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少女神棍》 第1章 破烂卷轴 “咳咳咳!” 一声紧似一声,如拉锯般的咳嗽声从破旧低矮的老土屋里传出来。苏茉听到声音,从门前菜地里起身,朝土屋里看了一眼,略站了站,还是抬脚朝屋里走了过去。她的手里,还拿着几棵刚从地里拔起来的杂草,在跨过门槛时,扔向门前的空地上,草叶从她的手心划过,带来一丝痛意。 苏茉抬手去看,虎口处多了一道血痕,很明显是草叶划伤的。不过这样的伤,她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雷老头三年前出了一趟门回来就这样了,没日没夜地咳。苏茉早已经听习惯了。从前日开始,老头儿咳得越发狠了,苏茉生怕他会一口咳出内脏来。 “老头,你怎么还起来了?怎么,嫌死得不够快,还把窗户打开了?” 苏茉站在老头住的东厢房门口,见老头儿坐在了床边,一只手拿着一个卷轴,另一只手撑在床上,支起身子。他手里拿的与其是卷轴,还不如是一块泛着毛边的破绢布,卷在一起。 苏茉只扫了一眼,便转身要去关窗户。虽然是初夏的天气,风从后山吹进来,还是带着丝丝的凉意。 就这么一会儿,老头的咳声就没有停过,他摆手制止苏茉,指着自己面前,“搬把凳子过来!” 老头明显有话要,苏茉却没有多大兴致,也没有去搬凳子,而是走了过去,站在他跟前。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个子已经长到了一米六五,就算是弓着身子,也依旧高过坐着的老头一大截。 “有什么话就吧!” 老头儿抬头看了她一眼,苍老而浑浊的眼里,竟然闪过了一丝精光。苏茉也不以为意,依旧是那么平静地看着他。 见苏茉如此,老头儿也就没有再坚持,相伴十五年,从抱到手上的那天起,老头儿很清楚苏茉的性子,她是一个比五十岁人还要有主见的娃儿。 只是,原本到了嘴边的话,老头儿也不愿再了,他把手里的残破卷轴递给苏茉,道:“你拿着吧!” 虽然只有四个字,苏茉却知道,老头儿这是在交待遗言。苏茉低头看着被塞到手里的卷轴,她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但从那斑驳的绢布,迎面扑来的古朴的气息,可知,手中这玩意儿,恐怕并不简单。 一下子,苏茉觉得有点烫手,她笑了笑,看着意兴阑珊,已经歪倒在床上的老头儿,在他咳声的间隙间,了一句,“这个,给我,恐怕不合适吧?” 有些像是笑,但老头儿知道绝不是。“咳咳咳!”几声剧烈的咳嗽之后,老头儿显得有气无力,连抬眼皮都有些困难了,他摇摇头,“傻丫头,什么呢?爷爷就你一个孙女,不给你给谁?床头还有几个钱,就留着你以后用吧!” 苏茉瞟了一眼老头儿的床底,那就是老头儿的“床头”,她时候有一次在门口偷偷地看到老头儿在那里挖地洞埋钱,被老头儿发现后,他扫过来一记凌厉的眼神,苏茉到现在都还记得。从此后,她连看都不往那一处看,却不知,老头这一次,怎么转了性子? 难道真的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苏茉摇了摇头,单看老头儿睁着眼睛瞎话,便知,他的心思只怕并不纯。苏茉并不是老头儿的亲孙女,她来这世上的时候,虽然只是个婴儿,但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这老头儿,而是一个年轻的母亲,抱着她开心得像是捧到了全世界。等她一觉醒来的时候,身边就变成这糟老头了。 寻常的婴儿,自然是不带记忆的。但苏茉却不同。前世她是佣兵界第一人,赫赫有名的黑寡妇佣兵团团长。苏茉的佣兵图曾经并不叫这个名字,苏茉出道即成名,手上没有她收割不了的人命。比这世间最毒的毒物“黑寡妇”蜘蛛还要厉害,业界便开始用“黑寡妇”这个名字来称呼苏茉。 其实,苏茉真正的称号是“王”,当着她的面,谁敢喊她黑寡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作恶多端,苏茉年纪轻轻就死了。二十三岁的年纪,算得上是夭折。没来得及谈恋爱,没来得及把挣来的钱花光,一场飞机失事,醒来后,就到了这个世界。 苏茉笑笑,在老头儿剧烈的咳嗽声中醒过神来。她没必要去破身世的事,老头儿心里其实也应有数,从她会话开始,她就从来没喊过老头儿一声爷爷,与老头儿之间总是很疏离。恐怕,老头儿想破头都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吧? 毕竟,灵魂重生这回事,向来只听过,却没有几个人能够遇得到的。 手里的画卷,并非是第一次看到,三年前,老头儿第一次出远门,便带上了这张4纸大的画卷,却不知,这次为何会给了自己?想不出来,苏茉也懒得去想,正要转身出门,老头儿的话,又在身后响起。 “咳咳咳,村东头你李婶家里的事儿,这次,就你去办吧?” 苏茉愣了一下,扭头去看老头,一张脸已经呈死灰色了,这是死气萦绕,归家在即!这老头儿,连死都不放过她么? “你知道,你那一套,我可不会,别到时候人家老人出不了门。” “你看了那么多,看都要看会了。”老头儿一字一字地往外挤,声音忽高忽低,要不是相处这么多年,苏茉还真听不懂他什么。 苏茉瘪了瘪嘴,不置一词,才从老头儿房里出来,大门前便冲过来一人,挨着门槛就跪下了,孝衣草绳,面带凄容,正是老头儿的东头李家。 “李叔,您这是?”苏茉扯着嘴角,走了过去,在门槛里,低头看着跪在她跟前的李老三。 苏茉所在的这山村,位于大别山麓,这里的风光别致,因司马迁的一句话“山之南山花烂漫,山之北白雪皑皑,此山大别于他山也”,而命名为大别山。这里的习俗也保守得很,一直延续着那些古时的礼法,红白喜事都有一套严厉的礼法要遵守。 李老三的娘刚死,还没下葬,热孝在身,是绝不能碰别人家门槛的,要不然会给这家带来噩运。这也是他为何要跪在门槛外的原因。只不过,此时,见苏茉不让他起身,他心里很有些不舒服。苏茉问他,他也懒得理,只大着嗓门喊:“雷老爹,我父亲走了,麻烦您帮忙主持一下!” 苏茉一笑,也不搭理,转身准备回自己房间,却听东厢房里传来的阵阵咳声,还有那残弱的声音,“让,让茉儿去吧!” 第2章 风水先生 时候,老头儿给苏茉取了个名字,叫做雷茉,老头儿姓雷,既然是她爷爷,自然要姓雷。那时候苏茉还,她没有什么,上学登记时,她直接登记了“苏茉”这个名字,正是她前世的名字。 为这件事,老师找到雷老头,不过,看到苏茉那淡漠的眼神,老头儿没有什么,此后,苏茉的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就像苏茉只喊老头儿是“老头儿”一样,老头儿也只喊苏茉是“茉儿”,不是雷,也不是苏。 雷老头的声音很弱,但听得出来,已是费尽了老头一身的气力。苏茉的脚有些拿不动了,她斜目去看李老三,李老三却是傻愣住了,一双眼盯着东厢房,一动不动。 他娘大前夜就去了,昨日晚入殓,照理今日就应该下葬了,李老三找了几个风水先生,有两个只来看了一眼,就无能为力,扭头就走了,有两个倒是很仗义,来忙活了一阵,那棺材连动都不动一下。 一个干瘪的老太太,几块薄柳木板钉成的棺材,十二个雷家村的壮汉,怎么会抬不起来呢?这事一出,顿时全村人都惊悚了。若不是乡里乡亲的,整个村里都是沾亲带故的,只怕早没人搭理这事了。 苏茉也是听过的,方才听到东头那边闹哄哄,她还在叹着,若不是雷老头一病不起,这事儿只怕还要雷老头才能善了。 雷老头是这十里八村出了名的风水先生,用解放后的话便是一地道的神棍。“风水”这玩意儿,起始于伏羲观物取象,从皇帝与蚩尤鏖战涿鹿,到后代的各门各派领悟传承,发展几千年来,也不能没有一定的道理。 苏茉所在的这雷家村,在大山沟里,即便外面刮起了改革开放的春风,历史的进程走到了二零零八年的初夏,在这里,依旧保留了很多老旧的传统,比如土葬,比如家里有红白喜事了依旧是风水先生坐镇主事。 听到雷老头从东厢房传来的拉风箱般的声音,李老三算是彻底熄火了,一双绝望的眼神看着苏茉,似乎从苏茉平静淡漠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希望。他收起看苏茉的心思,转而朝苏茉磕头,“侄女,你就帮你叔这一次吧!” 苏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李叔,你就不怕我坏了事?” 李老三却像没听到苏茉什么一样,不过,李老三也不是傻子,事情再坏,还能坏过现在?马上太阳就要落山了,谁家的老人是在入夜上山的?李老三家现在已经成了这十里八村的笑话了,还有什么能够糟过现在的? 朝苏茉磕了三个头,这是孝子对风水先生该有的姿态,不但如此,孝子在请抬棺材的八仙的时候,也必须要下跪磕头,在整个白喜事的过程中,风水先生和八仙那是格外贵重的人,好吃好喝招待是不用了,事儿办完了,赏钱也是极高的。 当然,风水先生绝不是苏茉这种还在读书的学生娃,大多是些老人,年轻一点的都是跟着师傅出来长见识的。红白喜事讲究多,做得不好,不但会触了主人家的霉头,还会让自己沾了晦气。 敢让苏茉这样的人去当风水先生的,恐怕只有雷老头了。而敢让苏茉去为自己老爹主持葬礼,李老三若不是走投无路,什么也是不会答应的。 李老三走了之后,苏茉也是无奈了,她知道,今天什么都要走一趟,不为别的,只为雷老头如今过了今日不知明日在哪里的状况,一旦归西,苏茉还要几个钱来给雷老头买卷草席裹尸的。 至于能不能把李老三的老爹送走,苏茉一点都不关心,这就要看李老三家的运气了。 雷家村地处大山脚下,一到晚间有些凉。雷家村的祖坟又在深山里头,不得要跑一趟。苏茉便先回了房,决定加件衣服之后再去。 苏茉从枕头边拿起常穿的那件酱红色的夹衫,已经打了很多补丁了,下摆接了一圈,好在现在苏茉也没怎么长个了,还能勉强穿一穿。苏茉穿上之后,习惯性地从枕头下摸出一块拴着红绳子的石头。纵然前世苏茉见多了奇珍异宝,她也依然看不透这石头到底是什么材质。 钻石不是钻石,宝石也不是宝石,拇指般大,看似无色,外面却罩着一圈七彩的光芒,内里能够清晰看到祥云变幻,也绝不是现代工艺能够做出来的装饰件。苏茉参了十多年了,一直没弄明白这是个什么物件,但从她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这冰晶般的石头便挂在她的脖子上,与她相伴相依。 看到这冰晶石,苏茉心头难免有些激动。她紧紧捏着石头,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前世,她是个孤儿,在那样的组织里长大,后来她出来单干,组织了黑寡妇佣兵团。才可以自己支配生命,没想到一场空难送了她的性命。 今生,睁眼的那一刻,看到那个亲切温柔的女人的时候,苏茉心里是涌起了一阵暖意的。但,换成雷老头之后,这生活,就变了模样。从此,她又成了一个人了。 不过,不管怎样,苏茉是走到哪里都能活得开心的人。 此刻,她并不知道的是,随着她捏着冰晶石拳头的缩紧,虎口处的伤口被崩开了,原本凝固了的血迹渗了出来,侵入到冰晶石中。而冰晶石如一个贪婪的兽,正大颗大颗地吞着血珠子,瞬间功夫,冰晶石便变成了血红色。 苏茉觉得手心里有了异样,以为一向坚不可摧的冰晶石被自己一不心就捏成了碎粒。待看到眼前的情景,苏茉是惊呆了。那冰晶石以眼见的速度慢慢变,慢慢变,最后化为一颗血滴形状的晶石,滴溜一下,钻进了她的伤口之中,不见了。 苏茉大骇,那血晶石在钻入苏茉身体之时,苏茉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它竟然是带着欢快的情绪,一路高歌奋进的。苏茉忙去挤自己的伤口和胳膊,想把那玩意儿给弄出来。无疑,这个过程是徒劳的。 便在苏茉正要另外想办法时,脑海中哗啦一下,便展开了一副画卷一样的场景,她的双眼双耳和鼻,就像是被封住了一般,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脑海之中,只看到如沉寂黑暗的宇宙一般,无数如星星一样的光点从四面八方涌来,最后形成了一道带字的光幕,从上而下,飞速流过。 第3章 古怪石头 大量的信息铺天盖地,如海潮汹涌,冲击得苏茉头痛欲裂,她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手扶着床板,整张床吱吱咋咋,若此时苏茉清醒,不知道会不会联想到某一种运动,也会有这般激烈的声响。 脑袋像是要爆炸了,神识就像是要被湮灭。好在这种状况只持续数十秒,苏茉终于缓过气来,此刻她才发现,她全身已经湿透了,风从窗户吹进来,令她的头脑更清醒了几分的同时,也令她感到身上一股寒意。 再换衣服已经是不可能了。她就两身衣服,再换,明天就没穿的了。苏茉只当刚才死里逃生是冰晶石带给她的后遗症,并没有多想。边往外走时,她只轻轻动了个念头,没想到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串的字符。 “吾乃宇宙先天道统一脉真传,迄今三百五十万年余……” 苏茉一看便打住,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还三百五十万年余,宇宙鸿蒙到现在也不过这点年头好不好?不过,即便她不想,脑子里也跟放电影一般,竟然是一部风水传承,名叫《地脉道》放入书架,从那些信息中,苏茉知道,这只是一部上篇,可正赶上她现在急需这玩意儿。 村东头李老三的老爹,还等着她送到坟地里去呢。 越往东走,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是响亮,白压压一片的孝子贤孙围在门口,不断地向这边张望,很是热闹。苏茉不由得在心里啐了一口。这李老三夫妇俩真不是东西,自己老爹活着的时候不孝顺,人都死了,摆这么大的阵仗送葬,做给谁看呢? “苏茉,你总算来了!” 再跨过一条沟,便到了李老三家了。苏茉才要抬脚,从草垛子后面钻出一个人来,一把拉住了苏茉。苏茉吓了一跳,见是雷霜,不由得好气,“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她前后看了一下,这草垛子当头,一直是李老三刚死的老爹栖身的地方,雷霜也敢躲在这里,还真是胆大呢。正想着,草垛子后面再次走出一个人,是雷奎,走了出来,一脸担忧地看着苏茉,道:“苏茉,你真的要去送李老书记?我听我爹,他们家邪气很重,搞不好会沾上晦气呢。” 雷奎口中的李老书记便是李老三的爹。李老三家几代都是雷家村的书记,几乎成世袭的了。李老三兄弟三人,都是党员,其中李老二自己也是雷家村的村支书,从父亲手中接过村书记这个职位之后,李老二便开始走上层路线,这些年来,李家理所当然地成了雷家村的首富,高楼大院,男人们进出开着桑塔拉,女人们穿金戴银,连和苏茉一起上初中的李圆圆都是骑着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一副“富二代”的德性。 而给李家打好良好基础的李老书记,自从去年冬天病了之后,就被李家三兄弟给撵了出来,用油布在打谷场下面的草垛子边上搭了个棚子,两条长板凳上架着一块破门板,李老书记吃喝拉撒就在那上面了,就是大年三十那一日,三兄弟都没让李老书记进过门。 今年春上,梅雨季节里,苏茉从学校回来经过这草垛子边上时,听到李老书记在叫渴。苏茉心里有事,顺脚走了进去,那里面一股臭味自然是不必,黑麻麻的一片草把虫子几乎要把李老书记给淹没了。 这草把虫子是一种形似蜈蚣的多脚昆虫,后背黑色,喜欢生活在潮湿阴暗的地方,又不喜雨水。平常草垛子里就喜欢藏这种虫子,此刻李老书记的棚子自然是这些虫子的最佳栖身场所了。 苏茉不忍再看,她拿起李老书记床头的一只碗,也不知道是多久放在这里的,上面长了一层白毛,爬了几只虫。苏茉拿起碗出去,在打谷场旁边的一口池塘里把碗给洗干净了,去雷霜家里要了一碗温水给老人送去。 此时,外面已是阳春三月,雨已经歇下了,天气正好,苏茉把棚子掀起一个角,透了些光亮进来,正好看到了老人的脸。纵横交错的皱纹,带着死灰色的脸膛,一双眼却是泛着精光。苏茉吸了一口气,到底是经过世事的人。 “丫头,你是有话要问我吧?”李老书记得的是尿毒症晚期,身体不好,脑子却很清晰,见苏茉欲言又止,已经是看出了苏茉的来意。 苏茉笑了一下,道:“您要能就,不能也没什么。” 她倒不是想套老人的话才会给老人递一碗水的,完,她就看向外面的池塘,泛着水光,心里想着,李家三兄弟可真是缺德,故意把老人的棚子搭在这里,指不定是想着老人要是熬不过了,往前爬两步,就能做了这池子里的水鬼了。 若是这么一来,真是坏了这一池子的好水。 “不是老爹我不,丫头的事,这雷家村里,只怕只有雷老头一个人知道呢。丫头,将来要是能出去,就往省人民医院去找一个叫张一舟的医生。我当时帮雷家送钱过去,见到过那人。” 苏茉知道这恐怕就是唯一的一点线索了,她笑了笑,将手里捏着的一个馒头放在床边,便走了出去。她才一抬头,便看到雷老头从村子西头走来。 一晃,就是两月以前的事了,而如今,看着前面盖了大半个打谷场的油布棚子,还有棚子里的棺材,苏茉什么话都没,朝李老三家走了过去。 雷霜和雷奎跟在苏茉的后头,紧跑两步,有些习惯了跟随她。 “怎么是个她啊?雷老头动不了,也不能叫个丫头过来啊!” “就是啊,我听吴村的耿老来看了一眼就走了,指不定这里头邪门着呢。” “城隍庙里的那个道士,看上去像是个高人,书记怎么不去请他来啊?” “人家是高,谁能请得动啊?……” 围观的人群看到苏茉过来,都有些惊讶,有那些藏不住话的,便开始讨论起来,苏茉一身打满了补丁的衣服,露出脚趾头的布鞋,不急不缓地走着,周围人的声音都被她收入耳中,却没有给她造成任何影响。 不过,听到起城隍庙里的道士,苏茉的眉头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 第4章 做个神棍 看到苏茉过来,李家三兄弟忙迎了上来,苏茉已经是他们最后一丝希望了,若是还不能奏效的话,李家三兄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天气热,老人也不能总在家里搁着,更何况亲朋好友们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耗着,就算人家愿意,李家也耗不起啊,吃吃喝喝的,每天都是大鱼大肉,得多少供着吃啊! “大侄女,这次一定要帮叔一把,以后,大侄女有什么用得上叔的,叔绝无二话!” 李老二到底是当书记的,场面说得好听的很。李老大嘴笨一些,跟在后面不停地点头,也不知是在应承苏茉,还是在附和李老二。 苏茉没有什么,她朝前走了几步,走到李老书记的棺材前,从李家女眷手中拿过三根香,对着李老书记的灵牌鞠了三个躬,上了香之后,又回到原位,作了三个揖。 雷老头的没有错,这么多年来,苏茉跟着雷老头不知道主持了多少桩丧事了。虽十里不同风,但这昌南镇每一村一户的习俗,苏茉都是了如指掌了,来头都能够得头头是道。她是个神棍,也不为过了。 但苏茉这很地道的做派并没有赢得村里人的认可,光从众人那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还有沉静的气氛,便可以看得出来。 苏茉做完这些,便站到离棺材五步远的距离,静静地看着。中考完了之后,她就一直呆在雷家村。村子又,人多嘴杂,李老书记从咽气到现在,李家大大的事苏茉都听了。李老书记在咽气之前,李家三兄弟都没有让老人进门,硬是死在了外面。 所谓“寿终正寝”,正其实指的是正房,华夏以孝行天下,家中老人都是居正房。华夏从古至今,对生死都极为看重,如若不是横死暴亡,几乎所有人都希望自家老人能够“寿终正寝”,便是死在正房。 这其实是一种福泽后人的方式,就别眼睁睁看着老人死在自家门前的了。 这,已是不孝之极! 此刻,在苏茉眼中,竟然看到棺材上面一层黑色雾气一样的东西,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诡异。她猛地扭头去看身后的李家三兄弟,三人也都往前看着,但除了焦急之外,脸上看不出起伏。 苏茉并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看到那一层黑色的雾气,正在想着那玩意儿是什么的时候,神识之中,竟然出现了“阴煞”二字。苏茉有些无奈地吁了一口气。到了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是那块钻到她身体里的冰晶石在作怪。 “李二叔,老人的怨气很重,若是不做法的话,只怕是抬不走的。”苏茉想了想,对李家三兄弟道。 “胡,没本事就是没本事,还什么怨气重不重的话,有什么怨气,老人能有什么怨气?人都死了,还怨气,你还真以为这世上有鬼神不是?” 率先发飙的是李老大的儿媳妇,当初把老人从家里赶出来,她居功甚伟。苏茉斜睨她一眼,二话说,转身就走! “大侄女,你别走了!” 李老二反应最快,给他大哥打了个眼色,便跑上来拉苏茉,安抚道:“侄女,别,别,看在你你二叔的份上,就帮叔这一把!” “啪!”一声脆响,一记耳光打在李大媳妇脸上。苏茉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去,见李老大举着手,战战兢兢地看着被他打的媳妇,嘴嗫嚅着,脸上一阵愧疚之色,似乎是想道歉。 李大媳妇也是愣住了,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李老大,这么多年来,自从她进门,在李家那是称王称霸,别挨打,连重话都无人敢她一句。今日,当着乡里乡亲的面,李老大居然动手扇她耳光! “啊!我和你拼了,你敢打老子!”李大媳妇一把扯下身上的孝衣,跟疯了一样地朝李老大扑过去。 李老大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那种恐怖的神情看在众人的眼里,谁都想啐他一口,这,还是个男人吗?李老书记一身铁骨,行事磊落,待人和善,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这样的子孙后代。 李老大一步退到棺材边,被李大媳妇扑在了棺材板上。李老大身材魁梧,李大媳妇胖得跟母猪一样,两个人如此大的冲击力,竟然没有让那薄薄的棺材移动一丁半点。 便在这时,李老大的后背猛地一缩,李大媳妇的身体也僵硬了起来,抬起头来,惊恐地看着面前的棺材,就如同看到李老书记从棺材里爬出来一半。她看了两秒,肥胖的身体飞快地向后移去,直直地退入了人群中。 “鬼,鬼啊!”喃喃地了两声,李大媳妇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嘴里大喊:“爹,您饶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 整个世界就像是静止了,全村的人都围聚在这里,却无一人敢吱一声,不知道是谁带了个头,所有人都跪了下来,直挺挺地朝李老书记的棺材跪了下来,人人眼中都有着敬畏的神情。 “你看,大侄女,后面该怎么整,你就发个话吧!”李老二跪在苏茉跟前,扯了扯苏茉破旧的衣衫,带着恳求的语气道。 方才的这一幕,苏茉没有错过半点,她清晰地看到李老大和他媳妇靠近棺材时,那阴煞被两人吸了一些进去,稀薄了一点。太极生两仪,两仪便是天地,也是阴阳。这阴煞也是天地间的一种元气,只不过,寻常人受不住。 苏茉却不是良善之辈,在她眼里,从来只有利益,没有对错。 “既然李叔您信任我,今日这事,我也就揽下来了,不过,李叔,您知道,雷老头家里,连隔夜的粮都没了,他这哪天没了,我可是连送他上山的钱都没有啊!”苏茉笑着道。 “大侄女,你是有孝心的人,你放心,雷老爹在村里也是有低保的,他要是没了,这丧事当然是村里给他办,哪能让你操半点心?你还是把学习搞好,将来为村里争光。”李老二陪着笑,心里却是在打鼓,他这么多年,就没见到过比苏茉更有心计的,言语分寸,进退有度,人儿都快要成精了。 苏茉笑笑,不再什么,她围着棺材绕了一圈,然后将李老书记的亲人后代都喊了过来,未成家立业的全部都在棺材前面跪着,成家了的,直亲后代,绕着棺材慢慢地绕行,三跪九叩,一个个如木偶一般,走了七七四十九圈,直到苏茉让他们停了下来。 第5章 棺材轻了 此时,众人才看到这些孝子贤孙一个个竟然像是傻了一样,直到从棺材旁边离开,才回过神来,全身却冷得跟筛糠一般。其中,李家三兄弟两口子情况最差,或许是血缘的原因,六个人吸的阴煞最多。当即已是头晕眼花,眼前不断出现幻觉,就像是李老书记站在他们面前,李老大的媳妇最先撑不住,竟然失心疯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些人身上,但没有人议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震惊、恐惧、懊悔,各种神情五花八门,却无一不是沉默,不是无话可,而是不敢。 都没有鬼神,可眼前看到的一切,又该怎么解释? 苏茉并不知道众人是怎么想的,她也没觉得自己就是在惩恶扬善。她见棺材上面的黑色煞气还剩了淡淡的几丝,便抬步走了过去,伸手在棺材上扬了一下,原本是想感触一下的,谁知那阴煞却像是遇到了一股吸力,竟然是眨眼间就被苏茉吸到了她的身体里面。 一股阴凉的感觉迅速传遍全身,顿时,让苏茉心中一阵懊悔。阴煞侵身,可不是闹着玩的。就在苏茉暗自恼怒的时候,那阴凉的感觉稍纵即逝,下一秒,苏茉便感觉到丹田之中,有了一丝温热。 她正要探究,李老二已经走了过来,苏茉只好摆摆手,示意他,现在可以开始了。李老书记已经入殓,在棺材里头了。之前本来是有风水先生的,自从这棺材怎么也抬不起来后,那风水先生又无缘无故生了病,也跑了。 中间又请来了几个,这李家的确跟中了邪一般,硬是起不了棺,这出殡的日子又不是随便哪天都行的,错过了今天这一日的吉日,还要一个星期才能有好日子。这初夏的季节,要是把人放在门口一个星期,这整个村子里,还能住人么? 出殡之前,先要辞灵,但这些工作都已经由前面那风水先生做完了,轮到苏茉时,只需要把棺材抬起来往山上去就行了,也就是出殡。苏茉让李家老大打起幡,老二抱着灵牌,原本应该由李家长媳抱“焰食罐”,也就是把祭奠老人的饭食装在瓷罐里,由大媳妇抱上山,埋在棺材前头。但李家大媳妇疯了,便由老二媳妇抱着。 准备妥当之后,苏茉便指挥抬棺材的八仙起杠,而苏茉则把老人生前用过的枕头点了,又把灵前祭奠烧纸用的瓦盆给摔破,这些礼仪原本也是风水先生要做的。苏茉看得多了,这摔“丧盆子”的动作做得倒是很自然。 “哟呵!” 伴随着鞭炮的声音,八仙们一声吆喝,十二个壮汉子弯着的腰往上一挺,因为之前抬了几次都抬不起这棺材,此刻也是蓄满了力,哪知道这棺材突然变轻了,八仙们使的力道又大,差点把棺材给摔到地上去了。 这一变故,把送葬的队伍给吓着了,众人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一个个都吊起了心神,却见八仙们抬着棺材边走边催促,让负责放鞭炮的,还有摆茶桌路祭的人快点走。 送葬的礼仪也极为繁琐,出殡也是有严格的顺序要遵守的,且到坟地的一路,是要三步一停,五步一靠,祭奠阴灵的。但此刻,天色已晚,折腾了整整一天下来,人的身体和心里都很疲乏了,特别是这些八仙们,前面一次抬灵时,感觉到棺材旁边阴森森的,虽然此刻感觉不到了,到底还是在心里留下了阴影。人人都想快点把这事给完结算了。 好在雷家村的祖坟地就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翻过几道田坎就到了,这一路上,按照以往送葬的做法要歇五六次的,但这次却只歇了三次。苏茉跟在一旁,走得不疾不徐,八仙们跑起来时,她也跟着快走两步,到了坟地里,众人都是满身的汗,苏茉却连气都不喘一下。 坟地是两年前请雷老头相好了的地方,墓坑也挖好了,苏茉指挥李老大把墓坑整理了一下,把随葬的焰食罐,长明灯放在墓坑壁上的龛里面,又扫去了脚印,这才让八仙们把棺材放进去。 苏茉手里拿着雷老头用过的罗盘,随便校正了一下方向,便让李老大三兄弟铲土掩棺,又在八仙们的帮助下堆起了坟堆。 后面便没了苏茉什么事了,等八仙们都拿起了锹和抬棺材的杠子,准备往回走的时候,苏茉也跟在了后面。按照礼数,苏茉应该要去李老三家里吃一顿饭的,但苏茉以雷老头在家无人照顾为由拒绝了。 “大侄女,你出了这么大的力,要是不去,你叔心里过意不去,外面的人还以为咱家怎样了呢!”李老二极力邀请。 苏茉却是知道,今日李家送葬,李老书记的直系后代从那棺材那里绕了一圈之后,个个都是七魂丢了八魂,李老大的媳妇又疯了,若是苏茉不去踏李家的门槛,外面怕是真要传出很多话来。只怕往后,李家都没人敢踏门槛了。 苏茉到底还有求着人家的地方,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跟着李家送葬的人一起回去了。果然,在村头,那些八仙都围站在那里,抽烟的抽烟,唠嗑的唠嗑,个个眼睛都往这边瞅,看到苏茉过来,也都跟了上来,那意思很明显,苏茉若是去李家吃饭,他们便跟着去,苏茉若是不去,只怕没人敢去吃这顿饭了。 李老二果然是当了书记的人,这人的心,都被他看得透透的。 从家门口经过时,苏茉老远能够听到屋子里雷老头咳得连气都透不过来的声音,苏茉略皱了皱眉,脚步不停地往前走去。 “大侄女,一会儿我让你婶给雷老爹送吃的来,你就不要挂在心上了。”李老二在身后道。 “李叔,就劳烦您了!”苏茉道。 她知道李老二不会叫自己家的人送吃食过来,她也知道雷老头未必会吃,但这些,苏茉都不会关心。她记着城隍庙那老道士的话,雷老头也就两三天的时间了,这老家伙一死,这破土屋子,她以后未必会回来了。 捏着手里的罗盘,苏茉不由感慨。这里虽然叫雷家村,可姓雷的只占少数,姓李的倒是占了多数。但雷家在这雷家村却是有很大的话语权。原因无二,很久以前,这里便是雷家的地盘,且雷家出过很大的人物。 京都的故宫,又称为紫禁城,是华夏明、清两代24位皇帝居住过的皇家宫殿,在地球这个星球上,没有一处建筑能够超越它的恢宏,是古往所有建筑凝聚的精华。而这座紫禁城的总设计师,便出自雷家,整整八代人,掌管清代的“样式房”。 第6章 天狼星现 建筑与风水从来就不分家,雷家在没落之后,便靠风水阴阳为生,为人主持丧葬之礼,相阴阳宅。苏茉手上的罗盘便是雷家的传家之物,是雷家先祖雷发达用过了的。罗盘不像别的物件,传的年代越久远,就越精密,准头越高。雷老头平常宝贝得不行,这一次竟然很大方地给了苏茉,想必也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在李家吃过晚饭,等苏茉要走时,人已经走得都差不多了。李家出了这样的事,早就闹得人心惶惶,这又到了晚上,山里人都信鬼神,便没人敢在外待。只有几个八仙,还在闹酒,男人阳气重,胆子大,倒是不太惧怕这些。 苏茉却不想再留,她朝桌上其他人告了个罪,才抬脚准备离开,李老大便拉着他老婆过来,一脚踢过去,让他疯了的老婆跪在苏茉面前,自己朝苏茉赔着心,道:“侄女儿,你看你婶这疯病,还有治的么?” “呜呜呜!” 苏茉抬起头来,看到一个男孩抹着眼泪,跟在李大媳妇的后面,牵着她的衣服,哭得格外伤心。苏茉微微皱眉,这男孩是李老大最的儿子,今年才八岁。李老大生了三个闺女,就只得了这个儿子,名叫李宏,平时两口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苏茉每次回来,从他家门口经过,这孩子都会很甜地喊姐姐。如今看到自己妈妈一下子疯了,李宏除了哭,就是满心的恐惧了。 没妈的孩子有多苦,苏茉知道,李宏这么也是知道的。不别的,若是李大媳妇不疯,这顿晚餐铁定是稳妥地端到李宏手上,而如今,里里外外的亲朋好友都吃饱了,李宏却饿着肚子,无人问津。 “茉茉姐,你救救我妈,救救我妈,呜呜呜!”李宏听了自己父亲求苏茉的话,也走到苏茉跟前,怯怯地求着。 苏茉抿着嘴,看着李大媳妇恍惚的眼神,又看了看李宏瘪着嘴,糊着满脸的眼泪鼻涕,她的心一下子变得柔软了,伸手拉过李宏,在他头上摸了摸,指着堂屋里神龛上的李老书记的黑白相,道:“宏儿,你拉着你妈妈去那里,向你爷爷跪下,若是爷爷原谅你妈妈,蜡烛就会爆三个烛花,那时候你妈妈的病就会好了。” 苏茉其实不知道该如何治李大媳妇的病,但她不愿意让李宏失望,便出了这样的法子。此刻,苏茉的这些,却是连李老大都信了,不光李老大信了,李家的人也都信了。他们身体里都沾染了阴煞之气,全身各种不舒服,也不由得他们不信。想起从前对老人做过的事,也没有人不敢相信。 苏茉一走,李家众人便跪在了老人的灵牌前,开始跪拜,忏悔。 这些苏茉是不知道的。她踩着月光回了那破旧的土屋,从东厢房里传出的咳嗽声渐渐不那么激烈了,苏茉进去看了一眼,她走前放在床边的吃食和水,一点都没动,苏茉原本想问问雷老头要不要吃点什么,最后还是觉得没必要这么做,便回了自己的西厢房。 到了下半夜,咳嗽声就没了,苏茉隐约听到雷老头在喊,便一骨碌爬了起来,披上衣服就过来了,她走到床边,靠近了雷老头,听到雷老头在话,声音断断续续,苏茉耳力很好,倒是听明白了。 “去把,把雷奎他爷爷喊来,烧,烧水……” 苏茉心里明白,老人这是不行了,却还在为自己准备后事,烧水是要在临死前擦个澡,雷奎他爹是十里八村专门为死人擦澡的。苏茉答应一声,便拿了手电筒出去。 山里的湿气很重,雷奎家住在村东头,跟李老三家只隔了一家,苏茉走过去,感觉身上凉飕飕的。走近了,她才看到,李老三兄弟三家,到现在还灯火通明着。她也无心探究,走到雷奎家门口,立在雷奎住的房间窗前,扣了扣窗子,喊道:“奎子,我是苏茉!” 年轻人睡意重,苏茉喊了好几声,连对面房间里的雷奎爸妈都惊动了,硬是没把雷奎叫醒。 “是苏茉? 什么事?” 厢房里传来雷奎爸的声音,苏茉走了过去,站在窗边三步远的距离,道:“雷叔,我是来找雷大爷的,您帮我喊一下!” 雷家的东西两个正房分别是雷奎爸妈和雷奎住了,雷老爹住在屋子的后面,挨着鸡笼,苏茉在这里就算是喊破喉咙,只怕后面也难得听到。苏茉原本是想把雷奎喊醒了,让他帮忙去喊雷老爹的,谁知这子睡死了一样。 苏茉没把雷奎喊醒,反而把雷奎爹妈给惊动了。 “咯吱!” 苏茉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脚步声来到了大门边,哗啦两声,门栓被拉开,门被拉开,雷奎的爸爸披着衣服站在了屋里,对苏茉道:“茉丫头,进来吧!” “我就不进去了,叔帮我去叫一下大爷!”苏茉道。 “是谁啊?” 苏茉话音方落,便看到屋里亮了起来,雷大爷举着一根蜡烛过来了,也不知是屋里动静太大吵醒了他,还是他自己有事起来的,走了过来,举起蜡烛看清楚是苏茉,便接着道:“你爷爷去了?” “还没!”苏茉笑了笑,道:“大爷,老头儿有事,让我过来喊您过去一趟。” “唉,这老东西,心里倒还明白!”雷大爷叹了一句,转而又端着蜡烛往后面去,边走边道:“茉丫头等我,我穿好了就来。” 苏茉答应一声,催着雷奎的爸爸先进屋去。雷奎爸爸却站在屋子里陪着苏茉站了一会儿,等雷大爷来了,他才回去,还嘱咐苏茉,要是雷老头有事了,喊他去帮忙。 这只是场面话,雷老头与雷大爷家里祖上三代同一个爹,关系不是一般的近,雷老头要是死了,雷奎的爸那是铁定了要去帮忙的。不别的,至少这扶灵的人也必然是雷奎的爸。 但不知为何,雷老头与雷大爷,却不像是一家的,存在一些隔阂。这也是为何,老头弥留之际,雷奎的爸还要回去睡觉的原因。 这些,苏茉都不想探究,她打了手电筒走在前头,帮雷大爷照亮。山里响起了一阵野兽的声音,苏茉望过去,竟然在天边看到了天狼星。 天狼星一向在冬春才现,这是五月初的季节,竟然能够看到天狼星,苏茉的心紧了紧,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第7章 老头死了 才走到屋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呼啦呼啦的声音,这是一口痰堵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也下不去的声音。苏茉一步奔了过去,扶起雷老头,在他后背一掌拍过去,便听到老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再来晚半分钟,恐怕雷大爷真的要帮死人穿衣服了。 雷老头艰难地扭过头,看向门外的雷大爷,几不可闻地道了一声:“来了?” 苏茉这才想起,十五年来,雷大爷貌似从来没有跨进过这破旧的土屋,这还是第一次呢。她听到雷大爷重重地叹了口气,便知只怕这两个老头有番话要,便道:“老头,你们话,我去烧水。” 完,便去了灶房。 雷家两个老头说什么,苏茉没有听到,她也没兴趣去听。两家的恩怨,她曾经听村里嘴长的大婶们暗地里八卦过,据是雷大爷想让自己的儿子过继给雷老头,雷老头不同意,这才闹翻了的。 农村里有些思想很严重,也很偏激。其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几乎是家家头上的紧箍咒。雷老头的儿子在一次为人相墓地的时候,从山上滑下去摔死了,雷老头的儿媳妇那时候怀上孩子不足四月,若是能生个儿子出来,这家的香火还能续下去,谁知,最后落地的是个丫头,从生下来身体就没好过。 苏茉能够活到现在,雷家村的人都觉得奇怪。但苏茉心里却是很清楚,雷老头的那个“苦命”的孙女儿,还真不知道是生是死,活在天堂还是地狱? 她正拿着烧火棍戳着灶膛,便听到前面雷大爷在唤她。苏茉忙拿了桶,舀了半桶热水,又兑了半桶冷水,提到前面去。苏茉吃穿不怎么好,但自打熬的筋骨极佳,且这桶也不大,苏茉提起来几乎不费劲一样,几步就走到东厢房去。 雷老头常用的洗澡盆已经放在了床边,苏茉顺手拉了他的毛巾扔到了盆里,又把水桶放在边上,转身就出了门,顺道把房门关上。 苏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天边熠熠的天狼星,想着前世今生,一股悲愤从心底里升起。雷老头虽然不是她的亲爷爷,但这么多年相伴走过来,就算不是很亲的关系,倒也已经习惯了。 而如今,雷老头要走完这一生了,剩下了苏茉,苏茉突然觉得以后,她的身世,还能去哪里寻找答案? 有些无法排遣心里的情绪,苏茉抬步就出了门。从村头离开,走上一条上山的路,看着山上影影绰绰,传到耳边的兽吼声,苏茉还是停下了脚步。这条路,她走了十年,头一次,她有些迟疑。 卦不算己,苏茉接触风水这么多年,一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那一年,她遇到城隍庙的老道士,老道士围着她转了左三圈又转了右三圈,然后摇了摇头,是头一次看不透一个人的命理。那时候,苏茉窃笑,她本不是这个世间的人,是闯入这里的过客。但,到了现在,她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下来,也知道,十五年前,那个名扬天下,被业界称为“王”的黑寡妇佣兵团团长,早就死了。 她这么奔上山去,老道士一准儿会想尽了办法去窥探那点“天机”查探她的身世,可若是把老道士给害死了,苏茉心里还是会愧疚。 这般想着的时候,苏茉毅然转身,英雄何问出生?前世不也这么过来了吗?苏茉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早就盼着雷老头死了,如今,那老家伙真的要死了,自己竟然患得患失了起来。 “大侄女,叔一家满门,等着你救命呢!” 果然来了!看着面前噗通跪下来的李老二,苏茉扭头看了看四周。天边一抹红霞还没有映上来,山里的早晨被雾气弥漫,此刻,家家户户的人就算起来了,也还没有开大门,倒是不怕被人看到。 “叔,您先起来吧,您我这样的半吊子,怎么帮得上忙?”苏茉虚抬手,并没有真的去拉李老二。 她想得没错,李老二也是做做样子,见苏茉的手一抬,他就爬了起来,在苏茉面前弯腰打拱,“大侄女,老头子生前就很喜欢你,你看他死了,死活不走,就等着你去送他。也不知这老家伙还想折腾个什么劲,你就帮帮叔吧,大人还好,总归是活了半辈子了,你家里的孩子们可怎么才好?李宏昨个晚上再灵前跪了一晚上了,今早上差点就晕过去了。” 苏茉心想,只怕跪一晚上的也不止李宏吧?她那么早去雷奎家里的时候,李家的灯火就亮着,想必从昨晚上就没熄过。 苏茉笑了笑,道:“叔,雷老头也快活不成了,这会子您若是赶着去,兴许还能从他那里抠出点门道。” 苏茉这话一,李老二忙应了下来,“行,要是不成,叔还是找你!” 李老二打的算盘很精明,他早想到苏茉十五六岁的样子,只怕懂得也不多。他听李老三过,还是雷老头让苏茉来帮老头起灵的。苏茉的那一套想必也是从雷老头那里舀来的。现在听苏茉这么,李老二越发觉得自己方才这一跪,有些失了算计。 苏茉走得慢些,等她进门的时候,雷老头已经一身新衣新裳躺在床上,雷大爷站在一边,李老二则趴在床边,耳朵贴在雷老头的嘴边,听雷老头费力地往外一个一个挤着字。苏茉没有进去,靠在门边,却能清晰地听到雷老头的话。 “让,让,茉,茉儿,去,去……” 她的听觉何时这么灵敏了?就在李老二焦急地追问雷老头的是什么的时候,苏茉大惊,隔了这么远,她竟然能够听到雷老头的话。声如蚊呐不足以形容雷老头声音的微弱,可苏茉却一字一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老二急得要死的时候,雷老头终于又把“茉儿”两个字了一遍,完,他睁开眼,目光落在苏茉的身上,苏茉顿了一下,淡淡地望着他,所有的方才的激愤的情绪都变得平静。苏茉叹了口气,转身走开了。 雷老头却是重重地喘了一阵气,最后长长地一口气出来,身子一挺,人便去了。 第8章 伤师地穴 李老二赶得不可谓不好,正赶上了为雷老头送终不,还不得不摊上为雷老头送葬。 雷老头是风水先生,身边又没有儿女,他连自己的装备都能备好,自然不会不为自己准备棺材板。这些,雷老头在三年前出去一趟,回来后,就陆陆续续地备上了。也轮不到苏茉来操心。 “去了?”雷奎的爸一步跨进来,问站在门边的苏茉道。 “嗯!”苏茉淡淡地应了一声,道:“叔,老头的吉地早就选好了,我是不知道在哪的,您就帮衬着找几个乡亲,去把坟坑给挖好吧!” “行,这些事,你就甭操心了,你也一块儿去吧,那地儿还要你去布置一下的。”雷奎的爸道。 雷老头病的久了,村里的人也都有心理准备。赶上这段时间农活也不多,雷奎的爸一吆喝,便有好几个壮汉子拿了家里的铁锹,跟着雷奎的爸上山去了。 苏茉走在最后,她早料到雷老头不会把自己的坟选在祖坟上,却没想到这死老头把个坟地选得这么远。 足足走了一个多时,才在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的地方停了下来。苏茉看到这地儿,心里一个咯噔,此刻,她的脑子里,那冰晶石又在作祟了,映出了一个光幕,光幕上用篆写着“伤师地”三个字。 伤师地是什么概念,苏茉是再清楚不过的。雷老头是风水先生,城隍庙的老道士总在苏茉面前这老头有几分真才实学,让苏茉平时跟着他时上点心。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雷老头自己给自己点的阴宅竟然是个伤师地。 所谓“伤师地”,便是对风水师有伤害的地。当然不是对所有风水师,而是对点出这块地的风水师有伤害。但伤师地绝对是泽及后人的风水宝地。这块地便是前有照,后有靠,左右有扶,是风水吉穴。却不知,雷老头到底有怎样的后人,需要他祸害了自己的性命去荫泽。 这一刻,苏茉总算是明白为何三年前雷老头出门一趟回来就病上了,还从来不去看医生。而苏茉心里越发坚定,雷老头的那个孙女一定还活着,到底活在这世界的哪一个角落里呢? 一时间苏茉心里有些急,她急着快点办完老头的丧事,她好去省人民医院找那个叫做张一舟的医生。 挖好坑之后,雷奎的爸过来让苏茉去看看。苏茉走了过去,老远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她眼一瞟,在墓地旁边看到一滩尿迹。见苏茉的目光瞟过去,雷奎的爸就像没看到一样,指着这坟地道:“这坑挖得够大了,没想到老叔给自己选了那么好的一口棺材,不过这坑的大也够了。” 雷奎完去看苏茉,恰恰看到苏茉嘴角消失的笑容,一时间有些愣住了。这丫头在笑什么? “大也是够了。”苏茉转身朝外走去,“叔也觉得这地儿的风水太好了,这泡尿倒是能压制一些吉气,免得我们这些后人受不住。” “呵呵,侄女儿还信这些?你叔方才有些憋不住,又是荒郊野外,就没太讲究这些。”雷奎的爸道。 苏茉没有什么,雷家是风水大家,就算雷家的传承是在雷老头这里,也隔不住雷奎的爸多少知道一些。有时候人心里的羡慕嫉妒恨,才是真正歹毒的。但这也怨不了雷奎的爸。雷老头自己死了儿子,宁愿雷家的传承断代也不愿传授给雷奎的爸,如今又要仰仗对方帮忙送终,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呢? 这泡尿撒的地方也恰恰好,就在这块地的生门之上,也不知是故意呢,还是巧合。但苏茉与雷家无血缘亲情关系,雷老头选的这块地,就算风水再好,也应不到她的身上,她自然也懒得去管。 丧事办得很简单,请的是隔壁村里的风水先生,当天晚上就入殓了,也就是把雷老头放进了棺材里面,第二日一早,村里就把雷老头送上了山,放进事先挖好的坑里埋了了事。 人死如灯灭,真正是应了这句话了。 送葬的人都已经回去了,苏茉一个人站在新坟跟前,看着磊起的坟堆,雷奎和雷霜拉她离开,她也没有走,就这样站了片刻。 “最后一次,以后我们之间,尘归尘土归土,再也无任何瓜葛!”苏茉轻声道,完,她拉下胳膊上系着的白色孝布,扔在了坟头上,转身离开。 从雷老头的墓地出来,是一条山路,时间尚早,苏茉走得很慢。初夏的天气里,夕阳正好,照在人身上有种宁静平寂的感觉,她走了一段,正要转过山头,看到迎面来的人,便停住了脚步。 山路很窄,苏茉站在靠近山体的这一边,准备等对方先过去。 对方一行三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约五六十岁的老者,形容矍铄,眼眸平静,在经过苏茉时,停下了脚步,问道:“姑娘,向你打听个事,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医疗所?” 苏茉抬头看看他,上下打量,并没看到这人受伤,便去看他后面的人,一双眼就直直地闯入了另一双眼中,流光潋滟如烟花,狭长的凤眼如秋水一般,泛着星星点点的亮色,如浩瀚宇宙中那璀璨耀眼的群星,只一眼便让人沉醉其中,万劫不复。 只这一眼,苏茉差点便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她忙收回目光,听得这老者道:“丫头,我同伴受伤了,你看,能不能提供一下方便,告诉我们这附近有没有医疗所?” “受了什么伤?”苏茉道,她有种直觉,受伤的人恐怕就是方才与她对视的男子。 果然,那男子走上前来,苏茉这才看到他吊着一只胳膊,胳膊上的袖子被扯破了,露出古铜色的肌肤,上面一道伤口应该是很深,肉翻开,呈黑色。 苏茉大惊,猛地抬头再次看向男子,从对方的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苏茉这才看清男子的长相,他妖孽毫不为过,粉白如春桃的肌肤,两道眉如剑芒一般恰到好处地衬出重重的阳刚之气,如玉雕的鼻,唇形如画,粉嫩如花瓣,下颌的弧线完美得如雕塑。 苏茉只敢快速地扫一眼,当即便道:“跟我来吧!” 第9章 吸收阴煞 那老者还要问,却被男子抬手止住了,原本跟在最后面的一个年轻人停在了旁边,队伍转了一圈,跟在苏茉的后面朝山下走去。 苏茉没有带三人回村,而是靠近村头时折向了上山的路。 走不多时,面前出现一处破旧的房子,斑驳的红墙,残破的琉璃瓦,连扇门都没有。三人看着苏茉,不知道她怎么会把他们带到这里来,但看得出,眼前这小姑娘话很少,一路上老者问了几次,苏茉不是嗯就是嗯,害得一向话多的老人,直接就无语了。 “你来干啥?”老道士正要出门,差点和苏茉撞了个满怀,才喝了一句,看到苏茉后面跟着的三人,接着问了一句“你带这么多人来干啥?想害死我?” “祸害遗千年,你放心吧,等我死了,你都不会死的。”苏茉不理人,将身后的三人扔给老道士后,便挤进了这破烂的城隍庙。 能够从十年浩劫中存活下来,这城隍庙的生命力,不可谓不顽强。这里曾经闹过鬼,一直都没人敢靠近,苏茉住进了雷家村之后,这里成了她的第二个家,在她的心里,这地儿比雷老头的破旧土屋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她在这里藏了不少的好东西,有吃不完的烤野鸡,也有捡破烂换来的钱,所有对她来说重要的东西,都被她藏在这。 不过,好日子总是过去得特别快,十年前,就在苏茉五岁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她被雷老头骂了之后,心情郁闷地来到这里,恍惚中,她看到神龛前面升起了一个火堆,阵阵的肉香飘了过来,一下子把她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当时她真以为是城隍庙里的神佛显灵了,待她走近了一看,一个比她还要落魄的道士正在烤野鸡,还是她留在这里的那只野鸡。 一时间,苏茉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当即就冲了上去,要和老道士干仗。 没想到老道士看到她比看到烤熟的野鸡还要激动,围着她直流哈喇子,缠着苏茉要收她为徒。经历过前世,苏茉不怕死不怕痛,就怕与人有感情瓜葛。这也是为何,雷老头待她好待她坏,总是无法走到她心里去的原因。 但,这一番纠缠就是十年,十年来,苏茉跟着老道士学了不少,却终究没有答应拜师傅。无师徒之名,老道士也拿苏茉没办法,没少被她挤兑,也没少受她的气。 苏茉在那神龛前翻了翻,身后便传来老道士的声音,“放心吧,没动你那些宝贝!” 说是宝贝,其实不过是个钱袋子,苏茉从怀里掏出雷老头给她的那块破绢布,塞了进去。这才起身对老道士道:“以后,我就住这里了。” “什么?你想占我的地儿?雷老头死了,你不是正好回去吗?”老道士吓了一跳,他很清楚苏茉的性子,苏茉说她住这里的另外一层意思就是, 老道士应该挪地儿了。 谁知,苏茉并没有撵她走,反而还解释了一句,“那是雷家!”说完,去拿了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破扫帚,呼啦两下,将这神龛前扫了一片空地出来了,又扔了几块破草团子,让跟来的三人坐下。 苏茉也没去搭理这三人,盘坐在草团子上打坐,自从身体吸收了那个冰晶石之后,苏茉还没有仔细探究过身体,也不知道那玩意儿会把她身体怎么样? 十年前,老道士教给苏茉一部功法,苏茉便日日坚持不懈地修炼。那功法是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对身体进行改造。但如今这世道已经进入了末法中期,整个地球表层灵气已经非常稀薄,并不适合修炼,苏茉就算是日习夜练,又加上她天赋异禀,也只是小有所成。 而如今,苏茉准备运转功法检查一下身体,却发现丹田之中的力量比前几日浑厚了不少。苏茉吓了一跳,忙牵引着在经脉之中游走一番,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她不由得想起前日在李老书记的棺材前,苏茉吸收那阴煞之气后,丹田中泛起的一阵热意,心里有些疑虑,莫非她还能够吸收这天地间的阴煞来修炼? 若是这样,那她岂不是捡到宝了?前世,苏茉是杀手,除了枪法如神之外,拳脚功夫也是相当厉害,凭借一身卓绝的外家功夫跻身高手行列。但今生,苏茉修习道家功夫之后,才发现,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高深玄妙的世界。 “为阴煞所伤,不知三位在这山里是遇到什么了?” 苏茉睁开眼来,看到老道士在盘问,便看向刚才找她问路的老者,她心里本在想这几人不知是什么来头,突然,脑海中便蹦出一些信息,一道光幕,小篆字体,“严国忠,五十九岁,陕西汉中人,高中毕业,入玄学会师从麻衣一脉传人……” 苏茉吓了一跳,正要凝神去看怎么回事,那些字也没了。苏茉怀疑这些信息就是老者的,她心里跟猫爪子挠一般,很想去验证一下,却不知从何说起。正有些坐立不安,苏茉唇角勾起一丝笑,去看那男人,只是这一次,脑海中只蹦出了三个字“徐承墨”。后面便像是打了无数个省略号一般,任凭苏茉想破了头也无用,最后一口血喷了出来。 “丫头!” 老道士跳了起来,忙过来要扶住苏茉,那男子本来离得远,却是后发先至,一把稳住苏茉,急切地问道:“你怎样?” 苏茉有些无语,她糟了反噬,却是定定地盯住男人,心里沉思,这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命格比她还要硬,她只不过是想窥探一下,没想到却受了伤。 “我没事!”苏茉正要推开他,手不小心扶在了男人的伤口上,顿时一阵阴凉的感觉传来,冷得她全身都在战抖,但也只是刹那,与在李老书记的棺材前一样,丹田之中,气旋转了起来,将这股子阴煞全部吸了进来,沿着经脉运转一圈,最后回到了丹田。而苏茉感觉到丹田之中,一股力量在慢慢增大。 “咦!”老道士注意到男子胳膊上的黑色在慢慢消退,露出血肉的本来之色,他没有问,不动声色地看了苏茉一眼。而苏茉,在感觉不到阴冷之后,忙收回了手,方才遭到反噬而受的伤在吸收阴煞之后,已经好了。 第10章 夜猎野猪 男子也注意到了,他看了自己的胳膊一眼,又看到苏茉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便知这其中已然存在的蹊跷。只是很明显,这男人绝非简单之辈,深深地看了苏茉一眼后,一个字不说,松开苏茉,回到了自己的草团子上。 天暗下来,山中野兽多,三人自然也不会继续前行,便决定宿在了这城隍庙里。苏茉又偷偷地看了那第三个人,名叫江阳,原来是严国忠的徒弟。这一行人明显是从山中出来的,且徐承墨受了那样的伤,很显然是在山里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这世上虽然阴阳相隔,但苏茉自小跟着雷老头走江湖,又跟着老道士修习,对阴灵鬼怪看得也很开。 “茉儿,去打点野物来,你师傅我已经饿了几天了。”老道士道。 苏茉白了他一眼,这老头总是自称是她的师傅,恬不知耻说的便是这人。这老道士据说活了一百多岁了,鹤发童颜,颇有些忽悠人的仙风道骨。但看着老道士教她不可谓不尽心尽力,且老道士断了一臂,山中猛兽多,就算老道士有几分能耐,苏茉也不放心他去山里捕鸟兽。 晚饭肯定是要解决的,苏茉只得提起靠着墙壁的标枪出了门,这标枪是苏茉从山中弄来的铁木做成,在火中崩得很直了,头上又被削尖,整个儿当真是如铁铸成的一般。这标枪拿在手里投掷时是标枪,若是握在手中挥舞,那就是一杆长枪。 苏茉用这长枪没少祸害山中的野兽,就是野猪也捕到过。 “我和你一起去!” 一道好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茉扭过头去,见徐承墨跟在后面起身。苏茉也没有拒绝,从这男子一身健硕的肌肉,一身冷硬果断的气质,苏茉几乎可以看出男子的身份,绝对是军营出身的人。 这样的人,就算出不了太多的力,一旦遇上猛兽,自保也是可以的。 更何况,苏茉可不认为这男人仅仅只有自保的实力,他迈出的步子永远是0。75米的距离,他的眼看上去虽然温润,却透着淡淡的疏离,他在神龛前盘坐时,全身绷得如一张弓,警觉性极高。就单单从他快过老道士的速度,苏茉便知这男人绝不简单。 只是,苏茉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探寻不出气息。 靠山吃山,夜猎绝对是一件很考验水平的事。这大别山里,别的不多,就野猪多。不为别的,野猪荤素不忌,特别喜欢祸害庄稼。雷家村里经常出没野猪,那些野猪群经常走的道儿,苏茉都是熟悉的。 但一猪二熊三老虎,野猪绝对是凶兽。夜猎野猪需要注意三个时间点,九点、十二点和三点。这三个点若是过了,就算是白守了。 苏茉不需要守,这个时间点也正好。她带着徐承墨直接便朝野猪经常前来的方向迎了过去,两人的肚子都饿得瘪了,前胸贴着后背,可没那么多时间去候着。 穿过一大片平地,前面有一个吊脚楼一样的木屋,原地用树木钉着四个桩子,上面搭建着一间小屋,透着灯光,苏茉才走近,便看到雷奎走了出来,问道:“茉子,你怎么来了?” “来了么?”苏茉扬了一下下巴,问道。 雷奎知道她问的是野猪,却没有回答,反而上下打量了一遍跟在苏茉身后的徐承墨,男人一身深色衣服,融进这夜色之中,就算是走到了跟前,也很难发现。 “还没,不过快了!”雷奎道。 “我先过去了,你守着吧!”苏茉说完,很小心地从雷家村人挖的陷阱上走了过去,正要扭头提醒徐承墨,见对方正踩着她的脚步在往前走。 果然,她没有看错他! 走到一棵大树下,苏茉看了徐承墨一眼,二话不说,嗖地一下,便上了树。动作简直比猴子还要利索,徐承墨心里叫了一声好,正要退后助跑两步再上去,却看到黑暗之中,一只映着柔色月光的手伸到自己面前。徐承墨怔了片刻,忙一把抓过,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攀在树上,爬了上去。 “村里守这几头野猪好些天了。这几天村里有事,陷阱做得不是很隐蔽,被这些家伙发现了,它们每天都会过来,要是一不注意,就会被这些家伙找到破绽,越过陷阱去祸害庄稼。我们就在这等着吧!”苏茉道。 徐承墨轻轻嗯了一声,靠在枝头,半眯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茉紧紧地盯着前面,全副心思,也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后,同样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果然,没多久,只听到徐承墨轻声道:“来了!” 苏茉有些惊讶,过了半响,她才感觉到了动静,却迟了徐承墨好几分钟,便是这么几分钟,那些野猪也会近了许多。这就意味着,徐承墨的实力要高出她很多。 “一会儿,我打头猪,头猪一死,其他的就完了,到时候你随便!”苏茉道。 徐承墨手上虽然没有武器,但苏茉却是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腰间有一道令苏茉很熟悉的气息,就算是隔了三米远的距离,苏茉也能够从那里闻到硝烟的气味,那便是——枪。 这一次,徐承墨没有应声,苏茉只当他是睡着了。 一群野猪里,只有头猪会是公猪,其他的除了母猪便是些非公非母的猪。野猪和华夏古时候的皇帝一样,容不得自己的队伍里有公猪,其他的公猪都被头猪咬掉了下面的玩意儿,跟太监差不多。被阉割了的公猪便没了胆子,连人都不敢咬。而母猪就更不用说了,只要公猪一死,那些母猪吓得只会乱跑,也就没了害。 这些,苏茉自然是不会去和这个男人说的,一来她说不出口,二来,苏茉不觉得他不知道。她之所以要打头猪,除了解决今晚的这顿晚饭之外,还存了一点心思。 雷老头死了,从此后这雷家村与她也就没有了太多的渊源,但她从小到大,雷家村里的人没有对不起她,几乎家家户户对她都很好。雷霜和雷奎更是和她关系亲密,她以后不一定会回来了,走之前,就帮村里除了这一害吧! 第11章 一枪毙命 野猪这东西,只要是山区都会有,这些年枪支器械都不允许私人拥有,且保护动物的宣传做得太多,造成了野猪泛滥,村民们除了挖陷阱和吓唬,也没有别的法子。 野猪对庄稼的祸害非常大,它长着两根大獠牙,又尖又长呈钩状,往地上一拱,就能拱出一条深沟,比那耕地的犁还要厉害,不管地里长的是什么,一阵啃咬,不吃光也给咬坏了。 一群野猪进了地里,分分钟就能把整块地全部都耙一遍,粮食能够全部糟蹋光。这边的野猪还稍微温顺一点,东北深山里的野猪还吃人。 野猪的身上都有一层硬壳,就像是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铠甲,寻常的刀枪根本都打不透。虽然是猪,却敢斗虎搏熊。野猪背上的鬃毛非常硬,薅下来做成梳子,一辈子都用不坏。当然,这些是闲话。 呼噜呼噜的声音近了,夹杂着树枝断裂的嘈杂声,很快就过了苏茉和徐承墨藏身的树,靠近了陷阱那边。领头的头猪嘴巴在陷阱边上拱来拱去,眼看就要踏上中间那条安全的道了,徐承墨便看到苏茉哧溜一下滑了下去,他有些不解,进入野猪群不是那么好玩的。正要跟在她的身后下去,却看到苏茉抬手示意他不要动。 夜幕下,徐承墨勾起唇角,如水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有种妖异的美。 地上,几个圆滚滚的小肉团四处滚动,那是几个小野猪崽子,后面跟着几头大猪,警惕地看着四周,四处拱着嗅着,跟在头猪的后面,苏茉慢慢地靠近那头最大的头猪,只见那大家伙站在陷阱边上,两根大獠牙正在翻动着盖在陷阱上的草。 这年头,动物都成精了。 苏茉手中的枪在手中抡得如同一朵花儿一般,一枪扎过去,便将一头去势了的猪给扎死在地上,顿时惊得猪群四处逃窜,纷纷朝头猪那边奔去。那头猪也回过头来,四处张望了一下,感觉到似乎只有苏茉一个人,也猖獗了起来,后腿一蹬,身体如坦克一般碾了过来,苏茉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地上,手中的长枪指着那头猪。 头猪不明所以,奔了几步便停了下来,朝苏茉吼叫起来,很显然是被苏茉的气势给激怒了,张大了嘴,咆哮着朝苏茉冲了过来,苏茉站在原地,手中的枪抡得稳稳的,只等着那头猪冲过来,就会飚射出去。 苏茉的机会只有一次,这是搏命的做法,徐承墨看出了她的意图,不由得有些生气,不是被逼上绝路,犯的着这样么?他在树上跺脚,苏茉却是在蓄势待发。 她心知,她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手中的长枪不能够一下子毙掉了这头猪,苏茉自己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从这野猪的獠牙下逃生。 “吼吼吼!” 终于,那野猪动了,大张了嘴冲了过来,苏茉只觉得那獠牙,那喷着臭气的大嘴在眼中飞速地放大,她手中的长枪嗖地一声被她掷了过去,直中头猪的口中,便在这时,一声枪响,后发先至,穿过了头猪的嗓子眼,便听到砰的一声,半边猪头就这样爆裂开来。 徐承墨从树上一跃而下,一个翻滚便落在了苏茉身边,将苏茉往身后一拉,去看面前正在挣扎的野猪。他的视力极好,又有月光照亮,清晰地看到苏茉的那一枪也从猪嘴进入,一杆枪竟然穿透了野猪,只露出了外面的半截。 徐承墨的枪法极准是不必说的,但若是没有他的这一枪,苏茉的长枪也能够挑死这头野猪。也难怪这丫头胆子这么大,手上的活计的确惊人。 “有机会,我带你去东北猎野猪王!”徐承墨压下心头的震惊,扭头对苏茉道。 苏茉笑笑,没有说话,上前去一把抽出了插入头猪身体里的长枪,握在手中时才发现长枪少了一股力道,她手一展,长枪从中间断了。苏茉扭头看了徐承墨一眼,若不是自己以后不再在这深山中混了,就冲着徐承墨今日毁了她的武器,她就要把他扔到深山去喂猛兽。 徐承墨自然明白苏茉这一眼的意思,他笑了一下,将手中的枪递过去。苏茉有些诧异,枪是一个军人的第二条生命,徐承墨却要把枪赔偿给她,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就算,他枪多得可以开展览馆了,也不会把自己的枪给别人。 苏茉有些馋,但只看了看,并没有接。自从她跟着老道士开始修炼之后,对枪支这些武器就有种本能的排斥。 “奎子,喊村民们过来,分猪肉了!” 苏茉朝那边的木楼喊了一声,听到了一声应和,苏茉这才走到头猪旁边,正琢磨着怎么分块猪肉出来,徐承墨就过来了,他手上多了一把刀,哗啦下一块猪皮,又一刀下去,斩下一大条猪腿,提在手中道:“走吧!” 苏茉看了一下这条血淋淋的猪腿,约有四五十斤重的样子,五个人吃足够了。苏茉当下抬脚往回走,路上遇到了站在边上等的雷奎道:“奎子,我先走了,你别过去,先到上面去等着。” “行!”雷奎是因为苏茉在,才下来的,现在看到苏茉要走,转身就往梯子上爬去,他刚才听到了一声枪响,吓了一跳,也知道跟着苏茉的这个男人手上有枪,一点也不担心苏茉的安慰。 “哦,对了,明天一早,你到城隍庙外面去找我,我有东西要给你!” 走了两步,苏茉停下脚步,转身向雷奎道。 雷奎愣了一下,点点头,再次蹭蹭地向木楼上爬去。 村里有一个铃,绳子的一端一直拉了过来,系在木楼上。早在苏茉与野猪干起来的时候,雷奎就已经拉响了预警的铃。苏茉往前走了几百米就遇上了雷家村里赶过来的村民。 “茉子,没事吧?你怎么能够一个人去猎野猪呢,这太危险了!”雷奎的爸皱着眉头埋怨苏茉。 苏茉扫了一圈,除了李家三兄弟,其他的人都赶了过来,见苏茉没有事,便嚷嚷着往山上赶。苏茉让出路来,催着雷奎的爸赶紧过去,自己带着徐承墨往城隍庙里去了。 第12章 玄学之邀 苏茉之前收了一些干货,比如蘑菇之类的,正好可以熬上一锅汤。 老道士和严国忠坐着聊天,眼看是指望不上,徐承墨原本也是准备坐享其成的,见苏茉一个人忙前忙后,江阳人笨手拙完全帮不上忙。徐承墨便过来帮忙架柴点火,一个吊锅挂在屋梁之上,锅底是烧得极旺的火,不到片刻,便能闻到阵阵的肉香。 苏茉又挪了几个烤肉架过来,新鲜的野猪肉在火上滋滋地冒着油,浓香扑鼻,加上些调料之后,越发香郁,馋得人瑟瑟地流口水。 “这丫头烤肉的本事一流的,一会你尝尝就知道了。”老道士停了正在聊的话头,指着苏茉道。 “袁大师收的好高徒,今日在下可要跟着享口福了。”严国忠道。 “呵呵,我哪里有这福气收这丫头做徒弟,这臭丫头精明着呢,从我这里套了不少好东西,就是不肯拜师。”老道士说归说,面上还是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严国忠听这话吓了一跳,他方才与老道士聊了个把小时的天,对老道士的学识本领羡慕得很,若是老道士肯收徒,他立马就能趴在地上磕头,竟然还有人拒绝拜老道士为师的。严国忠这才睁大了眼睛去看苏茉,一身破旧的衣服,不知道打了多少个补丁,但那张脸在火光的映照下,美得如白雪中怒放的红梅,一双眼灵懂得如小兽,这样的孩子,绝对不是不识好歹啊! 严国忠并不知道徐承墨的伤口是不是已经好了,见徐承墨跟着忙前忙后,也坐不住了,起身正要去帮衬,却见苏茉拍了拍手,指挥江阳去拿碗筷,便知是熟了,轮不到他动手了,笑道:“丫头,墨少的伤,是不是抽空帮忙看看?” 苏茉扭头看了徐承墨一眼,见对方坐在火边望了过来,两只胳膊搁在撑起的腿上,左边胳膊上狰狞的伤口很是吓人,便皱了皱眉头,道:“你连伤药都没有?” 徐承墨扫了一眼自己的伤,道:“没有!” 苏茉扔掉了手中的棍子,扭身走到神龛前,在那半截神像的后面摸了摸,摸出一个木头雕琢的盒子出来,走到徐承墨身边,蹲了下来。 木盒子打开,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徐承墨感觉到胳膊上的伤都不那么痛了。只见苏茉用手指头抠出很大的一团均匀地抹在伤口上,也不知是什么伤药,伤口才涂上,红肿便开始消了,裂开的肉平复了下去,也彻底不再痛了。 “死丫头,劳资的药不要钱啊?”老道士看了心疼得不行,他没想到苏茉一手指抠下去,竟然刮出了那么大一块,木盒子里也剩不了多少了。 谁知,苏茉索性将木盒子往徐承墨怀里一扔,抬头对老道士道:“你都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还嫌没活够,这么好的药,留你手上浪费!” “臭丫头,你不气死我,不罢休是不是?”老道士手在地上一撑,明显要起身抽苏茉,见苏茉翻着白眼,根本不拿他当回事,想了想还是算了。 肉汤、烤肉,对苏茉和老道士来说很是寻常,可另外的三个人,是从城里来的,就算是吃野味,也是去馆子里煎炸炖煮,哪里吃过这等原滋原味的?用的是吊锅,烧的是木材,就算是食材一样,做出来味道也是不同的。 别的人不说,就江阳就吃撑了,摊在草团子上,一动都不想动,眼睛却紧紧盯着吊锅,里面还有一点剩汤,却实在是吃不下了。 “明天早上还吃这个,我差点把自己舌头都吃了。”江阳道。 说起明天早上,老道士放下手上的碗,对苏茉道:“丫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老道士瞅着这个时候问出这些话,是有自己的打算的。老道士相面绝对是有套绝活的,这半天时间,他好好打量了一遍这三人,徐承墨他看不出来,知道对方命格很硬,但严国忠和江阳他却是能够看出来,是忠厚良善之辈。苏茉对对方又有救治之恩,那阴煞非一般人能够治,若非苏茉出手,徐承墨就算没有性命之虞,那胳膊也保不住了。 老道士是希望苏茉出了山之后,能够有人照应一下她,这才当着三人的面问了出来,若三人有点脑子,一准儿会接了他的话头,应了照顾苏茉的话来。 苏茉一颗玲珑心,不会不明白老道士的心思,她深深地看了老道士一眼,眼中不乏感激,道:“还有几个月就要开学了,过几天就出去了,你呢?” 苏茉在昌南镇读初中,今年要毕业,按照正常情况,她应该是要六月份参加完中考才算毕业,但五月份的会考中,她再次无悬念地考了个全省第一之后,就收到了省一中的录取通知单,相当于是被保送了。中考什么的,苏茉也就懒得去参加了,又赶上了雷老头快挂了,苏茉就直接回来了。 “苏小姐,你是要去省城读书吗?” 果然,严国忠不失时机地开口了,不管怎么说,徐承墨是欠下了人家一条命,而徐承墨受伤又是为了救他严国忠,这份恩情,怎么能够留到徐承墨去还?若是苏茉去省城江市读书的话,他正好可以照顾她。 最为关键的是,从老道士嘴里,严国忠知道苏茉懂相术玄学,正好是他玄学会要笼络的人才。 “嗯,我要去省一中读书。”苏茉道。 “那太好了,苏小姐,我们北省的玄学会就在江市,你要是能够入我们玄学会,做得好的话,一个月能够有两千块钱呢……” “江阳!” 苏茉抬头看过去,江阳的话还没说话,就被严国忠给喝断了。苏茉笑了一下,见严国忠正巴巴地看着她,那意思很明显,是希望苏茉能够考虑江阳的话。这话,就算江阳不直接说出来,严国忠也要婉转地表达一下的,目的就是把苏茉拉进来。 “不用了,我去省城是要去上学,挣钱恐怕没时间。”苏茉一口拒绝。 严国忠却没有失望,他早料到苏茉是会拒绝的,只是没想到她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 “唉,你这臭丫头,我这里还有点钱,拿去花吧,将来考个好大学,别忘了给老头子我送终。”老道士叹口气道。 “你想多了,难怪到现在都不能得道呢。人死如灯灭,都是化作一抔黄土,还在想送终的事。”苏茉鄙视他道,却是没有把老道士说的钱的事放在心上。 她苏茉,只要出去了,还会缺钱吗?曾经一条人命三千万美金的时候,那都是十多年钱的事了,国币贬值到现在这个样子,那时候的三千万美金多少人想都不敢想象。 老道士差点被苏茉给气死,呼哧呼哧地出着气,胡子都翘了起来。徐承墨噗地一声笑了,他见苏茉不想再提钱的事,便吆喝一声,“先休息吧!” 第13章 夺命之人 苏茉也确实累了,歪在草团上,很快就睡过去了。 到了半夜,山风吹进来有些凉。苏茉的腿脚缩了起来,徐承墨从睡梦中醒来,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苏茉的身上。 老道士睁开微闭的眼,看了看二人,复又闭上了眼。他一直看不出徐承墨的命格,蓦地,脑袋中多了一道影子,那孩子只有四五岁,长得很是秀气,眉眼很冷,对谁都不理不睬,那个孩子的命格也是让人捉摸不透。 苏茉也是! 第二日一早,苏茉醒来,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转而又去看徐承墨,身上只有一件深红色的线衫,原本罩着的一件西服正在自己身上。 苏茉起身,将衣服递给徐承墨,然后点燃柴火,弄了点吃的,就把徐承墨等人送出山去。 分手的时候,徐承墨递给她一个电话号码,苏茉见那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徐承墨”三个字,和一串号码。接到手里,等徐承墨三人走得远了,她才把纸揉成团,扔到了路边的水沟里。 回来的路上要经过一片槐树林。苏茉眯着眼,慢慢地靠了过去,在一棵大树下时,只看到她身形一闪,竟然从原地消失了。 “怎么回事?” 林子中隐着的人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正自左右在看时,耳边一阵风声过来,他的头往旁边一偏,一颗石子弹在树干上,树皮被弹去了一大块。见此,男子后背上起了一层冷汗,他若是被这石子儿给弹着了,铁定是脑壳崩裂的下场。 不是说只是一个小女孩子么,她是怎么发现他的?还差点害的他把命给搭上了? 一身黑色西服,一身的杀气掩都掩不住,隐在树冠之中,手上端着一把磨得铮亮的手枪。这样的气势,苏茉生前何等熟悉?那是职业杀手才会有的杀气,是数条性命才能浇灌出的杀气。 是谁,竟然派杀手来杀她? 苏茉毫不怀疑这杀手的目标就是她。经过前世的训练,次次游走在生死的边缘,她对危险的气息非常敏锐,再加上今生的修炼,苏茉离这槐树林一里地的时候,她就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毛骨悚然! 咔嚓! 是树枝断裂的声音,紧接着一声枪响,黑衣人的手快过了眼,再看过去的时候,那里依旧是空无一人。而他自己,却感到一阵阴凉的感觉。一个血盆大口,尖锐的獠牙朝他扑了过来。 砰砰砰! 枪声在槐树林中响起,不愧是经过训练的职业杀手,方才苏茉看到这槐树林中阴煞很多,顺手一招,不期然引了一丝阴煞过去想要攻击黑衣人。奏效是奏效了,可奏效的时间太短了,且效果也不算很好,只让对方瞬间迷惑了一下,三声枪响就又回过神来。 枪,果然是杀手的第二生命! 只是,这杀手,回神依旧是晚了。高手过招生死都只是在瞬间,黑衣人背靠树干警觉地四处张望的时候,只听到噗嗤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他的心脏处已经扎上了一只短匕。 苏茉的前招只是用来蛊惑人的,这一招才是真正的杀招。 噗通! 黑衣人从树上坠了下来,手上依旧紧紧地捏着枪,可扳动扳机的力气已经没有了,他听着树枝断裂的声音一声声地响起,越来越近,又看到一张倒着的脸映入了他的眼帘,黑衣人笑了一下,如此年轻稚嫩的女孩子,自己竟然死在了他的手里。 苏茉从他的手中接过枪,德国伯莱塔92f型的经典款式,且一看都是特别打造的,前世她收藏过这么一把。苏茉在手中抛了抛,又放回到他的手上去了,问道:“要杀我的人是姓雷还是姓苏?” “我只拿钱,不问雇主的姓名。” 苏茉没有再问,在黑衣人的怀里掏了掏,掏出钱包来,里面不少的美金,还有一张瑞士银行的卡,苏茉把现金拿了,约莫有四五千人民币,其他的扔给了他,又问道:“是想土葬还是想火葬?你若是告诉我密码,我帮你找一处风水宝地,能够泽及后人!” “卡里没钱了!”男子艰难地笑了一下,便不再说话,身体却是一抽一抽,很明显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苏茉叹了口气,俯身下去,从男子的身上抽出那柄匕首,男子就此咽了气。如若不是看在曾经是同类的份上,苏茉必定是要苦苦折磨这人一番的。但,折磨一个杀手,苏茉不想侮辱了他的身份。 苏茉将男子拖了出去,找了一处地,挖了一个坑将男子给埋了。她没有把男子埋在槐树林里,实在是槐树林里阴煞之气太重,若是埋在那里,便是死了也不得安生。 “槐”字从鬼,喜阴冷,一般喜欢长在坟地里,或是阴暗的地方。雷家村也不知道是那年那月留下来这一片的槐树林,也幸好这男子是在这里对她动手,若是换个地方,她还真找不到好帮手。 “哎呀,苏茉,你可回来了,你要不回来,我都要急死了。” 才走到城隍庙门口,雷奎便迎了出来,拉着苏茉急得不行。苏茉昨晚让他今早来找他,没想到他来晚了一步,苏茉送徐承墨他们出去了,这下可好,这一等就等了三个小时。雷奎前前后后找了她好几遍,都没找到人,想到那三人不知从哪里来的,搞不好是人贩子,没把雷奎急死。 苏茉看在眼里,心里一阵暖意,从雷奎手中抽出手来,道:“你等等!” 她说完进了城隍庙,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油光逞亮的罗盘,正是雷家的祖上用过的那一个。雷奎的目光在罗盘上死死地盯了一会儿,见那罗盘伸到了自己面前,有些不解地看向苏茉。 “拿着吧,本来就是你家的东西!”苏茉将罗盘塞到雷奎的手上,正要转身离开,被雷奎给拉住了。 “茉子,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是我们家的吗?这是大爷爷给你的,你给我做什么?” 苏茉淡淡地望向雷奎的双眸,那里面是从小玩到大才会沉淀下来的深情,而正是这份情,让苏茉硬不下心肠来吞了这雷家的传家之宝。从前她看不透这个罗盘,可自从那该死的冰晶石进入她的身体之后,苏茉就像是开了天眼一般,在她的眼中,世界又多了两个颜色,黑色和金色。 第14章 她会缺钱? 而眼下,这罗盘上就萦绕着淡淡的一层金色。老道士说这罗盘是个法器。所谓法器,是佛教和道门才有的一种说法,有些器具因为时空因缘的关系,具备了化煞辟邪的功用,才会称为是法器。 法器之珍贵,自是不必说,若是传出谁手上有一件法器,必然会引来风水界的动荡,引起一番厮杀。谁也不嫌自己会多一条命,不是? 而苏茉相信,这罗盘之上淡淡的一层金色,想必就是金吉之气,这罗盘,经过数百年的传承,又被雷家世世代代的人珍宝一般地供着,多少有了些灵性。正因其珍贵,苏茉才想留给雷家的人。 “老头死之前,让我用完了就给你们的,你拿着吧!”苏茉扯了个谎,道。 雷奎却不信,就算相信,他也不会拿着,将罗盘往苏茉手上一砸,道:“我又不懂风水,我留着有什么用?再说了,大爷爷死之前我爷爷就在旁边,那时候怎么不给?我不要!” 这小子有几分硬气,说完掉头就走,不再理会苏茉了。 苏茉嗤笑一声,正要进城隍庙,却看到,李老二领了李宏过来了,看到苏茉,李老二推了李宏一把,李宏便忙跑过来,一把抱住苏茉的腰,哭道:“姐姐,姐姐!” 苏茉抬手抚在李宏的头上,抬头看向李老二,也不说话,一双眼淡漠如水,却逼得李老二有些撑不住脸。 “大侄女,你看,李宏这小子,这几天一直在他爷爷灵前拜着,头都磕肿了,你大叔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心里也过意不去不是?”李老二道。 “呵!”苏茉冷笑一声,“李叔,您说的这话,我可担不起。人在做,天在看,您说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我还做错了,当日不该让李老书记上路不成?” “哪里的话,大侄女,你看你叔这嘴,可真不会说话!”李老二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一掌掴向自己的脸,肯定不会用力了去打,这样子却是做得极好看。 “姐姐,我妈妈要死了,我妈妈要死了,我要妈妈!”李宏不懂事,抱着苏茉可劲地哭。 苏茉却是没动,而是看着李老二道:“有些事做了是要遭天谴的!” “大侄女,你叔一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谁以后要是再干这缺德的事儿,你叔我就头一个不饶他!”李老二怎么不知道苏茉的意思,“这因果报应的事,我就帮大侄女你应下来,有什么事叔帮你担着。” 苏茉手中多了一大叠国币,约有一两万块钱。这正是二零零八年的时候,钱还有些值钱,这笔钱对李家来说已经是不少了。苏茉想了想,牵着李宏转身朝城隍庙里走去。 出来的时候,苏茉手上的钱和罗盘都不在了,只有李宏还被她牵在手中。小家伙得了苏茉的应承,已经不再哭了,一张糊满了鼻涕的脸笑得跟花儿一样,跟在苏茉旁边蹦蹦跳跳,就好像他妈妈已经不疯了一般。 早就知道李老二会赖上自己,再加上有雷老头的“临终遗言”,李老二找上自己是早晚的事,没想到这村书记时间点掐得这么准,若是换了明日,她就要走啦。 到了李家,人倒是来的齐全,初夏的天气,到了中午有些热,可这些人,一个个都裹着棉袄,冻得嘴脸都是青乌,看到苏茉进来,忙都站了起来,沏茶的沏茶,搬凳子的搬凳子。 “大侄女,你说,你要是不来,以后我们这家,也就毁啦!”李老二说完,脸上呈现一片愧色,只是一家人都成了这种样子,也不由得李老二不着急不低头啊! 苏茉也不说话,她走到首位上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轻轻啜了一口,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她说完,便看向李大媳妇,穿着一身花棉袄,正傻乎乎地揪着自己的辫子,苏茉只觉得,这人,这模样,其实也还是蛮可爱的。 李宏很是乖巧地把他妈妈拉了过来,走到苏茉面前,正要拉着他妈妈跪下,便被苏茉给拦住了,心里叹息,谁说天下父母心,儿女的一颗赤子之心,有时候更为赤忱,更为可贵,只不过慢慢地长大,慢慢地受了浸染,慢慢地就失了自己的一颗初心了。 苏茉从李宏手中接过李大媳妇的手,只握住她的手,丹田之中的气旋便飞速地旋转了起来,许是已经有了真气厚实些,这一次为李大媳妇驱逐阴煞时,她没有之前为徐承墨疗伤时感受到的那种彻骨的寒冷,但丹田之中那澎湃的力量却是能够清楚地感觉得到。 直到李大媳妇身体里还留下最后一丝阴煞,苏茉才停了下来,那阴煞就在李大媳妇的右臂之上,并不会对李大媳妇造成很致命的伤害,只是到了阴雨天气绝对会引发阴煞发作,拿时候李大媳妇的胳膊就会隐隐作痛,不会让她痛得受不了,却会让她死都不会忘了曾经做过的事。 “还不快谢谢大侄女!” 一声断喝传来,将还处于迷糊中的李大媳妇震醒了,后者恍惚中醒过神来,看着面前淡漠如霜的苏茉,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李大婶,莫非您有些不适应?还是说想继续傻着的好?”苏茉端起手边的茶,已经被人续了水,杯中升腾起袅袅的茶烟。 “妈妈,是姐姐治好了你的病,是姐姐!”李宏见自己妈妈清醒了,也是一阵高兴,拉扯着自己的妈妈,喜不自禁。 “大侄女,谢谢你!”李大媳妇跪在地上没有起身,话没说完,两行泪滑落下来,朝苏茉磕了个头,便牵着自己儿子走了出去。 三天的痴傻,让李大媳妇感觉恍若前世,低着的头,不复从前的趾高气扬,心里头应当是悔得很。 苏茉却无心追究,这世间,一饮一啄自有天定,她只需要顺势而为就好。后面的人并没有费苏茉多大的神,但这番下来,对苏茉的好处可是不小,阴煞经过经脉的运转,全部被吸收到了丹田之中,只不过此时她还看不到自己丹田中的那个气旋,已是增大了不少。 临走时,李家留苏茉吃饭,苏茉自然不会留下,和李宏打了声招呼之后就走了。 第15章 世间最亲 经过雷老头那破旧的土屋时,苏茉没有往那边多看,屋子几天没住人,已经败落了下来,也越发不能住人了。 才走到村头,便看到打谷场上停着一台奥迪a8,一个少年正拉着村东头的李奶奶问人,苏茉走了过去,问道:“封烨,你找谁?” 这少年正是苏茉初中同班同学,长得很是清秀,学习成绩也极好,这次昌南镇有两个保送生,一个是苏茉,另外一个就是封烨。封烨是初二时从省城来的转校生,在昌南镇两年,和谁都不怎么说话,就只搭理苏茉。 这小子,原本在着急,此刻一见苏茉,顿时就大喜,恨不得跳了起来,一把拉住苏茉,道:“苏茉,我找你呢,你们这可真是难找啊!” 苏茉有些好笑,道,“没人请你来啊!” “得,是我上赶着要来,我找你还真有急事,能不能找个地方说话?” “嗯!” 苏茉引着封烨往城隍庙去,车上还坐着一人,也没有跟上来,临走前苏茉扫过一眼,看那人的样子,应该是司机。 苏茉这里也没有水,她在学校里玩得好的人也不多,封烨就是其中一个,但人家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哪里能够是苏茉这样的人比的,只怕在这样的地方,给他倒碗水,他也不敢喝。 “苏茉,别告诉我你就是住这里的!” 封烨一进来,就四下里打量了一番,见神龛前的案桌上放着苏茉那个旧书包,不敢置信地问道。 “有什么稀奇的?”苏茉自顾自地倒了一碗水,边喝边道。 就在此时,苏茉通过她的那双神眼已经看清楚了封烨的身份,这小子竟然是省委副书记的儿子,也难怪在学校里拽得一副二五八万的样子,正儿八经的官二代呢。 “我说,你也不给我倒杯水,我来你这儿,好歹也是客啊!”封烨一转身,见苏茉正喝水跟喝甘露一样,不由得气了。 “你要是来这里,是为了说这些有的没的,趁早走,我忙着呢!”苏茉说完起身,佯作要出门,果然就被封烨给拦住了。 “苏茉,我这次来,是有事要求你!”封烨道。 “什么事?”苏茉坐了下来,她从封烨的神情中早就看出,这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跟你说,我堂姐怀孕了,但病了,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也不动,看着就跟死了一样。”封烨道。 “病了要看医生啊,我又不会行医,你知道的。”苏茉有些不明白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了很多医生了,有好些还是很有名的名医,但就是没用。我奶奶说只怕是中邪了,想请个人帮忙看看,我就找上你来了。”封烨说完,脸上略带了一丝红晕,作为一个生在新华夏,长在红旗下的好学生,说出这番话来,着实需要不小的勇气。 “扑哧!”苏茉忍不住笑了,道:“我说封烨,中邪的人是你吧,你是听谁说我能够驱邪的?” “你也不用管是谁说的,你跟着我走一趟,到时候要是真帮不上忙,我也不怪你,好不好?”封烨软了声音,低了身段,带着祈求的语气道。 封烨压力也很大,他堂姐结婚几年,一直都没能怀上孩子,四个月前终于检查出来怀上了,顿时一家人兴奋得跟什么似的。封烨的奶奶还特地跑到松明寺去捐了一大笔香油钱,请寺里的和尚们做了一场法事。 谁知过了没几天,他堂姐突然就晕了过去,当即送往医院去,医院用各种手段检查,最后都检查不出原因来。为此,医院里但凡帮他堂姐会诊过了的医生个个都被扣了奖金,一时间闹得整个江市的医界人心惶惶。 就在今天一早,他得到通知,让他来找雷家村的苏茉去帮忙诊治。一听是苏茉,封烨当即就傻了。对苏茉,封烨自问还是很了解的,若说论起学习,恐怕无人跟她争霸,可说治病,封烨两年来还从来没听说过苏茉有这等本事。 但,据说他堂姐是中邪了,要请苏茉去帮忙除邪,难道苏茉还是个深藏不露的神棍?封烨越发不懂了。 见说了半天,苏茉还是不语。封烨有些急了,身子凑上前,笑着道:“你看,你不也要去江市上学的吗?不如这次跟我一起去,也省得你到时候要自己搭车去。” 苏茉笑了,道:“开学还早着呢!” 说是这么说,苏茉也早打算去江市了,一来她呆在雷家村无所事事,不可能下地去种田;二来,她去江市,还是因为大地方比较适合她。在这小山村里呆了十五年了,苏茉也想出去看看。 苏茉起身去后面找老道士,正好赶上老道士入定醒来,见苏茉过来,点了点头道:“去吧!” 苏茉定定地看着老道士,过去的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中浮现。朝阳晚霞中,鹤发童颜、老当益壮的老道士手把手地教她练功,燃灯如豆的灯光下,老道士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国文相术,而如今,明显显出了老态来。苏茉只觉得心如刀割,鼻头一酸,两行泪就这样落了下来。 老道士半天没听到她的声音,心里觉得新奇,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了苏茉红通通的双眼,挂着泪珠的脸蛋,不由得愣住了。十年来,老道士还是第一次看到苏茉情绪外露,一时间,心里也觉得格外宽慰。 古往今来,不管是哪个行业,收徒都是首重人品。曾经有过一句话“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说的便是那些不肖徒弟。更别说风水相师这一行了,术法攻伐,杀人于无形,凶险之处越发惨烈。老道士曾经就在这上面栽过跟头。 他与苏茉其实并非师徒,这些年,两人为了消遣时间,一个教得很用心,一个学得很用功,相伴十年,在苏茉的眼里,老道士是她在这世间最亲的人。 苏茉噗通跪了下来,决绝地朝老道士磕了三个头,深情地喊了一声,“师父!” 老道士一愣,转而狂喜,从地上蹦了起来,伸手就去拉苏茉,“快起来,乖徒儿,快起来!” 第16章 葫芦法器 这些年来,老道士最大的梦想就是收苏茉为徒,了一生之遗憾。哪知苏茉连记名弟子都不愿意做,没想到临了,苏茉来这么一出。若不是老道士身体好,不定一激动就脑血栓了。 苏茉顺势站了起来,当即朝老道士伸手,“见面礼呢?” 老道士气得“啪”地一声拍在苏茉伸出的手上,没好气地道:“死丫头,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边说边朝他睡觉的地方走去,在一件破道袍里掏了半天才掏出一个物件来,往苏茉那边一抛。 眼看着一个泛着金吉之色的玉葫芦朝自己飞了过来,任苏茉再淡定,见此物件也不由得急了,飞身上前,一把抓住了玉葫芦,捏在手中。 这玉葫芦只有拇指般大小,晶莹剔透,看不出是什么玉种,葫芦肚子上两个天然形成的黑白太极鱼,连鱼眼睛都很清晰,只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玉件的不同寻常。更何况,这玉葫芦上面的金吉之气比之前雷老头给的罗盘要浓郁得多。 葫芦也是一种常见的风水用品,由于葫芦的曲线形状和太极阴阳分界线相近,在内里并有隔绝气场的功能,而且外形嘴小肚大,能将好的气场收纳为己有,也可以将坏的气场吸收殆尽。八卦铜葫芦用以保健康,也可以用作化煞、开运。 这样的好东西,若是被这死老头摔坏了,苏茉会找他拼命的。 苏茉握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越是喜欢。早知道这死老头手上有这么好的东西,她一准儿早就拜师了。想到她才认下的便宜师父,苏茉抬头去看,哪里还能找到那老头? 苏茉奔了出去,站在城隍庙的后门口,看着早已经远去的老道士的背影,隐隐只听到一阵歌声传来:“……嗟叹荒郊冢墓中,自古灭亡不知屈。天花烂漫,人事悠悠,得之者……” 苏茉听得怔怔的,眨眼间老道士已经越过了一个山头,消失在了山林之中,苏茉只觉得心里有一个地方被牵动得很疼。她很清楚,老道士是绝了她道别的口。道家人讲究洒脱,却也不是世人以为的那样,生离死别无动于衷。 只不过,道家人站得高,看得远,罢了。 “这人是谁啊?” 不知何时,封烨站在身后,傻傻地问了一句,见苏茉转过身来,眼圈儿都是红的,又很后悔问了这一句。 “还等什么?还不快走!”苏茉把满腔的怨气都撒在了封烨身上,倒唬得封烨一愣一愣。 苏茉背了个破书包,里面装着她的几件换洗衣服,罗盘还有那个破绢布。她从李老二那里搜刮来的钱还有从那个黑衣人身上搜的钱都留给了老道士,自己带了两百块钱,就这样,坐在封烨的高档车上进了省城。 “苏茉,你真的会驱邪吗?” 越是离江市近了,封烨越是紧张。一来,他怕他是找错人了,二来他怕苏茉这一去,医不好他堂姐,会被他堂姐夫家的人欺负。哪怕是被那帮人说两句,封烨也会受不了。 苏茉靠在后座靠背上,闭着眼睛,手里捏着她的破书包,闷声道:“那你送我回去啊!” 封烨不再说话,这一路上,可把他给闷死了。他早就知道苏茉话不多,真没想到苏茉的话竟然少到这个地步。这一路上,坐车坐了六个小时,苏茉硬是没有说一句话,就这么七个字,还是来打击他的。 “苏茉,你会算命吗?要不帮我算一下?”封烨道。 苏茉微睁了眼,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目光正好和前面的司机在镜子中相遇了。苏茉淡淡地说了一句,“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豪门大家族里,关系错综复杂,从外面看,好似很团结,鬼知道里面是怎么个境况。比如这司机,很显然不会是封烨自己的,也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封烨作为封家的男丁,虽然年纪小,但任何举措和决定都会对家族有影响,而今后的成就更是干系重大。 是以,一听说封烨想要算命,一路上跟隐形人般的司机,此刻都有些耐不住了。 “你就说我将来是入仕途好,还是从商好吧!”封烨也不是善茬,就在苏茉与司机对视一眼的时候,他也扫了一眼前面的司机,却还是锲而不舍地问道。 苏茉知道她若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这后面的一路,这家伙会吵得她不得安宁,便道:“生辰年月日时辰,都说出来吧!” 封烨一愣,脸上顿时就红了,也不知道这小子小小年纪都想哪里去了,讪讪地道:“时辰我就不知道了,这很重要吗?” 苏茉有些无语,算命自然是要看八字的,但时辰不知道,就别想了,只好道:“把手伸出来,双手!” “不是男左女右吗?怎么还是两只手了?”封烨摊开自己的双手,不解地问道。 “但凡是跟你说男左女右的,都是江湖骗子,两手囊乾坤,只有先天后天一说,没有男女之分。手有五纹八丘,蕴含两仪三才之道,五行太极之密。大到天地,小到五脏六腑,都在这双手之中。除此之外,性情天赋,祖上父母,配偶子女以及将来的运程也能在这上面表现得一目了然。所以……”说到最后,苏茉笑笑,不再说了,但那意思,却是很明显。 而封烨,早已是一身冷汗,他是官家子弟,从小别的没学会,低调隐晦是被耳提面命的,他没想到自己的双手一摊,在苏茉面前便跟透明人一样。别的不说,就只在女生面前跟一个没穿衣服的人般,被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就发毛。 他不知道的是,苏茉有些话还没有说透,自古便有“天地只在一掌中”,一个人的手能显示得还会更细,连是个处,还是有过几个女人,都是能够看得清楚的。封烨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后悔朝苏茉伸出这双手? “你看都看了,那就说说吧!”封烨问的还是从政抑或是经商的话。 第17章 阴煞之地 苏茉看得出来,这家伙年纪虽小,心里的主见十足,从他热切的眼神便能看出他其实很想将来从商的。但封家在华夏也是个不小的政治世家,祖上三代都当过大官,这样的家族,岂容封烨从商? “指如剥葱,离位高宽且泛红光,掌中有龟纹、端笏纹,若是为官,官运亨通当是个好官!若是为商,也是极贵!”苏茉寥寥地说了两句,她从封烨的面相上就能看出,这小子天苍饱满,紫气宫阔,在古代,这是公卿之相,放在现在的华夏,至少也是部级以上的大官了。 说话间,车已经拐进了一个小区,苏茉的眼一下子就睁开了,吩咐司机把车开慢点,她的目光透过玻璃窗不停地打量外面。这小区一看便是新建起来的,坐落在江市的东面,背靠一座迦南山,面向东湖,占尽了好地理。小区里面的布局很明显是经过高人指点了的,呈九宫聚财阵势,照理说,这样的好地方,应当人气很旺才是,可一路进去,却没有看到几家有灯火。 “这小区是年前才开始卖的,一开始卖得挺好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再也卖不出去了。但这里的空气是真好。”封烨道。 “这地产,是你们家的?”苏茉笑着打趣道,还关心人家楼盘卖得怎么样。 “呵!”封烨自嘲地笑了一下,就不再说话了。 苏茉也看着前方不再言语,突然一道探照光打来,隐隐的,苏茉看到迦南山上竟然萦着一团黑色的煞气,问道:“你堂姐怀的是个女孩子吧?” “咦,你怎么知道的?这还是神了。”封烨道。 苏茉又不再说话了,可把封烨给憋坏了。好在车已经在别墅门前停了下来,才熄火,别墅的门就打开了,从屋子里奔出来好几个人,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冲上来就朝苏茉道:“苏大师,可把您给盼来了。” 他话刚说完,人就愣住了,就着别墅里透过来的灯光上下打量苏茉,如若不是苏茉那张脸,那双眼,还有那淡定自若的气势,王寒东铁定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从山区里进城来的打工妹子。 苏茉的目光却没有落在王寒东身上,而是越过他,看向他后面的男人,这人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的衬衣,眉眼还是那般淡然,也定定地看着苏茉,如寒星一般璀璨明亮,不是徐承墨是谁? 此刻,见苏茉拿一双冒火的目光看着他,徐承墨头一次被人逼视得低下了头,抬手摸了摸鼻头,侧身站到花园小道的旁边,只唇角挂着的笑,显示他心情很好。 苏茉有些无语,也有些愤愤不平,将手中的破书包往胳肢窝里一夹,转而对王寒东道:“我跟有些人不熟,但凡出手的事都是有违天道,会遭天谴,所以也不会白白出手。” 这话,封烨听着只觉得从苏茉嘴里说出来再正常不过了。可王寒东就不会这么想了。他本来是得了徐承墨的推荐才会巴巴地去请了苏茉来,哪里知道,是这么一尊“大神”,还亏得他刚才舔着脸去喊了一声“大师”。 此刻,又听到苏茉还没进门就在谈报酬的事,王寒东气得肺都要炸了,若不是看在徐承墨的面上,王寒东铁定可以把苏茉给撵出去了。他老婆孩子危在旦夕是真,但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到这份上。 “苏小姐,你若是有能耐把我老婆孩子给治好了,报酬的事,不是事儿!”王寒东冷着脸道。 “哼!”苏茉冷笑一声,扭头看了一眼封烨,那一眼的意思很明确,若不是看在封烨的面上,苏茉现在就可以掉头就走。 封烨也不是傻子,后背上腾起了一层冷汗,一把拉住苏茉,直往屋子里让,“走吧,去看看我堂姐!” 屋子里明亮的灯光下,王寒东这才看清楚苏茉,一张明艳的小脸,精致如玉,双眼如墨,明眸流转间,冷芒如箭。王寒东三十年阅人无数,阅女如云,还从来没有看到如苏茉这样,冷艳到极致的女孩子。 这女孩子,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真的只有十五六岁吗?王寒东不由得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香港武侠大师书中提到的天山童姥。 不会是返老还童的精怪吧?想到自己方才不善的语气,铁定得罪了苏茉,王寒东如芒在背。 苏茉一直被领到了二楼,在主卧门口时,苏茉停了下来,不愿再往前走。封烨以为苏茉反悔了,乞求道:“茉子,你就看在我的面上,不要和我姐夫计较。不管治不治得好,先看看再说,好吗?” 苏茉在进小区时,就已经感觉到这一处楼盘的风水有问题,也有些猜到了封烨堂姐得病的原因,她没有想到的是,这里的阴煞竟然浓郁到了这种份上,连门框上都萦着一圈阴煞,如有意识一般地往房间里钻。 苏茉二话不说,扭头就往楼下去。封烨正要再次劝说,见刚刚安顿好徐承墨的王寒东已经上来了,便闭了嘴。果然,王寒东见苏茉下来,脸上再次凝上了一层寒霜,这次却不只是为了苏茉的态度,更多的是对妻子的担心。 “苏小姐,是看出了什么吗?” 王寒东有些不敢问,这四五天里,全国的名医都被他“请”来看了个遍,各大医院的巨头都来会诊过了,只差往欧美去找医生了,却没有任何人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而他老婆封桦肚子里的孩子,从昨日开始胎心也渐渐地弱了,若是再不能得到医治,恐怕会……一尸两命。 这是封、王两家都不愿看到也不能接受的结局。而在苏茉到来前两个小时,江市玄学会的严国忠严老也来看过了,说是中邪了。 不比寻常百姓,经过了泰铢老人家那一代的华夏人,还有十年浩劫的洗礼,那些平民百姓都以为这世上真的没有鬼神,把风水相术阴阳之物这些顶级深奥的东西都看成是封建迷信。何为迷信?迷而信才是迷信,连迷都没有迷上,怎么能够称之微信呢? 第18章 他的关怀 升斗小民都是人云亦云。 可封家和王家不同,站在华夏权力的上层,他们知道太多事情,了解太多真相。风水界里太多玄奥的东西他们甚至亲眼见过,由不得他们不信。是以,才会郑而重之地请了严老来看看。而严老听说徐承墨推荐了苏茉,这位江市玄学会的泰斗人物竟然也跟着附和。 而此刻,见苏茉连门都不进,掉头就走,王寒东心里不由得一咯噔,生怕是苏茉看出了点什么。 “你现在马上把孕妇从这座房子里移开,或许还有救!”苏茉扔下这一句,便自顾自地下了楼。 封烨和王寒东对视一眼,从王寒东的眼神中看出,王寒东是暂时相信了苏茉的话。为了坚定支持苏茉,封烨道:“姐夫,我记得姐是搬进来后十天就犯病了,不会是这房子……” “不管是不是,先离开再说!”王寒东说完,就冲进了房间里,他出来时,怀里抱着封桦。 前后两台车离开了小区,过了江往南湖区开去。整个江市政府便是在南湖区,这里的街道宽敞而有序,渐渐地往里走,站岗的都换成了军人了,从一个大院里进去,小车在另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 苏茉坐的车是徐承墨开的,就她和徐承墨两人,一路上徐承墨几次从后视镜里看她,苏茉都是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此刻,车停了,苏茉才睁开眼来,正要夹着她的破书包离开,却听到徐承墨道:“放车上不会有人偷的。” 苏茉抬起头,横了他一眼,又听到他接着道:“一会儿我送你去酒店。” 苏茉还是带上了自己的破书包。下得车来,苏茉看到天上稀稀拉拉的几颗星星。环境已经被严重污染了,连天上的星星都看不到了。一弯白毛细月挂在枝头上,已是一月初始。 苏茉在客厅里等了片刻,王寒东把他老婆安顿好之后便过来了,搓着手站在苏茉面前,呐呐地道:“苏小姐,现在可不可以……” 苏茉不待他说完就站了起来,她坐了六个小时的车,早就累了,这男人说话结结巴巴,不像个爷们,苏茉也不耐烦站在这里听他把话说完,道:“带路吧!” 这别墅从外面看貌不惊人,可里面乾坤圆满。苏茉跟在王寒东的后面上了楼,到了二楼之后直接进了东面的主卧,苏茉便看到房中间,偌大的一张双人床上,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正平静地躺在床上,若是仔细看,并能清楚地看到封桦的眉宇之间,印堂处,明显有一块黑色印记。 而她整个人,全身都笼着一层淡淡的黑色气体,脸色煞白,看上去很有些吓人。这种状况,若是还在迦南山下的那处别墅里待个一天半天的,人就直接挂了。就算是现在,若不能够及时救治,哪怕是人活过来,也是个白痴了。 苏茉把目光落在封桦的腹部,四个月,依稀能够看出一点隆起,也依稀能够感觉得到孩子旺盛的生命力里面挣扎。也不知前世是造了什么孽,还在妈妈肚子里时,就遭这样的罪。 那里很明显是一处阴煞聚集之地,那样的地方对男子的影响不会像是对女子那样明显。女子本来就是阴柔体质,对阴煞极具吸引力,当然,若是封桦怀的是男胎,那就另当别论了。 苏茉不再犹豫,走上前去,抬手落在封桦额前,只有一指的距离时,苏茉开始催动丹田里的气旋,缕缕阴煞从封桦的印堂处溢出,而苏茉的手掌便如一个吸盘一般,将阴煞全部都吸了进去。 苏茉的身后,亲眼看到那黑色煞气的封烨和王寒东两人一下子吓得呆住了,这种诡异的气体一看都不是好东西,丝丝绕绕地往苏茉掌心里窜去如阴灵一般,光看着就让人全身起寒意。 这一刻,王寒东对苏茉差点要跪拜了,高手在民间,这句话真的不是骗人的。 而苏茉,也没有想到封桦一个孕妇,体内的阴煞竟然这么多,比李老二全家人加起来的都要多,她就这样站在床边,抬着手,一站就是半个小时。徐承墨上来的时候,便看到她颤抖着手,额头上大颗大颗地落着汗珠,全身的衣服也都湿透了。 “明天再来!”徐承墨说完,便一把将苏茉从床边拉开,苏茉身形不稳,便撞入了他的怀里,大口大口喘着气。封桦的气色倒是好了很多,换成苏茉脸色惨白,整个丹田之中气旋飞快地旋转吸收着汹涌而来的阴煞,经脉之中,强大的阴煞横冲直闯,不甘被吸入丹田,处处冲撞,令苏茉痛苦不堪。 若是徐承墨再晚来片刻,只怕苏茉就要丹田破裂,全身经脉寸断而亡了。 “墨少,这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自己老婆就要醒了,可苏茉却被徐承墨一把抱了下去,王寒东跟在后面,就算是心里忌惮徐承墨,也还是忍不住出言,想要拦阻。 徐承墨气得要死,扭头狠瞪了王寒东一眼,二话不说,抱着苏茉就出了门,王寒东赶到门口时,只闻到了一股汽车尾气的味儿。 不知道睡了多久,苏茉醒来时,已经躺在一张柔软得床上,十五年了,再一次睡到这么舒服的床上,苏茉有种躺在云端的感觉。她躺在床上,环顾这间屋子,黑白色调,简单却极具时尚,看家具装饰还有摆放的私人用品,绝对不是在酒店。 这是在哪里? 苏茉才从床上撑起身子,房门被推开了,徐承墨走了进来,一抬眼便对上了苏茉,不期然间,他的脸居然略有些发烧,就像是偷偷地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让人抓了个现行。 见是他,苏茉反倒靠在了床头,弓起腿,双手环抱,靠在床头,只看他说什么。 “我叫了外卖,你应该饿了,起来吃饭吧?” 简单的一句话,却如一股电流击遍全身,苏茉想了各种开场白,比如解释,比如沉默,比如问她之前是怎么回事,可徐承墨问的却是她饿了。最简单的一句话,却体现了最深的关怀,多少年了,前世今生,真的还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饿不饿。 第19章 山海经图 苏茉没办法再坚持下去了,她点了点头,从床上下来,身上穿的还是那身破旧的衣服,与这房间里的奢华格格不入,可徐承墨的眼睛却只看得到苏茉的那张脸,她如今年纪尚幼,便已具祸水之姿,但若是再长个三两年,一准是风华绝代。 雷家村那样的山村里能够出这般绝色天然的女孩子,徐承墨打死也不信。 饭菜是江市的御膳房送过来的,御膳房在整个华夏是最为着名的饭店,寻常百姓连地儿都不知道在哪里,或许有人会天天从那门前经过,便是一辈子恐怕也不会知道,居然和这等顶尖的饭店做了邻居。 御膳房的地方一般都很偏,躲在深巷子里,若无人引领很难找到,但能够找去的人,必定是有些门道的人。而那样的地方,不是有钱才有资格进去吃的。 而能够让御膳房往外送外卖,那更是难上加难的事。 苏茉没问这饭菜从何而来,只觉得很好吃,都是寻常的食材,可味道却绝了。再加上她之前受了那一番周折,也饿得很了。 抬头看看时间,已是晚上十二点,便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四个小时,觉得身体怎样?”徐承墨问道。 “嗯!” 苏茉淡淡地应了一声,放下筷子,见徐承墨没了之前的斯文,开始如风卷残云一般,将桌上剩下的饭菜全部都倒进自己的肚子里,便觉得这男人,真的不错,还很会照顾人的。 两人吃完,苏茉正要开口道谢然后离开,徐承墨的手机响了。手机这玩意儿苏茉前世没有接触过,十五年前,还只有有钱人家用着电话,而今世,苏茉也还是第一次看到手机。雷家村那小山村里,哪里有这等稀罕物,昌南镇也是穷得掉渣呢。 只见徐承墨按了上面的一个按键,也没有避开苏茉,只往前走了两步,也不知手机里头在说什么,徐承墨皱了皱眉头,扭头看了苏茉一眼,才道:“不在她那里。”紧接着又加了一句,“我说不在就不在!”说完,就挂了电话,回身坐到苏茉面前来。 苏茉从桌子上拿过自己的那个破书包,将东西往外翻了翻,见衣物都还在,也就放下心来,耳边听到徐承墨调侃道:“没动你那些宝贝!” 学的是城隍庙里老道士的话,苏茉也不理他,只将东西一件件整理好,待苏茉手中拿着那块破绢布时,徐承墨的眼睛一亮,旋即眉头皱起,指着她手中的绢布,问道:“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怎么?你想要?给你啊!” 苏茉说完,将那破布扔向徐承墨,徐承墨的手一招,接过手里的破布,他没想到苏妮刚才在电话里头说的竟然是真的,可这两天,徐承墨一直与苏茉在一起,连他都不知道苏茉手中有这玩意儿,苏妮又是怎么知道的?莫非,她去过雷家村? 徐承墨展开这绢布,他从未见过真正的《上古山海经图》,但从绢布特有的气场和那古朴的气息,徐承墨几乎不用怀疑这便是那《上古山海经图》中的一部分。徐承墨拿着绢布的手略有些发抖,良久,他将绢布卷起来,塞进了苏茉的书包里,然后郑而重之地道:“这绢布,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也不要给任何人!” 苏茉蹙起眉,盯着徐承墨的眉眼,她没有猜错,这绢布果然关系重大,但如此珍重的东西,雷老头怎么会送给自己?从雷老头不惜性命为自己选一块伤师地不难看出,雷老头是有后人的,且他对自己的后人是关心疼爱并寄予厚望的。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给自己好东西呢? “这是什么?”苏茉举着破绢布问徐承墨,她微眯着眼,让徐承墨毫不怀疑,若是徐承墨不告诉她,她能把这玩意儿拿去拍卖了。 徐承墨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记住我的话,以后不要在人前拿出这块绢布。至于这绢布是什么,我暂时知道得也不多,但我知道,很多人都想要。” “要去做什么,你总该知道吧?”苏茉才不相信他的那些鬼话呢,她的目光落在徐承墨受伤的胳膊上,此刻他穿着一件t恤,伤口裸露在外面,竟然已经结痂了,真不知道是老道士的药太见效还是说徐承墨长了一身狗肉,修复能力这么强。 徐承墨微叹一口气,头有些疼了,他突然发现,曾经他一个人挑战一支特种大队都能够面不改色,可如今面对苏茉,竟然有些束手无策,这小家伙的心智与她这个年纪实在是太不相衬了,“我只是听说得到五块这样的破布,就能够找到一个连接外空间的坐标点。” “嗤!”苏茉毫不给面子地笑了一声,“这种鬼话都相信?不过,越是别人想要的东西,我就越是不想给,咦,难道你也想要?” “想,不过,暂时先保存在你这里。”徐承墨笑着道。 “你是在做梦吧?”苏茉狠狠地瞪了徐承墨一眼,然后夹起她的破书包,道:“我也该走了,多谢你!” “你暂时走不了!”徐承墨道,见苏茉冷起一张脸,忙笑着,“王寒东的老婆还没醒,你的报酬也还没拿到手呢。” 苏茉想了想,放下自己的书包,环顾了一下这间两室两厅的居室,深感“由俭入奢易”这句话是至理名言,这才多大一会儿,她就有些舍不得走了,这要住上多好的酒店才能赶得上这里,便道:“行,不过我先说好了,我可没钱付房租,你要是想收费,就去找你朋友去,不过以后不管是你什么人生病了,被鬼缠上了,都别来找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徐承墨笑笑,只当苏茉是在发牢骚,指着她才睡的房间,道:“那你先去休息吧,明天王家会来接你的!” “嗯!”苏茉挥挥手,夹着自己的破书包便进了房间,在门口便脱了拖鞋,一双赤脚踩在乳白色的长毛地毯上,让苏茉有种回到了十五年前自己那幢海边别墅的感觉。 卫生间里的已经备好了一套没开封的洗漱用品,还有一套卡通熊的睡衣,苏茉提起来抖了抖,竟然跟她的尺码差不多,苏茉喟叹一声,这男人真的好心细啊,也不知道将来哪个命好的女人能够嫁给他呢! 第20章 因祸得福 第二日一早,客厅里有人在说话,把苏茉给吵醒了,她有些不耐烦,睁开迷蒙的双眼,掀开被子,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想要吼两句,才发现,原来住在别人家里呢。 枕头边放着一套新衣服,白色的t恤衫和牛仔裤,竟然是lee的牌子,比起苏茉之前从外界送来的救灾物资中淘来的衣服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呢。苏茉套在身上,又把头发在脑后绑了个马尾巴,简单地盥洗了一下,就拉开了房门。 客厅里,两双眼睛看了过来,震惊、惊艳、不敢置信还有一丝明了,很有些复杂,倒是王寒东先回过神来,忙起身向苏茉走了两步,略微弯了下腰,道:“苏大师,是不是吵醒您了?昨天的事真是抱歉,因为内子,让您受累了。” 一会儿苏大师,一会儿苏小姐,一会儿又苏大师,前后变化可真快啊!苏茉轻哼一声,“王先生这一套在官场上的腔调,就别在我这样的升斗小民面前演了。” 王寒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很有些精彩,若是换了面前是别的人,早发火了,可如今他老婆封桦的命还捏在别人手里呢,他哪里敢?拼命地朝徐承墨使眼色,这小子,看到美女眼睛都直了,半天才看到王寒东投递过来的求救的目光。 “早餐好了,现在吃吗?”徐承墨一派淡定地起身,走到餐桌边将餐椅拉开。 苏茉走了过去,在椅子上坐下,拿起摆在桌上的筷子,这才发现,这早餐不是一般的丰盛,七八个品种,每一个品种的量都很少,且桌上只有一副碗筷,便问道:“你不吃吗?” 徐承墨笑了一下,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快十点了!” 苏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再差十分钟就十点了,当即,脸一红,埋头吃起来,不再说话。 王寒东和徐承墨坐在客厅里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见苏茉吃完了,王寒东忙起身,正要说话,却被苏茉把话截了过去,“你先等等,我不确定能否继续帮你老婆疗伤!”她说完,就再次进了房间。 王寒东正要撵上去,却被徐承墨拉住了,徐承墨很清楚昨晚苏茉几乎差点就命丧黄泉,他甚至有些不情愿苏茉继续去王家,但很显然,苏茉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他能做的便是在一旁看着她,不让她出状况便是。 苏茉在房间的地毯上盘坐下来,她刚刚催动了丹田里的灵气,才发现那里面的灵气竟然比之前增长了一倍,她催动灵气沿着经脉游走了一番,并未出现异样,方才放下心来。她的确缺钱,可若是为了这身外之物伤了本源,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不过,这一次似乎有些因祸得福,虽然遭了一番罪,可实力却是增加了,这倒是好事呢。 从房间里出来,王寒东正等得战战兢兢,看到苏茉,忙站起身来,却无法从苏茉那张淡漠的小脸上看出任何意思来。苏茉只淡淡地瞟了他一眼,道:“走吧,把钱准备好!” “那是自然!”王寒东道。 经过了昨晚之后,封桦的情况好多了,虽然还是没有醒过来,但身体四肢不再像前几日那样冰寒如铁,脸上也有了颜色,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意想不到的好事。至于钱,王、封两家根本就不缺钱。 这一次的治疗就简单得多了,但有了昨晚的惊吓,徐承墨也不管床上躺着的是个女人,还是他朋友的老婆,坚持待在房间里,守在苏茉旁边。 封烨来得有点晚,昨晚他一直在担心苏茉,苦于没有联系方式,让他姐夫联系一下徐承墨,谁知他姐夫不敢。此刻一上楼,见苏茉从房间里出来,忙上前关切地问道:“茉子,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我姐怎样了?” “她马上要醒了,你进去吧!”说完,苏茉一侧身,将封烨让到后面,自己下了楼。 封烨见她像没事人一样,也就放下心来,他冲进了房间,果然看到封桦坐了起来,正茫然地四处看着,看到王寒东和封烨,还惊诧地问:“你们怎么在这?不是过两天才回来吗?” 封桦晕倒那天,王寒东和封烨两人都在京都,是接到保姆的电话后才飞回来的,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天,封桦的记忆居然停留在了几天前。不过,这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她这几天都是在昏迷之中。 封桦见两人都不说话,就自己掀开被子要下来,可把王寒东给吓着了,忙止住她,“先等等,让医生过来检查一下!” “有什么好检查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好着呢!”封桦大大咧咧地道。 王寒东有些无语,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若说她之前中邪了,那不是在吓唬孕妇?封烨可没这么多讲究,忙道:“姐,你还是悠着点,你这几天,没把家里人吓死。” “怎么了?我不过是睡了一觉,吓你们什么了?”封桦一副无辜的表情,还带着些不悦。 “你睡了是没错,我们可是寝食难安,你知道你这一睡,睡了多久吗?都五天五夜了,要不是我同学,你都醒不过来了。” 封烨说完,实打实地把情况说了一遍,封桦听得起了一身的冷汗,歪在床上再也不敢动半分,手扶着肚子,有些惊魂未定,好久才松了一口气,朝王寒东道:“你让医生来看看孩子吧,我没事了!” “刚才苏大师说孩子很好,你就放心吧,一会儿医生来了,我再让医生从头到尾帮你检查一遍。”王寒东安慰妻子道。 “既然苏大师说没事就没事,这些医生能有什么用?”一想到自己躺在床上生死不明,那些医生们狗屁忙都帮不上,差点害死了肚子里的孩子,封桦就气不打一处,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这次可是要好好感谢一下苏大师,不行,我得亲自去!” “你就别折腾了,我去就是了!”王寒东怕了他老婆了,给封烨一个眼神,稳住了封桦,自己下楼去。 第21章 重返探秘 苏茉在楼下客厅坐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徐承墨不耐烦等人,要苏茉先走,他根本不怕王寒东不付钱。可苏茉不愿意,她喜欢钱货两讫。 正僵持,徐承墨准备要上楼喊人时,王寒东下来了,见徐承墨脸色不好,忙赔着笑脸道:“墨少,久等了!”又见苏茉斜着眼看过来,一脸不悦,又跟苏茉赔笑道歉。 幸好报酬已经是准备好了的,王寒东拿出一张卡,递给苏茉道:“一点小意思,还请苏大师不要推辞!” 这纯粹是外交辞令了,苏茉接了过来,当即起身就往外走。徐承墨忙跟了上去,到了门外,问道:“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苏茉扭头去看徐承墨,突地笑道:“我可不敢聘请你当司机!” 正说着,封烨冲了出来,也不管徐承墨是不是在面前,直接对苏茉道:“茉子,我送你吧!” “嗯,可以啊!”苏茉道,然后瞥了徐承墨一眼,便走了。 徐承墨站在门口,看着封烨的车载着苏茉远去,他突然觉得心里涌起一阵烦躁,摸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两口,又扔在地上抬脚碾碎。 苏茉在这江市,自然是没有什么栖身之所的,她让封烨把她放在了省一中的门口,待封烨走后,她夹着自己的那个破书包,走到工行的取款机前,查询了一下,里面是一百万,这数字不多不少,正好是她预想的那么多。苏茉顺手取了三千块钱出来。 省一中门口有一家经济型酒店,苏茉进去登记了一间房,她一身名牌衣服,怀里却夹着一个破书包,怎么看都显得很诡异,她一身气势,让人不敢把目光落在她身上。这酒店是连锁酒店,价格便宜,也是老牌酒店了,管理上也过得去。现在离开学还早,苏茉便一下子登记了七天。 中途,她出去买了几套衣服回来,便在床上打坐,到了晚上,苏茉将几件贵重的东西往口袋里一放,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出去了。 她要去的地方略有些偏,好在她是个女孩子,人家司机也不怕她会做出什么,到了地儿,还特地叮嘱她这里人少不安全人,让她早些回去。 苏茉来的地方正是封烨他堂姐在东湖边上,迦南山上的那处别墅,他堂姐也正是在这栋别墅里被阴煞侵蚀,而苏茉当日来时,也是隐约看到了迦南山上弥漫的阴煞,此刻在遥远的灯光的照映下,依稀能够看得清楚。 而苏茉上一次看到,还是在一束不知从哪里打过来的强光的照射下才看清楚的,而这一次,城市的遥远的灯光下,苏茉便能够看得见,只能说明,短短两日,她的实力又有了长进。 苏茉自己却没有注意到这些,此刻,她被那股阴煞给吸引住了,当然她也不会不知轻重地以为自己吸收了这阴煞实力能够再有一次大幅度的提高。 修炼这么多年,有一个道理苏茉还是知道的,实力需要同等量的能力来掌控。一把锋锐的匕首若是被一个三岁的小孩来掌控,不但伤不了人,还会伤了自己。 而苏茉,从来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她来到这里,除了好奇心之外,还是风水师的职业支配的。 从小区门口一直摸到山脚下,对苏茉来说并不费劲。小区的后面,隔了一条马路,便是迦南山麓,但苏茉却感到很是奇怪,此刻,在这条马路上,她能够感觉到至少有十个人,手上都拿着热武器在来回巡逻,而这些人的身份,就算是隔了几步远的距离,苏茉也能够感觉到他们身上那冷硬的军人气质。 这山,果然是有问题,但能够调动部队前来,那只能是官方的人,可官方在这里弄出这么多的阴煞来,所为何事? 叮咚! 轻细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和山脚下响起,能够让人的神经瞬间绷起,当即便有四五个人的脚步声,如猫爪踏在地面一般,朝那声“叮咚”发出的部位靠了过去。这里是居民区,就算是手里拿着枪,也无人敢在看不清状况的情况下射击。执行起任务来难度就增加了不少。 而这,恰巧给苏茉提供了机会,随着那些人悄声不响地朝那边靠近,苏茉的身子往前一窜,便如一只野猫一般,越过了马路,再往里面一缩,躲在了一堆草丛里了。进了山,再想发现她就难了,在藏匿方面,几乎无人出其右。 苏茉蹲在哪里面大致看了一下,找准了方位之后,就慢慢地潜了过去,一路上避开了好几个人,倒给她添了一些信心,能够遇到人,至少表明她没有走错方向。 迦南山曾经是一座山,但那也是曾经了,这些年城市的扩展建设,把好好的一个迦南山平的只有这么一两个足球场这么大了,而留下了这么一块的原因,据说是有一个日本集团买下了这块地,专门用于城市绿化建设。 这纯属有点扯淡的说法,苏茉也是在白天的时候向封烨打听来的结果,令得她越发怀疑,这山里有着古怪。 但,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日本人没有看到,反倒是看到了自己的同胞,还是军人。莫非,官方也发现了这里的古怪,在想办法?想到这里,苏茉的脚步不禁加快了一些,这阴煞聚集之地,不是拿刀弄枪才能够消除的。那里必定会有同行在。 再往里走了十来分钟,便隐约听到了声音,点点亮光从枝叶间透了过来,照亮了苏茉前行的路,当然,也为她的靠近加大了难度。再往前面,苏茉看到了一个半人高的洞,这洞口警戒的人虽然不多,除了几个别枪的,其余两个看上去是普通人,但这洞门口的面积却也不大。 靠得近了,苏茉的行动越发小心,这林子虽不是老林子,但枯叶断枝也很多,又不像其他的林子里有很多的大树,行走起来越发显得很艰难。 况且,山洞上方一盏巨大的探照灯很嚣张地打在洞门口,想要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从如此晃亮的灯光下钻入洞里,苏茉不觉得这是一件简单的事。但,若是放弃就此返回,又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第22章 血木压龙 苏茉盘在一棵树上,看着前面的洞口,眼见的黑色阴煞从那探照灯下晃悠悠地过去,似乎在提醒苏茉什么。苏茉的唇角缓缓地勾起,她再次在树间越过,离得近了,这才朝着探照灯招了招手。 顿时,一片黑暗笼罩而来,一时间守在外面的几个人顿时就慌了,如此诡异的情况,谁见到过?便是那几个从特种部队出来的人,也都失神了片刻,抬起枪毫不犹豫地朝探照灯那边打了过去。 众人透过变得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那里没有任何人,弥漫的气雾也绝对不是人造出来的,这种非自然的情景真的是让人很难理解。人类对未知的世界总是充满了恐惧,连这些训练有素的军人也不能幸免。 一声枪响,惊起了鸟雀无数,苏茉不由得大叫不好,此时的她才刚刚潜入洞里。从外面看,这洞口似乎只有半人高,但进了里面之后,向前行走了四五步,通道一下子开阔了很多,洞高一两米,宽有一米五的样子,一路上都没有人,一直走到最顶头时,才看到那里站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虽然都只能给苏茉一个背影,但苏茉一眼便认了出来,便是严老师徒和徐承墨。三人错开站着,丝毫不妨碍苏茉看清楚里面的情景。只是,一眼看去,便是苏茉,也是吓了一跳,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切,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阵阵阴风从里面吹了过来,惊起她一身冷汗。 那里面约有一个篮球场那般大小,到底深多少,苏茉离得远了,看得不是很真切,只看到整个场子里全部都是累累白骨,大小的骨头架子骷髅不难看出是人类的。白骨中间是根站立的树木,撑着洞顶,从上至下封印着一层厚厚的血浆,时间久了,曾经的鲜艳已经退去,厚厚的一层血痂已经变成了黑色,在徐承墨手上的电筒灯光下,似乎在狰狞地笑着。 这一截木头,应当是从老林子里伐来的,约有两人合围粗,看得到的一截约有三四米长,且不论被埋下去的一截,这么大的面积,结一层数十年都不脱落的血痂,这得多少人的血才能够做到这般? 这里,曾经,一定是一个万人坑!而,又是谁,在何时做下这等残忍的事? 便在这时,外面响起了那一声枪声,苏茉的反应何等迅速,她的双脚在地上一蹬,身子已经退出了数米,可再快,却快不过徐承墨,在看到那娇柔身形的瞬间,徐承墨的唇角便高高地翘起,当即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去。 但他并没有出去,而是站在洞口朝外命令道:“枭一,全部退出到十米以外,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 “是!” 外面传来一声斩钉截铁的声音,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枭一还是朝同伴一挥手,迅速地退了出去。另外的两个人,因为不是部队的,可以不听徐承墨的指令,但随着枭一等人的退出,他们突然就感觉到眼前灰蒙蒙的一片空地,自己身在其中,分不清东南西北,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自然,这种幻觉便是苏茉的杰作了。 三五秒的时间,苏茉便藏身在树上了,但她并没有即刻就走,反而居高临下、光明正大地看着下面,只见徐承墨三人从洞里走了出来,这厮精神力似乎格外强大,有意无意间朝苏茉藏身的树冠间看了一眼。 苏茉也不躲他,她相信以她藏匿的本事,徐承墨并不会看到她,只不过是感觉到了她的存在。在这样猎犬一般的感知下,苏茉在想,她退出的那一瞬间,或许已经落入了徐承墨的眼中。 “墨少,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还是,有人跑进来了?”严老四下里看看,一切都正常啊,除了那两个还在睡梦中游走的玄学会的同伴之外。 徐承墨看着那树冠一笑,道:“一只小狐狸而已!”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已经躲起来了,别看了!” 苏茉蹲在树上,恨得牙痒痒,心里骂道:“劳资是小狐狸,你tm就是只大狐狸。” 似乎是听到了苏茉磨牙的声音,徐承墨低头笑了起来,喊了枭一一声,道:“走吧,我们回去了,这里面派人守着,不要让人进去了,危险!” “危险”二字,应该是特意说出来给某些人听的,苏茉自然也听出了里面的意思,轻哼一声,身子朝下一跃,抢在徐承墨等人的前面朝山外窜去,也不知道徐承墨又做了什么布置,苏茉出去时,一路上就没有再遇到任何人了。 在路边时,苏茉又停了下来,她一颗心,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厉害过,回头去看眼前的山,虽然只剩了一个山包,但在苏茉的眼里,却是绵延起伏的一条龙脉,而这山包,便正好是龙头的位置。 那根结满血痂的木头,不是别的木头而是压龙木,那上面用淋漓的鲜血封印住的正是无数生灵的怨气,累累白骨,长年累月,往那压龙木中输送着怨气。 这里是江市,九省通衢之地,地上一条龙,水中一条龙,当年也曾做过国民政府的首府,后来又是什么原因,将首府改在了金陵市呢?苏茉想起了老道士曾经跟她讲过的过去那些野史轶事,虽不为史料记录,但多是老道士自己亲身经历过的。 当时说到迁都,这在各朝各代绝对是大事,而从江市迁往金陵,老道士只淡渺地说了一句:“龙脉之气已尽,不迁也不行了啊!” 当时苏茉并不以为意,过去的事已过去了,她也不是能左右国事的人,操那么多闲心做什么?而如今,看到这万人坑,看到这被镇压龙脉的压龙木,再看到上面已经变得黑了的血痂,苏茉可不认为,曾经的过往,可不是简单的一句“龙脉之气已尽”的话,能够概括的。 风水学中把绵延的山脉称为龙脉。华夏的龙脉源于西北的昆仑山,向东南延伸出三条龙脉,分别是北龙走阴山、贺兰山,入山西起太原,渡海而止;而中龙起岷山入关中,至秦山入海;南龙由云贵、两湖至福建入海。每一条大龙脉又分干龙、支龙、真龙、假龙、飞龙、潜龙、闪龙。风水堪舆要做的便是搞清楚来龙去脉,顺应龙脉走向顺势而为。 第23章 兴师问罪 龙脉对一个地方的作用,只在龙脉之气的滋养。“为看山时先看水,有山无水休寻地”,江市之所以称为江市,还在于横穿其中的两条江,真龙寻度,又有夹水相送。自古以来,北省是出大才子的地方,与苏省和西省并称为三大才子之乡。 但这殊荣,也都是过去式了。 解放战争之后,北省出了个将军县,一百多位将军的故乡,却没能让北省的经济走在华夏的前列,用老道士的话说,“其中渊源颇深”。 当然,苏茉并非是忧国忧民之人,而她来此,也纯粹是因为好奇。至于在这里探得的秘闻,她也只当做是新奇了一场,翻墙进了小区之后,大摇大摆地从小区的大门里出去了。 她也不怕小区里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会怀疑到她的头上来,若真有事,她也可以把王寒东拉出来说一说。若不是王寒东家里出了这么诡异的事,她犯得着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这里溜达么? 才从小区里出来,路边很突兀地出现了一台车,黑色的路虎,劲霸流畅的线条,如匍匐的猎豹一般,带给人一种强大的视觉冲突。苏茉只瞟了一眼,从旁边经过时,车灯闪了闪,喇叭响了两声。 苏茉停下了脚步,站在车边,和车窗后的那张俊脸对视了一下,问道:“到省一中多少钱?” “噗!”徐承墨笑了,道:“上来吧!” 苏茉也不客气,大半夜的,这小区又偏,根本就不可能打得到车了,若是想要回去,她说不得要往前走个几里地,一直到最近的北江大学旁边看能不能碰到好运气。只是,她没想到徐承墨还特意在这里等她。 “那顶山针你看到了?”徐承墨一手撑在车窗上,一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却对苏茉道。 “嗯!”苏茉靠在座椅上,淡淡地应了一声。 “有什么想法?”徐承墨扭头看她一眼。 苏茉翻了翻眼,他果然是发现了,不过,他特意等在这里,也已经说明了这个问题,冷声道:“没!” “那是日本人做的事……” 徐承墨刚刚开口,便被苏茉把话打断了,她没好气地道:“你不应该欠我一个解释吗?” 徐承墨一愣,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意思,不由得有些好笑,却还是轻了声音道,“我也是十天前才来江市的,王寒东请我在家里吃饭,我就过来了,感觉到这里有些不对劲,就请了严老过来,当时他也没看出个名堂……” “直接说重点,你们去大别山做什么?还有,给封烨堂姐治病,是不是你出的主意?”苏茉问道,颇有些气势汹汹。 徐承墨当即一噎,活了二十二年,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呢,这小妮子,人不大,气势不小。徐承墨深吸一口气,道:“挣了一百万,不说感谢我,还兴师问罪来了?” “哼,一百万有我的命值钱吗?”苏茉白了他一眼,依旧是意难平。 徐承墨不敢再吭声了,想到那一日的险况,心里难免有些后悔。他当时是看到苏茉不费劲就治好了他的病,且那阴煞竟然能够增加苏茉的功力,便想到苏茉出手,或许是个一举两得的事,哪里想到会有后面那么凶险的局面? 一直到了省一中的门口,两人都不再说话,苏茉从车里出来,随意地朝徐承墨挥了挥手,便朝马路对面走去。 徐承墨坐在车里,摇下车窗,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他夹着烟的手垂在车外,目光追随着苏茉,一直看着她进了酒店,一直到看不见她,才收回目光。他微垂着头,皱起眉头,似乎又想明白了什么,灿然一笑,那份纠结,便烟消云散了。 手机在这时候想起,徐承墨有些不耐烦,手指一松,香烟滑落在地上,独自冒着烟雾,车窗摇了上来,隔绝了气味。徐承墨拿起副仪表上的手机,也不看是谁,按下接听键,问道:“哪里?” “承墨哥哥,是我!” 听筒里传来欢快的女声,带着点娇嗔,徐承墨听着眉头再次皱起,越发不耐烦地道:“苏妮,我说过很多遍了,不要这 样叫我。” “那你想我叫你什么?我们,我们还,还……” 徐承墨的脸黑了下来,他的目光透过车窗,看向马路对面酒店,目光一层层慢慢地往上爬,似乎在寻找什么,嘴里很是不留情面地道:“苏妮,我的军衔,名字,或者随别人喊我墨少,均可!” “承墨哥……哥,这,这怎么好,我们两家,我们……” “这样的话,我不想再说一遍,否则你以后就别给我打电话了。”说完,徐承墨就准备挂手机。 对方似乎很知道他的性格,忙在电话里道:“墨,墨少……”但,已经迟了,徐承墨决绝地按下了挂断键,女孩子如云雀般的声音从电波里消失。 电话挂断之后,徐承墨又在车上坐了片刻,才有些不舍地发动车子离开。 苏茉颇有些无心无肺,她今日抢白了徐承墨一番,心情大好,洗完澡出来,坐在床上看了一会儿电视。十五年山村的生活,已经大大地拉开了她与这个现实社会的距离,乍一出来,她还有些不适应。 这酒店虽然是连锁酒店,却不是国际酒店,能收到的国际频道不是很多,苏茉把所有的台翻了个遍,最后只好选定了国际频道,看世界各地的片面的报道。 她生前最后一站是在沙特,一个亚洲小国。那一次接的任务很小,同伴们都在休假,她便一个人去搞定。事实证明,任务也的确不大,当然报酬也不是很多,只有四五百万美金。 任务完成后,她潜入邻国,从哪里飞往法国,准备去法国南海岸度假,便是在那次飞行中,死在了半路。醒来,苏茉便是在一个女人的怀里,而后面的事,便简单得如一张白纸,她被雷老头抱回了雷家村,在雷家村一住就是十五年,其中出过的最远的门便是昌南镇,她在昌南镇读完了三年初中。 不是她不想离开,以她的身手,重拾起老本行。但,经历过前世那一个个刀尖舔血的日子之后,这一世,她只想做个普通人,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了。 第24章 家世之谜 五岁那年,她遇到了老道士,日子变得精彩了些,按照老道士的话,若是苏茉天赋逆天,她或许能够炼到老道士那般境界,活个一百多岁呢。 活一百多岁,苏茉没有太多的兴趣,但活得明明白白,却是她要给自己的一个交代,想到明天就要去省人民医院找那个叫做张一舟的医生,苏茉心里有些踌躇。 这些年,她不是没有想过,她这一生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女子,或许是她的母亲,而她又或许是雷老头从她妈妈那里把她给偷来的。这种戏码,她不是没有听说过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何没有人来找过她? 前世,她是一个人,独自活到了二十二岁。今世,她若是找出了身世之谜,她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家人? 父母子女之间,或许比其他人之间多一层血脉牵连,但,感情也是需要培养的,十五年的分离,会给她和家人之间带来怎样的隔阂,从来没有享受过亲情的她,真的无法评估。 但,不管相认亦或是不相认,她苏茉的人生也必须得明明白白。 看了一会儿电视,苏茉躺在床上,平复了一下情绪,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她准时醒来,如往常一样打坐修炼,然后梳洗一番,才下楼去。 这酒店是经济型酒店,没有免费赠送的早餐券,早餐需要额外加钱。苏茉有些瞧不起这种酒店安排的早餐,而且,她也听说了江市的点心小吃非常丰富,热干面、烧卖、锅贴、面窝之类的,很多都是她听都没有听说过的,既然来了,她自然是不愿亏待自己的。 只是,才从电梯里出来,苏茉便在酒店狭窄的大堂里看到了才分别一晚上的人。 “你怎么又来了?” 看到苏茉出来,徐承墨放下手中的报纸起身,便听到了苏茉质问的话。 “带你去吃最好的热干面!”徐承墨笑着道。 苏茉白了一眼,叹口气道:“那好吧,先带我去吃热干面,再带我去人民医院,我要找人!” “找谁?”徐承墨赶在她前面,帮她把酒店的门拉开,问道。 “去了不就知道了?”苏茉故意卖个关子,道。 徐承墨的车就停在酒店门口的路边,违章停车,也不知停了多长时间,周围的车都被贴上了罚单,唯独他这一辆路虎没有被贴。苏茉绕到车前看了一眼,才恍然明白,笑着道:“哎呀,果然这牌照好使,我要是买辆车,能不能找你花钱办个这样的牌照?” “你要想,这车借给你开?”徐承墨道。 “怎么?你们家风水有问题?看在我们俩比较熟的份上,我最多也只能给你打八折!”苏茉打趣道,心里却在想,这人倒是有几分聪明,知道她是风水师,才这么上赶着和她处好关系。 不知道徐承墨知道苏茉这般想之后,会不会被气得吐血。但徐承墨听到苏茉的话之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有些无语,也懒得理她了。 徐承墨开着车七弯八拐,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里,两侧是破旧不堪的低矮房子,是那种城中村,往前开了一段,路一下子又变得宽了,前面豁然开朗,一个偌大的停车场,花草树木点缀掩映,小桥流水,鸟鸣翠啼,诗意盎然。 苏茉从车上下来,看着停车场前面一片白墙黑瓦的房子,有些不明白在北省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徽派建筑,屋檐上一块匾额,三个镀金大字气势不凡:“御膳房”。 苏茉扭头看向徐承墨,轻哼一声道:“真是会享受!” 徐承墨笑了一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肩,道:“进去吧!” 看得出来,徐承墨是常来,门口站着几个穿着红色旗袍,挽着发髻的女子,脸上是明艳的妆容,看到徐承墨来,个个都堆起笑脸,异口同声喊着:“墨少!”同时也对他身边的女伴苏茉行注目礼。 徐承墨却是看也没看这些女子,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苏茉的身上,看着小女孩子的她跟个好奇宝宝一样,左右看着,一双眼睛忙个不停,便在一旁解释道:“据说这里的厨子的先祖是当年给慈禧太后做过饭的,手艺还不错。” 苏茉自然明白,这样的地方,大隐隐于市,从外面看破烂不堪,里面却是大有乾坤,绝对不是寻常百姓能够亲近的,即便有钱也不一定能够在这里面占上半个席位呢。这里的风水应当是经过高人指点了的,前面的小桥流水在坎位,有压制火气的作用,即便整幢房子都是木质结构,也不会有火灾的担忧。而木生于水,气运发达,不愁没有生意。 雕花小窗,头顶宫灯摇曳,黑漆木的座椅,古意屏风,一下子让苏茉有种穿越的感觉。一直到饭菜上来了,苏茉都没有回过神来。她的目光最后落在隔壁桌上的一对男女身上,应该说是少男少女,正用一双不同的眼神看着她。男孩子笑呵呵地,见她看过来,忙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打招呼,女孩子则用一双鄙夷的眼神看着她。 “封烨,这谁啊?”少女一身粉色的裙子,头上别着一个闪闪发光的蝴蝶饰品,她用食指指着苏茉,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徐承墨,心里或许在赞叹,这男人,真妖孽也! 男孩正是封烨,他没想到在这里就能看到苏茉,听田欢在问,忙介绍道:“田欢,这是我同学苏茉。” “同学?不会是你在那山沟沟的小镇上的同学吧?”田欢边说边斜着眼上下打量苏茉,又用别有用意的目光看了一眼徐承墨,似乎有些明白什么了,看苏茉的眼神越发就不屑了。 “呵呵,正好是昌南镇的同学,话说省一中的同学还没产生呢。”封烨一双眼只盯着苏茉,哪里就顾得上田欢,是以,后者脸上的鄙夷,语气里的不屑,封烨都没有察觉。 倒是徐承墨,皱起了眉头,他给苏茉添了一碗青菜粥递过去,头也不抬地道:“封烨,吃完了?吃完了回去做作业去!” 徐承墨与王寒东是哥们儿,一个大院长大的,封烨又是王寒东的小舅子,徐承墨眼里,封烨就是一没长大的孩子,说话的语气,那简直就像是在使唤小孩子。封烨却不敢违逆,舔着脸,道:“墨少,我一会儿就回去做。” 第25章 拍苍蝇女 马上都要上高中了,初中老师怎么可能会布作业呢?但封烨不敢说,他要说了,徐承墨绝对会立马就打个电话给他姐夫,结果绝对是会有一整个暑假都做不完的作业给他。这事不是没发生过,他小学毕业那年,没事常常去缠着徐承墨,让他教他功夫,结果,缠了三天,第四天就出不了门了,他姐夫不知道用什么花言巧语迷惑了他妈妈,他妈妈硬是从老师那里给他弄来了几套资料,一整个暑假,他就在家里做那些习题。 往事不堪回首! “啊啊啊啊,你是墨少,原来你是墨少,墨少,你认识我吗,我是田欢,田家的田欢啊!” 封烨正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之中,田欢一声高呼,差点将他惊得差点摔了。他扭过头去,看着一向喜欢装淑女的田欢,直奔徐承墨,围在他的后面,双手不知道放哪,只是,看到那双弹钢琴的手,在徐承墨背后左右摆动,封烨吓得魂都没了。 徐承墨不近女色,三尺之内不允许人靠近,在京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当然,这些禁忌,田欢其实也是知道的,如若不然,只怕她早就往徐承墨的背上扑过去了,而她敢在徐承墨身边晃来晃去,也全是因了苏茉,要知道苏茉此刻正坐在徐承墨边上,两张凳子几乎快拼凑成一张了。 徐承墨的脸一下子就黑了,特别是看到苏茉皱起了眉头,便越发的难看,只是他有些碍于苏茉在场,不愿当即发作,这般委屈自己,对徐承墨来说,还真是第一次。 “哪里来的苍蝇?服务员,你们怎么做生意的,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啪”的一声,苏茉将筷子拍在了桌上,喊边上的服务员道。 那服务员不明所以,听说苍蝇,吓了一跳,忙拿了个苍蝇拍过来,四下里到处看,最后也没看到苍蝇,面带愧疚之色,道:“这位小姐,对不起,要不,您这桌子饭菜,我们给您换了?” “换倒是不用了,你给我,我自己拍,去配副眼镜吧,眼神这么差!”苏茉从那服务员手中接过苍蝇拍,然后一拍子拍过去,不偏不倚地拍在了田欢的头上。 “啊!你这个死女人,你干嘛拍我?”田欢并不知道苏茉说的苍蝇在哪里,为了在徐承墨面前图表现,还在帮忙四处找呢,哪知道她才偏了头,这苍蝇拍就拍在了自己的前脸上,顿时就跳脚怒了。 “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只苍蝇呢!”苏茉很有些不悦,将那苍蝇拍扔在了桌上,复又坐下来。 “扑哧!”封烨正要走,忍不住笑了起来,又停住了脚步。他与苏茉同班同学两年,很知道苏茉整人的伎俩,这田欢既然撞到了她的枪口上,那也真是活该。 “你说什么?你敢说我是苍蝇?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田欢气得脸都红了,她抢过桌上的苍蝇拍就要去拍苏茉,只见苏茉往一旁一躲,她的拍子往前一伸,就被一只大手给捏住了,田欢醒过神来,顿时吓得脸煞白,她的拍在再往前一点,便碰到徐承墨的脸了,而此刻,苏茉正巧不巧地躲在徐承墨的怀里,虽然离徐承墨的胸膛还有一指的距离,但她整个人却是缩在徐承墨怀抱的空间之中。田欢一气之下,哪里就顾忌了这么多,这才干出了招惹徐承墨的蠢事来。 说起来也是苏茉想多了,就算她不使出这招“祸水东引”,徐承墨也是要发作了的,他早就有些烦这女孩了,一大早的在旁边大呼小叫,整个一神经病。当下,他把拍子一拉一送,田欢的人就跟着来晃一下,最后,噗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撞在屏风上,那屏风倒了下来,正好砸在了田欢的身上。 “唉,真是扫兴!”苏茉扫了一眼被屏风压住半边身体的田欢,有些意犹未尽,这女人也太不经打了。 封烨早就吓坏了,招呼了服务员上前去挪开屏风,救出田欢,幸好他与田欢是半路相逢,要是他带来的,出了这事,那还真是不好交代。 徐承墨却是淡定地坐在位置上,看苏茉风卷残云一般地吃,也不知这妮子饿了多久了,吃相这般难看,徐承墨生怕要的不够,又多叫了几分。两人在桌上吃得倒是很欢,可苦了田欢了。 从屏风下面得到解救之后,田欢便从地上爬了起来,从玻璃窗的反光中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田欢是气得肺都要炸了。但给她一万个胆,她也是不敢去招惹徐承墨的。徐承墨不能惹,苏茉却可以,一个从昌南镇出来的土包子,不就是凭了几分长相才巴上了徐家墨少的吗?论长相,她田欢不如苏茉,可田家有钱,自古以来不都是官商结合吗? “封烨,这个死女人是谁?你说不说?你要不说……,保镖,你们还不进来?”田欢跟急疯了的狗一样,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位小姐,我们这里还要做生意,要是您已经用完了餐,还请您给我们腾位置。”得到徐承墨警告的服务员硬着头皮上前去劝说田欢,他自己其实也有些怕了,方才田欢一屁股倒在地上,把一个价值数万的屏风给砸碎了,还不知道该找谁索赔呢。 “放肆,你敢撵我走?你信不信我会让你做不成生意!”田欢怒道。 “呵呵,这位小姐,还请留下姓名,好让我知道将来到底是谁让我做不成生意的?” 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楼梯口缓缓踱过来一个男人,一身深色的西服,白色衬衣,衬衣领口敞开,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一张细白的脸,桃花眼在苏茉和徐承墨之间来回过了几遍,才落在嚣张威胁的田欢身上,顿时,目光变得冰寒。 苏茉第一眼就觉出这男人,恐怕不简单,拿询问的目光去看徐承墨,徐承墨假装没有看到,他放下碗筷,抽出纸擦了擦唇角,见苏茉紧盯着他不放,抬手摸了摸苏茉的头,用宠溺的语气哄道:“快吃,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苏茉在心里骂了一句,这男人,真是能装,愤愤然低下头去。 田欢哪里认识这西装男子?见对方也是挑衅来的,便梗起脖子,“我田家还会怕了你不成?” “田家啊?”男子作沉思状,点了点头,道:“的确够斤两,但想动我这御膳房,恐怕还不够分量!” “够不够分量,先过两招不就知道了?”苏茉也擦了嘴,笑着道。 第26章 暗劲高手 徐承墨顿时哭笑不得,这小东西,是唯恐天下不乱么?不过,这般狡诈的性格,当真是与他曾经饲养过的狼崽子有些相像。 “死女人,你别得意,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有本事跟我出去,我先和你过两招!”田欢正愁找不到苏茉的茬呢,谁知苏茉上赶着就来了。 “和你过招?可以啊,那就走吧,你骂了我这么多句,不回敬你一点,我会睡不着的!”苏茉说完就站起身来,用毛巾擦了擦手,推开凳子就往外走去。 她出了门,在院子里站定,这一处场地不是那么空旷,但也有乒乓球台子那么大了。苏茉闲闲地站在当中,等着田欢火急火燎地出来,手一抬,道:“来吧,看你经得起我几个摔?” 谁知,田欢却是往旁边一躲,道:“谁说我要亲自和你动手了?保镖,你们上!” “田欢,你……”封烨原本以为是来看一场女生打架的,没想到最后田欢是要让人群殴苏茉,顿时就急了,跳到场子中间去,拦在了苏茉面前。 “田欢?田家的?京城田家?”徐承墨淡淡地,一字一句,慢慢地说完,然后斜睨着田欢,问道:“田锦鹏是你什么人?” “是,是,是我爸,怎么了?”见徐承墨的脸色不好,田欢答话也答得战战兢兢。 “茉儿,我来吧!”徐承墨说完,便走了过去,一手提起封烨,将他往旁边一扔,准备去牵苏茉的手,反而被苏茉推了开去。 “田欢,我姓苏名茉,我答应陪你过招,是看得起你,你若是让保镖动手,我要提前告诉你,在我苏茉手里,从来没有比武一说,出手就是人命,你可想好了!”苏茉说完这话,眉眼即刻一冷,身上的气息顿时大变,一身杀气如龙卷风一般狂袭而来,令站在她对面的两个大个子保镖差点都站不住了。 这般杀气,是要杀多少人才能够拥有?田欢的两个保镖是从特种部队退役下来的军人,上过战场,手上都有人命的,原本对田欢让他们两人来打一个女孩子,觉得有些不妥,此刻感手到苏茉身上席卷而来的杀气,两人神色一凝,脚步踏开,已经摆好了起手式。 苏茉站在原地,双手成拳,两眼盯着前面的两人,她自然也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了杀气,还有那种属于军人的杀伐果断的冷硬气质,更重要的是,这两人的配合绝不只是同伴之间的配合,也绝不是通过简单的训练配合之后,才会有的反应,而是经历过生死劫难之后才会有的灵魂上的配合。 这样的力量也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的组合,两人的攻防完成如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械人一样,没有一丝破绽不说,如一个三头六臂的哪吒,由同一个大脑在指挥。苏茉知,这一次是遇到了劲敌。 但,多少年没有遇到这般强劲的对手了,顿时,苏茉整个人的气息再次猛地提升,而她也完全由防守状态变成了进攻状态。 在二人强攻过来时,苏茉迎向了一左一右二人的拳头,两手直推出去,雪白的小手覆盖在两人的拳头之上,她的双脚在地上一蹬身体倒立起来,两手借着对方的力道腾地冲向半空,双腿猛地扫出,而双腿如一把剪刀一般绞向二人的头部。 那二人脸上一沉,双双将头偏开,但也只是避开了苏茉的一招,苏茉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她的身体直落下来时,在空中一脚踢出,两人冷不防的受了下来,虽然运起了身上的肌肉进行抵挡,可谁知,苏茉能做到的竟然是打前透后。 “你,你居然是暗劲高手?” 其中的一个黑衣人说完,噗地一声,喷出一口血来,另外一人也不是那么好过,硬生生地忍住,可血依旧从唇角溢了出来,上下打量苏茉,看似柔弱,不禁风的女孩子,竟然深藏不露,这才是真正的内家功夫。 “什么明劲暗劲的,还不快上,打死这小婊子!”田欢已经疯了,有些口不择言。 而这,犯了苏茉的大忌,她斜睨了一眼田欢,双拳紧握,只听到嘎吱的声音。而对面的两人,在听了田欢的话之后,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忌惮。开玩笑,内家高手是随便能够挑衅的? “对不起,田小姐,这半年的报酬我们不要了,就此别过!”两人直接下岗,然后又向苏茉抱拳道:“多谢苏小姐不死之恩!”扬长而去。 田欢气得疯掉了,忙高声喊道:“等等!你们不是还有枪吗?为什么不动枪?” 那两人吓了一跳,连头都不敢回,双脚在地上一蹬,往院子外面窜去,开玩笑,华夏武术讲究传承,苏茉小小年纪能够练出暗劲,还不知道出自哪个隐世门派,这话要是被苏茉身后的门派家族知道了,他们还有没有活路? 但田欢是个没脑子的,她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也不需要有脑子,含着金钥匙出生,听从家族的安排,家族将其养到二十左右,便会为其安排一门联姻,嫁到另外一个豪门中成为少奶奶的角色。而田欢自己,也是在心中这般规划的。 这样的人,长个好使的脑袋,反而会是家族的阻碍。 她哪里知道什么暗劲不暗劲的,正要再次出言威胁,苏茉打断了她的话,冷笑道:“这样好了,我来告诉你他们为什么不敢动枪了!” 苏茉说完,手一挥,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看到田欢两眼直了,一张脸僵硬了片刻,又突然神情丰富了起来,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妖艳得如夜总会里受过高等培训的陪侍女,扭着屁股,衣服一件件地从身上滑落,在众人的惊愣中,扑向了西装男。 西装男名叫顾城,是御膳房的大少爷,从英国读书回来之后,就在家研究一些易经八卦风水相术佛道经典,不怎么做正事。他书看得多,所知道的理论也仅限于书上说的那些。这种状况生平未见,不明白一个女孩子怎么说变就变了,众目睽睽之下,很快就脱得只剩下了一个bra和一条内裤了。 “田,田,田小姐!”面对田欢的威胁,顾城都没有怯过半分,此刻田欢投怀送抱,顾城吓得直往后退,只是,他才退了两步,背后一道推力过来,直接将他推向了田欢的魔爪之下。 第27章 灭门之灾 “还不快走!”徐承墨一声低喝,惊醒了封烨,后者跳了起来,忙往外跑去。 田家到底是庞然大物啊,能不招惹还是尽量不招惹,毕竟今天一早,他还和田欢一起共进早餐来着。这,出了这等丑事,完全是往家族脸上扇耳光,简直是比田欢死了还要让家族难以接受的事,封烨当然怕沾惹到自己身上啊。 苏茉深深看了徐承墨一眼,她也没有想到,这厮看上去那么的温雅,骨子里却是这么腹黑。那西服男与他明显是认识的,甚至还有几分交情,没想到他就这么毫不讲情面地把西服男推出去当炮灰了。 三个人迅速上了车,徐承墨开车赶紧离开,顾城还要让保安将徐承墨拦下来,可此刻,众人都把他当耍猴的一般看着,谁还听得清楚他在说什么? “徐承墨,老子饶不了你!” 顾城的声音到底湮没在发动机的声音中,徐承墨载着苏茉和封烨出来后,便把封烨扔在了路边,带着苏茉去人民医院。 有徐承墨在,办事果然就省事多了,苏茉也不知这厮是什么身份,在问清苏茉的目的之后就直接把苏茉带到了院长办公室。而这院长竟然还亲手为两人倒了一杯茶,也不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走到徐承墨的下首,只坐了半边屁股,小心地陪坐着道:“墨少有事,就吩咐一声,怎么还亲自来一趟?” “是这样,舒院长,我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个人,十五年前是这里妇产科的主治医师,名叫张一舟。”徐承墨道。 舒院长名叫舒远志,是留学博士,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可苏茉从他对徐承墨的态度看得出,这人智商情商绝对都是一流的。只是看到这人皱眉,苏茉的心里便略有些紧张。 徐承墨看了苏茉一眼,突然伸手握住了苏茉的手。徐承墨的手很大,干燥温润,包裹着她的小手,一股暖意传来,无端令苏茉安心了不少。只是,她有些不习惯,挣扎了两下,正有些不耐烦,徐承墨突然松开了她的手。 这一幕,落在舒远志的眼中,他想了想道:“说起这人,我有几分印象。我是十年前进这家医院的,只是有一次和同事吃饭时,听他们提起过。张一舟医生医术精湛,只是运气不好,说是他家一家四口,在一次外出时,出了车祸,全部死了。说起来也很乖,那一车一共十二个人,其他的人最重的伤也只是擦破了点皮,连司机都没事,可他们一家四口竟然无一人幸免,从车里救出来时,就断了气。” 说完,舒远志唏嘘了片刻,一时间整个办公室全部都沉寂了下来。苏茉不由得想起了老道士的一句话,“风水师杀人,何须动刀枪?”当时,苏茉还很习惯前世那种血淋淋的杀戮方式,不以为然,而如今,见识了这么多之后,苏茉才明白,为何自古以来,风水师都是权贵们的座上宾。 一命二运三风水,这世间人的命运,又何时公平过了? 只是,张一舟到底做过什么才招致了这种灭门之灾?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苏茉的心情有些不好,明显带着烦躁的情绪。徐承墨跟在她的后面什么都没有说,顺着她的脚步一直往前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医院的内院里了。院长办公室设在住院部的顶楼,从住院部下面的通道里穿过,再往前走了几百米的距离便是后勤部的楼,越过去便到了职工大楼。 四五排高高的职工大楼矗立在院子里,挡住了后面的别墅群,一排排的联排或是独栋别墅就藏在这喧闹的城市中,若不是亲眼看到,还真是不敢相信。 苏茉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前面,徐承墨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很快就看出了这栋别墅的与众不同之处了。前后小花园里长满了荒草,快有一人高了,没有透出一丝半点的人气儿来,大好的太阳,别的楼台上都晾了衣服,这里连片破布都没有,窗户上门上结了蛛网。 这太不正常了! 可看在苏茉的眼里,这一切太过正常了,她指着这栋楼道:“这是张一舟曾经住过的房子。” 徐承墨也非寻常人,他点点头,拉过一个路过的老太太求证。他的运气很好,这老太太是医院里的一位退休老医生,七十多岁了,还被返聘回来坐诊,说起张一舟家里也是一阵叹息,指着这栋楼,道:“是啊,就是他们家的。死得太惨了,也不知是前辈子造了什么孽,一家四口,夫妻俩和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一场车祸全死了。家里老太太得到消息之后,当天就死了。当时我跟张一舟他老婆关系很好,丧事的事我还参与过。也不知道他们家是不是死的太冤了,这房子后来没人敢住,谁住进去一准儿就会出事,换过两三家之后,就没人敢住这家了。” “都出过什么事?”苏茉问道。 “真是蹊跷啊,第二家住进去才两天,家里女人就病了,男人出去买菜,掉下水道摔断了腿。第二家住进去后,当天就出了车祸,下身截肢;第三家也不知是不信邪还是贪这别墅,非要住进去,当天晚上洗澡的时候被电给触了,半身不遂。后面谁还敢住啊?” 老太太说完就走了,徐承墨看着苏茉,见她盯着房子沉思,也不说话,怕打断了她的思路。 “这里有一个三绝阵,实在是太过凶险。布阵的人本事虽然不怎么高,但绝对是打听过张一舟的生辰八字之后才下手的,绝的是他自己的命、妻子的命和儿女的命,才称为三绝。”苏茉说完,看向徐承墨。 徐承墨道:“一直到现在,你都没告诉我找张一舟是为什么?” 苏茉能够明显感觉徐承墨不高兴,却不知他生的到底是哪门子的气,她自己心情也不好,只是徐承墨陪着她来,又帮了她的忙,让她略有些硬不起来,便道:“有些事,以后能说的时候再说。” 徐承墨皱起眉头,紧盯着她,道:“你说话算数?” “不算数你能把我怎么样?”苏茉没好气地道。 这就是谈不下去了,徐承墨深吸一口气,想到自己也是有些急了,全然忘了昨晚自己对自己说过的话:再等等,再等等,等她长大。见苏茉已经一甩手走到了前面,他忍了下来,抬脚跟上去。 第28章 雷霜失踪 才从徐承墨的车上下来,苏茉眼尖地看到远处有个熟悉的人影在路牌下,走来走去,看似很焦急,便忙走了过去,离得近了,果然看到是雷奎,便问道:“奎子,你怎么来了?” “茉子,终于找到你了,急死我了!”雷奎跑过来,正要拉住苏茉的手,可苏茉却被人提着往后一拉,避开了他的手。 雷奎抬头一看,见苏茉旁边正是当日那个陪着她猎野猪的人,只是这时候他也无心纠结这些,道:“茉子,雷霜,我妹妹,她失踪了!” “什么?”苏茉大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什么时候的事?” 雷霜与苏茉同岁,在昌南中学读书时,雷霜没少照顾苏茉。那时候苏茉手上没钱,雷老头也不可能给她多少照顾,有时候一个月下来,苏茉啃的全部都是街上两块钱一斤买来的咸菜。而雷霜到底有亲生父母疼着,每个月能够有几十块钱的生活费,买了新鲜的菜,或是家里送了好吃的来,总会分苏茉一些。 雷奎也是,这份情谊,苏茉是说什么都不能忘的。在雷奎和雷霜眼里,他们一直把苏茉当做是家里的姊妹,反倒是雷老头,从来没把雷奎和雷霜当做孙辈。可见雷老头是个无情的人。 而说他无情,他又能为自己寻一块伤师地下葬。 “茉子,三天了,你走第二天霜子去学校,我们都以为她到了学校,后来学校老师到班上来找我,我才知道霜子根本就没到过学校。家里已经报警了,我赶紧来找你了。” 苏茉两只手不停地掐着,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才抬起头来道:“不要着急,霜子暂时还没事,这样吧,我现在就跟你回去,你等我一下,我去退房。” “我陪你去!” 徐承墨跟在苏茉后面,两人进了大堂,顿时招来了那柜台后的两个美女服务员的目光,如探照灯一般聚焦在徐承墨的身上,背后议论声传来,连苏茉都有些架不住了。 “哇塞,好酷啊,要是我男朋友这么帅就好了,哪怕是个穷光蛋我也认了。” “关键是人家不是穷光蛋啊,你看他带的手表,百达翡丽的啊,还是限量款,我要嫁他,我要嫁他……” …… 还没进电梯呢,苏茉便手脚快地按下了关门键,差点把徐承墨夹在了电梯门内了。见苏茉一副要被点爆的样子,徐承墨心知肚明,却还是故意问道:“怎么了?无缘无故地生气了?” “没有啊,谁说我生气了?我这人吧,心眼儿特好,喜欢成人之美,瞧那两个美女对你,那眼神,简直就像是蚂蝗趴在了牛身上,得用火烤才能松开呢。” “你是想说那两人是蚂蝗呢,还想想夸我牛呢?”徐承墨笑着道。 苏茉没想到徐承墨是这般脸皮厚还无耻,当下也不理他,转了个身,面对电梯墙站好,谁知,墙上装了一面镜子,反而让苏茉不用抬头就能把他那张俊脸看在眼里,如剑锋般的眉,灿灿的双眼,挺拔如名家雕塑的鼻,樱花瓣般胜美人的唇,完美的脸部线条是上帝的杰作,这样的人,如云端高阳,此刻却站在她的身后,从镜中与她目光相遇。 便是这一眼相撞,苏茉的心莫名地颤了一下,如心率不齐一般,差点蹦了出来,吓得她忙别过脸,却在心里毫不留情面地骂了一声:“妖孽!” 女孩子住的房间,一般男生不应该进的,即便是在酒店里,孤男寡女最容易出误会了。可徐承墨不光是进来了,还顺势躺在了床上,双手枕在头下,看着苏茉收拾行李。 苏茉也不是个太注重礼俗的人,前世她一个团队四个人,就她一个女的,领导三个杀手,成天称兄道弟,猜拳划掌,赌酒逛吧,压根儿就没把自己当个女人看。此刻,看到徐承墨这副样子,她却是有些撑不住,没好气地道:“起来,这是我的床。” 徐承墨正想出言调侃一下,见苏茉难得一副害羞气恼嗔怪的样子,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很是听话地从床上起身,从苏茉手中接过她的背包,她之前用的那个破书包已经换了,换成这个普通的双肩背包。徐承墨看着她将仅有的几件衣服装了进去,又把一个罗盘和那张破绢布放了进去。 照理说,这里面的东西,除了她的衣服,都还是值钱的,苏茉却不怕他把自己的给吞了,抽出房卡,让徐承墨走在前头,两人下楼去结算。 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到了电梯里,苏茉却是把手中的房卡塞给徐承墨,道:“你去!” 徐承墨一开始有些不明白她的用意,用心一想,想了过来,笑着点点头,不得不说,徐承墨生得是极好,一笑倾城毫不为过,这一笑,就如天上的星光绽放,令人移不开眼。 苏茉在大堂的沙发上坐下,靠在后背,看着徐承墨在两个美人期待的目光中走了过去,即便是隔了几米远的距离,苏茉也能够感觉到徐承墨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寒气阵阵,随着徐承墨一步步的走近,那两个女子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惊颤中,低下头去,很是恭敬地问道:“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吗?” “退房!”徐承墨连一个字都不愿多给对方,只把手上的卡递了过去。 “好的,请稍等!”两人抢着回答道。 只是,越是想表现,越是忙乱,好在徐承墨也不需要发票,待对方将多余的押金找给他之后,徐承墨将钱拿在手里便朝苏茉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定,一身冰寒肃冷的气势也烟消云散,将钱递到苏茉面前,道:“走吧!” “哼!”苏茉轻哼一声,只是脸上的笑却是泄露了她心情有所好转,从徐承墨手中一把抓过钱,不依不饶地道:“没有偷偷扣留吧?” 徐承墨深吸一口气,望天,什么叫吃力不讨好?这就是!良久,从口袋里将钱夹抽了出来,递给苏茉,他虽然不说话,但这般做法的用意却是连柜台后偷看二人的那两个服务员都看了出来,徐承墨这是“予取予夺”呢! 第29章 往西南方 苏茉自然不会接,笑呵呵地扭头就走。 两人从酒店里出来,看到等在外面的雷奎,苏茉心情又变得沉重了,虽然她方才帮雷霜推演的结果是安全的,但自古有“风水轮流转”的说法,谁也不能保证形势就是永远不变的。 “我和雷奎先走了,等我回来,再联系你?”斟酌半天,苏茉才说出这样分别的话,但对她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和你一起去,你推演的方位是在哪里?”徐承墨毫不犹豫地道。 “你没有自己的事吗?雷霜应该是往西南方向去了,我往那边赶过去,等近了才能具体知道她在哪里,不过这次去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苏茉道。 听苏茉提起他自己的事,徐承墨的眉头微微皱起,还是果断地道:“我陪你去,西南那边我很熟,但那边也很不安全。” “西南方除了贵省,哪里还有不安全的,我不信雷霜运气这么不好,短短几天就跑哪里去了。”苏茉自然是没有错过徐承墨眉眼中的为难,道。 “我打个电话!” 徐承墨说完,就往路基上走了两步,掏出手机,对方很快就接通了,苏茉并没有刻意去听徐承墨说话,只看到他的眉头越发皱起,心知他那边的事必然很棘手,待她挂了电话过来,就直接道:“要不这样,我在那边要是有什么事,要找你帮忙的时候再找你?” “你等等!”徐承墨说完,扭头就进了路边的一个店。 苏茉在路边等了片刻,徐承墨很快就出来了,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递给苏茉,道:“把这个拿着!” 苏茉接过来,里面是个手机,粉红色的,市面上很难见到的大屏直板手机,触屏式,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苏茉有些犹豫接还是不接,徐承墨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道:“要么拿着,要么我跟着你去!” “你凭什么跟我去?”苏茉气得掉头就走,手里还是拿了那个手机。 “茉子,我们去哪里?先回昌南镇吧?”雷奎找到苏茉之后,才发现他们是两个小孩呢,这要怎么去找雷霜,他之前脑袋充血地跑来,实在是因为,在他的心里,苏茉几乎是无所不能的。 “不,去火车站!”苏茉道。 “去火车站?我们要去哪里?”雷奎愣了一下,问道。 苏茉却没有答话,而是打了个的,直接去了江市火车站。 徐承墨待苏茉离开,便打了两个电话,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最后又追加了一个电话过去,是自己战友的。 苏茉才从的士上下来,手机便响了起来,她从来没有给任何人互留过手机号,联系人名单上也只有徐承墨的一个号码孤零零地在上面呆着,很陌生的号码,苏茉接通之后,对方很殷勤客气地问道:“请问是苏小姐吗?” “没错,是我,你是哪里?”苏茉疑惑地问道。 “是这样,我是本次开往贵省的特快列车上的乘务员,我们给您这边准备好了两张票,我在进站口等您,好吗?” 还能“不好”?苏茉忙答应了下来,心知必定是徐承墨安排的,便忙带着雷奎往入站口赶去,老远便看到了一个身着列车员制服的女子手里捏着两张票在四处张望。苏茉走了过去,和她打了个招呼。 那列车员看到苏茉,有些不敢相信,她还真不敢相信,上面一层层下达命令要照顾的人,竟然是这么一个小女孩子,全然没有那种豪门小姐的跋扈气息,反倒是一身冰冷的气息,与这列车员以为的形象相差甚远。生怕弄错,对方还特意用手机拨了号过来,确认无误之后,列车员才把票给二人,领着他们从vip通道直接登车。 苏茉和雷奎被她直接带到了软卧车厢,指着下面的两个铺位对苏茉道:“苏小姐,您和您的朋友若是想去餐车用餐,直接拿这票去就能免费用餐,若是有别的需要,请直接拨我的手机。” 说完,那列车员还想留下来帮苏茉整理铺位,苏茉有些不习惯,便把这女子打发走了,让雷奎自便之后,自己在铺位上躺了下来。 这火车是特快,还是北省到贵省最快的一趟列车。贵省不是沿海地区,也不是特区,相反,还是华夏穷得要死的一个地方,自然是没有动车之类的。而特快也是相对于普快来说快了一些,沿途也是要经常停的。 苏茉躺在铺上玩着手机,火车框框当当地往前走了一段时间,就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这里的车门被打开了,进来两个人,苏茉也不以为意,只听到一个妇女的声音在道:“对不起啊,小兄弟,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是上铺的,我带着孩子很不方便,能不能和你换个铺位?” 苏茉扭头看过去,一个中年妇女怀里抱着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正在和雷奎说话呢。苏茉见雷奎很是殷勤地在帮对方,就收回了目光。 不一时火车就再次动了,哐当哐当地朝前驶去。苏茉这人,颇有些无心无肺,把这一路的行程推演了一番,再次确定雷霜暂时没有危险之后就睡着了。 这一睡,就跟睡在摇篮一样,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感觉到卧铺厢里一番躁动,连雷奎都从上铺上跳了下来,手忙脚乱大呼小叫的,苏茉睁开了眼,朝对面铺上看过去,只见那个小男孩昏倒在床上,全身乌紫僵直,像是昏厥过去的样子,眼发直,嘴张开,唾沫直往外流,这卧铺间上下一共四人,除了小男孩的妈妈,雷奎和睡在苏茉上铺的人都围上去帮忙,连隔壁铺的人都挤在门口出主意,倒是苏茉,才醒过来。 “大妹子,这孩子是不是本来就有病啊?” 睡在苏茉上铺的大叔,看上去约有三十多岁,背头,大肚腩,穿着一件白衬衣,有种装文雅的感觉,但看上去心眼儿不错,问小男孩的妈妈道。 “我去找医生,大姐,您先别哭!”雷奎安慰一句,便忙往车厢外跑去。 “是,是的,墩子,醒过来啊,你别吓妈妈啊……” 那妇人边哭哭啼啼,边翻腾自己的包包,颤抖着手从包包里拿出一包粉,正要往小男孩的嘴里倒去,那小男孩醒了过来,手一挥,把妇人手中的粉给打洒了。 苏茉这才看到那小男孩应该不止五六岁,看眼神面貌约有七八岁的样子,实在是太过瘦小,全身只剩下骨头架子,双眼深深凹陷下去,极像是染上了毒品的人,本应当属于孩子的那点灵动在他身上也寻不到,看着太过可怜! “墩子!”妇人一阵惊慌,朝孩子大吼一声,眼看着孩子要起身来,若是这样洒在他身上的药粉就全部都要落在地上,收拾不起来了。妇人这时顾不上喝骂孩子了,忙去收拾那些粉末,可孩子不等她收拾,就扯起被子一掀,那些粉末全部都被洒在了地上,彻底留不住了。 “我不要吃药,我不要吃药!” 孩子的感觉总是很灵敏,看自己妈妈眼神不对就大哭起来,眼看着妇人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巴掌要朝男孩掴过去,苏茉忍不住出声道:“大姐,您这粉末是治不好孩子的。” 那妇人一听,扭过头来,原本带着希冀的眼看到苏茉的孩子模样,瞬间黯淡了下来,泪水哗啦滑落,“大妹子,这药是我好不容易从一个高人那里求来的,怎么会没用呢?” “不喝,不喝!”小男孩在床上蹬着双腿道。 “啪!” 终于,那妇人还是忍着心疼,一巴掌拍了过去,苏茉看得出来,妇人下手很轻,可小男孩身子就势一歪,倒在了床上,再次昏厥了过去。这一下,把妇人吓得差点,腿一软,竟然差点摔倒在地上。 第30章 遇鬼抓手 苏茉起身过去,一把扶起妇人,在床边坐下,手握着小男孩的手,一股元气渡过去,顺着小男孩的经脉走了一圈下来,那小男孩也醒了过来,虽然还是那么瘦小,可精气神却全部都能够看得到了。 “墩子,墩子!”妇人来不及感谢苏茉,一把抱过男孩搂进怀里,哭了起来,“妈妈再不打你,再不打了!” “这,这,已经好了啊?” 苏茉一扭头,厢门前一个穿着列车员制服手里提着医疗箱的人上下打量一下苏茉道:“这位小姐,刚才多谢你了,我是本次列车上的医护人员,感谢你出手帮忙救治了这位病人!” “小事一桩!”苏茉说完,就在自己铺位上坐了下来,别的话,也懒得再说了。 那医护人员其实只能做点简单的工作,比如受个小伤包扎一下啊,发高烧时发点退烧药啊,像小男孩这种层次的,就是他来得及时也是无能为力的。此时,见小男孩醒了过来,自然是求之不得,说了两句场面话就回去了。 苏茉上铺的大叔看了苏茉这一套,便知苏茉是个有货的人,陪着苏茉坐下来问道:“大妹子,这小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墩子妈也平静了下来,听人问起,又看到苏茉方才的出手,也知苏茉说的话必然不是信口开河的,忙道:“大妹子,不说要你帮忙治好墩子,只要你能说出墩子得了什么病,你就是要我倾家荡产,我也愿意。” “大姐言重了!”苏茉说完,看了一眼门口还守着看热闹的人,不愿开口。 雷奎见没事了,就进了厢门,和门口的人告罪一声,将厢门给关上了,挨着苏茉坐下,对苏茉道:“茉子,你看出什么就告诉大姐吧,大姐说为了墩子全国各地的大医院都去过了,花了不少钱了,却检查不出病因来,好不容易找关系托人从高人那里求来了点药,还不知道见不见效呢。” 雷奎因为愿意和这妇人换床位,妇人感激不尽,一路上和雷奎唠了许多,雷奎也就知道一点墩子生病的事,不过他方才去找医护人员去了,还不知道墩子把那药全部都洒了呢。 “大姐,墩子没病!”苏茉道。 “啊?没病?没病怎么……”苏茉上铺的大肚腩有些不解,方才墩子发病,大伙儿可是都看见了啊! “确实没病,他只不过是碰到了‘鬼抓手’。”苏茉道。 “‘鬼抓手’?”妇人一听,不由得全身打了个冷战,这光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照理说,现在的人不应该相信封建迷信,可自己儿子的病看了这么多的医生都检查不出病来,可孩子一日瘦过一日,不吃不喝,再这么瘦下去,还能活几天?想到这里,妇人突然朝苏茉跪下了,不待苏茉出手就已经在她脚跟前磕了三个头,苦求道:“大妹子,你若是能救我儿一命,我把家里值钱的全部都给你,我这条命也都是你的了。” 苏茉一把拉起她,看了独自坐在床铺上玩耍的墩子一眼,道:“我既然肯说出来,自然是肯帮忙的了,只不过我这次出来身上也有急事,不如这样吧,大姐你告诉我,你家里住在哪里,我回来的时候去帮您把这事给了了。” “不,大妹子,我跟着你们,你们在哪里下我就跟在哪里,这两年我一直在外面跑,四处为孩子治病,已经习惯了!”妇人决绝地道。 “若是这样,也行!”苏茉知道这妇人现在是病急乱投医了,生怕苏茉许下的承诺到时候不兑现,也就随她去。 火车慢慢地往前驶去,一路上墩子极其反常地睡得很好。两年来,自从他犯病之后,不管用什么办法,每天睡眠时间都不超过两个小时,这对一个长身体的孩子来说,几乎是灾难性的。但这次,他却睡得很香,小嘴撅起,呼呼地往外冒着气泡,睡梦中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看得那妇人,心里一酸,又差点朝苏茉跪下了。 而苏茉,随着火车慢慢地朝西南方向逼近,她能够越发清晰地推演出雷霜的方位和境况。火车在郁山镇靠站时,苏茉便吆喝着下车了,见那大肚腩男子也跟在他们后面下车,苏茉觉得很是惊奇,苏茉可是清楚地听到列车员查票时,对方的到站是贵省首府阳市的,他现在下车做什么? 一行五人,前前后后地从出站口出来。此时正是凌晨三点钟,苏茉正要找辆车先去找个酒店安顿下来好找人,手机便响了,苏茉看来电显示,见是徐承墨打来的忙接通了问道:“怎么,想我了?” 苏茉本是调侃的话,没想到她话一出口,对方就沉默了,正有些尴尬,便听到徐承墨在电话另外一端道:“想!” 他的声音略有些低沉,许是夜晚的原因,听在耳中带着些沙哑,如大提琴伴奏的声音,在这凉风习习的初夏夜里,让人感觉到一种迷惑的沉醉。 “是不是在郁山镇了?” 两人沉默半响,还是徐承墨打破了沉寂,他的话是问句也是陈述句,不待苏茉回答,接着道:“你在出站口稍微等一下,我让人去接你,接下来,你要去哪里,做些什么,直接跟他说,他会帮你安排的!” 苏茉本想拒绝,可看到前面一对晃亮的车灯越来越近,直朝她这边驶过来,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道:“徐承墨,回去后,我请你吃饭吧!” 从车上跳下来一人,只看了这边一眼,看到苏茉举着手机的手缓缓地放下,便直接朝苏茉走了过来,问道:“请问是苏小姐吗?” “你好,我是!”苏茉朝对方伸出手去。 对方迟疑了一下才伸出手,与苏茉的手轻轻握了一下,飞快地缩了回去,道:“我是墨少的战友,名叫高山,要是不嫌弃,你叫我一声高大哥即可!” 这人一米八九的个子,站在苏茉面前比苏茉高出一大截,一身笔挺的军装,年轻的脸,充满朝气,让人一看顿生好感。苏茉见他把自己当小妹妹看待,也就不再推辞了,招呼着雷奎和妇人母子上了车,她也正要坐到副驾驶上去,却被大肚腩男子拉住了。 对方把她拉到一边去,低声道:“大妹子,你是从江市来的吧?我也在江市发展,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把你手机号给我,等你回去了,我和你联系?” “大叔,您有事吗?” “大妹子,我的确是有事,这时候也不太方便说,你看,改日我请你吃饭?” 苏茉深深看了他一眼,脑中再次拉出一张光幕,上面小篆清晰地写着“王旦,年约四十,房地产商,祖籍贵省阳市……”,苏茉大致也知道他找自己有什么事了。风水师自古都是与权贵富豪打交道,风水师也是凡人,要吃要喝,要养家糊口。苏茉也不例外,虽然过了十五年的穷苦生活,也有些习惯了,但谁会嫌钱咬手了? 苏茉把电话号码留给了他,只说十来天就能回去,转身上了高山的车。 第31章 祖坟不安 “高大哥最近是不是心脏有些不好?” “大妹子怎么知道的?” 一路上,两人闲聊了几句,无非是江市的天气如何,郁山镇的天气如何,最后苏茉来了这么一句,倒是让高山很有些惊讶。 “小时候跟着一个老道士学过几招看相诊脉,还不知道灵不灵呢,要是说错了,高大哥就当我是瞎说吧!”苏茉道。 “还别说,我上个月才从部队回来的,就是在体检的时候查出了心脏病。你说我在部队五年了,当初入伍的时候还好好的,训练什么也都没事,鬼知道最后怎么还弄出了个心脏病来了。话说妹子年纪轻轻,能够看出我有心脏病,还真是了不起呢!”高山郁闷地道。 他在特种部队表现很好,很得领导赏识,眼看授衔升职有望,谁知整出这么倒霉的事来。虽然以他现在的军衔职位,可以转业到地方来,可在部队习惯了的他怎么甘心跑地方来呢?只是,他心脏检查出有问题,连徐承墨都不知道,苏茉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这丫头有透视眼? 山根之间主厄运宫主健康,苏茉当然是从高山的面相上看出他身体不好的,而坐在苏茉这个位置,略微偏头就能从后视镜上看到高山的头顶,头顶上长旋自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高山头顶上的旋分了好几层,里面是顺旋,外面却是逆旋,这就奇怪了。 但玄学风水,对这种奇怪的现象是有解释的:正反两层旋,祖先坟遭难;旋于左耳,劫在西南,正应了高山此时的情况。 “高大哥,最近有没有去给你父亲上坟?”苏茉问道。 “去了,怎么了?我一回来就去看我父亲了。咦,你怎么知道我父亲去世了的?”高山越发是奇怪了。 苏茉没有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高山父亲去世这件事的,她不但知道,她还知道他父亲在他十岁那年就去世了,寡母将他养大。苏茉还知道,高山将会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将来一儿一女,家庭圆满。但苏茉很显然不会跟他说这些,反而问道:“你去给你父亲上坟,那附近有没有多出什么建筑来?” 高山越发不解,他眯着眼想了想,道:“我们祖坟都是靠着菜地的,哪里会有什么什么建筑?”他又想了想,道:“建筑倒是没有,架了个电线杆倒是有的。” “电线杆也算,是不是在西南方向?”苏茉问道。 “咦,神了,你怎么知道的?”高山吓了一跳,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了。 “嗯,你得心脏病这事,和这电线杆是有关系的,你若是不处理,将来有小孩了,也会得上。我猜测,这电线杆大概是一年前栽在那儿的。” “是啊,为这事,我妈还生气呢,说是占了一块菜地,打电话来给我,我还说她了,‘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一小块地而已,国家还赔偿了一万多块钱呢。要早知道会影响身体,打死我也不同意了。” 高山懊恼不已,他是个军人,照理说应该遵循孔老夫子的话,“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的,可是苏茉与他第一次见面,又是徐承墨介绍来的。若不是看到苏茉年纪太小,听徐承墨那口气,高山都要喊苏茉是“嫂子”了。 谁说没有鬼神?在特种部队里,徐承墨就是他们的神,是至尊神! 连带的,高山觉得自己的认知顷刻被颠覆,不信苏茉也得信。 “幸好发现得还早,高大哥你回去之后,去请你们当地的相墓师,帮你父亲找块吉地,把坟迁一下。风水已经形成,你现在动那电线杆也无用了。”苏茉道。 另外一个原因是,高山是军人,为了一己之私去动国家电网,理由是因为这电线杆坏了他祖上的风水,在现在这个社会,放在华夏哪一个角落也说不过去,别人会把他当疯子看待的。 “也只能这样了,哦,对了,妹子,要不,你帮我去找块吉地吧?”高山道,这一刻,他是真正有些服了这小丫头了。 “我对这里不熟!”苏茉说完,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两眼正朝她冒星星的墩子妈,又点头道:“也好吧,我在这里要找一个人,找到了要是有时间我帮你去看看!” 高山在这边熟人很多,他一路开车,找了个熟人帮他订了三间酒店,把苏茉等人安顿好之后,他就下去张罗早晨了。 苏茉先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便盘坐在床上,从身上摸出三枚金灿灿的“咸通玄宝”。这三枚咸通玄宝是苏茉十二岁生日那年老道士送给她的,当时拿到这三枚钱币之时,苏茉很是震惊了一番。前世的她干的虽然是刀尖上舔血的活计,可却真正算得上是富人,腰缠万贯那都是谦虚了。闲来的时候也喜欢到古董行去逛逛,对五十珍自然有所了解。 这“咸通玄宝”虽然不及大齐通宝那般罕见,却也是存世极罕了,属于唐代钱币,是咸通十一年由监钱关王彤所铸,寻即废止,从未面世,世人只知其名从未见其形,无价也无市,便不如大齐通宝那般神乎其神。 大齐通宝是南唐开国皇帝李牟铸造的第一种南唐钱币,之所以称为大齐通宝,是因为李牟在得到吴国皇帝的让为钱身为齐王。是以,李牟登皇位之后便国号“大齐”。由于国号“大齐”的时间很短,同时此钱的铸量又极少而精,流传至今的少之又少,格外珍贵难得,此其一。 其二,这大齐通宝存世仅两枚,各有故事,被古董界津津乐道,炒作之下,也增添了不少火热。一枚的右上角缺了一角,钱币界称之为“缺角大齐”;另外一枚钱上钻有是个小孔,被称为“四眼大齐”。“缺角大齐”曾由前朝名士戴熙所藏,当时有人出高价,戴熙不忍割爱,太平军攻打进杭州,戴出于偏见投水自尽,死前将“缺角大齐”深埋于地下,后人为了得到这枚稀世真品,争相购买戴宅,掘地数次,终无所得。而“四眼大齐”则是在江西鄱阳农村小孩子踢的毽子上发现的,小朋友们为了做毽子,硬是在这大齐通宝上钻出了四个孔,后背收藏家重金购得,藏于密室,从不示人。 苏茉却知,这只是面世的大齐通宝铜币,还是带残缺的。老道士曾经告诉过他,任何一个朝代在铸钱的时候,除了铸大量铜币之外,还会铸造出一定量的金币,铜币是用来市面流通的,而金币都是皇帝用来打赏权臣们的。所谓权臣,自然是指那些手握重权的大臣,能够被皇帝打赏,自然又是少数几个能得皇帝喜欢,立了大功的。真正稀罕的其实是这些被皇帝用来做赏钱的金币。 比如苏茉手中的“咸通玄宝”,比如从未面世,却真正存在的三枚“大齐通宝”,都是金铸的。 “也不知道师父说的师伯收的弟子到底是谁,要不然也能见识一下那‘大齐通宝’了。”苏茉喃喃自语,捏着三枚金币,开始慢慢推演雷霜的位置。 第32章 少女之威 过了两三个小时,苏茉才睁开眼睛,听到敲门声,她忙从床上起身,走过去开门。 雷奎等了很久,一直没有听到这房间里的动静,以为苏茉还在睡,可现在已经八点多了,高山也在等着了,雷奎便忍不住过来准备叫醒苏茉。 “走吧,霜姐的位置基本上就在这里了。”苏茉道。 “现在去哪?”雷奎问道。 “去外面转转!”苏茉道。 苏茉有事要出去,墩子的妈自然也不会把孩子抱着跟着一起走,但她也是极有见识的妇人,苏茉临走前她要到了苏茉的手机号,只等着苏茉若是不回来,她就会拨苏茉的手机,一样可以找到苏茉。 苏茉下了电梯便看到高山在大厅里等着,三人一起去吃了早餐,还是坐高山的车出去,才到门口,便看到一个中年男子迎了上来,问道:“请问是苏小姐吗?” 有了高山的例子,苏茉看了一眼男子,问道:“请问您是?” “您好,您好,我是这曲市公安局的局长怀远,接到上级的命令来这里协助您的工作,若是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还请您直说!” “怀局长,您好!”苏茉伸手与怀远握了握手,朝他身后看去,只见一辆防暴车上停在后面,一看便知是武警的装备,心下想道,这徐承墨真是喜欢小题大做。 怀远其实并不知道苏茉的身份,既然是上级下达的命令,他自然不会不重视,此刻见苏茉是个小女孩子,心里略有些失望,但苏茉言谈举止沉静如水,又让他有些摸不透。 既然要帮忙,苏茉就不拒绝了,她和雷奎坐高山的车在前面,怀远带着人跟在后面。按照苏茉感应的方位,车拐过了主干道朝城市的北面开去,越往前走,雷奎心里越是不踏实,问道:“茉子,你说霜儿不会有事,这是真的吗?” “嗯!”苏茉淡淡地应道,她说不会有事,指的是性命之忧,并没有说别的。在苏茉的思想观念里,生死才是大事,可到了这样的地方,苏茉还是为雷霜捏了一把冷汗。 狭窄的小巷子,两侧的发廊、小旅馆上挂着盏盏红灯笼向男人们发出着致命的诱惑,也彰显着此刻苏茉等人来的,是怎样的地方。 车终于没法再往里走了,苏茉让怀远等人的车停远一点,她下来之后,只带着雷奎和高山两人往里走。若说之前,高山还觉得苏茉能够推演一个人的方位有些玄乎其神的话,那么此刻,看到这样的地方,失踪的又是一个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似乎,也不用再怀疑什么了。 就如同那日从小巷子中突然看到御膳房一样。在这里,同样拐过一条小巷,一道铁门横在面前,背后是一栋城堡一般的建筑,中西合璧的风格,白色的墙壁,鎏金的窗户,朱红色的大门,,每一样都彰显着嚣张! “这里是什么地方?”雷奎不安地问道。 苏茉站在铁门前没有说话,她的感知要比别人敏锐的多,她的耳边能够听到这幢房子里传来的少女的凄惨叫声,还有男人们禽兽般的笑声,只不过她的心比寻常人要冷得多,目光慢慢地从那肮脏的一幕幕中挪开,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寻过去,最后在东北角一个偏僻的房间里寻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便指着那个方位道:“那边,奎子你和高大哥过去,我去引开他们!” 苏茉说完,不待两人答话,她拉住铁门上的钢柱子身体往上一缩,一个鹞子翻身,便翻到铁门的另外一边。苏茉的手在门里边的锁上一捏一拉,便听到哗啦一声,锁应声落地,门被拉开了。 见到苏茉露出的这一手,高山是彻底服了,这身手,敏捷如猿。而落在地上的锁,一眼看去,高山呼吸一滞,一把成人巴掌大的铜锁,竟然扭曲得跟麻花一样了。当时见苏茉一握一扭锁就掉了,原以为是没有上锁呢,现在才知道这锁竟然是苏茉用手给扭掉的,小指头粗的锁舌严重变形从锁身上拉了出来,这需要多大的手劲才能做到? 顿时,高山心里一阵惊悚,这还是人手吗,钢钳也没这么厉害吧? 眨眼间,苏茉已经不见人影了,高山便忙喊上雷奎跑了进去,刚到门口,看到歪倒在地上的两个人,眼睛凸出,嘴角流血,一脸死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人,雷奎的腿一软,朝高山身上歪去。 高山条件反射地扶住了雷奎,他的眼没有从那两人身上移开,两人的脖颈处两道深深的手指印,脖颈软哒哒的,很明显是被人捏住之后一招毙命。那个女孩,十五六岁的女孩,出手就死人,如此的干净利落,高山自问,便是他出身军营也做不到! 再往前走,高山也就不怕了,他并不知道苏茉是怎么做到的,一路上去,他和雷奎平安无恙不说,连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苏茉的脚步慢慢朝前走去,这栋楼高四层,她清理完那些守门的小弟之后,从下水道滑下来。脚踩在中间的鹅卵石路上,无一丝声音传出,如一只猫一般,慢慢地朝院子中间走去。 院子里,正中间的一张梨花木的太师椅上铺着一张白虎皮,一个中年光头男子歪在上面,脚下踩着一个没有穿衣服的女孩子,黑色的皮鞋在女孩子背上轻轻滴踩着,即便是从远处也看得出皮鞋的后跟将女孩子娇嫩的皮肤钉得渗出一层血迹,女孩子背对着苏茉这方,只看得到她全身都在打颤,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屈辱。 院子中一个水池,水池中间杵着一座假山,从假山之上,拉出了四五条锁链,每一头锁链的一端都锁着一个女子,同样是赤身裸体,有两个正好面对苏茉,苏茉从其面相上看得出,这女孩子也不过十五六岁,正是与她差不多的年纪,此刻每个女孩子申辩窦唯者三两个难字,上演着人间嘴部砍的一幕。 而坐在虎皮上的光头男子边抽着烟,将烟灰抖在跪在他面前的女孩子的头上,边看着假山旁边追赶躲闪抓捕的一幕,眼中的淫邪丝毫不做掩饰,似乎只等着手中的烟抽完,就会来参与其中。 苏茉慢慢地走近,手上已经扣了三颗小石子儿,在离光头男子不到十步远时,光头男子才发现她,一时间人都愣住了,脑门上顿时就渗出了一层汗珠,他望着鬼魅一般的苏茉,问道:“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苏茉抛了抛手中的石子儿,斜了一眼假山边,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就在光头男子后面三点钟方向,有一个笼子,笼子里装的全部都是女孩子,一个个都是如花一般的年纪,只是原本青春靓丽的脸上全是惊恐、不堪、茫然和绝望。 第33章 无心的她 “我今天杀的人已经够多了,你要是放了她们,我只取你和他们的小弟弟,留你一条命!”苏茉说完,手一指,头都没回,指向了围着假山转的那十来个男子,每个人的腿间都吊着一个玩意儿,丑陋得令人作呕。 倒不是说苏茉有多善良,而是她很清楚,人一死如灯灭,不足以惩罚这些游荡在人间的魔鬼,若是废了这些人的根,才会真正让其痛不欲生。 “哈哈哈!” 这简直是听到了一个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假山旁边一个男子走了过来,毫不知耻地站在苏茉面前上下打量苏茉,笑呵呵地问道:“小妹妹,你知道你在跟谁讲话吗?你知道我们老大是谁吗?你怎么不去打听打听,这贵省有谁不认识我们老大的?知道吗,虎三爷,连省委书记遇到都要让路的!” “是吗?”苏茉不咸不淡,就像是没听出这男子话里话外的意思,“那就让你们看看,大名鼎鼎的虎三爷遇到了我,是不是也该让路呢?” “疤三,让开!” 虎三爷话音未落,只见疤三的喉咙间一只细白的手猛地一紧,咔嚓一声,疤三的身体就软了下来,摊在地上成了一滩的泥。 一阵风从前面的楼里吹进来,带着一股阴森血腥的气味,苏茉皱了皱眉头,朝假山旁边走去,舀起水池里的水洗了一下手。这一次出来太过匆忙,没有准备手套,实在是她的失误啊! “你杀了我的人?” 虎三爷也不是****,他后知后觉实在是因为苏茉的形象迷惑了他。这栋别墅里一共有一百多个女孩子,他哪能个个都记得住?方才他还以为又是哪个女孩子支撑不住犯了神经呢,此刻,从前面过来的风,还有苏茉的出手,让他终于明白,这般身手下,前面的那些人只怕都遭了苏茉的毒手了。 “死?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都死了,但我黑寡妇手下,的确也从来没有活过人。”苏茉看着远处的天空淡淡地道,多少年了,“黑寡妇”这个名号,离她太过遥远了,她无意去追回曾经的岁月,但如今,她必须有一个名号来掩饰她的身份。 “黑寡妇?”虎三爷的心咯噔一声,光听这名号,他便知道他今日是踢了铁板了,有心认栽,但方才苏茉说的话,他却不会认为是在开玩笑。作为一个男人,要他的小弟弟,还不如说要他的命呢,能够答应下这种事的人,必定不是男人。 虎三爷入道二十年,能够混到今天,自然不会缺少胆识,此刻也不去管黑寡妇是人还是毒蜘蛛,唰地从身上摸出枪来,正要对准苏茉,却发现他的手竟然动不了了,但好在嘴巴还能够动,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 虎三爷是整个院子里唯一一个遮着裆部的人,其余的那些男子已经吓得忘了方才苏茉说过要收小弟弟的话,有几个围了上去,分出几人去拿竖在旁边的砍刀和铁棒之类的。幸而华夏的枪支管制很严,若是人手一把枪,苏茉也是有几分危险的。 她看着围上来的四人,渐渐地近了手中的石子儿一把弹出,却是分向了三个方向,分别攻向其中三人的中间部位,旋即,三声惨叫在院子中响起,三人捂住自己的裆部,软在地上,无一人不相信,这子孙根真的已经废了! 另外一人见此,哪里还敢往前走,只是他不走苏茉却迎了上来,只见她小小的身子在地上一蹬,一个反身时,一脚踢出,腿鞭甩在那男子的身上,一百五六十斤的男人被苏茉轻松地踢出去,撞在假山之上,假山上凸出的一块从男子的胯下刺过,将男子挂在了上面,血流如注,顷刻间整座假山池子的水全部都被染红了。 也不管后面拿着管制武器的人是不是一步步靠近了,苏茉朝虎三爷走去,那虎三爷依旧是僵持着手,跌坐在虎皮椅子上,他身边的那个光着身子的女子早就爬着躲开了,见苏茉近了,用一双带着棋盘神色的眼睛望着苏茉,嗫嚅着嘴,想说什么却不敢说。 苏茉没有多看她,从虎三爷的手中拿过手枪在手中一捏,那手枪竟然就变形了,苏茉往后抛出,扭曲变形的手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抛物线,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砸向了一个男子的头。 “啊,我要杀了你!” 不反抗会死,前面的四个兄弟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就算是留下条命,也无颜再活在这世上,反抗或许还有一条活路。苏茉的手段太过血腥,又看到她废掉了虎三爷的手枪,越发激起了其余七个男子心头的反抗的念头。 随着被砸破了头的男子一声号召,七个人就举着武器冲了过来。只是他们快,苏茉更快,只见她一个旋身,虎三爷便被她扣在了手中,苏茉的脚在虎三爷的后背上一脚踏出,虎三爷便扑向了那七名男子,后面的人避之不及,手中的刀纷纷让开,却还是把虎三爷身上刮破了皮。 虎三爷举着那只僵硬的胳膊,阴沉着脸问苏茉:“你到底是谁?使的是什么阴招?” 虎三爷可不相信,身体会没有任何征兆地说动不了就动不了,就算是高血压中风也还有个前兆,而他就是在掏出枪的瞬间,胳膊便僵硬了,一股股阴冷的感觉只往骨子里钻去,只怕过不多片刻,他这只胳膊就真的要废了。 “阴招?”苏茉冷地一笑,四处环视了一下那些被锁着被关着的女孩子,“你有资格质问我吗?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我还干不出来!”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不知道苏茉是谁,之前跪在虎三爷脚下的女孩子跪趴着过来,一把抱住苏茉的腿哭诉道,“我们都是好人家的女孩子,被这帮禽兽抓了过来,先供他们享用,最后再被卖到那些红灯区一样的地方,呜呜呜,求求你了,救救我们吧!” 苏茉站着没有动,她不是圣母,不是玛利亚,相反前世的她为了钱杀过多少人?就是一分钟之前,死伤在她手上的也有十来个了,从来都是心冷如铁的她此刻,心里却升起了一种悲凉,不为别的,只为前世的她在没了父母成为孤儿之后也是被人卖走,只不过她运气好,不是卖到这样人的手里,而是卖给了洛克组织,被培养成了杀人的机器。 她走过亚马逊丛林,经历过巨蟒、森蚺、电蛇、巨人蜈蚣、巨骨蛇鱼、黑凯门鳄、铺天盖地的寄生鲇和食人鱼;她穿越过西伯利亚冰地,与黑瞎子正面遭遇,在暴风雪中苦苦求生,杀死同伴喝他们的血储存能量。 有时候她在想,她这样的人有心吗?最后她存活了下来,成就了“王”的称号,有了同伴,可在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一丝对这个世界的温暖与留恋,如同她前世死的那一刻。 第34章 人间炼狱 苏茉轻轻地抖了抖腿,挣脱开女孩子的双臂,轻轻一提,将她提了起来,放到那张大虎皮椅子上,从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虎三爷等人。 “你们一起,还是一个一个来?”苏茉淡淡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惊起了树上的老鸦。 “一起上!”被砸破头的那家伙,顶着满头的血吆喝同伴道。 “很好!”苏茉道,只见她的手在空中左右一挥,缕缕阴煞被她引着朝八个人的面门钻去,“若是一个一个来呢,你们还可以多做几秒钟的人,既然你们这么上赶着找死,姑奶奶怎么不成全你们?” “啊啊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包括虎三爷在内的八个人全部都疯了一样,一步步朝着四面八方退去,手里的大刀钢管挥舞着,相互攻击,被攻击到了的人,像身上长的不是肉一般,不知道痛也不知道流血,只眼中像是见了鬼一般,眼中全是让自己恐怖的画面。 阴煞,会勾起一个人心中最原始的恐惧,会让人感觉到最可怕的东西如影随形,如附骨之蛆,会让人恐惧到发狂! “钥匙在哪?” “啊?”女孩子惊醒过来,她望向苏茉,见苏茉冷漠的双眼看向被锁着的女孩子们,方才明白她说了什么,正要起身,却见前面的楼道里进来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人扶着一个女孩子,一时间,女孩子不由得大囧,一把拉起身后的虎皮包在自己身上,而被锁在假山边的女孩子却是忙蹲在地上,将身体缩了起来。 “茉子,发生什么事了?”雷奎见院中厮打的场面,生怕苏茉受伤,正要过来,却被苏茉喊住了。 “去拿几件衣服过来给她们!”苏茉指了指院子中那些赤身裸体的女孩子,自己也朝前面楼里走去,雷霜已经被救出来了,看样子暂时没有受辱,高山扶着她,她身上还裹着高山的衣服,苏茉此刻才发现原来两人竟然同命格,夫妻相呢。 她笑了笑,走过去,捏了捏雷霜的脸,笑道:“跑这么远,原来是有目的的。” “茉子,呜呜呜,我差点就活不成了,我在想要是你不来救我,我就死了算了。” 雷霜一下子要朝苏茉扑过来,却被苏茉避开了,高山生怕她扑到地上去,一把拉过了她,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呢!” “嗯,不错!” 也不知道说是人不错呢,还是话有理,苏茉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往外走去。 高山自己本来就是个雏,从小到大,除了自己妈,连个女人的身体都没见过,此刻院子里这满院的风情却没有刺激到他,反而激起了他满身的悲愤。方才他一路上去解救雷霜时,生怕误了事,来不及去看别的房间,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此刻,才发现,这地儿,真他妈是个人间地狱。 “真想,毙了他们!”高山咬牙切齿地道,他转而对雷霜道:“我们去找衣服来吧!” 外面,怀远带的人生怕这里出事了不好交代,已经慢慢靠近了,在院子里遇到苏茉后,听苏茉简单地描述了一下这里的情况,那些武警们忙冲进了楼里,上上下下找了一大堆的衣服,扔到院子里去,只派了一个年纪很大,几乎可以当那些女孩子爹的武警进去,将铁锁和牢笼打开,把那些女孩子救了出来。 一时间,满院哭声,震彻长空! 车朝外面慢慢开过去,苏茉很是鄙视这些如蝗虫般围了上来的记者。如此庞大的一个城堡般的白色建筑在这座城市里存在了这么久,苏茉可不相信整个城市就听不到一点风声,之前不来,怕惹事,现在可好,都出动了。 众目睽睽之下,苏茉想到那些被蹂躏过的女孩子,已经是身心受伤了,若是还要面对媒体的曝光,社会的关注,哪还让他们怎么活啊? 苏茉打了个电话给怀远,对方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便听到她道:“我不希望任何一家媒体对这些女孩子有一丁点的曝光!” “是,好好好!” 怀远一愣,突然发现自己像是在聆听上级领导的指挥一样,只是他的感受和高山是一样的,进来之后,看到这里面死伤的人,特别是那四个男子胯下之物被废,令得他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都差点当众捂住了裆部。 他不敢相信,这些人都是遭遇在苏茉的手下,在与高山面对面时,他朝高山递了个眼神,高山忌惮地看了苏茉一眼,点了点头,怀远才不得不相信。 想转移那些记者的注意力,不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怀远让人将虎三爷等人送出去呈现到那些记者们面前,等着那些记者们掘取新闻素材的时候,他重新调来了几辆军车,将那些女孩子们从后院里偷偷地转运了出去,就在那些记者们蜂拥而入的时候,整个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调虎离山之计啊! 但那些记者们也不是吃素的,立马一窝蜂地跑去围了市公安局的大门,这是后话了。 苏茉回到酒店的时候,墩子妈正望眼欲穿,看到苏茉回来,喜不自禁,嘘寒问暖,殷勤得不得了,恨不得扑了上来。这令高山佩服不已,便是他自己现在看到苏茉,就想起死在那院子里的十多条性命,恨不得离苏茉越远越好。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苏茉躲开墩子妈的魔爪,低头看着墩子瘦小的身子,如战乱国家的难民儿童,心里还是升腾起一丝怜悯之心,道:“我今天有些累了,你抽时间去买一套金针过来,我明天一早就帮您诊治。” “好,好,多谢了,真是多谢!” 苏茉独自一人回了房间,而墩子妈则是留住了雷奎他们非要请雷奎他们吃饭,又一个劲儿地安慰雷霜,见众人虽然救出了雷霜,脸上却是没有喜色,反而是一副沉重的表情,不由得有些纳闷,问道:“怎么了?救出了霜妹子,应该高兴才是啊,你们不会是和苏妹子吵架了吧?” “谁敢跟她吵架啊?”高山心里嘀咕了一声,推说今天累了,早早地走了,不是他不想吃饭,实在是见过那场面之后,他一个劲地想吐,实在是吃不下。 他相信,任何一个男人见过别的男人血肉模糊的下身之后,都会吓得心里打颤,那绝不会比看一个死人要好,他深深怀疑,这会不会影响他将来的房事啊?一时间,心里为身在远方的徐承墨默哀。 雷霜心情本来就不好,又受了这般惊吓,早就累得快要崩溃了,哪里还吃得下,雷奎重新为她开了间房之后,她就去休息了。 少了这么多人,饭也吃不成,墩子妈领着墩子独自去吃了一点,心里一直在忐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这些人看上去个个都心事重重的?她哪里知道,他们全部都是被苏茉给吓得! 第35章 针针逼魂 苏茉盘坐在床上,人慢慢地入定了,今日杀了这么多的人,她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些煞气,这些煞气会侵蚀她的心神,若不尽早清除,积累多了,会让她慢慢变成一个杀人狂魔。 时间慢慢过去,苏茉一点点稳住心神,将那些煞气从身体里清除出来,这一坐就是一个晚上。早上,当天边的红日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苏茉睁开眼,一抹精光从她的眼中闪过。 苏茉简单地梳洗了一下,拉开门时,墩子妈在旁边房间探头探脑,见苏茉出来忙过来道:“妹子,你醒了,我去给你要早餐?” “嗯,好!”想了想,苏茉还是道。 她很清楚墩子妈的想法,没有人愿意无缘无故欠别人的人情,越是升斗小民越是不愿意。既然墩子妈想要对苏茉好,苏茉坦然接受,她心里反而好受一些,倒也不是苏茉拿大。 早餐被送到了房间,苏茉吃得很慢,见高山三人也一起过来了,离自己远远的,苏茉一个冷眼扫过去,吓得三人一惊。 雷奎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来,问道:“茉子,你还想吃什么,我帮你去拿?” 这是赤裸裸的巴结讨好么?苏茉白了他一眼,也懒得理会,只盯着高山道:“这些事,不许告诉他!” 他?高山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他不会傻到不知道苏茉嘴里的“他”就是徐承墨,虽然瞒着自己的好兄弟兼顶头上司不是一件仗义的事,但仗义比得过性命大吗? 苏茉的目光落在雷霜身上,只见她一张笑脸依旧煞白,看着如秋日里落在草叶子上的白霜,苏茉走过去拉着雷霜道:“霜姐,我在这里还有事,要耽搁几天,要不你和奎子先回去?” 昨天,解救出雷霜之后,雷奎第一时间通报了家里,得知他和苏茉两人独自前来,雷奎爸还把雷奎给骂了一顿,千里迢迢,两个小人儿,来做这么危险的事,要是出了点什么事,让大人们怎么活啊? 雷奎一句话不敢说,有苏茉坐在旁边,越发是不敢把这里的事讲出来,待他爸骂得累了,才把手机给挂了。跟着苏茉,别说是来这贵省,便是上火星,雷奎也不觉得自己有何不敢的。他突然觉得,跟苏茉在一起是一件相当刺激的事,但此刻,苏茉让他带着雷霜先回去,心里还有几分不甘,但看到雷霜这一副饱受打击,惊魂未定的样子,他又有几分为难。 “不,我等你,我们一起回去!”雷霜虽然很想回家,家里才能给她安全的感觉,可把苏茉一个人丢在这里,雷霜却不愿意。苏茉比她还小几个月,一直以来,就算苏茉再能干,雷霜也是把她当做妹妹一般看待,怎么能够让她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呢? “好,那我们到时候一起回去!”苏茉心里很是感动,让雷奎把雷霜送去休息,这里的事就不让他们参与了。 墩子妈已经把墩子带了过来,小家伙听说苏茉能够治好他的病,显得很是开心,又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胆怯来,苏茉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眼神,什么话都没有说,让高山在门外看着。 苏茉让墩子妈将墩子的上衣全部都褪尽,躺在床上,小孩子瘦弱的身子在苏茉眼里只剩下一点骨头架子,看到这里,苏茉握拳的手发出咯咯的想法,她从墩子妈手中接过金针,用打火机点燃了火之后,一根根在火中燎了一遍,一共十三针。 “妹子,这些够吗?”墩子妈见上百根针,苏茉只取了十三根,便问道。 “不用了,这十三个不定能够用完!” 苏茉抿嘴一笑,墩子妈只觉得她唇角勾起的那抹笑特别好看,如春日里的一朵迎春,她却没有看到,苏茉的笑,格外冷,冷得让鬼都能打颤。 “姐姐,会不会疼?” 看到苏茉手中轻颤颤的金针,墩子毕竟是孩子,还是感觉到害怕,小声地问道。 “不疼!”苏茉硬生生地说了一句,见孩子脸上越发深的恐惧,苏茉顿了顿,道:“一点都不疼,先睡一觉!” 苏茉的手指一弹,一道元气拂上墩子的睡穴,小家伙眼睛一闭头一歪,就睡了过去,倒是把墩子妈唬得在旁边提心吊胆,她带着墩子走南闯北走了很多地方,见过很多医生,还从来见过苏茉这般手段的。 一针从墩子的面门上扎了下去,墩子妈便看到墩子的身体猛地一颤,她在旁边腿一软,扶着床沿慢慢地坐了下去。而苏茉,却是一声冷笑,道:“你还敢躲?还不出来?” 苏茉连着问了两遍,墩子依旧是一副睡死的样子,墩子妈在一旁只恨不得自己昏死过去,她不明白为何苏茉露出这么一副神情出来,就好像在面对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一般,可她的儿子,墩子还只是一个小孩啊! “妹子,你,你……” 苏茉冷冷地看了墩子妈一眼,逼得对方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她一身杀气,便是那些久经沙场的人都受不住更何况墩子妈一个平凡的妇人?当下,眼一黑,朝床上倒去,好在她心里终究是担忧自己的孩子,没有彻底昏死过去。 只见苏茉又是一针,朝墩子的人中扎去,这一针扎下去,便听到房间里响起了一针“啊啊啊……”的惨叫声,这声音绝对不是墩子的,可屋子里只有三个人,苏茉不可能叫,她自己也没有叫,可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阴冷、愤怒、仇恨、不甘……,各种情绪在这一声声凄厉的嘶叫中喊了出来,虽然确定不是自己儿子的声音,可墩子妈觉得就像是有一把无形的手在揪着她的心脏、肺腑,拼命地往外拉扯一般,血淋淋地,让她无法忽视! “噗通!”墩子妈再也受不住,从床上滑下来,跪在了地上,她不知道能做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的心里有一点直觉,若是谁还能救了她儿子的命,那便只有眼前的这位少女了。 “你要是再继续,信不信我会拉着他一起同归于尽?” 一道苍凉、悲痛、狠戾的声音再次从墩子的身体里传出来,这一次墩子妈听得清清楚楚,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身边长大,八年的儿子,怎么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她死死地盯着床上的孩子,只见他的眼睛突然一睁,不再是那种孩子清澄如水的眼神,而是饱含戾气、仇恨、阴冷的目光如寒箭一般射来,墩子妈彻底昏死过去了。 第36章 千刀万剐 “就凭你,我想知道一个死人是怎么拉着别人同归于尽的?”苏茉冷笑一声,道。 “我的确死了,可我能够拉着这小不点儿一起魂飞魄散!”那道声音道。 “呵呵,那你试试!”苏茉说完,毫不犹豫地拈起一根针决绝地朝着墩子的心窝处扎了下去。 别看苏茉这么几针,却是世上早已失传已久的《鬼门十三针》,当年在雷家村时,苏茉就看到老道士用这一手绝技救过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疯了很多年了,不知道从哪里跑到雷家村来的,在雷家村里被雷奎的一个叔叔收留了,两人相依为命,那疯女子三不时才发作一下,平常有时候又很正常。 有一天,她在山上遇到了老道士,朝老道士跪了下来,求老道士救他一命,老道士将她带到了城隍庙,又让苏茉去把雷奎的叔叔喊来,当着他叔叔的面,为疯女子扎了几针,最后从她身体里逼出了一个黄大仙来。 世上的人,只把那些疯疯癫癫的人判做是精神失常,可老道士后来告诉苏茉,其实那些精神病人大多是被妖魅鬼怪附身。 而墩子,此刻便是如此! 随着苏茉这一针扎下去,那道苍凉怨恨的声音越发的凄凉,最后苦苦哀求起来,苏茉岂是那般心软良善之人,根本就不听他的,待气息稍微平稳一些的时候,她又拈起了一根针,便在这时,一道虚影浮现在墩子的身体上方,这人半跪在苏茉面前,哀求道:“我已经出来了,可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苏茉慢慢地拈着手中的针,淡笑一声,“不过是一魂一魄而已,还敢威胁我?” “不,我不想威胁你,你是《九玄冰经》的传人,漫说我只是一魂一魄,就是三魂六魄都在这里,又岂能奈何得了你?只是,我真的想求你,我等了这么多年,不想再等了!” “《九玄冰经》?你怎么知道的?”苏茉虚眯着眼,瞪着那一魂一魄的阴灵,问道。其实,她心里对《九玄冰经》是个什么玩意儿,一点都不知道,但她绝不是那种初涉尘世的菜鸟,自然不会很直接地把自己的疑问问出来。 “我死的时候离现在已经有五百多年了,当年是跟在刘伯温身边的小卒,虽然地位不高,但跟着他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你这手‘鬼门十三针’我就从他手上见识过。有一次我听他跟他儿子说,‘鬼门十三针’只是《九玄冰经》里最不起眼的部分。当年九天玄女以黄帝师尊的身份辅佐黄帝与蚩尤鏖战于涿鹿,凭借一部《九玄冰经》大败蚩尤,从此天下始得大定。《九玄冰经》包含三部,含三宫五意,阴阳之略,太乙遁甲,六壬布斗之术,阴符之机,灵宝五符五胜之文。你既然懂这鬼门十三针,又年纪轻轻入炼精化气之境,必当是得到了《九玄冰经》的传承。” “鬼门十三针”是什么,苏茉并不知道;《九玄冰经》是什么,苏茉更是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她的神识之中的确留有一部《地脉道》,到底是不是《九玄冰经》中的一部,苏茉一点儿都不关心,她关心的是眼前这阴灵不应该在人间出现。 似乎看出了苏茉心中所想,那阴灵吓了一跳,五百多年,他等到现在可不是为了等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忙叫道:“丫头,你等等,我生前也不是无名小卒,你若是能够帮我一把,我可以献给你一样宝贝!” “宝贝?说来听听!”苏茉挑眉道。 “其实我当年并不仅仅只是刘伯温身边的一个小卒,我是他的一名弟子,我手上有一柄炼化的飞剑,若是你能够帮我,我可以把飞剑送给你。” “你觉得,你若是不说送给我,我就拿不到吗?”苏茉眯着眼道,“你身前是被凌迟处死的犯人,应当是要受三千六百五十刀剐刑的,行刑官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防备你受不住这么多刀数就死了,对你用了禁魂咒,你灵魂受损,且对方没有对你解咒,你无法去地府投胎转世,索性你得了师门一些真传,这么多年来靠吸取天地阴煞修补灵魂,最后使用秘法,破解了禁魂咒。但你也因此再次受损,需要一个引路魂带你去地府,你才找上了墩子这样的小孩,是也不是?”苏茉问道。 幸好灵魂不会流汗,即便如此,这一魂一魄也觉得后背一片阴冷,双腿都止不住在发抖了,他以为苏茉真的是有什么本事,透过一个人的魂魄就能够料到他的前世,却不知,苏茉其实也只是猜测,只不过,全被她给猜中了。 “大,大师,求求你了!”那鬼魂跪了下来,悬浮在空中。 苏茉想了想,道:“不是不可以救你,你先说说,你为何要盯上墩子,不光是他年纪小吧?” 苏茉说完,看了看床上气色明显好转的墩子,这阴灵离体之后,小家伙睡得越发安神了,脸上的颜色也不再那么惨白,虽然依旧是皮包骨头,但总算是从脸上能够看到些孩子气了。 “他正是当年行刑官的后人,二十年前,他家里搬过来和我做邻居的时候,正是我破解禁魂咒快要大成的时候,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一句话: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当年本不该是那人行刑,但是,因为他之前与我有点小隙,才做了这行刑官,原本在我死了之后,他应该帮我破解禁魂咒的,他却没有,我等了五百年,等到了这次机会,便要拉着他的后人一起上路。” 苏茉紧紧地握拳,心里悸动不已,良久才长出一口气,点头道:“好,我帮你这一次,只不过我怎么带你走?” “你的掌心里的那块石头,可以储存我的灵魂!” 苏茉一惊,瞬间,她有了灭掉这一魂一魄的想法,她掌心中的石头举世只有她一人知晓,这阴灵又是如何知道的? 见苏茉全身气势瞬间变冷,那阴灵岂有不知缘由的?当即就吓了一跳,忙道:“你别误会,我只不过是刚才不凑巧看到了你掌心里的冰晶石痕迹,你放心吧,除了我,只怕这世上再无人能够认得。” “你看到过?”苏茉问道。 “我只看到我师傅刘伯温留下过的图形,冰晶石千年才会现世一次,我派祖师当年就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顾,才会传下这一门派来的。据说上面是一派传承。没想到大师不但得到了《九玄冰经》,还得到了玄门至宝冰晶石。” 苏茉冷笑,不再说话,她的手一招,那阴灵果然便被进入了她的掌心之中,苏茉能够感觉到这冰晶石里似乎多了个空间一样,而阴灵就蜷缩在空间的门口。她还想去探究一下,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苏茉才起身去开门。 第37章 有人惦记 雷奎和高山不待门打开便冲了进来,两人四下里打量,方才在门外明明听到苏茉在和人说话,可现下,除了昏死过去的墩子妈和躺在床上人事不醒的墩子,哪里看得到其他的人? “茉子,方才是谁在说话?”雷奎问道。 “我在和人打电话!”苏茉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而对高山道:“高大哥,我今天累了,明日一早我们出去寻地儿,我只有一天的时间,要是寻不到的话,那你就只能另请能人了,我有急事要赶到别的地方去。” 寻龙点穴这种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做成的,有些人为了寻得一处吉地,在外面奔跑个一年半载那都是寻常的事。古时候的帝王,为了寻得龙穴,更是让那些风水师走遍华夏各地,花个三五上十载的时间也是常有的事。 “好,这没有问题,妹子,刚才怀远打电话来,想见你一面,你看是见还是不见,约在什么时候?”高山问道,他都快成苏茉的经纪人了。 “没时间,我累了,先去休息了!”苏茉说完,就朝外面走去,和雷奎换了个房间,一觉睡来,就到了晚上。 手机很不合时宜地响起,苏茉有些不耐烦,也没习惯性地去看来电便接通了,一道如大提琴般低哑好听的声音传来,如电波一般击过苏茉全身,她不是音控,但此刻却被迷惑了,“醒了?” “没有!”苏茉没好气地道。 “被我吵醒了?” 无端地,苏茉就想起了徐承墨那张颠倒众生的脸,眉展如剑,凤眼如漆,唇如水洗过的花瓣,全部都幻化成这温润沙哑的音,浅浅的笑,浮现在眼中,弥漫在耳中,苏茉的心一下子舒展开来,自从出来之后,紧绷的神经就这样子被松懈了开来,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扬了起来,“知道还吵我?” 苏茉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只怕都被对方了如指掌了,连打电话的时辰都掐得这般好,恰恰是在她将要睡醒的时刻。这个人,当真是心思多到了极点,不言不语,就掌控了她的行程。 而她,竟然连生出厌烦的心都没有,这一生,终究还是与前世不一样了。 生命里没有了那么多的警觉,那种高强度的防范,她在心里默默地道,愿上天不要让我失望啊! 因为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还有什么急事要处理?高山爹的坟,别人去找不行吗?事情办完了,就赶紧回来啊!” 接连问了三句,把苏茉的一点好心情全部都给问没了,苏茉深吸一口气,这个人,还真是自来熟呢,刚刚给他一点阳光,他就灿烂起来啦! “你管得着吗?我要去拿属于我的宝贝,高山大哥帮了我这么多,我不想欠他人情,还有,事情办完了,我自然就会回去了。”苏茉没好气地道。 徐承墨在电话的另外一端却是笑了,他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手指夹着一根烟,抬起来浅浅地吸了一口,望着外面十里长街,万家灯火,心情好得如长虹落日,笑道:“去拿什么宝贝?在哪里?” “不知道,明天就知道了!”苏茉道。 “我也去!” “不行,你不许来,你抢我的怎么办?”苏茉当下就反对。 “我抢不过你的,你是暗劲高手呢!”徐承墨笑道。 “你什么意思?”苏茉的脸当即就红了,若是别人说她是暗劲高手,或许她能在心里得瑟一下,可换了对方是徐承墨,苏茉怎么听怎么觉得,徐承墨这是在奚落她呢。她可不会认为徐承墨实力会比她的差,她可是清楚地记得当日在雷家村后山猎野猪的时候,徐承墨比她恨不得早了十里地就听到野猪的动静,这意味着多大的实力悬殊啊? 两人又闲闲地聊了几句,徐承墨不肯挂电话,苏茉出来这几天,他也就今天抽了点时间和她通话,似乎苏茉的声音带着某种魔力,不管心里多烦,再多的苦恼,只要听到,就能够洗涤去心头的烦躁,只不过他这边能够抽出的时间也并不多,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徐承墨将吸了一口的烟在窗台上摁灭了,嘱咐苏茉赶紧去吃饭,才转身朝门外走去。 苏茉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肚子还真的饿了呢,从房间里出来,门外一堆人在等着她,包括她拒绝见的怀远。 尽管对方是一副讨好的嘴脸,可苏茉对这人,却是没有一点好感。作为一个地方上的公安局局长,允许眼皮子底下有虎三爷那样的人存在,苏茉觉得,这样的官,也算得上是渎职了。 苏茉没有太多的社会公义心,却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情去与怀远做周旋,便只朝怀远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吃饭的时候,苏茉一个人低头猛吃,已经说好了要跟墩子妈一起去墩子家,墩子妈高兴得不行,且墩子自从醒了之后整个人活泼了许多,饭也吃得多起来,墩子妈心里少了块疙瘩,便一心想着怎么报答一下苏茉,听到苏茉说要跟她一起回去,怎么能不高兴? “妹子,我家在信阳,那里的茶好,家里也是茶农,每年都会留点好茶,到时候妹子你一定要去喝!”墩子妈道。 农村人朴实,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但依旧是想把仅有的拿出来给人,这点赤忱也的确是这个社会缺少的。此刻,若是有人说要给个百十万给苏茉,苏茉或许不会稀罕,但说到最好的茶叶,苏茉有点动心了,点头道:“嗯,好,信阳毛尖啊!” 她喝过的好茶简直是数不胜数,便是武夷山上的那三棵树上的大红袍,她也不是没喝过,哪里是在意信阳毛尖的人?她在意的只不过是墩子妈这种真心的回报罢了。 “要早知道苏小姐喜欢喝茶,我那里还有几盒好茶呢,明天一早给你带过来!”怀远忙见机行事道。 苏茉笑了笑,不置可否,她早看出怀远的来意了,见避不过,便道:“怀局长,这几年韬光养晦,今后的路,就不会有问题了。” “啊?是是是!”怀远忙站起身来,他要问的也不过是个前途,听了苏茉的话,虽然说很失望,但能够得她这句话,也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原本还想再问问可有破解之法,但看苏茉再无继续下去的意思,也就不敢再问了。 且,最关键的是,听苏茉言外之意,若是不低调一点,恐怕还有厄运灾祸。人,在有灾祸的情况下,想得到的也就只是平安了。 第38章 久别重逢 饭吃完了,苏茉准备回房,休息一晚,第二日去信阳,那是临近北省的城市,离江市也不远,幸好是顺路,要不然苏茉还真有些不想去了。 “苏小姐,明天早上去帮高先生家里的忙,车就由我这边来派,你看行吗?”怀远前倾着身体,陪走在苏茉身边,讨好地问道。 苏茉扭头看他,想了想,还是道:“我恐怕没有时间,要是有什么事,将来去江市找我吧!” 这算是绝了怀远的念头了,想到另外一边也不敢得罪,怀远一个头两个大,还想再劝一劝,想起苏茉昨日的杰作,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二日一早,苏茉便跟着高山出发去寻吉地。怀远也算是比较有眼色,另外派了车,载着雷奎姐弟和墩子母子在附近周边转了转,打发了一天的时间。 到了晚上,苏茉回酒店的时候,天已经擦黑,见高山一脸喜色,不用问,雷奎等人也知道高山的愿望是达成了。果然雷霜问起的时候,苏茉难得地笑着道:“嗯,不错,祖上有德,后人荫福呢,搞不好霜姐也跟着沾光呢。” “啐!说什么废话,我跟着能沾什么光?隔了十万八千里了。”雷霜红着脸,狠狠地在桌子底下踩了苏茉一脚,踩得苏茉大叫。 高山却是在雷霜踩苏茉时,狠狠地捏了一把汗,见苏茉小孩子般大叫,他才放下心来,想着,或许这世上能够踩苏茉的人,不会出一手之数吧?能够进驻到这个女孩心里,恐怕比用怀抱融一座冰山还要难吧? “高大哥,你的身体不会再往坏发展了,想要治好的话,恐怕还要一段时间,心脏这回事,也没必要太当一回事,把自己当个正常人,时间久了,也就慢慢痊愈了。”苏茉道。 “你担心什么,我是那种放在心上的人,没事,明天一早,我送你们过去!”高山道。 “那多不好!”雷奎道,“我们坐火车也行啊!”高山笑道:“我在家呆着闲着无聊,我妈看到了心里也容易起疑,身体不好这种事,让老人家知道了也不好。再说了,我去江市也有事。” 高山没想到自己身体会出这种毛病,也一直不敢跟徐承墨说,怕他让自己转岗。徐承墨出面,一定不会亏待了他,但让他离开徐承墨,他却做不到。世上有千里马,自然就会有伯乐,但不是每一匹千里马都能遇到自己的伯乐,既然遇到了,就一定会一生追随。 高山早有准备,出行的衣物也都带了,这一晚和雷奎挤了一夜之后,第二日一早,一行人就出发了,一车坐五个大人一个孩子,肯定是挤得慌。怀远赶得很凑巧,派了个司机,载着苏茉和墩子母子直奔信阳。 二零零八年的高速公路已经修得很好了。高山的车在前面跑,开得快些,苏茉的车从高速上下来的时候,看到高山的车停在路边,旁边还有一辆黑色路虎,黑色的车霸气尽显,而车边斜倚着的男子却是霸道得如天地间的王者,他的修长的手指上夹着一支烟,烟雾袅袅,却避开了他的指尖朝外飘去,不敢有丝毫亲近。 男子直直地看了过来,眼中流露出的热切让人不敢直视,连苏茉都是略微低了头,放慢了脚步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许是觉得自己这副样子有点怂,猛地抬眼,歪了头,笑道:“你来做什么?” 徐承墨长长地叹了口气,扔了手中的烟,抬手摸了摸苏茉的头,对高山道:“走吧,你在前面带路!” “是!” 啪!一个军礼,高山收起男人的八卦眼,见徐承墨缓缓地抬手还了一礼,便转身小跑着上了车。 苏茉将手从徐承墨手中挣脱出来,她推开徐承墨,径直坐上了驾驶座,徐承墨愣了一下,透过车窗看小家伙很熟练地在调整座椅位置高度,调整车外后视镜的角度,心里虽然很是疑惑,但他还是什么都没有问,从车后绕过,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徐承墨的车门还没关上,感觉到车身往前一耸,车便如离弦的箭,平稳地飚了出去,惯性力差点把徐承墨送出车外。 “你想谋杀……我?” 苏茉满身心都沉浸在这种加速带来的冲击快感之中,耳边传来徐承墨懊恼的声音,她格格笑起来,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操纵着手柄,不断地玩着漂移,把前后的车辆吓得纷纷往边上靠,恨不得在车上插两个翅膀飞得离她远一点! 徐承墨见她这一手飞车技术,也彻底放下心来。他从京都赶到这里,二十多个小时没吃没喝更没睡,已是累极,将座椅靠背放平之后,用安全带将自己绑好,便闭上了眼睛。 苏茉侧目看了他一眼,将车窗缓缓地升起来,踩着油门的脚轻轻地松了一些,又将冷气的风速打小了一些,霸道的路虎硬生生被苏茉开成了娇小的甲壳虫。车缓缓地从高速路基上下来,拐了道弯,驶入国道,又开了约莫一个小时,才爬上了一条乡村公路,朝前开了三里多路,便停了下来。 苏茉将车窗放下了两指的缝,威风从缝隙间吹进来,熏得连苏茉都想睡了,她从后排扯了一条薄毯过来,盖在徐承墨的身上,又将车钥匙放在杂物盒里,这才下了车。 “老大呢?” 见苏茉一个人下来,高山边问边朝车厢里看了一眼,就好像是要当着苏茉的面确认一下,她是不是把他家老大给吃了。 苏茉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理也不理,直接朝墩子妈走去,问道:“大姐,走吧!” “走,走!”墩子妈喜得只差跳了,多少次出门,多少次回来,从来没有今天这一刻这么开心过。这次回来,她再也不用为了为墩子求医到处跑了。 领着苏茉等人一路往家门口走的路上,遇到了好几个乡亲,见墩子妈带着墩子和这么多人回来,纷纷都看了过来,问道:“回来了,墩子好了?” 第39章 动土挖坟 乡情深厚,也都很朴实,令苏茉想起了雷家村,雷霜走在苏茉旁边,低声道:“茉子,你以后还回去吗?” 别人不知道苏茉的身世,可雷家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小时候雷霜的爷爷就在家里说过,说雷老头造孽啊,把别人家的姑娘抱回来养,害别人一家不能团圆。那时候,雷霜不懂,长大了才知道,原来苏茉并不是她的堂妹。可这么多年,一起长大,在雷霜和雷奎的心里眼里,苏茉就是他们的堂姐堂妹,是别的人取代不了的。 苏茉不答,雷霜心里一阵紧张,连雷奎都竖起了耳朵在听,原本以为苏茉是不会回答了的,最后却听到她说道:“当然!” 她自然要回去的,师父在那里,雷霜他们不也还在吗?血脉亲情固然重要,从小到大的情谊也很重要啊! 到了门口,墩子妈一声吆喝,屋子里冲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从眼神上看,这人也就三四十的样子,可满脸沟壑,一看都是迫于生计,历经了风霜的人,正是墩子爸。 “他爸,我们回来了!”墩子妈扑了上去,话还没说完,眼泪就下来了,只不过嘴上却是笑得合都合不拢。 “爸爸!” 墩子也跟着扑了过去,抱着他爸爸道:“姐姐治好了我,姐姐治好了我!” 这辈分有些乱了,苏茉抱臂站在一边,心里在想,比起喊阿姨,她更愿意听墩子叫她姐姐呢,见敦子爸走了过来,腿一弯,就要在她跟前跪下,苏茉忙伸手一拦,扶着他的手臂,只这么轻轻一托,墩子爸再也动弹不了半分。 “大叔,您太客气了!”苏茉趁机就改了口,拉着墩子爸站了起来。 常年劳作的中年汉子,就是村子当头两百多斤重的石磙都能立起来的,可在眼前这个纤瘦的少女面前,却是半点使不上劲。直到苏茉松开了他,墩子爸才能够动弹,嗫嚅了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一把抄起旁边的鱼篓,“我去给你们打点新鲜鱼来吃!” 回到家里,一切都好办了很多,墩子妈当即下厨要为苏茉等人做一顿好吃的。村子里听说墩子病好了,东家送来鱼、西家送来肉,各种新鲜的食材摆了满桌子。 高山等人开了二十来个小时的车,早就累了,也趁机回车上去休息一会儿。 苏茉一人,她围着墩子家里前后转了一圈,才在后院一片竹林里站定,问道:“是这里吗?” “是这里,什么时候动土?” “吃过饭就开始!”苏茉道。 “好,我下去等你!” 话音方落,苏茉的手一扬,一个虚影从她手心里飞出,朝地底下钻去,眨眼就不见了,苏茉转过身去,见后门口站着一人,笑了一下,问道:“你怎么来了?” “茉子,你刚才在和谁说话?”雷奎走过来,四下里看去,喃喃问道,“难道真的有鬼神?” “不知生,焉知死?你既然看不到,就表示没有。”苏茉边说,边往外走去,“曲大婶的饭做好了没?去吃饭吧!” 曲大婶便是墩子妈,雷奎自然也是知道的,忙道,“做好了,让我来喊你呢,对了,茉子,今天在高速路口接你的人是谁?和你什么关系?” 苏茉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雷奎一眼,脸上的不悦很是明显,没有回答雷奎的话,雷奎心头一跳,忙笑了一下,笑得极为勉强,忙快走两步,催道:“走吧!” 人都到齐了,缺了徐承墨,苏茉的脚步在桌子边顿了一下,见大家都站了起来,苏茉忙摆手道:“你们先吃,我去喊人。” “妹子,哦,不,那个,苏茉,老大说他马上就来。”高山迎上两步,道。 “我去看看!”苏茉还是坚持道。 车停在村口路边,苏茉往前走了几步,一直低着头,猛地抬头时,正好看到了徐承墨,一手叉兜含着笑往这边走过来。苏茉忙停住了脚步,怔怔地看着这人,待他走近了,忙将手背到身后。 徐承墨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里却在笑,从她身边走过时,抬手就抚在她头上,道:“饿了吧?” “还好!” 苏茉的头条件反射地往外偏了偏,却是没有避开他的手,两人并肩朝墩子家走去,“你的事,明天能了结吗?” “今天晚上就可以了,怎么了?”苏茉偏头问道。 “没什么,问问!”徐承墨道。 见两人来,围在桌边的人都站了起来,徐承墨忙抬手让大家都坐下。墩子爸拿出了自家酿的高粱酒,早已经把桌上的杯子倒得满满的,连苏茉面前的杯子也没有幸免,而雷霜,也是因为倒酒的时候她正好在,把自己的杯子给护住了,才没有沾上酒。 “苏大师,您这次可一定要喝一点!”墩子爸不像墩子妈,多少懂一些人情世故,没有像墩子妈喊苏茉是“妹子”之类的,而是喊大师。 苏茉却是将酒杯往前一推,摇摇头道:“我不喝酒,晚上还有事,你们也别喝了。” “啊?好,好,不知道还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做什么?”墩子爸问道。 “的确需要!”苏茉看了看墩子妈,她从头到尾没有跟墩子妈说过来这里的目的,此刻见问起,又的确需要人帮忙,便道:“的确需要,人手就不用了,帮我们借几把铁锹来。” “铁锹,有,有,要多少有多少!” 一听说要铁锹,墩子爸忙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苏茉拦住了,“吃完饭再去吧!” “茉子,你要铁锹做什么?”雷奎问道。 “赶紧吃吧,吃了帮我去做一下苦力!” 苏茉环视一圈,将桌上的几个男士劳动力都给看在眼里,怀远派的那个司机在把苏茉等人送到之后就走了,连茶都没有喝一口,此刻坐在桌上的也就四个劳动力,再除去雷奎,也就三个男人。 正想着三个男人是不是少了点,墩子妈就发话了,“哪能让你们动手,一会儿我去叫几个人来帮忙!” 第40章 七星锁魂 “最好不过了。”苏茉心头大喜,若是让徐承墨帮忙去挖死人坑,也还不知道他干不干呢。 “你想挖什么?”高山不解地问道。 “先吃饭吧,吃完了自然就知道了。”苏茉道,她倒是想说啊,就怕说了这些人都吃不下呢。 吃完饭之后,墩子妈叫的人陆陆续续地都来了,众人听说是苏茉治好了墩子,都对苏茉极为恭维,跟着苏茉来到了后院,只听到竹叶潇潇,可在这寂静的夜里,有冷月辉映,显得格外阴森。 顿时,众人的步子一滞,连之前不多干涉苏茉的徐承墨也顺手拉了一把苏茉,拿眼询问她。 “不会有事!” 苏茉拍了拍他的手,带头走上前去,拿脚在地上划了一圈,扭头对墩子爸和村民们道:“这里往下十米,会有一个坟,之前墩子的病就是这坟墓里面的阴灵造成的,如果想这个村彻底安宁的话,那就必须挖出这个坟,我会帮助这里面的阴灵超度,不对你们村里造成影响。当然,挖还是不挖,取决于你们自己!” 苏茉说完,目光从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众人的神色都被她第一时间看在眼里。听说这里居然有个死人,这死人的阴灵居然还跑出来,众人的脸顿时就煞白了,一个个汉子,额上都渗出了汗水。 “苏大师,这,这是真的吗?”墩子爸牙齿都在打颤,问道。 不管苏茉回答“是”或是“不是”,都已经不重要了。此刻,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会怀疑苏茉说的话,毕竟墩子病了两年是事实。如今回想起当时墩子病的情况,整个人阴冷、吃不香睡不稳,偶尔说话还怪声怪气,村里人还以为他精神失常了,可这次回来之后,看到他在外面跑,和村里小孩玩在一块儿,完全是两个人一般,不由得人不信。 可,越是信,越是让人胆寒。 “茉子,你说的,说的是真的吗?”雷霜吓得魂都快没了,只觉得四面八方来的风全是鬼魂所化。 “奎子,你和霜姐先回去休息吧!”苏茉道。 “那个,我还是留在这陪你吧!” 从雷奎的语气中听不出紧张和害怕,相反,还有些对随后而来的刺激的期待。最后,还是墩子妈带着雷霜回了屋,又让雷霜去墩子房间里休息,而她寸步不离地守在那里,许是怕那阴灵再次缠上墩子吧? 后院,方位确定下来之后,一群壮汉就一锹锹挖了下去,苏茉站在旁边,看着坑越挖越深。从挖出来的土质上来看,这里的地并没有被填过,是很正常的地质结构,便有些让人费解。 寻常下葬挖坑,一向都是三米的样子,可这人被往下埋了十米,不能说不和他最后的惨死有关,越是死得惨的人,越是怨气重。 怨气,也是一种力量。 “叮!” 铁锹触及金属的声音,奎子爸在强力手电筒的照射下,从泥土里扒出一根铁钉来,这铁钉长三寸,周身黑漆漆的,若不是从这清脆的响声中可以初步判定是根钉子外,还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七星锁魂钉?”徐承墨抢在苏茉之前将铁钉拿到手,迎着灯看了看,道。 “什么是七星锁魂钉?”雷奎走过来,站在苏茉身边问道。 “用黑狗血浸泡之后,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打在坟地之上,是一种锁魂用的阵法。”苏茉见雷奎很感兴趣,便有心为他解释。 “这人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死了还受人这般虐待?”雷奎有些愤愤地道。 华夏人讲究“人死如灯灭”,“死者为大”,不管这人生前做过什么毁天灭地的事,死后都是要一笔勾销的,但这人却在死后被人锁住魂魄,不得去地府投胎,便是让人觉得有失道义。 苏茉不答,毕竟这事过去五百多年,与现在的他们没有太多的关系,七星锁魂钉一拔,一道白光从地面往天上缩回,朝着北斗七星的方位飞去,失去了一个星位之后,这个北斗七星阵也就废掉了,一股阴寒从地底下腾腾地升起,站在地坑里的人感觉全身如同置身于寒冬深雪之中,难以忍受。 好在,最后一锹下去,铲在了棺材之上,众人的手脚又快了些,将棺材上的土抹平之后,用两根绳子套在了棺材两头,赶紧地从坟坑里爬了上来。 没想到,这地底下真的会有一口棺材,目测这地坑,也当真约有十来米,此刻,再看到苏茉,小小的女孩子还没有全部长开,却有这般本事,众人真是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生了一双透视眼。 “苏大师,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一声“苏大师”,喊得真真切切,心服口服啊,就算是之前对苏茉略有几分怀疑的人,此刻也都围拢了来,纷纷询问,只为了和她套套近乎,拉拢一下关系。 “抬上来吧!”苏茉道。 “好嘞!” 哟呵,哟呵的声音响起,都是做惯了体力活的,抬这么一口棺材起来,倒也不是很费劲,随着绳子慢慢地缩短,那棺材从地底下起了出来,放置在了旁边的地上。墩子爸正要过去掀开棺材,却被苏茉拦住了。 “慢着!” 苏茉手里拿着一把斧头过去,在棺材盖边上轻轻地敲了一下,棺材被移去寸许,顿时,一股尸腐气味从缝隙里溢了出来,蔓延开来。 “呕!”雷奎最先憋不住,冲到林子边就吐了起来。 这棺材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原本外面还有一层椁的,年深日久,在村民们挖坑的时候就弄坏了,没想到这里面的棺材保存的如此好,也就同时保存了棺材里面的气味。如今,被苏茉稍稍打开一点,便让人难以忍受。 尸气消得差不多了,苏茉走了过去,站在棺材旁边,朝里面看了一眼之后,她便掏出了手机,做手势让旁边的人将探照灯正对着棺材。 众人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潜意识里就去遵守她的任何一项决定,很快,强烈的探照灯打了过来,只见她右手持着手机,左手在棺材盖上猛地一掌,只听到“啪”的一声,手机闪光灯伴随着棺材盖落地的声音,在沉寂的夜里,在这竹林潇潇的后院中响起。 第41章 攻击法器 又是“嚓嚓嚓”三声响,待众人醒过神来的时候,苏茉已经拍了三四张照片了,她就像是一个老练的盗墓贼一样,从身上的背包里扯出一双手套,又戴上了一个口罩,朝棺材里伸出手去。 除了徐承墨,没人再敢走近了,他走到苏茉身后的时候,眼见得盖在尸体身上的一张中间呈黑白太极图的锦布慢慢地腐蚀掉了,只其中的一句话,让他惊得眼珠子都忘记转了。 “……灵而最神,得火则飞,不见埃尘……”这三句话,别人看不懂,可他却是知道这三句话代表的是什么。这么多年,他苦苦寻觅的,不就是这一套理论吗? “别看了,快点帮忙!”苏茉见徐承墨傻傻地不动,忙道。 “要做什么?”徐承墨问道。 苏茉抬手在棺材上一抹,只见强光之下,肉眼可见的丝丝黑色气体在她指尖的牵引之下,游走在棺材之上,如有生命一般,随着她的手指头在挥舞。最后,一个人形的阴影便随着苏茉手指一点,从棺材中立了起来,只见这黑影分明就是一个人,穿着一身古代道袍的衣服,胸口一个太极八卦图被鲜血染得若隐若现,他的脸煞白,眼猛地一睁,目光在触及到墩子爸的时候,明显有压抑的怒火。 “苏大师,可否容我报从前的千刀万剐之仇?” “哼,算来算去,算的都是自己!因果报应,累世不爽,你还想来世再续恩怨?”苏茉冷冷地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苏茉直接截断他的话,转而对墩子爸道,“去捉一只公鸡过来!” “好!” 瑟瑟的竹林,月色阴冷如霜,斑驳的人影随着夜风晃荡,与地上苏茉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惨白的脸,渗出血迹的双眼扫视众人,让人觉得一颗心如被一只鬼爪一般攫住,紧紧的,无法呼吸。如果这是一个梦,无人愿意在这梦境之中常驻。 亲眼看到阴灵已是颠覆三观的事了,被这阴灵看仇人般地盯着,更是一件考验胆量的事,听得苏茉的吩咐,墩子爸赶紧地往前面去。这会子已是月上中天,鸡早已入笼了,要抓只鸡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了,墩子爸从鸡笼里提起鸡就往后院跑来。 苏茉从他的手里接过鸡,手指头从鸡脖子上一抹,手指朝那阴灵一弹,一滴血正中阴灵的额间,隐隐一点红光透出来,便听到苏茉说道:“我已经让你们之间结了契约,它会带着你去赴黄泉,等你们投胎之后,契约会自动取消,但你终归是欠了它一命,这一命后世总是要还的。” “多谢大师!” 阴灵缓缓地朝苏茉跪下来。他虽然挣脱了封魂咒,却破不了七星锁魂阵,就算是借助了墩子的魂魄,中魂也无法从这阵法中逃离出去,且拘人魂魄终归是会遭天谴的。如若不是苏茉,或许他依旧会在这地底里待上再一个五百年。 这阴灵也曾是修道中人,对苏茉说的话不会不信,走上这条路,将会是一个新的人生的开始。曾经过去的那一切怨与仇,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这黎明即将破晓的时候,离他的记忆慢慢地远去了。 众人的目光随着那一人一鸡慢慢地远去,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如是一场梦,诡异得让人全身都是汗,恨不得快点从梦中醒来。而苏茉,却是探手进入棺材,从棺材里摸出一柄短刃出来,皮制的剑套早已经腐烂了,只剩下黑突突的剑身和剑柄,看上去毫不起眼,可苏茉握着这短刃时,能够清晰感觉到剑身上传来的怒意,一股煞气直朝苏茉袭去! “茉儿!” 徐承墨吓得魂都快没了,毫不迟疑地一个手刃朝那阴煞砍去,不待他的掌触上那阴煞,苏茉忙将匕首朝一边让去,朝他吼道:“你疯了?” 徐承墨全身都没有一丝元气,苏茉原以为他的实力深不可测,可看到他想用血肉之躯帮她去挡阴煞,苏茉打死也不相信徐承墨真的是“深不可测”,可他的精神力惊人,这越发令苏茉惊疑。 苏茉拿着短刃往外走了几步,众人都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可徐承墨知道,他挥手让那些人都离开了,独自一人站在后院门口,看着苏茉拿着短刃盘腿在地上坐下。 这短刃似乎感觉到了苏茉的用意,此时短刃中的杀气脱体而出,朝苏茉冲击而来。这便是苏茉看中它的地方:法器,而且是另类法器。要知道,人体可以吸收煞气,兵器利刃也一样可以,当一件凶器杀人过多,凝聚了太多被它杀死之人的阴煞之气后,就变成了凶兵杀器了。 若是仅仅饱含煞气,苏茉也不会开心至此,重要的是这把短刃在这个极具凶煞的古墓中蕴养了五百年,已经变成了一件凶煞法器了。一向法器都是用来趋吉避凶的,但,有一种法器却是煞气冲天,自主攻击,使用时可以迷惑人的心智,同时还可以以煞制煞。这,便是攻击法器。 这种法器,不是想养就能养成的,形成的条件极其苛刻,不但要饱蘸人血,吸收死人身上的怨气,还需要在风水阵中极阴之地蕴养,几千年来,也就只出过那么数件。 却不知这件攻击法器,又叫何名? 这样的一件雄兵利器,是所有风水相师们做梦都想拥有的,苏茉自然也不例外。宝剑通灵,从此苏茉将会获得一个极大的助手,苏茉操纵煞气将会越发容易,即便是再次遇到在雷家村槐树林里的那种杀手,苏茉也将不惧半分了。 当然,一切都是在苏茉能够收服这短刃的前提下。 看着煞气朝自己袭来,苏茉没有半分慌张,也不做抵抗,她双目微闭,调动丹田中的元气朝短剑逼去,与短剑的煞气狭路相逢。这短剑似乎感觉受到了挑衅,越发磅礴的煞气朝苏茉逼来,苏茉并不惊慌,也不避让,任由这煞气朝自己体内侵入,在其经脉之中游走。丝丝的元气从丹田中溢出来,在护着苏茉经脉的同时朝煞气侵入进去,与那些煞气纠缠在一起,一点一点地侵蚀。 第42章 收服龙鳞 在整个过程中,苏茉显得极为痛苦,脸色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徐承墨站在他的身后,一张脸沉得如墨汁,眼中也是无限懊恼,待听到一声清脆的欢鸣传来,他方才轻吁一口气,后背已是汗如雨下。 “成了!”苏茉从地上跳起,有些精力不济,差点摔在地上,她倚在徐承墨身上,手里握着焕然一新的匕首,一股血肉相连的感觉涌上心头,方才付出的汗水,受阴煞侵袭的痛苦已经全然忘了。 “嗯,成了!”徐承墨一手搂着她,就着灯光看着苏茉手中的匕首,朴实的模样,如雪的剑身,血槽之处两个蚂蚁般大的字,用小篆书着“龙鳞”二字。 “是龙鳞啊,果然是龙鳞!”苏茉也看到了这两个字,不由得叹道。 “这人是怎么回事?” 苏茉一心沉浸在喜悦之中,连徐承墨搂着她的腰身往前走也不自知,她反反复复看着手中的短匕,一直到脚下现出灯影的时候才将匕首收了回去,放在包包里,用衣服裹了起来。 “你知道它的来历?” “嗯,古代名刀,曹丕所作,后来作为御刀,其实专门用来施剐刑,凌迟处死所用。煞气很重,现在看来,名不虚传!”徐承墨道。 “这人就是被凌迟处死的,他是刘伯温的徒弟。当年明朝建国之后,朱元璋在庆功楼火烧功臣时,惟独少了刘伯温一人,里面本来就有很多玄机,他徒弟被朱家处以极刑,是不是跟这事有关呢?”苏茉边说边想,都是五百年前的事了,想了想也觉得没意思。 农村里把客厅说成是堂屋,苏茉进去的时候,满屋子人都还呆愣地坐着,苏茉并不能确定他们到底对刘伯温徒弟那个阴灵看到了多少,但这件事已经落幕,苏茉明知道众人心里有很多疑惑,却不想说了。 但,她不想说,并不代表不会有人问,雷奎就问了出来,“茉子,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鬼?” 说起“鬼”这个字,众人只觉得全身一缩,从门缝里挤进来的风,如同夹着那鬼影子一般,顿时全身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人与人之间挤得拢了一点。 苏茉看着众人的表情,想了想,还是道:“不管你们看到了什么,总之都是你们不该看到的,若是以后有人说出去,招来什么祸事,不要怨我没有提醒你们。” “这些事,我们不会说的,可后院的那棺材怎么办?”墩子爸道。 “烧了就是了。”苏茉道,“那个人已经死了五百年了,墩子的病就是他引起来的,他已经走了,那只公鸡的魂魄会带着他去阴曹地府投胎,你们也不必担心。” “可是,为什么要杀那只公鸡?”雷奎问道。 “这个……”苏茉犹豫着,又见雷奎一脸好奇,便解释道:“那是一只引路鸡,他死了五百年了,没有阴差接引是不能去往地府的,跟在那只鸡的后面,就可以在阴差的指引下去地府。” “这样啊……” 高山送雷奎姐弟回雷家村后,苏茉也坐徐承墨的车回了江市。离开学还有两个多月,在这段时间里,苏茉没有住的地方,好在徐承墨要出去办事,就把自己的公寓租给苏茉住。 每个月四千国币,虽然是个一室一厅,但装修的很好,房子地段也不错,相比较而言,已经是很便宜的价格了。 徐承墨将苏茉送到之后,将车留了下来,自己坐飞机走了。去了哪里,苏茉也不知道,她去超市里采购了一大堆的食材回来,便宅在了公寓里。 她从手机里调出那天晚上拍摄的棺材里的图片,棺材里尚未腐烂的干尸身上盖着一张带有阴阳黑白太极图的锦布,锦布上用金色的字绣着一大篇小篆字体,苏茉细细辨认,竟然与自己修炼的功法同出一脉,但很显然是现在的她不能够理解的。 苏茉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将这些记住,然后从手机里将图片全部都删掉了。 她修炼的功法是老道士传给她的,当时老道士说了,这功夫经过上千年的传承,只留下了上半部,下半部却是没有了,也不知她手上拿到的这一块是不是下半部。功法没有练到一定的阶层,很多东西都是无法融会贯通的。 想不明白,苏茉也懒得去想,她甚至都没有去关注自己脑海中的《地脉道》到底是不是阴灵所说的《九玄冰经》,这些离她太过遥远啦,是与不是关系也不大。每日里,苏茉除了练功便是修习《地脉道》,时间也过得很快。 转眼到了开学的日子,一大早苏茉从公寓里出来,便看到一辆a8停在路边,车窗摇了下来,露出封烨那张脸,苏茉只觉得脑瓜子痛,却还是不得不走上前去,问道:“你来做什么?” “接你啊,今天报名呢!”封烨道。 从这里到省一中隔了十多站路呢,苏茉原本想慢慢踱过去的,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车门已经被司机打开了,苏茉只好坐了进去,将手中的书包往座位中间一放,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是我哥通知我来接你的,具体怎么回事,我就不知道了。” “你来接我我也不怪你,但是,到了学校之后,你不许主动和我说话,不许说认识我,更不许对外宣称是我好朋友。” “为什么?凭什么?我给你丢脸了吗?”封烨一听,怒了,扭转身,对着苏茉狂吠道。 “为什么?你心里不知道吗?”苏茉道,“哼,初中的时候,你那些桃花怎么害我的,你都忘了?” “那,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封烨一听苏茉提起从前的那些破事,气焰立马就焉了,挪正了身子坐好,不再说话了。 去教导处交完费回来,到班级的时候,看着成为同桌的封烨,苏茉简直有些无语了,前者一脸幸灾乐祸,指着旁边的椅子,笑道:“要不,您坐着,我换个位置?” “我换,我换!” 当即就有男生起哄,却被封烨一个眼神全部杀了回去。 第43章 又见田欢 “那个,这位同学,我坐在后面有些看不清楚黑板,我们能不能换个位置?” 苏茉的衣袖被人一拉,她扭过头去,见一个穿着红色格子连衣裙的女孩子,眉眼很清秀,脸上略带些腼腆,只那眼神出卖了她心头的野心,在和苏茉说话的时候,眼光不停地瞟向封烨。 苏茉心头一笑,正要答应呢,封烨却一把扯回她,道:“老师来了!” 教室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苏茉却感觉到一道目光盯着她如芒在背,苏茉偷偷地扭头往后瞅去,在后面第三排的位置上,看到了一张略微熟悉的脸,却始终想不起是谁来了。 那女孩子身着白色泡泡袖裙子,见苏茉看过来,目光也是不避不让,如蛇蝎般,若是目光可以杀死人的话,苏茉敢保证,此刻她已经被杀死一千遍了。 “封烨,往后面数,第三排,左边白色裙子的女的,是谁?”苏茉思索无果,头偏了过去,靠近封烨,低声问道。 “不用看了,田欢,御膳房,打架、脱衣服……” 见老师看了过来,封烨快速地说了几个关键词提醒苏茉,便不再说话了。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苏茉也总算想起那女孩是谁了,现在人家拿她当杀父仇人一样地看待,也说得过去啊。不过,既然田欢拿她当仇人的话,那她也不会把对方当姐妹看待的,只要她还敢出招,她就能让她再次裸奔。 这一天是上学第一天,老师在班上着重提了省一中的一些规章制度,又提了对班上同学的要求,无非就是高中三年之后,马上就要面临高考,希望大家把学习放在第一位。 离开了雷家村,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校园里,苏茉很有些享受这样的生活。从教室里出来,走在路边高大的梧桐树下面,江市的暑热并没有因太阳西下而减弱半点。 虽然还只是开学,可高二高三的学长们已经投入到了新一年的生活中,两旁的篮球场和足球场上嘶喊声,笑骂声,一声声传来,将苏茉的一颗心感染得越发宁静。 这,其实是她前世梦寐以求的日子! “苏茉,站住!” 苏茉缓缓地停住了脚步,慢慢地转过身去,看着后面气喘吁吁地赶上来的田欢,还有她身边红色格子裙的女孩子,便是刚才想要跟她换位子的那位,没想到和田欢关系不错呢。这女孩名叫齐丹,刚才老师在班上点名的时候,苏茉特意记了一下。 倒也不是苏茉八卦,实在是,封烨的能量太大了,觊觎他的女孩子不少,且个个嫉妒心很强,总喜欢拿苏茉做筏子。吃一堑长一智,苏茉不能不防着。 果然,这两人结成阵营就来了。 “田欢,好久不见!”苏茉淡淡地笑着,道。 “哼,谁跟你好久不见了?我倒是找你很久了,是你胆小不敢见我,躲起来了,是不是?” 见来往的人纷纷投来目光,田欢显得很是得意,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在威胁人。 “你找我什么事?现在说吧!”苏茉一笑,低着头慢慢地抠自己的指甲,一根根玉葱一般的手指头,在夕阳的余晖里,如极品羊脂玉,泛着莹光,格外惹人注目。 一只骨节分明如竹节般的手伸了过来,一把罩住苏茉的手,如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在苏茉头顶响起,“怎么不接手机?” 苏茉抬起头来,直直地撞入徐承墨的眼中,见是他,也依旧将手往背后一藏,笑着道:“你怎么来了?” “嗯,以后不走了!”徐承墨道。 “墨少?” 一声惊呼,很不合时宜地响起,苏茉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两只苍蝇呢,扭过头看去,果然看到两女的目光如胶粘一般附在徐承墨的身上,田欢更甚,冲上前来,问道:“听说你调到这边军区了,是吗?” 徐承墨盯着田欢看了一眼,似乎是记不起她是谁来了,冷声无情地道:“这句话,可以把你送上军事法庭!” 军队的事从不与外人道起,将官的任职更是机密,田欢能知道,必定是家里人打听过了,徐承墨怎么不恼怒?他说完,拉起苏茉便往外走,边走,边偏头去问身边的少女,“吃什么?” 那一张侧脸正好映在晚霞之中,却是连满天的霞光都失了颜色,他的微微眯起的眼,高高翘起的唇,刚毅而完美的脸部线条,所有的男人的好,此刻都成了田欢世界里的主宰神,牵动着她的目、她的每一寸呼吸,是没了他而无法存活的欲望。 “苏茉,我,一定要让你死!”田欢咬着牙,握着双拳,狠狠地,狠狠地,道。 齐丹走在她的身侧,却没有听到她的这句话,她只在想,这世间怎地会有如此完美的男人?她们走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对身侧少女的一颦一笑,看着他朝路边停靠的一辆黑色路虎走去,看着他拉开副驾的门,扶着少女上车,侧身过去为她绑上安全带,看着他眉眼间的微笑,便是圣人也无法压抑心头涌起的酸涩的嫉妒。 这一切,苏茉自然是不知。她坐在车上,看着一别良久的人,虽然从来没有刻意想起过,但再相逢,却是让人满心里愉悦。她挑了一张英国乡村音乐的光碟,听着她和着音乐哼着轻松的曲子,徐承墨只觉得,这夕阳静好,两个多月里生死一线的那种疲惫,一下子便随着这晚风吹向了远方。 徐承墨带她去了一家开发区里的西餐厅,过了江就到了,这里有着全华夏最大的法资企业,整个餐厅里面的装饰布置极具异域风情,连餐厅名字取自法国很出名的一本杂志名称“费加罗”。 餐厅很安静,坐在这里,苏茉只觉得又回到了前世,对面坐着的人也似乎成了曾经随着她出生入死的战友,感觉格外亲切,她随手拿起一本杂志,是法语版的,边翻边和徐承墨讲这杂志里面的话题,轻声慢语,丝毫没有平日里的冷漠。 她看得懂法文杂志,看上去对这一门语言很熟悉,这让徐承墨心里越发疑惑,但就如同苏茉不会打听他,不会去询问他的事,徐承墨也没有问。 第44章 墨少的伤 点餐的时候,徐承墨为自己点了一杯柠檬水,苏茉则要了一杯蓝色妖姬,两个人静静地聊天,慢慢地吃着,徐承墨的动作很慢,苏茉这才发现,他似乎一直就没有动过左手,连切肉都只用了一只手,苏茉看过去,虽然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衣,可肩胛处却能够看到隐约有湿痕。 “你今天回哪儿?”苏茉问道。 “回部队,怎么了?”徐承墨道,他虽然没有和苏茉说过他的身份,可他却明白,苏茉是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的。 “明天回去不行吗?”苏茉问道。 徐承墨的心头一跳,双眸璀璨得如天上的星星,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却还是努力地维持面上的平静,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我有东西落在你那里了,想去拿,要是太晚了,就不想回学校了。”苏茉埋头边吃边道。 “嗯!” 虽然有些失望,但这个结果依旧是徐承墨梦寐以求的。两个多月没见面,这丫头似乎又长高了一点,脸上也多了些肉,就是这张脸,这个人,这份淡定的神情,在他再也坚持不下去,想要放弃的时候,激励着他,拉扯着他,让他活下去,努力活下去。 回徐承墨公寓的路上,是苏茉开车,眼看过了前面的十字路口,就能够到了,车在红灯前停了下来,车厢里流淌着轻快的音乐,苏茉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打着牌子,见红灯过了,车依旧没走,苏茉伸出头,正往前面看时,一个身着警服的人走了过来。 “请出示驾驶证!” 苏茉抬起头来,借着左右两侧街道的霓虹灯,苏茉这才看清楚眼前的这交警竟然是个女的,长得白白净净,双目越过苏茉看向副驾上的徐承墨,眼中闪动着惊喜,苏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徐承墨歪在车上睡着了,眉眼放松,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大片的阴影,整个人显得慵懒而清贵,如苏茉前世养过的那只肥硕的波斯猫。 苏茉扭过头,瞟了一眼依旧盯着徐承墨的交警,淡声道:“看够了没?看够了就滚!” “你,你是什么态度?”那交警惊愣片刻,脸瞬间绯红,后退两步,让苏茉看清楚她的身份,气急败坏地道。 “态度,你想要什么态度?”苏茉冷哼一声,一脚油门踩下去,冲过十字路口,便消失在了城市的夜色之中。 “啊啊啊……气死我了,想跑,没那么容易!” 到底是干惯了交警的,对车牌号什么的非常敏感,苏茉的速度够快了,可这女交警的速度也不耐,她只一眼便记下了车牌号,只不过当她把车牌号报给和她一起出勤的年长的交警时,对方如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知道这是什么车吗?” “知道啊,军车啊,那又怎样?军车就应该违反交通规则啊?而且,那开车的女的,明显就是未成年。”想到苏茉那副傲样儿,这女交警气不打一处。 “哼,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高富帅不是那么好钓的,这不但是军车,还不是普通的军车,不想死得难看,今天看到的就当是没看到。”那年长交警说完,转身就去查另外的司机去了。 开玩笑,00003的军车牌也是能够随便查的吗?方才他早就看到了那台车,也确实看到开车的是个不足十八岁的少女,可那又怎么样?那是一辆路虎,旁边坐着打瞌睡的男子一看都不是善茬,他也明白自己这个女交警同事其实是看到了那个男子,才越过好几台车,专程过去查那台车的。 美丽的邂逅,不是人人都能遇到的啊! 苏茉将车停好后,徐承墨也醒了,他打了个呵欠,正准备抬手去解安全带锁扣,胳膊轻轻一抬,钻心地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听到啪嗒一声,绑在他身上的安全带已经松了。 徐承墨抬目去看苏茉,却见苏茉面无表情,已经推开车门下去了。他并不确定苏茉是否知道他身体的事,要不然她今天怎么这么主动,但想到她淡漠的性格,徐承墨又觉得应当是自己多虑了。 进了公寓,倒像苏茉才是这屋子里的主人了,徐承墨反而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见苏茉换了鞋,径直进了房间,听到房间里传来的翻箱倒柜的声音,徐承墨站在玄关处,竟然进退不是。 “站着做什么?进来啊!”苏茉道,说完,皱了皱眉。 徐承墨看到她手中捧着的急救箱,朝着他走来,在沙发跟前站定后,又不满地看着他,徐承墨只觉得一颗心熨烫得极为舒展,如湖柳迎着春风,朵朵杨花从面上拂过。便是这样,他听话地走了过去,按照苏茉的指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脱了!” “啊?”冷不防地听到这两个字,饶是徐承墨,也有些撑不住,抬头望着苏茉,一张脸涨得通红。 苏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心里想的是什么,难不成他以为自己要把他给吃了?话说,这种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多金又有背景的男人,吃起来也不吃亏哦!只是,目光触及到他黑色衬衣上的湿痕,苏茉一步冲了上去,手抓住他衬衣的领子,一扯一拉,徐承墨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上身就已经裸着了。 苏茉脱衣服的本事当真是一流,她把力道控制得近乎完美,六颗扣子全部崩裂,却没有累及到徐承墨的伤口半分。就在徐承墨感慨这小家伙暴力又不失温柔的时候,苏茉的目光却是紧盯徐承墨左肩下三寸的伤口,呈十字型,几乎洞穿,约有巴掌那么大,伤口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已经发炎,腐肉发白,红肿凸起,在靠近锁骨的地方能够隐约看到皮下的骨头。 真的难以想象,这样的伤口下,这个男人是如何做到谈笑风生,云淡风轻的。 “是谁?是谁下的手?”苏茉只觉得在怜惜过后,一阵怒火席卷而来,烧光了她所有的理智,她似乎又回到了前世,在看到同伴受伤时,那种想要将对方嗜血拆骨的感受。 第45章 是谁做的? “都过去了……” “我说,是谁?”一声怒吼,差点将屋顶给掀翻了,苏茉站在他的面前,全身绷得如一张弓,双手紧攥着,似乎是怕自己一时克制不住,会伤及了徐承墨。 “茉儿,我这次出去,是执行任务!”徐承墨心疼地看着面前的小人儿,伸出手去,抚过她俏俏的下巴,感受着她身体里蓄积的怒火。 苏茉深吸一口气,别过脸去,也躲开了他的手指,温凉的感觉却是留在了肌肤上,她慢慢地,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声音压得很低,蚊蚋一般,道:“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如雷击一般,让徐承墨全身一震,他能承受这般重的伤,却无法承受这种疏离,他有些惊慌,一把拉住苏茉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扯,摇着头,慌乱地道:“不!” 苏茉不习惯这种近距离的接触,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挣扎,她的肩不小心触到了对方的伤口,顿时血浸透了她的衣服,沾在了她的肌肤上,只听到徐承墨一声低呼,“别动,痛!” 苏茉闭上眼,身体绷得很紧,在拼命地抗拒什么,忍耐着时间的过去,好似过了很久很久,她才找回自己,鼻端传来徐承墨身上男性的气息,夹杂着浓浓的血腥,两种混杂的气味有些刺激了她,让她刚刚在掌控了自己灵魂的时候,又差点迷失了自己,“放开我,你流了很多血。” “下次,我带你去!” 徐承墨单手抚着苏茉的侧脸,虔诚般地看着面前闭着眼的女孩,他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忐忑、不安、紧张、害怕,复杂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是他生平不曾经历的感觉。 苏茉的眼猛地一睁,从徐承墨的眼中,她看得出,他说这句话是真的,他不能说出对方是谁,但他将来会带她去找那个人,他知道她想为他报仇。苏茉摇摇头,看着徐承墨眼中的亮色一点点暗下来,却道:“我知道他是谁,这世上会用十字刃,又能伤得了你的,只有一个人,泰国降头师多尨。” 徐承墨猛地一震,愣了片刻,眼中的神采又亮了十分,方才道:“你,怎么知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是一句气话,是对方才徐承墨拿“任务”来搪塞她而说的一句气话。徐承墨不怒反笑,缓缓松开她,道:“这次,不是他!” “不是他,难道还有别的人?”苏茉想了想,方才自嘲一笑,她与那死老头打交道那都是十六年前的事了,十六年,世事变迁,那时候的认知放在现在也不一定是对的了,但不论如何,说起十字刃,都是多尨的成名兵器,徐承墨的伤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两人不再纠结这事,苏茉的手缓缓地在徐承墨伤口上方游走,掌心与他的伤口离了一指的距离,凝结在伤口上的煞气尽数被吸走,黑沉沉如雾霾一般朝苏茉的掌心聚拢,最后被她炼化进体内。末了,她从身上摸出一个黑色檀木制的盒子,从盒子里抠出一块绿色的膏药涂在徐承墨的伤口上,用指腹抹匀。 一股清凉的感觉袭来,徐承墨有种受熏的感觉,只觉得头开始昏沉沉的,想要睡。他不解地望着苏茉,只见她低眉垂目,将一块棉纱布贴在伤口上,抬起他的左臂,将纱带从腋下穿过,一圈圈缠在伤口上。她不用抬头去看,便知道徐承墨心头的疑惑,道:“这药膏是我自己配的,一不小心把玄胡放多了一点,不过愈合的效果不错。” 玄胡是一味中药,具有止痛安眠的作用,可徐承墨不觉得,现在的情况仅仅只是这味药加重了这么简单。他强忍着睡意,笑道:“我要是配合,是不是就可以免了昏睡这个惩罚?” “我要是想劫色,不会是在你睡着的时候,那多无趣,我喜欢看人挣扎。”苏茉道。 “普通的玄胡对我是没有用的。” “谁说我用的药材是普通的了?这里面二十多味药,没有低于五十年份以下的,你以为人人都用的起的?”苏茉道。 徐承墨终究是睡了过去,而苏茉也并没有骗他,这药是苏茉十三岁那年在老道士的指导下配的,当时老道士被一只豺咬伤了,苏茉为了惩罚老道士,故意把一整株二百年份的玄胡尽数放了进去,老道士被她药得差点醒不过来。 老道士醒来做的第一件事是满村子撵着打苏茉,不为差点睡死,而是心疼那株玄胡。一直到现在,苏茉都不知道那玄胡是老道士从哪里采来的。 这一觉,徐承墨终是没能幸免。他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便是死也不会让人将自己药倒,且还在别人的炯炯目光中昏睡过去。但这一次,一直到他闭上眼睛,他的心里都是轻松的,甚至在想,要是真死在这丫头手里,也不枉这一生了。 对苏茉来说,曾经的黑寡妇说过一句话“不值钱的命我不要”,倒不是徐承墨的命真不值钱,而是,此时此刻,没有人对徐承墨的命明码标价罢了。苏茉自然也不会去收割他的命。 哼着小曲儿,到厨房里去煮了一杯牛奶,苏茉穿着一身睡衣,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徐承墨就躺在旁边,身上搭着一张薄毯,睡得如那城堡里的美人儿。 苏茉看看电视,又看看旁边的睡美人,啧啧道:“秀色可餐,古人诚不欺我也!” 第二日一早,徐承墨醒来的时候,整个公寓里静得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他从茶几上摸过自己的手机,上面有一条短信留言,发短信的人标注的名字是“茉”,这名字,是他想了很久才勉强接受的,点开短信,只有短短几个字“我先回学校了”。 徐承墨看着短信,桌上还有一个黒木盒子,徐承墨也不起身,只伸臂过去拿过来,很明显不是昨晚那一个了,但旋开盖子,放到鼻端一闻,不用怀疑也知道是极好的药,三两日就能让他的伤愈合。 “这丫头,还不知道怎么肉痛呢!” 第46章 宿舍闹鬼 还不待徐承墨这个念头过去,手机里又进了一条短信,依旧是苏茉发来的,内容却是完全不一样了,“两次救命之恩,两百万,请答复付款日期!” 徐承墨噗地笑出声来,手指在按键上来回按着,屏幕上闪现出一串字符来,徐承墨正要按发送键,想了想,又全部删掉了,重新打了一行字上去,才发送出去。 苏茉正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听到短信铃声,拿出来点开,看到徐承墨的回复,顿时一股羞恼涌了上来,气得差点把手机给砸了。 “钱没有,人有一个。” 到了宿舍楼前,苏茉将手机塞进兜里,朝楼上走去。她的宿舍是在二楼,213室,正是早上的时间,背着书包下楼的同学很多,苏茉尽量靠右侧走廊,原本漫不经心的她听到一个个迎面而来的人的议论声,不由得愣了一下。 “走哪都能遇到鬼,真是见了鬼了。”苏茉加快了脚步,上了二楼,转过走廊,便进了宿舍。 “你们,怎么了?” 宿舍里一共四个人,除了苏茉,另外的三人都呆坐在床上,一脸惨白,苏茉推门的响声也没能惊动三人,让苏茉不得不怀疑,方才在楼道里听到的有鬼的流言是真的了。 “苏茉,你回来了,昨晚我们宿舍里有鬼,吓死人了!呜呜呜,我要回家……” 最先发话的是住在苏茉下铺的女孩子,名叫崔小玉。长得很文静,瓜子脸,留着长发,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睡衣,一说起鬼,便哭了起来。 “呵,人家还怕见鬼?有男朋友陪着,有鬼也吓不到啊!” 苏茉白了齐丹一眼,和齐丹住同一个宿舍,是苏茉始料未及的,“不会说话,就闭嘴!” “苏茉,你都有男朋友了?什么时候请客?快说,我要吃油焖大虾,有木有,有木有?” 一个熊抱,差点把苏茉扑倒了,苏茉往后连退两步,后背在床架子上坎得生疼,才勉强把苏灵雅熊扑的冲力给抵挡住。要不是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这女生,苏茉真怀疑她是不是蓄意要伤害自己的。她也没有想到,宿舍里会有这么一个活宝,前一秒才被鬼吓得要死,后一秒就想到要吃油焖大虾。 “男朋友?”苏茉好笑地道,“你赶紧的把我放开,快憋死我了!” 苏茉被她勒得受不了,勉强掰开她的手,将她扯到一边,才问崔小玉道:“鬼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才上楼,听到别的人也在说。” “苏茉,我昨晚真的看到鬼了,是我最先看到的,我确定我没有看错,就是个鬼。她还冲着我笑了一下。”崔小玉说起昨晚的事,全身都在哆嗦。 苏茉松开苏灵雅,目光盯着崔小玉看了很久,方才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手搭在她的肩上,果然感觉到她身上一阵阴寒,便道:“小玉,你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苏茉,小玉没有撒谎,昨晚她被尿憋醒,起来上厕所时看到房间里有个鬼飘来飘去,她吓得大叫起来,把我惊醒,我也看到了那个女的,上身穿着白色t恤,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扎着一个马尾辫,我看到她的脚是没有着地的。这不是鬼是什么?” “有鬼?打死我也不信,我不信,我不信!”齐丹有点神经质一样,打着哈欠从床上起身,开始收拾。 苏茉看了一下时间,果然也不早了,便道:“鬼,大白天是不会出来的,先去上课吧!” 苏茉从洗手间里出来时,苏灵雅还在安慰崔小玉,见苏茉看过来,崔小玉的脸不由得红了一下,问道:“苏茉,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说的?他们都说这世上没有鬼,可我相信,其实有鬼的,还有比鬼更可怕的呢。” 苏茉怔了片刻,点头道:“我相信你说的话,但,这没用!” 齐丹早就走了,苏茉三人结伴去食堂吃早餐。排队时,苏茉排在两人的后面,待她端着买好的早餐过来时,苏灵雅扯了扯她,让她仔细听后面一桌的说话声。 “会不会是李岚?” “应该是的,她以前也是住在那个宿舍的,死也是死在那里的。” “天啦,这一届的新生真是倒霉,居然住到那个宿舍去了。” “李岚死的那么惨,学校说她是得急病死的,打死我也不信,一个能够在三千米长跑中跑第一名的人,怎么会得急病死?” “少说两句,小心被开除!” …… 苏茉咬着手中的包子,边吃边听着,坐在她对面的崔小玉却是完全没有了胃口,紧张得连筷子都拿不住了,她握住苏茉的手,惶恐地道:“苏茉,你说她今晚会不会还会来啊?” “不会!”苏茉摇头道。 许是她的态度感染了崔小玉,后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脸色好了许多,她端起碗,喝了一口粥,心情明显放松了许多。 昨晚的事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出去的,上第二节课的时候,班主任中途进来了,把崔小玉喊了出去,一直到第三节课的时候,崔小玉才回来,脸上挂着泪痕。 “苏茉,听说你们宿舍昨晚有鬼,真的假的?”下课的时候,封烨问道。 “不造,乱传谣言,是会被开除的!”苏茉白了他一眼。 “苏茉同学,请你也出来一趟!” 班主任老师站在门口,朝苏茉喊道,比起对崔小玉的态度,这班主任明显要和善多了。 苏茉愣了一下,起身走了过去,跟在班主任的后面,一直走到两栋教学楼的中间,对方才停下了脚步。 “苏茉同学,你是保送进来的,你初中时屡次的考试成绩我这里都有,证明你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夜不归宿这种事,性质很恶劣,我希望这种事,以后不要发生在你身上。” 班主任是个五十来岁的女老师,头发已显花白,苏茉望着她,看了半响,慢慢地平息了心头腾地升起的怒火,最终点了点头,不语。 刚才她看对方的面相时,显示的信息是:“郭芬,女,五十二岁,高中老师,有一子,溺水而亡……”而溺水而亡的原因,竟然是,郭芬的儿子当时与她的一个学生一起溺水,郭芬先救起了她的学生,再去救她的儿子时,儿子已经被淹死了。 第47章 谁在告状? 面对这样一个真正的人民教师,苏茉觉得,不管她如何批评自己,她能做的就是承受。这样的人,对她的所有要求,她只能去遵守。 “你们这个班,可能是我教学生涯中教的最后一个班了,我希望你们都能够取得好成绩,考上好大学,让我一生的教学圆满结束。”郭芬很由衷地道。 “好!”苏茉再次点头。 回到教室,苏茉朝齐丹看去,对方正好也偷偷地看了过来,很显然,她没想到苏茉竟然在看她,顿时脸一红,避开了苏茉的目光,一脸不自然。 苏茉淡淡一笑,昨晚213宿舍里所发生的一切,如此快就传到学校领导的耳中,没有调查就能锁定目标,要是苏茉还不相信有内鬼,前世今生一共三四十年,她白活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惹到她,还能全身而退的。 这一天的课,格外漫长,上完晚自习,苏茉正准备回宿舍,接到了徐承墨的电话,苏茉还没来得及接电话,崔小玉就很紧张地问:“茉子,你又不回宿舍吗?” “回,不过,我要出去一下!”苏茉握了握崔小玉的手,道:“要不,你们先在这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两人都不愿回宿舍,决定就在路边等苏茉。 苏茉朝校园外跑去,老远就看到校园门口围了一堆的人,三五成群地站在校园门口,装作是在聊天,可目光分明都飞向了校园外的路口,更有甚者,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来来回回地就从校园门口进出了好几趟。 莫非,这里也有鬼? 待苏茉走近了,看到被围观的对象,顿时无语了,这人,竟然骚包成这样了。 黑色的路虎,在这夜色中,原本就勾勒出冷硬流畅的线条,倚着车的男人,一身黑衣,衬衫上面两颗扣子没有扣上,露出性感的喉结和锁骨,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沉思的样子越发添了几分魅惑,右手夹着一根烟,点点火星忽明忽暗。这一幕,融在这夜色之中,便是苏茉一眼看去,也移不开眼来。 只是,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实质的冷,疏离到冷漠,无情到绝情,让人难以靠近。苏茉看到有好几个女生,故意朝那车那人靠近,可在三米远的距离时,便再也靠近不了。几乎所有人都相信,只要有人再往前走近一步,这个男人必定会从妖孽化身为魔鬼,将人撕碎。 苏茉慢慢地走了过去,在离徐承墨十步远的地方站定,便定定地看着她。 徐承墨低着头,笑了一下,他扔了手中的烟头,在脚下踩灭,方才抬起头来,望着苏茉,“过来!” 苏茉叹了口气,上学第一天,她就要在这学校里出名啦,她敢保证,不到明天,就会有无数个谣言版本传出,而现在,她还是不得不走了过去,从徐承墨打开的车门钻了进去。 “我还没吃饭!” “我今天没办法出去了,宿舍里闹鬼,我答应了舍友留下来。”苏茉道。 “闹鬼?那就更不能回去了,伤到你了怎么办?”徐承墨道。 “我会被伤着?”苏茉不由得好笑,看了一眼徐承墨能够抬起的左臂,闻着车厢里流淌的淡淡的药香,便知,这厮的伤只怕是在好转了,便道:“明天我请你吃饭吧?” “去吧!”徐承墨俯身过来,伸臂抱了抱苏茉,在她发作之前,松开了她。 他从军区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来到这里,再开两个小时的车回去,在左臂不能动弹的情况下,只为了看她一眼,也觉得很值得了。 “咚咚咚!” 眨眼间,她似乎不见了,徐承墨四下里看去,却听到敲窗户的声音,她的一张脸近在眼前。徐承墨将车窗降下来,便听到苏茉道:“周末,明天别回来了,周末请你吃饭,前提是,你的伤口痊愈!” “好!”徐承墨心头一喜,道。 “还有啊,残缺不全的人,我可不要!” 苏茉说完,就跑开了,这一次,徐承墨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在校园门口消失,一直到她离开很远,方才发动车子,朝郊区开去。 “茉子,你去干吗了?门口来了个大帅哥,听说开着路虎,是不是你男朋友?”苏灵雅闪着星星眼,笑得别有用意。 苏茉歪头盯着她,一副认真的样子,末了,道:“灵雅,那女鬼,在你背后!” “啊!”苏灵雅跳了起来,扑上来,苏茉自然不会再被她扑个正着,她转而扑向崔小玉,带着哭腔道:“呜呜呜,帮我赶走她!” 崔小玉扑哧笑了起来,将苏灵雅一扯,道:“茉子骗你的!” “啊啊啊,苏茉,你这个坏蛋!”苏灵雅听得这话,气得大跳起来,扔下崔小玉就去追苏茉,惹得崔小玉在后面乐得咯咯咯地笑。 三人回到宿舍,齐丹依旧没有回来,但看这状况,她是不会回来了,苏茉淡定地打水洗澡,又躺在床上玩了一会儿手机,眼看就到了十一点要熄灯的时间了,道:“小玉,去把门关上吧!” 门窗是早就关上了的,只是那门,拍齐丹要回来,才一直没有上锁,此刻听得苏茉吩咐,崔小玉忙过去把门锁上好了,又飞快地跑回来钻进了被窝,就好像那鬼就在她身后一般,躲进被子之后,还用被子把头包的严严实实。 苏茉却是从床上下来,从她的背包里翻出两张黄表,一盒朱砂和一只毛笔。黄表是一种黄色的纸,《灵宝玉鉴》中称之为“右符朱书黄纸”,是玄门道派的人专门用来画符的。而苏茉,拿出这些,也是这番用意。 世人只知道符箓,却不知符箓也有“先天符”和“后天符”之分,“一点灵光即是符,世人枉费墨和朱”说的便是先天符。画符说难很难,说容易也很容易,容易指的是先天符,一笔喝成,灵光点入其中,便成符。而后天符,有诸多讲究,摆香案,上香,净身,净笔墨纸砚,祷告,画符之后,喷法水,再祷告,顶礼,送神,最后还不一定成。 第48章 齐丹见鬼 却见苏茉,运气凝神,闭目感应脑中《地脉道》中符的形状走笔,待熟练于心,才一笔画下,道道黄芒跟随流转,一道神韵跃然于纸上,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只见黄表上的黄芒离纸一寸之远,在空中凝出一个“玄”字,浮现了足足三秒,才慢慢消散,化作点点金光。 这一幕,简直让苏灵雅和崔小玉惊呆了,两个女孩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叫出了声音,原以为那些港台电视里演的画符捉鬼的事都是杜撰的,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的的确确有这样的东西啊! 苏茉画完一张,接着又画了两张。她以前跟着老道士学过画符,只不过当时画的都是些安神的没多大用处的符,这还是她第一次学着画驱鬼的符,没想到接连两次,她都成功了。 这成功倒也不是偶然,她体内的元气在吸收了那些阴煞之后,厚实了许多,在沟通天地元气时,也就轻松了不少,画起符来,自然是事半功倍。 “好了,有了这两张驱鬼符,今晚你们安心睡吧!”苏茉扬了扬手中的符,在前门后窗上各贴一张。 “茉子,我听说鬼是可以穿墙而入的。”苏灵雅安心不少,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的确如此,但鬼会保持生前的很多习惯,比如说从门口出入,更何况我这符,可不仅仅是锁着这门窗而已。”苏茉道。 她这驱鬼符,按照《地脉道》里的说法,符所在的方圆两里之内,任何鬼怪都不敢靠近,就别说这小小的面积不足十五个平方的宿舍了。 也许是亲眼看到了那符的不同寻常,这一晚,崔小玉和苏灵雅都没有了心理负担,睡得格外安稳。 夜,也静悄悄地,一轮圆月挂在枝头,整个校园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齐丹睡觉前喝了一杯牛奶,或许是因了牛奶的原因,睡得也很沉,梦中她终于赶走了苏茉,坐在了封烨的旁边,一整节课,老师都没有来,而她就那样挨着封烨很近,和他聊自己的兴趣爱好,把自己画的画给封烨看,而封烨侧过身子,深情地望着她,她的心如同那乘风而上的风筝,飞得很高很高。 就在这时,一阵尿意传来,她竟然开口让封烨和她一起去上厕所。出口的话,一下子将她吓住了,也将她从睡梦中吓醒。 原来是一个梦,齐丹说不出心里是失望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若这梦是真实的,封烨该要如何看待她了? 齐丹从床上坐起来,正要掀开被子下床去,却看到床边的书桌前坐了一个人,穿着花布衬衣,一条马尾辫,正伏在桌前不知道在做什么。一时间,齐丹只觉得眼有点花,这人看着怎么这么模糊?轻飘飘的,就像……不是一个人。 她揉了揉眼,再一看,那人,看似坐在凳子上,实际上并不是,屁股离了凳子一寸的距离,看上去,就像是飘在凳子上方。 齐丹的心里咯噔一跳,就在这时,这人扭过头来,朝齐丹一笑,道:“你醒了?” “啊……鬼啊,有鬼啊……”一声尖叫,在整个校园上空响起,此刻,齐丹真的很希望自己就此昏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她分明看到,黑暗中,这人的脸白得如一张纸,眼通红,唇也是通红,两道血泪从眼中滴下,唇角也是血痕斑斑,这哪里是人? 她,分明是一个鬼! 整栋宿舍楼,就在这一声尖叫之中苏醒了过来,宿舍里的灯纷纷亮了,可再没有一个人见到过鬼。 苏茉三人也醒了过来,实在是这声音对她们来说,太近了,从隔壁传来,如同近在耳边。 “好像是齐丹的声音。”苏灵雅道。 “哼,就不知道明天,她怎么去跟校长解释呢?”崔小玉不无嘲讽地道。 “校长今天找你说什么了?”苏灵雅问道。 她与崔小玉是初中同学,两人原本关系就很好,现在又进了同一所高中,又住在同一间宿舍,没有理由不互相关心。苏灵雅早就想问了,之前苏茉又不在跟前,在她的眼里,苏茉也应当与她们是一起的,好朋友之间是要相互分享秘密的。她不想让苏茉觉得,她与崔小玉之间走得更近一些。 “还能说什么?不就是说让我不要传谣言吗?我就不明白了,这宿舍里一共四个人,学校连调都不调查就觉得是我在造谣。我老早就怀疑是她了。”崔小玉道。 “别瞎说了,搞不好是我呢。”苏灵雅道。 “不是我!”苏茉道。 “这话还用你说吗?你觉得我会怀疑你吗?”崔小玉道。 之前,她就没怀疑过是苏茉,除了苏茉昨晚没回来的原因外,她直觉,苏茉不是这样的人。后来,苏茉被班主任叫了出去,以崔小玉的聪明,不难猜出,必定是为苏茉昨晚没有回宿舍,这便越发佐证了不是苏茉告的状。而苏灵雅,如果学校问她这事,她为了保护崔小玉,一定会将见鬼的事揽到自己头上的。 “茉子,班主任找你,是不是也有人告你状了?”苏灵雅问道,“话说,你昨晚是不是真的和你男朋友在一起?你们牵手没?接吻没?滚没滚床单?” “灵雅,现在又有一个人见到鬼了,这鬼看来是真的了,今天在食堂里,你们也听到了,你们觉得,真的是那个叫李岚的女生吗?” 苏茉的话说完,两人再也不吭声了,宿舍里,再次陷入一片平静之中。 只是,这一晚,注定不得安宁,天色即将破晓的时候,苏茉的耳膜再次被震动,这一次声音从另外一个方向传来,且很清晰地听到有人在喊,“是李岚,真的是李岚,啊!” 第二日早上,苏茉睡眼惺忪地从宿舍里出来时,看到来往的同学个个都顶着黑眼圈,可人人都是步履匆忙地往外赶,看来这一晚是把众人吓得不轻了。 三人还是一起,在食堂里吃完早餐后,便去教室里上课。 第49章 怨念很深 苏茉屁股才坐稳,封烨便神经兮兮地凑了过来,笑着道:“昨晚,校园门口会情郎了?” “封烨,把裤子脱了!”苏茉淡淡地道,目光从他的脸上一直移到了他的下身。 “啊?”封烨的脸当即就红了,差点条件反射地用手去捂裤裆了。 “让我看看,你是个男人吗?”苏茉白了他一眼,收回目光,从课桌抽屉里拿出书本,开始学习。 “呃?”这话好难回答,半晌,封烨才回过神来,他为什么要回答这样的问题?一时有些气急,又有些不想输了阵势,换了个话题,道:“听说昨晚你们女生宿舍又闹鬼了?你没有被吓着吧?” “一张符一百万,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向我购买,看在同学的份上,给你打九五折!”苏茉头也不回地道。 “啊,折扣这么低?”封烨道,他是亲眼见过苏茉的手段的,丝毫不怀疑苏茉的符的功效,只不过九五折,让他有些受不了。 “嫌贵?没人要你买啊!”苏茉嗤笑道。 上课的铃声早就响了,可老师很反常地没有来,相反,教室外面不知何时,聚集了不少的学生,都是从教室里跑出来的,站在走廊里,朝外张望,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什么? 苏茉扭头看向窗外,虽然看不清外面是怎么回事,可她却能清楚地听到操场上传来的声音。 “……我的岚儿啊,我苦命的岚儿啊,非要读什么书啊,在哪里读书不好,非要跑来这里读啊,把命都丢了,岚儿啊,你是不是死的很惨,你告诉妈妈,告诉妈妈……” “让我进去,你们让我进去,我要去找我女儿,我女儿死的好惨,你们这些人,枉为人民教师,害死了我的女儿,还我的女儿……” …… “轰!” 声音越来越大,教室里也沸腾起来,所有人都朝外面跑去,连封烨也来了兴趣,要从苏茉后面过去,还问道:“你不去看?” “有什么好看的?”苏茉还是站起身,让封烨出去,她自己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一对中年夫妇正在和学校保安厮打,学校领导和老师们都围在旁边,众目睽睽之下,那些保安也不敢还手,只能一步步退让,大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这两人进了学校的。 不用去问,苏茉也知道,这对夫妇正是李岚的父母。 也不知道那李岚到底是怎么死的,应当是上学期的事了,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她怎么还没有去投胎? 一时间,苏茉也忍不住想起这件事来,这事若是不解决,恐怕她是难得在这学校里安生的。 一阵警车鸣笛声传来,将苏茉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她心里一阵冷笑,还以为这学校有多绅士呢,原来是报警了,把这事移交给政府去处理。 果然,没多久,学生们纷纷被老师撵着回了教室,封烨也回来了,看那样子有些意兴阑珊,应当是热闹没看够,苏茉扭头去看他,听他嘟囔道:“怎么不吵得放假了算了?” “扑哧!”苏茉忍不住笑了,没想到品学兼优的封学霸,也是个厌学青年呢! “外面怎么处理的?”苏茉问道。 “还能怎么处理?警察来了,二话不说,就把李岚的爸爸妈妈上了铐子,然后拉到车上,就走了。妈的,这群混蛋!”封烨忍不住爆了脏口。 苏茉深吸一口气,不再说话。 到了高中,学习任务会加重很多,晚上上晚自习是很正常的,有的学校还安排老师上课。省一中也不能免俗,不过好一点的是,学生自己自习,也安排老师执勤,维持班级秩序。 整栋教学楼很安静,日光灯照在一个个勤奋的身影之上,苏茉坐在位置上在看化学书,这不由得让她想起了前世的队友杰克,那家伙是个天生的炸弹专家,任何物质在他的手上都能够变幻出要人命的东西。 今晚执勤的是班主任郭老师,她穿着一双半高跟的凉鞋,慢慢地在走廊里穿梭,背着手,目光在每一个人身上滑过,有时候皱皱眉,有时候又赞赏地点一下头,她停下脚步的时候,后排传来的啜泣声就会越发听得真切! “齐丹,你要是还想哭,可以先去外面哭好了再进来,不要影响其他同学!” 终于,郭芬听不下去了,板着脸,厉声斥责齐丹。 一听说让她出去,齐丹忙止住了哭声,虽然免不了几声抽泣,但声音是低了许多。苏茉侧目看去的时候,与苏灵雅和崔小玉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两个丫头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苏茉不由得好笑,却也不得不承认,她自己其实也有这种小女孩的情绪,看到齐丹被骂,心里多少有些开心。 教室里再次陷入安静之中,这种安静没有持续多久,随着齐丹一声尖利的嘶叫,整个教室都沸腾了起来,顺着所有人的目光外教室外看去的时候,苏茉终于看到了那传说中的女鬼,她的整张脸就贴在窗户上,日光灯打在她的脸上,如石灰刷出的白,椭圆形的脸,若是忽略眼角的两颗血泪,这张脸有种我见犹怜的韵味,只是,此刻,红艳艳如喝了血般的唇角挂着两道血痕,似看得到血液的流淌。 她的头发束起,穿着一件花布衬衣,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全班同学,眼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这一幕,让郭芬始料未及,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跌靠在旁边的书桌上。 而靠着窗户坐着的同学,已是吓得晕了,从座位上滑了下来,钻进了课桌下面。 阴阳两隔,阴灵与人原本就不该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但并不是这世上就真的没有阴灵,比如京都的故宫,一到晚上五点钟以后,就没有人敢在哪里走动,比如京都375公交车灵异事件。照理说,人死之后,都会被鬼差拉去投胎,但总有一些人,是没办法去投胎,或是对人间执念太深,不愿去投胎的。 墩子身体里藏着的那个阴灵,灵魂被封印,不能去投胎,可眼前的女孩子,苏茉有种直觉,她的怨念很深。 第50章 墨少是处 这个阴灵,也不知在校园里飘荡了多长时间了,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她在窗户外面朝教室里这么一笑,一看,然后飘飘然走了。从教室门口经过时,所有人都看到,她的脚是没有点地的,虽然每一步跨过去,是寻常的步法,可与常人走路还是不一样的。 一时间,崔小玉和苏灵雅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苏茉昨晚说过的话,人死之后,还似乎会保持很多生前的习惯,包括这走路。 比起看到鬼魂在空中飘荡,这种模仿人走路的姿势,更让人觉得惊恐。 教室里平静得异常可怕,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出声大一点,就会被那阴灵注意到,只有夏末的风吹进来,会翻动了书页,这越发让人惊恐。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有一个女生再也坚持不下去,哭了起来,教室里陷入了恐慌之中,人人想跑,人人都不敢动。郭芬从恍惚中醒了过来,重新去看窗外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看到了。她以为自己方才是花眼了,可看到教室里瑟瑟发抖的学生,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连男女大防都忘了,只因害怕而抱成一团互相安慰的少男少女,郭芬自己也有种想哭的冲动。 “今晚的自习就到这里吧,想回家的,今晚可以回家,但必须把电话号码给我,我联系你们家长接回去,自己一个人,不允许独自出校门。” 郭芬话音刚落,大部分的学生都围了上去,只有少数几个家在外地的,围在一起,惶惶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茉子,今晚,我们跟着你,好吗?” 苏灵雅和崔小玉走了过来,围在苏茉旁边,整个教室里,连带老师在内,也只有苏茉最为镇静,无形中给人一种力量,似乎只要跟着她,天塌下来都不怕。 “不跟着我,你们想去哪?”苏茉淡淡一笑,她的手里还是握着那本化学书,不过,已经往后翻了好多页了,也不知她是怎么看书的,明明老师才讲了第一章第一节,她却已经把一本书快看完了。 “苏茉,我也害怕,今晚可以收留我吗?”封烨也不知是真害怕还是假害怕,凑了上来。 “有本事,你跟着啊!”苏茉笑着道。 看到这情景,好几个外地的学生也都围了上来,正想提出和封烨一样的要求,便听到田欢站在教室中间,手一挥,号召道:“我让家里人来接,害怕的今晚可以跟着我,我负责安顿你们!” 齐丹正苦恼,她的家在外地,就算是家里人能够来接她,她也等不到明天早上了,此刻听到田欢邀请的话,一直想和田欢走近一点的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巴结讨好的机会,忙举手呼应,为田欢招揽人气,“好啊,多谢田姐,还是田姐仗义……” 她的话,才说了一半,整张脸就变得惨白了,原本气氛压抑的教室里,一下子死寂一般,看着教室门口,慢慢走进的阴灵,听到她在说,“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有钱有势的人了……” 所有人都吓傻了,看着那阴灵一步步走向田欢,在她面前站定时,教室里弥漫在一股尿骚味之中,便看到那阴灵嘲讽地往田欢的裙子处看了一眼,笑着道:“得瑟什么?不就是比别人会投胎吗?死一次试试看,看你下辈子是不是也这么好运气?” “呜呜呜,不要杀我,不要碰我,呜呜呜……” 极度恐惧之下,田欢哇地大哭起来,才哭了不过几秒钟,便眼一闭,昏死过去了。那阴灵鄙夷地看了一眼,又转而朝门外走去,在经过苏茉时,朝苏茉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她感觉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出教室的背影如逃一般。 “茉子,她怕你?”封烨得出结论道。 “鬼岂有不怕人的?”苏茉笑道,“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老祖宗的话是有道理的!”说完,苏茉打了个哈欠,她慢条斯理地开始收拾书桌。 崔小玉和苏灵雅见苏茉准备回宿舍了,忙跑到自己位置上去收拾书本,赶在苏茉之前收好。 那田欢,也是个心脏极好的,阴灵一走,她也苏醒过来了,只不过坐在位置上一动也不敢动。她的裙子湿漉漉的,一股股的骚味被晚风吹得四散飘去,她却像闻不到一般。齐丹皱着眉头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等田家的人来接她。 苏茉带着崔小玉和苏灵雅正要出门,被封烨赶了上来,后者一句话不说,朝苏茉一伸手,笑着道:“九五折!” 苏茉忍不住笑了,看上去很淡定的少年,没想到也会害怕,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折成三角形的符递给他,笑道:“怎么,怕被劫色?” “可不,人长得太帅了,也是罪过啊!”说完,封烨还故作潇洒地一甩头,然后神神秘秘地凑近苏茉,低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墨少还是个处!” 苏茉笑着上下打量他,然后在他浑身不自在的时候,声音不高不低,道:“昨晚,你麻烦五指菇凉了?” “……苏茉,你去死!” 走了老远,苏茉以为封烨会学田欢就此晕倒的时候,却听到一声音频极高的怒吼,从身后传来,苏茉赶紧加快了脚步,让她想起了前世看的一个科幻片,受伤的暴虐龙便是这副德行。 回到宿舍,苏灵雅和崔小玉反反复复把苏茉昨晚画的符检查了一遍,生怕那符没粘牢从门窗上掉下来,最后两人简单地洗了个澡,便早早地上了一张床,挤在一起,却是没有睡,坐在床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苏茉哼着曲子,舀了一盆热水放在床边,边泡着脚,边翻着一本练习册。倒也不是她爱学习,而是性格使然,她是个很专注的人,做一件事时,便会只想着那一件事,不会再去想旁的。 “叮咚!” 苏灵雅和崔小玉不由自主地惊了一下,反应过来是苏茉的手机短信,两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拍着胸膛,道:“吓死我了!” 第51章 去见女鬼 苏茉瞅了两人一眼,从床上摸起手机,见是徐承墨发来的,问她在做什么。苏茉不耐烦回,便直接按了通话键,只响了两声,对方便接通了,“泡脚,你呢?” 徐承墨举着手机听苏茉说话,窗外是训练场,灯光从窗外透进来,打在徐承墨的脸上,是暖暖的笑,才从会议室出来的他有些疲劳,点了一支烟,轻轻地吸了一口,没经过肺,就吐了出去,声音很温醇,与他身上冷硬的气质完全不搭,“怎么会有鬼,怕吗?” “怕啊,怎么不怕,是个很漂亮的女鬼,来不来看?” “有你漂亮吗?比你漂亮我就去看。” “丫地,敢拿我和鬼比?不想活了?”苏茉佯怒道,她拿过干毛巾,擦着自己的脚,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在说这句话时,脸上那小女人的表情,让人觉得比见鬼了还诡异。 “呵呵呵!”低沉的笑声在耳畔响起,苏茉的脸略有些红,换了个话题,问道:“这么晚了,在做什么?” “开会,还没完,你打电话来,正好我可以休息一下。”徐承墨把吸了一口的烟摁在了烟灰缸里,身后,会议室的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过来,他扭头看去,见来人,忙和苏茉简单地说了一下,挂了电话。 “靠!不开会,躲在这里和女朋友煲电话粥,你这领导是怎么当的?”王洛东一拳打过来,被徐承墨侧身避开。 王洛东是王寒东的弟弟,两人和徐承墨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他和徐承墨同岁,王寒东比两人要大个两三岁。小时候,徐承墨和王洛东跟在王寒东后面跑,后来长大了,也不知从哪天开始,换成了两兄弟跟在徐承墨后面跑。 “进去吧,我出来透透气,你跟着出来做什么?”徐承墨道。 “你搞清楚,是谁把我从京都拉到这么个破地方的?”王洛东怒道,不过想到徐承墨方才没有反驳自己的话,这还是头一次没有否认自己有女朋友,追问道:“说说,是哪一位千金小姐?” “什么?”徐承墨装傻道。 “别装了,还有谁?我那小嫂子?是哪个大家闺秀?”王洛东道。 “谁说一定要是大家闺秀了?”徐承墨反问道。 “说的也是,那些个人,怎么入得了你的眼,说好啊,要先介绍我认识。”王洛东道。 苏茉挂了电话,将洗脚水端出去倒的时候,透过窗户,老远看到了阴灵站着,望向这边,看到苏茉,遥遥地招了招手。 苏茉将盆子放在洗澡间,出来加了件衣服,将龙鳞拿在手中,穿了双球鞋正要出去,被两人喊住了,两人从被窝里出来,非要跟着苏茉出去。 “我去见她,你们也要跟着?”苏茉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扭头对两人道。 “她?谁?”苏灵雅问道,问完才想到苏茉要去见的“人”,大惊,道:“你,你要去,要去见那个女鬼?” “嗯,她是个有故事的人!”苏茉说完,便出去了。 她一直往前走,学校的后面是一片小树林,平日里,这里是诸多情侣幽会的地方,而今晚,这里只听得到虫鸣声,纺织娘一声声地叫着,冷月清辉洒落下来,将苏茉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茉在树林边停了下来,转身面对跟在自己后面三步远的女鬼,问道:“你是李岚?” “你,你是新生,你怎么知道我?”李岚上下打量一遍苏茉,她想靠近一点,感觉到苏茉身上那逼人的煞气,反而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鬼魂,其实也是一个能量场,与活人阴阳相反而已。苏茉身上带着龙鳞,李岚感觉到了龙鳞的敌意及其释放出来的煞气,才害怕的。 苏茉将她的怯意看在眼里,她无意伤害她,只不过习惯使然,走到哪里都会将自身安全摆放在第一位。她带上龙鳞也只是为了防万一而已。在神识中呵斥了龙鳞一声后,苏茉方才道:“你这样在学校里吓唬同学们,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你知道,知道我的事?”李岚的身子像是突然失去了力量一样,往后退了几步,伤心的样子,让人不敢看在眼里。 “你父母说你死的很惨,你自己浑身都是怨气,执念如此重,不肯去投胎,说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说了有什么用?又能有什么用?学校里闹鬼闹得这么吓人,还不是没有人管!”李岚低着头,绕着圈儿,边说边走,就像传说中的祥林嫂一般。 苏茉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提步就走,大半夜的,她是疯了才跑出来与鬼聊天的,没想到还是个疯鬼。 “等等!”那鬼终于想起自己会飞了,一个闪身,拦在了苏茉面前,祈求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我知道你有本事,不是普通的人,我是被害死的,他想强奸我,我拼命挣扎喊人,他的力气很大,我是被他掐死的……呜呜呜……” 苏茉有些不耐烦,一阵风吹来,小树林瑟瑟作响,月头已经偏西,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也只有苏茉才敢站在这里,还和一个鬼说话,“后来呢?” “后来学校出面,骗我父母,说我,说我暗恋他,向他求爱,他不同意,我羞愧之下,自缢身亡。明明不是这样的。”李岚哭道。 “他叫什么名字?”苏茉问道。 “他叫孟浩,听说他父亲是检察院院长。”李岚道。 “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找的人是孟浩饿,而不是学校的同学,你这样吓唬他们,对你没有好处。”苏茉道。 “我想去,可我出不了这校园。” 对方很是颓唐,苏茉觉得奇怪,将目光从她的脸上挪到她的心脏部位,果然在那里看到了红色的一点,一时间,心里也涌起了一股悲愤,看来这孟浩的家人也很了不起啊,害死了这女孩子不说,还对她动了手脚,在她的心脏处钉下了锁魂钉,怕的便是李岚死后去找孟浩,却没想,这么一来的话,李岚的魂魄永远只能在她死的那块地上飘荡,连投胎都不行。 这么做,也不怕遭天谴吗? 第52章 应下鬼事 “你先找个地方,这几天不要出来了,别把事情闹大了,我会让你出这个校园的,你先等我两天。”苏茉道。 “好,我听你的,求求你,我想去看看我爸爸妈妈,只要去看他们一眼,我就去地府投胎。” 李岚从苏茉的身上感应到了一股很可怕的力量,现在听她这么说,以为苏茉是那种除魔卫道的人,忙应承了下来。 苏茉不置可否,她要的是这女鬼不在学校里捣乱,害的连她也不得安生,至于她去哪里,苏茉也懒得管。 回到宿舍,苏茉只告诉苏灵雅和崔小玉,这女鬼暂时不出来了,至于其他的,包括两人之间的约定,苏茉一个字也没有多说。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星期眨眼间就过去了,自从那晚闹鬼之后,学校里很多学生请假,正常的教学速度没办法保证,本来周末只放一天半的,这次破天荒地放了两天假。 周五的晚上,苏灵雅和崔小玉都回家去了,崔小玉还邀请苏茉一起去她家,苏茉自然不会答应。 收拾完东西,从宿舍里出来,才出了院子,便碰到封烨从对面男生宿舍里出来,苏茉顿了顿脚步,待封烨赶上来,和他并肩出校门。 “墨少来接你?”封烨八卦地问道。 苏茉白了他一眼,问道:“打听个人,江市检察院院长,叫什么名字?” “孟纲啊,你问这做什么?和谁有仇?”封烨道。 苏茉没有说话,她的目光锁定在校门口的那车那人身上,即便是学校闹鬼也没有影响众人欣赏美男豪车的心情。看到那一双双如聚光灯一般打在徐承墨身上的目光,苏茉在心里把徐承墨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一身黑衣将他健硕俊挺的身材衬得越发有型,靠在霸气的黑色路虎上,他一手夹烟,一手在玩着手机,最新款的黑莓,屏幕上的光将他的一张脸映得如骄阳,这样的画面,便是连苏茉都移不开眼,就别说从校园里进进出出的男女了。 “茉子,你看那些人,一个个恨不得用眼神把墨少给吃了,你看到了不生气?”封烨笑道。 苏茉扭头去看他,有些人这么急于找死,她又何必去拦呢? 果然,徐承墨在声音传来,“封烨,我已经跟你哥说了,给你找一个家庭教师,你赶紧回去吧,好好写作业!” 苏茉扭头朝封烨看去,只见他站在原地,一张脸就跟便秘一般,难看得要命,却不敢发火,憋了老半天才点头哈着腰,道:“是,是,我现在就回去补习!” 苏茉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她终于发现原来徐承墨是这样的坏,兵不血刃地整人,还能让人心服口服。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泪眼朦胧中见封烨朝他狠瞪着眼,脚试着想要踢她,苏茉便直起身要朝他走过去,封烨却是吓着了,撒开腿就跑开了。 坐到车上,苏茉任由徐承墨侧过身子帮她绑安全带,问道:“去哪吃饭?” “想吃什么?”徐承墨一手撑着仪表板,一手架在苏茉座椅靠背上,整个人就像是把苏茉圈在了怀里。 他的身上散发着男人的气息,不沾染一点别的味道,说话时热气喷在苏茉的侧脸上,耳根处,将她的一张脸熏的微红,苏茉抬手朝他胸上推去,“离我远点!” 徐承墨看她酡红的脸蛋,颜色一点一点地加深,不由得笑了,身体略微往后移去半寸的距离便不动了,一双眼却是盯着苏茉,也不过三四日没见,对徐承墨来说,却像是隔了好几秋了,良久,见苏茉有些撑不住了,他方才抬手轻轻地在苏茉的脸上抚了一下,道:“有一家川菜馆还不错,要不要去吃?” “川菜啊?”想到那淋漓的麻辣味,苏茉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一双眼冒着星星,正要催着徐承墨快去,目光瞥到徐承墨的左肩,又摇了摇头,“不去了,去超市吧,我要去买些东西,明天要用。” 徐承墨自然是不会有意见了,载着她往公寓方向去,附近的一家大超市里,徐承墨去停车,苏茉推着推车进了超市。 待徐承墨从停车场出来,在卖场里找到她的时候,苏茉已经买了半车的东西了,除了食材,竟然还有两把花铲。徐承墨有些诧异,拿起铲子比划了一下,道:“你想垦地了?” “垦你个头啊,我到哪里垦地去?”苏茉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铲子,推着车就去结账。 到底还是徐承墨付的钱,就算苏茉钱不少,徐承墨也丢不起这人啊。 从超市出来,苏茉又让徐承墨拐进一条狭窄的街道,是这江市最为有名的一条风水街,苏茉下车买了一些香纸,两人才回了徐承墨的公寓。 苏茉的爱好并不多,杀人其实并不算是什么爱好。若说她真的有什么喜欢做的事,那就是烹饪了。那种一个人在厨房里,做些自己想吃的,喜欢吃的美食,是苏茉前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短短三十分钟的时间,苏茉便做出了两菜一汤,蒸了一锅米饭,见徐承墨一直靠在厨房门口等着,苏茉还以为他饿了,喊道:“过来端菜,把碗筷摆到桌上去!” 徐承墨挽起袖子,走到灶台边,把做好的饭菜一一摆到桌上,苏茉拿了两只碗两双筷子过来,添了一碗米饭放到徐承墨面前,一切就像是回到了前世,她和伙伴们也是这样的,四个人住在一栋别墅里,闲了不想出门了,她就做上一桌好菜,一起喝得天旋地转。 现在,那三个人不在了,换成了徐承墨,这个男人,她了解他并不多,但这没关系,他这样的人,不屑于算计她,他这样的人,也是一个孤独的人,想要在尘世间寻一份温暖。 他与她,其实是一类人。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对于苏茉决定自己做这顿晚饭,徐承墨也并不诧异。他上一次回来,就在冰箱里看到了食材,还有苏茉没有吃完的意面,他出任务的那两个月,这小妮子一定是天天在这里开火了。 第53章 跟着她去 但,吃到这顿饭,徐承墨的心并不像他面上那么平静,他心里想了很多的话,想说,但面对苏茉,面对现在的她,他却说不出来。 吃完饭,徐承墨很自觉地去收拾碗碟,苏茉却留在餐厅里,拿出笔墨纸砚,开始画符。 徐承墨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和好了朱砂,正凝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到徐承墨在她旁边站定了,她才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活计,对徐承墨道:“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噗嗤!”徐承墨笑了,“这话,你只能对我一个人说。” 徐承墨说归说,还是很听话地脱了上衣,伤口已经愈合了,上面结了一层疤,上面还残留着绿色的药膏,苏茉抬手摸了摸那药膏,皱起眉头,厉声道,“你今天没有上药?” “已经好了!”徐承墨有些委屈,一副可怜相,道。 “上次催眠的那药效果好,要不,我给你试试?”苏茉威胁道。 “茉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不想浪费那么好的伤药,要不然下次受伤了,就没了。”徐承墨道。 苏茉白了他一眼,也不听他解释,而是走进了卧室,一番捣腾之后,手里拿着三盒药出来,当着徐承墨的面,把小半盒药都抹在了徐承墨的伤口上。徐承墨一番肉痛,都不忍去看了,他算是明白了,这丫头是个狠心的主,熬制伤药用的药材最少也是百年以上的,她竟然就这么浪费了。 苏茉画符的时候,徐承墨坐在客厅里看报纸,苏茉没说有什么事,他也没问,但直觉上,应该是与最近他们学校里闹鬼的事有关。 果然,符画好了之后,苏茉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伸手道:“钥匙呢?” “去干吗?”徐承墨放下手中的报纸,抬头望着她,“你还不满十八岁,没有驾照,自己开车出去属于无证驾驶。” “我无证驾驶的时候,你还在车上坐着呢,怎么,现在想当人民警察了?”苏茉有些不高兴,撅起嘴来。 徐承墨笑了一下,站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我陪你出去!”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苏茉一把扯回自己的手。 “死的女孩子叫李岚,杀死她的人是江市检察院院长孟纲的儿子孟浩,李岚的尸体下葬的时候被人在心脏上下了锁魂钉,防的就是她的阴灵去扰孟浩的清静,你不就是想去取了这钉子吗?”徐承墨道。 “哎呀,看不出来啊,啊,华夏堂堂的军人,居然信这些封建迷信,墨少啊,您到底是不是军人呢?挂羊头卖狗肉?”苏茉笑着上去,抱住徐承墨的一只胳膊,摇晃着,可爱的模样跟一条小狗一般。 徐承墨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沸腾起来了,少女的身材还没有完全发育好,可胸上的某些部位已经极具柔软了,贴着他的手臂,就像是一只小兔子一般突突地跳着,恨不得把他的心脏一起拽了出来,徐承墨不动声色地将胳膊抽了出来,抬手摸上她的头,“你敢说我是羊头?” 苏茉咯咯一笑,换了个话题,“你知道李岚家在哪里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的坟在哪里,你不是想去挖她的坟吗?” “挖坟掘墓这种事,我可不干,多恶心啊!”苏茉道,“我们先去看看吧!” 李岚被她的父母葬在九真山公墓里,从南湖区开车过去很有些远,但此刻已是入夜九点了,路上的车不是很多,路况也还不错,苏茉开着车,一路飚过去,寻常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苏茉硬是半个多小时就跑完了。 车从三环下来,拐上了一条高速公路,跑了五分钟,就下来了,直接上了一条一级公路,走了约莫十分钟,就看到了九真山高大的门牌,不过那是一处休闲度假村。车再往前走了十来分钟,便拐进了一条两车道的窄路,若是遇上了清明节气,这条路都是不让开车进来的。但这半夜里头,也没人管,苏茉直接把车就开了进去,停在了陵园门前。 苏茉把车熄了火,提起背包,便和徐承墨一起下了车。守陵园的是个老头,晚饭时喝了半斤酒,此刻已经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哪里会想到会有人来这种地方呢?这里面的很多主,哪怕是清明时节,都没有人来瞧上半眼的,别说这大半夜里了。 陵园门口是一扇寻常的铁门,门约有两三米高,门顶上是箭尖般的铁齿,也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装置,对苏茉和徐承墨这样的人来说,形同虚设。只见苏茉将背包往肩上一跨,走上前去,一手在门齿上一拉,腿在空中划了一个好看的弧线,脚尖便勾在了门框之上,身体已经跟着升了上去,一个鹞子翻身,便听到一声轻响,人已经在门里了。 徐承墨在心里叫了一声好,这般身手,当真是极为少见,举世之中,也只有与他齐名的那几位才能做得到,真不知道,从小山村里出来的苏茉,是怎么做到的。 轮到他了,徐承墨也走到了门边,他左肩受伤,只能用右手,也学了苏茉的样儿,一勾,一挂,一翻身,立在了苏茉旁边。 “哼!” 原本想借此机会好好看看徐承墨的身手的,谁知道这厮居然耍无赖,学她的样,害的她看不出他的真实实力,不过,从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干净利落,可以看出,他绝不亚于她。 这一点,从当日在雷家村猎野猪就已经表现出来啦! 九真山的确是一座山,只不过这山不高。江市属于平原地带,举凡说是山,都高不过千米,九真山也是如此,和迦南山比起来,略高一些。一条两个车道宽的路一直朝山上蜿蜒上去,路的两边分出数条小路,走到这里,苏茉有些茫然了,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李岚的坟头是哪一个? 月光下,苏茉仰头去看徐承墨,用询问的目光看他,这种地方,这种气氛下,人很难有说话的欲望。徐承墨微微一笑,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这小妮子绝不会是面上看到的这般顾头不顾尾,临出门前还准备去李岚家找李岚的父母,便是要问李岚的坟墓在何处,只因他要陪她来,她才问都不问,跟了过来。 这,便是信任吗? 第54章 五行破镇 徐承墨的手从她的脸边滑下,牵起了她的手,这一次苏茉没有挣扎,清冷的月光下,山风吹来,树影摇曳,如鬼影一般,是正常人心里都有些受不了。苏茉的气势一下子放开了,滚滚煞气蔓延开去,但这如翻江倒海般的煞气对旁边的徐承墨却是没有半分影响,他牵着她的手,行走在这陵园之中,数万个阴宅聚集之地。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也不知是猫头鹰的声音还是人的哭泣声,一下子钻入耳中,苏茉猛地抬头看去,前面隔了十来个坟头的墓边坐着一个人,朦胧月色下,只看得到她哭天抢地时身形的摇摆,夜风吹起她散乱的头发,这一幕太过突然,一下子令苏茉紧绷的神经断裂开来,冲击得她有些受不了。 苏茉侧身扑去,正好扑入徐承墨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温存的怀抱,扑鼻而来的男子气息,令苏茉的心一下子安顿了下来,急促的呼吸也平缓了下来,“这,这,是人是鬼啊?” “别怕,是人!” 徐承墨正要抱起她,她已经松了手,却是依旧抱着徐承墨的腰,再次凝神朝前看去,果然是人。 不管是人还是鬼,被这么吓一下,苏茉都有些郁闷,自己,竟然被吓着了!又不是没有见过鬼,又不是没有杀过人,来这里也不是没有做过防备,却被吓成这样。 看来,真的是心里有了依赖啊,人有了依赖,就会变得脆弱,可这种有人依赖的感觉,却是真正好! 苏茉反手握住了徐承墨的手,两人继续朝前走去,一直哭的那人转过头来,看向两人,苏茉此时才看清楚这人,竟然与李岚长得有五分相像,只不过这人年纪大了,脸上布满了皱纹,面容憔悴,看人的眼充满了仇恨。 与李岚一样的是,这人虽然是人,已是形同鬼魅了。 “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那人转了个身,往身后的墓碑上靠了过去。 苏茉没有理会她,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徐承墨,徐承墨点了点头,示意苏茉,这里便是李岚的坟墓了。 苏茉凝起神,四下里看去,即使是黑暗之中,她也能够看得真切,这里,果真是布了一个阵法,丝丝的煞气被牵引过来,将这一处的坟墓隔离成一个封闭的空间。人死之后,最后一点神识自主地从体内飞出,直达天地,地府之中便会有阴差前来,引领阴灵前往地府。 如若这一点神识被封闭,那么这人的阴灵便永远都去不了地府,只能在死时的那片区域游荡。 “布阵的人手法并不高明啊!”苏茉似笑非笑地道。 “你们在说什么?你们害死了我女儿,还想让她死了都不得安宁吗?”那女的很显然是疯了,直朝苏茉扑过来,举起的两手弯曲成兽爪一般,直逼苏茉的脸蛋。 徐承墨本不屑于与这种疯女人计较,可见她心思如此歹毒,不问青红皂白就想伤人,且苏茉是个女孩子,她居然张爪子就往苏茉脸上扑,不由得怒了,抬脚就要往这疯女人身上踢去,却被苏茉给拉住了,“她没了女儿,可以理解!” 可怜天下父母心! 想到自己,也不知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父母,是不是也曾这么撕心裂肺,癫狂欲死地思念过自己,寻找过自己?看到李岚妈妈的这一刻,苏茉竟然希望,他们就此忘了自己,这份割心的痛,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的。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听到苏茉的话,李岚的妈妈总算是清醒了一点,依旧是护着那个墓碑,就像怀抱着自己的女儿一般,警惕地望着苏茉和徐承墨,问道。 “我是李岚的同学,李岚托梦给我,说是有人害得她不能转世,让我来帮她!”苏茉冷静地道。 “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你说有人害她?是谁?她是怎么死的?她是不是被人害死的?我的女儿,她那么乖,她怎么会自杀呢?”李岚的母亲扑了过来,跪在苏茉脚下,抱着苏茉的腿,伤痛欲绝。 苏茉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到一边,道:“你先等等,或是现在就回家,她会回去找你的。” “好,好,岚岚,你等妈妈,妈妈就回来了!”说完,她便疯疯癫癫地朝山下跑去,边跑边喊,隔了老远,苏茉都能够听到她在重复这么几句话。 苏茉在原地站了良久,徐承墨就这么陪着等她,夜风吹来,将她长长的发丝吹得乱了,有几缕调皮地往徐承墨的脸上贴,徐承墨轻轻地抚上她的头,一双大手在她的发丝间穿插,将她打了结的头发理得顺顺的。 苏茉的心似乎也被他理平了,她扭过头来,深深看了徐承墨一眼,男人的眼,如遥远的星际,群星璀璨,亮得如天边那颗天狼星。两人四目相对,静静地凝视对方,徐承墨等着她开口,可是,等了许久,苏茉只是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别过头,道:“很晚了,赶紧办事吧!” 说不失望,肯定是骗人的。但徐承墨却觉得,这样的苏茉,才是真正的苏茉,才是他想要的苏茉。他退开两步,见苏茉站在墓碑前面一尺的位置,手中一共捏了五张符,举在面前一寸远的距离,便在这一刻,天地之间的气流变得紊乱了起来,所有的气息都朝苏茉聚拢过去,幻境迷途,鬼哭狼嚎,乾坤交错,而苏茉如一根定海神针一般,站在原地,手指一弹,五张符便朝五个方位弹射出去,便是呼啸的风都不能撼动其半分。 徐承墨自然认得出,苏茉是在破阵,五张符分别落在东木、南火、西金、北水、中土的位置,便看到她的手在五张符之间画了起来,五张符都是苏茉所画,上面留有她的真气和一道气韵,如今被她沟通起来,自然要容易得多,随着她在空中画出一个完整的符,五道符便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五行破镇阵。 第55章 唤魂归来 一道金光从地上腾地升起,飞向了天际,便在此时,在这座城市西面的一座别墅里,正坐在沙发上安静地享受美女服务的一个中年男子,神识一荡,一口血喷了出来,房间地上洁白的地毯上,还有匍匐在他面前的****的女子身上,留下了一道血迹。 “滚!” 中年男子一声怒吼,一脚踢向那女子,将那女子踢了个仰面朝天,女子吓得浑身发抖,来不及站起身,就那样翻身过来,朝门口飞快地爬了过去。 “进来!” “是!” 一个黑衣男子应声而入,进来时,朝地上跪爬的女子看了一眼,就快步朝中年男子走去,也不敢抬头,在他面前低头拱手,俯首听命,只听得中年男子道:“去查,是谁破了那阵法?” 黑衣男子还有些不明所以,待看到脚前地上血色的痕迹,方才反应过来,再次应声,飞快地出去了。 “敢和我李辉作对?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倒不是他李辉有多了不起,也不是说他布下的那个阵法有多了不起,而是整个江市玄学会里略微有头有脸的玄学师都知道,那阵法是他李辉在孟家的授意之下布的,竟然也有人敢破。更重要的是,他是这布阵法的人,阵法被破,他也跟着受到反噬,因此而受伤。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绝饶不了他!”李辉狠狠地道。 而苏茉这里,随着那一道金光腾天而起,便听到了咔嚓一声脆响,一个黑色玻璃罩一般的盖子破了,一阵烟雾般的煞气四散开去。这些煞气,与之前被苏茉吸收的煞气并无异样,但苏茉却没有再吸收,她还是想循序渐进地修炼,每一层功底都能打得牢牢的。 苏茉能够吸收阴煞为己所用,是徐承墨早就知道了的,其实这一能力也还是徐承墨第一个见证,如今看到她丝毫不贪心,徐承墨也就放下心来了。 “走吧!”活干完了,苏茉转过身来,主动牵起徐承墨的手,下山的路容易得多,到了陵园门口,苏茉懒得再翻门,让徐承墨等她片刻。 而苏茉,径直朝大门口旁边的门房走去,徐承墨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这小妮子,又起了玩心了,但他今日,心情却是格外的好,仰头朝天上看去,一轮明月悬在天际,月光变得不那么清冷,连天上的星星也似乎有了温度。 苏茉不知道从哪里扯出了一根铁丝,在门锁上面拨弄两下,然后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扭,门便开了,屋子里响起了守门老头的鼾声,床边的桌上放着一个手电筒,苏茉拿起手电筒拧亮了,在屋子里照了一圈,最后才看到门框边上的墙上挂着一串钥匙。 苏茉将手电筒关上,放回了原位,从墙上拿起了钥匙。出门看到徐承墨,苏茉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钥匙,脸上洋溢着花儿一样的笑容,她走到大门边,开了锁,拉开门,朝徐承墨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不过,她自己却是走在了前面。 徐承墨笑了一下,上前两步,走在她旁边,顺道牵起了她的手。 苏茉的手微凉,夜风吹来,又是夏末的天气,她只穿了一件短袖,徐承墨侧身问她:“冷不冷?” 苏茉打量徐承墨一遍,见他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衣,便问,“冷的话,你是不是就把衣服脱给我?” “嗯!”徐承墨笑道。 “你想耍流氓?”苏茉瞪着眼,凶巴巴地道。 徐承墨怔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大了她五六岁,是不是就有如此大的代沟,竟然完全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 这一夜,对省一中来说,也绝对是越发诡异的一夜。 一声声的呼唤,绕着省一中的围墙响起,微弱的手电筒照亮两人脚下的路,走在前面的是女人,披散着头发,顺着围墙外田埂一圈圈地走着,喊着:“岚岚,回来,岚岚,回来!” 一声声,似在泣血一般。 李岚缩在小树林里,听着外面的呼声,她的目光追随着父母的身影和趔趄的脚步,突然觉得自己好残忍,好残忍,就这样死了,爸爸妈妈的后半生又该如何活下去?这一刻,心里的恨意滔天,眼角的血泪奔流得越发汹涌。 便在此时,她只觉得身上一轻,锁在她灵魂处的那道禁锢便没有了。她心头一喜,忙朝外飘去,从围墙上穿墙而过,拦在了她父母的面前。 “岚岚,我的岚岚,是你吗?” 中年妇人看到眼前的女儿,曾经那个鲜活的生命竟然变成了鬼魂的存在,且从如今李岚面上来看,李岚死得应该是非常惨。李岚的母亲只看了一眼,便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李岚忙飘上去扶,可阴阳两隔,说的便是如今的情形,李岚冲过去时,从她父母的身体里穿过,却无法触及父母分毫。 “妈妈,爸爸!” 悲从中来,李岚连哭都无法哭出来,李岚的爸爸扶着妻子,看着女儿这副模样,一时间,只觉得这日子走到了尽头,他两眼茫然,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一场悲鸣响起,惊得天地间一片寂静。 苏茉载着徐承墨回到公寓,洗了个澡,便很不客气地爬上了床,一个人占了整张床,待徐承墨洗完澡出来,她已经睡得跟小猪一般了。 徐承墨拿着毛巾擦了一把头发,看自己床上睡得呼噜呼噜的苏茉,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打开柜子,抱了一床被子出去,将客厅里的沙发放了下来,往上一躺,便合上了眼。 此时,已是凌晨两点了,折腾了大半夜,两人也实在是累了。 第二日,苏茉准时醒来,徐承墨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她习惯性地在床上盘坐,将真气运转了一周天,直到将最后一缕东来紫气吸入到丹田之中,才起身。 “起来了?”徐承墨一身运动装,将手中的早餐往桌上一放,道,“过来吃!” “哦!”苏茉揉了揉眼,像是没睡醒一般,走过去,在餐桌边坐下,打开包装,简单的包子油条豆浆,冒着热气,闻起来香喷喷的,比起当日在御膳房吃的,别具风味。 第56章 孟家动了 徐承墨冲完凉出来,苏茉塞了一满口包子,含糊不清地道:“哪里买的?” “据说是热干面传人,真实性有待考证。怎么了?想去吃御膳房的?等顾城那小子滚蛋了,我再带你去!”徐承墨道。 “唔!”苏茉喝了口豆浆,将口中的包子咽了下去,道,“原来那大傻冒叫顾城啊,后来怎么样了?那个叫什么欢的,后来怎么了,上周在学校里,貌似很安分啊!” 想到前晚,田欢被李岚吓得尿裤子,苏茉突然很想快点到周一,想看看那只花孔雀该怎么去面对班上的同学。 “不知道,她没找过我,不过我听说顾城到处在打听我。”徐承墨道。 “打听你做什么?想和你单挑?”苏茉将留出来的一部分早餐推到徐承墨面前,自己边吃边问。 “他找我单挑,我还真挑不过他了,他身手也不错。”徐承墨道,他说这话时,眼中有着掩饰不了的失落。 苏茉看在眼里,有些忍不住,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承墨醒过神来,失神一笑,夹起一个小笼包子喂到苏茉嘴边,道:“来,吃吧!” 苏茉扭头避开,撅起嘴,道:“不说就不说!” 她说完就起身了,心里有些郁闷,貌似自己好像是第二次自作多情了啊,上次是他受伤,这次又是为他的身体,也不知道徐承墨会不会多想。苏茉正要走,却被徐承墨抓住了手腕,他伸手一扯,苏茉就往他怀里跌去,苏茉反应何等敏捷,一把扶住了桌子,才避免跌坐在他的腿上。 “茉儿!” 苏茉抬目去看他,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决绝之意,苏茉却不想这么去逼迫自己,她深吸一口气,避开了他的眼,也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只要她愿意,只要她的手往前伸出半分,她就能握住他的手腕,就能探出他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这一刻,她没有勇气。 只要是练武之人,除了自己的父母师父,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用真气在自己的周身游走,若是对方存了一丝歹意,后果将是万劫不复。可现在,徐承墨便是这般用意。苏茉的心跳得不能自抑,徐承墨的心思,对她来说,也有些为难啊! “下,下次!”苏茉结结巴巴地说完,逃也似地离开,然后冲进了房间,将自己关在了里面。 徐承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吃了一半的早餐再也没有吃下去的欲望了,他正犹豫要不要起身去和苏茉说一说,手机便响了,他接通电话,听那边的人说了几句就不耐烦地挂掉了,挂掉电话的瞬间,他突然福至心灵,紧绷着的脸也舒展了开来,走到房门口,敲了两声门,道:“茉儿,孟家那边有动静了。” 苏茉怔怔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课本,她竟然把书拿反了,脑袋里还残留着方才想的事情,脸上一阵绯红,听到外面徐承墨的声音,她忙慌乱地起身,一把拉开门,问道:“什么进展?” “去你学校就知道了!”徐承墨道。 “现在?”苏茉还有些回不过神来,“那就走吧!” 苏茉和徐承墨赶到省一中的时候,校园里停了好几台车了,一群人围在女生宿舍门口,不知道在说什么,见苏茉和徐承墨走近,那些人便住了话头,其中一个贵妇模样的人凶巴巴地朝二人道:“走开,走开,有事一会儿再来。” “这路是你家的?还不让人走了?”苏茉一下子就怒了,她方才凝神看了这女人,知道她是孟纲的老婆,孟浩的妈,关键是这女人姓田,叫田梅。一看就不是好鸟。 “方校长,这是你学校的学生吗?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早恋,你们也不管一下!”田梅扯了扯肩上的披肩,涂着丹蔻的粗短手指指着苏茉,朝一个秃头,矮胖,看着老实的男子道。 这人正是省一中的校长,名叫方建平,听得田梅的话,略皱了皱眉头,走过来,对苏茉道:“苏茉,今天放假了怎么不回去呢?这里出了点事,和你哥哥先回避一下。” “哦,好!”苏茉乖巧地回身,牵了徐承墨的手,甜甜地道:“哥,我们走!” 谁知,徐承墨却是一把甩开苏茉的手,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他也没有开车,径直朝来时的路快步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不知为何,苏茉心里升起了一阵悲凉,不为自己,竟是为徐承墨,灵魂深处有种撕裂般的痛。前世今生,她杀过很多的人,就在不久前,她的手再次染上鲜血。但是她,从来不沾染感情,更不会去伤别人的心。 但这一次,她是真的伤了他的心了。可其实,她只是顺着方建平的话,调侃一下而已,并不是真的,想拉了他做她的哥哥。 方建平已是被孟家弄得头疼,出了李岚这档子事,他已经是罪孽深重了,他可不想让孟家把苏茉也拉了进来,虽然不知道苏茉和徐承墨之间的关系,但他还是把徐承墨和苏茉说成是兄妹关系,为的就是否定田梅的话。 苏茉是这次省一中招收的新生中的佼佼者,是省一中重点培养的对象,是三年后学校里的希望,他可不想让孟家把这么好的学生苗子给害了。 他这么说,田梅可不乐意了,只是现在还有求于方建平,便暂时咽下了这口气,继续差使李辉,“快点,发现什么没有,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那个,孟夫人,我暂时还没发现什么。”李辉怀里抱着罗盘,在整个女生宿舍的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哼,你不是说你是什么大师的吗?现在我儿躺在床上生死不明,你到现在都找不出原因来,连那个小阴魂在哪里都发现不了,还自称是大师?”田梅气得连都绿了,她可不管自己是不是有求于人,再说了,李辉拿她田家的钱还少吗? 第57章 想借苏茉 苏茉一直站在附近,听了这话,才知道这群人是来找李岚的。这么一来,她也没有了围观的兴趣,转身朝车上走去,边走边掐算,算出李岚的方位,心里一阵冷笑,有句话说得真是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说的或许就是田梅此时的境况。 若是她哪天知道了李岚的所在之处,是不是会气得活不下去呢? “站住!” 苏茉正要上车,一声断喝从身后传来,听到这声音,苏茉就想撕裂了她的嘴。有些人活在这世上,真的是来挑战别人的耐性的,比如说田家的人。 苏茉的脚步顿了顿,还是决定给她一点颜色瞧瞧,便转过身来,看着田梅朝自己走了过来,一身华贵的衣服遮不住那全身的赘肉,脖子上一条珍珠项链,衬着涂了不知道几层石灰粉的脸,顿时让苏茉想到了雷霜家里养的那头老母猪,便是这般白,常年喂奶,肚皮上就是耷拉了这么厚的一层皮。 “你是不是住在这宿舍里的?”田梅指着她身后的女生宿舍楼,问苏茉道。 苏茉冷冷地看着她,如看一个疯子一样,就在田梅想要再次发作时,苏茉开口了,“孟夫人,小时候,你妈妈没有教过你做人要有礼貌吗?什么时候学会说话了,什么时候再来问我吧!” 田梅愣住了,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有人这般和她说话的,顿时,气得直跳脚,责问方建平,“方校长,这就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什么素质?这样的学生,你们也敢收?” 苏茉也不怒,只盯着她,她这种人苏茉不是没见识过,自己差得掉渣,还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数落别人,什么叫无耻,这就叫无耻,而她之所以没有走,也还是想关注一下这件事的进展。 “苏茉,你赶紧走,这里没你事儿!”方建平头疼,挥挥手,恨不得苏茉分分钟就从他们眼面前消失。 苏茉原本对方建平的意见很大,李岚的事,不可能没有学校在中间对李岚的家人欺瞒使坏,但现在看到方建平这么维护自己,又想到如今这社会是一个权势至上的世道,她心里也就不那么反感方建平了,转身上了车,开车离开。 江市的夏末,还带着很重的暑热,早晨的蓝色星空已经很热闹了,里面的冷气开得很足,必须两个人搂在一起取暖才能感受到最合适的温度。 四楼不是寻常人能够进的,四楼的夏威夷厅也只有少数几个人有资格进去。正中间的沙发上,徐承墨独自一人坐着,手中的烟袅袅而上,并不见他抽几口,似乎他只是想闻闻这烟的气味。 “你这小子,难道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左侧沙发上坐着的正是当日在御膳房被田欢“羞辱”的那个西装男,顾城。 此刻,他的怀里搂着一个穿吊带装的女子,许是因为有些冷的原因,她拼命地往顾城怀里钻,一双上了美瞳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徐承墨,这个好看冷漠霸气的男人,自从进了这里,就一直在抽烟,眉头也一直没有舒展过,她一直不动,这么好的男人,身边怎么就没有女人呢?如若不是她被顾城点了,一准儿是要巴上去的。 “叫哥!” 徐承墨眯着眼,危险得如一头捕食的猎豹,那眼神,让顾城心头一跳,也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又惹着了这阎王。 “那个,我们同岁,你只比我大三天。”顾城依旧是做垂死挣扎,京都子弟里,也就他敢跟徐承墨对着来两下,也还是仗着自己与徐承墨是姑表兄弟的份上。他的爸爸,是徐承墨的亲舅舅,不掺半点假。 顾城顶了这一句,原以为会换来徐承墨一顿暴打,谁知对方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便不再吭声,怔怔地看着他手中的烟头明灭,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徐承墨这次是自己打车过来的,他冲进来时,顾城正和怀里的女人在翻云覆雨,才要入巷,被徐承墨的闯入给打断了,差点害的顾城不举,说起来,顾城就未必比他心里舒服。 挥手将怀里的女人撵走,顾城往徐承墨那边靠了靠,点了一支烟,陪他抽,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那个小女友惹着你了?” 或许是从小没有母爱的原因,在徐承墨的世界里就从来没有怜香惜玉一说,但这次,他的身边多了个女人,和对方同进同出,同住一间,简直是一件比火星撞地球还要劲爆的事。顾城还从来没有看到有什么事能够让徐承墨苦恼至此,便不由得想到了苏茉。 难道,这小子,这次真的是动了凡心? 果然,徐承墨一眼瞟过来,顾城正竖起耳朵准备听八卦,却听到对方淡淡地来了一句,“没事!” 听不到八卦可以创造八卦不是?顾城的身子再次朝前倾了倾,心里斟酌着词句,最后一狠心道:“那个,我说,墨少,能不能借个人给我?” “谁?”徐承墨漫不经心地问道。 “苏茉!”顾城斗胆道。 徐承墨厉目如电,猛地扫过来,如一把钢刀横向顾城,声音冷得如夹着冰霜,“你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顾城身体往沙发靠背上倒去,很识相地举起双手,心里悔得要命,没事去捋什么虎须啊,还是在老虎发威的时候。 好在,顾城命不该绝。徐承墨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他朝顾城伸出的手缩了回来,从身上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眉眼便展开了,起身朝窗户边走过去,只不过那声音还是那么冷,令顾城辩不出到底是不是苏茉打来的。 “什么事?” 听到手机那端传来的这欠揍的声音,苏茉原本对徐承墨存的那点歉疚感烟消云散了,她气得笑了,道:“没事不能打电话是不是?那我挂了……” “茉儿!” 急促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徐承墨的心思,苏茉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汹涌的情绪,她也不是真的要挂电话,便问道:“你在哪里?我把车还给你,一会儿我要去玄学会。” 第58章 去玄学会 “去那做什么?”徐承墨主动忽略苏茉说的还车的事。 “我怀疑孟家的人会去,所以,过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苏茉问道。 “嗯,我在蓝色星空,你过来吧!” “蓝色星空?”苏茉沉吟片刻,想到这必定不是什么好地方,心情一下子郁闷了,“你在那里做什么?” “这是顾家的产业,顾城在这里。” 顾城一下子愣住了,徐承墨这是在解释?可是他究释为何要把自己给拉上?但,听说苏茉要过来,顾城一下子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见徐承墨要出去,便也跟着下去,陪在旁边跟小厮一样,讨好地道:“那个,表哥,您说您一大把年纪了,交个女朋友也不容易,小弟我出面请小嫂子吃顿饭,好不好?” 徐承墨停下脚步,侧目盯着顾城,顾城以为自己这次说话说到了点上,不由得很是高兴,心里正自得呢,却听到徐承墨似笑非笑地道:“我很老吗?还有,你还有个大嫂子?” 徐承墨说完,就扔下顾城进了电梯。独留了顾城一人傻傻地站在楼道里,半天没有回过味来。本来是徐承墨对不起他,害了他,害的他差点被霸王强上弓,害的他现在还被田家缠着不放,要他对田欢负责。怎么如今,掉了个头,反成了他得罪了徐承墨了? 想到苏茉要来,顾城忙往前冲去,只不过他迟了半步,徐承墨已经关上电梯走了,顾城忙换了个电梯,谁知他慌乱之下按错了键,这电梯竟然是向上的。等他好不容易折腾到楼下时,哪里还看得到徐承墨和苏茉的影子? 站在蓝色星空的大门口,看着呼啸而去的黑色路虎,顾城气得一脚踢向门前的石狮子,没想到他气傻了,用力太猛,脚尖差点被他踢断了,骨头生疼,额上冷汗直冒。 “门口的那个,是不是御膳房的那个西装男?”从车窗往外看去,苏茉没有错过顾城犯傻的一幕,不由得好笑,原以为这人有多高冷呢,没想到是个傻蛋。 “嗯。”徐承墨淡淡地应了一声,虽然心里已经不再生气,可面上却还是很冷硬。 苏茉撅了撅嘴,扭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懊恼,这个男人,看着那么冷,没想到这么傲娇,只是她心里却生不起气来,只好寻话说,“你猜田家的人在女生宿舍的院子里找什么?” “找那个女鬼。”徐承墨依旧是生冷的样子,但也不会不理会苏茉。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火热一个冷淡地聊天,聊到了玄学会,徐承墨先下车,苏茉去停车,等她停好车出来时,已经没有看到徐承墨了,手里握着钥匙,苏茉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朝玄学会里走去。 江市的玄学会坐落在汉江边上,一栋白色的五层楼,门前矗立着一对麒麟,数米宽的大门,门口两个保安看到苏茉过来,其中一位上前来,很是礼貌地拦住苏茉,问道:“这位小姐,请问您是找谁?” “不找谁就不能进去吗?”苏茉有些好笑,如今就算是政府机关也不会不准人进的吧? “那倒不是,今天有些特殊情况,里面的人都在开会,我是怕您进去了找不到人。” 那保安的态度让人挑不出刺儿来,苏茉想生气也不能朝这人发火,一腔怒火转移到徐承墨身上,这厮是存心的吗? “这样好了,我不进去总行了吧?”苏茉转身就要往外走。 “苏小姐,请留步!” 门口冲出来一个人,跟在苏茉后面紧跑两步,苏茉转身看去,见是江阳,当日在雷家村时见过面了的,严老的徒弟,一大锅野猪肉,他恨不得一个人吃了三分之一。小伙子有些撑不住苏茉的目光,挠着头过来,笑呵呵地道:“墨少让我出来接你!” 苏茉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哦了一声,就跟在江阳的身后朝门里走去,走到门口,江阳突然停下了脚步,对两个门卫道:“苏小姐是严老的好朋友,以后不能把她拦在门外。” “哦,好好,真是对不起啊,苏小姐,是我们失礼了。” 唬得人家两个保安战战兢兢地朝苏茉拱手作揖道歉,反倒把苏茉弄得不好意思,她倒也怪不上这两人,都是为了工作,便点点头,跟在江阳的身后进了门。 不过,从这一点上,倒是能够看出,严老在玄学会里的身份倒是不低。最起码能够被他徒弟拿出来唬人呢。 进了大厅,一块两米多高,一米多宽的玉石立在大厅的正中间,散发着淡黄色的柔光,一下子将苏茉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她停住了脚步,抬手就要抚上那玉石,却被江阳止住了。 “别,别碰!” 苏茉有些不解,扭头去看江阳,但她的手并没有收回,而是举在那里,感应着玉石里面透出来的浓郁的灵气,她能够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在飞速地流转,如一个巨大的吸盘将这玉石中的灵气尽数吸入,在她的经脉中游走一圈,最后尽数归入了丹田之中。 “这玉石是一大块寒田玉,是师傅好不容易从长白山拉回来的,是玄学会的震会之宝,江市玄学会能够在整个华夏独领风骚,这块玉石居功至伟呢。”江阳不无骄傲地道。 苏茉听完,慢慢地缩回手来,她能够明显看到她的手覆盖的这一块,颜色在慢慢变浅,可见这玉石的光泽是全凭了里面的灵气在支撑,难道她要把人家这块震会之宝生生毁了?就算是要盗取灵气,也不能够当着这玉石的铁粉的面不是? 若是真毁了,只怕江阳会找她拼命的了。 从大厅中间的旋转楼梯慢慢爬上去,到了二楼,江阳领着她往东头的走廊走去,走了约莫一半的距离,就听到田梅的声音传来,“严大师,这一次您真的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咳咳,孟夫人,不是我不帮,实在是这事恐怕我是帮不上忙的,孩子生病了要往医院送啊……” 第59章 伤口裂开 严老的话刚刚说了一半便住了口,见苏茉进来,忙站起身,很是殷勤地伸手邀请苏茉入座。苏茉四下里看看,屋子里只有田梅和严大师两人,并没有看到徐承墨,她心里越发有些恼火,也不顾田梅要吃人的眼神,径直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严大师,这,这,我们不是在谈重要的事吗?您怎么随便让人进来了?”田梅站起身,指着苏茉,很有些不悦地道。 虽然方建平和严国忠二人对苏茉都很客气,很维护,田梅也有些担心她是不是京城哪一个世家的孩子,可她打听过了,京城只有一个苏家,而苏家也只有一个女孩儿名叫苏妮,并没有离京呢。苏茉的穿着也不算差,只不过在田梅这样人眼里,再平民普通不过了。 “呵呵,孟夫人,请坐!”严老丝毫不为所动,他伸手朝田梅一让,田梅没有坐,他就先坐下来了,道:“这丫头不是外人,算起来对我还有恩呢,孟夫人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那不行,必须让她走,要不然我就另请他人!”田梅一屁股坐下来,脸一别,不再看严老,气冲冲地道。 “那我这里就不留了,令郎的病要紧,孟夫人就先请吧!”严国忠沉了脸,起身再次朝田梅一让,这一次却是要将她让出去。 田梅早听说严国忠脾气倔,谁的账都不买,没想到竟然倔成了这样。但,田梅确实也拿严国忠没办法,他在整个华夏玄学界德高望重,不说一呼百应吧,也是声望不小,若是得罪了他,就相当于是得罪了大半个玄学界。这样的后果太严重,不是田梅能够承受的了的。 她,若是真的干出这样的蠢事来,田家和孟家绝对会弃了她的。 是以,生气归生气,田梅还真不敢走,涨红了脸坐在原位上,低了声气,道:“严大师,不管您救不救得了小儿,还请您看在田家和孟家的面上,去看看他,我这个做妈的,求您了!” 若是换了寻常人,这一声“求”出来,是必然要下跪的,但这是换了田梅,就不必了,她只是声泪俱下,又不敢让眼泪沾太多在脸上,怕毁了妆容,不待眼泪出来就用纸巾沾去,待她止了哭声,手从脸上下来的时候,一对眼睛上的眼线被晕染了一圈,成了一对熊猫眼了。 “孟夫人,这化妆品防水效果真是不好!”苏茉边说,边走过来,在严国忠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 “苏小姐,我看在严老的面上不跟你计较,你就不要得寸进尺了!”田梅沉下脸,她可还记着方才在省一中时,苏茉挤兑她的事呢,要不然也不会要将苏茉赶出去。 苏茉也不理会她转而对严国忠道:“严老,您去孟家,能不能带上我?” “不行!” 不待严国忠发话,田梅就果断地拒绝了,要是她连这点话语权都没有,这么多年的孟夫人,她也就白当了。果然,严国忠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神色,只不过看到苏茉似笑非笑的脸,他突然有种直觉,只怕这次的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便道:“孟夫人,我要是去的话,是一定要让苏小姐相陪的。” “哼!”田梅就算是再想求着严国忠,也不愿这么低声下气了,她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江阳帮她拉开门时,正要徐承墨要进来,拦在了门口。 徐承墨是绝对不会给田梅让路的,田梅更不会给徐承墨让路,只是徐承墨的眼神太过凌厉,僵持了片刻,田梅只好后退一步,让徐承墨进来。 “怎么了?” 话是徐承墨问的,问的对象自然是苏茉,苏茉却假装没有听见,身子往沙发上一靠,眼望天花板,理也不理。徐承墨却是走过去,在苏茉的沙发扶手上坐下来,手往靠背上一搭,苏茉便犹似在他的怀里了。 这一幕,让准备起身给徐承墨让位子的严国忠惊诧不已,他还真不知道徐承墨与苏茉竟然已经近到这一步了。他更不敢相信,一向性情清冷的徐承墨竟然主动与人亲近。只是,貌似苏茉也不给面子啊。 苏茉不答话,严国忠却不敢不答话,他笑了笑,正要实话实说,没想到本来已经出去了的田梅又折回来了,手里拿着手机,站在门口陪笑道:“严大师,苏小姐,要不一起去一趟我家,帮忙看看我儿子?” 做人不能太绝,严国忠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能够安稳到现在,一向都遵循一点“民不与官斗”,更何况像田家这种庞然大物。如今田梅低头,他也就顺坡下驴,扭头去问苏茉:“苏小姐,是现在去,还是?” 苏茉瞅了一眼脸色很勉强的田梅,点点头,道:“那就现在去!” 屋子里的人都走了,苏茉也正准备跟着起身离开,却被徐承墨一把拉住了,她一时不防一头倒进徐承墨怀里,听到徐承墨一声闷哼,带着压抑的痛,忙朝他左肩看去,黑色衬衣上果然有一点湿痕。 苏茉狠狠地瞪了徐承墨一眼,抬手就去解他的扣子,胸口敞开,果然看到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再次裂了一道口子,血渗了出来,正丝丝地往外冒。 “严老,进来!” 苏茉和徐承墨二人没有跟着出去,严国忠也就没有走远,等在走廊里,听到里面苏茉的叫声,便折身回来,一眼看到徐承墨受伤的左肩,不待苏茉开口就往跑到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翻出一个医疗箱来。 苏茉从严国忠手里接过医疗箱,很熟练地用棉签沾了碘酒,将血迹全部都擦掉,又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药来,扣出一点,涂抹在伤口上,血顿时就止住了,绿色的膏药在体温的蒸熏下散发出好闻的清香。 严国忠深深吸了一口,眼前一亮,不假思索地问道:“苏小姐,你这药,是不是传说中的‘菩提绿’?” 第60章 生死孟浩 苏茉瞥了严国忠一眼,冷声笑道:“既然是传说,那就不是真的,菩提绿是什么?我还没有听说过。” “菩提绿,一定是菩提绿,香色如杨柳绿,药效若菩提血,一定是的,一定是的……”严国忠紧盯着徐承墨伤口上的药膏,那药膏慢慢地渗入徐承墨的伤口之中,那伤口竟然以眼见的速度在愈合。这等药效,说是灵丹妙药也不过分,这等情况,严国忠只在一本古书上才看到过。 不过,随着苏茉将一块棉纱贴到徐承墨的左肩之上,严国忠便看不到这令他惊奇的一幕了,他上前两步,站在苏茉身边,垂涎地道:“苏小姐,这药,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叫什么名字?” “我自己配的,没名字!” “能不能,匀一点给我?”严国忠腆着老脸,略微弯了腰,祈求道。 “这药啊?”苏茉拉长了尾音,就像是在沉思,半响,方才果断地道:“这药是用来救命的,什么时候等你被人砍伤了,我再匀一点给你吧!” 严国忠气极,却是拿苏茉没办法,不过,想到苏茉要跟着他去孟家,觉得这也是一个筹码,便道:“苏小姐,只要你给我一丁点,告诉我这药的名字,一会儿你跟着我去孟家,要做什么,我也可以极力配合你。” 严国忠虽然没说苏茉要是不这么做,严国忠便不带她去孟家,苏茉还是能够听得出来的,她笑了笑,道:“严老,您可以一个人去,我想您应该比******要厉害得多,一眼就能看出问题的症结在哪里?” 严国忠眨巴眼,从苏茉的话里神情之中,他可以看出,他的猜测得到了印证,这事果然与苏茉有关联。在整个玄学会,严国忠恐怕是泰山级人物,可他经历过雷家村和王洛东妻子中邪的事之后,终于相信:高手在民间。而如今,仅仅这菩萨绿的药膏,他越发相信,若是苏茉动手,恐怕还轮不到他来破解。 没想到自己反而被苏茉给威胁了!严国忠也是人老成精的人了,他哈哈一笑,便将这事代了过去,生怕苏茉拿这事做文章,见徐承墨不悦地扫过来一眼,忙退了出去。 帮徐承墨包扎好伤口,苏茉转身就要往外走,却再次被徐承墨一把拉住,这一次他的动作幅度要小一些,他受伤,苏茉本就恼怒,再加上前次两人的小别扭,苏茉心里不高兴,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是我不对!”徐承墨扶着她的肩,小声地道,“你想让我做你的哥哥,我做便是!” 苏茉猛地一惊,抬头去看他,他的眼还是那么亮,可明明白白写着伤痛,隐忍却又那般明显,苏茉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抽痛,她深吸一口气,决绝地道:“你说的是真的?” 徐承墨扭过头去,他的手不自觉地用力,苏茉的肩跟着生生作痛,他沉默半晌,方才点了点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是对她的让步吗?苏茉突然想笑,从来都是她习惯了掠夺,也从来没有人对她做过半分让步,前世没有,今生也没有,可这样的让步,却让她想哭,又想笑,她自嘲地一笑,道:“我是个孤儿,连父母都没有,还要什么哥哥?” 她说完,两肩一缩,便从徐承墨的掌下脱出,一步便跨到了门外。 徐承墨只觉得掌下一空,心也跟着一空,他跟在苏茉后面出了门,严国忠等人依旧等在走廊里,见二人出来,便一起出了玄学会。 车依旧是苏茉在开,她和徐承墨一台车,严国忠和江阳坐的是田梅的车,两台车一前一后,往孟家方向开去。 孟浩的父亲孟纲是检察院院长,比起王洛东来,恐怕要低了一点,但因了田家的关系,依旧是在南湖区里有一套别墅,一路拐了进去,在较为偏的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便在此时,田梅心里就有了些底气,仰着头,手一伸,很是随意地邀请严国忠等人进去。 苏茉瞥了她一眼,正要往台阶上踏去,徐承墨便将她的手捉住了,毫不客气地跟在严国忠的后面,反倒是把田梅挤在了最末尾。 田梅轻哼一声,门已经开了,孟纲皱着眉头站在门边,见严国忠来,伸出双手和严国忠握了手,正要把手缩回去,目光不经意地瞥到徐承墨时,不由得怔愣了一下,这个人,这个人的面相好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是谁来。 孟纲不是田梅,不是那等不知死活的人,他自然看得出徐承墨一身气势非比寻常,便是这样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走在她的身后,也依旧不失那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孟纲被他看一眼,只觉得自身如蝼蚁,心底里无端就生出挫败感来。 “这位是?”孟纲笑着上前,朝徐承墨伸出双手来,比对严国忠还要恭敬。 田梅有些纳闷,在后面轻哼一声,冷笑着道:“老孟,别耽误了,还是赶紧带严老上去吧,苏小姐和她男朋友是陪严老一起来的。” 孟纲才不会相信这些鬼话,朝田梅甩出一个眼刀子,他见徐承墨的目光只死死地锁在苏茉身上,不由得对徐承墨生出了几分鄙夷,难道方才自己感觉有误?他再次朝徐承墨看过去,伸出的手并不收回,朝徐承墨高高地举着。 苏茉却是拦在了徐承墨面前,冷笑一声,道:“孟先生,还是先去看看孟浩要紧吧?” 她也算是服了这对夫妇了,儿子生死不明地躺在床上,这两人居然还在这里算计些有的没的。苏茉对徐承墨的身份知道得并不多,但以她的目光来看,绝对是非富即贵,孟纲想攀徐承墨的意图如此明显,她岂会看不出,不过,她才不要这双脏手碰了徐承墨的手呢。 苏茉走到哪都有激怒人的本事,孟纲被她这么一无视,岂有不怒的?久居高位的人,被人奉承惯了,哪里受过这般气?他收回了手,冷笑一声,转而对田梅呵斥道:“让你请严大师也请这么半天,不相干的人也往家里带!” 第61章 李岚附体 田梅也是受了一肚子的气,如今又被孟纲一番指责,差点背过气去,要不是在玄学会时,孟纲打电话责令她务必把孟纲请来,她又何至于回去个苏茉的窝囊气,又何至于把苏茉这死小孩往家里带? 只不过,孟纲发火还没有她解释的份,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严国忠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跺了跺脚,正要问孟纲到底还去不去看孟浩呢,李辉就弯着个腰跑了过来,一把握住严老的手,高兴地摇着,“严老,您果然来了,太好了,您来就好了!” 苏茉看得好笑,好似说严国忠一来,他李辉可以解脱了一般。 苏茉不知,李辉就是这个意思,孟浩前前后后这事,真是把他给折腾得够够的了,干的还都是些有损阴鸷的事。之前的事,他还能应付一番,这一次,自从今天早上孟浩再也没有醒过来之后,他就无能为力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同行面前,严国忠也不好托大,他也弯着腰和李辉握了握手之后,问道。 “这个,严老,您先看看再说!” 说完,李辉就像是这家里的主人一样,在前面打头,带着严国忠往楼上走去。 苏茉和徐承墨紧跟在后面,孟纲还想要拦人,却被田梅给拉住了,她指指严国忠,又朝苏茉点了根指头,那意思很明显地告诉孟纲,是严国忠要带苏茉过来的。这么一来就没辙了,孟纲看着苏茉的背影,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他暂时也不得而知。 孟浩的房间在二楼靠东边的一间,到了门口,李辉率先推开了门,站在门口将严老让了进去,苏茉牵着徐承墨的手也一并进入,她站在床头,细细地看了一眼孟浩的脸,眼下泛着青紫,眼睛两侧隐约两道红色的线,唇青乌,唇角边也是淡淡的两条血痕,或许是动静太大,惊醒了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孟浩猛地睁开眼来,只一眼,便让苏茉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这眼里,是无尽的怨恨和决绝,正是那个冤死的女孩子才会有的。 苏茉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她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啊! 感觉到苏茉的情绪有些不稳,徐承墨握了握苏茉的手,拿眼神询问她,苏茉摇了摇头,转而去看严老。只见他围着床转了一圈,又伸手摸了摸孟纲的脸和四肢,从那青乌的皮肤就可以判断得出,孟浩的体温绝对是不正常的。 果然,严老被刺激得一哆嗦。 “严大师,浩儿他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真的不行了?”田梅的眼泪哗啦就出来了,她疼自己儿子不假,可天底下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才是母亲啊! 严老摇摇头,朝苏茉看了一眼,他从苏茉戏谑的眼中寻到了答案,有些不敢置信,惊得合不拢嘴,半晌才不确定地道:“这是被阴灵缠身了?” “啊?”田梅的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她失神片刻,便跟疯了一样,扑向李辉,一把抓住他,“你,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可以处置那不要脸的小妖精的吗,怎么还让她缠上我儿子了?” “田梅,冷静!”孟纲大声喝住了她,他朝严国忠一拱手,道:“严大师,还请鼎力相助!” 苏茉冷哼一声,不待严国忠应声,便道:“严老,一饮一啄,自有天定,严老是准备插手,逆天行道了吗?” 严国忠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孟纲能够爬到江市检察院院长的位置,自然也不是傻子,他听得出苏茉话中的意思,一双阴鸷的眼便盯向苏茉,冷笑着问道:“这位小姐,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我?山野之人,不足为道!”苏茉淡淡地道,她往后一靠,靠在门框之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孟纲呼吸一滞,气得脸铁青,道:“你到我家里来,不自报姓名已是无礼,我问你姓名,你居然还隐瞒不说,你就不怕我告你个私闯民宅?” “哼!果然是检察院院长啊,对这律法倒是很熟悉,我就问你,你儿子犯下的事,该如何判?”苏茉气势一放,顿时将孟纲冲得往后退了两步。 便在这时,田梅再次像疯狗一般要朝苏茉扑过来,却被徐承墨给拦住了,田梅却不肯罢休,指着苏茉骂道:“小婊子,你说,你是不是和李岚一伙的?你们串通好了来害我儿子的?不知足的小妖精,我儿子看上你们,是你们的福气……” “住口!”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分别出自徐承墨和孟纲的口,孟纲只是动口,徐承墨却是出手如电般地朝田梅抓去,眨眼间,田梅那一身肥肉就被徐承墨揪在了手中,离地三尺,不说徐承墨将她甩出去,就是手一松也够她喝一壶的了。 “住手!”孟纲也不知是心疼他这个发妻还是有别的想法,居然扑上来抱住了田梅的腰身,如此一来,徐承墨便是松手,也不会将田梅摔伤。 只是他这么做也没用,徐承墨的手腕一翻,田梅肥胖的身体,即便是在孟纲的护持之下,也不得不给跟着徐承墨的动作旋转,连带的,孟纲也站不稳了,随着徐承墨的手一松,夫妻二人便随之跌在了地上。 “嘴里再不干不净,割了你舌头!” 田梅正要站起来,冷冷的声音刺得她全身一抖,腿一软,再次跌坐在地上,张皇地望着徐承墨,她见徐承墨一直跟个跟屁虫一般地跟在苏茉的后面,就算对方长得俊,她也没有多看两眼,没想到她真是小看了他,这男人,活生生一个煞神! “你,你是,你是军区新来的那个年轻的司令?”孟纲说完,后知后觉地恨不得掐死了自己,他总觉得徐承墨面熟,心里也一直在警惕,可没想到该发生的,最后还是发生了。 徐承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苏茉轻轻抖了一下的手握得越发紧了,他生怕苏茉要跑一样,搂住了她的肩,便听到苏茉道:“严老,怎么样?” 严国忠很识相地摇了摇头,照理说,他连孟浩的症状都不应该说出来的,他这样多嘴,也有损阴德。但孟家和田家在华夏的实力实在是太大,他若是知而不言,这两家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第62章 父母为重 “严老,您一定要救救我浩儿,他还小,只有十八岁啊,上天有好生之德,它不会怪您的!” 到底是经常与风水师打交道的人,田梅怎么不知道严国忠心里在顾忌什么,这种人最可耻,什么都知道,可凡事都是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了。”田梅干脆用这句话来堵了严国忠的口。 苏茉却是做了个呕吐的样子,见徐承墨用异样的目光看过来,那意思要多明显有多明显,苏茉的脸不自觉地就红了,抬手在徐承墨腰间一掐,朝准备作法的李辉走了过去,想看看他到底想怎么做? 田梅已是等不及了,她站在床头,恶狠狠地朝自己儿子的躯体道:“李岚,我知道你听得到,我告诉你,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你父母想死都不会容易,我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苏茉清楚地看到,孟浩的身子一哆嗦,然后便看到他的眼睛睁开了,是苏茉曾经看到过的那双悲伤的眼神,带着怨恨、无助、想要妥协的神色,苏茉能够体会得到她此刻的心情,就算是灰飞烟灭也报不了的仇,让她如何能够洒脱地一转身去往地狱? 原本这事与苏茉无关,可是看到此刻李岚沉痛的眼神,她突然有些心软,便开口道:“李岚,出来吧,报仇的方法有很多种,损敌一千自毁八百的事,咱们别做了!” “你,你也在这,可是,可是我……” 孟浩的眼角流出两行泪来,只要她现在离了孟浩的体,恐怕报仇的机会就再也没有啦,可是如果她不出来,那她的父母恐怕会走上和她一样的路。或许,没有了她,她的父母活着会很难受,但李岚又怎么忍心让他们去承受孟家的暴力? “出来!”苏茉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便不再说别的,她相信李岚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如何取舍。 便在这时,田梅朝李辉使了个眼色,李辉点了点头,从身上摸出一张符来。李岚的魂魄飘悠悠地从孟浩的身体里出来,刚刚离体,李辉手中的符便啪地一声打出,只是他快,苏茉更快,苏茉的手一招,那魂魄便消失不见了。 那符,竟然是破魂符,竟然有人能够拿得出这样的符。这符做起来不难,但破人魂魄终究是要遭天谴的,一张破魂符将会耗去一个制符人十年的寿命,这世上,还有什么比阳寿更可贵? 所有人相信,李岚的魂魄其实是被李辉的符给打得烟消云散了。更没有人看到,随着苏茉的手一招,一缕淡灰色的看不见的阴煞从她的掌心里溢出,又从孟浩的眉心处钻了进去。 眼看着孟浩就要醒过来了,苏茉拉上徐承墨便要出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田欢和一个女人正好从楼梯上走了上来,狭小的楼梯口一下子挤了四个人。 那女人生得很美,成熟的身材上有着一种妖艳的美,令苏茉一下子就想到了传说中的美杜莎,她见苏茉牵着徐承墨的手,深深看了一眼,眼中明显有着厌恶的情绪,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而是走到徐承墨跟前立定,笑着道:“承墨,好久不见!” 她不像其他的人那般喊徐承墨是“墨少”,而是直呼其名,显得两人之间关系似乎与众不同,苏茉听了很是不喜,她微微眯眼,直视对方的挑衅,可握着徐承墨的手却是已经冰凉。 徐承墨温暖的掌心始终包裹着她的手,朝对面的女子略略点头,道:“好久不见!” “什么时候回京都?我来前,徐爷爷还给我交代了任务呢,要盯着你给他打个电话,什么时候有时间?”那女子巧笑倩兮,显出了格外不同的妩媚。 徐承墨的眉头皱得越发狠了,他感觉到了苏茉的手在慢慢挣扎,狠狠地捏去。那女子的目光不经意地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看了一眼,正要开口,便听到徐承墨道:“我有时间会打的。” 田欢上前两步,与那女子并肩,只不过面对面的是苏茉,“苏茉,我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姐李瑾,以前和墨少是同学呢,从小学一直到高中都是同学。” 这话的意思,徐承墨和李瑾是青梅竹马了,苏茉原本不悦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激愤了,她用另外一只手扶住了徐承墨的胳膊,头往徐承墨身边一靠笑着道:“这样啊,李瑾姐姐,你好啊,墨哥哥他小时候读书的成绩是不是很不好?” 哼!想必亲近,姐陪着你便是!苏茉眼见得李瑾脸上那高贵的表情略有些撑不住,她自己却像是经历了一次任务成功的喜悦。只不过,她有些低估了李瑾,后者的脸只是微微一变,理都不理她,转而对徐承墨道:“昨天是你的生日,给你的礼物收到了吗?喜不喜欢?那领带的颜色是红黑条纹,我觉得配你的黑色衬衣正好。” 这般贤惠的样子,看得苏茉恨不得剜了她的眼,可不得不承认在这一轮对峙之中,苏茉还是落了下风,昨天,竟然是徐承墨的生日,昨天二零零八年九月十八日,她不光不知道是徐承墨的生日,她连徐承墨到底有多大都不知道。 就如徐承墨不知道她一般!想到这里,苏茉心里略微轻松了一些,他们,原本就是萍水相逢的二人,难道不是吗? 可为何,想到这里,她心里依旧是难过,无法轻松? 徐承墨是个男人,但他也不是不知道女人之间的厮杀,他无意去观摩这些厮杀,也更不愿将苏茉置身其中,他将苏茉往怀里一搂,只扫了李瑾一眼,很是不高兴李瑾挑衅苏茉,抱着怀里的人儿就下楼了。 楼梯的拐角刚刚过去,徐承墨的腰间便猛地一痛,苏茉的手掐着他腰上的软肉,毫不手软地一拧,徐承墨只差没痛得喊出声来,生生忍住了。 李瑾转过身,看着那高大的背影在楼梯拐角消失,她像是看不见徐承墨怀里搂着的人一般,嘴角依旧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目光似乎是穿透了时空,看到了很遥远的过去,那时候的她还只是个孩子,那时候的他也是一个长得精致俊俏的小男孩,那时候的他们,背着书包迎着朝霞去上学。 第63章 苍蝇与蛋 小学一年级时,她和他就是同桌,但一个学期下来,他们之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徐承墨不仅不和她说话,他不和班上任何一个人说话,连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他不站起来也不说话。班主任是个很严厉的老头儿,唯独对徐承墨很是宽容。 那时候,李瑾是班上最可爱的女孩子,她从小长得就好,跟洋娃娃一般,很受师生们的喜欢,小学一年级,第一次六一儿童节,她便作为班上的先锋入了少先队,一时间在学校里风光无限。 当然,除了徐承墨,她和班上所有的同学关系都很好。她不喜欢徐承墨,只因为徐承墨不理她,唯独徐承墨不理她。 徐承墨的位置靠着走廊,她下课后喜欢到外面去玩,总是要徐承墨给她让位子,徐承墨给她让了两次之后,就坐着不动了,害的她不得不走另外一边的走廊,从两个同学的背后挤进去。 关系也越发恶劣了。 一度,她很烦徐承墨和她做同桌,她把桌子拉得离徐承墨的桌子远一些,上课的时候,她会用手撑着脸,避免自己的目光不小心落在徐承墨的身上,如若不是徐承墨冷得掉冰渣,她都恨不得利用自己在学校在班级的力量将徐承墨赶走。 或许是因为这厌恶根深蒂固,后来几年,她与徐承墨不再做同桌了,偶尔还是会用目光追寻一下徐承墨的身影。只不过,每一次看到,她都会厌恶地皱一皱眉头。 直到有一年清明节,她跟随家里人去公墓。那天他们去得有些晚了,上坟的人都回去了,整个陵园里非常安静,只有鸦群扑棱棱地飞着,他们一群人安静地走着,突然看到远远地,一个小小的人影低着头无声地转过一条小路往外面走去。 那身影离得很远,可李瑾还是认出来了,那分明就是徐承墨,他似乎习惯了穿黑衣,那么小就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孤单的身影在夕阳之中显得那么萧索。 “那孩子,真是可怜,从小就没了妈,他爸爸又不喜欢他,唉,徐将军那人,真是倔啊,好歹是自己亲儿子!” 妈妈的一句话,李瑾当时不懂,后来才知道,徐承墨所承受的痛,真的是比无父无母的孤儿还要沉重。 再后来,上初中那年,她上完晚自习回家晚了,在路上遇到了一群小流氓,当时她怕死了,以为自己就要被毁了,是徐承墨冲了出来,几个身手就把那群小流氓打走了,还好心地把她送回了家,只不过那一路,不论李瑾怎么主动,徐承墨都不理她。 只是,从此以后,反倒是李瑾自己,再也忘不了。 忘不了就不想去忘,他们的身份、背景、身世都那么相当,李家原本就要和别的家族联姻,能够攀上徐家,家里人又怎么会反对呢? 从孟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徐承墨开着车,苏茉坐在副驾上,玩着她的那把龙鳞匕首,方才要不是龙鳞在,她想在两个玄学师面前招阴煞,再引入孟浩体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去哪?”徐承墨问道。 苏茉愣了一下,这一招竟然没有瞒得过徐承墨,只不过此时,她已经不想和徐承墨多说一个字了,只瞅了他一眼,便独自玩着她的龙鳞,嘴里还喃喃道:“瞧瞧,还是我的龙鳞好哈,也不怕人惦记,是我的就总是我的了,刚才那个脑残女的看到了吧,是不是很可恶?不过呢,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咳咳咳!” 徐承墨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这真是无妄之灾,躺枪说的原来就是他啊!但,没来由地,他心情好得很,原本有些厌恶李瑾的,现在还有些后悔,刚才怎么没在孟家多待一会儿,小家伙是吃醋了呢! “茉儿,我跟她只是同学,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呢!”徐承墨解释道。 “哼,不会还是同桌吧?”苏茉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语气有多酸,她完全是一副小女孩赌气的模样,摆弄着手中的龙鳞,却没发现徐承墨的眼中,有什么东西在发亮发光。 “同桌?不记得了。”徐承墨道。 徐承墨这话并没有骗苏茉,他只记得他的同桌一直都是王洛东,至于王洛东之前都有谁做过他的同桌,徐承墨却是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 想到王洛东,手机便响了,苏茉坐在旁边,看着徐承墨接通了车载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很低沉无力的声音,问道:“老大,有时间吗?” 徐承墨的眉头皱了一下,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我在蓝色星空等你,你要是不来,我就从这五楼跳下去了!” 徐承墨有些怒了,啪嗒一下就摁断了通话键,正要掉头,苏茉却拦住了他,“把我送回去!” 徐承墨的脚踩在刹车上,想了想,道:“是王洛东,和我一块儿过去,看这小子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不去,累了!”苏茉道,她指了指前面湖边的一块空地,道:“先过去那边,等一下,我让李岚先走,你再送我回去。” 徐承墨拗不过她,心里也不是很愿意把她带到蓝色星空去,搞不好顾城那小子在那里蹲着,车在湖边停了下来,苏茉从车上下来,手一挥,一道阴灵便立在湖边的水面上。 李岚从孟浩的身体里出来时,李辉准备用破魂符将她的魂魄打散的,却被苏茉抢先一步藏在了她的冰晶石里面,那里面灵气十足,其实并不适合李岚这种阴灵,好在她在里面呆的时间并不长,此刻一出来,意识到自己貌似站在湖边,生怕掉到湖里去了,忙伸手去抓湖边的垂柳,想要稳住身形,手一伸从垂柳中穿了过去,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只是一道残魂了。 一时间,悲从中来! “李岚,你不能再待下去了,要不然,就算是别人不害你,你也要当一辈子的游魂了,再也回不去了。”苏茉道。 第64章 再次遇袭 “可是,我怎么办?我爸爸妈妈怎么办?我真的很不甘心啊!”李岚捂住脸哭了起来。 苏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李岚,你先去投胎吧,这辈子的事已经过去了,或许,孟浩,他自己也活不长了呢!” 李岚听得这话,眼睛一亮,她双目炯炯地望着苏茉,“你,你的意思,孟浩也会死?” “我不能确定,但,李岚,我会保证你的爸爸妈妈不会受伤害,你去投胎去吧,不要再在人间逗留了。” “好!”李岚跪下来,朝苏茉磕了三个头,然后朝湖里飘去,她的目光朝东面看去,那里曾经有她的家,可如今,她再也回不去了,她很想回去再看看父母一眼,但想到他们见她的悲伤,想到孟家或许在那里等着抓她,她只能断了这念头。 虽然苏茉并没有给她一个绝对的保证,但李岚心里确信,苏茉一定为她报了仇,正是这样,她才能够安心地去投胎,了结这辈子的恩怨。 而正是她心里的这一份确信,让苏茉惹上了业障。 徐承墨的公寓坐落在江边上,楼盘的名字叫做锦绣江南,当年这一块地产也曾经是整个江市的楼王,直接拉高了江市的楼盘价格。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身份金贵的人,推开窗户,便能看到母亲河的水滚滚东流,天上的星星映照在江面上,与万家灯火相映成辉。 苏茉靠在床上看物理书,她的时间并不多,但她一有时间,就不会忘记了学习,书本上的和脑子里的东西她都必须要融会贯通,正在想着牛顿真是牛逼,一个苹果落地就能想出那么一大堆的理论来。想得正起劲,苏茉突然觉得下腹处有一股暖流流出,紧接着两腿之间一热,苏茉几乎是全身一震,忙从床上跳了起来,可已经迟了,纯白色的床单上很是鲜艳的一块,如雪天里盛开的红梅。 “完了!”苏茉忙揭开床单,只见床垫上也留下了一块痕迹,这真是,让她情何以堪! 想到哪天趁着徐承墨不注意,帮他把这床垫子偷偷换了,此刻最要紧的还是自己,苏茉趿着鞋拿上钱包便往门外冲去。 已是晚上十一点了,楼底下的街道已经关门了,苏茉顺着街道一直往前走,这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差,找了好久才在路边找了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店,进去买了一大包卫生棉出来。 她刚刚前脚出门,这店门便关了下来,苏茉扭头看去,见招牌上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灯也给关了,心里一阵冷笑,终于还是来了。 这一次,离她在雷家村的槐树林里遇到的那次暗杀已经过去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了吧,对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看来自己的行踪一直在对方的掌控之中呢,只不过这一次,对方难道是算准她今天要来大姨妈,算准了她会半夜里出来卖小面包的? 回去的时候,苏茉依旧是照着原路返回,她把龙鳞握在手里,一个人慢慢地行走在大街上,她走得很慢,江市的大街小巷都在修路,她跟个孩子一样,偶尔会弯下腰去,扣几颗小石子在手上,然后随意地抛去。 跟在她身后的黑衣人有些不解,相互之间传递了一下眼色,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屑。他们不清楚东家为何要派这么大的阵容出来,对付这么一个小女孩子。如若不是东家派来的人指认,他们真的要怀疑,是不是把人弄错了。 收回了目光,各自端起手上的枪准备瞄准,可眼前看到的一切,顿时让他们都傻眼了。 不知何时,天变了,灰蒙蒙的,明明是月朗星稀的夏末之夜,竟然狂风大作,天地之间黑了下来,不是那种夜来了的黑,而是让人有种末世降临的恐惧感。这一次,谁都不淡定了,身体朝对方移去,却发现,整个天地之间,就剩下了自己,走在茫茫的黑夜之中,满眼都是无尽的暗。 苏茉站在一根电线杆子下面,她清晰看着四个黑衣人在迷茫地绕着圈子,不由得一声冷笑,就这么几个人,居然还想杀她,太小看她了。 苏茉俯身在地上再次扣了一颗石子在手上,走了过去,如鬼魅一般,慢慢地靠近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也不是泛泛之辈,感觉到有人靠近,人还没有转身,枪已经转过去对准了苏茉,他才要扣动扳机,却发现,手臂竟然不听使唤,无法动弹了,苏茉手中的匕首缓缓地朝他逼近,速度那么慢,可却似乎是在眨眼之间,那匕首竟然已经插进了他的前胸。 这是如何做到的?黑衣人已经来不及去想了,双目圆瞪,身体朝后倒了下去。 便在这一刻,苏茉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片金色的字幕:“杜斌,一九七二年生,西省安市人,特种兵出身,现为京都苏家保镖……” “京都苏家么?呵呵!”苏茉冷冷一笑,从来没有人在想要她的命之后,还能活得好好的。 街上的车并不多,来来回回,每一辆车从这里经过时,看到的都是一堵墙,是何时起了这堵墙,无人知晓,车辆均在此掉头,可“墙”内的屠杀依旧在进行,当最后一个黑衣人倒地时,苏茉手中的最后一颗石子弹出,这一处烟消云散,只留了四个黑衣人倒在血泊之中。 苏茉站在一根电线杆旁边,只听见一阵阵的刹车声,只见道路的中间,一共躺着四具尸体,每一辆车的前大灯都打在这四具尸体之上,其中有一台车,只差半米的距离就要从尸体上碾过去,那司机下车时,扶着车,腿直发抖,吓得站都站不起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这是江市南湖区的主干道啊,这么一条宽阔的四车道上,没有听到任何打斗的声音,就这么突兀地死了四个人,就算是血气方刚的汉子看到,也会腿颤的吧? 苏茉冷哼一声,她转身就走。龙鳞竟然在手中挣扎了一下,“叮当”一声脆响,苏茉感觉到脑袋发麻,全身汗毛竖起,心底里升起一股被野兽盯上的恐惧感。她的身体往电线杆旁边一藏,身体往下一蹲,身后的电线杆便被子弹击中,路灯晃了晃,差点掉了下来。 第65章 傻白墨少 枪加了消声器,不是专业人员根本听不到,再加上整条路上警笛声、吵杂声传得闹哄哄的,根本就无人关注这一处角落。苏茉飞速地朝后看了一眼,身体往地上一滚,手上的匕首扬了出去,临街的一个店面楼上,窗户后面,窗帘闪动了两下,那人躲得快,却没有躲过这一缕龙鳞有意识释放出去的阴煞。 苏茉在原地站了半晌,街上的各种嘈杂并没有将那一声重物击地的声音掩盖住。那是一个狙击手,对方竟然能够请得动狙击手来杀她,看来上次的那个黑衣人将她的实力展现在了对手面前,这次竟然派出了如此大的阵容来对付她一个小小的高中生。 苏家,还真是敢下本钱呢! 她一个在山野乡村长大的野丫头,到底是哪里挡住了京都苏家的发财路? 徐承墨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惊慌过,害怕过,恐惧过,惶恐无助的感觉阵阵袭来。他拼命地按着喇叭,可前面的车依旧是纹丝不动,就在徐承墨恨不得一脚油门踩下去,撞翻了前面的车时,那车主下来了,走到徐承墨车边,敲了敲车窗。 徐承墨不耐烦地放下车窗玻璃,对方递过来一支烟,还想帮他点燃,徐承墨抬手止住了,那人也不急,深吸一口烟,指了指前面,道:“兄弟,前面死人了,路封了,一时半刻,别想走了!” 那人话还没说完,感觉到身体被一股巨大的推力推了出去,他噔噔噔地往后退,退了好几步,倒在身后的车上,幸好还没有摔倒,便看到徐承墨哐当一声甩上推开的车门,身体几个起落,往前面冲去。 “这小子,疯了吧?要出来说一声哈,哥给你腾位子就行了,犯得着拿车门撞哥吗?” 那车主也是脾气好的,见徐承墨如此着急,心知是不是有急事,拍了拍身上蹭的灰,跟身后车上坐的人道了个歉,回到了自己车上。 这条道少说也堵了十里,徐承墨冲过去的时候,地上的死人已经被交警挪走了。徐承墨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四滩血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尽了,站都站不稳,他掏出手机,看着手机上打出去的十个未接来电,抓起手机,狠狠地想要摔出去,却又有些舍不得,他怕苏茉突然打过来他接不到。 “嘀嘀嘀!” 道上等了许久的车开始催促了,陷入沉思中的徐承墨被拉回现实之中,他闭上眼,朝路边走了过去,手扶在电线杆上,感觉到掌心处缺了一个块,拿开手一看,上面偌大一个弹洞,徐承墨傻傻地看着这弹洞,他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是狙击枪留下来的呢? “茉儿,茉儿!” 徐承墨发足直奔,从这里到公寓约有四五里路,徐承墨一路狂奔回去,到了公寓楼下,他止住了脚步,站了许久,才抬起头来,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公寓里的任何一扇窗户,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亮光。 这一刻,他有些后悔,那路两边等待的人一准儿是看到了那四滩血是什么人留下来的,他本该问的,可他不敢问,没有问,他为何不问? 一缕绝望涌上心头,从蓝色星空回来时,走了一半的路,一直敏锐的直觉突然让他非常不安,一种即将失去的恐惧,将他的心攥得紧紧的,连呼吸都很困难,他当即就给苏茉打电话,一路地打,可苏茉的手机却没人接,最后,传来关机的提示音。如今,黑漆漆的公寓将他的最后一点希望掐灭。 “茉儿!” 徐承墨提起沉重的脚步往楼道里走去,便在这时,他脚下的路似乎被照亮了,他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到,就在这一刻,公寓里的灯都亮了起来,将他的整张脸都映亮了。 苏茉在卫生间里安顿好大姨妈,开始整理床上的床单。或许是终于找到了要杀她的背后凶手,苏茉的心情很好,她哼着曲子,将被子卷起,正要去拉床上的床单,便听到了钥匙扭开门锁的声音,不由得身体一僵,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一下,猛地一拉床单,才要将床单裹起,整个身子就被人围住了。 苏茉彻底傻了,她仰着头,想去看清楚徐承墨的表情,却动弹不得,他环着她,环得紧紧的,几乎要把苏茉勒得喘不过气来,苏茉在想,他必定是看到了床上的脏迹,也必定生气了,听说男人对女人的这种东西很厌恶的呢,雷家村那边甚至认为女人的经血很不吉利。 “那个,对,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明天帮你换床垫!”苏茉小声地,结结巴巴地说着,双手抵着徐承墨的胸,又不敢使劲,怕动了他的伤口。 徐承墨满心里都沉浸在失而复得的狂喜之中,哪里管苏茉说的是什么,他略微松开了她一些,嘴里喃喃喊道:“茉儿,茉儿!” 他一遍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将她圈在怀里,如圈着自己的整个世界,将满腔的柔情一丝丝,一缕缕地渗入进她的骨血之中,苏茉的心便是千年寒冰,此刻也被融化尽了。她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宝贝过,从来没有感受过别人这般的好,在她的世界里,只有交换,只有杀戮,只有欺骗和利用。但这一刻,一颗鲜活的心脏竟然是在为她而跳动。 苏茉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决定不再挣扎,不再抗拒,她略微推开他一些,柔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徐承墨这才想起来他的担忧,他松开她,将她从上到下看了好几遍,问道:“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没啊!”苏茉诧异地道,只不过她往后退了两步,很是机智地一屁股坐去,坐在了床单上的痕迹上,道:“你,你先出去一下,我,我有事!” 徐承墨真是狗鼻子啊,他吸了吸气,目光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像是在检查这房间里的空气,然后一把拉开苏茉,目光直直地盯着床单上的一滩血迹,如樱花一般的红,他又在苏茉身上嗅了嗅,执着而肯定地逼问道:“哪里受伤了?” 第66章 谁的阴谋? 苏茉想哭了,她性格中的决绝,果断还有冷酷无情,在这一刻,都是用不上的,眼看着徐承墨一路闻下去,要闻到下三路去了,苏茉一把推开他,双手抵在前面,脸红得跟苹果,“停,停,你出去,出去!” 徐承墨不解,相反他很是着急,一把抓住苏茉的手腕,“茉儿,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我差点以为你会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会失去你?” 苏茉这才明白,恐怕今晚上才出的事,徐承墨已经知道了,只是,他怎么知道她也参与了的啊?难道她在现场留下来杀人的证据?想到这里,苏茉心头一跳,面上还是维持着冷静,道:“我真的没事,我只是,只是,来了大姨妈!” “大姨妈?在哪?她让你受伤了?严不严重?”徐承墨环顾四周,这屋子只是一室一厅,没有藏人的地方啊,再说了,以他的精神感知力,还不至于这屋子里多了个人,他还感觉不出来的。 苏茉被彻底打败了,她有些无语,一把甩开徐承墨,转身去收拾床单,徐承墨围在她的身后,目光瞥及到床头桌上放着的卫生棉,方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顿时,他的脸也通红了,就犹如红色的霓彩打在他的脸上,一片粉霞。 苏茉身子一僵,扭头去看他,见他傻傻地盯着自己才买回来的卫生棉,她买了两包,一包在卫生间藏着,还有一包来不及放好,正好被徐承墨给看到了。苏茉的手伸了伸,又缩了回来。现在再去藏,不是多此一举了么? 苏茉将换下来的床单扔在了地上,白色的床垫上,依旧是一朵盛开的红梅,徐承墨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一把抓起地上的床单进了浴室。苏茉的脸通红,脑子也是一抽一抽的,她将一块干净的床单铺在床上,铺来铺去,发现床头长了一大截,都拖到地上去了,站在床边瞅了半天,也没发现问题在哪,耳边全是浴室里传来的水声,直到风吹打在窗上,哗啦哗啦地响,她才回过神来。 要下雨了!苏茉去关了窗户回来,看到床单上错了方向的缝线,才发现,原来自己,把床单铺反了。 雨越下越大,苏茉坐在床上看书,已经有半个小时了,还不见徐承墨从浴室里出来,作为一名军人,洗澡要半个小时,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苏茉也记得,他平常洗澡时间不超过五分钟的。 正在苏茉等得有些心焦的时候,徐承墨终于出来了,令苏茉大掉眼镜的是,他手里竟然拿着拧成麻花一样的床单,他,他……把那染了她大姨妈的床单给洗了? 苏茉彻底不淡定了,她忙将头低下来,埋进膝盖上的书上,连徐承墨裸着身体,只用一个浴巾裹着下身的美景都不敢去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茉只感觉到床垫往下一沉,一阵温热的气息喷过来,她扭头一看,徐承墨已经换好了一身家居服,坐在她的旁边,很认真地望着她,“知道今晚是谁动手吗?” 苏茉怔怔地望着他,张了张嘴,还是把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转而问道:“你为什么那么笃定就是我?” “预感!”徐承墨道,他的眼望着窗外漆黑的夜,雨滴打在窗棱上,扑扑作响,有一种时空静止的感觉。 苏茉看着他的脸,近在咫尺,离她那么近,离她的心脏也那么近,就是因为太近了,她不敢冒险,怕最后伤了自己,她微微一笑,不再看他,低下头去,道:“我也很想知道是谁动手的,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徐承墨抬手挑起苏茉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第一次是在哪里?” “雷家村!”苏茉眼珠子一转,挪开了目光,可这,根本没用,徐承墨的俊脸依旧逼近她的视线。 “我会查出这些人的身份的。”徐承墨松开手,有几分沮丧,起身就准备离开。 苏茉一把拉住了他,她抬起头,望着居高临下的徐承墨,“你不问他们为什么杀我吗?” 徐承墨一愣,他顺势坐了下来,轻捏着苏茉的下巴,笑着道:“茉儿,杀你的人才该死!” 苏茉微微一笑,她钻进徐承墨的怀里,拼命吸着他身上的好闻的气息,笑着道:“的确该死,不过,让我自己动手吧!” “你,会很危险!”徐承墨半步都不退让地道。 “这世上能够要我命的人还没有出生呢,包括你在内!”苏茉笑着道,她的语气很柔,如那三月里和煦的风,带着微醺的气息,可这样说出来的话,却有种逼人的气势,便是徐承墨也不得不正视。 徐承墨看着她的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这不是无视,是尊重! “哦,对了,你的朋友怎样了,那个叫王洛东的?”苏茉松开他,问道。 “他?吃多了撑的,好像是说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家里不同意,他爷爷今天下午给他打电话了,逼着他分手,这小子才找我喝酒……”徐承墨的话一顿,深深看了一眼苏茉,便笑着把话题转开,道:“改天带你去见他。” “嗯,好!”苏茉答应道。 徐承墨看着苏茉躺下,帮她掩好了被角,方才走出去,把房门带好。沙发上,昨晚用过的被子还没有收,他并没有往沙发上去躺,而是走到了阳台上,刚刚洗好的床单晾在上面,还在滴水,徐承墨站在旁边点燃了一支烟,将窗户拉开一条缝隙,想了想,还是拨通了王洛东的手机。 “****,是谁啊,不知道半夜了?吵别人睡觉是要……” “是我!”徐承墨淡定地道。 “啊?是老大啊,哎哟,老大,我刚在接另一个电话呢哈,有什么吩咐?您说,您说……” 徐承墨吸了一口烟,没有吞下去就吐了出来,他也懒得听王洛东在电话里插科打诨,直接问道:“你爷爷是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的?” “这个啊?我看看,手机上有记录呢,……看到了,下午四点半,怎么了,老大?” “你这事,连我都不知道,谁告密的?”徐承墨问道。 “不知道呢,我也很纳闷,我问了李叔叔,他说是个女孩子打过来的,看上去和老爷子很熟呢,我想了想,不就是圈里的几个人吧?”王洛东道。 第67章 频繁撞车 虽然是有些恨告密的人,但王洛东也只是生气而已,他和现在这个女朋友的事,也迟早是要曝光的,想通了这一点,也就不觉得那么可恨了。如今听徐承墨问起,他自己也觉得这事恐怕不那么简单。 “嗯!”徐承墨轻轻应了一声,“你们喝酒喝得好好的,怎么想起要喊我了?” “老大啊,您可别冤枉我,一开始我是不打算打搅您老人家的,怕您要抽时间陪嫂子呢,是崔俊那****,说您点子多,或许可以帮我想想对策呢,我就嘴贱地打了那个电话。” 王洛东可不是傻子,喝酒喝到一半徐承墨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现在半夜了,又打个电话来问得这么细,王洛东可不会自恋到以为徐承墨是在关心他的终生大事呢,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敢问,要是徐承墨不告诉他,他问了也没用。 徐承墨站在窗边,将烟头摁灭了,又挂了个电话出去,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徐承墨压低了声音,问道:“那四个人的身份呢?查实了没有?” “很抱歉,没有,枭二去查了街头的录像,很奇怪的是,那个时间段,整个南湖区的街道摄像头全部都关了,现在查出来,是主电路断了。” “不必再查了。”徐承墨问。 “是!” “让枭一安排,二十四小时保护她,不得有疏漏!”徐承墨道。 昨夜的雨下得很大,早上起来,小区的路面上全部都积水了,华夏的地下管道设施就这么不好,雨水稍微勤一点,地上就可以撑船了。 苏茉穿着一双凉鞋,故意在水洼里踩,被徐承墨一把拉过去,“天气已经凉了,让你别穿凉鞋了你非要穿,还踩水!” 苏茉吐了吐舌头,很是乖巧地走在他身边,两人在临街的门面找了一家干净的早餐店,苏茉坐在位置上等着,徐承墨去叫餐。 手机响起来,一个很陌生的号码,苏茉也不知道是谁,接通了之后,便听到一阵震山响的声音,“大妹子,我是你王大哥啊……” “你是谁?打错了吧?”苏茉皱了皱眉头,也不理会那边的阻止,果断地将手机给挂了。 徐承墨端着早餐过来,见苏茉才收起手机,问道:“是谁?” “不知道,打错了。” 苏茉拉过自己要的一份热干面,徐承墨已经把一杯豆浆递了过来,她将吸管含进嘴里,小心地吸了一口,豆浆的醇香满口都是,苏茉很满足地吸了一口气,正要转战她的热干面,手机又响了。 徐承墨抢着接了过去,听了一会儿,将手机递给苏茉,“王旦,找你!” 苏茉想了想,没想起是谁,接过电话,还是那个大嗓门的声音,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苏茉才想起来是谁,笑着道:“我最近恐怕没时间了。” 新的一周就要开始了,她马上就要返校了,哪里有时间,但对方很执着,非要苏茉今天就去帮他看一下,苏茉想到自己当初也的确答应了下来,电话号码也是她自己留给别人的,犹豫了一会儿,只好答应了。 “是谁?”徐承墨忍不住问道。 “上次去贵省,路上认识的一个人,他在江市做房地产,可能出了事,让我去看看。”苏茉简单地道,“一会儿过来接。” “一起去!”徐承墨道。 “嗯。” 两人吃完饭,在小区里溜达了一会儿,王旦的电话又来了,说是已经到了,这人来的速度倒是真快,看到苏茉之后拱手作揖,态度极为恭敬,道:“苏大师,您是不知道啊,听说我能请到您,好多朋友都很羡慕呢,都说我有福气啊!” 苏茉一愣,她顿下脚步,问王旦道:“这是什么意思?” “敢情您还不知道呢,从玄学会里传出消息,说孟家那事,是您出手的,大家伙都在说您很仗义,本事又高。”王旦压低了声音,小声道。 “这是什么好事吗?”苏茉自然知道,孟浩出事,孟家必定不会善了,只是没想到,玄学会会把这个事传出去。她一颗玲珑心,几个念头转过,也分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这是只怕是严老的意思,将她和孟家的过节公之于众,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孟家恐怕首先就会成为被人怀疑的对象了。 “苏小姐,您有没有意向开个店啊?”王旦边走边问。 “开店?什么店?”苏茉不解地问道。 “就是风水相术之类的店啊,驱鬼什么的,也可以。”王旦道,“南方那边有很多这样的店。” “政府部门会允许吗?”苏茉越发不解了,风水相术驱鬼什么的,难道不是破除封建解放思想的范畴吗?还有人明目张胆地开店? “怎么不允许?挂个环境咨询的牌子,别人也不知道你具体营业什么,谁会去查?”王旦道,“苏小姐,您要是想开这种店,我倒是可以为您效劳。” 苏茉笑着摇了摇头,“暂时没时间。” 王旦正在建的楼盘就在南湖区的边上的江夏区,也难怪他来得这么快,楼盘不大,只有五六栋小高层,四面临街,已经建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面还没有竣工,苏茉跟着他走近,也没有觉察出这里有何异样,倒是这附近的环境还是不错,便问道:“王总,您想问的是什么?若说风水,这一处的风水算不上太好,但也不影响您楼盘的售卖。” “唉,苏大师,说起来真是一言难尽啊!我这楼盘,下面的这一排都是做成门面准备出租的,可是自从开始建之后,就一直出事,硬是没办法收工。”王旦说起来,一个头两个大。 商铺的收益比住户大,一般的楼盘若是临街的话,一楼都会做成商铺出租或是出售,王旦这楼盘也不例外,四面临街,四面都是商铺,其他的三面都还好,惟独临北面的这五六个店面,三天两头有车撞进来,头几次撞死了几个人,王旦为了摆平,也没少花钱。可头一次的事故还没了结,马上又有车撞上来。 第68章 六方和合 这事,不可能不蹊跷啊,那些司机又没有酒驾,也没有熬过夜,疲劳驾驶和酒驾的嫌疑可以消除了,可总有车往门面上撞,又该如何解释呢? 王旦一时无奈,找了几个风水师看过了,有人建议在门口建一道风水墙。当时为了赶工期,王旦勉强答应了,买通了城管,在路边建起了一堵墙,果然,车祸倒是没有了,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经历过撞车的事之后,那些买了楼盘的人,纷纷都要退房,这事闹得,在整个江市房地产界沸沸扬扬。 这楼盘虽小,一旦真的崩盘的话,王旦也搁不住这损失啊! “这里开发前是什么?”苏茉指着这楼盘问道。 “这里很久以前是个屠宰场,后来江夏区开发到这里之后,屠宰场迁走了,就一直闲置了下来。这一次,还是因为第一汽车公司迁到这里后,要开发一些配套设施,要在这里建一些居民区。因为这块地不大,地形又不工整,参与竞标的人也不多,就被我低价拍到手了。我原以为捡了个大便宜呢,谁知道栽了!”说到这里,王旦想死的心都有了。 “屠宰场啊?”苏茉绕过那道风水墙,走了过去,徐承墨跟在她的后面,只见她从怀里摸出一个罗盘,边看四周的环境,边看着罗盘上的指针。她从这五六个门面里进进出出,来来回回,走了半个小时,最后把罗盘一收,从风水墙里退了出来,还不忘把徐承墨拉出来。 “发现什么了?”徐承墨问道。 王旦也是一脸急切地望着苏茉,他很少来这里,这一次也不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原因,他竟然觉得这里阴森森的,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 “这里不光是屠宰场这么简单,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里以前应该是一处行刑场,死在这里的人太多,怨气太重,会有一些阴灵想要拉一些替死鬼,才会不断地发生车祸。” “啊?这,这……”王旦的腿一软,身子往后倒去,好在他身后是一棵法国梧桐,把他肥胖的身子挡住了,见苏茉一脸淡然地准备走,忙上去拦住了她,“苏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王旦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他当初准备拍这处地产的时候,还专程从玄学会找过一个风水师帮他看过了的,在楼盘开工的时候,专门请人做了一场水陆****,谁知,现在真的是被这个楼盘给坑进去了。 “这个啊?”苏茉想了想,道:“不是做不到,而是可能有些麻烦,你把这一处的工程图给我看看!” 这简直太简单不过了,王旦招了招手,旁边候着的一个年轻人小跑了过来,俯身听王旦吩咐一声,就忙跑开了,不到片刻功夫,那人手里拿了一张图纸过来,顺带拿了一支笔。 苏茉接了过来,趴在车窗玻璃上,在那纸上点了六个点,并用一个叉叉着重标了出来,递给王旦,道:“分别在这六个地方建一根圆形的柱子,柱子半径四尺九寸,高四十九尺,用正宗汉白玉的材质,顶做成圆形,柱子上不要做任何雕饰,四十九天之后,你再去找我!” 这是个六方和合阵,相当于是建立起一个通往阴间的临时通道。这里曾经是刑场,后来又是屠宰场,过去数百年,死于此的人太多,游荡在此的鬼魂也多,有一些为自己找了替死鬼,比如撞车死于此的司机,但更多的鬼魂还是滞留在此。才会让人感觉阴森。六方和合阵会将那些阴魂直接送往阴间,免于他们游离在此,还阳间和合。 这些苏茉自然是没必要去和王旦说明的,她将那张图纸扔给了王旦,便要拉住徐承墨上车,王旦却是拦住了她,笑呵呵地将一个牛皮袋子递给苏茉,笑着指向东边方向,道:“这是两处东面的门面,还请苏大师笑纳,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苏茉瞅了一眼那门面,两间门面合起来约有一百多个平方,这一处的地段紧挨着南湖区,也不算偏,算起来虽然不到一百万,也有七八十万了。苏茉也不推辞,做他们这一行,除非是亲人,从来没有空手回的道理。王旦还算懂事,苏茉点点头,接了过来。 苏茉正要上车,又被王旦给拦住了,这人想开口,又有些不好意思,苏茉皱了皱眉头,冷笑着道:“王老板,你这一辈子,命定无子,就没必要折腾了,你要是好好待你现在的妻子,将来还有女婿送终,如若不然……,呵呵!” 苏茉的冷笑声,令王旦有种被刀逼着脖子的感觉,他怎么听不出苏茉语气里的奚落,慌乱地摆着手,解释道:“苏大师,不是我忘恩负义啊,实在是我现在的老婆,她一心忘不了她死了的前夫和女儿,你说让我怎么和她过?” “你强迫别人的时候,怎么不想到这一点?还是说,那时候你看中的是她的钱?”苏茉冷冷地问道。 “苏大师,我,我……” 王旦还想说什么,苏茉哪里耐烦听他那些废话,转身上了车。 徐承墨开着车,并没有马上就回公寓,而是在紧挨着新世纪百货的一家旗舰店停了下来,他并没有招呼苏茉一起,苏茉也就没有下去,而是坐在车上,打开那牛皮袋,将房产证明文件抽了出来,看到那上面空无一字的户主栏,苏茉不得不为现在商人的精明折服,自古官商一家,果然不是骗人的。 旗舰店的门打开了,两排六个美女鱼贯而出,站在门口,一个个身材妖娆丰满如蛇精,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的笑,虽然低着头,眼睛却盯着从门内出来的男人,睥睨众生的气势,只不过手上很不搭地拎着一个大包裹。 “墨少,要不我来吧?” 徐承墨的身后快步跟上来一个女子,长得很是秀丽,脸上上着得体的妆容,一身黑白搭配的职业装,踩着一双半高跟的皮鞋,朝徐承墨伸出手去。徐承墨却是把手一缩,面无表情地道:“不必了!” 那女子也不觉得尴尬,而是恭敬地跟在他的后面,站在店面门口,看着徐承墨将那包裹往车的后座小心地放好,她的目光随着徐承墨的身形移动,不期然地看到坐在副驾上的苏茉时,她全身一震,脸上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然后朝苏茉点了点头。 这一刻,女子才有些明白,徐承墨订的这些衣服,想必都是为这个长相精致的少女。 第69章 谁的执着 女子名叫云婵,她毕业于巴黎大学的服装设计专业,师从巴黎顶尖设计大师,回国之后,就在帝凡集团上班,后来被拨过来专门负责徐承墨的衣饰打点,徐承墨来江市后,她也跟了过来,负责这家旗舰店。 她比徐承墨大两岁,跟在他身边也有两年了,两年来,徐承墨给她的感觉只有一个字:冷。他是个冷冰冰的男人,话不多,从来都是对谁都不上心,有时候云婵以为,徐承墨就是这样的人,他是云端的高阳,是天际的冷月,是不小心踏进这人间的神祗谪仙,不该是这个红尘的人。 但,现在,她在他的车上看到了其他的女子,看到他为她操心衣食住行,云婵才知道,徐承墨也是凡人啊,只不过他的目光不曾为其他的人停留过。 车,只留下了一串尾气,渐渐地,车牌号也要从视线中消失,云婵的目光依旧傻傻地追着车远去,突然,肩膀被人一拍,云婵吓得跳了起来,看到面前使坏的女子,云婵很有些无语,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对穿着一身交警制服的女子道:“李迪,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执勤了?” “不,我,我,我是追着那个车子来的,你,你认识吗?”李迪指着已经远去的黑色路虎,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怎么了,那车?”云婵略带些警惕地问道。 “那车,违反了交通规则,上次溜了,我要抓住她。”李迪道。 “违反交通规则?违反哪一条了?”云婵一听这话,越发不敢把徐承墨的信息告诉她,李迪和她是小时候的玩伴,闺蜜,高中毕业之后,这妞上了警校,而她去了巴黎,回国后两人又玩到一块儿去了。 “上次这车是被一个未成年女孩开的,那女孩还是酒后驾车,还把我给骂了。我要不抓住她,我就不姓李。”李迪恶狠狠地道,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俊美男人的脸,自从那晚之后,她几乎每晚都能梦见他,只是,他一直离她远远的,不管她在梦里怎么朝他跑近,他都离她那么远,就像是在两个世界。 云婵听完李迪的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嘲讽一笑,转身朝旗舰店里走去。李迪第一次来这里,她正要跟着云婵进门,又退后了两步,往旗舰店的匾额上一看,顿时惊得眼珠子都不会动了,竟然是的旗舰店,在服装界是什么地位?就如同百达翡丽在手表界的王者地位。一个女人,一生能够拥有一身的衣服,那真是做梦都能笑醒的节奏。 李迪屁颠屁颠地跟着云婵进了门,很是狗腿地搀着云婵的胳膊,走到了休息区,那里摆着数个茶桌,一个茶艺人正在斟茶,见李迪进来,忙端了两杯茶过来,放到李迪的面前。李迪故作矜持地点点头,抬了抬手,将那茶艺人挥走了,迫不及待地转身对云婵道:“蝉儿,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是在帝墨赫上班的啊?早知道我就找你走后门,买件帝墨赫的打折衣服了。” 是华夏的品牌,翻译时是法语发音,业界习惯称之为帝墨赫。云婵端起茶,抿了一小口,笑着道:“你去随便挑,别的不好说,打个八折还是可以的。” “真的?”李迪一听,喜得跳了起来,开玩笑,帝墨赫的每一款衣服都是限量版,一个款式从来不在同一个大区卖出两件,为的就是避免撞衫;帝墨赫的衣服也从来不打折,李迪若是能够拿到一件打折的衣服,也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呢。 哪个女人没有虚荣心? 李迪忙起身去挑衣服,只是她才走到第一个模特身边,准备撩起它披肩上的牌子看一下价位,便有一个殷勤的服务员帮她做到了,直接指着那衣服笑得无懈可击地道:“这位小姐,我们这件的布料是用春蚕丝手工纺织而成,的首席设计师亲自设计裁剪,花样款式很适合您的气质,价格是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人民币,要是能够申请到打折的话……” “那个,不用了,我只是看看!”说完,李迪随便瞟了一眼店面,转身就回到了云婵的身边。 云婵并没有问她为何不卖,这些话问出来很伤人,她无意与李迪闹翻,自然不会去追问。云婵品着茶,不由得想到了那个女孩,寻常人一年的工资都买不到帝墨赫一个披风,可那个女孩,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全部都是帝墨赫用最高档的面料专门为她量身定制的最适合她的款式。 能够享得起这份殊荣的,整个华夏,不出五指之数。就算是徐家,也不是人人都能穿得起帝墨赫的衣服的。 或许,那个女孩,就算那些衣服穿在身上,她也不一定知道就是帝墨赫的牌子吧?定制的衣服上都不会留下商标,可是那又如何?云婵常常想,她不奢望徐承墨能够为她考虑多少,哪怕一生之中,能够有一天的时间属于她,她此生,足矣! “蝉儿,你还没有告诉我,刚才那辆车上的人,你认不认识呢。”李迪追问道。 李迪亲眼看到那辆车停在门口,也看到了云婵和徐承墨说话,云婵就算是想骗她也骗不了,而云婵也确实没必要骗她,她摇摇头,道:“那是我东家的车,具体我不能告诉你。” 李迪一愣,两眼都放光了,一把抱住云婵的胳膊,“快告诉我,快告诉我,是不是长得很帅?” 云婵扭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地笑了一下,道:“你自己去查吧,别让我砸了饭碗!” 她能够到帝墨赫上班,多亏了她在法国的老师,又能够跟在徐承墨的身边,对她来说,她就像是站在了梦想的旁边,只差那么一臂之间的距离,她就能够触碰到她的梦想,虽然这一臂的距离,永远无法触及,但能够在徐承墨身边,她已经很满足了。 云婵不愿透露徐承墨的信息,除了职业关系,也有私心方面的原因。她不愿李迪知道徐承墨这个人,徐承墨那样的人,只要见过一面,就永远无法忘掉,只要是女人,对他都没有免疫,她不愿意任何女人对徐承墨有哪怕一丁点的遐想。 第70章 不是好人 车在小区楼前停下,徐承墨懒得把车倒进车库,就这样放在路边,他先为苏茉打开了车门,待她下了车,才从后座上把那个包裹拿下来。 苏茉只当他是为自己买的衣服,抬头看了看初秋里高远的天空,叹了口气道:“唉,我也要去买衣服了。” 徐承墨不语,牵着她的手,就进了楼,一路电梯上了八楼,进了公寓,才将手上的包裹往沙发上一扔,道:“都是给你的!” 苏茉一愣,上去扒拉了两下,包裹打得很整齐,看不出里面是什么,徐承墨拿了剪刀过来,小心地裁开来,苏茉才看到,里面分门别类全是女孩子的衣服,她拿了一件比试了一下,与她正合身呢,这才知道原来是徐承墨为自己准备的。 一时间,心里很是欢喜。 她一件件地拣着,衣服设计的很别致,样式很简约,全是秋天初冬的款式,这段时间穿正好了,只是扒拉到最后,看到里面的内衣胸罩,苏茉有些不淡定了,她扭头去看徐承墨,好在他已经转身去放剪刀,苏茉一把抱起衣服,进了卧室。 整理好衣服之后,已是中午,苏茉要写作业,徐承墨懒得做饭,便叫了外卖,吃过之后,徐承墨躺在床上午休,苏茉盘坐在床边的地毯上修炼。 早上的时候,她运了两个周天,按照以往的进展,功力多少会有些进展,可是这一次却是寸功未进。苏茉心里略有些担忧,这一次,坚持又坚持运了两个周天,一直到了下午三点,她收功时发现,依旧是毫无进展。 苏茉有些不敢置信,她摊开双手,看着自己的掌心,眯起眼,只看到周身一股丝丝绕绕的红色光晕,似乎在她和这天地之间建起了一层壁障,便是这层壁障令得她无法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了。这是……业障?这一认知,让苏茉大吃一惊。 “怎么回事?”徐承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茉从地上跳了起来,转身扑到徐承墨身上,很是急切地道:“帮我打电话,让严国忠打听一下,孟家的事后来怎样了?” 徐承墨从来没见过如此慌张的苏茉,他扶起苏茉,自己也坐起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道:“别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被业障缠身!”苏茉抓住徐承墨胸口的衣服,语速很快,“业障就是,就是……惹上恶果了,我没办法练功了,你赶紧帮我打电话问严国忠。” 苏茉说完就去看徐承墨,只见徐承墨原本黑黢黢的双眸,此刻越发沉黑了,酝酿着一阵狂风骤雨,不由得把她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见过这副模样的徐承墨,令得她抓住他衣服的手也不由得松了松。徐承墨深吸一口气,抬手握住苏茉的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道:“别怕,还有我!” 严国忠正望着坐在他办公室里一根接一根抽烟的李辉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风水师自古都是游走在权贵之间,但权贵也不是那么好伺候的,门派党争,一不小心卷入其中,便是万劫不复的后果。 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不期然地响起,李辉的手一抖,一大截烟灰断了,落在了他的裤子上,又从裤子上散落下去,大理石的地面便沾了一层。 “是谁?” 严国忠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走过去,看着电话机上的来电显示,心突突地跳了两下,忙拿起电话,眼睛看着李辉,并没有给他任何暗示,嘴里恭敬地道:“是,是我!他,他,他就在这里,您是不是要跟他说话?” 徐承墨的眉又拧紧了一点,他抚摸着怀里苏茉的头,如安抚一只野猫,冷笑着道:“他?他有何资格和我说话?你只问他,孟浩是不是活了?用的是什么手段?” “是!”严国忠为难地答应了一声,他不敢捂住话筒,而是敞开朝着李辉的方向,便于徐承墨听到声音,问道:“李辉,你自己说,还是我说?” “是,是墨少?”李辉苦笑一声,走近了一些,最后还是道:“还是你说吧!” 严国忠摇了摇头,再次将电话拿近了,道:“墨少,他已经跟我说了,他向孟家引荐了广泽寺的高僧,才救了孟家孟浩一命。” “广泽寺,呵呵,真是能耐啊,居然把广泽寺也拉下水了……” 李辉的脸已经变成了死灰色,他噗通一声朝着电话跪了下来,哭道:“墨少饶命啊,孟家拿我一家老小逼我,我迫不得已啊,我该死,该死,墨少你要我死,我不敢违逆半分,还请墨少放过我一家老小。” 这才是李辉的心里话,徐承墨是个军人,他再心狠手辣,也不会拿那些手段来对付国人。但孟家就不同,李辉相信,为了孟浩,孟家真的能够做出令他李辉满门灭绝的事。 徐承墨听得这些话,满腔怒火难以压抑,他徐承墨何曾受过这等威胁?他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孩子,声音变得温和,笑着道:“李辉啊,你真是太瞧得起我徐承墨了,把我看成正人君子,到底是我的荣幸呢,还是你瞎了眼?” 严国忠放下手中的电话,朝李辉摇了摇头,李辉的精神几近崩溃了,他朝前爬了两步,一把抱住严国忠的小腿,哭诉道:“严老,您既然肯提醒我,您就为我指条明路吧,这件事,到底与徐家有什么关系?孟浩只是一个孩子,他死不死的,又哪里碍着徐家了?” 人这一生,时时刻刻都在排队,若是运气好,每次都能排到正确的队,不说飞黄腾达,最起码也能够保一生平安。 严国忠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一把拉起李辉,道:“李辉啊,你还年轻,真不该把这些心思都花在攀龙附凤上面啊。你若是好好修炼,将来能有大的作为,也是可能的,你又何必呢?” “严老,这些话,您就别说了,您这一生见多识广,难道还真的见过炼气化神的境界?你要说见过,我也是不信的。”李辉很有些颓废,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我只是想让家里人生活得好一些,权贵之间的倾轧凭什么要我来买单?” 第71章 严老相邀 “这些,你就说错了!”严国忠道,“你还记得那日跟着我去的那个女孩子吗?不瞒你说,那是大门派出来的子弟,墨少保的就是她,可你偏偏要跟她作对,你又何苦呢?” “我已经走上这条路了,严老以为我还有回头路可走?那女孩是叫苏茉吧?我记得她是叫这个名字的。她与墨少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救过墨少一命!”严国忠道,“你去求救她,或许还有希望。” 苏茉从徐承墨车上下来,正是周一早上的时候,校园里还很静,这个周要变天,她带的行李有些多,徐承墨一直把车开到了宿舍楼边,又帮她把包拎到了楼下,若不是宿舍管得严,徐承墨恨不得帮她把包包拎到楼上去。 “哎呀,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宿舍楼里,苏灵雅和崔小玉正要下楼吃早餐,和正上楼的苏茉碰了个正面,两人一左一右帮苏茉把东西提了上去,苏灵雅一把拍在苏茉肩上,“老实交代,和你男朋友发展到哪一步了?” “胡说什么?”苏茉难得娇嗔一句,脸却是红了一些,生怕人看到,忙问,“这两天学校里没有什么事吧?” “别的事没有,不过,你要做好思想准备,班主任老师昨天来查寝了,全班就你一人不在。” “是吗?”苏茉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她昨晚是要回宿舍的,徐承墨没有让她回来,她身上业障的事也有些烦心,没有想到好的办法,那玩意儿染上很容易,想要消除,那真是比登天还难。并不像传说中的什么,修桥铺路就能解决的。 事情也问的清楚了,她答应过李岚的,让李岚安心去投胎,从现在的状况来看,李岚应该是转世为人了,而孟浩却没有死去,这业障就牢牢地沾在她身上了。 真是,无妄之灾! 苏茉想起来都头疼啊。不过,这事也急不得。 在学校里上了两天学,连封烨都看出她心情不好了,这天班主任老师将她喊去办公室教训了一顿,无非是“不许早恋啊”,“女孩子要自重啊”,封烨怕她想不开,提出中午去外面请她吃饭。 “我哪敢啊?”苏茉意兴阑珊地道,再被班主任看到,不知又要听多少话。 “门口新开了一家咖啡屋,一起去?”封烨越是见她兴致不高,越是卖力地邀请。 苏茉还想拒绝,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苏茉拿出手机,和封烨打了个手势,便出去外面接,是严国忠打来的,约她中午见一面。 苏茉猜测必定是为了李辉的事,答应了下来,约在封烨说的那家咖啡屋见面。 “想喝什么,我给你带!”苏茉回到位置上,问旁边的封烨。 “什么?”封烨一时反应过来,忙叫起来,“不会吧,你拒绝我,现在又同意了别人的邀请,你什么意思?” 苏茉白了他一眼,道:“我是有事,不喝算了!” 她说完,收拾东西,准备出去,封烨哪里肯放过她,摸着下巴想了想,道:“一杯焦糖玛奇朵,ok?” “ok!”苏茉答应道,她背了包,准备出去,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她扭过头去,两道怨恨的目光躲闪不及地移开去,正是齐丹与田欢苏茉笑了笑,她不介意多添两道业障。 咖啡屋就在学校对面,过了马路朝左边走上五百米就是了,店面很小,但进去里面,别有洞天,装修得很豪华,也很雅致,除了卡座还有包间。苏茉才进去,便接到了严国忠发来的短信,他已经在一零一等着了。 苏茉第一次来,门口的服务员带着她到了一零一门口,里面的门拉开,严国忠亲自迎到了门口。 苏茉见只有他一人,心里有些感叹这老头能够得到徐承墨的信任,也是有他自己的一套的。若是李辉真在,她就不会客气了。 她点了点头,要了两杯咖啡,一杯焦糖玛奇朵打包,一杯美式咖啡自己喝。她喝咖啡不喜欢加糖,前世如此,今生依旧。 “我不是为李辉来的,我跟着墨少已有五六年,我很清楚,就算我帮李辉求情,他也不会放过李辉。我来,只是想听听苏小姐的意见,能不能放过李辉的家人?” “祸不及家人,是我们道上的规矩,我不懂严老为何要这么说?”苏茉没有听到那日李辉在电话旁的话,故而有些不解。 “唉!”严国忠叹口气,把自己之前对李辉的劝诫说了,道:“我早就告诉李辉,让他别掺和孟家的事,无奈已经晚了,孟家拿李辉一家老小威胁他,他不得不出手救孟浩,他说得罪了墨少,死的是他一人,得罪了孟家,死的是满门,他别无选择。” 苏茉愣了一下,自嘲一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笑道:“那就没有办法了,江湖之中,往往拼的不是功夫,而是心狠,功夫再高,心没有对方狠,最后丢的就是自己的性命,不过,这世上总有比性命更可贵的。墨少他选择的是道义,我也只能尊重他的选择。你让李辉放心吧,我无意取他的性命,我只希望再有下次,他不要再插手,否则,我先取的就是他的命。” “可,墨少不会放过他的。”严国忠担忧地道。 “这个……”苏茉抬眸看了严国忠一眼,一笑,道:“莫非您还想我去说服墨少?还是说,你欺我年幼好说话?” 不知为何,看到苏茉那黑色如琉璃般的眸子,严国忠只觉得胆寒,他忙摆手,道:“不,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哎,这事貌似和我也没有太大关系,我今天来,其实主要想说的是,苏小姐最近有没有时间?” “有事吗?”苏茉淡淡地问道,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抚弄着咖啡杯,上面“壹咖啡”三个字,正是这间咖啡屋的名字,咖啡也还地道,不过比起现磨的,还是缺了那么一点味道。 “咳,是这样的!”严国忠已经五十了,陪苏茉这个十五六岁的女娃娃喝咖啡,他居然还有些压力,“宜市那边,有一处古墓,出了点问题,苏小姐要不要去瞧瞧?” “挖墓?不感兴趣!”苏茉道。 “若是寻常的古墓,我们也不打搅苏小姐了,这古墓,前前后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去盗过,至今没有人成功,据说是一个风水大师的吉地,这样的地方,苏小姐不该去看看嘛?” “为什么我应该去看看?”苏茉不解地抬头问道。 “我只是随便说说,我还以为苏小姐也在费心地帮墨少找那东西呢。既然是这样,我就不打搅了!” 第72章 丹田被毁 严国忠说完,准备拿起沙发上的包包离开,但他并没有真的离开,苏茉沉静如水的目光显得那么逼人,那眼中的意思也很是明显,他若是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离开了。见此情形严国忠深悔自己趟了这浑水,他恐怕误解了什么,恐怕已经触犯了徐承墨的逆鳞。 “苏小姐,我要是把这话说出来了,你可千万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你要不说,我就说是你说的。” 苏茉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严国忠额头上都冒汗了,这一刻,他确定自己是多事了,苏茉明显不知道徐承墨的情况,而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苏茉和徐承墨是什么关系。徐承墨身份敏感,而这事关系着他的性命,但他若是不说,苏茉绝不会放过他。 “苏小姐,我可否斗胆问一句,您和墨少……” 苏茉扭过头看着窗外,从这里看过去,是咖啡屋的后院,一处巴掌大的鱼塘,水面上铺着几片睡莲叶子,已是晚景时光,荷叶卷起,显得了无生趣,苏茉的声音幽幽如从时空外传来,“他和师父一样,都是这世上最疼我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严国忠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松了一大口气,道:“若论起墨少天分,这世上恐怕无人能及,他本也是修炼之人,无人知道他修炼到了什么层次。但是,一年前,他被人陷害,中下丹田被毁……” “咔嚓!”一声脆响,苏茉手中的咖啡杯破了,她没有用真气护体,玻璃渣刺到她的手心,满手的血,而她如不自知,神色复杂地望着严国忠,冷声道:“你说的,是真的?” 中下丹田被废,对于一个修炼的人来说,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这意味着,多少年的坚持与付出付诸东流,无论层次高低,从此后和普通人再无任何区别?难怪他精神力那么强大,难怪他的身手只是看上去很敏捷。苏茉脑海中突然就印出了当日在信阳墩子家时,棺材打开的那一幕,徐承墨在看到那死人身上锦布上的功法口诀时,眼睛猛地一亮。她当时因为执着于龙鳞,并没有引以为意,后来又忙一些事,也根本就没有想起来。 他原来是想找到一部功法,能够修补他的丹田,或是有办法让他继续修炼下去啊! 在这末法时代,想要找到这样的功法何其困难,可不管有多困难,苏茉都希望能够帮得上他! “是谁下的手?” 苏茉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她的眼红红的,不知是因为心疼,还是愤怒,每一个字如风暴卷过狭小的包厢,屏风和桌子被震动起来,咔嚓作响,气压变得很低,一声脆响,严老面前的咖啡杯炸裂开来,几乎与之一同碎裂的还有严老的心脏。 “这个,我真不知道,无人知道!”严老牙齿颤颤,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小心地道。 半响,苏茉才深吸一口气,收回了不自觉席卷出去的气机,问道,“他这一次,会不会去?” 严国忠好受多了,说话也利索了些,“墨少他这次不去,他若是不去,我们就算去了那墓地,也无济于事,论起风水堪舆,墨少的能耐无人能及。” “好,我去,什么时候动身?”苏茉道。 “若是苏小姐去,时间就由苏小姐定好了。不过那处墓地被一个盗墓贼挖错了地方,里面的阴煞泄露,现在是我用一个罗盘在镇压,只能保三天功夫,三天后阴煞镇不住,会对附近的村庄有影响,还是希望越快越好!”严国忠道。 “好的,那就明天动身吧!”苏茉说完,准备站起来,又想起一件事,“九真山那里的血木压龙,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严国忠见她问起这事,以为是徐承墨告诉她的,根本就没想到那日在洞里偷窥的人是苏茉。他有些无奈地摇头,“那一处解决起来,实在是太困难了,除了要解决万人怨气滋养的日本邪兽,还要能够安抚一直被压制的龙灵。我还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苏小姐有时间的话,哪天一起去看看?” 苏茉摇了摇头,“改天再说吧!” “你的手,还是尽快包扎一下比较好!”眼见得苏茉要走,严国忠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心里也在惊叹,一手之力,竟然能够捏破一个瓷杯子,这是怎样的功力? 苏茉出来,在前台找服务员要了碘酒和纱布,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掌心,便拎着为封烨带的焦糖玛奇朵朝学校走去,心里一直在想着严国忠的话,“……中下丹田被毁……,中下丹田被毁……”六个字就像魔咒一样,盘旋在她的脑子里,搅得她想要疯狂。 走到学校门口时,苏茉拿出手机,拨了手机里存的唯一一个号码,手机放在耳边,响起嘟嘟的呼叫音,苏茉竟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徐承墨没有让她多等,他本来在食堂吃饭,手机响起时,才吃了一半,他却连饭都不吃了,走了出去,在走廊上接通她的电话,不等她说话就问:“吃饭没?” “没,吃了!” 苏茉的声音嗡嗡的,徐承墨的眉头略微皱了皱,依旧是用哄她的语气,笑着问道:“怎么了?想我了?” “嗯!”苏茉的脸贴着手机,她软软地撒娇,她的头仰起,望着蓝天白云,此时此刻,她最想最想的还是见到他。 “晚上我回去,等我!”徐承墨柔声道。 “不用了,今天下午考试,我怕考不好!”苏茉随便扯了个不开心的理由,为自己此刻的脆弱开脱。 “考不好没关系,我读书的时候经常考不好。”徐承墨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只耐心地哄着。 苏茉淡淡地应了一声,上课铃声响了,她挂了电话,快步朝教室走去。 手机中,徐承墨也听到了那边的铃声,他等苏茉先挂电话,看着屏幕上苏茉的来电显示消失,他依旧站在原地,盯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 “咳咳,你读书的时候经常考不好哈,这种理由都想得出,墨少啊,您的智商是退化了呢,退化了呢,还是进化了呢?” 身后,王洛东拍了一下徐承墨的肩,胳膊一抖,手机差点掉了下去。徐承墨转过身来,微眯着眼,问道:“偷听了多久了?” “我能偷听多久,就凭我还能听得了你的壁根?就这么一句话,别的我没听到。是不是你那小女朋友?什么时候喊出来一起喝茶?”王洛东痞着脸,道。 “休想!”徐承墨说完,准备回到餐厅,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事,对王洛东道:“晚上的会,你代替我去开。” “那你呢?那什么研讨会,那么无聊的会,你舍得让我去开?”王洛东一听急了,朝徐承墨撵上去,只是看到徐承墨横过来的眼神,王洛东还是很识相地收回了腿,心里恨恨地想到:总有一日要挑战完胜他,自己也当回老大。 一想到这理想近乎梦想,王洛东又打消了这心思,不就是个研讨会吗,犯得着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徐承墨整起人来多么心狠手辣,他不是没领教过啊。 第73章 不打自招 苏茉请好了假,背着书包从学校里出来,她低着头边走边想着心思,手机响了,拿出来放在耳边,却没听到人说话的声音,抬起头来,不期然撞入了一双眼中,那双眼如浩瀚的宇宙星际,在看到她的瞬间,那双眼亮得如璀璨的繁星,她忙收了手机,冲上前去,在徐承墨跟前站定,上下打量他,明明只有三天没见面,可苏茉却觉得他们分开了许久。 “你怎么来了?” 徐承墨没有说话,拉开车门让她进去,自己绕到驾驶座上,俯身帮她绑好安全带,他侧身过去拉安全带时,将苏茉整个人都纳入怀里,苏锁按进锁扣之后,他并没有起身,而是一把将苏茉搂进了怀里,他的脸埋进苏茉的脖颈处,天知道,就在苏茉承认想他的那一刻,他一颗心欢快得要蹦了出来。 “怎么想我了?”徐承墨喃喃地问道。 “我听说了。”苏茉两手抓住徐承墨腰侧的衣服,身体倚在他的怀里,淡声道。 “听说什么了?”徐承墨放开她,与她四目相对,却看到她的眼中盈着泪,晃晃然,随时都要落下来,徐承墨呼吸一紧,生怕惊出了她的泪,柔声道:“听说什么了?” 徐承墨想要抬手去抚她的脸,抬了几次,却发现手有些无力,他的脸侧过去,看向外面的风景,很害怕她说出下面的话。苏茉的每一秒沉默,对徐承墨来说,都是一次酷刑,车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凝重,徐承墨深吸一口气,道:“京城里,徐家和苏家曾经有过婚约,但是……” 苏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突然全身都颤抖起来了,也不知到底自己在气什么,“啪嗒”一声,她按下了左侧的安全带锁扣,安全带一松,她跳起来就要往车外冲,却被徐承墨按在了座椅靠背上。 “茉儿,你听我解释!” “我为什么要听你解释?你徐家与苏家有婚约,与我何干?”苏茉拼命地想要推开他,可他整个人真的很重,压在她的身上,他的双手如铁钳一般,握住她的两手,很久很久以后,苏茉想起今日的挣扎,都会觉得自己是脑子进水了,一个暗劲高手竟然对付不了一个中下丹田被废的人。 “茉儿!”徐承墨也在恨自己脑子进水,看苏茉这般反应,他若是还猜不出苏茉方才想说的并非是这回事,那他二十多年也是白活了。他没想到自己会犯这样的傻,非要去交待并不存在的事。“但她,不是苏家的女儿,我与她的婚约,是不作数的。” “什么不是苏家的女儿,这话我听不懂,与我有关吗?”嘴里是这么说,可苏茉却停止了挣扎。 徐承墨松了口气,“我母亲生前与苏家主母是结拜姐妹,当时她们约定好了,要是生下的孩子是一儿一女的话,就结下婚约。苏家主母的确生下来一个女儿,只不过一出生就死了,她当时太过伤心,苏家就收养了一个女孩儿,养在她身边。所以,这婚约是不作数的。” “与我无关,我不要听!”苏茉情绪有些激动,她在座椅上跳了跳,堵住了耳朵。 徐承墨没有说话,他再次俯身拉过安全带,帮她绑好,深深看了她一眼,发动了车子。 车开得很慢,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徐承墨目视前方,看着路边一排排向后倒去的店面,问道:“晚上想吃点什么?” 他没有等到苏茉的回答,扭头去看她,只见她偏过头去,看着侧窗玻璃,整个人都趴在上面,不知道在想什么,透过玻璃窗,他分明看到苏茉脸上,真的挂着两行泪。 “嘎吱!” 猛烈的刹车声传来,车子猛地往左一偏,便停在了路边。苏茉的身子晃了晃,醒过神来,她揉了揉眼睛,转过身去,也不看徐承墨,只不高兴地道:“你想干嘛?” 这一次,徐承墨松开了她的安全带,将她拉了过来,放在自己身上,他只觉得心里很沉重,看到她流泪,他就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沉重感,“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苏茉别过头。 真的没什么,苏茉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在今天中午,向严国忠说出“他和师父一样,是世上最疼我的人”之后,一度,苏茉以为自己就永远地拥有了这份疼爱,可就在刚才,徐承墨向她坦白徐家与苏家的那份联姻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可笑。 她苏茉,凭什么就以为自己能够永远地拥有他的疼爱,他的宠溺。 一个人,太孤独,太寂寞,太无助的时候会做什么,苏茉不知道,苏茉只知道,此时此刻的她真的想重新选择,去过那种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只有那种命悬一线的紧张,才可以让她忘却了这世间对她的遗忘。 只是,重新做选择,对她来说,已经有些晚了,让她难以抉择! 徐承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的指腹在她的脸上轻轻地,轻轻地滑过,她的吹弹可破的肌肤就在他的掌心里,可他却能够真切地感觉到,她的刚刚靠近他的心,又在渐渐地远离,在准备扬帆起航。 徐承墨的手从她的脸上滑落,顺着她的手臂慢慢地滑下,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捏,感觉到苏茉的手一抽搐,他自己也发现了她手上包裹的纱布,不由得一惊,忙举起苏茉的手一看,纱布已经被血渗透,可见伤得不轻,顿时声音沉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弄伤了。”苏茉道。 “怎么伤了的?”徐承墨追问。 “杯子,杯子破了,手就伤了。” 徐承墨知道不会是这么简单的事,便问道,“你刚才想和我说的话,还没说呢,听说了什么了?” “嗯,没什么,不想说了,对了,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在信阳,在墩子家后院挖出的那个坟墓,你知道棺材里是什么吗?”苏茉道。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死人的骨头架子吗?”徐承墨笑着道。 第74章 墨少之怒 “那上面有一块带黑白太极的锦布,锦布上是一部功法,我想了很久,没懂那上面是什么,我写下来了,你帮我看看。” 苏茉说完,就准备从书包里掏她下午摸出来的那部功法。她当时是用手机把那部功法拍下来的,短短的一百多个字,只说这是一部玄门功法,也没有具体的名字。这功法对苏茉来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当时把手机上的照片给毁了,也是怕这功法落到了坏人的手里。 “茉儿,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徐承墨道。 苏茉不解地看着他,却看到他眼里有着深深的伤痛,苏茉摇了摇头,道:“不,不是……” “那就留着吧,你现在功力尚浅,先把本门的功法练好了再说。”徐承墨说完,将她放到副驾座位上,又帮她绑好了安全带,发动车子继续朝前驶去。 晚饭是在小区里一个小酒店里解决的,徐承墨吃的很少,苏茉的胃口也不好,点了一桌子的菜,最后都浪费了。 晚上睡觉前,苏茉拿出一个包包,正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徐承墨进来了,他压抑着怒火,走到苏茉旁边,一把抓住苏茉的包包,紧抿着唇半天不说话,却也不松手。苏茉愣住了,她扯了扯包包,见徐承墨一张脸气得通红,眼中怒火如炽,便知他误会什么了,道:“我明天要出门。” “去哪里?”徐承墨问道。 “宜市那边。” “严国忠找过你?”徐承墨彻底压制不了心头的怒火了,手猛地一松,苏茉原本用力与他僵持着,一个不防,身子朝一边倒去,重重地磕在了床头柜上。 “嘶!” 苏茉才揉了一下屁股,痛得她忙缩回了手,徐承墨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搂住她,心里已是悔得要命,“伤了哪里?伤了哪里?” 苏茉被撞的地方是屁股,她生怕徐承墨要帮她揉屁股,忙推开徐承墨的手,“没什么,不要紧,不疼!” 徐承墨一动不动,他坐在床上,苏茉被他圈在怀里,他直直地看着苏茉,黑黢黢的眸子有着逼人的气势,苏茉被他看得心底发毛,不知道他到底又在别扭什么,本想服个软,想到自己今天为他担了半天的心,换来他这么百般刁难,一时也有些气了,一把推开他,自顾自地收拾起行李来。 徐承墨坐在床边如一尊雕像,苏茉收拾完了也不理他,爬上床,背对着他躺下,她可不怕徐承墨对她做出点什么来,一来,她自己觉得她这点小豆芽身材,实在是吃不上嘴;二来,徐承墨到现在为止,除了拉手拥抱,还从来没有冒犯过她,甚至她觉得,徐承墨在面对她时,心里是没有别的念头的。 她打了个呵欠,睡意袭来,也不管徐承墨是不是还在生气,眼睛一闭,梦周公去了。 听着身后越来越轻微沉稳的呼吸,徐承墨深深叹了口气,起身去拿了药箱来,蹲在苏茉的床边,将她受伤的手拉了出来,拆开胡乱绑着的纱布。看到伤口,徐承墨倒吸一口凉气,整个手掌全部都是伤,伤口裂开,看得到里面鲜红的血肉,快有半指深了,徐承墨用碘酒清洗着伤口,他轻轻一动,苏茉的手就不自觉地抽动一下,便是在睡梦中都能够感觉到疼痛。 徐承墨将上次苏茉迷倒她的膏药拿出来,那膏药虽然有催眠的作用,但效果却是最好的,他将膏药均匀地涂在苏茉的伤口之上,细心地包扎好伤口,才小心地把她的手放进被窝。 徐承墨在床边站了良久,他盯着苏茉的脸,她睡得似乎不是很安稳,眉头微微皱起,她应该不是因为手痛,她的心里有很烦心的事。徐承墨犹豫半天,最终欲望战胜了理智,他俯身下来,在苏茉的额上轻轻地落了个吻,柔声道:“不管怎么说,这辈子,你逃不脱我的掌心了。” 徐承墨收拾好药箱,他走出房间,轻轻地带上了门,来到阳台上,习惯性地点了一支烟,也只吸了一口,并没有吞下便缓缓吐出。手机接通的时候,他便摁灭了烟头,只听得枭一在电话那端道:“苏小姐中午的时候去见了严先生,出来的时候手就伤了,手是被咖啡杯勒伤的……” 苏茉的警觉性之高,徐承墨不会不知道,枭一他们不敢太靠近苏茉,只能远远地跟着,苏茉受伤的具体情况他们也就知道得不多。但徐承墨心思缜密,已经猜测到严国忠和苏茉说了什么,才使得她反应那么大,不小心让咖啡杯伤了自己的手,而从受伤的情况来看,徐承墨大概也能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不管是为什么,严国忠都难辞其咎!”徐承墨紧皱着眉头,刚才拆开纱布,看到苏茉玉琢般的纤细白玉的小手血迹斑斑,伤痕交错,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了心头的怒火。手机那端,枭一在汇报孟家那边的进展,广泽寺曾经欠过李辉祖上的人情,这次李辉出面,用那个人情换孟浩一命。广泽寺不得不答应下来,点了孟浩的长明灯,七七四十九个僧人念了一夜的《地藏菩萨本愿经》,消除了苏茉引入孟浩脑部的阴煞。 孟浩是活了,可苏茉却惹上了这业障。徐承墨的情绪很不好,他的手指轻敲在窗棱上,深吸一口气,问道:“李辉处理了吗?” “处理了,现场的证据指向孟家,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干得漂亮,让江市的报纸明天出头条,标题么,‘恩将仇报还是杀人灭口,省一中闹鬼之谜’,可记住了?” “是!”枭一在心里将徐承墨给出的这个标题重复了一遍,确认没有记错一个字之后,挂了电话。他跟着徐承墨已有五年,在他的认知里,徐承墨杀伐果断,冷酷无情,阴谋算计决胜千里,没想到还有当新闻记者的潜力,当真是让他再次刮目相看啊! 徐承墨挂了电话,把玩了一会儿手机,重新点了一支烟,依旧是只吸了一口,夹在手中,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 第75章 前往宜市 徐承墨站在窗前,看着远处,连上天也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夜已经很沉了,满城的灯火如倒映在地上的繁星,万家灯火也不能暖了他的眼。他的眉蹙得很深,一双眸子冰寒幽冷,如雪域高原上的狼王,目光融入夜色之中,如搜寻猎物的猛兽,或许这样的他才是真实的,这才是他的本性。 苏茉醒转过来,只觉得这一觉好似睡了一个轮回,她想撑起身子,却有些无力,手摸索着去拿手机,一时没拿稳,手机从床头柜上滑下来,掉在了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 徐承墨听到声音,推开门走了进来,见苏茉从床上够下身子去捡地上的手机,他上前两步,止住她,道:“我来吧!” 苏茉也不去管了,她躺回床上,问道:“几点了?” “十点!”徐承墨将手机递还给她,果然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懊恼,明知她是因为错过了和严老约好的时间,也依旧不动声色。 苏茉接过手机,打开来看,屏幕上数个未接电话,全部都是严国忠打来的,手机被设置成了静音,难怪没有听到。只是,自己怎么睡得这么死了?从五岁开始练功,一直到现在,不管头一天睡得有多晚,从来都是在早上六点起来,不曾耽搁过一天。今天倒好,直接睡到了十点。 “我怎么睡得这么晚了?”苏茉不想动脑子,直接问徐承墨。 “你的手,伤势很重,我给你上了药。”徐承墨在床边坐了下来,接着问:“饿了吗?” “嗯!”苏茉应了一声,眼望着房顶灯,有心想埋怨他,却又说不出口,她貌似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不曾对他起防备之心吧?她第一次遇到他,就带他去找老道士治伤;她去夜猎野猪时,把自己的后背露在他的面前,当日那一枪,若他不是对着野猪开,而是对着她的后背,她是逃不开的;她在他这里安睡过多少个晚上?他在房外,她在房内;这一次更好,她直接被他给药得醒不来了。 而他,也是如此,他是个军人。第一次见面,他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她的面前;夜猎野猪的时候,她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不问她要带他去哪里,跟着她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他带她到自己的公寓里,从不在她面前设防,他的伤口,任由她处理,从来不问她给他上的是什么药,也任由她把他药倒。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了这么远。 “这次,你跟我们一起去吗?”苏茉端过床边的温水喝了一口,才觉得身上有了力气。 “嗯。”换成徐承墨淡淡地应了一声,他接过苏茉喝空了的杯子,从床上起身来,边往外走,边道,“起来吧,早餐已经凉了。” “那就和中午饭一起吃好了。”苏茉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想到严国忠是不是等急了,正要坐起身来,手机再次响了,这次又是严国忠打来的。 “苏小姐,现在可以走了吗?那边打来电话,罗盘已经镇压不住那煞气了,我怕泄露出来,旁边村子里的人都保不住了。” 听严国忠说话的语气,他应该是在电话那头急得要跳脚了,又不好责备苏茉,真是左右为难。 苏茉醒来没多大一会儿,起床气犹存,没好气地道:“那您先走啊。” “哎呀,我要能先走我不先走了?”严国忠气急之下,说了实话。 他原先有些依仗徐承墨,后来徐承墨不去,他把苏茉拉下水的原因,无外乎是因为,他就算去了,把整个江市玄学会都带去了,也是于事无补。风水从上古流传下来,世事颠簸,留存于世的传承,已经所剩无几了。那墓地出事之后,已经前后去了几波人了,都拿那墓地没有办法,就算知道生门在哪里,也无人敢进去。 那里面,必定是一个很强大的阵法,没有十足的把握,谁也不敢贸然进去送死。 “那你就等着吧!” 苏茉扔下这句话,正要挂电话,严国忠在电话那端讲起了大道理来,“苏小姐,那附近还有好几个村子呢,也有上千的人口,别人不知道染了阴煞是什么下场,你还不知道吗?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不说别的,好歹也要看重那上千人的性命吧?” “那些人我认识吗?上天有好生之德,那是上天,我又不是。你要再啰嗦,我还不去了……” 苏茉正恼怒呢,一只手伸到她面前,苏茉抬起头,见徐承墨黑沉着脸,她把手机给了徐承墨。只见他转了个身,走到窗边,低沉好听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夹着冰刀子,“严国忠,活了半辈子,活得不耐烦了吗?” 苏茉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徐承墨说完这句话之后,没有再说别的话,手机也被关了,他走了过来,拿起床边的衣服拎起来递给苏茉,“要我帮你穿?” 他跟吃了火药似的,苏茉摇了摇头,有些受不了他这低气压,伸出双臂,一把抱住徐承墨。徐承墨顿时,全身一僵,差点闪身逃走。苏茉坐在床上,这么环臂一抱,正好抱着他的腰,她的头靠在他的身上,只略微高出他的小腹一点,她的脸压在他的小腹处,徐承墨只觉得一股火热从下往上窜去。 感觉到某一处的不安分,徐承墨忙顺势坐下来,苏茉也不得不松了手,从他的手里接过衣服,从床上下来,进了衣帽间。 徐承墨松了一口气,他不是这么没有自控力的人,可刚才,真的是差点就出丑了。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平息片刻,方才起身叠好了被子,出去为苏茉热早餐。 两人吃完早餐出去,已经是十一点了,严国忠等在小区外面的马路边上,少说也等了四五个小时了。看到徐承墨的车出来,他忙下车来,上前鞠躬赔礼,五十多岁的老人了,在徐承墨面前跟孙子似的,苏茉也有些看不下去,说了两句客套话,便一起出发。 从江市到宜市,并不算远,但那处古墓并不在宜市,而是宜市与神农原始林区之间的深山里。徐承墨应该是早就知道那地儿,他的路虎性能比严国忠的那台别克商务车要好多了,一直跑在前面。苏茉在车上打了个盹儿,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宜市。 第76章 又见面了 宜市被环在群山之中,车在峡谷小镇停了下来。苏茉睁开眼睛,天色已晚,她嘟哝一句,“今晚要住在这里吗?” “嗯。”徐承墨淡淡地说了一声,从后座上拿过一件外套递给苏茉,“这里的懒豆腐和冷水鱼很好吃,要不要尝一尝?” “要!” 苏茉推开门,车正好停在路边的一个农家乐饭店门口,后半段路的时候,徐承墨的车开得略有些慢,严国忠等人已经赶了上来,他们一行五个人个人,都是男子,已经下了车,江阳进去点菜,其余的人站在饭店门口吸烟。 见徐承墨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穿深色夹克的中年人给徐承墨敬烟,徐承墨摆手拒绝了,他拥着苏茉进了饭店,要了开水,递给苏茉,然后便坐在一边把玩手机。 苏茉四下里看看,这饭店面积虽然不大,胜在干净,大厅里一共有五张桌子,已经有三桌坐满了人,苏茉等人占了一桌,剩下一桌空着,也不显得拥挤。 江阳点好菜出来,见苏茉一脸好奇地在打量,走过来在苏茉对面的位置坐下,低声道:“这饭店可是这条路上生意最好的了,我和师父进过两次上,每次都来这里吃饭,一会儿你可以尝尝,这里的菜味道真的很不错。” “是吗?有什么好吃的?”苏茉问道。 “好吃的多着呢,懒豆腐、冷水鱼什么的就不说了,要说这家饭店最好吃的就是三游神仙鸡了,我刚刚要了两只,保管你吃得连自己的舌头都想吞了。” 江阳边说边比划,苏茉看着觉得好笑,这家伙,没把别人说心动,倒是把自己说得流口水了。 “江阳说得没错,这里的神仙鸡的确是一大特色!”严国忠走了进来,招呼其余的三位同伴坐下,向苏茉解释道,“这神仙鸡做起来很有些讲究,最关键的还是鸡的选材,这家老板包了一块山头,办了个养鸡场,选的鸡都是散养半年左右的仔鸡,肉质不显得老,吃起来又不嫌肉少,汤汁的味道调配得也很好,保证让你吃了还想吃!” 苏茉边喝茶,边听严国忠介绍这里的神仙鸡,她是从山里出来的,不像城里人,对野味什么的情有独钟,她前世恨不得吃遍了世界,什么样的美味佳肴没有尝过,不过,在这四面环山的淳朴小镇上,少了城市里车水马龙的喧嚣,看着门口三三两两走过的懒散的居民,灯火不那么旺,一切都显得那么静好,苏茉也就有了几分兴致听严国忠侃大山。 “老板!上一桌酒菜!” 一道声音在门口响起,惊得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停下来看了过去,一身黑色紧身运动衫的高挑女子,长而直的头发在脑后束成马尾,她站在门口,圆而俊俏的脸上,一双圆而大的眼睛,带着傲慢的神色环视了一圈大厅,便抬脚朝里走了进来。 “来了,来了!”厨房里老板娘边用围裙擦着手边跑了出来,笑着伸手朝最后一个空桌上让,“这里坐,这里坐,想吃什么到里面点。” 峡谷小镇是极小的地方,没有大城市里那么多的规矩。峡谷小镇也是这两年才有了些名气。因为有条风景秀丽的大峡谷,每到夏天会吸引一些游人过来,平常春、秋、冬季都是淡季。这饭店自然也不会学外面的样,招些服务员,专门伺候来吃饭的客人。 这回头客饭店从大厨到跑堂的,也就是家里几个人,客人来了之后也是自己往厨房里冲,看到什么,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一进来,扯个大嗓门喊点餐的,还是极少数。老板娘笑呵呵地等着这黑衣女跟着她去厨房,却见这黑衣女皱起了眉头,看哪里都是一副嫌弃的表情,便知这桌生意怕是没有希望了。她讪讪一笑,正准备进去忙活,从门外又进来三男两女,走在最前面的女子一身帝墨赫最新款的冲锋衣,下身穿一条黑色运动裤,头发束起,发尾盘在头上,脸上是精致的妆容,不是李瑾是谁? 苏茉打量她的时候,李瑾也看了过来,看到苏茉和徐承墨,略显惊讶,她快步走了过去,对马尾巴的女孩道:“青雨,别挑了,就这里吧!” “……好吧!”犹豫很久,这个叫做青雨的女孩子才点了点头,指着旁边一桌上的菜道:“照他们的,上一桌。” 若是让她去后面厨房点菜,她怕把今日中午吃得都吐出来了,光看看这外面,就感觉很脏,真不知道她这些同伴怎么要跑到这地方来,要她啊,要想玩就去开罗啊、阿姆斯特丹、巴黎,去那些地方度假就行了。想打猎,去英国啊,非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 “这个,不好意思,神仙鸡没有了,最后两只被这桌的客人都点了。”老板娘为难地搓着手,陪着笑意,道。 “那你再杀啊!”青雨越发不悦,原本她还有些不想在这吃,听说她要点的菜没有,她还偏偏在最后一张空桌上坐了下来。 “这神仙鸡做起来很麻烦,就算现在宰鸡也来不及了。”老板娘道。 “青雨,算了!”李瑾倒是大度,她劝了一句,走到徐承墨这一桌来,朝苏茉点了点头,便向徐承墨靠近。 苏茉用肩膀轻轻地撞了撞徐承墨,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青梅来了。” 徐承墨一时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他扭过头去,一眼看到李瑾,才意识到苏茉又在胡说八道,他也懒得理会李瑾,回头就一把捏住了苏茉的下巴,咬着牙道:“你再胡说,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茉被他捏得合不拢嘴,小嘴张着,如缺水的鱼儿,红艳艳的,有种极致的诱惑。徐承墨咽了口口水,有些懊恼,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意不去吗?他整个人僵在那里,僵持了片刻,身后李瑾已经走了过来,笑着道:“承墨,你怎么在这里,怎么欺负苏茉妹妹了?苏茉妹妹,你别怕他,他就是这么面冷心热的人。” 第77章 你是谁呀? 末日!苏茉在心里骂了一句,她抬手握住徐承墨的手,雪白的小手覆在他的手上,徐承墨的手一软,便松了力道,只是被苏茉握着,也没有收回来。李瑾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眼神一凝,便听到苏茉似笑非笑,冷冷地道:“你,谁啊?” “那个,承墨,你看看你,也不跟苏妹妹介绍一下我。”李瑾边说,边往徐承墨身边靠近了一点。 徐承墨没有说话,他只看着苏茉,见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转,一张小脸在昏暗的灯光下冷若冰霜,他的手被苏茉拽在手里,她小小的手如一把铁钳一般,把他的手捏得生疼。徐承墨知她又恼了,却也想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别姐儿妹儿的,搞得好像你是他大老婆一样,要不要脸?”苏茉说完,屁股一扭,坐正了身子,拿一张后背对着李瑾。 “你……,你……” 李瑾在身后“你”了半天,终是不敢当着徐承墨的面把想骂人的话骂出来,不过跟她一同来的女生却是牙尖嘴利,扯了扯李瑾的衣袖,“别理她,真是山里出来的,一开口就是这些乡野粗话,什么大老婆小老婆的。” “你明知道这话不好听,还再说!”李瑾一跺脚,脸臊得通红,她想和徐承墨再搭讪两句,对方已经被苏茉拉得转过身去,便只得恨恨作罢。 青雨还在和老板娘扯,看得出她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了,极其不耐烦,鄙夷地扫了老板娘一眼,“我出十倍的价买你一只神仙鸡,干不干?” “不是我不卖,我做生意的人,有钱还不想赚,我真没有了。”老板娘的脸上还是陪着笑,不过笑得已经很勉强了,笑容干巴巴的,那点耐心也不比青雨多多少了。 “青雨,怎么了?”李瑾走了过去,柔声问道。 苏茉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同伴身上,方才出言讥讽苏茉的那位女子,也转过脸来,和苏茉对视一眼,她的脸略小,一双丹凤眼,脸上画着淡妆,唇很薄,一看便是尖利之人。苏茉淡淡一笑,桌子底下,她的手轻轻一弹,在那女子囧囧的目光中,她哈哈一笑,靠在徐承墨身上。 那女子怎么看不出苏茉的挑衅?正要再次出言相讥讽,突然觉得左腿一软,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左歪去,直直地倒了过去,正好倒在旁边桌的男人身上。 那男子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大叔,名叫汪洋,是个小有成就的超市老板,头上秃了一块,约了几个同伴出来度假的,各自带着女伴。他喝了几口酒,人便有些亢奋,只感觉到后背一沉,一股少女特有的香味袭来,男子想都没想,身子一侧,抬手就将身后的女子搂在怀里,好巧不巧,他的手正好覆上女子胸上的山峰之上,男女二人均是全身一震。 “橙雨!” “姐!” “啊,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三道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惊醒了震惊中的男女。女子正是青雨的姐姐,姓明,名叫橙雨,她自己也不明白,明明好好的,怎么腿就软了,便是在地上摔一跤也没什么,但被这么一只咸猪手摸一把,橙雨想杀人的心思都有了。她抬目看去的时候,正好对上汪洋这张老脸,鼻子旁边一个大肉瘤,正用一双****的眼睛看着她。 明橙雨还来不及推开汪洋,便有一双涂得红艳艳的鹰爪一把抓过来,拉开她就送了出去,橙雨的身子往前一扑,眼看就要扑到墙上去,好在和她一同来的三个男同伴中有一人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她。 “你干什么?你推我姐做什么?”明青雨本就泼辣,现下见自己姐姐吃了这么个闷亏,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冲上去就要扇汪洋的女伴。 李瑾一把拉住了她,明青雨不明所以,李瑾朝她摇了摇头,低声道:“算了!” 他们这一行人,俊男俏女,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出来的,一般人看到了都不会主动去招惹,也只有汪洋的女伴这种傻女人才会动手。李瑾嘴里说“算了”,明青雨分明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别样的意思,恨恨地看了汪洋和他的女伴一眼,轻哼一声,忍气走到了自己桌边。 苏茉这一桌,该上的菜都已经上了,两盘神仙鸡摆在桌子中间,金黄滑腻,看着就很有食欲。徐承墨一筷子夹下去,将一条肥嫩的鸡腿放在苏茉的碗里,道:“多吃一点!” 苏茉也不客气,咬了一口,鸡汁沾在她粉嫩的唇上,油汪汪的,看得青雨越发气愤,戳着碗里的饭米粒,恨不得去苏茉桌上端一盘鸡过来。李瑾看她孩子气的样子,摇摇头,扬着声音道:“承墨,把你们桌上的神仙鸡匀一盘给我们,可好?” 苏茉正吃得起劲,抬目看了她一眼,正好与李瑾的目光对上,对方一脸笃定,就好似算定了徐承墨一定会答应一样。苏茉的眼眨了眨,她伸出筷子,朝那盘暂时还没动过筷子的神仙鸡上夹去,夹起一块鸡脯肉,塞进了自己嘴里。 李瑾的眼角跟着抽搐了几下,说她心里不气,一定是骗人的,这一次,便是她修养再好也忍不住动气了,道:“苏茉,何必这么没有自信呢?你是怕承墨答应了我,你面上过不去吗?” “你若是不要脸,非要吃这鸡的话,我便是吐口唾沫上去,你不也一样会要过去吗?我自己吃我桌上的菜,跟我有没有自信,有什么关系?”苏茉眨巴眼,一脸无辜地道。 “你,你伶牙俐齿,我自认说不过你,我也不会你那些拐弯抹角骂人的话,我才向承墨要这盘鸡,你就动筷子,你不是怕他答应吗?”李瑾道。 “你错了!”苏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望着李瑾,不输气势,头一次正儿八经地对着她说话,“你和他是小学同学,一盘鸡不算什么,我不是怕他真把这盘鸡让给你,我是不想他选择得太过为难。这世上,再深的情谊,都经不住一次次地试探。不就是几年同学吗,你以为你们之间有多深的情供你一次次地挑衅?” 第78章 我跟你住 李瑾的脸一阵绯红,转而变白,她如梦中之人,被人一闷棍打醒,忍不住转目去看徐承墨,对方也略愣了愣,只不过比起她而言,徐承墨脸上的神情太过柔和,他朝盘子里夹了一块鸡肉,递给苏茉,低语道:“好好吃饭,早点休息,不相干的事,少费神。” “不相干”三个字,太过犀利,刺得李瑾的眼有些酸涩,差点就落下泪来。她不再说什么,低着头,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饭菜,只心中的念头越发坚定。她看到了,看到了徐承墨柔和的眼神,温润的声音,如有一股魔力,勾得她心神不宁,无法忘怀。 “老板,能不能打听一下,这镇上有没有住的地方?” 饭吃得差不多了,江阳开始张罗住的地方。按照原定计划,他们应该是在这里吃中午饭,然后继续往前开,晚上宿在木水镇那边的。出事的墓离木水镇有二十多里地,再过去就近了。只是,苏茉一觉睡到十点多钟,他们出发的时候都已经十一点了,只能在这里过一夜了。小镇太小,还不知道有没有地方可以过夜呢。 “有住的地方啊,有一家新开的旅馆,还蛮干净的,我帮你们打个电话吧,你们到时候过去住就好了。” 山里的人很淳朴,老板娘勤快又热心,自己去柜台打了个电话,过来的时候用纸条抄了一个电话号码给江阳,还把路线都画在上面了。 江阳拿在手里看了看,弄明白怎么过去之后,就问苏茉,“就住那里,怎么样?” “随便!”苏茉答应了一声,端起徐承墨为她舀的半碗汤喝了起来。 山里的秋天来得早,夜风从门外吹进来有些凉。起身的时候,苏茉缩了缩脖子,徐承墨忙探手过来握住苏茉的手,许是刚喝了汤的原因,手热烘烘的,他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冷不冷?” “不冷!” 苏茉扭头过去,果然看到李瑾一脸嫉妒地看过来。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么?苏茉心里冷笑一声,明橙雨在流泪,她身边的男生正想着各种心思哄她开心。明青雨朝苏茉瞪了瞪眼,却是被苏茉冷冷的目光激得打了个寒战。 江阳是个路盲,原以为他看了老板娘的路线图之后,知道那旅馆在哪里呢,谁知道按照他的指示,在这小镇唯二的两条街上转了一圈之后,还是徐承墨眼尖,看到了那旅店。两台车开过去,在门口停了下来,再次遇上了李瑾六人,苏茉不禁感叹,地球很小啊,这小镇更小。 见徐承墨等人过来,李瑾没有随同伴先上楼去,而是在前台等着了,笑着道:“你们也住这里啊,房间不多了,要不要和我们挤一挤?” “还剩几间?”徐承墨问道,看似在问李瑾,实则是在问老板。 “只剩两间了,没有多的了。”老板站起身,生怕徐承墨等人掉头就走,补了一句道:“这镇上,也就两间旅店了,那一间是老店,早就住满了。” 这话,彻底绝了苏茉想离去的念头,她看了看自己这边一行五人,总不能自己住一间,让剩下的四人住一间吧,其他的三人她管不着,但让徐承墨和这些人挤一张床,他绝对会抓狂的。 “要不,让苏茉和我挤一间吧,承墨,你不习惯和人住,就让他们三人住一间。”李瑾适时地插了进来,提议道。 “我们没问题,三个人就三个人,这房间是标准间还是大床房?”严国忠问道。 标准间是一间房里两张单人床,大床房则是房间里是双人大床。若是两张床呢,还好挤一点,两张床拼在一起,挤三个人还是可以的。 老板笑着道:“是标间,挤一晚上没问题!” “那就好!”严国忠说完,示意江阳上前去开房。 李瑾还等着苏茉跟她走呢,谁知苏茉笑嘻嘻地一把抱住徐承墨的胳膊,跟巴儿狗一般腆着脸,笑道:“那个,墨哥哥,今晚上,我要跟你住一间!” 只差没说“我要跟你睡”了,徐承墨心头一跳,眸色暗沉了下来,他深深看了苏茉一眼,从江阳手中接过钥匙,提起行李牵着苏茉的手朝楼上走去。 “哎!苏茉,你什么意思?” 李瑾活这么大,还真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生,居然主动提出来和徐承墨住一间,她到底懂不懂这意味着什么?一时间,简直肺都要气炸了。 苏茉怎么不知道李瑾心里想的是什么?她转过脸,朝李瑾吐了吐舌头,还想嘲讽几句,却被徐承墨一拉,跟着他咚咚咚地跑了上去。 房间里是两张床,中间用床头柜分开,隔了半米的距离,一进门,徐承墨把行李扔到沙发上,便靠在床上看电视了,他眼睛盯着电视看,半天也不换台,就算是广告,也是看得一眨不眨地。苏茉真心怀疑这厮是不是在想什么歪心思,或者脑子里在意淫什么。 “嗤!”苏茉扯了扯嘴,拿起睡衣就进了浴室,出来时,徐承墨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苏茉怕他这么坐下去,会半身不遂,在他旁边坐下来,扯了扯徐承墨的衣领,“是不是在想李瑾那死女人?” 徐承墨醒过神来,横了她一眼,朝对面的床看去,道:“去睡吧!” 苏茉悻悻然,只觉得徐承墨很有些无趣,松开他,回到了自己床上。坐了半天车,晚上又闹了一曲,苏茉很有些累了,头沾上枕头就想闭眼,但她还是坚持等着。等徐承墨从浴室里出来,看他从行李箱中翻出药来,然后就朝自己走过来。苏茉把手一缩,哝哝道:“我不要上药。” “不是那个药!”徐承墨低语道,他声音略显沙哑,一双眼只盯着她的手看,不朝她脸上瞟一眼,他小心地拆了苏茉手上的纱布,伤口依旧很狰狞,但已经结痂了,如爬在白玉素手上的丑陋的蚯蚓。徐承墨心头的那点绮念在看到手上的伤口之后,彻底就没了。 第79章 缺乏教训 徐承墨小心地为苏茉上着药,他的手有些紧,动作也显僵硬,但很轻柔。他的指腹上长满了厚茧,如一把小刷子,药膏被他轻轻地涂抹在伤口上,苏茉舒服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眯着眼,懒懒地道:“我睡了!” “嗯!”徐承墨轻应了一声,见她懒猫一样的模样,心柔得化作了一滩水,道:“睡吧!” “嘀嘀嘀!”睡了多久?短信声音,一声接着一声。苏茉哼哼着从枕头底下摸手机,摸到一半,才发现,那根本不是自己手机发出来的。苏茉摁亮床头灯的这会儿,徐承墨的手机又进来了两条短信,而对面床上,徐承墨也被吵着了,但他耐性好,翻了个身,又睡了。 苏茉无奈地下了床,跨出一步,从他枕头底下摸出手机,一共五条短信,就在她一条条看去时,又进来了一条,全是一个人发出来的。 “承墨,有句古话,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你那么聪明,应该不会做傻事。” “那个女孩,她是山里出来的,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前程似锦,不要让她毁了你。” “承墨,我可以去和青雨挤一张床,我的房间让给你吧!” …… 若是苏茉还猜不出这短信是谁发来的,那她就不是苏茉了,一时间,苏茉恨得牙痒痒的,她恨不得把这手机给砸下去,砸死那个死女人。苏茉将这电话号码直接拉入了黑名单,正要把手机还回去,一低头对上徐承墨黑黢黢的眸子,“谁呀?” “没有谁,吵死了!”苏茉打了个呵欠,朝自己床走去,“这世上,自以为是的女人真是太多了!” “那是因为缺少教训她们的人。”徐承墨道。 “嗯,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苏茉翻身上了床,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 前世的丛林法则告诉她,强者为尊,适者生存,老虎不发威便是病猫。她苏茉,岂是会被人瞧不起的人?她苏茉看中的,岂容他人垂涎? 第二日一大早,从房间里出来时,苏茉看到走廊对头,李瑾站在那里,傻傻地往这边望着,苏茉笑着晃了晃手中徐承墨的手机,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李瑾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她幽怨的眼神落在徐承墨身上,这一次,徐承墨没有无视她,而是直直地朝她走了过来。 苏茉被他留在楼道口,只见他在李瑾面前立定,声音冷得如掺着冰渣子,“李瑾,离我远点!” “我,我……”一行泪从李瑾的脸上滑落,徐承墨已经扭转身朝苏茉走去,她的目光从徐承墨的背上离开,看向苏茉,一双眼如淬了毒一般。 苏茉也有些怔愣了,很明显是被徐承墨的话给惊住了,不过,她的心情好得如听到了花开的声音,她上前两步,一把挽住徐承墨的胳膊,笑着道:“走吧!” “苏茉!” 李瑾紧跑两步,撵了上去。苏茉停下脚步,挣脱开徐承墨的手,转而朝李瑾站稳,冷冷地看着她上前。 李瑾在离苏茉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直视苏茉的眼,她高昂起头,咬了咬唇,狠下心来道:“苏茉,京都徐家,不是你能够配的上的。” “是吗?”苏茉冷笑一声,她不知道京都徐家意味着什么,但从李瑾的表情也能够看得出,京都徐家必定是个庞然大物,徐承墨从她身后来握她的手,苏茉任由他握住,面对李瑾坚定地道:“当我拥有一个国,当我成为自己的王,这世上将不会有我配不上的!” 气势如虹! 长虹贯日,也不过如此! 李瑾痴傻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明媚双眼中是睥睨天下的气势,紧抿的唇含着坚定的决心,这一刻,李瑾懊恼万分,只觉得自己唤醒的是一头雄狮,惊动的是即将翱翔的龙,她的心里有个坚定的念头,眼前这个少女,留不得,绝不能让她成长起来! 徐承墨看着苏茉的肩背,瘦弱的肩膀好似能扛起万钧,只看到她优雅地转身,马尾巴在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线,连带的,他的心也跟着喜悦,他就知道,他没有看错她,她这样的人,绝不会允许任何人觊觎她的宝,她想拥有的世界,包括他! 车继续往前行,公路修在山沟沟里,不停地从隧道里穿进穿去,苏茉坐得有些不耐,好在走了半天,中午时分,终于到了木水镇。 和昨日晚一样,苏茉等人才点了一桌菜,李瑾等人又进来了,不过这一次,这些人还算本分,没有上前来挑衅,坐在门边的桌子上,安安静静地点菜,安安静静地吃饭。 苏茉却觉察出那些人中间的不平静,明橙雨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对她身边的男伴格外热情,不停地为他夹菜,吃饭时挨得很近,手扶在那男人的腿上,快要到大腿根部了。苏茉盯着那男子的脸看了片刻,只见他上庭偏长,发际线高,可见这人还算聪明,颧骨突出脸颊少肉,这样的人争强好胜,难以包容人,眉毛上扬眉峰明显,眉尾散乱,一看就是自尊心强的短命鬼。且他眉宇之间一片血光,煞气聚集,手上至少有两条人命。苏茉想起昨日晚上摸了明橙雨一把的那个男人,还有他的女伴,看来那对野鸳鸯一准儿没命了。 “看什么看?不要脸!” 就在苏茉思忖的时候,明橙雨朝苏茉吼了过来。徐承墨脸一黑,正要将筷子拍在桌上发作,苏茉按住了他的手,笑着道:“就为了两条人命,愿意出卖自己的身体,你以为你是多么聪明的人?”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明橙雨的脸已是煞白,她旁边的男人也是一脸震惊地看过来,但男人的心理素质到底要好一些,略微镇静之后,道:“这位小姐,说话可要负责任,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 “呵呵,是吗?那你就当我是开玩笑好了。不过,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枕边人,越是要提防才是!”苏茉淡淡一笑,不再说别的,只低头开始吃饭。 那男人却不能淡定了,事情的起因经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他收回目光,扭过头,目光再次落在明橙雨的脸上,后者脸上神色不安,便是妆容都遮不住她脸上不断变换的颜色,一张脸虽然再笑,却是比哭都还难看。 第80章 弱智江阳 “郭槐,你相信苏小姐的话吗?”明橙雨的小脸上写满了紧张,一双小手抓紧了这名叫郭槐的男子腿上的裤子,显得有些战战兢兢,真是我见犹怜的祸水。 这样的女人一向都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可不知为何,这一刻,郭槐却觉得这张脸似乎带着面具,他看不透明橙雨的真面目,便略有些相信了苏茉的话,他不动声色,伸手揽住明橙雨的肩,将她拉进怀里,道:“我只相信你!” 听了这话,苏茉觉得好笑,照理说,后面发生的事,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若换了以前,她是必然不会嘴长的,但是,今天早上的事,让她厌恶极了这群人,想生生撕开了他们的嘴脸,让人看出他们内心的丑陋。她冒着泄露天机的风险,点拨出这一句,希望后面事态的发展不会让她太过失望。 许是嫌气氛太过沉闷,震惊过后,李瑾带头谈论起来了他们即将进行的活动,声音太大,离得又近,苏茉想不听都难,这群人原来是来狩猎的。 用苏茉的话说,便是:闲的蛋疼!她可不以为这些花拳绣腿能够自己打到一只兔子,但,若是用冲锋枪去打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吃完饭,苏茉等人正要走,徐承墨被李瑾叫住了,苏茉懒得和这傻女人计较,便先去车上,从车上的后视镜,苏茉可以清楚地看到徐承墨和李瑾两人,看着李瑾不但扇动的唇,苏茉不由得好笑,懂唇语的她不会不知道李瑾在说什么,她居然痴心妄想地让徐承墨带上她。 不是去打猎吗?徐承墨若是不来,她是不是准备被野猪拱死? 徐承墨跟看白痴一样看着她,半响,才冷冷地道:“我们不同路。” 的确不同路,徐承墨倒没有骗她。猎场要朝东走,而苏茉等人则朝西,车沿着山路进了这里有名的香溪源景区,徐承墨等人找了个地儿停好车,便朝景区里出发了。 景区来回有五六里路,苏茉等人走到了景区最里面之后,并没有折回,而是在山上寻了一条小路,继续往上爬。翻过一个山头,便看到了一片山谷,零零落落地散着几户人家。严国忠来过这里,他在前面带路,寻了比较好走的路,领着一行人往山下走去。 “要是能够遇到蛇就好了!”苏茉边走,眼睛也没停着,到处留意,只看到几条小菜花蛇飞快地寻走,并没有看到大蟒蛇之类的。 “这里离景区近,人多,估计难得找到,等前面一点再看。”徐承墨安慰她道。 “我只是说说,这种事,可遇不可求!”苏茉道。 “苏茉,你找蛇做什么?”江阳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啊,找条蛇养熟了,帮我看家啊!”苏茉打趣道。 江阳信以为真,逗得一行人都哈哈笑了起来,直觉得江阳可爱。不过,江阳也不是傻子,转念一想,便明白苏茉是在哄他呢,他抓了抓头,不好意思地道:“苏茉,原来你是想吃蛇肉啊?东省那边的蛇羹很出名,你要想吃,可以去那边吃啊!” “那有什么好吃的,一看你就是不会吃的人,算了,不跟你说了。”苏茉年纪虽然最小,可在苏茉眼里,江阳不过是个小屁孩,说起来没什么意思。 江阳被苏茉一番鄙视,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说得不对了。他见苏茉边走眼睛跟雷达一般地四处扫射,也不知她在搜寻什么,摇了摇头,小心地走自己的路。他是城里长大的孩子,这辈子走的山路实在是有限,也不敢不谨慎。 一时间,一路上只听到枝叶翻动的声音,整片山头很是寂静。 “呵呵!” 山林里响起了银铃般的笑声,起得太过突兀,江阳吓得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惊慌地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原来是苏茉,只见她跟一只猴儿一般,一下子跳了起来,跟猛虎扑食一般朝山路左边扑过去。 江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茫然地去瞧其余的人,只听到严国忠笑着道:“苏小姐运气还真是好呢,在这种地方都能找到猴头菇。” 说起猴头菇,现在的超市里都有卖的,却不知野生的猴头菇多么难得,是正儿八经的山珍,与“燕窝、鱼翅、熊掌”并称为四大名菜,这种菌种一般长在深山老林之中,远远望去如金丝猴头,故称“猴头菇”,又似刺猬,也称其为“刺猬菌”。菌肉鲜嫩,香醇可口,古时候只有宫廷和王府才能够享用。外界,连其烹饪方法都不知道呢。 江阳这才看到,苏茉的前方,一棵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山毛栎上巴着一大块毛茸茸的东西,约有两个成人巴掌那么大。苏茉已是喜不自禁地扑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掰着那猴头菇。 “嗤,这有什么稀罕的,超市里到处都是,一百块钱可以买一大篮子。”江阳不以为然地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超市里那是人工培植出来的,苏茉手上的这块猴头菇,若是拿出去卖呢,不说上十万国币,七八万都是有人抢着买的。”严国忠笑着道,“今晚上可是有口福了。” 苏茉捧着那猴头菇,乐颠乐颠地跑了回来,捧到徐承墨面前,道:“怎么样,厉害吧?” 她仰着头,脸上笑得如一朵吐着芬芳的茉莉,眼里含着期盼,如想要得到表扬的孩子。徐承墨笑着抬手摸摸她的脸,将沾在她脸上的一块脏污轻轻地擦去,点着头道:“厉害!” 到了山脚下,拐进一条小路,已是夜幕降临,露水很重,地上就像是下了一场小雨,略有些湿,鞋子踩下去,带起来就是一大块泥,对于走惯了水泥路的人来说,简直是苦不堪言。江阳哪里受过这等苦,在走了三五里地之后,便抱怨起来了,“这是什么地方啊?难道没有公路吗?我们为什么不把车开进来?” “告诉别人这里有古墓,然后引一大票盗墓贼来?”苏茉奚落道。 第81章 少女有毒 “哎,我说,苏茉,你确定你只有十五六岁?而不是哪里的狐狸修成的精?” 被苏茉一顿抢白,江阳也反唇相讥,苏茉扭头过去看他,上下打量,见他麻杆儿一样的小身板,和徐承墨那种厚实挺拔的身形完全不能相比,嗤笑道:“放心吧,你这材质,就算是半夜三更被落在深山野林里,也不会有狐狸精把你捡去的。” “你什么意思,我也有两块腹肌的,要不要我露给你看?”江阳贵在有些自知之明,也因此而气急,他两手抓住t恤的下摆,作势要拉起来秀给苏茉看。 苏茉果然站定了脚步,正儿八经地准备鉴定一下,无奈,徐承墨一声不悦的呵斥,江阳不得不作罢,许下承诺,“改天给你看!” “行啊,回去之后,抓紧地找个健身教练,让他在最短的时间里帮你训练出八块腹肌,最好加两条人鱼……” “苏茉!” 是可忍孰不可忍?徐承墨低喝一声,苏茉的脸便红了,朝徐承墨吐了吐舌头,就在前面跳着走,跑了两步,又站在路边等着,等徐承墨走过来,攀着他的胳膊,拉低了他的头,在他耳边低语道:“要不,你给我看?” 徐承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见她如精灵般滴溜溜转的琉璃般的眸子,小巧的鼻子,红嘟嘟的小嘴,他的眸色深了许多,也略有些无奈,他抬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蛋,柔声道:“走吧!”说完,牵起了她的手。 没有看到徐承墨害羞窘迫的样子,苏茉略有些失望,这个男人,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大啊,难道说他是久经风月场的老将?苏茉感觉到他掌心处湿润的汗渍,不由得偷偷地笑了。 赶到营地时,已经月上枝头了,看看时间,已是晚上九点了,先头来的两个人住在当地的老乡家里,看到严国忠等人过来,忙扑了过来,颇有久别重逢见亲人的感觉,演得格外真切,“你们终于来了,还以为找不到你们了呢!” 这家的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妇,男人走了过来,憨厚地笑着,道:“都跟你们说了,这里离外面不远呢,经常会有打猎的人迷路了摸到这里来的。不用担心!” “哎呀,真是麻烦你们了,打搅了这么久。” 严国忠不得不说几句客套话,面上也略有些不好意思,他们来这里,扮作是打猎的走散的猎人。毕竟,古墓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不然,消息走漏出去,就算没有引来大批的盗墓贼,只怕这里的居民也要自己动手了。 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抵挡得了金钱的诱惑,特别是大笔的钱扔在你家门前时。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徐承墨松开苏茉的手,转身朝门外走去,苏茉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但她也不是那种随时都要人向她报备的人。 这家人在当地也算是家境比较好的,刚刚修好的两层楼的房子还没来得及粉刷,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石灰水泥的气味,女主人正在做饭,只是在苏茉等人到的时候跑到前面来打了个照面,又跑到厨房里忙起来了。 苏茉在屋子里找了把铲子,搬把凳子坐在屋檐下,开始铲沾在她脚上的泥。这鞋子出门时才上脚的,如今已经沾了一层的泥,脏得看不清头脸了。一时间,苏茉心疼死了,又打来一盆水,拿了条破布,沾了水,前后擦得干干净净。 “怎么?男朋友送的,这么稀罕?”江阳跑过来,蹲在苏茉跟前,笑着道。 苏茉白了他一眼,并不吭声,这小子虽然比她大两岁,但整个一没长熟的青果儿,偶尔逗两下解闷儿还行,但要说和他讨论些别的,就没意思了。 “哎,你说话啊,你是不是喜欢墨少?”江阳笑嘻嘻地问,他分明看到苏茉的手一顿,是明显不淡定的表现。 远处,融在夜色中的人,缩回了正要踏出去的脚步,也竖起了耳朵,只听到少女轻盈的声音,如从空中滑落的羽毛,缓缓滑过他的心际,“是又怎么样?” 听到这里,徐承墨终于忍不住,他的唇微微上翘,黑黢黢的眼里,如绽放的烟花,璀璨如星际里的星星,他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乱,却依旧不损他的气质,他的手上提着着一条婴儿小臂粗的蛇,七寸处有一个枪眼,血滴下来,在他的脚边积了一滩血。 “真的啊?不过墨少那样的人,喜欢他的女孩子一定很多啊,你是前途堪忧!”江阳故作老成,边说还边晃着头。 “废话,别人不喜欢的,我还不要呢,比如你这样的!”苏茉索性把鞋子脱下来,拿在手里,用刷子一点点刷着底上的泥。 “啊?你又说我,不过我还是蛮佩服你的。你是准备一路披荆斩棘地去追他吗?这个难度有些大哦!”江阳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是男人,就不要拐弯抹角地说话!”苏茉有些不耐烦了,若不是看在队友的份上,她可以一脚踢过去,将江阳踢到山那边去。 “没什么,呵呵,我只是听说,墨少是名花有主的人,我有些好奇,你准备怎么追他。”江阳八卦道。 “就这?” “就这!”江阳肯定地点头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苏茉丢给他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穿了鞋子,就进屋去了。 徐承墨从夜色中走出来,走进大门口的灯光中。一阵夜风袭来,卷起一股腥味,苏茉扭过头去,便看到徐承墨如战神一般,站在屋檐下,他的手上拎着一条长约两米的蛇,卷成了两圈,被他捏在手中,蛇头耷拉着,血淋漓地往下滴。他看着她,如看着久别的恋人,一双眼深情如斯,黑色的眼眸凝着深深的笑意,他举起手,将蛇朝她递过去。 苏茉的唇嗫嚅一番,却说不出话来,她的眼中浮现出一片晶亮,半晌才微微一笑,扔下手中的东西,跑了过去,没有接那条蛇,而是用双手将徐承墨从上往下摸了一遍,一遍遍地问道:“有没有受伤?” 第82章 出事之地 “没有!”徐承墨单手抱着她,用脸在她的额上贴了一下,道:“等久了吧?” “不,没有!”苏茉挽住他的胳膊,笑着道:“蛇肉炖猴头菇,你吃过没?很好吃的哦,在亚马……,呵呵,挺好吃!” 徐承墨没有错过被她咽下去的那两个字,“亚马”“亚马逊”?那是人类的死亡区域,他不明白苏茉为何会说到那里,但他没有问,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愿意告诉他的。其实,刚才江阳问错了,他不需要苏茉追,他一直在她的身后站着,从来也永远都不会走开。 苏茉去借了一口锅来,用石头码了一个简单的灶,山里人家,柴火都是现成的,徐承墨将蛇皮剥下来之后,苏茉已经烧滚了一锅水,猴头菇也清洗过了,她将蛇肉扔进锅里,不到片刻,便闻到一阵浓郁的香味。 那蛇看着挺大,但肉很嫩,炖了约莫半个小时,苏茉将猴头菇加了进去,汤汁滚了十来分钟,就别说那香味了,江阳真是担心这锅汤会把山里的狼给引来了! 苏茉盛了满满一大海碗端给徐承墨,自己也端了一碗,剩下的只够一碗,端上了饭桌,分给严国忠等人吃。桌上的人也不客气,抢了起来,每人只分到了一勺,江阳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了。 “师父,在这多留一天吧,我明天一早也要去找猴头菇,去打条蛇来,这真是太好吃了,要是能够天天吃到这美味,我愿意留在这山里。” “拉倒吧,你以为人人都有好运气采到猴头菇的,你问问马兄弟,他在这山里,吃过几次猴头菇?”严国忠好笑地道,不过,他也能够理解江阳,便是他自己,看着苏茉面前那一大碗的蛇羹,都要流口水了。 这家主人姓马,严国忠年长,客气地称呼他为马兄弟,苏茉等人则唤他一声老马。这人笑着点点头,道:“我还是小时候,采到过巴掌大的一块猴头菇,不过自己都没吃,被家里人卖了,换了那一年的学费还有一头耕牛。” 老马说的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一年的学费不算什么,但一头耕牛是一户农家最大的家当了,那时候的农户基本上都是好几家共用一头牛,一家轮几天,比供养老子娘都还尽心。而老马凭一个巴掌大的猴头菇,换来一头牛,可见其价值。 苏茉可不管你什么值钱不值钱了,她一张小脸埋进碗里,呼啦啦地吃着,也懒得去听这些人什么打算,只要碗在她面前,她也懒得去在意有没有人觊觎她这么一碗蛇羹。最后一口汤喝下去,苏茉觉得,食物都已经到了喉咙管了,她摸摸肚皮,转头一看,徐承墨才吃了一半呢,面前的酒杯倒是空了,老马还要给徐承墨倒,却是被苏茉拦住了,“哎,别,别,晚上我要他陪我去打野猪呢。” “小姑娘啊,你开玩笑的吧?野猪可不是那么好打的,那玩意儿,大白天的,我们这地方都是十多个人,挖了陷阱来捕的。这漆黑八黑的,你要去捉野猪?” 老马听得苏茉要去捕猎野猪,吓了一跳,不由得数落起苏茉来。山里人淳朴,很执着地要给徐承墨倒酒,却被徐承墨给拦住了,他笑着看一眼苏茉,道:“她玩心重,我陪她出去看看就是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这别出什么事啊!”严国忠道。 他们原本就准备晚上去那地方,说捕猎野猪也不过是个借口,看着天色已晚,严国忠让老马收了酒瓶子,每人添了一大碗饭,就着桌上的剩菜,只图把肚子填满了。 徐承墨的饭量不大,他把剩下的半碗蛇羹喝完之后,就把碗一推,拉着苏茉出去了。那墓地在离村子东头四里地的山窝里,两人走到了村当头,就停下了脚步,等严国忠他们。 山风吹过来有些凉,苏茉往徐承墨身边靠了靠,徐承墨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摸出一根烟来,正要用打火机点燃了,打火机的灯光映照着两人的脸,见苏茉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徐承墨把烟拿下来,笑了笑,道:“怎么?不想我抽?” “嗯!” 徐承墨呵呵一笑,道:“要是我未来媳妇儿管我呢,我一准儿会听。” “我不到十六岁,怎么,你想玩养成?”苏茉翻了个白眼,往后退了两步,离徐承墨远一点,望着天上一弯毛毛月,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养成?”徐承墨斟酌这个词,光字面意思,他就能理解,笑着道:“好啊!” 两人站在这里贫嘴时,严国忠和江阳跟了过来,招呼苏茉和徐承墨往前走,边走边道:“还有点远,在前面三个山头中间,东西面一条泥沙河,风水绝佳!” “是怎么一回事?”苏茉的手被徐承墨握在手心里,边走边问。 “三天前,我在这里帮一户人家相墓,接到一个电话,那人是个盗墓贼,还算有点良心,说是他找到了一个唐朝以前的墓,这目的就在这村子附近。这墓葬以前就被人动过,在生门的地方还留有盗洞的痕迹,他看那痕迹,大概有上百年了吧,就把那盗洞给打开了。” “那人,是您的熟人吧?”苏茉讥讽道。 “呵呵,苏小姐总是这么明察秋毫!”严国忠老脸一红,幸好是晚上,大家伙也都看不见,接着道:“他打开了盗洞,进入墓穴入口的时候,还发现地上有一具骸骨,他把骸骨扒到一边,心里还在想,这人怎么就死了?盗墓的人么,遇到这种事情很正常,他当时也没留意,就把那骸骨扒拉到一边,凿开封堵墓葬穹庐的砖墙。穹庐的砖墙有四层,他整整忙活了一整晚上,累得全身都是汗,最后掏空了三层。就在他抽出第四层砖墙中的一块青砖时,一股阴寒之气从青砖的孔洞中飚射出来,顿时,把满身是汗的他冰得全身都结了一层霜。” “他怎么活过来的?”苏茉问道,心里还在赞叹,严国忠讲故事的本事很强啊,绘声绘色,还带画面感呢! 第83章 生门死门 “你怎么知道杨哥还活着?”江阳惊讶地问道,意识到自己泄露了盗墓人的身份,忙掩住嘴,只不过已经迟了。 苏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也懒得回答。严国忠却是臊得满脸通红,收这么个弟子,真的是师门不幸啊!严国忠朝江阳的头上拍了一把,道:“不活着,这些事,我是怎么知道的?” “哦,我忘了!”江阳摸了摸被打得快起包了的头,讪讪笑道。 苏茉也懒得理会江阳的插科打诨,眼看着前面的墓地快到了,便催着严国忠接着说下面的事,只听得他接着道:“那阴风从那孔洞里出来,一阵一阵,鬼哭狼嚎一般,要说也是他命不该绝,那时候他怀里抱着一个罗盘,那罗盘是个法器,就在这时候,帮他挡了一下,要不然,几年之后,他也就成了旁边的那死人架子了。” “师父,是您的那个罗盘吗?” 江阳真是孩子脾气,再次不失时机地问了一句,严国忠气得又想打他,只听得苏茉问道:“那是阴气流通的死穴,不懂风水还想盗大墓,这人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人死之后,尸骨腐烂,但骨血之中存在的气场还是留了下来,与墓地里的阴气阴阳交通,形成如太极一般泾渭分明又相互融合的气场,便是金吉之气,冥冥中会影响和左右在世亲人的命运。 这也是风水产生的原因,自古以来,寻龙点穴并非没有道理的。 “苏小姐,我还是实话跟你说了吧!来找我借罗盘的是西省杨派后世传人,名叫杨官,是我失去的妻子不争气的侄儿,但杨氏一门,也是有传承的。若说风水上的造诣,没办法和苏小姐比,但若说他不懂观望地气,这个我不敢苟同,他们这一门得了理气一派的真传。况且这处墓地,这么多年来,大大小小的盗洞也有上十个了,他在这转悠了三个月,又从我那里借来了罗盘,以为自己找到的是进入墓葬的生门,谁知道搞了这么大个乌龙。我深知他的能耐,所以,宁愿赔上我那个罗盘,也不敢轻易去碰这玩意儿。” “哼!你以为这年头拿个罗盘四处走动两下,就能发现生门死门的?”苏茉嗤笑一声,道。 “苏小姐的意思?”严国忠有些不解,自古以来都是用罗盘来观望地气的,难道几千年的传承都错了? 苏茉却不再说话了,当今的风水师不懂修炼,根本不具备沟通天地二气的能力,且地球本身是个活体,每一天都在变化,光依靠仪器来勘察难免出错了。这些,她懂,徐承墨心里也明白,但两人都没有说话。 严国忠自然不会追问,江湖之中,每一个门派都有其独到之处,有些涉及师门机密,不足为外人道。不过,苏茉这么一说,严国忠越发高看她了,心里也是羡慕,人活一辈子,运气真的很重要,小小的一个机遇,会让人的一生天翻地覆。 严国忠就没有这样的好命,他真正的身份是北省严派,也是从理气派延续下来的,若说起祖上,曾经是前清范文程的大弟子。范文程何许人也?曾是清初四代帝王,清初一代重臣,清朝开国时的规制大多出自其手,为文臣之首。范文程绝对是一代儒家,但华夏那些文人们,大多通儒释道三家,范文程也不例外,据说他曾有过奇遇,对风水相术颇为精通。 说起范文程,恐怕很多后人都不知道,他曾为明末重臣,锦州失守后,为皇太极捕获,据说是皇太极的宠妃后来的孝庄太后,康熙的祖母,亲自去牢房里劝降的。后来流出了很多风流版本,那也只是民间的野话。 但,清初四代皇帝对范文程的倚重却是真实的,倚重的也是范文程的学识。 严国忠祖上师从范文程,传承的是范文程的风水相术,只不过后来新文化运动,再后来,十年浩劫,能够传承下来的东西已经不多了。而他宝贝的那个罗盘也正是他祖上用过的,这一次彻底被报废了。严国忠是真正肉痛啊! 墓地已经近在眼前了,这一处的风水是不必说了,前有望后有靠,且背靠三山,呈环抱之势,前有河流,果然是聚气藏风的好所在。光看着地势,便可以猜测得出,这里头住着的不是王侯将相也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这时候,是晚上,天上的月亮只是一轮毛月,又有山间雾气遮挡,严国忠等人看得并不真切。但苏茉却不同,她聚神望去,可以直观地看到墓葬上方凝聚的阴阳二气,覆盖面积竟然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有半截掩埋在山体之中,整个来看,地底下的阴宅面积,有上千平了,看来,这地下的主人,身份非同寻常啊! 只是,这到底是何人的墓葬?若从风水的角度来说,墓葬的特点都是有迹可循的。秦葬岭,汉葬坡,唐朝打洞宋浅窝,明朝堆土清石墓。这种半堆土半打洞的墓葬,还真难辨别朝代。 “去把工具拿来吧!”严国忠道。 “好!” 江阳答应一声,就很快地跑开了,倒是把苏茉说的愣住了,她顺着江阳跑开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他跑到一丛荆棘林旁边,俯下身子,从里面掏啊掏,掏出一个箱子出来,拎了跑了过来。 “是什么?”苏茉狐疑地问道。 “没这些宝贝,可下不去啊!”江阳说完,呼啦一声,把箱子里的东西倒在地上,只见这里面,矿灯、氧气罩、工兵铲、洛阳铲……,一大堆,全是盗墓用的家伙。 苏茉似笑非笑地看了严国忠一眼,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工具,道:“严老,您这,专业覆盖面还挺广的,不过您也是学以致用了。” 一个玩风水的去盗墓,简直就是手到擒来的事。严国忠老脸有些挂不住,他看了徐承墨一眼,讪讪笑道:“呵呵,这个,这个……”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84章 鸡血画符 苏茉想到徐承墨身上的伤,这些年恐怕也依仗严国忠不少,期望从古墓里淘出点东西来,便不再说话了,她牵着徐承墨往墓地方向走去,围着墓地绕了半圈,这墓地旁边都是庄稼地,已是初秋季节,庄稼已经收割了,地里只留下些茬子。还有几堆稻草堆在旁边,正好压在墓地边上。 苏茉用脚踢了踢稻草,只见地上露出一个老鼠洞一样的孔,苏茉扭头看了一眼徐承墨,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凝重。徐承墨抬头看了看天上阴绵的月亮,忙把那稻草踢了过来,盖住了那个洞,“茉儿,这件事,另外找人来做吧!” “先看看吧,都已经到这里了,不进去看看多可惜啊!” “这里面,我担心很危险。”徐承墨没想说服苏茉,他相信苏茉也已经猜到了这里面会发生的事情。 “就不知道是谁的墓?我们过去那边看看!”苏茉牵着徐承墨的手,往北面走去,地儿有些大,走过去还要几分钟,两人走的很慢,越往里走,就越冷,苏茉有真气护身倒还好,徐承墨的手却是慢慢地就凉了。 他的中下丹田废了,苏茉想到这一点,心里越发坚定了要下去的决心。她丹田里的真气运转起来,从经脉里流走,通过两人牵着的手,在徐承墨身体里转了一圈,给徐承墨带去温暖的同时,也让苏茉印证了徐承墨中下丹田的确被毁。 徐承墨捏了捏苏茉的手,柔声道:“我不冷!” 苏茉指了指前面的山体,道:“我们从哪里下去?这里应该是生门。” “你决定就好!”徐承墨道,“我还是想明天早上来,出了什么事,也好应对。” “我原本也是想来看看,明天早上再观望一下地气的,但现在看来,越是时间长,这里面的变数越是大。”苏茉道。 徐承墨点了点头,道:“先过去再说吧!” 两人正要折回,严国忠和江阳背着箱子过来了,严国忠五十多岁的人了,迈着大步子,中气十足,干劲十足,老远就喊道:“苏小姐,从哪里下手?” 苏茉四下里看了看,叹口气,道:“要准备些东西,让江阳带去几样东西过来!” “好嘞!” 江阳把箱子往地上一放,转身就往回跑,被严国忠一把拉住,训斥道:“把话听完了再动,你知道要回去拿什么吗?” “呵呵,我忘了!”江阳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朝苏茉看去。 苏茉把要的东西说了,江阳有些为难,“别的好说,我们怕你要,都准备了,就这大公鸡,我到哪里去弄?” “花钱买啊,这村子里,你怕买不到一只大公鸡?”苏茉只恨不得踹他两脚,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 严国忠一直没有说话,等江阳走远了,才压低了声音道:“苏小姐,莫非你看出了点什么?” 苏茉笑笑,眼睛盯着自己面前的土坡,“别的我不知道,就您那娘家的侄儿,幸好动的是死门,若是找准了生门,只怕这命,就真的回不来了。” 江阳到底年轻腿勤,很快就回来了,左手里拎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右手提着个塑料袋子,里面正是苏茉要用的东西。苏茉从他手里拿过来,从袋子里拿出一叠黄表、一只毛笔和一个瓷碗。 徐承墨已经将那大公鸡拎在手里了,让江阳提着鸡头,苏茉的手在鸡脖子上一勒,鸡头就掉了,江阳吓得手一抖,人跳了起来,那鸡头飞出去正好砸在了严国忠的头上。 严国忠正在发呆,头上突然掉了一物,几滴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他伸手一摸,正好抓在鸡头上,扭头一看,矿灯的余光下,江阳捂着脸,从指缝里透过目光看着他。严国忠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他抓着鸡头盯着江阳良久,最后还是无奈地把那鸡头朝稻田里扔了过去。 严国忠发誓,江阳这个弟子,他真的是受不起啊! 苏茉看严国忠被自己徒弟气得要死,有些好笑,又有些同情。鸡血放了一小碗,也已经够用了,她把鸡血放在地上,徐承墨守在一边,怕江阳笨手笨脚地把鸡血弄翻了。黄表铺在工具箱子上,矿灯在徐承墨的手里直直地照在黄表上,他的另外一只手帮苏茉按着箱子上的黄表。 苏茉蹲在地上,手握着毛笔,闭目凝神,脑海之中再次浮现出一片金光,但那金光之中,红色的线条勾勒出一个符,一笔一划非常清晰,胸有成竹,说的就是现在这个意境。 将一笔一划记在心里,苏茉运转丹田,将真气凝于笔端,开始在黄表上画符。这一次画符,与当日在宿舍里画的那驱鬼符又不一样了,当日那符对于苏茉来说太过简单,只要是入了门的风水师,练习个三五年都能画出来。可今日这符,是苏茉从《地脉道》里找出来的符,这符的用处很特殊,才会用鸡血来画,这鸡血是大公鸡的血,里面含有少阳之气。这种符,她画起来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师傅,她,她,她是在画符?”江阳不敢置信地指着苏茉,问严国忠道。 他一直把苏茉当小妹妹一样地看待,与别的女孩子不同的是,苏茉严肃些,冷漠些,不苟言笑些,嘴巴毒了些。同是江湖中人,若说苏茉与他之间有什么不同的是,苏茉的师门恐怕比严国忠要高明一些。但现在这个末法时代,各项传承都已经零落不堪了,就算再高明,又能高明到哪里去? 所以说,江阳真的还是一个孩子,他没有严国忠那样老道的眼光,早就看出了苏茉的不同。就算是方才,苏茉跟他说了要这些东西,他也还不明白苏茉是用来干嘛的,还以为是盗墓前有个什么祭祀要做,用来祷告亡灵的呢。 没想到苏茉是用来画符的,画符这玩意儿,他还是从香港的电影里才看到过,那些搞怪的东西,与现代这个高科技社会格格不入了,甚至作为一个风水传人,江阳还怀疑过,到底符箓这玩意儿,是不是真的有用啊? 有用或是无用,江阳无须再去问别人了,马上,他就会知道了。 第85章 罗盘护身 符画到一半,一阵风吹来,苏茉的手没按住,黄表被风吹得招展起来,画到一半的符就这么作废了。苏茉有些沮丧地望向徐承墨,徐承墨松开手中的黄表,任其随着风飘远了,他抬起手按了按苏茉的头,“没关系,再画就是了,这符很难,以你现在的功力能画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话说的,好似徐承墨是苏茉的师长一样,苏茉深深地看他一眼,将笔递给他,笑着道:“墨哥哥,要不要你来画哈?” 徐承墨真是越来越让她看不懂了,他既然说这符很难,那就是说他曾经见过这种符了?他是个军人,他应该也是修道之人,如若不然,一个中下丹田被毁的人是无法存活的,他还懂符箓,他到底是什么人? 徐承墨没有接过苏茉递过来的笔,他笑着道:“你觉得,我还能画出符来?” 这小东西,每次心里算计的时候,就喊得很甜,但徐承墨却骗不了自己的心,苏茉这般喊他的时候,他心里那份欢喜,如同尘埃里开出了花。 苏茉嘻嘻一笑,她也并不是真的要让徐承墨去画。他中下丹田被毁,体内没有真气,无法沟通天地二气,又怎么能画得出用来与天地沟通的符箓呢? 接连画坏了两张之后,苏茉体内的真气已经消耗了快一半了,她不由得有些着急了,第三张黄表铺在了箱子之上,苏茉有些迟疑,不敢动笔。徐承墨抬手抚去她额上的汗滴,柔声道:“茉儿,慢慢来,不要着急,就算画不出来,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苏茉抬头望着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用来镇煞呢? “有办法就是了,你慢慢画,不着急。”徐承墨安慰道。 “嗯!” 有了徐承墨这句话垫底,苏茉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她的心境变得平和了许多,这么一来就顺利多了,连画了两张震煞符之后,苏茉想了想,再次提笔,在黄表上一挥而就,一张比震煞符更要难的符箓画成了,每一道线条上溢出金色的光芒,最后汇成了一个道字,浮在黄表上一寸处,停顿了约莫三秒,才化作一道金光消失。 严国忠已经傻了,他这一辈子,不是没有见过符,但这种含着道韵的符箓却是生平未见过,此刻他才知道,比起今日他见到的符箓,曾经见过的种种,那都是一张废纸啊。真正能够作符的人,必须要能够沟通天地元气,借为己用,非常人能够做到,在术法式微的今天,看到苏茉这样的怪物,严国忠不觉得稀奇才怪呢。 只是,最后一张符,严国忠已经无心去探究术法不术法的事了,他见苏茉正要收起符,忙抬手止住了,盯着苏茉,严肃地道:“苏小姐,下面,是不是有变故?” 苏茉一愣,她没想到严国忠还有此等眼力,笑了笑,道:“凡事小心为上!” 严国忠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下面会有尸变呢,心里不由得很是赞赏苏茉的老成持重,自己活了半辈子了,竟然赶不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更别说自己这个傻徒弟了。他拍了拍还在发愣的江阳,对方的嘴巴张了张,想要问什么,严国忠给了他一个眼神,继而语重心长地道:“有些机会,需要自己把握啊!” “啊?”江阳傻愣地转过脸,茫然地望着严国忠,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严国忠叹了口气,摇摇头,这傻徒弟啊,现在倒好,想送都送不出去了。他朝苏茉二人走去,正要问苏茉下一步做什么,徐承墨皱着眉头问道:“姓杨的打的那个洞在哪里?” “啊?”换到严国忠呆愣了,他不明白徐承墨要问那个盗洞做什么,好心地提醒道:“墨少,那里应该是死门,阴气漏得很重,就算是有罗盘挡着,也没多大用的,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知道地吗?带路吧!”徐承墨说完,便拉着苏茉往南面走。 “我们去那里做什么?”苏茉不解地问道,被徐承墨牵着不停地往前走。 很快就到了那一处盗洞了,由于怕人发现,那盗洞用泥土和枯枝烂叶遮掩住了。徐承墨从江阳手中拿过那短柄工兵铲,三下五除二将那盗洞清理了出来,他一手提着矿灯,伸手朝苏茉道:“龙鳞给我!” 苏茉的手往后一缩,慌乱地往后退了两步,此刻若是能够看到她脸上的神色,便能看到她的脸煞白,“不,你要做什么?” “茉儿,我自己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徐承墨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拉,道:“这盗洞很低,还很脏,我去就行了。” “不,我和你一起,你要不同意,我就不让你去。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苏茉道。 “好,你和我一起,我前面,你后面,嗯?”徐承墨道。 说话间,已经过了十来分钟了,里面的气流已经通得差不多了。苏茉将怀里的一个罗盘拿出来,塞进徐承墨的怀里。这罗盘是当日雷老头给她的,是雷家的东西,苏茉本不想要,想要给雷奎,可雷奎不要。苏茉还想着哪日把这罗盘还给雷奎的爹,从来不愿欠人人情的人,今日首先想到的便是徐承墨的平安。 “苏小姐,你这罗盘是哪里来的?”严国忠惊讶地问道,他之前还很稀罕家传的那个罗盘,以为有多珍贵,可现在看到苏茉的罗盘,即便是阴寒的月光下,也能看出这罗盘的不同凡响。 苏茉哪里有心情搭理他这些,徐承墨已经提着矿灯从洞里钻进去了,那盗洞从外面看,只堪堪有徐承墨的肩膀宽,苏茉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如天际寒星般的男子钻这狗洞般的盗洞时,苏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好在,等她钻进去时,里面的空间还有些大,洞的两侧还用泥土夯实了,避免了洞塌的危险,苏茉不由得佩服这些盗墓者,对土木专业还要有所涉猎才行。 这盗洞约有十多米,要挖出这么个洞来,还真是不容易,看来干哪行哪业都不容易啊,手脚并用地爬到盗洞尽头,便看到一圈儿用青砖砌成的墙挡在面前,墙壁上的泥土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块块的青砖。 而旁边,是几个死人架子,散乱地堆放着,骷髅看上去很吓人,可对苏茉和徐承墨这样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了。 第86章 他的目的 徐承墨用脚踢了踢那些骨头,尽量把场地打开一点,又把矿灯的亮度加大了之后,才看到这里应该是穹顶。空间大了许多,两人并排挤在一处,苏茉窝在徐承墨的怀里,身体贴在一起,原本是很旖旎的姿态,只可惜现在二人身上泥泞满身,连头发上都沾了厚厚的一层,隔着一层青砖墙,以徐承墨的精神力,苏茉的功力,两人都能够感觉得到,墙的另外一面那呜咽如鬼泣一般的呼啸声,也不难想到那是怎样实质性的阴煞。 墙壁之上,少了一块青砖,空出来的地方,塞着一个罗盘,应该是严国忠家传的那一个,原本光滑的罗盘已经失去了以往的光泽,在矿灯的照射下,显得灰秃秃的。 徐承墨没有立刻抽出那罗盘,而是背靠着墙壁,静静地感受了一下,才道:“感觉出来没?那里面的阴煞应该是在阵法的驱动下在运转。” 苏茉没有吭声,她抽出一缕气机,慢慢地朝墙壁的另外一边靠近,突然,她身体一震,猛地睁开眼睛来,见徐承墨焦急关切的双眸,摇摇头道:“我没事,不过那边的煞气有问题。” 方才,她释放的气机刚刚在墙壁那边露头,那边的阴煞就一拥而上,竟然想要吞噬苏茉的气机。阴煞其实是天地二气的一种,就如同空气一样,应当是无色无味也无意识的,可那边的阴煞就如同受人驱使一样,竟然能够自主攻击。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受了阵法的牵引。布下这阵法的人毫无疑问是个高人了。 这也难怪,这里会有死人,也难怪严国忠的侄儿会受伤了。那穹庐里面的阴煞,无疑是最好的守墓者。 但徐承墨并没有想过要从这里进入,他从苏茉怀里摸出一张震煞符,贴在了墙壁之上,这才从那青砖中将那罗盘抽了出来。一股浓郁的阴煞之气带着阴寒扑面而来,好在被震煞符给挡住了,但震煞符上的鸡血也以眼见的速度变得暗淡了起来。 “龙鳞呢?”徐承墨朝苏茉伸手道。 苏茉这才明白徐承墨执意来这里的原因,她心头一喜,眼睛一亮,将龙鳞拍在徐承墨手中,眼冒星星的模样儿让徐承墨看得心头一荡。但现在真的不是好时候。徐承墨将龙鳞放在了方才放罗盘的青砖缝里,又从墙壁上把那震煞符揭了下来。 失去了符箓的阻隔,穹庐里面的阴煞再次澎湃而来,苏茉被徐承墨挡在身后,依旧能够感觉到那阴寒蚀骨的感觉,她体内的真气正要自主运转,便听到“叮当”一声脆响,龙鳞发出欢快的呼啸声,它如饥渴依旧的孩子,品尝到了清泉的甘甜,贪婪地吸食着阴煞,滋养剑身。 这便是徐承墨打的算盘,他是想用这墓穴里的阴煞之气来滋养龙鳞! 墓穴里蕴含的煞气从青砖缝里溢出来,被龙鳞尽数吞食,一时间,里外再次达到了平衡。但,墓穴里多少年养出的煞气,并不是龙鳞能够全部吞噬的。苏茉也不可能把龙鳞一直放在这里滋养,等她改变了墓穴里的格局,解决了阴煞的问题,龙鳞也就会被拿走了。 两人再次从盗洞里爬了出来,徐承墨用泥土树枝把盗洞遮挡好,便牵着苏茉的手朝方才二人确定的生门走去。 在北面挨着山体的地方地方站定,徐承墨一手拿着工兵铲一手拎着矿灯,问苏茉道:“从哪里挖?” “墨少?你们是要重新挖盗洞吗?这盗洞挖起来可不容易,要重新再打一条的话,起码也要十天半月啊!”严国忠不解,挖掘盗洞不是一个简单的活儿,这明显是一处大墓,之前的那个盗洞,他侄儿在那里起码折腾了五六天,那还是熟练工的情况下。现在他们这几个人,从来没干过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万一挖到半途,洞塌了,还把命给玩没了。 “谁说我们要挖洞了,你觉得可能吗?”苏茉将还拿在手中,忘了还给严国忠的那个罗盘扔了过去。让她钻狗洞就已经够郁闷了,还挖洞,这是要逼着她砍人的节奏吗? 严国忠双手接过苏茉扔过来的罗盘,虽然没有苏茉的那个好,但也是他们家族的遗传了,仅仅两天时间,罗盘背面就出现了一大块裂纹,由此可见墓穴中煞气的猛烈,令严国忠心疼得要死。 “蕴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苏茉见不得严国忠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斜了一眼,道。 “可是,这个,要怎么蕴养?”严国忠举着罗盘,朝苏茉讨好地问道。 苏茉哪里有功夫答复这事,此刻,他们还有正事要做,想到墓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前世今生谈笑生死的人,不由得有些紧张,盯着徐承墨的一举一动,再也不说半句了。 徐承墨看上去清贵,可干起农活来,像模像样,他手里拿着短柄的工兵铲,朝着苏茉指出的位置一铲子挖下去,掀起来便是一大堆土,挖了三五分钟,便出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看着这洞口,严国忠和江阳一时没反应过来,这里的盗洞肯定不止一个,只是偌大一块面积,苏茉和徐承墨是怎么发现这里还有个盗洞的?他哪里知道,观望地气是苏茉的绝活,她只要找准泄露地气的点,就能知道盗洞的所在。 这一处盗洞虽然隐蔽,却正是生门所在,能够在这里挖出盗洞的人,绝对是高人,最起码比严国忠的侄儿要强的多。洞口很窄,令苏茉很有些失望,徐承墨正要弯腰进去时,苏茉却拉住了他,这一次丝毫不退让地要求自己先进。 “这盗洞很有些年头了,里面不一定是通的,我清理之后,你进去!”徐承墨拿着工兵铲道。 “我和你一起!”苏茉坚持道。 两人拿着工兵锹进入盗洞之后,苏茉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这个盗洞可是比之前的那一个要大多了,徐承墨那么高的身材,在这里面略弯腰就能行走,不再需要爬行。但这样的通道,却是令苏茉心里越发紧,若是在里面出什么事了,逃跑的难度无疑要大得多。 第87章 从生门入 这个盗洞存在的时间太长了,原本培实过的洞壁因为渗水的原因,有些地方坍塌了下来,将通道给堵住了,两人疏通起来颇费了些功夫,严国忠和江阳也没少出力,最后还是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三点,再有两个多小时,天就要亮了。山里人起的都很早,到时候这里很容易被人发现。 严国忠年老在外面望风,苏茉三人待盗洞里的空气交换得差不多了重新钻了进去。之前进到这里来的盗墓贼必定是个高人,且是手法很娴熟地道的土夫子,外面的盗洞被他掩藏得很好不说,这墓穴的砖墙也被他砌好如初。 徐承墨和江阳二人将砖墙四周的泥土清理了一番,三人面前便出现了一个近两米高的拱形门。 “这应当是墓门所在了!”徐承墨敲了敲墓门道。 苏茉点头,她上前拍了拍墓门,探出一丝气机去探查里面的情况,没有再出现气机被吞噬的情况,苏茉放下心来,看来他们是找对地方了,这也说明,这座墓地里十多处盗洞,也只有挖这条盗洞的土夫子进去过,看来那里面别想有什么好东西了。 苏茉对古玩财宝之类的,没有太多的兴趣,古人重佛道,且信仰之心极为虔诚,她只希望能够从这里面找到一些与徐承墨身体修复相关的东西,哪怕是线索也行。这也是为何,苏茉在地面上已经猜到这里面会有的变故,依旧执意要冒险进来的原因。 越是怪异的东西,或许能够给他们一些启发。 苏茉思忖的时候,徐承墨和江阳已经将墙壁给撬出了一个洞,正一块一块地往外抠砖块呢。 墓门打开之后,苏茉一把将徐承墨拉到了身后,她有真气护体,而徐承墨没有。好在不同于之前的阴寒煞气,此刻,一股透着暖意的气息迎面扑来,即便如此,苏茉也是将全身的毛孔收拢来,让整个人调整到内息状态。并转身将氧气罩套在了徐承墨的口鼻上。 古墓千百年不见天日,沉在这地底下,不知道滋养出多少菌种来,渗透到这空气之中,也不知道会对人体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别的苏茉不知道,但曾经参与过埃及金字塔挖掘的那些考古人员的下场,苏茉前世在埃及旅游时是听人详细说过了的。 图坦卡蒙墓的发掘是埃及考古史上的一件标志性事件,发现它的英国考古学家霍华德和卡纳冯也一跃成为了世界知名人士,这座金字塔带给他们无上荣耀的同时,也带给了他们死亡的悲剧。当时据说在墓地甬道的墙上曾经发现过一段铭文“谁打扰了法老的安宁,死神之翼将降临到他的头上”,据说这就是法老的诅咒。 图坦卡蒙墓被发掘五个月后,花费巨资资助这次考古活动的卡纳冯连续发高烧,不治而亡。与霍德华一起直接参与发掘的一共22个人也都不明原因地死去。 所谓的法老的诅咒,苏茉并不是很确定,但苏茉更愿意相信,那些人是直接或间接感染了墓地里的有毒菌种而死亡的。这世上未知的事情太多,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江阳别的方面很傻气,对命看得还是很重的。他来之前也得到过严国忠的耳提面命,是以,墓门开启的时候,见苏茉帮徐承墨拉下了氧气罩,他也第一时间闭气,把自己给罩住了。 站在墓门前等了约有十来分钟,等里面的空气从通道里出去得差不多了,苏茉才率先钻了进去,站在墙里,苏茉不由得大惊,眼前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甬道,高约两米,顶上呈拱形,两侧用同一大小规格的青石板砌成,年深日久,离地三尺的石板上爬满了青苔,显得有些斑驳,矿灯照在上面,人高以上的墙壁上,刻着斑斓的浮雕,各种人物走兽,形象逼真,场面磅礴。 苏茉真有些怀疑,这里是不是帝王墓了。但从来没听说过有那个帝王的墓地是在北省的,且还在这深山沟里。 苏茉与徐承墨手牵着手走在前面,两人虽然没有盗过墓,但影视里偶尔也能够看到墓地之中,经常会藏着机关,一个不小心,就是命赴黄泉的下场。 苏茉死死地盯着左右的墙壁,小心地走着,之所以她走在徐承墨的前面,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为了防备地面,两人之间留有一臂的距离,徐承墨死死地盯着苏茉和她的脚下,平日里天塌下来也不会让他眨一下眼的人,此刻,走了不过十米,已是汗流如雨。 苏茉停下脚步,轻轻地拍了拍徐承墨的手,让他不要紧张,指着脚下的青石砖,道:“就是这里!” 江阳冲了过去,想要看个究竟,他来这里,不像苏茉二人,半点压力都没有,相反还一副打了鸡血的状态,激动得不行。此刻听苏茉说是这里,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呢,越过二人,一脚踏过去,徐承墨想要抢着拦下他,已经迟了。 好在苏茉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背,但江阳脚下的青石砖已经翻了下去,而江阳也直直地往下掉去。方才苏茉正是发现脚前的那块青石砖与旁边的地面有差异,地面约有长宽两米的一处青苔断面。苏茉判断为这里有一块活板。还没来得及和徐承墨商量怎么避开呢,就被江阳这倒霉蛋给踩中了。 好奇害死猫,说的就是他了! 这活板的机关做得很是巧妙,用现代的科学来解释,便是用压力传感器来感应人的重量,只有重量达到临界值才能触发开关。江阳一脚踩上去时,那活板都没动,只等着他两只脚都踩上去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上去,活板才翻开。 一排排的尖刀朝上直立,尖刀上还开有流血槽,虽然过了千百年的光阴,已是锈迹斑斑,但根本不用怀疑这尖刃杀不死人。因为下面已经有一具白骨了,整个身体架在尖刃之上,面朝上,骷髅里一双空洞洞的双眼,直直地看着穹顶,似乎在回忆自己往昔的岁月。 第88章 大凶阵法 “啊!”一声尖叫在狭窄的空间里响起,江阳的半截身体已经沉入了地槽之中,他的双手胡乱地挥舞着,做着垂死挣扎。他越是用力,苏茉越是吃力,一怒之下,苏茉的手一提,胳膊往后一抡,江阳瘦弱的身子便从头顶飞了出去,落在了二人的身后。 “咚”地一声,地道里砸起了一面灰尘,接着,便听到江阳在后面呼痛。 紧接着,徐承墨拉着苏茉后退,两人才退出两米的距离,那活门翻板在绕着中轴转了一圈之后,又重重地砸了过来,再次腾起厚厚的灰尘之后,和地面合得严实无缝了。 苏茉和徐承墨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悚,要说二人不是没经历过惊险的场面,多少次九死一生过来。但那都是和活人打交道,而现在,和一个躺在墓地里的死人打交道,还真是没有经验。 但,留给二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江阳的身心在经过巨大的受创之后,安分多了,小心翼翼地走在二人的身后,不近不远的位置,安安静静。 前面还有两个这样的陷阱活门,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后面的就好过多了。经历过长长的甬道,眼看着前面就看到墓室的门前了,地面上再次看到了一具白骨尸身,和一堆箭簇,有一根箭簇落在那具白骨的肋骨处,不难想象,这人生前一定是触动了这里的一处机关,被机关里的箭射死在这里的。 通常,这种机关只有一次触发机会,而苏茉和徐承墨都是身经百战的人,两人背抵着背在墙壁上敲了个遍,也没有遭遇到什么危险之后,就放下心来。 这一处墓门,规格又高了许多,用汉白玉制成,高约两米,上面雕龙画凤,精美绝伦,在这地底下沉睡了不知几个世纪,依旧透着冰冷的高贵。这也印证了苏茉之前的猜测,这墓主人,应当是位帝王。在古华夏,只有帝王帝后才够资格享用龙凤饰物,在居所雕饰龙凤。 这汉白玉的门早就被人打开过,门栓也断在地上,苏茉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整个墓室尽在眼前。只是三人再次被惊愣,这里竟然是一个庭院。 庭院的左右两侧各是一排耳房,耳房前面的中间部位正好是这个庭院的前庭,地上散落着一些金银之物,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穿过前庭,一排六根鎏金大柱子,约有五六米高,金光闪闪,龙凤生辉,乍一看如真金一般。 江阳吓了一跳,他跑上去一番敲打,确定是木质刷金漆之后才略显失望地离开。苏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这地方明显有人来过,若是真金,还轮得到他们来摸一把? “江阳,你在这里等着!”徐承墨丢下一句话,拉着苏茉往前走去。 “啊?为什么?” 不会有人回答他,苏茉和徐承墨已经手牵手,肩并肩往前走去,穿过那数根鎏金大柱做成的门廊,便是中庭,徐承墨手中的矿灯从左到右扫射一遍,又从右到左仔细地确认了一遍,他低头去看苏茉时,苏茉也恰好收回目光与徐承墨直视,两人的眼中不约而同出现了不解的神色。 这五根柱子不同于门廊处的鎏金大柱,是用汉白玉材质打造而成,按照五行方位排列,只不过并非是东木、南火、中土、西金和北水的五行相生方位,而是恰恰相反,取相克的方位,金在离位、火在震位、木在坎位、水在艮位、土在乾位。 苏茉从小跟着老道士学国学,解《易经》,再加上脑子里的《地脉道》里有不少杀伐阵法,术法攻击,几乎只是一眼,她便看出这五根汉白玉柱子正是一个大凶的阵法,将整个墓穴中的阴煞之气全部都聚集到了后室,而后室正是存放墓主人棺椁的地方。 徐承墨的能耐,苏茉不太清楚,但从他凝重的神色中,苏茉也知,他的见解怕是不下于自己。 “去前面看看吧!”苏茉提议道。 “走吧!”徐承墨一手提着矿灯,一手紧紧攥着苏茉的手,两人小心地朝前面走去,矿灯的亮度很高,能够照的范围却不是太广,脚前的一块地偶尔会照不到,地上散落着不少的金银,偶尔会有一两颗拇指大的东珠滚到脚下。苏茉虽然不爱这些阴宅里出来的黄白之物,却也不忍心刻意去破坏。她不敢用力往地上踩,脚步拿起之后,放的很轻,全身的重量便有一半承在徐承墨牵她的手臂上。 两人走到后室旁边,灯光照射下,只见满室的阴煞都朝穹庐引去,龙鳞正嵌在穹庐顶上的青砖间隙里,如一个贪吃的孩子,正欢快地吸着阴煞。 龙鳞本是用天外陨石打造的,材质自是不必说了,绝对是极好的。而龙鳞本身的煞气也是极重的,数个朝代都是拿龙鳞来作为行剐刑的工具,剐了多少人,累积了多少煞气,已是无法计量。且,后来又被人困在由阵法形成的极阴极凶的墓地之中,如今想要进一步提升品质的话,就必须要吸收阴煞。这也是为何,徐承墨会特意把龙鳞放到那一处蕴养的原因了。 五根汉白玉柱子的中间,是一个汉白玉的基座,便是这五行聚煞阵的阵眼了。但这基座不知是什么原因,已经略有受损了,如若不然,只怕后室处的阴煞会更盛。 不过,此刻,这后室里的阴煞,被龙鳞所吸,聚集在穹顶之处,就算是没有被龙鳞吸食殆尽,下面的空间里,所剩也不多了。想要破坏这里的风水格局,就必须毁了这里的阵法,但若是那样,阴煞之气就将消失,就是毁了龙鳞的口粮。 苏茉和徐承墨来此,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要改变这里的风水格局,消除阴煞,但此刻,见龙鳞的食量这么大,短短两个多小时,就把这一处空间里的阴煞吸食得差不多了,两人也就把这一事搁置一边了。 第89章 来不及了 “茉儿,助它一把!”徐承墨说着,指向穹顶处的龙鳞。 苏茉看过去,短短几分钟时间,龙鳞已经把聚集在它周围的阴煞全部都吞了下去,虽然有大量的阴煞依旧在朝它涌去,但汹涌的速度明显跟不上龙鳞的节奏。 苏茉走上了那汉白玉基座,便是阵眼的中心,她手上捏了个诀,朝虚空中弹出三指,组成了一个三角阵型,顿时整个空间之中,受苏茉的元气牵引,所有的阴煞全部都朝三角阵处聚集过来,顿时,这一处的温度瞬间降低。 苏茉身处阵法之中,耳边传来古战场上金戈铁马之声,鬼哭狼嚎,脑中浮尸遍野,血流成河,一时间苏茉的神智略有些不清醒,恍惚间她似乎置身其中,只听到脑后传来风声,她扭头看去,只见一把大刀朝自己砍来,苏茉想避却已是避不及了。便在此时,一股强大的精神力,从她的百会穴进入,顿时灵台中一片清明。苏茉扭头看去,只见徐承墨站在她的身边,他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身上,正是他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叫醒了她。 苏茉醒转过来,也不多说,忙引动身体内的元气,牵引着阴煞朝穹顶处的龙鳞汇聚过去。 “铮!” 一声脆响,龙鳞欢快地回应一声,卯足了劲地吸收起阴煞,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便把剩余的阴煞全部都吸食完了。苏茉见此,惊讶不已,她想起老道士当年曾经说过,攻击法器足以引起整个玄学界的动荡,一旦现世,会引起所有人疯狂的抢夺,是值得让人抛弃了道德底线去占有的宝物。苏茉当时听到之后,不以为意,如今看来,所言不虚。 龙鳞似乎是感应到了苏茉心里的赞赏,它欢快地欢鸣了几声,剑柄往后一转,直直地朝着苏茉飞了过来。苏茉正要伸手去握,却被徐承墨给挡住了,“等一下!” 龙鳞扑了个空,剑柄朝着苏茉,停留在苏茉跟前三尺的距离,呜呜地叫着,委屈得跟孩子一样。苏茉心头有几分不忍,扭头去看徐承墨,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抬手去握住了那剑柄。 “有些法器,能力增长之后,会噬主,你虽然与它结下了血契,还是小心为上的好!”徐承墨道。 “你好像知道得很多啊!”苏茉似笑非笑地道。 徐承墨一怔,见苏茉眼神不善,笑了一下,他抬手捏了捏苏茉的脸蛋,柔声道:“你要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 听到这句话,苏茉心里涌上一阵甜蜜,她头一扭,马尾巴扫过,刷在徐承墨的脸上,留下一阵痒痒的感觉,如扫过他的心田,“我要想知道,我自己会去找答案。” 苏茉把玩着手中的龙鳞,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苏茉喂食它的原因,只感觉龙鳞与她之间的血脉相连更为紧密了。这柄短剑,是有了剑灵了么?竟然还玩起了“有奶便是娘”这一出了。 “走吧!”徐承墨再次牵起她的手,两人朝前走去,前面便是后室了,这一次换成徐承墨越发小心,他人还没动,手中的矿灯便照了过去,后室正中间并排摆着三具棺椁。古时的人入葬很讲究,棺是用来入殓死人的,椁则是棺材外面的套棺。棺椁的材质和颜色也受等级的限制,天子之棺四重,厚八寸,此刻从外面来看,虽然看不出里面有几重,但看棺椁上的刷漆,斑驳的朱绿色,已经可以断定,这里面的人曾是一位帝王。 中间棺椁的两侧,有两具规格较小的棺椁,用的是梓木,不用想也知道里面应当是帝后。 矿灯在左右两侧的梓棺上扫了一下便停留在中间的朱绿漆的棺椁上,棺椁上没有盖盖子,旁边地上也没有看到被掀起的棺材盖子,这里曾经阴煞聚集,并没有人来过,绝不是盗墓贼把棺椁盖子给揭开了。 一缕月光从一个盗洞里透过,照在棺椁里。见此,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从二人心头升起,两人的手握得越发紧了。 这里,有太多的不正常。 一命二运三风水,风水对人的影响无疑是很大的,阳宅影响一家人,阴宅影响一族人。墓葬的风水越发重要了,就如同苏茉之前遇到的,徐承墨的战友,高山的父亲坟地上多了一根电线杆就能让高山得上心脏病。 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父精母血,骨肉传承,父母的骨骸葬在一个地理环境好的地方,可以荫蔽后人,反之,则会让后人灾祸连连。 这一处墓地,所占的地方,是绝佳的,主峰高耸,诸山环抱,河水绕脚,众水来贺,明堂开阔,辅弼森严,算得上是至尊至贵之地了。照理说,绝对是荫蔽后人的吉地。但这墓地里面,所有的阴煞都被阵法牵引着聚集在后室之所,埋骨之地。那这人的后人,就不是倒霉这么简单了,绝对是断子绝孙的下场。 而如今,棺椁上,竟然还没有盖子,两人相视一眼,停住了脚步,不再往前去。 “噗通!” 一声闷响,在这地宫里出现,苏茉惊了一跳,手中的龙鳞也差点掉了下来。她抬目朝声音的始发地看去,见江阳不知何时跑了过来,正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他的手中,一大块金子脱手而出,直直地朝前面飞过去。完美的抛物线在空中延伸,看着金子可能要着陆的方向,苏茉吓了一跳。 她身子正要往前跃去,想要赶在金子落地之前拦截下来,却被徐承墨拉住了,他紧皱着眉头,朝苏茉摇摇头,“来不及了!” 的确已经来不及了,苏茉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金子砸进了敞开的棺椁里面,也不知与棺椁的什么物体相碰,发出了金玉相击的声音。徐承墨手中的矿灯直直地照着棺椁的上方,与一缕月光交叉相撞,时间似乎就此停滞不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茉只觉得前世今生,从来没有哪一刻的时间比此刻更难熬了。 第90章 与你同在 “呼!” 长长地一声叹息,如从久远的时空里传来,响彻整个地宫。紧接着一阵难闻的尿骚味弥漫在空气之中,苏茉扭头看了一眼吓得瑟瑟发抖,正艰难地朝自己这边挪过来的江阳,此刻,她并没有想要嘲笑江阳的意思了。他只有十八岁,在多少父母眼里,十八岁还是个孩子呢。 棺材里慢慢地伸出一只手来,说那是一只手,还真是抬举了它,那只手呈死白色,留着长长的指甲,因为干枯而起了褶皱的皮就那样包裹在手骨上,腐烂的衣衫从抬起的手腕上滑落,露出了半截胳膊,干瘪的一层皮遮不住里面的骨骼,比看白骨还让人觉得胆寒。 便是苏茉,也不由得朝后靠了一步,往徐承墨的怀里倚去,她的手抓住徐承墨腰间的衣服,手越发攥得紧了。徐承墨伸臂环住了她,低下头来,在她耳边柔声道:“别怕,还有我,一会儿我拦住他,你出去!” 苏茉摇了摇头,抬目看向他,这一眼,泄露了她所有的心思,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迷恋与爱慕,语气却是越发坚定,“不,我要和你在一起!” 徐承墨心头一喜,眼中亮色大绽,他不置一词,只柔柔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再次看向那个棺椁。棺椁里已经站起来了一个人,说他是个人,有些不准确,应该来说,是一具干尸,脸上血肉模糊,眼洞空空,却能够直视人,一层干瘪的皮包住了浑身的骨头架子,绿莹莹的一层液体从他的身上流下,像是流不完一般,随着他从棺椁中跨出,滴滴答答地滴在地上,他正一步一步朝着徐承墨二人走来。 苏茉看着过来的怪物,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再次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那棺材里,应该有封印他的东西,我拦住他,你去拿!” 徐承墨却没有回答,他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将苏茉推到了自己身后,并把手中的矿灯递给她。苏茉没有接,她手中已经紧紧地抓住了龙鳞,与徐承墨并肩站在一起。 对方已经越来越近了,徐承墨退后两步,将手中的矿灯放在了阵眼的台基上,他的手中突然多了一件东西,徐承墨低头用眼角余光扫去,竟然是苏茉之前画的最后一张符,“焚尸符”,是应付尸变的符箓。 果然,这符箓对这种干尸的震慑很大,对方的脚步停了下来,直直地看着苏茉。苏茉和徐承墨二人围着他转圈,两人转一个角度,那干尸便会转一转身子,眼看着苏茉二人已经靠近了他的棺椁,那干尸就算是忌惮徐承墨手中的焚尸符,也还是停下了脚步,桀桀笑了两声,他的嘴一张,一长串绿色的液体滑落下来,滴在他脚前的地上,青砖石上就窜起了一阵白烟,地上也多出了一个槽。 连青砖都会被腐蚀的液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呕!”苏茉再也忍不住,干呕了两下,徐承墨将她圈在怀里,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不想再等了,他的手一抡,将苏茉扔了出去,而他自己朝前踏出一步,腿绷得如鞭子,横扫出去,甩在那干尸的身上,只听见噗通一声,干尸倒在了地上,而徐承墨也不好受,他丹田被废,没有真气护体,刚才这一腿鞭出去,如抽在铁板上,他感觉到腿骨有种裂开的疼痛。 “桀桀!” 那干尸从地上蹦了起来,他腿脚不能弯曲,走路的姿势很僵硬,但也并非是电影里放映的那种蹦跳姿势,抡着拳头朝徐承墨轰击过来。徐承墨紧握拳头,迎了上去,正要出击,身侧钻出一个鬼魅般的身影,他的肩上一受力,便见苏茉借着他的肩,两腿一绞,如一把剪刀朝那干尸的头剪去。 那干尸也不是傻子,苏茉快,他的动作也不慢,他的头往后一倒,抬起右手,朝苏茉的腿拍去。徐承墨手眼也是极快,他将苏茉往后一拉,举起左手便砍了过去。 徐承墨是血肉之躯,那干尸却不是,两只胳膊抡在一起时,只听到咔嚓一声,徐承墨的胳膊便骨折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依旧是飞起一脚,朝那干尸直直地踢了过去,不待那干尸从地上爬起,徐承墨右手上便如变魔术般多了一把枪,一声枪响,弥漫着硝烟的气息,那僵尸心脏处便多了一个弹洞。 只是,那干尸,却是拍了拍他的心脏,地上多了几个破碎的弹壳,那干尸再次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一幕,有些惊悚,苏茉深吸一口气,她慢慢地朝徐承墨靠近,生怕惊动了僵尸一般,她握住徐承墨的左臂,轻轻地摸过去,在摸到断骨处时,轻轻地揉了揉,徐承墨一个不放时,只听到“啪嗒”一声,断骨被接上了。徐承墨松了一口气,痛感顿消。 这一次,苏茉把徐承墨推到了身后,她的手里没有那符箓,干尸并不忌惮她,只见那干尸的嘴一咧,似乎是露出了一个笑,只是,这种笑脸,苏茉一辈子都不想看到。他穿着一件长袍,依稀看得到从前的明黄色,残破腐烂的长袍上,绣着几条呼风唤雨的金龙,只不过因为残缺丢失了从前的威风。 “小心!”徐承墨低声嘱咐一句,身体便往后室飞快地奔去了。 那干尸见此,显得有些慌张,想越过苏茉去追徐承墨。可苏茉怎么会让他得逞,身体如离弦的箭崩了出去,手中的龙鳞直直地朝着干尸插过去,那干尸不知道睡了多少年,之前的动作有些僵硬,可这么被摔了几次之后,竟然变得灵活了一些,他举起手,直接朝龙鳞抓了过去,削金断玉的龙鳞被他抓在手中,不能伤及分毫。 苏茉的腿朝着他的头横扫过去,如踢在一堆钢铁之上,纵然是有真气护体,也依旧疼得令她掉眼泪。 这干尸的手如一把钳子,抓住龙鳞之后就不再放开,苏茉与他僵持在一起,显得被动多了。但苏茉也不是省油的灯,真气运转,灌注在龙鳞之上,那干尸如被蛰了一下,忙缩回了手,惊惧地往后退了两步。 第91章 黄泉碧落 苏茉的唇紧抿,死死地盯着男子,体内真气运转,手中的龙鳞也不再是寻常灰秃秃的样子,刀刃铮亮,寒光四射,“你到底是谁?” “桀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多年没有说话了,还是说,这只是一具尸体,只不过因为灵魂没有走远,还能被控制,没有了唇,只是一个黑洞般的大嘴上下翕动,发出难听的声音。 苏茉本也知道不可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这地底下,沉闷的让人有种焦虑的情绪。这是苏茉前世今生对敌中都没有遇到过的感觉。她想要说点什么,来平息心头的情绪。 那怪物再次冲了过来,苏茉立在原地不动,待那干尸离她只有一指距离时,她的身体一侧,避了开去,手中的匕首再次朝干尸刺去,这一次,那干尸竟然不避不让,任苏茉手中的匕首扎在他的心口处。 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苏茉体内的真气,竟然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朝外泄去。苏茉心头大惊,她是女子,体内的真气偏阴,之前那干尸初次接触,不明所以,才会有些忌惮,没想到,他如此聪明,竟然想把苏茉的真气据为己用。 苏茉连忙松手,但已经慢了半拍,她的柔嫩的胳膊被那干尸捏在了手中,令她的手不离匕首半点。龙鳞感受到主人的抗拒,也开始挣扎,那干尸的两只空洞洞的眼直直地盯着苏茉,干瘪的流着绿色液体的脸离苏茉只有一寸的距离,并在慢慢地靠近。 苏茉静止不动,双唇紧抿,她的体内鲜活的气息似乎是感染了那干尸,苏茉只觉得那干尸的眼睛从她的脸上慢慢的下移,盯着她颈部的大动脉之后,就不再移动了。 苏茉的身体慢慢地放松,那干尸的手便如捆绑着人的蟒蛇一般,猎物放松,他的力道也开始放松,他的注意力的确落在了苏茉的脖颈处,头也慢慢地移了过来,一点一点,慢慢地靠近,他的黑洞洞的嘴里,两颗如獠牙一般的牙齿慢慢地变得尖长,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寒光。 棺材里,一堆腐烂的衣物,还有各种葬品,徐承墨无心一一去探究,他只看到棺材中间,一个婴儿拳头大的金子,正闪着暗淡的光,离金子约有一尺距离的地方,正是棺材的中心位置,有一根一尺长,一端呈圆形,另一端如匕首却带着三颗小指头大小的齿的玉器。 见此,徐承墨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盯着这玉器,与他记忆中的那个物件如此相似,它是一把钥匙,也是封印邪物的利器,如若不是江阳用金块正好击中这玉钥匙,将其从那干尸的体内敲出来,不论这月光照耀多少年,这干尸也只能乖乖地躺在这棺椁之中。 徐承墨没有太多时间,他当机立断,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包裹住那玉器,从棺材里拿了出来。 徐承墨刚刚转身,便看到苏茉被那干尸辖制在手中,那干尸的头正一点点地朝苏茉靠近,不容怀疑,他的目标正是苏茉的脖颈,那里是人体大动脉。 “茉儿!” 徐承墨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惊惧,不管是面对多大的敌人,徐承墨从来都没有半分忐忑,此刻,他却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恐惧来,他宁愿,此刻,被那干尸拿捏住的是他自己。 徐承墨的声音打破了苏茉与干尸之间的僵持,两人的动作分别快了许多,苏茉舍弃了自己的右臂,飞起一脚朝那干尸的下部踢了过去,而那干尸则直直地朝苏茉啃了过去。 苏茉的一脚,将那干尸踢得朝后退了几步,但苏茉的胳膊被他捏着,连带着苏茉也被他拉得往前扑了几步,那干尸很显然被激怒了,放弃了想要吸收苏茉真气的念头,把苏茉往怀里一带,张嘴就朝苏茉咬了过去。 他打的主意非常棒,只要喝了苏茉的血,苏茉的真气就彻底往他身上转移了。他一口咬去,咬住的不是苏茉柔软的肌肤,而是如钢铁般硬的肌肉,他并没有感到惊讶,此刻,到嘴的血腥味刺激得他的灵魂都在颤抖,多少年没有进食的他只觉得这鲜活的血是他所有记忆中最美的食物。 “不!” 两行泪滑落下来,苏茉眼睁睁地看着那干尸咬在徐承墨的小臂之上,徐承墨的一条胳膊开始变色,只是他不惊不惧,右手之中的那柄玉钥匙模样的匕首趁机朝着干尸插了进去,正中他的心脏。那干尸就这样直直地站在原地了,而徐承墨一条手臂已经全部变成了黑色,眼看着就要溃烂,变得和那干尸的一张脸一样了。 而他手上的符,就要开始冒烟了,一旦他变得和那干尸一样,这张符就会自动燃烧将徐承墨烧得连灵魂都不剩。苏茉猛地摇头,泪如飞雨,她抢了过去,从徐承墨手中抢出那张符,看都不看,便贴在了那僵立着的干尸的身上。 只见,一簇绿色的火焰腾地冒出,紧接着那干尸的全身都燃起了火焰,转瞬之间,就只剩下了一堆灰,地上空留着那个被徐承墨插在那人身上的玉钥匙模样的匕首。 这一个过程,苏茉并没有去看,她朝徐承墨扑了过去,抱住他变色开始腐烂的胳膊,看准了那两个深深的血洞,张嘴就要含住去吸。她的头被徐承墨扣在了手中,只见他神智略有些不清了,一双眼却依旧含着情,摇头道:“茉儿,不要!” “不,要死一起死!”苏茉流着泪,这一刻,她真正是那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孩儿,是需要人疼,渴望陪伴的少女,初尝情滋味,却遭遇这样的大变,苏茉心里头一次生出悔恨,她有些恨自己,明明知道这里面有变故,明明心里有些发毛,却偏偏执意要下来。 “茉儿,黄泉的路我没有去过,等我先走一步。”徐承墨用另外一只暂时完好的胳膊,一把抱住苏茉,手却扳着她的头,生怕她真的去吮吸被那干尸吸过的血洞。 “我去过,我带你去!”苏茉再也忍不住闭上眼,抽泣起来,她的头被徐承墨控着,仰头向上头顶是穹顶,阴煞已经不再,一切都那么平静,可她的心里却阴寒阵阵,渴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苏茉,用内功逼毒,苏茉,电视里都是这么放的。”江阳不知道从哪里爬了出来,朝苏茉大喊道。 第92章 生命之重 一语惊醒梦中人!此时,别说是用什么内力逼毒了,便是要苏茉废了丹田去救,她也是愿意的。 苏茉霍地睁开眼睛,她的头被徐承墨扣住不能动,可她的双手是自由的,两手一翻,从掌心里的那块冰晶石空间里拿出一套金针,手腕如翻花一般,徐承墨的一条胳膊上,就已经插满了针。此刻,徐承墨也放开了她,穴道被封,他已经无法动弹。 而动用真气逼毒,只要控制得当,不会对苏茉造成伤害。 苏茉抓住徐承墨的衣领一扯,轻车熟路地褪去了他身上的衣服,露出精壮的上身,此刻,借着矿灯的灯光,可以清楚地看到徐承墨的大臂之上,已经开始变色了。而他的双眼已经变成了红色,真不知那干尸身上是何病毒,感染力如此强。 苏茉用金针封住了他的八大穴位,并控住了他的大臂以下,徐承墨很配合地盘腿坐下,而苏茉则坐在他的身侧,她的手指扣住徐承墨的腕臂,一缕真气慢悠悠地朝徐承墨身体里面探去。 这是她第一次用真气为人疗伤,且对方是徐承墨,苏茉不得不谨慎,每一步都很小心,也难免紧张,她只觉得精神绷得很紧,如果徐承墨真的出什么事的话,她难以想象。 生命里,第一次有了不能承受之重! “茉儿!”徐承墨闭着眼,轻声道。 “嗯?”苏茉不敢动弹半分,小心地应了一声。 “在你的心里,想象我的样子!”徐承墨道。 苏茉果然闭上眼,她的脑海中,出现了徐承墨的样子,他身体的每一根经络。真气顺着他的经脉快速地挺进,穿过他的大半个身体,直逼他的大臂,果然,从那一处开始,真气开始受阻,苏茉体内真气开始激荡,但她每调出的一缕真气,都带着小心,真气一点一点渗入徐承墨的体内,此刻,唯一一个睁着眼睛的人,江阳便看到,徐承墨大臂之上的金针开始颤巍巍地抖动,每一根金针上都在溢出黑色的气体。 江阳不敢靠近,那干尸太过邪门,与电视电影里看到的僵尸不太一样,但江阳可以断定,那是真正的僵尸,是现实生活中客观存在的。 江阳在尿裤子后就晕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僵尸想要咬苏茉,他吓得差点再次晕了过去,好在徐承墨如闪电般地冲了过来,第一时间把自己的胳膊伸了过去,挡住了那僵尸,受伤的人就变成了徐承墨。 江阳在阵眼处的汉白玉台阶上坐了下来,他一开始还盯着徐承墨和苏茉,渐渐地,时间过得太慢了,每一分钟都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他看到苏茉的额头上慢慢地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似乎打了个小盹,等他睁开眼时,他又看到苏茉额头上的汗珠变成了豆大的一颗颗,脸色从红晕变得苍白,矿灯的电量似乎也不足了,光线变得昏黄。他很想出去去找严国忠等人前来,但此时此刻,他又不放心把这两人扔在这里。 真气一点点地朝徐承墨体内渗透,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茉只觉得丹田之中如被苦苦挤压过的海绵再也挤不出半点水来,枯竭得让苏茉无力想哭。便在这时,龙鳞发出了一阵低鸣,它从苏茉的腰间飞了出来,钻入了苏茉的手中。 感觉到龙鳞如孩子般的赤忱,它是想帮苏茉,想让苏茉吸收它剑身上的阴煞。苏茉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在心里叫了一声“好孩子!”便开始吸收它滚滚的阴煞,阴煞在苏茉的经脉之中运转一番,最后被吸入了丹田之中,再次从丹田里出来,已化为真气,重新被经脉输送出去,进入了徐承墨的体内。 已是月落西山,已是乌云初起。严国忠心里越来越不安,他在那处盗洞门口吸了一根又一根烟,烟蒂在洞口处已经堆成了小山,眼看着东边破晓,日头已经冒了出来。严国忠打了个电话,叫来了在那处农户家里借宿的人,最终决定一起下去看看。 龙鳞已是后继无力,剑身变得暗淡无力,干尸都无法破其一分的剑刃竟然出现了隐约的裂纹。苏茉心疼不已,她收了力,不再接受龙鳞的帮助,将丹田之中最后一缕真气输送了出去,手在徐承墨后肩之处一拍,已经变得漆黑的金针全部抖落了出去,她再也支撑不住,眼一闭,倒在了徐承墨的怀里。 而徐承墨,不知何时已经晕了过去,手脚断裂,尸毒感染已经将他原本受损的身体摧残得如风雨飘摇。便是在睡梦之中,他似乎也能够感觉到苏茉,就在苏茉歪进他怀里的时候,他强迫自己醒了过来,看着怀中脸色惨白,形神憔悴的少女,徐承墨不由得自责不已。 “茉儿,茉儿?”轻轻地摇了摇怀里的少女,徐承墨不顾自己受重伤的身体,想要抱起她来,他想把苏茉抱出去,这么个破地方,他是一秒钟都不想待在这里了。 “墨少?” 一连串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严国忠走在最前面,他的后面是一同来这里的两个同事,三个人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严国忠把事情描述得很严重,可眼前,貌似一切都很平静啊! “师父,师父,呜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江阳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严国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起来,边哭边把遇到僵尸的事情说了一遍。 严国忠等人倒吸一口凉气,此时,徐承墨已经艰难地抱着苏茉站了起来,他的腿骨已经断裂,原本走路都很艰难,此刻怀里还抱了个人,只站起来,就疼得钻心。 “把她带出去!”徐承墨将怀里的女孩儿交给严国忠,那根玉钥匙早已被徐承墨放在苏茉的怀里,和龙鳞放在一起。 苏茉醒来时,入眼是雪白的墙壁,头顶是天花板,吊着一盏很漂亮的水晶灯。感觉到嘴里有些苦涩,苏茉吐出含在口中的薄片一看,原来是一片人参,也不知是多少年头的,她运转体内真气时,竟然恢复了十分之一二,身体也不再如之前那么疲惫难受。 第93章 墓中之人 “他呢?” 苏茉醒来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四下里打量一下,应当是在酒店里,正要拉开门出去,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苏茉忙下床去把门打开,见是江阳,对方手中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是一些食物,苏茉只扫了一眼,问道:“他呢?” “他?谁?”江阳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苏茉问的是徐承墨时,忙笑着道:“墨少啊?墨少在医院里,他胳膊和腿都骨折了,昨天做的手术,上了夹板呢,让你不要担心!喏,这是按照他的吩咐,给你炖的汤,用的是一百多年份的人参,一支都是两百多万啊!” 人参本来就贵,东北长白山的野参,过百年的长白山野参便是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啊!江阳说起来心疼得要命,这么多的钱就换了这一盅汤,便是那古时候的皇后娘娘也没有这么好的命吧? 苏茉跟着老道士多年,对医药一途也是颇有研究的,自然知道现代这个污染严重的社会,想要寻出一支过百年的野参是有多不容易。便是徐承墨,怕是也费了不少的劲吧? 但人参,是天材地宝,里面蕴含的灵气非常充裕,对她身体的恢复也的确有大助。她从江阳手中把保温杯接了过来,头一偏,道:“带我去!” 他们所待的地方是木水镇,徐承墨在木水镇的医院里面,从苏茉住的酒店出来,走了四五百米的距离就到了。 二楼的病房里,徐承墨正靠在床上翻着一沓卷宗,他一条腿上了夹板被吊了起来,一只胳膊也上着夹板挂在胸前,整个人就像是从战场上回来的伤员。苏茉走到门口时,他抬起头来,见到苏茉,她一双眼里是藏不住的心痛,徐承墨原本阴郁的脸顿时就光芒四射。 “来了?”徐承墨放下卷宗,习惯性想要起身,才发现自己动不了。 苏茉没有搭理他,径直走了过来,把保温杯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在床边坐了下来,把徐承墨上下摸了一遍,问道:“医生怎么说?” “就是胳膊腿骨折,别的都还好,不要担心!”徐承墨边说,抬手轻轻地抚了一下苏茉的脸,苏茉一下子没有忍住,扑进了他的怀里。看到这样的徐承墨比她自己受伤还要难受,她闭上眼,不让自己的泪流出来。 两个人静静地拥着,时光变得很是宁静,阳光轻轻地洒在病房里的床前,徐徐的风吹动着窗帘,却也只敢静静地摇晃。苏茉的脸埋在徐承墨的怀里,徐承墨抚着她的头,感受着肩头慢慢地被打湿,知道怀里的人儿哭了,他一颗心却是雀跃的,想到地宫里她说过的话,只觉得着岁月无限静好,缓缓地闭上了眼,想留住着时光。 “喂,我说,怎么回事?这里是卿卿我我的地方吗?把病人的胳膊弄坏了怎么办?你是谁啊?有你这么照顾人的吗?” 一连串的呵斥,苏茉抬起头来,扭身看向身后,见一个身着护士服的小姑娘,手里拿着记录本,站在门口,正一脸凶神恶煞地看着她。 一番生死历劫,苏茉暂时收敛了身上的煞气,她的脸略微红了一下,从徐承墨怀里起身,退了两步,站在一边,有些腼腆地道:“不好意思!” 那护士轻哼一声,那意思,好似苏茉有多不要脸。小护士鼓着脸走了过来,在徐承墨跟前弯下腰时,脸上又是一番表情,“徐先生,让我看看您的伤哦!” 说完,她用手轻轻地抚了一遍徐承墨上了绷带的胳膊腿,就好像是从徐承墨的肌肤上抚过,然后又拿起温度计,在手中甩了甩,又看了一下上面的刻度,脸上挂着甜甜的笑,道:“徐先生,我帮您量一下体温哦!” 她一手举着体温计,另一只手就要去解徐承墨胸口的扣子了,为了方便操作,她竟顺势在徐承墨的床边,苏茉方才坐的地儿坐了下来,她的手伸了出去,伸到一半,却是止住了,另外一只手一松,体温表从她的手中脱落,在床上滚了一圈,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几粒水银在地上滚动。 苏茉冷笑一声,扫了一眼傻了的那小护士,别过了脸。徐承墨的一张脸,黑得如阎罗,他沉着脸,黑黢黢的眼眸如能够吸人魂魄的漩涡,眼中的阴寒带着实质性的杀气,似乎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万劫不复。这样的徐承墨,连苏茉都不敢直视,就别说一直活得自己小世界里,偶尔会做一下白日梦的小护士了。 “哇!” 一声啼哭,那小护士如见阎罗一般地从徐承墨的病床上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退去,到了门口,猛地一个转身,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噗嗤!”苏茉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上前两步,抬手在徐承墨的额上摸了一下,便学着那小护士说话的腔调,“徐先生,我帮您量了体温,体温正常哦!” “难听!”徐承墨忍俊不禁,抬手捏了捏苏茉的脸,望着她一张明月般的脸,脸上已经不复之前的惨白,有了颜色,红润如春桃,徐承墨方才放下心来,牵着她的手,道:“你身体好了的话,就先回去上学?” “才不要呢,那墓地里到底是谁啊?怎么会有传说中的僵尸?你还没告诉我呢。”苏茉抽回手,一扭身,再次在床边坐了下来。 徐承墨见她赌气的样子,唇一翘,笑了起来,将手边才看的那本卷宗递给她,道:“都在这里!” 那日,他和苏茉在地宫里出事之后,那一处墓地就藏不住了,严国忠除了通知同伴来救援之外,还通知了文化局的人,那些人下到地宫,查过地宫里留下来的线索之后,搞清楚了墓主人的身份,原来果真是为帝王,明朝第七位皇帝,明英宗朱祁镇的弟弟朱祁钰。 朱祁镇是明朝第六位皇帝,正统十四年,土木堡之变爆发,明英宗被瓦剌俘虏,原本应该立明英宗的儿子当皇帝的,但那些读了迂腐书的大臣们为了避免主少国疑,怕皇帝年纪太小,自己落下嫌疑,说服皇太后立朱祁镇的弟弟当了皇帝。 朱祁钰算是一个倒霉鬼了,他当个王爷好好的,被以于谦为代表的大臣们选中,扶上了皇位,改国号为景泰。后来,于谦抗战瓦剌胜利,朱祁镇失去了作用,被瓦剌放回来。朱祁钰自然是不会放弃皇位的,非但如此,他废除了朱祁镇的儿子,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并将朱祁镇关押在南宫,派锦衣卫看守,严密控管,宫门不但上锁,并且灌铅,食物仅能由小洞递入。 第94章 玉钥匙呢? 对于墓中之人的身份,苏茉继续翻手里的卷宗,上面继续披露。 景泰七年,在对抗瓦剌时立下大功的另外一位大臣石亨为了自身利益,有意复朱祁镇登基。彼时,正逢朱祁钰病重,召石亨到龙榻前商议事情,石亨出门之后,假传消息说是朱祁钰快要不行了,他召拢了一批大臣,谋划了一场政变,将朱祁钰赶下了皇位,重新将朱祁镇扶上了皇位,历史上称之为“南宫复辟”。 而朱祁钰的命运由此再次发生重大的变化,他与其兄朱祁镇的位置做了互换,成为了阶下囚。半个月之后,朱祁钰暴毙,时年三十岁。 史书上记录的是“以亲王礼葬于西山,谥曰戾,葬金山,毁其所建寿陵。其妃嫔皆被赐死殉葬”。西山是在京都附近,而苏茉等人看到的朱祁钰的坟墓明明是在北省的宜市。史书果然不可信啊。 卷宗里一大部分是墓葬里面的葬品,还有一部分是用来证明墓主人身份的文字,只是,盘旋在苏茉心头的却是,朱祁钰的墓地到底是哪位风水师的杰作?为何要把他的墓穴布置成一个死局?若说是朱祁镇所为,却是说不过去的,阴宅风水影响的是一族人,不仅仅只是朱祁钰的后人。 似乎知道苏茉心中所想,徐承墨靠在床头,抬手把玩着苏茉垂在腰际的长发,道:“这件事,不是朱祁镇做的,是朱祁钰自己做的。” “啊?为什么?”苏茉越发不解了,自己把自己的墓地布置成死穴?再说了,他不是被朱祁镇软禁了吗?又是如何为自己修这么一个墓地的? “这件事应该是发生在景泰七年以前,朱祁钰也不是傻子,朝堂上的那些动向他也不可能察觉不到。这里有一份影印,你自己看!”徐承墨说完,便把一张打印出来的影印递给苏茉。 考古有很多讲究,埋藏在地下的一些记录在绢帛上的资料文件,一旦曝光会瞬间化成灰,为了保存这些东西,考古人员都会把那些文物做一些特殊处理,记录的文字影印下来保存。苏茉拿到手的竟然是朱祁钰亲笔所书的内容。 华夏的古朝代,那些当朝的帝王们多是外尊儒术,内修黄老。所谓“黄”,指道教始祖黄帝;“老”,指先秦诸子百家中道家创始人老子,这两人被后世道教奉为始祖,“黄老”便被用来代指道家。朱祁钰也是一个信道的人,对风水很是推崇,他在位上时,便找人帮他寻龙点穴,选中了宜市的这一块吉地,而不是与明朝的那些皇帝们一样选在京都的天寿山附近,便是预防着朱祁镇。 毕竟朱祁镇一日不死,他一日寝食难安。果然,他日防夜防的那一天到来了,“南宫复辟”之后,朱祁钰被软禁,他不但恨朱祁镇,也恨当日扶他上位的那些大臣,越发恨明朝的江山,他把自己墓穴的风水格局改成了一个死局,目的便是想要断送明朝的江山。 毕竟,他皇位被夺,他这一脉的子孙也没有落下好下场,倒不如让明朝的江山来为他朱祁钰一脉陪葬。 至于他是如何从朱祁镇眼皮子底下逃脱,又是哪位风水师不怕遭天谴,帮他布置出这么一个让朱氏断子绝孙的风水局?且朱祁钰的那个棺椁之上,没有盖子,又是如何解释呢?这部手札上并没有说清楚,没办法解苏茉心头的谜底了。 “他是怎么变成干尸的?”苏茉问道,想起地宫里差点被那干尸给咬到,苏茉现在想起来,倒是有些不寒而栗。 她说完,便盯着徐承墨,却只看了他数秒便低下了头。徐承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中的意味很是明显,他也是想到了那凶险的一幕,此刻竟想着要惩罚苏茉了,见苏茉很是识趣,躲闪着他的目光,徐承墨冷笑一声,道:“现在知道怕了?” 怕?怕个屁!那一刻,她是准备等到那僵尸咬过来时,一拳揍爆他的头的。哪知道,徐承墨倒好,直接把自己的胳膊送了过去。不过,此刻想来,苏茉的确是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够揍扁他的头。 那僵尸的身体,整个儿钢铁浇筑一般,看徐承墨受的伤就知道了。 徐承墨到底不忍太过责备她,见苏茉低头不语,他叹了一口气,抬手抚上她的脸,大拇指在她的唇边下巴上轻轻地摩挲,道:“我的伤还要养一段时间,你先回去,功课落下太多了不好!” “嗯!”苏茉轻应一声,正要起身,却被徐承墨拉住了。 他转过身,提起苏茉之前放在桌上的保温瓶,递给苏茉道:“把汤喝了!” 苏茉接了过来,抱在怀里,拧开盖子,一股浓香扑鼻而来,一整枝人参加了几个鸡块煲成的一罐子汤。苏茉倒了一半出来自己喝了,下剩的一半,喂给徐承墨喝。徐承墨本来不想喝的,见苏茉亲手来喂,这等鸿福往外推,那就是傻子了。 之前苏茉因真气枯竭,体力透支晕了过去,睡了一天一夜,此刻醒来正是早上。要说回去的话,此刻启程正好,只是,她若是走的话,徐承墨一个人在这里了。喝完鸡汤,到了真要走的时候,苏茉倒是抬不了脚。 徐承墨将苏茉拉到怀里,嘴凑在她耳边,道:“墓地里的那个玉钥匙匕首,还有之前你的那块绢布,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了。” “江阳不是看到了吗?”苏茉之前听徐承墨说过那块破绢布,是《山海经图》,而如今又冒出那玉钥匙匕首,听徐承墨的语气,关系重大,但想到那日墓地里还有江阳在,不由得有些担心。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苏茉不会不懂。 “不用担心,他们不敢!那玉钥匙,他也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徐承墨道。江阳吓得都尿裤子了,哪里留意这些个? “你要告诉我那玉钥匙是做什么的,要不然我去问别人去。”苏茉眼珠子一转,瞅着徐承墨威胁道。 徐承墨笑了一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要知道,我不就告诉你了?你只要知道,这东西不能让人看到就行了。” “那你给我干嘛?”苏茉不解地道。 “帮我保管!”徐承墨略有些不知耻地道。 “可是,你要找的东西……” 苏茉幽幽地道,她看着窗外的眼里,蕴满了浓浓的郁色,徐承墨看在眼里,心知他身体的事已经被严国忠那老不死的告诉了苏茉,他长叹一口气,将苏茉拉进怀里,“世上的事都要看机缘,总归会有办法的。要不然,我就遇不到你了不是?” 徐承墨的意思,他若是丹田无碍,就不会到处进入大别山找他要的东西,也不会受伤,不受伤就不会遇到苏茉了。可对苏茉来说,她宁愿不与他相遇,也不要他受这样的伤。 第95章 被开除了? 但,这些,终归是两人心里的一点念想,作不得数。 喝了那半罐子鸡汤之后,苏茉体内的真气又恢复了一些,如今她业障缠身无法修炼,也只能靠人参来补充,帮徐承墨检查一遍,确定他体内的确已经没有半点那尸毒后,已是早上九点多钟的时候,徐承墨安排的人到了,驾车带苏茉离开。再不舍也得离开了。 严国忠等人暂时留了下来,协助文化局的人处理那一处墓地。而徐承墨至少要在这里修养半个月以上,等骨头长得连在一起之后,才能够挪动离开,前往江市。 重新回到学校,行走在熟悉的校园里,想到之前在那古墓中遇到的一幕,苏茉有种轮回转世的重生感。她摇了摇头,已是深秋季节了,西北风吹了过来,令得穿着一身单衣的她感到有些凉。苏茉回了一趟宿舍,拿了书本之后,就赶往了教室。 正是下午最后一节课,苏茉才进了教室,上课铃声就响了。她失踪了三天,虽然说是请假,但没有和学校说明她是因何缘由请假的。封烨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是听家里人说过苏茉去了哪里,此刻见她回来,八卦心起,星星眼不停地往她身上闪,若不是老师已经进来了,他一准儿要拉着苏茉问个明白。 去挖古墓啊,那是何等刺激的事啊,据说那里面还有僵尸,僵尸啊,传说中的存在呃! “封烨同学,请你起来回答这个问题!”语文老师郭芬用教鞭敲了敲黑板,目光如炬地看着封烨。 而封烨,一手撑着下巴,他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看黑板,而是朝上,看着教室的屋顶,上面只有屋梁,两只麻雀停在上面,正在和封烨大眼瞪小眼。 封烨这副样子,如雕塑一般从上课一直维持到了现在。他是班上的优等生,如若不是做的太过分,郭芬是不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让他难堪的。他这样,让郭芬不得不怀疑,这少年是不是动情了,心里正在意淫什么。郭芬怎么不失望,怎么不动气? 封烨依旧没有回过神来,此时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焦过来,让一向低调惯了的苏茉颇有些烦,她用胳膊肘撞了撞封烨,小声提醒道:“回答老师的问题!” “嗯?啊?下课了?”说完,封烨开始收拾书本。 苏茉一个转身,背对着封烨,用手捂住脸,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够向全世界宣布,她不认识封烨这厮,这猪一样的同桌。 “哗!哈哈哈!” 全班发出一阵爆笑声。这恐怕是闹鬼之后,班上最活跃的一次了。郭芬气得脸都白了,她一拍桌子,喝道:“封烨同学,站起身来,回答这个问题!” 封烨这才醒过神来,看了背对着他的苏茉,有些不解,明明还在上课呢,为何苏茉说下课了?此时,若苏茉知道他的心声,只怕也是和郭芬一样,气爆了的节奏吧? 封烨不得不站起身来,定神朝黑板看了一会儿,很淡定地说出了答案。 不愧是学霸!郭芬就算是再想找他的茬,也找不出来了,不得不让他坐下,依旧是不甘心地嘱咐他,“上课好好听讲,不要发呆!” “噗嗤!” 安静的教室里响起突兀的笑声,虽然很多人都想笑,可没人敢在郭芬发怒的时候去挑战她的权威。发笑的是齐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齐丹吓得脸都白了,头低下来,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原谅她实在是难以把“发呆”这种萌萌哒的事与封烨那男神般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郭芬懒得理会齐丹,或者说不想为了齐丹而浪费全班同学的时间,她只狠狠地瞪了齐丹一眼,便布置了晚自习要做的作业。 班上的同学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课后去吃晚饭。苏茉慢腾腾地将书本放进了课桌里,抬头去,正好和郭芬的目光触在一起。她没有说话,起身去,跟在郭芬的后面走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走廊,走到楼梯口时,郭芬扭过头来,不无遗憾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找你?” “每一个人的心思都是写在脸上的。”苏茉淡淡地答复。 她没有问郭芬到底找她何事,郭芬也没有再说一个字,带着她直接进了校长办公室。 正是吃饭的时间,校长方建平还没有走,等在办公室里,就不知道是不是专程在等她。苏茉待郭芬坐下后,方才在她身侧面对着校长坐下来。她不语,等着方建平开口。 “苏茉,你是个很不错的学生,省一中能够得到你的青睐,被你选中,也是我们的荣幸,只不过,希望你能够理解学校,学校也有学校的苦衷。”方建平道。 苏茉缓缓地抬起头来,盯着方建平看了许久,她动用了她的天眼,看到了在不久前,有几个人来过他的办公室,给他下达命令,让他开除自己。苏茉淡淡地笑了一下,扭过头去,看着窗外色彩纷呈的秋日景象,笑着道:“我能够理解,我也很感谢方校长和郭老师对我的关照,我可否问一下,那人是谁?” “呃?你问的是什么?”方建平愣了一下,身子前倾,有些不明白,这件事,苏茉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让您开除我的人,是孟家还是苏家的?”苏茉的声音变得略有些冷了,她气势一变,整个屋子里的气温顿时低了十来度,冷风吹得窗棱扑扑作响,耳边似乎听到了鬼哭狼嚎的声音。 方建平的身子瑟缩了一下,他教了一辈子的书,桃李满天下,竟然有些看不懂眼前的这个少女,只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尊修罗。面对着她的逼问,方建平竟然忘了那人警告他的话,直接抖了出来,“那人说是苏家的,不知道是不是跟孟家有关。” 毕竟,苏茉得罪的人是孟家,而苏茉本身也是姓苏的,虽然说是从山里来的,但大山里面真的养得出苏茉这样的精怪吗? 苏茉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她说完就要离开,却被郭芬拦住了,她拉着苏茉的手,起身朝方建平鞠躬,祈求道:“校长,这件事不能这么下定论啊,每一个公民都有接受教育的权利,我们怎么能够屈从权贵,真的开除苏茉呢?” 第96章 京城苏家 郭芬很看重苏茉,自然不愿意苏茉就这么被开除,她弓着腰,诚心请求,她很清高,极少这么求人。方建平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那剩不了几根头发的脑袋,有些无奈,道:“我也不想啊,要不这样吧,学籍我们会暂时帮你保管的,至于后面的,我真的是帮不上忙。” “好,学籍保留的事,以后有机会,我会感谢您的!”苏茉腰杆挺得笔直,她不会为任何事求人,但对为了她朝校长弯腰的郭芬,却不得不感激。她说完,深深地看了郭芬一眼,朝郭芬伸出手,道:“郭老师,这个符,您带着,有时间我去帮您看看家里的风水。” 这符是震煞符,之前苏茉在宜市山里面的地宫外画了两张符,徐承墨送龙鳞去吸收阴煞的时候用掉了一张,这是剩下的另一张。方才苏茉观郭芬的面相,见她印堂带红,而并非那种行大运的满面红光,且山根处有断纹,山根主健康。苏茉已是对《地脉道》研习得极为熟练,自然不会忘了其中的话“山根断兮早虚花,祖业飘零定破家”。 郭芬这个人,虽然言语上严厉,但越是这样的人心底越好。苏茉看她不是那种罪孽深重遭受报应的人,只能断出来,恐怕她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便给了她这张震煞符。 “你这孩子,不好好读书,怎么还整起这些封建迷信来了?”郭芬知道苏茉是好心,只是,她身为人民教师,在信仰上无法接受鬼神之类的存在。 苏茉笑笑,也不劝说,这种事,只能顺其自然,若说郭芬真的遭遇什么不测,那也是命定的事。风水师或许会改运,能力强者可以帮人改命,那也是在“信”的前提下。而郭芬骨子里抵触这种事,苏茉也就不会勉强了,收回那张符,转身出了校长办公室。 居然被开除了! 苏茉有些不敢相信,她苏茉竟然还有被人撵走的一天?京城苏家,真是可恶!苏茉不介意能不能读书,但却不能允许自己是被人撵走的,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允许。 两次挑衅都是暗地里来的,这一次,战争摆在了明面儿上,苏茉不得不正视。她只是一个孤女,手上有点小钱,她的一处商铺和一百万现金,算得上是脱离了贫穷,但和有钱人相比,那真是穷爆了。 她这样的实力,如何和人对决?难道要去搞一把机关枪,然后对着苏家一阵狂扫,最后再被当做华夏的通缉犯满世界被人追杀吗?且不说追不追杀,她端着枪能不能靠近苏家的大门还是一回事呢。 去联系前世黑寡妇佣兵团的成员,雇佣他们?她现在有那个实力吗? 一切都是钱,是社会地位,是综合实力带来的差距。 活着,就要做主导命运的人! 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下了楼梯,苏茉正要转个弯,从学校主干道上出校门,就被封烨拦在了路边,他一把抓住苏茉的大臂,焦急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封烨本来是准备喊苏茉一起去吃饭的,主要还是想听一下她这次出去的奇遇,见苏茉低头沉着脸从楼上下来,封烨与她相处三年,从来没有看到过她有如此表情,他不能不去关心。 “封烨,你跟我说说京城苏家吧!”苏茉瞟了一眼封烨,便看向了远方的天际,似乎那里才是她的目标。 “校长到底和你说什么了?你先告诉我我才跟你说京城苏家。”封烨见她如此落寞的样子,越发着急了。 “我,被学校开除了,省一中受人威胁,开除了我,据说是京城苏家。”苏茉道。 “京城……苏家?”封烨陪着她往学校外面走去,秋风起,几片落叶摇曳而下,落在二人的身后,只听见封烨压低了声音道:“你不是姓苏吗?你不是雷家村里的吗?怎么会和京城苏家扯上关系了的?” 苏茉悠悠地叹了口气,她没有说其实京城苏家已经两次派人暗杀她了,只道:“若我知道原因,我早干掉他们了!” “这个……”封烨咽了口口水,略略往旁边挪了一点,离苏茉稍微远了一些,风水师啊,分分钟杀人还不会留下证据,难道不够吓人吗?“会不会是他们在为孟家报仇啊?孟家前两日被查了。” “被查?被谁查?”苏茉才从大山里出来,一出来就被校长告知退学,还没来得及关注外面的情况。 “孟家被上面巡视组的人查了,仅仅只是贪污一项就足以判他个死刑了。有些事我是听说的,你知道了不要往外传,孟家的夫人是田家的人,京城田家家主田锦鹏的妻子是李松美,和苏家大夫人李荷美是亲姐妹。你就知道孟家和苏家是什么关系了。田家是商业大族,但苏家不同,是京都四大家之一,苏家老爷子又是开国上将,两个儿子也是官居高位,他们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碾死我们这些小喽啰。” “嗤!”苏茉冷笑一声,自古“赤脚的不怕穿鞋”呢,旁人怕他苏家,苏茉可不怕,但这些豪言壮语也没必要表达,她点点头,也记起来当初在御膳房时听徐承墨问过田欢,田锦鹏是她什么人,原来是她爸爸呢。看来,田欢的身世也不简单,田家家主的女儿。 “墨少要是问起,你不要跟他说这些!”苏茉警告封烨一句,加快脚步就离开了。 是夜,秋高气爽,但月不明星也不稀。顾城哼着小曲儿,开着车,顺着马路牙子慢慢地开着,自从回国之后,他就处于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前几天,连带他经常混点的江市玄学会里,几个熟人也突然人间蒸发了。 没有人和他一起讨论相术,也没有人带他去相墓,这日子简直是没法混了,他联系过几次徐承墨,对方居然见他电话就掐。 是可忍孰不可忍?可他还是不得不忍了。 “咦?”顾城的头朝前挡风玻璃前凑了凑,又腾出一只手揉了揉眼睛,最后确定前面慢步走的那人确实是苏茉之后,顾城的心,简直如那三月的杨花,飘啊飘,就是不肯落地。 他并没有狠踩一脚油门追上去,而是给徐承墨发了一条短信,这才让车滑了一段距离,见苏茉转身进了江市的香火市场,心头一喜,跟了上去。 第97章 雌雄貔貅 这香火市场在江市有多少年了,大约和江市的历史一样悠久,时间长了,便得了个名字叫做“风水街”,平时这条不足十米宽的路面,除了两边的门面,地上还密密麻麻地摆着摊子,除了卖一些香火烛纸,还有一些真假法器什么的,吸引了大量的人,是华中出了名的市场。 已是晚上,除了几家卖烛火的,基本上没什么人气。苏茉站在路口,朝里头望了望,打消了继续往前走的念头,直接蹲在旁边的门面前,扒拉了一下装在桶里的几块汉白玉碎石头,问道:“老板,这个多少钱?” 那老板一家,在店里面支了一张下象棋的小桌子,上面摆了几个菜,一家三口在吃晚餐,听苏茉问起,老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走了过来,见苏茉问的是汉白玉,又见苏茉是个小姑娘,便不以为意,道:“小姑娘,这玩意儿只是好看,你买着没用,别浪费钱了。” 苏茉笑了一下,还真有把顾客往外赶的生意人啊。她站起身来,没有离开,反而沿着台阶往上走了两步,朝店里张望了一下,问道:“老板,你这店里,生意不怎么好吧?” “啊?”那老板一听,脸上有了愠色,又想起自己最近生意的确是差了许多,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回到位置低头喝起酒来,不再理苏茉。 倒是老板娘,放下碗筷站了起来,在她的眼里,苏茉虽然只是个小女孩子,但这浑身的气质,与她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自家男人的态度,肯定是有些得罪苏茉了,不管生意做得成做不成,得罪顾客的事是要不得的,便笑道:“丫头,还真被你说中了,我这店啊,占的位置很好,以前这生意还挺好的,鬼知道,去年开始,这生意慢慢地就做不好了。” “妈!” 坐着吃饭的还有一个人,是这老板的儿子,约莫有十六七岁,端着碗,轻声呵斥了他妈妈一句,年轻人已经很懂得防范,许是见苏茉是个外人,生意上的事关乎一家的生存,随便往外说总归不好。 苏茉笑笑,指着那店里的一对貔貅,笑着道:“这貔貅不错呢,是去年请进来的吧?” 听得这话,那老板原本要举到嘴边的酒杯停在了空中,扭过头看向苏茉,眼微微眯起似乎是想看清楚苏茉到底是谁?不会是这排店里哪一家派过来的商业间谍吧? 话说,都是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又不是大企业竞争,犯得着做这么麻烦的事吗?这念头只是在心里转了一圈,就被老板给打消了。 他儿子似乎打的是和他一样的念头,正要再次出言提醒他妈妈,被老板用眼神止住了。那少年原本也不想操心家里的事,就埋头吃起饭来,不再说话。 “哎呀,丫头,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等等啊,我去给你倒杯水,你看,这天晚了,我也没打算做生意了,倒把你给怠慢了。” 老板娘搓搓手,正要往后面走,被苏茉拦住了,“不必了,你这店里的生意,出在这貔貅身上,若是信我的话,拿走一个,过段时间,生意会慢慢好起来的。” “这个,丫头,能不能好人做到底,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貔貅,是广泽寺的僧人开过光了的,当时想着好事成双,一请就请了两个来了,还花了不少钱呢。”老板娘很会说话,又一副诚恳的样子,不会让人感到厌烦。 苏茉随意看着这店铺里的货物,除了香纸烛火,还卖一些所谓的法器,只不过苏茉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一件真正的法器,法器何其难得?她的手在那对貔貅上面虚空拂过,道:“貔貅的确是开运纳财之物,古往今来,都是作为招财神兽来供奉的,不过,世人供奉貔貅时,一般都是只供奉一只,或是一对,也就是一公一母,但这一对貔貅,却都是公的。连寻常人都是同性相惜,异性相斥,就别说神兽了。同性貔貅的气场相排斥,这店里再好的运势也都被这两只貔貅的争斗给破坏了。” “这,这……”老板娘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顿时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貔貅,别名“天禄”,是神话传说中凶猛的瑞兽,有嘴无肛,能吞万物而不泄,只进不出,神通特异,故有招财进宝,吸纳四方之财的寓意。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但若说貔貅还分公母,老板和老板娘自认活了半辈子了,还真没听说过。 “貔貅还分雌雄?你是开玩笑的吧?”听到这里,那少年也有些忍不住了,不由得开口道。 苏茉瞥了一眼那少年,冷笑一声,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人分男女,物有阴阳,貔貅为神兽,怎么就没有雌雄之分?貔貅本生就是雄雌二兽的合称,雄性为‘貔’,雌性为‘貅’。你不知道的事,并不代表就不存在。” “那你怎么知道这两个貔貅不是一公一母,而是两个公的呢?” 那少年脸上的倨傲之色消失了,而是起身来,一副求教的态度,令苏茉有种“孺子可教也”的感觉,便也不那么冷冷地对待他,而是指着指着那貔貅的前脚,道:“你仔细看这貔貅的两只前脚,右脚朝前的为雄,左脚朝前的为雌,这两个貔貅都是右脚朝前,自然都是雄性了。你再仔细想想,你们这店里的生意是不是从请进这貔貅之后,就慢慢差起来的,前后对比一下,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老板和老板娘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就在苏茉准备出门的时候,那老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追在苏茉身后道:“丫头,你别走,你不是想要那桶里的汉白玉石头吗?你要多少,都拿去就是。你要是嫌不好,我这店里还有两块玉,都送给你就是!” 不怪这老板容易轻信别人,方才他回忆当日去请貔貅时,广泽寺的和尚还特意问他,是不是有两个店,当时他急着回来去进货,所以敷衍了那和尚,早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多讲究,他当时就不那么赶急赶忙了,多问问那个和尚,说不定就避免了这无妄之灾。 第98章 师父在上 真的是无妄之灾,这一年多,店里的损失还真是不小啊! “玉?”苏茉听说有玉,忙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 那老板忙招呼老板娘去把店里收藏的两块玉拿出来,献宝一样地献给苏茉,苏茉拿在手上,迎着光看了看,握在右手之中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其中的灵气,虽然算不上是法器,但的确是一块质地上乘的好玉。 “这两块玉,一共多少钱?另外,外面的汉白玉,给我六块就行了,一并算钱。”苏茉道。 “这两块玉,虽然不错,但我得到的时候,不值几个钱,你要是用的上就拿去吧!这汉白玉石头,就更别提钱的事了。”老板诚恳地道。 这老板的祖上就在风水街做生意,但凡跟这一行打交道的,一些浅薄的知识都还是知道一些的。风水师们买玉石都是为了布风水阵,玉的价值太高,有些用不起,就用材质与玉石相近的汉白玉来代替。汉白玉,虽然带一个“玉”字,但并不是真正的“玉”,它洁白无瑕,宛若美玉,全赖其沾染了一点灵气。又不像真正的玉本身的价值很高。对风水师来说,汉白玉比玉要实用一些。 但,能够布阵的风水师,在玄学界可以说是凤毛麟角,这老板,从祖上接手这个店子,已经有一二十年了,门口桶里的那汉白玉还是祖上传下来的,这么多年来,卖出去的数量也不超过一手之数。 苏茉小小年纪,竟然有能力布阵,这老板怎么能够不惊讶,不可劲儿地巴结?若是能够从苏茉这里再套出点东西,那他邵家就发了。 果然,苏茉也不客气,她一把扫下桌上摆放的玉和汉白玉石头,装进了兜里,便再次在店里转悠起来,她转了一圈,用布包着那貔貅挪了个位置,又把店里用来卖的一个葫芦拿出来,让老板挂在门楹上,这才拍了拍手,施施然地准备离开。 “那个,丫头,能不能告知一下,你怎么称呼?以后需要什么,就直接来老哥的店里买,可好?” 老板果然是老实人,搓着手,生怕苏茉拒绝,一张脸涨得通红。在他的心里眼里,苏茉属于能人,牛人阶层,与他这种平头老百姓完全不是一个层面,这才表现出不自然。 “我姓苏,名茉!”苏茉说完,扭头看了看这家店面的上方,一个大牌子,五个大大的印刷体字,被霓虹灯照亮,“邵家香火店”。 老板站在门口,看着苏茉出了店门,在街头消失,很久才回过神来,一拍大腿,惊呼道:“哎呀,是不是那个,和孟家对着来的小丫头啊?” “苏茉?咦,不是我们学校的那个苏茉吗?李岚的死就是她帮忙伸冤的啊!要不是她,孟家这么牛逼的大官,怎么会被查了呢?老爸,还是你厉害,她可是我的偶像啊,咱家的那两块玉送出去,一点儿都不冤。” “偶像个屁,偶像到了家里都不认得,真不知道你脑子是怎么长的。”这家老板姓邵,名叫邵大成,跨进门来,用手指戳了一下儿子邵佳的脑门,没好气地道。 不过还好,总算是把关系给攀上了,想着自己儿子将来要是能够讨上这么一个牛人当老婆,那邵家就真的飞黄腾达了。 这白日梦做得太美了! 苏茉出了风水街,站在街口,夜风吹来,挑起她的发丝,看着面前的车水马龙,依旧繁华喧嚣的街市,她的声音透着月华的清亮,“还不出来么?” 她似乎是在对空气说话,可听到的人心头一惊,摸了摸鼻子,从藏身的电线杆旁边走了出来,笑笑,“你怎么知道有人跟着你?” 苏茉挑了挑眉,这人是在侮辱她呢还是太高看自己了?前世的黑寡妇,今生不输前世的身手,若说不能察觉到一个普通人的跟踪,难道要去找块豆腐撞死自己? “你跟着我做什么?” 苏茉记得他,当初在御膳房看热闹把自己看进去的那个西装男,是徐承墨的表弟,名叫顾城。就是因为如此,苏茉才容忍他跟踪自己的。 “那个,我闲着没事,你想去做什么?能不能带我去?”顾城上前两步,恳切地道。 苏茉上下打量他一遍,有些不能理解,既然是徐承墨的表弟,基因应该是相近的啊,可智商相差得也忒大了吧?苏茉懒得搭理,转身就走。 顾城忙跑了过去,绕过苏茉,站在她面前,两手一拦,“你要不答应我,我就不让你走!” “然后呢?”苏茉微眯着眼,“站在这大街上喊非礼,说我欺负你?” 顾城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到底也是聪明人,眼珠子一转,转而笑了,一脸得意,“你要不让我跟着,我就把徐承墨喜欢你的事讲出去,你猜猜,徐家要是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他爷爷本来就天天逼着他回去相亲,就算不能把他怎样,至少能够烦的死他了。” 苏茉一噎,重新审视面前这个帅得没边的男人,真是见一次面,颠覆一次她的认知啊,初见面,还很高冷,被徐承墨陷害后,才发现那高冷什么的,都是天边的浮云,现在可好,居然装疯卖傻起来了。 “想跟着我啊?”苏茉淡淡一笑,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儿。 “嗯,你只要让我跟着你,让我跟着你学两招,我绝对帮你们做好掩护。”顾城诚挚地举起右手,让人没办法把方才威胁苏茉的人与他联系起来。 “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让我叫你妈都行!” “这个,就算了吧!我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不过,想要跟我学,必须要拜我为师,这个,你做得到吗?”苏茉似笑非笑地道。 “真的?”顾城大喜,也不等苏茉答应,噗通跪了下来,不由分说地朝苏茉磕了三个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苏茉大骇,她本来只是调侃一下顾城的,没想到对方来真的了,这算什么?苏茉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只看到对方一身清贵,趴在地上咚咚咚地磕头,边上来往的人见此,都停下脚步看着,有些年轻一点的,马上掏出手机就要拍起来了,苏茉忙一把拉起顾城,飞快地跑开。 第99章 师门传承 顾城这么一跪,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苏茉看到围上来的人群,吓得拉起他就跑。她可不想被人拍到传到网上去,她正在遭受苏家迫害,顾城作为御膳房的大公子,身份自然非比寻常,一旦传出去,还不知道会被炒成什么样子呢? 跑了两个街区,顾城实在是跑不动了,他平常锻炼也很积极,但怎么跑得过苏茉呢?肺里缺氧缺得厉害,他弯着腰,两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师父,那个,我们要去做什么?” 苏茉有些无语,她白了顾城一眼,怎么有种捡了个便宜儿子的感觉?她虽然没有确定自己是不是要将徐承墨据为己有,但这种便宜,她还真不想占,道:“我也是有师父的,还没有出师,没有资格收徒弟……” “你什么意思?我给你磕了三个头,你想翻脸不认人?我不管,你必须收我做徒弟。”顾城亦步亦趋地跟着苏茉,也不顾街上来往行人的关注,一副怨男的模样,就好像苏茉把他怎么样了。 苏茉一个头两个大,真的是造孽啊!她扶着额角,只觉得脑瓜子疼的厉害,她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向徐承墨好好打听他这个表弟是什么性格,如今被这么赖上,谁让自己嘴贱呢? 苏茉恨不得朝自己的嘴扇两巴掌,见顾城不依不饶还要絮絮叨叨,苏茉欲哭无泪,抬手止住了,“好,好,乖徒儿,师父今日就收下你了,你跟着吧,爱怎么跟,怎么跟!不过……”苏茉一个转身,“不许喊我师父!” “那喊什么?要不我叫你表嫂?” “停!”苏茉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闭了闭眼,无奈地道:“我叫苏茉,你喊我名字就行!” “那不就是大不敬吗?被人知道了,我还怎么见人?”顾城头摇得跟拨浪鼓。 “恭敬放在心里就行了,我喊我师父喊了十年老头子,不也没人说什么吗?”苏茉跟哄小孩似的哄道。 “好,既然是师门传承,我就不坚持了!” 苏茉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着了,这话要是被老道士给听到了,恐怕连剥了她的心都有了吧?不过,若是给师父带这么个活宝徒孙回去……,苏茉笑了笑,道:“那个,不如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个人,你去拜他为师,如何?” “不,一日为师,终生为师!”顾城坚持道。 “好吧!”苏茉站在路边,“你去把车开过来,然后带我去孟纲家,孟纲,你知道这个人吗?” “知道啊,检察院院长,你等着,我就来!” 一阵夜风过来,天有些凉了,苏茉的头也跟着清醒了些。远处的车灯打过来,苏茉逆着灯光看过去,顾城开着一辆很骚包的跑车过来,红色的车身,流线型的线条,造型前卫,在苏茉面前潇洒地一摆尾,停了下来,车门自动开启,便看到顾城下车来,很绅士地一伸手,“请!” “噗嗤!”苏茉笑了一下,抬起脚,坐到车上去,绑好安全带,“走吧!” 车朝南湖区驶去,开了约莫半个小时,便到了那小区门口,也不知道顾城认识这小区里的什么人,在门口打了个电话,戒备森严的保安就放二人进去了。 顾城虽然有些跳脱,真做起事来,考虑得很周全。他没有问苏茉来做什么,就猜出苏茉的来意。把车停在一栋别墅门口,进去和里面的人打了个招呼就出来了,然后一扬手,对坐在车上的苏茉喊道:“走吧!” 苏茉从车上下来,看到别墅的阳台上站着一个男子,手里端着一杯酒,见苏茉看过来,举手打了个招呼,苏茉点了点头,跟在顾城的后面朝外走,“这人是谁?你和他怎么说的?” “这里有栋别墅要卖,我就跟他说我表哥想买,让我带你过来瞧瞧!”顾城道。 这借口倒是很好,要看房子的话,必然是要看看小区里的环境的,这样就给了苏茉在这里头随意走的理由。只不过,徐承墨买房子,她来看,这在外人看来,会怎么想? 苏茉也只敢想想,她今天出门前没有看黄历,卦不算己,又不能给自己起一卦,无端招惹了这么个瘟神,是不敢再多说半个字了。 两人装模作样地在小区里转了起来。苏茉手里扣着六颗从邵家舀来的汉白玉石头,在经过孟纲家的时候,顾城的脚步放的慢了一些,生怕苏茉不知道,特意指着只留了一盏灯的孟家,“这就是孟家,要不要进去看看?” 苏茉白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就在这时,屋子里传出一阵响声,苏茉手中扣着的汉白玉石头带着轻微的破空声飞了出去,分别落在六个不同的方位,一丝阴煞被苏茉所控,钻入了刚刚开启的大门,阵法悄无声息地开启,在门内的人出来时,苏茉已经和顾城转到了另外一栋别墅边。 “嘶!”田梅轻呼一声,用手扶了一下略有些痛的左腿,以为是风湿犯了,也没有在意,她站在门口,望了望天,一股阴寒迎面扑来,喃喃道,“天又冷了!” 顾城不明所以,他朝后看了看,借着孟家门内透出来的光,见田梅站在孟家门口,有些担心,“怎么办?要不改天再来?” “不用了!”苏茉道。 “为什么?孟纲虽然被调查,搞不好只是走走过场而已,就算被关进去了,过不了两年就出来了。”顾城毕竟是京城子弟,家里虽然经商,但官场上的事,他没有经历过,看也看会了,分析得头头是道。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苏茉没好气地问道。 “改风水啊,把他们家风水给改了,最好摆一个尖角煞什么的,他们家就开始倒霉了。”顾城道。 “噗!”苏茉被他逗笑了,“还尖角煞呢,你的意思,我应该在他们家楼前,竖一栋哥特式的建筑?让那建筑上的尖顶正好对着他们家的大门?你觉得,这样明晃晃的风水格局,他们家不会发现?就算不会发现,那我得花多少钱?” 听得苏茉这么说,顾城有些不乐意了,好不容易逮着一个看热闹的机会,难道就这么放弃?“苏茉,孟家可是跟徐家是死对头呢,徐承墨恨他们恨的要死,你真的不帮一下忙?” 第100章 孟家出事 “我怎么帮?你觉得我有这个实力?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苏茉说完,不理他,直接朝外走去。 顾城紧跑两步跟上,还是有些不甘心,扭头朝身后的孟家看了两眼,大门已经关上了,门口也没有了人,可顾城总觉得哪里不对。苏茉看着娇小温软,可看她和田欢交手,可不是个良善的主,要说她大晚上的跑来,只想在孟家附近转一转,打死他也不信。 顾城把苏茉送回徐承墨的公寓之后,他并没有回去,而是返回来了,他住在朋友家里,在楼顶,拿了个高倍数望远镜,盯着孟家。一晚上,孟家都没什么动静,就在他有些泄气的时候,孟家的门被一群穿着制服的人给敲开了,这些人进去之后,四处搜索,最后从地下室搜出了几麻袋东西,从麻袋绷稀了的间隙里,顾城不难看到,那几大麻袋里面装的全部都是国币。 这里的动静不是很大,又是早上的时间,却还是吸引了诸多人过来,多数都是年纪大的老人,睡不着起得早,出来锻炼或是买菜的,围在孟家门前,指指点点,有激愤,也有惋惜! “啊啊啊啊,你们滚,你们都给我滚!” 从孟家门内冲出来一个少年,手里拿着双截棍,朝着那些公职人员和围观的人冲了过去,手里的双截棍耍的不错,短短两分钟,就伤了好几人,有一个老头儿没来得及躲闪,被砸了头,当场就晕了过去。 这少年正是孟浩,换了别的孩子,一准儿就吓傻了,可他看着地上的鲜血,哈哈大笑起来,用双截棍指着众人,“你们该死,你们这些混账!” 这一次来的人都是上面下派的纪委、监察院的人,并非是公安、武警的人,武力值并不高。孟浩这般狰狞的模样,倒是把这些人给吓唬住了,纷纷围着他,就是不敢上前。 “浩儿,浩儿!” 田梅冲了出来,朝孟浩扑过去,将孟浩圈在怀里,一双警惕的眼瞪着众人,“你们不能伤他,你们不能动我的儿子,不能动我儿子,谁也不许!” 她与孟纲二十年夫妻,若论情分还不如说利益,两者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孟纲出事被关,会让田梅损了根基,却不会伤了她性命。可孟浩不同,这天下的子女都是母亲心头的肉,只动一下,都是痛得撕心裂肺。更别说,孟浩出什么事了。 这也是为何,孟浩干了那样遭天谴人怨的事之后,田梅会想尽了办法地遮掩。 可孟浩却如同神志不清一样,此刻,他的确是已经疯了,头脑之中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糊住了,他看不清周遭的人,只觉得他们都是来害自己的,一个个围着他虎视眈眈,想要把他捆绑起来,一腔愤恨从心底里升起,团在他的脑子里,他想上前去打死这些人,可他动不了。 孟浩低头一看,看到将自己紧紧箍住的人,也不管这人是谁,是想要干嘛,他手中的双截棍朝着田梅的天灵盖狠狠地砸去。 看到这里,顾城心头一惊,若说此时还有人跟他说,苏茉并没有在孟家门前动过手脚的话,他一准儿会说那人是个疯子。可是,从头到尾,自己都陪着苏茉,根本没有看到她做什么呀? “我师父真是高人啊!”顾城叹息一声,他收起望远镜,决定去找苏茉。 孟家到了这里,也算是完蛋啦,就算孟纲被保出来,老婆不死也残了,儿子进去了,连凶手是谁都找不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顾城虽然跳脱,但他也是在豪门里养大的,从小在那些官子弟中间混,对官场上的事,岂有不了解的。这件事的背后,绝对有人操纵,如若不然,就凭孟浩的这点子事,对方又是个小老百姓,再加上他家里这么遮掩,还不足以把孟纲给弄进去。 到如今,孟家出了这样的事,那人一定会死磕到底,绝不会让孟纲出来了吧?要不然,孟纲报复起来,会是多么疯狂! 苏茉一觉醒来,习惯性地摸出手机,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顾城的,原本不想理会,但想到一会儿要去做的事,她还是好脾气地给对方回了个电话,约好在楼下等她。 起来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简单的衣服,打底衫、夹克外套和一条牛仔裤,甩着马尾便下去了。不上学的日子,其实也蛮好的,再加上现在业障缠身,也没办法修炼,就像是给自己放了个假一样,每天睡到自然醒。 但苏茉心里,怎么可能不着急? 从楼大厅里出来,顾城按了两下喇叭,这厮今天又换了一台车,是一辆兰博基尼,可见这花花公子是多么会烧钱。不过,这种车在苏茉眼里,简直就跟花瓶一样中看不中用。她前世也有几台好车,偶尔会去黑市赛车,一来寻求刺激,二来挣两个零花钱。不过,都是定制之后,自己动手改装的。 苏茉拉开门,长腿一撩,跨了上去,道:“走吧,我还没过早!” 江市这边的人,习惯把吃早餐称之为“过早”。顾城看了看仪表板上的时间,他看完孟家的热闹过来,到现在都已经十点半了,她居然还没有吃早饭?顾城只敢心里腹诽一下,面上却是一点儿意思都不显露,看过孟家的惨案之后,顾城算是彻底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风水师。 阴死人不偿命啊! 车开到御膳房门口,前面有个老人步履蹒跚,走得很慢,顾城把车速降了下来。昨夜,江市下了一场雨,一场秋雨一场凉,天变得很冷,路上也有些积水,待那老人走过了积水坑,顾城才把车慢慢地滑过去。 从车上下来时,那老人已经进了御膳房的前院院门了,顾城一看,吃了一惊,扔下苏茉忙走了过去,问道:“邹先生,您怎么这样了?” 苏茉懒得去搭理,她独自进了御膳房的大厅,这里的服务员也很有眼力劲,见她是从顾城的车上下来的,格外殷勤地把她领了进去,专门安排了一个较为僻静的位置,临着小窗,正好能够看到东边的太阳,秋阳暖暖的,照得人心情也很好。 第101章 是守墓人! 早餐吃到一半,顾城领着那老头过来了,他立在苏茉身后,略有些踌躇,在老人期盼的眼神下,还是开口了,“那个,师父,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若是顾城一个人,苏茉可以爱理不理,可多了一位老者,苏茉就不得不客气几分,她点了点头,让顾城扶过那老人坐下,推开正在喝的一碗粥,用眼光问询老者,有何事可以帮得上忙? 老人约莫六十多岁,看样子以前很健硕,只不过最近恐怕遇到了什么烦心事,神情有些憔悴,但精神还不错,他舔了舔干枯的唇,开口道,“姑娘,我是九真山陵墓的门卫……” “咳咳咳……!” 苏茉没撑住,一下子咳了起来,对方说不下去,也就停了下来,和顾城一起望着她,心里略有些疑惑,好端端的,这姑娘怎么就反常了呢? “没事,没事,接着说,我被口水呛着了!”苏茉摆手,让对方继续。 老者扭头看了顾城一眼,心里在嘀咕,这么年轻的女孩子,都没长大呢,到底行还是不行啊? “说吧,这世上,还没有我师父办不到的。”顾城催促道。 “大概三五天的样子,我那里闹鬼了!”老头儿一鼓作气,说了出来,这几天,可是把他吓得不轻呢。 “闹鬼?怎么回事?”苏茉一听是闹鬼,不是遭贼,就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做贼心虚。毕竟那天晚上,自己去九真山是从门卫的屋子里偷了钥匙,而不是扮鬼吓人。 “那天,我喝了点酒,晚上睡得很沉,就像是做梦一样,听到陵园里传来哭声,这事以前也发生过,寻思着是不是那里头哪个主的家人来了,在哭悼。可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门开着,挂在墙上的钥匙不见了,我赶紧出去找,发现钥匙在门上挂着,门也大敞大开。你说那地方正常人谁去啊?特别是大半夜的……” 老头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不正常的人,现在就坐在他面前。苏茉知道他说的是那天夜里,她和徐承墨去为李岚拔那钉子时,发生的事。她只是没想到,就那么点小事,就把这老人吓成这样。守陵人的胆子一般都很大的,且都是孤寡老人,苏茉通过相面,也看出这老人无儿无女,妻子早在十年前就过世了,为了陪伴亡妻,才申请了这工作,算得上是深情的人了。她想了想,道:“大爷,十年生死两茫茫,您陪死去的大娘陪了十年啦,真是很不容易!” 老头儿一下子动容了,他布满皱纹的脸绷得紧紧的,那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讶还有年深日久压抑的情感,才会有的反应。他张着嘴,几颗不多的牙齿上下颤抖,嗫嚅着道,“丫头,你怎么知道的?” “大爷,我除了看风水,偶尔还会为人相面,能看出来,不算什么。”苏茉笑笑,道。 可老头儿却是完全震惊了,他吸了一口差点要流出来的口水,扭头对同样有些傻了的顾城道:“顾城啊,你原先说的我还不信呢,这下我是信啦,我老伴儿十年前就死了,就埋在九真山上,这么多年了,我跟谁都没说我是为了陪她才去九真山陵园当门卫的。苏大师一眼就看出来了,老话说得好,‘有志不在年高’。” “师父,你居然还会相面啊?”顾城感叹地道。 “这有什么稀奇?风水堪舆是看天道地气,天地人三才,不都是相通的么?”苏茉道。 顾城还想要苏茉帮他看看运势,话头却被老头抢了,“苏大师,我刚才说的那个事,您看,能不能帮忙化解一下?” 苏茉摇摇头,在老人失望的神色中,道:“那不是鬼,是人,您若是被鬼沾身,会阳气弱,阴气旺。但我看您的面相,气色红润,山根平滑,无病无灾,还有一二十年好活呢。” “啊,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老人站起身,高兴得手足无措,谁都不会嫌自己命长,越是年长的人,越是怕死。听了苏茉这话,他怎么不高兴? 和苏茉道了别,正要走,突然想起自己是不是应该付钱,他忙在口袋里掏了掏,却被苏茉拦住了,这事本来就是自己惹起来的,当日她若不是担心再次翻门墙会让徐承墨扯动伤口,也不会去偷钥匙,更不会让老人误会以为是闹鬼了。这样的话,她怎么好意思要别人的卦金? 将老人送出门之后,苏茉也要走了,顾城忙跟在后面,要用车送她。苏茉笑了笑,道:“顾城,你想好了,你若是跟着我,会惹很多事出来的,你知道我现在要去哪里吗?” “我要是怕惹事,我就不会拜你为师父了,既然已经是师徒了,你有事,我还能撇清楚?”顾城不以为然道。 “好吧,带我去城南看守所,我要去见人!”苏茉道。 “见谁?”顾城追问得很快,他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他侧过头,上下打量走在他左前方的苏茉,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一身沉稳冷酷的气质,她就算是朝着你笑,都带着疏离,这个女孩子,真的只有十五六岁吗? “苏茉,孟纲的家族是在东省,他的父亲是前东省********,兄弟二人,他是老二,有一个哥哥是现在东省副省长,他们一家和京城苏家走得也很近,你确定要和他们对着来吗?” 苏茉笑笑,她身子往后一靠,窝在座椅上,头歪在车窗上,斜斜地看了顾城一眼,没有说话。 苏茉姓苏,她只报了个名字过去,孟纲很快就答应了同意见她。这是苏茉第二次见孟纲了,前一次是在孟纲的家里,他对苏茉百般敌视,这一次,情况也没有多少好转,依旧是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苏茉,待看到她身后的顾城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态度也稍微好了一些。 “苏小姐,你害的我们家还不够吗?这次来,还想做什么?”孟纲双手紧握拳头,他算不准家里出这么多事,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苏茉当初想要他儿子的命是真。 第102章 轮到孟纲 苏茉轻轻一笑,她唇角如噙起一朵花,略低了低头,道:“孟先生,这世上有果必有因,您家里出事,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恐怕您心里比任何人都有数。我的确对您的儿子出过手,但是,孟先生,最后结果如何,您也是知道的。我不但没把您儿子怎么样,还让那女鬼去投胎了,到底谁赚谁赔,这笔账您比我会算!” 孟纲在儿子被广泽寺的秃驴们治好了之后,又让李辉从广泽寺请了护身符回来,就不再关心那女鬼的动向了,或者说,他自己出事后也无暇顾及此,此刻听苏茉说起后面的事,一时有些讶异,但他到底是久居高位的人,很快就镇静下来了,“苏小姐这次过来,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苏茉呵呵一笑,只见她把手慢慢地伸进了铁窗之中,她的手纤白柔嫩,如拈着花儿。孟纲一愣,飞快地想要躲闪,他到底忘不了眼前这个看着柔弱的少女是如何差点害了他儿子的命。只是,苏茉的手看着慢,实则快如闪电,护在旁边的看守所人员正要上前,苏茉已经拈着从孟纲肩膀上的头发,举到孟纲面前笑道,“孟先生,这么紧张做什么?” 她说完,当着孟纲的面,松开手指,任由那根白发慢悠悠地飘落下来,掉在地上。而孟纲,猛地松了一口气,就在方才那一刻,他只觉得苏茉那只柔白的手如死神的镰刀一样,是来攫取他的性命的。 孟纲讪讪一笑,他活了半辈子了,居然会怕一个比他儿子年纪都还小的女孩子?“苏小姐,不要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来就是想告诉您,或许您还不知道李辉的下场吧?他已经死了!”苏茉淡淡地道,她一个女孩子说起生死来,好似在说家长里短一样。 “死了?他死与我何干?”孟纲脸色顿变,他进来可是与李辉脱不了干系的,在江市,这事被大肆报道,说是孟家为了杀人灭口,弄死了李辉。他进来,也被*着交代这事。李辉小小一个人物,放在古代,充其量只是孟家的一个门客而已,死了就死了,却害了他孟纲。 “他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死了也就死了,当然不劳孟先生您费心了。不过,您说他死之前,会怨恨谁呢?”苏茉道。 孟纲一下子愣了,他为官多年,习惯了揣摩人心,自然明白苏茉的意思。李辉是个风水师啊,风水师怎么杀人的,孟纲太清楚了。李辉若是怨恨自己,会做些什么呢?他孟纲家大业大,y宅阳宅的风水太重要了。见苏茉要走,孟纲忙喊住苏茉,“苏小姐,可有破解的办法?” 苏茉放稳了身子,她手里把玩着一把钥匙,她的手一滑,钥匙掉了下去,落在地上叮咚一声,苏茉看着钥匙掉在地上,才缓缓地俯下身捡了起来,笑道:“破解?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太晚了!” 孟纲一下子颓废了很多,他长叹一声,身子往椅子上一靠,闭上了眼,这一刻,看到他的眼袋松的像是一不小心就要掉下去了。 苏茉笑着看了他一眼,带着顾城离开了。她其实什么都没说,但孟纲自己脑补了那么多,就够了!且,孟纲死之前,一定会想透什么的。 “你觉得,你说的话,他是信还是不信?”顾城开着车,他还是有些不明白苏茉过来是来做什么的。 “那又怎样?”苏茉瞥了一眼,正要收回目光,却被吸引住了,正对着方向盘的仪表板上系着一块玉雕,呈莲花状,约有小儿拳头那么大,雕工很粗糙。苏茉伸手过去拿了过来,把玩片刻,看上去很是喜欢,“乖徒儿,这个,送给你师父吧?” “你喜欢就拿去啊!”顾城满不在乎地道,这玉算不上是上好的玉,是他以前的女朋友送的,一直放在仪表板上,偶尔会觉得有些碍眼,正愁不知道如何处理呢。 入夜,江市的灯火如往昔一般的亮,喧嚣的城市渐渐地归于平静,苏茉盘坐在客厅的白色地毯上,面前是一张小桌子,她一手握着龙鳞,另一只手拿着顾城送给她的廉价玉石,手起刀落之下,那玉石便被削去了花瓣,只留下秃秃的一截。 苏茉的旁边是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一张放大的登记照,平头、宽额,两眼炯炯发光,赫然便是孟纲。他曾经在部队历练过,整个人气质很刚硬,一张脸生得不错,眉倒竖,本是主贵之相,只可惜眉生如帚,则意味着会有杀身之祸。 晚清名臣曾国藩的家书倒是传世甚广,众人却不知,那家书不过是写给那位太后看的,家长里短,求田问舍,向帝国表忠心。而他真正的才学却是在一本《冰鉴》之上,曾国藩久居庙堂之上,身高位重,阅人无数,《冰鉴》是其一生鉴人的总结,不啻为一部相书。 其中便有通过眉来断人前程祸福的言论,“倒竖者,上也,……如剑者掌兵权,如帚者赴法切……”,徐承墨的一对眉,远看如龙凤双飞,近看则如利剑飞鬓,苏茉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虽然无法看透他,但从他的面相上开始看出了点端倪,后来他说他在军队,也是印证了苏茉的猜测。 而孟纲此人,端看一对眉,也能够看出这人四十五六岁之前,必定是富贵之相,但这人的好运也只到此为止,随后将会应个劫,若能够历了这劫后半生就一帆风顺,只看苏茉愿不愿让他过了这一关。 随着桌上的玉屑越积越多,苏茉手中的玉雕也越来越明晰,正是孟纲。刻玉是有专门的一套工具,但苏茉却用龙鳞来雕刻,刻意将y煞注入其中,便可以看到原本莹白的玉石渐渐地笼上了一圈黑色的雾气,待这玉雕的人眉眼清晰的时候,整块玉便如浸在了墨中一般。 “成了!”苏茉叹了口气,“坏了我的玉石,真是便宜你了。” 苏茉甩了甩略有些酸痛的胳膊,收拾了桌上的玉屑,拿出一张黄表,又和了朱砂,轻车熟路地画了一张符。与以前的符不同的是,这张符起始是孟纲的名字,左右分别是他的八字,左边年柱和月柱,右边日柱和时柱。 符箓被平放在桌子上,其四角上按方位放着之前被苏茉削下来的四个玉石边角料,但这么简简单单的摆放,被苏茉用煞气一引,就是一个简单的阵法。符箓之上,立着苏茉雕好的孟纲的玉石像,旁边是一根白发,若顾城在这里,一准儿能够认出这便是孟纲肩上的那根白发,明明被苏茉扔在地上了的,怎么又到了这里来? 第103章 孟纲之死 东西被码放好了之后,苏茉盘膝而坐,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玄宗,万气根本,阴阳离合,五行纷错……”随着苏茉的念叨声,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一股阴寒之气,小小的桌面上黑色雾气腾腾,若是有人能够透视的话,便能清晰地看到,那根白发上残留的一点气机在慢慢地被引向玉石小人,渐渐地,随着气机的消怠,那根白发被化成了粉末。 “四象无恒,玄牡无门,离魂索魄,急急如律令,列!” 这有点像民间的打小人,但与之不同的是,民间打小人只是一种心理上的发泄。而苏茉所用的是她脑中那部《地脉道》里的玄门六甲秘咒,是一门咒法,可以夺人魂魄,杀人于千里之外。 这种术法又有些如古书上写的巫术,巫术本身与玄术同出一脉。它本是远古社会里人类的信仰,那时候人类对很多的自然现象都不理解,因为害怕而盲目崇拜,这其中不乏产生信仰之力。这种信仰之力为人所用,最后产生了巫术。 为了获得最大的信仰之力,那些巫师们会组织一些仪式表演,利用和操纵这种力量来影响人类生活或自然界的事件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万事都有正反两面,也有一部分的人,将这种信仰之力用来修炼,惩恶为善,这便是后期的道家玄门,“人发地元,地发天乾,天发皆众。” 孟纲与苏茉见面之后,就回到了被关押的地方,他面朝墙壁而坐,也不知在想什么。看守他的人,面面相觑,大人物的心思,寻常人猜不透,不过,方才他与苏茉的一言一行都在监控之中,也没说几句话,却想不通为何孟纲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我要打电话,给我安排电话机!” 孟纲腾地跳了起来,抓住门上的铁齿,拼命地撞着门,整个室内都做成了软墙,也是为了防止被关在里面的人一时想不开而自杀。孟纲这么猛烈地撞击,外面的人根本就不怕,缓步走了过来,“安静,安静,你现在是被双规,不允许与外面通话。” “我要和我哥哥通话,你们去安排!” 他毕竟是孟家的人,看守所的人见他如此坚持,也就不得不去安排,半个小时之后,电话被牵了进来,隔着窗,看守所的人把话筒递给了他,另外一头正是孟纲的哥哥孟林。 “那小丫头叫什么名字?苏茉?怎么姓苏呢?”孟林道,“她确实是这么说的?” “他已经死了!”孟纲悠悠地道,他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浩儿出事了,田梅也受伤了,哥,你要给我报仇,一定要给我报仇!” 也不知道孟林到底听到了没有,过了半晌,电话那头传来忙音,对方已经把电话给挂了,可孟纲不怕他哥哥不应承。自小他们兄弟情分就重,这电话是被监视的,没有人傻到会在电话里应承去杀人。 孟纲再次面墙而坐,他越想心里越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风水师,风水师?”孟纲想到自己肩上的那根白发,他全身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便在此时,他的头痛得如有千万根针在里面刺着,当真是恨不得裂开,全身冷得发颤,他抱着自己的头蜷着身子在地上滚来滚去。 看守所的人以为他又在玩什么花样,一时也没有搭理,过了约莫半个小时,见孟纲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生怕真的出什么事,忙开了门来,见孟纲已经瘫软在地上,地上一滩水渍,竟是这半个小时里流出来的冷汗。 “快,快,送医院!” 已是入夜时分了,看守所里警笛鸣起,孟纲被抬到车上,一起陪同的人都离他很远,不敢有稍微的靠近,此刻的孟纲全身冰寒,如若不是鼻端有微弱的气息,真的会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告诉,告诉我,我哥,杀我的是,是,苏,苏……茉!” 孟纲一把拉住离他最近的人,那人的手被他钳在手中,如被冰凝住了,整个手臂上的血液就此冻住了,那人吓得慌乱,拼命地想要抽回手,隐约间听到孟纲似在交待遗言,待他想要仔细去听时,只听到了最后几个字。 孟纲的声音如蚊蚋,说的断断续续,很难听真切,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眼一瞪,腿往前一蹬,手松开,垂落下去,已是魂归地府。 顾城是在第二日的早报上,看到孟纲暴死的消息,江市的早报上黑色的大标题很是显目“前江市检察院院长孟纲暴死,疑心脏病突发”。顾城两手托着报纸,盯着标题看了很久。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到底昨天看到的是真实的,还是现在看到的是真实的?孟纲惨死的头条新闻占了整整一版的版面,可从上到下只字不提他的死因,只在最后一段话中提了一下,疑似心脏病。医学之上,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没有疑似的说法。 可顾城却有一种直觉,孟纲的死,与苏茉脱不了干系。 他突然想起徐承墨,曾经说过一句话,“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顾城觉得可以用这句话来解释苏茉的所作所为,如若孟纲不死,一旦出狱,凭借孟家的根基,一定会是疯狂的报复。没有人愿意惹上这样的一摊事,死,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一了百了。 顾城颤抖着手,放下了报纸,他是顾家继承人,少年时候随他爸爸去看望徐承墨,见识过徐承墨师父的能耐之后,便对玄门道教产生了兴趣。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涉猎,就再难回头。 只是,顾城没有徐承墨那样的好运气。徐承墨的母亲,正是顾城的姑姑顾旖,与苏家二夫人沈君婉是极好姐妹。顾旖命薄,生徐承墨时难产而亡。许是很清楚徐承墨父亲徐仲文的性子,顾旖不放心儿子,临死之际,顾旎把徐承墨托付给沈君婉。 徐承墨从小是在苏家长大的,沈君婉待他如己出,徐承墨六岁那年,沈君婉怀孕了,产下一女,只是沈君婉很是不喜这个女儿。外界传闻,沈君婉与女儿苏妮八字不合,又有传闻是沈君婉本来想要生个儿子,谁知生的是个女儿,所以才百般不喜。 第104章 强买强卖 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反正苏家的女儿苏妮并没有养在沈君婉膝下。半年之后,沈君婉去了英国,而徐承墨则被她托付给了她父亲生前的好友雪光禅师。若论起沈君婉的父亲,曾经是江南的一代大儒,沈家没有钱,但沈家的文化底蕴和传承却是极为深厚。追溯起来,江南沈家曾经是世家大族,前清时出过多少状元榜眼进士,士族门第往来无白丁。 雪光禅师据说与沈君婉的父亲是过命的交情,沈君婉把故友之子交付给他,也正是说明了这一点。徐承墨在雪光禅师那里一学就是十年,学了些什么,顾城不知道,但有一点却是事实,那就是当今这位在未上至尊位时曾对年仅十六岁的徐承墨有过超乎一般的评价:“国之重器”。 而,这一句评价,也越是激发了顾城。他从小就喜欢和徐承墨争个高低,在见识了徐承墨诸多手段之后,他对玄门之事越发感兴趣了。 但如今看来,恐怕有些事,并不是如他想象中那么简单,真正的玄门中人,杀人是不沾血的。 报纸上,也顺带地介绍了孟纲的妻儿,孟浩受刺激之后,神志不清,攻击国家司法人员,并重伤其母,田梅被孟浩用双截棍打成了植物人,孟浩被拘留,等证据收集齐备之后,将被公开受审。 这一受审,最起码也要被判个十几二十年了,一生也就到此为止了。 苏茉沿着风水街慢慢地逛着,秋日的阳光正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她已经有三天没有去上学了,昨天她抽了个时间去学校把书本都搬了回来,人生一下子变得有些茫然了。 三年,三年之后,她能不能参加高考,她心里没有太多的底,但如果说就此让她放弃,在苏家面前选择妥协,她做不到。这也是她为何执意要让孟家人死的原因。 前世的黑寡妇,今生的苏茉,同是一个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她必然亲手撕了他! “小兄弟,这是真正的血玉手镯啊,整个地球上都寻不出两个来的。和市面上卖的那种水货的血玉手镯完全不一样。这血玉手镯是我们家传家之宝,要不是孩子他妈得了重病,我也舍不得拿出来卖,三万块真的是最低的价格了,实在是不能再还价了。” “嗤!”苏茉嗤笑一声,她这一笑,引得正在讨价还价的两个人看了过来,摆地摊的是个中年人,生就一双羊眼,四周露白,头尖、额窄,耳轮后翻,一看就是狡诈之辈,他裹着一件破旧的夹克,手指头里夹着一根烟,朝苏茉看过来时,眼露凶光。 苏茉只瞟了他一眼,便看向他对面的少年,看上去比自己略小,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极为漂亮,一双眼如澄净的湖,手指纤细如葱白,指头园润如珠玉,这样的孩子必是出自显贵家庭。苏茉正要凝神去看个明白,那少年已经过来了,站在苏茉跟前,喜得一双眼如粼着湖波,“姐姐,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血玉是真的还是假的?” 苏茉一愣,这一声“姐姐”像是有着魔力一般,在入耳的瞬间,她心田之中便涌上一股暖意,令得一向冷情的她也不得不展开了眉眼,“好的!” 苏茉说完,直接越过了那地摊往前走,少年也跟在他的身后,不再理会那老板。 若是换了苏茉是个汉子,老板也许就算了,可对方见苏茉分明是个少女,年纪又小,三万块钱的生意就这样打了水漂,这人哪里还能够沉得住气?一脚跨过地摊,横在苏茉二人面前,恶狠狠地道:“你什么意思?你把我生意搅黄了还想走?” 俗话说“好狗不挡道”,任谁被一条狗拦住了路,都不能有好脾气。苏茉硬生生停住了脚步,她正要开口,身后那少年就挤了过来,他的声音很好听,令苏茉有种来自骨子里的熟悉感,“你想干吗?我不买你的东西,你还想强卖不成?” “你凭什么不买?你都问好价格了,还想不买?你的意思我这镯子是假的?要是这样,以后谁还敢买?”那地摊老板边说手边挥舞着,倒是添了不少气势,只是他一口唾沫横飞,少年显然是没见过这等仗势,被他逼得一步步往后退去。 眼看就要撞上苏茉了,苏茉一把拉过那少年,挡在了他身前,冷声道:“你自己都承认是假的,别人还怎么买?” “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这镯子是假的了?三万块钱,你们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这人边说,眼光边瞟向少年腕上的表,竟然是一块江诗丹顿,这个牌子他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一百多万啊,他要摆多少年地摊才能买得到? 这样的人,会缺三万块钱吗?但三万块钱对他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数额,他今天就是赖定这少年了。 “你刚才说什么?你这镯子是血玉的?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对了?你知道血玉手镯长什么样吗?就这种掺朱砂压制出来的塑料镯子,居然还敢说是血玉?你说你老婆病了,我想问一下,你哪年哪月那日娶的老婆?还孩子他妈,你有孩子吗?”苏茉问道,她似笑非笑,淡淡的神色,倒是让准备吓唬他们的老板怯了几分。 被苏茉揭穿,这地摊老板脸涨得通红,前后左右的同行和来往的顾客都围了过来,这仗势,让他骑虎难下,这人拍着胸脯,“你敢说我是骗人的?你们大家评评理,谁没事会拿自己的老婆赌咒?就算是挣了钱,用起来也不心安不是?” 苏茉笑了,人心堕落到这份上,她也是无话可说,她没有去看这人,眼睛看向了街头,冷寒的声音响起,“你是想让我把你三年前干的那桩事也抖露出来吗?安分守己才能无灾无祸!” 苏茉说完,这人已经脸色煞白,两条腿瑟瑟发抖,如看鬼神一般地看着苏茉。而苏茉却是懒得看他,直接侧身从他身边挤过去。 第105章 我叫苏奕 少年不明所以地上下打量这人,不知道这人三年前到底做了什么,又怎么会被这个漂亮的姐姐给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他快跑两步,跟上了苏茉,小声地问道:“姐姐,这人到底做了什么?被你吓成这样?” 苏茉偏头瞟了他一眼,道:“你这么小,别一个人来这里买东西,小心被人骗了。” 这里是风水街,卖的东西很杂,有古董陶瓷、香火烛纸,也有所谓的法器和古玩,来这里买东西,很要有点眼力劲,稍微不注意就把赝品当正品买了,用行话来说就是“打眼”。这少年一看都是锦衣玉食长大,小小年纪,哪里就见识过什么,方才居然还想用三万块钱买一对所谓的“血玉手镯”,血玉手镯是那么好遇到的么? 苏茉虽然比他大个一两岁,可前世今生加起来的年纪也有三四十了,况且,她有一双不同于常人的眼睛,能够明晰地看到每一个物件包括人身上的气场,若要说打眼,打眼的也只会是卖家,苏茉来此,原本就是来淘宝的,卖家不打眼,她如何淘宝? “呵呵,我本来就没准备来这里买东西的,我是来拍宝贝的。” 那少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见她在一个地摊旁边蹲下来,他也跟着蹲了下来,边解释边顺手扒拉了一下这地摊上堆着的古钱币。苏茉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突然眼前一亮,不过也只是一瞬,她眨了眨眼,抓起了一把,笑着问道:“老板,这些怎么卖啊?” “都是不值钱的,你要的话,十块钱一个,你拿去吧!” 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笼着手,正在和客人鉴赏他地摊上的一件青花瓷。苏茉的目光落在那客人身上,略顿了顿,对方约莫三四十的年纪,头发梳得很顺,油光水滑,身上的西服应当是名牌,但穿得年数有些长了,早已经失去了曾经的光彩,熨烫得很整齐,袖口衣领泛了白。 这个人,命宫光明如镜,学问皆通,山根平满,乃主福寿,只妻妾宫多乱纹,且暗昧。苏茉笑了一笑,是个戴绿帽子的,且这绿帽子戴得代价还不小。苏茉递出一百块钱给那老板,手里捏了两枚钱币,正准备走,便听到那中年人提醒道:“小丫头,你寻的那枚钱币,是个三才残缺的,买回去也没多大用处,就算是做毽子也嫌轻了。” 苏茉笑了一下,这人心眼儿倒是很好,“我拿回去刮痧不行么?光溜溜的,免得硌了背呢。” 苏茉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倒是把那人逗笑了,他自然也没有错过苏茉的穿着打扮还有她身边的少年,一看就是富贵子弟,点点头,道:“我也不过白说说,你们喜欢就好,这钱币都是近年代的,不值钱!” “我说竺亭筠,你到底买不买东西呢?磨叽半天,别我把今天的第一笔生意搅黄了。” 老板忙从苏茉手中接过红扑扑的大票子,一把收在了怀里,正要从旁边的木匣子里找零钱,被苏茉止住了,“不必了,老人家,您把那个鼻烟壶卖给我行不行?” 那老板顺着苏茉的手指看过去,正是摆在地摊边上挨着马路的蓝色掐金丝的鼻烟壶,他拿过来递给苏茉,“拿去,拿去,小孩子别这么糟蹋钱。” 苏茉翻的那一堆古币是他前几天从一个土夫子那里买来的,买了一大麻袋,他在家翻了好几天,眼睛都看瞎了,也没有淘到一枚好的,十块钱一枚卖了,也只能保个本,苏茉看中的这鼻烟壶,更不值钱了,是一个朋友三十块钱转手给他的,能够卖到八十的价格,已经是很不错了。 苏茉拿着两枚古钱币,将鼻烟壶递给了身后的少年。苏茉从街头转到街尾,没有再看到什么好东西,便出了这风水街,在对面的星巴克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少年毫不客气地坐在她的对面,倒是很绅士地招手,自己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苏茉要了一杯经典美式咖啡。深秋里,天气略有些凉了,捧着香喷喷热腾腾的咖啡,苏茉看着对面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年,有些奇怪,自己对他竟然生不起防范之心来。 “姐姐,我叫苏奕,你呢?” 少年一双眼水汪汪的,如白水晶里嵌着黑水晶,他一笑,唇如月牙儿一般,脸上现出一对酒窝儿,如一弯新月,两头挂起一串星星,天地的精华就浓缩在这一张脸上,如含苞的花儿,令人顿生嫉妒之心。 苏茉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呢,我叫苏茉。” “苏……茉?”苏奕的脸一展,如花儿绽放,“你真的是我姐姐呢!” 面对如此真诚的少年,苏茉不愿凝神去看他,头一次,她想要去珍惜这个少年对她的好,她笑了笑,举起她之前递给苏奕的那个鼻烟壶,放到苏奕面前,道:“这是姐姐送给你的见面礼,别看它不值钱,也是康熙爷用过了的。” “啊?真的?姐姐,你真的懂这些,我妈妈教过我,可我学不会呢。” 到底是怎样的家庭,才能教养出这般纯真的孩子?苏茉见他左右端详着那鼻烟壶,便指着那鼻烟壶道:“你看,这鼻烟壶是瓷胎的,但做工精细,这上面的花鸟画法笔墨手法与郎世林的风格一样,这上面掐金丝手法也绝非现代工艺。郎世林是清朝出了名的宫廷画家,我猜这鼻烟壶应该是康熙用过了的。鼻烟壶在鉴定的时候重精艺不重历史,主要是因为鼻烟兴起于欧洲,后来从欧洲传到华夏,历史很短。但如果是清宫里传出来的,物以稀为贵,身价又会不一样。你不是说你要去拍东西的吗?可以把这个拿去让鉴定师帮你鉴定一下,七八十块钱的东西,打眼了也没什么。” 苏茉真正看中这鼻烟壶,靠的还是她一双眼,包括她手上捏的那枚三才残缺的古钱币。这鼻烟壶身上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白色,看着宁静而悠远,其中夹杂着两丝若有若无的紫气,苏茉断定必然是帝王用过了的。而她前世也的确在古董这行留心过,今世读书,又涉猎过华夏的历史,讲起来,似乎头头是道。而她看中的古钱币,又另当别论。 第106章 广泽禅寺 “姐姐,原来你懂得这么多,那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你买的这个古钱币?”苏奕捏着苏茉送给她的鼻烟壶,宝贝得像是把人从他手里抢了。 “这古钱币?”苏茉并没有拿出那枚三才残缺的古钱币,而是把另外一枚搭着买来的钱币放在桌子上,是一枚乾隆通宝,道:“古时的人认为天圆地方,铸钱时,就把钱币铸成外圆内方,取天地二才之意。你看着上面,‘乾隆’二字,是帝王的年号,三者合在一起,就是天地人三才。钱币在收藏的时候,讲究完整性,天地人三才缺一不可。但我另外一枚钱币,两面都光溜溜的,已经看不到年号了,所以说三才残缺。” 苏茉并没有把那三才残缺的钱币拿出来,苏奕也并不觉得她是在防着自己,财不露白的道理,苏奕还是懂的。“姐姐,这次的拍卖会是华中地区最大的一次,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苏茉的两指捏着那枚三才残缺的钱币,想了想,自己横竖也没什么事,便点头答应了,“好啊,什么时候举行啊?” “三天之后,我到时候去接你吧,你住在哪里呢?”苏奕道。 两人互换了电话号码,苏茉把徐承墨公寓的位置告诉了他,两人约好到时候在小区门口见。又闲聊了两句,苏茉笑道:“你是从英国回来的吧?你在英国伊顿公学读书?” “啊?姐姐,你是火眼金睛么?你怎么知道我才从英国回来的?”苏奕惊诧地道。 苏茉笑了一下,“你说呢?你穿衬衣是伊顿公学的校服,上面有她的徽章,我还猜不出来么?” 苏奕松了一口气,要不然他真的会以为他这个姐姐非凡人了,真的具有火眼金睛的话,那还不吓死人了?“姐姐,你呢?你在哪里读书?” 苏茉笑了一下,抿了一口咖啡,挑起眉,“我要说我刚刚被学校开除了,你会怎么看我?” “真的啊?是哪个学校不长眼把姐姐你开除了?” “唉,省一中啊,我说的是真的。你能够在伊顿公学读书,真的很不错哦,那里很严格啊,严进严出,要读下来非常不容易。”苏茉道。 “我会努力的,不过,姐姐,他们为什么要开除你?”苏奕更关心的还是面前这个刚刚认下来的姐姐,他看得出来,他这个姐姐非常了不起,与他之前在京城认识的那些女孩子真的不一样。那些女孩子成天都在想着怎么打扮,怎么吸引京城公子们的注意,包括他自己的那个亲姐姐。 但苏茉不同,她只比自己大一两岁,可那么沉稳,懂得的东西很多,周身有一种不一样的气势,最起码可以把风水街上的那个混混老板吓得差点尿裤子。男孩子都崇拜强者,此刻,在苏奕的眼里,苏茉就是了不起的人物。 “至于原因嘛,恐怕只有那校长才知道呢。不过,苏奕,这个是我自己的事,你就别管了,我会想办法回去的,你自己也要好好读书。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苏茉起身道。 “不用了,姐姐,有人来接我的,我先送你回去吧?”苏奕跟着她站起身,又跟在她的后面走到门口。 苏茉要去的地方是广泽寺,且也不过是因为手中这枚三才残缺的古币才临时起意,便摇头道:“不了,我要去的地方很近,不用送我,倒是你早点回去。” 苏奕看着她远走,心里觉得不舍,不知为何,在看到苏茉的第一眼,他心里就无端喜欢上了这个姐姐,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亲近。只是,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也不好一直跟着她,他掏出手机,很熟练地拨了一串号码,放在耳边,片刻,对面便有了回应,“您好,秦伯伯,我是苏奕啊!有个事,我想请您帮忙!” 对方应是很殷勤地答应了一声,苏奕漂亮的眉蹙在一起, 广泽寺是百年古寺,一百年实在是太过短暂,且过去的百年,多是华夏风雨飘摇,国破山河乱之时,不像那些千年古刹,曾经有过帝王的敕封,有过贵族们的青睐,悠久的时光会为它们罩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让它总是矗立在世人视线的高处。但即便如此,广泽寺在江市乃至北省人的心中,却是神圣的。十年浩劫,也只有广泽寺完整地保留了下来,改革的春风吹起的时候,又有诸多江市权贵募捐,重新扩建。其主要原因,还是归功于广泽寺的首位主持方丈云光禅师。 庙门很高,但很窄,不过一两米宽,跨过青条石的门槛进去,左右两个面目狰狞、形象凶恶的菩萨,低头虎视眈眈,正是佛门的护法天王,每一尊天王面前都放着一个明黄的蒲团,苏茉并不信佛,但依旧在左右佛尊面前作揖行礼。 这一日并非佛门节日,又到了中午时分,寺庙里很清静,苏茉踩着青石板走进去,左右两侧都是开的极艳的曼荼罗花,大团小簇,很是热闹。再往前走,便是大雄宝殿了,十级高的台阶下面,院子的正中间,摆放着一个黄铜大香炉,上面插满了大大小小的香,其中三根小儿臂粗的朝天香众星捧月地立在中间,香火明灭中香灰慢慢地变长,一阵风来,吹散了一大截。 “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苏茉扭过头去,看着从侧门进来的苏奕,愣了少许,又笑了,待他上前来,苏茉抬手将落在苏奕肩上的一片黄叶子捡去,道:“你怎么也来了?”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问的竟然是同一句话,苏奕没有觉察到,他看到苏茉细心地帮他拈去肩上的落叶,半边身体如浸在温水之中,清润而舒坦,他在心里呼喊,这才是他的姐姐,他的香喷喷的姐姐,弥漫在檀香之中,不小心闯入人间的仙女。 “我是来看雪光禅师的,他是我外公的好朋友,姐姐,你呢?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望他?”苏奕盛情地邀请着。 第107章 姐弟二人 “苏奕,你干什么?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够见老禅师的吗?” 一声清亮的呵斥,苏奕紧皱起漂亮的眉头,看向侧门里出来的人,苏茉扭过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约莫与她自己同龄的女孩子,长得真是好,肤色如雪,一双眼如黑曜石般亮,薄而小的唇即便是生着气也让人有种一亲芳泽的欲望,她上身一件羊绒高领毛衣,下身是一条紧身的牛仔裤,包裹着她苗条挺拔的身躯,健美而充满活力。 这般口气,不用问便知是苏奕的姐姐了,只是,这般看不起她么?苏茉心里冷笑一声,正要发话,便被苏奕抢了先,“苏妮,你在说谁呢?别太把自己当根葱!” 苏茉一时讶异,这姐弟二人,怎么跟仇人一样?她轻轻地扯了苏奕一下,冷声笑着道:“这广泽寺一帮秃驴,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失了出家人的道义,当我想见么?” 啊?苏奕望着苏茉,嘴巴张了张,哑了!他没想到苏茉本人就在这广泽寺里,竟然这么大声音说出诋毁广泽寺的话来。但,这又如何?苏奕忙往苏茉跟前一站,他打定了主意,要是广泽寺的人敢为难他这个姐姐,他就跟广泽寺的人夯到底。 苏奕的举动,苏茉看在眼里,他的瘦弱的还没长结实的肩膀就在自己的跟前,或许他护不了自己几分,但这份情义却是被苏茉记在心上了。 “胡说!你是谁?你敢诋毁我出家人?” 跟在苏妮身后的是这广泽寺的一位护院,一身土黄的僧衣,白色的绑腿,脚上一双黑色的僧鞋,两弯八字眉,双目圆瞪,盯着苏茉,颇有几分气势。 苏茉冷冷一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出家人敢做助纣为虐的事,我又有何不敢说的?” “苏奕,你还不过来,这疯女人竟然敢和广泽寺对着来,你还跟她站在一起做什么?小心妈妈生气!”苏妮似乎有些忌惮这个弟弟,就算苏奕对她态度非常恶劣,她也不敢以同样的方式来对待苏奕。 苏奕只瞟了她一眼,依旧是和苏茉站在一起。苏茉从他的背后走了出来,手却被苏奕牵在了手中,他的手和她的一般大,柔柔的,软软的,也暖暖的,包裹着苏茉的手,如有一股坚定的力量传来,似乎是想告诉苏茉,不管遇到什么,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与她站在一起。 苏妮的好看的眼如淬了一层毒,她眸光一闪,垂下眼睑,掩去眼中的神色,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传来,稍稍往旁边站了一步,让出铺满碎石的小路来。 “阿弥陀佛!女施主,刚才的话,我已经听到了,不知道该做如何解?” 来的人正是广泽寺的方丈,苏妮方才便是在后院拜见这老和尚,后院离这里不远,苏茉的声音并没有压低,且旁边又有小沙弥跟着,苏妮也料定了老方丈会过来。 苏茉似笑非笑地看了苏妮一眼,这才是豪门里出来的女孩子呢,美貌和心机并存,柔弱加上虚伪,那便会举世无双。“出家人不打诳语,老方丈,您也是得道高僧了,瞧瞧我这一身业障,应该不会感到眼生吧?” 这老方丈正是雪光禅师,他定睛朝苏茉看去,整个人怔愣了片刻,忙抬手闭眼,念叨了一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苏茉冷笑,她看得出来,这老和尚的的确确是得道了的,佛门之中,得道之人多会有一些神通,自然不难看出苏茉身上的业障。这院子里除了苏茉等人还有数个佛门中人,这些人都傻愣愣地看着苏茉和老和尚,至此也没有弄明白,两人说的到底是什么。 “哼,你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惹上了业障,怎么能够怪老禅师呢?雪光大师,这次是妈妈让我和弟弟来的,她很惦记您的身体,让我们向您问好!”苏妮的样子很虔诚也很谦恭,她长得又好,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当下,令寺庙里的人都对她多了几分赞赏之意。 雪光禅师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反而对苏茉道:“小友前来,有失远迎,不若和小奕一起前往后院,我那里有上好的菊花茶,一起品一品?” 品茶是假,解苏茉身上的业障是真,但苏茉也知,业障缠身想要破解,是没有捷径可走的。她这些日子以来,功力无寸进,心里早就窝了一肚子火了,再好的菊花茶也不能消了她的火气。冷哼一声,苏茉扬声道:“喝茶就免啦,老和尚要是有什么好办法,倒是可以说出一二来。” “呵呵!”雪光尴尬地笑一笑,他眯着眼,看向苏茉,眼中却带着几分溺爱与欣赏,“他的运气也是好啊,也是好啊!” 这话,不光苏茉不懂,所有人都不懂。众人有些莫名其妙,却眼看着雪光说完之后,转身就往后院去了,远处传来他的交待声,“耀海,好好招待几位施主!” 耀海是之前跟着雪光禅师的一位大和尚,听了住持的吩咐上前来,唯独对苏茉道:“这位女施主,要不要我带着你参观一下广泽寺?” “不用了,我就走!” 苏茉来此,也是随兴所至,没想到还有了意外的收获,就用不着在这里久待了。苏奕见她要走,也跟着她往外,“姐姐,我送你回去吧?” 姐姐?苏妮心里头腾地升起了一团火,任她涵养再好,再勉强自己,此刻也架不住这怒火熊熊燃烧,“苏奕,你喊谁是姐姐?” “你不要管我,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苏奕漂亮的脸蛋皱成了一团,语气中透着显而易见的嫌弃,苏妮越发恼火,又生怕激得苏奕说出更难听的话来,耐着性子,“苏奕,你看看你,不要再外面结交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让自己都学坏了。妈妈要看到你这样,又要生气了,到时候气坏了身体,后悔都来不及。” 苏茉停住了脚步,慢慢地扭过身去,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妮,冷冷地道:“你是京城苏家的?” 第108章 苏家苏妮 “不错,不过京城苏家不是你这样的人有资格说的。”苏妮迎面走来,她说着世上最难听的话,脸上却挂着最得体的笑容,让人冷不防就会忽略了她这句话的毒性。 苏茉自然是不会被她迷惑的,她冷冷地看着苏妮,目光如寒箭,令得苏妮再是冷静,也不由得想要避开她的目光。苏妮停住了脚步,也不知她做了什么暗示,两个黑衣人从远处朝她靠拢,眨眼之间就站在了她的身侧。 “苏家?很好,很好!” 见苏妮怯下场来,苏茉淡淡一笑,她扭头看向身边的苏奕,深深的一眼,令苏奕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他不由得紧张地抓住了苏茉的手,呢喃道:“姐姐!” “苏奕,还认得秦伯伯吗?” 寺庙门口传来一道声音,冲淡了院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进来的人一身深色的西服,甩着胳膊,器宇轩昂,他朝着院子里扫了一眼,目光锁定在苏奕身上,就直接朝着他走过来。 “秦伯伯,您怎么来了?是不是那件事不好办?”苏奕略有些紧张,他还是不肯放了苏茉的手,如煮熟的鸡蛋剥了壳般光滑的脸上,染上了两朵红云,一张脸漂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怎么会,你的事秦伯伯说什么都要办好。我是听说你回来了,就抽点时间过来看看,有时间吗,晚上一起吃饭?”这人一副疼爱晚辈的样子,却又带着三分的恭谨,见苏奕皱眉思索,以为他是怕家里长辈不许他在外吃饭,忙道:“我跟你爸爸说了,没事的!” “嗯,好吧!姐姐,您跟我一起去吧?”苏奕转而问苏茉,他在这位“秦伯伯”面前还端了一分架子,带着点贵胄的味道,面对苏茉时,便有些像想要主人宠爱的京巴。 苏茉摇摇头,见那秦伯伯一脸殷勤地朝自己看过来,她松了苏奕的手,道:“去吧,明天一起过去,有事打电话联系!” “嗯,好!”本来还有些不开心的,见苏茉又和他约了明天,苏奕的脸上阴转晴,眯着眼笑了起来。 “是秦伯伯啊,三年没见了,我差点都认不出您来了,我是苏妮啊!” 眼看着秦伯伯要把人给认错了,苏妮再难控制心头因被人忽略而起的怒火,踩着半高跟的鞋子,款款地走过来。她人还没到,香风已经飘了过来,秦元鑫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才从记忆中拾起这个人来,却也只是略略点了点头,客气地道:“原来是苏小姐,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苏妮看了一眼苏奕,见他完全没有同邀自己的意思,便道:“不了!你们先聊,我先走一步!” “苏小姐慢走!”秦元鑫点点头,目送了她几步就朝苏奕道:“小奕,晚上去哪里吃,去御膳房吧?我在那里订了一桌,住哪儿呢?要不要我帮你订酒店?” “不用了,酒店已经订好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苏妮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指甲壳扎进了掌心,隐约有湿意传来。她克制着心头不肯熄灭,反而越腾越高的怒火,低声问跟在她旁边的黑衣人,“刚才那女的是谁?” “苏茉!” “什么?”苏妮的声音拔得老高,她猛地收住自己的步子,一下子没有把握住力道,差点摔了,好在她身边的黑衣人身手极好,第一时间伸手扶住了她,但,也只敢轻轻触碰,她一站稳,男子就松了手。苏妮拍了拍被男子握住的大臂,娇着声音,“确定是她吗?承墨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男子的眸光闪了一下,看着走在前面的少女,青葱玉指抚在他方才手握的地方,好似那里很脏一般,那一声“承墨哥哥”喊得那么娇柔,令人嫉妒,“已经在路上,晚上应该会到了。” “嗯!”少女轻轻应了一声,上了停在路边的车,她靠坐在车的后排椅子上,车行得很稳,她似乎有些无力,头歪在靠枕上,闭着眼,如玉般的脸上,长而翘卷的睫毛如蝶翼一般在她精致的脸上投下阴影,引得司机不停地朝后视镜张望。 苏妮朝着后视镜看了一眼,凌厉的眼神令得那司机后背一寒,似乎有把刀朝着他的后脑勺砍来。那司机哆嗦了一下,忙聚精会神地去开车。这位小姐不好伺候,他曾听他的前任介绍过,与旁的京城的小姐不太一样,年纪不大,但处事非常精明;生得很美,却不可觊觎。 她如一株红莲,生在清澈的池塘里,自有她摇曳的身姿和精美的花瓣,只容远观不可近玩焉。 见前排的司机安分了,苏妮再次闭上了眼,她心里自有她的心思。同为苏家的子女,在外人的眼里,她与苏奕一样的光鲜,可其中的滋味,苏妮却不是外人能够体会得到的。方才,从秦元鑫的差别对待中,所有的事情,还需要解释吗? 听说苏奕回来了,秦元鑫身为北省主管教育的副省长,巴巴地跑来请苏奕吃饭,她明明站在那里离苏奕不到两米远的距离,就被秦元鑫冷落至斯,她主动与秦元鑫打招呼,也并非是自吊身价,而是想看看,秦元鑫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到底会有何反应。 如今看来,是她想多了。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待她,不都决定于苏家人的眼光吗?她从生下来便不得苏家夫人沈君婉的喜欢,有外人在还好,沈君婉还会顾忌几分面子,当然,不是顾忌她的面子,而是顾忌苏家的面子。在家里的时候,沈君婉可以完全把她当做空气一般地对待。 小的时候,她不懂事,看到别人的妈妈对自己的孩子甜的发腻,而沈君婉从来都对她冷冷的,她跑去问她的父亲苏卫国,听了她的哭诉,苏卫国并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远远地,透过窗,看到了天边。那一刻,她从苏卫国的眼中看到他对另外一个人的思念、眷恋和歉疚与宠溺。那是从来不会给予她的眼神。 良久,苏卫国似乎才想起他的面前还站着一个等待他答案的孩子,看着苏妮涟涟的泪眼,苏卫国长长地叹了口气,勉强扯出一丝笑来,有些不情愿地抬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你妈妈心情不好,对爸爸有怨恨,你不要怪她!” 第109章 承墨哥哥 那时候她才多大?苏卫国住在部队,一年难得回来几次,沈君婉一个人去了英国,她一个人在苏家的大宅子里长大,吃穿从来不愁的她每天就如独自生活在城堡里的公主,运气好的时候,她能够和苏家老爷子同吃一顿饭,也只有苏家老爷子偶尔关照她一下。 四岁那年,独自去了英国的沈君婉终于回来了,苏卫国也从部队回来,一家人等在家里,等着沈君婉。那一刻她的心情很雀跃。她在想,沈君婉去了那么久,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不论她曾做错了什么,沈君婉都会改变对她的态度了吧? 沈君婉进门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她的身边牵着一个三岁的孩子,便是苏奕。他漂亮得不像话,身上聚集着苏卫国和沈君婉所有的优点,宽而光润的额头,如钻石般明亮的眼睛,他的脸如天上的云朵细腻而洁白,红嘟嘟的唇如抹了蜜一般,见到苏卫国就扑了过去,甜甜地喊着:“爹地!” 见此,苏妮也朝沈君婉跑了过去,只是沈君婉却避开了她,只匆匆地瞥了她一眼,如不认识一般,便只是那一眼,苏妮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不喜,甚至是厌恶。 “真像,真是像,哈哈哈,我的儿子!” 那笑声,响亮的笑声,苏卫国举着苏奕在客厅里欢喜地转着,呼喊出来的笑声,一直到现在都在她脑子里萦绕,震得她脑瓜子疼,耳边都是嗡嗡的回应声。 苏妮不愿去想,可思绪却如潮水一般停不下来。略长大一点之后,她便在想,或许她不是沈君婉生的,必定是苏卫国与外面的女人生下了她。只是,苏卫国太爱沈君婉,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男人可以爱一个女人至斯。沈君婉大半的日子都不在国内,就算是在国内,对苏卫国也冷冷的,可苏卫国却丝毫不介意,不但如此,对沈君婉百般迁就,就像是心怀歉疚的补偿。 十岁那年,她的生日,她等了整整一天,不但没有等来沈君婉的电话祝贺,连苏卫国也没有回来。她淌着眼泪去找苏老爷子,老爷子安排警卫带她出去好好吃一顿。 她在苏家这么多年,锦衣玉食,从来没有过过一次生日的她,难道只是为了吃一顿吗?路上,她逼迫警卫带她去了苏卫国那里,找到了正在开会的苏卫国。 当着外人的面,苏卫国倒没有说什么,还很诚恳地跟她道歉,等到苏卫国把她从会议室里带了出来之后,苏卫国就不高兴了,狠狠地把警卫斥责了一顿。 “妈妈讨厌我,因为我不是她生的,可你是我爸爸,为什么你也要这样对我?我有什么错?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讨厌妈妈,我讨厌她,我再也不要喊她是妈妈……” “啪!”一声脆响传来,苏妮不敢置信地看着掌掴了她一巴掌的苏卫国,他并没有彻底释放他身为军人的威严,但苏卫国脸上的神色依旧是吓着了她。 “不许你这样说她!”苏卫国说完,扔下她就走了。 她不懂,那时候十岁的她不懂,不懂她生在苏家的意义,那时候她只想着离开,若是有一个人能够疼她,爱她,愿意接纳她,她一定要跟着他走。 可是,她看到了他,那个云端高阳的男子,那个京城里传奇般的男人,那个冷漠、无情、狠戾,与她一般寂寞的男子。后来真的有人要认她,带她走的时候,她才发现,她没办法离开了。 一旦离开,她与他便是云泥之隔。后来,她才明白,她身在苏家的意义,是为了让她能够遇到他,只有苏家的小公主才能配上那样清贵的男人! 她的承墨哥哥! 苏茉沿着街道慢慢地往回晃,走到星巴克门口的时候,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扑鼻而来,苏茉吸了吸鼻子,实在有些克制不住那股子馋劲,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与门外的世界不同,里面已经开了暖气,空气中弥漫着越发浓郁的醇香,耳边是一首老歌《》,苏茉点了一杯要带走的经典美式咖啡,站在柜台前等的时候,整个人沉入在音乐之中了。 “小姐,您要的咖啡好了!” 服务员小哥将打包好的咖啡递给苏茉,见苏茉如梦初醒的样子,笑着提醒道:“是不是很好听,这是我今天选的曲子,可以让人记起远方的人!” 苏茉接过咖啡,笑着点点头,出门之后,她掏出了手机,迎着秋风,拨通了那一串熟悉的号码,手机只响了数声,就被人接通了,电话那端,低沉略显沙哑,却非常熟悉的声音传来,“喂,还记得我啊?” 苏茉的心里略有些酸涩,许是风吹得有些猛了,她的眼里竟然蓄起了泪,“你在哪里了?我想去看看你!” 电话里一时间有些沉默下来,就在苏茉想要挽回自己方才说的话时,便听到徐承墨在电话里说,“茉儿,我已经回江市了,你现在去一医院,半个小时后,就能见面了。” “好!” “路上注意安全!” 苏茉挂了电话,她抬头看向天边,一天又快过去了,最近的天黑得一天比一天早,才五点多钟,天边已经能够看到星星了。身世不明,业障缠身,学业被毁,苏茉告诉自己她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格去想那些旁的事情,去享受一份世间最浓的温情,可是,习惯了一个人的相伴之后,真的很难一个人行走。 她没有打车,嘴里啜着咖啡,慢慢地沿着马路牙子朝前走去,再往前走三个街区便是一医院,这些日子,她不是不担心他的伤,胳膊腿都骨折了,他总是这样,旧伤未复就生新的伤,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他的身上就没有完好过一天。 他似乎从来不在乎自己身上的那些伤,也从来没有在乎自己的性命,地宫里时,他那么坦然地就把自己的胳膊伸到了那干尸的尖齿底下,每一次忆起干尸的利齿深深地扎入他的血肉之中时,苏茉就有种想要把那一片记忆全部扯掉的强烈欲望。 第110章 她的港湾 再长的路,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抬头朝大楼的屋顶看去,三十多米的高空中,灯光打出了医院的名字,正是江市骨科最厉害的一家医院。看看时间,徐承墨应当是在一个半小时之前,就已经进去了吧。 进电梯,到了二十八楼,再从电梯里出来,走在走廊上,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哪怕是在上面打几个滚,也折腾不出半点响声来。这里是医院里最好的病房,如若不是徐承墨提前打了招呼,苏茉根本就进不来。 到了门口,苏茉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出他的声音,苏茉才把门推开。里面的格局是两室两厅的布置,入眼是客厅,真皮沙发,大屏幕的电视,落地窗帘,哪里是病房,完全是居家过日子的节奏。 “还不进来!” 见苏茉傻愣地站在门口,徐承墨没好气地催了一声。苏茉回过神来,前世她每次受伤,不是剑伤就是枪伤,去的都是一些私人诊所,还真没有见过这么高大上的病房。 有几日没有见过了?徐承墨伸手抬起苏茉低垂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瘦了,一张脸越发地小了,只眉眼间的坚毅越发明显。徐承墨只知道她收拾了孟家,解决了心腹大患,不应该高兴的吗? “我没事!”徐承墨捏了捏她的下巴,手从她的肩上滑下,不离她的手臂,最后握住了她的手,一个没忍住,一把拉过她,苏茉便这样撞进了他的怀里。 初始,苏茉还想矫情地挣扎一下,听到他在耳边说,“别动,让我抱一会!” 苏茉只觉得心头被他揉了一把,她缓缓地伸出手,抱住了徐承墨的腰,头埋在了他的胸口。所有,被她刻意压制的思念、担忧,如潮水般涌来,她在想,就放纵这一次,就这一次,纵然两人之间相隔如云泥,可是,彼此的灵魂却是对等的,她只想要这一次拥抱与肆意。 “我没事,很快就会好了,再过五天就可以出院了,最近怎么没去上学?”徐承墨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肩和背,尽管苏茉很是克制,他依旧还是能够感觉到,她忍不住流出的泪。 “不想去!”苏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情绪也稍微平息了一些,她偏过头,靠在徐承墨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我到时候参加高考就行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尽管有些不赞同,但在没搞清楚事情原委前,徐承墨并不想发表意见。 “回去看看师父,后面的事,再说吧!” 苏茉的两手抓在徐承墨的腰间,他的黑色的衬衣被她攥得紧紧的,明明知道她心里有事在瞒着他,但徐承墨还是不想逼问她。两个人就这样闷闷地坐着,苏茉半身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她不想动,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世界这么大,似乎只有这一处才能让她心安,放下全心的戒备,放下所有的筹谋,只停靠,不惧风雨。 “茉儿,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徐承墨还是有些心疼,他的指腹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摩挲,不想让她的脸,沾上一点湿意。 “你不要让人跟着我了,我不会有事的。”苏茉柔柔地道,他是个军人,他的世界她不懂,但她不想给他带来任何麻烦,惹一点负担。 徐承墨的手停顿了片刻,他还是小瞧这小东西了,他让人远远地跟着,还是被她发现了。她要不是想到那人是他安排的,估计以她的手段,枭一他们死了不止一次了。 “就远远地跟着,要不然我不放心!” 徐承墨扶起她,去看她的脸,她略低着头,在回避他的视线,徐承墨用大拇指挑起她的下巴,苏茉这才抬起眼,说不清是什么样的目光,交织着缠绵与不舍,令徐承墨的心狠狠地一痛,这一刻,他才知道,在他的心里,苏茉是占据了怎样的地位,不知不觉间,她的每一寸呼吸都牵动起他的心。 那一眼,令他万劫不复! 苏茉只觉得重重的压力传来,好在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将这份压力卸了去,她听到徐承墨长长地叹了一声,她扭转身,朝门外走去。 “苏茉,你也在啊?你怎么了,不高兴?谁欺负你了?” 封烨探进头来,整个屋子里看了一圈,除了徐承墨,再也找不出第三个人来,接下来说要给苏茉撑腰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和徐承墨对上啊。 “你进来吧,我去买点吃的来。”苏茉拉开门,把封烨放进来之后,自己挤身出去了。 徐承墨眉眼沉沉地看着进来的人,他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封烨见此,忙上前两步,很识趣地帮他把烟点上,不好意思地笑着道:“对不起啊,我来的不是时候!” 早知道他就等一下他哥和爸,一起上来的。封烨也是好几天没有看到苏茉了,想着苏茉必定在这里,准备提早上来和她聊一聊她上学的事,没想到撞破了徐承墨的好事。 “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了?她最近怎么没去上学?”徐承墨狠吸了一口烟,又重重地吐了出来,烟圈后面,他眯着眼,如蓄势的猎豹。 “啊?她没跟你说吗?她回来那天就被学校开除了!”封烨快言快语解释道,心里想着,苏茉不说,这倒也很符合她的性格,她从来不喜欢别人过问她的任何事。 “开除?” 徐承墨觉得自己真是听到了世上最好听的笑话。好,很好,居然敢有人动他的人!徐承墨将烟狠狠地摁在烟灰缸里,就这样一个动作,每个男人都会做的动作,徐承墨做来却充满着浓浓的血腥味。 封烨不敢再看,他别过头,“这个,不怪我们校长,我听说是苏家的人出面的,但只是听说而已。” “你怎么来了?”徐承墨很显然无意和封烨谈这事,他往后靠了靠,缓缓地舒展了一下身体,很随性地问道。 “我好几天没有看到苏茉了,听说你回来了,我爸他们要来,我就跟过来,想到她肯定在你这里。”封烨道。 第111章 小女朋友 徐承墨住的病房,是自带厨房的。苏茉一整天没好好吃饭,肚子也有些饿了,她逛到旁边的超市,买了一大堆的食材回来,封家来的人已经回去了,病房里静悄悄的,只徐承墨躺在床上,把玩着手机。 “你想吃什么?粥还是米饭?”苏茉走过去,帮他把杯子里倒满了水,问道。 “都可以,怎么不叫外卖?” “你前几天吃的是什么?谁给你做的?”苏茉将茶送到他的手里,小媳妇一样,在床边坐下。 “外卖!”徐承墨道,他并没有把自己受伤的事告诉家里和部队,也幸好严国忠他们还呆在宜市,要不然,他还真有些麻烦。 “我去给你做!” 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徐承墨靠在床头,想了想,还是拨了个电话出去,让王洛东来见他。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饭菜才做好,苏茉在床上支了个小桌子,将饭菜端过来,一碗骨头汤,两碟菜,有荤有素,两碗米饭。苏茉要将筷子递徐承墨,可对方不接,头一偏,“你喂我!” “可你……”,可你只伤了一只手!但这话苏茉说不出来,这是被她喂习惯了么?但想到前几天,他没人照顾,每天只吃外卖,苏茉的心还是硬不起来,她索性把小桌子撤了,将饭菜放到床边的桌上,人往前面挪了挪位置,离徐承墨近了一些,一勺汤一勺饭地喂给他吃。 只是,才喂了一勺,徐承墨又不吃了,苏茉不解,疑惑地望着他,“你也吃!” 两个人,合吃一碗饭?而且用同一个勺子?苏茉被雷到了,她怔怔地坐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脸上一阵火烧云,“你吃完了我再吃!” “那你先吃!”徐承墨原本身子往前倾着,配合苏茉喂饭的,他索性人往后一倒,一副不受商量的样子。 苏茉无奈,她喝了一口汤,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饭,徐承墨这才再次坐起身,两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一碗饭很快就见了底。苏茉饿得有些狠了,吃了半碗饭之后,胃有些不舒服,便不再吃了。剩下的米饭、骨头汤,还有两碟菜就全部进了徐承墨的肚子。 这恐怕是徐承墨吃得最舒服的一次了,莹莹的灯光下,苏茉难得的低眉垂目,一张脸红扑扑的,她端着碗,举着勺子,坐在他的面前,一双眼里,一颗心里,只有他,这样的时刻,让他一下子想到了天荒地老。 吃过饭,徐承墨将枭一喊了出来,让他送苏茉回去。 苏茉前脚刚走,王洛东就进来了,他吸了吸鼻子,房间里充斥着饭菜的香味,走到房间里看到徐承墨的模样,不由得笑咧了嘴,“你这三天两头受伤,倒也是旷工的好法子啊!” “要不,你来试试?”徐承墨白了他一眼,这小子欠揍啊,要是这么拼下去,就一定有揍他的人了。“想得怎么样?你迟早要出来的,这一次进去,直接填那一块位置。” “我没有意见啊,你安排就好,不过……”王洛东往前凑了一下,“能不能透露一下,这一次你这么主动,是不是为了某个人?你那小女朋友呢?什么时候引荐一下?” 徐承墨没有搭理他后面的话,他从王洛东手中接过一支烟,凑着火点燃了,陪着王洛东吸了一口,他眯着眼,道:“你去了之后,北省这一块,必须要控在你的手里,你不得让人欺负她半点,要不然,我就换了你。” “你这要求也太高了,不过,既然我去了,自然是要做到这一点的,不过,封家呢?”王洛东有些不解,他哥哥虽然娶了封家的女儿,但有些事情还是要分清楚的。 “这个事,把握在你手里,不要来问我了。我的要求,有人护着她,不受欺负就行。” “你不能这样啊,最起码要有点追求吧,徐家的事,你真的不管?”王洛东略有些急,徐家老爷子岁数已经大了,徐承墨的父亲徐仲文又不搭理政事,若是徐承墨还不挑起大梁的话,徐家难道要就此败落? “徐家?与我有什么关系?”徐承墨淡淡地说了一句,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叠卷宗,递给王洛东,“过两天就去上任吧,注意东省那边孟家的动向。” “知道了!”王洛东也知道徐承墨是要赶人了,见他已经合上了双眸,王洛东接过了卷宗,起身就走了。 病房里很静,只看得到云烟缭绕,一向对香烟不怎么感冒,只抽那么一口的人,这一次将烟抽了一半,听到动静,他应了一声“进来!” 枭一走了进来,他一身黑衣黑裤,走到徐承墨的床边,离他约有三尺远的距离,垂首而立,目光只看着脚前方圆半尺的位置。 “送回去了?”徐承墨问得很慢。 “是,她回去之后,没有开灯,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灯才打开,但她是安全的。”枭一道,他跟了徐承墨好几年了,从来没有见过徐承墨对一个人上心到这种程度。 “她身上的业障,广泽寺的老和尚怎么说?” 枭一略略抬了一眼,只敢在徐承墨脸上匆匆扫过,便是这一眼,枭一的后背上渗出了一层冷汗,这个修罗恶神般的人,谁要是被他看一眼,都要去半条命,“禅师今天看到苏小姐了,只要苏小姐去,广泽寺将尽全寺之力帮苏小姐消除业障。他们愿意在寺里为苏小姐点上长明灯,七七四十九天为苏小姐念经消灾。” “七七四十九天啊?”徐承墨长叹一声,又冷笑一声,“让茉儿在那破庙里待四十九天,她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话是这么说,但从小在寺庙里长大的人,也很清楚这业障缠身容易,想要消除,真的是太难了。但时间过去这么久,苏茉寸功不进,徐承墨说不着急也是骗人的。 他似乎在沉思,枭一站在旁边,冷汗涔涔,屋子里很静,只听得到闹钟滴滴答答的声音,还有他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整个屋子里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让人感到窒息。这一刻,枭一真是有些佩服苏茉,她那么柔弱的女孩子,是怎样和徐承墨待在一起的? 第112章 缘也是劫 第二日一早,苏奕很早就等在了楼下,待苏茉从楼上下来时,他左右瞅瞅,好奇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住在这里啊?” “嗯?怎么了?你来过这里?”苏茉想想,苏奕是苏家的人,应当与徐承墨很熟,也应当知道这里便是徐承墨的住所,想到这里,苏茉的脸略有些红,长期住在这里,的确也不是事啊! “我也不记得我来过没有,姐姐,你今天有事吗?广泽寺的老方丈让我去一趟,你陪我去吧?”苏奕道。 苏茉很不想去见那老方丈,但耐不住苏奕的磨,最后只得和他一起打的过去,这一次,两人没有再碰到苏妮,到了寺庙门口,就被等在那里的小沙弥带到了后院。 两人长得都很精致,一样的出众,便是寺庙里这帮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光头和尚们,看到两人进来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苏茉淡淡地,跟在带路的沙弥后面直接去了方丈室。 方丈室十尺见方,里面除了三个蒲团之外,空无一物,正对着门的一堵墙上,用黑色的字体写着一个大大的“佛”字,占了半堵墙,佛字前面,盘坐着一个身着土黄色僧衣的老和尚,白须飘飘,不是雪光大和尚是谁? 他的面前,两个蒲团的中间,站着一个年长的和尚,弓着腰,两手合十,正在恭听他的教诲,便是已知苏茉等人到了门口,也没有半点分神。 “佛缘,你出去吧!” 见苏茉二人过来,雪光禅师挥了挥衣袍,让站在他面前的一个大和尚先出去,然后招手让苏茉和苏奕进来。苏奕还客气一下,苏茉径直走了进来,既不行礼也不作揖,一屁股在地上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佛缘是雪光的二弟子,见苏茉这副样子,心惊不已。雪光是佛学界泰斗,那些封疆大吏在雪光面前都是恭谨谦卑,笑脸相迎的,可眼前这个小女孩子,竟然如此大喇喇地,就像雪光禅师欠了她三五斗一般。 谁知,雪光却只是笑呵呵地,抬手朝苏奕让了一下后,便直接面对苏茉,“你也来了?” “我不该来么?”苏茉反问道。 “该来的总是会来。”雪光笑眯着眼,示意佛缘把门关上,佛缘本来还有些好奇心,此刻也不得不出去,并反手把门给带上了。 “小丫头年纪不大,戾气不少,你师父没有教给你静心养气的法子?”雪光笑问道。 苏茉微眯了眼,若不是看到雪光说这话,实在是没有半分恶意的话,苏茉都想直接动手了。过去的十年,她虽然不愿拜老道士为师,但在她心里,她重生的这一世,老道士是她最亲的人,多少次,没有老道士护着,苏茉不知道被雷老头坑死多少次了。 如今,老道士是她的师父了,她越发容不得任何人说老道士半个“不”字,“我师父教我在外不要被人欺负,谁欺负了我,就欺负回去,打不赢的,就找他帮忙!” 雪光听了这话,呵呵地笑出声来,他不断地点头,也不知是对苏茉她师父这话的赞赏,还是有别的意思在其中,“好好,你说一下,到底是谁欺负了谁,孟家的事,小丫头只怕没有少掺和吧?” 苏茉白了他一眼,“老和尚,你是明知故问吧?还是说,除了孟家,你还干过别的伤天害理的事?” 这话说的有点重了,苏奕有些不安,轻轻地扯了扯苏茉的袖子,小声地提醒道:“姐姐!” 苏茉没有看他,只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老和尚把苏茉的动作表情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再次看重了这丫头几分,她有着年轻人该有的坚持,却没有他们的执着;她孤傲却不傲慢。他是佛门老僧,岂有不懂执着之心的悲,傲慢众生的累? 有这样的孩子当弟子,雪光也不由得为那个人感到高兴,“丫头,我是出家人,和伤天害理的事,只怕牵扯不上啊。” “是吗?”苏茉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孟家做过的事,你不知道?到底是真不知道呢,还是不想知道?” “出家人不管红尘事,原本孟家的事,与广泽寺是没有关系的,奈何恩怨不了,佛心不安。要说起孟家来,广泽寺三十年前欠了孟家一个人情,我不得不管啊!” “什么人情?”苏茉追问道,不是说广泽寺出手是因为李辉吗?难道这其中还另有隐情? “三十年前,那场浩劫声势浩大,整个华夏再次风雨飘摇,广泽寺不幸被卷入其中。那时候一群红卫兵冲了进来,要把大雄宝殿上面的佛祖金身推倒。那时候主持这寺庙的是我的师父,师父百般劝说,无奈那位施主不听劝阻。他们都是凡人俗身,平常也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寺里的护法金刚也不好对他们出手阻拦,不愿为佛祖增加罪孽,就在这时,孟家的上任家主领了军队前来,把寺庙团团围住,并赶走了那群红卫兵。佛祖的金身才能够被保住。孟家的家主当时对我师父提了个要求,若是他的后人中有人历劫,希望广泽寺能够护佑一把,当然,这个机会也只有一次。” “这事是真的?领队的红卫兵是谁?”苏茉略皱了皱眉,不得不相信师父平常总挂在嘴边的话,“有缘千里来相逢”,这逢,也不问是缘是劫了。 “呵呵,想必你已经知道了,那领头的红卫兵姓李。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是上一任主持的衣钵弟子,所有的事都是在场亲闻目睹,若是道听途说,也不会拿到你这丫头面前来说了。” “是李辉的祖上?”苏茉问道。 “正是,那场浩劫之后,那人还专门来了一次寺院,是我出面相迎。”老和尚说到这里,似乎很满意苏茉的表现,笑得眼眯成了一条缝,颇有些像大雄宝殿正对着门的那尊弥勒佛。 “姐姐,你问这些做什么?我听妈妈说过,孟家的人都不怎么样,你也离他们远一点。”苏奕道。 第113章 点长明灯 苏茉点了点头,她抬手抚摸了一下苏茉的头,转而对老和尚道,“孟浩的事与我没有关系。佛度众生,度的也不只是活人,还有阴灵吧?我只不过是顺手把被孟家锁着的那个阴灵放了出来,让她好去地府投胎而已,谁知道,她跑到孟浩的体内,非要报仇。惩恶即是扬善,世上这等不公平的事,我怎么能够坐视不理呢?你们有要偏帮的对象,但害的我被业障缠身,就是你们的不是了。” “阿弥陀佛!” 苏茉说的基本属实,其中细节,雪光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而苏茉业障缠身也的确是广泽寺插手的原因。他站了起来,对苏茉二人道:“两位小施主,跟我来吧!” 广泽寺从外面看,很寻常的寺庙,没有想到后院却是别有洞天,从方丈室出来,沿着回廊往后走,出了院门竟然是一大片的桂花树,已是深秋时节,桂花依旧飘着残香。中间一条白色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也不知通向哪里? 雪光走在前面,他步履稳健,不慌不忙,苏茉看着他厚实的背影,只觉得眼前出现漫天花雨,耳边是震动银河的经声,雪光的身影幻化成一座宝塔,光芒万丈,如寂静飘渺的银河之中,触目皆是菩萨,而佛陀的手就在她的手里,引着她走向永生。 苏茉的全身沐于花雨之中,佛香缭绕,一点点洗着她身心里的尘埃,那是一种躺在母亲衣胞里的感觉,舒畅得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快地叫嚣。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口鼻里全是芬芳。 苏奕平静地跟在她的后面,踩着她的步子一步步走着,老和尚的脑后似乎长了一双眼睛,他扭转头,回头朝苏茉笑了一下,一副一目了然的神态。苏茉没有理会他,沉浸在这种玄妙的状态中,一直跟着他走过了一排小屋,穿过了一片桃林,又走到了一座楼阁前面。 一共有五层楼,单檐翘角,琉璃瓦在朝霞之中熠熠生辉,牌匾之上,偌大的三个字“藏经阁”,飞檐之下,油漆彩画,十八根红色柱子如十八罗汉一样,合围支撑守护着这真正的佛门重地。 廊檐之上,左右各摆放着几盆盆栽,都是很寻常的花木,却栽种出不一样的别致。殿门口,一左一右两副对联,上联是“净土莲花,一花一佛一世界”,下联是“牟尼献珠,三摩三藐三菩提”。 苏茉站在廊檐下看了许久,佛香从瓦缝里溢出来,在藏经阁的屋顶之上形成了一圈晕染,如天上的白云投影其上。已是深秋,葱笼不再,树叶飘黄,草木扶疏,金黄成片,苏茉眼里,却似乎看到了俯卧的佛身。 “小施主,进去吧!” 雪光很满意苏茉的这番表现,他略让一让,自己走在了前面,待他们踏上藏经阁的台阶时,藏经阁的大门缓缓地开了,古朴的门伴随着咯吱的响声,朝着苏茉敞开,一股厚重的佛香迎面扑来,苏奕差点往后一倒,也幸好苏茉拉住了他。 一片太阳光照射进了大殿之中,殿内五彩壁画精美,雕刻人物形象生动,正对着门的佛座之上,端坐着一尊金铜大佛,他背衬佛光,闭目含笑,纯铜镀金,体态优美,正是“毗卢遮那”大佛,佛名号的意思是:平等觉、法界无量;密宗称之为大日如来。 佛像下面的佛龛上,摆放着应时的供果,燃着三柱香,下面摆着一个金黄色中间绣着莲花的蒲团,似在等着谁来。殿的正中间,放着一个装满了香油的大缸,一根大拇指粗的灯念子用一个莲花座箍着,浮在油面上,周围,围坐着一群僧人,人人都是一身土黄僧衣,披着红色袈裟,趺坐而坐,围着这大油缸。 这阵势,苏茉挑了挑眉,她似乎有些明白,这老和尚想做什么了。他让苏奕来,实则是想让她来吧! “呵!”苏茉轻笑一声,站在门口,不愿意再进去了。她前世今生都不愿意欠别人的情,更何况是这么大一个人情。 “施主,这是我寺的长明灯,自建寺以来,除了为国家祈福之外,从未为任何人点过。施主身上的业障深重,老衲以本寺掌寺的身份,率全寺众僧为你念经消除业障。” 这长明灯,是有些讲究的。苏茉在堪堪踏上修炼之途的时候,老道士就防着她的今天,特意跟她说过,修炼之人最怕沾惹业障,一旦沾上,便将会寸功不进。且业障的消除,是千难万难,一分的业障,要十分的功德来抵消。十分的功德,若是染了一分的业障,就会烟消云散,一点不剩。 功德,是离苏茉很遥远的东西。功是指善行,德是指善心,不论是功业和德行,都不是苏茉这种手沾人血的人所能具备的。这也是为何,苏茉心焦,对广泽寺意见这么大的原因。 但还有一法,便是点长明灯。大油缸里的灯捻子需要用苏茉的血染上,作为气机的媒介,这长明灯需要苏茉亲手点上,灯的光会罩在整个藏经阁里所有的僧人身上,他们念的每一句佛经揭子中蕴藏的佛念功德都会通过灯光归入到苏茉的气机之中,一点点消除她身上的业障。 但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需要我做什么?”苏茉淡淡地道。 她身上的业障,她自己看得到,深红的一圈,将她与天地之间的元气隔绝。就算是这帮老和尚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念佛,把所有的功德都归向给她,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达成的。如此一来,她欠广泽寺的人情也就大了。 “这本是我寺欠施主的,若是能够帮施主消除身上的业障,也算是功德圆满。”老和尚笑着道。 这话,苏茉若是信了,她就不是苏茉了。这老和尚也是个会装蒜的主,苏茉冷笑一声,这是把她当傻子吗?“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和尚,佛祖在上,你这是要明目张胆地骗人吗?” 第114章 震寺法宝 “啊?”雪光顿时哑口,他没想到苏茉会搬出佛祖来,老脸一红,不由得实话实说,道,“女施主冰雪聪明,确实是有施主托付我寺,用我寺的一个镇寺法宝做交换,帮女施主成就这一功德。” 苏茉笑了一下,她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就如同手中捏着一枚古钱币一样,“能不能告诉我,这人是谁?” 她问完便看向苏奕,今日一早,是苏奕缠着她来的,谁知苏奕摇摇头,“不是我,我只是受老禅师托付带姐姐过来,禅师说姐姐受伤了,要来寺庙里医治,我才缠着姐姐过来的。” 苏茉原本慢慢转凉的眸色,多了一分暖意,她抬手抚了抚苏奕的肩,不待老禅师回答,抬脚就往外走,只听到身后,老禅师道了一声佛号,接着道:“那人,已在施主的心中!” 苏茉脚下一个趔趄,她顿了顿脚步,院子里一树秋海棠开得很热闹,苏茉眯着眼看去,似看到徐承墨隐在花丛中朝着他笑。这世上,能有几人把她挂在心上?能够为她做到这般?虽然知道是徐承墨,但苏茉却觉得事情不会有这么简单。纵然广泽寺想取回镇寺之宝,雪光作为一个得道高僧也不会倾举寺之力来付出这样的代价。 佛家讲究的是随缘,与道家的顺其自然,异曲同工,更何况现在那宝贝并不在徐承墨手里,为一张空头支票,花七七四十九天来为苏茉消灾。徐承墨将会为此欠下广泽寺一份怎样的人情? 想到这里,苏茉终究是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向老和尚。老和尚见此,也从台阶上慢慢地走了下来,走到苏茉身边,问道:“女施主,你想问什么,尽管问,老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个人,若是中下丹田毁了,能有什么办法治愈?”苏茉紧盯着老道士的眼,问道。 老道士脸上眼中,原本悲悯的神色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感同身受的痛苦,他缓缓地摇头,连佛号都忘了叫,“古之修道者有重塑丹田的方法,别说只是丹田被毁,就算肉身重塑也是做得到的。但,如今是末法时期,传承不再,元气稀薄,想要做到,那是比登天还难。” 苏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广泽寺出来的,苏奕叫醒她的时候,她正要一步踏到马路上面去,一辆车“嗖”地从她面前飞驰而过,离她只有一指的距离。 “姐姐,你怎么了?”苏奕没有听到苏茉和雪光最后的一段对话,心里也就越发担心。 “我没事!”苏茉转过身来,拍了拍苏奕的手,“你现在去哪里?我有点事要去处理。” “嗯,我送你去吧,我没什么事,就等着过两天的拍卖会……” 苏奕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苏茉一把拉过来,他的身子直直地朝苏茉扑过来,撞在他的身上,如撞上了一根电线杆,他不明所以,见苏茉盯着他身后瞧,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一个身着平常,但感觉很古怪的人,慢慢地从他身后经过,那人年纪约莫五六十岁,身边跟着一个小孩,那孩子长得不错,但两眼无神,很是呆滞。 “姐,怎么了?”苏奕不解地问道,不就是一对祖孙吗?应该是穷人家里的。 “没事!”苏茉再次重复这两个字,只不过,从她的语气中可以看出她一点都不轻松。“小奕,你先回去,等我有时间了再联系你!” 苏茉说完,就把苏奕塞进了车里,自己朝那祖孙离去的方向跟了上去,她跟了一段路,见那祖孙二人上了一台车,她不得不召出枭一来,坐上了一台军用路虎,跟在了那车的后面。 如苏茉所想,前面的那车,一路朝着昌南镇方向而去,到了昌南镇之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上了乡村公路,往雷家村的方向而去。苏茉感应过那老者的气息,也不敢跟得太近,等到了雷家村附近之后,看到弃在路边的车,苏茉不由得跺脚,车里的人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去了。 这里已经是大山深处了,这周围都是绵延起伏的群山,想要在群山之中找出了两个人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苏茉四下里仔细看了一圈,没有寻到一点蛛丝马迹之后,苏茉不得不再次上了车,这一次她亲自驾车,把车开进了雷家村。 从外界进出雷家村只有一条路,若不是雷家村的人,根本就摸不到进门的路,外面的人若是想进去,一般会在外面等着,等有村里的人进出时领着进去。枭一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看到前面明明没有路了,苏茉依旧往前走,走着走着,就走出一条宽阔的石子路来,这不能不让他感到惊讶。 他深深地看了旁边的女孩子一眼,昨晚,徐承墨说她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跟随之后,枭一除了震惊还有几分不相信,但今天,苏茉直接把他们召唤出来了,且一路看到她冷静地很有经验地跟踪人,现下,像是游戏里玩的穿越阵法一般,枭一不得不承认,苏茉,只怕不是常人! 苏茉把车一直开到了那破城隍庙下面,让枭一在外面等着,她从车上跳下来,一路往山上飞奔过去,进了城隍庙,比她离开时脏乱了许多,老道士一准在偷懒,没有好好打扫这里。 城隍庙里没有人,苏茉不甘心,还是前前后后寻了一遍,也没有寻到老道士。只在神龛下面的破桌子上看到了一只碗,碗里还有残留的肉羹,已经冰冷,应该是早上留下来的,但这好歹也说明了,老道士还在,没有走远。 苏茉走进她曾经住过的厢房,小破床被人用木板和钉子重新钉过了,她的没收拾走的东西整齐地码放在床上,似在安静地等待这她的归来。站在门口,苏茉揉了揉鼻子,笑着摇摇头,这死老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了? 这里是她的家,曾经的,现在的,苏茉在床上盘膝坐下,心神凝聚在脑海之中,《地脉道》在脑子里如放映般飞快地快进着,短短的两个小时,她把《地脉道》从头到尾,从尾到头地过了一遍,确定除了与风水术法相关之外,没有任何有关修炼方面的内容。但,在这部传承的最上面,的的确确地写着“上部”二字,这意味着,《地脉道》仅仅只是上部,若是有中部,有下部呢? 第115章 回家挨打 想到这里,苏茉心里好受了许多,她睁开眼,一抬头,便看到老道士一身邋里邋遢地站在门口,正气冲冲地看着她,苏茉愣了一下,她才回来,怎么又招惹到这老头了。 “你这个死丫头,你死回来做什么?”老道士一开口,气不打一处,他的眼四下里搜索,终于在门角落里看到了一把只剩下把的扫帚,拿起来就朝苏茉扑过来。 “啊,死老头,你干什么?”苏茉吓得从床上跳了下来,飞奔着就往门口躲,老道士不知为何,没有堵住她的路,只跟在她后面冲了出去,撵着她打。 “就知道惹事生非,你回来做什么?你这个业障缠身的死丫头,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当真是气狠了,老道士边跑,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他追上苏茉时,苏茉正好停住了脚步,老道士一扫帚挥在苏茉的身上,又连着朝她身上拍了一阵,苏茉却只是直挺挺地站着,老道士扭头一看时,苏茉眼中正盈盈地满着泪。 “你哭什么?现在知道哭了?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修道中人,最怕业障缠身,你听进去了没有?”老道士也软了几分口气,苏茉在他身边长这么大,别说掉眼泪,不管吃多少苦,受多少委屈,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噗通! 苏茉跪了下来,她俯下身去,流过泪,声音越发清冷,“师父,徒儿该死,徒儿惹师父生气了!” 生命中,有人为你伤痛,为你失望,为你跳脚,那才是爱,沉甸甸的爱,苏茉想通了这点之后,就不再躲避,她希望这扫帚狠狠地打在身上,打得越痛越好! “这是做什么?起来,快起来,师父也是着急啊,这业障缠上身,兴许一辈子都摘不掉的啊!”老道士一把拉起苏茉,长叹一声,像是不忍看她,扭头就走。 “师父!”苏茉喊了一声,泪眼中,她见老道士脚上踩的泥中混有黑色的浆液,不由得愣了一下,“师父,您是不是遇到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身边跟着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那哪是小孩子,那是人傀!”老道士没好气地道,“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那小孩子没一点人气了,你还不知道?” 苏茉自然是知道的,正是因为她知道,才跟着那一老一小跟到这里来的。那老者一看都是降头师,降头术是巫术的一种,是华夏苗疆地区的蛊术传到东南亚之后,结合当地的巫术演变而来的。苏茉看到老道士鞋子上沾的泥土里混有黑色的浆液,应是大量的毒虫被踩死之后才有的。她猜测,老道士和那老者动手了,这那人是什么人? “师父,你杀了他们?”苏茉跟在老道士后面追问道。 “那些人该死,也不知道是不是多尨的徒子徒孙呢,茉儿,你以后遇到多尨躲远一点,他跟师父我有仇!” 老道士朝后院走去,一阵风吹来,老道士头上的道冠歪了一些,几缕白发扬着风吹进了苏茉的眼中,苏茉的心狠狠一痛,师父竟然见老了。只是,多尨么?想起徐承墨肩上挨的那一下,苏茉问道:“师父,莫非您还和他交过手?” “要是他还活着,这人应当不是他的徒子徒孙。” 老道士犹似自言自语,苏茉却听得懂,老道士曾经跟她讲过他一辈子的几个厉害敌人,其中一个就是泰国降头师,跑到华夏来作威作福,草菅人命,老道士与他斗法,把那人伤了之后,那人就再也不敢踏入华夏半步了。那时候,老道士并没有透露这人的名字,如今他主动说出来,恐怕也是在担心苏茉,太年轻,不知深浅,将来被那人毒害。 苏茉本来是追踪那老者回到雷家村的,现在那人估计已经做了花肥了,大别山到底有什么宝贝,值得这些人前仆后继地来,亦或者,这人便是来追查上次死在她手上的那人的? 不论怎样,如今人死了,苏茉也该回江市了。她本来是想亲自动手为老道士做一顿晚餐的,却被老道士挥着扫帚给撵走了。 从城隍庙出来,才走到半山腰里,便看到雷奎的爸爸匆匆地赶来,他手里拎着一个蛇皮袋子,看到苏茉笑了开来,“茉子,你婶儿还说怕你走了呢,催得我急死了。” 他说完,便从肩上卸下蛇皮袋,站在路边喘气,苏茉细细地打量他的神色,心头一凛,“叔,你最近身体不好?” “唉,别说了,前段时间,李老三家砌院墙,我去帮忙,担着石头一不小心把腰给扭了,在家里躺了十来天,不疼了,我以为好了,前几天跟着他们出去打工,干的是力气活,把这腰疼病又引发了。这几天,疼得厉害呢。” 苏茉从他手里接过袋子,打开来看,里面装的全部都是山货,还有几块狸子肉,腌制晒干了的,加上山菇一炖,一准儿香的很。苏茉知道,这是雷奎家里为答谢自己帮他们找到雷霜,不过雷奎家对她一向都好,小时候雷老头不给饭吃,她也是经常在雷奎家里蹭饭的。 雷奎的娘,苏茉喊雷婶,生了雷奎之后,月子没有坐好,身体一向都很虚,而如今,雷叔又成这模样了,雷霜和雷奎还要读书呢,这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山村里,少有孩子读书读到高中的,多是认得几个字之后就到外地打工去了,也有打工挣点钱回来把家里翻修得很亮堂,引得村里人羡慕的。 但雷奎的爸爸很坚持,就算是自己再苦再累,也要把雷奎和雷霜培养出来,这份坚持,在村里其他人的眼里很傻,可苏茉却知道,这是一份远见。 “叔,还是身体重要。”苏茉拎着袋子,边走边和雷叔说道,“您什么时候去江市啊,我喜欢这些山货,去了江市之后,那里的饭菜,我都吃不习惯呢。” 雷叔听雷奎回来说过,苏茉是个有本事的,去救雷霜时,连那边当官的都在苏茉面前卑躬屈膝呢。换了旁的人,一定会担心苏茉嫌弃自己,可雷叔心里不这么想,不管苏茉是不是雷家人,都是从雷家出去的,他从来都是把苏茉和雷奎雷霜一般看待,如今听苏茉说稀罕山里的吃食,他一阵高兴,搓着手,“这有什么难的,你叔我开了年,身体也该养得差不多了,到时候要出去做活,顺道给你多带点去。” 临走时,苏茉把身上仅剩的一千多块现金要给雷叔,可对方说什么都不要。这份骨气很是让苏茉赏识,她也就不再坚持了,叮嘱雷叔年后一定去,才上了车。 第116章 苏妮雷妮? 苏茉的车才刚刚开动,老道士便从城隍庙里冲了出来,这一次手里拿着个鸡毛掸子,追着苏茉的车跑了好远,气鼓鼓地,扬着声音骂道:“死丫头,臭丫头,又偷老子的药,家贼难防!” 他把鸡毛掸子扔出去老远,差一点就砸在了车的后备箱上面。苏茉从后视镜里看到被车甩得老远的老道士,看着老道士越来越小的身影,苏茉的唇角缓缓地勾起,可她的眼里,却分明亮晶晶的,似有泪光。 回到江市已经很晚了,苏茉在医院楼下的超市里买了食材上去,到了徐承墨的病房门口时,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她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承墨哥哥,那绢布真的在她手上,我敢百分之百保证。还有,孟家就是她动手的,我爷爷说这次本来应该让李家小子来江市的,不过我跟爷爷说了,不如让洛东哥哥接替这个位置呢,爷爷就答应了。” “然后呢?”徐承墨淡淡的声音,漫不经心地传了出来。 “承墨哥哥,你生气了吗?你不是一直在追查那绢布吗?为什么不让她拿出来呢?” “你是在质问我吗?” 冷飕飕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苏茉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门里传来那娇滴滴的声音,“谁呀?” 很是不耐烦,那话音刚落,便听到徐承墨应了一声,“进来!” 苏茉推开门,转到房间门口,便看到徐承墨手里拿着一本书,懒洋洋地靠在床头,苏妮局促地站在他床面前三尺远的地方,看到苏茉进来,两眼圆瞪,顿时横眉冷对,“苏茉?你来做什么?” “你来得,我为何来不得?”苏茉冷冷地瞟了她一下,又狠狠地剜了徐承墨一眼,转身进了厨房。 “你回去吧!”徐承墨放下书,他没有错过苏茉剜他的一眼,此刻他心情超好地抿起了唇,下垂的眼帘遮住了他眼中流星一般的光芒。 苏妮咬了咬下唇,眼中蓄满了泪,那泫然欲滴的模样,娇柔无比的脸蛋嫩得能掐出水来,如一朵沾了水的玫瑰,要多娇怯有多娇怯,若是换了别的男人,不知道要多心疼,只可惜徐承墨并没有抬头看她。苏妮等了约有一根烟的功夫,徐承墨依旧闲闲地靠在床上,把玩着手机,根本就不抬一眼,苏妮跺了跺脚,不得不出去了。 她在病房里没有听到别的声音,出了门,在隔壁病房的门口,看到等在那里的苏茉,苏妮松了一口气,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苏茉既然能够在这里等她,也算得上是顶聪明的了,“苏茉,你没有资格陪在他身边,麻雀变凤凰的典故,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发生的。” 的确,这是一个高度文明的社会,不是古代那种三妻四妾,凭着美貌能够爬上男人的床,凭着智慧能够踩上高位的时代了。苏茉笑一笑,她直直地盯着苏妮,就是她,就是她啊,呵呵,十六年了吧?她本无心拿回属于自己的,但对方竟然想要斩草除根的话,她不介意替天行道。 那块绢布,应当关系甚大,徐承墨那般慎重,怕是有很多人想要得到,雷老头给自己的时候,根本无人知晓,而自己也仅仅只给徐承墨看过,现在苏妮居然知道,还想把消息放出去,这是想借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一招么? 若是真的把消息放了出去,自己便是众矢之的了吧? 苏妮垂下眼,她避开了苏茉的目光,淡淡一笑,继续道:“徐家,是京城四大家族之首,承墨哥哥是徐家老爷子寄以重望的人,你连书都读不上,身份、学历、背景……哪一样都没有,你凭什么觊觎承墨哥哥?” “是啊,我的确配不上他,我还听说京城苏家与徐家有婚约,应当就是苏小姐你了吧?真是……恭喜啊!”苏茉也轻轻一笑。 她这一笑,嘴角的嘲讽格外明显,苏妮看在眼里,除了刺她的眼,也刺她的心,但苏茉说的话,却正得她心,“你知道就好,我不是那种很刻板的女子。男人都这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喜欢陪在他身边,就陪着吧,不过,这时间不会很长,你就好好珍惜吧!” 苏妮说完,很优雅地走了,从苏茉身边经过时,苏茉往后退了一步,给她让路,就在两人擦肩而过时,苏茉冷不防地喊了一声“雷妮!”苏妮的脚步一顿,全身如触电一般,只是,她并没有回头,再抬起的脚步有些僵硬了。 苏茉的唇轻轻地翘起,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是个了不起的对手啊,很会权衡得失,也的确够资格让雷老头为了她选那块伤师地。 回到病房,苏茉炖了排骨汤,又做了两个菜,和徐承墨一起用了晚餐。 吃过晚饭,医院的护士来查房,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居然是个男护士,这年头,男妇产科医生很多,但男护士真的不多,苏茉难掩心中的惊讶。查房之后,苏茉锁了门,回到床边,从身上摸出一枚圆溜溜的土黄色的药丸来,递到徐承墨面前,“吃了!” 徐承墨愣了一下,他没有接,抬头望着苏茉,“茉儿,是……毒药?” 苏茉别过头,看向床头,“吃不吃?” “吃,不敢不吃!”徐承墨从她莹白的掌心里拿过那枚土黄色的药丸,放入口中,一仰头,吞了下去,又从桌上端起水杯,过了温水。 徐承墨只感觉到一股温热从口中,喉咙,从腹部传来,透过经脉传到四肢百骸,温润过经脉之后,那股温热集中到了他受伤的左臂和左腿之中,一股麻痒如蚂蚁咬噬在咬噬他断裂的骨骼,徐承墨紧紧咬着唇,差点呻吟出声。 约莫过去半小时,麻痒渐渐地就淡了,对断骨失去的那种掌控感又回来了,徐承墨松了一口气,便是这短暂的半个小时,他内外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苏茉开始动手解他胳膊上,腿上的绷带,只要不再有大的动作,他的骨伤基本上就痊愈了,再养个十天半月,也就完全痊愈了。 第117章 食色性也 “去洗个澡吧!”苏茉将绷带和夹板一股脑儿地扔到地上,转身准备出去。 徐承墨一把拉住了她,“我们回去吧,这地方,我不想再住了。” “可是,拍个片看看情况再走吧?”苏茉虽然对老道士配的药很有信心,但这伤摊在徐承墨身上后,她就有了很多个不确定。 徐承墨摇了摇头,他站起身,抬了抬自己伤过的腿,感觉很好,便一把牵起苏茉,“我走慢一点,要养回去养吧,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这世上只有一种情况,在人伤了中下丹田之后还能够安然活着,那便是修炼者,且必须是修炼出元神的修炼者。徐承墨的伤恢复得比常人快,必然是有他自己的一套疗伤办法。但现今已经步入了末法时代,元神可以离体修炼,但会受到诸多限制,且,天地之间灵气并不充沛,元神疗伤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苏茉给他的药,会加速他的愈合。 苏茉并没有直接向徐承墨求证自己的猜想,她现在只是炼气还神的境界,若真是那样,徐承墨跟她说了,她也不能体会,反而会碍着修炼。 徐承墨养伤这么久,积攒了很多事,第二日一早,不待苏茉醒来,徐承墨就已经离开了,苏茉自己打发了一天的时间,到了晚上,苏奕来接她,两人一起去了拍卖会。 这一次的拍卖,就如同苏奕说的那样,惊动了整个华中地区,其他各省的一些大佬们据说也会来参加。规模之高,范围之广,影响力之大,在北省也是有史以来头一次了。早在半个月前,广告就打得铺天盖地,连公交车上都刷上了某位知名影星代言的广告。 “这次拍卖会,专门从香港请了个业界出名的拍卖师来,听说是个火辣辣的美女哦!”苏奕神秘兮兮地道。 苏茉白了他一眼,嘀咕一声,“小小年纪,不学好!” “姐,你是新时代的女性吗?连老夫子都说了,食色,性也!” “那你说说,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吧?”苏茉忍着笑,问道。 “食嘛,不就是吃吗?色,就是女人嘛,性,就是男女之间的性啊!”苏奕边说,边没有底气了,他看到苏茉脸上固有的冷漠一点点地消融,慢慢地就要蹦出爆笑来,一时间,很有些心虚了。 “噗哈哈!”苏茉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她抬手揉了揉苏奕的头,将他打理得利落的短发揉得乱糟糟的,笑道:“下次,当着别人的面,千万别说,太丢人了!” “姐,我的头发!”苏奕等苏茉揉够了,才凑过去照镜子,看到镜子里自己跟鸡窝一样的头发,悲痛地喊了出来。 拍卖会在国博馆举行,劈了一个独立的馆出来后,周围全部都被荷枪实弹的武警给包围了,戒备森严,除了让进入的人很有安全感之外,也有一阵优越感,若不是进出的全是有钱人,犯得着整出这么大的阵势吗? 果然,独立馆前面停满了豪车,一台几十万的车都是低端货。司机正要把车往地下停车场开,被苏奕拦住了,他和苏茉坐的是a8,虽然很官方样,但却并没有那些动辄几百上千万的车值钱,他指着路边的停车位,“就这儿,一会儿出来少走路。” 苏茉笑笑,正要拉着苏奕进去,看到不远处苏妮走了过来,和她一起的是那个美杜莎李瑾,陪在一边的还有田欢。苏茉心里冷笑一声,人来得倒是很齐备。 对方也看到他们俩了,李瑾偏头朝苏妮笑道:“妮,你们家小奕怎么和她凑到一块儿去了?” 苏妮自然也看到了,苏茉和苏奕一起从车上下来时,她便看到了,苏奕对苏茉那依赖的样子,反而显得好似苏茉才是苏奕的姐姐,她生怕苏奕当着李瑾她们的面真的把那声“姐姐”喊出来,忙上前两步,一副疼爱弟弟的样子,道:“小奕,你也来了,和我们一起进去?” 她自动忽略了苏茉,就像是从来不认识苏茉一样。苏奕见苏妮走近,他皱起眉头,一把拉起苏茉的手,“姐,我们进去吧!” “姐?”田欢惊叫起来,“苏奕,你怎么喊她是姐姐,你姐姐是苏妮啊!” 李瑾看着不语,一双眼闪烁起来,她的目光在三人身上穿梭搜寻,最后一笑,道:“这就怪了,这不是苏茉吗?说起来还真是的,苏奕跟苏茉也有几分像呢。” 她这么一说,苏妮的脸都白了,额头上渗出几滴汗来,她跺了跺脚,生气地朝李瑾嗔道:“你胡说什么呢?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说完,上前去拉苏奕,“小奕,我们进去,别和不熟的人搅到一起,免得爸妈担心!” 苏奕哪里管苏妮怎么想的,他原本对李瑾也不感冒,一听李瑾说他和苏茉长得像,反而对李瑾多了几分好感,朝李瑾感激笑笑,拉着苏茉道:“姐姐,你说我们还真是有缘呢。” 苏茉见他一派高兴的样子,少年的脸上纯真的笑容,黑亮的眼睛里如盛着一汪清泉,也不由得跟着他高兴。苏茉一瞥眼看到苏妮怨毒的目光,如蛇信子般直朝苏奕吐着,便道:“她们不过说说而已,你的姐姐在那儿呢。”苏茉说完,指指苏妮。 生命中,总会有人值得在乎,值得珍惜,值得去放弃什么。苏茉到底不愿为苏奕招惹祸事。 苏茉明显地感到苏妮长吁一口气,像是千斤重担被人卸下了,她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冷静,和煦如三春,她的目光淡淡地从苏妮脸上扫过,便拉起了苏奕,两人一起朝拍卖场走去。 许是不愿再看到苏茉,苏妮三人并没有跟在她们的后面,而是走了另外一条通道。 拍卖场里大部分的位置都已经满了,苏茉和苏奕才进去,便有拍卖场的服务人员迎了上来,一身茶色旗袍,端庄典雅,浅笑盈盈,正要牵引二人去位置上时,跟在苏奕后面的人就上前去交涉。服务人员跟他低语一阵,便忙迎着苏茉二人去了二楼。 拍卖主会场是在一楼,二楼是这次拍卖会人员的办公地点,包括鉴定师的办公室还有拍卖师的休息间之类的。服务人员旗袍女直接将苏茉二人带进了鉴定师的办公间,里面有一个头发花白的鉴定师拿着放大镜正在看一件青花瓷。身后跟着三个年轻人,面色很凝重地追着细看。 第118章 那枚古币 苏茉和苏奕站在旁边,旗袍女不上前打搅,他们自然也不会有失身份地冲上去打断别人的工作。再说了,苏茉也想看看这帮鉴定师的水平到底如何呢。 这青花瓷是个脸盆般大小的盘子,浅底,盘口约有六十公分,白色胎瓷,内底是鬼谷子出山图,驭兽驭人驾轻就熟而气定神闲,圈纹九格为至尊数。整个盘子的思想意识表达的很直接,不同于宋代的深沉自然,画风迥异,粗像简括,简朴而准确。 “这,这是元青花?”这人戴着一副厚镜片的眼镜,手里还拿着个放大镜,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地绕着圈子,最后,终于直起腰,面带喜色地宣布道。 也不怪这人这么高兴,在收藏界,元青花绝对是上帝的宠儿,收藏者眼中的巨宝,谁若是能得一个元青花,那是天上掉馅饼砸在了他的头上,绝对是会引起轰动的事。纵观整个华夏的制瓷业,宋、元是继五代柴窑之后,华夏制瓷史上的两座高峰,元代之后,华夏的艺术品基本上就停止了原创。 华夏的元代是一个特殊的年代,平民没有地位,属于被奴役的阶层,文人的社会地位更为低下,为生活所驱,部分文人或画家转向民间手工业谋生,从而使元青花无论在画工还是图案上都比以前有了质的飞跃;同时,南北文化大融合的激烈时期,看不到未来的迷茫,不知困惑了多少识古通今的知识分子,这一思想的冲击,也表现在了他们手中的作品上,从很多这一时期的元青花上面都能够看出来。 当然,藏品的可贵,最重要的还是体现在“稀少”上,据说,目前存世的完整的元青花只有三四百件,物以稀为贵,自古亦然。 这老头儿,放大镜一照,就照出了一件元青花,苏茉不得不佩服他的好运气。能够从手底下出一件元青花,这对于巩固他在鉴定界的地位大有裨益。 激动半响,见苏茉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那旗袍女子忙上前去,恭敬地喊了一声,“曲大师,您好,这位是……” “去去去,没时间和你们闲扯,没看到我正忙吗?”被称为曲大师的老头,激动不已地挥着手,就像赶苍蝇一样,撵着苏茉二人赶紧出去。 旗袍女子显然被他这番举动吓着了,正要解释,那曲大师已经弯下腰,用屁股对着她了。她一个女孩子,哪里受过这种冷遇?慌乱地往后退了几步,转而一脸尴尬地朝苏茉二人一躬身,赔礼道,“对不起啊,我们这里还有两位鉴定师,不如……” 苏茉不等她的话说完,点点头,她状似好奇地朝那边走过去,只是落在她身侧的手指头轻轻地弹出,一缕阴煞被无声地引了过去,萦绕在那元青花上面。 两人从曲大师的办公室出来,旗袍女还要把苏茉和苏奕带到了另外两位鉴定师面前,苏茉却不耐烦再去了,她直接让那女子把他们带到了拍卖行管事的人面前,把她从风水街淘来的那枚三才残缺的古钱币放在了那人面前,“五十万起拍,每次加价不少于五万!” 这家宏泰拍卖行是香港的一家上市公司,整个华夏几乎有三分之二的业务都是他们的。这管事是华夏地区的一位副总裁,名叫谢意,主要负责这次政府组织的拍卖会,他在宏泰做了快十年了,还从来没有人这样送过拍品。 谢意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桌上那光溜溜看不出任何信息的古钱币,刻意地朝那旗袍女看了一眼,旗袍女子顿时气短,忙上前道:“谢总,这位是苏家的公子苏奕。” 听了这话,谢意忙松开了眉头,起身朝苏奕伸出手去,谁知苏奕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这是我姐姐苏茉!” “啊,幸会幸会!”谢意到底是在职场混久了的人,被苏奕拒绝丝毫不显尴尬,转而朝苏茉伸出手去。 苏茉正要伸手,却被苏奕抢了先,他握住谢意的手,有些不熟练地道:“谢总,我姐姐的钱币是有来历的,要是流拍了,提成照给!” 流拍的意思就是拍卖行喊了价,最后没人买,这对拍卖行来说不算什么损失。谢意在知道了苏奕二人的身份之后,自然不会傻兮兮地要什么提成了,他也不好直接拒绝,忙收下了钱币,让旗袍女子去找个鉴定师来。 “不用了,现在离拍卖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知道你们有时间去为我的古钱币做些宣传,不用太费事,只需要让今天来参加拍卖的客人都知道,这枚古钱币是广泽寺遗失在外的那一枚,是云光禅师生前常伴左右的五枚中的一枚祈福铜钱。” “啊?”谢意这一次彻底惊讶了,不光是他,便是苏奕也愣住了,不敢置信地喊道:“姐姐?” 苏茉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便不再多说一句,准备离开,却被谢意给喊住了,“等等!” 开玩笑,广泽寺找这枚古钱币找了多少年了?少说也有几十年了吧?整个华夏,古董收藏界还有佛教,普通信众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甚至有那身价高的与佛结缘的,放出话来,只要有人能够找到这枚古钱币,献出来,赏现金二十万。 二十万不多,但那古钱币对一般人来说,拿在手上也没有多大作用不是?若是这次能够从这里拍出那枚传说中的古钱币,谢意觉得,哪怕没有那个元青花,也无所谓了。 苏茉回过身来,淡漠的眼神中,带着无可无不可的疑问,便听到谢意问起,“能否请苏小姐告知,这古钱币是从哪里得到的?” “是我姐姐……” 苏奕正要得意地把苏茉捡漏的事说出来,却被苏茉打断了,只见她冷冷地扫了谢意一眼,“等拍出去之后再说,另外,我想宏泰应该懂得为客户保密的吧?”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谢意只觉得苏茉那一眼像是一把飞刀甩了过来,逼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也幸好旗袍女直接把苏茉二人领到了这里来,也减少了这古钱币信息被流露出去的风险。 第119章 东哥情史 等苏茉二人下一楼去的时候,整个拍卖场已经坐满了人,气氛非常火热,几乎沸腾起来了,人人都在讨论这一次拍卖会,最后关头流出来的信息:广泽寺的古钱币将会在这次拍卖会上出现。 苏奕和苏茉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苏奕不解,低声问道:“姐,你为何不说你是花十块钱买来的?” “这是佛门重宝!”苏茉低声嘱咐道。 苏奕是豪门中长大的孩子,很知道轻重,他轻呼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是猪脑袋啊!他跟苏茉一样,不是佛门信徒,没有把这枚古钱币看的有多神圣,如若不是这玩意儿在很多人眼里值钱的话,估计被脚踢到也懒得弯腰去捡。但,在佛门,在信徒眼中,只怕仅次于得道高僧们的舍利子了。 这样的重宝,谁到手了,都不会拿去换钱的,一定会捐献出来,敬献给广泽寺,求得佛祖和寺庙僧人们的护佑。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得到一份命运的护持更重要的呢?那是荣华富贵与长寿健康的唾手可得啊! 但苏茉,却把它拿来换钱,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不太好吧? 拍卖场呈环形,中间是一排铺着红色绒布的桌子,拍卖时间还没到,桌子上空空如也,不剩一物,后面是一个大屏幕,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在上面展示每一件藏品。 苏茉四下里打量着整个拍卖场,这里虽然是北省最大的一次拍卖会,但比起在卢浮宫举行的拍卖会,无论是布局、气势还是硬件设施上都差了一截。唯一可以媲美的是,这一次的藏品不会比卢浮宫任何一届拍卖会上展示出来的差。 除了那件古钱币,苏茉从那些对藏品的简介上可以看出,件件都算得上是国之瑰宝了。 一道灼人的目光令苏茉全身一凛,她顺着目光看过去,落入了一对黑黢黢的眸子里,那里容得下漫天的星光,却容不下此刻的苏茉,目光冷得惊人,带着寒潭深处凝结千年的寒冰。这道目光从苏茉身上滑过,最后落在苏茉和苏奕交错握着的手中。 “承墨哥哥,是承墨哥哥!”苏奕拉着苏茉飞快地朝目光追来的那边走过去,苏茉跟在他后面,被他拉着跑得飞快。 到了徐承墨的旁边,苏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他左侧坐着一个人,正偏着头,越过徐承墨的肩,别有深意地看着苏茉和苏奕,笑着问苏奕道:“小奕,这位美女是谁啊?” “是我姐姐!”苏奕说完,把苏茉往徐承墨等人面前一拉,介绍道:“承墨哥哥,东哥,这是我姐姐苏茉!” 苏茉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这个捡来的弟弟,逢人就很自豪地介绍她,她揉了揉苏奕的头,自己坐在徐承墨的右侧,让苏奕挨着她坐下。 徐承墨之前还冷着一张脸,像是苏茉欠了他一条人命般,听了苏奕的介绍,他脸上的寒冰终于稍有融解,见苏奕还拉着苏茉的手,他心里还像是被扎了一根刺一般,从自己面前端了一杯饮料递给苏奕。 苏奕的左手握着苏茉的手,空着右手去拿,谁知,徐承墨把杯子往后一缩,沉着脸道:“用两只手!” “哦,好!”苏奕果然用两只手去捧那杯子,这样一来,便不得不松了苏茉的手。 苏茉靠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徐承墨耍宝。倒是徐承墨左边的男子,生就一双桃花眼,不停地用眼光打量苏茉,嘻嘻地笑着,苏茉白了他一眼,凌厉的眼神如刀子一般刮了他一遍之后,就再也不想理他了。 这桃花眼便是王洛东,他摸了摸鼻子,很有些不明白,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自己哪里就得罪苏茉了?“那个,苏小姐,我叫王洛东,你也可以和苏奕一样喊我是东哥。” “东哥?我听说清朝有一个叶赫老女叫东哥,原来是你啊!”苏茉讥讽地道。 “嘎?” 王洛东只觉得自己脑子短路了,叶赫老女是谁?东哥又是谁?苏奕在一旁笑喷了,此时拍卖会还没开始,整个会场还在热烈地讨论刚刚从拍卖场得到的那枚古钱币的消息,苏奕的声音也大了许多,解释道:“东哥,东哥是叶赫那拉氏的一个女子,野史上说她是华夏历史上最具传奇性的一名女子,她的婚姻经历,即使最拙劣的言情剧编剧也甘拜下风,她活了三十三岁才嫁出去,刚嫁人,第二年就死了,所以历史上称她为‘叶赫老女’。” 被讽刺成女人已经是够丢人了,还被讽刺成一个嫁不出去的女人,丢人就丢到姥姥家了。王洛东气不打一处,隔着徐承墨就向苏茉开炮,“哎,我说,我没有得罪你吧,你一上来就凶我?” 若是换了别的女子,敢这么对待他,王洛东早把那女的从窗户外扔出去了,可他不敢这么对待苏茉。此时,他并不知道徐承墨中意的女人就是眼前的这小女孩,他只是从苏茉身上看到了一种不一样的气质,淡漠、疏离,只是她对人的外表,这个女孩子,骨子里绝对是嗜血的狠绝,她不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些胭脂俗粉。 “王洛东,现年二十二岁,京城人氏,祖上西省临潼,性生活混乱,十六岁破处,迄今为止已经有过十二个女伴……” “噗,咳咳!”徐承墨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他深深看一眼苏茉,眼角都含着笑意。 苏茉冷清的声音如带着魔力一般,让人在这么嘈杂的会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王洛东一下子愣住了,他直愣愣地看着苏茉,实在是不明白,她怎么如此精准地说出了他结束童子身的年纪,又如此精准地算出了与他滚过床单的女人的数量。 王洛东的脑子里一团浆糊,索幸他也是见过风浪的人,还没有脑残地以为这些事,都是徐承墨告诉的。徐承墨成天忙得很,他自己对女人都没有兴趣,就别说来关心他的女人了。 只是,她为何对自己像是有敌意?王洛东却不知道,如若不是苏茉看在他是徐承墨好哥们的份上,就上次对方用他来调徐承墨这头虎离山,还得她差点喋血街头,就这一点,足以让苏茉对他动手了。 “不是吧,东哥,你真是我的偶像啊,我再过两年也十六岁了,还没有女朋友呢!”苏奕惊呼道,他从小在英国长大,英国是个保守传统的国度,但对男女之间并没有太多的限制,很符合欧洲人的婚姻理念。苏奕也不觉得婚前性生活有何不妥。不过,他也只是调侃而已,并没有真的如他所说,决定在十六岁时,结束自己的童子身生涯。 第120章 三年阳寿 “有什么好羡慕的?桃花运多了,就是桃花劫!”苏茉拦住苏奕,一副看死人一样的表情看了王洛东一眼。 这一眼,不光把王洛东惊得怔住了,连徐承墨也不由得悚然。苏茉的本事从来没有当着他的面显露过,但徐承墨精神力之强大,在与苏茉第一次见面时,就知道苏茉这双眼睛很不得了。 “茉儿,他的桃花劫应在什么时候?”事关自己的好友,又是帮手,徐承墨不得不帮忙问得详细一些。 苏茉却没有答话,此刻拍卖会已经开始了,场地的正中间,座位围成的弧形中,此刻,从楼上缓缓地吊下来一个玻璃罩子,罩子里头,清晰可见一只玉佛吊坠,明黄色的玉雕琢出一个笑容可掬的佛。那罩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将其中的玉佛放大了,拇指般大小的玉,足有一个巴掌大。 现代的科学技术的确发达的很,这样的出场,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观众的眼球,正对面墙上的液晶显示屏上,正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展示这这个玉佛,一些细节也被刻意放大,便是隔了这么远,也能够在心里详细描摹着玉佛的模样。 “姐姐,我妈妈马上就要过生日了,我想把这个拍下来送给我妈妈,你说怎么样?”苏奕凑到苏茉耳边,小声地征询着苏茉的意见,这也是他之前出现在江市风水街上的原因。 苏茉没有答话。她的目光一瞬不眨地盯着那玻璃罩子,此刻,玉佛吊坠已经缓缓地降落了下来,放在了拍卖师面前的红色绸子铺着的桌面上。拍卖师松开了扣着玉佛盘子的搭扣,那玻璃罩子便嗖地一声朝楼顶上回转。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落在了拍卖师面前的桌子上,那里静静地躺着那尊玉佛,果然是拇指般大小,很自然的明黄,曾经的帝王色,彰显着高贵与典雅。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苏茉凝神看去,见那玉佛上萦绕着一圈金色的光芒,并非是玉散发出来的光,这是金吉之气凝守的光芒。 此刻,苏茉才扭转头,凑近了苏奕,道:“拍下来!” 这是肯定并十分的确定,苏茉的语气甚至带有一种下命令的意思。苏奕不但不介意,反而很是兴奋,他知道能够入得了苏茉眼的东西,必定是奇品。虽然这,只是一尊很寻常的玉佛,到好一点的玉器店里,都能够买得到,但不知为何,苏奕就想听苏茉的话,就算是掏干了他的腰包,他也要把这尊玉佛拍下来。 男戴观音女戴佛!送给妈妈做生日礼物,最好不过了! “茉儿看出了什么?” 徐承墨就坐在苏茉旁边,他本就有心,自然不会错过苏茉和苏奕之间的互动。 “你不都听到了吗?”苏茉没好气地道,她可不信凭徐承墨那骇人的精神力,听不到她和苏奕的窃窃私语。 拍卖师是个很妖艳的女子,巴掌大的瓜子脸,尖尖的下巴,一双眼睛很大,离得这么远,苏茉都能够看到她美如蝶翼的睫毛,弯弯翘卷,玉雕般的琼鼻,丹红一点的唇。她的身材不用说,是少有的火爆,苏茉自忖,便是她长到十八岁,也长不出这般累死男人不偿命的好身材来,********,一身紧身的皮衣将身上的每一寸都完美地展现出来。 “我日!” 苏茉扭头朝王洛东看去,见对方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那拍卖师,脸上少有的激动,苏茉嗤了一声,别有用意地看了一下王洛东的身下,看那里是不是有了动静,“活不过三年的人,想法还这么多!” 就算是大夏天里,也禁不住被泼这样的冷水。苏茉之前说他有桃花劫,王洛东还不怎么相信,毕竟,他第一次见苏茉,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可现在,苏茉居然给他下了断言,就算再不信也不得不重视了。 徐承墨静静地看着苏茉,他抬起手抚摸在苏茉的头上,柔声问道:“有什么办法?” 徐承墨连续问了两次,苏茉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徐承墨对王洛东的重视,她深深地看了王洛东一眼,“法器傍身,或者多做功德,兴许是有用的。” 这话,哄王洛东可以,哄徐承墨是没用的。他见苏茉不说,也就不再追问,他虽然重视兄弟,但为了兄弟而让苏茉为难,绝不是他所为。 苏奕********盯着那玉佛,生怕被别人抢去了,拍卖师已经开始叫价了,起价只有一万,每次加价不低于五千。每个人的桌子前面都有三张牌子,分别是五千、一万、五万,用来加价的。 短短几分钟时间,苏奕已经举了三次牌子了,玉佛的价格也已经哄抬到五万。苏茉看了看前后,与苏奕竞争的人不多,都是几个贵妇太太,紧紧地咬着苏奕的价格,若是这么一直攀下去,估计最后的价格也不会低,既然这样还不如一次性加个高价。 “加五万!”苏茉低声道。 “五万!”苏奕不光举了五万的加价牌,还喊出了声。 一尊玉佛,竟然一下子拍到了十八万。这个时候,还是二零零八年,玉器还没有完全被炒作起来,价格自然也没有那么高得离谱,苏奕一下子加五万的价,将那几个贵妇都吓住了,直到拍卖台上连续喊起来,“十八万一次,十八万二次,十八万三次,咚!”众人才回过神来,十八万啊,十八万,不是一万八,就这么一尊玉佛,至于吗? “姐,这玉佛,到底有什么好的?” 苏奕问出的话,正是全场所有人都想要得到的答案,王洛东更是竖起耳朵听起来。苏茉眯着眼看着前面那身材火爆的拍卖师,笑着道,“就算是一百八十万,也不嫌贵,这玉佛,是一件法器!” 法器,与苏茉手中的龙鳞不同,这玉佛上面萦绕着一圈金吉之气,人佩戴在身上,具有化煞、辟邪的作用。玉,佛道雅称,玉是大地舍利子。因《礼记》中说过“君子比德如玉”,古时候,君子都喜欢佩戴玉石,除了尽显高贵清雅之外,实则,玉为天地之间的灵物,是蕴含灵气的石头,好的玉石具有怯邪避凶的作用,长期佩戴,会自发认主,关键时候,可以替主人挡劫。 第121章 坑不死你 而这尊玉佛,已然成为法器,其中的金吉之气可以蕴养佩戴人的身体,使人无病无灾。花十八万,买一生平安,这等买卖,还不划算吗? 但,法器,不是人人都认得的。而苏茉,很显然是从一开始就认出来了,这才让苏奕无论如何都要拍到手,最后让他一口气加五万,便是抱着势在必得的态势。 “苏奕,能不能转卖给我?一百八十万,如何?”王洛东的声音很适时地响起来。 苏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懒得理会,她心里很清楚,王洛东是被自己说的“三年阳寿”给吓着了,这也难免,是个正常人听到自己只能活三年,都会不淡定的。能够表现得像他这般沉稳,已经不容易了。 接下来的藏品是几件字画,其中有一幅毕加索的画,拍到了五千万的高价,虽然值钱,但对苏茉来说,就是一张废纸,便是有人送她,她还嫌占家里的地儿呢。 那件青花瓷送上来时,苏茉的眼里闪过了一道光芒,虽然只是转瞬即逝,徐承墨却看在眼里了。他盯着那大屏幕看了一会儿,从色泽、画风还有九格圈纹不难判断,这是元代才有的风格。只是……,徐承墨沉吟片刻,待他盯着那瓷盘看了片刻之后,不由得笑了。 似乎所有人对这青花瓷都不感兴趣,或许是方才十八万拍一件玉器,让众人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太冲击思维了。这件青花瓷送上来时,竟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这,太反常了! 就算不是元青花,能够拿到台上来拍卖的,绝对不会是凡品。 “大家安静!”随着一声不轻不重震响,整个会场终于安静了下来,看到这情景,坐在二楼的监控室里看着台下场景的谢意只觉得后背都是湿透了。这件“鬼谷子出山”是宏泰自己摆出的藏品,是花了一千七百万从一个落魄的藏家手中拿到的,其中还用了不光明的手段,但刚才拍品被送下去之后,宏泰拍卖行最顶尖的鉴定师曲沉却犹豫不决地说,“鬼谷子出山图”可能是赝品。 无论是赝品,还是流拍,这都是宏泰拍卖行不能接受的!这意味着,不但宏泰会损失一千七百万,同时在业界的信誉将会一落千丈,这些年所做的努力将会付诸东流。 宏泰之所以在业界能够屹立,除了硬件和软件均是一流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从建立之初,到现在几乎从未打眼过。 在一件元青花上打眼,并欺骗客户,宏泰这是自寻死路的结局。 谢意紧紧地盯着会场的反应,就算是此刻站在台前的是亚太最顶尖的拍卖师,也无法将众人的目光和注意力拉到那件“鬼谷子出山图”上,谢意不知,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终究还是不幸的,起价五十万,每次加价不低于五万的藏品,最后只有一个人喊价,最终以五十五万的最低价拍出,为苏茉所得! 咚! 曲沉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谢意恼怒地瞟了他一眼,转而起身朝外走去,这一幕太过残忍,一千七百万买来的藏品,最后以五十五万卖出,即便宏泰是一个大的集团公司,也架不住这样的损失啊! “谢总,这次,要不,我去向集团请罪吧!”曲沉从地上爬起来,跟在谢意的身后,战战兢兢地道。 他从十六岁入行,二十六岁出师,到如今,经手的藏品也不知有成千上万件了,见过的珍品也不知有多少,没想到,老了,最后关头,竟然不是打眼,而是眼瞎了。 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谢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件真的不是元青花?” “应该是啊!”曲沉和谢意还是有些不甘心,两人一起回到了监控室,将画面转到对准苏茉的那个位置时,对方竟然似乎诡异地感觉到了二人隔着设备投过来的目光,她抬起头,朝着摄像头淡淡地笑了一下。她的眼很明媚,如银河落入了她的眼中,唇角还有两个深陷的酒窝,但这少女的笑,看在曲沉的眼中,竟然有种寒栗的感觉,他总觉得,这少女,是在嘲讽他。 “谢总,我想再去看看那青花瓷盘子。”曲沉请求道。 “那盘子已经不是我们的了,要看的话,也要苏小姐同意。”谢意道。 苏茉收回了目光,那件青花瓷已经到了她的手里了,苏茉的手一抬,一缕阴煞从那盘子上离开,直奔她而来,整个拍卖场中,似乎有一股寒流飘过,好歹也只是一瞬的时间,并没有引起人的注意。 “姐,你要这盘子做什么?”苏奕道。 “自然有用的。”苏茉笑笑。 “快看,那是不是一件元青花?” 拍卖场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众人如梦初醒一般,顿时一阵哗然。有那执着的人,竟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眼看着那件青花瓷就要被撤下去了,众人顿时不肯,吼叫了起来,要求再次展示那件青花瓷。 “对不起,大家安静,这件瓷器已经被人拍下来了,我们要进行下一轮拍卖了!” 这种场面实在是很罕见,卢琳在宏泰做了五年拍卖师了,大大小小的拍卖会举行了不下一百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拍品在拍卖前都没有引起人的注意,被拍走之后,竟然还引起了轰动。 场面似乎变得有些无法控制,好在这时候,一个玻璃罩子再次被放了下来,正面看去似乎空空如也,可大屏幕上出现了一枚光溜溜的,正反都没有任何痕迹的铜钱。 一时间,众人怔然,整个场面也安静了下来。 这是绝好的机会!卢琳作为一个资深拍卖师,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她顿时笑逐颜开,指着身后的大屏幕道:“大家看好了,这不是一枚普通的古钱币,三才残缺,但正是因为它三才残缺,才更能彰显它的身份。在场的人,都是收藏界的大佬人物,对这枚钱币应当不会陌生。我们现在开始拍卖这件藏品,起价五十万,每次加价不少于五万!” 第122章 佛门至宝 随着锤子起落,顿时整个会场沸腾起来了,几乎所有人都参与了进来,有的人甚至站起来竞价,一时间,场面之火热,让苏茉始料未及。 “姐,这铜板,到底有什么玄妙?”苏奕不解地问道,他可是眼睁睁地看着苏茉用十块钱把这枚所谓的“三才残缺”钱币拿到手的啊,现在居然一转眼就拍到了一百万的高价,短短不到三天时间,十块钱变成一百万,印钞机也没这么快吧? “这古钱币啊,是有故事的!”苏茉已经不关心能够拍到多高的价格了,她低下头为苏奕讲这其中的故事。 一件藏品,除了稀有之外,最为值钱的,还是它的历史。这枚钱币,便是广泽寺五件镇寺之宝中一直遗落在外的那一件。 广泽禅寺的创始人,第一任主持方丈云光禅师是一个孤儿,襁褓之中时被扔在了红螺寺,那一日大雪纷飞,红螺寺的方丈,禅门北斗谛闲禅师打开寺门时,便看到了在风雪中依旧笑着的云光禅师,那时候他出生不过百日。凌寒还能笑开颜,谛闲禅师格外惊讶。他抱起云光禅师,想看看到底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会被家人遗弃时,从他的身上找到了这五枚铜钱,还有一封信。信是云光禅师的母亲留下的,除了写着云光禅师的生辰八字外,还说了自己的境遇,她贫病交加,无法抚养云光禅师,愿意把乞讨来的五枚铜钱作为香火钱,求红螺寺收养云光禅师。 云光禅师自幼聪慧,佛经义理一学就会,过目不忘。八岁时,谛闲禅师亲自为他剃度,收入自己门下,准备作为衣钵弟子培养。云光禅师勤奋好学,每天捏着那五枚铜钱念经参禅,佛理一日千里。二十岁那年,执意要出门云游,并立下宏愿,要行遍华夏,自度而度人。大约一百年前,云光禅师行至江市,正好遇到自然灾害,半年没有下过一滴雨了。那时候正赶上华夏内忧外患,遭受列强凌辱的时候,百姓们苦不堪言,饿殍遍野。 云光禅师看在眼里,痛心疾首,他停下脚步,在江市如今的广泽寺所在的那块地上,摆下了阵法。他把五枚铜钱抛向空中,正好摆在东木、西金、南火、北水和中土的位置,云光禅师以自己作为阵眼,闭目念经,不眠不休念了七天七夜,正在他精疲力竭,准备以身求法之时,天降甘霖,解了百姓的疾苦。 那场大雨下了三天三夜,田地里重新长出了禾苗,枯竭的老树也长出了新叶,百姓们感念云光禅师的恩德,在他求雨的地方盖起了寺庙,恭请云光禅师作为主持,便是今日的广泽寺。 而那五枚钱币,后来广泽寺的僧人找到了四枚,还有一枚,便再也找不到,一直到今天。 这个故事,这其中的奥妙,苏茉也是听老道士讲过了的。那五枚钱币,跟在云光禅师身边有多少年了?日日被他捏在手中,正反两面已经被他摩挲得非常光滑了。苏茉在看到那枚钱币的第一眼就有些怀疑了,再用气机感应到其中强大的气场,那厚重而带着佛意的金吉之气时,苏茉毫不怀疑,这就是老道士曾经见过的那枚遗失在外的祈福铜钱。 “这是难得的法器啊!”苏茉淡淡地道。 徐承墨在看到那枚古钱币时,脸上表情就很奇怪,此刻听到苏茉看似无心地说了一句,便问道:“茉儿,为什么拒绝广泽寺?” 明明手上有这样的好东西,为什么不拿出来和广泽寺交换?苏茉扭头看了他一眼,从他眼中看到明了,她微微一笑,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便道:“就凭那七七四十九天念经求佛,你觉得能够对我有多大用处?” “至少可以消除一些啊!”徐承墨叹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她的肩,也不知是要安慰苏茉,还是想苏茉能够安慰他。他心里的沉痛,比自己中下丹田废了时,还要来得猛烈。 “加五万!”王洛东猛地喊出一声来,把苏茉吓了一跳,后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拍这下来做什么?” 王洛东瞟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地和场上的人较劲,此刻还僵着这价格的人已经不多了。王洛东的话音方落时,另外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场上的另外一个方向传来,“加十万!” 苏茉循着声音看去,正是苏妮,她举了两次牌子,将价格再次拔高一大截,感觉到苏茉在看她,苏妮冲着苏茉一笑。苏茉却没有笑,而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在她的视线中,苏茉侧过头低声对徐承墨说了什么。 苏妮看在眼里,脸色狠狠地变了一下,但她年纪虽小,性情很是沉稳,很快就恢复了那张可爱笑脸的模样,只是她眼中的怨毒却是泄露了她的心思。 徐承墨很上道地抬手摸了摸苏茉,也不知他和王洛东说了什么,王洛东再次加价,同样是十万。 这是王家与苏家的竞争了,价格一路飙升,涨到了一千万,最后一次报价时,苏妮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了,她是苏家的女孩不错,可她无论如何,这实力也比不上王洛东不是?或者说比不过徐承墨,就在她咬着牙喊出最后一个五万时,拍卖场里一片寂静,仿佛刚才激烈的竞争没有存在过一般,便是卢琳也被今日反反复复的异常状态给搞晕了。 “一千万一次,一千万二次,一千万三次!咚!” 随着落锤音在拍卖场上回响,苏妮彻底瘫倒在座位上了,她很有些后悔自己今日的冲动,她一开始并没有想要掺合这次角逐,是王洛东刺激了她,听到王洛东的声意,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王洛东是受徐承墨的委托来拍这枚古钱币的。 广泽寺的雪光禅师与沈君婉的父亲是至交好友,雪光禅师的意见对沈君婉乃至苏卫国的影响都很大,苏茉想要拿到这枚铜钱的用意何在,苏妮不关心,她要做的就是,不能让苏茉得到这枚钱币。 第123章 苏妮晕倒 苏妮不觉得徐承墨想要这钱币,徐承墨是个性情冷漠的人,他是个军人,对僧佛两道的东西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唯一的解释,他是在帮苏茉拿到这枚古钱币的。 苏茉,你想接近苏家,简直是痴心妄想! 只是,一千万,一千万不是一个小数目啊,她付出了这一千万之后,以后的手头,估计会艰难得多了吧? 苏妮心头的两种思绪,如放在一个跷跷板上,此起彼伏,一起一落。直到这次拍卖会结束,众人有些意兴阑珊地起身,她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跟着前来引导的旗袍小姐去二楼办理手续。 “这个,您拿好,这青花瓷属于您的了!” 苏妮才要进门,看到谢意亲自将那个差点流拍的“鬼谷子出山图”送到苏茉的手中,苏茉的旁边站着三个漂亮的男子,正是徐承墨、王洛东和苏奕。 “承墨哥哥?”苏妮下意识地呢喃了一声,想到自己到手的东西,她忙上前一步,笑道:“承墨哥哥,那枚‘三才残缺’的钱币,是我拍到了,我准备送个广泽寺,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徐承墨与广泽寺是什么关系,苏妮怎么会不知道?借此机会邀请徐承墨一起去,真是合情合理,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还没等徐承墨答应,苏奕就先跳了起来,“苏妮,一千万,你手上的钱还真是多呢,爷爷对你真是太好了。” “关爷爷什么事?这钱,这钱……是我自己的。”苏妮说到最后,情不自禁地瞟了苏茉一眼。 苏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心里却在打鼓,雷老头,真是不容易啊,一个山里的老头,谁能想到他居然能够攒下一千万呢?恐怕这其中也有雷家传承下来的家当吧?难怪他死了之后,那床头埋在地下的罐子里的钱还不到三千块,还美其名曰是留给自己的。 三千块?哪怕是三千万,她苏茉也不会多看一眼,那笔钱,她以雷老头的名义捐给了村里,至于最后会到谁的手里,可不是苏茉关心的事了。 “哼!”苏奕冷哼了一声,便不再多看苏妮一眼。苏妮从小喜欢和他争风吃醋,他也很讨厌苏妮,每次在妈妈面前告状,妈妈总是让他以后少搭理苏妮。渐渐地,关系也就淡了。 他很小就看出来,妈妈是极不喜欢苏妮的,那时候,他年纪小不懂事,总觉得都是妈妈的孩子,妈妈为什么要偏心。有一次,他听到苏妮在爸爸面前哭诉,才听出些端倪,原来苏妮并不是妈妈生的,他越发不喜欢苏妮,连带着,连爸爸也不喜欢了。 妈妈总是很伤心,一定是爸爸做了对不起妈妈的事,而苏妮就是一场背叛留下来的证据。 旁的人,无意去看苏家的内斗。谢意是游走在权贵间的人,也深知,有些事眼不见才安全。他将包装好的青花瓷递给苏茉的时候,小心地请示道:“苏小姐,能不能有个不情之请……” “是吗?既然是不情之请,就没有说的必要了。我今天要带走的应该不仅仅是这个元青花吧?”苏茉含笑着道。 她的笑千姿百态,这一笑,带着些许嘲讽,如一株迎风的芍药,看得谢意一愣,直到一道利刃般的目光扫过来,谢意才醒过神来,他尴尬一笑,“苏小姐,对不起啊,您拍卖得的钱我们正在走账,马上就能给您,不过,能不能看在宏泰与苏家关系一直很近的份上,帮个忙,让我们最后鉴定一次这‘元青花’?” “呵呵!”苏茉笑了起来,她抬了抬手中的青花瓷,“不无不可,不过,这‘鬼谷子出山’是正儿八经的元青花,若是放到那些上得了台面的拍卖会上,不会低于一个亿,这么贵重的东西,您觉得,就凭您一句话,我就该拿出来?再说了,苏家?我不认识什么苏家!” 最后一句话,苏茉几乎是带着愤恨的语气说出来的,苏奕心头一跳,他上前去牵了牵苏茉的手,低声喊道:“姐姐!” 苏茉的手挣扎了一下,凭她,甩开苏奕的手,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只是,她挣扎了片刻,苏奕的手越握越紧,有点和她杠上了的意思,苏茉最终还是妥协了。 “放肆!”苏妮略带威严地喊了出来,“就凭你,也敢诋毁苏家?” 苏茉微眯着眼,淡淡的眼神扫过苏妮的那张脸,就在苏妮以为她要动手的时候,听到她嗤地笑了,“苏妮,没了苏家,你连****都不如!” “你,你,你,你粗鄙!”苏妮一生在苏家,锦衣玉食,别说****这种东西,就是稍微粗一点的话,都没有人在她面前说过,谁知道苏茉张口就来,真是把她吓着了。 “是吗?大别山雷家村长大的人,还真是没有苏家大公主雅致呢!”苏茉淡淡地道了一句,苏妮整张脸就变色了,连脸上的胭脂都遮不住那惨白。 再争吵下去,搞不好会坏了生意,谢意硬着头皮上前,小心陪着谨慎,“苏小姐,我们知道这‘元青花’很珍贵,我们也不会白看,要不这样,我们鉴赏的过程中,您守在旁边,时间不超过十分钟,至于报酬,我们也不会亏待您,这次您拍卖的古钱币得的一千万,我们分文不收手续费和提成,您看如何?” “砰!” 一声震响,众人的目光看过去,苏妮一头栽在了地上。别的人倒还好,谢意的心脏再次承受不住地差点蹦了出来,他一步冲上前去,在苏妮的头磕地时,扶起了她,见她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呼吸有些微弱的样子,忙喊道:“来人,送医院!” “不必了!”苏茉拿起手边桌上的矿泉水瓶子,拧开瓶盖子,将水从她头上淋下,冰冷的水从苏妮脸上滑过,刺激得她一哆嗦,就醒了过来。 她有些茫然,似乎记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苏茉手里的矿泉水瓶子,还有自己身上湿漉漉的,徐承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苏妮一激,跳了起来,伸手朝苏茉扇过去,“你想做什么?” “你说呢?” 想象中的一幕没有出现,反倒是苏妮,她的手腕被死死地扣在苏茉的手中,对方的手如一把铁钳,将她的手紧紧箍住。 第124章 都被坑了 苏妮的手被苏茉扣在手中,苏妮不但不惧,反而笑了。苏茉心中一惊,一股不好的预感还没有完全升起,便感觉到手中一松,对方一脚横踢过来。 “姐,小心!” 两人离得很近,苏茉来不及躲闪。除了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之外,苏茉根本不能做什么。而对方也是算计了这一点,一个山沟沟里长大的野孩子,不过是生得好看一点,还能有多大能耐不成? 砰! 又是一声震响,苏妮扫出去的腿如踢在了钢板之上,一股相反的力量传来,苏妮噔噔噔地往后退了数步。她有些不敢相信,苏茉竟然有不输于她的能耐,此刻,苏妮已经来不及去看苏茉那张获胜的笑脸,而是怨恨地看着苏奕,在危急关头,苏奕心里想到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对手:苏茉! 而苏茉,她抖了抖同样带着痛意的腿,深悔自己的轻敌,她不该小看苏妮,更不该小看传承数百年的雷家,哪一个风水世家没有几分底蕴? 苏妮,竟然已经是个不输于她的暗劲高手。这一次,苏茉能够小胜一筹,是因为对方比她更轻敌了。 “苏茉,你好,很好,好样的!”苏妮退了数步之后,方才堪堪站住,她的目光在苏茉和苏奕身上扫来扫去,最后一跺脚走了出去。谢意递了个眼神,自有人追着苏妮出去,去交易她拍下来的苏茉的那枚古钱币。 “苏小姐!” 谢意是一个很出色的大掌柜,能够负责宏泰在华夏地区的所有业务,自然也有他的过人之处。苏茉和苏妮的交手丝毫不影响他的情绪,见苏茉拍了拍手,便上前来催促。 “知道了,看不到我姐正忙着吗?”苏奕不耐烦地递给苏茉一块帕子,他心里同样震惊不已,什么时候苏妮有了这样的身手? 徐承墨将苏茉递给他的那个青花瓷递了过去,冷冷地道:“五分钟,快点!” “是,是!” 谢意的话音刚落,一直在隔壁窥探的曲沉等人就鱼贯而入。包装被打开,呈现在曲沉等人面前的还是那个“鬼谷子出山图”的青花瓷盘子,但似乎,哪里不一样了,看到眼前清澈明亮,带着古朴,写满故石的盘子,曲沉腿一软,朝地面滑去。 “曲老?” 谢意大骇,曲沉快六十了,一生之中见过的世面不知道有多少,不是寻常的变故,不至于让他如此。 “哈哈哈,老了,真的老了,眼瞎了……”曲沉捶胸顿足,竟是坐在地上嚎啕不已。 “的确是瞎了眼了!”苏茉淡淡地说着,她递了一个眼神给苏奕,苏奕忙上去收拾那青花瓷。 谢意并没有拦阻,看到曲沉这副模样,不需要问原因,已经知道结果了,他呆愣地站在原地,幸好,幸好有那枚古钱币,幸好那些观众们都没有反应过来,金钱上的损失还可以承受,信誉上的损失,便是把他和曲老千刀万剐也是无法承受的。 “恭喜,恭喜苏小姐!”谢意言不由衷地道,他一招手,等在门口的一名旗袍女子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盘子上,明黄的绸布下面盖着一张黑色的卡,谢意揭开绸布,把卡拿了出来,递给苏茉,“这里面是一千万,以后苏小姐若还有宝物要拍卖,只要报上苏小姐的名号,我行都会以八折的优惠为苏小姐服务!” “多谢!”苏茉淡淡地应了一声,她接过卡,也不多话,率先朝门外走去。 徐承墨和苏奕跟了上去,王洛东站在原地,像是被雷击了一般,半响都回不过神来,指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问谢意,“你是说,那是元青花?那古钱币也是那死女人的?” “呵呵!”谢意干笑两声,不置可否。事实虽然是事实,但他不敢承认,他若是承认了,就意味着他也认可苏茉是死女人。那个年纪虽小,长得如萝莉,内心住着一个魔鬼的女孩,不是他惹得起的。这件事,他也必须第一时间报告给总部。 “谢意啊,要是我告诉你,这一次你们不止是打了一次眼,你是不是要从这里跳下去?” 谢意才想着赶紧上报,王洛东的话让他心里再次咯噔一下,他讪讪一笑,“洛少,您,您这是开玩笑的吧?” “我也希望自己是在开玩笑啊,可我的内心告诉我,真的不是玩笑,你知道那枚被苏家少爷拍走的玉佛,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吗?”王洛东痛心疾首地道,他一刻也不敢忘记苏茉给他判的死刑,他一直想说服自己,那小女孩子是开玩笑的,可她一次次刷新她在他心中的下限,她的手段太多,多得他不得不正视她的话。 她,居然给他下套,一开始就扒出他有桃花劫,必须用法器才能化解,忽悠他帮忙哄抬那古钱币的价格。就在他想血拼到底的时候,她又告诉他,这古钱币就算被他拍下来,他也不能戴在身上,只会增加罪孽,因为那是仅次于佛祖舍利的好东西。 谁敢把一枚佛祖舍利戴在身上? 这也是他最后弃手的原因,那女人,真的是太狡猾了。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一尊玉雕的佛像吗?” “嘿嘿,那是法器啊,法器!”王洛东不无遗憾。 “法器?”谢意的腿一软,两眼一黑,索性倒在地上,再也不想醒来了。 “谢总!”顿时,屋子里乱了起来,原本站在一旁当墙壁的服务员、工作人员忙冲上前去,手忙脚乱地去扶谢意,有的忙掏出手机要叫救护车。 只有王洛东平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众人跟一窝蜂似的,他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道:“还是别弄醒他了,你们谢总真是有福气的人啊,还能晕过去,******我怎么不晕?” 众人听了,动作齐刷刷地一滞,怎么还有这种人,羡慕别人什么不好,羡慕别人晕倒。其中一个旗袍女子抬头恶狠狠地瞪了王洛东一眼。唯有曲沉,从地上醒来,目光悠悠地看着被众人围着的谢意,心里深深觉得:不愧是王家寄以希望的人啊,目光如此独到,晕过去的感觉,其实真的很好! 第125章 卦不算己 从拍卖现场出来,苏奕没有坐自己的车,而是挤上了徐承墨的车,和苏茉坐在后排,他把玩着到手的玉佛,虽然花了不少钱,但很是喜欢,“姐,你说我妈她会不会喜欢啊?” “嗯,当然会了,哪怕你送个木头雕的给她,她也会很喜欢的。”苏茉眼睛看着前方,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说话也有些漫不经心。 “我要跟她说,这玉佛是姐你帮我挑的。”苏奕道。 苏茉的目光一闪,忙摇头道:“这个,你就不用说了,就算是别人帮了你,也是你孝心至诚!” “姐,你跟苏妮是不是有矛盾?她是她,我是我,苏家是苏家,你别把她和我扯到一起,好不好?”苏奕眼巴巴地望着苏茉,澄净如小鹿般的眸子里满是担忧。 苏茉一时有些不忍,半晌,她点点头,抬手摸摸他的柔软的头发,轻声道:“小奕,你回英国去吧,不要在国内长待,办完事就回去吧!”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吗?”苏奕眨了眨眼,他没有错过苏茉眼中一闪即过的担忧,原来苏茉是在担心他啊,真好,原来姐姐心里是有他的。 “茉儿,你不用担心,小奕会自己保护自己的。” 前排,徐承墨回过头来,对苏茉道。他一直不知道为何苏茉和苏妮会结下仇怨,但就在方才,他看到冷心冷情的苏茉竟然担心苏奕,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接近真相了,但真相到底是什么,在哪里,又让他感觉到很迷茫。 车一直开到了锦绣长江,徐承墨拉开车门,让苏茉先下车,问苏奕道:“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了,我跟姐姐在一起!”苏奕忙从车上跳下来,就去拉苏茉的手。 徐承墨一把拉开他,皱着眉头道:“你跟她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成天黏着她做什么?” “哥,你不能这样,你太偏心了,明明是你想黏着我姐姐,现在还想把我赶走?”苏奕气冲冲地推开徐承墨,冲上前去就抱住了苏茉的胳膊,跟着苏茉朝公寓走去。 苏茉自然不会赶走苏奕的,和苏奕在一起,她的心里一直有种暖暖的感觉,就像是自己遗失多年,一直牵挂的东西重新回到了身边,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她心里明白这是为什么,她很想确认一下,可是她没办法用她那双眼去看苏奕,一旦凝神,就会气血上涌,脑子像是要被锯开一般。 卦不算己! 苏奕想起这四个字来,这是玄门之中自古以来流传的说法,“己”,是指自己,也不光是自己,凡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生死相关的人。再厉害的风水师,都不能推演自己的命运,也无法推演家人的命运。 徐承墨比苏奕大六七岁,他从小在沈君婉身边长大,沈君婉视其如己出,徐承墨待苏奕也一向都是当弟弟般看待,只不过,那是以前了。 苏奕从进门开始,就没有得徐承墨的好脸色看待,即便如此,他也毫不在意,跟在苏茉身边前前后后,像条小尾巴一般。 已是晚上九点多钟了,苏奕也不能在这里长待,为了多待一会儿,他就嚷嚷肚子饿了,要苏茉陪他出去吃东西。徐承墨鄙夷地看他一眼,********看电视,只当看不见他,眼不见心不烦。 苏茉怎么看不出苏奕心里的想法,但徐承墨这屋子只有一室一厅,她占了卧室之后,徐承墨每晚都只能窝在沙发上,说什么也容不下苏奕的了。苏奕黏她黏得厉害,苏茉也心知徐承墨绝对不会允许她跟着苏奕出门,更何况有了上次那次暗杀之后,这么晚了出去很不安全。 “我去给你做好吃的!”苏茉说完,转身就进了厨房。 这个时候只能煮面条了,有了上次从雷家村背回来的那些干货,苏茉便在面条里放了一些蘑菇之类的,十来分钟后,一碗香喷喷的蘑菇面条就起锅了。 苏奕和徐承墨正歪在沙发上看电视,见苏茉一手端一碗面条出来,两人忙起身去接,生怕苏茉把自己给烫着了。 “怎么不喊我们?”徐承墨轻声埋怨道,说完,还看了苏茉的手一眼,追问一句,“没烫着吧?” “没有!”苏茉的眼睛不离苏奕,见他捧着面条,笑得一脸开心,迫不及待地吸了一口,烫得嘴巴张老大,嗔怪道:“慢点,谁跟你抢不成?” “我怕哥跟我抢!”苏奕边说,挑衅地看了徐承墨一眼,换来徐承墨一个白眼。 “你不吃?”徐承墨见苏茉顺势在沙发上坐下来,不由得问道。 “我不饿!” 最后一个字,刚刚落下,嘴边就多了一筷子面条,苏茉抬眼看去,见徐承墨就这样举着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苏茉的脸一红,张嘴把面条含进了嘴里。 苏奕只顾着吃面条,他每年生日,沈君婉都会给他做一碗面条,还有一个日子是八月十三日,沈君婉也会亲自下厨煮上一碗面条,不过只有他和妈妈一起吃,这是沈君婉一年里头,唯二的两次下厨。不过真心来说,妈妈的手艺,还真没有姐姐的好啊,他打定主意,下次等他生日的时候,他一定要回国,让姐姐给他煮一碗长寿面。 苏茉只吃了三口,就坚决不肯再吃了,一来她不饿,二来,当着苏奕的面,让徐承墨喂饭,她还没有这么强大的心理。徐承墨也就不再为难她,一碗面很快就吃到了肚子里,正要催苏奕快点吃完了送他回去,门铃就响了。 “去tm!”想到门外来的人,徐承墨不觉爆了粗口,他把碗递给苏茉,起身去开门。 苏奕见一脸郁闷的徐承墨,心里却是乐开了,他故意吃得这么慢,就是想多待一会儿,现在有人来了,那人不走,徐承墨也不好意思撵他走的。 “姐,你说会是谁呢?”谁这么晚还来找徐承墨?苏奕趴了过来,挨着苏茉的耳边,八卦兮兮地问道。 苏茉笑了笑,轻轻地吐出三个字来。 第126章 三年之劫 “王洛东!” 正是王洛东,看到跟在徐承墨身后进来的人,苏奕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很大,果然是王洛东啊,姐姐这是未卜先知么? 王洛东进门来,目光就四下里搜寻,待看到苏茉,才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自来熟地跑过来,凑近苏茉,道:“那个,嫂……” “王洛东!”徐承墨厉声呵斥,“有事说事!” “那个,老大,我有什么事,你还不知道吗?她要不把话说清楚,你觉得我今天晚上睡得着吗?我若是天天睡不着,我还怎么做事?只怕我真的没办法完成老大你交给我的任务了。”王洛东哭丧着脸,半是威胁半是耍泼,他朝苏茉拱了拱手,“您今天让我做托,我也不折不扣地完成了,我哪里得罪您了,您老说一声,小弟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王洛东是京城大少,京城多少名门闺秀上赶着给他递媚眼儿、打波儿、自荐枕席什么的,若是让人看到那艳名满京城的洛少在苏茉面前跟小厮一般,不知道那些人还能不能留得住自己的眼珠子了。 “得罪我?你我素不相识,哪里谈得上得罪?”苏茉微挑了挑眉,她一双眼带了些许的疲倦,在灯光下如清澈的泉,闪动着耀眼的光。 面对这样一个女孩子,王洛东不觉得自己这番卖萌打滚有何丢人的,看到她,王洛东如同面对徐承墨一般,随时都有一种未知的危险在潜伏着,在这样的人面前折腰,只是视强者为尊罢了。 苏茉没想到徐承墨这样的人,身边竟是各色的活宝,她还没来得及把收他表弟为徒的事说出来,又被王洛东给缠上了。她在拍卖场时的确是利用了王洛东,她把王洛东目前所处的危险点出来,也是想激起王洛东去拍那古钱币。且,王洛东方才也说了,他身上还有徐承墨派给他的任务呢,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勾当,但徐承墨的事,她没办法做到无视。 “你自己心里其实很清楚,那劫就应在你身边的那个女孩子身上。你只不过是欺骗自己,不敢直视罢了。”苏茉端起一杯白开水边喝边道。 “你的意思是?”王洛东大吃一惊,他转而去看徐承墨,徐承墨丢给他一个表情:这事不是他说出去的。 “哎呀,东哥,你打什么哑谜啊,你快说说,你现在又和谁鬼混在一起嘛,没听人说过:牡丹花下死?你还真的想死啊?”苏奕在旁边不耐烦地说着,却被徐承墨一巴掌,“洗碗去!” 苏奕正要说不想去,徐承墨却拿眼扫了一下苏茉,那意思是,他若是不去洗,就归苏茉去洗。 苏奕咬着牙狠狠地瞪了徐承墨一眼,很不甘心地拿起自己和徐承墨吃过的碗,去了厨房。他边洗碗,两只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听着客厅里的动静。 厨房是开放式的,与客厅之间就隔了个吧台。苏奕不光能够听到客厅里的话,连坐着的三人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苏茉轻抿了一口水,“她应该是个苗疆女子吧?于你有恩,她取了你的精血,正在养蛊,是蝴蝶蛊。你若是不变心,一辈子爱着她呢,你不但不会有性命之忧,而且还会一帆风顺,前途无量。” “风顺个屁,老子现在的身份,不说比得上古时候的亲王,最起码也是个郡王贵公子了,还轮得到用这种手段去谋前程?”王洛东原先还有些不信,可听到苏茉连那女子于他有恩都说出来了,不由得他不信。 只是,苏茉这是什么手段?她怎么能说的这么准?便是广泽寺那老和尚也做不到这一点吧?王洛东如看怪物一般看着苏茉。 从王洛东的神情上,徐承墨知,苏茉这一卦是算得极准的了。玄门一派,虽然有很多手段,便是那些宗师也没办法把一个人算得精准至此。徐承墨想到,这或许是苏茉那双眼睛的缘故。 “你怎么回事?怎么惹上这样的事?”徐承墨皱着眉头,颇不高兴地道。 苏茉也能够理解,这世上的人,就算是再有手段,算计任何人,也真不应该算计自己的枕边人,同床共枕,谁能防得了谁?自然,也极少有人会这般算计自己的枕边人的,如若不然,这世界不乱套了吗? 虽然,没有见过王洛东的那位女伴,但苏茉对那女子已经失去了好感,不管她出于何种用意,干出这样的事来,苏茉都觉得,太不应该了。 或许,她从来没有得到过,在苏茉的心里眼里,爱情,应当是很神圣的,任何用手段心计的人,都不值得拥有。 “这故事说起来很漫长!”王洛东歉意地看了苏茉一眼,点燃了一支烟,屋子里顿时弥漫在一股烟味之中。 苏茉随意地靠在沙发上,她对这烟,不喜欢,倒也不排斥。前世她也是这样,每次出完任务回来,就靠在这沙发上,听她的队友们胡天海地地侃,整个屋子里也是烟雾缭绕。 “还记不记得,半年前你派我去出的那个任务?不是在湘西吗?我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一不小心扭伤了脚,那时候天已经晚了,那种鬼地方,就算是大白天都难得遇到一个活人,我的手机正好也没有电了,连个求救电话都打不出去,心里正想呢,今天恐怕是要把命丢在这里了。鬼知道,突然听到了一阵山歌,当时把我给吓得……,那山歌越来越近,我索性豁出去了,尼玛今天要是遇到山精了,也不枉爷在这世上走一遭,横竖是死,还不如跟那山精**一番……”王洛东说到这里,偏头看了苏茉一眼,见对方根本就没在意他方才话里的粗野,越发觉得苏茉跟他平常遇到的女孩子不一样,心里也更是对她多生了一份亲近,接着道:“想到这里,我也大声唱了几句,我一开口,那边就歇了声音。我就在想,或许不是什么山精,是个人呢。我生怕对方被我吓走了,就大声呼救起来,我怕对方不相信,差点把祖宗十八代都交代出来了。但对方一直没声音,过了很久,就在我绝望时,突然,草丛中露出一个头来,我一看到那张脸,浑身就跟触电一样,惊得动不了了,你们没有见过她,真的很漂亮,很美,那一刻,我真怀疑,她就是狐狸精变的。” ... 第127章 祸害千年 “嗤!”苏茉轻嗤一声,再漂亮,再是狐狸精,一听说对方要养蛊种在他身上,王洛东不也翻脸了吗? 接下来的故事,就跟书上写的,每天八点钟的电视剧里放的,那女子救了王洛东,她就是山里的女孩子,把王洛东带回去养伤,英俊多金的贵公子,美丽温柔的山里女孩子,一来二去,情愫顿生,两人暧昧来,暧昧去,就再也分不开了。 若说王洛东,也不是没有用过真心,一向三两个月换一个女朋友的他,这一次竟然和那女孩子好了六个月了,把她从山里带了出来,金屋藏娇地养在了他名下的一栋公寓里,又托关系给她找了一个导游的工作。 王洛东也不是没有想过,以那女孩子的身份,家里根本就不可能允许他们在一起的,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王洛东竟然没有把这事告诉徐承墨,甚至在二人出门时被李瑾撞见后,还担心过,会不会被捅到老爷子那里去。 前段时间,正是老爷子打电话警告他,他害怕失去了女孩子,心里难过,才拉着徐承墨去喝酒,害得苏茉被苏家暗杀。 王洛东一片真心待那女孩子,可那女孩子却********算计他,这让一向难得动真情的王洛东情何以堪? “哼!”徐承墨越发听不下去了,他站起身,走到酒柜边倒了一小杯白兰地,黑黢黢的眼睛盯着王洛东,“你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收拾去,跑到这里卖萌打滚的,算什么?” “去你的!”王洛东胳膊一抡,气冲冲地上前两步,一把揪住徐承墨胸口的衣襟,另外一只手指着苏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难道没有动真心吗?要是有一天她也这么算计你,你会不难过?” “难过?”徐承墨冷笑一声,他一把甩开王洛东,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甘之如饴,自己选择的,是生是死,有什么关系?” 徐承墨冷静地说这句话,甚至在说的时候,他杯子里的酒连轻微的涟漪都不起。王洛东从地毯上爬起来,如看疯子一样看着徐承墨,他正要出言反驳,却被苏茉打断了。 “有必要这么担心吗?你只要不变心,这蝴蝶蛊对你就没有任何作用。”苏茉淡淡地道,她的眸子沉静如水,就像不是在说一条人命一般,“反之,若是你喜欢上了别的女子,或者是和别人滚床单了,就会七窍流血而死。而给你下蛊的这个女孩,也将陪着你一起。有人陪你死,有什么不值得的?” “你是开玩笑的吧?同生共死这种事,你还是得了吧,现在你只告诉我,你帮不帮我?”王洛东越想心里越是害怕,他对自己没有任何信心,他这样的人,让他每天晚上只睡在一个女人身上,还不如让他去死。 苏茉怎么不知道他这人的性格,只是,她细细地看了一眼他的面相,突然笑了,点点头道,“好吧,我帮你这一次就是。” 能不帮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且苏茉观其面相,妻妾宫右侧出现暗色,主与情人分手,奸门位有一条断痕,之后色黄,若是他能够逃过这一劫,主其婚后夫妻和谐。就冲着这一点,苏茉也不得不成全他这一次。 “今天太晚了,明天吧,你回去时把苏奕送回去!”徐承墨不待王洛东开口,就直接下了逐客令。 “为什么?万一我活不过今晚呢?”王洛东本来兴高采烈,欢呼雀跃,听徐承墨这么一说,就不高兴了。 “你以前没遇到她,不也活得很好吗?你放心吧,祸害遗千年,你要是今晚死了,我给你扶灵!”徐承墨道。 “算你狠!”王洛东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见苏茉已经打着哈欠起身了,他也不得不离开,好歹已经得到了许诺,也不怕这小丫头食言,他扬了扬手臂,对还在厨房里洗碗的苏奕喊道:“小奕,走了,哥送你回去!” 苏茉慢吞吞地洗完澡出来,见徐承墨站在阳台上一只手拿着烟,一只手举着手机,在听对方讲话。他其实一直在关注苏茉的动静,见苏茉赤脚踩着地毯走过来,他皱了皱眉头,忙将烟摁灭了,关上了阳台的窗户,走了进来。 “好了,就这样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徐承墨已经有挂电话的意思了,可对方依旧是喋喋不休,看得出来,他忍着不耐烦,而对方兴许也不是他能三言两语打发的,最后,他只得耐着性子答应下来,“我明天打电话回去!” 徐承墨将手机扔到了沙发上,扶着苏茉,问道:“怎么没到床上去?天很冷了,小心着凉。” 天的确很冷了,苏茉也觉得有些冷,她伸出双手,环住了徐承墨的腰,小脸抬起来,笑盈盈地望着徐承墨。灯光下,徐承墨看到她的脸如那极品的羊脂玉,她一双眼亮晶晶的,如银河落在她的眼里。徐承墨的心突突地跳着,他低下头,朝苏茉慢慢地靠近,这副举动倒是把苏茉吓着了,她的头微微往后仰,却被徐承墨的手扣住了,一时间,她闭上眼,屏住了呼吸,只感觉到,徐承墨温热的唇轻轻地落在她的眼上,轻轻的,如蝴蝶的翅膀轻轻地拍扇了一下,意犹未尽! “明天,去上学吧!”徐承墨将她迷糊、懵懂的样子看在眼里,扣住她的下巴,大拇指拂过她的唇角,将她不小心流下来的口水轻轻地抹去。 “嘎?”这主题跳得也太快了吧?苏茉见他抬脚朝卫生间走去,跟在他的身后,“可是,我……”她刚刚说可是我被开除了,转而想到,他或许已经知道了什么了,她停住脚步,怔怔地站在客厅的中间。 她一身卡通熊的睡衣,长发垂落下来,柔顺而直滑地铺在她的身后,一张小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复杂得让徐承墨不忍直视。徐承墨回转身,走到她的跟前,一把将她扣在怀里,“在我面前,不需要委屈自己,也不需要觉得很丢人;你若是受了委屈,那是因为我没有本事,这些,不是你的错!” 第128章 丧命事小 是的,从被通知退学的那一刻,苏茉就没有办法排遣她心里头的那份屈辱,还有什么比这更丢人的吗?她被人从学校里撵了出来,没有身世、没有背景、没有还手的能力,甚至,没有一个可以听她诉说委屈的人。 而现在,有一个人,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突然之间,她觉得即便是受了那样的屈辱,也不觉得有多委屈了。 “明天一早,我送你去,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你!”徐承墨感受着怀中人的心情起伏,他轻轻地摸着她的头,轻声安慰道。 “你都不问问为什么吗?”苏茉声音闷闷地道。 “能说吗?”徐承墨一把抱起她,朝房间里走去,将她安置在床上,用被子裹好,这才在她面前坐下,见她蜷着腿,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徐承墨笑道:“不想说就不说,好好休息,明天王洛东那小子肯定又要来缠着你的。” 一说起王洛东,苏茉觉得好笑,她抬起头,笑着道,“他怎么那么怕死?” 徐承墨噗地笑了,这话,要是让东子那小子听到,不定要郁闷死,“他哪里是怕死?男人嘛,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被一个女人这样整死,不憋屈么?” “谁说的?”苏茉不赞同地扑了上去,捏住了徐承墨的脸蛋,“你敢瞧不起女人?”想当年,死在她手上的男人多了去了,就是今生,她手上的人命也有数条呢。 徐承墨任由她把自己的脸拉得跟猪头一样,双手举起作投降状,笑着道:“我错了,求饶,还不行吗?” “行啊,当然行!” 苏茉松了手,咯咯咯地笑,如金珠落玉盘,如泉水叮咚。徐承墨心头一动,一把将她揉进怀里,他的唇贴着她的额头,紧紧地搂着,就像是要把苏茉揉进他的身体里,骨血之中,灵魂深处! 苏茉的双臂环过他的脖子,头微微仰着,眼却闭着,心里略有些紧张,却无一丝害怕,徐承墨的怀抱很暖,很宽,很安全,他的气息透着淡淡的温雅,没有丝毫的掠夺,令苏茉感觉到心安。她的鼻端全部都是他身上男子的气息,干干净净,淡淡的青竹香,熏得苏茉想要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茉只感觉到她的身体被慢慢地放下来,平躺在床上,徐承墨拉过被子,把她严严地盖好。他就这样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又不知过了多久,徐承墨俯下身,吻上她的额。 “茉儿!”徐承墨在心底轻呼她的名,这个女孩,是他这辈子唯一想要呵护,想要拥有,想要生死相伴的人。 第二日,很早,太阳还没有完全突出地平线,只露出半截如咸鸭蛋般的红,苏茉耳畔隐约听到客厅里有声音,她艰难地睁开眼,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床边堆着一床被子,是徐承墨在客厅沙发上的铺盖。 他已经起来了?苏茉从床上起身,侧耳听去,又是昨天的那几道声音,小奕和王洛东这么一大早就来了? 苏茉略有些不耐烦,这两个人,一大清早,昨晚上没睡觉吗?她梳洗完,换了一身衣服,就拉开门出去了。 屋子里的三人听到声音望了过来。天已经很冷了,她贴身穿了一件打底连衣裙,裙摆齐膝盖,黑色的打底裤,将腿显得修长,外面罩了一件dimor今年新推出的短款薄棉袄,深紫色,简单却不失时尚。整个人显得清爽、明丽而活泼。 徐承墨的眼一下子就亮了,朝她伸出手,“过来坐,我们一起出去吃早餐。” “那怎么行?昨天说好了要帮我化劫的啊!”王洛东一下子站了起来,“要不,你帮我弄,我下去给你们买早餐?” “死不了你的,茉儿喜欢吃御膳房的早餐,现在天这么冷,等你买过来,早就凉了,还怎么吃?”徐承墨不赞同。 “就是啊,东子哥,丧命事小,吃饭事大,你总不能为了你一个人,让我们大家都饿肚子吧?我姐姐不吃早饭,哪里有力气帮你化劫?”苏奕习惯一睁眼就吃饭的,为了和苏茉一起吃早餐,他已经饿到现在了,怎么还能等? 苏茉一大早,起床气也有点重,特别是不能修炼之后,上十年的习惯被打破,每天早上起来她就格外焦虑。见三人起了争执,苏茉冷冷地瞥了王洛东一眼,一句话不说,转身从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拿出笔墨纸砚来。 王洛东被她那一眼给冰得全身一激灵,正不知如何是好,便看到徐承墨过去拦住了她,只听徐承墨道:“茉儿,等把你自己身上的业障化解之后,再帮他化劫,他一时半刻死不了的。” “就是啊,姐姐!”苏奕虽然不知道苏茉要做什么,但既然是徐承墨反对的事,一定对苏茉没好处。 “我没关系,他天天这么来烦,我也烦了。”苏茉没好气地瞅了王洛东一眼,铺开了手中的黄纸。 徐承墨只得帮她研开朱砂,看着她提笔画符。这不是苏茉第一次画符了,且这一次画的符并不难,她提起笔一鼓作气,也一气呵成。最后,只看到黄纸上浮起一个金色的“玄”字,悬浮片刻,最后化为点点金光。 苏奕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揉了揉眼,再次揉了揉,看到消散在空气中的星星点点金光,确认自己不是眼花了。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遭到了颠覆。他也绝不认为苏茉是学着香港电影里的那一套在装神弄鬼。 王洛东顿时就喜了,苏茉把那符扔给他时,他是迎着双手去接的,他宝贝似的地看着自己手上黄纸朱符,傻愣道:“就这样?” “当然不是,等你寻到了好的玉石,我再帮你做一个法器,你戴在身上,才能够安稳度过这三年。三年后,劫来的时候,我再去帮你化解。”苏茉道。 “这么麻烦?”王洛东才飘起来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他就知道不会有这么简单的,但这个符,到底起什么作用呢? 似乎能够看透王洛东心里是怎么想的,苏茉清冷的声音在这初冬的早晨听起来,无端让人全身都在冒冷气,“喂养蝴蝶蛊的精血,是从你身上抽取的,只是一个媒介,真正把那蛊养大,靠的是你的身上的精气,你戴着这张符,会隔绝你的气机,阻止那蝴蝶蛊长大。如若不然,三年之后,那蝴蝶蛊长大了,会自动寻主钻进你的体内,那时候,你只能另请高明了。” 第129章 最高规格 “啊?”王洛东拿着符,倒退两步,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他哭丧着一张脸,朝徐承墨嚎叫道:“老大,求你了,送我出国吧!” “出国有什么用?除非你去太空。”徐承墨白了他一眼,一脚朝王洛东踢过去,“滚起来,吃早饭去。” 王洛东将那符叠成了拇指大一块三角形,妥帖地放在贴肉的衬衣口袋里,那是他的命啊,半点都玩笑不得的。 打发了王洛东,四个人一台车朝御膳房开去,说起去御膳房,苏茉又有些不淡定了。王洛东开车,苏奕坐在副驾上,苏茉和徐承墨坐在后排,她扯了扯徐承墨的衣袖,对方转过脸来,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那个,一会儿去了御膳房,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生气啊?”苏茉低着头,扣着小牛皮靴上的拉链。 徐承墨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这般窘迫的样子,就像是一个不小心做了坏事的孩子,生怕被家长批评。徐承墨笑笑,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回答,但意思很明显,他绝不会生她的气。 车刚刚驶入御膳房,四个人还坐在车上,就被整个御膳房的气势给吓住了。王洛东率先下了车,看到御膳房百年不遇地摆出一副迎接最高首长的架势,不由得好笑地道:“又是什么鬼?” 苏茉一开始担心顾城会师父前师父后地发神经,惹得徐承墨不高兴,此刻,看到御膳房如此大的阵仗,应当是遇到了什么事,放下心来,又略有些失望,“会不会吃不成了?” 这规格,恨不得都赶上迎接国家首领了,搞不好全场都被人包了,还有他们的位置吗? “不会!”徐承墨肯定地道,既然能够进这院子,就不会没有位置,且,若是上面有人来,他不会收不到消息。 “姐,搞不好是迎接我们的呢!”苏奕调侃道。 整个院子的走道上都铺上了红地毯,两侧摆放着花篮,一色的康乃馨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两侧站着一身新衣制服的员工,低眉垂目嘴角含笑一服欢迎状,看到苏茉等人过来,踏上红地毯时,异口同声喊道:“欢迎苏小姐光临!” 声音很大,响彻整个院子,苏茉吓了一跳,身子朝后一仰,似乎是要避开这声音,“这是在做什么?” “师父,恭迎师父大驾光临!” 御膳房里冲出来一个人,一身黑色西服,打着领结,朝苏茉跑过来,离她三米远时,就躬下腰,要不是之前警告过他,苏茉坚信,这厮绝对会跪下来。 不是顾城,是谁? 苏茉顿时气结,她的身后三个人,包括徐承墨在内,都被这一幕给震得晕头转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亦或者说,顾城,这是疯了? “顾城,你这是发什么神经?”徐承墨一步冲上前,把苏茉往身后一拉,恨不得一脚朝那小子踹过去。 “那个,师父,我是不是应该喊他是师公?”顾城没有先回答徐承墨的话,而是先征求苏茉的意见。 “咳咳咳!”苏茉咳得直不起腰来了,她捂着脸,顾不上回答顾城的话,忙从他旁边,一步跨出,冲进了御膳房的大门。 “妈呀,师公啊,那我岂不是直接可以做你师伯了?”苏奕乐得拍着手,跳着笑道。 徐承墨嘴角抽了抽,看着前面窘得没脸见人的苏茉,逃也似地躲进了御膳房,徐承墨突然好心情地上前拍了拍顾城的肩,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干得不错!” 头一次,苏茉很后悔自己为了饱口福跑到这里来吃饭,她就知道顾城就是一个脑抽风的人,之前跟他说的好好的,人前人后都只许叫她名字的,没想到他冷不防给自己来这么一曲。 苏茉自己却不知道,顾城是见识了她的手段之后,左思右想,心里也对她百般忌惮,才想出这一阵势出来拍拍马屁的,且,当着众人的面,界定了身份之后,也不怕苏茉不教他真实本领。 御膳房本来也有vip包间,甚至在御膳房的三楼,有特殊vip的包厢,可徐承墨不是那种喜欢排场的人,又是早餐,四个人在一楼挨着后花园的窗边要了一桌点心,慢慢地吃起来。 苏茉捧着一碗血燕,慢条斯理地喝着,她的右边,徐承墨给她布着早点,听他说道:“茉儿,顾城这小子,性格虽然跳脱,但人不坏,收徒弟么,首先是要看心性,心性不好,天分再高,也不能收入门下。你要是嫌麻烦,我可以帮你教他。” 最关键的是,苏茉收了顾城为徒弟,那便有顾家罩着了,苏茉的安全更多了一层保障。私心而论,顾城那一声“师公”真真是取悦了徐承墨。 苏茉还是窘得发慌,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听到苏奕跳了起来,“姐,姐,你也收我做徒弟吧?” 就在方才,就在徐承墨的公寓里,苏奕看到苏茉画符的那一手之后,就一心在琢磨,他也想学这一手,将来看谁不顺眼,画张符镇死他。 “你好好学习,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修炼这个过程实在是太苦了,苏茉不忍心看到苏奕受这样的苦,且一路都很凶险,搞不好会把小命给丢了。 江湖,不是那么好混的。 最关键的是,苏奕年纪还小,很多事,只怕他做不了主。而自己与苏家,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两次暗杀,与苏妮之间的瓜葛,小时候被遗弃,这些事情没搞明白,苏茉暂时不想和苏家走得太近。 苏奕的头低了下去,整个人一下子就沉静了下来,筷子在碗里戳啊戳,一副很没心情的样子。苏茉看在眼里,心里又有些不忍,她将一根野菜春卷放到他的碗里,轻声道:“等你下次回来,我就可以给你一个答复,能不能收你做徒弟,或者,不一定是我收,我把你介绍给我师父,然后做我的师弟,怎么样?” “真的?”苏奕猛地抬起头来,一张脸映着朝霞,如敛尽了山河所有的颜色,漂亮得惊人。 “哎呀,小奕,果然是会认姐姐啊,我怎么发觉,你和苏茉长得居然很像啊,不会是一个妈生的吧?”王洛东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惊叫道。 第130章 狭路相逢 苏茉心头一惊,第一时间抬起头去看徐承墨,正好对上他的那双眼,黑沉沉的,如永夜,看得她心里一阵恍惚,他必定是知道什么了,或者说,他其实心里已经在怀疑了,只不过是他从来不问,因为她不说。 苏茉笑了一下,对王洛东道,“这有什么,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人与人长得都很像,都是两只眼睛两个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 这么一说,倒是打消了王洛东的顾虑,恰恰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嬉闹声,属于女孩子的惊呼、娇笑,顿时点亮了整个大厅。 苏茉淡淡地朝门口瞟了一眼,苏妮、李瑾,明青雨两姐妹,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子,这一次来的倒是挺全的。 “承墨哥哥、小奕,你们也在啊?” 苏茉这一桌,是整个一楼最好的位置了,徐承墨嫌拥挤,并没有在走廊边放上屏风,这帮女子一进门正好可以看到他们的所在,除了苏茉,齐刷刷的四位大帅哥,怎么不引人注意? 苏妮一眼看到之后,几乎不过大脑地就朝这边走了过来,她特意绕到徐承墨背后,手搭在他的椅背上面,她也知道她打招呼的这两个人不会搭理她,转而向苏茉笑道:“苏小姐,你也在呢?” 苏茉眯着眼,眼神如箭朝苏妮扶在徐承墨椅背上的手看去,她的眼中一丝精芒闪过,转瞬即逝,继而笑道:“苏小姐来了?” 论寒暄,论装模作样,论假惺惺,谁不会呢?看着苏妮眼底下的黑眼圈,用粉都遮不住,苏茉心里冷笑一声,这还只是开始呢。 “苏妮,这谁呀?我怎么听都没听说过,苏小姐,京城苏家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儿吗?”明橙雨故作不解地问道,她怕是已经忘了当日在宜市的时候,被那只猪手摸的那一把了。 “哎呀,我都忘了介绍了,这位是苏茉,大别山听说过没,那里山清水秀、风景如画,山水养人,出来的人也很精致漂亮,苏小姐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呢,苏小姐学习成绩很好,是今年省一中十个保送名额中的唯一一个女生。” “是吗?省一中不是没有放假吗?苏小姐怎么有时间在这里陪墨少他们吃早餐呢?”明青雨接话接得很自然,只是语气里,神情中,少不了的讥讽。 好!真好!苏茉低头一笑,再抬起头来时,脸上一脸温和的笑,只是她的眼神极冷,冷得如被九幽寒冰淬过一般,落在人身上,会冻结全身的血液,苏妮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样的一对眼神,需要牺牲多少生命才能练就?她突然觉得,自己手上拿到的苏茉的所有信息,都是不真实的。 “说起来,读书真应当是聪明人做的事。有的人成天把学习啊、考试啊放在最边上,真正考试的时候,拿出来的都是垫底的成绩,我可不想做这样的人,考试的时候在场就行了,平时该干什么干什么。读那么多书,做人不上道,又有什么用?” “噗!”苏奕忍不住喷笑了,太好玩了,他分明看到明青雨姐妹俩还有苏妮一脸****的表情,这三个人,都是京城交际圈里的名花,可论起成绩来,还真是一炮****。苏奕竖起大拇指,“姐,你太牛了!” 苏妮不光是脸色难看,气得手都在哆嗦,她紧紧地抓住徐承墨身后的椅背靠,正要说什么,徐承墨扭过头去,抬头看看苏妮,又看看她扶在自己身后的那双手,如看死人一般的眼神,苏妮只觉得手被什么蛰了一下,若是迟片刻,都不属于自己一般,忙缩了回来。 苏妮把在徐承墨这里吃瘪的气全部都撒在了苏茉身上,她维持着自己大家闺秀的体态,笑得很端庄,说出来的话,却着实没有风度,“苏小姐,我虽然来江市的时间不多,这里还有几个熟人,听说你是被省一中撵出来的,要不要我找人帮你说说情,让你回学校去?” 这地方本来聚了这么多的俊男美女,早吸引了不少眼神过来,苏妮的声音很高,顿时就引得众人议论纷纷。华夏自古以来,都是秉承着“欲高门第须为善,要好儿孙必读书”,但凡是读书的孩子,都是好孩子,不好好读书,被学校开除的,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遭人鄙视。 苏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到纷纷落在苏茉身上的目光从热到冷,夹带着鄙夷和不屑,她的心如高高扬起的风,如行走在漫天花雨之中,如置身于冬日里的温泉,飘忽得不知所然。 就是这样,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将苏茉从省一中撵出来,不仅仅断送她的前程,还足以让她身败名裂。 “咔嚓!”一声脆响,带着金击玉裂的声音,将众人被操控的心一下子拉了回来。苏茉循声看过去,徐承墨右手中的茶杯裂成了碎片,幸而没有伤着手。 苏茉松了口气,转而看向苏妮,她的目光沉沉,带着毁天灭地的暗,似能湮没这宇宙的旋涡黑洞,苏妮只觉得看到这双眼,她的灵魂之火被熄灭了,想要逃窜,却无处可逃,苏妮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干什么?” 以为谁不知道谁的阴谋吗?苏茉淡淡一笑,对方的怂样,真是污了她的眼,雷老头一生精明算计,怎地会有如此不孝的后辈?“苏妮,你是京城苏家人,我被省一中撵出来,据说是你京城苏家的功劳呢,你听说过吗?” “这个?没有听说过,我也是才认识你呢,京城苏家怎么会在这种小事上下功夫?”苏茉的目光撤回后,苏妮勉强镇静下来,她没有表现出很嚣张,反倒是用了平静的语气说这些话。 “姐,这个事,我已经调查过了,省一中的确是接到了京城苏家某些人的指令才把你开除的,我会回去问我爸爸,一定给你一个交代!”苏奕站了起来,他的漂亮的脸涨得通红,一向的素养容不得他在这样的场合发飙,很明显苏奕拼命压抑了心头的怒火,圆瞪着一双眼,看着苏妮。 第131章 仁者胜出 苏奕从小和苏妮一起长大,小时候苏妮把他当小孩,很多事情并没有在他面前多掩饰,苏妮的所作所为被他看在眼里,苏奕对苏妮,可谓是知之甚深,也特别讨厌她这一套欺上瞒下,表里不一的德性。 苏奕让秦元鑫调查苏茉退学的始终时,秦元鑫就很忐忑地告诉他,省一中那边也是得了苏家的指示才把苏茉劝退的,好在省一中留了一手,并没有把苏茉的学籍销掉,苏奕真是又怒又喜。 怒的是,苏茉竟然是遭苏家人的手,要是她知道了的话,会怎么看待自己?他虽然没有在苏茉面前表露出他的身份,但若是他要与苏茉深交,长期交往的话,必然不能对苏茉有何隐瞒。 喜的是,省一中还长了点脑子,没有对苏茉落井下石。 苏茉只是大别山小山村里来的人,怎么会招惹上苏家的呢?后来,看到苏茉与徐承墨之间的关系,苏奕才略有所悟。他实在太清楚苏妮对徐承墨的那份用心了。徐承墨的母亲顾旎生前与苏奕的妈妈沈君婉是极好的闺蜜,两人有过约定,若生下一男一女,是要联姻的。苏妮也一直以徐家准太子妃的身份自居,现在看到徐承墨对苏茉这般亲密,她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小奕,这件事与你无关,你掺和什么?”苏妮的脸已是煞白,若是苏奕插手的话,把事情捅回去,那这篓子也就捅大了,不但会让她挨苏卫国的批评,还会把苏茉呈现到苏家人面前,这是多大的失误? 苏妮的表情,苏茉看在眼里,也心知她是怎么想的,苏茉笑了笑,见苏奕丝毫没有搭理苏妮的意思,便开口道:“小奕,坐下,这些事我会自己处理的。” 虽然苏奕表现出与苏妮很不合,但苏茉却想到两人从小在一个家庭里长大,总是有感情的,苏奕待她的好,她能够在心里感觉得到,正因如此,她才不要借苏奕的手去伤害苏妮。 苏茉,终究是不愿苏奕两头为难。 苏奕咬着嫣红的唇,倔强地看着苏茉,见她一脸坚决,很是委屈,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小鹿斑比,最后还是无奈地坐了下来。 他不敢也不愿违逆苏茉。 “京城苏家?怎么会管这种事啊?” “怎么会?自己不争气,还赖到别人头上,京城苏家的人会和她一个小女孩过不去?” “这哪是读书的孩子哟,看看,一大早和三个男人在一起吃早饭呢……” ……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在御膳房一楼的大厅里响起,叽叽喳喳,如早起寻食回来的鸟儿,有了八卦的料,吃起早餐来似乎都香了很多。徐承墨一张脸黑得都滴得出水来了。苏茉可以不在乎,他却不能不在乎,几乎是咬牙切齿,徐承墨冷冷地道:“苏妮,不要太过分了!” “承墨哥哥,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也相信她的鬼话,我苏家是什么门第,犯得着和她过不去吗?你不相信我可以,但是,你不要侮辱我爸爸妈妈,特别是我爷爷!” 苏妮气急败坏地说着这些话,状似伤心欲绝,她一对美目含着委屈的泪水,泫然欲滴。顿时,现场啧啧声响起,不论男女老少,都不忍看到她受这样的委屈,甚至有些男子恨不得将她搂进怀里好好怜惜一番,反而很有些鄙视徐承墨,作为一个男人,这么欺负一个美女,忍心吗? 顾城气得要蹦起来了,却被苏茉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他不明白,都这种状况了,为何苏茉还不还手,任由苏妮这般侮辱?他扭头去看王洛东,指望王洛东能够帮忙想点办法,谁知,王洛东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妮,像是被她的美色给迷住了。 “苏妮,人这一生呢,很长,很多事情不要那么笃定,不到最后,胜负都难分。不是所有的东西,你现在拥有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希望一年之后,你还能这么轻松自在地以苏家人的身份自居。” 即便是所有人都用那鄙夷的目光看着她,即便所有人都瞧不起她,即便整个风向对她都不利,可苏茉,依旧是一脸淡淡的神色,如闲庭漫步,如拈花赏月,没有分毫的不自在。她就像拥有这个尘世的王者,站在那高高的云端,世俗的利刃冷箭不能伤及她分毫。 看着这样的苏茉,顾城突然明白了什么,纵然学识再多,纵然家世显赫,纵然身份贵重,可没有她这样一份心性,谁又能比她更为尊贵? 不止顾城一个人这样想,整个大厅里,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女孩子,她云淡风轻得如佛祖眼里的微笑;再看看苏妮,她高高站着,仰着头,泪光遮不住她眼中的挑衅与刁蛮,反而显得她如同那骂街的泼妇,美只会放大了她心底的污浊。 一楼的大厅无比安静,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份沉寂,众人都扭头朝门外看去,只见领头的人不是经常在电视里出现的封副省长吗?他走在前头,身后跟了一大群人,都是一身西装革履,只有一个秃了一大片脑袋,身着旧的中山服的中年人,跟在后面匆匆忙忙。大厅里有人的孩子在省一中读书的,一眼就能认出这中山装是省一中的校长方建平。 一个中学的校长就算是省重点中学的,要说也轮不到他跟在副省长的身后啊,这一幕让众人觉得很是惊讶。进了大厅之后,方建平停住了脚步,转着脑袋四处搜索,当看到苏茉这一块时,顿时喜出望外,指着这方,“在那,在那呢!” 苏茉盯着来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走在最前面的人长相与封烨有几分相似,徐承墨在她耳边道,“那是封烨的父亲,北省主管教育的副省长封萧。” 排在封萧后面的是王寒东,用眼神和徐承墨打了个招呼,又和苏茉点了点头。几步之间,这群人就到了苏茉等人的桌边,徐承墨率先站了起来,他适时地退后一步,将苏茉让在了前面。 “苏茉!” 方建平虽然是一介文人,做事很有分寸,他大喊了一声,抢在了封萧的前面,站在封萧和苏茉之间,指着苏茉,殷勤地道:“封省长,这位就是苏茉同学,苏茉,还不快跟封省长问好!” 第132章 接她回校 苏茉不动声色,她没有弄懂这帮人的来意,便不会轻举妄动。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只是区区一山区里出来的升斗小民,且早在省一中受过屈辱,现在让她当做没事人一般,还跑上去舔别人,恕她做不到! “苏茉,我是王寒东,这次封省长过来,是接你回学校的!”王寒东之前与苏茉打过交道,略有些知道她的个性,见苏茉不为所动,便在中间打着圆场。 封萧在苏茉面前受了冷落,也毫不在意,这小女孩子与他的儿子封烨是同学,从初二开始一直同班,他不知道有多少次听封烨说过苏茉,特别是每一次考试之后,封烨回家之后,就会如丧考妣一般,然后在饭桌上大谈特谈苏茉,并发誓下次考试一定要超过她。 除此之外,封烨会把每一个他见过的女孩子和苏茉相比,在封烨的眼中,没有一个女孩子能够超过苏茉,无论贫富、无论美丑、无论智愚,没有一个女孩子是超过苏茉的。 那个从穷山沟里出来的女孩子! 封萧曾经嘲笑过封烨,笑话他的儿子是不是中了苏茉的毒,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一个穷山沟里出来的女孩子就把他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真是没出息。可此刻,亲眼看到苏茉,这女孩子一身的风度气派,哪里是山里出来的,比他见过的所有京城的贵女都要贵气,比那些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成年人都要稳重冷静,这一点让他吃惊不已。 王寒东在中间打了圆场,可依旧没有看到苏茉如其他一般人见到大领导那样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她淡淡地抬目去看封萧,又把所有跟着封萧一起来的人打量了一番,冷笑一声,垂下眼来,道:“说把我赶走就赶走,说让我回去就回去?原来省一中就是这样为人师表的?” “那个,对不起啊,苏茉,这事是我处理的不好,要怪就怪我吧!” 苏茉话音一落,方建平如临大敌,额头上蹦出黄豆粒大的一颗颗汗珠子来,他堂堂一个校长,凑到苏茉跟前来,恨不得朝苏茉拱手作揖了。苏茉往后一退,避开了他,冷声道:“方校长,这理说不过去啊,我是您亲自去昌河镇选来的,在学校里不过上了三个月的学,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情法不容的事,让省一中把我开除呢?今天当着封省长的面,当着王处长的面,您就直说吧!我只是一个山里来的穷孩子,上无父母教导下无兄弟扶持,哪怕您说了不该说的,也没有人寻您的不是。” 方建平敢吗?就算苏茉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方建平此刻也不敢说什么了,更别说苏茉真的是品学兼优、行事低调的好孩子。哪里是方建平此刻能够拿出来说的? 一时间,方建平哑口无言,对方明明把姿态摆得很低,却是低得让人无话可说! “方校长,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虽然说封伯伯的儿子和苏小姐是同班同学,有同学的情谊在,但一是一,二是二,该是什么就是什么,学校有学校的规章制度,不能因为个别人坏了规矩!”苏妮一步上前,她高昂着下巴,清高得如公主一般,唇角含着淡淡的笑,非常得体,只是她话里的意思,却是处处指向苏茉,说明了封萧这次来,完全是因为苏茉与封烨的关系,又暗指苏茉是做了违反学校规章制度的事才会被学校开除。 “这个,我已经调查过了,苏小姐,苏茉同学,在学校里一直都是勤奋好学,安分守己,没有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纵然知道眼前这个女子身份不同,方建平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来澄清,他心里却是恼怒得很,神仙吵架凡人遭殃啊! “秦伯伯,事情,是这样的吗?”苏妮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被打脸,还是她生平头一次遇到。 秦元鑫已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他尾随在后面,都快站到角落里了,还是被苏妮点了出来。秦元鑫是苏家提拔起来的,他虽然是地方上的一个小官,但平常没少巴结苏妮,因为大一点的人物他也巴结不上。便是苏奕,也极少给他好脸色,这次,苏奕主动找上他本该是极好的事,谁知却是把他活生生架在火上烤,苏妮和苏奕立场相对,他到底该听谁的呢? “呵呵,这个,苏公子让我调查过了,苏茉同学,的确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省一中开除她也的确非常不对,这次,我们就是来接苏茉同学回去的,苏茉同学,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秦元鑫平常大会小会讲话都非常连贯,抑扬顿挫,但这次,短短几句话说得结结巴巴,好在他还是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了。 “你,你们,怎么能够做这种事呢?”终于,苏妮脸上戴着的那个和善得体的面具突然炸开,她的本来面目露了出来,恼羞成怒,特别不堪。但她却是一个极能伪装的人,只是一瞬间,就换了一副笑脸,“既然是她们弄错了,那这就是一场误会了,苏茉,你不会不能原谅你的母校吧?方校长这么大一把年纪,专门请了封省长来接你,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管怎么说,尊师重道还是该有的品德!” 苏茉站在原地,静静地听她说完,她紧紧盯着苏妮的眉眼,直到后者笑眯着眼说完,方才嗤地笑了,“原来京城苏家在华夏的地位已经高到这份上了,封省长好歹也是北省的副省长,苏家的女孩子竟然可以越过一省之长,真是……让人羡慕啊!封省长,这也是您的意思?” “苏茉,我什么时候说过可以越过一省之长了?我京城苏家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你这么栽赃陷害?”苏妮不由得很不安,她目光躲闪,不敢面对封萧,紧张地辩解着。 “我栽赃陷害,还会当着你的面?你是在小看我的智商呢,还是瞧不起在座的所有人的智商?”苏茉淡淡地笑道,她声音清冷,众人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嘲讽之意。 第133章 列队迎接 封萧很不满地看了苏妮一眼,这个女孩子有些聪明得过了,收回目光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换了一副笑容,和蔼可亲,就像是一个尊长,他含笑看着苏茉道,“你和封烨是好朋友,三年同桌,我早就听说过你,之前封烨也跟我说了你的事,就算不接到上面的指示,我也会调查这件事的。这也是我这次亲自来的原因,封伯伯没有及时处理好这件事,让你受委屈啦!你没有爸爸妈妈,要是不嫌弃,以后有什么难事,可以直接去找我,我让封烨把我的电话给你。” 不是官面上的那些虚词,而是情真意切的道歉。苏茉就算是有满肚子的气,此刻也都消了,她笑了一下,道:“封伯伯,多谢了!” 苏茉说完,扭头看了一眼苏妮,见她鼓着腮帮子,是费了多大的劲才忍下心头的那口怒气,她的一双眼如毒蛇一般盯着苏茉,苏茉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从双眼中吐出的毒蛇的信子。 “墨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封萧越过苏茉,朝她身后的徐承墨伸出手来,转而伸向顾城,“城少,影响了你的生意,不好意思啊!” 王洛东是自家人,封萧只是点了点头,看到苏奕时,他明显惊讶了一下,从站的方位来看,苏奕竟然是和苏茉一个阵营的。苏奕年纪虽小,眼力很好,他从封萧瞬间的一怔中,看出了对方的心思,他漂亮的脸变得严肃,上前一步,抱着苏茉的胳膊,对封萧道:“我姐姐刚才有话说错了,她说她下无兄弟扶持,我就是她的弟弟,以后有人要欺负她,我会帮她的。” 封萧这一次,是受王洛东的暗示才来解决苏茉的问题的,当然,其中也少不了自己儿子的百般纠缠,只不过之前是因为苏家人出了面,而苏茉怎么说也只是个山里娃,犯不着为了她与苏家提前对立,影响了整个的布局。但他委实没有想到,苏奕竟然是向着苏茉的;而苏茉的背后,还有徐承墨! 苏奕,他,到底是谁的弟弟啊? “走吧,小奕,送你姐姐去学校!”徐承墨一把将苏奕提起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牵了苏茉的手,朝外走去。 “哎,等等!” 就在这时,一道很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从明青雨和明橙雨后面挤进来一个女孩子,她一步冲到苏茉面前,掏出自己的工作证,却是直视徐承墨,“我是江市的一名交警,我控告苏茉无证驾驶,酒后驾车!” “这是真的吗?这不是违法吗?”苏妮像是不敢置信地听到这个消息,局势一下子发生了扭转,她的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惊喜,“苏茉,按照现在的交通法,这可是要被拘留的罪名啊!” 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巴不得苏茉出点什么事,就算是判死刑也要给对方申诉的机会,可苏妮,短短几句话就给苏茉定罪了。 苏茉没有说话,横竖对方不是在跟她说话,这女子乍一看不认识,再细看苏茉还是想起来了,就在徐承墨受伤回来那天晚上,她和徐承墨从费加罗西餐厅回锦绣长江的路上,拦住她的车,要查酒驾的那个交警,这哪是交警啊,就是一二货花痴。 “滚!”徐承墨一下子就怒了,他的黑黢黢的眸子中如卷出一阵风暴,随着他的一声冷喝,朝四周席卷而出。这一早上,他的所有耐心全部都告罄,如若李迪此刻不识趣地赶紧走开的话,徐承墨不介意会让她血溅当场。 “李迪,赶紧过来!”李瑾吓了一跳,她二话不说,赶紧冲上前来,一把拉开李迪,战战兢兢地朝徐承墨道:“对不起啊,我表姐她只是尽职而已。” “尽职?”苏茉冷笑一声,“一个尽职的人,怎么会让一个无证驾驶兼酒后驾车的人逃跑?如果这也算尽职的话,那全华夏没有玩忽职守的人了。” 苏茉说完,扭头朝苏妮看去,她的手指曲起,当着苏妮的面轻轻一指弹出,只听到一阵破空声传出,还没到达苏妮所站的地方,苏妮便一个侧跳,躲了开去,但意识到苏茉仅仅只是做了这一个动作,手指间并没有包含暗劲时,苏妮的脸色猛地一变,狠狠地瞪了苏茉一眼。她居然被苏茉给骗了,刚才的那一跳,她除了泄露自己的身手之外,还很丢人。 苏妮并不知道的是,苏茉其实早已知道了她的身手,这一次,不过是试一下她的反应速度,没想到对方如此敏捷。 徐承墨牵着苏茉的手,走在前面,连封萧也只是走在他们的后面,这一举动,再次让整个大厅里的人都惊诧了,也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女孩子,被省一中开除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走在副省长的前面,且貌似副省长也并没有生气,一脸含笑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上次是她治好了封桦?”封萧低声问着身边的王寒东道。 “嗯,我后来向严国忠专门打听过了,她好像是来自一个隐世门派。”王寒东抬眼看了一下前面的徐承墨,他没有说的是,他还专门问过徐承墨,不过徐承墨一个字不肯透露。 “这样啊,她这样的女孩子,我们应该要好好结交才是呢。”封萧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醒王寒东。 王寒东没有说话,他心里略有些后悔,当初只给了苏茉一百万,昨日他听王洛东说,苏茉居然还会相面卜卦,算得非常准,这样的人,的确应该好好结交啊。 一行人一直到了学校,得知今日有大人物要来,学校里并没有上课,红地毯从校园门口一直铺到了教学楼前面,所有学生都列队站在红地毯的两侧,整整齐齐,朝着校门口行注目礼。 车在学校门口时停了下来,苏茉从车上下来,只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切,她可并不认为学校这么大张旗鼓是为了自己,今天徐承墨来了,王寒东来了,封萧也来了,这其中任何一个人,都有资格让学校组织起全校师生列队迎接。 第134章 等你长大 “苏茉,来,你走前面!” 见苏茉站在徐承墨的车旁边不动,方建平有些急了,忙上前来准备拉苏茉,却被苏茉让开了,“不了,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今天就是迎接你返校的!”封萧笑着上前来,很绅士地朝苏茉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苏茉笑了一下,也不矫情,朝前走了一步。 “欢迎苏茉,欢迎苏茉!” 人群中,爆出一声很熟悉的声音,苏茉抬目望去,她曾经所在的班级排在最前面,随着封烨一声高呼,所有同学都举起手,摇旗呐喊,“欢迎苏茉返校,欢迎苏茉返校!” 声音响彻长空,那一张张笑脸,高涨的热情,纯真的欢笑,一下子将苏茉心里对这所学校的成见与不喜冲荡得干净了。学生时代是最美好的时光,学校只是一个载体,能够在生命里留下记忆的还是朝夕相伴的同学,是教书育人的老师,其他真的是过眼云烟啊! “苏茉,你回来了,真好,你知道我们有多想你吗?” 从高一(三)班冲出来一个女孩子,一把抱住苏茉,徐承墨正要抬手将她拉开,却见苏茉笑着拍拍那女孩子的肩,“小玉,我不是回来了吗?” 苏灵雅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的目光却锁在徐承墨身上,并非是李迪那种**裸的花痴艳羡,而是带着打量、挑剔的神色,这完全是为好基友审核男朋友的眼神。徐承墨看在眼里,心里笑了笑,收回目光只盯着苏茉。 “茉子,你回来就好!”苏灵雅打量完徐承墨,心里为这个男人打了个满分,这才上前来和好朋友拥抱。 “好了,好了,大家归队!”郭芬笑着朝苏茉点点头,自己这个得意门生能够回来,郭芬心里很是高兴。 苏茉回了郭芬一个眼神,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才短短几日不见,郭芬眉宇间的黑气再次加重了一些,郭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让对方用这种方式害她? 封萧跟在方建平的后面进了学校,一个临时的演讲台就放在红地毯的中间,方建平先走上了演讲台,简单地向苏茉的返校表示了欢迎之后,就提出让封萧副省长说几句话勉励全校师生。按理,他应该让徐承墨先讲话的,实在是,他并不知道徐承墨的身份。 这种场合,就算方建平做的有些欠妥,但还有封萧在。他接过话筒,走了上去,他面向全体师生,扫视一遍,目光便落在站在自己班级队列前的苏茉,道:“我今天来这里,除了送苏茉同学回校之外,也是特意留在这里和大家说几句的。苏茉同学是省一中从昌河镇特招保送的优等生,据我所知,最后一次全省会考的成绩,苏茉同学是魁首。我也听说,初中三年,苏茉同学每次全省统一考试,从来没有拿过第二名,永远是第一的成绩。这样一个优秀的学生,能够进入省一中,是一中的骄傲。在高中过去的三个多月中,苏茉同学也没有做过任何违规乱纪的事情,但学校却因为一些误会,将苏茉同学劝退。作为主管教育的副省长,我深表遗憾,再次,我代表省一中,向苏茉同学道歉,也希望苏茉同学在剩下两年半的高中生活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取得更好的成绩!” 热烈的掌声响起,封萧竟然将话筒举向苏茉,这是让苏茉也说两句的节奏?封萧不愧是官场上的人,知道苏茉高兴了,徐承墨才会开心。但苏茉笑着摇了摇头,她并不喜欢高调,只是,这一次不得不高调,所有的屈辱只能用荣耀才能够洗刷。 “嗤!”轻轻的一声不屑,被苏茉捕捉到了,苏茉扭过头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齐丹那副嘴脸,她见苏茉看过来,还撅起嘴狠狠地剜了苏茉一眼,眼里的嫉妒毫不掩饰。苏茉心知,齐丹这般是因为台上的那个人是封烨父亲的缘故。 “墨少,你来吧!” 封萧不得不将话筒递向徐承墨,徐承墨没有拒绝,他接过话筒走向封萧让出来的演讲台,他往台上那么一站,一身黑衣衬得他身形越发挺拔,他的俊逸的脸在初冬暖阳的照耀下依旧冷峻,男人的阳刚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他的幽黑深邃的眸子缓缓地扫过全场,顿时压迫得所有人都止住了呼吸,那是神祗降临才有的威压。这一刻,所有人都仰望着脸,用崇拜神一样的目光望着这个睥睨众生的男人。 可这个男人的目光,并没有在任何人的脸上停留,他缓缓地移动,他的眼中并没有任何投影,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他面前三米远的苏茉身上,才聚焦。这一刻,他的眼里全是这个女孩,满满的倒影在他的眼中,占据了他眼前的所有世界。 “我以为时间过得很慢,没想到一转眼,半年快过去了,还有两年半的时间,两年后,你长大了,我来接你!”他对着全场在说话,可他的话,只给了苏茉,像是寄予了希望,又像是许诺。但,封萧等人却听出来了,徐承墨这是把苏茉纳入了他的羽翼之下,从此,苏茉的身后,站着的将是他徐家墨少! 苏茉的脸微微红了,她没有说话,只垂下眼眸,便是应允。两年半,两年半的时间,如果那时候的他们还是如今日这样,苏茉并不介意接受这段感情,与他相许白头。 徐承墨从台上下来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呆愣着,可无一例外地都想在心里留住这个不小心被贬谪在人间的神祗,哪怕是被他可怕的眼神一一扫过,那种被压迫得痛却愿意留恋的感觉如上了瘾一般蚕食着理智。这便是人格的魅力,没有人敢奢望这个冷硬而清贵的男人会为任何人停留片刻的眼神,但他的眼底却对那个女孩笑出了温柔。 徐承墨从台上下来后,便再没有人敢上那个演讲台,活动就此结束,每个班的同学在老师的带领下走向教室,唯独苏茉留了下来。封萧亲自点了她带领他们这帮领导参观整个学校。走到女生宿舍前时,苏奕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拉着苏茉问道:“姐,我听说前段时间,你们学校闹鬼了,这是真的吗?” 苏茉的目光似有似无地从方建平的脸上扫过,笑着道:“小奕,这件事,还是应该问方校长呢。” 方建平讪讪一笑,他后背已经冒了一层冷汗,陪着笑道:“这个,是有这么回事,全校很多师生都亲眼看到过。” 第135章 跳梁小丑 “真的啊,哎呀,我好想转到这个学校来啊,我也想看看鬼。”苏奕到底还是个孩子,一听真的有鬼,显得很是激动。 方建平大囧,敢情他这学校是因为鬼才吸引人的啊?“那鬼已经被驱走了,以后不会有了,那段时间闹得同学们学习成绩直线下降,影响也很不好呢。” “我听说那鬼与孟家有关系呢,还听说孟家出那么大的事是遭了报应,呵呵,照理说,我不该说这些的。”封萧笑着道,他的目光却没有离开苏茉,从苏茉脸上淡淡的神情,封萧觉得,他似乎找到了答案。 闹鬼第二日,封烨回去时,封萧也问过儿子具体情况,封烨很自豪地拿出那张符,说那鬼很怕那符,那天晚上,整个男生宿舍都被那女鬼光顾过了,就他宿舍和旁边的几间宿舍没有进过鬼。那天正好玄学会里有个高手也在,他仔细看了封烨的那张符,连连点头,说举世能够画出这么高深的道符的人已经不多了,包括那些隐世的家族在,不超过十个。 那是一张道符,能够在符的前面冠上一个“道”字,足以可见其水平。恐怕封萧并不清楚的是,这不仅仅是一张道符,更是一张玄符。 道符,很多道门中的人,得了真传之后,功力深到一定程度,还是能够画得出的;而玄符,便是只有具备沟通天地元气的人才能够画得出的。 参观校园,并不是封萧或是徐承墨真的对省一中有多么想了解,而是为了强调对某些人的重视,而这“某些人”便只有苏茉了。 临走前,王洛东独独拉了苏茉到一边,低声告诉她,过几日北省这边会有一批石头过来,让苏茉陪他去挑两块石头,若是能够切出好玉来,让苏茉尽快帮他把法器蕴养出来。毕竟,蕴养法器也还需要一些时间的。 石头、切玉;苏茉眨了眨眼,那便是前世玩过的赌石了,苏茉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下来。 徐承墨站在一边,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见王洛东已经说完了,便喊了一声,“走了!”说完,率先朝外走去。 苏茉目送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出了校门,上了车,看到他摇下车窗,扭头看过来的脸,苏茉的眉眼熏上了笑意,才转身朝教室里走去。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知何时,她的书竟然已经被搬了回来,这件事除了徐承墨,不会有第二个人去做。封烨看到苏茉略有些怔然,他有些小激动的凑了过来,笑着道:“怎么,哥们儿够义气吧?早上墨少让我去帮你搬书,哥们做得妥妥的吧?” 头一次,苏茉没有和他抬杠,她点点头,道:“嗯,改日请你吃饭!” “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晚?我也不宰人,就学校旁边的那家新开的川菜馆?” “可以啊,随便!”苏茉笑笑。 只是,封烨这一顿,到底也没有吃上,到了下午最后一堂课时,语文老师提出,期末考试马上要来了,以后每顿的吃饭时间不能超过半个小时,去吃川菜馆的计划也就泡汤了,出个校门也不止要半个小时啊。 “周末!”封烨生怕苏茉就此取消请客的事,趁热打铁地把吃饭的时间敲定了一个有保障的时间。 苏茉白了他一眼,为了不让封烨受双重打击,不得不点了点头。封烨顿时眉开眼笑,这一幕并没有逃过齐丹的眼睛,她不明白,苏茉被开除不是很好吗?这一次被开除,不但没让苏茉身败名裂,竟然还让她的身价水涨船高,看到封烨和苏茉有说有笑,两人之间的亲密,让齐丹呼吸都困难了许多。 晚自习课间休息时,齐丹从苏茉桌子旁经过,苏茉的作业本放在桌上,本来离桌沿还有一点距离的。这是数学作业本,下一节课老师要求交上去的,齐丹看在眼里,喜上心头,她的手在作业本上轻轻一挥,才十几页厚的作业本便随着她行走时的风从桌上飘了下来。 晚饭时,值日生打扫过教室,地上洒的水还没有干,一汪汪的水迹很明显,苏茉的作业本便正好落在了一滩水上面,几乎是眨眼间,作业本就全部都湿透了。 “哎呀,这是谁的作业本啊?”齐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从地上拈起作业本,幸灾乐祸地在走道上转了个圈,找人确认。 苏茉正扭过身在和封烨说话,听到声音扭头看去,作业本的页面散开,里面的字迹虽然已经被水渍给晕开了,可还是能够辨认得出,这作业本就是自己的。 “苏茉,是你的!”封烨也看了出来,起身从齐丹手中将作业本拿了过来,假模假样地向齐丹到了个谢。 苏茉的脸已是铁青了,她冷冷地看着封烨把作业本摊在桌面上,去找纸巾擦干净,便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没有错过齐丹勾了勾唇角,那种怨愤被释放的喜悦。 “不用了!”苏茉一把拦住了封烨,她拿起作业本,朝着角落一掷过去,正好落在垃圾桶里。 “哇塞,灌篮高手啊!” 教室里,看到这一幕的男生惊呼了一声。正准备出门的齐丹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苏茉,正好与她冷冷的目光对上,此刻的齐丹并不知道苏茉这样的眼神代表的是什么,她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却归结于教室里之前闹鬼的缘故。 “田欢呢?”苏茉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啊敲,漫不经心地问封烨道,她从进校门就没有看到田欢呢,真是不好的现象啊。 “她?听说回京城上学了,她来北省本来是冲着她姑姑来的,现在她姑姑家出事了,留在这里谁照顾她啊?”封烨道。 苏茉没有再说话,她慢慢地翻着书本,一字一句看得很是认真。齐丹上完厕所回来,进门时也看到了苏茉眼睛不离书本全神贯注的一幕,只是,她却没有看到苏茉垂落下来的那只手。 就在齐丹一只腿跨上讲台,准备绕过大半个教室,避开苏茉的旁边回到位置上时,她突然觉得她的另外一条腿冷得彻骨,一下子没了力气,整个人直直地朝着讲台栽了下去。 第136章 摔掉大牙 这一幕正好被所有同学都看到了,齐丹的脸扑在地面上,两只手举过头顶,一腿弯曲朝前,一腿伸直朝后,整个人就像是真正的五体投地一样。而她的正前方,正好是班上最调皮的一位男生,名叫程天乐,本来是准备出去上个厕所的,谁知就遇上了刚上完厕所回来的齐丹,在他的面前上演了这么一曲。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怎么行这么大的礼呢?”程天乐一下子乐了。 哄! 哄堂大笑,齐丹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部都往上冲,她的脸通红,整个人也失去了理智,程天乐上前来扶她时,她一把推开程天乐,程天乐被她推得朝后退了好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tm有病啊?劳资扶你是为你好!” 程天乐气得大骂,他是整个高中一年级差生里的领头军,从来都是被那些差生抬着走的,老大老大地叫个不停,被齐丹这么个花痴推推搡搡的,算个什么事? “谁要你扶?多管闲事!”齐丹一张口说话,突然发现嘴巴有些漏风了,她抬手去摸,才发现满嘴都是血,她的门牙,居然被摔断了。 “啊哈哈,缺巴齿!” 齐丹一开口,程天乐就看到了,后者像是找到了一个出气的好由头,笑得前仰后合,很有些夸张。不过,这也有个好处,他这番举动,引得所有人都聚焦于齐丹的那满嘴的血,和嘴里的缺牙。 此刻,齐丹已经不在乎别人笑不笑她了,她有些不明白刚才她跨上讲台的那一刻,她的腿为何会突然变得冰寒,整条腿都使不上力气。她听田欢说过,她姑姑家的事都是苏茉背后施的阴招,田欢也说过,苏茉很邪门,而她也亲眼见过,苏茉连鬼都不怕。齐丹怀疑,她刚才摔的那一跤,或许也是苏茉使的绊子。 齐丹捂着嘴朝苏茉看过去,正看到苏茉淡淡地望向她,苏茉的目光刻意在齐丹腿上停留片刻,便轻轻地勾起唇,笑了。齐丹气得脸煞白,苏茉这番举动分明告诉她,她摔这么一跤,牙齿都摔断了,的确就是苏茉捣鬼的。 “苏茉,是你,你敢当着大家的面承认,就是你做的吗?”齐丹缺了一颗牙,话虽然说得略有些不清楚,但众人还是听了个明白。 “你脑子被摔坏了吧?我这里离讲台隔了五排桌椅,你觉得谁的腿那么长,可以从这里伸过去绊你一跤?”苏茉的语气不咸不淡,似乎齐丹冤枉她,她也不恼。 “是啊,你自己摔了,居然赖上苏茉,齐丹,你太过分了。” 班上,立马就有同学开始为苏茉声张正义,此刻无人关心齐丹摔得狠不狠,伤口要不要紧,需不需要上医院,反而异口同声地开始声讨齐丹,好像她冤枉苏茉是一件多么大义不道的事。 齐丹站在讲台上,正好成为了众矢之的,她的眼里已经看不到其他,全部都是同学们的指指点点,她的耳朵里也什么都听不到,全部都是“过分”“过分”这两个字。她很想说,到底过分的是谁?她只是“不小心”把苏茉的作业本带到了地上,苏茉便用这种手段报复她,害得她把牙都摔掉了,而且掉的还是门牙。 齐丹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下来,她眨了眨,眼里清明了一些,却正好看到了封烨那厌恶的眼神,冷冷地扫过她一眼,不复方才从她手里接过苏茉的作业本时,那文质彬彬的样子。 一切都是苏茉,全部都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她不该回来,她一回来,就把自己拥有的一切全部都毁了。齐丹的心里升腾起强烈的怨气,原本一张清秀的脸此刻看上去如同曾经在这个教室里出现过的那个女鬼。 “苏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会使诡计,当初李岚变成鬼的时候,就你一个人不害怕,你其实是个神棍!” 神棍? 听到这两个字,教室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原本议论纷纷的同学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苏茉,就好像苏茉生有三头六臂,与别人格外不同。 “鬼?我为什么要怕鬼?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我听说那鬼差点把你吓死了,她为什么要找上你?”苏茉镇静自若,就好像所有人的目光并没有聚在她身上,她不受任何人间事的影响,高立在云端,如那九天神女。 听到苏茉这么一说,原本提起了心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竟然觉得,哪怕这个少女真的是个神棍,神棍也没什么不好的啊! 风向再次被轻易扭转,备受众人目光谴责的苏妮,竟是把苏茉恨到了骨子里。她却并不去想,苏茉从进了这个班级,到现在,一向都是齐丹在讨厌她,嫉妒她,招惹她,苏茉何曾主动挑衅过齐丹?但齐丹并没有这个认知,看到苏茉不知道小声说了什么,封烨笑得眉眼都展开的样子,齐丹只恨不得此刻手上有一把刀,绝对会朝着苏茉的头上砍去。 苏茉,她一定要她死,一定! 人,能够坚持下去,往往是因为心中有着最坚定的信念。 齐丹忍了下来,她狠狠地瞪了苏茉一眼,捂着流血的嘴,擦过程天乐从讲台上走了下去。她想起田欢走前嘱咐她的话,“若是想要和苏茉对上,就去找一个叫做苏妮的女孩。”她的手中有苏妮的电话,齐丹觉得,是到了要与别人联手的时候了。 “什么玩意儿?”程天乐被齐丹这么一挤差点从讲台上栽了下来,他拍了拍被齐丹撞到的肩膀,横了齐丹一眼,就在目光收回来时,被齐丹脸上狠毒的表情给惊到了。 连程天乐都能注意到齐丹的异样,苏茉怎么可能会错过,她心里不但没有惧意,反而有些兴奋,她倒是要看看,齐丹会给她送一份什么样的大礼呢。 “你可要小心了!” 趁老师没来,封烨好心提醒苏茉,不过他与苏茉同学两年,还从来没有看到苏茉在谁手上吃瘪过,反倒是惹上她的人不知死活。 “呵,封烨,看上你的女孩子,还真是没一个好的,我说,你将来不会娶个母夜叉吧?”苏茉没好气地道。 “你不是会看相吗?帮我卜一卦啊,我也很想知道。”封烨道。 苏茉盯着他看了半晌,笑着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不是不可泄露,是不想泄露,因为苏茉看到封烨将来会娶一个温文尔雅的才女为妻,若是把这话说出来,不乐坏了这小子呢,如此损己利人的事,可不是苏茉会干的。 第137章 姐姐请客 晚自习是班主任郭芬的课,到了学期末,学校里抓得比较紧了。实在是因为前一段时间闹鬼,师生们的情绪受了影响,上一次摸底考试时全体考得都不理想,为了不影响期末统考在全省的排名,平时晚自习都让学生们用来自习的时间,全部改成了由老师代课。 郭芬又发了一套试卷下来了,规定两个小时的时间做完,收上去,第二天公布成绩。 教室里非常安静,只听得到沙沙沙写字的声音,平常郭芬喜欢在教室里走来走去,这一次她站在苏茉的旁边,看着苏茉答卷。 苏茉的字写得非常漂亮,一手漂亮的小楷,如从书法家的碑文里拓印出来的一般。她每答一道题之前,都会很认真地把题目认真地读一遍,然后认真作答,四分之一的页面完成了,郭芬没有看到一个错题。 苏茉已经有多久没有来上课了?她是被学校开除的,而这次考试的题目里,有很多都是新教的知识点,可她一个错误都没有,只能说明她被开除的这一段时间里,并没有放弃学学习。 这样的孩子,是郭芬教学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遇到的,非常了不起! 郭芬的心里,不由得越发看重了她一些,下课的时候,苏茉去交卷子,郭芬接过来正反看了一遍,作文的开头写得也很不错,她点点头,笑着对苏茉道:“这个星期天,老师在家包饺子,有时间过来吃吧?” 苏茉怔了一下,待看到郭芬眉间越发深的黑印,她点点头,答应了,道:“我和封烨一起去!” 从教室里出来,走到操场上,封烨一把拉住苏茉,“你去就行了,干嘛拉上我?” 封烨不乐意去郭芬家吃饺子,这个是可以理解的,他封烨是大少爷,还缺这顿饺子?他也是学霸之一,更不指望班主任老师对他多一份看重,所以说,这一顿饺子,对他纯粹是负担。 苏茉眼一瞥,看到齐丹从教室里出来,阴毒的眼神没有离开自己,苏茉笑了一下,故意在封烨肩上拍一拍,道:“跟我去,准没错!” 苏茉说完就走了,封烨看着她的背影心头一喜,他不太有时间去郭芬家吃饺子,苏茉未必就有时间。且苏茉性情很冷,很少接受别人的邀请,这次竟然答应下来,必然是有理由的。封烨想起最近这段时间,郭芬的身体不好,难道说,班主任家里出什么事了?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苏茉接到了苏奕的电话,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苏茉的心一下子提起来,生怕他遇到了什么事。她可是清楚,苏奕是在国外读书的,这次,他是一个人回国,在国内待了这么久,又有个苏妮那样的姐姐,就算有保镖保护,也并不是十分安全。 “姐,我明天要回去了,你出来见见我吧!”苏奕在电话里可怜兮兮的道。 “啊?怎么这么快?”苏茉说完,又有些后悔了,苏奕还是个孩子,也要上学的啊,自己都在学校里了,把他留在国内,不是浪费时间吗?苏茉忙道:“我就出来,你现在在哪?” “我在你学校门口。” 苏茉扭头朝外望去,果然在校园门口看到两束灯光,正是汽车的两个头灯照射出来的,苏茉折回身,往学校外面走去。 上了车,苏茉看着没精打采的苏奕,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要不,你回国来读书算了?” 苏奕摇摇头,只低着头,“妈妈不愿意回国,只要爸爸一天不找到姐姐,她就一天不回来。” “姐姐?苏妮不是你姐姐吗?”苏茉明知故问,心里又有些愧疚,她是明明知道苏妮并不是苏奕的亲姐姐的,自己这么问,无非是想从苏奕口中套出点什么。只是,徐承墨说苏家的长女一出生就死了,可苏奕又说他爸爸一天不找到他姐姐,他妈妈就不回来,明显是他姐姐丢了,而不是死了。 “不是,我妈妈说她不是。姐,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苏奕很郑重其事地道,说完,他看向苏茉,眼中是期盼的神色。 “不会的,我不问,你也不要说了。”苏茉终究不忍心,她抬手摸摸苏奕的头,“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 “好,吃什么?”苏奕到底是孩子,一听说好吃的,就变得开心起来了,精气神也旺了。 苏茉没有回答,她看了眼前面的司机,用眼神问苏奕,他会不会被人管着?那司机明显是个保镖,也不知道会不会管这大少爷的伙食? “姐,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用管他们。”苏奕从后视镜里和前面的司机对视了一眼,略有些气鼓鼓地道。他对回英国很不满,顺带着看谁都不顺眼,除了苏茉外。 他比苏茉小了不到两岁,若是留在国内的话,就算不能和苏茉同一所学校,上下学还有晚上,也是可以在一起的。若是回了英国,再见面就不知道是几个月后了。 苏茉带着他去了一个大卖场后街的广场,那里开了很多露天的烧烤店,到了晚上,生意很火爆,若是来得不凑巧,还不一定有位置。 这里不是什么高档餐厅,可苏奕一辈子没在这种地方吃过饭,新鲜劲十足,也很兴奋,他拉着苏茉把所有的摊位都逛了一遍,才在靠边上的一家摊位找到了一个空位置。 “吃什么?我请你!” 两人一人拿着一张菜单,苏茉看着上面的各种烧烤小吃,问道。 “都想吃,看着个个都很好吃的样子。”苏奕并没有看菜单,而是看着旁边的两桌,看人家桌上摆着的烤鸡腿、烤鱼、烤鸡翅、烤肉串。苏茉甚至能够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 苏茉索性扔了菜单,喊了一声:“老板,这上面的烤食,各来十份。” 这广场烧烤,很接地气,来这里吃烧烤的,绝对不是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多是一些打工仔,社会底层混的人,也有一些是无业游民,到了晚上,跟夜游神一样,仨伍成群在外面瞎逛,肚子饿了,来这里打个牙祭,还不一定会给钱。 第138章 弟弟挨打 苏茉这一桌虽是最后来的,但前面的几桌要的烧烤都上得差不多了。轮到苏茉时,上起来也很快,各式各样的码了一大桌子,苏茉吃了几串,就吃得差不多了,口有些渴。但大冬天里,她也不太喜欢喝冷的,更不可能饮酒。 “老板,有没有汤卖?”苏茉问道。 “汤啊?我这里没有呢,有一家专门卖汤的,你往这个方向走,第五家就是的。” “姐,我去吧!”苏奕听说,忙要起身。 “你坐着,我去!”苏茉按下苏奕,嘱咐苏奕多吃点,她起身就出了篷子。 苏奕坐在位置上,一个人面对一大桌子的烧烤,吃得起劲。他到底是个华夏人,虽然去英国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吃惯过英国的东西,回到国内后,感觉吃什么都香,这烧烤更是前所未有的美味。 “哎,小子,你一个人吃得了吗?” 听到声音,苏奕抬头,他啃着鸡腿,望着站在他桌边的一群人,都是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穿着一身奇装异服,留着一小撮的胡子,耳朵上挂着耳坠,一看都不是什么正经人。苏奕扫了一眼,垂下眼脸,“吃得完吃不完,关你屁事?” 苏奕是苏家少爷,从小跟在沈君婉身边学的都是诗书礼仪,眼里自然是见不得这些人呢,难得地,就还冒了句脏话。 “嘿嘿,大哥,这小子,嘴还挺硬呢,少废话,爷几个看你吃得差不多了,把位置让出来吧!”一个留着鸡冠头,头上染了一小撮黄毛的混混上前来,一把抓住苏奕面前的桌布,猛地一扯,便听到哗啦一声,桌上的盘子吃食全部都撒落了一地。 苏奕一下子呆住了,他抓着手中的鸡腿,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从小到大被保护得跟太子一样,何曾遇到过这种事? 但,是男儿就有三分血性! 苏奕怔愣了片刻,只觉得怒火蹭蹭蹭地往上窜,一下子也怒了,竟是顾不得对方人多,此刻他就独自一人,唯一跟着他的那个保镖也不知去哪里停车去了。 他选择动手的原因,还因为,苏茉马上要回来了,她若是回来,看到他们点的一桌子菜都没了,还不知道该怎样生气呢。 苏茉是他最喜欢的姐姐,他要保护她,不能让她受委屈。 “王八蛋!” 苏奕暴跳起来,嘴里喝骂一声,他把手中的鸡腿往前一戳,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竟插入了对方的口中。 只是,他到底年幼,这么一发作之后,就不知道后面该如何办,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对方是打架惯了的,冷不妨被苏奕手中的鸡腿插了个正着,他忙“叭”的一声吐了出来,也是怒了,“我****大爷!”黄毛骂完,就冲了上来,一拳朝着苏奕的脸打去。 苏奕忙一躲,并没有躲着,被他一拳打了个正着,打在了脸上,他整个人被这一拳打得栽在了椅子上。那椅子只是一把塑料椅子,根本承受不了这力道,“咔擦”一声,破裂开来,苏奕也就跟着栽到了地上。 “你敢打老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老子打不死你!” 黄毛是这一群混混中的老大,自觉当着兄弟伙的面被苏奕一个小屁孩偷袭,丢了面子。此刻,苏奕一个人,没有帮手,定是要抓住这好时机把面子讨回来。他心里还存了个念头,这小子一身名贵衣服,一个人守着一大桌子吃食,一定是个有钱的,搞不好能从苏奕身上搜刮出点钱来消夜。 黄毛的脚朝着苏奕狠狠地踢过去,黄毛的个子不高,他平常很爱面子,穿的是厚底的皮鞋,若是这一脚被他踢实了,苏奕不死也要吃大亏,最起码他的肋骨是要断两根的。苏奕紧紧地护住了自己的腹部,蜷缩在地上,他听到了整个帐篷里所有人的抽气声,看到他们躲闪的眼神,偷偷地准备离开,无一人上前来说一句公道话。他看到了黄毛身后,一共是五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人人叼着一支烟,很不耐烦地等待着,似乎嫌苏奕的命有点长,黄毛动手太慢。 黄毛的脚在他眼前变大,带着强烈的风声,苏奕只恨自己太小,没有还手之力,但他也绝不是好欺负的,就在黄毛的腿到了他的身边,就要踢上他的腹部时,苏奕突然张开了双臂,他竟是要硬接黄毛这一脚,抱住他的腿。 只是,苏奕扑了个空,黄毛的腿并没有踢在他的身上,耳边传来噗通的倒地声。苏奕抬起头看去,不是别人,而是黄毛,他的旁边多了一块排骨骨头,正是那种炖汤里的排骨。 “小奕!” 苏茉刚走到帐篷门口,便看到了令她心惊胆战的一幕,黄毛那一脚用了多大的力,若是踢到苏奕身上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苏茉不可能分辨不出来。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从自己端着的汤碗里拈出了那骨头,掷向了黄毛站着的那条腿。 黄毛单腿悬立,另一条腿踢向苏奕,他全身的重量全部都集中在那条单立的腿上,被苏茉扔过来的排骨后发先至砸了个正着。 那是一块普通的排骨,寻常的排骨能够被砸出多大的力道?可这块排骨被苏茉施了暗劲,黄毛只觉得他的腿骨一错位,人便歪了下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比方才苏奕摔下去,重了十倍不止。 “姐!” 苏奕不等苏茉过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刚刚站起来,苏茉便一步跨到了,拉着他上下打量一遍,见他漂亮的脸上,一只眼黑了一圈,苏茉当即便怒了。 苏茉缓缓地转身,一双沉黑的眼如夹着冰雪的墨云,缓缓地扫视着躺在地上起不来的黄毛,还有和他一起来的其他几个男子,都是瘦骨嶙峋、没精打采,是那种过惯了夜生活又成天嗑药的病态,胳膊腿细得似麻杆,和丢在路边没人要的垃圾没什么两样。 “姐,我们走!”苏奕见苏茉的怒火席卷开来,生怕她就这样和这帮小瘪三动手,对方人多势众,真的对上了,搞不好还要连累苏茉一起挨揍。 第139章 杀气逼人 老板和老板娘早就跑到一边去了,整个帐篷里也就只剩了苏茉姐弟和黄毛五人,苏奕并不知道,此刻黄毛等人虽然看似不动,实则他们并不好受,苏茉气势放出去,那种暗黑的杀气腾腾,令黄毛等人有种刀刃搁着脖子,随时会丧命的恐惧感。 杀气,是一种气势,与阴煞、金吉之气等没什么太大的差别,都是一种由气形成的场势。但杀气特别,杀气是由人的性命怨气,是由鲜血炼祭而成,只有双手沾过鲜血的人才会有。杀气是一种气势,气势也就分高低。苏茉身上的杀气几乎如匹练一般形成了实质,别说是这几个小瘪三了,便是军营里出来的那些军人也不一定能够扛得住。这些人的腿一软,噗通噗通地就倒在了地上。 这么不经事?苏茉冷笑一声,走了过去,她一脚踢在黄毛的身上,冷声道:“刚才,打人的就是你?” “是,是又怎样?有种把老子灭了?老大是不会放过你的。” 见对方是个小丫头片子,黄毛也就多了几分底气。他这样的人到底愚笨,也不想想,隔了那么远,苏茉扔了一根排骨过来就折断了他的腿,这要怎样的身手才能做到? “很好,我就先拿你开刀吧,让姑奶奶告诉你,这世界上,还有一种活法叫做生不如死!” 夜风凛凛,苏茉的话说出来比这寒冬腊月的夜还要冷十分,倒在帐篷最外面的两个人,总算还有几分胆识,两人往外边滚了两滚,爬起来就往外跑,剩下的两人想跑就没那么容易了,苏茉两脚踩下去,只听见咔擦两声,一人断了一条腿。 苏茉对这群人的腿格外看不顺眼,实在是因为她方才进来时,看到黄毛踢向苏奕的那一脚,她不敢相信,若是那一脚踢实了,苏奕那小小的身子如何能够经受得住。那一刻,苏茉恨不得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是自己。 “姐,他们跑了怎么办?”苏奕不为自己担心,他只担心那两人是去搬救兵了,他身边的保镖又不在,苏茉一个人能不能对付得了。他很后悔自己小时候没有跟着父亲学两招,要是也有两手的话,就不会被黄毛欺负,就不会害的苏茉为自己生气发怒要打人了。 “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苏茉沉着脸,冷冷地道,她再次一脚踢向黄毛,“在哪座庙烧香?” 黄毛一愣,他惊惧的双眼看向苏茉,他明白苏茉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他还没有资格拜在那座庙里,顿时就知道自己踢了铁板了,哭丧着脸,“姑奶奶,小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姑奶奶香火旺,就饶了小的吧!” 苏茉问的是道上的黑话,没有入那个圈子,根本就不懂这层意思。黄毛平常是看电影看多了,古惑仔什么的,里面偶尔也透露些这样的信息,也就装样学样地和苏茉对答一番。苏茉岂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问道,“老实说,哪个帮派的?” “宏、宏泰集团的,我们只是小弟。”黄毛抱着头,战战兢兢地道,今日出门没有烧高香,竟然惹到了一尊大神。 “很好,站起来,三个人,相互掴脸,每人五十,少一个,就让我踢一脚,打完了,你们走!”苏茉说完,拉过一个凳子,坐在旁边,老神在在,苏奕站在她身后,还真像是个小弟了。 啪啪啪! 三个人站在三个角上,你打我,我打他,他打你,就这样成为一个闭环,帐篷里只听到啪啪啪的声音,还有就是哀嚎的声音,越到后面,声音越压抑,也越大。苏奕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也丝毫不觉得血腥,反而激起了他身体里面的血性。只不过,他怎么也不明白的是,苏茉没有动手,怎么一个眼神就把那四个人吓得倒在地上了的? 这一招,实在是太牛了。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鸡头他们还被困着呢!” 帐篷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应该是之前逃跑的那两个去而复返,还把救兵给搬来了。苏奕吓得一把拉住苏茉,“姐,要不你先走?” “走?为什么要走?”苏茉不但不走,反而站了起来。她的目光淡淡地扫过相互打脸的三人,这三个人,也是倒霉,若是乖乖滴按照苏茉的要求打完了,今日事就算了了。苏茉只想找回场子,无意把事情闹大,更无意要这些人性命。 谁知道,这三人太不识时务,听到自己的人来了,便停了下来,竟然要先发制人地对付苏茉的。苏茉岂会坐以待毙,她扫出去一腿,后发先至,就这么三个小瘪三,还有一个受了伤,怎么经得住苏茉这实打实的一腿鞭?噗通一声,就飞了出去,滚到了帐篷外。 “不错,不错,有两下子,怪不得这么张狂!” 来的人,一身黑色的西装,嘴里叼着一支烟,手上戴着一双白手套,他站在帐篷门口,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取了下来,重重地吐出烟圈,问道:“学了两招跆拳道就敢班门弄斧了?”他嗤笑一声,从腰里摸出一个家伙来,在手里掂了两下,然后指着苏茉,“知道这是什么吗?” 枪并没有上保险,苏茉却很不喜欢被人拿枪指着,她微眯着眼,一把拉过要挡在自己身前的苏奕,冷冷地道:“用枪对着我的人,从来没有看到过第二天升起的太阳,包括你!” “哈哈……”第三声没有笑出来,对方那黑西装就发现他的手一下子软了,枪从无力的手中掉了下来,没有落到地上去,而是被苏茉用脚尖一挑,到了她的手里,苏奕学着那人的样子掂了掂,还没有掂到第三下,帐篷内外,便响起了沉重的抽气声,那枪竟然被掂成了麻花。 “你是谁?留下名号来,哥改日再来会你!”那西装男边说边往后退了两步,他这次来得太过匆忙了,主要还是因为听说是个女孩子,想到一个女孩子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来? 但,这次,真的是看走眼了。 “你以为你们来了,还能走吗?”苏茉朝前逼近两步,她目光扫过去而复返的两人,那两人见了苏茉,此刻真的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我本来没想追究你们的,你们要是走了也就罢了,还敢回来,就罪不可恕!” 第140章 找上门去 “你,不要欺人太甚,兄弟们,上,谁抓到她,她就第一个赏给你们!”西装男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说出这一句话来的,直接将这次跟着他来的十来个人,全部都送上了去往地府的路。 哄! 一哄而上,可才朝前跑了一步,一共十一人谁也没办法多往前跑一步了,纷纷都站住了。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那么多的牛鬼蛇神,出现了那么多各种僵尸冤鬼,一个个张牙舞爪,张着血盆大口,朝着他们扑了过来。顿时,整个场面就混乱了,每个人为了自保,拿起手中的刀,管制武器,砍向对方。平常都是一起吃肉喝酒嗑药睡女人的好兄弟,此刻,在对方的眼里,相互之间全部都是要吃掉自己,要灭掉自己的魔鬼。 啊啊啊! 哀嚎声响起,苏茉冷冷地瞥了这些人一眼,这边的动静很大了,已经引起了广场里其他摊位老板还有食客们的注意了,苏茉拉着苏奕,从帐篷的另外一个出口出去,看到躲在门边上,吓得瑟瑟发抖的老板和老板娘,苏茉扔了一张百元大钞出去,正要走,却被那老板给拦住了。 “这,这一百块钱不够啊,你们把我店里的桌椅板凳都打坏了。” 看似老实巴交的人,苏茉心里却生不起半点的同情心,她冰寒的眼神扫了一眼老板要伸过来的手,冷声道:“是我们打坏的?我碰过你的桌椅板凳?肩如锚,脖子粗而短,人品下贱,就算再巴结那帮混混,这辈子都永无翻身之日,贫贱一生!” 苏茉的话,如雷击,将这老板轰得晕头转向,他还来不及琢磨苏茉话里的意思,苏茉已经拉着苏奕走了很远了。远处传来警报声,一声近似一声。而帐篷的另外一头,只听见一声惨叫,又有一人倒在地上,一命呜呼,血已经从那一头淌到了这一头。他这店里出了人命,以后,生意还能做得下去吗? “姐,那店老板是很可恶,别人抢我的位置,他居然连一句公道话都不说。”苏奕自然是明白苏茉为何不肯多掏一分钱的原因,一百块钱,是苏茉支付这一顿的饭钱,拿出来给他们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 “他哪有这资格?”苏茉不想多提方才发生的事,只道:“我带你去医院。” “不去,就这点伤,去了多丢人?”苏奕倔强地道,看那样子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去的了。 “除了这里,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苏茉指着他黑了一圈的眼睛,问道。 “没有,刚好你来了。” 苏奕不愿意去医院,苏茉也不能让他顶着这只眼睛回英国啊,想了想只好带他去锦绣长江,那里还留有一些伤药,未必不比医院的好。 两人打了个的,直接奔徐承墨的公寓。车上,苏奕看到车去往的方向,便知苏茉要把他带到哪里去了,道:“姐,我在江市也有一个房子呢,虽然说旧了一点,不过重新装修一下的话,还是可以住的,要不,我借给你住?” 苏茉知道苏奕心中的意思,她一个女孩子,一直住在徐承墨这里,终归是不太好。自己倒没什么,外人也难免说闲话,这小家伙,人小鬼大,是在为她考虑呢。 苏茉笑了笑,“你是怕我没住的地方?等过段时间,我得了闲,会找到住处的,你就别为我担心了。” 听苏茉这么说,苏奕也就放心了,他对苏茉的来历一无所知,但见苏茉吃的、穿的,都是极好的,通身的气派,绝不是那种没有见过世面的山里娃,他也就提一下,根本就没怎么为苏茉担心。 徐承墨去了部队,晚上也没有回来。苏茉把苏奕安置下来,为他上了药。苏茉的药都是用很珍贵的药材调制而成,包括给苏奕上的这种活血化瘀的药,只消到了明天早上起来,他眼睛上面的黑圈就会消肿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苏奕睡在沙发上,待他睡得沉了,苏茉去了房间,摸出龙鳞来,她换了一身运动衣,外面罩了一件羽绒服,便出了门。 时间已是晚上十一点了,整个江市被浓浓的夜色笼罩,除了几家大的标志性建筑还闪着霓虹灯,街道两旁已经少见人烟了。苏茉开着车,车里的暖气很足,导航打开,导向江市最大的一家ktv场所:盛世腾龙。 盛世腾龙看似一家独立的ktv,上下四层,占据了江市最豪华的地段,是个日进斗金的地方。而实则,苏茉很清楚,盛世腾龙背后的大老板其实是宏泰集团。 宏泰集团的前身是青帮,赫赫有名的青帮。青帮起源于雍正年间,由翁岩、钱坚及潘清三位异姓兄弟创立而成,最早是帮补朝廷粮道。数百年发展下来,成为流行最广、影响最为深远的民间组织。也是晚清民国时期三大组织之一,其他两个则是洪门、哥老会。 这三大组织中,青帮与洪门颇有渊源,有人认为,青帮是洪门的一支派,因为翁、钱两位祖师爷是洪门的成员。不管是与不是,在制度上,青帮与洪门存在很大的差异。青帮组织是拜师入帮,想要入帮,必须拜帮里某人为师,会众以师徒相称。崇尚“师徒如父子”。而洪门,则是互称兄弟。青帮比洪门更严密,规矩更复杂,也更加隐秘。 道上有言:“青帮一条线,洪门一大片”。 洪门之所以比青帮在道上的名声略胜,除了制度差异之外,主要还是洪门大力提倡“反清复明”,而青帮一开始建立,只是为了帮补朝廷的漕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洪门一度将青帮视为叛徒,严禁洪门会员投转青帮,也流传一段说法“由青转红,披红挂彩;由红转青,剥皮抽筋”。后来,到了清代后期,青帮弟子也开始反清了才出现“红花绿叶白莲藕,三教原来是一家。” 红花,指的是洪门,绿叶指的是青帮,而白莲藕则是白莲教。 苏茉知之甚多,主要是因为,老道士是青帮中人。 第141章 以一敌众 老道士到底是哪一年进的青帮,苏茉已经不太记得了,当时苏茉也嘲讽过他,一个出家人,居然掺和红尘中事。老道士到底是修习黄老一生的人,自然对红尘中事不太热衷,他当初参与青帮,一来是抵制外辱,二来也是为了他一身修为,想找一个突破点。 后来,新的华夏建立,洪门避居海外,而青帮依旧留了下来,不过,全部都洗白了,成了今日的宏泰集团。 车,在盛世腾龙门前一个漂亮的摆尾,停了下来,车上,苏茉一身紧身运动衫,手上戴着露出手指的皮手套,马尾绑的高高的,从车上下来,抬着步子,一步步走向一米高的门前台阶。 她的气势很盛,一看都不是来寻欢买醉的人,门口看门的两个小弟一看到她,正要上前来询问,就被苏茉一手扣一个脖子,轻轻一扭,往后一扔,便倒了下去,一头栽向台阶下面。 “门槛这么高,不一定是好事啊!” 苏茉淡淡地一声,像是在和谁聊天,可她眼底的寒意如结着千年的玄冰,她轻轻地拍拍手,就像方才折在地上的不是两个人,而是,扫了两粒灰尘。 门口的举动,早已经被人看在眼里,毕竟这样的地方,监视器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苏茉才走到门口,门便被拉开了,从里面出来两个彪形大汉,一身杀气一看就是手上有人命的,不像方才守门的小弟,那只是个最低级的打手。 红棍,青帮最核心的力量,棍子只有沾了鲜血才会染红的。 来得正好! 苏茉的手一左一右,朝两人伸出去,她这般举动,就像是要给对方挠痒痒一般,那两个大汉圆瞪着眼,两只胳膊如鳄鱼的嘴朝苏茉的胳膊剪了过来。只是,苏茉的手伸到一半的距离,突然翻手向上,往上一拉一扯,向前一拍,一两百斤重的大汉,就从原地倒飞出去,在地上搓了老远,倒在了盛世腾龙大厅的正中央。 暗劲,打前透后! 苏茉一拉,她的手已经扣住了对方胳膊上的穴道,令对方动弹不得,她再一扯,将那两个大汉扯向自己时,一掌已经拍了出去,正中那两人的前胸,可后背上的骨头已经断裂开来。 苏茉缓缓地走了进去,她走的每一步,在地上都会留下一道痕迹,短短的几米距离,大理石的地面,已经裂出了数个粗细不一的纹印,这番景象,顿时让蜂拥下来的一群红棍胆寒。 但,再胆寒,也要上,更何况自己这一方人数众多,都是经历过生死鏖战的好汉,还会怕对方一个小小的弱女子? 苏茉走到吧台前,她的后背方向已经空无一人。原本在吧厅里摇曳疯狂的一群男女,见此一幕,哪有不逃命的?都已经缩到了旁边的卡座包厢里,倒是给苏茉腾了一大块空位出来了。 “一杯红粉佳人!”苏茉纤细白嫩的手在吧台上轻轻一拍,也不看对方,只冷声道。 “是,是,马上!” 调酒师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孩子,他在这里供职三年了,也见过不少上门来踢场子的,但都是一群一群带着器械的男子,还从来没有见过一双如此柔弱的手,来寻人打架。 “上吧!” 每个人的手上都拿了武器,要么是砍刀,要么是长棍,还有拿斧头的,杂乱无章,但都是自己称手的兵器。 这才是真正的帮派,每一个红棍培养出来,非常不容易。苏茉端着粉红色的鸡尾酒,斜着眼看向朝自己冲过来的两个红棍,她轻抿了一口,手中的龙鳞自主地释放出一缕阴煞,缠绕在对方的腿上,便是那么轻微的迟疑一下,苏茉坐在椅子上,已经一脚横踢过去,两人便叠罗汉般地叠在了一起,趴在了苏茉高脚椅的下面。 苏茉的脚正好踩在两人的背上,她手中的酒一滴不曾洒出来,冷眼看着跃跃欲试的其他人,“把你们老大叫出来!” “有什么事,等有命活着出去再说吧!” 帮派中人气盛,更何况对方已经打上门来了,此刻服软,以后还想不想在道上混了? 苏茉冷笑一声,便在此时,龙鳞发出一声轻吟,刃身一颤,苏茉与龙鳞血脉相连,自然知道这是龙鳞在示警。她将整个大厅从上到下巡视了一遍,在楼梯拐角处,看到了两个黑洞洞的枪口。 热武器永远都是苏茉忌惮的东西。前世,她玩枪支,无人出其右,但今生,进入修炼之途后,她再也不想碰这玩意儿了。也正是因为有了热武器的存在,人类开始忽视自己的体魄锻炼,就别说修炼了。说不清是进步还是倒退。 苏茉端起酒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轻轻地放在了吧台上,笑着对那调酒师赞道:“手艺不错,不过,若是伏特加再加三毫升就更好了!” “噶?”对方莫名其妙,不明白苏茉在群雄环伺之下,为何还有闲情跟他谈调酒的技艺?不过,苏茉的话,却是让他相信,对方是酒中高手。 苏茉踩着脚下的两个红棍,从椅子上下来,她一步步走向大厅里面,二十多个红棍的包围圈中,她气定神闲,每一步踏出,都云淡风轻。但,同样游走在生死边缘的这些人,却能够感觉到她身周实质般的腾腾杀气。 这是多少尸骨才熬炼出来的杀气? 这个少女,到底有多大,小小年纪,杀气竟然重到如此地步,整个青帮,怕是只有那个人才能够与之匹敌。 站在红棍最后的一人,才是这群人里的头,见苏茉一副不怕死的样子,绝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表现,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的实力非常强。他朝身后暗藏的人打了个手势,暗示对方开枪。 他这一举动,苏茉看在眼里,只是,这人下达命令的时候,苏茉已经悄无声息地动作了,龙鳞已经牵引了一缕缕阴煞,从人群缝里钻了过去,将那个人的胳膊缠绕住了,他是个狙击手,被阴煞一点点渗入,经脉被冰住,根本没办法动弹,就别说开枪了。 就在这一刻,苏茉动了,她弹跳如狡兔,一腿横扫出去,她一米六五的个子,对方都是一米七八的汉子,她的脚刷刷刷地从那些人的脸上敲击而过,火光电闪之间,已经倒下了一大片。 第142章 你够资格? 这是何等速度? 将前面一排踢倒之后,苏茉便直接走入了人群中,此刻众人回过神来,已经晚了,苏茉手起刀落,她下手的地方全部都是众人的右臂,手中的武器砰砰砰地往下掉,眨眼间,已经有大半的人,丧失了战斗力。 “臭丫头,找死!” 红棍中的头领,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输得这般惨烈,这是还没有交手就全军覆没? 他拿起一根棍子,不由分说地朝着苏茉抡了过来,苏茉哪里有心情和他做这种小孩打架的游戏?没有招式,凭的只是个人的勇猛,不过,在这种热武器横行的年代,除了那些有传承的家族门派,谁还耐烦一招一式地练功? 苏茉俯身过去,她的手在对方的腹部轻轻一拍,那人差点就握不住手中的棍子,直往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了楼梯边,撞在握着枪准备偷袭的同伴身上,才算稳住了脚步。 这人不敢相信地看着苏茉,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张小脸精致如画,实在是难以相信,她竟是这样的身手。如果,对方真的是暗劲高手的话,那他们这些人,在她面前,就犹如一群孩子对上了一个大汉,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甚至,对于与他们动手,都感到不耻。 接二连三的倒地声,苏茉扫视一圈趴在地上挣扎的众人,冷哼一声。她来,不过是想见一见青帮的人,她的弟弟被人打了,对方不但不道歉,还叫上一大群的人前去报仇,这是何道理?要说,真要报仇的话,她可没有闲功夫接待一批一批的人,她喜欢一次性解决个干净利落。 这,也是她寻上门来的原因。 师父虽然是青帮中人,但,对方若是不讲道理的话,她不介意动手教训一下这帮晚辈。 楼梯上冲下来两排人,这一次,苏茉没有等,她直接迎了上去,一步两个,都是不待对方动手,就被她手拧脚踢,随着她一步步往上,这帮人接二连三地从楼梯上滚落下来,楼梯口,已经叠罗汉般叠了高高的一堆了。 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在楼梯的拐角处对上了苏茉,可苏茉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龙鳞已经出手了,对方这般也只是做做样子,苏茉手中的龙鳞被注入了暗劲,她握住龙鳞轻轻一划,一排枪管就被切了下来,如切豆腐一般齐整,不带一点缺。 而苏茉,此刻也怒了,对方接二连三用她不喜的方式对待她,她不介意让这里沾点血。就在她握住匕首,划向这排人的脖颈时,一道声音止住了她,“且慢!” 二楼,咚咚咚地跑下来一个人,站在苏茉三步远的地方,拱手行礼,道:“这位小姐,楼上请!” 苏茉轻哼一声,她收回了手,站在她对面的男子,深吸一口气,他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待苏茉走在前头,他偷偷地摸了一把汗,跟在后面。 苏茉走了两步,就停住了,她后面的男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抬头对上苏茉蕴藏着黑色风暴的眼睛,龙鳞在他的面前泛着冷锐的寒光,男子回过神来,一抬手,“都散开,这是大哥请来的贵人!” 隐藏在暗处的枪支全部都撤了,附在苏茉身上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也没有了。她是长期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只相信第六感,第六感往往比眼见耳听更为真实,那是从心底里长出的第三只眼睛,是被诸神祝福过的。 走在她身后的男人,显然没有想到苏茉的感知如此锐利,就在方才,他再次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不敢走在苏茉的身后,忙蹭蹭蹭几步,走到了苏茉的前面,到了楼梯拐角的时候,还很绅士地伸出手,道了一声“请!” 苏茉跟在他的身后,被请到了四楼,这里并非属于营业的范围,很安静,少了一二三楼那种奢华靡丽的气氛,反而装修得很宁静大气。 走到左边的一个房间前门,那男子推开了门,也没有和里面的人通报,就对苏茉再次伸手,“请进!” 待苏茉进去后,这人并没有跟着进去,不是他不愿,而是他根本还没有资格。 这是个会议室,对着门的墙上,投影仪的灯光还打在上面,屏幕是亮着的,屋子里的灯却全部都被打开了,反而显得那屏幕略有些暗。会议室的圆桌边坐着三个人,正中间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一身黑色西装,面色很清俊,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他两手相握,放在桌子上,一双晦暗不明的眼,望着苏茉。隔得这么远,苏茉能够看到他左右手的中指上,均有一层厚厚的茧,冷笑一声,“方俊,方老大,双枪手,不容易!” 饶是方俊,听到这话,也不由得一愣,他正要发问,左边的李海川已经开口了,“哼,小小年纪,奸猾狡诈,出手狠毒,既然进来这里,还想凭张利嘴能够出去吗?” 很多年轻人,急于成名,都会用一些别出心裁的手法,李海川是青帮长老级的人物,活了六十多岁的人了,这种事见得多了,在他的眼里,苏茉这么闯青帮,为的就是成名。 苏茉冷哼一声,她大喇喇地走了过去,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凝眉看着李海川,“我想走,凭你,拦得住吗?” “大言不惭!”李海川没有来得及发怒,早在第一眼看到苏茉就感觉不顺眼的另外一个老头,率先忍不住了,他腾地站起来,挽了挽袖子,“我虽足以做你长辈,但你是自己寻上门来,传出去也不算我欺你!” “欺我?你够资格吗?” 苏茉淡淡的一语已是气得这老头差点背过去了,他原本就是江湖上行走的人,哪里有那么多的道义,方才那般说辞,也不过是在同伴面前给自己留点面子,心里其实早就存了狠狠教训这丫头的意思,没想到,还没动手,就被苏茉在口头上占了便宜了,他一张老脸,还怎么挂得住? 第143章 暗劲对手 苏茉起身迎向那老者,她聚神的眼中已经将老头的信息尽数悉知,这老头名叫黄元,已经六十五岁了,但一身气血,却非常旺盛,这是血肉修炼到明劲巅峰的人才会有的表现。虽然离暗劲只差一步,但这一步,可不是轻易就能够踏入的,有人终其一生都只能在明劲巅峰上滞留,无法进入暗劲境界。 “你不是我的对手!” 苏茉实话说话,但这话,听在黄元耳中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只觉得,这是对他赤裸裸的侮辱。黄元赤目圆瞪,“黄毛丫头,口出狂言,看老夫如何收拾你!” 那得看你这老家伙有没有这个本事!苏茉不语,但她的意思却通过表情进行了完美的表达。黄元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单足在地上一蹬,身体便飞扑上来,他双手成爪,如虬根盘生,苏茉看得明白,这老头炼的是鹰爪功呢,一身功夫全部在这手上。 鹰爪功是专练手指抓劲的功夫,属于象形拳的一种,拳谚称之为“沾衣号脉、分筋错骨、点穴闭气”。鹰爪功分有形和无形之境,初入门的功法是在水中抓半边葫芦为练法,或是抓圆球,这是练有形之物。三年功成,屈指可如鹰爪之钩。 而无形之境是以气为归,不借助任何外物,自在运力于指节,不若拳掌之劈击,借腕臂之力而贯之。黄元虽然已经具备了无形之境的形,但他亏就亏在他并未进入暗劲之境,无法气运丹田,力不能由气而生,只赖着血肉筋脉之间的力量,虽然拳法内外相合,动静相宜,却无法做到心手相印。 黄元五指如铁爪钢钩,如雄鹰捕食一般朝苏茉一爪抓来,他的两只手爪一只朝苏茉的天灵盖抓去,一只直袭苏茉的脖颈,这两处,任何一处被他抓实,苏茉不死即残。 这老者,太过狠戾! 苏茉心头怒起,她不但不避,矮身上前,两只手臂并排垂立在身前,待老者的两爪出击之前,苏茉两臂往外一张,顿时,黄元额头冷汗一冒,只听到咔嚓两声响,黄元的两臂竟然从手肘处断裂,便是如此,苏茉依旧没有歇手,她一脚踩在黄元胸口,用力蹬去,人如飞鹰一般,落在黄元三米远的地方。 而黄元,也是老来成精了,耷拉两只胳膊,猛地往后跌了数步,才卸去苏茉留在他身上的力道,停了下来。此刻,他的脸上不复之前的红光满面,因剧烈疼痛,而显得苍白。 鹰爪功,出手崩打,回手抓拿,分筋错骨,点穴闭气,翻转灵活,神形似鹰,这些都是鹰爪功最显着的特点。黄元凭着这手绝活,错开过多少人的筋骨,日日打雁,今日终于被雁子啄了老眼。 不过,他也不傻,站在原地,忍着剧痛,看苏茉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心知自己今日惹了不该惹的人,便道:“不知小友师承何人,可否报个名号?” “怎么?还想上门寻仇?”苏茉冷声笑道。 “这倒不会!”黄元摇着头,“青帮在道上也是天下第一大帮,岂会不讲道理?今日小友寻上门来,必定是帮内兄弟落下了什么过错,还望小友直言。” 这才像句人话!苏茉斜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中间位置的方俊身上,对方的手缓缓地从腰上落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朝苏茉点了点头。苏茉却不买他的好,龙鳞一缕阴煞放出去,便看到方俊脸上一白,他的左右手挣扎片刻,便看到苏茉眼睛一眨,他的双手居然能够动了。 “让老夫来陪小友过两招吧!”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李海川一脚将身后的凳子踢开,他迎向苏茉之前,先走到黄元身边,扶住黄元的胳膊,正要给黄元续上筋骨,却被黄元让开了,他的身后,苏茉冷声道:“你要是想他的两只胳膊废了的话,你就帮他续吧!” “臭丫头,就算你是哪个隐世门派的弟子,今日我也要会你一会!” 和黄元不同,李海川已经是步入暗劲的高手了,这一次,苏茉不敢怠慢,她同样一脚踢向身后的凳子,只不过那凳子没有被得倒向后面,而是飞向了李海川,苏茉冷声回敬道:“死老头,让姑奶奶教教你,什么叫有志不在年高!” 凳子夹着暗劲,飞到李海川面门的时候,被李海川一拳击中,钢筋骨架的旋转凳子顿时就分崩离析,而李海川打出去的这一拳收回时,迟疑了一下,他老都老了,没想到最后还被暗算了一下,要怪只怪他太轻敌了,他实在没想到,苏茉竟然是个暗劲高手。 十六岁的暗劲高手,李海川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惜才之心,他再次打向苏茉的拳,便减了三分力道,只不过这样一来,被苏茉逼得四处游走,苏茉年纪虽小,身手并不比他差啊,特别是近身功夫,几乎难有出其右者。 李海川一脚扫向苏茉,苏茉提起一腿,不避,反而朝着那一腿弓弹而出,两人一触即分,苏茉朝后退了两步,而李海川却足足退了三步。而苏茉,借着这弹跳,卸下了李海川踢过来的力道,她再次猛扑上去,双手成爪,一手抓向李海川的天灵盖,一爪抓向他的脖颈,这一招,一下子惊住三个人。 “黄师叔,这丫头莫非是您门下的?”方俊没有半分调侃的意思,相反,他很担心是自家人打了自家人。 黄元摇摇头,他哪有福气收这样的门下弟子,“十六岁的暗劲高手,便是清儿当年也没有这样的天赋异禀呢。” 这么一句话的功夫,苏茉和李海川已经交手了不下十个来回,两人越打越猛,苏茉越来越劲起,她先还准备下两手猛招,制住这老头,后来见李海川似乎手下留情,苏茉也换了心思,她好久都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和人过招了,又是旗鼓相当的人,一时间,她只觉得场景转换,漫天花雨,十里桃花,而她就在这桃花林中,随风起舞,天、地、景全部都在自己的心中,形随意走,意随心动,竟然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之中。 第144章 一尊凶神 “砰!” 一声巨响,李海川的身体在地上滑出数尺远,最后撞在了门对面的那堵墙上,如一场地震一般,天花板上的灯摇晃了两下,几乎要掉了下来。 方俊从座位上弹跳起来,他的脸色已经黑得要滴出水来了,怒瞪了苏茉一眼,转而去扶李海川。 “四哥,你没事吧?”黄元耷拉着两只胳膊,看看苏茉又看看李海川,后者是为了帮他找回场子,才会和苏茉动手的,若是受了伤,黄元于心何忍? 苏茉连看都不看旁边的两人,她微眯着眼,收了拳势,寒目如电,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李海川,抱了抱拳,“多谢李老成全!” 李海川不怒,反而哈哈大笑,唇角溢出血来,他借着方俊拉他的力道从地上爬了起来,咳了几声,便朝苏茉走近,拱手道:“恭喜小友,又进一步!” “不过是意境提升,有何之喜?”苏茉淡淡地道。 李海川一愣,眼中的赞赏之意却是越发盛,如此年纪,有了如此长足的进步,居然丝毫不见骄矜,反而比他这个六十多岁的人看得还要淡,这样的心性,才是更为难得! “意境的提升,才是真正难得的啊!”李海川不会以为苏茉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十六岁能够成为暗劲高手,若非隐世门派,是绝对无法培养出来的,“冒昧问一句,不知小友师承何人?” “家师,山野之人,不便告知!”苏茉换了个凳子坐下,立时便有身材婀娜的女子过来为她斟上了香茗。 “苏小姐,能不能麻烦你帮黄师叔把断臂接上?”方俊起身抱拳,朝苏茉拱手请求道。 苏茉点点头,黄元便走了过来,站在苏茉面前,略微低了头,苏茉起身来,左右手各握了黄元一臂,也不知她如何使劲的,只听到啪嗒一声,黄元的胳膊便又变回他自己的了,“骨骼并没有断,只是错筋而已,这两天不要动手,无碍!” “多谢苏小姐!”黄元抬手抱臂,“这一次多有冒犯,还望苏小姐见谅!” “的确是冒犯颇多,我来这里,不是来寻事的,只是要请方总出面主持一下公道!”苏茉抬眸朝方俊道。 若是换了半个小时前,恐怕方俊都不会多看苏茉一眼,但苏茉连挫在此的两大高手,又让方俊这个神枪手连枪都拔不出来。别说苏茉只是客气地让他主持一下公道,便是苏茉此刻让他让出这江市堂口,他也会二话不说,卷起铺盖就走。 当然,前提是,苏茉能够入青帮! “苏小姐有事尽管吩咐!”方俊再次抱拳,承诺道。 “很好!”苏茉两指轻轻地瞧着桌面,面前茶香袅袅,一时间,她坐在这里,如置身花丛,这便是意境提升的好处,人的心境开阔了很多,方圆数米的天地都在她的神识之中,“三个小时前,在葫芦口的广场,一家叫做李小二的烧烤店里,你的人,打了我弟弟,我不过教训了一下,他们居然又喊来了帮手,看样子是要与我不死不休,这笔账,我想请教一下方堂主,该怎么算?” 方俊的脸已是漆黑,在苏茉来之前,他已经听下面的人汇报过,他们这一堂在葫芦口广场那里折损了二十人,因总部派过来的两位长老黄元和李海川在,他没好问是怎么回事,没想到是和苏茉起了冲突。 “苏小姐请稍坐,我马上把人带上来!”方俊说完,手一扬,就有人跑下去了。 照理说,苏茉的师父是青帮的,她只要在青帮行个礼,认了宗谱,就算是青帮的人了。但此刻,苏茉并没有这种加入任何帮派的想法,归根结底,她还是自由惯了。 人,很快就被带上来了,一共二十三人,包括那日被苏茉废掉的黄毛也在。这些人根本算不得真正的青帮中人,只是青帮最外围的打手,平常被青帮聘请来帮忙收一下管理费,管理一下地盘上的产业,跑跑龙套而已,欺负小老百姓耀武扬威惯了,哪曾想今日竟是惹上了凶神? “老大!” 这帮人也根本不懂青帮的规矩,青帮以师徒相称,不论是帮中的哪一脉,大一辈者,都是以师父或是叔爷称呼,没有开法的大一辈的长者,不论男女,都是称师叔。是以,方俊称呼黄元或是李海川,都是喊师叔的。哪里像这一群小瘪三,一上来就是老大。 方俊的眉皱了起来,他没有理会这群瘪三,这些人平常连站在他面前的资格都没有,若不是苏茉,想上这四楼来,还真是没资格。“胡三呢?” 方俊话音未落,门口便窜进来一人,噗通一声跪在了方俊面前,拱手道,“师爷!” 这胡三是正儿八经的青帮弟子了,苏茉瞥他一眼,见他战战兢兢,看来是个心中有数的人,只听得方俊问道:“知道怎么做吗?” “是,知道!”胡三答应一声。 “那就好!” 方俊也没有多的话,他话音方落,便听到站在旁边的黑西服上前两步,卑躬屈膝,谄笑着道:“老大,您太客气了,那小妞性子很烈,我们帮忙驯服一下是应该的,要不然,这世上的人都不知道青帮是什么东西了。” “我青帮是什么东西?”黄元率先就怒了,他逼视着方俊,“少君,这样的人还客气什么?今天不说为苏小姐,就是为了正帮规,也不能留。” 青帮之中,喊自己同辈的徒弟或是子女都是少君。苏茉听黄元喊方俊是“少君”,便知方俊的父亲怕也是帮中的人了。 “老大息怒,老大,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西装男才要跪地求饶,便被这叫做胡三的人一脚踢飞了出去,撞在门框上,当场就软趴趴地瘫在了地上。剩下的人看到,顿时如惊弓之鸟,也有那怕死到了极点想要反抗一下的,蓄积着力量,准备做垂死挣扎。 “苏小姐……” 胡三并没有理会那些人,他拱手朝苏茉正要问询,却被方俊给打断了,“带下去,手都剁了!” 第145章 被包围了! 冷冷的几个字,便定了这些人的生死。胡三眼皮子跳了几下,他看了苏茉一眼,却见对方只闲闲地坐着喝茶,并没有出言求情的意思,他便知道,这小女孩子,怕也不是善茬。这些人惹上她,当真是倒霉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才有她这般冷血无情的性子? 一排端枪的人走了进来,押着剩下的二十二人走了,胡三走在最后,他知道,方俊必定还有话说,果然,方俊弹了弹指间烟头上的烟灰,眼都不抬一下,“手没了,也就没了用处,不必留了!” “是!”胡三低眉拱手,又朝苏茉弯了一下腰,才走了出去。 苏茉依旧不觉得胆寒,依旧是闲闲地喝着茶,似乎并没有听到方才方俊补的那一句话。几个字,便夺了二十多人的人命。道上的人最仗义,也最无情。方俊此举虽然有试探苏茉的嫌疑,看似在帮苏茉洗掉麻烦,未尝也不是在帮自己。那些人活着,没了手,心底里不知道该有多恨,必定能折腾出很多事来,就算不怕他们,但没完没了地骚扰,方俊也会很烦。 感觉到方俊的试探,苏茉笑了笑,抬眸道:“方堂主这段时间,看来烦心事不少,家里人身体不好,的确让人着急。” 方俊猛地抬头,瞪向苏茉,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苏茉一笑,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你先别管我是谁,最近你是不是睡眠不好,每晚都做噩梦?家里的女眷情况更差,家宅不宁?” 方俊像是被揪了胡须的毛,正要炸毛,却被他身边的李海川按住了,后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着苏茉道:“苏小姐,不瞒你说,少君家里确有其事,不知苏小姐可有破解之法?” “信则有,不信则无,若是方堂主不信的话,权当我没说!”苏茉说完,起身就要离去,却被身后医生给拦住了。 “请留步!”方俊从位置上出来,紧跑两步,在苏茉身后拱手,“多有冒犯,还望直言!” 李海川和黄元到底是见多识广了些,他们这一辈的人,身在香港,对风水相术卜卦算命都是很信的。方俊被苏茉点破,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苏茉是调查过他家里的情况了,才有些气愤。可这两个老成了精的人,却是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心中讶异的同时,忙暗示方俊,让他赶紧找苏茉,或许能够解决他现在遇到的困境。 家人的健康,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最重要的。 苏茉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细细打量一下方俊,对方印堂之中,一块青色印记,不是家宅有问题,就是祖坟出了事,笑着道:“现在太晚了,等明天或是哪天有时间了,我要去你家里看看,再说。” “好,好,那就多谢了!”方俊被李海川一推,回过神来,一叠声地道谢。很多事,不是他不信。青帮的总部在香港,这些年他长期出入香港,那边的人,整个社会对风水都非常推崇,他自己也亲眼见过好几宗实例。只不过,那边最了不起的风水大师金国良先生已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不过因常年修道的原因,看上去只有四五十岁而已。 可眼前,苏茉,就算是方俊眼拙,也能够看出,她真真切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更何况,方俊其实已经从香港请了一位风水大师过来,那人是金国良先生的高足,现在贸然让苏茉出手,也不知会不会冒犯了金国良大师。 苏茉怎么看不出他心里在犹豫?但苏茉出道以来,除了严国忠那帮欺世盗名的所谓玄学会人员,还没有与道上的人切磋过,她还正愁没有下酒的菜呢,那管方俊为难不为难? 四个人正边说边往楼下走,楼下一人冲了上来,差点把在前面带路的方俊给冲撞了,当着苏茉的面,方俊不好发火,对方是方俊手下的小弟,慌乱得来不及道歉,便喘着气,“方总,盛世腾龙被包围了!” “包围?谁这么大胆子?” 方俊来不及说话,李海川就皱着眉头,下楼的脚步也匆忙了些,只听得这小弟结结巴巴地道:“军,军队!” “军队?” 李海川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数十个分贝,震得苏茉蹙起了眉头,只听到这狭窄的楼道里,连扶手都在震动,这死老头,不知道自己是个暗劲高手吗?说个话,蕴什么劲? 此刻,也只有苏茉才有闲情逸致想这些有的没的,方俊到底是混江湖的人,他二话不说,转过身来,就朝苏茉作了个长揖,“苏小姐,刚才多有冒犯,如果这军队的人与苏小姐有交情,还请苏小姐帮忙美言两句。” 军队,乃国之重器!不管在什么样的国度,没有哪一派势力敢轻易与军队过不去,就别说新华夏了。 “方总这么笃定,这军队与我有关?”苏茉挑了挑眉,笑着问道。 谁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李海川与黄元不动声色地偷偷地再次打量苏茉,他们实在猜不透,这小女孩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小小年纪,已经达到了暗劲巅峰,就在方才,她不过与李海川交了一次手,境界再次得到提升,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够进入化境。 化境,那是怎样变态的存在?李海川等人,不敢想象。 四个人一起走下楼去,一楼吧厅里面的情况比四个人想象得要严重得多,所有的顾客全部都被驱散了,所有的出口全部都被封实了,只许进不许出,而徐承墨带着一队人正大踏步地朝楼梯这里走来,准备亲自上楼。 他一身戎装,肩上一麦一星,竟已是少将军衔,他如一座铁塔一般,笔直地立在天地之间,他一路走来,踏破虚空,如穿行在人间的战神。苏茉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她不是制服控,可徐承墨一身军装的身形竟是蛊惑了她的眼,让她再也移不开目光。他如飞龙般的眉,他的亮如星子的眼,他的坚毅俊美的脸,他紧抿的如剑锋般的唇,他一身睥睨天地的气势,是如此的美好,繁华如人间的芬芳,璀璨如日月星辰,是山川河流浓缩的风华,是九天大地共奏的华章。 这一刻,苏茉才知,这个男人在自己的心底,已是三生三世泯灭不了的记忆。 第146章 又吃醋了 徐承墨猛地抬起头来,正好看到苏茉和另一个男人并肩站在楼梯上,双双朝他看来,顿时,他的脸一沉,眉宇之间如绷着一只箭,随时都要夺取人的命。 苏茉哪里管他在想什么,心里却是在道,果然是他来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来这里惹事的?苏茉一脚踏出,就那么从四阶高的楼梯上跨了下来,直扑向徐承墨。 方俊吓了一跳,以为苏茉是被吓着了,要从楼梯上掉下去,正要伸手去拉,却被他身后的黄元拉住了。而另外一边,徐承墨已经一脚跨上来,接住了踩空落下的苏茉,少女被他搂在怀中,相契得到了极致。只是,苏茉这一举动,却是真正把徐承墨给吓着了,他低着头,眉眼黑黢黢的,沉声道:“摔着了怎么办?” 徐承墨看似在凶苏茉,可听在所有人耳中,他这话里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宠溺,苏茉哪里会害怕?她推开徐承墨,牵着他的手,当着他的面上下打量他,精致的脸上,挂着甜得如桃花香的笑,“你怎么来了?” 徐承墨任由她打量,他很享受这种被苏茉关注的感觉,也不答她的话,整个大厅里所有的人,就看着这对璧人,只觉得,这初冬的夜虽然冷,这半夜里虽然耽误了睡觉的好时光,可站在这里,看着战神与精灵相携的美景,也是人生的幸事。 好在,苏茉并非是真正的花痴。她收回目光,站在徐承墨的身边,抬头望向傻傻地站在楼梯上的方俊,笑着道:“方总,看来那二十多个人,今天真的给你带来了好运气呢。” 苏茉之前虽然没有答应方俊求情的话,但现在,来的是徐承墨,正是与苏茉有关的人,苏茉的意思自然就是不会让军队找盛世腾龙的麻烦了。但方俊却是知道,如若自己没有斩了那二十三个人的话,只怕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地善了。 苏茉,是道上的人,深知道上办事的精髓呢!想到这里,方俊彻底放下了心底里的骄傲,他忙从楼梯上下来,站在苏茉三步远的地方,弯腰低头,拱手道:“苏小姐,江市有我方俊在一日,决不允许任何道上的人欺苏小姐一分,以后我的人见苏小姐,如见我一般!” 苏茉笑笑,也不接他这话茬,只道:“你家里的事,哪天准备好了去省一中找我,当然,我不是帮忙,我也要养家糊口呢。” “这是自然!” 听到苏茉说“养家糊口”四个字,不光是方俊笑了,连徐承墨脸上都有了笑意,他刮了刮苏茉的鼻子,很想问她要养哪一家哪一口,只当着众人,他不好问出来。 李海川和黄元从台阶上下来,两个老家伙暗地里打量了徐承墨良久,见苏茉丝毫没有介绍的意思,他们心里就算是好奇,也不敢多问。对方竟然是个少将,如此年轻的少将,一身实质般的杀气绝不是那种靠家族起来的人才会拥有的。再这人一双眼只看着苏茉,半点不把其他的人放在眼里,清贵如玉,清冷似剑,两个老家伙活了半辈子了,岂会如此不识趣地去讨徐承墨的嫌? 两人和苏茉寒暄两句,又用眼神和徐承墨道别,才送着两人出门。 虚惊一场,也够方俊等人喝一壶的,看着满满两大军车荷枪实弹的军人离开,三个人已是后背湿透了,跌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方俊在道上混迹多年,几乎一眼就能看出,徐承墨带来的这些兵,可不是普通的兵,每个人身上的铁血气质冷硬如锋,血炼的杀气可不是用来唬人的,每个人手上端都都是最新式的冲锋枪,一分钟可以射出上千发子弹。他这里虽然也装备了带武器的红棍,可这些红棍出去欺负一下良民可以,与军队干上,说“全军覆没”,都是抬举他方俊了。 “李师叔,您看,这苏小姐,到底是什么人?”方俊长这么大,没经历过这么惊险的事,有些惊犹未定,因冷汗流得过多,也有些虚脱,坐在台阶上,问道。 “不管是什么来历,咱们今天虽然与她交了手,但也没有伤了她,更何况她与我交手时,境界上还得到了突破,你后面许下那么大的承诺,按理说,她不会怪上咱们。”李海川前后思索一遍,最后总结道。 “李师叔,您说她突破,她现在已经是暗劲高手了,难道这么小一点年纪,还会到化境不成?”李海川问出这些话来,只觉得不管李海川怎么解释,他都是不信的。 李海川长叹了一口气,“那丫头聪慧,竟然已经领悟到了心物一元的意境,突破是迟早的事,不管怎样,我们不能与她为敌。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已经请了香港那边的大师过来,又请了这小丫头出手,的确有些为难。但你想过没有,这小丫头不过是不想欠你人情,你以为她的示好,你能够拒绝的吗?香港那边,我去请他出面,帮你调解。” 若是换了别的人,青帮必不会这般处理,任何一派势力,向来讲究的都是非友即敌,是敌即死。但青帮还是第一次如此巴结一个人,而对方仅仅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方俊不得不听李海川和黄元的,不光是对方的身份。他父亲也是青帮的长老之一,他从小也是两位长老看着长大的,他深信,以黄元和李海川的眼光,不会看错人,两位长老出来,几乎代表了一半那个人的意思,他只有听从的份。 “李叔,您说苏小姐怎么一眼看出我家里的事?我其实有些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打听过来的。”方俊道。 “你父亲身体不好,这是多年的老毛病,你妻儿身体不好,这些事,外面还有什么人知道?还有,你晚上做没做噩梦,别人知道吗?”李海川摇摇头,方俊还是不太信任苏茉啊,或者说不是他不信任,是苏茉那年纪容不得人相信。但苏茉有句话说得对,“有志不在年高”,就凭着她那一身功法,谁敢不信? 第147章 从前往事 从盛世腾龙出来,王洛东便凑到了苏茉面前,方才在那吧厅里面,苏茉只顾着和徐承墨“眉来眼去”了,哪里顾得上看他?但王洛东却不能顾不上苏茉,他还等着苏茉给他消除那该死的桃花劫呢。 “苏茉,你好啊!”王洛东的眼睛在徐承墨和苏茉身上扫来扫去,果然,他老大喜欢的就是这种未长成类型的。平常要是有女人多看徐承墨两眼,他一张脸铁定黑得能够滴出水来,但刚才,他分明看到苏茉在打量徐承墨的时候,徐承墨一身戾气化为祥和,眉梢眼角全是笑意,看着一副享受的样子。 苏茉这才注意到王洛东也跟着来了,借着路边的灯光,她看了看王洛东,见他眉宇之间的那一丝血色退了一些,道:“没事,活得好好地呢,对了,不能和那女的滚床单了,要不然我可救不活你。” “咳咳!”徐承墨轻咳数声,他转过脸去,不肯让人看到他脸上渐起的红晕。这丫头说话荤素不忌,但这周围全是他的部下,是个明眼人都看出来苏茉与他的关系,小丫头张口就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把她带坏了呢。 被苏茉这么一说,王洛东脸上也挂不住,他讪讪地笑一声,狠狠地瞪了一圈跟着他们俩来的官兵,警告那些人不许看热闹,又上前去,讨好地道:“茉子,听说你来了这里,老大急得不行呢……” “滚!”徐承墨转过身,不待王洛东把话说完,就下了命令,“你们先回去,明天早上派人去接我。” 他的车留给苏茉了,他明早回部队的话,就不会有车,自然要人来接,王洛东呵呵地笑两声,“要不,我留在这里等你?” 徐承墨才不管谁留下来,他把队伍交给了副队,带着苏茉回锦绣长江。车上,徐承墨一手撑在车窗上,一手扶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他还是有些介意方才看到苏茉与方俊站在一起的那一幕,问道:“你和青帮的人混在一起做什么?” “你不都知道吗?”苏茉撅着嘴,这人问得多稀奇,他都带着队伍来了,还问她这种问题。 “过来找场子就找场子,三言两语就被别人给说服了?” 徐承墨继续冷嘲冷讽,苏茉气得恨不得揍他两拳,眯着眼问道:“有事说事,再说这种话,我就不客气了!” “你想怎么不客气?”见苏茉真的生气了,徐承墨也有些无奈,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计较什么,但也不敢再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换了个话题,“动手了?” “嗯!”苏茉道,“是苏奕给你打电话的?” 徐承墨没有回答,他将车停在了路边,侧转身,手搭在副驾靠背上,看上去就像是苏茉坐在他怀里。苏茉也并没有避开,她扭转身与徐承墨面对面,抬手正了正徐承墨的衣领,又捏了捏他的脸,他的脸刮得很干净,一身正装,没有戴帽子,整个人看上去如阳光战神一般。 徐承墨自然不会错过苏茉眼中的欢喜,想到自己要说的话,竟有些不忍心开口,他将苏茉搂进了怀里,下巴在她的发旋处摩挲,“茉儿,明天我要去一趟广泽寺,你要不要去?” “广泽寺?去做什么?”苏茉一听说广泽寺便想到徐承墨之前请广泽寺的和尚为自己消除业障,“是不是因为我?” “这一次不是,上次苏家拍到了你卖出的那枚钱币,明天苏家老家主会带着那枚钱币过来,我不得不去一趟。”徐承墨委婉地道。 “苏家老家主?苏奕的爷爷?”苏茉的眼中闪过一缕精光,笑道:“这种盛况,我当然要去见识一下的了。不过,你去,是因为苏家老家主要见你?” “嗯,我还没有跟你说过徐家的事吧?”徐承墨笑着松开她,轻轻地在苏茉额上吻了一下,“当今华夏,若说起权势最大的家族,无外乎徐家、苏家、李家和王家了。李瑾便是李家的第三代长女,王寒东和王洛东兄弟是王家的,而苏奕和苏妮就是苏家的。这几个人你都见过。当年我母亲与苏奕的妈妈沈君婉是很好的姐妹,当年她们交换了信物,约定若是她们生下一男一女就结为亲家,生下的都是男孩,或都是女孩,自然是兄弟或姐妹。我母亲生下我就去世了,她是难产而死……” 说到这里,徐承墨的情绪明显很低沉,满脸悲戚,他的目光透过车窗看向外面黑漆冰冷的夜,整个人静止得如一尊雕像。苏茉深吸一口气,她伸出双手,环过徐承墨的腰身,柔声问道:“后来呢?” 她是听徐承墨说过,沈君婉生下了一个女孩,但死了。而苏奕又说,他妈妈生下了一个女孩,弄丢了。到底谁对谁错?苏茉只觉得,这信息对自己很重要,到底为什么重要,有多重要,她心里并不清楚。 “后来?我母亲临终前把我托付给沈姨,我从小就在她身边长大。后来她怀孕了,因为不能照顾我,把我送到了广泽寺,广泽寺里的雪光大和尚便是我师父。再后来,沈姨生产那天,我去了,我亲眼看到她生下来一个粉嘟嘟非常可爱的小女孩,沈阿姨抱着她非常开心。看到那个小姑娘的第一眼,我也很开心,我在她的旁边守了很久,她一直睡,并没有睁开眼看我一眼。师父派人来接我回去,我没有办法,只好把母亲留给我的‘霁雪’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又嘱咐沈姨好好照顾她。没想到,过了一个星期,我得了空再去见沈姨的时候,她完全变了个人一样,形同枯槁。我吓了一跳,她告诉我,她的孩子没了,再也不会回来了。那时候我太小,看到她那样伤心,我不敢问具体情况。一个月后,沈姨回京城时,身边带了一个不满半岁的女婴,便是苏妮。她并不是沈姨生的。” 第148章 一份大礼 徐承墨说起十六年前的往事,声音似乎沉重得透不过气来,苏茉却是知道,他心里更多的是为沈君婉悲戚,而那个小女孩身上只怕也寄托了他对母亲的哀思。毕竟,那是他母亲亲自为他挑选的媳妇。 苏茉并没有那种想要吃醋的感觉,她松开了徐承墨,仰起头看着他的脸,“事情都过去了,苏夫人身边现在不是有了苏奕吗?我听苏奕说那个小女孩只是丢了,并不是没了,兴许将来哪一天找到了呢?” 徐承墨笑了笑,只是这一次,他笑得并不轻松,“这么多年来,连我都帮着到处找呢,哪里那么容易找得到的。只怕……凶多吉少。我们都没说,也是不敢刺激沈阿姨,当年她没了孩子,几乎崩溃了,她本来和苏将军关系很好的,就为这孩子,两人几乎反目。” 苏茉也是唏嘘不已,但她知道,徐承墨今天肯跟她说这些,并不单单是讲故事这么容易,只是他下面要说的话,苏茉却是一句都不想听了。她从徐承墨怀里出来,靠到右边的车窗上,掩着嘴打了个呵欠,道:“哎,我们回去吧,苏奕还一个人在你公寓里呢,他家老爷子一来,他明天估计也走不了了。” 徐承墨见苏茉这番举动,也猜出了她心里的想法,只是,面对这样的苏茉,徐承墨有些无力,他凑上前去,捏了捏苏茉的脸,“你这么担心他?” “嗯,他好歹也是我弟弟啊!”苏茉调侃道。 “茉儿,你有没有兴趣?我带你去见沈姨?” 徐承墨正儿八经地问道,苏茉心头一跳,笑得有些勉强,“你为什么让我去见她?” “我想她会喜欢你的,就像你喜欢苏奕一样。”徐承墨道,而且,他心里没有说的是,看到苏茉和别的男孩子在一起,徐承墨莫名会吃醋,可看到苏茉与苏奕在一起,他也会吃醋,但那完全不是一回事。 苏茉怔怔地看着徐承墨,良久,她摇摇头,“我不去,我不想见她,苏奕是苏奕,她是她,苏家是苏家!” 徐承墨轻叹了口气,夜已经很深了,见苏茉精神有些不济,徐承墨只得放弃了心中的念头,他开着车,回到公寓楼下的时候,苏茉已经睡着了。徐承墨下了车,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旁边打开车门,准备抱苏茉下车时,竟然在她的眼角看到了一颗晶莹的泪滴。头一次,徐承墨有种强烈的愿望,他想要知道苏茉的身世,想要知道,她到底、究竟,是何人? 徐承墨抱着苏茉下车,一直到楼上,苏奕早就被他撵走了。徐承墨开门,再将苏茉放在床上,整个过程中,苏茉都没有醒过来。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是累极了的样子,两手微微卷曲,眉头皱起,也不知是怎样的梦境让她如此不开心,竟是伤心落泪。 徐承墨坐在床边,看着苏茉的模样,他没有开灯,窗外,月光如水,透过落地窗照了进来,洒在屋里两人的身上,月夜很静,可两个人的心里都很不平静。 第二日一早,徐承墨早早地带着苏茉去了广泽寺,他们来得有些早,广泽寺里已经开了门,里里外外都有僧人在打扫,各处挂起了崭新的经幡,与苏茉前些日子来,大变了模样。 这是为了迎接那枚祈福铜钱? “师兄,这边请!” 徐承墨应当是这里的常客,看到徐承墨过来,门廊下一位正在督促小和尚做事的大和尚过来了,多看了苏茉两眼,朝徐承墨伸手邀请道。 “师父做完早课了?”徐承墨问道。 “师父今天提前了一刻钟起来,现在已经在禅房等着了。苏家的人也已经打来电话,再过半个小时就要来了。”那大和尚道。 还是在上次那间方丈室里,苏茉再次见到了雪光,见徐承墨和苏茉一起过来,雪光丝毫不感到惊讶,他道了声佛号,指着自己面前的蒲团,“坐吧!” 这声音带着贯穿心脏的力量,有种醍醐灌顶的魔力,苏茉心里头的杂念一下子就没了。她深吸一口气,不悦地看了老和尚一眼,心想,这老和尚恐怕和师父的道行一般深呢。 在这老和尚面前,苏茉有种藏不住心事的恐怖感,似乎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呈现在对方的面前,所有的思想也都剖析了写在脸上,让她觉得脊梁骨都在颤抖。 “师父!”徐承墨提高了声音,很不高兴地喊了一声,他精神力何等强大,怎么感觉不到老和尚加在苏茉身上的那种威压? “呵呵!”老和尚笑了一声,倒像是个弥勒佛,他收回目光,白色的眉毛上垂下两条长齐脸颊的长眉,显得慈眉善目,“小施主,来,来,来,伸出手来!” 苏茉不解,侧头去看徐承墨,见他微微点头,对方又是他的师父,苏茉便没有多想,朝老和尚伸出自己白玉般的手,只见老和尚翻手就将手贴在苏茉的手心上,苏茉只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拉着她朝前,蒲团在地上摩出一长条的痕迹,很快就靠近了老和尚。 苏茉心头大骇,正要挣扎,一股暖流从掌心里进入,在经脉中游走,苏茉一愣抬头去看老和尚,见他微笑着点头。一时间,苏茉心头定了下来,只是对广泽寺的成见依旧还在。若不是广泽寺,她如今又何须受了老和尚这份大礼? 昨日在盛世腾龙与青帮的人动手时,因为李海川是暗劲高手,苏茉不得不动用了真气,她一直无法修炼,丹田之中的真气已经临近枯竭了。而此刻,老和尚注入的真气如一汪清泉朝丹田之中涌来。苏茉的丹田,也不是吃素的,飞快地运转着,如一个巨大的吸盘将老和尚的真气源源不断地吸入。 老和尚修炼一辈子,早已是心如止水,此刻却不由得大惊失色,他微微睁开了眼,看到苏茉阖着双眼,一副满足的神情,丝毫不为自己的强取豪夺二难为情,心里也有些赞叹这女孩子心性强大。 徐承墨原本是看着自己的师父为苏茉渡功,见老和尚神情越来越颓废,原本红润的面色变得苍白,一下子像是老了几十岁,心里不能不难过,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第149章 佛道之间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苏茉只觉得丹田之中越来越充盈了,她有些惊诧这老和尚磅礴的真气,到底有没有个底?睁开眼来,见老和尚的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粉,不由得大吃一惊,她挣扎着要撤回手,却被老和尚按住不动了。苏茉用眼睛狠命地去瞪老和尚,她可不想为了贪这么一点功力,到时候闹出人命来,让广泽寺的和尚们满天下追着复仇。 心念转,苏茉只觉得掌心处一热,她与老和尚的掌心之间便如同多出了一道屏障,老和尚的真气就此隔绝,而苏茉的手也失去了对方的粘性,苏茉就此收回了手。 劲力顿撤,老和尚身子如风中垂柳,摇晃起来,苏茉忙上去一把扶住他,心里也不由得着急,“老和尚,你别以为你渡了一甲子的功力给我,就可以抵消了广泽寺害得我业障缠身这回事。” 一甲子是六十年,六十年的功力,怎么就抵不了这份罪证。更何况,广泽寺摊上这事也是无妄之灾,并不是存心和苏茉过意不去。出家人讲究因果报应,曾经的因,今日的果,一日不了,一日不得安生。广泽寺早早就想了却与孟家之间的那份恩债,对方寻上门来,他没有不出手的道理啊。 苏茉赖上广泽寺,其实,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徐承墨有些无语,但一边是授业恩师,一边是这小家伙,他只能望着墙上的佛字,作观想状。 老和尚却是呵呵笑了,他看着苏茉,如看自己的子侄,慈祥的目光与看徐承墨没什么两样,“小丫头啊,这不是赎罪,是老衲送你的见面礼!” “你这见面礼也太重了,我可受不起,你放心吧,我今天得了你这份礼,改日我定会还你一份更大的。”苏茉说这话时,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她不能再等了,她其实早就不想等了,只不过她之前不具备实力,但今日,她得了老和尚这一甲子的功力,便生出了那份心思。 “好,好,老衲等着小丫头的回礼!”从来没有听说过长辈送晚辈见面礼,还兴得回礼的,老和尚却不计较,他只当苏茉年幼,不知事,嘴里浑说。“承儿,你去外面看看,苏家的人来了没有?” “是,师父!”徐承墨起身,朝老和尚行了个礼,深深看了苏茉一眼,转身出了方丈室。 苏茉一双琉璃般的眸子滴溜溜地转着,她盯着老和尚,看似显得有些无礼,但她这胆大妄为的性子,江湖儿女的习气,注定了她不可能像其他的那些名门闺秀一般循规守矩,看在老和尚眼里,便多了十分的灵气。 “你师父,身体还好吗?” 苏茉知道老和尚是有话要和她说,没想到老和尚说出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么吓人,“您认识我师父?” 老和尚微微点头,眼中却是多了一份追忆,苏茉只觉得这双老眼一下子看到了数十年前的时光,那里有一份深厚的情谊一直在等着,等着。“自然是认得的,你师父是天纵奇才,他把你教得也很好,很好!” 两个“很好”,是对苏茉最大的肯定,苏茉并不知道,徐承墨这样的人跟着老和尚这么多年,也只得了一个“很好”呢,她也并不放在心上,心里很是好奇老和尚与师父之间的关系,却又不敢问,想着改天回去了,一定好好盘问一下老道士。 佛与道,虽然不是宿敌,但在华夏历史上也一直都是跌宕起伏,佛兴道衰,道涨佛消,从来没有和睦相处过,苏茉想不通,一个道士与一个和尚,是怎样生出情义来的。 一时间,她开始无限脑补起来了,或许是一对好基友,因爱生怨,最后一个当了和尚,一个成了道士? 老和尚是没有生出一对透视眼,若是知道苏茉此刻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收回功力之后,老和尚一张赤金色的脸渐渐恢复了颜色,只是略显苍白,“那个葫芦,他也给你了?” 苏茉愣了一下,才从衣服底下,拉出那个贴着胸口戴着的太极鱼葫芦,心里却是越发好奇,这老和尚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葫芦的事?果然那老和尚看到葫芦,眼睛都亮了一些,见苏茉要取下来,老和尚却摇了摇头,只道:“给你就好,给你就好!” 这些话,说得莫名其妙,苏茉将玉葫芦塞回了怀里,试探着问道:“老和尚,这是什么玉?我师父给我之后,就云游去了,我都不知道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奇怪的玉。” 老和尚眯着眼睛笑了,他抬起手,摸了摸苏茉的头,再次带着缅怀的神情,“这玉?是你师父和我年轻的时候在昆仑山得的,我们各得了一半,雕成了玉葫芦的模样,炼成了法器。”说到这里,老和尚再次笑了,只不过这一次,他笑得有些意味深刻,看了一眼门外,“你师父应该会告诉你这葫芦的用途,下次你回去见你师父时,把承儿也带去吧!” “啊?哦,好!”苏茉只简单地以为老和尚既然和师父是熟人,让徐承墨代替他去拜访一下师父也是应该的,便道,“上次他见过我师父呢,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只不过那时候大家都不认得。” “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师父不认得承儿也是应该的。他小的时候长得不是这样,你师父第一次见到他以为他是个女娃娃呢,比小丫头你长得还要精致。要不是他丹田被废,你师父看到他,也是认得的。”老和尚无限感慨地道。 “他,丹田,是怎么回事?”说到这里,苏茉心里也是很不舒服,若是让她知道是谁干的,她必定要动了他家祖坟。 便在这时,徐承墨站在门口打断了两人的聊天,他看了一眼苏茉,便朝老和尚行礼,“师父,苏家的人,到了!” 既然是熟人,又受了对方的大礼,苏茉也不好再对对方横眉冷眼了,她很是殷勤地上前扶起老和尚,扶着他走出了这方丈室。 第150章 来人苏震 方丈室的后面,是一片竹林,一条鹅卵石的小路一直通向竹林的中间。那里有一处小亭子,此时茶香袅袅,一位老人坐在石凳子上,面向苏茉等人这边看过来,在见到苏茉的瞬间,那人怔愣了片刻,苏妮在旁边轻轻地叫了一声“爷爷”,那人才回过神来。 这人,正是苏震,华夏国硕果仅存的几位上将之一,看到老和尚过来,苏震稳稳地坐着,以他的身份地位,原本该老和尚等他的,可如今倒是让这位老帅等了将近十分钟了。 “雪光大师,您来晚了哦!”苏妮不失时机地为自己的爷爷讨回公道,她倒是伶俐,明知苏震心里不舒服,但面上不好表现出来,便由自己把话说出来。她边说时,还不忘愧疚地看了徐承墨一眼,对方是徐承墨的师父呢。 “呵呵,今天不巧,来了位娇客,倒是让老帅等了!”老和尚很豁达,或者说是已经活得通透了,自在圆满,能屈能伸,无所畏惧。 “大师说笑了,什么样的娇客值得我爷爷在这等着?”苏妮轻蔑地扫了扶着老和尚的苏茉,她实在没想到苏茉竟然还能够与广泽寺搭上关系,一时心愤,道,“原来是苏小姐啊,说来也真是凑巧呢,这次要捐赠给广泽寺的钱币,还是我从苏小姐手里拍卖来的,也不知苏小姐知不知道,你卖给我的钱币原来是一枚祈福钱币,是广泽寺的镇寺之宝呢!” 苏震的目光在看到苏茉的一刹那,苏茉明显感觉到对方有过一阵惊诧,苏家老爷子看似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苏茉,他眼角余光在触到身边的苏妮时,又慢慢变得平缓下来,整个过程不过数秒,可苏茉却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的煎熬。再看到苏家老爷子眼中的明了、寂然之后,苏茉心里却是掀起了惊天巨浪,一股子愤恨从心底里腾地升起,她积蓄了全身的力量去控制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不要失态,哪怕是表现出一点点在意,这一场还没来得及打的仗,她便已经输了。 听到苏妮的嘲讽与责问,苏茉缓缓地笑了,在脸上的笑绽放的同时,她的全身已经放松了下来,她扬起头,脸上的神情淡如风,“祈福铜钱的故事,在这北省,哪怕是三岁的小孩都知道,苏小姐为何以为我不知道?” “你既是知道,就应该直接捐给广泽寺,而不是拿去拍卖,你这样是亵渎了云光禅师。”苏妮道。 “你错了,我这是积德!我若是不拿去拍卖,你又如何能够得到,你要得不到又如何能够拿来捐赠为自己祈福,与广泽寺结下善缘,得到佛祖的庇佑?苏小姐,我好心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你这样说,便是有点不识好歹、恩将仇报了!” “你,你……”苏妮抬手指着苏茉,结结巴巴,她早听李瑾说过,苏茉伶牙俐齿,却没想到在这种事情上,她也能够说得冠冕堂皇。明明苏茉把那祈福铜钱拿去拍卖,是为了挣一笔巨款,且在拍卖过程中,苏茉为了哄抬价格,还让王洛东做托与她竞争,花了她整整一千万,一千万啊,京城有几个贵女有这样的资产?如今全部都到了苏茉的兜里了。 “牙尖嘴利!”苏震面上不悦,重重地跺了一下手中的拐杖,厉声道。 “哼!”苏茉轻哼一声,她扶着老和尚一步步地走上亭子的台阶,不惊不惧,慢悠悠地道:“这位是苏家老爷子吧,您老怕是不知道,我从小就被人遗弃,无父无母,捡破烂吃百家饭长大的,还真不知道家教为何物,有些话说出来贻笑大方,让您老见笑了。” 苏妮的脸一白,她站在苏老爷子身边,离得很近,能够感觉到老爷子这么多年来,几乎无变化的情绪,此刻在大起大伏,她心里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冷笑着道,“苏茉,你骗谁呢?谁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是雷家村的人,你还有个爷爷。” “爷爷?”苏茉讥笑着,“你去打听打听,那是我爷爷吗?你问问整个雷家村的人,谁不知道我姓苏名茉,我苏茉岂会认一个姓雷的老头当爷爷?我没有爷爷,他,已经死了,早在十六年前,就死了!” “啪!” 一声震响,便听到咔嚓一声,亭子里唯一一张桌子,竟然被苏震猛地一拍,大理石打制的桌面,就这样坍塌下来,裂成了碎片。苏茉大惊,她早就从老头身上澎湃的气血中看出来,苏家老爷子不愧是上将人物,随成祖打过江山,上过战场的人物,已经七十多岁的人了,这么一掌下去,竟然把大理石桌面都给毁了,这实力……,苏茉扶着老和尚的手不由得紧了一下。 老和尚以为苏茉害怕了,他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苏茉扶着他胳膊的手,笑着道:“一别多年,老帅还是这么威风啊,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们也老了,何必和丫头一般见识呢?” “哪里,哪里!”被老和尚这么一说,苏震老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狠狠地瞪了苏茉一眼,抬了抬手,示意老和尚落座。 老和尚松开苏茉,在苏震左侧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石桌子塌了,桌上的一套极品紫砂茶具也跟着碎了,但这茶具是苏老爷子带来的,也轮不到老和尚心疼。 苏茉站在老和尚的身后,她两手握得很紧,似在极力克制什么。只是,她的脸上平淡如水,外人看不出任何异样来,这一刻,她的心里,终于明白,恐怕有些事并非她想得那么简单,自己一心追寻的身世之谜,看似有了痕迹,真相却离她越来越远。 若是没有苏家的人刻意为难,连徐承墨都在帮忙寻找那个女孩子,纵然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任何事情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又算的了什么? “这次,真的要多谢施主了,让广泽寺遗失上百年的珍宝能够重归佛门,实在是福德深远!”老和尚很会说客套话,边说还边欠身表示感谢。 第151章 针锋相对 “听妮儿说,贵寺还要做一场专门的****来迎接祈福铜钱的回归,我想这次****一定不能随意,若是广泽寺这边有什么困难的话,苏家一定鼎力相助,这也算是送佛送到西天。” 只怕,这才是苏震这次来的用意吧,以老家主的身份亲自送来祈福铜钱,原本已经是有些哗众取宠了,又侧面对广泽寺的****提出规模上的要求,无非是想通过这次****为苏家造势。 苏茉心底里嗤笑一声,这对祖孙还真是臭味相投呢。苏家都已经家大业大到这份上了,可谓算得上是繁华鼎盛,烈火烹油,不但不知道收敛,连佛门都不放过。一时间,苏茉心里也在感叹,苏奕的母亲沈君婉避居海外,也算得上是明智之举了。 老和尚略微怔愣了一下,但他也是人老成精的人了,当下就笑呵呵地道,“既是苏施主提出来了,老衲恭敬不如从命,就不客气了!具体的事,老衲会让佛缘去安排的。” “那就好,苏家这边,大师直接让人找我就好了,能为爷爷做事,是妮儿的荣幸呢!”苏妮边说边撒娇一般地在苏震肩上揉了揉,苏震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一副爷慈女孝的场景。 苏茉别过头,正好看到徐承墨看过来,她笑了笑,伸手过去,将徐承墨肩上的一片落叶摘了下来。这一幕看在苏妮的眼里自然是格外不舒服的,她轻笑一声,“承墨哥哥,你还没有跟爷爷见面呢!” 徐承墨眯着眼看过去,眸色深沉如暗夜,谁也看不透他心里的想法,苏妮被他这么一看,差点往后退了一步,讪讪一笑,好在徐承墨很快收回了目光,上前两步,道:“师父在前,长辈没有发话,作为晚辈,我们有何资格说话?” 苏妮脸色顿时一变,但她并没有苏茉那么强大的心理能力,也没有苏茉那么厚的脸皮和勇气把自己失礼的责任推给长辈。苏妮脸上的表情变换片刻,才摆出那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低头认错,“是妮儿的不是,妮儿只是怕承墨哥哥在爷爷面前失了礼数才提醒一声。” “呕!”苏茉突然扶住胸口,脸朝一边作呕。 这一举动,顿时惊住了众人,徐承墨顾不上理会苏妮,一把扶住苏茉,担忧地问道:“茉儿,怎么回事?”他印象中早上去的早餐店也是正规的啊,不应该出现吃坏肚子的状况啊。 而苏妮和苏震看到徐承墨与苏茉这般亲密,想到的又是另外一副景象,苏妮率先发话,“苏茉,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你是想我说我怀孕了呢,还是希望我说你的话让人恶心想吐?”苏茉直起身子,因为作呕,她的脸上憋得略显红潮,唇上一片水色,像是被谁吻过了一般,那模样越发水灵,让人看得移不开眼。 苏妮气得跺脚,她实在是说不过苏茉,便朝苏震发嗲,“爷爷,您瞧,我们是来做什么的,被这山沟沟里来的野丫头欺负。” 苏震怎么看不出来自己孙女儿被苏茉欺负得快哭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的就是这么回事。苏茉孤家寡人一个,苏家势力再大又怎样,她会怕么?更何况她心里早就打定了和苏家扛到底的决心,前面两次的暗杀也已经让她立下了将苏妮碎尸万段的决心,她怎么可能会放过苏妮? 苏妮在乎什么,她毁掉什么,苏妮想要得到什么,她就抢什么。她要眼睁睁地看着苏妮失去她所拥有的一点一滴。 若说怀孕,只怕在全华夏的男人中,没有谁比徐承墨的嫌疑更大的了。苏妮自然也是听李瑾说过,去宜市的时候,苏茉与徐承墨可是同室共眠,孤男寡女在一起,能不做些什么吗? 苏妮从小在京城圈子里长大的,什么事没见过,什么没有听说过。徐承墨的好哥们王洛东三天两头换女朋友,那些女人们为了争宠,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爆出些闺房秘事,还不嫌丢人吗? 她从小被众人冠上徐家未来主母的身份,是徐承墨既定的女朋友,一直被人羡慕。除了身上的光环之外,徐承墨不近女色也是为人称道的,她不知被多少豪门名媛们嫉妒,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只是没想到,徐承墨不是不近女色,是从前一直没有遇到他想要近的女色。 而如今,苏茉,便是这一“女色”。 徐承墨的目光灼灼地看着苏茉,心里虽然有些气她的“童言无忌”,但也确确实实被她给逗笑了,只是当着长辈的面,徐承墨实在是不好调侃,他抬手过去,捏住苏茉的下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暂且把这笔账给记下了。 苏老爷子却是无话可说,他一生征战沙场,杀伐果决,为华夏立下赫赫战功,才会有今天这样的荣耀,在这华夏金字塔的顶端稳立不倒多年,官场人心极难有能够撼动他心性的东西,便是家族亲情也素来被他隔绝在情绪之外,但今天,他屡次被苏茉挑衅,简直是罪不容赦! 不得不说苏妮很会审时度势,她已经感觉到了苏老爷子对苏茉的怒气冲天,适时地再点了一把火,也彻底把苏老爷子给激怒了。 苏老爷子再次释放出一身的气势,但这一次,苏茉却是直接朝前踏出一步,与苏老爷子针锋相对,她一身杀气如练,带着缕缕阴煞,朝苏老爷子直逼过去。顿时这一处竹林便阴风阵阵,竹叶瑟瑟作响,黑色云雾漫天而来,苏妮只觉得眼前似乎看到了遍地残肢,头颅四处滚动,扑鼻而来都是血腥味,天旋地转,令人心烦意乱,阵阵恐惧传来,逼得她不断后退。 苏茉的滋味也不好受,苏震到底是征战沙场的将帅,又是多年上位者,虽不是华夏至尊位上的那人,其身上多多少少也带了一丝半缕紫气傍身,这是曾经的帝王威压,苏茉能够与他势均力敌,也是极不容易了。她极为冷静,冷冷地看着苏震,如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第152章 信物霁雪 苏震极为震惊,他绝没有想到,苏茉小小年纪,一身杀气如此可怕,更让他惊讶的是,苏茉的杀气还能迷惑人的神智,就在方才,苏震似乎回到了年轻的时候,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杀人,心里那尘封已久的恐惧一下子涌上了心头,差点令他失神。苏震双目圆瞪,一张脸恐怖如门神,就在他准备再耗出一份心神来对付苏茉时,一声佛号,如天外梵音,将这双方的杀气,全部都消弭于无形。 “阿弥陀佛!” 雪光老和尚站起身来,他的袖袍一挥,将苏茉挡在了自己的身后,面向苏震道:“老帅,事情已经谈妥,就此别过!” 这是撵人的意思了!苏震越发怒了,他堂堂一国上将,出生入死,高坐庙堂。在这片土地之上,便是至尊位的那个人也不会对他如此无礼,雪光不过是一小小禅寺的主持,竟敢当着众人的面驱逐于他? 更何况,现在到底是谁求着谁? 苏震的虎威不容人挑衅,当下就黑着脸,“雪光,事情怎么谈妥了?” 苏震以为他坐着不动,雪光就不敢离开,谁知,雪光却扭头就走,边走边道:“老帅,一饮一啄,自有天定!虎毒不食子,何况人乎?” 苏震如遭雷击,他怔怔地坐在石凳子上,看着徐承墨随苏茉离开,直到徐承墨的身影即将隐入竹林之中,才叹了一口气,“承墨,站住!” 徐承墨的脚步顿了一下,苏茉扭过头,看了他一眼,也跟着站在原地等他。老和尚自去了,苏茉低着头,心里情绪起伏。今天发生的事情,将苏茉心里最后一处念想打消得烟消云散,且种下了仇恨的种子。谁也没有想到,今日,她这一低头的沉思,会对苏家,对华夏大陆带来怎样的冲击和改变。 “苏爷爷!”徐承墨走了过去,站在凉亭的台阶上,他如一株青竹,带着如孤狼般冰冷的目光,直直地与苏震对视。 没有往日的谦恭,苏震被这目光逼视得极为恼火。但,徐承墨不是他能够呵斥的,他是徐家声望最高的太子爷,是徐老爷子最为倚重的孙子,是至尊位上的那人竭力栽培的晚辈,是京城所有豪门子弟中,不可逾越的一座孤峰。 苏震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些惋惜,“承墨,你和妮儿是有婚约的人,妮儿已经过了十六了,这订婚的事……” 不待苏震把话说完,徐承墨便截断了他的话,“苏爷爷,您也知道,当年我母亲和沈姨是用霁雪订下的盟约,不知道霁雪现在何处?” 苏震张口结舌,他扭头看向苏妮,一副责备的眼神。今日一早,苏妮便在苏震面前吹风,让他去和徐承墨提一下婚约的事,苏震一开始也觉得,这事是应该提一下了,马上大选在望,若是苏家和徐家能够联姻,那么对他们双方的人进入内阁都是一个极大的保障。 没想到,徐承墨竟然把这件事拿出来说,“霁雪”,据说是徐家主母的信物,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传到徐承墨母亲手上的时候,被当年仅六岁的徐承墨送到了苏家长女的手中,最后遗失不见了。 便在这时,苏震目光如电一般地射向站在竹林小道中的苏茉,他老眼中神色晦暗不明。看到苏震如此,徐承墨心头一跳,他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了,他并不知道苏茉的身份,与苏家是怎样的纠纷,但似乎,苏老爷子想要对苏茉不利,这是他不允许的。 徐承墨退后两步,伸手将苏茉搂在怀里,苏茉何等聪颖,她怎么领会不到苏老爷子的用意,笑着道:“苏老爷子,我苏茉一向笃定一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万倍还之。我若是感觉到苏家对我不利,我会对你家祖坟不客气!” 祖坟,关乎一族之命运。没有谁会不害怕一个风水师盯上自家的祖坟,这个威胁恐怕是全天下最吓人的了。苏震对苏茉并非十分了解,但他很清楚徐承墨的本事,若是有徐承墨帮忙,只怕自己会寝食难安。想到这里,他转而看向徐承墨,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保证,谁知,徐承墨只手搂着苏茉,他低头看着苏茉,一脸宠溺,柔声道:“就你敢说这话。” “那是当然,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儿!”苏茉直接便回答了苏震的疑惑,明白地告诉他,她苏茉自己本身就有这个本事坏了别人家祖坟的风水。 两人渐行渐远,丝毫不理会身后苏震和苏妮祖孙俩要吃人的眼神。 “咚!” 再次一声震响,苏茉好笑地停下了脚步,朝身后的凉亭看去,隔着竹林,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听得出来是石头碎裂的声音,苏茉笑笑,“你师父这破庙,要被这死老头给砸了。” 徐承墨不语,他只紧紧握着苏茉的手,低着头边走不知道在想什么。苏茉扭头看他,也看出来他有几分不开心,便拉着他的手笑着道:“你知道,我是个孤儿,从小没有父母,跟在雷家村雷老头身边,其实,真正来说,应该是我师父那老道士把我养大的,要不是她,我小时候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我小时候其实很可怜的,两岁那年,大冬天里被雷老头扔在门口不管,他自己在屋子里喝酒,我在门口吹着西北风吃着雪,还是老道士把我带到道观里救了我一命。我总是在想,我的父母是什么样子的,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我被雷老头带走,九死一生地长大。我只想把身世搞清楚,至于父母是谁,家族是怎样的,我真的不关心。我一直没说,是因为,很多事我自己也没搞清楚。再说了,你有什么立场生气?” 说到最后,苏茉有些动气了,她轻轻地一跺脚,甩开徐承墨的手就要走,却被徐承墨一把拉住了,他沉着脸,比方才面对苏震时还要火大,“我没有立场?你再敢说我没有立场?” 苏茉被他用两指捏着下巴,一张俏脸对着徐承墨,不能动弹半分,苏茉的手中渐渐地蓄满了力量,带着暗劲,最后那缕缕真气又被她逼回了丹田。只要她动用一丝真气,徐承墨不死即伤,但苏茉终究不忍还手,她扯着嘴,眼中是嘲讽的笑,“你刚才也说了,一旦霁雪现世,你会兑现你母亲当年的承诺。无论霁雪在谁的手上,以苏家的实力,拿回来都不是难事。你现在还敢说你有立场?” 第153章 祖气萦绕 徐承墨顿时就傻眼了,他眼中的神色慢慢地暗淡下来,他捏着苏茉的手也渐渐地松了。苏茉的心一点点地回落,沉到了情绪的最底层。她与徐承墨之间,从无诺言,甚至两人从来没有说破什么,但这话一出来,从双方的反应中便可知,两人都是把对方放在了心上。两颗心一直在慢慢地靠近,只是中间隔了太多尘俗是非,彼此观望对方太多。 苏茉从广泽寺直接回了学校,一路之上,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徐承墨闷闷地开车,苏茉则扭头看着车窗外,脖子都快扭断了。车停在了学校门口,苏茉正要下车,却被徐承墨一把拉住,“苏茉,徐家的实力不比苏家差,不论霁雪在谁的手上,我徐承墨一定会第一个夺回来。” 苏茉惊得猛地抬起头,差点撞上了徐承墨的下巴。她很想问一句,难道徐承墨就不顾忌他母亲当年的遗愿吗?但她终究没有问出口,她的心里到底还是有私心的,她宁愿相信事情总有转机的时候。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太过在意的时候,才会有些自欺欺人的想法。苏茉也不例外,只不过聪明如她,却并不自知。 很多年之后,徐承墨都忘不了此刻苏茉的一双眼,一向平寂无波的眼里,微波旖旎,盛满了期冀,诉说着希望,刺得徐承墨一颗心痛得无法呼吸。他无法言说心里的感受,只一把将苏茉扣进怀里,那一刻,他告诉自己,哪怕是要做背弃誓言的小人,哪怕是被全天下人嘲讽看不起,哪怕是再也无法直起腰来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他也永不能放手怀中的女孩。 看着苏茉一步步朝着学校走去,徐承墨心情非常沉闷。他点了一支烟,开着车窗,呼啸的北风灌进来,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他似乎都感觉不到。透过烟雾,他看着少女的背影,一步步朝前走去,离得他越来越远。但他知道,他们的中间有着无形牵扯,这一辈子,再也无法割舍。 转眼到了周末,苏茉原本想和苏奕联系的,担心他和苏老爷子在一起,便只好作罢。周六一早,方俊便打来电话,问苏茉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帮他去看宅子。这是早就答应了别人的,约好在校园门口见面。 方俊亲自来接的,黄元和李海川已经回香港了。车里只有方俊和苏茉二人,前后各四台车,规格还真的挺高。让苏茉有种坐在总统座驾里的感觉。 “前面就到了!”方俊指着前面一片看上去略有些老旧的社区道。 这楼盘在江市的东面,可以说是整个江市最靠近东边的地方,应该是上十年前的楼盘了。全部都是单栋别墅,楼间距格外大,绿化做得非常好。已是寒冬季节,大片的曼陀罗花开得很艳,非常漂亮。 方俊的家在靠近东边的倒数第二栋,苏茉站在门口,盯着门楹望了片刻,才随着方俊抬步往里走。 客厅里,殷勤的女主人已经沏好了茶,一个年纪约有七十多岁的老太太穿着深褐色的福寿团褂扶着拐杖坐在主位上。方俊忙上前去喊了一声“妈!” 看到进来的人是苏茉,老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二话不说,起身就准备上楼去。这意思很明显,老太太是颇有些瞧不起苏茉呢。方俊顿时大囧,准备引荐一下双方的想法,也只好作罢了。 苏茉倒是无所谓,她和方俊的太太打了声招呼。对方很是识体贤惠,陪着苏茉闲聊了两句,便带着苏茉上下看看。这别墅一共分三层,最顶上一层没有住人,一楼是客厅和餐厅,一间客房,二楼是主卧和次卧。 苏茉从楼顶一直往下看,走到二楼时,苏茉指着北面一间次卧问道:“这屋子里住的是谁?” “是小女!”方太太道,因为是方俊请来的人,方太太很是客气。 “有什么问题吗?”方俊从楼下上来,他不太确定苏茉到底有没有些本事,但苏茉是两位长老看中的人,他并不敢怠慢。 “我想问一下,她的后背上是不是长了一块块的铜钱大的斑,且那斑是黑褐色,边缘暗红色?”苏茉问道。 “啊?”方太太大惊,扭头去看方俊,以为是方俊说出去的,却没想到,方俊脸上的惊诧之色毫不逊于她。 方俊只有一儿一女,他对儿子很是苛刻,对女儿却是百般娇养,他女儿现在读大一了,方俊不舍得女儿去外地读书,留在江市,每天派车接送,比公主还娇贵。他女儿后背上长斑已有一个月之久了,请了专门的医生来看病,这事情保密得只有四个人知道,医生,他女儿和他们夫妻,连老太太都没有告诉,可苏茉是怎么知道的? “苏小姐,的确是这样!”此时此刻,方俊越发不敢在心里质疑苏茉的能耐了,见苏茉朝楼下走,便也跟着下去,“苏小姐,我家里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 “这房子,方先生应该是在装修的时候,请高人指点过了的,没有什么问题。”将房前屋后再次看了一遍后,苏茉摇着头,道,“我怀疑是祖坟出了问题,不过,不敢确定。你先问一下,你父亲的兄弟家里有没有出什么问题,要是没有的话,不一定是祖坟的问题。” 她方才进门时,便看到方家大门上祖气萦绕。祖气非吉非凶,一般在大年、鬼节,家里祭祖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有,是逝去的祖宗受后辈儿孙回来享食后辈儿孙的祭供。当然,这祖气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看到的。苏茉在看到方家大门上萦绕的那团气体之后,神识之中,《地脉道》才显示出来,那是祖气。 现在这时候,非年非节气的,苏茉猜想,恐怕是方家的祖坟出了问题,方家的祖先来报信的吧?但到底是不是,苏茉必须要去祖坟看了才知道。 “这个……,我方家三代单传。”方俊听苏茉问的话,越发对苏茉信服了。 “那就没办法了,你要是想安心的话,就必须去一趟。不过,今天不行了,明天吧!”苏茉道。 第154章 城少生气 方俊家的祖坟并不在江市,离江市很有些远,过去的话要四五个小时。那边住宿什么的安排起来有些麻烦。若是方俊自己去倒也罢了,临时安排也是来得及的,但他不能委屈了苏茉。苏茉提出改天再去,正中方俊的下怀。 “好的,迟一天没有问题,苏小姐待会儿要去哪里?我安排人送你?”方俊道。 “我想找一处房子,不知道方总有没有推荐的楼盘?”苏茉边往外走,边问道。 “楼盘啊?不知道苏小姐要什么样的房子?我有个朋友正好在开发地产,苏小姐有空的话,我可以带苏小姐去看看。”方俊殷勤地道。 苏茉正要答应,手机来电了,她接通了电话,是苏奕打来的。苏奕到底还是要走了,约苏茉晚上一起吃饭,在蓝色星空。 方俊亲自将苏茉送到蓝色星空,门口,顾城又一次亲自接了出来,看到方俊,上下打量。顾城不认识方俊,方俊却是认识他的,笑着伸出手,“城少,久仰了!” “你好,你怎么和我师父在一起?” 方俊握着顾城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他哪里想到顾城竟然是拜苏茉为师的,话说苏茉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啊。“家里出了点事,我请苏大师帮我去看看!” “这样啊!”顾城听这么一说,也顾不上方俊了,跟在苏茉身后走了进去,边问道:“你说话怎么不算数?” 苏茉不解,“我怎么不算数了?” 顾城已是忿志难泯,怒道:“你怎么算数了?你不是说收我做徒弟吗?这都多久了,你什么都没教过我,有活了也不通知我。” 苏茉扶额,她低着头快走几步,上楼梯时猛地一抬头,一下子呆住了。二楼的楼梯上,徐承墨倚着扶手站着,他的目光锁在苏茉身上,深情如斯,如看一道世间至美的风景。只不过,在三楼和四楼的楼梯上,也围着一群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徐承墨的身上,这个如神祗般的男人。 一下子,苏茉想起了一句话,“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她快跑上去,一把拉起徐承墨就走,笑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 “哎,我说,苏茉,没你这么欺负人的吧?”顾城冲了上来,拦在苏茉和徐承墨的面前。 苏茉这才想起,后面还有这么个大麻烦呢。她有些无语,便拉过随身的小包包,在里面翻了翻,翻出一张纸来,扔给顾城,“这个给你,好好练习,不会的话就问你表哥!” 顾城如获至宝,当下就打开了,从上到下一共不过百字有余。他每一个字都认识,但连起来却一句话都不懂,顿时,蒙了眼,递给徐承墨,“表哥,这个,怎么办?” 徐承墨看了苏茉一眼,接了过来,淡扫一眼,便愣住了,待看到上面的一句话“……灵而最神,得火则飞,不见埃尘……”,正是当日在信阳墩子家后院,挖出来的那个古墓里,盖在那个死人身上的锦布上写的一部功法。当时他陡然看到这句话,是他掘了这么多墓以来,唯一看到的一点与修炼有关的信息,以为会对自己的丹田修复有帮助。现在看来,真的是白欢喜一场了。 “改日再说吧!”徐承墨说完,又将那功法给了顾城,“背会了就撕掉,不要留下。” “哦,好!”徐承墨头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跟顾城说话,顾城顿时就高兴了,便知道,苏茉给自己的东西应该是关系重大。他忙蹬蹬蹬地往楼上跑,回自己办公室专心致志地背这些他一句看不懂的经文。 “有没有用?”苏茉还是忍不住问了。 “有用!”徐承墨道,又怕她也像自己一样,最后白欢喜一场,接着道:“等丹田修复了,才有用。” “到底是怎么回事?”苏茉问道。 “这件事与师门有关,改天跟你说,你什么时候回雷家村?我跟你一起回去。”徐承墨道。 “去干吗?” “见你师父!”徐承墨说完,神秘兮兮地一笑,可惜苏茉没看到。 “我明天要去帮人看坟,估计下周了。”苏茉原不想这么快就回去看那死老头子,但徐承墨有事,少不得回去一趟,看房子的事,也就只好再往后推了。 “明天我跟你一起。”徐承墨当机立断。 包厢里,人还真不少,熟人也不少。徐承墨直接拉着苏茉坐了首座留下的两个位置,苏茉的旁边是苏奕,一溜儿排下去,竟然是苏妮,李瑾,明家的两姐妹。王洛东排在徐承墨后面,他下面的两个男子,苏茉都不认识,但目测应当是徐承墨他们一道儿的。 “墨少,也不介绍一下?”坐在王洛东下首的一个男子,率先发话了。 徐承墨也不答话,反而指着桌上的人对苏茉道,“大部分你都认得了,这个是江市副市长景晓军,江市文化局局长侯少杰。” 苏茉朝两人点点头,方才发话的便是景晓军,对方也朝苏茉笑笑,只不过这笑有些漫不经心。苏茉年纪看上去很小,徐承墨身为徐家太子,两人的身份地位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姐,你别怪我啊,这两人非要来的。”苏奕道。 “不怪你,今天我给你送行!”苏茉道。 “承墨哥哥说他请客,不过,你们俩谁请客都一样。”苏奕道。 “胡说!”苏茉道。 两个人的头恨不得低到了桌子底下,窃窃私语声,旁人听不到,徐承墨却是听得真切。他听到苏茉虽然嘴里说苏奕是在“胡说”,也不过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并没有真生气的意思。徐承墨也不去管二人,只夹了菜往苏茉碗里放。他并没有介绍苏茉的身份,可明眼人还是看得出来,徐承墨是有多在乎苏茉。 “景市长,听说这次内环路的建设已经到了尾声,上次我爷爷来,我还专程带他去看了,爷爷对江市的建设很是赞赏呢!” 不愿意桌上的这两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苏茉身上,又看不惯徐承墨对苏茉那般殷勤,苏妮便主动挑起了政治上的话题。她身为苏家的长女,在京城就很受人重视,老一辈对她和李瑾的评价都很高,苏老爷子就喜欢她胜过苏奕。 第155章 爆人秘史 苏妮提起了江市三环线的建设,景晓军自然是很高兴的,又听到她说还带苏老爷子去看了,作为一位主管经济发展建设的副市长,景晓军只觉得自己的官位在节节攀升,对苏妮是感激到了极点,立马端起了杯子,站起身,“苏小姐,我一直听说你是巾帼不让须眉,今天一见,三生有幸啊!” “景市长过奖了,爷爷一直教育我,身为华夏人要心装华夏事,我只是把爷爷的话放在心上而已。”嘴里谦虚归谦虚,苏妮还是当仁不让地受了这杯敬酒。 “难怪苏爷爷喜欢你,不光你家老爷子,我家老爷子也对你大加赞赏呢,听了真是让人气愤,到底我是老爷子孙女,还是你是他孙女啊!”李瑾也端起杯子,另一只手搂着苏妮的脖子,酒还没喝,人已经醉了,“来,你要不喝了这一杯,我可跟你没完!说起来,也只有你这样的,才撑得起门面。” 这话里的意思,有人是撑不起门面的。苏茉听了倒是无所谓,苏奕却是不乐意了,“苏妮,妈妈的生日,你都不准备礼物的吗?” “啊?”苏妮脸色一变,很快又恢复正常了,陪着笑道:“小奕,上次的拍卖会,我也没拍到好的东西,我会好好准备的到时候我给妈妈寄过去。” “不必了,妈妈过年就回来了,不必你费心了。”苏奕并非是真的要提醒苏妮准备什么礼物,不过是想当着众人的面揭穿苏妮的假面目,她身为人子女,连母亲的生日礼物都不上心,还是什么好人? 只不过,苏奕到底小一些,从小又在沈君婉的教育下显得很单纯,这手段未免也稚嫩了一些。苏茉看在眼里,夹了一筷子菜给苏奕,道:“你也好好吃饭,你妈妈回来,你呢?” “我这次回去是准备参加完最后一轮考试,拿到学分之后就回来。”苏奕很高兴,以后能够一直和苏茉在一起了,他也要来江市读书。 苏奕也不知道为何原本说得好好的,要在英国一直上学的,谁知妈妈急匆匆地就要回来了,不过妈妈肯回来是好事呢,爸爸知道后一定也很高兴了。 “小奕,你还太小了,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你好,你应该相信,你姐姐苏妮才是对你真正好的人,外面的人不要太相信了。”明青雨这次是听说苏茉也要来,她才跟着来的,来了之后,自然不会放过给苏茉添堵的机会。 苏奕正要发作,却被苏茉给按住了,她笑一笑,对明青雨道:“明小姐,如果你们今天来,是为了让我不开心呢,那么很抱歉,恐怕你们做不到了。今天谁要是想让我不开心,对不起,我会把对方的所有过往,全部都揭出来。” “好好好!”王洛东不由得拍手称赞。别人不知道,王洛东却是领教过了的。苏茉与他第一次见面,就爆出十六岁破处的事,要是今天苏茉把在座的每一个人的第一次给揭露出来,那是多么劲爆的事啊! 但,相信苏茉有这本事的毕竟是少数! 也不知苏妮到底信不信,至少她脸上略有些忐忑,却还是一副轻蔑的表情,对苏茉道:“苏小姐,听说你从小跟着‘样式雷’的后人雷老爷子长大,是不是也学到了他们那一手相墓卜卦的一套、” “嘻嘻!不会吧,这年头,谁还相信这些啊?苏小姐不会真的要用这一手揭我们的短呢,我真想知道到底准还是不准呢?”明青雨完全不顾明橙雨一脸紧张的情绪,冷嘲冷讽道。 “那就试试啊!”苏茉喝完一盅燕窝,用纸巾擦了擦嘴,扫了神色不定的明橙雨一眼,笑着对明青雨道:“明小姐,你第一次与人接吻应该是在十三岁那年了,对方是你的学长,你的第一次是给了一个有妇之夫,你们在一起两年,为他流过一次产,后来……” “住口!” 一声暴喝,明青雨却没有吓倒苏茉。苏茉边说一直在关注明青雨的表情,她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黑,色彩变换绚烂,简直是精彩极了!而苏茉,也一直等着明青雨的发作,论起给人找茬,谁还比得过苏茉?她非常清楚一个人最在意的是什么,也很会用刀子专门戳别人的痛处。 明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管明青雨暗地里如何胡来,只要没有被曝光到明处,明青雨在明家都是有利用价值的存在。但是,这些不光彩的事情一旦被人拿到桌面上来说,那意义就不同了。最为关键的是,这桌上,坐了徐、王、苏家三家的公子,这要是传出去,明青雨就别想在京城嫁入好人家了。 没有了联姻的价值,明家还会把明青雨当回事吗? 这些道理,苏茉知道,桌上的四位贵女自然也是更清楚的。没有了家族的重视,她们这些贵女分配不到好的资源,比生在寻常人家还不如呢。 “苏茉,你一派胡言,你这么诋毁我妹妹,我要告你!”明橙雨站了起来,朝苏茉义正言辞道。 “可以啊,你去告我啊,这年头媒体很厉害的,几百年前的事都能够扒出来,要不要我把这些人的姓和名也一并说出来,让人去考据一下?”苏茉用调羹舀着碗里的汤,慢慢地吹着,慢条斯理地道。 她这模样,反倒显得她才是那豪门里的贵小姐,用餐的礼仪一旦端正起来,高贵得如古时的公主,反倒让人看不透了。 明橙雨是领教过苏茉的,当日去宜市的时候,在那家卖神仙鸡的农家乐里,她不小心倒在了一个秃头男人的身上,被那人的咸猪手给摸了一把胸。那一晚,她没有睡着,正在那时候,一直暗恋她的男生叶路飞联系上了她,说是愿意帮她解决那个男人。 叶路飞是东省叶家的人,他的爷爷也是开国的大将,只不过比起京城四家来,略逊了一筹。明橙雨心里一直仰慕的人是徐承墨,但家里人想让她嫁的却是叶家,这一次也是家里人让她出来的,自然也是为了叶路飞。 第156章 宜家宜室? 明橙雨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和李瑾和苏茉相比的,她只能把对徐承墨的那份爱恋默默地藏在心里。但看到徐承墨对苏茉,她又似乎觉得,她还是有希望的,至少徐承墨并没有挑剔身份,不是吗? 让徐承墨亲眼看到她被人摸了胸,明橙雨的心里的恨如燎原之火,无法熄灭。她咬着牙答应了叶路飞,那一晚,他们将那个该死的房地产开发商汪洋的车胎扎了个钉子上去,让轮胎漏暗气,若是低速跑,倒是没什么,若是跑高速,便会爆胎。 叶路飞是黑市赛车的好手,第二天一早,他们找到了那对野鸳鸯,也是那人命该绝,他们果然上了高速,才跑出了一二十米,车胎便爆了,就在那时候,叶路飞开着车斜冲了过去,将那人的车不知道怎么一撞,便撞下了高速公路。 山里的高速公路,与平原不同,高速路不是顺着山的起伏来修的,道路修在山腰处,底下若是山谷,便用高高的柱子将高速路段撑起。汪洋的车被冲下了高速路,便一头栽进了山谷之中。叶路飞的车跟着漂移了数米远便被摆正了,他一脚刹车冲了出去,将那起因爆胎引起的车祸甩在了后面。 这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一幕,可是,就在当天,他们再次与苏茉遇到的时候,却被苏茉委婉道出。那一刻,明橙雨只觉得自己被苏茉看得透透的,便是连晚上那一场含着泪的云雨都像是在苏茉亲眼旁观的情况下做完的。 虽然明橙雨并没有向明青雨求证,但明橙雨从明青雨的反应,还有她自己的亲身经历,她相信,苏茉说的都是真的。苏茉,就像是二十八路神仙一样,将每一个人暗地里做过的亏心事,点点滴滴都看在眼里,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如果可以选择,明橙雨宁愿这一辈子都不要遇到苏茉,并与她结下仇。 “苏小姐,今天是为苏奕送行,我看他对你很好,很喜欢你,你又何必在他离国之前闹得不开心呢?”李瑾笑着道。 苏茉有些无语,李瑾总是有这样的本事,她总是能够把自己置身于很有道理的一方,总是能够在众人面前树立一副很贤惠的模样,苏茉不得不佩服她强大的自我暗示能力。“原来是这样啊,你要不说,我还真以为你们今天是组团来讨伐我来了。” “苏茉,你还真是会开玩笑呢,我们是什么人,讨伐你做什么呢?若不是小奕,我要想和你在一张桌上吃饭,还真是……不容易呢!”苏妮似笑非笑地道。 苏茉眨了眨眼,这个女人很强啊,骂人不带脏字,那意思很明显,苏茉有什么资格值得她们四个名门贵女来讨伐?如果不是小奕,她苏茉有什么资格和她们在一张桌上吃饭?苏茉笑笑,点点头,“不错啊,苏妮,你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我听说dna检测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一的失误,也不知道会不会刚好运气好地被你给撞上了呢?” “苏茉,你胡说什么?你要是太过分了,我可不会顾及承墨哥哥的面子,是一定把你给赶出去的。”苏妮一拍桌子,气得脸都白了。 “茉儿,这里的人都很吵,你不是说都交给你的吗?”徐承墨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嘴里,慢慢地嚼着,他的餐桌礼仪极好,赏心悦目,让人移不开眼。 “恩,慢慢来!” 苏茉拿起一张面皮,将一块烤鸭沾了酱,加了葱,裹好,递到徐承墨面前。徐承墨却没有接,而是张开了嘴。苏茉笑笑,亲手塞进了他的嘴里。 这一幕,众人看得呆了。这还是徐承墨吗?还是那个冷得掉渣,酷得连阎王见了都要绕道走的徐家太子爷吗?在苏茉面前温顺得如一只猫。 没有人再敢说话了,这便是徐承墨的气场,他厌烦了的事,没人敢在他面前继续。景晓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很有些后悔今天来掺和这场送行宴。有些马屁,得有命去拍才行啊!他只是听说苏家小公子要出国,才想尽了办法让苏妮准许他来的,谁知道这里面内斗这么激烈。 “墨少,到时候内环线竣工通车,还请墨少赏脸去剪个彩呢!”景晓军拍马屁道。 徐承墨轻哼了一声,“等竣工时再说吧,你还是祈祷能够竣工!” 景晓军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正要端起酒杯的手落在半空中,半天都不会动,脸上冷汗如雨,“墨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这内环线是江市人民的翘首以待多年的市政工程,还请墨少高抬贵手!” 景晓军以为他是哪里把徐承墨给得罪了,徐承墨要借内环的建设来动他,一时间心如死灰。 苏茉也有些不解,但她是了解徐承墨的,并没有一下子想到这政治斗争上面来。她的心里将江市整个地貌在心里过了一遍,又延续到东西四面百里的范围,她心里的明镜这么一照,便了然了,冷笑道:“和他有什么关系?你自己去督促你工程去,到时候就知道了。” “到底怎么回事,还请苏小姐明示!我景晓军在江市这么多年,自认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 景晓军站起身,战战兢兢地说着,苏茉却是懒得听他这些表忠心的废话,她挥了挥手,“这些话跟你上司领导说去,那内环,什么时候竣工?” “大概十天之后,东西和南北向的就会在开发区连接,一旦桥墩打下,整条路就会全线贯通,到时候还希望墨少能够赏脸去帮忙剪彩呢。”景晓军谄笑道。 “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承墨哥哥又是在北省军区这边任职,也算是北省的一员,相信承墨哥哥会答应你这小小的请求的。” 苏妮很会说话,这一席话说得景晓军顿时对她越发感激了。比起苏茉的态度,苏妮简直就是宜家宜室的好女子,是所有豪门公子应该追求的窈窕淑女。景晓军心里,未免有些嘀咕,不明白徐承墨为何要弃苏家大小姐,而和苏茉鬼混在一起。 第157章 怀璧其罪 徐承墨抬眼看向苏妮,他冷眉如霜,利目如箭,他这一生何曾任由别人帮他拿过主意?他不愿意做的事,就算是徐家老爷子也不能强迫他半分,就别说苏妮故意用这些高帽子戴在他的头上,压迫他去为内环线剪什么彩了。 “苏妮,既然苏家老爷子这么看重内环线的建设,不如你苏家安排人去吧?”徐承墨道。 苏妮被徐承墨那寒箭般的目光看得正有些受不了,一时答应了下来。这么一来,景晓军虽然略有些失望,但苏家能够出面,也是面上有光的了。要知道,若是能够成为苏家阵营中的一员,前程就真的不可限量了。 明青雨在苏茉这里栽了一个大跟斗之后,就再也不敢嚣张了,两姐妹面上很是乖顺,苏茉却知道,只怕后招还在后面呢。人心就是这么无耻,有的人仗着自己的出身好,就真的以为自己比别人高出一等,自认为天底下所有的好都应该属于自己,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上一分。 苏茉被她们看不顺眼,也是因为此,在她们的眼里,苏茉一个从山沟沟里出来的女孩子,凭什么长得比她们好,凭什么能够得到徐家太子爷的青睐,凭什么就能够瞧不起她们? 这一顿饭吃下来,除了苏茉等人,剩下来的人估计也没有一个心里是舒服的。饭毕,苏妮用餐布小心地擦着嘴角,她的眼睛有些奇怪地看看苏茉,然后望向徐承墨,笑道:“承墨哥哥,上次我去参加一个聚会,我听到有人在说《山海经图》现身了呢,是从雷家村出来的,我还听说日本那边已经有人过来了,对这图势在必得!” 苏茉明显感觉到徐承墨身上的气势大变,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冷气顿时让原本暖烘烘的屋子猛地变得冰寒彻骨,屋子里杀气毕现! 徐承墨的杀气与苏茉不同,他是统兵的将领,他的杀气带着毁天灭地的磅礴气势,让人如置身于远古战场,眼前如伏尸万里,血流成河,似乎能够闻得到那浓重的血腥之气,才吃下去的东西想要吐出来。苏奕最先支撑不住,苏茉忙一把扣住他的手,一缕渡过去,苏奕才感觉好一些。 “哇!”明青雨张嘴就吐了出来。苏茉嫌恶心,她拍了拍徐承墨的手,让他收了全身的气势,笑着对苏妮道:“苏小姐,那《山海经图》是什么好东西啊?看来你也想要呢,我听说那《山海经图》是雷家村一个才死了没多久的老头子手中出来的,那老头有个孙女儿,从小寄养在京城一家富贵人家呢,这个消息倒是值得人扒一扒的。” 这一次,换了苏妮脸色大变,她直直地看着苏茉,她不明白苏茉是为何知道这些的,她记得那人说过,苏茉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相信那人说的,这世上就算是所有人都背叛了她,那人都不会。那人三年前去过一次京城,要把那《山海经图》给她,可她不要,她等的就是今天,她要用那《山海经图》引全天下的人都来攻击苏茉,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没想到,苏茉也留有一招。不过,谁相信呢?雷老头早就死了,当年知道那事情真相的人全部都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苏妮想到这里,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一些,她笑道:“苏小姐,你应该是姓雷的吧?” 苏茉一笑,“你觉得呢?” “苏茉,我听说你是雷老头养大的,你不认自己的爷爷也就罢了,你居然能够把自己的姓都改了。我是不是应该喊你一声雷茉?”苏妮的脸有些僵硬,她死死地盯着苏茉的脸,希望能够从苏茉的脸上看出一丝变化来,可她注定是要失望的,苏茉自始至终,半点神色不变,冷静如昔。 “苏妮,你是疯了吧,我还想说你不是苏家的人呢,别人的身世有你置喙的份吗?”苏奕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 “走吧,小奕,一会儿你要晚了。”苏茉一把拉起苏奕,直接出了门,就在方才,苏奕说苏妮不是苏家人时,苏茉看到苏妮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苏奕要去机场,坐晚上的飞机飞往英国伦敦,徐承墨开着车,和苏茉一起送他过去。车上,苏奕也不知是开玩笑还是有意为之,笑着道:“姐姐,搞不好,你是别人把你和苏妮给换了,你才是我姐姐呢。” 徐承墨猛地扭头去看苏茉,却见苏茉揉了揉苏奕的头,笑道:“别想些有的没的,你有两个姐姐不好吗?你是苏家的继承人,以后说话行事不要像小孩子一样,你看看你今天说的话,要是传出去了,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风波呢。到时候对苏家影响不好。” “那有什么?我妈妈说了,苏妮本来就不是我亲姐姐。”苏奕道。 “越是这样,你越是不能往外说啊。好了,英国那边很冷,你自己注意多保重!” “姐姐,我春节就可以回来了,这一次去只去几天,我高中也要来省一中读书,到时候,我介绍你和我妈妈认识吧,她一定会喜欢你的。”苏奕道。 “这个啊,等你回来再说啊,你还是留在京城读书吧,我高中毕业,也要去京城上大学的。”苏茉道。 自从上次在广泽寺与苏家老爷子翻脸之后,苏茉便不太想与苏奕走得太近,这次来是因为听说他要去英国了,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见面,为了两个人的相识相遇能够善始善终,她才过来的。却没想到,苏奕竟然只是暂时离开。若是这样,倒是让苏茉有些为难。 她不愿意和苏奕之间感情渐深之后,她再与苏家针锋相对,甚至生死对决时,让苏奕夹在中间为难,或许也会影响自己的抉择。 这些话,都不能说! 苏奕却不是傻子,他从苏茉模棱两可,不愿正面回答他的话,便看得出,苏茉对他是有想法的。苏奕还是有些敏感的,他要离开,心情本就有些失落,现在又感觉到苏茉似乎是想和他绝交的意思,竟然眼睛就有些湿了,他抬手拭了一下眼角,一下子就把苏茉吓着了。 “你怎么了?” “姐姐,我只想说,我是我,苏妮是苏妮,苏家是苏家!我听说了,我爷爷欺负你了,可是,那跟我没关系的。”苏奕道。 第158章 方家祖坟 苏奕要走了,他不得不在苏茉面前表达自己的立场,他绝不会为了苏妮而与苏茉闹翻。苏茉怎么不懂苏奕的这份心思,她叹了口气,再次揉揉苏奕的头,“回英国之后,乖乖读书!” 苏奕的行李也不多,去往英国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徐承墨带着二人从特殊通道登机,少了排队等候,直接把苏奕送到了飞机上。临分开时,苏奕给了苏茉一个熊抱,气得徐承墨差点把苏奕从飞机上扔下去。 漆黑的夜,飞机起飞,飞往另外一个半球。苏茉站在航站楼,看着下面的机场,飞机上的灯渐渐地在远方的夜中消失了。徐承墨站在她的身后,双手扶着她的肩,柔声道:“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苏茉心里暖暖的,她转过身来,将手伸进徐承墨的衣服里面,隔了一层衬衣,贴在他的肌肤上,道:“走吧,明天去见我师父呢,唉,又要被那死老头念叨了。上一次差点被他把腿打断了。” 徐承墨心知是因为她身上业障的事,到如今,徐承墨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听到她说起这,也无心再说别的了。 第二日正是星期天,一大早,方俊就带着人过来了,和苏茉汇合之后,说起要去的地方,正好是昌河镇的方向,也正好在返程的时候可以去雷家村找老道士。 看到徐承墨,方俊还有几分惧意,听说徐承墨要跟着一起去是为了见苏茉的师父,便提出,给他家看祖坟的事改日再去好了。 徐承墨懒得理会,一声不吭独自上了车,苏茉见他那别扭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在生什么气,笑道:“别理他,走吧!” 苏茉坐在副驾上面,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群山,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便问了起来,徐承墨当日是怎么受伤的。 “那天,在山上时,遇到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他带着一个小孩,那小孩是一个人傀,江阳不知道,多看了两眼,那人就动手了。要是换了以前,必然不会有事,我身上没有真气护身,又不能眼睁睁看到江阳被他弄死,就上去拉了一把,被他伤着了。” 徐承墨虽然三言两语,苏茉却能够想到当时的情形必定是十分凶险的,她想到自己前段时间在广泽寺门口跟踪的一老一小,一直跟踪到了雷家村附近的山里,后来那一老一小被老道士给灭了,不由得问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吗?” “日本来的,苏妮说的话,你要放在心上,很多人都是为《山海经图》来的。那人应当是多尨的徒子徒孙。” “多尨不是泰国人吗?怎么会和日本勾搭上了?” “利益驱使!” 车从昌河镇经过,一直朝山里驶去,山村公路不是很好走,在一处荒草地上时,停了下来,一行人下了车,在方俊的带领下朝山里走去。 这一路上,风景不是很好,衰草连天,枯黄的芦苇比人还高,翻过一个小土坡,眼前顿时就敞亮起来了,莫愁湖如一面镜子,碧波万顷,在阳光下闪着潾潾的波光,如含羞的美人,欲语还休。 沿着湖边往前走,过了一个山坳,转过山头,方俊方才歇了一口气,指着前面,道:“快到了,我祖籍是昌河镇的人,我爷爷本来是死在香港的,他临死前留下遗嘱,让我父亲有机会还是将他葬到家乡来,后来形势好了之后,我父亲就遵我爷爷的遗嘱,将坟迁了回来,和老祖坟在一起了,就是这里。” 前面是一处坟地,几个荒坟被荒草覆盖着,唯有最前面的一个砌成了坟院的模样,上面还镶嵌了一块风水瓷砖,青龙白虎守护,坟前是一块一人多高的青石墓碑,高高矗立,格外气派。只有后世子孙兴旺,才会有这样的规格待遇。 不用说,这必定就是方俊的爷爷了,后面的几个坟,也不知道主是谁,看上去,坟头已有多年没有培新了,显得很是凄凉。 苏茉站在这里便知,只怕方家的祖坟是高人指点了的,背后三面环山,面向莫愁湖,龙虎相抱,明堂聚气,风水是极好的。苏茉用脚蹭了蹭地,蹲下身,捏了一把土在手心里研磨了片刻,徐承墨走上前看了一眼,两人相视点头,这地,虽然不是真龙穴,但阴阳相合,生气毕现。 一时间,苏茉有些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而从方俊家出现的问题来看,他家的祖坟出问题,也是必然的。家里门盈上祖气缭绕,这是祖坟不安警示后人的征兆,且方俊的女儿后背上长有斑纹,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砂斑。想到这里,苏茉扭头对方俊道:“你祖父生前是不是很喜欢你女儿?” “正是,我家四世同堂时间有点长,我祖父很喜欢我女儿,小时候就是被他宠坏的。苏大师,是不是家祖这里出了问题?我女儿背上的斑到底是怎么回事?”方俊问道。 风水上虽然有寻龙点穴之说,其实真正意义上包含五大元素:龙、穴、砂、水、向;龙指的是山脉走势,攀上山脉的最高峰,看山脉的走势,在风水上又有一套说法“须登太祖山,经过少祖山,父母山,看龙是怎样出身和剥换、行走,然后反复开帐,穿帐过峡,束气,行到有河流、湖泊的地方,入首,突起穴星沙交水会阴阳交配,化气结穴”,这便是寻龙。最后确定穴位是否有龙砂。 而“水”与“向”,也至关重要,风水,风水,藏风纳水。按照现代科学的解释,风是指元气和场能,水就是流动与变化。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得水为上,藏风次之。而方俊的祖父这一处阴宅,不论是风,还是水,虽然算不上是真龙穴,却也是难得的风水宝地了。 但从祖气与砂斑来说,祖坟出事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如果说不是方俊祖父的阴宅出了问题,再往上追溯的话,也没有必要。但现在看来,又实在找不出问题来。徐承墨从苏茉手中拿出罗盘来,围着墓穴开始转悠起来。苏茉本来是要凝神去看的,也打消了这念头,她想看看徐承墨的能耐。 第159章 白虎望煞 “哎呀,是方总啊,你们怎么来了?” 就在这时候,从山坳那边转过来一群人。苏茉扭头看去,走在最前头的原来是昌河镇的镇长付长河,其他的几个人均走在他后面,对他毕恭毕敬的,应当是镇委的人。 方俊的祖籍是昌河镇的,他当年要让祖父落叶归根,专门去找过付长河,在这里为他祖父寻了一处坟地,是以打过交道。为此,方俊还捐了一笔巨款到昌河镇中学。 方俊的眉头皱了一下,这番皱眉也只是眨眼间,便伸出手和付长河的握在一起,“付镇长这是体察民情来了?” “哪里哪里!今天能够遇到方总,真是天赐良机啊,我也正想找方总聊一聊,我们准备把这莫愁湖开发出一个有特色的农家乐产业,不知道方总有没有兴趣?” “这里?”方俊一愣,指着前面荒草连天的莫愁湖,若是春天,这里还有几分看头,可这大冬天里,又是自己祖坟出事,方俊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 “是啊,是啊,方总,您看,我们把这标志性建筑都已经做好了!” 付长河身后的一位秘书,一根手指指向左边山头。苏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看到,左边的山头被削了一块,做成了一个六角亭,顶上架了一个广告牌,用霓虹灯打出六个字来:“莫愁湖度假村”。苏茉忙扭头朝右边山头看去,不看则以,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 右边的山头上,一块呈三角朝天的石头,正好与方俊家祖坟的墓碑拉成了一条直线,在苏茉凝神的目光中,一缕黑色呈实质的煞气源源不断地朝这边的墓碑上聚来。徐承墨拿着罗盘正围着坟墓踩着方位,眼看就要踩在这黑煞线上去了,苏茉忙一把将他拉了过来,指着那山头,道:“你看!” 徐承墨看看两边山头,松了口气,将罗盘还给苏茉。这表情,苏茉知道他也是一眼看出端倪来了,“宁可青龙高万丈,不教白虎抬头望”,这是风水上的禁忌。方位上讲究左尊右卑,左君,右臣。而青龙居左,白虎居右,青龙应高过白虎。而现在,右边山头明显高过了左边山头。之前苏茉还没有太注意,此刻被付长河的人无意中一指,她看出来了,徐承墨也看出来了。 这里已然形成了“白虎望风煞”,方家短短五年时间,在青帮从一个中层如今已经跻身到长老行列,这一处祖坟的风水居功甚伟。但大吉之地如若发生变故,便会成为大凶之地。方家上下如今健康堪忧,便能够看得出来,如果再持续个三两月,恐怕性命难保。 方俊虽然在陪昌河镇的人寒暄,他还是一直在关注苏茉和徐承墨,现在看他们的神情应当是已经找出了问题,见付长河还要游说,忙抬手止住了他,过来问道:“苏大师,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 “这位是?”付长河见对方是一对年轻的男女,有些不解为何方俊还喊这女孩子是苏大师,一向只有论神说道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称呼。现在他们又是在方俊家祖坟上转悠,付长河便觉得方俊是不是被对方忽悠了,道:“方总,你还信这些啊?” 苏茉瞥了一眼付长河,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的缘分。当初她在昌河镇雷家村,有一年李老二家里有喜事,李老二千催万请地把付长河请了来,也不知倒贴了多少红包。李老二反而觉得能够请到镇长到自己家来,真是祖上有德,光耀门楣的大事。那时候苏茉围在人群中,远远地看了这位土皇帝一眼。还被李老大的媳妇嘲讽了一番,她当时一身破烂,对方让她站远点别污了镇长的眼。 而今天,她一介草民竟然还能够与高高在上的镇长站在同一方寸的土地上呢,世事难料啊! 苏茉没有答话,她的脸冷冷的。方俊以为她是被付长河说的生气了,顿时有些担心,不想让付长河把事儿搅黄了,便道:“苏大师,这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苏茉点点头,她转身从方俊祖父的坟头上扯下一根草来,递给方俊道:“这个,你拿着,拿回去煮一碗水给你女儿喝下,她背上的斑就会消了。” 这草,名叫蓍草,可生长千年,具有通灵的功效。古时候人们用它来占卜,也称之为占蓍。这蓍草长在祖坟宝顶的最上面,阴气最盛的地方,方俊女儿的病又是因祖坟不安引起的,用这蓍草来治病,也是最为有用的。苏茉让方俊将这蓍草拿回去煮水给他女儿喝,还有一层用意也是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其祖父,祖坟不安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啊,哦,好好,好!”方俊如获至宝,双手接过来,连那根上的土都不敢抖掉一点点,便收在了衣服口袋里。这一举动,越发被付长河嗤之以鼻,但方俊只当没有看见,面上很是得体地和付长河告了个罪,陪着苏茉二人朝来时的路走去。 这是一条出山的路,也是唯一一条路,付长河等人要出去也只有走这一条路。往回走了一点,苏茉便站在了路边,等付长河等人过去了,才指着那山头,对方俊道:“问题就出在左边那个山头上。” 从方家祖坟的角度,苏茉指的是左边,但从现在他们面向祖坟的方向,其实应该是右边。方俊顺着她的手看过去,那边,大白天里,霓虹灯闪着微弱的光,“莫愁湖度假村”六个字镀了金,在太阳光下闪着金光,看得清清楚楚。他不明所以,“苏大师是说那广告牌的事?” 苏茉摇了摇头,“如果我没有猜错,那边山头以前应该是很高的,那六角亭和广告牌也应该是砸平了之才放上去的。” 方俊一拍大腿,他想起来了,这一处墓地,当初是请了香港的风水大师金国良的大弟子白日亮来看过了的,点穴的那天是他陪着来的,他记得很清楚,左边的山头上立着高耸入云的一块巨石,白日亮看到那块石头羡慕不已,指了这一处墓穴,说是真正的百年吉地呢。 第160章 破解之法 当年点穴时,白日亮说这里是百年吉地,事实证明,这的确是好地儿。方家这几年一直顺风顺水,从来没有过烦心的事。只是好景不长,这两个月家宅不安,他老早就怀疑了,自己也来看过,墓地好好的,也没有看到什么损坏,才没有在这上面用心。 没想到,果然是祖坟出事了! 一时间,方俊对等在不远处的付长河恨得牙痒痒的,那么好的一块风景石,放在那山巅之上好好的,炸它做什么?“苏大师,您的确猜的很对,那亭子那里以前有一块很高的石头,从这里看上去,比另外一边高出了一大截。不过现在我看,反倒是右边高一些了。那块石头,有这么大的用处吗?” 方俊有些不敢相信,他家的运势竟然和那石头有关啊。但苏茉的本事又由不得他不信,早知道他就把那石头给罩起来,不让任何人动了。 “倒不是那石头有多大的作用。这里的风水格局原本是很好的,左青龙右白虎,左君右臣,但现在,你也看出来右边高,这风水格局被这么一改,就成了大凶之地了,呈白虎望风煞,煞气全部聚集到了你祖父的阴宅之中,你祖父日夜不安,天长日久,可能会发生尸变,也会影响到后世子孙……” “胡说,你是谁啊,一个小女娃,到处危言耸听,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这些封建迷信?” 苏茉话没说完,就被付长河给打断了。他们之间隔得距离本来不远,苏茉声音也没有刻意压制,对方有心要听,自然就听了个一清二楚。一听说方家祖坟,是因自己的政绩搞得不安宁,付长河就急眼了,他还等着方俊给他投资呢。再说了,真把对方惹到了,他一个小小的镇长,还真不够跨国公司宏泰集团看的,到时候丢官弃职还是小的呢。 苏茉不再吭声了,这种事,信与不信取决于方俊呢。 方俊重重地喘着气,对方如果不是政府官员,他几乎就要马上掏枪了,他方家的事何时轮到他人置喙了?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镇长,华夏经过几次运动,民间已经不太相信传统文化了,但掌握华夏政权的那些高门大族,对风水玄学看得很重。方俊虽然只是江市一个堂主,因为手中握着宏泰在北省的投资,经常打交道的都是北省的高层,对官场上的事多少也了解一些。 井底之蛙,说的就是付长河这样的人。 “付镇长,有些事你没经历过并不代表就不存在,你不相信是因为你见识有限,人与人是不同的!” 最后一句话,方俊说得很有些重。在付长河看来,他是政府官员,在场的人,除了方俊,没一个值得他巴结。可在方俊眼里,这些人当中,除了徐承墨和苏茉,还真没一个他看得上眼的。所以,他才会说“人与人是不同的”。言外之意,付长河有什么资格与他们相提并论? 社会就是这么现实,一个人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凭什么就要让人看得起? 苏茉叹了口气,看在曾经也是同乡的份上,好心提醒道:“付镇长,妻妾成群那是过去的旧俗了,您既然要摒弃封建思想,将这陋俗就一起丢了吧,否则,官位不保啊!” “你,你说什么?”付长河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大冬天里,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落。他倒不是怕跟他一起来的人知道他做过的事,而是他养小蜜的事,苏茉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真的如方俊所说,这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小女孩,真的有什么特殊本事不成? “恭喜付镇长老来得子啊,您这香火有继,也不枉您每夜耕作,广种薄收!”苏茉接着笑道。 苏茉的笑带着些嘲讽,话里话外也是赤裸裸的嘲讽,付长河听得心里一阵胆寒,原本听到苏茉说他家香火有望,他应该高兴才是,可是恐惧占了大头,这一刻,他心里半点都欢喜不起来。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结发妻子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他便用这个理由在外面包了三个小蜜,夜夜耕耘,享受着不同的闺房之乐,没想到果然真的就有收获了。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往往幸福来敲门的时候,不要太激动,说不定接踵而来的也会有祸事呢! “这个,小姑娘,不要瞎说,小心我告你诽谤!”付长河努力平息心头的情绪,勉强镇静下来,威胁苏茉道。 苏茉淡淡一笑,也懒得再理他,上前牵了徐承墨的手,回头对方俊道:“走吧,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聊,这事也不是一时三刻能够说清楚的。” 话虽如此,方俊是半点吃饭的欲望都没有了。但他不吃饭,不代表苏茉二人就不吃。方俊早就订好了一家档次稍微高一些的农家乐,带着苏茉二人就过去了。 这是在大别山区里头,这里的山珍特色,苏茉从小吃到大,也没什么好讲究的,便给徐承墨点了几个特色菜,等上菜的时候,方俊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苏小姐,那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 方俊没想到事情严重到这种程度,其实一想也想得通,这处吉地给方家带来了多少好处,一旦出事,便会给方家带来多大的反噬。 “格局已经形成,没有什么破解之法,就算有,也只是暂时的,明天是个好日子,还是考虑移坟吧!”苏茉道。 “移坟?这么快?移到哪里去?这恐怕不是很好吧,祖父已经入土为安了,再折腾,我担心会对老人不好!”方俊心里有些犹豫,但若是不迁坟,苏茉说得吓死人了,要是真的尸变,那他和他父亲就是大不孝了。 真是,左右为难! “这有什么不好的?迁坟这事,自古以来,做的人多了,古时候的那些帝王将相,在发达之后,谁不是寻一块风水宝地,将自己的祖坟迁过去?迁坟这事,也是有讲究的,做的好了,无所谓惊扰不惊扰的。”苏茉本来是个不太热心的人,尤其是外人的事,她向来懒得多管,但她这次说了这么多,无非是看在方俊是孝子的份上。 “那就好,还请苏大师好人做到底,帮忙寻一块吉地,迁坟的事也还希望能够请苏大师出手!”方俊恭敬地抱拳道。 “吉地么,我这里倒是有一块,但迁坟这事也用不着我出手,广泽寺的大和尚,还有玄学会的人,都可以做得到,这种小事,你还是找他们去吧!” 苏茉说的大言不惭,可方俊丝毫不觉得她有多猖狂,相反,苏茉这么一说,反而让本来有些担心惊扰祖宗阴灵的他有些安心了。 第161章 小白死了 迁坟的事说定了之后,方俊也就不再着急了,他很相信苏茉的实力,从他自己本人,还有从方才苏茉一语道破付长河的那点隐私,方俊不得不相信苏茉真的是具有什么神通。 付长河虽然一口否决了,但他那受惊吓的表情,是个瞎子也看得出,苏茉说的是真的。 “来,多吃一点,这里的菜,也就这一道粉蒸黄鳝鱼比较好吃,这黄鳝是百分之百野生的,我每次来扫墓,都会到这里来吃一次呢。”方俊殷勤地劝着,下午还有事,徐承墨不喝酒,就只剩下吃菜了。 “吃点米饭吧?” 苏茉盛了一碗米饭递给徐承墨,她虽然用的是询问的语气,但其中不容拒绝的意思,徐承墨还是听得出来的,他接了过来,大口大口地扒起来。早上那一顿,徐承墨吃不惯,吃得很少,这会儿已经中午一两点了,也的确是饿了。 “墨哥哥!”苏茉突然小声地喊了一声,桌子下面,苏茉推了推他的腿,徐承墨顺着她的目光飞快地朝门口瞟了一眼,忙低下了头,装作没有看见,吃了起来。 两人的举动,方俊看在眼里,他背对着门,正要扭头去看,桌子底下,却被徐承墨一脚踩过去,方俊再好奇也不得不停止了动作。 这个农家乐酒店建在半山腰里,山里人不像城里人那么讲究,没有什么包厢之类的,两个篮球场般大的大厅,中间竖着几根木头柱子,顶上盖的还是大瓦,苏茉几个人坐着靠窗户边的一桌,方俊只听到身后传来很奇特的脚步声,“哒,哒,哒”单调,没有节奏感,声音越来越近,一股奇异的香味淡淡地飘了过来,方俊正觉得好闻,见徐承墨和苏茉已经屏住了呼吸,他也忙闭了气。 一个一身黑色中山服的老者从桌子旁边走了过去,他走得很慢,方俊只看到了一个背影,就这一个背影,也让方俊觉得这人有些怪异。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很瘦,那奇怪的脚步声和香味便是从这男子身上发出来的,他的双手垂在身侧,腿部似乎有些僵硬。正常人走路,腿抬起的时候膝盖会弯曲一些,可他不,看上去就像是部队行军的时候踢出的正步,因为太过僵直显得特别诡异。 苏茉和徐承墨很显然是在这两人进门时就看到了,才会有那样的反应。方俊却不解,这两人虽然怪异是怪异,到底有什么危险性,让徐承墨反应那么大?徐承墨可不是寻常人啊,想到这里,方俊竟然不由自主地有些战栗了。 眼看这两人就要从桌子旁边走过去了,方俊忍不住想要长长地喘口气了,前面那老者却突然回过头来,朝着他们这一桌一笑,问道:“小姑娘,你知不知道雷家村在哪里?” 小姑娘?当然指的是苏茉了,众人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苏茉扭过头去,她坐着,那人站着,那人站在她身后一点的地方,她扭过头去时,眼角余光正好可以看到那人的袖口,黑色中山服的袖口处。苏茉看到了老头莹白透明的肌肤,还有满满一袖口绿莹莹的光点,在轻轻地晃动着。多少条毒蛇才能够聚集出如夏夜繁星般的盛况? 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苏茉瞟了一眼这老者身后的男子一眼,呆滞如僵尸,她轻轻一笑,道:“老伯伯,您去雷家村做什么?我听说那里不好玩。” 苏茉表现出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可爱如邻家小妹妹。那老者嘴角轻轻地扯动了一下,想换一张稍微有亲和力的脸,只可惜,他没有做到,反而显得越发狰狞,“我不是去那里玩的,你要是告诉我雷家村怎么去,我给你一百块钱。” 老者拿出一张一百的票子,递到苏茉面前,他以为会看到苏茉欣喜若狂的样子,谁知苏茉只是淡淡一瞥,并没有接,而是道,“老伯伯,您是从外地来的吧,我们这里不兴收别人的指路钱的,您先去吃饭吧,我也正好要去雷家村,一会儿我带您去。” 好,那就说定了!”那老者收回了钱,走到最里面一张空桌子上坐下来,点了一桌子的菜,菜上齐了之后,跟着他的那个年轻人也没有坐下,依旧是站在他的身后,不动如山。 “苏茉,你为什么……” 方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踩了一脚,他忙住了嘴,改口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嗯。”苏茉淡淡应了一声。 徐承墨吃了三大碗饭,几个人就从里面出来了,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门前的院子里。苏茉装作在踢脚下的石子儿,果然便看到一条苍白色的小蛇从屋子里顺着墙角爬了出来,它爬上了花坛,渐渐地朝着苏茉等人靠近。在离苏茉只有三米远距离的时候,就蛰伏在那里不动了。 “龙鳞呢?”徐承墨朝苏茉伸出手。 “我来吧!”苏茉俯下身,从地上捡起了一枚小石子,扣在手里,她后退了一小步,变换了一下角度,右手方向便正对着那小蛇的七寸处。苏茉两指弹出,只听到一声破空声传来,花坛之上,几滴血撒了开来,原本开得很艳的几丛曼荼罗以眼见的速度枯萎,最后成灰。 而里面的大厅里,正在吃饭的老者突然一阵抽搐,吐出一口血来。他的脸由红转白,最后变成了潮红,“啪”的一声,他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唤道:“小白,小白!” 虽然明知有异,他还是想确认一下,果然,唤了几声,也不见那条苍白色的小蛇回来。老者连饭也不想吃了,起身就从大厅里出来,院子里的一幕,气得他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院子里,他方才指定的带他去雷家村的小姑娘,手里拎着一条苍白色的小蛇,不是小白是谁?小白的头已经被爆了,看不出用的是什么兵器。但他就在一墙之隔的大厅里吃饭,也一直关注着小白的动静。如果是用枪的话,再快的速度,小白都会有所警示,更何况再好的枪,也不可能离得这么近,逃脱他的耳力。 第162章 引入黄泉 他的小白,到底是怎么死的?他的小白,他花费了多少精力,养出这么一条至毒的蛇,他容易吗?他为了得到小白,在缅甸的大山里整整找了半年,抓了上千只毒物,将他们养在一起,又半年之后,留了唯一的一条小白,他用自己的血养了它整整十年啊,他的小白,就这么死了! 这老者不是别人,是多尨的徒弟,名叫貌刚,看上去这人有五六十岁了,其实年龄并不大,他年轻的时候因为修炼出了点岔子,导致一张脸看上去老了二十岁。貌刚是个缅甸人,出师之后,就受聘于日本的吉田家族,这次是陪吉田家的公子到华夏来找那张才现世的《山海经图》的。 “哎呀,老伯伯,您出来了?您看,这条小蛇好可爱啊,可惜它死了!”看到貌刚出来,苏茉拎着蛇,像是看稀奇一样地朝貌刚嚷嚷道。 貌刚怎么不气得要吐血,也亏了他忍了下来,只胸口剧烈起伏,让苏茉看得有些好笑。她当着貌刚的面,将小白往地上猛地一甩,砸在水泥地上,蛇身在粗糙的水泥地面搓出去老远,原本光溜的蛇身竟然变得稀巴烂。貌刚的两腿一软,就如同被磨烂的是他自己的身子一般。这一幕,让他心疼不已。 “小姑娘,你知道这蛇是怎么死的吗?” 貌刚的两眼呈三角形,泛着幽幽绿光,从他的眼神中,苏茉看得出,只怕她一旦把这老头带到了雷家村,这老头就会拿她去喂了那些毒蛇了。 “怎么了,老伯伯,这蛇是您的吗?我看不像啊,这像是山里的野物呢。”苏茉故作不知,依旧是一副天真无知的模样,反问道。 “不错,这是我养的宠物。”貌刚眯着眼,点头。 “哎呀,您怎么养这么危险的东西呢?要养也该养猫啊,狗狗啊,养蛇容易出事的。华夏不是有个《农夫和蛇》的故事吗?有个农夫,在冬天里救了一条蛇……” 眼看苏茉就要絮絮叨叨地讲下去了,貌刚心里叫了一声停之后,打断她的话,“小姑娘,故事里那个蠢农夫他不会养蛇,才会被蛇咬的。我养的蛇很乖的,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是谁,动手杀了它?” 貌刚的一口华夏语,根本听不出他是个外人。貌刚这些年为了钻研华夏的秘术传承,对华夏的历史地理钻研了个透,这等《农夫和蛇》的小故事,也是在书上看到过了的,哪里还耐烦听苏茉讲下去? “没有啊,老伯伯,你错了,蛇是冷血动物,更何况还是毒性这么大的蛇,您看,这蛇的血把那边花坛里的花都毒死了,连土里面的蚂蚁都没有一个活着的。您真的不能养毒蛇,死了就死了,也免得危险呢。” 苏茉顾左右而言他,貌刚冷笑一声,他正要逼问,见徐承墨不动声色地朝前走了一步。他看不透这个男人,但能够感觉到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男人,无处不在的危险,让人防不胜防。貌刚脸上的冷笑收了回去,转而换成了笑脸,“小姑娘,你说的不错,这毒物死了就死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 “那就走吧,我等您很久了!” 徐承墨递过来一张湿纸巾,苏茉接了过来,将手檫得干干净净,便走在了前头。徐承墨快步上去,一把牵着她的手,与她并肩走在一起。 蜿蜒的山路朝前延伸,翻过一座山头,远远能够看到雷家村了。从山腰上下来,经到当日葬雷老头的地方,再往前走了三里地,苏茉指着离路边不远处的一块空地,对方俊道:“就那里吧!” 苏茉说完,从地上捡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扔了过去,算是把具体位置点了出来。方俊并不懂风水,但不知为何,对苏茉指的这一块地却是非常满意,他对苏茉千恩万谢,又约好了要请苏茉吃饭的日子,这才带着助手等人回去。 方俊并没有要跟着苏茉一起去雷家村,一来,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苏茉带着那古怪老头,一看就不是打得好主意,苏茉未必愿意让他知道;二来,苏茉的世界与他的不同,他就算有心想上去帮忙,未必能帮得上,搞不好还连累了。 苏茉这一行就只有四个人了。她和徐承墨走在前面,几次想把那老头让到前面去,那老头精得很,始终不肯走在前面。徐承墨握着苏茉的手,他一字一字在苏茉手里写着,写完了,他盯着苏茉的脸,却见苏茉摇了摇头。 眼看,就要走到前面的槐树林里去了,那老头却突然顿住了脚步,面色也一下子变得越发狰狞了,“站住,前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雷家村啊,看到前面的村子了没?”苏茉装作很无辜的样子,遥指着前面的村子道。 “雷家村有个人叫做苏茉,是不是你?”貌刚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苏茉,只要苏茉脸上有一丝动容,貌刚就会立取她的性命。 只是,他盯错人了,他应该盯着徐承墨的,徐承墨的脸色已是一变,而苏茉却是笑嘻嘻地道:“老伯伯,您是不是茉茉的亲戚?她老说她有远方的亲戚,我都不信呢,要不您就站在这里,我去帮您喊她?” 苏茉说完,作势就要往前面跑,那老者却又喊住了她,貌刚有些尴尬,实在是苏茉的表现让貌刚觉得自己有些疑心病重了,“你在前面带路,别带错了,走错了的话,我就让我的其他宠物蛇咬你了。” “啊?哦,好好!”苏茉一副被惊吓的样子,又变得乖了一些,她牵着徐承墨的手,走在前面,走得非常小心,两人看似很紧张,走路走得有些别扭,但脚下却踏着外人看不出的步伐。 貌刚一开始也在紧张地关注槐树林周围的状况,生怕苏茉在其中做了什么埋伏,只是一片槐树林走了一小半了,也没有什么动静,貌刚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只是他再一看前面的苏茉的时候,不由得大吃一惊,不知何时,他竟然没有看到苏茉了。就好像是前一眼,苏茉还在他前面五步远的地方,再一眼看去,苏茉遥遥地,已经在槐树林外面了。 第163章 诱入陷阱 貌刚没有看到苏茉了,徐承墨也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他站在原地,顿时大骇,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他的小白必定是死在了苏茉的手上。貌刚这一辈子还没有被人耍到这份上,已是怒气冲天,“死丫头,有本事就出来!” “呵呵呵!” 银铃般的笑声在这槐树林里,无处不在地响起,貌刚无法从苏茉的声音中分辨出她的方位,这一刻,貌刚身子一抖,他的脚边已是密密麻麻的毒物,蛇、蜈蚣、蝎子……,黑油密密麻麻一片,看得人毛骨悚然。 “你是五毒教的吗?养这么多毒物,多可怕啊!” 貌刚猛地抬头,看到苏茉就在他头顶的方位,吊在一根树丫上,在他眼前晃啊晃,貌刚这才知道,自己今日怕是遇到高手了,“你到底是谁?你师父是谁?” “师父?问别人的姓名来历,不是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家门的吗?”苏茉看似有些迷糊地道。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有何资格问我的来历?” 几乎是眨眼之间,貌刚身上爬满了毒虫,那些毒虫加起来恨不得有几桶了,也不知貌刚一个人的身体到底是怎样装得了这么多的毒物的。苏茉看得目瞪口呆,也懒得跟他废话了,只要知道这人是怎么跑这里来的就够了,这件事,只怕和苏妮脱不了干系,果然雷老头那老不死的,把那绢布给自己就没安好心。 苏茉很想掏出来撕掉,但那玩意儿那么得徐承墨的看重,苏茉也很想知道,所谓的《山海经图》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凭什么?就凭你已经被我收入囊中,再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哈哈哈!”苏茉大笑起来,她拿着龙鳞在空中那么前后左右一划,这一处天地就变了。 “九宫绝杀阵,竟然是九宫绝杀阵……” 天地变幻,貌刚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遥远,苏茉稳稳地站在树杈上,徐承墨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努力地调动着天地元气维持着阵法。徐承墨看不到阵法中的情况,可却能够通过他强大的精神力感觉到,貌刚在阵法里挣扎得很厉害。 苏茉死死支撑着这阵法,整个阵法的阵眼,正是苏茉。此刻苏茉也是极为痛苦,如果她身上没有这层业障,如果她能够沟通天地元气,仅仅凭着她能够吸收天地之间的煞气,就足以让貌刚死上一千遍,哪里还需要这么费劲? 徐承墨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望天的脸上,是谁都看不见的懊恼,他的心里已经将那个人碎尸万段一千遍了。他的丹田,若是不毁,也绝不会让苏茉受这等苦。可现在,他貌似没有太多帮得上忙的。 哒! 徐承墨眸光一闪,身子已经从树上跃了下去,谁也不曾想到,那个年轻的黑衣男子竟然从阵法里出来了。让人惊讶的同时,也不难理解。这九宫绝杀阵并不是真正的九宫绝杀阵,只具备雏形,除了苏茉功力尚且不足以布置出庞大的九宫绝杀阵外,这里的条件也不太具备。 苏茉布置出的九宫绝杀阵,其杀伐之狠更多的还是依赖于幻觉。人身在其中,会感觉到从四面八方九方传来的巨大的压力,如重重的高山压在人的头顶,眼前是由苏茉一身杀气还有她体内吸收的煞气变幻出来的古战场,也会勾起人心底里最为恐惧的一幕并无限放大。 此刻,貌刚便承受着这种折磨,他如同被人镶嵌在山体之中,重重的山峦不断地挤压着他,他想要挣扎出去。可他的师父,多尨却在外面等着,等着将他捉回去喂多尨的本命蛊,那是一条七彩的蜈蚣,比小白不知道要毒多少倍,且开了灵识,一旦被那蜈蚣盯上,貌刚会感觉到连死都变得那么奢侈。 “啊!” 之前被他抖落在地的毒虫感觉到了危险,都朝貌刚体内涌去,貌刚的身体便是一个毒虫的载体,里面寄居的全部都是毒虫,这些毒物是他用秘法养出来的,吸食过他的心头血,与他心意相通。平常遇到他想要攻击的人时,都是这些毒物打头阵,但此刻,这阵法实在是太过恐怖。貌刚自己已经支撑不住,哪里还能够耗神来指挥毒物。 况且,他连苏茉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怎么驱动这些毒物去杀死苏茉? 貌刚唯一寄予希望的反而是那个年轻男子。真正来说,那人已经不算是个人了,只有人的躯体,心头还剩最后一口热气支撑。这个人,原本是缅甸的一个特种兵,生前身手特别好,他受伤之后被多尨获得,也不知道多尨是从哪里得来的秘法,将这人做成了人傀。 人傀,貌刚只是在华夏的传说中听说过这种东西。控制人傀的方法也很简单,在制造人傀时,将他的三魂六魄散尽,最后只留下一缕神识,用秘法封印在一个物体上,只要带着这个物体,人傀就会跟随,并听从吩咐。 此时,貌刚的手上就拿着一个小孩用的拨浪鼓般的东西,那上面便封印着这个人傀的神识,随着貌刚手中拨浪鼓的摇摆,那人傀就会发起攻击。 这样的一个没有灵识的物体,自然是不会受九宫绝杀阵的影响的,这也是那人傀能够从阵法中出来的原因。徐承墨生怕那人傀对此时的苏茉发起攻击,在那人傀一露面,便冲了下去,和那人傀斗了起来。 苏茉和徐承墨均是从这人傀身上看出端倪来的。他们从前只听说过人傀,还是第一次面对,徐承墨的腿和胳膊受过伤,复原时间不长,对敌之中,在没弄清楚对方实力之前,不敢太冒进。 第164章 联手杀敌 “墨哥哥,接着!” 苏茉一声轻呼,将龙鳞扔了过来。龙鳞已是有灵识的武器,它朝徐承墨飞过来时,便停留在徐承墨额前,剑尖朝着那人傀,发出阵阵清吟,一来助阵,二来示威;那人傀不避不让,竟然一拳朝着龙鳞攻了过来。 徐承墨一把握住龙鳞,顺势朝着人傀刺了过去,被唤醒的龙鳞闪着阵阵寒光,薄刃如纸,锐利如电,一剑下去,将那人傀的手削去了一截。只是,半滴血都无! 而那人傀也丝毫感觉不到痛意,攻势无半点受阻,依旧是用半截拳头朝着徐承墨攻了过来。徐承墨也非常人,他早已料到有这么一着,身形一低,欺近身去,龙鳞被徐承墨插进了人傀的心窝之中。 人傀的心窝处,一点热气就这样从龙鳞的血槽中散了出来,那人傀抬起的手就那样慢慢地耷拉下去了,身体一软,就倒了下去。徐承墨干净利落地拔出龙鳞,转而扭头朝苏茉看去。 不看则已,徐承墨这一眼看去,吓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苏茉一张脸白得如纸,身体摇摇欲坠,眼看就要从树杈上掉下来了,徐承墨忙冲了上去,一把攀住树杈,一个鹞子翻身,翻了上去,一把将苏茉搂进怀里。 “茉儿!” 徐承墨忙将龙鳞塞进苏茉的手中,一缕阴煞从龙鳞中溢出,从苏茉的经脉之中,经过运转,进入了苏茉的丹田,但这不是重要的,缕缕阴煞被苏茉牵引,飞快地朝阵法的经络中蔓延过去,阵法得到能源补充,威力大盛,苏茉所受的压力,顿减! “啊,啊,啊!” 三声痛苦的呼叫,一声弱似一声,最后,便听到了枯枝被碾压的声音,苏茉能够清楚地看到阵法之中,貌刚已经倒在地上打滚了,他身子蜷缩在一起,七窍已经流血,苏茉两指捏诀,朝中土位弹出一指,便再次听到貌刚痛呼一声,一口血喷出,黑色的血里面掺着模糊的血肉,这是将内脏碾碎了吐出来的,貌刚已经命不久矣。 苏茉深吸一口气,她松开力,阵法之中的阴煞慢慢地收回,龙鳞再次恢复了寒光凛冽的模样,而苏茉随着阴煞通过经脉运转之后,回归丹田,脸上的颜色也慢慢地恢复了。 徐承墨松了一口气,他跳了下去,双手举起,等着苏茉跳下去。徐承墨面向苏茉,背后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貌刚,便在这时,貌刚突然从地上弹跳起来,朝徐承墨后背扑了过来。 “墨哥哥!” 苏茉惊呼一声,此刻已经容不得她去想应对之策,她的脚在树杈上蹬去,身体如大鹏一般扑向貌刚,手中的龙鳞发出如新月一般的寒光,一颗人头就这样滚落在地上,黑色带着恶臭的血喷了出来,汩汩的毒虫从貌刚的脖颈里面涌出来,涌到一般,又全部都死了。 这一幕,苏茉没有看到,她就势在地上滚了一圈,迫不及待地朝徐承墨看过去,见徐承墨已经扭转了身站在地上,目光炯炯地望着她。后怕的情绪涌来,苏茉鼻子一酸,从地上爬起来就朝徐承墨扑了过去,一把抱住徐承墨的脖子,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是劫后余生的泪!徐承墨紧紧搂着她,他的下巴轻轻地摩挲她的发,柔声道:“我没事,不会有事的,他出击的时候,我知道!” “那你怎么不躲?”苏茉重重地捶着徐承墨的肩,她没有使半点内力,徐承墨只觉得她的拳头如在挠痒一般,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徐承墨也觉得冤枉,他正要反应,还没来得及动作的时候,苏茉已经扑上前来了,现在还被她给冤上了。徐承墨吸着她发间的芬芳,轻声道:“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下次我躲快点!” 徐承墨搂着苏茉,他一颗心已是软得一塌糊涂,二十三年的岁月,他一个人走过来,母亲的早逝,父亲的迁怒,家族的感情淡漠,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在寂寞的寒夜里行走。但今天,现在,怀里的女孩却在为他担心,为他害怕,为他挡住身后的攻击,怎么不叫他心软? 而徐承墨,恐怕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心软,是因为这个人是苏茉,不是别的女孩子,是他挂在心上的人,是他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的人。 每一次的生死相依,每一次的命悬一线,每一次背靠背御敌,每一次面对面拥抱,只会让两颗心靠得太近。前一世里,苏茉走在伦敦的街头时,曾看到过路边的玻璃橱窗里有一对接吻猪,一个小孩在拉两头猪,不管他拉得多远,最后两头猪还是会朝着对方靠近,吻在一起。那时候,她在想,她的另一头猪在哪里?是不是也有这么一根命运的绳子牵在他们之间,不论东西半球,不论大江南北,不论千山万水,他们也会一步步地靠近? 苏茉哭得累了,徐承墨一把抱起她,扫了一眼旁边已经空瘪下去,成为一具臭皮囊,再也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貌刚,一阵北风吹来,卷起一堆落叶,将貌刚的尸体已经掩了一大半。而另外那个年轻的男子,在徐承墨抽出龙鳞之后,早已化作森森白骨。他本是个死人,躯体靠药物支撑,最后一口热气泄出之后,血肉早已腐烂不堪。 徐承墨抱着苏茉,两步便跨出了槐树林。雷家村对他来说,并不陌生,怀里的人儿已经陷入了睡眠之中,徐承墨抱着她,避开村落,直接朝山上的城隍庙走去。 城隍庙里,老道士正在煮吃的,看到徐承墨抱着苏茉进来,吓得扔掉手中的烧火棍就跳了起来,一步冲到徐承墨跟前,伸手探了一下苏茉的呼吸,问道:“出事了?和人交过手了?” “是,在旁边的槐树林!”徐承墨道。 “丫头的房间在那边!”老道士指了指苏茉曾经住过的破厢房,二话不说,就朝外走去。老道士早在那片槐树林里看到过那九宫绝杀阵,也知道必定是自己这徒儿遇到什么事之后,提前布置用来防身的。老道士去,是要去掩尸灭迹。这里虽然是僻野山村,但出现死人还是会引起轰动的。被对方查知了,总归不好。 徐承墨抱着苏茉进了厢房,看得出来,老道士是很宠她的,她去了省城,这房间里还维持着老样子,打扫得很干净,床上的铺盖卷在一起,徐承墨展开来,小心地将苏茉放了上去,又帮她盖好了被子。 第165章 葫芦来历 他坐在床边,手指描摹着苏茉的脸,一笔一划,描得很浅,他的另一只手,握着苏茉的手,他的眼凝视着苏茉的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也不管身处何地,何年何月,就只想这么一直坐到老。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脚步声传来,徐承墨放开苏茉,站起身来。他步出厢房,走到前殿,正好老道士跨过门槛进来,“师叔在上,师侄徐承墨见过师叔!”徐承墨抱拳朝老道士行礼,又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老道士不语,站在门槛内,看着徐承墨,直到他挺起身,才眯着眼道:“连我的名讳都不问,见面就磕头,你师父就是这么教你的?如此轻信于人,难怪丹田会被毁。” 徐承墨笑了一下,老道士不叫起,他自己就起来了,“就算不是师叔,您老是茉儿的师父,也当得起我这三个头。” “哼,我好好的徒弟,你以为这么轻易就能哄走的?做梦去吧,小子!”老道士气哄哄地在旁边的破椅子上坐下来了,徐承墨不提苏茉还好,一提苏茉,老道士就有气,“她以为,她那么点微末本事,摆出那么浅薄的九宫绝杀阵就能够杀了多尨的徒弟?唉,她要不是身缠业障,也还是能做到的。” 徐承墨站在旁边不语,可从他低下的头,还是能够看得出,他心里未必比老道士好受。两人一站一坐,谁也不肯先说话,苏茉醒来从房间里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沉默的一幕,不由得奇怪道:“师父,你又在欺负人?” 老道士猛地抬起头来,瞪着两眼,凶巴巴地道:“死丫头,女大不中留,我欺负他又怎么了?过来,拜见你师兄!” “师兄?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收了个徒弟,就算收徒弟,难道不应该是喊我师姐的吗?”苏茉慢慢地挪过来,她走得很慢,四下里寻找,就这么一个破落的城隍庙,哪里能够藏得住人? 反倒是徐承墨走了过去,他走到苏茉跟前朝苏茉摊开手,见他手心里躺着一个拇指般大小的玉葫芦,葫芦肚上天然生成的太极鱼,正是当日她拜师的时候,老道士送她的那一个。 “你,你什么时候偷了我的玉葫芦?”苏茉一惊,伸手去摸挂在自己胸口处的玉葫芦,拉出来一看,不是好好地挂在胸前吗?可徐承墨这个又是从哪里来的? 苏茉刚睡醒,略有些迷糊,又是在两个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她几乎是不带脑子的说话做事。这呆萌的模样,看在徐承墨眼里,越发添了可爱,他揉了揉她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笑着道:“不是我偷了你的玉葫芦,你瞧瞧,我们俩一人一个!” 苏茉将自己的玉葫芦取下来,和徐承墨的放在一起,他的大手掌心里,两个葫芦果真是一模一样,大小无别,倒像是一对定情信物。苏茉一下子看得呆了,她的目光从玉葫芦上离开,傻愣愣地望向老道士,心里却是懊恼不已,尼玛,果然,宝物不是那么好拿的啊,这是要自己把自己卖了的节奏吗? “咳咳!那个,苏茉,过来,拜见你师兄!”这一次,老道士直接指着徐承墨对苏茉道。 “师兄?我说,他师父不是广泽寺的老和尚雪光吗?怎么又成了我师兄了?难不成,难不成……,你和雪光老和尚是师兄弟?” 苏茉的脑子果然不笨,灵光一闪,便想到了问题的症结,见老和尚脸上露出难为情的表情,苏茉气得笑了,“你一个道士,他一个和尚,话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收我做徒弟,到底是为了传承衣钵,还是别有用心?” “我对你有什么用心?你跟着我学了十年,我把家底都掏出来教你了,你叫我一声师父,还亏了你了?你师父我在入道前本来就是和尚,这有什么稀奇的?”老道士一狠心,索性把自己曾经的那点丑事给抖出来了。 这一说,连徐承墨都愣住了,他灼灼地看着老道士,心里无限感慨,自己这个师叔果然是个能人啊。他也是这次来之前听雪光老和尚说起,他还有个师叔的。而老和尚也是因为苏茉修炼的功法确定出苏茉的身份,让徐承墨跟着苏茉来拜访这位师叔。只是,老和尚只说这位师叔后来是位道士,徐承墨还以为是出师之后,由俗入道的,谁知道,竟然是从和尚改为道士的。 “师父,你不会是为了长生不老吧?”苏茉笑着道。 “不是为长生不老,师父疯了这么折腾?”老道士不屑地说道,才说了一句,就跳了起来,他锅里还炖着一锅汤,一阵糊味随风飘了过来,满屋子都是糊味。 “哎呀!”苏茉忙也跟着冲了过去,拿起锅铲铲锅里的肉汤,老道士则拼命地踩着锅底下的柴火,这一幕多少次在他们的生活中上演,两人做起来很熟练也很默契。 徐承墨看在眼里,似乎看到了苏茉过去的日子,在这么一个破落的小山村,在这四面漏风,八面进雨的城隍庙里,过着这种凄苦的日子。徐承墨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老道士,苏茉的命运该是怎样的悲惨? 与师兄见面,就这么过去了,苏茉端着碗,坐在蒲团上,喝着糜汤时,边看着徐承墨,实在想不通,缘分怎么就这么神奇,这人怎么就成了他师兄了,“师父,你还没告诉我,你这是什么门派啊?无缘无故给我找一个师兄,真是越来越后悔做你徒弟了。” 老道士从碗里抬起头来,瞪了苏茉一眼,“你那天走得那么匆忙,眼泪汪汪的,我哪有时间跟你讲门派里的事?也是时候好好跟你说一说了。”老道士一口气喝完了汤,将碗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放,用舌头撩了一遍上下嘴唇,“说起来,我们这一门派也流传了数千年了,每千年出一个英雄人物,说起来从古至今也是非常风光的。我们的门派就是正宗的玄门,据说祖师是九天玄女,那是风水师的祖师爷啊!” 第166章 师命母命 “九天玄女?《九玄冰经》?”苏茉眸光一闪,想起几个月前,信阳墩子家后院的那个阴灵跟她讲过的《九玄冰经》,不由得问道:“师父,你听说过没,《九玄冰经》?” “你是怎么知道的?雪光告诉你的?”老道士瞪起眼,问苏茉道。 苏茉摇了摇头,“上次遇到一个阴灵,他告诉我的。”苏茉便将出手治墩子,遇阴灵,得龙鳞的事说了,反正徐承墨也不是外人,也就一五一十,没有半点隐瞒。 老道士从徐承墨手中接过龙鳞,一双眼都绿了,捧在手上,左看右看,那垂涎的样子,让苏茉顿时忌惮起来,手一招,龙鳞从老道士手中飞了过来,被苏茉收在手中。 “你还没说呢,《九玄冰经》的事!”眼看老道士要生气发怒,苏茉撅起嘴,先发制人,一副你不说,我就不给你玩的德性。 老道士一脸无奈,倒是把徐承墨给看笑了,道:“《九玄冰经》原本是九天玄女留在尘世的一部风水传承,一共分三部《地脉道》、《人间道》、《天机道》,其中《地脉道》是风水之道,首重龙,龙即山脉,也为大地之气,气之来需有水导之,气之止,需有水限之,气之聚必需无风,有风则散,这就是地脉知道,须藏风得水,故称风水;《人间道》乃人伦大道,凡一切处世、处政、兵法、武艺之道皆含其中,而《天机道》这是天机天兆之大者,天以二十八宿为经,以东南西北为四垣,临制四方。据说,懂半部《天机道》,便可封神为相……” 苏茉已是听傻了,但她那傻样很是可爱,嘴半张着,嘴角挂着亮晶晶的哈喇子,那一副馋样,令老道士和徐承墨不得其解。老道士一脚踹过去,“别想了!我玄门一向没有留存于世的秘笈,师门里面,都是口口相传,我肚子里的那点货都已经教给你了,你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为什么?”苏茉倒不是不依老道士的话,而是很好奇。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玄门每千年都会出一名英雄人物为玄门续慧命,那是因为《九天冰经》虽然是一部秘笈,但具有灵识,会自动寻主,你师父我,可没有这福气!” “哦,这样啊!”苏茉脸上依旧是一片红晕,也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火光映照的,“那师父,你知不知道《九天冰经》怎么修炼?” “有灵识的东西,你还怕不知道怎么修炼?等你得到它再说吧!” 老道士纯粹是敷衍苏茉的口气。徐承墨却眸光幽幽,别有深意地看着苏茉。他与苏茉相处时间虽不长,但每次在一起都是面对一些大事,苏茉的实力、各种手段,徐承墨都看在眼里,他的师父与老道士同门一脉出来的,他很清楚苏茉很多手段绝不是师门传承。 但徐承墨并没有问,反而解释道:“茉儿,《地脉道》、《人间道》和《天机道》就如同三层楼一样,一步一个台阶,自然就能走到最高层,这是顺其自然的事,没必要着急。” 老道士听了徐承墨的话,这才郑重去思考苏茉的问题,他怔怔地看着苏茉,一双老眼放出精光,但也只是打量了这么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只是嘴角高高地勾起来,显得很是开心,道:“茉儿啊,这玉葫芦,你还是好好收着,当年你师父我和你师伯好不容易从昆仑山抠出来这么一块,磨出了这两个宝物,又找了个好地儿,蕴养出这么一对阴阳葫芦来,你和你师兄一人一个,这也是缘分……” 苏茉的脸止不住地就红了,冷哼一声,“你倒是打得好主意,真是自作多情,师兄心里可未必这么想的!”苏茉说完,腾地站起身,也不顾在座的两人,回了厢房。 老道士的脸也随即变了,狠狠地瞪着徐承墨,他一句话不说,徐承墨心里又是急又是害怕,头一次,他面对一个人,额上冒出了冷汗,显得心虚,“师叔……” “你师父给你玉葫芦的时候,没有跟你说?”老道士一挥手,打断了徐承墨要解释的话,恶声问道。 “师叔,您听我解释,我……我家里,我母亲生前给我订了一门亲事……” “胡说,你是听你母亲的还是遵从师命?”老道士快手如电,从徐承墨手中将那玉葫芦抓了过来,“你若是听你母亲的,你现在就走,以后也别叫我师叔了,我没你这个师侄!” 徐承墨目光呆滞地看着那玉葫芦,这一刻,他反而不害怕了,一阵风吹来,他身上被冷汗汗湿了衣服,凉飕飕的,令得他头脑越发清晰,“师叔,我既不听我母亲的,也不愿遵从师命,人生短短几十年,不需要守那么多的规矩约定,背负那些无谓的负担,我只想听从我自己的内心,我对茉儿,势在必得!” 老道士的心几番起伏,他对苏茉视若亲生,从小呵护着她长大。苏茉被雷老头抱回来的时候,出生才几天,雷老头是准备把她饿死的,将她往屋里一扔,自己就出门了。老道士第一次看到苏茉,便是被苏茉的哭声唤进去的。他进去的时候,苏茉已经没有力气哭了,哼哼地看着他,那双眼很澄净,却透着看尽人情的睿智,便是这一眼,打动了老道士的心。 老道士把苏茉抱回了城隍庙,从山里带回野兽的奶喂她,就这样把她养活了。这中间,雷老头找来过一次,见苏茉在老道士的手里,二话不说地就走了。 苏茉一岁的时候,老道士又来了,把苏茉接走了。老道士到底不放心,那一天下着大雪,雪深得齐腰,老道士从山上下来,见苏茉被扔在大门口,一岁的孩子,走得还不太稳,她扶着门框站着,呼啸的北风吹得她小小的身子摇摇欲坠。 老道士老远看着,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他走近了看,雷老头在堂屋里生了一盆火,火上温着一瓶酒,一大锅肉炖的老远都能闻到香味。雷老头一个人自斟自饮,苏茉就扶着门框看着,她的一双眼很冷,如冰雪,那不是一个一岁的孩子该有的眼神,很平静,无怨无恨。 第168章 关心则乱 老道士听了很是赞同,能将生死关勘得如此透彻,老道士一下子猜不出徐承墨到底曾经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但苏茉却不同,她只觉得一口郁气地堆积在心里,不为别的,只为徐承墨说的一句话“不过一条命而已”,既然他将命看得如此轻,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她苏茉又何苦为他担心? 有时候,人就是喜欢钻牛角尖,苏茉自己都没有想到,事情发生在两年前了,那时候的徐承墨孑然一身,在这天地之间行走,真正无牵无挂。 “不错,师门恩怨!”老道士摸着胡须,叹了口气,“唉,都是利欲熏心惹的祸,当年师门要在我们三人中间挑一个衣钵弟子,传承师门,本来是挑了你师父的,但你师父不念红尘,推选了我,最后,掌门的身份落到了我的头上,而你们的师叔一心念掌门位久矣,未免心生怨恨。他甚至不念师恩,把师门传承下来的一个六壬排盘给盗走了,生生气死了师父。他以为那就是玄门掌门的信物,他却不知,玄门自古就没有信物,真正的掌门传承就是那些杀伐阵法。六壬排盘到底是师门的传承,我去找他拿回来的时候,他勾结外人,我这条胳膊就是这么没了的。” 真是越听越气,苏茉久久不语,像是在发呆,就在徐承墨准备唤一唤她的时候,苏茉突然轻轻一笑,道:“师父,我算是你衣钵弟子了,这清理门户的事,就交给我吧!” 老道士倒是有些意外,从前老道士花了多少心思想收苏茉做徒弟,后来收了,生怕苏茉反悔,一直不敢把师门内的事说给她听。今天,竟然一反常态,主动承认了自己衣钵弟子的身份,也意味着将自己的掌门位接下去,还承诺了要清理门户。老道士反而有些受宠若惊,嗔怪道:“不害臊呢,你师兄在这里,你还抢着这掌门位。” “谁稀罕你这掌门位了?有本事你传给师兄啊!”苏茉笑着打趣道,只有这会儿,只有在这两个人面前,才能看到她少女调皮的一面,才能看到她这纯净如花开般的笑容。 徐承墨笑着揉揉她的脑袋,对老道士道:“我来之前,师父告诉我,师叔在修炼上有颇多体会,师父这些年,虽然也一直在修炼,但不是朝这个方向,他让我问问师叔,我的丹田……是否还有修复的一日?” 老道士听了这话,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苏茉看得要急死了,她要上前去催老道士,徐承墨拉住了她,朝她摇摇头。 苏茉一向沉得住气,但这时候便是关心则乱了,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老道士,而徐承墨盯着她。徐承墨曾达到过先天之境,在整个华夏,到达这个境界的,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修炼分后天和先天,后天一共是三个境界: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之后,才是先天,那是一个崭新的境界,数百年来,达到这个境界,被写入记录的人,几乎还没有。 苏茉如今只有十六岁,已是半步步入炼气化神,等苏茉如他自己一般,到达了先天之境,便可知,人生又是怎样一番模样。但徐承墨,虽然他目前只有二十三岁,可有人终其一生,都只在炼精化气的境界里徘徊。就别说,他如今丹田被废了。丹田被废,那和一个寻常人有什么区别?生老病死,碌碌一生,没有办法陪着苏茉去追求人生的另外一个境界,想到这里,徐承墨心里生出了一丝颓唐,他握着苏茉的手,慢慢变冷,最后像是怕冻住了苏茉,轻轻地松了开来。 就在这时,老道士睁开了眼,他看了看一直期盼他的苏茉,又看了看徐承墨,正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笑着道:“修炼一途,机会万千,能不能修复,就看你的意志了,何谓修炼?修炼一途,乃窃阴阳,夺造化,转涅盘,握生死,掌轮回!若你不能握住自己的生死,没有这份转涅盘的斗志,何谈修炼?” 一席话,说得徐承墨顿时士气大涨,两年来,奔波在寻求秘法修复丹田的路途中,一直觉得很迷茫,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前途一片明亮,就算是这次丹田被毁,也不过是修炼一途的历劫,何须放在心上? 从老道士那里出来,天已经黑了。苏茉一个人走在前头,将徐承墨远远地落在后面。徐承墨不知道她到底生的什么气,但毫无疑问,这份怒气是冲着自己来的。徐承墨笑笑,见她拐进了一幢瓦房里,便走近了两步等在门口。 苏茉在雷家转了一圈,雷霜和雷奎上学去了,只有其父母雷庆云和邱英在家。苏茉来,送了一粒从老道士那里摸来的伤药给雷庆云,他的腰伤了一次,虽然过去了一段时日,但没有得到休养,也一直不见好转。雷庆云是知道从苏茉手里出来的药没有次品,二话不说,就着家里的黄酒服了下去。邱英则忙着把家里的年货给苏茉装了满满一大袋子,让苏茉带着。 虽说并不是雷家的子孙,但雷庆云夫妇待苏茉从小就好,苏茉也不客气,叮嘱雷庆云在家里好好休养,过完年之后就去城里找她。雷庆云一直将苏茉送出了门,见门口站着的徐承墨,盯着眼打量了半天,欲言又止,苏茉心里知道他在嘀咕什么,便道:“叔,是我师兄!” 既是师门中人,雷庆云也知道苏茉一直跟着老道士学些本事,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嘱咐苏茉过年时回来,这才看着她离开。 “雷家的人?”徐承墨笑着从苏茉手中接过蛇皮袋,他记得他公寓里也还有一大袋子这种干货,也不知苏茉收集这么多做什么?徐承墨从小生在豪门,不太理解乡里人的这种感情,苏茉哪里是稀罕这些干货,她只是不舍得这种亲情。 “嗯!”苏茉闷闷地应了一声。 “还在生气?”徐承墨另一只手扣住苏茉的肩,不让她一个人在前面乱跑。 第169章 肿瘤体质 苏茉扭过头,月光下,她的脸似笑非笑,带着点淡漠,道:“你连生死都不计较的人,还计较我生不生气?” 徐承墨一听,笑了,他一把将苏茉拉进怀里,脸贴着她的头,寒冬里,他的声音很是温暖,“那是以前,以后再也不会了。不要生气!” 苏茉听他这么哄着,想到他现在的状况,心里的怨气也不是那么多了,她鼻子哄哄两声,虽然没有说话,但嘴角已是勾起,眼睛也微眯起来,如一弯新月。看着她的笑脸,徐承墨觉得,这二十三年,似乎等的就是就是这一刻,牵手的一刻,然后等她长大,一直走下去。 从槐树林里经过时,果然看到那里一大堆的灰烬,老道士已经将那两个死人给收拾干净了。徐承墨不由得想到一事,问道:“茉儿,这九宫绝杀阵,是什么时候布的?” 九宫绝杀阵,就算是放在他之前的实力,也做不到分分钟布置出来,就别说现在的苏茉了,很明显是提前就弄好了的。如若不然,苏茉也不会步步为营,将那貌刚给诱到槐树林里来。 “有一段时间了,防患于未然嘛!”苏茉不愿意多说,便朝徐承墨卖萌。这九宫绝杀阵自然是在她第一次遭苏家派来的人暗杀后,布下了这阵法,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如若不是这阵法,真要对上貌刚,此刻的苏茉,无疑会很吃亏,她虽然已是暗劲境界,但业障不除,修炼不继,迟早是要出事的。 徐承墨心里也很清楚,见她不说,也就不再追问了,车停在村子外面较远的一段距离,冬夜里,二人手牵手,一股暖意流淌,长长的路,变得很短了,不一时就到了车上。 等到开车回江市,已经凌晨了,自然也回不成学校。苏茉是第二天一早回去的,她没有回宿舍,直接去了教室,一眼扫去,没有看到崔小玉,倒是听到了某些人的讥讽。 “切,什么人啊,枉人家崔小玉还把她当好姐妹呢,你们瞧瞧,都什么时候了,哪里看到她去看崔小玉了?” “是啊,昨天班级里组织去看崔小玉,就她没有去,真是冷血,难怪连鬼都怕她呢!” “嘻嘻,搞不好,她就是一媚鬼呢,丹丹,是你说的啊,上次你在讲台上摔那一跤,就是她使得鬼。” …… 真是真相了!苏茉在心里道,她懒得理会那帮人,在这班里读了快半年了,她认识的人还真是不多,但齐丹是绝对有印象的,这女人一天不作,就活不下去一样。 “崔小玉怎么了?”苏茉问旁边的封烨道,这家伙一见苏茉进来,就摆出一副八卦的神情,又想刺探一下苏茉周末去干嘛去了。 “她据说是生了肿瘤,昨天班上的人都去看了,你正好不在。”封烨道。 “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吗?”就算她脱不开身,至少可以让苏灵雅帮她和崔小玉说一说,请个假啊。 “我也没去,我昨天有事回京城了。”封烨很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笑道。 去tm的,苏茉暗骂了一句,什么叫就她一个人没去看崔小玉啊,封烨也没去,这帮死女人,一个个都花痴啊。“好吧,我知道了。” 快上课的时候,苏灵雅冲了进来,苏茉的目光追随着苏灵雅的身影,等她在位置上坐了下来,苏灵雅忙朝苏茉看过来,笑着摇摇头,这时候老师进来了,苏茉也不好问。 下课的时候,苏灵雅不等老师出门,就跑了过来,趴在苏茉的桌子上,低声问道:“你这两天不在,我忙得要死,就没有找你,你是想问小玉吧,她还跟我说,叫不要打搅你,她这是老毛病了。” 苏茉有些不懂了,问道:“不是肿瘤吗,怎么是老毛病啊?” “呃,是啊,她和正常人有些不同!”苏灵雅和崔小玉是初中同学,对崔小玉情况了解得多些,“小玉的确是老毛病,医院诊断她是肿瘤体质,每年都会在身体的不同地方长出一个肿瘤,不过都是良性的。对正常人来说,可能是很严重的事,可是对小玉来说,一年一个,也习惯了。也不知是谁把她要动手术的消息透露了出来,搞得全校都知道了,小玉现在正伤心呢。” 好一个“习惯了”,这样的事能够习惯得了吗?身上摊这样的事,还被人宣扬得满世界都知道了,能不伤心吗?毕竟崔小玉也是小女孩子,人要脸,树要皮,肿瘤体质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能不让人知道就尽量不让人知道,除非跟她有仇,才会把这种事到处宣扬。只是,肿瘤体质,苏茉前世今生也算是见过世面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不过,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崔小玉,后者给她那种奇怪的感觉,苏茉总觉得这其中,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我总是要去看看她的,下午吃饭的时候去,怎么样?”苏茉道。 “行啊,不过,你那位的豪车在不在?想让我带路,你就用豪车载我去。”苏灵雅趁机提条件。 “去你的!”苏茉一把推开她。 上课铃声响了,老师也要进来了,苏灵雅忙收身回了自己的位置,有些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无心,但回头去想,就会想出些别的东西来,比如说,方才跟苏茉说的,到底是谁将崔小玉生病的是宣扬得满世界都知道的? 肿瘤体质,想想都觉得奇怪,崔小玉一旦上学来,将会被人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待?苏灵雅越想越觉得气愤,要是她知道这事是谁干的,她必定撕了那人。 第三四节课是班主任郭芬的课,郭芬进来的第一眼便落在苏茉身上,苏茉与她对了个正着,顿时脸刷地就红了,她居然把周末要去郭芬家吃饺子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了啊! 两节课,苏茉便如煎熬般地过来的,封烨第一次见苏茉吃瘪,在旁边乐得呵呵地笑。苏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瞅着封烨不注意,一脚踹过去,封烨冷不防地大叫一声。郭芬读课文读得正入戏呢,风情并茂,被封烨的尖叫声打断了,脸沉了下来,扭头朝封烨问道:“怎么回事?” 第167章 前尘往事 老道士陪着苏茉在门口站了半响,雷老头才扭过头看这一老一小,他已经醉了,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句,“你要心疼,就把她带走呗!” 老道士再次把苏茉带了回来,后来苏茉渐渐地会走路了,她反而不怎么上山了,而是执意待在雷家。老道士不问,他很清楚苏茉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与雷老头有关,从婴儿到苏茉五岁,雷老头几次欲置她于死地,这里面绝对是有原因的。 这么多年,老道士一直都忘了不了苏茉那双澄净的眼,眼中惊人的平静,无怨无恨,就像她遭遇的这种命运是别人的,与她无关一般。是怎样的心志才能够做到这些? 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老道士才死缠硬磨地要收苏茉为徒的。玄门收徒,首重心性,次则天分。玄门一脉,风水术数、奇门遁甲,杀伐极厉,一旦为祸,将会是本门之祸,社会之灾,收徒之人,万死难辞其咎!且,玄门的心法修炼起来极难,若非心性坚毅者,绝无成就可言。 而苏茉,老道士从她是婴儿一直看到她五岁,他从未在苏茉的眼里看到过一点仇恨的影子,并非是苏茉很傻,也绝非苏茉包容,而是,苏茉不屑于去恨。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她在雷家十六年,雷老头死的时候留下来的一点钱,苏茉一分没动,为雷老头办完丧事之后,就交给了村里。 这世间,还有什么样的人,及得上苏茉这样的心性。至于苏茉的天分自是不必说了,筋骨柔软,可塑性是老道士走南闯北一百多年里,看到过的最好的,丝毫不差于徐承墨。后来跟着老道士十年修炼,也恰恰证明了,老道士的眼光还是很独到的。他是将苏茉当做衣钵弟子在培养,老道士一生并无妻儿,将苏茉看得比自己生养的还要亲,怎么容得任何人欺侮? 当年,他和雪光老和尚还很年轻,二三十岁的样子,二人去昆仑山寻仙问道,无意中得了这么一块天上仅有、地上无二的太极玉,当时他们不约而同地雕出两个葫芦之后,看着对方手中和自己一样的葫芦,不由得齐声大笑,也约定将来若是收了一男一女做徒弟,就让他们用这葫芦结为姻缘。 那时候,老道士和老和尚都没有出家,但他们均有一颗出世之心了,预见到了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家室更不可能会有子女,但师门传承,衣钵为重,都会收下弟子,才做出了这样的约定。 当日的笑谈,在两人果真都收了男女弟子之后,就不能作为笑谈了。更何况,老道士何等精明,看得出自己这个冷心冷情的弟子对自己这个师侄是上心了的,如若不然,怎么可能会徐承墨近她的身?苏茉不喜也就罢了,苏茉既然喜欢,徐承墨就必须是她的。 也幸好徐承墨比较上道,徐承墨今日要是敢说半个“不”字,只怕他是踏不出城隍庙的门槛的。 这些,徐承墨都不知道,他第一次看到老道士,是在他刚拜了雪光为师,老道士听说之后,千里迢迢从外地赶了过来,十多年前的老道士仙风道骨,容貌还很年轻,两只胳膊也是完好的,哪里像今天这么落魄的样子?是以,上一次遇到,相处一晚,徐承墨竟然都没有认出来。 可见,书上,影视上说的,一别数年,一眼认出,都是哄人的。 “很好,很好!”老道士转忧为喜,真正要和徐承墨动上了手,他在师兄那里也不好交代。 老道士的意图如此明显,徐承墨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若是换了别的人强迫他,如此威胁他,徐承墨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他的尊严不容挑衅。但老道士是为苏茉,是为了他一心怜惜的女孩子,如果她的生命里有这样一个人疼着她,爱着她,就算是让他徐承墨受委屈,又何妨? “师叔,您的胳膊,是怎么回事?”徐承墨盯着老道士断了的左臂,问道。 他话一开口,便感觉到了厢房之中,某人屏住了呼吸,看来连苏茉自己都不知道老道士断臂的原因呢。老道士自然也察觉到了,朝厢房里喊了一声,“死丫头,出来吧!” 苏茉磨磨蹭蹭地从屋子里出来,再强悍的女孩子,心底里也有一处柔软的地方,也希望有人疼,有人宠,有人撑腰。而老道士,无疑是苏茉在这世间的最后一堵墙,退无所退时最坚实的后盾。所以,苏茉在知道徐承墨有婚约之后,心里无限失望,面上依旧平静,但在老道士面前,却是不需要装,而表现出最真实的想法。 “师父,你胳膊,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被谁伤了的?”苏茉走了过来,蹲在老道士身边,扯着老道士空空如也的袖子,问道。这个问题,她问了十多年了,老道士从来不说,看来今天是准备说了。 “唉!承儿,你师父想必也没告诉过你。我玄门传到我们这一代,师兄弟一共三人,我、你师父,你们还有一位师叔现居香港,名叫金国良,你师叔我这条胳膊就是落在了他手里的。” 事情过去十多年了,老道士现在说起来已是一派平和,可徐承墨却是脸色大变,苏茉从来没有见到过他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忙走过去,一把握住他的手,问道:“怎么了?” 老道士看了徐承墨一眼,叹了口气,“只怕他的丹田也是毁于他这师叔手上的。” 苏茉的手一紧,不敢相信地看着徐承墨,只见徐承墨胸膛起伏,半天才平息下来,点头道:“正是!” “你这么聪明的孩子,就算你师叔境界比你高,想要将你伤及至此,也不容易,你是如何栽到他手里的?” 看到苏茉担忧、心痛的眼神,徐承墨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他笑了笑,道:“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但身为军人,作为男人,不得不去做,不过一条命而已,死也就死了。我只是没想到,这其中,还涉及到师门恩怨了。” 第170章 气死封烨 “老师,封烨肚子痛,要上厕所!”苏茉不待封烨开口,就抢着回答。 “赶紧去!”郭芬不耐烦地道。 是去呢,还是不去呢?此时,箭在弦上,不去行吗?封烨只好硬着头皮起身,装模作样地捂着肚子,弯着腰朝外面走去。待出了教室门,偏过郭芬的视线,封烨转过身来,朝苏茉狠狠地瞪了一眼。 苏茉捂着嘴笑起来,小样儿,想笑话她,还不知道最后被笑的是谁呢? 终于捱到下课了,齐丹第一个冲了出来,走到封烨旁边时,很关切地问,“封烨,你好点没?” 封烨黑着脸,不愿意回答,倒是苏茉,好心地帮他解围,“那个,他每个月都有这么几天,习惯了!” “苏茉!” 一声大吼,将教室后面树上歇的几只老鸦都给惊飞了,教室的屋顶都快被这吼声给掀翻了。整个教室里静了下来,班上的同学看到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少年,此刻就如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脸红脖子粗,恨得牙痒痒地瞪着苏茉,众人只相信,要是此刻封烨手里有把刀的话,封烨会不会朝着苏茉砍下去? 苏茉“噗”地笑了,但看到封烨濒临崩溃的边缘,苏茉忙举起双手,“我错了,错了,那个,你……” “住口,你再说!”封烨见她服软的样子,似乎触动了他心底的某一根弦,眼神一下子柔和了很多,“走吧,郭老师还等着我们呢!” 郭芬走之前的确是跟二人说了中午煮饺子吃的,苏茉再不敢怠慢,忙起身来,故作小心地走在封烨的后面,一步一步踩着他的脚印,封烨扭头瞅了她一眼,已是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又觉得苏茉就这么走在他的身后,是一件很甜蜜的事。 郭芬的家就在学校里面的教职工宿舍区,她一个人在家,她丈夫原本也是学校的老师,自从儿子出事之后,就下海做生意了,在江市开了一家门面做汽车配件,这几年汽车行业很红火,挣了不少钱。虽然是老房子了,但家里重新装修之后,很豪华。 进门的玄关处立了一个鱼缸,客厅和餐厅用一个仿吧台的柜子隔开,上面放了几个摆件,都是起招财纳宝保平安作用的。房子的功能区和卧室分开,中间隔着书房,整个屋子布置得很是讲究。 “郭老师,您这房子是请人设计的吧,挺不错的!” 郭芬一个人在家,家里本来是有个保姆的,去帮她先生看店去了,要到晚上才回来。中午只是煮一顿饺子,这对做惯了家务的郭芬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郭芬先回来一步,饺子已经下锅了,苏茉和封烨两个算是她教书这么多年最得意的门生了。郭芬自己没有孩子,把学生看的就跟自己孩子一样,请两人来吃饭,一来聊一下两人的学习进展,二来,郭芬也是听了校长方建平的意见,请苏茉来的。 苏茉被劝退那天,专门拿了一张符要送给郭芬,被郭芬拒绝了。稍后,郭芬就被方建平请到了办公室,侧面说了一下苏茉的情况。郭芬是属于小老百姓阶层,又受过正规教育,将风水之类尽归于迷信。但方建平就不同了,学校闹鬼这件事,前因后果,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孟家出事,他也多少听到过一些风声。这才劝郭芬,不要把苏茉的话当回事。 郭芬自从儿子出事之后,就一直觉得身体不是很好,一开始是想陪着儿子去死,后来,日子长了,她也就慢慢地把心境放开了一些。人,终归是要姓命的,她也将一腔心血都放在了学生的身上。 “苏茉看出什么门道来了没?”听的苏茉这么说,郭芬便好奇地问道,她也想瞧瞧,苏茉到底是不是校长说的那样,是个小神棍? “郭老师,您不是不信这些事吗?不过我猜,您先生是个商人,生意做得很不错。”苏茉弯着腰,站在吧台前,看着上面蹲着的一尊貔貅,这果然是商人的最爱啊! 但,钱这玩意儿,除了能够在这个现实社会卖个身份,还能做什么?苏茉摇摇头。 “苏茉,你要是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我就信了。你现在说说,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身体不好的?” 饺子端上来之后,郭芬坐在桌子对面,笑看着苏茉问起来。苏茉夹了一个饺子放到嘴里,说实话,她是南方人,不太习惯吃饺子,但偶尔吃起来,还是觉得很香,“郭老师,我用的不是风水,而是中医,望闻问切,看您的脸色,就能看出来,不需要装神弄鬼。” 郭芬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么一番对话,倒显得苏茉是个大人,而郭芬,问出来的话,略显幼稚了。讪讪一笑,郭芬道:“吃完饭,你再给老师好好看一看吧,你会用中医看病吗?” “那得看是什么病,您的病,我用中医手段看不好!”苏茉实话实说。 “为什么?”郭芬大吃一惊,这怎么越说越玄乎了? “我相信您一定看过医生,检查不出什么病来,但您每晚做噩梦,且胸口像是有石头压着一样,是吗?”苏茉问道。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封烨吓了一跳,他是知道苏茉帮他姐姐把中邪的事解决了,但苏茉还能看病,这就太厉害了吧? “这很简单啊,郭老师两个黑眼圈,眼袋很重,明显是睡眠不足,神不聚气又散,晚上不作噩梦才怪呢。你自己看,郭老师呼吸略有些困难,特别是在讲课的时候,每喘一口气,都是要费很大的劲,就像是有什么重重地压在胸口上。她的心脏没有问题,自然就是别的问题了。”苏茉道。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心脏没有问题的?”郭芬道。 “要是心脏有问题,医院应该能够检查出来,我在您身上没有闻到任何药味。且您自己也承认,医院检查不出毛病来。” 郭芬惊讶地望着苏茉,没想到苏茉的每一句问话竟然都埋着伏笔,而自己就无意中一步步被她套出了这么多的信息。这个孩子,真的只有十六岁吗?郭芬不得不信了方建平的话,让她看看又何妨?如果她真的是在装神弄鬼,总是自己的学生,是要将她拉回正道的。 第171章 郭家蹊跷 为了再次见识苏茉的手段,封烨一改他大公子斯文的模样,三下五除二,将一大碗饺子哗啦啦地就倒进了肚子里,一抹嘴,盯着苏茉,“快点,快点!” 苏茉白了他一眼,最后还是不得不加快进度,把碗里的饺子吃完了,这才起身。郭芬自己只剩了三个饺子,她已经很久没有太大的食欲了,今天若不是苏茉和封烨陪着,这顿中午饭,又是可吃可不吃的。 这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书房,主卧和次卧。原本不太适合跑人家主卧去看的,但苏茉这是为了查看房子的风水,且又是在自己老师家里,郭芬打开门,苏茉也就堂而皇之地站在了卧室的中间,她四下里打量了一下,郭芬还等着她开开柜子,掀一下床垫什么的,没想到苏茉却抬腿走了出来,别有深意地看了郭芬一眼。 照理说,郭芬只有四十岁左右,她这个年纪的人,不可能没有任何房事的需求,但苏茉却在这房间里,却是没有看到的却是一副相敬如宾的场景。 若是换了别人,苏茉会直接询问郭芬与她先生之间的关系的,但对方是郭芬,苏茉没有问,郭芬是她的老师,是她很敬重的人。 “这一间是谁在住?”苏茉问道。 “现在……是保姆在住。”郭芬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郭芬没有说完的是,这屋子之前是自己的儿子住的,儿子去世之后,屋子空了下来,里面的东西却是一动不动,都是她亲自打扫收拾,这是她对儿子的念想。这世上,没有一个妈妈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都说孩子是从妈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团肉,但这句话,没有做过妈妈的人,是体会不到的。 那真正是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团肉啊! 后来,有一天,等她下课回来的时候,整个屋子全部都被腾空了,为此,她还和老公大吵了一架。她没有想到,把她儿子留在这个世间的最后一点痕迹抹掉的竟然是自己的先生,儿子的父亲。但,她老公说的话也有道理,毕竟,孩子已经走了,她这么做,让孩子走得都不安心。 “原来是您孩子住的吧?”苏茉问道。 封烨看了一眼苏茉,眼神中有些不赞同,苏茉是个神棍啊,难道不知道孩子是郭芬心里永远的痛,愈合不了的伤吗?还当着郭芬的面,把这话问出来。 郭芬笑了一下,眼中已是含着泪了,她点点头,“都过去了!” 真正过去了,是不会在人的心里还存留感受的。郭芬分明已经控制不住眼中的泪了,还在说“都过去了”,这不过是哄自己的一句话罢了。 这一次,苏茉自己推门走了进去,右手的冰晶石空间里,龙鳞竟然发出了一声清鸣,又在预警,看来这房间里,是真的有古怪了。龙鳞自从上次在朱祁钰的古墓里受损之后,沉睡了很长一段时间,当时苏茉心疼死了,生怕它会出什么事。好在,冰晶石里的那个空间,虽然很小,至今苏茉也不能探个究竟,但龙鳞在那里面,却犹如涅盘重生了一般。 一个怨气聚集的法器,竟然蜕变了,有些小孩子的心性,且面貌也发生了变化,原本锐利无比,寒光四射的匕首,竟然在渐渐地变摸样,通身淡绿色,刃口变钝了不说,扁平的刃身圆润了许多,最近,苏茉猛一看去,以为是一只玉簪了。 苏茉一直对龙鳞很是愧疚,原本想着,变了就变了,虽然有法器是好事,但要是龙鳞不愿意做一个法器了,也就随它。没想到,它预警的功能还在呢。 苏茉抬起手,用她的右手,从屋子里的每一寸上抚过,就在她走到床头柜旁边时,龙鳞在空间里跳动了一下。苏茉收回手,正要抬手去拉抽屉,却被郭芬拦住了,“苏茉,别动,这是保姆的东西。” 苏茉转而拿起柜子上的一个相框,眼角余光看到床边的一根头发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看着相框里的照片,上面的女子眉眼生的很好,皮肤白皙,看上去三十来岁的样子,右眼角下有一颗红色的痣,苏茉问道:“郭老师,您家保姆是哪里人?” “她呀?是云县来的,是个很苦命的人,她老公出去外面打工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孩子五岁时,在铁路上玩时,被火车碾死了,她一个人把公婆送走了才出来外面做事。那时候我带毕业班很忙,她来算是帮了我的大忙,彰儿去了之后,她安慰我很多,家里也没有多的人,看着她可怜,就把她留了下来。她原来住书房的,后来才搬到这屋子里来。” “郭老师,这个抽屉,还是打开看看吧!”苏茉道。 “这样不太好,到时候不好和她解释,这毕竟是私人的东西。”郭芬坚决不同意。 但,已经晚了,苏茉的手扣住抽屉的下面,往外轻轻一拉,抽屉不可避免地颤抖了一下,郭芬顿时觉得心口像是被车轮碾过,一口气出不来,身子一歪,倒在了床上,全身已是湿透了,脸也苍白。 苏茉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出了这问题,只好松了抽屉,过来扶郭芬。封烨忙跑出去倒了一碗水来,郭芬喝了一口,才觉得好受了一些,而那种心脏被碾过的感觉也消失了。 “那里面是什么?” 这时候,郭芬不得不怀疑,那抽屉里到底有什么了。封烨冲了过去,抽屉里一块砖头大的黑石头,压着一张照片,只看得到照片的边缘,看不见照片上是何人。 封烨很是好奇,正要抬手拿起那石头,却被苏茉拦住了,“你要是随便碰,郭老师就会立马出事!” 出什么事,封烨也算是看到了。方才,他分明看到苏茉虽然用力了,但那抽屉其实并没有抖动多少,郭芬就像是与死神有过一次擦肩。 郭芬也扶着床走了过来,她一直以为这抽屉里装的是家里保姆的财物,没想到这抽屉里就只有这么一大块石头,“苏茉,这石头,是怎么回事?” 第172章 石头压魂 苏茉笑笑,不答。只见她站成马步,抬起左手,放在离黑色石头一寸左右的地方,也不知她使了什么秘法,便看到,隔着空间,那石头竟然被慢慢地抬了起来。苏茉的右手就在石头离开照片有一点间隙时,飞快地从石头下抽出了那张照片。 那是郭芬的照片,苏茉毫不意外,得到了自己要验证的东西,苏茉正要松手,便看到郭芬尖叫一声,疯了一般地扑过来,从石头底下抢走了一物。 照片已经发黄了,斑驳难辨,可苏茉还是能够看出,那上面就是一个男孩子,清秀的眉眼,带着些腼腆,柔软的头发搭在额上,秀气得有些像女孩子,扯着一边的嘴角,显得有些调皮,又像是不好意思。 这个孩子……正是郭芬口里的彰儿! 郭芬看着孩子的照片,瞬间功夫,已是泪眼涟涟,她用被粉笔蚀得粗糙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照片上孩子的脸,那是她心头的肉,是她不需要看就能清晰记起的一张脸,是她铭刻在记忆深处,永世不能忘的痛。 她的孩子,已经远去了! 作为女人,郭芬是很迟钝的。但作为母亲,郭芬不失睿智。这一刻,如果她还不能明白点什么,那她的智商真的不能教书育人了。 郭芬收干了泪,她气愤难平,看着苏茉,“苏茉,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这凶狠狠的样子,好似是苏茉做了什么。但苏茉并不怪她,相反,她还能够理解郭芬的感受。她从床上的枕头边捡起一根短发,捏在手里,转而盯着抽屉里那块黑石头,“郭老师,要是我告诉你,这是一块压魂石,你会不会相信?” “压魂石?”郭芬不知道是什么,但顾名思义,就是能够把人的魂魄压住的石头? “您的孩子,应该是会游泳的吧?”苏茉问道。 “不错,他年纪虽小,但从小在游泳馆里训练,还畅游过长江。身为江市人,在长江边长大,有几个孩子是不会水的。”郭芬说起儿子,是撕心裂肺地痛,却依旧是愿意沉浸在这痛中。这世上,有哪个妈妈不爱儿子,当初看到儿子和他的同学落水,郭芬是想到儿子会游泳才先去救了他的同学,谁知,回头看时,儿子再也找不到了,在那片水域找了三天,直到儿子的尸体浮起来。 封烨虽不能感同身受,也是跟着难过。倒是苏茉,她依旧是很平静,抬眸看向郭芬,“我虽然不能够确定,您儿子的事是有的人所为,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您,若是被压魂石压着的话,就算是世界游泳冠军,在水里也只有被淹死的份。” 郭芬的身体晃了晃,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压魂石上,黑色的,一块石头,表面上坑坑洼洼,看上去那么不起眼,但她不得不相信苏茉的话,她的照片从那石头下取了出来之后,她的心脏不再那么难受了。她也记起了儿子当初和她提过几次,“妈妈,我喘不过气来。” 那时候,她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孩子学习压力重,平时缺乏锻炼的缘故,而那时候,他们家的好保姆,没少买鸡回来炖汤孩子喝,她先生还为此事给那保姆加工资了。 想起这些事,郭芬气得全身都在颤抖,她一步往外冲去,却被苏茉给拉住了,“郭老师,您家的保姆,是长发还是短发?” “长发,怎么了?染成了黄色。” “您看看,我在这房间的枕头上找到的。”苏茉将她一直捏在手中的短发送到她跟前,道:“郭老师,这件事上,还请您三思而后行!” “你,什么意思?”郭芬愣了一会儿,想到什么,猛地摇头,“不,不会,我老公他,也很爱孩子的。” “不错,可是,郭老师,今非昔比,没有人会承认自己做过什么坏事的,我说这是压魂石,您信吗?您要不是受害者,您会相信吗?”苏茉逼问道。 郭芬却无法平静下来了,她可以不计较自己被算计,但无法看着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还活在这世上,这一刻,苏茉在她的眼里不再是一个中学生,不再是她的学生,她竟然两腿一软,就朝苏茉跪了下去,“苏茉,求你了!” 苏茉吓了一跳,一把拉起她,“郭老师,您别这样,这件事既然我插手了,就别无不管的道理,等那女的回来了,我再过来,见识一下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希望您能够保持冷静。” 还有什么,比滔天的仇恨还能支撑人的?郭芬点了点头,她送走了苏茉和封烨,就在餐桌边坐了下来,脑海中,平常并不刻意留意的一些细节,慢慢地浮现出来。 是她那相濡以沫十多年的先生主动提出让这保姆搬到他们家来的,她和她先生青梅竹马,一直到现在,一起走过了三十多年,从什么时候起,他在外留宿的次数越来越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经常绕着那比她还年轻的保姆转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提出给那保姆涨工资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忘了儿子的死,开始有说有笑起来了? 她竟然一点不知。学校里不是没有好友劝她,找保姆就找个年纪大的,这么年轻的,明摆着是来占她的位置的。那时候,她其实已经心灰意冷了,不太在意这些,想着,她已经不会再要孩子了,要是她老公愿意,他离婚了再去找一个年轻的生儿育女重新开始,也没什么不好。 但,别人可以,害死儿子的仇人,是绝对不可以的。 郭芬整个人真正冷静了下来,她走到主卧的房间里,将一张她老公的照片拿了出来,照片上的人还很年轻,眉眼里还有深情,但这份情再也无法打动她的心了。她将照片放在了那块黑色石头的下面,又去外面买了一把锁来,重新把抽屉锁上。 她相信,这一刻,在这个城市另外一端的那个人,一定会有和她同样的感受。她等着,等着有人会主动回来,找上门来。 第173章 富贵尊荣 下午四节课后,苏灵雅便过来找苏茉了,一起去江市最大的医院人民医院。苏茉果然开着那辆路虎,苏灵雅坐在副驾驶上,她挑选着储物盒里的碟子,啧啧道:“哎,苏茉,我说你家那位,品味也太奇特了吧,怎么听的还是这些老掉牙的曲子,还都是钢琴曲?” 苏茉白了她一眼,“别一天到晚我家的,我家的,他是我师兄。” “师兄怎么了?师兄妹才好搭对呢!”苏灵雅说起来,不无羡慕,“我说,你手上还有没有帅哥资源?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两个?” “你要两个做什么?一个不就好了?”苏茉笑着问道。 “一个怎么行啊?内衣也还要有个换的呢,帅哥么,也算是资源的一种,既然是资源,不但要优质的,还要多多益善。”苏灵雅边说,口水都流出来了。 “噗!”苏茉笑得喷了,“你就别丫丫了,醒醒吧!” “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呢,不过话说回来,茉子,男人这玩意儿,可不能光看外表啊,你家师兄虽然长得俊,多金,但那方面到底行不行啊?别银枪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啊!财大还要器粗!” “噗咳咳!”苏茉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这一次,苏茉彻底不敢再说话了,她一张脸通红,总算是被苏灵雅给打败了。她在想,这话要是被徐承墨自己给听到了,会是什么反应? 从学校到医院至少要一个小时的车程,虽然是下班高峰期,但苏茉左冲右突,车开在马路上,如流水一般,无缝不入,不到四十分钟,就到了人民医院。 苏灵雅来过,带着苏茉轻车熟路地就往电梯口去。苏茉不看则已,一看吓了一跳,这排队上电梯的人,也太多了吧!一共六乘电梯,其中一个是特殊电梯,另外五个电梯门口各排了一条长龙般的队伍,要轮到苏茉二人的话,最起码要等五拨以上。 “没有别的路了吗?”苏茉问道。 “除非爬上去,但二十三层呃,我可不爬! ”苏灵雅道。 苏茉叹了口气,认命地站在队伍中,站了一会儿就不耐烦了,“那个电梯呢,怎么不走?” “据说那是特殊通道,妹,你家有亲戚是当官的吗,要是有的话,打个电话,让姐跟着你风光一次!”苏灵雅笑着打趣道。 苏茉装作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那不就结了?”苏灵雅道,“我妈倒是在这里上班,不过,凭她,我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的。” “你妈?做什么的?”苏茉见苏灵雅有要说的意愿,便随口问道。 “她?是这里的妇产科护士,干了都快二十年了。我妈妈做的三蒸非常好吃,有时间带你去我家尝尝。”苏灵雅很盛情地邀请道。 “好啊!”苏茉也很高兴,她前世今生孤身一人,从来没有一个家,虽然知道苏灵雅是在单亲家庭长大,从小跟着妈妈,生活或许也很苦,但不管怎么说,对方比她要好,苏灵雅好歹还有一个妈妈。 “让开,让开!” 声音很大,在电梯门口这么嘈杂的地方,依然是气盖群雄,一声压众声,震得人发懵。苏茉和苏灵雅本来聊得起劲,被惊得循声看过去,见那个特殊用途的电梯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群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保镖模样,一身黑衣,长得很是彪悍,和他的身音一样。而他的身后,紧跟着一个女子,十六岁模样,齐肩的头发,微微打卷,一张脸精致得难以描摹,只觉得那是上天特意雕刻的一张脸,完美得不像是凡间才有,脸上被一层贵气覆盖,让人不敢轻易去看。她身上的衣服就不必说了,一律全部都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这是豪门贵女才有的派头! 连苏茉,都不得不被苏妮这气派给折服,也难怪苏家老爷子会选择苏妮,而弃了她呢!她的确是高门大户小姐的代表人物,连那眼角的余光都不愿意给这电梯口的平民百姓,就别说和苏茉一样,站在这电梯门口等电梯了。 “苏茉,又见面了!” 苏妮一双高跟长筒靴,裹着雪白的貂皮披风,纤细白嫩的手腕上两只金灿灿镶玛瑙的镯子,越发显得她贵气十足,她就这么站在苏茉的面前,身后四五个保镖,威风凛凛。如同那偶尔亲民的皇家公主,倒显得苏茉是被她接见的平民。 苏茉低着头笑了一下,只是,她抬头的一瞬间,竟让众人眼前有一种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大地生辉的景象。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顿时就从苏妮身上挪到了苏茉身上,或许后者不如前者那般贵气逼人,但苏茉,闲淡适从、花开无声,如冷月清辉般的气质,却是让人从心底里折服。 “是啊,缘分真是奇怪的东西,你说我们上辈子,到底结了什么样的缘分呢?”苏茉笑得似乎很真诚,可只有苏妮才可以看得到她眼底浓浓的杀意。 这种毫不掩饰,直接宣战的盛气凌人,苏妮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微微别过脸,看向医院的大门方向,嘴角含着笑,白皙红润的脸蛋上,两个浅浅的梨涡,将她的美越发衬托出三分来,“那必定是你欠了我的,这辈子还债来了。” “是吗?”苏茉向前踏出两步,离得苏妮近了一些,“我会好好还给你的,你可一定要接好了啊,别辜负了我一番好意。” 苏妮却是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她扭回脸,看着近在咫尺的苏茉一张如瓷娃娃般的脸,心里生出了一分嫉妒,“苏茉,你斗不过我的,就算你知道又如何?苏家不会要你的,上次在广泽寺你已经看到了,爷爷,他选择了我。你知道为什么吗?感情这东西也很奇怪,天地之间父母子女又如何,有些人生来是还债的,有些人投胎到父母跟前是要债的,而你恰恰是后者。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们都是女子,苏家要的只是一个身份,不是别的。你已经从我这里得到了一千万,还有那张卷轴,只要你愿意拍卖,哪怕是再多的钱也有人愿意买。你又何必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第174章 不回苏家 利诱!威逼!这一手,用的非常漂亮。若苏茉是个寻常人也就罢了,但她不是! “是啊!”苏茉长叹一口气,“苏小姐非常聪明,也难怪苏家老爷子这般喜欢你。不过,你要是以为我是想回苏家的话,那你就错了,我不会回苏家的,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苏妮愣住了,她可不会以为苏茉是被她说动了心,因为她心底里生出了一股胆寒的感觉,这是一个人在嗅到危险气息时,身体最本能的预警,“那里……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或许我可以满足你。苏妮是这样想的。苏茉能够读懂她眼底的意思,但苏茉不是一个乞讨者,从来不需要人的施舍,“我将会是下一个苏家!” 苏茉姓苏,此苏是彼苏,又非彼苏。苏妮一下子笑了,苏家是何等庞然大物,是苏家老爷子一个战功一个战功累积起来的。苏家,是搭建在累累白骨上的一座金碧辉煌的高台,无人能够撼动,就算是至尊位上的那个,也要忌惮五分。苏茉,竟然想超越,简直是人间最大的笑话。 只是,看到苏茉眼底的森寒,苏妮却笑不出来了,她想起了苏家老爷子说过的话,“她毫不逊于你,莫欺少年穷!”苏家老爷子一生阅人无数,自然也是看到了苏茉身上的不凡。只可惜,苏家老爷子看重的不仅仅只是一个苏茉,而是更多,更长远。 苏妮微微叹息一声,有些遗憾,她扫了一眼苏茉正在排的长队,“苏茉,或许我可以帮你去坐那架电梯?” 苏妮说完,纤纤手指往那架vip电梯一指,在外人看来,苏妮是如此热心快肠,可苏茉却没有错过她脸上的嘲讽。 苏茉笑了笑,正要答话,vip电梯叮咚一声,再次抵达一楼。电梯门打开,这人民医院的院长舒远志带着一拨人走了出来,他走出电梯的第一眼,看到的是苏妮,忙朝这边走了过来,待看到苏茉,又加快了脚步,“哎呀,苏小姐,您怎么来了?” 苏妮笑了一下,这就是身份,苏家长女的身份,便是这省人民医院院长又如何,在她面前难道还敢有丝毫怠慢不成?苏妮缓缓地扭过身,腾出一只手,矜持地往外伸出时,却看到对面,舒远志竟是双手伸出,只不过对象并不是她,而是……苏茉! 苏妮一下子愣住了,长这么大,仗着苏家,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般无视过,而现在不是无视了,简直就是在扇她的耳光呢。看到舒远志的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很亲切地握住苏茉白嫩的右手,苏茉那略微扬起的头,舒远志那弯腰俯首的卑微,苏妮只觉得一股火腾地就上来了,笑道,“原来舒院长还认识苏小姐呢,这地球还真是小。” 舒远志这才看向苏妮,见对方端着一副样子,舒远志也很识趣地没有伸手,而是陪着笑道:“苏小姐,您好!” 只是简单的一句问候,最常规的礼仪,比起对苏茉的态度,舒远志对苏妮看似不失礼貌,但是却疏远多了。这正是苏妮不能接受的地方,她苏家大小姐,岂容这蝼蚁般的人忽略?“舒远志,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怎么认识苏小姐的,难道苏小姐也有家人生病了?” 苏妮真正担心的是,这医院会不会还有什么不该留下的留下了,虽然是雷老头亲自动手,又有苏家老爷子做了选择,但是,苏家还有苏卫国和沈君婉两个人啊。这两个人这么多年来,是从来没有承认她苏妮的。若是被苏茉弄出点什么,就算最后苏茉不一定翻盘,那也会给苏家带来丑闻的。 毕竟,京城里,真正知道苏妮身份的人,也只有那几个顶尖家族。 这才是苏妮不顾身份,执意要问的原因。舒远志哪里知道苏妮这些花花肠子,他只是远离京城的江市里一个小小的市民,虽然身为省人民医院院长,看似很有权威,但也是在那些病人们的眼里,在苏家这等家族的眼里,真正蝼蚁一个,哪里有资格知道这些大家族里的秘闻? 舒远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苏妮的问题,他求助地看向苏茉,可苏茉却别过头,并不与他接触,这般情况下,舒远志想哭了,两头都不能得罪啊,真是难以取舍。再难也无法回避,舒远志只好道:“苏小姐,这个,是这样的,上次墨少带苏茉小姐来找过我,这才认识的。” 既然是徐承墨带来的,苏妮也知道不能再问了。她的脸上也越发不好看了,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阴郁,只能看着舒远志招呼着苏茉和她的同伴朝vip电梯通道走去。 走到电梯门口,苏茉突然停下了脚步,扭身朝苏妮笑道:“苏小姐,很抱歉,今天没有承你的情享用这vip电梯,希望下次还有这样的机会。” “可以啊,我也希望还有下次!”苏妮脸上含着得体的笑,高高昂起的头,雪白的脖子露在外面,如天鹅一般的美,她的身上,处处都是上天的杰作,看着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苏茉也朝苏妮笑了一下,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和苏灵雅一起进了电梯。 “茉子,这人是谁啊?怎么看着这么讨厌的感觉?”苏灵雅自始至终没明白苏茉怎么和这女人会有交集,突然想到舒远志说的“墨少”,如梦初醒般惊讶道:“哎呀,不会是情敌吧?二女争一男?快说说,快说说,怎么回事?” 苏茉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苏灵雅这八卦婆的样子,还真有点去做新闻记者的潜质,笑道:“你想多了,脑洞开得太大,会死得快!” “你什么意思嘛,诅咒我死干嘛?” 苏灵雅抱着苏茉的臂,一副很受伤的样子,苏茉懒得理她,电梯到站了,两人从电梯里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电梯工,苏灵雅愣了一下。那电梯工正要弯腰鞠躬,见到苏茉两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子,穿着也不是很华丽,也有些愣住了。 但这电梯工在这vip电梯里干了很多年了,也知道有些话不能问,很是识相地道:“两位慢走,下楼时直接来这里坐电梯就好!” 第175章 话里有话 苏茉本来是准备直接走的,听了这话,扭过头去仔细地打量了她一下,笑着道:“好啊,不知阿姨贵姓?” “免贵姓王。”那人道。 苏茉笑着点点头,居然和王洛东那厮一个姓呢。挽着苏灵雅走出好远,苏灵雅才道:“这个王阿姨也很命苦的,她生了个女儿,和我一般大,很不得公婆喜欢,她老公对她也很不好,三天两头打骂。” “你怎么知道的?”既然苏灵雅知道得这么清楚,方才从电梯里出来时,苏灵雅有些异常的表现,苏茉也相信她的话是真的。 “我也是听我妈闲话才知道的,她之前是医院里的临时工,专门打扫垃圾的,后来才转正的,专门为医院开电梯。这活比之前要好多了,听说是得了一个大人物的关照。” “是吗?她叫什么名字?”苏茉问道。 “王君兰。”苏灵雅道。 说话间,崔小玉的病房到了,走到门口,听到里面的说话声,苏灵雅有些犹豫,苏茉却是抬手就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约莫四十多岁,身材高大,长相有几分英俊的男子站在门边,看到苏茉先是一愣,待看到苏灵雅才似乎回过神来,笑着道:“是小玉的同学吧,快进来,快进来!” 这人是崔小玉的父亲崔有恒,华夏玉石行里面没有人不认识他的,据说,他儿时就开始接触赌石,有一套自己独特的辨玉的方法,凭着这一手,在玉石行业里占据了数一数二的地位,真正是个厉害的角色。 崔有恒很疼爱女儿,爱屋及乌,对到来的苏茉和苏灵雅也是极为热情,亲自倒茶,殷勤询问功课,固然有他作为商人的性格所在,但也看得出,大多半是因为躺在病床上的女儿。 几乎在苏茉和苏灵雅才露面,原本脸上有些阴郁的崔小玉就笑得甜了很多,她一只手上扎着针,用另外一只手招呼苏茉二人,“茉子,灵雅,你们来啦!” 苏茉一步跨过去,抓住崔小玉的手,顿觉冰凉彻骨,忙将她的手塞进被子里,“别着凉了!” “没关系的,死不了的!”崔小玉笑着道。 崔小玉原本是一句调侃的话,谁知,崔有恒听到了之后,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一跤。崔小玉听到声音看过去,原本苍白的脸越发白了。 苏茉看在眼里,不忍见崔小玉的愧疚,笑着道:“前两天有事,出去了一趟,这么大的事,灵雅也不给我个电话。” “多大的事啊,看你紧张的!”崔小玉脸上虽然在笑,可是,在朋友面前,笑得有些勉强。她原本不是太在意自己的身体的,虚了一些,每年要动一次手术,但这一次,学校动静闹得这么大,满天下都知道了,以后她还要怎么去面对学校的同学啊?大家会不会把她当做异类? 屋子里一共四个人,崔小玉语气悠悠,其他的三个人竟然全部不约而同陷入了沉寂之中,没有一个人知道该如何搭腔了。最后,气氛压抑得有些受不了,还是苏茉最先打破局面,笑道:“原本是小事啊,不过,不亲自来看看你,还真不放心呢。猜猜我这次出门去做什么去了?” “去干什么了?你这神棍,每次都神神叨叨的,别是又去捉鬼去了吧?”崔小玉不忍见父亲为自己操心,彻底弃了心头的那些杂念,专注于苏茉的话。 但,一听说神棍,一听说捉鬼,崔有恒反倒是来了兴趣,凑上前来,笑着道:“都说读书人不说鬼话,你们都是高中学生了,还信这些个?” 这是试探的口气,苏茉扭头盯着崔有恒,别有深意地笑道:“崔叔叔以为呢?您觉得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有没有因果报应?” 崔有恒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因果报应”四个字,如寒剑一般刺向他的心,让他原本被撕裂的心再次多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他怔愣了良久,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门被打开,一阵冷风吹进来,崔有恒才醒过神来。屋子里,三个女孩子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崔有恒尴尬一笑,他回身去关上被风吹开的门,低着头,难掩神色,“没见到过,不一定代表不存在,的确是这样。” 不敢正视!苏茉笑笑,装作无意识地道:“就是啊,更何况还见到过呢,崔叔叔过的桥比我们走的路都多,一定是见识过了很多的。崔叔叔,我们上次在学校里还见到鬼了呢,您有没有见到过鬼,还有其他的很诡异的东西?” 崔有恒扶在门把手上的手一顿,不知为何,他第一次见到女儿的这个同学,但总觉得她很不简单的样子,说的话,似乎处处在影射什么,竟叫他不敢正面回答。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毕竟第一次见面呢!崔有恒深吸一口气,“还真没见到过鬼呢!” “爸,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崔小玉可没有注意到这两人话里有话,只单纯地看到父亲一脸苍白,很是担忧。 “没有,哪里不舒服了,可能是屋子里有些闷的原因吧,你们聊,我出去抽支烟!”崔有恒说完,逃也似地出去了。 病房里就只剩了三个女孩子,苏茉话不多,只坐在旁边听苏灵雅和崔小玉瞎侃,她人闲着,眼睛却没有闲下来,凝神朝崔小玉看去,见她身上被一层淡淡的黑色气体包裹着,不是金色的金吉之气,也不是淡白色的灵气,更不是另一种黑色的阴煞之气,而是纯黑的颜色,一丝丝一缕缕,如天高气爽的日子里,秋天之上那飘渺的云一样,只不过换成了这种瘆人的黑色之后,看着让人格外不舒服。 而这缕气体,此刻正一点点地以极不容易注意到的速度,朝着崔小玉的右胸处凝聚,等到那里聚集出一团黑色气体的时候,恐怕便是下一个肿瘤体的产生了。那时候,手术又该怎么做?崔小玉还是少女,苏茉几乎无法想象。 这恐怕就是老道士曾经跟她讲过的西方的黑魔法了,据说,西方有的家族里会流传下来一种秘法,人实施之后,会有一种很奇怪的力量产生。与华夏的玄术、蛊术和东南亚的降头术又不一样。 至于,是不是那黑魔法,苏茉不能判断,但她相信有一个人是必然知道的! 第176章 是与不是 聊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崔小玉的精神明显不是很好了,苏茉便拉了苏灵雅出来。走廊上,崔有恒果然在抽烟,一根接着一根,都不带停歇的,他旁边的垃圾桶上,插了好几个烟头了,看到苏茉二人出来,忙将手上抽了一半的烟摁在了垃圾桶里,走过来,“苏小姐,能不能借一步说两句?” 苏茉和苏灵雅都姓苏,但苏灵雅毫不迟疑地退了两步,将苏茉让到前头。苏灵雅与崔小玉同学三年,她经常去崔小玉的家,与崔小玉的爸爸熟悉,对方喊她是小苏,而不是苏小姐;二来,崔有恒提出这邀请时,格外恭敬,苏灵雅不认为自己有何本事让对方待她如此。 苏茉跟着崔有恒朝走廊的另外一头走去,在一个敞开的窗子旁边,崔有恒掏出一支烟来,想点又没点,拿在手里,轻轻地在另一只手的背上磕着,以掩饰他此刻的紧张,“苏小姐,你好像知道什么,我听说上次你们学校闹鬼的时候,是你保护了小玉和小苏的,那你能不能帮忙看看,小玉到底是不是医院说的肿瘤体质?” 苏茉静静地看着崔有恒,短短半个小时,对方的头发糟得跟个鬼一样了,人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多岁,眼中带着急切的神色,恨不得要掐着苏茉的脖子逼着她说“不是”一样。这是一个人被掐住命脉,走投无路之后,才会有的表情,看似凶狠,实则,如那快要被压垮的骆驼一般,只要最后一根稻草,就能够把它压得垮下。 若是换了别的人,苏茉必定会狠狠地扒他的伤口,毫不留情地将最后一根稻草压上去,但对方是崔小玉的父亲。苏茉叹了口气,道:“崔叔叔,我相信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我不是没有办法,等你想好了,再找我吧!” 苏茉说完,扭头就走了。苏灵雅在电梯门口等她,看到她过来,上前来挽住她的胳膊,低声问道:“你不会以前和崔叔叔就认识吧?” 这妮子,脑洞是开得有多大啊? 电梯工王阿姨看到二人过来,已经很殷勤地召唤了电梯,等二人进了电梯之后,又很殷勤地道声“走好!” 苏茉趁着电梯门没有合拢之前,朝对方点了点头,以示感谢,这才对苏灵雅道:“有些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像是见过很多次了,有些人天天在一起,还不如不认识。” 这绝不是在说她和崔有恒了,纯粹是敷衍苏灵雅。苏灵雅轻推了她一把,“去你的!我问你正事呢!” “我回答得很正式啊,难道你觉得我是在逗你玩?”苏茉眨巴眼,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就是不正面回答苏灵雅要知道的答案。 苏灵雅狠狠地白了她一眼,撅起嘴,“我就知道你不拿我当朋友!” 苏茉前世的队友是三个男人,这一世就只和雷霜一个女孩子玩过,雷霜纯粹是把她当做妹妹的,哪里像苏灵雅这样撒娇卖萌要她哄来着? 冰雪聪明如苏茉,见苏灵雅生气,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她傻傻地站在电梯里,看着苏灵雅,对方鼓着嘴,脸朝向右边的电梯厢壁,一副不愿意理会苏茉的模样。 竟然敢有人这样对待她! 苏茉原也可以不理苏灵雅,就这样一走了之,可苏茉心底里却知道,不能这么做,苏灵雅是因为在意,才会生气的。苏茉上前两步,拉住苏灵雅的胳膊,小声地道:“我要是告诉你了,你要保证不和小玉说。” “真的?” 苏灵雅变脸比小孩还快,笑逐颜开,反而一把拉住苏茉,“快说,快说,我保证,我用人格担保,一定不告诉小玉,要不然,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苏灵雅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吃美食,睡美男,穿越到唐朝去当武则天,养面首三千。要是让她嫁不出去,一个男人都睡不到,绝对是比要她的命还难受。所以,这对苏灵雅来说,是最毒最狠的誓言了。 苏茉有些无语,两人从电梯里出来,坐到了车上,苏茉才道:“小玉这不是所谓的肿瘤体质,是其他原因造成的。” “啊?真的?”苏灵雅哪里知道原来说的是这么一件事啊,她有些傻眼了,这件事保密难度太大了,要她这大喇叭般的人不去说给崔小玉听,怎么做得到?苏灵雅后悔死了,心里又好奇,还是忍不住问,“那是怎么回事?苏茉,你要不方便说,就别说了。” 苏茉听了这话,有些奇怪,刚才是谁哭着喊着要知道事情真相的?现在又变得扭捏起来了,苏茉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苏灵雅,不由得笑了,“怎么,不是想知道吗?我告诉你就是了,小玉每年长肿瘤的原因啊,我还真的不知道,这世上如果还有人知道的话,就只能是她爸爸。对了,你知不知道她是哪一年开始的?” “她告诉我是从五年级那年开始的,后来每年都长,她妈妈为这件事都病了好几场了。”苏灵雅说起来,脸上难掩难色。 苏茉叹了口气,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呢,想到郭芬,苏茉突然在想,这世上的人,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呢? 两人回了学校,正好赶上晚自习的时间,铃声还没有响,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往教室赶。苏茉将车直接开进了学校,停在学校的停车场上。苏茉从车上下来时,听到了一声哨声,她抬头望去,见三楼,一个帅哥正趴在栏杆上,见苏茉望过来,又吹了一声口哨,不是封烨是谁? 苏茉手里捏着钥匙,眼角余光扫了一遍教学楼,很多人都停住脚步往这边在观望。她开着车来学校,本来就张扬,封烨这个发光体朝她这边这么一照,还能不引人注意? 果然,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就开始出现了,以苏茉的实力,她想要听不到都难。心里正烦躁呢,苏灵雅跑上两步,拉着她的胳膊,低声道:“茉子,你瞧,那边,齐丹那死样!” 苏茉抬头看去,三楼的教室门口,和封烨隔了几步远的距离,窝着一堆女人,其中就有齐丹,正用极为凶狠的眼光在看她呢。苏茉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低声道:“作死的节奏!” 第177章 我很护短 苏茉冷着脸,回到位置上时,也不看封烨一眼。封烨腆着脸,围着她故意问这问那,想引起苏茉的注意,苏茉就是不理,后来烦了,道:“我要去告诉徐承墨,就说你天天骚扰我!” 封烨的脸一下子变白了,不敢相信地看着苏茉,“苏茉,不带这样的啊,我跟你之间,怎么能够扯上墨少?你要这样,我们这朋友没得做。” 苏茉看着他脸都吓白了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徐承墨人挺好的啊,至于被吓成这样吗?且,封烨的话说得有些重,还像是当真的,苏茉不解道:“不就是开个玩笑吗,至于这样吗?还说我呢,朋友不做就不做!” “玩笑是能够随便开的吗?你不知道墨少是怎样的人?京城四少中,其他三少都还怕他呢。” “京城四少?哪四少?”苏茉问道,不是她现在喜欢八卦,喜欢关心这些事,而是,既然和京城苏家对上了,苏茉必须要多知道对方的情况。 “徐家墨少,王家洛少,苏家不是苏奕,而是苏家长房苏彦,最后一个,不错正是李家独子李铭,他这位置还是寒少让出来的呢,王寒东来江市之后,他自动填补上去了。” 趁着老师没来,封烨赶紧给苏茉补课,他压低了声音,凑在苏茉耳边,那样子,从后面看,要多亲密有多亲密,看得后面的齐丹,恨不得用手里的文具盒朝两人砸过去。 身后,敌视的目光落在苏茉的背上,苏茉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回头去看。齐丹最好能够识相点,否则,等到她真正出手的时候,她会让她死的很难看的。 便在这时,没有等来要上课的老师,反而把校长给等来了。见校长在窗户外的走廊里出现,教室里顷刻安静下来,苏茉扭头看去,见校长正好看过来,朝着她在招手。苏茉忙起身出去,封烨也跟在了她的后面。 齐丹见二人一前一后地出去,她看苏茉的眼神越发毒了。 “发生什么事了?”苏茉站在校长面前,问得很是平静。 “快跟我来,郭老师家里出事了!”校长看了封烨一眼,来不及,也不好让封烨回教室,就这么让封烨跟了上来。 三个人加快了脚步,才走到教职工宿舍区,便听到里面传出的吵吵嚷嚷的声音,太杂,听不真切,苏茉也不想去听,只跟在校长的身后,问道:“郭老师还好吧?” “这个,也说不上来,你去看了就知道了。”方建平道。 拐过一个弯,便到了郭芬楼下。楼前围了一群人,众人都是边看边摇头,一阵叹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见校长来,围观的众人自动分开一个缺口,让方建平和苏茉三人进去。里面,郭芬和一男一女厮打在一起,完全没了平日里为人师表的样子,整个儿一泼妇! 可看在苏茉的眼里,苏茉竟然觉得,郭芬是如此可怜。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害死了我的儿子,我打死你,打死你!” “你这疯子,你想害死我,竟然还栽赃到秀玉身上,你有什么资格当老师?”说出这话的人是郭芬的老公,本是和郭芬一般的年纪,可保养得很好,身材很匀称,看上去比郭芬年轻了十岁。苏茉并不认识他,校长也没有说明是怎么回事,但看一眼他的面相,苏茉也明白这一场纠纷是怎么回事了。很狗血的,老公和小三打原配的故事。 眼看这人抡起拳头就要朝郭芬打过去,苏茉上前一步,握住了这人的手腕,微一用力,这人惊呼了一声。 郭芬本来是做好了吃一拳的心理准备的,拳头没有落下来,反而明里暗里打她的这对狗男女还松开了她,郭芬觉得奇怪呢,一抬头,她老公邱唐的腕子被一只素白的小手给握住了,郭芬扭头去看,竟然是苏茉。看到苏茉的瞬间,郭芬的眼泪就忍不住落下来了,哭道:“苏茉,他居然要娶害死我儿子的杀人凶手!” “郭老师,有什么话,我们找个地方说吧!”苏茉道,她给封烨使了个眼色,封烨只好无奈地上前来,搀着郭芬,几个人一行朝校长办公室走去。这是郭芬的家事,邱唐原来是这学校的老师,但现在不是了。他的家事原也轮不到校长管,那个叫秀玉的女子姓田,她也是这么想的,便扭捏着不想跟上去,被邱唐一个眼神制止住了。实在是苏茉的这一手,太过厉害,她那么一抓,邱唐觉得骨头都要断了,他从心底里对郭芬的这个学生生出了惧意,身不由己地跟了上去。 几个人在校长办公室里落座,看到郭芬现在的样子,苏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方才在人群中,她听到围观的人在窃窃私语,有说郭芬自从失去了儿子,神经有些不正常;也有人说郭芬没本事,老公被人抢。如今看到郭芬失魂落魄的样子,这跟不正常还有区别吗?想到这里,苏茉看向邱唐和田秀玉的眼神很有些不善。 “校长,这事,跟学校没什么关系吧?”邱唐陪着笑,率先说道,那意思,你请我们来,是不是有些多管闲事了? 方建平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苏茉,把话语权交给了苏茉。苏茉冷笑一声,“我这人护短,郭老师是我班主任,谁要是欺负了她,我肯定是不依的,这跟学校有什么关系?” “这个,你怎么称呼?”邱唐虽然忌惮苏茉,但事已至此,他早把郭芬伤得死死的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叫苏茉,您怎么称呼,还有这位?”苏茉问邱唐,还有当着众人的面,不知收敛地依偎在邱唐身边的田秀玉,她的小腹处微微隆起,看上去已经怀了三四个月了,看邱唐宝贝她的样子,苏茉冷笑了一声。 听到苏茉的自我介绍,邱唐浑身猛地一颤,很显然他是知道苏茉的大名的了。前段时间孟家闹得沸沸扬扬,据说和这个少女脱不了干系呢。一时间,邱唐冷汗直冒,硬着头皮把自己和田秀玉的名字说了,先发制人道:“苏小姐,事情是这样的,秀玉是我家保姆,她平常是在我公司帮忙的,今天我们辛苦了一整天,一回来,就被你郭老师从楼上追着打到楼下。我刚才也是有些急了,才想着要动手的。” 第178章 原配小三 “是吗?邱先生在急什么呢?” 苏茉问得轻描淡写,反而让对方越发紧张了。邱唐张了半天嘴,呃呃几声,才结结巴巴地道:“那个,苏小姐,秀玉她有了,我是担心,是担心……” “有了就有了啊,难不成还是邱先生您的?”苏茉不同于别的女孩子,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在说起这方面来,多少都会带几分羞涩,可苏茉直截了当,言语犀利,让心里原本气愤不堪的郭芬,竟然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邱唐还略有几分不好意思,他偷偷地瞅向郭芬,后者扭头看着窗外,就像是个局外之人。邱唐想起两人曾经的过往,青梅竹马、结婚生子,后来有了孩子,柴米油盐,父母双方和家庭的拖累,再多的深情厚爱,也磨得差不多了,后来孩子走了,两个人之间的最后一点牵绊就这么没了,再继续过下去,实在是太过勉强。 邱唐又看着郭芬的那张脸,昔日的红润已经失了颜色,光滑的额头已经爬满了皱纹,秋水般的眼满是沧桑,紧抿着的唇上起了皮,整张脸,邱唐只觉得格外陌生,就像是前世见过一般,难得在记忆中找出一点痕迹了。这是他的结发妻子,看到郭芬,邱唐就害怕自己已不再年轻,幸而他的身边还有一具柔软的身躯,耳边似乎还在回荡着昨日夜里的娇吟,提醒着他别忘了自己在驰骋时的威猛。这一刻,身为男人的那点热血涌了上来,邱唐格外有底气地道:“苏小姐,托您的福,还真是呢!” “我可没有这样的福让邱先生您来托,您还是感谢别人去吧,不是所有的不劳而获都值得期待的!”苏茉冷笑着道。 田秀玉的脸一白,带了一丝怒意,“苏小姐,你什么意思?这事与你也没有关系,你要帮你老师,就朝着我来,是我勾引邱哥的,怎么了?我们真心相爱,我也不求名分,只想为他留个后,这有什么错?只要郭大姐能够怀上孩子,我现在就去打胎!” 郭芬已有半年没有尝过男欢女爱的滋味了吧?邱唐说已经有半年没有碰她了。其实男人有没有在外面打野食,女人应当是很清楚的。田秀玉尤其有这方面的经验,是以,说到这里,她挑衅似地朝郭芬看去,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非常清楚,就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她与郭芬之间的仗不需要打,她就已经赢了。 今天,邱唐的相帮,正好也说明了这一点。 苏茉不语,也懒得理她。她没有和小三对话的习惯,没必要为这种女人低了身份。她的无视,也让田秀玉恼怒,身子一挺,正要发作,被邱唐制住了,“苏小姐,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要吩咐?这不,很晚了,秀玉她身子不好,要早点休息。” “不行!邱哥,有的话一定要说清楚啊,要不然会在你我之间留下阴影的,那块黑石头,真的不是我放的,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起什么作用的。”田秀玉说的时候,都快要哭了,泪眼涟涟,我见犹怜,还真是一朵纯洁的白莲花。 “苏茉,你和封烨先回教室去吧!”郭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的家务事,让两个学生参与,这算什么? 苏茉却摇摇头,这事是她挑起来的,她自然不能不管,只是没想到郭芬的老公,竟然是这样一个人,这要多伤郭芬的心?这事若是摊在她身上,遇到这么个渣男,她分分钟一脚踢开。可她很清楚,郭芬这样的老一代女人,对丈夫对家庭看得还是非常重的,这些女人们唯独没有看重的就是自己。 “田秀玉,你认识王旦这个人吗?”苏茉就好像是在打听一个人一样,只淡淡地问田秀玉。 田秀玉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怯意,只那么一瞬即逝,还是被苏茉捕捉到了,只见田秀玉垂下眼,笑着摇摇头,道:“这人是谁啊,我没听说过。” “哦,不认识啊,没关系,我只是问问而已,我是上次听他说起一个叫田秀玉的女人,才以为是你呢。”苏茉装作认错人了,道。 “是吗?王旦有没有跟你说,田秀玉跟他是什么关系?”封烨不愧是封烨,不愧是和苏茉同桌几年的人,明知苏茉不可能会无缘无故问这些,捡起了苏茉的话头,问道。 “说过,王旦是江市有名的房地产商,他在南湖区旁边开了个楼盘,楼盘出了点问题,我帮他看过了,他送了我两间店面。我们闲聊的时候,他就说他包养了一个女人,正好名字也叫田秀玉,不过是一两个月以前的事了。”苏茉道。 “苏小姐,你什么意思?你是以为那个田秀玉也是我吗?被人包养,这样的事我怎么可能会去做?”田秀玉义愤填膺地道。 封烨差点吓尿了,半天没回过神来的样子,喃喃道:“难道你现在不是被人包养?” “这,这,这能一样吗?我和邱哥之间是真爱,怎么能够相提并论?”田秀玉委屈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顿时把邱唐心疼得要死,拍拍她扶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道:“世上同名同姓的多了,苏小姐只是问问。” 苏茉绝不会只是问问,郭芬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站起身来,盯着苏茉和封烨,“走吧,去教室上课去!” 苏茉也只好跟着站了起来,拍拍屁股,跟在郭芬的身后。三个人走到楼下,校园里很是安静了,冬夜里北风呼啸,江市看来是要下一场大雪了,苏茉缩了缩脖子,望望被雾霾遮得不见一点星光的夜空,“郭老师,您和邱先生缘分已尽,还是趁早分了吧,要不然会影响您后半生的幸福。” “你郭老师我,这辈子还有幸福可言?”郭芬苦笑两声,问道。 “人这一生,不走到最后,谁说的清楚?您放心吧,田秀玉的下场不会好的,恶人自有恶人磨,您就等着看好戏吧!”苏茉道。 郭芬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边的苏茉,她一生教过的学生有多少了?桃李满天下,一点都不夸张,可她竟然有些看不透这个孩子,十六岁,却有着六十岁老人的通透呢!郭芬愿意信她一次,她一生遭逢两次大变,儿子死,老公背叛,且都是栽在同一个人的身上,照理说,郭芬是恨死田秀玉了,而郭芬也的确是有着拿把刀砍死田秀玉的冲动。 第179章 又要害人? 但,就在刚才,郭芬也听出来了苏茉话里的意思,只怕田秀玉还真是那个叫做王旦的男人的小蜜,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真不是邱唐的,就算邱唐也和田秀玉滚过床单,那又如何?怀孕这种事,也要讲究机缘,女人一个月就那么两三天的排卵期,哪怕是同一天和两个不同的男人上床,也要看哪个小蝌蚪跑得更快不是? 郭芬愿意相信苏茉一次,愿意等一等,看一看,看田秀玉到底要和邱唐折腾出哪样来? 苏茉却不愿意干等着,她进教室前,向郭芬要了田秀玉的生辰八字,这才和封烨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苏茉,你又想做什么?”封烨瞅着郭芬背对着二人在教室里转来转去的时候,偷偷问苏茉道。 苏茉白了他一眼,正准备不理他的,又想到能够气一气某些人,何乐而不为?“自然是害人了,你想不想知道?” “想,想,太想了!” “好吧,明天中午,我们去一趟风水街。” 到了第二日,中午的时候,苏茉开了车,封烨坐在副驾上,两人一起出了校园。还是在三楼的走廊栏杆前,齐丹看着一起出去的二人,她抓住栏杆的手,因为太过用力,青筋都爆了出来,一张因为嫉妒而变形了的脸,格外可怕。 这一天不是周末,又是大冬天里,风水街上的人不多,显得有些萧条,苏茉和封烨因为赶时间,没有在街上闲逛,直接进了邵家香火店。这一次来,和上一次苏茉夜里来,受到的待遇完全不一样,人才在门口出现,老板娘就边迎了上来,边喊道:“他爸,贵客来了!” 邵家香火店的老板邵大成本来在接待顾客的,闻声望了过来,看到苏茉愣了一下,丢开手里的客户就跑了过来,“哎呀,苏小姐,是您来了,稀客稀客,您好久没来了,我还准备让邵佳那小子去看看您呢。” 苏茉笑了一下,她这次来,不是来买东西的,而是准备找一块玉石,便道:“邵老板,我是想找您帮个忙!” “帮忙啊?您太客气了,您说您,有事叫人带个话不就行了,还亲自跑一趟,多见外啊!”邵大成只差打躬作揖了,就这么三两句话的功夫,店里又进来了三四拨客人,邵大成也不急着去招呼。他这店里的生意,自从上次苏茉来了之后,就跟大爆发了一般,史无前例地好。邵大成虽然没看到苏茉动什么手脚,但也知道,这绝对是苏茉所赐。 这也是为何,他恨不得把苏茉供起来的原因。 老板娘已经把茶泡上来了,苏茉和封烨被请到了后面的屋子里去坐着,邵大成连生意都不做了,赶过去陪着。苏茉二话不说,从身上摸出了一万块钱,放在邵大成的面前,“不是什么大事,帮我寻一块差不多的玉就可以了,要是钱不够,我来取货的时候,补给您!” “这不行不行,不就是一块玉吗,又不要上好的,哪里要您给钱呢?不瞒您说,自从您上次帮忙之后,我这段时间,都赚翻了,我还没有感谢您来,哪里还要收您的钱?” 邵大成是个很实在的人,他看一眼坐在苏茉旁边不说话的封烨,心里也是叹息,只怕自己交给儿子的那个任务,他是完不成了,看看这小伙子,生得又好,一身贵气,哪里是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能够比得上的。幸好,苏茉是信任他的,邵大成可是要逮着机会好好巴结奉承苏茉的。 “我要得有点急,您要是得了的话,就让您儿子送去给我,钱您要留下,要不然我就找别人去。” 苏茉边说边起身,一万块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她以后是要长期麻烦这人的,上一次白拿了东西,是因为她原本就准备出手帮这一家的,这一次她就不愿再欠下人情了。 “这,这,那我只留一半好了,我有个朋友叫竺庭钧,他以前是卖古玩的,后来出了点事,手上还有几个货,我帮您去弄个过来。今晚,最迟明天,我让邵佳给您送过去,他都说了,和您是同学呢。”邵大成捏着钱,想要分一半苏茉,又不敢。 竺亭筠?苏茉眼睛眨了眨,只觉得这个人名字好熟悉,沉思片刻,才想起当日和苏奕在风水街买古钱币时见过这人,当时他正和摆地摊的摊主在看一个青花瓷,还提醒苏茉买的古钱币三彩残缺。那人还真是个很瓷实的人。如此,苏茉干脆一下子又拿了两叠钱出来了,“既然是这样,就帮我多弄几个过来好了。” 一共三万,若是买别的,怕是塞牙缝都不够。但这个时候,翡翠玉石还没有炒起来,苏茉要的又都不是极品的,所以,三万块钱,也不算很少。邵大成心里也有了数,他那朋友竺庭钧人很不错,只是运气很不好,败家就败在他老婆身上,要是竺庭钧能够遇到苏茉的话,那就好了。 想到这里,邵大成又有些苦恼,要怎样才能够将竺庭钧引荐到苏茉这里来呢? 果然,到了晚上,苏茉吃完饭,正在教室里写作业,封烨进来了,敲敲苏茉的桌子,指着窗户外面,“有人找你,可能是给你送东西来的。” 苏茉扭头朝窗外看去,正是上次在邵家香火店见过的那个少年,对方看到苏茉望了过来,笑着朝苏茉招了招手。苏茉忙起身出门,笑着道:“你爸让你来的?” 邵佳也是高一,省一中一共有十八个班级,邵佳的教室在东头第一间,平常又不来苏茉的教室这头来,所以,想要见到也是极难的。要不是苏茉名气大,两人还真是难得认识。 邵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子递给苏茉,“我爸说,就得了这么几块,你要是嫌少了,下次他联系竺叔叔直接和你见面,竺叔叔要是有货了,优先给你。” “好,跟你爸说谢谢,让竺庭钧有货了直接找我就行了。”苏茉道。 正好,齐丹从宿舍回教室,看到苏茉和邵佳像是在交易什么,她抻着脖子去看,也没看个究竟。 第180章 朋友被揍 邵佳好不容易和偶像有了一次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回到教室里,炫耀了很久。苏茉在省一中,也算是一个传奇性的人物了,她学习成绩不用说,从来考试都是年级第一;上次李岚闹鬼的事,据说是她亲自解决的,还将堂堂一个孟家给扳倒了。要说,苏茉草根出身,凭着自身本事,为民伸冤除害,要放在古代,是侠客类的人物呢,怎么叫人不崇拜? 晚自习下课之后,邵佳骑着单车出了校园回家。他家就在市里,离学校也不远,便选择了走读的方式。再加上他这人比较懒,要是住校的话,还要自己洗衣服收拾床铺,他宁愿早晚上下学,晚上在家还可以玩游戏。 风越发刮得猛了,路上没有多少行人,邵佳和另外一个走读的同学在路口分手之后,就哼起了曲子,这夜深人静的,一来壮壮胆,二来也容易忘了严寒。 路口,昏黄的灯光下,突然多出来一个人,邵佳吓了一跳,幸好他车技好,及时刹车了,正要骂一句,对方一把将他从车上拉了下来。 “小子,说说,今天你去找苏茉,到底说了什么?” 对方也是一个学生模样的人,不过,比邵佳高出了一个头,应该是高年级的,邵佳以为对方也是苏茉的粉,是羡慕嫉妒他,忙道:“哥,你误会了,我去找苏茉,是为生意上的事,别的什么都没有说。” “你小子还跟我装,是吧?我让你装,让你装!” 对方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朝邵佳的腹部揍了过去,邵佳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呕出了一泡酸水,弯着腰,恨不得软到地上去,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时候,邵佳才知道,对方恐怕不是什么高年级的大哥哥,他的拳头快如闪电,出手迅猛,绝对是个很有经验的打手。 “说不说?”对方揪着邵佳的衣领,一把将邵佳拎了起来,淡黄色的路灯下,邵佳的脸白得跟张纸。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娇生惯养,养尊处优惯了的,哪里经得起这般摔打?邵佳不敢去看对方的眼,小声道:“我要说了,你能不能放了我?”“能,怎么不能,你以为打死人了不用坐牢的?你小子值得我冒险?” “苏茉,她,她只是买了几块玉石,我爸让我帮她送过去。”邵佳道。 “玉石,买玉石做什么?” “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她好像是在收集玉石。”想到之前苏茉也是去买过玉石,邵佳便猜测道。 “这么说,她真的很有钱了?”对方说这话时,眼睛都亮了,他的手一松,邵佳就落到地上,摔了一屁股墩。还没等他爬起来,对方一脚踹向他的脸,邵佳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等他终于能够看清楚眼前的情景的时候,只剩下头顶一盏昏黄的路灯,还有旁边倒在地上的自行车了,那个揍了他一顿的人,就像是没有来过。 一阵风起,半空中,一片落叶飘飘忽忽地落下来,正好落在了邵佳的脚边。邵佳一脚踹过去,没有踹到落叶,反而将自己的脚给踢痛了。比起苏茉,他真的是枉为一个男子汉啊,他怕鬼,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这样没用的人,有什么资格做苏茉的朋友? 邵佳一进门,一直在等他的父母吓了一跳,围了上来,问道:“怎么了,和同学打架了,还是在路上遇到坏人了?” 问题太多,邵佳不知道自己这张脸是不是成了猪头了,但他还是很清楚,只怕不堪入目,他的左脸疼的厉害,推开父母,不耐烦地道:“没什么,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邵佳说完,就直接去了后面的小楼。一共三层的小洋楼,是邵家的住所,这前门的门面与小洋楼是后门抵前门。他进门就倒在了床上,平常喜欢玩的游戏还开着外挂,上面的同伴不停地在召唤,可邵佳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想到的不是今天挨打的这一幕,而是苏茉,他站在苏茉的教室外面,看到她专注地在写作业,苏茉与他说话时,脸上淡淡的笑意,她拿到玉石时的喜悦。她越是与他近一些,邵佳越是不敢去高攀,苏茉,犹如女神一般,活在邵佳的世界里。从今天这一刻开始,邵佳决定了要去追随她的脚步,哪怕她只是他远方的一座高山! 第二日一大早,苏茉才从女生宿舍里出来,便看到邵佳等在了院子门口。苏茉以为邵佳来,还是为了玉石交易的事,忙快走两步上前,笑着问道:“怎么,又有好货了?” 邵佳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苏茉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邵佳肿的跟包子一样的左脸,不由得惊了,“这是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邵佳见着女生宿舍门口,越来越热闹了,都是急赶着要去教室的女生,便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走吧!”苏茉便带着邵佳,来到了宿舍楼后面的小树林旁边,这里也正是当初苏茉与女鬼李岚说话的地方,问道,“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苏茉自己是能够用凝神的方式来看邵佳的,但她还是没有这么做。邵佳是她的同学,不是对手,也不是路人甲,苏茉不愿意这么不尊重他,去探他的隐私。 “苏茉,我怀疑有人对你不利,昨晚,有人威胁我,让我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对不起,我把你买玉石的事说了。”邵佳低下头来。 “说了就说了,我买玉石又不犯法,走吧,回教室去,要不然迟到了。”苏茉说完,先朝前走去。 邵佳跟在她身后,“你不怪我吧?” “我怪你做什么?你的伤不要紧吧,有没有看医生?”苏茉问道。 “没事,不疼!”邵佳抚了抚脸,还是不敢轻碰,“你要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最近一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单独出去。” “好,我知道的,多谢你!” 苏茉进教室时,站在门口,刻意看了一眼齐丹,果然看到齐丹在昨天晚上和一个男子说过什么,他们在校园门口的路灯下,苏茉看不太清楚那男人的相貌,但两人看到邵佳骑自行车出来时,齐丹专门指了指邵佳。 苏茉自从契约了冰晶石之后,眼睛就得了一种神通,能够看到一个人的过去,脑海里还能够反馈这个人的基本信息。虽然看不到未来,但这已经足够了。人的运势多变,观未来,不是很现实的事。 第181章 她去开房? 果然是齐丹啊,苏茉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她容不得人三番两次挑衅自己。 中午时分,苏茉说要出去吃饭,封烨只好陪着她出去。谁知,苏茉只在路边买了一碗面,随便填了一下肚子之后,就拉着封烨去了壹咖啡。 两人要了一个包间,封烨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苏茉则要了一杯美式经典咖啡。苏茉要了咖啡也没有喝,只见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玉石,四四方方,约有半个婴儿拳头那么大。 封家虽比不得京城四大家族,也是华夏有名的官宦之家了。封烨从小到大,见过的好东西也不少了,颇有些眼力。他看得出这玉石不怎么好,想必就是昨天邵家的人帮她买到的。 只见苏茉又摸出一个匕首不像匕首,簪子不像簪子的物件来,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浑身通体碧绿,泛着冷寒的光泽,令人望之生畏。封烨被它逼得身子往后倒去,问道,“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 嘴里虽这么说,苏茉手里没有停过,她左手拿着玉石,右手握着玉簪,飞快地雕刻起来。这玉簪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竟然锋利无比,玉石就像豆腐一样,轻轻一刀刻去,就出来一个轮廓。 封烨盯着看了数秒,竟然头晕眼花,只觉得自己不是在这咖啡屋里,而是置身于修罗场中,入目全部都是残肢断骨,浮尸血地,耳边是呜咽的鬼哭一样的声音,他手里似乎握着一把刀,而不是咖啡,牛头马面一样的人正朝着他走过来,手里拿着绳索,要将他拘走。 “封烨!” 就在封烨要将手里的咖啡当做武器掷出去的时候,一声轻呵,将他唤醒了。封烨睁开眼睛,望着苏茉,这一刻,他的眼中才出现了一丝清明,而身上也蒙上了一层冷汗,不由得惊悸未定,“苏茉,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术?” 苏茉一笑,她手中的玉石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是一个女人,她手中的玉簪片刻未停,“封烨,你不要对着我的手看。” 苏茉不说,封烨也不敢再看了。他只是好奇,苏茉什么都没有做,他方才怎么就迷惑了。他不知道的是,这玉簪其实就是之前的龙鳞,本是一把怨气聚集,阴煞横生的匕首,苏茉在雕刻手中的玉石的时候,加持了阴煞在其中。封烨紧盯着玉簪看,这才产生了幻觉。 也幸好苏茉喊醒了他,如若不然,时间长了,很容易侵蚀封烨的大脑,搞不好就成神经病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 又不敢看苏茉到底雕刻的是什么,就像是你看到了一个上了锁的箱子在你面前,你手中明明有钥匙,就是不能打开,这不是要憋死人了吗?苏茉明知道封烨快好奇死了,偏就不告诉他,笑道:“你猜啊!” “猜的出来才怪了!”封烨气死了,他端起咖啡,边喝边看着外面。 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只听到苏茉说一声“好了!”封烨忙转过头来,苏茉的手里,出现了一个玉石雕刻成的小人儿,雕刻得很粗糙,但依然能够看得出是何人。 “田秀玉?”封烨大吃一惊,这田秀玉何德何能,竟然得苏茉亲手为她雕刻塑像?“我看看!” 封烨朝苏茉伸出手去,却被苏茉避过了,“你不能碰,走吧,我们先回去,晚上找个地方,我要作法!” “啊?好,太好了,你要敢不带我去,看我怎么收拾你!”封烨喜得快跳了起来。 作法的最好地方,自然是必须要找一个清净的点了,苏茉思来想去,唯一的好去处就是去酒店。她开着车,带着封烨,顺着路边,一直往前走,不期然,竟然走到了蓝色星空的门口。 “你要干什么?”看着门口那些即便是在大冬天里,依旧穿的袒胸露乳的女子们,封烨捂着自己的胸口,结结巴巴地道,“这位小姐,你,你,你想怎样?我是好人家的孩子……” 苏茉白了他一眼,率先下了车,将钥匙扔给了门口的保安之后,走了进去,“来一个包间!” “是!您稍候!”没说多少钱,直接给了苏茉一张土豪金的卡,当即便有服务人员过来,领着苏茉,乘着vip通道的电梯,直接上了四楼。 封烨怎么可能会错过这等好机会?直接跟在苏茉的身后,挤进了电梯。电梯到站后,那服务人员领着苏茉二人,到了一间装饰豪华的包厢门口,殷勤地请两人进去了。 这一幕,被从另外一间包厢里出来的人看的清清楚楚,就算是这四楼的灯光很暗,很暧昧,也不妨碍这人拍照。身为李家的子女,李瑾用的也是世界顶尖的好手机,拍出来的效果,从一个特殊的角度来看,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完美地展现了出来。 苏茉,和一个男生在蓝色星空开房了! 蓝色星空是什么地方?纸醉金迷,乱搞不需要负责任,疯狂不需要付代价。徐承墨几乎是第一时间收到这张照片的,他正在开会,握着手机的手竟然是在颤抖着,他一遍遍叫自己冷静,却无法压抑心头的怒火,他分析了各种可能性,也不能解释为何苏茉会和封烨这个时候单独去那包厢。夜晚,少男少女,甚至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去一个这样的地方,任徐承墨修养再好,也无法不去计较。 他深吸一口气,不顾所有与会人诧异的眼光,连声招呼都没打,就出了会议室。站在外面的走廊上,徐承墨点了一支烟,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他的手在颤抖,几次都没有把烟点燃。 王洛东跟了出来,整个会议室里坐的全部都是徐承墨的下属,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捋虎须,唯有王洛东了。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站在离徐承墨还有四五步远的安全距离,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徐承墨好不容易把烟点燃了,深吸一口,眯着眼,烟雾弥漫中,他给人的感觉非常害怕,“进去!” 王洛东忙往后退了两步,举起双手,“好,好,好,我就进去,我会把这次蓝军的进攻方案再仔细研究一下的。” 第182章 初吻初吻 军演在即,徐承墨本来是很重视这次演习的,他已经埋头在这里面两天两夜了,这会儿,到底是哪根筋错了,竟然无缘无故要发疯了?王洛东闪身就进了会议室,独留徐承墨一个人站在这窗前,夜风之中。 冬夜的寒风,透过半掩着的窗吹了进来,徐承墨的人才稍微冷静了一些,他拿起手机,还是拨了一个号出去,铃声一直响,一直响,短短的几声,就好像响了一辈子的时间,最后才传来电脑合成的熟悉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徐承墨就这样拿着手机,痴痴地站着,他的眼前,不断浮现苏茉的各种模样,或娇嗔、或淘气、或刁蛮、或深情,种种都在他的脑子里生了根,发了芽。他不敢想象苏茉有一天对他说,她选择的不是他,而是别人。徐承墨只觉得一颗心压抑得厉害,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也透不过来。 时间已经很晚了,凌晨时分,正是阴气最盛,一阳将来未来之时,苏茉的手中,除了她之前用玉石雕刻的一个人之外,还有她从郭芬那里舀来的的一根头发,正是田秀玉的。桌子上,有她已经画好的一张符,符的起头并不是传统的道号,而是田秀玉的名字,苏茉用符将头发和玉石包裹在一起,放在桌子之上。 苏茉自己,盘坐在地毯上,她两指捏成一个诀,口里念念有词:“……轻清上浮者,为天,其质阳也,重浊下凝者,为地,其质阴也,清浊相混者,为人,其质阴阳合并惟入,……阴火阳符,急急如令,给我合!” 随着苏茉一声“合”,只见那土黄色的符纸燃了起来,那根发丝中的一点生机,随着符纸上的火苗,朝着玉石飘了过去,被那玉石上的阴煞给吞噬了。到了这里,苏茉便没有再继续,而是停了下来。那田秀玉虽然很可恶,也该死,但她不是孟纲,苏茉没有义务去致死她。死还是不死,也是要由郭芬来决定的。 苏茉握着那玉石,从地上坐了起来,正要朝门外走去,一抬头,只见原本站在门口守着的封烨,竟跟傻了一样,望着苏茉,如一尊雕像。 苏茉走过去抬手在他眼前晃晃,“怎么?被呆雁啄了眼睛?走吧,很晚了,我送你回封家,还是你就在这里过一宿?” “我去找顾城哥,对了,苏茉,你说我要是拜你为师,现在开始学,还来得及吗?” 苏茉的脚下一个趔趄,顿时,加快了脚步,飞快地朝电梯口飞奔过去。她一加快速度,封烨哪里还撵得上她,眼睁睁地看着她连电梯都不坐,走安全通道,从楼上飞奔下去。 已是晚上两点多钟了,蓝色星空已经灯火辉煌,热闹非凡。苏茉从那嘈杂的环境中逃也似地出来,站在门口,终于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很冷,空气很清冽,苏茉吸了吸鼻子,拢了拢衣服,打了个喷嚏,正要去取车,她的目光停留在门前的一辆军用越野车上。 看不见车里的人,只看得到里面有烟头在明灭。苏茉迟疑片刻,还是抬步走了过去,她在旁边站了良久,车窗都不摇下来。苏茉皱了皱眉头,不知这傲娇的神,又在发什么脾气,只好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她才伸进去半截身子,就被人一把拉了过去,栽进了一个怀抱之中,整个人被箍得很紧,连气都透不过来。苏茉挣扎片刻,对方就如缠着人的巨蟒一样,越是挣扎,他越是箍得紧。 这是发了什么疯? “师兄?”苏茉心头一紧,不会是认错人了吧?她勉强抬起头,去看对方的脸,正是徐承墨那张发大了的脸,面对面的片刻,徐承墨的脸就贴了上来,一口含住了苏茉的唇。 “呜呜呜……” 苏茉吓了一大跳,这时候要是再不挣扎,那就成了咸鱼了。万般无奈之下,苏茉一个手刀朝徐承墨砍去,她原以为徐承墨会挡,会防守,谁知,他竟然硬生生地接了这一招。好在苏茉没有动用真气,但也是够徐承墨喝一壶的了。一声闷哼,在狭窄的空间里响起,苏茉只觉得嘴里多了一丝咸味,也多了一丝新鲜的空气。 徐承墨松开了她,蓝色星空的霓虹灯照进车厢里,光线就变得昏暗了许多,苏茉依旧看得到,徐承墨的唇伤了,血珠子一颗颗地滚落下来。苏茉抬手要去帮他抹,却看到他舌头一伸,被他吞了进去。他一双眼暗潮汹涌,如夏日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风起云涌,大片大片的暗云黑压压地聚集,而苏茉,分明看到,那里面竟然有一丝伤痛。 “发生了什么事?”苏茉躺在他的怀里,不由自主地问道。 徐承墨抬起头,看向前方,他能说他吃醋了吗?他能说他在害怕吗?他能说他是以两百的时速飞奔到这里后,差点就要冲上去了吗?这一晚,他真的是失态了,从来没有这么不理智过。 看到徐承墨的样子,苏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是两个人,只一个眼神,便能够明白对方心中的所有。苏茉从徐承墨的身上下来,从副仪表板上翻到了副驾位置上,正要拉开门下车,却被徐承墨扑过来抱住了。 “别走!” 徐承墨的脸埋在她的背上,他重重的呼吸,透过苏茉穿得很厚的衣服喷在苏茉的肌肤上,点燃了她的血液。苏茉全身一颤,只听到徐承墨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艰难地道:“对不起,在我认识你之前,你们已经认识两年了,你和他年纪相仿,而我……,茉儿,我已经没办法放手了!” 苏茉缓缓地关上了车门,她转过身来,看到埋首在她怀里的徐承墨,心里说不生气是骗人的,只是,她要该如何去责备他?“师兄,你曾经问过我一句话,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徐承墨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变得轻了,他是不信任她吗?他想过,他们相识到现在半年,牵过手,甚至在一个房间里睡过,可是,那又怎样?每一次的靠近,都会有一个新的理由来阐述,一次次的救命之恩,危机相守,到最后,竟然成为同门师兄妹。徐承墨不知道,在苏茉的心里眼里,他到底是怎样的角色,是怎样的位置? 这,如何叫他不心急? 第183章 解释多余 “我这次来蓝色星空,是有事,我不知道是谁跟你说了什么,我是真的有事才过来的。”苏茉说着,从仪表板上拿起徐承墨的手机,翻开他的短信,第一条就翻到了李瑾发给徐承墨的那张照片。不得不说,李瑾不去干八婆的事,还真是浪费了她的天分,原本苏茉与封烨之间没有任何瓜葛的,他们也是一前一后进了那包厢,可这张照片上,封烨竟然是搂着苏茉的腰身进去的。 不是ps出来的图片,而是,角度实在是选得太“佳”了。 苏茉深吸一口气,一股怒火冲天而起,她将手机狠狠地砸在了仪表板上,然后一把推开徐承墨,一脚踹开车门,就冲了下去。 苏茉冲到了蓝色星空门口,原本要往里踏的脚收了回来,转而朝路边奔去。她跑得很快,夜风袭来,吹散了她的头发,却无法吹走她心头的郁气。身后,是徐承墨追上来的脚步,一声声呼唤,唤不回她的心,只唤得她的泪,忍不住想要出来。 “茉儿!” 脚下跑得太急了,苏茉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路边的井盖松了,她一脚踏上去时,那井盖一晃,苏茉收脚已经来不及了,再加上急怒攻心,她的人就直直地朝前扑了出去,后背狠狠滴撞在电线杆上,将她挡了下来,不至于滚到马路上去。 “要是师父看到了,又会骂我蠢了吧?”苏茉心想,她躺在地上,看着天上一轮明月,弯弯的月牙儿,很亮,很清澈,苏茉只觉得,那里有什么在召唤她,那是远方的路,是她将要追寻的方向,不管这尘世间,有多少的艰难险阻,有多少腥风苦雨,都不能阻挡她的脚步,不是吗? “茉儿!” 徐承墨单膝跪了下来,小心地将苏茉抱进怀里,苏茉的眼不去看他,陌生得让徐承墨感到一阵阵的心痛,心,抽搐得厉害。两个人依偎在这冬夜的路边,可彼此都感觉不到对方的温暖。 徐承墨抱起苏茉,朝车上走去,他不时低头看苏茉的脸,可苏茉别过了头,她的腿磕在了井盖子上,疼得厉害,可那种疼痛就像是打了吗啡一样,竟让她有种上瘾的感觉。这痛,会把她心里的那种酸痛掩盖掉,会打消她想要逃离的愿望。 徐承墨将她放在车上,小心地揭起她的裤腿,白玉般的小腿上,青了一大块,微微肿起,破皮的地方,血渗了出来。徐承墨握着她的脚踝,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她此刻疼的恐怕不是腿,而是……心。 “我要回学校!”车到了半路,眼看徐承墨就要上三环,驶向南湖区那边,苏茉执拗地开口道。 这一路上,苏茉只说了这一句话,徐承墨将车停在了路边,侧身将她环进怀里,“你的伤口需要上药,先回公寓?” “不!”苏茉坚决地道。 “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学校,绝对不耽误你上课,还有,我让顾城明天把车开到学校给你,好不好?” “不,我再也不要回你那里,再也不去了!”苏茉话未说完,泪就先出来了。她一直以为,徐承墨是和老道士一样,是这世间最心疼她的人,可原来不是,并不是,他不信任她。若是他亲眼所见产生了误会,或许苏茉心里还好受些,可那照片是李瑾拍的,是李瑾,徐承墨居然信了。 “茉儿!对不起,对不起!”徐承墨紧紧搂着她,见她泪如雨下,一颗心再也坚持不起来,只好道:“你等我一下!” 徐承墨说完,就下了车。透过车窗,苏茉看到他冲进了路边的一家药店,敲开别人的门,过了片刻,他手上拿了一包药,回到了车上。 徐承墨正要帮苏茉卷起裤腿上药,却被苏茉避开了,她冷冷地道一声,“不要!”竟让徐承墨僵在了原地,半天不会动弹。 见到失魂落魄的徐承墨,苏茉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情势逼人,当她高高挂起自己的时候,也由不得她说下就下来了。在别人的眼里,徐承墨是那云端的高阳,是守护华夏的战神,是世人仰视的神祗,可在苏茉的眼里,他就是个男人,不是别人,只是徐承墨。 他的一句“对不起”,或许会让千万人感激涕零,承受不起,可在苏茉看来,就只是简单的三个字,是男男女女之间最常说的一句情话,普通不过。 徐承墨怔了半晌,他二话不说,关上车门,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绑好安全带,车再次出发,沿着他要的方向朝南湖区开去。 苏茉撅起嘴,虽然不是回学校,她也没有再固执,实在是,这个时候,就算是回学校,她也进不了校门。她嘴里说不回他那里,一来是真生气,二来也是为了刺他的心。 但凡事,适可而止,做得太过了,别人受不了,自己也不好下台。徐承墨是真的被刺到了,他一路上脸色都很不好,不时地从后视镜看苏茉,苏茉一直鼓着嘴,歪在车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早上六点,准时醒来时,苏茉只觉得一条腿像是不能动了,她掀开被子,抬起腿来,被绑成了粽子。苏茉将裹在腿上的纱布拆了下来,不过是皮外伤,上了药之后,已经消肿了,也不疼了。感觉到脚步声走近,苏茉也没有抬头。徐承墨在床边蹲了下来,他挑起苏茉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我送你去上学,然后,我就要回部队了,军演明天开始,我有三个月不能和你联习,也不能见面了。” 苏茉一下子呆住了,这是什么消息?三个月不能见面,也不能联系?快过年了啊,他到底知不知道要过年了?良久,苏茉才勉强笑了一下,“嗯!” 苏茉轻轻地应了一声,便俯身去穿袜子,徐承墨的手轻轻地在她脸上摩挲,柔声道:“还在生我的气?” 苏茉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生气,小时候,不管我做了什么,打了别人,还是干了其他的坏事,师父都护着我,也从来不问来由,他说解释是这世上最多余的东西,他相信我,所以,不需要解释……” 第184章 再上郭家 徐承墨的脸一变,但失望只是一瞬,他笑了笑,捏了捏苏茉的脸,不再说这些,而是拿过床边的衣服,展开,递给苏茉。苏茉从床上下来,就着他的手,将衣服穿上。 餐厅里,徐承墨已经做好了早餐,现磨的豆浆、煎蛋和面条,看上去就香喷喷的。苏茉嘴里叼着鸡蛋,偷偷地看着对面徐承墨,他吃得似乎很不开心,昨晚被她咬破的唇,伤口还很红。想到昨晚,徐承墨泄愤的那个吻,苏茉的脸红了,也不由得很不甘心,那是她的初吻啊,搞得跟打仗一样。 车在省一中门口停下来时,是早上七点钟,苏茉坐在车上,心里很有些不舍,她扯着安全带,眼睛看着前面的路,雾霾遮天的早上,看上去就像是黄昏,“你去哪里军演?” “肃省!”那里是大西北,黄土高原,条件非常艰苦,再说了,军演期间,是不许外人进入的,徐承墨就算知道苏茉要放假了,也不会让她跟着去。 “什么时候结束?快过年了!” “过完年,我就回来了!”徐承墨抬手抚着苏茉的头发,“我会找机会给你打电话的,我不在,让枭一跟着你。” 苏茉扭头去看他,只有在苏茉面前,徐承墨才从不掩饰他眼中的神色,此刻的他,双眸深情,眼中倒映着苏茉的影子,那般清晰,就如同是他整个世界里的山川河流,绿树清溪。苏茉还是克制不住心头的情绪,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将脸埋进了徐承墨的怀里。 徐承墨的心一阵狂喜,差点从胸腔里跳了出来,他一把搂住了怀中的人,脸在她的头顶摩挲,低语柔声,“昨晚,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 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有多在乎你?我宁愿放弃了这全世界,也不能没有你!这些话,在徐承墨心里徘徊良久,却一句也说不出来,甚至,他很后悔昨晚对苏茉的粗暴,他们的初吻必定是很不美好的吧。这一刻,他想,他要把最好的,最美的每一个第一次,双手捧到她的面前,敬献给她。 苏茉没有说话,她的臂紧了紧,她要怎么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好道:“师兄,我是个很坏很坏的人,或许会和全世界为敌,孟纲是我杀的,孟家是我坏了风水,苏家三番两次暗杀于我,我迟早要和他们正面对上,师兄,这样的我,你不害怕吗?” 徐承墨松开她,轻轻地挑起她的下巴,他的眼里深情如斯,却无比认真,道:“我知道,我陪你!” 苏茉展颜一笑,然后松开他,推开车门,朝校园走去。她走到校园门口时,还是回过头来,朝徐承墨挥挥手,她的笑正好映在冬日朝霞的影子里,赛过了那天边的云彩,照亮了徐承墨的整个世界。 一上午没有郭芬的课,好不容易等到下课了,苏茉正要去郭芬家里,才抬脚,就被封烨跟踪上了。看着灯光下英俊的少年,苏茉想到徐承墨吃醋的样子,不由得好笑,“跟着我干嘛?” “我去打听了,昨晚,田秀玉那个女人被送到医院了,说是感冒,你现在去郭老师那里,我肯定是要跟着去的。”封烨道。 苏茉笑笑,也不理会他,自顾自地在前面走,心里却是想到,昨晚李瑾把照片发给徐承墨,若是徐承墨没有任何反应的话,自己心里又会怎么想?只怕,那时候难受的就是自己了吧? 到了郭芬家门口,苏茉正要抬手去敲门,就被封烨抢了先。门开了,郭芬穿戴得非常整齐,人的气色虽然不好,但画了淡妆,看到这样的郭芬,苏茉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来意了,她踌躇了一下,已经来了,也不能说不进去啊,只好跨了进去。 “来,正好做了吃的,一起吃饭!” 郭芬看着像没事人一样,苏茉反倒有些揪心了,又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对了。三个人在桌边坐下,郭芬已经做了一桌子菜,只摆了一副碗筷,正准备吃饭呢,此刻苏茉二人来了,她又忙去添了两副碗筷来。 封烨很是紧张,扭头去看苏茉,苏茉鄙视地瞟了他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封烨心里怎么想的。封烨是怕郭芬寻死,在饭菜里下毒,然后正好赶上了他和苏茉来,搞不好是成了陪葬的。 是以,碗筷虽然拿来了,封烨手里拿着筷子,尽管早上没有过早,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也不先动筷子。而是等苏茉夹起一筷子肉吃下去后,他才去吃那盘菜。不得不说,封烨还是很信任苏茉的,竟然敢把自己的命交到苏茉手里。他知道苏茉肯定是不想死的,他并不知道苏茉是如何断定这菜里面没有问题的,但他就是相信,只要跟着苏茉走,绝对不会有事的。 “郭老师,需要我陪您去吗?”苏茉问道。 “傻孩子,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郭芬诧异地问道,苏茉是怎么知道她要出门的,似乎,她还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 “郭老师,今天的确应该祝贺您,是个好日子,以后,您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舒心的。”苏茉笑着,真诚地道。她一开始很有些担心郭芬,后来观郭芬的面相,奸门暗淡,妻妾宫处,直纹断裂,可看出郭芬姻缘份已尽,便是在今天。 封烨听得有些迷糊,郭芬却是听得惊诧,她是昨晚和邱唐联系了今天要去拿离婚证的,和谁都没有说啊,苏茉是怎么知道的?郭芬愣了半响,深深地叹了口气,“该了断的还是要了断,好孩子,老师识人不惠,给你们做了一个不好的榜样。这件事,你和封烨知道得最是清楚,老师现在心里也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的彰儿是死在那个该死的女人手里的,我也差点命丧黄泉,如今家庭也破裂,丧子之痛,夺夫之恨,我若是忍了下来,我还是个人吗?” 苏茉望着郭芬,她的脸上施了薄粉,上了淡淡的胭脂,整个人看上去,虽然不及田秀玉那般年轻的模样,但她有这独特的风韵,令苏茉想起一句话“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便是郭芬。苏茉相信,郭芬年轻的时候,必定是很吸引人的。 第185章 人若犯我 “郭老师,您厚德,才会觉得迷茫,可对我来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百倍还之。”苏茉说完,从怀里将那个玉像拿了出来,递给郭芬,“这里面被我施了秘术,如果您想动手的话,只需要将这玉像破坏掉,田秀玉就能够遭受到裂身之痛。” 郭芬眼睛一亮,从苏茉手里接过玉像,捏在手里,心里却是进行起激烈的战斗。最后,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深吸一口气,起身进了厨房,她将那玉像放在水池里,将一盆开水淋在了那玉像的身上,便看到本是玉石雕刻的塑像,竟然全身都冒起了白色的烟雾,这绝不是物理反应啊! 郭芬并不知道的是,本是在医院打吊瓶的田秀玉,竟然从床上跳了起来,她只觉得全身被滚水烫过,便眼看着全身都变红了,又起了一层燎泡,从头到脚,诡异得很了,一张脸,原本雪白的身体,就这么废了。 邱唐一大早就把感冒了的田秀玉送到医院打针,田秀玉躺在床上,邱唐陪在旁边,正在看报纸,等着药水挂完。他突然听到田秀玉发疯,忙抬起头来,正要让她注意腹中的胎儿,却看到田秀玉活生生一个人,变成了鬼一般,眼见的燎泡一个个冒了出来,身上就像是挂着一个个鱼泡一般,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她一声鬼叫,在床上大跳,将医院里的医护人员也都招了过来,邱唐不明所以,很是气愤,埋怨医院的人,是不是把药用错了。不就是一个感冒吗?怎么可能会用错了药?但田秀玉进医院时好好的,一瓶水没有吊完,就成这样了,这要怎么解释? 只能说,田秀玉很幸运,郭芬用的只是一瓶开水,而不是滚油。开水烫伤了,对医院的人来说很好处理,若是滚油的话,那就不是起泡这么简单了,而是会脱一层皮的,那个时候,就真的没救了。 郭芬淋了这么一盆开水,也不知道效果好还是不好,她将那玉像拿了过来,捏在手里,对苏茉道:“好孩子,多谢你!老师只问你一句,田秀玉肚子里的孩子,你知道是谁的吗?” “我知道,绝对不是邱先生的。”苏茉道。 “那就好,我先让她多活几天,她一个人死,怎么能够解我心头之恨,我要等着她和邱唐恶人相磨,看着他们一起死的那一天。”郭芬道。 这也是她好好活着的原因,她要看着那两个人从所谓的“相爱”到相杀,从所谓的海枯石烂到最后的恨之切,她要好好看这一出戏,等戏演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她再出手。 或许,那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她出手了!她是儿子的母亲,是那么多学生的老师,是要为人师表的人,纵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怎么死的,郭芬却无法走出那最后的一步,去和对方拼个鱼死网破。 不是她贪念生命,儿子死的时候,她是想了要陪着儿子一起去的。可是,想到自己平时对儿子的教导,想到儿子总是自豪地和同学们炫耀,“我妈妈是了不起的老师,是特级教师!”她没办法让在天堂的儿子失望。 至今,依然! 苏茉并不失望,每个人都不一样,生活的阅历,所处的位置,担当的身份,还有对生活的期待,都会让不同的人做出不同的决定,选择不同的生活。相反,郭芬这样,反倒让苏茉越发欣赏。她和封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决定,苏茉点点头,道:“郭老师,这样也好,她那样的人本不值得脏了您的手,我会有办法让他们恶人相磨的。” 郭芬却不放心了,她盯着苏茉,认真地道,“苏茉,我虽然对你这一行不是很懂,但是,你要答应老师,不能做傻事!” 所谓的“傻事”,自然就是手沾鲜血了。郭芬哪里知道,眼前的这个十六岁的少女,手上已经有好几条人命了,她还在意多一条吗?前世今生,她干的就是收割人性命的这一行,与郭芬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呢。苏茉一笑,“郭老师,哪里轮得到我动手呢?” 从郭芬家里出来,封烨很好奇地问,“苏茉,你怎么知道田秀玉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邱唐的?” 苏茉扭头,奇怪地看了封烨一眼,“肚子里的孩子”这六个字,从男人的嘴里说出来,真的好诡异啊,“我还知道你将来的老婆是什么样的,你多少岁破处,你会有几个孩子,男孩,还是女孩,你要知道吗?” 封烨如遭雷击,呆愣地站在原地,直到苏茉走得不见人影了,他才醒过神来。这一刻他才知道苏茉的可怕,后背都汗湿了。这意味着,他在苏茉眼里,就如同一个透明人一样,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啊!他以后,要不要和苏茉保持距离?最好离远点? 封烨摇摇头,忙快走几步,去追上苏茉。 一下午,苏茉都很担心郭芬,好在晚自习时,郭芬回来了,整个人的精神变了很多,但看上去还很正常,倒也让苏茉放心。 周末,徐承墨已经走了,苏茉百般无聊,正准备和苏灵雅去看望崔小玉,方俊的电话打来了,说是要见面,带苏茉去看楼盘。 要过年了,苏茉想到有套房子了的话,就可以让师父到江市来过年呢,套上一件羽绒服,便出去了。 楼盘也在南湖区,这里是江市政府所在地,集中了所有的优质资源,配套设施完善,且背靠迦南山,面向南湖。车顺着一条四车道的宽路开了过去,沿着整个小区转了一圈,方俊指着楼盘的方位,道:“这里是南湖区,与东湖区就隔了中间这座迦南山,面向南湖,从风水的角度上讲,是个好位置,苏大师以为如何?” “别叫我大师了,还是叫苏茉吧。”苏茉笑道,她在车开过来时,就凝神去看过了,如若不是迦南山里头的那根血木压着龙脉的话,这里绝对是好地儿,但那血木压龙的怨气和邪气,把这里变成了一处死地。“这是你的楼盘?” “恩,暂时还没有开始卖,我让人给你留了一套,要不要去看看?” “好!”若是换了别的人知道这后面的迦南山里面有那么个可怕的东西,估计是谁都不会买这里的楼盘的,便是白送也不会要。但苏茉却有别的心思,当下让方俊带着她去看房子。 第186章 有房产了 这小区取名太和苑,估计也是高人帮忙取的,符合这里的地势五行。小区里的环境也是非常好,只是正是冬天,虽然古木参天,却也是枯草衰杨,好在各处的曼荼罗花开得很是艳丽,添了不少的喜庆。小区里全部都是别墅,联排的和单栋的。这年头,能够在这市中心拿到地建别墅还是不容易的。楼间距也非常大,前后两排恨不得隔了数十米的距离,除了草坪外,还是三车道,而主干道上,则是四车道了。 “这边走!”方俊领着苏茉,几乎把整个小区看了个遍之后,才带着苏茉往东边走,在一栋红白相间的单栋别墅外面停了下来。 前院差不多有半分地了,种着各种花草,门廊下一个白色的雕花秋千,门窗都是雕花镂空,古朴典雅的风格,窗上贴着红色的窗花,让人一眼看去,感觉很是温暖。方俊推开门,让苏茉先进去,自己才跟在苏茉的后面走了进去。 整个屋子里,一律都是古风十足,八仙桌,高背椅,窗边放着一个贵妃榻,窗帘做成纱幔的样式,屋顶上的灯都是宫灯的模样,几盆绿萝从墙上蔓延下来,点缀着生机。苏茉环视一眼,整个屋子的布局也很是讲究,高低错落,五行相生,无一处不好。 “觉得如何?”方俊早已从苏茉的脸上看到了答案,还是不放心地道。 “方先生,我可是个穷人啊,这房子好是好,先说个价吧!”苏茉笑着在那贵妃榻上坐了下来,靠枕正好倚在腰间,特别舒服。 “只要你满意,价格嘛,都好说,这房子是上次您出手的报酬,如何?”方俊问道。 “这报酬,也格外高了些呢,说个实话吧,要是港岛那边的人出手,报酬是多少?”苏茉笑着问道。 “这个数!”方俊举起一根指头。 “一百万?”苏茉平静地问道,“美金还是国币?” “自然是美金了,最好是英镑!”方俊调侃道,“这房子一套是八百万,说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了。” “那就好!”只怕,成本价绝对要不了八百万,苏茉收的也就心安了,她的面前,方俊递过来一份合同,指着那上面道,“你在这里签字,按手印。” 转眼间,苏茉已是有两套地产的人了,想想,人这一生变数也真是多。苏茉有些感慨,拿起笔就在乙方的位置刷刷刷地签字了,她一共签了六七份,觉得有些不对,揭起最后一份合同,仔细一看,不由得愣住了,朝着方俊看过去。 方俊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道:“苏小姐,不好意思,刚才没说的很清楚,这个房子是和两层商铺一起的,房子是报酬,商铺是家母的一点心意,她年纪已经大了,一心向佛,一直想卖出去,这次你帮家祖重新获得清净,家母坚决要将那商铺送给你。” 苏茉在合同上找到那商铺的地点,竟然是江市最豪华地段,是在江南路的新世界百货旁边的新阳大厦,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啊,虽然只有一楼和二楼两层商铺,可苏茉从那里经过,全是大卖场,面积少说也有一两千平米了,里面全部是世界超级品牌的商铺,其中一楼临街就是的旗舰店。 这一年的租金……,苏茉不敢想象。 拿到这两个商铺,苏茉的身份将得到什么样的提升,不容置疑了。可苏茉将最后两份合同往方俊面前一推,冷声道:“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 这是早就预料到了的,按理说,知道苏茉的脾气后,方俊不应该再坚持,可方俊却依旧将合同推了过去,很诚挚地道:“苏小姐,能不能这样,你收下,最后再帮我一个忙,家母的身体,帮忙看看1” “你母亲身体不好,应该看医生。”苏茉道。 “这个道理我懂,但是,家母不是身体上不好,而是心理上的问题。十年前,她找一个熟人帮忙批过命,说是活不过明年,她这两年心情就很不好,我后来专门去调查了那个帮她批命的人,其实是个江湖骗子。但你知道,有些刺一旦扎进心里,很难拔出来。你这次帮了我家这么大的忙,家母很信你,能不能请你帮忙看看,顺道说服一下她?” 苏茉怎么可能会对那两处商铺不动心?也很清楚,方家这样的人家绝对不会拿一套房子来打发帮了他们这么大忙的人,且风水一途,干的都是泄露天机的事,冒着遭天罚受天谴的风险,绝不会白帮人的。既然还有所求,苏茉便答应了下来,将这两处商铺收下了。 方俊拿过来的是商铺转让的合同,苏茉一旦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商铺就过户了。想到自己转眼也是小富婆,苏茉心里也还是有些小小激动。 门口,小区物业的人等在这里,看到方俊和苏茉出来,忙上前弯腰,将房子的钥匙递给苏茉,待她一抬头,看到苏茉,竟然是个如此年轻的女孩子,一下子愣住了,以为自己给错人了,确认道,“请问是苏小姐吗?”可别当着自己的大老板,把事给办砸了。 苏茉点点头,笑着对方俊道:“不会是要把钥匙收回去吧?” 那人一听这话,吓得腿一抖,忙摆手道:“不,不,不是,绝不是!”说着边往后退,恨不得转身就跑。 方俊笑起来,“苏小姐,你这玩笑可是要人的命啊!” 因为还要帮方俊的老娘看病,方俊开着车,走的是三环,从高架桥上下去时,路堵得水泄不通了,一步一步,比蜗牛爬得都慢。走了两个小时,还没有走出十步远,苏茉最不耐烦堵车了,不由得埋怨道:“这是怎么回事?” 开车的是跟了方俊四、五年的老人了,听到苏茉埋怨,也是吓得不轻,生怕自家老板发火,在内地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看到方俊如此看重过一个人,便是江市市长,亦或是省里的大领导,方俊也没有亲自迎来送往,而这次,偏偏陪着这么个小丫头来看房子?就算是这小丫头有几分本事,也赶不上港岛玄门代掌门金国良吧? 第187章 刀斩龙脉 这些都只是猜测,听到苏茉问起,这司机忙陪了笑,从后视镜里去看苏茉,道:“苏小姐,这里是内环了,东西和南北的两个高架桥要在这里连接,说起来也怪得很,算得分毫不差地要在这里打桥墩,可桥墩就是打不下去,已经折腾了快一个月了。天天堵,特别是上下班的时候,前两天说是打桥墩的时候,有了些松动。今天周末,我还以为不会堵了呢,没想到还是堵得水泄不通,真是对不起啊,耽误了您的时间。” 苏茉没有说话,想起上次苏奕走之前给他送行,当时苏妮她们也去了,还带了江市的副市长景晓军过去,酒桌上就说起了内环南北与东西线连接的事。当时景晓军不知高低地要请徐承墨去剪彩,徐承墨就说了,等他能够把两条线连起来了再说。当时,苏茉在心里将江市的整个地理走势过了一遍,也不由得很是佩服徐承墨,早就看出了这其中的问题。 “想把桥墩打下去,简直是痴人说梦!”苏茉冷冷地道。 那司机心头一跳,再次从后视镜里去看苏茉,唇嗫嚅了一番,最后还是没有敢说出话来。还是方俊笑着问起,“苏小姐,莫非这里面还有玄机不成?” “方总,你在这江市盘踞多年,知不知道江市有什么岛国人的组织?” 方俊不明白苏茉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但身为一个华夏人,一听说岛国人,心头就有几分不好,“这江市,要说没有岛国人的组织,那也是不可能的,你看,前面那江边的建筑,像不像一把岛国武士大刀?上一次港岛那边过来的风水师还在说,这武士大刀,正好斩在龙脉的走向上,你看是不是?” 苏茉眯着眼看去,这才注意到,汉水边上,果真是有一把军刀般模样的建筑,这栋楼下面呈三角立体,往上走,到楼高一半的时候,多出一面三角平面来,便如两把军刀并放在一起。三角平面再往上,到达顶部的时候,被镂空出一个洞来,远远看去,就如一个日头一样,形成一个两把军刀穿透大地托住红日的形状。只要从那里经过的任何人,在任何时间,任何角度,都能够通过那个圆洞看到天上的太阳。 日本的国旗,正是青天白日旗,日头是国家的象征。这建筑虽然很高,直冲云霄,但掩在一群更高的建筑中,看起来并不显眼,而这把军刀,正对着迦南山的方向,与其遥遥相望,看上去真像是军刀斩龙脉。苏茉笑笑,“对,也不对!” 这军刀,的确正好挡在龙脉的方向,只是,对着的是一条被怨气邪物压制的龙。所以,不存在所谓的“军刀斩龙脉”,但这建筑,正好在江边上,大江是华夏的母亲河,如整个国家的咽喉动脉,这军刀立在这里,还不如说是“一剑封喉”的局面。 但这些,苏茉并没有细说,就在方俊想问个清楚的时候,苏茉换了个话题,“那栋楼是用来做什么的?” “那楼,名叫茂金大厦,里面很神秘,一般不让人进,我也只是听说,那里面开了个武馆,会收一些人学岛国的剑道之类的。还有,那里是岛国在华中这一片的总部吧!” “居然还有方总你进不去的地方,的确很神秘。”苏茉道。 苏茉的话,并无调侃之意,但方俊的脸还是红了,显得略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不瞒苏小姐,我们和他们已经起了几次冲突了,但他们那边的人太过诡异,后来不敢轻举妄动,也一直忍气吞声着呢。” “怎么诡异?” “和我们对上的人,全身硬邦邦的,踢上去如踢在铁板上,刀枪不入,不知道是什么秘法。” 苏茉不由得想到她和徐承墨在槐树林里对上的那两人,便道:“你再去试试,看那人还在不在,要是在的话,我也去看看!” “好!” 有了苏茉这句话,方俊顿时就有了底气,要是再遇到那种施了秘法的人,打不过,总跑得过吧?苏茉只是让他去探一下虚实,也没说要让对方死。 过了两个小时,路上总算松动了一些,车虽然走得慢,但总好过焊在路上动弹不得。慢慢地从施工现场绕过时,苏茉特意打开了车窗望过去,南北和东西两向的高架桥正好在这里连接,地上已经挖了很大一个窟窿,只等着将桥墩放下去,可如今,桥墩歪在一边,整个现场瘫痪下来,一些工程人员正围着地儿在测量,讨论,人人脸上都是惊悚的神色。 就算是再不信鬼神,一旦遇到了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人的心里总是会发毛,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无论人类如何进化,远古时候的记忆传承或许已经凋零,可总会在血脉之中留下痕迹,随时等待被唤醒。 车从旁边缓缓地经过了,车窗被升上来,方俊偷偷地去看苏茉,很想从她这里听到点什么。如今,整个江市都被这事给闹得不安,他也是百般好奇,可是,整个玄学会都被惊动了,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就是严国忠,拿着罗盘在这里转了转,最后还是摇摇头走了。 “方总很好奇,这桥墩到底该怎样才能打下去吧?”苏茉没有错过方俊偷偷看过来的眼神,她靠坐在后座扶手上,笑着道。 方俊的心思被她看破,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苏茉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但打过几次交道之后,方俊再也不觉得,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子,反而用了十分的心思来面对她,“还望请教!” “这的确事关风水,只不过要解决起来,并不容易。咱们这小老百姓,就不去操这个心了吧!” “苏小姐这话,有些不对啊,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就算是老百姓也是华夏的一员呢。”方俊笑着道,他只是想看苏茉出手,这才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道。 苏茉嗤地笑了一声,“方先生,还有一句话不知道听说过没有?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第188章 长寿之相 “苏小姐若是出手,就不会穷了!”方俊笑道。 “那要看怎么说!”苏茉笑笑,她还没有想好,她也没有好心到上赶着要去帮人解决难题,她还真没有那么高的思想境界。 老一辈的人喜欢批命,所谓批命,就是根据生辰八字来算一下人一生的命运走势。苏茉到达方家的时候,正赶上方家老太太做完早课,从佛堂里出来。 富贵人家就是好啊,方家的房子很大,专门劈了一间出来供着佛祖的相,老太太每天早晚一炷香,会在佛祖前跪上半个小时,一颗心虔诚得不得了。 “老太太,佛即是我,我即是佛,您年纪大了,每天一炷香,让自己的心保持虔诚就行了,不必一直跪着。”苏茉上前两步,扶着老太太在沙发上坐下。老太太跪得久了,血液循环不流通,走路有些蹒跚,在别人看来,她是略显老态,苏茉却看得出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丫头啊,看到你,我就想起了一个人,那时候啊,我还是晏家的小姐,还没有嫁到方家来,和她关系很好,这一说,就是几十年没有见面了呢,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苏茉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只把自己名字给说了,看得出来,老太太一生养尊处优,没有吃过苦,年纪这般大了,一双手还是保养的很好,手掌软绵绵的,真正是天生好命;木星丘处饱满隆起,富豪自是不在话下,拇指上有凤尾纹,看得出这一生受丈夫宠爱,没有受过半分委屈;地纹明显且延绵,这是长寿之相。 苏茉只瞅了老太太的手一眼,心里便有了底,笑着回答老太太的话,“我姓苏,名茉。” “苏茉啊,你是哪一家的闺女啊,说出来,兴许老太太我认识你家里的长辈呢,这么乖巧的孩子,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老太太之前不信任苏茉,未免给苏茉几分脸色,如今,经过祖坟一事,对苏茉很是信任了,若不然也不会拿自己名下的产业来送给苏茉。 “妈!”方俊是知道苏茉身世的,生怕苏茉觉得难堪而得罪了她,提醒着喊了一声。 苏茉却毫不以为意,笑着摇摇头,“我没有父母家人,是别人捡回去养大的,从小是师父教导我,他只是山野村人,恐怕说出名号来,老太太也没听说过。” “怎么会呢?能够教的出你这样伶俐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山野村人?你说一说吧!”老太太一生见得多了,对苏茉这样凋零的身世也并不觉得惊讶,反倒对苏茉的师门很感兴趣。 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老天爷给了你富贵,一定会剥夺你的健康,给了你权利,就会劳碌你的心志。古往今来的智者,都很清楚,鸿福好享,清福难求!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如若苏茉从小是在父母身边长大,没有经历过生死磨砺,也未必会有今天的她。 这一点,老太太看得很清楚,她本是青帮前老帮主的女儿,嫁给方俊的父亲,年轻时候,也是名噪一时的人物,真正是个活得通透的人。 “师父名叫袁璞,他的名号我就不知道了。”苏茉道。 老道士跟她讲过很多江湖阅历,但对他自己的事提及很少。江湖中人,除了自己的名字,若是有了一定的声誉,还会被人送个名号。老道士便是这样的人,他活到今天已经有一百二十多岁了,活得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长。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正是老道士声誉正旺的时候,对老道士的名字,那是如雷贯耳,此时听苏茉一说,顿时就震惊了,好半天才醒过神来,“你是说,你是元阳子的徒弟啊!” 元阳子?苏茉愣住了,摇摇头,“我不确定,我师父是袁璞,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哦,对了,他和广泽寺的老和尚是师兄弟!”说到这里,苏茉笑起来,一个和尚和一个道士是师兄弟,这,真的是太颠覆人的世界观了。 “那就是他了,也难怪你这孩子,这么小,就有真本事啊,你帮老太太看看,老太太还有几天好活?”老太太忙正襟危坐,期待着苏茉给她算一卦。 谁知,苏茉却摇摇头,“人的性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的生机不取决于天地,取决于自己,就蕴藏在身体里面,所以,您若是想活就活得长!” 苏茉说完,伸出手去,掌心里躺着一颗药丸,这药丸是老道士那里舀来的,是老道士炼药时被苏茉打断,炼出来的残次品,平常没事了拿来当糖丸吃还不错。此刻,苏茉将它拿出来,递给老太太道:“这是我师父炼的九转阴阳丹,延年益寿的,您身体很好,不过,吃一颗的话,也可以多活个上好几年。” 延命!这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啊!老太太颤抖着手,从苏茉手里接过来,她不敢置信,但丹药淡绿的色泽,氤氲的香味,只闻一丝香味,就让人神清气爽,已经由不得人对它质疑了。老太太紧紧地将丹药握在手里,脸上笑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看看苏茉,又忙望向方俊,呵斥道:“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想想怎么回报苏茉。” “是,是,儿子就去!” 方俊正要去,却被苏茉止住了,她格外真诚地道:“老太太,我知道您是见过我师父的,当年我师父还是您府上的座上宾,而且,我师父还蒙您父亲帮过一把,如若不是这样,您出多少钱,这丹药我都不会卖的。这一次,我来,本来是受方先生所托,来给您重新批命,我刚才也看过了,您无病无灾,至少最近三年之内都会平安无事。就这,我拿您的那两个商铺,也不为过。但我还是把这丹药拿出来送给您,实在是因为师父和您府上的缘分,别的,我就不能要了。” 老太太见过老道士,是苏茉观老太太的面相看出来的。而青帮前帮主与老道士有交情,则是老道士自己提起过,苏茉还记得而已。 但生意归生意,情分是情分,苏茉年纪虽小,分得非常清楚。这一点,老太太看在眼里,非常赞赏。激动之下,老太太也想不起去问苏茉,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是怎么知道七八十年前的事的,而是张罗着怎么把这个丹药给吃下去。 “苏小姐,服这药,有没有什么讲究啊?”方俊问道。 第189章 匕首异变 “别苏小姐苏小姐地叫,元阳子是青帮的通字辈的老人了,苏茉是他的徒弟,连你父亲都要叫一声师叔的。”老太太道。 方俊被吓住了,通字辈?青帮是最重帮中伦理的,组织严密,规矩复杂,容不得有半分差错。如若苏茉是通字辈的徒弟的话,那么放在如今的青帮,那是老祖宗级的人物,别说是他方俊,便是如今的帮主晏卿,也是要执长辈礼的了,这不是吓死人吗? 但老太太有命在先,容不得方俊多想,他正要俯身去拜,却被苏茉拉住了,“慢着!我不是青帮中人,就不必行此大礼了。这丹药,用温黄酒服下,服用当天,可能会引起腹泻,二十四小时之后,就不会有事了,不用看医生,也不用上医院,更不能用别的药。” 苏茉说完,就准备走,却被老太太拦住了,“你师父是青帮中人,难道没有告诉你,青帮是拜师入会的吗?他没有给你准备拜帖?只要递到香堂上,行过礼,你就是青帮的子弟了,在我青帮之中,以你的辈分,就是老太太我也要听你三分。” 苏茉摇摇头,“这一点我还没有想好,我不是愿意受拘束的人,所以还请老太太今天就当不知道我师父的名号!” 苏茉哪里知道,不过是拉一下家常,就弄出这么多的事来了,真是得不偿失呢!青帮是江湖大帮,苏茉前世就已知晓,她前世也是华夏人,但凡目标是华夏的人种,不管金主出多少价位,苏茉从来都不会去接那任务。也正因为如此,苏茉对青帮的人了解不多,也只知道青帮这些年,一直都是晏家的人掌权。 老太太还想劝,却被方俊拦住了。苏茉这样的人,宁愿争取不到,也不要去得罪她。方俊亲自开车将苏茉送到学校,路上,还代老太太向苏茉道歉。 苏茉摇摇头,“江南路新阳大厦的那两处商铺,就是我的了,另外,丹药的事,不能对任何人讲,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只要有半分泄露,我方家一门任凭苏小姐处置!” 这是最重的承诺了,江湖中人重诺言,苏茉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她从方俊的车上下来,看到校园门口停着的另外一台车,苏茉皱了皱眉头,正要装作没有看见,就被从车里出来的苏灵雅给拉住了,“苏茉,崔伯伯说想见你!” 车里正是崔有恒,此刻也从车上下来了。几日不见,崔有恒竟然像是老了十岁,他搓着手,局促不安地望着苏茉,眼中带着祈求。 一个是好友,另一个是好友的父亲,就算是猜中了来意,苏茉也不能当场就拒绝。三个人去了校园门口的壹咖啡,要了一个包间,苏茉捧了一杯美式咖啡,静静地坐着,就好似她独自一人,处在一个时空。苏灵雅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子的苏茉,一时间有些紧张,崔有恒没有开口,苏灵雅就忍不住说话了,“苏茉,我们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帮小玉。崔伯伯说你有办法,是不是?” 苏茉瞟了一眼苏灵雅,没有回答,而是目光直直地看向崔有恒,这件事,崔有恒才是关键! 崔有恒犹豫了很久,他的脸色一再地变,内心里在做痛苦的挣扎,最后还是苦笑一下,道:“苏小姐,就算我求您了!” 苏茉叹了口气,她身体往后一靠,显得有些疲惫,眼睛看着窗外,“这世上的人,喜欢求人,喜欢求佛,也愿意拜佛,却从来不去求自己。如果求人有用的话,我愿意成日地跪在那个牛人面前。” 崔有恒的脸顿时变得赤红,就像是上了胭脂一样,在两个与他女儿同样年纪的人面前丢脸,崔有恒心里却怨不起来,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起身来,踉跄地走了出去。 苏灵雅看得心痛,崔有恒很爱崔小玉,爱屋及乌下,对苏灵雅也很好。或者说,有一种变相地想要感谢苏灵雅的意思。崔小玉因为身体的缘故,很多人都不爱和她一起玩,这几年来,只有苏灵雅和她关系最好。崔有恒每次在外出差回来,买了什么都要给苏灵雅带一份,两家也走得很近。 苏灵雅扑上前,一把握住苏茉的手,竟有些要哭的样子,“苏茉,你就算帮不上忙,也不能这样说崔伯伯啊,他这些年求了不少人,费了不少心思,他真的很爱很爱小玉的。” 这世上,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啊! 苏茉摇摇头,“灵雅,不是我不帮,这世上因果循环,天道不灭,一饮一啄自有天定,小玉的病,她爸爸心里是有数的,我相信她父亲一定是为她费了不少心思,但,火候未到,现在着急也没有用。你去告诉她的父亲,让他快点做决定,她的下一个肿瘤将长在她的右胸,到时候动手术的话……,他应该会知道怎么做的。” 苏灵雅已是傻了,在这件事上,她只是一个外人,她也只是因为小玉很可怜,才想要心疼她。苏灵雅并不知道苏茉是怎么知道的,但她就是愿意相信她的话。见苏茉要走,苏灵雅也跟着傻傻地站了起来,“我知道了!” 太和苑的房子属于拎包入住的那种,苏茉将自己的一些东西搬过去了之后,就回了学校。期末考试还有一个多星期,苏茉这一学期耽误了不少课程,这几天一直在开夜车,心里偶尔也会对房子做一些规划,她要了那套房子的原因,是因为看中了迦南山上的那个血木压龙的阵法,如果能够将那个局给破了,要是让龙鳞去和那龙脉之灵沟通一下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得些好处。 苏茉的脑海里,《地脉道》里有一些聚灵的阵法,若是能够在那房子里布置一个阵法的话,她修炼起来,也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想到这里,苏茉从右手心里将那龙鳞拿了出来,这家伙彻底地变身了,变成了一个玉簪的模样,只有一个手掌的大小,浑身通体碧绿,簪子的一端是一朵栩栩如生的曼荼罗花,似乎能够闻到它清新的芳香。 第190章 再起风波 “有没有搞错?”苏茉不由得哭笑不得,她好不容易弄来的一柄攻击法器就这样没了? 似乎感觉到苏茉心头的失望,玉簪在苏茉的手心里跳了跳,就变成了匕首的模样,只不过少了之前的戾气,依旧是含光雪亮,缕缕阴煞缭绕。在苏茉瞠目结舌中,匕首再次跳了跳,又变成了玉簪的模样,曼荼罗花带着芬芳,盛开在眼前。 “好吧,看来不能叫你龙鳞了,以后就叫百辟吧!”苏茉说完,将百辟扔进了空间里,随便它在里面怎么蹦跶。但苏茉心里,对她掌心里的空间,越发好奇了。 苏茉心念一转,右手心里就多了一块拇指般大小,看似无色,实则裹着一层七彩光芒的石头,便是她从小戴在脖子上的冰晶石。冰晶石的名字是苏茉随意取的,她并不知道这石头的来历,从她睁眼就挂在她的脖子上,一直伴随她到现在。她的血契约了这石头,然后,这石头就成了她身体里的一部分,长在了她的身体里,竟然还在里面开辟了一块空间。 “我需要依靠你,在这世上立足,重新站在巅峰,我要强大,你要赐予我力量!” 似乎能够听得懂苏茉的话,石头闪了闪光芒,便隐入了苏茉的掌心里。只是,随后,就寂然无声了。苏茉心知,她必须要尽快解决身上业障的问题了,不能再耽误了,修炼迫在眉睫,否则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周一的时候,崔小玉来上学了,一场手术之后,她的身体是好了,但也元气大伤,看上去很是憔悴。她坐在教室里,周围的同学都离她很远,唯独齐丹跑了上去,问道:“小玉,你是不是中了诅咒?我们班不是有个神棍吗?你可以让她帮你破法啊!” 崔小玉冷冷地看着她,胸口剧烈起伏,最后,啪地一声,她一掌拍在桌上,腾地站起来,差点把齐丹冲得撞到了桌子上,这一刻的崔小玉,就如同传说中的泼妇,指着齐丹的鼻子,大骂道:“齐丹,你这个贱人,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谁把我生病的事传出去的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号召班上所有人去看我,大张旗鼓弄得全校人都知道的目的吗?你想说谁是神棍?神棍怎么了?你有那本事,你也去当神棍啊!你个贱人,滚,不要让我看到你!” 霎时间,全班同学都懵了,连苏茉都愣住了,崔小玉看上去很瘦弱,斯斯文文,没想到她骨子里竟然还有这么暴虐的因子,苏茉差点为她鼓掌了。 齐丹也是被吓到了,但她也不是泛泛之辈,等齐丹发作完了,就醒过神来,顿时也怒了,气得骂道:“崔小玉,你失心疯了吧?我看你得的不是肿瘤,而是蛇精病,不应该去省人民医院,而是应该去六角亭。” 六角亭是江市关精神病人的地方,江市人每次骂人的时候,就喜欢说“你应该去六角亭”,意思是,这人精神不正常。开玩笑也就罢了,但这么骂人,就显得太不地道了。 班上一众人有些傻了。崔小玉早已对齐丹恨得咬牙切齿,又被她这么一骂,哪里还控制得住,抬手就朝齐丹脸上扇过去。齐丹只觉得眼前一花,脸上便火辣辣地疼,她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地望着苏灵雅,后者冷笑道:“我既然不正常,就做点不正常的事你看看!” 齐丹的目光扫过班上所有人的脸,包括封烨的,后者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似乎,略带了些失望。齐丹虽然恶毒,但也是一朵纯洁的白莲花,很知道该如何在外人面前保持形象,也深深知道,这般撕逼的行为,入封烨的眼,是多么蠢的一件事。一腔怒火全部转到了苏灵雅身上,她尖叫一声,朝苏灵雅扑了过去,只是,她并没有碰到离她只有一米之远的苏灵雅,再次腿一冷一颤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天都不帮你!”虽然很奇怪齐丹的这种反应,崔小玉心里还是觉得好受了许多,这时候,上课铃声响了,崔小玉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齐丹猛地扭头看向苏茉,见对方平静地看着她,那眼中宁静的神色像是在向自己坦白,她这一次的腿软又是拜对方所赐。“苏茉,你不要一天到晚装神弄鬼,别把自己给弄死了。” 苏茉冷冷地瞥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道:“齐丹,腿残了,要去看医生,别成天在班上丢人现眼!” 苏茉说完,故意朝封烨一笑,封烨扑哧笑了起来,看都没看齐丹一眼,就转身回了位置。苏茉轻踩着步子,才在位置上坐下来,数学老师就进来了。 上午半天都是数学课,四节课坐下来,苏茉头都晕了。临下课时,苏茉发出了一条短信,顿时,班上响起了三条短信声,这声音一下子就把正面向黑板板书的数学老师张军给激怒了,他猛地转身将粉笔扔到了地上,阴沉的目光扫过全班,“是谁干的?站起来!” 封烨刚看完短信,扭头看向苏茉,正要站起身代她受罚,苏茉已经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站起来,道:“对不起,张老师,是我!” 张军并不喜欢苏茉,正愁找不到苏茉的把柄,苏茉就撞到他枪口上去了,他瞪了苏茉约数秒,冷声道:“把手机交出来,人,站到外面去!” 这处罚,并不严厉,但对于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来说,很有些伤自尊。苏茉没想到她都道歉了,张军竟然还不依不饶,苏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从位置上出来,平静地走到讲台上,将手机放在了讲桌上,淡淡地看了张军一眼,又平静地走了出去,安静地站在了外面的走廊上。 看到桌上的手机,张军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传说中的最新款黑莓,黑莓啊,据说是美国总统用的同款手机,这个少女,钓的还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高富帅呢! 这黑莓,放在讲桌上,真是亮眼,引得好多人都是眼冒红星。 第191章 惩治齐丹 齐丹鄙视地看了一眼那低调黑色的黑莓,心里却还是艳羡不已。她对徐承墨那样冷酷的谪仙不是很有信心,遇到那种人,首先还需要看机缘。但封烨不同,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让封烨看到她的好,看到她的能耐,她就有信心让封烨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离下课还只有上十分钟了,到时候每个班的同学都会出来去吃饭。苏茉在这省一中算是名人了,等大家都从教室里出来的时候,看到苏茉站在走廊上,那是怎样一幅尴尬的局面?再加上,齐丹这大喇叭,会放过苏茉这么怂的事吗?还不会大肆张扬? 想到这里,封烨有些怒了,他腾地起身,众目睽睽之下,愤怒地瞪了张军一眼,也跟着走出了教室,陪着苏茉站着。他收到短信的时候就打开短信看了,苏茉是说崔小玉出院了,中午一起出去吃顿饭。就这么一点小事,在班上批评一下就算了,这老师犯得着让苏茉下不了台吗? 封烨的行为,一下子将张军激怒了?这群学生,仗着有几分家世,就敢造反了吗?张军啪地一拍桌子,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两个人,“封烨,你这是要跟我作对吗?你别以为你是副省长的儿子,我就教育不得你,作为你的老师,你行为不端,不听管教,我就可以处罚你!” 封烨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训斥过。他身为副省长的公子,从小严于律己,从来不在外张扬自己的身世,可以说,这班上,除了苏茉,别人只是猜测他的身份,几乎无人知道他的身世。没想到,被张军就这么给爆出来了。封烨怎么不怒?以后他还要怎么在这学校里面混?难道走哪都要被人用一双有色眼睛盯着吗? “这人才真的是失心疯了!”苏茉冷冷地盯着张军,又透过窗子去看齐丹,冷笑一声,“封烨,不理他,要收拾也暗地里搞!” 封烨听了苏茉的话,慢慢地平静下来,他明白苏茉的意思,如果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张军对上了的话,到时候事情就真的不可收拾了,传扬出去对家族声誉有损。 “知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封烨小声道。 “齐丹!” “你是说?”封烨有些不明白,也只是猜测,但他从苏茉的脸上找到了答案,不由得倒吸一口气,“真是有病!” 为了对付苏茉,使出这样的手段来?封烨也真是跪了,这是怎样脑残的女人才会干出这样的傻事来的? “暂时还没有睡上,不过,快了!”苏茉道,“至少,其他方面已经做了。” 封烨的脸微微一红,笑着道:“哪些方面?” “比如拥抱,接吻,还有动手动脚,只是没到最后一步,她对你还有幻想呢,搞不好你就是她的意淫对象了……” “苏茉!” 本来两人都是在小声讨论的,封烨听了这话,顾不得张军还在发怒,一张脸涨得通红,朝苏茉喊道。张军已是怒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冲了出来,朝二人大吼道:“给我站到操场上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这一幕,可是把走廊另外一头的方建平给吓得心脏病都要犯了,一路小跑着过来,看看张军,又看看苏茉和封烨,不去问后面的二人,而是质问张军道:“怎么回事?” “方校长,事情是这样子的,我正在上课,可这两位同学却在玩手机,尤其是苏茉,竟然在班上群发短信,吵得我不能上课不说,也影响了全班同学的学习。我不过想小惩为戒,谁知,封烨竟然当众反对。对于这样的学生,作为老师,我希望学校能够采取措施,最好能够在全校进行通报批评,让其他的学生引以为戒!” 这一招够毒的!苏茉冷冷地扫了一眼张军,没有说话。她倒是要听一听,方建平是什么意思。苏茉虽然理解方建平当时将她开除时的立场,但她心里怎么可能没有芥蒂? 方建平倒是没有注意苏茉的眼神,他冒了一头冷汗,张军年轻很有经验,脾气也的确有些倔,只是,方建平没有想到,他胆子大到了这份上。难道张军没有看到当日苏茉重回学校时的排场吗?连封副省长都来了,还有那个年轻人,方建平不知道那人的具体身份,但他很清楚一个连封省长都要礼让的人,身份必定是贵不可言。 张军这是要干什么?想死也不能拉着他陪葬啊! “张军,现在的学生有很多都有手机,上课的时候响两声也很正常,批评一下就行了,一件小事搞得动静这么大!”方建平脸上略有愠色,他是在克制自己,毕竟从教育的角度来讲,张军这么做,也不是说完全没有道理。但从方建平的角度,他此刻想杀了张军的心都有了。 下课铃声响了,齐丹第一个冲了出来,听到方建平这么说,顿时就急了,上前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道:“方校长,您不知道,刚才张老师在讲一道很重要的题型,苏茉一共发了三条短信,铃声在教室里一齐响起,把我们的思路都打断了。” 这是指鹿为马吗?刚才张军是在黑板上板书,哪里讲什么重要题型了?走廊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教室里的同学都出来了,本来是吃饭时间,没有人去吃饭,都围了上来,听了齐丹的话,一个个都愣了。 苏茉眨了眨眼,冷笑一声道:“是吗?我发了短信了?铃声响了?你们谁听到了?听到了吗?” 苏茉的手指顺着人群划过一圈,到了齐丹面前时,一缕阴煞被苏茉从冰晶石的空间里引出,有意识地朝齐丹的脑门钻去,齐丹只觉得一阵阴风袭来,全身打了一个激灵,然后举起手来,嚷嚷道:“没有,绝对没有!” 这一举动,把众人都给搅晕了,方建平眉头一皱,他和张军讲话,哪里有一个学生插话的道理?不由得冷声道:“什么没有?” “我绝对没有和张老师上床,绝对没有,我敢发誓!”齐丹浑浑噩噩,张嘴就来,她话一出,张军的脸色就变得煞白。 第192章 车胎被戳 轰! 整个走廊里都挤满了人,都是下课了来看热闹的,本来还在想,搞不好能够看到苏茉和封烨大发神威,将张军整得下不来台呢,谁知,竟然爆出这样的冷门来了。 说起张军,人品不可谓不差。一个二三十岁的老光棍了,见班上的女孩子,眼睛都绿了,偶尔站在女生身边时,手会不由自主地捏女生的肉。他班上的女生,到了夏天,都不敢穿短袖衣服。这样的人,前几天传出风声,竟然要提拔为年级主任,天理何在? 如今,一下子爆出这种事来,全天下人都巴不得他下不了台。 这次,是真下不了台了!张军也搞不清楚,齐丹到底是发了什么疯,大冬天里,他全身都冒着冷汗,偷偷地去瞟方建平,却见方建平瞅着苏茉,一个字都不敢说。 “噗嗤!齐丹,你和谁上床,有没有上床,我们也管不着!张老师,师生恋也是很浪漫的一件事,祝你好运!”都盼着苏茉能够说散了,可苏茉却不,她抱臂而立,冷冷地看着张军,等着他说点什么。 “不,不,没有的事,齐丹可能是病了!齐丹,你胡说些什么?”张军朝齐丹怒吼道。 “张老师?你这个混蛋,你居然敢摸我,亲我,威胁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也和那人有交易,要对付苏茉的!”齐丹说着,怒气冲冲地上去,就要厮打张军。 这一闹,闹得不可开交了。苏茉就像是没听到齐丹话里说有人要对付她,反而是扑哧一笑,对封烨道:“是继续看戏,还是出去吃饭?” “走吧,有什么看头?”封烨边说,边朝外挤去。 崔小玉和苏灵雅已经挤了过来,将苏茉交上去的手机拿了回来,递给苏茉,两人挽着苏茉,跟在封烨的后面,挤过人群,朝楼下走去。 苏茉的车停在停车场上,高中生哪里会有人开车,考驾照的年纪都不够呢。也只有苏茉这样的人才敢无证驾驶,开个车到处晃悠,关键是,她开的车,车牌也太牛,上路后除了李迪那样脑子少根筋的人哪里有人敢多看她一眼? 四个人才坐到车上去,火才点着,苏茉就将车给熄了火,封烨坐在副驾上,不解地看着她,只见苏茉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忍耐什么,然后一推车门下去了。 封烨也不得不跟着下去了,见苏茉站在车的右后方,看着瘪得不能再瘪的车胎,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崔小玉和苏灵雅也下来了,看这样子,今天是吃不成了,只是这车停在这里好好的,怎么会泄气了呢? “是不是你不小心扎了钉子?”封烨边说边上前去,前后里外看了看,摇头道:“明显是用刀割得。要不,你给这车算一卦,看看是遭了谁的黑手?” 苏茉一脚踢过去,笑着道:“去你的,还说这风凉话,赶紧的,是换胎还是就到门口去吃一点?” “算了,已经晚了,就在门口找个地吃一顿拉倒,改天我再请你们吧!” 上菜的时候,苏茉走了出去,枭一从暗处走了过来,从苏茉的手里接过了钥匙,“我在学校里的话,就不用跟着我了,我出去会提前通知你的。” 苏茉说完就进去了,枭一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徐承墨临走前的吩咐,很显然,他没办法执行苏茉的命令。如若苏茉有个三长两短,以徐承墨的性子,他要被千刀万剐,死了也不得超生。 四个人,点了六个菜,都是比较清淡,又有营养的。肯定是不能喝酒的,苏茉点了几瓶酸奶,每个人倒了一杯,以酸奶当酒,一起祝贺崔小玉康复归来。 酸奶也只是用来烘托一下气氛的,填饱肚子回去上下午的课才是最重要的。崔小玉却端起酸奶,很认真地对苏茉道:“茉子,谢谢你,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不过,还有件事要拜托你,我虽然很想真的康复,可是,我不想让我爸爸为难,以后他要是再来找你,你不要理他。” 苏茉愣了愣,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她怔愣地端起了酒杯,点了点头,和崔小玉的一碰,轻抿了一口。 “小玉,你怎么能这样呢?”苏灵雅扯了扯崔小玉,“崔伯伯也希望能够治好你的啊,你别放弃!” 这件事中,只有封烨才是完全不知情的,他看了看三个女生,听这话,好像她们都知道崔小玉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样,难道不是肿瘤体质吗?“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封烨是大帅哥啊,齐丹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苏灵雅是个大花痴,此刻听校草问起来,哪里有不从实招来的道理,“医院说小玉是肿瘤体质,其实小玉不是!” 封烨嗤笑一声,“我就说嘛,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肿瘤体质的。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面一句话是问崔小玉的,崔小玉为难地看着苏茉,眼里带着些期盼,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苏茉喝完碗里的汤,一抬头,见三个人都望着自己,不解地道:“什么?我怎么知道?” “苏茉,你绝对知道,你就说说吧!”苏灵雅恳求道。 苏茉扭头看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崔小玉,后者一碰到她的目光,就躲闪开来,喃喃道:“茉子,你要为难,就不要说。” “我有什么为难的,我怀疑你是中了黑魔法,至于是不是,我不能确定。”苏茉笑道。 “黑魔法?那是什么东西?”封烨又起了好奇心,追问道。 “黑魔法的种类很多了,但小玉这种,我怀疑是黑暗诅咒。是欧洲中世纪流传下来的一种巫术,具体是怎么施法的,我不是很清楚,但总而言之,也是一种阴暗的力量在冥冥中左右着人,这也是为何小玉一年长一个肿瘤的原因。” 听起来太吓人了!封烨只觉得全身都在起鸡皮疙瘩,他偷偷地用眼角余光左右看看,确定自己还生活在现实中后,端起酒杯,朝苏茉敬酒,“苏茉,我们是两三年的同学吧?” 第193章 谁在动车 苏茉听封烨说的这么奇怪,没有举杯子,点点头,“你想说什么,直截了当!” “我与你,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个愿望,真正是好!苏茉笑喷了,她举起杯子,主动与封烨一碰,笑道:“好!” 封烨绝不会想到,在数十年之后,在他垂垂老矣,在他只能坐着摇椅看着天边的夕阳的时候,想起今日的这一个愿望,会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可笑,这一番对自己的祝福,是多么的天真! 他与苏茉,看似是一个世界的人,实则,他们并非在同一个世界里。 封烨原本也是好心,他何等聪明,从崔小玉之前的话里就听出来,崔家想要苏茉出手救命,而苏茉并不愿意。他正好自己对这个黑魔法,诅咒什么的心生忌惮,才插科打诨,将话题转移。 苏灵雅却是不依不饶,依旧拽着苏茉,再次祈求,“茉子,你一定知道破解的方法的,对不对?” 苏茉静静地看着苏灵雅,就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一般,若是换了别的人这么软磨硬缠,苏茉早就恼了。但此刻,苏茉却很是震撼,苏灵雅与崔小玉没有半分血缘关系,她们只是同学,苏灵雅一遍又一遍地帮崔小玉求情,只这份心,就让苏茉很是看重。 “灵雅,你别这样,我不会有事的,你别让茉子为难!”崔小玉眼里噙了泪,一把拉过苏灵雅,很是歉疚地朝苏茉看了一眼。 崔小玉知道苏茉的性子,她一向很少为什么动心,自己能够认识苏茉,与她成为同学,受她看重,已经很不容易啦,崔小玉怎么可能还会缠着苏茉要苏茉帮她出这样的贵手呢? “破解起来并不是很难,但是,实不相瞒,我上次为李岚的事,到现在业障缠身,没办法清除。因果报应,泯泯不灭,小玉身上的黑诅咒,我之所以不愿意出手,实在是担心加深自己身上的业障。”说到这里,苏茉一笑,“很抱歉,我的确是这么自私的人,但我还是那句话,求人不如求己,所以,灵雅,你求我真的没用。” 因果报应?这话,要是换了以前,封烨这些人恐怕会觉得是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可是,见识了这么多之后,封烨再也笑不出来,他听说苏茉因为李岚的事业障缠身,很是担忧,问道:“那怎么办?对你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这影响,大大地不好,但苏茉却摇摇头,道:“没事,听到就像没听到就行了!” 苏灵雅脸上显出难为情的神色,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睑,道:“对不起啊,茉子,是我不好!” 苏茉摇摇头,笑道:“小玉,说起来,你这肿瘤体质和我一样,是业障缠身,只不过我的是自找的,你回去和你父亲说,散尽家财,修桥铺路,等时机到了,你身上的黑魔法诅咒也自然会解的。一切随缘,不必太过强求!” “嗯,我知道了!” 崔小玉点点头,但苏茉很清楚,她说的这些话,崔小玉是绝对不会回去告诉她父亲的。父女之间,各有各的坚持,或许与苏茉的话相违背,但也并非是不能理解。就如同苏茉说的一般,一切随缘。 吃完饭,回到学校,整个校园里都在议论中午发生的事,齐丹和张军后来被方建平带回了校长办公室,最后是怎么处置的,谁也不知道,但齐丹没有回教室是真。而下午的数学课换了个年纪大的老师,一手板书可谓称绝,从黑板的左边写到右边,字体成为一条直线不说,每一个字就跟刊印出来的一样,这老师话不多,很严厉,比之前的张军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写了满满一黑板今天要讲的内容,正好从左上角写到右下角,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这时候,老先生才转过身,平静的眼神扫过全班同学,声音也很平和,透着淡淡的严厉,“我姓孙,孙猴子的孙,叫孙传忠。以后的三年,由我教你们的数学,我马上要退休了,你们是我教的最后一届学生了,还是那句话,我不管你们最后想不想高考,在这三年里,你们都必须给我好好学习,谁要是在高考的时候考不及格,我就年年上你家去给你拜年!” 轰! 班上顿时像炸开了锅一样,苏茉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这老头,真是太有趣了,简直比她师父还有趣呢。但,老头这一席话,顿时让苏茉对他刮目相看,这才是真正的为人师表啊,一时间,在苏茉的眼里,孙传忠这个老头儿顿时高大上了很多! 上晚自习,苏茉正要回宿舍,枭一发来信息,说是她的车旁边又有人了。苏茉刚要过去,就被封烨给跟踪了,苏茉本想赶他走,一想起若是现在开赶,搞不好动静就闹大了。 快要到停车的地方,苏茉让封烨远远地站着,她自己过去看看。封烨正要反对,眨眼间,便看不到苏茉的人了,夜色之中,苏茉就像是平地消失了一般。封烨以为苏茉又是施了什么秘法,他却不知,苏茉最擅长的是潜藏。 车胎边,站着一个年轻人,平头,额前留着一撮长毛,染成了别的颜色,夜色中,借着教学楼那里照来的微光,像是红色。红毛叼着一支烟,手里拿着一个军工刀,正在苏茉的左前轮上比划。 找了一个比较好的角度,红毛正要一刀戳下去,就被一声清脆的咳声给吓住了。他慢慢扭过头一看,见是苏茉,惊悚的脸上恢复正常,抬手将烟一拿,笑着道:“妹子,是你的车?” 苏茉冷声一笑,“谁让你来的?齐丹?” “嘿嘿,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吧?妹子,开这么好的车啊,咦,是路虎?哎呀,不好意思,我弄错了,弄错了!” 这人混江湖久了,自然是有几分眼力劲的,不被发现也就罢了,被苏茉逮了个正着,岂有不快点跑的道理?开着顶配路虎,挂着军牌的人,是他一个小混混惹得起的吗?红毛将军工刀往胳肢窝里一夹,灰溜溜地就要走,被苏茉给呵斥住了,“送点东西给你!” 第194章 生不如死 苏茉说完,手指头一弹,也不知是施了什么妖法,红毛眼前一花,脑子里像是多了点什么东西,又恢复了正常。以为苏茉是在装神弄鬼呢,红毛也不在意,只不过脚下像是抹了油一般,溜得更快了。 他从封烨面前经过时,封烨看到他身上带着的刀,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这人长得微胖,身材也很魁梧,手里拿着凶器,看上去可不是那么好惹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封烨还是很惜命的。 红毛一走开,封烨就忙跑到苏茉身边,关切地问道:“有没有事?没被划破吧?” 自然不会被划破了,中午车胎被弄破之后,枭一就格外关注了。这人一露面,枭一就把苏茉喊了过来,这里也有人守着,怎么可能会让人再次得手呢? 转眼间,一个星期过去了,考试也结束了。收拾完东西,苏茉从宿舍里出来,封烨等在门口,腆着脸上来,“那个,苏茉,能不能这样啊,我家里的车没来,要不你送我一程?” “行啊,路费呢?”苏茉朝封烨伸手道。 “有没有搞错啊,你忘了上学的时候,我还去接你了,你不能忘恩负义啊!” “又不是你接我的,是你家司机。”苏茉淡淡地道。 “额,好吧!”封烨顿时哑口,跟着苏茉走了半天,正要开口说话,看到远处倚着苏茉的车歪着的人,吓得一把拉住苏茉往后一跳,“是人是鬼?” 苏茉眯着眼睛看过去,见冬日的太阳光下,地上有那人的影子,便扯过自己的衣服,“是人!” 封烨松了口气,跟在苏茉背后,边走边道:“有没有搞错,就算是毒品也不能把人吸成这样啊,这是碰到吸血鬼了还是怎么地?” 苏茉走了过去,冷冷地看着趴在车的引擎盖上的人,略有些不耐烦地道:“怎么,还想着要划我的车胎?” 封烨这才从这人头上的那撮毛上看清楚,这人不是那天晚上要来戳苏茉车胎的那个人吗?怎么短短几日不见,这人变成这样了?封烨依稀还记得,这人身材很高,微胖,与眼前这个眼窝深陷,瘦骨嶙峋的模样,完全联系不起来啊! 但这人是红毛无疑!见苏茉过来,红毛腿一软,顺势跪了下去,磕着头道:“姑奶奶,求您了,是小的我有眼不识泰山,您放过我吧,我也是受了人的指使,拿人钱财与人办事,才猪油蒙了心跑来坏您的车胎的,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哦,是吗?我不是不用知道这些的吗?”苏茉走过去,吹起车上的一片落叶,漫不经心地道。 “不敢,真的不敢,的确是齐丹,是她让我来的,您说我与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要没这回事,我犯得着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吗?” “她给了你多少钱?”苏茉问道。 “不多,戳一次一千!”红毛实话实说,不敢说半点虚的。 “一千啊,够得上买我一条胎了,这么说,齐丹家里条件很不错的了?”苏茉扭头问封烨。 封烨一摊手,“我怎么知道?”显得略有些无奈。 “这么地,我送你回去,你帮我打听齐丹家里的经济情况!”苏茉道。 “那个,姑奶奶,不用打听,我告诉您,只要您帮我解了这魔咒,您要我做什么都行,就算是给您做牛做马,我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噗嗤,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封烨被红毛给逗笑了,在演电视呢,还做牛做马。不过,话说回来,苏茉到底是使了什么阴招,把人收拾得服服帖帖?早知道,他那天就该跟着苏茉,半步不离了。 “小爷啊,我这有一个多星期了,不敢合眼睛啊,我一闭眼就是噩梦,不是一般的噩梦,是那种不敢睡觉的噩梦。我一个多星期,总共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姑奶奶这一招太狠了,我服了,我是真服了,我求您了!” 红毛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神经虚弱,去看了医生,吃安眠药都不管用,也不管医生开了什么药,半点作用都没有。越到后来,他越觉得诡异,后来才想起那晚从这里离开时,苏茉说要送点东西给他。 这红毛也是个有板眼的人,特地跑去寺庙里求和尚,他运气也极好,求到的人正好是雪光的弟子佛缘,佛缘看了他一眼,就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转身就走了。红毛这才知道,真的是着了苏茉的道。 他在学校门口守了三天,只要他一靠近学校,就有人出来撵他,不是言语也不是拳脚,而是黑洞洞的枪口。红毛也才彻底明白,自己真的是惹了不该惹得人啊!他不能睡觉虽然很痛苦,生不如死,但真要他立刻马上就去死,他还是不舍得。这三天,他就蹲在学校门口,直到今天,学校考试完了,那持枪的人才放他进来。 红毛也不是曾经的红毛了,和鬼差不了多少,封烨第一眼被他吓到是真。 “那就说吧!”苏茉道。 “她父母都是公务员,也不是很了不起的人,她爸爸是江市南湖区税务所的一个地税所副所长,她妈妈是开发区政府的办事员,家里条件很一般。”红毛鄙夷地道,说起齐丹,他是满满的恨啊。出了这事之后,他就特意去打听了这女人,当然,他也去打听了苏茉,在知道苏茉的过往事迹之后,他狠狠地掴了自己一巴掌。 “知道了!”苏茉的手一伸,一缕阴煞从红毛的眉间飘出来,顿时红毛感觉到浑身一轻,他长吁一口气,再次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喊了两声姑奶奶,才把路给让出来。 车从学校里开了出来,一路上,苏茉没有再说半个字,封烨猜不透她的心思,问道:“放假了,你有什么打算?” “暂时没有!”苏茉道。 她其实有很多打算,但暂时都实施不了,正说着呢,手机就响了,苏茉按了免提,听到手机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苏茉吗?我是严国忠!” “是我!”苏茉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心里却在道,终于来了,太能忍了! 第195章 镇会之宝 “苏茉,我听说你考试结束了,你现在在哪里,能不能见一面?”严国忠问道。 “我暂时没时间,有事吗?”苏茉问道。 电话另一端,严国忠心里骂了一声:小狐狸!没事他会主动给她打电话?“苏茉啊,你都考完了,还能有什么事,我这里真的很急啊,能不能这样,你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时间不多,十分钟,十分钟怎么样?” 苏茉说没时间自然是拿一下乔的,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装作犹豫地答了一声,约好在风水街上的星巴克见面。苏茉开车过去,正好半个小时的样子,封烨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是上赶着要跟去的。 腊月的江市,处处都弥漫着梅花的甜香,推开星巴克重重的门,一股咖啡的浓香夹杂着梅花的清香扑鼻而来,暖意笼罩在全身,顿时,让人感觉到格外舒服。 这时候正是中午,人不多。咖啡屋的角落里,严国忠已经到了,朝苏茉招着手,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人,苏茉有些面熟,正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封烨在她耳边低语道:“江市副市长景晓军。” 苏茉才想起,苏奕去英国前,一起吃过饭的。两人一起走过去,在严国忠二人的对面坐下,景晓军急着递名片,做自我介绍,严国忠则照老规矩帮苏茉点了一杯经典美式咖啡,又问封烨,“喝点什么?” “焦糖玛奇朵吧!”封烨道。 焦糖玛奇朵的口味很甜,封烨从小喜欢吃甜食,有些偏爱。用苏茉的话说,喜欢吃甜的人,一辈子都会很幸福。一下子,让原本对自己的口味有些难为情的封烨变得心安理得了。 “说吧,有什么事?”苏茉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开门见山地道。 严国忠讪讪一笑,景晓军却很是恼怒,苏茉记不起这人来了,这人自然也懒得去记苏茉。就算是那日在蓝色星空吃饭的时候,搞得那么尴尬,景晓军也不觉得自己应该有什么义务来记住徐承墨的一个小女友。 什么时候,入主为徐家少奶奶了,景晓军再来巴结吧!更何况,如今,景晓军还抱着另外一条大腿呢。 “您就是苏大师?”景晓军吓了一跳,这女孩,十五六岁吧?难道,莫非就是严国忠嘴里的苏大师? “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呢,景副市长,这么快您就不认得我了?”苏茉两手握着咖啡杯,慢慢地暖着手。 “你是……哦,我想起来了,上次你跟墨少一起的,哎呀,你瞧我这记性,真是差,唉,最近事情太多,忙忘了,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就算是看在徐承墨的面子上,景晓军也要说这些场面话的,更何况官场上的人,说起话来,那是一个八面玲珑,滴水不漏啊! 苏茉轻嗤一声,笑着道:“那是啊,这内环线,东西和南北两条高架桥一天不连到一起,一天不搭接在一起,您还真的是一天不能轻松呢,不说这民怨,只说这工程款,恐怕也损失不少啊!” 景晓军偷偷地看了封烨一眼,他可以不认识苏茉,但身为江市权贵圈子里的人,他不能不认识封烨,他的升迁虽然不指望封家,但也不能让封家抓住他的把柄给他使绊子啊,想到这里,景晓军笑着道:“严大师说苏大师可以帮这个忙,苏大师您说说看,有什么好的方案?” 这话说的很高明,翻译过来就是,你要有办法呢,就说办法,要是没办法呢,我就不在你这浪费时间了。敢情她苏茉就是用来这么打发的?苏茉笑笑,摇摇头,“还真没有!” 严国忠一听这话,急了,他在座位上蹦了蹦,“苏茉,广泽寺的雪光禅师都说你可以的,你真没有办法?” “办法这玩意儿,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苏茉淡淡地道,她说完,低头看杯子里的咖啡,轻轻地晃动着,边闻着香味,边看着咖啡在杯中轻轻地荡漾。 严国忠和苏茉打过很多次交道,很清楚苏茉的性子,他知道,今天景晓军是把苏茉得罪死了,苏茉说什么都不会出手的了,只好道:“苏茉,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好好考虑一下,只要你能够解决这次的问题,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我们都可以考虑。” 苏茉笑了一下,“严老,你说笑了,我一个女孩子,虽然是个孤儿,也还没穷到吃不上饭的地步,您说,我应该需要什么?” 严国忠顿时语塞,他老早就怀疑苏茉师出名门,后来从广泽寺那里打听到,苏茉竟然与徐承墨是同门师兄妹,凭苏茉风水师的身份,她是要钱没钱,还是要背景没背景?自己这边还真没有能够打动得了苏茉的。 “苏茉,我玄学会还有一样镇会之宝,如果你能够出手,就是你的了。”严国忠不得不抛出更大的筹码。 果然,苏茉抬起头来,但她的眼中依旧是平静如水,“先拿出来看看再说,如果是罗盘之类的,就免提!” “你……,苏小姐,你也是江市的一员,怎么能够这样讨价还价呢?你在学校里学的思想道德都到哪里去了?……”景晓军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了,他还要浩浩荡荡地说下去,被严国忠给拦住了。 严国忠道:“苏茉,我希望你今天能够抽个时间到玄学会来一趟,看看那件东西。” 严国忠说完,生怕景晓军还要发作,生怕他将苏茉唯一的一点心动给说没了,忙一把拉起景晓军就走了。 苏茉坐在位置上,慢慢地喝着咖啡,虽然严国忠抛出了这么个诱惑,但苏茉也并不是那种刚出道的雏儿,会随便动心的。即便现在四处危机,但苏茉胜就胜在,她只是一个人,没有任何牵挂与拖累。就算有人想要她死,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怎么样?这玉还不错吧,我听说你的主顾对玉的要求不高,这玉虽然次了点,但我要的价也不高,你还在中间可以赚一把!” 第196章 家贼难防 背后传来一道声音,苏茉原本没有太过留意,但一听到“玉”,苏茉留了点心思,接着听到另外一个人在道:“对不起,你这玉,我不能要,我也没有什么主顾,只不过是朋友托我帮她弄几块好玉,虽然要求不高,但也不能太差。” “竺亭筠,你还以为你现在还是以前呢?你也是今非昔比了,这年头,生意人哪有什么朋友,难得遇到一桩好生意。这样吧,我再让十个点,这十个点,你拿,怎么样?” 苏茉听到竺亭筠三个字,竖起了耳朵,只听到竺亭筠依旧是一副拒绝的口气,“实在不行,我朋友很看重他这个主顾,下次有好的生意,我会好好考虑。” 这明显是推脱之辞,连苏茉都听得出来,和竺亭筠谈生意的人自然也听出来了,对方顿时就怒了,冷笑一声,“竺亭筠,难怪你被你老婆败得倾家荡产,赔了夫人又折兵,你真是不可理喻!” 对方说完,腾地起身就走了。苏茉扭过头去,位置上只剩了一个人,是那个叫竺亭筠的,坐在那里捧着一杯咖啡,慢慢地喝着,很平静,不气不怒。 苏茉笑着站起身,走了过去,指着他对面的空位子,“这里,可以坐吗?” 竺亭筠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见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忙起身,“你坐,你坐,我马上走了。” “不必,我过来,是有事要找你!”苏茉让了让,示意他不用起身。 “这个,对不起啊,我记不起你……怎么称呼?”竺亭筠略有些坐立不安。 苏茉一笑,她平静地看着对方,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还是之前苏茉在风水街上看到他时的那一身旧西服,领带打得很是端正,清瘦,但精神很好,眼神也很平静。“竺先生,我们见过!风水街的地摊上,我花一百块钱买了两枚钱币,一个鼻烟壶,那时候您在看一个青花瓷!” “啊?是你啊,小丫头,你眼光很不错啊,听说那枚三才残缺的钱币是广泽寺遗失多年的祈福钱币,这一届的拍卖会上,拍出了好价格,是不是你出手的?”竺亭筠笑着道。 即便是发现了这新大陆,竺亭筠也没有表现出很惊喜的样子,他眯着眼笑,脸上神色依旧是平静。这一点,令苏茉非常欣赏。苏茉笑笑,“竺先生打眼了,有没有觉得很遗憾?” “哈哈,怎么会?命里有时终会有,看来小姑娘你也是玩这一行的,心态可一定要好!”竺亭筠笑道。 “我叫苏茉,我这次来,是想问问,如果您的前妻田秀玉想和您破镜重圆,不知道,您有什么想法?”苏茉说完,紧紧地盯着竺亭筠的脸,他脸上神色大变,由红到白,又由白转青,最后,像是老了十岁,他颤抖的手摸出一支烟来,手抖得太厉害,落到了地板上,他俯身去捡时,苏茉竟然看到,他的眼红了,心里不由得叹息一声,“竺先生,您真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良久,竺亭筠平静了下来,抬头看着苏茉,摇摇头,“那些钱够她生活一辈子的了,再回来,只会被我连累,还是不要了吧!” 竺亭筠说完,重重地吁出一口气,扭头看着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这一个年关,竺亭筠还不知道该怎么过呢。 “你心里并不怨她啊!”苏茉颇有感慨。 “怎么会……不怨呢?人这一生,都是命,怨又有什么用?”竺亭筠苦笑一声。 “您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也未免太勉强自己了,您已经知道田秀玉和您的竞争对手勾结,还不采取防范措施,最后钻入他们的圈套之中,最后落得倾家荡产,这又是何必?”苏茉不解地问道。 “看来,很多事你都知道了,是她告诉你的吧?”竺亭筠略有些诧异,突然想起什么,顿时又变得紧张,“是不是,她又做了什么,被你们,你们……你到底是谁?” “我是苏茉,是我让邵家香火店找您帮忙买玉的,也恰好认识田秀玉,您的事,是邵家跟我讲的。”苏茉道。 这一番话,真的成分少,假的成分多。但竺亭筠的确是很老实的人,听说是朋友的朋友,就失了防范之心,“邵大成也应该告诉你,田秀玉是我的续妻,也是我结发妻子的妹妹吧?我遇到她们的时候,还在风水街摆地摊,她们俩是孤儿,大冬天里被房东赶了出来,那时候我恰好是一个人,就收留了他们。收留她们的第二天我就病了,大病一场,是她姐姐费尽心思照顾我,我才活了过来。那一年我们结婚了,两个人比一个人要好过多了,日子就这么安定下来。后来有了点积蓄,准备要个孩子,谁知,上天不长眼,我妻子病了,一病不起,医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一身债。我妻子临死前把田秀玉托付给我,又跟她妹妹说,让我们两个在一起。一开始我还不愿意,妻子刚去世,娶她妹妹,算怎么回事,有一次我喝多了,做了错事,就只能将错就错,和她结婚了。至于后面的事,她和一品斋老板胡富贵用出土的文物……,那时候我要是不妥协,她就要进号子了,我别无选择。” 所谓刚出土的文物,实则是从墓里盗出来的东西。虽然古玩界并不是特别排斥这些东西,但是,有一些是国家严禁流通的,比如,汉朝以前的青铜器之类的。虽然苏茉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串通了他老婆来陷害他的,但毫无疑问是触犯了国法。 所谓,家贼难防啊! 苏茉算是明白了始末,心里越发赏识竺亭筠,笑着道:“这样啊,那你之前的店呢?” “这个……”说起他白手起家,花了半辈子的心血闯出来的家业,最后付诸东流不说,现在还欠了一屁股的债,竺亭筠心里还是很难过的,他苦笑一声,“已经抵出去了,半个月之后走司法程序,这事拖了有半年了,唉,尽快了结了好!” 从竺亭筠的面相上来看,对方目前的确运势极为不好,眉不盖目,主财离人散,但运势这玩意儿,是可以改的。苏茉便问道,“抵出去?还债?准备抵多少?你欠了多少?” 第197章 被猪咬了 “欠了三百二十多万了,我那店抵出去也不过一两百万,后半辈子,要是能够把这一百万还完,我也就知足了。”竺亭筠苦笑道。 “抵给谁?带我去你店里看看吧!”苏茉起身道。 竺亭筠的店本来是要抵给中介公司的,对方请了人来评估来评估去,评估了快半年了,只评估了两百万不到。此刻见苏茉有兴趣,竺亭筠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苏茉年纪虽小,但从她捡漏能捡出一千万,可见不是寻常人。 星巴克离风水街很近,走两步就到了。封烨跟在二人的后面,穿过马路,往里走了一段,在一家巷子旁边的店门前停了下来。门阔五六米,很宽敞,门楹上是黑底烫金的三个字“珍品斋”,门前两尊石狮子,脖子上围的红布脏得已经看不见本来颜色了,可见已久无人打理。白墙黑瓦的房子,很有特色。竺亭筠上前去,掏出钥匙开了门,咯吱两声,门大敞开了,冬日的阳光透过瓦缝照进来,看得到飘浮在空气中的浮尘。 整个店的面积很大,约有一两百平米,打造得特别结实古朴的古董柜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玩,有真品,当然也有赝品,但看上去价值都很不错。如果说这个店面,这一屋子的古董,只值一两百万的话,要这店是苏茉的,苏茉一准儿要剁了他。 店面的装修做的很好,温馨有品位,格局设计得也很合理,防潮防盗各方面也很有保障,苏茉看了之后很是喜欢,也动了心思,转而对竺亭筠道:“这样,你这个店,三百五十万,我入股,我百分之八十,你百分之二十,如何?” 竺亭筠愣了半天,有些没有回过神来,见苏茉眨巴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他有些喜极而泣,又有些不敢置信,“苏小姐,这可是大事啊!” “嗯,没错,这是大事,所以,你赶紧考虑,过了这一村就没有那一店了。”苏茉道。 “苏小姐,胡富贵不是别人,他姐夫的哥哥是江市副市长景晓军,他贪图我这店很久了。”竺亭筠提醒道。 到了这里,苏茉算是知道这人实诚到什么地步了,自己都已经在水里快要淹死了,还把手边上的唯一一根浮木推向别人,“这个,我知道了,我现在只问你,你的决定。” “我,我,我,我当然是求之不得,我这店,真品其实不多,别人只评估了两百万,现在你出三百五十万,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就不要了吧!”竺亭筠道。 “不必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分红,按照每年的营业额来分成,就当是我聘请你做店长的报酬!”苏茉递给他一张卡,“这里是五百万,你先拿去张罗,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如果对方找上门来了,你也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竺亭筠战战兢兢地将卡拿到手,只见苏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随意地将几个摆件换了个地方,便从店里出去,在门口,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问道:“一品斋在哪里?” “左边挨着的就是,我带你过去吧!”竺亭筠道。 苏茉摇摇头,低声道,“你打扫一下店里吧,对了,我和你合作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对外,这店还是你的,至于钱嘛,是什么来源,是港岛富商投资,还是别的,你自己去编!” 一品斋的店面其实还没有竺亭筠的店大,和珍品斋只是一墙之隔,也难怪竞争这么大,劈腿也格外方便。苏茉才到门口,就被等在外面的伙计给拉进去了,小声对苏茉道:“您啊,可千万别去隔壁那家了,他们家的东西,就算是真的,也是从土里才出来的,煞气重着呢,我们这里的东西,都是文物局鉴赏过了的,假一赔十,您想看点什么?字画?古玉?还是钱币?都有!” “嗤!”封烨忍不住笑出声来了,那伙计脸色略变,见封烨一身贵气,倒也不好发作,退回到柜台边。这时候,一个叼着烟斗的矮胖男子从后门进来,大摇大摆地穿过店面,走了出去,苏茉斜眼看着,认出这男人正是胡富贵,秃头、啤酒肚、一脸猥琐,也真不知田秀玉是脑子被驴踢了才舍弃竺亭筠投奔胡富贵的。 生意人都喜欢在屋子里摆一个貔貅,这一品斋也不能免俗,苏茉才靠近那貔貅,就被人呵斥了一声,“买就看,不买就不要碰!” 苏茉一愣,扭头看去,见不知何时,门口进来一个肥婆,斜睨着眼看苏茉,“才从珍品斋出来,骚气都没吹干净,跑我店里做什么?” 苏茉有些不明所以,见刚才对他们笑脸相迎的伙计低下头去,半点没有劝解的意思,心里的火就冒出来了,“你这是有病吧?” “你才有病呢,我可告诉你,这整个风水街的人都知道,我这店里不欢迎从珍品斋出来的客人,珍品斋出的全是贱货,勾引别人老公,你,现在就出去!” 苏茉气笑了,还有这样做生意的,她没有在说话,手指头一弹,一缕阴煞被她注入了那貔貅之中,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那没办法了,她本无打抱不平的心,这肥婆是非要把她推到和竺亭筠一道儿上去。再说了,这珍品斋已经是她的了,对付竞争对手,难道不该她出马吗? 苏茉点点头,冷笑一声,“好,很好,希望你能够永远这么嚣张跋扈,长一身肥肉,也只有公猪才配得上你!” 苏茉说完,就从那店里出来,封烨还站在门口哈哈地笑,差点被那肥婆脱下来的鞋子给砸到了。 苏茉要去玄学会,本来是准备先送封烨回去的,他家里打电话来了,问他在哪里,要过来接。封烨难得能够看一场好戏,怎么可能会回去,执意跟着苏茉去了玄学会。 再次来玄学会,没有人不长眼地上来拦苏茉了。苏茉来得早,等她带着封烨进去的时候,江阳才从楼上下来,“我师父早等着了呢。” 第198章 黑色晶石 “江阳啊,这么久了,你也没什么进展呢,你师父怎么教你的?”苏茉笑着打趣道。 “就是啊,江阳,我现在比你可是强多了,咦,封烨,你还敢跟着苏茉?哦对了,承墨去了大西北,现在你跟着她,他也看不到了!”说话的人正是顾城,从楼上边说边下来。 他走到苏茉面前时,一弯腰,喊了声“师父”,顿时惊煞了众人。 “不会吧,难怪你进步这么大,原来你摆了个这么牛逼的师父啊,我靠,太厉害了!”江阳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把扯住顾城,“快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苏茉竟然真的收徒,早知道他就该拜在苏茉门下了。当初在宜市进那朱祁钰的墓中的时候,他师父严国忠还暗示过他呢,他太愚笨没有听懂,后来苏茉不在跟前的时候,严国忠就耳提面命过一番,只可惜江阳对苏茉很有几分忌惮,一直不敢提这个要求,没想到被顾城抢了先,就算现在入苏茉的门,他也只能排老二了。 老二,多难听的一个词啊! 说起收顾城做徒弟,苏茉现在都想哭,但在外人面前,苏茉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徒弟难堪的,便清了清嗓子,“我看他资质好,才收到门下的,你,就算了吧!” 苏茉说完,抬脚就往楼上走,顾城和封烨跟在后面,独留下江阳一个人。江阳笨虽笨,也还是有自尊心的啊,但自尊心顶个屁用啊,出了古墓那桩事之后,他也的确是再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江阳肠子都悔青了,他当初进了那古墓之后,没事捡那块金子做什么?不就是一锭金子吗?天知道,他一开始只是好玩,后来是准备留着防身的,鬼知道,不但没防着自己,还把那朱祁钰给放出来了。 也毁了自己的前程。 上了楼,严国忠让封烨和顾城等在外面,只让了苏茉进去。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来,严国忠亲自给苏茉沏了一杯茶,赔礼道:“真是很抱歉啊,今天本来是孙副市长要去见你的,后来临时有会,就让景晓军跟我一起去了,唉,那人以为自己攀上了苏家的关系,很不把一些人放在眼里,就那德性,你也别放在心上。” “孙副市长?这江市还有几个市长不成?”苏茉问道。 “孙副市长孙钊本来是主管经济、文化、教育之类的,一向和玄学会走得比较近,上面就让孙市长和我一起去找你。但,你也知道,官场上嘛,都是尔虞我诈,这次两条内环线,东西和南北的接通,桥墩死活打不进去,工程搁置了这么长时间,损失的确很大。景晓军是主管市政建设的,他首当其冲是要负责任的。本来孙副市长出面,还是在帮他,他还以为孙副市长是要抢他的功劳,趁着孙副市长有事,他就冲出来要跟着一起去。” 苏茉听了点点头,问道:“孙钊这人,怎么样?” “说起孙钊,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省一中的孙传忠老师,他是孙老师的儿子。”严国忠道,“说起来,我们是多年的棋友,孙老师人很正,只是话少一些,教出来很多好学生。很多从省一中出来的学生,都是看在孙老师的面上,在关照省一中呢。学校成就人才,人才也会反馈学校。” “哦,这样啊,知道了。”苏茉放下茶杯,抬手拿过早就放在桌子上的一个锦盒,笑着问道:“这就是您说得镇会之宝?我还以为玄学会的镇会之宝是楼下大厅里的那块大石头呢。” “那只是明面儿上的,这个宝贝,你要是看到了不动心,我严国忠从这里爬着出去。”严老颇有些自信,信心满满地道。 苏茉瞅了他一眼,有些不相信,只是,随着她啪嗒一声打开盒子,浓郁的灵气迎面而来时,苏茉的眼睛第一次亮了。她不敢置信地从盒子里小心地拈起那只有小指头大小的一块黑色晶石,放到眼前,仔细地看,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材质,说不出是什么东西,但其中蕴含着的灵气,比这天地之间现有的灵气不知道浓郁了多少倍。令苏茉有些怀疑,这不会是灵气的实质体吧? “这是?”苏茉喜不自禁地问道。 严国忠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这是我当年得那块寒田玉时,从长白山的一条沟里捡到的。当时只是觉得这石头有些奇怪,很能入人的眼,我拿回来后,也没有多珍惜,我老婆有一次打扫,随便扔在了水仙盆里,当年那盆花开得格外大,我才知道,这肯定是好东西,这么多年就一直保存着。” 苏茉笑了一下,毫不客气地将这宝贝给收了,道:“这是您私人所藏,并不是玄学会的,我就不明白了,这内环上出的事,您怎么非要进来掺和?” 官场上的事,是能够随便掺和的吗?严国忠常年出入的都是权贵之所,自然也明白苏茉的意思,他一脸苦笑,道:“风水师身份虽然尊贵,但也要看有没有实力,能不能解决问题。再尊贵,在那些权贵们眼里,也只是一个工具。这次的事,看上去是工程上的问题,但上面都知道了,一定是风水出了问题,已经压着玄学会解决了。我身为会长,也是迫不得已。这块石头,虽然严格说起来,并不能算是我个人的,因为当年去长白山,也是奉公行事。” “您当年去长白山是去做什么?”苏茉好奇地问道。 “这个,就不好说了,你将来有时间了,可以去一趟,那里遍地都是宝呢。”严国忠神秘一笑,道。 苏茉便不再问了,从她拿到手中的这块石头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是要跑一趟的。这石头,严国忠不认识,苏茉认识。天地五行,金木水火土,灵气蕴含在五行之中,苏茉手中拿到的这块石头,便是蕴含水系灵气的水灵石。 长白山还有这等宝物,苏茉怎么可能不去瞧一瞧?这一块普通的水灵石里面蕴含的灵气,抵得上苏茉修炼一年半载的了。这么一来,她因为业障缠身而耽误的半年时间,就可以补回来了。 第199章 师命难违 “好吧,别的不说了,这内环上的问题,我的确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出不出手,就看江市的态度了。”苏茉道。 严国忠一噎,他原以为苏茉拿了他的好处,就会直截了当地答应下来,没想到她的胃口这么大,便有些不悦,讪讪笑道,“难道这石头,不是个宝贝?” 苏茉手托着那石头,黑乎乎、透亮的石头在她的掌心里滚来滚去,很是抢眼,“是好东西,很好的东西,但是,严老,太容易得手的东西,并不值得珍惜。我想要市里表个态,难道您就不想吗?” “我?”严老一怔,“我当然想了,只是,这个要怎么去说?” “严老不会是想要我教吧?现在的主动权到底在谁手上?还是说严老,您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舍不得会长这个位置?” “你这丫头,至于这么埋汰我吗?我多大岁数了,还想霸着这个位置,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我还不是现在没有一个接手的人,你要是来,我立马让给你,回去养老去。” “嗤,得了吧!”苏茉边说边起身,“安排我和孙副市长见一面,您想要提什么要求,可以先跟我说,到时候我一并儿提。” “好,行,没有问题,我这就安排去!” 严国忠顿时乐了,屁颠屁颠地跑出去。苏茉跟在他的身后,出了门,封烨等不了,在玄学会转了一圈被家里人给接走了,顾城等在外面,见苏茉出来,忙跟了上来,听苏茉道,“我们去一趟广泽寺吧!” 苏茉要去广泽寺,顾城自然不会不可,他安排了车,两人一道前往广泽寺,车上,苏茉道:“去了之后,见到雪光老和尚,要叫师祖!” “啊?”顾城一听,要哭了,“我在师门的辈分是不是最低的?你怎么和广泽寺的老和尚扯上关系了?他是承墨的师父啊!” 如果是这样,那他岂不是要喊徐承墨是师伯?这心思若是被苏茉知道了,估计要哭的就变成了苏茉,他也不想想,苏茉要是和徐承墨在一起,他不照样要尊徐承墨是长辈? 苏茉白了他一眼,当初颠巴颠巴地非要做她的徒弟,现在知道后悔了吧?“你要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那个,我不后悔,不后悔,我修炼你给的功法还是承墨教的,师父,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有两把刷子了?”顾城在车里比划着。 苏茉白了他一眼,“你起步晚,将来有没有成就,就看你的了,还有啊,风水街上,我开了个店,名叫珍品斋,你关照一下,以后我准备在那里卖些符,简单的,就由你来画。” “画符?”顾城一听,气焰就消了,但师父有命,他不敢违逆半分,“我会尽力的!” 关照店面什么的,是小事,对顾家来说,真的是小菜一碟,但要他画符,若是换了几个月前,他还没有进入玄门,顾城肯定还会欢呼雀跃,但他现在开始修炼了,走上了这一途,才发现,这果真是逆天的事啊,真不是人干的。 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开始呼吸吐纳,一点一点地积累,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光这,就磨光了他所有的耐性。至于画符,他听徐承墨说过,徐承墨第一次学画符,是在修炼一年之后,开始是画形,其实是为了修炼心性,只有将一颗心修炼得沉寂如水,对天道虔诚无比了,才能够沟通天地灵气,将灵性灌入符箓之中。 所以,苏茉让他学画符,实则是另一个虐的开始,顾城心都碎了,却不敢反抗! 广泽寺非常忙,迎祈福铜钱回归的法事安排在过小年这一天,一来送灶神,二来做法事,两件事合在一起办,也是节俭的风范。离这场法事只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了,广泽寺上上下下的僧人都在忙,前后打扫,张灯结彩,忙得不亦乐乎。 苏茉才到门口,就被请了进去,还是沿着上次的小路进后院。到了方丈室门口,小和尚去忙了,苏茉等在外面,不到片刻,方丈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大和尚出来,便听到雪光在里面道:“耀海,请你的师妹进来!” 这人正是苏茉第一次来广泽寺时,听了苏茉骂人的话,给苏茉脸色看的那个和尚。应是早就知道苏茉的身份了,这一次对苏茉格外好,帮苏茉把门打开,伸手有礼地道:“师妹,请!” 苏茉点点头,多看了他两眼,正要进去,停住了脚步,问道:“师兄,你是师伯的第几个徒弟?” “我、佛缘和承墨师弟,但承墨师弟是师父的亲传弟子,怎么了?”耀海问道。 “没什么,同门中人,自然是要把辈分弄清楚的。”苏茉道。 “你来了?” 老和尚见苏茉进来,衣袖一甩,将一个蒲团摆在了苏茉跟前,苏茉上前来,二话不说,跪下来朝老和尚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嘴里道:“师伯在上,师侄苏茉,拜见师伯!” 顾城见苏茉跪下,他也忙跟着跪下来,朝老和尚磕了三个头。 苏茉并没有为上次对老和尚无礼的事道歉,师门是师门,恩怨归恩怨,这一点苏茉分得很清楚,老和尚看得也很明白。他笑着点点头,目光转到顾城身上,笑着道:“你终归还是进了我师门?”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顾城吓了一跳,他敢保证苏茉和徐承墨一定没有跟老和尚说这个,他才来,屁股都没坐稳,老和尚怎么就知道了? “你修炼的是本门的功法,老衲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苏茉,就看出苏茉根源的原因,这一点苏茉是过来人,自然是知道的。并不足为奇,可顾城初入江湖,就被老和尚给唬住了。 但,这对顾城来说,已经很牛逼的了,虽然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可看到老和尚这一手,顾城想到将来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觉得吃再多的苦也值得了。 “你师父还不知道你收徒的事吧?”老和尚看着苏茉,笑着道。 第200章 何种造化? “还没跟他老人家说。”苏茉略有些不好意思,她自己都还是个半吊子,却收了个徒弟,就如同自己还是个孩子,领养了一个孩子,这要怎么去跟家长说呢? 老和尚看出苏茉的心思,笑着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知道凡事自有天定,顺其自然,才能无忧无虑!” 苏茉心头释然,便不再纠结这个话题,笑着道:“师伯,内环线上的桥墩问题,多谢您的举荐,只是,您如何确定我一定就行?” 老和尚笑笑,也不解释,而是道:“腊月二十三那日,本寺会有一场****,你也来吧!” 苏茉一时语结,半天,笑着道:“师伯,我来做什么?我既不会念经,又不会供佛,我来有什么用?” “师伯自然是要送你一场造化,你来便是了。”老和尚打着哑谜,并没有说是什么机缘,但苏茉心知,既然老和尚把这话说出来,必定是比一甲子的功力还要稀罕的东西,忙答应了下来。 “师伯,我收徒的事,师父不会说什么吧?”末了,苏茉还是把来这里的目的给说了出来,她笑得很是谄媚,其实是想老和尚能够在老道士面前帮她美言两句。 老和尚抬手摸摸她的头,笑着道:“我玄门一派,这么多年,人丁凋零,门派不振,除了一些外界的原因,主要还是你师父,这么多年,只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 “师伯,我一个就够了,一个顶好几个呢!”苏茉笑着道。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唉,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以后,玄门就靠你们了!”老和尚说完,朝顾城伸出手去,他布满纹路的掌心里躺着一颗赤红色的丹丸,才打开,便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令人精神一振。 顾城还傻愣着,苏茉一脚踢过去,“还不快跪下!” 这一脚将顾城踢得跪在地上,顾城也很聪明,忙再次磕了三个头,接过来那枚丹药,心里想,自己入的这一门还是蛮不错的,第一次见面,老和尚居然还给见面礼。顾城哪里知道,老和尚这见面礼何等贵重。 顾城是没看到佛缘和耀海两个人,盯着那丹药眼睛都绿了,苏茉看到了,笑道,“两位师兄,看到你们的师侄,不表示一下吗?” 身为出家人,佛缘和耀海是真没有什么贵重的见面礼,但苏茉都讨要了,总不至于连毛都不拔一根吧?佛缘没办法,从袖袋里掏啊掏啊,掏出一枚玉佩来,不舍地递给顾城,“这是开过光的,给师侄你保个平安!” 而耀海,为难地挠了挠头,苦恼地想半天,最后才终于想起自己还能拿出手的东西,拿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个符,递给顾城,“师侄,这个是你师伯我画的第一个符,留给你做个纪念。” 顾城的手伸出去一半,停在了半空中,这玩意儿是要还是不要呢?苏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摇摇头,道:“顾城,你接着吧,总归是你师伯们的心意呢。” 苏茉的目光在佛缘和耀海身上逗留片刻,她这两个师兄都是半路出家,修性不修命的人,自然是拿不出好东西来的,苏茉这么讨要见面礼,也的确是有些为难他们了,当下也不再打趣,领着顾城离开了。 “苏茉,师祖说要送你一场大的造化,指的是什么?”顾城对玄学一门很感兴趣,才出庙门就问起。 苏茉摇摇头,“到时候就知道了,他邀请我来最好,他就算不邀请,我也是要来的。” “为什么?”顾城不解,不请自来,很尊贵么? “因为,这场法事,苏家的人必定会来!”苏茉道。 顾城本来还想问,但听到苏茉说起苏家,咬牙切齿,他有些胆寒,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换了个话题,“我送你回哪里?” “锦绣长江吧!”苏茉道。 她虽然买了新房子,但暂时还不想住进去,那房子已经装修好了,一来迦南山“血木压龙”的局还没有破;二来,她要在房子里布置一个阵法,自然还要重新捣腾一遍;再,新的房子,她想等徐承墨回来再搬。是以,苏茉虽然把东西搬过去了,没打算住进去的意思。 顾城将苏茉送到楼下,并没有先回去,而是折回了超市,买了一大堆的吃食回来,给苏茉拎了上去。才放好,苏茉的手机响了,他便先回去了,临走前,苏茉告诉他,那丹药让他尽快服了,用温黄酒服下之后,立刻打坐练功,七天之内不能近女色。 顾城听到苏茉说不能近女色,脸都红了,飞也似地逃走。 苏茉早已看出顾城还是个雏儿,特意说出来,也不全是逗他,这种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手机铃声响了超过一分钟,苏茉正要去接,已经有些晚了,正要扔下去,转身去厨房弄吃的,铃声又响了。是个陌生的电话,苏茉皱了皱眉,拿起来,滑开,不耐烦地问了一声,听到对方的回应,苏茉顿时眉眼开了,“你不是说,不能打电话的吗?” “嗯,不过,总有一些例外,今天会开完了,暂时解禁两个小时,明天……”徐承墨站在帐篷外面,看着大西北狂风卷过,铺天盖地的黄沙,想着苏茉的样子,徐承墨一颗心已经飞走了。“明天开始,五十天之内,不能与外界通话。” “哦,知道啦!”苏茉撅起嘴,赤脚在地毯上划来划去,白玉般的脚淹没在雪白的长毛地毯中,竟然分辨不出哪是脚哪是地毯了。 徐承墨似乎能够想象苏茉此刻的样子,一定是很不情愿,皱着眉头,却想象不出此刻她在做什么,一时间心里很是烦,“在做什么?” “才回来,你呢?” “开完会。”徐承墨说完,深吸一口气,似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想我没?” 徐承墨终于把自己最想问的话问了出来,话筒里安静了下来,耳边竟能够听到电波流动的声音,徐承墨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紧紧捏着手机,大西北寒冷的天,零下十多度的外面,徐承墨的手心竟然汗湿了。 第201章 我想你了 很久很久,久得徐承墨正要说点别的,将这个话题岔开,却听到苏茉轻轻地应了一声,“想你了,你早点回来!” 徐承墨的心一下子飞扬起来,如一阵轻风飞过,飞到了天边,上了云霄。他轻轻地笑了,双眼被点亮,心里有很多话,想起两人分别前吵的那一场架,想起他将苏茉压在身下,他的唇碾过她的,那甜蜜的柔软,那深入骨髓,永不愿忘记的**蚀骨,只要想想,心里都是满满的知足,“我也很想你,很想,很想!” “师兄,我今天去了广泽寺,带顾城去见师伯了。”说到这里,苏茉便细细地将这些天的事一一地说了,还把自己开店的事也说了。她一向话少,可这一次,絮絮叨叨地说了快两个小时,最后娇嗔一声,“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在听!”徐承墨笑着道,怎么会不听?只要是她在说,便是听一辈子,徐承墨也不会听腻,“吃饭了没?” “没有,你呢?”苏茉道,“你回来了,我要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看什么?”徐承墨好奇地问道,能够让苏茉上心的,必定是极好的。 “等你回来再说,对了,王洛东是不是跟你一起去了?” “嗯,怎么了?找他有事?” “嗯,要去买石头。”苏茉道,“我最近有事,想弄块好玉。” 徐承墨还想接着往下问,时间已经到了,通讯信号被掐断,徐承墨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叹息了一声,还要五十天才能再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徐承墨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真慢! “在和谁说话呢?女朋友?” 徐承墨扭头看去,正是苏卫国,这次军演的总指挥官,他笑着点了点头,“苏帅!” 苏卫国,苏家二子,苏奕的父亲,沈君婉的老公。徐承墨小时候在苏家待了六年,苏卫国待他宛若亲生,长大之后,徐承墨对苏卫国便多了一份敬重。见是苏卫国问起,徐承墨便多说了一句,“她还小,就没有带出来。” 因是自己想要的人,徐承墨自然希望能够得到长辈的认可,按照礼节,徐承墨的确是应该把苏茉介绍给长辈们认识的,一直没有这么做,主要还是苏茉年纪太小了,她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另外一个,说真的,徐承墨自己也没有把握,他是不是已经追到苏茉了。 听到徐承墨第一次这么肯定的回答,苏卫国一面为他感到高兴,心里也难免有些难过,“一定是个好孩子,叫什么名字?” “姓苏,名茉!”徐承墨道。 徐承墨话音一落,苏卫国的身体一晃,就像是这大西北的风太大了,把他要吹倒了一般。徐承墨忙上前准备扶他一把,苏卫国已经回过神来了,他手扶着额,身体摇摇晃晃地准备进去。徐承墨见他情况不是很好,还是上前扶了一把,换了个话题,“苏帅,这次沈姨是要回来过年吧?我听苏奕说,再也不回英国了。” “她是听到什么消息才回来的,我倒是宁愿她不要回来。”苏卫国精神一下子差了很多,帐篷里只有他和徐承墨两个人,倒也不需要掩饰什么,靠在椅背上,无神地道:“她要是回来,你暂时不要告诉他你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毕竟当年……她是很看重你的啊,也一心想着要你做苏家的女婿,谁知道后来,出了那样的事。她要是在我们身边,那该有多好啊!” “苏帅,我一直不明白,天下虽大,以徐家和苏家的实力,不至于找不到她,为什么后来您就不找了呢?”徐承墨不解地问,他虽然不一定愿意真的找到苏家的女儿,扯出当年婚约的事,但,他从小没有母亲,对沈君婉有孺慕之情,也不愿意她伤心。 “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我虽然明面上没有找,暗地里这么多年,无一日不在找她,但真要找到她,并不容易。”苏卫国说到这里,不愿意往下说了。 徐承墨也看出了点什么,苏卫国虽然不是苏家的掌权人物,但苏卫国自己本身的势力也不小,在华夏,盖过他势力的人并不多,无非是那几个老的,还有当今坐在至尊位上的人。 难道,这其中,还有其他的隐情不成?有些话是不能问的,这道理徐承墨自然也懂,也就不再问了,只道:“改日,我让她来见您!” “嗯,好,好!”苏卫国心里对这个叫苏茉的孩子,早就添了一丝好感,也多了一分兴趣,答应得很是爽快。 严国忠得了苏茉的指示,转身就去了市委,才进大门,迎面就碰到了景晓军,对方见了他,免不了一顿批评,跟训孙子似的。严国忠虽然气也懒得理他,等他说完就要走,又被景晓军给拦住了,“你这是去哪里啊?” “我去见一下孙副市长。”严国忠眯着小眼睛,不耐烦地看着景晓军。 严国忠是玄学会的人,在江湖上很受尊重,在官场上就不见得了,懂事的人是不会去得罪他的,但景晓军自以为攀上了苏家这棵大树,不愿意把严国忠放在眼里,也并不觉得有必要把这么个草根放在眼里,此刻见严国忠不再像以前那么敬重他,心里就起了火,冷笑道:“这事,跟孙副市长有什么关系?你就算是想立功,也犯不着这么着急吧?” 这事跟立功有什么关系?还以为他严国忠真的很想掺和呢,要不是迫于上面的命令,他还真懒得和这人打交道。他严国忠要是谄媚权贵的话,还轮得到今天吗? 严国忠气得一甩袖子,再也不理景晓军,转身就朝电梯走去。景晓军还真没想到严国忠有这么大的胆子,气得胸膛起伏,脸都绿了。他旁边是文化局的局长侯少杰,若是换了往常,他一定要添油加醋说几句的,巴结一下景晓军。但现在的江市,已经极为不太平了,不光江市不太平,省里都不太平。 第202章 她是苏茉 一直舔苏家的秦元鑫,爬到了北省主管教育的副省长位置,最近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被降了职,说撸就被撸下来了。侯少杰好不容易打听出来,据说是惹得徐家的那位太子爷生气了,一句话,就被贬到地方市里去了,前程事业,也就到此为止了。 严国忠窝了一肚子的气,找到孙钊的办公室,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才被秘书请了进去。孙钊三十多岁,就已经到了这个位置,可谓是前途似锦。他一身略显旧的夹克,不显俊的脸,但温文尔雅,让人见了就心生亲近。看到严国忠进来,孙钊就忙起身从位置上过来,手里握着一个仿青花瓷的杯子,也不知用了多少年了,烧在上面的青花都有些模糊了,笑着道:“怎么,谁又给你气受了?” 严国忠摇了摇头,也不用孙钊发话,就在经常坐的位置上坐下来,开门见山,“我已经好不容易请了玄门的人出手,但对方要求见你!” 孙钊也不觉得惊诧,倒也不是玄门的人趁人之危,孙钊从小也读过很多书,他母亲信佛,耳闻目睹很多,也知道有些人是有通天的本事,但没有人是活在天道之外的,若是泄露了天机,会遭反噬。所以,奇门中人,从来没有白出手的道理。 哪怕是国家的任务,亦或是道义上不得不解决的问题,他们都会收取一定的报酬。这世上,道理虽多,但没有哪一个道理盖得过一个人的性命。 孙钊笑着陪坐下来,“这个,没问题,我也理应先感谢别人一番,定在什么时候?” “这个,她没说,但她最近应该是都有时间的。这都是小事,景副市长那边,恐怕不好交代。”严国忠担忧道。 有些人成事不足,败事一定有余,比如景晓军。 孙钊笑了起来,“还不知严大师您请的是谁出手,她也一定是有办法惩治一些搞破坏的人吧?” 严国忠望了孙钊一眼,不由得心心里佩服,能够坐到这个位置,孙钊绝不是没有手段的人。严国忠本还想帮苏茉说两句,此刻,他倒想看看,苏茉到底有什么手段了。 会晤安排在晚上,严国忠亲自在御膳房订了一桌酒席,牵线搭桥地把苏茉和孙钊请了过来,一同到场的还有顾城。 苏茉到得晚一些,江市下了一场大雪,整个御膳房被皑皑白雪覆盖,犹如一个琉璃世界。严国忠陪着孙钊临窗而坐,两人坐在茶桌的两侧,旁边一个茶艺人跪坐在榻上,在细细地沏茶。 一辆军用路虎从外面驶了进来,孙钊眼尖,白雪映照之下,车上的车牌看得清楚,清楚车牌奥妙的他一下子惊得站了起来,问道:“今天,你们这里还有其他的什么人要来吗?” 孙钊问的是旁边的茶艺人,虽然是个十**岁的小姑娘,面对孙钊的迫问,不急不躁,很有礼地道:“先生,这里是御膳房!” 御膳房三个字,足以解释所有的问题,这里是御膳房,来的人非富即贵,不管外面来的车是什么车牌,都不足以为奇。但孙钊依旧是觉得有些紧张。他紧紧地盯着车窗外,看到车上下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时,越发愣住了。这车,明显是部队的,怎么会如此明目张胆地给一个小姑娘开? 这种事,只有传说中的那个人才做得出来吧? 少女长得很精致,长长的马尾甩在脑后,白色的羽绒服敞开着,看得见里面穿着的一身深红色的毛线裙子,鹿皮小靴踩在雪地里,发出清脆的咯吱声,她一步步朝着御膳房的大门走来,雪还在下,服务人员赶紧打了把伞殷勤地送过去,却被她谢绝了。 “就是她,她是苏茉!”见孙钊看着院子里的女孩子,严国忠好心地在旁边介绍道。 孙钊越发惊讶了,这少女到底是什么身份?她一来,御膳房惊动大了,长长的红地毯从屋子里铺到了她的脚下,顾城亲自迎了出去,恨不得扶着她走。顾城是什么身份,孙钊还是知道一些的,堂堂顾家的少爷,这么恭敬地迎接一个少女,孙钊还真是对她的身份,彻底生了兴趣。 “她到底是谁?”孙钊问道。 “她?”严国忠苦笑一下,摇摇头,“我还真不知道,我只听说她是玄门掌门亲传弟子。玄门啊,在风水界这么多年,我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玄门的人。” 玄门?孙钊心下凛然,他在政界这么多年,也略有耳闻。玄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仅仅只是和风水挂钩呢,实则,玄门是道教的另一种称呼。玄者,自然之祖,而万殊之大宗也。玄,无所不存,神秘莫测,细微深远,连绵不绝。 光这个名字,就足以让人肃然起敬! 原来,她,竟然是玄门中人啊! 孙钊这才知道,自己来的这一趟,实在是有必要了。苏茉进来的时候,他见严国忠起身,孙钊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站了起来。门外,少女已经脱去了外面的白色羽绒服,衣服是顾城帮忙拿在手里,她窈窕身材,一身深红色的裙子,踩着小高跟的鹿皮小靴进来,整个人如行走在万花丛中,百花为之俯首弯腰,一步步行来,气度天成! “苏小姐!”孙钊差点忍不住弯腰了,笑着上前去,率先伸出手。 苏茉抬手与他的握在一起,微微用力,她的目光扫过孙钊的脸,笑着道:“孙副市长,升迁有望,恭喜了!” 孙钊虽然对她的身份早有预备,被她这么一点破,还是被惊住了。江市的上一任市长,半年前下马之后,一直没有委任,都是景晓军代理,这一次市委班子进行调整,孙钊是觉得自己没有希望的,毕竟景晓军在代理市长时,在很大的便利条件下做了部署,且据说景晓军攀上了苏家,不是别的苏家,是京城四大家的苏家。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孙钊心里有想法,也不得不压着,万一到时候没争取上,被景晓军记在心里,对今后开展工作也有影响。 第203章 天道无亲 孙钊是没有半点后台的人,当年他大学毕业,参加考试,进入政府工作,因为勤奋好学,又很会来事儿,被某位省长点名为秘书,在那个位置一干就是四年。后来那省长退休时,直接把他调到了市里,一开始是在组织部工作,后来爬了上来,这中间,那位老省长,没少出力。 人的一生,就是这样,不需要太过执着什么,有时候机会来了,三两步就上去了。 这些年,孙钊也不是没有培养过自己的势力,也并非没有再去站队,寻找一些可以依靠的势力,但他的位置就在这里摆着,即便是当年的老省长,也不一定能够攀上苏家,就别说他了。对景晓军的幸运,孙钊还是略有羡慕的。但有些东西,不是光羡慕就能够得到的。 孙钊知道自己是绝对pk不过景晓军的,或者说,与京城苏家对上,那真是螳臂当车的结局。是以,他是不愿意和景晓军正面对上的,这也是为何在他办公室时,严国忠问起,他决定把难题交给苏茉去解决的原因。 没想到,此刻,苏茉竟然说他升迁有望,他已经是副市长了,如果升迁的话绝对是市长往上走。孙钊心里说不高兴那就太虚伪了,但他是个很清醒的人,升迁有望,绝不是一定会升迁,只是有这个希望。 而苏茉,又是怎么知道的? 再厉害的相师,也要推演一番的吧,苏茉只一眼就这么笃定,孙钊心里也难免疑虑,笑着道:“苏小姐说笑了,我可听不懂啊!” 苏茉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信步走了过去,在茶桌前坐了下来,她坐的是严国忠的位置,严国忠自然就只能陪站在一边了。见此,孙钊虽然心里惊异,也不敢说,而是与苏茉面对面,等着她先说话。 “孙副市长,工程上面的事,本来应该是与景晓军谈的,但严老约了您来,我也觉得这样未尝不可。现在江市主位无人,您和景晓军角力竞争,我是不得不在您和景晓军之间选一位啊!” 孙钊吸了一口凉气,苏茉这口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她苏茉,虽然身份神秘了点,背景深厚了很多,但也不能用这种语气与他江市副市长说话吧?孙钊冷笑一声,“苏小姐,看来你是已经做好了选择了?还不知是我还是景副市长呢?” “孙副市长,您与您的夫人是初中同学,青梅竹马长大,两家门当户对,都是工薪阶层出身。但您,凭借自己的实力和好运气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在老百姓看来,是飞黄腾达了。如果我没看错,您最近在走桃花运吧?一共有两个女子对您动心,但您避而远之,一力拒之,不得不说,您是个真男人!” 孙钊就这样望着苏茉,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果说孙钊自己的出身和婚姻,这些只要用心都能够打听到的,但最近两次,一次是市委副秘书,一位是省常委秘书,两个大美女向他抛出橄榄枝,他的确拒绝了。这种事,他连自己的夫人都没有告诉的,他也相信那两位在机关里炼成了精的女人,绝不会把这种事傻乎乎地说出去,因为她们都是有夫之妇。 而苏茉,又是怎么知道的? “苏副市长,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她们两位虽然都是出身名门,也不过都是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您拒绝这一步棋,不管是出于防范还是出于道义,走得都是对的。但是,有一个人,您心里应该有数,那个人与您很亲,对您也极好,您没有防备她,但她,就是您这一次成败与否的变数。” 孙钊脸上神色变了又变,他是个聪明人,苏茉说过之后,他在心里稍微一掂量,便找出了那人来,一股怒气冲上头来,脸已是通红。 苏茉看他的样子,便知道孙钊已经知道那人是谁了,她端起茶艺人为她沏好的茶,抿了一口,笑着道:“孙副市长,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那人是您的小姨子吧?如果我没有猜错,她毕业之后是您安排她进的机关系统吧?您也不想想,这几年,您到底关照过她多少,她就能坐上今天的位置?” 孙钊的脸白了又白,良久,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低下头来,“苏小姐,虽然你说的都很有道理,我也相信这一次也只有您才能帮江市解决这一大难题,而我也不能说对有些事不动心,但是,我要先知道您的要求,有些事我可以答应,有些事,我是不会答应的。” 很好!苏茉在心里赞了一声,笑着道:“这世上的缘分,就是这么奇怪。您的父亲,现在是我的老师呢,我第一次看到孙老师在黑板上写板书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看着他的那一手字,我就知道,孙老师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您是他的儿子,家风传承,德继有望,值得敬仰!您放心吧,我没有任何别的要求,我只要求我的事业在江市能够得到孙副市长您的关照,只要是正当的要求,能够优先考虑,别的,没有过分的要求!” 苏茉说完,孙钊的脸色顿时就平和了下来。江市的企业虽然不说是如过江之鲫,也是多不胜数,政府一向都有很多政策偏向,给别人也是给,给苏茉也是给,为何不给后者呢?孙钊当即就答应了下来,“不管我后面如何,只要我在江市一日,苏小姐你的事,我必定会尽力。” “那就好!”苏茉扭头看了看身后的严国忠,对孙副市长道:“玄学会,我想我就不用说了吧?这一次,要不是看在严老的份上,我也是不会出手的。师门知道了,也必然不会饶了我。严老,你说是吧?” “那个……”严国忠一紧张,不知道说什么了,结结巴巴的话被顾城接了过去,“墨少要是知道了,严老,你就不用活了。” 严国忠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他差点站不稳,一手扶在茶桌上,朝苏茉恳求道:“苏茉啊,上一次去宜市,出了那样的事之后,墨少回来是把玄学会今年所有的预算都掐了啊,我是费了老大的劲才把人安抚好的,这一次要是墨少再生气了,我这玄学会就可以关门了!” 第204章 要动手了 严国忠说的都快哭了,孙钊傻愣愣地看着,玄学会的人一个个都清高得很,就算是权贵相求,也是各种条件满足了,才会出手。严国忠更是一个咬不动,煮不烂,锤不扁的铜豌豆,他与严国忠打交道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他这副德行呢。 孙钊转而去看苏茉,见苏茉小小的精致的脸平淡如水,丝毫不为严国忠所动,不由得感叹苏茉的心性,生怕严国忠想不开,忙接过话来,“严老,你我不是认识一两日了,这样吧,今年被墨少掐掉的那些预算,我来想想办法,怎么说玄学会也是江市的组织。” “孙钊,你胆子也太大了,墨少动手的事,你也敢插手?”顾城冷笑着道。 孙钊猛地一惊,已是一身冷汗,他抓了抓头,很是狼狈,笑着道:“是我想岔了……” “师兄那里,我来说吧,上次的事,我们是一个团队,出了问题,不是谁的错。”苏茉说完,起身道,“就这样吧,今天晚上,严老,你这边联系我!” “今晚?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严国忠连忙摆手道。 “我没说今天动手啊,难道你不准备先筹划一下吗?”苏茉道。 “哦,好,好!”严国忠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刚才说今晚,他真的是要吓死了,他还没通知徐承墨呢。 从屋子里出来后,苏茉并没有走,而是跟着顾城去了他的办公室。很骚包很奢华的办公室,一个硕大的屏风摆放在屋子的中间,屏风上是八骏图,一看都是名家手法。苏茉上下打量顾城,笑着道:“不错嘛,进步不错,已经入门了!” “这,都是师门的恩德!”顾城最近读了很多的书,特别是那部功法,让他感悟颇深,人生进入了不一样的境界,顾城自己本身也有了一些改变。不再是之前京城里那个花花城少,也不是那个成日想要追随徐承墨脚步的顾城了。 “不说这些了,我还有事!”苏茉说完,拿过一张纸,唰唰唰地写了一串字,递给顾城,道:“拿着这个,去找风水街的邵家香火店,把东西买过来。就说是我苏茉要的。” “这个好办!”顾城拿着纸就出去了,安排了一个妥当的人去买,自己回来,等苏茉下一步的通知。 等他一扭身的时候,被屋子里的人吓了一大跳,不知何时,屋子里多了一个人,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顾城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这个,你是谁?” 苏茉白了他一眼,也不去理他,只对站在她面前的枭一道:“他给你几个人?” “整个枭大队都是我调遣,墨少走前就已经交代过了,他不在时,务必保证你的安全,所以,要人的话,不是问题。”枭一道。 “嗯,我要的也不多,二十人足矣,晚上我会带你们去看一下地形,会把任务交待给你们的。”苏茉道。 “是!” 顾城在一边听得稀里糊涂的,他上前两步挤进两人中间,扯着苏茉问道:“师父,不是内环的事吗?他们还要跟着去做什么?” 听这话,好像是要去打仗一样的。顾城可不是白混这么大的,他什么事没见过,什么人没有见过,枭一一身冷硬气质,顾城还看不出他的身份吗?就算他看不出来,听苏茉与枭一之间的对话,他也能够听出个所以然来。 苏茉拍了拍顾城,“这件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内环上的桥墩打不下去,的确是风水的问题,但我们去那地方解决不了,晚上再说!” 枭一得了命令忙去安排去了,调兵遣将也还要点时间。不到片刻,苏茉要的东西就到了,黄表、朱砂、毛笔,无非就是这些东西,不过还多了五颗玉石。 本来苏茉是要回锦绣长江去拿玉石的,此刻玉石送来,正中苏茉的下怀,她将东西摆放在茶几上,在地毯上盘膝而坐,摸出百辟来,对顾城道,“玄门里的这些东西,说起来,还真不是寻常人家能够学的,不说别的,就说雕玉,家里没有点家底还真是难得做到。以后你有时间,也要多学学,找个师傅好好教你,不用雕刻什么花鸟虫鱼,只雕刻人物和兽。” 苏茉边说,边用百辟雕起来了。也不知该说她的手艺好呢,还是说这百辟好用,就这么几句话的时间,苏茉手里的玉屑就哗哗地掉了一大片,全部洒在桌子上了,又过了片刻,她手中的玉石已经略见雏形,竟然是一个小猫形状的东西。 “你这,雕的是什么?”顾城问道。 “别说这么多了,赶紧去弄一颗老参过来,有没有这玩意儿?”苏茉问道。 她这一次,与其他两次雕刻玉像不同,前两次都是引百辟上的阴煞注入其中,而这一次,其中加注了她的真气,也幸好苏茉的雕工了得,如若不然,半途雕废了,废的可就不是玉石了。她现在业障缠身,修炼有碍,丹田不再是如一口井,用一点,就能够通过修炼从外界补充,而是如同一个水桶一样,底是实的,用一点就少一点。 老参肯定是没有现成的,但顾城本事也足够大,他出去打了一圈的电话,回来的时候,脸上是挂着笑的,道:“大约过一两个小时,就能到,可以吗?” 苏茉本来也没有抱太大希望,要是有的话,到时候动起手来,就多一些保障,听到顾城说搞得到,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多少年的?” “只有一百五十年,太仓促了一些,以后要是还要的话,我们就去搞好的。”顾城道。 “嗯,这种东西,尽量多备用一些,多多益善!”苏茉道。 日头西下,一共五块玉石,苏茉已经用了四块了。顾城看到,茶几上摆放了三个小动物,一只小猫,一只鸟儿,一条蛇,还有一块璞玉在苏茉手上不停地转换着,玉屑不停地往下掉。顾城看不出她手上正在雕刻的是什么,只好拿起桌上的小猫,问道:“苏茉,你这雕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又是猫,又是蛇,又是鸟的。” 第205章 四大神兽? 苏茉听了这话,手一抖,差点把自己给戳伤了,她抬起头来,看着顾城手里的拿着的玉石,颇有些沮丧,也不知是对自己的手艺失望呢,还是对顾城的智商失望,“顾城,我那是青龙、白虎和朱雀。” 她手里正在忙活的正是玄武,说白了就是乌龟,只是,再低头看手里的活计时,苏茉有些想哭了,她手这么一抖,百辟戳在玄武的脖子上,好好的脖子,去了一半了,剩下的也就没办法继续了。 苏茉叹了口气,此刻,她丹田之中,真气已经所剩无几了,苏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将废了的玉石扔到桌上,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不得不拿起另外一块玉石,继续雕刻起来。 “四大神兽?”顾城眼前一亮,顿时,只觉得他手上握着的,不再是一只猫,而真的是一头虎,百兽之王。一时间,顾城对苏茉简直就是要膜拜了,他重新在地毯上蹲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茉手里的活计,这才明白为何苏茉要他学着雕刻了,问,“你用它们去做什么?” “打架啊!”苏茉笑着道,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误人子弟了,“这次的事情有些复杂,到时候你跟着看就好,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让自己出事。” 这一次的事,苏茉自己也没有太多的把握。但,有些事,不是说她不想去做,就不用去做的了。这就是实力的问题,人,最牛逼的不就是不用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吗?而她,暂时还不具备这个实力。 玄武的最后一半,苏茉雕得非常艰难,好在人参已经送来了,苏茉让顾城切了一片,含在口中,丹田里枯竭的真气略微得到了补充,也让苏茉感叹。《地脉道》里说这法子很消耗真气,还果真是败家啊!以后再做这样的准备时,万分大意不得了。也幸好,顾城弄来了这老参。 苏茉的全身,汗如雨滴,脸色煞白,顾城看着这样的她,在旁边一个字都不敢说,半点不敢动弹。他很清楚,若不是刚才他大惊小怪,苏茉不会出错,也不会浪费这么多的真气。 最后一刀刻下去后,苏茉大吁一口气,手上的玄武都有些握不住了,顾城忙从她手上抢过来,生怕她手一松,落到地上去摔坏了,那就真的是废了。 老参已经被熬好送了过来,选的是一只正宗的乌鸡。御膳房除了对外营业,还会为一些顶层提供很多饮食服务,他这里的食材也有一些特定的采购渠道。这乌鸡不比外面随便买的鸡,只颜色黑而已。这里的乌鸡是从乌龙牧场送来的,从鸡崽子开始,用的是各种大补的食材喂大的,其中也包括人参。当然,喂鸡的人参与苏茉吃的这只一百五十年的老参不是一个层次的,不过,这鸡这么养大,其中的营养价值也可想而知了。 只一口汤,便蕴含了太多的灵气,盖子揭开时,苏茉深深吸一口,只感觉到身上所有的细胞都舒展了开来,如一只只伸出来的小手疯狂地想要掠夺这些灵气。苏茉二话不说,端起汤就往口里灌。说实在的,没有放油也没有加盐的汤,又有这么一支老参加进去炖过,汤真的很难喝。但,苏茉不是那种装模作样扮娇贵的人,几口喝下去之后,嘴里虽然不是滋味,丹田却如有巨大的吸力,汤汁里蕴含的灵气透过经脉运转之后,疯狂地朝里面涌进去。 苏茉心头一喜,也只喜了那么一会儿,就想哭了。这一株老参,到底还是不太济事啊,一碗汤下肚子,连老参都嚼了咽下去,丹田之中的真气才垫了个底。 “怎么样?要不要我再去弄一根来?”顾城问道。 这老参是顾城打了好几个电话,从一个世交家族的老人那里弄来的。如若不是顾家显赫,对方还不一定会给。一般有些底蕴的家族,都喜欢存一根老参,关键时候用来吊命,也就不会有电视里面播的那种场景,人要死了,想说的话却没有说完。拿了别人的老参,就好比夺了别人最后的一点性命。 但,那又如何? 顾城可不觉得自己这是强取豪夺的手段。不就是一棵老参吗?他这不是急用吗?又不是没给钱。如果苏茉此刻说要的话,顾城一准儿会安排人从北方大药材市场那边紧急空运过来。 苏茉却摇摇头,实力固然重要,但有时候,脑瓜子也要好使。部署方面做好了,行事的时候就能够事半功倍。她前世身为黑寡妇佣兵团的首领人物,一个女孩子领头三个男人,靠得可不光是身手,而是脑袋。 她一颗脑袋,就如同这世上最精密庞大的中央处理器,一丝一毫都被她算计得毫厘不差。凭着这一点,他们收割过世上最强大的人的性命,围剿过数百倍于他们的军队,而他们自己的人,虽然数次与死神碰面,却也是擦肩而过。 有了雕刻的经验,画符,显得简单了许多。顾城已经提前将朱砂和好了,只等着苏茉动手。他等在一边,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是一个关键的学习过程,只见苏茉气沉丹田,神色平静,站在桌前,手握毛笔;顾城看不到的是,此刻她的脑子里在飞速运转,神识海中,光幕垂下,金色的光点凝聚出一个符箓。 这便是胸有成竹了。苏茉的脑子里似乎有一根手指在符箓上描摹了一遍,然后,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一缕略带实质的精芒从她明亮的眼里一闪而过。苏茉的笔如有神一般,从起笔到最后一点收笔,一挥而就。顾城便看到,随着她收笔的瞬间,一个闪着金光的“玄”字,从字面上浮起,缓缓地升到离纸三寸处的地方,然后散开,点点金光消散在空中。 顾城的眼睛都看呆了,剩下的三张符,他越是不敢大意,紧紧盯着苏茉的毛笔,看着她如何起笔,如何转折,如何收笔。不得不说,顾城的天赋是极好的,他也是很勤奋的人。到最后,苏茉放下笔,问他,“有什么感悟没?” 第206章 黄道吉日 “心诚则灵!” 顾城略有些茫然,他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说,苏茉却是大感欣慰。不论是佛还是道,其实追寻的是人最真实的自我。佛教里面经常会有打机锋的说法,那是直逼内心的证道之法,来判断人的修行到底是到了哪一步。 顾城这四个字,没有经过大脑,而是凭自己的本心说出来的,反应的是他最真实的内心世界,对符箓或者说对玄门道术的看法。 心诚则灵,要的就是这四个字。 苏茉点点头,随手在纸上画了一个最简单的符,但也有道意在其中。苏茉将笔递给顾城,“很好!,还有点时间,我休息一下,你自己画,到了时间,喊我!” “是!”顾城很是恭敬地接过笔,看着苏茉在地毯上盘坐下来,闭上眼之后,他才收心敛神,开始照着苏茉给他的模板画起来。这是最简单的清心符,顾城还是学过画画的,他这样的公子哥儿,从小受到的教育自是不一样。华夏的普通学校里学的是科学文化知识,成天想到的就是如何应对考试。但顾城他们不同,接受的正儿八经是素质教育啊,正儿八经的琴棋书画。 学过画画的他,现在画起符来,却格外不上手。天色慢慢地暗下来,大约两个小时过去,顾城略略有些熟练,能够磕磕碰碰地勉强把一幅符画完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这一敲门声将苏茉也惊醒了过来,她抬头看向墙面上的钟,已经到了晚上七点。两个小时之前,喝了一碗老参炖鸡汤,灵气已经吸收光了,肚子也跟着饿了起来。 顾城放下纸笔,走过去开门,门口站着严国忠,见门打开,歪着头朝里面望了一下,看到苏茉,心里稍微安定,笑着问,“现在可以走了吗?” 苏茉走了过来,站在门边,看到走廊尽头,隐在窗边的人,正是枭一,朝她望过来,她点了点头,“吃过东西就走!” 空着肚子的只有顾城和苏茉,严国忠是吃过了才来的,他等在一边,江阳守在外面。桌子上,一共是简单的三菜一汤,两碗米饭,苏茉和顾城一人一碗。肉是大块的肉,只加了几块彩椒,算是青菜。苏茉扫了一眼桌子,顾城现在是刚刚进入炼精化气的阶段,饭量当是极大的,且只有肉食才能够满足他此刻的需求。而苏茉亦然,她境界虽然高,但需要补充的能量也是要求很高的。 严国忠原以为吃完就走的,没想到苏茉却并没有起身,而是吃完饭之后,再次回到了顾城的办公室。中间,一个跟自动麻将桌差不多的桌子,里面装满了沙,苏茉的手在上面扒拉几下,就扒拉出山川河流民居城市环线来。严国忠惊诧不已,扭头去看苏茉,这是古代战场上才要用到的沙盘? “这一圈是内环,东西和南北交界是在这里,现在政府是要在这一点上将桥墩打下去,严老,您看出了点什么没有?”苏茉笑着问道。 就算苏茉不问,严国忠也已经瞪着一对小眼睛盯着这沙盘,只是他看来看去,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没办法解答苏茉的话,他指着一个山头问道:“这里是哪里?迦南山?” “正是!”苏茉指着这迦南山,手指头往上一扬,似乎有一条线从上延伸过去,“严老,顾城刚入门,他不是很懂,但您应该知道,祖龙源于西北昆仑,向东南衍生出三条龙脉,其中一条南龙便是到了这里。江市之所以是江市,两江多水,山为龙脉,水为龙血。潜龙从这里过来,但却被血木钉在此处,半分动弹不得,而这一处,要下桥墩的地方,正是在龙头之处……” “龙头?那这血木压的地方是龙脉何处?”严国忠愣了,道。 “龙颈之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苏茉抬起眼,看向窗外已经漆黑的夜,目光幽幽,后面的话,严国忠等了半天,苏茉也没有说出来。 “必须破了血木压龙?”严国忠喃喃一语,猛地一惊,脸都白了,“什么时候动手?” “当然是现在了!”苏茉一笑,“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是黄道吉日。” 黄道吉日什么的,苏茉没有算过,但她知道,所谓兵不厌诈,如果今天,那些鱼儿不撞到这网里来也就罢了,要是撞进来了,就怨不得她了。想到这里,苏茉一笑,严国忠看到她的笑,只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脚一直蔓延而上,顷刻间就遍布全身。 严国忠就知道苏茉不会让他省心,他还想挣扎一下,往后拖上一拖,能知会徐承墨,不就是去破个阵法吗,虽然事情很急,但也不至于急到这份上啊,只是这一刻,他反对的话不敢说出来,跟在苏茉的身后出了房门。 到了楼下,苏茉没有开徐承墨那台车,而是让顾城找了一台车,前后车牌全部都拆下,她亲自驾驶,顾城坐在副驾上,严国忠师徒二人坐在后面,一行人从御膳房出发朝迦南山的方向而去。 已是冬夜十点多钟了,大冷天的,除了一些酒吧还有点人气之外,整个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连车都很少能够遇得到。苏茉的车开得很快,一来,她想快点从这市中心出去;二来,给他们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大灯打的很亮,将前面十多米的一段路都照得雪亮,还有两侧的路灯,虽然是夜晚,但路况也还算不错。许是感觉气氛很沉闷,顾城将车内的音乐打开了,他一手搁在车窗上,轻轻地和着拍子。 “前面怎么回事啊?” 顾城从靠背上起身,身体够向仪表板的方向,整个人尽量朝前,似乎这样才能够看得更清楚一些,“出车祸了,有没有搞错啊!” 苏茉早就看到了,她眼力比寻常人要好得多,老远就看到应该是一辆大卡车把两个骑电动车的人撞死了,交警正在处理,旁边还有一辆救护车,但也不过是把人往太平间里拉而已。 苏茉松了油门,略微带了一点刹车,事故现场把前面的路全部都占了,苏茉不得不占用逆行车道,要不然就过不去。而逆向行驶,便是苏茉艺高人胆大也不敢开快车啊。 第207章 玩不死你 苏茉正要从旁边经过,谁知,原本背着他们的交警忽然转过身来,朝车这边一脚跨过来,胳膊一伸想要拦住他们。 日!苏茉心里骂了一句,尼玛想死也不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上她啊!苏茉一脚刹车踩下去,阴冷寒寂的冬夜里,嘎吱的声音在夜空中徘徊了很久。苏茉一下子就怒了,右车窗摇了下来,她破口就骂,“你妈的,脑袋被门挤了是不是?上岗前没有进行过安全意识培训吗?劳资跟你有仇啊,往劳资车轱辘下面钻……” “你,你,你,你敢骂我?” 对方是个女的,看样子是早就认识她的,可苏茉,想了半天都没想起她是谁。但,这女交警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女的,既耽误了她的时间,又影响了她的心情。苏茉深吸一口气,窗外的寒气透过窗户钻了进来,苏茉心情平静了下来,瞟了对方一眼,“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噔噔噔! 谁知,对方居然从车头绕了过来,站在苏茉的左侧,敲了敲窗户,待苏茉不耐烦地摇下左车窗,对方正儿八经地啪地一声,敬了个礼,“你好,我是人民交警李迪,请出示您的身份证和驾驶证!” 苏茉这才想起这厮是谁,她坐在车上,不得不仰望着这女人,见她微微勾起的唇角挂着嘲讽,苏茉就知这女人还在执着她那点心思,关键是,现在徐承墨也不在车里啊,这么紧抓住自己不放,那就不是她苏茉能够容忍的了。 苏茉出手如电,李迪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前襟就被苏茉抓在了手中,上半身被苏茉拉进了车内,苏茉的车缓缓地朝前滑去,李迪就这样挂在车上,跟着缓缓地前移。 这是多么吓人的事,只要苏茉的手一松,李迪就会滚进车轮里面去了,那她的小命就休矣。李迪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这样的事,顿时吓得如八爪鱼一般,紧紧地想要扒住车身,两条腿提得老高,不敢轻易往下面放,怕拖到地上了。 苏茉的车突然加速,李迪只感觉到脖子处一紧,整个人处于濒临窒息的状态,但,奇怪的是,每到她彻底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总有一丝一缕的空气进到肺里去,让她死不了,也活不了。 “呜呜呜,放开我,苏茉,你去死……” 李迪的话断断续续,含糊不清,但苏茉就是能够听得明白,冷笑一声,“想我死啊,那还真不容易,今天给你一点教训,以后,离我远点!” 苏茉的话音一落,一脚刹车踩下去,车猛地就停了,与此同时,苏茉的手一松,李迪惯性地朝前飞了出去,摔在了车前面。这一次,将李迪吓得想直接死了,也把车里的三个人吓得不轻。眼睁睁地看着李迪滚落在车的前方,而苏茉,丝毫不停留,车起步之时,百米加速,瞬间漂移,往旁边一让,车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将李迪甩在身后。 这一连串的动作,说起来很费时,而实际上苏茉做起来也不过花了数秒,她对车的操控,如手中的木偶玩具一般,随意掌控,无论是起步还是刹车,还是漂移,就像是在玩一场杂技一般。顾城是现场看过赛车的,苏茉这一手简直比黑市赛车手还要彪悍凶猛,不由得问道:“苏茉,你排名第几?” “什么排名第几?”苏茉不解地问道。 “赛车手中,排名第几?”顾城问道。 “你觉得呢?”苏茉扭头看了他一眼,问道。 “大约数一数二吧!”顾城道。 后面的二人都没有说话,严国忠只觉得,他这一辈子,心脏都没有受过这么重大的压迫,就像是死而复生一次,就在苏茉刚才漂移的瞬间,严国忠的心率失调,那颗心脏恨不得差点蹦了出来。而江阳,他本来坐在车的后座左边,手抓在顶棚扶手上,没抓牢,车的漂移甩尾过程中,他一下子就被甩了出去,从严国忠的身上碾过又被扔了回来,撞在车门上,再次被抛了出去,来回两次,腹腔里面就像是有个搅拌机一样,将他晚上吃的东西,拼命地搅动着,所谓七荤八素,便是他此刻的状况。他拼命忍着,如果不是苏茉开的车,如果不是苏茉在车上,他绝对是哇地一声就吐了出来。 严国忠比他更惨,他已经老了,本就经不起折腾,吓,就已经吓得够狠了,江阳这么重的份量,在他这把老骨头上面撞来撞去,严国忠只觉得肋骨都要断了,他上一次在宜市的大山里头,在朱祁钰的墓地外面没有把江阳给推出去,推给苏茉,严国忠已是后悔至极,如今,被江阳这么一阵一阵地撞,越发悔不当初,怎么收这么个徒弟啊! 好在,这一过程虽然艰难,但也只有数秒,车再次平稳地落地,急速地朝前面驶去,严国忠长长地吁了口气,惊魂未定,胸口疼痛难忍,上气不接下气,道:“苏小姐啊,我老了,经不起折腾,您还是悠着点吧!” 苏茉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严国忠,这车一旦到了她的手里,便是全盘掌控,是以,后排上发生的任何一点动静,苏茉都了如指掌,她嗤笑了一声,道:“这算什么,要是这样的话,一会儿,您和江阳就在旁边的小区里呆着呗!” “这怎么行?”严国忠惊愣一声,这事,虽然由苏茉来了结,可对外,明面儿上是挂在玄学会的头上的。如果严国忠连面都不照的话,真的是说不过去的。下剩的话,严国忠全部咽了回去,一个字儿都不敢在吱声了,只心里埋怨江阳,却又无可奈何。 万家灯火映照在江市的上空,桥墩下面却是漆黑一片,只远处警车的灯打在路上,稍微照亮着旁边的路。李迪艰难地从地上蠕动,她的同伴已经匆忙赶过来了,原以为李迪就算不死也要残了,却没想到,他还没有赶到,李迪就从地上爬起来了。 第208章 生出事端 这里是事故现场,一辆大卡车直行时将一辆从右侧挤过来的电动车给撞飞了,电动车上是一男一女,现在目测的话,应当是一对夫妻。他和李迪今晚值班,接到报警电话之后赶了过来。他们和救护车差不多同时到,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已经现场诊断为死亡了。这么大的事,李迪不去处理,偏偏去找一辆没有牌照车的麻烦。 这名交警工龄差不多有十年了,在这个交警岗位上干了十年的人,什么看不透?寻常老百姓买了车之后,首先就会上牌照,就算一时办不下来,卖车的4s店也会帮忙弄个临时牌照上去,谁也不会明目张胆地裸车跑。而这辆车,是辆奥迪啊,不是新车,又没有牌照。这样的车,换了是他,就算是大白天里看到了也会装作没有看到,就别说主动上去招惹是非了。 李迪自己手上这么重要的交通事故都不去处理,非要上赶着去找人家的麻烦,毫无疑问,是有私仇的。如今被人这番惩治,虽然是同事,这交警也懒得去同情,是以,看到李迪从地上爬起来,他又折回了路。 李迪爬起来走动了两下,浑身无一处不在疼,但无一处骨折。苏茉这力道,把握得是真好啊,如若她哪里出现点问题,腿骨折了,手腕断了,亦或是别的,她非要把苏茉告上法庭。只可惜,李迪现在虽然磕碰难免,却实在是,这伤还真拿不出手啊! “喂,姐,我李迪啊!”李迪掏出电话,给李瑾拨了过去,“我刚看到苏茉那小婊砸了。……我跟你说啊,她开着一辆车,带着三个男人……” 李迪并非不知道她堂姐李瑾喜欢徐承墨,连她自己也是上次和李瑾一起在御膳房遇到徐承墨之后,才从李瑾那里知道徐承墨的身世背景的,对李迪这样的人来说,做徐承墨的正房是绝无可能的,但这年头,那个有点身世背景的没有个三妻四妾,小三二奶什么的。如果徐承墨被苏茉得了去,李迪用膝盖想都知道她自己是绝无靠近徐承墨的可能的。苏茉太过彪悍,而徐承墨也太宠她了。但换了她姐李瑾就不一样,李瑾要是得了徐承墨,凭着她与李瑾的关系,一家人不可能断了联系,近水楼台先得月,爬床是绝对有希望的。 李迪给李瑾打这个电话的用意,自然是想通过李瑾,把苏茉与三个男人勾搭的事给说出去,宣扬出去,最好让徐承墨知道,然后好疏远了苏茉。她这一招,无疑是对的。 李瑾却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像上次通风报信一样报告给徐承墨,而是转身告诉了苏妮。她很清楚,女人争风吃醋是男人最不喜的,这种事偶尔做一次可以,次数多了,就会遭到男人的反感。所以,这一次的机会,就让给苏妮吧!她与苏妮虽然是竞争对手,在面对共同的敌人的时候,也能结成联盟。 苏妮吓了一跳,她从小与雷老头就接触,很清楚自己与雷老头的关系,只是两人从来不说破,直到后来雷老头要把她带走。风水上的很多事,都是雷老头教的。三年前,雷老头前往京城去见的就是她,那时候雷老头要把那块交给苏茉的破绢布交给她,但是被她拒绝了。那块破绢布,关系重大,就算她不想得到,但为了徐承墨,她也要得到。雷妮之所以让雷老头给苏茉的原因,如苏茉所想,正是用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这一招。 而苏妮,她要是拿到了那破绢布,自然也是要交给徐承墨的。那破绢布一共有好几块,苏茉手里的那只是其中之一,苏妮很现实,她很清楚,那一块绢布就算是自己拿着也没有太大的用处,给徐承墨反而能够获得她的好感。既然如此的话,还不如让那破绢布流落在外,她与徐承墨联手结盟去得到那绢布。凭苏家和徐家的实力,难不成还争不过这天下? 她要是得到了徐承墨,徐承墨的,也是她苏妮的。 苏妮能够得到苏家老爷子的青睐,也不无原因。这一着,无疑是高,一箭双雕! 雷老头除了交待她这破绢布的事,江湖上的其他事,也和苏妮说了不少,包括这迦南山的奥秘。苏妮放下手机,换了一身衣服,打开房门,正要出去,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人,钱伟从暗处走了过来,他一身黑色衣服,英俊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沉着,一双眼在看到苏妮的瞬间,闪烁着光芒,也只一瞬就消散了,“有什么事吗?” “我要出去一趟!”苏妮道。 “有什么事,我去吧!”钱伟道。 苏妮想了想,没有说话,而是转身进了屋,撕下一张便签,画了几笔,拿了出来交给钱伟,“你去一趟茂金大厦,把这个交给他们即可。” 钱伟从苏茉手上接了过来,纸折叠成两层,看不清上面写了什么,但从透过纸的痕迹,钱伟可以分辨得出,并非是汉字。茂金大厦,钱伟是知道的,那里是日本人在整个华中的驻地,这个时候,苏妮要送这字条去做什么? 心里虽然疑惑,钱伟眼角余光看到苏妮眼中投过来的危险神色,带着警告的意思,钱伟没有说什么,抬脚就往前走去。不管她选择了什么,不管她要他去做什么,他都是愿意的。 钱伟是特种兵出身,曾经是全军比武大赛的冠军。但他因为贪玩,误了事,害的一位战友独自一人出任务,没有人接济,丢了性命。本来他是要被特种部队送上军事法庭的,是苏家救了他,准确地说,是苏家小姐救了他。苏妮向老爷子要了钱伟,钱伟便跟在了苏妮的身边,从此,在钱伟的心中,苏妮无疑是女神一样的存在了。他钱伟,这一生,便是为苏妮而活。 苏茉的心里,略有些不安,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心里很有数。车停在了小区里面,一行人在苏茉的带领下,从小区的院墙翻了出去,站在了马路边上。 第209章 他们来了! 这一夜,没有月亮,天黑漆漆的,天上笼着一层很厚的云,前几日的雪没有下透,随时都要再下的感觉。不知何时,起风了,刮在身上很冷,站在马路上,前后什么都看不到,山里的风如鬼哭一般,只这么一瞬间,江阳整个人都开始颤抖了。 “嘘!” 苏茉轻轻地吹了一声,有些像夜猫子在叫。随着她轻声一落,江阳分明看到前后左右四周,出现了二十来个黑影子,顿时,江阳再也控制不住,大叫出声来,“啊,有鬼啊!” 苏茉气得恨不得一脚踢过去,她手指头一弹,也不知弹出了什么,江阳的嘴虽然张着,却发不出声音来了。苏茉动手的时候,严国忠也准备动手了,只是苏茉比他不知道快了多少倍,而严国忠出手后也收不回来,他用后肘朝江阳一拐过去,江阳的身体便往后面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山边的枯草上。 “人都到齐了没?”苏茉问道。 这些人自然都是人,绝不会是鬼了,是枭一带来的人。只见这些人很快列成了队,听苏茉问起,立正目视苏茉,听枭一的答复,“都到齐了!” 因为不是在部队,因为苏茉不是徐承墨,枭一便没有用一贯军队的作风来答复苏茉的话。苏茉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身上巡视了一圈,点点头,道:“那就好,我的要求枭一都告诉你们了吧?” “是!”很轻,很整齐的声音,并没有随着夜风吹散,而是就此湮灭在了此处,没有引起任何响动。 苏茉再次点头,“很好,把武器擦亮了,跟着我,这一次,让他们有来无去,一个都不放过!” 严国忠并不知道苏茉是在做什么,感觉就像是战前准备一样。苏茉没有说,他也不敢问,只见苏茉手一挥,这二十来个人,眨眼间就在眼前消失了。苏茉也抬起了脚步,直接朝山里走去。严国忠等人跟在她的后面,几个人在矿灯的照亮下,沉默地走了很久,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苏茉,这一次难道还有别的事吗?” 毕竟,这生死攸关啊,不问清楚,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做个冤死鬼,很好玩儿吗? 苏茉并没有回头,她专注于脚下,虽然到了冬天,没有毒蛇之类的,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只是,她进山也不是走直线,原本半个小时就能走到头的路,足足让她绕了一个多小时,且偶尔还能够听到破空声,就如同被她弹出去什么。 顾城离苏茉最近,他也一直在关注苏茉的动静,有那么两次,他看到苏茉朝外面弹出,有声音在枯草丛中响起,心下也略有些疑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苏茉很久后才回答严国忠的话,她好似长了后眼睛一般,能够看到身后严国忠三人疑惑的目光,又似有读心术一般,很清楚三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终于,那个山洞到了,不知何时,山洞门口被堵上了东西。在矿灯的强光照射下,众人将虚掩着的杂草,扒拉开来,洞口竟然还被一层水泥给堵住了。 “炸了吧!”苏茉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便往后退去。 “用什么炸?” 顾城略有些不懂,便在此时,枭一走了过来,递给苏茉一个手雷。苏茉扫了一圈跟在身后的人,“退后一些!” 这话,还需要说吗?江阳跑得最快,蹭蹭地就跑到了离此恨不得五百米的距离,还没等他学着电影里的人趴下呢,苏茉就扔出了手雷,只看到火光一闪,轰的一声,那洞口就被炸开了。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苏茉正要进去,黑暗中,众人似乎能够看到她的耳朵一动,而苏茉,整个人如灵猿一般往树上一窜,她站在树冠上,朝远处看了一圈,便道:“他们,来了!” 谁来了?江阳吓得要死,难道不是来破这里的阵法的吗?难道是来打仗的?此刻,连顾城也慌了,问道:“苏茉,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这里的阵法,是日本人布置的,要是我没有看错的话,他们,应该已经来了!”苏茉从树上跳了下来,方才,她看到隐约有上十台车往这边驶来,车灯没有开,可是影影绰绰,还是能够看得清楚的。 众人一愣,严国忠率先反应过来,这些人绝对是来阻止他们破法的,要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很危险?“要不,我们先躲一躲,改天再来?” 苏茉如看白痴一般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递给枭一一个眼神,直接朝洞口走去。严国忠没有选择的余地,此刻,他就算想走也不可能走得掉了,还不如跟着苏茉,如此还安全一些。且苏茉不是说了吗,不会让他们死的。 洞口是新炸出来的,也是在以前那个老洞口的基础上炸开的。苏茉的手法绝对是一流的,手雷的着地点精准无比,并没有对山体造成破坏,虽然受到了震动,但洞里并没有造成坍塌,是以,只需要把门口的碎屑给踢开,就能直接进去了。 到了洞里,矿灯聚光一些,可以照见前面很远的路,整个洞里,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地上积了一些水,坑坑洼洼,两侧还形成了一些石钟乳,这些苏茉都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看。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洞里变得开阔了一些,慢慢地面积扩大,走到尽头,血木压龙,白骨森森,就在眼前了。 这地方,顾城是第一次来,乍一看,吓得他倒退了几步。矿灯的照射下,一根数人合围粗的黑色柱子立在洞里,撑着洞顶,地面之上,累累白骨堆积在一起,看不见柱子下面的光景。柱子上黑漆漆的一层,看似血痂,衬得这灯光都暗了十分。 “这,这是什么?”顾城的手指头都不敢往前指了,他有半边的身体掩在苏茉的身后,他有一种直觉,感觉那里面是藏了一个什么东西一般,正用一种猛兽看到猎物才有的眼神看着他。 苏茉难得扭头看了顾城一眼,眼中带着几分欣赏,“看出来了?” 第210章 邪兽猫鼬 “看,看出来了,那,那里面有东西?”顾城不敢确定,他盯着那柱子,似乎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让他移不开眼睛。 苏茉笑了一下,回过头去,看着那柱子,清冷的声音在这逼仄的空间里,显得略有些低沉,带着一股力量压在人的心头,让人呼吸都变得沉重,“不错,这里面的确有东西,看到了吗?这柱子名叫压龙柱,寻常森林里都没有的,只有在那种老林子里,十里左右都不长一根草的地方才会有这种木头。只要有这种木头的地方,都没有任何的龙脉之气。天道循环,所谓一物降一物,即便是这土地的精灵也无法避免。” “这木头,这么厉害啊?”顾城边说,身体边往后退了一步。 “这柱子上,不是别的,是血,上万人的血才能有这样的效果吧?”苏茉说着,朝身后严国忠看了一眼。 严国忠眼中满是愤慨,一向有些胆怯的他此刻身体里充满了一种力量,他上前数步,一直走到苏茉的身边才站定,望着这累累白骨和万人血浇注出来的血木,“这是岛国人犯下的罪行,这一条龙据说是潜龙,是从昆仑山下来的南龙中的分支,被日本人钉在此处,从此整个中原,再无生机,这些年,沿海地区全部都发展起来了,从江市一直到大西北,没有任何起色,就算是改革开放也没有带动这里的经济,我想根源应该就在这里了。苏茉,我说的,让你见笑了。” 苏茉没有笑,她也没有去评价严国忠说的对错与否,对苏茉来说,经济什么的,不是她要关心的对象,她来这里,别有目的。苏茉指着那柱子,道:“顾城,你能看出里面的东西了,已经很不错了。” “到底,是什么?”顾城双手已经冒起了汗,整张脸略带些煞白,这么诡异的东西,说不害怕,是骗人的。 苏茉却没有再说什么,她慢慢地摸出养在空间里的四个雕像,正是她刻了一下午的东西,她捏在手上,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血木,似在与什么东西对峙。 仗还没打,意念已经开战! “桀桀桀,就你这小丫头片子,就想对付我?” 突然,山洞里响起了一道声音,声音很尖利,不像是人类的声音,话语却那么清楚。洞里只有五个人,枭一站得很远,听到声音,只是惊了片刻,便冷静了下来。而严国忠、顾城和江阳,直接吓得坐在了地上。顾城还顾着三分薄面,摔倒在地上后立马爬了起来,严国忠和江阳则直接坐在地上,看着眼前。什么都没有,但那声音在山洞里回荡着,提醒着两人,的确是听到了什么,绝不是幻听。 苏茉依旧镇定,她似乎早料到有这么一茬,她笑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四个玉雕,又抬起头来,看着那血柱子,冷笑道:“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我还以为你有几分能耐呢!” 后面一个“呢”字,话音未落,便听到了一道破空声,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很是刺耳,紧接着四道清脆的撞击声传来,是玉石击断白骨的声音。江阳不解苏茉为何要对那白骨动手,但严国忠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很清楚苏茉这是在布阵呢。 这一手,令严国忠叫绝! 布阵很有些讲究,阵法说白了便是沟通天地元气,形成一个特殊的磁场,受布阵之人的操控进行攻击或是防御。如同一张网一样,而苏茉投射出去的玉雕便是网上的结,每一个玉雕上的灵气便如能够滋生的丝线一般,一旦被苏茉牵引就会迅速地在空中布出一个网来。 这是严国忠对阵法的理解。这网打结很有些讲究的,首先位置要找准,扔出去时,丝毫没有偏差;其次,时机要扣得恰到好处,最高明的手法便是如苏茉这样,一次到位,如若不能,就要用自身灵气来维持每一个玉石之间的联系,颇耗费精力。 严国忠没想到苏茉小小年纪,便有这般能耐,一时间,一直悬吊着的心也就安了下来,彻底信了苏茉那句话,不会让他死在这里的。 而严国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苏茉布置的阵法,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般。只见苏茉脚下踏着奇怪的步法,她的手里握着一个碧绿晶莹的玉簪一般的东西,只见她的手往上一抛,顿时,被她之前扔进白骨堆里的四个玉石发出一阵耀眼的光,青白赤黑,将整个洞里照得格外诡异,四道光束亮了片刻之后,全部朝中间聚拢,与悬在半空中的那碧绿的玉簪相交映,顿时,一个玻璃般透明的罩子就形成了。 便在这时,听到一声嘶吼声,罩子里,一头长着两条尾巴的黑猫出现了,它生着一对翅膀,瞬间功夫就涨大起来,想要冲破了这玻璃罩子,它不是想要逃,而是想要破碎了这罩子,单纯是想要显示自己的力量与强大。 “就凭你这点小手段……” 尖利如死神的声音,顾城的脸已是煞白,但他在这一刻却表现出了很大的勇气,站到苏茉的跟前,他心里想着,这么吓人的东西,一旦真的逃了出来,他也要为苏茉挡上一挡。苏茉却一把将他拉到一边,看着那猫鼬,冷笑道:“这么多年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太过寂寞,我送你回到你的主人那里去吧!” “师父,这是什么?他主人是谁啊?”江阳早已从地上爬了起来,朝严国忠靠近,忍不住问道。 “这啊?是日本人的所谓的‘神兽’,其实是邪兽,名叫猫鼬,传说中居住在日本极北的北海道死之森林,是死神的宠物,以吸食死人灵魂为乐,可以随意召唤死者的灵魂为自己战斗,头顶的第三只眼就是用来吞噬死人的灵魂的。”严国忠眼睛不离那猫鼬,战战兢兢地为江阳解释道。 他其实不想说话,但,这整个空间里太过寂静,气氛沉闷得让人想要疯狂,也或许这就是江阳也要开口说话的原因吧! 第211章 业障消除 猫鼬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全身一颤,如灵魂体一般的身躯就慢慢变小了。猫鼬是日本的邪兽,却并不是死神的宠物。他是当年的日本巫师用怨灵提炼出来的黑暗力量,寄养在这里,吸食了上万人的怨气,慢慢滋养长大,最后有了自己的灵识。 这猫鼬在这洞里活了数十年,他脚下的龙脉之灵被他压制得死死的,他一直以为自己非常强大,也很瞧不起苏茉这小小的女孩子,不觉得她能够伤的了自己,但看到瞬间出现的四大神兽,猫鼬明白,只怕今天遇到了对手。 四大神兽,便是苏茉今天雕刻了一下午的成果,其中有她刻意加注进去的真气。此刻这四大神兽占据的正是正东、正南、正西、正北,各自守护一方,便是《地脉道》中的四垣阵法,中间悬在半空中的正是百辟,是这四垣阵的阵眼。四垣阵中的四大守护神受苏茉的牵引,幻化出灵体虎视眈眈地盯着那猫鼬,随着苏茉的引导,四大神兽朝猫鼬扑了过去,便在此时,百辟闪出一道绿色的光,将整个防护罩加固了一圈。 “嘶!” 一声痛呼,从阵法中传来,正是那猫鼬发出来的。猫鼬受数十年怨灵滋养,实力自是非同一般,但那又如何?架不住四垣阵的四大神兽多。兽多就是欺负兽少! 正东方的青龙从猫鼬的正上方穿过去,绕着猫鼬一圈,将猫鼬缠绕了起来,而白虎则朝猫鼬扑过去,一口咬在他的颈部,朱雀的利爪紧紧抓住猫鼬的一条尾巴进行撕扯,玄武重重地压在他的另外一条尾巴上,也等于削弱了他的攻击。 猫鼬的尾巴,就像是一条巨鞭一样,一旦拍下来,也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两个武器都被制住了,猫鼬只能动用他的嘴,就在白虎扑咬过去的时候,猫鼬也一口咬了下去,他果然狡猾一口咬在白虎的肚皮上,苏茉只觉得身上的真气一泄,心口一甜,一口血就喷了出去,正好落在那玻璃罩上。 嗤! 整个罩子如触电一般,红色的烟雾铺散开来,山洞里便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枭一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苏茉,关切地问道:“怎么样?” 苏茉摇摇头,她的嘴角挂着血迹,来不及擦一下,看着那玻璃罩子里面的战斗。百辟与她血脉相连,很清楚她此时的状况,再一次释放它的煞气,将整个四垣阵箍得越发紧实。 里面的战斗已是白热化,苏茉的血似乎是对四兽实力的最好的补充,猫鼬的惨叫声再次响起,青龙几乎将猫鼬的身体缠得将要断裂,而白虎已经紧紧地控住了猫鼬的头。但这猫鼬毕竟是个灵魂体,不可能真正死去,便在此时,百辟大放异彩,随着他的光芒的每一次闪烁,众人看到,猫鼬的身体在慢慢变淡。 百辟在一点一点吸食猫鼬的煞气,猫鼬拼命挣扎,无奈,对方却是一共有五股力量。玄武一屁股坐在猫鼬的腹部,压得它根本无法动弹,朱雀口中吐出的火焰将其整个包围,它透明的灵体,一点一点消散,每消散一点,它都多一份无力与无耐。 猫鼬已经置身死地,却无法有后生。 “啊,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的主人不会放过你……” “还是你先走一步吧!”苏茉淡淡道了一声,她话音未落,猫鼬便彻底消失了。 枭一依旧扶着她,而苏茉也并没有松开枭一,寒冷的冬夜,苏茉全身却如淋了一场雨一般,里外都湿透了,随着猫鼬最后一点光的散去。四兽也不见了,只有百辟朝苏茉飞了过来,悬浮在她的面前,苏茉抬手将其握在了手中,柔声道:“还有一事,需要你帮忙呢!” 百辟发出一声清吟,似乎在回应苏茉的话,他在苏茉的手心里轻轻跳动了一下。苏茉握紧了他,只看到压龙木上面的血痂在一层层地剥落,而地面上的白骨也在寸寸断裂,化成灰烬。随着血痂的剥落,压龙木露出了本来的颜色,依旧牢牢地立在山洞里,顶着山顶,镇住地面。 “现在怎么办?”严国忠问道。 压龙木毕竟是压龙木,只要这压龙木在,龙脉之灵就半分动弹不得。只不过现在没有了日本邪兽猫鼬的镇守,稍微好了许多。 苏茉没有搭理他,她递给顾城一张符,道:“你过去,让百辟帮助你,从这压龙木的正中间切一圈,这符,贴在那切痕上即可!” 压龙木之所以能够压龙,靠的便是天地之间的那一丝纯正阴气。这一根压龙木从外面看不出来,而实际上,绝对是从别处移栽过来的,其根须之处一定是连接着地面,这才能够压住龙灵。而顶部,也一定透过山顶朝外延伸。只有一根完整的木头才能够压住龙灵。苏茉让顾城用百辟将这根木头从中间割破,将其阴气破坏,又贴上符箓,便是释放出龙灵来与其对话。 “交给你了,需要我教你怎么和它说吗?”苏茉在神识中,与百辟沟通。 百辟回应了她一声,便悬浮在半空之中,似乎在与什么交谈。过了稍许,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时,百辟飞了回来,苏茉将其握在手中,不需要问便知道成功了。 血木压龙,想要猫鼬死,并不是很困难,破这局也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如何安抚被禁锢压制了数十年的龙灵。一个不好,这龙灵会把怨气发泄到世人身上,无辜的人身上,那时候就是死无葬身之地,魂飞魄散的下场了。那张符,是苏茉画的镇灵符,如果龙灵不答应,苏茉就不会揭了那符,这也是苏茉用来与龙灵谈判的筹码。同时,如果龙灵执意不答应,而苏茉不拿掉这符的话,苏茉身上的业障,就不用说了,肯定是更重一层。 但,这个风险值得冒! 龙灵答应了,苏茉的手一招,那符箓从压龙木上脱落下来,压龙木就此断裂成了两半,从头到尾开始枯萎,便在这时,苏茉只觉得全身一片清凉,继而周身的经脉浮现出一股暖意,丹田之中如被注水一样,慢慢地充盈起来,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自己的周身,那一圈在她身上圈禁了她数月的红色业障也就此消失了。 她的业障消失了! 是啊,还有什么功德比造福于一方水土更大呢?苏茉知道,雪光也知道,这也是雪光举荐她,而苏茉不得不来的原因。 苏茉只觉得心里一阵雀跃,又是一股辛酸,她盼这一天有多久了,这一切又有多不容易? 第212章 来则送死 突然,苏茉一震,一股若有若无,带着清香的气味扑鼻而来,紧接着,苏茉只感觉到全身骨骸百孔都舒展开来,将这一股子气吸入。便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她的神识海中传来,“这龙脉之气送给你,就当是给你的报酬!” 苏茉可以断定,这必定是龙脉之灵在和她说话,虽然不知道这所谓的龙脉之气到底有何作用,但既然与龙相关的话,必定是好东西的吧,至于有什么好处,她今后必定是能够体会得到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收拾外面那群鬼子。 谁也不知道苏茉到底得了什么好处,但此刻没有人往这方面想。猫鼬死了,血木倒了,白骨化成了灰烬,这里的事情虽然结束了,还有外面的敌人虎视眈眈。苏茉一把抓住匕首,先前还脸色惨白吐血的人此刻又生龙活虎了起来,她松开了枭一,道一声,“我好了,出去吧!” 枭一不待她先走,便走在了前面,谁都知道,此刻最危险的是走在第一个位置上的人。苏茉并没有拦他,这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本份。这洞外,其实并没有众人想象得那么可怕。 这一次带队来这里执行任务的是武冈,其人是日本的风水师,说风水师都是抬举了这日本人了。日本,何谈风水?一点皮毛也不过是从华夏盗过去的。武冈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巫师。他得到了华夏这边的人送的消息之后,身先士卒地出发,带了约莫四十人过来。 要说起武冈,不得不说他的师父丰臣俊一,当年这血木压龙便是丰臣俊一布下的,丰臣俊一死前,将武冈派到这里来,让他务必保护好这血木,为大和民族的扩张政策做贡献。武冈对这血木压龙自然是清楚得很,也知道这事与自己性命攸关。他听说这次来的人只有一女三男,还是很谨慎,留了十来个人在外面守着,自己带了人进来。 从踏入这山林子的那一刻起,四周似乎起了雾,迷茫茫的,什么都看不见。武冈不敢开灯,一来,怕引起华夏方的注意,二来也不想提前惊动里面的人。但此时,他辨不清东南西北,就像是走在重重迷障之中,不论他走向哪一个方向,心底里都感觉是错的,如此一来,他在原地转了无数个圈,最后,连自己从哪一个方向进来的,也都不知道了。 “八格!”武冈凶狠狠地骂了一句,如果此刻他还不知道自己着了对方的套,那他就白长脑子了。更何况他好歹也是跟着师父学过两招的人,就算是不懂如何布阵,也猜得出恐怕自己是入了对方的圈套,进了迷阵中了。 只是,还不等他将枪掏出来,四周就响起了枪声,他看不见对方,但对方的子弹如蝗虫般朝着他这边射击过来,身边带着的四十多个人,眨眼间就倒下去了一半。 “趴下!”武冈率先朝地上扑去,他晚了片刻,左手臂上中了一枪,顿时,疼得他冷汗直冒,怒从心头起,就算看不见外面的情景,他也掏出身上的枪开始扫射。横竖看不见,一连八发子弹打出去,竟然打出了连击。 头儿开了个头,剩下的二十来人也不甘示弱,不为别的,在这种未知的环境下,没有人心里不是充满恐惧的。一个人驱逐恐惧的法子有多少种?最有用的还是拼命反击吧?枪声就这样凌乱没有章法地响起,但每响一声,己方都会多一个人死去。枪声,不过是向对方通报自己的方位。 武冈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看不见外面情况的时候,枭一带来的人在外面也是看不见他们的。只不过稍微好一点的是,整个灰蒙蒙的一团雾,就在他们的眼前,如此大的一个靶子,就算是借着微弱的矿灯,也依旧能够看得清楚。枭一带来的人只需要对准这灰突突的一团狂轰乱炸就行了。 来之前,枭一并没有告诉他们任务是什么,有多艰巨,他们都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他们都是跟着徐承墨多年的人,这么些年,并没有看到过徐承墨对什么事如此上心,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见得对自己有多重视。头一次,他们接到来保护苏茉的命令,哪一个不是打起了万分精神? 只是,看到这样的任务,每个人心里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一共二十人,有五个被留在了外围,解决武冈留在外围准备接应和岗哨的人。而剩下的十五人,此刻就围着圈子打这死靶子,自从入伍,哪怕是新兵蛋子也没有干过这么蠢的事吧? 要是打不死这里面的人,丢人真的就丢大了。 “怎么样了?”苏茉带着严国忠三人从外面出来,见枭一已经在问询了,也跟着过去,问道。 “呵呵,不知道死了还是没死,有这么一会儿了!”枭二指着这里面的人,略有些害臊,挠了挠脑袋,道。 苏茉并没有笑话这些人,她放出了一缕生机去探那里面的气机,几乎已经差不多了,苏茉让顾城领着严国忠他们离得远了一些,而她自己,越过了枭二,走到他身后的树边,躬身下去,扒拉着草,捡起埋在里面就算是大白天也不一定能找到的一块玉石。苏茉将这玉石往里面轻轻一弹,便看到原本灰蒙蒙的一团雾气,就这么慢慢地消散了。 这一手,令人咂舌! 但枭一他们曾经看到徐承墨使过,除了惊讶,并不感到惊奇。雾气渐渐地散了,里面的状况看得还不够真切时,一股血腥的气味散了开来,枭一他们还好,闻惯了血腥味,可顾城等人离得虽远,依旧受不了,嗓子里一痒,胃里翻江倒海,晚上吃的那点东西全部都倒了出来,扶着身边的树哇哇地吐个不停。 也幸好他们弯腰吐去了,如若看到眼前的场景,只怕连苦水都要吐出来吧?便是枭一等人,看到这样的惨状也依旧觉得心悸。四十来人,全部都倒在地上了,有的人头被打爆了,脑浆洒得满地都是,有的人整个上身用千疮百孔已不足以形容了,全部都打烂了,如蜂窝一般,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瞪在黑暗里,让人看到了瘆的慌。 第213章 那就别死 而这一堆死尸中间,还有一个人在缓缓蠕动着,他艰难地抬起头,慢慢地转动脖子,看着四处,直到与苏茉一双眼对上,才开始聚神,那眼神如古战士的长矛,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苏茉相信,此刻她已经死了一千遍了。苏茉不惧,反而朝前走了一步,冷笑一声,“怎么?死不瞑目?那就别死了!” 武冈看她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她身遭全都是男的,而武冈自己都不明白,他的第六感就是告诉他,在所有人里,苏茉是最危险的一个。人,临死之前,所有的身体机能已经全部进入了慢状态,在这种情况下,人的感知会灵敏很多倍。 感觉到危险一步步逼近,武冈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实力,一向被灌输的武士精神此刻竟然派不上用场,他本来移动已经很艰难了,依然身不由己,在这一地的死尸上,慢慢地往后爬着,触手全部都是残缺,鲜血淋漓的同伴,两眼恐惧地看着苏茉,脑子里不断地在盘算,自己的手上还有什么能够对付苏茉的法宝。 苏茉盯着他,自然是把他的所有心思都看在眼里了,苏茉的手伸了出去,百辟身上的一缕阴煞被苏茉牵引着朝武冈飘了过去,武冈只觉得全身一个激灵,整个脑袋开始剧烈地疼痛,就像是上十把锯子在同时锯他的脑袋一般。武冈拼命地挣扎,他已经虚弱的身体在一地的死尸身上摔打,双手抱住他的头,拼命地往外拉,想要将头从身体上摘下去,这种痛,不仅仅是**上的,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 满地的血尸,活活挣扎的活死人,冬夜里的彻骨寒冷,还有这密林子里呜咽的北风,微弱的矿灯下,这一切,显得那么诡异,让人有种置身修罗场的感觉,汗毛竖起,精神高度集中,苏茉那张脸上,嗜血的笑,将她化身成为这修罗场中的王者,所有人不敢直视。 “饶命,求你了,饶命,我只是守护者,这些不是我的错!” 终于,武冈明白了他该做什么,嘴里开始呼叫,他这一妥协,精神上便彻底放弃了挣扎,“这是我师父丰臣俊一做的,我根本就没有这个本事!” 苏茉缓缓地松了一点力道,武冈顿时觉得好受一些,但精神上的那种被束缚的感觉,让他明白,他没有挣脱这个女孩的桎梏,苏茉冷冷的眼如雪域高原上的那翱翔的鹰,而武冈只是她视野里的猎物,“是谁,让你来的?” 苏茉冷冷地问出来,她虽然早已预备到要在这里瓮中捉鳖,但她之前也并没有算到真的会有人来,如果她今天没有让枭一他们守在外围,没有在进洞之前布下这个阵法,那么,今天,爬跪在这里的,就将是她了! “我,我并不知道,我是收到了这信条,才会来的!”武冈边说,边要从身上拿出那信条,他一双眼闪烁,但待看到苏茉紧紧盯着他的双眼,眼中是透彻的了然,武冈的手顿了顿,只摸出了那张纸条,别的,不敢再动,只是,他的另外一只手,稍微挪了一下,正要往口袋边靠近,却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无法再动弹半分。 武冈精神一凛,再次抬头去看苏茉,苏茉一张平静的脸在夜色灯光下闪着妖冶的光,她双手垂在身侧,就那样静静地盯着他,武冈却觉得他的每一思一念都在苏茉的掌控之中,他的心里一声叹息,求生的**就这样消退了,他举着的手一松,纸条随风散去,而他自己头耷拉下来,重重地磕在了身下同伴的头颅骨上,晕了过去。 枭二早在纸条飞过来时就一把将纸条抓在了手中,他连瞟都没有瞟一眼忙跑过去递给苏茉。他原本只服徐承墨一人,在他曾经的世界观里,徐承墨是这世上无人能战胜的神祗。但今日,看到了苏茉的部署与手段,特别是对方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竟然能够让多于己方兵力一倍的敌方全军覆没,而自己毫发无损,枭二在心里为苏茉折服。 如果苏茉,是徐承墨这辈子选定了的人,那么,他们枭字部的人将会举双手赞成,视苏茉如徐承墨。 苏茉从枭二的手里接过纸条,她并没有留意枭二,自然也没有发现枭二对她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折,从之前的配合,服从,到现在的心悦诚服,毕恭毕敬。 苏茉在纸条上扫过一眼,有些愣住了,枭一见此,从旁边走了过来,凑上前去,借着那微弱的灯光一看,心里不由得好笑,全是日语,看苏茉的样子,应该是看不懂了。枭一偷偷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那个,头儿,这上面说的是:血木压龙,四个字,日语不像汉字,比较啰嗦,一个字要用好几个符号来表达。” 苏茉斜着眼,一直没有离开过枭一的脸,将他的心思神色看在眼里,待他说完,淡淡地说了一句:“tresbien!” 苏茉说的是法语,很好的意思,在这里有双重含义了,一个是说枭一帮她翻译很好,另外一个,自然,苏茉是个爱记仇的孩子,当然介意枭一笑话她不懂日语了,这“很好”二字,也是在提醒自己,记住这小子。 但枭一不懂,一声“tresbien”让他傻眼了,愣愣地看着苏茉,想听苏茉为他解释。但苏茉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抬步就往外走,边走边道:“他还没死,死还是活,留着你们决定,我困了,要回去休息了!” 顾城小心地从那堆死尸边走过,他斜着眼,不敢去看分毫,双腿在打颤,一步一步,很想走得快,偏偏走得艰难。二十多年来,顾城走遍了很多国家,自以为见过了很多世面,但今晚这一场,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他才知道,自己其实活在世界的边缘,从来没有触及到核心半分。 生命的意义何在,生命的价值何在,生命的追求又何在? 上了车,还是苏茉驾车。苏茉虽然说困了,作为徒弟,又是男人,又比苏茉大,顾城本该自告奋勇地站出来当一把司机。但他并没有,他蜷缩在副驾驶上,傻愣愣地看着前方。车子发动,往前驶去,车内流动的暖气,带着一丝香甜的血腥味,刺激得顾城无法平静下一颗心来。 第214章 被包抄了 “顾城!”苏茉喊了一声,见顾城扭头看过来,还有神识的样子,她接着道:“江湖就是这样子的,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顾城没有说话,他看着远处遥遥的烟池灯火,看着闪烁的霓虹灯,感受着这人间的烟火气息,顿时觉得,曾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这个世界,已经在渐渐地离自己远去,从此后,他要踏上的是另外一条路,未知的方向,未知的危险,未知的征途,却充满着太多的诱惑。 “不,师父,江湖与生活,有什么区别吗?” 苏茉被噎了一下,转而笑了,倒是她着了相了,有什么区别吗?“当然没有。道,杀伐征战,惩恶即是扬善,人命平等,该杀也不该杀,你能够分辨就好!” 顾城茫然地点点头,他没有太明白,只记得了几个字“惩恶即是扬善”,这便够了,修炼,修的不仅仅只是肉身,能够达到怎样的高度,最终还是取决于精神层面的领悟。 严国忠和江阳还是坐在后面,这一趟跟着来,说不清是赚了还是赔了,好在苏茉做到了她承诺的事,没有让他们受伤。但心灵上受到的冲击,一点都不小啊!到现在,严国忠才找到了自己的魂魄,听苏茉说起,只觉得眼前一亮,天地宽了一些,他侧目去看江阳,对方浑浑噩噩,还没有醒过神来,心里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苏茉有了顾城做徒弟,是一定不会瞧得起江阳的了。 更何况当初江阳在那墓地之中,闯了那么大的祸,害得苏茉和徐承墨二人九死一生,想要苏茉收江阳为徒弟,只怕是天方夜谭。 车上了三环,高架桥的路边上结了冰,但苏茉的车速开得越发快了,枭一在前,枭二在后,他们还留了十来个人处理那些死尸,这种事,不适合惊动官方。这一行跟着苏茉的便只有十来人了。 回去的路和来时的不是一条路,有了方才被人围截在外面的经历之后,顾城等人见苏茉没有照原路返回,心里都紧了很多,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声枪响,子弹擦着挡风玻璃飞了出去,严国忠有种被死神攫住脖子的感觉,他情不自禁地将身体往座位下面缩去。但,即便是路虎,后排空间很足,也不至于能够藏住他整个的身子。 苏茉抬起手来,正要按向天窗玻璃,就被顾城给拦住了,“你想干什么?” 苏茉瞟了他一眼,脚下油门踩得更紧了,“反击!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守!” 顾城松开她的手,只见她飞快地按向了那天窗的开关,天窗缓缓地打开了。苏茉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朝天窗外伸出去,此刻,她将车速稍微放慢了一些。她的眼遍布四方,这里,是整个三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有多少人在这路上出车祸丧命?正好又在迦南山的山脚下,山上有墓地,阴气格外重。对方选在这里动手,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太过偏僻,无人注意。而苏茉既然避不开,选在这里回击,自然也有她的用意。 他们被包抄了!前面是一辆卡车,车速很慢,一挺机关枪从里面射出子弹来,一分钟数千发的火力,看得出来,对方很重视他们。而后面,不知何时,从迦南山上窜出来一批人马,围堵在后面,一步步逼近。 苏茉冷冷地笑着,苏妮,你真的是太蠢了,如若今夜之前,你来这么一招,或许我必死无疑,可今夜注定要让你失望了。业障消除,经过龙脉之气的洗礼之后,苏茉也想知道自己的功力有多大的长进,她对阴煞的控制将达到什么样的境界? 眼中跳跃着妖冶的光,嘴角微微勾起,噙着嗜血的锋芒,她的一只手并不张扬地在车顶来去。一缕缕阴煞被她催动真气牵引,朝前后的人飘了过去,以往苏茉只能控制很小一部分阴煞,而此刻,整个路上,众人只感觉到阴风阵阵袭来,这一片天地的夜,似乎越发沉了,本已经很冷了的温度,顷刻间再次降低,拿着武器,无限亢奋,体内沸腾的热血也冰冻了起来,这些人只觉得,胳膊再也不是自己的了,他们已无法感应到枪的存在,半边身体如置身九幽寒潭之中,痛彻骨髓。无法掌控武器,恐惧便如野草般蔓延开来,蚕食着众人的心脏和意识。 真正的生不如死! 对方的枪声停了下来,枭一这一方都愣了一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都是战场厮杀的军人,心理素质极好,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手中的射击。苏茉这边,一台车在前面开路,另一台掩护着苏茉的路虎,从前面那卡车旁边穿过去。 卡车后面的四个轮子已经被击瘪了,车速无法提高,但车堵在路中间,准备偏过角度,将苏茉等人的车拦在中间。只是,它稍微一偏,枭一一枪过去,崩掉了前轮。这车似有忌惮,虽然堵在前面,但动作很稳,如若是苏茉的话,就算是爆了五个轮子又如何,一个横摆过去,照样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还不快点!” 一声带着暗劲的呵斥声传来,苏茉听在耳中,果然没错,果然是她!苏茉手指往前猛地一弹,裹着暗劲的一枚玉石就被她弹了过去,砸在了卡车的驾驶室里,卡车轻颤了一下,便是在这停顿的时候,苏茉一脚油门轰过去,车从卡车屁股后面,擦着高架桥的栏杆冲了过去,她并没有就此离开,枭一也在前面等她,苏茉将方向盘一个右摆,一脚刹车踩下去,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与那卡车并排停了下来。 “苏茉,你别太得意!”卡车的驾驶室里,苏妮捂着右肩,从车窗里面,居高临下地望着苏茉,此时是晚上,没有外人在场,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恶毒,再加上右肩的疼痛,令得她修养全无,丝毫不注意形象,一双眼如淬了毒的蛇,吐着信子,似乎这样,就已经能够让苏茉死无葬身之地。 “苏妮,不,我应该叫你雷妮,你想杀我,只怕没这么容易……”苏茉扬了扬手中的那张纸条,“我原本还不确定是你送的信,但你堵在路上,是有了天大的把握可以将我置于死地的吗?你来,我欢迎,也让我不得不相信,苏家的大小姐,苏妮,你居然与日本人勾结,真是好样的!” 第215章 你我彼此 “你,胡说……”苏妮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慌,但也只是一瞬间,她的肩被苏茉弹进来的玉石砸了个正着,她本来已经运起真气防身,但没想到苏茉的功底比她高多了,肩上嵌进去玉石,弄不出来,令得她痛不欲生。“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那纸条是我写的?” 苏茉笑了笑,“不错,我证明不了!凭你苏家大小姐的身份,就算是你做的,也无人能够把你怎么样,是不是?但是有些事,何必做得这么复杂呢?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便够了,是不是?” 就算是苏妮的背后有苏家庞大的资源支持,那又如何?她苏茉,将会一点一点敲掉她所拥有的,最后,毁掉她的身份,让她万劫不复! 她苏茉前世还从来没被人抢过什么东西,没想到这辈子一投胎就被人把最大的一块蛋糕给切跑了,岂有此理? 苏茉说完,后面的车已经跟了上来,车发动之时,她一个左转准备离开,苏妮却把她喊住了,声音里有难以抑制的悲痛,“你别以为你自己有多了不起,如果不是他,你以为你今天能够活着离开?” 他,便是徐承墨。 苏茉缓了一缓,淡淡地道:“你以为,你没有苏家,你能动我分毫?苏妮,你我彼此彼此,谁也不用说谁,今天如果不是你背后有苏家,我必定让你死在这里,尸骨无存!” 斗嘴的话,说多了也没意思,苏茉紧紧握住的左手,朝苏妮的方向狠狠推出去,一股实质般的阴煞朝着苏妮轰了出去,只听到哐当一声,车身猛地震了一下,身后传来苏妮的一声惊呼,然后又是哇地一声,枪声开始密集地响了起来。 而苏茉,方才控制了那么多的阴煞去禁锢苏妮的人,又对苏妮发起两次攻击,真气消耗得差不多了。苏妮是有备而来,苏妮并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后招。苏茉这样的人,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自己还好,是绝对不能让人跟着她冒险的。现在身边这么多人,她已经承诺过,不会让他们有事的。是以,她放出最后一招,轰向苏妮的车,即便不会对苏妮造成多大的损伤,至少也能够暂时压制她。 苏妮也是修炼中人,自然不会不害怕阴煞,果然,她被苏茉砸了个正着,而身边的司机,直接趴了,已是生机少,就算活了,也估计是个傻子了。而苏妮,拼尽了一身的真气来阻挡阴煞,最后一口血吐出来,依旧是被侵蚀了一些,这些阴煞虽然不多,但足以让她三五个月都只能运功去消除,而无法修炼了。 “苏茉,我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已经远去的苏茉,苏妮气得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将整个转向机构砸了个粉碎。她没想到苏茉这次竟然也是有备而来,更没想到她居然带来了这么多人,她可不信这些都是苏茉的势力,这些人一身军人的铁血气质,且不同凡响,一看就知道应该是徐承墨的人。受伤倒是其次,最让她心碎的是,徐承墨竟然在意苏茉到了这个份上。 苏妮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且摆这么大的阵仗,也是因为徐承墨封闭训练,军演去了。但这一次,苏妮无疑是,惨败! 苏妮这次带来的全都是自己的人,在苏家这么多年,有那个死老头的支持,苏妮也有了自己的势力,但第一次出山,就被苏茉一锅端了。两次交手,一次被苏茉卷走了钱财;这一次更彻底,她的人几乎全军覆没。苏茉太绝,用了损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术,但凡被她阴煞缠身过的人,非死即残,阴煞侵蚀过的部位,绝对是废了。 苏妮并不知道苏茉到底用了怎样的秘法,她竟然能够指挥阴煞攻击。师门传承,想到徐承墨与苏茉竟然是师兄妹,苏妮气血上涌,再次一口血喷了出来。钱伟是她的保镖,跟在她身边多年,原本是要去追苏茉的,见此情形,折了回来,一把将苏妮搂在怀里。 “咳咳咳!噗!” 车从三环上下来,苏茉将车速降了下来,整个人无力地趴在了方向盘上,她并不好受,虽然业障消除,受龙脉之气的洗礼,但她这一次耗损也同样严重,一口血喷到了前挡风玻璃上。顾城坐在她旁边吓得不轻,不光是心疼,心里也怕得慌,这一次是他和苏茉一起出来的,如果苏茉有个三长两短,徐承墨回来不剁了他? “苏茉,苏茉,你没事吧?” 顾城忙松了安全带,倾身过去,正准备推一下苏茉,看看该怎么做。车门被拉开了,枭一和枭二冲了过来,枭一抢在前头,一把抱起苏茉,便冲回了他们的车上,不待车门关上,车便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顾城两手空空,呆坐在车上,后面一束灯光照了过来,不是车大灯的灯光还是什么?严国忠往后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脚朝顾城踢过去,“还不快过来开车,后面追来了!” 顾城好歹也是京城大公子,平时谁敢这么对他不敬?但今日事,非比寻常,还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顾城没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傻乎乎地听从严国忠的话,忙坐上了驾驶位,条件反射地启动,加速。顾城的车才开动,便有一发子弹打在车轮子停的地方,柏油路面被打得飞起了一大块皮屑,弹射出去,打在后挡风玻璃上,严国忠和江阳吓得差点尿了。 好在,徐承墨这车,性能和防御超强,玻璃和轮胎都是防弹的,这一路,虽然数次有子弹射在玻璃上,车里的人却毫发无损。车在接近市区时,后面的车也不知拐向了什么方向,一个不注意就没了踪影。危险解除,顾城整个神经都松弛了下来,手和腿一软,如一摊泥一样,瘫在了座位上。 严国忠和江阳显然吓得狠一些,他们坐在后排,子弹要射过来,首先就是瞄准了他们的,此刻,车停了下来,虽然还没有到家,严国忠依旧从车上下来了,江阳跟着他滚下来,两人相互搀扶着,沿着路边慢慢地走。 严国忠发誓,他这辈子,再也不要和苏茉一起出任务了,但现在,他必须去看看苏茉,确保她还活着,如果真的有个万一的话,他还是给自己备根绳子吧! 枭一和枭二带着苏茉正要往医院去,半路上,苏茉醒了过来,她被安置在后排上,整个人蜷缩在座椅里,透过玻璃窗,看着江市下半夜的星空和城市,辨别着他们去往的方向,道:“送我回去吧!” 第216章 墨少墨少 听到苏茉的声音,挤在后排狭窄空隙间的枭二心头一喜,扭头去看苏茉,见她果然醒了过来,也跟着松了口气,“头儿,还是去医院吧!” 头儿,是枭字部的人对徐承墨的称呼,偶尔也有人会喊老大。在此之前,他们私底面上都是叫苏茉苏小姐的,而现在,竟然不约而同地叫她头儿,一群汉子,奉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为头儿,苏茉是要有多强大的实力才能让他们不难为情? 苏茉,绝对是够资格的! “不去,去了没用,送我回去吧,今晚多派几个人守着!”苏茉说完这句话,便合上了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并非是她实在睁不开眼,而是,她很清楚枭一他们,这帮兄弟,已经把她当做了自己人,他们会用自己的生命来守护她。更何况,她也很清楚,她现在最大的敌人,苏妮,已经没有了太多的还手之力。而日本方面,那帮人都死绝了,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到底是谁破了血木压龙的阵,又是谁灭了武冈带来的人。 而武冈本人,现在在徐承墨的人手里,就算有证据,证据也是指向华夏政府的。 枭一等人将苏茉送回了徐承墨的住处。此时,大西北的上空,一辆直升机正以极速朝江市飞来,飞机上的男人一身戎装,一张脸如铁铸一般,看不到半丝动容,他紧紧盯着前面的方向,从他握着操纵杆的手上凸起的青筋可以看出,此刻,他的心里非常紧张。 枭一和枭二将苏茉安顿好之后,并没有离开,门外走廊里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非常压抑,也非常快速,似乎只是一念之间,脚步声就到了门口。枭二一个箭步扑过去,正要去开门,门已经从外面打开了。 徐承墨站在门口,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便踏了进来,看都没看枭一,直接往房间里奔了过去。枭一和枭二对视一眼,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这般不淡定的徐承墨,他的每一步似乎都踏在虚空,如此迫不及待,两人的心头泛起一丝愧疚,重重地叹了一声,走出门外。 徐承墨呆呆地站在床前,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的人儿,苏茉的脸一片苍白,不见一点血丝,她双眸紧闭,好看的眉头紧皱着,头微微朝一边歪去,显得那么无力,让徐承墨有种她一不小心就要远去的感觉,房间里的暖气很足,可这一刻,徐承墨手脚冰凉,无助的感觉涌遍全身。 “茉儿!” 良久,徐承墨才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地靠近,跌跌撞撞地扑到床边,他想要紧紧抱住她,手张开,却不敢触她半分,最后轻轻地落在她的脸颊上,冰冷的感觉刺得他一颗心生疼,刺得眼变得潮湿,他的宝贝,护在心坎上的宝贝,竟然被人伤成了这样。 徐承墨缓缓地抚过她的脸,从她的肩上,抚过她的臂,不敢用半分力,最后只能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捏在手里。 两只冰冷的手握在一起,苏茉像是被冻到了,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她慢慢地睁开眼,眼中闯进徐承墨的一张脸,略微有些模糊,但鼻端的气息告诉她,这就是他,他就在她的眼前,“师兄!” 苏茉呢喃,徐承墨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又慢慢睁开,他扯动嘴角笑了一下,语气尽量放轻松,柔声道:“茉儿,是我!” 苏茉抽出自己的手,伸过双手,环上徐承墨的脖子,她用了力,想要钻进徐承墨的怀里去,便被徐承墨一把拥进怀里,只听得她在耳边无力地道:“不要走!” 她的声音很虚弱,带着怯怯的祈求,格外妩媚,如带着花香的春风,熏熏的醉意,可听在徐承墨的耳中,只余了刀割般的痛,受着凌迟的苦。 “不走,我不走!” 徐承墨是忘了,他来前苏卫国对他的警告了,军演期间,别说人进出了,连电话都是不能够打进打出的。可徐承墨倒好,连请示都没有,私自驾了一架飞机冲出了封锁区,来到了江市。 徐承墨不知道的是,苏卫国气得将自己睡的床都给掀了,但也无奈,他不能像惩罚其他人那样将徐承墨就地正法,甚至连将徐承墨撵出部队的想法都不能有,不说别的,就沈君婉那一关,苏卫国都过不了。万般无奈之下,苏卫国只有帮他把这过错揽下来,给了他五个小时的假,要是敢迟到半分钟,以军纪处理。 五个小时能做什么?从大西北飞江市少说也要一个半小时,回去难道不也要一个半小时?三个小时在路上之后,剩下的两个小时才是属于苏茉的。 苏茉再次昏昏沉沉地睡去,徐承墨贪恋地看着她的睡颜,布满茧子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她的脸,她的眼,她小巧的鼻子,和花瓣般的唇。良久,徐承墨才从地上站起身,返身走到斗柜旁边,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密封的盒子,倒出一粒药丸来给苏茉喂下。 苏茉是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的,她每次睡得本来就很浅,这一次伤了元气,虽然无力,但一直以来保持警惕成了她的习惯,特别是在受伤的时候。苏茉睁开眼时,便看到窗边多了一个人,一身戎装,锃亮的军靴,笔直如青松,他眼望窗外,手里握着手机,略有些不耐烦地听着。看着眼前的人,苏茉心里涌起一阵甜蜜,原来昨晚的那个梦是真的啊,他真的回来了,一时间,苏茉有些想哭。 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目光,徐承墨转过身来,他一眼看到苏茉,清亮的眼里蕴着泪,不由得越发不耐烦了,朝电话里说了一句:“两个小时之后,我会赶回去的!” 徐承墨匆匆挂了电话,一步跨到床边,已是换了容颜,眼底都是宠溺,他一把抓住苏茉的手,急切地问道:“好些没?” 苏茉点点头,她应该是被喂药了,丹田里虽然略有些痛意,但比起昨天已是好了太多,若不仔细去感觉,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了。只是看到徐承墨慢慢沉下来的脸,苏茉忙摇了摇头,双手举到头顶,“师兄,我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