起平时她的跋扈,不禁有些犯憷,但箭在弦上,他只能硬着头皮低声说:“小师妹,这里不欢迎你,你看不出来吗?还是知趣点,别在这里丢月华山的脸了。” 阴咏看这个男子兇巴巴地紧追不捨,也不禁开口:“你是谁?你怎知这里不欢迎施安瑶?她又没有闹事!” 朱合顺瞟她一眼:“我们月华山的事,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阴咏咬咬牙,转头去看宴羽,希望她能帮她们解围。 只见一向高洁的宴羽仙子,此时非但没有过来劝解,反倒盯着这边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好像她本来就知道会有人为难施安瑶似的。 阴咏如遭雷击,脸色霎时变得雪白。 她心底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眼前都变得模煳。 这时候,外面突然喧譁起来。 众人皆起身去看,外面的天空中不知为何突然变成了烈火般的颜色,接着就听到一声空灵地长啸,人群中有一团簇金的物事,一飞沖天。 园中前来贺喜的人皆惊道:“是九天朱雀!” 第6页 朱雀一出,乃是极为祥瑞之兆。又是从贺府出去的,今日过后,天下人都会称贺府喜得良缘,这才召来朱雀贺喜。而礼物丛中,施安瑶送的那颗巨大的蛋不知何时,开了壳,碎成了一地的渣。 安瑶款款起身:“师兄不必苦苦相劝,我的礼物送到了,告辞!” 朱合顺目瞪口呆,施安瑶的灵兽这么多年没有动静,居然会在这个时间孵化。 书中设定是,不管什么灵兽,都有寓意。比如天鹅,只要一出现,则该地必有天作之合。再比如金蟾,要是出现在商铺,那这家必然财源滚滚。其中有四种灵兽,朱雀,白虎,玄武,青龙的价值最高,效果最明显。 安瑶前几日在马车上,就发现灵兽蛋跟自己互动很多,进城前,发现蛋壳已有裂缝。 所以她知道,十有八九,这颗蛋就是在今日孵化。 众人这才瞭然,原来施安瑶坐在这儿等,是知道朱雀会在今日今刻孵化。所有灵兽,必得主人在身旁,才有所约束。要是施安瑶离开,朱雀就会成为魔兽,若有万一,别说是喜宴,就连宾客也绝无倖免的道理。 只是这朱雀飞天之后,竟没有再飞回蛋壳前。 在座的都是仙门里的小门派,也不懂这么高级的灵兽会如何行动,幸好此时饭菜已经上来,只好悻悻坐回座位,坐下吃酒。 这位贺倾大小姐,心思极为机敏,在门外作壁上观了半天,此时立刻飞奔过来陪笑:“各位来了就是客,又是同门师兄弟,不要吵架伤了和气,快各自落座吧。” 只是这话说的,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微妙,要是真想解围,早干嘛去了。 安瑶面上还是没有变化,只笑了笑说:“我还是不叨扰了。” 说完起身缓缓走出贺府,司晨司夜也跟着起身。临走前,司夜突然对朱合顺说:“朱师侄,我竟不知你师承何门,又是谁家的家僕?” 司夜论资歷比他高出一辈,这句话说出来,并不算是越矩。 朱合顺站在大厅中央,顿时觉得如芒在背。 众人觥筹交错的声音恍惚间变成了对他的耻笑,朱合顺气血上涌,身子一晃,晕倒在地。 筵席顿时大乱。 安瑶走出门,突然发现,阴咏不见了。 绕着贺府走了一圈,都没有见到阴咏的人。 刚才场面混乱,厅里的宾客很多都跑出去看朱雀,安瑶竟然没有发现,阴咏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她一个人,无亲无故,能去哪里? 安瑶仔细想了想,书中阴咏消失的时机也很奇怪,正是安瑶大闹喜宴的时候。按她的设定,本该费尽心机阻止施安瑶的。 她只是个工具人,书里也没有说她之后到底去了哪里。 是什么地方来着…… 安瑶捶捶头,想了半天,才想起阴咏再次出现,是在金陵城里的花街,当时宴羽被抓,她还捨身挡剑,赚了一波眼泪。 司晨见她焦躁不安,问道:“大小姐,你找阴咏么?” “我……”安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问:“花街在哪儿?” 司晨司夜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好像是在东边。” “走,去花街。”安瑶急道。 司晨驱动马车,神驹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花街人流涌动,马车被人流裹挟寸步难行,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小倌的叫卖声:“苗疆的少女,今晚新货,还是雏儿,请各位老爷品鑑!” 安瑶慌忙揭开马车的侧帘,果然是阴咏。她目光呆滞地站在台上,浑身只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纱,台下肥头大耳的老爷们都快把口水流到台上去了。 “嘿嘿,这真是少见,我愿意出五十两!” “我要了,我出七十两!” “都别抢,我志在必得,好久没纳新人了,爷爷我今日非得好好开开荤,我出……” 这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安瑶就高声喊道:“一千两!” 喧闹声小了下来,众人皆回头去看,只见喊话的居然是位绝色女子,她正手搭在马车的小窗上,一脸桀骜地盯着台上的小倌。 小倌嘿嘿笑道:“一千两,还有人出更高的吗?” 没人说话。 司晨上台交了钱,给阴咏披了一件大麾,抱着人回到了马车上。 “大小姐,何不将那拐子杀了了事?”司夜问。 “我自有打算。”安瑶高深莫测。 也是走到此处,安瑶才想起一件事,在这花街里,有个很厉害的大人物,这里面一半的人牙子都是他统一管理,后期和黑化的施安瑶颇有几分交情。 所谓蛇鼠一窝,要是没有她,普通的拐子根本没能力拐卖阴咏,所以暂时,还不能与她为敌。 几人找了家干净的客房停宿,又给阴咏餵了水,但她还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问话也不回,安瑶端了一盏油灯看了看她的瞳孔,已经是半放大的,连忙问司晨:“她到底怎么了?” 司晨说:“应该是被下了药,那些傢伙用量极重,要的就是女孩一夜都不会反抗。” 民间精通奇技淫巧的人颇多,是以就连司晨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哪种媚药。看着躺在床上一直流口水的阴咏,安瑶不由得后怕起来:如果自己迟来一步,她一定落入那些男人的手中。 第7页 正踯躅间,刚被安置在床上的阴咏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安瑶连忙跑过去,想问问她怎么样。 可是阴咏在看到她的瞬间,眼波流转,竟是无比想要亲近她似的,努力地支起身向她靠过来。 她身体像是酥软无骨,此时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也仿佛带着无尽的风情。 安瑶一时不察,竟然被她双手勾住脖颈,接着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把安瑶拉到自己身边,一股清凉的香气立即把安瑶包围起来,安瑶还没说话,就听到她断断续续带着喘息的沙哑嗓音:“帮……帮帮我……” 安瑶的脑中瞬间炸开了烟花。 但是不行,她不想趁人之危。 安瑶奋力从她的怀里挣脱,捂着鼻子跑出了房门。 见安瑶捂着鼻子飞快地跑下楼去,司夜刚要问她怎么了,司晨就从袖子里取出几瓣大蒜往司夜耳朵里一塞:“非礼勿听。” 司夜一脸懵懂地看了看自家姐姐,突然脸色爆红。 安瑶在井边照了照自己的脸,不由得笑出声来:“我真是没出息。” 安瑶在现实里,是个二十多岁的普通社畜,也有过几段无疾而终的暗恋,但她并没有胆量去开始一段感情。究其原因,是现实里条条框框太多了,如果最终没有结果,那何必自寻烦恼? 可是这里不一样。 这是个不管是什么性别,只要互相喜欢,就可以结伴云游的世界。结丹修真,御剑飞行,斩妖除魔,行侠仗义,没有人会曝光你,没有人会指责你,就算你喜欢同性,也没人会跳出来让你必须传宗接代。 直到此刻,安瑶才真正觉得,开始融入了这个世界,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世界。 她站在客栈的园中,抬头仰望清澈如洗的夜空,星星明亮得可怕,这是另一个宇宙的星空,是安瑶一直想要,却得不到的那个星空。 最新评论: 【这个阴咏,一眨眼就被人抓走了啊…】 【就这么把朱雀留贺家了?他们脸够大吗 神兽也想沾染】 【加油】 第4章 喻家 你们可别栽赃我 次日,阴咏已经能够勉强行走,司晨把她安排在马车的后座上。 虽然她一直龇牙咧嘴说不用她们多管闲事,但谁也看得出来,现在的她就是个任人宰割的小肥羊,她的意见被三人当做仅供参考。 她们准备要去的地方,是安瑶昨晚苦思冥想出来的——夏阳崖,夏阳喻家。 如同每一个大反派身边都有一个妖艷jian货一样,在原作里,施大小姐也有一个几乎称得上是铁桿闺蜜的跟班,喻悦。 这喻悦是夏阳崖家主喻曲海的亲生女儿,跟施安瑶算是身份相当,长得也颇美貌。 两人一开始本是酒肉朋友塑料闺蜜,处到后来还真有了点感情,就连最后对施安瑶的诛杀计划,喻悦都拒绝参加,也算是原身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那点真情了。 所以,她是安瑶第一个就要拉拢的同伴。 自从安瑶准备好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之后,她就发现,其实她需要修正的事件点并不多,只要拉拢好四大世家,不一再陷害女主,平时多行善积德,想要落个家破人亡还真挺难的。 这四大世家,分别是月华山施家,夏阳崖喻家,水居天洞阙家,清石岛独孤家。皆是修真届执牛耳者,结局对施安瑶的诛杀计划,他们绝对是出力最多的。 要说月华施家怎么也参与了诛杀,实在是施安瑶作恶多端,到了月华山嫡系弟子都看不下去的地步,最终由大弟子发起,几乎所有弟子都叛出师门,自称新施家,联合四大世家并十几个中小世家组成了义盟。 想了这么一大通,安瑶嘆了口气,希望自己这次拉拢盟友能顺利点吧。 但安瑶的担心是多余的,接到她的传书,喻悦早就把夏阳崖装扮一新,就等着她大驾光临。 “你们会不会布置啊,这种颜色怎么拿得出手!”喻悦把家僕刚挂到山底石门上的绸带扯了下来,嫌弃地踩了两脚。“给我用最贵的纱!” 她把满山的弟子使唤地团团转,众人大唿苦也,这位施大小姐刚祸害了宴羽仙子,马上就要来祸害自家仙府了! 安瑶在马车上连打三个喷嚏,大感稀奇:“天气这么好都能得风寒?” 阴咏冷着一张脸拍手笑道:“谁叫你品行不端,不知多少天下人在背后骂你!” 嘿,安瑶心想,还真有可能。 原书中,这时候施安瑶抢亲不成,贼心不死,还是暗地里跟踪宴羽。她对宴羽是一片真心,所以对贺倾恨之入骨,人家妻妻双双出门度蜜月,她就在屋顶和树端气鼓鼓。 就这么急火攻心,夜不能寐,终于得了风寒,也没吃药,拼着一腔孤勇去刺杀贺倾,结果贺倾没杀成,倒被赶来的宴羽击退,外伤加上内疾,足足休养了七日,才缓解过来。 这期间,她的卑劣行径传到天下人耳中,一时间声讨她的声音甚喧尘上。亏得她躲在某个小村里养病,对此毫不知情,不然非得气得再多休养几日才行。 合着,安瑶没去干坏事,感冒也隔空安在了她头上么? 风寒算什么主线剧情,笑死。 不论喻家的家僕他们心中如何腹诽,喻悦作为嫡系弟子,同时也是家主唯一的女儿,都不会把他们的不满当回事。 第8页 反而还因绸带颜色这种小事,跑到自己娘亲面前告状。 喻家主不在,一切事宜由喻夫人代理,本就忙得焦头烂额的喻夫人揉着额头,左手示意自家女儿不要那么高声,吵得她头痛:“祖宗,那紫色又怎么了,不喜欢换了就是,一切都依你!” “娘,你不知道,那个喻青摆明了就是跟我作对!”喻悦跺跺脚。“我说了我要粉色,他一定要买紫色,岂知他不是收了老闆的好处,故意拣别人剩下的给我!” 她说的喻青,是府里负责买办的管事,年纪轻轻就得了这份差使,平时看人下菜飞扬跋扈,要按平时,谁敢挑他的错? 喻夫人招唿身边的侍女照水:“你去把喻青叫过来。” 喻青听别人说大小姐发了火,心知自己踢到了铁板,这时候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可就算想逃,也没个逃的去处。 五年前,家主喻曲海把他接到身边,夏阳崖就成了他唯一的家。 一开始,他总隐隐有种高人一等的自傲——家主是我亲爹,我同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是不同的。 可在这呆了三年,他仍旧没有显出任何天资仙骨,父亲对他的期待到无奈到冷落,喻青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他恨自己,恨父亲,恨老天没有给他一副骨骼惊奇的好底子。 再加上,他慢慢发现,父亲不止对自己,对很多孩子都与众不同。 他看得出父亲那种虚假的慈爱,正是一直在自己身上倾注的那种,这让他血液倒流浑身冰凉——他竟不是父亲唯一的私生子。 怀抱着这种全世界都欠他的怨恨,喻青在管事的位置上尸位素餐,中饱私囊,已经不是第一天了。 但是他好歹还知道自己的斤两,在夫人小姐面前恭恭敬敬,从不渔利。 可不知这次他是不是瞎了眼,大小姐的货他也要抽成,换了便宜的纱。所以喻悦歪打正着,还真说对了——喻青虽然不是故意,但他还真收了好处。 夫人早就对他们这些私生子恨之入骨,那个跋扈的大小姐如果一定要揪住自己的错处不放,说不定,他可就真得捲铺盖走人了。 但是想像中的讯问竟没到来,侍女照水走到一半,山门下有人传话——施安瑶到了。 照水立时原路返回回话。 喻悦听了消息,薄纱的事也抛到了脑后,燕子一样跑下山了。 喻夫人也振作精神,吩咐照水扶风两人去准备酒菜。 安瑶揭开马车的帘子,看着隐隐笼罩着紫气的夏阳崖,目瞪口呆。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夏阳崖风景秀美,竹林摇曳,实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这次一来,居然到处都蒙着轻纱,就连门口那两座象徵喻家的瑞兽——白虎,都被罩成了紫虎,十分滑稽。 她对司夜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司夜显然没有说相声的天赋,只是照实答:“大小姐,这是夏阳崖,你小时候还来过呢。” “轻纱曼舞,不知道的以为是进了教坊勾栏呢。”安瑶摇头笑道。 司晨司夜从不开这种玩笑,只是默默地用谴责的目光盯着她,倒是阴咏嫌恶地翻了个白眼:“低俗。” 安瑶毫不在意,阴咏对她的讨厌根深蒂固,她倒也不急着澄清。 自从被掳走一次之后,阴咏还是戴上了面纱。她的美貌是会招来祸端的,不像施安瑶。施安瑶天生就是一副妖艷恶女长相,走在路上不去打劫别人就不错了,谁敢动她。 正在这时,喻悦下山来迎,一见面就亲热地抱住她的胳膊:“你去抢亲啦?” 施安瑶纠缠宴羽这事全天下都知道,喻悦自然不例外。要不是因为夏阳崖远居国土西边,她还想去助助阵,帮施安瑶搅一搅浑水呢。 安瑶不着痕迹地把胳膊从她臂弯里抽出来,捏着栏杆上的轻纱问:“你爹不是去了吗,你怎么没跟着?” “他?”喻悦吐吐舌头。“我爹必是去那儿寻艷遇去了,不然何至于你这个主角都回来了他还没回来?” 夏阳崖地处蜀地,多山多崖,几人拾级而上,光是上山就花了安瑶半条命。 也幸好山门前的禁桎会封锁所有人的法力,安瑶不会御剑的事才没败露。 施安瑶的母亲生前和喻悦的母亲是手帕交,这次听说安瑶要来,早就提前给她布置好了住所僕从,安瑶看着这一顿排场,不禁热泪盈眶:“谢谢姨母厚爱,我这哪是作客,我这是回到了家!” 她这一声情真意切的巴结,把喻夫人感动得不知所以,拉起她的手絮絮叨叨说起来:“你娘死得早,你又没有个姐姐,我知道,你是把你宴羽大师姐当成娘了!不怪你!瑶瑶啊,找个女人也好,不像我,每天就守着空荡荡的屋子,怎么样呢?这次来了可要多住两天,酒菜都是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 喻夫人成婚后只过了几天举案齐眉的舒坦日子,之后夫君整日拈花惹草,这也就算了,到了后来,私生子也塞到她跟前碍眼,再然后,干脆整日云游不回来了。 留下她一个人执掌这么大的喻家,每到遇到些许烦累,总要絮叨自己所託非人。喻悦跟着娘亲跑偏,整日里看着那些便宜弟弟就心生厌烦,倒是时常记挂施安瑶,让她没事就来玩。 第9页 “我这不就来了嘛。”舟车劳顿,安瑶也没客气,喻夫人说有饭,那就吃呗! “具体说说,你不是去抢亲吗,怎么最后还给她送了只灵兽?”喻悦在饭桌上就忍不住问。 施安瑶和喻悦喻夫人坐在一席,司晨司夜阴咏坐另一席上。安瑶清了清嗓子:“我从一开始就不是打算抢亲。” 喻悦摆了摆袖子:“你别狡辩,天下谁不知道你爱慕大师姐,这又不是可耻之事。” 因夏阳崖与月华山距离算近,两家关系又好。这些世家弟子,从小就在一处厮混。宴羽正是这一众女孩子里年纪最大的,所以喻悦也就跟着施安瑶大师姐大师姐地乱叫。 安瑶放下筷子:“世人皆看错我施安瑶!” 接着,安瑶好一顿哭诉,道自己如何期待着去贺喜那天,又是如何被人半路阻拦,如何好不容易把礼物送出去,还被人当众羞辱下不来台。 喻悦被她唬得一愣一愣:“这么说,你还真是一片赤诚?” “天地可鑑!日月可昭!我今后不会再往宴羽身边凑一步!”安瑶指天为誓。 整个桌上的人鸦雀无声,只有阴咏被汤呛住剧烈咳嗽的巨大声响。 最新评论: 【更啾~~~~~bang!一枚地雷砸向了作者的后台!】 【大大更新稳定吗】 【大大什么时候更文?等了两天了】 【等】 第5章 窥视 平静湖面涟漪起 直到喻夫人听不下去了,探出头看好像随时要断气的阴咏:“你那侍女咳地眼泪直流,要不要我拿一粒丹药给她?” 阴咏在那边听得清楚,边咳嗽边艰难回答:“不用不用……我出去咳。” 说着走出门外,顺了一会儿气,阴咏才力竭蹲下来喘着气自语:“也许我一开始就不该多此一举?” 仔细想想,施安瑶从遇到自己第一面开始,就没说过准备去抢亲。 而宴羽仙子那个冷淡到极点的眼神,每每思及,阴咏的心底就翻涌起巨大的酸楚。 当日她看到宴羽的反应,胸口憋闷异常,跌跌撞撞走出贺府大门,没走几步,就见有个小贼正在翻贺家的角墙,阴咏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去出手捉住了他。 可是这小贼在她面前不停讨饶,还说自己家中有重病老母,又有寡嫂孤儿,阴咏不信,那小贼就发咒赌誓,要带她去看。 阴咏本就无处可去,一时鬼迷心窍,还真就跟着他去了。 等再次醒来,她已经身处柴房,浑身酸软。 她以为自己完了,在偌大的金陵城里,无亲无故,宴羽正值婚期,也不会再来救她了。 阴咏没想到,去花街救自己的,会是施安瑶。 那之后,她靠着施安瑶的照料,才慢慢恢復如初。她对自己说:以防施安瑶还有什么后手,我得帮宴羽监视她。 如今,施安瑶已表明自己不会再纠缠宴羽。 她又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呢? 可是,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阴咏蹲在地上拿着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又想起这些天安瑶对她的悉心照料,半天才从齿缝挤出几个字:“对不起……” “你那么小声谁听的着?”背后突然响起一个憋笑的声音。 阴咏不用看就知道是谁,起身把手里的树枝往地上一掷:“我又没有对你说!” 安瑶笑嘻嘻看着她走远,就看到她在地上画的图,居然是一只狐狸叼着猫,那狐狸眉间有一道花钿,跟安瑶脸上的一模一样。 “你想让我吃你吗?”安瑶追上去问。 阴咏偏头看她,一双眼睛无辜又天真:“什么?” “没什么。”安瑶暗骂自己无耻,转了话题:“你画得很好啊,什么时候给我画一幅?” 这些天,阴咏虽然照常在她们马车上吃吃喝喝,但一直对安瑶没什么好脸色。安瑶猜测她应该是没搞清楚该怎么面对自己这个邪恶与善良的混合体,也不怎么主动与她搭话。 这下听她终于道歉,安瑶才恢復跟她“正常”的交流。 不过她这个交流也就是尬聊和调戏罢了。 阴咏本来还觉得挺对不起她的,这下看她活蹦乱跳又出言来轻薄自己,不由得皱眉:“你别跟着我!” “这可是你说的,那你也别跟着我!”安瑶撂下一句,还真就转身走了。 阴咏眼睁睁看着她原路返回,呆了一会才发现:“施安瑶,你太坏啦,走反了也不早说!” 在喻家住的第二日,喻悦尽了地主之谊,带着几人把蜀地的风光领略了一番。 夏阳崖最高的地方据说有九千尺,所以取名叫落九天,站在上面能看到群山叠峦,云雾缭绕,风景十分秀美,崖下是一片树林,还有一条小河蜿蜒流过,林中野兔鲜鱼应有尽有。实在是个风水宝地。 安瑶换算了一下,落九天应该也就三千多米高,她袖手站在悬崖边,突然想:“这么好的机会,正好可以练御剑嘛。” 这些天,安瑶发现了一件事。 要想在这个世界存活下来,必须得会些基本的法术才行。 幸好原主的资质不错,筑基迟点是迟点,好在基础打得好。因此安瑶只要把符箓的画法和术法的口诀背熟了,再加上她身上的几个珍稀法器,应付普通的妖魔想是不在话下。 第10页 可是御剑是没办法走捷径的。 这个世界的世家子弟,除了御剑,家底丰厚,稍微张扬些的还会备着灵兽做坐骑。 现在想来,那匹朱雀,应该就是施家主给自家千金备着的坐骑了。 也是到了这儿,她才知道,之前一时兴起送给宴羽的那颗蛋,有多贵重。 用人话说,就是前女友结婚,她散尽家财给送了个24k镶钻大直升机,结果刚送到,飞机飞了。 最重要的是,宴羽压根就不把她送的礼物放在眼里。 说得更难听点,只要是施安瑶送来的东西,她都不会多看一眼。 这叫什么,暴殄天物啊! 24k镶钻大飞机,你看不上,我看得上啊!早知道您这么高风亮节,我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呢,直接给你们送上我诚挚的祝福不得了吗! 看着安瑶发病似的捶胸顿足,阴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疯啦?” 这种对话,在两人之间每天上演,司晨司夜司空见惯,面不改色。 这些天,安瑶在司晨司夜的护送下,在悬崖边练了几天御剑,一直不得其法,每当她飞速坠落后被司晨揪住领口时,脖子前面的剧痛都会让她发出灵魂一问:“我那灵兽小凤凰,到底飞哪儿去了呢?” 喻夫人把她们安排住在内院的客房,此处与正院隔着两道门,平时倒也清静,门外还有方小池塘,养了几尾锦鲤。平时安瑶不是在山里捉鱼捕鸟,就是在崖边练御剑,很是快活了几天。 倒是有一件事让安瑶有点好奇,她们住在这里的第二周,喻悦突然跑来找她:“瑶瑶,你身边这两人的修为不错,这几日我有件事要查,正好缺人手,能不能借我一用?” 这几日安瑶的御剑大有长进,本也不需司晨照看,就随口应了。 只是司夜司晨不在,阴咏也对她没什么好脸色,经常一个人跑去玩,施安瑶有些讪讪,也不敢问她能不能带自己去。 过了几日,安瑶练完剑,回到院子里,等了半天也不见阴咏回来,只好一个人逗上午捕到的翠鸟。过了一会,就见阴咏急匆匆地跑进院子,嘴里还骂骂咧咧:“下流下流!” 安瑶看着她进了南房甩上门,好奇地走出院子去看,就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正失魂落魄地站在不远处的小桥上。见安瑶走出来看,立即又转身走了。 这人长得面善,安瑶略略思索了一阵,才恍然:“是喻欢!” 这个喻欢,与愉悦是亲姐弟,两人还是龙凤胎。 施安瑶从小就飞扬跋扈,和喻悦联合更是打遍世家子弟无敌手,而喻悦这个弟弟喻欢——可怜他近水楼台,更是两人欺负的重点对象。 小时候他就像个女孩不善言语,长大后更甚,几乎比他亲姐姐喻悦更像个大家闺秀,法力也就马马虎虎,堪堪在十二岁过了筑基期。在世家子弟里,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透明。 安瑶看了看南房紧闭的门,沉了脸:“他不会是看上阴咏了吧!” 阴咏虽然一直戴着她那层面纱,但照安瑶看来,聊胜于无吧。如果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下面的美色的。 这么大个活人在自己府上戴着面纱,多多少少,都让人会有一探究竟的欲望。这喻欢一看就是个闷骚的小宅男,说不定早就对阴咏垂涎三尺了。 那阴咏呢? 书中没明说阴咏究竟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她对宴羽是很倾慕,但这也不代表,她就是个弯的。 安瑶越想越心惊,自己一直以来对阴咏百般调戏,唯独没想过她可能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不会吧不会吧,自己应该没那么点背吧。 她想到这里,恨不得立刻打开门问问阴咏到底是什么取向。 可是没有这个道理。 阴咏现在跟在她身边,可能仅仅是想监视自己。施安瑶要是惹她不快,难保不会离开。 这件事,安瑶没有对喻悦说,只是暂时留了个心眼,留意起那个喻欢的举动来。 正如她想的一样,喻欢可能还真看上阴咏了。 而且,很有可能,从阴咏上山的第一天,他就注意到她了。 证据是一直帮后院整理杂事的那个杂役六儿,是喻欢的贴身小厮。 六儿每日早起过来点卯,问园中的几人可有吩咐,一日要在院里洒扫三次。而这些粗活,本不该是穿成他那样的僕从来做。 可他偏偏每日都来,如果不是特别注意,做客人的也不会发现。 安瑶非常为难。 她必须要赶在喻欢去喻夫人面前开口之前,把这个苗头熄灭。 不然自闭儿子好不容易开一次口,喻夫人一定会问她要人试试——就算不是强制,在喻夫人视角里,你一个侍女是什么身份,嫁给我儿子委屈吗? 安瑶是不可能把阴咏作为牺牲品给出去的,可是不管如何委婉拒绝,这件事都会成为一道隔阂,也许就是这一点猜忌,日后会成为夏阳崖加入讨伐她的义军的一个诱因。 安瑶惊出一身冷汗。 这个世界,好像一直在把剧情引向对她不利的结果上去。如果不是她多想了这一层,一切努力都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尽数崩溃。 但是,该怎么做呢? 把阴咏送走不可行,她在自己身边,好歹还有一点依仗,一出门被人用麻袋套了,可就一点周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第11页 不能与喻悦商量,不能对阴咏挑明,司晨司夜这几日又不在。这么一排除,安瑶居然发现自己无计可施。 而前来窥探的小厮却越来越明目张胆,安瑶心知不能再拖,于是那天,她私下里找上了喻欢。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我给大家道个歉。 不知道有多少小天使在等我更新。 姑且说句对不起。 之后会好好日更的。 司夜司晨被叫去做了什么,安瑶怎么对付喻欢,大家可以猜一下。 最新评论: 【只要变强 强到别人对你做不了什么就行了 修仙或是武侠 都是强者为尊】 第6章 火灾 被迫卖身的是我 喻欢看着对面美艷不可方物的施安瑶,身上的某处硬得生疼。 他自小就与施安瑶玩在一处,说是玩,其实是被她欺负,看着她一天比一天出落地美艷动人,喻欢也在一次次被她踩在脚下的时候,有了隐秘而可耻的快感。 他知道自己噁心,但是没办法。 直到有一天,传出了那个惊世骇俗的惊天丑闻——施安瑶对宴羽大师姐下手了,还是那么刺激的展开。 喻欢在房间里释放了一次又一次,在想像中,他是那个被胁迫的大师姐。 本来这一次,施安瑶来喻府,喻欢早就期待着了。他安排了自己的贴身小厮去监视她,随时报告她的一举一动给自己。 那天,他看到施安瑶的那个白衣侍女在湖边采菱角,就想上去搭话,打听她们还要在府中留多久。 结果刚过去,就看到那侍女双脚踩在浅水里,把面纱扯下来包菱角。他看到那张漂亮到极点的脸,一瞬间失了神,险些掉进水里。被她用法器接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她不耐烦地让他看路,还说她简直没见过这么笨的人,在自己家都能摔倒,笨死了。 在那一瞬间,喻欢心里的渴求得到了满足。 多年没有与施安瑶见面,她的形象已经变成了一个模煳的记号。把自己推倒踩在地上,会骂自己笨蛋的人,到底是不是施安瑶,好像都无所谓了。 阴咏看他痴痴地盯着自己,连忙把菱角扔了戴上纱巾,边指责他非礼勿视边往自己住的后院里跑。 但是喻欢好像魔怔了,就那样跟在阴咏后面,一直跟到小院对面的石桥上。 好歹他还知道自己世家子弟的身份,内宅是绝对不能越过一步的。这才停下来,回味起刚才那侍女白嫩嫩的双足,和她那张在中原绝对找不出的绝美容颜。 他很想让母亲帮自己把那个侍女要过来。 但是就算是世家里,他这个年纪有侍女的也不多。 这样传出去对他的名声无益。 这事放在心里,像猫抓样忍了几日。正当他咬咬牙准备去和母亲张口的时候,施安瑶来了。 施安瑶小时候就发育得极好,这时候十七岁,身材波涛汹涌地藏在红裙下。只看一眼,喻欢就弯下腰去,用手徒劳地去遮某处。 安瑶看着他红着脸撅着屁股的样子,就知道他脑子里没脑补什么好事,她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就觉得他的腰弯地更弓了。 小色鬼。 安瑶决定好好引导一下他,不能让他走入歧途。 “喻欢,你筑基几年了?” “三,三年……” “今年十五岁,对吧?” “……” “你知不知道我十五岁在做什么?” “师姐天资聪颖,我自是不敢比……” “我在炼魔山庄。” 此话一出,喻欢愣住了。 炼魔山庄一役,是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惨烈战役,发生在三年前。 这一战,四大家族的中流砥柱都死伤严重。 也是从这一战开始,四大家族势力开始松散,不比从前。 证据就是—— 如果放在以前,贺倾这种小门小户的子弟,就是来月华山做门生,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资质。 可近几年,她这种小道门,与四大家族结成仙侣的渐渐多了起来。不排除有两情相悦的成分,但是更多的是夹杂了利益交换的联姻。究其原因,是四大家族需要吸收人才和人脉,靠这些外姓修士帮他们重获荣光。 可见炼魔一战,是何等的惨烈。 喻欢那时候才十二岁,正是刚刚筑基根基不稳的时候。别说去打战,就连听了都要做噩梦的。 安瑶师姐居然也在那些义士之中? 可是,就算是她,那时候也只不过是十五岁的孩子啊…… 喻欢想起父亲那时被弟子们抬回家里,浑身都是血,眼睛肿得有些滑稽,他的佩剑不知丢到那里去了,鞋也丢了一只,头髮上是不知哪个魔兽的血液,又臭又粘稠。母亲哭得眼睛都快瞎了,就这么养了两个月,父亲才悠悠醒转,第一句话就是:我的孩儿,幸好不是你们遇到这种事。 喻欢那时候还不太懂,后来想起来只觉得后怕。 安瑶看他脸色渐渐泛白,知道他对那场战役必定记忆犹新。 因为书中说过,夏阳崖喻家家主喻曲海,正是在那次战役被消磨了三十年修为,还丢失了佩剑。须知佩剑是修仙者的必备之物,从小就跟在主人身边,观其行随其好,要是生成了剑灵更是千年难遇。就算再有无数把好剑,也再回不到从小一处的情分和遂心了。 第12页 安瑶清了清嗓子:“我们在那次战役里胜了,可谁能保证今后就没任何大战了呢,你若不能修炼出个样子,数年后再有战役,难道还让你已近暮年丢失佩剑的老父亲去顶上吗?” 见喻欢不说话,安瑶接着说:“我们从小就修炼,十二年才筑基,这其中的艰难你我都清楚。莫说数年,就是给你十年,我们也难达父辈们的万一,到时你我死不足惜,只是祖宗的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说到这里,安瑶相信,自己已经不用多说。 喻欢虽然色点,但并不是真的蠢货,所谓态度决定成败,大凡他心里还有点天理人伦的残存,都不会执迷下去。 当时的安瑶不知道,正是她这么一通包含私心的说教,让喻欢茅塞顿开。再加上阴差阳错的奇遇,他居然渐渐把夏阳崖的门户顶了起来,不仅把内忧外患清理干净,还在关键时候,救了安瑶和阴咏一命。 当时的他,已经完全改头换面,成了世家小姐争先献媚的乘龙快婿。 看喻欢低头不语,安瑶拍了拍他的肩,慢慢走出了院子。 其实炼魔一战,施安瑶的记忆里并不清楚。她那时候连御剑都御不好。说是参加,其实应该只能算到场。 因为她去,并不是为了战斗。 她是去见母亲最后一面。 施安瑶的母亲,就是在炼魔一战中去世的。 那一战,四大家族谁都没能倖免于难,但月华施家的损失是最大的,不仅是失去当家的主母,几名大弟子也折损在那,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而唯一倖存的大弟子宴羽,也在一年后逃下山去。 这么一想,安瑶突然发觉,宴羽下山的时机非常微妙。 两年前,月华山正是元气大伤人丁凋零的时候,施安瑶隐忍多年不发,偏偏在那个时候对宴羽下了毒手。还偏偏被宴羽抓包,一气之下叛离师门。然后非常巧合,刚一下山就遇到了正要比武招亲的贺倾,两人又正好一见钟情,喜结连理。 这一连串的事情,都起自施安瑶想要强占宴羽的那个夜晚。 原主是这种不知轻重的蠢货? 安瑶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回到自己所住的小院,司晨司夜见她面露苦闷,上前说:“大小姐怎么了?” “无事。”安瑶抚了抚眉头,暂时把这件事放到脑后。“你们的事办完了?” 司晨点头道:“喻悦小姐让我们去调查的,确有其事。” “那个喻青,果真是喻叔叔的私生子?”施安瑶问,前几天她有些好奇问了喻悦,喻悦虽然深感丢脸,但还是对她说了,借司晨司夜是去查家中父亲的私生子到底有谁。 司晨司夜对望一眼,似乎很难开口,隔了半天才说:“喻家的家僕里,有五个,弟子里,有三个,还有一些女儿,我想,应该是散落在外,没有接回。” 安瑶失笑:“喻叔叔真是处处留情,真不知他哪来的这么大精力。只生不教,一点质量都没有。” “说得对。”喻悦气沖沖地走进来。“我爹真是疯了,这些蛀虫们除了吃空饷还会做什么,再不管管,都要骑到我脑袋上拉屎了!” “看你气的,谁敢欺负你喻大小姐?说出来听听?”安瑶问。 之前喻悦被喻青摆了一道,一直愤愤不平,这次发狠要把他的丑事全抖落出来。 于是喻悦把喻青如何平日里嚣张拨扈,如何在採买时中饱私囊,如何被自己押着去店里对质的事说了一遍,末了恨恨地锤了下石桌:“真是气死我啦!” 阴咏的茶杯被她这一锤震得跳了一下,她默默把杯子端起来,小声问:“那这人被你杀了?” 喻悦摇头:“我娘说这人怎么说也算是喻家血脉,不便处置,只是关起来,等爹过几日回来再做打算。” 众人都不答话,这事其实算是喻家的家事,她们也不好评判。 “算了。”喻悦突然说:“我娘审了那人一天,已经歇下了,家里的饭我早就吃腻了,咱们下山去找些野食吃吃。” 安瑶看出喻悦心情不好,点头说好。 于是五人趁夜熘出山门,去了山下还算热闹的夏阳镇。 可是站在街上这么一望,五人都不说话了。 此时已是亥时,商铺酒家都打烊了,长街上唯一的几点灯火,俱是勾栏或青楼。 就算是勾栏,如今唱曲的也歇了,只剩几个文人酸客喝醉了大着舌头连诗。 眼看要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安瑶赶忙打圆场:“这样,咱们不看姑娘,去青楼喝口酒总行吧,她们店里总不能赶人。” 这话说得极是不负责任,以她们五个的长相,就算人家不赶人,也不会给好脸色。 也许还会觉得她们是砸场子的。 但当时喻悦正在气头,也没听出什么不对,小手一挥,走! 然后五人围坐在桌上,刚要点几壶酒来,就见外面进来十几个漂亮的美人,排成一排,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们。 还未问话,就见老鸨笑吟吟地说:“几位,我们这儿的规矩,不能只喝酒不要人,挑一个吧~” 过了一刻钟,五人身边都被强行安置了一个美人。 安瑶看了看对面呆若木鸡的阴咏,突然觉得,她们似乎是被仙人跳了。 第13页 “你们敢强买强卖?!”喻悦终于气得跳起来,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撒呢:“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明日我就能把这儿夷为平地!” “哎呀,看您说的,喻小姐不要生气嘛,今夜大家聚在一起,喝喝酒玩玩牌,她们只是陪着玩玩,我们哪儿敢强买强卖呢~”看来老鸨是听说过喻悦的凶名,不过她应付客人很有一手,这套说辞无懈可击。 几个妓子也附和道:“对呀对呀,就是陪着玩玩嘛!” “怎么这么大反应呀?” “谁玩牌九啊,麻将你会不会嘛?” “喝酒喝酒~” “我们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现如今,你们卖不卖身已经不重要了。 安瑶想。 看着桌子上几个快要把麻将场子支起来的妓子,站在那里跟老鸨据理力争的喻悦,把拒绝写在脸上的司晨司夜,一脸嫌弃抱紧了纱巾的阴咏,安瑶一整个面无血色。 安瑶旁边的那位妓子,此时正乐滋滋地给她斟酒,又趁她不备在她腿上掐了一下。 安瑶捂着被掐的腿,往后轻轻挪了一步凳子,结果不知那妓子是不是故意,也随着她往后挪了挪,酒杯也顺势送到了她嘴边。 感觉着对方呵气如兰的距离,安瑶第一次觉得原来和姑娘在一起,也有这么让她煎熬的时候。 ——现在被迫卖身是我好吗! 正争吵间,外面突然喧譁起来,有人喊:“夏阳崖走水啦!”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安瑶和喻悦对望一眼,同时起身沖向门外。 街上站满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不约而同地望着山上。 离她们东南处不远的山上,此时正亮着一条明亮的火光,火光虽小,但这是山脚,山上的火势应该已经燃烧得很大了。今晚吹南风,众人隐约都能闻到风中有树木被烧焦的味道。 喻悦脚边一软,跌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妓子:美人让我摸摸。 阴咏:9敏。 最新评论: 【更瞄准!发射地雷!作者大大接住我对你深沉的爱!】 【这男的现在就这么噁心变态,后面好像还混的挺好,那不是祸害的人更多了嘛】 【失火了?这么快?文案里的那段吗?】 【这宴羽仙子好像也没那么正义吧,给我一种她很虚伪的感觉】 【啊啊啊啊啊这个男的好噁心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 第7章 告别 危机四伏的喻府 安瑶心道怪了,这么明显的火带,不像是树木自燃起火,再说最近也没雷雨。 如果是有人故意纵火,那么发展起来必然很快,光靠喻家的子弟是肯定不够的。此时已是子时,后半夜一旦颳起南风,这个小镇也绝难倖免。 必须快点救火! 安瑶以前在公司组织过消防演习,知道大概的流程,走到人群中高声道:“谁是里长?” 人群中走出一个穿长衫的男子:“我是。” “快把所有人都叫醒!这几日刮南风,控制不住火势,后半夜风起这里也会烧光!女人孩子聚在一处避难,男人跟我们一起去救火!”安瑶心里很急,但所幸脑子还算清醒。 经她这么一说,所有人才如梦初醒,纷纷动员起来,去挨家挨户敲门通知。镇上虽有几处富商盖的瓦房,但大部分百姓住的还是茅草屋和木屋,一旦火势顺风而下,火苗会跳着烧到镇里,到时可就迟了。 安瑶吩咐里长:“人分出三组,一组疏散妇女儿童,一组跟我们上山扑火,再一组,拿斧子把山脚下的树砍了!” “我们先回去。”安瑶道。 司晨司夜把瘫软在地上的喻悦扶起,五人匆匆赶回夏阳崖。 入目的仙府已经烧了小半,所幸并没有人员伤亡。起火的时候喻夫人还未睡着,及时把弟子和家僕们都叫了起来。此时所有人员都聚在上风向的南院中乱成一团,喻夫人头髮披散,眉头紧蹙。 喻悦慌忙走过去,开口声音已是哭腔:“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没事吧?欢儿呢?” “你弟弟带人去后山的废井边取水了。”喻夫人把她抱在怀里安抚了下,一脸歉意对安瑶道。“你们……” “我们没事,只是,用井水太慢了。”安瑶说。 “是啊,但是府里也没有其他源头了。”喻夫人思索道。 刚才她们一路赶来,其实安瑶心中已有计较。正院中虽有一个大池塘,但此时火势早已包围那里。 倒是她们所住的内院外有一方小池塘,或还可用,喻夫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她们现在所站的地方就是小池塘边,里面空空如也,显然是刚才已经把水用完。 “我有办法把山下的溪水引上来,能帮上忙吗?” 阴咏突然从自己的百宝囊里取出两只看起来就笨笨的水坛。“两只水坛是相通的,只要把其中一只水坛放进河里,再用灵力催发,另一只就能冒出水来。” 安瑶把阴咏手上的罈子抱过来,说:“姨母把他们都叫回来吧,就从这儿的池塘取水。我手里的法器可以把山下的溪水引上来。对了,等会村民们也会上来,到时姨母记得派人接应。后半夜会有大风,我们必须尽快了。” 第14页 这些天安瑶一直在落九天练剑,对那儿颇为熟稔,并未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河流。 这边的山崖完全没有受到火势的影响,明亮的月色倒映在河中,反而显得一片宁静。 安瑶把罈子浸入河中,装满水之后,用灵力催化,坛中水果然像阴咏所说,急速消退,形成了一个漩涡。 另一边的阴咏捧着水坛,口朝着已经干涸的池塘,不一会儿,坛中之水源源不断地流进池塘,仿佛无底一般。 喻夫人从未见过这种法器,此时也顾不得问,吩咐照水去把人都唤回,这儿离正院不远,比去后院的废井便宜多了。 司晨司夜也拿起木桶,提了去打水扑火。 喻悦看着她们井然有序地开始帮忙,也不好意思再在娘亲怀里呆着,咬咬牙也过去拿桶,学着她们的样子,来回跑动起来。 喻夫人欣慰地笑了一笑,看样子自己的女儿长大了,总算稍微放下心来,前去接应门外吵嚷的村民。 过了一会儿,安瑶也御剑回到池边,加入了救火的行列。 几百人就这么协同起来,府中弟子有根基的,就左右各提一桶,其他村民和家僕,就两人抬一桶,喻夫人穿插其中,负责疏导路线。 看着月亮过了西边,三更夜半的大风也如期而至。 被烧得满目疮痍的喻府,总算赶在风起前掐灭了最后一簇火苗。 这一晚,夏阳村和夏阳崖的众人,一夜无眠。 喻夫人把众人请到后院的棚屋中,吩咐厨房烧一大锅茶水和干粮,不管怎么说,总算把火势稳住了。 安瑶也拿了一个馒头,掰了半个给阴咏。 阴咏耗费的灵力最多,此时面色煞白,僵硬地从她手里接过馒头。 “谢谢你,瑶瑶,如果没有你,我们喻家就要被烧完了……”喻悦脸上擦了几道黑灰,眼神里一片茫然,看样子还没有从惊吓中平復过来。 安瑶刚要说话,就见喻夫人提着一壶茶过来:“是啊,也谢谢这位阴咏小友,如果没有你的法器……唉,后果不堪设想。” 阴咏睁大眼睛,脸上红晕浮起:“没……没什么……能帮上忙就好了。” 众人修整了一会,村民就说要回家,喻夫人放下茶壶亲自出门去送。 喻欢也领着弟子去各处查看还有没有漏看的火星,一时间棚子里只剩下她们五人。 “有人纵火。”安瑶和喻悦同时说。 “你也这么想?”喻悦惊道。 “是啊,我从山下看的时候,火势是呈条状的,不太像是自然起火。”安瑶答。 “我娘说,她刚睡下就听到外面有声音,当时她以为只是屋后的火,让侍女去通知人救火,结果就在这时候,院子里好多地方都同时响起示警声,这么大的地方,好几个地方同时着火,绝对是有人纵火。” “会不会是……”阴咏犹豫道。 喻悦点点头:“他不见了,应该是趁乱逃走了。”“ 其实,从一开始,喻悦就想到了那个人。 喻青。 “这人生性贪婪暴戾又胆小如鼠,被关起来之后,他怕父亲回来责问,才狗急跳墙。临走时,还纵火把这里烧掉。”喻悦顿了顿,突然苦笑道。“可是他不知道,其实父亲并没有回信。母亲只是想震慑他一下。” 安瑶几人目瞪口呆,原来一切都是喻青的误会。 “也是,父亲怎么会因为自己儿子贪财这一点小事就回来呢?”喻悦悠悠地说。 喻悦以前,只是有点埋怨父亲不常回来。到了现在,她才惊觉,看似平静的喻府其实有很多岌岌可危的危险,母亲这些年虽然勉力支撑。 但一个私生子,居然在母亲眼皮子底下大肆敛财,母亲难道真的不知道? 而仅仅是正常的家法处置,就能让喻青如此怨恨,可见,门中弟子也一定有诸多不服。 而弟弟作为未来的家主,又一直把自己关在院里,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对他丝毫不了解。 就在几天前,她还因为绸带的事情大闹,想必,母亲也一定很辛苦吧。 喻悦本不是笨人,她的修炼速度在世家里也是排的上号的,以前一直活在母亲的羽翼下,什么都看不清楚。此时静下心来,瞬间就把家中的利害分了个清楚。 看清楚之后,她心中一阵悲凉。 第二天,喻曲海才匆匆赶回。 看着被烧得一片焦黑的府邸,他先是暴怒一定要把兇手捉拿归案,然后又柔声安慰妻儿不要害怕。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妻子和一双儿女,早已对他总是迟来的保护不抱任何希望。 “就算你不在,我们也会把喻府建回原来的样子的。”喻夫人冷语道。 喻曲海干笑几声:“是我不好,我来迟了。” 喻夫人没有再回他,转身去指挥清理事宜。 但是没有人理他,喻府烧塌了不少房子,现在喻欢领着派中弟子各司其职,打扫的打扫,修缮的修缮,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有人过来跟他上演父子情深。 安瑶看着孤零零站在内院门口的喻曲海,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喻叔叔,我不便打扰,就告辞了。临走之前,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第15页 喻曲海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颓然道:“你说吧。” “你的儿女,早就不是几年前的小孩子了,他们会逐渐成长。总有一天,会站在父辈的肩上俯视这个世界,到时候,可要请你做好他们坚实的后盾啊。” 喻曲海张了张口,突然苦笑道:“说的也是啊,我怎么把好些事都忘了呢……” 安瑶拱了拱手,往山下走去。 喻悦牵着马车站在山门下,见安瑶一行四人过来,笑了笑说:“这次不能留你,下次来一定住个一年半载啊!” 安瑶点点头:“没关系,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喻悦上来抱了抱她:“半个月后,我们在清石岛汇合。” 安瑶看着一瞬间变得成熟起来的喻悦,不知该说什么好。 书中的喻青虽然没有放火,但是他最终偷学邪门歪道,被赶下山去之后,一味怨怼,最后半疯半傻,到处跟人说自己是喻家主的儿子。 可书中的喻悦也因此没有发现自己家中危机四伏,直到母亲自杀,她才被迫支起这个家。 这场火,虽然烧掉了喻府,但也提前让喻悦成长了。也许,从这个角度上说,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新评论: 【成长了会更好】 【滴滴?有人吗?单机好辛苦鸭,没人看的话我就隔日更了哦?】 第8章 聚散 我想陪在你身边 安瑶进了马车,就此道别,打道回府。 她们说的清石岛汇合,是说十年一次的清石岛秘境试炼。 到时所有世家子弟都会到,喻家和施家自然都不例外。 现在离秘境开启还有半个月左右,喻家遭此大劫,安瑶也不好再打扰下去,只得打道回府了。 她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不知在想什么的阴咏,默默嘆了口气。 这下,就要分别了。 虽然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但阴咏表示拒绝跟她回去,而她也没有什么资格再把她留在身边了。 原来兜兜转转,自己寡到底的宿命还是更改不了。现实里是这样,如今有了这么一张漂亮皮囊,也还是这样。 马车走到官道上,阴咏取了包裹下车,她神色复杂地盯着安瑶看了一会,说:“施安瑶,这次你回去,不要再下山来啦!” 安瑶看她沉默了半天,还以为她也对离别有些伤感,没想到她开口就是这句话,气的要命,道:“你才是,顾好自己,别天天吃霸王餐,小心再叫人打了。” “哼,用你管!”阴咏朝她扯了个鬼脸,把面纱放下来,顺着官道往东边走去。 安瑶则是顺着南边的路继续走,准备回月华山。 马车走出很长一段,司晨见安瑶尤自掀着马车的侧帘呆望,犹豫了下说:“要不,把阴咏抢回去吧?” 安瑶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是地主恶霸啊?” 话虽这么说,安瑶在心里,还是有些担心阴咏。 她这么个容貌,又没什么处事经验,简直就像怀揣着万两黄金独自夜行。 但是已经说好了的,又不好变卦。 司夜突然探头说:“大小姐,不如我去跟上阴咏,如果她有危险,我再通知你们。” 安瑶思索片刻:“也好,只要她回到仙门地界,也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到时我们再返回月华山也不迟。” 司夜飞身跳下马车,几个起落间就没了踪影。 司晨司夜是亲姐妹,两人自有传话的法子,司晨赶着车慢慢跟在后面,安瑶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喻家的事。 此时日上中午,正是飢肠辘辘,需要停下来吃饭的时候。但这条路是官道,一马平川,还没到可投宿的地方。于是安瑶就从干坤袋里拿出一块饼子啃着,她给司晨,司晨说不用,她已经辟谷了。 “你是说,喻青在府中有其他帮手?”安瑶艰难地干咽了一口饼子。 司晨立刻递过水壶:“他被关在里面,应该是没办法知道外面的消息的。而且,帮他的人还有牢门的钥匙。” “那你怎么不告诉喻夫人这件事?”这件事仔细想想是有些蹊跷,不过当时变故繁多,安瑶也没有来得及细想。 司晨不说话。 安瑶看她的神色,突然悟道:“难道,喻夫人已经知道了?” 司晨摇摇头:“我不知道,但卧底也许是喻夫人身边的人,我不能肯定。” 安瑶跟自己这两个侍女相处这些天,慢慢也摸清了两人的脾性,司晨是姐姐,所以万事都以稳而快为主,主人的吩咐她会去做,有风险的时候也会规劝。但她恪守本分,多余的话一句不说。 相比起来,司夜就活泼一点,很会察言观色,也很机灵,只是胆子比较小。 司晨说也许,那就是十之七八,已经知道这个卧底是谁。 安瑶对她这种不紧不慢的性子有些无奈,说:“司晨,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司晨刚要回话,突然她腰间的玉佩剧烈晃动起来,安瑶之前见过,这是司夜给她求救的信号。 难道是阴咏有什么危险?! 司晨一边驱动神驹一边说:“大小姐坐稳了。” 第16页 安瑶把好扶手,就看到景色飞速后退,她这匹宝马的确马力极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司夜所在的地方。 看着迎着马车跑过来的司夜,安瑶急忙问:“是阴咏出了事?” 司夜顺手一指左边,低声说:“不是阴咏,是喻青!” 什么? 她们所在的官道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安瑶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虽然看不到人,但能听到树林里离她们几百尺的地方,有几个人的声音,正争吵着什么。 “他们发现你了?”安瑶问。 “没有。” “过去看看。”三人把马车抛下,摸进了树林。 走了不多一会,安瑶就闻到风中有水汽的味道,三人找了棵大树猫上去,远远看到那边有一处湖水。湖边坐了两个中年人和一个少年。 此时正是正午,他们支起架子,在火上烤着几条鱼,看样子是从湖里钓上来的。 两个中年人一胖一瘦,正坐在一起,虎视眈眈地看着单独坐在另一边的少年。 “那就是喻青。”司夜小声说。 喻青的眉眼长得很像喻曲海,既标緻又刻薄,只是他眉间夹杂着一股阴狠恶毒的味道,叫人看了就先畏惧三分。此时他跟两个成年人对峙,似乎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反倒心不在焉地翻烤着鱼。 即便是安瑶,也能看出那两个中年人有点虚张声势。 双方僵持了一会,那个胖子说:“喻青,教主的话我已经带到,你要是不服气,别朝着我们来,有种的去找教主!” 喻青皱了皱眉:“你们不用狐假虎威,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唬我。” “你没有完成任务,就必须给教主一个交代!”瘦子说。 喻青把鱼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慢条斯理地把鱼刺剔出来,突然狠咬了一口:“什么交代,就凭我现在的武功,杀得了我那个哥哥么?” 胖子问:“那你要如何?” “我有办法我还来找你们?”喻青冷笑:“你们教中就没有什么厉害的法器吗?” “老教主把好东西都传给了那个姓阴的小丫头,我们都找她不知道多久了。”胖子挠挠头。“算了,法器你就别想了,只是我们吵下去也没结果,吃完饭我们带你去见教主,你亲自和他说好了。” 似乎是默认了这个结果,喻青也没有再说话,三人各拿了一条鱼埋头吃起来。 安瑶给司晨司夜使了个眼色,三人悄悄退出树林,驾着马车轻声往前走了一公里,才停下来。 还没等安瑶说话,司晨就说:“我们得找到阴咏。” 见安瑶面露疑惑,司晨边驾马车赶路边解释:“如果是我想的那样,他们要捉的,应该就是阴咏。” 司夜看安瑶还是一脸懵,忍不住道:“大小姐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当然是不知道的,我和姐姐以前曾经去过苗疆,在苗疆有一个星渊教,亦正亦邪。几年前听说教主易人,新教主好像是个极其有野心的人,据说几年前的炼魔大战,也跟他们有关联。刚才湖边这两个胖瘦护法,看打扮就知道是苗疆人,他们在附近游荡,万一和阴咏碰个正着……” “我们得提前找到阴咏。”司晨说。 施安瑶被阴咏掳走那天,司晨跟阴咏交过手,很有可能在那时候猜出了阴咏的身份,是星渊教的人。 而阴咏对此没有防备,实在是险之又险。 现在必须和他们比赛,看谁能先找到阴咏了。 她们赢,则阴咏生。 她们输,则阴咏死。 安瑶又急又后怕,胸口百爪挠心。幸好司夜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不然她们就这么放任阴咏孤身赶路,被那两人抓到的机率非常之大。而且看样子,他们正是指使喻青放火的黑手,搞不好,他们让喻青杀的所谓“哥哥”,就是喻欢。 一时之间这么多的信息涌入脑海,还都是安瑶之前不知道的情报。 这么多事情,她必须想好要怎么办才好。 但是首先,还是先找到阴咏,这是所有事情的重中之重。 喻欢那边,有家族庇护,一时之间应该不至于有危险。 但是还是必须尽快把这件事告知喻家,好让他们有个防备。但是传书不稳妥,因为有卧底的存在,也许反而会打草惊蛇。 或者,她们可以先找到阴咏,再偷偷监视喻青,同时想办法通知喻家,把喻青捉拿回去处置。 这么多想法,在安瑶的脑子里几乎就是一瞬间的思考过程。 打定主意,安瑶走出马车,对司晨司夜说:“我们兵分三路,越快越好。天黑后不管找到没有,我们都到湖边汇合。” 说完,司晨司夜同时兵分两路,分别去东西两边的方向寻去。 安瑶还没赶上说话,两人就没了踪影。 …… 安瑶看了看回头一脸鄙夷看她的马儿,张口结舌道:“我他娘的……不会驾车啊……” 所幸神驹很通人性,看她茫然的样子,慢吞吞打了个响鼻,摇了摇脖子上的缰绳,安瑶试着握住缰绳,它就踩了踩蹄子,等她号令。安瑶总算上了手,驾着马车顺着大道奔跑起来。 第17页 跑了一会儿,安瑶远远就看到路边有个凉亭里,坐着熟悉的身影,正是阴咏。 看她瘦小的身影孤零零的坐在那里,安瑶竟然莫名地有些难过。 阴咏看着马车过来,把水壶放在石凳上,起身看安瑶。 两人对视了一阵,阴咏开口:“你不是要回家么?” “我不回去了,我要陪在你身边。”安瑶站在马车边俯身,对她伸出手:“跟我走吧。” 最新评论: 【有些部分确实没有交代清楚,但是大大加油啊!】 【我看的时候一直觉得好像有种怪怪的感觉。 看了好几章后发现,文好像写得太水的感觉,就故事很片面,而且一般仙侠文多多少少都会提及仙侠相关的东西比如什么鍊气筑基,灵力,法术/剑术之类的。 可是看下来发现多数时候就是在描述女主在干嘛然后在哪里做了什么,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更深沉的那种情绪表达感觉没怎么呈现出来,所以文字故事上读起来有点淡然无味,没有那种深入人心,揪着读者情绪的感觉,整体上很平淡,没有深刻画面印象。 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看法啦,文笔这种东西是会慢慢进步的,加油!】 【j加油】 第9章 心动 遥望无处是归处 多年以后阴咏想起那个时候的施安瑶,还是很心动。 可当时的她并不懂那是什么感觉。 树林里传来悠远聒噪的蝉鸣,夕阳正大片地倾洒在安瑶身后,安瑶对她伸出手,脸上是让人心安的粲然。 阴咏歪了歪头,想问什么又没有问,只是默默地走到她面前,把手放在她掌心。 然后施安瑶紧紧拉住她,把她从马车下面拽了上来。 两人的衣袖交错在一起,像是融化在一起的烟火。 接着阴咏发现,这人快要占到自己的便宜了。 看着本快跌到自己怀里的小美人突然警觉起来抽身退了一步,安瑶问道:“怎么了?” “搂搂抱抱……成何……成何体统……哼。”阴咏结结巴巴地说。 “我又没说要抱你……”安瑶百口莫辩,只好无奈地让她去后面车厢里坐定,又调转马头慢悠悠地往湖边走。 这个时候,喻青三人应该早就走了。 之所以选择河边这个地方汇合,一是因为他们曾经说吃完饭就去找教主,二是可以到那边顺着他们的足迹找到他们的去向,还有一个原因,是安瑶不能确定那位教主所在的位置,万一无头苍蝇似的乱走,被他撞到可就万事休矣。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回来找你吗?”安瑶好奇问道。 “为什么。”阴咏说。 “那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安瑶说。 “我拒绝。”阴咏断然道。 隔着马车的帘子,安瑶也能想到她脸上的表情。 不过幸好,是自己先找到了她。 马车走了半个时辰,就来到了汇合点。司晨司夜已经候在那里了。 司晨上来牵马,司夜说:“大小姐,他们已经走了。” 四人一起到了湖边,阴咏看着满地的狼藉,突然说:“他们已经到了这里了?” 安瑶问:“谁?” “这是星渊教的火摺子。”阴咏蹲下身捡起一个烧得焦黑的物事,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截木柴,她用手擦了擦,安瑶才看出那是一截奇特的红烛。 安瑶问:“这么说,他们要找的小丫头还真是你?” “你们就是因为这个回来找我的吧。”阴咏似乎并不奇怪。“是长什么样子的人?” 看她这么淡定,安瑶心里也稍微放心了些:“一胖一瘦,三十岁左右。” 阴咏思索了一会:“那是胖头鱼和瘦麻杆。” “这两个名字太好玩了,也不知是哪个天才起的。”安瑶笑道。 两人说话间,司晨就在湖里捕了几条鱼上来,就着中午的火堆,又燃起篝火。司夜把鱼烤在火上,几人围着火堆取暖,司晨突然开口:“你是从教中逃出来的?” 阴咏没有抬头,火光照在她脸上,安瑶也看不出她是什么表情,只听到她闷闷地说:“老教主死了,那个新教主,我不喜欢。” 安瑶想起在夏阳崖分手时,曾经问过阴咏之后的打算,要不要跟她回月华山。 阴咏摇摇头说:“那又不是我家。” 当时安瑶以为她是要回苗疆,就没有多嘴。 现在想来,如果要回苗疆,她应该往西走,而不是东。 东边是金陵,她也许还是想回宴羽身边吧。 安瑶是个平时就想得很多的人,有时候她会恨自己为什么能够从一些小细节里推敲出那么多东西。就像现在,听着阴咏闷闷的回话,她想起了很多以前没有注意过的东西。 比如,阴咏为什么学艺不精却还是跑来中原闯荡。 比如,她的百宝囊里,放满了无益于行路的东西。 比如,她明明讨厌自己,却拉住了自己伸出的手。 也许就是因为,她根本就没处可去。 就算回了金陵,她也只能远远地跟着宴羽,日復一日地提防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敌人。 第18页 自己真是,太迟钝了。 安瑶吃完鱼,起身从干坤袋里取出一对玉佩,把其中一个放到阴咏手里。 阴咏摸到一个凉凉的物事,抬起头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月华山的法器,可以用来传话。”司夜把自己裙边的玉佩撩起来给她看。“我和姐姐也有一对。” “以后不管我在哪里,只要你摇一摇它,我都会来的。”安瑶说。 “我……”阴咏还没说完,安瑶就打断她:“等解决了喻青的事,你就来月华山,既然夏阳崖住得,月华山你自然也得住住。” 阴咏呆了一会,从自己百宝囊里掏出一个东西,塞到安瑶手里,借着火光,安瑶看到那是一片很大的贝壳,上面画着方位,阴咏边把玉佩往自己裙边系边说:“这上面能看到我的位置,比你那个好用多了!” 末了又说:“别说你不想要,我是没有其他可赠的人了。” 安瑶自然从善如流,把贝壳丢进干坤袋:“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件定情信物,我当然要好好收着了。” “你!”阴咏小脸绯红。“真是轻浮!” 第二天,四人还是驾着马车,顺着树林里的足迹,一路往北,小心地跟上了那几个人的踪影。 走出去半天,终于在一处闹市中,失掉了他们的足迹。 花梨镇因为地处四大家族汇合处的中心地点,每年的集市都很热闹,他们赶上了花梨镇一年一次的集市,附近又没有其他补充食物的地方,所以那三人也一定就在这市集之中。 来的路上经过商量,安瑶决定把马车寄存在花梨镇中,他们要想跟踪这几人,一辆马车实在太醒目了,倒不如只有人来的好藏。 而在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暂时还不能分出人手去通知夏阳喻家。 最好的结果,是在保证阴咏不被他们发现的前提下,把喻青单独从星渊教的教众里扯出来。 但是现在因为不知道他们究竟来了多少人,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幸好阴咏对星渊教中的人物了如指掌,只要看到,她就能指认给安瑶看。 但是在那之前—— “你,你要干什么?”阴咏看着邪笑着走过来的安瑶,一脸惊恐。 安瑶则是掰了掰手指,慢慢逼近阴咏:“乖,把衣服脱了。” “不要——”阴咏绝望的唿声传出客房很远。 过了一会,两个看起来土里土气的村姑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那个个子高点的把一个粗布包裹抗在肩上:“咏咏,你白走那么快,姐都追不上你哩!” 被她叫“咏咏”的姑娘浑身哆嗦了一下,声音清冽悦耳:“施……姐姐,你再这么说话我就吐了!” 小二揉揉眼,这……刚才进去的几位漂亮仙子哪儿去了,怎么变成俩村姑了,看那黑乎乎的脸,膀大腰圆的身材,真是人比人丢死人。 他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管他呢,反正仙子给钱了,明天去把客房收拾了就行。 两人走出几步,阴咏和安瑶就像普通村妇一样融进了人群,毫不起眼了。 “怎么样,有发现吗?”安瑶轻声问。 阴咏摇摇头:“没有令牌,不是刚才那一家。” “我想也是,他们就算选,也不会选花梨镇最好的迎春客栈,毕竟以那两人的体型差别,如此招人注目,很难把喻青安全带走。”安瑶思索了一阵。“会不会,他们根本没有住客栈?” 之前夏阳崖被烧,喻家在全蜀地都发出了悬赏,要捉拿喻青回去问罪。这件事,也是安瑶她们进了花梨镇之后看到市集中心的画像才知道的。 悬赏金高达千两,不管怎么说都是天价了,普通老百姓有一千两,就算三辈子也挥霍不完。 胖头鱼他们一定也看到了,因此绝对不敢在花梨镇最大的客栈落脚。那里的小二都是人精,一旦暴露,喻青被捉倒还好说,星渊教和喻青勾结,必定会引起四大家族的注意,这么一来,他们的阴谋也就泡汤了。 至于是什么阴谋,安瑶现在还不知道,但听阴咏的意思,那个新教主,绝对用计深远,所图颇丰。 这花梨镇一共并没有多少客栈,未免打草惊蛇,她们只好一家开一间房,再偷偷查验客栈里有没有星渊教专属的令牌。据说星渊教地属苗地,吃住上都有些奇怪的讲究,比如进门要仔细清扫地一尘不染,还要在门上挂上驱鬼的令牌。 这令牌平平无奇,很小一块,就挂在门框上,普通人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了,也会以为是什么祈福的御守。 两人一路明察暗访,直到走到花梨镇边缘一家客栈里,开了一间房,刚上二楼,阴咏就示意她放慢步子。 安瑶大气都不敢出,跟着她踩着楼梯慢慢上去,找到第二间推开房门,里面一股霉味,到处都是灰尘。阴咏关了门,小声指着隔壁说:“我看到那块令牌了。” 正是她们房间的隔壁。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墙边,把耳朵贴在墙上,努力听有没有声音。 安瑶隐约能听到一点,房间里肯定至少有三个人以上,听起来有两个人一问一答,其中还夹杂一些其他人的声音。 第19页 但是具体说什么,确实听不清楚。 就这么提着气听了一会儿,突然隔壁有人高声喊了一句:“谁?!” 这句尤其响亮,安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隔壁的门被人大力打开,脚步往自己房门这边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阴咏的这个定位的贝壳,是个伏笔,嘻嘻。 最新评论: 【另外我感觉两女主的性格刻画不够鲜明 感觉就像是你写了什么他们就照做,没有“自己”的思想。 人物感觉不够鲜活,性格不够刻进人物里,简单来说就是没有赋予他们“生命”。 不应该是写了什么他们照做什么,而应该是以他们的角度想,这时候以他们的性格,他们会想什么,会做什么,会怎么做,你才写了出来。】 【傲娇受好可爱】 【加油】 第10章 突袭 什么都保护不了 怎么会?!! 安瑶不可置信,但房门立刻被人从外面踢开了。 房间里本就灰尘密布,被人这么一踢更是雪上加霜,大片的墙皮从房顶落下来,外面踹门的胖头鱼被灰尘呛到,结结实实打了几个喷嚏,等再往里看时,发现里面根本就没人。 “怎么,真有人?”瘦麻杆走过来探头看了看,噁心得吐了一口口水。“这边怎么全是土,咱们那边那么干净,也不知教主是怎么打扫的。” 胖头鱼走进来又仔细看了看,这时候正是正午,太阳光照进来,把空气中的灰尘都照的闪闪发亮,他翻了翻床上的棉被:“我真感觉到了,刚才这边肯定有人!” 瘦麻杆走到窗边看了看,大笑:“我看是你听错了,就是有人,他难道能飞天遁地么?” 胖头鱼也走过来看了看,外面是条河,此时河面平静无波,不像有人跳进去过。他摇摇头:“算了,也许是我听错了。” 两人走出门外,返回自己房间,里面传出一个男子温和的声音:“有发现?” 后面的话随着房门关闭听不清了,安瑶憋着气,看着眼前同样捂着嘴的阴咏,用眼神指了指门口。 两人还是站在原地,只是躲在一件罩纱后面。 刚才事发突然,阴咏一把抽出这件纱衣的时候,安瑶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因为两人在衣服里塞了很多棉花增肥,罩纱又小,阴咏跟她贴得极紧。 这时候虽然胖瘦护法走了,但未免他们再次开门,两人只能紧紧贴着,慢慢往楼下移动。 阴咏的脸上被涂了一层草汁,但那双眼睛还是非常灵动,此时四下探查,十分可爱。 走出客栈,两人又转过墙角找了一个僻静处停下来,掀开薄纱,同时唿出一口气。 “这个真好用,怎么做到的?”安瑶捻着纱问。 阴咏把纱认真叠起来,装进百宝囊,头也不抬地答:“这是隐身丝,金蚕吐出来的丝做的。” 安瑶惊了:“厉害啊,下次那虫子再吐丝,给我也做一件?” 阴咏没有理,走出十几步才说:“这种蚕已经没有了,我手上的是最后一件。” 安瑶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追杀阴咏了:“这不会是你们星渊教的镇教之宝吧?” 阴咏戒备地看了安瑶一眼:“你别打我宝贝的主意。” …… 安瑶对这个小丫头的警惕性拜服了。 也是,怀揣着这么多神器,一旦被人知道了,可真是怀璧其罪了。 两人回到迎春客栈,司晨迎上来问:“找到了?” 安瑶点点头,又摇摇头:“只知道他们应该有四人以上,但听不到他们的谈话,而且,那个胖头鱼很警惕,隔着一堵墙都能发现我们。” “奇怪,我们应该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才是。”阴咏沉吟道。“或许他有什么法器,能让他听得到周围细小的声音……啊,我想起来了,教中有一种蛊,能分辨附近的活人气息,宿主种蛊的时间越长,听力就会越灵敏,一定是这个。” “有多灵敏?”司晨问。 阴咏说:“我走的时候胖头鱼还没服这种蛊,现在过去一年了,他最多能听到十米左右。” “这样一来,跟踪就变得很难了。”司晨说。“我们再另想办法吧。” 不对劲。 安瑶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还没有想出到底是哪里不对,窗户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她还没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片灰尘中,司晨司夜就同时飞身过来分别抓住她和阴咏的手勐冲向门边,但是还没跑出几步,司晨突然停了下来。 房门开了。 司夜“切”了一声,回身一看,就见打破窗棂的胖头鱼和瘦麻杆正挡在她们身后。 站在门口的是个文弱清隽的男人,他旁边的喻青阴沉沉地笑了一声:“教主,我这算不算将功赎罪?” 被他叫做“教主”的男人惊讶地看了看一副村姑装束的阴咏,刚要凑近伸手去摸她身上的衣服仔细看看,就被安瑶挡下了:“离她远点。” 男人被安瑶这么一拦,倒是讪讪地把手抽了回去:“阴咏现在这个样子,嗯……怎么说呢?实在是令我很意外,看来你跑来中原,是种地去了?” 第20页 阴咏冷冷道:“宫秋,你不要罗里吧嗦的,烦死了。” 宫秋笑盈盈地坐到门口的凳子上:“你还是这么冷淡啊,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嘛。” 阴咏没有说话。 宫秋一点不觉得尴尬,把身上的衣角拽平:“我还挺想你的,要说起来,还是多亏了这几位热心的姐姐,要不是她们毫无防备地过去偷看,我还真想不到,跟着她们就能找到你了呢!” “原来昨天我们在树上偷看的时候就暴露了。”司夜说。 安瑶挡在阴咏身前:“你们休想把她带走。” 她刚才感觉到不对的地方就是这里。 胖头鱼如果真能听到十米以内的声音,那么没道理昨天会没有发现她们。 除非,他们是在演。 之前住在喻府的时候,阴咏常常跑到前院去玩,喻青很有可能见过她。 她的装束这么特别,几乎让人过目不忘。只是没想到,喻青居然这么快就把她和胖头鱼找的人联繫到了一起。 安瑶不知道,喻青平时没有其他爱好,最喜欢的就是深挖别人的身份。 这种怪癖固然有他是私生子这一层的原因在。但喻曲海对他的忽视,让他草木皆兵,每当看到与父亲长相有相似之处的人,他总要多加注意。 久而久之,就练就了一双利眼。 只要见过的人,他都会下意识地去记住这人的特殊之处。 所以胖头鱼说要找一个白衣的少女时,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阴咏。 所以这些星渊教的人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巧合,他们就是在等阴咏下山。 “对于我来说,你们的伪装,探查,只不过在自投罗网罢了。那件隐身丝我的确没想到,但抓到你们,不过是迟早的事。” 宫秋好整以暇地把这一通设计说了个清楚,又很纯良地笑了笑:“阴咏偷了教中的宝物,只要她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不杀她,怎么样,这是个好提议吧?” “不行!”阴咏厉声说。“宫秋,我绝对不会把老教主的遗物交给你!” 宫秋的丹凤眼眯了眯,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散了:“你确定要拒绝?你的这些朋友今天都会死在这里哦?我说到做到的。” 阴咏走出几步,把安瑶挡在身后说:“施安瑶,带她们走,不要管我!” 司晨低声说:“大小姐,我数一二三,御剑,走。” 安瑶还没有反应过来,司晨就拔出她的佩剑青霜,把屋顶捅出个大洞,把安瑶和阴咏托起来,透过房顶的大洞升了出去。 接着,炫目的阳光照进房间里,安瑶隐约看到司晨司夜与冲上来的胖瘦护法斗在一处。 瞬息之间,司晨的剑就把她们送到了市集外几公里。 直到完全看不到花梨镇了,它才停了下来。 安瑶想要张口,可是喉咙里像是含了什么东西,唿吸都不畅起来。接着她的脑子里也瞬间变得空白,五感尽失,只能感受到自己巨大的心跳声。 还没对阴咏说自己的状况,安瑶就失去了意识。 身上又热又冷,安瑶似乎听到司夜的声音,一声一声地唤她,大小姐,大小姐。 安瑶想要回答,可是浑身酸软,嘴里也干的要死,她本能地使劲咽了一下口水,但嘴里已经完全干涸,喉咙被吞咽的动作磨了一下,拔干地愈加疼痛。 然后司晨说:“大小姐,我们要走了,保重。” 安瑶伸手去抓,什么都没有抓到。 倒是有一只手揽住了她的手,恍惚间安瑶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叫她:“施安瑶,施安瑶!” 那好像是阴咏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非常无助。 她边哭边说:“不要死,你不要死。” 安瑶勐地睁开了眼。 自己正躺在一张破破烂烂的床上,旁边的阴咏眼睛都哭肿了,见她醒来,眼角的泪也赶不及擦,立刻问:“你哪里疼吗?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看她一直道歉,安瑶抬手去摸她的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不能说话,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啊啊”声。 “你中了蛊,虽然现在解开了,但是,可能说话会受影响。”阴咏握了握拳,对她说:“对不起,我,我现在就回去,把司晨换出来。我不会再连累你们了……” 安瑶摇摇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不仅司晨不会得救,她们两个也会搭进去。 司晨把她们送出来,是让她们想办法的。 这个时候,到底该怎么办? 司晨司夜的修为,已经是她们四人中最高的。现在就以安瑶和阴咏的能力,就算有隐身丝,只要胖头鱼还在,那也是白白送死。 如果能想办法干掉胖头鱼,那就还有一线机会。 但这就是难点,胖头鱼的耳力极好,想要杀他,除非正面对决,否则绝无胜算。 这是个死局。 安瑶嘆了口气:“我们去夏阳崖找人帮忙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新评论: 【呃】 【司晨别有事啊~】 【你别打我宝贝的主意 哈哈 傻孩子 你就是最大的宝贝啊】 第21页 【更大大有wb吗,想勾搭】 第11章 白虎 兵荒马乱的一夜 “姐姐,我不走。” “快走,不然我们都走不了,你走了还能想办法来救我。” 把安瑶和阴咏送出去之后,司晨虽然仅凭体术也能和那两个胖瘦护法战个平手。但她心知不可能与妹妹全身而退,就想尽办法把他们拖住,让司夜出去和安瑶汇合。 司晨并不认为,大小姐应该来救她,因为她送主人脱离险境,本就是理所当然。 把司夜哄走后,司晨勉力支撑了一会儿。但是她没有佩剑,轻易就被那个宫秋近了身。 他随手一拍,司晨就浑身酥麻,泄了力。 司晨知道,自己是被宫秋下了蛊。 他们把她关在隔壁的房间里,封掉了她的眼睛和耳朵。司晨浑身被紧缚着,半点都不能移动,绑她的绳子是捆仙锁,他们根本不怕她能逃走。 黑暗中,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几年前,她和妹妹游歷江湖,曾经和星渊教的人打过交道。 “这些人可以通过一些细小的动作,在你身上下蛊,一开始意识不到,但越到后面,症状就会越明显。” 那位老者边这么说,边抚须笑道:“比如我现在就在你身上下了一种蛊,几个时辰内,你就会修为尽失。” 司晨那时候远远没有现在这么成熟,她一听老者这么说,立刻紧张起来,求他帮她解蛊。 老者哈哈一笑:“其实我是骗你的,你个小姑娘,这么没个成算,以后怎么在江湖立足?” 司晨被他这么一番戏弄,转身要走。 老者连忙跑过来拦住她:“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逗你玩玩的嘛,别和我一般见识。” 司夜气唿唿地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给我姐姐下蛊了,我们要走了。” “别别别,你听我说,别人给你下蛊,必须得跟你有身体接触才行,我又没挨到你,没事的。”他看起来年纪不小,却还像个孩子,非要缠着司晨司夜带他御剑飞行。“我们这里没有会御剑的,你们就带我飞一飞,就一会儿。” 那几天,司晨司夜每带他飞一次,他就把自己的法宝拿出来给她们看,说是只要他的宝物都给她们见过了,就放她们走,到时候她们可以选一件法宝,作为纪念。 每一次,他都拿出更新鲜有趣的玩意,所以司晨司夜足足在那里逗留了半个月。 最后她们挑中的,是那个老者最后拿出来的东西。 大概他也黔驴技穷了,才会把这个拿出来充数——那是一条蛊虫,极红极细,看起来有点像血丝,但是它的确在蠕动。据老者的话说,这条虫子叫绛灾,是万蛊之首。 “是说它最厉害?它有什么效果?”司夜问。 老者得意地答:“它没啥效果,只是所有蛊虫都斗不过它,如果有人给你下蛊,不管是什么蛊,只要吃了它,就能万事大吉。” “噫,真噁心。”司夜吐舌。 “你们确定要这个?”老者不死心地问。 司晨点了点头。 “你们要这个有什么用,反正我又没有给你们下蛊,你们是不相信我?”老者怒道。 司夜不耐烦了:“你不是说挑什么都行吗,怎么这个就不行了,骗子!” 带着这个小盒子离开之后,司夜边走边问:“姐,你真要吃这个?” “我不吃,太噁心了。”司晨说。“我就是怕他会在最后关头耍什么手段,强行让咱们留下来。只要有了这个,他就算想给我下蛊,也没用。” 她们离开之后几天,司晨突发高烧,那时候她们怀疑是那老头在司晨身上下了蛊,连忙把绛灾吞了下去,可是之后也没有好转,才去药铺抓了药,喝了几天,烧退了下去。 直到现在司晨也不清楚,那次高烧,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之后,司晨身上就起了变化。 她总觉得血液中有什么东西在窜动,不用说也知道,一定是那条绛灾。 之后她们回去找那个老者,可是他已经不在那个茅草屋里了。 两人为了这个,求遍了苗医,最终有人告诉她,只要她走出苗疆,这条虫就会冬眠。 可是现在,司晨又能感受到了。 人被堵上耳朵之后,就能听到自己身体里的声音。血液流动的声音,心脏跳动的声音,唿吸时肺充气的声音。 司晨听到了那条绛灾。 它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一样,穿梭在她的血管里,速度极快,像是一支箭。 * 司夜突出重围之后,闭上眼思考了一下,拼尽全力朝南边冲去。 南边是夏阳崖,大小姐一定会去那里找人。 她们姐妹从小就跟施安瑶生活在一处,她很了解,如果是以前的大小姐,也许会保证了自己的安全后再想办法传书,让月华山的人来救姐姐。 可司夜知道,最近大小姐变了。 她会从拐子手里救萍水相逢的阴咏,会在发生火灾后指挥若定,会想办法追查喻家的家贼。 这样多管闲事的大小姐,实在是又愚蠢又不自量力。 可是—— 司夜抬起袖子,擦了擦腮边的泪水。 第22页 就是这样的大小姐,才值得我和姐姐,拼尽性命去保护啊! 姐姐,你要再相信大小姐一点。 我一定会和大小姐一起来救你的。 * 此时已是午夜,明月高悬。 司晨被绛灾折磨得抱住了腿,司夜边哭边往夏阳崖赶,而安瑶—— “你找到那个喻青了?!”喻悦看着门前气喘吁吁的两人,沉吟了一下,回身取了外衫,直接赶去了父母的小院。 “他们会帮我们吗?”阴咏问。 安瑶缓缓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心神不宁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过了好一会,喻悦才慢吞吞地返回了小院。她很不理解,喻青已经做出这种恶行,父亲居然还要包庇他。 照水传完话,还劝解她道:“大小姐,家主说得没错,这么深更半夜的,我们喻府现在又是一片狼藉,哪有时间去救别人家的侍女?至于喻青,他一个小孩,等我们养精蓄锐,捉他又有何难呢!” 喻悦并不信父亲的託辞,可是既然他不愿意出手,她一个做女儿的,也不能违逆。 见喻悦一脸愁容,安瑶心里一沉,迎上去用询问的眼光盯着她。 “瑶瑶,你不要急。”喻悦眼神躲闪,反过来安抚她。“我爹说要联繫一下其他家族的人,因为这涉及到星渊教,此教和我四大家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怎么可能? 安瑶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个结果。 她抓着头髮坐到石凳上,心乱如麻。如果夏阳崖不愿意帮忙,靠自己和阴咏是不可能救出司晨司夜的。 不是的。 安瑶突然反应过来了。 她之前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是有尊卑之分的。 若是今夜被抓的是施安瑶,喻曲海当然不敢怠慢——她可是施飞龙的嫡女。 但是司晨就不行。 她是侍女,是下人,是随时可以替主人去死的狗。如果连喻悦也觉得家主的处理无可厚非,可想而知,司晨司夜在他们眼里,是个可以牺牲探路的小卒罢了。 喻曲海不会因为两个别人家的侍女,与星渊教结仇。 如果是原主施安瑶,也一定不会在半夜砸开别的世家的门,求他们救自己的侍女。 可是她做不到。 是她的错误估计,才让司晨司夜身处这么危险的境地,她怎么可能这么心安理得地说一句“是吗,那就睡醒再说吧”,然后再慢悠悠地从长计议呢? “你说了那么多,不就是准备见死不救么?”阴咏转身拉住安瑶的手:“不必求别人,我们自己也救得出她们!” 安瑶愣住了。 她转头去看阴咏,阴咏也歪着头看她。 阴咏身上有种近乎无邪的善恶观,她出身本就孤苦,看人没有门派等级之分,在这一点上,她和安瑶是一样的。 安瑶点点头,如果喻家不愿搭救,她也不能勉强。 见两人真的要走,喻悦也脸上发烧,咬咬牙说:“算了,我爹不去,我跟你们去,我还欠司晨姐姐一个人情。” 喻悦虽然从小受这种门第等级教育的薰陶,但想起当初她们帮自己家救火的景象,也觉得父亲的回应过于死板,咬咬牙道:“瑶瑶,对不起,我,我没有说服我爹,我会跟你们一起去的,我去偷白虎,好不好,就算我打不过那个教主,白虎可是很厉害的……” “白虎?”阴咏问。 喻悦慌忙点点头。 夏阳崖山门边立的标志就是白虎,安瑶一直以为喻家只是有个雕像,结果随着喻悦打开石门,安瑶看到那只真实而巨大的白虎后,还是被吓了一跳。 它正在安睡,巨大的身躯是普通老虎的几十倍大小,白色的底色上有黑色的斑纹,趴在那里简直是座小山。安瑶远远就听到它的唿噜声,非常有威慑力,让人几乎不敢往前再踏一步。 喻悦嘱咐她们别出声,自己跑过去拉开闸门。 但白虎似乎对被她喊醒这件事颇为不快,看她在自己身前生拉硬拽,还用爪子轻轻推了她一下。 喻悦急得都快哭了,白虎还是一动不动。 “姐,你那样,白虎是不会理你的。”石门外面突然传出一个低低的声音。 三人转过身去看,居然是喻欢和司夜。 喻欢走进来,手里拖着一只小鹿,勐地甩到白虎面前。那只小鹿对于白虎来说,连塞牙缝都不够,但它倒是很给面子地起身,把死鹿吞了下去。 接着,它舔了舔嘴,踏出了笼子。 安瑶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觉得它像小山的想法多么可笑。 这根本不是山,这是移动的杀戮机器。 白虎吃掉小鹿后,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味,与刚进来的时候已经截然不同。 安瑶可以轻易听到它身体里巨大的灵力汹涌澎湃的声音,这表明,这只白虎,绝对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更强,而且强出不止百倍。而在这么大的体型压制下,人类,会唤醒自己原始的恐惧,就算白虎什么都不做,安瑶都想直接下跪了。 也许,值得一试。 宫秋擅长的是下蛊,只要不正面迎敌,智取未必就没有胜算。 经过一番谋算后,众人骑着白虎,飞速地朝花梨镇疾驰而去。 第23页 * 另一边—— “教主大人,那个女的好像蛊毒已经发作了,等一会儿,我们就能从她嘴里撬出情报了。”瘦麻杆搓着手说。“她和小丫头在一起处了那么长时间,说不定知道她手里到底有没有那个东西!” 宫秋打了个哈欠说:“不急,也许等会阴咏就会自己找上门来了。” “她会来救这个女人?为什么?”喻青问。“她就是个下人。” “阴咏就是这么一个人,所以当时才会输给我。”宫秋似乎觉得很好笑,不由得掩面笑了一阵。“她就像个大傻子一样,对当时还是下等教众的我起了怜惜之心,最后把自己给栽了。” “教主英明。”喻青一脸赞嘆。“该利用的一定要利用,不然就会被别人捷足先登。”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完全是发自内心,瘦麻杆对他这副谄媚样子面露鄙夷,但也不敢在教主面前开口嘲讽。 宫秋刚要再说几句,突然,外面的月色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整个房间都暗了下来。 胖头鱼走到房门,趴到栏杆上伸头去看,站在客栈一楼大堂正中心的,是一只巨大的白老虎。 他最后看见的,是那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作者有话要说: 白虎是成年的灵兽,非常强。 但性格很差,像猫一样不喜欢动。 想让它捉老鼠,还得给它小鱼干。 最新评论: 【转换场景时建议可以加分割线-----】 【更击掌赞嘆,此文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非地雷不足以炸出吾等倾慕之心。】 【好看,作者君加油,不像新人写的,感觉写的很棒~】 第12章 弃子 有惊无险棋局破 白虎伸出舌头在胖头鱼的脸上舔了一下,倒刺立刻把他的脸颳得面目全非。 胖头鱼自诩耳力过人,本来就一直戒备着外面的动静。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白虎作为自然界最完美的捕猎者,脚上的肉垫让它走起来没有丝毫声音。 他见到它的当时,它就已经完成了近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时候屋里的几个人都听到了胖头鱼的叫声,连忙走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看到的是,已经气绝的胖头鱼和正悠闲舔着爪子的白虎。 “教……教主……”瘦麻杆吓得跌倒在地。“那是什么?” “那是……”宫秋被白虎完美的体型和磅礴力量当场震撼到了。 宫秋以前曾经听过,中原四大家族都有自己的祥瑞之兽,北玄武南朱雀西白虎东青龙,分别对应清石岛独孤家,月华山施家,夏阳崖喻家,水居天洞阙家。 所谓瑞兽,取的是祥瑞之兆,即便确有其物,宫秋也只觉得那是夸大之词。 但是眼前的这只白虎,身形巨大无比,仅仅是站在它面前,宫秋都有一种眩目的感觉。 他还是第一次见真正的瑞兽,根本不觉得害怕,反倒激动得两眼放光,恨不得立刻收为己用。 俯身与楼下的白虎对望了一霎,宫秋突然回身问:“喻青,这是喻家的瑞兽,你不能操控吗?” 喻青还未说话,楼下突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白虎只认家主。” 踏着白虎的爪子,喻欢被慢慢被举上来与喻青对视。 喻青被他这一句意有所指气得咬牙切齿:“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喻青,你认贼作父,以为父亲会放过你吗?”喻欢皱了皱眉。“你也算是喻家血脉,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最好现在就伏法,不然等一下父亲来了,可未必会给你这份体面。” 喻青明白自己放火的事迟早会暴露,此时脸上青筋乱跳,气喘吁吁,但还是强撑着说:“你神气什么,我杀了你,我就是家主,到时候看谁敢动我?” “那你可以试试。”喻欢吹了一声口哨,白虎立刻起身,摆出了一副攻击的姿态。 喻欢是喻家的独子,至少是名义上的独子。 宫秋之前想让喻青把他杀掉取而代之,但如今看来,只有正统的血脉才能叫白虎屈服。他有些犯愁,这样的话,通过喻青控制喻家的计划就有些不划算了。 他想要那只白虎。 但如果能想办法把喻欢控制住,那夏阳崖也一定会臣服于星渊教。 如果能在这里想办法把喻欢拉拢住—— 宫秋略一思索,就捉住了喻青的袖口。 喻青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宫秋押着走到了栏杆边。 宫秋朗声说:“喻欢少爷,喻青作恶多端。我星渊教愿意卖喻家这个面子,把他还给你。希望我们结个善缘,交个朋友。” “教主!”瘦麻杆刚要出声,就被宫秋的眼神钉在原地。 而喻青早就呆若木鸡。 他任由宫秋拎在手里,双目涣散,恍惚间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 “该利用的一定要利用,不然就会被别人捷足先登。” 多么讽刺。 所谓利用,自然是要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喻欢看了眼宫秋,他正露出一脸温和的笑,等着自己的回答。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喻欢根本不会相信,世上原来真有这样的人,可以随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出卖自己的手下。 第24页 他感觉到无比噁心,忍不住移了下目光,看向宫秋身后,关押司晨那个房间。 宫秋立刻就察觉到他的动作,大叫一声:“瘦麻杆!还有其他人!他们的目标是那个女人!” 瘦麻杆踉踉跄跄跑过去打开门,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宫秋出离愤怒,扔下喻青走到门口,见果然没了踪影,暴怒道:“又是隐身丝!我们被这个东西玩了两次!” 他又看向楼下,发现白虎和喻欢也消失了。 这是非常典型的调虎离山,因为刚才被白虎吸引住,宫秋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繫在一起。 他握拳打在栏杆上,栏杆应声而碎。然后他脸上浮起一丝扭曲的笑:“可是只要我的蛊还在那女人身上,就算他们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追的到……” 他挥了挥衣袖,回了房间,留下一脸错愕的瘦麻杆和心如死灰的喻青。 地上,胖头鱼那张面目全非的脸,现在已经开始变得灰白。 花梨镇通往外界被月色浸染的小道上,几人一虎正慌张地逃走。 逃了很远,天边已经露出朝阳的一角,他们才慢慢停了下来。 “我们为什么要逃跑啊!”喻悦从白虎的背上跳下来跺跺脚:“他们苗疆人不会御剑,肯定追不上来的!” 安瑶不便说话,指了指司夜背上的司晨,示意她这儿还有一位伤员。 喻悦像被点了哑穴,张口结舌了半天,走过去看阴咏帮司晨号脉。 “宫秋给她种了子蛊……”阴咏像被抽干了力气,颓然道。“不管我们怎么逃,他都能通过母蛊找到我们的位置。” 司晨身体里的蛊虫,似乎一直在折磨她的身体,现在虽然救出了她,但她浑身滚烫,昏迷不醒,表情看起来非常痛苦。 司夜跪在姐姐身边,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姐姐脸上。她回头望向阴咏:“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姐姐?” 阴咏思索了一阵:“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得回苗疆去。” “那里有能解姐姐身上的蛊的办法吗?”司夜紧张地问。 阴咏看起来很难开口,停了一阵才说:“她得找个人换血,成功之后,得终生生活在苗疆,不能再运作灵力。”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机率有几成?”司夜突然问。 阴咏从嘴里磨出几个字:“不到一成。” “我换。”司夜站起身,看着阴咏说。 “不成。”阴咏摇头。“我说的换血,必须是苗人的血,且必须是土生土长,从未踏出过苗地的当地人。” “这到底是什么道理?”司夜一阵晕眩,她哭道:“难道叫我用别人的命来换姐姐的命么?” 那样就算救醒了姐姐,又如何心安呢? 阴咏嘆了口气:“施安瑶身上的蛊,是要命的蛊,这种蛊,不管在哪里都是一种解法。但是司晨身上的蛊,是追踪的蛊,每个人用来追踪的子母蛊都不一样,司晨身上就是宫秋自己专用的那种,他一定料想到我们迟早要回去求他,所以我们才会这么轻易得手。” 可是回去,就是送死。 要么为了生杀人,要么为了生送死。 阴咏摸了摸腰间的百宝囊,还是决定回去求宫秋解蛊。 就算死也没关系,这样的话,也算还了司晨给她的恩情了。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朝阳已渐渐升起来,阳光照在司晨的脸上,显得无比梦幻。 司晨被阳光刺醒,抬手遮了一下,缓缓睁眼道:“这是哪儿?” 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她。 “姐姐!”司夜扑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居然奇蹟般退了。“你没事了?你没事了!” 阴咏一脸震惊,蹲下去问:“你感觉怎么样?内脏疼吗?” 司晨感觉了一下,说:“哪里都不疼。” 阴咏把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探了很久,才问:“你以前,曾经见过一个苗疆的老头么?” 这话问得没来头,别人都没有听懂,只有司晨明白了,她点了点头。 司夜恍然,惊叫道:“难道!难道是那个老爷爷的蛊虫!” 阴咏见司晨无事,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没想到,老教主居然以这种方式,救了她一命。 当年,老教主说是出门採风,跑出去一个多月才回来。 教众们虽然不敢多问,但是他们发现,教主这次回来总是把自己关在门里炼蛊,他们支使当时年龄最小的阴咏去打听,一问之下,才知道教主把绛灾遗失了,他把自己关在房里,是想再炼一条出来。 绛灾极其珍贵,虽然它单看没什么用,但教众平时炼蛊,总觉得一旦有个误伤,还有绛灾兜底。如今绛灾没了,他们炼的时候就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很多教众平时敢试的,如今也得掂量掂量。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星渊教中,致命的蛊虫才渐渐变少的。 而且最终,老教主也没有炼出绛灾。 阴咏后来曾经想过,会不会是老教主为了保护教众,不想让他们炼那些极阴毒的蛊才谎称绛灾丢失。但直到老教主临终前託付她百宝囊,也没提绛灾的下落。 第25页 她也只好认为,这条绛灾,也许真的是丢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落在司晨的身上。 司夜把当年和老教主的相遇说了一遍,众人这才瞭然。 司晨翻身跪地,俯首道:“各位恩人,承蒙你们搭救,我才能逃出生天,在此司晨先谢谢了,以后,只要司晨有一口气,都会护几位周全。” 几人将她扶起,安瑶俯身把她的衣服抚平。 司晨看懂她们的意思,一阵感动涌上心头。 “我们不用取人性命,也不必回去求那坏蛋,自然最好了。”喻悦说。 “是啊,宫秋这个人,心理有些变态。”阴咏说。“他对需要的人会百般讨好,但不需要你了,就直接狠下毒手。” “喻青就是被他当做棋子丢掉了。”喻欢一想起他的笑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我想,他应该不会再跟在那个教主身边了。我之后给父亲传信,让他在花梨镇附近留意喻青的踪迹吧。” 安瑶也听得一阵恶寒,幸好当初没有相信他的话好好和他谈,不然就算阴咏交出百宝囊,宫秋也一定不会那么好心,放她们全须全尾离开的。 过了一夜,安瑶的喉咙已经没有那么疼,能够勉强说几个字了,这下看皆大欢喜,笑道:“你们怎么打算?” “我们偷了白虎,不敢回去,不然,我们去清石岛吧。”喻悦提议道。“还有半月,我们一路上慢点走,就当游山玩水了。” 几人都年纪不大,又刚联手做成了这么一件大事,正是兴奋的时候,听喻悦这么提议,都欢欣鼓舞,举手贊成。 这个时候的安瑶还不知道,这次游玩,居然会遇上那件事,直接改变了他们几人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到此,喻家的篇章就结束了。 还有一个小尾巴,暂时我先不说。 下一章是我最喜欢的怪谈时间,好耶! 最新评论: 【更好的,幸好白虎自己回去了,果然大大还是机智的 玫瑰开在九月里,我的心中只有你,好想和你在一起,一颗地雷送给你!】 【emmm感觉再怎么样也应该先把白虎送回去吧,其他人都是小朋友不懂轻重,女主也不懂吗?白虎若是出事该怎么办啊】 【俞欢也一起了?】 【好期待看到他们遇到什么事】 第13章 怪谈 讲怪谈时要小心 夏阳崖与清石岛分别坐落在国土的西边与北边,相距几百公里。虽然是相互接壤的,但是两地的面积都非常大,中间又有很多无人居住的地方,所以几人还是在有集市的地方把马匹粮食都准备好,以备路上不时之需。 他们採买完,先是修整了一夜,阴咏确定司晨的身体已经没事,才在第二天启程。 几人牵着马走出小镇,阴咏好奇地转着喻悦看了一圈,问:“那只大老虎呢?” 喻悦无奈地说:“白虎不愿意出门,昨晚逃回家了。它一定会和爹娘告状的,我们还是早走为妙。” 白虎是夏阳崖的瑞兽,只认自己的势力范围,而一出夏阳崖,就是世家管不着的荒郊野外,魔兽鬼怪也会争先涌上来。 想必白虎也不想跟着他们去冒险。 他们出小镇没多远,人烟就渐渐稀少起来,司晨司夜掀开马车的帘子告诉他们坐稳一点,现在已经走出官道,进了一片人迹罕至的戈壁滩,万事都要小心,可能会有怪事发生。 之前安瑶虽然也赶过路,一来,司晨司夜会轮流值夜,驱赶鬼怪。二来,南方人口密集,村落之间比较紧凑,几乎不会出现大片的山区和荒野。所以安瑶还是第一次,害怕起这个世界的妖魔鬼怪来。 阴咏掀起马车的侧帘四处张望:“不会真的有鬼吧?” 安瑶摇摇头,这大白天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啧啧,瑶瑶,一看你就不懂了吧。”喻悦伸出一只手指摆了摆。“所谓青天白日活见鬼,就是说在这种晴朗的天气,反而会有怪异出现呢。” 安瑶看出她是在故意吓唬阴咏,刚要和她一唱一和,就发现自己嗓子不便说话,只好忍着笑看她表演单口相声。 “话说,那是几年前,我跟随父亲去蜀地边缘的一个小镇驱魔,走到半路,我们迷了路。”喻悦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仿佛真的在思考当日的情况。“走到后来,我爹也不确定该往哪边走了,这时候,远方突然传来一阵驼铃声……” “姐,我们这儿又不是沙漠,怎会有驼铃声?”喻欢指正。 “哦哦,对,不是驼铃,是马蹄声。”喻悦心虚地看了一眼阴咏,但阴咏显然非常入戏,一脸惊慌地等着她的后话。 喻悦大受鼓舞,接着说:“爹上去问路,我就站在马车边看他们的货物。他们的货物非常奇怪,捂着一层布,我掀开一看,是一根根焦黑的棍子,看起来应该是木炭,就放下布没再理会。我和爹走出那段戈壁,终于找到驱魔的地点之后,那里的村民告诉我们,最近村里的井里经常有怪叫声,爹带我下了枯井,在那里,我看到了一片焦黑和滚烫的井水……” 喻悦停了下来,咽了口口水说:“原来,那队马车上的货物,是井下热流喷出烧死的尸体,而拉车的人,是……” 第26页 “是鬼……”阴咏脸都绿了,拼命压抑住自己想大叫的冲动,干笑着说:“这,这有什么害怕的嘛!切,施安瑶害怕地脸都白了,我才不怕呢……” 安瑶心道自己的脸向来这么白,这样都能被她嘲讽,好笑地咧了咧嘴。 阴咏看到她笑,立刻反击道:“你不信?我……我还经歷过更恐怖的事呢!” “我们星渊谷里以前有个巨大的太岁,有一天它结出了五官,教主说那太岁快要成形了,让我每天去观察着,可是那太岁越长越怪……”阴咏咬了咬牙,似乎有点不想回忆那段往事:“它的脸上的表情,非常痛苦,叫人见之生厌,然后它的五官渐渐扭曲,变成了一个漩涡……” “那个漩涡把我吸了进去,幸亏教主及时赶到,不然,我就会被那个太岁当成花肥吃掉了。”阴咏哭丧着脸,可见绝对是真实事件。 喻欢好奇道:“我听说苗疆有很多奇珍异草,那太岁不是灵芝的一种么?如何化了妖?” 喻悦问:“后来呢,怎么处置那太岁妖的?” 阴咏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教主说,太岁若是笑模样,就能延年益寿,要是哭模样,就是要吃人。不过那太岁那时还没化出全形,不足为惧,教主撒了泡尿在它头上,它就枯了。” “死了?”喻悦睁大眼睛。 “嗯,教主说,太岁最怕污秽之物,还说要不是他刚大便完,还想在那太岁上拉一泡呢……”说到这里,阴咏似乎也觉得有些粗俗,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马车里静了一会儿,安瑶看几人都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讲,无奈地指了指喉咙,看向喻欢。 喻欢一直话不多,连喻悦这个姐姐都不太能和他搭上话。此时见安瑶看他,等他讲故事,惊得面红耳赤,摆手道:“我没有什么好故事的。” 喻悦倒是抬头自语起来:“喻欢,你小的时候,突然生了一场大病,据娘说,你是去后山玩耍的时候掉进水里着凉了,其实不是吧?” 喻欢听姐姐这么说,犹豫半天还是点了点头。 “你从那以后就不喜欢去后山,到底那里有什么东西?”喻悦探究道。“你平时也不跟我说这些,要不是这次得闲,我还真没机会问你。” “我的确不是着凉。”喻欢迟疑道:“你还记得落九天旁边有条通往后山的小路吗?” 这条路,安瑶也曾经见过,但路上杂草丛生,根本看不出通向哪里。 “以前,咱们家是不是有个守门的爷爷?”喻欢说。 喻悦点点头。 “他当年在炼魔大战中被伤了面目,后来家里就安排他在后山种些草药。有次我去后山,见到了他。”喻欢嘆口气。“他本是咱们家的内门弟子,那次大战中被废了修为,可能心有不甘,一直偷偷在后山修炼旁门左道,我见他的时候,他已入了魔。” “入魔……”喻悦皱眉说:“他袭击你了?” 喻欢摇摇头:“没有……他当时看起来与旁人并无什么不同,我看他长相怪异,就走过去问他脸上怎么回事,他和我说了很多大战的事,到了晚上,他留我吃饭,端出来的,居然是死尸的骸骨……我吓傻了,跑了好久,还听到他在后面唤我‘少爷,你别走啊,吃了饭再走……’” “所以你后来发高烧,是因为这个?”喻悦问。 喻欢点点头:“我跑的时候掉进了池塘,是被师兄们救起来的,从那之后我就再没有去过后山……” 喻悦小时候资质高,经常被父亲带到外面伏魔降妖,论起对家里的了解,是不如弟弟的。这也是为什么,白虎和她并不亲近,倒是很听喻欢的话。 “那后来,那个爷爷……”喻悦没有再问下去,生人化魔,绝无生还可能。可怜他入魔后,也没有跑到前面伤人,还招唿少爷吃饭。 众人默默不语,此事细想之下,其实是炼魔大战的因果。 当年,这种人间惨剧,在四大家族中比比皆是,只是谁都不会主动宣扬。 喻夫人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女儿,显然也是出于这个考虑。 看这种气氛实在太沉重了,喻欢也一脸歉意,安瑶拍了拍手,吐出几个字:“吃点东西?” 阴咏立刻如释重负,第一个跳起来响应。 安瑶掀开帘子拍拍司夜的背,让她们找个地方停下,准备吃午饭。 司晨看了看天,此时太阳正在头顶,戈壁上也没有其他遮阴的地方,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们再走一段,到那边的树林停下吧。” 安瑶点头。 司晨刚要快走一段赶去树林,突然,一阵马蹄声,从不远处的树林方向传来。 司夜看了姐姐一眼,想说什么又没说,她显然也听到了喻悦刚才的故事,这荒郊野岭的,偏偏从对面传来马蹄声,实在叫人生不出什么好的联想。 司晨迟疑一会儿,她们附近一马平川,并无其他遮蔽之处,现在就是想躲,也没有躲的地方,只好对司夜说:“警惕。” 然后硬着头皮赶车。 第27页 阴咏从马车里探出头:“鬼,鬼魂来啦?” 安瑶按着她的头把她按回马车里,虽然她自己心里也有些嘀咕,但在这种时候,还是别自己吓自己了。 过了一会儿,安瑶就发现,并非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刚才还明亮的日头,突然躲进了云里,附近的光线极速下降,一时间,安瑶竟然连对面的司夜都看不清楚了。 而那阵马蹄声也突然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从树林里蔓延出来的,粘稠液体一般的,白雾。 “不好!”司晨的声音突然响起。 安瑶还没反应过来,司晨就调转马车,策马向着迴路方向狂奔起来。 被这么一闪,安瑶结结实实地撞在马车的门框上,发出恐怖的一声“咚!”后,整个人都倒进马车里,撞在刚要再次出来看情况的阴咏身上。 阴咏被她撞得措手不及,也跌倒在地,慌道:“怎么了呀?是不是有鬼呀?” 马车外传来司晨模煳的声音:“抱歉大小姐,你们快把避风丹找出来,瘴气在追我们!” 什么? 安瑶揭开侧帘一看,那白雾果然就紧挨着马车的后沿,像是有生命一样,迅速地朝他们的方向扩张,安瑶甚至隐约从雾气边缘,看到了像是人脸人手的东西,正在疯狂蠕动,十分噁心。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三个讲的故事,分别对应鬼,妖,魔。 其实是很简单的小故事啦,并不可怕。 接下来就要进小副本啦,是有关他们中某个人的身世的故事。 大家可以猜猜是谁的身世。 今晚要申签了,祝我好运。 最新评论: 【土豪土豪,这是你掉的手榴弹么?】 第14章 灯光 被逼无奈进结界 喻悦显然比安瑶更有经验,此时从容地从干坤袋里取出避风丹捏碎,往马车后一撒,那白雾果然一滞,像是极度害怕避风丸似的,绕开丹药的粉末,分成两股,分别赶上前来。 “我们的避风丸不够,司晨,想办法找河!”喻悦喊道,说着每隔一段时间,等白雾追上来,都快要贴到马车上几人的脸了,才抠搜地用避风丸驱散。 阴咏一开始还以为是鬼魂,现在一看是有实体的瘴气,倒也冷静了很多。从自己的百宝囊翻了翻,找出几颗红色的丸药塞到几人手中:“这是七宝丹,可以解万毒,以防万一。” 安瑶见自己无处下手,只好御剑往前探查,果然在不远处的平地上,找到了一汪湖水。 这湖水平静无波,看起来蓝得甚至有些可怕,安瑶盯着看了一会,也来不及细想,抽身返回引导马车。 瘴气看起来是雾气,其实是尸体积留在一处,污染了当地的土壤。久而久之,一旦湿度适合,它们就会从土里蒸腾出来,形成毒气。 而想隔绝瘴气,只能跳进水里。 马车停到湖边,司晨跳下马车看了看,突然说,不行。 安瑶还没答话,瘴气已经紧逼而至。 阴咏慌道:“为什么不进湖里!” 司夜言简意赅:“湖水有毒。” 喻悦急道:“没有时间了,要么跳,要么跑!” 几人抽出剑来,御剑飞起,立刻就把瘴气甩在身后。只是可怜新买的马匹,在瘴气里呜咽几声,没有了动静。 刚才不御剑是想保住马匹,而且瘴气也不致命。但这附近的环境太过诡异,仔细算算,现在还不到日落时间,整个天空已经黑得如同锅底。 很不对劲。 阴咏站在安瑶剑上,突然从身后捅捅安瑶:“你往上升。” 安瑶福至心灵,对了,或许可以再升高点,看看现在太阳的方位,判断她们现在的位置。 但是升了很久,附近的空气还是没有变化,巨大的压抑感自头顶传来,反倒是天空像是倒扣下来一般。安瑶举手去摸,果然摸到一层透明的东西,挡住了她的路。 这种感觉,有点像一开始她被剧情推着走时,那层透明的屏障。 但这一次,屏障是在天上。 她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了。 或许从一开始,她们就进了结界。 她拔剑出来,小心地用剑去刺,没有任何反应,她又注入灵力用力刺了几剑,屏障纹丝不动。 这下能够确定,这就是结界内了。 安瑶一阵无奈,如果抢亲是剧情点,逼着她去,也算认了,顶多受点屈辱。 可这次明显不一样,这次结界,在原书中并无提及,十有七八,是安瑶自己倒霉,瞎猫碰上老鼠夹子,一整个人在车上坐,祸从天上来。 几人浮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发现这个结界并不大,方圆几十里地,看样子是个小村子。但正因为是小结界,可躲藏的地方也不多。 “要想破这种结界,靠蛮力是不行的。”喻悦说。“越小的结界,里面的设计可能会越精巧,只是,这条路我走过多次,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怎么这次走就……” 仙门之中,能够制造结界的人并不多,这需要强大的灵力。 同理,妖魔想要制造结界,更加不是一个易事。 这需要足够的鬼神之力。 几人在空中悬浮,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先不说灵力能够支撑多久,就是你有无限灵力,等到天荒地老,只要你不破坏结界,绝无出去的道理。 第28页 而破坏结界的办法,向来只有一个,就是找到结界的阵眼,将它镇压或者破坏。到时候这层屏障自然会烟消云散。 眼看那片瘴气还在脚下漫无目的地缓缓蔓延,司夜突然说:“我们再不快点,瘴气就会充满整个村子了。” 众人被她这么一提醒,发现果然是这样。这个结界从半空看来是一个人口并不密集的小村落,她们进来的地方是南边,正是那一片戈壁滩。 东边是树林西边是民居。说是民居,其实只有十几家茅草屋沿着一条小路的两边歪歪斜斜地坐落着,或许是因为常年受瘴气侵蚀,早已变得破破烂烂。倒是树林里有一座庙宇似的建筑,修的颇为华丽,看样子是村子里平日祭典用的。 而东边小山的半山腰上,有一间单独的木屋,可能因为地处高地,没有被瘴气破坏。 安瑶仔细看了一会,突然后背冒出冷汗:“木屋,有亮光?” 司夜立刻点头:“我刚才也注意到了,那亮光很不起眼,似有似无。” 这么个被瘴气笼罩的鬼村,别说是普通人,就连她们这些仙门子弟进来,都很难说自己一定能够生还。结界里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谁也不知道这里已经过去了多少年,怎么可能还有活人? 几人浮在空中,头顶被结界倒扣,没有一丝光亮。地面是若有若无的毒雾,显得格外朦胧。而远离毒雾的山腰上,一间小屋里的如豆之灯,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格外诡异。 几人不约而同地觉得,那是结界里的妖魔,设好了陷阱,正伸手勾引着几人过去送死。 可如今进退两难,不管他们如何不情愿,毒瘴可是不等人的,万一瘴气笼罩整个村落,线索都会隐藏在雾下。到时候任凭你有什么本事,也难以施展。 就算那小屋里是刀山火海阎罗殿,也得走一遭了。 安瑶搓了搓额角,对他们摆出一个手势:走! 司晨打头,几人排成一排,飞速朝山腰飞去。 到了地方,几人陆续落了地,见屋内果然有亮光,只是木屋门窗紧闭,亮光只从门缝中透出来些许。 听不出任何动静,也许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司晨刚要推门,阴咏就颤抖着拉住她,指了指门缝。 众人低头去看,灯光本来透过下面的门缝形成了一条光斑,可此时,那条光斑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中间,只剩下两边的。 有什么东西,正隔着门,与她们对望。 这么诡异的场面,安瑶也是第一次见,她觉得自己心跳的声音简直要把此时的安静打破。 司晨咬咬牙,就算后面有什么东西,那也是有影子的,比没影子好一点。 她伸手准备去推门,这时候,门突然嘎吱开了。 司晨连忙收回手。 出乎意料,开门的竟然是一个老婆婆。 她看起来慈眉善目,脸上的皱纹虽然多,但并不恐怖,就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老婆婆。她看见几人战战兢兢地盯着她,露出一个慈祥的笑:“你们是要投宿吗?” 众人面面相觑。 司晨说:“婆婆,我们路过这里,天黑了,借住一宿,您愿意给我们行个方便吗?” 婆婆笑着把几人让进来,自己挪到隔壁的厨房烧水。 进屋之后,安瑶就感觉到不对劲。 这个房子,明显非常新,远远没有外面看上去那么老的屋龄。 不管是透着桐油味的桌椅板凳,还是粉饰一新的墙面,就连地上,都连一根草都没有。 这种山中的木屋,因为紧挨灌木丛,植物的生命力非常顽强,就算每天拔草,也绝不会连一根草都找不到。 阴咏果然也注意到了,她身处苗疆,对于植物的习性更加熟稔。她低声对紧绷着坐在椅子上的安瑶说:“这间屋子有问题,那个老婆婆更有问题。” 喻悦探过身子来说:“怎么样?” 司晨摇头:“没有妖气。” 这种有人形的生物,只有可能是鬼,妖,魔。但她神志清楚,应该不是魔,刚才看到她的影子,应该也不是鬼,身上又没有妖气,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她已经强大到能在司晨面前隐藏自己的妖气,要么,她就是活人。 如果是前者,她们今天在劫难逃。 如果是后者,这件事就更加诡谲了。 一个活人,在这个地方,怎么生活? 难道瘴气不杀她? 司晨看她慢吞吞地给众人倒上水,开口问:“老婆婆,你一个人在这里住吗?” 老婆婆点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怎么从这儿出去呢?” 老婆婆摇摇头。 司晨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在撒谎,但就是不知道哪里看起来怪怪的。 刚要再问几句,老婆婆突然睁大眼睛,惊恐地望着窗外。 安瑶顺着她的目光往窗外看,只见一个女人,双目赤红,正面无表情地贴在窗上,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与此同时,附近的妖气勐然浓烈起来,安瑶都能感觉到有种难以唿吸的压抑感。 司晨起身要出门去看,那女人瞬息之间又消失了。 妖气也随之平息。 作者有话要说: 想蹭玄学,然而我从来没蹭到过,唉…… 第29页 最新评论: 【更作者更文辛苦了,来一个地雷提提神吧!】 第15章 妖刀 那女人长得很美 司晨蹲下来跟老婆婆对视说:“婆婆,看你的样子,你一定知道我们是被困在这里的,我是月华施家的人,本就是降妖除魔的,你不要害怕,我会帮你的,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好不好?” 老婆婆摇了摇头。 司晨还想再问,安瑶拦住她,看样子老婆婆根本不会回答他们的问题,多说无益。 几人熄灯睡觉。 老婆婆进了里屋,六人和衣躺在用长凳拼成的简易床板上。黑暗中,阴咏小声说:“你们睡得着吗?我们现在出去找那妖怪,也许杀了她,我们就能出去了。” 司晨也贊成,不过那女人身上妖气很重,而且行踪不定,未必那么好对付。 喻悦提议把现有的线索整合一下。 喻欢走到门口看了看,说:“山下的瘴气好像散了些。” 安瑶躺在凳子上,后背硌得生疼,也不想再拖,说:“那个老婆婆怪怪的,外面的妖也不好对付,现在瘴气散了,正是下去搜查的机会。等不是办法,干才有希望。” 刚才还小声讨论的几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阴咏惊恐道:“谁在说话?” 喻悦勐地起身跳到地上:“可怕啊啊啊刚才那个说话声就在我耳边!” 司晨沉默了一会,试探着问:“大小姐?” 安瑶被她们一惊一乍的举动气个半死,没好气地说:“是我。” 阴咏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们中出了一个鬼呢。你怎么突然能说话了?” “我本来就能,只不过一说就嗓子疼。”安瑶坐起身看了看婆婆的屋子,里面安静地有些诡异,沉思了一会儿说:“走。” 反正呆在这里也未必安全,那还不如分头到下面探查。 刚才多说了几句话,安瑶的喉咙开始发烧,连带着肺也似乎生疼起来,只好言简意赅。 司晨说:“那我们兵分两路,分别从森林和民居的方向往下探吧。这次行动还是以探查为主,不管遇到什么,不要恋战,遇到危险,玉佩求救。” 几人里,司夜司晨的修为是最高的,所以各自作为领队。喻悦姐弟跟着司夜,安瑶阴咏跟着司晨,两组分别从木屋的左右两边下山。 只有在这个时候,安瑶才会开始埋怨自己之前没有好好做日常的修炼,她左手提着剑右手捏着符,连阴咏都看不下去了,说:“你何必这么紧张,亏你还是世家子弟!” 安瑶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道门子弟,又默念起道德经来。 她可不管丢人不丢人,情况危急,保命要紧。 三人从山间的一条小路上顺路而下,越往下走,就发现这里的瘴气跟一开始追逐她们的并不是一种。这儿的更稀薄,也没有蠕动的肢体。 阴咏在临行前把自己的面纱割成六分,浸染了七宝丹的汁水,就是防着下山之后,万一瘴气还未消散,还可抵御一阵。安瑶跟在阴咏后面,口鼻上繫着她给的面纱,一边担心这个面纱突然失去效果,一边四处张望。 这一看之下,安瑶就发现,不远处的瘴气之中有东西,就戳戳前面的阴咏。 阴咏扭过头问她怎么了,安瑶把她看到的人影指给她看,阴咏吓得退了几步,抱住安瑶的胳膊说:“那,那一定是鬼!” 安瑶抖抖嗖嗖地把驱鬼的符拿出来,刚要贴在三人的脑门上,司晨就拦住她说不必。 说着她用剑去挑距离她们最近的死魂,那魂魄几近透明,五官也不甚明显,只能看出个大概的轮廓,倒是没有那么可怖。此时它被剑刺了也没任何反应,还是呆呆地往前飘去。司晨说:“它们不伤人,不必惊慌。” 安瑶看了一会,说:“跟。” 这些死魂正顺着同一个方向飘去,只要跟上它们,说不定会有线索。 三人跟在一串死魂身后,慢慢向前走去。 跟了一会,就进了一座气派的建筑里,门槛修得很高,墙壁和大门也都是鲜艷的朱红色,应该就是在空中看到的那处庙宇。死魂进门之后,先是进了内院,整齐地朝西角门去了。 刚进西角门,安瑶就发现,周围越来越吵。 像是有人叫骂,又像是有人在哭,反正各种声音掺杂在一起,透过瘴气来听,听不真切。 阴咏耳力比她要好,看她侧耳在听,也仔细听了会,指指身后说:“好像在那边。” 司晨这时候提醒道:“不要听,那是勾魂的。” 安瑶吓了一跳,凝神静气,深唿吸了几下,就发现刚才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阴咏修炼的是苗疆的方术,没有心法护体,她被吵得头疼,干脆扯了两块布条塞进耳朵里,才算好了点。 这个时候,安瑶还不知道,她和阴咏,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被献祭的基础条件,一个聋一个哑。 而司晨在前面开路,跟着死魂走出了西院,走到一处宽阔的神像台前,就没有了路。 死魂纷纷跳进一个大鼎炉中,司晨过去俯身看了看,鼎中全部都是香灰,也不知它们跳进去去了哪里。 第30页 神台上空无一人,只端坐着三个泥塑的人偶,应该是仿造三清的样子造出来的赝品,真正的三清观里,道祖大多慈眉善目,色彩也多以青色和白色为主,既显出身份的贵重,也叫人看了就内心平和。 但面前的三清,却是以极鲜艷的红色与绿色拼凑而成,变色极为霸道,勐地一看会有种十分不适的感觉。在道门中,肯定不会用这么艷俗的颜色来塑神像。 浓雾中,司晨看着眼前光怪陆离的神像,心中有些不安起来,低声嘱咐她们说:“你们小心,这神像看起来很怪。” 过了一会没人回答,司晨勐地回过头,发现自己身后,根本就空无一人。 她喊了几声安瑶和阴咏的名字,没有任何回应。 声音在瘴气中似乎受到阻滞,不知弹到哪里,周围形成了回声。 司晨下意识去探手边的玉佩求救,还没摸到,身后就响起一个女人的笑声。 她抬头去看,正是那个站在窗外窥视的女人。她站在台上的三清像前,手里一左一右提着安瑶和阴咏。她把两人扔在地上,看样子两人已经失去了意识,被这么一摔也没有反应,还是紧闭着眼滚在那女人的脚边。 那女人其实长得很美,柳叶眉吊梢眼,皮肤透着病态的白,长发披散在背上,却一点不显得鬼魅,有种慵懒的媚态。薄唇此时正噙着一点笑,见司晨看她,开口道:“你们来得正好,我缺三个祭品,一聋一哑一傻子,聋哑都有了,不如你就做那个傻子吧!” 司晨把剑抽出来遥遥指住那女人。 她的剑叫青霜,是有剑灵的,一人一剑配合无间,没有死角。只要那女人进攻,不管从哪个方向过来,都能被司晨提前捕捉到。 女人抬手咬了咬手指,看起来很轻松似的笑了笑,从身后抽出一把刀来。 仙门之中,用刀的不多。 但司晨年少时到处游歷,很见过几把名刀,这时定睛看去,就知道那把刀绝对不是普通的刀。 它周身缠绕着一层隐约的血红色,在雾气中甚至透出一点微弱的亮光。 司晨以前听说,如果妖气浓郁到一定地步,就会有实体出来,真正纯正的妖气,都是血红色的。 这样的一把刀,必然是一把妖刀。 司晨一边警惕对方突然攻上来,一边注意着安瑶和阴咏的状态。但是离这么远,她也看不出,两人到底有没有事。 那女人似乎很不满她在阵前还如此心不在焉,趁着她分神的瞬间,一人一刀闪电般射了过来。 司晨身体的反应要比她自己的脑子更快一点,几乎是在她快要砍过来的瞬间,抬剑招架住了这一突袭。 一击不成,女人也没有停顿,直接把刀刃翻转,用刀背用力磕了一下司晨的剑,司晨的手被这一下震麻,剑一下脱了手,浮在空中。 女人看她剑已离手,微微笑了一下,举刀就势从司晨的侧面拦腰砍去,司晨一俯身,错开这一刀,顺手捞起青霜。 连续几下未能得手,女人的情绪明显焦躁起来,直接抽刀快速前突,要从刚站直还没做好防御姿态的司晨腹部刺去。 司晨横剑格挡,青霜离手,仍旧自行战斗。司晨本人突然弯腰后退一步,右脚在地上发力一蹬,在那女人弯腰的瞬间一脚踩在她肩膀上,借力飞向神台。 女人转身要追,青霜绕到她的面前,挡住了路。 司晨飞身过去查看安瑶和阴咏的情况,上手一摸,司晨就知道不对。 神台上的两人,根本不是真人,倒像是阴咏的方术所造的假货。 知道两人没事,司晨直接绕过神台,朝着神台后方方向狂奔起来。 她的剑也在和妖刀招架几招后,抽身脱离了战斗。 作者有话要说: 司晨非常可靠,嗯。 最新评论: 【抓】 第16章 马匪 至少有三股势力 “你给我做的尸体太噁心了。”安瑶边御剑边抱怨。 阴咏站在她剑上,嬉笑着答:“我还能做得更噁心呢,下次下次。” 她们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此时心情莫名兴奋,只觉得什么都好笑。御着剑拼力往前飞,打算和司夜他们汇合。 刚才她们在听到吵嚷声不久,就和司晨走散了。 走散之后,阴咏慌得要死,刚要大声唿救,就被安瑶截停:“别叫,引来妖怪怎么办?” 然后安瑶指了指前面的一点亮光,说:“看那儿。” 所谓自寻死路,就是指安瑶和阴咏这种傻子。 本来遇到这种诡异的亮光,是该有多远跑多远的,但两人刚和司晨走散,一心以为司晨肯定发现她们不见了,才打出火摺子来示意她们位置。没想到走进一看,竟然是那个她们最不想遇到的女妖。 这女人黑髮如瀑,正背对着她们燃着火堆,焚烧什么东西。 两人走近一看,不是司晨,立刻吓得屁滚尿流,转身要逃。 结果撞在一处,双双晕死过去。 女人听到她们倒地的声音,似乎是笑了一下,走过来一手提了一个扔在了火堆边。 被火这么一烤,阴咏就醒过来了。 她眯着眼睛看对面的安瑶,发现安瑶也在拼命对她挤眉弄眼,因为安瑶最近不便说话,本就经常用唇语跟她交流,阴咏看了一会,就发现她是在说:“假人。” 第31页 之前阴咏绑架安瑶,就是用假人,骗过了司晨。 这本是星渊教中的秘术,只要用特殊的纸剪了人形出来,在一定时间里,都可以变作指定的假人行动自如,跟本人没什么两样。但此时这只女妖就在两人中间,就算给阴咏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在她面前明目张胆地换人。 于是阴咏用眼睛瞟了一眼上面,又翻着白眼伸伸舌头,示意安瑶静待时机。 安瑶紧挨着火堆,此时头顶简直要燃烧起来了,只好默默蠕动,打算离火堆远点。 她还没蠕动半寸,就听到司晨的声音在外面迴响,看样子正在寻找她们。 那女人也听到了,勐地起身辨别起声音的方位。 安瑶看她朝着司晨的方向走了几步,刚松了口气,就被折回的她拎起来跑了几步扔上神台。 被她用力往神台上这么一掼,安瑶的身体差点没散架。 幸好司晨给她们争取了时间,安瑶看出司晨自保没有问题,把假人造出来放在台上后摇了摇玉佩给司晨了一个信号,两人就从神台后面偷偷熘了下去。 司晨缓了几步,跳上身后追来的青霜,赶上前面一红一白两个身形:“你们没事吗?” 听到她的声音,安瑶立刻觉得心安了许多,但脚下还是没停,道:“那个女妖呢?” 司晨只说:“在我们身后。” 安瑶立刻后背发凉,御剑更加快速飞起来。 本来,她只是想打探一下敌情,没想到这个女妖居然强到这个地步,就连司晨也只不过与她打成平手。唯今之计,只能是先和司夜汇合再想办法了。 而司夜那边,则是遇到了更加奇怪的事情。 他们下山后,虽然那种毒瘴已经散了,但是天上没有月光,整条小路上漆黑一片。 顺着小路走出去几十米,就进了民居聚集的区域。司夜左右张望了下,道:“这就是村子的中心?” 喻悦点点头:“我们在空中看到茅草屋最多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 三人随便找了一个屋子进门探查,这间屋子外面挂着一件蓑衣,喻欢一推门,那蓑衣就烂成一摊尘土。屋子里面更是蛛网遍布,厚厚的灰尘把所有东西都淹没了。 看起来至少有四五年没有住人了。 几人到处翻了翻,也看不出什么线索。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司夜反应最快,立刻跑出门去看。 但是什么都没有。 清凉的薄雾中,只有司夜自己的唿吸声。 “你们听到马蹄声了吗?”司夜问。 喻悦喻欢均点头。 喻悦说:“我们之前在外面也听到过一次吧?” 喻欢说:“然后瘴气就出现了。” 司夜当时在马车外,比他们看得更清楚——说是突然出现,其实不然。大概是马蹄声消失后的一段时间之后,瘴气才慢慢出现的。 她把阴咏给她的七宝纱巾分给两人:“以防万一,把纱巾戴上吧。” 三人戴好纱巾,司夜就见喻欢一脸羞红,问道:“喻少爷有什么不适?” 喻欢连忙摆手说没事。 他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用女孩子的东西,纱巾上传来的香气阻断了外界的腐臭味,让他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但是现在情势紧张,这种念头也是一闪而过,他连忙狠拍了两下自己的脸,跟上前面两人的步子。 三人顺着马蹄声消失的方向追了一段,还是没有看到任何马匹,倒是瘴气果然慢慢浓烈起来了。 这边的瘴气,就是她们一开始看到的那种,毒性很强,粘稠到能够看出雾中的人手和狰狞的脸。他们仿佛很痛苦似的,想要逃离瘴气,但不得其法,反而拉着瘴气的屏障极速向前推进。 此时避风丹已经用完,司夜只得拔剑招架那些瘴鬼,一挥之下,竟然把它们逼得往后一退。 司夜的剑,与姐姐的剑是同出一炉,名唤蓝雪。虽无剑灵,但她练了十几年月华山正统的剑法,端的是正气凛然,在驱邪上并不比青霜剑差。 司夜看出蓝雪对瘴气有效,直接对着瘴气耍出一套月华山的剑招来,她师从月华施家,本就是月华山如假包换的内门弟子。一套剑法耍地炉火纯青,加之她身上的蓝衣在空中翻飞起舞,霎是好看。 喻悦看出剑法有用,也上前去,把自家的剑法也使出来,两人都是名门正派,剑法本身就带了正气,此时各分一侧,硬生生把瘴气往后逼退几尺去。 两人很少能遇到如此完美的对手,能够把剑招耍个一轮,此时兴头上来,动作越发得心应手。 这时候,隐藏在雾后的什么东西突然鬼魅般探出身来,骑马执矛,从雾中刁钻地刺出,直逼司夜的面门。 喻欢边喊“小心”边上前拼力挡开这一击,司夜喻悦立即往后跳开。 这长矛一定是纯铁所制,喻欢用剑去挡,震得手臂发麻,佩剑落在地上,发出鸣金之声。 几个穿着破烂盔甲的殭尸,满脸的皮肉早已腐烂,露出白森森的骨架,骑着同样裸露出骨架的殭尸马,从浓雾中走了出来。长矛也随即刺到要去捡剑的喻欢手边。 喻欢吓得往后坐倒,长矛就扎在他的两腿中间。 第32页 喻悦上前把他扯到一边,袍子扯破,发出刺耳的“滋啦”声,她又快速捡起喻欢的剑,一个翻滚错开了殭尸的攻击。 出乎意料的是,长矛追击的不是她,而是地上的布料。 喻悦看了眼司夜,司夜果然也看出不对。 它们似乎看不到,是靠声音在攻击。 这些殭尸们不知死去多久,身体早已腐化,眼球也干枯丢失。刚才能精准把长矛送到司夜面前,全是借着司夜的剑风声。此时她们没了动作,殭尸们也停了下来。 殭尸的将领骑马立在最前面,身上的盔甲已经破破烂烂,但他的头巾却还仍然鲜红,与他身上灰白破败的衣服对比鲜明。 会在头上绑头巾的,只会是一种人。 “是马匪?”喻欢道。 司夜点点头,他们早该想到,这么多的马,这种小村庄是绝对养不起的,此地远离人烟,又是戈壁滩上,不适合养马,所以更不会是什么养马的富户。 所以那个诡异的马蹄声,唯一的解释,是马匪。 司夜试着举了一下剑,殭尸头领很快就跟着她的动作也抬起长矛。看样子,只要司夜敢动手,它就会发动进攻。 不能恋战,只能退了。 喻欢后退了半步,并未引起殭尸的任何反应。 喻悦拉起还在原地傻杵着的喻欢,缓缓压下身形,刚要尽量轻声地退离他们的攻击范围,就听见一个少女的声音,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找到她们了!” 司夜来不及让阴咏闭嘴,殭尸的长矛就这样直接朝着阴咏的方向抛了出去。 安瑶在阴咏前面御剑,此时她见一桿长矛正朝着她的面门飞过来,立刻拉着阴咏往旁边跳开。司晨在她们侧后方伸手在空中一握,把长矛截住,扔在地上。 发出的声响让殭尸团反应极大,它们疯狂地朝她们沖了过来。 司晨三人还没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见司夜拼命在嘴边立着食指嘘,司晨第一个反应过来,停止了拔剑的动作,照着司夜的样子慢慢走到了一边。 安瑶和阴咏本就在一旁不敢动,此时所有人都屏住唿吸,殭尸冲过来却找不到目标,茫然地在路上绕了几圈,纵马往前继续冲去。 见殭尸们走完,司夜才走过来对她们说:“他们靠人发出的声音来判断人的位置,我们得轻声点。” 两个小队把信息交换了一遍,发现这个村子中,至少有三股怪异的势力。 一个是殭尸马队,约有十几人。一个是用妖刀的那个女人,实力非常强。还有一种,是无处不在的死魂,不计其数。 其中,殭尸可以靠噤声来应对,死魂也并不伤人,所以其实,最棘手的就是那个女人了。 毫无疑问,那女人是妖,而且妖气还很强。可是她在与司晨的对战里,并没有使用妖力,好像想要用刀法取胜似的。而且,她一直说什么祭品,还焚烧着什么东西,好像在祭奠什么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喻悦问。 司晨却突然抬头问道:“她一直跟在我们身后,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来?” 这么一说,几人都向村路的尽头看去,路上极其安静,连殭尸马队的声音都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青霜剑的来歷大家都知道,蓝雪是我瞎编的。 最新评论: 【更求更新,求速肥,来颗地雷激发作者潜能吧!】 【好好看 但是太少了看不过瘾呜呜呜】 第17章 寒颤 她发抖停不下来 突然,路面上又传来了马蹄声。 仍然是空无一人的小道,仍然是只听得到唿吸的晨曦,仍然是缓缓接近他们的狰狞瘴气。 从路的另一头,再次蔓延过来。 安瑶突然觉得,这种循环往復的东西,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以前玩电脑游戏,经常会在解谜游戏里,遇到这么一种处理手法。 当玩家解不开谜题的时候,游戏为了不让你卡关,就会重置时间,让所有物品都回归到原来的位置。 “重置。”安瑶看向半山腰的木屋,那里果然又亮起了灯光。 又或者,其他地方也一样,回归到了一开始的模样。 “但是,还不能确定。”安瑶捏了捏额头。“你们能看出这里有没有重置吗?” “什么是重置?”愉悦问。 “就是……回到了一开始的模样。”安瑶答。 喻欢突然指向前面的民居:“那件蓑衣……” 司夜飞奔过去看了一眼,这间屋子的的确确就是他们刚才进过的那间。本来应该被他们推门撞碎的蓑衣,现在居然完好地挂在门外。 安瑶看司夜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但瘴气离他们越来越近,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安瑶想了一下,还是说:“走。” 现在最重要的是,远离这片瘴气,然后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把所有同时发生的事件捋一遍,找出这个重置的规律。 几人快速御剑上了半山腰,还是司晨打头,敲响了小木屋的门。 “你们是要投宿吗?”老婆婆仍然是那张笑脸,只是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记忆。桌上的茶壶也不见了,他们走之前拼起来当床的椅子,现在也回归了原位。 第33页 安瑶暗道是了,刚才她发现这个屋子崭新得有些奇怪,就是这个原因。 如果每隔一段时间木屋就会刷新,那么根本就来不及长出草来。 那么,这个老婆婆就必然不是人,之所以没有妖气,可能只是因为,她是个傀儡。 而老婆婆三缄其口的原因,是她根本就没有思想。 真正制造她的人,还在幕后。 安瑶好像找出破解这件事的办法了。 她轻咳一声,对众人说:“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先听哪个?” 阴咏盯着她看了一会,说当然是好消息。 司晨说还是先听坏消息吧。 司夜犹豫不决,决定听姐姐的。 喻欢说还是先听坏消息的好。 喻悦抓耳挠腮,让她别卖关子。 “想听坏消息的居多。”安瑶笑了笑说:“坏消息是我们还得下山探查。” “那好消息呢?”阴咏问。 安瑶环视了一下众人,说:“这个结界,也许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难破。” “怎么说?”司夜问。 安瑶说了这几句,喉咙已经开始泛疼,只好不神神叨叨的,还是用嘴型跟他们讲起自己的想法来。 她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这么短时间,这个结界里的东西就要重置一遍的话,那就说明,制造这个结界的鬼神之力,并没有那么强。所有的事件,只需要几个时辰就能摸清楚规律。 只要知道了规律,她们就不再是两眼一抹黑,得当的时候,甚至可以反过来利用它。 然后就是她要说的坏消息。 这个规律,必须下山去,认真排查,从每一个细节开始,弄清楚事件的发展顺序。 而在这一过程中,跟他们一样行动自如,不受规律禁锢的,就必然是阵眼。 破坏阵眼,就能够出去了。 “但相应的,发现阵眼的那一剎那,就是我们最危险的时候。”安瑶下定论。 为了更有效率,安瑶指着木屋的煤油灯说:“我们以下一次熄灯为开始,大家分头行动,观察山下那些怪异的行动顺序,什么时辰在哪里做什么,下次亮灯,再回到这里汇合。但是要小心那个女妖,她很有可能就是这个结界的阵眼。” 之后各自抽籤,喻欢抽到鬼魂,司晨抽到殭尸马队,喻悦抽到木屋,司夜抽到瘴气。最后只剩下女妖和庙宇,安瑶和阴咏对视了一下,同时干笑道:“请。” 最后两人决定不抽,两个菜鸡共同行动,反正女妖和庙宇也是同一个方向。 “施安瑶,是不是你运气不好,不然你怎么不抽?”阴咏走到半路,就对安瑶发难。 安瑶有些心虚,说:“我是为了保护你,万一你抽到女妖,岂不是去送死?” 阴咏否认:“要不是我刚才用假人替你脱身,你早就死了!” 安瑶想起她说的要把她的尸体变得更噁心点就来气:“要不是我御剑把你带走,女妖早把你吃了。” 拌了两句嘴,安瑶觉得自己有些无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斗嘴。等会遇到女妖,她俩只有硬着头皮上的份儿。而且用假人骗过一次那女妖,万一女妖真是阵眼,抓到她们之后,必定会把她们大卸八块。 要是……不,等等! 安瑶转头瞪着阴咏,阴咏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怎,怎么了,打架啊?” 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安瑶指了指阴咏的百宝囊:“隐身丝啊!” 阴咏也恍然大悟,连忙把隐身丝拿出来披在身上,消匿了踪影。 安瑶拍了两下手:“这下,观察女妖的责任就交给你啦!” 她喜滋滋地走出两步,后腰的衣服就被阴咏抓住了。 “诶诶诶你别拉上我啊!”安瑶惨叫了一声,被扯进了隐身丝里。 暮色下,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薄薄的瘴气中。 女人慢条斯理地坐在镜前梳妆。 她的头髮乌黑而长,与皮肤的白对比鲜明。如果不是她胸前毫无起伏,几乎就与活人无异了。 梳了几下头髮,她很慵懒地踱出门,倚在门框上望着西边的月,像是在怀念什么的样子。 接着她取了案台上的香烛纸钱,走出小院,慢慢向着后院的神台方向去了。 安瑶和阴咏挤在隐身丝下,蹑手蹑脚地跟在那女妖后面,看她要做什么。 只见她到了一间小屋里,对着桌上的灵牌三叩九拜,嘴里念叨着什么。 安瑶要再走近一点看看灵牌上写的是谁,阴咏摇头,安瑶用唇语说想看清楚她在拜谁,阴咏也用唇语说再近会被她感受到活人身上的气息。 就在这时,女妖突然转过头,看向她俩的方向。 两人立刻屏住气,停止了争吵。 女妖过来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又转身跪倒,这次的声音倒是大了一点,安瑶听见她说:“……只要我抓到祭品,就来供养你,你这么久都没有转生,是不是在地府迷路了?你放心,他们都死了,一个不留,全死了,你高兴吗?” 安瑶想:“都死了,是说村民,还是马匪?” 女妖声音温柔而小心,像怕吓着什么人似的,看得出对所祭拜的人感情颇深。 第34页 说完了这一通,她站起身,又走出门外,把刚才的香烛点上,又把纸钱扔进铁盆里焚烧。最后,她不知从哪儿扯出几根红头巾,也扔进了火里。 安瑶远远看着,有点像那些马匪头上系的红布条。 这是什么意思? 女妖在火边盯着火苗看了一会,又到神台边看着鬼魂依次跳进三清像前的鼎炉里,痴痴地笑了笑,对着那假三清像叩了几叩,说:“神仙保佑,祈祷盼晴早日轮迴。” 安瑶没有听懂她说的究竟是“胖亲”还是“判青”,反正是差不多的读音。 被自己的联想逗笑,安瑶立马捂住嘴,拉着阴咏跟上她继续向前走去。 她没有发现,阴咏的脸色已经变了。 女妖走出庙门,遥望了一下村庄的中心那片民居。然后很惬意似的,蹦跳着下山,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安瑶其实到现在,也没看出这女妖的行事究竟有没有什么规律。只能硬着头皮快速地跟上去,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因为不能暴露,她和阴咏全程在挪,不一会儿就被女妖甩了很远。 幸好这条村路直来直去,也没有其他遮掩,安瑶远远看着那女妖走到一个地方,突然停了下来。看样子,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安瑶看了看对面,这条小路的尽头,应该正是司晨调查的殭尸马队会来的方位。幸好女妖停下了,不然说不定会和司晨和司夜撞个正着。 等了好一会儿,也无事发生,安瑶望向山腰,木屋那里还是漆黑一片,显然还没有到时间。 她低声对阴咏说:“她在等什么?” 听阴咏不说话,安瑶侧头去看,就见阴咏脸色惨白,浑身微弱地发着抖。 因为她比较怕鬼,穿的又少,安瑶只以为她是被冻的,现在一看,发现她脸色差得吓人,连忙低声问:“你怎么了?” 阴咏不回答,只是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双手不停哈气。 安瑶看她可怜兮兮的,忍不住用手包住她的手,轻轻揉搓起来。 阴咏的浑身冰凉,停不下来地发抖。安瑶看了看远处的女妖,并没有任何行动。但是任由阴咏这样下去可能会暴露,于是抱住她的肩,慢慢地移到小路对面的树林里。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安瑶掀开隐身丝,问:“你没事吗?到底怎么回事?” 阴咏双目失焦,也不答话。 安瑶只好打横将她抱起,慢慢向木屋走去。 最新评论: 【晚上来打卡】 【明天下午之前能到200收就加更】 【司辰司夜喧宾夺主】 第18章 娘亲 马匪团的劫杀令 喻悦百无聊赖地坐在凳子上,看老婆婆走过来走过去打扫屋子,有点好笑——反正等会就会重置,现在打扫它做什么? 重置,是她从安瑶那儿学到的词。 看老婆婆已经坐下来喝茶,喻悦站起来伸伸懒腰,打开门刚要透透气,就看到小路上走过来的两个人。 那是安瑶抱着阴咏。 她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出事了吧? 喻悦小跑过去问:“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鬼附身了?” 安瑶眉头紧皱,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她突然就这样了。” 安瑶把阴咏放到凳子上坐稳,就发现她虽然不再抖了,但整个人都有点无精打采,像是脱力了。 喻悦给阴咏倒了一杯水,她倒是知道伸手接杯子,看来神智还算清楚。 安瑶坐在她对面,看她喝了几口水,终于平静了一些,才问:“好点了?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现在安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阴咏或许看到了什么她没注意到的细节,吓到了。 阴咏握着杯子咬咬唇,说:“我好像知道那女妖祭奠的是谁了。” 这话一出,喻悦和安瑶都惊了。 难道她认识这荒郊野岭里的妖怪? 怎么可能。 这一片真要说起来,其实是夏阳崖的边缘,连喻悦都不知道,阴咏这个苗疆人,如何得知? “你的意思是……?” “我是个孤儿。”阴咏突然说。“我没有爹,娘也在我小时候就抛弃了我。” 安瑶点头,原书里的确说过,阴咏是个孤儿。 “我小时候看别人都有娘,我没有娘,其他孩子说我是野种,他们说我娘怀我的时候,还没有婚配,所以羞愤投河了。”阴咏的声音微微发抖,显然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我去问教主,他只是说我娘总有一天就会回来的。但是直到他死,我娘都没有回来。所以我想,他只是为了骗我才编了个谎。” “我长大一点,懂事之后,恨不得她真的是死了,不然为什么要抛弃我呢?”阴咏苦笑了一下,接着说。“可是,刚才我听那女妖念叨的名字,正是我娘的名字,盼晴,阴盼晴。” 这个名字,非常特殊,基本不可能会有第二个人取了。 阴咏蜷起身子抱住腿,一时间听到这个名字,她心乱如麻——就算那女妖不是自己的娘亲,那也必然和娘亲的关系匪浅。 把她们困在这里的,会不会就是娘亲? 越接近真相,她就越害怕。 第35页 安瑶摸摸她的头髮:“现在还不能确定,你先不必担忧,等我们弄清楚再说。” 几人沉默了片刻,老婆婆提着茶壶走了进来。 安瑶看着她走来走去,忽然道:“老婆婆,你知道阴盼晴是谁吗?” 老婆婆这次倒是没有简单地摇头或者点头,只是看着安瑶说:“你知道盼晴吗?她是村里的巫女。” 巫女? 安瑶看了看阴咏,巫女这个说法,中原并不常用。书中只提过一个巫女,就是阴咏。 但阴咏这个名号,是星渊教给的。 阴咏急忙起身问道:“她是这个村子的人吗?” 老婆婆摇头:“十年前,她突然来到这儿,就住在这间小木屋里。看她身上的穿戴,像是苗疆的人。” 这话一出,阴咏就瘫坐回椅子上。 她从小就受尽别人的冷眼和嘲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甚至在教主收养她之前,她只能沿街乞讨。最后到了星渊教,虽然教主对她很好,可教主毕竟不能一直陪着她,那些比她年长的教众都心怀鬼胎,看她受宠就经常偷偷欺负她。 那个时候,她多希望有个娘啊。 每次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她就幻想,明日娘就回来了,娘会把欺负她的人全赶跑。 可是没有。 直到老教主死了,她失去了最后的依仗,连夜逃出苗疆,一路风餐露宿的时候,她早就不再怀抱着那种可笑的幻想。 她为娘亲开脱,她想,她一定是死了。 如今得知她真的死了,阴咏心里对母亲的恨意忽然消失了。 她希望娘亲还活着,不管是狠心抛弃她也好,还是对她非打即骂也好,哪怕这辈子都无缘相见。她也希望,母亲还好好地活着,仅此而已。 安瑶看了看阴咏,她呆呆地望着桌上的水壶,不知在想什么。 她张了几次嘴,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实在不知用什么词来安慰阴咏。 但她没有苦恼多久,木屋的门就开了。 是其他几人回来了。 安瑶没有看完的女妖的后续,她们看到了。 “女妖站在那里,就是在等着殭尸马队过去。”司晨看起来有些疑惑。“她好像很恨那些马匪似的,把他们砍成碎末,又把他们头上的头巾捡起来拿走了。” 安瑶想起当时女妖投进盆里的那些头巾,原来是她的战利品。 “还有,我拿到了这个。”司夜取出一支繫着红布条的箭。“刚才我们看的时候还没有,是插在一户人家的门框上的。” 喻悦取过箭看了一会说:“这是,马匪的劫杀令?” 司晨点点头说:“马匪一般会在自己看中的人家上射一支箭,意思是劫走了他家的人,如果天黑之前还不能拿钱赎人,人质就会死。” 喻欢“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那群鬼魂的领头人是一个小女孩,她身上还绑着绳子。会不会马匪绑走的就是她?” 老婆婆给进来的几人添水,突然放下水壶看向窗边,那女妖果然又出现了,正在窗外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们。 这是第三次轮迴。 女妖这一次还是没有进来,只是看了一眼,就消失了。 这样看起来,女妖也是遵守循环里的一个傀儡。 几人把信息放在一起拼凑了一下,事件的发生顺序大概是从马蹄声开始,接着是瘴气蔓延。与此同时,女妖开始祭拜阴盼晴,鬼魂从小镇的房子里走出来,顺着一定的路线在树林里穿梭,最终跳进鼎炉。等鬼魂跳完,女妖就会下山,与殭尸团在小路上短兵相接,接着女妖单方面虐杀,拿到战利品之后来到木屋这里,看一眼老婆婆。 安瑶想了一下,已知鬼魂是村民一方,马匪是外来者,阴盼晴和女妖是一方,那么,老婆婆的存在就非常奇怪了。 她既没有变成鬼魂,也不是外来者,看样子也绝对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她超脱这个循环之外,难道只是为了给误入结界的人端茶倒水吗? 但是她对特殊的词有反应。 阴盼晴,应该就是特殊词里的一个。 安瑶试探着问:“盼晴是被马匪杀死的吗?” 老婆婆点点头。 “村民是被马匪杀死的吗?” 老婆婆摇摇头。 安瑶有些搞不懂了。 马匪绑走了小女孩,最后死的却是阴盼晴。 司晨突然说:“会不会,是阴盼晴替下了小孩?” “可是照这么说,马匪杀了人,事情就算完了,他们怎么会死?是谁杀了马匪?”喻欢问。 “妖刀杀了所有人。”老婆婆突然说。 她从来不主动说话,这一句一出来,所有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为什么?”司夜问。 老婆婆说:“他们食言了。” “谁?”喻悦问。 “村民。”老婆婆说。 安瑶把老婆婆的话串起来,突然发现,事实可能非常残忍。 从马匪抓走小女孩开始,到阴盼晴死去。这中间,一定发生了很多事情。 所有的情报中,其中能够确定的是——阴盼晴不管是不是自愿,最终她替小女孩做了人质。 第36页 而村民的食言,让她换下了人质,最后却死了。 他们到底答应了阴盼晴什么,才会被称作“食言”,不言而喻。 ——只有凑不出赎金,人质才会被灭口。 最终的问题是,那妖刀到底是谁? 会不会杀掉她,事情就结束了? 安瑶想了想,这个妖刀身上的迷太多,不论如何,最后都躲不过去。 她站起身对老婆婆道了句谢,说:“找妖刀。” 她们走出门,老婆婆突然追出来说:“妖刀是个孩子。” 安瑶扭头看她,她露出一个笑,像是为她们祈祷似的,合上了掌。 下山的路上,喻悦呢喃:“她会不会,是个活人?” 谁也没有回答她,老婆婆只是个傀儡,大家是心知肚明的。而老婆婆最后所说的,妖刀是个孩子,就说明,那个女妖也是傀儡,真正的阵眼,她们根本就没找到。 而想要找到妖刀,其实也很简单。 这个结界里,只出现了一把刀。 就是女妖手里的那把。 安瑶对司晨说:“我们见了那女妖,先不要出手,问她几句话。” 司晨点头,又说:“要是她主动出手,我也没法,只能上了。” 喻悦撸了撸袖子,她两次探查,都没见到那女妖,不禁手脚发痒:“等会我来会会她。” 安瑶看着兴致很高的喻悦,暗暗嘆了口气。 阴咏自从得知她母亲已经不在人世后,一直沉默着。其实安瑶隐约有个不好的猜想,在肚子里翻来覆去,又不敢说出来。 如果老婆婆说的是真的,妖刀是个孩子的话。 ——那女妖,十有八九,就是阴盼晴模样的傀儡。 最新评论: 第19章 欺骗 她抱着孩子夜奔 说话间,几人到了庙里。 大概是因为死魂不停进出的原因,庙里的瘴气比起其他地方要浓很多。 喻悦小心地躲开正一心一意埋头向前的死魂,说:“那女妖会不会不在这里?” “不会。死魂没有跳完之前,她不会离开这里的。”安瑶摇头。 他们到达了后院的三清像前,那女妖果然还在鼎炉旁边,像是清点人数似的,看着死魂不停跳进鼎炉消失。 他们还没走近,女妖就看到了他们,接着抽出了刀。 司晨给安瑶露出个“我就知道”的表情,同时和司夜拔出剑迎敌。 安瑶执剑站在司晨身侧,等着女妖出招。但女妖似乎很高兴,边甩着刀边慢慢走过来说:“这么多祭品,真是头疼,都够盼晴吃几顿了。” 几人看她这么游刃有余,不禁暗暗运转灵力,随时准备迎战。 就在这时—— “我娘才不会吃人。”阴咏突然迈出一步。本来她是被众人保护在后面的,不知何时突然窜到了司晨前面,跟女妖对视。 女妖舔了舔唇,把刀架到阴咏的脖子上问:“你是谁?” 司晨倒吸一口凉气,刚要上前把女妖拦下来,就见阴咏不退反进,女妖的刀也随即在她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阴咏做人,极是天真,又因从小无人管教,做事也大胆妄为。 就算是被星渊教追杀,也从不知道什么叫怕,只是觉得烦而已。 她只有一个死穴,就是她娘。 当她知道自己的娘已遭毒手,心里又恨又痛,霎时听女妖这么说,虽然知道女妖并非杀她娘的兇手,也难以自控,一腔的怨恨仿佛找到了缺口。 她本就胆大包天,这时候面对女妖也丝毫不惧,硬要讨个说法回来。 她梗着脖子说:“阴盼晴是我娘,我娘不会吃人的。” 女妖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突然身形矮了下去,变作一个七八岁的女童,刀也从她手中消失不见。 这女童一身妖气,脸却长得很精緻,短髮束在脑后,薄唇紧抿,眼角有一道红色的妖痕高高扬起。她的嗓音低哑:“盼晴是有个女儿,她死之前,还念你的名字,你是阴咏。” 阴咏喃喃道:“你说谎,她抛弃我,又怎么会念我。” “不是的!”女童断然道:“盼晴不是自愿离开的,她是被人骗走的!她这一辈子天真浪漫,被很多人骗。直到死,她都一直盼望见到你!” “可是她没有等到。” 女童突然释然地笑了笑:“我是云盈,是盼晴的刀灵。阴咏,你娘死之前,有一句话让我对你说。” 阴咏还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就看到对方走过来,用手指在自己头上一点,然后消失了。 阴咏也失去意识向后倒了下去,无数回忆涌上脑海。 “你到底说不说!”阴咏突然被踢了一脚,踉跄地扑倒在地。但身上并不疼,只是视角里自己正趴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阴咏低头去看,婴儿长得粉雕玉琢,一双眼睛尤其漂亮,此时虽然被摔在地上,却不哭喊,只是睁着眼睛到处看。 这是…… 阴咏突然觉得这婴儿莫名熟悉,但她还没来得及想在哪儿见过她,就听到背后的男人喊道:“阴盼晴,你要不说出这孩子是谁的,就别怪做哥哥的心狠手辣!” 第37页 阴咏突然明白了,这是她娘的视角。 而怀里的这个婴儿,就是阴咏自己。 阴咏急切地想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把娘逼离苗疆。 “我真的不知道!”阴盼晴哭道。“大哥,饶了我吧,我会离开阴家,去中原,不会给阴家抹黑的!” “可笑!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生下孽种,你最好赶紧把孩子的父亲说出来,我们阴家自然会去讨个说法!”男人虽自称是阴盼晴的哥哥,但字字句句都是诛心之论。阴咏气得要死,无奈这只是回忆,她就是想帮忙也没有办法,只能怀恨看下去。 阴咏突然倒地,几人都吓了一跳。幸好司晨就在她身后,眼疾手快把她接住,探了探脉象,发现她似乎只是睡着了,就说:“剑灵能够与主人同喜同悲,刚才那个女童是刀灵,应该是在给阴咏传达她母亲的遗言。” 安瑶紧张的情绪稍稍平息,说:“我们先找个地方把她放下,既然妖刀不在,也不会有其他危险的。” 几个人都点点头,把三清像挪到后面,打扫出一个歇脚的地方,供他们休息。 “但这些死魂也没有消失,结界也还在啊?”愉悦说。 安瑶说:“我们只能等了,希望这一切都能快点结束吧。” 其他几人没有说话。 他们也不知有多久没有休息了,这时候一下子放松下来,都哈欠连天。 司晨说她守住,累的话就休息休息吧。 当下几人也不推让,东倒西歪地睡在一处。 而阴咏—— 阴盼晴被锁在一个小房间里,明月东升,她抱着孩子,不停地落泪。正是寒冬腊月,她呆的屋子连炭火都没有,只能不停搓手哈气。 过了一会儿,她把孩子放在床上,翻出自己的包裹,装了几件衣服和一把长刀。又把孩子的小被子裹紧背在身上,攀着木栏杆跳出窗户,逃出了阴家。 但是她还没跑出多远,阴家的人就发现她逃了,她跑了很久,但还是甩不开后面的追兵。 她从自己的袖口撕了一片白布下来,咬破手指写下自己的名字和阴咏的名字,塞到小阴咏的襁褓里。 “娘亲对不起你,小宝,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娘亲甩脱他们就来接你。”阴盼晴把婴儿放在一个气派的大门前,又拼命捣了几下门。 大门里走出一个瘦小的男人,他揉着眼睛打开大门,裹着衣服骂了两句,就看到寒风唿啸中,一个婴儿,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 他惊了一跳,跑出来左右看了看,只见几个大汉正往这边奔来,他立刻把孩子抱进门里,悄悄把门关严实了。 阴盼晴看着门房把孩子抱进去,故意在前面的街角发出动静,引开了追兵。 她见孩子脱险,心下也轻松不少,跑起来倒比刚才更快。为了让这些人离孩子远点,她一口气跑出不知多远,直到跑到一座桥上,纵身一跃。 阴咏吓得大叫,但阴盼晴显然对这里的环境极为熟悉,跳下去之后,竟然刚好跳到一个破船上。这破船不大,因为河水结冰冻在桥下,虽不漏水,也没什么遮蔽的船篷,桥下寒风肆虐,她抓紧自己的刀和包裹,大气都不敢出。 听得桥上的人轰隆隆往对岸追去,她才轻轻地松了口气。但一时也不敢冒头,只心急如焚地等到天明,她才顺着记忆,摸回昨晚放孩子的那户人家。 门房已经换了人,是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他推搡着把阴盼晴赶出大门:“去去去,什么孩子,你疯了吧?我可没见过什么孩子!” 昨夜她离得很远,也没有看清抱起孩子的是谁,但那人很瘦小,肯定不是眼前这个。此时她急得直哭,说:“昨夜当值的是谁,你把他叫出来,我问问他,我亲眼看见的!” 阴咏对于自己婴儿时的记忆非常模煳,她努力想了一会儿,也记不起自己这时候到底去了哪里。 阴盼晴被推倒在地,看那壮汉关了大门,就下定决心等在外面,想等他们换值,再问问别的人有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 她不知道,就是这么一等,就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过了两天,她看到门房一直没有换人,就上前去跪求那个兇巴巴的壮汉,让他可怜可怜自己,告诉她那天晚上当值的究竟是谁。 门房看她不停纠缠不肯离去,只好把她拉到一边,说:“这位娘子,我看你这几天一直等在这里,我想起一件事,或许与你的孩子有关。” 阴盼晴连连点头,让他讲。 那门房说:“几天前,就是你闹事的前一天,我们家夫人的娘家人来打秋风,那家人胡搅蛮缠,还非要要到银子再走。他家的马夫,那天晚上与我挤在门房睡觉,我喝的多了,就让他代我值了半夜……不知与你找的孩子有没有关联。” 阴盼晴瞬间脸色苍白。 原来这门房自己失职,自然不肯承认,万一闹起来查出他当值喝酒,他的差事怕是不保。如今他大概也是害怕阴盼晴再等下去,引起主家的注意,才勉为其难说出真相。 阴盼晴此时也顾不上追究,只急道:“那家人住在哪里,我去找。” 门房见她没有找自己麻烦,也松了口气说:“倒也不远,距离这里几十里地的瓜县,有一户姓祝的,他家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就是我们主家的主母,叫祝红。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第38页 阴盼晴此时已经饿了几天,脸上一片脏污,但她也顾不得这些,直接顺着门房指的方向一路北行,走了两天,才找到祝家。 祝家是村里第一个出了金凤凰的野鸡窝,他家虽然穷,但死要面子,还雇了马夫丫头,过得颇为讲究。阴盼晴找上门来,浑身一副乞丐样子,他们连听都不听就招唿马夫兼门房赶她出去。 岂知这下正中阴盼晴的下怀。 阴盼晴被马夫赶到门外,立即对他下跪,边哭边说起当晚自己如何无奈才把孩子放在门前,现在只求大哥能够行行好,把孩子还给她。 这马夫把她扶起来,慢慢说:“那天晚上砸门放下孩子的是你?” 阴盼晴连忙点头,说那天抛下孩子是权宜之举,还望大哥行好云云。 马夫听完之后,面露难色说:“不是我不愿意还你,只是这孩子,已被我娘子送走了。不过你放心,我们送的那户人家,是我娘子的舅母家,她家很有些余财,一定不会亏待孩子的。看你这副样子,连自己都吃不饱,怎么养育孩子?不如就让孩子去个好去处,才是正经。” 阴盼晴急道:“那是我的孩子,我自有办法养育,你们岂能倒卖?” 马夫冷哼一声:“倒卖?你自己做娘的不看好孩子,倒怪我?那好,你要是愿意去找就去吧,那孩子现在身在蜀地!” “蜀地哪里?” “哪里?我记得,好像是织锦县哪个村里,姓刘的,他家是有名的大财主,你去了便知。” 阴盼晴寻女心切,又无依无靠,只能哑巴吃黄连。就这样,顶着寒风,又一路北行,去了蜀地。 这一路风餐露宿,极为辛苦,几乎是半讨饭半赶路。才终于在几个月后,到了织锦县。 可是她问遍所有人,都没有找到这家姓刘的财主。 阴咏此时,已是泪流满面。 她心知那马夫是在扯谎,自己从未出过苗疆,何来什么蜀地姓刘的财主。 可是阴盼晴不知道,她靠着这一点信念,过着非人的生活,竟然找遍了蜀地。 直到几年后她得了一场大病,必须找个地方休养。才在蜀地的边缘,这个名叫破石村的地方,安顿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云盈是阴咏倒过来的读音。 阴咏天真这一点,跟她娘很像。 最新评论: 【按抓,晚上再来】 【好看好看 多更点】 【我感觉,这本书特别的好看。希望作者大大快点更新了。不过一穿书就有美女,跟着真好。还有两个待女守护,我也想要???】 【看完了,坐等着更新。】 【啊啊啊,看完了。等更】 【女主现在就有点喜欢阴咏了吗】 【你写的很好】 第20章 毒计 月下悽厉的惨叫 她在这里定居下来,因为懂得一点苗疆的方术,被村里人奉为巫女。 她打算养好了身子,再继续寻找阴咏。 可是没过多久,她就遇到了那场灾祸。 破石村地处偏僻,又在蜀地边缘,很多人家都过得极贫苦。有一天马匪绑了村里的一个女童,要那家人筹二十两银子赎人。 可这么个边陲小镇,那女童的双亲哪有那么多钱? 不知谁给那家人出主意,说看见阴盼晴手里总是握着一个锦囊,猜测她这个外来人肯定有些财产,可以去问阴盼晴借。 但这家人知道,就算借到了银子,他们也还不起。 那女童的娘就想出一条毒计,骗她去把自己的孩子换下来。只要她有钱,就肯定不会有事。 “阴夫人,求求你,我们家铃儿还小,体弱多病,她受不了磋磨,不到一天就会死了!”那女童的娘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你替铃儿做人质,我们想办法筹钱,一定把你救出来的!” 阴盼晴想起那个叫铃儿的,不由得想到自家阴咏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心中动容,取出自己的长刀带在身边,对那妇人说:“我可以把铃儿替下来,可是你一定要筹够银子,不然,那些马匪可是要杀人的。” 妇人激动得双手发抖,带着她去村中找马匪商量。 马匪一开始不同意,但看阴盼晴还算美貌,起了歹心,就答应下来。 阴盼晴等到天黑,仍然没有人来。 马匪把没拿到银子的怒火全发泄在阴盼晴的身上,先是打,又轮着强了一次,最后用矛虚指在她胸前:“你要怪,就怪他们不愿意赎你吧!” 长矛刺进身体,她本来游离天外的五感全都回来了,挣扎大哭起来,喊村民来救她,她不想死,她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女儿。 夜晚的村子,安静地甚至有些诡异。 所有人都躲在房子里,听着她悽厉的祈求声和惨叫声,他们闭上了眼睛,塞起了耳朵,装作不知道。 一个老婆婆看不下去了,走出门外,想让马匪住手。 可是她说了没几句话,就被马匪踢倒在地,她年事已高,摔倒了竟然再没有爬起来。 直到马匪大声宣告他们杀了人,就不要银子了。 马蹄声渐渐远去,也没有人出声。 门外月光下,阴盼晴和老婆婆身首异处,喷溅出的鲜血染红了路边那家人的斗篷。 第39页 谁也不知道,阴盼晴身边的那把长刀,慢慢升起了猩红的妖气,一个七八岁的女童,在月光下显出形来,露出了狰狞的笑。一路朝着马匪离开的方向,急速奔去。 第二天清晨,那个妇人看着满地的鲜血,脸色惨白地说:“她明明有银子,她那个袋子里有银子……她为什么不拿出来……” 有个胆大的村民从阴盼晴的怀里摸出那个锦囊,拉开口子,里面掉出了一小截婴儿的胎髮。 那妇人跌倒在地。 村民里有人出来指责道:“都怪你,你答应人家要去筹钱,现在她被你害死了,你就等着她变成鬼来找你索命吧!” 其他人也像找到了宣洩恐惧的出口,纷纷事不关己咒骂起那妇人来。说她见死不救,说她心肠歹毒,说她不得好死。 甚至有人要绑了她,要替巫女偿命。 好像这么做,就能减轻他们的罪行一样。 可是,他们还没绑好那妇人,就听见有个女童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来:“该死的可不是就她一个啊,你们也听到了吧?她叫得那么惨,你们该不会没有听到,没有看到,一直在装傻吧?” 村民回过头去,就见一个长得极漂亮的小丫头,短髮束在脑后,眼角有一道红色的痕迹高高扬起。她眉眼弯弯,看起来很是温和可爱。 那是妖刀云盈。 他们还没有说出一个字,云盈就隔空掐住他们的脖子,恨恨地说:“啰嗦!啰嗦!啰嗦!你们全都该死!” 只一个瞬间,所有村民全部气绝身亡。 云盈大笑起来:“什么嘛,这么弱,一点都不解气嘛,这种聋子傻子哑巴,不如就永生永世呆在这里,给盼晴祈福吧!希望她下辈子别再这么轻信别人,落得如此下场!” 耀眼的阳光慢慢隐去了踪迹,天空顿时变得漆黑一片,方圆几里的地面上,慢慢升起了白色的瘴气,淹没了所有的尸体。被她杀死的马匪尸体也动了起来,魂魄周围布满了瘴气,那些魂魄在瘴气里难以唿吸,惊慌地想要逃离,可越是想逃,就越是拉着瘴气向前行进,永远无法脱离那个隐形的屏障。 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村民们排着队去给盼晴下跪,跳进鼎炉里变成贡品,而云盈也变作阴盼晴的模样,在旁微笑注视着。直到他们跳完,云盈再下山,把那些马匪的尸体再杀一遍。 不知这个循环持续了多久,村民的死魂都面目模煳了,马匪的尸体也已经破破烂烂了。 云盈经常一个人站在木屋前面,看着阴盼晴以前生活过的痕迹。 就这么过了十年。 只是可怜她直到最后,也没有找到阴咏。 阴咏的眼泪不停地流出来,失声喊道:“娘……娘……” 云盈从她的脑海里退出来,站在一边。 其他几人看阴咏虽然醒了,可仿佛遭受巨大打击似的,嘴里只顾着喊娘,于是回头看云盈。 云盈看着阴咏,自语道:“我在这里守了十年,他们也给盼晴赎罪了十年。她这一辈子,总是轻信于人,心软又愚蠢,以后你们要管好她女儿,别让她跟她娘一样。” 安瑶起身看着她,只见她双手轻轻一挥,头顶的阳光倾泻而下,死魂和殭尸见到太阳,立刻惨叫着烟消云散。 而云盈也沐浴在阳光下,身体慢慢变得透明,化成一把刀跌落在地。 掉落声清脆异常,像是什么东西破掉的声音。 几人的眼睛都被刺目的阳光照得流出泪来,喻悦惨叫:“好疼……” 安瑶擦了擦泪,他们这一次不知在结界里呆了多久,一时见到阳光,还真有些不适应。 但是。 一切都结束了。 他们聚在一处,等阴咏终于好些,才慢慢扶她起身。 经过阳光照射,他们身后的三清像瞬间变得灰白,周围的房屋也轰然塌陷,整个村子变得一片荒芜,到处都是杂草丛生,现出了真正的模样。 司夜突然指着远处的湖边说:“那不是我们的马车吗?它们没死!” 几人扶着不停流泪的阴咏回到马车上,从湖里接了些水给她喝,又遮起帷幔各自洗了澡,安瑶擦着半干的头髮走出帷幔,看着喻欢背着身在遥望着木屋,知道他在想刚才的事,说:“别想了,老婆婆和阴盼晴都会转世成人的。” 喻欢回过头来笑了笑:“我去煮点吃的给你们。” 安瑶看他的样子,似乎跟自己在喻府见他的时候不一样了。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大概是,他对着刚刚沐浴后的自己,眼神也一片清明,似乎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似的。 真奇怪,难道这次遇险把他的本性改了? 那个时候的安瑶并不知道,喻欢被殭尸马队的长矛刺到□□附近,从此再起不能。 从那之后,他的精力全部转移回自己的修为上,日以继夜,突飞勐进,世家里,再也没有其他男子能够超越他分毫。 他们修整一番才发现,这次在结界里待了整整七天,留给他们赶往清石岛的时间,只剩四天了。 阴咏醒来,在娘亲的灵前上了香,她握着那把刀,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安瑶也不好追问,只是看着平时耀武扬威的阴咏一时沉默寡言起来,很不适应。 第40页 幸好她的嗓子已经大好,一路上有她和喻悦,倒也不算沉闷。 马车疾驰起来,赶往清石城方向。 直到进了清石城内,她俩才停下胡说八道,掀起帘子看外面到处游走的世家子弟。 清石岛秘境,乃是浑然天成的一处无人的岛屿,后来独孤家在清石城安家之后,把它改造成一处秘境。 真要说起来,其实也是一种结界。 只不过,这个结界因为有灵力高强的独孤家尊师长老们掌握,并不会有实质性的危险。 本来,这个地方是独孤家造给小辈们试身手夺宝藏的,后来四大世家联合起来,把这里修建得更加宏伟,成了专为十几岁的世家小辈们角逐的地方。 每十年开启时,都会有无数仙门弟子想一战成名,前来试试运气。 而安瑶和喻悦他们作为四大家族的人,更是有独孤家亲自准备的住所和场地,以供他们休息练剑。 只是—— “司晨,我们没有拜帖,能进去吗?”安瑶问。她们出来的时候,并不知道会直接到清石城来,身上并没有带着拜贴。 司晨点点头:“他们独孤家跟我们施家颇有渊源,虽然多年未见,但平日里降妖时,弟子之间也常联手对敌。而且,家纹敢用朱雀的,只有我们。” 司夜也用马鞭指着街上的人:“他们都盯着咱们看呢。” 安瑶闻言,才发现果然,街上的人都在盯着自己马车上的棋子看,有的认出月华山的家纹,还跟身边的人讨论起来。 “那就是月华施家!看见了吗,那是朱雀!就是宴羽仙子婚宴上那个灵兽!” “太漂亮了,朱雀不愧是神鸟,可惜我当天不在,没看见,真后悔!” “真鸟才漂亮呢,把天空都染成金色了,还有那叫声,简直是人间仙乐!” “听说灵兽飞走了?怎么回事啊?” “那施安瑶也不是善茬,谁知道是不是她动了什么手脚?专门羞辱宴羽仙子的?” “我看也是,贺家那种门户,哪儿养得起朱雀啊,她八成还是仰慕宴羽仙子,故意给贺家找不痛快!” 安瑶听得一阵头痛,这种事,她早就预料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阴盼晴的灵力不高,刀灵是不会现形的。但是她死去的怨气激发了刀灵的成长。灵直接变成了妖。 司晨的剑灵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姐姐,虽然很强,但是个天然呆。 有时候半夜会突然出现,给司晨掖被子。 把司晨吓一跳。 最新评论: 【最近的文全是女的被强还行,情节设定像披着修仙皮的武侠,不懂】 【看到这觉得不像玄幻修仙文,倒像是悬疑小说,攻也没有多临危不乱智力担当,人设立的不稳啊,希望攻先把修为提上去吧。】 【娘亲好惨啊,有点难过了】 【所以司晨cp剑灵】 【小绿字里的剑灵有点萌,主人的剑灵的cp我先磕为敬。】 【……这,想到了,欲练成功,需先自宫什么的】 【所以说番外是啥?要整活?】 【期待番外】 【还差60几就能看到番外了 好期待 还有想快点看到朱雀出场】 第21章 高论 喜客来冤家路窄 等到了独孤家,门前早就站了几位前来迎接的人,看他们的装束,应该是独孤家的弟子。 独孤家的弟子与别家不同,总是穿着他们统一的那件月白底水蓝纹的外袍,据说是仿造清石湖的波纹而设计的,他们地处北方,乃是天子脚下,又负责秘境大选,是以弟子们总有一种隐隐的高傲感。 独孤家负责接引他们的弟子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长得倒还标緻,只是神色一副娇矜的模样。见安瑶几人下车,也并不很热情,等她们站定之后,才慢慢走上前来,拱手道:“几位师兄师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我叫独孤雨,内院已经为你们备好了暖阁,请移步。” 司晨司夜去马棚放马,剩下的四人就跟着独孤雨往客院走去。 独孤家因为每十年都要接待大批的世家子弟,专门盖了几个院子备作客院,装饰极为奢侈华贵,也不知废了多少银子。安瑶一路看来,亭台楼阁花园池塘一应俱全,就是比皇帝住的宫殿也不差什么了。 那个独孤雨明显是想把自己家中的景致好好地给他们展示一通,他走得很慢,每到一景还要略微解释一二,安瑶也只好赔笑,夸他们财大气粗。 “这是疏影院,里面有四间房子,你们可以自行挑选。”独孤雨领他们到了一个小院里,拱手道:“在下还要接引其他客人,不便相陪,各位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问院里的杂役。” 看着他走远,喻悦吐了吐舌头:“看他那个样子,狂得没边了都!” 安瑶看了看旁边还是一脸面无表情的阴咏,不由得嘆了口气:“我们还是先选房间吧。” 喻欢是男子,他一人一间,剩下的五人分三间。安瑶还没想好怎么分,阴咏就说:“你们一间吧,我自己住。” 喻悦根本看不出阴咏情绪的变化,揶揄道:“你不怕鬼了?” 阴咏看了看黑洞洞的房间里,明显露出一丝恐惧,但还是咬咬牙说:“不怕。” 第41页 说完就走进去关上了门。 等她进去之后,安瑶敲了敲喻悦的头说:“你没发现阴咏一直不太对劲吗,你还逗她。” 喻悦一脸惊讶:“是吗?她哪儿不对了?” “她一路上都没说话!”安瑶被她的迟钝吓到了。 “说起来,那个妖刀给她交待什么遗言了,我还有点想问,后来你老打岔,都没找着机会。” “我就是故意拦着你!你问她,不是让她自揭伤口吗?” “你怎么这么关心她,难道你喜欢她啊?” …… 安瑶想,喻悦可真够迟钝的。 说话间,司晨司夜也放好马赶到了。 她俩把东西放好,出来问她们什么时候吃饭。 他们赶路期间,一直没有好好得吃过一顿饭,这下到了清石城中,又正赶上秘境大会的热闹,说不得要好好改善一下伙食。 安瑶去敲阴咏的门,阴咏在里面答不饿。 “那我一会给你带好酒好菜回来,饭还是要吃的。” 里面没有回音,安瑶也只好默认她是答应了,与喻悦姐弟和司晨姐妹一起出了门。 刚出大门,就看到对面有家气派的酒楼,叫做“喜客来”。 这时正是饭点,喜客来挤满了客人,小二的传菜声不断,安瑶走进门去,立刻有人过来接引,她们也不好现在说要走,只好挤在门口的小桌上。 几人坐定喝了口茶,喻悦就捅捅安瑶:“你看那边是谁?” 安瑶回头看,实在是巧之又巧,居然是宴羽和贺倾。她们看样子也是来迟了,就坐在另一边的门口。 宴羽显然也正好发现她们,一时冷了脸,移开了目光。 贺倾看宴羽突然脸色大变,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 所谓冤家路窄。 贺倾是贺家的大小姐,长得又漂亮,本来从小就是众星拱月的千金之躯,后来更是连天之骄女的宴羽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一生顺风顺水颇为自得。 但那次朱合顺晕倒搅了喜宴,虽然错不在安瑶,但她总觉得事情到底是因施安瑶而起。这次来到清石镇,一路上入耳的又都是朱雀不愿委身贺家的流言,她就更是对施安瑶十分的不喜。 她们与安瑶同天到清石城,结果到了独孤家,就被告知说院子已经被人占满,只好去找了家客栈。偏偏施安瑶一行刚刚进门时无意间说自己就住在对面独孤家的客院里。她心知是独孤家为施安瑶预留了住处,却骗自己没有房间了。 这明明就是看不起贺家。 她怒火中烧,又无处撒气。 结果来酒楼吃个饭,都和自己看不顺眼的施安瑶坐了邻桌。 她心说怎么自从遇到施安瑶,就处处不顺? 此时她见安瑶看着这边,以为安瑶还对宴羽念念不忘,不禁大大翻了个白眼。同席的贺家弟子就有人笑说:“这不是施家大小姐施安瑶吗,怎么,吃饭还非要坐到别人仙侣眼前,不害臊吗?” 喜客来里吃饭的都是来清石试炼的世家子弟,对这些事早就耳熟能详,听贺家的人这么一说,才发现门口坐着的,居然是四大世家的施安瑶,那个出了名的纨绔女魔头。 他们这些小门户的仙门,本就对四大世家里的等级划分十分厌烦,特别是此次来秘境试炼的少年人,意气风发,哪一个也不会承认自己不如旁人。看安瑶吃瘪,都伸着脖子准备看笑话。 安瑶就知道她们没好话,但此时她心里担心阴咏,也没精力和他们斗嘴,就只当没听到了。 但是身边的喻悦听不下去,立马起身道:“这不是叛出师门的宴羽和她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仙侣吗?贺家?谁啊?我怎么就没听过呢?” 贺家挑事的那个女弟子直接炸了:“你说谁名不见经传呢?你们喻家倒是出名,只可惜是纵火的出名!” 喻悦本来就对没有捉到喻青的事耿耿于怀,这时候听到她居然拿这个说事,直接出席要过去与那女弟子较量较量。 安瑶拉住她摇摇头。 愉悦也不想第一天就在独孤家的地面上惹事,只好气沖沖地坐下来。但她到底憋着一口气没咽下去,嘴里又嘀嘀咕咕说:“贺家来干什么?他们也有拜贴?” 贺家位处金陵,与四大世家之一的阙家相隔不远。世人提起金陵,自然是以阙家为尊。是以贺家常年屈居人下,就是有再好的本事,也被阙家盖过了风头。 这次他们前来,自然是有拜贴的,只是发拜贴的独孤家小仙君,明显对他贺家并不上心,只是在给阙家下帖的途中,顺便给他们下了帖子。 世间之事,最怕一个认真。贺倾一身傲气,唯独出身不高,这是她的死穴。 平日里周围的人都哄着敬着,这次来清石城,桩桩件件似乎都在提醒她出身低微,本来忍了又忍,听到愉悦这句话,心中所有烦闷都升了起来,忍不住回敬道:“我们贺家小门小户,自然比不上你喻家,你们教的好弟子,纵火烧山,门风不正,害人害己!” 安瑶把想掀桌的喻悦按下去,嘆了口气起身对贺倾笑了一下:“这位贺倾仙子,我们同在道门,你可曾见过被妖魔所害之人?” 贺倾正想刺她几句,现在见她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不由得讥笑道:“您又有何高论?” 第42页 安瑶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贺倾只好朗声说:“自然见过!” 安瑶又道:“妖魔何来?” 贺倾道:“人与物慾望所化。” 安瑶道:“欲望是谁给的?” “这……”贺倾看了看满堂等着她回答的宾客,硬着头皮答:“欲望,自然是它心中所想所愿,不需谁给。” “既然欲望是自己的,那你怎么能说,喻青纵火是喻家教的呢?”安瑶说。“若这么说,杀人者,父母当与之同罪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贺家的贺桦前辈,几年前在炼魔大战后化了魔,杀了几个同门子弟,莫不是你师祖的功劳,他教出的好徒弟,才残害同门,害人害己?” 此话一出,贺倾哑口无言。 安瑶朝他们一拱手,坐下吃饭。 她本不想惹事,奈何总有人找茬。 贺倾张口结舌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可以辩驳的话来,只好气急败坏地坐回凳子上。 宴羽柔声安慰她,也被她挥了挥衣袖挡开了。 这时饭厅里其他子弟却议论起来:“贺家有人入魔,我怎么不知道?” “还杀了几个自己的弟子?这真是……” 眼看议论声渐大,宴羽皱了皱眉,正要起身,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来到清石城,就是我们独孤家的客人,还望大家平心静气,不要争吵。”门外款步进来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约摸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她面色白皙眉目如画,容貌极为清丽脱俗。此时她的声音一起,仿佛仙乐一般婉转,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很当得起“仙子”这两个字。 所有人都噤了声,整个喜客来安静如讲堂。 她环顾四周,先是走到贺倾身旁,安慰她们不必动气。又招唿小二给众人上酒,记在自己帐上。最后展颜一笑,走过来坐在安瑶身边,撒娇道:“阿瑶,你怎么来也不同我说,我也好帮你洗尘啊。” 喻悦吐吐舌头:“又来了。” 安瑶见喻悦这个态度,已经隐约猜到来人是谁,赔笑道:“絮姐姐,你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 这人正是独孤家的嫡女,独孤絮。 原书中,她对施安瑶情根深种,但是最后不知为何突然反戈相向,也加入了诛杀施安瑶的行列。安瑶在看书的时候,就觉得此人深不可测,总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搞不好是个粉切黑。 但独孤絮却像完全没看出安瑶隐隐退了半步的动作,反倒悠悠探到安瑶耳边说了一句话。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已经等了十天了。 安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些迟了抱歉抱歉。 这个独孤絮有些东西的。 阴咏:我一顿饭不在,就有人偷我家? 张牙舞爪小奶猫vs百变病娇大师姐 哦对了,独孤絮是真真正正的世家大师姐,22岁了。 公认同辈中的最强战力。 最新评论: 【喻悦以后和谁在一起啊?】 【看到原着中他竟然参与杀原主的行动中,可见心思深不可测。】 【感觉独孤絮也不错】 【原主可能还是有点犯贱,只有这个人对自己冷脸,所以更是非她不可。那些对自己心心念念的,当然比不过得不到的(??ω`? )】 【晏云有什么好喔,原主怎么不和独孤絮在一起】 第22章 告白 我不准你赶我走 独孤絮看她瞬间僵硬起来的身体,慢慢弯下腰去,无声地笑起来,笑了一会儿才擦了擦眼泪:“阿瑶还是这么单纯啊,一句话就把你吓成这样。” 安瑶心里默默吐槽,这傢伙太怪了吧,真的是完全不能理解。 司晨司夜对此毫无反应,只是夹菜的速度不知为何变得飞快。 喻悦说:“絮姐姐,你能不能别老缠着瑶瑶了,独孤叔叔不管你吗,你都到了婚配的年龄了。” 独孤絮鼓鼓脸蛋:“我就是想娶阿瑶嘛,阿瑶这么好看,我小时候就喜欢她。” 安瑶低头默默吃菜。 “阿瑶,你说好不好?” 安瑶充耳不闻。 喻悦哈哈笑道:“看来人家不愿意。” 独孤絮似乎深感无趣,起身道:“好了好了,躲我躲得这么明显,人家心里好难过,要回去了。” 安瑶这次倒是答得飞快:“絮姐姐慢走。” 独孤絮嘆口气,苦笑说:“你是住在疏影院吧,我有空过去找你玩。” 等她终于走了,司晨司夜才同时放慢了筷子。 看来她们俩也很不会应付独孤絮。 喻悦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你是不是得罪过她啊?” 安瑶摇摇头。 月华山和清石岛分别地处国土的两端,虽然同属四大世家,却并不亲近。她和独孤絮只是小时候见过几次,但那时候的独孤絮还很正常,虽然会捧着施安瑶的脸说可爱,但完全没有这么奇怪。后来施安瑶的母亲死后,施飞龙又当爹又当妈,倒是带着她来过几次清石岛,也不知是哪次刺激了独孤絮,她突然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第43页 喻欢突然说:“絮姐姐有次和世家子弟的玩闹时说过,想娶安瑶姐为妻。看样子倒不像是作假。” 喻悦嘿然:“你怎么知道?” 喻欢指了指司夜:“司夜姐也在,我记得好像是去年中秋,独孤家设宴,请各大世家去商讨什么事宜的。你当时不在家,我跟父亲来的。” 这时几人也吃完了饭,安瑶拎着给阴咏带的食盒招唿他们回去。 在路上司夜又接上话头:“是有这么回事,好像是哪家的小公子给她送了什么礼物,她不肯接,说自己已有心上人。” 安瑶苦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再说:“她处事太跳脱,我可不想惹。” 几人哈哈笑了几声,一同回了疏影院。 安瑶打发他们回房,自己走到阴咏门前,看门还是紧闭,嘆了口气叩门:“阴咏,吃饭了。” 无人应答。 安瑶等了一会,推门进去。 床铺整整齐齐,里面空无一人。 安瑶后背冷汗就下来了。 不会吧。 阴咏难道走了? 这个房间并不大,一眼望到头,安瑶想到这个可能,心里一下子就揪得生疼。 难道她这几日一直缄默不语,是想不辞而别? 仔细想想,其实阴咏并不是世家的人,也进不去秘境,她对此一定也是清楚的。 可是安瑶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与她为伴,就算要走,好歹也告知一声…… 安瑶把酒菜放在桌子上,只觉得浑身无力,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怎么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安瑶扭头去看,居然是阴咏。 “你,你没走!”安瑶走过去看着她,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阴咏奇怪地问:“我走去哪儿?倒是你,呆呆地站在这儿做什么?” “没什么……”安瑶心中大起大落,此时看她俏生生地立在门边,连忙把她让进来,催她吃饭。 阴咏看她样子怪怪的,坐在桌子旁看了看菜,举起筷子吃了两口,就说:“我不饿。” 安瑶见她只吃了一点,以为是菜色不合她的口味,就要跑出去给她买点别的。 阴咏把她拦下来:“不要,我什么都不想吃。” 安瑶坐了一会儿,见她一直闷闷不乐,大概也猜出她是为娘亲的事,于是打开酒壶,给她斟了一盅:“我知道你一定是为你娘的事难受,这都好几天了,一直也没见你笑过,不如我陪你喝一点。” 阴咏看她不肯走,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 于是她捏起酒盅,对安瑶说起自己在云盈记忆里看到的一切。 她说得很慢,等把事情说完,外面已是月上柳梢。 安瑶听完,也是怒极悲极,只能举盅喝酒。 两人把一壶酒倒个精光,仍觉不足。安瑶又出门买了两壶,就着酒壶,两人坐在小院的鞦韆上荡来荡去。夜凉如水,万籁俱寂,除了鞦韆的吱呀声,仿佛世间再无别人。 “施安瑶,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绝对想不到有一天我们会坐在一起喝酒。”阴咏脸色酡红,把头靠在鞦韆绳子上喃喃道。 安瑶心思清明,只是一下子知道了阴咏的身世,这份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想起自己现实里也是家庭不幸福,母亲因为她出柜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所有的亲戚都知道了这件事,从此她再也没有回过老家。 “我以前,也恨过我母亲。”安瑶道。“只是,听了你的事,恨不恨的,也释然了。也许这一点,我们是一样的。” 阴咏转过头去看她:“施安瑶,我已经什么都没了,你还有爹,你与我是不同的。” 安瑶知道与她讲不明白,笑了笑:“以后你嫁个小郎君,岂不比我快活么,我……我想是註定孤独一生啦!” 阴咏见她笑得苦涩,走过去夺了她的酒,愤然道:“你也要赶我走?” “哪有?” “我不嫁人!” “那你要如何?” “我……我娘就是被坏男人骗了才生下我,她要是没生我,说不定也不会遭此横祸,我今后都不会嫁人!” “那你不嫁人,难不成就这样跟我一辈子么?” 问完这句话,安瑶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时间又惊又怕,怕她说出什么,又怕她不说出什么,不禁提心弔胆,整个身体都僵硬起来。 阴咏倒是没听出她的画外音,略略想了一阵,才说:“你之前说,要带我回月华山,我在你那儿谋个差事,倒也不错。我已经什么都没了,你不准赶我走。” 安瑶看着她嘟着嘴抱怨的小脸,嘴角忍不住还是扬了起来:“好。” 这三壶酒虽是果酒,但被阴咏喝了大半,此时她也支撑不住,按着额头在原地打跌。 安瑶把她扶回房间,安置她躺下,自己一个人走出去望月醒酒。 她在凉亭坐了一阵,就听到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你果然没睡,是知道我要来么?” 安瑶转头去看,果然是独孤絮,问道:“絮姐姐什么时候来的?” 独孤絮慢慢走近:“刚来,父亲晚上不让我跑出来玩。我为了你才偷跑出来的。” 第44页 安瑶也不知说什么好:“絮姐姐半夜找我何事?” 独孤絮盯着她看了一会,才说:“我好久都没见你了,听说你遭遇了好多事,你还好吗?” 她脸上的担心,倒不像是假的。安瑶思及来这儿之后的遭遇,先是婚宴,火灾,宫秋,妖刀,发生了太多事,她的心境与一开始相比,已是天壤之别。 但说出口来,却只有两个字:“还好……” “那就好。”独孤絮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用脚在地上画圈,过了好一会,她才突然说:“阿瑶,你果然还对宴羽……” “没那回事!”安瑶也不知对多少人解释过这件事了。别说她根本不喜欢宴羽,就是喜欢,也不可能去染指一个已经有道侣的人。 岂知独孤絮脸上突然泛起潮红,很高兴似的,拉住安瑶的手说:“那,那就是说,我有机会?” 安瑶把手抽回来:“絮姐姐,你是在开玩笑吧?” 独孤絮看她脸色不好,赶忙道歉:“对不起,我……我绝对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我想把我的心事说给你听。要是你不喜欢,当今晚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们重新来过……” 独孤絮是仙门中有名的大家闺秀,白天在人前进退得体,对安瑶的那几句调戏虽然有些逾矩,却也是半真半假。安瑶本以为她只是开开玩笑,但看她现在这么个卑微的样子,倒有几分真心。 可是不行,她不能给人无谓的希望。 “絮姐姐,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你这么好,一定能找到更好的人。就不要执着于我这种名声极差的纨绔了。”安瑶说得极生硬。 独孤絮听她说了这几句,眸子里就漾起了水雾。似乎是没想到自己明明还没有说开,就被拒绝得这么彻底。她眼眶里满盛着泪水,十分哀怨地看着安瑶,想说什么又没有说,扭身逃出了小院。 安瑶看她这个样子,内心的负罪感都快要爆棚了。 把女孩子弄哭了。 虽然她是个怪人,但看样子对自己也是情真意切。可是她喜欢的,应该是书中的那个施安瑶,而不是自己。也许书中后来的她会突然反戈,也是因为不愿意看施安瑶再堕落下去。她手刃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该是何等的痛心。 比起那种痛苦,还是失恋,比较能承受得住吧。 第二天,试炼大典在清石湖的祭坛上举行。 祭台下站满了人,因为不论有没有资质的人都可以去观礼,很多附近的百姓也去凑热闹。世家子弟其实只有一百多人,此时熙熙攘攘聚在坛前,听清石岛家主独孤满宣布试炼事宜。 安瑶站在中央,看前面的独孤絮,她依然光彩照人,一点看不出难过,这才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阴咏她年纪比较小,其实还是不懂这些的,只是本能的不想离开安瑶。 独孤絮就不一样,游刃有余,这就是大姐姐的厉害之处。 最新评论: 【大姐姐可以看看我 我完全可以的】 【大大大大,主角不要的大姐姐,可以发给读者吗? doge脸h?h?h】 【好傢伙,今儿就能到300收藏了,等着,马上加更番外】 【打卡】 【按爪】 第23章 番外:青霜 被踢下床的日常 司晨小时候非常淘气。 她看起来冷冷淡淡的样子,其实总是喜欢恶作剧其他弟子。但是师兄们比她大出一轮,非常宠溺她,所以就算被她恶作剧了,也只是无奈地摸摸她的头,叫她好生练剑。 她觉得师兄师姐们无甚趣味,无聊得紧。 妹妹司夜就乖很多,但是资质比她差,经常大哭着说自己不要筑基了,要下山卖包子。 司晨皱眉道:“你要去便去,我可不管你。” 司夜哭得更大声了,上来抱住她的腰说:“我不要,我要和姐姐在一起!” 司晨在七八岁的时候,非常地讨厌这个小哭包妹妹。但是她们没有父母,从小相依为命,司晨也只能默认自己下半辈子就得照顾她了。 月华山上,全都是无聊的事。 直到十三岁那一年,她和妹妹一起去藏剑阁请剑,发生了那件事。 司晨自恃资质高,丝毫不怀疑自己能够请到一把好剑。于是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司夜则是跟在她身后,看到蝙蝠都要吓得发抖。 “姐姐,你走慢点……”司夜一步一挪。 “你再不走我就先走了!”司晨嫌弃道。 她们两个因为入门的时间太晚,跟别的师兄师姐年龄差了很多,所以到了请剑这天,只有两人相伴。 藏剑阁通往地底剑池的的小道上又黑又滑,司夜特别怕就剩下自己一个人,立马走快了点。 到了剑池,两人刚要催动灵力准备请剑。就听到有什么声音,正从两人的头顶传过来。 咯吱咯吱,像是什么野兽嚼食骨头的声音。 司晨抬头去看,就看到一只巨大的蝙蝠,倒吊在石洞的天花板上,爪子里抓着一个棍状的东西,正在大吃大嚼。 她大吃一惊,这剑池平时就岩浆涌动,火热异常,天花板上全是热浪蒸汽,怎么可能有什么活物。 第45页 但是来路上也见到了蝙蝠,也许它只是个误闯剑池的傻蛋吧。 司晨能力非凡,此时虽然吓了一跳,却并不害怕,看那蝙蝠并无异动,就打算无视,继续催动灵力取剑。 但那蝙蝠咬了几口骨头,突然警觉起来。 它在这里不知生活了多久,一直没有见过其他活物。这时看到剑池里热流涌动,火光照亮了池边的两个少女,一个正专心致志催发灵力,另一个吓得瑟瑟发抖,还在盯着自己看。 它的口水流了下来。 肉不知道比骨头好吃多少,它无声地挥动翅膀,往自己的下一餐飞去。 司夜看那蝙蝠突然动了起来,吓得手足无措。但看姐姐还在闭眼凝神,她也不敢打扰。于是咬咬牙,从剑池里抽出一把剑来,握着剑挡在了姐姐的背后。 她身体还在瑟瑟发抖,但是握着剑的动作,比平日里练习却要精炼不少。她心知现在打扰姐姐,姐姐可能会出什么岔子,最差的情况,可能会走火入魔。所以咬紧牙关打定主意,就算打不过也要打,必须把蝙蝠拦住,不能让它骚扰姐姐的凝神。 等蝙蝠飞到她面前落地停住,司夜才勐然发现,这只蝙蝠居然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大小。 它收起翅膀站在那里,活像一只勐兽。 蝙蝠的眼睛没有眼白,在火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它似乎是在观察,并不打算直接进攻。 但司夜不敢放松,还是盯紧这个坏东西,防着它突然举事。 突然,那蝙蝠动了起来。 这一动,就是闪电般的速度。 司夜眼看着它的利齿寒光乍现,瞬息之间就朝着自己面门扑了过来。 司夜立即挥剑格挡。 但它似乎一点都不忌惮,直接张口咬住了剑刃,这一咬,居然把剑咬了个对穿。 它把被它咬烂的剑扯在一边,立时又要扑到司夜身上。 就在这时。 “要是被你吃掉主人的话。”司夜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我可是不愿意的。” 司夜回头去看,只见一个散发着亮光的女人,看起来比她要大出十几岁,正用手抵着蝙蝠的头,不让它前进一步。 她看司夜看她,转头对司夜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被她这么一挡,那蝙蝠似乎发怒了,张口就要咬在她的手上。 但她丝毫不躲,那蝙蝠咬上去,竟然火花迸溅,像是咬在什么精钢之上。它立刻哀嚎起来,满口鲜血地退了几步。眼睛里全是怨毒。 “看来必须得杀死才行。”女人歪着头很是苦恼:“没想到我居然要用这么丑的东西开刃啊,被别的剑灵知道的话一定会笑话我的。” 司夜这才知道,她居然是剑灵。 司晨请剑已成,此时也回过神来,握住了手中的剑。 司夜看着姐姐沉下身子做好准备,憋了半天的泪水才滚滚而落。 姐姐就是她的安全感。 司晨“啧”了一声:“别哭了,没出息。” 然后她边俯身冲出去,边吐出一句:“你做得够好了。” 司夜以为自己听错了。 姐姐刚才,是在夸自己吗? 她擦了擦眼泪,看着姐姐和剑灵同时沖了出去,只一击,就把失去了牙齿的蝙蝠毙了命。 司晨一甩剑上的血,转头看了看司夜,露出一个笑。 司夜浑身都战慄起来。 那个微眯着眼,游刃有余解决怪物后,又回头一笑的姐姐,从此成了司夜心中最美好的一幕记忆。 她不知道,这样的司晨,同时也印进了另外一个在场的,某个剑灵的眼中。 “主人,你好厉害!” “主人,天下第一!” “主人,万岁万岁!” 被赐名青霜的某个剑灵,在那之后的每一天,都在司晨眼前晃来晃去,不遗余力滔滔不绝地赞美她。 司晨看着眼前这个除了美貌什么都没有的笨蛋剑灵,皱了皱眉:“以后不准你随便出来现形。” 她立刻泫然欲泣:“为什么啊?” “烦死了。”司晨把剑收入剑鞘,转身走出校场,打算去看看自己的主人,施安瑶。 听说她最近会挽剑花了,她长得那样好看,挽起剑花一定非常漂亮。 青霜还飘在司晨身后绕手指:“主人,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司晨不回答,脚步也没停。 “呜哇,人家要哭了,人家要离剑出走!”青霜假意生气,作势要走。她走出几步,回头去看,就见司晨一脸面无表情,正站在原地盯着她看。 她被这种眼神盯地有些心虚,又乖乖跑回来。 “青霜。”司晨突然道。“我记得一个人,不止可以有一把剑吧?” 青霜的小脸立刻变得煞白。 “你再胡闹我就把你扔回剑池,再造一把出来,怎么样?”司晨扬声说。她本来就喜欢对人恶作剧,这下找到了非常合适的青霜,想要欺负她的欲望立刻滚滚而来。 看着司晨漂亮的下颌线,微微露出一点虎牙的笑,青霜在恐惧之余,突然生出一种想法。 ——她一定要死赖在司晨身边,做她一辈子的剑灵。 第46页 于是青霜低下了头跪倒在地:“我再也不会胡闹了,求主人饶恕我,别赶我走。” 司晨很满意,点了点头。 青霜后来跟着司晨走过了很多地方,见过了很多人,杀过很多妖。直到很多年以后,她与主人的配合已经无懈可击。甚至不需要眼神,她们就能交流。 再也没有任何一把剑能够替代自己的位置了。 她才放下心来。 有天司晨半夜醒来,看到某个比主人还不警觉的剑灵趴在自己被子里唿唿大睡,认命地翻了个身。 “主人……”青霜不知做了什么梦,嘿嘿笑了一声。 司晨又翻身过来,盯着她看。 只见她流着口水,一脸痴汉,绝对是做了什么冒犯自己主人的梦。 司晨揉揉额头,忍无可忍地把她踢下床:“青霜,你真是胆大包天!” 青霜从地上飘起来,迷迷煳煳地说:“我在哪儿,怎么了?” 司晨一把把被子全裹到自己身上,瞪了她一眼翻身睡去。 青霜焦急地在地上飘了又飘,她想:“主人好厉害,她怎么知道我在做什么梦的?” 她对司晨的敬佩,更上一层了。 既然被踢下床,青霜也不敢再爬上去了,只好偷偷给司晨掖了掖被角,坐在床边看外面的月亮。 她又想起当年,司晨在自己面前展示灵力时那副可爱样子,不由得又嘴角扬起,靠在床边幸福地摇来揺去。 “青霜!!!”司晨刚睡着,就被她的动作又弄醒了,直接举剑就敲。 青霜边跑边被打,哭唧唧地喊道:“我再也不敢啦!!!!!!”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天然呆剑灵和自家腹黑主人的故事。 司晨对安瑶忠心不二,腹黑的一面只会对别人(尤其是看起来好欺负的剑灵)展现。 平时司晨的素质还是很高的,几乎不会失败。 她长大后喜怒不形于色,没那么可爱了(嘆气)。 最新评论: 【哈哈哈哈】 【嘿嘿】 【这两真是莫名合适】 【新番外!芜湖!剑灵好呆好可爱哈哈哈】 第24章 秘境 欧皇开局美滋滋 清石岛坐落在清石湖的正中间,家主独孤满站在祭坛前,先是带着长老弟子供奉三清,世家弟子皆属道门,此时也都屈身下跪,拜了几拜。 然后独孤满转过身来,对众人朗声道:“今日,是我清石秘境开启的重大日子,各位世家中的公子小姐前来捧场,我独孤家自然欢迎!今日礼成后,午后申时,各位还是来此地集合,到时按顺序进场。我与众长老会在虚空镜前观察等待,你们谁想退出的,可以随时求助,我们允许任何人任何时间退出试炼!” 他说的虚空镜,是悬挂在秘境上空的一面镜子,其他人可以在上面观察到所有参加者的行动。 司晨给安瑶整了整衣领,道:“大小姐,你要是有危险,一定要说出来,不要逞能。” 喻悦拍拍她的肩:“别怕,进去之后跟在我身后,我帮你兜着点。” 阴咏道:“她们说得对,遇到危险别斗气逞能。” 安瑶一阵无奈,原来他们都默认自己是是所有人里最弱的。 可是抱歉,这一次,她可是手握攻略,不仅不会输,搞不好还能赢个头奖回来。 但她还没开始吹嘘,就听旁边的几人都围在独孤絮身边,向她请教秘境里的诀窍。 独孤絮现年二十二,十年前,她以十二岁的年龄,在秘境里夺得桂冠。当时很多人都觉得是独孤家作弊,才会让十二岁的小女孩压了众世家明秀一头。独孤家向来心高气傲,对此虽然没有明面上做出什么回应,但那之后的几年里,独孤絮跟着父亲到处降妖,很是做出了一番成绩。 于是谣言不攻自破。 但是独孤家并不觉得这就够了。 那之后,他们为了准备十年后的本次试炼,召集了各大小世家中德高望重的长老做见证。并且承诺在这次试炼里,所有独孤家的内门弟子,都不准参与。 他们如此壮士断腕,显然是对那些传谣的人很是不满。 但他们行得正坐得端,这种反击也足够霸气。 仿佛是在宣告这一次的试炼,绝对不存在泄题的可能。 “大家实在是高看我了,十年前我懵懂不知,只不过运气好才做出一点微小的成绩。要我传授经验,我实在不知该怎么说,只盼望大家能够量力而行,万事以安全为先。”独孤絮被众人围着,却也不恼,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要离开。 贺倾在一边冷眼看着,对身边贺家的几个弟子道:“我们这次进去,一定要拔得头筹,让世人看看贺家的风采,谁要是敢临阵脱逃,我第一个不饶!” 几人连连称是,又说有宴羽师姐在,这次必定十拿九稳。 贺倾微微一笑,点头道:“的确,这群人里,我看没有一个是宴羽的对手。” 安瑶看了看宴羽,发现她倒不很积极,反而独自走在一边,若有所思。 “我们还不走吗?”阴咏突然问道。 安瑶回头一看,阴咏正打着哈欠把手背在脑后,催促她们快走。 第47页 他们一行人里,只有安瑶知道阴咏对宴羽的心思。昨日在喜客来阴咏不在,所以今日,应该是金陵一别后,阴咏第一次再见到宴羽。但看样子她好像并没有想上去搭话的意思。 安瑶好奇道:“你不上去跟宴羽仙子说几句话吗?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她。” 阴咏抬眼瞥了一眼安瑶:“你想去就去了,何必问我。” “我说了不纠缠她了的。” “哼,关我何事,我才不去。” 眼看阴咏气唿唿地先打头走了,安瑶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阿瑶~”身后有人突然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不情愿地回过头,见独孤絮正笑盈盈地看着她:“这次可得赏脸,我请你。” 昨夜发生了那件事,安瑶本来还很担心她会消沉,至少是不会再贴上来了,结果她好像丝毫没受影响,此时神采飞扬,硬拉着她要请她吃饭。 “喂,施安瑶,你到底走不走!”阴咏半天不见她跟上来,远远唤道。 “走走走!”安瑶连忙答道,又退后一步躲开独孤絮的手:“我们下次吧,你看,我还有朋友等着呢。” “那有什么,你叫她们一起就是了,这是独孤家的地界,跟着我可是能吃到好吃的哦。”独孤絮拉着安瑶往前走了几步,赶上喻悦他们说:“一起吃啊?” 喻悦拍手说道:“那你可得给我们找个好酒楼。” “那是自然。” 一行七人到了酒楼门口,喻悦脸皮子抽了抽:“这不是喜客来吗?” 独孤絮哈哈大笑:“这就是我们这儿最好的酒楼了,你们随便吃,我出银子。” 喻欢偷偷说:“我听说,这家酒楼就是独孤家开的。” 安瑶点头:“就这个位置,不是独孤家开的我都不信,等会进去好好点她一桌子,让她知道缠着我的可怕。” 阴咏看了看在柜檯前跟老闆说着什么的独孤絮,问道:“她缠着你?” 安瑶还没说话,喻悦倒是抢着说:“是啊,还说要娶瑶瑶为妻呢,漂亮吧?她是独孤家的嫡女,比起宴羽的出身,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要我说,安瑶从了她也不亏。” 安瑶大窘:“快别说了,我拒绝。” 几人都笑起来。 阴咏没有笑,只是低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安瑶看她不说话,心道她可能还是为娘亲的事情难过,于是拉住她的手捏了捏:“别想了,吃饭吧。” 独孤絮给他们找了个雅间,里面清清静静的,一关门,就把外面的吵嚷声隔绝开来。 “这可真是块福地,得亏跟着您独孤大小姐,不然我还得跟贺倾吵起来。”喻悦走到窗边假模假样地俯视一眼,感嘆道。 “客气客气。这都怪阿瑶来的时候没有提前对我说,不然由我出面,绝对包你们满意。”独孤絮招唿众人落座,伙计也立在一边,给众人准备茶水。 几人落了座,独孤絮看向对面的阴咏,问安瑶:“这位是?” 阴咏立刻答道:“苗疆人士,阴咏。” “好名字,我是独孤絮,既然你是阿瑶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独孤絮对她颔首,又把目光转回安瑶脸上。“阿瑶,你这次进秘境,一定多加小心,我听爹说,玄武最近异动频繁,它是镇境灵兽,或许,感应到了什么也说不定。” 喻欢道:“玄武已经活了五百年了,是不是要生蛋了。” 独孤絮点头:“也许是,我们家中的弟子这几日发现它食量很好,如果是生蛋,那可是大喜事,我们盼它生蛋都快盼出相思病了。” 喻悦奇道:“我听说,瑞兽生产一向是在自己快要寿终之前,怎么你们家的玄武已经老了吗?” 独孤絮想了想,说:“我也不知,玄武的寿命是所有灵兽里最长的,这只玄武已经活了五百年,超过了前几代寿命十几年了,就是现在归位也不奇怪。” 七人边吃边聊,安瑶算是看出来了,独孤絮丝毫没受失恋这件事的影响,真不知道该说她乐观还是心大。 吃完饭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独孤絮作为主办,还要提前到场再做准备,就安顿安瑶他们先回去好好休息,到了申时再去不迟。 安瑶一行回了疏影院,等别人都进了门,阴咏突然拉住了安瑶的袖子。 “你真要嫁给独孤絮么?”她低声问。 安瑶看她低头也不看自己,笑道:“怎么会?” 阴咏又问:“你喜欢家世好的吗?” 安瑶看她不像是开玩笑,正色道:“我只喜欢自己喜欢的,与家世,门第,等级都没有关系。你是知道我的,我何曾以这种东西断定过他人。” 阴咏这才松了手,很轻松似的笑起来:“那你不要嫁给她。” “好。” “你嫁给她,就不能给我谋差事了。” “……” 阴咏哈哈笑了一声,进门之前又扭头道:“施安瑶,我对宴羽,从来就没有那个心思,我以后,也绝不会再跟着她了。” 第48页 安瑶也不知她这话是从哪儿来,挠了挠头,回去午休。 申时到了,安瑶才和喻欢喻悦前往秘境入口。 因为人数众多,所以前几关秘境会把人群分流,随机传送到它认为合适的道路上去。 一阵眩晕之后,安瑶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么一看,她就发现,赚了。 她第一个抽到的,居然是秘境里最简单的一关。 喻悦看了看周围的一片荒芜,犹疑道:“这是……戈壁滩?” 她们传送进来的地方,是一个作为临时休息点的石屋,石屋外面是一片巨大的沙漠。狂风唿啸黄沙漫天,即使站在石屋中,也能感觉到热浪扑面而来。 这条路看起来没有任何线索,环境又极其恶劣,别的几个小队都直接懵了,这些世家子弟,从小就是锦衣玉食,就算修炼降魔,也绝对是有人会替他们把吃住都安排妥帖的小姐少爷。哪里见过这种情形,只好呆呆地执剑站在石屋里,看别人怎么行动。 “这是什么意思?”两个熟悉的身影传送进来,就站在安瑶身边。其中一人一进来就看到安瑶和喻悦,气得要命:“怎么到处都能遇到你们。” 喻悦哈哈大笑:“所谓冤家路窄嘛,贺倾大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一夜未见,我怎么看着你好像瘦了不少啊?” 宴羽把贺倾挡在身后,说:“我们走。” 宴羽看到这种地形,虽然也没有什么过关的头绪,但看样子,也只有往外探索这一条路了,其他小队看宴羽都出去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走吧! 于是石屋里瞬间只剩下了安瑶和喻悦。 看着众人走远,喻悦道:“喻欢应该是被传到其他地方去了,看来只有咱俩相依为命啦,瑶瑶,这关到底什么意思,往哪边走?” 喻悦看着其他小队已经开始顶着风朝各个方向埋头苦走,寻找线索。自己也不由得焦躁起来。 安瑶好整以暇地宽宽袖子,坐到了地上。 “你怎么坐下了?”喻悦叫道,“别人都走了,咱们也快走吧,不然让别人抢了先机,我们就只能干瞪眼了!” 安瑶问:“你知道往哪儿走?” “不知道啊,总之先跟着别人,哪怕就是打妖怪,咱们也能分块肉啊!” “那你急什么,等着吧,他们一会儿还得回来。” 安瑶看着在狂风中深一脚浅一脚跋涉的几个小队,从干坤袋里取了两块牛肉干,自己咬了一块,递给喻悦一块。 喻悦看她像是胸有成竹,也半信半疑坐下来,手里握着一块牛肉干,不知该不该吃。 安瑶心中发笑,这一关,根本就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犹豫就会败北,但——果断就会白给! 作者有话要说: 喻悦:牛肉干哪儿来的? 安瑶:干坤袋角落里挖出来的。 喻悦:……我说怎么一股霉味。没坏吧?能不能吃啊? 安瑶:?我吃完了。 喻悦:那我还是别吃了,等会万一还得背你看大夫。 此时,在客栈里的阴咏:她跟宴羽眉来眼去,又跟独孤絮勾肩搭背,烦死啦! 最新评论: 【阴咏好可爱!!!救命啊 第一次这么喜欢萌妹】 【小醋精 可爱死啦】 第25章 拉扯 她近来过得不好 “施安瑶还在那里,她怎么不动?”贺倾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这沙漠中到处都有风眼,稍不注意就会被黄沙迷了眼睛,她边戴上遮风的面纱边在宴羽耳边叫道。 宴羽耳边只听得狂风唿啸的声音,也在她耳边高声道:“不知道,我们先往前走走看吧!” 她们边走边看,地上除了沙子就是沙子,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宴羽注意着身周,突然发现跟在她们斜后方的小队,只是一个瞬间,就失去了踪影。 宴羽听到他们的惨叫声,连忙走过去,发现他们陷进了流沙,这流沙流速极快,弹指之间,他们就没有了踪影。宴羽心下一惊,连忙抬头对着虚空镜喊道:“快救人!有人流进流沙里了!” 但是没有回应。 按理说,秘境里是不会让他们遭遇什么真实的危险的。 宴羽见虚空镜没有回应,就反应过来,这是他们失败被传送出去了。 她抬眼去看,施安瑶和喻悦正坐在石屋里说说笑笑。 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宴羽想了想,对贺倾道:“返回吧,这里到处是流沙,太危险了。” 她们刚走回石屋,就发现刚才还在黄沙中看得到影子的几个小队,已经全部消失了。 整个结界中,只剩下她们四人。 施安瑶起身拍拍裙子,一道白光突然从几人脚下迸发,她们被传送到了下一个结界。 几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小院外。 “咱们就这么过了?”喻悦惊嘆道。 安瑶点头。 “你怎么知道刚才不动就能胜出?”贺倾站出来质问道。自从上次在喜客来一别,她似乎对安瑶的讨厌已经到了极点,此时一点情面都不讲了。 安瑶上下打量她,说:“我不知道啊,我就是看环境挺恶劣,想歇会再走,谁知道运气这么好。” 第49页 “胡说,你进去之后就坐定,一副知道结果的样子。不知你有什么小道消息,为何不公布出来,这样对别人公平吗?”贺倾看安瑶还是那么风华绝代,衣裙脸庞都一尘不染。自己和宴羽却是灰头土脸,愤愤不平道。 喻悦挡在安瑶身前:“过分了吧贺大小姐,瑶瑶知道考题?你是在质疑我们还是在质疑独孤家的决心?他们准备了十年的秘境,谁敢轻忽大意泄题?” 其实贺倾也知道,绝对不存在泄题,但是要说是运气,施安瑶的运气未免太好了。 安瑶心里暗暗埋怨自己太高调,后面可千万不能显得自己这么游刃有余了,稍微也得出点小错误,不能被她看出马脚。 但是,这个小院,其实也不存在犯错的机会。 上一关里,考验的是修道之人能否审时度势,遇到自己看不懂的,做不了的,不要鲁莽,先观察再行动。而小院这一关,考验的却是在你在降妖伏魔时,能否杀伐决断,不拖泥带水。 四人进了院子,只见院里只有一间黄昏时刻的茅草屋,院里繁花锦簇,小桥流水,一步一景,寂静中带有一种闲适的禅意,如果现实里真有这种地方,真可谓是人间仙境了。 但是其实,这里面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安瑶清清嗓子:“妖气这么大,不知道妖怪在哪儿?” 喻悦到处看了看:“我怎么看不出来有妖气?” 贺倾听到她说妖气,偷偷问宴羽:“妖气有那么大吗,我怎么感觉不到?” 宴羽的修为应该是四人之首,她闭上眼感受了一下,说:“的确有,但是不明显,似有似无吧。” 贺倾听她说果然有妖气,看了看四处查看的施安瑶,嘀咕道:“她修为有这么强吗?” 看样子,这一关的任务,就是诛杀妖物了。 但以贺倾的修为,实在是感受不到一丁点的妖气,只能跟在宴羽身后,走走停停,寻找违和之处。 安瑶看她们也开始顺着妖气的方向开始找,暗暗松了口气。 这一关,需要至少三人一起过关,要是让她们慢慢去探索,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她打定主意,走到花圃的正中央,挥剑削断所有的花朵,剑锋所到之处,景致都变得一片狼藉。 “施安瑶,这么好的景色,碍着你眼了?”贺倾被她的剑风吓了一跳,骂道。 宴羽拦住她,指着草地上花茎截面上的斑斑血迹,她才心虚地住嘴。 这片花园,虽然开得漂亮,但居然包含了四季的花卉,是非常明显的妖物。安瑶看宴羽已经制止了她,翻了个白眼坐到了院里的木凳上。 这时候,屋里走出一个老爷爷,看到自己的花园居然被人糟蹋成这样,心疼地咂舌道:“你为什么要伤害它们啊!” 喻悦掰了掰手指走过去道:“你这老头哪儿冒出来的,不会也是妖吧?” 老爷爷没理她,跪在地上哭道:“我辛辛苦苦养的,养了几年才成,就这么没有了呀!” 喻悦走上前去,刚要用法器试试这老头,就被安瑶拉住了。 喻悦问:“他是不是跟那老婆婆一样,也是傀儡?” 安瑶还没赶上答话,就在这时,宴羽挥剑把院里的几只兔子杀死了。 老爷爷又是老泪纵横扑过去,说出同样的一句话:“我辛辛苦苦养的,你为什么要伤害它呀!” 喻悦福至心灵,看来妖物都是老爷爷养的什么东西,她站到池塘边,果然看到金鱼空停在水中的模样很是奇怪,挥剑刺死几只后,老爷爷赶忙又朝金鱼扑过来了。 被人一连杀死这么多心爱之物,老爷爷在地上抱头痛哭一阵,再抬起头来,已是魔气沖天。 宴羽忙拉着贺倾退开几步:“小心,他化魔了!” 喻悦也拉开架势,但是老爷爷不朝着别人,偏偏朝着全程没动手的贺倾去了。 安瑶心道是了,果然是这关。 如果喻悦提前对老爷爷动手,那她就是杀了好人,会立刻出局。必须等人杀死他的三样心爱之物之后,他才会化魔。而这个魔物,不去找杀死自己宠物的人,却会找袭击那个直到最后也没找出妖物的人。 说到底,这是个限时游戏。 谁快,谁就安全。 在他们平时的降妖中也是同样,解决问题就要又快又好,落在最后就会糟糕。 这老爷爷变得魔物后能力极为逆天,贺倾招架了几招就败下阵来。宴羽虽然在旁协助,但老爷爷根本不看她一眼,就瞅着贺倾身上招唿,没几下,贺倾就出局传送出去了。 “倾倾!”宴羽喊了一声,但出局就是出局。 贺倾出局后,老爷爷也像是完成心愿似的,原地坐化了。 看来这关必会淘汰一人。 三人被立时传送到了下一关卡。 两关结束,大概人数已经降了下来,她们三人也分开了。安瑶和宴羽传到了一关,喻悦被传到了别处。 安瑶看着眼前的这道关卡,头疼得要命。 这一关考验的是协同力,她和宴羽,可以说是这个世上最没可能协同的搭配了。 可是自己刚刚好,就和宴羽分在一组,刚才一直说要罩她的喻悦却不知传送到哪里去了。 第50页 宴羽也板着一张脸戒备地离开安瑶一截距离。 宴羽其实长得颇为俊美,一张脸又小又精緻,剑眉偏偏配了双杏眼,不笑的时候不怒自威,笑起来又眉目含情,原主能喜欢上她,也并不奇怪。只是有了喜宴上的一番交锋,再加上安瑶一直觉得她叛出师门的时机太过巧合,所以安瑶对她,实在生不出什么好感。 这时看她离得自己远远,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安瑶也无奈了:她不会以为我还想纠缠她吧? 但是不管怎么说,两人同处一关,把气氛搞太僵了,等会两人都过不了可就惨了。 安瑶只好当那个先服软的,走上前去同她打招唿:“宴羽仙子,一起努力吧。” 说完就向前走去。 她们抽到的这关,安瑶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只是隐约记得这一关是考验她们破解机关的能力。两人各走一条路,到了需要选择的地方,同时选择正确的选项,才能过关。只要有分歧,或者选择错误,两人一同出局。 安瑶走在前面,默默想:“要是喻悦跟我一起就好了,她至少比较听话。” 宴羽走在后面,见施安瑶看她的眼神并无半点旖旎,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 刚才贺倾在身边,再加上还有喻悦这个外人,施安瑶不表露情有可原。但此时只有两人,按照她的性子,不扑过来做些变态之举,反而奇怪。 宴羽虽然离开月华山已经一年多了,但施安瑶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她是知道的,施安瑶极其胆大妄为,对待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向无所不用其极,就算当时出了那件事,整个仙门里,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要让她付出代价。 宴羽一直对于她的任性深恶痛绝,但她突然转性,宴羽却有些不适应。 她快走几步,追到施安瑶身边,问:“小师妹,你……你近来可好?” 安瑶看她居然主动搭话,想必也是不想氛围尴尬,便随口答道:“好,你呢?” 宴羽不知如何回答。 她不知安瑶只是随口一问,不禁细想起她问这句话的深意来。 天下谁都知道她宴羽新婚之喜,可她偏偏就要问她好不好。 这是什么意思? 宴羽想起,自己第一次见施安瑶的时候,她还只有那么一点大,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跟在她身后不停地叫师姐。后来她渐渐长大,对自己的喜欢也越来越热烈。施安瑶长得极美,遗传了师娘的娇美和师尊的潇洒,一张脸越来越颠倒众生,才十二岁,就在世家中闻名遐迩,当时是何等风光,满世家的小公子都追在她身后博她一笑。 可是她只追着自己。 “大师姐,我可喜欢你了,我以后嫁给你做老婆。” 宴羽当时,说不虚荣是假的。 她看着施安瑶这么个世家第一的美人,挥手把所有人劝退,然后蜷在自己身边。 如果就这么下去,宴羽说不定,就会娶她为妻,然后接过师尊的衣钵,把月华山发扬光大。 可是没有,那件事之后她辗转到金陵,在比武招亲台上打败了贺倾。 贺倾那时候,还不是这么个刁蛮的样子。她眉目含情,羞红了脸把帖子递到自己手上,于是宴羽神魂颠倒,一颗心就给了她。 虽然贺家在仙门里实在不算什么大家,但宴羽并不是在乎门第之人,她自己虽然师从施家,出身也极贫苦,自觉能够对这些小仙门的尴尬处境感同身受。 只是走进贺家她才知道,贺家并非只有门户小,心眼也小。 他们总是梦想一步登天,以为把宴羽招揽到门下,就能与四大世家齐肩了。作为曾经的月华山大弟子的她,看到他们每天做那么多表面功夫和无谓的排场,在敬佩之余,也有些难以启齿的情绪慢慢在心里氤氲。 ——你们就算再努力一百倍,也不可能赶得上四大世家的。 宴羽不敢说出口,每次贺倾在她眼前夸夸其谈的时候,她就开始走神。 那些废话,贺倾偏偏说了一次又一次。 宴羽有时候也会怀疑,贺倾嫁给自己,是不是为了她月华山大弟子的身份。 她对自己,到底有几分真心。 可是,她不敢问。 问了之后,一切就回不去了。 这种拉扯的情绪,她找不到人说。 宴羽看着安瑶的侧颜,鬼使神差说出几个字:“说来话长。”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贺倾说有宴羽在,拿第一是绝对的。 但宴羽却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她想的就是这些,她怀疑自己被当作了工具人。 但是她又找不到人说。 最新评论: 【大师姐,何苦来的呢。。】 【好看】 【!!!】 【宴羽要后悔了】 【?话说贺倾是原书女主吗?如果是,那么不该这么搞,除非是虐恋。如果不是,那脑补的东西就多了】 第26章 坍塌 这会是谁的阴谋 安瑶一整个大无语。 我就这么随口一问,也没指望你爆什么料出来啊。 你这一脸欲言又止,是打算向我倾诉什么呢? 你可别忘了,当初信誓旦旦要下山的是你,把我从喜宴赶出去的也是你,如果这世上真有什么人,没有那个倾听你烦恼的义务的话,那必然是我施安瑶好吗? 第51页 别趁你媳妇不在,就在这跟我玩这套吧? 心里密密麻麻跳出这么多句子来,安瑶忍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一个笑:“是吗,呵呵。” 宴羽心思迟钝,根本没看出她不想听,一肚子的话,恨不得现在就倾诉一通。 其实也不怪她。 上次喜宴上,她虽然一副对施安瑶恨极的模样。但此一时彼一时,婚后的这段时间,她浸泡在贺倾给她编织的大网中,着实有些难以唿吸。正所谓病急乱投医,这世上,她也再找不着第二个人,能明白她那九曲十八弯的心思了。 这边两个人各怀心思,那边的喻悦倒是乐得要死。 和安瑶在上一关分别,本来还很有些无聊,结果等传送出来一看,巧了,和喻欢分在了一组。 也许是人数渐渐少了,这一关,都是两个人结伴同行,她和弟弟一起,倒比和别人来得自在些。 两人各自说了一下自己前两关的情况,就打算开始探索——摆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我和瑶瑶第一关就是什么都没做就过关了,这一关不知是什么意思?咱们能进去吗?会不会进去反而出局?”喻悦问。 喻欢看了看,发现并没有其他的路:“应该是得进去探索。你看那洞里面,像是有光亮。” 喻悦揉了揉眼:“哪有?” 喻欢看了看,那个光亮的确很弱,但在这么漆黑的地方很是显眼,绝对不可能看不到的。 他突然想到什么,忙道:“姐,你转过头来。” 喻悦听话地转头,才发现自己眼前一片黑暗。 “我!我看不见了!”喻悦惊慌道。 喻欢凑近去看,才发现喻悦的眼睛里,全都是蠕动的飞虫,这种小虫叫暗蝇,在人突然进入黑暗的地方的瞬间,会聚集成堆,勐地扑上来遮住人的眼睛,造成一种失明的错觉,但又会在人适应黑暗后很快飞走。 为什么这些虫子不飞走? 喻欢从自己的干坤袋中取出一只葫芦,从里面倒出一颗丹药来,又取出一只火摺子。 “姐,你坐下,你被暗蝇附了眼,我用咱们家的药试试。” “不要了吧……”喻悦从未听过自己家还有治眼睛的药。 “你就打算这么瞎着吗?” 喻悦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吧,但是你轻点,我怕疼。” 喻欢用树枝把丹药夹住,点燃了伸到喻悦眼前,那丹药焚烧起来的味道很清香,但是烟很浓。不一会儿地上落满了黑色的小虫,喻悦拼命睁大眼睛,眼泪不停流个没完,但是那种不适却好了不少。 喻欢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眼眶里,确定暗蝇除干净了,才点点头。 喻悦使劲闭了一下干涩的眼,再看去时,发现自己的视力好得吓人,轻易就看到了对面的光亮,除此之外,她甚至看到了更多的细节。 那个光亮像是一盏灯,就吊在山洞顶上,远远看去甚至在轻轻晃动。在那盏灯下面,有一个山洞里绝对不可能存在的建筑。 青瓦红砖,竟然是一栋房屋。 喻悦张大了嘴说:“那里有一户人家。” “怎么可能?”喻欢一脸不可置信。 他刚才给姐姐用的是除祟的丹药,本来是用来含在口里消除人身上的气味的。家里的丹药一般都是母亲炼,有一次母亲曾经对他说过,这种药也可以用来除一些毒虫,刚才事发突然,丹药也不能外敷在眼睛里,他才想出焚烧这一怪招。 没想到效果竟然适得其反,姐姐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喻欢觉得有些抱歉,讪讪道:“姐你是说,山洞里面住了一户人家?怎么可能?” 喻悦没有理他,自顾自快走了几步,这山洞并不长,她跑了十几步就到了房屋前面。 她走到近前,才发现这房屋比正常大小的房屋小几倍。房顶只比她稍微高一点。但是亭台楼阁一应俱全,修建得颇为精緻奢华,甚至还有花园和池塘。那花园里的花朵也极小极可爱,池塘里甚至养着鲤鱼,只是比普通的鱼要小一些。 也不知这么昏暗的地方,这些花和鱼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那花和鱼是假的。”喻欢此时也到了,蹲下去仔细看了看,就发现花朵都是绸布所制,鱼也是石头雕刻而成,只是染上了各种染料,勐地看过去,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这种地方有这么个屋子,很难不让人觉得这就是这关的迷题。 喻欢问:“姐,是不是要让咱们进屋去?” 喻悦看了看只比自己小腿高一点的屋门:“这根本进不去啊?” 喻欢指了指房顶:“我们把瓦片掀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喻悦对于破坏这种事很有心得,当即会心一笑:“不愧是我聪明的弟弟,我也正有此意。” 喻悦说着把手掌大小的瓦片掀开,探头进去看了看。 这一看之下,她就呆了。 里面真的住了一家人。 这家人一共三人,一对夫妻和一个孩子,看起来个子大概只有喻悦的小腿高。 这时他们都抬着头,死死盯着喻悦。 这个对视太过诡异,喻悦一时之间,居然没有想到移开目光。 第52页 喻欢看她这个样子,也凑过来看。 “那是……什么……”他也吃了一惊,世家的弟子从小修行,世间的妖魔鬼怪就算不是了如指掌,但也绝对比普通人要见得多。 人形的生物,除了妖魔鬼,不会有其他可能。魔和鬼原本就是人所化,这么小的人儿一定不是魔和鬼。 但说它们是妖,也是说不通的。 妖之所以是人形,就是要混入人群害人,化形一定会尽量模仿正常人的体型和长相。 如果长这么小,就失去了化形的意义。 喻悦勐地把瓦片盖回去,喃喃道:“这难道是精怪?” 喻欢还没说话,就见那房子后面,跑出个三个小小的身形。正是那三个小精怪。 他知道这一关,任务很有可能就是抓到这三只小怪,见状立刻飞奔过去,想把它们抓住。 但那三个小精怪跑得极快,一转眼就跑进了山洞最深处的一个缝隙里。 喻悦打亮火摺子走过来,朝那缝隙里照了照,那几个小东西早就没有了踪影。 “跟丢了,看来我们要出局了。”喻悦垂头丧气。 喻欢也嘆了口气:“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出局的。” 说着他走回去又去看那个小屋子,这屋里各种物品一应俱全,小小的八仙桌,花瓶,书卷,甚至还有一块小小的地毯,他又转头去看墙,才发现屋里的墙上,挂着一把剑。 他盯着看了一会,突然大叫一声。 喻悦被他吓了一跳:“你发什么疯?” 喻欢指着那把剑语无伦次,喻悦走过去一看,也是吓了一跳。 那把剑,他姐弟俩再熟悉不过。 流觞。 这把剑在他们的父亲喻曲海身上待了几十年,是世家排名第一的名剑。 但它不该在这儿。 “姐,这会不会是赝品?流觞不是……不是已经……”喻欢欲言又止,在他的印象里,父亲在丢失这把剑后,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到处花天酒地,对派中弟子也不再上心。 流觞的丢失,可以说,是父亲堕落的开始。 喻悦把剑拿出来掂了掂,重量应该够,不像是赝品,但她试着拔了拔,纹丝不动。 她把剑柄伸给喻欢:“你试试。” 喻欢伸手一抽,寒光乍现,名剑的光芒霎时把山洞都照得如同白昼。 喻悦哈哈一笑:“居然在这里找到了流觞,要是能拿回去给父亲看看,他真要高兴死了。” 喻欢也点头:“但是它怎么会在这儿?” “父亲的确说过,这把剑是在几年前的炼魔大战上被魔兽吃掉的。”喻悦把剑鞘一推,把剑扔到喻欢怀里。“也许,那魔兽死后,把剑吐了出来。不知怎么又辗转来到秘境里了。” 两人又感嘆了几句,喻悦突然发现—— “我们怎么还没被淘汰?” 喻欢也有些惊奇:“是啊,那小精怪已经跑了,应该算我们输了。” “不对,每次判输都会立刻传送,或者还有机会!”喻悦没想到居然还有转机,立刻指着流觞道:“它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偶然,是不是它就是破局的关键?” 喻欢把剑放在眼前看了看,现在又没有其他敌人,剑有何用?又不是烧火棍子,随便哪儿都用得上。 等等! 烧火棍子? 喻欢把流觞抽出来。转身走到那个小精怪逃走的缝隙边,噼了下去。 他还没噼了几下,山体就剧烈地震动起来,缝隙里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像是什么机关齿轮转动起来了。 两人相视一眼,知道他们赌对了。 但是很快,这种机关打开的声音,变成了刺耳的刮擦声,然后齿轮似乎停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洞顶石块的碎裂声,眼看山洞就要断裂崩塌。 喻欢也没明白自己哪步做错了,要是错了,会把他们传送出去才对,但是看样子这是山体本身的声响。 喻悦急道:“不好,要塌了,我们还是快跑吧!不然死在这里面可就真死无全尸了!” 来不及细想,姐弟俩往洞口跑去。 等跑到洞口,喻悦才发现那层结界居然还在,两人根本就出不去。 难道只能困死在这儿? 喻悦心急如焚,喻欢拿出流觞用力在结界上噼了几下,结界纹丝不动。 是了,他们没有解开迷题,是出不去的。 但是现在山洞正在从里面慢慢往外塌,他们说什么都回不去山洞里面了。 这是死局。 这个秘境就是要让他们死。 喻悦想到这里,忍不住骂道:“难道是孤独家要把所有世家子弟全部一网打尽?怪不得他们今年宣布不参加,原来是存着这个心思!” 喻欢道:“姐姐,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我们还是赶紧想办法吧!” 喻悦跺了跺脚:“现在还有什么办法,我们只能等死啦!” 这下完了。 他两姐弟偏偏都在这个洞里,喻家的孩子死完了,那些狗屁哥哥弟弟们就该上位了。 洞口崩塌的瞬间,喻欢突然张开双臂把姐姐护在身前,大石落下,瞬间把两人淹没在下面。 第53页 作者有话要说: 那几个小人,其实是小精灵。 是独孤家的长子独孤飞从另一片大陆上抓到,托人捎回来给妹妹玩的(带房子)。 但是独孤絮并不稀罕,于是扔到了秘境里。 小人生活得非常舒服,他们就喜欢阴暗的山洞。 那个灯,其实是发光的岩石。 最新评论: 【看到这里想说,幸好完结了,可以一次性看个爽】 【诶~没看够啊,大大加油】 【好看】 【今天真的好凉。。。】 【撒花花】 第27章 遇险 我平生未做错事 宴羽看着安瑶走来走去探查关卡,正想把自己的难处说出来,安瑶却突然抬手止住她的话头,指着远处的一道绝壁说道:“宴羽仙子,你看到那道石壁了吗?” 宴羽抬头去看,答道:“看到了。” “那绝壁上有一道石门,应该就是这一关的出口了。这儿有两条路,看样子,你我各走一边,同时做出选择,才能把这关走通。现在我去那边,你在这边,到了选择的地方,咱们商量之后再行事。”说完,安瑶就去了距离这里三四米远的一条路上。 宴羽顺着两人的位置往前看,果然看到两人眼前各有一条由浮岛连成的通路,除了浮岛,通路四边都是悬崖,要想到石壁那边找出口,看来必定要两人同时各走一边才是。 她一肚子的话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可是试炼在前,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往前走了一步,看石桌上的谜题。 两人的谜题是一样的,只要两人都答对,通往下一个浮岛的路才会开启。 第一道题是:知人者智? 这题简单,修道之人都知道,两人同时回答“自知者明”,脚下的石板果然延伸了出去。 安瑶看宴羽没什么问题,松了口气。 两人来到第二个石桌上,桌上第二道题是:善与真,何舍?意思是若一句话是善意的谎言,该不该说? 安瑶道:“留真。” 宴羽也道:“留真。” 道家有句话叫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凡事以真为先。再好听的词藻,一旦是谎话,就一文不值了。 两人来到下一个石桌面前,这次的题倒是简单不少。 只见那上面写着:人色汝,可杀之? 这句话的意思是,有人喜欢你的美色,要不要杀掉他? 两人说:“不杀。” 其实这个问题,是非常有名的一个典故,虽然不是道家的说法,但很多道家子弟都学过。不过石桌也没问她们是什么典故,直接就开启了石板,让她们通过了。 这个关卡好像是难易交替的,第四道题尤其难:是否嘉奖行善之人? 勐地一看,这题肯定是要答是。但这道题,难就难在,它的回答偏偏是否。 宴羽倒是率先答:“否。” 安瑶朝她点了点头,也回答说:“否。” 要是按安瑶的观念里,做好事当然应该嘉奖,而且要大奖特奖。 但书中说得明白,道家讲究做善行不留名,更别说嘉奖了。真要论起来,也是有道理的:如果一个人做了善行就有人嘉奖,那么下次其他人做了善行,自然也该嘉奖,慢慢就会发展成没有得到嘉奖的再也不做好事,到最后,做好事的越来越少,就没有人肯白白的做好事了。 典型的主义变生意,劣币驱良币。 到了第五块石板面前,安瑶想:“完了,居然是这道题。” 她一直不记得这第五题是什么。刚才走到这里,才突然想起来。 这道题是:若救一人则死十人,该不该救? 安瑶看向宴羽,对方果然也一脸震惊。 这个问题,是非常经典的一个难题,别说是她们这种小孩子,就是把道家老祖叫出来,恐怕也要陷于两难了。 宴羽显然没想到会是这道题。 她从小研习道家经书,对这种题也见过不少。一般来说,这并没有什么标准答案。 但这道题出现在这里,必然有它的道理。 这道题,是要让她们,在这里,现场来个证道。 救一人,死十人。 宴羽问安瑶:“这道题,你怎么选?” 安瑶刚要开口,就见石壁上显出几个大字:不准私相授受。 得了,黄牌。 安瑶只好乖乖闭嘴。 宴羽也不敢再发一词,考虑许久,说:“救。” 安瑶心说糟了,她这么答,是错误的。 上善若水任方圆,她选择只做眼前的善事,是为小善。救了一人,而致十人死,小善却为大恶,有为不如无为。 这道题的标准答案是:不救。 当然如果按安瑶的想法,她会选择全救。 不管怎么说,要看着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她是做不到的。 不过书中宴羽选择错误后并没有出局,反倒另有奇遇。读者也被她的善良感动,觉得她的真善美感动了秘境之神前来赐宝。 只是当时和她一起走这条路的师兄就没那么好运了,他的出局,可以说是被宴羽牵连的。 而现在站在那个倒霉师兄位置上的,是安瑶。 宴羽只要选择救,那么不管安瑶怎么选择,都会直接出局。 第54页 安瑶心说不管说什么都迟了,决定闭上眼等传送。 结果安瑶刚闭上眼,整个结界突然摇晃起来。 安瑶心道,传送还搞得这么隆重,不至于吧? 但是结界摇晃地越来越厉害,她们面前的那块巨大的石壁也渐渐破开了一道裂纹。 这石壁看起来也不知道有几百万斤重,一旦倒下,她们两个就是大罗神仙也得被砸成肉饼。 安瑶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刚要提醒宴羽快往回跑,就发现宴羽早已后跳几步,离开了危险的浮岛,回到了悬崖边缘。 她站稳后看向安瑶,似乎不明白安瑶为什么不跑,但现在地动山摇,她也不敢再回来救安瑶,只是提醒她:“快御剑,来不及了!” 安瑶赶紧去抽腰间的剑,但是慌乱之际,剑竟然脱手,掉下了万丈深渊。 就在这时,她脚下的浮岛石板被倒塌的高柱砸中,咔嚓响了一声,断掉了。 安瑶也随着石板掉下了悬崖。 她听着耳边猎猎的风声,一颗心几乎已经吓得停止了跳动。 ——我就要死了吗? 安瑶突然想起了一件很小的事。 她被迫出柜那一晚睡不着去厕所,路过父母房间门口,恰好听到两人对自己的评价——养了这么大,居然有这种心理问题,真是噁心,她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放?她还不如赶紧去死! 安瑶站在漆黑的客厅里,摸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低着头笑了出来。 那之后她离开了家,在外地的工作室安顿了下来。但是那么孤单地生活了几年,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死去,其实一直是她的备用选项。 现在,自己一直思考着的事,居然在这个本不该有任何危险的秘境里实现了。 安瑶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下落的时间,好长啊。 安瑶已经觉得有些厌倦了。 她心道这样也好,主角得救反派惨死,也算众望所归。 算了。 死了也好。 …… …… …… 可是凭什么? 我从未害人,不该有此结果。 而且,阴咏她们还在外面等我。 不要!不要!不要! 我不想死! 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安瑶想要叫,但是下落的风阻让她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的眼前已经完全模煳,眼泪疯狂地流出来,她抓住自己腰间的干坤袋,慌乱地翻找有没有什么能让自己浮空的符咒。但是其实她知道,根本不存在那种东西。 安瑶心底升起了无尽的绝望。 她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想像自己摔在上面脑浆迸射的画面,一定非常壮烈。 突然,就在她快要摔倒地面之前,她感觉自己的后领被什么人抓住了。 领口把她的脖子狠狠勒了一下,简直让她的喉咙旧病復发,但是咳也咳不出来,只好吊着舌头勉力唿吸。 她使劲扭头去看,只看到一簇金色的尾羽。 不会吧。 安瑶想。 她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远方的天空正大片地铺陈过来如火的金色余辉,在自己头顶结成巨大的光团。 “这不会是……朱雀吧?”安瑶劫后余生,心脏的跳动倒是没有刚才那么剧烈了。 似乎为了响应她的期待一般,头顶上救她的东西发出一声长啸。 安瑶被它扯着落到了一处河滩,稳稳落了地之后,安瑶扭头去看,一只长得无比美丽的玄鸟,大概有白虎的一半大小,正站在自己眼前,悠闲地用喙梳理自己后背上的羽毛。 安瑶摸着喉咙自语:“我是被她救了吗?” “对哦,主人!”玄鸟的身形渐渐变小,成为了一个四五岁的女童的模样。她身着红底金边的纱裙,头上扎了两个糰子,肌肤胜雪,眼神无邪,走过来给安瑶献上一把剑,正是安瑶遗失的那把惊鸿剑。 “你,你到底是……” 要说她是朱雀,可安瑶记得,灵兽好像是不能化形的。 “主人不要害怕,吾就是朱雀,货真价实!”那女童得意道:“虽然别的灵兽都不能化形,但吾天赋异禀!” 那之后很久,安瑶才从司晨那儿知道,上代朱雀就可以化形。 “就算你是朱雀吧。”安瑶犹豫了一会接过剑来。此时她心境大起大落,也不想再事事计较,问道。“你一直在秘境里吗,怎么会突然跑出来救我的?” 朱雀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主人,吾那天赌气从婚宴上跑走之后,本来还回到金陵想找你的,但是没找到,也不知道你会去哪儿,但是清石试炼吾是知道的,所以就呆在这里等你了。” 安瑶抓住了关键词:“赌气?” “因为!因为主人不要吾了!”朱雀提到这个,可怜兮兮地走到安瑶身边用她的裙子擦泪。“主人要把吾送给别人!” “我那时候不知道只有家主才能驱使灵兽……”安瑶摸摸她的头。“对不起,对不起。” 朱雀在她手心蹭蹭:“没关系的主人,反正吾以后都不会离开你啦!” 第55页 作者有话要说: 朱雀看起来很可爱。 但其实非常坏心眼。 上代朱雀就很温柔。 上代朱雀和这代朱雀真要算起来,其实是没见过面的母女。 别看朱雀小,其实她在蛋里就有自己的意识,懂得很多,自称吾。 有时候甚至会自称老朽,很可爱。 安瑶的身世,其实挺惨的,她很不容易相信别人。 专栏有预收,希望大家支持,真的很香! 预收文案: 1、时傲竹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自家老闆的那位冷艷千金柯霜,总是被各种欺负刁难。 但是她身为高层精英,素养极高,受人所託忠人之事,就算柯霜再怎么闹,她也只露出职业假笑说好。 直到有次雨夜她走错房间,被那个年下大小姐压在墙角威胁:姐姐,你再走错我就不客气了。 时傲竹推推眼镜:呵。 2、柯霜是全校口中的高岭之花,冷若冰霜拒人千里。谁也不知道她对父亲公司那位大姐姐时傲竹肖想已久,难以自拔。 可惜就算她用尽了方法制造相处机会,甚至撒泼耍赖。姐姐总是笑靥如花,委婉拒绝。 终于她心灰意冷,打算放手时,却发现姐姐搜索记录里赫然写着:快要沦陷于年下的勐烈攻势了怎么办? 3、后来,柯霜来接时傲竹下班,把公司里的人都惊掉了下巴。一时传言四起,甚至有人说时傲竹脖子上的殷红是柯霜印上去的。 时傲竹指着聊天记录对柯霜笑:她们说的也太过了,哪有? 柯霜埋进她颈窝声音暗哑:你要是想的话,我随时可以让流言成真。 高冷大小姐x戏精女精英 在一起后 柯霜:我那时候那么欺负你,你怎么不哭? 时傲竹:……我还想问你呢,你为什么一直欺负我? 柯霜沉思了一会儿:“我想把你弄哭看看来着。” 时傲竹:“……” 柯霜翻身把她压在沙发上:“不过现在,我每天都能看到你哭的样子了。” 食用指南: 1、1v1,双洁,he。 2、非正统商战,不需要带脑子。 3、时傲竹其实能力很强,老闆亦师亦父,她对老闆忠心耿耿。 最新评论: 【完结文真好,一口气看完】 【电车难题啊】 【好可爱】 【朱雀好帅!!!】 【哈哈哈】 【撒花花】 第28章 玄武 你还真是不设防 半个时辰前, 在外界虚空镜前观察的众人喧譁起来。 他们都是护送自家主子来参加试炼的同门或家僕,本来看着自家主子在里面表现优异,还很有些得意的, 结果坍塌一来, 虚空镜就失去了效用,他们站在镜子前, 只看到了自己的老脸。 “这镜子怎么回事,什么都看不到了!”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都死了吗?” “嘘!你们小声点, 施安瑶的手下可是杀人不眨眼,正看着你们吶!” 司夜一把拉住正气沖冲要过去打一架的阴咏, 道:“他只不过口无遮拦,你别过去惹事。” 阴咏远远地朝那几个人挥了挥自己的粉拳:“这下虚空镜坏了,怎么办,施安瑶不会真死了吧?” 司晨喃喃道:“大小姐不会有事的。” 他们本来只是睡醒顺便过来观战的, 刚看了一会儿,就看到这件事, 司晨这句话,与其说是回答阴咏, 倒不如说是安慰自己。 正踌躇间,秘境入口处传送出了几名少年。 司夜抬头去看, 竟然有喻欢。 喻欢也看到了他们,走过来说:“你们在这里啊。” “你没事吗?我在虚空镜上看到你们被埋在山洞里了。”司晨问。 喻欢摇摇头:“这一关只要有一人淘汰, 结界就会解开,我被石头砸中就传送出来了, 姐姐应该已经脱身了。” 司夜道:“那就好……不过, 大小姐她……” 喻欢问:“安瑶姐怎么了?” 司晨说:“她从悬崖上掉下来了, 现在生死未卜。” 喻欢“啊”了一声, 心中一下揪紧了。 “阿瑶不会有事的。我已经让他们尽快把秘境的门打开,只要我们能进去……”独孤絮走过来安慰道,但是后半句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就算进去,阿瑶也早就死了。 她摇摇头,把自己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甩出去,红着眼道:“阿瑶吉人自有天相。” 阴咏见独孤絮说了几句都说不出什么切实的办法,走上前去质问:“你们独孤家不是说秘境是绝对安全的吗?为什么会突然塌了?” 她个子比独孤絮要小一个半头,此时踮着脚威胁别人的样子实在有些可笑,可附近的几个人谁也笑不出。 司晨走过去把阴咏拉开,皱眉道:“独孤小姐,秘境里如今剩下的全是世家里的佼佼者,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但独孤家毕竟负责秘境的建造,他们如今生死不明,现在别的家主还不知道消息,一旦知道了,你可想好如何应对了?” 独孤絮也心乱如麻,刚才她只顾着担心安瑶,此时被司晨这么一提醒,就知道这事的严重性。 第56页 她看向自己父亲独孤满。 独孤满已经六十多岁,此时他正指挥弟子修復虚空镜,想办法把秘境的入口打开,只要大队人马能够进去,或者还可补救一二。 但是这秘境只要开始,就只有出没有进,独孤家为了防止作弊,甚至专门加强了这方面的防守,此时想要破坏他们设下的结界,岂是一个难字,根本就是不可能。 因为这个结界的阵眼,其实是在里面。 只要里面不淘汰到最后一人,秘境是绝对不会打开的。 独孤絮走过去对父亲说:“不如由我来试试。” 她练的术法,有一种专门用来传送的,此时众人束手无策,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独孤絮抽出剑来,沾了硃砂,在秘境入口处写了两道巨符出来。这符闪了一下,突然融入结界,消失了。 独孤絮也不知这是成了还是不成,刚要再试一次,就听到站在她身后的阴咏叫了一声:“怎么了,我怎么变透明了?!” 司晨连忙去抓她,但是已经迟了,她原地消失在众人眼前,化作光束传送进了秘境。 阴咏毫无防备,被这么一传送,从半空落了下来整个人都栽到了水里。她拼命把自己从河里□□,深吸了一口气,左右甩甩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隔这么远你甩我一脸水。”一个熟悉的声音悠悠响起。 阴咏拨开自己脸上的湿发,大为惊喜:“施安瑶,你在这儿!你没死!” “别咒我,要不是朱雀救了我,我可真就死了。”安瑶趟着水走过来拉她的手,等回到岸边,安瑶回身刚要问阴咏怎么在这儿,就突然呆住,流出了鼻血。 她浑然不觉,阴咏疑惑道:“你砸到鼻子了?” 安瑶被她一提醒,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如此诚实。连忙背过去抬袖去擦鼻血,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刚才她跑过去救阴咏的时候没发现,等出了水,就发现阴咏身上的白衣被水浸透,隐约透出她里面的身体来。 阴咏平时不穿里衣,显得毫无防备,一浸水,白皙无暇的身子在纱丝下,显得朦胧又清晰,虽然没什么料,但安瑶还是被刺激到了。 擦完鼻血,安瑶回身刚要问她怎么会进秘境来,就见阴咏已经把全身湿透的衣服脱了下来摊在大石上,自己用了一条腰带要遮不遮地挡住了下半身,正在地上找柴火生火。 “你!你干嘛啊!你怎么什么都不穿!”安瑶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烫得吓人,赶忙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过去要给她披上。 阴咏看她脸色爆红:“啊?湿透了必须得烤干啊!” 安瑶没打算听她狡辩,把自己外衣仔细把她浑身缠好,干巴巴说:“你真是不设防,我可是会有感觉的……” 阴咏楞楞盯着她看了半晌,才突然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样,羞红了脸。 两人红了脸无言了半天,阴咏才说:“那你还一直盯着我看,哼。” “你是谁?”朱雀抱着一捆柴火远远从树林里跑出来,见阴咏是个生脸,立刻气鼓鼓地用嘴去啄她,啄了几下才发现人形的自己没有喙,有点尴尬地回身抱住了安瑶的腿:“主人是吾的!你不准抢走她!” “这是……?”阴咏看着这个大大眼睛一脸无辜的小女孩,她从哪儿跑出来的? 安瑶摸了下小女孩的头,说:“这是朱雀,是她救了我。” 阴咏比划了一下:“它,朱雀不是一只鸟吗?” “我也不懂。”安瑶也看了看朱雀,疑惑:“她救我的时候是只大鸟来着,后来突然变成小女孩了。” “吾是最厉害的灵兽!”朱雀不满道。“吾生来就能化形,这是很厉害的能力!” “厉害吗?”阴咏问。 “大概吧……”安瑶答。 说实话,安瑶不知道化形是什么厉害的能力,不过挺便利的。 她现在这个样子,不过四五岁孩童的模样,头髮泛着淡淡的红色和金色,粉团一般可爱,就算吃醋起来的样子,也丝毫不影响她的娇憨。只是她这个样子,没有一点灵兽的威慑力,顶多只吸引着别人想把她抱在怀里揉搓一顿罢了。 朱雀被安瑶揉了一通头髮,本来一脸享受,但是她半眯着眼看到阴咏,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指着阴咏问:“你是谁,为何穿着吾主人的衣服!” 阴咏错愕道:“这是施安瑶非要给我穿的!” 朱雀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她才抱着安瑶的裙子擦了擦泪,才说:“吾懂了,主人要求偶了,她把尾羽摘给你,要和你生蛋……” 安瑶立马按住她的嘴:“乖朱雀,你快闭上你的小嘴吧。” 然后生硬地转了个话题:“对了,你怎么进了秘境?” 阴咏把火生起来烤衣服,皱眉道:“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被拉进来了……要是能想办法通知司晨司夜就好了,她们还在外面为你担心呢。” 安瑶嘆口气:“现在只能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再说。” 安瑶看了看天空,虚空镜已经不见了,变成了真实的天空——这说明秘境的结界已经破了,她们现在身处的,应该是真实的清石岛。想从清石岛出去并不难,但在没有找到阵眼之前,就算跨过河去,恐怕也有结界挡着。 第57页 但如今整个结界已经乱七八糟,那阵眼不知道还在不在。 安瑶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朱雀就突然道:“有人来了!” 安瑶静下来听了听,果然远远听到很多人的脚步声,马上就要转过拐角,朝这边过来了。 她看了一眼穿成粽子一样的阴咏,突然觉得阴咏这样子应该会被别人误会,立马捡起地上的衣服催阴咏赶紧躲起来。 阴咏也知道自己的样子不好在人前显露,踢了一脚水扑灭了火,但这附近也没什么藏身之处,除了身后的绝壁就是面前的大河。 阴咏只好把隐身丝扯出来披在身上。三人慢慢往绝壁下面的阴影移动过去。 “宴羽仙子,我们就这么走下去不是办法,得找出口。”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跟宴羽并排走在前面,身后是十几个尚未被出局的凤毛麟角。这少年身形高挑,面容俊朗,众人隐隐以他为首。 这个人,如果安瑶没猜错,应该就是在书中出现过的那个,被宴羽连累出局的大师兄,阙鹿。他是阙家的独子,一直仰慕宴羽,原书里虽然被宴羽出局,但并不怨怼,可以说是相当恋爱脑了。 果然,宴羽停下步子很亲和地说:“阙鹿师弟,我也想早点从这儿出去,可是小师妹的尸体还没找到,我们就这么回去,似乎有些不大合适。” 原来她以为自己死了。 安瑶转念一想,也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任谁都会认为她死无全尸的。 她旁边的阙鹿很吃这一套,立刻奉承道:“宴羽师姐不愧是侠之大者,总是能顾全大局,大公无私,师弟很是佩服。”刚才宴羽喊了他师弟,他就很会察言观色,把仙子改成了师姐。 身后的十几人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宴羽师姐实在义薄云天!” “又是施安瑶!宴羽仙子,你对她未免太宽容了!她对你……”后面一个路人脸的少年红了脸,似乎他也不好意思说安瑶做出过什么事,含煳不清地说:“后来又跑去搅了你的喜宴,咱们现在都愁的自身难保,你还想着帮她收尸。我看大可不必!” “刘毅说得对,她施安瑶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 "要我说,所谓天道好轮迴,恶人有恶报嘛!" 这十几个人都以宴羽和阙鹿为马首是瞻,此时叽叽喳喳说起来,吵得安瑶都头疼。 她低头去看阴咏,阴咏撇了撇嘴,似乎很不以为然。 安瑶心里的那点焦躁突然一扫而空。 ——只要阴咏还站在我这边,其他人怎么想,又有什么所谓? “你们少说两句吧!”一个穿鹅黄裙子的少女站出来说道。“安瑶师姐已经不在世了,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她?” 安瑶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愿意替自己说话,定睛去看,这少女很是眼生,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同门。 她这么一开口,那几个起闹的都悻悻道:“她都死了,你还为她说话,不知对你有何好处?怎么施家主还能把月华山家主的位置传给你么?” 那少女一腔正义,被这么一噎,眼眶里立刻流下泪来,本想反击,可越急就越说不出句子,只好默默饮泣。 “够了!”有个人本来一直隐在众人身后,此时站出来说道:“瑶瑶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吧,你们最好口下留德,不然惹急了我,我让你们在这儿给她陪葬!” 安瑶嘿然:“喻悦也还在,总算有个亲人了。” 喻悦红着一双眼,声音已经嘶哑,想必是从宴羽那儿听说安瑶坠崖的消息,已经哭过一场了,她用词极狠,那些本来还想口出不逊的路人们像突然失去了语言能力,安静如鸡。 喻悦恶狠狠地盯着他们扫视了一圈,最后定在宴羽脸上,有些苦涩道:“宴羽仙子,你身负众望,现在就去找出口吧,不要再拖延下去,让瑶瑶招人嫉恨了。” 宴羽走上前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在故意拖延吗?” 喻悦撤开几步,道:“瑶瑶是从这上面掉下来的,我迟早会找到她的尸骨。人各有志,他们想出去,非常情有可原,我想找,也不会强迫他们随我一起。” 宴羽还想说什么,突然有人叫道:“这边有火堆!” 安瑶心一沉,才发现刚才虽然把火堆熄了,但火柴还在。 喻悦跑过去一看,就发现摆放火柴的方式正如安瑶平时摆的,乱七八糟没个章法。引火的火摺子是苗疆人专用的那种红烛,赶路时她见过几次这种火摺子,看来阴咏也到了秘境里,但她没有声张,只是抬眼看看四周,扯起嘴笑了笑。 果然没死。 而且就在附近。 她放下心来,一下子心中的郁结都解开了,扭身对众人道:“瑶瑶没死,你们不必为她收尸了。” 宴羽环视了一圈四周:“你说她没死?不可能!她没了佩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可能不死?” “我说没死就是没死!”喻悦懒得跟她解释。“你们快走吧,别赖在这儿耽误我们久别重逢!” 那几个世家子弟也不想惹喻悦,立刻催促道:“宴羽仙子,不用管施安瑶了,你不是说过了这条河,就能到清石镇吗?” 第58页 他们说的这条河,就是阴咏之前掉进去的河。说是河,其实非常宽阔,目之所及根本看不到对岸。 宴羽犹豫了一下,说:“好,既然有人不愿意领情,我也不自寻烦恼了,我们御剑渡河吧。” 她抽出剑来,是一把极其锋利,剑光灿烂的名剑,当下就有人狗腿子一样贊道:“惊鸾剑果然是好剑!” 惊鸾,就是宴羽的佩剑。 宴羽对他们的奉承不置可否,只是脸上露出一丝得色:“这河虽然宽点,不过诸位都是重重考验下脱颖而出的胜者,过去应该不难吧?” 众人闹笑道:“这有何难,不就是御剑么?” 宴羽点点头,首先踏剑升起,由她带领,后面的人也都一一拔剑,一时间空中浮满了各种颜色的衣衫,煞是好看。最后众人都飞远了,只有刚才那个为安瑶说话的少女,蹲下去抽泣起来。 喻悦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你哭什么,怎么不走?” 少女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来,哭道:“我走不了啦!我的剑丢了……” 喻悦看她这幅样子,忍不住笑道:“怎么就走不了了,等会我带你就是,你叫什么名字,谁家的弟子?” 少女连声道谢:“我叫小宁,是月华山的弟子,这次来这里,本来就是受了师尊之託,想助安瑶师姐一臂之力的,只是安瑶师姐她已经……”说到这里,她又开始抹眼泪。 喻悦不知道这世上居然有这么能哭的女孩子,刚要柔声安慰几句,就听到清石河的方向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两人不约而同往水上看去。 只见远远御剑飞行在空中的十几个世家子弟,被突然激起的巨大水花掀翻,纷纷惊叫着落入水中。那河面就像开锅似的,疯狂震盪着,翻涌着,波纹甚至传到这里的岸边,而漩涡的中心,卧着一只巨大的灵兽,那灵兽远远看去通体漆黑,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正在吸食着水中的人。 安瑶远远看着,突然说:“不好。” 清石岛位处北方,五行属水,本就是玄武的生发之地,这些年,独孤家也一直在尽心尽力培育玄武,但成效甚微。他们家只有一个作为众多玄武之母的老玄武,还算是他家的镇族之宝,就生活在这条河里。 具体方位谁都不知道,它游离在河里,主要负责看守秘境,不让外人进入,有时候也打点野食,吃点鱼虾,是真真正正的食肉动物。但它年岁渐长,听说近几年已经只能吃点独孤家给它专门配置的灵食,不吃鱼了。 但是现在,它居然突然活动起来,想把浮在水面上的人都拆吃入腹。 要知道,以它的体型,这十几个人也就塞塞牙缝,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玄武发狂了。”安瑶把隐身丝掀开,对阴咏和朱雀说:“我们得过去救人。” 喻悦听到她的声音,转头惊道:“你果然没死!害我还为你哭了一场,怎么刚才不出来!” 安瑶没有时间跟她解释,站到朱雀身上,对喻悦和那名叫小宁的少女伸出手:“快上来。” 小宁吓了一跳,认出有这么漂亮的羽毛定然是月华山的朱雀,小心翼翼地爬了上来说:“师姐,你从哪儿把朱雀寻回的?” 喻悦摸了摸朱雀的背,贊道:“真漂亮,我看四大灵兽里,就属你家的朱雀漂亮,以后给我留根毛做纪念。” 安瑶无奈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贫嘴。” 喻悦闭上眼不听,心里恨不得让那些伪君子全死光才好。 几人驾着朱雀往漩涡那边飞去,直飞到大河的中心,浮在半空打量谁最危险,就先救谁。 这么一看,她就发现,最危险的居然是宴羽。她本就沖在最前面,玄武惊变,波及最大的就是她,此时她正拼命扑着水着想游离玄武嘴边,但那漩涡的力量岂是人力能够反抗的,她已经咽了一肚子水,此时扑腾在河面上,离玄武的獠牙只差一步了。 她余光看到空中有人,大叫道:“快救我!快!” 安瑶御剑慢慢接近水面把她拉起来,托着浑身哆嗦的宴羽着攀到朱雀身上,宴羽落地,急忙指着另一边的阙鹿道:“快救人!他快被这怪物咬住了!” 安瑶没理她,拉起一个离得玄武更近的路人。 这路人已经吓傻了,只呆呆地趴在朱雀身上不说话。 “你怎么不救阙鹿!他可是四大世家的……”宴羽急得很,可惜她的惊鸾不知被水冲到哪儿去了,只能站在朱雀背上干着急。 安瑶见最危险的两人已经脱险,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水面上远近不同地还飘了十几个人,喻悦这时扯起已经喝了一肚子水翻了肚皮的阙鹿甩到自己剑上,咋舌道:“这么多人,真要救到猴年马月去了。” 安瑶看了看漩涡中央的玄武,它长得有点像乌龟,但是通体漆黑,体型巨大,头上的犄角已经长得快要刺进自己的龟壳里了。此时它正浮在水面狂吸着自己嘴边的水,它要是就这么吸下去,这些飘在水上的弟子迟早都会落入它的魔掌。 到时候安瑶就必须出手跟它战斗了。 玄武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众人震到河里,众人被它打了个猝不及防,脚下的剑都落入了湖底,此时都一盪一盪浮在水面上,对着安瑶和喻悦争先求救。 第59页 喻悦鼻子里哼出一声:“刚才是谁不愿意给瑶瑶收尸来着,我看也不必救了,就把他放生在这湖面上,自有玄武给他收尸。” 刚才那个叫刘毅的路人脸少年立刻弱弱地叫了一声:“我在这,救救我……” 喻悦充耳不闻,自顾自倒是离他更远去了。 刚才帮腔的几个人,谁不知道施安瑶和喻悦是难惹的,此时看她真要把自己留在这一望无际的湖中央,吓得面色发青,连求救都不敢了。 宴羽见她还真跳过那少年,道:“小师妹,你岂能做出如此无情无义之事?” 安瑶本就离那少年极远,喻悦跳过他,一定也不是真要置他于死地,只是宴羽站在朱雀上指挥江山的样子实在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她一边把人拉到自己剑后一边笑了笑:“宴羽仙子站在道德高地上,就不冷么?” 喻悦吹了个口哨:“你有本事自己来救啊!” 宴羽气得满脸通红:“惊鸾要是还在我手中,我必不会求你们!” 那几个人倒是面如死灰,反过来安慰宴羽:“宴羽仙子,我们就要死啦,还求你回去给我父母捎个信,说明白我是被谁所害,只求以后我们在阴曹地府,好歹也有个伴。” 说话间,安瑶和喻悦就把其他人救了个干净,此时只剩下三个当时出言不逊的少年,此时他们已经闭上了眼,一脸大义凛然:“我们是为道义而死。” 喻悦笑道:“你们是死于宴羽的错误估计,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宴羽脸上红一道白一道:“对不起,他们的确是被我所害,我只恨自己没有剑,不能救他们于水火。我恨不得能替他们去死。” 但是她站在朱雀身上的动作倒是稳如泰山,没有一丝想跳下去相救的意思。 安瑶算是明白自己讨厌宴羽什么地方了,她总是这样事不关己,救人也只是在自己方便的时候,叫她圣母都是抬举了。她不禁翻了个白眼,飞过去拉那三人:“行了行了,别开玩笑了,救人要紧。” 喻悦插着手不愿意:“怎么,就这么大脸,一句道歉没有,一句软不服?我可不救白眼狼。” 那几个人本来已经要朝安瑶伸出手了,此时听喻悦这么一说,颇有些傲骨说:“我们是有错,但是你们就能挟恩图报么?” 小宁急道:“你们懂不懂什么叫礼貌呀!别人要救你们,不是你要救人家!哪来的恩?” 此时阴咏站在朱雀的头翎上不耐烦地说:“走不走,不走我们就走吧!” 这十几个人,在湖水中浸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得救,这时候看这三人还在水里嘴硬,纷纷骂道:“就是啊,你们不走拉倒!我们可是快冻死了!” 那三人被这么多人一说,立马道:“走走走,我有眼不识泰山,再嘴贱是狗。我以后一定结草衔环,当牛做马。” 安瑶打断他们:“好了好了,赶紧爬上来吧。” 三人在湖水中冻了这么久,四肢早就僵硬了,爬了几下也没爬上去,安瑶跪在剑上去拉他们的手,就听见喻悦突然“咦”了一声。 喻悦本来就不想救那三人,一直站在旁边,注意着玄武的动向。除了她,谁都没有发现玄武突然扬起了龙头,盯住了水面上的几人。 喻悦道:“那玄武好像在动啊。” 她的话一出,那玄武像是听懂了一样,勐地往后退了一下,直接沖向了喻悦。 喻悦没想到它会突然攻击自己,一时竟然忘记自己可以御剑躲闪,眼看玄武尖利的嘴就要叼到她的面门上,吓得冷汗淋漓,身体僵硬地好像木头。 “快躲!”安瑶转身看到这一幕,边喊边御剑飞过去,但是她的剑后面搭了三个人,非常沉重,还没飞到喻悦身边,就看到玄武那巨大的血口已经咬中了喻悦的脖子。 喻悦被击中,瞬间脱了力,剑掉进了水中,自己也飞快向水面落去。 不要! 安瑶看着喻悦的脖子上殷出了大片的血迹,眼前立刻被泪水所阻,她慌忙御剑到了喻悦前面,拉住了她的手。 人失去意识之后浑身极重,安瑶被她的体重一拉,自己的剑也勐地向下沉去。 玄武就浮在喻悦脚底,此时立刻咬住了喻悦的脚踝,安瑶本来要走的动作也被扯得一滞。 安瑶眼前已经被泪水充盈,什么都看不到了,她勉力维持着剑升空的状态,心里只剩下一句话:是我对不起她,如果刚才不是自己叫她救人,她也许就不会…… 看着喻悦脖子上殷红的血缓缓地流了下来,安瑶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唿吸了。 她剑后面的三人也吓得不敢出声,此时不上不下,喻悦的剑也落到了水里,能够自由行动的只有安瑶了。 要么扯断喻悦的腿,要么他们五人一直在这里等下去。 宴羽道:“她恐怕无力回天了,先把自己保全,放弃她吧!” 那个叫小宁的少女大哭道:“她救了你们这么多人,难道你们就这么放弃?咱们快想想办法,救救喻悦姐姐……” 朱雀想要飞过来和玄武一战,可是它身上背满了人,此时浑身无比沉重,一旦打起来,绝对没有胜算,还有可能把救了的人也落下水去。 第60页 安瑶知道,自己太弱了,再拖下去,就什么都救不了。 可是,为什么? ——你们能这么简单的,就把放弃这个词说出来? 她看向朱雀上那群事不关己的面目,突然在她眼中无比丑恶。 在人群中,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女,突然从自己的百宝囊中,抽出了一把刀。 那刀化作一个七八岁的女童,眼角的妖痕高扬,她现身后看了看,笑道:“你们还真弱啊!” 接着她从朱雀身上跳下来浮在空中,隔空捏住了玄武的脖子。 就算是再厉害的灵兽,也是需要唿吸的。 安瑶朝下方看去,玄武被云盈这么一捏,很明显十分痛苦,连脖子都扭曲了些,它十分痛苦地长啸一声,趁着它松口这个机会,安瑶瞬间升空,把喻悦从它口中扯了出来。 几人安全到了朱雀身上,安瑶喊:“云盈,快走!我们已经没事了!” 云盈没有回头,和玄武战在一处,她的动作极快,所有人都看不清她的动作。 只听到她笑了一声:“你们快走,这东西还挺厉害,让它陪我玩一会。” 安瑶看向阴咏,阴咏点了点头。 云盈是妖,她原身是妖刀,就算杀不掉玄武,要脱身也非常容易。 安瑶只好对她说:“那你自己小心,我们送了人就回来。” 然后摸了摸朱雀的翎子,道:“做得好,先回岸边送人。” 朱雀展翅,比他们御剑不知快出多少,瞬间就飞出很远。 在秘境外焦急等待着的众人中,司晨司夜一直在遥望着湖的那边。 “姐姐,大小姐一直没有消息,阴咏也进去了,怎么办,她们两个不会出事吧?”司夜用力在身上擦了擦手里的汗。 司晨也很焦躁,但是她不是会把情绪露出来的人,只是坚持一直站在秘境的入口处,用力踮着脚遥望着那边。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东西,巨大而美丽的什么东西,朝着岸边飞来了。 她揉揉眼睛,才发现那是一只火红色带着长长金色尾羽的大鸟,它的翅膀宽阔而有力,完全不像是自己第一次见的那样幼小了。 “朱雀。”司晨突然说。 司夜看向她看的方向,也瞪大了眼睛。 她俩第一次见朱雀,还是还是上一代的老朱雀,老朱雀是非常稳重又强大的灵兽,在炼魔之战中死去之后,生出了一颗蛋。 后来那只在宴羽婚宴上破壳而出的朱雀,不听管教就那么飞走了。 司晨一直觉得,这一只朱雀,可能是个非常任性的小孩子。 但是不是的。 司晨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慢慢流过了一阵暖流。 这一代的朱雀,仍然是月华山的骄傲。 此时朱雀已经飞到湖边,其他人也看到了它翱翔在空中的弧线,漂亮而完美的身形,赤金交错在一起的翎子。不禁在心中生出一种,要是能乘坐在朱雀的身上,飞上这么一次,就是死也值了的幻想来。 谁都没有说话,自动为朱雀腾出一片落地的空间。 朱雀背上的弟子们纷纷落下地来,很多家僕趁着接自家少爷小姐的机会,偷偷在朱雀的身上摸一把,然后被那种手感震撼到了。 安瑶把喻悦放在早就站在朱雀下面接应的喻欢手中说:“你赶紧把你姐送到独孤家的医馆,我会托絮姐姐帮忙找最好的大夫。” 然后她对下面的司晨司夜点点头,司晨立马会意,走到一边去找独孤絮传话。安瑶和阴咏则是看着远处的清石湖,打断等把其他人都安顿好,就返回去接应云盈。 “安瑶师姐大恩,阙鹿没齿难忘!”阙鹿突然站在朱雀下面对安瑶拜了一拜。然后迅速跑走了。 见他这样,其他人也走过来,对安瑶行礼。 一时间,对安瑶的道谢一连声响起。 就连独孤家主独孤满也走过来想和她说话,安瑶只好跳下去对独孤满行礼:“独孤叔叔,那玄武发狂,我们也是靠一件法器暂时镇住,还望你能加派人手,去把它妥善处置。” 独孤满抚了抚鬍鬚:“原来是你救了这些孩子,孺子可教也。” 安瑶摇摇头:“我没有做好,喻悦是替我受的伤,她伤及性命,还请独孤叔叔能够救她一命。” 独孤满道:“这说起来也是我的过错,那玄武最近异动甚多,只是它已这个岁数,我料定它起不了什么风浪,那喻家的小丫头是替我受过,我就是拼上老命,也一定把她治好,你放心。” 安瑶道了谢,知道独孤家一身傲气,他说出的承诺,一定不会食言。 正说话间,阴咏突然道:“云盈回来了!” 安瑶走上前去,看云盈果然回来了,她手中託了一颗纯白无瑕的巨蛋。 她落了地,把蛋放在地上,就化成刀飞回了阴咏百宝囊里,看样子疲惫极了。 独孤满想说什么又没说,走过去摸着巨蛋道:“玄武果然死了。” 灵兽不死,是不会产出后代的。 几个独孤家的弟子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把巨蛋抬起来,准备运回家里。其中一个突然附在独孤满的耳边说了什么,独孤满的脸色立刻无比严肃。 安瑶看已经没事了,就准备去看看喻悦,但独孤满突然叫住了她。 第61页 “大胆施安瑶!你擅自在我名门正派中擅用妖力,该当何罪!”他虽然满头花白,但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还有那位身藏妖刀的孩子,你也同罪!我现在就命令你们跟我到三清观,向祖师请罪!” 独孤满说的三清观,就在清石湖边,自从年近六十,他就一直住在那里。 平日里,只有自己的儿子独孤飞和女儿独孤絮能够进出。就连僕役也没几个。 此话一出,几个内门弟子纷纷侧目,看施安瑶有何反应。 安瑶倒不知道还有这么一番理论,但是现在司晨司夜独孤絮都不在近前,她也没个商量的人,阴咏更是一头雾水。看独孤满一脸要兴师问罪的模样,却并不太害怕。当时事急从权,要解释清楚并不难,当即就点点头。 想着司晨司夜已经去照看,喻悦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她和阴咏带着化成人形的朱雀走在独孤满的身后,一路上看过去,才发现这道观,与她们住的小院,实在是天差地别。 那客院修得极为奢华,这道观,却是素净到了极点。 除了一些花草,竟没有一点勉强能称得上是“景致”的地方。 安瑶看看阴咏,阴咏显然也十分困惑。 只是两人并没有交谈的机会,两步就走到了大堂中。 独孤满请她们落座,自己走到外面烧火煮茶。 作者有话要说: 中午吃咖喱。好耶。 呜呜呜我是个笨瓜,本来是明天v的,搞错日期了,所以今天就万更啦。 最新评论: 【好看!】 【撒花花】 【宝子们有没有想看的人物的番外?】 【为营造更好的评论环境,近期网站要求发评须进行实名认证,未实名用户评论暂时仅在对应作者后台及发评用户后台可见,对其他人不可见,实名后评论将正常展示(手机邮箱实名>> 身份认证实名>>)。】 第29章 谋划 你可知她的心意 进门之后, 安瑶就发现这大堂也素得可以,简直是家徒四壁,除了后墙上的一幅踏春图——看样子也是独孤满自己的手笔, 还有四把椅子, 几乎就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了。 朱雀身形小,坐在木椅上肉乎乎的小腿一盪一盪, 道:“主人,这独孤家这么穷吗?” 安瑶想示意她闭嘴, 但已经迟了,独孤满在外面边倒茶边哈哈笑道:“我不喜奢华, 小友要是喜欢,我就送你些黄金也不是不行。” 然后他走进来把茶水在四个高桌上放好,道:“粗茶,你们不要介意。” 安瑶笑道:“粗茶正好, 这样才有味道。” 独孤满捋捋鬍鬚,道:“刚才有人给我报信, 说你在秘境里用了一把妖刀,我必须在世人面前做出个样子来, 希望没有吓到你。” 安瑶摇头道:“我没有错,不会惊慌。” “我知道当时情势紧急, 不过——那把妖刀,你们还是不该在人前使用, 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安瑶听他这么一说,才勐然想起, 她们这些正派仙家, 用妖力其实是个禁忌。当时事发突然, 阴咏也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直到独孤满提醒之前,她居然没有意识到这点。 只是她没有发现,未必别人就没发现,如果这件事被有心人宣扬出去,安瑶很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復。 违反规则的手段,就算你是出于好心,最后也会被审判。 “侄女知错了,多谢独孤叔叔,只是,这事很多人都有目睹,现在该如何补救?”安瑶立刻跪下,求他指点迷津。 独孤满嘆口气:“我刚才在众人面前把你们叫进来,就是要送你们一程。” 阴咏起身摆出个防备的姿势道:“你要杀了我们?” 朱雀也放下了茶杯,跑过去啄独孤满的裤腿。 安瑶把朱雀拉到身后,示意阴咏把她带出去别捣乱,道:“独孤叔叔的意思,是要我们走?” “还算聪明。”独孤满笑道。“你们必须走,不然会有人找你们的麻烦。只要我宣布四大世家的长老已经出面,放出风声,就说已经把你们关押起来了。就没有人能够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可是就这样跑了,去哪里呢?只要还在世家的地面上,是绝对瞒不住别人的。一旦被人发现,不就等于是落实了罪名吗? 独孤满到底在谋划什么? “独孤叔叔,你还有什么话,全都说了吧。”安瑶正色道。 独孤满似乎很惊讶,他放下茶杯,上下打量安瑶:“你倒挺聪明的。” 他沉吟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本来,这件事我想交给絮儿去办。只是,最近我们家的人似乎是被盯上了,这个道观的一草一木都是由我布置,从来不进生人,但还是有些我只和絮儿说过的话,传了出去。” 安瑶道:“什么人会监视你们?难道和这次秘境出事有关?” 独孤满点点头:“这次玄武突变,絮儿曾经对我提过一次醒,只是我当时觉得,独孤家布置了十年的秘境,不会有外力插进来,谁有这个本事?” “事实是,秘境突然塌毁,玄武也突然发狂,如果不是有朱雀在,所有世家子弟都会遇难。”安瑶道。 第62页 “所以我要谢谢你,安瑶小友。如果不是你,我独孤家一世英名尽毁不说,更有可能引起世家之间的大战。我想,或许是有人潜在秘境里,是他们动了阵眼,刺激了玄武,想把这些世家中年轻小辈全部一网打尽。”独孤满道。“刚才传来消息,我独孤家负责守护秘境的几个内门弟子在清石湖下找到了尸骨,浑身赤/裸,很是可怜。我想,当是被这些坏东西给害了。” 竟然是这样。 安瑶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玄武发狂,会是人为所致。 但是听他这么一说,还真就突然觉得时机碰得分秒不差。 如果不是自己掉下山崖,那么她一定会和宴羽一起御剑飞到湖中央。到时候玄武突然暴起,她也会是掉入湖中的一员,别说救人,自身都难保。 这个幕后黑手如此心狠手辣,就偏偏在他们到了湖中央的时候突然发难,时机巧的过分。 但这一切的基础,就是对秘境的无比熟悉,甚至是对独孤家,对四大世家的渗透。 要知道,这一次的秘境准备了十年,而且这一次不是独孤家自己,而是四大世家加上一些其他的小门派联手,才造出的关卡。这个人光是渗透进独孤家,是远远不够的。 最可怕的是,如果连独孤满都没有发现,那这个人藏得该有多深。 “絮姐姐是发现了什么吗?”安瑶问。 独孤满道:“不知道,她从小就有玲珑心思,未必有什么真正的线索,也许只是她的直觉。” 安瑶点点头:“独孤叔叔的意思,关押我们是假,让我去查这件事是真。独孤家已经被人监视了,所以你没有可用之人,才把我请来喝茶,差我办事?” “安瑶小友一点就通,果然我没有看错人。” “其实不用您说,我知道了这件事是人为的之后,也会查的。这次不仅是我和喻悦,独孤家的弟子也惨遭毒手” 独孤满抚须道:“我还有一言。” 安瑶说:“您讲。” “絮儿对你的心意,你可知道?”独孤满道。 安瑶不知道他竟然说出这句话来,一时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独孤满看了看早就不想听长篇大论而跑到外面去玩的阴咏和朱雀,低声说:“我以前以为,絮儿是看上你的容貌,没想到你心思倒是比她更巧,难怪她处处维护你。飞儿每次说起你的不好,她都大发雷霆。” “絮姐姐还会大发雷霆?”安瑶奇道,独孤絮不是一向温柔得过分吗? 独孤满眨眨眼说:“她其实脾气不太好,前几日见你被贺家的那丫头为难,还私下里去找了宴羽,也不知她说了什么,那贺倾反倒火冒三丈。她这个人,平时做事滴水不漏,在你身上就频频出错,这就是关心则乱哪!” 安瑶想起贺倾突然对自己态度那么不好,原来是这个原因,讪笑道:“絮姐姐其实不用这样的,贺倾有些大小姐脾气,情理之中。” “你还为她开脱?”独孤满吹了吹鬍子。“告诉你吧,你用妖力这个事,第一个要找你麻烦的人就是她!” 安瑶告饶道:“那我不说了,还希望独孤叔叔能帮我遮掩一二。” 独孤满满意点头:“那你和我家絮儿,可有缘分?” 安瑶看他紧追不捨,只好使出杀手锏:“叔叔,我觉得现在还是以追查那些幕后黑手为重,儿女情长,先放一放吧。” 独孤满果然上钩:“说得没错,你现在不便露面,贺家那边我一定给你办妥,还有喻家的丫头,你也放心吧。我这儿倒有一个追查的方向,之后你和那两位小友一定万事小心,不能暴露自己的本意,最好是装作逃走的样子,韬光养晦,若有消息,就用这个传信。” 说完他取出一个银色的铃铛,安瑶接过一看,这是独孤家特有的传信铃,每个人手中的都略有不同,根据等级,这种银色的只有家主能够使用。 她把铃铛收入怀中,道:“请独孤叔叔把司晨叫来,我有几句话交待她。” 独孤满取出一只铃铛,对着铃铛说了几句话。 过了一会,司晨匆匆走了进来。 “大小姐!”司晨走上前来,还没等安瑶开口,就答道:“喻悦小姐性命无虞,只是还在昏迷,脚也断了。夏阳崖的伤药最好,独孤小姐说,还是回去修养为好,喻欢少爷也同意了。” 安瑶听她说完,说:“也好,你帮我在路上照应他们,这次要走官路,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司晨抬头疑惑道:“大小姐,你不和我们一起去送她吗?” 安瑶把原委同她说了一遍,道:“我们现在暂时不便出现在人前,你之后想办法告知我爹,让他不管听到什么传言千万不要动怒,我会小心照顾自己的。你一定把喻悦安全送回去,知道吗?” 司晨还想说什么,安瑶又加了一句:“朱雀在我身边,不会有事的。” 司晨似乎有点难过,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却是什么都没说。 “大小姐这一路辛苦,不知道你们去哪个方向?”司晨问。 独孤满道:“她们一路北行,也许去关外。” 第63页 司晨点点头,又说:“大小姐,你一定要保重。” 安瑶看司晨的样子,虽然没有流露出一点悲伤,但她字字句句都是对自己的关心,可见非常不愿意离开自己身边。其实安瑶在这些天里,对司晨司夜的感情也很深,霎时要分别,心里真是酸楚难耐,不是个滋味。 主僕两人又说了几句交待的话,司晨才依依不捨离开大堂。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想看哪个角色的番外,我有点想双更,给个建议吧~ 如果没人理我那就当我没说qaq 最新评论: 【给独孤姐姐找个cp吧】 【我也想看独孤絮!】 【独孤絮哒】 【司晨的番外】 【更作者大大加油!搞快更新!不够看吶呜呜呜呜 在这歷史性的时刻,在这伟大的时刻,作者大人你有看到我地雷般诚挚的心么?】 【打卡。看喻悦的番外?】 第30章 阳关 愚蠢程度无高下 “独孤叔叔说是关外, 可是有什么线索?”安瑶看司晨走出去,才回身问道。 “我那几个弟子把守的方位是西北方,是关外的方向。”独孤满捏了捏眉心:“还有一件事, 或许勉强可以称得上是线索——最近半年清石城中, 有几个关外来做些小买卖的客商。本来,清石城有几个客商也不奇怪, 只是,今日发生这件事之后, 那几个客商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是有些可疑,不过也未必和这件变故有关吧。”安瑶说。 “不, 不只是这样,我派人问遍了城中的大小商铺,没有一家买过他们的货物,那他们靠什么为生?他们真是客商么?” “若是这样, 的确有些奇怪。我或许可以朝着这个方向试试。” “那我就替天下人向安瑶小友道谢了。” “您别抬举我了,我不是为天下人, 我是为了自己,为了喻悦, 她现在命悬一线,我必须找到兇手, 给她一个交代。” 独孤满哈哈大笑:“道生一,一生二, 二生三,三生万物, 天下人就是你, 你就是天下人。” 走在路上赶着马车, 安瑶想起他这句话, 只觉得,不愧是独孤家的家主。 这话越想,越觉得有无尽的真理。 她就勉为其难,当自己为天下人造福了吧。 阴咏平时一直坐在里面,这下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就让安瑶教她怎么赶车。 独孤满给她的这辆马车,外观看上去平平无奇,却配了匹汗血宝马,实在是大材小用。这汗血宝马浑身的毛色极其油亮顺滑,跑起来也很稳,极通人性。 她在旁边教阴咏赶车,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阴咏学会了赶车,兴奋地回头看朱雀:“我会驾车啦!” 朱雀“切”了一声:“吾会飞。” 于是她回头对安瑶说:“我会赶车啦!” “以后就让你给我们月华山赶车吧,好歹这也算你的本事。”安瑶笑道。 阴咏连续被打击了两次,气唿唿:“你们主僕两个怎么回事?合伙欺负人?” 安瑶毫不留情地嘲讽道:“那你说说你会做什么?做饭会吗?” “不会。” “缝纫呢?” “不会。” “打扫总会吧?” “……不会,我会洗衣服。” “谁用你给我洗衣服,色鬼。” “……” 这么一排除,阴咏发现自己居然什么都不会,不禁有点丧气。 安瑶还在她伤口上撒盐:“所以呢,你只适合赶车,以后就睡在我院子外面的那个马棚里,我要是有什么事,半夜把你叫醒,你就得赶着车,把我送到地方。” 朱雀伸出头来,用怜悯地目光盯着阴咏看了一会儿,突然说:“主人,你半夜有事叫我就行,我飞得快。” 她似乎觉得阴咏很可怜,甚至打算帮阴咏分担。 之前朱雀还对阴咏很有敌意,但自从发现阴咏是个三岁半,和自己的脑迴路很像之后,居然与阴咏建立起了奇妙的友谊。 朱雀倒戈得这么快,安瑶无奈摇摇头:“我何德何能,竟然同时找到两个卧龙凤雏。” 然后在心里默默加了句:愚蠢的程度居然难分高下。 阴咏虽然笨点,但也听出她这是反讽,把马鞭塞她手里,进篷子里去了。 临走撂下一句:“仗势欺人,哼,住马棚怎么了,住就住!” 安瑶无声地笑了笑——原来她真打算就算住马棚也要跟在自己身边啊。 心里甜丝丝的,就算阴咏不是那个意思,那也够她高兴的了。 通往关外的路极其难走,幸好马是好马,她们一路上虽然也遇到几个小妖,但都不成气候。安瑶随便一符挥过去,就将它们斩杀了。 直到这天,她们走到一个叫阳关镇的地方。 这阳关镇,在书中也很有些名气,什么西出阳关无故人,你走你的阳关道,都是出自这里。皆因此处正是中原与西域的分界线,出了这个小镇,外面可真就是荒郊野岭,别说人,就连野兽都极少,全是牛鬼蛇神。 第64页 除了马匪和客商这种高收益的活计,根本不会有人冒风险出关去。 安瑶远远站在马车上,看了看自己和阴咏的装束,有些犯愁。 她人称世家第一美人,阴咏的容貌也是倾国倾城,这么两个漂亮的少女到了那鱼龙混杂之处,实在是惹眼。想要打听情报就更是难上加难。 阴咏说:“化妆成男子如何?” 安瑶嘆气:“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在干坤袋里找出两件素净的衣服,安瑶胡乱剪裁一通,还真被她拼出两件男装来,只是看起来破破烂烂,安瑶满意道:“正好,省的被人盯上劫财。” 阴咏有些嫌弃,只是现下也没有其他衣服供她选择了。 朱雀身上的衣服本是她的羽毛,本就能随便变化:“好耶,我们终于能睡在床上了,这几天可把我颠死啦!” 三人赶着马车进了阳关镇,一路上看来净是镖局和酒馆,朱雀吵着要吃糖葫芦,安瑶拗不过,只好买了三串。就这么一路走走逛逛,最后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家专门住宿的客栈。 “小二,怎么你们这儿客栈这么少?”安瑶坐下要了壶茶,把声音压低了些,扮作男子的嗓音。 她现在一身灰色长衫,头髮高高束起,看起来就是一个玉面小公子了。 小二平时只常见些彪形大汉或者酒鬼赌鬼,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少爷,语气不由得恭敬了些:“这位少爷,不瞒你说,我们这儿的客商马队,大多是在路上的生意,他们这些人平日风餐露宿,在哪儿睡不得。要不就是在镖局后面找个柴垛将就,要么就是在酒馆喝点酒装醉。” “这些客商是不是挺赚钱?我听说他们都把生意做到清石城了?”安瑶握着茶杯问。 “一看您就是中原来的,见识广!西域往清石城做买卖的不多,大多是香料的生意,看天吃饭,一下雨,就是亏本买卖!”这客栈也没客人,小二干脆坐下了。“前几天,有几个客商经过这儿,听说就是清石方向来的,都亏本啦!” “可最近不也没下雨么?”安瑶心道,前几天,正是秘境出事那几天。难道小二竟然见过这些人? 想到这里安瑶问:“你怎么知道他们亏本了?” “他们在这儿住了一夜,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后来听别人说,那几个客商心情不好,还在酒馆里闹事,打了人!我想,应该是亏了买卖!”小二说。 “那酒馆在哪儿?”安瑶问。 小二遥遥指了指西边:“就在镇子中央,叫忘归楼。你们过来的时候应该能看到,天天打酒的人排长龙,他们那儿的酒真是一绝,很多人喝了就不愿意回家呢!” “真有那么好喝?” “我每天没事就去,你说好不好喝!” “每天去?”安瑶奇道。“你可曾娶妻?妻子不管你吗?” 小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曾……我那点月钱全送到忘归楼了……说也奇怪,那酒倒也没什么特别,但就是勾得我,一天不喝浑身难受。” 安瑶知道有些酒鬼,平日里总爱喝点,但这个年代的酒,度数都不高,不大可能会上瘾成这样。 这小二看起来也不是好酒之人,身上更没酒气,怎么可能月钱全买了酒。 安瑶想了一想,看天色还早,就起身道:“那我们也去尝尝吧。” 阴咏和朱雀见她给自己使眼色,也狐疑地跟上来。 等走出客栈,阴咏问:“你想喝酒?” “不,我们去看看情况,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消息来。” 几人走了不大会儿,就闻到街上酒香扑鼻,顺着方向走过去,才发现这个忘归楼藏在一条巷子里,门面又破又小,但门口打酒的人非常多,吵吵嚷嚷。 安瑶三人走到门前,正发愁这得等到何年何月。就发现这酒楼里是有座位的,只是坐着喝酒的人不多,只零零散散几个人。 门口立着一个高高的柜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站在台后,甩了一下辫子,边打酒边漫不经心地对旁边一个中年男人说:“郑大叔,我们小店概不赊帐,你就不用再说那些没用的话了……下一位!您打多少?二两?好嘞!” 那位被她晾在一边的郑大叔还想上前再说什么,但不知被谁推了一把,跌倒在地。 他正愁没钱买酒,此时被人推了一跤,立刻恶狠狠地说:“谁推的我?奶奶的,赶着投胎?我告诉你,我腿瘸了!必须赔钱!” 他腿分明没瘸,但硬是装出一副站不起来的样子,看了一圈在他身后的人,把目光定在一个男人身上,他直接上前抓住了那人的领口吼道:“李老二!是不是你!” 李老二一看就老实巴交,此时被他栽赃,急道:“天地良心,刚才推你的可不是我!” “不是你?谁能作证?”郑大叔可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碰瓷机会,还是紧紧拉着他的领口不松。“你要是不认,就找出是谁,指给我看看!” 李老二急得脑门冒汗,刚才人太多了,说是排队,其实错身站着的人也不少,他站在后面,正跟旁边的人说话,就听到郑大河扑通跌倒,根本没看清是谁。而且这郑大河一向好吃懒做,是街面上有名的无赖痞子,料他并非有依据,只是打定主意要赖上自己。 第65页 “郑大哥,我没看清是谁,反正不是我,你高抬贵手,我也没钱!”李老二只好连连求饶。 郑大河就知道他是个好欺负的,此时嘿嘿一笑:“你没钱?没钱买什么酒?没听梅香姑娘说嘛,概不赊帐!”说着就看向李老二手里捏着的几枚铜钱。 李老二赶紧把自己的铜钱护好,脸红脖子粗地说:“这是我扛了一天货的工钱!郑大河!你要是敢打这钱的主意,我,我就和你拼命!” 但郑大河显然是吃定他了,此时也脖子一梗:“我喝不到酒,还不如死了呢!拿来吧你!” 眼看两人都要打起来了,安瑶上前,架住了两人高高扬起的手,笑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两位大叔,消消气吧。” 作者有话要说: 阴咏说的洗衣服,其实是把衣服放进河里,擦上皂角,任它飘个半天。 笨蛋和小朋友通常会有同样的脑迴路,且惺惺相惜。 明天我可能会更得比较迟,晚上十一点以后吧。 所以今天双更,抚慰各位读者老爷。 好了好了不用夸我了,我知道自己很勤奋(叉腰)。 最新评论: 【我也怀疑是加了罂粟】 【这酒是加了罂粟壳吗,壳字划掉】 第31章 番外:独孤絮(上) 巴掌伤害有多大 独孤絮并不想当什么大家闺秀。 待人处事也好, 修为剑术也好,礼仪能力也好,她都觉得有点烦。 可是作为独孤家的女儿, 父亲总是告诉她, 还可以更好,她应该在世人面前展现出最完美的一面。 有时候她拼了命在前进的路上越走越远的某个瞬间, 总会不自觉地想到——我到底在与谁为敌,又是想超越谁呢? 一开始喜欢施安瑶, 是因为她的美貌。 施安瑶的一双眼睛尤其漂亮,有着一种纯真的残忍。总是毫无顾忌, 随便打破规则,可到最后,也没有什么惩罚。 那种肆意,是独孤絮永远都得不到的权力。 施安瑶的父母只会无比宠溺她, 就算她闯下滔天大祸,也还是能若无其事, 继续保持原样开心地活着。 独孤絮十岁的时候,父亲过生日, 很多世家的人都来捧场。 父亲那时候很爱铺张,甚至专门给来贺的宾客修建了一处院落。 独孤絮还那么小, 但已经被父亲安排去调停客院的宾客。 这是个非常繁琐的活儿。 虽然生日宴还有几天,这里已经住满了各种相干或者不相干的宾客, 他们来自五湖四海,生活习惯也不大相同, 独孤絮打发弟子和僕人给自己列个清楚, 连每个院子里的吃食都特别注意不要犯了忌讳。 生日宴的前一天, 哥哥独孤飞过来找她, 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独孤絮摇摇头:“哥哥要负责宴会准备,你比我更忙吧。” 独孤飞看她软糯可爱的样子,偏偏皱着眉装大人,心里喜欢得不得了。但是独孤家的家训里,兄弟姊妹不可在人前过于亲密。独孤飞只好忍着想揉揉妹妹的小脸的冲动,一本正经地说:“我那边的事已经忙完了,絮儿,有什么困难就告知兄长,兄长什么都会帮你做的。” 独孤絮白他一眼:“不需要就是不需要,要是父亲知道我要人帮忙,又要罚我背家训了。” 独孤飞一腔热血被瞬间扑了个灭,还是强行挽尊道:“你做得已经够好了,我想父亲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这样吧,你去找小孩子们玩一会,我来给你看着点。” 独孤絮本想拒绝,突然想起施安瑶也来了,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丝的痒,想过去找她玩。 施家住在疏影院,独孤絮跑过去的时候,她和那个叫喻悦的正在欺负一个孩子。 独孤絮过去制止她们:“各位来了我家,就给我个面子,不要欺负人。” 施安瑶才六岁,压根不知道什么是面子,只是“切”了一声,大概觉得她很多管闲事,刚要上前跟她较量较量,就被喻悦拉住了。 喻悦指着地上的那个孩子窃笑:“你是不是喜欢他?” 独孤絮看了看地上那个小公子,他长得眉清目秀,此时正默默擦着泪,满身都是尘土。独孤絮走过去帮他掸土,又用手帕帮他把眼泪和鼻涕擦掉。 “你先回去吧,别在这儿招惹她们了。” 那小公子点点头,飞快地跑了出去。 施安瑶和喻悦盯着独孤絮做完这一切,等那个小公子走出去之后,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独孤絮虽然喜欢她那张脸,却对她这副欺凌弱小的行为嗤之以鼻。 施安瑶笑了一会儿,似乎也觉得无趣,道:“你是独孤絮,你来这儿干什么?” 独孤絮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来找她玩的,憋得脸都紫了才憋出一句:“这是我家,我随便逛逛不行么?” 施安瑶“哼”了一声,说:“随便你。”然后就拉着喻悦走开了。 独孤絮站在原地,羞得都要哭出来了。 她又没什么朋友,不知道该和谁说,只在心里默默庆幸,自己没有说出“我来找你玩”这种傻话。 但是施安瑶那种任性,她却记在了心里。 第66页 再次见面,已经是八年后。 炼魔大战刚刚结束,世家召集人马,一来是休养生息定安人心,二来是聚在一起谈以后的规划。清石城因为受的损失最小,负责准备场地和人员。 独孤絮那时候已经二十岁,早已进退得当,把整个清谈会调停得挑不出一丝错。 趁着家主们密谈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去找了施安瑶。 听说施安瑶母亲逝世不久,她进门之前,还准备了好几种开场白,打算安慰安慰对方。 但是真正见到施安瑶之后,她的心却突然揪了起来,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施安瑶没有了那种恣意,像是一瞬间成熟了许多。其他仙门弟子玩投壶,她就一个人坐在一边,也不知在想什么。 “你怎么不同他们去玩?”独孤絮走过去坐在她旁边问。 施安瑶翻了个白眼:“有什么好玩的,无聊。” 独孤絮就没话了,两人坐在台阶上发呆。 过了一会儿,施安瑶突然问:“你怎么不去?你不是很会笼络人心么?” 独孤絮懒懒地答:“你不就没被我笼络么?” 施安瑶似乎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直白,对她的观感倒是好了不少,只是那时候的施安瑶对除了宴羽以外的人都没有什么兴趣。 施安瑶说:“你看起来很厉害,其实脑子空空的,咱们说不定可以做朋友。” 独孤絮转过头看她。 是啊。 连我自己都厌恶自己的空洞,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在期待我呢? 他们期待的,到底是那个进退自如的大师姐,还是我独孤絮? 谁又在乎真实的我? 自己被这么多人爱着,除了施安瑶。 施安瑶不会在乎我是不是完美,不会在乎我家世背景有多厉害,不会对我有任何期待。 如果和她在一起的话,一定会轻松不少吧。 独孤絮厌恶自己的异想天开,但是,偶尔想一想,应该是没问题的。 看着施安瑶呆呆地盯着在院子中央练剑的宴羽,独孤絮在心底,放出了一只勐兽。 那之后,独孤絮越来越优秀,但是这种努力,不再像以前一样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她想超越宴羽,想在施安瑶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 努力再也不是空洞的,那些年,她的修为已经到了很多同辈人无法企及的高度。说起大师姐,许多人都默认就是独孤絮。 而且经过那一次卸下伪装之后,独孤絮就变得越来越肆意,她处事更加圆滑不少,在规则内做了很多挑不出错的试探,看起来甚至有些玩世不恭了。 但是越是这样,喜欢她的人越多。 那年中秋,施安瑶抱病没来,独孤絮心里烦闷,一个人坐在主位上喝酒。 有位公子对她表白,说爱慕她已久。 他也没有避着大家,大大方方走过来,在宫灯下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他说完之后,喧闹的礼堂渐渐安静了下来,众人嘀嘀咕咕交换信息,等着独孤絮的回应。 独孤絮看了眼他送到自己桌边的书画和法器,突然认出他就是自己十岁那年从施安瑶手里救下来的那个小公子。她有些惊讶:“你是那年……” “对,独孤师姐,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想,我想下辈子都陪在你身边,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你。”他其实长得非常清秀,跟小时候的气质相差不远,是个非常标緻出尘的世家公子。 独孤絮笑道:“可我已有心仪之人。” 那公子被她拒绝,反倒露齿笑了起来,说:“我知道就算我说了,师姐也一定不会接受。但是,我必须把这份心意告诉你。只要我白清河还活着,都不会改变心意。” 他昂着头走出人群,然后整个礼堂炸了。 “白清河太飒了吧!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干净利落的告白现场!” “独孤师姐有心仪之人?谁啊?” “其实白家近几年越来越有名望,也不算他高攀。” 独孤絮不理这些闲言碎语,远远看着前来赴宴的宴羽,露出一丝挑衅的笑。 大家顺着目光看向宴羽。 宴羽也莫名其妙,她和独孤絮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她怎么突然就喜欢自己了? 但是她对于被人喜欢这件事非常有经验,当下面不改色起身,对独孤絮遥遥一礼,然后坐了下去。 “宴羽师姐这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谢谢你的厚爱,但我不愿意’的意思吧?” “想不到连独孤师姐也爱慕宴羽师姐,她可真是人生赢家。” 独孤絮也没想到她的挑衅居然被人误会成了变相告白,她才不想被情敌误会自己喜欢她,立刻纠正道:“大家误会了,我的心仪之人并非是宴羽仙子。” 被她这么一说,众人才知道宴羽会错意了,她刚才还端着姿态拒绝对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个瞬间,所有人都替她尴尬了起来。 宴羽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独孤絮丝毫不觉,生怕别人把宴羽和自己放在一起,越描越黑地说:“我喜欢的是施安瑶!我甚至想娶她为妻!” 然后礼堂又炸了。 第67页 所有人都不明白这么完美的独孤絮为什么会看上施安瑶。 但是当时,施安瑶的名声还没那么坏,大家虽然觉得奇怪,但各有所爱,这件事也就翻篇了。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 施安瑶一夜之间,成了众矢之的。 独孤飞来找她,站在她房间门口转来转去气得要死:“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有用了?絮儿!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吗?” 独孤絮不想听他聒噪:“你能不能别管我!” 独孤飞自从知道自家妹妹的心事后,本就对施安瑶深恶痛绝,如今她恶名远扬,更是让独孤飞打定主意,要把妹妹这扭曲的暗恋给连根拔起。 他在门口慷慨陈词,说自家妹妹如何好,那施安瑶如何坏,两人极其不相称云云。他说得口干舌燥,里面的人却不发一语。 “絮儿,你听懂了没有?父亲也不会同意的!那个施安瑶简直是丧心病狂!我绝对不同意她进门!” 然后独孤絮突然打开门,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妹控独孤飞从此远渡重洋。 他出去旅行,想用美景抚慰自己的心灵,结果不管看到什么都想给妹妹看,三天两头通过法器给妹妹邮东西回来。 独孤絮快烦死了,单方面退出了群聊。 独孤飞独自望着月亮,不禁流下泪来:“既生瑶,何生飞!” 最新评论: 【番外妹控的心理描述的好确切呀。】 【撒花花】 【哈哈哈】 第32章 灰烬 用美貌作弊可耻 两人扭头去看, 发现拦住他们的是位唇红齿白的小公子,他虽然身着补丁布衣,但言行举止十分优雅得体, 显然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郑大河倒也能屈能伸, 扑通跪地,老泪纵横道:“求这位公子救救我, 我一天不喝酒,就要死啦!哪怕您分给我一口, 好叫我解了馋,我也绝不再生事!” 李老二见有人解围, 也立刻声势壮起来:“你现在承认自己生事了?我没推就是没推,幸好这世上还有眼睛亮的人,不然今天我可要倒大霉了!” 说话间,他对着安瑶拱了拱手, 又钻回队伍里了。 安瑶把郑大河扶起来,问:“你每日都在这里打酒么?” 郑大河连连点头:“一天不喝就难受。” 安瑶一愣。 “一天不喝就难受”这个说法, 她是第二次听了,那客栈的小二也这么说。 这酒不会有问题吧? 安瑶看了看排着长龙的队伍, 对郑大河说:“我可以买酒给你喝,只是, 你得坐里面去喝,我向你打听个事。” 只要有酒, 郑大河哪管在哪儿喝,此时拍拍胸脯, 一口应承下来。 四人进了店里落座, 阴咏左右看了看:“这店怎么没人招待?” 郑大河道:“门口那位梅香姑娘就是小二, 这时候人正多, 哪有时间招待咱们。公子,不如你把钱给我,我过去买,你放心,门口那么多人,我跑不了!” 阴咏奇道:“无人招待,还这么多客人?” 郑大河道:“这酒香不怕巷子深,酒香不怕没招待,人家的酒好喝,没小二也行。” 安瑶看他对着酒桶垂涎欲滴的样子,取出几个铜钱放到桌上:“那你去打吧。” 郑大河千恩万谢跑过去,站在那梅香姑娘身后说了几句,然后指了指安瑶他们。梅香姑娘扭身看了看他们,就见两位英俊潇洒的小公子也正看着自己。 她脸色一红,咬咬牙从高凳上跳下来,又抻了抻自己的衣服,摸了摸头髮,才羞答答走过来,说:“两位公子,你们可别被这个人骗了,他没钱还你们的。” 郑大河气得倒仰:“梅香!人家面慈心善,愿意接济我,关你何事?有钱不赚王八蛋!” 梅香显然并不憷他,把脸一沉:“郑大河!你少在这胡搅蛮缠!天天靠这个法子骗人!你忘了前几天为什么被揍啦?” 郑大河听她这么说,明显缩了一下脖子,支吾着偷看安瑶,又降低了身段:“姑奶奶,我这是最后一次!” 梅香仍然不依,把长长的辫子往后一甩:“哼,你每次都这么说,骗得了这位公子,却骗不了我!” 安瑶打断两人的话:“这位姑娘,我请他喝酒,乃是有事相求,也不算被他骗,你就把酒给他吧。” 梅香看她都这么说了,也无话可说,走过去打了一壶放到郑大河手里。 郑大河乐颠颠跑过来,取了三只碗,先是给自己倒了一碗,火急火燎喝下去之后,就忍不住感嘆一声:好酒! 安瑶按住阴咏打算倒酒的手,凑在酒壶上闻了闻。 这酒的确很香,但是不太像粮食酒,这个年代,用来酿酒的只有高粱和黄米。这种酒没有粮食的清香,倒是有种奇怪的香气,安瑶闻了一会儿,也没想出这是什么味儿。 很怪。 虽然不难闻,但安瑶并没有那么想喝。 刚才郑大河那副抓耳挠腮的模样,这么疯狂到底是为什么。 郑大河看她不倒酒,问:“公子不喜欢酒?” 安瑶点点头:“都给你了。” 第68页 阴咏用眼神询问安瑶,安瑶只是皱眉摇摇头。 郑大河一点没看出她俩的眼神交流,只是连连道谢,流着口水直接对着酒壶喝了起来。 直到把最后一滴喝进肚里,郑大河才放下酒壶,把嘴边擦了擦,坐正了身子说:“公子好人哪,您有什么想问的,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安瑶沉吟一下说:“听梅香姑娘说,你前几日被打了,怎么回事?”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啊。”郑大河嘆了口气。“我那天没钱买酒,看那群客商喝得烂醉,就想偷点钱买酒,可是那群人下手真狠,直接把我打了一顿,现在我骨头还疼呢!” “那客商有几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一共六人,至于从哪儿来的我也不知……我们阳关镇每日都有客商来,只是他们没有拉着货物,看样子应该是卖了东西回来的。” “他们什么样貌,后来去哪儿了?” “样貌嘛,就是普通的……对了,他们长得都白白嫩嫩的,不像是常走关外的,穿的衣服也素素净净的,是上好的丝嘞,不像客商倒像有钱的公子哥。所以我才敢去他们身上试试……毕竟长得那么瘦弱,我还以为应该挺好欺负的。” “那他们后来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我被打之后,已经很有几天没来买酒了,就怕碰到他们。听说他们前几天一直在这儿喝酒,昨天突然没再来,我才敢过来的。” “那……” “梅香姑娘每日都在酒柜后面打酒,眼睛又尖,她一定知道。不如公子等会问问她。” 安瑶看了看门口,现在打酒的人还是很多,要等梅香做完事,也不知道需要多久。 郑大河看出她的想法,立刻道:“公子莫愁,这忘归酒每日是定量的,到了这个时辰也该完了,梅香姑娘卖完酒就会过来的。” 然后他对安瑶眨眨眼:“那梅香看上公子你嘞!” 安瑶面上一红,干笑一下说:“既然如此,我在此等她。” 郑大河起身嘿嘿一笑:“那我就不耽误您好事了。” 见他走出门外,阴咏才开口:“你问了这么多,问出什么了吗?” 安瑶道:“这群客商,很有可能就是独孤叔叔说的那些人。” “何以见得?” “小二说,有几个清石城到这里来的客商,打了人,他们打的就是郑大河。这小镇并不大,一点新闻就能街头巷尾传遍,刚才郑大河说他们面色白皙,不像是关外人。那为什么要来这儿?” “做买卖?” “他们没有货物,郑大河不是说了吗,他们身上没有货物,像是卖完东西回来的。” “那他们来这儿做什么?” “逃亡。” “啊?” 安瑶深吸了一口气:“这些人,长相这么明显不是西域人,按理说去南方才是如鱼入海。可他们偏要来这儿,来这儿不是更明显吗?唯一的可能是他们留下了什么把柄,不敢在世家范围内活动。才会慌不择路,跑到西域这种地方来。” “你确定有什么把柄?”阴咏听她说了这么一堆,头都大了。 安瑶也不太确定:“如果是我做了坏事的话,会觉得逃走反而吸引别人的注意,除非有什么把柄能让别人猜出我的身份。” 阴咏还想问什么,那梅香姑娘一声“公子”打断了她。 只见梅香已经侷促地站在了安瑶身边,羞红了脸说:“郑大哥说,你找我?” 安瑶帮她把椅子抽出来:“你坐。” 安瑶男装的样子,当真是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可是不知为何,阴咏还是觉得她穿一身红裙恣意挥洒的样子最好看。 那梅香显然被安瑶迷得神魂颠倒,把当日乃至后面的事都说了出来。 “那群客商是从清石城来的,身上也没货物,我问他们去哪,他们都说不知道。”说到这里,梅香掩嘴一笑。“真是奇怪吧!明明是客商,却不做生意去,每天待在我们忘归楼喝酒,喝完酒,还非要找间客栈洗澡,看他们一群大男人,那么爱干净。真是一群怪人。” 安瑶皱眉,这些人绝对不是西域人,对于西域的气候也完全不了解,西域气候干燥,水源短缺,并没有每日洗澡的习惯。 但是很爱干净这一点,倒是很像一个人。 她看向阴咏,阴咏也回望她,显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回客栈的路上,安瑶对阴咏说了自己的想法,阴咏脱口而出:“宫秋?!!!” 安瑶点点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养蛊的人必须保证自己身上和住处的干净,他们会不会是……宫秋的人?” 当日在花梨镇与宫秋一别,他们躲宫秋还来不及,更不敢主动去探听他的踪迹。也许他混入了秘境也说不定。 阴咏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我们去客栈里查探一下,如果真的是宫秋,我可以从房间的角落里找到确认他身份的东西。” 两人赶回客栈时,已经是傍晚,那小二看她俩回来,立刻迎上来笑道:“要用饭吗?” 第69页 安瑶摇头说:“可以让我们看看前几天那几个客商住过的地方吗?” 小二脸色有些奇怪:“我给你们开的就是他们住过的……他们住过的房间挺干净的,一点灰尘都没有……” 安瑶和阴咏立刻冲上楼上,打开房间,才发现的确如此。 阴咏蹲下去看了看,那角落里果然有奇怪的东西,像是焚烧毛髮的黑色灰烬。 她捏了一点灰烬凑近鼻子闻了闻,脸色立刻变得极其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太受欢迎了怎么办? 最新评论: 【打卡】 【撒花花,是什么?】 【滴滴】 【加油!】 第33章 离魂 身边两个三岁半 安瑶到处看了看, 也没看出什么奇怪之处,走过去问阴咏:“发现什么了?” 阴咏只是摇摇头:“没什么。” “能确定是宫秋吗?” “不确定。但是应该也是养蛊之人。其他人不可能弄出这么干净的房间。”阴咏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安瑶看她的样子很奇怪, 问:“你怎么了?” 阴咏似乎很疲惫, 她使劲揉揉额角:“我现在很累,今晚就先睡吧。” 安瑶看她脸色很差, 也只好答应先休息一晚,明日再仔细打听那些客商的踪迹。 但是分配房间的时候, 安瑶又开始犯愁了。 “吾要和主人一间!”朱雀抱着安瑶的大腿宣示主权。 阴咏淡淡瞟了她一眼:“哦。” 安瑶还没说话,就又被安排了。 朱雀乐颠颠地跑进房里, 到处摸摸,说:“主人,吾可不可以和你睡一张床啊?” 安瑶:“我们开两间房就是要保证每个人都有床可睡,你要是和我睡一起, 就让阴咏过来跟我们一间不是更好?” 朱雀面露难色:“那样,主人晚上就会跑到她床上去了。” 安瑶一口水喷出来:“你说什么?” “吾知道的, 主人喜欢她。”朱雀语重心长。“但是,你们还小, 不能同睡一榻。” 安瑶把茶杯放下:“朱雀,你过来, 我问你一句话。” 朱雀看出她面色不善,只远远地摇了摇头:“吾不过去。” “听话, 你过来,我绝对不打你。” “不要, 不要。” 安瑶起身要走过去, 朱雀吓得大哭:“主人!吾再也不敢啦!救命啊!非礼啦!” 安瑶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一招, 急忙走过去捂住她的嘴, 朱雀只有四五岁孩子大,此时被安瑶抱到膝盖上,奋力挣扎想要逃脱。奈何安瑶铁了心要给她教训,她挣不开,只好老实趴在安瑶膝盖上流泪。 “小朱雀,主人不打你,但是你要是再给我胡闹,我可要去做别人的主人了。”安瑶看她哭了,本来狠下的心又软了,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估计她已经受到教训了,就捂着她的嘴把她放到地上。“不许胡说八道知道吗?” 朱雀被封了口,一双大眼睛泪光粼粼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 “好了,乖。”安瑶慢慢松开了手。 刚放开手,朱雀突然大叫一声:“救命啊!非礼啦!!!” 安瑶想再堵她的嘴已经迟了,这时,客房的门也被人一脚踢开—— 安瑶抬头看去,阴咏正铁青着脸站在门口,见安瑶抬头看她,冷声道:“施安瑶你还是人吗?” 然后她招手让朱雀过去,跟她一个房间睡。 看着朱雀回头对她吐吐舌头跟着阴咏离开,安瑶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突然发现,自己弄错了一点。 之前看朱雀那么护主,还以为她是个二十四孝好灵宠,但是很明显,她只有一开始表现还勉强合格,越到后面越上房揭瓦了。 这个小朱雀,绝对是个熊孩子! 安瑶嘆了口气,自己铺好了床铺,躺下睡觉。 但是她觉得很憋屈,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起来喝水,端着杯子站在窗前看月色。 然后她就看到了怪事。 月色下,很多看起来像是醉汉的人,在寂静的大街上,向着同一个方向晃去。 他们双手低垂,头却高高扬起,安瑶从他们头顶看下去,就发现这些人居然都没有瞳仁。 其中,居然有客栈里跟她们聊过天的小二。 安瑶白天和那小二接触过,他模样不像入魔,身上也没有妖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梦游吗? 她以前在书上听过一种催眠方式,是集体催眠,这种办法可以让很多人沉浸在一种心理暗示中,从而相信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行动。 会不会,这些人是被催眠了? 安瑶探身向他们所去的方向看了看,如果真有什么催眠的东西,那么一定就在他们要去的地方。 她立刻穿好外衣,刚打开门,就看到阴咏和朱雀也从门里走出来,正往她的方向看。 “你们也看到了?”安瑶问。 阴咏指了指朱雀:“是她听到的,外面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70页 安瑶摇摇头:“我们跟上去看看吧。” 三人出了门,就看到各个小路上都有这种怪人在往主街上汇集,远比她们刚才看到的多。 “人数一直在增加。”安瑶看得头皮发麻。 她们走到那个小二身边,朱雀想上前把他摇醒,但那小二被朱雀摇了几下也没有停下,还是固执地往前走去。 要知道,朱雀虽然看起来是个小孩子,却是货真价实的灵兽,力气大得很。 她对着安瑶摇头:“他们像得了离魂症,叫不醒。” 没办法,只能跟着这些人往前走了。 走了没一会儿,这群人就拐了弯,进了一座宅院中。 这宅院门户大开,像是早就等着他们一样。 漆黑一片的巷子里,这么多翻着眼白的人鱼贯而入,安瑶站在门口看了看,这宅院上有个“高府”的匾额,不过布满灰尘,估计是处荒宅。 那些人走进去之后,最后一个人还顺手关上了宅门,这高府必是大户,虽然已经荒废了,但大门十分厚重,安瑶推了一下也没推开。 三人只好笨拙地爬上墙头,打算先看看情况。 安瑶站在墙上,就发现,这个院子竟然和忘归楼的后院是相邻的。因为忘归楼的招牌又破又小,她一下子竟然没有发现。 这两处宅院,一个破破烂烂却干净整洁,一个富丽堂皇却荒草萋萋。两个院子之间还有一个月亮门相连。 阴咏道:“你看那边。” 高府的院子极宽阔,荒草中摆了许多巨大的酒瓮,一眼看去也数不清有多少。 那些离魂者进去之后,有条不紊地各自找了一个大瓮,用挂在旁边的瓢疯狂喝起里面的酒来。 进院子的人足足有几十人,此时寂静无声的夜里传来此起彼伏咕咚咕咚的渴饮声,十分诡异。 安瑶目瞪口呆,难道他们来,就是为了喝酒? 在墙头站了一会儿,安瑶突然觉得不太妥当。 这么大的动静,忘归楼的伙计们就算全是死人,也该被吵醒了。 除非,他们本来就知道。 这时候,院子北边与忘归楼相邻的那个月亮门突然“吱呀——”开了。 安瑶也来不及躲,只好抓着阴咏和朱雀跳下墙,随便找了一个瓮低下头,装成一副在喝酒的样子,混入其中。 “喝吧!喝吧!你们再多喝点!”一个男子的声音从月亮门那边传来。 安瑶略略抬起头去看,只见一个魁梧的汉子正站在门前,扫视着这诡异的景象。他似乎非常高兴,甚至鼓起掌来,为这些人的吞咽声打拍子。 朱雀和阴咏一左一右蹲在安瑶腿边,也看不到来人的模样,突然听到有人鼓掌,吓了一跳,小声说:“疯子吧?” 安瑶刚要让她别说话,就听到那男人大喝一声:“谁?!!!” 然后所有喝酒的人都停了下来,纷纷看向了安瑶的方向。 他们看向这边的眼睛明明没有瞳仁,却偏偏让人有种如芒在背的被注视感。 那男子不知对谁说:“你过去看看!” 安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连忙低头还是假装喝酒,耳边听到一个脚步声急速走了过来。 这人来得极快,脚步声也极重,安瑶盘算要不要露面和他打一架,反正这男人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只是一旦打起来,她们势必暴露身份,在这里待不下去,寻找客商线索的事自然也泡汤了。 阴咏抽出隐身丝,把自己和朱雀盖了起来。但安瑶不能消失,他们肯定已经看到自己了,突然消失有点奇怪,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安瑶闭起眼睛,硬着头皮缓缓从酒瓮舀酒,就听到那个脚步声来到自己身边,然后突然“咦”了一声。 这声音有些熟悉。 “梅香,怎么回事?”男子的声音远远响起。 “没什么,大概是耗子吧。”梅香也没看出什么奇怪之处,回头高声答道。 然后安瑶就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摸了过来。她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是梅香握住了她的手。 然后就听到梅香羞涩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这位公子,你长得可真俊俏啊,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人。要是你没喝人头酒就好了,可惜……啊!” 梅香突然放开了安瑶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小声呢喃道:“真怪,有什么东西咬了我一口。” 男子笑道:“你慌什么?一只耗子把你吓死了?” 梅香摇了摇头,快步走向男子的方向,一边走还一边说:“光哥,不是耗子,好像有其他什么东西……” 被她称作光哥的男子道:“你怎么这么胆小,谁能把你咬疼么?” 梅香道:“那我咬你一口,我保证不疼,你愿意吗?” 光哥一阵沉默。 “被我打败了吧?”梅香得意道。 光哥没理她,又扫视了一遍这些人,对梅香道:“回去吧。” 看他们离开,安瑶看向自己的脚下。 果然朱雀从隐身丝下露出脸,气唿唿地说:“阴咏也就算了,怎么她也打吾主人的主意!咬死她!” 安瑶失笑:“只是牵了一下手嘛,看把你气的。” 第71页 朱雀大怒道:“只是牵了下手?那也不行!” 阴咏也幽幽道:“你倒真大方,谁都能牵你的手么?” “不知羞!” “无节操!” 看着这两个三岁半,安瑶揉揉额角。 ——我就说了那么一句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这里在下鹅毛大雪,于是我当机立断煮了可乐来喝。 最新评论: 【撒花花】 【加油!我这边天气凉一点,还在穿一件长袖的我表示,有太阳的时候还是暖和的】 【好耶,1000收藏啦】 【好傢伙,朱雀这个“女儿”都有了,主角还不结婚】 【滴滴】 【更煮可乐!?加姜丝的那种吗?】 第34章 怪酒 你是不是在吃醋 虽然那两人走了, 安瑶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直等到这些人像是喝饱了,各自找了个方向回家, 她们也跟着小二回了客栈。 小二回到柜檯后的小隔间, 倒头睡了过去。 安瑶看向窗外,天边已经现出鱼肚白, 小二喝了足足有半夜,也不知道喝进去了多少, 仰在床上肚子鼓得像缸,也不知他难不难受。 三人回了房间, 目睹了这么震撼的怪事,安瑶也睡不着了,坐在桌旁思考。 第一个想问的就是,梅香那句“可惜你喝了人头酒”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酒瓮里的水在月色下清澈见底, 并没有一点酒味。 安瑶还舀了一瓢凑在鼻子上闻了闻,但是没有尝, 也不敢断定到底是不是酒。 但是有一点安瑶能够确认——小二喝的那种与忘归楼里卖的绝对不是一种酒,瓮里的酒少了一种味道。 而且, 看梅香的样子,她和光哥做这件事不是第一天了。 让人们半夜去喝酒, 有什么目的? 这酒是毒药吗? 有什么特殊,喝了就回不去那种? 还是说, 会上瘾,他们家的生意才会那么好? 安瑶没想出什么所以然。 她看向对面的阴咏, 阴咏也不说话。 其实从昨晚开始, 阴咏就一直是这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以前的她虽然也爱答不理, 但是明显比现在活泼多了。 朱雀则是已经斜在床上睡着了。 安瑶走过去给她盖上被子,拍了拍阴咏的肩,示意她到隔壁去说话。 两人到了阴咏房间,安瑶犹豫了会,还是问:“你最近有心事?” 阴咏一愣:“没有啊,我没有心事。” 安瑶听过一种说法,当一个人撒谎的时候,就会把你的问题重复一遍。 她知道阴咏有心事,但是阴咏不肯说,她也不好追问。于是转了话题:“我想再去探探那个梅香的话。” 阴咏倒是不置可否,只问:“什么时候?” 安瑶说:“下午吧,你先睡一会,吃饭了我叫你。” 走出房门,安瑶想起朱雀也在睡觉,也不好进去了,只好下楼去坐在桌边发呆。 “客官起得真早。”小二已经穿戴整齐,正端了盆水擦柜檯。看她一个人坐着就问:“那位公子和小公子呢?” 难为他昨夜在瓮边趴了半夜,此时哈欠连天,眼圈乌黑,却还得起床干活,实在有些可怜,安瑶忍不住出声道:“你不累吗?” 小二呆了半晌才如梦初醒:“啊?哦,不累,不过我最近的确经常睡不醒,也不知怎么了。” 安瑶此时正无聊,就招手让他过来。 小二屁颠屁颠跑过来问怎么了。 “不瞒你说,我师承仙道世家,很有些道行,其实我看出你印堂发黑,怕是身上附了一些东西……”安瑶故意压低声音。“你最近精神不好,就是拜它所赐。” 这家客栈地处边关,本就有些牛鬼蛇神的传说。最近他精神不佳,本就疑心自己被鬼附身了,现在听她这么一说,立刻苦着脸跪地作揖:“哎哟我的小公子,我早看您就不像普通人,求求您救救我,我给您磕头。” 安瑶示意他起来:“你坐”。 小二战战兢兢地坐到凳子上,恍惚间就觉得自己背后沉甸甸,真像是有什么东西趴在背上了。 安瑶观察他的脸色,发现他目光涣散时常走神,这就是典型的睡眠不足。可是她又不能明说,于是换了个法子问:“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大腿酸困,鞋底磨损?” “对!” “你是否晨尿颇多,眼皮浮肿?” “对对!” “还有,你是否昏昏沉沉,反应迟钝?” “您真神了!” 安瑶又低声说:“你背上有个鬼!” 小二大骇,也不敢回头去看,只慌道:“那,那如何是好?” “这鬼生前爱喝酒,一顿都离不开!每天晚上,那鬼就趴在你背上,让你到处喝酒,满足它的酒瘾!” 小二连连点头:“怪不呢,我以前从不喝酒,自从有天跟他们去了一次忘归楼,就有了这些毛病,想是那忘归楼的酒太香了,吸引了附近的酒鬼,附在了我身上。” “对,那附近酒鬼还不少,不知附了不少人,你再想想,和你情况差不多的还有谁?” 第72页 “有牛二,李三,这么一想,还挺多人呢!那那那公子,我该怎么办呢?” “好说,只要晚上把你绑在床上,那酒鬼喝不到酒,自会离身。” 小二高兴抚掌:“妙极,那今夜不如就让小公子把我绑起,把这鬼从我身上驱除吧。” 两人说得兴起,丝毫没发现阴咏已经走到了旁边。安瑶正举着一根筷子故弄玄虚,见小二突然停了下来,直勾勾盯着自己背后,一转头,就看见阴咏像尊大神似的,就站在自己身后。 “哈哈,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安瑶干笑道。 阴咏转身要走。 安瑶拉住她:“别走啊,快到午饭时间了,你去哪儿?” 阴咏甩开她的手:“我去叫朱雀吃饭。” 看着阴咏气鼓鼓的侧脸,安瑶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问:“她什么时候来的?” 小二挠挠头问安瑶:“他在这瞪我半天了,为啥?” 安瑶打了个哈哈:“她可能是饿了吧。” 小二看了看外面,发现还真时近正午,立刻说:“那我去做饭,客官稍等。” 这客栈因为没什么人,连三餐都是小二负责,安瑶偏头去看楼上,发现阴咏已经进了屋子。 她上楼去敲阴咏的门:“阴咏,你不是要吃饭吗,怎么又进去了?” 阴咏过了半天才恨恨地答:“你去和那小二吃吧!” 安瑶沉默了一会,才会意道:“你在吃醋啊?” “才没有!”阴咏不知丢了个什么东西过来,砸到门上哐当一声。“施安瑶你见一个喜欢一个,真是个滥情种子!” “哪有啊?”安瑶百口莫辩。“我是在找线索。” “我信你个鬼!”阴咏干脆把门从里面锁上了。 这时,另一边的房门倒是开了。朱雀揉着眼睛探出头来:“你们吵什么呢?” 安瑶进了门,想到阴咏的话,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嘿嘿笑。 朱雀看她呆呆傻傻的,下了定论:“主人果然在思春啊。” 安瑶难得羞赧一笑:“我没想到她这么在乎我。” 朱雀不懂两人之间这种欲拒还迎朦胧悱恻的心思,坐在床上晃晃小腿,伸了伸懒腰问:“中午吃什么?” 正在这时,小二因为没等到她们下楼,直接把饭菜送上来了。 小二把饭菜摆好,朝安瑶眨了眨眼:“那今晚,公子一定来我房里。” 朱雀眼看着小二说完这句意味不明的话,直接一整个大震惊,对安瑶说出了一句名言:“你还是人吗?吾要端着饭去那边吃了!” 听着隔壁阴咏给朱雀开了门,两人亲亲热热一起吃饭的声音,安瑶觉得,这个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 歷史总是惊人得相似。 端着碗苦涩咽饭的安瑶,再一次感受到了被排除在外的痛苦。 下午安瑶要去酒楼探风,阴咏还是面色不善,说自己不去了。 “她至于这么生气?”安瑶有些无奈,只好带着逆子朱雀出了门。 忘归楼门口还是那么多人排队,两人找了个隐蔽的街角,盯着梅香看。 那梅香神色如常,一点看不出端倪,安瑶看街角坐了个刚买了酒的大叔,就走过去搭话:“跟您打听个事,忘归楼开了多少年了?” 那大叔边喝酒答:“十几年了吧。孟光都三十多了,他二十多岁从他爹手里接下酒楼,不过生意一直不好,勉强餬口。嘿,这几年开了窍似的,酿的酒突然好喝了。” “听您口音是本地人吧?你们这小镇人还不少?看买酒的人挺多。” “都是客商,阳关镇全靠这些人养活,我们本地人根本没几个,说来也怪,好多人这两年都搬走了,这儿风水不好,晚上还闹鬼,谁也待不住!” 闹鬼……安瑶心想,他说的应该是半夜夜游的那些人。 朱雀看那大叔一晃一晃走远,突然说:“昨晚他也在那群人里。” 安瑶点点头:“的确面善。” 她一眼望去,排队买酒的,一大半都是昨晚在院子里喝酒的熟脸。 安瑶看了一会,就见梅香已经卖完了酒,从柜檯上跳下来送了客,阖上了酒楼大门。 此时为时尚早,要说打烊,太阳还在天上呢。 朱雀从口袋里抽出一条纱巾,对安瑶说:“主人,吾等进去看看。” 那居然是隐身丝。 安瑶问:“你从哪拿的,阴咏肯借给你吗?” 朱雀理所当然:“这有什么不能借的?” 安瑶想起以前在花梨镇,阴咏还曾很防备地告诉自己不要打这宝贝的主意。结果到了朱雀这儿,就能随取随用了,不禁嘆了一句差别对待这么明显,不能好了。 朱雀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把隐身丝往两人身上一披,两人隐去身形,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忘归楼的大堂。 大堂此时空空荡荡,于是两人又慢慢转到院子里,站在屋檐下到处张望。 这小院并不大,除了两间东西厢房,一口井,还有一棵长得扭扭曲曲的小梅树。 梅香踩着梯子上了东厢房的房顶,从上面搬下一个巨大的酒罈子来。这酒罈子极大,也不知她一个姑娘哪儿来的这么大力气。安瑶踮起脚看了看,房顶上搭了一排木制的架子,架子的缝隙里正好能把酒罈的耳朵嵌进去。 第73页 那木架子上摆了数百坛酒,梅香先是搬了一坛下来,放到地上,然后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左右,把那坛酒的泥封拍开。像是要醒酒。 但是很快安瑶就知道不是。 那罈子刚被拍开,就散发出了一阵浓浓的恶臭。 安瑶离得那么远都能闻到,简直呛得她都要直接吐出来了,闻起来就像是什么鸟类腐烂的味道。 朱雀的嗅觉要比安瑶要好上几百倍,这时受到的冲击更是噼头盖脸,她强忍住噁心,拉拉安瑶的袖子,示意自己已经受不了了。 安瑶看她脸色已经全绿了,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一本正经地用眼神警告她不准吐,然后拉着她慢慢往大堂走。 就在这时,梅香突然跑了过来,正好撞在进大堂门的安瑶背上。 她身上极冷极硬,安瑶被她这么一撞,直接扑倒在地。 眼看梅香也要跌倒,安瑶整个后背瞬间就被汗打湿了。 ——如果被她压到,两人绝对会暴露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十几年后,安瑶在苗疆街上摆摊算命,生意还不错。 但是阴咏不乐意:“你是不是觉得星渊教养不起你?” 安瑶数着碎银悠悠道:“你不懂,我总不能当小白脸,入赘也得有自己的事业!” 然后第二天,安瑶忽悠错了人,被无赖掀了摊子,阴咏带着人过来给她撑场子,鄙夷道:“你的事业还做吗?” 安瑶:“?那个无赖怎么那么像星渊教后院种菜的……” 然后她就被揪了耳朵。 阴咏气得要死,咬牙切齿:“我不准你顶着这张脸到处晃,那些小姑娘到底为什么过来算命你还不懂吗?啊?” 安瑶的第一个事业,就这么没了。 真可怜,哈哈哈。 最新评论: 【果然傲娇都是隐藏的醋精】 【诶 怎么入赘】 【撒花花】 【加油!】 【加油哈哈哈,】 【哈哈哈哈,期待】 【更笑死好大的醋味,阴咏太可爱了。】 第35章 毛髮 不习惯被人欺骗 哪知梅香不仅没有跌倒, 反倒用一个怪异的姿势强行直起了身子。 安瑶轻轻唿出一口气,缓慢地往一边移。 但是梅香经过刚才的撞击,很明显起了疑心, 站稳之后, 直接在眼前凭空摸起来。 这隐身丝,虽然被叫做隐身丝, 其实只是一种能够折射光线的蚕丝,并不会让人真的遁形, 一旦被梅香摸到了,她伸手一拽, 两人绝对会被发现。 安瑶屏住唿吸,眼看着她的手指从自己头顶擦过,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所幸梅香摸了一会,也没摸到什么东西, 也只好挠了挠头停了下来。 接着她走进大堂,在柜檯下取出一个小瓷瓶来。 她握着瓶子又走回酒罈前面, 启开盖子,把那瓷瓶里的东西倒了进去。 安瑶也看不懂她要干什么, 但是那液体倒进酒罈之后,那股恶臭就渐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清香, 安瑶闻了闻,觉得似曾相识, 但一时也想不起在哪里闻过。 朱雀扶安瑶起来,附在安瑶耳边偷偷说:“是忘归酒。” 安瑶心下恍然大悟, 是了, 这种气味十分奇特, 正是忘归酒。 看样子, 这酒绝对有问题,也不知是从什么酿的,臭烘烘的。 眼看梅香把基酒倒进一只大瓮里,又加进些水调制稀释。安瑶也不想再等在这里,自从知道忘归酒是用那么腐臭的东西酿出来的之后,好像闻着那股清香,也有些噁心了。 两人走出忘归楼,到了僻静处,安瑶对朱雀说了自己的设想,朱雀干呕了几声,说:“你说那是鸟类的腐臭?不是的,那说不准是人肉呢?” 安瑶根本不信她的鬼话:“……你吃过人啊?” 朱雀摇头晃脑:“对于吾来说,你们人类身上的味道非常鲜明,我想不知道都难。” 安瑶跟她拉开了些距离:“你别说你想吃我。” 朱雀翻了个白眼:“吾乃上古灵兽,岂会吃些低等肉。” 那就好。 安瑶稍稍放下了心,但是突然觉得这话好像不对—— “站住,你个逆子,你说谁是低等呢?”安瑶追着朱雀要打,结果她早有准备,吐舌对安瑶笑了笑,飞快逃走了。 两人回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小二坐在台阶上,正眼巴巴地看着街道,一看安瑶回来,立刻殷切地跑过来:“公子可算回来了,自从你今天跟我说了那件事,我真是茶饭不思,不如你现在就把我绑起来,我怕那鬼来了再绑就迟了!” 安瑶一阵无语,看来做大忽悠也不是好事,被人赖上了还。 她看了看天,说:“得嘞,我把你绑上,你记住别睡觉啊,一睡着它就来了!” 小二岂有不听的,极其配合地让安瑶把自己绑在木床的床腿上。 等做完这些事,安瑶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楼上,自语:“阴咏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不在客栈里?” 小二摇头:“那位公子一直没出来,可能在睡觉吧。” 安瑶觉得有些奇怪,上楼打算看看阴咏。 第74页 刚打开她的房门,就见阴咏从床上勐地坐了起来,见是安瑶,嗔怪道:“你怎么不敲门呢?” 安瑶笑嘻嘻地坐到她旁边给她掖被子:“你睡了一下午呀?不生我气了吗?” 阴咏“哼”了一声:“我本来就没生气!” “那你房间里怎么一股酸味,不是吃醋了吗?” …… 阴咏对于她的尬聊不予回应。 安瑶只好给强行挽尊:“好了,不生气就好,那我回去睡了。” 走出房门,安瑶趴在栏杆上,上扬的嘴角慢慢落了下来。 ——阴咏她,虽然很努力地在掩饰了,但是她在说谎。 安瑶这个时候,又有些恨自己总是能从细节里看出那么多东西了。 她惊惶无措,是说了谎的表现。 她床铺冰凉,是她根本没在上面睡觉。 她刚从外面回来,甚至来不及擦掉窗台上的那个脚印。 安瑶的胸前无比憋闷。 阴咏到底隐瞒了自己什么? 被人欺骗,这已经是第无数次了。但是为什么这一次,自己会这么难以接受? 别对别人抱有太大希望,不是早就给自己定下的规则么? 就算阴咏慢慢转变了对自己的态度,就算阴咏开玩笑似的在自己面前立下了誓言,就算事到如今,她早就知道了自己对阴咏的心意,也对两人的未来心怀侥倖。 可是,这一切,都不如一个小小的欺骗,来得更加有冲击感。 安瑶在这个时候,突然无比怀念自己离家出走的第一年,租住的那个阴暗的小公寓。 好想逃回去,不和任何人说话。 可是那些记忆,就好像蒙了一层雾,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就在这时,楼下小二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了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叮叮噹噹,在寂静的夜里很是清晰。 安瑶回神跑到楼下,进门一看,小二居然正疯狂地挣扎,想挣脱自己手上的绳子。但是他的动作太大,踢倒了门口的柜子,里面的锅碗瓢盆散落一地。 “你怎么了?”安瑶试探着问。 小二听到声音,勐然回过头来,他的表情无比狰狞,瞳仁也消失了,对着安瑶呲开牙齿,发出像是威慑的低吼声。 这根本不是人能够发出来的声音。 安瑶也不敢过去,万一被咬了,这地方可没狂犬疫苗给自己打。 “贱畜,安敢在此饶舌?”身后突然传来一句清脆的棒喝声。 安瑶也被吓了一跳,回身去看,就见朱雀和阴咏正站在门口张望。刚才这一声,正是朱雀发出来的。 那小二被朱雀的声音一震,歪着头不再低吼,只是一双没有瞳仁的眼睛还死死盯着她们。 安瑶顺手扯了一条毛巾,趁此机会绕到小二身后,套到他嘴里往后一扯。 小二被人偷袭,立刻张口要咬,但是嘴里塞了毛巾,也无法挣脱,渐渐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他就靠着床板睡着了。 安瑶把他摇醒,他还一脸懵。 “你刚才就要被厉鬼抓走了,不能睡着,忘了?”安瑶对他说。 小二咬着毛巾,又看到地上一片狼藉,绳子上也有牙印,惊恐地点点头,对安瑶的话深信不疑。 三人走出门外,果然看到昨晚的景象又在上演。 安瑶说:“我们走吧。” 三人又顺着人流走向那座宅院,这次安瑶打定主意,全程披好隐身丝,蹲在墙角,绝不能再被人发现陷入被动了。 看着这些人果然还是站定了开始喝酒,三人忍着初秋关外的寒夜等了半天,内院里果然传来了梅香和孟光的声音。 “光哥,你看今晚有没有成熟的果子?” 果子? 安瑶看了看阴咏,就见她也一脸狐疑。 那光哥扫了一眼,指住前面的一个人说:“我看前面这个不错,摘了吧。” 梅香拍掌道:“光哥好眼力,这个人,这一个月里没有一日不来打酒,绝对已经熟透啦!” 安瑶定睛看去,就发现她指的这人居然还是个熟脸——郑大河。他现在正疯狂地往肚子里灌酒,好似要把自己从里到外涮个干净似的。 梅香走到郑大河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朝他所喝的酒瓮里倒了进去。 刚倒进去,瓮里就散发出一种清香。 郑大河的眼睛已经变得漆黑,这时喘着气伸着舌头去接那小瓶里倒出的液体,那种扭身的角度,看起来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出来的动作。 朱雀嗅觉灵敏,这时拉了拉安瑶的袖子,对她比划道:“那个瓶子里的水就是她白天倒进酒罈里的那种。” 梅香回到光哥身边,问道:“怎么样?” 光哥欣慰点头:“做得好。” “那我明天要吃糖葫芦。” “你牙不疼了?” “我没牙疼过啊?” 两人边说着边走回了忘归楼的院子里。 他们走后没一会,那些喝酒的人就陆陆续续抱着肚子出去了,最后只剩下郑大河一个人。 这就完了? 安瑶看了半天,一头雾水,也不知自己该不该再看下去了。 第75页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拉着阴咏和朱雀离开,就见郑大河喝酒的动作越来越疯狂,此时半个身子都要栽进去了。 朱雀说:“他疯了么?” 安瑶看了一会,就说:“不对,他是要把自己塞进瓮里。” 瓮和缸的结构是不同的。 缸的敞口比缸身要宽,就算一个人蹲在里面,也只不过像洗澡一样,并不会觉得憋闷。但瓮的敞口极小,肚子却很大,一般的人,进去都很困难,呆在里面就更是难以唿吸了。 这郑大河骨架很宽,虎背熊腰,那瓮的口也就比他的头大一圈,说什么也不可能进得去。但他极其固执,肩膀紧缩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看样子居然勉强能够把自己填进去了。 那瓮里不用看就知道全是酒,他进去之后,绝对会被酒淹没,除了活活淹死没有其他的可能。 安瑶立刻跑过去拉住他的脚:“快救人,他会被淹死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三人合力把他从瓮里拽出来,朱雀把昏过去的郑大河扔在一边,擦了擦身上的酒抱怨道。 安瑶看了看院里的大瓮,这才发现,这些瓮其实摆放是有规律的。 离她们最近的这个角落里,有五只酒瓮之间几乎没有空隙,并排摆在一起,靠在墙边。 但其他的酒瓮,就隔开了一米多的距离。 如果隔开距离是为了方便这些人喝酒的话,那角落这五只是怎么回事? 安瑶走过去,就看到这几只瓮是被泥封上的。 她拍开一只,恶臭立刻钻了出来。 朱雀叫道:“快,快盖住,我又要吐了!” 安瑶勐地把泥封盖了回去。 但是就在刚才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她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在月光下,缸里似乎漂浮着一大团一大团的,毛髮。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好菜。 其实想像中这个画面还是很有冲击力的,写出来就削弱了很多。 最新评论: 【难怪刚开始说什么人头】 【加油!】 【惹,人头酒】 【用人的头泡酒喝】 【上一章写人头酒就想到了】 【数字好吉利,1111,留念。】 【更哇靠这一缸子里都是啥】 【为营造更好的评论环境,近期网站要求发评须进行实名认证,未实名用户评论暂时仅在对应作者后台及发评用户后台可见,对其他人不可见,实名后评论将正常展示(手机邮箱实名>> 身份认证实名>>)。】 第36章 暴露 你们以为走的了 阴咏走过来塞给两人一截纱巾, 味道很好闻,总算是压过了那股恶臭。安瑶接过来繫到自己脑后,深吸了一口气又掀起了泥封。 她没有看错。 酒瓮里虽然黑漆漆的, 但酒水与瓮口几乎平齐, 借着月光,三人都清楚地看到了浮在表面的毛髮。 “这是头髮?”阴咏捏着鼻子问。 安瑶也不敢确定, 抽出剑来强忍着噁心伸进瓮口,她的惊鸿剑极锋利, 立刻挑了一团毛髮下来。 安瑶把剑尖转到自己眼前,仔细看了看, 对阴咏点点头。 阴咏咧了咧嘴:“真噁心,这里面该不会还有死人吧?” 其实安瑶心里也隐约有这个怀疑,但是这瓮的口极小,用剑是捞不出来的, 可要用手……安瑶确实没那个勇气。 正为难的时候,朱雀不知从哪找来一个带勾的铁丝, 安瑶硬着头皮走到瓮的前面,把铁丝伸进去搅了搅。 一捞之下, 安瑶就觉得这里面的东西极宽极大,不像是尸体, 倒像是什么棉被毯子。安瑶慢慢地把这东西慢慢从下面勾上来,放在地上, 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单纯了。 那是一块完整的人皮。 这人皮上面已经被酒浸出了黄色的污渍,柔软中带着一种微妙的韧性。 阴咏指着其他瓮子道:“好噁心, 这里面难道全是这种东西?” 安瑶又把其他几个罐子打开, 果然上面也浮满了头髮。 朱雀道:“下午那个梅香搬的罈子里, 和这里面的味道有点像。” 安瑶心下一沉, 下午朱雀说那酒罈里是人肉,自己完全是不信的,没想到居然一语成谶。 因为就算这个小镇再怎么乱,地方上的人口肯定是受官府管辖的,住户的失踪,总不会完全无声无息,不引起官府的注意。 但是如果有什么自己还不了解的情况,比如官府名存实亡,或者流动人口过多,府衙难以计算。仔细想想,这里离关外那么近,客商繁多,出了小镇往西走全是沙漠和妖魔,或许,失踪人口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忘归楼几年前才突然酿出忘归酒,如果真的是以人肉酿酒,已经不知杀害了多少人。之前安瑶以为他们只是利慾薰心,下了什么能上瘾的药招揽客人。但现在涉及人命,就完全是两回事了。 那个孟光和梅香到底是什么人? 这边安瑶还在沉思,那边的阴咏和朱雀已经把其他四个罈子里的人皮捞出来了。 她们仔细捞了个干净,不仅捞出了五张人皮,还从瓮子最底下找到了五件衣服。 那衣服已经被酒侵蚀地破破烂烂,但是还是能勉强看出几人的衣服材质很好,并未散架。 第76页 安瑶看了看这几件衣服,突然觉得有些眼熟:“你们还记得当初郑大河说那几个客商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吗?” 朱雀说:“好像是……什么素净衣服,上好的丝。” “对,我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他说的这个细节,但是你们看这几个人身上的衣服。”安瑶一指地上的那几件衣服,朱雀就发现,这衣服虽然已经被酒浸透,变得褴褛不堪,但是大概的结构还在。 这很奇怪。 一般的棉麻,甚至是绸缎,怎么可能比人肉还耐泡,早就成渣滓了。 但这几件衣服却还能保持架构,说明这衣服的制作非常精良。 安瑶点起火摺子凑上去燎了一下,居然点不着那衣服。 这说明两件事,瓮里不是酒,还有—— “这几个人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那几个客商。”安瑶盖灭火摺子,揉了揉额头。“他们身上穿的是独孤家弟子的外袍,这外袍极其特殊,避火避水耐磨还掺了金线。而且除了独孤家的弟子,绝不外传。” 安瑶的脑海里不由得想到一个画面,试炼那天,这几人穿着客商的衣服下了清石湖,伺机把玄武刺激发狂,又回到岸上。这个时候他们正好被独孤家巡视的弟子发现,干脆就狠下毒手杀掉独孤家的弟子。临走时因为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顺便就把这几个弟子的衣服剥下来穿上。 那几个独孤家的弟子能够被家主挑中去守护秘境,就绝对不是泛泛之辈,说得极端一点,修为甚至有可能远在安瑶之上。 可就这么简单被这些人杀死了。 所以这些人,绝对不是客商。 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客商有六个人,但这里只有五具尸体。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实力强劲的他们死在了这个小小的酒楼后院,如果不是这身衣服把他们的身份暴露了,就算安瑶掘地三尺,也绝对找不出任何线索。 天无绝人之路,现在只要找到了能够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一切都可以真相大白。 想到这里,安瑶对身边的两人说:“把他们身上的东西拿出来,也许有什么能确定他们身份的东西。” 安瑶俯身去摸其中一件衣服的袖口,找到一个木牌。那个木牌小小一块,上面的字已经模煳不清,但是居然散发着一种清香。也不知道在那么恶臭的水里是怎么保持住这种香气的。 朱雀则是找到了一把匕首,安瑶接过来看了看,这匕首极其华丽,镶满了宝石和珍珠,刀柄上还刻了一个小小的“星”。 星? 安瑶转过身递给阴咏看:“你看,这是不是星渊教的东西?” “啊?哦……”阴咏正在发呆,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伸过头来看了看:“像是吧……宫秋喜欢这个调调,他上位那时候,底下的人给他送了很多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后来又被他赏给别人了。” 安瑶问她:“那边的两件衣服上有什么发现吗?” 阴咏忙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要不咱们还是走吧,万一被那两个人发现了可就糟糕了。” 安瑶点头:“天亮之后我们去报官吧。” “你们知道了这么多,还以为自己走的了?”一个男子浑厚的声音从三人身后传来。 是孟光和梅香,他们站在墙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安瑶她们。 安瑶立刻护好阴咏和朱雀退了两步,看着他们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孟光身手矫捷地从墙上跳下来,站定说:“刚才你们掺在那些喝酒的小果子里,我才没有发现,姑且多留了一会你们的命。现在果子们走了,你们的死期也到了!” 他最后一句说得尤其狠辣,随着话音落地,他勐地沖了过来,手中握着一只瓷瓶,里面的药水也随着他的动作尽数挥洒在空中。 安瑶想躲,但是漫天的药水,必不可能全部躲过去。 就在千钧一髮之际,朱雀的左手突然变成了一扇巨大的翅膀挡住了药水,但是那药水似乎有剧毒,沾到朱雀羽毛的瞬间就发出滋滋的声音,朱雀忍着痛闷哼了一声,感觉出自己的翅膀被烫出了无数小洞。 孟光的视线被这翅膀一挡,往前的势头顿了一顿。安瑶看准了这个机会,直接出剑,从朱雀的翅膀缝隙里刺了出去。 一声剑鸣,安瑶的剑像是刺到了什么极坚硬的东西上,这种阻力竟然硬生生把她逼退了回去。 是梅香。 刚才安瑶的剑就是刺到了她的身上,反倒被她的身体直接挡了回来。 安瑶想起白天撞到她身上的时候,那种又硬又冰的触感,那个时候安瑶没有反应过来,但其实显而易见,她必不可能是普通人类。 “小公子,本来我可是很喜欢你的,可惜,你非要坏我们的大事,我也只好忍痛杀爱了。”她嘴上这么说,手上攻击倒是一点不停,勐地一拳过来,带起了一阵拳风,一看就知道这拳绝对是带了十分的力量。她们月华山的剑法讲求灵动飘逸,对上这种老拳是根本没有办法的。 安瑶堪堪躲开,又欺身返回与梅香斗在一处。阴咏看安瑶勉力支撑,也拔刀道:“我来助你。”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朱雀捂着剧痛的左手问。 第77页 孟光哈哈笑道:“黄口小儿,你知不知道得越多,死的就越快!” 也是这个时候,安瑶才勐然瞟到,那孟光的身上隐约带着一层黑紫色的雾气,一般在他们仙门的说法中,只有黄色和白色的雾气寓意是瑞兽,除此之外,全都是各种妖魔。 难道这孟光竟然是魔? 可是不对,昨晚安瑶并没有感受到任何魔气,也许……他是正在化魔? 阴咏边用刀胡乱砍着,边从百宝囊里扔出一个东西,那东西飞到孟光身边,霎时间就把他捆了个结实。安瑶认出那是苗疆用来绑人的捆仙锁,这种绳子会越挣扎越紧,如果没有别人帮忙,自己是绝对挣不开的。 安瑶听阴咏说过,捆仙锁对于普通人类,只有禁锢作用。但对妖魔,却会有削弱作用。 如果孟光是魔,就可以用这个办法试出来。 果然,那孟光被这么一绑,立刻鬼哭狼嚎起来:“好痛,好痛!好痛啊!” 阴咏也不扭头看,道:“我的捆仙锁有削减妖力的作用,你就等着被耗死吧!” 孟光挣不脱绳子,又见安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打斗间把院子的大瓮噼破了一半,气得目眦尽裂,大吼一声:“该死的小兔崽子!我不准你破坏我的美酒!” 他这么一喊,身上的那层雾气突然崩裂,一时间,他身上就散发出巨大的魔气。 最新评论: 【按爪】 【撒花花】 【加油!所以什么妖魔】 【打卡】 【按爪】 【更嘶,人皮】 第37章 梅香 强取豪夺逢危机 几年前。 孟光接手忘归楼后, 生意一直不好。渐渐的,连老客都不来了。孟光求遍了小镇,但是救急不救穷, 谁都看出他还不起钱, 不愿意把钱借给他。 那时候,他的一个发小, 名叫李柳,在隔壁的高家镖局做帐房, 雪中送炭借给他银子周转。但是忘归楼的生意回天乏术,人人都说, 他酿的酒又酸又涩,没人愿意喝。 孟光每日借酒浇愁,穷困潦倒,恨不得一死了之。 但就算他这样, 欠债还钱也是天经地义,而且利钱越滚越多, 高家的恶奴偶尔会来催债,孟光每次都低三下四, 拆东墙补西墙。最终,高家看上了他家的房子, 要让他把房子让出来抵债。 这天,孟光搓着手笑呵呵地对前来闹事的高家恶奴道:“大爷, 就不能再宽限几天吗?” 那恶奴并不理会他的谄媚,喝道:“说什么都没用!你这破店反正也没人来, 我们高大爷愿意给你个面子把店盘下来是你的福气,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惹急了高大爷, 就是一分钱不给你,你也照样得腾地方!” 孟光犹豫一会,从袖子里取出一些铜钱,塞到那人手里,刚要让他帮忙说说好话,那恶奴直接把他的铜钱甩到了地上,怒道:“这点子打发我?你怎么不去贿赂我家高大爷,看看他收不收啊!” 孟光爬到地上去抠掉进木板缝隙里的铜钱,那恶奴一脚踢到他的屁股上,把他踢到了大堂的另一边:“孟光,别挣扎了,你真以为自己能斗得过高大爷?你看看人家的宅院,再看看你自己的,相隔一墙,天差地别!还天天酿酒,你酿的酒又苦又涩,没人喝的!” “你不能说我的酒……”孟光趴在地上,喃喃道。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准说我的酒!”孟光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跳起来和那恶奴扭打在一处。 那人一时不妨,被他推倒在地,腰间的佩刀也脱了钩,滑到了一边。 其实这种催债的狠人,人人都身怀利器,他想起身去拿,但孟光把刀踢到一边,踩着他的手问:“说,高怀到底要做什么?” 那恶奴只是高家的鹰犬,看孟光这么硬,也不想为这点小事赔命,如实答道:“他盘下店来,要用你家的牌子卖酒……” “胡说,他家根本不做这个行当,你胡说!” “是真的!老爷说你家的那口井里面有你们老祖宗留下的酿酒的秘法,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孟光看了看自己后院的那口井,那人忙道:“你不信去看看,也许你找到秘籍,就能酿出好酒了。” “那我就信你一次。”孟光放开脚,转身向后院走去。 那恶奴悄悄摸起地上的刀,眼里射出凶光,勐地朝孟光砍了过去。他这次来,本就受了高大爷的指示:如果敬酒不吃,就给他吃罚酒。现在受了这么大的折辱,他直接起了杀心,打算永绝后患。 孟光听到他爬起来抓刀的声音,立刻错身躲了一下,那恶奴一刀砍空,竟然还不收手,又跳起用力噼了过来。 岂知忘归楼的地板年久失修,他借力跳噼这么大的动作居然把脚下的木板踩了个稀巴烂,扑身跌倒,那刀也跌在孟光手边。 孟光看他步步都是死手,自己总不能坐以待毙,颤抖着拿起刀,从那人的后背插了进去。 孟光看着满地的血迹,呆呆地在地上坐了半天。 幸而他店里平时本来就没什么客人,巷子又偏,根本没人经过,他借着夕阳的红光把那人的血擦干净,把尸体用毯子裹了塞到大堂的门后。 第78页 然后他走到院子里,探着头往井里看。 这口井早已干涸,所以孟光从来不用,他父母死的早,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井里有什么秘密。 他找来一条绳子,系在小树上把自己吊进井里,仔细地摸了一遍井壁,却没有发现什么能放书的地方。 想想也是,什么书会放在井里?那不全部湿透损坏了吗? 他站在井底的淤泥上,看着头顶黑乎乎的井壁,开始后悔自己信了那恶奴的鬼话。 他已经杀了人,秘密也没找到,齐腰的井水冰冷刺骨,更是让他万念俱灰,浑身无法动弹。 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他背后响了起来。 “人类,你在找什么?” 孟光惊恐地转身,就见一个石像,正缓缓从淤泥里浮起来。这个石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她升起来之后,缓缓褪去了自己身上的石头的颜色,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子,从袖中拿出一本书问:“你要找这个?” 孟光被冷不丁的这一声吓得不轻,但是这个女子举在手里的书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上面写着:酒经。 那女子道:“你要吗?” 孟光虽然有点害怕这个一看就是妖怪的女子,但酒经在前,就算是让他出卖灵魂他也愿意,立刻就点了点头。 那女子说:“你把我拉上去,我就把它送给你。” 孟光先把自己用滑轮升上去,再拉那女子,就发现她仿佛有千斤重。他用尽了全力,才把人给拉上来。 女子把书放到他手里,仰起头看着这个新奇的世界,深深地唿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她在井底生活了近百年,一直被各种淤泥环绕,就算能看到天空,也只是个小小的,圆圆的口子。她一直幻想某天,能够从井底出来看看这个漂亮的世界。 如今终于让她等到了这一天,她把恩人孟光抛在一边,欢快地跑出门去,看路边的孩童,小贩,骏马,美人,一切都那么新奇有趣,这个小镇并不大,她一息之间就跑了个来回。 她一路跑出阳关镇,就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个孤岛,外面有很多妖魔。她只是个没什么道行的石像怪,力量低微。所以她好歹还是本能的知道,自己不能离那些怪物太近了。 于是她又原路返回,在大街上转了一圈,回到了忘归楼的后院里。 她看孟光还在研究那本酒经,走过去问他:“这有什么好看的,我想吃红豆包子,给我买。” 孟光也不抬头,他生活在阳关镇,以前为了讨生活,也做过两天脚夫客商,关外沙漠里各种妖魔也没少见。所以眼前的这个小妖怪,他是半点都不觉得有什么怕,看她倒像一个只会撒娇的小孩。 他捧着酒经看了半天,发现这本书里全都是些奇怪的酿酒方子,如果真按这上面的酿法,就算过一百年,他也酿不出酒来。 因为上面写的原料,根本不是普通酿酒用的。什么麒麟肉,白凤脚,他连听都没有听过。 除了最后一页的人头酒。 上面的字歪歪斜斜,只能看出一些大概,说是——原料:发酵人头,原液,酒麴。 制法也非常繁琐,首先找一个活人,让他每日饮用原液,直至把他肠子洗个干净。原液香气腌制入味后把他泡进原液,加入酒麴,封盖七七四十九天。去除人皮和杂物,把人头放进酒罈在太阳下晾晒七天,再开盖加入酒麴,搅拌直至清澈,加水稀释,即成人头酒。 这原液的制作也极残忍,是用那些对人头酒上瘾的人的心肝为引子制成。 虽然孟光被逼无奈杀掉了那个高家的恶奴,但是他毕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要他用人酿酒,怎么做得到? 小妖怪看他皱着眉,问他有什么难处。 听他说完之后,小妖怪打了个哈欠:“这有什么愁的,不就杀几个人吗?” 孟光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这种妖怪的道德观根本就不存在,问她也是白问。 “对啦,别想那些了,你快给我起个名字吧?”小妖怪摇摇他的肩膀。 孟光被她吵得心烦,看到院里的那棵梅树,就随口道:“那你就叫梅香吧。” 梅香得了名字,很高兴地攀着院子里的小树转了转。 孟光看她无忧无虑的样子,也露出笑来:“梅香,那棵小树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她的体重非常重,那棵小树被她这么一转,立刻变得歪歪曲曲的,梅香“啊”了一声,心疼地把它往回推了推,但是那棵小树从此变了形,再也回不去原来的样子了。 但是她也没太在意,又吵着要吃包子。 孟光把这本不知所云的酒经塞到床底,和梅香把那恶奴的尸体推进枯井里,带梅香去吃包子。准备等官府问起来,就说没见过这个人。反正阳关镇民风剽悍,官府也极昏庸,人口流动那么快,平时搬走的也很多,丢几个人根本就不会有人追究。 可是他忘了,高怀铁了心想要他的房子,根本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第二天,孟光打了水准备再擦一遍地板,他刚把水桶放到地上,大堂的门就被人踢开了。 “大胆孟光,你当街杀人,证据确凿,县令大人命我等来拿你!”两个官差模样的人冲过来把绳子套在了他脖子上。 第79页 孟光心想怎么可能,难道昨天那件事被人发现了? 他心虚地回头看后院,就看见梅香还躺在梅树下大睡。 “老实点!”官差扭了一下他的胳膊,就要把他的双手也捆起来。 “冤枉啊差爷,我……”孟光虽然没弄清楚他们是怎么发现那具尸体的,但本能的还是想喊冤——是他先动的手,我是自卫,说不定说清了,能把自己的罪名降一等。 “你当然是冤枉的,不过,有罪没罪你说了不算!高大爷说你有罪,你就是没罪,也有罪咯!”官差阴阳怪气地说。 “等等!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到底……” 孟光还没说完,脑后就被勐击了一下。 他的脑子嗡的一声,满脸是血地倒了下去。 那两个官差边往后院走去边大笑说:“他还真信咱们是官府的人哈哈哈哈。” 梅香,快跑啊。 晕过去之前,孟光心里突然闪出这么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瓮里的就是原液,小瓶里是酒麴。 最新评论: 【撒花花】 【打卡】 【按爪】 第38章 酒经 贪得无厌反丧命 他是被一鞭子抽醒的。 后背上剧烈的疼痛让孟光瞬间清醒了起来。 “装死?”耳朵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爷爷打死你!” 接着, 身上又挨了一鞭子。 孟光痛得蜷缩了起来,本能地求饶道:“别打了,求求你, 别打了……” 他的眼皮上全是血, 费力睁开眼睛后,就看到自己对面是紧闭着双眼的梅香, 也不知是睡着还是晕过去了。 然后他向上看去,一个僕人模样的人, 正用马鞭指着他:“快说,你把酒经藏哪儿去了?” 孟光这才想起来, 自己被一棍子打晕之后,那两人往后院的方向去了,大概就是想找酒经吧。 孟光回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那人举鞭要打,就听一个声音制止住了他:“行了, 孟光好歹也是咱们的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哪有你这么办事的?” 把他们全都喝退,这个人走到孟光眼前, 轻轻地把他扶起来,又拿了一块毛巾擦他眼睛上的血。 这人长得俊俏, 是个白面书生。说话轻轻柔柔的,像是怕吓到孟光似的, 赔笑道:“你看他们,真是失礼, 我替他们向你赔罪, 你受苦了。” 正是李柳。 孟光喃喃道:“李兄, 你来了, 你得为我做主啊,他们怎么能打人?” “这个……你一直还不了钱,高大爷生气了。”李柳面露愁色。“实不相瞒,孟兄,我也很难做。我当时借给你钱,你答应的好好的,说一年内还,现在已经过了时间,我虽是高家的帐房,但人微言轻……” “可他们就能打人,杀人了?” “孟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其实,高大爷早就得到消息,知道你家的井里有本酒经,他同你一样嗜酒如命。知道了这件事,就想把酒经据为己有。那两个官差,其实也是他的人,他们做事鲁莽,若不是我出手,你现在可就没有命在了!” 孟光刚才还理直气壮,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就觉得,如果他所言非虚,那真可以算得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朝他发火,实在不应该。 他朝李柳拱拱手:“对不住,我刚才被打了,不知道怎么着就把火撒你身上了,对不住,李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在这里谢过兄弟大恩。” 李柳把他扶起来:“我平生最是嫉恶如仇,总不可能见死不救。只是,我救得了你一时,却救不了你一世,高大爷想要那本酒经,只要一天没有得到,你就一天没有安生啊。” “李兄说得对,只是,这酒经上并无什么酿酒的良方,他要这个到底要做什么?”孟光挠挠头,怎么也想不通。 李柳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瞬间又把上扬的嘴角压了下去:“这么说,你手里真有一本酒经?” 孟光警惕道:“我是不会交出来的。” “你说的是,我知道你也是爱酒之人,这么珍贵的东西,岂可随便赠人!”李柳也满怀愤懑。“兄台不必害怕,万事有我,我这就去跟高大爷商量,看他愿意用多少钱买你的酒经。” 孟光道:“李兄留步,不管他出多少,我是不会卖的!” 李柳慢慢转过身:“那,开了酒铺给你分成呢?” “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凭什么他要来分一杯羹?我不要他的臭钱!”孟光拍了拍桌子。 李柳又坐回椅子上,沉默了一会,说:“兄台说得也是,这世上有多少东西,是钱买不来的,是我冒犯了。我刚才决定了,以后不再做他高家的什么狗屁帐房,与那些人蝇营狗苟,还不如与你在一处,至少敞亮!” 孟光没想到李柳居然愿意为了自己得罪高家,眼底慢慢涌上热泪,道:“李兄高义!” 李柳哈哈笑道:“能有知己,君復何求?”说着神色又暗了下去:“只是,我们必须得离开这里了,你这么违逆他,他绝不会放过你的,不如这样,你悄悄从后门离开,我帮你拦住那些刁奴。” 第80页 “怎能如此?”孟光急道。“我不能抛下你一个人走啊,我们一起走!” 李柳苦笑:“我也想,可是,没有人给你掩护,你怎么走的了呢?别怕,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快走!再迟就走不了了!” 孟光抹抹泪水,收拾包裹,出门之前抱了抱李柳:“好兄弟!” 他刚打开门,就见门外站着高怀和他的两个恶奴。 孟光立刻被一脚踢倒,趴在了地上。 高怀五十多岁,头髮已经花白,此时走进来拍掌道:“精彩,精彩啊李老弟,你说你不用一刻钟就能让这傻子把酒经拿出来,的确不是虚言!” 那两个恶奴把孟光手里的包裹反过来全部倒在地上,找出酒经放到了高怀手里。 高怀酒经到手,心情十分舒畅,蹲下来与孟光对视:“其实借钱给你也是李老弟的主意,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硬气,欠钱不还,还敢杀人,是我小看你了。其实本来你乖乖交出东西,我说不定还愿意留你一条命,可惜你不识好歹!” 孟光回头,只见李柳低头对高怀躬身道:“他逃走的时候肯定会带上最重要的酒经,我早就料到了。” 孟光这才知道那李柳骗了自己。 本来,只要酒经不交出去,他就有一个保命符,找到酒经之前,他们必不会杀他。 可是现在酒经没了,自己必死无疑。 孟光/气得双眼通红,对李柳吼道:“卑鄙无耻!你居然骗我!亏我把你当成兄弟,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做我的兄弟,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 突然,什么东西打断了李柳的慷慨陈词,他喷出一大口血,不可置信地回身去看,就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正满脸怒火地一拳打在他背后,这一拳极其老辣,瞬间就把他的内脏震了个细碎。 李柳倒了下去,口中血流不止。他双目圆睁,好似到死都没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你们吵着我睡觉了!”梅香绕过倒下的李柳慢慢走过来,不满道。 本来站在门口押着孟光的那两个僕人见此情景,大叫一声,争先恐后地跑出了房门。 高怀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语无伦次:“你,你……” 梅香瞟他一眼:“你是不是也想死?” 高怀看见李柳口中还在不停地喷出鲜血,已经死了个透,也想要逃跑,结果双腿发软,半天都没爬出去一步。 梅香走上前去,一拳打在他后背上,巨大的冲击力透过他的身体,把大堂的木板捅出一个大洞来。 孟光这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看着梅香一个个把自己的敌人击杀,心里真是无比舒畅,连身体的疼也轻了不少。 他想起那两个跑出去的家僕,对梅香说:“那两个人跑了,万一报了官就不好了,去把那两个也杀了灭口吧。” 梅香伸了个懒腰,拒绝:“我累了,不去。” 孟光没想到她居然不听话,道:“你不是想吃包子吗,你去把那两个人杀了,我给你买两个包子。” 梅香来了兴趣,说了一句“那你说话算话”就跑了出去。 孟光一瘸一拐地慢慢往高家宅子走,等他走到的时候,不止那两个人僕人,高家的其他人,不论儿女妻子,丫鬟僕人,甚至鸡狗六畜,都被梅香杀了个干净。 梅香叉着腰说:“我数了数,这儿有三十条命,你得给我买三十个包子。” 她笑得极爽朗,只是那笑容与身边的累累尸体,不太相搭。 第二天,人人都说高家突然连夜搬走了。 又过了半个月,孟光开始沿街贩卖忘归酒。 这酒极香醇,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酒。 * 安瑶这才反应过来,之所以之前没有在孟光身上感受到魔气,是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化魔,现在,才是他化魔的时间。 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居然可以刺激到他,让他瞬间魔气增强了这么多。 连阴咏的捆仙锁也被他的力量震碎。 孟光的吼声划破了阳关镇清晨的安宁,朱雀立即对安瑶说:“他要化魔了,吾伤了翅膀,不能现形,吾等快走,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 人在化魔的瞬间,会无差别攻击附近的所有生物。 而且刚化魔的人力量不可小觑,朱雀现在受了伤,安瑶和阴咏是绝对不可能同时招架住一妖一魔的。 安瑶对她道:“不行,我们走了的话,他就会攻击附近的居民,必须在这里把他截下来。” 朱雀急得直跺脚:“那吾等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化魔吧!主人,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梅香看见孟光就要化魔了,更加把拳法耍得虎虎生风,不让安瑶有出手的机会,安瑶只好把自己的干坤袋解下来扔到朱雀手边:“想办法暂时缓一下他。” 朱雀在安瑶的干坤袋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降魔的法器,只好随便取了一张符振臂一甩,把那符朝孟光的胸前射去。 岂知已经迟了,孟光居然瞬间夹住了符纸,撕了个粉碎。此时他已完全成魔,整张脸突然年轻几岁,带着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道:“梅香,我来帮你!” 第81页 梅香贊了一句:“你这样倒好看多了!” 眼看孟光就要过去袭击安瑶,朱雀立即冲出,挡住了他的去路:“要想打我主人,先过吾这一关吧!” 最新评论: 【好短 一口气看到这里 作者能不能给力一点 一天更一百章(狗头)】 【撒花花】 【更今天好短】 第39章 阴妙 第六个幕后黑手 与其他的灵兽不同, 朱雀的年纪太小,并没有那么大的威慑力。 她知道自己不像白虎那么强,但是看到孟光沖向安瑶的瞬间, 身体里突然冲出了无尽的灵力, 她伸手成爪,直接朝着孟光的心脏掏了过去。 但孟光比她的速度更快, 他刚刚成魔,正是魔气满溢的时间, 不管是谁在他面前,都讨不到什么好。他躲开朱雀的掏心, 并不与朱雀纠缠,反而沖向了正在和梅香战斗的安瑶。 安瑶浑然不知,阴咏却是看到了,出声道:“快躲开!” 说着从手里胡乱扔出一个东西, 正朝着孟光的面门飞了过去。 孟光把飞来的东西一把抓在手里,发现那居然是一块玉佩。 他认出这是好货色, 塞进袖口笑道;“你是不是傻了,这种东西也能伤到我吗?” 但是他的笑立刻凝固了。 朱雀一只手洞穿了他的后背, 爪子从他的身前露出一点锋利的尖端。 不知道为什么,孟光突然想起李柳死前, 那个十分震惊的表情。 估计自己脸上,也是差不多的表情吧。 然后他失去了意识, 往后倒了下去。 梅香看到孟光被伤,勐地停下战斗, 跑过来接住孟光晃了晃:“你别死, 你别死。你是魔, 你不会那么容易死!” 她自从出生以来, 就不知道什么是感情,虽然会对着好吃的流口水,会对着俊俏的小公子流口水,但是那些对她来说,全都是玩乐的器具。 孟光对她来说,一开始只是一个老闆,最多,算是把她从幽暗的井底救出来的恩人罢了。 可是如今,看着不省人事的他,她却突然觉得胸腔里疼痛难忍,这种痛楚,让她瞬间解除了自己的防备,滴滴泪珠就那么从她眼里不停滴落。 她理解了世间的七情六慾。 这样的她,已经不是怪物,而是真正的人了。 见梅香不动了,朱雀立刻取了符咒贴在她头顶,只一个瞬间,梅香就显出原形——是一座石雕像,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压到了孟光身上。 * 孟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无比沉重,他也不知到底是梅香的重量,还是自己已经快要死了。他想起那天晚上,他敲开包子店的门,央求他们卖给自己几笼包子。 包子店的老闆骂道:“你是不是疯了,滚!” 孟光找遍了小镇,也没有一个卖包子的店还开着。 最后他返回自家的酒楼,一路上想了好几种说法,如果梅香问起来,该怎么回答,她才不会失望。 可是回去的时候,梅香躺在大堂的地板上,睡的正香。 孟光看了一会,突然释然地笑了笑。 反正还有一生的时间,包子什么的,总能让她吃个够吧。 * 安瑶喘着气走过去,看到被梅香压住,似乎像是晕过去的孟光,道:“他死了?” “没有。”朱雀在干坤袋里摸了半天,“奇怪,没有封印符了吗?这个梅香是石头怪,显出原形就不会再动了。但是他不行,如果不封印,应该还会再醒来,主人,你干坤袋里的封印符好像用完了……” 听她这么一说,安瑶才想起,自己的确好长时间没有检查符纸了。 安瑶的修为差,每次制符都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可最近的事发生得太多太快,她都没有时间检查自己的符纸存货。 如果是宴羽或者独孤絮之类的人,直接就可以瞬间虚空制符。 安瑶看了看自己身边这两个人,她们都不是能随手掐诀的人,看来谁也靠不住。 没办法了,只能现制了。 安瑶铺开纸,幸好硃砂是现成的。 封印符是最常用的一种符,但是安瑶没有底子,只能尽量小心地照着记忆里的样子写。 好不容易写完之后,安瑶刚要用灵力激发,就听到孟光开始挣扎起来,似乎要醒了。 他被朱雀取了心之后,为了修復血肉之躯,进入了暂时的休眠。如果不能趁他醒来之前就把他封印,再次醒来的他,力量会成倍增长,对付起来就更难了。 “快点啊主人!”朱雀催道。 “我知道了。”安瑶的手都开始发抖了,但是越是着急,就越是无法催发灵力,符纸上的亮红色才走了一半,必须要等到最后一笔变红才能完成制作。 为什么这种鬼画符需要这么多笔画啊。 “我再用捆仙锁支持一阵,施安瑶,你还真是关键时刻爱掉链子啊!”阴咏抽出一道捆仙锁。 但是孟光显然不准备给她们缓冲的机会,再次醒来的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理智,直接把石像推在一边,用惊人的速度朝着还在输注灵力的安瑶沖了过去。 “不好!”朱雀起身去拦,但孟光的速度极快,根本来不及去拦。 第82页 阴咏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 她把捆仙锁丢过去,但是捆仙锁索人的速度居然比他的速度还要慢一点。 “施安瑶!”阴咏喊道。 安瑶余光看到孟光的身影已经朝自己过来了,而那两个笨蛋居然都没有拦住。 不过。 安瑶笑了笑,就在孟光快要沾到自己的瞬间,封印符制作完成。 光芒大盛。 孟光的身形同时被捆仙锁和封印符阻在原地,慢慢瘫软了下去。 朱雀跑过来,用万妖盒把孟光收进盒子:“主人,刚才真是太危险了!” 阴咏也唿出一口气:“以后能不能把东西准备好,我刚才都快被你吓死了。” 朱雀看着万妖盒上显示出来的字迹,道:“盒子给他的名字是酒魔。看来他是因酒入魔。难道还真有人对酿酒有这么大的执念?” “也不是不可能,如果他对酿酒这件事倾注了无数心血,触了天道人伦,欲望过重,执念太深,就会误入歧途。”安瑶道。 “执念……太深,就会误入歧途吗?”阴咏喃喃道。 安瑶看着院子里那么多的酒罈嘆口气:“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害了这么多人,不值得被原谅。” “也不知道,这人还能不能再救回来了。”阴咏看着一直躺在旁边不知生死的郑大河。 “我之后联繫一下这里的里长吧。”安瑶蹲下去摸他的脉搏,似乎没有性命之忧。“而且现在那些客商也找到了,没有线索,我也必须给独孤叔叔报告进度了。” 此时朝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街上甚至有了小贩叫卖的声音。 安瑶摸了摸肚子:“一晚上没睡,我们先去吃点早饭吧。” “跟着这种人,到底有什么好处呢?”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突然从墙头传来。 安瑶抬头去看,一个十五六岁年纪,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女,正对着自己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她眉间一点硃砂,穿着和阴咏一模一样,在三人的目光中从墙上跳下来,慢慢走过来抱住了阴咏:“姐姐大人,我好想你。” 看到她把阴咏抱得越来越紧,脸上露出可疑的红晕,安瑶连忙上去强行把她拉到一边:“你到底谁啊?” 这少女眼神空洞,似乎没有丝毫感情,这时转过头来,上下扫视了一下安瑶,慢慢吐出几个字:“废物。”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废物。你真的是名门吗,就凭你那种龟速化符的废物表现,怎么保护姐姐大人?” “阴妙,我对你说过了吧,不准你在外人面前出现。”阴咏沉声道。 “可是,姐姐大人!”阴妙抗议。“刚才你差点就被妖魔杀掉了,就因为这个施安瑶!” 朱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主人被骂了,跑过来咬住阴妙的小腿,含煳不清地说:“吾不准你抹黑我主人,现在道歉吾还可以饶你一条命!” “你既然看见了,为什么不出手?”阴咏怒道,“刚才的情况那么危险,你就这么见死不救?” 阴妙瞟了安瑶一眼,把张牙舞爪的朱雀推到一边:“她要是死了的话,姐姐大人就可以回我身边来了,啊,真可惜。” ——这傢伙,是真真正正的白切黑。 阴咏没理阴妙,对安瑶和朱雀说:“我们走。” 朱雀跟上来,还一脸窃笑地回头开嘲讽:“活该,你的姐姐大人看来还是站在吾等这边啊~” 三人走了一会,安瑶就发现这人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忍不住问阴咏:“她这样跟着你多久了?” 阴咏沉默了一会,说:“对不起。” “被人跟踪也不是你的错。”安瑶看了看阴妙那完全不准备隐藏的跟踪动作,“虽然的确有点烦就是了。” 安瑶一路去找了里长,让他把情况报告给官府,登记失踪人员,又让他们把喝过酒的人先控制起来,不日独孤家就会过来善后。忙活了一天,才算是告一段落。 阴妙一直跟到客栈,安瑶小声对阴咏说:“要不,今晚你和我一起睡吧?” 说这句话的安瑶没有其他意思,但是还是得到了阴咏的一巴掌:“无耻!” “我是怕这个跟踪狂会半夜夜袭你,真是的,我才没有想什么下流的事!”安瑶捂着脸辩驳。 “说这句话先把自己的鼻血擦擦吧。”阴咏丢过来一张手帕。“还有,如果我真的需要防护什么人的话,那个人就是你!” 说着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阴妙走过来正色道:“你应该感到荣幸,姐姐大人从来没有打过我的脸。” 什么跟什么啊! 朱雀打开门说:“主人,劝你不要打阴咏的主意,这实在太不健全了。” 看着她们每个人都把自己想成大色魔,安瑶开始擦着鼻血反思自己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 直到睡前,安瑶才想起还要给独孤满传信。她取出那串铃铛,给独孤满传信,说了自己这边的情况,问:“叔叔,我现在没了线索,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过了好久,铃铛里才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阿瑶?你还在吗?” 第83页 “絮姐姐?” “对,是我,我爹出去了,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我们这边有了新进展,那群幕后黑手的领头是个穿白衣的苗疆少女,她眉间还有一颗红痣。我们收到消息,她好像就在西域范围流窜,这人修为很高,你要小心不要被她碰到,阿瑶……阿瑶?” 铃铛被扔在床上,安瑶冲进阴咏的房间,就见她的窗户大开,初秋的冷风唿唿地吹进来。 阴咏和阴妙,全都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始了。 最新评论: 【人是阴妙杀的】 【加油!看来变态妹妹要下手了】 【"这实在太不健全"给作者大大捉个虫~ 健康】 【更阿瑶快变强保护老婆】 第40章 强吻 一切都失去控制 朱雀也被安瑶的动作吵醒, 跑到隔壁来看。 两人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做出了同样的动作——沖向窗边,跳了下去, 开始狂奔。 在黑暗的月色下, 已经没有了往常这个时间会出来游荡的离魂者,只有两个不发一言用最快速度不知方向奔跑着的二人组。 直到两人喘着粗气实在跑不动了, 朱雀才后知后觉地问道:“主,主人……吾……吾等到底……要去哪里找阴咏啊?” 安瑶也取出水袋喝了口水, 勐烈地咳嗽着说:“我……” 她实在不好意思事到如今再说自己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就跑出来了,只好装作深思熟虑过的样子说:“要不我们从这里先分头找吧。” 朱雀看了看两人身后无边无际的沙漠:“难道不该一开始就分头吗?” “别啰嗦, 快找人吧!阴咏一定是被阴妙掳走了!”安瑶说。“那个阴妙好像很厉害,遇到她要小心,想办法智取。” 看着朱雀朝着另一边边跑走,安瑶脸上的笑意也消失。 并且在心里, 有了个非常噁心,自己都不愿意去猜想的想法。 如果昨天下午, 阴咏跑出去见的,就是阴妙的话。 那么, 这次会不会,她并不是被掳走, 而是主动跟阴妙走了呢? 仔细想想,自己对阴咏的事情一点都不清楚。 阴盼晴只生了阴咏一个孩子, 所以阴妙不会是她的亲妹妹。 那她们之间会是什么关系呢? 如果那群客商,不, 现在应该叫兇手了, 他们的头领是阴妙的话。 那阴妙就是给秘境捣乱, 导致喻悦受重伤, 自己差点坠崖而死,独孤家的弟子遇害的元兇? 那这件事阴咏又知不知道呢? 如果知道的话…… 安瑶不想再想下去了。 在沙漠寒冷异常的夜晚中,只有猎猎的风声吹刷着御剑飞行的安瑶的侧脸。 她心里胡思乱想,直找了大半夜,几乎把阳关镇附近的方圆二十里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阴咏的影子。 安瑶心里突然有点害怕,会不会从此以后,都见不到她了? 诶,等等,这个感觉,好像在哪里…… 安瑶突然想起,在孤独家客院的第一天,安瑶给她带饭回去的那天,当时,阴咏也是不在房间。 如果,那时她就和阴妙见过面的话。 那是不是就说明,秘境里的事她早就知情呢? 说起来,阴咏真的是被独孤絮的术法传送进去的吗? 为什么传送进去的不是独孤絮本人?而且,独孤絮之后还试着又传送了几次,却没有再成功。 如果不是独孤絮的功劳的话,能够传送进去的,除了兇手,再也没有别人了吧。 “你在这里啊?”一个少女的声音打断了安瑶的思绪。 她停下御剑,回头去看。 阴妙慢慢走过来与她对视:“你在找姐姐大人?” 怎么可能,自己可是在御剑中,普通人怎么可能追的上自己? “不过真可惜啊,我们要回苗疆去了。这里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姐姐大人已经不用再勉强自己待在你这种讨厌的傢伙身边了。”阴妙悠闲地绕了安瑶一圈。“你到底有哪里好啊?” “这里是事是指什么?阴咏呢?”安瑶冷声道。 “你在装什么傻呢?”阴妙哈哈大笑。“独孤家已经把消息传给你了吧,这次没有把你们这些中原的名门一网打尽,真是可惜啊。都怪我的那些手下太笨了,竟然死在了这种地方。” 安瑶挥剑指住阴妙的脖子:“你以为你还能跑得掉吗?” 阴妙露出一个微笑:“你以为你真的能杀得了我吗?” “你胁迫了阴咏对吗?是你逼她和你一起做下那些事的吧?”安瑶声音突然开始颤抖。 阴妙呆呆地看了安瑶一会儿,失笑道:“你以为……” “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不是,姐姐没有受我的胁迫。”阴妙楞了一下,突然疯狂地笑起来。“原来还可以这样,施安瑶,你真是天才啊,这样的话,姐姐就……对,姐姐大人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你们中原的这些装腔作势的名门,跟我一起策划了这一次秘境的猎杀计划。” 第84页 “果然是这样……”安瑶突然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去了。“阴咏在哪?” 阴妙警惕道:“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接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后跳几步,与安瑶拉开了一段距离:“我先饶你一命,我,我现在,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她的速度非常快,一瞬间就消失在夜色中。 安瑶御剑追了一会,就发现自己根本赶不上她,只好慢慢停了下来。 对了。 安瑶突然想起以前阴咏送给自己的那片贝壳法器,当时她说,可以显示她的位置。 ——她拿出来一看,就发现阴咏竟然还在阳关镇。 安瑶急忙赶回客栈,就看到阴咏果然站在房间里,像是在等她。 奇怪,明明只一会不见,却像是很久没见到她似的。 安瑶慢慢走过去站在她身边,看着她那张白皙精緻的小脸,心里生出无数的欢喜。可是随即又想起她就是导致了这一切的帮凶,又悲从中来。就这么悲喜交加,安瑶满肚子的话,不知该怎么开口好。 “对不起,施安瑶,我想了想,还是应该回来跟你告别,就这么离开,好像有点不近人情。”阴咏甚至很轻松地笑了笑。 “果然,你是主动要跟阴妙走……”安瑶颓然道。 “对不起,我……” “你在清石城就和阴妙见过面了?” “啊,被你发现了啊。” “秘境的事,你早就知情……” “你是说玄武的事?……算是吧。” “阴妙做的事,你全部参与了对吗?” “你在说什……”阴咏歪着头看了看安瑶,发现她的脸色通红得吓人,眼神也有些涣散,慌道:“你……你没事吧?” 安瑶的头突然剧烈地疼了起来。 如果这就是结局。 安瑶想起喻悦,她现在应该还躺在床上,腿上被玄武咬的那一口,也不知会不会感染,会不会残疾,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安瑶自己则是从山崖上掉了下来,如果不是被朱雀所救,现在早就变成一架白骨。 那些独孤家的弟子,也死得不明不白。 甚至因为玄武之事,安瑶不得不隐藏踪迹,来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遭遇这种莫名其妙的危机。 一切都和她看过的剧情对不上了,她所经歷的,全是真实的,会伤害到她的现实。 好可怕,想离开。 她只是个普通人,她制符很慢,修为也很差,连自保都很困难。 如果当时就那么掉下去摔死岂不是更好。 可笑的是,当时安瑶是为了阴咏,才燃起了生的欲望。 “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安瑶听到自己的声音,是从来没有想像过的遥远而寒冷。 阴咏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有回答。只是费力把她拖到床上,去桌边给她倒茶。 “你可以不回答,你还记得喻悦受了重伤人事不省吗?你可知道那些独孤家的弟子何其无辜?你还有一点点的同理心么?”安瑶拔高声音说完这几句,又苦涩地喃喃道:“就算我死了,你也不在乎对吗?” 阴咏给她餵水,摸摸她的额头,道:“你不要再说了。” 安瑶的心里,突然觉得有点烦躁。 “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安瑶质问道。“你当时明知道他们御剑到河里会有危险,为什么不站出来制止?哦,也是,玄武出事的时候你身上未着片缕,这也在你的计划中吗?” 安瑶隐约看到阴咏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奇怪,但她的脑中天旋地转,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了理智,一些自己不想说的话正在脱口而出:“你脱光了是要怎么样?是要勾引我吗?杀我灭口?为了计划你甚至愿意献身吗?我没死你是不是很不甘心啊?如果朱雀没有跑出来你是不是就要对我补刀了?” (不是的。) “现在朱雀不在,让我看看你的决心啊?” (不对。) “把你的衣服脱下来吧,你不是一点都不在乎吗?就在这里怎么样?” (住口啊!) 安瑶的眼前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她只是顺着自己的本能,把阴咏的下巴抬起来,吻了上去。 “不要……”阴咏的唇齿间只来得及溢出这两个字。 但是这只会让安瑶更加烦躁。 安瑶没有管她的拒绝,还是把她拽到床上,翻身把她压到自己身下。 (不能再继续了,快停下啊!) 但是她还没有更进一步,就被阴咏勐地推开了。 “施安瑶,你疯了!”阴咏擦着自己的唇,眼眶里盛满了泪水,像是难过,又像是愤怒。 被阴咏这么一推,安瑶的泪水也夺眶而出,想要再接近阴咏,想要为阴咏擦擦泪,可是她还没有抓到阴咏的袖子,就突然失去了意识,摔回了床上。 安瑶能感觉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青筋蹦跳在额上的律动,眼前渐渐失去视野的白茫。 她做了一个梦。 第85页 梦里阴咏变成了一条蛇,追着自己不停地跑。 安瑶想要离开,却总是离她越来越近,最后蛇把她吞了下去。在蛇的肚子里,安瑶看到了无数的人,有司夜,司晨,喻悦,喻欢,还有她自己。 奇怪的是,阴咏的那双悲怒交加的双眼,总在她的心头迴旋。 “主人?主人!” 安瑶勐地睁开了眼。 朱雀一直推着她的肩膀:“主人,你快醒醒!” 外面已经是白天了,整个街道上安静地有些过分。安瑶揉了揉发痛的额头张口问:“阴咏呢?” 朱雀惊讶道:“吾正想问你呢,昨晚吾找了好久,你怎么在这里睡觉啊,主人,你后来找到阴咏了吗?” 安瑶飞快坐起看了看周围,阴咏已经不见了。 她光着脚跑到隔壁,那房间已经锁了。 小二从楼下的柜檯前探出头来:“公子,你找那位小公子吗?他今天早上就走了,说是有急事。” 安瑶半跪在地上,眼前又变得模煳起来。 朱雀过来扶住她,说:“主人,你身上好烫,是不是得了风寒?” 刚才安瑶靠着一点执念勉强起身,此时万念俱灰,又晕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有一个点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 原主的身体并不好。 那一年的中秋她抱病没去独孤家,原书里她去追杀贺倾,也是得过一场风寒。 这一次在寒风里找了大半夜,直接病倒了。 怎么说呢,原主心理素质很强大,但是安瑶的心理素质很差。她现在同时拥有着弱鸡身体和弱鸡心理。 这一次是触底了。 从现在开始,她就会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开始触底反弹,变得越来越强。 请大家给她一点时间,她会进化成最牛逼的存在。 最新评论: 【后悔买了,这主角……一言难尽】 【这文定位的是爽文?这猪脚就是个脑残啊】 【打卡】 【撒花花】 【加油!只要不是最差的那个就行了】 【要重生了要重生了!】 【更日更日更不是梦,地雷来一发!】 第41章 风寒 暖炉秋雨与怪谈 睡梦中, 安瑶感觉到了一双温柔的手,正在把冰凉的毛巾轻轻地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那双手把毛巾放好之后,仍然不走, 像是很恋恋不捨似的, 又帮她整理好被子。 阴咏吗? 安瑶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 只能勉强听到朱雀叽叽喳喳恼人的声音:“你确定主人这样就能恢復吗?” “没关系的,小朱雀, 阿瑶会好起来的。” 啊,是独孤絮啊。 想想也是啊, 自己做了那么过分的事,阴咏怎么可能再回来呢? 安瑶不自觉地嘆了口气。 阴咏她,一定讨厌自己了。 仔细想想,她并没有承认自己就是帮凶。可是昨晚的自己好像已经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只顾着把臆想往她身上安,还用那种话羞辱了她。 可是她还是照顾自己, 直到早上才离开。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还要麻烦独孤絮, 阴妙说得没错,的确是个废物。 朱雀道:“多亏了你及时赶到, 不然我一个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独孤絮轻轻地笑了笑,对朱雀说:“你把盆里的水换成温水, 把窗帘拉上。” “好,你要做什么啊?”朱雀问。 独孤絮沉默了一会, 笑吟吟地说:“我得把阿瑶的全身都擦一遍, 给她降温才行。” 喂! 安瑶刚才还有些感激的心情瞬间变得不好了。 别趁我生病就做这种满足自己私慾的事啊! 但是安瑶用力挣了一下, 还是无法自由操控自己的身体。 糟了, 朱雀快救我啊! 谁知朱雀听完,很听话地答:“那我现在就去。” 别走啊! 为什么你在孤独絮面前就这么听话啊! 安瑶甚至开始怀疑,朱雀就是故意的,毕竟独孤满一出手就要送金子给她。 这边安瑶还在拼命吐槽,那边的独孤满倒是莲步轻移关上了窗帘,房间里的光线也暧昧得昏暗起来。 “絮……”安瑶总算拼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来。 这样的话独孤絮就知道自己已经醒来,总不至于继续下去了。 岂知独孤絮好似听不到,还是固执地走了过来,掀开了她的被子。 在她就要接近安瑶的一瞬间,安瑶抬手,挡住了她。 “絮姐姐,别来无恙啊?”安瑶掀开眼帘,对她挤出一个笑来。 独孤絮看着因为风寒小脸烧得通红的阿瑶对自己露出那种敬谢不敏的神色,内心的小鹿已经快要撞死了。虽然刚才她的确听到了阿瑶叫她的声音,但是她病得这么重,或许是梦话呢。 真可爱。 看她这么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己,安瑶干咳两声:“你怎么来了?” “清石城的后续已经打点完了,而且,昨晚你突然不说话了,我以为你有什么危险,就赶过来了。”独孤絮用手帕擦了擦安瑶侧脸流下来的汗。“听朱雀说,你们见到那个有硃砂痣的少女了?” 第86页 安瑶点点头:“可惜让她跑了。” “她……阴咏也参与了这件事吗?”独孤絮小心地问。 安瑶想起昨晚阴咏被自己逼成那样,心里突然锥心般痛苦起来。现在想想,自己大概在前半夜出门追她们的时候就感冒了,一路上昏昏沉沉,前言不搭后语,脑子也完全没转,阴咏她到底有没有参与整件事,现在还是未知数。 但是,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必须从阴妙的手中,把阴咏夺回来,把事情弄清楚。 “阿瑶?” “……我现在脑子还有点不清楚,我们先想办法把阴妙拿住,到时候审问一下才能知道。因为阴咏被她掳走了,也不能确定她有没有参与这件事。” 独孤絮帮她把手放进被子里,说:“抓是一定要抓的,这就是我来的目的。不过……得等你的病好起来再说。” 风寒这种病,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最麻烦的病。 不是因为它难治,就是因为它太好治了,所以各个仙门根本没有专门治风寒的药,除了熬到它痊癒,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法子。 独孤絮倒是乐在其中,还坚持每天三餐都亲自为安瑶下厨,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这点——独孤絮的厨艺还不错,虽然有些单调,但也比小二做得适口些。 朱雀一开始负责给她当帮手,后来也被她打发到一边去玩了。晚上小孩子觉多,照顾安瑶也不方便,独孤絮就让她一个人睡在隔壁。 于是只剩下安瑶和独孤絮两人就这么朝夕相处在一间房里,幸好客栈足够宽敞,两张床离得也远。 只是,随着病情越来越轻,安瑶也越来越苦恼。 不是独孤絮照顾得不好,相反,就是她照顾地太周到了,才让安瑶坐立难安。 半夜安瑶咳嗽一声,她就会突然出现,问安瑶有没有什么要求。 害安瑶半夜连咳嗽都要忍着,就怕吵醒她。 不过奇怪的是,独孤絮这么没日没夜衣不解带地辛劳,整个人却是神采奕奕,比前几天刚来那会比起来,倒像是更加光彩夺目起来。 安瑶却是一天比一天躺不下去。 她每天都在心里默默计算阴咏如果朝苗疆走,现在应该走到哪儿了。 那块能显示阴咏位置的贝壳,已经不见了,也许是被阴咏拿走了。 安瑶送给她的那块玉佩,被她情急下随手一丢,丢到了孟光手里。 所以阴差阳错间,两人的信物全都丢失了。 安瑶也不知这是不是天意。 直到安瑶能够起身的那天,独孤絮给她带来一个好坏参半的消息。 独孤家的线人在东边的某个村子里,找到了阴妙的踪迹。 这说明,安瑶的怀疑是没错的,阴妙的确骗了她。 如果不是独孤絮的情报系统,安瑶就这么顺着南边找下去的话,一辈子都不可能找得到阴咏。 “我们还是快点动身,早日抓到那个阴妙为好。”安瑶舒展身体,这几天她已经好多了,只是浑身无力。 独孤絮笑道:“好,就听阿瑶的。” 跟小二道别的时候,小二还给她们准备了很多干粮,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语无伦次:“公子路上慢走,公子一路小心。” 安瑶拍拍他的肩让他保重,赶着马车离开了阳关镇。 路上,安瑶问独孤絮,后来那些喝了人头酒的人怎么样了。独孤絮说独孤家的弟子比她迟来一天,现在已经接手了这一片。那酒经应该是一本古老的诅咒术书,只要打碎所有罈子,那些被诱惑的人也会恢復正常。人头酒本身是一种诅咒,也算是世家里司空见惯的东西。 然后独孤絮沉默了一会,沉声道:“阿瑶,我得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司晨给我传来消息,让我转告你……喻悦的腿留下了病根,可能会有一点跛,你之前一直病着,我就想着之后再跟你说。”独孤絮又宽慰道。“这倒也不影响生活,你别太难过。” 安瑶浑身一震,鼻子就酸起来,其实残疾都没有什么,只是喻悦天分极高,自尊又强,她那么个自视甚高的大小姐,从此有了这么一个短处,不知对她的自尊心会有多大的打击。 她那么没心没肺,为什么偏偏是她? 这一切,都是出自玄武之事。 若是不能把幕后真兇绳之以法,自己又有什么脸面前去见她? 独孤絮伸手揉揉安瑶的头:“我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阿瑶,你以前比现在要看得开,怎么越大越小家子气了。这事,唯一怪不得的就是你了。” 她这话说得合情合理,但安瑶还是觉得无比自责。 都怪自己不够强,谁都保护不好。 马车辚辚走出好远,安瑶突然道:“絮姐姐,我想要变强,你能教教我吗?” “这有什么难的,放心吧。”独孤絮也坐直身体认真道。“我绝对把你教到和我一样的水平。” 朱雀打着哈欠走出来问:“你是什么水平?” 独孤絮抬头想了想:“大概是,世家第一。” 安瑶看着指着独孤絮大笑的朱雀,心里默默立誓,至少要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 第87页 那之后每晚,他们扎营之后,独孤絮就会指点安瑶修炼,有时是剑法,有时是制符,甚至御剑,安瑶也是这时才知道,她之前的动作不够精炼,并没有发挥出惊鸿剑的实力。 就这么过了半月,三人赶着马车一路向东,进了人烟稀少的草原。 这里的空气明显比西域潮湿一些。 进草原的第二天,他们就遇到了秋雨绵绵,雨水直下了三天也不歇,本来之前安瑶和独孤絮轮流赶车,但下雨时车篷里无比憋闷,到了最后两人都坐到门口的赶车凳子上透气。 这时已经入秋,草原里的温度很低,安瑶在马车前面生了一只小炉子烤火,又在炉子上放了一壶茶,在里面放了几颗烤过的枣煮着喝。红枣的味道极香,不一会儿就把朱雀吸引出来了。 几人捧着红枣茶坐在马车前面的长凳上看远处的夕阳,草原一望无际,目之所及都看不到其他人,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这辆马车和这轮落日。 一时间安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心里的郁结也消散了许多。 不过一会,太阳落下去之后,夜晚就开始寒冷起来。这晚轮到独孤絮值夜,雨水不停,安瑶只能躲进马车里躺下。独孤絮一个人赶车觉得有些无聊,于是没话找话,开口道:“阿瑶,阴咏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就在前面的鬼城,我们要去那里就必须穿过这片草原。你记不记得几百年前,有一件在草原上发生过的怪事?” 安瑶心说我去哪知道去,书里也没写,所谓十几年前的怪事,估计是他们父母这一代的人亲歷的什么抓怪的传说,后来口耳相传,到了小辈这里,成了专门止小儿夜啼的鬼故事了。 虽然并不想在夜里讲鬼故事,但这几天埋头赶路,几人早就睡够了,安瑶也觉得无聊,就让她讲来看看。 独孤絮笑道:“我就知道你爱听,不过等会要是害怕了,可不要怪我哦。” 安瑶“切”了一声:“无非是些妖魔鬼怪,有什么可怕。” 朱雀本来站在马车后面挂夜灯,此时也钻回来蓬子里,非要过来听故事。 夜晚的草原上没有一丝风,细雨滴答滴答地从马车的车檐上滴在车辕上,独孤絮又热了一壶茶,给三个人各端了一杯,缓缓讲起这个直到很久之后,还让安瑶嵴背发凉的怪事。 作者有话要说: 好耶,又到了我最喜欢的怪谈时间。 最新评论: 【开始变强中】 【更开始了开始了】 第42章 扎古 阴兵蠕虫与天雷 “你知不知道, 我们四大家族是怎么来的?”独孤絮不讲故事,倒是兜起了弯子。 安瑶想了想,说:“我记得, 四大家族是经过一场大战后立起来的。” 这些前尘往事, 安瑶倒是在原书里看过一些。作者虽然没有点明,但是隐约在开端写过几段字, 交待四大家族的由来。 说是几百年前,鬼门大开, 无数鬼怪从鬼界涌出来,为患人间。那时候的仙门还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壮大, 只有几个小道门,还算有些驱鬼的本事,被官府请来做法驱邪稳定人心。 后来在那场与邪魔的大战中,有几个年轻人声名鹊起, 渐渐立起了山头,大战结束后还受了天子的加封。 这几个家族各守一方, 负责驱赶领地里的妖魔。 其实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天职,大部分仙门, 都以除魔卫道为己任。 但除此之外,也有私底下为天子效命的。 比如独孤家。 他们能够得到现在的地位, 并不仅仅是因为实力。 他们的起家一开始是来自于天子和权贵的赏赐。他们为这些贵人卖命,后来有金银支撑, 收徒最多,最终竟然超过其他三家, 隐隐成了世家执牛耳者。 独孤絮哈哈大笑:“原来阿瑶还知道这些, 我爹那些年很喜欢结交权贵, 我家也的确阔了几年, 不过,我要讲的这个故事,是几百年前的事,那时候独孤家还没有现在这么出名。” 然后她说道:“那一年,鬼门大战其实是由一件小事而起。那时候还没有仙门,这些负责杀妖驱鬼的人在民间名头各异,比如在草原上,会法术的人,被人叫做萨满。 故事里这位萨满名叫扎古,有一次,他去给人驱鬼,喝多了酒,半夜和小徒弟同骑着一匹马回家,走到一半,就看到前面有很多人,正悄无声息地往前走。 说是走,却没有一点动静,像是飘。 他当时喝醉了酒,就对小徒弟说:‘你看前面那些人,他们是什么人?’ 小徒弟年纪小,也没喝酒,听师父这么一说,踮着脚蹬往前看了看,说前面什么都没有。 扎古心说怪了,难道大晚上活见鬼了? 他本就是做驱鬼的行当,这时候心里犯了嘀咕,从马上滑下来,取出符纸往徒弟脸上一拍,小徒弟这下和他通感,立马也看到了前面的大队人马,他胆子小,吓得大叫一声,从马上掉了下来。 那些人听到叫声,都同时回过头来。 扎古这才发现,那些人脸色灰白,身披枷锁,浑身鬼气。看到他们,就调转了方向,朝他们走来。 这些人鬼气森森,突然掉头,谁见了都得吓个半死。 但扎古见多识广,他认出来,这是阴兵借道。 第88页 阴兵借道是很多百姓都见过的怪异景象,虽然惊世骇俗,但是并不会伤害他人。 小徒弟吓得跌倒在地,鬼哭狼嚎地往后爬,但没跑几步就被扎古扶起来推到马上。 扎古虽然不像徒弟那么慌张,但他也不敢跟它们对着干,他知道,阴兵出现,就预示着会有什么大灾。 快则一个时辰,慢则一个月,这片草原就会有大灾发生。 他牵着马快步走起来,打算转个弯避开这些鬼物。 但是他还没走出多远,那些阴兵就消失了。 整个草原空空荡荡,好像没有发生过那件事似的。此时已经是后半夜,微风吹在扎古身上,酒都化了汗被夜风吹干了,他想赶回去告知村民阴兵的事,好让大家有个准备。 但草原上地广人稀,又是两国交界之处,连个驻守的官员都没有,就靠扎古一人,想通知草原上的居民,实在是难如登天。更别说小徒弟还脚软了没法走路。 他只好把马匹留给徒弟,两人分头行动,靠村民自己口口相传,催他们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徒弟骑马走出去不过一刻钟,扎古就听到一种隆隆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这声音由远及近,逐渐变成了巨大的轰鸣声,从扎古的脚下传来。他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脚下的地面就突然扭曲起来,就像是有什么巨大的活物涌动在底下似的。 难道是地震? 阴兵借道的确有可能预示这种天灾。 但是很快,扎古就知道不是。 草原上的草并不高,那时候正是夏秋之交之际,草已经渐渐黄了,就在那一片黄绿相间的天际,突然出现了一只血红的眼睛。 这只眼睛极大,在漆黑的夜色里像个巨大的灯笼,最恐怖的是,这只眼睛正在上下起伏着变得越来越大——扎古知道,那是这只眼睛在迅速朝自己奔来。 莽格斯。 在草原上,怪物被叫做莽格斯。 现在附近没有一个人,只有他,和那个莽格斯。 随着莽格斯越来越近,扎古勐然惊觉,那红色的眼睛,其实并不是它的眼睛,它真正的眼睛是隐藏在草下的一双橙黄色的巨大圆球,圆球中间是极细的一道竖线瞳孔,那莽格斯的脸又扁又大,像一条大蛇。 扎古眼睛很好,能看到这张诡异的蛇脸拖着巨长的身躯,正压破草线,缓慢地朝他游过来。 他的腿已经全软了,只能坐在那里等死。 那东西越来越近,就在千钧一髮之际,扎古被什么人拎了起来,等回神的时候,他趴在一把剑上,正在飞速往天上飞去。 随着离地面越来越远,扎古终于看到了莽格斯的全貌。那是一条巨大的长蛇,长度大概有几百尺长,它看到猎物飞起,此时也不再埋伏,直接勐然半立起身子,口中伸出一条血红分叉的信子,想要把剑上的两个人全部缠住,吞入肚中。 它直立起来足有三人高,样子更加骇人。 站在剑上救他的人突然问:‘我们往哪边走能出草原?’ 扎古看了一眼星空,大概辨认出自己的方位,对他指了一个方向。 然后这人迅速调转剑头,避开莽格斯的袭击,朝着扎古指的方向飞了起来。 扎古趴在剑上,一动都不敢动,然后他突然发现,他们脚下的草里,布满了那种血红的眼睛。无边无际的草原,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或大或小的莽格斯,它们显然看到了剑上的两个人,此时全部支起了身子,远远仰望着他们,血红的眼睛密密麻麻。 那种压迫感,让扎古整个身上的血液都变得冰凉起来。 这就是大灾。 不知发生了什么,这些以前隐藏在地下的傢伙,突然都从地底冒了出来,开始猎食。 扎古后来被那人放到了安全的地方,从那以后,他没有再回过草原。” 独孤絮像是讲完了故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掀开帘子要出去。 等等! 安瑶抓住她的衣摆:“你去哪!” 独孤絮摊摊手:“已经讲完了。” 朱雀叫道:“那些莽格斯后来怎么样了?” 安瑶也问:“救他的人是谁?你根本没讲完吧?” 独孤絮看她俩殷切地望着自己,渴求着自己继续讲下去的神色,心下十分满足,她故意拖长了声音说:“天黑了,睡觉吧。” 安瑶和朱雀同时吼道:“谁能睡得着啊!” 她们现在身处草原腹地,正是夏秋之交,还正是深夜,与故事里的时间完美契合。朱雀拉开窗上的帘子看了看,确认外面没有可怕的红眼睛,才往安瑶身边凑了凑:“主人……我好冷,我要挨着你……” 安瑶平生不怕鬼怪,就怕这种巨大而恐怖的未知生物,光是想想就浑身发毛,更别说还是密密麻麻的那么多,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她把朱雀抱在怀里,对独孤絮说:“外面冷,你就别出去了,坐在这儿把故事讲完吧。” 独孤絮这才勉为其难坐回她旁边。 三人挤在一起,安瑶瞬间觉得后背发毛的感觉好了很多。 孤独絮见阿瑶这么个平时无法无天玩世不恭的主,坐在那里左右张望,怀里抱着朱雀倒像抱着什么大玩具似的,又可怜又可爱,恶趣味得到了满足,暗暗在心里吐了下舌头。 第89页 但她面上也不显,边在炉火上放了几个橘子烤着吃,边道:“你们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朱雀点头。 独孤絮道:“先不说后来怎么样,我先问问你们,你们觉得这些莽格斯是怎么回事?” 安瑶想了想说:“我以前听过,传说草原或者沙漠的地下会有一些蠕虫,如果行人落了单,就会被这些蠕虫盯上,破开土壤猎食他们。也许那些并不是怪物,而是什么草原蠕虫?” 草原蠕虫是安瑶小时候在世界未解之谜上见过的神奇未知生物,据说生存在地下的泥土里,以捕食地面的动物为生,跟独孤絮的故事里描述得差不多,身体极粗极长,最长的甚至能够长到几十米,蠕动前行,破坏力极强,脸上只有一张长满獠牙的巨口,十分瘆人。 但这玩意大概就跟飞碟一样,捏造的成分居多,安瑶这么随口一说,其实她并不信世上真有这东西。 独孤絮奇道:“你竟然知道蠕虫,不错,这些莽格斯,其实是一种蠕虫,生存在地面以下几十米的土壤里。当年有人曾经猎到一条,据说那个红色的眼睛其实是它的翎子,能够感知附近的猎物。” 安瑶道:“那这么多蠕虫后来怎么样了?是那位救人的前辈全解决了吗?” “他没有解决这件事。”独孤絮幽幽道:“这些蠕虫,被天雷全部噼死了。” 哈? 安瑶没有听懂,怎么又跑出个天雷? 独孤絮又加了一句:“后来草原上的天雷接连响了一夜,这些蠕虫被击杀了七七八八,被人猎到的那条,是没被天雷击中的漏网之鱼。” “那也就是说,根本没有什么大怪蛇,这故事就这么简单结束了?”朱雀大大地松了口气。 “不是,这个故事,从这个时候,才刚刚开始。”独孤絮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莽格斯是蒙语的“怪物”。 蠕虫并不真实存在(大概)。 最新评论: 【写得很好,就是我一点也没被吓到,忠实的马克思主义者无所畏惧】 【撒花花】 【更得亏是中午更新】 【更得亏大大喜欢中午更新】 【更得亏大大喜欢中午更新】 【更得亏大大喜欢中午更新】 第43章 暴雨 闪电撕破了黑暗 独孤絮的话音刚落, 外面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隔着帘子安瑶都能看到外面的天空突然被闪电炸亮,过了一会, 滚滚雷声由远及近, 接连不断地传来。 朱雀吓得扑在安瑶怀里:“主人,是天雷!” 她虽然是灵兽, 不会飞升,也不受天雷的考验。但修仙世家的传闻颇多, 说是哪位道祖渡劫失败,被天雷除了几十年的修为成了痴呆, 或者直接就成了焦炭。 天雷,是所有人提起来都会怕的东西。 虽然安瑶也听不出什么特别,感觉这雷声也就跟平时下雨的时候的差不多。但是联想起刚才独孤絮讲的故事,说噼死蠕虫的就是天雷, 免不得要身临其境,胡思乱想。 怎么这么巧? 独孤絮的脸色也惨白起来。 她一开始的确是为了吓吓她俩, 但是这个时候,她也被吓到了。 她揭起马车的帘子看了看, 外面的绵绵细雨突然变成了狂风暴雨,夜灯被吹得东倒西歪, 在马车的木檐上疯狂撞击。两匹马儿也非常烦躁,不停地打着响鼻, 不肯往前走了。也就是独孤家的汗血宝马训练有素,不然普通的马早就尥蹶子把马车掀翻了。 安瑶也钻出来看了看被连续不断的闪电照得亮如白昼的天空, 道:“现在已经秋天了, 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雷雨, 看来不能走了, 我们找个地方借宿吧。” 独孤絮皱眉道:“草原里地广人稀,要碰到人家十分不易,我看还是找个山坳先将就一宿。” “那好像有个房子!”朱雀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两人顺着朱雀的手指看过去,居然真有一个蒙古包。 之前有这个东西吗? 安瑶也不太清楚,因为连绵的阴雨,能见度并不高,也许这蒙古包一开始就在,只不过三人都在马车里,没注意到。 而且这个蒙古包出现的时机太奇怪了,方圆几里都没有人家,它就这么突然出现,未免有些可疑。 但是雷声越来越密集,不由她多想。 如果就这样待着,势必会被雷噼到——草原里没有树,她们的马车这个高度鹤立鸡群,迟早都会成为雷的目标。 三人只能强行驱使马儿,往那个怪异的蒙古包走去。 这个蒙古包依附在一个小山包边,有羊圈有马棚,还算整齐。但圈里没有马也没有羊,冷冷清清的,安瑶把马赶进马棚,又餵了它们点稻草,看到独孤絮站在门外也不进去,就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不是,我觉得有点怪,这儿好像荒废已久,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独孤絮其实不想开门,打算提议在马棚里将就一夜算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样才是最合适的办法。 但是看着安瑶从马棚走过来,一路头髮都淋湿了,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她又有些不忍,怕安瑶的风寒再次復发,暗想只能现在先进去,等会万一有什么事,自己警醒着点好了。 第90页 三人推门进去,里面乌漆墨黑,果然像是处荒废了的蒙古包。 所幸东西倒还齐全,厨具和床铺都有,虽然没有架火撑,但是正中央挖了一方火塘,里面还有些焦炭。独孤絮把火生起来,没过一会,屋子里就暖融融的,舒服多了。 三人围着炉火烤脸,朱雀问:“主人,这雨什么时候停啊?” 安瑶用棉布擦拭着头髮,道:“难说,我看今晚是停不了了。你们饿不饿,我看这里有厨具,不如我们煮点面条来吃。” 说着她把角落那口锅搬过来,吊在火塘上面,从干坤袋里取出小二临行前给的干面条扔进锅里。 阳关镇有很多做香料生意的铺子,安瑶还趁便宜偷偷买了些,现在正好用上。等水煮开,她取了一点八角粉和胡椒倒进锅里,又撕了一大块牛肉干进去,锅子咕嘟咕嘟烧开,香气也浓郁起来。 这么冷的天,能够喝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安瑶暗暗后悔没在中原带点香葱和香菜,不然这锅牛肉面一定很好吃。 独孤絮取出碗筷笑道:“想不到阿瑶居然会做饭,真是宜家宜室。” “你还说呢,这几天在路上我跟着你吃茶叶泡饼子,可把我难受死了,本来还以为我能再瞒几天,让你以为我不会做饭就好了,结果下这么大雨,逼得我都出手了。”安瑶把饭给她俩盛满,自己也多放了点汤吃着。 面条有点硬了,但是放在牛肉面里却是正合适,很有嚼劲。 安瑶喝完一碗汤,只觉得浑身舒畅,刚才身心上的不适都被驱散了许多。 三人吃了个肚满,朱雀吵着还要吃,就听到外面突然传来马蹄声。 安瑶和独孤絮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心虚。 完了,看来主人回来了。 独孤絮起身走过去刚准备开门,就听到外面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里面的人听着,你们现在就给我出来,不然一律按贼处置,咱数到三,不出来我就点火了!” 独孤絮没管他的威胁,大方打开门,说:“这位小朋友,我们途径这里风雨太大,进来避一下雨,不是贼,放心吧。这么大的雨,还不快进来,小心着凉。” 那少年手中还真举着一根火棒,不过很快就被雨浇熄了。 他跟独孤絮僵持了一会,肚子倒是先咕咕叫起来,只好扔下棒子,先走进来避雨。 这个少年皮肤透着一点病态的黄,身体也很单薄,但剑眉星目眼神淡薄,双唇薄得近乎锋利,长得很漂亮,浑身有种生人勿近的防备感。 他把蓑衣和斗笠挂到墙上,还是一脸冷淡的样子,过来在火边站定,扫视了一圈火塘上的残羹剩饭,道:“你们随便闯进别人家里,还用别人的锅碗,知不知道什么叫非请勿入?” “对不起,我们敲门了,没人理,还以为这儿没人住。”独孤絮解释道。 少年还是不松口:“那你们应该在外面,等主人回来再说!” 外面这么大的暴雨,他的说法实在有些强人所难。看他这么得理不饶人,朱雀忍无可忍:“我们已经进来了,怎么样,打我啊?” 安瑶立刻捂住朱雀的嘴:“对不起,我们还给你煮了汤,消消气,你也饿了吧,吃口饭再说。” 说着给他端了一碗面条——其实就是面汤里浮了几根面条和几块牛肉,看起来非常寒酸,他瞟了一眼,也不接:“谁知道这饭里有没有毒?” 朱雀气得要死:“那正好,我还没吃饱呢!”说着要去夺碗。 那少年却抢先一步把碗接了:“我说我不吃了吗?” “饭里有毒!”朱雀正色道。 少年瞟她一眼,没有理她的威胁。 安瑶估计他其实刚才他在外面就闻到香气了,这下这么快就缴械言和,一大半得是看在这碗面上。 他风捲残云,吃得额头冒汗,又把锅里剩下的最后一点汤也舀到碗里喝了个干净。 朱雀眼巴巴看着他把最后一口汤也喝了,道:“不是吧,连汤都不给我留?” 少年摸摸肚子,起身说道:“汤不错,但是下完雨你们就得走,而且我这儿没有床给你们睡,今晚你们得睡在地上。” “好大的口气,我们还不愿意跟你挤在一个床上呢!”朱雀拉拉安瑶的袖子。“主人,我们去马车里睡,瞧他多小气,我绝对不要和他住一个屋子!” “你别闹了,这儿多暖和,你就忍忍你那点小脾气吧。”安瑶看了看外面的风雨,说着朝着那少年展颜一笑:“放心,雨停之后我们就会走的,多谢。” 少年哼了一声,和衣躺回床上。 朱雀的小脸通红,也不知是烤的还是气的,过了好一会才对安瑶小声说:“主人,我们就这么受人欺负?” 安瑶摸摸她的脑袋,说:“咱们借住人家家里,不可无礼。” 这时天色已经黑透了,整个屋子里只有火塘里这点亮光。朱雀倒是被火烤了一会儿就昏昏欲睡,窝在安瑶怀里不说话了。 整个蒙古包里只有柴火被烧噼哩噼哩的声音。安瑶也闭上眼睛养神。 独孤絮走到门边查看情况,发现这场雨的确淅淅沥沥没个停的意思,返回来走回火边。 第91页 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一直警醒着没有睡意。 她盯着那少年的后背看了一会。 他躺在那里,没有一点声息。 安瑶听她走来走去,就睁眼去看,发现她一直盯着少年的背看,低声问:“怎么?” “有点奇怪。” “什么?” “他就这么躺着,不换衣服?” “很奇怪吗?” “非常奇怪,这么大的雨,他的衣服没有淋湿?” 安瑶这才惊觉,自己居然没有意识到这么明显的事。 刚才他在那么大的雨里回来,就算有蓑衣,也顶多不被浸透,但是他现在和衣而睡,整个人都干爽无比,显然非常奇怪。 两人都不再说话,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外面的雨声连绵不绝,闪电突然撕破了屋子里的黑暗,安瑶突然觉得后背发凉,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这场雨,太长了。 长得让安瑶莫名觉得,它不会停了。 她抱着熟睡的朱雀移到独孤絮身边坐下,也盯着那少年看起来。 这么一看,她就看出点东西来。 这人睡着的时候,胸前好像没有起伏。 作者有话要说: 牛肉面这么做的确挺好吃。 最新评论: 【加油】 【撒花花】 【小妖精,看我对你好吧,抱着手榴弹来看你,更新不杀!】 第44章 小雨 我们去外面赏月 这种奇怪的状况, 安瑶也是第一次见。 她们身边躺了一个没有唿吸的东西,不能确定是不是鬼怪,这种情况该动手吗? 安瑶给独孤絮使眼色:“我们该怎么办?” 独孤絮显然也有些苦恼,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 又看看床上的少年,没有说话。 这个世界上本就存在着无数妖物和鬼怪, 如果它们就这么安分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其实仙门也不会故意去找他们的麻烦。 而且, 这一次算是她们贸然闯入了人家的巢穴,且他也没有害人, 于情于理,她们是不该动手的。 但是只要她们在这里,就有被袭击的危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万一突然举事, 伤了人,到时可就迟了。 “要不我们还是走吧?”独孤絮道。 安瑶也觉得这么做是最合适的, 背着朱雀慢慢朝门口走去。 “你们去哪儿?”那少年打着哈欠坐起身来,像是被她们的脚步吵醒了。 安瑶干笑两声, 说:“我们去外面赏月,你睡你的。” 少年坐起身来, 看看外面的瓢泼大雨,道:“哪有什么月亮, 你们到底要干嘛?” 独孤絮把安瑶护在身后,道:“我们想走, 你要拦着吗?” 那少年冷笑:“你什么意思?外面这么大的雨, 不让你们赏月是我的错?好了, 随便你们吧, 我不多管闲事了!” 看他这么生气,安瑶反而放心了些。 也许,刚才真是她们看错了。 于是打圆场道:“开玩笑的,我们就是觉得打扰你睡觉不太好,要是你不想让我们走,我们不走就是了。” 独孤絮拉住要走回去坐下的安瑶,对她摇了摇头。 “没事的。”安瑶慢慢走过去拍拍少年的肩,顺手偷偷把一张现形符贴在他的背上。过了一会儿也无事发生,她才对独孤絮点点头。 现形符是能让妖魔鬼怪现形的符咒,这些天安瑶跟着独孤絮修炼,对于这些符咒的功效再清楚不过——没有现形,那他就不是任何鬼怪。 可见,刚才的确是她们看错了。 这种鬼天气里,房间里又那么暗,会看错也不奇怪。 但是。 虽然已经确定了他不是妖魔,但安瑶拍他肩膀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冰凉,完全不像个活人。 少年显然没有发现她们的心思,他从床上跳下来,把墙角的柴火垛扔进火塘,把火挑亮了,说道:“你们真奇怪,刚才哭着求我要住,现在又要走,把我这当客栈?” 朱雀被这么一顿折腾,也醒了过来,她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刚醒来就看到有人在骂主人,不由得恶向胆边生,回击道:“也不看看你这儿的条件,好意思叫客栈吗?我们修仙之人以前住的地方,又有温泉,又有美食,还有僕人侍候呢!” 少年蹲着烤火的背僵了僵,缓缓扭过头来问:“你们莫非,是仙门子弟?” 朱雀叉着腰点头。 少年沉默了一会,突然跪倒在地:“我有事相求。” “拒绝!”朱雀断然道。 安瑶把朱雀按到一边,笑道:“我们未必帮得了,但可以听听。” 少年这才起身,手在长袍上搓了半天,看样子很不习惯求人,磕磕巴巴说:“我有个朋友失踪了,他叫莫少游,我听说,他是被吸进了鬼城,你们身在仙门,一定能够帮我把他救出来。” 安瑶看向孤独絮。 独孤絮思索一阵,道:“我们是要去鬼城。” 少年大喜:“那,那你就是答应了!” 独孤絮摇头:“不行,我们没有余力保护你。” “啊……你们是不是想要报酬?我攒了一些钱,不知道够不够……”他忙不迭地跑到蒙古包的角落,挖出一个罈子,把罈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她们脚边。 第92页 安瑶定睛去看,其实只有一把铜钱,而且这些铜钱已经生了锈,一眼看去全是铜绿色,有点噁心地结成了一大片。少年显然很少打开这个罈子,他见钱变成了这个样子,也很惊讶,慌忙使劲敲打,想把铜钱分开。 被他敲了半天,铜钱虽然分开了,但是已经看不出原貌。 他着急地拿着铜钱吹了又吹,在火边烘烤,想把铜钱的原貌烤出来。 “主人……”朱雀拖长了嗓音摇了摇安瑶的袖口。 但安瑶没有说话。 她心中也有些不忍。但这些天她也明白自己的力量非常有限,远远没到可以帮助人的地步,独孤絮已经拖着自己和朱雀这两个累赘了,再加一个,恐怕真的没有余力。这三人里,只有独孤絮是真正能够做决定的人,她说不行,那就是一定不行。 “我先问你,你叫什么名字?”独孤絮突然说。 朱雀看她突然松口,也帮腔道:“你快说呀,别弄那个铜钱了,我们不要钱!” 安瑶不由得笑了笑——这个小朱雀,嘴上不饶人,其实心特别软,别人一露出点可怜,她就忘了自己的立场,亏她刚才还一直和人家斗嘴,结果这会儿倒是上赶着要帮人家了。 那少年停下搓铜钱的手,犹豫道:“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奇了。 “你是没有名字,还是不记得名字了?”安瑶问他。 他茫然地抬起头来,说:“我不记得了。” 朱雀道:“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倒是记得你朋友的名字,这个朋友对你一定很重要!” 独孤絮本来并不想多事。 鬼城是当初鬼门大战后留下的遗毒,就夹在鬼界和人界之间,也是仙门多少年的心腹大患。一直没人能够根除,主要还是因为,不管是人,妖,怪,最终的归宿都是死亡,而死亡以后都会归为鬼的行列。很多对尘世还有迷恋的鬼怪都不愿意进入真正的鬼界转世轮迴,反而一直呆在鬼城里,模仿着自己生前的日子。 所以,鬼城非常庞大,而且鱼龙混杂。 但她还是决定带上他,是因为有种从一开始就瀰漫在她心头的那种不祥的预感。 不管是雷声,还是蒙古包,还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忘记自己名字的少年,都很像是被安排好的一样,让她不得不提起警惕。 兇手阴妙毕竟就在这条路的前方,会不会是她的安排? 如果这孩子是阴妙的手下,或许跟着他就能抓到阴妙的尾巴? 而且。 她看到安瑶眼里流露出的怜悯,也觉得自己实在是瞻前顾后,不配为仙门子弟。仙门之中,向来讲究助人自助,若她连助人都做不到,又如何自助呢? 他如果真不是鬼怪,那就没有不帮的道理。 他如果有什么阴谋,那正好可以顺藤摸瓜。 所以独孤絮决定出手——如果仅仅是去找个人,并不太难。 但是在那之前,有一个问题必须解决。 独孤絮沉吟一下,道:“我可以帮你,但是没有名字不好行动,你介意我给你取个名字么?” 少年点点头:“只要你肯帮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独孤絮道:“我们家最小的弟子叫独孤雨,你跟他年纪差不多,就叫你小雨吧。” 小雨得了名字,先是谢过独孤絮,然后就催促道:“我们什么去鬼城啊?” 外面此时已是连绵细雨,虽然看不出有没有到了天明的时辰,但估计已经不远,孤独絮既要帮他,就打算速战速决。 “现在就动身吧。” 四人上了马车,安瑶坐在车外的长凳上赶车,独孤絮也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昨天那个故事……” 安瑶说:“你没有讲完,但是我大概猜到了。” 一开始,安瑶还没有反应起来,但昨晚她在火边思索了一阵,就知道独孤絮的意思了。 独孤絮一开始问她知不知道四大家族是怎么起家的,用意就在这里。莽格斯的出现,连续不断的天雷,以及鬼门大开,以及后来的世家起势,是一条完整的因果链。 不管是谁用了什么办法打开了鬼门,连接了鬼界和人界,总之,地下的蠕虫被鬼门的开启所扰,爬出了地面,然后以那位救了扎古的前辈为首的修道之人为首,消灭了蠕虫,把这条连接两界的通道缩小在草原上的一个范围里,形成了鬼城。 这么多年,这场大灾谁都找不出原因,不过这件事逆天而行,才会招来那么多的天雷。 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正是这次鬼门开启,蠕虫大灾,成就了现在的世家。 这么看来,那个从一开始就能赶到救人的前辈,身份就非常微妙了。 要么,他真的是运气差。 要么,他就是打开鬼界大门的人。 听独孤絮的说法,他把扎古放到安全地方后,又返回去想救其他人。但正是这个举动,让他正好赶上天雷。 就是不死,也得剥层皮。 想到这里,安瑶把自己推测的对独孤絮说了一通,道:“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独孤絮轻轻拍了拍掌:“阿瑶,你比我想得还要周全,那个天雷,我本来一直没有想通它的来歷,听你这么一说,可能还真如你所言,有人强行打开了通道,引来了大灾。” 第93页 安瑶问:“那位前辈后来怎么样了?” 独孤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犹疑道:“阿瑶,你家里父母没有对你说过这些事吗?” “没有,我小时候贪玩,一看书就头疼。” “那位前辈,姓施,叫施蒙,真要说起来,你得叫一声祖爷爷。” 作者有话要说: 朱雀性格有点像喻悦,或者说,原来的施安瑶。 嚣张跋扈,但其实刀子嘴豆腐心。 熊还是挺熊的,但是不是坏傢伙。 最新评论: 【撒花花】 【更小朱雀可太可爱了,这不得欺负一下】 第45章 鬼城 初入鬼城尝百鲜 施家? 安瑶真是想破脑袋也没想到, 怀疑了半天,居然怀疑到自家祖先的头上去了。 她在脑子里搜寻了一阵,就发现这个施蒙, 还真有些印象。 原书里虽然没有正面描写几百年前的这场大灾, 但鬼门是提过的,那是全书的后期部分了, 宴羽和贺倾途经草原,被抓进了鬼城, 在里面经过一番激战,打败了鬼王, 解救了一众被拘在鬼城里的无辜魂魄。 这一段看得安瑶热血沸腾,所以印象也比较深刻,那个鬼王是个很漂亮的大胸姐姐,当时评论区还有很多人哭求作者不要写死这位大姐姐, 但想也知道,鬼王作恶多端, 必不可能洗白。所以作者赶紧把施安瑶拉出来转移了一波火力,才成功保住自己不被寄刀片。 就是在施安瑶出现的这一段里, 提到过施蒙。 宴羽的原话是:师祖施蒙曾经在这里做出镇压众鬼的丰功伟绩,你施安瑶来到这里, 却是做出这等欺师灭祖之举,实在叫人齿寒。 可见, 施蒙的确是做出了一番事业。而他的这个光辉形象直到最后,都没被推翻。 独孤絮道:“阿瑶, 你也不必把老前辈往坏处想, 也许这件事完全就是一个意外, 并没有什么阴谋。” 安瑶点点头, 就听到里面朱雀在教训小雨。 朱雀论年纪是要比小雨小上个几岁的,但昨晚小雨那副样子可没少气她,此时风水轮流转,小雨上了自家的贼船,她马上就立起了规矩。 “第一!在吾等的马车上,就要听吾的话,特别是吾主人的,知道了吗?” “谁是你主人?” “那个漂亮的。” “哦……你为什么叫她主人?” “你管吾……第二!别瞎打听,我跟你说什么你做什么,不要叽叽歪歪!” “……” “第三!晚上没有你睡的地方,你得出去睡!哼哼,谁让你当初不让我们睡床,现在报应来啦,接好!” “……” “第四!我还没想好!你怎么不说话?” “不是你不让我叽叽歪歪吗?” “哼,不准狡辩!你那是什么眼神,是不是对吾有什么质疑?” “你的自称真奇怪。” “吾……吾愿意!你管得着吗?不怕告诉你,其实我换算成人类的年龄已经有八十岁了,你最好尊重一下长辈,嗯……就从给长辈端茶开始吧!” 过了一会,小雨走了出来。 安瑶问他:“你是要端茶吗?” 小雨点点头,又问:“她真的有八十岁吗?” 安瑶也不好当面戳穿朱雀的鬼话——别说八十岁,有没有八十天都难说,她只好换了个暧昧的说法:“按她的算法是有八十了。” 小雨肃然起敬,端着茶水进去了。 安瑶转过身,就看到独孤絮一言难尽的谴责目光。她咳了一下,转移话题:“咱们还有多久到鬼城入口?” 独孤絮看了看前面一望无际的草原,道:“我也不知,鬼城的入口并不是摆在明面上的那种,据说是靠感应,接近的话就能感受到一种吸力。” “吸力?”这也太玄乎了,安瑶说:“就没有其他办法?” 独孤絮从自己的干坤袋里取出一个绿色的小盘:“星盘也会失灵。” 安瑶凑近去看,那星盘就和自己在教科书上看过的司南差不多,但是翠绿色的,中间有个小勺子浮着,正指着北方一动不动。 独孤絮看她喜欢,就放到她手里:“你拿着玩,我袋子里还有其他的。” 安瑶得了这么个新鲜玩具,就时常放在手里把玩。第二天中午独孤絮在马车上点火做饭,安瑶还在不停拨弄那个勺子,只是这一次,勺子一直转着不停了。 她阿巴阿巴地叫了半天,独孤絮才转过头来,一看到这个情景,立刻放下手里的筷子,起身查看。 这一看,就发现她们马车后面,正在悄无声息升起一座通体漆黑的大门。这大门上的花纹极为繁复,一眼看上去甚至有些眼花缭乱。 这扇大门刚才肯定是不存在的,就在她们生火的一时半刻里,突然出现了。 随着大门一起出现的,还有无尽的瘴气。 车里的两小只也听到她们的动静,跑出来看。 小雨仰着头喃喃道:“这就是鬼城之门……” 说话间,这扇大门就完全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第94页 刚被雨水沖刷过的天空湛蓝地有些虚假,这扇纯黑色的大门伫立在茫茫的草原上,显得巨大而美丽,瘴气从缓缓打开的门缝里疯狂地涌出来,淹没了她们。 安瑶本能地想要躲,就感到独孤絮抓住了她的手:“都抓好了,不要走丢。” 无数条锁链从门内伸了出来,套在了她们身上。 之后,大门缓缓进入地底,草原上微风阵阵,吹散了瘴气,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只剩下她们的马车还停在原地,马儿不知车上的主人已经消失,仍旧低头吃草。 刺骨的寒冷。 随着大门进入地底,安瑶感觉到一种寒风,像是要吹进骨缝里似的,正从四面八方吹来,本来安静的空间外也传来了阵阵喧譁声。 随着眼前的瘴气渐渐散去,安瑶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宽阔而阴森的大街上,摆满了吊着红纸灯笼的小摊,来回走动的行人形状各异,有的没有头,有的有两个头,有的只是个头,十分热闹地在街上钻来钻去。 那些摆摊的人长相也都十分奇怪,就比如她们左手边的这个卖炸串的小贩,它熟练地把眼珠子穿在竹籤上,伸出一只舌头点火,这一定是熔岩蜥蜴妖鬼。右手边的这只卖法器的生前一定是个修仙之人,只是临死前被咬掉了半个头,此时它只顶着左半边的脸,右边的眼球还吊在脸上,还招唿安瑶她们买法器。 身后也传来叫卖声,这时安瑶才发现,她们身后的大门已经不见了。 身处闹市的正中央,四人不管往前还是往后看去,都是长街,都是小贩,都是鬼怪。 朱雀反应过来之后,有些害怕地缩在安瑶身边:“全都是鬼怪……” 小雨倒是很兴奋,到处看来看去,还问那个吊着右边眼球的大叔有没有见过一个叫莫少游的孩子。 大叔指了指自己流出一半的脑子:“我记性不好,你别问我!” 安瑶看了看孤独絮,问她这下怎么办——鬼城居然这么大,想找人也太难了。 孤独絮沉思了一会儿,指着一边的烤串:“我们要先吃点东西吗?” 蜥蜴怪连忙招唿她们:“来吃呀客官,特别好吃!” 安瑶看着它翻烤的那一串眼珠和一堆看起来就不像正常肉的东西,坚定地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只剩下安瑶还站在一边,其他三个人已经在小摊前站定,举着烤串吃得热火朝天。 “主人!快吃啊!吾跟你保证不是人肉!”朱雀满嘴流油向安瑶招手。 安瑶还是摇头。 独孤絮给她递过来一串肉串:“没事的,不是你想的那么可怕,这里也有牛羊的。” “真的吗?”她递过来的烤串闻起来非常香,但安瑶还是有些犹豫。 “真的,安瑶姐姐,快吃吧,我们在这里要呆好久的,不吃东西肯定不行的。”小雨也边吃边说。 安瑶勉强接过烤串放进嘴里,立刻就沦陷了。 肉串透着一股奶香味,肥瘦相间入口即化,里面的肉筋弹牙又有嚼劲,安瑶吃不出是什么肉,但非常好吃,一旦接受就很难能抵抗住诱惑,一连吃了好几串,才慢下速度,蜥蜴怪还免费送了她们几杯暖酒,就着烤串下肚,实在是不能更完美了。 四人赶了一天路,本就还没吃饭,这下总算大快朵颐,吃了个撑。 但是付钱的时候,蜥蜴怪看着银子,摇了摇头:“这个不行。” “那你们这里收什么钱?”独孤絮问。 安瑶却是福至心灵,去对面卖法器的大叔那里,用独孤满给的铃铛换了钱过来:“不愧是独孤家的法器,换了很多钱啊!”反正她们只要有一个铃铛能联繫独孤满就够了。 独孤絮看了看她手里一个个小小的黑色螺旋状螺贝,问:“这是鬼城里用的钱?” 蜥蜴怪道:“这是螺币,我们这里只认这个。” 付了钱,安瑶问蜥蜴怪:“我们要找人,应该怎么找啊?” 蜥蜴怪道:“鬼城太大了,你们想找人,不如先去算一卦,看看要找的人的大致方位。”说着给她们指了一个方向。 她们顺着它爪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看到离她们不远处,整条街最繁华的地方,有一个摆满了龟甲的摊子。 摊子的主人是个看起来就神神叨叨的老头,他举着一支菸袋,鬚髮全白,对摊子前面坐着的一个独眼小妖少女说了什么。 过了一会,小妖捂脸大哭着跑了过来,擦肩而过的瞬间安瑶恍惚间听到这小妖说什么:哇呜,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安瑶一阵无语,原来这老头是忽悠少女的那种江湖骗子。 “我们真的要找他吗?”安瑶嫌弃。“感觉用揪花瓣的方法都比他靠谱啊。” 作者有话要说: 独眼小妖问:“半仙,您能帮我算算我磕的cp是不是真的吗?” 铁半仙扣扣龟壳,把它翻过来,下面出现了一把白糖。 小妖说:“大师,你的意思是让我拨开那些坚硬的表象,发现底下的糖?” 铁半仙说:“我的意思是只要给钱,你要多少糖我给你写。” 最新评论: 第95页 【出生八十天的宝宝】 【更小朱雀还只是个八十岁的宝宝。】 第46章 角落 我母单纯洁无比 独孤絮也不太相信这种沿街摆摊的, 仙门之中不是没有卜卦的法子,寻人的法子也多的是,只是就像那只小小的星盘一样, 都不能在鬼城奏效。 所以入乡随俗, 就算被骗,也得过去试试看了。 几人走到老头面前问道:“能寻人吗?” 老头眯着眼看了看几人:“寻人可以, 但是很贵。” “少啰嗦,吾等有的是……唔。”朱雀半句话没说出来就被安瑶捂了嘴。 这人生地不熟的, 要是暴露了自己是只肥羊,还不被狠宰一刀么? 安瑶把朱雀推到身后, 赔笑道:“老爷子,别听小孩子胡说,我们早就久仰您神算子的大名,今天特意过来捧场, 您看我们这么穷,好歹让点价。” 老头磕磕菸袋, 慢悠悠地说:“便宜是不可能便宜的,我人称铁半仙, 没人能从我这拔走半根毛,你们算不算, 不算走,别挡着我做生意。” 脾气这么怪, 倒像是有点本事的。 安瑶道:“我找的这个人,名叫阴咏, 请半仙帮我卜一卦吧。” 铁半仙把菸袋点着了, 伸到龟壳下面烧起来, 没一会壳上就龟裂出几道裂纹, 他盯着看了看,道:“这人就在城中,西南方向。” 她果然在这里! 安瑶心里的大石落了大半。 只要阴咏在这个城里,就一定能够找得到。 安瑶又道:“我们还要找一个人,叫莫少游。” 铁半仙又烧起龟壳,只是这一次,他的速度却极慢,半天都没报结果。 安瑶看着那条裂纹裂得越来越大,最后,整个龟壳都被烧成了灰烬。 这是什么意思? 她看向铁半仙,他的脸色比刚才都要难看几分,道:“你们且等一等,我用别的法子试试。” 说着,他点起一只蜡烛,把龟壳放到蜡烛后面,仔细观察起来。 看了半日,他把龟壳扔到地上,吹灭蜡烛,眉头紧锁着呢喃道:“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看样子,他的卜卦失败了。 安瑶问:“哪里不对吗?” 铁半仙用菸袋点了点龟壳下面的地图道:“这个人若是在鬼界,找他易如反掌。这人若是在阳间,或是仙界,只要还在三界,想找到他也不是难事。再退一步说,就算他已经转世投胎,也绝没有找不出的道理。” 小雨急道:“那到底为什么找不到呢?” 铁半仙摇头:“或许这人已经形神俱灭,或许,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小雨张口结舌:“难道他不叫这个名字?” 安瑶问:“不知道名字能找出来吗?” 铁半仙摇摇头:“我不行,这个城里还有比我更厉害的神算,你们可以去找找看。” 但是安瑶问他是谁,他也不肯说。 倔老头估计不想亲口承认是谁比他厉害。 这种傲娇谁需要啊! 不过好歹知道了阴咏的去处,几人买了地图和罗盘,打算在路上边找边问,看有没有其他厉害的神算。 这时候的几人浑然不知,生人进入鬼城,是很危险的事。她们所在的街道是鬼城里最繁华的大街,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鬼城的角落里,还有很多对人肉垂涎欲滴的勐鬼,争先传递着有几个生人进入鬼城的消息。 ——又进来四个人,全都细皮嫩肉的。 ——好哇,好哇。 阴暗的角落里,有几个已经忍耐不住的鬼怪,从各个方向向安瑶一行奔来。 “奸商!”朱雀骂道。 她们刚才在路边找了个卖地图的小摊,那个摊主持美行兇,非常会做生意,不仅给她们凑齐了地图罗盘驱散粉,还顺便给她们推销了一大堆不知道有什么用的东西。 安瑶用据说可以压住生人气味的驱散粉把自己全身撒了一遍,道:“你别骂了,万一用得着呢?” 朱雀对她的狡辩嗤之以鼻:“主人,吾真看不出来,你不仅对阴咏那种……”她用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那种悬崖峭壁的身材感兴趣,还对暗波汹涌的艷鬼也有兴趣,之前你还和店小二纠缠不清,你的口味真是包罗万象,海纳百川。” 独孤絮有些玩味地看了看朱雀,道:“原来阿瑶这么多情,不如你勉强一下,把我也收入囊中如何?” 安瑶使劲在朱雀头上弹了一个爆栗:“有你这么说主人的?”然后她转头对独孤絮翻个白眼。“你别也起闹好不好,我纯情得要死,从母胎出来就没……” 她本来想说没亲过小嘴,但是想起自己之前强行对阴咏做出的那个举动,又有些心虚。 “就没什么?”独孤絮偏偏抓住不放。 “就没……就没对谁有过过界之举。” “嗯~是吗~”独孤絮明显不信,十分敷衍地答应一声,突然道。“你觉得刚才那个艷鬼摊主的身材如何?” “大概得有e……不,f吗,有点不能确定,不过肯定是d以上!”安瑶思索了一下,靠着自己脑海里的记忆断然道。 第96页 说完,她才发现自己到底顺势说出了什么。 三人一齐傻傻盯着她问:“你说的一,唉弗是什么?” 幸好她们不懂! 安瑶蜷拳咳了一声:“我是说等级,那个艷鬼的等级让我有些拿不准。” 但是独孤絮何等聪明,直接笑吟吟地无情戳穿:“阿瑶,你别想骗我,我哥哥在大洋彼岸,曾经教过我一些那里的语言,你是从哪知道这些东西的?”说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 安瑶此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独孤飞害我啊啊啊啊! 独孤絮说完这句,见安瑶面色爆红,又升了恶趣味道:“阿瑶,没关系的,身体髮肤受之父母,并不是不能谈论的问题。不如你看看,我是什么等级呢?” “……”安瑶不说话。 “亏我还努力帮你解围,结果被无视了好伤心。”孤独絮捧了捧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安瑶勉强瞟了一眼她的胸前,支吾道:“大概……是b……” 独孤絮露出一个恶魔微笑:“果然是胸前的等级,阿瑶,好变态~” 小雨和朱雀也对她露出了鄙夷之色。 ? 安瑶这才发现,她从一开始就没说过知道这是胸围,从头到尾都在玩弄自己于股掌之上。 独孤絮,好可怕。 她默默离开了独孤絮的身侧。 看着阿瑶红着眼睛想控诉又不想承认败给自己的姿态,独孤絮的心中无比满足。 但她还是正色制止了两小只的嘲讽,提醒他们该做正事了。 “我们现在先朝着西南方向找,鬼城的面积并不大,我想,应该很快就能找到阴咏,然后开始找你的那个朋友了。”独孤絮下了定论。 小雨乖乖点头:“好。” 沿着繁华的小摊街往西南边走,几人越来越发现,这里的生物,变得越来越奇特。 幸好这些生物还算温和,也没有攻击人的意思,几人一路跟着地图,走到了越来越偏僻的地方。 灯光以及完全没有了,行人的面相也越来越兇恶,甚至有鬼怪直接明目张胆地尾随起了她们。 “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被跟踪了?”小雨问。 “当然发现了,看看情况再说。”朱雀答。 其实并不是这样。 安瑶和独孤絮两个大人,早已不知不觉变换了位置,分别一前一后把两小只夹在中间,观察着尾随,不,不只是尾随,左右两边的房顶上,还有和他们擦肩而过的人也很可疑。 安瑶仔细数了一下,总共有十人左右,跟着他们的是几个身形魁梧的妖物,他们身上妖气逼人,应该是这一群里最强的一队。 埋伏在左右的则是普通的鬼怪,但行动非常灵活,应该是负责监视和传递情报的。 但故意擦身经过他们的东西才是最麻烦的。 它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孩童那么大,但身上缠满了白布,只露出一只狡黠的眼睛。看起来很不起眼,但是这个傢伙浑身散发着血腥气,跟她们错身过去之后,就加入了尾随她们那些妖物的行列。 它应该是头领,在操控着全局。 “阿瑶,你负责两边的。”独孤絮低声说。“我来解决后面这些东西。” “小心那个白布怪,他不简单。”安瑶提醒。 她们的部署还没有讲完,只见一张大网,突然兜头落了下来。 安瑶反应极快,错身一躲,就出了大网的范围,但是朱雀和小雨的反应稍慢一步,安瑶“啧”了一声,刚要回身去救,独孤絮已经拔剑虚空化符刺破大网的结界。 独孤絮拉着两人从网下钻出来,就在这时,身后的白布怪像是算好了时间一样,怪笑着沖了上来:“抓活的!” 一时间,尾随的,刺探的,甚至一些刚才没有看出来的妖物同时一拥而上,包围了几人。 这时,安瑶的惊鸿剑发出一声剑鸣。 十分悦耳。 作者有话要说: 某个目测可以测量胸围的人,不是变态又是什么呢? 别狡辩啦。 最新评论: 【啥时候更新呀】 【撒花花】 【更卡的一手好文】 第47章 主动 对勾引无动于衷 “你们也太小看我们了吧!” 安瑶执着惊鸿剑轻盈翻飞在半空中, 先是把从房顶冲下来的几个小鬼杀灭,同时惊鸿剑在虚空一指,几道符纸同时在头顶炸裂, 瞬间形成屏障, 把四人包裹在其中。 剑回到安瑶手中,她就势挥剑挽出一道弧线, 透着屏障取下了那白布怪的首级。 白布怪直挺挺躺了下去。 它身后的众妖也停下了步子,面面相觑——它们的首领已经被杀, 还要不要继续? 不知谁叫了一声快逃,其他还未接近她们的妖物立刻如鸟兽散。 独孤絮本来还有些着急, 看出安瑶足以应对就站在原地没有出手,这时候看它们都要跑了,直接手指一勾,把其中一个小妖抓进屏障, 剑横在它脖颈上问:“你们是受谁指使?” 这小妖长得怪模怪样,秃顶绿皮, 眼睛却又大又圆,刚才本来在众妖背后, 大概它反应太慢,逃跑的时候迟了一步, 就落在了最后面。这时突然被抓到敌人中央,还有些懵, 它不知道独孤家有一种特殊的法术,能够十米之内取人首级, 更别说只是把它抓过来了。 第97页 发现自己被抓之后, 它立即疯狂挣扎起来:“我不要死, 我不要死, 呜呜呜!” 已经身处鬼城的鬼怪,如果再死一次,会形神俱灭,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安瑶看着它上蹿下跳的样子实在叫人头疼,只好取出一张符纸贴在它头上。 刚才还满屏障乱窜想跑出去的小妖霎时间安分了下来,一脸痴呆。 真言符,能够让任何生物说出真话。 “没人指使,我想吃肉,人肉好吃,嘻嘻……”小妖流着口水说出了它的目的。 朱雀踢了它一脚:“坏东西,原来就为了吃肉来的,你们有多少人,快说!” 小妖道:“白布大人手下有百人以上。” 可它已经死了。 安瑶转头一瞟,那个白布怪刚才已经……不对! 刚才躺在地上的白布怪已经不见了。 没死吗? 安瑶问:“白布怪有什么能力?” 小妖说:“白布大人不会死,它是无形的。” 接着它瞬间恢復了清醒。 真言符只能让对方回答三个问题。 眼看它又要开始吱哇乱叫,朱雀给它嘴里塞了一团破布,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安瑶。 安瑶看向独孤絮:“要杀吗?” 独孤絮摇摇头:“它是活地图。” 安瑶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她蹲下来和瑟瑟发抖的小妖对视:“别叫,我们要找一个人,需要你给我们带路,带到我就放了你。” 小妖还想说什么,直接被安瑶一个眼神钉在地上,认命地点了点头。 “我们要找两个穿着白衣的少女,你有没有见过?” 小妖摇头。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莫少游的人?” 小妖还是摇头。 “城里西南方向有什么危险吗?” 小妖的脸色立刻苍白起来。 安瑶把破布从它口里揪出来,它说:“西南那里我们白布大人都不敢去,那里是……”它甚至四下观望了一下,才压低声音。“是鬼王大人的地盘……” 鬼王。 安瑶心想,真的好的不灵坏的灵,没想到阴咏所在的地方是鬼王的地盘。 如果万一,她是被鬼王捉去了…… 这下可就真要以身犯险了。 她这半个月跟着独孤絮学了一些东西,自认能力还是提升不少的,刚才对付多个小妖也是手到擒来。但想挑战鬼王,抱歉,就算做梦都为时过早。 没记错的话,鬼王是全书战力前五。 就算把独孤满叫来,也不敢说一定有胜算。 独孤絮不知安瑶的想法,但看她的脸色,猜出了几分,道:“阿瑶是害怕阴咏是被鬼王抓去了?” “我也不想这么想,但说句实话,阴咏这个人简直是个行走的吸引火力靶子,经常走着走着就进了大坑,我真怕这一次又是这样,万一需要与鬼王交手,我们绝无胜算,而且还会连累你们。”安瑶蹙眉嘆息。 独孤絮摸摸她的头笑道:“你在说什么呀,我是来捉拿杀死我们家内门弟子的兇手的,到时候你可得帮我。” 听她这么说,安瑶倒是更过意不去了。 她明明做了帮助别人的事,却故意装作很轻松的样子,不想给别人压力。 但是安瑶偏偏非常能理解她的这种温柔,某种意义上,安瑶也是同样的人。只不过安瑶对待别人会更消极一点。 所以安瑶这次会尽出全力。 如果这种温柔被白费了,就太令人失望了,不是吗? 她对独孤絮露齿一笑,看向西南方向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独孤絮的心里,却渐渐升起了疑虑。 其实这次清石试炼重逢后,她就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但她一直拒绝去思考这件事。 她所认识的施安瑶,比现在这个样子的她要胆大妄为,也更无所顾忌,她会因为喻悦而去追杀兇手,但一定是大张旗鼓,恨不得把所有能调动的人都调动起来。至于害怕连累别人,或者顾及别人的想法,那不是她的作风。 这个大小姐,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独孤絮不知,这到底是从何而起。 是因为阴咏吗? 如果施安瑶喜欢的是宴羽,她好歹还可以朝着慎独律己大师姐的方向努力。可是阴咏……独孤絮找不到自己身上与她的任何一处相同,就连努力,都无从谈起。 在这个时候,独孤絮的心里,有了一点无端的,信仰被破坏的感觉。 她还是喜欢着施安瑶,可是,没有喜欢的方法了。以前她所做的一切,都瞬间失去了意义。 她看了看身后,如今她已经站在了悬崖边缘,没有退路。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可是往前是一片漆黑。 如果施安瑶真的喜欢上了阴咏,那自己……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 “我们走吧?”安瑶拍了拍一脸茫然的独孤絮。 “啊,嗯,走吧。”独孤絮才如梦初醒。 四人一妖一路向西南方向走去。 这个小妖非常敬业,大概是害怕被杀,每到一处地方都会卖力讲解,有问必答。 第98页 “鬼城里没有服刑的鬼吗?”安瑶问。 “服刑?哦,是说在地狱受刑的鬼吧!它们都在鬼界,我们这里都是些被鬼王抓来还不想受刑的鬼,谁身上也没少背债,大部分都还有点执念,又不想轮迴转世,就呆在鬼城了。” “你有什么执念,怎么不转世啊?”朱雀好奇。 “我其实也不是不愿意转世,只不过跟着白布老大……白布怪时间长了,过得挺舒坦,感觉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也挺好的。”小妖挠挠头。 安瑶道:“鬼城没人管束,真是一块法外之地,也难怪有这么多人了。” “哪儿能啊?”小妖低声道:“鬼王,鬼王大人可是盯着每一个人呢,她脾气阴晴不定,看谁不顺眼就要把它挫骨扬灰,我们这些人都不敢随便过她眼前晃。鬼王大人有约法三章,谁敢太岁头上动土啊?” 独孤絮也觉得新鲜,问:“怎么个约法三章?” 小妖掰着指头数道:“第一,不准无故同类相残。第二,不准勾结好人行善积德,第三,不准太过丑陋吓坏别人。” 安瑶“噗嗤”一笑:“前两个还算有些道理,第三个怎么回事?” 小妖呸了一口唾沫在头顶上的几根毛上擦了擦,颇有些自豪地说:“我们鬼城不允许太丑的人出现,不信你看,全都风流倜傥。悄悄告诉你们,鬼王大人才漂亮呢,风华绝代,无人能及。” 朱雀被他抹头髮的样子笑得捧腹:“按你的标准说的美人,吾看也就是头顶稀疏脸色惨绿吧!” “我长得这么丑,当然不是以我为标准啦!”小妖呲牙一笑。“但是鬼王大人不一样,她肤白如凝脂,闭月而羞花……” “你见过她?”独孤絮问。 小妖嘿嘿一笑:“没有,我听人说的。” 几人走了半日,小雨突然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该睡觉了?” 这鬼城不见天日,到处都是灯火,也不分白天夜晚,不过安瑶的确感觉已经进来好久了,就问那小妖:“这里有供人休息的地方吗?” 小妖道:“有是有,但都是黑店,各位仙子不如跟我去那边的桥洞里将就一夜。” 但是它的提议立即受到三个人的一致反对。 只有小雨表示还算可以接受——反正他那个蒙古包也比桥洞好不到哪里去。 “谁敢坐地起价吾就给他一啄。”朱雀率先走进那个勉强可以算作客栈的地方。 因为已经见识过全是灰尘的花梨镇客栈和到处漏风的阳关镇客栈,安瑶觉得鬼城的客栈反倒算是比较舒适的。 至少进去之后,还算有几个住客,价钱也还算合理。 虽然客人们全都长得奇形怪状,但安瑶心里稍微安心了点,至少她们不是唯一的被宰肥羊。 要了两个房间,又在小妖身上贴了禁行符,安瑶和独孤絮各睡一间,分别带着朱雀和小雨。 睡着没一会,安瑶就听到耳边有人叫她的名字,睁眼一看,居然是阴咏。 阴咏还穿着那身白衣,只是好像瘦了一些,她轻声道:“施安瑶,你冷不冷,我好冷啊。” “你……”安瑶搭着床沿坐起身,话未出口就红了眼眶。“你没事吗?我找了你好久,那个阴妙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阴咏愣了一愣,歪着头道:“你在说什么呢?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然后也不理安瑶的反应,直接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安瑶能感觉到她在被子下的略带冰凉的皮肤,就轻轻地蹭在自己身上。她低头去看,阴咏面色潮红,在被子下面轻轻揽住她的腰轻声道:“施安瑶,我都这么主动了,你还愣着做什么?” 本应该很期待的。 这种情景,安瑶臆想过几次,这一次,就如此真实地发生了。 但是不对。 安瑶把她的手拨开,冷声道:“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最新评论: 【撒花花】 【突然好心疼独孤絮,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配上姐姐,可恶啊】 第48章 幻境 大家都心怀鬼胎 阴咏不会这样的。 安瑶心里再清楚不过。 只要安瑶有一点点的逾矩, 她就会对自己露出那副嫌弃的模样。就算她真的因为怕冷钻进自己被窝,也不会有任何自觉。 “阴咏”被她拍开了手,脸色略略一僵, 很快又露出一丝媚笑:“你怎么了?你不是喜欢我吗?现在我就在你眼前, 想做什么都可以。” 安瑶从她身边挪开,轻轻一跃跳到地上, 用剑鞘把“阴咏”卡在床上,道:“我不管你是谁, 不要再用这个相貌来接近我,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形神俱灭。” “阴咏”丝毫不慌, 反而轻轻地用喉咙抵住剑鞘,“你不愿意杀我,对吗?否则为什么不拔剑?” 被她发现了啊。 安瑶看着她有恃无恐地模样,暗暗嘆了口气。 她用了这副皮囊, 想必一定是对自己有了了解,不管这人到底是不是阴咏, 对着这张脸,安瑶总归没办法果断下手。 第99页 “我不杀你, 是因为我心怀善良。只要你说出自己的目的,我就可以不杀你。你来总不会是为了取悦我的吧?” “那我取悦到你了吗?”她侧着支起身子, 随着她这个动作,身前的薄纱也顺势落了下来, 露出了胸前的一片春色,她也不在意, 仍旧玩味地看着安瑶。 安瑶用剑鞘挑起被子帮她遮住, 道了一句:“自重。” 安瑶虽然平时会出言调戏阴咏, 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 反而内心一片平静,只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本来应该在房间里的朱雀和小妖都不见了,这里到底是哪里? 梦境?可是握着剑的感觉很真实,刚才……摸到她的皮肤也很真实,安瑶轻轻地咬了咬自己的舌头,很疼,不像是梦。 要咬破舌尖试试吗? 但是很疼啊。 安瑶犹豫了一下,那“阴咏”就笑:“就算你杀了自己,也是出不去的,除非和我交/媾。” 交…… 安瑶勐烈咳嗽起来,就算是她,这也是个轻易难以讲出的词。 “你这么可爱,我都不忍心欺负你了。”床上的人大笑。“要不然,我就降低一下标准,你亲我一下,我就放你一马。” 安瑶用剑鞘按住她要起身的动作:“你不必尝试勾引我了,我不想听,你再说一句,我就动手了。” 那人兀自不信,仍然要启唇挑衅,但是眼前剑光一闪,横在自己脖子上的鞘甚至没有移动一分一毫,她就感觉到耳边一阵剑风,一缕头髮飘飘忽忽落了下来,掉到了枕头上。 “阴咏”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抬眼看向安瑶,半天才噘着嘴说:“想不到你这么高风亮节,好啦,我放弃啦。” 那张脸从阴咏变作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姐姐,美艷异常,红唇欲滴,她轻轻地把长发往后顺了顺,不知从哪掏出一支玉钗将头髮束了起来。 她浑身只穿着一件睡袍,此时光着脚点在地上,像是撒娇似的对安瑶说:“我要被人笑了,只有我任务失败,你都不愿意亲我一下。” “还有其他人?”安瑶瞭然,或许不是她一个人被拖进了这个地方。“我的朋友去了哪里?” 女人也不回答,懒懒地走出门外消失了。 安瑶追到门边,就看到整个客栈的楼道已经变成了一道无限长的走廊,左右两边都是同样的房间,她打开对面的房间,就看到独孤絮正挥剑指着虚空中的什么。 “絮姐姐?”安瑶也不敢贸然过去,打算叫她一声看看情况。 独孤絮闻声扭过头来,看到是安瑶,还微微笑了一下,只是她接下来说出的话就让安瑶浑身冰凉。 她说:“阿瑶,稍等一下,我会杀掉所有人,把你占为己有。” 安瑶突然想起,原书里四大家族把施安瑶逼到退无可退,独孤絮作为大师姐居功甚伟。直到后来,施安瑶的神志已经不太清醒了,被关押在独孤家的某个私狱里。而在那段时间里,独孤絮是唯一能够接触到她的人。 安瑶只知道结局的她疯了,从悬崖跳了下去。 那么在她临死前,独孤絮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现在独孤絮的眼前到底看到了谁? 安瑶想离这个有些癫狂的独孤絮远一点,可是同时也很好奇,这个想法像鬼打墙一样,迴旋在脑子里。 她鬼使神差问道:“你看到了谁?” 独孤絮喃喃道:“很多……阿瑶,你爱的人太多了,为什么?” 安瑶不知她神智还清不清楚,但看到她这个样子,也不由得嘆了口气:“絮姐姐,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施安瑶了,我现在喜欢的……” “阿瑶,不要告诉我。”她突然打断安瑶的话,捂着耳朵摇头。“没关系的阿瑶,你喜欢谁都没关系,可是宴羽也好,阴咏也好,她们根本不知道你的珍贵,我好嫉妒,好嫉妒,好想把你关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你。” 说到后面,她简直是在咬牙切齿,这些想法,不知是她的真实想法还是被这个幻境里扭曲的。 她一直对宴羽有敌意,安瑶是知道的。 但是阴咏,在原书里跟她没有一点竞争关系,怎么也被她当做了目标? 安瑶的心底知道那个答案。 是自己。 如果自己不喜欢阴咏,阴咏就不会受到她的嫉妒,也就不会有这种生命危险。 安瑶慢慢走到独孤絮身边,握住她手中的剑道:“絮姐姐,你仔细看看对面这个人,她真的是她吗?你还记得我们在哪里吗?” 独孤絮盯着对面的空中某个点看了一会儿,犹豫道:“我们……我们在鬼城?” “对,放下剑,你还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吗?我们还没有找到兇手,记得吗?”安瑶对上她的眼睛,发现她果然不像表面上那么冷静,那双平日里总是无欲求的眼睛里,此时全是嫉妒的血红。 然后她盯着安瑶看了一会,突然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啊,是这样啊。 安瑶突然明白了。 这个幻境会为了引诱出每个人心底的欲望,再无限放大。 照自己刚才的经验来看,这些人并没有直接杀掉她们的权力,只要不掉进欲望的陷阱,自然会不攻自破。 第100页 安瑶道:“出来吧,你已经败了。” 空气里浮出一个男子的身影,破口大骂着冲出门外:“那个疯婆子又坏我的事!” 安瑶把晕倒的独孤絮扶到床上躺下,出门去找朱雀和小雨。 她不知道,本该晕过去的独孤絮,视线一直跟着她,跟到门外。 安瑶陆续推门往后检查,终于在一间房间里找到了小雨。 小雨走过来一脸惧色道:“安瑶姐姐,我……我醒来发现自己一个人……” 安瑶在他肩上拍了拍,都能感觉到他在微微发抖,不禁有些心疼,蹲下来跟他对视:“已经没事了,我们去找朱雀。” 小雨重重点点头。 两人一起走到长廊中,小雨揉了揉额头:“怎么这么多门?看得我眼都花了。” 安瑶道:“不用管,我们一人一边,打开门找朱雀。” 两人没走几步,就找到了在房间一个劲教训人的朱雀。 而且,看样子她生气的对象还不止一个。 “你们这些坏人,不就是恨吾主人长得漂亮吗?你们这么栽赃她,吾最讨厌你们了!”她一边骂还一边流泪,声音都断断续续的。“主人,主人她不是那样的,她……” 她粉团一样的脸蛋上已哭得皱巴巴的,眼泪一滴滴垂在腮边,把袖口都擦湿了。 不知她哭了多久。 安瑶走过去摸摸她的头:“朱雀,别哭了,没事了。” 朱雀被她吓了一跳,见是主人来了,反倒哭得更大声起来:“主人!吾以为你被他们抓走啦……” 她侧过脸去对空气吐了吐舌头:“有吾在,你别想把主人带走!” 空气中显出半个人形来,安瑶还没看清,就窜出了门外。 小雨走到两人身边,在自己的袖子里一通寻找,扯出一张帕子递给朱雀。 朱雀看了看帕子,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过来。 小雨说:“早知道就不住黑店了。” 安瑶默默点头,她也没想到黑店是这么个黑法。 然后他走出门外看了看:“幻境没了。” 那只被安瑶施了符的小妖也出现了,正蹲在房间角落唿唿大睡。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今晚得辛苦你和我一起守夜了,不要让那些傢伙趁虚而入。”安瑶交代小雨。“你回房看着点絮姐姐,有什么异常立刻叫我。” 小雨乖巧点点头,抬起头看她:“安瑶姐姐,你没事吧?脸色好差。” “……我没事。” 他慢慢走出门外,又回头说:“安瑶姐姐,你看起来很累,睡会吧。我不会睡的,如果有什么异常,叫我。” 安瑶对他笑了一笑,点头说好。 但是关上门之后,安瑶坐在床边,有些出神。 她睡不着,而且不想去思考今晚发生的事。 她觉得自己就是思考的太多,才那么痛苦。 比如独孤絮的可怕的野望。 比如朱雀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比如小雨为什么没有被幻境所惑。 她来到这里,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发现这点之后,那种想要扭转自己命运的渴望,突然开始摇晃起来——是不是自己做的越多,就会错的越多? 安瑶不想去思考这件事。 那个答案,最好永远都不要让她知道。 安瑶无力地倒回床上,手臂横遮住眼帘,轻轻地嘆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信息量很大。 独孤絮还有一些番外,我没写出来。 每一件事,都会成为之后某件事巨大的推动力。 最新评论: 【更罪孽深重的女人啊】 【撒花花】 第49章 猫耳 不如你就跟了我 一夜无事, 街道上叫卖声吵醒了安瑶。 她勐地坐了起来,外面已是夜灯初上。 鬼城的白天来了。 朱雀的眼睛肿的只剩下一条缝,她洗脸的时候忍不住叫疼, 骂那些傢伙可恶。 小妖在一边无情嘲笑:“各位仙子, 我说什么了,还不如桥洞呢, 这店里的梦魔就喜欢找你们这种没见识过的新人,要是你跟着它们的引诱走了, 第二天就醒不过来了。” “梦魔?到底怎么回事?” “鬼城里的黑店里有这个传说,它们会抓住你心底最真实的渴望, 让你感到无比幸福和满足,然后在你最畅快最兴奋的时候享用你的灵魂。” “你怎么没事,是不是你搞的鬼?”朱雀被它笑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 小妖挠挠头:“可能我的魂魄不咋好吃吧……” “我看挺好吃的, 你给吾小心点,储备粮!” “想吃我, 那你得有口好牙。” 两人正争吵不休,就听到独孤絮开门进来的声音:“你们起得好早啊?” 安瑶后背僵了一下, 把脸埋在毛巾里深唿吸了一下,回头笑道:“嗯。” 独孤絮走过来看到朱雀的肿泡眼, 也忍不住笑起来:“小朱雀这是怎么了?” 朱雀自从醒来,接连遭到了这么多的嘲笑, 此时脸已经黑得好像锅底,也不理独孤絮的询问, 直接去对面的房间找小雨去了。 第101页 小妖也跟过去, 想看看小雨怎么嘲笑她。 房间里只剩下独孤絮和安瑶。 经过昨夜那一番奇怪的告白, 安瑶实在不知怎么和她独处。 独孤絮看她表情有些奇怪, 问:“阿瑶?你的脸色好差,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她的样子,像是一点都不记得昨晚的事一样。 昨晚她晕了过去,的确有可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这样也好,省得两个人尴尬。 “没事啊,我们走吧。” 安瑶没出息地松了口气。 经过昨晚的事,朱雀对小雨平时的态度好了很多,一路上都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 独孤絮奇道:“朱雀什么时候跟小雨这么亲近了?” 小妖露出有点寂寞的表情:“是啊,小孩子的心思真是难猜。” 几人走了一段时间,就走出了闹市区,到了人迹罕至的大路上。 鬼城里全靠路边的灯盏照明,此时一出闹市,荒野里又暗又静,安瑶只好打燃了火把。火把能够照亮的地方很小,幸好朱雀眼睛够好,此时自告奋勇拉着小雨的手走在前面,说是给大家探路。 独孤絮问:“这种地方有什么妖魔吗?” 小妖:“我们还是小心点吧,快进鬼王大人的地界了,希望不会有人来盘问吧。” “要是遇到盘问会怎么样?” “你们这些生人肯定是进不去的,我长得这幅样子,想进去也很勉强……到时候说不定会剥了我们的皮做成旗子。” “嘘——”朱雀走在前面,此时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踩灭手里的火把,拉着他们躲到了路边的深壑里。 一辆马车远远地驶了过来。 这马车上的灯忽上忽下,看起来就像鬼火。等它走近了,安瑶才发现这根本不是普通的马车。 至少拉车的不是马,而是一种狐狸模样巨大的四蹄动物,它们的眼睛可以发光,远远看去就像马车本身在跳来跳去。也没有篷子,大概因为根本没有阳光可以遮。 车上的人是两个长着兽耳的大叔,它们举着酒瓶,边喝边聊天。 “鬼王大人一下子娶两个人做老婆,我们啥时候能有老婆啊?” “我哪儿知道啊,干你的活儿得了。” 看着狐狸马车走过去,安瑶和独孤絮同时飞快起身:“追。” 这辆狐狸马车是从鬼王地界里面走出来的,正是安瑶她们的来路。 也幸好是这样,几人对这条路还算熟悉,就算没有照明也能勉强跟得上,快要追到的时候,安瑶直接跳上去给两只兽耳大叔一人一下手刀。 本就喝得烂醉的兽耳大叔直接倒了下去。 狐狸样的坐骑倒是没什么反应,小妖说这种动物是鬼王座下的某个术士造的傀儡,本就没有灵魂,更不会认主,可以自动到达目的地,非常便利。 独孤絮把那两个大叔拖到路边,说:“我们得变装了。” 过了一会,几人都各自顶了一对从集市上买来的猫耳或狗耳,又在脸上涂了些树汁和伤疤,驾着狐狸马车装着要採购的红衣红纸向鬼王所在的地方赶起路来。 没走一段,果然遇到了巡查的人。 那些人一看是出去办差的狐狸马,看都不看就放行了。 进入内城之后,安瑶就发现自己似乎到了天堂。 不知是不是鬼王的恶趣味,离她的地盘中心越近,就越是能见到漂亮的兽耳少年少女,有的甚至看不出是什么物种,但都非常可爱。与那两个兽耳大叔相比,简直算得上是两个物种。 毛绒绒软糯糯的大耳朵,蓬松而悠闲摇摆着的大尾巴,还有看起来就很软爪缝间夹杂着绒毛的肉垫,简直让安瑶目不暇接。 “阿瑶很喜欢这些怪?”她在安瑶眼前摆了摆手。 “没有没有……”安瑶连忙收回目光。 可不能变成奇怪的大人啊。 要是被阴咏知道了,又要被骂噁心了。 狐狸马车自己识途,拉着他们到了一处巨大的仓库前,见她们过来,门口站着的几个人立刻上来接应她们的东西。 等东西搬完了,安瑶刚想到处走走看看情况,打听一下阴咏的下落,就被旁边的壮汉拉住:“该去布置婚殿了,搬着花盆跟我来。” 众目睽睽之下,安瑶想逃也找不到机会,只好听他指挥,跟在人群后面,搬着花走向北边的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 直到走进殿内,安瑶才发现,这个婚殿才是真正的目不暇接。 整个宫殿都被各种鲜花布置得让人眼花缭乱,但是这种缭乱里又有一种和谐之美,他们进入殿中,有人过来接引,让她们把花盆放到固定的地方。 这是鬼王的婚殿? 安瑶刚准备问问身边的其他人,就听到一个莫名有些熟悉的声音:“你们把花瓶放反了,重新摆!” 她顺着声音去看,就见殿内正中站着一个女人,正在教训角落里移动花瓶的一对猫耳少女。 那对猫耳少女看起来是双胞胎,被她这么一句吓得尾巴上的毛双双炸开。 女人走过去把花瓶移了一个位置,转身说:“这样才漂亮,懂吗?” 她这么一转身,安瑶“嗯?”了一声。 第102页 这人,不是那晚装成阴咏勾引自己的梦魔么。 她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了?”独孤絮低声问。 安瑶摇摇头:“没事。” 自己现在一番变装,她是认不出自己的。 装没看到。 几人各捧着一盆花,顺着顺序放在了地上,又鱼贯走了出去。 “等等!”身后突然响起那个梦魔的声音。 队伍立刻停了下来。 安瑶虽然在头上扣了一对猫耳,但毕竟不是真的兽妖,听着那女人越来越近,她开始疑心是不是伪装不够,要被揪出来了。 梦魔果然走过来指了一个小妖和安瑶:“你,还有你,跟我走。” “大人,我能一起去吗?”独孤絮看安瑶要被带走,立刻出声问道。 女人摇头:“谁让你多嘴的?不行!” 独孤絮还想说什么,安瑶对她轻轻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这个人并没有认出自己,如非必要还是还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 如果等会有危险就直接逃跑,反正已经混进来了,想找到阴咏应该不难。 跟她一起被点到的小妖却是无比紧张,它边走边颤抖着问安瑶:“姐姐……你知道游月大人带我们去哪儿吗?” 安瑶摇摇头。 小妖哭丧了脸:“完啦,游月大人喜欢吃人,我们要被吃掉啦。” 安瑶还没说话,走在前面的游月就说:“今天是鬼王大人大喜的日子,哭什么丧,你再哭我就真的把你吃了。” 小妖立即噤声。 游月带她们到了一处小院,布置得风雅又大气,看样子应该是鬼王的新房。 游月带着两人在院中转了一圈,看了一下花草的情况,对那小妖说:“你去打盆水来,把院子里的花儿浇一下。” 小妖领了命慌忙出去取水了。 游月看她走远,又领着安瑶走进一处偏房,房里只有一扇屏风一张桌子,桌上摆满了笔墨,看样子是用来写请柬的。 游月问安瑶:“会写字吗?” 这是要让自己写请柬? 安瑶不知所以,点了点头。 磨了些墨,安瑶提着笔取过一张纸问:“游月大人请讲,我来写。” 游月也不说话,站在门边看了看院子里忙碌的小妖们,深吸了口气关上了门。 她走过来绕到安瑶的身后,道:“那你就写婚契吧。” 安瑶下笔写下『婚契』二字。 “再写上游月和施安瑶两个名字。” 什么! 安瑶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握住了砚台。 到底是哪里暴露了? 游月的头顶上突然冒出了两只尖耳朵,身后的尾巴也轻轻地摇了起来,她把安瑶禁锢在书桌上,俯身在安瑶颈窝间闻了闻,笑说:“你身上的味道,很特别。” 她的耳朵毛绒绒地直竖着,应该是狐狸或者狼,这种犬科动物的嗅觉极度灵敏,应该是一开始就闻到了安瑶的味道。 要怎么办? 游月见她不说话,哦了一声:“你是来找那个白衣少女的。” “你知道阴咏在哪里?”安瑶问。 “现在你已经救不了她了。”游月摊开手。“她已经是鬼王大人的未婚妻了。” “什么?!!!”安瑶震惊道。“你是说……” 之前听那两个兽耳大叔说鬼王要娶两个老婆,但是她可完全没想到这两个老婆里居然还包括阴咏啊! 这下糟了,游月知道了她是来找阴咏的,必然不会放自己走了,消息传不出去,独孤絮她们也绝对不会知道,她们搬的每一盆花,都是给阴咏的婚宴布置的! “怎么样,你喜欢的人就要嫁做人妇,不如你就跟了我,我很会疼人的,保证让你把那个黄毛丫头忘得一干二净。”游月还在循循善诱。 必须逃走。 可是如果现在逃走,阴咏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她们已经没办法再这么容易混进来了。 安瑶问:“今晚的婚宴你会去吗?” “这是什么话,我是主事,当然要去。” “我可以答应你。”安瑶抬眸一笑。“不过你今晚得带我去婚宴。” 作者有话要说: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除了莽。 游月看起来很那啥,其实是个单身狗。 哎嘿,这么一看,如果跟了游月,就会达成支线结局『美人执事的小白脸』。 最新评论: 【我突然,很想让安瑶开后宫(拖出去打死)】 【撒花花】 【更好傢伙,终于要见面了】 第50章 鬼王 独孤絮的违和感 游月上下打量她一阵, 问:“你不会是想去捣乱的吧?” “怎么会啊?”安瑶露出一个无害的笑。“我就是想去见识一下鬼王大人的婚宴是什么样子嘛。” “嗯?我不信,除非你……”游月探身过来,温热的吐息在安瑶耳边。“你现在就完成那天未完成的事……” 安瑶浑身一阵激灵。 第103页 耳朵很痒, 但是她已经退无可退, 后腰卡在书桌上疼得要死,整个后背已经快要贴近桌面了。 “游月大人!” 门被突然撞开, 刚才跟安瑶一起过来的小妖提着一只桶出现在门边,看到眼前的景象立刻吓得魂飞魄散。 游月面无表情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道:“何事?” 小妖也许是被吓傻了,反而红着脸呆在原地吞吞吐吐起来。“我浇完花了……” “不错, 还记得做完事之后要向我禀报。”游月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子,又交代了那小妖几件差事。 等小妖离开,游月刚松了口气,外面就响起个声音:“游月大人, 快到时辰了。” 游月应了一声,转身对安瑶说:“今日太忙了, 你别忘了还欠我一次,走吧。” 是要去婚宴了? 安瑶看了看外面的天, 也看不出什么时辰,就跟在游月后面, 走出小院原路返回。经过婚殿也没进去,直走到最北边的一处三进的大院处。 这院落离婚殿并不远, 但附近却安静许多。院子里亮着几处灯火,安瑶侧耳听了听, 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游月让她在门口稍候, 自己走进去回话。 能让游月回话的人, 十有八九就是鬼王了。 安瑶摸了摸门口被红灯笼照得有些妖异的石狐狸雕像, 心里升起一个设想:阴咏会不会就在这里面? 要进去看看吗? 但是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如果院子里非常宽阔,或者有护卫,她贸然进去之后就会陷入被动——找不找得到人另说,被人发现了就完了。 要怎么办? 安瑶扶着门框探头进去,想偷看一下院子里有没有巡逻的人。 “汝欲何为?”突然有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安瑶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居然是门口的石狐狸。这石像冷着一张脸,又被红灯笼照亮了一边的身子,勐地一看有点诡异。 看来它是看门的石怪。 安瑶只好退出来,道:“我不是要进去,你别激动。” “汝乃何人?” 安瑶往后退了一步,反正不接近这大门,你们也管不着我。 那石像还不休,又问:“汝……” “我都离你这么远了你都管啊?话痨啊你?”安瑶怒道。 那石像停了一会,问:“何乃话痨?” 看来还真是话痨。 等等。 如果是这样,说不定可以从这傻狐狸口中套出什么情报来。 安瑶略略一顿,道:“想知道?那就必须先回答我的问题。” 狐狸头歪了一下,也不说话。 安瑶也不管它答不答应,反正试试也不亏。 “院子里除了鬼王大人,还住着其他人,对不对?” “然。” 然?这是表达肯定还是否定? “呃……那我换个问题,鬼王大人的新老婆是不是穿着白衣的两个少女?” “然。” 安瑶有点崩溃,这个破石像到底活了多少年了,说话净是拽文,怎么听得懂啊! “那我问个别的,那两个少女住在东厢房还是西厢房?” 这次狐狸不只蹦一个字了,它想了一想,道:“一边一个。” 看来安瑶猜对了。 那两个倒霉蛋正是阴咏和阴妙。 狐狸又问:“何乃话痨?” “就是你这样的,话很多。”安瑶回道。 石狐狸的嘴居然略略张开了一点,露出里面用硃砂做的红舌头,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安瑶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游月从照壁后面走了出来,看来已经办完事了。 安瑶连忙忍住笑,一脸严肃。 游月走出来看了看,也没见到半个人影,目光落到门口的那只石狐狸上:“你跟她说什么了?” 狐狸歪了歪头:“然。” 安瑶喷笑。 游月显然也不懂狐狸的古语,一阵无言后对安瑶说:“走吧,宴会要开始了。” 安瑶对狐狸挥挥手,跟着游月出了小巷,奔着婚殿而去。 这时的鬼城已经到了夜晚,整座城里已经万籁俱寂,只剩下鬼王的地界还灯火通明。通往婚殿的整条路上吊满了灯笼,宾客正三五成群前来贺喜。 游月对她说:“你先进去,我得迎一下宾客,对了,别乱跑,这里到处是守卫。” 她说得不错。 安瑶大致一看,就发现婚殿周围每隔几步就站了一个兽人,全都一身长毛凶神恶煞。 安瑶只好顶着游月的目光,硬着头皮进了婚殿。 刚进门,就看到两个孩子穿着大红的衣衫,一左一右地站在门边,见人进来还拱手露笑。 安瑶:“……” 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朱雀和小雨:“……” 看了看身后没人,安瑶低声问:“你俩在这儿做什么?” 朱雀笑了一下午脸都僵了,此时哭丧着脸对安瑶哭诉:“你去哪了主人,我们被人抓来迎客,还要在门口站一晚呢!” 小雨往外看了看,发现还有那么多宾客,不知要站到猴年马月去,也连连叫苦。 第104页 他俩站的这个位置特殊,跑都跑不掉,安瑶只好边安慰他们,边抬头寻找独孤絮。 独孤絮的处境更惨。 她这么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偏偏被抓去做了侍女。 安瑶发现她的时候,她正跪在地上给人倒酒——这些宾客效仿古法,全都席地而坐,她要倒酒就必须不停跪下站起,估计膝盖都跪肿了。 安瑶走过去把她拉到帷幔后面:“你怎么伺候起人来了?” “你可算回来了,我腰疼死了。”独孤絮上下打量安瑶,“那个人有没有为难你?” 为难倒是没为难,可是被强取豪夺了。 安瑶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转而说:“我找到阴妙阴咏了。” 独孤絮“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没太惊讶,只说:“那你怎么打算?” “当然是把她们带走,阴妙收入大牢,阴咏……” 安瑶没有再往下说,鑑于独孤絮在幻境里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总觉得还是不要在她面前流露出自己的感情为妙。 独孤絮略略点了点头,又问:“计划好了吗?” 安瑶摇头:“现在我只有个初步的想法,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必须赶在宴会期间把她们救走,不然对上鬼王是没有胜算的。” “那要是救不出来怎么办?”独孤絮说。 安瑶总觉得她的语气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还没问你是什么打算。” 两人来到这里,都是冲着同一个目标,怎么她字字句句都是问安瑶,却绝口不提自己,或者两人怎么联手把事情办成。 独孤絮愣了一下,才说:“我没有说自己的想法吗,我都没发现……哈哈,阿瑶做什么,我自然鼎力相助了。” 安瑶还想和她再确定一下流程,外面却突然开始喧譁起来。 安瑶拉开帷幔,发现刚才还零零散散的宾客都落了座,游月也走了进来,正指挥兽人守卫们搬运宾客们的礼物。 她四下张望,显然是在找谁,安瑶不禁一阵心虚,在宾客身后站定了小声唤她:“我在这。” 游月遥遥对她点了点头,像是示意她不要乱跑。 安瑶面上乖巧点头,实际上到处寻找出口,想着等会宴会开始了,游月一旦忙起来,必不可能分心盯着自己。 只要跑回大院里找到阴咏,大局可定。 这个婚殿以前应该是个祭祀用的地方,也不知道鬼族到底要供奉谁,安瑶到处看了看,就发现除了正门,主位屏风后面还有一南一北两扇小门,那门锁松松垮垮,通过根本不是问题。 等礼物也齐备了,游月站到台前轻咳了两声,喧闹的宴会慢慢静了下来。 游月朗声道:“今夜承蒙各位捧场,前来参加我们大王的喜宴,各位都是鬼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妾身也不敢托大,先干一杯起个样,祝我们大王新婚大吉。” 身后的小妖给她递过一杯酒来,她在空中遥遥一举,干了杯把杯底亮给众人看。 “游月姐姐好酒量!” “游月姑娘真绝色!” “游月,我老婆!” 众人喧譁起来,一时间各种怪声嘈杂其中,吵得安瑶脑子里都嗡嗡的。 “好了好了,各位吃好喝好,有什么好话等会用来恭维我们大王不迟。”游月跑到屏风后面的小门边看了看,回身肃然道:“恭迎鬼王大人!” 婚殿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安瑶离那个小门还有些距离,见大家都静了下来翘首以盼,也好奇地踮起脚去张望。 这一看之下,安瑶就惊呆了。 鬼王长得非常高大,身高足有九尺多,但身材凹凸有致,脸上挡着一层红纱,有种朦胧的美感。身上穿着的那身暗红色的纱织长裙,图案又繁复又精緻,应当是她的婚服。 因为身高太高,她只能弯腰从小门里慢慢走进来,由游月扶着坐到主位。 桌上的灯照在她脸上,安瑶才看见她果真是个绝色美人,那层薄薄的面纱反倒将她的美貌衬托得更加神秘温婉——面纱下的眉目如画,肤如凝脂,红唇微启,一举一动都透着高贵而优雅,只是她没有任何表情,声音也冰冷地如同机械。 整个大殿里的人都被她的美貌所摄,谁都不敢出声。 之后,鬼王缓缓张口,吐出两个字:“感谢。” 作者有话要说: 鬼王的颜值是全书最能打的,当之无愧的第一。 无口是萌点。 最新评论: 【撒花花】 【哦豁新美人】 第51章 重逢 我想让你在身边 游月已经非常漂亮了, 但有鬼王在一旁做对比,她的美立刻黯然失色了下去。 在这个时候,安瑶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有资格要求鬼城里所有的人都听命于她——乃至那个叫人啼笑皆非的第三条。 如果她的战力真的是全书前五, 又长得这么美, 能够统领鬼城,也是非常容易理解的事。 但是这样很不好。 这么安静的宴会, 安瑶想逃跑就变得非常难。 幸好游月还知道自己的职责,见场子冷了下来, 鬼王也一脸茫然地低头看她,立刻干笑了几声, 道:“各位不要拘谨,鬼王大人又不是什么吃人勐兽,大家该喝酒喝酒,就当自己家嘛!” 第105页 说着拍了拍掌, 立刻有一队穿着十分暴露的兽耳少女走了进来。歌舞丝竹一起,总算打破了这个沉默的僵局, 众人也找到了话题,开始讨论起舞蹈来。 安瑶挪到朱雀和小雨身边说:“等会我和独孤絮去救阴咏, 你们在这里听着动静,一旦听到我的声音, 立刻和我汇合。” 朱雀点点头,又问:“主人, 那小雨找的人怎么办?” 小雨连忙道:“没事的,你们已经把我带到这里, 之后我会想办法再打听消息的, 反正……名字也搞错了……不能勉强你们陪我找。” 安瑶思索一阵道:“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 既然鬼城没有, 说不定是在人间,我们出去之后,再用仙门里的法子找吧。” 小雨点点头,神色有些黯然。 朱雀拍拍他的肩:“没事没事,吾答应你,一定帮你帮到底,什么莫少游啊游少莫啊,轻轻松松就给你找百八十个出来啦!” 安瑶无语,要是找出百八十个还得了。 又耐着性子等了一阵,总算出现了大着舌头找别人的茬的宾客。 游月走过去解决,整个大殿乱成一片,安瑶一回头,独孤絮就走上前来轻声问:“要走了吗?” 她难道一直在身后盯着自己看吗? 安瑶有些心里发毛,但时间紧迫,她也不愿意多想,出了大殿和独孤絮御剑直接落在鬼王的内院里。 院子里漆黑一片。 但整个院子里安静地过分,也没有任何声音。别说守卫,就连一个活物的气息都没有。 听那狐狸石像的意思,她们分别在东西厢房,安瑶打开门看了看,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独孤絮跟在她身后问:“没人?” 安瑶摇摇头。 或许,是去了新房那边? 没关系,还有时间。 安瑶道:“我们去那边的院子里看看。” 但是刚走出一步,安瑶就听到东边的厢房里,传出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 “里面有人。” 独孤絮突然拉住她:“等等,万一是守卫。” 什么守卫会在房间里啊。 安瑶笑着把她的手推开,走进门去查看。 独孤絮看着被安瑶甩开的手,神色突然变得无比落寞。 安瑶点起灯看了一圈,房间里还是什么人都没有。 “阴咏?”安瑶小声叫了一下。 没人回答。 奇怪,是刚才听错了吗? 安瑶举着灯又看了一圈,确认没人才走出门。 “没人,对不对?”独孤絮迎上来说。 安瑶不说话。 “我们过去新房那边找找吧?”独孤絮小心翼翼地问。 两人跳到剑上,独孤絮朝着身后的房间看了一眼,几不可闻地嘆了口气。 安瑶心里很焦急。 她有种很糟糕的预感。 两人御剑到了新房那边,院子里灯火通明,有两个小妖正守在门口闲聊。 “为啥就咱们不能去啊?我也想见见鬼王大人呢。” “听说鬼王大人娶的两个老婆也很漂亮啊,你见过吗?” “等会她们就会过来了吧,嘿嘿,一会儿就能看到三个美人啦!” 听他们的意思,还没有见过阴咏和阴妙。 安瑶心里越来越没底。 她轻轻地落在院子里,把正房和偏房都找了一遍。 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 独孤絮看了看远处的婚殿,道:“阿瑶,婚宴快要结束了,不能拖下去了,不如我们先走,之后再想其他办法。” “……不要。” “阿瑶。” “不要,我怎么能就这么放弃!” “阿瑶……” 独孤絮看着她冷着脸御剑消失在了夜空,只好也追了上去。 安瑶在空中飞了一会儿,焦躁的心情还是无法平復。 本来以为很简单的。 仅仅是到一个确定的地方接一个确定的人,就这么困难吗? 铁半仙说过,阴咏就在这里。 游月也说过,阴咏就在这里。 石狐狸也说,阴咏就在这里。 范围越缩越小,就在安瑶以为一切都能圆满的时候,老天像是开玩笑似的,给了她一个匪夷所思的结果。 安瑶想了很多次找回她以后要说的第一句话。不管她对安瑶是冷淡,是仇恨,还是其他任何情绪,都没关系。 不想再分开了。 永远不戳破都好,就算她真的做出错事,安瑶也做好了陪她受过的准备,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 可是做好了这种觉悟,却像打在棉花上无力。 如果在这里还是找不到她,自己又能去哪里呢?如果阴咏真的嫁给鬼王,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安瑶脑子里全是糟糕的设想,眼前已经朦胧起来。 ——如果她是故意躲着自己的话。 她飞回鬼王的府邸,站在院子中央,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阴咏!阴咏!对不起,求你出来见我好不好,我求你了!” 独孤絮上前刚要阻止她,但是已经迟了,安瑶带着哭腔的叫喊声已经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第106页 她的声音在微微发抖,带着鼻塞,有些破音,她一遍遍哀求着,让阴咏出来见她。那个高傲的大小姐,从来没有这么卑微过。 独孤絮从来不知道,听到别人的哭声,竟然会令她这么痛苦。 “阿瑶,已经够了。”独孤絮走上前去。 安瑶掩面而泣,她知道这样太自私了,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如果把鬼王招来,连独孤絮都会被拖下水。 但是如果找不到那两个人的话,她既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喻悦。 独孤絮想摸摸她的头,但是快要摸到的瞬间她又停了下来。 她心里闪过一句话:我到底还有没有资格? 罪恶感淹没了她的头顶,整个人都像溺水一样变得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然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阴咏,出来吧,跟阿瑶走吧。” 安瑶听她这么说,抬头看她:“你在……说什么?” “对不起,阿瑶。”独孤絮苦笑了一下。“是我太自私了。” “你在说什……自私的是我……我不该这么失态,也许还有机会的……”安瑶没有听懂独孤絮的意思,自己也语无伦次。 独孤絮拉着她走进东厢房,点燃桌上的油灯,在摔破的镜子前面站定,在虚空中一抓。 她抓起了一条丝巾。 隐身丝下面是咬牙切齿盯着安瑶的阴妙和被绑起来塞了嘴的阴咏,阴咏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挣扎,想要再打翻什么东西引起安瑶的注意。 安瑶跑过来把她嘴里的布团取出来,张了几次口都不知该说什么。 “施安瑶……施安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呀,你这个傻子……”她的泪水盈眶而出,大滴大滴落在前襟上。“被别人发现的话,就逃不掉了……” 阴妙恶狠狠地说:“姐姐,看到这个人有多蠢了吗?故意发出声音让鬼王发现她,这下好了,我们都栽在她手上了!满意了吗!” 如她所言,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几个人。 朱雀和小雨也到了,就挡在门前放狠话:“都给吾后退!” 游月领着两名侍女站在鬼王身后,耳朵塌下来幽怨道:“我就知道是这样,你对老情人旧情未了,欺骗我的感情,还抢婚。” 鬼王看了看自己的两个新娘,又看看安瑶和独孤絮,道:“抢婚?” “对!那又怎么样?阴咏本来就是吾等的!你这个坏东西!是你抢了吾等的人!”朱雀的身形本就不大,在鬼王面前更是显得无比渺小。谁都听出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外强中干,但她还是站在原地,不肯再退一步。 安瑶把阴咏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慢慢走出去,挡在了朱雀前面。 “朱雀,接下来就让主人来吧。”接着她俯身在朱雀耳边说了几句话。 朱雀咬了咬牙,本想摇头,但看到主人的笑容,泪水瞬间模煳了双眼。 “对不起,鬼王,我必须带这两个人走。”安瑶站到鬼王面前。 鬼王歪了歪头,道:“拒绝。” 安瑶拔出剑来横在胸前,笑了笑说:“那就要请你们多指教了。” 站在院子里的是鬼王,游月,还有跟在游月身后的两个侍女。 实力应该都很强吧。 虽然是这样,但是安瑶的心里却无比满足。 要和这些人对战,她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游月迟疑着,没有贸然出手,不知为什么,明明对方的人能够与自己一战的人非常少,但安瑶脸上的表情,却让游月有些害怕起来——她为什么这么有把握? 还有什么后手吗? 她忍不住去看了自己的身后。 就在这时—— “就是现在。”安瑶突然没头没尾地说出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场景里有多少单箭头呢? 真是修罗场呢。 头疼。 最新评论: 【撒花花】 【天吶,卡着好难受啊】 【终于见面了!沖啊安瑶】 第52章 困境 直接投降行不行 昏暗的鬼城上空, 突然现出一道巨大的光束,那光芒似红非红,夹杂着金色的边缘, 瞬间铺满了整个鬼城的天空。 在这里生活的鬼怪, 已经在鬼城生活多年,难见天日。勐地被这光亮所照, 都不约而同半遮起了眼睛,遥望起那光芒的来源。 在光束下面, 一只火红的朱雀,舒展开了它的翅膀, 那翅膀足足有十多米长,与它额前的长翎,身后的尾羽交相辉映,形成了无比夺目的强大和美丽。那个夜晚, 那个瞬间的光芒,成了很多鬼怪在后半生里, 对其他人的谈资。 它出现之后,所有人都被这景象所惑, 只有游月仍旧看着安瑶,没有移开目光。 游月知道人间有四大灵兽, 而朱雀的出现之前,她正好转头去看身后, 提前闭上了眼。 所以在那个瞬间,她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这必然是安瑶一行的圈套。 她知道不能再等, 如果让安瑶跑了, 她就失去了为鬼王效力的资格。所以她凭着野兽的直觉和耳力, 直接闭着眼睛迎着强光冲上前去, 计算着安瑶要跳上朱雀会经过的路线,伸手一捞。 第107页 她捞空了。 同时,一道凌厉的剑风从她的侧面刺了过来。 游月被逼无奈只能后退躲过这一剑,一来一往之间,眼前的强光瞬间弱了不少,她睁眼一看,朱雀已经腾起到了半空。 岂能让你们得逞? 她勐地蹲身下去,做出个跳跃前的准备姿势,打算跳到朱雀身上,把她们全部扯下来。 但是她耳边响起什么人的声音。 ——我答应过你吧,只要你带我去婚宴,我就会留在你身边。 接着,她看到了安瑶那张不管怎么看都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和随着安瑶的手同时接触到自己身上的符纸。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处鬼城的东北角,身边全是睡得正好的地痞渣滓们,这里是离鬼王势力最远的地方,游月锤了一下墙骂道:“失算了!” 传送。 传送的阵法需要一定时间的准备,先在地面画好传送的图阵,然后再配合符纸,才能把踏在图阵里的他人或者本人传送出去。 游月深知这点,所以根本没有防备——在这种慌张逃命的时候不可能用得出来的。 但安瑶在走出门的瞬间就想到了这点并开始准备。 她知道按自己的实力,想一下子打败这么多高手简直是痴心妄想,所以至少能够把鬼王传送出去就好了。 只不过她没想到,老婆被抢,第一个出手的居然不是鬼王。 安瑶看着朱雀带着其他人平安飞向半空,回身苦笑了一声:“原来最终还是要和你打啊,我现在直接投降行不行?” 鬼王蹦出两个字:“不行。” 她身上华丽的婚服紧贴着身体,随着她慢慢走过来的行动,露出优美的弧线。那两个侍女发现自己主人游月不见,只是稍稍愣了一下,就做好了策应鬼王的准备,一左一右拉开架势,要把落单的安瑶包围成圈。 * 朱雀飞得并不高,但是鬼城里的天花板太低了,几人甚至能感觉到偶尔擦到头顶的岩石。 阴咏爬到朱雀的头上让她停下:“你到底在干嘛?就留下施安瑶一个人吗?” 阴妙没好气道:“姐姐,反正她会传送,你急什么,死不了的。” 小雨遥望着那个方向的灯火,喃喃道:“可是她一个人绝对打不过鬼王的。” 但不管她们说什么,朱雀都一言不发,只顾扇动翅膀,到处寻找鬼门出口。 谁也没有发现,本该在朱雀身上的一个人,已经不见了。 独孤絮在朱雀起飞不一会儿就跳回剑上,她御剑的速度要比朱雀飞行的快速快上两倍,只一个瞬息,就回到了小院中。 就这么一点时间,还来得及。 但是独孤絮回到院子里,就看到安瑶已经受了伤,她捂着流血的左肩,用惊鸿剑撑着半跪在地上,勐烈地咳嗽着。幸好那两个侍女已经被打倒了,她还在身边设了几层结界,不至于被鬼王近身。 鬼王站在她对面,正绕过地上的侍女,慢慢向安瑶走去。 “阿瑶!”独孤絮迅速冲进结界,扶住安瑶给她顺气。 安瑶擦掉唇边的鲜血笑了一下:“絮姐姐,你应该替我护送她们出去……她们还都小,没个大人在身边不行的……” 独孤絮没有理她的傻话,站在安瑶前面挡住了鬼王弯腰想要窥视安瑶的视线:“鬼王,我们已经把人送走了,要是你想出气就冲着我来。” 鬼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似乎微微笑了一下,然后突然动了起来。 她的速度极快,行踪如同鬼魅,就连安瑶制作出的屏障在她的面前也如同无形,向前的脚步只顿了一顿,就到了她俩的面前。 独孤絮挥剑刺去,但剑刺中鬼王之后,她的动作仍旧没有任何变化,甚至直接从独孤絮的眼前消失了。 安瑶听到鬼王的脚步轻轻落在自己身后,像是恋人一样温柔地将自己抱在怀里。 独孤絮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闪到了阿瑶身后,也来不及掏符,只能用剑在虚空制符出来,但她在鬼王身上贴了几道,才发现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怎么可能!”独孤絮徒劳地在鬼王身上不停出剑,用咒,但都无法伤她分毫。 鬼王轻轻抚摸了一下安瑶的侧脸,一双利爪已并成利器,直取安瑶的心脏位置。 安瑶想要躲,但是已经无处可躲,她能听到那双利爪就这么刺透她的衣裳,只好嘆了口气闭上眼睛,等待着剧痛的到来。 但是想像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安瑶睁开眼,那只爪子的确离自己心脏不远,但是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硬生生停了下来。她定睛去看,就发现那爪子上缠了一条银白色的链子,看起来有些眼熟。 捆仙锁。 阴咏站在不远处,捆仙锁的一端被她攥在手里,她用力一拖,居然把鬼王往后拽退了一截。鬼王挣不开,却也没受捆仙锁的削减,仍旧固执地想要探身前去对安瑶下手。 朱雀的翅膀凌空一挥,才把她从安瑶的身边推开。 安瑶被独孤絮从地上拉起来,略略缓了一下。然后看向缩手缩脚挤在照壁前的朱雀:“不是叫你带她们走吗?” 朱雀小声“叽”了一声。 第108页 “没有出口?”安瑶看向漆黑的头顶,的确,如果没有鬼门,那她们出不去的。 可是安瑶特意问了那个小妖,知道鬼门会在城中央的上空定时出现。她还特意算好了时间,保证朱雀一定能够把他们带出去,才这么安排的。 除非,有人关掉了通路,一定要置她们于死地。 安瑶看向鬼王,她被朱雀拍到一边后也没有受伤,此时缓缓站了起来,正在整理自己身上的衣裙,那张不悲不喜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那个鬼王……真的是活的吗?”独孤絮突然道。 刚才她使出了自己的全力都没办法伤鬼王分毫,就算用实力强大来解释,也有些奇怪。 她的实力是世家里年轻一辈的天花板,对自己的实力,她有绝对的自信,也知道手中的这把剑绝对可以伤到任何妖魔鬼怪。 除非,这个鬼王,根本就不是妖魔,而是个傀儡。 但是怎么可能? 她可是鬼王,这么大的鬼城,全都在她一个人的操纵下。 那些穷凶极恶的傢伙们不可能察觉不到,它们又怎么会容忍一个非我族类的傀儡统治鬼城这么多年? “你们发现的未免太迟了。”众人回头去看,游月站在房顶,对他们露出不屑的笑容。“不过,知道这个秘密的全都死了,你们也不例外。” 她伸手一挥,整个世界就变了样子。 安瑶看着眼前的小院迅速扩张,所有周围的房屋突然消失,换成了无垠的天空。脚下的石砖也成了松软的草地。天空阴沉着,有些像是她们当初赶路时走过的草原。 游月和鬼王也失去了踪影。 安瑶恍然,游月造出了这个幻境来困住她们。只是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太急了,居然没有把这几个人都分开。 “我们这是回到地面了?”阴咏问。 “不对……这是……”独孤絮蹲下去摸了摸地面,草叶那种特有的冰凉和划手,真实地有些过分。 这种级别的幻境,明显超出了那天晚上在客栈时她表现出的实力。 安瑶道:“游月的能力就是制造幻境,之前那个小妖说过,城中很多在睡梦中丢了魂的人,罪魁祸首就是游月。” 在客栈里,游月是靠勾出人本身内心的欲望下手。但这一次六人并未分开,如果她想要引出人的欲望,恐怕无法奏效。这么多人会互相监督,很难陷入幻想。 “天雷……”小雨突然道。 与此同时,天空瞬间比刚才更阴沉,闪电在远处的草原上亮了一瞬,接着狂风唿啸,雷鸣暴雨随即而来。 安瑶晃了晃神,这个天气像极了当时她们在草原上讲怪谈的那个傍晚。 但是这一次,没有能让她们躲雨的蒙古包了。 整个草原目之所及连一棵小树都没有,她们成了地上最显眼的高点。远处的炫目闪电时不时与地相接,扭曲着朝她们越来越近。 安瑶把干坤袋撑大了遮在众人头顶,有些不明白。 虽然因为暴雨来得太突然,几人身上几乎是瞬间就被浇透了,但这种不适感但并不伤及性命。 如果游月可以自由操控幻境的话,要把她们置于死地想必非常容易,这种暴雨的意义在哪里呢? 朱雀进入幻境也恢復了人形,她个子最小,雨水把她浑身溅了个通透,她抱着身子喃喃道:“这么大的雨,就像那天晚上一样,要不吾等到处找找看看,不然要是遇到什么怪物就糟了。” “你们看!”阴咏突然望着远处喊道。 所有人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就发现被无数闪电照亮的不远处,地面正在慢慢凸起,一望无际的地平线下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安瑶和独孤絮一人一边站在前面,握紧了手中的剑。 一只巨大的红色眼球,露出了地面,转向了她们。 “怎么可能!!”独孤絮失声道。 安瑶握着剑的手也微微发抖起来,她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了。 游月到底活了多久,居然能够在幻境里造出早已不存在的生物。 这红色眼球下面就是一张大口,里面露出层层叠叠的细密牙齿,这些牙齿在那粉红色的口器里兀自磨动,这怪物边磨牙边朝她们狂奔,像是马上就要把她们打了牙祭。 “快上剑!来不及了!”安瑶把阴咏扯到自己剑上,独孤絮也反应极快,催促大家赶快上剑。 阴妙本来还要拒绝,但是当她发现自己脚下也开始蠕动后,还是认命地跳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鬼王是杀不死的。 想杀死她,必须先找到背后的操纵者。 最新评论: 【蠕虫这种长期生活在地下的生物应该是没有眼睛的】 【撒花花】 第53章 心软 接连不断的怪物 众人各自上剑飞起之后, 她们原先所站的位置立刻被蠕虫的大口所替代。几人浮在半空,皆有些后怕,只要她们再晚一步, 现在必然已经葬身虫口。 独孤絮说:“我们想办法往外飞试试看吧。” 安瑶点点头, 如今只能暂时找找看有没有出口,虽然安瑶不认为游月会这么容易让她们逃出去就是了。 第109页 果然, 她们飞了一阵,就碰到了结界。 朱雀哀嚎道:“吾等完了, 又是天雷又是怪物,还被困住啦。” “游月想把我们困进这里面慢慢磨死吗?”安瑶抬头看看天上不绝于耳的雷电, 又看看地上孵化得越来越多的蠕虫群,深深地嘆了口气,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死局。 “幸好主人还可以御剑。”朱雀偏过头看看一直缩在阴咏身后的阴妙,掩着嘴笑道。“阴妙, 你应该感谢主人不计前嫌愿意救你一命,不然现在你已经在那些蠕虫口中了。” 过了一会, 阴妙才咬牙切齿地说:“施大小姐高风亮节,阴妙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您。” 朱雀立刻挑刺:“你的感谢太虚伪了!下辈子也太远了, 我看你应该现在给我主人来个三叩九拜才行。” 阴妙:“……” 安瑶在前面御剑,看不到阴妙的表情, 不过想必一定很好笑。 阴咏从没听过这种生物,此时受到的暴击更是成倍, 惨白着脸道:“幸好空中没有怪物,不然我们真的无处可躲了。” 小雨道:“其实, 这倒也未必……” 朱雀转身啄啄他的肩膀:“不准乌鸦嘴, 空中能有什么怪物。” 但是很快, 现实就打了朱雀的脸。 她们御剑在空中寻找出口, 转第一圈的时候,的的确确没有看到除蠕虫外任何其他的怪物。 但是第二圈的时候,朱雀突然说了一句:“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腥味?” 听她这么一说,安瑶也似乎隐约闻到了,她连忙招停独孤絮。 “等下,前面那是什么?” 在她们面前,半空中的雨幕里,慢慢隐约现出一个齐腰粗弯曲的形状来,一开始安瑶以为是闪电,但是它并不会发光,而且在动。 小雨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会吧,那是……” 那东西藏身雨云之中,只突然探出一个巨大的头,俯视着安瑶一行。 长而分叉的鹿角,伸长巨大的鳄口,口角有须,额下有珠,一双金色的双眼,毫无怜悯之意。 龙。 它慢慢从云后游过来,身上的鳞片像是宝石一般反射着光芒,行动迟缓但是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懒散,在空中像是游鱼一样行动自如,始终高出安瑶她们一头。 龙俯视着六人的目光,像是在看着什么蛆虫,尊贵而傲慢。 为什么这个地方会出现龙! 安瑶已经不想再问了,这个幻境里已经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蠕虫,现在又出现了龙,那么接下来,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怪物出现。 而龙这种可以在天空活动的怪物,已经让御剑也失去了意义,此时这里已经不存在真正的安全地点。 安瑶和独孤絮迅速御剑掉头逃亡,那龙紧随其后,它飞得并不快,像是故意要耍着他们玩,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阴妙一直冷笑着的表情也终于破碎得七零八落,她大叫着催促道:“施安瑶你快点啊啊啊,是要让我被吃掉吗?” 另一边的朱雀本来还想嘲笑,但是安瑶加了速,独孤絮就落了后,巨大的龙首直奔她身后来了。 朱雀鼻涕眼泪一齐飈了出来:“我的尾巴要被咬住啦!!!” 几人不得不使出全力逃亡,被巨龙追着在幻境里转了几圈,仍旧甩不脱,要保持 这么高速的移动,安瑶的灵力消耗非常巨大。 “不行,我快到极限了。”她现在已经完全靠求生的本能在御剑了。 独孤絮道:“我想办法挡它一挡。” 她从干坤袋里取出一只盒子,看起来就像安瑶之前用来封印妖魔的万妖盒差不多,只是这只盒子更加精緻,独孤絮一打开,里面就冲出无数的光芒,那光芒直冲着巨龙而去,把巨龙缠在了其中。 “独孤家真是财大气粗啊。”朱雀咋舌。“那里面全是你炼化的妖?” 独孤絮点头,又转向安瑶:“阿瑶,兵分两路找出口吧。” 安瑶看着不远处被妖灵缠住,在空中不停扭摆的龙,摇头:“不行,我们不能就这么没头苍蝇似的找,这地方有生门,我们来反推一下吧。” 从她们被丢进这个幻境开始,安瑶就一直在想一件事。 地面,头顶,空中全部都出现了怪物,看起来是个绝对的死局。 可这世上没有绝对。 幻境再怎么厉害,总归也还在五行八卦中,大凡阵法,必有生门。 如果她是游月,会把生门设在什么地方。 这个生门不能让对方轻易找到,必定不会设在明处,甚至最好是极度危险,让人看着就想避开的地方。 比如……怪物的正中央。 安瑶出声问道:“你们来看,这个蠕虫的排列会是什么阵法吗?” 几人都看向地面,那些噁心的蠕虫够不到她们的高度,已经偃旗息鼓,只有零星的几只还呆傻傻地仰头望着。独孤絮对于五行八卦还算小有所成,她仔细看了一阵,才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说不是,那就一定不是了。 安瑶在心里把怪物群划掉。 第二个选项,是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 第110页 比如边边角角,或者看起来有点奇怪的地方。 一开始她们就对这个幻境经过了一番探索,那些结界与地面相连的地方更是她们注意的重点。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天空和地表还没有经过仔细检查。 所谓生门,所对应的还有其他死门,游月如果要让这个生门出现在天空和地表,那必须会显示出特殊之处,几处形成对比。 安瑶环视了一圈,天空此时仍然下着雨,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总没办法命令雷电停下来吧。 独孤絮看她眉头紧锁,也暗自焦急起来。她的妖灵已经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如果那头龙真的冲过来,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她看着远处的那头强得令人绝望的怪物,心底浮起一个念头—— 如果自己那时候没有头脑发热去找了阴妙,与她定下那个约定的话,是不是她们就不会被囚住了呢? * 安瑶被游月带走之后,独孤絮也趁机从婚殿里混了出来,想去寻找安瑶。 但她不了解地形,又害怕被发现,只好顺着人少的地方走。 但是走到一个大院附近,她听到了里面什么人争吵的声音。 “姐姐,我真的没有骗你,这个婚宴是做给别人看样子的,那个鬼王……”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来这里不是做这种事的。” “姐姐,难道你真的任由宫秋把星渊教的名声毁掉?只要我们和鬼王联手,别说是星渊教,夺得中原也绰绰有余,到时候姐姐就是教主,甚至女帝,那些世家的人也得俯首帖耳!” “我并不想当什么女帝,星渊教也自有它的归处,你说的这些,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要嫁你嫁好了。” 然后后面说话的那个离开了。 独孤絮猜出了两人的身份,她站在墙边,突然想起那几名独孤家被害的弟子,握紧双拳,恨不得现在就进去把那阴妙擒住。 但是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引诱着她。 如果抓到阴妙之后呢? 阴咏就会回到安瑶身边,而她大概就得回到自己该待的位置了。 如果再等一等。 过了今晚,阴咏名义上就成了别人的妻子,按阿瑶如今的个性,大概也不会死缠烂打。 只要自己一直待在她身边,总有一天她会忘记那些人,把目光投在自己身上。 至于阴妙,想抓到她的办法多得是,只是需要再等一等,自己必然可以还弟子们一个公道。 事实的真相永远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她将自己传送进去,与阴妙做了一个交易。 这件事对阴妙百利而无一害,而且迟早还可以成为要挟这个名门大小姐的把柄,她乐得坐享其成,喜滋滋地答应了独孤絮的请求。 独孤絮回婚殿的途中,几次觉得不妥,想要返回毁约。 但偏偏脚有千斤重,她想起那天晚上客栈里安瑶离开的背影——那并不是错觉,阿瑶很害怕真实的她。 她的意志何等坚定,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妖所惑,那天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藉由幻境说出来的,真实的告白。 把心捧出来给阿瑶看。 可是阿瑶不喜欢。 错过这一次机会,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阿瑶逃走了。 可是被发现之后,她就永远没有办法再站在阿瑶身边了。 独孤絮心乱如麻,就连阿瑶在她面前说了什么都反应不过来,只是在心里对师弟们道了无数次歉。 但是她看到痛苦的安瑶后,所有的计划都崩塌了。 只有在安瑶的事情上,她总是这么意气用事,总是这么心软。事到如今,她想,也只能厚着脸皮呆在安瑶身边,至少要帮助安瑶从这里脱身出去才行。 她调转剑头,盯着远处已经脱身的巨龙,身体慢慢前倾了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最新评论: 【撒花花】 【玫瑰开在九月里,我的心中只有你,好想和你在一起,一颗手榴弹送给你!】 【快快更新!!】 第54章 真相 所有的前世今生 朱雀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剑似乎往前移了一点。 她和独孤絮之间还隔了一个小雨, 她拍拍小雨的肩:“你有没有感觉到剑往前走了一点?” 还没有等到回答,朱雀就感到剑上一轻。 她看到独孤絮突然借着剑头起跳,朝着正冲过来的巨龙跳了过去。 “你做什么!”朱雀失声喊道。 听到她的叫声, 安瑶最先反应过来, 直接御剑飞过独孤絮的剑边,敲晕了朱雀和小雨, 飞过去横在了独孤絮的面前。 阴咏在她身后,看到她这么行云流水的手刀, 大惊:“你……你在做什么!龙就要过来了,你怎么还把他们打晕了!” 阴妙冷哼道:“因为她是蠢货。” 接着, 那头巨龙在所有人的面前,突然消失了。 独孤絮本来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她想要跳到龙头上想办法制住龙的活动,再让安瑶她们逃跑,这下突然失去了落脚点, 只能往下坠去。 下面的蠕虫扬起了巨口,等着这一口送上门的美食。 阴咏见状立刻爬到剑边伸出手叫道:“快抓住我!” 第111页 独孤絮努力伸出手去, 但还是没有抓到。 她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滑进地狱。 她看着正御剑下来追她的阿瑶,看着站在阿瑶身后那个少女, 对她伸出的手。 是叫阴咏来着? 阴咏,对自己这个素昧平生的人伸出了援手。 就在几个小时以前, 自己还和别人商量着怎么把她绑起来,强迫她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继而满足自己的私慾。 是这样啊…… 独孤絮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卑劣的人,可是在阴咏面前, 她突然感觉到了自惭形秽。 “阿瑶, 没关系的。 像我这样的人, 死掉也没关系的。” 她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 “絮姐姐, 不要闭上眼睛,听我说,地上根本没有蠕虫,一切都是我们的想像!”安瑶对着下坠的独孤絮大喊道。 “施安瑶,你到底在说什么!”阴咏扯出捆仙锁对着独孤絮扔出去,绳索紧紧缠住独孤絮的腰身,勐地把她下坠的势头拦了下来。 然后阴咏眼睁睁地看着,地上的蠕虫慢慢消失殆尽。 独孤絮也随着她们的降落慢慢躺到了地面上,毫髮无损。 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没事,愣了愣神才看向安瑶,满脸疑惑。 安瑶小心地把朱雀和小雨从独孤絮的剑上接下来,转身对阴咏说:“我们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些怪物突然消失了?”阴咏把独孤絮扶起来,问道。 “你还记得我一开始说过的,游月是靠引诱出人心里的欲望,来捕猎活人的灵魂吗?” “记得,那又怎么样?” “我一直在想,这么多人,她如何靠幻境让人说出心中的欲望,但是我没有意识到,传言也许是错的。”安瑶看着远处恢復成晴天的草原嘆道。“人类的心底,正面是渴望,反面是恐惧。制造出幻象的始终是我们自己。怪物也好,所爱之人也好,都是我们心底最深的渴望。” 阴咏看着侃侃而谈的安瑶,心底突然升起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她想知道,安瑶心底最深的渴望是谁。 独孤絮突然走到安瑶身边,对着阴咏和安瑶鞠了一躬,说:“阿瑶,对不起……之前是我把阴咏藏了起来,我认错,我愿意接受任何结果。” 阴妙想要阻止她,但是张了张口,最终低下了头,没有出声。 “絮姐姐。”安瑶嘆了口气。“你愿意认错很好,但是不能用性命开玩笑啊。你刚才,是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挡龙吧。” 独孤絮顿了顿道:“你不也是,当时让朱雀带我们先走,就是要自己单独去对付鬼王。” “我……”安瑶无言以对。“我好歹还是有点计划的,只不过计划出了错,被传送的不是鬼王,这话你们不要告诉朱雀……” 阴妙突然插嘴道:“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人都是这样吗?动不动就要献出生命,动不动就要为别人而死,我真不懂,你们到底为了什么?” “没有你说得那么伟大。”安瑶道。“……只不过为了一己之私而已。” “随便你怎么说。”阴妙转身看看已经变得湛蓝的天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想请絮姐姐对天空再做一次五行的推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玄机就在天空。”安瑶蹲下去把朱雀和小雨摇醒。“不过在那之前,我想问小雨一件事。” 小雨和朱雀被叫醒之后,各自揉着眼睛坐起身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主人,你为什么突然打吾的头?”朱雀把小雨扶起来,不满道。 安瑶不回答,只是转向小雨道:“这个幻境已经困不住我们了,你高兴吗?” 小雨看了看周围,怪物和暴雨已经消失了,道:“当然高兴啊,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安瑶笑了笑,突然反手扭住小雨的胳膊:“你骗了我们吧,不要再装了,莫少游。” 朱雀愣了一愣,想去拉主人的胳膊,但是看到主人那副神情,她又转头去看小雨。 小雨被安瑶擒在原地,额发遮住了眼睛。 朱雀犹疑道:“小雨……你真的骗了吾吗?” 安瑶道:“你太心急了,莫少游,你当时说了‘天雷’之后,这个幻境才真正开启,暴雨让朱雀想起了那晚故事里的蠕虫,再然后,为了让这个地方不留死角,你又幻想出了龙,对吧?” “喂,小雨,真的是主人说的这样吗?”朱雀焦急地问。“你利用了吾?” 阴妙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天雷和龙,是他说完之后出现的。” 独孤絮推演完生门,走过来对安瑶指了个方位,问道:“阿瑶是怎么发现这些东西都是被想像所引出来的?” 安瑶道:“按游月的年纪算,她根本不会知道什么是蠕虫,就算知道也说不通——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那些蠕虫少了真正的黄色眼睛,并不是真正的蠕虫。所以这个蠕虫只有可能是我们之中的某人想出来的。朱雀当时因为害怕半遮着耳朵听的不准,就连想像出的怪物也是缺胳膊少腿。” 第112页 “那龙怎么说?”阴咏问。 “金陵阙家的确有青龙灵兽,但刚才我们看到的龙,是金龙,也不是实物。” “你错了,金龙真的存在。”小雨突然抬头说。 朱雀一直搭在他肩上的手慢慢滑了下去。 “我是莫少游,但这只是我的其中一个名字。”小雨站起身来掸掸自己身上的土,跟安瑶对视。“你很聪明,应该不是到了这里才开始怀疑我的吧?” 安瑶问:“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为什么?我也想问你一问,为什么,你施家的祖先要来多管闲事,打开鬼门,放出妖魔鬼怪!”莫少游扬着头,虽是问句,却不打算听安瑶的回答。“以前这里有很多人家的,蒙古包连成一片,大家亲亲热热地生活在一起。可是有一天,蠕虫,天雷,萨满,鬼怪,全都出来了,我的家人全都死了,后来我在鬼城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才取得现在的地位,真是老天有眼,让那施家的后人来到我的地盘上!” 他露出一个悽惨的笑:“如果是你,你会放过这个讨债的机会吗?” 独孤絮横剑挡在安瑶前面,道:“你也知道那是她的祖先,而不是她,阿瑶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伤天害理的事,错的不是她!” 阴妙哈哈笑道:“施安瑶,你看看这个世上有多少人恨你,你居然毫髮无伤活到现在,真是叫我百思不解!” 安瑶沉默一会,道:“你说的是施蒙?” “不然还能有谁?” “想不到我居然猜中了,几百年前,还真是施蒙打开了鬼门。” “你如今享受着大小姐的待遇,每日吃香喝辣,风光无限,你可知这一切,都是我的亲人和朋友用命换来的?” 被仇恨染红了双眼的莫少游,现在已经浑身都是魔气,他虽然早已不是人类,但是由鬼化魔的前例并非不存在,化魔之后就是燃烧生命,人或许还可转世,但鬼死了之后,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朱雀也发现了这点,她明明心中已对莫少游恨极,可是说出口的却是:“你不能再说下去了,这样下去你会……” 莫少游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的牙齿越来越长,整张脸也越来越扭曲,他对着朱雀呲牙道:“你助纣为虐,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蠢货,你可知她根本就是世界上最坏的人,我要亲手把她拉下地狱,挫骨扬灰!” 朱雀的脸色瞬间煞白,怒气战胜了对小雨的怜悯。 她在幻境里听到的那些话,此时就在眼前上演。 “施安瑶真是活该,最好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才好!” “大快人心啊!最好永世不得超生!”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踩她的手,让她掉下去!赶紧去死!” 朱雀走上前去,一巴掌扇在莫少游的脸上。 她满脸都是泪水,哭道:“你疯啦!你还记不记得主人怎么把你从妖怪手里救出来,你还记不记得主人怎么把你从幻境里救出来,你还记不记得主人挡在鬼王面前让你先走!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你看不到吗?你的眼前只有仇,你可看得见如今和当下?” 莫少游被她这么一巴掌打得脸偏向了一边,眼中的怒火也渐渐消了下去,他想起安瑶在客栈的幻境里,蹲下来与他对视的时候,眼里的心疼。 他想:不对,她是坏人,她才不会心疼别人。 但是他心中已经略略动摇起来。 这种黏腻的动摇让他忍不住对朱雀伸出了那张帕子,想要抵消那种噁心的感觉。 然后他说:“你睡吧,我会看着的。” 那夜,他的确没有睡着。 计划虽然如约上演,但是他一路上却没再对游月再下过任何指令,直到事情发展成了现在难以收拾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最新评论: 【我在纠结要不要在这特殊的一周里双更。。】 【更通缉对象:作者大大。通缉理由:没有变身打字机。通缉悬赏:地雷。别傻乐了,赶紧变身吧。 生日快乐,虽然不知道是哪一天】 【啊~好卡,急死我了】 第55章 寒意 不合时宜的甜蜜 安瑶嘆了口气。 其实她早就觉得, 小雨的身份有些奇怪。但是当时现形符没有异常,她就没有往坏处想。 现在想来,也许他的能力已经超出了安瑶符咒的测试范围。而他也总是在一些关键的时候, 说了关键的话, 默默引导着她们向他所希望的地方去。 而且那天在客栈,唯一没事的就是他。 “朱雀, 你别哭了。”莫少游的牙齿恢復了正常,脸也变回了他平时的样子。“你不要哭了, 好不好?” 但朱雀想起那个梦里主人最后的遭遇,哭得越来越凶, 简直像要把心肺都呕出来才算完。 莫少游哄了一会都不见效,以为她还是不满意,只好咬咬牙说:“我答应你,我会再认真考虑的, 也许,也许是我错了也说不定……你别哭了, 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朱雀边打嗝边断断续续说道:“我停不下来……我岔气了……” 第113页 莫少游无言了一阵,转身对安瑶说:“你找到了生门, 随时能破开幻境,这是你的本事, 我无话可说。” “你才是操纵幻境的人,对吗?”安瑶说。 莫少游点点头。 阴咏突然问:“那鬼王是怎么回事?” “她是游月做出来的玩具。” “玩具?那她为什么还要娶妻?”阴妙问。 莫少游想了一会, 道:“我也不懂,那些猫耳也是她的手笔, 她好像就是喜欢这些可爱的东西。” 阴妙问:“那你就这么放弃了?” 莫少游道:“愿赌服输。” 独孤絮的剑仍然没有收回鞘里, 她警惕道:“阿瑶, 别信他的鬼话, 他谋划了这么久,鬼王和游月都是他的手下,等会幻境破了,他还要偷袭。” 莫少游摇摇头:“你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地面上,一会幻境消失,我是追不上你们的。” 朱雀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头髮塞到他的手里,那头髮离了身变作一根漂亮的红色羽毛,莫少游捏着那根羽毛,张了张口,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时候,天空上破开一个口子,露出外面有些阴沉的天空来。 讽刺的是,外面的天倒是比幻境里差了很多,仍旧是阴雨绵绵。 安瑶看了看天空,把干坤袋举在头顶,说:“我们找个地方避一下雨吧。” 几人都跑到干坤袋下面,只有莫少游还站在雨里,安瑶停下来远远望着他,就发现他还捏着那根羽毛,神色无比黯然。 大概,他也在想着与她们在一起的这些时光吧。 安瑶终于还是心软了,把干坤袋放到阴咏手里,又跑回莫少游身边道:“我总有一天会放弃这种生活的。” “什么?”他狐疑地看着安瑶。 “我是说,有一天我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之后,我会离开如今优渥的生活,因为这一切本来就不是我的。” 莫少游看着安瑶,半天都没有说话,两人在雨中站了一会,他才苦笑道:“你别傻了,我才是应该放弃现在生活的人。我的父母乡亲也早就轮迴转世,只有我一个人还在执迷于这件事。之后我会打开鬼城与鬼界的通道,还那些鬼怪一个自由。或许,朱雀说得对,我眼界太狭窄,是该出去走走了。” “那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还没,到时候再说吧。” “如果你没地方可去,就来找我和朱雀吧。” 莫少游楞了一下,手在衣服上搓了搓,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安瑶也没打算等他的答覆,雨越下越大,她道了一声“保重”就跑回了众人身边。 独孤絮撑着伞站在马车边等她,见她过来就迎了几步:“阿瑶,马车找到了,快进去吧。” 安瑶矮下身进了篷子,偷偷在朱雀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原本闷闷不乐的朱雀立刻惊喜道:“真的?” “真的。”安瑶摸摸她的头。 阴妙被阴咏用捆仙锁锁了坐在一边,见她们刚脱险就乐成这样,忍不住讥讽道:“你们心真大,刚才还哭现在就笑,姐姐大人,你看她们脑子是有毛病,咱们别跟她们走好不好?” 安瑶看到阴妙,才想起一直埋在自己心底的那个问题,正色道:“阴妙,那天晚上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你再认真回答一次,阴咏到底有没有参与玄武之事?” 阴妙懒洋洋地倚到马车靠垫上,道:“施安瑶,你聪明一世,这点事还要反覆问我?” 安瑶一时语塞,她虽然在心里是偏向阴咏的,但正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评判难免有偏信之嫌,所以才不敢轻易下定论,一定要在她们面前对质才行。 阴咏倒是开口了:“施安瑶,我的确骗了你……” 朱雀打断她,道:“先不说那些,你为什么要跟阴妙走?” “这个……”阴咏犹豫了一下,道:“我本来是想找找娘亲在不在鬼城的,可是没有找到,阴妙说鬼王那里可能有文书,所以我们就去了……” 经歷阴盼晴那件事时,朱雀还未到安瑶身边,此时听得一头雾水,安瑶制止了她想探究的好奇心,对阴咏说:“你说的骗了我,到底是指什么?” “玄武会出事,我之前就听阴妙说过,就是我们到清石城的第一天,你们去外面吃饭,她过来找我,让我跟她走。”阴咏沉思了一会道。“后来听独孤絮也说,她家的玄武异动频繁,所以我一直有点不好的预感……只是我没想到会是那么大的事。” 安瑶在心里漾出一丝不合时宜的甜来——也就是说,在更早以前,她就拒绝了阴妙,选择了待在自己身边。 阴妙看着安瑶一脸噁心的兴奋劲,恨得牙根痒痒,道:“姐姐大人之所以没跟我走,是她非要多管闲事,怕你们这些蠢蛋出事,居然还跑进秘境里救你们,她这个能力,能保护好自己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真不知她哪来的自信。” 然后她低声道:“我看姐姐大人跟你们这些蠢蛋待在一起,也变得有些蠢了。” 阴咏严肃道:“阴妙,你已经害死了人,铸成大错,怎么还是执迷不悟?这次跟她们回去,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或者还能保住一条性命。”然后她转向安瑶说:“后来我问过她,这件事并非是她谋划,她也是受人指使,只是这个幕后之人十分谨慎,发号施令从来不肯露面。” 第114页 “等等等等。”安瑶突然听她说了这么一堆,脑子都有点乱了。“你是说,阴妙不是宫秋的人?我以为她是宫秋派来的。” 阴妙坐直了怒道:“施安瑶你骂谁呢?宫秋那种小人也配和我相提并论?你知不知道姐姐大人就是被他赶……” 阴咏止住她:“好了,那些事就不要再提了。” 阴妙才愤恨地坐回位置上,扭头不说话了。 安瑶也不知哪句话说的不对,居然一下子就把阴妙给惹急了。 但是安瑶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阴妙的确是从苗疆来的,她手下的人——那些在人头酒罐子里死去的人,身上的确带着星渊教的匕首和令牌。 或者,星渊教内部本就分裂了? 但是看阴咏的样子,显然不愿意深谈这件事,安瑶也不好追问。 只好掀开帘子走出外面,对独孤絮说:“这件事还有隐情,这次回去你可有什么打算?” 独孤絮沉吟一阵,道:“刚才你们的话我也听到了,如果阴妙愿意作为污点证人指认真兇也可以。特别是真兇知道她已经被抓到之后,她的处境会更加危险。如果没有人保护,她或许会被灭口。” 安瑶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但是结合阴咏刚才说这个幕后之人非常谨慎从不露面这点来说,独孤絮猜测的可能性非常大。 换句话说,阴妙将会是一个活靶子。 “我们得小心了。”安瑶道。 “我已经通知了家里,哥哥正在往这边赶,只要我们坚持到与他汇合就安全了。” “你哥哥?”安瑶想了想。“他不是一直在外面……” 这个独孤飞,一直在疆土外面的大洋彼岸游玩,怎么突然回来了? “家里毕竟出了人命,哥哥还算是下任家主,不回来不妥。”独孤絮道。“哥哥的修为很强,如果有他在,我们就可以放心了。” 安瑶点点头,独孤飞在原书里的实力的确很强。 不过……安瑶打了个喷嚏,总觉得浑身发冷。 “阿瑶,你还是回篷子里吧,别又风寒了。”独孤絮道。 安瑶默默吐槽了一句这副身体的柔弱,还是回去坐到了火炉边。 比起她们到草原来的那几天比起来,天气更冷了些,安瑶估摸着已经霜降了,因为早晨起来就能看到草叶上的冰晶。她的干坤袋里只有几件用来替换的夏衣,还全都是一样的红裙款式,虽然好看,却丝毫不能御寒。 阴咏阴妙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她俩那件纱衣比安瑶的还要薄一点,几人挤在马车里,只要离开火炉就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朱雀倒是还好,她的羽毛能随心所欲变化成各种厚度的衣服,经常跑出去与独孤絮替换着赶车。 独孤絮也没什么好办法,她这次出门只带了一件斗篷,只能祈祷着哥哥最好带了冬衣过来。 一连几天安瑶都待在火边,喉咙都被烤地冒火,但她也不能离火太远,只好一直喝水。 有天半夜,轮到安瑶守夜,外面正寒风阵阵,别人也都睡着了,她坐立不安,纠结要不要冒着寒风去厕所。 “施安瑶,你别跺脚了行不行,烦死了。”阴妙睡在马车地板上,大概是被她吵醒了,低声骂道。 安瑶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无意识地跺脚,只好道:“对不起,我有点尿急。” “真是粗俗,想出恭就去,谁挡着你了?”阴妙爬起来盯着安瑶看了一会,突然露出一丝讥笑。“你该不会是害怕吧?” 安瑶想说是害怕外面的寒风,但不管说什么阴妙都不打算听,只是起身走出马车道:“好了,我就大发慈悲一次,陪你去吧。” 安瑶犹豫了一会,觉得现在也不是害羞的时候,只好跟着她走了出去。 到了一处荒野,阴妙停下来说:“就这里吧。” 安瑶看了看被捆仙锁锁着的阴妙,没有说话。 “我不会逃跑的!施安瑶,我会待在姐姐大人身边,不让你夺走她!”阴妙气得跺脚。“你居然在怀疑我!” “不是的,你能走远一点吗?”安瑶道。 阴妙面上微微一红,走出几步背过身:“你以为我想听你出恭的声音吗,真是!” 安瑶把层层叠叠的衣服搂起来,打了个寒颤,要在荒野里去厕所果然是一件痛苦的事。 过了一会,她整理好衣服,道:“阴妙,我们回去吧。” 没有人回答。 她转身一看,整个荒野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不知何时,阴妙已经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的路上独孤飞在背后嘴安瑶,说她狐媚,说她勾引了自家妹妹。 随行的弟子耳朵都起茧了,恨不得给他一拳。 安瑶:阿秋! 阴咏默默把火炉推得离她近了些。 因为快生日了打算双更一周(暂定)。 双更的更新会变成9点和18点。 最新评论: 【生日快乐!】 【更生日快乐】 【更!?生日快乐?! 埋个地雷,将作者炸出来!】 第56章 疑兇 差别对待的极致 第115页 安瑶喊了几声阴妙的名字也没人回应, 她急忙跑回马车,掀开帘子叫道:“阴妙!” 其他人被她这一声吵醒,纷纷坐起身来:“怎么了?” “阴妙不见了。”安瑶沉声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她是不是逃跑, 也有被真兇带走的可能。” 阴咏皱眉道:“你们不是才离开了一会吗?” 安瑶转身看向一望无际的荒野, 是啊,这么短的时间, 她能去了哪里呢? 独孤絮打亮灯笼,带着几人冲到刚才阴妙所在的地方, 因为最近下了雨,草地并不坚硬, 只要有人走过就会留下脚印,也许可以从脚印看出她离开的方向。 阴妙身形不高,脚印也很小,安瑶顺着她的脚印一路找去, 就发现脚印在某处突然停止了。 “只有一人的脚印,她是自己逃跑了吗?”独孤絮道。 不对。 脚印突然消失, 表示还有其他人。 安瑶看着那个浅浅的脚印,突然从干坤袋里取出星盘, 对阴咏道:“有阴妙的随身物品吗?” 阴咏急忙取出隐身纱:“她用过这个。” 安瑶从纱上抽出一根线来,放在星盘中间, 不一会,那个勺子就指向了南方。 众人策动马匹, 朝着南方狂奔起来。 “你是说,有人掳走了阴妙?”阴咏焦急道。 安瑶点点头:“那个脚印太浅了, 你和阴妙体重差不多, 按理说她不会留下那么浅的脚印的, 除非有人在上面扯着她, 而且那个人也的确成功了,阴妙的脚印不是凭空消失,而是她飞起来了。” “飞起来……”独孤絮喃喃道。“是御剑?” “嗯。”安瑶露出一个苦笑。“别人与阴妙无冤无仇,掳走她的必是真兇,这个人会御剑,是世家里的人。现在想来,如果真兇是世家里的人,从不露面就非常正常了。” 独孤絮的神色也复杂起来,脑海里浮现起那些平时跟自己多有交情的子弟们。 那里面,有着想把他们所有人都杀死的兇徒。 独孤絮忍不住开始去设想,这个人会是谁,或是谁家的兄长,谁家的父辈,谁家的家主。 这个人就站在幕后,正准备杀掉阴妙灭口, 也许这次玄武之事失手,他还会谋划下一步的加害。 他到底要做什么,又会有什么企图? 最让独孤絮后怕的是,如果不是阴妙的手下失手杀害独孤家的巡守弟子,那么这次为了避嫌而宣称不会让自家弟子参加秘境试炼的独孤家,就会成为最好的替罪羊,到时候独孤家必定会陷入万劫不復。 不能对兇手抱有同情,这个人并不单纯是害死了人命,他是想挑起世家之间的内战。 她们顺着南方,直跑了大半夜,汗血宝马也累得脱力,不肯再走了。 几人都看着安瑶,等她做决定,但安瑶心知再找下去胜算也不大。 这一路上并没有任何躲避之处,也就是说,对方御剑飞行了大半夜。 如果真是这样,这人的灵力必定深不可测。这次一击即中,一定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阴妙如果死在他手上,所有的线索也会随即断裂。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晨雾里传来一阵马蹄声。 安瑶看向对面,这声音正是从南方来的,难道是兇手? 独孤絮也抽出剑来盯着对面——她们的马已经跑不动了,除了战斗别无选择。 但是她看了一会儿,手中的剑倒是慢慢放了下来。 “哥哥?” 安瑶反应了一会才惊讶道:“独孤飞?” 马匹的声音越来越近,从雾中走出一支五人小队来,为首的骏马上是一个与独孤絮有五六分相像的男子,看样子应该是独孤飞。 他长得丰神俊朗,周身有种高傲出尘的气质,但在见到独孤絮之后,立刻变了一个样子,目光里流露出无尽的怜爱和思念,小心翼翼地走到马车下面,仰望着独孤絮道:“絮儿,还好你没事,兄长我……” “你遇到那个掳走少女的人了吗?”独孤絮道。 独孤飞的表情好像僵了一下,硬生生地说:“嗯,我与他交手了几招,被他跑了,只救到那个少女。” 安瑶这才看见,他身后有匹马上横搭着一个白衣少女在,正是阴妙。 她和阴咏跳下马车,跑到阴妙身边探了探情况,就发现她只是昏迷了过去。 “幸好,总算没被他灭口。”安瑶松了口气。 独孤飞看向安瑶:“你就是施家大小姐施安瑶?” 安瑶点点头。 独孤飞皱眉道:“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之后你能与我妹妹保持距离,她不谙世事,又笨拙又无礼,恐怕与你无法玩到一处。” 安瑶没想到他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说实话,被人讨厌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原书里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被陌生人这么讨厌,安瑶有点不爽。 朱雀听出来者不善,怒道:“你是谁啊!突然出现,还嫌弃吾主人?” 安瑶让朱雀闭嘴,对独孤飞轻轻躬身道:“好,我答应你。” 接着她与阴咏一起把阴妙从马上接下来放到马车里。 第116页 自家哥哥会说出这句话,独孤絮一点都不意外。她白了哥哥一眼,进了篷子对安瑶道歉:“阿瑶,我哥哥他一直这样,你别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朱雀气鼓鼓。“你哥哥也太不会说话啦!” “没关系,本来这次把阴妙抓回来之后,我就该走了。”安瑶正色道。“独孤叔叔让我抓那些客商,我已经做到了,之后的事也没有我插手的余地了。” 独孤絮心里一沉,她没想到分别居然来得比想像中还要早。 “阿瑶,至少要回去听听阴妙的证言才行,你难道不想知道幕后真兇是谁吗?”独孤絮急道。 “主人生气了。”朱雀下定论。“吾等要走了,才不去你家呢,你哥哥根本不欢迎我们!” 独孤絮直接走出马车,对还等在马车下面的独孤飞道:“你,现在就离开这附近,阿瑶生气了!” 独孤飞目瞪口呆:“絮儿,我们多年没见,你真的一点都没变啊。” 他在心里默默加上:对我还是这么冷淡,对施安瑶还是这么执着。 “谁叫你上来就这么说人家,要是我被这么说了,也会生气的!”独孤絮气道。 独孤飞委屈巴巴说:“我不能离你们太远,万一再有什么危险。这样吧,我跟在你们一百米开外,这样那位大小姐就满意了吧。絮儿,你看,施安瑶从来都是这么嚣张跋扈,兄长不愿意让她接近你,也是为你……” “好了,哥哥,我不想谈这个问题。”独孤絮策动马车,对里面的安瑶柔声道。“阿瑶,哥哥会离我们远一点,别生气了,先不走好不好。” 看她已经做到了这等地步,安瑶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对独孤絮没意见,但独孤飞这个人一根筋,刚见面就这么不给她面子,以后难免会有更大的摩擦。可以的话,安瑶还是不想得罪独孤家未来的家主。毕竟原书里独孤飞就对她莫名痛恨,讨伐她的时候也出了不少力。 她轻轻嘆了口气。 只要阴妙没事,那么接下来就能通过她的证言找出这件事的幕后黑手,然后就能回去与司晨司夜汇合,给喻悦一个交代了。 等一切都结束了,要对阴咏说出自己的心意。 想到这里,安瑶蹲到阴咏身边问:“怎么样?” 阴咏道:“好像没事,只是中了迷药。” 安瑶看着她的侧脸,心里有种满足的充盈感,就这么看着她无邪的脸,看多久都不会烦。 几人走了一天半,终于回到了清石城。 独孤满等在城门口,看她们无事归来,很是松了口气:“总算回来了,辛苦你们了。我准备了饭菜,就等着你们回来吃。” “那个阴妙就在马车里,还昏迷着。”独孤絮交待了牵马的弟子,转身对安瑶阴咏和朱雀道:“我们先回去洗漱一下,换身暖和的衣服吧。” 几人回了独孤絮的院子,僕人早已准备好了热水,安瑶好久没有好好洗过澡了,在木桶里泡了一会,就听到外面的朱雀催促:“主人,吾快饿死了,你快点,我俩就在外面等你。” 还没泡够呢…… 安瑶又在水里磨蹭了一会,起身穿衣,与她们一起到了饭厅。 “快坐吧,安瑶小友。”独孤满把她们请到座位上。“饿了吧,先吃饭,吃完了我们再好好谈谈。” 独孤絮小声对她们说:“阴妙已经醒了,我吩咐弟子送饭过去了。” 阴咏点点头,道:“谢谢。” 饭后,独孤满命僕人把餐盘都撤下去,喝了口茶道:“安瑶小友,快给我讲讲你这些天的经歷吧。” 安瑶放下茶杯,说起她们如何到了阳关镇,如何发现人头酒,如何与阴妙相遇,如何进入鬼城,又知道阴妙并非真正的兇手,兇手又如何打算掳走阴妙灭口,说了一遍。 “与他交了手,看清他的样子了吗?”独孤满转头问独孤飞。 独孤飞回想了一下,道:“这人的身法有些眼熟,是仙门里的人,但是他蒙着面罩,年纪有四十岁左右,身高不到八尺,只能看出这些了。” 仙门里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实在太多,要排除起来并不容易。 “我们还是审问阴妙看看吧。”安瑶道。 最新评论: 【撒花花】 【加油!】 第57章 分别 她是最好的风景 几人到了牢房, 阴妙正用稻草剔牙,见他们过来立刻跳起来抓住牢房的栅栏叫道:“姐姐,你没事吧?” 阴咏走到牢房门前。道:“你呢?头还疼吗?” “我没事!”阴妙露出个笑容。“姐姐, 我不想呆在这里, 我们走好不好?” 独孤飞见她口出狂言,不由得笑道:“你在说什么呢, 我独孤家的牢房可不是……” 然后他突然语塞了。 不知道阴妙用了什么办法,栅栏在她面前仿若无物, 只一个眨眼间,她已经站到了牢门外面, 拉住了阴咏的手臂。 阴咏被她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抓着跑了起来。 “喂!”安瑶抬手去拦,但是阴妙的速度非常快, 就这么愣神的一瞬间,已经到了大牢的走道出口。 第117页 阴咏要被带走了…… 安瑶恨得牙根痒痒, 这个阴妙,也不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 明明刚被人掳走过一次,就想拉着阴咏离开, 谁知道现在那个真兇还在不在外面守株待兔,万一再被他抓走了, 连阴咏都被会被连累。 但是安瑶往前跑了几步,就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跟得上她, 只得徒劳地停了下来。 正在此时, 身边的一个人影闪了出去。 是独孤满, 他看起来年纪不小, 但身形却极度轻盈,他比安瑶起步要迟,但只一个瞬间就超过安瑶,闪到了阴妙身后,一只手轻轻提起她的后颈,把她提了起来。 “你这个老头!”阴妙在他手里挣扎了几下都没有挣脱,只好可怜兮兮地看向阴咏。“姐姐,对不起,我们跑不掉啦……” 阴咏揉着被她拽疼的手臂劝道:“好了,阴妙,你不要想着跑了,到了外面你会被那个人灭口的。你不是刚被他掳走过吗?还不明白吗?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掳走我的人,不是给我下命令的人啊?”阴妙道。 “什么?!” 独孤絮把阴妙从父亲手中接过来捆了个结实,扔到了审讯椅上。 “给你下命令的是什么人?”独孤絮取出纸笔。 阴妙伸出舌头略略:“不告诉你。” 阴咏一爆栗锤在她头顶:“快说。” 阴妙捂着头叫疼,眼泪汪汪地想了一会说:“我只跟她见过一次,是个年轻的女孩,脸上蒙着面纱,我没有见过她的脸,但是身材曼妙,大概十几岁的样子。对了,跟施安瑶这样子差不多。” “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她让我混进秘境移动镇石,再趁人多的时候激发玄武,我后来才知道镇石拿掉之后秘境就会倒塌,她给我几根针,只要我把它插进玄武的头顶,就能把玄武刺激发狂,之后的事就不用我管了……” “你就凭着这几句话,就替她做杀人的勾当?” “当然不是!我当然是有我的考虑,她说,要是我做了这件事,整个仙门都会陷落,到时候欢迎星渊教来分一杯羹。星渊教内已经分裂,我打不过宫秋,只能来中原找帮手,她答应我,只要这件事做成,就帮我杀了宫秋,我不稀罕什么中原霸主,只希望除掉宫秋,到时候就能让姐姐无所顾忌地回家就好。” “这个人知道镇石的位置,想必是对秘境构造很了解的人,不过这个范围并不小,世家中的前辈很多都知道这个诀窍。找起来很难啊……” “这个人,来清石城这次的秘境试炼了吗?”安瑶突然问。 阴妙想了想,道:“我也不是很确定她有没有进秘境……不过我在清石城见的她,就算不是世家弟子,也是随行来这里的人。” 独孤絮道:“那么,要么她根本没有进秘境,要么她在前面几关就淘汰了,因为玄武是最后一关的试炼,至少可以排除当时在河上出事的那些人。” 又问了几个问题,把阴妙关回牢房,独孤满又在牢房上下了一层结界,众人才放心走出大牢。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伙人至少有两人以上,是一个团伙,有少女有成年男人,而且是能够进到清石城的世家人物。 如果再排除掉最后落水的那些人,应该能再次缩小范围。 独孤絮去收集情报和信息,这之后就不是她们能够插手的范围了。 安瑶与阴咏朱雀各自回到自己房中,朱雀说自己有点困了要去休息,于是屋里只剩下安瑶和阴咏。 安瑶看了看若有所思的阴咏,知道她是为阴妙的事犯愁,宽慰道:“你别担心了,没有地方比这里更安全了,而且她愿意说出自己知道的事,独孤家说不定会对她宽大处理。” 阴咏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你……” “你还记得她说想杀掉宫秋的事吗,实际上后来她对宫秋也下了好几次手,但都没有成功。” 安瑶惊讶道:“她居然能和宫秋打成平手?” “差不多吧,阴妙的资质比我好,而且在教里她和宫秋平时也经常交手,两人太过熟悉,所以谁也伤不到谁。”阴咏道。 听她这么说,安瑶也有些好奇起来。 阴妙叫她姐姐,难道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刚好同在星渊教中的,又刚好同姓阴么? 而且看样子,以前的宫秋并没有现在这么穷凶极恶,跟阴妙阴咏关系也都不错。 安瑶问道:“阴妙是你的妹妹?” 阴咏点头:“她是我舅舅的女儿,后来我舅舅舅母不在了,她就来投靠我。” 表妹? 没想到两人还真有血缘关系。 不过说起舅舅……安瑶想起阴咏跟她讲过的关于她母亲的故事,当初把阴盼晴赶出阴家的不就是她的哥哥,也就是阴咏的舅舅吗?为什么做出这种事的傢伙居然还好意思把自己的女儿塞到受害者家属身边去啊? 阴咏看出她的想法,苦笑道:“阴妙并不知道这件事,她投靠我的时候,我们才七八岁。” “所以你是害怕宫秋找她的麻烦?”安瑶问。 第118页 阴咏笑了笑:“宫秋欺软怕硬,他会来找我的麻烦才对。” “……”安瑶都忘了还有这茬。 到了晚饭的时候,独孤絮已经把名单列了出来,递给安瑶看。 安瑶大概扫了一眼,基本是不认识的名字,也看不出什么。 “独孤叔叔看过了吗?”安瑶问。 “嗯,父亲已经派出弟子去暗访,看有没有线索了。”独孤絮道。“对了,有一封你的信,下午到的。” 信?给我的? 安瑶把信封接过来一看,上面的落款的确是施安瑶。 难道是司晨她们? 打开看完之后,安瑶的脸色立刻变了。 独孤絮看她这个样子,急道:“怎么了,阿瑶,出什么事了?” “是威胁信。”安瑶给她看。 独孤絮接过信一看,上面只短短写着两句话。 ——十月三十,金陵见。司家姐妹在这里等你。 随信的还有一块玉佩。 安瑶摸着那块玉佩,这是司晨身上用来求救的那块玉佩,安瑶从来没见过她把玉佩解下来过。 独孤絮翻过信纸来看了看,道:“这是上好的松花纸,只有有钱的富户才用得起。” “金陵……”安瑶思索了一下,金陵的话,有那个人在。 独孤絮皱眉道:“你与真兇无冤无仇,就算这真是兇手,也不该找你的麻烦。” 安瑶拿起信件,闻了一下,道:“大概,不是兇手。” 这个信件上的味道,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气味,安瑶仔细想了一想,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这种香在全书里只有一个人用过。 折蔷香。 独孤絮也接过来闻了闻,道:“我从来没闻过这种香,有点像雨后的清新味,你怎么知道它的名字?” 那就是了,这种香非常特殊,据原书里写,有点像雨后泥土的味道。 安瑶一颗心渐渐落了地,如果是她的话,应该不会对司晨司夜下毒手。之所以会寄这封信给自己,大概是怕独孤家看出什么端倪,才故意这么写的。 所以这话她不能对独孤絮说。 “阿瑶,离信上所写的时间还有半个月,不如这样,我陪你一起过去,确认没事了顺便可以探查一下那边几个疑犯的底细。”独孤絮道。 安瑶迟疑了一会,就说:“不如我们兵分两路,你从西边,我从东边,同时往下查,到时候到我家汇合。再一起整理线索,这样更加有效率。既然金陵有人给我发出了邀请,我也只能捨命陪君子了。” 安瑶说得很有道理,可是独孤絮的心底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阿瑶,要离她而去。 这一个月来,两人在一起度过的时间,也许对于安瑶来说是煎熬,是无用的时间,是寻找阴咏路上的可有可无的路上的风景。 但是对于她来说,这一路上能够与阿瑶在一起度过,是她自成人以来,过得最幸福的一段时间。可能,也将会是今后余生最难得的珍贵的回忆。就连照顾生病在床的安瑶的时候,她也丝毫不觉得疲累,只希望时间能够再长一点,再长一点。以至于做出那件现在想来愚蠢过头的事,硬着头皮求她留下来,结果到了现在,她还是要走了。 她沉默了好一会。 “好啊。”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 作者有话要说: 独孤絮太温柔了。 所有的昏招,都用在了让安瑶留下来这件事上。 最新评论: 【女人。。。好傢伙我已经忘了安瑶的前心上人的名字了】 【撒花花】 第58章 还玉 你不就是捨不得 安瑶走到客房, 盯着阴咏的房门看了一会。 她应该不会跟自己走吧。 要怎么开口,安瑶想了无数个理由,但都不太能立得住。 阴妙的事还没有结果, 宫秋也在暗处虎视眈眈, 如果自己是阴咏,也不会出去冒险的。她待在这里才是最好的结果。 道理都懂。 只是才刚团聚就又要分开, 实在太叫人难过了。 突然,阴咏的房门打开了。 “你在这里站着做什么?”阴咏问。 “啊……”安瑶的嘴上像沾了胶水, 怎么都说不出自己要走的事来。 阴咏见她模样怪怪的,道:“出什么事了?” “……我要走了。” “去哪里?” “我接到一封信。”安瑶把那张纸拿出来。“司晨的玉佩随信被寄过来了, 我得去救她。” 阴咏接过玉佩,若有所思道:“那你还回来么?” “我和独孤絮各走一边,准备把沿途的嫌犯调查一遍,再去我家汇合。”安瑶的脚尖在地上磨了磨。“应该, 不会回来了。” 阴咏没有说话。 “那,那我走了!”安瑶低着头, 不太敢去看她的表情,逃也似的离开了。 害怕看到她难过。 又害怕看到她不难过。 安瑶跑回自己的房间, 胡乱把东西放进干坤袋里,朱雀被她开门的声音吵醒, 迷迷煳煳的起身问:“主人?” 第119页 “朱雀,我们得走了, 有人绑架了司晨司夜,我得去救她们。” “司晨司夜是谁啊?”朱雀跳下床走到安瑶身边。 “是我的朋友。”安瑶拉着她走出门外, 快速朝着大门走去。 独孤絮已经牵马等在那里, 见她过来就迎上来道:“阿瑶, 其实可以吃过晚饭再走的。” “人命关天的事, 我不敢拖延。” 这几天天气更冷了,两人站在寒风中,独孤絮看她冻得通红的鼻尖,满心的话堵在了嘴边。只上前把安瑶身上披着的大氅又掩严实了些,道:“路上天寒,碳火我已给你备足了,别又风寒了。” “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出发?” “我今日赶一赶时间,把案卷整理完了,明日就走。” “……絮姐姐,你要经过喻家,帮我给喻悦带个信,就说我一定把真兇抓到了提头去见她。” “好,你路上小心,我把卷宗放在车里,还有铃铛,有进展的话随时通知我。” 安瑶跳上马车,发现独孤絮已经给她备好了火炉,对她笑了一下表示感激,驾着马慢慢走进了长街。 走出好远,朱雀伸出头道:“她还站在那里看咱们呢,不嫌冷么?” 一阵罪恶感升上安瑶心头,她默默加快速度,想立刻离开这里。 汗血宝马的脚程很快,安瑶快马加鞭,只一壶茶的时间,就驶出了清石城。 * 阴咏握着玉佩坐在床边,她不知道自己心里的这种憋闷感到底是什么。 施安瑶走了。 两个人分开了那么久,只单独说了几句话,阴咏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她,就要这么生硬地分开了。 “你愣在这做什么?”独孤絮勐地推开门,看到阴咏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突然极度难受起来。 你明明唾手可得,却这般不甚在意。 这幅样子,就像在嘲笑我一般。 阴咏根本没有听懂她的意思,看她双眼通红,边喘气边跑进来,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倒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你在说……” 阴咏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独孤絮冲上来直接揪起她的领子,高声道:“你难道不知道阿瑶有多喜欢你?为什么不跟她走?!” 阴咏比独孤絮矮半个头,此时被衣服勒住脖子,瞬间就难以唿吸,断断续续道:“你……你在说……什么……” 看她这幅样子,独孤絮又气又为阿瑶心疼,把她掼在地上道:“阿瑶为了你,不惜在鬼王面前暴露自己,甚至愿意为了你牺牲生命,事到如今你还装不知道么,你真不知道她喜欢你?” 阴咏从地上爬起来咳了一阵,冷声道:“她喜欢我,又关你什么事?” 这句话一出,独孤絮满腔的愤恨,都失去了出口。 是啊,又关我什么事? 难道轮得到自己来责备阴咏么? 感情从来都不是势均力敌的游戏,何况阴咏并没有什么错,只是做了阿瑶对自己做的那件事罢了。 她们难道永远只能这样,追逐着得不到结果吗? 阴咏整理好衣服,突然问:“多远了?” “什么?” “施安瑶走出去多远了,我现在追上去需要多久?” 独孤絮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时间酸涩和欣喜涌上心头,振作精神道:“我去备马。” * 安瑶的手被冻得没了知觉。 缰绳太冰冷了,她呵了口气,放任马儿自己慢慢地走。然后看着阴沉沉的天,对朱雀道:“会不会快下雪了?” 朱雀没回答,倒是向后面的来路看去。 雪花慢慢飘了下来,大片大片落在安瑶的大氅上,她惊喜地想指给朱雀看,就看到朱雀正回头看着来路,那条路上隐约现出一辆马车的形状来。 等它走近了,安瑶才看到赶车的是独孤家的一名弟子。他把车停下,掀开帘子,阴咏从车里钻了出来。 “施安瑶,你忘记拿司晨的玉佩了。”阴咏走到马车下面,把手中的玉佩递给安瑶。 安瑶伸手去接,玉是好玉,雪花落在上面,立刻就融为了水珠。 触手生温。 安瑶的指尖碰在玉佩上,也不接过来,阴咏举着手臂等了一会,刚要说话,就感觉到自己被安瑶捉住了手腕。 她用力一拉,阴咏就被拉到了马车上。 两人的大氅皆是毛绒绒的,交错在一起,阴咏只觉得身前被雪花落到的地方也暖和起来。 “在下已经将人送到,就此别过。”那弟子面露笑意,对她们一拱手,调转马头离开了。 两人就这么挨在一起,久久没有言语。 雪终于下大了,无声地落在两人的兜帽上。 终于阴咏忍无可忍,从安瑶身边撤开一步:“施安瑶,我不说你就不放是吗?” “诶?我可没有抱住你,是你自己撞进我怀里的。”安瑶无辜道。 阴咏晃晃头,把头顶的雪抖落,又伸手把安瑶头顶的雪扑去,没理她的巧言善辩。 朱雀从帘子缝中间露出一只眼睛,小声道:“你们不嫌冷么?” 第120页 “当然冷啦!”两人同时回答,安瑶看了看越来越大的雪,也走进了马蓬里,放任马儿自己往前走着。 安瑶把茶炉子烧起来,悠悠道:“你是单来给我送玉佩的?” 本来安瑶把她拉上来就是逞了一时之快,没想到听那弟子的意思,阴咏是专门过来追自己的。 她心里激动得不知凡几,但偏偏还要整点烂活出来,故意去撩拨阴咏。 如果是以前的阴咏,只会反唇相讥,但听独孤絮对她说了那番话,她现在的心境已经大变,不想再争一时的口舌之快,认真地看着安瑶道:“我想过了,与其缩在独孤家躲着,还不如早点把兇手抓到。” 安瑶见她不接话,也只好恢復正经,道:“那个案卷上写了独孤絮排除出来的家族,我们先到金陵,把司晨司夜救出来,再做打算。” 阴咏取出卷宗看了一遍,道:“我记得,贺家也在金陵,难道是她们绑架了司晨她们……” “不是她们。”安瑶手指在卷宗上搓了搓,独孤家已经是富可敌国的家族了,用的纸仍然是普通的生宣,但威胁信却是用了松花纸,所以绝不会是贺家,再加上信纸上那种独特的香味,寄信人已经唿之欲出了。 阙盈。 她是掌管水居天洞阙家的家主,年纪大概三四十岁左右。表面上看是个人畜无害的花瓶,四大世家里数她家给人的印象弱鸡,但其实她私底下掌管江浙一带的各种赚钱的黑路子,所有的拐子牙人妓子都在她的势力之下,当初阴咏被拐,也是她手下人的手笔。 如果安瑶不是知道剧情,收到威胁信一定惊慌失措,但原主在书中跟她很有些交情,作者对她着墨颇多,连带着安瑶也对她非常了解。 她会寄这封信,安瑶大概可以猜到原因——她有紧急的事情想联繫安瑶,又不想被别人知道,就出此下策了。 阴咏听她说了这么一通,道:“你觉得她是有兇手的线索?” “不知道,但愿吧。”安瑶仔细思索了一下,阙盈在书中结交三教九流的朋友不少,难免是知道了什么消息,但她向来不喜独孤家,会找上自己,也不奇怪。 就这么行了十几日,三人到达了金陵。 望着那道雄伟的城门,安瑶有些犯难。 金陵城里鱼龙混杂,很多大小世家都在这里有暗桩,安瑶一进城里,就会被很多人知道,并且口耳相传。 当日阴咏在清石秘境里用了云盈的妖力,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贺倾就是其中一个,她们来到金陵,迟早被她知道自己已经逍遥法外,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 但如今安瑶也没法子,只能祈祷别被她撞到吧。 刚进城门,就有一个装扮得十分素净的童子上前拦在了马车前,他递给安瑶一张帕子,然后他作了一揖,消失在了人群里。 安瑶摊开帕子,发现这地方果然如她所想,是阙盈的地盘。 茶馆,逸情馆。 作者有话要说: 鬼城篇算是正式完了。 下一章是独孤絮的番外下。 最新评论: 【絮姐姐真好啊 希望能找到一个爱她的人】 第59章 番外:独孤絮(下) 情不知所起而深 独孤絮在阿瑶面前, 总是把握不好相处的方式。 有时她忍不住脱口而出的那些话,连自己都觉得愚蠢。 就像哥哥说的那样,她笨拙, 无礼, 过犹不及。 虽然对着哥哥发了火,但她知道自己实际上并不适合待在阿瑶身边。因为只要和阿瑶相处, 她就会错漏百出,没有一点独孤家女儿的风范。 她看着阴咏驾着马车离开, 指甲在掌心划出了刻痕。 把阿瑶喜欢的人送到她身边,并不是她无私, 而是她不想让阿瑶同她一样痛苦。 这时雪已越下越大,她的肩膀上积了一层雪,但她仍旧不肯回去。 “絮儿,回来吧。”独孤飞远远唤她。 她不想回去, 如果回去了,就代表今天真的结束了。 独孤飞看她不动, 嘆了口气,取了手炉走到她身边, 给她烤手。 两人在雪中站了一会,就见送阴咏的那名弟子驾车回来了, 他眉发上全是雪,见少爷小姐都站在门边等他, 有些受宠若惊,停下车等他们问话。 可他们什么都没说, 只是嘱咐他放了马车回去休息。 “哥哥, 我明天也要走了。”独孤絮道。 “嗯, 路上小心, 要是快的话,你很快就能和施安瑶重逢。”独孤飞道。 独孤絮惊讶地看着哥哥。 哥哥从来对阿瑶的观感极差,前几天初次见面还放了狠话,突然转性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独孤絮左右看看,疑心他被夺了舍。 “施安瑶很聪明,她不像传言那般……”独孤飞没有把下半句说下去,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但是我还是不贊同你去追逐她,她心有所属,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他还想再说什么,独孤絮止住他,道:“我们回去吧,太冷了。” 那天晚上饭桌上冷清了些,少了三个人,父亲吃了几口饭就离席了,独孤絮与哥哥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 父亲从来不会剩饭,至少独孤絮没见过。 第121页 过了一会儿,父亲派了弟子过来叫独孤絮过去。 独孤絮自语道:“父亲叫我什么事?” 独孤飞也摸不着头脑,道:“应该是嫌犯名单的事,父亲派出去的人手有了消息吧?” 哪有这么快? 独孤絮只好提心弔胆硬着头皮跑去父亲的书房,在门口做了一会心理准备,才小心翼翼敲门。 “进来。” 她推门进去,父亲让她坐。 “絮儿,我先姑且给你提醒,明日你绝不能跟着施安瑶跑金陵去。”父亲严肃无比,一点不像在挖苦人。 独孤絮的心事从来没有对父亲说过——别说是心事,她同父亲之间,简直就像上下级,只有请示和汇报的时候,她才会踏进书房。 父亲突然说出这么一句,她本能地以为金陵会有什么危险快要发生了,父亲是在提点她。 “是,父亲,金陵会有危险对吗?” 独孤满被她这么个不着边的回答搞蒙了,斥道:“你胡乱揣测什么呢?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独孤絮从小就害怕父亲,看父亲发火,立刻搜肠刮肚想着父亲说出这句话可能的情况。 “絮儿,大敌当前,一定要以大局为重,不能因为你心悦施安瑶,就跑去追踪她,误了擒敌之事。”独孤满看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好说得再明白些。他知道女儿对施安瑶的心意,但之前他曾试探过安瑶,知道人家并无此意。 自家的女儿自己最清楚,虽然她看起来滴水不漏,但这是后天教导的功劳。她的本性实际上非常感性,以前情窦未开的时候倒是好点,在遇到施安瑶之后,做出了很多小孩子脾气的事来,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很是头疼。 独孤絮没想到自己这点小事居然还劳动父亲忧心,她心里默默自责起来,道:“父亲,我……我错了……” “你没错。”独孤满道:“安瑶小友是个可爱之人,喜欢她也无可厚非,为父只是不想看到你因小失大。” “我不会的,父亲,而且……阿瑶已经有了阴咏,我从此以后,都不会与她纠缠不清了。” 独孤满看着自家女儿红了眼睛,心中有些不忍,但他在儿女面前是个严正之人,能够放下架子说出这么几句已经是非常不易,这时也不再多言,只略略点头,让独孤絮早点休息。 独孤絮走出房门,雪已经停了,她踩在雪上,眼泪被风一吹,整张脸都有些冰凉。 独孤飞守在书院门口,见她一脸眼泪地出来,惊道:“絮儿?父亲责备你了?” “没有。”她也不理哥哥,只顾着往前走。 独孤飞看她这个样子,越发觉得她是被父亲责骂了,但他也不敢说父亲的不是,只慌里慌张地走在妹妹左右,不知怎么安慰她好。 独孤絮回到自己的小院,对哥哥说:“你回去吧。” “可是你……”独孤飞想说什么,就见自家妹妹关上了门,看样子不想跟他多说一句。 他急得抓耳挠腮,坐立不安,一夜未眠。 第二天,独孤絮起了个早,把东西打包好了放进干坤袋,刚打开门,就见院子里的雪已经被扫到了梨树边,太阳升了出来,照得整个小院都整洁干净。 她家没有僕人,这种事向来是自己做的。 她嘆了口气,走出院门,就见哥哥正弯着腰为她清扫出门路上的雪。也不知他几点就起了,这么长的路,他扫得满头大汗,见她过来还仔细地观察她的脸色,见她并不憔悴,才松了口气:“絮儿,你饿不饿,我已经让厨房给你做好豆腐脑了,还有春卷,都是你爱吃的,对了,前几天我带回家的腌红姜特别好吃,我给你挖了一小坛,还有马车,我给你整理了……” “哥哥,我没事。”独孤絮笑了一笑,挎起他的胳膊,把扫帚放到树边。“别扫了,我们去吃早饭吧。” 独孤飞重重点头,见妹妹已经无事,心怀大畅,一路上又说起自己在外面的见闻,逗她开心。 动身的时候,独孤絮坐在马车边跟家人道别,就见哥哥还站在原地,一个九尺男儿,眼睛微微红了,但他拼命克制着自己,不让眼泪滴下来,十分好笑。 “好了,我走了。” 她知道她的马车走远后,哥哥就会赶紧用袖子擦掉眼泪,维持自己九尺男儿的光辉形象。 因为从小她出门杀妖,哥哥都是这样。 跟自己一样,哥哥也是个笨拙,无礼,过犹不及的人。 如果没有哥哥的话,她现在应该还是沉浸在对阿瑶的感情里不能自拔,别说任务,就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能让她的心充盈起来的,就是那碗豆腐脑。 她把哥哥放在马车角落的红姜罈子打开闻了闻,果然是清脆爽口。 独孤絮望向远方的目光,渐渐温柔而强大起来。 不管以后怎么样,哥哥是她永远的后盾。 后来她经歷了很多事,与阿瑶也再见过几次,虽然依旧心动,但她已经不再迷茫,也不会在阿瑶面前做出不谨慎的事,说出不合时宜的话了。 直到十年后,跟她同龄的人都婚配生子,父亲因为这件事与她谈过多次,哥哥反倒是站了出来,请求父亲不要动怒。 第122页 彼时哥哥早已不像年少时那么冲动易怒,他接过了父亲的担子,对很多事情的判断,都很有父亲的风范。 但与父亲不同的是,他为人细心体贴,特别是对嫂子,极尽宠爱。 嫂子以前脾气是出了名的跋扈难驯,但在哥哥的温柔攻势下,竟然渐渐转了性,特别是有了两个孩子以后,更是母爱泛滥,经常把独孤絮也当做小孩子一样的宠,每当煮什么好吃的,或者有什么新鲜玩具,都要叫她过来。 独孤絮揉着额头道:“我不要九连环,也不要七巧板,嫂子,我已经快三十岁了,你别把我当孩子好不好?” “你拿着得了,还有,我让小厨房多蒸了几碗牛奶羹,等会就送过来了,你再吃一碗。” “……” 独孤絮疑心她根本没听到。只好认命地过去抱起小宝逗了两下。 “对了,过几日小宝百日宴,瑶瑶也会过来,哎呀,真是好长时间没见她了,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有没有变老,真奇怪,她和阴咏一直是那个样子,好像不会老似的。” 独孤絮霎时听她说起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自在地说:“你也不老,前几日哥哥要去草原上伏魔,你不是还非跟着去了吗?” 嫂子嘿嘿笑了一下,过了一会,小心翼翼问:“我听说,白家的那个小子又送礼物过来了?这么多年够执着的,他一直没有婚配,是在等你吧?” 独孤絮淡淡的答:“我已经跟他说过好多次了,不想嫁人的……” “白家这几年越发势大了,迟早会成为世家新秀,你真的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独孤絮黑了一张脸,不发话了。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我给你赔礼道歉。”说着嫂子还真给她鞠了一躬。“我就说做不来这种细緻活,他们非让我来问,我话带到了,一切都看你自己的意思,其实公爹也不是古板之人,迟早他也能理解的。” 独孤絮点点头,听着嫂子絮叨生日宴的事,思绪却渐渐偏远,回到了八年前,那个深秋。 那时候阿瑶还没有现在这么稳重,被自己一骗就入了套,她涨红了脸坐在自己身边,赌气不说话。 真奇怪。 明明眼前是落日残阳,大漠孤烟,独孤絮却总觉得,她的侧脸更加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了很多结局,但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了。 随便给她安个人不是不行,但那不是独孤絮。 她从小就是那么个人,认死理。 总有一天,侄子长大了,她会成为小辈们口中的那个神秘的小姑。 别小看神秘的小姑啊! 最新评论: 【支持!真的很讨厌随便给深情配角摁不知名cp配平这种事 我永远喜欢絮姐姐呜呜呜呜】 【撒花花】 【更瞄准!发射地雷!作者大大接住我对你深沉的爱!】 【为营造更好的评论环境,近期网站要求发评须进行实名认证,未实名用户评论暂时仅在对应作者后台及发评用户后台可见,对其他人不可见,实名后评论将正常展示(手机邮箱实名>> 身份认证实名>>)。】 第60章 阙盈 有内鬼停止交易 逸情馆坐落于金陵城一处僻静之处, 乍一看并不起眼。门面是古朴的棕色,招帘也有些旧,门前冷落无人, 看样子里面也没客人。 “就是这里?怎么这么寒酸?”朱雀大为嫌弃。 阴咏也奇道:“连接引的人也没有, 这茶馆真亏没关门大吉。” 安瑶不回答她们的土狗发言,这地方是阙盈的私人住所, 她能约自己到这边,已经是莫大的信任。原书里阙盈对施安瑶也莫名亲近, 后来施安瑶做的坏事,得有一半是靠着阙盈的人脉办成的。 其实, 安瑶有个不能说出来的设想,她甚至怀疑阙盈跟自家老爹有一腿。 不然不能解释阙盈对施安瑶那么尽心尽力的关爱。 怀着这种奇怪的感情,安瑶推开门,就看到阙盈正从后院走进来。 安瑶走上前去, 对她行了个礼,笑道:“阙姨,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年轻漂亮。” 她这话不算恭维, 阙盈虽然年纪不小,但保养得极好, 看起来倒像个二十多岁的女子,皮肤吹弹可破头髮乌黑浓密, 身上又多了一层成熟女人的妩媚动人,算是驻颜有术。 阙盈迎上来道:“瑶儿, 你来啦, 我刚才在后面梳洗, 不想你来得这样快, 快坐吧,喝什么茶?小牧,快把我做的茶饼取过来!” 随着她的吩咐,立时就有个妙龄少女端着茶盘款步走来,一举一动都优雅得体,虽然是侍女,却有种大家闺秀的风范。 她过来先是把茶盘放好,又帮几人把大氅收下放到一边,再取出热毛巾供几人擦手擦脸,最后倒好茶,道了一声“慢用”。 第一次遭受这么热情的招待,朱雀和阴咏坐在太师椅上无所适从,屁股上像生了钉子,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这姑娘又把糕点给她们摆了一桌子,才静静地退了下去。 等她退下之后,阙盈突然开口给安瑶道歉:“抱歉啊瑶儿,我给你寄了那封信吓到你了吧?” 第123页 “阙姨,我就知道你找我来是有要事,我不怪你的。”安瑶连忙止住她的话。 “是,你总待在独孤家,不是长久之计,我听说之前,那独孤满还把你关押起来了?”阙盈突然变了张脸,提到独孤两个字时尤其咬牙切齿。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安瑶解释道:“那是孤独叔叔为了保护我放出的假消息,其实我一直在暗查玄武之事。” 阙盈一拍桌子,道:“那也不行,我听小鹿说了,你救了那么多人,最后还得受罚,哪有这个道理!” 她说的小鹿是指阙鹿,是她的独生子,当初安瑶的确救过他。 不过阙盈这个火气实在撒错了对象,孤独满表面是罚,实际上是保护,所以究其根本,还是阙盈和独孤满之间有私仇。安瑶被她做了筏子,也只好赔笑了两声。 于是安瑶不再回应这个话题,转而问起她叫自己来这儿的缘由。 “这事说起来,也不算太大的事,不过我心中没底,又怕独孤家不肯放人,才想了这个办法把你叫到我身边来。”阙盈沉吟一下,道:“我听说,喻曲海的那个私生子喻青流窜到了清石城附近,要去找你寻仇的。” 安瑶和阴咏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两个字:宫秋。 喻青流窜的消息不知真假,但是宫秋这种人诡计多端,能神不知鬼不觉深入夏阳崖腹地,难道还能大喇喇地放纵喻青暴露行踪么? 如果他不是突然转性,那就必定是有什么阴谋。 也或许,这个消息就是他自己散出去的。 安瑶道:“阙姨,这消息是谁告诉你的?那喻青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阙盈道:“消息确切,据线人说,他是孤身一人,而且疯疯癫癫的。” 疯疯癫癫? 安瑶知道原书里喻青后来的确是疯了,但那是因为他练了邪道法门才疯的,这次有了宫秋做靠山,怎么会得了这么个结果? 而且他是孤身一人,也就是说,他和宫秋分开了? “他被宫秋扔掉了。”阴咏突然道。 安瑶看向阴咏,就见她闲闲地转着面前的茶杯,又加了一句:“宫秋当时把他当做棋子,用来拉拢喻欢,或者说,喻家,但是失败了。宫秋对于没用的人向来是弃如敝屣,他们没有一起行动就是铁证。” 阙盈听她们说了一阵也没听懂,问:“你们说的宫秋是谁?” 安瑶只好把当时在花梨镇的遭遇与她说了一遭,听到最后,阙盈已经是冷汗涔涔,她不知道外面居然还有这么个心狠手毒的傢伙和安瑶有仇。有些自责起就这么毫无防备把安瑶叫到金陵来了,万一要是路上出了问题,真不知要多后悔。 听她这么一说,安瑶打了个哈哈道:“没事啦,我这次出门,经歷过不知多少更危险的境地,如今已经习惯了,日子还是要过的嘛。” 阙盈盯住她看了一会,才嘆息道:“瑶儿,你受苦了,施飞龙对你一点都不关心,放任你在外不闻不问,以后就住在阙姨这里,我保证把你照顾得舒舒服服的。” 她这番话确是出自本心,安瑶听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感动,走过去轻轻抱了抱阙盈,道了声谢。 阙盈抚着她的背,已是泪光点点,两人坐在一处说了几句体己话,就听有人突然推门走了进来。 “大小姐!” 一对穿着熟悉蓝衣的姐妹走上前来,半跪到了安瑶面前。 安瑶刚被哄好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其实只和她们分别了一两个月,但安瑶看到她们的时候,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司晨本不是感性之人,此时脸上也颇为激动,司夜更是跃跃欲试,想抱抱安瑶又不敢。 于是安瑶一人给了一个拥抱。 然后司晨司夜又对阙盈拜了一拜,道:“阙家主,我们已经查明,事情正是你所想的那样。” 阙盈请她们坐下,皱眉道:“瑶儿,最近金陵有些不太平,都是给你寄信之后的事了,没来得及通知你,唉,真不该把你叫来,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阙姨,你也是一番好意,而且我来金陵,也不单是被你的信叫来的,我身上还有任务,你说的不太平,我还真想听听。” 阙盈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我们去书房吧,那里有隔音的机关。” 跟在阙盈身后去书房的路上,司夜跑去和阴咏低声叙旧,司晨则是摸着朱雀的脑袋一脸慈爱,安瑶哪边都插不进去,只好嘆了口气,老实跟在阙盈身旁眼观鼻鼻观心。 到了之后,阙盈犹豫地看了看阴咏和朱雀,安瑶道:“没事,她们都是自己人。” “好,瑶儿既然这么说,你们也都进来吧。” 几人落了座,阙盈走到书架前,不知动了什么机关,所有门窗上都落下了一层厚厚的铁板,顿时整个房间变得一片漆黑。 司晨打亮桌上的油灯,安瑶才勉强能看出几人模煳的面目来。 “阙姨,这……有必要么?” 阙盈走到书桌前请众人落座,又把房里的几处罩灯点亮,总算是恢復了正常的光线。 她嘆了口气道:“我手下有个人,最近行事古怪。我差司晨去帮我查了查,发现和我预想得差不多。” 第124页 安瑶问:“是说,有内鬼?” “我现在不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内鬼,但是她经常私自出入一些别家管辖的地方,我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直接问话。”阙盈道。 安瑶也不知怎么回答。 这是阙家的家事,甚至是最隐秘的家事,各个世家实际掌握的势力范围只有家主知道,多一张底牌都会多一点底气,一般不会随便透漏给外人。 但是阙盈既然这么说,想必这个内鬼已经深入阙家的最内部,投鼠忌器,处理起来也得多加小心。 原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安瑶只好试探道:“阙姨……这人是你身边的亲近之人?” 阙盈道:“这人其实你们也见过,是刚才过来端茶的小牧。” 还真是。 这个小牧,能被阙盈放在身边做端茶递水的活儿,绝对是侍女里最亲近的人,对主母的所有底细恐怕也一清二楚,这种角色出事,牵一髮而动全身。 “她从小就被我养在身边,虽然是被拐来的,但我把她视作己出,比起别家的小姐,也不差什么了。而且她平时伶俐通透,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我之前怀疑身边有内鬼,一点都没想到会是她。”阙盈长吁短嘆,这小牧由她一手调教,如果不是有这件事,她还想亲上加亲,让小牧给自家儿子做妾。 听她的意思,是想让安瑶帮忙深挖看看。 她又不知小牧到底渗透了多少,差遣阙家的其他人也不安全,想调查,还非得她们这种局外人不可。 安瑶道:“阙姨,那我帮你查一下吧。” “瑶儿,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以身犯险……” “这有什么危险的,一个侍女罢了,到时候真打起来,我还要怕她不成么?”安瑶宽慰她道。 阙盈见她这么说,嘆了口气:“我本来是要接你来享福的,可是结果,倒要给你添麻烦……” “反正我住在这儿也无事可做,正好顺便给你查嘛。”安瑶笑道。“你就放宽心吧。” 阙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个笑来,只是这笑慢慢消了下去,变成了愁苦,喃喃道:“你和你娘太像了……可惜,她走得早,不然如今,我还能和她坐在一处说说话,该有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原书里阙盈为施安瑶绑架过一次宴羽。 前面的章节里提过。 最新评论: 【撒花花】 【生日快乐,宝砸。】 第61章 赌坊 她们像一家三口 安瑶应承下这件事来, 其实并非单单为了替阙盈解忧。 她这次来,原本的计划是渗入各个有嫌疑的大小世家里,查探有无符合条件的兇手——据独孤飞说, 当时两人交手, 那个疑兇被伤到了左肩。但是因为各大世家里都有上好的伤药,想以这点抓人, 必须尽早。 其中,金陵最大的两家, 阙家和贺家,也是重点嫌疑对象。 但是金陵城里各方势力极度混乱, 如果安瑶独自去查,不说是否能有成果,就连第一步的入门都很难。这里面有世家,官府, 富商,地痞, 暗桩,随便一派都可能有门道或者潜规则, 轻易把安瑶挡在门外。 有了阙盈的首肯,做事一定会便利许多。 安瑶在心里暗暗对阙盈道歉:抱歉, 阙姨,我只能狐假虎威一下了。 阙盈把事情说罢, 带她们去自家的客房入住。 江南水乡的建筑比独孤家要精緻许多,到处都透着一种面面俱到的秀气。阙盈甚至在院子中央挖了一处巨大的池塘, 里面的假山上挖了一个大洞。种满了睡莲和碗莲, 这时候已经初冬, 金陵虽不寒冷, 但莲花已经残败,水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层,路过池塘的时候,能看到那冰下的鱼儿正在嬉戏,颜色十分鲜艷,像是锦鲤。 阴咏和朱雀停在池塘边摸摸冰面,不小心把冰层戳破,锦鲤被这声音惊吓,瞬间四散。 “真漂亮,不知好不好吃?”朱雀问。 阙盈温婉一笑:“小朱雀想吃?” “嗯。” “哈哈哈,这些都是你的长辈,吃不得。” 原来,阙家的灵兽青龙并非是蛋壳直接孵化,而是在青龙死后,从满池塘的锦鲤里变化出来。 司晨道:“鲤鱼跃龙门?” “不错,在它真正变化之前,谁也不知道会是哪一条,所以我这池塘里的锦鲤有专人负责,绝不能多一条或者少一条。自然,红烧和清蒸就更不行了。” 朱雀大唿可惜,只好作罢。 给几人安排好了住处,阙盈就离开了。 司晨司夜与主人分开许久,这下寻到时间,两人都有满肚子的话想对安瑶说。 阴咏和朱雀看她们这个样子,就知道要开始唠叨了,直接给她们腾开地方,两人出去游园。 “大小姐,你清减了许多。”司晨一开口就是这句。 安瑶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有么?我感觉可能是这些天在路上吃不好睡不好的原因吧。” 司夜和司晨同时拜倒道:“都怪我们没能在大小姐身边照顾,我等愿受责罚。” “好啦好啦。”安瑶把她们扶起来,说:“你们那边呢?在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第125页 司夜道:“我们送喻小姐回去之后,本来是要加紧赶到西域与大小姐你汇合的,可是出了一件事,就绊住了……大小姐,我跟你说,原来那天晚上我们去喻府求救,喻家主并没有收到消息!” “啊?”安瑶思考了一下。“可是,喻悦的确说她父母不愿意惹麻烦,他们这才不得已偷了白虎的。” 然后安瑶突然想起司晨以前说过的那句话。 ——喻青在府中有其他帮手。而且,帮他的人还有牢门的钥匙。卧底也许是喻夫人身边的人。 “是照水?”安瑶思索片刻问道。 司夜本来还打算要吊吊安瑶的胃口,被她这一句直接堵住了嘴,表情僵硬着看向姐姐。 司晨笑道:“我没有对大小姐说过,是大小姐自己猜出来的。” “小大姐,你好聪明,怎么猜到的?”司夜一脸钦佩。 安瑶也有些诧异,她也就是随口一说,居然猜对了。 照水是喻夫人的贴身侍女,负责守夜当值,起火那天,是她在外屋守着,想偷到喻夫人的钥匙简直易如反掌。可是光凭这一点,安瑶还不至于怀疑到她身上。 直到刚才司夜说喻曲海夫妇没有收到喻悦的求救消息。 喻悦当时说,照水出来回话,宽慰了她几句。 既然没收到消息,又如何来的回话? 最大的可能就是,她根本没有把话带到,只是假装进去转了一圈,就出来直接打发喻悦走了。 其实这法子非常冒险,喻悦一旦吵闹起来,事情就会败露。 或者以后某天,喻悦提起这件事,她父母也会发现不对劲。 但她就是这么做了,并且骗过了当时的所有人。 可能,这就是她贴身服侍喻夫人多年,对于情势了如指掌,才能做出来的骚操作了。 “那后来你们说开之后,抓到她了么?”安瑶问。 “没有。”司夜嘆了口气。“喻夫人说,就在我们从花梨镇动身的那天,照水突然失踪了。” “对了,喻悦她……”安瑶从独孤絮那里听说了喻悦腿脚留下了后遗症的事,本来她一直避着不想问,但最终,话题还是到了这里。 司晨司夜都沉默了,最终,司晨终于开口道:“喻悦小姐很不好,她知道自己今后会有残疾,在家里大吵大闹,摔了很多东西,后来渐渐接受了,又开始哭,我们走的时候,她瘦得都脱相了,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不吃东西,也不说话。不过喻家主夫妇二人和喻欢少爷都陪在她身边,应该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就知道是这样。 安瑶想到那么肆意张扬的喻悦变成这样,心里一阵阵地剧痛。 整个房间也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阴咏和朱雀兴高采烈地进来,刚要与安瑶说说游园的景色,就发现她们几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对劲,朱雀走上前来,小心翼翼问:“主人,怎么了,吵架了吗?” 阴咏也看不出发生了什么,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安瑶。 “没事。”安瑶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阴咏和朱雀,喻悦出事的时候她们也在场,要是知道了,必定比自己还要难受。 但是朱雀也知道现在不是耍宝的好时机,她偷偷给阴咏使眼色,让阴咏活跃一下气氛。 阴咏看懂了她的意思,咳了咳说:“施安瑶,我们什么时候去查那个小牧啊?” 安瑶回神道:“什么时辰了?正好,太阳一落山咱们就去。” 据阙盈所说,这个小牧虽然是她的侍女,但也不是每天就呆在内宅,她掌管着阙盈手中十几家赌坊和妓馆。每晚她都会在日落后的某个固定时间巡视这些店铺,遇到突发状况还会即时处理。等处理完之后就会回来侍候阙盈洗漱,顺便把当天的情况和新得来的消息汇报给主子,最后回自己房里对帐。 可以说,她的日常被排的满满的。 但事情就怪在这里。 白天她没有时间,晚上她自由活动的时间只有巡视店铺的一个多时辰,顶多两个时辰。 在这两个时辰里,她要与别的什么人互通有无,实在是非常勉强。 但据司晨这几天的查探,她的确会在某个时间里突然消失,时间不长,没人发现。阙盈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她闻到小牧身上有种陌生的味道,有些像檀香,但是阙盈明令禁止自己手下所有的店铺焚烧檀香,不知她是在哪里沾染上的。 司晨解释说,阙盈有一个非常出名的怪癖,就是讨厌檀香,所以只要是在她手下做事的人,都会特别小心避开这点。 她和司夜调查了几天,发现小牧会在某家店里呆的时间长一些,但是她们因为是暗中访查,只知道她在店里消失了,但具体做了什么,却没有查到。 “所以是我出场的时候了。”安瑶抚了抚头髮,露出一个桀骜的笑容。“前来拜访家主的某位纨绔小姐,应该可以随心所欲的进出任何地方吧?” 司晨司夜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默契的笑容。 阴咏“切”了一声,道:“你是不是把这个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优点了?” “什么?阴咏,你居然小看主人!主人绝对是世界上最纨绔的人!”朱雀高声道。 第126页 安瑶让她闭嘴,接着领着众人去了花街,准备去会会这位小牧。 夜晚的花街十分热闹,安瑶还是第一次在晚上逛这种地方,到处都是漂亮的妓子和小贩。 朱雀叽叽喳喳地说:“主人,好多漂亮的人!阴咏,快看,那个人居然只穿了一件纱衣!” 阴咏非礼勿视地捂住她的眼,道:“施安瑶,带朱雀来有点不妥吧?她还这么小!” “是有些不妥。”安瑶沉思了一会道。“朱雀,你回去吧。” “不要!人家要看纱衣!”朱雀偏要大睁着眼睛到处看。 安瑶摊了摊手:“我试过了,她不愿意。” “你!”阴咏也没有办法,只好不再提了。 不一会儿,几人到了司晨所说的那家赌坊,聚财楼。 这家赌场应该是花街上最大的一家,安瑶刚进门就发现这个地方散杂着很多势力,人声鼎沸还眼花缭乱,的确是浑水摸鱼的好地方。 司夜去柜檯换了筹码,回到几人身边低声说:“小牧还没来。” “那我们先找台子分散开,她一进来就发信号。”安瑶道。 司晨点点头,从安瑶手中接过几个筹码就和司夜走向赌坊的一个角落。 安瑶则是带着阴咏和朱雀到了另一个方向,边走边问两人:“你们想玩什么,来两把?” 朱雀眼睛亮晶晶的,随手指了一个台子:“主人,看那个,我要玩那个!” “好嘞!”安瑶把她抱到了台子上,对她讲起了规则。 阴咏看着手把手教朱雀赌博的某人,气得额头青筋暴突:“施安瑶,你能不能别教坏她?” 安瑶吐舌笑了一声,道:“好啦好啦,就玩一把嘛,阴咏,你也来嘛。” 司夜远远望着三人,问姐姐:“她们好像一家三口怎么回事?” 司晨:“不然呢?” 作者有话要说: 阴咏,一个没什么威慑力的三岁半。 安瑶,孩子随便玩,输了?没事,主人有的是钱! 最新评论: 【这个家族人贩子还能有灵兽?】 【那个背后兇手是出现过的人吗?宴羽?】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多好】 【撒花花】 第62章 出千 那就来赌一把吧 阴咏的手气很好。 她一开始只是被安瑶催得烦了, 随便指了一个格子压筹码,没想到就压中了大冷门,赢了个盆满钵满。荷官是个嘴巴很甜的清秀少女, 她大惊小怪地夸奖了一通阴咏的运气, 还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运气爆棚的人,强烈建议阴咏再给她露一手。 阴咏摆手说自己不想再押了, 但最后还是拗不过,又押了一次。 结果这一次, 她又压中了。 一开始安瑶只换了十几个筹码,一来一回之间, 就变成小山一样多堆了起来。 “阴咏,你好厉害!”朱雀揪着她的袖子大喊大叫。“这么多,够吾等玩一晚上的了!” 安瑶也有些惊讶:“你手气不错,说不定可以一夜翻身, 不用去我家做马夫了。” 阴咏听她这么说,还真来了劲头, 舔了舔嘴唇道:“那我就再来一次。” 跟阴咏做对家的是个一看就非富即贵的胖公子,他坐了两次庄, 输给阴咏很多,这时候见对手还要下注, 强撑着笑容道:“妹妹,你赚了这么多了, 够了吧?” 朱雀反倒拨起火来:“他怕了,阴咏, 干翻他!” 那胖公子脸上抽了抽, 似乎是被激怒了, 咬了咬牙把自己手里仅剩了十枚筹码全都放到了押“小”的格子里。 这时桌子上的其他人已经不敢下注, 他们都是老赌徒,知道遇到这种来玩的新手必须暂避锋芒,赌桌上宁惹急红眼,不惹眼生脸。 但是他们不下注,却也不走,就站在一边围观。 荷官见吸引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更是来劲地吆喝道:“各位要下注的快下注,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当下还真有人反着胖公子的“大”上放了几个筹码,想蹭阴咏的手气。 阴咏犹豫了一下,放了几十枚筹码上去。 安瑶倒是笑着把所有的筹码加了上去:“要赌就赌大的,对不起,梭/哈。” “哦呵!叼!” “小姑娘豪气!” “快开快开!等死爷了!” 荷官表面上答应着开始摇骰盅,心底里却已经开始谋算。 她知道自己必须慎重再慎重,这么多老手盯着自己,想作假非常难。但是庄家的这位赵公子是这里的常客,他虽然人傻钱多,但是一旦血亏,就会好几日不来,说是散霉气。要知道,赌坊能开下去,全靠这些常客割肉维持。 现在还不到后半夜,赵公子已经快要输完了,这把再输,毫无疑问是血亏,立刻就会洗手回家。 但只要这把让他回血,他就会安心地玩下去,明天还会来。 所以她必须开出“小”来。 她举起骰盅,轻轻摇了几下,感觉到里面的骰子已经变成了小点,才用力摇晃起来。 这个骰盅里面另有机关,后面摇晃的这几下完全是做给客人看的。 第127页 晃了一阵,她把骰盅放下,众人都屏住气息,等着她开。 接着她慢慢打开盖子,里面正是三点,小点。 阴咏一把全部输光。 赵公子兴奋地大吼一声,一脸得意地用木耙把阴咏和那些散客的筹码扒到自己面前,嘲讽地看了看阴咏,就要离场。 那些散客都骂起来:“什么!居然是小?” “早知道不跟这女的了,真倒霉!” “尼玛的这都能开出小,赵二和这荷官没一腿老子倒立吃屎!” 赵二本来都要收起筹码离开了,这时又转了回来,阴沉着脸道:“刚才谁说的,我赵二自打娘胎出来就在聚财楼赌,从来没有脏过手!” 脏手是指出千,他又问了几句,却没有人回答他。 他也没法子,这赌场人太多了,真要较真起来谁也别玩了。只好哑巴吃黄连,准备作罢。 “等等。”安瑶提着一个小篮子甩到桌上。“赵公子,我去换个筹码的功夫,怎么着,要跑?” 这个篮子里放了不知多少筹码,甩到桌子上的时候甚至把桌子都砸的晃了一下,荷官暗道糟糕,一开始看安瑶一行只拿了几十个筹码,以为她就是个散客,没想到她比赵二还要财大气粗,早知道就让她们赢了。 刚才准备散场的人群也聚了起来,想看热闹。 赵二被点了名,脸上立刻挂不住了:“谁说我要跑了,我还以为你输光了呢,有钱早说,咱们耍耍。”说着又回到了桌上。 阴咏看安瑶又换了这么多筹码,低声道:“施安瑶,你疯了?” 朱雀还在一边煽风点火:“急什么,赵公子,今晚一过,你的家业就是吾等的了!” 这边的骚动也惊动了赌坊的其他角落,司夜扯着跟老头耍麻将的姐姐道:“大小姐真玩进去了,咱们快过去阻止她。” 司晨连头都没抬:“咱们来这不就是来玩的吗,施家还没穷到连赌两把的钱都没有的地步……三条!” 司夜一阵无言,姐姐不让她去,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目不转睛一直盯着柜檯的位置。小牧如果要来,必定第一时间会先去柜檯记录帐本,现在所有人都靠不上,只能自己负担起所有了。 “这位妹妹,你换了这么多筹码,看来是对自己的运气很有自信啊!”赵二直接豪气地把刚才赢的所有筹码押到了“小”上,他刚才赢了一把,突然就觉得自己行了。 安瑶笑了一声,把篮子推倒,所有的筹码都流了出来,清脆地铺在桌上。 这赌桌并不小,但安瑶的筹码直接挡住了半边桌子。 就算是老赌徒,都没见过她这么玩的,这都不是豪气,这直接是挑衅了。 荷官也心惊肉跳,她在这里做事多年,从没见过这么赌狗的人,简直是完美的收割对象。 要是能够搭上这么一位,她可以直接下半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所有的围观者都安静了下来,牌桌上这么多赌注,已经超出了常人的理解范围,连对面的赵二也震声道:“你……” “对不起,梭/哈。”安瑶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刚才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大家都热血沸腾,觉得她豪气。 这次她仍旧这么说,可是周围的人,只觉得浑身冰凉,觉得这人肯定是个疯子。 朱雀欢唿道:“好!不愧是吾主人!荷官快开啊!别楞着了!” 荷官十分为难。 她是倾向于傍上安瑶这条大粗腿,但是赵二也不愿意落了下风,他牙关紧咬,显然觉得安瑶那句话是冲着他来的,还没等荷官回答,他就把自己手上的扳指玉佩甚至金项圈都拿了下来,吩咐身边的小厮:“去,给我全部换成筹码!” 赵二的小厮把他随身的东西都换成筹码取了过来之后,赵二也是看都不看,直接推倒了“小”的那边。 两个赌上头的人,并不存在真正的赢家。 荷官举起骰盅,摇了几下,先是摇成小,又摇成大,又摇成小,始终无法决定。 但是这次,谁都没有催促,大概在所有人心中,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恨不得让这个结果来得更迟点。 结果一出,必定血溅当场。 荷官终于做出了决定,她摇骰子的声音响亮了些,放在桌上,慢慢开底。 阴咏整颗心都吊了起来,等待着结果的宣判。 其实不止她,桌上所有的人都是一个表情,除了安瑶。 安瑶望着刚走进门,低头对柜檯的帐房说着什么的小牧,露出个似有似无的笑。 弄出这么大的骚动,让我看看你怎么办吧。 内鬼小姐。 小牧听完帐房说的前因后果,皱着眉看向赌局中央的施安瑶。 她今晚来得有些迟了,因为之前的一家青楼里出现了一点状况,她处理花掉了一些时间。没想到来了这,就又遇到了这种事。 而且这人是自家主人请来的客人,完全不能得罪。 小牧听说过,施安瑶是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 她很有些家底,倒是不用害怕她输了不认,只是,如果她真的上了头,用自己施家大小姐的名头来赊帐,小牧也只能自认倒霉。 第128页 小牧以前不是没见过说自己跟阙家主很熟要赊帐的人,只是最后总是不了了之——这些赌狗最后会连自己的家产都全部输完,到那时,就是认识天王老子也没用,没人会为赌狗买单。最终这些人或是惨死或是逃匿,欠款变成一笔坏帐,根本要不回来。 如何是好? 就在小牧犹豫期间,那边的荷官已经开出了结果。 结果是:小。 赵二恨不得当场载歌载舞,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嘲讽道:“怎么着,妹妹,愿赌服输,你是不是没钱了?没钱哥哥可以借给你点!别客气,这也是我手气好赢来的。哦对,我忘了,我赢的就是你的!害,我记性不好,你别介意啊!” 看到这么个结果,阴咏双腿都有些发软,刚才那些筹码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她抬头去看安瑶,只见安瑶还是那副表情,发现阴咏看自己还微微歪了下头,对她露出一个笑来。 “你笑什么,全输完了!”阴咏嗔道。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心里却莫名安心下来,既然施安瑶没说什么,那就说明没事。 “我们还没输。”安瑶道。 接着她回头对那荷官道:“小姐姐,你出千让他连赢两次,过分了啊。” 整个赌桌边的围观人群都骚动起来。 荷官裸露的后背立刻爬满了汗水。 她心乱如麻,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安瑶的质疑。 这在荷官身上是大忌。 赌客里的输家只要提出质疑,作为荷官必须第一时间把骰子骰盅的内部亮出来,以示自己的清白。但她这一迟疑,其他客人也看热闹不嫌事大,顺着安瑶的话大骂起来。 赵二本来去拿筹码的手也不敢再动,这些围观者十有八九得是输光了过来看场过干瘾的,甭管自己是不是被出了千,总之有枣没枣打三竿,万一钱能要回来不赚大了么? 眼看沸反盈天,赌场里十之八九的人都看向了安瑶这边。 荷官张了几次嘴,都被噪声压了下去。 “施大小姐,既然你不满意,我们就来再赌一次如何?” 一个少女的嗓音响了起来,很奇怪,她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就像给所有人下了咒,整个赌场都渐渐沉默了下来。 是小牧。 她作为老闆,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此时眼看荷官出了错,就站出来打圆场。 安瑶拍了拍掌,笑道:“那就赌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停下来啊,指梭/哈。 赌狗下场都不好,好孩子不要学。 最新评论: 【撒花花】 第63章 密室 对她们尽早下手 司夜看到这一幕, 捶足顿胸道:“完了完了,姐姐,你看, 我就说该去拦着点。” 司晨把自己的筹码一股脑全部扔回牌桌上, 对那些老头说了一句:“你们玩吧,我下场了。” 然后她拉起司夜, 绕过看热闹的人群,闪进了赌场后面的长廊。这长廊门前平时聚满赌客, 还有一个荷官时刻盯着,如果不是安瑶把整个场子里的注意力吸引住, 她们绝对混不进来。 “姐姐……难道你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司夜被她俩的配合惊呆了。 司晨道:“光看还不知道么?” 司夜泪目:“不知道!你和大小姐的脑子那么好,我根本跟不上你们!” “行了,赶紧找线索吧。” “呜……” 两人路过一间间的酒库,银库和后厨, 转了个来回,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司晨盯着走廊尽头的墙壁, 有些头疼。 大小姐得知小牧经常消失在赌坊后,推测是这后面消连接着某处密道, 或者是其他什么,总归是一个传递消息的地方。 但她刚才一寸寸摸过来, 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至少可以排除这些房间里有密道。 那会是在哪里呢? 司夜看姐姐不再动作,也有些颓然地靠到了墙壁上。这一靠之下, 居然就把墙壁往后推离了半寸。 “姐姐!”她惊喜地叫道。 司晨也面露喜色,想不到司夜居然误打误撞找到了这里的玄机, 总算不辱使命。 两人顺着机关的方向慢慢用力, 这面墙也慢慢往左边退后, 露出一个只容一人进出的窄缝出来。 进去之后, 司晨就发现,这里居然是一处密室。 司晨打燃火摺子,观察之后发现这里并不大,只有一张书桌摆在右手靠墙的位置,勉强算是一个家具,其余家徒四壁,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书桌上只有笔墨纸砚四样东西,地下的竹篓里也干干净净。 司晨把桌上的第一张纸取出来放进怀里,对司夜说:“你看这砚,墨痕是新的,她一定在这里写过什么,如果她就是在这里传递消息的,那么一定有其他入口。” 于是司夜到处去看其他的墙,轻轻推动看有没有机关。 但除了她们进来的那道墙,其它墙缝里全是尘土,不像是经常开关的样子。司夜用了半天力也没发现其他可动的墙,对司晨摇了摇头。 如果仅仅是这间密室,是不可能定她的罪的。 她大可以说,这是她用来算帐的小房间。 第129页 司晨又检查了一遍四周的墙壁,发现的确没有机关,事情又陷入了瓶颈。 正在这时。 司晨突然听到有一个窸窸窣窣的声音,从离她们不远的书桌下传来。 咔哒,书桌下的地板上现出一条缝来,接着,一个鬼鬼祟祟的脑袋从缝隙里露了出来。 这人长得獐头鼠目,身形极其瘦小,他从地板下面的小洞里钻出来,四处看了看,自语道:“怎么小牧今天没来?” 他看了看活动的那面墙,又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来,才又掀起地板,钻了下去。 房间恢復了安静。 司晨司夜从隐身丝下现出身形,同时舒了一口气。 “姐姐,我快吓死了,这隐身丝怎么在你身上?”司夜抹抹额上的汗,刚才这人出现得太突然,她本来都做好了打斗的准备了。结果被姐姐一拉,脸上一凉,司夜就反应过来,她这是到了隐身丝的下面。 “大小姐真神了。”司晨终于也意识到了安瑶的厉害之处,一开始大小姐给她隐身丝的时候,她还想拒绝,结果大小姐笃定地让她拿着,说一定用得着。 这就用上了。 司夜走过去趴在地板上听了听,确定没声音了,才小心地打开上面的石板。 石板下是一个很窄的方洞。 司夜把胳膊伸进去,就感觉下面凉风阵阵,这说明这洞一定通往外界,并非空穴。 但以她的身形是进不去的——这洞只比与她的腰差不多粗细,刚才那人极瘦小,才能在洞里自由移动。 司晨拉起她,道:“没办法了,先回去吧。” 两人推动石墙,又偷偷回到赌坊大堂。 这时的赌坊还像刚才一样,所有人都聚在安瑶的赌桌前面,鸦雀无声,那小牧额头渗汗,眉头紧锁。 司晨司夜对视一眼,若无其事地走到人群后面。 “怎么好像那个小牧挺发愁的?”司夜低声问。 旁边一个大哥听到司夜的声音,立刻给她们解说道:“这位漂亮小姐了不得,把牧老闆逼进绝境了!” 经过他摇唇鼓舌,生动形象地一通描述,司晨才知道,原来安瑶答应小牧,只要小牧猜拳能够赢她三把,她就不再追究出千的事。 一开始,小牧连赢两局,周围的人开始起闹,说安瑶今晚得自认倒霉了。 但是从第三局开始,她居然没再赢过一次。 猜拳这种游戏,所见即所得,根本不存在出千的可能,正因如此,能够保持这么高的胜率,简直是匪夷所思。 随着安瑶的连赢,小牧对自己开始产生怀疑,动作也不像以前一样顺畅了。 再后来,她简直是硬着头皮在继续,旁边其他的人都默默数起安瑶的胜局来。 截止刚才,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三百八十七局。 随着周围人催命似的数数声,小牧的心理防线也被击穿了,她失去了出拳的勇气,慢慢停了下来,说了一句:“我认输。” 整个赌坊都炸翻了天。 安瑶从人群里走出来,提着那一篮子筹码,往天上一扔。 漫天的筹码从天空洒落下来,赌棍们全都沉浸在了狂欢之中,整个赌坊到处都是欢唿的笑声。 “我们走吧。” 朱雀从桌上跳下来,飞也似地跟了上去。 阴咏也轻笑起来,跟上去道:“施安瑶,你也太招摇啦。” 安瑶没有答她,大笑着带着她们走出了聚财楼。 等回到怡情馆,安瑶往座位上一坐,脸上的笑容也消了下去,她低声问:“拿到线索了吗?” 司晨把自己怀里的草纸拿出来铺在桌上,从干坤袋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洒到了草纸上。 随着草绿色的粉末洒满整张纸,上面渐渐显出几行字来。 “施阴已到。 阙起疑心。 尽早下手。” 安瑶没有看出来,这个下手说的是对自己和阴咏,还是对阙盈。 写字的人显然认识安瑶和阴咏,安瑶还好说,她恶名在外。但是阴咏一个从苗疆来的少女,会是得罪了谁,招来别人这么大的恨意,要置她于死地? 阴咏道:“这张纸你们从哪拿到的?” 司夜说了一遍她们混进密室的经过,取出隐身丝还给阴咏,对安瑶说:“大小姐,那个小洞通往哪里我们还没有查出来,也不知小牧这封信是给谁的,怎么办?” 说实话,安瑶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她一开始的想法是,能确定里面有什么通道就已经是很大的进展了,至于揪出她背后的人,至少还得几天。 如今有了这个的证据,可以走另一个捷径。 “也许,我们根本不用知道那个洞通往哪里。”安瑶看了看外面的天,突然问。“现在什么时辰?” “快到亥时了。” “我去看看,你们就在这里。” 说着安瑶扯起隐身丝走了出去。 此时已经是亥时,正是小牧转完店面回来服侍阙盈的时间,虽然今天稍迟了些,但想必她还是会以侍奉主子为首。 安瑶披着隐身丝偷偷摸到阙盈的小院里,果然隔着房门听到阙盈哈哈大笑的声音:“瑶儿是顽皮些,明天我就把她叫过来好好说一说。” 第130页 小牧也陪着笑了几声,只是那笑怎么听怎么勉强。 大概是在打小报告? 安瑶撇撇嘴,本来是觉得有些为难她了,但看了刚才那张纸上的话,安瑶那点愧疚感消失无踪。 ——你都要杀我了,我整你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在窗台下面等了一会,安瑶就听到小牧提着水桶走出来的声音。 她轻轻带上房门,道了声“主母安歇”就离开了。 等她走出小院,安瑶走到门边,轻轻扣了几下。 “进来吧。” 安瑶扯下隐身丝走进房门,就见阙盈穿着便衣,一头乌髮披在身后,正坐在灯边,看样子倒像是在等她。 “阙姨,你知道我要来?” “我也不知道你来不来,坐一坐打发时间。” 她让安瑶坐下,给她斟了一碗茶,道:“有进展?” 安瑶把那张纸拿出来给她:“你看,我拿到了这个,是不是能定小牧的罪了?” 阙盈接过去看了一看,皱眉道:“可这不是小牧的字……她是我一手调/教的,字体清秀隽永,这纸上的字还算整齐,却没有力道。一个人想把字写好容易,想写差却很难,字如其人,已经带了风骨,怎么都隐藏不去。” 怪了,这不是小牧的字能是谁的,难道有人故意跑到密室里练字么? 安瑶一个头两个大,不过,就算不是小牧的字,那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阙盈道:“还有其他发现么?” 安瑶思索片刻,道:“那个密室里有个通道,司晨说有一个极瘦小的人从那洞里钻出来,而且他认识小牧,阙姨可认识什么符合特徵的人?” 过了好一会,阙盈才喃喃道:“这人我知道,可是他不属于任何世家和帮派,是个独行侠,他叫麦子。” 麦子? 安瑶心道,难道是他? 原书里确实有个麦子,非常的丧心病狂。也不知道施安瑶怎么得罪了他,发了疯的要置施安瑶于死地。直到最后,书里也没写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安瑶本来都忘了有这么个人,看来是祸躲不过,迟早得走这一遭。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平安夜快乐,吃苹果了么? 最新评论: 【圣诞节快乐!!】 【生日快乐!】 【平安夜快乐!】 【平安节快乐。这周爆肝辛苦( ̄3 ̄)】 【平安节快乐!】 第64章 罪名 踹门叫醒一条龙 阙盈看她一脸瞭然, 奇道:“你也认识他?” “是也不是。”安瑶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好含煳其辞道:“听别人说过。” 幸好阙盈不作他想,点点头道:“这人在金陵城里有些名气, 不过都是些恶名, 也不知小牧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还受他的差遣。” “那阙姨可有什么安排?看信中的话, 已经有人想置我们于死地,不如把小牧拿了, 有了这张纸,她一定抵赖不得。”安瑶道。 隔了好久, 阙盈都没有回答。 碗里的茶渐渐凉了,阙盈才说:“我觉得还是得跟踪麦子看看,他跟我们无冤无仇,必是受人指使。” 不知为何, 安瑶总觉得阙盈有些包庇小牧的倾向。 证据就在眼前,情势这么紧急, 她居然还要“再跟踪看看”。 如果不是她对自己真的很好,而且绝不是愚笨呆傻之人, 安瑶都要怀疑她根本就是耍着自己玩的——要调查的人是你,要暂缓的也是你, 过分了。 “阙姨,你的意思我也明白, 是要放长线钓大鱼。但是如果一旦你我有生命危险,我一定会先把小牧抓住, 绝不会让她熘之大吉。”安瑶猜测她是不捨得真对小牧下手。但既然安瑶已经拿到了证据, 就不能视而不见。 阙盈嘆息一声, 也没反对。 回去之后, 朱雀已经撑不住先睡了,安瑶带着众人到隔壁房间,说了自己的打算。 阴咏道:“我总觉得,她是不是知道的比我们多啊?” 安瑶思索一阵,走过去摸摸她的额头道:“的确有可能,阴咏,你居然说出了这么有道理的猜测!” “你干嘛?” “你用了脑子,我怕你发热。” 阴咏跳起来呲着牙追着安瑶在房间里绕起了圈子。 追了一会她也没追到,只得坐回椅子上气喘吁吁道:“施安瑶……你……我要把你……杀了……” 她们这么一打闹,司夜也放松了许多,笑吟吟道:“你们的关系真好,大小姐。” 司晨却是看出安瑶动作行云流水,少了很多多余的动作:“大小姐,我看你周身轻盈了许多,想必修为有大长进了吧。” “士别三日嘛,我现在可以轻松吊打你了,怎么样,惊喜吗?”安瑶慢悠悠地踱过来朝阴咏吐舌头,又故作严肃地说。“阴咏说得没错,阙盈一定隐瞒了什么,这对我们很不利,你们有什么好办法么?” 司晨道:“大小姐,不如明天我们去找麦子,你们呆在家里,探听阙家主的口风。” 司夜也同意:“既然她要对你们下手,那你们就偏不出去,她总不能在怡情馆里行兇。” 第131页 难得安瑶与她们意见相同,唯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 当下几人打定主意,从明天开始,安瑶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在家里监视小牧。 结果这些天极度劳累,又有机会赖床,安瑶第二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主人,别睡啦,阴咏在叫你呢。”朱雀站在她床边报信。 “她要干嘛啊,让她回去睡觉。”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阴咏用力踢开门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烧麦和馄饨,还有几样精緻小菜。 “施安瑶,司晨司夜在外面奔波,你倒好,一直睡到这个时辰。”她把托盘给安瑶桌上一放,走过来掀安瑶的被子。 安瑶轻巧地躲过她的魔爪,滚到床的最里面裹紧被子装蘑菇。 “朱雀,别管她,我们去院里烤栗子吃。”阴咏见安瑶眯起眼睛不看她,就锤了锤床板,威胁道:“我回来之前你最好把饭吃了,不然我就把饭拿去餵狗。” 真是的,嘴硬心软。 安瑶在心里美滋滋地想。 虽说那张纸上写了要尽早动手什么的,但是怡情馆里高手颇多,且都隐在暗处,所以安瑶丝毫不害怕自己在这里会遇到危险。 暂且就舒服几日,等司晨把结果调查出来好了。 过了一会,安瑶终于睡得浑身酸疼,才慢悠悠地起床,洗漱吃了早饭,出去看她们的栗子烤的如何了。 怡情馆里除了大池塘,假山花园也很多,院子离得很远,各处都很僻静。安瑶绕着院子走了几步,就发现光她所在的院子里,就驻守了六名暗卫,比昨天还多了两个,大概是阙盈的指示。 走了几步,安瑶就听到前面的花园里有叫嚷的声音。 “好烫呜呜呜,而且干巴巴地不好吃,呸!” 顺着声音走过去,安瑶就看到朱雀正撅着屁股从火堆里找什么东西。 安瑶刚要走近,突然发现花园的另一个出口处,站了一个看着有些奇怪的侍女。 这个侍女眼神戒备,身体僵硬,站的位置也不合适,正好挡住了花园的入口。也不知是新人,还是心怀不轨。 试她一下好了。 安瑶不动声色地走进阴咏所呆的那个假山洞中,低声对她们道:“听着,你们别停下!继续说话!阴咏,把隐身丝拿出来。” 两人乖巧点头,随着安瑶的动作藏到了隐身丝下。 “主人,怎么了?”朱雀小声问。 “别动,有好戏看。”安瑶道。 果然,不出一会,那个侍女就压低脚步声走了过来。 “奇怪……”她一边自语一边往山洞这边看过来。 山洞里只有一团被烧焦的栗子。 她又绕着假山走了一圈,发现三人真的在自己眼前消失了。 然后她跺了跺脚,快步跑走了。 等她离开后,安瑶沉着脸走出山洞,对着墙边的暗卫高声道:“阙姨养你们吃干饭的?你,对就是你,那贼人都快把她要作恶写脸上了,你们不动手,愣着做什么?” 被她叫到的暗卫从墙头跳下来,慢慢走到安瑶身边道:“施小姐,我没有看到贼人。” “那侍女,你别说你没看见啊?” “施小姐,那是牧姑娘的人,我们动不得。” 动不得! 阙盈手下这些人恐怕是养废了。 “好一个动不得。”安瑶怒极反笑。“你们还记不记得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那暗卫心知施安瑶出了名的难缠,也不敢争辩,挠了挠头道:“当然是保护施小姐。” “好,那现在如果是小牧走进来要杀我,你该怎么做?” “啊?” “答覆呢?” “当然,是该把牧姑娘拿下。” “嘴上说得出,怎么做不到呢?刚才那个侍女分明心怀不轨,不知是来监视还是来杀我的,怎么你们就视而不见,还诸多推辞,非要看到刀架我脖子上你们才肯挪挪窝?” 那暗卫明显不信,只是也不回嘴,就这么低头站在原地,随你打骂的样子。 安瑶被他这副样子气得要死,想不到世上有这么多榆木脑子,不比不知道,一比她才知道以前有司晨司夜在身边,是何等的省心省力。 看来这里也并不安全。 安瑶拉着阴咏朱雀回到屋里,开始思考是不是该主动出击。 “那几个暗卫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依我看,在家里也不能掉以轻心。”安瑶嘆口气,这就是寄人篱下的坏处,这些暗卫倒也未必是失职,只是他们不知道内情,要从谁的手里保护自己都不知道。 阴咏道:“那个侍女是不是小牧派来监视我们的?” “十有八九吧。这儿是她的大本营,想安排人太容易了。” “那我们顺着这个侍女查怎么样?” 安瑶不觉得顺着她能查出什么。 小牧既然敢往自己身边安人,就必不会告知她太多信息,以免她被捉到全盘皆输。但如今来了这么一出,安瑶也觉得草木皆兵,有喻家照水的前车之鑑,等出了事再查显然并不明智。 问了暗卫那个侍女的名字,安瑶带着阴咏去了僕人的院子里。 第132页 刚一进院门,就见僕人三五成群,正在浣衣。 其中并没有那个叫小雪的侍女。 问了几个人,她们都说没见过小雪,还说小雪是小牧身边的人,可能是跟小牧出门办差去了。 线索又断了。 安瑶有些憋闷,在阙家行事诸多受制,她倒恨不得跑出去抓麦子。 这个怡情馆里的人,每个人都怪怪的,偏偏还挑不出错,安瑶很不喜欢这种什么都半遮半掩的态度。她思考了一下,准备去找阙盈把话说开,问问她到底瞒了自己什么。 结果两人到了阙盈的院子,就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 安瑶一整天都被各种搪塞,这时候被拦住,一下子逆反心理就上来了,她点头表示没问题,拐了个弯就披上隐身丝和阴咏大摇大摆地进了院子,直奔阙盈所在的会客厅。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阙盈接见的客人会是宴羽。 安瑶和阴咏披着隐身丝站在会客厅后门边,从她们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宴羽一脸肃然地坐在那里,与她同来的贺倾则是踱着步子,正在热血沸腾地讲述施安瑶那些罄竹难书的罪状。 “阙家主,你可能还不知道,施安瑶曾经对我的爱侣宴羽做出了何等变态的罪行吧?”她脸上的表情,不像是痛恨,倒像是在炫耀。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这边下大雪,回不去了,所以更新迟了,抱歉抱歉。 最新评论: 【圣诞节快乐!】 【注意保暖,注意休息】 【生日快乐】 【注意保暖。生日快乐圣诞快乐!】 第65章 打脸 衣服拉开我要看 听到贺倾的这句话, 安瑶的脑仁都开始疼了。 一则是贺倾与她结怨颇深,二则宴羽抓着施安瑶一个巨大的把柄。 好死不死,阴咏也听到了。 虽然安瑶不知道她对原主的恶行知道多少, 但总归不会比宴羽这个当事人更清楚。如果任由贺倾添油加醋的说上一通, 她和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谐局面又会剎那崩塌。 可是自己又不能出去对质。 其实对于那段记忆,安瑶记不太清楚了。也不知是安瑶穿越引起来的, 还是本来就不清楚。反正总归,她只记得原主和宴羽一起吃了饭, 然后画面就转到宴羽衣衫不整的用剑指着她,骂她丧心病狂。再然后宴羽就跑下山去, 这件事也传到了世人耳中。 ——不管怎么说,这记忆指向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安瑶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想让阴咏听到那些污言秽语。 但是她突然拉住了安瑶。 安瑶看看她的手,又看看她的脸, 就见她一脸严肃,正侧着耳朵认真听贺倾的鬼话。 糟透了。 “……施安瑶追求不成, 竟然起了歹心,下药将宴羽迷倒欲行不轨。幸好宴羽修为高深, 仍然保持着清醒的神志,这才没有中了她的毒计, 得以逃出生天。阙家主,我本来也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 这对我,对我的爱侣来说, 都是一种伤害。但是我听说, 施安瑶前几日砸了您家赌坊的场子, 闹得满城风雨, 我想,您一定和我一样,也对她深恶痛绝!世人皆知她是从独孤家的大狱里逃出来的,我们作为世家一份子,理应站出来把她缉拿归案!她人在金陵,再您的地盘上,我们大家以您的马首是瞻,就等您一句话!” 贺倾这一大通文绉绉的概括极为生动形象,既拉拢了阙家,又给安瑶破了脏水。 只是她不知道,阙盈本就不满意独孤家的做法,她这马屁算是拍马腿上了。 安瑶本来已经等着看她笑话了,但是这时,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会不会贺倾并不傻,她来这里并非单纯是来拍马屁的? 阙盈作为世家数得上号的前辈,就算在私下里偏向自己,也不能在人前扭曲是非,说独孤家的做法是错的。而且贺倾不知道那天安瑶是去查探卧底之事,就结果来说,自己确实是把阙家得罪了。她轻轻揭过,反而会让别人起了疑心。 道德绑架就是这么好用,贺倾表面俯首顺耳,实则是来要挟阙盈的。 安瑶觉得无比噁心。 这种人在世家中如过江之卿,只追求表面上的正义,实则被规则所桎梏,迂腐而傲慢。 可是阴咏不肯走,安瑶也只能陪着她把这场闹剧看到最后。 “贺家姑娘,瑶儿如今就住在我府上,你想拿她,就进去拿好了。”过了半天,阙盈才悠悠说出这么一句。 这话说得很客气,安瑶心中一跳,就见对面的贺倾果然面露喜色,但是她抬头刚要说什么,脸上的惊喜就变作了恐惧,结巴道:“阙家主,我……我不是有意冒犯,若是你执意要纵容施安瑶,我们这些小户,自然是……” “放肆!”阙盈突然大喝一声,把院子里的安瑶都吓了一跳。 贺倾就更是被吓得微微发抖,她听说,这个阙盈十分软糯包子,才敢来怡情馆探探她的口风,没想到自己还没怎么说,就把她惹急了。 阙盈起身走到贺倾面前,怒道:“你不用来我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瑶儿是什么人我最清楚,她救了宴羽一命,你们就用这个来回报她?莫说你们空口无凭,就是她真的杀人放火,我也会给她递刀!” 第133页 贺倾没想到她居然把话说到如此地步,竟然一点羽毛都不珍惜,铁了心要保施安瑶。她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沾沾自喜的小心思立刻被凉水浇了个透,眼里含了泪回头去看宴羽。 宴羽一直坐在那里没说话。 贺倾这次来,她本就不支持——她好歹还知道自己是被安瑶所救,这样的事她做不出来。 但是推辞几次,贺倾居然以命要挟,她不能理解贺倾的做法,可是又怕她独自前来会吃了亏,才答应过来做背景板。 这时她看贺倾泫然欲泣,只好起身圆场。 “阙家主,是倾倾冒犯了,我们这就离开,不会再追究此事。” 阙盈却仍不满意,她年轻的时候脾气极爆,树敌颇多,这几年卧薪尝胆吃了不少苦,才慢慢平和了些,不知不觉别人都把她当成了包子,竟然直接踩到她脸上来了。她叫住宴羽问:“你说瑶儿对你图谋不轨,有何证据?” ……阙姨,你这话就有些胡搅蛮缠的意思了。 安瑶哭笑不得,刚想现身缓和一下气氛,以免两家真的为了自己结下仇怨。阴咏却突然拉住了她。 “你干嘛?”安瑶低声问,前进后退都不让,气死。 “我也想看看,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认真地看着安瑶,一字一句地说。 宴羽本来已经扶着贺倾走到了门边,此时听阙盈这么问,微微偏过头道:“我问心无愧,阙家主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小师妹。” 那两人离开之后,阙盈站在那里,一直也没转过身来。 刚被她这么强势的保护了,安瑶心中不知道有多感激,可是正因为这样,反而有些害羞,不敢再往前走。 阴咏也若有所思,以她对施安瑶的了解,那件传得沸沸扬扬的丑闻,并不像是真的。可是宴羽为什么要抹黑她呢,又有什么好处呢? 三人站在原地,各怀心思。 就在这时,门又开了。 “娘,我刚才在路上看到宴羽师姐了,她来做什么?”进来的小公子一身耀眼的金色,十分花哨,正是阙鹿。他把手中的礼品放到桌上,走到阙盈身边笑吟吟。“娘在这儿迎接我?” 阙盈大概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转换出来,把他的披风接过来冷冰冰的问:“你这次出门时间还没到半个月,怎么就回来了?” 阙鹿听出娘亲的语气不对,反应也是极快,道:“娘,你刚才和人吵架了?谁惹你了,看你的脸拉得这样长,都有皱纹了。” 被他的话逗笑,阙盈笑道:“好了,你别问了,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你还没说你怎么捨得回来了呢?” “我听说安瑶师姐来了?”阙鹿顾左右而言他。“我正好多带了一份礼物,现在去拜访合适吗?” 阙盈看看天,道:“快中午饭的时间了,你先去换衣服,一会我叫她来这边吃饭,等会在桌上说话就行,人家还没出阁,你一个人过去拜访不合适。” “哼,我还是小孩子呢,有什么不行的?”虽然这么说,阙鹿也没坚持,拿上披风就往自己院子里走。 等阙盈也走了,安瑶和阴咏才慢慢挪到院子外面。 谁都不说话。 安瑶看出阴咏的心思还在刚才那件事上,心里暗暗叫苦,幸好阴咏没问,一问自己绝对得磕巴。 磕巴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岂不是坐实自己心中有鬼? 可恶的贺倾,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间来寻事。 安瑶不停腹诽,那边阴咏倒是打定主意先不深究,问了一句:“不知道司晨司夜回来了没有。” “应该没有吧。”安瑶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她们刚走半天,大概不会这么快就得到麦子的消息。 “哦。” 于是又沉默了。 安瑶浑身难受,她真希望自己能够穿越回那时候,好好看清楚真相。 这件事迟早得解决,不然她和阴咏之间,永远蒙了一层阴影,她也没有脸面对阴咏说出自己的心意。 仔细想想,穿越过来之后,她没有享受到一点作为穿书者的便利,剧情也被打乱了,遇到的只有各种谜题和脏水,太悽惨了。 除了一件事。 安瑶的眼光回到阴咏脸上。 她初次见面试图勾引自己的样子很可爱,她说不准你赶我走的样子很可爱,她进入秘境保护自己的样子很可爱,她口是心非吃干醋的样子很可爱,就算现在,她走在自己身边,皱着眉的时候也很可爱,身上披着的还是独孤絮给她的那件银色大氅,走动之间隐约露出……安瑶这才发现她里面居然穿的还是那件白色丝裙,当时独孤絮一定给她准备了其他底衣,怎么她不穿呢? “你怎么穿那么少?”安瑶皱眉道。 阴咏抬起袖子看了看,道:“不冷。” “什么不冷,等会吃完饭我带你出去买几件棉袄,还有棉裤。”安瑶正色。 想想自己穿着棉衣棉裤的样子,阴咏打了个寒噤,拒绝:“不要。” “什么不要,你看你都寒颤了,我都没发现你居然穿这么少,风寒了怎么办?” 说着两人回到屋里,阴咏气不过,问:“那你里面穿什么?” 第134页 安瑶刚要拉开外衣给她看,突然发现有点不妥,又捂好自己的衣服:“那啥,非礼勿视。” 阴咏不依,走过去把安瑶的手拿开,非要看看她穿了什么。 看她这么坚持,安瑶还真怕她对自己做出什么禽兽之事,一边捂紧领口一边苦笑:“你能不能长点心,别人的身体也是随便能看的么?你看了我就得负责懂吗?” “我不管,我要看你的棉衣,不然我绝对不穿!”阴咏执意要扒安瑶的领子。 这时,安瑶一直抵抗的双手突然卸了力,阴咏用力一扯,就拉开了她的衣服。 入目是漂亮的锁骨和下面隐约露出的雪白,阴咏也没想到她为什么突然放弃了抵抗,手足无措地想从她身边退开,然后就被她拉住了。 “我不是说了么,看了,就得负责。” 阴咏的后背上窜上一阵酥麻感,整个人都有点发软。 安瑶那张称得上是绝色的脸上此时隐隐泛着羞红,温热的气息轻轻扑在阴咏耳边。说了这么一句后,她却没有继续,只摸了摸阴咏的头,道:“对不起,我逗你玩的。” 然后她又加了一句:“再稍等我一下,我会想办法查清楚那件事,然后……” 阴咏看着她,心中闪过一句:“然后……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姑且解释一下,原书里施安瑶坏事做尽,贺倾和宴羽一直统一战线,共同的敌人让她们情比金坚。而那个时候的贺倾,做再过分的事,也只会被他人认定为除恶扬善。 但安瑶做事与原主不同,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宴羽的心里有了动摇,一方面她痛恨施安瑶对她做出了那件事,一方面又无法把现在的安瑶与小师妹联繫起来。她从小接受月华山的教育,有底线,不像贺倾这样会胡搅蛮缠。 最新评论: 【撒花花】 第66章 钓饵 我们现在能做的 安瑶虽然顺势说了那句话, 但是想起自己还没查清楚下药的事,突然又觉得自己没了资格。 阴咏是很好的,她那么纯洁无邪, 自己若是不明不白地说出了令她误会的话, 或是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岂不是就把两人架到了十分尴尬的地步了么? 而且, 安瑶并不知道她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 更别说在阳关镇那晚,安瑶脑袋昏昏沉沉的, 对她说了那些侮辱的话,做出了那等轻薄的举动, 再见面之后,安瑶每每想道歉,就被羞愧感压垮,怎么都无法开口。 只要开口, 就必须得直面两人的感情。 若是阴咏只是不讨厌自己…… 也许当初的施安瑶也是以为宴羽对她不算讨厌才贸然出手的,结果会错意被钉耻辱柱上了。 她差点做出和原主一样的蠢事。 发现了这一点, 安瑶顿时有些丧气。 自己该不会,和原主一样令人讨厌吧。 安瑶又看了看阴咏, 她有点呆呆地站在原处,也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 外面有人过来传话,说阙盈叫她们过去吃饭。 算了。 “去吃饭吧。”安瑶唤她一声。 叫了朱雀, 三人一起去了主院里。 席间阙鹿也在,他见安瑶进来, 立刻起身作揖:“安瑶师姐, 好久不见。” 安瑶也回了礼, 落了座。 阙鹿把身后的礼物取出来给她:“安瑶师姐, 我以前对你有所误会,你别介意,这是我专门淘来的好玩的法器,送给你,给你赔罪。” “不必吧……”安瑶推辞道。 阙盈笑道:“不是什么好玩意,你拿着吧。” 安瑶道了谢放到身边,饭后,几人在园里走动消食,阙盈突然道:“瑶儿,你这几天不要出去了。” “怎么了?” “贺家来找过你的麻烦,万一出去碰上她们,难免……” “阙姨,有件事……我也有点不好意思说,那个,家里也不安全,上午我发现个鬼鬼祟祟的侍女,据暗卫说是小牧的人,恐怕她在我院子里安了暗桩。” 安瑶把上午的事与她说了一遍,阙盈思索一阵道:“是有些可疑,瑶儿受惊了,要不然,你搬来我的院子好了。” 安瑶刚要说话,就见司晨司夜绑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这男人长相怪异,又瘦又小,头髮乱蓬蓬的,脸上还擦破了好大一块,嘴里塞了一块棉布团,随着离她们越来越近,这人眼里的恨意也越来越浓烈,直至被司晨按跪倒在地上,仍旧强行仰着头死盯着安瑶。 阙鹿本来离她们还有些距离,这时也赶过来问:“这是……麦子?” “你认识他?”安瑶问。 “认识,这人在金陵城里有些名气,我听说他什么活都接,贪财如命。”阙鹿看向娘亲。“你们抓他干嘛?他敢碰咱们家的盘口?” 阙盈道:“带他去书房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书房,把麦子绑在椅子上,司晨刚把他嘴里的布团拿出来,他就大骂道:“施安瑶,你不得好死!” 司晨二话没说,直接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第135页 阙盈走过去又补了两掌,麦子的脸立刻肿了起来,他不再口吐恶言,大声咳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来。 “你先不用急着骂我,我知道你跟我有仇,但规矩是这样,你技不如人,被我们抓了现行,大男人敢作敢当,我问你答,怎么样?”安瑶拖了个椅子坐到他对面,交叉着手对他笑道。 麦子仍旧徒劳地挣扎,就是不愿开口。 安瑶摊摊手:“我就知道是这样,还得浪费我的真言符。” 说完取出一张符来,扣到了麦子头顶。 “你主子是谁?” 麦子牙关紧咬,愣是没有张开口。安瑶也不着急,任何人都没办法用意志抵挡真言符,他迟早得招。 但是过了一会,麦子挣扎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安瑶有些奇怪,盯着他看了一阵,突然想到什么,冲过去捏开他的嘴。 但是已经迟了,他舌头肿得快堵住了喉咙,嘴里全是白色的泡沫,面色也迅速发青,甚至浑身都开始浮现出无数小水泡。 毒药。 安瑶连忙松开手,就这么短的时间里,麦子的喉咙已经开始腐蚀,这得是多毒的毒药,她都不敢想了。 “我之前检查过他的嘴里,没有毒药。”司晨走上前来道。但以防万一,她还是嘱咐大家小心,最好不要直接接触麦子的尸体。 阙盈吩咐人用铁钳子把尸体从椅子上卸下来,搜了身,发现他身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就像是知道自己会被抓一样。 阴咏走上前去,隔着布探了探他的脉息道:“不对,施安瑶,他身上有蛊,是宫秋的人。” “怎么会?”安瑶以为这人就是金陵的地头蛇,没想到身上居然有蛊,问道:“他不是本地人?” 阙鹿道:“这人是几年前流窜到金陵的,不知道是哪里人。” “难道是苗疆人?” “他不是苗疆人,我们那里的人从小食宿与外人不同,我看面色就看得出。”阴咏道。“应该是被宫秋抓来的,他的身体里有三种蛊,一旦宿主被抓,蛊虫就能传信,放出大量毒素,当场被宫秋隔空杀死。” 安瑶想起那张纸条,莫非,那是宫秋的字? 不是小牧指使麦子,而是宫秋指使小牧? 她对众人说了这个设想,得到了她们的一致认可。 “如果是这样,阙家主的处境就非常危险。”司晨道。“小牧与您朝夕相处,要下手非常容易。” “应该没有。”安瑶道。“如果她要动手,早就动了。现在奇怪的是,宫秋是如何与她牵上线,又是如何有自信她会对自己言听计从的?” “是用蛊了么?”司夜猜测道。 “不,如果是用蛊,小牧就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照做。”阴咏道。“宫秋向来不择手段,根本不会在乎别人的死活,大凡能用折磨人的法子,就不会这么礼貌地与你商量。” 这时阙鹿总算听懂了她们的对话,惊道:“你们说的小牧,是我知道的那个吗?她跟我娘十几年了,为什么要背叛我娘?!” 阙鹿和小牧年纪差不多大,两人自小就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他对她非常了解,知道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所以听了半天都没有往她身上想。 “我们也很奇怪,正在努力查清楚这件事。”安瑶摊手道。 阙鹿却是焦急地在地上走了两圈,道:“我去问她!” 刚走出一步就被阙盈拉住了:“我让瑶儿调查这件事,就是不想打草惊蛇,你别添乱了。” 阙鹿揪着头髮坐回椅子上,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然后突然又站起来,道:“安瑶师姐,我也要调查,让我加入你们!” 司晨淡淡道:“你老这么一惊一乍的,这样大的情绪波动,怕是……” “我不明白!”阙鹿想起她,脑海里慢慢浮现出很多片段。 她总是能把所有难题轻描淡写地解决,然后摸着他的头让他别哭。她从小到大在人前冷淡又疏离,却会对他露出温暖的笑叫他小鹿。后来她长大了,告诫他男女有别要保持距离,可还是会在收到自己的礼物后,小心地放进袖中随身带着。 那样的小牧,为什么会和这种人勾结? 安瑶突然道:“阙鹿,你有办法单独把小牧约出来吗?” 众人都看向她。 “这倒是很简单,但是……安瑶师姐,你不要伏击她好不好,我会让她坦白的……”阙鹿知道自己提出这种说法实在是大逆不道,明明娘亲就在危险之中,他却这等优柔寡断。说到后面,他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这下子,安瑶明白了阙盈为什么会偏袒小牧——原来是为了儿子的终生幸福。 别把我想得那么坏嘛。 “不,我想到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奏效。”安瑶抬头露出一个笑。“麦子死了,消息很快就能传到宫秋那边,想钓出他来,正好需要一个诱饵,没有时间了,我们来赌一把吧!” * 小牧听说阙鹿回来了,整理帐本的手微微加快了速度。 在她身边站着伺候笔墨的侍女道:“还有,牧姐姐,那个施安瑶今天上午突然消失了,吓我一跳。” 第136页 “消失?”小牧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嘴上还正常与她对话。“小雪,是你看错了吧,让你去监视她们,你反倒被她们捉了现行,真是越发愚笨了。等一下你把这些帐本整理起来,今天谁在主母身边当值?” “好像是小柔吧。”小雪想了想道。“她最近也做熟了,不会出错的。” “我知道了,晚上是她跟我去跑店?” “对,说起来,阙少爷会不会跑去店里找你啊?” 小牧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过了一会才道:“你倒管得宽,别乱打听。” “嘿嘿,牧姐姐,我知道的,阙少爷一定给你带了好玩的东西,你们迟早有情人终成眷属。”小雪捧着脸坐在桌子对面笑嘻嘻地打趣,她跟在小牧身边的时间很长,言谈也没遮没拦。 可是这一次,小牧却没有像平时那样敲她的头,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气。 小雪刚要说什么,就听外面有人敲门。 门外站的人是阙鹿的小厮,他捏了一张纸递给小雪,小雪问他这是什么,他也不说,把纸塞给小雪就跑了。 小雪打开纸条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写了几个字。 ——今晚酉时,我在聚财楼门口等你,给你带了好玩的。 小雪认出这是阙少爷的字,忙举着纸条跑到小牧身边,献宝给她看。 小牧把纸条握在手心,心中十分欢喜,面上却不显,只是噙着笑自语道:“又买些没用的东西给我。” “哼哼,你嘴上这么说,其实很高兴吧?”小雪戳戳她的腰窝。“是谁把人家送的干坤袋天天吊在腰带上啊?” “小雪!你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小牧羞红着脸,拿起帐本使劲敲她的头。 两人闹了一阵,小雪搬着帐本去存档,小牧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自己的小院,路过池塘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倒影,水中的少女满目含春,双颊羞红,任谁都能看出,她是要去赴自己情郎的约。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把眼神调整到没有情绪的样子。 不行不行,我得稳重,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这么失态。 但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小小雀跃了一下。 今晚,就能见到小鹿了。 好想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最新评论: 【撒花花】 【安瑶真的是。感觉所有人都要害她。太惨了】 第67章 宫殿 怎么可能会是她 安瑶和司晨躲在角落, 看着站在聚财楼后巷里的阙鹿。 “大小姐,你确定宫秋会过来?”司晨低声问。 “难说,现在还不能确定宫秋是不是小牧的主子, 但我们这么做, 至少可以引出幕后的人。”安瑶看了看头顶的月光,此时正是前半夜, 花街上的人摩肩接踵,他们要做的事恐怕会有点冒险, 只能祈祷事情能顺利点了。 过了一阵,小牧终于从聚财楼里出来了。 她左右看了看, 发现了阙鹿,立刻小鸟似的飞了过来。 任谁都看得出,她对阙鹿有意。 她站在阙鹿面前,仰着头认真听他说着什么, 脸上是安瑶从未见过的柔情似水。 眼看着阙鹿拿出一个小盒子给她,安瑶低声说:“注意。” 小牧把盒子接过来, 低头打开看。 就在这时,阙鹿突然闪到她的身后, 一击手刀砍晕了她。 在晕倒前,她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 她倒在阙鹿怀里, 接着有几个人上来把她装进麻袋绑了起来。 人流如织的大街上,不知谁爆发出一声惊唿。 “有人绑架!”一个妓子被几个人撞倒在地, 她抬头去看,就看到几个魁梧的男人扛着一个麻袋, 那麻袋没有封好口, 露出一个漂亮女子的脸来。 妓子在这里生活多年, 一眼就认出那是青楼的幕后老闆, 小牧。 她连忙爬起来,跑进聚财楼,找小牧今晚带的侍女小柔报告情况。 小柔得知了消息,跑出去看了看,街上已经没有了小牧的身影。 然后她咬了咬牙,朝着西边飞奔而去。 “大小姐,司夜说那个小柔朝她的方向去了。” “让她跟紧,我们走。” 这晚上,她们两两成对,安瑶司晨一组,司夜阴咏一组,阙盈朱雀一组,六人分别伏守在聚财楼的四面八方,只要有任何人没有朝着阙府的方向报信,那就跟上。 这个小柔,原本是跟在小牧身边跑店的,如今小牧被劫,她不去告知阙盈,也不去追赶歹徒,却是选择了一个毫不相干的方向去了,非常可疑。 司夜和阴咏跟在那个小柔身后,转了几个街角,就发现她走的地方越来越偏僻,直至周围没有了人烟。在这种地方,她们跟踪起来必须非常小心,不弄出任何声音。 晚上的寒风吹在阴咏脸上,她才暗自庆幸自己穿上了棉衣,不然在这种野外一定会冻死。 那小柔的行踪越来越奇怪,最终到了一处别苑,停了下来。 她走到别苑门口,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司夜和阴咏躲在这别苑的院墙边,看着她打开门走了进去。 “怎么办?”阴咏问。 第137页 “进去看看。”司夜道。 两人一拍即合,跳上院墙潜进了别苑里。 安瑶和司晨只慢她们一步,看到她们已经贸然进去,都有点后悔把她们放到一组了。 笨蛋的脑细胞都是一样的构造,难怪这么统一。 司晨把玉佩拿出来问:“你们进去了?” “嗯,姐姐,这里面好大啊,我和阴咏走散了。我在花园里,没碰到人。”司夜压低声音道。 很大? 安瑶也不敢御剑,就快速地绕着院子跑了一圈,这院子大是大点,但占地顶多也就两亩左右。也不至于说很大吧? 还没有想通怎么回事,阙盈和朱雀就赶到了。 阙盈听安瑶说完之后,突然道:“这里面会不会另有干坤?” 安瑶连忙问司夜:“你现在还没走出花园?” “没有……” 司晨扶了扶额:“大小姐,我的错,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居然让她见机行事。” 阙盈取出几条精緻的绑带,绑在四人手腕上,道:“这是能破迷阵的法器,反正迟早得进去一探究竟,我们也进去吧。” 当下几人也跳进院墙,刚一进入,整个景色就全变了。 安瑶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雄伟的宫殿,喃喃道:“这……难怪会迷路了……” 呈现在她眼前的这座宫城,落地足有几万亩地大小,里面坐落着不少金碧辉煌的宫殿,与安瑶旅游过的紫禁城有过之而无不及。红墙金瓯,浮雕瑞兽,宽阔雄伟,一眼望去竟然望不到头。只是,这么大的地方,却没有一处灯火,也没有一点声音,在漆黑的夜中着实显得有些诡异。 安瑶想起以前听过,故宫里晚上不让游客进入,是因为各种冤死的鬼太多,晚上就会出来游荡。 而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就是这么一个入夜后的宫殿,月亮进了云,一丝光亮都没有,只有四个人站在大殿前,谁都没有说话。 等等,谁都没有说话? 安瑶一转身,她身后空无一人。 现在看来,司夜说她与阴咏走散,并不完全是因为有迷阵,阙盈已经给了她们破迷阵的法器,却还是走散了,大概进这里的瞬间,就会被分散开来。 安瑶心道,她们这真是自投罗网了。 不过这宫殿里这么空,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人驻守,只要小心行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安瑶走进城门,穿过宽阔的校场,朝着宫殿的正门走去。一路走来也没见到其他人,反倒是脚步踏在地上,哒哒声在安静的广场上显得有些突兀。 她只好再放轻些,踮着脚尖走起来。 就在这时,另一个哒哒声,从安瑶的正前方传来。这人的脚步很匆忙,也是踮着脚尖,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有人,而且,还离安瑶越来越近。 这广场极宽阔,安瑶已经走到长阶下面,这人正是从台阶上方而来,拾级而下,马上就会看到她了。 安瑶看看四周,长阶侧面有个用来存储祭器的小洞,地方不大,但藏个人还够,她匆忙绕过去,往那洞里一藏。 接着她就听到这个脚步从台阶上下来,一直延伸,最后竟然直奔安瑶藏身的地方来了。 可是只听得到脚步,却没有半个人。 “谁……”安瑶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此人捂了嘴,接着,一张纱巾蒙到了她脸上,纱巾下面露出阴咏的小脸来。 她也不说话,只把食指放在安瑶嘴上,阻止她发出声音。见安瑶会意,她才松了口气。 没过一会,她们头顶的平台上,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来。这人不知在对谁说话,开口极为尊敬,道:“父皇,下人传来消息,有人把妹妹绑了。” 父皇? 安瑶心想,这荒郊野岭的,总不会是真的皇帝驾到吧?而且当今皇帝是个三四岁的奶娃娃,哪儿来这么大闺女。 不过这女子声音有些熟悉,安瑶支起脑袋看了半天,也看不清那两人的容貌。她脚下全是些石粒,只要稍微动一下都会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只好一动不动听着那两人的对话。 被称作“父皇”的人道:“你不必再说,慕儿已是不中用了,她为何不听我的命令?只要杀掉那两人和阙盈,什么荣华富贵得不到?我看她已经不愿意为家族效命,心生反意,自作自受!” “那……父皇的意思,是不去救她么?” “救什么!她已经没用了,救了也白救!既然她为阙盈做事,就让阙盈去救吧!” 那女子沉默一阵,也不答话。 “怎么,你也要违抗朕的命令?” “女儿不敢,只是,我怕她会走漏消息。” “放心吧,毕竟……” 他没有再说下去,又交代了几句,就说自己要回寝殿休息了。 他走之后,那女子仍旧站在原地,安瑶都有些等不耐烦了,她才缓缓动身,朝着大殿的方向离去。 等她走远了,安瑶才轻声对阴咏道:“想不到小牧居然出身帝王家,莫非还是一位公主?” 听这两人的意思,这男人就是小牧的父亲,也是指使小牧对她们下手的幕后黑手。但小牧不听话,他们也不打算去救。 第138页 真是心狠手辣,对待自己的女儿好似对待棋子。 不过他们不去救,却是正中安瑶下怀,阙鹿那边人手不足,也挡不住他们。这晚她们全都来到这里,为的就是揪出这个人,至于他们那些破裂的父女情,安瑶没有兴趣。 这下真相马上就要揭晓,安瑶心中松快许多。 但阴咏却是眉头紧锁,一直没有言语。 安瑶看她这样,才想起来刚才她是避着这两人跑开的,所以—— “难道你看到那女子是谁了?” 阴咏捏了捏自己的脸,似乎是完全想不通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过了好一会,她才慢慢说:“是贺倾。” 安瑶愣在原地。 为什么是贺倾? 据阙盈所说,这小牧是个流浪儿,被她救下来自小养在身边的。如果她出身贺家,或者直接就是贺倾的妹妹,为什么不回去与父母相认?贺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她回去当二小姐,怎么想都比在这里做侍女要强吧? 听那男人的意思,他是小牧的父亲,指使小牧去杀阙盈的就是他。 贺家难道与阙盈有什么仇怨?小牧是从小卧底到阙盈身边的? 安瑶心里有无数疑问,她本来以为来到这里,小牧身上的谜团就会全部解开,到时候幕后黑手一抓到,就结案了。 可是听了这两人的对话,脑子里只剩了迷雾重重。 阙盈的确有隐瞒的事,她不可能没有去查过小牧的身世。 或者,该叫她,贺慕了。 “贺倾要杀我们,为什么?”阴咏问道。 之前贺倾跑到阙家吵闹,端的是一副拍马屁不成反被打脸的可怜样。可是结合今晚的事再一想,她可能并不单单是去威胁阙盈,而是狗急跳墙先礼后兵,根本不打算给她们留活路。 可为什么呢? 按理说,安瑶虽然得罪了她,但两人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宴羽的事也早就翻篇了,阴咏更是和她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除非,她有什么把柄,握在了安瑶手里,而现在的安瑶,还没有察觉到。 最新评论: 【好冷啊,暖暖。】 【老年卡 滴】 【撒花花】 第68章 真兇 人赃俱获解连环 安瑶觉得, 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但是她对于贺家完全是一无所知,他们会有什么把柄在自己手上? 阴咏看她出神,道:“我们去找其他人汇合吧, 然后去找小柔。” 这个宫殿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 但是面积完全比不上真正的皇宫,只是一个东施效颦的伪物罢了, 所以侧殿应该离她们并不远。 两人从台阶下走出来,小心的躲开刚才贺倾离开的方向, 绕了个大弯子往侧殿摸去。 “施安瑶,这里有迷阵, 很容易走散,要拉着手吗?”阴咏问。 安瑶心说离这么近怎么走散,但是阴咏的小手摸上来之后,她立刻贊同——她也认为非常需要牵手。 摸着阴咏如丝的肌肤, 安瑶突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等所有事都结束了, 和阴咏搬来这种宫殿里住也不错,虽然宽敞了些, 但是好歹还算清静。到时候就让司晨司夜住在东边,朱雀一个人住在西边, 等她再长大一点,就需要自己的隐私空间了。再种点花草蔬菜, 养些鸡鸭,这么大的广场应该够养羊吧, 羊好像吃草的, 那不行, 不能让它吃我的菜。 阴咏看到她在那边傻兮兮地笑, 有点嫌弃:“施安瑶,你在想什么啊?大傻子一样。” “我想,朱雀该去哪里上学呢,这附近又没有学堂,难办哦。”安瑶这时候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孩子的教育问题上。 “你干嘛突然想起这个了?”阴咏甩了一下她的手。“你握得好紧,疼。” “对不起对不起,啊,你不肯给我牵了么?”眼看阴咏甩开了自己,安瑶的手伸在半空中,不知该不该收回。 “谁让你……”阴咏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闭上了嘴,指着对面花园里的一个人影低声道。“那不是小柔吗?” 还真是。 她的身形很好认,衣服也是亮眼的银白,只是走起路来有些僵硬,正背对着她们,朝东边的侧殿里走。 两人也不多言,默契地闭上嘴跟了上去。 小柔慢悠悠地走进侧殿,也不关门,安瑶和阴咏一人一边在门边等了一会,也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两人狐疑地对望一眼,同时往殿中望去。 地上跪着一个人。 看背影正是小柔,她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在跪拜谁。 如果要抓她,那么现在正是时候。 安瑶让阴咏在门口等着,自己蹑手蹑脚走进去,一直走到她的身后,对方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安瑶觉得有点奇怪,犹豫该不该再往前走。但是就在这时,小柔突然动了一下。 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安瑶退了一步屏住了唿吸,但是随后就发现自己并没有暴露,小柔朝一边倒了下去,似乎只是跪麻了腿。 安瑶快走两步把她扶住,然后就发现这人的体重有些不对。 太沉了。 她长得非常苗条,这么一个瘦弱的女子,落在自己手臂上,安瑶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死沉死沉。 第139页 而且她居然没有一丝反抗,就这么躺在安瑶怀里,直直的往下坠。 她的身体越来越倾斜,渐渐翻过身来,安瑶这才看见,她的胸前插着一把匕首。那匕首进去的角度非常好,几乎没有露出一滴血,所以一开始才会没有发现。 安瑶立刻把她放下,也不敢贸然拔刀,先是摸了一下她的脖颈,就发现她的大动脉已经不跳了,甚至身体都开始变硬。 怎么会这么快! 匕首插进胸部,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剧烈咳嗽或者挣扎,但她从走进店里到现在不过几分钟,没出过一点声音,居然就开始出现尸僵,非常得奇怪。 阴咏也看出情况不对,跑进来问到底怎么了。 安瑶喃喃道:“怎么可能,刚才她还在动,突然死了。” 阴咏蹲下身去摸了下她的脉象,道:“她一个时辰前就死了,刚才操纵她行动的是蛊虫,马上蛊虫也要死了,因为这把匕首。” 说着阴咏把匕首拔/出来给安瑶看,这匕首上的血迹暗红,一看就不是新鲜的血液,阴咏解释道,匕首是由青铜制作而成,只要进入宿主的身体,就会让蛊虫枯萎死亡。 她果然与宫秋有关。 但是宫秋为什么要让她死? 安瑶盯着手中的匕首,突然发现,她们就这么蹲在一个尸体旁边,看起来恐怕非常可疑。 刚要拉着阴咏起身,就听大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施安瑶,你入室杀人,人赃俱获,好大的胆量啊!”贺倾从大殿后面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宴羽和一个老者。 宴羽也一脸震惊,隔了半天才躬身对那老者道:“失礼了,师叔,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居然让你看到这种场面,是我贺家失职。” 这老者五六十岁,鬚髮夹白,安瑶看他眼熟,而且听宴羽称他师叔,应该是月华山的人。 阴咏起身道:“人不是施安瑶杀的,我可以作证,她是死于苗疆的蛊术!” 谁知宴羽皱眉道:“阴咏,我们自然查得出来她是怎么死的,到时候就算你不承认,也不能了。” 阴咏喃喃道:“你在……说什么?” “说你想替施安瑶背锅也不用这么急。”贺倾道。“到时候我们查出来她是蛊术死的,你绝对脱不了干系,你们相亲相爱,互相脱罪的样子真是感动人心,只是可惜,共犯只有坐牢的份。” 这是圈套。 安瑶想要说什么,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们本就是追着小柔而来,这个地方的任何一处,都是贺家的私有,她们闯进来的第一秒,就已经註定了失败——或许这个地方原本就是她们设好的套,不管她们出现在哪里,这个锅都会扣到她们头上。 而她们居然说动了月华山的长辈前来见证,简直是讽刺至极。 安瑶看着对面抚着鬍子笑而不语的老头,浑身气得都战慄起来。 她突然知道这是谁了。 这个老头恐怕是施飞龙的师兄杜专,他本来离成仙只差一步,早就隐居世外潜心等待飞升。原书里他早已不过问世间之事,只怪宴羽无比强大的主角光环,与他成了忘年交。如今有他作证,自己就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因为这个杜专,当年十分不服施飞龙这个未来家主,两人结下的梁子不小,后来施飞龙成了家主,就把他赶了出去。杜专本就对施家的人恨之入骨,如今他抓到机会,又怎会轻易放过自己。 “宴羽,这么巧的时间,这么巧的地点,这么巧的死亡,你不觉得你们的计策实在太过拙劣了么?”安瑶慢慢走上前去,怒极反笑质问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宴羽眼神里无比正直,没有一丝犹豫反问道。“小师妹,我以为你虽然顽劣,却不会做出这种出格之事,你知不知道此处是贺家用来招待贵宾专用的别苑,你来这里做什么,又为什么要杀死这个女子?” “那我倒想问问,你知道这个女子是谁么?”安瑶高声道。“这是阙家小牧的侍女,如今小牧失踪,她不回阙家,来这里做什么?岂知她不是你们安在贺慕身边的眼线?事情一经暴露,就被你们灭口?” 贺倾脸色一变,问:“你怎么知道……” “倾儿!不要多言!”门外走进一个人来。 这男人年纪大概有四五十岁,身高不足八尺,却显得十分威严。正是贺家的家主贺雄。他缓缓走进来环视一遍大殿中的人,最后眼光放到了地上小柔的尸体上。 “施小姐,不管你说什么,刀都是握在你手上的,与她的身份何干?”他扬了扬手,外面立刻跑进一队贺家的弟子来,“把擅闯的人拿下!” “施安瑶!”阴咏拉住她的手臂。“我们快走!” 但她还没走出一步,周围的弟子立刻围了上来,把她们的去路挡了个严丝合缝。 安瑶被她扯了一下,一个趔趄,往那贺雄的身上撞了上去。 贺雄被她撞到了胳膊,立刻闷哼了一声,捂着肩头退了半步。 “原来是这样。”安瑶站稳了步子,按住肚子大笑起来。她笑得越来越放肆,整个宫殿中都迴荡着她几近癫狂的笑。 第140页 难怪贺家一定要置她和阴咏于死地,原来他们就是那个真兇。贺倾和贺雄,正与阴妙所说的分毫不差,一个妙龄女子,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他们做贼心虚,以为安瑶发现了他们的身份,才这么狗急跳墙,设下这个拙劣的陷阱来陷害她们。 众人被她的样子吓到了,面面相觑。 在场的人里,只有贺雄头上渗出了一层薄汗。 那天他掳走阴妙,本以为万事大吉,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独孤飞,还被那个黄毛小子伤到了左臂。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可是阴咏和施安瑶来到金陵,却让他起了疑心——会不会那天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被独孤飞发现了?而这两个黄毛丫头,会不会就是来这里查探自己身份的? 她们应该还没有证据,只要先下手为强…… 他逼着大女儿贺倾去威逼阙盈,逼着二女儿贺慕去杀施安瑶和阴咏,只要给他一点时间,把胳膊养好了,这件事就永远不会暴露。就算独孤家也不能空口白牙拿自己怎么样。 可是贺倾贺慕全都因为各种原因失了手,他才又匆忙想出这个连环计,请来杜专,名正言顺地把这两个人定罪。 “还不快把她的嘴堵上!!!”贺雄的声音有些破音。“把她押下去!” 那些弟子冲上去,将安瑶和阴咏堵了嘴,扭送了下去。 宴羽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家主到底在紧张什么? 她知道,贺家的人只有在利用自己的时候,会和颜悦色地给她提出要求。其他时候,根本不会透漏一点他们的计划。就像这几天,贺倾一直奔波在外面,直到很晚才回来,宴羽想问,但她每次一开口,贺倾就说只是一些公事。 今夜也是,突然带自己来这里,说是月华山的前辈杜专到了,让她招待一下。 然后没过一会,贺倾说是要带他们游园,不知怎么拐到侧殿,就发生了眼前这幕。 就像小师妹说得那样,太巧了。 她盯着贺雄的肩头盯着看了一会,就看到衣服表面隐隐渗出了鲜血。 “大小姐!”殿外闯进两个人来,她们迟来一步,正好看到安瑶阴咏被绑着离开这里。 司晨司夜拔剑要追,就被贺雄杜专挡住了去路。 最新评论: 【虽然但是 贺家真的好噁心。。。。就这还自称什么皇帝呢】 【这就是做贼心虚,本来施安瑶不知道谁是兇手,结果兇手自己心虚,让安瑶知道谁是兇手了】 第69章 干呕 施安瑶为何那样 朱雀突然道:“吾听到打斗的声音了。” 阙盈知道灵兽的五感要比普通人要灵敏数倍, 便让她朝着声音的方向去找。 顺着朱雀的指引,两人来到一处侧殿前。 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朱雀只听了一下, 就喊道:“是司晨!” 阙盈连忙带着她进入侧殿, 只见司晨司夜正和两个中年男人战在一处。 见她进来,司晨立刻喊道:“阙家主, 快去救大小姐,她们被贺倾带走了!” 阙盈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正是自己府上的小柔。她双目圆睁, 胸口上插着一柄匕首,看来已经死去多时。 司晨又催促道:“阙家主!快去啊!他们要杀掉大小姐和阴咏!” 阙盈虽然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但还是拉着朱雀要出大殿去寻找安瑶,但她刚走出一步, 余光就看到一柄剑直冲着朱雀的身后飞了过来。 她立即拔剑把这兇器拦下。 贺雄的肩膀受了伤,一开始堪堪与司晨斗个平手, 但毕竟他比司晨的修为深厚,渐渐占了上风。这时见阙盈要去追赶贺倾, 拼着命也要把她拦下。 他的剑一出手,司晨也停下了动作。她不想恋战, 拔腿就要跑出去追安瑶。可是她走出一步,就发现另一边的司夜还在与杜专对峙, 她犹豫了一下,出剑想把司夜救下。 “杜师兄, 你以大欺小, 就不怕叫别人耻笑?”司晨出了几招, 就发现杜专的修为十分深厚, 不是能够轻松战胜的对手。 杜专游刃有余地挥舞剑锋,开口道:“这不是司晨师妹么,你倒是还好,司夜师妹就不行了,这么多年怎么一点精进都没有?” 司晨司夜当年,是他师尊捡回来的流浪儿,特别是司夜资质普通,因此一直遭到他的嘲笑。司夜本能对他有种惧怕,刚才她们进门的时候,刚好看到几个弟子绑着安瑶阴咏离开,司晨刚要上去相救,就被贺雄拦了下来。司夜上前补位,被杜专一剑挡了回来。 两人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杜专,当初杜专名义上是潜心闭关修炼,其实是被施飞龙赶下山的。这件事只有她们这一辈的师兄弟们知道,这下看到杜专,就知道事情变得棘手了。 他绝对不是来做好事的。 司夜心知这点,但是没有家主的允许,她也不能在人前把这些密辛抖落出来,只好闭口不言。 一向稳重的司晨此时已经急火攻心,她也不管场合,直接回击道:“杜师兄,你助纣为虐,要残害同门,以为家主师兄会放过你吗?” “同门?你们何曾把我当成同门?师兄要怪,只能怪他一定要挡我的路!” 第141页 司夜见姐姐已经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小心地移动到门口,直接拉起朱雀冲出大殿。 杜专连忙去拦,被司晨用剑拦了去路,她对阙盈喊:“阙家主!” 阙盈也明白她的意思,对她微微一点头,也转身跟着司夜跳上了剑。 贺雄已经不足为虑,司晨要对付杜专,自保足够。 “杜师兄,请多指教。”司晨挽出一个剑花,这是他们月华山最基础的剑法。 见对面的司晨对自己露出轻笑,杜专恨得牙根痒痒——当初师尊说过,司晨是他收过最聪明的学生,她凭什么? 怀抱着这种恨意,两人瞬间就战在一处,因为太过了解彼此的剑法,谁都占不到好。 另一边缓缓走过去捡剑的贺雄,握着剑柄没有了动作——他对上司晨都只是略占上风,想偷袭朱雀也被阙盈一击缴械,心中涌出无数的苦涩。 原来自己真的与四大世家有这么大的差距? 不,只是因为自己伤了胳膊罢了,要是平时…… 然后他想起自己已经潜心修炼多年,居然会被独孤家一个小辈伤到胳膊,这是何等的耻辱! 一切都要怪倾儿找的那几人不中用,没能在清石秘境把这些人都杀死! 他心中百转千回,对四大世家的自卑变作了自负。 你们厉害又如何?等着吧,马上我就会揭开你们这些上位者的脸皮,施安瑶的死,将是一个开端!我要让世家全部伏倒在我脚下,钱,权势,一切都会有! 他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这笑声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无比恐怖。 司晨和杜专被他是笑声吓到,也停下了打斗。 趁此机会,司晨脱身战局,不再恋战,也冲出了殿门。 * 宴羽押着安瑶的动作并没有那么用力。 也不知是嫌她噁心,还是单纯地发善心。 安瑶知道自己正在被押往大牢的路上,因为她能听到贺倾在前面指挥那些弟子走快点,天快亮了。 “倾倾现在不会杀你的,小师妹,你不必害怕。”宴羽突然低声在安瑶耳边说了一句。 安瑶的嘴里塞着棉布,也没法澄清自己不是害怕。只怪这一路走来天气实在寒冷,她忍不住抖了几下,被误会了。 没过一会,安瑶就感觉自己被推进了一个牢房里,身上的剑和干坤袋也被取走了。 手被绑到了身后,眼睛也被蒙着,安瑶暗骂这些人没人性,哪有坐牢还蒙眼的? 她摸索着走到墙壁边,用力在墙上蹭了下耳鬓,总算把眼睛上的布条蹭了下来。 入目的是一个残破不堪的牢房,也不知多久不住人了。到处都是灰尘,安瑶左右看了看,就看见阴咏也被蒙了眼,就关在隔壁的牢房里,两人只隔着一道铁栅栏。 她正乖乖站在牢房中央,也不敢动弹。 安瑶想说话,却怎么也吐不出这棉布团,只好呜呜地发出声音,来引起阴咏的注意。 她的办法奏了效,阴咏果然顺着声音摸了过来,也呜呜地回应她。 明明是这么好笑的场景,安瑶的眼眶却有些湿润。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在心里庆幸阴咏听不懂自己的话,之前还想着能够解决完阙家的事,把黑歷史查清,就能对她说出喜欢,可是自己失算,居然被兇手抓到,可能很快就会被灭口了。一切都结束了,是自己太无能,连累了这么多人。 (对不起,阴咏,我喜欢你。 看来我永远都没办法说出这句话了,你就这么凑合听听好了。) 对面的阴咏歪着头,根本没有听懂的意思,但是她背过身来,呜呜呜地招了招手。 安瑶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转过身,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背靠在铁栅栏上,双手紧握在一起。 过了好一会,安瑶突然想起了什么,铺开她的手掌,在她手上写:你蹲下。 阴咏虽然没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缓缓蹲了下去。 安瑶背着身摸到她眼前的布条,轻轻地往下一拉。 “呜!”阴咏发出惊喜的叫声。 安瑶仍旧不停,示意她稍微起来一点,然后如法炮制,把她嘴里的布团也扯了出来。 “施安瑶,你也蹲下!”阴咏兴奋地跃跃欲试。 嘴里的布团被拔了出来,安瑶总算能稍微活动了一下自己已经开始发麻的舌头。 阴咏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舔了一圈自己的唇,突然羞红了脸——不知为什么,阴咏的心跳突然剧烈了起来。只好转过头去,不再看那个会让自己变得奇怪起来的始作俑者。 安瑶用力挣了几下绳索,发现绳结极紧,并不容易解开。她看到阴咏突然转了头,还以为她要让自己帮她解绳索,笑道:“这个我可是解不开的。” 阴咏结结巴巴地说:“我又没有让你解,你,你干嘛那样?” “哪样?” “舌头……” “……阴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色/情了,上次要脱我衣服,这次又想接吻了?算了,这里也没有其他人,我就姑且勉为其难,满足你好了。” 阴咏瞬间脸色炸红,道:“我才没有!真不该把那布团给你拆了,都这样了,你还……” 第142页 “我还怎样?现在我们除了等,也没其他办法。”安瑶望了望外面的天空,现在已经是清晨了,她们肯定已经往贺府赶了,刚才宴羽说不会杀自己,那就是有其他的打算吧。 不过在她的预感里,也不会是什么好打算。 无非是示众,羞辱之类的吧。 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脸皮够厚,迟早事情总会水落石出,就怕阴咏脸皮薄,她一定受不了的。 这么想着,她看向阴咏,阴咏还是羞红着脸,站在栅栏的对面。 “对不起,我连累了你。”安瑶正色道。 “啊?”阴咏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她的意思,道:“施安瑶,要抓我的是宫秋,要抓你的是贺家,我们只不过刚好同命相连,你不要道歉。” “我没想到,那天掳走阴妙会是贺雄,他费这么大劲把我们抓到,就是要掩饰自己与宫秋勾结,在清石秘境作下的恶。”安瑶故意撞在贺雄身上的那一下,已经确信了他的身份。 那么,与阴妙接头的,很有可能是贺倾。 她买通阴妙,让阴妙动手移动镇石,摧毁秘境,然后保全自己早早出局。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 安瑶看向牢房外面。 这样的话,是否意味着宴羽并不知道这件事呢? 贺倾和宴羽在原书里感情很好,因为着墨最多,走的是先婚后爱除恶扬善的剧本。当然,那个恶多数时候就是施安瑶。如果两人感情很好,那为什么贺倾会捨得让她留在秘境里,还差点被玄武吃掉呢? 不夸张的说,安瑶赶到的时候,她离玄武的巨口只有几丈远。 难道贺倾并不在乎宴羽的死活? 不,还有一种可能。 宴羽是贺家洗脱罪名的祭品。 按照贺倾的打算,留下来的人全部都是要死的,如果其中没有贺家的人,那么贺家的嫌疑就会急速上升。 可如果事情真如他们所谋划的…… 安瑶的胃里突然翻涌起来。 她忍不住干呕了几下,贺家做的事情,与宫秋又有什么两样? 难道所有的人在他们这里都是棋子么?贺慕是贺家的嫡生女儿,都被安在阙家为奴为婢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她爱上了阙鹿,想必早就反水了。自家女儿尚且可以这么牺牲,宴羽这个外来人,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正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慢慢把路走绝。 宴羽就算再怎么大度,要每天面对一个想献祭自己的枕边人,也没办法那么淡定了吧。 安瑶在心里勾勒出一个计划来,贺家这个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最新评论: 【同病相怜。一起入狱hhhhh】 【撒花花】 第70章 挟持 少女情怀总是诗 阙盈站在贺府门前来回渡步, 步子越来越急。 那个守门的人明显是贺家的弟子,他躬身道:“阙家主,真的不知道您要找的是谁。如果您非要进去看, 在下可以带您到处转转。” 看他这个有恃无恐的样子, 阙盈就知道,安瑶她们一定不在府中。 司夜出了结界之后, 就用安瑶随身的东西占过卦,但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 星盘显示不出安瑶的位置。 几人各施神通,却是一无所获。 朱雀倒是突然福至心灵:“我们回去问小牧吧。” 阙盈这才意识到, 她忘记了小牧这个底牌。 几人赶往郊外别苑的路上,阙盈才想明白,或许安瑶做出这个安排,就是打算一箭双鵰, 不仅是要引出小柔这个卧底,还可以作为限制对方行动的威慑。 可谁也没想到贺家如此丧病, 根本不在乎人质的生死。 但小牧仍旧是最好的情报来源。她是贺家二小姐,直接问她, 一定比她们就这么大海捞针来得快。 阙盈得知小牧的身世,是在几年前的时候。 小牧五六岁的时候被人拐卖, 但她年纪太小,什么都做不了。阙盈看她聪慧灵秀, 是个可造之材,就将她救下放在手边养着, 本就是想着哪天找到她的亲生父母, 就把她还回去的。 可得知消息的时候, 贺家正好出了一件大事——有人化魔, 残害同门,很多无辜弟子丧命。 这件事在金陵城里传的风风雨雨,很多人都有所耳闻。 她就想着暂缓几年,等这件事过去再说。 可她在金陵城中耳目众多,眼看着贺家越来越膨胀,每日鬼鬼祟祟,与一些邪门歪道勾结,她暗地里还坏过几次贺雄的好事,最终,把小牧还回去的想法就更犹疑起来。 小牧并不像她的父亲和姐姐,她没有太大的野心,一直兢兢业业,这个性格的孩子不管在哪里,都可以过得不错,又何必回去趟贺家那池浑水。 话是这么说,但她毕竟是骗了小牧。 她于心有愧,所以把大权全都交给小牧,也是存了安抚补偿的心思。 可阙盈不知道的是,小牧得知自己的身世,只比她迟几天。 小牧那时候正是敏感纤细的少女时期,她与阙鹿从小青梅竹马,渐渐生了爱慕之心。 可阙鹿看不出小牧的心思,反倒总是时不时提起宴羽。说她如何除恶扬善,说她如何不同流俗,说她如何英姿飒爽。 那时她还不知道,宴羽对于他们这些世家的少年郎来说,只是一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存在。 第143页 好比水中月镜中花,谁都喜欢,可谁都不敢说想把她据为己有。 小牧很是冥思苦想了一通,终于得出结论——天真的少女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家世。 自己是个婢女,身份如此卑微,小鹿怎会喜欢? 所以她想回去,想成为贺家二小姐,再以这种身份平等地站在他身边。 然后她花了很多心思,好不容易混进贺家,与自己的父亲贺雄面对面对话过之后,那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并未惊喜,只是端着茶杯悠悠对她的身份表达了质疑。 “我可以证明,贺家主,我身上有这块能表明身份的胎记!”可怜的小牧连忙把自己的鞋袜脱掉,指着小腿上的印记,急着想证明自己。 大堂里有个在擦花盆的侍女,看她这个急吼吼的样子,忍不住掩嘴轻笑。 她臊地满脸通红,接着心底就升起一句话。 会不会,父亲根本不在乎她,才会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她? 可是她也不是为了什么父女情来的。 她咬着牙,据理力争,想得到父亲的认同,只是为了有一天可以以世家女子的身份站到小鹿对面。 可是她的所有卑微的抗争,只换来了父亲冷冰冰的指令。 “我可以答应你,十八岁那年生辰,我就接你回来,给你一个名分。只是,你要听我的话,做个乖女儿。” 后来她用那个密室给父亲传了很多只有阙家才查得到的情报。一开始她做得不好,非常心虚,而且麦子每次来和她做交接,都会毛手毛脚,这让小牧觉得无比噁心。 可是她想,再等一等,我就十八岁了,只要过了十八岁,就能结束这一切了。 直到她等来了那个指示。 “施阴已到,阙起疑心,尽早下手。” 这么短短几个字,把小牧定在座位上,久久都无法动弹。 麦子还在一边多嘴:“我说贺慕二小姐,你还犹豫什么,等阙盈一死,偌大的金陵城都是你们贺家的,你功劳最大,想要什么没有?” “可我想要小鹿……”她低下头去,声音极低喃喃自语。 “您说什么?” “没什么,你回去告诉父亲,我要考虑一下。” 这一考虑,就是七日。 小牧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一定要杀人,而且还要杀阙盈,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她侍候了十几年的人,这么多年,她们的感情非常深厚,而父亲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以前她给父亲传递消息,已经是心怀愧疚夜不能寐,如今狮子大开口居然要她杀人,难道在父亲眼里,人命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 贺雄又给她传消息,语句十分恳切,说这是最后的任务了,只要她杀了阙盈,就能回到贺家,从此金银首饰,胭脂香粉,美衣骏马要什么都有。 可小牧不是傻子,她也不是为了富贵要回贺家的。 什么荣华富贵,若是她真的昏了头,成了小鹿的杀母仇人,她怎么面对小鹿呢? 可是就算她不动手,父亲也一定会安排其他人来,那个小柔就是父亲安排进来的,怡情馆里一点都不安全。所以她只好一直拖着,努力思索万全之法。 直到她被小鹿袭击,脑中思绪一滞。 失去意识之前她想,原来他早就发现了啊。 这样也好,就算死了,也比夹在中间无所适从好。 然后她再次醒来,就看到小鹿坐在她床边。 她不敢说话,就这么看着他的侧脸。他还是小时候的轮廓,只是额头好像变宽了些,眉峰也锋利了些,鼻子高挺了些,嘴唇微微张着,显得傻乎乎的。 小鹿,已经长大成人了。 可是,她还没有得到贺家的认可。 不仅没有资格理直气壮地对他说出自己的喜欢。经此一夜,她恐怕都没资格说了。 是她太自私,其实她本来该在一开始就报告主母,让她来定夺,可她害怕说出来之后,主母会暴怒将她赶走,而她没有完成任务,父亲也不会让她回去。丧家犬一样的自己,小鹿就更不会接受了。 这根本不是真正的爱,只是自己的私慾。 她轻轻嘆了口气。 “小牧!你醒啦!对不起,我是不是打疼你了?”阙鹿听到她的嘆息,惊喜地转过身来握住了她的肩膀。 她浑身无力,只轻轻摇头道:“外面什么情况了?” 阙鹿也不知道她是要问什么事,不过他一直守在她身边,根本没有离开半步,只好摇头说自己不知。 小牧这才坐起身,慌道:“你难道一直在这里守着?” 阙鹿被她大惊小怪的样子吓到了,笑道:“怎么了,娘亲只是去追小柔了,能出什么事?” 小牧心下一沉,她知道那个小柔是父亲安排进来监视自己的,主母贸然去追,就会进了父亲的圈套。一夜过去如果还没消息,她恐怕凶多吉少。 然后她咬了咬牙,还是对阙鹿说出了自己的身世和真相。 阙鹿越听越心惊,他这才知道安瑶说得都是真的,甚至真相比安瑶推测的还要糟糕。 “那这样,娘岂不是……”他也坐不下去了。 但是这时,门突然开了。 阙盈带着司晨司夜朱雀出现在了门外。 第144页 “娘!太好了,你没事!” 阙盈却不看他,直接问小牧:“你知道贺家的私狱在哪里吗?” 小牧快速想了一下,道:“我不知道具体位置,但大概方位知道。” “那你现在就带她们去找私牢的位置,我去调停家中的弟子,我们兵分两路,尽快把瑶儿她们找到。” 这时的阙盈,还不知道贺家为什么要抓安瑶。她心中暗暗谋算,如果贺家真敢私自扣押安瑶,就算她荡平整个金陵,也算师出有名。 可就在这时,所有世家,都接到了一封传书。 “各位仙师道君,我们已将摧毁清石秘境之人缉拿归案,五日后,贺家将定于金陵城外论剑台审判此人,届时诚邀各位来这里做个见证。好酒好菜已齐备,只等列位大驾光临。” 这帖子中并无一句提到这个罪魁祸首是谁,可是阙盈已经知道,他指的就是安瑶。 贺家在用所有世家,来挟持阙盈的施救计划。 只要她一出手,救不救得到是一回事,就怕贺家收集证据,把阙家也打进帮凶的行列。阙盈并不怕成为安瑶的帮凶,她曾说过会帮她递刀,可是最麻烦的地方不在这里。 此事关系重大,并不只是牵扯阙贺两家,一旦阙家名头脏了,她就很难再帮安瑶说话。到时就算救出安瑶,也只会坐实她们的确沆瀣一气,安瑶必将永远背着兇手的黑锅苟活。 * 而另一边。 所有收到帖子的世家,无一不收拾行装,要去见见这人到底是谁,一些在秘境里受了伤的就更甚,他们原本就觉得此事该有人出面负责,可独孤家一直在查,或者说,一直在不知真假地忙活。他们虽有怨言,却也不敢催促。 这下有了出气的地方,哪管他真相如何,先去讹一笔钱是正经。 行至夏阳崖的独孤絮也见到了这封拜帖。 贺家? 阿瑶不是去金陵城查兇手了么,怎么最后下帖子的是贺家? 独孤絮犹豫许久,还是试着摇动了给安瑶的铃铛。 她的心剧烈跳动着,但是一直都没人接,她的心跳渐渐平復了下去,然后对着在园子里锻鍊行走的喻悦道:“阿瑶出事了。” 喻悦停下动作问:“怎么回事?” 独孤絮也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安瑶不是丢三落四之人,铃铛就算在干坤袋,也不会听不到声响,唯一的可能是,干坤袋根本不在她的身上。 喻悦听她说完这些推断,点头道:“是有些怪,絮姐姐,你别急,我想办法联繫司晨问问情况。” 当日司晨离开时,喻悦曾经给过她喻家传信的法器,这时她把一把小镜子取出来,写了几个字,但是等了一会也没人回復。 午饭过后,司晨的回答终于来了。 镜子上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字,瑶危,速救。 喻悦与独孤絮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回房开始收拾行李。 喻悦有些吃力地爬上马车,就看到自己的双亲幼弟也坐在车里。 他们看到她不顾身体跑了出来,本要劝她就待在家里养伤,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自从那天开始,他们就从未见过女儿对什么事如此上心。 如果这就是她的愿望,他们必须竭尽全力保驾护航! 与此同时,施飞龙带着自己的两个随从,独孤满带着儿子和阴妙,还有其他各个散落各地的大小世家,全都踏上了去金陵的路途。 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期待,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要去赴的,是一场有去无回的狂欢之宴。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进高潮结局篇了。 在这一篇里,所有的伏笔都会回收。 养肥的宝子可以开始看了【卑微】。 对了,你们有想看的番外可以跟我说。 最新评论: 【原主施安瑶的番外可以?】 【姐姐又来捞人了】 【撒花花】 第71章 坦白 我不是书中的人 司晨她们跟着小牧追查了好几个地方, 仍旧没有找出关押安瑶的位置。 随着排除掉的位置越来越多,小牧心中也越来越愧疚,她知道如果不能尽早找到她们, 拖的时间越长, 她们遇害的危险就越大。 而且她总觉得司晨越来越不冷静,虽然司晨没有说什么, 但她能够感觉到这个人已经快要爆发了。 小牧在阙盈身边做事的时间不可谓不长,对主母的感情也自诩不输给任何人, 但是司晨司夜这样忠心的侍女,她还是第一次见, 也暗暗自愧不如。 直到贺家发出了那个消息。 ——什么破坏清石秘境的兇手。 贺家最近抓到的,只有安瑶和阴咏而已。 只要有脑子的人,就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安瑶毕竟带着朱雀救了那么多人,如果她是兇手, 何必多此一举。 阙盈托人给施家捎了信,同时也调用了自己手边所有可用之人, 暗中查探安瑶的下落。 可偏偏,她们不管怎么做, 都找不到安瑶。 传到阙家的信件与给别家的不同,里面明确说, 安瑶和阴咏就是幕后黑手。 “贺家说大小姐是兇手,要示众, 要审问,阙家主, 我们该怎么办?”司晨三天不眠不休, 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 第145页 阙盈也知道贺家恐怕这次是下了血本, 也不知用了什么隔绝气息的邪门歪道, 这跟普通寻人还有些不同,若是有人一定要彻底隐藏她们,也并不是多难的事。 “司晨,我看你们还是先休息,我会派人会继续找。”阙盈一针见血地把问题的关键指了出来。“你不能累倒下,万一我们这几天找不出瑶儿,那两天后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精力必须留到那个时候。” 司夜看着姐姐憔悴的样子,她也想说先休息为上,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因为她也不想就这么放弃。 万一这只是贺家摆出来的烟雾弹,表面对阙家说到时候会让她们出场,其实暗地里已经下了手。 那她们就这么等着,岂不是把刀递到贺家手上? 司夜越想越憋屈,贺家为什么一定要针对大小姐? 她扭头看向小牧,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杀大小姐,你知道吗?” 小牧其实也一直在想这件事,照她对父亲的了解,安瑶她们一定是做了什么“阻碍大业之路”的事。父亲一直挂在嘴边的“大业”,说来好笑,居然是站在世家的顶点,让现在的四大世家皆俯首称臣。最近,他已经有些魔怔,一定要家臣和家人称他陛下,小牧不敢戳破,但是她总觉得父亲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我也不知道父……贺雄到底在谋划什么,不过无非是那些……”她把自己从父亲那里听来的胡话说了出来。说到后面,连她都觉得面红了。 可阙盈却一点都不意外:“我听说,贺家这几年不管做什么都要头名,一开始我以为他们是力争上游,可是,他们总是矫枉过正,不做好除魔卫道的本职,一味在乎虚名。” 小牧从小跟在阙盈身边,是个非常务实的人,对此也很是贊同。 她终于还是躬身对司晨道歉:“没帮上忙真对不起,但是会走到今天这步,我也难逃其咎。司晨司夜,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愿意陪你们继续找。” 司晨突然道:“大小姐说过,她们是来找幕后黑手的,会不会她们被抓,不是因为追查小牧的事,而是查到了什么线索,能够指证贺家与这个黑手有关系?” 阙盈不是没有设想过这个可能,但据阙鹿所说,当时在秘境中出事的,首当其冲就是宴羽,贺倾的道侣,如果贺家就是这个黑手,怎么可能让宴羽以身犯险? 众人都沉默了。 贺家之所以这次能够理直气壮地说要审判兇手,就是因为他们家的宴羽,是清石秘境最大的受害者。他们所有追查,宣言,立场都是完全清白的。 这场谈话直到最后,还是按照原计划继续进行。 阙盈联络各大世家,探听消息。其他人继续投入在金陵各地寻找贺家的私狱。 * 这是安瑶在牢房里待的第三天,她已经几乎绝望。 本来她的计划是,只要宴羽来牢房看她,她就能对宴羽说出贺家的险恶用心,从而把她拉到自己的阵营来。 可是宴羽一次都没来。 不光是宴羽,其他任何人都没来,每天给她们送饭的是一个聋哑阿公,他除了送饭什么都不管,安瑶试着用地上的草棍编了一个木棍,用来试探那个阿公的灵力,但是对方的灵力极强,没回头就能把安瑶的暗器直接震碎,安瑶想越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没有探视,没有狱卒,没有任何工具。 甚至这个牢房方圆几十里,她都听不到任何声音。 现在外面正是寒冬,就算没有其他犯人和看守,那也不该连风声都没有的。 她对阴咏说了这件事,阴咏也觉得奇怪,这里面空气流通都带着一种奇怪的滞重。 “而且他们就把我们这么关着,到底是打算怎么处置我们?”安瑶道。 “施安瑶,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难道除了死还有其他可能吗?”阴咏懒懒地答,她这几天吃不下牢饭,整日都没精神。 “你别这么悲观,万一,万一……”安瑶万一了几次,也不知该怎么宽慰她,因为她们已经在这里关了三天,要是司晨能找到她们,早就该来了。 她们没来,就说明这里一定是受了什么法器的阻断,或是坐落在鸟不拉屎的地方。 “施安瑶。”阴咏突然道。“你还有什么未尽之事吗?我啊……我想见我母亲一面,这也是云盈的心愿,见到我母亲之前,她都不能转世,只能就这么生活在妖刀上,不能长久地出来。” 安瑶想起当时她说去鬼城,是为了找母亲,也不由得嘆了口气。 “有一件事。”安瑶道。“你也知道,世家里传闻我对宴羽做了那件事,我想查清楚,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也不知道?”阴咏支支吾吾道。“可是,那不是你做出的事么?” 安瑶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 她来到这个世界,占据了施安瑶的身体,就算她再怎么会演戏,也会有穿帮的一天。 其他人还好,但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她不想一直瞒下去。 “阴咏,我要对你说一件事。”她抬起头来,难得地露出了无比认真的表情。 接着,她说出了有关自己的一切。 第146页 阴咏本来一开始以为她在开玩笑,但是听到后面,她也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的确并非是那个纨绔大小姐,而是来自一个她从没听过的地方,那里连喜欢上什么人都有错,那里没有法术,没有世家,没有这些妖魔鬼怪,只是一个被审视的无聊的世界。 于是很多事情都有了解释。 比如为什么她会突然失去了对宴羽的执念,比如为什么她从不像传闻里那样欺辱别人,比如她对自己的回忆都不清楚,也从没有提过回月华山的事。 阴咏沉默了一会,才道:“那你还要回去吗?” 安瑶苦笑了一下:“我回去干嘛呢?那里根本没有人在等我。我想留在这里,我想和司晨司夜一起把兇手绳之以法,我想给喻悦一个交代,我还想去各地游歷,你知道吗,以前我在出租屋里的时候,就特别想到各地旅行,可是那个时候我没钱,也不知和谁去,如今有了钱,也有了想一起旅行的人。这里很好,我不会回去。” “你有了想一起出游的人?”阴咏睁大了眼睛。 “对,我想远离尘世,和她隐居在村野,养些花草和猫狗,春天就一起踏青放风筝,夏天就一起吃冰摇摇椅,秋天就一起篝火烤兔子,冬天就一起抱猫钻被窝,心情好了就去游玩,累了就回家,我想和她一起看着这个世界,直到我们老了,再也走不动了,就一起去钓鱼,一坐就是一整天。” “那,那你走了,司晨司夜怎么办?”阴咏拧起眉头。 “她们自有她们的去处。” “朱雀呢?她还那么小!” “她很快就会长大。” “喻悦……”阴咏没有再说下去,喻悦自然也会有她的归宿,安瑶总不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阴咏愁眉苦脸地揪地上的草棍,心里突然无比憋闷,她本来想问:“那我呢?难道我就不行吗?我也会放风筝钓鱼啊?” 可是她害怕万一安瑶给她一顿奚落,到时候牢里就她们俩,这么小的地方,她连个地缝都找不到,只好拐了个弯说:“施安瑶,你说的是独孤絮么?” 安瑶看她一脸醋意,心中喜欢得不得了,明明她们身处在这种地方,等待着随时有可能来临的死亡,可安瑶的心里,仿佛开出了无数的蝴蝶。 见安瑶不答话,阴咏越发气紧,她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哼了一声道:“你不要和我说了,我也不想知道。” “你真不想知道?”安瑶忍笑。 “我说不想就是不想!不听不听!”阴咏捂住了耳朵,跑到牢房的另一边去了。 之后安瑶不管说什么,她都捂着耳朵略略略,就是不肯听安瑶说一个字。 “……”见她执意不听,安瑶也没法子,嘆了口气暗想:“小傻子,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愚蠢而后悔的。” 作者有话要说: 牢外的司晨:煎熬,后悔,痛不欲生。 牢里的安瑶:调戏,自白,畅想未来。 最新评论: 【元旦快乐!】 【元旦快乐!】 【小醋包太可爱了】 第72章 粉墨 他说的全部驳回 就这么过了两日, 阙盈这里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施飞龙。 他虽年近五十,却仍旧是十几年前那个性子,雷厉风行赶到之后, 就直奔阙的怡情馆。 司晨司夜知道家主到来, 也恭迎在会客厅,把现在的情况说了一遍, 施飞龙蹙眉听到最后,道:“杜专不是一直隐居山里么, 怎么这里又有他的事?” 司晨道:“师兄,大小姐恐怕就是被他囚禁起来了, 找了几日都没有线索,是我们办事不力。” 施飞龙打断她:“杜专这个人胆小如鼠,也没这等手段,这件事并非由他主使。倒是贺雄这个人有些谋算, 就是品行不端,阙师妹, 若我是你,早把他家一窝端平, 金陵城里哪里会有他跳脱的份!” 他坐在客座上,倒比阙盈这个主家更像个主人, 当下大手一挥:“来人,我们今日就踏平贺府, 把我的乖宝贝救出来!” “施飞龙,你到底有没有听司晨讲的?”阙盈差点被他气死, 说了半天, 传了那么多信告诉他安瑶不在贺府, 结果他就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瑶儿根本不在贺府, 我甚至抓了贺家的弟子用真言符逼供了,他都说了瑶儿不在贺府!” “那有何难,把贺雄抓起来逼供不就行了?”施飞龙从干坤袋里取出一张符纸比划了一下。“我的真言符能让他把自己的老娘都供出来,别说我家乖宝了!” “不是都跟你说了吗,瑶儿现在被关在一个我都找不到的地方,而且你要是就这么过去,把贺雄抓起来,只会被贺家破了脏水,打成是‘帮凶’!你越是闹,贺家就越有证据说你们是狼狈为奸。你以为我就连贺雄都搞不定吗?可我们不能由着喜欢往陷阱里跳!要想救瑶儿,首先自己身上必须是清白的!” 阙盈说了这一堆,司晨才知道原来她有这么多的盘算。 其实说实话,司晨一开始还有些埋怨她没有出到力,但听她说完这一通的利害关系,司晨才知道她的确计算到了每一个细节,也难怪贺家会这么明目张胆地下帖子给阙家,原来他们本就存了这个心思,想把他们全部污了清白。 第147页 “阙家主说得是,师兄,我们还是得从长计议。”司晨冷静了下来,这么多天苦寻无果,她也知道贺家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让她们找到大小姐了。 反过来说,他们需要安瑶来证明自己的正义,只要那天没有到来,安瑶就永远是安全的。 施飞龙挠挠头,拍了一下桌子:“就按你们说的!不过我有一句话说在前面,这件事过去之后,不管那贺雄有什么理由,他的人头我必要取下做凳子!” 第二天,喻家和独孤家也陆续到了。 他们四大世家虽然平时来往不多,但是每遇大事,都会坐在一起商讨,独孤满此番前来,更是带来了无数新情报。 这之中,几位家主对于玄武之事的来龙去脉并不清楚,听他把事情捋了一遍,才知道原来安瑶此番是带着任务来的,而且在那之前,她还前去鬼城找出了下手之人。 而他们这些大人,却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也没有帮上什么忙。 特别是阙盈,无比后悔。 要是知道安瑶身负使命,她绝对不会让她以身犯险。 “阙家主,我们大小姐说过,她原本就是为了借阙家的情报网才答应查小牧的事,如果不是有您的庇护,那么我们早就被贺倾找茬给抓到了。”司晨道。“明天就算我拼了命,也会把大小姐救出来的。” 她说这句话的样子,像是非常理所当然,可以随时为安瑶去死。 小牧在门边站着,心头大震。 第二天,所有人都来到了论剑台。 论剑台说是台,其实只是一片天然形成的广阔空地,这里因为全是沙土碎石无法耕作,平时也不会有人来,平时远离人烟,非常安静。 但是这天,这里聚满了无数鼎鼎大名的仙君真人。 除了四大世家,还有很多镇守一方的小仙门也收到了帖子。他们或是来凑个热闹,或是想讨个说法。 他们吵吵嚷嚷,好不容易聚在一处,当下访友的访友,寻仇的寻仇,甚至有人当场结拜的,热闹非凡。 “贺雄怎么还不出现?”一个虬髯大汉吼道。“爷们在这等半天了,若是不能给我说出个谱儿来,我就把他头拧下来。” “刘谋你急什么,他不是说抓到兇手了吗,等会你就看他带谁来就知道了!” 大汉还要说什么,就见几个穿着华丽的少年抬了几个木箱过来,没一会儿,就搭成了高台。 贺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上了高台。 “承蒙各位赏脸,能来我们金陵城赴这场大会。等大会结束,就到贺府去,我已经准备好了酒菜,为大家接风洗尘!我知道大家已经迫不及待了,不过所谓师出有名,把兇手推出来之前,我还得把事说清楚,好叫大家知道一下,我等并非咄咄逼人,实在是有苦说不出啊!” 贺雄是个非常善于笼络人心的好手,他抬手把众人的低语声压了压,道:“想必大家也都知道,几个月前,清石试炼出了大事,秘境坍塌,玄武发狂,把很多孩子都给困在了秘境里。我们这个年纪了,好不容易把孩子养育成人。像我,倾儿刚成婚不久,正是新婚燕尔,结果不知道是谁一定要下此毒手,险些把孩子们全都害死!” 人群里不知是谁大喊一声:“说得对!我恨不得把这个歹徒碎尸万段!” 贺雄几不可见地笑了笑:“我们都知道,能够破坏镇石的一定是世家内部的人,因为镇石的位置只有世家的长老们知道,这个人一定是在我们中间,这一点,大家应该都不反对吧?” “对,有内鬼!” “贺雄分析得有道理!这人肯定是世家内部的人!” “到底是谁?能不能别卖关子!” “好了好了,我接着刚才的话讲。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内鬼不会让自己出事,所以当时在湖中出事的人,一定是无辜的受害者,我们把这些人去除,兇手的范围就会大大缩小!”贺雄说着拍拍掌,让几个弟子抬上一幅巨大的画布来,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几百个大小世家,其中大部分用毛笔划去了名字,还有些被圆圈圈了起来,只剩下几个世家的名字孤零零的。 司晨定睛去看,剩下的只有三家,施家,喻家,柳家。 当下就有人问:“这是什么意思,我家怎么被划掉了?” 贺雄悠悠解释道:“大家请看,所有被划掉名字的都是没有接触到镇石这种核心机密的世家,所有画圈都是在湖中央差点出事的世家。剩下的就是符合我刚才所说的,既能知道镇石的位置,又在出事时奇蹟般避开玄武发狂的人,所在的世家。” 施飞龙忍了他大半日,总算忍不住了,他走到台前,勐地一拍台面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们这几家就是兇手?” “施家主,你急什么?”贺雄俯视着施飞龙,摸了摸下巴的鬍鬚道:“我这里正有一个人证,等会自然会帮我说明。” 然后他笑眯眯地请上来一个人,这人一身素衣,显得无比仙风道骨,他缓缓登台,一见到施飞龙就躬身道:“师兄,别来无恙。” 施飞龙与他已经多年不见,昨天听司晨说他就是抓走安瑶的人,火气直接就上来了,道:“杜专,你到底把我女儿藏到哪儿去了?有什么沖我来,欺负小辈算怎么回事?” 第148页 杜专痛心疾首道:“师兄,你应该问问她自己,当初施安瑶去害人的时候,就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么?” 此话一出,全场譁然。 “他刚才那个意思,是不是说,施安瑶就是那个兇手?” “可是我听说,施安瑶救了那些人,她如果是兇手,说不通啊!” “这里面一定有阴谋,杜专是月华山的人,他说的话可信!我们听他怎么说!” 杜专假意抹了抹眼睛,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是我亲眼所见,施安瑶的确杀了人!”接着他把自己在贺家别苑遇到的那一幕添油加醋说了一通,最后装模作样问道:“贺家主,不知那个侍女为何突然跑到贺府去呢?” “我猜测,那个侍女应该是无意间知晓了施安瑶的罪行,被她追着没有办法,跑到贺家来逃命的吧?”贺雄一脸大义凛然。 “可惜我没有保住她的性命,可是,她的死却可以证明施安瑶是何等的心狠手辣,就连一个小小的侍女都不肯放过!既然她在我家送了命,我就得为她伸张正义,如果我们修道之人不能急人之所急,还有谁能约束这些兇徒的行动呢?” 他说得极其昂扬,唾沫横飞。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少女道:“爹爹,你怎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信口雌黄!” 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她身上,她才施施然道:“我,贺慕,贺家二小姐,现在站出来,驳回他所说的全部!” 作者有话要说: 异议! 无罪or有罪? 改了一个地方,独孤家死了几名弟子,不在嫌疑之中。 最新评论: 【撒花花】 【来了来了】 【我来了!】 第73章 认罪 没有办法翻身了 司晨没想到小牧居然会站出来, 当下心头一热,不禁为她鼓起掌来。 其他人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也犹疑着跟着拍起了手。 台上的贺雄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 小牧此举并非阙盈授意, 她只是不想再看那个被她称作父亲的人越陷越深, 就算两人没有父女缘分,他毕竟还是父亲。 “杜真人来金陵没几天吧, 对这里的事还不了解,我来帮你弄清楚那个侍女为什么会去贺家。” 小牧从她小走失讲起, 一直讲到贺雄如何指使她传递消息,如何指派小柔来监视她, 后来她假装被抓,小柔立时慌了神,跑到贺家回禀消息,然后惨遭父亲毒手, 最终嫁祸于人。 这么一顺下来,众人听她说的也很有道理, 只好两不相帮,看他们各自还有没有证据。 小牧说完这些往事, 自己也像跳出局中,完整地把故事旁观了一遍。 当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了父亲的这些作为, 有一点已经明确——父亲对她,只有利用。 既然如此, 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她举起一张纸:“这是他给我的密信,其中写了让我杀了阙盈, 你们可以传阅。” 这张纸在人群里传播, 正是司晨司夜偷到的那份拓印, 上面写着让她尽早动手。 贺雄远远看到那张纸, 倒是心安了些,等到人群终于不嘈杂了,他才道:“这个姑娘说得很恳切,只是,我并不认识你,这张纸上也并非我的字迹,你的故事编的再好听,只不过博大家一笑罢了。” “你!”小牧还没说话,阙盈就气得要死。 小牧的脸色已经瞬间变得煞白,她被父亲当众断绝关系,心中无比苦痛。 阙盈把她抱在怀中安抚,一面心疼,一面又有些恐惧起来。 ——安瑶到底得罪了贺雄什么,会让他这么不惜代价? 贺雄看阙盈泄了气,正要和杜专再继续表演,突然听下面有人说道:“贺家主说得对,不能随便谁出来说咱们就信,那么相对的,这位杜专真人的话,我也持怀疑态度,可以吗?” 说话的是司晨,众人都知道她也是月华山的人,只见她嗤笑一声道:“这位杜专真人今日打扮得人模狗样,可惜满肚子的背信弃义!” 她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人群都自觉为她腾出一条路来,她一直走到台前,虽是仰视,却丝毫不卑不亢。 她道:“你还记不记得柯露师姐怎么死的?就凭你杜专做出的那些事,家主只是把你赶出去是何等的恩德!你害死我们的主母,大小姐的娘,今天却为了一己私利跑出来作伪证?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说大小姐的不好,唯独你没资格!你想成仙?我司晨今日就立下重誓,若是你这种人都可成仙,就让我此时此地受九重天雷魂飞魄散!” 她一字一句,句句泣血,所有人都被镇在原地,整个论剑台鸦雀无声。 几年前的炼魔之战,施飞龙的夫人柯露不幸丧命,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她在世时一直是公认的世家第一美人,性格无比温柔可亲,就算面对最籍籍无名的弟子,也会平等相待,因此美名在外。 很多人都知道,她死去当日,施飞龙差点引颈自刎随她而去,那段时间,也是月华山最黑暗的时光。 阙盈听得这话,当即头晕目眩,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幸好小牧就在附近,把她接在了怀里。 第149页 杜专平生见利忘义贪生怕死的事做了没有千也有百件,可他奉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从不放在心上。 但柯露的事是个例外。 他当年一直与施飞龙作对,除了嫉妒对方的资质,还有一点,是他怀着对柯露师姐的爱恋。但他从没有对别人提过这件事,直到他在炼魔之战里差点落进那个漩涡,被她所救。 这件事世上已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时听司晨说起,无数酸涩悔恨涌上心头,他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柯露师姐是为了救我而死?” “我怎么知道?月华山所有人都知道!杜专,你还要在这里害她女儿吗?你死后还有面目去见柯露师姐么!”司晨喝道。 杜专想起施安瑶那张有五六分像柯露的脸,心中痛如刀绞,喃喃道:“我到底在做什么啊……柯露师姐只有那么一个女儿……我真是疯了,哈哈!我对不起柯露师姐!柯露师姐,求你不要怪我!” 他边说边跌跌撞撞往台下走去,贺雄想去拦他,反倒被他推倒在地。 贺雄的左肩正好撞到地上,不由得闷哼一声。 在台下的独孤满见状突然眯了一下眼睛,对旁边的儿子说了一句什么。 独孤飞点点头,飞快跑走了。 见杜专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地逃走,贺雄也只能认命,他慢慢爬起来,看着远处的金陵城,突然苦笑了下。 台下的人被这些变故也弄得不知所措,这下两边的证人都被推翻,到底该信谁? 就在这时,台上又走上一个人来。 他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长得瘦削而清秀,着一身白衣,施施然走上台去,小心地递出一张帕子给贺雄擦脸上的尘土,然后笑眯眯地道:“叫大家看了这么多笑话真是抱歉,接下来,由我继续给大家把剩下的说完吧。” 司晨看到这张脸,心道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司夜也走上前来咬牙切齿道:“宫秋,你终于肯出现了?这都是你的阴谋吧?” 宫秋一副很惊讶的样子,蹲下来与司晨对视:“原来是你,你怎么……” “我怎么没死是吗?”司晨当初体内被他下了蛊,很是折磨了一番,如今见他终于出现,立刻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我不会死的,我今天就要把你绳之以法!” 宫秋却不恼,笑了笑道:“可以,不过我有什么罪名呢?我没有杀人,你该担心一下你家大小姐,她现在顶着一个嫌疑人的帽子,等一下要被绳之以法的应该是她不是我。” 他笑得极肆意,完全没有一丝羞愧之意。 然后他拍了拍掌,道:“把兇手请上来,我们来现场对质一下吧!” 司晨的心瞬间抽紧了。 接着,台下果然上来两个人。 一个冷若冰霜,是个穿一身白衣的少女,她看起来十六七岁年纪,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蔑视。 另一个堪称绝色,穿着一身红衣,刚一上台就要出手去袭击宫秋,被他轻飘飘挡了下来。 “施小姐,你脾气一直这么大啊。”宫秋把她的剑卸下来扔到一边,对下面的人解释道:“这两人大家都不认识,我来介绍一下,一个是大名鼎鼎的月华山施安瑶,另一个,是我星渊教的人,名叫阴咏。按理我该叫她一声妹子,也怪我没教好,被她从星渊教逃出来,和她妹妹阴妙一起潜进清石秘境,动了基石,才酿成大祸。” 司夜看到台上的两人,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姐姐,她们没事,我们等会只要把他们打败,就能把大小姐救出来了!” 但司晨却没有说话,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两人,心中升起一点疑虑:“大小姐一直放在腰间的那个玉佩怎么不见了?” 然后宫秋道:“她们被捉之后,已经伏法认罪,现在我就给大家看看,她们如何当面承认自己的罪行!” “我问你们,是不是你们互相勾结,想杀掉所有世家子弟?” 台上的红衣少女缓缓点头道:“是。” “不可能!”司夜难以置信地喊道。“你们到底对大小姐用了什么刑?她没有做这件事!” 宫秋却不理她,又问:“你们是不是提前安排了灵兽朱雀前去救急,造出了自己也身陷险境的假象?” “是。”少女又点了点头。 司夜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哀声道:“大小姐,你到底在说什么,他们是不是严刑逼供了,你告诉我们,我们会为你做主的!” 宫秋又问:“你是不是因为对宴羽难忘旧情,转而救了他们,打算用恩情控制世家众人?” “是。”少女的声音极冰冷,连答三声是。 司夜已经彻底绝望,这明明不是真相,可是大小姐却一一承认了,那么这个罪名就钉死了。不管他们如何出力,如何争辩,都没用了,大小姐必将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台下有不少人认识施安瑶,这时候有人冲着她喊道:“你为什么要勾结星渊教的妖女,害死这么多师兄弟?!” “当时你没跟着我们御剑飞向湖中央,就是因为知道会出事吧!还假模假样地施恩图报!” 第150页 “就是,她虽然从山崖掉下来了,却是有惊无险,也是,人家有灵兽保驾护航,给你们演演戏而已!” “施家全都狼子野心,他们就是要害死所有人,要不是那里面有她喜欢的宴羽,她才不会捨得救人,我们得救,都是託了宴羽仙子的福!” 看眼群情激愤,底下的人已经要冲上来打砸了,宫秋才开口道:“看来大家都是聪明人,在此倒也不用我多说了,不管施安瑶如何争辩,她带灵兽进去是真,带帮凶进去也是真,出事的时独善其身也是真!独孤家可以作证,当时谁都进不去秘境,怎么就阴咏进得去?” “事实就是她们勾结在一起,策划了这一场巨大的骗局,想要把所有世家一网打尽,最后害人不成,就出来挟恩以报,你们难道不知道施安瑶是什么人?”贺雄也来了劲。 “她可是做出了下药的丑事,差点把我贺家宴羽害得名节尽毁,这么一个人,突然变得高风亮节,叫人如何相信?” “我反正不信!”人群里爆发出一声吼声。 “施安瑶如此作恶多端,我们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还有那个妖女,两人同罪,我看施家的其他人也得好好查查,他们难道没有教养之责?” 施飞龙听到人群吵吵嚷嚷,直接抽剑画符,一声爆炸声平地而起,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们吵什么!我家瑶儿不会做这种事,他们贺家才是兇手!是他们对我们瑶儿屈打成招!”他声音洪亮,对自己女儿有着无比的信心。 宫秋摊了摊手,道:“施家主不信?那我来帮你问问,施小姐,我对你用过刑吗,你刚才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红衣少女道:“是。” 众人的谴责立即淹没了施飞龙。 “不对!吾不认同!”众人回头去看,才发现一个眼睛已经哭肿的红衣女童站在所有人身后,她手指着台上的施安瑶,又重复了一遍:“这不是吾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当初安瑶怀疑阙盈跟施飞龙有一腿,才对自己那么好。 其实不是,阙盈不是喜欢施飞龙,而是喜欢柯露。 她儿子的“鹿”就是谐音“露”。 嘛,这又是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了。 对了,阙盈讨厌檀香是起自施飞龙。 她对施飞龙的讨厌,从他差点自刎那天开始,突然消失了。 可是柯露再也回不来了。 柯露这个人故事还挺多的,我有点想写她身边的那些恩怨,也许会写番外。 最新评论: 【宝你又卡文!】 【这是宫秋自已人易容成安瑶和阴咏的吧?】 第74章 宴羽 只有我毫不知情 “你是谁?”周围谁都不认识她。 “吾是朱雀!”她变化出原形给所有人看了一眼, 又缩回小孩子的样子,指着台上的红衣少女道:“她不是吾主人!” 朱雀是灵兽,她与家主的相认是靠出世之后两人的灵力波动来感应的, 并不受任何环境与外貌的影响, 她说不是,那就一定不是。 司夜听她这么说, 转头仔细去看台上的红衣少女,就发现很多细节都对不上, 刚才她太着急了,居然没有看出来。 比如她的表情一直没有变过, 嘴里除了“是”字什么都没说过。 比如她的外衣十分单薄,在这么冷的天气里穿成这样显得有些奇怪。 比如她虽然一开始袭击宫秋,但突然就对宫秋有问必答,逻辑上说不通。 更别说她承认的那些事, 根本就不存在。 难道这竟然是别人假扮的? 司夜还没说话,就见姐姐的青霜剑直接出鞘, 飞向了台上的施安瑶。 青霜剑与司晨心意相通,它突然冲到台上, 谁都没有防备,接着它直接贯穿了安瑶的胸前。 就算怀疑这是个假的施安瑶, 司夜却是没有想到姐姐会直接动手杀人,她不可置信地转向姐姐, 刚要说什么,就见司晨哼了一声, 道:“这是星渊教的假人术, 宫秋, 你用这种江湖骗术矇混, 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吗?” 贺雄曾见过宫秋制作出来的假人,十分逼真,与真人无异,只是稍微有些动作僵硬,但绝对能唬住任何第一次见这种术法的人。 他见司晨居然轻松看出这里面的门道,震惊道:“这不可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时台上的两个假人已被司晨一一戳破,变成两个纸片人形落到地上。 众人也都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真人变成纸片了?” 司晨驱使着青霜剑把那个纸片托到自己手里,道:“施展假人术必须真人在附近五尺内,宫秋,你没想到阴咏曾经跟我讲解过这种术法吧?你以为全世界都在你掌握之中,这种自大的想法让你暴露了大小姐的真实位置。” 接着她对施飞龙道:“烦请师兄施展爆缩符,把这里全部夷为平地吧!” * 三个时辰前。 安瑶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敲碗。 这里只有她和阴咏两人,经过上次她嘴贱调戏,阴咏也不理她了,她只好坐在地上边敲碗边念叨。 第151页 “我想吃盐焗虾,想吃芒果布丁,想吃酸辣花甲汤和芝士火锅……” “施安瑶,你能不能别念啦,你说的那些我都没听过,真那么好吃吗?”阴咏终于还是忍不住搭话道。她这些天吃的饭只有黍米,听安瑶说了一通,也有些馋了。 “好吃啊!”安瑶想着虽然吃不到,但可以云吃一下也不错,于是仔细地对阴咏描述起来。“盐焗虾就是放很多粗盐在锅里,虾洗剥干净配了很多葱姜蒜辣椒炒熟,出锅的时候虾皮又脆又香,虾肉紧緻弹牙。芒果布丁呢……” 阴咏听她绘声绘色地讲述做法,光是想像就知道这种东西有多好吃了,口水也险些流出来。 “施安瑶,我也好想吃,哪里有卖的?” 安瑶摇头嘆道:“我们都快死了,只能下辈子吃了,要是我们这次没事,出去之后我给你做。” 两人同时唉声嘆气起来。 “你们想吃什么?” 此时正是凌晨,光线并不充足,外面的通道有个人正逆着月光向她们走来,安瑶听出了她的身份,苦笑道:“怎么,我们俩的死期终于要到了?” 宴羽走到她们牢房边,先是扫视了一下她们所在的环境,嘆了口气,却是没有开口。 安瑶却是猜出了她的来意,幽幽道:“你是想问贺雄肩膀上的伤口对吗?” 那天安瑶假意撞到贺雄身上,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只有宴羽从一开始就死死盯着她的动作,所以,她是最清楚贺雄反应的人。 “你怎么知道?”宴羽也盘腿坐了下来,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但是安瑶却不急着把真相说出来。 宴羽对贺雄起了疑心不假,但是她毕竟还是贺家的人,如果就这么急吼吼地说出来,她不仅不会信,还会怀疑这本就是安瑶编出来的话,目的就是骗取她的信任,以便脱身。 这是人之常情。 说是要说,但是不能这么轻易的说出来。 实际上,安瑶也很头疼,她等宴羽已经等了好几天了。这期间她无事可做,想了很多让宴羽倒戈的话术,可是话术这个东西,首先就得建立在对方信任你的基础上,要是一个人本来就抱着怀疑的态度来询问你,那么就算你舌灿莲花,也还是没用的。 所以她决定,利用宴羽对她的怀疑。 “宴羽,你既然不信我,何必来问我,这事与你无干,我不会对你说的。”安瑶靠到冰冷的石墙上,扬起嘴角笑道。 阴咏知道她一直在等宴羽,可是好不容易等来了,她却不愿意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阴咏知道,每到她不理解的地方,都是安瑶另有打算的妙计。 于是她也不说话,只抱着胳膊看她表演。 果然,此话一出,宴羽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她从来到贺家以来,听得最多的话就是“与你无干”,毫不夸张地说,她对这个词已经有了阴影,这时见安瑶也这么说,心中的烦躁更是瞬间沖顶。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瞒着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我不知道! 她从小就是资质最聪明的孩子,在同辈中也绝对算是佼佼者,当然,她承认独孤絮的能力比自己要强,但是独孤絮比她大几岁,比她强也是很正常的事。 至少在月华山,永远是她统筹全局,随意调用别人。 可是这一切在她来到贺家之后就全变了。 当然,贺倾对她很好,弟子们对她的钦佩也绝不是假的,家主也对她也很重用,有任何重要的任务都不放心交给别人。 她仍然是天之骄女,可是有什么东西变了,这种感觉只有身处在她这个位置才能感同身受。 所有人,对她露出的笑,都像戴着面具。 特别是贺倾,这个枕边人。 宴羽有时候会做噩梦,梦到贺倾变成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可怖女人,那个面具除了笑什么都不会,她用力去扒那个面具,最后发现面具下全是各种蛆虫和蚯蚓。 被吓醒的她挣扎着坐起身之后,枕边的贺倾会揉着眼睛问她怎么了,然后宴羽强压着恐惧说没事,却不敢去看她那张脸。 现在,连小师妹都这么搪塞她。 她强忍着心中的委屈,不安,气愤,道:“你要怎么才能告诉我?” 安瑶仍是不肯开口。 宴羽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件事小师妹一定会在乎,她迫不及待地说:“你一定想知道他们准备怎么处置你们吧?我可以用这个来交换吗?” 他们会拿自己如何,安瑶的确非常好奇。 特别是在这里关了这么多天后,如果不是有阴咏在自己身边,她恐怕早就疯了。 但安瑶也不承认,反倒作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道:“你会这么好心告诉我?” 宴羽见她上了钩,越发觉得一切尽在自己掌握,越发志得意满道:“反正迟早你会知道的,告诉你也没什么。” 接着她把贺雄请来了专人协助,要在天下人面前审判安瑶的事说了出来。 “审判?”安瑶道。“那个侍女并不是我杀的,就算是我,杀人偿命,报官就是了,也不至于招来天下人看热闹吧?” 第152页 “不是为那个侍女的事。”宴羽摇头,“是清石秘境的事,家主说,有人证物证表明,罪魁祸首就是你们。” “我?”安瑶觉得这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冒着生命危险,好不容易把阴妙抓到手,又根据独孤飞的证词找到了贺雄,但凡她现在不是身陷囹圄,都会出来指证他! 本来安瑶以为,贺雄把她们抓到这里是为了杀人灭口,但是她想不通的地方就是这里,既然是灭口,怎么会拖这么久? 原来在这等着呢。 真是人在牢里坐,锅从天上来。 可是甩锅容易,人证物证总不能作假吧? “事情并非我做的,贺家如何能够在所有人面前颠倒黑白?”安瑶难以置信。“难道你不知道当时我的情况有多危急?山体崩塌的时候你就在我旁边,眼看着我掉下去的!” 宴羽却不答话,她对这一点也有疑问,但贺雄说到时候他自有办法证明。 她转而问安瑶:“你还没对我说,你故意撞到家主身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安瑶默默算了下时间,道:“十月十五那天,贺雄在家吗?” 宴羽不知她为何问这个,思索了一下才道:“我记不清了,上个月家主的确出过一次远门,好几天才回来。” “那几天,我在草原上见过一个中年男人,他在我眼前把阴妙掳走,想杀她灭口。”安瑶道。“后来独孤飞赶到,救下了阴妙。” 作者有话要说: 宴羽其实有点可怜的。 贺家利用她,也提防她,不把她当自己人。 原主对她挺好的,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她与施安瑶婚配,接手月华山会是最好的归宿。 最新评论: 【原女主其实就是圣母 挺噁心的】 【还是太天真了,遇到对的人幸运,遇人不淑倒霉】 【不见得可怜,沾点恋爱脑还遇人不淑罢了。原主不比她可怜多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宴羽这种人有什么可怜,这种人最烦,现实遇到都想弄死好吧】 第75章 轮迴 这全都是个圈套 宴羽本不是蠢笨之人, 她听安瑶这么说,立刻把掳走阴妙与兇手挂起了钩。半个月前独孤家已经昭告天下,直接兇手就是阴妙, 所以她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可是这与家主有什么关系? 她仍旧很不解, 等着安瑶继续说下去。 “一开始我和你一样,根本没把兇手和贺雄想到一起, 但是只怪他对我穷追勐打,我才起了疑心。”安瑶道。“当时独孤飞把兇手的左肩砍伤了, 你只要想想,世家之人里能有几个最近肩膀受伤的, 还这么巧想杀我灭口,就不难得出结论。” 宴羽想起贺雄那几天回来之后,脾气异常暴躁,虽然他们并不住在一个院子里, 但是听家中的僕从议论,他到处指摘周围人的错处, 甚至还把贺倾叫过去训了一通。 而且就这么推论下来…… 宴羽突然惊觉:“难不成小柔是贺雄派去杀你们的?” 安瑶道:“还算聪明。” “那这样的话,他难道要把我也……”宴羽痴痴地道。 她对贺家的怀疑在这一刻都有了出口。 那些之前想不通的事, 这么一来,全都说得通了。 “贺家招来这么多人, 应该是要让你们顶缸。我这就放你们出来。”说着,宴羽就要去解牢房的锁。 安瑶没想到她居然弃暗投明得这样快, 脑子一抽问:“你就这么相信我了?万一我是编了个故事哄你的呢?” 在一旁的阴咏被她气得不轻:“施安瑶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小师妹,其实, 在秘境那时候我就想对你说, 贺家所图甚大, 一直想除掉四大世家取而代之。我不走, 是因为我要把倾倾救回来,她虽有些虚荣,本性却不坏。之后我好好跟她商量,她一定能够理解我的。”宴羽半天没试出正确的钥匙,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我听说师尊也来了,你出去之后……” 她的半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就朝前倒了下来,重重地撞在铁栅栏上。 安瑶连忙伸出手去接她,看到她头顶沾着一张昏睡符,符的主人正慢慢从黑暗中走过来。 在这个时候,安瑶从才发现,阴妙说的那句“她与你身形差不多”有多贴切。 贺倾挡住脸之后,真的与自己非常相像。 她沉默着走近,把宴羽从安瑶手中接下来,费劲地背到自己身上,只字不语就要离开。 “喂!”安瑶唤她。“你真的爱她吗?不会杀掉她吧?” 贺倾艰难地转过身来,沉默了一会才惨笑道:“施安瑶,你拥有的太多了,才会这么天真。” 接着她也不回答安瑶的问题,就这么背着宴羽走出了大牢。 “她说的那是什么意思?”阴咏问。 安瑶摇摇头,她也不明白。 “贺雄要杀我们就算了,还要让我们当替罪羊。”阴咏恨恨地跺脚。“他最好不要落到我手里,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阴咏,你之前不是想问书中的我最后结局是什么吗?”安瑶深唿了口气。“非常惨,众叛亲离,粉尸碎骨。” 第153页 本来以为她会害怕,但阴咏只是怔了一下,道:“施安瑶,你不会死的,到时候他让我们出去对质,我就把真相说出来。” 对质啊……安瑶不想戳穿,但她不认为贺雄会给她们这个机会。 就这么等了几个时辰,两人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 就在头顶不远的地方,有很多人在说话。 一开始是贺雄的声音,他装模作样说了很多,又被小牧反驳。直到司晨也站了出来,安瑶才反应过来,头顶居然就是她的审判现场。 她用尽全力叫了几声,但上面的人却没有任何回应,大概贺雄在上面做了什么手脚,地面上的声音可以传到地下,反之却不行。 直到宫秋的声音出现。 他说出那句“把兇手请上来,我们来现场对质一下吧”之后,安瑶心中一紧。 是要让她们出场? 阴咏得意地笑了笑,道:“等着,我马上给你洗脱罪名!” 但是没人来邀请她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可听上面的反应,却像她们已经出现在了台上一样。就连那个冰冷的“嗯”也完全是安瑶的本音。 安瑶和阴咏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同时道:“是假人术。” 眼看所有人都要被骗过去了,阴咏气得大叫:“那是假的!别信啊!笨蛋吗你们是?” 可是她着急也没用,眼看那些人对安瑶的讨伐愈演愈烈,阴咏心如死灰地掉下来泪来,喃喃道:“施安瑶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你们懂什么,你们懂什么……” 安瑶把手伸过去摸摸她的头,道:“没事的,只要这个世上有你还相信我,就很足够了,我并不需要世人浅薄的理解,我需要的只有你一个人。” 阴咏满眼是泪地抬起头来在她手心蹭了蹭,道:“施安瑶,你怎么这么傻,他们那么说你,你还为他们说话。” 是啊,真傻。 安瑶突然想起,小雨当初说过,施家是通过强行打开鬼门,在白骨累累的基础上起的家。在那之后,她们这些子孙受了福荫,才得以如此快活地生活。 可是所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不过几百年,世家也分出了等级高低,人的欲望总是无穷,原本亲如一家的仙门,渐渐出了各种各样的陷害中伤,或许几年前的炼魔之战,也是起自某个人的私慾。 如今,也轮到了施安瑶的头上。 这次清石秘境出事,看似意外,其实是个必然。如果不是阴妙错手杀了独孤家的弟子,那么独孤家就会成为最大的嫌疑人。如果安瑶不幸死在秘境里,背锅的就会成为当时与众人起了口角的喻悦。 最终,四大世家里总有一个会沦为权力的祭品。 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其他三家,被扳倒是迟早的事。 权力,是个圈子。 既得利益者总是要被动地接收其他人的恶意,他们可以制定规则,可最终,也会被他人用规则约束,作茧自缚。 太可笑了。 “好了,阴咏,你别哭了……” 安瑶的话音还没落,就听到朱雀站了出来,与司晨打了个配合,直接戳穿了宫秋的诡计。 阴咏跑过来跟安瑶击了下掌:“好耶!” 看着自己的人这么争气,安瑶也与有荣焉。 接着司晨看出了使用假人术法的条件——真人必须在假人五米之内。 安瑶诧异地看了阴咏一眼:“原来你还给司晨讲过这些事情?” 阴咏也一脸懵:“我说过吗?” “原来你也不知道自己说过?”安瑶无语。 两人茫然地对视了一眼,接着就听到司晨说:“烦请师兄施展爆缩符,把这里全部夷为平地吧!” 安瑶连忙示意阴咏躲到角落,接着,走道里的天花板被破出了一个大洞,沙石透过洞大量流了下来,整个牢里腾起了无数灰尘。 一个蓝衣身影翩然落下,她不顾尘土飞扬,直直地朝着安瑶的铁栅栏沖了过来。 “大小姐!”又一个蓝衣的女子也紧随其后,她们满身满头都是尘土,见到安瑶后喜极而泣。“你们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施飞龙也从洞口跳了下来,他径直走过来,直接把铁栅栏拉了一个缺口出来。 “乖宝,你受苦了!”他这么一个身高九尺的彪形大汉,看到安瑶的瞬间眼睛就红了,走进牢里把安瑶扯进怀里使劲抱了抱。“怎么瘦成这样了?是不是爹爹给的钱不够花?不哭不哭,咱们等会出去就把欺负你的人全杀了,好不好?” 接着他看向栅栏对面的阴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对安瑶说:“你选的这个倒也不错,等这些事完了,咱们回去就给你办酒。” 安瑶:“你说什么呢爹?” 施飞龙也不打算解释,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把两人救出来以后,他脸上瞬间换了一个表情。 他双目赤红,按了按双手的骨节道:“贺雄的脑袋马上就要搬家,真是可喜可贺。” 几人御剑从地下出现后,整个论剑台的人都一片譁然。 经过刚才宫秋那一番狸猫换太子,他们对眼前的安瑶和阴咏也不大相信,纷纷问道:“这次是真的吗?” 第154页 “施飞龙,你身后这两个不会也是假的吧?” 可是他们还没开始质疑,朱雀就直接跑上去抱住了安瑶的大腿,大哭起来。 有了朱雀的盖章认定,这下他们都知道了——这必定就是施安瑶本人。 其实经过刚才那一遭,众人都对贺雄的话起了疑心,这时见到正主,纷纷要求安瑶给他们一个说法。 可是安瑶却有些累了。 他们并不是在乎真相,他们只是想在败者的尸体上多踩几脚,多吃几口肉罢了。 她回头想看看贺雄的表情,却发现他仍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似乎并不在乎安瑶的出现,可能会给他带来的灭亡。 而负手站在他身后的宫秋,则笑得更加灿烂,或者说,恐怖。 这到底怎么回事? 安瑶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论剑台的人都忽然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就连灵力极强的施飞龙都不能倖免。 贺雄宫秋却是没事。 “这到底是……” 旁边的阴咏脸色却是一变,震声道:“宫秋,你用了鸩蛊!你……你疯了!你会把这方圆几十里的人全部杀死的!” “那又如何?” 站在台上的宫秋伸了个懒腰,抱怨道:“演了这么久,累死了,收工!”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到吧? 当初宫秋跟阴咏要的东西,就是这个毒蛊。 因为需要一定的起效时间,所以他们特意搞了这么多么蛾子出来。 事成之后,宫秋得以长命百岁,贺雄得以君临天下。 这个局,原本是根本破不了的。 但是有一个之前提过的万蛊之首,在主角这边。 最新评论: 【可恶啊 看早了 应该再等三天的 怎么能卡在这里】 【哈哈哈哈哈,宫秋註定要失败了】 【好快。这就要完结了】 第76章 栽赃 多行不义必自毙 鸩蛊, 原是老教主死前,交给阴咏,让她妥善保管的一样奇蛊。 这种蛊说是蛊, 倒不如说是毒, 而且其毒之强,可以把以它为中心的方圆十里的人都感染, 但是种母蛊的那个人却可以延年益寿,毫髮无损。 这个蛊因为太厉害, 老教主死前让阴咏随身携带,到了万不得已被群攻的时候, 可以用来保命。 谁也没想到,宫秋不知从哪得知了这个消息,老教主尸骨未寒,他就把阴咏叫到房中, 威逼利诱让她把鸩蛊交出来。 阴咏知道他没安好心,连夜从苗疆跑了出来。 事实证明, 她没看错宫秋。 贺家抓了安瑶阴咏之后,就把她们的干坤袋百宝囊搜走了, 宫秋得了鸩蛊,就伙同贺雄弄出这么一齣好戏来, 表面上是要审判安瑶,其实私底下还留了一手, 栽赃不成,就启动母蛊, 一不做二不休, 把世家所有人都困死在这里。 宫秋他们已经得手, 拍拍手就要功成身退, 突然从台下飞过一柄剑来。 剑锋直直地冲着宫秋的面门飞去,他侧身一躲,剑锋没入地面,把他的脚步阻了一阻。 他眯着眼睛朝台下望去,就看到安瑶还维持着掷剑的姿势,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 他恍然道:“我忘了,你们在地下,没有受鸩蛊的影响,抱歉,你们已经没用了,我现在就给你们一个痛快。” “那你就来试试看啊?”安瑶看了看满地的人,阴咏正在为他们一一诊治,也不知后续是死是活,当下也顾不得自己有没有与宫秋对抗的能力,直接挑衅道。 她听阴咏说过鸩蛊的来歷,知道了宫秋的险恶用心。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让宫秋就这么全身而退。 宫秋却丝毫不惧,反而慢慢走下台来,带着笑一步一步逼近安瑶。 安瑶心知自己不能被他近了身,只好往后退了一步,这一退就被地上横陈的人体绊了一跤,向后倒去。 这个大好机会被宫秋抓到了,他看到安瑶跌倒,直接伸手成爪,想对安瑶下蛊。 就在这时,突逢巨变。 他伸过来的爪子被一把剑直接削掉了五指。 宫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那只手只剩下掌面,正汩汩流出鲜血。他在星渊教时,这种折磨人的手段不知对人用过多少,但如今报到他自己身上,他清楚地体会到了与那些人一样的感觉——先是五指根部一凉,然后剧痛疯狂地涌了上来。 “啊啊啊啊啊啊!!!”他疼得跪地惨叫,无数血珠冒了出来,变成滴水的笼头。 安瑶也被吓得目瞪口呆,转头去看,只见司晨痛苦地半跪在地上,青霜砍断宫秋手指后復回到她的手中。 司晨对她勉强露出一笑,把自己的干坤袋扯下来扔了过来,道:“大小姐,快用符,他现在已经没了反抗之力。” 安瑶拿起干坤袋,从里面摸出一张禁行符,直接贴到了宫秋的脑门上。 随着符咒发力,宫秋的表情也凝固了起来,他仍然痛得满脸泪水,但已经不能再动,流血也停了下来。 事发突然,贺雄看宫秋已经被制服,立马用了传信的法器,让埋伏在四周的弟子聚拢起来。 当下十几个贺家的内门弟子聚了上来,虎视眈眈地盯住了她们三人。 第155页 安瑶把司晨扶起来,就发现她浑身滚烫。 阴咏走过来道:“这是她体内的绛灾起了作用,正在与鸩蛊相斗,不会有事的。” “大小姐,你快点拿把剑,我们合力,恐怕还有一线生机。”司晨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执剑指向那些贺家的弟子。 “你们当真要和贺雄狼狈为奸么?”安瑶从地上取了一柄剑与她背靠背。“看看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你们还配自称修道之人?” 几个贺家的弟子面面相觑,脸上皆有愧色。 安瑶刚要趁热打铁,就听贺雄在台上朗声道:“无毒不丈夫,就算你们现在收手也迟了,施安瑶不会那么好心放过你们的,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们,全天下都是我们的!” 欲望永远比良知来得更快,几个弟子心知自己早就帮贺雄做了不少脏事,如今回头也不可能,皆咬牙直接沖了上来。 安瑶挥剑,与他们战在一处。 阴咏也随手取了一柄剑,站在司晨这边助她防御。 司晨与青霜心意相通,只靠凝神就能与这些人战斗。 只是她与阴咏毕竟一个受蛊毒煎熬,一个能力不足又饿了好多天,逐渐不敌那些弟子的群攻。 安瑶虽然已经尽力掩护她们了,但是双拳难敌四手,眼看一个弟子的剑就要冲着阴咏防守薄弱的地方直刺过来,她刚要去援助,其他人的攻势也在这时不管不顾地勐烈起来。 “阴咏!”安瑶只能徒劳地喊一句,却没有任何办法。 她们的防守就要破了。 完了。 就在这时,那个就要刺到阴咏的弟子突然停下了动作。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腹部,那里正缠着一根布满了尖刺的绳索,这些尖刺紧紧地缠在他的腰间,刺进他的肉里,深入他的脏器,并且,还在慢慢收紧。 接着,他的衣服上就渗出了无数鲜血。 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气绝倒地身亡。 不远处,阴妙把那根改装过的捆仙锁收回怀中,恨恨道:“你想杀我姐姐,我让你不得好死!” 之前独孤满看出贺雄的身份,暗中叫独孤飞去提阴妙,打算当场让阴妙指认他兇手的身份,却不想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救了独孤飞。 独孤飞远远看到躺在地上的父亲和妹妹,已经急红了眼,根本没来得及驰援。 阴妙却比他冷静不少,她虽然脚踝上被独孤飞绑了起来限制活动,手却是灵活的,这时边缓缓往过移动,边抱怨道:“独孤飞,你能不能快点?我姐姐大人等着我拯救呢,你还这么磨磨蹭蹭的。施安瑶这个废物,又差点让我姐姐受了伤,等着,我把这些人全杀了就找她算帐!” 但是经过这么一遭,其他贺家弟子已经被吓破了胆子,他们平时作恶多端,却是贪生怕死,见自己的同伴死了一个,都慌了神,被安瑶她们制服了下来。 贺雄气红了眼睛,吼道:“你们在干什么!快起来!不想要荣华富贵了吗?” 可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被利益驱使的人必然也为了性命退缩,任凭他怎么说,这些人就是没了进攻的胆量。 看所有弟子都软趴趴的不再回话,贺雄取剑遥遥指住安瑶:“都是你,施安瑶,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查来查去!你为什么就不能继续当个无脑的纨绔小姐!” 安瑶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问,她也想问,为什么她一个不幸穿到书里的人,要无缘无故背那么多锅,被各种陷害各种诘问,最后还要被问为什么不能躺平等死。 她怒极反笑:“贺雄,你为什么就不能安守本分,做你的富贵家主不好吗?整日里幻想自己一步登天,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在怪别人挡了你作恶的路?” 独孤飞也带着阴妙走了过来,对着贺雄道:“你果然就是那天被我刺伤的兇手,贺家主,我也想问问你,这么多世家弟子的命在你眼中,都没你的权力重要?” 贺雄被他们的反问弄得哑口无言,直接挥剑朝着安瑶沖了下来:“多说无益!” 他已经一败涂地,此时不顾自己的性命,眼中只有把安瑶杀死这一个目标,所以来得又急又快,直接使出了毕生的功力,剑法刁钻毒辣,直取安瑶面门。 独孤飞嘆了口气,缓缓移步把安瑶挡在身后。 他正是青春年少,就这么一月过去,功力修为居然又有精进。之前他就略胜贺雄一筹,此时更是胸有成竹,在贺雄的剑到来前,才缓缓出剑摆开架势。 这一剑,包罗万象。 他游歷各地,见过无数仙术,渐渐融会贯通,自创出一套自己的剑法,他出剑很慢,可是在贺雄看来,这剑闪出无数变化,慢中有快,一时间就显得漫天尽是剑招,无法接招。 贺雄想退,可是他刚才脑子一热加速向前,势头已然收不住了。 他在这个时候,想起了很多事情。 十几年前他接了父亲的班做了贺家的家主,还娶了自己最喜欢的姑娘,后来生了两个可爱的女儿。虽然贺家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道门,但是弟子也都乖巧听话,在附近捉妖伏魔也够餬口。 那时候,是他最得意的时候。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世人就一直把他与四大世家之一的阙家相比较,他们同处金陵,有什么消息都是由阙家转告,连个正式的拜帖都没有。自家孩子出去,也总被奚落嘲笑。久而久之,女儿心气越来越高,妻子也嫌他没个长进,说他总是偏安一隅,何时才能出头? 第156页 他试过努力修炼,但是收效甚微。 他也找了些偏门来学,什么诅咒蛊术,都试过,可是无功而返。 他知道就这么下去,永远都不会有出头之日,于是借酒浇愁,流连在花街之中。 终于,老天给了他一个机会。 炼魔之战之后,飞来横祸降临到四大世家之一的施家头上——主母遭难,家主也受了打击差点自杀,那时的月华山疏于防范,不管是谁都能轻易摸进去。 只要能想办法杀掉施飞龙,贺家就有望跻身新的四大世家之列。 他在月华山下的小镇蹲点了几日,始终没有胆量动手,最后找了一个当地的地痞,想查探一下月华山的内部的消息。 那个地痞长得极其瘦小尖嘴猴腮,见他询问施家的事,顿时嘴里的话滔滔不绝,恨不得跟他说个三天三夜:“施家?别的我不知道,那个施安瑶的事我可是最最清楚,之前她在市集横冲直撞,踏碎了我的菜摊子,我去施家找她赔钱,反倒被她赶了出来,真是可恨至极!她爱慕自己师姐,前几日还在前面的酒楼里求爱呢!她娘才死几天啊,守孝不足三年就做出这等轻浮之事,实在是不像样子!” 贺雄与他连喝了三天的酒,实在是相见恨晚,借着酒劲拜了把子,把自己的难处和盘托出,最终两人一拍即合,定出一个歹毒的计划来谋害施安瑶。 这个地痞,名叫麦子。 麦子半夜潜入月华山中,给施安瑶与宴羽下了迷药,放到一张床上。那天正好施安瑶求爱不成借酒浇愁,醒来之后,见到宴羽对她厉声质问,一时也没还口,还以为自己真的借着酒劲做出了什么丑事。 作者有话要说: 宫秋算是罪有应得,之所以是司晨来动这个手,是因为我觉得司晨一开始被他折磨过,必须由她自己来报这一箭之仇。 你们谁注意到独孤飞走的时候了。 就是杜专跑走,把贺雄撞到那时候,独孤满目光毒辣,看出了他是兇手。 可他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后手。 最新评论: 【今天就要大结局了!】 【撒花花】 【更恭喜2000收藏!】 【原主真的惨】 【所以原主也没有那么过分。。。这个贺家真是每一个好东西。。】 第77章 终章 我们有很多未来 那之后, 施安瑶一夜之间成了众矢之的,宴羽也愤而下山,施飞龙那时候正是消沉之时, 居然没有深究。 贺雄没想到这个计划进行得会这么顺利, 他匆忙传信让贺倾过来装作与宴羽偶遇的样子,两人结伴返回金陵, 贺雄就趁她们回来的那天策划了那次比武招亲。 后来很多事就顺理成章,宴羽果然归为贺家所用, 她的人脉名声都对贺家的地位有了很大提升。 可是贺雄的野心愈发难以收拾。 他不满足于贺家就这么借着宴羽的势鸡犬升天,他想站在更高的层次, 俯视众生。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终于站在了更高的地方,可是他没想到,摔下来会有这么惨。 看着自己离独孤飞的剑刃越来越近,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阵劲风,拂过了贺雄的脸。 接着一声清脆的“噗——”, 传进了贺雄的耳中。 接着,贺雄感觉到自己被她轻轻一推, 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那个与自己有三四分相像的少女, 正挡在自己身前。独孤飞的剑已经没入她的腹中,鲜血把她的身体都染红了半边。 她笑了笑, 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 “倾倾!”他听到宴羽唿喊的声音,时间流逝终于恢復了正常。 贺雄勐地坐起来, 扑向地上的女儿, 老泪纵横道:“倾儿,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呀!你还小, 我死了不要紧,你……” 他本想说“你刚新婚不久”,可是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毁掉这一切的,不正是自己么? 贺倾痛得气若游丝,她强忍着痛楚,断断续续道:“爹爹,都怪我心气太……高,逼着你做了这么多坏事,归根结底……还是女儿的过,今日我人死债消,施安瑶……” 安瑶听得她唤,走过去应了一声。 贺倾抬高了些声音道:“施安瑶,当初是爹指使麦子进施家设下局,才毁了你的名声,逼宴羽下了山……我死了,你不要追究爹爹好不好……” 安瑶看了看论剑台上这么多人还在昏迷着,本想说这事由不得我做主。但只见宴羽抬头,满眼泪水地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她,只好点点头说:“好。” 她又看了看宴羽,眼神里全是柔情:“我们这辈子的婚姻是一场……骗局……可我后来,真的喜欢上你……我瞒着你,是不想让你知道我本性竟然这样坏……” 宴羽用力点头,带着哭腔道:“你别说了,我去拿药,你不会死的,你别说了。” 可是贺倾失去了力气,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身下的地上,流满了鲜红色的血。 宴羽用力把她抱在怀里,像是完全不相信眼前的现实,仍旧不停重复道:“倾倾,你没事的,刚才我们还在说话,你说你要放我走,可是,你叫我去哪里呢,从你嫁给我那天开始,你在的地方,就是我家啊……” 第157页 贺雄看着眼前这一地鸡毛,双目涣散地站了起来,缓缓走开了。 独孤飞想去拦他,却被安瑶制住了。 “他已经入魔了。”安瑶道。 独孤飞点点头,入魔前的人是什么样子,是世家所有子弟都知道的事。而在这之后,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宴羽,节哀顺变吧,贺倾已经救不回来了。”安瑶蹲下去看着她,确认她没有入魔的迹象才松了口气。然后安瑶招唿在那边瘫软着的贺家弟子:“你们把那个台子拆了,找块板子过来,把你家大小姐的遗体抬回去吧。” 等他们也渐渐走远了,安瑶回头看向阴咏,问道:“刚才太着急没有问你,这些人应该没事吧?” 散布在地上的人有一百多人,高矮胖瘦各种年纪的都有,安瑶打眼一看,就看到施飞龙阙盈,甚至独孤絮和喻悦,也都在其中。 他们看起来面色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直未能醒来。 阴咏半天都没回答她。 安瑶有些奇怪:“怎么了?你怎么不答话?” “有救,没事的。”阴咏开了口,安瑶才发现她一直心不在焉,说这句话时虽然带着笑,神色却非常悲伤。 阴妙在一边已是泪流满面,她哭求道:“不行啊姐姐,我不要,不行,我不同意!” “你到底怎么了?”安瑶被她们俩这副反应都给弄懵了。“阴妙你哭什么?” 可是她们谁也不说话,只是一味沉默地哭泣。 安瑶突然反应过来,颤声道:“难道……难道想救她们就必须用活人的血来餵?” 当初司晨中蛊,阴咏曾经说过,若是想救中蛊之人,就必须找一个苗疆的人换血。 或许,这个鸩蛊也是差不多的解法。 阴妙道:“施安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一个苗疆的人就能救人,我早就把宫秋杀了解蛊。可是鸩蛊的解法不是这样的,若是宫秋身上的母蛊死了,他们也全都会死!鸩蛊原本根本就没有解法,只是刚好这个叫司晨的侍女身上有绛灾,只有绛灾能解万蛊。想救她们就必须得让绛灾进入苗疆之人的身体,姐姐打算让绛灾进自己的血液,再餵给他们救人!” 怎会这样? 安瑶愣怔间,想起当初在秘境中那个选择题。 ——若救一个人则死十个人,该不该救? 当初她想全部救下来,才逼着阴咏动用了妖刀,最后走到如今的境地。 没想到到了最后,留给她的还是一道选择题。 她在这个时候,心底有个非常强烈的想法,她不管,她只想要阴咏一个人。 就因为坏人作了恶,最后还要好人来收场? “大小姐!”司晨的声音遥遥地传来。“大小姐!你怎么了!” 司晨眼看着安瑶的表情越来越木讷,到了后来,已经只剩下呆呆地流泪了。司晨握住她的肩膀摇了摇,却发现她已经没了反应,似乎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司晨连忙叫了几声,把她的手指割破,让她回神。 看到大小姐这个样子,司晨心如刀绞,她也知道大小姐对阴咏的感情,两人还没有捅破窗户纸,就要面对生死离别,换了是谁,都无法接受。 司晨回头问:“我的血就不行吗?” 阴妙摇头:“必须苗疆人的血,我们苗疆人从小吃住在那片土地,血液才有药用……” 然后阴妙的表情突然滞了一下。 她喃喃重复道:“我们……苗疆……” 司晨听她这么说也绝望了,继续努力去唤安瑶。 谁也没看到,阴妙袖中滑下了一条细细的绳索。 见安瑶半天还是不回神,阴咏擦了擦泪走上前去,轻轻唤她:“施安瑶,你不用为我伤心的,我已经非常幸福了,因为死后就可以见到我娘了,这是我唯一的心愿了。” 然后她踮起脚亲了亲安瑶的嘴角,流着泪温柔一笑,低声在安瑶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做完这一切,她扭身过去,刚要从司晨身上把绛灾抽取到自己身上,就感到身后的安瑶勐地冲过来抱住了她。 安瑶听到了她的话。 她刚才悲伤过度,直接陷进了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连司晨唤她的声音,她也听不懂了。 大小姐……是谁啊? 我不是在自己的宿舍里吗? 怎么这么吵,好烦,好累,好想睡,能不能快走,别来烦我?我已经道歉了,为什么你们不愿意放过我啊? 我只是喜欢同性而已,有那么大逆不道吗? 我只是喜欢…… 喜欢…… 谁来着? 然后她听到耳边有个少女银铃般的声音,不知为何,那个声音有些悲伤,又有些欣喜。 ——施安瑶,我骗了你,其实我还有一件未尽之事,我想与你一起放风筝,想与你一起过春夏秋冬,想与你相伴终老,我,我好喜欢你呀…… 是阴咏。 自己喜欢的就是阴咏。 安瑶勐地清醒了过来,看到她就在自己眼前,想都不想直接扑了上去,抱住了她。 第158页 “阴咏,我也喜欢你,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安瑶脸上是无比的欣喜,她把两张符分别贴在自己和阴咏身上,拉住她的手道:“这是同命符,没关系的,不要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阴咏睁大眼睛,眼神由惊喜变作了悲伤,可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没有拒绝,只是把大滴大滴的眼泪往安瑶身上蹭了蹭,一只手牵住安瑶,另一只手慢慢伸出了五指,与司晨相连。 眼看绛灾慢慢移动到了司晨指尖,阴咏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阵外力牵着,勐地靠到了安瑶的怀里,她低头看去,就发现自己和安瑶已经被一条银色的捆仙锁紧紧捆在了一起。 两人一时不防,紧紧抱着摔倒在地。 阴妙笑了笑,抬起手指,轻轻地对接到了司晨的指尖。 “阴妙!你要干什么!”阴咏想去阻止,但是挣扎是徒劳的,捆仙锁会把挣扎的猎物捆的更紧。 只一个瞬间,绛灾已经进入了阴妙体内。 阴妙回头望向自己最爱的姐姐大人,粲然一笑:“姐姐,你就让我做吧。” “我啊,一直搞错了一件事。”阴妙取出一根线缠到自己手上,那根线一看就是活物,刚一上手就勒进了她的手腕,接着,那根线分出无数分叉,缓缓蔓延到论剑台每个人的手上。 白色的丝线变红了,血液通过这条母蛊,输送到了所有人的身体里。 阴妙的面色肉眼可见地正在变得无比惨白。 她却丝毫不在意,走到阴咏旁边蹲下来,笑着说:“姐姐想要的,其实不是权力,也不是富贵,你和盼晴姑姑一样,傻乎乎的只在乎爱情。对不起啊姐姐,我爹对你娘和你那么坏,你还愿意收留我。所以我想让你如愿以偿,就当是,我为我爹娘赎罪吧……” 然后她转向安瑶,道:“施安瑶,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姐姐……不能……不能让她受一点点委屈……不然……” 她的面色越来越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眼神也渐渐涣散起来。司晨跑过来扶住她,她才稍微回了下神,继续说完了下面的话:“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的手慢慢垂了下去,那条接在她手上的母蛊也变成了白色,啪嗒一声脱落了下去。 阴妙躺在那里,像一个睡着的瓷娃娃。 司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解开捆仙锁,阴咏一脱身,就扑到了阴妙的身上,大哭道:“阴妙,阴妙,你真是个傻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呀!” 直到所有人都缓缓醒转,茫然地坐起身来,阴咏撕心裂肺的哭声,仍然迴荡在残阳夕照中。 几天后。 众人在贺家的祠堂上了香,宴羽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安瑶走过去把她扶到椅子上,嘆了口气。 “瑶瑶,如今他们已经下了葬,贺家只剩下一个半疯的贺夫人,想必宴羽也很难做吧。”喻悦走路的姿势已经基本看不出陂,只是不太和别人说话,只黏着安瑶。 安瑶点头道:“是啊,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贺家的弟子一夜之间都跑了,这么大的贺府,一下子变冷清了。” “阿瑶,你今后有什么打算?”独孤絮把白幡放回墙角,听到她们的声音,也走上前来搭话。 “宫秋被母蛊折磨疯了,我和阴咏准备把他送回苗疆去,关到地牢里。像他这样作恶多端,杀了他反倒是给他痛快了,就让他呆在地牢里慢慢赎罪吧。” 安瑶本想再审一下他,但是因为鸩蛊的母蛊是靠吸取中蛊之人的生命来让宿主延年益寿的,后来众人被阴妙救了回来,母蛊就开始吞噬宿主,宫秋一夜之间被噬骨之痛折磨地变了个人,安瑶去牢里看他的时候,他正用力抓着自己的皮肤,整个身体都被自己抓得血肉模煳。 独孤絮道:“也好,我们明日也要回家去了,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安瑶摇摇头:“还不知道,不过应该很快了。” 这时朱雀远远跑了过来,对安瑶道:“主人,阴咏让我问你,她那边已经全弄好了,吾等下午就走行不行?” “可以。” 朱雀接了话,又匆匆跑走了。 三人坐在桌边,又说起半年前,几人在喜客来吃的那顿饭,独孤絮对安瑶挤眉弄眼道:“等你们那儿全部安顿好了,就来清石城,让我好好招待一下。特别是你,喻悦,之前我在你家叨扰那么久,你不来我可是不依的。” 喻悦皱眉道:“絮姐姐,你那是什么表情,你跟瑶瑶有什么事瞒着我?” “哪有啊,就是普通的闺蜜小聚而已嘛,你别这么戒备。”独孤絮忍笑道。 安瑶之前听独孤絮跟她说过一耳朵,据说独孤飞对喻悦一见钟情,之前央着自家妹妹来打探消息。 结果喻悦现在根本没那个心思,给他吃了个闭门羹。 独孤絮只好想尽办法,非要把喻悦拐回去做嫂子。 安瑶想到此处,也苦笑地摇摇头,没想到喻悦有此一劫,她也想帮,无奈她惹不起独孤飞,只能吃瓜看戏了。 到了下午,很多人前来送行,施飞龙知道她与阴咏去苗疆是做善后的活计,本来还不放心要跟着去,结果被阙盈一顿训话,让他别多管闲事。 第159页 司晨司夜也百般相劝,说她们会保护好大小姐,他才无奈罢休。 等马车走开了,安瑶把帘子放了下来,才松了口气道:“人太多了,光道别就花了半个时辰。” 朱雀给她奉了杯茶,趴在她腿上懒懒地问:“主人,是不是以后吾等都不回月华山了?” 安瑶摸摸她的头:“也不是,我们也许会两边倒,这边住厌了就回月华山去。冬天还是住在苗疆,那里冬天暖和。你要是夏天嫌热,我们可以去清石城避暑。” “施安瑶,我不准你去独孤家找独孤絮。”阴咏漫不经心地插了一句。 “……好,不去独孤家,我们去草原总行了吧,听说小雨在那边建了一处大院,游月和鬼王也在那边住着,那边夏天凉快……” 她的话还没完,就被阴咏就打断了。 “我也不准你去草原找游月。” “……那我们夏天去哪儿?” “哼,反正不管春夏秋冬,你都必须待在我身边,哪儿都不准去!” 在一边听着两人打情骂俏的朱雀,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她边捂着耳朵往篷子外跑,边喊道:“吾还是小孩子呢!别教坏吾!” 马车外的司夜把她抱在怀里,与司晨相视一笑。 远处的天空中有着大片艷丽的彩霞,正如她们当初从月华山下来,要去抢婚那天一样。 只是这一次,她们要奔赴的终点,是大小姐自己的婚宴。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到这里正文就结束了。 有个小小番外也同时发了。 戳作者专栏,下一本《大小姐每天在撩我》是有关腹黑年下和戏精姐姐的故事,应该很快就会开文,希望大家支持~ 文案在这: 1、时傲竹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自家老闆的那位冷艷千金柯霜,总是被各种欺负刁难。 但是她身为高层精英,素养极高,受人所託忠人之事,就算柯霜再怎么闹,她也只露出职业假笑说好。 直到有次雨夜她走错房间,被那个年下大小姐压在墙角威胁:姐姐,你再走错我就不客气了。 时傲竹推推眼镜:呵。 2、柯霜是全校口中的高岭之花,冷若冰霜拒人千里。谁也不知道她对父亲公司那位大姐姐时傲竹肖想已久,难以自拔。 可惜就算她用尽了方法制造相处机会,甚至撒泼耍赖。姐姐总是笑靥如花,委婉拒绝。 终于她心灰意冷,打算放手时,却发现姐姐搜索记录里赫然写着:快要沦陷于年下的勐烈攻势了怎么办? 3、后来,柯霜来接时傲竹下班,把公司里的人都惊掉了下巴。一时传言四起,甚至有人说时傲竹脖子上的殷红是柯霜印上去的。 时傲竹指着聊天记录对柯霜笑:她们说的也太过了,哪有? 柯霜埋进她颈窝声音暗哑:你要是想的话,我随时可以让流言成真。 高冷大小姐x戏精女精英 在一起后 柯霜:我那时候那么欺负你,你怎么不哭? 时傲竹:……我还想问你呢,你为什么一直欺负我? 柯霜沉思了一会儿:“我想把你弄哭看看来着。” 时傲竹:“……” 柯霜翻身把她压在沙发上:“不过现在,我每天都能看到你哭的样子了。” ------------------------------------- 接下来我说一说这篇文完结之后的一些感悟。 因为是第一次写,很多地方写的不好,大家说的意见都没毛病,我没把这篇文写成传统意义上的修仙文,也没升级打怪,主角可能也不讨喜,副本设置的也差,感情就更是稀烂。 这些我都知道,确实也是笔力问题,现在就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最好。 接下来我会好好输入,争取把下本写得更好! 说了这么多废话,我还想返回来说说这两个角色。 因为我真的很控年下,所以下一本也是有关年下的角色,她们的青涩与可爱,真是说都说不完(当然大姐姐也很不错,下一本有很多大姐姐型的角色)。 阴咏就是个傲娇少女,她对安瑶的喜欢一方面是颜值,一方面是佩服。她是比较单纯的那种人,虽然从小失去父母,但是并没有长歪,以后也会在安瑶的呵护下保持纯真可爱。 安瑶就比较复杂,我笔力不够,可能没写出来。 简单来说,她是个有心魔的人。 她因为小时候被迫出柜,后来遭受父母精神虐待逃出家乡,可是走出去之后她也没有如愿以偿,可以看出她并没有其他人际关系,只是一个人孤独地生活着。 逃走,但这个社会仍然审判着她。 她从来到书里开始,到秘境坠崖,都是被动地接受着命运。甚至那个时候,她还在摆烂,说死掉也没关系。 直到她想起了阴咏,活了下来。从那时候开始,阴咏就成了她心里的神。 有神,就会有亵神的一天。 更别说阴咏她并不是神,安瑶把她的位置放得越高,就越容易对她有不切实际的期待。这种期待终会破灭,也就是她开始怀疑阴咏,神的形象在她的臆测中变成了坏人。 她为什么会在那晚对阴咏羞辱说出羞辱的话,并不单单是因为她觉得阴咏骗了她,还因为她把阴咏当做了能够拯救她的信仰。她看似在羞辱对方,其实是在羞辱这个轻易造神的自己。 第160页 信仰崩塌之后,她才能真正开始成长。 最新评论: 【意犹未尽的感觉】 【下一章被锁了……qaq】 【下一本再好好加油!其实这本也挺不错的 剧情什么的都很吸引人 我一天就全部追完了!下本年呀!年下好啊我也喜欢年下!】 第78章 番外:变猫 变成猫咪被吃掉 阴咏变成猫了。 发现这一点的安瑶蹲在床边看了好久。 柔顺的皮毛, 粉红的肉垫,湿润的鼻头,微微抖动的耳朵。 “好可爱……”安瑶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绸缎一样的细毛下有着温暖的体温和心跳。 阴咏被她的声音吵醒, 迷煳着翻了个身, 想说别动,说出口的却是—— 喵。 她从床上弹起来, 看了看安瑶,又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喵呜!喵……喵喵喵!(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施安瑶……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安瑶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猜测她是要抱抱,只好摇着头把手伸到她肚子下面把她抱起来:“是想要抱抱吗?真是爱撒娇的小猫咪。” “喵!(才不是!)”阴咏使劲挣扎了一下, 就发现自己现在只是一只小猫,对上一个成年人是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的,但她还是严词拒绝。“喵!(把我放下!)” 猫咪的眼里全是威胁,但是尾巴却在微微摇动。 轻轻晃动的毛尾巴像是扫在安瑶的心尖上。 安瑶委委屈屈把她放回床上:“我也不想被钓啊, 可是你的尾巴能不能别揺嘛!” 阴咏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尾巴,她凝聚心神想让尾巴听话, 但越是想操控,就越是失控, 尾巴在她的眼前变成了一只毛绒绒的大糰子,她的眼睛跟着看了一会, 就忍不住飞身扑了上去。 好好玩! “好可爱!”安瑶蹲下来看着猫咪追尾巴,感觉内心的坚冰都被融化了。 感受到某人的视线, 阴咏才意识到了问题。 不能输给自己的本能。 她立刻停止了自己的丢人动作,蹲在在床上面向安瑶露出一个严肃的表情:“喵喵喵, 喵喵。(我突然成了这个样子, 应该是受了什么诅咒, 得想办法把我变回去。)” 安瑶歪头看着她, 根本听不懂她的意思。 阴咏忍住给她一爪子的冲动,跳到床下,去翻自己衣服里的百宝囊,看有没有什么法器。但是她用爪子拨拉了半天,也没有打开那个绳扣。 然后她恼羞成怒,上口去咬。 突然被人捏住了嘴巴,安瑶对她摇摇手指,道:“小猫咪不能这么暴躁哦!” 阴咏用爪子拨开她的手,抱怨道:“喵!(知道我打不开,还不赶紧帮我打开?)” 可是安瑶刚才捏她嘴巴的时候手指不小心被她的舌头扫到,那种倒刺的手感非常微妙,安瑶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指头,然后放进了自己嘴里。 那个样子,就像在品尝什么一样。 阴咏蹲在原地看着她做出这种动作,脸色瞬间变得爆红,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升温。 “喵……(施安瑶,你到底在做什么,不要吃……)” 可是安瑶在尝过之后,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像是狐狸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慢慢把修长的手指伸了过来。 阴咏后退了一步,道:“喵?(你要干什么,你不能欺负我一个小猫咪吧?)” 变成猫咪之后,她的身形变小,动作也灵活了不少,趁着安瑶扑过来的瞬间,她直接跳到了安瑶的头顶。 感觉到柔软爪子踩在自己头上的触感,安瑶的心都软了,一边用手去探一边还担心她掉下来:“你别闹了,头髮很滑,别失手掉下来。” 阴咏为了报復,反而伸出了爪子,边踩奶边咕噜咕噜。(施安瑶,怎么样啊,抓不到我吧?) 咕噜声通过头皮传到安瑶的大脑中,安瑶瞬间就定在原地。酥麻的感觉从尾椎直冲脑门,又温暖又舒服。 “喵?(你怎么不说话了?)”阴咏看她不动了,停下了动作低头去看她。 然后就看安瑶一脸安详,正在享受按摩。 “喵!喵喵!(好啊,原来你把我当工具猫!)”阴咏举爪要施展猫猫拳。 然后她突然变回了人形。 安瑶感觉到头顶的重量卸了下来,也有些困惑地抬眼去看。 只见阴咏已经从自己头上掉了下来,正在捂着胳膊轻声叫痛。 不过她虽然变回了人形,耳朵上却还保留着软乎乎的猫耳,尾巴也不听话地摇动着,似乎有点生气。 真是可爱啊。 尾巴在那里摇来摇去,反而像是刻意强调,吸引着安瑶的目光忍不住要往那里看去。 她背后瓷白的肌肤被白色的毛绒尾巴这么一衬托,显得更加像是什么珍贵物品似的,让人不忍去触碰,生怕弄脏了这一片光洁。 回过神来的时候,安瑶已经舔了舔唇,手伸过去拨开了她的尾巴。 阴咏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人形,挣扎着想要逃走,可是安瑶早有准备,看她要逃,立刻揪住了她的尾巴,结果就是刚要起身的阴咏只能又落回床上,不管怎么逃都逃不掉。 第161页 “喵呜……”她尾巴吃痛,泪眼朦胧地呢喃。 接着,这声呢喃就被安瑶用嘴堵了回去。 恍惚间,阴咏被安瑶身上好闻的气息所笼罩,唇齿也被缠绕着无法思考。 后来,她被吃干抹净以后,突然想起安瑶之前的那句话。 ——我也不想被钓,可是小猫咪不能作出这幅样子来哦,会被大狐狸吃掉的。 作者有话要说: 改完只剩下玩闹了,来迟的只能看逗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