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穿越变寡妇，一心只想搞事业》 第1章 开局变成女人 陈长生心如死灰地看着头顶的一片蜘蛛网。 他绝对绝对是史上最倒霉的穿越者！ 他绝对绝对是史上最奇葩的穿越者！ ** 陈长生是现代新东方烹饪学校的一名老师。 十分钟前，他还在教室给学生演示如何炒好一道回锅肉，起锅倒油，下配料下肉，再来一个漂亮的颠锅！ 大铁锅四周颠起一圈火苗！ 回锅肉可是陈长生的得意之作，炒得热火朝天之际，眼角忽然瞥见一旁哪个学生在倒面粉。 陈长生刚想疾呼阻止，就已经来不及了。 “嘭”的一声巨响，陈长生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等他睁眼再次醒来，发现自己面上搭了一块破布，这破布估计太久没洗，酸臭味和他擦脚布有的一拼。 那酸爽，不敢想象。 陈长生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发现整个人被包在草席里，旁边还有人像死了娘似得在哭丧。 陈长生嘟着嘴拼命地想把破布吹开，身体也狠狠地扭动起来，嘴里呜呜咽咽，“是哪个王八蛋，快放开我，放我出去，老子还没死呢！” 草席外一个小女娃吓了一大跳，惊恐地捂着嘴，“大......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快来啊！娘......娘诈尸啦！” 伴随着一声尖叫，小女娃连滚带爬慌张地跑出屋子。 只留下陈长生一人，在草席里继续奋力挣扎。 好在那破布只是轻轻地搭在陈长生的面上，他憋了一大口气，感觉自己肺部快炸了，狠狠用力一吹，破布终于滑落一旁。 陈长生大口大口地呼吸，骂骂咧咧道，“憋死老子了。” 接着，他又左右一点点挪动，草席裹得不算紧，陈长生一番扭动，很快就挪到席子口。 席子终于散了。 “扑通”一声，陈长生滚到地上。 他吃痛地“卧槽”了一句。 看着周围陌生环境，陈长生疑惑地喃喃自语，“这是哪里啊？” 话刚说完，嗓子里却传出不属于自己的声音。 又是一句“卧槽”！ 哎呀妈！ 这是他的声音？ 咋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在爆炸当中变异了？ 还是被人拐到泰国做了变性手术？ 正当陈长生震惊之余，门外冲进来三男一女，齐齐扑倒在他身边。 “娘，你可醒了！” 陈大福一把鼻涕一包眼泪。 听到年轻男人叫自己一声“娘”，陈长生吓得嚎叫一声，翻了个大白眼，直接晕死过去。 等他再再次醒来。 陈长生后知后觉的估计自己应该是穿越了。 抬头，是破烂不堪的茅草屋。 他认了！ 不就是穿越古代乡村嘛，不怕，咱慢慢干事创业，总能发家致富奔小康。 低头，跪着是四个陌生的好大儿女。 他也认了！ 不就是喜当爹嘛，不怕，就当白捡了几个便宜儿女，人丁兴旺。 可是…可是…可是老天爷为什么要让他穿越到一个女人的身上。 这叫什么事啊！ 他明明是个纯爷们儿，身高一米八，拥有一块腹肌的完美身材纯爷们儿。 咳咳，其实也就二十八岁啦。 作为一名大龄单身男青年，陈长生还没牵过女人的小手，亲过女人的小嘴儿，老天就直接空降他来体验当女人！ 别人穿越不是当皇帝就是当王爷，再不济还是个王侯公子哥儿、嫡长子啥的，怎么轮到他就开始不按常理出牌。 陈长生很想大声质问老天爷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他在心里默念了无数句“卧槽、卧槽”来问候老天爷爷，希望爷爷能听到他的呼声，把他收回去，重新再分配一次。 不过，老天爷爷好像对他这个孙子选择短暂性失聪。 陈长生长叹一口气，无奈地闭上眼。 “老二，娘好像、好像又死嘞。我刚刚听见她长出一口气，然后…然后就闭了眼。” 跪着的大儿子陈大福被来回昏死的娘吓得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索，不确定地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二弟陈二禄。 “娘啊，你醒醒，我是老二呀，你睁开眼看看我，你别扔下我呀。” 陈二禄拼命地摇着陈长生的身体，陈长生感觉自己快被摇散架了。 他想跳起来打人。 他还没能从变成女人这一突发情况当中缓过劲儿来，眼前这个好儿子竟然还敢提“老二”两个字。 这...这...这不是往他伤口上撒盐么。 几滴凄惨清泪从陈长生的眼角滑落。 卧槽！ 怎么回事，这幅身体怎么还哭了。 也太娘儿们了吧！ 难不成变成了女人，就会不自觉地感性化起来吗？ 想到这儿，陈长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陈家院子里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 “陈家大嫂子赵氏也是可怜呐，男人在外面吃喝滥赌欠了一屁股债，天天不着家，却苦了陈家大嫂一人拉扯四个孩子哟。” “听说镇上赌坊的人追来找陈大嫂子男人还钱，她男人逃跑竟失足摔死了。陈大嫂子娘家人就逼着她改嫁，都已经给找好了男人，就是咱隔壁李家庄上的李老汉。” “嗐，那李老汉我可晓得，快四十了都还没娶婆娘，说是有腿疾，人长得还贼丑，没有哪个好人家愿意把女儿嫁过去。” “是啊，陈大嫂子不愿意，一气之下就寻了短见。” 陈长生竖着耳朵听着门外吃瓜群众正不亦乐乎吃着原主的瓜。 原来自己不仅穿越成女人，还穿到一个寡妇的身上。 不过幸好是个寡妇，再也不用和原主男人打交道。 “可俺也听说那李老汉家里有钱，上面老子和娘都走了，就他一个儿子，家里好几间房，还是青砖的嘞。还有好几亩水田和几块旱地，家里银子也有这个数。”说话的周婶子伸出十个手指头暗暗比了比。 “恁多?！那嫁过去就可就是享福啊，嫁过去直接当家，又有钱又有田和地。”生了两个娃的张婶羡慕地道。 “你个婆娘，都嫁了人生了娃还惦记着，也不怕这话被你家男人听去，打你一顿。”周婶子戏谑道。 这瓜越吃越离了大谱。 啥？妈妈让女儿改嫁？ 让他一个大男人再婚？ 而且还是和男人结婚？！ 那是千千万万、万万千千不可能的！ 第2章 琼瑶小说女主都没这么惨 作为一个纯爷们儿，打死陈长生，也绝对不可能和男人结婚。 “其实陈大嫂子改嫁也不是不好，虽然生了四个娃，但模样也算俊俏，身材也是个能生养的。改嫁了，有个男人体贴照顾。” 村里死了婆娘的王麻子邪笑着插嘴。 张婶儿打趣道，“俗话说，寡妇三更磨豆腐，光棍半夜洗衣服。要不然干脆叫陈大嫂子跟了王麻子你，你俩凑一对儿。” 越听越不像话，陈长生实在忍耐不住幽幽地睁开了眼。 “娘，你可醒了，身子有啥子不舒服吗？” 大儿子陈大福满眼关切。 陈长生看着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小一轮年纪的大儿子，心里是五味杂陈，说是大儿子更像是自己的小弟。 “先扶我起来吧，躺久了，我有点头晕。” 陈大福依言，一拐一跛的上前一步扶起老娘靠在自己的怀里。 “咳咳，那个老二，你去让院里的人都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在这儿干嘛，闲的蛋疼。” 陈二禄听话地起身到院里，对各位邻居抱歉道，“众位婶婶伯伯，我娘已经醒了，还请大家回了吧。” 院里一众吃瓜群众只能恋恋不舍地出了院子，打算将听到的一手新瓜告诉自家男人。 待众人走后，陈长生回过神开始打量这个屋子，黄泥坯墙、黑泥巴条地、挂满蜘蛛网的房梁和漏风的茅草屋顶 这家庭情况，放现在来说就是妥妥的贫困户啊！ 小偷来了都得扔下两袋米，老鼠来了估计都要直摇头。 致富之路任重而道远！ 陈长生舔了舔干裂的嘴皮，正想抬手揉揉胀痛不已的太阳穴，一道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突然闯入脑海。 他穿越的这个原主叫赵大丫，三十岁，她男人叫陈长生，还有四个孩子。 呃呃呃，陈长生，这不是他现代的名字么，咋这么巧。 好了，不打岔，接着回忆。 陈家村背靠大山，村里住着五六十户人家，去年年成不好，连着好几个月没下雨了，地里稻子只收了个五成，交完税后，家家户户都没剩多少余粮。 陈家村各家各户日子过的很是清苦，全靠这大山赏口饭吃才勉强过活。 原主赵大丫的男人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儿，天天在外面吃喝滥赌，把他娘陈老太太给气的，就把这个儿子给单独分家出去了。 陈老太太和二房、三房住村东头老宅，原主一家几口住村西头，这村西头的房子都有来历。 刚巧村西头有一家绝了户的人得了痨病死了，房子就空出来，村里人嫌晦气，赵大丫一家六口这才得以搬了进去。 原主赵大丫男人欠了很多债，被追债人追死了。 原主的娘不是个好东西，想逼女儿改嫁好赚几两彩礼钱补贴家用，原主拼死不从，一气之下就在自家搭了根绳子寻了短见。 几个儿子早上出去干活，中午回到家才发现自家娘挂在梁上半天。 陈长生估摸着原主就这么走了，他才得以穿越到她身上。 “我去，这也太惨了吧！” 琼瑶小说里的悲情女主角都没这么惨。 就在陈长生为自己的悲惨命运掬一把辛酸泪时，一道声音传来。 “娘，你可是要喝水？” 三儿子陈三寿观察到娘嘴唇干裂，小心翼翼端了碗水过来，生怕自家娘一个想不开，又偷偷找哪个地方寻死。 陈长生抬眼看去，看到了眼前四个儿女。 个子高一些的是大儿子——陈大福，十六岁。 个子中一些的是二儿子——陈二禄，十四岁。 个子小一些的是三儿子——陈三寿，十岁。 还有最小的姑娘——陈四喜，八岁。 四个孩子都是瘦骨嶙峋，身上没二两肉，衣服也是破破烂烂，打满了布丁和线头，脚上穿得也是烂草鞋。 大儿子的腿脚似乎还有问题，走路一拐一跛不平衡。 “娘......你还是......人吗？” 四姑娘陈四喜躲在二哥身后，露出半个脑袋颤抖着声音问道。 三个哥哥去找村里老木匠打口棺材，就留陈四喜一人在家。 她看到被席子包裹的陈长生在扭动还呜呜咽咽时，魂都差点儿给吓丢了，立马飞奔出去寻大哥二哥三哥。 明明她大哥自探了娘的鼻息。 隔壁马婶子也说可以准备娘的身后事。 哪知道娘居然又动了起来。 “你说我是不是人呢？”陈长生看着胆小的四姑娘，好笑又好气地反问。 “四喜，别怕，就算娘是鬼，也是娘鬼。”陈三寿吓唬着小妹。 什么鬼！ 娘鬼是什么鬼东西。 陈长生翻了个白眼，作势要抓三儿子，“我要是个鬼，第一个就把你给带走！” “娘不是鬼！快看她身后，有影子，娘肯定是人！” 陈二禄指着从屋顶透过来的正午太阳光，照在她娘身上。 陈四喜往陈长生身后一看，果然有一道黑黑的影子。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娘不是鬼，鬼怕太阳。”陈四喜开心地拍手边跳边欢呼。 “娘对我们那么好，就算变成鬼也不会伤害我们的。”一旁默不作声的陈大福突然开口。 “娘，地上凉，我抱你到床上。”陈二禄撸起袖子蹲下身子准备抱起娘。 陈长生明显感觉到二儿子瘦巴巴的，那胳膊细的哟，一使力就要断的样子，自己一拳就能将儿子打飞，哪里还敢让儿子抱她。 陈长生一骨碌从地上翻起身，坐到床上。 “娘，您肯定饿了吧，我现在就去端饭来给您。”说完陈三寿就奔向厨房。 早上陈大福负责去地里除草，陈二禄带着三寿和四喜去山上挖野菜，这是每日事例，煮了给娘吃，娘就能快快恢复身体。 “娘，你不知道，我掉了可多眼泪。” 陈四喜眼睛肿肿地，小小人儿靠着陈长生。 四个儿女关切的话，让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的陈长生第一次体会到亲情的温暖，心里别有一番滋味。 都是懂事的好孩子啊！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世的一次擦肩而过。 前世五百次的擦肩而过，换来今世的一次相遇。 前世五百次的相遇，换来今世的一次相识。 照这么计算，陈长生得回眸一亿两千五百万次，他一定是“扭断了”脖子才能遇见这么一群孩子。 反正上一世也没有什么亲人可眷恋，既然老天爷安排他穿越过来，不如就忘掉过去，重新开始，好好支楞起这个家。 从此再无陈长生，只有赵大丫，只有四个儿女的娘！ 第3章 来自宿主绝望的呐喊 陈长生皱着眉瞧着眼前一碗看不出原形的东西，黑绿黑绿的，在又破又黑的瓦碗映衬下，怎么那么像猪哥哥的午餐。 她不太敢下嘴。 “娘，快吃吧，香的嘞！”陈三寿期期艾艾地望着陈长生，这几日跟着大哥学做饭，厨艺长进了许多，估计娘肯定会夸奖他手艺见长。 陈四喜也看着那碗野菜糊糊，忍不住流哈喇子。 “娘，快吃吧。”陈大福和陈二禄边劝边咽了下口水。 四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陈长生。 陈长生盛情难却，算了，就当是喝中药，她心一横，皱着眉头、屏住呼吸喝了一口。 yue了！ 不是一般的难吃，一股酸涩味，野菜也没完全剁烂，还有点剌嗓子眼，陈长生只觉得喉咙眼里还卡着两根野菜，不上不下。 她努力咽了一口，强行将那两根野菜整根吞下去，就放下了碗。 这么一碗野菜糊糊放在陈长生以前的新东方烹饪学院，看门的大狗连看都不会看，更别说吃,在这里却让几个孩子垂涎不已。 “娘现在不饿。你们几个吃了吗？”陈长生随口一问。 “我们都吃过了，我们不饿。”陈二禄说完别过头，但是肚里传出来的咕咕声却出卖了他。 “二哥，你肚子在响。”陈四喜不懂事地提醒。 “胡说，你听错了。”陈二禄嗓音拔高狡辩。 陈长生听到孩子们肚子饿得咕噜叫，吩咐道，“大福，你去灶上给几个弟弟妹妹都盛一些，瞧把大家饿的。这午饭该吃的还是要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陈大福并未挪动脚步，他知道老三把野菜全煮了，灶上那锅比他的脸还要干净。 但陈长生并不知道陈家村的人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只吃两顿，早一顿，晚一顿。有的家里吃粟米粥，有的吃糙米，都会放些野菜做成糊糊。 原主家因为男人好吃懒做又滥赌，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穷得叮当响，所以早晚两顿都是纯野菜糊糊。 陈长生看着刚刚还老实听话的大儿子纹丝不动，心里犯疑惑，便起身下了床去屋外。 陈家不大，统共三间屋子，中间是堂屋，摆着一张黑漆漆的木桌和三条长凳，是一家人吃饭和待客的地方，类似今天的客餐厅一体。 木桌的一条腿还有些短缺，她家因为太穷，基本上也没啥来客，所以也没去修理那条腿。 堂屋左右两边各是一间正房，她和四喜一间，三个儿子一间，各屋分别放着一张床、一个橱子、一个木箱、一只木盆和几个编篓。 院子左边搭了个小草棚，是用几块河里捡的大石头和黄土坯混合垒在一起，就算是简易灶台了。 一个豁了口的锅子加一个断了几片木头的锅盖，六个破碗不多不少摆在灶台上，灶台边是一个水缸，还有一堆码得整整齐齐的柴火。 院子右边是一小块五分的地，应该是种菜的，但是现下地里干巴巴的，只稀稀拉拉地种了几根蔫了吧唧的小葱。 陈长生掀开锅盖，破锅被刮得干干净净，连糊糊渣子都不剩。 她不敢相信刚刚那碗难以下咽、狗都不吃的糊糊不仅是饭，还是全家人的饭。 这家，是真的太穷了！ 陈长生站在院子里喊，“大福你去拿几个碗来，把娘的那一碗粥给自己和几个弟弟妹妹都分一分。” 陈大福依言照做，四个孩子分食一碗，所有人捧着碗喝得格外有滋有味。 陈三寿喝完之后咂了咂嘴，陈四喜喝完最后还舔了舔碗底。 一碗野菜糊糊竟也吃得如此满意。 可怜啊，造孽啊。 感叹之余，陈长生不自觉走到院外打量周围环境，也不知道她现在这个家是啥情况。 眼前是一片水田，再过去就是一座大山。陈家在村西头，靠近大山，这一片就是村里人的地。 有的人家田里的稻子长势还行，唯独她家的地，打理的少，都长出了许多野草，地里还有些干裂，稻禾稀稀拉拉地耷拉着脑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得活络起来。 陈长生叹口气，不由得双手举起，无声呐喊，“老天爷呀，既然你把我送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总得给我点啥外挂吧。” 请赐我这个天选之子一根金手指吧！ 陈长生上一世带学徒的时候，那些年轻的小弟小妹们课后都喜欢埋着头捧着个手机看小说，还时不时交流观后感，比学做饭还要认真。 什么穿越、复活、重生啦，什么系统、空间、金手指啦，听得多了，陈长生也略知一二。 当时的自己还嗤之以鼻，劝这些年轻的小弟小妹们不要沉迷虚幻，有空抓紧时间练练颠锅的技能。 可是此刻，她却极其希望自己也能搞个金手指啥的。 “哔啵——检测到来自宿主绝望的呐喊。” 一道系统提示音直达陈长生的天灵盖。 老天爷这一次似乎又恢复了听力。 陈长生两眼放光。 卧槽！ 真的有金手指！ 陈长生激动的双手挥舞，犹如汪洋中的一条小船，终于联系上了组织，“哈喽哈喽，对对对，我就是宿主，我在这儿。” “请问宿主是否启动智能空间？” “启动。” 必须启动。 现在立刻马上启动！ 陈长生高举双手闭上眼睛，做好准备迎接神秘光圈洒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金手指。 想想还挺激动。 然而... 一切平静如常。 陈长生又急切喊着，“快启动智能空间。” 好不容易联系上系统，可千万不能失联。 这一次系统似乎听见了她的呼唤。 “哔啵——再次检测到来自宿主绝望的呐喊，请问宿主是否启动智能空间？” “启动！” “请问宿主是否启动智能空间？” “启动！” 陈长生嘶吼着，“踏马的，宿主要启动智能空间！” 周围一切，仍平静如常。 系统又没了动静。 陈长生怀疑这系统是不是撩人玩。 “快给宿主启动智能空间！” 陈长生心里默念一百遍“去你大*的”问候系统全家。 “哔啵——检测到宿主辱骂系统，请问宿主是否启动智能空间。” “启动！” “启动！” “启动！” “快给老子启动智能空间！” 陈长生发誓，系统如果是个真人，她踏马的一定要给点颜色让系统瞧瞧。 “请问宿主是否启动智能空间？” 陈长生极度怀疑这破系统是老天派来耍她的，她窝火地最后尝试，“我去你大*的，启动智能空间！” “请问宿主是否启动智能空间？” “是！” 陈长生脖子青筋暴起，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 空气突然安静，万物平静。 “哔啵哔啵哔啵——宿主成功启动智能空间。” 陈长生内牛满面，长舒一口气，这鲨逼系统终于听得懂人话了。 霎那间，陈长生的左手手腕上出现了一块虚拟的电子手环，她触摸手环屏幕。 手环亮了。 第4章 燃烧我的卡路里 手环的主屏幕显示“13:25”、“未时”。 陈长生抬头看看天空，此时太阳刚刚过了她的头顶偏西一点点，和现下时间对上了。 右上角好像是一个电量图标，旁边一个小字“100%”。 她又左右上下滑动屏幕，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功能。 左滑，显示“天气”，但是下面的温度和晴雨状态被遮挡住了，无法查看。 右滑显示着一个人形锻炼的小图案，旁边是小小的数字“0”。 锻炼？陈长生推测这个是不是和运动有关？ 莫非是记录运动步数？陈长生试着往前走动一大步，数字纹丝不动。又走了一步，数字还是“0”。 和步数无关。那和什么有关？ 锻炼会消耗能量，会不会是热量消耗的意思？ 陈长生来了几个原地高抬腿，再一看手环，那数字就变成了“1”，她又接着原地跳了几个空绳，数字变成了“3”。 果然，这应该是记录她的热量消耗。 只不过系统给这个功能干啥？ 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接着，她又上滑手环，有好几个功能图标，“计算器”“手电筒”“其它”，甚至还有“哔啵一下，你就知道”的软件。 和以前智能手机的常用软件类似。 陈长生嫌弃，“我要计算器、要手电筒干啥啊，打着手电筒黑灯瞎火去种地？种完地再用计算器算算能收多少粮、挣多少钱？ “系统啊系统，你可走点心吧，倒是给我个空间库，给我个网络超市，给我个灵泉啊。” 系统提醒音又响起，“哔啵——世界如此美妙，宿主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嗬，你才暴躁，你全家都暴躁。 陈长生继续下滑浏览，显示“睡眠”“支付”“照相机”“传输”四个功能图标。 她点击“照相机”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也不知道现在是个美女还是个如花。 可惜除了“人形锻炼”图标之外，其他都是灰色的，无法使用。 陈长生吐槽，“啥玩意儿？垃圾系统，你敢不敢给我来个有用的、现在能用的？！” “哔啵——检测到来自宿主的辱骂，宿主如再口出狂言，系统将进入罢工模式。”系统威胁着。 “宿主如需开启对应图标，需通过锻炼提高自身热量消耗。当热量消耗累计到一定值时，可解锁相应功能图标。” 紧接着手环主界面显示屏滚动播放一行行数字。 “计算器——500大卡。” “其它——500大卡。” “天气——1000大卡。” “手电筒——2000大卡。” “支付——2000大卡。” “哔啵一下，你就知道——2000大卡。” “传输——大卡。” “照相机——大卡。” “睡眠——大卡。” 神马玩意儿？ 锻炼提高热量消耗？ 燃烧她的卡路里？ 不是开玩笑吧，眼前这吃都吃不饱的情况，她有多余的精力和体力去锻炼吗？ 吐槽归吐槽，系统规则还是得遵循的，她没有讨价还价的地步。 ** 才过晌午，眼见天色还早，陈长生干脆领着几个孩儿们去山里头转转。 种田文小说第一步，进山挖野菜，幸运的话或许还抓到野味，先把肚子填饱，还能消耗热量。 她朝屋子里几个娃吩咐道，“二禄、三寿、四喜，你们几个拿上篓子跟我去山里走一趟。” 陈长生考虑到大儿子腿脚不利索，不方便行走，家里也需要有人看着，虽然家里穷的小偷可能都不会来，但好歹也是个家。 她安排陈大福先去老宅那边报个平安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再抽空把卫生打扫一下，院里那五分地也得整整，做些浇浇水施施肥简单轻松的活儿。 三个孩子得令，一人背着一个背篓，一大三小浩浩荡荡地向山里出发。 山里空气清晰，陈长生好想来一嗓子，“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打起我的鼓，敲起我的锣，生活充满节奏感。” 几个孩子对这大山早已轻车熟路，也不知道他们的娘今天为什么像打了鸡血似的那么兴奋，但总比以前郁郁寡欢要好多了。 “二禄，你早上挖野菜的那地儿，带娘去看看。” 陈二禄和陈三寿在前面带路，不一会儿就到了老地方。 现下收成不是很好，陈家村其他人也会上山找吃的，一些常见的野菜早已经给挖去了。 眼前这一块儿的马齿苋、蕨菜也被挖得差不多，剩下零零散散的一些。 苍蝇腿再细也是二两肉，不能浪费。 几个人动手开始摘，摘得很仔细，边边角角都没放过，最后估摸着摘了有两斤。 “哇，想不到也摘了不少，省着点吃，也能吃好两天呢。”四喜喜笑颜开道。 可怜的娃，二两糙米和一些野菜也要吃好几天，陈长生摸摸四喜的头发。 不知怎地，自从陈长生变成女人后，看四个孩子的眼神就是充满母爱的眼神，虽然她想遏制住这种感觉，但母爱的意识太强了。 又走了一段路，陈长生眼尖地发现了泥胡菜，这菜焯下水去除苦味，就可以吃，还能清热解毒呢。 陈长生招呼三个小的去摘，二禄怕他娘是昏了头，连菜都不认识了，连忙阻止道，“娘，那是猪兜菜，村里人都是用来喂鸡喂鸭喂猪的，没人吃。” 陈长生可不这么认为，眼前这陈家的家庭条件，能找到吃的就不错了，还要挑啥啊。 她给孩子们解释着，“鸡鸭能吃猪能吃，说明这菜就没有毒，咱人也能吃。咱家已经穷得叮当响了，一碗野菜也要分着吃，多摘点就不用分了。尤其是二禄你小子记得多摘点，娘回去做给你吃。” 三小只一听，娘说的似乎很有道理，这年头找到吃的不容易，便低头一顿狂摘。 陈长生自然是不会放过燃烧卡路里的绝好机会，也俯身加入摘野菜大军，三个孩子在前，她在后面捡漏网之鱼。 埋头摘了许久，陈长生感觉自己的脚都蹲麻了，她哆嗦着腿站起身，刚想跺跺脚活动活动筋骨，就感觉肚子里一阵翻滚闹腾。 不好，要上厕所。 第5章 艰苦的如厕条件 要上大号的感觉越来越强，肚子里在不停地唱大戏，陈长生捂着肚子满脸扭曲。 陈二禄发现陈长生的不对劲，忙赶过来一脸紧张地询问，“娘，你这是咋啦？” 莫不是娘哪里不舒服？还是说上吊自杀的后遗症？ 陈长生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括约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二禄，娘肚子不舒服？这附近有公共厕所吗？” “公共厕所？那是什么？”陈二禄抓着脑袋不解地问。 “就是茅厕、茅房，娘吃坏了肚子。”陈长生感觉自己快爆炸了，额头满是汗。 陈二禄指了指旁边的草丛，“娘你忘啦，都是在草里解决的。” 草丛里也不是不行，上一世她还是男人的时候，碰上五一十一黄金周，在高速堵车遇上三急，也经常直接就地解决。 可现在她是女人，要她随地大小便，她内心莫名觉得羞耻。 肚子越来越疼，感觉有一支拆迁工程队正拿着铁锹和锄头，开着挖掘机热火朝天地施工。 “叫四喜给娘送点手纸来。”陈长生痛苦地憋出这几个字后就直奔远处的草丛。 实在是顾不了那么多了！ 陈二禄愣在原地，心里不断腹诽，“手纸？那是个啥？纸吗？娘啥时候那么讲究，上个厕所还要用纸。” 只有有钱人家才用的起纸，像他们这样的穷苦人，都是摘两片树叶擦擦就解决了。 陈长生可不知道这些，她以八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一处茂密的草丛，刚蹲下就感觉体内一股洪荒之力倾泻而出，城门破开，她长舒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 肚子里的施工队终于安静了。 等了许久陈长生都不见儿女送手纸过来，她突然醒悟过来，她家应该是没有手纸。 陈长生短路了片刻，就开始疯狂回忆电视剧里现代人穿越到古代上厕所都是怎么解决的，有用瓦片，有用石头，还有用竹片。 嘶，听上去就不太友好。 她蹲着环视四周一圈，灵机一动地摘了几片树叶，这不就是天然又环保的手纸么。 她可真是个小天才！ 就是有点扎屁股。 陈长生感叹，这古人的如厕条件也太艰苦了,也真是不容易。 突然又想起自己从男人变成女人身体上的变化，好像自己更惨更不容易，她忍不住再次为自己掬了把泪。 舒坦了之后，陈长生想起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她没多逗留，赶紧回归大部队。 三个孩子在前面不远处，陈长生一人跟在后面偷偷摸摸点开虚拟手环。也不知道现在消耗了多少大卡。 手环屏幕显示当前已消耗二百八十八大卡。 还不到三百。 她感觉自己明明一刻不停地运动，先是走山路又是摘野菜，为啥还不到三百，这手环不会不准吧。 “哔啵——宿主无权质疑系统，随意质疑系统，扣除十大卡。” 我勒个去！ 还带惩罚倒扣功能。 陈长生想给系统送一句国粹，又怕系统再扣卡路里，强忍住口吐芬芳。 她气得干脆关了虚拟手环，眼不见为净，少说话，多干活。 陈长生左右开弓、马力全开，蹲着开始发力一顿狂摘，没一小会儿功夫，就追上了在前头的二禄三寿和四喜。 “哔啵——检测宿主已消耗三百大卡，坚持住，燃烧你的卡路里，再接再厉噢～” 噢，噢你个头。 卖萌可耻！ 系统：...... 一大三小摘了有十斤泥胡菜，也没摘太多，怕放久了坏了。 陈长生一行继续往深处走去，大山深处来的村民少，应该能有所收获。 走着走着，陈二禄发现了好东西，欣喜道，“是青腿子。” 青腿子是个啥？ 陈长生上前一瞧，哟，是一颗颗白白胖胖的口蘑，眼前一片都是。 口蘑这玩意儿好，用来清炖、红烧、做汤均可，其味清香、鲜美，营养价值高，历来为席上珍馐。 原来在新东方当大厨老师时候，也会经常让学生用这道菜来练手。 唯一就是不太好保存，新鲜口蘑几天就容易坏，除非晒干或者拿去卖。 陈长生不知道现在物价是啥样，这些菜去镇上能卖到几个钱。不过还是多摘点，填饱肚子是大事。 她让二禄和三寿在这里摘口蘑，自己则带着四喜到周边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发现，四人兵分两路。 陈长生捡了根粗壮的树枝边走边在草丛里细细翻找着，忽然瞥见一些蓝绿色的东西，她俯下身子用手一摸，滑腻腻的感觉，半透明的，竟然是地皮菜。 又翻了翻周边一圈，附近一片都长满了，兴许是山里湿气大，地里新长出来的。 地皮菜一般长在石板上或者草丛里，布满了泥沙、杂草，不仔细看是很难发现的。 陈长生告诉四喜摘地皮菜的方法，母女二人便蹲下仔细捡着。 二儿子和三儿子那边摘了约半背篓的口蘑后，也前来汇合，四人摘到天色快黑，收获满满两背篓地皮菜。 眼见野菜摘的差不多，陈长生招呼几个儿女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下山路上，她又吊在队伍的最后慢慢晃荡着，实则悄咪咪地唤醒虚拟手环。主屏幕显示目前已累计消耗热量四百五十八大卡。 不到五百大卡，什么功能都解锁不了，她得再加把劲才行。 陈长生刚想加快脚步跟上几个孩子，就听见陈四喜突然尖叫一声“啊”。 陈长生心里一惊，几步追上去，她以为四喜出了意外，结果是惊喜。 原来是陈四喜这小姑娘用陈长生之前捡的那根粗树枝耍着玩，小女娃边走边打路边的草，忽地草丛里动了一动。 陈四喜胆子小，吓得尖叫一声，整个人跳出一丈远。 陈二禄和陈三寿两人齐齐上前，兄弟二人扒开草丛一看，里面竟然趴着一条肥蛇，那蛇懒洋洋一动不动。 “快抓住它。”陈长生欣喜大喊。 是一条榕蛇，无毒的。 陈长生前世是干厨师的，在做学徒时候干过处理蛇的事，自然是不怕蛇。 二儿子和三儿子天天在田里山里摸爬滚打，对于蛇虫鼠蚁这类也早已习惯，只有四喜小姑娘害怕，躲在陈长生身后瑟瑟发抖。 蛇也在瑟瑟发抖，它没想到自己在睡觉睡得好好的，怎么被人给盯上了。 第6章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陈二禄和陈三寿得令，二人快速几步上前，齐齐动手。 陈长生在前面围堵，三寿操起根树枝丫狠狠禁锢住肥蛇的脑袋，二禄则迅速搬了块石头就朝它的七寸狠命砸去，倒霉的蛇就此一命呜呼。 陈二禄胆子大，拎起死去的蛇头用力一甩，那蛇就卷作一团，他用手掂量下重量，估摸有二十五斤。 “小妹，你不是老说想吃肉么，肉这不就来了嘛。”陈二禄把死了的大肥蛇往陈四喜眼前凑了凑，打趣道。 “啊！我才不要吃蛇，我还是吃野菜吧。”陈四喜被二哥吓得小脸一白，惊声尖叫，脚下顿时又后退了一丈远。 陈长生让二儿子把肥蛇装进背篓，别再调皮吓唬妹妹，脑子里在计划如何处理。 蛇是好东西，凉性的，很多药房都泡蛇酒或者收蛇胆，再不济拿蛇做药引子。 也可以拿到集市上卖。这条榕蛇个头不小，不管是赶集卖了还是卖给城里药房，应该都能卖不少钱。 “二禄，咱把这这大肥蛇给卖了，换了钱可以多买些粮食和肉。”陈长生征求儿女们的意见。 “好呀好呀，卖了换钱买猪肉，我可不敢吃蛇肉。”陈四喜应着。 陈二禄和陈三寿也点点头同意，能多换粮食就可以，这年头填饱肚子才是大事。 吃肉，他们不敢想象。 ** 夕阳西下，正午的热气已经散去，各家各户都趁着这个凉爽的时间抓紧多干点田里的活儿。 陈长生刚出了大山，走到乡间小路上，只觉得空气清新，虽然劳累了一下午，但收获比想象中的要好，她相信日子会好起来的。 只不过村里有些好事佬却打破了这份宁静，“哟，这不是陈家大媳妇么？咋摘那么多猪兜草？那不是喂鸡喂鸭喂猪的么？”王婶子看见陈长生忍不住打趣儿。 原主男人好吃懒做又好赌，还喜欢做些偷鸡摸狗的小事，招得村里人厌烦，连带着对这一家母子也不大喜欢。 陈二禄按照他娘教的说法回着王婶子，“我娘说了，鸡鸭能吃猪能吃的菜，我们人也能吃。” 王婶子忍不住发笑，“给鸡鸭吃的、喂猪的那玩意儿，咋你们陈家也爱吃？你们陈家这是连猪都不如么？” 稻田里其他村民听着王婶子的话，一起跟着哈哈大笑，嘲笑着陈长生一家。 陈长生倒也不生气，她幽幽地开口，“不是我陈家爱吃猪吃的玩意儿，是我家实在没吃的了。王婶子若是看不下去，不如大方借点粮给我，都是邻里邻居的。” 听到要借粮，王婶子脸色大变，陈家是有借无还的主，谁家肯借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她忙摆手，“我家可没多余的粮，没得借，这日子这么艰难，谁家借的出来粮啊。” 陈长生道，“王婶子也说了，这日子艰难，能活下去就算不错了，不像王婶子家大富大贵，看不上这菜，估计家里米缸都是满的吧。” 稻田里的那几个吃瓜群众听着陈长生的话，觉得很有道理，陈家村家家户户都没啥粮了，还互相取笑个什么啊，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么。 王婶子尴尬地闭上了嘴。 待陈长生母子四人回到家时，陈大福早已从老宅那边回来了，还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 又把院子里那小片地的杂草都拔了，浇了一遍水，施了一层薄薄的肥,最后又去进山口的小溪里担了几桶水回来，一切收拾得妥妥帖帖。 见娘和几个弟妹回来，陈大福赶紧将一小包糙米和四文钱举到陈长生眼前，一五一十汇报,“娘，这是奶给咱家的两斤糙米，让咱们省着点吃。” 虽说大房从老宅那边早早就分家出来，但陈老太偶尔也会帮衬下大房，自己大儿子不争气她管不了，可还有三个亲孙子要管。 下午陈大福去了老宅那边，陈老太听说大房儿媳妇没事，又可怜一家五口孤儿寡母过得不容易，背着二房三房偷偷拿了两斤糙米和四文钱塞给大孙子的，粮食省着点吃也管个几天，银钱应急用的。 再多的，陈老太也拿不出来的，老宅那边也有一大家子要管呢。 听完大福的话，陈长生若有所思，心道这陈老太还不算差，没有到磋磨儿媳妇的地步。 “娘，我去把米放到你屋子的橱柜里，明早再吃煮点野菜粥吧。”陈大福说完就拎着那一小袋子糙米朝屋里去。 他们今天已经吃了两顿，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粮食且得放好。 可是陈长生却不赞同，先不说她在现代习惯了一日三餐，突然只吃两顿，这一下肯定不习惯。 再说这四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期，营养必须跟上，哪能不吃饭。中午每人才吃了几口野菜糊糊，本就不顶饱，下午又去了山里忙活半天，大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下午母子几人摘了不少野菜，暂时能管几餐的。 再说了，她还有虚拟电子手环，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金手指，但大概率也是有帮助的。 不差这一顿。 “别急。”陈长生接过大福手里的袋子，紧接着吩咐，“三寿你去倒一半的米出来，将咱们下午摘的马齿苋和蕨菜洗洗干净，切碎了一起混着放灶上煮着。 记着水不要太多，粥要稠的，野菜一定要切碎点儿。”陈长生特意叮嘱，她可再也不想体会喉咙里卡着菜不上不下的滋味了。 “二禄，你去拿十个口蘑洗洗干净，娘待会儿要用。四喜，你去抓三把地皮菜出来洗洗干净，沙子和泥巴一定要洗干净。” 沙子泥巴吃多了，容易得结石，可不是闹着玩。 上一世，有个毕业的学生到饭店实习，先从择菜小工开始，就竟然偷懒，菜不洗干净。 有个常来光顾饭店的顾客，吃了好几次最后得了结石，将饭店给告了，赔了不少钱。这个学生的实习证明也甭想了，还影响了烹饪学校的名声和就业率。 自此以后，学校里三番几次叮嘱，一定要将菜洗干净，安全卫生是第一位。 陈大福听着娘一会儿吩咐舀糙米，一会儿又吩咐洗口蘑和地皮菜，他张了张嘴嗫嚅了几句，“够了够了，回家前奶交代了我，让咱们省着点吃哟。 统共两斤的糙米，这一下就吃掉一斤。让奶晓得了，肯定要说我们败家。” 陈长生大手一挥，“那就不要让你奶晓得。你们四个都不要说，只需要吃，记住了没？” “记住啦！”二禄、三寿和四喜齐声回答。 见娘如此坚持着，陈大福把心一横，算了算了，吃吧吃吧，反正也是吃进自家人的肚里。 这顿吃完了，全家再一起喝西北风吧。 一家人就算是饿肚子，也要整整齐齐。 第7章 随机大礼包 陈长生让大儿子去灶上烧火，吩咐完，自己则把剩下的糙米、口蘑和地皮菜都搬进自己的屋里。 趁着几个孩子在外面忙碌，她抓紧时间抬起手腕唤醒虚拟电子手环。 屏幕显示陈长生目前已累计消耗六百六十二大卡，可以解锁“计算器”或者“其他”功能。 该解锁哪个呢？ “计算器”，这名字一听就是计算功能，陈长生目前这情况暂时应该还用不上，九九乘法口诀表她是倒背如流，两位数的也可以算出来，无非就是算的慢些。 “其它”是干什么用的呢？ 会不会对自己有帮助？ 其实陈长生她最想解锁的是“支付”功能。 不知道“支付”功能是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购物软件，是的话，就真的衣食无忧了。 按今天的运动情况，半天消耗六百多大卡，如果加大运动量，应该两天就能凑够两千大卡。 只不过好不容易集齐五百大卡，她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开一个功能试一试。 想了想，陈长生最终决定解锁“其它”。 系统发问，“请问宿主是否解锁‘其它’功能？” 陈长生，“是，宿主要解锁‘其它’功能。” 怕系统再次宕机搞幺蛾子，陈长生她再次确认了一遍，“确认解锁。” “哔啵——宿主已解锁‘其它’功能。” 话音刚落，陈长生就见虚拟电子手环上“其它”功能图标从灰色变成彩色，热量消耗后，目前剩余一百六十二大卡。 手指点开“其他”图标，屏幕上出现一行字。 “该功能将每周随机赠送宿主礼包。请宿主打开本周礼包。” 屏幕又出现一份闪着亮光的礼品包，陈长生激动地点开。 “今日随机礼包——新手生存期食材大礼包一份。请宿主确认签收。” 食材大礼包？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眼前就是缺吃的，她刚刚在屋里找了一圈，家里的油罐子和盐罐子早就空空如也。 下午摘得那些野菜，光用水煮肯定难以下咽，必须加油盐酱醋和辣子，才能做的好吃。 陈长生果断点击“确认签收”，大礼包打开了，一系列物资出现在眼前的空地。 一袋二十斤装的抽真空东北大米、两桶五升装的食用油，一包三百克的食用盐，还是现代深海精制盐，不是粗盐，也不是盐巴。 还有酱醋糖若干、蚝油两瓶、一袋生姜和一袋大蒜，小米椒一包，八角、香叶、桂皮这类香料也都各一小袋。 最后的最后，系统甚至还贴心地送来了两包红油火锅底料和两瓶老干妈。 看着熟悉的“国民女神”头像，陈长生有些许激动。 这新手生存期食材大礼包实在太给力了，系统终于良心了一回，豪气了一回，陈长生暂时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存状况，她想高歌一曲，想为它鼓掌。 冷静了一会儿，陈长生开始考虑怎么收拾这些食材，她想拿到灶台上去，却有些担心。 在古代，平民老百姓都是吃盐巴，只有有钱的商贾和权贵才吃得起精盐。家里这么穷，她突然掏出这么多食材调料，又是米又是油，还有精盐，会不会引起几个孩子的怀疑？ 尤其是老大和老二，两孩子也不小了，不好糊弄。 如果能放回手环里继续保存就好了。 正在陈长生犯难之际，系统主动发话了，“宿主是否想开启系统保管储存功能？” 听到这话，陈长生真是给系统一个大大的赞，真是急群众所急，想群众所想啊，开了后她就有了个移动空间宝库，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陈长生对着虚无的空气不自觉点头，连忙回复，“是的，宿主要开启保管储存功能。” 系统无情提示，“开启保管储存功能需支付两千两银子。” 你个老六！ 这会儿怎么突然收银子了，不要卡路里了？ 系统，“使用说明是这么写的......” 两千两，你怎么不去抢呢！ 两千两，陈长生她都能买个大院子了，再请个十来个仆从和保镖。 陈长生骂骂咧咧地将食材大礼包锁在自己屋子的橱柜里，只取了些要用的出来。 两千两，她得挣多久，想到这儿，陈长生原本充满了力量和干劲的身子又有些颓了。 ** 孩子们那边已经把口蘑和地皮菜都收拾干净，陈大福也生好了炉火。 按惯例陈家一直由陈大福做饭，几个弟弟妹妹还小，只能打打下手，娘向来也不会做饭，一家五口的饭一直都是陈大福包圆了。 陈大福撸起袖子，一拐一跛地从灶膛前起身准备干活，被眼前一只胳膊拦住。 “你去灶膛前坐着看着火，今天娘来做饭，帮我把火候控制好。” 有她这个前新东方烹饪老师在，哪里还轮得到别人，而且大儿子脚上有残疾，炒菜需要长时间站立，她这个当娘的不忍心搓磨孩子。 今天就由她简单炒两个小菜给孩子们露一手。 她先去院里的五分地里挑了两根香葱，洗净麻利的切小段，又迅速地刀拍大蒜剥去蒜皮切成小沫，小米椒切段。 起锅烧油，油热倒入姜蒜香料和辣椒炒出香辣味，再倒入地皮菜翻炒均匀，最后加点盐调味，出锅。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一碗鲜嫩下饭的辣炒地皮菜就出现在灶台上。 陈大福不自觉地吞了下口水，这菜看上去真不错，“娘你啥时候这么会炒菜了？” 还炒得这么香，又好看，色泽诱人。 陈长生看着大福愣神的傻样，笑着发话，“你这孩子发什么呆，叫二禄和三寿过来把菜端屋里去，再盛五碗饭，我再炒一个菜就好了。” 陈大福赶紧喊两个弟弟前来帮忙，陈二禄和陈三寿看着飘香的地皮菜，不停地吸溜着鼻子，恨不得一口吸光菜的香气。 天呐，娘的手艺也太厉害了。 陈长生看着几个馋猫孩子，摇摇头接着又麻利地将口蘑切薄片，炒了个鲜香嫩滑、好吃不胖的蒜香炒口蘑。 陈家堂屋好久没有这么丰盛的饭菜，桌上摆着两碗菜，五个破碗装了满满当当的糙米野菜粥，四个儿女紧紧盯着饭菜直嘶溜口水。 来不及感叹，堂屋外传来妇人尖锐的咒骂声，“你个赔钱货，老娘安排你嫁人你不嫁，叫你给钱你说没钱，没想到背着老娘和几个兔崽子偷摸着吃好的。” 第8章 奥斯卡最佳女主角 院子里，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彪悍老太婆，左手叉腰，右手指着陈长生凶狠咒骂着。 老太婆身材矮小，可瞧着中气十足的模样，完全不像是年近五十的老太太。 陈长生还没弄清眼前这人的身份，就听见四个娃儿齐齐站起身子，陈四喜小声唤，“外婆。” 原来这就是原主的娘蔡氏，逼原主改嫁，害原主悬梁自尽的老太婆。 蔡氏不请自来地迈进堂屋，开始演苦情戏，“别叫我外婆，我没有你们这样不孝顺的外孙。你们几个瓜娃子在家好吃好喝享着福，剩我老太婆吃糠，我倒要让外人都来看看我孝顺的‘好外孙’们！” 陈长生看着蔡氏的精彩演技，忍不住想大声鼓掌为她喝彩，再给她颁个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 陈大福跨出一小步有些羞愧道，“外婆，我的这碗粥下面还没动，要不您吃我的饭吧，反正我也不饿。” 说着要准备转身把桌上自己的碗递给蔡氏。 陈长生刚想阻止大儿子，就听到陈三寿扯了扯大福的衣角，小声念叨着，“大哥，你忘记了吗？外婆想让娘改嫁，还差点害死娘。” 这话被蔡氏听去，她劈头盖脸就对着三寿一顿臭骂，“你这小兔崽子，连亲外婆都不认了。” 陈三寿也开腔，快言快语道“你不是我们外婆，你不仅想让我娘改嫁，还差点害死我娘，你才不是我外婆。” 三寿好样的！这才是陈长生的好儿子，有仇必报，而不是一味的愚孝。 蔡氏一听，满脸扭曲地转头对着陈长生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赔钱货，看看你养的好儿子，这小比玩意儿竟连亲外婆都不认了，还敢骂我，看我今天不抽死你。” 蔡氏小脚一迈，几步冲上来，扬起手就想朝陈三寿脸上甩去，被眼前突然伸出的一只手给牢牢抓住手腕动弹不得。 陈长生怒着一张脸恨恨道，“我的儿子还轮不到别人来教训！” 蔡氏见一向懦弱顺从的女儿今天不仅顶嘴，还拦着她，也发疯似的，“你个赔钱货，敢拦着我，还把我外孙教坏，看我不打死你。” 蔡氏跳着脚准备换着朝陈长生扇去。 可是陈长生比蔡氏高一个头，又年轻力壮，而且她都已经换了芯子，怎么老老实实待在原地被人打。 她手上加大力道紧紧箍住蔡氏的手腕，俯视着蔡氏戏谑道，“赔钱货骂谁？” 蔡氏气急败坏，“赔钱货骂你！” “哦，原来你才是赔钱货啊。呵呵。”陈长生逞了一下口舌。 她也不想再和蔡氏客气，狠狠一把甩开蔡氏的手，将彪悍老太婆甩在地。 蔡氏跌坐在地，见打不过，只能挥舞着两只手，哭天抢地地撒泼，“天爷耶，还有女儿打亲娘的哩，这简直是无法无天哩。” 彪悍老太婆见硬来不行，又开始假装文弱小白兔，苦着一张脸装可怜，眼巴巴地望着唯一还向着自己的陈大福。 “大外孙，快来扶外婆我一把，你娘要打死我哩。” 陈大福被地上这只文弱小白兔蒙了双眼，想去扶蔡氏，被陈长生给喝止。 “大福，你外婆让我改嫁，那娘也如你外婆所愿，就嫁到那李家庄去，这家以后就剩你们四兄妹了，你是大哥，自己照顾好几个弟弟妹妹。” 陈长生知道大福这孩子老实、孝顺，可是也太愚孝了，必须敲打敲打他，让他知道不是所有的亲人都是亲人。 有些亲人可是会喝人血的！ 蔡氏这彪悍老太婆能骗住大儿子，可骗不来陈长生。 在她看来，蔡氏不是什么文弱小白兔，而是灭绝师太。 而且是要人命的灭绝师太！ 话音刚落，陈三禄立刻一把抱住陈长生她的腰，瘪着一张嘴就要哭出来，“我不让娘走，不要娘改嫁。” 陈四喜也跟着大声哭出来，“娘，你不能不要我们。” 老三和老四担心陈长生她真的会回娘家，两小知都一度怀疑娘今天亲自下厨做的这顿饭菜，不会就是走之前的最后一顿好饭吧？ 陈二禄也害怕他娘回去，指着蔡氏对着陈大福喊，“大哥，她不是我们的外婆。她想让娘改嫁，还想逼死娘，这种外婆，我是绝对不会认的。” 陈大福这才幡然醒悟过来，站在三个弟妹和娘这边，“娘，我错了。” 蔡氏一听，连唯一的大外孙也不站自己这边，也懒得再演戏，悻悻地从地上爬起，不顾眼前几人，径自走向桌边准备坐下吃起。 陈长生不客气地伸手一扯，骂道，“哪里来的不要脸的叫花子跑别人家吃饭，孩儿们，把她给我轰出去。” 四个儿女齐齐上阵，一边两个，架着蔡氏就往屋外推去。 蔡氏被推出屋外，实在是气不过，她侧着头“啊呸”一声，一口浓痰吐到地上。 彪悍老太婆挥舞着双手，满脸狰狞地大吼着，“父母养育之恩大于天，你们这些杀千刀的白眼狼，敢这样对我老婆子。” “我靠，你个老太婆，差点吐到我身上了。”陈长生也不和蔡氏客气，一口痰又呸回过去。 “父母养育之恩是大过天，可自你今日来逼我改嫁，将我逼死之后，我就不再欠你的恩了。” 蔡氏恼羞成怒，急赤白脸骂着陈长生，“你......你要气死我，你这个不孝女，你个赔钱货，以后再也别想回赵家村了，你们几个孤儿寡母就一起等死吧。” 陈长生刚刚才收获食材大礼包，又有金手指，才不把这话放心上。 “放心，我既已嫁到陈家，生是陈家人，死是陈家鬼，本就不打算回赵家村。 以后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样和你老太婆毫无半天关系，你若再敢上我家，小心我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说完作势要去灶台上拿菜刀和蔡氏拼命。 “你......你个赔钱货还敢动刀子。”蔡氏见女儿这般不怕死，恐惧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反正我都死过一回，也不怕再死一回。”陈长生她露出凶狠又诡异的表情盯着蔡氏。 彪悍老太婆蔡氏被这渗人的表情吓得心口狂跳，“嗷”的一声跑了。 第9章 就是这个光 陈长生从来没觉得如此痛快过，忍不住哈哈哈哈大笑出声。 四个儿女们也从未看见娘亲如此这般模样，都呆愣愣地出神。 以前的娘从来都是外婆说什么就是什么，外婆说东娘绝不往西，直到今日外婆来逼娘改嫁，孩子们还以为马上就失去娘，变成没人要的孩子。 但是没想到娘竟然反抗至死，更没想到今晚娘竟敢和外婆对着干。 孩子们觉得娘变了，以前的娘他们喜欢，现在的娘他们更喜欢。 陈长生收回了情绪，清了清嗓子，“坏人被赶跑了，还傻站着干啥？快坐下吃饭吧，尝尝娘的手艺如何。” 望着眼前一桌饭加两碗菜，孩子们忘了刚才的不愉快，肚里的馋虫又被勾起来了。 太奢侈了！太浪费了！ 陈大福内心默默腹诽，竟然每人都有满满一碗糙米粥，这么大手大脚的吃法，奶给的那袋糙米一天就能整光，要是让奶知道，还不得打断他们的腿。 太香了！ 陈二禄心想，娘啥时候这么会做菜，色香味俱全，他咋不知道。 看上去好好吃啊！ 陈三寿流着哈喇子，在一旁唆着手指头，一副等不及的样子。 太幸福了！ 陈四喜从来没想过不过年不过节的，家里还能吃上满满一大碗糙米粥外加两个菜。 里正家的狗蛋哥家里条件算好的，去年欠收的情况下，他家也只有粥，菜那是不敢想的。 陈长生被几个孩子的馋嘴样逗得哈哈大笑，她端起碗道了句，“开动吧。” 四个孩子瞬间端起碗抓起筷子，脑袋埋在碗里头努力干饭。 我的天爷耶，这地皮菜竟然能炒的这么好吃，还泛着一层油星子，那口蘑也是香的嘞。 “娘，这红色的是啥，咋吃完嘴里火烧火燎的？”陈三寿嘶着牙吸着气，夹起一小段小米椒问陈长生。 “是辣椒。没吃过吗？”陈长生疑惑问道。 四个孩子都摇摇头，表示没听过，不过这味道倒怪好的，也很是下饭，许是娘今天下午去山里摘的啥菜吧。 听着孩子的回答，陈长生心里大概有个知道，这个朝代应该没有辣椒这种东西。 这或许是个商机！ 几人埋头扒饭，陈三寿突然开口，“娘，你刚刚说生是陈家人，死是陈家鬼，那你以后应该不会改嫁，会一直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的吧。” “娘不是开玩笑，娘不会改嫁，以后我们一家五口在一起。” 陈长生心理上就是个男人，好不容易幸运地穿越到寡妇身上，不用面对男人，她才不会自讨苦吃再婚。 俗话说不婚不育保平安。 现代社会女性在家庭、工作等各方面都较于男性吃亏，更别说古代，女子地位更是低下，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毫无话语权。 听到陈长生说出不会改嫁的话，几个孩子才放下心来。 “娘真好，三寿一定会孝敬您的，给您养老送终。”陈三寿边扒饭边说。 “我也会的。” “我也会。” “我也会给娘养老送终。” 陈大福、陈二禄和陈四喜纷纷附和。 啊呸呸呸，她还年轻，说什么养老送终，也不知道是好话还是咒她。 陈长生哭笑不得。 她顿了顿，想借今天的事情给孩子们上一课。 “你们几个孩子能坚持孝悌为本，娘很欣慰。不过娘今天也想告诉你们，孝顺不是一味地愚孝，不是无脑地对所有长辈都孝顺。 对我们好的长辈，不需要别人说，我们自然要孝敬。但是有些长辈欺负我们，还想喝我们的血、吃我们的肉，这种长辈不需要我们孝顺。” 四个儿女默默点头，尤其是陈大福，在心里记下了“孝悌”这个词。 陈长生很宽慰，“快吃吧。” 四喜把最后一小口饭倒进菜盆里，将最后一点菜渣和油刮的干干净净。 饱了。 太满足了。 三儿一女打了个幸福的饱嗝。 饭后，三寿和四喜乖乖蹲在地上洗碗，二人分工明确，配合完美。 陈长生通知明早到白水县城里赶集，将野菜和那条大榕蛇趁新鲜给抓紧时间卖了。 听到说要进城，四个儿女都很激动，他们从小在陈家村长大，还没去过城里。 几人当中就陈大福进过城，还是小时候他奶带着这个大孙子进城赶集，但他那时候还太小，对城里都没啥印象。 陈二禄和陈三寿想让娘带他们进城，四喜也撒着娇央求着。陈长生也想带着孩子们，只不过考虑到现下还用不了那么多人集体出门，而且家里也需要留人打理。 天色已黑，陈大福烧火，陈二禄挑水，兄弟二人给全家烧洗脸水。 陈长生又摸到屋里召唤出虚拟手环，查看热量消耗情况。 刚刚一番智斗彪悍老太婆下来，她目前累计消耗热量二百四十三大卡。 距离能够解锁“支付”功能，还差一大截。 该怎么提高消耗呢？ 陈长生突然想起来了。 可以跳操。 上一世，学校里很多女学生晚上都喜欢跳刘*宏、jo姐和那什么帕拉梅拉还是帕腊梅的运动减肥操。 据学生们反馈，非常有效果，一小时下来，就消耗掉三四百大卡。 陈长生因为和学生们走得比较近，还受邀跳过一两次，她依稀记得几个动作。 那就这么干，说跳就跳！ 就从那首有名的药草名本草纲目开始吧，动作也比较简单，口号也朗朗上口。 陈长生怕在屋外跳这套操太引人注目，决定先在屋里练练。 未免几个孩子闯进来，她假装自己累了，要在屋里躺会儿，嘱咐陈四喜先别进屋打扰自己。 陈四喜以为她娘今日死而复活体力还未完全恢复，也信以为真，还贴心地关好了门。 陈长生她卷起裤腿和衣袖，初步热了一下身。 看了眼手环，现在是19:20，先试着练它一个小时。 “就是这个光 就是这个光 一起唱” “一二三四 五六七八。” “二二三四 五六七八。” “腰间的肥油咔咔掉，人鱼线马甲线我想要。” “四二三四 再来一次。” “嘿嘿 燃烧我的卡路里” 陈长生给自己加油打气。 一通运动下来，她脑门上已经有一层细密的汗，再瞄了眼手环，20:20，整整一个小时。 结束运动，陈长生再看了眼热量消耗，变成了六百一十八大卡。 按照这个活动量，也许明晚她就能攒到两千大卡，开启“支付”功能。 第10章 终于进城了 现下天气逐渐进入农历五月，渐渐热起来，早晚还算凉快，但今日大中午陈长生进了趟山里，晚上又跳操运动，身上出了层汗，感觉浑身黏腻不爽快。 她想洗个澡，但条件不允许。 家里没有井，全靠老大老二每天到山口人力挑水，来回一趟要十几二十分钟，太费人了。也没有洗澡间，甚至连个澡盆子都没有。 现在她变成了女人，再也不能随便光着膀子，更别说在院子里洗澡。 庄稼人一般就是擦把脸冲个脚，洗澡半个月一次，可陈长生作为一个现代人，刚来到古代，她还不习惯。 陈长生突然好怀念以前的日子，水龙头一拧，就有自来水哗哗地流出来。开关一打，淋浴喷头就喷出水花，再抹点洗发水，打上香皂，小曲一哼，一代歌王就此诞生。 看来明天去县城还要问问浴盆的价格，还得买块香胰子或者皂角。 她将就着擦了脸擦了脚，洗去了一天的疲惫，终于能躺在床上歇息歇息。 没有油灯，一切都黑漆漆的，看着窗外明亮的星光，陈长生心里计划着必须得快速赚钱。 有了钱，一定要盖大房子，有自己的房间，带独卫的那种。 陈四喜洗漱完也乖巧地躺在陈长生身旁。 看到四喜，她又想到得给四个儿女每人都准备一间房。 四喜是个女孩子，自然得娇气些，房间也得带独卫，老大老二老三就用公共卫生间吧。 可是以后儿子们大了，也都要结婚成家，娶了老婆是不是也都得要独卫呢。 想到这儿，陈长生开始头痛。 夜已深，一切都安安静静地进入了梦乡。 “哔啵——零点整，宿主今日锻炼结束，账面热量消耗累计六百二十大卡，再接再厉噢~” 陈长生睡得迷糊间似乎听到了六百五十大卡这个数字。 播报完毕，手环屏幕自动熄灭，显示“关机中”三个字。 ** 翌日清晨，陈长生就被外面的动静声吵醒了。 村里人没有睡懒觉的习惯，邻里四个儿女早早起床，就剩陈长生一人还赖在床上没醒。 娘向来起得晚，几个孝顺孩子也不在意。 陈大福守在灶台前做饭，煮上一锅糙米野菜粥。 陈四喜在隔壁马婶子家的院里，和马婶子女儿冬梅玩游戏。 马婶子家饭熟了，喊冬梅吃早饭，见四喜这丫头在自家院里，就顺手塞给四喜一个窝窝头，让她拿回去给兄妹几个填填肚子。 这马婶子是个软心肠的女人，知道四个娃娃的爹是个败家玩意儿，家里向来不好过，就偶尔帮衬着。 四喜接过窝窝头，甜甜地道了声谢谢也回自家院里准备喊她娘起床吃饭。 陈长生感觉她的腰都快断了。 陈家这床板也太硬了，就铺了一层草席当做垫子。 她家穷，穷的统共两床薄被，一屋一床，薄被也是用来盖的，根本不舍得垫床板上。 买席梦思床垫也得提上日程！ 起床后，陈长生先是在院里慢里斯条地打了一套太极拳活动下筋骨。 这是她的习惯。 想着这么一套拳打完下来，估摸着热量也能消耗个七八十大卡。 陈长生兴冲冲地点开虚拟手环想看看新数据。 结果...... 尼玛，太坑人了！ 只见虚拟手环在黑屏中，陈长生心觉不对劲，难道狗系统又失联了？ 可是手环明明还在啊。 是哪里出问题了？ 陈长生她意念一动，呼叫系统，“为什么宿主无法使用系统？” 系统，“手环已关机，宿主手动开机后便可正常使用。” 陈长生定睛一看，果然是关机状态，她长按虚拟按钮，手环又开机了。 她明明记得昨晚睡觉前并没有关掉手环，陈长生计划着一直打开，一直记录消耗。 系统回复，“为响应绿色节能口号，每日24点过后，手环将自动关机，宿主需第二日手动开启。” ...... 陈长生吐血。 系统啊系统，你是真的狗！ 给老子踏马玩阴的。 陈长生恨恨地看了眼主屏幕，热量消耗数据纹丝不动，依然是六百五十大卡。 得了，刚刚的太极拳白打了，就当是教训吧！ 简单擦洗了一番，陈长生动手做了约摸一碗分量的爽口香辣地皮菜，陈大福在一旁又开始唠叨，“娘也太奢侈了吧。吃个早饭还要炒个菜配着，真是败家喔。” 陈长生无奈地白了大福一眼，真是个爱操心的好大儿。 也不能怪陈大福唠叨，谁让原主的男人是个混账东西，原主也不是个泼辣的角色，陈家以前的日子是吃了上顿就没下顿，村里最穷的。 都说长兄如父，要不是大福紧着过日子，只怕三个弟弟妹妹都活不到今天。 地皮菜炒好，陈长生盛了半碗出来，四喜将带回来的一个窝窝头交给陈大福，一分为五后，每人一碗糙米野菜粥加一小份窝窝头，还有地皮菜就是一顿简单的早饭。 一大四小吃完，陈长生吩咐大儿子背上昨天摘的泥胡菜、口蘑和地皮菜，还有抓的那条二十五斤大肥蛇也没落下。 她自己则将锅里剩下的半碗香辣地皮菜装到碗里，再放好在背篓里，最后带上陈老太昨天给的四文钱，母子二人就准备动身进城。 剩下几个孩子在家也没闲着，陈二禄拎着锄头就下地去了，他家的四亩地许久没有打理，草都长疯了，得赶紧除草，争取多收几茬稻子。 陈三寿领着妹妹四喜自觉去山里摘口蘑和地皮菜，兄妹俩觉得昨天娘炒得两个菜巨好吃，多摘点菜，不管是卖了还是自留，都是极好的。 陈家村隶属于白水县城，每天来回县城的牛车就一趟，赶车的陈大牛一早就会在村东口等着，要进城的人一般都会头一天和陈大牛打个招呼，预留个座位。 去年收成不大好，村里家家户户余钱不多，仅有的几个钱还得留着买粮或者生病应急用，所以坐牛车的人并不多。 上车点会路过陈家老宅，陈长生和陈大福时间比较紧，就不打算进去寒暄，主要是陈长生目前还有许多人都不大认识，怕露馅。 牛车单程路费一文钱，陈长生想着早些去城里便提议坐牛车可以快些。 陈大福秉着勤俭节约的原则，连连摇头说自己可以腿着去，让她坐车就行。 陈长生思虑了下，塞了一文钱给赶车的陈大牛，把大儿子拉上了车去坐，自己则在一旁腿着。 不是她不舍得两文钱，主要是考虑到陈大福腿脚不便，走路会拖慢进度，她也干不出这样磋磨儿子的事情，自己走路的话就刚好当做刷卡路里了。 加上赶车的陈大牛，车上统共就六个人，牛车晃晃悠悠朝县城出发了。 终于是进城了。 第11章 免费试吃 五月的乡村，褪去桃红杏白的芳菲，开始迎接夏日的苍翠欲滴，乡间小路两旁的稻田里，禾苗开始抽穗。 陈长生觉得抛开她现在那个贫困户的家，单说这古代风光也挺旖旎的，难怪前世有那么多有钱人在闲暇时光喜欢到乡下度假。 牛车走的不算快，到达白水县城差不多是辰时。 陈大牛把牛车稳稳地停在城门口，交代众人如有返程要坐车的，在酉时前到此处集合便可。 陈大福从牛车上卸下东西，陈长生她捶着酸胀的双腿悄咪咪唤出虚拟手环，刚刚到7点，当前热量累计消耗一千一百二十大卡。 还不错，不枉费她的老腿都快走断了。 白水县城隶属于江州府，江州府呈东西走向，下辖十三个县城，其中白水县、泗水县和长水县这三县位于北边，紧靠着长江，是靠着码头发展起来的。 因地理优势，来此这三县经商的人不少。 陈长生的思绪被不远处人声鼎沸的码头给吸引过去，此时一辆货船刚刚驶入码头靠岸，船上下来不少人，有商贾、读书人、还有借道北上的过客。 啊，好多人啊。 街面上来往的行人也不少，有赶集卖菜的农村人，沿途叫卖的小摊贩，茶楼酒肆、布料店、粮油店、肉铺，还有当铺商行，当然还有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 一派欣欣向荣，好不热闹。 陈长生向同样赶集模样的路人打听了一番，就直奔白水县城卖菜区。 因官府为了便于统一管理，在白水县城南北两处分别设置了集中卖菜区，卖菜的农人只需交两文钱的管理费，就可以进去选个摊位，类似今天的租赁费。 陈长生去了北集市，她来得不算早，好位置已经让别人给占去了。陈长生转了一圈，最后选了靠尽头角落的一小块区域作为摆摊点。 母子二人摆了半天，但无人问津。 陈长生决定不能坐以待毙，要主动出击，便开始吆喝，“卖野菜嘞，新鲜的野菜，刚摘的新鲜野菜。” 只不过她吆喝了许久，也依旧没人来买。 陈长生在心底纳闷，莫非这古代人都不爱吃野菜？ 可她的手艺是新东方里公认的顶级，陈长生自认昨日里炒的两个菜不赖啊。 是哪里出了问题？ 兴许是她们的位置太偏僻，也没有大喇叭，一个人吆喝的声音太小，这集市里人来人往太吵。 她让陈大福也一起加入叫卖，人多力量大。 隔壁一个卖编篓的大哥看到陈长生母子二人如此卖力，摇摇头劝道，“大姐，你这野菜估计不好卖。” 大姐？ 叫她吗？ 陈长生还没那么快适应自己的女性身份，她刚想回嘴“你才大姐，你全家都大姐。” 那编篓大哥又道，“大姐，这年头穷人家实在没粮食吃，才会上山摘些野菜，山里有的摘，人家自然不舍得花钱买。再说那野菜都是水煮的做法，苦涩无味，没人好那一口，有钱的大户人家也不愿意买。” 大哥的一番话倒是说的在理，点醒了陈长生。 是啊，穷人家本来就没几个钱，银钱都是留着应急用和过年过节买些荤腥尝尝，山里的野菜一大把，要想吃的话直接去山上摘，肯定不会掏钱买。 有钱人家大鱼大肉吃惯了，就算想吃点不同的改改口，可惜大多都是水煮、焖菜之类的做法，不会别的。 前世大家也基本天天都是吃精米精面、鸡鸭鱼肉，早就吃腻了，反倒爱吃些农家蔬菜和野味，可前提也得是做得色鲜味俱全才行。 陈长生当下转变思路，换种方式又开始吆喝，“凉拌爽口地皮菜，下饭的地皮菜，嘎嘎香的地皮菜，一顿能炫三大碗的地皮菜嘞。” 她从背篓里将早上炒好的半碗地皮菜成品端出来，“走过的路过的，千万不要错过，快来买，快来尝尝嘞。” 陈大福看着她的举动，一脸吃惊，娘竟然把这么好吃的菜端出来，还免费让人吃。 莫不是昨日的事刺激到了脑子，昏头了？ 陈大福刚想张嘴问娘是咋了，陈长生看着大儿子的愣愣的样子，主动解释，“大福，你觉得娘做的地皮菜好吃吗？” 陈大福斩钉截铁道，“好吃，又香又辣，大福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以前小时候奶也摘过野菜，拿回来都是切碎直接混着糙米煮成粥。 奶还带我去里正爷爷家里吃过席，里正爷爷家饭菜在村里算数一数二的，可是那野菜也苦涩无味。和娘昨天的手艺，简直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陈长生接着解释道，“娘做的虽然好吃，可人家不会做，更没吃过娘做的菜。光靠你我嘴上说好吃，人家肯定不会信。只有他们试吃了娘炒的这道菜，真的觉得不错，过来买咱们菜的机会就会变大。 你肯定觉得娘这样做很奢侈，好好的菜免费给人家吃。但想做生意，就得先投资。” 陈长生的一番话提点了大福，大福学着她的叫卖声大声吆喝着，母子二人吸引了不少赶集的人。 不远处一个婆子朝着她走来，陈长生瞧这婆子穿着整洁，衣服上没有补丁，看上去不像村里人。 那婆子走进陈长生的摊子前，拾起一把地皮菜左右翻看，“小嫂子，你这卖的是啥？啥嘎嘎菜？摸上去咋还滑溜溜的？” “大嫂，这是地皮菜，是昨日里和我儿子刚从山里摘下来的，新鲜的很，五文钱一斤。要得多的话，还可以便宜些。” 陈长生刚刚瞧见别的卖菜农，一般的青菜按三文钱一斤卖。 这地皮菜不同于一般青菜，又是她辛苦一早上背到城里来卖，自然是不能低于三文钱。 婆子闻了闻地皮菜，“是挺新鲜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个吃法？” “你拿回家去洗干净沥干水份，往锅里倒点油，先放入生姜大蒜辣椒段，炒出香味后再倒入这地皮菜翻炒均匀，最后搁点盐巴调调味就能出锅。 按着我这法子炒，保准你主人家能吃三碗米饭，不管是下饭还是佐粥，都是极好的。” 陈长生麻溜地介绍了地皮菜的做法，她也不担心人家把手艺给学过去，毕竟这时候没有辣椒，是复刻不了原味的。 那婆子听能下饭佐粥，眼睛顿时一亮。 第12章 能炫三大碗 “这菜真有那么下饭？”婆子问。 最近天气炎热，家里小主人吃不下饭，瘦了好几斤，可把老夫人愁的不行。若是能让小主人改善食欲，她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 婆子自然是见过野菜的，但都是水煮一番，无味甚至还有些泥土气息，只怕这乡下妇人唬她老婆子。 “肯定下饭，昨个儿我大儿子都炫了三大碗饭，你尝尝。” 陈大福在一旁点头如捣蒜，“婆婆，我娘炒的地皮菜真的很绝。” 那婆子看陈大福虽然瘦，但个子还算高，而且一脸老实敦厚的样子，倒也不像骗人。 陈长生从背篓里掏出早上新炒好的菜让婆子试吃，婆子尝了一小口，就感觉嘴里别样的爽口，当时就想来碗粥或饭拌着吃。 婆子有些心动，想试试，“你给我来三斤，如果我家主人喜欢的话，我明天再来。” 陈长生手脚麻利地幺了三斤给那婆子，收了一十五文。 穿越来赚到的第一桶金，虽然数量不多，但体验感不一般。 她见这婆子衣着不像普通人家，估摸着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下人出来买菜，便顺手塞了几个口蘑过去。 “大嫂，我这还些口蘑，送你三个拿回去尝尝。” 婆子一听，觉得还挺新鲜，别个庄稼人卖菜要么是缺斤少两，要么是菜色不新鲜。 这小嫂子倒和常人不同，卖个菜还带着赠送东西的，心里直夸眼前这小嫂子会做生意。 陈长生又将口蘑汤的做法口述了一遍。 “先倒油，用小火煎得微微变黄，出了汁水就可以戳成小块。再加水烧开，搁点盐，继续煮一小会儿，最后撒点香葱和胡荽。保证这口蘑汤能鲜掉你家主人的眉毛。” 婆子让陈长生将口蘑汤的做法写下来，怕转头回去就忘了。 可陈长生不敢在众人面前透露自己会识字写字，大儿子陈大福也没念过书，这下倒是有点着急。 隔壁编篓大哥倒挺热心，说自个小孩在学堂读书，自己多少也跟着识得几个字，可以帮忙记录。 那婆子从旁边饭馆借了纸和笔，陈长生说着、编篓大哥记着，也勉强写个七七八八。 婆子收好纸，对陈长生道，“若我家主人喜欢你这菜，赶明儿我老婆子还上你这儿买。” 陈长生嘴里谢过婆子，心下估摸着明天这婆子应该就会来找她。 依着同样的法子，母子二人将剩下的地皮菜和口蘑都卖光了，剩下最后约半斤地皮菜和两三个口蘑，陈长生送给了那卖编篓大哥。 也多亏编篓大哥帮忙，反正剩下的菜也值不了几个钱，就当是做个人情。 陈长生问编篓大哥他家儿子在哪儿识字读书，大哥道目前刚过开蒙阶段，准备送到县城里正儿八经的学堂上学。 大哥也不奢求自家儿子考科举当大官，能识得几个字当个账房先生都是极好的。 闻此言，陈长生也觉得得趁早送几个娃认字读书，她也没打算让娃儿走什么仕途之路，但从古至今，读书识字都是有益的。 若是儿女们识得几个字，多条路子，以后也不用在地里刨食。 大儿子今年十六岁，放在现代差不多是读高一的年纪，可还大字不识一个，时间上耽误不得。 四喜八岁，也差不多是上小学的年纪。古代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陈长生并不这么认为，女子也要提高自己的眼界，妇女能顶半边天。 她心下就做好了送孩子们去学习的打算。 陈长生让大福归拢好背篓，她数了数今日卖菜收入，赚了一百二十五文，业绩还可以。 卖完菜差不多巳时过半，背篓里还剩大肥蛇没卖，不能耽搁时间，得赶紧找家医馆。 陈长生跟编篓大哥打听了一下城里药铺的位置，就直奔最近的一家而去。 “良心药铺”里只一个小伙计在柜上闲着打盹。 “大婶可是来看病？有何病痛？”小伙计看着陈长生一妇人领着一大小伙进来，大小伙的腿一拐一跛不利索。 陈长生她回头看了眼大儿子，大福走路这样子，的确是很像病人。 这腿疾得想办法治,不能耽误以后找老婆。 “小哥，我这里有条蛇，昨日刚从山里抓的，可否请你家掌柜的出来当面谈谈？”陈长生直接让伙计请掌柜出来，毕竟做生意得和一把手谈。 小伙计听是来卖蛇的，也不耽误，直接去里面请了掌柜出来。 这家药铺的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一脸精明的样子。 陈长生直接开门见山地和掌柜说明了来意，她没主动报价，因为自己也不确定这个时代的蛇做药是什么价格。 不如先让对方开价，自己才好看着办。 掌柜的见眼前母子二人着装打扮是庄稼人的模样，估摸着对方没见识，不太了解现下行情，便黑着良心道，“你这蛇看着成色一般，我出一两。” 陈大福心里激动起伏，没想到这么一条蛇就值一两银子，那能买多少猪肉和粮食啊。 感觉自己赚了，可得趁掌柜的反悔前出手卖掉。 陈长生却不急，她一听这价格，便知这药铺掌柜不是个实在人。 她微微弯起嘴角淡淡地道，“掌柜的，你且看看我这条蛇的个头，二十五斤，且不说蛇身拿去泡酒，单单是一个蛇胆也不止您给的那个数。 我虽是个乡下妇人，可也是城中药铺常客，我这大儿子的脚每个月都要进城治疗一番，城中大小医馆和药铺不说全部去过，也去了一大半，现下什么行情我也是略知一二的。 若掌柜的不是诚心想做咱民妇的生意，可以直说，而不是这样撩人好玩。” 的确，东家不做西家做，总会有合适的价格。 精明掌柜一听陈长生的话，心道这不是个好糊弄的妇人，略微思忖了一番，伸出三个手指头，“三两不能再多。” 三两？！ 简直是个笑话。 榕蛇蛇胆可是做川贝枇杷液的上好原料，一个蛇胆放在现代卖也要几千块。 这“良心药铺”真是讽刺，难怪门可罗雀。 陈长生不想再和掌柜的浪费口舌，命陈大福背上东西离去。 第13章 开启支付功能 “娘，那掌柜的给三两银子，咱为啥不卖啊？”陈大福倒是觉得很是可惜，一两都觉得很多，更何况又加到三两，这泼天多的银子他都不敢想。 陈大福觉得娘糊涂了。 “大福，你刚刚可瞧见那药铺有病人？”陈长生点拨着。 “不曾，那小伙计闲的在柜台上打盹，我们刚进去他就迎上来，把我们认成病人。” “我猜之所以没病人，是因为这家药铺不诚信。蛇胆是入药的宝贵原料，可以明目解毒、退烧化痰，药铺的川贝散、陈皮末、追风丸、川贝枇杷膏都需要用蛇胆，许多药铺都抢着要。 可那‘良心药铺’却欺负咱们是乡下人，想讹咱们。” 陈大福似懂非懂地听着。 “大福，做买卖其实很简单，只要商家做好一个字‘诚’，诚心诚意地对待每一位顾客，就可以把买卖做大做强。 娘也不是要高价，但凡对方给个实在价，娘都会把它卖掉。” 母子二人又找到一家药铺，这次她决定让大儿子前去试试。 陈大福学着他娘之前的样子前去攀谈，伙计还是请了掌柜的出来。 这掌柜的看了抓的大肥蛇，摸着胡子略微思忖道，“小兄弟，你这蛇我收了，一口价十两。你看如何？” 陈大福咂了咂舌，之前三两他都觉得是笔巨款，没想到能卖到十两。 蛇这么贵的么？ 幸好刚刚娘坚持不卖，否则就亏了七两银子。 陈大福将情况赶紧回禀给陈长生，陈长生觉得这家药铺掌柜也算实在，最终以十两银子成交。 掌柜的让伙计收下大肥蛇，并同陈长生约好，如还有其他药材，都可以送过去。 陈长生进账十两银子。 ** 午时。 早上出门前喝的一碗野菜糊糊粥早就消化完毕，陈长生肚子里空空如也，必须得吃点东西垫巴垫巴。 她领着陈大福朝面摊走去，“老板，面怎么卖？” “素面五文钱一碗，加肉八文钱一碗。您看来哪种？”老板麻利地引着母子二人落座。 “来两碗素的吧，要快。”陈长生也没有仗着赚了十两银钱就开始大手大脚。 十两，不算少，庄稼人地里刨食，一年顶天也就挣个三两。 她一天顶别人三年。 但她又和别人不同，家里还有四个儿女要养，还要盖房，要给儿子准备彩礼钱，给四喜置办嫁妆，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去了。 而且也不是天天都有这么好运气能抓到蛇。 老板老老实实去做面，并未因为客人点的是素面而怠慢。 “老板，敢问这城里采买粮食和用品比较实在的地方，是在哪里？”陈长生要买物资，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先找人提前打听清楚了比较好。 面摊老板一边揉面，一边热情地介绍了白水县城的情况。 这白水县城内粮铺有七八家，由城内两大商家梁家和吴家分别管理，两家商议好价格后再统一销售，所以各粮铺价格一致。 陈长生心里大概有了个数，梁家和吴家就类似于现代的商业巨头，在白水县城搞垄断，只要价格不是太离谱，在官家规定的范围内，都是允许的。 吃完面，陈长生付了十文钱谢过老板就离开了。 粮铺内。 糙米价格是七文钱一斤，白米十二文钱一斤，糙面价格十文钱一斤，白面价格十五文一斤。 陈长生糙米和糙面各称了十斤，白米和白面各称了五斤，一共花费三百零五文。 虽说系统昨天刚给她送了份食材大礼包，还是东北大米，但是也不能突兀拿出来，今日买了这些粮食，就可以找个机会一起混着吃了。 再掺些野菜，也够吃好长一段时间。 出了粮铺母子二人又拐进猪肉铺去，肉铺老板正打着盹儿。 猪肉二十文一斤，排骨三十文一斤。 陈长生她买了一斤猪肉，还想买根排骨回去炖汤给几个儿女喝，被陈大福给阻止了。 这年肉哪个庄稼户买猪肉能买一斤，那都算奢侈了。 更何况排骨，那可不敢想。 猪肉铺的老板见二人庄稼人打扮，估摸着是银钱不够，主动提到还有些猪下水没卖完。 原是十文钱一斤的猪下水，现下都快到申时了，卖不出去也是坏了，可以七文钱一斤便宜卖给陈长生母子。 猪下水就是杀猪后非净肉，包括猪肚、猪心、猪肺、猪舌头、猪大肠、猪尾巴和猪耳朵。 因为这些部位经常有异味，有且人家吃不惯，也嫌它上不了台面，自然是不会买，只有吃不起肉的穷人家才会买回去尝尝肉滋味。 陈大福子老宅那边吃过一次猪下水，一股子腥臭味。 可猪下水在陈长生这里可是个好东西，尤其是猪大肠，在她眼里，那可就是一道道美味。 什么干锅肥肠、香辣肥肠、爆炒肥肠、麻辣肥肠，香气逼人，肥而不腻，越嚼越香。 陈长生要了四斤猪下水，花了二十八文钱。 出了猪肉铺，又去摊子上买了四小包冬瓜糖，带回去给家里几个孩子解解馋。 最后母子二人去了趟杂货铺，昨天晚上就她计划好她买个浴盆，不能再忍受不洗澡。 刷了桐油的浴盆要价八百文。 哇去，不便宜啊。 购置浴盆的事还是先缓缓，眼下才刚填饱肚子，手上才十两银子，得紧着点花。 采买完，天色不早，陈长生就和大儿子往城门口去，陈大牛的牛车已经在那儿等着大家伙。 另外三个同村的也已经到了，人齐了，牛车准备返程。 这一次陈大福坚持走路腿回去，今天来城里也就卖卖菜，比起下地拔草、砍柴、挑水这些活儿，轻松的不能再轻松。 而且中午还吃了一大碗面，怎好意思再坐牛车回去呢。 陈长生还是付了一文钱让陈大福坐着，硬是让大儿子上车，陈大福见拗不过，只能乖乖坐上牛车，又想将吃长生的背篓接过去搁在牛车上，方便她轻装上阵。 但牛车已载满了人和货，再没有多余空间放置背篓。 幸好篓子倒也不重，陈长生就自己背着。 同村的一人见陈长生母子二人的背篓沉甸甸的，似乎藏着不少好东西，忍不住攀扯起来。 “赵大嫂子，今日进城采买了不少东西啊，可是赚了些银钱？” 陈大福刚想说挣了十两银子，还买了些米面和肉，就被陈长生按住了手。 陈长生淡淡地说道，“她婶子，这年头买野菜的人少，俺一大早背的两箩筐的菜，也才将将买了半箩筐呢。城里人看不上，丢了又怪可惜，只能把剩下的再背回去自己吃。” 不是她不诚恳，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古往今来，财不露白。 如果让别人知道自己赚的太多，会遭人眼红，无端引来祸事。 那婶子听到陈长生没赚啥银子，也放了心，没再多问。 忙活了一天，都快忘记查看热量消耗了。 陈长生放慢脚步跟着牛车后面约三米远，悄悄唤醒虚拟电子手环，主屏幕显示当前热量累计消耗两千零四十二大卡。 两千零四十二大卡！ 终于！ 可以开启“支付”功能了！ 第14章 快乐肥宅水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陈长生抑制住内心的欢喜，点击“支付”功能图标，系统开始发问。 “请问宿主是否解锁‘支付’功能？” “是，宿主要解锁‘支付’功能。” “哔啵——宿主已解锁‘支付’功能。” 话毕，虚拟电子手环上“支付”功能图标从灰色变成彩色。 陈长生点开图标，眼前出现类似某宝首页。 最上面是搜索栏，接下来依次零食速食、粮油调味、乳饮酒水、日用百货、个人护理、纸品清洁、电器数码、美容护肤等常见超市物品，再往下是服装鞋帽类，跟着是图书商城、最后还有大型设施设备。 凡是能想到的，都有。 想不到的，等能想起来在搜索栏里也能有。 帅！ 太帅了！ 陈长生果断在搜索栏输入“可乐”，就出现了可口、百事、无糖、零度各种品类。 她选了一罐三百三十毫升的可乐加入购物车，再进入结算界面，显示一共需支付四文。 还要付钱？ 是用实体钱吗？ 要不用今天的银子试试？ 陈长生用意念与系统对话。 系统：...... 难道系统具有回收功能？ 她瞧见路边一棵歪脖子树上谁扔了件像破裤衩子的玩意儿，陈长生便又用意念对话，“启动回收功能，回收裤衩子一件。” 系统直接暴躁回复，“请勿乱调戏系统，否则将永久关闭本功能。” 好险！ 差点盘坏了系统。 又不收银子，又不收物品，难不成支持虚拟货币？ 系统温馨提示，“宿主可选择用热量支付商品，每十大卡兑换一文钱。” 陈长生瞥了眼自己剩余的热量，刚刚花了两千大卡，还剩四十二大卡。 四文钱就是四十大卡，那就浅浅兑换一次吧。 点击确认支付后，系统一秒自动扣除热量，就像害怕宿主返回退货似得。 手环里当前剩余二大卡，一朝回到解放前，又得从头干。 陈长生在等待系统派送快乐肥宅水。 真的可以跨越时空吗？ 可怎么送到她手上？ 这古代总不可能有快递小哥，就算有快递小哥，靠腿脚送来，那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哔啵——请宿主确认收货地址：白水县城郊不知名乡间小路。收货人：赵大丫。” 手环好似开了自动定位，竟然都能监测到此刻她在不知名乡间小路。 陈长生毫不犹豫地回复“确认”，然后开始等待商品出现的方式。 一分钟过去，静悄悄的。 两分钟过去，一切如常。 是不是陈长生她在不停地赶路，导致定位实时变化，影响商品送达。 她忍不住唤出手环，再次点开“支付”，调出订单，发现肥宅水的派送状态显示为“已签收”。 啥时候就签收了，她怎么不知道。 陈长生搜查了自己一番，并无任何异样，又卸下背篓翻看，竟在背篓的最底下发现一抹熟悉的红色。 是刚刚买的可乐，还是冒着冷气的那种。 陈长生悄咪咪地拿出，拉开拉环，“呲”，熟悉的一声。 她举起宽大的袖子假装在抹额头上的汗，实则偷摸着躲在袖子后面喝了一口。 还是熟悉的味道！ 还是熟悉的配方！ 还是熟悉的快乐！ 大夏天又赶了这么久的路，喝下这么一口，简直是透心凉，心飞扬！ 一个字，爽啊！ 陈长生打了个幸福的气嗝，满意地喝着，在牛车队伍后面跟着晃悠。 喝了一半，她上前几步跟上牛车，拍拍陈大福的肩膀示意他下牛车。 陈大福以为娘走累了，想换着人坐车，一脚下了车，陈长生却扯住大儿子的衣服让他也和自己慢慢跟在队伍后面，两个人和牛车保持着安全距离。 陈长生将藏在衣袖后面的半罐可乐给拿出来，示意陈大福喝了解解渴。 陈大福看着眼前造型独特的罐子心里好奇，刚想张口问，就被陈长生低着喝止，“快喝，别问，是娘在城里买的。” 不疑有他，陈大福尝了一口，一股冰凉清爽的感觉沁人心脾，整个人顿时来了精神。 可乐喝完了，空的罐头陈长生本想给扔了，又怕万一被人发现，怕引起意外，就谨慎地给放回了背篓。 带回家，说不定另有他用。 喝了可乐，两人都恢复了些体力，脚下不由得加快，陈大福又坐上了牛车，老黄牛载着众人稳稳地走着。 夕阳西下，倒也是一副美景。 天色快黑，牛车晃悠悠地到了村东口。 陈长生和陈大福将背篓卸下牛车，两人往自家方向腿去。 路过村东口陈家老宅，陈长生让大儿子分出来两斤糙米、一斤白面给送进去去，嘱咐儿子只送东西，别说赚了多少钱。 陈家老宅。 在厨房灶上烧饭的二房陈柳氏老远就瞧见了院子外站着的大房赵氏和大小子，她赶紧回屋告诉陈老太，“婆婆，我瞧见大嫂和大福那小子两个人过来了，还都背着背篓。” 陈老太昨日只听大孙子跑来说他娘没死，陈老太也没多问，更没空去大房家瞧瞧啥情况，反正人没死总归是好的。 现下不知道这个点大房那边突然过来想干啥。 陈老太盘着腿坐床上忙着编竹篓，眼皮都没抬一下，蹙着眉问，“大房背着篓子作甚？不会又是来要粮食的吧？还是来蹭饭的？” 陈老太昨日可怜大房，就给了陈大福两斤糙米带回去，和着野菜省着点吃，也能管一阵子，应该不大可能又来借粮。 就算是真的来借，她也不能再借。 她老婆子辛辛苦苦从牙缝里抠出的粮，是要管老宅一大家子的，可不是说借就借。 “你回去该干嘛干嘛，要是你大嫂进来了，就随便攀扯两句打发了她。” 陈柳氏依言出了屋子继续去烧饭，嘴里念叨着，“随便扯两句？扯啥？扯‘大嫂你吃了没’？这都到了吃饭的点，总不好赶人家走吧。” 她知道婆婆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平日里嘴上说着不给粮食，私下还不是给大房塞这塞那。 陈柳氏也是个女人，晓得她大嫂赵氏也不容易，大伯子是个混账东西，死得早，靠大嫂一个人拉扯四个娃，日子不好过。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所以对于婆婆给大房的接济，陈柳氏和老三媳妇也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大福提着米和面进了院子，“二婶婶在烧饭呢。我奶呢？” 陈柳氏慈眉善目寒暄道，“嗯呐，大福你吃了没？” 陈大福老老实实道，“没呢，刚从城里回来。” 陈柳氏一听这话，就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干啥嘴欠问他吃了没。 这下好了，是留他吃饭呢，还是赶他回去呢。 留他吃饭，婆婆肯定要说她自作主张；赶他回去，她这当二伯娘的也不太忍心。 陈柳氏赶紧岔开话题，“你奶在屋里。大福你去城里干啥？” 陈大福只简单说昨日在山里摘了点野菜拿去城里卖，买了点糙米，其他都没说，闷着头朝屋里走。 第15章 年少不知老婆好 陈老太手里的活儿没停，眼角瞥见门口大孙子进来了。 “奶，我娘让我送两斤糙米和一斤白面过来。”陈大福把米和面搁在桌上。 一听是送米和面来的，不是借粮食，陈老太来了精神，头一回啊，她放下手里的活下了床，“啥？你娘让你拿来的米和面？” 陈老太边说边翻看着，嚯，还是大白面呢，这得多少钱一斤。 “今天去县城里赶集买了点，刚回村里，娘叫我送点过来。奶，我要回去了。”陈大福说完就奔出了屋。 陈柳氏见大侄子出来了，赶紧偷偷塞了两个糙面窝窝头给陈大福让带回去给几个弟弟妹妹。 陈柳氏看着大侄子长大的，大侄子也是可怜人，小时候生了场大病，没及时看大夫，就落下了腿脚不便这个毛病。 陈老太拎着米和面后脚跟出来想说点啥，她那个跛脚大孙子像个兔子一样，早不见人影了。 陈柳氏干咳了一声，也不知道婆婆有没有看到她刚才偷摸着给窝窝头的动作。 婆婆指不定得说她两句，陈柳氏都做好了准备，却等了个寂寞。 陈老太叹了口气，把手上的米和面递给陈柳氏，让她拿去屋里放好。 陈柳氏一惊，“哪来的米和面，还是白面呢，现在买老贵了。大福这孩子送来的么？” 一般庄稼人都是买糙米、杂面这类的，只有在丰收时候才能尝尝白米白面。 大房那边今日去卖菜挣了点钱，竟然还记着给老宅送来点。 陈老太心里有些甜，嘴上仍欠欠说道，“大房这败家玩意儿，赚了几个子钱也不晓得存着，买点糙米就够了，买啥白面。” 陈柳氏就知道陈老太又要开始叨叨叨叨，只能劝着，“婆婆，这米和面也是大房那边孝敬你的，拿着就行了呗。” 陈老太干瘪的嘴里继续念叨着，“孝敬也不是这么个法子。这白面是咱庄稼户吃的吗？这不是纯纯浪费钱嘛。 大福这孩子也不小了，别人家像他这么大的小子，早就娶了婆娘生了娃，还不是因为大房太穷。三个小子要娶婆娘，四喜还要存嫁妆，用钱的地方多着去。” 陈柳氏让婆婆自顾自地说着，拿着东西朝屋里去。 ** 陈长生在老宅外等了一会儿，就瞧见大儿子一拐一拐地出了院子，怀里还揣着两个窝窝头。 这大儿子的腿疾必须得治，不能耽搁。 “咋，让你送米和面过去，你咋还顺了两个窝窝头回来。” 陈大福解释了一番，说是二婶婶硬塞给自己的。 陈长生才知这老宅一家人心肠都挺好，多亏老宅平时的接济，几个儿女才不至于饿死，顺利长大成人。 老宅人口也不少，吃穿用度开销大，昨天已经给了自己几斤糙米，今天又给大儿子两个窝窝头。 这亲戚能处。 快走到村西口，陈长生老远瞅见自家院子里已经是炊烟袅袅。 陈大福不在家，生火的任务自然落到陈二禄头上。 陈三寿和陈四喜今天又去山里摘了老多的地皮菜，满满两个背篓，两个孩子蹲在院子里洗地皮菜。 吃了昨天娘炒得地皮菜，满口留香，俩孩子还想再吃。多摘点，不管是自吃还是卖了都好。 “我们回来啦。”母子二人推开院门异口同声道。 院里三个人齐齐小跑迎接着，接背篓的接背篓，拿东西的拿东西，一大家子往堂屋里去。 陈三寿急忙汇报今天的劳动成果，一大早就去山里摘地皮菜，陈四喜立即补充道那里面有一半自己的功劳，可不能忘了。 陈二禄将地里的杂草全都拔掉了，还浇了一遍水，回来后又把家里的水缸都补满，着实干了不少体力活。 大哥不在家，两个弟妹还小，重活就轮到陈二禄。 陈大福也将今天在县城里的事和几个弟妹分享，又把娘叮嘱的话给几个弟弟妹妹也说了一遍，财不外露。 几个孩子围在陈长生和陈大福身边叽叽喳喳，好不热闹啊。 这才是家的感觉。 陈长生将背篓放在堂屋地上，把糙米、糙面、白米和白面一样样的往外拿。 每拿出一件东西，孩子们就“哇”的一声。 “娘，咋恁多白米白面，咱家这是要提前过年吗？”陈三寿看着桌上满满一堆东西。 在陈三寿的印象里，只有过年的时候家里才会煮一次大白米饭，吃白面的次数更是一个手指头数的过来。 陈长生打趣，“吃白米白面就是过年，那如果吃猪肉呢，又是啥日子？” “吃猪肉？”陈三寿咂咂嘴回忆着猪肉是啥味道。 那日子，太美，他不敢想。 “吃猪肉的话，那估计得等到三哥结婚娶嫂嫂的时候才能吃上吧。”四喜在一旁眨着大眼睛调皮抢话道。 “就你聪明。我才不要结婚娶老婆呢，我要一辈子陪着娘，孝敬娘。”陈三寿小小年纪，一脸正色。 陈长生一听陈三寿说不娶老婆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三寿这傻小子，还是太年轻。 这是年少不知老婆好，错把老娘当成宝啊。 陈长生这辈子既然变成了女人，娶妻生子已是无望，只能给几个儿子讨讨老婆。 陈三寿看着娘在笑，还以为娘是因为自己的孝心而感动得开心满怀呢，自己不由得也跟着傻笑，一定要孝顺娘。 陈长生从背篓里掏出一包猪肉和一大包猪下水，“不用等到你三寿哥给你娶个嫂嫂回来，咱家也有肉吃。 咱们今晚吃点儿好的，就吃盖浇面吧。” 呀，是猪肉，这不是在做梦吧？！ 陈三寿和陈四喜没想到真的有猪肉吃。 “娘，盖浇面是个啥？”陈大福将买的米面物资边往橱柜里搬边问。 “就是面条上面盖了一层菜，将面和菜混着拌在一起吃，就叫做盖浇面。” 吃个面还要配菜？ 别人家都是吃杂面，而且最多也是搞个咸菜吃吃，娘竟然还要专门炒个菜。 这是什么神仙吃法？ 这么个吃法，会不会把家吃空？ 吃完这顿还有下顿吗？ 只不过那盖浇面听上去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几个孩子唆着手指头想象着。 看着孩子们的馋样，陈长生最后又掏出一小包冬瓜糖，立刻被眼尖的四喜发现了，“呀，是糖块儿。” 陈三寿和陈四喜感觉此刻要幸福昏了头。 又有猪肉吃，又有糖块儿吃，今天莫不是过年？ “别急，每个人都有一包，谁也不用抢。”陈长生笑眯眯地看着四姑娘。 四个儿女一人拿着一包，小心翼翼地拈了一块糖放嘴里慢慢嘬，舍不得大口吃。 陈三寿留着口水道，“四喜，你快掐一掐我，我感觉好不真实啊，竟然还有糖吃。我是不是在做梦？” 陈四喜小丫头很不客气的捏了两个指头在三寿细细的胳膊上拧起一小块肉，指甲一掐又随即旋转，“哥，你是在做梦不？” 陈三寿吃痛地道，“四喜，你掐人咋这么疼？疼死我了！你这么凶，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你才嫁不出去！”陈四喜牙尖嘴利地反驳。 打闹间，陈二禄懂事地拿出一小块塞进陈长生的嘴里，“娘，你也吃一块，这糖可甜了。” 陈四喜看着她二哥的做法，也有模有样地捏着一小块糖飞奔出去，“我给冬梅姐也拿一块，她是我最好的小姐妹，而且平日里马婶子对我也挺不错的。” 这几个娃娃没白疼，知道分享。 陈三寿从四喜的魔爪手下逃出，龇牙咧嘴地揉着胳膊。愤恨地道，“大哥二哥，快管管四喜吧，都翻天了。” 陈家，好久没有这么欢声笑语了。 屋内一家人其乐融融，院外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第16章 狗腿子找上门 三个汉子迈进陈家院子。 “大哥，就是这家！”一个瘦矮的蓄着小胡子的男嘴里传出干哑的声音。 “你们是谁？上我家来干啥？”一头往外跑的陈四喜看着院里几个陌生男子害怕问道。 “嗬，小丫头，本大爷有话问你，陈长生可是你爹？”另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男人抓住陈四喜的胳膊问道。 “我爹早死啦！你抓疼我了。”陈四喜疼得皱眉，想努力甩开尖嘴猴腮男的禁锢。 无奈她人小力气更小，挣脱不开，只得朝屋里求援，“娘，大哥二哥三哥，快救我。” 陈长生和三个儿子听到院外喧哗声和四喜求救声，立刻奔出堂屋。 就见院子里站着三个陌生汉子，中间的看上去像是老大，双手环胸，默不作声，打量着这个院子。 老大左右两边各一个小弟，一个看上去又瘦又矮小，还留着一撮小胡子。 另一个小弟，也就是尖嘴猴腮男，正抓着陈四喜不放手。 “快放开我四妹！”陈大福、陈二禄、陈三寿三兄弟异口同声道。 “陈长生可是你们这几个小屁孩的爹？”尖嘴猴腮男再一次确认，好不容易打听过来，可别找错了人家，到时候又挨老大一顿暴揍。 陈长生许久没听到有人喊自己前世的名字，一时竟不习惯，她迟滞了几秒钟，才徐徐上前一步对着几人道，“陈长生是我死去的男人，我是他婆娘。敢问几位大哥有何贵干？” 听到肯定的答案，三个汉子都朝她看去。 “大哥，是这家没错了。”尖嘴猴腮男确认完毕，向中间的老大汇报。 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大发话了，“蠢货，老子不是聋子，不用你他娘的再说一次。” 尖嘴猴腮男悻悻地后退一步。 老大接着又冷冷地威胁道，“婆娘，你男人欠我们赌坊的银子一直不还，已经将这院子和你家的地抵押给我们赌坊，不够的让我们把姑娘带走补齐。” 婆娘？ 真是没有礼貌的人！ “你说我男人欠你们赌坊的银子，可有凭证？空口白牙的就让我相信你们的话，那我还说你们赌坊欠我银子呢。”陈长生决定先打听下虚实。 “喏，这是欠条，白纸黑字，上面还有你男人的手印。”瘦矮小胡子男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抖开展在陈长生眼前。 天色有些黑，陈长生看不大清纸上的字，只依稀瞥见“三十两”和“陈长生”几个字。 她想上前进一步确认，赌坊老大立刻警觉地让瘦矮小胡子男把欠条收回去。 陈长生确认应该就是原主的男人欠下的烂债，想不到竟然真的找上门了，这两天她都担心过这个问题。 陈长生决定先下手为强，先唬住这帮人再说。 她立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表演，“好啊，原来就是你们这帮吸血鬼害死我男人，我男人就是被你们追债追死的，我还没去报官告诉官老爷你们杀人，你们几个反倒还找上门来了。” 三个汉子看着陈长生的反应，怎么这婆娘不按常理出牌，几人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趁尖嘴猴腮男发呆的瞬间，陈四喜立刻甩了胳膊，挣脱开来禁锢，赶紧几步小跑躲到陈长生身后。 三个儿子也上前一步，互在陈长生和陈四喜身前。 “臭丫头！”尖嘴猴腮男骂骂咧咧一句，往前一步想冲上来。 陈二禄迅速捡起一根棍子作势要打，把赌坊三人吓的后退一步。 瘦矮小胡子男面子上过不去，撸起袖子就想干仗，“你个臭婆娘，夫债妇还，父债子还。你男人死了，要么你还钱，要么用你孩子抵债。” “要钱，就自己去地下找我那死鬼男人吧。”陈长生也不是好惹的货色，她将陈四喜往堂屋里一推，关上门，又冲去灶上操起一根烧火棍。 赌博，十赌九骗。 原主男人赌博欠了那么多钱，估计也是被赌坊下了全套。 今天来的这三人可都是赌坊养的打手，是赌坊的狗腿子，专门负责要债，不是什么好鸟，各个都是狠角色。 眼下可不能圣母心，也绝不能有一丝松懈。 别人狠，她就要更狠！ 看着眼前母子四人的防御状态，瘦矮小胡子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老大，咱们别跟这婆娘废话。上吗？” “呀嚯，你这婆娘虽然凶悍野蛮，但还有几分姿色。老大，不如咱们把这婆娘一并抓回去得了。”尖嘴猴腮男那双色眯眯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长生饱满的胸口。 感受到男人下流的目光，陈长生心里直犯恶心。 我去，太恶心了！ 原来女性被骚扰是这种感觉。 我去你大爷的！ 见老大并未出言阻止，尖嘴猴腮小弟立刻朝陈长生扑上去，“呀嚯，来吧，小辣椒。” 这婆娘泼辣，可他就喜欢这种小辣椒的调调。 陈长生举起烧火棍狠狠地朝身前地上劈去，泥土被砸起飞溅开来，“你们这些挨千刀的狗腿子，就是你们，才害得我男人没了。来啊，反正我男人没了，不如大家都死了，一了百了。” 尖嘴猴腮小弟看到她这般疯狂的模样，并未被吓退，内心更加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呀嚯，好辣呀，老子好喜欢。” 呕...... 好恶心！ 好变态！ 陈大福紧紧抓住手中的棍子，大声喝道，“娘，你退后，我们不会让这班人把你和四喜抓走的。” 三个儿子脚下微微移动，站成最前排。 瘦矮小胡子男瞧见陈大福的腿脚似乎有些不利索，发现了漏洞，立刻提醒自家兄弟。 尖嘴猴腮男面色狰狞咧嘴道，“你个跛子，滚一边去，别挡老子的路。” 陈长生一听这话可不开心了，死变态竟然敢骂她孝顺儿子。 看来她不得不使出绝招了。 她扔下烧火棍，扎好衣袖，上前一步，手一挥，面色平静地对几个儿子吩咐，“你们后退几步。” 又平静地看着眼前几人，“几位大哥不是要抓我回去抵债吗？不如咱们也赌一把，不知几位大哥可敢和我对赌？” 瘦矮小胡子男尖着嗓子提醒，“老大，这婆娘说不定想使什么歪点子。咱们还是小心点，恐防有诈！” 尖嘴猴腮男迫不及待地道，“老大，这女人好不一般啊，好辣啊，对我胃口。一个女人能有什么把戏，就算有把戏，老子也会让她尝尝我的手段，保证弄得她服服帖帖。二哥，你就瞧好吧。” 说完眼里流露出变态的异样喜悦。 老大思考了几秒钟，谨慎开口道，“你先说说赌什么？” 一个女人嘛，还是乡下的婆娘，头发长、见识短，能赌什么？会赌什么？ 第17章 这女人，不是一般的婆娘! 陈长生直直地盯着尖嘴猴腮男，“我就站在这里，若这位大哥能动的了我，我不仅还你们赌坊的银钱，我这人也一并跟你走。若大哥动不了我，那就权当欠的三十两银钱还清了。” 她一字一句道，“几位大哥可敢和我对赌？” 陈长生话刚出口，倒是让赌坊要债三兄弟另眼相看。 难道这婆娘改了了主意，打算投怀送抱？ 三个儿子也惊到了，莫非娘要牺牲自己准备挨打？ “娘，让我来！”三个儿子齐齐开口。 娘毕竟是女子，哪有让女人挨打，自己做儿子的在旁边看着的。 陈二禄着急忙慌道，“你们不要跟我抢！大哥你腿脚不好，挨不得打，三寿还小骨头都没长结实。” 又撸起袖子展示着肱二头肌想让人信服，只不过那肱二头肌微小的几乎不可见，“让我来，我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身体可结实了。让他们打我，我受得住。” “二禄！” “二哥！” 陈大福此刻好恨自己，明明自己才是大哥，却因为身体残疾，保护不了家人。 陈三寿此刻也好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快快长大，恨自己还需要娘和大哥二哥保护。 陈长生她被三个孝顺又傻气的儿子逗笑了，她嘴角一勾淡淡地说道，“你们放心，娘自会有主意。” 一旁的尖嘴猴腮男早已按耐不住，邪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烂牙，瘦巴巴的脸露出近乎扭曲的变态狂喜，“呀嚯，老子还治服不了你这婆娘？老大，让我上！” 老大也很不屑陈长生的话，一个女人嘛，还是乡下的婆娘，能有什么劲，就算有劲，也是挠痒的劲。 老大不语，点了点头，默认同意对赌，让小弟出战。 “呀嚯，小娘子可准备好了？大爷我来啦，保证让你服服帖帖。”尖嘴猴腮男说完就朝陈长生扑去。 只见陈长生她立刻摆出格斗式，接着迅速上步出前手、转身提膝、顺势起跳、扫腿一圈，眨眼间就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旋风腿。 动作干脆利落，漂亮极了。 院里几人还来不及看清陈长生她的动作，就听见尖嘴猴腮男“呜呜呜呜”不停地叫唤，整个人捂着脑袋倒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模样。 看着小弟如此这般，老大眼里升腾起一丝恐惧之色，脚上也不自觉默默地后退几步，努力和眼前这婆娘保持安全距离，心里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 恐怖如斯！ 这女人，不是一般的婆娘！ 陈长生上一世虽然是新东方烹饪学校的老师，可也是一名跆拳道高手，曾代表学校参加过全国跆拳道锦标赛。 想当初新入学校的弟弟们放荡不羁地欺负女同学和弱小时，甚至都不把老师放在眼里，在学校里为虎作伥。 直到陈长生亮出黑带五段，弟弟们瞬时就安静了。 旋风腿这一招，她一般不轻易用。 因为...... 怕赔钱太多。 尖嘴猴腮男抬起头，泪流满面地对着自家老大哭诉，“老......老大，这小辣椒太辣了，太可怕了。” 老大，我要回家。 老大，我要找妈妈。 ** 老大的嘴角直抽抽。 眼前这婆娘，有两把刷子。 那该死的老三，不靠谱的玩意儿，把他这个老大的颜面置于何地，以后还怎么混江湖。 可是面子还是要的。 要债老大低头咳嗽一声，正酝酿着说点啥缓解尴尬，一旁的瘦矮小胡子男小弟倒抢先一步道，“老大，咱好像赌输了。老三都没挨到那婆娘的身子，就直接被撂倒了。” 默不作声的老大满脸黑线，“蠢货，老子不是瞎子，不用你他娘的再说一次。” 瘦矮小胡子男悻悻地后退一步。 陈长生双手抱拳，“这位老大，按咱们刚才的赌注，你们动不了我，那咱们之间的三十两银钱就还清了。愿赌服输。” 追债老大恨恨地瞪了眼地上的小弟，厚颜无耻道，“刚刚那赌注只是我三弟与你对赌，我们老二还没上呢。” “二弟，上！”老大立刻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瘦矮小胡子男张开双手就往陈长生方向跳去，准备杀她个措手不及。 陈长生没想到这赌坊要债三兄弟竟厚颜无耻地反悔，果然十赌九骗，没一个讲信用的东西。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左转提右膝，再迅速拧腰拧胯，一个三百六十度暴力回旋踢，直接将瘦矮小胡子男踢飞出去一米远。 三个儿子看呆了，我的娘诶，这也太厉害了！ 躺在地上的老三尖嘴猴腮男更是看直了双眼。 这一套动作，太帅了！ 帅得让他都忍不住想为她鼓掌喝彩！ “呀嚯，太辣了！不愧是老子看中的小辣椒！”尖嘴猴腮男边龇牙咧嘴边喝彩。 老大的嘴角又开始抽抽，感觉一群乌鸦从眼前飞过。 赌坊怎么派了这两个蠢货小弟来跟自己追债。 晦气！真踏马的晦气！ 见老二也被撂倒，老大尴尬地搓了搓手。 陈长生也不和他客气，单刀直入，“刚刚是你们老二与我对赌，现在是不是轮到你了？” 她捏了捏手指骨节，就听见“咔咔”响声。 老大被陈长生这架势给吓到了，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今天我们三兄弟就暂且放你一马，不是我们几个怕你，只是不想欺负你们孤儿寡母，传出去不好听。 你男人陈长生欠的银子总归是要还的，我们三兄弟也不为难你，限你七日内将三十两凑齐，悉数还上咱们就两清了，否则别怪我们到时候不客气。” 说完，老大啐了两个不中用的小弟一口唾沫，三人互相搀扶连夜跑路。 陈长生活动了筋骨，收回了动作，回头就看见身后四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紧盯着自己。 “娘，你也太厉害了吧。”陈大福惊呼，这十多年他从来不知道娘会功夫。 “娘，你这功夫，教教我，快教教我。”陈三寿挽住陈长生的胳膊，不停地摇晃。 陈长生只说是之前去地府走了一圈，阎王老子看她可怜，便教了她一点招数防身。 她叮嘱儿女们，不要把自己会功夫这事传出去，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祸端。 陈长生琢磨着，欠赌坊的三十两是跑不掉的，赌坊的那些狗腿子就不是个讲信用的人，早点还上，免得那些人再来找她的麻烦。 第18章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手艺 不愉快的事情先放在脑后，眼前先填饱肚子再说。 母子五人回到屋里，开始准备做晚饭。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陈家三个大小子一个闺女都是正长身体的时候，一顿面的份量可不少。 陈长生舀了足足两斤面粉出来，加了点盐，倒入清水开始揉面，面团揉着差不多，找了个盆扣着盖住，让它醒半个小时再擀。 趁醒面的间隙，她又赶紧将口蘑和猪肉切成小丁，做了个口蘑版本的蘑菇肉丁打卤，最后飞速地凉拌了个爽口地皮菜。 菜做好了，面团也刚刚醒好。 陈长生将面团擀成长条，掐成十几个小介子，分别擀成薄片，再叠起切成条，拉起面条两端抖擞开来，手擀面就做好了。 这一套揉面擀面切面的麻利动作行云流水，看呆了四个儿女，陈长生早已习惯了儿女们膜拜的眼神。 大福已烧好了一锅开水，就等面条下锅。 手擀面熟得快，陈长生给每人夹了一大碗面，再浇上一大勺打卤，拌匀就可以开吃了。 陈家堂屋里，桌上摆着六个破碗，一只碗装着凉拌爽口地皮菜，另五只碗都满满地装了手擀面，每根面条都沾上香香的卤。 一大四小围着桌边，陈长生一声“开动”，五人齐齐开吃。 她夹了一筷子面条送到嘴里，嗯，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手艺。 面条柔软又筋道，打卤香气四溢，混合拌在一起，盖浇面的香味藏都藏不住，直飘到隔壁马婶子家去。 马家的小丫头冬梅和哥哥铁蛋在院里玩石子儿，冬梅吸了吸鼻子大喊，“娘，咱家今晚吃肉吗？” 冬梅一开始以为是隔壁四喜家，只不过陈四喜家那么穷，都快揭不开锅了，指定不是四喜家，那就是自家在炒肉。 马婶子从屋里出来骂道，“你这丫头，才吃完饭又惦记着吃吃吃。谁家这年头还吃得起肉，我怕你是想肉吃想疯了吧。” 哥哥铁蛋也嗅了嗅，“娘，我咋也闻到猪肉的香味呢？” 马婶子听一双儿女都这么说，也仔细狠狠地吸了一口，是肉的香味。 这香味好像还是从陈家传来的。 陈家伙食啥时候这么好了？还吃上了肉？ 马婶子心中充满了疑问。 恰好此时，三寿端着碗出来添面，冬梅瞧见了，远远喊着，“三寿哥，你家才吃晚饭呐。” 三寿边夹面边回冬梅，“是啊。” “吃的啥啊？咋这么香哩？” 天色有些黑，马婶子只隐隐地看着三寿夹的像是面食类的，还是白色的。 白色的？ 白面？！ “吃面条呢，我娘做的盖浇面，还做了蘑菇肉丁卤子，盖在上面，拌着可香哩。”三寿大大咧咧地直说，盛完又端着碗进了屋。 三寿的回答证实了马婶子的猜测。 陈家竟然在吃白面。 白面可不便宜，白水县城粮店里都快卖到十五文钱一斤了。 三寿盛了第二碗，陈家那么多孩子，这一顿不得去掉两斤多大白面，那就三十文文了，还有那卤子、那猪肉，得老多钱了。 自家男人会些木工，去城里给大户人家打木柜，一天也才挣个十几文辛苦钱。 陈家大嫂子哪来的钱买这白面？ 马婶子正疑惑间，只见陈三寿又从堂屋出来，隔着围栏朝冬梅喊，“冬梅，快去你家拿个碗来。” 原来是陈长生听三寿在和屋外人聊天，一问才知道是隔壁马婶子和冬梅还有铁蛋。 她知道马婶子也算是个热心肠的女人，以前原主家不好过的时候，马婶子时不时会塞几个窝头给四喜，陈长生就让三寿送一碗糙米过去。 远亲不如近邻，也是感谢马婶子对几个孩子平日里照顾。 冬梅屁颠屁颠去灶上拿了个碗，又跑出来递给三寿，不等马婶子反应过来，三寿接过冬梅的碗，又往堂屋里跑。 马婶子看三寿跑来跑去，心想陈家三小子这是干啥呢？ 不一会儿，陈三寿就小心翼翼地端了半碗糙米出来，“冬梅，给。” 陈三寿将装了糙米的碗递过围栏，冬梅小小个子垫着脚去接。 马婶子一看陈家竟然给她送了半碗米，可使不得，“三寿，快拿回去，婶子家不缺吃的。” 陈三寿道，“我娘叫我给婶子的，婶子平时里总给我和四喜塞窝窝头，我娘今日去白水县城买了些粮食，让我分些给你。” 陈长生也不敢给太多，半碗糙米估计才四两。 三寿回了堂屋接着吃盖浇面，隔壁马婶子将糙米端回了屋，院里剩铁蛋和冬梅和在玩。 陈长生端了小半碗爽口地皮菜出来，招呼着两个小孩过来，“快来尝尝婶子做的菜，看看好吃不。” 两个小娃用手捏了一小块放嘴里，是香辣爽口的味道，吃了还想再吃。 冬梅道，“嘶嘶嘶，赵婶子，这是啥，真好吃，又辣又好吃。” 铁蛋也边咂着嘴边瞅着陈长生手上的碗，说好吃。 好吃就行。 陈长生把碗给冬梅，让兄妹俩吃完记得把碗还回来。 这爽口地皮菜就是她明日的计划。 饭后，还是陈三寿和陈四喜配合洗碗，陈大福在烧柴，陈二禄挑洗脸水。 陈长生在院子里开始跳操，孩子们已经知道她会功夫了，就没必要在屋里偷摸着练了。 “娘，你在做什么？”陈四喜看着陈长生气喘吁吁地喊着什么肥油咔咔掉，好奇地围观。 “娘在锻炼身体，强身健体，过两日你们也要开始跟着娘一起。” 孩子们的营养要跟上，运动也要跟上，体力好了，就可以开始学点防身术。 陈四喜在一旁模仿，有模有样地嘿嘿哈哈。 一套操跳下来，陈长生打开虚拟手环，目前热量累计消耗五百二十大卡。 又可以解锁“计算器”功能图标了。 她决定先缓一缓，眼前更重要的是安全。 今天赌坊要债三兄弟都杀到家门口了，如果不是她会点功夫，早就被人嘎了，孩子们还小，尤其是四喜，得给她买点防身工具要紧。 陈长生回了正屋，打开“支付”功能，在防身工具类目下随意浏览。 瑞士军刀——二百三十文钱。 防身甩棍——一百八十文钱。 这些工具都很不错，但是价格不太美丽。 第19章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陈长生又继续浏览着。 竟然还有枪，甚至还有他娘的意大利炮。 意大利炮——三千文钱。 陈长生好想感受一下，可是空空的钱包不允许。 最后挑了一支防狼辣椒水喷雾，十文钱，个头小巧，可以随身携带。 买完又去挑了小内内。 自打陈长生她来这里变成女人后，家里穷，做不起里衣，更没有内衣内裤，一直处于真空状态， 这两天她又上山又进城，还不停地锻炼身体，身上的葛衣摩擦得皮肤生疼，都有些泛红了。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陈长生感觉自己是水泥做的。 她决定得对自己好点。 陈长生给自己来一套便宜的内衣内裤，又给四喜买了两条小内内。 眼下才攒了那么点大卡，只能买这些东西，以后攒够了热量再继续添置。 热量消耗剩余二十大卡，一朝回到解放前。 几秒钟后，一个包裹就出现在床上，陈长生打开包裹，是她买的东西。 虽说没牵过女人的小手，但内衣怎么穿，她还是知道的。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陈长生喊来四喜，将防狼辣椒水的使用方法告诉四喜，不到必要情况不要乱用。 自己会跆拳道倒也不怕，四喜一个小女孩，手无缚鸡之力，也不知道世道险恶，带上辣椒水喷雾防身很有必要。 陈四喜将辣椒水藏在腰间收好。 陈长生又递给四喜两条内内，让她贴身穿着，注意勤快换洗。 四喜小姑娘也大大咧咧的应着，摸着那棉质的材料，觉得很是舒服，心道娘对她真好。 月明星稀，凉风徐徐。 陈家院子里还有人继续忙着。 陈二禄带着弟弟和妹妹蹲在院子里将白天新摘的地皮菜用水仔细清洗干净。 这些地皮菜明天一早就要用，需要连夜赶出来。 陈长生和陈大福则在一旁处理猪下水，用清水连续将脏污冲洗了好几遍，才洗干净杂质和血水。 其他的内脏都好处理，唯独肥肠，这玩意儿又臭又滑腻，需要将里外的脏污和肥油都给刮干净，哪里有合适的刮刀呢？ 陈长生突然想起来白天买的肥宅水，将那易拉罐给废物利用改造一下，不就是一片刮刀么。 她把陈大福叫到一边，将易拉罐递给大儿子，让他想办法用砍刀将最上面一层盖子给完整弄下来。 陈大福天天砍柴，砍刀用的很利索，三下五除二就将易拉罐给完整砍下来，一个简易削皮刀就做好了，又能削皮又能当刮刀使。 剩下的易拉罐罐身也没扔，陈长生放在她屋里的橱柜里，以后总有用的上的地方。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了这趁手的刮刀，陈长生干活就麻利多了。 她先将肥肠外面的一层粘液给去掉，又将肥肠从内向外翻一个面，用刮刀将肥油、薄膜和有肉瘤的地方仔仔细细刮干净。 陈大福接着用清水不停地揉搓冲洗，但还是觉着有些滑腻胶质物，还有些臭味儿。 怎么办？肥肠不像其他的内脏，必须处理的非常干净，才能做得好吃。 陈长生拍拍酸疼的胳膊，伸个懒腰短暂休息，脑子里在飞速地运转，她突然想起来橱柜里有面粉。 以前在新东方的时候，都会用面粉来洗水果蔬菜和排骨肉类。 陈长生让陈大福舀半碗面粉出来，倒入盆里，再倒上水，混着面粉不停地揉搓，肥肠上的粘液和油脂终于都搓下来。反复多次后，肥肠终于没有任何异味了。 处理完明日要用的菜，已将近深夜，几个孩子随手洗了把脸就想躺下歇息，被陈大福下命令赶去洗漱。 陈大福给三个弟弟妹妹逐一倒上洗脸水，这是娘给他下的命令——监督家里每个人，让大家早晚都要洗漱，尤其是吃饭前和上完厕所后更是要洗手。娘说这是防止病从口入，注意卫生。 陈大福也弄不懂娘啥时候变得这么讲究，不过娘说的肯定没错。 陈长生刚出屋，就瞥见陈三寿浑水摸鱼随便用水抹了一把脸就想跑，赶紧一把给拉回去监督重洗。 一般的庄稼人都是早上洗一次脸，一个星期才洗一次脚，一个月才洗一次澡，陈长生有点接受不了。 她在外忙了一天，走了那么多路，灰头土脸的，必须早晚洗脸洗手。 尤其现在是古代，医疗卫生条件差到可怕，随便一个小毛病都能要了人命。 她管不了别人，但自家的孩子必须得管。 一家人洗漱完，终于能进入梦乡。 ** 天微微亮，陈二禄老早就出门挑水，往常挑一次水够一家五口用四天，这两日家里天天开火做饭，晚上又连夜洗菜，早晚又要洗脸，水用的飞快，必须每天一挑。 陈大福用糙米煮了一锅稠粥，还切了点泥胡菜和口蘑丁放进去，又在锅边贴上五块糙面野菜饼子，大锅里传出食物的香味。 这也是陈长生昨晚叮嘱的，不能光吃野菜糊糊，还得加点主食，顶饿。 陈长生依然是陈家最后一个起床的人。 起床第一件事，先唤出手环，开机，这次她长记性了，不然又白打一天的工，接着再打上一套太极拳。 一切收拾妥当后，一家五口在堂屋开吃，一人一碗糙米粥一块饼子，饱餐一顿。 饭后，依旧是陈三寿和陈四喜配合洗碗，陈大福在劈柴，陈二禄抽空把院前的五分地给浇一遍水。 娘说了，这两天得把地全部弄好，要种东西了。 陈长生去灶上开始准备进城要用的东西。 她先将地皮菜冷水下锅焯水，趁此间隙将小米辣切段，生姜和大蒜切沫。 配料收拾好后，锅里的地皮菜也刚好焯好了，捞出控水。 热锅冷油，倒入配料炒出香辣味，再倒入焯好水的地皮菜，加入生抽继续翻炒，出锅前撒一点葱花，一锅酸辣爽口地皮菜就好了。 开始炒猪下水，猪下水得要用到更多佐料才香。 幸好昨日奖励的食材大礼包够丰富，陈长生暂时不用担心调料不够，她偷摸着在手环里买了个洋葱，又买了一斤辣椒粉、白糖、木香和小茴香等香料粉，有了这几样加持，绝对成功。 紧接着就开始热锅后放油，加葱姜蒜洋葱和小米辣炒香，再加入豆豉和香料粉继续翻炒均匀，然后舀了一小勺豆瓣酱，又加入半包火锅底料直到炒出辣味，待所有的配料都已经熬出香辣味后，放入鸡精味精、盐和白糖调味，倒入清水开始熬。 陈家院子里飘满了香辣味，四个孩子在不停地吸鼻子，都在好奇娘在弄啥好吃的。 陈大福边劈柴边擦口水，明明已经吃饱了，为何肚子还这么不争气地响个不停。 陈二禄一边给地浇水，一边偷瞄着娘在灶上忙活啥。 馋嘴猫陈三寿按耐不住，吸着狗鼻子直接窜到灶台前，“娘，你在炒啥呀？咋这么香，好想吃啊。” 看着三儿子直流口水的模样，陈长生轻轻弹了下他的脑门，“咋啦？我家三寿馋了？娘在做吃的，做好了你就知道。你先把这一碗端到老宅那边给你奶。” 陈长生将一碗爽口香辣地皮菜给陈三寿，让三寿送到村东口的陈家老宅去，又在他耳边交代了几件事。 第20章 我的地盘 陈三寿端着碗就稳稳地飞跑出去，不一会儿就到了老宅。 陈家老宅也都是勤快人，天刚亮院里已经是忙碌一片。 陈老太在院里继续编竹篓，二房陈柳氏在晒玉米，晒干了可以保存久一点，三房陈吴氏在洗一大家子的衣服。 男人们都吃完饭去了地里忙农活，几个小孩也没闲着，喂鸡的喂鸡，晒野菜的晒野菜。 陈老太瞧见大房的老三一大早就过来，还跑的满头大汗，以为老大媳妇又出了啥大事。 陈三寿将满满一碗爽口地皮菜递给他奶，气喘吁吁道，“奶，这是娘今天刚炒好的，让我送过来。” 不等陈老太反应过来，三寿两个手指头捏了一小把菜就往他奶嘴里送。 陈老太只觉得嘴里一阵脆爽，还有些许火烧辣辣的感觉。 “这是啥？咋恁辣呢？你娘让你一大早送来的？”陈老太瘪瘪的嘴里嚼着菜，问着孙子。 “是娘炒的地皮菜，说是孝敬奶的，也给二婶和三婶还有几个哥哥弟弟妹妹尝尝。 顺便......顺便再问您借一个大碗和两只藤篮。” 借碗？借藤篮？ 这老大媳妇儿想干啥？ 陈老太没弄明白。 “你娘借这些东西是要做啥子？”陈老奶好奇。 陈三寿也不清楚，只说是他娘嘱咐的，应该借去赶集用的吧。 赶集？ 陈老太估摸着老大媳妇想去城里卖个菜啥的，心道这婆娘突然转性变得这么勤快，虽然陈老太不懂，但总归是好事，比好吃懒做强。 也没耽搁，陈老太赶紧起身去厨房里找最大的碗递给三寿，又拿了两只篮子一并。 想了一会儿，老大媳妇去城里赶集，兴许是卖菜吧，得整个好点儿的篮子，陈老太就给换成两只编得干净又麻利、没有毛躁边的篮子给了三寿。 她还想问问三寿他娘的娘家人最近来找麻烦了不，来不及发问，三寿拿着东西一溜烟跑没了人影，他赶着回家吃娘做的好吃的。 ** 趁着煮汤的间隙，陈长生她将洗净的猪下水逐一切成一口一个大小的小块，又把两根口蘑切成薄片。 锅里的汤汁煮开了，伴随着“咕嘟咕嘟”声不停地冒着腾腾热气，整个院子里香气四溢，几个孩子不停地嗅着鼻子。 陈长生把汤汁里的渣子捞出放一旁备用，又在汤汁里加入辣椒粉、白芝麻、白糖和盐搅拌均匀。 陈三寿带着东西喘着气回来了，“娘，还...还没开吃吧？” 陈长生好笑地轻轻拍了三寿的脑门，“瞧你的馋样，没呢，等着你的碗。” 她将锅里的汤汁倒入大碗慢慢放凉，将切碎的猪下水放入锅中先焯一遍水，去掉浮沫杂质后，再把所有的荤菜和素菜全部烫熟之后倒入大碗里，使其淹没在浓浓的香辣汤汁中。 等腌制一天后，才知道这冷锅串串能不能做成功。 陈长生将先前炒好的地皮菜装了满满四只碗，再装入藤篮里。 她发现她婆婆陈老太的手艺还不错，篮子编的细致，内里还编了个板子隔开，上面编了个盖儿。 有点像现代打工人用来带午餐的饭盒，就是尺寸要大些。 一只藤篮放两只碗刚刚好，再盖上盖，两只藤篮叠着放入背篓，稳稳的。 陈二禄这孩子也不小了，陈长生决定今天就让二禄跟着自己进城，权当给这孩子见见世面。 三寿和四喜俩孩子撒着娇也想进城，被陈长生给拒绝了，她哄着说给带零嘴儿回来，俩孩子才消停。 陈长生背着装菜的背篓，二禄背着口蘑背篓，二人就往村东口牛车集合点去。 陈大福和两个弟弟妹妹留在家干活，地里还有杂草要除，要浇水施肥，要干的活儿很多。 临走前，陈长生特意嘱咐几个孩子先不要动冷锅串串，等晚上她回了家检查入味后再吃。 几个孩子老实地点点头，娘说不让动就不动。 陈长生路过陈家老宅没进去，倒是二禄在院门口叫了一句奶和婶子就当是打了招呼。 陈长生今日照例付了一文钱，自己腿着去城里，让二儿子坐车，只不过她还是费了一番口舌陈二禄才肯坐下。 牛车出发的早，还没到辰时就晃悠到白水县城门口了，陈长生嘱咐赶车的陈大牛今日务必要等她再返程。 说完就领着陈二禄熟门熟路地朝着北集市去了，母子二人今天到了早些，挑选了个交叉口人多的位置开始摆摊。 刚放下东西没一会儿，一对中年夫妻挑着担子过来了，男人不客气道，“喂，这是我的地盘，谁允许你在这儿摆摊的。” 陈长生记得，昨日赶集的时候，就数着交叉口的地方热闹，的确是那夫妻的位置，只不过她今日来的早，便把这位置占去了。 陈长生早打听过了，白水县城这南北两个集市，只要交了管理费，就可以进来，摊位也是先到先得，并没有固定位置。 她因初来乍到，并不想和那男人对着干，一字一句道，“这位大哥，进这里的菜农都是交了管理费的，谁来得早谁选位置，哪有地盘一说。” 那男人不理会陈长生的话，依旧怒气冲冲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我和我家婆娘在这里摆了一年多，这里的人都认识我，你是哪儿冒出来的，敢占我家的地盘。识相点，早点搬走。” 说完还用脚扒拉着陈长生摆好的菜。 陈长生也不跟男人客气，“大哥，你说是你家的位置，可有凭据？”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市肆巡检来了！” 市肆巡检负责维持市场秩序，每日都要来回巡视一番，就怕有人闹事，今日就瞧见这处围了一堆人吵吵闹闹的。 众人见巡检来了，都让出一条道，巡检不耐烦嚷嚷，“都吵什么吵什么，大清早的不好好做生意，闹什么？” 男人先发制人向巡检告状，“巡检大哥你可评评理，我和我家婆娘在这个点位摆摊有半年多了，今日一来，我们的位置被这妇人霸占，你可得给我们评评理啊。”边说边用一双脏兮兮的手搭上巡检的衣袖。 第21章 挑事的搅屎棍 巡检看着男人搭上来的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等男人说完话，陈长生才徐徐开口，“大人辛苦了，我和我儿按规矩交了管理费进了北集市，选好了这处位置，东西都摆好了。这位大哥比我们晚来，刚到就不由分说想赶走我们，说这是他的地盘，我抢了他的地盘。” 男人插嘴道，“这本来就是我的地盘，你问问这集市随便一个人人，谁不知道老子在这交叉口位置占了一年多。” 巡检眉头拧得更紧了，双唇抿着。 陈长生，“大哥，你说这位置是你的地盘，可据我所知，这南北集市是官家特意为我们买卖人搭建的，一是方便我们农人，二是方便买家，这是官家开明之举。 市肆的官人发布告示，说只要交了管理费，就可到集市，每日谁早到谁选位置。 这明明就是官家的地，你说是你的地盘，莫非你是官家？市肆的告示也写的一清二楚，难道市肆会做假？ 民妇愚钝不堪，初来县城，怕有所不清，还烦请巡检大人为我等指点一二。” 陈长生说完朝巡检靠了一步，偷摸着塞了一文钱过去。 她观察了，那巡检胡子未刮、头发也有些乱，嘴皮子也有些干裂，许是早上刚起没来得及洗漱就出来开始巡市。 巡检也是打工人，只不过是给官府打工。 哪个打工人不想一天无事、平平安安，谁喜欢碰见烦心事呢？尤其是一大早刚开工，就遇上这鸡毛烂事。 那市肆巡检收下陈长生递过来的铜板，如她猜测，真的是一大清早，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就来集市转悠。 往常都平安无事，不到半刻钟就能巡完，在偷摸溜到哪个角落吃个早点再吃个茶，谁成想今日却碰上这等破事。 眼下又饥肠辘辘，巡检不由得莫名烦躁，听到那男人先是自称老子，还说霸占位置为“自己的地盘”，更是给官家、给他们市肆抹黑，那还了得。 巡检心里极其不爽。 不爽，就要找刺头儿出气。 他不耐地甩开男人搭在衣袖上的手，怒道，“官家可怜你，给你建了集市，不用东跑西跑找客户，你却不知好歹，想霸占官家的地盘。 市肆定下了规矩，每月只收取你两文钱的管理费，就可以自由进入买卖。这位置是先到先得，谁每日来得早可先选位置。 你自己懒惰来晚了，却反怪别人起得太早选了好位置，甚至还想诬陷官家。你究竟是何居心？” 其他众人也早就饱受男人的欺辱霸凌，曾经他们也早早来选位置，可无论谁先来占了路口的位置，都会被那男人使尽各种手段给赶走，大家早就苦不堪言了。 今日听了市肆巡检的一番话，北集市的农人们纷纷倒豆子一般，你一言我一语，将男人的坏事吐槽了个遍。 陈长生内心小人腹诽，会说你们就多说点，多吐槽一点。这不得影响巡检的业绩，影响巡检的kpi，影响巡检的年底考核指标么。 巡检听见众怒，心中火气更加升腾，踏马的，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闹事，怕是皮痒痒了。老子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他怒目圆睁，厉声道，“你若是不想干，那就赶紧滚出去。你，以后就不用再来了。还有其他不守规矩的人，也早点滚蛋，别给老子惹麻烦！” 听到这话，中年夫妻脸色发白，男人没想到是这种结果。那地儿明明占了一年，就被这妇人给占了，自己的生意也被搅黄了。 集市里众人都在窃窃私语，尤其是几个刺头儿，他们早就开始拉帮结派，天天霸占着好位置，惹得众人不服。 巡检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趁此机会杀一儆百。那几个拉帮结派的刺头儿，搞得北集市无言站起，客人都不敢来，全都去了南集市。 市肆老大骂了巡检他好几次，再不处理好，就撤了他的职。 中年夫妻挑起担子不服气地走了，巡检让众人都散了，该干啥干啥，他得拿着那枚铜板去喝个早茶。 陈长生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官家打击，最为致命。官家要的是听话的人，那种挑事的搅屎棍，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 陈长生今日在交叉口，人流量比昨日多多了。 她按着昨日里的法子叫卖，陆陆续续来了几个新顾客，差不多买走了十来斤新鲜地皮菜，新炒的爽口地皮菜也被试吃了小半碗。 陈长生在等。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昨日那婆子提着篮子终于出现了。 婆子一来，嘴里就叨叨着，“小嫂子，昨日里你卖给我的地皮菜，我按你的法子让厨子做给我家主人吃，果然很是下饭。我家主人连吃两碗，小主人也食欲大增。” “只不过你说的那什么辣椒，是何物？我派家里人去买，都没买来，店家也称未曾听过。” 陈长生自然不会说辣椒是系统奖励的，她推测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辣椒，只有辣味替代品。 她自信满满地笑着，“大嫂，我没骗你吧，我这地皮菜果真是很下饭的。” “今日我又带了些已经炒好的菜过来，大嫂您再尝尝和昨日有什么区别。”陈长生递过筷子。 婆子夹了一小筷子仔细品尝，嘴里是辣辣的火烧别样感觉，辣的她想喝水，但是这味道比家里的厨子炒得还要好吃，甚至比如意楼的师傅手艺都要好。 如果把这菜带回去，说不定小主人很喜欢吃。 “小嫂子，不如你将这炒好的菜直接卖于我可好？”婆子询问。 陈长生今日目的就是这个！ 卖新鲜菜是辛苦活，而且收益一般，不如直接卖成品菜。 她对自己的手艺很有把握，只要调料够，绝对能打出名声。 陈长生面色假露忧愁道，“承蒙大嫂能看重我手艺，当然可卖，就是不知大嫂家每日能要几斤？ 我家住白水县城外的陈家村，离这也有几十里地，若是只要个一二斤，倒有些麻烦。” 每日来回往返送几斤菜，耗时耗力耗路费，不划算。 那婆子觉得陈长生说的也有道理，只说要先回宅子里回禀下主子，又一琢磨，她老婆子一来一回耗时太久，不如请陈长生直接跟她走一趟，与她家主子当面详谈。 母子二人收拾好东西，跟着婆子走，那婆子领着他们穿过大街，拐进一条小巷，就看见一个耳门。 进去就是后院了，院里有几个丫鬟在洗衣裳，看见这婆子回来，几人都喊她沈妈妈。 厨房里还有三个婆子在灶上忙碌，见沈妈妈回来，也打着招呼。 沈妈妈让厨房里一个婆子拿个碗出来，将陈长生炒的爽口地皮菜倒入那雪白通透的精致小碗里，一碗令人食指大动的凉菜就产生了。 陈长生感叹，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自家的碗要么有裂缝要么是嚯了口，而且是瓦黑色，要不是地皮菜的香味足够吸引人，恐怕也没人会主动去尝。 换了这白玉瓷碗后，显得可口诱人多了，光看这搭配色泽就令人食欲大增。 第22章 有人要买方子 沈妈妈嘱咐陈长生二人在后院等着不要乱走动，自己则端着小碗去了前厅汇报。 百无聊赖间隙，陈长生和厨房里的婆子攀谈上，闲聊得知这宅子主人姓梁，就是白水县城里粮店经销商之一的梁家。 梁家除了经营粮店，还经营着几家酒楼，城里数一数二的如意楼也是梁家的产业，梁家还在隔壁几个邻县开了如意楼分楼。 约摸一刻钟时间，沈妈妈从前厅回来了，请陈长生母子二人一同前往前厅。 梁家前厅，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少年夹着碗里的菜吃得龇牙咧嘴，直嘶嘶嘶。 “少钦，你少吃点，等下还要去先生那边读书，切莫贪口腹之欲,辣坏了肚子耽误了学业！快给爹倒一杯水来，辣死我了。”中年男子边眼疾手快地夹菜边劝着儿子。 “爹，你年纪大，吃不得太多辣的，也不要贪口腹之欲，还是让孩儿来替你分担吧。”少年可没有中他老爹的计，嘴里说着手上夹菜动作却没停分毫。 梁实秋汗颜，这孩子竟然和爹老子抢吃的！ 不过也不能怪孩子，要怪只怪沈妈妈端来的这道菜太好吃了，又香又辣又下饭，比昨日里小厨房做的还要好吃，比自家酒楼大师傅做的还要下饭。 他梁实秋走南闯北多年，吃过的美食无数，都觉得眼前这一碗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菜，着实香辣爽口带劲儿。 想不到小小白水县竟有如此好手艺之人，若是能买下在自家酒楼当厨，那如意楼就能稳坐白水县城头一家。 哦不，说不定是白水县城及其周围众县酒楼的头一家。 一中一少两人吃的火热，不一会儿碗里的菜就见底了。 陈长生刚踏入前厅，梁实秋和梁少钦就放下了筷子，父子二人赶紧擦擦嘴角的菜渍。 沈妈妈互相介绍了几人，就退下了。 梁实秋也没绕弯弯，快言快语道，“陈夫人，听沈妈说这菜是你做的，味道确实很不错。我宅子里正好缺一个趁手的厨娘，不知陈夫人可愿到我处来？” 先把这妇人要过来，若手艺确实不错便长久留下，在宅子里做久了，再自然而然安排到酒楼去。 梁实秋信心满满地认为陈长生一定会答应，毕竟在大户人家干活比在地里刨食要轻松许多。 他等着眼前这妇人感激涕零地一口答应下来。 然而陈长生却不为所动，只淡淡开口，“多谢梁老爷看得起我一乡下村妇的手艺，只不过我家中田地多人手少，若是来此帮佣，家里的地就无人照料了，恐怕要荒废了。” 一旁的少年梁少钦张口直言道，“一亩地一年能挣几个钱，你若上我家来当厨娘，每月例钱能少吗？也不仔细想想。果然是无知村妇。” 未等梁实秋张口，陈长生冷笑一声道，“我乡下妇人头发长，见识短，的确不知一亩地一年能挣多少钱，也不知在贵公子府上当厨娘每月能挣多少例银。 我乡下妇人向来粗野自由惯了，受不了府上的规矩，若是招惹了主家不满意，兴许哪天就要被发卖给人牙子。” 陈长生说的在理，这年代在大户人家当丫鬟，对外是光鲜亮丽，其实没一点自由权，就是主人家身边的“物件”，主人家看不顺眼，说打就打，说卖就卖。 若是有几分姿色，说不定还要被潜规则，什么通房丫鬟、纳为小妾、随便配个小厮。如果倒霉碰上个变态的主家，还要被拉去当美人盂，给主人端屎倒尿、擦屁股，简直不忍直视。 地里刨食虽然挣不了几个钱，但起码是自由身，不用看人脸色，不用给人打工。 陈长生说的委婉，但梁实秋却听明白了，人家根本不屑上他家当下人，看来收纳她为厨娘这招行不通。 “小儿无理，还望陈夫人莫要与小儿一般见识。陈夫人若不方便上我府里当厨娘，那可否愿意将这地皮菜卖给我？” 陈长生点头同意，“卖菜可以。” 她本来就是打算卖成品菜。 梁实秋见陈长生松口答应，便尝试问，“只不过听沈妈说陈夫人家住城外，每日来回送菜也不方便，不如陈夫人将方子卖给我，价钱好商量。” 买不下她的人，买方子也是好的，有了方子，让酒楼的师傅学了便是，那如意楼依旧能稳坐白水县城头一家。 好精明的生意人！ 陈长生也不傻，独一份的方子，怎么会同意卖，卖了就是断自己的财路。 就算真的卖了，人家也做不出来一模一样的，因为那是她的手艺，而且这时代还没有辣椒，绝对复刻不出来。只不过到时候酒楼做不出来，还要怪她骗人，反过头来还要找自己的麻烦。 现下她最怕的就是麻烦。 陈长生抿唇淡淡一笑，“梁老爷，这方子我不能卖给你，咱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方子，梁老爷是做大生意的，相信您肯定不会断人活路。” 陈长生说的委婉但客气，梁实秋一听就懂，这妇人不简单。 梁少钦又不耐烦道，“爹，咱出三十两，我就不信这妇人不肯卖。” 三十两，差不多是庄稼人十年的收入，没人会拒绝这么多银钱。 陈二禄有些站不稳脚，昨天挣了十两，今天又是三十两，两天挣了大半辈子的钱。 娘真厉害！ 家里还欠赌坊的三十两银子，刚好可以还债，真是及时雨。 娘肯定会同意的。 但陈长生神色蓦然，面不改色，似乎对这三十两银子毫无兴趣。 这一副令人捉摸不透的淡定表情让梁实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妇人有些不一般。 陈长生内心此刻道，这梁家果然舍得下本，一道菜就肯出三十两银子，任谁不会动摇？ 只不过她的手艺不止三十两。 陈长生的目的是细水长流地做生意，只卖产品，便接着言，“谢梁老爷抬举，只不过我祖上的确有规矩，不得将方子泄露给外人，否则会天打雷劈。今日得梁老爷看得起我这乡下村妇，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陈夫人请说。” 第23章 时间太紧了 “梁老爷，不如咱俩合作？” 合作？ 梁实秋倒愣住了。 这妇人想和他做生意。 梁实秋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抿，有趣，“陈夫人请详细谈谈如何个合作法?” 陈长生倒没注意梁老爷的细微表情，她在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 这爽口地皮菜一碗大概一斤，地皮菜是她从山里摘的，成本零，油盐辣椒酱油花椒麻椒等调料，再算上人工和燃料等费用以及每日送货上门的运费，一碗的成本在十文以内。 做餐饮业，售价是成本的三倍及以上，也就是说酒楼应该会卖五十文。 略微思忖后，陈长生才慢慢地开口，“梁老爷，我这菜您是吃过的，若是放在您如意楼里卖，保准是一道特色。且不说能让您挣多少银子，也能让您如意楼在白水县城众酒楼里拔得头筹。” 一听这话，梁实秋有些吃惊，眼前这妇人是如何得知的。 他梁家虽然经商多年，看上去风光无限，但各种辛酸只有自己知道。 那吴家一直是梁家的死对头，他梁家开粮店，吴家也开，他梁家开酒楼，吴家转头也开，引进了一个新品种菜式，吴家马上也跟着引进。 这么多年来，梁家和吴家不相上下，梁实秋早就看不过吴家，他是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 陈长生看梁实秋微张的嘴，知道自己猜对了，赶紧乘胜追击，“我每日给您如意楼供货，炒好的爽口地皮菜一斤三十五文，您看如何？若同意，我明日就开始送货。” 三十五文，不贵，放如意楼随便一道菜也要一百文，更有甚者一道菜五百文、一两银子。 梁实秋略微算了下利润，有的赚，一拍巴掌表示同意合作，只一个附加条件，白水县城内必须只能供货他梁家，若有其他酒楼找上门来，不得供货。 尤其是那不要脸的吴家，绝对会跟着他梁家照抄。 陈长生答应了。 梁实秋当即让下人拿来二两银子表示诚意，生怕陈长生反悔似的，并约定好明日一早直接送五十斤到如意楼。 梁实秋又将陈长生今日剩下的四斤地皮菜全要了，临近中午，家里家眷众多，给各房都送些去尝尝。 陈长生将碗从藤篮里拿出准备把菜倒出来，被梁实秋给注意到了。 这藤篮编得倒是精巧，比城里一般的编织工手艺都要好，忍不住开口，“陈夫人，不知你这两个藤篮是在哪里买的，样式独特，我想买几个给府里女眷用用。” 陈长生不客气地将藤篮一递过去，反正生意既已谈妥，就当是做个人情送给对方，“这篮子是我婆婆自己编的，若是梁老爷要的话，尽管吩咐，价格也好商量。” 送两个藤篮可以，多了的话，还是得付钱。 梁实秋是个生意人，也习惯了开口谈钱的，直言道让陈长生明日一并送几个篮子来，每个按五十文钱算。 陈长生一一记下。 出了梁家大宅，差不多到午饭时间，母子二人又去了昨天的面摊儿，今日是老板和老板娘一起出摊照看。 小老板认出陈长生是昨日来吃面的客人，熟络地和她打着招呼，热情地引她落座。 陈长生照例要了两碗素面，老板和老板娘去忙活揉面。 做面的间隙，陈长生捏了一角碎银子，估摸着五百文的样子，委托小老板帮忙去城里采购些陈醋、糖、胡荽、胡椒和麻椒。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让老板看着采购，多了的钱就当是跑腿费。 虽说系统赠送了食材大礼包，但来路不明，必须要找个合适的机会一起混着拿出来，眼下就是。 老板一听这话，急忙将摊子上的活儿交给自家婆娘，自己就急冲冲跑出去了。 采购这种轻松的活儿，可比揉面要快，而且还有跑腿费。 “娘，咱们咋不自己去采购呢，还有大半天时间呢，花钱让人家替咱买东西，那跑腿费也得不少。”陈二禄嗦着面条不明地问着。 的确，自己采购的确能省下钱，还免得人家弄花样。 但现下她缺的是时间，明天就要炒出五十斤，先不说地皮菜，光配料就要消耗很多，得抓紧时间采买。 陈长生和陈二禄吃个面的功夫，老板就背着背篓气喘吁吁地赶回来，真不多耽误陈长生一点时间。 “大嫂，这些东西你点点，若是不够的话我再跑一趟。”小老板擦着额上的汗。 背篓里是二十斤陈醋、二十斤糖、十斤胡荽、胡椒和麻椒各十斤，陈长生粗粗一算，差不多得去掉四百七八十文。 这老板是个实在人，真没赚多少跑腿费。 陈长生笑嘻嘻道，“够啦够啦，老板够实在。” 小老板让陈长生把这些东西转移到她们自个儿的背篓里去，那背篓是问油料店借的，待会儿得送回去。 陈二禄转移着东西，陈长生在数铜板准备把两碗面的钱给付了，被小老板一把手给挡住了。 “大嫂刚刚给我的银子还剩了二十文，够付两碗面的钱了。我若是再收你的钱，怕良心不安，怕大嫂明日要来讨打我。” 陈长生也不再坚持，默默心里记下了这面摊小老板，下次有活儿再找他。 母子二人吃完中饭，收拾了东西，陈长生给了陈二禄五十文钱，让二儿子背着东西先行回陈家村，通知家里三个孩子都去山里摘地皮菜。 另外也放出话去，村里如果有人愿意帮忙摘的话，她也收，一文钱一斤，越多越好。 陈二禄不敢耽误，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陈长生继续留在白水县城采买，院里的五分地这两日收拾的差不多，可以下种子了。 陈长生买了些茄子、毛豆和萝卜种子，又在手环里花了五十大卡的热量买了一小包辣椒种子。 以后要用到辣椒的地方多了去，虽说她可以在手环里无限购，但自己来种，能省下些热量，这些热量陈长生有其他更为重要的要采买。 现在已经接下了一单生意，可那都是小本生意，一天五十碗地皮菜，刨去成本，利润整好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而且她还有债要还，三十两，那得三十天才能还上。 时间太紧了。 还得想法子做些别的生意。 她会做菜，教人做菜？但古代没有直播工具，传播范围太慢了。 教跆拳道？太生猛了，而且作为古代女性，突然会这技能，别把老陈家的人吓到。 她家孩子多，可以给有钱人家遛狗？可是要日行几万，万一把狗都累瘫了，人家会不会找她算账。 想了一圈，陈长生觉得还是做吃食稍微靠谱,这吃食的做法既要独特，又要快手。 第24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上一世，她去外面旅游，每个旅游地基本上都有个美食一条街。 什么长沙臭豆腐，主席吃过都觉得好吃的豆腐。 什么巴西烤肉，每一口肉都是热爱。 什么新疆羊肉串，让新鲜的味道在舌尖上舞动。 还有奶茶，你爱我我爱你，让我们一起甜蜜蜜。 卖奶茶倒是挺快的，直接在手环里买料粉冲泡一下完事，但古代人没见过那花花绿绿的，万一太先进了，被人当妖怪抓起来。 想了一圈，陈长生决定先去实地考察一番再说。 她沿着集市一路逛一路观察，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沿路有包子摊、面摊等早点，还有卖糖葫芦和捏糖人儿的，基本都是吃的，没啥喝的饮料。 陈长生买了六根糖葫芦，出门前答应了三寿和四喜给他们带零嘴儿，陈长生说到做到。 她又进了一家酒楼，伙计热情地迎了上来询问陈长生要吃些啥，并没有因为她穿着普通简单而嫌弃。 陈长生略微看了眼柜台上的菜单，有常见的素菜像炒小白菜、土豆丝儿、炒豇豆和烧冬瓜，荤菜有炒猪肉片、烧猪肘子、红烧狮子头、烧鸡烧鸭和烧鱼等等。 酒水饮料就是黄酒和白酒，还有茶水，点茶水的客人比较多，主要是因为便宜。 主食有馒头包子、面、饺子、粥和米饭，还有些糕点。 陈长生看了一圈下来，基本上和现代的大种类差不多，但少了细项，也没啥特色。 她问伙计店内可有些凉菜前菜啥的，伙计摸着脑袋说不清楚，不知道凉菜是啥。 陈长生大概懂了，这会儿还不流行吃凉菜。 心里盘算了一下，她找了个借口说想讨口水喝不点菜吃饭，伙计也没嫌弃，端了碗水来。 喝完水，陈长生就出了酒楼直奔梁记粮店，店里的除了卖米面，还有些杂粮，黑豆黄豆都有的卖。 黄豆十文钱一斤，比糙米贵一些，又比白米要便宜些。陈长生先买一斤试试手。 手里还有十多两银钱，她又去了布店转转，店里既卖布料也卖成品衣，陈长生不会做衣服，就直接看了成品衣。 成品区摆着上好的绫罗绸缎，一件绛紫色的滚深蓝边、还是压花工艺，领口和袖口设计精致。嗯，就很适合现在的自己。 陈长生忍不住用手一摸，真的是丝滑般的，她张口就询问布店老板多少钱，想来一件。 “客官好眼力，这件是咱店到的新品，最适合三十岁的女子穿了，这布料材质也是一等一的，价格二十两。”老板堆着笑脸介绍着。 二十两！ 卧槽！真踏马的贵啊，简直是抢钱。 她现在全部家当，也许只够买两只袖子。 陈长生尴尬地放下这件衣服，转头问老板有没有稍微便宜些的，老板开门即是客，并未嫌弃陈长生买不起贵衣，很热情地将陈长生引到另一片区。 这里挂着一些深色和淡色素净的衣服，料子摸上去像是棉质的，只在袖口和领口设计了一些简单款式，工艺简单。 老板笑吟吟地看着陈长生介绍，“客官，这些便宜些，一套只要二两银子。” 陈长生满脸黑线。 二两银子也不便宜，她看起来难道很像有钱人的样子吗？ 陈长生不自然地咳嗽了声，“再看些便宜的吧，以实用为主。” 老板又引着她到店内最角落的一块区域去，这一片的衣服一眼看去就知道是最便宜的，设计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无设计，摸上去是麻布和葛布的料子。 “客人，这是咱店最实惠的衣服了，简单大方，以实用为主。价格一套是二百五十文。您看满意吗？”老板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二百五。 陈长生听着咋觉得像是在骂她呢。 她在这一区挑选了一番，最后选中三套深褐色男装，一套淡粉色小女孩装，又给自己买了一套霁色成年女装。 一共五套衣服，都是选的最便宜的，也要一两银子加二百五十文。 陈长生一次性买的多，和老板磨了很久，老板最多只肯让利三十文，远远没达到陈长生她的期望值——一两银子搞定五套。 最后敲定一两银子加二百二十文，陈长生还逼着老板送了几块碎布头和一块麻布。 这几块碎布头拿回去做些里衣也是好的，麻布陈长生另有他用。 买完，陈长生抬手看了眼手环，已经下午三点半了，背着东西就往家赶，不知道家里情况如何。 都说逛街使人心情好，许是今天大肆买了一番，又谈成了一单生意，陈长生脚下走得飞快，五点前就到了陈家村。 村东口第一家就是陈家老宅。 陈长生第一次迈入老宅，老宅的男人们还在地里劳作没回，孩子们在晾晒野菜，晒干了保存久些可以一直吃到冬天和来年。 依然是二房陈柳氏在准备晚饭，三房陈崔氏在给院里的地再浇一次水，陈老太坐小凳子上忙着编藤篮。 陈长生刚迈进院子，院里几个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纷纷抬头，刚刚还在叽叽喳喳打闹的孩子们也安静下来。 自从大房分家出去后，原主就好久好久好久没来过老宅了。 陈长生想唱一句，“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片刻后，倒是陈老太先发话，“大房媳妇儿来啦，可是有啥事？” 陈长生立即接过话，从背篓里掏出两根糖葫芦道，“白日里去城里赶了趟集，看见卖糖葫芦的，就买了两根带回来给孩子尝尝。” 二房三房几个孩子听到糖葫芦三个字，又都聚集在一起悄悄看这个陌生的大伯娘。 陈老太皱着眉埋怨道，“去赶集好不容易赚了几个子钱，不晓得存着，买什么糖葫芦，浪费那个钱。哎哟，真是不知道过日子。” 空气又突然安静，听着陈老太的叨叨声，陈长生不知道说啥。 陈柳氏立即从灶上下来，打着哈哈道，“婆婆，大嫂也是惦记着几个大侄子大侄女，好心一片，怎么能说是浪费呢。” 陈老太僵着的脸色松动了，示意陈柳氏接过糖葫芦，给几个孩子分一分，孩子们笑嘻嘻吃着，院子里气氛又活络起来。 “大儿媳妇儿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陈老太又坐回小凳子上忙着编织的活儿。 第25章 年年都买新衣裳 陈长生边从腰包里摸边道，“早上我让三寿从您这儿借了两个藤篮装东西不能还给您了。” 陈老太心想，好家伙，两个篮子就这么给顺走了？说好的借呢？ 她一拍大腿，刚想啐一口骂陈长生怎么又惦记着老宅的东西，怎么尽想着占便宜。 陈长生就开口了，“我用您的篮子装了东西，和二禄进城赶集，被城里老板看中给买去了。这是篮子的钱。”说完数了整整一百文出来递给陈老太。 陈老太到嘴边的话被眼前这么多铜板给硬生生憋回去了，呆愣地张大了嘴，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两只篮子，一百文钱？” 陈长生点头确认，“两只篮子，一百文钱。” “咋恁多？”陈老太有些不敢相信，就她每日在炕上编的篮子，那玩意儿能值这么多钱？莫不是大儿媳妇逗她玩吧。 可眼前实打实的铜板和大儿媳妇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假话。 陈长生将铜板塞给陈老太，补充道，“城里老板夸婆婆手艺好，篮子编得不错，给的价格不赖，还想再买几个让我明日给送去。” 陈老太一听这话，突然觉得自己编的篮子变成金饽饽，立马起身去屋里搬出一堆出来，问大儿媳妇要几个。 陈长生她从中挑了三个精致的同款出来，说明日路过老宅时候再带上，只不过这三个篮子的钱得从城里回来后才能给陈老太。 陈老太可不着急，那篮子能卖五十文钱一个，她都觉得是捡了天大的便宜，哪里会催。 想了想，陈老太从一堆铜板里数出四十文来又还给陈长生，“我老婆子编这篮子原本也只是为了赚几个铜板，去城里最多就只能卖个几文钱。 今日是托了你的福，遇见了贵人看中我老婆子的手艺，还给这等好价钱，我这完全就是沾了你的光啊。 你帮我老婆子跑腿进了城卖东西，又给孩子们买了零嘴儿，给我六十文都足够了。” 陈长生知道是陈老太照顾她带四个孩子，想着大家都是一家人，便也没推辞，收下了四十个铜板。 这么一趟，陈长生和老宅那边也是熟络了起来。 等陈长生她回到家，老远就瞧见自家院里聚了好些人，走近才发现是村里的人，各个都端着一簸箕的地皮菜来。 陈二禄的声音从人群中心传出来。 “张婶，收您两斤地皮菜，应该给您两文钱，拿好嘞。” “陈婆婆，您这些不少啊，我称称，统共五斤，那给您五文钱。” 陈二禄边收菜边数钱，忙的不亦乐乎。 陈长生将背篓先放回屋里，出来和二禄一起，两人配合之下进度加快了许多，一会儿菜都收完了。 张婶看陈家收这么多菜，忍不住好奇，“陈大嫂子，你家收这些菜是做啥？可是要做什么吃食？” 村里人一般都是去山里摘一些回来混着粥一起煮，因为基本都是水煮的做法，并不好吃，拿到城里去卖，也很少有人问津。 陈长生只说打算养几只鸡，准备收过来喂鸡用的，没透露其他信息。 张婶好心劝道，“喂鸡去地里摘点猪兜草就够了，还花劳什子钱收这菜干啥呀，不然我还是把钱退给你吧。” 张婶子也是想着陈长生一个寡妇带着四个孩子不容易，挣几个钱收这地皮菜，花冤枉了。 陈长生摆摆手说家里人爱吃，收得多，还可以明日拿去城里卖，让张婶子放心。 院子里的人都走了，陈大福领着两个弟弟妹妹也从山里回来了。 看见陈长生回来，陈三寿和陈四喜两人撒丫子赶紧就跑过来扯住陈长生她的衣服，蹦蹦跳跳撒娇着，“娘回来啦，娘回来啦。” 陈长生嘘了一声，努努嘴示意大儿子去关院门，关上门母子几人才往屋里去。 四兄妹站成一排，一一汇报今日成果。 陈大福早上劈了满满一堆柴，又给院里的地浇了一遍水、除了草，把家里的水缸都挑满了。 陈三寿和陈四喜在娘和二哥出门后，就又直奔山里，摘了满满两大背篓的地皮菜回来。 兄妹三人忙到中午，回来吃了碗粥，就碰到陈二禄从城里回来。 得陈长生的指令，兄妹三人又去山里摘地皮菜，陈二禄也在村里放出收地皮菜的消息。 四个孩子忙活了一整天，从山里摘了五大背篓地皮菜，估计有六十斤，二禄又收了十斤，今日统共收了估摸七十斤的地皮菜。 收获颇丰。 听完几个懂事孩子们的汇报，陈长生从背篓底下摸出四根糖葫芦递给四人，当做奖励。 陈三寿和陈四喜是最开心的，娘果然说话算话，给他们带了好吃的回来。 陈大福心里也觉得幸福，他作为家里的长子，是几个兄妹的哥哥，一直都把好吃的让给几个弟弟妹妹。 早上听见娘说给三弟和四妹带零嘴儿，没想到娘竟然给他也带了一份。 娘也太好了。 他发誓，一定会好好孝顺娘！ 在陈长生眼里，大福也是个大孩子，放现代社会，也就是个读高中的年纪。这般大的孩子，其实也爱吃爱喝爱玩。只不过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不在的时候，就是大福当家。 看着四个孩子舔着糖葫芦满足的样子，陈长生笑着无奈地摇摇头，这帮孩子也太容易满足了。 话不多说，她又接着掏出一件粉色衣服，朝小女娃招招手，“四喜，快过来试试。” 看见是新衣服，兄妹四人“哇”的一声，竟然还有新衣服，他们都有多少年没穿过新衣裳了。 上一次做衣裳还是在上一次。 陈四喜在三个哥哥羡慕的眼神中边舔着糖葫芦边走近，又欣喜又怯怯地问，“娘，这是给我的新衣裳吗？” 陈长生拿着衣服在四喜身前比量了一下，“当然是给你的呀，粉色的适合我们四喜。嗯，不过裤腿和袖子好像稍微长了三指，这尺码要改一改才合适。” 陈四喜又点头又摇头，都有点语无伦次，“合适...合适的很，不用改。长了三指我卷起来就是，这样等明年后年，还能继续穿。” 四喜将新衣服紧紧抱着，生怕不见了，又突然松开，怕身上的衣服弄脏了新衣服。 这不是梦吧。 陈长生调笑着，“明年还给你买，以后年年都给四喜买新衣裳。” 第26章 冷锅串串好像成功了 每年都有新衣服？陈四喜痴痴地笑着。 陈大福等三兄弟着实狠狠地羡慕四喜，但又为自家妹妹开心。 四喜是女孩子，女孩子可以有新衣服。他们是男孩子，不用买，身上的衣服没破，洗洗还能接着穿。 兄弟三人舔着糖葫芦各自别开羡慕的眼神，假装不在乎。 陈长生早就把儿子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她好笑地默默看着眼前清澈又愚蠢的三人。 一直以来，男孩和女孩的教育都是不同的，很多人都说男孩要穷养，这样长大之后才会更有出息。 但在陈长生这里，男孩和女孩都一样，男孩子也需要关爱。 “大福你也过来。”陈长生从背篓里接着又掏出一件褐色男装招呼着陈大福过去往他身上比量。 “我......我也有？”陈大福语气迟疑，一脸不敢置信，都忘记手里的糖葫芦了。 “怎么？不想要新衣裳？那娘把衣裳退了再给四喜买一件。”陈长生有心逗弄这个实诚的大儿子。 “想！只不过这得花老多钱吧。娘，要不还是退了吧，我现在这身衣服还好着呢，退了，给娘买一件。”陈大福不舍地摸着新衣裳，又挺起自己的胸膛展示着身上的衣服。 陈长生看着大儿子那上衣下缘和裤腿上都已经磨得破烂不堪，补丁叠着补丁，脚上的鞋也破了好几个洞。现在天暖倒不碍事，无非就是难看些，天冷肯定要冻脚趾头。 她一拍后脑勺懊悔道，“噢，娘都差点忘了，过两日再去趟城里，给你们几个都买双鞋。” “嗐，娘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啊，我说把衣服给退了，不是说让娘买新鞋。”陈大福怀疑娘年纪轻轻就得了和他奶一样耳背的毛病。 “听到啦听到啦，过两日就买哈，别着急。”陈长生把衣服给了大儿子让他一边儿去，又掏出两件分别叫老二和老三过来比量。 三件男装的尺码都合适，不用裁剪修改。 兄妹四人各自抱着自己的衣服在身前比量着，心里可美了。尤其是三兄弟看着手上深褐色的男装，眼睛都发亮，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喜悦，“没想到我们也有新衣服穿。” 陈长生眼神慈爱，肯定地说，“娘说过，娘对你们一视同仁，咱们是一家人，买东西肯定要人人有份，不患寡而患不均。” 陈二禄抱着新衣服好奇问道，“娘，不患寡而患不均是啥意思？” 陈长生耐心解释，“就是不怕每个人得到的东西少，就怕每个人得到的东西不一样。要一碗水端平，才能和睦相处。 你们作为哥哥，看到四喜有新衣服却不嫉妒，认为妹妹应该有新衣服，你们都是好哥哥。我是你们的娘，手心手背都是肉，自然会对每个人都好。 当然啦，娘也给自己买了新衣服。”陈长生最后又拿出自己的新衣裳。 剩下的一些碎布头，陈长生决定过几日找个工具书学学怎么缝补。 陈四喜自告奋勇说跟着老宅的姐姐们学过缝补，让陈长生将多余的布头交给她，她来做些东西。 陈家今天真是比过年还要开心，每个人都将衣服小心翼翼放床上收好，生怕弄脏了，大家都打算等晚上洗漱干净后再穿新衣裳。 陈长生把今日买的几样种子交给陈大福，让大福在院子的五分地里先种上茄子和毛豆，播完再抓紧时间到后院也开一小块地出来，用来种萝卜和辣椒。 她又到堂屋端出来一个大碗，是今天早上做的冷锅串串，腌了一天，应该已经完全入味了。 满满一大碗，汤汁虽然冷了，但仍然飘着香气，包裹着红油辣子和白芝麻的肥肠、猪肚和口蘑还有地皮菜等食材看上去非常诱人，简直令人食指大动。 陈长生夹了一小块肥肠放入嘴里，香辣脆爽又有嚼劲，好像是成功了。 辛劳了一天，全身疲惫，来上这么一小份冷锅串串，不要太爽哉爽哉！ 如果能再来杯冰啤，那就更妙不可言。 她又夹了大约一斤串串出来，淋上一点红油辣汤，示意三寿把这一碗送给老宅那边去，也陈老太他们也尝一尝。 陈三寿端着碗一溜烟就跑到了村东口，老宅那边晚饭刚巧做好，一人一碗野菜糙米粥。 陈老太喝着粥，见外孙端了个碗跑进来了，忍不住道，“三寿，这是咋了，家里有啥子事吗？” “这是我娘做的冷锅串串，让我拿些过来给您尝尝。奶，这个可好吃啦，就是有些辣，您小心点吃。”三寿将碗放在院里的凳子上，提醒着陈老太。 二房和三房的几个孩子捧着碗围过来，各个都盯着那一小碗红油辣汤，馋的直流口水。 只不过听到陈三寿说是孝敬给奶的，几个孩子都没敢动，没有奶的允许，不能吃。 陈老太夹了一小块送入嘴里，就觉得一股香辣味直入味蕾，好吃。再过几秒钟后，陈老太开始，“嘶嘶，咋这么辣呢。大毛，快给奶倒碗水来，辣死奶了。” 二房陈大毛赶紧去里屋倒了碗水出来递给陈老太，然后眼巴巴地站一边瞅着那碗冷锅串串。 陈老太让大毛把那碗端去给大毛娘陈柳氏，让她给每个人都夹一点分着吃，众人呼哧呼哧地吃着。 “娘，这个是啥？咋这么好吃？”二儿子陈有金喝了一口粥，又吃了块串串，忍不住问。 劳累了一天，肚子里早就饿得的咕咕叫，但天气太热，大人们都吃不下粥，真是又饿又难受。 媳妇给分来了两筷子串串，陈有金一口下去，顿时就觉得胃口打开了。 陈柳氏也尝了一口，“好像是猪下水，只不过猪下水一向腥臭无比、无人问津，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人间美味？” 陈老太不太能吃辣，就吃了最开始的一口就没再吃了。听到陈柳氏这么说，她回想了一下，的确很像是猪大肠。 “奶，好像还有青腿子。”三房陈大菊吃了一片口蘑说着。 “这个汤汁也很不错啊，把野菜往里面蘸一蘸，也很好吃。”三儿子陈有银发现了新吃法。 第27章 她是穷逼买不起 分完串串的那只碗底还剩些红油辣汤，陈有银将二嫂烫煮过的野菜，往红油辣汤里一放，再入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几个孩子学着陈有银，都把野菜往辣汤里一蘸，果然味道顿时就不一样，好吃极了。 陈老太内心腹诽，这老大媳妇啥时候手艺这么好，一个猪下水都能做的这般美味，那汤汁也好吃。 ** 陈家。 趁着三寿给老宅那边送串串的间隙，陈长生洗了一斤糙米，又切了些野菜和口蘑片一起放灶上煮着，今晚准备简单吃个野菜粥配冷锅串串。 她把剩余的串串捞出来，将红油汤底留着，明日还能继续用。 陈家五人围着桌子开吃了。 “娘做的这道菜如何？”陈长生请几个孩子轮流点评。 多多听取客户的真实感受和建议，不断调整做菜手艺，才能进步。 陈二禄首先开口，“娘，这是咱们昨天在城里买的猪下水么？” “是的啊，那些猪下水洗干净处理好，娘给它们加工了一番，又加了些地皮菜和口蘑进去。” “好吃，比香辣爽口地皮菜还要好吃。”陈二禄细细品尝。 这猪下水比娘昨天炒的爽口地皮菜还更辣更爽更美味。那地皮菜今日去城里都能卖得三十五文钱一碗，若是这串串，是不是也可以拿出去卖呢？ 大福、三寿和四喜没那么多想法，只管埋头苦吃，这什么串串又麻又辣，甚是好吃。 三人吃的是满嘴流油，最后还将红油辣汤拌着野菜粥喝个精光。 看着孩子们的馋样，陈长生好笑道，“明日娘去城里再买些猪下水回来做给你们吃，省的你们几个馋嘴猫眼巴巴。” 收拾完碗筷，四个儿女两两一组齐齐蹲在院子里洗地皮菜，明天要炒出来五十斤，任务量不小。 想到明日要带五十斤地皮菜进城，陈长生有些犯难了，炒菜倒是好说，可拿什么装呢。 这家里目前就一口大锅、六个破碗，还有一个水桶是用来挑水的，手上这个大碗还是从老宅那边借来的。 陈长生回屋里召唤出手环，打开“支付”功能开始搜索能装东西的容器。 五十斤那必须得整个木桶，搜索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一个能装五十多斤的桶子竟然都要五百多文，相当于五千多大卡的热量。 简直就是抢钱！啊，不对，是抢热量！ 陈长生她今天往返赶了一天的路，也才消耗掉八百多大卡，加上昨天晚上的剩余，累计不到一千大卡热量。 看着那木桶的价格，陈长生只想说三个字“打扰了！” 嗐，还是先借吧。 陈对着院里忙活的孩子喊道，“二禄、三寿，先停一下手上的活儿，快去你奶家借个木桶来，要最大的那种。” 陈二禄知道是用来装明天交货的五十斤菜，得令后拉着陈三寿跑得飞快，就怕耽误了事。 孩子们走远后，陈长生又继续搜索着，她想买几只碗。家里的碗又旧又破，自个儿吃饭可以，但如果拿出去摆吃的，有点影响试吃效果。 今日去梁家，那沈妈妈从后厨拿出来的白玉瓷碗就很不错，样式美观，不管是装热菜凉菜还是装小吃甜品，都合适。 陈长生搜索关键词“白玉瓷碗”，界面弹出来各种款式碗，有青花瓷、骨瓷、釉下彩青瓷、还有白玉瓷镶金边。 她上下翻看，看中了一套新款来自景德镇的玲珑中国风釉下彩碗，一套有十二件，图片看上去做工光滑精致，表面还带有光泽度，胎体上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再看底下评论，都是一水的夸赞，什么颜值长在审美上啦，什么高端优雅有档次啦，还有个评论是让老铁们放心冲的。 嗯，果然她的眼光不一般，那就选这套了。 陈长生点进去一看，价格处写着一千二百文。 碗虽美，但价格也很美...... 真是打扰了三连。 她很想大声质问系统，“这么贵的碗，真的有人买的起吗？” 系统冷酷无情嘲笑，“这么贵的碗，反正也不是给你这种穷逼买的。” 陈长生满头黑线，“怎么还带骂人的，说好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呢。” 就很无语。 感受到来自系统的鄙视，陈长生最终还是放弃了那白玉瓷，转头奔向白陶碗的怀抱。 清仓打折白陶碗，两文钱一只，陈长生挑选了五只先加入购物车不买，等明日从城里回来后，再浑水摸鱼拿出来。 陈二禄和陈三寿两人抬着大桶就回来了，孩子们接着洗地皮菜，陈长生把木桶里里外外都仔细清洗干净，做吃的必须得保证干净卫生，再放一旁晾干。 她把下午买的调料和系统赠送的食材大礼包调料一起放着，终于可以把系统给的东西光明正大拿出来用了。 几个孩子们那边已经洗出来二十多斤地皮菜了，赶紧先端过来把这一波炒了。 同样的法子，冷水下锅将地皮菜焯水后捞出，热锅冷油，倒入配料炒出香辣味，再倒入焯好水的地皮菜，加入生抽和辣椒粉继续翻炒，出锅前撒一点葱花，一锅二十多斤的酸辣爽口地皮菜就好了。 孩子们那边还在赶工洗，陈长生她也没闲着，将这一锅菜盛出到木桶里。 隔壁马婶子家隔着老远瞧见陈家院子里人影攒动，好像很忙碌似的。 马婶子也没懂这两日那陈家大嫂子在忙些啥，只知道她早出晚归，孩子也天天往山里奔，今日也没看见陈四喜那孩子过来找冬梅和铁蛋玩耍。 看见马婶子探头探脑的样子，陈长生突然记起马婶子说过她家男人好像是在城里做木工，便去敲马婶子家院门，“马婶子，我想拖你个事儿。” 陈长生突然找上门还拜托自己事情，这让马婶子突然不习惯，虽然平日里陈四喜这丫头经常来找铁蛋和冬梅玩耍，但其实马婶和陈家大嫂子打交道并不多。 “我在城里找了个做吃食的活儿，这吃食需要些竹签。马婶子你男人不是在城里做木工活么，这木工手艺应该也做的了竹签。 我想拜托马大哥帮忙做些竹签，签子也不要多精细，能串东西就行，先要五十根，价格你看一起五文钱成吗？” 陈长生定这个价格，是因为马婶子之前说他男人在城里给大户人家做木柜，一天工钱也才十几文。 她竹签的工艺要求不高，做起来也快，十根竹签一文钱，不算高也不算低。 第28章 搓掉三寿一层皮 马婶子想着做竹签子能有多麻烦，昨日陈家大嫂子都送了大半碗糙米过来，若是今日这竹签子还要收陈家大嫂子的话，那面子上真是说不过去，就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回头就和我男人说去。” 陈长生笑着道谢，“马婶子，我这签子要的比较急，若是方便的话，明日一早能做的出来吗？每根竹签长度大概一尺，比筷子细一些就行。” 听着明天就要，马婶子也没耽搁，赶紧回屋告诉自家男人，反正也是睡不着，马家男人干脆从被窝里一咕噜爬起来就开始干。 也幸亏家里还有些之前从山里砍回来的竹子，马家男人连夜开始做竹签。 月光袅袅，陈家人还在忙碌。 没舍得点油灯，众人就借着月光搓洗着地皮菜，一直到戌时全部搓洗干净。 陈长生提前抽空烧好了洗漱的水，孩子们洗完菜自觉地轮流去洗漱。 因为要穿新衣裳，所以今日大家洗得格外认真仔细，不过也还是用清水洗。 “二哥，你帮我搓搓背，我浑身痒的很。”陈三寿在自个儿的屋里喊陈二禄过来帮忙。 陈二禄进去给三寿狠命搓起来，三寿不吃力地鬼哭狼嚎，“嗷嗷嗷，二哥小点力气，你把我的皮都要搓掉一层了，可疼死我了。” 陈二禄手上加大力气，“三寿，你都多久没洗澡了，二哥可得好好给你搓一搓。” 陈三寿疼的龇牙咧嘴，“轻点儿，轻点儿，我不吃力。” “搓得二哥一手的泥，二哥都还没说你，你反倒嫌弃起二哥来了。”陈二禄看着给三寿搓完澡后手指甲缝里的黑黢黢泥，直皱眉。 陈三寿歪着脑袋一本正经地回忆还掰着手指头，“没多久啊，也才一个半月而已。” 一个半月，人都要馊了，况且现在已经进入农历五月，正午还是挺热的，每天忙着干活，浑身都是汗。 陈三寿洗完澡就穿着新衣裳在床上蹦跶，嘴里嚷嚷着，“穿新衣裳啦，穿新衣裳啦！娘、大哥二哥四喜快来看看我的新衣裳。” 脸上一副炫耀的模样，好不得意。 陈四喜也在屋里洗完了，急急忙忙穿着新衣服跑过来，加入陈三寿的队伍，“我也穿新衣裳啦！” 陈大福和陈二禄也排着队加快洗澡的速度，紧接着也冲过来。 陈长生只简单擦洗了一番，洗澡不用香皂，她不习惯。 孩子们都穿着新衣裳老老实实地躺着，生怕乱动给弄皱了。 夜已深，陈家进入了梦乡。 陈长生的手环显示着目前剩余一千零二十大卡热量，之后又自动关机了。 ** 翌日一大早，陈大福又是最先起的人。 昨日大家都洗了澡，用了不少水，水缸都空了，娘今天还要做饭烧菜，少不了用水。陈大福挑着桶子，腿脚不利索地朝山口处的泉水慢慢走去。 陈长生起床后例行公事地打开手环，开始打太极。昨晚忙得太晚，她都忘记了跳操，少赚三百多大卡。 打完太极，手环里的热量消耗累计到一千二百三十二大卡。等今天忙完，应该能突破两千大卡， 两千大卡，可以开启“计算器”、“天气”“哔啵一下，你就知道”这三个功能之一。 “计算器”暂时用不上，pass。 “天气”有些作用，最起码能知晴雨和气温，说不定这手环还能预知未来几天的天气呢。 陈长生考虑一下，决定先把“天气”功能给解锁。 古往今来，农民种粮食都是靠天吃饭，只有天气好、风调雨顺，才能收成好，才有粮食和银钱。 现代农业还能利用上科技与机械，什么开沟机、无人机播种、联合收割机、喷灌机等等，可以节省大量人力，但也要看天吃饭，遇上恶劣天气，产量也不高。 更何况纯人工的古代，收成的好与坏，全靠老天，那老天爷的脸可是说变就变的。 陈长生用意念与系统对话，“宿主要解锁‘天气’功能。” 系统回应，“收到，宿主已开启‘天气’功能，扣除一千大卡。” 当前热量消耗剩余二百三十二大卡。 手环上“天气”图标从灰色变成了彩色状态，原本下面被遮挡住的温度和晴雨状态也全都显现出来。 今日：26度-31度、东北风二至三级、晴天、紫外线强。 明日：26度-32度、东北风二级、晴转多云、紫外线中等。 系统播报的今日温度还行，还没到热得让人受不了的程度，只要注意大中午不要做剧烈运动，早上气温适合赶路进城。 陈长生熄灭手环，换了身新衣服。出了屋，看到四个孩子依旧穿着之前的旧衣服，她询问后才知，原来是孩子们担心干活时会怕把新衣服弄脏弄破，所以舍不得穿。 她也没多管，小孩子嘛，都是这样，想要留着过年过节再穿。 陈二禄在灶台上给一家人做早饭，今天还是糙米粥加野菜，每个人半张饼子，陈长生盛了半碗爽口地皮菜出来作为下饭菜。 她一直坚持早饭要吃饱吃好，一天才有力气干活。 在陈长生看来，眼前这早饭对比前世的各色早餐，根本就算不得好，但是孩子们却觉得这几日的饭食是这么些年最丰盛的，又是主食又是菜，还能一天三顿，甚至还吃上了猪肉盖浇面。 虽然他们都担心按这么个吃法，会不会把家给吃穷。 陈家五人快速吃完了早饭，陈长生又将剩下二十多斤的地皮菜给炒了，加上昨晚的，一共五十斤，全部装入大桶里。 陈长生让二禄去村里陈大牛家，请陈大牛将牛车直接赶到陈家门口，省去抬着五十多斤的桶子搬来搬去。 陈二禄刚抬脚准备往院子外去，就听见院门口传来熟悉的讨厌鬼的声音，“哟来早的不如来得巧，这是准备弄啥吃的呢，这么香。” 原来是彪悍老太婆、奥斯卡最佳女主角蔡氏又来了，这次女主角还带着个小男娃一起过来。 第29章 奥斯卡最佳小胖子 陈长生有些无语，这老太婆怎么每次都能精准地踩着饭点来。咋滴，这是在她家里装了监控吗？ 蔡氏一旁的小男娃长得胖乎乎的，一双大眼看着陈长生，怯生生地开口道，“姑姑。” 姑姑？ 这小男孩是原主的侄子？ 蔡氏将小男娃往前一推，“风儿，这是你姑姑，快喊姑姑，姑姑家有粥喝还有菜吃，以后你就在姑姑家住下了。” 蔡氏安排小男孩就像在自家里熟门熟路地安排活儿一样，说完就转过身赶紧往外走，生怕被人追上来。 “奶，不要扔下我。”小男孩站在院子里望着蔡氏的背影嘴上焦急地喊着，但脚上却丝毫未动。 陈长生发现有些不对劲，这是打算未经她同意就直接搬过来了？ 她大步一迈几步就追上蔡氏，一把扯住蔡氏的胳膊，“上哪儿去？你的人，你自己带走。” 她可不是什么圣母，不会帮别人养孩子，更不可能给蔡氏养孙子。 蔡氏转过脸开始卖惨，“家里没粮了，我这不是怕饿着你大侄子嘛，就送过来在你家先住着。” 哼，好笑，老太婆家没粮，就送孩子过来白吃白喝，当她这里是孤儿院还是慈善堂呢。 陈长生不客气直言，“我自己还有四个孩子要养，你家没粮，我家更没粮。” “嗐，你唬我老婆子呢。前日来，你们不是正吃着粥么，还炒了个菜。啊，不对，是两个菜，我老婆子记得清清楚楚。” 嘿，这老太婆眼神还挺好，记忆还挺强。 “我家吃什么，要你管那么多。谁的孙子谁养，没人要的话，我就找个人牙子给发卖了，换点钱回来买两斤肉给你几个外孙和外孙女。”陈长生不是说着玩的。 蔡氏一听竟敢发卖她孙子，急得破口大骂，“你个赔钱货，竟敢想发卖我孙子。家里没粮了，我把你大侄子送过来吃你家几口饭怎么了。” “哟，你还知道这是我家啊？未经我的允许，你在我家擅自作什么主？”陈长生宣誓主权，她没请老太婆出去就已经算客气的了。 “大丫啊，他可是你亲侄儿啊，娘也是实在没办法，家里实在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只能往你这里送几天，过几天娘就把你侄儿接回去。”蔡氏口里说着，心里却是另一番计划。 先住下来再说，等真住下来了，她那个赔钱货丫头性格软弱，难道真的会赶侄儿出来么，再过段时间她也过来，顺势就占了大丫的院子。 “揭不开锅？我家也揭不开锅了。你的好儿子呢？好儿媳妇呢？是没手没脚还是死了？舍得饿他们的宝贝儿子，你的宝贝孙子？” 陈长生依稀记得原主小时候，家里有啥好吃的都紧着她大哥吃，啥好用的都先给她大哥，过年也只会给她大哥买新衣裳，就连吃饭她都不能上桌。 原因就是丫头片子是赔钱货，长大了总归是要嫁到别人家去的，不配上桌。 原主大哥在蔡氏一天天的娇惯下也被养坏了，天天欺负原主，跟着叫她赔钱货，有时候还联合村里其他人欺负她这个妹妹。 后来嫂子嫁过来，还以为情况能好转，女人理解女人。可谁承想，这是娶了个母老虎回来，比原主大哥还厉害，蔡氏有时候惹大嫂不痛快，大嫂都能和蔡氏对骂甚至干架。 那大嫂对原主这个小姑子可不客气，做饭洗衣挑水下地干活全是原主一个人的，吃饭遛弯唠嗑都是大嫂一个人的。 大哥娶了大嫂后，挣的银钱也不再给蔡氏，全都被大嫂管着，就连原主嫁人时候的二两彩礼钱，都被大嫂薅走了。 这大嫂唯独对这个宝贝儿子赵风是疼得不得了，怎么会忍心让宝贝儿子挨饿受冻。 蔡氏这次来，也是大儿媳妇计划的，假称家里没粮把孙子送来，过段时间再趁机占了女儿的房子。 见陈长生并未中计，蔡氏干脆撕下虚伪的脸皮开始撒泼，“没天理啦。儿子不管我，儿媳妇儿不管我，就连自个儿的丫头都不管我了。我这老婆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哭喊着说完作势要往院门上撞头。 陈长生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女王，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她冷眼看着蔡氏，“要钱的时候、要吃的时候，就想起我是女儿了，就不是赔钱货丫头了？” 说完扯着蔡氏的胳膊，把小男孩和蔡氏两人都往门外一推，不客气道，“要死别死在我家里，我这院门不结实，可经不起你撞，别自己没撞死还把我院门给撞坏了。喏，那有块石头就挺适合的，不用谢我啊。” 蔡氏踉跄几步，可没勇气真的去撞石头。眼见着要死要活都行不通，便赶紧偷摸掐了一把小孙子，又使了个眼色。 小男孩当即“呜哇”一声大哭，“姑姑，不要欺负我奶，可怜可怜风儿吧，风儿一整天都没吃饭，就喝了几口凉水。 奶说姑姑最疼人，人善心美，肯定会照顾风儿的。奶说她不指望着姑姑能孝顺奶，只希望姑姑能照顾风儿。 奶今天带着风儿上姑姑家来，风儿一路上还被咬了满身的大包。” 赵风泪眼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着，举起自己白胖的胳膊，展示着被虫子叮咬的两个小包。 陈长生内心翻了个大白眼，果然有其奶必有其孙啊。 她原以为蔡氏已经够奥斯卡了，没想到今天来了个演技更厉害，不如也给你颁个奥斯卡最佳小胖子。 陈长生她皱着眉上前一步凑近看赵风白胖胳膊上的包，蔡氏还以为陈长生心软了，在一旁趁热打铁，“哎哟，我可怜的大孙子，咋被咬这么多包呢，你姑姑最疼你了，快让你姑姑找个郎中给你瞧瞧，可别把我孙子给咬坏了。” 陈长生好笑道，“包在哪儿呢？小胖，你可得抓紧时间给我仔细看看，要不然我怕那包的伤口马上就痊愈了。” 蔡氏脸色难看，这赔钱货说的是啥话，“快带风儿到城里找个郎中瞧瞧吧，这是伤得不轻啊。” “好，我带小胖看郎中，给钱来。”陈长生伸出手来。 第30章 敢动我儿子，你算老几 蔡氏皱着眉陈长生看着伸过来的手，“什么钱？我没钱。” 儿媳妇撺掇着儿子不交月钱之后，蔡氏手上都没几两银子，一直在吃着自己的老本，所以处心积虑想将女儿改嫁，好薅走几两彩礼。 她还没从赔钱货这里捞到钱，怎么赔钱货反倒问她老婆子要起钱来了。 陈长生一脸无辜，“没钱怎么带他郎中，那医馆又不是我开的，想去就去。” 蔡氏见机劝道，“所以娘给你找了户好人家，隔壁庄子上的李大郎，家里好几亩水田和几块旱地，还有青砖瓦房，银子也多的嘞。上面也没父母，不用听婆家管教。 啥都准备好了，就缺个女主人，只要你肯嫁过去，就能当翘脚女主人。多好的事呀。娘也是为了你好，好多姑娘想嫁过去，人家还不要呢，就看中咱赵家的人。” 陈长生认真听完，眼里透露出真诚，“真的？” “可不咋地，娘还会唬你嘛？那李大郎是个好人家，好多姑娘都上赶着嫁给他呢，晚了就让别人抢走了。”蔡氏怕陈长生犹豫，还补充了李大郎的行情。 “那李大郎真如你夸的这么好，不如你嫁给他，水田旱地青砖瓦房都是你的，还不用听婆家管教，当翘脚女主人。多好。李大郎不是只看中了赵家的人么，你不也是赵家的人么。”陈长生讥笑着。 蔡氏听这话老脸一红，赔钱货竟敢讥讽她，索性也不装了，“你这死丫头，也不嫌臊得慌。我不管，今日风儿必须得住这儿，今儿不管谁来，风儿都不会回去的。” 蔡氏就不信那赔钱货丫头有那胆子敢发卖她孙子。 陈长生才不管蔡氏怎么发癫，她要动真格的了，不然彪悍老太婆还以为她是软柿子，可以紧着捏。 她吩咐着陈大福，“大福，你去村里找人打听打听，问问哪里可以找到人牙婆子。实在没问到，就去里正爷爷家里问问，里正肯定晓得。” 陈大福听娘的话，跛着脚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被蔡氏一把挡住，劈头盖脸骂着，“好你个大福，你眼里还有你这个外婆吗？竟想帮着你那赔钱货的娘发卖你弟弟，你这个不孝子孙，看我不打死你。” 陈大福不客气回嘴，“我娘才不是赔钱货。” 蔡氏看大福顶嘴，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狠狠地朝陈大福脸上甩了一巴掌。 蔡氏虽说上了年纪，但常年下地干活，力气可不小，又因为她打得突然，陈大福完全来不及躲闪，脸上是结结实实地挨了蔡氏的一巴掌。 陈大福只觉得眼冒金星，耳朵发蒙，脑子里嗡嗡的，步子都有些站不稳。 蔡氏的这一巴掌打得是真狠，也真响。 响到让陈二禄、陈三寿、陈四喜三个弟妹都蒙了。以前蔡氏也上他们家来过，虽然也经常骂他们，也动过手，但从没像今天这样打得这么狠，打得这么无理。 小男孩赵风稚嫩的脸上倒是嘴角微微上扬，眼里藏着不适宜的笑意。 看着眼前流露出害怕的陈家四兄妹，蔡氏脸上浮起一丝变态的笑容，好不得意地说，“就得让我治一治你们这些不听话的小王八蛋，省得你们天天闹幺蛾子！” 见大儿子被打，陈长生顿时火冒三丈，我踏马去你大爷的！ 她的儿子她都没舍得打过！ 陈长生快速上前一步，左右开弓“啪啪”就给了蔡氏两巴掌，嘴上狠狠说着，“你个老太婆，敢动我的儿子，你算老几？！” 敢打她陈长生的儿子，还当着她的面打，这是当她死了么！ 上一次蔡氏过来闹，陈长生她也只是动动嘴皮子，最多拉扯一番，也没和蔡氏动真格。毕竟她心理上还是男人，始终秉持着“不能打女人和小孩”的原则。 可是当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挨了这个死老太婆一巴掌，所有的原则就不是原则了。 男人不能打女人，但她现在已经变成女人了，那么女人总能打女人了吧。 陈长生的两巴掌下去，蔡氏的老脸顿时肿得老高， 蔡氏一脸惊恐的模样，以前那个懦弱的赔钱货女儿，竟敢还手。 陈长生露出冷漠的表情，亮出狠话，“老太婆你听好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要再敢动我儿子一下，你试试。” 说完顺手操起院外的一根手腕般粗的树枝，双手一掰，树枝就断了。 蔡氏见她这般模样，有些被震住，嘴上却仍不死心大喊，“反了！反了！要翻天了！你这赔钱货动手打老娘，是要翻天了。” 她嘴里呜哩哇啦，好不大声，响彻整个陈家村村西口，村民们都惹出来围观，看看这一大早的，谁在外面吵吵闹闹。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蔡氏捂着肿的老高的脸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表演，“大家伙儿快看看吧，帮我这老婆子评评理吧。我这女儿还有我这几个外孙，要打死我老婆子了。 没天理诶，我老婆子是造了什么孽哟，竟有这么不孝的儿孙。 风儿呀，是奶没用，没本事让你吃口饭，一大早赶路来投奔你姑姑，你姑姑连门都没让我们进，我老婆子还生生挨了你姑姑两巴掌啊！ 真是没天理诶，我老婆子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错事，惹你姑姑不开心，干脆让你姑姑打死我吧！” 蔡氏瘫软在地上，扶着赵风的样子卖惨，诉说着苦水。 围观村民不知实情，都对着陈长生一家指指点点，什么“竟敢打娘”、“不孝”、“造反”这些词从村民的嘴里蹦出来。 看着这些人都站在自己这边，蔡氏偷笑，这下看那赔钱货还有脸继续在陈家村呆下去么。还不乖溜溜听自己安排，老老实实嫁给那李大郎，房子、彩礼都是蔡氏的了。 陈长生不想过多辩解，大清早就碰见这糟心事儿糟心玩意儿，真踏马恶心！ 蔡氏见陈长生沉默不语，以为她心虚怕了自己，哭得是越来越起劲，陈大福实在是忍不住，刚想开口解释，人群中的马婶子先开口了。 “蔡大娘，这青天白日的，你咋能颠倒黑白呢？我在屋里可是瞅着一清二楚呢，明明是你和那小娃想赖在陈家大嫂子院里白吃白喝不走。” 第31章 承接定制款 马婶子和她男人昨晚忙到深夜才刚刚做好五十根竹签，原是想早上再稍微眯一下休息，不成想被隔壁陈家传出来的动静给吵醒。 马婶子在家可是竖着耳朵听，将女人八卦的天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马婶子扯着嗓子接着言，“陈家大嫂子本就过得苦，家里的娃又多，哪还有多余的闲钱养你家那娃。你还非要赖着大嫂子领着那小娃去城里看郎中，就因为被咬了几个小包？ 这年头，谁家孩子没被蚊子咬过包啊，咋那么娇气还要上城里看郎中。 大福那孩子腿都跛成那样了，陈家大嫂子都没银钱给他看郎中，哪里还有银钱给你那大孙子看蚊子咬的包。 可你还是硬逼着陈大嫂子，甚至还给大福那孩子一个大耳刮子。”马婶子一五一十地说着。 马婶和陈家大嫂子打交道并不多，也不想插手别人家的家事。只是她实在想不到陈大福那么勤快懂事的一个好孩子，那蔡氏都能下得去狠手，这才忍不住站出来为陈家发声。 围观的陈家村村民唏嘘声一片，有人在底下窃窃私语。 “大福可是个好孩子，上个月见我老婆子家里没水，还给我把水缸给挑满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蔡大娘也下得去手啊。” “怎么下不去手。你忘记啦，陈家大嫂子前几日都死过一回，好像就是被她娘家人给逼的。” “对对，上一回听说就是陈家大嫂子娘家人逼她改嫁，嫁给李家庄一个四十岁的老汉。” “大福那孩子的腿我记得，还是他五岁时候陈家大嫂子领着他回了趟娘家后，就变成那样的。也不知道是在娘家遭了啥罪，受了啥磋磨。” “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可怜哟！” 吃瓜群众的风向开始转变，对着蔡氏指指点点。 蔡氏听到众人突然提起陈大福的腿，脸色唰得一变，煞白煞白的。 那赔钱货应该还不知道吧。 陈长生一直以为大儿子的腿是天生残疾。 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虽然好奇，但是也不好提起此事。直到刚刚听到村里人的话，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这蔡老太婆搞的鬼。 蔡氏慌张地从地上爬起，牵着孙子赵风的手，大着嗓门道，“怎么就遭罪，怎么就受磋磨了，谁家没个头疼脑热了。大福的腿有毛病，那是他倒霉，指不定做了啥伤天害理的事，要么就是他娘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老天爷看不下去，所以才报应在大福身上。 你们几个长舌妇，没事瞎说个啥。还有你这个赔钱货，你们几个不孝外孙，气死我老太婆了。算了，家里还有活儿，今天不和你们掰扯，我先回了。” 她脚下加快，骂骂咧咧地穿过人群，“看啥看，都看啥看，让开让开。” 瓜走了，吃瓜的村人也渐渐散去。 陈长生让陈大福过来给她查看下脸上的情况，陈大福摇摇头说没事，不想让娘担心，说没什么皮外伤，就是脸肿了。 陈长生倒不是担心脸肿不肿的问题，她是怕打到耳朵。 前世，陈长生经常看到新闻上说，有的人被扇了一耳光后，感觉耳朵在漏气，嗡嗡地响，去了医院检查后才发现骨膜被打穿孔了。 骨膜穿孔可不是小事，轻则耳痛、耳出血、耳闷，严重点会引起听力下降，最严重甚至导致失聪。 没有耳内镜，看不清陈大福耳朵里的情况。陈长生一再嘱咐大福，如果发现耳朵或者脑袋不舒服不对劲，一定要告诉她。 陈长生准备寻个机会调查陈大福腿疾的原因，这个大儿子，真是受了太多的苦！ ** 马婶子还在，她从自家屋里拿来一把竹签递给陈长生道，“昨夜里我男人连夜赶出来的，做工有些不好，陈家大嫂子你先将就用着。” 陈长生接过竹签，按昨日谈好的价钱从腰包里摸出五文钱给马婶子，马婶子忙摆手拒绝，“这些做的粗糙，也不费啥子力气，用不着钱。” 陈长生再三坚持，马婶子才收下。 被蔡氏上门这么一搅和，卯时都快过一半了，可不能耽误今天的第一次送货。 出门前陈长生将昨日买的黄豆抓出来半斤浸泡在水里，黄豆要泡六个时辰，等她从城里忙完回来，时间也差不多合适。 今日还是陈二禄跟着陈长生出发去城里，另外三个孩子在家继续摘菜收菜。 二禄也换上了新买的衣裳进城，人靠衣装马靠鞍，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 也不是陈长生她臭美，主要是他们进城做买卖，衣服不求华丽，但最起码干净整洁，尤其做吃食，更要干净。 路过陈家老宅，陈长生顺道取走了昨日就定好的三只藤篮。 到白水县城门口将近巳时，因这五十斤地皮菜着实有些重，陈大牛见陈长生母子这几日也常坐自己的牛车，就好心多送陈长生一程，直接送到了如意酒楼门口。 梁家那边已派人提前告知掌柜的此事，掌柜的安排了伙计在门口候着，见菜送来了，卸车先清点重量，确认收货后，就将下一日的一两银子加七百五十文菜钱给了陈长生。 她将银钱仔细地收好在腰包里，出了酒楼，二人又去了趟梁家大宅，如约将三只藤篮送去，一共收了一百五十文钱。 梁实秋对陈长生送来的篮子很是满意，他府上的篮子编织手艺不差，就是少了点意思，中规中矩。 家里女眷众多，珠钗首饰也多，各房要的也不一样，后院沈妈妈采买的总是不尽如人意。 梁实秋也懒得听各房女眷的唠叨，只能将想法告诉陈长生，问她能不能按各房要求编一些藤篮，只要让人满意，价格也好说。 陈长生一听，这不就是所谓的定制款么。 前世的有钱人、明星们经常穿高定服装，价格可不便宜。没想到她也有一日能做起了定制，定制款藤篮。 陈长生一口答应下来，梁实秋叫来沈妈妈，让陈长生跟着沈妈妈在宅子里一房一房的走，记录下各房的要求。 第32章 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陈长生跟着沈妈妈去了内院。 因陈二禄是外男，不方便四处走动，所以他就在后院里等着陈长生。 陈二禄打量着后院，心里默默念叨，“这梁府是真大真豪华啊！” 昨日来的匆忙，他和娘直接去了前厅，娘和梁老爷谈合作，他云里雾里都没来得及看大户人家是啥样，就谈妥了。 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才有时间细细瞧着。这里虽然是后院，但也不小，都是上好的青砖，地上也都铺了石砖，雕栏画栋的。 陈二禄再看看自己的鞋子，沾满了灰，鞋面也都磨破，脚趾都快露出来了，他尴尬地缩了缩脚趾头。 陈二禄艳羡着想，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不会也住上这么好的院子。弄五间大房，家里一人一间，最大的一间给娘。再弄两个厅，一个前厅一个后厅，还得弄个后院。 正想着，梁少钦也从先生那边读完书回来直奔后院，只因为沈妈妈一早就说后厨准备了他最爱吃的桂花酥。 刚踏入后院小门，梁少钦就看见了陈二禄，他记得是昨日来宅子里的妇人的儿子。 那妇人既不愿当厨娘，又不肯以三十两银子卖方子，反倒要与他爹合作。 从来都是他梁家说话别人答应，还没有像这般无礼又无知的妇人敢拒绝，反倒向他梁家提建议。 也不知爹是老糊涂了还是看上这妇人，竟还同意和她合作。 家里已经有那么多小娘，不会又来个小娘吧，还是一个乡野小娘。若是让书院的同学得知此事，定要取笑他。 梁少钦越想越觉得不得劲，越看陈二禄越觉得很有可能是他以后来自乡野的兄弟，便不客气道，“你怎么在这儿？” 陈二禄也认出眼前少年，就是昨日说娘是“无知村妇”的人，少年的眼神似是来者不善。 陈二禄也不是个好讲话的人，尤其是对方还曾对娘无礼，便撇过头不理会梁少钦的问话。 见陈二禄不搭理自己，梁少钦觉得面子上难看，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诶，今天他就见到了，还接连见到了两个——一个娘、一个儿子。 梁少钦径直走到陈二禄面前，年轻的脸上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喂，我问你话呢，你小子怎么在我家？” 陈二禄直接转过身子懒得理眼前的大少爷，像梁少钦这种大少爷，若不是自家给对方送货，大少爷这辈子是绝对不会和他这种村野小子说上话的。 陈二禄的直接转身不语，挑起了梁少钦的兴趣，没有人可以拒绝他梁少钦，这小子也不行。 梁少钦少爷脾气上来了，“乡野小子就是乡野小子，竟如此不识得礼数。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陈二禄虽不懂啥文绉绉的话，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这句还是晓得，这不是再骂他连带着骂娘么。 刚想张口回嘴，就听到陈长生的声音传来，“梁少爷，也不知道我儿子是怎么不知礼数，惹少爷了。也不知道我一乡下妇人是如何老鼠儿子会打洞了。” 陈长生跟着沈妈妈到各房记录完毕，刚到后院门口，就听见梁少钦的声音。 原本她是不打算理会这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少爷，但听到对方说陈二禄是乡野小子不知礼数，还骂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她忍不了。 “梁少爷，我家二禄不知何事惹了大少爷不开心？”陈长生徐徐走近，将手里的一叠纸张递给陈二禄交代他放好，那是刚做好的记录。 “这小子，本少爷问他话，他不仅不回答，还背过身去假装没看到我。本少爷长这么大，还从没人敢这么对我。” 梁少钦满腹委屈起来。 “我家二禄老实，不会说那些让少爷开心的逗趣话。” 陈长生他们和梁少钦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要不是因为合作，双方也不会有交集。 梁少钦平日里结交的人，基本上都是别人一味地向着梁少爷，阿谀奉承他。陈长生是现代人，她只觉得与梁家是平等的合作关系，不需要搞那套阿谀奉承。 “今日我们是来送藤篮的，梁老爷说府里女眷众多，对篮子的要求也不同，故让沈妈妈带着我去内院走了一遭，记录各房的需求。 我这个儿子不便进内院，只能在后院等着。现下都记好了，若无其他事，那我们先走了。”陈长生回完梁少钦，准备和陈二禄从耳门出去。 梁少钦听陈长生说记录各房需求，他倒有些好奇，这不识字的乡下农妇是如何记录的，可别糊弄了爹。 他有意让陈长生出糗，“你说记录了各房的需求，那把你的记录给本少爷瞧瞧。也不知道你是真记录，还是假糊弄。” 说完伸手就去拿陈二禄手上的纸，这妇人一定是糊弄自己，糊弄爹，就让他来揭穿。 陈长生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年轻小子。 去各房之前，她特意问沈妈妈借了纸和笔，说是怕遗忘，记下来总是稳妥些。沈妈妈听陈长生要记录，倒是有些吃惊，想不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卖菜农妇竟识字。 抱着怀疑的态度，沈妈妈给了陈长生纸和笔，不过等陈长生真的记录下来，沈妈妈就信服了。 梁少钦刚抢过来纸想打开翻看，就被梁实秋给大声喝止了，原来是沈妈妈发现气氛不对，赶紧跑去汇报给自家老爷。 “小儿无理，还请陈夫人莫怪罪。”梁实秋向陈长生赔罪，生意人圆滑，陈长生合作伙伴，不能得罪。 梁少钦看自己老爹向陈长生这个妇人赔罪，不能接受，“爹，你这是...” “住嘴！还不赶紧将东西还给陈夫人，刚从老师那里过来，就给我惹事。是要气死我么？”梁实秋对这个长子又爱又恨。 梁少钦一脸不愿意地将纸又递还给陈长生，陈长生还没接稳，梁少钦就松了手，纸张掉下，散落一地。 梁实秋俯下身子去捡，哪有让自家老爷捡东西的，一旁沈妈妈赶紧上前一并蹲下，却被梁实秋伸手拦住。 梁实秋看着散落在地的纸，有些惊愕地张开了嘴。 第33章 平平无奇的农妇 只见纸上画了一幅幅的藤篮草图，有翻盖式的、可以将镜子镶嵌在内。还有抽屉式的，画画的人还仔细地给藤篮画上了拉手。 又翻看了另一页，是各房对藤篮的尺寸要求，每一个款式旁边都标注了大小。梁实秋看着纸张的毛笔字，字迹一般，但数据一行行一列列地记录的很工整、清晰明了。 再翻看了一页，纸上画了个三角状的窝，窝里面伏着一只狗子。三角形的广和正从旁边分别标注了一些数据，然后最长的那条边旁边有一行小字，看着像什么符号。 梁实秋看不懂那串符号。 “陈夫人，这是你做的记录吗？”梁实秋边看边问。 “老爷，这是陈夫人做的记录，老奴和陈夫人去内院一房一房问了需求。 这个是老太太院里的阿黄，老太太说天气渐热，想给阿黄做个藤篮编的窝，只大概说了要求，陈夫人让下人量完阿黄的身形尺寸后，就画了这个样子的窝。老太太对样式满意，说就按照陈夫人画的做。” 沈妈妈当时也只看到陈长生画图，并未注意到陈长生标注在三角形一旁的数字，她看不懂，以为是做藤篮的什么编法手艺呢。 沈妈妈说的简单，梁实秋却有些吃惊。 那一二三那些个字梁实秋认识，可那长得像棍子的1、长得像小鸡模样的2，长得像阿黄尾巴的6，那些都是个啥玩意。 莫非是西域传来的文字？ 陈长生快速将纸张抢过去，心里不会让人发现了吧。 梁家各房的需求都不一样，有的要首饰盒，尺寸小。有的要化妆盒，尺寸稍大。还有的要装布匹和衣裳的篮子，尺寸更大。 各房的款式和大小都不同，为了方便又快速记录，她只能边画个大概的样子边记录。 那梁老夫人想要做个牢固的狗窝，陈长生也只能想到三角状的窝，因为三角形最为稳固，就简单画了个结构给老太太，没成想对方还挺满意。 她就又顺手记录了些数据，那一二三四五写的麻烦又不顺手，陈长生干脆就直接阿拉伯数字记录，又唰唰两下算出了那狗窝的三角斜边的长度。 想到这时候应该还没有勾股定理和阿拉伯数字，陈长生逐渐恢复镇定。 梁实秋却不淡定了，这...这不是九章算术里的方法么。 经商少不了计算，但都需要借助算盘计算，会打算盘的都不多，他也是年轻时候走南闯北，跟着一些前辈才学会打算盘的。 再后来发家了，开始置办田产，那水田旱地都要丈量和计算，碰上些不规整的田地，算起来更是麻烦。梁实秋找了不少老师学习了很多种方法，这才弄懂。 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似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乡下农妇，竟然会九章算术里的法子。 更可怕的是，她都不需要用算盘，只凭心算就能算出数据。 难不成陈夫人是隐于乡间的高人？ 陈长生真的是让梁实秋开眼了。 梁少钦还想继续放肆，被梁实秋给厉声喝止了，“还不退下，让人笑话。” 梁少钦面上一红，爹一向很宠这个自己，今日却在外人面前如此对他，梁少钦不懂，羞愤离去。 陈长生不想过多暴露自己，而且家中还有活要干，她接过记录纸放好之后，就与梁实秋拜别匆匆出了梁家。 出了梁家，离午饭还有段时间，陈长生领着陈二禄直奔前日的猪肉铺，肉铺老板记性好，认出了陈长生，熟络地打招呼， “嫂子今日是买猪肉还是猪下水？瘦猪肉二十文一斤，排骨三十文一斤，和前日的价格一样。猪下水还有三十斤，价格八文钱一斤。嫂子要买些啥？” 陈长生记得前日里来买猪下水明明才七文钱一斤，今日却涨到八文，忍不住问道，“老板，你这猪下水前日里卖给我可不要八文钱，今日怎么涨了许多？” 肉铺老板也是个实打实的人，快言快语道，“若是嫂子申时左右来的话，咱可更便宜卖于你。” “这是为啥？” “嫂子可能不知，这白水县城不止我一家猪肉铺，价格是各家统一定好的。若我私自将价格拉低，可是要挨市司的板子的。” 陈长生听懂了，市司应该类似现代的市场监督管理局，防止商家乱开价扰乱市场的。只不过古往今来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那若是我买的多要得急的话，可有别的法子？”陈长生试探问道。 肉铺老板听懂了陈长生的言外之意，凑近压低了声音，“若嫂子要的多，我可让小徒直接将东西送到府上，私下交易，不让旁人得知便可。” 陈长生明白了，拍拍陈二禄的肩膀对肉铺老板道，“这是我儿子，我要是定了的话，就让我儿子来传话，” 谈完，陈长生买了一斤排骨和两斤猪下水，这几日大家都辛苦了，带回去给孩子们做顿好吃的解解馋。又要了十斤肥肉，她要带回去炼油。 因为古代缺油水，大家都会买肥瘦相间的，瘦的炒着吃，肥的炼油，炼完油的猪油渣也可以吃。 陈长生又去了常去的面摊儿，今日也是老板和老板娘一起出摊照看。 面摊老板见陈长生熟客来了，得了昨日的跑腿费，今日更是热情，“大嫂还是照旧要两碗素面，是么？” 陈长生笑笑点了头，面摊老板赶紧忙活起来去揉面，还嘱咐自家婆娘先倒完茶给两位客人解解暑。 面一会儿就做好了，陈二禄只觉得自己碗里的面还多了些酸菜，老板在一旁笑盈盈地道今日新做了些给客人尝尝。 陈长生估摸着是因为这几日连日来光顾面摊，昨日还给了老板跑腿费，所以今日才多添了些面和小菜。 她心道这老板的确是会做生意，实诚又灵光。只不过今日准备自己去干采买的活，暂时不需要老板。 面摊老板仍旧笑盈盈地说，“不打紧，客人也不会每天都有采买的，放心吃面吧。”又将上次采买的粮油店介绍给了陈长生，他在城里做买卖多年，哪家店实惠哪家店不实惠，这还是一清二楚的。 陈长生付了面钱就离去了。 每日炒地皮菜消耗的调料多，系统奖励的食材大礼包虽然挺丰富的，但陈长生决定还是得定期采购一番，系统奖励的保质期要久一些，那些就留到关键时候再用吧。 她算算日子，还需再等三日，手环才会给她一个随机礼包，也不知道会不会还是食物大礼包，要是再给她送些油盐酱醋就好。 陈长生和陈二禄兵分两路，二禄也不小了，是时候担当起一些事情，陈长生摸出半两银子让二禄去买调料，自己则去买其他的。二人约好一个时辰后在城门口碰头。 她记得上一世去村里的时候，各家各户都会养些鸡鸭鹅猪牛羊，一是卖钱、二是自吃。现在家里前院的地整得差不多了，可以买些养着。 猪牛羊太大，暂时没地方搭棚子，不如买几只鸡鸭，既可以下蛋，又能去地里吃虫，搭窝也没那么麻烦，家里有的是劳动力。 就这么决定了，陈长生在街上找哪有卖鸡鸭的，刚巧不远处路边有个乡下汉子挑着簸箩卖鸡鸭，她上前一步详细询问。 那汉子看到客人来了，开始奋力吆喝，“卖鸡崽子嘞，卖鸭崽子嘞，土鸡土鸭，包活到家。” 第34章 好野的中间商赚差价 陈长生询问了价格，鸡崽子六文钱一只，鸭崽子七文钱一只。 价格还不错，她让汉子给她来十只鸡崽子十只鸭崽子，汉子打开簸箩就动手抓，一抓一只鸡崽子就被抓死了，再一抓又一只被抓死了。 汉子尴尬地看着陈长生。 “大哥，你这鸡崽子鸭崽子咋都是歪瓜裂枣，看着就像要断气了。别等我还没回家，它们先死了。”陈长生感觉稍微一颠簸，这些崽子们就会挂掉。 那汉子似是怕陈长生反悔，不由得加大嗓门，“你这小嫂子怎么说话的呢？我这些鸡崽子鸭崽子好的很，要不是你来了，它们怎么会死。你要是不想要早说啊，我这死了的两只怎么算。” 我靠！ 陈长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连鸡崽子都还没碰到，这都能赖在她身上。 陈长生怕小人难缠，脚下抹油赶紧溜了，还是去手环商城里看看吧。 她拐进一条人少的巷子，打开手环搜索“小鸡活苗”，各家禽苗厂都有的卖，还有些厂在做促销活动。 陈长生货比三家，选了一家近期销量超过一千单的禽苗孵化场“厂家直销精选高品质纯种鸡苗”，现在搞活动，不要六八八，也不要一九八，全部只要十文钱。十文钱二十只，买二十只还另外送二十只。 再一看底下的评论，什么“鸡苗成活真的很高”、“鸡苗个头大 很活泼”、“鸡苗都很健康”、“小鸡精神好，老板还包邮，免费提供技术指导”，一水的好评和夸奖。 十文钱四十只，而且还包活、包打疫苗、公母可选。这不比刚刚那六文钱一只的歪瓜裂枣香么？就这价格，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还要啥自行车啊。 陈长生眼都不带眨地果断加入购物车。 购物车里现在有高品质纯种鸡苗、五只清仓打折白陶碗，暂时没有其他需要的，陈长生她收起了手环。 离碰面的时间还早，陈长生街上慢慢溜达，不知不觉到了如意楼门口。 如意楼位于白水县城中心街道，酒楼共上下三层，一楼和二楼都是大厅式的四人桌，三楼是雅间，刚过午时，来如意楼吃饭的客人不少，看这些人的着装，基本都是有钱人家。 陈长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跑堂的伙计瞄到有客来，朝里面大喊，“有客来，一人，里间有座吗？” 里面的人大喊回应，“客满，需等位。” 跑堂伙计对着陈长生赔笑抱歉道，“这位夫人，我们酒楼目前客满了，没有多余桌。实在是抱歉。” 陈长生往柜台菜单板子上看去，她的香辣爽口地皮菜也写在其中，旁边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八十文”。 刚巧一个跑堂伙计端着一碗地皮菜从她眼皮子底下走过，朝靠门口的桌位去，陈长生看了眼，那碗里的地皮菜估计也才八两的样子。 她在心里快速计算，五十斤的菜能卖六十二份，八十文一份，总共就是四两银子加九百六十文。刨去付给陈长生的钱之后，酒楼也净赚二两银子加七百九十文。 这年头中间商赚差价已经野到这种地步了吗…… 陈长生只能感叹自己还没实力开酒楼，这钱只能眼睁睁地让别人赚。此刻，她只希望自己能尽快做大做强，开创辉煌。 里间的跑堂伙计跑到柜台对掌柜的窃窃私语，就见掌柜的在菜单板子上香辣爽口地皮菜旁边写上一个大字“空”，表明已经售空。 陈长生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自信的，毕竟自己是新东方烹饪学校一等一大厨师傅。 逗留了一会儿，她便去了城门口与儿子汇合，二禄那边也已经采购完毕，时间还早，母子二人决定腿着回家。 快到家门口时，陈长生赶紧换出虚拟手环，将购物车里的小鸡崽子还有五个碗全部提交订单。 系统提示，“哔啵——请宿主确认收货地址：白水县陈家村村西口。收货人：赵大丫。” 陈长生确认后，就感觉身后的背篓一沉，货已送达。 申时。 孩子们还没回。 把小鸡崽子先放在院子里陈长生就去了老宅那边，陈二禄去山口处砍了几根竹子回来，给崽子们搭个简易的棚窝，又扯了几根茅草搭在屋顶。 老宅那边也只有陈老太一个人在家，其他人都去地里干活了，趁天还没完全热起来前多干点。 陈长生来了，陈老太端了两个小凳子出来，二人坐在院子里。 陈老太开口问，“老大媳妇，早上的藤篮卖的如何，城里人可看得上我老婆子的手艺？” 陈长生笑嘻嘻从腰包里数出一百五十文钱，递给陈老太，“都卖出去了，人家老爷还夸你篓子编得好，想问问能不能再改进一下。” 陈老太没接铜板，“人家老爷喜欢就好，怎么给了这许多铜板。我这几个藤篮不值几个钱，竹藤也是山里捡的，老婆子就是闲着无事瞎折腾。 这些个钱你好生留着，家里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不要乱花，以后孩子们还要娶老婆，彩礼钱可不少。 陈老太又想起正事，补充说道，“那城里老爷想要什么新式花样，也不知道我老婆子能不能编得来。” 陈老太不懂改进是什么意思，陈长生简单解释就是可以让款式再新颖一些，编写新的花样，最好能根据客户的需求去定制。 定制？那是啥意思？ 陈长生掏出图样纸，将梁家各方要的款式一一说给陈老太听，包括长宽高尺寸、用途拉手等等都细细说明。 她记录的很详细，说的也清楚，还捡了根柴火在地上画起来。陈老太看完大概明了，拍拍胸脯道，“我老婆子先试一试，就是可能要花些时间，急不来。” 陈长生让陈老太慢慢编，不抢时间，那一百五十文钱也悉数全塞到陈老太手里，该谁挣的钱就给谁。 陈老太依然按三十五文钱一只篮子算，只拿了一百零五文钱，多的钱退回去还给大房媳妇。 要不是有大房媳妇天天这么城里乡下两头来回跑，又碰上个大主顾，她也不可能能挣到这些钱，多亏大房媳妇，陈老太不是个糊涂人。 陈长生犟不过老太太，只能收回多余的钱，下回从城里回来，给二房和三房的孩子们带些零嘴儿。 第35章 炼猪油 陈长生回了家，发现院子里已经搭好了鸡舍，四十只小鸡挤作一团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二禄擦了擦头上的汗，看着这么多小鸡崽子，面上有些担心，“娘，这么多小鸡，咱们照顾的了吗？养得活吗？” 陈长生心里也没有把握，烧鸡她上辈子倒是吃了挺多，鸡崽子怎么养却一窍不通。她寻思着是不是得买本书学习研究一次，忽然想起来订单下的那条评论，“厂家免费提供技术指导。” 有了，她直接跟禽苗厂联系不就可以了。 陈长生找了个借口，假装对陈二禄说她要去屋里休息会，实际上偷摸着唤出手环，找到自己购买的那条订单，点击底下“联系客服”的头像按钮。 等了一会儿，头像闪了闪，亮起了黄灯，“亲，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呃，我是刚刚买了鸡苗的客户，以前没养过小鸡崽子，我看你们好像能够提供技术指导，所以来问问是怎么养的。”陈长生将自己的诉求如实表达出来。 客服的灯又闪了下，“稍等，我先查下亲的订单。” 随后，那边的黄灯灭了。 还要查询订单，搞得也太像那什么一回事了，陈长生有些无语。 静默了十几秒钟，客服黄灯亮起，“抱歉让亲亲您久等了，刚刚已确认了您在我店下单了四十只鸡苗，本店可免费提供电解多维，请注意收货。 亲您在收到电解多维后，将其打开兑上水，让鸡苗充分饮水后，若鸡苗恢复活力可以开始啄食，就表明正常。” 说完，客服黄灯熄灭。屋里的床铺上出现一个包裹，应该就是禽苗厂发来的那包营养粉。 陈长生确认了收获，过了半分钟后黄灯又闪烁起来，“亲，还有别的需要吗？没有的话，我们要下班咯！祝您的鸡苗健康快乐每一天。咯咯哒” 陈长生有多久没听到下班这个词，前世曾经有多讨厌的朝九晚六，此刻她就有多想念。 陈长生关掉手环，拿着营养粉出了屋子，她找了个破碗，将营养粉用水化开，放在鸡窝门口，鸡崽子们乖巧地一只只轮流喝水。 过了十几分钟，小鸡崽们开始活跃起来，各个精神十足。 陈长生让二儿子去地里割点野草回来，混着前日里摘的猪兜菜，剁碎来刚好可以喂喂鸡崽子们，她自己则去检查早上出门前泡的黄豆泡发情况。 陈长生用两只手指头捏起一粒豆子，用力一掐，豆子掐裂开了。 黄豆已经完全泡胀了，可以进行下一步磨豆浆。 家里并没有石磨，也没有搅拌机料理机，怎么打成豆浆呢？总不可能去手环里买一个吧，就算买来了，也不能插电使用。 正当她为此头疼的时候，三个孩子回来了。 三禄和四喜今日去山里摘了五十多斤，大福也收了三十多斤，加上昨日剩余的，也差不多一百斤了。 孩子们自觉地去洗地皮菜，陈长生把大儿子叫到一旁，问家里以前给粮食脱壳都是怎么弄的，是不是用石磨。 陈大福摇摇头，说以前家里太穷，粮食都是从老宅那边借来的，要么就是村里四邻好心给的，她家一直都没啥粮，更没有石磨。 不过有个捣药的，大福的腿疾一遇上阴雨天就疼痛不止，里正可怜他，就给了个杵臼让他捣草药用。这段日子天气晴好，暂时用不上，便搁在角落里。 陈长生让大福将杵臼拿出来，想办法把泡好的一斤豆子给捣碎成浆，大福得令，一个人在一边磨豆浆。 今日依旧是陈长生做饭，这几日早上和中午都是随便吃吃，一家五口只晚上聚在一起，所以得吃些好的。 今晚就吃红烧排骨面吧，不是“图片仅供参加”的那种，而是真的有红烧排骨。 她将排骨洗净血水，焯水去掉脏污，再放入调料腌制趁腌排骨的空档，陈长生舀了一斤白面一斤糙面混在一起开始揉面，面揉的差不多就得醒面。 天色还亮着，下午买的十斤肥肉也得抓紧时间炼成猪油。 猪板油切成小块洗干净，放入大锅当中，加入小半碗水，加大火力，直到水分差不多敖干，猪肉就开始慢慢出油了，此时转小火慢慢熬。 加水是为了防止肉块突然受热而变焦，这样熬出来的猪油冷却后会更白更香。 陈长生守在灶台旁边慢慢搅拌，全程都仔细盯着，锅里的肉丁慢慢从大块变成小块，陈家院子里飘满了猪油香。 四个孩子忍不住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灶台这边的动静，大家都被这猪油香味给勾住了魂，娘这是在干啥呢，做啥好吃的，咋能这么香呢？ 陈二禄给四喜使了个眼神，四喜立马小跑到灶台边，抱着陈长生撒着娇，“娘，你在做啥呀？我咋问到猪肉的香味？可馋死我了。” 陈长生看着小女儿撒娇模样，从锅里捞出一块熬的微微黄的猪油渣，放凉了一会儿后，塞到四喜的嘴里，“香吗？” 陈四喜嚼着喷喷香，“是猪油渣，香，真香。”边嚼边看着三个哥哥。 三个哥哥羡慕地看着四喜，手里的活儿都不得劲了。陈长生好笑地看着儿子们，招招手让三人都过来，给一人夹了一筷子的猪油渣，都解解馋。 吃了猪油渣，三个儿子又浑身充满了力气，手里的活儿又干起来了。大福手里的杵臼都快磨出火星子了，黄豆唰唰几下就变成了浆，二禄和三寿的地皮菜也分分钟洗出了十几斤。 陈长生将锅里的猪油渣全都捞出，放一旁控干油，这猪油渣单吃也是极香的，还可以炒菜梗炒白菜心炒，猪油渣炖粉条也是一顿不错的美食。 十斤肥油最后熬出来大概八斤的猪油，装了满满一大罐，等冷却后，可以吃好长一段时间呢。 猪油是好东西，猪油拌面、猪油拌饭，又快手又香。陈长生前世刚刚工作的时候，一个人懒得开伙，就经常搞猪油拌面吃，再搞个卤菜，那小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 第36章 马婶子帮了大忙 猪油炼好了，排骨也腌制到位，陈长生在锅里搁点猪油开始烧排骨，等上了色，再放入调料炖煮。 锅子里传出“咕嘟咕嘟”声，排骨炖出香味，用筷子戳了戳，软烂适宜。 面条也煮好了，五只碗装满了手擀面，再码上几块排骨，浇上汤汁，陈家母子五人一人一碗，吭哧吭哧埋头苦吃。 “我的娘诶，你的手艺也太好了。”陈大福再次感叹。 娘这手艺，他想学，他必须学，家里大厨的位置必须是他的。 这香味又传到隔壁马婶子家，马冬梅在屋里吸着鼻子不停地嗅，“娘，四喜家又在吃啥好吃的，咋这么香呢？” 铁蛋也在一旁附和，“前几日吃盖浇面，今日又吃好吃的，刚刚我好像还闻到猪油的香味。四喜家是不是发大财了？” 马婶子也想说这话，陈家大嫂子昨日里还花五文钱让她做那竹签，五文钱都快赶上村里妇人做工半天的工钱了。 她让冬梅出去打探下情况，冬梅正巴不得呢，跳着脚就出去了。 冬梅隔着篱笆喊陈四喜，问四喜在吃啥好吃的，陈四喜嘴边流油，“我娘上城里买的排骨，烧的可好吃了。你尝一块。” 陈四喜夹了一小块给冬梅，也不是四喜多大方，主要是两丫头年岁差不多大，经常一起玩，冬梅平日里有啥好吃的，也总会给她塞点。 冬梅嗦着这小块排骨就飞奔回屋，赶紧告诉马婶子和铁蛋哥。 陈家这日子真的好起来了，又是白米白面，又是猪肉，还有排骨。 要说羡慕，马婶子肯定是羡慕，但更多的是欣慰，她本就是个心肠软的女人，知道一个寡妇带大四个孩子有多不容易。 吃完晚饭，孩子们借着月色接着干活，陈大福从饭前开始磨豆浆，磨到现在也才磨完一两，那杵臼实在太不趁手，他两只手的虎口都杵得有些生疼。 要是有石磨就好了，方便又快，不过家里穷，没有那物件。 陈长生在屋里盘点着这几日的银钱。入账十四两多，买调料和衣裳花了将近二两，手里还有十二两。 爽口地皮菜一天五十碗，刨去成本，每日利润整好一两银子，顺利的话，一个月就是三十两银子。 这么多银钱每天放身上也不安全，放家里她更不放心。就她家那个院子大门，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性一脚就能给踹倒，堂屋大门也只弄了把破锁挂着的。 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陈长生记得那虚拟手环带有存储功能，就是要花两千两银子开通这项功能，上哪儿去弄这么多钱呢。 正头疼间，马婶子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陈家大嫂子，方便说会儿话吗？” 陈长生将银钱放在屋子的橱柜里，掩好柜门出去了。 马婶子提着一只篮子，笑着，“大嫂子，听二禄那孩子说你家要收地皮菜，我家冬梅和铁蛋一大早也去山里捡了几斤回来，说是换几个钱买糖葫芦吃。我也不知道现在还收不收？” 陈长生，“收的，一文钱一斤。马婶子这里估计有三斤，我去给你拿钱。二禄，把你马婶子地皮菜接一下，待会儿一并洗了。” 说完，她进了屋摸了三文钱出来给马婶子。 马婶子收下钱，脸上笑开了花，来之前她看到陈家院子里两大篓子的菜，还以为她那几斤菜不需要了。 回过头，马婶子看到陈大福在用杵臼，她有些担忧问道，“大福的腿疼又犯了吗？我看他在那儿捣药。” 陈长生解释，“那孩子不是在捣药，我泡好了一斤黄豆，想磨成豆浆，家里也没个石磨，就只能用杵臼了。用也能用，就是比较费手和费力。” 马婶子一拍巴掌，爽朗道，“要石磨跟我说呀，我家有，就是太重了，让二禄跟我搭把手，这就给你搬去。”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马婶子可帮陈长生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陈二禄甩了甩手上的水，跟着马婶子去了，不多一会儿，两人费劲地从屋里抬出一个石磨就往陈家来。 有了石磨，陈大福磨起黄豆就快多了。舀一碗黄豆倒进磨盘中间的洞口里，再慢慢转推手，豆浆就一汨汨榨出来了。 打豆浆的问题解决了，现在要解决另外一个问题，让豆浆成形。不过这对于陈长生来说不算问题，她有手环。 内酯，是做豆腐脑的关键材料。 手环里的“内酯豆腐脑家用”是真的便宜，一小包三克的内酯只要一文钱，陈长生再往下翻翻，发现还有更划算的套餐。 二十包三克的内酯只要八文钱，店家还送电子教程和一块滤布。 陈长生果断加入购物车，提交订单，“哔啵”一声后，床铺上出现了一个包裹。 屋外。 陈大福将豆子全部磨好了。一百五十克的黄豆配比一千五百克的清水，陈长生泡了半斤黄豆，需要差不多两千五百毫升的水，加上豆渣一起，磨好的豆浆估计有五斤多重。 接着到了过滤的环节，店家赠送的滤布派上用场了。 陈长生掏出干净白皙细密的滤布，大福在一旁忍不住道，“娘，这么好的料子，用来淘豆子，可惜了。要不用我这身衣裳吧，用完了，洗洗我还可以继续穿。” 陈长生翻了个大白眼，就大儿子身上那件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衣服，给她当抹布她都嫌弃。 她语重心长跟陈大福解释，“娘是要拿这豆子做吃食，吃食一定要保证干净卫生。娘不是说过，要防止病从口入么。 你看看你这身衣服，破烂的成什么样子了，又是灰又是汗的，要是人家知道他们吃嘴里的是用这布料弄的，你觉得他们还会来买么？” 陈大福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打满了布丁，到处是线头，还有一股臭汗味，自己都有些嫌弃。 他抓抓自己的脑袋，红着脸憨笑一声，“是有些臭哈。娘说的对，是孩儿愚钝。” 陈长生让大福将手洗干净搭把手，她负责撑开滤布，大儿子负责慢慢倒豆浆，滤布细密，豆浆过滤的很透彻，来回倒腾几遍后，最后滤出四斤多豆浆。 剩下的豆渣当然也没扔，掺点面粉，做成豆渣饼子，也能饱饱吃一顿。 第37章 入不了有钱人的法眼 陈长生将滤好的生豆浆倒入锅里开始煮，生豆浆可不能喝，轻则头晕恶心呕吐，重则引起全身中毒，一定要煮沸来。 她边煮豆浆边搅拌，满满一大锅搅得胳膊酸疼。自从她变成女人之后，体力也大不如前，要是自己还是男儿身，这么些个小事，分分钟就能搞定。 这会儿，她不得不向儿子求助。 陈大福接过这活儿继续搅拌，陈长生在一旁辅助，配合着捞出锅里的浮沫。 豆浆煮开了，将灶火改小继续煮，直到咕嘟咕嘟冒泡就可以关火准备内酯水。 陈长生将从手环里买的内酯拿出来，撕开两包倒入碗里，倒了一点点清水，不停地搅拌化开。 等锅里的豆浆稍微凉一些后，将化开的内酯水沿着锅边沿均匀倒入，陈大福则配合着拿着筷子不停地搅拌，让豆浆和内酯水两者充分拌匀，最后盖上盖，继续等二十分钟。 这是陈长生第一次做，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陈长生掏出手环，现在是晚上8:20，趁此间隙，她打算跳了个简短的操，一是运动增加热量消耗，二是锻炼增强体能。 她选了帕梅拉十分钟燃脂有氧内啡肽，动作相对简单，时长也合适，很适合打工人的课间操。 两遍下来，卡路里真的是咔咔地燃烧，直接消耗一百五十七大卡，当前累计热量消耗九百八十九大卡。 跳完了，刚好到了8:40，时间到。 陈长生去灶上掀开锅盖，原本的豆浆都已经凝固成形，看样子是成功了。她给每个孩子都盛了一碗，喊大家歇息歇息过来尝尝。 听到有吃的，四个儿女都围过来，尤其是陈大福，因为也一起参与了做吃食，他很想知道有没有成功。 瞅着眼前碗里白白的吃食，又滑又细腻的样子，再轻轻嗦一口，这吃食就呲溜滑进嘴里。 “好好吃！娘，这个白白的叫啥名？”馋猫陈三寿边喝边问。 “叫黄豆水。”陈大福记得是用黄豆和水一起磨出来的，他得意洋洋道。 “大哥，这也不像水呀，弹弹的、晃悠悠的。”四喜摇晃着碗，豆腐脑就碗里晃悠着。 “这个叫豆腐脑。这天气看着就要热起来，娘打算做点凉爽的吃食。夏天干完活来上这么一碗，润喉解渴又清凉。你们觉得如何？”陈长生记得以前夏天的时候，经常会在小摊子上来一大杯。 她是南方人，喜欢吃甜的，每次都会让卖豆腐脑的阿婆给她多加点糖。同事是北方人，喜欢吃咸的，一定要加卤料。 为此，两人经常因为豆腐脑而发生“咸甜之战”。 “我觉得可以，这个想法应该可行。”陈大福和陈二禄肯定的点点头。 娘做的爽口地皮菜能在城里卖五十碗，这个白白的豆腐脑，看上去就很凉爽，夏天吃的话，绝对舒服。 听着孩子们的话，陈长生也觉得很有自信，她端起一碗，浅浅尝了一口，随即双眉微皱。 不对劲。 和她前世吃的不大一样，没有以前吃的那么水嫩，她做的豆腐脑有点发酸，还有点苦味。 是哪里不对？ 陈长生皱着眉头回忆，她明明是按正常的程序做的，加了内酯粉划开的水，豆浆也用过滤布仔细筛了一遍，浮沫也都去除了。 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陈二禄见娘只喝了一口就放下碗，而且还一脸严肃的样子，疑惑问道，“娘，你咋了？是不好喝吗？” 陈四喜叽叽喳喳，“怎么会不好喝？这么嫩的豆腐脑，我还想再来一碗呢。” 陈长生将自己的那碗给了四喜，孩子们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所以这么一碗酸涩的豆腐脑也觉得好吃无比。 但陈长生不一样，她知道城里那些人也不一样。吃过了好东西，嘴就会变刁钻，一般的食物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她这豆腐脑若是卖给穷人，勉勉强强也是可以，但是要想做大做强，就要广撒网，穷人有钱人都爱吃，而且还要卖给能吃得起的、舍得天天吃的有钱人。 豆腐脑还得改进。 孩子们把锅里剩下的豆腐脑吃得干干净净，娘说那豆腐脑很酸涩，可他们却觉得好吃无比，怎么能浪费倒掉呢。 快到亥时，时候不早了，陈长生让孩子们把院里的菜都收拾进屋子里，督促大家抓紧时间洗洗上床睡觉。 陈长生擦洗完就先钻回了屋里，她召唤出虚拟手环，点开支付里面的订单，联系上卖内酯粉的店家，让店家赶紧给自己发来电子教程。 眼前出现一个发光的面板，面板上开始播放名为“零失败豆腐脑”的视频。 先将黄豆浸泡胀开，再把它们打成豆浆，视频里用的是豆浆机，陈长生用的石磨，但效果是一样的。 紧接着把豆渣过滤干净，豆浆倒入锅里煮沸后关火稍微晾凉，用水化开内酯粉，再把内酯水慢慢倒入豆浆里，边倒边搅，最后盖上盖子等二十分钟即可。 视频播放完毕。 陈长生还是没弄明白哪里出了问题，明明自己和视频里的操作一模一样。 黄豆是那个黄豆，内酯粉也还是那个内酯粉，操作步骤也是那个操作步骤。 她不服气地又点开订单，翻看底下一条条的评价，还有无数个买家秀。大家都说操作简单，一次就成功，而且还配了白嫩水润豆腐脑的图片。 陈长生又将每一条评论点进去，又出来，再点进去，又出来，直到她发现其中一个名叫“十年一品豆腐脑”的买家。 这个“十年一品豆腐脑”先发了一条评论，又追加了一条评论，追加评论里说，“各位亲们，一定要注意内酯粉和豆浆的配比，一千五百毫升的豆浆对应三克的内酯，切记内酯不可以多也不可以少。放多了会导致豆腐脑喝着发酸发苦，放少了就会导致豆腐脑不成形。 建议各位亲们每次煮豆浆的时候，记住锅中豆浆最开始处于锅中的什么位置，如果低于这个位置，可以加适量的水，使豆浆一直保持着这个高度范围内。” 原来如此！ 第38章 今日阴转小雨 陈长生反思了下，她做豆浆的时候都是在估摸着份量，那一锅豆浆有四斤多、快接近五斤，煮沸后水分蒸发，锅里不超过两千五百毫升的豆浆。 而她整整放了两包内酯粉，她这不是和那个“十年一品豆腐脑”说的结果一模一样么，内酯粉比豆浆要多，所以发酸发苦。 找到了问题所在，就好对症下药。 要想内脂粉和豆浆配比得当，陈长生需要一个测量工具，能够精确测量豆浆和内酯水。 买量杯！而且还要大容积的量杯。 陈长生记得前世学校里的女学生下课后总喜欢买奶茶，奶茶店店员做奶茶用的就是刻度的量杯，奶茶粉与水配比得当，奶茶才好喝。 打开手环，搜索“食品级耐高温量杯”四千毫升【特厚加大装】，只要十六文钱。 这么便宜。买！ 她大手一挥，提交订单，就收到了一只塑料量杯，刻度清晰，带把手，还有防尘盖。 东西很好，陈长生甚是满意。 趁着四喜还没进屋前，她火速把刚买的量杯塞到橱柜里，又起身将剩下的半斤黄豆泡在水里，一切妥当，就等明天再次试验。 入梦前，陈长生抬手看了眼手环上的“天气”。 今日：26度-32度、东北风二级、晴转多云、紫外线中等。 明日：24度-30度、东北风二到三级、阴转小雨、紫外线弱。 明日下雨，那可得早些把地皮菜送到城里去。 ** 翌日，天气果然是雾蒙蒙的，空气里都是水气。 陈长生起得很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再次查看天气预报。手环里依旧显示今日阴转小雨，到下午三点半的样子开始下雨。 三寿和四喜去地里捡了些猪兜草回来，正用柴刀努力地剁得细碎。这是娘给他俩下的任务，每日清早喂鸡一遍。 陈长生又去手环里找到那家禽苗孵化场，买了包电解多维，用水兑开，偷摸着给小鸡崽子喂下去。 喂完水，她开始准备做早饭。 陈长生将昨天过滤出来的豆渣拿出来，往里面添了些面粉给均匀揉开，最后搓成一张饼。 陈三寿和陈四喜将猪兜草切得细碎，撒到鸡窝里，小鸡崽子们开始疯狂吃起。 “咯咯哒，咯咯哒，你们慢点，没人跟你们抢。”四喜看着一窝蜂的鸡崽子，不停地劝着。 “三哥，你可别全撒了啊，你看角落里的那两只小小崽子，根本抢不过它们的大哥大姐，肯定没吃饱。你留点，待会儿给它俩单独加餐。” 陈四喜扯着三寿的胳膊，让他多关爱鸡窝最里边的两小只。 “四妹，你这人咋还偏心呢？还给人小鸡单独加餐。你小心那两只小鸡加餐后长得太快，三哥就把它俩给抓了炖咯。”陈三寿打趣。 “你敢！你敢吃我的小四和小喜，我就掐得你嗷嗷叫。” 小鸡崽子那么小，那么可爱，三哥怎么忍心吃它们。 陈三寿和陈四喜那边在喂鸡忙，大福这边在砍柴忙。 早上一起来，陈大福就觉得膝盖隐隐有些疼，他心里在担心是不是要下雨了。出了屋一看，外面果然是雾蒙蒙的一片。 得去山里多砍些柴火回来备着，今时不同往日，家里现在每天要炒五十斤的菜，一天吃三顿，用了不少柴。 之前码得整整齐齐一面墙的柴火，这几日已经用掉了一半。 趁着娘做早饭的时候，陈大福叫上二弟，兄弟二人背着斧子就往山口去，两人砍了一颗碗口般粗的树给拖回了家，在院子里轮流将树砍成小段。 陈长生这边豆渣面揉好了，她打开昨日装猪油的罐子，猪油已经完全冷却凝固，变成白色的膏体状。 她挖了一小勺出来放入锅里，准备开始烙豆渣饼。 锅热，猪油的香味散发出来，豆渣的香味也全被煎出来。满院飘着猪油混着豆渣饼的香味，把几个孩子们肚子的馋虫都勾起来了。 娘这是又做啥好吃的呢？ 陈三寿和四喜刚喂完小鸡，放下东西就往灶台边奔过来，围着陈长生叽叽喳喳，蹦蹦跳跳。 “娘，三哥说要把小鸡崽子给炖了吃掉。娘，你快阻止他。”陈四喜告状。 “小鸡崽子可不能炖了吃，没肉，要养大了才可以吃。”陈长生神补刀。 陈四喜一听娘也要吃鸡崽子，急了，小嘴一瘪，差点要哭出来。 陈长生嘴角都笑开了花，笑吟吟地逗着四喜，“红烧鸡块、辣子鸡丁、蒜香鸡翅、手撕鸡腿、老土鸡汤，四喜，你喜欢吃哪一个，娘到时候都给你做。” 四喜听着听着，原本瘪着要哭的小嘴突然咂巴起来，口腔里也分泌着唾液，这么多种做法，光是想想都觉得好吃，“娘，能不能都做给四喜吃？” 陈长生“噗嗤”一声，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 陈四喜像是要得到一个肯定答案似的，一脸认真地看着娘，“娘，能不能都做给四喜吃啊？” “做做做。” 说话间，豆渣饼就烙好了。 陈长生又快速煮了一个糙米野菜粥，通知几个孩子们去洗手，准备开吃。 屋外，是一窝鸡崽子在满院子跑着，地上搁着一堆没劈完的柴火。屋里，是一家人围坐一起。 陈长生突然感觉这个家好像有了那么一丝丝的生活气息，她一声“开动”，几个低头边喝粥边啃饼子。 五人简单地饱餐了一顿，就开始炒今日的五十斤地皮菜。 因昨日已经炒制过了一遍，又提前备好了菜和调料，陈长生今日特别顺手又麻利，不一会儿五十斤就炒出了锅。 牛车还是照样到陈长生家装货，一切收拾妥当后，陈长生决定今日让二禄一个人去如意楼送货。 陈二禄有些激动，还有些紧张，他统共就去了两次城里，第一次是和娘去谈生意，娘一下就谈下来五十碗的大单，第二次是和娘一起送货。 他很佩服娘，甚至很崇拜娘，心里也曾偷偷想过什么时候能够像娘一样，独自谈生意、独自送货。 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第39章 独自进城 陈长生嘱咐二禄，一定要把菜送到如意酒楼掌柜，让对方当面确认过后，再收银子。银钱也要当面点清楚，藏于腰间，在外面千万不要露财。 中饭饿了的话，就吃个面或者包子，别舍不得花钱。 若是遇上特殊情况或者危险情况，一定要先保住自身安全，不要舍不得银子。 最后她又塞给陈二禄五百文钱，交代他送完货，去调料铺子买些上次的调料回来，再买两斤黄豆。 陈二禄摆摆手表示不用，“娘，等如意楼掌柜的给我结了货款，我用那银钱去买调料，不是刚刚合适吗？不必再给我银钱。” 陈长生解释道，“如意楼每日给咱的一两银子加七百五十文，那是每日进项。咱每日支出的钱，娘另外给你。一进一出，这样就不会弄混。 你还要在外吃饭，出门在外总有要花钱的地方，身上有些银钱好办事。” 陈二禄将陈长生的话一一记下。 牛车来了，陈长生又塞了两文钱给赶车的陈大牛，请对方多多照顾着自己的儿子，最后又叮嘱二禄申时前记得赶回家。 陈二禄带着货物出发了。 陈长生和大福、三寿还有四喜在院门口望着牛车逐渐远去，车上二禄的身影也越来越小，直到牛车拐了个弯看不见，几人才转身进了院子。 陈长生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怎么有一种老母亲送孩子出远门的既视感。她其实还是不太放心让二禄一个人进城，那孩子也才十四岁而已。 希望二禄能一切顺利吧！ 那边，陈二禄出门送货，这边，陈家也开始忙活起来。 陈三寿和陈四喜两人背着背篓就去了山里，每天雷打不动捡地皮菜。 陈大福在院里接着劈那些没劈完的柴火，得趁下雨前抓紧着些，要不然下了雨，柴火都淋湿了，不仅难生火，而且还烟大呛人。 只不过他的膝盖今日有些疼痛，站久了就隐隐作痛，拖累了干活进度。 陈长生也没闲着，她去了屋后头，大福前日里刚开好了一小块地，今天再给它松松土、通通气。 她仔细除掉了杂草后，最后又去手环里买了一小包营养肥，给地里细细撒了一层。 之前买了辣椒籽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陈长生拆开包装，将颗粒饱满的辣椒籽先放温水里泡一泡，等三个多小时候就可以捞出来。 泡完辣椒籽，陈长生准备再来做一次豆腐脑。 昨晚泡上的黄豆已经完全浸饱了水，下一步就是碾磨成豆浆。 陈长生从橱柜里拿出超大号量杯明晃晃地走出来，陈大福看着陈长生手里的东西，有些好奇。 她洗干净杯子，将泡好的黄豆连水一起倒入杯子里，比对着，不够的又加了些水，直到刻度对准三千二百毫升。 黄豆混合水一起就开始磨豆浆，豆浆很快就磨好了，接下来到了过滤豆渣的环节，需要两个人配合。 陈长生咳嗽了一声，“大福，你过来给娘搭把手。娘负责撑着滤布，你把豆浆从滤布上往下倒，和昨晚一样。” 陈大福暂时放下劈柴的活，他接过量杯，对手里这半通透的、还画着几条线的物件很是好奇。 这物件能装东西，像杯子，可是又带着把儿，还有盖子，又不同于平常的杯子。 陈长生看着儿子欲言又止的模样，干脆主动开始编瞎话，“这叫量杯，是以前娘小时候你的外公给我的。你外公以前年轻时候跟随别人去过西域，那边都是些红头发蓝眼睛的异人，卖的也都是些稀奇玩意。 外公在西域从那些异人手中学会了做豆腐脑，就教给了娘，这量杯也是他一并给我的。 朝廷一直不喜那些西域异人，更不让咱们和异人做买卖，所以娘就不曾拿出来。大福你也记住了，不要对外说出去。” 就这些说辞，反正也没人去过西域，没人知道西域到底卖些啥玩意儿，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往西域那边扯。 陈大福这孩子老实，娘说啥他就信啥，对陈长生这番解释也没产生疑心。 他都没见过外公，也许外公以前就是走卒商贩，会做豆腐脑，“难怪娘也会做那白白的豆腐脑呢，原来是和外公学的。西域异人竟然有这等好手艺，朝廷不让咱和他们做买卖，真是可惜了那些手艺不能传到咱内地。” 陈大福边摇头叹息，边干活。 豆渣过滤完，剩下整整三千毫升的生豆浆不多不少。 生豆浆再倒回锅里，陈长生让大福记住豆浆在锅里的水位线，给豆浆慢慢加热，嘱咐他如果发现豆浆少了，就添些水进去，一直保持原水位线。 她自己去屋里又摸出两包内酯粉，撕开倒入碗里，又仔细地量了六十毫升的清水给其化开后，再端出来。 豆浆煮开后关火，等到温度降下来到刚合适的时候，最后一步就是倒内酯水，剩下的就是静静地等待。 这一次应该不会再出差错了吧。 ** 今日水气较多，路面有些湿滑，牛车走得稍微慢些，陈二禄赶到如意酒楼门口已经是辰时末。 掌柜确认了菜之后，便将银钱交给陈二禄，陈二禄当面数了遍就淡定地塞进腰包里。其实他也是面上装作淡定，内心却激动无比。 陈二禄迈出酒楼门槛的脚步都有些虚浮，手也不自觉地微微抖着，轻轻地按着腰包。 第一次怀揣着这么多银子，要说不紧张是假的。 之前一直都是娘保管钱，就刚谈下生意那天，娘给了他五百文钱去采买调料，那一次，他实实在在摸到五百文巨款，真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如今，自己的腰包里竟然还装着二两多的银钱。 这泼天的富贵！ 会不会引来歹人？ 陈二禄摸着鼓鼓囊囊的荷包，越摸就越紧张，越紧张就越胡思乱想，越胡思乱想就越觉得街上的路人都对他虎视眈眈。 不行，得抓紧时间买东西，早点买完早点回去，这城里是一刻都待不得了。 他刚抬脚准备走，一只手就搭上陈二禄的肩膀。 “大哥，果然是那小子。” 第40章 眼皮子直跳 陈长生觉得眼皮子跳了几跳。 左眼还是右眼？ 有句老话，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还是左眼跳灾右眼跳财？陈长生不大记得。 老二不会在城里碰见啥事了吧。今天又是阴天，又是眼皮跳，不像好事。 越想越担心，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 陈长生晃晃脑袋，只能忙起来，尽量不去想二儿子的事情。 等豆腐脑成形的空档，她又抓紧把前院那一块五分的地仔细浇了一遍水，拣了虫子和杂草，拣的虫子刚好可以喂小鸡崽子们。 二十分钟过去了，终于到了开盖有奖的环节。 陈长生掀开锅盖，就见锅里的豆腐脑成型了，依旧是白白嫩嫩的。她拿了个干净的汤匙舀了一小勺，送入嘴里，细腻滑嫩又醇香。 这次是真的成功了！ “大福，过来尝尝娘做的豆腐脑。”陈二禄盛了一小碗出来，赶紧叫大儿子来品品。 陈大福过来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娘，这也太好喝了，比昨天晚上做的豆腐脑还要嫩还要滑。” 大福劈柴劈得满头大汗，正口渴着，这一碗豆腐脑来得太及时，他三两口就给喝进肚子里。 锅里还有许多，陈长生把从老宅那边借来的大碗找出来洗干净，倒了半锅出来，示意大福给老宅那边送去尝尝，送完回来吃午饭。 剩下的，她分别倒入五只碗里，将豆腐脑隔着水放入水桶保存着，等孩子们回家了都尝尝。 忙完这些，也差不多到午时，该做中饭了。 二儿子还在城里，中午就简单做个盖浇面吧，这次用地皮菜当卤子，谁让家里眼下地皮菜最多呢。 和面、擀面、醒面、切面、煮面，再来个快手的辣炒地皮菜，最后撒上点葱花就可以出锅了。 陈大福那边端着个大碗到了老宅，家里就陈老太一人在，老二老三和几个小的都去了地里忙活，刚插完秧，可得伺候好。 陈老太在屋里编着藤篮，她边回想着大儿媳妇那边给画的样式边琢磨着，屋里还搁着一个已经编好的，准备过两日喊大儿媳妇抽空来瞧瞧，给自己把把关。 “奶，您在屋里吗？”陈大福在院里喊。 听见大孙子的声音，陈老太就出来了。 陈大福将手里的大碗递过去，“这是豆腐脑，娘让我送来给您尝尝，您快尝一口，可好吃可嫩了。” 陈老太看着这一大碗白白嫩嫩的豆腐脑，看上去就觉得好吃，看上去就不便宜，嘴里念叨着，“你娘又上城里买的？这一大碗，得不少钱吧。咋不晓得把钱存着买些粮，尽买些零嘴儿。可浪费钱。” 这大儿媳妇也真是的，才刚赚了几个钱，就敢这么乱花。也不晓得多买些粮食囤着，村里多少人家饭都吃不齐全，谁像她这样昨日买糖葫芦，今日又买这豆腐脑。 陈大福有些迫不及待，自己去灶上找了个汤匙舀了一小口塞进他奶那张不停地叨叨叨的嘴里，“奶，你快尝尝，可嫩可好吃了。” 陈老太，果然是挺嫩，跐溜就滑嘴里，也不废牙齿，就挺好吃。 “奶，这是我娘自己做的，不是城里买的。”似乎是怕陈老太再说浪费的话，陈大福接着补充，“一点点豆子，做了满满一大锅。” 说完把碗塞到他奶怀里，急着赶回家。 陈老太将豆腐脑房屋里收好，她也不是吃独食的人，等几个儿子儿媳和孙儿女回来，再一起吃。 陈长生这边刚做好盖浇面，大儿子就回来了，三寿和四喜也后脚跟着进来，两人各背着满满一背篓的地皮菜。 三孩子一进院子，就闻到灶上飘来的香味，“娘，做了啥好吃的？”说着就往灶台这边走。 前两日陈长生进城，几个孩子在家中午就简单煮个野菜粥对付一下，今天娘在家，想不到中午也有好吃的。 陈长生轻轻拍了拍孩子们的头，“快去洗手，今天咱们吃盖浇面。” 孩子们欢呼着跑去放下东西洗了手，赶紧乖乖围坐在桌边，一人一碗盖浇面。 “我喜欢吃面。” “我也喜欢吃娘做的盖浇面。” 陈大福和陈三寿同时开口。 “娘做的面好好吃，可惜二哥今天吃不到。也不知道二哥在城里怎么样，他吃中饭了不？”陈四喜说着说着，突然惦记起陈二禄，垮着一张小脸担忧。 “二哥又不是傻子，饿了肯定会去找吃的，而且娘还给了二哥老多钱，那么多钱，我见都没见过，揣荷包里我都怕被人抢了。”三寿大大咧咧地宽慰着四喜。 陈长生眼皮子又跳了跳。 老二身上带着那么多钱，会不会被人盯上。孩子一个人在外，会不会碰到坏人。 ** 陈二禄回过头顺着肩上的那只手看过去，一张有些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他仔细回想了下，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张脸，突然眸子一紧，是前两日上门要债的赌坊狗腿子。对方还差点把四喜带走，娘也和他们动了手。 陈二禄呼吸一紧，甩了甩肩膀，想努力逃开，奈何对方力气更大，肩上的手加大了力道。 “呀嚯，你个小兔崽子想跑，跑什么跑！？”尖嘴猴腮男调笑着扯过二禄，抬起另一只手刚想耍猴儿似得拍拍二禄的脸。 “老三，别惹事。”少言寡语的老大发话了。 这个老三，真是走哪里都不安生，早知道就应该带老二出门。 听见自家大哥发话，尖嘴猴腮男才放开陈二禄，“你个小兔崽子，你那泼辣的娘呢？好久不见，老子还怪想那小辣椒的。” 小辣椒那天用了那套看不懂的招式一把就将二哥放倒，那动作招式，辣极了。尖嘴猴腮男这几日不见，天天都在想，想得他是食不下咽，寝不能安，嘴也更尖、脸也更瘦了。 陈二禄只觉得恶心，懒得搭理，刚想离开，尖嘴猴腮男又一把扯住，“小兔崽子，老子问你话呢？你娘在哪里？在干啥？” 陈二禄没办法，只能恼怒地开口，“你才是小兔崽子，你全家都是小兔崽子。我娘在干啥？我娘让我问候你呢！” 这番话，惹得尖嘴猴腮男不开心了，“你个逼玩意儿，还敢骂老子，看老子不扇死你。” 陈二禄眼见逃不过毒打，干脆心一横，嘴上说着狠话，“你们赌坊不是说的嘛，宽限七天，七天内还上三十两银子就好。这还没到七天，就这么迫不及待了？果然是没有半点诚信可言。 你敢打我，我娘定不会放过你的。今日我娘若是见我没回去，明日定要来给你一顿教训，欠你们的银子，你们更是一文钱也别想拿到。” 陈二禄嘴上敢这么说，也是在赌，他赌对方不敢动手。 第41章 嫉妒陈二禄 默不作声的老大，略微思索了一下，觉得眼前这毛头小子说的有道理。他们的目的只是要债，并不是要与人作对。他们也不是那草寇恶霸，只要帮赌坊拿到钱就行。 老大挥手示意让尖嘴猴腮男松开手，嘴角冷笑一声，“你小子倒是个不怕死的，嘴还挺犟。不如你跟着我混，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只要能收下这小子，他那个厉害的老娘自然也会跟着儿子，那婆娘的功夫不容小觑，自然也是归赌坊的。 老大想得挺美，可是陈二禄没答应。 陈二禄知道他爹就是因为烂赌，才被奶给单独分家赶出来，家里才会那么难过，爹被人追债死了，娘也总是被外婆逼着改嫁，差点搞得家破人亡。 尖嘴猴腮男见陈二禄拒绝老大的邀请，嘴一歪，恶狠狠道，“你小子别他娘的不识相，我大哥让你跟着他混，那是抬举你，你还敢拒绝。你他娘的懂不懂规矩。”说着就抓起陈二禄前襟准备让二禄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 “陈二禄，你怎么在这儿？”不远处的一个声音响起。 赌坊兄弟和陈二禄都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梁少钦从学堂放学后，本打算直接回家，突然嘴馋香辣爽口地皮菜，就转到自家酒楼这边，想来吃个中饭。谁成想在碰见陈二禄和两个汉子纠缠在一起。 他在一旁远远看着那两汉子觉着就不像什么好人，梁少钦原本是不打算理的，因为陈二禄这小子好像不把自己放眼里，他爹也昨天也骂了他无理莽撞。 又听了一会儿，他听才听明白，原来是陈二禄那小子家好像欠了赌坊三十两银子。 想到三十两，梁少钦就记起来那天他提议说三十两买断地皮菜的方子，没想到竟然对那村妇拒绝了。 那妇人明明欠着外面三十两银子，急着用钱，却还拒绝他梁家的三十两。 再一听陈二禄那愣头青怼那两个汉子，还说什么如果敢动自己，那妇人定会教训汉子。 梁少钦越听是越好奇，一个妇人是如何能教训得了两个大汉。只不过听到陈二禄说他娘会帮他报仇，梁少钦还是狠狠地羡慕了一把。 梁少钦的娘是梁实秋的正妻，在梁少钦五六岁的时候就因病走了。记忆中娘是个很温柔的女子，对少钦很好，爹也很喜欢娘。 只不过自从娘走了后，爹和奶觉得家里过于冷清，就娶了几房姨娘回来，爹的身心也被姨娘们给分走了。 也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梁实秋一直骄纵着梁少钦，才让他养成有些骄横的脾气。 别看梁少钦一副眼里无人的模样，其实内心也是很渴望母爱，一直想着自己的娘。 所以当他听到陈二禄说他娘会给他报仇，梁少钦竟心生一丝丝嫉妒。看着陈二禄这小子惹怒了赌坊的人，马上要挨打的时候，梁少钦才会出声帮二禄解围。 尖嘴猴腮男一看又来了个毛头小子，奸笑一声，不客气道，“呀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嘴边毛都还没长齐，就来这里逞英雄了。” 梁少钦长这么大，除了陈家母子外，还没碰到过对他这么无理的人，这尖嘴猴腮男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朝陈二禄大步走去，“陈二禄，本少爷问你话呢，你在这干啥？” 陈二禄，“梁少爷，你忘了我娘和你家约好的，每日要来送货。今日我是来送货的，现在准备回去。” 陈二禄扭头准备走，被尖嘴猴腮男拦住，“你个小兔崽子，上哪里去？我们老大还没发话，你走什么走。” 梁少钦不乐意了，明明只能他欺负陈二禄，什么时候轮到这个瘦了吧唧的尖嘴猴腮男来欺负陈二禄。 他用书本打开尖嘴猴腮男的手，一脸傲慢道，“你们是谁？在我家酒楼前闹什么闹，把我家生意搅黄了，小心本少爷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赌坊老大侧目看了几眼梁少钦，原来这毛头小子就是如意酒楼的少公子。 如意酒楼是梁家产业，梁家可是白水县城数一数二的大户，资产比他们赌坊还要多，自家老爷见到梁老爷也要点头哈腰一番。 这梁家公子怎么就认识了陈家那傻小子，赌坊老大不懂，但他也不想节外生枝，惹了梁家，自家赌坊也不好过。 老大张了张口，对一旁小弟吩咐，“老三，咱们走，别误了事。” 尖嘴猴腮男也不懂老大怎么突然畏首畏尾地害怕那毛头小子，只不过老大自然有他的理由，无条件服从就是了。 他眉毛一抬，走之前对陈二禄道，“算你小子今天走运。咱们三天后还会再见，到时候你妹妹、你、还有你那老娘，一个都不会放过。呀嚯！” 陈二禄恶心地“呸”了一口，嫌晦气。 梁少钦拍了拍陈二禄的肩膀，一副审问的口气，“陈二禄，你一个人来我家酒楼送货？你娘咋没一起？” 陈二禄本不想理会这个公子哥儿，他们不是一路人，但念在对方刚刚帮了自己一把的份上。 只不过嘴上还是回答，“今日家里有些事情，我娘便让我一人前来送货。梁公子如果没有其他的事，那我便先走了。村里农活儿多，我们乡下人没有功夫闲扯。” 他还有一大堆东西要采买，耽误不得。说完拔腿走了，剩梁少钦一人。 梁少钦有些气急败坏，“这个陈二禄，本少爷刚刚救了你一命，就不把本少爷放在眼里。哼，不就是仗着你有娘嘛！” 按照娘的要求，陈二禄买了调料和两斤黄豆，又买了一张炊饼当做午饭，准备返程的路上边走边啃。手上还剩几文倩，他最后买了几小包冬瓜糖，带回去给弟弟妹妹尝尝。 午时，陈二禄赶到白水县城门口，牛车已经在候着了。赵大牛见天色阴沉，估摸着会下雨，也打算早些回家。 接上同村几人，大家早早就往回赶。 陈家。 母子三人吃完午饭，今日地皮菜也摘够了量，陈长生再次唤出手环，天气显示下午三点三十八开始下雨。 还有两个多小时的空挡，得抓紧时间干些活。陈大福继续劈着柴，三寿和四喜在配合清洗地皮菜。 陈长生去查看上午浸泡的辣椒籽，这会儿已经泡好了，她捞出辣椒籽，又在手环里买了一小瓶消毒溶液，将辣椒籽放到消毒溶液里进行消毒处理，最后拿出等晾干，才能播种。 趁着等晾干的空隙，她出了院子朝自家田地去。来了这么些天，也没好好仔细看看地里庄稼的长势。 第42章 儿子多就是好 得益于陈大福和陈二禄这几日的勤劳浇水，原本干涸的水田也都滋润了一番，地里的秧苗心叶已全部展开返青了。 看着自家土地的情况，陈长生暂时不用担心缺水问题，只不过过段时日，就到了灌溉和排水期，总少不了用水。 她踏进了田里，弯着腰仔细查看，有几片嫩秧苗上面趴着几只虫仔，叶片被啃噬出几个小洞，再往地里深处走了几步，发现还有虫仔。 杀虫的计划必须早日提上日程，尤其是在秧苗返青时期，更要注意潜叶蝇虫的啃咬。 陈长生打算买本水稻种植相关的书籍来学习学习，还要买些农药杀虫。家里虽然有鸡，但都是鸡崽子，吃不了几条虫子。 想到这儿，陈长生决定明天去城里买几只成年鸡鸭回来，一来可以吃虫，二来还可以生蛋，鸡蛋可以给几个孩子补一补。 过了这片水田就是她们常去的大山，陈大福每日就是在这山口处挑的水。陈长生眯了眯眼仔细看着，一个想法出现在脑海里。 “瞧，那不是陈家大嫂子么，也不晓得一天天在干啥，家里的田地都丢给孩子管。可真是羡慕陈家大嫂子，孩子多就是好啊。” 田里干活的张婶子直起身子就看到站在大路上的陈长生，原是想骂陈长生懒惰不干活。 还没等陈长生说话，就听到陈家老宅的那片田地里传来陈老太的声音，“我说张菊花，你管得也太宽了。你种你家的地，还管起别人家来了。你要是不想下地干活，不如回家和你男人多生几个儿子，儿子多了替你干活。” 陈老太一顿叭叭叭输出，怼的张菊花无话可说。 张菊花气的七窍生烟，面色通红。这陈老太也真是的，啥话都敢说，这青天白日的，啥就回家生孩子了，也不嫌害臊。 不是她不想生，也得她肚子争气啊。 从张菊花嫁到陈家村这十多年来，不知道为啥，就是生不了儿子，丫头倒是生了两个。 虽说她男人也不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对两个丫头也很好。可张菊花就是不服气，她想生儿子，不仅仅是给她男人生，更是让她张家村的几个老亲戚看看。 其他地里干活的老嫂子和老汉子们一听，都在窃窃私语嘲笑着张婶子。 陈长生心知这陈老太是帮自己说话，嘴角微微一抿，表示感谢。抬头见天色越来越阴沉，陈长生提醒陈老太一家早些回家，晚了怕是要下雨。 陈家几人也没带蓑衣雨具出门，要是淋了雨少不了头疼脑热，又得花钱看大夫，觉着大房媳妇说的好像有理，就上了大路回去。 张婶子在身后忍不住叨叨叨，“这陈家真是一家的懒汉，这才什么时辰就往回家赶，地里活儿不做了？看你们今年能收到多少粮。” 正说话间，雨就下下来了，滴滴答答落在张婶子头上。张婶子满脸雨水，眯着眼，内心腹诽，这雨咋说下就下，这么快。 陈长生刚跑回家，二儿子陈二禄也刚到院里，几个孩子配合着把柴火靠墙边堆放好，免得受雨淋。又把小鸡崽子们都赶进鸡窝之后，才全部奔回屋里。 屋外下着大雨，也干不了啥活，母子几人待在堂屋。 陈二禄放下背篓，将买好的调料和两斤黄豆给他娘保管好，又把几包冬瓜糖拿出来，一人一小包。 “是冬瓜糖，二哥也给我们带了冬瓜糖。”四喜吃了一小块，喜滋滋地负责给大家发糖，连陈长生也有一包。 “老二懂事了，出门也惦记着家里人，给大家带礼物。”陈长生夸奖着二儿子。 陈二禄抓抓后脑勺有些不太好意思，这钱也不是他自己赚的，是娘给的钱，要说起来，还是娘给大家买的礼物。 他暗自发誓，自己也要早早赚钱，用自己的钱给家里人都买上礼物。 接着，又从腰包里将今日收的菜钱上交给陈长生，又汇报了今日买东西分别花了多少钱，交代的一五一十，唯独没说遇到赌坊狗腿子的事，主要是怕娘担心。 陈长生很放心自己这几个儿女，她收下银钱，把物资都放好，又把中午做好的在桶子里冰好的豆腐脑端出来，一人一碗。 几人在堂屋里边喝着豆腐脑，边听着屋外的滴答雨声，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娘，这是今日新做的豆腐脑吗？比昨晚的还要好吃，要是夏日里来上这么一碗，肯定马上就凉快下来。”陈二禄赶了一天的路，又热又渴的，从炙热的室外回到室内，这一口冰凉的豆腐脑下去，顿时感觉凉爽了不少。 “我也觉得，本来娘昨晚做的那豆腐脑，我都觉得好吃，娘却说不好吃，我还想说娘的嘴真挑剔呢，没想到娘今日做的更好喝，又嫩又滑。”三寿也叽叽喳喳补充。 “我咋感觉我这一碗更好喝，还有甜滋滋的味道哩。”陈四喜边吃着冬瓜糖边喝，感觉嘴里甜甜的。 陈三寿侧眼一瞧，“傻四喜，那是因为你嘴里含了块冬瓜糖，又喝了豆腐脑，混在一起，肯定甜滋滋啊。” 三寿这番话再次提醒了陈长生，她放下手里的碗，站起身对着几个孩子们正色道，“娘打算夏天就做这个豆腐脑吃食，刚刚三寿和四喜的话提醒了我，咱们这个豆腐脑还可以加点料。 你们几个孩子不是喜欢吃甜的么，那娘就做些甜豆腐脑，卖给孩子这样的顾客。有些人爱吃咸的，那咱就做些咸豆腐脑。大家觉得如何？” “好，好极了。我们都爱吃甜的，甜豆腐脑一听就很好吃。只不过用糖来做豆腐脑，挺浪费的吧。”陈大福作为大哥，第一时间考虑的还是价格问题。 这时候还没有白糖，城里调料店卖的都是红糖，一斤十五文钱，快赶上肉价了。 一般人家里一年也才买上一斤红糖，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客人上门，给端上一杯红糖水，那都是顶好的待遇。普通人家里都是普通无谓的白水待客。 用红糖做豆腐脑的料，着实有些过于奢侈，会有人舍得买嘛。 陈长生将孩子们的顾虑看在眼里，她思虑一下，“咱先用一斤试试效果，如果效果好，咱们再根据成本定价。若是加了红糖的效果不好，咱就不卖，你们说如何？” 她说这话也只是为了让孩子们放心，陈长生知道，她的咸甜豆腐脑一定能卖出去。 “还可以做些辣的，娘做的香辣爽口地皮菜就很好吃，说不定还有人就爱吃辣口味的。”陈二禄信心满满。 陈长生点点头，对二儿子的话很是赞许，“这豆腐脑的做法已经基本确定下来了，剩下的就是怎么让它冰凉。 冬吃热，夏品凉。现在已经是五月了，天也越来越热，这豆腐脑也要是能冰镇的话就好了。” 冰镇，放在现代倒是轻轻松松就能实现，找个冰柜冷藏就行。可是搁古代，冰块这玩意儿那是京城里的官家才能享用的。 别说陈家村，就算整个白水县城，也许都找不出哪家有冰块。 第43章 引水入户计划 制冰肯定是做不到，其实陈长生也只是要能将豆腐脑给冰凉处理就行。 这番话倒是提醒了陈大福，就见大福忽地抬头，一双眸子忽地发亮，“娘，咱们可以用山泉水来冰镇豆腐脑。” 陈大福每日清早都会去山口挑水，到了后他都先自己来一口，那山泉水冰冰凉凉好不舒服。 他顿了顿，又接着用两只手比划着，“咱们可以做个大桶，豆腐脑装桶里，然后再用一个更大的桶子装上冰山泉水。将大桶放入山泉水桶里，这不就可以冰镇豆腐脑么。” 陈长生明白大儿子的意思，因为她自己也是这么打算的。只不过那得准备一只多大的桶来装山泉水，而且将泉水挑回家也得费不少力气。 她想起来下午去山口考察时的计划，“娘下午去了趟山口，咱家在村西，距离山泉水是最近的了。可娘这么空手来回一趟都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更别说挑上两桶水了。 要是每天都这么往返一趟，也得花费不少功夫，娘想了一个法子，把山泉水引到村西口，咱家不就是在村西口吗？到时候再来个引水入户，这样我们足不出户也能喝上水了。” 听到足不出户就能喝水，孩子们都纷纷好奇，尤其是大福，他每日挑水，知道这其中的辛苦。 陈三寿有些不解地挠挠头，“娘，可是那山泉水离村西咱家，可是隔着一大片田地的，那水怎么到村西？飞过来吗？” 另外三个孩子也不明所以，几只眼睛充满疑惑地盯着陈长生，等待娘的解释。 陈长生捡了根棍子在地上画着她家和山泉水口的位置，“这是村西口、这是咱家，这中间是一片田。只要沿着田边挖一条沟渠，让泉水沿着沟渠一直流啊流，流到村西口，这不就到咱家门口了么？” “挖沟渠？！”四个声音同时响起。 挖渠这么大的事情，靠他家这么几个人，得挖到猴年马月去吧。 “就咱们这几个人，是不是挖到大哥、二哥和三哥都成家娶嫂子了，都还没挖完啊。”陈四喜忧心忡忡地看着娘。 “等四喜嫁了人，记得也要回来继续挖噢。”陈三寿打趣着开玩笑。 陈长生正色道，“挖渠，光靠咱家这么几个人挖肯定不行，得让全村人都来挖。” “让全村人都来挖？那得找个由头，而且得跟里正爷说，村里人都听里正爷的。我这就去请他。”陈大福准备起身。 陈长生摆摆双手表示不急，她不仅仅是要引水入户，更要引水入田。 “娘下去出去转了下，过段时间田里不是就要开始灌溉了么，咱家的地虽然不多，可是光靠人力这么来回地担水指不定得费多少力气，要是能开一条沟渠到各家各户的田里，到时候开闸放水就简单多了。” 给田地开沟渠，那得集全村之力，一是人多力量大，干起这活儿来也快多了。二是家家户户都能得利，就不会有人故意搞破坏。 大儿子说了，涉及全村的事儿就得找村里正，让里正出面安排。找村里正的话，就得先找老宅那边，毕竟陈老太的年岁放整个陈家村也是排前头的。 屋外的雨停了，陈长生决定现在就上老宅那边。 出门前，她交代儿女们在家先把晚饭给做了，地皮菜也别忘记洗，另外让二禄再把今天买的黄豆拿出来一斤给泡上。 陈家老宅。 陈柳氏和陈崔氏在剥玉米粒，前段时间天气好，玉米全都晒干了，现在剥下来保存好，等冬天缺粮的时候再拿出来混着糙米野菜也能煮一大锅。 陈有金和陈有银两兄弟在配合着劈柴，几个孩子有的在打扫，有的在收院里的衣服。 “这是大房媳妇儿送来的豆腐...豆腐脑，你们几个都过来尝尝吧。” 陈老太回屋第一件事，就是把大房送来的豆腐脑端出来，给家里每人盛了一小份。陈老太虽然抠，但是对自家几个儿孙还没抠到如此地步。 大毛和大菊几个兄弟姐妹都凑过来，一人端了一小碗慢慢喝着。陈有金和陈有银两对夫妻倒没过来，他们是大人，怎好意思和小孩抢东西吃。 “你们也尝尝吧，大房端了一大碗来，人人都有份。”陈老太也给自己盛了一小碗。 “娘，大嫂这手艺咋突然这么好，这啥脑的，很是清凉嫩滑。”老二陈有金评论着。 “二哥，我也觉得。刚刚劈柴劈得我满身大汗，这一碗下去，顿时凉快许多。”老三陈有银擦了一把嘴角的残渣附和着。 几人品尝着，陈长生刚好迈进老宅院子。 “大嫂来啦！我们刚刚还聊到大嫂了。”陈柳氏眼尖，笑着冲陈长生打招呼。 陈长生也一一打着招呼，笑着问道，“聊我啥呢？” 陈柳氏举着碗夸着，“娘刚刚给我们每人分了一碗豆腐脑，说是大嫂您做的，大嫂您这手艺啥时候这么好。有空教教我呗。” 陈柳氏是真心想学，并不是窃取手艺秘方，她也不知陈长生打算做豆腐脑这吃食生意。 陈长生笑着，“好吃就行。我这也是自个儿在家瞎琢磨着，啥时候想吃，我下次做了再送过来。” 陈老太埋怨着，“有几个钱不晓得买些粮存着，就爱乱花。”紧接着正色道，“你今天过来可是有啥事？” 陈长生笑了笑，“娘，我找您还真的有点儿事。” 陈老太进了屋一屁股就坐在炕上，手里拿起藤篮就开始编织，陈长生随后跟着。 “咋啦，有啥事找我老太婆？” 陈长生看着陈老太编织的手不停歇地翻转，“娘，早上我让大福送来的豆腐脑，您觉得如何？” 陈老太停下手里的活，认真回答，“我老太婆觉得不错，豆腐脑嫩滑，不费牙齿。二房和三房也都觉得好喝。看你这样子，是有啥子想法？” 陈长生盯着陈老太的眼睛，也不弯弯绕绕，“我打算做个吃食的生意，把这豆腐脑拿到城里去卖，就是还差最后一步。” 她将自己冰镇豆腐脑的想法一五一十告诉陈老太，只不过没谈到豆腐脑的做法。 若是光为了陈长生她的冰镇豆腐脑，村里肯定是不会同意干的，只能从挖沟渠引水灌溉田地的角度去找村里正谈谈。 陈老太听完，仔细琢磨，觉得这想法不错，一拍巴掌就觉得得趁早找里正谈谈这事。 两人出了屋子，就直奔陈家村里正家。 陈家村里正叫陈来根，五十岁出头，小时候在镇上读过一年书，识得一些字，在陈家村算是很有文化的人。 因此乡里乡亲的都敬重里正的话，毕竟文化人比他们地里刨食的庄稼人强。 第44章 高人指点 里正在自家院里逗弄着小孙子铁柱，铁柱才刚学会走路，嘴里咿咿呀呀的。 大孙子狗蛋坐小板凳上拿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在识字，是里正以前的课本。 “人之刀，性本...性本...爷，这个字念啥？”铁蛋转过头问里正。 里正刚想上去瞧瞧铁柱念得是的个啥，他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就看见院里进来两人。 “哟，是陈家老嫂子。可是有啥事？”陈来根和陈老太两家往上头数，也是本家。 里正让自家老伴儿进去端两碗水出来，陈老太坐在小凳子上，叹了口气。 “陈老哥，这不是刚插完秧嘛，再过段时间就要施肥了，施完肥就差不多准备灌溉了。往年咱们都是人力一趟趟地来回挑水，一亩地要拼死干个好几天才能灌完。 家里男丁多的，还能吃得消。男丁少的，甚至是家里没男人的，只能那些婶子们一趟趟地跑。 先不说耽误功夫，更怕因为没灌完，将那种下的好苗子也浪费了。到时候县老爷要咱们交税，又是交不起的一年。” 里正听着陈老太说得在理，陈家村六十多户人家，其中就有六户死了男人，又有五户是外来的，各家一个男丁，只带着五六岁的小儿女。 就连他自己家也只有一个儿子，外加两个孙子，铁柱一岁多，铁蛋九岁。 家里五亩地，每次灌水排水，主要都是靠他那一个儿子干，自己和老伴儿在旁边只能搭把手。 里正点点头示意陈老太继续说下去，“老嫂子可是有啥主意？” 陈老太喝了一口水，将大房媳妇刚刚和她说的话回忆一遍，“我老嫂子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就直说了。 下午我和我大媳妇儿去山口处看了看，那山泉口离咱村那片田不远，要是能挖条渠，让这渠道经过各家各户的田，到时候灌溉和排水不就简单多了么。” 里正听完抽了一口旱烟，又吐出烟圈，“老嫂子说的法子听上去不错，就是不知道这渠道要怎么个挖法？” 陈长生捡了根树枝，因刚下过雨，泥土松软，她开始在地上画起来。 “这是咱陈家村，从东到西都是住户，村西这一大片田地是各家各户的田地，再往西走就是进山口，山泉水在这儿。”陈长生画了个圆圈表示山泉口。 “只要从山泉口处开始往东挖，沿着这一大片田地边缘挖出一条渠，把水引到田边。 到时候各家再从这主渠道挖一个小口子，将主渠道里的水引入自家田内，就可以直接就近取水了。” 陈长生边画边解释，因她解释的通俗易懂，里正一下就听明白了。 里正忍不住多看了陈长生几眼，“这是老嫂子家的大儿媳妇么？” 陈老太搭话，“是我大儿媳妇，下午我老婆子就是和大儿媳妇一起去查看，才有了这个主意。” 待陈老太说完，陈长生继续，“还有，咱还可以在这主渠道上每间隔一段距离就弄个蓄水池来存储吃的水，各家各户直接从蓄水池里取水，不是近多了么？要是再想方便些，还可以直接引水入户。” “引水入户？”里正眸子一亮，显然被这个词给吸引住了，他嘴里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陈家大媳妇儿详细说说怎么个引水入户法？” 陈长生一听，似乎有戏，“咱们要是弄了蓄水池，再砍些竹子，将竹子中间挖空，不就变成了一根管子么。到时候蓄水池里的水直接通过这根管子就可以到各家各户了。” 陈家婆媳二人说完，就看向里正，等他发话。 里正敲了敲旱烟袋，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憋了一口气才吐出烟圈儿，“这入户计划可行，挖沟渠的事我认为可以，只不过肯定要开个大会。” 陈老太趁热打铁，“那陈老哥咱们得抓紧时间，这段时间地里也不需要太多人手，各家各户派一两个壮劳力，抓紧时间把沟给挖了。先把主渠道给弄好，到时候蓄水池和引水入户可以后面慢慢弄。” “可是不知道这沟渠怎么个挖法，也不知道要准备些啥，要多少人啊？是不是得找人先去测量下？”里正不是不想干，他听懂了计划，就是要实施起来，就得具体。 村子里那些人，都没读过书，力气倒是有，就是得有人指导。 陈长生微微一笑，“叔，我和我婆婆下午已经测量好了，数据我晚些回去弄好了给你送过来，就是得麻烦叔您给我两张纸。” 里正听到陈长生这番话，倒是一惊，内心腹诽，陈家这大儿媳妇平时名不见经传的，咋突然会这些。 陈长生解释道，“这挖沟渠和引水入户的法子，我也是看我老家那边这样弄的，前两日我去县里赶集，还碰上了一个先生，那先生又给我指点了，我才知道怎么弄。” 里正相信地点点头，肯定是有高人指点，不然她一个妇人怎么能想到这么多，“成，那就今天吃完晚饭，咱戌时准点在垸场集合。我这就去通知其他人。” 接着又对铁蛋吩咐去屋里拿三张纸出来。 那纸还是里正年轻时候去县城里买回来的，本想着他能读读书练练字啥的，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陈老太抓紧时间回去吃饭，她可不能错过这等大事，毕竟主意是她陈家大儿媳妇想出来的。 陈长生拿了纸也回了家，大福已经做好了饭，今天晚上就简单吃个野菜糊糊粥，再配上娘炒好的地皮菜。 对孩子们来说是一顿好饭，陈长生现下也不大饿，吃这么一顿也没问题。 吃完饭，她就进了屋子开始准备数据。 山泉口离最近那块农田的距离大概是两百步，紧接着东边就是长度大概一千步的一大片农田，被分割成许多小块，再接着往东走就是陈家村。 那么主渠道就得挖一千二百步，一千二百步中每隔四百步建一个蓄水池，方便将水灌入农田深处，又能从渠里取水。 农田深处也要挖沟，因为泥地比较松软，挖起来也方便，具体挖沟数量，可以根据各家各户的田地要求自行挖。 剩下的就是要把蓄水池里的水给引入家里，这就得用到竹子了。 幸好大山里有一大片竹林，而且毛竹长得也很快，两三个月就能长到二三十米。 现在只要算人力。 第45章 村里开大会 “娘，你在干啥呢？”大福收拾完碗筷就进了陈长生的屋，“刚刚里正爷爷通知各家各户今天戌时到村里垸场，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娘知道，吃饭前我和你奶去了你里正爷家里，说的就是咱饮水入户的计划。”陈长生将刚刚写写画画的那些数据拿过来给大儿子看。 陈长生努着嘴，“你看看，这是娘画的，现在就只要算需要多少人力就行。” 虽然陈长生没写字，但是画的清楚，又解释了一番，大福看了几遍就看懂了。 陈大福放下纸，“咱村里六十六户，除去六户没有男丁，剩下的各家各户都可以出人。” 大福只知道数字，但他不会算，毕竟没上过学，只能干着急地抓抓头发。 陈长生将老大的动作放在眼里，看来这念书识字的事情得早些提上日程。 她接着大福的话，“除去六户没有男丁的，剩下六十户整。每家出一个人的话，也有六十个劳力。 一千二百步的沟渠，六十个人来挖，每个人得挖二十米。这几日地里也没啥重要的活儿，每天挖四步的话，就要五天。要是每天挖五步的话，那只需要四天就能挖好。” 陈长生心算的飞快，大福在一旁听着一愣一愣的。 娘啥时候都会算数了？ “大福，你说咱一天能挖多少步？”陈长生不确定。 “那条大路边上的泥土比较松软，挖起来也不费很多力。一天三步的话，肯定没问题挖，四步应该也行，五步可能有点困难。” 陈长生点点头，这年代也没有挖机，只有人力，工具也只有锄头、锹、木棒木棍之类的，那渠得挖齐腰深，是得花不少力气。 陈家村的中心是个垸场，下午下了雨，大家都早早收了工回家做饭吃饭，不到戌时，场子上已经聚集了一小批人。 傍晚天气还算凉快，众人们慢慢摇着扇子闲聊，“也不知道有啥事，里正突然通知大家伙来这里集合。” “这两日好不容易松快些，我还想着早点回家歇息睡上个好觉呢。陈老头也不知有啥破事要唠叨，还非要全村都来。”死了婆娘的鳏夫王麻子吐槽。 “王麻子，这么早就睡，没个婆娘抱着，睡得着嘛你。”张婶言语狂浪，引得周围人哈哈大笑。 垸场上人越来越多，陈长生一家人吃完饭也都来了，陈长生混在人群中没发话。 她已将画好的数据图提前给了里正，并解释得一清二楚。 里正在一众村民的期待中终于姗姗来迟，“今天把大家伙儿叫过来，是想开个会，听听大家伙儿的意见。” “里正叔，开啥会啊，村里就数您识字最多，您做主吧，我们都听您的。” “对对，就数陈叔识字多，您说啥我们都听着。” 里正威严地咳嗽一声，“先听我把话说完，咱们这秧苗插下去也有个把日子了，现在是抓虫阶段，大家都能松快些。再过段日子就开始灌溉浇水了，得费不少力气。 村里有人向我提议，趁这几天空闲，咱们村挖条沟渠出来，挖到各户的田门口，到时候只要开闸关闸，那水就能自动流到田里去了，省得人力来回担水。” 自动流到田里去？有这么妙的法子？ 马婶子第一个站出来，“这法子好，我家就一个男人，每年伺候这几亩地能累死个人，担水担得我男人腰都快折了。” “我男人死的早，家里有一个小萝卜头和一个姑娘，我一个妇人，照看那两亩地也难。里正叔能想出这个好办法，真是为了咱陈家村着想啊。”村里一个外来户孙寡妇牵着两个小孩，也极力支持。 “我同意！” “我也同意。就是不知道咋个挖法？”一个浑身是力气的汉子问。 陈长生瞧那人看去，只见他肱二头肌发达，那一拳头下来，感觉分分钟能打飞一个人。 她问了陈大福，那汉子叫唐小龙，还有个弟弟叫唐小虎，兄弟俩头上还有一个老娘，一家三口是前几年从别的村逃荒过来的外来户。 里正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按陈长生提前解释的，将一千二百步、齐腰深的渠、每隔四百步建一个蓄水池，向村人一一说明。 刚说完，垸场里顿时就安静一片，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就炸开了花。 一千二百步？！ 要挖那么长的渠，他们干的了吗？底下一片窃窃私语和怀疑声。 里正早就猜到大家会是这种反应，他加大嗓音，“这一千二百步听上去是挺吓人的，但也不是一个人去干，更不是要一天干完。 咱陈家村包括外来户在内统共有六十六户，其中六户家里没男人，剩下六十户。每家只要出一个男人，咱们就有六十个人，分摊下来一个人只需要挖二十步。 咱也不用一口气给它挖完，一天挖个三四步，加把劲五天就能干完。这样，大家还觉得难么？” 经过里正这么一分析，似乎也没那么难了，只不过还是有些怀疑的声音。 王麻子早就听不下去了，这陈老头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大家都还饿着肚子呢，好不容易能松快些，不抓紧时间休息，还让大家去挖土。 这不是特么脑子有坑么。 这老头准是年纪大，老糊涂了。 他混在众人当中，突然冒出一嗓子，“还挖渠，有那挖渠的力气，还不如躺着休息。这年头饭都吃不饱，哪有力气挖。谁爱挖谁挖，反正我是不会动手。” “说的是，咱以前一直都是担水浇田过来的，为啥今年突然要挖这渠。麻子哥说的对，哪有那闲工夫，我也不挖。”说这话的，是陈家村另一个懒汉。 这几个反对声，让一小半人开始动摇。 垸场里又开始叽叽喳喳了。 有反对的声音就有支持的声音，也有中立的声音。 人群中又传出来其它声音，“里正叔，不是我不想干，那沟渠恐怕没那么好挖，一个人一天真的能挖三四步吗？” 里正眼睛扫过乌泱泱的人群，看到人群中的陈长生，陈长生冲着里正微微一笑，里正开口，“三寿，你去拿把锹来。” 陈三寿火速冲回去，又火速带着把铁锹冲回来。大家都不知道里正让三寿拿铁锹是什么意思。 第46章 连孩子都不如 陈里正指着自己脚下站着的那块地，“三寿，你过来，拿着那铁锹挖我脚下的这块地。” 陈来根知道，村子里那帮懒汉，找那么多借口，无非就是想躲懒。 陈三寿听话地一铁锹下去，轻轻松松就挖了一锹土，挖出了一个小坑。 里正指着那个坑，扯着嗓子喊着，“看看，大伙儿都看看，人家一个孩子轻轻松松就能挖，你们一个大人还挖不动么？连孩子都不如么？” 看着陈三寿那十岁的小孩都能挖，刚才那群哔哔叨的人逐渐安静下来。 人群中孙寡妇的声音传出来，“里正叔，我家男人没了，但我家大狗子可以干这活，就算挖不了三四步，也能挖个一二步。挖渠这事儿，算上我家一个！” 说着就将自己的大儿子孙大狗往前一推，孙大狗和陈三寿年纪相当，也是十岁。那陈三寿能挖，孙大狗也能挖！ 马婶子也接着报名，“我家男人也算一个！” 唐小龙粗着嗓子人群中发声，“我唐小龙报名，我弟小虎也报名！” 看到孙寡妇家都出了人，外来户唐家两兄弟都报名了，那些家里有男人想躲懒的，怎好意思再躲后头，也不得不跟着报名。 报名的人越来越多，里正眯着眼睛欣慰地点点头，声音都有些抑制不住地激动，“好，好，好哇。那就这么定了，一家一个男...” 还没说话，王麻子小声地骂骂咧咧，“你们谁爱挖谁挖，反正老子是不会挖的。” 那声音虽小，却被耳尖的里正听到了，“挖渠这事儿要是有人不愿意干也成，就是这渠挖好了可就不会通到你家田门口，你家也别想用那渠。我提前把丑话说清楚，可别到时候又来我这里哭诉，既想占便宜，又不想出力。” 那几个和王麻子一样的懒汉原本也不打算干，想着渠挖好了，他们占便宜直接用，没想到里正直接把丑话挑明。 这下，那四五个懒汉才不得不悻悻地开口，“我陈老发报名。” “我陈老赖也报名。” “......” 王麻子看着叛变的几人，狠狠地咽下这口气，“我...我王大麻也报名。” 挖渠这事讨论的差不多，人群中又传来声音，“里正叔，您刚不是还说了建蓄水池么？那是个啥？” 里正抽了口旱烟，“咱们挖好了渠，就建蓄水池，也得要人干，不过这活儿轻松些，可以让村里妇人和小孩提前准备材料，等渠挖的差不多，再换男人接着干。” 王麻子听不下去了，他能挖渠已经算不错了，陈老头还要建什么蓄水池，简直就是蹬鼻子上脸。 “我说陈里正，挖渠我还能理解，这建蓄水池是干啥？咱家家户户都有水桶水缸，要那蓄水池作甚？搞那幺蛾子干啥？” “大伙儿还记得去年干旱的事儿了吗？地里都干的裂开了，村里都差点儿渴死了人。”陈里正早就知道又有人想扯事，他嗓音一沉，村里人的思绪也随着飘回了去年。 去年，连续几个月没下一滴雨，地里干的裂开，收成也差的可怕。幸好陈家村离大山近，靠着山里那泉水勉强度过前几个月，最后一个月也是每日靠山泉水滴滴答答。 临近的有几个村子就没这么幸运了，有些没水源的村子，就是两个字“等死”。 好多村子年纪大的老头子和老婆子活生生给渴死了，还一度引起饥荒，饿死的也不少，甚至都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惨象。 陈里正收回思绪，“不过好在咱们村挺过来了，咱们今年建几个蓄水池，就不用那么担惊受怕，稻子有水喝，咱人也有水喝。” 蓄水，没人敢反对。 陈老太发话，“对，我们也要喝水，我两个儿子，都可以报名，家里还有几个小的，有需要的只要里正发话，都能上。早点把渠挖好、把蓄水池建好，田里苗子也会越长越好。” 有陈老太带头，其他年纪大的都跟着纷纷效仿。 “里正叔，我们都听您的，挖渠、修蓄水池，这些都是为了咱村里好，我们干！” “我两个儿子也都能报名。”唐婆婆嘶吼着，她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穿越人群。 “我和我丫头也报名建蓄水池。”陈魏氏寡妇眼里噙着泪，去年她的丫头就差点被娘家人给抢回去和别村的交换。 陈里正最后总结，“就这么决定，待会儿散会后，各家把名字报给我，一个个来，我晚上抓紧时间安排好人员。明早大家吃了饭，带上工具辰时准点到山泉口集合。” 陈长生家也报了两个名，是大福和二禄。这两个孩子不小了，村子里像他俩这般大的人，有些都成家。 村大会结束，各家都回了屋，陈长生家却还没歇着，洗地皮菜这事儿是陈家每天必不可少的任务。 晚上九点，孩子们洗出了六十多斤的地皮菜，明天还要早起，差不多能收工了。 孩子们各个都伸懒腰拍胳膊，酸的不行。 陈二禄把装了干净地皮菜的木桶往堂屋里搬，娘说过的，要注意安全卫生，他刚一使劲，手疼得一滑，差点把木桶给摔翻。 “嘶。”陈二禄小声地哼了一声，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掌，又赶紧握拳，似是怕被人发现。 陈四喜看到二哥异样，关切地跑过来，“二哥，你怎么了？” 陈二禄握了握拳头，笑笑摸摸小妹的头，宽慰着，“二哥没事，就是洗多了，胳膊有点酸。” “那我帮二哥捏捏胳膊，二哥就不酸啦。”陈四喜乖巧地给陈二禄捏了几下胳膊。 看着四喜乖巧的模样，陈二禄笑嘻嘻地又搬起木桶，只不过这一次手掌还是生疼，额头也沁出了一丝丝汗。 陈四喜发现二哥的不对劲，她抓起陈二禄的手掌翻过来一瞧，大惊失色，“娘，你快来，二哥手都裂开了！” 陈长生几步赶上来，一看陈二禄的手，伤口处都渗出丝丝血迹，她忍不住惊呼，“二禄，你这是？！” 这双手，明显就是长期泡水里搓洗东西，硬生生给搓裂开的。 陈长生又抓起陈大福的手掌查看，虎口处因为之前捣杵臼给杵红了，三寿和四喜的手也都被水泡的发白。 第47章 做好防护措施 陈长生内心自责，都怪她这个当娘的，也太粗心大意了。只顾着让孩子们洗，没留意他们的手，差点把手都弄废了。 她让陈二禄到一旁去休息，叫大福过来搭把手先把桶子给搬进屋里。洗地皮菜这事不是一天两天，天天都得干，得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孩子们轮流去洗漱，陈长生在屋子里唤出虚拟手环，进入“支付”功能，她浏览了一下，选了一只云南白药膏，想了想又选了两双橡胶手套和两双劳保手套。 四兄妹洗完，陈长生通知大家都过来伸出双手，给每个人轮流都擦上药膏。 陈四喜先涂完药膏，顿时就觉得手上清凉了不少，“娘，这药膏真是神奇，我的手不疼了。” “那可不，这药膏可是独家秘方，上次去城里买的。”陈长生内心腹诽，云南白药老牌子，专治跌打损伤、活血化瘀、消肿止痛，花了她不少卡路里。 “这药膏精贵着，还是留给二禄他们三个人涂吧。”听到老牌子，陈大福就觉得不便宜，“我皮糙肉厚的，等过两日茧子长起来，就不疼了”。 陈长生不是抠搜的人，“药买来就是用的，别舍不得。要是你们都不涂，那娘干脆把这药扔了算了。” 陈大福立即老老实实伸出手，也抹上了药膏，果然顿时丝丝凉意，舒爽了许多。 明日还要早起，陈家都进入了梦乡。 “哔啵——宿主当前剩余消耗热量累计一千七百二十五大卡。” ** 翌日，众人早早起床，就连一向爱睡懒觉的陈长生也比平日要早了半小时。 因今日陈大福和陈二禄要去干挖渠的体力活，陈长生决定煮一锅稠稠的粥，又加了些野菜进去，还搁了一勺猪油，香味顿时就出来了。 喝粥不顶饱，一泡尿就没了，还是得来点干货。 她又舀了一勺糙面和一勺白面，混在一起，准备烙几个饼。 饼子烙的有些厚，不打紧，一张饼从中间对半切个口子，再夹上爽口地皮菜，不就变成了香喷喷的馍夹地皮菜了么。 陈家堂屋的桌上放了五碗粥、五张烙饼，看着虽然简单，但这顿饭在陈家村也算得上靠前的伙食。 吃完饭，大福和二禄就准备出发去山泉口，陈长生叫住了两人。 她从屋里拿出云南白药膏和劳保手套，先是给两个儿子的手上再涂上一层药膏，又给每人发了一双手套叮嘱，“干活的时候戴上这个。” 陈二禄看着手里的手套，就有点儿懵。 这是啥，一个布袋子怎么还分出来五个洞。像是装米的布袋子，又不大像。 难道是娘怕他俩饿着，让他们打包中午的干粮？ 陈二禄将手里的东西又推回去，“娘，我和大哥不需要这个。早上吃了一碗粥和一张烙饼，肚子吃得饱饱的。 要是真的饿了，我俩中午就轮流休息，回家吃点粥就行。干个活还带吃的过去，让村里其他人看到了，肯定会笑话我们哥俩的。” 陈长生笑着，“这不是装东西用的，是套在手上的。你俩手上不是都裂开了么，接下来几天还要干活，肯定废手。做好防护措施，戴上这个，干活的时候手就不会那么疼了。” 她接过二禄手中的手套，示范了一下怎么戴，又摘下来还给儿子。 大福和二禄两人都学着，将左右手都戴上了这手套，又拿上锄头和锹试了试，果然手掌没那么疼了。 这劳保手套贴合着两人的手型，不松不紧，又不影响干活，很是趁手。 话不多说，两人拎着工具就出门了，三寿和四喜也一起出门，四个孩子往同一方向去，只不过两个小的是进山里摘地皮菜。 家里就剩陈长生一人，她看了眼今日天气——阴天，还好不下雨，不耽误送货，也不耽误大家挖沟。 陈长生手脚麻利地将五十斤地皮菜炒好，装入桶内。 牛车还没来，她又将已经晾干的辣椒籽均匀地撒在后院土里，盖上一层薄薄的土，七八天后应该就能发芽。 今日由陈长生一人送货，付了车钱就往白水县城去。 陈长生将菜送到后，领了银子出了如意楼。眼见时间还早，她将木桶委托给陈大牛带回去，自己决定独自一人去城里转转，就当给豆腐脑这门生意提前先踩踩点。 逛着逛着不知怎地就逛到了赌坊门口，陈长生突然想起来还债的事情。 七日内还清三十两银子。 这几日她一直忙其他的事情，都差点将这事儿忘在脑后。没剩几日了，自己手里的银钱还不到二十两。 到哪里去搞钱呢？ 要不然她也试一试赌博，来个单车变摩托？ 不行，十赌九骗。原主那个男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呀嚯，你不是那小辣椒吗？”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陈长生的耳中。 陈长生她抬眼一看，竟是那日来要债的三兄弟之一的尖嘴猴腮男。 要说巧也是真巧。 刚巧赌坊里的一个客人输光了钱赖账，尖嘴猴腮男把这个赖皮客人痛打了一顿之后给扔出了门外，就眼尖地发现了门外的陈长生。 哟，这不是他心心念念想了好几日的小辣椒么。 莫非是小辣椒也听到了他的呼唤声，心心相印感受到了他的热情么。 尖嘴猴腮男几步赶紧凑上来，“小辣椒，可是你这几日想通了，最后决定还是来找老子？老子也刚好看中了你，不如跟着老子，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陈长生恶心不已，连啐一口道，“我想你祖宗十八代！怎么，你这是皮痒了，还想再挨老娘一脚？” 尖嘴猴腮男才想起前几日的痛感，怕陈长生突然出手，赶紧向后跳了一米远，保持安全距离，却仍嘴硬，“呀嚯，小辣椒，你还有几日时间，过两天还不是得乖乖到老子怀里来。” 陈长生皱着眉，眼前这男人话说的难听，确是实话。 若是她一人，她不怕，大不了一死，说不定还能再穿越回去。 可她现在拖家带口，几个孩子还小，尤其是四姑娘。四喜如果被人抓走，什么下场，她不敢想。 当务之急，是得搞到快钱，搞到大钱。 现代搞快钱的方法除了一夜暴富中彩票，剩下的都写在刑法里。 她还有什么法子？ 第48章 当一回倒爷 赌坊外，又一个输得精光的追梦人被无情地轰出门外，打手们不客气骂道，“你个穷鬼，筹点钱再来吧。” 那客人输的眼红，不死心地还想博两把，“我有钱，这...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传家宝，值一两银子。”说完从腰带里摸出一小块玉佩。 但那玉佩明眼看去就很浑浊，打手们嫌弃它成色一般，把玩了一番，瞧不上，又给扔回了那追梦人怀里。 此情此景，倒是让陈长生忽地计上心来。 她赶紧拐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偷摸着召唤出虚拟手环，打开“支付”功能，就开始搜索。 买一个这个时代稀有的物件，当一回倒爷，那银子不就来了么。 有了！ 只见陈长生手指飞快输入三个字——水晶球，各种各样的款式顿时跃入眼前。 她认真挑选了一番，终于选中一个直径大概八厘米的水晶球，球体里面还放着一条小金鱼。 这玩意儿放前世老便宜了，从包邮区某乌发货，基本上读书时代学生们人手一个。 虚拟手环里卖的也极其便宜，才十文钱一个，也就相当于一百大卡的热量。 陈长生大手一挥，眼都不带眨地豪气买了一个，接着熟门熟路地朝身后背篓里摸去，水晶球已经静静地躺在里面。 她又在手环里选购了一套古代葛衣男装，买了一绺假胡子，乔装打扮一番后，带着宝贝直奔最近的当铺。 财源当铺。 当铺里的柜台上有两个伙计正忙活着，眼角瞥见一个中年男子进店，男子背着背篓、穿着葛衣，一看就知道是乡下来的泥腿子。 伙计并不打算主动搭理，他们见惯了这样来当东西的泥腿子。 一般庄稼人来当东西基本都是被褥之类的，再好的，顶破天也就一根银簪或者银镯子，值不了几个大钱。 陈长生耐心地等待了会儿，还是无人问津，忍不住开口道，“伙计，我有物件要当，烦请唤你家掌柜的出来详谈。”。 伙计以为眼前男子是想和自家掌柜的聊一聊卖卖可怜，好多当点钱，不耐烦地挥挥手想赶她出去。 看着伙计的冷淡反应，陈长生笑笑不说话，从怀里摸出水晶球，露出一角。 只一眼，两个伙计就被那通透的小球给震住了。 好家伙！ 宝贝！ 这泥腿子果真有宝贝！ 一个伙计立刻下了柜台赶紧钻进里间去摇人，另一个伙计热情地请陈长生到里间落座，还端了茶过来，稳住客人，免得客人跑了。 哦，不对，免得宝贝跑了。 不一会儿，一个矮矮胖胖的掌柜才从门后腆着肚子慢悠悠踱过来，眼里充满了不屑。 “听伙计说，大哥有物件要当？是何宝贝？”胖掌柜还是不相信眼前此人能有什么宝贝，只当是自家伙计没见过世面，看走了眼。 陈长生默不作声地掏出水晶球，胖掌柜豆大的小眼睛立刻直了，“我的乖乖！这...这不是水玉么？” 两个伙计这一次看的更仔细，也是看直了眼，呆愣地长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 胖掌柜立刻屏退闲杂人等，里间只剩下陈长生与掌柜二人。 水玉，此宝贝出自山石窟中，经过千年才能冰化为珠。水玉也分级别，杂质越少，级别越高。 在胖掌柜还是小瘦子的时候，跟着师傅也长眼过不少宝贝。依稀记得曾有幸见过一次水玉，但那水玉体内也或多或少含有细小的杂色，像棉絮一样分布在晶体内。 那等品质的水玉都能卖个一千两高价。 像今天眼前这般通体透明、毫无杂质也无一丝裂痕的极品，胖掌柜也是第一次开眼，。 他再次瞪大自己的小圆眼睛仔细一瞧，这水玉里竟然还有一只栩栩如生的金鱼。 这等人间极品，简直是无价之宝啊！ “真是‘无瑕胜玉美，至洁过冰清’啊！巧夺天工，可遇不可求，可遇不可求啊。”胖掌柜乐得合不拢嘴，忍不住赋诗一首，小肥手也忍不住上前想去摸一摸那水玉。 陈长生立刻警惕地收回水晶球，随意扔进身后的背篓，“咚”的一声滚落，胖掌柜的小心脏都颤了三颤，“我滴乖乖，这极品水玉就这么糟蹋地扔破篓子里，小公子可使不得啊。” 此刻，在胖掌柜的眼里，陈长生扔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真是暴殄天物哦！ 造孽哦！ 若是让他获得这宝贝，定要给它找个宝盒仔细供奉起来，再寻个机会转手卖到京城，保准京城那帮有钱人家抢破头来要。 胖掌柜越想是越开心，越想是越激动，乐得嘴都合不拢。 陈长生握拳抵唇咳了咳嗓子，胖掌柜才收回了表情，开始打量眼前普普通通的陈长生，一个乡下泥腿子哪里来的宝贝，莫不是来路不正。 “敢问小公子是哪里寻得此物？” 鱼儿上钩了！ 陈长生摸着唇边的小胡子，“掌柜的想必已认出了我的宝贝。这极品水玉乃千年一遇之物，我祖上以前在西域帮工，有幸救了一位高僧，高僧感激便亲手将此水玉相赠于我祖上。 我祖祖辈辈多年来一直代代相传，要不是今日实在是走投无路，我也是断然不会将此物送来当掉。 掌柜的你且放心，我这也不是死当，等过两天攒了钱，我定是要赎回来的。还请掌柜的切莫转手卖于他人！” 陈长生假意说还要赎回，就是要刺激胖掌柜还不速速下手。 胖掌柜一听，果然急了，嘿嘿一笑，脸上的肉挤成一团，“这确实是极品水玉，我也是诚心收购。既然咱俩你我如此有缘，不如咱一口价五百两死当，小公子觉得如何？” 五百两拿下，再转手五千两卖到京城，赚翻了！ 陈长生并未搭话，低着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五百两就想当有缘人，呵。 没有两千两，这胖子才不是她的有元人。 胖掌柜眼见到嘴边的鸭子要飞走了，赶紧拦住，急急忙忙赔笑，“小公子可是对价格不满意？” 陈长生眉头微皱，“若不是今日实在走投无路，我是断然不会将此物送来当掉。本以为掌柜的您是位实诚的人，给个中意的价格，可不曾也是乱开口。 也罢，我还是回城西当铺吧，那掌柜的已开口许我两千五百两银子，只不过唯一要求——死当。 我是实在不想死当，这才寻到你家来问问活当的价格。” 听到陈长生是从别家当铺问了价过来的，胖掌柜顿时就慌了神，城西当铺给两千五百两，这个价他们收的不亏，甚至还是捡了个大便宜。 这大便宜可不能让人家捡去！ 胖掌柜咬咬牙，一跺脚当即决定，“小公子，我也不卖关子了，咱俩一口价，三千两银子！ 死当！ 如何？！” 又立刻招手让伙计进来盘问了账面银子像是在表决心，若是陈长生现在答应，胖掌柜就能立马开银票。 马上银货两讫！ 第49章 哪里挣钱哪里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陈长生假装皱眉犹豫，最后一拍手，似是忍痛不舍，“也罢！那就这么定了！看来我族与这水玉是有缘无分，掌柜的才是这水玉的有缘人。” 你我本无缘，全靠你充值。 胖掌柜立刻喜笑颜开，通知柜台送来一张三千两的银票，二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水玉真是极品，极品啊。”胖掌柜两只小肥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水晶球，爱不释手地摸着。 明日他就赶去江州府，将这等宝贝给师傅也开开眼，过两日再上京城，那银子不就哗啦啦地来了么。 想到这，胖掌柜笑呵呵道，“小公子若是祖上还有什么好宝贝，都可拿来我财源当铺，你我都财源滚滚来。” 陈长生微微点头，将银票塞入腰包离开当铺。 她身揣巨款，前脚刚出了当铺门，后脚就马上进了钱庄，将三千两银票换成了一张两千两、一张五百两和四张一百两的银票，又换了散碎的一百两银子。 换好了银票，陈长生拐入一条无人的小巷子，脱下男装，恢复了女装，又立即唤出虚拟手环，早就想干那件事了。 意念一动，“宿主要立即开启系统保管储存功能。” 开了之后，她就有了个移动空间宝库，这大把的银子和其他贵重物品都能安全存放了。 说实话，要陈长生身揣着三千两巨款，她也怕在回村路上遇到个什么劫匪歹徒来打劫，引来无妄之灾。 系统提示，“开启保管储存功能需支付两千两银子，请宿主确认是否开启。” 开启！ 系统，“哔啵——宿主成功开启系统保管储存功能。” 太好了，再也不用担心那些银子和奇奇怪怪的东西被人发现了。 陈长生还没高兴太久，又听到系统接着播报，“宿主当前可使用储存空间‘一立方米’。” 陈长生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就很无语。 “一立方米？！你踏马耍老子玩呢！两千两银子只能开一立方米？！” 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讲清楚！ 系统说明规则，“宿主首次开启保管储存功能需支付两千两银子，后续如有扩充储存空间的需求，每一立方米空间仅需支付五百两。 这是给宿主专门的折扣价哟。打骨折的那种。” 意思是以后她想要扩充还要继续在这狗系统里充值？ 前世打游戏陈长生都是白嫖党，没想到这一世还要为系统氪金。 真是哪里挣钱哪里花，一分别想带回家啊。 陈长生只想对系统说，.... 还是你厉害！ 玩不过你！ 你大爷果然是你大爷！ 两千两就这么一眨眼花出去了，陈长生身上只剩下一张五百两和四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散碎的一百两银子以及早上如意楼结的账。 她只留下七百五十文，将多余的一千零一两全都放入手环里的空间，顿时觉得安心了不少。 钱花了就花了吧，买个安全，以后再挣就是了。 那身男装也放入了空间后，陈长生就出了巷子。 白水县城码头。 一艘商船刚靠岸，下来了许多人，有外地来经商的、走亲戚的、还有搬运货物的工人。 码头岸上也有些卖吃的摊子，不过基本上都是些馒头包子类顶饱的，这些扛饿，工人们就爱吃这个。 卖喝的很少，出远门的、走亲戚的、搬运货物的，这类人基本上都会自带水囊，喝的也就是清水。 而那些经商的有钱人，要么在船上已经吃饱了，要么下船后直奔酒楼，很少在码头买街边摊。 这些人下了船边走边逛，只不过大家看起来都一副晕船不太舒服的样子，只有极少数人买了馒头包子，大部分人都有些恶心吃不下。 陈长生觉得她的豆腐脑可以放在这码头试一试，她心里已经把这个点定为目标地点之一。 确定后，陈长生就回了街市上，买了一斤红糖和一斤山楂，又剁了两斤肉，最后再买些生活必需品就往回赶。 家里还有四个孩子等着她呐。 ** 陈大福和陈二禄两兄弟到山泉口处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 挖渠、建蓄水池这种造福村里的大事，陈家村大部分人还是很积极的。 辰时，陈里正到了，昨晚报名的人也全部到齐，一共来了八十个人。 有人在底下窃窃私语，“八十个人，这么算下来，咱们每个人连二十步都不用挖。” 陈里正开口，“今天有八十个人一起过来挖渠，除了昨晚定好的每户出一个男丁，共六十个劳力之外。 另外还有像陈大福陈二禄、唐小龙唐小虎这样的人家，主动另外再多出一个，有的甚至多出两个劳力的，这又给咱们这活凑出了二十个人。” 王麻子和他那群懒汉兄弟凑在一起叽里咕噜开小会，“这二十个人怕不是傻子吧，家里的事儿都干不完，还跑来挖渠。脑子绝对有坑！” “哈哈哈...对，脑子有坑。” 嗤笑的声音不小，都传到了陈大福和陈二禄、唐家两兄弟，以及其他一户出了两人以上的耳朵里去了。 陈里正用力跺了跺手里的锄头，“这二十个人自家地里也有活儿干，可能他们为了村里的大事，能主动出力，我里正叔觉得他们是好样的。 这样好样的人，肯定也不能让人家吃亏，让人家白白干活。我里正考虑了下，决定可以从村里的公账上给这二十个人一些额外奖励？一天的工钱就按五文钱计算。大家伙儿觉得如何？” 这还是陈长生昨日里和里正商量讨论的结果，肯定会有人积极地多出劳力。既然这些人肯干，就不能让人家白干。 听到陈里正提议给这二十人奖励，人群里又开始嗡嗡声响成一片，大家的脸上是五颜六色，好不精彩。 那二十个人一副吃惊的表情，昨日他们主动报名，就是觉得里正说的挖沟法子不错，根本没想过给村里干活还能额外领到工钱。 剩下那些被迫参与挖沟的人家，此刻的脸上是一副后悔的表情，他们拍着大腿，心里想着怎么自家就没再多出一个人呢。 本就是农闲时期，地里除了捉虫，还能有多忙。现在来挖沟给村里干活，面子上既得了村里人的夸赞，还能领工钱。 五文钱，可不少。 去县城码头搬一天的麻袋也才十一二文钱。 后悔，是真的后悔！ “我同意给工钱，这是他们应得的。” “我也支持。” “支持！” 大部分人还是支持的，小部分像王麻子那样的，也不好开口说反对，毕竟别人是主动再多出一个人。 里正再次开口，“那就这么定好了。” 接着就是分任务，现在一共有八十人，每个人只需要挖十五步，任务量少多了，似乎挖渠这事也没那么遥不可及。 第50章 神仙日子 陈大福和陈二禄两兄弟、唐小龙和唐小虎两兄弟，这四人被分在前后靠在一起的地方，各自确定好地点，大家都干起来了。 因昨日刚下了一场雨，土地已经很是松软，大伙儿挖渠没那么吃力。唐家两兄弟力气大，一锄头下去，直接挖出齐膝盖深的一个大洞。 两兄弟也不是个躲懒的人，你挖累了我换手，我挖累了你换手，互相配合着，一个早上竟挖足了五步。 陈家两兄弟也是勤快人，因这挖渠引水入户计划是他们的娘想出来的，所以干得自然也是格外卖力。 只不过陈大福的腿疾不能长时间站立，限制了他的发挥，两兄弟一早上打配合，也挖了四大步多。 挖渠的第一天，大家士气都很高涨，每个人动作麻利挖得都很快，只一个早上，就挖出了一百多步。 午时，该吃中饭了。 有些挖渠的人陆陆续续回家吃饭，还有些是家里人直接将午饭送过来，这样方便又节省时间。 陈大福和陈二禄也放下手里的活儿，准备回家给三寿和四喜做中饭。 娘去城里了，做饭这事儿就轮到两个哥哥的头上。 刚放下工具，就听到四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大哥、二哥，快来吃饭。”四喜从村里跑来，也老远就找到了两个哥哥，嘴里欢快地喊着。 陈长生跟在后头，手上还拎着一只藤篮，里面是她给两个儿子打包的午饭。 “小妹！娘！”两兄弟欣喜地朝来人挥挥手。 陈大福接过篮子掀开盖子一看，里面放了两张烙饼，还有两只盛了豆腐脑的碗，旁边还放了早上娘给他们涂的药膏。 “娘你怎么回家了？”陈二禄知道他娘一早就要去城里送货，还要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以前都是下午才回家，想不到今天还能吃上娘做的中饭。 不等陈长生开口，四喜在一旁点点头，积极地说着家里的事，“娘赶在午时前回来的，还从城里买了两只母鸡和两只鸭子，说是咱们以后每天都能吃上鸡蛋鸭蛋，补补身子。” 陈长生其实很想从手环里买鸡鸭，上午她在县城里转了一圈，又碰见上次卖鸡崽子的那个汉子。 汉子那里，一只成年母鸡三十五文钱，一只成年鸭子四十文钱，而且鸡鸭依旧毛色无光，看起来一副精神不佳、随时要挂掉的样子。 她打开手环，发现果然还是禽厂卖的划算，母鸡二十五文一只、鸭子三十文一只，而且各个精神头十足。 只不过手环里的商品必须用卡路里支付，两只鸡两只鸭就要去掉她一千一百大卡，这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陈长生现在不缺银钱，手环空间里有一千多两，她缺的是卡路里，目前才攒到两千两百大卡。 为了几只鸡鸭花掉一千多大卡，不值得。 所以她最后还是从汉子那里各买了两只，准备拿回去，然后再从手环里买些营养料给鸡鸭喂喂，应该也能恢复精神。 陈长生在午时前赶回了家，几个孩子都还没回来，她又买了两个鸡蛋偷偷塞在母鸡的屁股底下。 等三寿和四喜回来，发现自家鸡窝里面又多了小伙伴，甚至还发现了两枚鸡蛋。 那两枚鸡蛋摸着温温热，两兄妹还以为是母鸡刚生的呢，一人拿着一个小心翼翼地给陈长生，陈长生她顺手就给磕破在碗里备用。 黄豆也足足浸泡了十二个多小时，有了前面两次的试验，陈长生这次做豆腐脑简直是轻车熟路。 半斤黄豆做出了满满一大锅豆腐脑，放入装满了山泉水的木桶里冰着，等孩子们回家喝，刚刚好。 陈长生在做饭，三寿和四喜也没闲着，两人给前院地里种的茄子和冬瓜捉了一遍虫，又浇了水。 又把小鸡崽子们都放出来遛了一圈，鸡崽子们喝了水吃了野菜，就开始叽叽喳喳。 鸡窝里突然出现了四只新邻居，吸引了鸡崽子们的注意。还以为是它们的爸爸妈妈，不停地扑楞着小翅膀“咯咯哒、咯咯哒”叫嚷着。 陈长生把早上买的一斤猪肉洗净后也剁成肉末，加入调料搅拌均匀再腌制半小时。 她取了其中半斤肉，用油爆炒香来，又加入一小把地皮菜，一份卤料就做好了。 接着将做豆腐脑剩下的豆渣里掺入面粉，又将刚刚的两个鸡蛋倒入进去，慢慢揉成面团子，准备做几个馍。 馍的表面刷上油，陈长生这次用的是手环随机分发大礼包里的菜油。 刷好油的馍放在灶膛里慢慢烤着，直到变膨胀，烤到表面微微变黄即可。 趁着馍还散发着热气，对半切个小口子，舀了一勺子炒好的肉卤夹在馍中间。 一个正宗的肉夹馍就做好了。 三寿和四喜在逗弄小鸡，“四喜，你看这两只大鸡和大鸭，好像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要不咱们把它们抓到鸡窝里去，让它们睡个回笼觉？” 陈三寿说完撸起袖子就准备扼住鸡鸭命运的咽喉，那四只鸡鸭似乎读懂了陈三寿的心思，扑楞着四窜逃开，留下一地鸡毛。 此时，一阵香味飘到两人的鼻子里，用力一吸，“香，真香。娘又在做好吃的了！” 今天的午饭是一个肉夹馍和一碗冰凉豆腐脑。 陈长生将大福和二禄的午饭先打包出来，单独装在藤篮里，剩下的母子三人先行开吃。 陈三寿“嗷呜”一口咬下一块肉夹馍，肉卤的香味立刻从在口腔里荡漾，就那么一口，肉汁也从唇夹中流出。 嘴里的肉夹馍有些烫，三寿吃的有些急，他呼呼地吹了几口气想缓一缓，可就算嘴里再烫，他也还是将肉夹馍吞下。 “娘，这肉夹馍也太太太好吃了！”三寿舔了一口嘴边的卤汁，“这卤子！这肉汁！” 陈四喜也迫不及待了咬了一口，“快看！还有鸡蛋呢！” 这么多年，家里又吃上了鸡蛋！ 肉夹馍吃着有些噎，三寿端起豆腐脑就准备喝一口。 “且慢！还有点料没加。” 陈长生似乎是想起什么了，起身去拿了一只碗，舀了两勺今天在城里买的红糖，用水搅拌水化开，就是一碗红糖水了。 给每人的豆腐脑碗里淋上一点儿，三寿喝了一口，舒服地眯上了眼睛。 呜呜呜呜，这到底是什么神仙日子啊。 怎么能这么好吃！ 第51章 陈大嫂子家的伙食 陈大福和陈二禄刚想上手抓肉夹馍，就被陈长生赶去洗手。 兄弟二人摘了手套，在山泉口处就着冰凉的泉水洗了把脸，又用水仔细洗干净手，这才一人拿起一张肉夹馍就开始啃。 馍虽然有些凉了，但是中间夹着的肉卤子依然是汤汁饱满。 两兄弟一人这么一口下去，把旁边的村里人都香迷糊了。 张菊花刚巧也给自家男人陈水生来送饭，她家出一个劳力，为村里干活，总得吃些好的。中午便煮了一碗稠粥，放了不少野菜，今日还特意搁了点儿咸菜。 她男人原本是打算回家吃中饭的，但张菊花一早就劝阻，非要领着小女儿冬丫去给陈水生送中饭，就是让村里人都瞧瞧她家的顶好的伙食。 陈水生也不管，反正只要有饭吃就行，女人家家的心思他不懂。 陈水生喝着媳妇送来的粥，心里那是一个美滋滋，又夹了一小块咸菜尝。自己婆娘的手艺就是好。 王麻子紧紧挨着陈水生干活，他一个死了婆娘的鳏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早上出门就带了两把炒好的糙米和一个水袋。 计划中午吃点糙米喝点水，再找个大树底下美美地睡上一觉，要是能做个美娇娘的梦就更好了。 只不过看到陈水生白日里有老婆送饭，还有咸菜吃，晚上又有老婆孩子热炕头，顿时就觉得自己手里的糙米一点也不香了。 “水生老弟，你那咸菜看上去挺好吃的。”王麻子发挥自己的厚脸皮精神。 陈水生是个老实人，看王麻子也是同村人，就准备递过去，被自己的婆娘拍了一下拦住了。 张菊花心道，老娘做的好菜好饭是特意拿出来给男人吃的，让村里人都瞧瞧她家的伙食，不是给别人吃的。 她叉着腰不客气骂道，“你个麻子，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随便对付一顿，怎么今天嘴都伸到别人家的碗里了。” 王麻子被张菊花说破，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扯着嗓子道，“我就是和水生老弟聊聊天，怎么就把嘴伸到你家的碗里去了。” “你敢说你不是想让我男人分一口咸菜给你尝尝？我男人干活又认真又辛苦，得吃点好的补补。”张菊花翻着白眼，“不像某些人，就知道躲懒。” 众人听到王麻子这边传出争执声，眼睛也往这边瞄，想要吃瓜，果然说王麻子偷懒，一个早上才挖了半步。 王麻子扯着嗓子，“我都吃饱准备躺下，尝什么尝。你可别诬陷好人。就你家那破粥破咸菜，白送给我吃，我都看不上！” “你！我这顶好的饭会送给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张菊花还想说些什么，被自家男人陈水生给拦住了。 都是邻里邻居的，没必要吵架。 和王麻子交好的懒汉群不客气了，“嘿，我说张老嫂子，就你家那饭食也能叫顶好？你再瞧瞧陈大嫂子家的饭食，那岂不是神仙佳肴？” 吃瓜群众的目光又随着懒汉群的话转移到了陈大福和陈二禄两兄弟身上。 “那不是陈大嫂子家的两个儿子么？他俩吃的是啥？都快把我香迷糊了。”吃瓜群众一号。 “瞧你个没出息的样子，一块烙饼而已，也能把你香迷糊。”吃瓜群众二号偷偷地咽了一口口水。 “我看不是烙饼，那饼子里还夹着东西，像是卤子，还是猪肉味的卤子！”吃瓜群众三号努力地嗅了嗅，肯定地点点头。 啥！ 陈大嫂子家都吃上了猪肉！ 陈大嫂子家不是村里的头号贫困户么？家里都揭不开锅的那种，怎么还能吃上肉！ 被吃瓜的陈家四人没有听清村里人在叽叽喳喳什么，大福和二禄两兄弟两耳不闻窗外事，认真低头啃夹馍，又端起豆腐脑喝了一口。 舒畅！ 凉快！ 巴适得很！ 而且今天这豆腐脑还是甜滋滋的。 “大哥二哥，娘今天做的豆腐脑是不是和以前做的豆腐脑不同？”陈四喜提醒，生怕两个哥哥没发现。 “这是糖吗？” “是加了红糖水？” 兄弟俩异口同声道。 陈四喜眨巴着眼睛，嘴角弯弯的点点头。 加了糖，果然是好喝！ 吃瓜群众又盯着兄弟二人手里的豆腐脑仔细瞧，对那碗白白嫩嫩，最上面还飘着一层淡褐色的吃食很是好奇。 “我滴乖乖，那好像真的是红糖水！”耳灵的吃瓜群众听见陈家人对话。 “就是红糖水！” “陈大嫂子家都喝上红糖水了？那不是只有家里有贵客来才会有的吗？就平时的一顿吃食也能喝上红糖水？！” “我滴乖乖，陈大嫂子家的伙食真的是神仙佳肴啊。她这是发财了么？” 吃瓜群众此刻是好生羡慕陈家大嫂子的几个孩子啊，羡慕他们有肉夹馍吃，有红糖水喝，还有那白白嫩嫩的吃食。 张菊花也忍不住朝陈家瞧过去，看看他们说的夹肉的烙饼是不是真的，看看他们喝红糖水是不是也是真的。 红糖水，那还是张菊花和陈水生订婚时候，她男人拎着一斤红糖上她家来求亲，才喝了一口。 那甜滋滋的味道忘不了。 张菊花狠狠地剜了眼陈水生，又死死地掐了冬丫一下，“都是你这个死丫头！你说你怎么不是个儿子呢？！” 要不是陈家大嫂子生了三个儿子，陈家能有红糖水喝？肯定是她婆婆陈老太给的红糖。 陈长生突然感觉到脖颈后莫名地凉快，似乎是谁恶狠狠地盯住自己。 “娘，你掐疼我啦。呜呜呜呜，爹。”冬丫向陈水生求救。 陈水生有些恼怒，“你跟孩子生什么气？” 他推了推张菊花，让婆娘领着孩子回家，别耽误自己干活。 大福和二禄满意地吃完午饭，找了棵大树在树荫底下暂作休息。 陈长生给兄弟二人又涂了一遍云南白药膏，叮嘱二人下午干活的时候记得戴上手套保护好双手。 陈里正嘴上数着步子，“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二十三、一百二十四...一百三十三。” 数完，就往陈家这棵树底下走过来，和陈长生熟络地聊着，“大福娘，你来啦。快看看，我们这一上午也挖了有一百三十三步。” 陈大嫂子什么时候和里正这么熟了？ 第52章 研究龙骨水车 “一个上午咱们就挖了一百三十三步，下午接着挖，那一天就能挖个二百五十步。用不了五天就能全部挖通。”陈里正乐呵呵地分享着。 到时候水就能流到田地里自行灌溉了，那可是一项造福村民的好事。 这么好的事，多亏陈家那老嫂子和她的大儿媳妇。 陈长生也在计算，如果按今天这个进度的话，四天就能挖完，接着就是建蓄水池了。 还要让沟渠里的水自动流到田里，这就需要借助龙骨水车。 龙骨水车，前世陈长生在很偏远的农村看到过。 那村里有一个老手艺人就说专门做龙骨水车的，老人见陈长生对龙骨水车感兴趣，就给陈长生介绍过龙骨水车的原理和制作工艺。 虽然她现在不能完全复述出一模一样，但大致的原理还能记得，再在手环里搜索下有没有相关的资料，应该能复刻出来。 只不过，这需要会做木工的好手艺人。 “里正叔，我有个计划，需要您帮忙在村里找两个会木工的手艺人，我画图纸，他们按照图纸做。”陈长生将需求告诉了里正。 里正拍着胸膛，“这个我来负责，咱村里会木工的还是有几个的，你那个邻居就会木工活。你只管放心画，我来给你找人。” 有了里正这话，陈长生就没有后顾之忧。 休息时间结束，大家又陆陆续续开挖，陈长生也领着四喜回去。 回了家，她将剩下的黄豆全部都泡在水里，准备明早做成豆腐脑。 陈三寿正乖巧地在院子里洗地皮菜，四喜也加入其中。 陈长生似是想起什么来，从屋里拿出买的两双橡胶手套，给三寿和四喜一人一双，让他们戴着手套洗，这样手就不会受伤。 老三和老四看着手里的手套有些好奇，早上娘也给了大哥二哥手套，让他们戴着干活。 只不过大哥他们的好像是麻布还是葛布的，自己手上的这双是滑滑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做成。 “你俩以后洗东西，就戴着这个手套。要是有人来了，就摘下来，别让旁人看到了。这好宝贝也是娘从城里买的，我怕旁人看到，会心生歹意偷走。” 陈长生瞎话张口就来，唬着三寿和四喜一愣一愣的乖乖点头。 随后她进了屋，唤起手环，屏幕显示目前热量消耗累计二千八百大卡整。 可以开启新的功能“哔啵一下，你就知道。” 这个功能名字听起来就是搜索功能，她正好需要搜素龙骨水车怎么制作，省的在“支付”里花钱买工具书了。 陈长生意念一动开始与系统对话，“宿主要解锁‘哔啵一下，你就知道’功能。” 系统回应，“解锁‘哔啵一下，你就知道’需扣除宿主两千大卡。请宿主确认是否开启该项功能？” 陈长生肯定地点点头，“宿主确认开启。” 系统立刻回应，“收到，宿主已开启‘哔啵一下，你就知道’功能，扣除两千大卡。当前热量消耗剩余八百大卡。” 手环上“哔啵一下，你就知道”变成了彩色的放大镜图标模样，陈长生点击放大镜，就出现了一条搜索栏。 她输入“龙骨水车的工作原理与制作方法”，点击确认。 手环屏幕出现提示，“宿主如需搜索，需支付十卡路里。” 呐尼？ 又要收费？！ 这系统怕不是老天爷派来的吸血鬼吧。 比万恶的资本家还要资本家。 陈长生憋着一肚子怒气质问，“能不能管管？这是什么统子？有这样坑人的么？” 系统，“我也是个打工仔，这是上面的规定。” 嗐，就很无语！ 陈长生妥协了，她付了十大卡之后继续搜索，弹出来一条条关于龙骨水车的搜索结果。 里正给了纸还剩一张，她从灶膛里摸了一小块黑炭出来，在纸上写写画画做着详细记录。 一个下午，陈长生终于弄通了龙骨水车的制作方法。她伸了懒腰，准备去找里正，一看手环时间，都下午五点了。 又到了晚饭时间。 陈大福和陈二禄两人扛着工具从田地那边回来，下午大家都干劲十足，一口气挖了两百步，加上上午的，今天一共挖了三百三十步。 这进度，让参与挖渠的每个人都很吃惊。 好像这渠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挖。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四天后田地就能开始自动灌溉的场景。 鉴于大福和二禄兄弟俩干了一天的体力活，陈家决定今晚吃一顿干饭。 陈长生舀了两碗白米，又从手环里买了一条三斤重的鲫鱼和两小把粉丝，一共花了一百五十大卡的热量。 将粉丝先浸泡在水里让它慢慢变软，再去炒中午腌制好的半斤猪肉末。 猪肉末炒熟炒出香味，再把泡好的粉丝倒入锅中，不停地翻炒，出锅前撒一小把小米辣段，一道蚂蚁上树就做好了。 鲫鱼的做法就很简单，直接红烧鲫鱼。 陈长生从系统空间里拿了些辣椒大蒜生姜出来洗干净，锅里放点油就开始小火煎鱼。 等鱼两面都煎得微黄，就可以盛出来，用锅中剩下的底油将配料和豆瓣酱炒出香味。 煎好的鲫鱼再次放入锅中，加入适量的清水没过鱼稍微炖煮，几分钟后掀开锅盖，再舀一小勺红糖，最后撒点儿盐提味，再扔一把葱花，红烧鲫鱼就可以出锅了。 四个孩子现在都很自觉，只要陈长生那边一炒好了菜，孩子们就立刻将菜端上堂屋的饭桌，剩下的人负责盛饭和摆碗筷，就等锅里最后一道菜出锅，便能马上开饭。 堂屋的桌上放着五碗大白米饭，一盆粉丝炒猪肉末，还有一道红烧鲫鱼。 陈长生一声“开动”，每个人都端起了碗先猛地扒一口白饭。 红烧鲫鱼是第一个被夹的菜，鱼皮煎得微微焦黄又不破皮，有带点硬度，很是有嚼劲。 再尝一口鱼肉，肉质鲜嫩入味，汤汁浓郁下饭，咸鲜适中，大家吃的是唇齿留香。 “娘，您这手艺，是不是都能去城里的酒楼当厨子啦！”虽然大福没去酒楼吃过饭，但娘那手艺，绝对是一等一的水平。 陈长生也不自谦，“娘的手艺你们还不知道？娘做的那地皮菜不就正在酒楼里卖着么。” 如意楼都想让她去当厨娘，是陈长生不稀罕当。 “娘，你今天去城里买鱼了吗？”三寿又夹了一筷子粉丝，嘴巴里塞得满满的，满嘴流油。 他记得中午回家，只看到两只母鸡和鸭子，还有两枚鸡蛋，没看到家里有鱼。 第53章 小孩子也是要面子的 想不到老三观察的还挺仔细。 瞎话高手陈长生开始鬼扯，“你和四喜下午洗菜的时候，娘在屋里画完了龙骨水车的图，就出去到水塘边转了转。 你说巧不巧，娘刚到水塘边，那条鱼就从水里蹦出来，跳到岸上，把自己给砸晕了。娘就把它捡回来做晚饭。” 陈长生决定了，不管孩子们会不会相信，她都一口咬定那鱼就是从水边捡来的。 “这鱼也太笨了吧。既然你这么笨，被我娘抓住，那我们就把你吃掉，反正你以后也会被其他人抓住吃掉。”三寿又吃了一块鱼肉，还舀了点鱼汤在自己的碗里拌饭。 “真是笨死了！” “笨死了，我也来倒点汤。” 连老大和老二也信了陈长生的鬼话，纷纷要替天解决掉这条笨鱼。 陈长生，“就真的是挺笨的哈。” 饭后，孩子们在家，陈长生去找里正继续谈下午说的龙骨水车。 龙骨水车的工艺方法她都弄清了，现在可以开始准备材料，需要用到木头。 陈家村后山倒是有挺多树的，陈长生估摸着得先砍个五棵回来。 里正让她放心，这就安排几个村里的年轻人上山砍树。 剩下的就是等木工手艺人来，再当面沟通制作方法和细节了。 回了家，陈长生清点了家里剩下的地皮菜，除了明天要炒的五十斤外，剩下的还有三十多斤。 老大和老二这几天要挖渠，没时间摘地皮菜。陈长生计划着明日带两个小的进城，家里就没人摘地皮菜了。 这事儿得找人包出去。 陈长生在院子里看到隔壁马婶子家屋里还有点点灯光，知道马婶子一家还没休息，她隔着篱笆喊。 马婶子出来，有些疑惑地看着陈长生，“陈大嫂子，有啥事？” 陈长生笑笑，“大福和二禄这几日不是要去挖渠么，明日我要带三寿和四喜进城，家里没有人手。想麻烦马婶子你帮忙找人摘地皮菜，还是按照一文钱一斤多价格收。” 马婶子知道陈长生在收地皮菜，前天也收了自家的地皮菜，爽朗道，“地皮菜这事儿包我身上，要多少？” “每日五十斤，当然了，越多越好，我都收。婶子你在家，你帮我收，等我从城里回来，我再来拿。这是一百文钱，你先拿着。”陈长生摸了一百个铜板递过去。 马婶子推回陈长生的手，“先不用急着给钱我，等事情办妥了之后，你再给钱我。一百个铜板，我家还是有的。” 陈长生不想别人垫钱，本来就麻烦了别人，怎还好意思让人家垫钱。 她强硬地再次把钱塞过去，一脸认真道，“这钱必须先给婶子你，还请婶子对明日收来的菜把把关。” 这句话，也是希望马婶子不要敷衍塞责，收菜的时候多把把关，关注一下菜的质量，不要什么泥沙树枝都混进去。 马婶子不好再推辞，就收下了，算是应下这件事。 陈长生睡前又跳了两遍内啡肽，怒赚两百大卡，当前热量消耗累计一千一百三十五大卡。 ** “咕咕咕”。 屋外的鸡崽子们一早就在叫，陈家人起的很早。 今日要干的活儿很多，陈长生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在手环里先买一只鸡蛋塞到鸡窝里去。 然后摸出两包营养粉用水划开后，就让三寿和四喜把水拿去给鸡崽子们喂一遍，再切些野菜喂鸡。 两个孩子以为母鸡今天又下了蛋，嘴上直夸那大母鸡，还特意给母鸡加餐，多喂了两把野菜。 陈大福在磨豆浆，这是娘起床后嘱咐的。二禄则去老宅那边借了个水桶过来，又去山泉口处打了一满桶的冰水。 陈长生负责做早饭，今日三寿和四喜跟随她进城，家里就两个大儿子吃中饭，那就做点简单的吧。 她煮了一锅糙米野菜粥，另外把磨完豆浆剩下的豆渣添了点糙面进去，放在锅边贴着，做成两张贴饼子。 最后再把早上买的那只鸡蛋敲开打散，用油煎了个香喷喷的鸡蛋饼，两个儿子一人一半的鸡蛋。 儿子们的中饭一人一张贴饼子夹煎鸡蛋就提前做好了。 吃完饭，陈大福和陈二禄又涂了一遍药膏，戴上劳保手套拎着工具就出门去集合挖渠。 三寿和四喜负责把豆腐脑、五只新买的碗和勺、红糖、山楂和冰山泉水一一全部抬到院子里，就等牛车到陈家接上他们。 收拾完这些，两个孩子还特意换上了陈长生上次买给他们的新衣服。 今天第一次进城，不能穿的太破破烂烂，小孩子也是要面子的。 陈长生那边也炒好了菜，现在只要再做一个咸卤子就够了。 将口蘑和地皮菜都洗净切碎，准备好水淀粉。 锅中放油，放姜酸爆香，再放入口蘑碎和地皮菜碎翻炒。 然后加入生抽和水，最后再加点盐调味，煮几分钟后，再勾入水淀粉，让汤汁收浓就可以关火。 一锅咸香味美的鲜菇卤料就完成了。 所有的东西放上牛车后，一家三口，外加两只水桶、一只大锅子和一个背篓，浩浩荡荡地向白水县城出发。 刚进县城，陈三寿和陈四喜的眼睛就有些不够用了。 看着街上行人人来人往，三寿忍不住开口，“娘，城里咋这么多人！” “城里人的衣服都好好看啊，房子也气派，都是青砖瓦房，就连脚下的路也是石板铺的。”四喜眼睛在一刻不停地观察着。 “三哥，快看，那有好多吃的，卖包子的、馒头的，还有糖葫芦和冬瓜糖！” 三寿顺着四喜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卖糖葫芦和冬瓜糖的，旁边甚至还有一个卖糖人儿的。 两个孩子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这一幕被陈长生尽收眼底。 她柔声笑着，“我们先去送菜，等送完了菜，娘给你们俩一人买一根糖葫芦吃，好不好？” 三寿声音清脆，“娘，我不是要吃糖葫芦，我就看看。” 陈四喜声音有些虚，“我...我 ...我也不吃糖葫芦，我们今天进城里来，是要帮娘卖东西的。” 孩子的眼里写满了不舍得，但行动上却坚决拒绝了。 第54章 摆摊卖豆腐脑 陈长生还是挺感动的，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是爱吃东西，更何况家里之前那么穷，一天三顿都吃不饱的那种。 两个小孩竟然能这么懂事地拒绝了糖葫芦的诱惑，还要主动帮忙做生意。 陈长生她现在不缺钱，糖葫芦还是买得起的，想了想她说，“那好，那等今天卖完了东西赚了钱，娘再给大家一人买一根糖葫芦，大哥和二哥也有。” 老大和老二虽然没出来，但在家里也没闲着。 只要是帮家里做事的人，都有奖励，这是陈长生一贯的原则。 三寿和四喜欣喜地点点头，娘真好，还是要给他们买糖葫芦吃。 送完菜领了钱，陈长生从如意酒楼出来，三寿和四喜跟在一旁。 陈四喜有些迫不及待了，“娘，咱们现在去哪里啊？去哪里卖豆腐脑？” “四喜，这街上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咱们肯定是在街上卖啊，生意肯定好。”陈三寿很肯定猜测。 白水县城两条正街，人的确不少，买菜的、卖菜的、卖早点的，热热闹闹的，街道两边还有不少茶肆酒楼。 按理说的确街上更适合卖豆腐脑，只不过做吃食生意的摊子太多，他们的竞争对手也相对会更多。 陈长生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之前踩好的点，做好打算，她便领着两个孩子直奔码头。 现在还是早上，码头的人还不怎么多。 他们到的时候，岸上两边已经有几个小摊子，都是些卖馒头卖包子这类主食的，还有一个卖糖葫芦和卖烤地瓜的小贩。 陈长生把木桶和豆腐脑都放下，又将身后的背篓放好，准备收拾东西开始支起摊子。 他们今日出来的有些匆忙，没有提前准备桌椅板凳。 豆腐脑这种吃食的生意不像做其它的生意，不能直接将食物放在地上，不干净不卫生，人家就不愿意买。 陈长生给了三寿两文钱，让三寿领着四喜两人一起到附近找找，看看有没有闲置的木板子。 要是实在找不到的话，就花钱问别的摊主借个桌子。 孩子们找了一圈，的确是没找到闲置的板子，最后在不远处的一个馒头小摊子顺利租来一张小桌子和一只凳子。 有了小桌子，陈长生把豆腐脑的大锅子、红糖、山楂碎、鲜菇咸卤料和五只碗依次分别整齐地摆在桌上，装山泉水的木桶则放在一旁地上。 一个临时的豆腐脑小摊子就这么支起来了。 陈长生先舀了一碗豆腐脑出来提前放在山泉水里冰着。 三寿和四喜乖乖呆在一旁，“娘，我们要做点什么吗？” 娘说了给他们分配任务，摊子都支起来了，他们还在等着任务呢。 看着孩子们迫不及待的样子，陈长生笑盈盈地说，“待会儿娘卖负责豆腐脑，四喜负责收钱，三寿就负责把客人已经吃过的碗帮忙洗干净，明白了不？” 说完，她拿出一个布袋子挂在陈四喜的胸前，叮嘱四喜保管好。 这布袋子还是陈长生花了二十大卡提前在手环里买的，有点像很早以前公共汽车上售票员挎的那种包。 两个孩子明确了自己的任务，立刻认真地点点头，牢牢记在心里，“明白了！娘放心！” 四喜按了按胸前的布袋子，心脏扑通扑通地直跳。 娘让她负责收钱，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可要干好了，可不能丢了钱。 陈三寿和陈四喜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更不知道这生意好不好做。 只不过看着娘手上的动作自如，两个孩子都开始期待起来。 但是这期待和激动之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等了快半个时辰，别说开张，甚至都没有一个人过来到他们的摊子上问价。 陈三寿看着几个零星的来来往往的人，有些沉不住气，“怎么办啊，娘？咱们是不是选错了地方啊？怎么过了这么久一个客人都没有呢？” 陈四喜也丧着脸有些气馁，“是不是咱们的豆腐脑并没有那么好吃，城里人不爱吃豆腐脑？可是我觉得娘做的豆腐脑很好吃啊，又嫩又滑。” “别着急。”陈长生安慰着说，“还没到时间呢。” 陈长生上辈子也没做过生意，这其实也是头一回，别看她表面上看着淡定，但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只不过在孩子面前她得保持镇定。 她偷摸着唤起虚拟手环，早上十点整。 “船来喽！”艄公的一声叫唤声，提醒着大家，客人来了！ 早就做好准备的小摊小贩们，纷纷抄起家伙行动起来，让自家的蒸馒头蒸包子的香味四处传播，让自己的糖葫芦看起来更加诱人，让自己的烤地瓜更热气腾腾。 几分钟后，一辆船缓缓地驶入码头。 船靠岸了，从船上下来一大批客人，有经商模样的，还有外来人，还有探亲回城的。 船舱里的空气不流通，这些人被闷在船上一晚上，早就闷的头晕恶心，刚下船就开始拼命呼吸新鲜空气。 稍微缓过精神来，才感觉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可看着两边卖馒头包子的摊点，这一大早也实在吃不下去这么干的。 人群上了岸，慢慢走着。 “卖豆腐脑嘞，冰凉清甜的豆腐脑，细腻丝滑又营养。一口下肚，消暑又解渴；一碗下肚，神清又气爽。”陈长生看到人流朝着她的摊位过来，开始扯着嗓子喊。 她把冰好的豆腐脑从水桶里端出来，又将剩下的四只空碗都盛满豆腐脑，放入山泉水里冰着做好准备。 客人们还没想好吃什么，边走边看，然后就经过陈长生的摊位。 看着桌上摆着的一碗细腻丝滑的白白嫩嫩吃食，又有陈长生卖力的吆喝声，有几个人忍不住好奇围观过来，“哎，这是什么？” 陈长生笑容满面，“这是豆腐脑，自家做的豆腐脑，干净又卫生，有冰的和不冰的两种。” 豆腐脑？没吃过，不过看上去很是不错的样子。 围观的其中一人有些心动，“大嫂，你这豆腐脑怎么卖的？” 陈长生微笑着比了三个手指头，“一碗豆腐脑三文钱。请问你是要冰的还是常温的？” 听到三文钱，这几个人倒抽一口气，其中还有一个男子甚至惊呼出声，“三文钱？！这么贵？是什么东西啊，竟然卖三文钱！” 第55章 第一位客人 这时代，一文钱能买一个馒头，两文钱就能买一个肉包。想不到眼前这普普通通的豆腐脑，竟然就敢要三文钱。 “我说嫂子，你这是什么豆腐脑啊，怎么卖的比包子还要贵呢？”有个人忍不住问道。 此时，一个牵着小男孩的妇人刚好路过，男孩看到围着一群人，就忍不住想上前凑热闹。 小男孩钻进人群中，看到里面原来是卖吃的，便嚷嚷着要吃，那妇人耐不住，便上前询问价格。 陈长生看眼前母子二人的打扮就知道是讲究的，不像是缺钱的人。 不等陈长生开口，之前围观的人倒是先替她回答了，“这一碗豆腐脑要三文钱呢，比肉包子还要贵上一文钱。” 那妇人眉头微微一皱，面上还有些吃惊。 果然是不便宜嘞。 妇人想着，虽然家里还算富庶，不至于掏不起三文钱，只不过这个豆腐脑也就是一个逗弄孩子的吃食，竟然要三文钱，不值得。 三文钱，她买一个肉包和一个馒头，肉包拿回去给自家男人吃，馒头给孩子吃，不香么。 思虑了一下，妇人牵着孩子就想转身离开，小男孩反倒开始哭闹。 妇人弯下腰柔声细语地哄着孩子，“宝儿乖，咱不吃，娘给你买大肉包吃，好不好？” 叫宝儿的小男孩站着陈长生桌子前紧紧扯着桌子不肯离开，“不嘛不嘛，娘，我就想吃这个豆腐脑。” 男孩摇晃着身子撒着娇，眼神死死盯着眼前的豆腐脑，还咽了一下口水， 妇人面露难色，刚想训斥孩子，陈长生开口道，“这位娘子，我这豆腐脑虽然卖三文钱，但份量十足，一碗下肚，别说小孩能吃饱，就连一个成年人也能吃个半饱。” 几人看了一眼，那一碗份量果然不算小。 见妇人还有些犹豫，陈长生又加把火候，她指了指桌上的红糖和山楂碎，“三文钱一碗，还添加了红糖和山楂碎，冰凉又清甜，营养又丝滑。这红糖就是在店里单独买，也要十五文钱，再说这山楂，一斤也要二十文了。” 紧接着，她又掀开卤料的盖子，“若是客人你不爱吃甜的，咱还有咸的卤料，咸香又味美，也是三文钱一碗。” 陈长生又笑着道，“若是客人甜的和咸的两种都不爱吃的话，也可以尝尝咱家经典原味的，醇香又细腻，只需两文钱一碗。” 几个人听陈长生这么一说，又加红糖又加山楂碎，三文钱一碗，好像也没那么贵了。 小男孩摇着妇人的手，嘟着嘴，“娘，宝儿要吃甜的，吃甜的嘛。” 妇人赖不过，三文钱，既能哄着宝儿不哭，还能吃饱，吃不完剩下多余的她也能尝一尝。 想了想，妇人摸出三个铜板递给陈长生，“好吧，那给我来一碗吧。” 陈长生侧头喊着四喜，“四喜，收钱！” 陈四喜把三个铜板接过来，放进胸前的布袋子里，又小心地按了按口子。 陈长生嘴上又问道，“请问客人你是要冰的还是常温的？” 妇人刚从船上下来，闷热的很，不假思索地说，“要冰的吧。” 陈长生思索了一下，抬头对妇人微微一笑，关切地说着，“这位娘子，我看您是刚刚从船上下了。您和小公子坐了一夜的船，肚子里估计是空空如也。” 那妇人点点头，确实如此。她带着孩子坐了一天一夜的船，宝儿年纪小，还有些晕船，两人只简单吃了一些糕点而已。 “小孩子肠胃比不得大人，喝冰的我怕小公子不舒服。不如我给您来一碗少冰的，又能解暑，还不伤胃，您看如何？” 小孩子的肠胃比较脆弱，一大早就空腹吃冰的，保不准会拉肚子和肠胃绞痛等不舒服什么的。 现在这是古代，医疗水平不发达，要是因为吃了她这冰豆腐脑出了问题，她良心上可过不去。 妇人心道这卖豆腐脑的女人还挺仔细贴心，点点头同意陈长生给自己来碗少冰的。 陈长生将刚放入山泉水里冰了一会儿的那碗豆腐脑端出来，摸了摸碗边，热气已经退去，带些微微的冰凉感，刚刚合适。 她舀了半勺红糖，又舀了半勺山楂碎，均匀地铺撒在豆腐脑表层，准备递过去。 又想了想，陈长生笑着说，”这位客人，您是我豆腐脑生意的第一位客人，这样，我再多给你舀一勺山楂碎，喝完胃口也开了，等会儿到了午时刚好吃中饭。”。 买豆腐脑的妇人一听也很高兴，想不到这老板还主动多送自己一勺料，“好的，那就多谢了。” 那小男孩早就在小凳子上乖乖坐好，碗一推过来，那胖乎乎的小手立刻就舀了一勺豆腐脑塞入嘴里。 “娘，这个好喝，甜滋滋的，又有点酸溜溜的。”小男孩咧着嘴笑着。 “好吃就行，宝儿吃。”妇人只当是孩子嘴馋了爱吃。 小男孩又舀了一勺豆腐脑，将勺子举高高，“娘，你也来尝尝。啊。” 妇人看着小儿子孝顺地举动，温柔一笑，俯下身顺从地也喝了一口，只觉得嘴里一股清凉冰爽，胸口顿时顺畅多了，坐船的恶心也去了一大半。 “这，这也太好吃了吧。” 原以为只是个逗弄孩子的吃食，妇人并未对这豆腐脑又太多期待，没想到入口却是这么的美味。 又甜又酸，胃口顿时开了，而且冰冰凉凉，一口下去就感觉整个人顿时凉快了。 这三文钱，的确很值！ 小男孩看着妇人的表情，又舀了一勺乖乖地举起，“娘再吃。” 妇人怜爱地摸摸孩子的头，“宝儿爱吃，宝儿多吃点。” 陈长生看着眼前母慈子孝，一开始以为那小男孩是个娇生惯养的熊孩子，没想到倒是个孝顺孩子。 她脑筋一转，张嘴道，“这位客人，要不也给您来一碗？你可以尝尝我们家咸味的豆腐脑，也是好吃的很，这样两种口味都能尝到。” 妇人犹豫了片刻，想了想也是，三文钱其实也没那么贵。她点点头又取了三文钱，要了一碗冰的鲜菇味道的豆腐脑。 陈四喜利索地把钱给收到布袋子里，三寿在一旁手脚麻利地端出了一份冰了很久的豆腐脑。 陈长生舀了一勺咸味的鲜菇卤料，将豆腐脑推过去给那妇人。 妇人低头浅浅喝了一口，忍不住赞叹，“好鲜啊！好像还有还有菌菇，还有什么，我尝不出来。想不到这咸味的豆腐脑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第56章 六十六文钱 母子二人慢慢喝着豆腐脑，妇人突然停下，似乎是犹豫了片刻，忍不住开口询问，“这位小嫂子，你除了在码头摆摊卖豆腐脑外，还会不会在别的地方卖呢？” 这豆腐脑确实不错，她家在县城南，离码头不算近，过来买豆腐脑要走很久。 陈长生笑着说道，“我今天这也是第一次摆摊，目前就只是在码头卖，还没去过其它地方呢。” 妇人听完，面上略有些失望，“哦哦，那好吧，我原本还想着打包一碗带回去给家里人也尝尝呢。” 要是自己能把一碗这么好吃的东西带回去给自家男人尝一尝就好了。 陈长生想了想接着道，“过两日我也可能会到街上摆摊，那里人多热闹，娘子若是有空，也可到街市那里寻我。只不过到时候记得带个碗来装哈。” 陈长生统共就带了五个碗来给客人做，没办法让客人直接把碗拿走。 说到这里，陈长生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能不能想办法做到既能堂食，又能打包呢？ 要是有可能的话，再搞个外送。 只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事，先把眼前这一群客户给维护住。 人都有从众的心理，见别人买了，自己也会忍不住掏钱买。况且这些都是能坐得起船的人，口袋里不至于掏不出三文钱。 刚刚那位说比包子还贵的人，看见妇人连着买了两碗，甚至还想再买一碗带回去，也忍不住让陈长生给自己来一碗冰凉甜味豆腐脑。 后面过来的人流见到陈长生这个摊位周边围着很多人，都有些好奇卖的是什么，一旦围过来，就被这眼前的豆腐脑吸引，也忍不住掏钱来一碗。 就这样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 陈长生准备的五只碗甚至都有些不够用了，她让三寿拿着两文钱去旁边的摊子再借五只碗过来。 陈长生她不停地冰豆腐脑、卖豆腐脑，三寿也一刻不停地洗碗，四喜也手脚忙乱地收钱。 大约半个时辰，这一波客人终于喝完走了，小摊子前的人渐渐少了些，母子三人才得空歇一歇。 陈三寿洗好最后一只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娘，我刚刚边洗碗边数，想不到咱们竟然都卖了二十二碗出去，我洗碗都差点来不及，好紧张啊。” 陈四喜也深深呼出一口气，吐了吐舌头，“我才紧张呢。我都不记得刚刚有没有漏收钱。” 她拍了拍胸前沉甸甸的布袋子，“每个人都丢三个铜板过来，我都来不及仔细数，又有人丢了几个铜板过来，我干脆直接扔袋子里了。” 看着两个小的神经紧张的模样，陈长生忍不住哈哈大笑，“没事的，四喜肯定不会算错，娘刚刚也在一旁看着的。就算是真少了一两文钱，也不打紧，谁都有忙中出错的时候。” 她又摸摸四喜的头发，夸赞道，“四喜都能帮娘收钱了，真是厉害！” 陈三寿在一旁急着了，撅着嘴道，“就四喜厉害，我不厉害嘛。” 陈长生看着三寿一副邀功的模样，笑着搂住老三，“三寿也厉害，帮娘洗了好多碗。” 四喜忍不住开始计算，“三哥说他洗了二十二只碗，那咱们就卖出了二十二碗豆腐脑。一碗三文钱，二十二碗，那是多少钱？” 她皱着一张小脸，在努力计算，可是又不知道怎么算。 陈三寿有些着急，“笨啊，二十二碗，那就是二十二个三文钱，就是...就是...就是...”说到最后，声音也越来越小。 “就是多少？我以为三哥知道呢？”陈四喜看着陈三寿打趣着。 “就是六十六文钱。”陈长生开口。 “娘，你怎么算得那么快？！”两个小的异口同声。 陈四喜还有不信，她把一双小手伸进布袋子，一枚枚的铜钱慢慢数着，“一、二、三...五十八、五十九...六十五、六十六。” 真的是六十六文钱！ 娘说的是对的！ 娘算的也太快了吧！ 他们挣了这么多钱吗？ 一连串的感叹在陈四喜里脑海里蹦出来。 “娘，咱们要发财了吗？”陈四喜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四喜，你也真是没见过世面。你忘记二哥昨日从城里送货回来嘛，好像有一两多银子呢。咱们这里才六十六文。”陈三寿假装很淡定和不屑，不想表现的和他小妹那么没见过世面。 “哼，我就是激动，就是没见过世面。昨日那是二哥带回来的，今天这六十六文，可是我亲自收的。”陈四喜可是切切实实地摸过布袋子里的每一文钱。 陈长生好笑地看着两个小孩拌嘴。 太阳逐渐升高，快升到头顶，陈长生偷摸着瞥了眼手环上的时间。 上午11点。 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 早上来的那艘船，船上的客人基本都走空了，又来了一批人。 这群人是专门负责把船舱最底下的货物和大包给扛出来的干苦力人，有点像陈长生以前去山城遇见的棒棒军。 山城是一座依山傍水而建的美丽城市，山即是城，城即是山。因为地形错综复杂，道路高低不平，坡多坎多。 车从楼中过，路往天上走，还有花样百出的立交桥，甚至还被网友戏称为“8d魔幻城市”，一直是逼疯导航，虐哭司机的存在！ 以前的山城交通没有那么便利，搬运货物十分不方便，车子到不了，就只能靠人力搬运。 这些人用来搬运货物的工具，就是一根一米多长的竹棒，所以被成为“棒棒儿”。 眼前这群扛大包的苦力，和棒棒儿差不多，每日扛包袱赚个辛苦钱。 那只船很大，陈长生估摸着应该有三十多个汉子在轮流扛大包。 趁着眼下没什么客人，陈长生让三寿去包子摊问问人家那包子怎么卖的。 三寿以为他娘是要刺探军情，摸清别人的卖价，立刻就窜出去，几分钟后又马上窜回来，分享自己获得的情报，“娘，包子两文钱一个。” 他们的豆腐脑虽然卖三文钱，可是又好吃又多，比一个包子还是划算的。 第57章 吴管事的烦恼 陈长生摸出十文钱递给三寿，让他到旁边的小摊子上去买些吃的回来。 “拿着，去买三个包子回来，剩下的钱再买些其他喜欢的，四喜也跟着一起去看看有什么想吃的。”说完陈长生伸手取下四喜胸前的布口袋。 她倒不是怕孩子们乱花钱，主要是怕四喜这孩子跑来跑去不小心把钱给弄丢了。 “娘，还没到午时，我肚子不饿。”陈三寿把钱推回去。 从家里出发前，陈三寿吃得饱饱的，来县城也是一路坐的牛车，而且一早上也没干啥体力活，就是洗了二十几个碗而已。 相比之前在家里，喂鸡喂鸭，割草摘菜，还要下地干活，今天这点儿根本不算什么。还没到午时，吃什么饭呐。 “我也不饿。”陈四喜也附和着。 一碗豆腐脑三文钱，娘给的这十文钱，都能顶三碗豆腐脑还有的多。他们辛辛苦苦才卖出那么几碗，娘竟然准备一次性花十文钱。 刚刚她管着钱袋子，好不容易才有了赚钱的感觉，娘竟然又打算一下花这么多钱出去。 心疼！ 真是花钱容易，挣钱难。 陈长生知道两个孩子是舍不得钱，不过她有自己的计划，“把钱拿着，娘肚子饿了要吃东西，去买三个包子回来，咱们一人一个。吃完包子，还有正事要干呢。” 听到娘说自己肚子饿，陈三寿这才接下铜板，领着四喜，两人朝包子摊走去。 陈长生看了眼剩下的豆腐脑，他们早上做的不多，上午卖完二十二碗，剩下的大概还有个十碗。 十碗，估计中午应该就能全部卖光。 陈长生把五只碗都盛满豆腐脑，放入山泉水里提前冰好，中午太阳大，喝冰的人肯定多。 陈三寿拎着三个包子就和四喜往回跑，娘让他买三个，他果真只买了三个包子，花了六文钱，剩下的四文钱还给了陈长生。 眼下还没客人来，母子三人一人一个包子慢慢啃着。 陈长生让三寿和四喜两人在摊子旁边吃馒头，自己准备去码头上看看情况，“三寿，你和四喜就在这儿别动，娘出去看看。要是有客人来了，就喊我。知道吗？” 陈三寿吃着馒头呼哧呼哧地道，“娘你放心地去吧。我和四喜守着呢，要是真有客人来，我知道怎么做。” 刚刚他在一旁洗碗的时候，一直都有在偷偷观察娘是怎么弄的。 装豆腐脑、冰豆腐脑、加糖加小料，还有收钱，这些流程他已经知道了七七八八。 陈长生听到“娘你放心去吧”，心里总感觉怪怪的，听着怎么像是在咒她呢...... 她走到岸边，那群汉子正火热地扛着货物，一趟趟地来回。 旁边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喊着，“大伙儿再加把劲儿，还有几个包袱就全部搬完了，搬完了就可以歇一歇嘞。” 陈长生上前对那人微微一笑，客气道，“请问您是这里管事的吗？我想问问来码头搬货扛包袱的话，一天工钱是多少啊？” 那男人的确是码头管事的，姓吴。 吴管事见陈长生一个妇人打听此事，还以为是她想找活计，摆摆手道，“这活儿太累，你一个妇人干不了。” 陈长生笑了笑，知道对方是误会了，“不是，我...” 话还没说完，吴管事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哦，那你是来给家里的男人找的？我们这里只要力气大的，干满一天十文钱，巳时正到，申时正结束。” 陈长生没解释，误会就误会吧。 “一天才十文钱，还要干这么久？”朝十晚四，但是工资却着实不高。 “工钱虽然听着不多，可我这活儿也没那么多啊。”吴管事的听陈长生抱怨钱少，苦笑一声。 “我也不用他们一直干活，只要有船来了就开始搬东西，没船了就可以休息。中间这段时间，他们还可以干别的，只要在下一班船来之前，能准时赶过来就行。” 中间的时间是自由的，不用一直在码头守着。 陈长生点点头，“那的确还行。这码头一天来几班船？” “一天两班船。每日巳时正来一班，申时初再来一班。两班船来了，等客人们都下了船走了之后，就可以开始搬货。所有的货都搬完，就能领了工钱回家。”吴管事介绍的很详细，又接着说，“你家男人啥时候来？” 陈长生撒了个谎，“这事我得先回去问问。” “那尽快吧，我这里缺人，急需招工。”吴管事拧着眉毛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陈长生有些疑惑，“缺人？我刚刚还看到有挺多人的呀，而且这活工作时间还剩自由。” 吴管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就这个活，还有几个人觉得工钱少，跟我闹过几次涨工钱呢，说是天气热了，干活又热又渴，想让我家老爷给他们涨个三文钱当买水钱。” 陈长生听到涨工钱觉得还挺新奇，想不到古代人也会闹加薪，“那他们闹涨工钱，管事的你就涨了？” 吴管事一脸愁苦，“涨工钱这事我说了不算，得看我们老爷，我也是个打杂的。 我们老爷的意思是闹就让他们闹去吧，大不了重新找人来干。可城里能干这活的统共就那么些个人，我之前已经辞退了好几批人，要是再换人，我估计也找不到新人了。 这要是把人全部得罪完了，没人来干活，最后不也还是得涨工钱么。” 想到此事，吴管事的头又开始疼了。 招工难呐。 “大嫂子，你回去问问你家男人啥时候能来，要是确定能来，就尽快哈。”说完，吴管事就先行离开，去稳住那些要涨工钱的人。 陈长生回到自己的摊位上，那群干苦力的人已经忙完了，准备抓紧时间吃点东西，再趁两班船的空档找个别的活计干。 眼见这群人快路过自己的摊位时，陈长生开始吆喝了，“卖豆腐脑嘞，冰凉清甜的豆腐脑，细腻丝滑又营养。一口下肚，消暑又解渴；一碗下肚，神清又气爽。 三文钱一碗，爱吃甜口的，就加红糖和山楂碎，冰凉又清甜，营养又丝滑。爱吃咸口的，也可以加鲜菇卤料，咸香又味美。走过的路过的，千万不要错过。” 有六个人一伙的汉子们被她的叫卖声给吸引过来。 “张哥，来一碗？这天这么热，喝碗凉的解解暑，喝完了咱们就去赌坊来一把，试试手气。”一个皮肤被晒得黝黑的壮汉怂恿着。 “你也来一碗，我刚刚看到船上有好几个客人都来这边喝了。咱哥几个也尝尝城里人吃的东西。”叫张哥的汉子回复。 这两人把六文钱“叭”地一声扔桌上，“来一碗咸口的，要冰的。” 第58章 全部卖光了 陈长生手脚麻利地给两人一人端上来一碗冰透的鲜菇豆腐脑，两个人站在摊子边直接端起碗来了一大口，顿时觉得身上的暑气消散了不少。 另外四个围观的汉子看到两个同伴各自买了一碗，也纷纷掏出钱让给自己也来一碗。 “张哥，你别说，这玩意儿还挺好吃的，吃完我马上就凉快了不少，要是每天都能喝上这么一碗就满足了。”黝黑壮汉又咽了一口。 “瞧你那出息，喝点豆腐脑就满足了？咱们把涨工钱这事儿闹大，闹到那吴管事控制不了的局面，等给咱们加了工钱，就真的每天都能喝上了，而且还有的多。”张哥边说边喝。 又紧接着催促，“哥几个喝完了吗？喝完了，咱们就去赌坊耍一耍，万一让老子赶上了好运，来一把就能彻底上岸了。哈哈哈哈” 几个人喝完放下了碗，互相催促着，“走走走。” 陈长生看了眼，红糖只剩最后两勺，卤料也还有两勺。 太阳越来越大，陈长生他们的摊子直接在太阳底下暴晒也没个遮挡，三寿和四喜两个小的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陈长生准备干脆收摊算了，剩下的自家人吃也无妨，总没有浪费。 “三寿，你把借来的碗都洗干净，再给娘一只碗。”她取了一只借来的碗装了豆腐脑，又舀了一勺红糖，剩下四只空碗垒在一起。 “三寿，把这碗豆腐脑端去还给那个借给咱碗的人，四喜，你把这四只碗也一起小心拿过去还给人家。” 虽然他们花了两文钱借碗，但再给人家一碗豆腐脑也无妨。 陈三寿和陈四喜还了碗就回到自家摊子上。 “三寿、四喜，咱们把剩下一点儿自己吃了，再把东西收一收，就可以准备回去啦。”陈长生伸手准备舀豆腐脑，又瞥见有四个人朝摊位前走来。 只不过这四人看上去和张哥那伙人不一样，不像是混迹赌坊的那种。 “大嫂你这儿还有豆腐脑吗？”其中一个看上去憨厚老实的人问。 他们在一旁观察了许久，听到要三文钱一碗，都有些犹豫。 毕竟自己才上工第三天，手里也没几个钱，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吃饭呢。 不过几人商量了一下，可以两人买一碗共吃，尝尝味道也行。 “有的，只不过剩的不多，而且豆腐脑还有些碎，也没有那么冰凉”陈长生微笑了下，“你们还要么？” “要的，要的！给我们两碗吧。”四个人其中两人各摸出一个铜板，另外两人各摸出两个铜板，凑齐了六文钱就递过来。 陈长生示意四喜收钱，又将最后两碗豆腐脑，冰了下给拿出来，一只碗加了红糖，另一只加了一勺鲜菇，想了想她又将最后一点鲜菇全推过去。 “几位大哥，我这里还有最后一勺咸味鲜菇小料，也给你们得了，就怕你们会觉得咸。如果要的话，就自己舀吧。” 陈长生把小勺手柄递过去，示意那四人自便。 那几个汉子一听，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摆手拒绝，“啊这...这怎好意思白得。” 陈长生爽朗道，“就剩最后这么一小勺了，我也懒得带回去，你们舀了，我刚好可以把东西都洗洗干净收拾了。” 几人这才连声谢谢地收下。 付两文钱的二人喝得大半碗，付一文钱的二人喝的是小半碗。 四个人喝完了，把碗还回去后，还主动帮陈长生收了摊子。 “大嫂，你家的豆腐脑真是不错，难怪会卖的这么好。” “要是我有钱的话，真想天天都来喝上一碗。” “咱还是先把活干好吧，听说那吴管事最近又在招人干活，也不知道我这活儿还能干几天。唉……” “别想那么多了，趁还有点时间，我们去街上看看有没有大户人家需要苦力的吧。总是有活路的。” 四个人边收拾边讨论，帮陈长生把借的桌板还回去，最后还打扫了卫生才离开。 “娘，咱们的豆腐脑都卖光了！”陈四喜把装了铜板的布袋子递给陈长生，这么许多钱，还是让娘保管好了。 “小妹，咱们今天一共卖了二十九碗，上午六十六文，下午二十一文，一共是八十七文钱。”陈三寿早就掰着手指头偷偷摸摸算好了今天的收入。 “嗯，三寿算的对。而且娘也数了布袋子里的钱，正好是八十七个铜板，四喜今天帮娘收钱都收对了。”陈长生一边将碗勺和锅等都收到背篓里，一边嘴上夸奖着。 “娘给你们安排的任务你们都完成的很好，那娘早上答应你们的事情也要做到，待会儿我们就去买糖葫芦，一人一根。” 三寿自觉地背起背篓，陈长生则一手拎着木桶，一手牵着四喜，母子三人先去城门口找牛车放下东西。 午时，街上来往的人逐渐多起来了，三寿和四喜两个孩子第一次进城，人生地不熟的，紧紧地贴在陈长生两旁。 陈长生将木桶和大锅等杂物先卸在牛车上，减轻些重量，只背着背篓轻装上阵去采购。 陈长生先是买了四根，想了会儿，又再多买了六根，准备给老宅那边几个孩子。 三寿和四喜都舍不得现在就吃糖葫芦，非说要把糖葫芦带回去和两个哥哥一起吃，陈长生无奈地笑着依他俩去。 因三人刚刚都吃过了一个肉包垫巴了肚子，现下也没那么饿，他们就直奔糖料店，买好了十斤红糖和十斤山楂。 黄豆也没了，家里的白米和糙米这几日也吃得差不多，陈长生又去了趟粮店，补充了十斤黄豆，白米和糙米也各买了五斤，最后又割了一斤猪肉回去。 她不打算买太多，因为陈长生记得今天是重生的第七天，刚好到了系统奖励随机大礼包到日子。 也许今天会再幸运地获得一个食材大礼包也说不定呢。 陈长生感觉自从自己变成女人后，力气是大不如前世，身上背着五十斤的东西，竟然还有些走不动。 她把整个背篓卸下放在牛车上喘了口气，买东西还真是不方便，要是能有个手推车就好了，再不济独轮车也行。 东西基本上都买齐全了，三寿和四喜爬上牛车坐好，“娘，咱们现在是回家么？” “回家！” 第59章 业务分包 牛车到陈家村刚刚好是未时正，头顶的太阳也算毒辣，陈长生到了自家门口，就瞧见准备外出的陈大福和陈二禄。 “娘，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两兄弟又惊又喜。 “大哥二哥，你们快猜猜今天我们在城里卖了多少碗豆腐脑？”陈四喜立刻小跑几步到两兄弟面前，急着分享着今天的成绩。 “多少？有十碗吗？”大福试探着问，毕竟今天娘他们也是第一次卖，也不知道城里人爱不爱喝。 “十碗？大哥你也太小瞧我们了吧？啧啧，再猜！” “那就二十碗不能再多了。”陈二禄也加入猜测大军，有心故意逗这个小妹妹。 “错错错，我们卖了二十九碗！全部都卖光了！”陈四喜按耐不住直接说出结果，又有些洋洋得意地说，“三文钱一碗，一共挣了八十七文钱。大哥二哥，我们厉害吧。” 陈大福摸摸小妹的头夸奖，“厉害，四喜真厉害，娘真厉害。” “还有我呢，今天的碗全部都是我洗的，我也厉害！娘还给每个人都买了根糖葫芦，说是今天的奖励。”三寿说完，就在背篓里翻糖葫芦。 陈长生笑着拍了拍三寿的手，“别在门口聊天了，咱们先把东西都搬进去再说。” 几个人搬木桶的搬木桶，拿锅的拿锅，提背篓的提背篓。 进了屋，陈长生才开口道，“你俩今天咋还没去田地那边？” 她知道两个儿子都是勤快孩子，应该不是在家里躲懒。 陈大福一五一十回答，“我和二禄昨天各自都挖了四步，今天上午又挖了四步多，挖到未时初才休息，这才赶回来吃口饭。” “有了昨天的基础，今天大家都更熟练，进度快多了，估计下午我和大哥还能各自挖个三步。”似乎是怕娘担心他们拖后腿，陈二禄补充道，“娘放心，分给我们十五步的任务肯定能完成。” 陈长生放心地点点头，“你们去忙吧，记得再擦点药膏，把手套戴着。” 陈二禄亮出手掌，“不用，我的手已经好了，娘给的那只药膏果真很有效，才两天伤口就愈合了。这么精贵的药，还是留着吧。” 陈长生将两个孩子的手掌牵过来摊开，抓起药膏继续给他们涂，“娘说过，这药膏要坚持涂，好不容易快好了，更要巩固巩固。” 知道孩子的心思，她宽慰着笑着说，“别担心，咱家现在有钱，这支药膏虽然不便宜，但是也还是用的起。你们只管保重自己的身体，健康才是大事。知道了不？” 几个孩子都点点头，异口同声道，“知道了。” 陈长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娘打算明天带你们四个都进城，分成两拨人分开卖豆腐脑，把咱家这豆腐脑的生意给做起来。” “都去城里？可挖渠的事还没干完，不好走开。”老大老二虽然也想进城帮忙卖豆腐脑，但村里大事也不能落下。 陈三寿举手插话，“娘，我和四喜可以去帮忙。我们两个人虽然力气比不了别人，但是给大哥二哥打配合，也能节省不少时间。” “对，我来负责把挖出来的泥运走。”陈四喜想起昨天和娘去田地给哥哥们送饭看到的场景，“我们现在就出发，早点干可以多挖点！” 陈长生点头同意，四个人今天下午应该也能挖不少，这样明天的工作量也小了，就算不能把老大老二都带进城，能带一个去，也是好的。 三寿和四喜换回了旧衣服就出门了，陈长生也没闲着，她先去给后院的辣椒籽浇了一层薄薄的水，这些辣椒籽还要再等几天才能出芽。 又把下午刚买的十斤黄豆洗干净全都泡着，明日一早刚好可以用。 隔壁马婶子听到陈家的动静，看到是陈长生回来了，就将今日收的地皮菜拿过来。 “陈大嫂子，这里一共五十三斤，我把你收地皮菜的事情说了，咱村里妇人和孩子们今日得空的都去上山摘了些。我按你的要求收的，你看看可还行？”马婶子扒拉着地皮菜给陈长生翻看。 陈长生用手翻了翻，发现今天的菜很干净，几乎都没什么泥沙，入锅前只要简单冲洗一遍就可以。 她惊异问道，“怎么这么干净？” 往常自家摘的，都混着很多泥沙，几个孩子得费不少力气才洗干净。 马婶子笑着道，“本来是没这么干净的，有些妇人还想拿些野草充数，被我发现了，让她理干净再送来。还有夹杂泥沙的，我也让她们拿回去给初步洗干净再送过来。” 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马婶子脸上有些红，“那个，我家铁蛋和冬梅今天也没啥事，我就让他俩也去山里摘了十来斤。婶子我想着就这么轻轻松松赚了你十文，也不大好意思，就让他俩下午把这些地皮菜都给洗干净了。” 说完，马婶子将多余的四十七文钱还给陈长生，“你数数看看对不？” 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陈长生也是个直来直往的人，钱这方面不能马虎，她当面数了，没少。 陈长生放心地收下地皮菜和钱，又数了五个铜板出来，“马婶子，今天这事儿真的得谢谢你，帮了我不少大忙，不然我晚上洗这些又要洗到大半夜。” 马婶子推拒，“哎哟，麻烦个啥，要不是你收地皮菜，我哪能挣到钱呀。今天已经赚了十文钱，你又给我五文钱干啥。可使不得！” 她都没想到自家俩孩子还能挣个十文钱。 十文钱，都快赶上一个成年人在城里打工的工钱了。村里给那二十个主动挖渠的人也才五文钱一天。 陈长生正色，“我不是开玩笑，洗地皮菜这事儿我知道，要多次不停地搓洗才行，又麻烦又费手，这五文钱是铁蛋和冬梅应得的。” 看到陈长生态度坚决，又回想起下午看到自家儿子和丫头在那里搓洗，马婶子也不再推拒，“那我就替铁蛋和冬梅谢谢你了。” 见马婶子收下钱，陈长生才开口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马婶子，你今天帮我收的这菜质量很好，我很是满意。我想把这收菜的活以后都包给婶子你。” 她要搞业务分包。 第60章 自己做砖 “都包给我？”马婶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对，包给你。” 陈长生她知道，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团队的力量是无限的。 卖地皮菜是她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业务，以后还会有豆腐脑业务，甚至还会有其他别的业务，光靠她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就像前世她所在的烹饪学校，有个学员学成毕业后出去创业开饭馆，本着节约人力节约成本的原则，一人兼老板，兼厨师，兼服务员，兼收银，兼保洁。 是的，整个饭馆就那个毕业学员一人，成功地创业失败。 要想把业务做大做强，就要学会放手，把业务分包出去，选择一个好的管理人员，老板能省不少心。 陈长生通过上次马婶子家男人连夜给她做出五十根签子，知道对方是个可靠的人。这次收地皮菜，对方不仅严格把关，甚至还主动帮她把菜给洗干净，再次让她相信对方的老实可信。 这么好的人才，这么好的员工，当然不能错过。 陈长生仔细说着，“婶子你继续帮我收地皮菜，还是一文钱一斤，铁蛋和冬梅要是有空也去摘。十斤地皮菜若是洗干净了，额外再付五文钱。不管是别人家洗，还是婶子家自己洗，都按这个价给。” 她刚刚算了，五十斤地皮菜洗干净了，她收过来的成本是七十五文钱，炒菜配菜调料那些成本在五百文以内。 一天收入是一两银子加七百五十文，刨除成本，也有一两二钱多的利润了。 马婶子睁大了眼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洗干净还给钱？” 就洗个菜陈大嫂子也给钱，莫不是钱多烧的慌吧。 陈长生笑着，“洗菜也给钱，但前提是把菜洗得足够干净，收过来直接炒的那种程度。明白不？” “行，既然大嫂子你信我，这活儿就包给我了，我保证给你干好来！”马婶子拍拍胸口让陈长生放心。 两人说话间，院外传来里正的声音。 “陈家大房媳妇回来啦，你让我找木工的事儿，我找好了，就是咱村里的师傅，你的邻居马大强。” 陈里正看到陈家大房四个儿女都上地里去，这才知道陈长生回了家，领着马大强就马上赶到陈家。 “大梅，你怎么也在？”马大强看着自家女人。 马婶子只说晚点回头说，就回家去了，不耽误里正的大事。 陈长生先去灶上倒了两碗水出来，“里正叔、马大哥，你俩先坐着喝口水，我进屋去拿图纸。” 陈里正看着陈家大房这院子，总感觉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院子里搭了一个鸡窝，养了几十只小鸡崽，还有两只母鸡和两只鸭，前院的五分小菜地还种着茄子和冬瓜。 墙角的柴火也码得整整齐齐，水缸也是装满了水。 看起来很有生活气息。 和以前陈家那好赌男人在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陈长生拿了图纸出来，也找了个凳子坐下，“里正叔、马大哥，你们看。” 她把图纸打开，纸上清清楚楚地画明龙骨水车的工艺做法，具体到有多少块板材，每块板材的大小，哪些地方需要开洞安装榫卯，都详细记录着。 陈长生边指着图纸，边详细地介绍龙骨水车的工作原理，一番下来，就连外行人陈里正也弄明白了七七八八。 马大强干木工活多年，他一看这图纸顿时就明了，忍不住问，“陈家大嫂，这图纸是你画的？” 这图纸，不像外行人画的，倒像是有多年木工经验的老师傅画的。 陈长生怕露馅，找了个由头，“算是，也不全是。我之前去城里看到过这水车，然后把我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城里的一位木工老师傅，那老师傅结合他多年的经验帮我改造之后，帮忙给画的。” 马大强点点头，“这画图水平一看就是出自老师傅之手，果然如此。” 陈里正之前还担心那什么龙骨水车做不出来，看到马大强刚刚的反应，应该是能成了，“怎么样？有了这图纸，大强应该能做出来吧？” “没问题，这水车就包在我身上了，我昨日里收工后就去山里砍了几棵树，木料应该是够的了。我现在就开始做。工具家里都有，估计这两天就能做出来。”马大强信心满满。 “只不过...只不过我负责的那十五步渠还没挖完，还有个六步的样子。” 陈里正拍了拍马大强的肩膀，“这个你放心，你只管放心做龙骨水车，没挖完的渠老叔我已经安排村里其他人去干了。一天五文钱，有不少人想干呢。” 有陈里正这句话，马大强顿时就安心了，“那陈叔，我这就回去开始干。”说完接过图纸站起身回了自家。 剩下里正和陈长生二人。 里正开口，“这龙骨水车的事已经解决了，剩下的就是蓄水池，不知道这蓄水池是怎么个建法？” 因着挖渠的事也是陈家大房媳妇提出来的，导致陈里正现在有啥事都不自觉地想问问陈家大房媳妇的意见。 陈长生说，“蓄水池的建法倒是挺简单的，就是得要一些红砖。” “买红砖？那得花不少的钱。来之前我也算了下村里的公账，有钱，但是可能不够。而且花公账上的钱得开全村大会，我担心大家伙儿不会同意。”陈里正吸了口手里的旱烟缓缓说着。 是的，毕竟砖不便宜。 “那咱就自己做红砖！” “自己做砖？”陈里正一脸惊愕。 做砖这不是普通工艺，都是各家独门技巧，绝不会轻易外传，他们哪有这技术。 陈长生却有信心，她前世很爱在某音里看荒野求生类视频，其中就有个越南小哥一人徒手建砖、制作水泥、建房子，挖水田和鱼塘，主打的就是一个人就是一只生产队。 “里正叔，这几日在城里，我询问了几个老手艺人，也略微知一二。要不我今天先试验一下，如果成功了，咱就开始动手做。” 如果她做成功了，里正才更好动员村里人。 “行，就这么办，那就辛苦你了！”陈里正敲了敲手里的旱烟袋，“这样，为了让你这边试验顺利，我安排两个人从明天开始把你家的挖渠任务给包了，让大福和二禄两小子都回来，家里的活还需要人干的。 你那两个孩子勤快，这两天已经挖了不少，剩下也没多少任务量。” 陈长生正愁挖渠的事，想不到里正帮她解决了。 第61章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里正离开后，陈长生就拐进马婶子家，她有事情要找马大强。 马大强正在院里将树砍成长度相等的中段，“陈家大嫂子，你怎么来了，是水车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吗？” 陈长生摇摇头，“不是水车，是我想请马大哥帮忙做两个小桌子和四张小凳子，还有两只水桶。” “桌子简单，家里还有一些裁好了的板子，我把它们刨平，现在就能给你做出来。”马大强以为陈长生要的是平日里吃饭的桌子和凳子，一块板子加四个腿的那种。 陈长生摇摇头，“不用那么大，桌子大概就一步的长度和半步的宽度，高度大概在膝盖处。凳子就更小了，大概在小腿的高度，凳面十寸长、七寸宽。”她停顿了下，接着又说出专门的需求，“只不过桌腿和凳子腿需要做成可以活动折叠的。” 活动折叠？ 马大强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桌子，谁家饭桌这么小、这么矮，还活动的？会不会满院子跑？ 他想开口问，就被自家婆娘给打断了，“让你做你就做，哪那么多问题。” 马大强识趣地闭上嘴，刚刚他一回家，自家婆娘就马上告诉他陈大嫂子将收地皮菜的业务承包给他们家的事，估摸着陈家大嫂子是要在城里摆摊做生意用的吧。 “你那桌凳其实也不难，用榫卯做个折叠腿就行，下午就给你做两个出来，保证不耽误嫂子你做生意。水桶可能要明后日才能做出来，要先赶这水车。” “水桶晚些不急，那就谢谢马大哥你了。你看这工钱怎么算？我也没做过木工，要不你看城里人做这个物件收多少钱，就按城里人的价格一样算给我。” 马婶子打断陈长生的话，“还收什么钱，你把收菜的活承包给我，我还没来得及谢你，让我一个妇人也有活计可干，能挣些个钱补贴家用。” 她看了眼男人，马大强也点头附和着自家婆娘，“是是是，就几个小物件，树也是山里砍的，都不费啥材料，不用收钱。” 陈长生不是贪图小利的人，给马婶子安排活是看中这人诚信实在，拜托马大强做桌椅又是另外一码事，必须得给钱。 “两码事，一码归一码，马大哥给我做桌凳我肯定是要给钱的，要不就按城里的工钱一天十文钱算。我的桌凳腿要折叠的，恐怕会难一些，那就算水桶全部一起四十文钱。你看行不？” 陈长生坚持给钱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想要保证这些东西的质量，不要随随便便做一个东西出来打发她。 马婶子看陈长生坚持，大概读懂了她的意思，“那行。陈大嫂子你把要求再细细跟大强说说，保证让你满意。” 又转身掐了一把自家男人的胳膊，“大强，你可得好好给陈大嫂子做，木材也要选好的，不能耽误人家做生意。” 陈长生捡了根竹棍，在地上画着，特别是折叠的桌腿部分给马大强仔细说了遍，水桶也要做个盖子，防止灰尘飘进去，确保对方听明白了。 “大嫂子放心，我今天就能把桌椅先做出来，明早给你送去。” 陈长生离开马家，马婶子立刻凑过去再次叮嘱自家男人，“你可得给人把活干好，人家陈大嫂子能把承包地皮菜的事情包给我，一天好几十文的事交给我，那是啥？” “是啥？”马大强憨憨地问。 “是对我的信任！而且有了这活儿，咱铁蛋和冬梅每天也能挣个十来文，都快顶你在城里一天的工钱。咱得感恩，不能给人家拖后腿。懂了不？” 马大强点头如捣蒜。 ** 陈长生在努力回忆上一世看视频里那个越南小哥是怎么做红砖的。 需要将黏土和泥沙混合在一起，再倒入磨具中成型，等晾干的差不多，就可以烧制让红砖变得更硬。 想着，她正准备锁上院门去河边找找粘性较高的土。 忽地脑海中响起久违地系统声，“哔啵——又到了每周随机赠送宿主礼包的时候了，让我们看看本周宿主会获得什么呢？将将将将，请宿主打开本周礼包。” 陈长生唤醒手环，屏幕上果然出现一份闪着亮光的礼品包。想不到系统还挺准时，果然是每周赠送一次。 “今日随机礼包——新手生存期清凉一夏礼包一份。请宿主确认签收。” 陈长生点击“确认签收”，大礼包打开了，这一次的物资还真是来得巧。 第一件：风油精一瓶 四十毫升，清凉油一罐 三十克。 能有效防止蚊虫叮咬，适合宿主下田干活，泥腿子人士必备。 陈长生，“系统，你人还怪好的嘞，还担心我下田种地被虫咬。” 还不错，收下。 第二件：十滴水 五毫升*20支，藿香正气丸 二百丸。 能治疗中暑恶心头晕健胃腹痛，适合夏季感冒脾胃虚弱以及胃肠型感冒。 过两日快入伏了，给几个孩子一人发两支，以防在地里热晕倒中暑。 还挺实用，收下。 最后一件：可伸缩折叠电风扇。 陈长生想吐槽，刚刚才表扬了系统，怎么马上就开始不懂事了。 电风扇，这玩意儿她用不了啊，这个朝代根本就没电。 系统，“宿主，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陈长生，“请开始你的表演。” 系统娓娓道来，“此电风扇不是普通插电电风扇，而是太阳能充电电风扇，专门考虑到宿主现在所处生活环境而贴心准备的。 仅需每日将电风扇放置于阳光底下四个小时，就能使用一天。响应绿色节能口号，轻松争做低碳达人。” 低碳达人？ 她现在的确是低碳，都可以说是零碳了。 上一世大力倡导“能走路不骑车，能骑车不坐车，能坐车不开车”，如今她是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每天卡路里热量消耗咔咔增加。 陈长生将电风扇拿过来研究一番，发现既可以折叠站立，还可以变形成挂脖式的。 按下开关，风立刻就吹出来。 凉快！ 这电风扇只适合四下无人的时候用，平日里若是拿出来，还不得引人注目。 陈长生将这个清凉一夏大礼包全都存放于手环空间，就往河边去了。 做红砖这事儿得抓紧。 第62章 荠菜猪肉水饺 陈长生选了一处粘性较强的泥地，用木棍用力戳了戳，泥土开始松动，土质适合。 她挖了一篾子的泥，去掉掺杂的小石子，以确保纯净度。又去河里捞了半大缸的沙，回到自家院里就开始用水将泥和沙混合。 为了增加砖的硬度，陈长生又去灶膛里挖了些炭灰出来加入其中。 这次做的是实验砖，对外形要求不严格，她只简单地用手拍成一个长方形，并未做模具。 陈长生一共做了六块，只要等这些砖晾干了，就能进行下一步。 看了眼手环上的天气，明日晴天，气温在27—32度，早晚还算凉快，就中午最热。 忙完这些刚到酉时，估摸着再有一会儿孩子们就要回家了。 陈长生决定今晚吃个饺子，家里还剩些面粉，她原本想做白面饺子，不过想了想天天吃白米白面，万一三寿和四喜说漏了嘴，就不大好，又舀了两勺糙面混进去。 和面这事陈长生是轻车熟路，和好了，拿个盆子倒扣着等着醒面，接下来是准备饺子馅。 这几日家里天天都是地皮菜，都有些吃厌了，就弄个荠菜猪肉馅吧。 手环里有卖荠菜的，菜色新鲜还包邮到家呢，也便宜，一把只要三文钱。 陈长生买了两把，花了六十大卡的热量，当前剩余一千九百大卡。 荠菜洗干净，焯水再切碎，又切了一斤猪肉剁碎，再把家里剩的几个新鲜口蘑捣碎，和猪肉一起捏混合，加入油盐和十三香辣椒粉等调料，饺子馅就做好了。 刚准备包饺子，门口就传来几个孩子嬉闹的声音，“娘，我们回来啦！” 陈三寿嗅了嗅，闻到了馅料的香味，像只小狗似的放下工具就直奔过来。 看着陈长生擀好的面皮和盆里的馅料，三寿忍不住惊呼，“娘，咱们今天吃饺子吗？” 陈长生笑盈盈地看着儿子，“是呀，还是猪肉馅儿的。快去叫你两个哥哥洗完手过来一起包。” 陈三寿飞奔出去，嘴里嗷嗷叫，“大哥、二哥，咱家今晚吃荠菜猪肉馅的饺子，娘让我们洗了手就赶紧过去包。” 天还亮着，陈家几人就在院外继续包着，几个孩子不会包，就跟着陈长生边学边包。 “看我这个，包的如何？”陈大福手心放着一个东倒西歪的饺子，皮都被扯破一个洞。 陈长生看着直皱眉，“大福你这手艺不行啊，皮和馅都被你浪费了。算了算了，你还是干别的吧。”说完就开始驱赶大儿子。 陈大福挠着头憨憨一笑，“这么精细的活，的确不适合我这个糙汉子，我还是干些劈柴挑水的粗活吧。” 他看到地上码放着的方形砖块，忍不住问道，“娘，这些是什么？” “那是娘下午自己试着做的砖，要是成功了，咱村里自己就能做些砖块，等水渠挖好就可以开始建蓄水池。” 陈二禄似乎是想起什么，“娘，你猜猜我们几个人今天挖渠道一共挖了多少？九步！整整九步，比昨天一整天挖的还多呢！” 他掰着手指头计算，“加上昨天的，咱家一共挖了二十五步，是村里挖的最快的。” “是啊，里正爷爷还说大哥和二哥明天都不用去田地那边，说剩下的五步他找人给我们挖，也不知道是回事。”陈三寿包了个饺子展示给陈长生看，嘴里说着。 陈长生看着老三包的饺子，还不错，基本合格，至于老三说的不用再去挖渠那事，她下午已经知道了。 “这样多好啊，那咱们四个明天就都能和娘去城里卖豆腐脑了，咱们是分成两拨人吗？我还是继续收钱吗？”陈四喜惦记着卖豆腐脑的事。 “明天我和三寿在码头，你们三个人到集市，大福和二禄你俩负责装豆腐脑和洗碗，四喜负责收钱。吆喝的话术晚些我告诉你们，四喜今天应该也学到了一些。”陈长生分配任务。 不多一会儿，饺子全都包好了，陈大福也生好了柴火，锅里的水烧开了。 “下饺子嘞！”陈长生一股脑地全下了，她转过头吩咐老大老二，“大福和二禄，你们把那几块砖给搬到灶台旁边。” 这些砖今天晚上放灶膛旁边烤烤，明天再晒一天应该就行了。 水开后，陈长生又往锅里添了三次水，直到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饺子都浮起水面，饺子煮好了。 她将饺子都捞出来，一个人十五只，又给每个人都加了一点醋，就端到堂屋的桌上。 “鲜，真鲜！”陈大福一口下去，差点被荠菜鲜掉眉毛，“娘，这菜在哪儿摘的，明日我也去摘些。” 陈长生才不会说是手环里买的，“好吃就行，明日咱们一早就要进城，没时间进山摘菜。” “不进山，那咱家地皮菜怎么办？家里剩下的也不多了。”陈三寿和陈四喜嘴里塞着饺子，异口同声道。 往日里都是两个小的天天去山里摘地皮菜，这突然说不摘的，莫不是城里人不要这菜了？才刚做起来的生意呢。 陈长生夹起一个饺子蘸了蘸醋，送入嘴里悠闲地品着，“娘把摘菜这活给承包出去了，以后都交给别人洗，咱只负责炒和送货。等你们大了，送货的事情娘再交给你们。 以后咱家的业务肯定会扩大，光靠咱们几个人是不够的。嗯，这饺子真不错。” 承包？业务扩大？孩子们似懂非懂。 不过他们懂的是娘包的这饺子是真的好吃。 吃完，陈长生将下午买的糖葫芦拿了六根出来，出门上老宅那边去。 老宅也已经吃完晚饭，陈老太依旧是在编藤篮，柳氏负责收拾灶台，崔氏催孩子们去洗漱，男人们因白天挖渠，所以只用做一些烧火简单的活。 “娘，大嫂来了。”还是眼尖的柳氏先发现门外的陈长生。 “给你大嫂端碗水来。”陈老太吩咐柳氏，自己到屋里去拿编好的藤篮出来。 她这几日一有空就不停地编，手指飞舞地都快起火，直到今天才全部都编好，又将剌手的边角都给修整了一下，以防弄伤那些老爷太太和小姐们的手。 陈长生放下碗，仔细看了这几个藤篮，有的是带扣，有的加了提手，那个定制款三角狗窝，内外都编织整齐，甚至还编了个小门。 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婆婆的手艺的确很好，只要说明白工艺和要求，就能编出来。 这几个高定款藤篮送到梁府去，一定会包君满意。 第63章 人之初性本善的下一句 看完篮子，陈长生把手里几根糖葫芦递过去，说是白日里去城里带回来给几个孩子解解馋的。 陈老太嘴角一撇，刚想说这个媳妇又乱花钱，又忍住了，“老二媳妇，过来把这几个拿去给孩子们分一分。” 大毛和小菊几个都洗完了，听到有吃的，赶紧喊其他几个小萝卜头出来，几个人接过糖葫芦，嘴里甜甜地说着，“谢谢大伯母。” 孩子们都只吃了一颗，剩下的要存起来留着以后慢慢吃。吃糖葫芦的日子可不是每天都有，虽然奶奶对他们也好，但是很少很少买零嘴儿，毕竟家里条件并不好。 陈长生开始说正事，她今天来是想拜托陈老太找个铁匠师傅，看看能不能给她打一口趁手的锅。 现在家里每天都要炒每天都要煮，一口锅根本不够用。原想着在手环里买一口锅，但是一口锅要三百多文，差不多三千多大卡。 她现在不缺银子，缺的就是卡路里。不如花些银子找人打一口锅，想着陈老太认识的人多，就请她帮忙。 陈老太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大房媳妇要打锅干啥？一口锅不便宜，要是有急事，就先把家里这口锅拿过去用。” 一口锅少不了一两银子，一两银子都快赶上半年的收入了。就算大房最近挣了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吧。 陈长生微微一笑开口道，“不是一时半会儿急用，是每天都要用，娘总不能把锅一直都给我，到时候你家用什么做饭哩。 而且我要的这口锅有些特殊，是专门做生意用的，锅必须打的深，虽然贵了些，但是能帮我赚钱。” 陈老太知道大房媳妇在村里每天收地皮菜，肯定是做啥买卖，这几日又是给四个孩子买新衣裳，又是给二房三房买糖葫芦，应该买卖还算可以，便也不再坚持。 “那这事就交给我吧，我老婆子肯定给你找个好手艺人，给你打口满意的锅。” 陈长生捡了根小棍儿在地上画来画去，将锅子的要求说清楚明白，主要就是食堂里的大汤锅，要深而且得有两只提手耳朵。 末了，她还不太好意思的地开口，“我想再借个木桶，借几日，等我自己的木桶打好了，就还过来。也不白借，一天两文钱成吗？” 陈老太啐了一口，生气道，“你这婆娘，借个桶也给钱，咋地，真是钱多烧的慌吗？我看你真是管不住家，有几个银子就晓得乱花。” 起身去屋里搬出一只木桶用力放在陈长生面前，嘴上恨恨地说着，“拿去，不用给钱，你记着给我几个孙子好好存些彩礼钱。” 陈长生笑盈盈地接过，“存存存，我还要给四喜准备嫁妆呢。” 回去的路上，她在手环里花了三十大卡买了本二手旧书《三字经》，从今天晚上开始教几个孩子识字。 陈家几个小的还不知道马上就要开启学习之路，老大和老二配合劈柴，老三和老四在逗弄着小鸡。 “娘回来啦。”陈二禄自觉地接过陈长生手里的木桶。 “二禄，家里有油灯吗？”陈长生从怀里掏出《三字经》，没有灯，学习比较费眼睛。 来这个时代也有一个星期来，陈长生每次都是到了天黑就休息，要么就是借着月色干活，也没看到家里有蜡烛和油灯的影子。 “娘，你要油灯做什么？”陈二禄疑惑地问。 “娘打算从今天开始教你们识字，现在也不用赶着洗地皮菜了，晚上有大把的时间，可不能浪费。” “啊，我们也要识字吗？我就每天喂喂小鸡也要识字吗？”陈三寿在院子里逗弄着小鸡，听到陈长生的话，叹了口气问。 “三寿不爱学识字，娘我可爱学，等识字了，我以后还要学算盘，到时候就能去算账了。娘卖豆腐脑，我收钱，保证不算错。”陈四喜对算账是真的有些上头。 陈长生满意地点点头，“四喜真棒。” “四喜爱学，那就四喜一个人学吧，我爱喂鸡喂鸭。”陈三寿附和着蹦出一句。 “不仅四喜要学，你们每个人都要学，娘不管你们以后是不是爱种田爱喂鸡鸭还是爱做生意，都要学识字。只有读书识字，才能走的更远，以后可选择的机会才会更多。” 陈长生顿了顿指着自己手里的书，“娘今天去城里买了本书，就从今天开始，娘教一句，你们学一句。咱们不急，每天学一点。二禄，你把桌子搬到院子里，趁天还没黑透，咱们今天抓紧时间。” 四个孩子围在桌旁，陈长生念一句“人之初，性本善”，孩子们跟着念“人之初，性本善”。 “人之初，性本善是什么意思？我听里正家的狗蛋哥好像也念过人之初。”陈四喜率先开口。 “意思是每个人刚出生的时候，本性都是善良的。”陈长生一字一句解释。 “真的吗？可是…”陈三寿小声地怀疑，他觉得不对，可是书里说的怎么会错呢？ “可是什么？”陈长生听见三寿的嘀咕声，示意他站起来继续说。 “可是我觉得有很多坏人，外婆是坏的，爹以前经常去赌钱，那些要债的人都跑到咱家来了，还想把四妹抓走，那些人也是坏的。”陈三寿大声说着。 其他几个孩子也默不作声，似乎是同意三寿这番话。 陈长生放下书，盯着几个孩子的眼睛道，“那些人也不是天生就是坏的，他们刚生下来也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只是在长大的过程当中慢慢接触了不同的人，染上了一些不好的习惯，才导致自己开始变坏。 娘这么说，你们可能还不懂，但是这本书里下一句就解释了为什么原本善良的人会变坏。” “为什么？”四双眼睛齐齐盯着陈长生，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 “这个要等你们先把人之初 性本善学会了之后，娘才会继续讲。”陈长生知道自己成功勾起了大家的学习兴趣。 “我已经学会了，我背给娘听。”陈三寿急于想知道下一句，嘴里念着，“人之初，性本善。” “我也会，人之初，性本善。”大福也开口。 “我知道你们都会，不过娘对你们的要求是，不仅仅是会说，更要会背，还要会写。娘明天再抽查你们的背诵情况，接下来我们学习写这几个字。” 只有会写字，才是识字，才能扩大阅读，自主阅读，读得多，就能慢慢理解书中的意思。 听到还要背诵和学写字，孩子们的小脸顿时垮下来，“写字也太难了吧。” “咱家没有纸笔，写不了。” 古代笔墨纸砚可贵了，一两黄金一两墨不是开玩笑。 第64章 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陈四喜突然想起什么，朗声道，“我有办法，咱们可以打一盆水过来，用手指头蘸着水在桌子上写。” 这倒是个好主意。 陈长生一撇一捺在桌上写了个“人”字，孩子们依样画葫芦跟着慢慢练习。 几个孩子手上写着，嘴里也跟着念着。 ** 翌日。 天气晴朗，27—32度。 陈长生是被院外声音给吵醒的。 “咕咕咕咕，快来吃饭啦！”陈三寿撒了一把野菜碎到鸡窝里，鸡崽子们顿时扑腾着翅膀低头干饭。 喂鸡喂鸭这活已经被三寿和四喜两人给包圆了。 前院和后院的菜地则由陈大福负责，他起的最早，这会儿已经在磨豆浆了，十斤，今天要全部磨好。 因今日全家集体进城，每个人都穿上了新衣裳，让自己看起来更体面，趁着好天气，二禄抓紧时间把换下来的脏衣服都给洗了。 说是洗，其实也就是简单在河里用水过滤冲洗，家里没有皂角，太贵，买不起。 陈长生伸了个懒腰爬下床，简单洗漱后准备做早饭。 “陈家大嫂子，你过来看看。”马婶子隔着院篱笆隔空喊着陈长生。 她男人昨日忙到半夜，终于做好了两张桌子和四把凳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陈家大嫂子要的那什么折叠桌凳。 马大强拎着一张桌子，在给陈长生演示，张开是一张十公分*六公分的桌子，折叠就是一张瘪平的板子，桌腿交叉收起，方便携带。 凳子就更灵巧了，连冬梅这样的小女孩儿都能一手轻松拎着两只。 板子被修整的平齐，不用担心木刺扎手的情况。 陈长生极为满意地点点头，忍不住夸赞，“马大哥这手艺真是不错，做的太合适了。” 马大强被夸赞的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憨厚一笑，“合适就行。只不过还没来得及上油，等大嫂子你今天从城里回来拿过来我再上油，放灶膛边烤一烤，晾一晚上就好了，能防虫防腐。” 陈长生谢过马大强，将桌椅板凳先拿走了，待木桶也全部做好后，再一起结算工钱。 陈家今天早饭比较简单，煮个菜叶糙米粥对付一下，反正全家今天都要进城，到时候可以在城里吃顿。 地皮菜已经过了一遍水，陈长生快手炒熟，出锅装好。紧接着就是豆腐脑，十斤黄豆最后做出来差不多一百斤的豆腐脑，分成两只桶子装好。 红糖和咸味卤料也依次分成两份，方便分开售卖。 陈长生昨日就提前和陈大牛打了招呼，在牛车上给她预留出位置，一大家子整整齐齐地上车出发，当然陈长生为了燃烧她的卡路里，只能辛苦一点腿到城里去。 路过村东口，她顺手拿上了陈老太编好的八只藤篮，准备今天去趟梁宅交货。 天气晴好，一路上风光旖旎，景色宜人。 照例先去如意酒楼交五十斤的货，接着再转头去梁宅，牛车停在耳门外。 “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我上去敲门。”陈长生对几个孩子说完，上前轻轻扣了两下门环。 门“吱呀”一声从里缓缓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小丫头的脑袋，一脸防备地看着门外之人。 “有什么事吗？”小丫头谨慎地问。 陈长生报了沈妈妈的名字，又将送藤篮的事情告诉了她。 小丫头回想了一下，前几日的确是有个妇人来宅子里，沈妈妈还领着妇人到各院，说是编藤篮的。回忆了一下，好像就是眼前之人。 小丫头便让陈长生跟着自己进去，见她还带着七八只藤篮，就允许再多一个人进来。 陈长生示意陈二禄拎着东西赶紧跟着自己，其他几个乖乖在外等着，陈大福和三寿以及四喜虽然也想进去瞧瞧，但怕自己毛手毛脚坏了规矩，就老老实实守着牛车上的东西。 “这是谁家的院墙啊，也太高了吧！”陈三寿仰着脖子想看看墙有多高。 “是梁老爷家的，咱白水县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不仅院墙高，宅子更是大的哩，听说里面假山和亭台楼阁数不胜数，到处都是紫檀木和花梨木。”陈大牛得空休息。 “大牛叔你知道的真多，想必是进去过。”陈三寿艳羡地说着。 “诶，我老头子哪有那个本事能进去，我也是听城里其他人说的。倒是你们几个小子的娘，是真有本事，竟然都和梁家做起了生意。”陈大牛羡慕陈二禄，那小子竟然都进去长眼了。 “你们陈家以后要是飞黄腾达了，若是也在城里建这高门大院的，我老头子到时候来逛逛，可别嫌弃我呀。”陈大牛呵呵笑了几声。 宅子外，几个孩子开始臆想，真的吗？他们也能住得起这等豪宅？要是真的，那今天可得好好卖豆腐脑了。 宅子里。 沈妈妈领着陈长生母子二人到和乐堂去见自家老爷，和乐堂那边，瞥见有下人过来，梁实秋立刻放下碗筷端坐好姿态。 原来梁实秋和梁少钦前一刻正龇牙咧嘴地吃着如意酒楼送来的爽口地皮菜呢，一口小菜一口粥，好不滋润。 陈长生放下藤篮对着梁实秋微微屈膝，“梁老爷，你要的藤篮已经编好了，今日都带过来了。” 沈妈妈及时地拿上一款递过去，梁实秋看着眼前这款，手艺的确不错，编的甚是精巧，藤子也选的好，泛着光亮，一看就是精挑细选的。 陈长生开口介绍，“这是一款梳妆盒，内里专门设计成若干个大小不同的格子，可以放粉饼口脂和眉笔等等。 老爷你看翻盖的内里，编了两个小口，到时候嵌入一个镜子就行。化妆的时候打开，可以直接就着内嵌的镜子妆点自己，不用的时候盖上盖儿，防尘又干净。” 梁实秋记得，这是后院二姨太特别要求的，说要做一个别致的梳妆盒。 他满意地放下，剩下的也没再检查，让沈妈妈全部收下晚点给各房送去。 他一开始就相信陈长生的手艺，能做出那么详细记录的人，肯定能编出来。 梁实秋请陈长生母子二人入座，一个小丫头立即端了两杯茶上来。 “陈夫人的手艺果然不错，我这就将银钱给你结算了。”他挥手示退其他人，接着从腰包里直接摸出一个银锭子。 陈长生看着那个银锭子估摸着得有十两。 八只藤篮就给她十两银子。 有钱人的世界都是这么朴实无华的么？ 第65章 追加订单 陈二禄有些坐不住了，十两银子，难道这泼天的富贵终于开始轮到他家了么？ 梁少钦也不懂，虽然他对女人的妆奁盒不懂，可是一只藤篮而已，再怎么也不会值一两银子。 他爹突然莫名地给这个乡下女人这么一大笔钱，难道是动了别的心思？ 梁少钦忽地想起来，他那几个姨娘都是从接受爹的银钱礼物之后，才变成他的姨娘。 莫非爹又要给他找一个新的姨娘了？ 不可能吧？ 他爹会看得上一个乡下泥腿子么？ 但是眼前这个泥腿子对陈二禄那小子还不错，而且这女人做饭的手艺应该也不赖。 短短一瞬间，梁少钦内心已经上演了一幕大剧。 陈长生看着眼前的银锭子，有些错愕道，“这银钱好像给多了。” 谁都喜欢钱，但突然给这么一大笔钱，只怕有问题。 梁实秋道，“除了刚刚的八只篮子外，剩下的钱是定金，我想与陈夫人再合作。” 他顿了顿，再度开口，“我想与陈夫人合作藤篮的事情。刚刚我看了那些个篮子，确实设计编织得灵巧，我想让陈夫人按着刚刚那些款式，再每样十只过来。价格就按一只五百文钱算，如何？” 在白水县城有几家大户人家与他后院的那些姨娘和老夫人交好，若是他们来府上，肯定也会看中这些篮子。 他要是能提前囤一点货，到时候就能高价卖出了。 而且这些篮子，要是送到江州府去，也定会有大批大户人家争相购买。 剩下的，还可送于官府那些人家，与官府打点好关系，生意也好做。 客户要追加订单，陈长生自然是不会拒绝，而且还是五百文这么高价的。 她朗声笑道，“多谢梁老爷抬爱，我今天回去就开始准备，统共八十件，要是做好一批，我就先送来一批。” 梁实秋不着急要，确保那批藤篮的质量更为重要，大户人家对这些东西都是吹毛求疵的，钱，他们不缺。 一旁的梁少钦听到他爹竟然只是想和那乡下妇人做生意，不知怎地，竟然有些莫名失望。 他看了眼陈二禄那小子，这次穿了新衣裳，看上去体面多了，和前两次乡野小子稍不一样。 那衣服，应该也是他娘买的吧。 梁少钦作为梁家嫡长子，吃穿用度自是不差，宅子里每月都会给他做新衣裳，还是量身定做的那种。 可是自打他记事以来，就从没穿过亲生母子给他做过甚至买过的衣服，没感受过母爱。 他狠狠瞥了眼陈二禄，心里还有丝丝嫉妒。 陈二禄感觉脖子突然一凉，这贵公子今日是咋地了，怎么突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还上下打量着。 莫不是看上了他的新衣裳… 从梁家大宅出来后，陈长生瞥了眼手环，已经九点多了，得快些去码头，可不能错过第一班船。 她让大福、二禄和四喜三个人一组，负责去街市那边售卖，街市人多，摊位也多，能卖多少是多少，要是好好吆喝，生意应该也不会太差。 自己和三寿两人则到码头去，码头虽然不如街市客流量大，但竞争却小很多，她还是主攻码头。 将所有的物资一分为二后，五个人兵分两路各自直奔目的地。 这一次准备的充分，到了码头陈长生手脚麻利地拿出折叠桌椅撑开，三寿负责摆放碗勺和小料，不多时摊子就支好了。 船还没来，陈长生在摊子前活动着筋骨，无意间瞥见岸上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 那马车的轿厢四面皆是由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两侧小窗被一帘淡蓝色的轻纱所遮挡，车内人能从里瞥见外面，车外之人又无法看清车中究竟所坐何人，设计的甚是巧妙。 赶车的车夫有些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根狗尾巴草，马车旁还有一个年轻小厮和一个衙差，这三人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十点整。 “船来喽！”艄公的声音又响起。 一艘小三层的商货一体的船缓缓靠岸，从船上下来一大批人，陈长生回到摊位里面准备忙起来，陈三寿卯足了劲用力吆喝起来，吸引了一拨人过来。 这拨人每个人都豪爽地要了一碗豆腐脑，喝完顿时觉得周身冰冰凉凉，好不清爽。 不到半刻钟，陈长生就卖出了一大半桶，生意明显比昨日还要火爆。 陈三寿感觉自己的手都快洗秃噜皮了，好不容易人少了些，本想抽空休息一下，又见两个穿着绸缎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来。 本着一个也不能放过的原则，陈长生叫卖着，成功将两人的注意力引过来。 “刘老板，刚刚我在船上就瞧见下面有一群人聚集在这个摊子前，原来是卖吃的。要不咱也尝尝？”一人说着就自行拉过一只小凳子坐下。 陈长生笑盈盈地询问对方要什么口味，接着按要求端了一碗冰甜豆腐脑和一碗冰咸豆腐脑。 那刘老板本还有急事赶回去，奈何这人拉着自己，迫于无奈只能在另一只凳子上蹲坐下来，“哎呀，我说王老板，你是知道我此行目的的，哪有功夫在这儿陪你吃东西啊。” 叫王老板的人倒是好整以暇，“刘老板你此行目的不就是搜罗美食方子的么？怎么来到白水县都不尝尝这里的吃食呢？” 刘老板毫不客气道，“白水县的食物我早就吃了个遍，白水县有的，我泗水县都有，白水县好吃的，我早就全部引进我那刘记酒楼了。” 微胖的王老板倒是耐心听完，接着笑道，“咱们也不急于这一时，正好还没吃早饭，等吃完早饭，你我再各自去找自己要的东西。来来来，快尝尝吧。” 陈长生从这番对话中倒是挺明白，原来这二人都是经商之人，刘老板是隔壁泗水县刘记酒楼的掌柜的，刚从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准备借道白水县再回泗水县，而那白老板则是来白水县寻找商机的外来走商。 刘老板无奈，接过送来的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入口中，顿时双眼立刻放光，他抬起头叹道，“想不到白水县竟然还有这等美食，哈哈，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哈哈哈哈。” 第66章 这豆腐脑不会有毒吧 身旁的王老板碰了碰刘老板的胳膊肘，“我说刘老板，你这开酒楼的大老板，吃过无数美食的嘴，竟然也能看上这一碗名不见经传的小吃食，难得啊！” 那刘老板嬉笑一声，“我虽是开酒楼，吃过的美食也不少，可是泱泱天下，还有无数个美食等着我探索。” 他此行原是在各县州搜寻美食方子，没想到今日误打误撞竟让自己直接碰到了。 拿下这个豆腐脑，他的刘记酒楼又能再上一层楼了，到时候再到江州府去开家分店，赚个盆满钵满。 刘老板将思绪收回，又喝了一口，满意地啧了一声开口，“这位夫人，可否将你这豆腐脑的吃食方子卖给我？不瞒你说，我是隔壁泗水县做酒楼生意的，这次也是到各地专门搜罗学习美食方子的。” 陈长生脑瓜子有些疼，怎么这个时代的人都这么爱买别人的秘方。 刘老板见陈长生皱眉，以为是在考虑价格问题，他主动开口道，“若是夫人能将方子卖给我，价格咱们好商量。而且我在泗水县酒楼售卖，不与你白水县冲突。” 陈长生委婉谢绝刘老板的好意，“实在是抱歉，这秘方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若是私自卖出，怕是会遭先祖唾骂。看哥您诚意满满是真的想要，我们倒是可以合作。” 白水县毗邻泗水县，从陈家村出发到白水县，大概一个时辰，到白水县大概一个半时辰，距离稍微远了点。 陈长生没想到自己还没打开白水县的市场，倒是先打开了隔壁泗水县的市场。 只不过要是卖给泗水县的话，就不能采取送货上门的模式了，一是耽误时间，二是路途成本也高。 刘老板刚想张口问怎么个合作法，陈长生也还没来得及细谈合作的事情，就听见船那边传来动静。 只见船上人员都走了后，最后才徐徐下来四人，一个看上去约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小心翼翼地扶着个约摸五十岁的老夫人，男子身后还跟着位年轻妇人。 三人身后还有个小厮模样的人，陈长生感觉这小厮的衣服着装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紧接着就听见从刚刚马车那边传来呼喊声，“老爷！” 马车那边几人也终于看到要等的人，几个人用力挥挥手呼应着。 陈长生一看，岸上马车旁那小厮的着装，一模一样，原来那马车是来接这几个人的。 也不知道是城里哪个大户人家。 这三人皆身着丝绸锦缎，衣服的垂感极好，那老夫人头戴抹额，身穿袄裙，年轻妇人则身穿一袭石榴裙，三人满身华贵，气质与周遭他人不同。 三人上了岸，跟在身后的一个小厮在男子身旁贴身道，“老爷，马车已备好，就在岸上等着咱们呢。” 三人往马车方向去，路过陈长生的摊子，年轻妇人看到桌上摆着的白白嫩嫩的豆腐脑，忍不住好奇道，“咦，这是什么？” 男子开口，“也许是白水县城的特色吃食，雨儿若是喜欢，就买一碗尝尝吧，娘也来一碗。” 小厮得令，上前付了六文钱，陈长生收下钱，抬起头满脸微笑地询问，“夫人是要凉的还是不凉的？我这里的小料也有两种，不知要哪种口味？” 一直未开口的老夫人启唇了，“给我一碗不凉的吧，霄儿，娘肠胃有些不适，吃不得凉的。今日这天又热，船上又闷，娘身子倒有些不利索。” 听到老太太说身体不适，蹲坐着喝豆腐脑的刘老板和王老板起身，主动将小板凳让给老夫人和年轻妇人。 陈长生将一碗不冰的甜豆腐脑放在老太太面前，又盛了一碗冰的甜豆腐脑放在年轻妇人面前。 年轻妇人先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忍不住叹道，“甚是好喝，白水县竟有这等美食。” 老夫人也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正准备送入口中，突然眉头一皱，额头上顿时渗出豆大的汗珠，手也止不住地微微抖动，“哎哟。” 白霄赶紧蹲下身扶住老夫人，“娘，你怎么了？！” “娘头晕，还有点恶心。”嘴里蹦出这么几个字之后，老夫人直接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娘！”白霄和夫人秦婷雨双双惊呼出声，两人面色紧张。 身后的小厮立刻拔腿奔到马车那边去摇人过来，刘老板和王老板也没见过这阵仗，怎么吃着吃着，人咋还突然昏了呢？ “这豆腐脑里不会有毒吧？！”王老板颤声怀疑，他刚刚都喝了大半碗呢。 这话吓的陈三寿脸色一白，他急着解释，“不可能，我和我娘昨天也在这里卖了一天，大家都说好喝，也不曾看到有人喝完之后晕倒。” 要是因为他们家这吃食吃死了人，可是要被拉去见官的，三寿可不想他娘出事。 “不可能，我看那老夫人刚刚嘴都没碰到豆腐脑，就直接晕了。”刘老板倒是看的清楚，他见那三人衣着不凡，当时也忍不住多瞄了几眼。 只不过现下确实有人晕倒了，周围摆摊的小摊主，还有码头一些苦力都被这边喧嚣声所吸引，陈长生的摊位前马上就围了一圈人，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 白霄把老夫人紧紧抱在自己怀里，神色焦急地一边轻轻地拍打老夫人的脸，一边唤着，“娘，娘，你醒醒啊。” 可是老夫人没有半点反应，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这可急坏了众人，秦婷雨也愣在一旁不知所措，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相公，这可如何是好？” 白霄面色凝重，心里早已经是乱成一团麻，怎么刚到白水县就发生这样的事呢？ 陈长生也赶紧出了摊子上前查看，就见那老夫人面色潮红，额头上的汗更多了。 围观的群众也越来越多，有些热心肠的提议，“这位老爷，快带老夫人去街上的医馆瞧瞧吧，晚了怕来不及。” “可是最近的医馆离码头也有一刻钟多的时间，路上颠簸，老夫人身体吃得消吗？” “但是咱们都不会医病，这么干看着也不是办法。” “这卖豆腐脑的大嫂也是遭殃了，怎么人就倒在她摊子上了呢？”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 陈长生突然开口，“让我试试吧。” 第67章 救命恩人 这话一出，围观的众人倒是齐齐把目光转移到陈长生身上。 “这大嫂会医术？看着也不大像的样子啊。” “大嫂可别不会医人，反倒把老太太送走了。” “那老夫人都晕倒这么久了，咱们也没别的办法，说不定这大嫂真的会医人呢。” “也是，眼下这人命关天之际，总比干等着强。”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白霄抱着老夫人的臂弯拥得更紧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办，眼前这大嫂看上去就不像懂救人的样子，可是娘看起来愈发难受，呼吸都开始有些急促不稳了。 怎么办？！ 陈长生看到白霄怀里的老夫人呼吸逐渐加重，厉声说道，“你家老夫人晕倒前说肠胃有些不适，今日这天又热，船上又闷，她头晕恶心，你再看看她的样子，她这定是热中暑了。” 白霄低头一看，果然好像都符合，他对身后小厮急声命令，“快抬老夫人去城里找大夫！” 话还没说完，怀里的老夫人竟然开始微微抽搐起来。 陈长生语速极快地说道，“去城里来不及了，我怕去城里的路上老夫人会出现心悸、痉挛的情况，让我试试还有一线希望！” 陈长生记得前世夏天的时候，气温能直逼三十九度甚至四十度，很多人容易中暑。 尤其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更容易出现热中暑现象，一是身体机能下降，本身有高血压、糖尿病、冠心病等基础性病，二是因为不舍得开空调，或者觉得空调对身体有害处，不喜欢开。 要是中暑达到最严重阶段，甚至有可能患上热射病，导致心跳过快、直接休克，在缅国和印国就出现过“热死人”的悲剧。 说完不等年轻男子的反应，陈长生迅速撕下自己衣裳的一角扔给陈三寿，“三寿，将这块布放水里打湿后再拧干给我。” 紧接着命令白霄，“不要抱她那么紧，她本来就已经有些呼吸不畅了！快将老夫人放地上，把她领口上两粒盘扣解开。” 白霄听话地轻轻放下老太太，正准备解开老太太的扣子，突然手上动作一滞。 不对劲！ 怎么还要解扣子？！ 围观的群众也是窃窃私语，“这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还要解人家老夫人的扣子？莫不是想害人吧。” 陈长生急了，厉声说道，“老太太都呼吸不畅了，解开她盘口，让她呼吸顺畅。”说完自己直接上手解扣子。 白霄来不及阻止，刚想呵斥陈长生无理，就听见昏迷状态的老太太呼吸好像变得匀称了。 这妇人没骗他。 陈三寿将拧干的布第一时间送过来，陈长生冲着仍在慌乱中的秦婷雨道，“用这块湿布给你娘擦擦脸、额头还有手，要是布不凉了，就再去打湿，拧干继续擦拭。” 不知怎地，眼前这个妇人的话竟让秦婷雨恢复了些镇定。 她接过湿布按陈长生的指示开始操作，不停地轻轻擦拭老夫人的皮肤，帮老夫人降温。 陈长生对围观的众人摆摆手，“请大家伙儿都散开些，不要围得太紧，都散开些，给老夫人多留些空气。哪位摊主有温水的话，还请赶快倒一碗温水过来。” 紧接着又对着一旁的刘老板和王老板说道，“麻烦二位大哥帮忙找找附近有没有可以遮挡的板子类的东西，雨伞也行，给老夫人遮一下阳。” 中暑的人需第一时间将其转移到阴凉之处，现在既没有空调，她的电扇也不方便拿出来，码头也没个遮阳之地，只能找找挡板了。 刘老板这几日连续在外面跑，因为怕下雨，临出门前特意带了把雨伞。他从包袱里火速翻出雨伞，撑开挡在老夫人的身上。 这么一系列操作下来，老夫人看起来没那么痛苦了，一直皱着的眉头稍微舒缓了些，还舔舐了一下嘴唇吞咽了一下，只不过眼睛依旧是紧闭着，还没完全恢复意识。 “怎么回事，这老夫人好像还没清醒。” “我早就说了，这大嫂不会医术。” “可是老夫人看上去是好很多的样子啊，就算不会医术，最起码也让老夫人舒适了些。” “还是快送去医馆找大夫看看吧。” 在场众人都紧张地看着。 陈长生见状，眉头一皱，看来只能用最后的方法了。 她用意念召唤出手环空间，从里面取出一粒藿香正气丸准备给白老夫人喂下。 原是准备让老太太喝十滴水的，只不过十滴水的瓶子有些显眼，而滴丸比较小且方便，可以混着水悄咪咪地喂下去。 卖馒头的摊主此时拨开人群，端了一碗温水进来，“都让一让，都让一让，水来了。” 陈长生将白老夫人的上半身微微扶起靠着自己，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轻轻捏开老夫人的嘴巴，趁人不注意将滴丸迅速丢进老夫人的嘴里，紧接着喂了一小口水。 老夫人昏迷中正渴得不行，就感觉一股清泉钻入口中，便立刻不自觉地咽下去了。 不多时白老夫人就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着周遭一切，有些虚弱地问道，“霄儿，这是怎么了？” 白霄心中正焦急不已，他看着那个大嫂刚刚一连串的动作，想阻止，但又怕真的耽误了娘，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暗自祈祷。 看着娘终于醒了，还叫着自己的名字，他一颗悬着的心适才放下，连忙将老夫人扶过来靠着自己，“娘，你可终于醒了！” 围观的众人瞧见老夫人醒了，也是一阵欢呼。 “哎呀快看，老夫人真的醒了！” “想不到那大嫂还真把人给救下了！” “那大嫂子真厉害，真的有两把刷子！” “我刚刚就说了吧，那大嫂会医人。你们还不信。” 秦婷雨继续擦拭着老夫人的脸和双手，“娘，你方才突然晕倒，可吓死我们了。”说完一直紧张的身体突然放松，就“呜呜呜”地哭起来，喜极而泣。 白霄腾出另一只手轻轻拍着秦婷雨的背，宽慰着，“夫人莫哭，娘这不是醒了么。” 说完他抬起头对陈长生郑重其事道，“多谢救命恩人。你救了我娘，我白霄定要登门道谢。不知大嫂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等过两日我再到府上拜访。” 陈长生不在意地摆摆手，“人没事就好，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看着老夫人似乎恢复了些精神头，陈长生将手里的碗递给白霄嘱咐道，“老夫人虽然清醒了，但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可以慢慢喂些温水，不要喂的太急。等晚些身子好了，再找个郎中仔细看看吧。” 她知道的也就是这些，要不是靠着中暑基本救治常识和那粒藿香正气丸，恐怕也救不下来那老太太。 剩下调理身体这方面的知识，想必这里的郎中比她更清楚。 第68章 和银锭子有缘 白老夫人醒了，情况也没那么紧急，只不过身体还比较虚弱。 白霄让小厮和车夫赶紧到街市先找个郎中过来，空车去接郎中，车子可以快速地跑起来，等郎中来了可以在路上给老夫人再细细检查，不耽误功夫。 陈长生起身走回自己的摊位内，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柔声笑道，“把三寿吓坏了吧。” 陈三寿点点头，大呼一口气，“娘，我刚刚真怕咱们惹上了事，到时候官府把娘抓走，我可怎么办。” 陈长生笑了笑，“没事了，咱们的豆腐脑也没问题，昨天和今天早上都卖了那么多碗呢。” 她看了眼桌上还没吃完的四碗，对着仍在热心撑伞的刘老板问道，“大哥，你这豆腐脑还吃么？可要趁凉吃，口感才好。” 刘老板看了看仍躺着的老夫人，又看了看自己那碗豆腐脑，嘿嘿一笑道，“我晚些吃，正忙着救人呢。” 陈长生再看了木桶里的山泉水，刚刚她从自己衣裳撕下一角碎布扔给陈三寿放这水里打湿，后来秦婷雨也多次换洗那块碎布，这桶里的水已经有些浑浊了。 虽然这山泉水不是用来吃，只是用来冰豆腐脑的，隔着碗，但已经不适合再用。 锅里剩下的豆腐脑也不算太多，陈长生决定收了摊子去街市和另外三个孩子汇合，一起卖豆腐脑。 她转头对三寿吩咐，“把东西收收，咱们一会儿去找你大哥二哥。” 白老夫人休息了会儿恢复了些精气神，觉着身子没那么沉了，四肢也都有了些力气，就让儿子搭把手扶自己起身。 听到儿子和妇人刚刚那番对话，白老夫人大概听明白了，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妇人救了自己。 她虚弱地感激一笑，“多谢夫人救老身一命。还请夫人告知姓名和住址，改日我和小儿再登门道谢。” 陈长生仍旧那番说辞，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回绝了老夫人。 老夫人见陈长生不肯透露姓名，只好开口道，“许是我们登门拜访会给夫人造成麻烦。若是夫人不嫌弃的话，有空可到我府上坐坐，到时候老身定要好好安排一场答谢宴。” 陈长生算不得一个e 人，上门吃饭少不得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她想想就觉得麻烦，还是拒绝了好，“不必了，我救您也是随手而已，就当是好人做好事了，给自己积点德。” “既然恩人既不肯留下姓名，又不肯上门吃饭，那还请务必收下谢银，全当是救老身一命的报酬。银子不多，聊表心意。”白老太太示意儿子拿谢礼。 白霄从衣袖中摸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 还未散去的围观群众看到这锭银子，眼神晃了几晃，集体“哇”地一声。 “二十两银子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大嫂今日可是要发达了。” “大嫂肯定会收下的，十两银子，她得卖多少碗豆腐脑才能挣到十两。” “那也是人大嫂该得的，瞅你那嫉妒的样子。” “嘿嘿，我就是嫉妒，难道你不嫉妒么。” “哎，要是刚刚是我救了老夫人那该多好，这二十两银子就是我的了。” “呸，想的美，你有那医人的好本事？！” 二十两白银，普通人家每年辛辛苦苦也就能攒下个二三两银子，这二十两白银足可以让四五口之家生活个三四年都不成问题。 一时之间，众人都扭头齐齐看向陈长生，眼神皆是羡慕无比。 陈长生神色有些复杂，怎么回事，怎么又是银锭子，今天她和银锭子这么有缘么？ 陈长生心里倒是想接过自己面前那个银锭子，谁会嫌钱多呢？ 而且前世就有很多不顾生命安全救了人，被救者送钱表示答谢的新闻。 但是她还是忍住了，自己也没有到不顾生命安全救人的地步，只是随手一救而已。 陈长生回了一笑，“老夫人您一家是从其他地方远道而来的吧，这人生地不熟的，自己身上备些银钱还是很有必要的。我虽然出摊卖豆腐脑，但也能挣到几个饭钱，这银子还是你自己留着花吧。” 听到陈长生拒绝了二十两银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白老夫人和白霄及秦婷雨也都有些惊讶，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绝对会欣然收下二十两银子。 更何况眼前这妇人还带着孩子出摊卖吃食，家庭情况可想而知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正是缺钱之际，竟拒绝了二十两。 想到是自己唐突了，白老夫人忍不住叹一口气，“想不到夫人节气竟是如此的高，是老身我失礼了。不过夫人毕竟是救了老身一命，这救命之恩大于天，而且这点银子也并没有多少，只是老身的一点心意。 夫人你为了救我，衣裳也撕破了，这豆腐脑也暂时不能卖了，今日确实是损失了不少钱，这点银子算是给夫人的弥补。若是夫人不收，老身我也会不安心的。” 白老夫人将银子强硬塞给陈三寿，三寿觉得有些烫手，不知道如何处理，只能尴尬地看着自己的娘。 陈长生知道不好再推辞，点点头示意三寿将银子收好，对那老夫人微微一笑。 白老夫人见银钱终于是收下了，舒心地吐出了一口气，休息了许久，身上又再恢复了些力气。 她思索片刻继续道，“夫人，老身晕倒前那一碗豆腐脑可还在？这会子身子舒坦多了，嘴里倒是突然想吃些东西了。” 陈长生笑了笑，努努嘴，“呐，还给您留着呢。” 白老夫人蹲坐在小板凳上，抿了一小口豆腐脑，眯着眼睛舒畅道，“醇香细腻又清甜，都可与江州府的甜食媲美了。雨儿也快尝尝。” 秦婷雨刚刚忙的也是紧张地出了一身汗，这会儿老夫人似乎是好多了，都开始进食了，她就也继续喝着自己那碗。 刘老板见白老夫人身体好转，也就收了雨伞，端起自己那碗还没喝完等豆腐脑，慢慢品着。 白老夫人刚刚喝完豆腐脑，来接白霄一家的马车又回来了，车里还带了一名郎中，几人连忙将老夫人扶入轿厢中，车夫“驾”的一声，马车疾驰而去。 马车远去后，围观的众人也渐渐地散开了去，各人忙着各自的事。 第69章 经商之道 陈长生的摊子前只剩下刘老板一人还在。 他看向陈长生的眼神也不一般，“想不到大嫂还是个女中豪杰，我老刘着实佩服！大嫂方才说的合作，是怎么个合作法？” 陈长生停下手里的动作，想了想，今天一共磨了十斤豆子，分两拨卖，她这一桶卖的还行，估计另一边在街市卖，下午也能卖完。 家里目前就两项业务，其中一个地皮菜也不用自己摘自己洗了，剩下大把的时间应该能磨不少豆浆，是时候可以打开市场。 现在既然有送上门的生意，能赚更多的钱，何乐而不为呢？ 陈长生开口道，“我这豆腐脑加了料的是一碗三文钱，我将做好的豆腐脑直接卖与你。大哥你泗水县路途遥远，我刚好每日要到白水县城送货，大哥每日派人来白水县城取货。至于你自行售卖打算卖多少钱，我不管，我只负责供货。” 刘老板在心里盘算，他进价三文，在酒楼售价五文，一天能卖个三百碗，纯利润就是六百文，要是能把价格再压低些就更好。 “大嫂，我每日能定三百碗，你看我定这么多，价格上面，能不能再便宜些？” 陈长生苦笑道，“刘大哥，我这豆腐脑用料讲究，味道和口感您也是知道的，十分不错。豆子、红糖、山楂、卤料，这些小料的价格您也是清楚的，哪样都要钱。而且为了保证新鲜，我家里几个小的每日天不亮就得起床现做，算下来，真的就是挣个辛苦钱。” 她略微思索接着开口，“要是刘老板自己能准备小料，我只提供原味豆腐脑的话，那价格就是两文钱一碗。” 刘老板圆圆的脑袋上两条眉毛皱在一起，心里的小算盘又开始打得飞快。 若是直接进原味的，价格两文，再少加点红糖和山楂碎，把小料的成本控制在一百五十文以内。还是按五文钱卖，一天卖三百碗，那么利润就是七百五十文。 一个月就是进账二十二两五钱，这么一想，倒是挺值得合作的。 刘老板一拍巴掌，痛快道，“好，那就按大嫂所说的，每日三百碗原味豆腐脑，我让人辰时到白水县城门口取货。” 为表诚意，他迫不及待地从衣袖里摸出三两的碎银子，“这是五日的银钱，大嫂收下。” 陈长生看刘老板一下给这么多，主动提醒，“也可以日结，不用一下给这么多。” 刘老板“哈哈哈”爽朗大笑，“大嫂刚刚都能主动出手救人，而且还不求回报。连二十两银子都能拒绝的人，想必也不会贪了我这点银钱。我老刘信大嫂！况且日结也太麻烦，你我做的是长久生意。” 陈长生多看了眼前人一眼，想不到自己刚刚无心之举，倒增加了自己的诚信度。 她接过钱，似乎是想起什么，“大哥倒是个爽快之人。实不相瞒，我除了做这豆腐脑的生意，还有另外一个吃食生意，不知道刘老板是否感兴趣？” 那刘老板话说也四十多岁了，在古代按照年纪，要是再长个两三岁，都能让陈长生喊他伯父差不多。 事实证明，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年轻。 陈长生一口一个大哥，都快把刘老板夸得心花怒放，夸迷糊了。 刘老板刚刚谈成了一笔生意，眼下心里本就开心，听到陈长生说另一个吃食，当下就追问那是什么。 “刘老板去过白水县城的如意酒楼吗？那酒楼其中就有一道香辣爽口地皮菜是由我供货的。” 按刘老板的吃货性格，这毗邻几个县的酒楼应该都吃了一遍。 “那如意酒楼我倒是去过几次，白水县数一数二的大酒楼，菜做的也不错。只不过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外面跑，也不知道最近新上了什么菜品。” 他在外面跑了将近一个月，这才回来，还没去街市，也不知道最近流行什么口味。 陈长生随口道，“如意楼让我每日供货五十斤，因您是泗水县的也不冲突，价格我也如实相告，一斤成品菜三十五文钱。” “三十五文钱？不算便宜。不过如意酒楼能定这菜，想必的确值得。”刘老板很肯定地点点头。 “想必刘老板还没尝过，明日我送豆腐脑的时候，会免费送一斤地皮菜给你尝尝，若是老板看得上我这吃食，也可按同样价格定。若是看不上也无妨，就当是帮我试试新菜。” 刘老板呵呵一笑，“好极了，那我明日就等着尝尝大嫂的手艺。” 要是成了，就按同样价格定。 做美食生意嘛，只要东西好吃，价格在承受范围内，买一样也是买，买两样也是买。 两人再详细谈了谈送货细节和接头口号，就分开了。 陈长生领着陈三寿朝街市去，准备和陈大福他们汇合。 陈三寿神色有些复杂，实在忍不住道，“娘，刚刚那个人年纪再大个几岁就快赶上阿奶了，怎么你还一口一个大哥大哥的。就好像...好像...” 陈长生笑眯眯地问道，“好像什么？” 陈三寿壮着胆子道，“就好像说书里说的溜须拍马的人，拍得一手好马屁。” 说完，他紧紧闭上双眼。 完了，说娘拍马屁，娘肯定要把他的屁股打烂。 陈长生到是没有打三寿，她哈哈一笑。 “这怎么能说是拍马屁呢？”陈长生紧接着一本正经，“这是经商之道。” 陈三寿疑惑地抬头，“经商之道是什么？” “经商之道就是做生意咱嘴皮子一定要溜，要能说会道，这样才能招揽到更多的生意。娘做的豆腐脑确实是好，可咱们出来摆摊做生意，光靠东西好也没用，人家不知道咱东西好啊，酒香也怕巷子深。” 陈三寿一边听一边认真地点头。 “刚刚那个人不算年轻，可也不算特别大，而且救那白老夫人的时候也很热心帮忙，一看就心态不老。娘喊他大哥，他心里一高兴，这生意不就顺利做下来了么。” 陈长生接着补充，“当然了，这能说会道也不是一股子瞎编乱造，可不能昧着良心。” 陈三寿似懂非懂，好像是听明白了。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能像娘那么厉害，会经商之道。 第70章 闪瞎我的眼 等陈长生到街市上和几个儿子汇合了，已经快到午时。 陈大福这边豆腐脑卖的情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一个早上估摸着才卖出三分之一，桶里还剩一大半呢。 大福和二禄看着娘那边的木桶只剩下一小点，再看看自己这边，莫名觉得有些扎心。 那卖出去的还全都是四喜卖的，老大和老二一碗都没卖成功，自己咋这么没用呢。 两兄弟有些懊恼，“娘，我们真没用，都这么久了连一碗都没卖出去。” 明明街上那么多来来往往的人，怎么就是没人光顾他们的摊子呢？ “没事儿，这才半天，咱们还有大半天时间慢慢卖呢。”陈长生给两个儿子加油打气。 两个摊子合并成一个，也不需要那么多人守着了，她摸了二十文钱出来给陈大福，“大福你去买十个包子回来，弟弟妹妹们估计都饿了。” “娘，我不饿。” 东西都还没卖出去呢，怎么好意思吃午饭。 陈长生无奈笑笑，又把钱给陈二禄，二禄也是如此回答，没卖出去，不吃午饭。 “三寿四喜你俩去。” 陈三寿也不愿意去，他才刚学了经商之道，眼下就想试试，才不愿意走开，“四喜去吧，包子摊就在旁边，我想来试试卖豆腐脑。” 陈四喜摇摇头，她要在一旁给哥哥加油。 算了，那就晚些再吃，孩子们愿意主动尝试做生意，她这个当娘的肯定要全力支持。 陈三寿回想着昨天和今天早上娘是怎么喊的，清了清嗓子开始吆喝，“各位大叔大婶，哥哥姐姐，都来瞧瞧都来看看啊，醇香嫩滑的豆腐脑嘞。三文钱一碗，冰冰凉凉清清爽爽。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虽然声音不大，但也是第一次开口。 陈长生投去赞许的眼神。 “小娃，给我来一碗豆腐脑。”有一个背着个大包的年轻人坐下来豪气地说。 三文钱虽然不便宜，但是也不是天天都吃，偶尔吃一次还是吃得起。况且现在烈日当头，浑身上下热得很。 “好嘞，小哥哥您坐着稍等！”陈三寿痛快地答应着，手下也立刻忙碌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端出一碗冰好的豆腐脑，再撒上一勺红糖和一些山楂碎递给客人。 那客人没想到竟然还撒了红糖，顿时觉得三文钱一碗划算极了，感觉自己拣了个超级大便宜，喝完放下碗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看到三寿都成功卖出去了，陈大福和陈二禄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是给对方打气，齐声张嘴喊出第一句吆喝。 “豆腐脑，山泉水冰镇的豆腐脑，三文钱一碗，又酸又甜，小哥哥小姐姐快来尝尝。” 喊出这一句后，两兄弟都长舒一口气，觉得也不紧张了。 两兄弟嗓门特别大，路过的好几个帅哥美女都齐齐望过来，看到摊子前有人刚刚吃完东西，就都凑上来看看。 人流吸引着人流，有第一个客人，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兄弟三人忙碌起来都忘了时间。 刚巧是中午，烈日当空，冰冰凉凉的豆腐脑一下就全部卖光了。 孩子们看着自己的成果，都有不太敢相信，没想到自己也能成功做生意。 陈长生笑着说，“你们几个真厉害，帮娘把东西全卖出去了。咱们现在收拾收拾东西，先找个人少的地方数数今天挣了多少钱，再找个地方去吃中饭。” 几个孩子今天都参与了做生意，每个人都迫切地想知道挣了多少，连肚子咕咕叫也都不觉得饿。 他们找了个最偏僻的小巷，确认了几遍四下无人，陈长生才将两个布袋子里的铜板“哗啦哗啦”地往背篓里倒。 在场的除了陈长生和陈二禄之外，另外三个兄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这、这哗啦啦的，这到底是有多少钱啊？”陈大福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是自己年纪轻轻眼睛出问题了。 陈三寿更是配合地捂着眼睛，“啊啊啊，我的眼睛，是要被什么东西给闪瞎了。四喜，你快帮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几人看着陈三寿夸张的模样，忍不住低声哈哈笑着。 “三哥，泥够了！再演就过了啊。”陈四喜捶了一下三寿的胳膊，咯咯地笑着。 陈二禄提议，“要不咱们数一数吧，我也好想知道咱们今天辛苦了一天挣了多少。” 陈长生将这一堆钱一分为五，每个人负责数一部分。 她五个五个一数，很快就数清了自己手上的，一共二百文。 孩子们不会数学，只会从一二三四开始一个一个慢慢数，接着一个个报数。 “我这里是一百八十文。” “我的是一百五十文。” “我数的也是一百五十文。” 只剩下陈四喜的了，“我这里有二百二十文！” “所以咱们今天一共挣了多少？”四人异口同声道。 大家都没学过加法，只能眼巴巴地看向陈长生，不知道娘知不知道。 陈长生将一系列数字相加，轻轻吐出两句话来，“一共挣了九百文钱。咱们今天一共卖了三百碗。” “我滴乖乖，咱们这么一上午就挣了九百文钱？要是再多卖几十碗，那就有一两银子了！”陈大福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这么多钱，那可得藏起来别叫人看见了。”陈四喜谨慎地看向四周，生怕别人发现。 “对对对，娘快放荷包里放好，捂紧了。”几个人赶紧把铜板麻利地装好。 陈长生将沉甸甸的荷包放在怀里，刚起身就觉得胸前一紧，勒得慌，赶紧用意念将荷包放到手环空间里。 她背起背篓，“这几日家里挣了些钱，日子宽裕了些，今天中午咱们就在城里吃顿好的，下午再给每个人都买双新鞋。” 陈长生这几日一直忙着，都忘了和老大的约定，说好给大家买新鞋。 听到吃顿好的，还给买新鞋，几个孩子都面露喜色，只不过得花不少银子吧。 “咱们还是回家吃吧，我觉得娘做的饭就很好吃，又是烧排骨又是烧鲫鱼的，还有饺子和肉夹馍。” 陈长生想了想，也是，要是去酒楼搓顿好的，总不能光点素菜吧，随便来份烧鸡口水鸭红烧狮子头，一顿就要花掉四五两银子，而且还不一定有她的手艺好。 她可清楚记得如意酒楼一道菜就要一两以上。 “那今天就简单吃点，但是鞋子是一定要买的。” 陈长生带着孩子们去了老地方。 第71章 购物使人心情愉悦 还是那个面摊儿，小老板和老板娘仍旧一起出摊。 看到陈长生熟悉的面孔，小老板热情地迎了上来，选了一桌空位引着五人落座，“大嫂有几日没来光顾小店啦，今天依旧是素面吗？” 陈长生爽朗一笑，“老板还记得我啊！今天带孩子们一起，就来五碗肉丝面吧。” 能不记得么，眼前这位大嫂可是一出手就放心将五百文钱给他采购的人，是轻轻松松赚让他挣跑腿费的人。 “好嘞！”老板立刻忙开了。 等面的间隙，几个孩子还在意犹未尽地讨论刚刚卖豆腐脑的热闹场景，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陈三寿哼哼唧唧的，一直想和哥哥妹妹们分享今天和娘在码头碰到的事。 他压低嗓音，“那个，其实，其实我还想说。” 陈三寿不知道要不要说，他看了看陈长生，发现娘也正在微笑看着自己，并没有阻止他说的意思。 他上半身都快趴在桌子上了，小声说道，“咳，其实咱家今天挣了不止那么多钱。” 不止挣了九百文？ 三个孩子立刻竖起耳朵，也齐齐压低身子趴在桌上。 陈三寿将白老夫人莫名晕倒，娘如何雷厉风行地救人，老夫人给二十两银子表示感谢，娘说举手之劳无需回报拒绝了银钱，竹筒倒豆子似的倒得清清楚楚。 “娘拒绝了那白老太太的二十两银钱？”陈四喜像只土拨鼠似的拔高嗓音再次确认一遍。 “是啊，那老太太还说‘想不到夫人节气竟是如此的高，是老身我失礼了。’”陈三寿边说边摇头晃脑，声音也是抑扬顿挫。 陈长生好笑地看着老三说得是绘声绘色、有模有样，感觉这个儿子不去说评书简直是太可惜了。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那老太太说娘如果不收钱的话，她会不安心的，直接把钱扔我怀里，老太太就飞奔而去。再后来有个刘大哥说咱娘是女中豪杰，就要和咱家订三百碗豆腐脑拿去卖。” “老太太飞奔而去？”陈四喜心生疑惑，那老太太不是晕了刚醒么，还能飞奔。 陈三寿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见陈大福苦着一张脸开口道，“娘，咱家这么好的生意，怎么让别人来卖呀。” “我们兄弟三人也可以去卖啊。现在，相当于是九百文钱，纯纯送给别人去了。”陈二禄也看起来十分不理解。 陈长生哈哈一笑，看来这几个孩子还有很多要学的啊。 “咱们今天早上一共磨了多少斤豆腐脑？” “十斤！”陈大福立刻说出来，他磨的，能不清楚么。 “那咱们今天卖这些豆腐脑，一共用了几个人？”陈长生继续问。 “五个！咱们全家都来了。”陈三寿抢答。 陈长生笑眯眯地看着四个孩子，“咱们今天五个人半天卖了十斤三百碗豆腐脑。现在有人直接跟咱家订三百碗豆腐脑，那还需要五个人来卖吗？” “不需要，每天送一下货就够了。”陈二禄给如意酒楼送过货，他知道。 “对！”陈长生赞赏地看了眼老二，“咱们只要派一个人送货就成，送完货也不耽误继续卖豆腐脑或者干别的。与人合作，借助对方的力量，既能帮我们自己节约时间和精力，还能多挣点钱，而且双方都能获利，这叫合作共赢。” 陈四喜眨了一下眼睛，迅速道，“我明白了，到时候咱们自己还能再卖个十斤二十斤，到时候一天能挣好几个九百文了。” 其他三兄弟好像也懂了似的点点头。 陈长生继续说着，“也不能算挣九百文，要说利润多少的话，还得把成本刨去，而且那个客人订的是原味豆腐脑。” 他们早上带出来的十斤红糖还剩五斤，山楂碎用的更少，十斤还剩七斤。 她在心里噼里啪啦地算着，今天用了十斤黄豆成本是一百文，五斤红糖七十五文，三斤山楂碎六十文，内酯水零元购，总成本一共是二百三十五文，利润就是六百六十五文钱。 三百碗原味豆腐脑就更简单啦，不需要红糖和山楂碎，利润是五百文。 虽然比加料的少挣一百多文钱，可是简单省事，只需要做出来交货就成。 陈长生并没有将利润多少告诉孩子，眼下大家连基础的算数都还不会，这么一串数据指不定会把几个人绕晕了。 只不过想到以后要送的货慢慢多起来了，而且每天都要来回进城，天天坐陈大牛的车，车上那么多人，陈长生怕惹某些人碎嘴子。 是时候买辆车了，她想结束出行全靠腿的日子。 “肉丝面来啦！几位慢用。”小老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五碗热气腾腾的白面放在桌上，瞬间就转移了孩子们的注意力。 四个孩子们这才感觉到肚子是真的饿了，努力地咽着口水。 “开吃！”陈长生拿起筷子一声令下，孩子们疯了似的低头狂吃肉丝面，不一会儿连汤都给喝光了，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儿。 陈长生数了四十个铜板给小老板，又拜托对方帮自己在城里留意下有没有合适的二轮车，不管说牛车还是马车，都可以，能拉货的那种就足矣。 只要是价格合适，就告诉她，当然也不会少了中介费。 陈长生之所以会选择小老板，是因为她还记得这小老板之前帮忙采购过东西，是个实在人。 面摊儿老板拍着胸脯笑道，“大嫂子放心，我待会儿就去问问，保证这几日就帮你把事情办妥。只不过买牛车马车可不便宜，要是遇上了好牲口，就要及时下手，大嫂可要提前准备好银子。” 先不说陈长生手环空间里那一千两银子，单说这几日地皮菜收入也有七两多，再加上今天的三十两，一共有三十七两多过了明路的钱，足够买一辆车，她随时都能付款。 买车这件大事确定好了，剩下的当然就是去买鞋子。 幸好鞋子比衣服要便宜些，二百文就能买到一双。 陈长生一口气买了五双，这壕无人性的程度直接让鞋店老板乐开了花。 孩子们的脸上同样是洋溢着笑容，捧着自己选的新鞋子都舍不得放下，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灿烂，这鞋子可真好看啊。 陈长生笑眯眯地看着几人，“试试吧，看看大小合不合适，舒不舒服。” 几个孩子纷纷表示要等回去洗干净手和脚，再穿那新鞋。 购物果然使人心情愉悦。 陈长生觉得来到这个世界，好像也没有一开始那么的烦闷了。 第72章 老娘的命运齿轮是不锈精钢打造的 申时初。 日头仍有些烈。 陈长生还有一件紧要的事没办。 本着节约时间的原则，她和四个孩子兵分两路。 给了孩子们五百文钱，让他们一起去采买这段时间要用到的黄豆和小料，再买两斤猪肉，其中一斤是给老宅的。 陈长生让他们采买结束就直接去城门口陈大牛处汇合，她自己则直奔长乐赌坊。 长乐赌坊，就是让原主那个男人欠下巨款的地方。 赌坊门口一左一右立着两位彪形大汉，二人双手交叉叠放胸前，一脸凶悍模样，像两位护法似的，是赌坊专门请来负责治安。 要是有哪个输红了眼想赖皮闹事的，护法直接将其就地制服。 这个朝代，赌博并不是一种违法现象，开赌场就像其他行业一样是合法正规的买卖。 进出长乐赌坊的人不少，这些人都是抱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想法，可是哪能各个如愿呢。 陈长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引起两位大汉的注意，虽说赌坊里也会有些女客，但像陈长生穿着这么普通的，一看就是穷人的模样，还是头一回见。 “那有个乡下泥腿子，看来也是想来转动命运的齿轮。” “哼，我看她的命运齿轮早就生锈卡住了，不过看她还略有几分姿色，要是来赌输了，说不定也可以收到咱赌坊里玩玩。”另一人满脸色相地评价。 这两人的话悉数落入陈长生的耳中，她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变成女人后还挺火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这几日家里伙食好了些，天天吃肉，陈长生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原本干瘪瘪的身材也似乎开始展现出曲线了。 陈长生在心里对两位汉子说了句：【我真是谢谢你嘞，但是老娘的命运齿轮是不锈精钢打造的，转得嘎嘎顺利。】 “聊什么呢聊什么呢，不老老实实干活，一天天净想着女人！”尖嘴猴腮男突然从背后出现，对着两个汉子劈头盖脸一顿批评教育。 “女人有什么好的，只会成为我们前进和发财的阻碍，还得我们兄弟几个相依为命。” “三哥说的对！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还是兄弟靠谱。”彪形大汉附和着点点头，很是认同。 尖嘴猴腮男说完一转头，小眼睛滴溜一转就看到门口的陈长生，顿时发出土拨鼠般的尖叫，“呀嚯，是小辣椒，哥哥的小辣椒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久没见，可想死哥哥我了。” 两位彪形大汉头顶一阵乌鸦飞过，就很突然，说好的“女人有什么好的呢？说好的还是兄弟靠谱呢？” 三哥，你变脸咋这么快呢？ “小辣椒可是也想哥哥了？”尖嘴猴腮男不知道为何看到陈长生就觉得血脉喷张，嗖地一脸兴奋地就窜到她面前。 陈长生强忍住心里的恶心，对眼前人道，“把你大哥叫出来，我今日是来赴七日之约。” 七日之约？ 尖嘴猴腮男想起来了，七日内还清银钱，否则就收走这个女人家的田地和她的小女儿，再把这女人带一并带走。 陈长生这两日天天进城卖豆腐脑，整个人晒黑了不少。 看她这副模样，尖嘴猴腮男就知道她日子不好过，心疼地道，“呀嚯，哥哥我早就说过了，不是人人都有三十两。你还不起钱不如早点来找哥哥，非要一个人硬撑着。看你这么辛苦，哥哥我还有点心疼。” 陈长生内心腹诽，“你个死变态，人还怪好的嘞，还心疼老子。老子我这是被太阳晒的，性感古铜色，懂个毛啊你！” 她不想再浪费时间，“少废话，我今天是来还钱的。” “去请大哥！”尖嘴猴腮男示意其中一个大汉小弟。 领头的少言寡语的大哥出来了，大哥也没想到这个女人真的准时来还钱，早知道就… 来往的人群看着赌坊门口一个女人对五个大汉，都停下脚步，远远地隔着一段距离围观吃瓜。 “也不知道是哪家倒霉的婆娘，估计是来寻自家赌鬼男人。” “不不不，我刚刚可是听清了，这大婶子好像是来给她男人还欠的银子，欠了三十两银子那么多。” “三十两？那完了，这是要家破人亡了。” 矮瘦小胡子男老二看着陈长生冷声道，“三十两银子你准备好了？” 陈长生没理会他的话，径自走到老大的面前，向他伸出一只手，“钱我带来了，字据呢？” 她要一手交钱一手拿字据才放心。 三个大汉见陈长生上前一大步，几个人都不自觉默默后退一大步，这女人的本事他们还是见过的，要是对方再突然来个旋风腿，这么近的距离，他们怕是躲不过。 领头老大示意二弟，那矮瘦小胡子男就将怀里的欠条掏出来，“诺，你男人的签字和手印，白纸黑字，看清楚了没有？” 陈长生这次是仔仔细细看了，纸上“陈长生”三个字签得是东倒西歪，的确像是原主男人那样一个不会写字的人照着模仿的。 只不过“三十两”这三个字却有些奇怪，“十”像是硬生生挤进“三”和“两”这两个字的中间去的。 上次赌坊的人去她家上门要债的时候，天色太晚，而且陈长生才刚穿越过来没多久，对这个世界还有些懵的。 但是今天这青天白日，她现在是看得无比清楚。 陈长生眉毛微蹙，疑声道，“这字据好像不大对呀。” 老二心下不爽，“这字据你前几日已经看了确认过，今日却又说不对劲，你这悍妇这次是想耍什么诈？” 他冷哼一声，“小爷我早就知道你还不起钱，不用想那些花花肠子。” 领头的老大直视着陈长生，淡淡地开口，“其实，也还有另一个办法。我们老板是个惜才之人，像大嫂这么好的功夫，正是我们要找的人才。” 这女人一个人能顶三个人，要是能将她收为己用，带她出去收债，还有收不回的债么。 老大接着补充道，“只要你肯到我们赌坊来，欠我们的三十两不仅不用还了，每月还能再给你发三百文工钱。” 这么好的条件，他不信这女人不心动。 领头的话一出，吃瓜群众都在惊呼，“什么情况，剧情反转吗？” “这大嫂子是什么身份啊，赌坊都肯开出三百文月钱的高价。一个女人每月能挣三百文，一年就有三两六钱的银子。 任谁听了不心动。 第73章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就在众人笃定陈长生一定会接受领头老大的邀请之时，就见她唇角向上一勾，轻轻吐出一句，“你是想让我给你们赌坊打工？” 紧接着又嗤笑一声，“告诉你们老大，想让我给你们打工，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我这辈子是不可能打工的。” 打工？996？只有年终没有奖？去特大爷的。 老板画的大饼？还差一分钟就要迟到？等发工资？去特大爷的。 上一世陈长生就是在打工当中遇到面粉爆炸事故而死的，这一世好不容易能够再活一次，她决定老老实实当老板，而且是要抓好安全生产的那种老板。 要债五兄弟和围观群众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大嫂竟然拒绝了？ 老二矮瘦小胡子男面露不快，凶狠道，“你什么档次，我们老大的邀请都敢拒绝？我看你是不知好歹，给脸不要脸，根本就不是来还钱的！” 说完，就示意那两个门神小弟一齐上前动手拿下陈长生，今日他们有五兄弟在，还怕制服不了一个女人？ “且慢！我只是说不给你们打工，又没说不还钱。你们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我最讨厌动手打女人的男人了。” 陈长生从袖中摸出两个银锭子，一个十两，一个二十两。 门神小弟惊疑开口，“老大，这婆娘她还真的带了三十两银子来了！” 陈长生冷冷道，“三十两我带来了，只不过咱们必须带着银钱和字据去县衙，请县令出面给字据做个鉴定，再做个公证，免得我把银钱给了你们，你们又反手再耍花招。” 三十两巨款，去县衙公证合情合理。 “去就去。”几个人都看向自己老大。 唯独领头老大仍沉默不语，他担心那婆娘会不会发现什么猫腻。 “老大！”矮瘦小胡子男一旁催促。 “闭嘴，你们这群蠢货！”老大张口骂道，又对陈长生说，“去什么县衙，我们又不是犯了什么案子，你我一手交钱一手交凭据，别他娘的磨磨唧唧。” 陈长生：【说我墨迹可以，竟然说我娘炮。】 她不爽至极！ 赌坊不是要她还钱么？钱，她凑齐了，对方不肯要。那么就别怪她发挥欠债的才是大爷的无赖精神。 陈长生睨了对方一眼，一脸冷笑地说着，“钱我凑齐了，可你们不肯跟我去县衙公证。这么多人围观看着呢，现在不是我不还钱，是你们不配合。既然你们不要我还钱，那我就回家了。” 围观的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赌坊不要钱的，这闻所未闻的奇事，回去不得告诉三姑六婆么。 “大哥！”老二忍不住发话了，“咱怕一个女人干什么？咱们县衙里有人，那公证书还不是我们让县衙怎么写就怎么写么。” 他们的目的只是要钱，虽然也很想把这个女人收过来当打手，但是既然对方不肯，那不如顺利拿钱，要写公证的话就写吧。 领头老大看向陈长生，沉着气道，“明日巳时正，县衙门口见，别忘了带上银子。” 只要在县衙那边打点一番，就算那女人把衙门口的堂鼓给敲破了，县令大人只会身体不适，无法处理。 ** 陈大福几人早就买好了东西，在城门口等着陈长生。 见她回来了，都问娘下午去哪里了。 陈长生没提到赌坊的事，只说去了趟牛市和马市转了转，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牲口，她将买车的打算告诉了孩子们。 陈四喜不敢置信地捂着嘴巴惊呼一声，“真的吗？咱们家也要买车了吗？” 整个陈家村也只有陈大牛有车，而且他年轻时候攒了些钱买的，听说要好几两银子呢，几个孩子一直觉得只有有钱的大户人家才买得起马车。 陈三寿正美美地沉浸在自己下午新买的鞋子里呢，听到陈长生的话后才回过神来，“啊啊啊，我是不是出现了幻听？我听到了什么？四喜，你快告诉我的耳朵，我听到了？” 陈二禄用力扯着三寿的耳朵，凑近说道，“陈三寿，你再给我演戏！” 今天进城的就只有陈长生一家，没有其他人，大家伙挤在一车热热闹闹地聊着。 赶车的陈大牛听着也是笑呵呵地恭喜，“大福他娘，是打算买牛车吗？牛车的话，可得选一头好牛，车子才拉得稳。” 这几日托陈长生的福，天天坐他家的车，也让他挣到了几个钱，而且陈家几个孩子也很听话讨人喜。 陈长生笑着答话，“是啊，这不是又准备卖些豆腐脑么，估计天天都要来城里，要带的东西太多，就想着不如买辆牛车自家用。” 陈大牛也理解，而且再过几日，地里要抓虫灌溉，他家里就一个儿子，地里活多，到时候他自己也要下地干活，牛车可能暂时不用了，人家大福娘总不能耽搁做生意吧。 而且陈长生家的车也是自用，不是载客，不会影响到陈大牛的生意。 孩子们接着问又开，“娘，咱们家是买什么样的车啊？独轮的吗？还是三轮推车？ “不管是哪种，都好用，拉货拉人都方便，我刚刚在城里都看到了好几辆了。”陈四喜观察得仔细。 “娘，那车得不少钱吧？咱们今天挣的那些够不？”老大老二倒是挺操心的。 陈长生笑着说，“这些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娘这不是还在寻么，等寻到了合适的，到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好期待啊！咱家居然都能买上车了。” 一路上叽叽喳喳，倒也不觉得时间漫长，一会儿就到了陈家村。 陈长生让几个孩子把东西稍回去，她自己拿了一斤猪肉在村东口先下了车。 梁家跟她定的八十个篮子，这事儿得赶紧告诉陈老太，毕竟她可是编织人。 陈长生刚下车，就看到陈老太太一家老小都拿着锄头、铁锹脚下匆匆地往外赶，还是眼尖的陈柳氏先发现陈长生。 “大嫂。”陈柳氏的这一声让大家都停下脚步。 “陈长生微微一笑，“娘，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去？” “你里正叔刚派人来各家各户通知，说田边那水渠快挖好了，让各家各户有空有力气的人都过去帮个忙，今天争取给它挖通。你要一起去么？”陈老太太捏紧了手上的铁锹。 “我也去。娘这是下午给您从城里带的一斤猪肉，您先收一下。”陈长生抖了抖手上的猪肉。 陈柳氏看了眼老太太，见她没有反对，就上前接过猪肉，“娘，这猪肉我收下了，谢谢大嫂了。你们快去先去吧，我晚点赶过去。” 田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第74章 水渠挖通了 陈长生这三天一直没去过田间地头，也不知道那边的进展。 到了后，只见一条齐腰深的沟渠从山泉口处蔓延到田尾，横向延伸到稻田一片，都快挖到她家门口了。 渠边挤满了人，田埂上更是站着不少，早早收工的男人和女人们全都来了，甚至还有八九来岁的小孩。 大家都带着工具，有铁锹锄头，甚至还有木棍和烧火棍，能挖的东西都带来了。 每个人见缝插针地找地方去挖，去运泥，好不热闹。 就连陈老太太也是一铁锹直插下去，带起了半铲子泥土。 半个时辰过后，水渠边响起了一阵阵声音。 “里正，我挖完了！” “我也挖完了！” “里正叔，我这里也挖好了！” 几百个人热情高涨，各个都卯足了劲。 “里正叔，就剩最后一步了！您来！”唐小龙站在山泉口前面最后一小块地，他声音嘹亮。 陈里正拨开人群走去，接过唐小龙手里的锄头，站在众人面前。 只剩下这最后关键一锄，只要挖开了，渠就通了。 里正双手紧紧握住锄头，用力扬起，再狠命向下一挖，泥土被挖开。 山泉口那水登时就呼啦一下喷涌而出，沿着沟渠急速而下，一下就冲到了田边沟渠里。 所有人都欢呼着，雀跃着。 努力了这么久，渠终于挖成功了。 陈里正也很激动，这欢呼场面，他不记得有多少年没见过了，这还是他们陈家村集体干的第一件事。 他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扯着嗓子道，“明天咱们就能开始灌溉了，过几日咱们还要建蓄水池，今年咱们肯定是个丰收年！” 沟渠里的水渐渐灌满了，夕阳倒映在水上，一片波光粼粼。 这几日大家的功夫都没白干，人群渐渐散去。 辛苦了三天的男人们扛着工具回家休息，妇人们则准备做晚饭，顺便商量着明天灌溉的事。 里正乐呵呵地朝陈长生和陈老太太走去，“老婶子，咱们这渠真的挖成功了！”他又看向陈长生，“你家这大房媳妇儿想出的计划真是可以啊，这是立了大功！” 陈老太太谦虚着，“陈老哥，要我说还是你组织的好，要没有你出面，村里的人愿意来干活么。” 陈老太太嘴上说着客套话，但心里也对这个大房媳妇满意的不得了，就连里正都夸赞了。 陈长生也笑着补充，“我就是出了个主意，也没出啥力。要说还是咱村里的人是真帮了大忙，三天就给挖成功了。叔，下一步咱们是不是就得试试水车了？” “是，不过不是今天。我下午去了马大强家里，他还在做，今天要试车恐怕有些困难。”里正抽了口旱烟。 陈长生点点头，那龙骨水车她也是看书上研究了半天才画出来的，像马大强这样没见过原型的，估计得要更久才能理解通。 不过水渠挖成功了，也算是大喜事一件，今天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村民走的七七八八，陈长生还有些话要和陈老太太说，她扯了扯陈老太太的袖子示意老太太走慢些。 陈老太太把手里的铁锹交给二儿子，让老二老三带几个小的先回家，自己则在后面和这个大房媳妇儿慢慢踱着步。 陈老太太大概也猜到了陈长生想和自己说啥，她是个直性子，干脆先开口道，“大房媳妇，你下午从城里回来？我老婆子编的那几个篮子城里老爷看中了吗？” 她是迫切想知道自己的手艺如何。 两个人刚好走到了村西口陈长生家院外，陈长生就拉着陈老太太进去坐坐。 陈老太太许久没来这边， 几个孩子看到陈老太太突然过来，各个都懂事地喊了声“奶”。 陈二禄去屋里端了两个小凳子出来，接着去收拾前院那五分菜地，把今天新冒出来的杂草都仔仔细细给拔了。 陈大福则去灶上倒了两碗水出来，一碗递给陈长生，一碗递给了陈老太太，大福知道娘和他奶在谈正事，自觉地走开去灶上煮糙米饭。 陈老太太许久没来大房这边，发现好像和以前有些变化。 她看到那五分地里好像种的是茄子和冬瓜，都冒了绿芽，二禄打理得紧紧有条。 “咕咕咕”，小鸡崽子的声音也传进陈老太太的耳朵。 就见陈三寿抱着一大摞新割的嫩草奔过来，嘴里还念叨着，“来了来了，知道你们饿了一天都急了。我刚刚不是给你们做饭去了嘛，来来来，多吃点，都多吃点。” 三寿把切碎的草混着营养水均匀洒到鸡窝里，小鸡们顿时都扑棱出来，埋头吃着碎草，好不热闹。 陈老太太心道，【呵，这大房都养起了小鸡呢。】 她数了数，还不少呢，竟然有几十只。 陈老太太朝自己这个大房儿媳妇看过去，陈长生刚好也眨着眼睛回看着她。 “你这院子弄的还不错，像模像样了。”陈老太太点评着。 陈长生笑着道，“都是大福他们几个孩子负责打理的，我就是指点了一下。后院也新开了一小块地呢，要去看看么？” “不了，咱们继续说正事。” 陈长生笑盈盈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银锭子，“娘，你那藤篮城里老爷可满意了，还给了这么多钱。那老爷还说…” “啊呀！” 不等陈长生说完，陈老太惊呼一声，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身子都有些站不稳。 陈长生眼疾手快地将银锭子扔回兜里，赶紧扶着陈老太胳膊就坐下。 “大房媳妇，你…你手里刚刚拿的是啥？”陈老太揉了揉眼睛，自己不会是上了年纪老花眼了吧。 陈长生又掏出银子递给陈老太太，笑着道，“是城里老爷给的银锭子，足足十两。” 陈老太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她颤抖着伸过手来，拿起就放嘴里咬了一口，激动地嚷嚷，“哎呀哎呀，是银子，果真是银子！你刚刚说有多少？” “十两！” “哎哟，我的天爷，十两！是哪家好心的老爷，我老婆子要给他拜一拜，求天爷让那老爷长命百岁，多子多福。” 陈老太从来没想过这辈子还能见到这么多银子，这是要老了老了发大财了么。 第75章 陈大福下厨 “城里老爷夸娘您干活细致认真，篮子编得特别好。说要五百文一只买您的篮子。”陈长生怕老太太误会八只篮子十两银子，赶紧解释。 “五百文？那也不少啊！不过怎么给了十两银子？”就算自己再怎么没文化，也知道八只多少钱。 陈长生认真道，“那老爷还要再追加八十只篮子，就早上送去的那八个款式各再要十只。所以额外再给了六两，当作定金。” 陈老太太瞪大了眼睛，又吃惊又欣喜，八十只篮子，那得多少钱啊！ 多亏眼前这个大房媳妇，要不是她，自己那个破篮子哪能卖到这么多钱。 陈老太太紧紧抓着陈长生的手腕，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老大媳妇，要不是你，诶。多亏有你，哎。这银子太多了。” 陈长生打断她的话，将银子塞到陈老太太手里，“娘，咱们都是一家人，说啥谢不谢的话。只不过八十只篮子，这么多我怕您一个人忙不过来，是不是得找个人和您一起？” 陈老太太收回激动的心情点点头，“是得找人。我看老二和老三媳妇都不错，大菊和二菊手也巧，适合干这个。” 陈老太太天天在家编藤篮，家里几个女人就算不会也看会了，只要再指点指点，编出来的手艺和她的基本上是大差不差，而且人多说不定点子也多。 找谁来编，陈长生不管，陈老太太那边自己知道轻重，能安排好。 说完篮子的事，陈长生想了了什么，“娘，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啥麻不麻烦的，都是一家人。” “要是这几天进山，可以帮我在山里找找有没有松油，要是碰见了，就帮我割点回来吧。” “你要松油做什么？”陈老太太好奇道。 “家里不是做吃食生意么，白日里一家都去了城里，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干活，家里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见，我就想搞点松油点灯。” 陈老太太开口，“这好办。有金和有银哥俩天天都去山里，我回去就跟他俩交代一下，明儿就给你带回来。” “娘，饭煮好了。今天要炒菜么？”陈大福的声音响起。 陈长生回道，“炒。”又转头笑着对陈老太太说着，“娘，您今天在我们这边吃晚饭吧。” 陈老太太忙摆手，“不了不了，老二媳妇做了饭了。” 这个大房媳妇今天又是送肉，又是送银子，她一个老婆子哪好意思还要留下来吃饭。 陈长生好说歹说都行不通，陈老太太执意要回去，趁着陈长生一个不注意，老太太夺门而出逃也似的回了老宅。 ** 陈家今晚煮了一大锅糙米饭，再炒两个小菜就够了，一个是辣椒炒肉，一个清炒野菜。 野菜是马婶子刚刚来送地皮菜的时候顺手给塞过来的，说是铁蛋和冬梅两孩子下午在山里闲的无聊扯了些回来。 陈长生也没和马婶子客气，收下炒了吃就是对马婶子最好的尊重。 她在手环里买了三两螺丝椒，生姜和大蒜还是系统随机赠送还没吃完的。 备好了配菜，陈大福准备开炒，这次由他掌勺，陈长生在一旁指导。 陈长生是想亲自上灶台的，可是大儿子却坚持着要练习厨艺，说做饭这活儿油烟味太重，女人经常干容易老，不适合。 要是陈大福能学会了，以后就能做饭给全家人吃，就能好好孝顺娘。 看着娘天天靠着两条腿从城里来回，都舍不得坐牛车，却肯让他们兄妹几个坐车，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娘。 娘，真是太辛苦了！ 陈长生哪知道大儿子这番的想法，不是她不想坐车，是那破系统只支持卡路里啊。 既然大儿子自己愿意学做饭，陈长生又有做饭的好手艺，还能把自己的好手艺给传下去不至于浪费，而且男人学会做饭也更容易讨老婆。 即使这一世都是流行女人家做饭，男人基本上不会踏入厨房。 但是男人做饭能有助于建设和谐夫妻关系，促进家庭和睦，提升家庭幸福感。 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陈长生指挥着大福往锅里先搁点猪油化开，倒入姜蒜爆出香味，紧接着将腌好的半斤猪肉片倒入翻炒，等肉刚刚微微变色就加点生抽翻炒匀就可以盛出来。 锅里留点底油，放入辣椒开始翻炒，炒出虎皮状再把刚才炒好的肉一起加进去翻炒均匀。 陈大福虽有些手忙脚乱，但一道下饭的辣椒炒肉也算是做好了。 他狠狠地闻了一口，有些不敢相信这飘香的辣椒炒肉出自自己的手。 这手艺，他是不是能去酒楼当大厨了？ 这不得配上两碗大米饭都对不起辣椒炒肉了。 接下来是清炒野菜，这道菜陈大福会，就是把野菜倒进锅里去一顿翻炒就够了，简单的很。 但是以前自己做的每次都很难吃，而娘炒的不知为何都带着猪油的香味。 陈大福刚想将菜扔下锅，就被陈长生给制止住，“虽说炒野菜简单，但想要做的比寻常好吃，必须放油。” 陈长生舀了一勺猪油扔下锅，“油不用太多，一勺就够了，有了油腥味，炒出来的野菜才会香。傻愣着干啥，把大蒜倒进去。” 白白的猪油在锅里化开，油香味顿时扑面而来，陈大福迅速将大蒜倒入翻炒，紧接着一大篮子野菜也倒进锅里。 陈长生加大火力，野菜在锅里“滋啦滋啦”地响，陈大福慢慢地翻炒，将野菜里的水炒了出来，野菜被猪油给包裹上，绿油油的，看上去就十分诱人。 清炒野菜也出锅了。 陈二禄和三寿四喜洗了手就准备过来帮忙端菜盛饭。 因天气越来越热，陈家干脆将堂屋的桌椅搬出来，直接在院里吃饭。 陈三寿端着辣椒炒肉，呲溜着口水，“这辣椒炒肉真香啊，光这辣椒我能直接拌三碗米饭！” 陈四喜负责端炒野菜，“今天的野菜怎么还有股猪油的香味儿呢。我记得大哥以前煮的野菜，都有点剌嗓子。今天的手艺怎么这么好。” 她仍然不忘半个月前大哥煮的野菜糊糊，一口下去，喉咙里总能挂着一两根野菜不上不下。 陈大福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能有这好手艺，这都归功于娘，娘指导的好。 第76章 鼓励式教育 夕阳斜下，整个村庄都披上了一层金纱。 陈家院里的桌上摆放着五碗糙米饭，还有一盘辣椒炒肉，一盘青翠欲滴的炒野菜，盛夏的微风轻轻吹过，菜香味飘散开来，把大家肚里的馋虫都勾起来了。 “开动吧。”陈长生一声令下，大家开始动筷子。 她尝了一口辣椒，炒得真是入味。 陈长生感觉这个大儿子是有些做菜的天赋在的，她就是在旁边指导了一遍，大福就能炒出这种味道，很有当年自己的风采。 吃完了饭，天色才刚刚擦黑。 晒了一天的红砖，水气基本都蒸发了，就剩最后一道工序红烧就完成了。 陈长生把砖块一块块码放整齐，垒成一个小堆，中间保持空心，再在堆外面裹上一层湿泥。 她将引燃的茅草塞进中间的空心里去，又往里面添了几根柴，让砖块慢慢烧着。 院子里生起一堆火苗，孩子们立刻就凑上来围观，“娘，你这是在干啥？玩火吗？” 陈三寿伸手也想添一把火，被陈长生打了下手，“你们几个一边去，小孩子不能玩火，玩火的话晚上会尿床的。” 陈三寿瘪着一张嘴嘟囔着，“我都十岁了，才不会尿床，那都是骗小孩的。” 陈长生正色道，“那是娘做实验的东西，先不要动。昨日娘教的《三字经》你们都记熟了么？” “记熟了！人之初，性本善。娘，我都会了，我可以玩一下嘛。”陈三寿脱口而出。 嗯，这小子记性还不赖。 “光会背可不够，娘说的记熟不仅仅是会背，还要会写。你们谁要是能写出来，等会儿火烧好了之后，娘就让谁跟我一起弄。”陈长生端来一碗水，“谁来试试？” 陈大福抿了抿嘴，上前一步，“我是大哥，我先来。” 他抬手蘸水，一撇一捺写了个“人”就停了。 后面是什么？他不记得了。 陈大福有些尴尬地挠挠头，退去一旁。 陈二禄也想试试，只不过也只会写“人”字和“之”字的一个点就停笔了。 陈三寿驻足不前，他知道自己也不会写，干脆直接放弃。 看来是有点难度，尤其是“性本善”三个字更难。 陈长生降低难度，“娘也不为难你们，‘性本善’可以不用写，谁要是能将‘人之初’写出来，也算成功。” 陈四喜上前一试，白天她可是趁着卖豆腐脑客人少的时候悄悄练习了好几次呢。 她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地蘸了一下水，就开始在桌上慢慢书写。 四喜先写了个“人”，又写了个“之”，这两个字写得很快很顺利。 陈长生满意地点点头，这四姑娘还挺聪明的。 陈四喜接着写第三个字，写完“衤”就卡住了，她想了好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来，只能弱弱地说了声，“我、我太笨了，我也写不出来。” “你能写对两个字，已经很厉害了，要是今天晚上能把“初”字再多练习几遍，肯定就会了。” 陈长生并没有斥责，她才教了一个晚上，四喜就能写出两个字，而且第三字还写对了偏旁，已经算是学得快的了。 她一贯坚持鼓励式教育，不打击孩子的积极性。 陈四喜听到娘的肯定，很用力地点点头，“娘，我会继续！” 陈长生蘸了点水，给几个孩子演示了“初”字的写法，“左边一个‘衤’，右边一个‘刀’，就是初字。” 几个孩子跟着她的写法默默地练习。 趁着空档，陈长生去屋里换出手环，她在支付里选了只最便宜的松油蜡烛，花了十大卡买下。 她点燃蜡烛，开口道，“咱们今天接着学习下一句，‘性相近，习相远’，这一句话的意思是人生下来，本性是相近的，只是因为后天的学习环境不一样了，性情也就有了好与坏的差别。” “后天的学习环境是什么？”陈大福疑惑地看着陈长生。 “一个小孩子刚刚生下来，这个世界的一切事物对他们来说都是未知的，犹如一张白纸，他在成长的过程当中接触到的不同人和不同事物逐渐影响了这个小孩。”陈长生举了个例子。 她接着道，“不同的人和不同的事物就是后天的学习环境。” 陈二禄举手提问，“那是不是说明我们也可以在后天的环境中发生改变？” 举手提问，这是陈长生最开始就提出的，在学习的时候孩子们如果有疑问，必须要先举手，等她同意了，才可以提问。 以后就算是他们上学堂了，学堂里也会这么要求。 “当然可以。娘现在教你们读书识字，这就是让你们逐渐改变。” 陈长生若有所思道，“我喜欢读书，以后我还要学算术，我想当掌柜的，我还想跟着娘学做生意。” “哈哈，小妹，哪有女人当掌柜的，哪有女人做生意的。依我看啊，你还是在家里绣绣花就够了。”陈三寿捂着嘴偷笑。 陈四喜面上一赧，有些不好意思。 陈长生不同意三寿的话，“女人怎么不能当掌柜的、不能做生意了，娘也是女人，不也在做生意么？” 她鼓励地对四喜点点头，“只要四喜肯努力，肯定能当上掌柜的。你们几个呢？你们三个哥哥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陈大福三兄弟懵懵懂懂地抓抓脑袋，以后自己要做什么，倒真的没认真想过。 “还没想出来也没关系，咱们慢慢学习，在学习的过程当中，说不定你们就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 陈大福抓抓脑袋，“其实、其实我很喜欢做饭，我以后想当一个厨子，开一家大酒楼，天天给娘和弟弟妹妹们做饭吃。” 陈二禄认真道，“我还没想好，不过我对做生意也挺感兴趣的，我也想跟着娘学做生意。” 大福和二禄都说了自己的想法，唯独陈三寿没开口。 “三寿，你呢？”陈长生期期艾艾地看着老三。 “我还没想好。”陈三寿皱着一张脸说道。 “那咱们就边学边想。” 伴随着摇曳的烛光，四个孩子齐声朗诵，小小的愿望也在各自的心里扎下了根。 第77章 官商勾结 一声鸡鸣，唤醒了沉睡的陈家村。 天将破晓，东方的地平线上露出了一点鱼肚白。 陈长生从床上坐起身，一旁的四喜也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揉着眼睛道“娘，是要起床了么？” 陈四喜几个孩子昨晚学习得挺晚，今早一个个都有点赖床。 “嗯，四喜你可以再睡一会儿，等做好了早饭娘再叫你起床。”对于这个四姑娘，陈长生总是格外疼爱些。 陈长生起床查看了昨天烧的砖块，火早就熄灭，砖块晾凉了一晚，显露出红色。 这红砖做成功了。 陈长生决定等晚些从城里回来再去找里正谈这事儿吧。 另一间屋子，陈大福三兄弟也已经麻利起床了。 照例是陈三寿去田间割些新鲜嫩草回来，剁碎了喂鸡，二禄负责伺候家里的地，大福则负责研磨豆浆。 一家人配合着，竟也在卯时初赶上了牛车。 陈长生为了多消耗能量，还是坚持没坐车，她早上吃得饱饱的，走那么一趟，还是能坚持下来的。 不过想到要是以后家里买车了，她是不是还是得继续走路攒卡路里，想到这里，陈长生内心有一点淡淡的忧伤。 系统，你不是人啊！ 系统：【一大早上的，谁在背后骂我？】 一路上，陈长生心里一直在吐槽，牛车不紧不慢地晃悠着，在巳时初赶到了白水县城门口。 刘记酒楼的伙计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了，陈长生将一桶原味豆腐脑和一斤试吃的地皮菜交接给伙计后，那伙计就立刻驱车朝泗水县赶去。 陈长生也没闲着，送完了如意酒楼的菜之后，她将剩下的两桶水豆腐和小料一分为二，一份由陈大福和陈四喜在街市叫卖，一份则由陈二禄和陈三寿在码头售卖。 陈三寿忍不住问，“娘，你今天不和我一起去吗？” 娘今天不一起去，他担心自己和二哥两个人搞不定，心里没底儿。 陈长生笑着道，“娘这两日都是怎么卖的，你们就怎么卖。记住两点，嘴上要勤快吆喝，手里要勤快干活。” 她拍了拍老大和老二的肩膀，“娘相信你们四个孩子。等我忙完事，就去找你们。” 几个孩子带着东西分头而去。 看着孩子们远去的背影，陈长生回过神来，询问了县衙的方位，就直奔而去。 县衙门口。 长乐赌坊的人还未到。 陈长生在县衙门口等了许久，才看到赌坊几兄弟人姗姗来迟。 她冷冷开口道，“银钱我带来了，字据你们可有带来？” 尖嘴猴腮男眯着一双小眼睛打量着陈长生，痛心疾首道，“呀嚯，小辣椒，我老大抬举你，花重金挖你到赌坊来，能和我在一起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好好抓住啊。” 他还在努力最后一次争取陈长生过来，一副掏心掏肺的样子。 陈长生嗤笑一声，“到你们赌坊去？替你们要钱？干那伤天害理、让人家破人亡的勾当？想得美！” “二哥，咱们别特娘的跟她废话了。”矮瘦小胡子男没耐心耗下去，“字据我们带来了，你不是要去请县衙做公证么，行，你去请！” 他们根本就不怕陈长生，这县衙上上下下早就打点过了，更何况县老爷还是他们赌坊的老朋友。 陈长生不知其中猫腻，只瞧那县衙大门，大白天的，竟然大门紧闭。 她只去过现代的zf部门办事，这古代的县衙还是第一次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办事流程。 陈长生回忆着上一世看的古装电视剧，好像是当事人先击鼓，然后就有衙差领你进去。 县令大人一拍惊堂木，衙差们不停地敲击着水火棍喊着“威武”就正式升堂，紧接着草民再跪下禀报，县令最后拍案定夺。 电视都是来源于生活，肯定也是考据了真实历史，陈长生估摸着这个朝代也是这么一套流程。 她走到县衙大门旁的鸣冤鼓前，取下棒槌刚准备敲击，就听见尖嘴猴腮男的声音再度从身后传来。 “哎哟，我说小辣椒，要不你还是算了吧，别敲那个鼓了。” 陈长生不解地回过头。 尖嘴猴腮男一副心痛的样子，开口道，“咱白水县城规矩，敲击鸣冤鼓者，必须先承十仗之刑。我真是害怕你的身板受不住啊。要不还是算了，到哥哥这里来吧。” 敲击鸣冤鼓后，击鼓者还要先接受杖责之刑，她可闻所未闻。 陈长生来这儿之前她也特意打听了下，并未听说这个朝代有这种骚操作。 此时县衙门前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其中有不乏几个好心的人士也纷纷劝道，“我说大嫂，要不你还是算了吧。咱们白水县县令的确立下此项规定，你要是敲了这鼓，肯定是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的。” “是啊，前日里一个来击鼓的年轻人，刚击完鼓就直接被拉去先打了一顿，才五杖，他就受不了放弃了。” “我听说是赌坊和县令有勾结，那县老爷本身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嘘...别乱说，小心叫那些衙差听去了，给你一顿好果子吃。” 陈长生蹙着眉，这不是妥妥的官商勾结吗？ 赌坊凶神恶煞的几人皆神情傲然地看着陈长生，领头老大冷笑地开口，“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们长乐赌坊的老板可是与县令大人交好，凡是要到县衙申诉我赌坊之人，必先受杖刑之苦。你，受得了吗？” 陈长生她受不了，就算受得了，也不想白白受这皮肉之苦。 她放下棒槌，低头叹了口气，看来击鼓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瘦矮小胡子男嗤笑一声，“哼，我早就叫你不到县衙来，你不听，非要来县衙搞个公证，非要逞能。也罢，既然你已见识了我们赌坊的手段，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将三十两给我们吧。” 陈长生唇角一勾，冷冷地注视着瘦矮小胡子男及他身后的赌坊众人，大家都一脸嘲笑地看着眼前乡下妇人的笑话。 陈长生她站了许久，紧接着转身抬脚踏上县衙的台阶，朝紧闭的大门走去。 靠近大门，她伸手扣动了门上的铜环，“叩叩叩”几声响入人心。 不让她击鸣冤鼓，可没说不让她直接拍门。 第78章 我就是王法 陈长生这番不按常理出牌的操作，惊到了台阶下众人。 县衙门前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有些刚到的不明所以，众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 “怎么了？” “那妇人在干什么？竟然去敲县衙大门。” “怎么了，怎么了，我是刚来的，发生了什么。” 老吃瓜群众则向这些新吃瓜群众描述了刚刚的情况，大家伙都明白了。众人的嘴里都在劝阻，但眼睛里面却冒着看热闹的幽幽绿光。 陈长生放下铜环，等了片刻，县衙大门并未打开。 “你这妇人真是不知好歹，我老大不是说了么，这县衙上下已经被打点了一遍，你要想见县老爷，得我们赌坊先同意。”矮瘦小胡子男喊道。 尖嘴猴腮男苦口婆心劝着，“哎哟，我的小辣椒诶，你可别敲了，要是惹怒了衙差大人，到时候可真有你好果子吃的。” 陈长生并未理会，她加大力道，干脆直接用手拍门，县衙大门被她拍得“哐哐哐”直响。 大门终于是被她敲开了一条小缝隙。 一个肥头大耳的脑袋从门后伸出来，那名衙差好像刚刚睡醒似的，不耐烦地骂骂咧咧，“门外是何人吵闹，扰了本大爷清梦？” “这位官爷，我找县令大人。”陈长生淡淡地开口。 “找我家县令大人？”衙差打了个哈欠后，上下打量了陈长生几眼，又看向陈长生身后的赌坊几人，才慢悠悠地开口，“可有拜帖？” “没有。” 她要是有拜帖，要是认识这县令，还用的着拍门吗。 “那可是准备好了这个？”衙差又将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捏起，比了个收钱的动作。 “也没有。” 衙差冷笑一声，“你既无拜帖，也没有拜见费，我家县令大人凭什么见你？” “民妇想请县令大人出面做个公证，公证...” 陈长生的话还没说完，那肥头大耳的衙差不耐烦地一挥手，“我家大人公务繁忙，没时间给你做公证。你要是有拜帖或是准备了三十两银子，我才可替你通传。” “呵，想见县令一面可真是难如登天，竟然还要银子。真是岂有此理！”陈长生还未从见过见官还要先付钱的，今天她可是长见识了。 “三十两拜见费，一文都不能少，要是没有，就趁早滚蛋，别浪费小爷的时间。”衙差不耐烦地伸出手来等着收钱。 陈长生气道，“你只不过是一名小小衙差，我只不过是请县令大人出面当个公证人，你却从中作梗百般阻拦我见大人，究竟意欲何为？而且张口就要三十两，也太过分了！” “过分？我就是过分，你又能耐我如何？”衙差脸色也慢慢地沉下去，并不好看。 他收了赌坊的一两银子，就是要把这妇人堵在门口。 陈长生被衙差的这番话给气笑了，“这白水县还有没有王法，一个小小衙差竟然都如此猖狂、如此肆无忌惮？！” “哈哈，有王法，谁说没有王法，我就是王法。要想见我们县令，先过我这一关。”衙差见陈长生拿不出钱，也懒得跟她继续耗下去。“我们县令今日有要事在身，没有空理你这个刁民泼妇。” 话音刚落，县衙的大门就被关上了。 陈长生看那衙差如此这般猖狂，定然是有县令的纵容，身为地方父母官，民有冤情报案，还必须先受一番毒打再交银钱，想必这县令也是个狗官。 台阶下数十双眼睛齐齐看向陈长生，眼神之中有的是同情，有的是戏谑和幸灾乐祸。 “我早就说了，这县衙和赌坊是一伙的，咱们老百姓没有银子打通关系，是根本见不到县令的。” “咳，那衙差真不是个好东西。” “依我看啊，是这个女人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不知好歹。” 矮瘦小胡子男凶神恶煞道，“你这婆娘闹够了没？你说要来县衙，我们来了，说要请县令，我们也让你去请了。既然你没有本事请县令大人为你公证，那还是老老实实将银钱还了吧。”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马车的声音，驭车的车夫“喝”地一声将马车稳稳地停靠在县衙正门口。 一个年轻小厮从马车上利落地跳下来，他几步就跑上了台阶“咚咚咚”地敲门，“快开门。” 陈长生觉得这敲门的小厮有几分面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县衙大门仍是紧闭，里面的人还以为是陈长生不死心地敲门，只在里面应声，“我说你这妇人是真特娘的不知好歹，再敢胡乱敲门，就把你抓起来杖责！” 那小厮又敲了敲门，大声喊道，“快开门，县令到了！” 衙差这才缓缓打开了一条小缝，那肥头大耳的衙差发现眼前站着的是一名陌生小厮，他又换了副懒洋洋的口气，“你又是何人？” 小厮从怀里掏出两份文书，不客气道，“门外是白水县新上任的县令大人，这是敕牒和告身，你等还不速速开门出来迎接。” 那肥头大耳接过文书打开一看，顿时像变了个人似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朝着门里的人下令，“新县令大人驾到，快开门，快开门！” 县衙大门立刻被人从里面打开，肥头大耳和其他一众衙差喽啰鱼贯而出，都毕恭毕敬地下了台阶站立迎接新来的县令大人。 小厮将肥头大耳手里的文书取回，收好在怀里，也立在马车外恭敬道，“老爷，咱们到县衙了。” 县衙外众人的目光齐齐转移到马车上去了，底下一片窃窃私语。 “咦，刚刚那衙差大人不是说县令大人公务繁忙么，怎么又来了一位县令大人？” “这是不是新来的县令大人啊？我听那小厮刚刚是那么说的。” “什么新县令旧县令，估计也是一样要收拜见费的鸟县令，和赌坊是一伙儿的。嗐！” 马车淡蓝色的轻纱被微风轻轻吹动，车里隐隐露出三个人影，众人都踮起脚尖想透过那轻纱看看新来的县令长什么模样。 轿厢正前方的丝绸帘子被人从里面掀开，一只骨节分明、指甲修得极为整齐的手伸了出来。 陈长生站得离马车近，下意识地就看向车里面的男子，顿时呼吸一紧... 是他！ 第79章 请县令做公证 陈长生看着年轻男子从车上徐徐下来，身姿挺拔，仿若修竹，带着文雅与秀气，光洁的脸庞透露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他冷冽的眉眼抬起，扫视着一众衙差喽啰，最后对上肥头大耳一脸讨好的马屁目光。 紧接着男子转身向车里的人伸出手，目光顿时就柔和下来，眉眼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融化了周身冰冷的气质。 “娘、婷雨，咱们到了。” 秦婷雨就着白霄的手先轻快地跳下了马车，紧接着二人再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将白老夫人扶下马车。 “县令大人，卑职是白水县县衙捕头首李彪，只听上面说这几日会有新县令上任，今日终于是等到您了。”肥头大耳上前一步双手作揖自我介绍。 白霄淡淡地开口，“本来昨日就到了码头，因一些事耽搁了一天，故今日才前来报道。” 昨日白老夫人突然热暑身体不适，从码头离开后，白霄几人先到县里找了家客栈整顿休息，郎中看过白老夫人无碍后，几人休整了一晚才到县衙。 李彪听完，内心只觉甚是可惜：【这县老爷怎么这么积极来报道呢？若是晚几天再来，他李彪还可以趁着县令不在的中间空档期多捞些拜见费。】 他眼睛往马车里瞅去，“大人可有带行李？我这就安排手下给您搬进去。” 看那马车不俗的装潢，李彪估计猜测这新来的县令家底好像很是不错的样子，估计也是贪了不少钱。 白霄一挥手，“没什么行李，就两个随身小包袱而已，我的随行小宇自会拿进去。” 李彪悻悻地退下，“那大人里面请。” 白霄跟着李彪准备进县衙，秦婷雨扶着白老夫人从马车另一侧出现，抬头瞥见县衙前聚集着不少人。 秦婷雨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陈长生。 “恩人？！你怎么在这儿？！”她讶异地惊呼出声。 白霄和白老夫人皆随着秦婷雨的声音看去，就见陈长生也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几人。 白老夫人松开秦婷雨的手快步走了过来，满脸笑意地对陈长生道，“夫人，想不到这里遇见恩人，真是有缘啊！” 恩人？！ 县衙门口围观的一众吃瓜人群皆是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县令夫人和老夫人称呼那不起眼的乡下女人为恩人？” “这女人什么来头？竟然认识县令大人？” “刚刚那衙差还说县令大人公务在身，没空接见，怎么这会儿又来了个新县令。什么情况？” “好像有好戏看了。嘿嘿。” 肥头大耳的李彪和赌坊几人也纷纷睁大了眼睛，眼神在白老夫人和陈长生之间来回切换，一副好奇的样子，“新来的县令怎么认识这女人？！” 陈长生通过刚刚小厮与那李彪衙差之间的对话，得知眼前三人是新上任的白水县县令一家三口。 她往后退了一步，朝着那满头霜发的白老夫人恭敬行礼，“民妇见过白老夫人。” “夫人不必如此客气。”白老夫人虚扶着陈长生，示意她起身，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凝，问道，“夫人怎么在县衙门口？可是有什么冤情要报？” 陈长生思考了几秒后，才开口将原主男人欠钱的事情一五一十道来。 白霄听完，看了陈长生一眼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纵然夫人是我白家的救命恩人，但欠了钱总归是要还的。” 赌坊几人皆是无比认可地点点头，齐声道，“大人英明！” 陈长生微微一笑，“民妇今日来县衙也是此打算。”她从袖中摸出三十两银子，“民妇今日已将三十两银子带来，只不过需劳烦县令大人做个公证，确认字据后再帮忙写个公证，我才能放心银钱悉数还给长乐赌坊。” 白老夫人听完笑着说，“这点小事谈什么劳烦。”她回转身子对白霄道，“霄儿，你说是不是？” 白霄也望了陈长生一眼，点点头赞同道，“三十两，不算小钱，你要求写公证书，本官自然是支持。我既然为官一方，自然要为民请命。” “三十两不是小数目，写个公证的确很有必要。”秦婷雨也在一旁点点头，“刚好这里这么多人，大家都进去一起做个公证。” 听到县令说允许大家进衙门，众人都有些激动地簇拥着往里走。 “都说天下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像咱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想不到今日还能到衙门里转一转。” 李彪却突然挡在大门口，“大人，这么多人突然闯进县衙，恐怕不大好吧？” “有何不可？县衙的大门不就是为民敞开的么？而且这些人也并非刁民，是本官邀请进去的，何来‘闯’一说？”白霄睨了李彪一眼。 李彪悻悻地让开了道，所有人都涌进了县衙公堂。 白霄在后堂换好了官衣，整理好官帽才出来，衙堂也已布置好。他当即清一清嗓子，拍案叫一声，“开堂！” 两班衙差手执水火棍，嘴里念着，“威......武！” 陈长生内心腹诽：【有那味道了。】 白霄看向赌坊几人淡淡开口道，“长乐赌坊可否将欠条呈上来看看？” 领头老大见局面难改，不得不颓然道，“自是可以”。 他示意老二一眼，瘦矮小胡子男上前一步将欠条双手呈给肥头大耳李彪，李彪再将欠条呈上给白霄，“县令大人请过目。” 紧接着李彪又凑在白霄的耳边低声提醒着，“大人，那长乐赌坊有意与您结识，今晚在如意酒楼设宴，想请大人您吃个便饭。” 白霄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然后接过纸条，低下头仔细查看。 不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着众人道，“这字据白纸黑纸，的确是写着‘陈长生’欠长乐赌坊三十两银子。而且本官为了避免赌坊作假，刚才特意检查了字据的真假。” 赌坊几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莫不是这白县令发现了什么？】 白霄接着道，“从字据上的笔顺、笔划、结构、写法以及用笔力度来看，这字据笔迹皆出自同一个人。” 赌坊几人又都长舒一口气：【看来这新来的县令很识相嘛。】 第80章 该当何罪 李彪也在一旁夸赞，“大人好眼力，大人竟然有鉴别笔迹的能力，小的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小人对您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犹如...” 李彪的马屁还没说完，就被白霄接下来的话给打断了。 “但是唯独这‘十’字，是出自另一人之手，而且那‘十’字的墨水印文与其他字迹不同，明显可知是后来加上去的，这份字据有修改的痕迹。本官判定，这份字据写的是‘欠三两银子’而非‘欠三十两银子’。” 白霄说完最后一个字，眼神凌厉地扫过赌坊几人，怒道，“究竟是你们何人所为，快从实招来！” 领头老大不安地眨了几下眼睛，竭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两个小弟和两个门神都被县令的眼神和语气吓得瑟瑟发抖。 瘦矮小胡子男更是脚下一软，直接跪了下来，“县令大人，那字据不是小人改的，是我们老...” 话音未落，就被领头老大喝斥打断，“蠢货！” 瘦矮小胡子男接收到自家老大的一记刀眼，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衙堂外的吃瓜群众又在窃窃私语。 “卧靠，想不到这赌坊竟然干私改欠条的勾当！真是不要脸！” “跟赌坊还讲什么要不要脸，他们干的本来就是害人家破人亡的勾当。” “这新来的的县令大人好生厉害啊，竟然能断出欠条是假的。” “那大嫂也是幸运，原本要还三十两银子，现在只用还三两银子。可真多亏了县令大人！” 现场有些混乱。 白霄再度咳嗽一声，用力拍了拍惊堂木，“肃静！” 一直未出声的陈长生幽幽地开口，“多谢县令大人为我公证，既然这字据不假，那我现在就将三两银子还给长乐赌坊。”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该还的钱她还。 陈长生从袖中摸出三两碎银子递给跪地的矮瘦小胡子男。 在白霄和堂下以及赌坊几人的注视下，矮瘦小胡子男讪笑着接过银子，脸色惨白地道了句，“有劳。” 白霄再度看了眼陈长生，他原以为这妇人会借着欠条是假的为由头，赖掉银钱，没想到想不到这妇人并不是赖账之人。 银钱既已还清，陈长生也没有再逗留在县衙的必要，她对着白县令略微施礼后便要告退。 刚从衙堂出来，陈长生就被秦婷雨给拉住手挽留着，“恩人这是就要走了吗？上次恩人不肯留下姓名和住址，我们没来得及登门道谢。今日既然有缘再遇恩人，何不留下吃个中饭？” 陈长生婉拒了秦婷雨地好意，“夫人一片心意我心领了，今日县令大人能帮我了解与那赌坊的混事，已是帮了我大忙。” 秦婷雨爽朗一笑道，“白霄既是一方县令，那就该他为民请命，这本就是他本职该做的，何来帮忙一说呢。” 她又热情地拉住陈长生的手贴过来道，“夫人昨日救了我婆母，又大义不肯收下答谢，婆母一直念叨着您呢，说从未见过像夫人这样的女子，着实令她佩服。” 秦婷雨一顿咔咔地给陈长生夸着，倒让陈长生有些不好意思。 衙堂之上。 赌坊几人收下了陈长生的三两银子，领头老大示意老三扶起仍脚软跪地不起的老二，准备离开。 白霄冷冽的声音响起，“长乐赌坊这是打算直接离开了？” 领头老大徐徐答道，“既然我们已经收到银子，我兄弟几人也没必要在此继续逗留，当然是要回去了。” “本官可有说让你们走？！” 肥头大耳的李彪立即上前劝道，“大人，既然刚刚那民妇将银钱还了，那双方就两清都没事了。大人您刚刚来报道，不如早些下堂休息，长乐赌坊已在如意酒楼备好了酒宴。” “本官正在断案，哪有轮到你说话的份？”白霄冷冷睨了一眼李彪。 李彪悻悻地退下一旁。 白霄接着道，“陈赵氏将银钱还给你长乐赌坊，她的事已经清了。可你们赌坊弄虚作假，你们的事本官还没追究呢。长乐赌坊众人，你们可知罪？” 尖嘴猴腮男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家老大，“大哥，咱们犯法了？” “敢问县令大人，我们所犯何事？”领头老大面上镇定自若，岿然不动。 “长乐赌坊，原按欠条收钱本是无罪，只不过你们私自修改欠条金额。白师爷，私改欠条者，应该如何治罪？” 白师爷上前一步道，“按大盛国律法，私改欠条者，视其金额大小而定。超出原出原欠金额的五倍，按律杖责三十，所收债款依法上缴充公。” 此言一出。 赌坊五人脸色皆是一愣，紧接着面露惊惧之色，这个新来的县令够狠啊。 李彪嘴角微微一动，他又上前一小步笑着说道，“县令大人，小的可否和大人到后堂借一步说话？” “不知道李衙首想要说什么，有话就在这里直接说吧。” 白霄才不愿意给什么借一步说话的机会。 借一步说话，无非就是想要贿赂他呗。 可惜，他白霄不缺钱，也不喜欢吃这一套。 李彪面露尴尬之色，只能在白霄旁边低声耳语，“县令大人有所不知，那长乐赌坊一直与我们县衙关系良好，逢年过节都会安排人送来打点的银钱给咱们。 前几任县令大人都是他们的常客，按惯例，咱们县衙对他们赌坊的事应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彪就不信，他的话说的这么明显了，除非这新来的白县令是个榆木脑袋，听不懂这番话的意思。 白霄听完抬头侧目神色莫测地看了李彪一眼，“哦？那按李衙首的意思，本大人今天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县令大人，您知道就好呀，不用说出来。”李彪嘻嘻一笑。 “那要是本大人今天非要睁两只眼呢？按惯例？！可笑，按哪里的惯例？！那是前几任县令的惯例，是你李衙首的惯例，不是本大人的惯例！ 按大盛国律例，该罚则罚，该缴则缴。来人，把堂下五人都给本官抓起来，先收监到牢里，午后再打！” 他接着转头看向李彪，冷冷道，“还有你，李衙首，本官还没治你的罪。” 第81章 端午准备 秦婷雨嘴上仍在输出，陈长生的思绪却飘远了。 白霄刚刚的确帮了她的忙，但陈长生她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因为她救白老夫人的原因才明面上还她这份恩情。 门口衙差的多番阻挠、收拜见费以及赌坊的原话收买了县衙上下，这一系列骚操作，让她还不确定这个新上任的白县令是否和赌坊沆瀣一气，是否是一路货色。 “夫人，你就留下来吃个便饭吧。”秦婷雨再三劝阻，这救命恩人都到家门口了，要是再让她走了，婆母指不定得说她两句。 “白夫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是故意驳你的面子，确实是今日带了四个孩子进城不方便，我那几个孩子都还在街上呢。” 秦婷雨见陈长生执意不肯，也不好再强行留下人家，要是惹的恩人不高兴，闹得不愉快就不好了。 “那夫人你稍等，后厨嬷嬷刚刚煮好了几个粽子，既然夫人不肯留下吃饭，那就带上几个粽子吧，就当是给孩子们尝尝。” 后厨嬷嬷将打包好的一串粽子送过来，秦婷雨塞到陈长生的怀里，嘱咐道，“要是夫人遇到什么事的话，可随时到县衙来找我。” 陈长生谢了秦婷雨，收下了粽子就出了县衙。 孩子们还在等她呢。 看到手里的粽子，陈长生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快要到端午节了。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日。 她抬手唤起虚拟手环，主屏幕显示“11:25”、“午时”，又翻到“天气”那一屏幕，32度、晴。 陈长生拍了拍脑袋，想起来这个手环只显示时间，不显示日期。 她走的飞快，也不知是脚下新鞋的原因还是无债一身轻的原因，只感觉今日脚下生风，忍不住慰叹了一声真好。 县衙离街市不远，也才三条街的距离，陈长生轻车熟路地穿过小巷就找到了陈大福和陈四喜小妮子。 她没有立即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一起吆喝着，陈大福负责洗碗，四喜则负责收钱和上豆腐脑，虽忙但二个人配合得井井有条。 陈长生发现四喜这个小妮儿在人少的空档竟然用手空着比比画画，似乎是在练习写字，只不过写着写着，就会不时地挠一下手背，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她喊了声，两个孩子循着声音就看到了陈长生，又看到她手里的粽子，更是欣喜不已地跳了起来。 “呀，是粽子！”陈四喜眼睛亮亮的。 “娘肯定是知道明日就是端午节，所以就买了几个粽子带回去。”陈大福肯定地说道。 明天是端午节？ 陈长生她还真的不知道。 那今天就得把包粽子的那些材料都准备好来。 陈长生拿了两个粽子出来给两个孩子一人一个，就权当是中饭了，渴了的话，有豆腐脑呢，她自己也剥开了一个粽子。 秦婷雨送的粽子是纯糯米粽，剥开粽叶，里面是微黄的熟糯米，咬一口是满嘴香的黏腻。 “好吃！”四喜咬了一口，神采奕奕的大眼睛看着陈长生，紧接着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一个，舔了舔嘴角沾上的糯米粒。 这粽子包的不算小，一个糯米粽也足以顶饱了，而且一次吃太多糯米，陈长生担心四喜肠胃消化不良，便没再继续给她。 “娘去给你两个哥哥送粽子，你们在这里继续卖豆腐脑，要是卖光了，就到城门口找赵大牛的牛车。记住了没？” 陈长生看了眼四喜的手背有几个蚊子咬的小包，意念一动，从手环里取出系统赠送的清凉大礼包中的清凉油，给陈四喜抹了抹。 四喜顿时就觉得手背上凉凉的，也不痒了。 陈长生将这一小圆盒清凉油塞到四喜胸前装铜板的布兜子里，说道，“这是娘早上去药房买的驱蚊止痒膏，要是有蚊虫叮咬你俩，就抹上一层。” 四喜见这药膏见效如此的快，估计不便宜，仔细按了按布兜的口子，生怕弄丢了，听话地点点头。 陈长生这才又赶去码头那边给二禄和三寿也一人送了一个粽子，两拨人的豆腐脑基本上都卖了一大半，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应该就能全部卖完。 她打算趁着中间空档自己先去买端午节需要用到的各种材料。 上一世陈长生没有什么家人朋友，节日都是一个人随便过一过，但她对端午节的一些习俗还是有印象的，插艾草、做蛋笼、包粽子、缝香囊，要忙的事可不少。 光包粽子就有很多种，猪肉粽、腊肉粽、豆沙粽、碱水粽、板栗肉粽、赤豆粽、蛋黄粽、糖藕粽、素菜粽等等。 她一家五口，再加上老宅那边一共十六口人，怎么着也得包个三十来个。 粽子就不用搞太多花样，简简单单包个猪肉粽、赤豆粽和碱水粽就够了。 除了粽子，还得准备咸鸭蛋，咸鸭蛋这玩意她不好买太多，就准备几个自己一家尝尝。 确定好了大概的食材后，陈长生直奔而去，买了十五斤糯米，又称了三斤肥瘦相间的猪肉，再买了一些红豆绿豆以及明天用到的黄豆。 等所有东西都买齐全后，她背着背篓往城门口去，赵大牛的牛车和几个孩子已经在等着了。 今天生意大好，大家都能早点回家，几个人申时前就到了陈家村。 下午还有大把的时间，陈长生决定把买的糯米和豆子都洗洗干净，再把肉也提前腌制入味，再去老宅那边请陈老太太来搭把手帮忙包粽子。 包粽子的箬叶她差点忘了，不过这个简单，让三寿和四喜去河边摘些回来，顺便扯几根艾草，挂在门口驱驱邪。 要是没有箬叶的话，摘些荷叶也行，再不济大的叶片也能用。 蛋笼简单，手环里买几根彩线，再让店家送个电子教程，她学一学肯定会编。 母子五人高高兴兴往家走，结果远远就看见自家院门口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 其中一个男人正翻着她家的篱笆，另外两人在院外伸手指挥。 这青天白日的，村子里进毛贼了？！ 第82章 我中意你 看来村里治安不太好啊。 虽然家里贵重物品和银钱都被陈长生收进了手环空间里，但是家里一个女人四个孩子，要是真碰上对方人多的情况，也是要敌不过的。 回头得找陈里正说说，有必要在村里成立个巡逻队治安队啥的。 “娘！”几个孩子都紧张地看向陈长生，四喜甚至悄悄抓起了她娘的衣角。 陈长生“嘘”了一声，示意大福护好三寿和四喜，自己则和陈二禄捡了根木棍准备教训那几个翻墙贼。 他俩悄悄摸近，陈长生仔细一看，院墙外的女人竟是蔡氏。 陈二禄则一脸吃惊看着篱笆上的那个男人。 “大舅，你在做什么？！” 听到声音，蔡氏和赵大鸣还有那陌生男人齐齐看向陈长生几人。 陈长生只见过蔡氏，另外两个男人她不认识，不过听刚才二禄称那人大舅，她估摸着应该就是原主的哥哥赵大鸣。 她的视线又落到蔡氏身边另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上，那男人估摸着四十的样子，相貌生的丑陋，大龅牙，还是满口大烂牙。 那男人也看到陈长生，眼神顿时发亮，上上下下把她扫视了好几遍。 陈长生这几日连着吃肉吃米面的，伙食好了，原本面颊凹陷颧骨突出的脸也圆润不少了，身上也是该肉的地方有肉，该瘦的地方瘦。 李大郎眯着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越看是越喜欢，内心腹诽道：【大丫这身段我喜欢，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女人。】 他喜笑颜开朝蔡氏凑过去，“她婶子，这就是大丫吧？生的果然是不错，中意，我中意极了！” 再瞧一眼，李大郎就感觉浑身燥热，想到眼前这个女人马上就是自己的婆娘了，整个人都血脉喷张了。 听到丑男人的这番话，而且对方腿还一瘸一拐的，陈长生估计这丑男人就是老太婆给她找的汉子李大郎。 【呸！中意？老子不中意你。快四十的老男人，又老又丑还想来嚯嚯我，真是多看一眼都要做噩梦！】 陈长生的眼神变成了挑剔嫌弃，立刻转移了视线。 赵大鸣跨在篱笆上不上不下，尴尬叫了声，“大丫。” “既然你们回来了，就把院门打开，让我们几个进去歇一歇，赶了半天的路，娘和你大哥是又累又渴。”蔡氏挤出个笑脸说道。 赵家村离陈家村挺远的，他们三个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走到，总得先进屋喝个水捞点东西，再说正事吧。 陈长生睨了一眼蔡老太婆，打开了院门，几个孩子将东西一一搬进院子墙角下。 蔡氏一进了院子，眼睛就四处乱转，看看院里的情况。 院墙角里一个鸡窝，满满的鸡崽子和母鸡，要是抓回去养大了，她家风儿就能每天吃上一个鸡蛋了。 刚才她在外面指挥着大儿子翻篱笆进来，就是听到院里的鸡叫声，想着抓几只回去。 五分地里的冬瓜和茄子都长起来了，过几日熟了，也可以摘了回去，让大儿媳妇儿做个冬瓜鸡蛋汤和茄子煲。 蔡氏开口，“丫儿，你这是进城了？看着是买了不少好东西啊。” 她老早就瞄到陈长生身后满满当当的背篓，猜测肯定是装了不少好东西，要不是陈长生站在背篓前，她早就想冲上去扒开背篓仔细瞧瞧。 陈长生懒得搭理老太婆，转身去了堂屋，把糯米、猪肉和豆子一样一样拿出来放在桌上。 蔡氏看到这么多东西表情顿时就变了，是一种肉眼可见的心疼又巴巴的眼红。 在老太婆的概念里，陈长生赚的每一文钱都应该是她蔡氏的钱，花的每一个铜板都是她蔡氏的铜板。 心疼，是因为看到陈长生那赔钱货还真是会乱花钱，吃得比她老婆子还好。 眼红，是因为这丫头赚了不少钱。 蔡氏又发现陈长生和四个孩子好像和以前都不太一样，看上去干净整洁了许多，还都穿上了新衣服新鞋子。 她更加眼红了：【老娘统共也才两身衣服，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倒好，又买新衣裳又买新鞋子。这些全都是我的，全都是我风儿的！】 一想到赔钱货又是买衣裳鞋子，又是买米买肉吃的，花了她那么多银子，蔡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看她怎么治治这败家玩意儿！ 赵大鸣先开口了，“大丫今天买了这么多东西，是准备过端午节吧。” “明天就是正端午了，娘和我考虑到你一个女人又要提东西又要带着四个孩子，回一趟娘家着实不方便，我俩干脆就今天亲自过来拿就是了，也不必劳你跑一趟了。” 说完就上手去抓桌上的那包猪肉。 陈长生眼疾手快抓住赵大鸣的手腕，赵大鸣顿时动弹不得，嘴里直嚷嚷，“哎哟哎哟，大丫你咋这么大力气？大哥跟你闹着玩呢，松手，快松手。” “你们这次来又想搞什么幺蛾子？”陈长生问道。 “大丫，你说的是啥话啊，什么叫做‘又想搞什么幺蛾子’。”蔡氏打着哈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李大郎，李家庄上数一数二的好小伙，你看模样多俊呐，身板多好啊。” 蔡氏夸得天花乱坠，就好像这李大郎是绝世孤品，世间独一份。 那李大郎也是很配合地咧嘴一笑，一口烂牙晃得人有点不忍直视，本就黝黑的皮肤上竟然出现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李大郎：【想不到我在丈母娘心目中的形象竟是这么地帅气，这么地高大威猛。】 “明天不是端午节么，娘想着不如来个好事成双，你俩干脆今天就把婚结了，明天刚好带着你买的这些东西来个夫妻双双把家还，回娘家吃个团圆饭。” 蔡氏安排的妥妥贴贴，任谁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她婶子，这些东西不够，我和大丫还得给您再扯两匹布做身新衣裳，再带上五斤白米、三斤猪肉和两斤红糖。你放心，我保证一定会好好待大丫！”李大郎郑重其事对蔡氏说道。 蔡氏听完更是乐呵呵，“好哇，大郎真是个好女婿，婶子我是越看越喜欢啊。” 两个人是一唱一和。 “你是尊嘟要娶我么？”陈长生问道。 第83章 克夫之命 李大郎听到陈长生主动跟他搭话，看着眼前的女人，他只觉得浑身血脉都燃烧起来，胸前激荡着一股莫名情愫，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娶！真的娶！我...我中意你！那三两的彩礼我早就给了她婶子了。” 陈长生略略一笑，紧接着面上却流露出可惜之情，“只不过我是个福薄之人，可惜与你无缘。” “大丫，你我怎么就无缘了？！你怎么就福薄了？！”李大郎急切问道。 陈长生手指着蔡氏疑惑道，“难道她没告诉过你么？” 蔡氏：【关我什么事？这赔钱货想闹什么？】 “幼时算命的先生曾说我有克夫之命，谁要是娶了我，必有血光之灾，只怕是要辜负你了。” 蔡氏扯了扯唇角：【这赔钱货幼时啥时候算过命了。】 李大郎却说，“我不怕，算命的也看过我的面相，说我命硬的很，只有我克死别人的份！” “你真的不怕么？我那第一个丈夫就是年纪轻轻被我克死的，死相可难看了。而且我还把我爹给克死了，连我那大儿子的腿也被我克坏了。” 她刚说完，对大儿子使了个眼神，陈大福立刻来回走了几步演示了自己的腿，嘴里说着，“看看，大家伙儿都看看。” 李大郎：【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陈长生接着道，“你已经坏了一条腿，要是再被我克了另一条腿的话，那就只能瘫在床上了。变成瘫子是小，要是直接被克死了，我...我...” 她哽咽了一下，“像你这么好的男人，我不能害了你！你们算是今天白跑一趟，大家慢走不送。” 陈长生起身就送客，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拒绝态度。 蔡氏和赵大鸣顿时气得跳脚，李大郎也闷闷地盯着陈长生不说话。 蔡氏张嘴就要骂了，“你个赔...” 赵大鸣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这么冲动。 蔡氏才反应过来，他们今天过来是来让赔钱货嫁人的，不是来闹事，悻悻地闭上了嘴。 李大郎对陈长生道，“大丫，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福薄命不好不是自己说了算的，那得问问老天爷。有的人前半辈子命不好，但是后半辈子命却贼好！有的人第一次婚姻命不好，第二次婚姻却贼幸福。我不允许你这么轻贱自己。 你看你这么能生，三个大儿一个闺女，这身段、这体格，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女人，家里还被你收拾的这么干净，肯定是个旺夫的女人！ 你再看看我，这堂堂相貌、这四肢健全，我爹娘早死，你嫁给我，到时候你来当家，再给我生几个大胖小子，咱俩肯定是旺上加旺！” 蔡氏和赵大鸣都斜眼看着李大郎，从来不知道这丑女婿\/丑妹夫这么会说话。 陈长生：【你可真能扯，旺上加旺，我还旺旺雪饼呢。】 不等陈长生说话，李大郎又接着道，“大丫，我今天就是奔着办正事来的！你要是觉得我诚意不足，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他家里有十两银子，还有三间青砖瓦房，几亩水田和旱地，这条件放在整个李家庄都是顶好的。 也不知道是见了什么鬼，这么多年怎么都没姑娘看上他呢。 肯定是她们没发现自己的英俊帅气。 蔡氏见状，上前道，“要不这样行不行，大丫你买的那些猪肉、糯米娘也不要了，我让大鸣去院子里杀只母鸡，地里的萝卜和茄子也摘四五个下来，今天中午咱们就在你家里一起吃个饭，你和大郎的事就算成了。 下午你就跟他一起回家，以后就是李家庄上的人了。我和你大哥就留下来帮你把这个屋子都拾掇拾掇了。” 她安排的这么妥妥帖帖，应该没人会反对了吧。 陈长生愣了。 她没想到这个蔡氏竟然如此厚颜无耻。 “我娘说了不嫁人就是不嫁人，你们赶紧走！”陈大福拿起扫帚就想往外赶人。 “诶，我说你这死孩子，怎么跟你外婆说话的呢？没大没小的，一点教养都没有。”蔡氏骂道。 “她婶子，大丫肯定是不好意思，要不咱们晚些再来吧。”李大郎是铁了心要娶这女人。 都说烈女怕缠郎，一个女人而已，他拿不下？再说了，要是软得不行，那就直接霸王硬上弓！到时候大丫就不得不乖乖嫁给他了。 这些想法李大郎只放在心里，没让蔡氏和赵大鸣知道。 陈大福将三人赶出院子，狠狠地关上了门。 “你们几个过来，帮娘把肉和糯米还有豆子拿去洗了，全都洗了啊，咱们今天下午来包粽子。”陈长生吩咐着。 刚走出院子的蔡氏正好听到了，骂道，“三斤猪肉全吃了？！真是个败家玩意儿！一次切个两三片就够了，全吃了真是不知道过日子！” 她心疼地龇牙咧嘴，又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赵大鸣也翻了个白眼，“娘别着急。等大丫嫁出去了，她那院子里的鸡鸭和菜就都是咱们的了。” 李大郎倒还好，他家里就他一个人，也有钱，想吃肉了买回来就是，还没到馋嘴流口水的地步。 不过三斤猪肉全下锅，的确是大手大脚的败家。等大丫成了自己的婆娘，他必须好好说道说道！ “大鸣，你说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蔡氏问道。 “咱们先回去商计商机再说。” ** 送走了蔡氏三人，陈大福嫌晦气似的扫了扫院子。 孩子们纷纷换上旧衣服方便干活。 陈三寿领着四喜往河边去打箬叶，娘说过要打一百片，打回来还要洗还要浸泡呢，得抓紧时间。 “你俩记着就在河岸边摘，可千万别往河深处走，要是摘不到就回来，别下深处去，记住了不？”陈长生叮嘱着。 不是她喜欢啰嗦，她是怕出现溺水事故，尤其是三寿和四喜这么半大点儿的孩子，最是调皮的时候，天气又热，到了河边就怕贪凉下水耍。 两个孩子点头，“娘，你放心，我们记住了。”说完提着篮子就出了门。 第84章 有人落水 因明日就是正端午，村里家家户户都要包些粽子，虽然不多，但或多或少都要用到箬叶。 等三寿四喜两个人到了河边，芦苇丛里已经有不少人，好摘一点地方的叶子已经被人摘去了，两个人便往西边人少的地方走去。 陈三寿挑到一处长满翠绿叶子的地方，招呼着四喜过来，两个人一人负责揪住根茎，一人负责打叶子，配合着也摘了七八十片。 “这不是陈家的小子和姑娘嘛，你俩也来摘箬叶啊。”张婶子的声音在岸边响起。 看到陈三寿手中篮子里几十张叶片，她有些酸溜，阴阳怪气道，“哟，你娘这是准备包多少个粽子啊，摘这么多叶子。这河边的叶子全被你俩给摘光了，还要不要别人摘啊！” 张菊花家里统共六口人，公婆一人一只粽子，自家男人一个，她一个，两个丫头一个，总共包五个粽子尝尝鲜，就领着冬丫也来河边。 “张婶儿，这河那么宽那么长，岸边那么多叶子，你怎么就盯着我这一块儿呢。怎么，这河边叶子不够你摘？难道你家要包上百成千个粽子么？”陈三寿回怼。 “你！”张菊花被三寿伶牙俐齿气得心肝疼。 村里其他人劝道，“我说张菊花，你就少说两句吧，跟孩子置什么气呢。” “就是，明儿就是正端午，和和气气不好么。” 张菊花见自己理亏，气不过就对冬丫骂道，“你这死丫头也没个眼力劲儿，傻站着干啥，还不把裤腿挽起来到对岸去摘叶子。把那些宽的好的叶子全都给我摘了，一片都不留给陈家那小子！” 冬丫听话地卷起裤腿，挎着篮子就下了河，向对岸淌去。 五月，已经进入了丰水期，冬丫初下河，水刚没过脚背，她慢慢朝河中间摸去，水渐渐没过膝盖。 冬丫有些犹豫，但一想到娘还在气头上，她也不敢反抗，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水到了大腿的深度。 一个不注意，她脚下的烂泥打滑下陷，整个人直接摔进了水里。 “娘！”冬丫惊呼，小小的个子在水里起起伏伏，被呛了好几口水。 张菊花听到自家姑娘的呼救声，抬头看去，就见冬丫整个人已经淹没在河里不停地扑腾挣扎，人也跟着河水慢慢飘去。 “哎呀，冬丫！”张菊花吓得大叫一声。 来摘箬叶的都是家里的妇人，本就不大会水，看到有人落水，一个个更是吓得惊慌失措，嘴里直嚷嚷。 “快救人啊！” “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有没有人啊？！天爷诶，要命咯！” “快去村子里喊人过来！” 张菊花也不会水，她早就吓得腿软，只能在河边浅水区干着急，急得快哭出来了。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慢慢流逝，冬丫已经沉入水底，岸边的几个人全都已经傻了。 刹那间，突然就见有个人影“扑腾”一声跳下水，朝河中间奋力游去。 那人游到了河中心，紧接着猛地一下扎进了河底，顿时没了动静，只剩下水面一圈圈波纹。 岸上的妇人们一个个都提紧心思，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河里的一幕。 没有动静。 还是没有动静。 众人的心都紧紧揪起来了。 大约一两分钟后，一个人从河底下钻出来，手里还扯着一个女孩子。 “是冬丫！” “救起来了！” 一个妇人机灵地找到根树枝，向河里人伸过去，那人立刻就抓住，借着树枝被拉回了岸边。 “快搭把手！”那人说道。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拉手的拉手，抬脚的抬脚，将冬丫抬到了岸上。 冬丫躺在地上面如死灰，肚子也被撑得鼓鼓的。 张婶子扒开人群，看着自家孩子的惨样，顿时就扑了过来拼命摇着女娃儿，嘴里也胡乱喊着，“丫儿，丫儿，快醒醒呐！” 可是冬丫一动不动，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她又伸出手颤抖着往冬丫鼻子底下探去，立即被吓得缩回了手，嘴角也一抽一抽的。 等人反应过来，才撕心裂肺地哭喊出来，“丫儿，丫儿，你快醒醒啊！你可别吓娘啊！呜呜呜呜...我的丫儿！” 围观的妇人们一个个摇头叹息。 “冬丫不会是没了吧？” “这丫头在水底下淹了那么久，我估计悬...嗐。” “这孩子也是可怜哟！张婶子可怜呐，好好的端午，人咋没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张婶子听着心里更是挠心般地疼。 她发疯似地抽了自己两巴掌，“都怪我！要不是我带丫儿来河边，她就不会死啊！要不是我让丫儿去河里，她就不会死。呜呜呜呜...都是我害死了丫儿！” 张婶子将头深深埋在冬丫的怀里嘶喊着。 “你们都让开，孩子还有的救！”从河里上来的那人浑身湿漉漉地冲进人堆里，一把抢过孩子，伸出手指就往冬丫嘴里抠去。 “你要干啥？！”张婶子看着眼前的人喊道。 那人不理会，径自继续用手抠着，从孩子嘴里抠出了一堆水草。 接着那人将冬丫翻了个身，肚子朝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手里有条不紊地用力按压孩子的背部。 张菊花看见那人对着自家闺女的背部一顿乱压，而闺女的脸色却一片青紫，没有任何呼吸，俨然是一副死人的样子。 她怒火中烧，对着那人破口大骂，“你个杀千刀的东西，你对我娃干啥了？她都死了，你还这么虐待她！” 那人并不理会张菊花的话，手里继续按压着。 见自己的话不起作用，张菊花伸手就抓住施救者的胳膊。 那人却用力甩开张菊花的手，起身攥着孩子双脚，把冬丫也一把拉了起来，呈着头朝下、脚朝上的姿势挂在了自己背上，就往河堤上跑。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张菊花反应不及，冲着那人背影厉声尖叫，“你要做什么？！大白天的抢孩子么？！把冬丫快还给我！你个挨千刀的！” 是哪个缺德的王八羔子，连死了的孩子也特娘的要抢，张婶子发疯似的要跟对方拼命！ 第85章 好生厉害 “是陈家大嫂子！”有个眼尖的婶子透过那人湿漉漉的头发，看清了对方的面貌。 “陈家大嫂子？她怎么在这儿？” 陈长生在三寿和四喜两孩子出门后，抓紧时间把猪肉和糯米豆子都收拾好了。 前两日她来河边挖泥回去做红砖时候，就发现河里水位上涨了些，陈长生实在是不放心两个孩子，后脚就跟了过来。 没成想，刚到河边就看到大家都往浅水区边跑，还喊着有人落水。 她突然想到三寿四喜也到河边来了，落水的人该不会是... 陈长生在水边扫视了好几圈，都没看到那俩孩子身影，所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就直接冲到了水里。 幸好自己水性足够好，陈长生屏住呼吸在水底一阵摸索，才抓到孩子的胳膊把人给提了上来。 等上了岸发现不是自家孩子，她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但看眼前这孩子有些眼熟，好像是张菊花家的孩子，村里挖渠的第一天她见过，有点印象。 张菊花那个女人，总是爱阴阳别人，跟她都不对付了好几次。 但大人吵架祸不及孩子，陈长生念在冬丫是个孩子的份上，懒得计较，这才出手相救。 她前世特别爱看科普类节目，知道人溺水的后没了呼吸不一定就是死了，极有可能是处于假死状态，得第一时间施救。 陈长生扯着冬丫在河堤上来回跑着，张菊花疯也似地跟着冲了上来，上手就要抢孩子，“你想干什么？！把冬丫还给我！” “不想孩子死，就特娘的赶紧滚开！” 张菊花被陈长生这一声怒吼吓到，缩回了手傻愣愣呆站着，看不懂陈大嫂子的操作，也不知道陈大嫂子是想干啥。 陈长生自顾自地继续跑着。 岸上的妇人和孩子们都一脸懵，完全看不懂她的这番操作。 “这陈家大嫂是要干啥？” “张菊花刚刚都探了气息，那丫头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咱们都过去看看，可别让她继续祸害冬丫了。” 一群人呼啦啦地也上了河堤，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句，“张菊花她男人来了。” 大家就看到去村里报信的人和张菊花男人，两个人一起一路狂奔过来。 那男人跑到张菊花面前站定，大口喘着粗气问道，“冬...冬丫呢？” 张菊花见到自家男人来了，终是有了靠山，满脸是泪地指了指陈长生，害怕道，“在她背上呢。” 男人转身就看到还在不停地来回小跑的陈长生，而自己的闺女冬丫则被倒吊在身后，浑身湿漉漉的，面色惨白，跟那死人的脸是一模一样。 他一脸愤怒，厉声道，“我家冬丫怎么掉河里了？是不是你把她推下水的？！快把我闺女还我，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老子要跟你拼命！” 陈长生冷着眼朝男人看去，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继续为冬丫做着救援。 那男人见陈长生不理会自己，还敢瞪他，瞬间气得什么都顾不上，厉声骂道，“你个杀人凶手，你刚刚那是什么眼神？！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还敢瞪我！” 男人聒噪的声音吵得陈长生头疼，她实在忍不住骂了句，“你也滚！” 失了面子的男人表情变得有些狰狞，气急之下，他想都没想，抬手就准备夺孩子，陈长生灵巧地闪身一避。 僵持之间，背上的孩子终于吐出几口水来，“哇”地一声哭了。 “活了！那丫头活了！”岸边的妇人们惊呼出声。 听到背上女娃的哭声，陈长生将冬丫翻过来抱在怀里又轻轻放在地上，检查着孩子的状态。 那孩子“哇哇”地哭着，嘴里也不知道喊着什么，估计是受到了惊吓。 看到冬丫意识清醒还能说话，陈长生估摸着是没事了，她对张菊花道，“还不快过来看看。” 张菊花这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爬到冬丫旁边，搂着自家孩子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边哭边给了冬丫一拳头，“你这孩子是要吓死娘啊！让你不听话，我让你不听话！让你瞎跑！” 冬丫瑟缩着，“娘，我...我错了，别打我！我这就去摘叶子，别打我！” 周围的妇人都皱起了眉，劝道，“别打了！孩子好不容易才活过来！” “是啊，也不知道这张氏发什么疯，明明是她让冬丫下河，反倒怪起了孩子。” “要不是陈家大嫂子及时出手相救，那小女娃真的要完了。” 张菊花男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怪错了人，脸上一红尴尬地开口，“陈家嫂子，真是对不住了，竟是我错怪了你。”回过头又对张菊花骂道，“你个婆娘，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陈长生笑笑不置可否，她知道这男人也是爱女心切，上回在水渠边的时候，张菊花骂冬丫的时候，也是男人护着的。 张菊花不管自家男人的骂声，只泪眼婆娑地看着陈长生，“多谢陈大嫂子，要不是你，我家冬丫就算是完了！” 陈三寿和四喜窜过来扯着陈长生关切问道，“娘，你没事吧？” “娘没事。” 这古人的衣服着实繁杂，要不是陈长生她水性好，换做别人，早就被身上这衣服给拉下去了。 浑身湿漉漉地难受，陈长生领着孩子先行回家。 出了这一茬子，大家箬叶也不摘了，都三三两两地往家里去。 四五个妇人围在一团交头接耳。 “那陈家大嫂子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是啊，刚刚那么凶险，她竟然下河救人，冬丫那孩子抬上来都没呼吸了，竟然被陈嫂子给救活了。” “以前我倒是看错她了，想不到她好生厉害！” “陈大嫂子是个好人。” 以前陈长生给村里人的印象就是唯唯诺诺，一副很怕生的样子，也不爱和人说话，大家时不时也总欺负她。 今天她这一回英勇表现，一下就在村里传开了。 陈长生回家换下湿漉漉的衣服，就赶紧出了门去陈里正家谈红砖的事。 里正老伴儿正坐在院里包着粽子呢，陈里正在逗弄着小孙子，旁边还有一个老嫂子唾沫纷飞地不知道在说着啥。 第86章 我有一个想法 “那人‘嗖’地一下就钻进了水里。”老嫂子手舞足蹈描述着河边的一幕。 里正老伴儿一副吃惊地样子看着老嫂子追问，“然后呢？人救上来了么？” “那个人在水底憋了很久，才捞到冬丫那孩子。那娃娃上来的时候，脸都紫的吓人，她娘还伸手试了试，没气了。” “哎哟我的老天，那娃娃死了？！”里正老伴儿吓得一惊一乍，直拍胸口。 陈里正也惊的转身，手里的旱烟袋“啪嗒”掉地上了。 【村里这是死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老嫂子还在这里闲聊呢。不行，他得赶紧去张菊花家里瞅瞅。】 老嫂子正讲到精彩地方，看到里正转身准备出门，立刻喊住，“老哥别走啊，听我讲完呐！你知道那救人的是谁么？” 不等里正老两口回答，老嫂子就迫不及待地自己说出来了，“是陈家那大房媳妇儿！” “更厉害的是，冬丫人都没气儿了，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那陈家大媳妇儿竟然拉着那娃儿满地跑，把人给救活了！！！”老嫂子手舞足蹈地学着陈长生来回跑的样子。 “死人都给救活了？！”里正老伴儿直接放下手里的粽子也不包了。 陈里正，【娃娃没死啊？吓他一跳。】 他捂着胸口的手放下，又捡起地上的烟袋，深深吸了口，“你这老姐姐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一下子死了，一下子又活了，吓得我心肝儿都突突地跳。” “可不是嘛，大家都惊呆了。别说，那陈家大媳妇儿是真厉害！这是救了活生生一条人命啊。”老嫂子好不得意，她就是要这个效果。 院子里三个老的继续说着，没想到话题中的当事人竟然来了。 看到陈长生进来，老嫂子立刻就闭了嘴出了院子，“老哥，家里还有活计，我先回去了。” 里正老伴儿也停下手里的活，起身进屋去倒了碗水出来给陈长生，“陈家大媳妇儿，听说你刚刚救了冬丫那娃娃一条命呐。厉害！真厉害！” 以往她是看不上陈家的，原主的男人是个烂赌的混不吝，在村里到处借钱，对婆娘和四个孩子也奇差无比，连带着村里各家各户都不爱和陈长生一家打交道。 没想到这不起眼的陈家大媳妇儿今天竟然救人了。 而且她还听自家老头子说，田边那挖水渠的大事也是陈大媳妇儿先提出来的，包括具体怎么个挖法，前两日还商量着捣鼓什么水车。 虽然她听不懂，但老头子说那是很厉害的玩意儿，种种这些里正老伴儿这才对陈长生正眼。 “陈家大房媳妇儿来啦！”里正乐呵呵地张口让陈长生坐。 “里正叔，以后你喊我大福娘吧。”陈长生接过水喝了一口。 里正应下。 “大福娘，马大强一早兴冲冲来找我，说他按照图纸已经将水车给做好了，问我们准备什么时候去试一试？” “要不就今天吧，明天正端午，今天家里要包粽子，要不然等吃完晚饭去吧？” 陈里正家也要包粽子，还要吃个团聚的饭，他点点头同意，“那待会儿你回去了，就跟马大强说下，让他晚上记得出来。” “好嘞。里正叔，你看看这个。”陈长生笑着把烧好的砖头递过去。 里正注意力一下就被眼前的红砖给转移过去了，他接过去，两手用力试图掰一掰，但发现手里的砖块纹丝不动。 “大福娘，这是你这几日琢磨出来烧的红砖？” 陈长生点点头算是默认。 “挺结实的，外形虽然不是很规整，但质量好，我刚掰了下，只有一些碎屑下来。依我看，你这手艺都快顶得上城里那砖窑厂了。”陈里正给出很高的评价。 白水县城也有一家砖窑厂，原是专门烧青砖和红砖的。 县城里的人家建房子基本上都是用青砖，用红砖的很少，故而来买红砖的都是乡下人。 只不过近些年村里的人太穷，能买得起红砖的人少之甚少，各家各户大多都是用黄土坯盖的房子，故而城里砖窑厂就以青砖为主，红砖烧的就更少了。 那砖窑厂一年最多只烧两窑的红砖，那价格自然也连带着水涨船高。 陈里正家里的三间房就是青砖做的，他对砖块的质量好坏还是很清楚的，“大福娘你这红砖做的真是不错，要是外形再打好一点的话，这砖块都能拿去卖了。” 陈长生笑笑，“烧砖块其实挺简单的，就是先把泥混好，然后放在模具里做出砖块的形状，等水气稍微凉干了，再把它们垒起来用柴火烧就行。 这几块砖是我试着烧的，因着还没做模型，所以外形差了些，要是能大批量做，肯定是要做模型的。” 陈长生嘴上说着简单，但其中门道还是挺多的，和泥、定型、阴干、码砖、窑火的温度把握，这些都要仔细。如果大批量生产的话，那需要注意的事项就更多。 “咱们应该不用大批量吧，村里建一个蓄水池而已，也不是建房子，用不了那么许多砖。大福娘，既然砖块做成功了，那咱们啥时候开工建蓄水池？”陈里正现在有啥子想法，都想听一听陈长生的意见。 陈长生开口道，“里正叔，眼下是丰水期，河里和山泉口的水都很足，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缺水。地里现下到了灌溉的时候，我想咱们今晚可以先试试龙骨水车，成功的话，明天就能浇地了。 浇水这段时间，我觉得可以安排人先烧砖，砖烧好了就能直接动工。” “大福娘你这计划的很好。”里正迟疑了一会儿，接着道，“只不过烧砖这活儿需要不少人，我怕村里人不大愿意干。” 里正很清楚村里那些人，能主动干的少，基本上都是见钱才干。 但里正也能理解，去城里扛包袱一天也能挣个十来文，任谁也会选择给钱的工作。 陈长生低头略一思索，鼓足勇气开口道，“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快说说！” 第87章 建砖窑厂 “我想在村里建个砖窑厂。”陈长生徐徐开口。 里正的眼睛猛地一抬！ 建砖窑厂？！ 他不敢想！ 这陈家大房媳妇儿怎么敢想？！ 陈长生不仅敢想，还想好了。 “咱村里用青砖建的房子就只有里正叔您独一家，用红砖搭的房子也才两家，剩下六十多家都是用黄土坯子简单垒起来的，还有几个外来户直接搭的草棚子。” 不仅仅是陈家村，周边十几个村子也基本都是这种情况。 里正点点头，是啊，这三间青砖房还是他年轻时候在城里挣了几个钱，勒紧裤腰带咬咬牙才建起来的，每间建得也不大。 陈长生接着言，“碰上个大雨天，就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再刮个大风，都能直接把茅草顶都给掀了。要是风雨交加，说不定还会塌了。” 她家就是黄土坯房、茅草屋顶，幸好这几日只下了一次雨，堂屋里头滴滴答答，两间卧房也有几处漏雨的地方，孩子们轻车熟路地拿着破碗接雨，早就习以为常。 里正也在回想，【谁说不是呢，村里以前就有两三户人家的茅草棚子直接被大雨给压垮了，当晚还压死了两个人。】 “大福娘，你的意思是？”里正问道。 “我想的是，既然要建蓄水池，不如趁这一次，咱们村干脆自己建个砖窑厂。到时候砖窑厂建起来了，谁家要是想搭砖房，可以直接用村里的窑去烧。” 陈长生她记得以前看过一本关于农村住房自建图解的书，书上介绍过用砖砌墙的几种方法，分为12墙、18墙、24墙、37墙和50墙等等。 按照最简单12墙单砖墙的砌法，砌一平米的墙需要64块砖。 一间长5米、宽4米、高5米的房，墙面面积就是90平米，也要用去五千七百多块砖。 红砖贵的有一块多，便宜的有三毛，基本都是在五毛左右一块砖，但那是前世的价格。 她开口问道，“里正叔，咱县城里砖窑厂的一块红砖是多少钱？” “青砖比较贵，一块青砖就要两文钱，只有城里人才买得起。两块红砖是一文钱，这还只是砖的价格，拉回村里来还得找人、找车，这些费用都是要另外算。” 里正回忆着当年他建房子花了多少钱，算不清也记不清，只记得当时真的是节衣缩食，挣了的钱一文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按城里砖窑厂价格算的话，咱村里要是想建一间红砖房起码得花个三两银子，如果想建个像里正叔您家这样的三间，那就得十多两再往上走。”陈长生心里噼里啪啦地算着。 里正有些诧异地看着陈长生，他才说了砖块的价格，这大福娘就算出了建房的价格，大福娘啥时候数学这么好了。 “可不是嘛。一间房三两银子，一家人地里刨食，一年顶破天也就挣个二三两，要是全拿去建房子，那全家人还不得喝西北风。”陈里正回应着。 所以他们陈家村都没人建得起砖瓦房。 陈长生接着说，“要是咱们村自己有了砖窑厂，到时候大家就不用跑城里那么远去买砖了，各家各户只需要自己准备泥和材料，借用村里的砖窑厂，烧出了砖不就可以盖房子了么？” “好主意！”里正越听越是觉得这主意可行。 “只不过砖厂建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得把蓄水池先给建起来，才能用那砖窑厂。”陈长生补充道。 “那必须的，蓄水池是村里公家大事。”陈里正又想到什么似的，眉头一紧。“可是这砖窑厂要怎么建呢？建窑厂得花钱，先不说咱村公账上没钱，就算有钱，那么一大笔支出，村里那些人万万是不会同意的。” 没钱，一切就都是空谈啊。 陈长生笑眯眯地道，“建砖窑厂这个事里正叔您不用操心，我来负责。” 陈里正眼睛一亮，“大福娘你有办法？” 陈长生早就想好了，她去城里找几个有经验的老泥瓦匠和老木匠先把窑给建起来，自己烧的砖虽然试验成功了，但大批量的烧制还是要请有经验的老手艺人来指导一二。 烧砖的泥就好办，直接到村里那条河边上去取。 到时候砖窑厂烧出了红砖，不仅能村里人自用，还能卖给周边十几个村子，只要价格定的比城里低一些，市场肯定很好。 等红砖烧制的技术稳定之后，她再研究一下，把那烧砖技术给升级升级，要是自己的窑厂里能烧出青砖来那就完美了。 到时候家里开始盖青砖大瓦房，就能省下一大笔银子，而且村里的人对于她建青砖房估计也不会有很大意见。 从古至今，房地产生意、工程建设一直都火爆不息，只要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大家就会开始想着改善个人住房。 “嗯。我这几日在城里做了些吃食的生意，攒下了几个钱。里正叔，我的意思是，不是让村里建砖窑厂，是我自己来建。钱，我掏！”陈长生直言。 自己来建？！ 陈里正一脸惊愕地看着陈长生。 虽说陈里正这两日也听说过陈长生在村里收地皮菜的事儿，而且他还注意到陈家这几日天天往城里跑，陈大福那几个孩子也各个都穿起了新衣裳，和以往穷苦破败的模样是大不相同。 但是建砖窑厂的钱不是小数目，现在陈家大嫂子竟然能为了村里的发展，自己掏钱建窑厂，那、那得是多大的格局啊，他身为一村里正，都没有这种格局。 他，真的是好生佩服呢。 “大福他娘，你真的打算在村里建砖窑厂？”里正再次确认。 “嗯，这事儿我琢磨了好几天，今天也是来和里正叔您商量的，要办咱就抓紧时间。”陈长生眼神坚定。 “好！我陈来根支持！那砖窑厂既然是大福娘你掏钱建，那肯定不能让你吃亏，那窑厂就是你家的！大福娘你在村里必须居头功！ 咱村里人谁要是想用你的窑必须得给钱，要是有人想白嫖，我陈来根第一个不答应！” 第88章 包粽子 想了想，里正又摇摇头，“不行，村里人都不会烧砖，万一瞎搞把大福娘你的窑厂给烧坏了，那可糟了。不如这样，烧砖还是得由大福娘你来负责把关，只不过烧出来的砖可以给咱村里人稍微便宜些价格不？” “价格我还没确定好，这个可以等建窑厂的时候我再仔细想想。里正叔，那这件事就说好了啊。”陈长生想早些确定下来。 红砖的售价她要再研究研究，对外村售卖的定价还好说，对陈家村内的价格可得仔细斟酌。定高了，村里肯定有嚼舌根的，定低了，自己要亏本。 总不能干亏本的买卖。 “说好了说好了。”陈里正没想到端午节前竟然遇上这么好的事儿。 他想了想，又接着道，“你在村里建窑厂这种好事，村里是绝对支持的。这样吧，你要是定好了窑厂的位置就告诉叔一声，那块地就按最便宜的价格给你，每亩地半钱银子。” 陈家村的荒地还有百十来亩，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上等地要一两五钱银子一亩，中等地要一两银子一亩，下等地要半钱银子。 村里地多人少，能买得起荒地的人更少。里正正愁没人买地呢，那百十来亩地荒在那里也是浪费，不如便宜卖给陈长生。 “位置我看好了，就在咱村东南面，离咱们住的地方不算近也不算太远，离河边也近，我打算建个两亩小型的窑厂就够了。” 箍窑，选址很重要。窑厂地势要高，防止水淹。 而制砖需要大量取土、和泥、浇水，所以要寻一处附近好土质、还要离河水要近的地方，地势也要开阔。 烧窑少不了火气熏天、烟雾缭绕，最好能避开居住区，选择下风向。 陈长生实地考察过了，综合下来陈家河附近那块地就很符合。 里正见她确定好了地址，自然是不能拖后腿，“那好，我待会儿就找人去量土地，等我写好了地契，过了端午节就一起去县里按手印定下来。” 砖窑厂的事就这么初步确定好了，陈长生和里正约好戌时初去试水车的事就先走了。 待陈长生回了家，陈老太太也被大福请了过来，“奶，明天就是正端午了，我娘说要包些粽子吃吃，她说请您来指导一二。” 陈老太太被一屁股摁在板凳上，她看着面前摆放的几个盆，有鲜肉糯米馅、赤豆糯米馅和纯糯米的，眼睛都瞪圆了。 再看到三寿和四喜送来七八十片洗好的箬叶，嘴上有些合不拢，喃喃着，“不就是包几个粽子么，咋需要这么多料，这不是纯纯浪费么？” 陈长生笑着道，“我是按四十个粽子来准备的，不多不多。” “四十个？！你们统共才五个人，这是准备在梦里也继续吃粽子么？也不怕把肚子撑坏咯。”陈老太太听了直摇头。 陈三寿笑嘻嘻地凑过来，“奶，三寿的肚子可吃不了那么多，娘说老宅那边还有十几口人，这么多人，可不得多包些嘛。” 这、这是把老宅的粽子一起包了？陈老太太惊疑地看着陈长生。 这么顶好的馅料，又有猪肉又有红豆，这大儿媳妇惦念着他们舍得拿出来吃。 陈老太太有多少年没过过这么好的端午了，眼眶突然一红，偷偷擦了把泪，咳嗽一声掩去不自在，“要学包粽子的人快过来吧。” 孩子们纷纷围过来，学着陈老太太的样子捻起两片叶子。 “看好了啊，先取两片叶子交叠，再向内里卷成漏斗的样子，底可得挪紧别漏了。” 陈老太太双手灵巧地一翻，就将箬叶挽成了型。 “再舀一小勺糯米进去，不能多，一半就够了，多了就加不了肉了。” 瞄到三寿那小子舀了满满一大勺，把粽叶筒里都灌满了，陈老太太让他把米倒了些回去。 “再取一块肉放进去，喜欢吃豆子的就加豆子，最后舀糯米进去把它压实并盖平。最后捏住叶子的两边，再向上一折盖住糯米，用线给它缠两圈缠紧，就好了。\\\" 陈老太太包的是肉馅，她取了一根白色的线，一头用牙咬住，另一头用手拿住麻利地将叶筒绕了两圈，一个小巧的粽子就包好了。 孩子们看完也依样开始包起来，只不过一个个都出了些问题，不是缠到一半叶子散开了，就是糯米从顶部漏出来。 陈长生前世虽然是大厨，可包粽子这事儿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她也取了两片叶子试试，结果糯米舀得实在太多，粽子都爆开了。再试了一次，又因为馅料舀少了，包出来的粽子小的可怜。 陈大福憨憨一笑，“原来娘也有不会的东西。” 院子里传出一片笑声。 陈老太太又示范了一遍，只不过大福这三兄弟实在是粗手粗脚，尽管包得是满头大汗，依然包得稀巴烂。 “奶，这个叶子到底是怎么卷的啊？我怎么这么笨？” “奶，这个线怎么缠的？” “奶，快救救我，救救我，我的米全都漏出来了！” 倒是陈四喜学得是有模有样，在看了陈老太太的示范后，她牙上咬着线，手里缠来缠去，一个大小适中的粽子就包好了。 “还是四妹厉害！”三兄弟自惭形秽地又试了几次，结果当然是以失败告终。 “四喜，要不还是你来包吧，三哥爱吃肉粽，记得帮三哥多包几个。” “大哥什么都爱吃，也帮大哥包几个呗。嘿嘿。” “要吃粽子还是得自己包，可别全指望你们四妹。”陈长生发话了。 陈老太太倒是不厌其烦地一个个指导，等三兄弟都包了两个之后终于找到了诀窍和手感，越包越熟练，速度也满满提升上来了。 不多一会儿，三种粽子全都包完了。 陈长生让陈老太太先回去休息，自己便开始用锅煮粽子，等煮好了再给老宅送去。 忙活到酉时正，粽子终于煮好了。 缠白线的是肉粽，红线的是赤豆粽，黄线的是纯糯米碱水粽。 陈长生挑了个肉粽，一剥开粽叶，糯米清香混合着鲜肉的荤香飘散开来，再掰开，就看到肥瘦相间猪肉，连带着糯米都泛着油光。 咬下一口。 绝了！ 第89章 有心之人 陈长生把几个孩子都叫来，大家都挑了肉粽。 “娘，咱们今天晚上就吃粽子吧！”陈三寿吃了一口。 “行，只不过你们白天也吃了一个，晚上只允许吃一个，这东西吃多了，肚子里不消化。” 幸好肉粽是包的最多的，她根据缠线的颜色，挑了八个肉粽，四个赤豆粽和两个碱水粽出来放好，对三寿说，“待会儿吃完了粽子，就把这些给你奶送去。” 三寿将最后一个粽子囫囵地塞进嘴里，满嘴流油道，“好嘞，我这就送去！” 陈三寿提着粽子就飞奔出去。 ** 老宅那边也包了粽子。 因着陈长生昨日里给了陈老太太十两银子，手里有钱宽松了些，老太太也买了半斤猪肉、半斤蜜枣和糯米回来。 包了三种粽子，鲜肉粽、蜜枣粽和纯糯米粽，她包的个头偏小，有二十来个。 “奶，快尝尝粽子。”三寿将篮子递过去。 陈老太太低头看了看篮子里满满的粽子，有些疑惑道，“你娘怎么拿来这么多粽子？这也太多了。” “不多不多，娘说让大家都尝尝味道，好不容易过个节，图个乐呵。” “家里也包了不少粽子，咋还能收你家的呢？快拿回去吧。”陈老太太推拒着。 三寿急了，“不行不行，娘说了这些粽子就是给奶和大伯大伯娘还有几个哥姐弟妹的，我要是拿回去了，肯定要说我一通。奶，你就收下吧。” 僵持之间，二房陈柳氏过来了，“娘，这是大嫂的一份心意，咱就收下吧。早上的粽子也好了，不如让三寿也拿几个回去给大嫂他们尝尝。” 陈老太太顿时喜笑颜开，“柳氏，你这主意不错。三寿你等着啊，我让你二伯娘去灶上拿些蜜枣粽和肉粽过来，咱们俩家就当互相换个味道尝尝。” 想了想，她又从刚扯回来的一大把艾草里扯了几只过来一并递给三寿，“把这个也带回去，让你娘挂在门口。” 陈老太太下午就留意了，大房那边好像没准备艾草。 端午节家门口按惯例是要悬挂些艾草，用来驱虫辟邪的。 陈三寿收下一满满篮子的粽子和艾草，又一路狂奔回去。 柳氏过来询问，“娘，粽子煮好了，加上大嫂送来的那些，今年的粽子都快有三十个呢。咱们是今天吃还是等明日正端午再吃呢？”柳氏过来询问。 “给大家伙儿一人都拿一个吧，今年包的多，好不容易过节的。” “诶，好嘞！”柳氏笑盈盈地招呼着几个孩子过来。 陈长生在列着明日端午节的菜单，一家五口，菜品可以多一些，分量少一点，天气热起来，烧多了菜也没个冰箱可以保存。 三寿带着老宅给的东西回来了，陈长生看着那满满一篮粽子和艾草，只叹道那陈老太太和柳氏也是有心之人。 下午河边的惊险一幕，让她忘记摘艾草和菖蒲了，然后又是包粽子，完全把这事儿忘到了脑后。 陈长生将艾草悬挂于门上，估摸了下时间，就准备去找马大强汇合。 出门前，陈长生给几个孩子再次演示了一次“人之初，性本善”六个字，让大家在屋外练字。 “昨日学的‘性本善’三个字比较难，今天咱们就先暂时不学新的内容，你们在家里乖乖继续复习下昨日学的字，娘要出去一趟。大福你们三个作为兄长得加油，可不能落在四喜的后面。等娘忙完回来，我可是要一个一个仔细检查的。” 孩子们乖乖应声，老老实实地练习写字。 陈长生放心地出了门，就看到隔壁马家的院门也刚好打开，是马大强搬着龙骨水车出来了。 马婶子先开口道，“陈大嫂子这是准备去田那边么？” 陈长生和马婶子现在也是挺熟的了，“是啊，里正叔说到水渠那里去试试龙骨水车，看看有没有用。婶子以后就叫我大福娘吧，方便些。” “诶，好的，那你也叫我铁蛋娘吧。我家大强也是准备去那边呢，要不你俩一起，路上还有个伴。”马婶子将龙骨水车搭把手抬到了马大强的肩上。 马大强开口道，“大菊，你也一起去吧。” 马婶子白了马大强一眼，“家里一堆的活儿要干，两个孩子也还在家呢。你们去吧，路上小心些，可别把水车摔坏了。” 家里地皮菜的活还要做呢，这承包的事情可耽误不得。 “那行吧，你把院门关好。陈大嫂子，我们走吧。” 马婶子像是想起什么来了，一拍脑袋，“大福他娘，我想起来了，你娘家下午来人了。蔡大娘还带了两个男人，一个三十七八的样子，一个四十的样子，相貌生的丑，腿还一瘸一拐的。” 马婶子下午在家里收地皮菜，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认得蔡大娘，就留了个心眼，尤其那四十岁的丑男人，她被那种丑给惊到了。 陈长生点点头，“我知道，回来的时候碰上了。那三十七八的是老太婆的儿子，四十长得丑的就是老太婆介绍的男人。” “李家庄的李老汉？额，是有够丑的哈，完全是配不上大福娘你。”马婶子下午也那么猜测，果然被她猜中了。 虽然她内心很好奇，很想问一问蔡大娘是想来干啥，不过别人的家事她也不好过问。 马婶子直言道，“虽说蔡大娘是你娘家人，可我看你们关系不是很好的样子，你也不太欢迎她，我就多留意了一下。蔡大娘和那年轻一点的男人听到你院子里有母鸡和鸭子的声音，你可得小心那几只鸡崽子。” 也不知道陈大嫂子会不会怪她多管闲事。 陈长生感激一笑，“铁蛋他娘，这几日我可能经常要往城里跑，要是家里来了外人，还要麻烦你帮忙照料一下。” 马婶子大大咧咧地摆摆手，“这点小事说什么帮忙。你放心外出吧，只要我在家，肯定帮你看着呢。” 眼见天色不早了，马婶子赶紧让陈长生和马大强去水渠那儿，可别耽误了正事。 第90章 成功送水 眼下刚吃完晚饭，正是一天中最休闲舒适的时候，明天又是正端午，家家户户都是喜庆洋洋，好不热闹。 村里的妇人们在门口三三两两地闲扯着最新的八卦，男人们则抽着旱烟吹着牛皮，孩子们在村里奔跑嬉戏。 这几天，陈长生和马婶子因为地皮菜的事情，二人走的比较近，连带着和马大强也熟络了。 “陈大嫂子，你家那四个孩子呢？”马大强也不知道聊些什么，只能聊孩子。 “在家干活呢，都想跟我出来，我怕他们太调皮会乱跑，就让他们在家里老实呆着。” “你那四个孩子，各个都很听话。大福和二禄两个哥哥有当担，三寿和四喜又活泼可爱。”马大强羡慕地夸奖着。 他和大菊才生了两个，人丁单薄了些，俩人想趁着年轻着再生一个。 陈长生点点头，“孩子们是听话。”紧接着又叹了口气，“不过还是挺让人操心的。大福那孩子的腿也要治，我还想送几个孩子读书识字呢。” 听到陈长生想送孩子读书，马大强有些吃惊地张开嘴，想不到陈大嫂子眼界不低，“我在城里给那些老爷做木工活的时候，就听说读书识字可得花不少银子，光是束修费一年就要好几两呢。” “是啊，我也打听了。” 读书的银子她倒是不缺，就是城里的学堂太远了，要是真去城里上学，估计她得每天四点就要爬起来。 所以干脆自己先教着，等学了一段时间，也挣了钱，到时候在城里买个小院，再送孩子们去正式的学堂。 “大福和二禄这两个小子也得抓紧考虑结婚了，可别耽误成老小子了。”马大强提醒着，读书是次要的，结婚生娃是大事。 陈长生苦笑一声，这辈子自己是不用结婚了，可是还要给孩子们准备，让她一个曾经的单身男青年来准备这些，着实是有些为难她。 光是想一想，陈长生现在就有点一个头两个大。 马大强只能笑着宽慰，“也是难为你一个人，有不懂的，也可以找大菊聊一聊，你们女人家好商量。” 两个人聊天间就到了水渠边，里正也刚刚才到。 “大强，你可有把握？”里正再次询问。 “若是图纸不错的话，我们应该能成功。”马大强看向陈长生，肯定回答。 “那我们便开始吧。” 陈长生指挥着里正和马大强将水车尾部那一头搬到渠里浸入水流之中，另一头放在田里。 龙骨水车分手摇、脚踏、牛转、水转和风转等好几种驱动方式。 水车中间是一条矩形长槽，长槽之中有一块块的叶板，运转的时候叶板就相当于链条。把下链轮和车身一部分没入水中，然后驱动水车，叶板就会刮水上升，将水送到上方。 如此周而复始地循环翻转，就能把水从河里输送到岸上，进行农业灌溉了。 陈长生画的图纸是脚踏式样的，水车架子上还有一根横杠是专门用来扶手。 水车放好后，马大强站上踏板，双手扶着横杠，双脚稍稍用力交替上下移动，踏板就跟着动起来了，伴随着吱呀吱呀的转动声，轻轻潺潺的流水从渠里被送到了田间的小水渠里。 “诶，成了！真成了！”里正欣喜地喊道，花白的胡子都跟着颤抖。 马大强看到水车成功送水，也是很激动，脚下踩得愈发卖力。 陈长生内心也有些澎湃，她没想到这水车真就做成功了。虽然比对上一世的机械灌溉，水车这种农具老式陈旧，但此时此刻，对陈家村的农业生产却起到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大强，你可真有两把刷子！”里正不客气地夸奖。 “哪里哪里，多亏陈家大嫂子的图纸画得清楚，还给我把那原理也解释了几遍，不然我哪能做出这么厉害的东西。”马大强谦虚地嘿嘿一笑。 “这水车真是方便呐。我们现在有了水渠，还有了水车，灌溉就轻松多了！”里正满意地看着农田里的清水，眼里满满是对今年大丰收的期待。 “有了这东西，只要老天也不和咱们作对，咱们村就再也不用担心干旱的事情了。”马大强也很是兴奋地说着，这水车从他手里做出来，自然是满满的自豪感。 “既然试验成功了，那明天一早我就通知全村人开始着手准备灌溉的事了！” 陈长生考虑了一下，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里正叔且慢，我们现下才只做好了一台水车，而村里田地太多，一台肯定是不够用。 万一有人想争先用，只怕会来抢，更怕有人打架相争，不如由里正叔你来拟个先后顺序，所有人按拟好的顺序排队使用水车。 这期间，我们还可以再找两个木匠师傅跟着马大哥一起再多造几台，等后面水车多了，就不用这么争抢了。” 马大强觉得陈长生提出的这点子很好。 他是亲自试用了，用过才知道这玩意儿是有多么地省力多么地轻松，再也不想回到用肩担水的日子了。 里正想了想，也觉得陈长生思虑的很齐全，这水车这么好用，村里肯定有些老家伙会仗着自己年岁大、辈分高想要先用。 陈里正点点头，“那好，今晚我就回去先拟一下，明天傍晚再开个全村大会正式通知一下。大福娘和大强你们俩人，可是给村里帮了大忙了！” 三个人商议一番，就准备回去了，水车这么贵重的物品，自然也是要带走，今天就还是由马大强负责保管。 陈长生回到自家院子时，孩子们已经去洗漱去了。 眼见还有些时间，她就跳了个简单的操，洗漱后就躺下了。 四喜早就在身旁睡着了，还发出酣睡声，陈长生见她额头有一层薄薄的汗，估计是被天热的。 她从手环空间里拿出太阳能电扇打开，一阵凉风吹来，四喜满意地翻了个身。 陈长生悄悄打开虚拟手环查看卡路里消耗情况，这几日东奔西走的，忙着都忘记了，当前剩余热量累计四千九百三十二大卡。 紧接着她又打开“支付”功能，在里面挑选了几样物品后这才安心睡去。 第91章 龙舟比赛 端午佳节。 天气也像有喜事一般，晴空万里，惠风和畅。 陈家人早早就起来了。 陈长生将昨晚睡觉前买的四个蛋笼和四只咸鸭蛋一一装好，给孩子们一人发了一个。 虽说是过节，但家里的生意不能耽搁，豆腐脑和地皮菜还是要继续送的。 陈长生在手环里买了包电解多维营养粉用水化开，让三寿给院里的小鸡崽子们喂下后，再赶到地里去抓抓虫。 小鸡们刚下地，各个机灵地一口一只虫，不多时就吃得肚圆滚滚。 陈二禄抽空把家里几亩地给粗粗地浇了一遍水，娘说今天晚上里正会通知各家各户开个大会，以后地里浇水就不再这么麻烦了。 陈家早上煮了一锅糙米粥，每人搭配上一个粽子和一个咸鸭蛋是刚刚好。 家里都收拾妥当后，陈长生锁好院门，一家五口就向县城出发了。 “陈家大嫂子，这大过节的也不在家休息吗？”陈大牛边赶车边问。 今日坐牛车的就只有陈长生一家，村里其他人都在家过节呢。要不是陈家五人有四人坐车，一天来回能挣八文钱，陈大牛今日也想休息一天。 “咱农村人说什么休息不休息，过节，那也得先把菜和豆腐脑送给客户。”陈长生笑呵呵地聊着。 牛车刚到白水县城门口，刘记酒楼的伙计已经在等着了，面上都有些焦灼，“大嫂可算是来了，昨日你送的地皮菜我们主家尝了，觉得很不错，让大嫂以后每日早上送个四十斤来。” 伙计从怀里摸出来四两二钱银子，“这是接下来三天的银子。之后就每日三百碗豆腐脑加四十斤地皮菜，一共二两银子。” 他算得很快，陈长生复核一遍发现没错，点点头收下了银子。 四喜在一旁小声道，“娘，那个人有没有算错啊，他算得可真快。要是我能像他一样那么厉害就好了。” 陈长生笑着道，“怎么，我家四喜想学算术？过几日娘找个先生来教你们如何？” 九九乘法口诀表她会，列竖式计算她也会，可唯独陈长生不会算盘。 这古代掌柜的都是打着算盘的，要是教几个孩子算术的话，那可真得好好找人先生来。 伙计开口道，“要是大嫂那边没问题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陈长生看到伙计风风火火的，忍不住问，“你可是有急事？看你似乎很赶的样子。” “今天端午节，泗水县城里安排了龙舟比赛，巳时正就开始，我这会儿赶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个尾巴。没错的话，那我先走一步了！” 伙计“喝”的一声驭着马车跑了。 陈大牛突然想起来，拍了一下脑门，“哎呀，说到赛龙舟，我倒是把咱们白水县赛龙舟给搞忘了。我先把陈家嫂子你送到如意酒楼，要是你们忙完了，就麻烦到城门口等等我。我看完龙舟赛就回来。” 说着，他也赶着牛车将陈家几人往如意酒楼送去。 陈长生边走边问，“牛叔，那龙舟比赛在哪儿举办？” “就在码头边上，每年漕运的沈家和官府都会一起组织龙舟赛，白水县各家商行和有实力的村里都会参加，有十多条龙舟呢。人可多了，不行，我得赶紧去占个好位置。” 码头？那不就是她卖豆腐脑的地方么。 码头既然有龙舟比赛，那估计有不少看热闹的人，那些人不就是妥妥的目标客户么。 “牛叔，我们也要去码头的，等送完如意酒楼的货，你把我们一起送到码头去吧。” 白水县城每年都会举行龙舟比赛，比赛的地方就在沈家的码头。沈家在头一天下午就会把码头给清理空出来，端午节的那天上午就不让进客船，专门赛龙舟用的。 陈长生一行人赶到码头，还未走近，喧闹喜庆的声浪就迎面扑来。 河岸两边早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各个面带笑容，都是这附近十里八乡的百姓，许多人天还没亮就过来了，占据着最佳观赏区。 真是人山人海啊。 码头下去不远处就是龙舟比赛的起点，那里还搭了一个小型的台子，有个类似主持的人在组织各村参赛人员，台子上还有两个鼓手。 众多穿着清一色白褂子、卷着裤腿赤着脚的壮汉抬着龙舟朝起点处走去，登记好就可以直接进去。 陈大牛将牛车停在码头的最外缘空地，交给专人看管后就直奔河岸边，钻进了人群中。 陈长生则将豆腐脑一分为二，一份让大福和四喜在码头东边售卖，一份让二禄和三寿在西边卖。 她对几个孩子凑近说道，“这里人太多了，你们几个不要乱跑知道吗？尤其是三寿和四喜，你们两个千万不要乱走。” 比赛还没开始，太阳已经挺大的了，围观的群众都已是挤出了一身汗。 看到陈长生家的冰镇豆腐脑，大家一个个都跑过来买去吃，生意异常火爆。 四喜小姑娘人长得讨巧，嘴又甜，小小人不停喊着“哥儿姐儿”的，不多时，大福和四喜这边的一桶豆腐脑就卖光了，二人收了东西朝二禄那边摊位去。 “娘，我可以去看看划龙舟吗？”河边人声鼎沸，陈四喜忍不住想凑热闹。 长这么大，四喜也就是这几日跟着娘进了几次城，好不容易碰上城里举办龙舟比赛，心里自然是想瞧瞧。 陈长生自己也没见过古代的龙舟比赛，正好她也想见识一下古人说怎么赛龙舟的，于是便答应了，“娘也打算去瞧瞧，你跟着我后面。大福你去么？” 陈大福估计是怕二禄那边卖完豆腐脑会找不到他们，就摇摇头执意要去二禄那边，“娘，你和四喜去吧。二禄和三寿那边还没卖完，我去帮忙。” 陈长生笑道，“那你们要是卖完了，就把东西先放到牛车上，你们仨自己找位置看比赛啊。等龙舟结束，大家都在牛车汇合。不许瞎跑，记住没？” 大福点点头牢记。 陈长生紧紧拉着四喜的手，免得被人潮冲散。两个人走走停停，终于挑了一处人稍微少点的地方停下，开始拼命往里挤。 第92章 女扮男装 宽阔的河面上已经停放着十几艘龙舟。 每条龙舟的前面都摆着一只大鼓，鼓边坐着一个领队，背朝着龙舟前进的方向稳稳地坐着，手里握着两根棒子。 舟上另外还有十来个汉子，依次整齐一排排坐着，各个紧紧握着船桨蓄势待发。 岸上围观的群众叽叽喳喳。 “真是热闹啊！幸好我寅时初就爬起来了，卯时初就到了这里，占了一个绝佳地形。”那人好不得意地说着。 “你老哥起得是比鸡还要早哇！” “要我说，我还是羡慕坐沈记大船里的人，从那二楼的位置看下去，肯定清清楚楚，聊聊天吃吃茶，不用像咱们这样挤死个人。” “老哥你这说的不是屁话么！谁不想坐大船。你知道今天那船上一个位子是多少钱么？！没有五两银子莫想登船！” 陈长生抬头看去，这才注意到码头边上除了停着龙舟赛船，还停了一只二层高的客船，二楼的窗户边挤满了人脑袋。 船上的人一边吃茶一边嗑着瓜子，时不时地聊着猜测哪只龙舟今日能夺魁，船底下的热闹也是尽收眼底，好不悠闲。 二楼的最佳观赏区坐着漕运的沈家人以及白霄和秦婷雨。 每年的龙舟大赛都是由沈家牵头组织的，沈家负责提供场地和一部分奖金。 有人愿意出钱组织这种热闹活动，官府自然是巴不得，也积极帮着动员县城其他商行参加，龙舟赛的奖金及奖品物资由各商行筹集。 各出资的商行可选一条参赛龙舟，在舟身打上自己商行的标志，相当于广告赞助商。 沈佳宁趴在二楼窗户边往下看，嘴里无聊地说着，“爹、爹，龙舟赛怎么还没开始啊？女儿好无聊啊！” 沈伯虎看着自家小女儿的模样，宠溺一笑，“还没到时候呢。宁宁要是无聊了，就过来尝尝糕点，吴管事特意让厨房做了几个你爱吃的糕点送过来。” “谢谢吴叔！”沈佳宁对着一旁的吴管事莞尔一笑，伸手就准备捻一个。 “用筷子！”沈伯虎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 沈佳宁撅着一张小嘴，“爹在家里管着我就算了，到了外面还要继续管着。行了，我用筷子用筷子。”说完不得不老实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糕点送入嘴里，眼睛顿时一亮，“好吃！”。 沈伯虎不管沈佳宁的吐槽，依旧是笑眯眯地看着女儿，嘴上说着，“也不知道你性子随了谁，赶明儿我就给你找个婆家嫁了，让人好好管管你。”又转头对白霄夫妇苦笑道，“小女顽劣，让白县令和白夫人见笑了。” 秦婷雨笑着先开口，“佳宁的性格活泼，不拘小节，甚是可爱，我很是喜欢呢！要不是看她年纪太小，我都想认她当妹妹了。” 听到别人说自己小，沈佳宁不乐意了，“婷雨姐姐，我十四啦，不小了，以后你就叫我宁宁吧，我也喜欢婷雨姐姐。” 沈伯虎端起一杯茶敬对面的白霄，“白县令新到白水县，公务繁忙之际肯赏薄面来参加龙舟赛主持，我沈伯虎今日就以茶代酒敬大人一杯。” 白霄也举起茶杯淡淡回道，“沈老爷有礼了，今日衙门、学堂各处都放假一天，我才刚到县城，公务算不上繁忙，得沈老爷邀请来观赏龙舟赛。我白霄也是第一次看龙舟赛，想不到场面如此热闹。” 沈伯虎疑惑道，“哦，江州府没有龙舟赛么？” 不大可能啊，江州府城是繁华富庶之地，端午节不可能不办龙舟赛啊，沈伯虎去过江州府几次，这点还是了解的。 秦婷雨笑着先开口解释，“他天天忙着看书和学业，碰上个节日也不爱出去玩儿，要不是我今天央着他出来，不然肯定继续在县衙里待着。” 沈伯虎点了下头。 男人们说着话，女人们吃着糕点，看着底下热闹的人群，气氛就活络了起来。 见时间差不多，一旁的吴管事上前提醒道，“老爷，差不多到时辰了，咱们下去吧。” 沈伯虎站起身笑着招呼，“白大人，我要下去说几句开场白，大人和我一同去如何？待我先主持完，再请大人上台讲两句。” 白霄点点头也站起身。 “爹，我也想去！”沈佳宁捻了个糕点在手上，急忙跟着站起来。 二楼虽然看得清楚，可总归没有岸边人群热闹，她也想赶趟去凑凑热闹。 “外面人多杂乱，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在外面乱跑，不合适，再说那河边水流湍急，也不安全。你还是在这里吃吃糕点看看表演多好。”沈伯虎不放心。 “我都多大的人啦，会小心的。那边在喊你呢，爹你快去吧，别误了时辰。”沈佳宁催促着。 沈伯虎摇着头，对吴管事说了几句照看好小姐、别让小姐乱跑，就和白霄下了船，走上专门的通道去往码头的台子。 “婷雨姐姐，咱们也下去瞅瞅吧！” 沈伯虎和白霄前脚刚走，沈佳宁后脚就催促着秦婷雨。 “小姐，岸边那黑压压的人群，你和白夫人就这么出去，要是给人挤着了，那可如何是好。还是在这里看吧，我让下人备小姐爱吃的菜。”吴管事苦口婆心劝道。 老爷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着紧呢，平时都对这个小姐都不会说一句重言重语，娇惯地不得了。 沈佳宁偏着头想了想，狡黠地眨了下眼，对着吴管事说，“吴叔，你说的对，我们这么出去的确不合适。” 吴管事以为自家小姐终于能乖乖听话，正想长舒一口气时，就听到沈佳宁接着说，“快帮我准备两套男装，我和秦公子要下去逛逛。快去快去。” “啊这...”吴管事苦着一张脸，也不知道这小姐要闹哪一出。 “吴叔，快去快去。” 吴管事只能老实去办。 沈佳宁和秦婷雨各自换上了男装，互相看了一眼，突然掩着嘴咯咯偷笑，“秦公子\/沈公子，我们走吧！” 说完二人下了船朝河边走去，吴管事看着身前两位秀气的小公子，无奈地摇摇头也紧紧跟了出去。 第93章 领导致辞 陈长生和四喜也挤在汹涌的人群里。 “这龙舟怎么还不开始啊？！”四喜有点不耐烦地伸长脖子张望。 “大嫂肯定是带小女娃第一次来吧？这龙舟赛要午时初才正式开始，待会儿沈老爷就要来讲话了。” “诶，来了来了，沈老爷来了！” 随着那人的话语，就听到台子那边传来阵阵锣鼓声，人群顿时就骚动起来。 陈长生看到一位三十四五模样的中年男人朝台子走去，男人不胖不瘦，长相还不赖，就是漕运的沈伯虎。 他身后不远处站着陈长生的老熟人白霄。 他怎么也在这儿？ 看到白霄身着一身正服，陈长生想了下，估计是沈家请来的，毕竟这么大的活动，肯定要得到官方支持。 沈伯虎刚登上台子，锣鼓声有节奏地更响了，台下人群顿时发出阵阵热烈的欢呼呐喊声，其中不乏几声尖叫破声的土拨鼠音。 土拨鼠乱入 陈长生：【这现场就还挺嗨，有857那感觉了。】 沈伯虎走到台上中心，对着众人做了手势，锣鼓声停下，围观的百姓霎时间也安静下来。 “各位乡亲们，五月莺歌燕舞日，又到粽味飘香时。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又来了，咱们白水县今年的龙舟比赛也如期而至。今日甚是有幸，我邀请到了新上任的县令大人前来观赛。” 众人随着沈伯虎的动作看去，就看到他的身后台边还站着一人。那人身形修长，双眼有神，面容清秀，十分儒雅，想必就是沈老爷口中所说的新县令大人了。 对于白霄这个新上任的县令，白水县的百姓都不大熟悉，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白水县新来了一位县令。 而白霄刚来也没多长时间，他自己连衙门的人也都没能认齐全呢。 只不过这两日关于县衙的故事却传的整个白水县城都知道了，据说县衙多年的衙首李彪突然被撤了职，还被县令大人打了几十大板。 在白水县城，李彪可是臭名昭着之人，善于欺男霸女，横行霸世。谁要是想见县令大人，要么得承受击鼓鸣冤杖责之刑，要么得准备拜见费，百姓可是怨声载道，但又敢怒不敢言。 白水县县令都换了好几任，那李彪衙首之位却稳如泰山。 真是铁打的衙首，流水的县令。 也不知道昨日因何事，李彪竟和县令大人弄翻了关系。 今日听沈伯虎这么一介绍，众人才得知竟然是来了位新县令，而这位大人刚刚上任，就把衙首给拿下了，一下就把自己的形象在百姓心中给立起来了。 “想不到这新来的大人竟是一位青天大老爷。” “咱们白水县这么多年，终于来了个为民做主的好官。” “那李衙首可算是完了！来了个好县令大人，咱们的日子也算是有盼头了！” “真是双喜临门啊，这端午喜庆节日遇上清官上任。” 岸上人群顿时涌起阵阵骚动。 沈伯虎接着道，“端午龙舟比赛是咱们白水县多年的传统，今日盛事，既然县令大人亲临到场，那就有请白县令开口给我们言语几句。” 陈长生在底下听完暗暗发笑，这不是和前世搞活动搞仪式让领导上台致辞一模一样的套路么。 想不到古人也爱搞这一套。 陈长生正想着，忽地感觉肩头上被人拍了一下，她转身一看，不由得愕然。 只见两名秀气粉面的公子正站在自己身后，而拍自己肩膀的那位公子更是低头偷笑。 二人身上衣着不凡，一眼便知要么是高门贵族，要么是大户人家，陈长生疑惑道，“你是？” 她记得自己好像并不认识这类人。 听到陈长生的问话，年纪稍长的那位公子突然变得有些娘里娘气，捏着嗓子笑着道，“夫人不认识我了么？” “是你？！秦...”陈长生讶异开口，就被公子给打断了。 这两位粉面小公子正是秦婷雨和沈佳宁。 二人从船上下来就往人群里钻，凭借着狭小身形，一下就钻进了最前面，甩掉了吴管事。 说笑间秦婷雨眼尖地看到了隔壁不远处的陈长生，就过来想恶作剧吓她一跳。 陈长生看着秦婷雨和身边的沈佳宁，两人皆是细皮嫩肉，面上俊俏，明眸皓齿，虽然是男装打扮，但若是有心人再多看几眼，也能分辨出来是女子。 “秦公子怎么在这里？”陈长生改口，用手指指着台上的白宵。 意思很明显，怎么白县令人在台上，白夫人却在台下，还挤到人群里来凑热闹了。 “我们来看龙舟比赛，看到这里热闹，我就和沈公子一起过来了。”秦婷雨解释着，还介绍了身边的沈佳宁。 陈长生点了点头，连忙道，“二位公子满身贵气，这里人多手杂，要是看完了，还是尽早回去的好。” 沈佳宁听完顿时有些恼了，这妇人怎么和她爹一样爱唠叨，“我和秦公子出来游玩，怎地到了外面还受这么多人管教，凭什么？早知道就不让秦公子和你打招呼了，听你这般啰嗦。” 陈长生被沈佳宁怼的无话可说，想不到这小公子脾气还挺臭的。 沈佳宁接着道，“行了，既然打了招呼，那我们便到那边去，你们看你们的，我们看我们的，互相不掺和。” 秦婷雨对陈长生抱歉一笑，“沈公子出身娇贵，好不容易趁端午节出来玩一趟，自是不舍得这么早回去。她性格直爽，言语上若是冲撞了夫人，还请夫人见谅。” 陈长生不想当什么圣母，既然这个沈公子不领她的情，那她也懒得搭理。 只不过自己毕竟和秦婷雨相识一场，她好心低声再次提醒，“秦公子，你们二位着装不凡，就算是换了身行头，但仔细看却也能看出原形。就这么悄悄偷跑出来，身边也没带个家丁，要是遇到什么歹人可就不好了。” 听陈长生这么一说，秦婷雨心领神会，顿时就明白了，想到自己的确是有些不妥，刚准备拉着沈佳宁想钻出人群，就听到台子那边传来“咚咚咚”紧密的锣鼓声。 第94章 惹人注意 白霄跟沈伯虎客套了一下便大步上前，他对着河岸两边的人群作了个揖，先是开口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又说了一番鼓舞赛者的话，预祝各位龙舟赛队员取得好成绩，最后他缓缓举起了令旗。 此时锣鼓声是更加震天，所有人都凝声屏气等待那一刻。 白霄划下手中的旗子，比赛正式开始！ 河里十几条龙舟得令之后，如同在弦之箭一般飞也似地发射了出去。 所有人的心立马就扑在了龙舟赛上。 白浪纷飞，岸上鼓声是震天响，龙舟上的鼓手也拼了老命地擂着鼓，赛手们跟着自家的鼓点拍子双手用桨划着，手下动作整齐划一，龙舟在水面直接起飞，奋力向前，直奔终点。 岸上观赛的男女老少都扯着嗓子不停地疯狂呐喊，有的是为自己村的赛手们助威，有的是给所有赛手打气。 为了能够让百姓知道是哪个村子的龙舟，每条龙舟首上面都绑着一条彩幡。 龙舟划得飞快，彩幡随风起舞。 陈长生看到身边的人群皆是双眼紧紧瞪着河里，嘴里也不断地念叨着，估计是希望自己村的那条龙舟能够赢得第一。 她也被这浓烈的气氛所感染，紧张地关注着焦灼的赛况。 不消一会儿，岸上就有人欢呼起来，是自己关注的龙舟率先到岸。 “赢了！我们村赢了！” “我们村也得了第三名！太精彩了！” 夺得前三的村民们正在大声的笑着，不过人群中也夹杂着不同的声音。 “特奶奶的，第一名竟然不是我们村！” “今年的第一名很出人意料啊，往年他们顶多也就是个第四第五名。” “听说他们今年赛手都是年轻小伙子，力气那是杠杠的，而且还专门训练过。” “那是不错，我刚刚也看到了，动作利索，整齐划一，这第一也是实至名归。” “明年我们村一定要拿下第一！” 龙舟赛的前三名都有奖金，第一名是五十两，第二名三十两，第三名二十两。 而所有的参赛者也都有参与奖励，是由各商行筹集的米面肉这些。 台子那边已经围了一圈人在登记各队的成绩，等统计好了，就由深老爷和县令大人现场发放奖励了。 比赛结束后，只一小部分人走了，大部队还没有散去，大家都想看看奖金和奖品发放的激动一幕。 沈伯虎和白霄也走了专门通道先回到客船上等着龙舟赛的结果，二人刚落座，吴管事就焦急说道，“老爷，不好了！” “秦公子，刚刚的比赛真是好生精彩啊！我们来这河边还真是来对了！”沈佳宁紧紧拉着秦婷雨的手。 她天天待在家中，很少能有外出的机会，每年端午龙舟赛也必须和沈伯虎待在客船上观看。 今天这是第一次近距离观看，难掩内心激动之情。 秦婷雨也笑着说道，“的确很精彩，那鼓声听起来都特别有力！震得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两人嬉笑间，陈长生牵着四喜从人群中出来，她和秦婷雨打了声招呼，“秦公子，龙舟赛结束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秦婷雨点点头，四人分开。 陈长生带着四喜朝着停放牛车的外缘走去寻找儿子们，秦婷雨和沈佳宁二人则往西边码头方向回客船上去。 ** 陈大福和二禄还有三寿仍旧在卖着豆腐脑，龙舟赛刚刚结束，一大波人群往外走，散场的人路过来看到了这新鲜玩意儿，就都挤过来尝尝。 “豆腐脑嘞，冰镇豆腐脑！甜甜咸咸，清凉解暑，好喝不腻。”陈三寿卖命地吆喝。 沈佳宁是个爱凑热闹的人，看到摊子前围了一层人，她回头对秦婷雨道，“婷雨姐姐，那儿有卖吃的，你且在这里等等，我去去就回。”说完就直奔过去。 “这位俊俏的小公子哥哥，你要买几碗豆腐脑呢？”陈三寿嘴里甜甜地喊着。 沈佳宁被陈三寿的叫法给逗笑了。 “你小子嘴倒是挺甜的，那给本公子来两碗吧，碗我先拿走了，待会儿让人给你送过来。”沈佳宁从怀里摸出半角碎银两放桌上，端着两只碗往回走。 沈佳宁身着丝绸男装，发髻上还戴着玉环，又直接爽快给了半两银子，这出手大方的样子引起码头上几个人的注意。 那六个人远远盯着她的脸，唇红齿白，模样俏丽，看起来更是灵动可爱。 “张哥，那不是沈家小姐么？”皮肤被晒得黝黑的壮汉道。 “我看看！”张才良顺着工友的声音仔细辨认。 “没错，就是沈家小姐！”黝黑壮汉很肯定地点点头。 他们天天在码头扛包袱，有时候沈家有什么重体力活，也会叫上码头的工人去干。 沈佳宁在府里可不会乖乖老实待在闺房，满府到处逛，这些人自然就认识了。 “沈小姐不在客船上好好待着，怎么跑到这里，还扮成男人的模样？不过那身装扮很是贵气啊。”黝黑壮汉疑惑道。 “果然有钱就是好哇，也不知道咱哥几个啥时候能发财。算了，不说这些，龙舟赛结束了，张哥咱们去长乐赌坊试试手气吧。”另一人开口提议。 张才良听到那工友的话，眸子里突然透出兴奋的光芒，“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这几日手气太差，辛苦挣的几个工钱全输给了赌坊不说，反而还倒欠了二两银子。 “张哥，你有啥想法？”黝黑壮汉愣愣道。 “哥儿几个想不想发财？想不想吃香的喝辣的？想不想过那人上人的日子？”张才良一口气说完。 “想想想！张哥快说，我跟着你干！” 张才良要的就是这效果，他神秘一笑，接着道，“咱也不用去长乐赌坊了，眼前就有个金钵钵。” 金钵钵？ “在哪儿？！”另五人异口同声道。 这码头上还有人掉了银子？ 那还不得赶紧去捡起来。 张才良朝着沈佳宁方向努了努嘴，“喏，在那儿。” “沈家大小姐？”黝黑壮汉惊疑。 张才良点点头。 “那沈家是有钱，可也不会平白无故就给咱啊。上次我们想要涨两三个工钱，那可恶的吴管事都不答应。”一人恨恨地道。 “沈家的确是不会平白无故地给咱们钱，可要是我和沈家攀上了关系呢？” 第95章 被狗咬了 张才良低声开口道，“要是沈大小姐嫁给了我，沈老爷自然就奉我为座上宾，到时候我成了沈老爷的乘龙快婿，那沈家的钱就是我的钱。” “沈家大小姐嫁给你？！”五人目光齐刷刷看向张才良，一副‘你没事吧’的表情。 【张哥今天不是发疯说胡话吧？】 【今天虽然热，可也还没热到让人心智错乱的地步，怎么张哥就开始不正常了呢？】 【沈家大小姐能嫁给你？！我把头摘下来给你当凳子！】 张才良见众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咬着牙恨恨地道，“等老子成功了，你们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吧！”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他往沈佳宁方向去。 沈佳宁并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逆着人群往回走，距离秦婷雨约摸还有十来步的样子，突然惊叫一声。 “呀！”手里的碗也应声落地。 听到动静，秦婷雨赶过来一把扶住沈佳宁，急切问道，“宁...秦公子，你怎么了？” 沈佳宁是又羞又怒，回看着身后一名猥琐淫.笑的油腻男道，“他...他吃我豆腐！” 眼前的状况让张才良有些错愕。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猥琐男，先于自己一步上手，打乱了他的计划，张才良隐在人群中悄悄地观望。 被沈佳宁点名的猥琐男原是嬉皮笑脸的，突然脸色一转，厉声道，“这位小公子可不要胡说八道，我正好好走自己的路，怎么就吃你豆腐了。再说了，我吃你哪里的豆腐了？” 说完还上下打量了一番沈佳宁，似乎是要把她给看穿。 “你摸我屁股！”沈佳宁气极，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说俊俏的小公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老子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又没有龙阳癖好，摸公子你屁股干嘛。”猥琐男又接着问周围的人，“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 大多数直男，尤其是古代直男，都不喜欢被人质疑自己的性取向。 这话一出，周围原本的吃瓜群众顿时哄笑起来，眼神皆是调笑地望着沈佳宁。 沈佳宁这回是气得脸色都变了，眼泪也直打转，她脸色憋得绯红，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的眼里，倒是姑娘家家的样子。 大街上被男人摸了屁股，肯定会遭人嘲笑，要是让别人知道自己是沈家的大小姐，那爹肯定会丢面子。 她现在才是真的后悔了，后悔怎么没有听爹的话老老实实在船上待着，后悔怎么没有听刚刚那个妇人的话早些回去，后悔怎么自己这么任性还把吴管事也甩开了。 沈佳宁浑身发抖，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她紧紧抓着秦婷雨的手，只当自己今日是被狗咬了一口罢。 猥琐男见二人不说话，又得寸进尺道，“我看你们二位公子倒是有龙阳癖之相，这青天白日的竟然手抓着手这样亲密，玩的花呀！哈哈。” 两人欲哭无泪之际，就听见一声冷笑从人群中传来。 “真是无耻他妈给无耻开门，无耻到家了！” 猥琐男脸色极为难看，“谁特娘的在背后骂老子，有种给我站出来！” 陈长生拨开人群走进来，身边还站着四个孩子。 她冷眼看着猥琐男，扯着唇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你这个不要脸的扒手偷了我的钱财，转身又想去偷那位小公子的钱！” 众人循着声音齐刷刷地看向她。 “你是什么人？”猥琐男撇嘴问。 陈长生冷笑一声，“我是你大娘！大福、二禄，上去搜他！” 几个孩子最是孝顺，对于陈长生的话是言听计从，两兄弟闻言立即大步上前，如左右两座铁塔一般立在猥琐男的面前。 猥琐男气焰顿时就下降七分，弱弱地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你敢偷我娘的钱？！我们这么辛苦的血汗钱你都敢偷？还好意思问我要干什么，当然是搜你！”陈大福一拳直接朝猥琐男脸上呼去。 陈大福长年干农活，力气大得很，这一拳直接把对方给揍飞出去了。 “大哥，你这搜法不对，不是搜身么，怎么搜到脸上去了呢？当然是往怀里搜啊！”陈二禄紧接着呼出一拳往那人胸口去。 “哎哟！”猥琐男被揍出一口血来。 “杀...杀人啦，杀人啦！”他蜷缩成一团哀嚎着。 可吃瓜众人哪敢上前帮忙，反倒吓一跳，远远地退开。 码头西边乌泱泱的乱作一团，被负责维持龙舟赛现场秩序的衙差们听到了。 “怎么回事？！”三名衙差破开人群厉声道。 那猥琐男如同见到救星一般，紧紧抱着衙差的大腿不肯撒手，涕泗横流道，“他...他们要杀人啦！三位大人可要为我做主啊！” 衙差皱着眉看着陈长生，不耐烦地问，“你们怎么回事？” 今日端午节，原本是能休息放假一天的，却被派到码头来维持秩序，这几个衙差本就一肚子火气。好不容易忙完龙舟赛的事，正准备去喝杯酒呢，谁承想遇到这烂事。 陈长生上前恭恭敬敬回禀，“官差大人，我和几个孩子在码头这边做吃食生意，想趁着端午节挣个辛苦钱，谁知道这个小贼竟然将我辛苦血汗钱给摸走了！ 等我好不容易追上他，就看到他又准备对那位公子下手，我这才出手制止。我只是想拿回钱财而已，并没有动手。” “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偷你钱了？你说我偷你钱，有证据吗？空口白牙的污蔑好人，小心让你吃牢饭！”猥琐男梗着脖子说道。 陈长生冷冷笑道，“证据就在你身上！” 猥琐男不知为何，身上突然莫名一冷。 三名衙差也不想浪费过多时间，“那搜搜身便知道了。” 其中一名衙差立即上前，伸手在猥琐男身上摸了摸，从他胸前摸出一个布袋子。 “果然是你！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衙差厉声道。 猥琐男瞪大了双眼，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钱袋子。 突然他眼睛滴溜一转，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嬉笑道，“衙差大哥，这是我自己的钱袋子。它出现在我怀里，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来看龙舟赛带了几文钱出来买吃的，不过分吧。” 第96章 替民妇做主 围观的众人听了觉得猥琐男说的也有道理。 “今日端午，大家出来逛街买些小吃，身上带着钱也不奇怪。” “是的呢，我刚也在河边买了碗冰镇豆腐脑，味道真不错，暑气一下就消了。” “在哪儿？” “诺，就在西边，两个孩子卖的。咦，好像就是那两个孩子。” 听见周围认同的声音，猥琐男顿时觉得自己占了上风，管特娘的这个钱袋子是哪里来的，他现在要占为己有。 他吐了一口唾沫，得意洋洋道，“这钱袋子是我自己的，怎么就变成偷了你的？” 陈长生笑了笑，“真的吗？你确定吗？” 猥琐男一口咬定，“那是必须的！不然还能是谁的。” “那行！”陈长生点点头，“那就麻烦官差大人帮忙仔细检查下这钱袋子，看下那袋子口是否有一根红绳子系着的。” “果真有！你个小贼，真偷了人家的钱袋子，还在狡辩。” 衙差确认后，一拳下去，直接将猥琐男揍出了鼻血。 “啊！大人，大人饶命！那钱袋子上有红绳子也不是稀奇事，肯定是刚刚大人将钱袋子拿出来，被那妇人看到了。这么近，谁都能看清楚钱袋子的样子。”猥琐男哀嚎一声捂着脸吃痛说着。 “说的不错。刚刚官差大人才拿出来，我离得这么远，也看清楚了布袋子的颜色和款式。” “我也看到了。光凭一个红绳子系着，不能证明这钱袋子就是那妇人的。” “......” 陈长生扯唇冷冷一笑，“光凭钱袋子的确不能说明什么。那请官差大人打开，请大家看看里面的银钱，是不是一个半角碎银两，还有四十枚铜钱。” 衙差将钱袋子里的东西都倒在地上，数了数，果然是半角碎银子和四十枚铜钱！ 围观群众顿时哗然。 “啊呀，真的如那妇人所说，是那么多钱！” “连铜板的数量都猜出来了，那这钱袋子肯定就是妇人的没错！” “果真是那汉子偷的！” 猥琐男也开始慌了，他没想到这铜钱数量真的如那人所说是四十枚！ 怎么回事？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偷过钱袋子？ 猥琐男不死心继续道，“肯定是你瞎猜的！谁身上还没半点银子啊。我刚刚去买吃食，掏了钱被你发现了，所以你才知道银子的数量！” 陈长生沉默不语。 “看到没？她不说话，肯定是被我猜中了！就是你老早就知道我身上的银钱数量，一直跟着我，等着栽赃陷害我！”猥琐男满脸是血叫嚣着。 衙差拧着眉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疑惑道，“这是什么？” 说完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酸酸甜甜的，“是山楂碎？怎么会有山楂碎？” 倒是围观的吃瓜群众想起来了什么。 “大人，我知道！这妇人和她的几个孩子在码头边卖豆腐脑，那豆腐脑的小料就是红糖和山楂碎。刚刚我就买了一碗喝。” “对！我也买了一碗，肯定就是她收钱的时候，手里沾了山楂碎沫儿，掉进了钱袋子里。大人刚刚数了铜钱，应该沾了点在手上。” “啊，我想起来了，刚刚那位俊俏的小公子也买了两碗，还直接给了半两银子给那小孩儿，出手甚是大方阔气！” “肯定是被那小贼盯上了，所以他先是偷了妇人的钱，再又想对小公子下手。” “就是这样！” “......” 周围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各个都化身成了神探狄仁杰。 陈长生这才开口道，“大家都看到了吧。先是红绳子系带，再是半两银子和四十枚铜钱，还有那山楂碎，种种都说明并不是我栽赃陷害，的确是那贼人偷我的银钱。 我和孩子天不亮就起床弄点吃食小生意，挣个辛苦钱，还被这人偷去！衙差大人一定要替民妇做主啊！” 猥琐男脸色一白，瘫倒在地，嘴里是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 衙差脑袋被吵得有些嗡嗡作响，“都别吵了！既然事情已经明了，就是你偷了人家的钱袋子，还想狡辩，小心再吃小爷我一拳头！带走！” 两名衙差二话不说，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嗷嗷”叫的猥琐男就走。 陈长生这边动静闹得有点大，惊动了码头台子那边人的注意。 沈伯虎和白霄本就在客船二楼上焦灼不安，听吴管事说两个人换了男装跑出去了，还没带个家丁，这会子也不知道那两人现在在哪里。 吴管事惊声道，“老爷，那两个人好像是大小姐和白夫人。” 沈伯虎和白霄顺着吴管事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岸上人群中的沈佳宁和秦婷雨，周边还有几个衙差模样的人。 沈伯虎脸色一沉，招手就对吴管事耳语了几句，白霄则对着旁边的随行小厮小宇说了几句，吴管事和小宇立刻就下楼上了岸往动静这边过来。 剩下的一名衙差对着陈长生和秦婷雨、沈佳宁几人道，“你们几位也跟我走一趟，做个记录。” 这三人虽然是在县衙当差，可是白霄和秦婷雨昨日才刚到衙门报道，衙门里的人还没认齐全。而且今日秦婷雨和沈佳宁又扮成了男人，故三人并未认出眼前其中一人就是县令夫人。 秦婷雨一是因偷穿男装跑出来，不想给白霄惹事，二是因沈佳宁刚刚说自己被人摸了屁股，要是现在就公开承认自己是女人的话，对小女孩家名声不好。犹豫再三，她也没说自己的身份。 “刚刚都已经查清楚了，怎么还让我们跟着去。”沈佳宁刚刚受了惊吓，心情还未平复，这会子衙差又让她们去县衙，她是一百个不愿意。 衙差面露不悦。 陈长生将地上的铜板和半角碎银子捡起装到钱袋子里，笑着塞到那名衙差的手里，“几位官爷刚刚断案神速，这么热的天还要在码头执勤，真是辛苦了。” 衙差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 她接着道，“我看这两位衣着不凡的小公子好像是受了点惊吓，估计他们的家人等下就会寻过来。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劳烦官爷看看怎么处理。” 第97章 端午宴席 这名衙差很有眼色，那二位公子看着来头不小，要是真的请去了县衙，估计还得好生伺候。眼前这妇人倒是个聪明人，手里的半两银子也能喝个小酒，就没必要再自找麻烦。 “也罢。以后外出，可要看好自己的钱财，不要再叫人摸了去！”说完，也跟着走了。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 “好了好了，没事了！”秦婷雨拍着沈佳宁的背哄着，向陈长生投去感激的目光。 陈长生转身领着几个孩子准备回到自己的摊子前，突然两个人影朝这边冲过来。 “公子！” 是吴管事和小宇。 “老爷在楼上等着二位公子呢，我们回去吧。” 沈佳宁看到熟悉的身影，这才放下一颗紧张的心，“吴叔，我爹呢？” “老爷和白大人去台子那边，让我们来接你和白夫人回去。”吴管事禀告。 就听见“咚咚咚咚”阵阵锣鼓声从码头台子那边传过来，马上就要给赛手们颁发奖金和奖品，岸上的人群又再次聚集过去。 秦婷雨对陈长生说道，“陈夫人刚刚又救了我们一次，不如一同上去坐坐吧。” 陈长生刚想摆摆手，吴管事先开口了，“咦，这不是前几日在码头卖豆腐脑的大嫂么？怎么也在这儿？” 而且看白夫人和那位大嫂刚刚说话的语气，感觉应该是认识的，这还真是有缘呐。 沈佳宁这时也反应过来，“吴叔，刚刚我被人欺负了，多亏这位婶子一家救了我。” 吴管事对着陈长生作揖拜谢。 “婶子，还请原谅我之前的莽撞和无礼。既然大家都认识，今日干脆就到我府上一起用个饭吧。端午节，人多也热闹。”沈佳宁对吴管事吩咐着，“吴叔，我爹那边颁奖也快结束了，我们先坐马车直接回府了。” 不等陈长生拒绝，沈佳宁一手挽着秦婷雨，一手挽着陈长生，“走吧走吧。” 陈长生只好说道，“等我把摊子收一下。” 四个孩子手脚麻利地收好了东西，放到了牛车上，陈长生让陈大牛先行帮忙把东西送回陈家村马婶子家。 交代好之后，一大群人上了沈家的宽大马车。 只剩下人群中的张才良。 “张哥，不是说金钵钵么？沈大小姐怎么走了？” “我早说过，咱们怎么可能和沈家攀上关系呢。要我说啊，还是去长乐赌坊试试手气吧。” 张才良看着远去的马车狠狠地捏紧了拳头。 ** 沈府，百味厅。 今年的端午宴席就摆在此处。 沈府虽大，但沈伯虎只沈佳宁一个闺女，正妻死的早，后院也再无其他妻妾。 往年都是父女二人过端午，今日没想到这么多人。 沈伯虎和白霄在码头颁完奖就直接驱车回府了。 也多亏有吴管事，他从前几日起就开始为端午节的宴席做准备，陈长生几人刚到沈府，后厨那边就忙起来了。 各种香气从后厨飘散出来，弥漫在整个百味厅中，光是闻一闻就忍不住流口水。 前院那边的家丁匆匆走来告诉吴管事，说是沈老爷和白县令已经在回府的路上了。 吴管事兴冲冲指挥着，“都快点儿！老爷已经带人往府里来了，可别耽误了宴席时间。” 百味厅内备下了一个大桌子，九把椅子依次围桌排开。圆桌之上，各类珍馐佳肴盛放在洁白的瓷盘之中，美酒也已经倒好。 因还有几名女眷，吴管事让后厨贴心准备了些果子酒。 沈伯虎坐在主位，左手边是白霄，右手边是沈佳宁，白霄的左边是秦婷雨，陈长生坐在沈佳宁旁边，几个孩子也依次落座。 陈长生第一次吃古代的宴席，而且还是沈府这种有钱人家的宴席，鸡鸭鱼肉这些肉类自然不必说，还有些现代的海产品。这些她上一世都吃过。 几个孩子是头一回见这么多好吃的，都默默地咽了口口水，想吃的念头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怕给娘丢脸。 沈伯虎举起酒杯，“陈夫人，今日多亏你救了小女，让小女名声免遭受损，沈某真是感激不尽呐，只能先干为敬，陈夫人自便哈。”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长生也是个爽快之人，更何况这古代的酒水本就不够纯正，度数偏低，她也一饮而尽。 “好！陈夫人真是个性情豪爽之人！”沈伯虎哈哈一笑。 白霄接着开口道，“多谢夫人今日再次解难，夫人这是第二次对我白家施恩，我白霄不知如何回报，只能饮空此杯。” 陈长生跟着悉数喝下。 大人喝了酒动了筷子，小辈们这才敢动筷子吃，气氛开始活络起来。 沈佳宁默不作声地吃着菜，看着女儿这幅样子，沈伯虎蹙着眉道，“宁宁怎么不敬恩人一杯？这么不懂礼数么？” 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沈佳宁她小声对陈长生说道，“婶子，我下午莽撞的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这回是真知道错了。我...我也不会喝酒，就以茶代酒正式敬婶子一杯。” 陈长生笑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沈大小姐应该也是知道怕了。 “白大人，刚刚听你说陈夫人这是第二次施恩于你，莫非二位早前就认识了？”沈伯虎偏着头问。 他知道白霄才刚到白水县没几天，自己都是第一次见县令，没想到还有人比他还要早，而且还是个普通民妇。 秦婷雨开口说道，“其实今日是第三次和陈夫人相遇，而且每次遇见都会有一番不普通的经历。” 第一次是陈夫人救她婆母，第二次是他们县衙救陈夫人，第三次又是陈夫人救她。兜兜转转，好似命中有缘。 她扭头看向陈长生，“陈夫人，今日端午节怎么也进城来？是特意来看龙舟赛吗？” 陈长生放下筷子慢慢开口，“我在城里做了吃食的生意，每天给如意酒楼送菜，再给隔壁泗水县送冰镇豆腐脑，风雨无阻。刚好碰上今天赛龙舟，想到码头上人多，就上那边去卖。” 沈佳宁似是想了什么，对着她爹耳边耳语了几句，沈伯虎立刻吩咐，“吴管事！” 吴管事立马站过来，“老爷有何吩咐？” 第98章 沈佳宁的生意经 沈伯虎郑重其事道，“陈夫人刚刚在码头为救我小女，把自己的钱袋子给拿了出来。你去账上拿一百两银子过来，就当是补偿陈夫人的损失。” 吴管事点点头，“是！” 一百两银子！ 埋头苦吃的四个孩子听到这句话，都是惊地猛抬头，筷子上的菜都掉落在碗里，这沈家也太有钱了！ “一百两实在太多了，说起来实际只才四十文钱，那半两银子还是沈小姐买豆腐脑给的呢。”陈长生实话实说。 “你救了小女，这一百两银子是你应该得的，莫要推辞。”沈伯虎强硬地把银票给陈长生收下。“陈夫人刚刚说卖的吃食是冰镇豆腐脑？” 陈长生点点头。 秦婷雨也在一旁附和，“陈夫人做的豆腐脑可好喝了，冰凉解暑，而且还有甜咸两种口味，手艺都能赶上江州府的师傅了。” 沈佳宁咂咂嘴，有些可惜道，“婷雨姐姐，冰镇豆腐脑真的那么好喝吗？我都还没尝到呢。” 陈长生笑了，“我每日都会在码头售卖，沈小姐若是想吃，可以安排家丁去买回来。” “吴管事，我记得前段时日码头扛包工人不是闹过涨工钱么？”沈伯虎放下酒杯。 吴管事立刻说道，“可不是么，都想要涨工钱，尤其以张才良为首的六七个人闹得厉害，说天气太热那点工钱还不够他买水喝，说涨三文钱都不够，还威胁说要是这个月再不涨，就邀其他人一起罢工不干了。” “码头不是提供水么？”沈伯虎疑惑。 “就是说啊，明明有水。那张才良却说暑气重，非要喝冰水。呵，还想喝冰水呢！”吴管事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府里也才三伏天才弄些冰块回来。 “真不知好歹！”沈伯虎气恼说着，“既然那几个人不想干，就直接换人！” 沈佳宁开口道，“爹，换人这个不是最终的法子，我倒是有个主意。” “说来听听。”沈伯虎是生意人出身，饭桌上食不言的礼仪也没有那么严格，要是谈到生意，更是兴致勃勃。 桌上几人都放下筷子看向沈佳宁。 “陈婶子做的不就是冰镇豆腐脑么，不如咱们也跟婶子订下豆腐脑，每日免费提供一碗，这样那些工人还有什么话可说。” 沈佳宁接着说，“婶子你的咸甜豆腐脑是三文钱一碗，原味豆腐脑是两文钱一碗。若是我们只要原味的话，自己准备些小料，每碗少放一些，这样可以省下不少。 除了码头扛包工人，还是果园、酒庄这些都可以免费供应。一来可以堵住工人涨工资之口，二来那些还没有涨工资念头的人看到爹您主动给他们发东西，肯定会记着爹您的好。” 沈家家大业大，除了漕运，还有其他产业，工人少说也有二百多人，有些是跟着干了十多年的任劳任怨老伙计，免费提供豆腐脑也算是福利了。 沈佳宁眼睛发亮，兴奋地说，“爹，我想到了！咱们还可以在码头做那些船客的生意。咱家的客船不是也提供饭食么，再加上这道，生意岂不是更好？” 船上闷热，这冰镇豆腐脑生意肯定不错，不说所有人都会去买，那一等舱和二等舱的有钱客人两文钱还是掏得起。 “哈哈哈哈，不错！”沈伯虎满脸笑意，他这个小女儿对生意还是很懂的，能为他分忧解难，所以自己对这个女儿是格外宠溺，家业继承有望啊。 陈长生没想到今日还能平白无故捡来一单生意，“沈大小姐是要与我订豆腐脑么？” “对！不知是怎么个订法？” “酒楼起送量是三百碗，刚好一桶，每日清早交货。”谈起生意，陈长生就来了精神。 “就按婶子你给其他人送的量来，送两桶一共六百碗原味的。”沈佳宁也正色道。 陈长生看到眼前这个十四五岁的大小姐一本正经的生意模样，突然觉得这个小姑娘也挺可爱的，不会像其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会绣花和女工的古代女子。 “吴管事，拿六两银子来，咱们每五日结算一次，省得每日都要算银钱，麻烦。”沈伯虎按女儿的计划直接同意。 “想不到宁宁妹妹年纪虽小，但生意却做的这么好，账目也是算的头头是道，沈老爷以后可是有福了。”秦婷雨夸奖着。 沈伯虎一脸骄傲，紧接着脸色又变得落寞，叹出了一口气，“唉，宁宁生意做得好我是放心，可是终归是女儿家。以后她要是嫁了人，我沈家这偌大家业就都要带去别人家了，想想就心痛。要是能招个上门女婿来就好了” 只不过这年头男权至上，谁家父母都不愿意上自家儿子当上门女婿。 想到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谁家小子，沈伯虎就恨得牙痒痒。 秦婷雨笑着道，“的确是，宁宁妹妹长得好，又会做生意，也不知道谁家公子能匹配的上。但是肯定要相貌堂堂，风流倜傥，最好还是个读书人这样顶好的公子。以后当了官，宁宁妹妹就是官家夫人了。” 话题当事人沈佳宁脸色一红，不乐意嚷嚷着，“我还不想嫁人，就算真的要嫁人，谁说一定要读书人啦。 我觉得生意人也很不错，前提是脑子要灵光活泛，而且不能三妻四妾，当然要以我为重，最好以后的婆母也别管得太多。” 沈伯虎皱着眉不悦，“男人三妻四妾怎么了？婆母又怎么了？你这孩子...” “爹不是也没三妻四妾，只有娘一个人么？”沈佳宁不服气地反驳。 提到死去的夫人，沈伯虎神色又黯然下来，“不说啦，吃菜吃菜。” 陈长生注意到沈老爷的表情，【想不到这个沈老爷还是个痴情的种子。】 大人们谈得很愉快，孩子们低头吃得很开心。酒喝得七七八八，菜也吃得差不多，每个人都吃得红光满面，孩子们都打着饱嗝。 陈长生一行人和沈家以及白宵夫妻二人分开之后，准备去买些晚上的菜再打道回府。 在沈家吃了一顿豪华午餐，耽搁了不少时间，牛车先行回村了，待会儿腿回村又要花费一个多时辰。 第99章 陈家团圆饭 申时初，五个人终于回到陈家村，村内是喜庆洋洋一片。 今日端午，家家户户都要准备些好吃的，就算是再穷的人家，也要准备一个菜。 陈家老宅，院子里也是热热闹闹。 因为过节，所有人都休息一天，二房和三房一大早就忙开了，陈老太太今日给了老二陈有金一些银钱去城里买了半斤猪肉和一只鸭回来。 老太太在熏艾草，满院子都是艾香味，既能驱邪庇佑，又能驱虫驱蚊。 陈有金准备杀鸭子，那只鸭可怜地“嘎嘎”直叫唤，而柳氏那边早已烧好了一锅开水。 陈有金手起刀落，鸭子就没了气息，鸭血也不会浪费，全部装入碗里。 鸭血放干净后，他抓住鸭子的双腿，把它整个身体浸入开水中，不断地翻动，接着提出来开始给鸭子拔毛。反复几次，鸭毛就剔干净了。 剔下来的鸭毛自然也不会扔掉，由大毛二毛和三毛仨孩子仔细收集起来，把它们洗干净再晾干来，等天冷了缝进衣服夹层里，可以御寒。 这是奶交代的，必须得听老人言。 柳氏和崔氏在灶台上忙着，大菊和二菊在旁边打下手，最小的丫头小菊也懂事地帮忙摘着青菜。 “奶！”陈三寿人刚到村东口，就喊了出来。 陈老太太满脸欣喜，“你们这是从城里刚回来的么？” “是的呢。娘说早上要去给人送货，所以干脆全家一起去城里，还卖了豆腐脑呢，对了我们还看了龙舟比赛，可热闹了。”四喜叽叽喳喳地说着。 说完，几个孩子就去拿上豆腐脑那些家伙什准备回家。 陈老太太把陈长生留住，从屋内摸出一大包松油树脂块，“诺，这是你要的松油树脂，有金和有银俩兄弟这两日去山里割的，本来昨日就割了一些回来，我担心这些不够你用，就等今天割了更多再一起给你。” 陈长生接过来这一大包，拎在手里重量不轻，应该能做上十多支蜡烛吧。 “谢谢娘。” “大房媳妇儿，上午里正到各家各户来通知，说是让大家伙今天酉时正在村垸场集合，要开个村大会。你院里今天没人，里正就让我通知你，到时候可别忘了啊。”陈老太太好心提醒。 陈长生点点头，转身准备和孩子们回自己家，她看了眼陈老太太，发现她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 “娘，是有啥事么？” 陈老太太犹豫了一下，“你们几个回来的刚好，我这里准备做晚饭呢，今天你和几个孩子就在我这边一起吃个饭吧，人多热闹些。” 她嘴上是对几个孩子们说着，眼睛却看向陈长生这个大房媳妇儿。 自从分家后，两家已经有许多年没在一起吃过饭了，这几日这个大儿媳妇帮了不少忙，两房又走动了起来。 陈老太太意识里还是希望过年过节能一起吃个团圆饭。 几个孩子也回头齐齐看向陈长生。 陈长生笑了笑，“大福，快把咱们买的排骨还有肉和鱼拿过去给你二伯娘，咱们两家的菜合在一起做，今天一起吃顿丰盛的。” “好嘞，娘！”大福说着就把食材拎进去了。 老太太面上一喜，“那可太好了，我让老二和老三媳妇儿今天可得好好用心，不能瞎浪费了这些个好食材。” “娘，今天让我和大福来掌勺吧，二房和三房帮忙打个下手就行。” 陈长生又对两个小的吩咐，“三寿、四喜，你俩去老宅那边挖一大碗猪油过来，再舀半碗红糖，灶台上的调料也都拿过来。哦，别忘了跟马婶子拿两斤地皮菜。” 两兄妹飞奔出去。 这些调料是娘的法宝，有了它们，就能做出让人流哈喇子的美味。必须拿上，全都拿上。 “家里有猪油，哪里还要你从自己家拿？”陈老太太老脸一红臊得慌。 虽然家里的猪油只剩下半缸了，原本她也打算只放一点点炒菜。 陈长生笑笑说着，“前几日家里熬了满满一大缸猪油呢，那缸子都装不下，吃不完也是要坏了的。咱们今天吃团圆饭，多搁点油，好吃。” 不容陈老太太拒绝，陈长生径直走向灶台。 老宅准备了半斤猪肉、一只鸭，陈长生这边准备了三斤排骨、两斤猪肉和三条鲫鱼，还有刚放出来的几两鸭血，她瞥见院子里还种了青菜，今天就做个红烧排骨、辣椒炒肉、爆炒鸭血，再烧两条鱼和一个快手油淋青菜，一个辣炒地皮菜，最后再来一个莲藕炖鸭汤。 “大嫂，你去歇着吧。”柳氏和崔氏开口道，大嫂今日是客，哪好意思让客人做饭。 “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我今天还带了这么多张嘴来吃饭，总得干点啥吧。”陈长生捞过围裙就给自己围上了。 柳氏和崔氏也不再推辞，两人在旁边按陈长生的指挥备菜。 莲藕炖鸭想要炖出香味、炖得好喝，必须得炖的久，陈长生决定先做这道菜。 她把鸭子剁碎成小块，在锅里用混着姜片香叶炒出香味后，再转移到砂锅中慢慢炖煮。 柳氏在处理鱼，崔氏在洗排骨，陈长生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假装从自己的背篓里掏东西，实际是偷摸在手环空间里买了一条莲藕和四五个辣椒。 她将莲藕交给大福，叮嘱让他把皮去掉，再把孔里的泥都洗干净，切成小块后一并放入鸭汤中慢慢炖入味。 “娘，剩下的菜我来做吧，你在旁边指导我。”陈大福将最后一块莲藕放入炖锅中后起身道。 陈长生点点头，她来口述，大儿子操作，等这个儿子的手艺真的练出来后，自己就能摆脱围着炉灶转的局面了。 崔氏已经将排骨洗净焯好了水，大福将锅烧热，学着娘之前的样子先放点猪油进去化开。 这次是儿子掌勺，陈长生不好把手环商城里买的冰糖拿出来，那就用红糖代替吧。 大福舀了两小勺红糖，用小火慢慢炒出糖色，等冰糖熬化后，倒入排骨翻炒上色。 排骨一倒入锅中，锅里立刻发出“呲啦呲啦”的响声，待每一块排骨都均匀地裹上糖汁后，将准备好的葱姜蒜以及香叶桂皮等料全部倒进去一起翻炒。 不多时，锅里就飘出了香味。 院里每个人的味蕾都被勾了起来。 “我滴个娘嘞，大福那孩子在做啥菜啊？咋这么香？”陈有金和陈有银两兄弟有点不争气地说了句，还努力咽下口水。 要是让大嫂知道他们这么好吃，可要遭人笑话了。 第100章 松油蜡烛 院里每个人都很期待今天的晚饭。 柳氏和崔氏也围到灶台边学习，排骨竟然都能做出这么好吃的样子。 陈长生把生抽、蚝油、料酒等一股脑全倒入碗里，大福看着眼前一碗黑乎乎的料汁儿，疑惑问道，“娘，这些是啥？” “这是娘做的独家秘方，只管加进去。等你手艺成熟了些，娘再告诉你怎么调。”陈长生敷衍过去。 大福将料汁倒入锅里不停翻炒着。 那边莲藕炖鸭已经炖好了，柳氏麻利地将汤倒出来，将炖锅腾出来给排骨让位，大福又加了一点水没过排骨，剩下的就是盖上盖子慢慢炖煮。 剩下几个菜就很快手了，不多时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就全部做好了。 日头刚刚斜下，白天的热气散去，陈家人直接将桌子搬到院子里，吹着小风吃着美食。 六个菜外加一个汤，陈老太太还煮了满满一大锅的糙米饭，今天就是得饭管饱。 “娘，今天喝点呗？”陈有金搓着手问。 难得喜庆的日子，又有这么好的菜，不喝点小酒着实可惜。 陈老太太笑眯眯地说着，“喝，大人们都满上一杯。” 陈大福今日是主厨，看着自己的成果，他很是满意，笑着问道，“奶，我也来一杯吧。” “行，你也是个大人了，今日你数头功，满上！” 剩下几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也不知道酒是啥滋味。 陈老太太看着满桌的美食，又看到齐聚一堂的小辈儿，眼眶忍不住一红，有点哽咽地说着，“这么多年了，咱们陈家总算是又在一起吃饭了，而且还是这么顶好的饭。可惜你们爷不在，不然他高低得整两杯。” 陈长生对那个死去的公公没啥印象，好像原主嫁到陈家之前，就只剩陈老太太一人了。 不过听陈老太太这话，估计那公公也算一个不错的人。 “我老太婆老了老了，没想到还能过上好日子，吃上这么顶好的饭。唉，人老了，容易触景生情，话不知不觉就会多些。你们可别嫌弃我老太婆话多。大家喝吧吃吧。”陈老太太先干了一杯酒。 陈长生和二房三房也默默喝下一杯。 小孩子心比较大，吃了好吃的就不停地叽叽喳喳。 “大伯娘和大福哥做的菜可真好吃。” “这排骨真香啊！我真恨不得把骨头也吃掉！” “大福你这手艺真不错，是不是都可以去城里酒楼当大厨了。”陈有金点评着。 “我还是喜欢吃大嫂做的地皮菜，又香又辣又爽口，真是下饭。”柳氏边吃边说。 崔氏给陈老太太舀了一碗莲藕老鸭汤，老太太浅浅喝了一口，香气直入味蕾，舌尖上都是老鸭的味道。 “这是玉藕么？”她夹起一小块莲藕问道。 她记得玉藕是秋天才有的食物，而且因种植的少、难挖，基本上都是直接拿去卖或者供应给官家的，这会儿子怎么出现在自家的桌上。 “是前几日去城里送货，城里老爷赏我的。”陈长生撒了个谎圆过去。 “哦，这玉藕可精贵了，一条玉藕卖的可不便宜呢。”陈老太太又咬了一口。 一顿饭吃得是全家满意。 吃完饭刚到五点。 大房既然掌勺，收拾碗筷的活儿自然就轮到柳氏和崔氏还有几个孩子。 陈长生从陈老太太家出来了，带着东西领着四个孩子飞奔回家。 几个人换回旧衣裳就开始自觉去干活。 陈长生去了后院检查辣椒育苗情况。 前些天埋下去的辣椒籽已经破土长出了几片嫩绿的小芽，接下来要把这些辣椒苗给移栽。 大福和二禄两兄弟早就已经把后院的地挖出了一条条的垄，每垄二十公分左右宽度，可以种植两行辣椒苗。垄与垄之间的距离在三十公分的样子。 移栽辣椒苗不能种得太密，否则会导致田间郁闭，这样种出来的辣椒容易落花落果，而且还容易长虫发生病害。 陈长生把两兄弟再次叫过来，她自己先轻手轻脚将辣椒苗带着土一起挖出，再移栽到垄上。等她演示完毕后，就让两个儿子照着她的方法跟着把剩下的辣椒苗给移栽了。 趁着孩子们干活的间隙，陈长生进了屋里打开手环查看了当前累计热量， 六千二百大卡整。 还差三千八百大卡才能开启下个功能。 这几天自己每天都腿着去城里再腿回来，又加上早晚各跳一遍燃烧卡路里的操，现在每天基本上都能消耗到一千大卡的热量。 既然如此，陈长生决定淘两个便宜趁手的锅，一个炒菜，一个熬制松油。 多亏现代科技的便利将锅的价格给打下来了，两口锅一共花费九百多大卡。 “三寿，这是我托你奶前两天帮我找人打的炒锅，你拿去洗洗干净，咱家现在就有两口锅了，做几个菜也不用倒腾来倒腾去。” 陈三寿毫不质疑娘的话，接过就去洗。 陈长生将昨日烧好的砖块捡了几块平整的，在院里角落码成一个小灶的模样，又从灶膛里夹了几根柴火过来引火，一个临时灶台就搭起来了。 剩下的一口锅架在临时灶台上，把陈老太太给的一大包松油脂块全都倒入这口锅中，底下烧着小火慢慢熬，边熬边搅拌。 陈长生心道，这陈老太太真是个实在靠谱的人，这满满一大包松油脂块，锅子都快装不下了。 松油脂块被熬成小块直到全部变成了液体，她将里面的树皮等杂质仔细地挑了出来。 因为对做的蜡烛质量也不要求特别高，所以就不需要额外过滤这个环节。 前院三寿和四喜俩孩子被陈长生的举动给吸引过来。 “娘，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蜡烛，要是做好了，以后咱们天黑也能学习，点着蜡烛继续学，不耽误读书的进度。” 听到学习，有人苦着脸，有人却很开心。 陈长生笑看着几个人的反应,手里搅拌的动作也没停下。 待锅里只剩下松油液体时，陈长生把锅子端下灶台放到一边。 她记得昨日包粽子还剩了一些线，搓起来刚好可以用来做蜡烛的引子。 陈长生将线放置在空的细长竹筒内，再把熬好的松油小心地灌入，等松油冷却凝固成型后就能用了。 “大房媳妇儿，去垸场啦！”陈老太太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第101章 名字倒过来念 陈家村垸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王麻子孤家寡人一个，端午节随便对付了几口就算了事，他原是打算早早躺下歇息，做个美梦，梦个婆娘啥的。 “也不知道里正叔是有啥事召集大家过来。”一个汉子说道。 “还能有啥好事，那陈老头说不定又找来什么挖渠那样的鸟事让老子干，特娘的！”王麻子嘴里叼根签子骂骂咧咧。 “王麻子，挖渠怎么能说是鸟事，明明就是好事，咱现在灌溉用水只要在渠里提水，再也不用去山泉口一桶一桶来回挑水了。”唐婆婆忍不住插嘴。 “诶，我说你个老婆子...”王麻子刚想回嘴。 唐小龙和唐小虎两兄弟就如两座大山一样站了出来，王麻子悻悻地闭了嘴。 陈长生和老太太一家人也赶到了垸场，人头攒动，她们钻进了最里层。 马大强扛着龙骨水车和陈里正最后才来，众人看着二人，纷纷让道。 “大强，你扛着的是个啥玩意儿？”有人好奇道。 “陈老哥，今天召集大家过来是有啥事要宣布啊？”陈老太太进入正题。 里正咳了咳嗓子，“咱村里的头等大事就是田地。大家都知道，前几日我们挖通了一条水渠，有了这水渠，大家挑水灌溉是不是方便多了？” “是啊，往年我到山口那儿一个上午来回挑水只能担三次，现在直接从渠里取水可方便多了，能担六次。”一个村民开口道。 “按今年这速度，我那片田估计十天就能全部灌溉完。” “里正叔，这水渠挖的是真不错！”另一个村民也附和着。 陈里正面露欣喜之色，这水渠真是挖对了，他接着道，“今天让大家来，是想告诉大家伙，咱们现在还有一个更好的灌溉办法。” 唐小龙忍不住道，“里正叔，我是个粗人，没啥本事，大字也不识一个，里正叔有什么好办法直接说，我都照着做。” “是啊，告诉我们怎么做就是了。” 陈里正正欲接着说下去，就听到王麻子阴阳怪气的声音，“还能怎么做？无非就是让大家早起一桶一桶从水渠里慢慢挑水呗。” 陈里正看了一眼王麻子，又看了看垸场上的众人，他用手拍了拍龙骨水车，开口说道，“这就是我今天要说的好办法，龙骨水车。” 众人都看着那水车，面露不解。 “这就是那什么水车？” “这龙骨水车有啥用处？” “难道它能自己帮我们担水么？它又没长腿，又不是人。我叫它一声它敢答应么？”王麻子一脸质疑。 “哈哈，麻子哥，你可真逗。”众人打趣。 王麻子看到自己带起了节奏，又接着道，“要是它能担水，我王麻子三个字倒过来念。” 陈里正开口道，“这龙骨水车可以把低处的水自动送到高处，有了它，水渠里的水就能自动流到田里，再沿着田里小沟渠流到各家各户的地里，省时省力。” 众人皆是一脸不信。 “小龙，你去端一盆水来。”里正说道。 “好！”唐小龙没有犹豫，立刻拔腿往家里去。 没一会儿，他就端来了一盆清水，里正接过来放到了龙骨水车的旁边。 马大强调整好水车的方向，将水车底部那端浸在水盆里，另一头搭在垸场的大石头上，让水车保持一上一下倾斜状态。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大强，你上去踩一踩。” 马大强听从里正吩咐，按照昨晚试验时候的方法，一只脚先轻轻踏上去，再把另一只脚放上去，双手还握住了横杠把手。 他双脚上下踩着踏板，木制链条依次转动，盆里的清水就被刮起来，送到了水车上端，最终流到了大石头上。 众人看到这神奇的一幕，都惊呆了，一个个瞪大了双眼，王麻子甚至还张着大嘴巴。 “真的送水了！”陈老太太惊呼出声。 “这是谁做的？马大强吗？太厉害了！” “麻子哥，看来你的名字真的要倒过来叫了。” “麻子王？” “明明是子麻王！”另一个村民纠正。 “你特娘的给老子闭嘴！”话题人王麻子暗暗骂道。 马大强踩了一小会儿，盆里的水就被送空了，唐小龙又麻利地端来了一盆，他在旁边跃跃欲试道，“大强哥，让我也试一试吧。” 马大强从龙骨水车上退下来，耐心地教唐小龙怎么操作，“先一只脚慢慢站上去，再上另外一只脚，双手握住横杠，然后脚可以踩了。” 一汨汨的水流从水车上端冒出来，唐小龙兴奋地忍不住对着自家人挥手大喊，“娘、小虎，快看！我也会踩水了！” 他才刚刚学会“车水”，又因为太过于兴奋，双手不知不觉松开了横杠，脚下突然变得不协调，整个人在横杠上被挂起来，像一只田鸡，引得旁的众人哈哈大笑。 “小龙，你可小心点，别把水车给踩坏了。”唐婆婆拄着拐杖急忙上前提醒。 唐小龙双手撑回杠子，又恢复了平衡，他咧着嘴嘿嘿一笑，“这宝贝水车真是方便！大强哥，你可真厉害，竟然能做出这样厉害的东西！” “嘿嘿，小龙兄弟，你都玩这么长时间了，想必一定踩累了，下来让我也玩一玩呗。”王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凑过来了，一脸谄笑地地说道。 里正冷哼一声，“你刚刚不是还说这是没用的玩意儿么？怎么？现在又看得上它了？” 王麻子嘿嘿一笑，“叔，我刚刚那不是有眼不识泰山么，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唐小龙恋恋不舍地从水车上下来，嘴里嘱咐着，“子麻王，你看清楚大强哥是怎么踩的么？先上一只脚，再...” 不等他把话说完，王麻子不耐烦地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我刚刚都听清楚了也看清楚了，你不用再说。” “你可得轻点踩，注意别给踩坏咯。”唐小龙再次好心提醒。 “我会小心的。” 唐小龙退到里正旁边，听里正和陈长生及陈老太太说着话，“大福娘，我琢磨了一天，终于拟好了用水车的大概顺序，就...”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啪嗒一声，是木头折断的声音。 第102章 寡妇门前是非多 “呀！”众人惊呼。 里正心里一颤，他连忙看向王麻子，就见王麻子脚下那块踏板赫然断成两节，整只脚卡在了水车里。 “王麻子，你搞什么！！！”唐小龙一个箭步就窜到王麻子身边，怒气冲冲骂道，“都跟你说了轻点踩轻点踩，你怎么还是把它弄坏了！” 其他人也很愤怒，纷纷骂道，“刚刚跟你说怎么踩，你又不听，一个人在那里瞎搞，现在把水车弄坏了，你说怎么办？” “我...我...我...它...它...里正叔...叔...”王麻子结结巴巴，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刺过来的冰冷目光。 陈里正也气得火冒三丈，看到王麻子这副怂样更恼火，一巴掌就拍了过去，“你个惹祸精！” 王麻子尴尬地拔出了脚，一脸希望地看向了马大强，“大强哥，我滴好哥哥，你肯定有办法的，对吧？快救救兄弟我。” 马大强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也是第一次做，这坏了，也不知道咋修。” 这话一出，陈家村人的怒气值更高了。 “王麻子你这个狗东西，成天不是躲懒就是嘴欠，今天也是见鬼了突然这么积极要去踩水车，真是脚欠！” “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宝贝都被你弄坏了，这下可好了。” 陈里正急切地看向陈长生，“大福娘，你可有什么法子？” “我先看看。”陈长生说完俯下身检查水车损坏的地方。 “都让一让，松散点，别挡着光。”里正把周围的人稍微驱散开了一些。 看到陈里正询问陈长生的意见，村里人都是一副吃惊的模样。 “里正叔怎么问一个女人家，不是应该找木工么。” “莫非陈家大嫂子会修？” “这龙骨水车是马大强做的，马大强都说修不了，陈家嫂子怎么可能修得好。” 这些窃窃私语都传进了陈长生的耳朵里。 她起了身，勾起唇角淡淡地说道，“只是坏了一个零件而已，重新做个结实的踏板换一下就好。” 里正看到陈长生这副淡定的样子，知道她应该是很有把握，这一颗悬着的心可算是着地了，“我就知道大福娘肯定有法子！” “这里只需要重新做块板子，做得再厚实一些，之后再做的水车材料都做厚实些，就不会那么容易断了。”陈长生指着需要更换的地方给马大强看。 马大强点点头认真记下，“成，我晚上就给换上，不耽误明早使用。” 这副场景看得大家又是一愣一愣。 木工出身的马大强竟然听陈家大嫂子的指挥，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王麻子，你刚刚犯了大错，要不是大福娘帮忙，你现在已经被全村的唾沫给淹死了。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要不要？”陈里正正色道。 “要要要。”王麻子点头如捣蒜。 “咱们村田地面积大，这一台水车不够大家用，我们还要再做个九台，就罚你去山上砍九棵树回来。” 九棵树？！ 一棵树王麻子他个小身板一个人都扛不起来。 他面上有些犹豫，刚想和陈里正讨价还价，对上里正身边唐小龙的眼睛，又把话给吞回去了。 王麻子：【唐小龙那小子浑身腱子肉，我要是敢说一个不字，估计那小子会弄死我。】 “好嘞，我明儿一早就进山。” 陈里正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刚刚大家也看到了这龙骨水车的厉害之处，咱们明天就能用它了。只不过村里现在只有一台，要想用这个水车，得一家一户排个顺序轮流使用。” “里正叔，您德高望重，又是咱村的里正，肯定您第一个使用。” “剩下的就按辈分来排吧，村东头的陈老爷子年纪大，他第二个用。” “还要先紧着咱陈姓的人先用，几个外来户就排到最后咯。” 唐小龙听了这话，抿了抿唇没作声。 那人说的有道理，他们这几户外来的，能借给他们用就不错了。 里正吸了口旱烟，看下底下的人，“我拟了个初步名单，第一个用水车的是陈家大嫂子，第二个用水车的是马大强，接下来的是...” 他的声音不大，但传进众人耳朵里却引起一片哗然。 大家面上神色皆不相同，有十分惊讶的，有深表怀疑的，还有一脸猫腻的。 有人提出了疑问，“里正叔，你说马大强第一个先用，我都能理解，毕竟那水车是他做的。可要是让陈家大嫂子第一个用，凭什么呢？” “对呀，她一个寡妇，凭什么排在第一个？” “不会是里正叔您和陈家寡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吧？”底下不知道谁冒出这么一句。 “好像是，我昨日吃完晚饭，好像看到陈寡妇和里正先后往水渠那边去。那么晚，也不知道两人干啥...”一个平日里和王麻子走得近的街溜子陈二赖嚷了一声。 垸场上顿时沸腾起来，燃起一股熊熊八卦之魂：【陈二赖这人也太敢说了吧！】 陈老太太立刻跳出来骂道，“刚刚是哪个乱嚼舌根，有本事给我老婆子站出来说话！陈二赖是吧，你别在底下搞小动作，往我大房媳妇儿身上泼脏水。” 里正也被气的一把胡子翘起来，“陈二赖你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东西！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特娘的小犊子说啥呢！ 陈家大嫂子排第一个，那是因为水车就是她出的主意，图纸也是她画的！你们谁要是有这好本事能画图纸出主意，我也给你们排头一个！ 不光是水车，就连挖水渠的主意，也是陈家大嫂子先提出来的，她这是一心为村，给村里立下这么大的功劳。” “可我昨日里真的看到陈寡妇和里正往水渠去，半个多时辰才回来。”陈二赖理直气壮。 “咋？你昨个就那么闲？闲得光顾着盯着我老头子和陈家大嫂？”里正气的直翻白眼，差点背过气去。 “里正叔，我不是说您。您可能没啥想法，但是保不齐陈寡妇有啥子大胆想法。”陈二赖一双眼睛黏在陈长生身上。 当事人陈长生扯了扯嘴角，内心os：【这就是寡妇门前是非多么。】 第103章 不会改嫁 陈二赖是陈家村远近闻名的不要脸东西，年轻时就喜欢调戏村里的小姑娘，结了婚有了婆娘也还不老实，比王麻子那个鳏夫还不如。 这几日陈长生又是在村里收地皮菜赚了钱，又吃得好，脸色红润，身子看着也比之前圆润，皮肤也白皙了些，不知怎么滴，就让陈二赖给盯上了。 “我说陈二赖这狗嘴还真的是吐不出象牙来是吧？”陈老太太从人群里走出来，“我大儿媳妇儿能有啥想法？！我怕是你自己有啥大胆想法吧。” 陈二赖的婆娘二赖婶站不住了，虽然她知道自己男人不是什么好鸟，但听到别人这么编排自家男人，就忍不住怒骂道，“我家二赖能有啥想法？我看是你自家儿媳妇耐不住寂寞，想勾搭我家男人，啊呸，真不要脸！” 这泼妇骂街架势陈长生生听不下去了，她冷笑一声，“我勾搭陈二赖？也不瞧瞧陈二赖长啥模样，那副尊容，我看只有二赖婶能看得下去吧。” 旁的众人也是附和。 “就是，咱村里好人家没人瞧得上陈二赖，也就二赖婶你俩般配。” “二赖婶，你还是看好自家男人吧，别让他出来祸祸村里的好姑娘。” “陈二赖好吃懒做，家里全靠二赖婶和两个孩子干活，陈家大嫂子怎么会勾搭陈二赖呢？我是不信。” “我也不信！听说陈家大嫂子娘家人都给找了隔壁李家庄的李大汉，那人家里有十两银子和三间青砖瓦房，人陈家大嫂子都不稀罕。” 二赖婶满脸通红地回嘴，“我男人再怎么丑，也是个活人，是个宝，比你那死鬼男人要强百倍！” 陈长生扯了扯嘴角，这二赖婶还真是是个男人都当成宝啊。 “噢？那你就自己留着这块‘宝’好好稀罕吧。”她戏谑道。 听到势头不对，陈二赖脸色铁青，转身就挤出了人群。 二赖婶也跟着挤出来，在男人背后一路骂着，“你个狗东西，垸场那么多人也敢明着调戏那个寡妇。老娘给你生儿育女，你还想着勾搭别人，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吧。” “你特娘的闭嘴！”陈二赖脸色难看得吓人，“是不是好几天没挨老子的打，皮痒痒了是吧？” “你还敢打我？你个狗男人，老娘要跟你拼了！”二赖婶嚎叫着伸手就去抓陈二赖的脸。 陈二赖躲闪不及，脸上被抓出两条指甲血痕。 “你个臭婆娘！”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说完，二赖婶一溜烟儿跑了。 陈二赖一家人离开后，垸场上还有一些窃窃私语的。 陈长生再次开口冷冷道，“趁着今天我刚好把话说清楚，我陈赵氏以后不会再嫁，不管是陈家村还是赵家村的人，谁都别想编排我。” 她心理上就是个男人，要不是老天爷在安排她穿越时出了差错，安排了个女人身，出了这茬子。 既然当了个便宜娘，白捡了几个这么大的儿女，以后也不用应付别人安排的改嫁。 这话一出，陈老太太神色复杂地看向这个大房媳妇儿。 陈老太太知道自己的大儿子好吃懒做，原就是亏欠了大房媳妇儿，心想着等大房日子好过了，这个儿媳妇要是想改嫁，她也不会拦着。 谁能想到，这个大房媳妇儿竟然要守一辈子的寡！ 陈老太太抿了抿嘴，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劝阻。 里正先开口了，“大福娘，你这日子好过了起来，以后还是找个男人比较好。” 马婶子知道一个女人拉扯孩子不容易，也劝着，“还是找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好，老了老了可以照顾。” 陈长生知道他们是好意，而且古人都是以男人为天。 但她偏不。 男人，能有银子香么？ 都说养儿都不一定能防老，更何况男人。 还是得手里有钱才行。 她面色坚定道，“大家的好意我知道，但我是不会再改嫁的。以后谁还敢碎嘴子乱嚼舌根，那就别说我不跟大家客气。” 陈家村众人这才闭了嘴。 “里正叔，您接着说水车的事吧。”陈长生开口道。 里正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咱们说回龙骨水车。水车是由大福娘先提出的，她还主动画了草图出来，让村里人都免费用，所以理应由她家第一个用。马大强做出水车，所以他家是第二个用。 接着就是上回挖水渠主动额外主动多出一个劳动力的二十户，剩下的就按村里的口碑排，不论本村人还是外来户，一视同仁。 谁要是还有意见，尽管提，但我老头子不听。除非你能自个儿做出水车，那就算你有本事。” 还有意见的几个村人默默闭了嘴，谁让他们没本事，做不出来水车呢。 “王麻子，你那九棵树也抓紧点时间，明天一早就要，别误了事。”陈里正再次点名。 “诶诶，好的...”王麻子满脸不情愿地点头。 开完村大会，里正又把村里几个会点木工手艺的人留下，让这几人跟着马大强学做水车，务必舀五天内全部完工。 是夜。 陈长生和陈老太太分开后就回了家。 她检查了竹筒里的松油，已经完全冷却凝固了，只需要将竹筒破开，把蜡烛取出即可，这次一共做了十三支。 陈长生又上了后院，大福和二禄俩孩子动嘴利索，所有的辣椒苗已全部移栽完毕。她仔细看了，是按照自己的要求移栽的。 辣椒苗这玩意儿在移栽之后要注意马上遮阴，不能遇太阳高温暴晒，否则很容易晒伤萎蔫儿。最好能用遮阳网遮阴，再不济用稻草或者树枝也行。 陈长生打开手环，看了眼明日的天气，晴、32-34度，已经完全入夏了。 她把四个孩子都召集过来，“明天咱家里的地就要开始浇灌了，得费不少力气，城里送货的事儿就得交给你们其中一个人。” “只一个人进城？那咱豆腐脑还零卖吗？”大福问道。 “先停几天，地里的事儿更重要。” 自古以来民以食为天，田地对庄稼人来说就是最根本的，要是谁为了赚钱连家里的地都不管了，官府可是会出面质问和干涉。 第104章 蝗虫来袭 “娘明天就不进城了，二禄你一个人去送货，一共四桶，你可有把握？”陈长生淡淡地笑着对陈二禄道。 之所以选二禄，一是因为他之前单独送过一次，二是三寿四喜太小，而大福人又太老实了，综合下来，只有陈二禄最合适。 “有把握，我一定会小心送货，送完就赶紧回来干农活。”二禄郑重地点点头。 翌日。 陈二禄压着四桶货，坐着牛车就往城里去了。 家里前后两片地都仔细浇了一层薄薄的水，鸡鸭也喂了营养水，陈长生便锁了院子，带着工具领着三个孩子往地里去。 “娘，咱们今天不是去灌溉么，怎么还带上这群鸡崽子啊？”三寿跟在陈长生后面赶着小鸡仔，好奇问道。 “让它们到地里吃吃草捉捉虫，这样三寿你都不用喂小鸡了，省下来的时间可以用来多多学习。”陈长生打趣着。 “啊、这...”三寿想说却又不敢说什么。 一大三小不多时就到了自家田边。 地里已经有不少人家开始灌溉了，还没有排到自家用水车，所以只能勤快点人工担水。 “你们看好了，看娘是怎么踩踏板的，两只脚一上一下，交替地踩，看清楚了么？”陈长生演示给孩子们看。 “知道了。我先来，等我踩累了，就换三哥。”四喜先来。 小姑娘一上去，就按照娘的操作方法，慢慢地踩起来，渐渐地越来越熟练。 看着四喜踩得顺利，陈长生也放心钻进了地里。 稻子新根已经开始生长了，但是叶片有些枯黄。 “大福，咱家田里最近施肥了吗？” “施啦，我撒了几次草木灰。三寿也跟过来几次，他也拉了几次。”陈大福如实说着。 “拉了几次？”陈长生疑惑着，紧接着突然反应过来。 拉？ 不会是她想象中的那个拉吧。 “在哪儿？” “就在咱们站着的这一块。”大福指了指两人的脚下。 陈长生迅速直起身子跳开了，拧着眉道，“叫三寿以后可别在地里拉了。” 古代基本上都是用草木灰、人粪、牲畜粪和苗粪来作肥料，她家里没有牲畜粪也没有苗粪，三寿这小子也是无奈之举。 “哦。”大福点点头忙去了。 陈长生看着眼前一片稻子，眯起了眼睛。 她还记得以前看过的一部纪录片，里面说过《淮南子》曾写“十亩之田，率岁之收，不过四十石”。意思是说一亩田一年收入四石。 秦汉时期的一亩是现在的0.67亩，一石是十四公斤，换算成现代的标准，也就是说一亩地年收大概八十三斤粮食，这是南方的水稻。 而现代杂交水稻因为有高肥高水，还有量身定制的配方精确施肥法，再加上机械化生产，所以能够亩产五六百公斤，甚至还有特殊的“袁氏超级稻”，亩产能达到九百二十六公斤。 这现代和古代的产量对比，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想想就觉得古代人民简直就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陈长生顾不了别人，只能先顾好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她打发了几个孩子，趁着四下无人之时，偷摸地打开手环“支付”功能，开始搜索有机复合肥。 对于农业生产这一块，陈长生其实是不大懂的，不过有客服呀。她将稻田的情况和阶段告诉了客服，客服推荐了一款性价比高的肥料，并直接配比好，陈长生立即点击购买。 没有无人机帮忙施肥，只能靠自己手动了，她抓紧时间一垄一垄地施。 等撒完家里几亩地，陈长生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觉得浑身湿透，四肢都不像是自己的。 “娘，你咋啦？额头上全是汗。”四喜下了水车就直奔过来，看到陈长生满脸通红的样子，满脸关切地问道。 “没事儿，这天儿太热，晒得娘头晕。” “那你快坐着歇息，地快浇好了。”四喜扶着陈长生在田埂上坐下，将水囊送过来。 陈长生喝了一口，忍不住念出，“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诗描述的果然贴切。” “娘，你在说啥？”四喜侧着头，听着娘说着听不懂的话。 “娘这是在感叹咱们庄稼人的不容易，想要吃口饭就得面朝黄土背朝天。等你再多读点书，识点字就明白其中的含义了。”陈长生苦笑着说道。 四喜眨巴着大眼睛。 几个人忙活着，终于伺弄好几亩地。 三寿把地里的小鸡崽子全都赶上了岸，自言自语道，“看你们的肚子，一个个都是圆滚滚的，比我三寿的肚子还要圆，这是吃了啥好东西。” “三寿，你和小鸡在咕哝着啥呢？”大福笑着道。 “大哥，我说咱家这群小鸡，今日也不知道在地里吃了啥好东西，各个圆滚滚的，刚刚我想赶它们上来，都赶不动。” “不会是把咱家稻子给吃了吧！”陈大福一脸紧张。 “不会吧！那可完犊子了。” 兄弟二人的对话引起陈长生的注意，她又下了地，猫着腰仔细检查着稻子是不是真的被小鸡给吃了。 扒开稻苗，只见中间有一两只浅黄色的不知名蛾子正趴在叶片上啃噬。 再扒开另一片，又见两只深绿色的虫子趴在叶片上，身下的叶片已经出现了空洞，有几片甚至全叶已经被吃光了。 “大福，你过来看看。”陈长生喊着。 陈大福也钻了进来，四喜也把头凑过来仔细瞧瞧。 她刚凑近，一只虫就迎面跳了过来，吓得她花容失色，“啊，大哥，救我！” 陈长生捏起四喜肩上的虫子，凑到眼前观察，顿时脸色大变。 “是蝗虫！”她和陈大福异口同声道。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这么早就出现蝗虫？”大福一脸惊慌又不敢相信。 蝗虫，稻子的天敌！一旦在稻叶上安家、产卵，稻子就会颗粒无收。 都说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怎么今年的蝗虫来的这么早？！ 第105章 提前囤粮 第一次下地干农活，陈长生只觉得浑身酸疼，比腿着进城还要累，连做午饭的力气都没有。 陈大福用磨豆浆剩下的豆渣做了几张贴面饼子简单凑合一顿。 饭毕，陈长生交代三寿和四喜捡些野草和树枝后，让抬脚就往里正家去。 “大福娘，我正准备出门找你呢，真是巧了。”陈里正拍了拍凳子示意陈长生坐。 里正老伴儿进屋里倒了两碗水出来，就自觉去院子收衣服了。 “大福娘，前日里你跟我说建砖窑厂的那块地，我已经让人量好了，整好两亩，地契也写好了，我这就拿来给你过目，看看有没有要修改的。”陈里正准备起身进屋。 陈长生笑笑摆手，“不用了，里正叔你办事，我放心。” “那好，明日一早咱们就去县里过下手续。”早点把这事办下来，里正的心才能放下。 他知道大福娘是个说一不二之人，说要办窑厂，那就是肯定要办。到时候村里烧了砖，家家户户就能做砖瓦房了。 “好。叔，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说另外一件事。”陈长生面色凝重，“早上我去了趟地里，发现地里有蝗虫。虽说现在数量还不多，蝗虫也还不大，但是一旦安了家产了卵，后果不堪设想。” “啥？蝗虫？！”旁的里正老伴儿听到这话，惊声插嘴道，“大福他娘，你没看错吧？真的蝗虫？” 陈长生肯定地点点头。 “我滴天爷诶，蝗虫来，那地里是要完了！” 里正老伴儿直到现在，回忆起五年前的蝗灾，仍然是一脸恐惧之色。 漫天的蝗虫，黑压压一片，白天好似黑夜。空气中充斥着蝗虫挥动翅膀的声音，田地里密密麻麻地全都是虫子，蝗虫所到之处真的是寸草不生。 那一年，地里是颗粒无收，陈家村及周边村饿死了不少人。 “大福娘，你看的可真切？”里正担忧问道。 “没错，蝗虫我自是认得的。”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大灾不过三，过三必有殃’么？莫非是我们惹了蝗神老爷，所以蝗神不放过我们这些可怜人吗？”里正老伴儿嘴里不停念叨着，也在旁边扯了张凳子坐下。 一直以来蝗灾和水灾、旱灾并列为三大天灾。旱灾之后往往就会伴随着大面积的蝗灾，这两灾害前后夹击，能导致地里两三年没有收成。 陈家村去年就经历的干旱，地表缺少植被的覆盖，蝗虫卵容易钻入地底，繁衍生殖。 里正吧嗒了一口旱烟，看向陈长生，“大福娘，你有什么看法吗？” 陈长生茫然地摇摇头。 她在前世虽然看过蝗虫过境的新闻，可现如今自己真的遭遇了，又是另外一码事。 她需要研究研究。 “蝗虫之事刻不容缓，晚些我去地里瞅瞅情况，也问问隔壁几个村的里正，看看他们村是不是也有。”里正忧心忡忡道。 治理蝗虫，宜早不宜迟。 “里正叔，明天我们去县衙，也可以向官府打听一二，他们的消息总是最准确的。”陈长生补充着。 “就这么定了。” ** 三寿和四喜两孩子捡了不少野草和树枝，堆在前院儿里。 陈长生把它们分门别类，再简单编织了一番，就开始对后院那块辣椒地动工了。 她先在辣椒地的四个角分别插上一根粗树枝，接着又在手环商城里买了一捆塑料打包绳，将打包绳绕着四根树枝来回交错绑着，搭出了一个简易的框架，最后再把编好的稻草片一块块地放上去，遮阴棚就算弄好了。 为了防止大风将茅草片给吹跑，陈长生还捡了几片石头给压着。 她拍了拍手上的泥，满意地看了自己的杰作。 “娘，我二哥回来了！”四喜的声音响起。 陈二禄从陈大牛的牛车上跳下来，将木桶家伙什一样样往下搬，两个弟弟妹妹也很懂事地上前帮忙拿东西。 最后二禄手里提着陈长生交代采购的东西，还额外带了两包冬瓜糖专门给家里几人。出门在外，记得给家里人买东西，这是娘说的。 “二禄回来啦，中午在城里吃了不？”陈长生掸了掸二儿子身上的灰问道，就怕这个儿子为了省钱饿肚子。 “吃过了。”陈二禄嘿嘿一笑。“娘，我今天在城里粮店买东西的时候，听掌柜的说北方那边闹了蝗灾，稻苗被虫子吃了不少。我担心粮食是不是会涨价，咱们要不要提前囤些粮？” 北方稻苗损坏，那肯定会影响收成，要是今年的收成减少，到时候粮食也一定会涨价。虽然那粮店掌柜现在还没有收到东家明确涨价的消息，但总归是迟早的事。 只不过陈二禄拿不定主意，便回来同陈长生商量商量。 “囤，咱们不仅要多囤些米面，黄豆也要多买些，不能耽误生意。”陈长生点点头。 她赞许地看着老二，这小子还挺灵光。 要是真的等粮食涨价的那一天了，大家都疯狂去囤粮，到时候粮价说不定会涨得更厉害，不如早些下手。 “娘，北方蝗灾，那些蝗虫会不会飞到咱们这边？”陈二禄想了想，又自嘲笑了接着道，“咱们江州府在南边，和北方隔了一条江之远，想那蝗虫再怎么有本事也不能跨江吧。是我多虑了。” 陈长生没说话。 一条江又如何。 她记得前一世新闻报道说过，四千亿非洲蝗虫大军从非洲一路迁徙，飞过红海，直接杀到了伊朗、巴基斯坦和印度境内，导致印巴两个国家不得不暂时在边境休战来应对蝗灾，两国宣布进入紧急状态。 若是北方蝗虫集中全力飞过来的话，就算有江阻挡，也能飞来一半，就是这一半也足以让陈家村元气大伤。 形势不容乐观。 一旁的陈大福开口道，“我和娘今天在地里干活就已经发现了几只蝗虫，有的是幼虫，有的是成虫。娘为这事儿刚刚还去找了里正爷。” “地里已经有了蝗虫？！那可咋办？” 要是家里的稻子被蝗虫吃了，今年是不是又要饿肚子。 “明日我和里正叔要进一趟城，待我研究研究再说。” 必须得趁蝗虫还在小范围之内时，就给它一举歼灭。 第106章 办理地契 天刚蒙蒙亮，陈长生就被屋外小鸡崽子的“咕咕”叫声给吵醒了。 “鸡啊，你快吃啊！别跑！”三寿端着盆在后面追着。 在他这段时间的精心伺候之下，小鸡崽子的个头长大了许多，各个活力十足。 其中一只趁他不注意，扑棱着翅膀飞上院篱笆，挑衅地看着陈三寿，就是不肯吃。 “行，算你猛。你厉害，我叫你一声大哥！” “臭小子，你叫鸡崽子大哥，那你大哥我成什么了？也变成小鸡了？”大福一巴掌就拍过来。 三寿嘻嘻一笑，“你还是我的老大哥。谁都不会抢走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大福还想说什么，看到陈长生出了屋，喊了声，“娘，你起了？咱们今天做多少水豆腐？” 陈长生开口道，“只做送货的两桶，娘今天有其他的事要干。你们几个今天就在家里乖乖干活，把家里还有田里都记得浇一遍水。” 孩子们点点头，领了任务。 她又接着道，“三寿，你还是一样把鸡和鸭都赶到田里去，让它们自己去吃吃草和虫。要是它们开始吃稻子了，就得赶上岸来。” “好嘞。” 说完，三寿手里拿着根细细品味树枝就开始赶鸡和鸭。 牛车接上陈长生，又往里正家去。 最近农忙，到城里的人少，整个牛车上就放着陈长生的东西，她人还跟着在车旁边走着。 刚到里正家门口，陈里正一早就候着了。 “里正叔，早啊。”陈大牛将车稳稳地停在院门口打着招呼，“叔，你们这是？” 里正平日里去县城比较少，只在村里要办大事或者涉及到买卖田地的时候才会去白水县城，而且大多是步行而去。 平日里各家各户的女人们去城里卖点鸡蛋、干菜啥的，才会坐牛车。 “去衙门办点事。”里正答道。 因为要去县衙，陈里正今日特意换了身干净体面的衣裳，等他稳稳地坐上了车，陈大牛一吆喝，牛车就颠簸地往县城方向去。 “大福娘，你咋不上牛车？”里正看着陈长生自己跟着牛车在一旁腿着，忍不住问道，“这车上还有空位呐。” “里正叔，大福娘每次都是自己走去城里。”陈大牛这几日天天赶车，和陈楚生一家人打交道，也熟络了，话自然就多了起来，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说道。 “这是为啥？莫不是为了省路费？也是，来回一趟要两文钱，都能买一个肉包子了。那我老头子也不坐了，不能浪费这个钱。”说着，他人就准备往牛车下跳。 陈大牛赶紧喝住牛车，“诶，叔、叔，你可坐稳了，别掉下来。”他怕陈里正一把老骨头还玩什么刺激的跳车游戏。 陈长生笑着解释，“叔，我走路进城是因为觉着身子有些弱，平时动不动就觉着疲，就想走走路，把身体给练起来。老话不是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么。” “那我更要走一走，我才五十八，走走说不定也能活到九十九。”里正一脸严肃道，村里日子好不容易好起来，他可不想早早就这么去了，自己还要抱重孙子哩。 老人的骨质健康情况可比不得年轻人，去城里的路那么远，这一趟走下来，膝关节肯定受不了，要是导致半月板损伤，那陈长生她可是造了大孽。 等她自家的牛车买下来后，陈长生也不能天天这么走路，路走多了，又累又耗时。 年轻人的关节也是关节。 她连忙劝阻，“叔，你还是老老实实坐着吧。上回我去城里，有个大夫就说人要是上了年纪，不可多走路，得保持骨质健康。” “是么？”陈里正将信将疑地听着，总觉得大福娘是忽悠他的，可是大福娘每次说的话、做的事却又特别靠谱。 牛车晃晃悠悠到了白水县城门口，刘记酒楼的伙计已经在等着了。 里正瞧着陈长生把车上两只水桶递给那伙计，开口道，“这是大福娘做的吃食生意么？可真是不得了。” 他的语气间没有酸不溜丢，也没有任何嫉妒，而是满满的敬佩。 一个女人家，而且还是寡妇，带着四个孩子，能把这日子过起来，还做着点小生意，能够养家糊口，那可真是不容易。 不，应该说是了不得。 要是村里那些汉子和妇人都能像陈长生这般，他们的日子早就红红火火了。 陈长生笑笑：【这才哪到哪啊，待会儿还有两桶呢。】 等她送完如意酒楼和码头的货后，再回头看看里正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大福娘，你这产业做的大啊。如意酒楼和沈家的生意都被你做下来了。” 之前听陈长生说村里建砖窑厂的钱她出，里正心里还有些不确定，如今看到她生意这般好，他才晓得原来是真的挣了些银子。 牛车刚刚转到白水县衙所在的那条街，陈大牛当即将车停下，和两人约定好回城的时间和地点之后，就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二人快走到县衙门口时，里正低声开口，“大福娘，待会儿咱们进了衙门就机灵点儿，少说话少看，办完地契文书的事儿咱就赶紧出来。” 他往年来过县衙许多次，每次都被那姓李的衙首为难，还要给过路费，因此特意好心提醒。 陈长生面色淡然地点点头。 看着陈长生这幅一点也不怯生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被衙门的威严给吓倒，里正心里又是心生佩服，陈家大嫂子果然是拿得出手。换做一般的人，别说是妇人，就连村里那些个汉子也扛不住这份威严。 陈里正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进衙门的时候，真的是快吓尿了。要不是有上一任里正带着自己，要不是非要来衙门办地契，他陈来根绝没有勇气踏进县衙的大门。 里正前脚迈上台阶，县衙的大门后脚就打开，里头出来了一个衙差。 “差大爷，我是陈家村的村里正，今天来带人办地契手续，麻烦您行个方便，帮忙给领个路。”陈里正佝偻着背笑着道。 接着，又从袖子里摸出十个铜板，偷偷地塞到了对方的手中，“这是小的一点心意，请爷喝杯酒，烦劳差大爷您了。” 第107章 开介绍信 当官的，谁不爱钱呢？ 那位衙差心领神会笑着收下了铜钱，领着陈长生二人进了衙门办地契的地方。 里正将拟好的一式三份地契文书双手恭敬地呈递给衙差，“地契老头我已拟好，还请送呈给县令大人过目。” 一般来说，只要购地者给的价格不低于市价，而买卖双方对这一价格都同意时，官府只需要在地契文书上盖个印章，购地者除了交买地钱，再需要额外缴纳地税，这份地契即可生效。 衙差对此流程很清楚，他先大致看了一遍文书，确认书写没有什么大问题后，对里正说道，“是多大的地啊？” “回差大人，是陈家村东南面靠近河边的两亩地。” “可是你后面那名妇人要买？”衙差看了看陈长生。 “正是。她原是隔壁赵家村的，嫁到我陈家村将近二十年，已是我陈家本村村民，一家十几口都在我村。”里正开口解释。 大盛国律法规定，为了防止村土地流失，一般购地者都是在本村就近购买，若是外村人想来买地，还需提供其他文书证明其购买意图，相应地手续也会更为繁琐。 衙差点点头，他看了文书一眼，“这两亩地，你是按每亩半两银子给她的？你们双方都谈妥了？” “价格都谈妥了。河边那块地本就是荒着的，也不适合种植，所以小老头我就按最低等级的价格给了她。”里正恭恭敬敬说着。 “哦，那就是一两银子，加上地税的话，一共是一两二钱银子。银钱带够了吗？” 要是文书有问题或者购地者没带足银钱，害他往里白跑一趟，肯定要惹大人批评，自己落个办事不利的骂名。 “带了，带了。”里正看了眼陈长生。 接收到里正的眼神信息后，陈长生从袖中摸出一两二钱银子来。 衙差各项都确认无误后，开口道，“你们先在此等着，我进去通报大人。”说完就钻进了后堂。 那名衙差刚走，陈里正这才松一口气，满脸堆笑的脸是放松下来。 他原以为这次手续又要扯皮很久，最麻烦的是打回重写，没想到今日只是简单询问了一番就基本通过。 陈长生环顾四周，这次她所在的地方不是衙堂，而是一处书房模样的办公地点。 “大福娘，少看。”里正在一旁低声提醒。 陈长生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不多时，衙差就从后堂出来，“我们县令大人来了。” 身后，是白霄拿出印章缓缓走出。 那衙差将拟好的地契文书送进去汇报，他看了眼文书上的购地者名字“陈家村赵大丫”，当即就猜测很有可能是恩人陈长生。 “草民见过县令大人。”陈里正恭敬地喊了声，准备跪下拜见。 白霄抬手示意，淡淡道，“陈里正不必多礼。”紧接着看向一旁陈长生，“陈夫人今日是来办理地契手续么？” 里正听闻，愕然看下陈长生，【好家伙，县令大人竟然认识大福娘。】 陈长生道，“是的，准备买两亩地，在村里建个砖窑厂。” 办厂子，一般都是男子办，还从未有妇人建厂。 “陈夫人竟然有建砖窑厂的想法，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我刚刚看了这份文书，各项都没问题，本官这就给陈夫人盖章确认。” 白霄把三份都盖好印章，将印泥吹干，其中两份递给了陈里正道，“拿好。” 剩下一份交给旁的衙差，让他放到一旁架子上的一本簿子里存根放好。 里正微微低着头，恭敬地接过，“多谢县令大人批准，小老头我万分感激。” 白霄笑着道，“这是本官之职，举手之劳而已，陈里正不用如此客气。” 里正仔细看了几眼白霄，心道：【这县令大人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几年前来办地契手续的时候，先是李姓衙首阻挠，后又是县令大人拿钱办事。今日未免也太顺利了。】 等出了县衙，他可一定要好好问问大福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长生接过里正送给自己的一份地契，仔细放进了荷包里，她将买地钱和地税的一钱二两银子递给白霄身旁的衙差，这地契手续就算是终于办好了。 剩下就是找工人了。 “陈夫人，刚刚你说要建砖窑厂，泥瓦工师傅和木工师傅应该都找好了吧。”白霄随口问道。 这陈夫人是机灵之人，向来是办事妥帖，让人放心，估计砖窑厂能很快建成。 陈长生笑着摇摇头，“计划倒是想好了，只不过工人还没找到。我准备待会儿去市场上找找人，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一次性办妥。 里正叔说陈家村也有几户木匠师傅，只不过都没做过砖窑厂，这方面经验不足。” 听到大福娘提到自己，陈里正顿时挺直了背脊，朗声开口道，“陈家小小村落，会手艺的人本就不多，自然不敢比城里。” “我倒是可以介绍几人。”白霄想了想。 他来白水县城这几日，城里大大小小商行都到县衙拜访他，其中就有几家行下有这类手艺人。 白霄回到案前，提笔在案台的纸上写了几行字，对折后递给了陈长生，“你拿着这张纸，按纸上写的找那人，对方肯定会帮你找到得力可靠的手艺人。” 陈长生接过这张纸，小心谨慎地叠好，一并揣进荷包里，“多谢白县令。” 想到白霄的这张纸，就类似于现代的介绍信。有了官府的介绍信，事情就好办多了。 一旁的里正也激动地喜形于色，忙道着谢，“白大人，真是谢谢您。” “没什么事的话，就早点去办事吧，别耽误了时间。”白霄提醒着。 两人与白霄告了别，由刚才那名衙差引领着出了衙门。 里正刚出了县衙的大门，顿时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下来，地契手续终是办妥了。 走在县衙前的大路上，陈长生向里正道谢，“里正叔，今天的事，真是麻烦您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没有的事。”陈里正一脸笑意。 虽然他爱听别人给自己戴高帽，而且还是大福娘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给自己戴高帽。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接着道，“县令大人好像认识大福娘你。” 第108章 涨价消息 办完地契，才刚到巳时正。 陈长生将和白霄认识的经过简单说了遍，然后云淡风轻道，“里正叔，时辰还早，我去采买些东西。”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袖中摸出二十枚铜钱出来，“这是给叔您的。” “这是做啥子？”里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刚刚瞧见您在县衙门口，给了那差大哥十多文钱。这是给您的，您帮我办好了地契，绝对不能让叔您自个儿贴钱进去。”陈长生观察得细心。 里正推拒，开口解释，“不用，那十文钱是从你购地款里出的，并非我老头子个人贴的。” “不管怎样，里正叔您今天帮了我这么大的一个忙，这钱您一定要收下。” 见陈长生语气坚定，里正笑着收下了钱，“行，老头子我也很久没进城了，买些吃食给家里的婆娘和小孙子们，让家里人也欢喜欢喜。那我们就各自去了，晚些在城门口碰头。” 陈长生到了经常去的那家粮铺，掌柜的趴在柜台上不知道在写着什么，一个小伙计迎了上来，看她穿着不算太寒酸，便笑着问道，“本店米面粮油豆都有，品种丰富，大嫂你要买些什么？” 陈长生只笑笑，并未搭话。 她在铺子内走了一圈，发现白米还是十二文钱一斤，白面十五文钱一斤，糙米是七文钱一斤，而糙面是十文钱一斤，价格暂未变动。 那名伙计瞧见眼前妇人逛了一圈不买，而且还特别看了价格板，以为对方是觉得价格太高，忍不住好心提醒，“这位大嫂，要是想买粮的话，就趁今天早些买吧。” “这是为何？”陈长生不解。 小伙计回头看了眼趴在柜台的掌柜，压着声音低声道，“大嫂，我也是看在你面善的份上才向你透露的，咱铺子里这些东西明日里就要涨价了。” 他指了指自家掌柜，接着言，“我家掌柜的现在就在重写价格板呢，过了明晚，所有粮食都要涨个三文以上。” 三文钱，不少呢。 陈长生感激一笑，“多谢小哥好心提醒。只不过现下这也没灾没祸的，为啥米面价格突然就涨，而且还涨这么多？” 小伙计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忍不住向别人分享自己掌握的一手新鲜瓜。 “听说北方那边发生了蝗灾，大片农田受损，估计今年粮食产量会骤减，咱东家收过来的粮食不仅少，而且价格高，所以到了咱们南方之地，卖的价格也自然抬高了。” 陈长生面露诧异之色，“北方蝗灾？这么大的事，也没听官府通报，小哥你可莫要张嘴乱说！” 见对方不信自己的话，小伙计有些恼了，“什么叫我乱说。我们东家在北方也认识不少的人，掌握的消息自然会比官府要快。” 看来二禄说的话是真的了，北方真的遭遇蝗灾。 “小哥不要生气，我一个妇道人家听到蝗灾自然是惶恐，就忍不住多嘴几句，没往您东家那边的人脉想去。”陈长生陪笑道，“麻烦小哥您帮我把白米、白面、糙米、糙面各幺五十斤，另外黄豆幺二百斤。” 光豆腐脑的用量，家里黄豆每日就要消耗掉二十斤。二百斤也才将将够十天而已，米面这些还要给老宅那边送去一些。这么一想，陈长生突然觉得这么点好像都不够。 小伙计听陈长生买这么多，顿时睁大了双眼，“大嫂你要买这么多粮食？你一个人背得动么？” 他眼睛往门口瞄去，铺子外只停放着自家的送货马车，不曾看见其他车辆，这好几百斤的粮食大嫂怎么给运回去。 “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你现在就去给这位夫人准备她要的东西。”掌柜的声音传过来。 东家交待说粮食各涨价三文，他正忙着写价格板呢，才写完，就听到铺子里女客人要采买的数量，而自家伙计却一副憨憨的模样。 掌柜内心腹诽：【只听说过嫌客人买得少的，没听说过担心客人买得多的。自家伙计今日是怎么了，待会儿一定要好好训一顿。】 他放下笔，侧着将胖胖的身子从柜台中挪出来，笑盈盈地陈长生道，“本铺子可以提供送货上门服务，夫人买的数量已达到我店免费送货的标准。若是方便的话，夫人可以留下地址，我稍后就让伙计把东西送到您府上。” 眼前这妇人着装并非华贵，但也非破烂，一次性买这么多东西，许是哪家府上的婆子或者采买娘。 送货上门？ 妙哇！ 既然能送货上门，那不如就干脆再多买点，家里四个孩子，而且还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顿饭就要去掉不少口粮。 “那可真是太好了，那我要再多买些。掌柜的，刚刚白米、白面、糙米、糙面还是继续各来五十斤，黄豆要多些，就来个四百斤吧。” 怕粮铺以次充好，陈长生特意嘱咐道，“得给我今年收的新米和新鲜黄豆，陈米和有虫眼的黄豆我可不要。明日我再来一趟，还是要这些，有劳掌柜帮我提前备好。” “你放心，本店万不敢糊弄夫人。”也不知道是城里哪家夫人，不能得罪。 陈长生付了六两二钱银子，掌柜的开了个凭条，到时候取货凭此凭条核对无误。 “夫人，麻烦您留个府上地址，我稍后就让伙计给您送过去。” “送到城门口就行，我午时之后会在那里等。” 陈长生从粮铺内出来后，又去买了红糖和山楂碎，幸好这两样平时卖的也不便宜，买的人相对较少，因此暂时没有涨价的意思。 一切都妥当，她才想起荷包里那张纸，白霄给她开的介绍信。 陈长生将纸条摸出打开，上面是一手漂亮的字，她读完介绍信，就抄近路拐入街市，准备往信上写的地方去。 “大嫂！”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陈长生回头一看，是面摊小老板。 第109章 心思细腻 刘川自上一次接下了陈长生委托给自己找牲口的事之后，只要自己一得空，就去牛市马市上转转。 他运气也算是好的，第三日一早就在牛市碰到了个合适的，一问价格，也是在正常市价范围内。因自己不是真正的买家，便和对方约好五日内给出答复。 回了自家的摊子上，刘川就一直在留意有没有陈长生的踪影，昨日一天都没看到，心里不禁有些着急，有些后悔当天怎么没留下陈长生的地址。 今日他边做生意边仔细留意着，没想到还真给守来了。 “大嫂，怎么好几日都没见着你。”刘川看到熟人，显得很是高兴。 他放下手里的活走到陈长生跟前，“上回大嫂你托我的事儿，还真就让我碰见合适的了。我这就带你去瞧瞧，保准你满意。”说完，刘川让自家媳妇春芽照顾着生意，带着陈长生就往牛市去。 “小兄弟，想不到你办事还挺利索的，这么快就帮我物色到了。”陈长生边走边笑着道。 “大嫂，我叫刘川，你叫我小川就行。大嫂贵姓？”刘川自我介绍。 “叫我陈婶子吧。”陈长生看那刘川应该也就二十一二左右的样子，比自己小许多。 “好嘞。陈婶子，您让我给您寻牛车马车，我琢磨了一下，觉得牛车可能更适合您。” “哦？你说说怎么个适合法？” “牛车承载的东西多，拉货能力比马车要强，我看陈婶子您前几次进城每次都买了不少东西，应该是想找个能拉货的。”刘川自如地说着。 陈长生跟在一旁，心思微动。 “虽然牛车不如马走得快，但是牛性子比较温和稳重，只要驾驭得法，牛车的速度也是可以的。”刘川接着咳了咳道，“我瞧着陈婶子应该是咱们县城周边村子里的人吧，我说话可能有些直接，您别在意。” 陈长生笑着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牛耐粗饲料，只需要山坡有片草就够了，饲养成本几乎为零，而马需要精饲料，每日除了喂草之外，还需要吃一定量的豆饼之类的。穷人一般都养不起。” 说完，刘川还紧张地看了眼陈长生，生怕自己这句话惹到婶子不开心。 他看陈长生上次还带着四个孩子来吃面，家里负担应该不小，虽然婶子委托自己买车，但也得为婶子考虑一二。豆饼，在一些人家里都能算得上口粮了， 陈长生心里喟叹。 想不到这面摊小老板刘川是个心思细腻之人，自己委托他买个车，竟然替她考虑了这么多。 果然是个踏实可靠可信之人。 刘川见陈长生听完自己的话没半点动静，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斟酌开口解释，“陈婶子，我没有半点其他意思瞧不起你的意思，是养马车更贵、更...唉，算了、我还是不说话了。” 陈长生失笑道，“你考虑的很周全，把我没想到的地方都想齐全了。我相信你帮我找的那头牛一定也很不错。” 听到陈长生没有怪罪自己，反倒还夸自己，刘川咧嘴一笑，“碰到那头牛也是机缘巧合。 陈婶子，那卖牛车的是一个客商，我打听了一下，好像是因为老家有急事需要他回去处理，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不得已就把在咱们白水县城的铺子和车马都处理了。” 他怕那卖牛车的人是骗子，所以还特意去了解了情况，毕竟买一辆牛车不便宜，他得慎之又慎。 两人边说边走，不多时就到了牛市。 虽然是下午，牛市里面还是闹哄哄的，充满各种嘈杂的声音。 陈长生一进大门，就看到过道的两旁有各种各样的牛，黄牛、水牛和牦牛，有牛犊、成年壮牛和老牛。每只牛的鼻子上都牵了绳子被绑在两侧栏杆上，地上也是随处可见的动物粪便，气味有些难闻。 路中间有不少人在交谈着，有人问一句，有人答一句。 “咋这么多来买牛的？”陈长生轻轻捂着鼻子忍不住问。 一头小牛犊子二两银子，好一点的成年牛价格在四到六两银子不等，碰上极好的甚至高至要七八两，放到她前世，相当于六七十万，都可以买一辆顶好的车了。 难道大家都这么有钱吗？ 世界上多她一个有钱人会死吗？ 刘川笑着道，“这些人并非全部都是来买牛的，有的也是卖牛的，有中间专门的牛贩子。卖牛的没时间来，就把牛先卖给牛贩子，而买牛的也一般都直接找牛贩子。” 陈长生边走边瞅着，这么多牛，看的她眼花缭乱。要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话，还真是不懂怎么挑牛，她突然就很庆幸找了刘川帮忙。 两人每路过一家，都会有牛贩子喊着，“来看看我家的牛啊，壮实的很，买回去犁地拉车都可以，快来看看啊。” 刘川走在陈长生前面，脚步没停。 “咱们不在这儿买么？”陈长生疑惑道。 刘川解释着，“陈婶子，这些都是牛贩子，人家从卖家那边收了牛过来，自己也要挣钱，所以卖出去的价格不便宜。咱们啊不跟牛贩子买，直接跟卖家买牛。” 意思是不让中间商赚差价。 两个人在牛市中穿梭着，终于走到了尽头，那里有几个穿着体面的人牵着自家的牛在等着。 刘川带着陈长生走到其中一个人跟前，开始介绍，“陈婶子，这就是我看好觉得不错的牛。老板，这是买牛的陈婶子，得她最后过目确认。” 陈长生和对方互相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接着低头看向那头牛。 那是一头结实又强壮的成年黄牛，体格高大，总体结构看起来比较匀称，毛色均匀有光泽。 陈长生对这头牛很是满意。 “这位大哥，你家这牛是多少钱？” “六两银子。”对方直接开价。 “六两？不便宜啊。这牛虽是好牛，可也没到极好的程度，怎么要六两这么贵啊？便宜些五两银子，我马上就要了。”陈长生压价。 六两银子，能买一辆顶配的普通车，能买一辆中配的bba了。 第110章 带你兜风 “陈夫人，您别觉得我的牛卖得贵，它可是头母牛，繁殖能力强，到时候你给她配上种，来年生下几只小牛犊，那可就不得了。”对方说着。 “我家陈婶子是真心要买牛，大哥，你就让些价吧。”刘川在一旁帮着砍价。 “这位大哥，你只卖牛么？车架子有么？”陈长生询问。 牛车一般配的是轿厢或者板车，板车便宜，只需要半两银子就能打一副，轿厢的话就得二两往上了。 “我这牛原本配的是轿厢，我听小川说陈夫人好像只是买牛车用来拉货的，兴许用不上轿厢，就给卸下了，还没来得及处理呢。” 陈长生斟酌了一番，开口道“大哥，不如这样，你那轿厢我也一并要了，也省得你再去找别的买家，你看在我这么痛快的份上，一起就算七两银子给我吧。” 那人见陈长生是真心想买，又想着老家那边的事的确挺急的，耽搁不了，就点点头答应成交，“好，夫人是个爽快人，那就七两一起给你。我去把轿厢给套上，你们随我来。” 大哥在前头牵着自家的牛，陈长生和刘川在后面跟着。 陈长生没赶过牛车，她跟在后头默默学习着对方是怎么赶的。 三个人出了牛市，穿过几条街走了很远，才走到一处偏僻的院子，那大哥将绳子递到刘川的手里，自己掏出钥匙打开门锁，推开大门道，“轿厢在里头，我把它给拉出来挂好就可以了。” 陈长生在门外等着。 那大哥将一个九成新的轿厢拉出来仔细套好了，嘴上说着，“陈夫人你也是运气好，要不是我有急事要回老家，不得不赶紧处理掉产业，我这崭新的牛车是真不舍得卖。” 陈长生掀开轿厢帘子往里看，里头三面都搭了座位，还是软垫的。 大哥一脸自豪地道，“这些座位都是可以活动的，能卸下来，拉人拉货，方便的很。我特意找人做的。” 他拍了拍前头的座位，“都弄好了。我先演示一遍怎么赶车，你看好咯。” 陈长生和刘川两人退到一旁。 那大哥熟练地一抖绳子，右手再轻轻甩了鞭子，嘴上“哞”了一声，牛车就稳稳地向前走，他在扯了扯左边的缰绳，牛车就开始转弯，很快就绕了一圈停回了原地。 “陈夫人来试试？”大哥跳下车将鞭子递过来。 陈长生没赶过牛车，她学着大哥那样侧腿坐着，“哞、哞”吼了两声，还抽了两鞭子，牛却不听自己的话。 大哥见了觉得她有些好笑，便又教了她几次。 陈长生在院外空地反复练习了很多次，终于掌握了一点点技巧，能把牛车赶得稍微有点像样了。 她心中激动，太好了！哈哈，自己现在终于也是有车一族了，而且还会自己开车。 欢喜地付过银子，陈长生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刘川坐过来，“小川，上车，婶子带你兜兜风。” 刘川也是满脸欣喜，一屁股坐上牛车，两人赶着牛车而去。 陈长生将牛车赶回刘川家的小面摊儿时已是中午，将车停好了，她面放红光张口道，“小川，婶子饿了，给我来一碗肉丝面。” “好嘞，婶子你等着。” 回头再看了眼自家的牛车，陈长生愈发高兴了，这车买的是真的好。 她原想着配一个板车车架子，但是板车的话，私密性不好，要是自己在城里买了啥直接大剌剌地放车上，让村里人看去，容易惹人眼红。 轿厢就好多了，帘子一放，谁都瞧不见里头是啥，还能坐人。 面很快就上来了，陈长生却不急着吃，她从袖中掏出半两银子递给刘川，“这是今日的面钱和小川你帮我找牛车的辛苦费。” “婶子，这、你这未免给的也太多了吧。”刘川咽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道。 自己只不过是跑了几次腿而已，也算不得多大的事儿，陈婶子竟然给他这么多钱。 陈长生抿嘴笑着说，“不多不多，你帮我找车，还为我考虑了那么多，而且这头牛加轿厢一起才七两银子，帮婶子我足足省下了一两。都是你的功劳，这钱是你该拿的。” 刘川还是有些犹豫。 “快拿着吧，再不拿，以后婶子想托你帮忙办点事都不敢了。”陈长生假装不悦。 刘川这才将碎银子仔细收好，“婶子还有什么事要办，我这就去。” “还真有这么一件事。” 她刚买了一辆牛车，就这么空着车回去，未免有些浪费，不如再多买些东西一并拉回村。 “婶子我早上去城东粮铺买了一些米面和豆子，我想再买一批，你帮我跑一趟。到了那儿就跟那掌柜的说，是早上一个买了许多东西的妇人让你来的，原样再准备一份，还是送到县城门口。” 她又摸出六两二钱银子，放心交给刘川，“你跟那掌柜的说，说我明日就不再跑一趟了。” 刘川本来想说马上就去办，结果看到了六两多银子，他顿时目瞪口呆，“婶子，你是买了多少东西啊，怎么要付这么多银子。” “婶子家里人多，十来口人每天要消耗不少。”陈长生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道，“我早上去粮铺买东西的时候，听铺子里伙计说北方遭了蝗灾，稻子损失不少，粮食可能要涨价了，所以这次就囤一点，以防万变。” “要涨价？那我这面食生意肯定也受影响。”刘川一脸忧愁，“前两日端午我和我媳妇儿回了趟乡下老家，家里老爹说在地里发现了几只蝗虫，我还以为就是一两只呢，没想到真的有蝗灾。” 刘川老家也是白水县周边的村子，家里还有大哥大嫂一家人及两个老人家，靠着几亩地过活着。 自己和媳妇儿春芽结婚后不想在地里刨食，就进城做点面条吃食生意。好不容易勉强糊口，却又碰上粮食涨价。 “不行，我也得买些白面备着，米也得多买些。”刘川叹了口气拿着钱走了。 陈长生夹起一筷子面条，神色有些凝重，看来蝗虫的事是真的。 第111章 喜提牛车 吃完了面，刘川还没回来，陈长生向刘川媳妇儿春芽打了声招呼就驾着牛车先走了。 她按着纸上的信息找到地方，将这张介绍信交给对方，那人只询问了陈长生要建什么、什么时候要人，确认了这些信息之后，就让陈长生回去。 陈长生张口想问工人的价格，对方却道不用操心，让她明天辰时初在村口等人就行。 白县令的号召力这么强的么？ ** 陈里正手里提溜个小包袱，里头是给家里人买的东西，两匹粗布和半包糖块儿。 粗布拿回去给自家婆娘做个衣裳，老婆子跟着自己这么多年了，都没几身好衣裳。给自己养儿育女，吃苦耐劳，虽然有时候嘴有点碎，但是谁家婆娘不嘴碎呢。 糖块儿是给两个孙儿的，主要是家里也没啥好东西给孙儿吃，两个娃馋得哟，见啥好吃的都两眼冒绿光。 尤其是小孙儿铁柱，自从那小子会走路后，就总爱到处乱走，有时候还趴在地上，里正还以为小孙儿是趴着玩，谁知道是在地上捡东西吃。 上一回要不是他老头子眼疾手快，那傻小子差点就把鸡屎给塞嘴里了。 里正再瞅了眼手里的东西，心里那个美呀，满脸高兴地去了城门口，牛车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陈大牛看到里正他一事了，万事足的样子，知道今日事情应该办得挺顺利，忍不住打趣道，“里正叔，你们的事情都办妥了？” 里正把东西放牛车上，自己也坐了上去，他从腰间摸出旱烟敲了敲又抽了一口，缓缓地开口，“都办妥了。” “那可真是好，就没有里正叔你办不成的事儿。”陈大牛语气中也透露着高兴。 “我老头子不算啥，就是带人认个路而已，还是陈家大房媳妇儿厉害。”一想到陈长生竟然认识县令，里正就忍不住自豪，他们陈家村竟然有人认识县令大人。 这是何等的荣光。 感慨间，自己不知不觉就抽完一杆子的烟，却还不见陈长生回来，心中有些着急了起来。 陈里正下了牛车来回踱着步，又往街市方向眺望，看了半天才看到一辆牛车晃晃悠悠地往他们所在的地方过来。 “那谁家的牛车啊？赶车的手艺也太烂了吧，不及大牛你的十分之一。”他指着那辆牛车给陈大牛看，嘴上调侃着。 “里正叔，我看那赶车的人好像是陈家大嫂子。” “哪个陈家大嫂子有牛车，我咋不记得这号人。” “就是咱们村的陈家大嫂子，陈老太太家的大房儿媳妇儿！” 里正叔咋老糊涂了呢。 听陈大牛这么说，陈里正忍不住睁大双眼，“好像是。”他怕自己看错了，又仔细揉了揉眼睛，“诶哟，还真是陈大嫂子！她咋会赶牛车了？” 牛车上坐着的人，的确是陈长生，她赶车技术还不够熟练，找完了工人就往城门口去，这么短短的一段路赶了半个时辰。 一路上她在不停地给大黄牛洗脑，“勇敢牛牛，不怕困难。懂事的牛牛要早回家。” 可是大黄牛却听不懂陈长生的话，气得她想抽一鞭子，可一想到这是自家的汗血宝牛，又不舍得抽下去。 想当年，自己考c2都没这么困难，学了几次就一把过了，创造了驾校通过率最快的历史。如今，却被一头老黄牛给难住了。 陈长生突然很庆幸自己没有买马车，牛这么温和的动物她都赶了半天，要是买了马那么烈性子的，说不定还要被马拖着跑，要是再倒霉点让马脱缰跑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这兜兜转转的，陈长生总算是成功把牛车给赶到城门口了。她紧紧扯住绳子，将牛车稳稳地停在了里正面前，自己从前座上利落地跳下来，让自己尽量显得潇洒，“让叔你们久等了。” 里正和陈大牛马上就围上来。 “我滴天爷耶，陈家大嫂你咋替别人赶起了牛车？这一天天的，又是卖豆腐脑，又是送菜，就中间这么短短的功夫，还给城里人干起了赶牛车的活儿。”陈大牛是好生佩服。 这见缝插针的挣钱能力，活该陈家大房媳妇儿她发财！ 陈里正则劝道，“我说大福娘，虽说家里有四个孩子要养，可你自个儿也别太操劳了，赶车这活儿啊还是得男人来。” “就是，刚刚我看大福娘你车赶得一般，里正叔说不及我的十分之一，我也这么觉得。”陈大牛也附和。 陈长生笑着大方承认自己的不足，“叔说得对，我这赶车技术的确一般，还得跟牛叔你学习学习。” 陈里正开口道，“咱们不说这些了，天色也不早，你先把车里的人给送到地方，我们在这儿等你，不急啊。” 陈长生失笑，她掀开帘子道，“车里没人。这牛车是我买的。” “这牛车是你买的？！”二人又是一脸震惊，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真的，出了县衙我就去了趟牛市。” 陈家大房媳妇儿竟然买了牛车了。 里正的脸上依旧是难以置信，可他心里并没有嫉妒，反而是高兴，这大福娘又是买地，又是要建砖窑厂，现在连牛车都买上了，真的是有出息了。 陈大牛也没有嫉妒，这些日子他是看着陈家大嫂子怎么辛苦的，先不说起早贪黑，就说每次进城，都是腿着来回，就为了省车费。 而且陈家每日都用他的牛车，让他挣了不少钱可以补贴家用，有时候陈家嫂子让他帮忙搬个货啥的，也都会额外给不少辛苦费，陈大牛一直都记着这些好。 只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痒痒，陈家大嫂的这个牛车明显比自己的要好很多，自己的是板车，她的是轿厢，而且还是崭新的。 陈大牛靠近，他面上突然出现一丝可疑的红润，嘴上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陈家大嫂，可以让我赶一下车试一试么？” 他赶了这么多年的车，还从来没赶过带轿厢的牛车呢。 第112章 爆汁蝗虫 陈长生大方地将鞭子塞到陈大牛的手上，笑着道，“叔你上车试一试，刚好我跟着你学一学怎么赶车。” 陈大牛激动地搓了搓手，立马就利落地跳上了车，熟练地抖起了绳子，右手刚举起准备抽一鞭子，里正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说陈大牛，这么好的牛你也舍得下手抽，可小心点鞭子。”里正用眼神威胁。 这可是陈家村第一辆带轿厢的牛车，得好好供着，哪能这么糟蹋。 陈大牛手下一顿，确实，这么好的牛，他也舍不得下手。 他放下鞭子只呼喝一声，牛车就慢慢驶出去了，紧接着他灵巧地拉着绳子控制方向，牛头就跟着向左转弯，最后绕了一个圈，又稳稳当当停回了原地。 “好哇，这牛车真是好，行得稳健又听人话。农忙时候又能耕田，平日里还能拉车。”陈大牛从座位上跳下来，依依不舍地将鞭子还回去。“陈家大嫂，你这头牛花了多少钱啊？” 他观察到这是一头大黄牛，精壮结实有活力，四条腿子有劲儿，而且还是头母牛，估计得要七八两。 “这黄牛和轿厢一共花了我七两银子呢，里头的座位还是灵活的，拉人的时候就给安上，拉货的时候就给取下。卖牛的那人说是他找人定做的。” “七两，黄牛又好，轿厢也是崭新的，值！陈家大嫂，你眼力好！”陈大牛摸了摸牛身子，满眼羡慕地说道。 陈家大嫂子会赚钱，还认识很多厉害的人，脑子又灵活，她活该买得起这么好的牛车。 “行了行了，陈大牛，快收回你那眼神，我看你哈喇子都快流到大黄牛身上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买了车呢。”里正笑着白了一眼陈大牛。 “嘿嘿，里正叔，我这不是激动嘛。咱村竟然有带轿厢的牛车了。”忽地他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 “陈家大嫂，你自己买了牛车，以后是不是就用不上我家的车了？也是，我的车架子是板车，坐着硬邦邦的不舒服，牛也老了，再拉几年估计也拉不动了，人也老了，过几年车也赶不动咯。” “陈大牛，你这说的是啥屁话。你老了？你能比我老？你这都算老，那我过两年是不是马上就要躺棺材板板里？”里正骂道。 陈长生开口道，“牛叔，就算我不用牛车，咱村里还有其他人要用你的牛车啊，村里那么多人都需要呢。”她看了里正一眼，接着又道，“咱村过段时间还要建砖窑厂，到时候烧出了砖，还要车去拉砖，要用的地方可多了。” 等砖窑厂真的建起来了，一窑能烧出成千上万块砖，往各家各户往其他村送货的时候少不了牛车，而且还就属板车最合适，码得多。 听到这话，陈大牛的眼睛又亮起来了，又充满了希望，他看向里正，“里正叔，咱们村要建砖窑厂了？” 话刚说完，就听到马蹄的声音，一辆马车飞快朝三人过来。 “大嫂，你要的东西送来啦！” 是粮铺的小伙计，铺子里刚准备好了东西，他就马上送过来了，他下了马车，就开始利索的卸货，“大嫂，东西是放牛车上么？” 陈长生点点头，掀开自己牛车上的帘子，“先装这里，装满了再装另一辆。” 她今日买的东西属实有些多，要是直接放陈大牛的车上给拉回去，到了村子里，说不定又有人要来吃瓜。 先把轿厢装满，有帘子掩着，外人也瞧不出来什么，里正叔和陈大牛两人也不是什么碎嘴子。 里正和陈大牛也过来帮忙接东西，几个人配合着，轿厢很快就塞满了，剩下两袋五十斤的糙米和糙面就放在背篓里再放到陈大牛的车上。 “大嫂，一口袋是五十斤。你点点数量，看对不。要是没问题的话，我就要收回凭条了。”小伙计擦了擦汗说道。 陈长生数了数，便将凭条还给小伙计，小伙计又驱车走了。 天色也不早了，陈长生三人一前一后的也开始往回赶。 路上，里正忍不住问道，“大福娘，你咋买这么多粮？”他刚刚心里数了，估摸着有四五百斤，省着点吃都能吃将近一年。 “明天村里的砖窑厂就要动工了，到时候会来不少的工人，人家中午总得吃饭吧，这些粮食都是给他们准备的。就这些粮食说不定还不够呢。”陈长生撒了个谎给圆过去。 “哦，确实是，建窑厂估计要个七八天，那么多人，饭量又大，的确要这么多。还是大福娘你想的周到。”里正摸出烟杆抽了一口。“村里要是建起了砖窑厂，那咱们日子就有慢慢有奔头了。” 他心里正期盼着，突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飞到了自己的头上，他伸手去捉，捏下来一只虫子，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是蝗虫！” 赶车的陈大牛也发出惊呼。 “里正叔，蝗虫咋来了？咋这么早就有？这是咋回事。” “别炸炸呼呼的！”陈里正气恼地用手用力一捏，那蝗虫顿时就爆出绿汁。他再用力甩到地上，蝗虫被车轱辘压瘪了，这才有点解气。“特娘的蝗虫，我老头子弄死你！” 气氛有些低沉。 牛车快走到村东口，陈长生掏出了十文钱塞给了陈大牛和里正衣兜里，没等对方推托，她直接开口道，“两位叔，今天真是麻烦你们帮着我又是办手续，又是搬东西忙前忙后。” “诶呀，大福娘你这是干啥！这不是活生生的糟蹋钱吗？”里正叔埋怨了一句。 从县衙出来时候，这陈家大房媳妇儿就给了自己银钱，现在又给，赚了钱也不能是这么个花法呀。 “陈家嫂子，你咋又给钱呢，快自己留着给孩子们买些好吃的。”陈大牛附和着。 “两位叔，你们别跟我推辞了，这钱你们务必收下，今日买粮的事儿，还请先不要说出去。”陈长生跳上自家牛车，“哞”地一声就走了。 陈大牛也赶紧跟上。 第113章 不和谐的声音 如陈长生所料，两辆牛车刚一进村，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所有村民都放下手中的活儿，直奔村口将牛车团团围住，就连在地里忙着灌溉的人，也暂停赶过来围观。 “陈家大房媳妇儿，你咋赶起了牛车？” “陈家嫂子，你啥时候学会赶牛车了啊？” “陈大嫂子，这是谁家的牛车啊？” “这牛车咋后面还有轿厢呢，看起来很高级，比陈大牛的牛车还要好。”说完，二赖婶伸手就想掀开轿厢帘子往里瞅。 陈里正眼疾手快立刻从陈大牛的牛车上跳下来，站在陈长生旁边，“看看就够了，别瞎摸，要是把牛给惊到吓跑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二赖婶吓得立刻悻悻地缩回了手。 “我就摸摸，又没干啥，这牛又不会掉块皮，也不会少块肉，里正叔你咋个那么凶。”她嫉妒地说着，又准备伸手去扯大黄牛的牛角。 大黄牛不知怎么突然发出一声闷哼，烦躁地甩了甩牛尾巴，吓得二赖婶整个人窜出一米远。 陈老太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进来，一屁股就把二赖婶给顶到一边去了，嘴里骂道，“你个不要脸的婆娘，手咋那么欠，不是你的东西瞎摸个啥，都叫你不要摸了，听不懂人话么？” 她家在村东头第一家，外头有个啥风吹草动都听得一清二楚。 陈老太太原本在院子里编着藤篮呢，听到外头说大儿媳妇赶着牛车回来了，她也想跑出去看，又怕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爱凑热闹显得太不成熟，就伸着脖子在院子里观察呢。 看到陈二赖家的婆娘偷摸着掐牛角，陈老太太顿时小脚一迈一溜烟冲出去了。 二赖婶一张嘴仍是犟着，“这不是我的牛车我不能摸，也不是陈寡妇的牛车，可她咋还能坐上去呢。” “就你？还想跟大福娘相比，也不照照自己的模样，要相貌没相貌，要本事没本事，要出息没出息，哪一点能比得上大福娘。”说完里正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来自异性的评价与打击最为致命，尽管这个异性是里正老头子，那也是杀伤力十足。 一旁的村民哄然大笑。 “就是，你拿啥和陈家大嫂子比。” “咱村就没有比陈家大嫂子还能干的人了。” 陈长生扯了扯唇：【自己啥时候就这么厉害了。】 “你！”二赖婶老脸憋得通红，气得转身就挤出了人群。 陈老太太立刻凑了过来抓住了陈长生的手，“老大媳妇，你咋赶着这么好看的牛车回来了？那牛车的主人家呢？” “老姐姐，这牛车就是你家大媳妇儿的，主人家就在你面前呢。”里正开口道。 “大福他娘，你也太了不得了，咋有那么多银子买牛车呢！” “看看这轿厢，上一回进城，我看城里那大户人家钻进去，还有小凳子坐，舒舒服服就坐回了家。” “陈老婆子，你儿媳妇可真厉害！” 村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夸着，就听到陈长生四个孩子的声音。 “娘，咱家真的买牛车了？！”陈大福震惊地瞪圆了眼睛，他用手轻轻摸了摸大黄牛的背，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手上的触感却那么真实。 陈二禄也是惊喜地厉害，他压抑住兴奋走近，开口道，“娘，让我试着赶一下可以么？” 陈三寿不乐意了，“二哥，你都没赶过车，可别把咱家车给赶坏了。”要是弄坏了，他第一个不放过二哥。 二禄较真道，“我总是坐牛叔的车，知道怎么赶，你要相信二哥！” 陈四喜插嘴，“不管你们谁赶车，以后这大黄牛就由我来负责喂草，我保证把它喂得结结实实。” 孩子们叽叽喳喳，吵得陈长生有些头疼，围观的人也都为她陈家开心。 里正打断众人，“大家都别在这儿杵着了，回去该干嘛干嘛，地里的水都浇完了吗？都勤快点儿，以后咱也能买上牛车马车。” “叔说得对，陈婶子一个女人都这么拼，我也要加把劲儿，让我娘也过上好日子。”唐小龙和唐小虎异口同声道。 陈家婶子都这么卖力，他们兄弟俩又有什么理由偷懒。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都为充满希望的明天继续努力着。 陈长生别了老宅，也朝自家院里去。她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牛车给赶到院子里去，等陈大牛把板车上的两袋子粮食给卸下来后，她示意孩子们关上院门。 刚刚在外面，大家还不太好意思过于高调，也没仔细看自家的牛车。这会儿到了家里，那可得好好看看，孩子们高兴地围着车转了一圈，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咱家也有牛车了!” 大黄牛被四个这么热情的孩子围着，都莫名有些瑟瑟发抖。 “把车帘打开瞧瞧。”陈长生笑着看着几人。 大福掀开，发现里面是一口袋一口袋的粮食，他惊呼出声，“娘，买牛车还送白米白面吗？！” 陈长生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老大也太可爱了吧！】 察觉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蠢话，陈大福满脸通红，“我去把它们都搬下来。” 陈家五人合力，将所有的粮食都搬进了屋里。 “我上去坐坐！”三寿说完就钻进去了，紧接着四喜也跟着钻了进去，“我也进去看看。” 两个孩子在车里这摸摸那看看，同时发出各种赞叹，“这就是咱们家的牛车吗？这软垫坐起来真是舒服，屁股一点儿也不疼。” “娘，我能去在外面赶一赶吗？”陈二禄再次开口征求陈长生的意见。 想到自己的赶车技术也不成熟，家里这么多孩子万一哪天需要独自进城的话，肯定也要学会赶车，不如放手让他们一试。 她点点头叮嘱道，“就在村子的大道上走，别靠近水和坡，慢点来，记住了不？” 二禄激动地接过了鞭子，点点头。 轿厢里两个孩子赖在里面不想下来，也祈求着说道，“我们也想去，我们坐车里感受一下二哥的车技。” “那你俩可要保证不能在车上乱蹦乱跳，我才放心让你们出去。”陈长生一脸无奈地说着。 孩子们立马老老实实坐好。 陈大福和陈二禄坐在前座，二禄手拿鞭子负责赶车，两个小的乖乖坐车里，时不时掀起帘子看着前面。 陈二禄的车赶得很是不错，又稳又好，牛车绕着陈家村绕了一个大圈，最后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陈长生家门口。 所有人都很开心，只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在背地里想起，“陈寡妇竟然买牛车了，想不到这寡妇真特娘的有钱！” 第114章 鸡你太猛 二赖婶刚回到家，就看见自家男人满脸酒气地盯着自己，“你上哪儿去了？” “去村东口看看‘你的’陈寡妇，人家都买上牛车了，风光的很呢。”她阴阳怪气地说道。 “闭嘴，你个臭婆娘。还不快做饭去，想饿死老子吗？”陈二赖一觉睡到现在才起，肚子饿得咕咕叫，他去锅里找吃的，却发现啥都没有。嘴里又渴极了，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地翻出一壶酒，几口就给干光了。 二赖婶顶嘴，“做饭做饭，家里米都没了，拿什么做饭，让我变戏法吗。” “你特娘的还敢跟老子顶嘴！”陈二赖恼了，头脑发热一巴掌就甩过去，“我看你这娘儿们是三天不打皮痒痒了，是吧。没有米，你不会想办法吗？” 二赖婶被打得“哎哟哎哟”嗷嗷叫，呜呜直哭。 看到自己婆娘哭，陈二赖打得是更起劲了，“哭哭哭，就知道哭，老子还没死呢，你给谁哭丧。”直接一脚踢过去。 门外冲进来一个十二岁小女孩和一个十岁小男孩，扑在地上一左一右死死抱住陈二赖的腿，“别打我娘。”“爹，你别打娘了。” “小兔崽子，你俩还敢拦着，跟你娘一样都是找打，一天天的活也不干，就长着一张会吃的嘴。”陈二赖连一双儿女也不放过，一人给了一大嘴巴，将两人直接给打懵在地。 “别打他们！要打就打我。”二赖婶爬过去，护在一双儿女的身上，男人的拳头砸得砰砰响。 陈二赖揍累了，瘫倒在床上，满身酒气嚷嚷着，“臭婆娘快给老子去做饭，老子饿了...陈寡妇竟然买牛车了，想不到这寡妇真特娘的有钱！等老子吃饱了，也去买牛车...陈、陈寡妇算个啥...”嘴里咕哝着不知道说个啥。 二赖婶看他终于是睡着消停了些，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她拍了拍满身的土，又将乱糟糟的头发给捋了捋，自己去炕上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包袱对儿女道，“跟娘回你们外婆家。” ** 陈家是喜气洋洋一片。 陈长生没想到二儿子牛车赶得这么好，转弯、掉头轻松自如，她有些自愧不如。 陈二禄摸了摸大黄牛的背，抓了一大把青草往牛嘴里塞去，“多吃点儿，今日可把你累坏了。” 陈四喜也在旁边抢着喂，“二哥，以后这喂牛的活儿就交给我，你负责赶车带我们进城就行。” 家里买了牛车是一件大喜事，陈长生打算今天做几个好菜庆祝庆祝，就做个红烧肉、肉末水蒸蛋、蚂蚁上树和快手炒青菜。 她在一旁指挥着大儿子，让他将城里买的带皮五花肉洗干净血水，再切成麻将块大小。灶上已经准备好一锅冷水，把五花肉放进去，再扔两片姜一起焯水去味。 肉焯好后沥干水份，现在可以炒糖色了。因端午节陈家吃团圆饭那天，陈大福做了一次红烧排骨后，就大概知道了一些流程。 他舀了一小勺猪油，将红糖倒入慢慢融化开，等糖渍开始冒泡，再把五花肉倒进去，迅速翻炒均匀上色。 陈长生把准备好的姜片、八角、香叶、干辣椒等香料递给他，一并倒入锅里，再淋上一点料酒激发出香味，最后加一点老抽翻炒让所有肉块都上色。 “娘，现在是不是可以加水了？”陈大福舀起一葫芦瓢冷水准备倒进去，被陈长生给阻止了。 她开口道，“烧肉要加开水，让水没过肉就可以开始炖了，估摸得半个时辰。你在这儿盯着火候，记得这期间打开看看，要是水少了，就加点开水进去。”【作者君有几次炖牛肉的时候加冷水，肉变得硬邦邦】 这边在做饭，那边三个孩子也没偷懒，四喜在给大黄牛精心准备它的饭菜——新鲜的青草，二禄和三寿负责将轿厢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全都擦拭一遍。 孩子们一边分泌口水一边认真干活 闻着锅里飘香的肉味，傍晚的阳光斜着洒在院子里，陈长生突然觉得这古代的日子也没一开始那么难受了。 至少空气很新鲜，天也很蓝，夜晚因为没有灯火通明竟也能看到久违的星星，村子里除了个别讨人厌的，大部分人都很淳朴。 下一个菜是肉末蒸水蛋，做法很简单，陈长生偷摸着在手环里买了三个鸡蛋，假装到鸡窝里去转一圈再拿出来。 鸡窝里的鸡鸭们各个都吃得饱饱的，尤其是两只母鸡因为吃得太饱，只能任由陈长生把鸡蛋在它们的眼皮子底下就给塞进去。 “三寿，你快来帮娘看看，母鸡好像下蛋了。”她回头喊着。 “娘，我来啦！” 三寿立刻放下手里的抹布飞奔过来，他两只手轻轻地抱起母鸡，底下果然安安静静地卧着三只鸡蛋。 “这些鸡给你养得真不错，都开始下三只蛋了，娘打算今晚做个肉末水蒸蛋给你解解馋。”陈长生面色坦然地又把鸡蛋拿回来了。 陈三寿好不得意，“那可不，我今天按照娘的吩咐把它们都赶进了地里，各个一进了地里，都变得猛起来，哐哐一顿吃，等吃饱了虫子我就给它们赶上岸，没伤稻子一分一毫。” “它们今日吃了几亩地？” “一亩。”陈三寿打算明日把这些鸡崽子们再赶去另外几亩里继续吃，吃得饱饱的。 陈长生在心里打着算盘，家里一共四十只小鸡外加两只母鸡和两只鸭，一天也才仅仅捉一亩地的虫子。眼下蝗虫还不算多，要是再多些的话，这些鸡鸭一天都捉不够一亩地。 看来还得再买些鸡鸭回来才能鸡你太猛。 锅里的红烧肉在炖煮着，估摸着应该还要半个小时，陈长生她开口道，“你把这三个鸡蛋拿到灶上去，小心别弄破了，我上一趟里正叔家去，马上就回来。” 第115章 断人财路 也不知道这个朝代以前有没有利用鸡鸭对付蝗虫的做法。 虽然村子里也有几户养了鸡和鸭，但数量少，一般也就三四只的样子，而且大多都是家养，是村民从外面割了草回来再喂。 陈长生来到这里的许多天，都不曾看到有其他人把鸡鸭赶到外面去觅食，估摸着是怕被人给偷去了。 为了把功课做得更全面，她召唤出虚拟手环，花了十大卡的热量在“哔啵一下，你就知道”里搜索蝗虫治理方法，一条条点进去仔细浏览，还真就看到了关于利用天敌来防治蝗虫的办法。 里头是这么说的，《除蝗记》中言曰：(蝗)未解飞，鸭能食之，鸭群数百入稻畦中，蝗顷刻尽，亦江南捕蝗一法也。 看来鸡鸭对付蝗虫的办法是的确可行，那自己可得赶紧和里正商量商量。 陈长生加快脚步朝里正家去，半路瞧见马婶子从一户人家中出来向自己迎面走来，面上看上去有些忧心忡忡。 “马婶子。” 马大菊刚从别人家收完地皮菜出来，心里正着急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喊自己，抬头一看是陈长生。 她快步走来开口道，“大福娘，我刚去村东口那边，听人说你买了牛车，真是恭喜了。”紧接着有些迟疑，吞吞吐吐试着问道，“大福娘，你买那牛车不会是专门为了送地皮菜的货吧？” 陈长生点点头，只不过看到马婶子好像有什么事没说，“马婶子，是有啥事吗？” 马大菊斟酌了一番开口，“今日我去各家收地皮菜，原本每家都能收个十来斤，今日也不知道是咋个回事，村子里那些妇人手头上都只有七八斤。” 虽说也能收足五十斤，但量突然少了，她怕是不是出了啥事。 “这是为啥？”陈长生不解。 自己给出的地皮菜回收价格是一斤一文钱，这么好的价格，按理村里那些妇人小孩只要得了空肯定都会多摘些，挣个十几文。 “后来我一打听，那些妇人说在山里看到隔壁赵家村的几个妇人也在。大福娘，你说会不会是被隔壁村给摘去了？”马婶子推测。 地皮菜摘回去自己吃也吃不了多少，一股子土腥味，卖也卖不了啥好价钱，平日里基本很少会有人去摘，要不是托陈家大嫂的福研究出那个爽口菜式，谁都不会注意。 赵家村的人突然跑出来摘，要是也研究出陈大嫂子的菜，那不是断了自己村里人的财路了么。 想到这，马婶子满脸紧张地问，“大福娘，你说那赵家村的人会不会也做爽口地皮菜，抢了你的生意啊。” 陈家大嫂子才刚买了牛车，要是被人抢了生意，那可就亏大发了。 陈长生倒不担心有人做这菜的手艺会比她还要好，毕竟这个朝代的调料不够丰富，也没有辣椒，最多用茱萸代替，味道始终差了些。 不过这件事倒是让她有了一些想法。 且不说赵家村人从中作梗破坏自己的生意，就是这地皮菜也有摘完的一天。它生长环境比较特殊，只会在雨后潮湿的草地和湿水滩旁边出现，若是连续几天不下雨或者碰上长期干旱的时候，就没得摘了。 人工养殖地皮菜的技术也还不够成熟，若是每日的采摘量跟不上，迟早也会停止供货的，看来还是得另寻出路。 不如干脆自己生豆芽、卖豆芽、炒豆芽。 这段时间陈长生每次去城里的时候，都会特别留意这个朝代有哪些菜，一般从地里出来的都有，二次种植或者加工的就没有，她就没见过黄豆芽。 今天一次性买了八百斤黄豆，除了每日做豆腐脑的量之外，剩下的足够自己生豆芽，而且豆芽这玩意很好生，陈长生自己就会。 确定好后，那就得抓紧时间干。 “马婶子，咱们已经收了多少斤地皮菜？” 马大菊回忆了一下，开口道，“加上今天刚收的，一共一百二十多斤。” “麻烦婶子你给村里的妇人都说一下，她们每天摘多少我就收多少，越多越好。” 陈长生原定的是一天收六十斤左右的样子，这一片地摘完了，等长出一层新的地皮菜再来复摘，这样就能保持长期循环，但现在赵家村的人跟她抢，那就不允许她慢慢来了。 “全收了？咱们一天也只炒五十斤，剩下那么多留在手上会不会烂掉啊。”马大菊不理解。 地皮菜摘下来就已经是潮湿的状态，不能存放太久。 陈长生勾着唇角笑道，“除了每日一早我要用的五十斤外，剩下的还请婶子帮我洗干净，趁着天气好全部都给晒干来。” 新鲜地皮菜保存不了，那就晒成地皮菜干再保存，等要用的时候用水泡发就可以。 豆芽生起来比较简单，生一次差不多需要七八天，那就趁这段时间囤够七八天地皮菜的量，到时候等豆芽生起来了，就继续做豆芽的生意。 看着陈长生信心满满的样子，马婶子也不再像最开始那样那么担心，陈大嫂子比自己厉害多了，总是会有办法的，按她说的准没错。 “那好，我现在就回去让铁蛋和冬梅到各家各户都跑一趟，跟那些小子丫头和妇人们都说一说，让村里人都互相转告。”说完就准备拔腿走回去。 绝不能拖大福娘的后腿。 “还有一件事也要请马婶子帮忙。”陈长生神色认真道，“请婶子在村里私下问问，看看到底是谁把咱村摘地皮菜的事情给透露出去。” 听完陈长生的这番话，马大菊的神色顿时就凝重起来。 之前她还以为是村里妇人进山摘菜是无意中被赵家村人给发现的，可是又仔细一想，往年地皮菜一直都没什么人去摘，现在赵家村的人突然大量抢摘，莫不是有谁走漏了风声，故意将这消息告诉了别的村。 陈家大嫂擅长做生意，又会赚钱，也不藏着掖着，还带着村里的妇人一起赚钱，这么好的一个人，是让谁眼红了？ 谁在背后搞小动作在算计陈家大嫂？ 第116章 生豆芽 看着马大菊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陈长生笑着劝道，“好了，婶子你快回家先忙吧。” “大福娘，听说你买了牛车，带我看看呗。这都快吃晚饭了，走走走，回去回去。” 马大菊说完就热情地拉着陈长生回了院子。 看着牛车，马大菊心里是佩服至极，自己的邻居竟然这么厉害有出息，再一想有人竟然搞小动作背后算计这么厉害的人，她马大菊一定要查出来。 锅里红烧肉炖好了，陈长生指导大福将另外几个菜做好后，一家人一人一碗糙米饭配着四个菜，这伙食在陈家村绝对是排第一。 所有人都吃得心满意足。 饭毕，陈长生照例先去后院检查一番辣椒地，长势目前都正常，应该没多大问题。 想到竟然有人也想学她弄地皮菜业务，她忍不住勾起唇角嗤笑出声：【学，可以，可是还是超越不了哥。】 “大福，你去里屋拿一袋子黄豆出来，三寿你腿快，去老宅那边借五个筐子回来，娘今天教你们新的东西，学会了别对外说。” 几个孩子猜测娘应该又在琢磨新东西，他们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把自家生意往外透露。 陈大福将一口袋的黄豆都拎了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筐子。 “娘，咱们接下来怎么干？” “拣豆子。” 生豆芽没那么难，只要豆子质量合格，生的时候每天勤换水，基本上就能成功。 陈长生给每人舀了一筐子黄豆，说道，“看到里头有黑色生虫的或者豆子发裂的，就给拣出来，只留下好豆子。” 说完，还找出两个样本给大家参考。 几个孩子开干了，陈大福边拣边问，“娘，咱们这是准备做豆腐么？” “咱们也做豆腐？那卖得过人家吗？”二禄边拣边问，“城里有好几家都在卖了，人家做了许多年，应该已经积累了不少老客户，只怕咱们竞争不过人家。” 几个孩子虽然嘴上有疑问，但手里挑拣的动作却没停下。 陈长生对于孩子们提出的问题很是欣慰，说明他们已经开始能自己思考了，尤其是老二这个小子，竟然还知道竞争这个词。 “咱们这次不做豆腐，做别的。”她摇了摇头神神秘秘道。 “是啥？” “等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陈长生笑着卖了一个关子。 粮铺送来的豆子质量很不错，一口袋的黄豆也只有二三十颗发裂，剩下都很好。 她将豆子洗干净，然后放水里浸泡两个时辰，等泡发后再洗一次才能开始生豆芽。 生豆芽虽说简单，但还是有些细节要注意，比如要先在筐子底层铺上一层细纱布，这样每天浇水的时候能始终让黄豆保持住湿润的状态。 黄豆也要均匀铺开，筐子还要盖上东西注意避光，这样生出来的豆芽才不会发苦发黑。 同时还要注意保温，生豆芽需要湿热的环境，现在是夏季，倒不用操心温度问题。 说到这个，陈长生突然想到，要是以后冬天生豆芽，是不是得做一个暖房，有了暖房到时候除了豆芽，还能再种些别的蔬菜。 今天差不多用了三十斤豆芽，她准备前后脚生五筐就能分开卖。 等这一批生好了，她探好了市场，就再多生几筐，估计这几个筐子不太够用，下回碰见陈老太太，还得麻烦她帮忙多编几个。 陈长生最不会的就是精细的手工活，什么编筐子、绣手帕、做衣裳这类女工，看着很有意思，可自己手就是太笨了，怎么也学不会。 好在自己现在是寡妇了，还分了家成了一家之主，也就不用做这些事。 一家人忙了一会儿，天色逐渐暗沉下来，又到了一天之中的学习时间。 孩子们在准备要用的桌椅和水，陈长生燃起一根松油蜡烛，院子里亮起小小的光明。 古代虽好，但是没有灯确实是不方便，尤其是对她这个现代人来说，习惯了晚睡，突然让自己七八点就睡，哪能睡得着。 每次陈长生都是尽量拖到九十点才躺下，躺下后也要酝酿很久才能真正入睡。 有了蜡烛就挺方便，趁着晚上搞搞学习、干干活，还能打发时间。 在电灯发明以前，照明对于百姓来说一直就是个大问题，大盛朝的照明工具就是油灯和蜡烛。 这个时代的蜡烛一般是蜂蜡制作的蜡烛，但蜂蜡价格贵得吓人，城里一根蜡烛就要八十文钱一根，一根蜡烛差不多点二三十分钟，只有像梁家和沈家那样的有钱人才点的起蜡烛。 也有相对便宜的油灯，灯油有植物油脂和动物油脂两种，将灯芯草放入油脂中点燃即可，但动物油价格也不便宜，而且点燃之后会散发出动物油燃烧后的难闻气味。 松油蜡烛成本低廉，唯一就是燃烧的时候会产生大量黑烟，看来还是有必要在手环里买一些现代的精制燃油，真真假假一起掺着用。 陈长生教了孩子们今日学习的新内容后，自己就回了屋里去，她还没习惯那昏暗的蜡烛，刚进里屋就立刻召唤出虚拟手环，在里面买了个太阳能手电筒和一份纸一只铅笔，还找到一份砖窑厂的图纸。 孩子们在外面认真学习，自己在屋里也没闲着，她仔仔细细研究了图纸，又记下自己的要求和建议，写了满满一页的纸，等明日工匠来了就能开工了。 第117章 给三寿做好吃的 日出东升，陈家村各家各户炊烟袅袅。 勤劳的村民们早早起来吃完了饭，就开始一天的劳作。 陈长生让三寿给院里的鸡鸭喂了一遍水后，让他今天还是继续把它们赶去地里吃虫。 她还交给三寿一个背篓，开口道，“三寿，你今天去地里的时候，除了盯着鸡鸭不要让它们把稻子给吃了，自己也记得多抓些蝗虫回来，午时回家一趟给我。” “把蝗虫抓回来干啥？不如我直接现场一巴掌把它们都拍死。”三寿不解。 蝗虫这么害人的玩意，是个人见到的第一反应就是捏死它们，抓回来既不能吃更没有用，总不可能养着吧。 “你抓回来就是了，娘给你弄好吃的。” “娘，你不是糊涂了吧，蝗虫是害虫，害虫怎么能拿来吃？”三寿听到陈长生的话，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谁说蝗虫不能吃，油炸蝗虫加点辣子粉，口感酥脆，肉质鲜嫩，老香了，简直就是舌尖上的美味！ 蝗虫又叫做蚂蚱，油炸蚂蚱是北方地区一道传统的菜品，经常会被拿来当下酒菜，它富含丰富的蛋白质，刚好给这些兔崽子们都补充些营养。 陈长生哈哈一笑，“你这小子，娘让你抓你就抓，等我做出来，保证你吃的停不下来。” 陈三寿：【娘疯了...竟然要吃蝗虫...】 进城的货物准备好后，陈二禄将东西全都搬上了牛车，为了防止路上颠簸将桶子掀翻把车厢给弄脏了，他还仔细地把木桶给固定住，自己换上了新衣裳，二禄这才意气风发地跳上牛车扬起鞭子朝城里去。 剩下陈大福、三寿和四喜几人提着桶子、背着背篓、赶着鸡鸭去了自家的地里。 一家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陈长生锁了院子，约上陈里正，二人朝村东口去。 里正找了个树桩坐下，从腰上掏出旱烟吸了一口道，“大福娘，昨日城里那人说他们几时来？” “辰时初，让咱们在村口等着就行。”陈长生开口道。 两个人说着话等待的间隙，又看见天上飞着几只蝗虫，其中一只还落在里正的肩膀上。 陈里正蹙着眉将那只蝗虫捏下来，恶狠狠猛地摔在了地上，接着上脚一碾，蝗虫又爆汁了。 他“啐”了一口，“特娘的，又来坑害我们。今年的蝗虫来得是真早，昨日我打听了，隔壁几个村也在地里发现了蝗虫，不容小视啊。” 陈长生开口道，“里正叔，趁现在蝗虫还不多的时候，咱们得抓紧时间把它们给灭了。” “大福娘你这是想到了什么法子？”里正扯了一片树叶擦了擦手里的蝗虫汁。 “不知道里正叔有没有听过鸡鸭灭蝗法？我听说北方有些地方会把鸡和鸭赶到稻田里捉虫，昨天我让家里老三也试了下，有些成效。”陈长生看向陈里正，等他发话。 “真的？！” 里正满怀希冀地看向陈长生，他很是相信陈长生的话和能力。 他自己家也养了几只母鸡，待会儿路过院门口，就让老伴儿把它们都赶到地里去试试。 陈长生点点头，“若是地里蝗虫太多的话，几只鸡鸭是不够的，最好越多越好。” “鸡鸭不便宜，城里一只鸡崽七八文钱呢，也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 不过现在也不是大家愿不愿意的时候了，地里生了蝗虫，要是放手不管的话，到时候颗粒无收就真没地方哭去。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看到村口外的大道上一前一后行驶着三辆牛车，每辆车上坐着十来个人。 排头赶车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等到了陈长生两人面前，汉子对着里正行了拱手礼，开口道，“敢问这位大叔，这里可是陈家村？” 陈里正起身答道，“正是。几位可是从白水县城来的工匠师傅？” 这汉子一身劲装，身后车上几人也都是利索打扮，还带着不少工具，和陈长生说的工匠有些像。 “大叔猜的没错，我们的确是从白水县过来的，主家让我们几十人今日到陈家村找一位陈氏夫人，听她安排建个砖窑厂。”汉子对着后面两辆牛车上的人大声喊着，“咱们到了！” 陈长生上前一步笑着开口，“大哥辛苦了，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诸位大哥舟车劳顿的，想必还没吃早饭吧，要不先吃个饭，咱们再去地方上看看？” “不用不用，咱们一早就吃过饭来的，主家让我们准时过来动工，不能耽误陈夫人的事。” 村里人的饭食猜也是野菜糊糊或是糙米粥，他们这一行三十几个人，各个都是壮汉，要是真上人家家里去吃，估计一顿就能给人吃穷。 陈长生笑着道，“叫我陈家嫂子就行。既然已经吃过饭，那我们直接去地方吧。” 陈里正和陈长生在前面走着带路，牛车在后面慢慢跟着。 “陈家嫂子，你要建的砖窑厂规格大概是多大，可与我们说说，这样我们心里也有个计划。”大汉介绍着，“我们这三十几个人，其中有二十个是泥瓦工，十三个是木工，而且当中还有几个以前烧过青砖呢。” 陈长生面上一喜，想不到还有烧过青砖的，要是砖窑厂建好了，请这几人留下来教村里人几遍，那他们村自己也能烧青砖了。 她将昨日在手环里找的图纸拿出来，放慢了脚步跟着牛车旁并排走，将图纸给汉子看着，同时再把自己的需求也一并说出。 那汉子瞧这图纸上的各项数据标注的清清楚楚，一看就是出自高人之手，忍不住询问，“陈家嫂子，这图纸你从何处得来的？画得也太清晰了。” 他们几人本就有建砖窑厂的经验，再加上陈长生图纸的解释，心中更是明朗了许多。而且若是按图纸建的话，想必那砖窑厂定是稳固无比，烧制出来的砖质量也高，兴许比城里砖窑厂的都要好。 陈长生只笑笑说是在古书上看到的，又结合其他手艺人的意见，才得出这么一份。 “村里也有手艺人？那到时候还请帮忙引荐，让我等也长长见识。”汉子一脸认真道。 像他们这样的泥瓦匠和木工，并不是简单闭门造车，也不会自满于自己的手艺，要一直学习才能掌握最时兴的技术。 【家人们，救命呐！也不知道咋回事，我的马甲好像让家里人发现了，这两天七大姑八大姨突然都问我是不是在写小说，还追着问接下来的剧情是啥，还有两个大爹让我在书里给他们安排个大英雄角色。救命啊！我好慌！】 第118章 东北盒饭 “咱们到了。” 里正划给陈长生的那两亩地，地势平整开阔，建砖厂极其合适，他在四周做下了标记，标记范围之内就是砖窑厂的地方。 两人一早就设好了香案摆好了蜡烛，这是里正坚持要求的，说是求土地公公和四方神灵保佑，保佑建好的窑厂不垮不塌，保佑烧出来的砖瓦质量好。 所有人都下了牛车，汉子看了一圈道，“这块地风水方位不错。”紧接着又看到香案上准备好的供品，他很是满意点点头，“这案台弄得好，陈家嫂子你的窑厂肯定会顺顺利利、红红火火。” 汉子很有经验地将三十几人分成了两只小组，其中泥瓦匠一组，木工一组，各组设立了一个小组长，他自己则是总指挥，小组内向组长汇报，小组长再向他汇报。 任务分配完之后，他对众人大喊道，“所有人不得偷懒，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砖窑厂给弄出。” 大家各自拿着自己的工具风风火火地忙开了。 陈长生看众人雷厉风行的样子，估摸着盖出来的砖窑不会差在哪里。 里正也是激动地搓搓手，想不到来了帮厉害的人，这砖窑厂是越来越有希望了。 有人给盖砖窑，陈长生也不用在旁边盯着，她和总指挥的汉子沟通完自己的想法后，就回家给这些人准备饭食，总不能叫干活的人饿肚子，寒了他们的心吧。 日上三竿。 从河边走回家的陈长生只觉得浑身湿热、汗流浃背，她一到家就先去洗了把脸，院子里这会儿只有她一个人，便把系统赠送的太阳能电风扇给拿了出来，风一吹，整个人这才感到一丝丝凉意。 稍作休息她起身去后院开始巡视，地里的辣椒苗长得不错，得亏她提前弄了个遮阴棚，要是没有这东西，不用半天，这些小苗就得蔫儿了。 昨天弄的黄豆也全部都淋了一些水，陈长生将细纱布又给盖回去，再放回到屋里角落去避光存着。 上午十点，差不多该准备做中饭。 家里五口人，加上工地上还有三十多口，今天一共要弄四十人的饭，是个不小的量。 但陈长生是个大厨，小灶有小灶的做法，大锅也有大锅的做法，难不倒她。 对于干体力活的工人们来说稀粥稀饭都不顶饱，就得吃些干饭。 陈长生从屋里舀了几大勺糙米，又添了些白米混着一起洗干净，倒入蒸米饭的大锅里。 她学着大儿子的模样，将灶膛里的火给生了起来，只不过自己用的是打火机，不像火折子需要慢慢吹那么麻烦，灶膛里很快就窜起了吭哧吭哧的火苗。 今天就弄个简单的东北盒饭吧，溜肉段、粉条，再加一个炒大白菜，早上特意让大福多做了些豆腐脑，就拿豆腐脑当汤了。 溜肉段这道家喻户晓的东北菜，名气和锅包肉一样，只要把糊调好了，再把碗汁调好，不好吃都难。 幸亏今天是陈长生自己一个人，想用什么调料都可以正大光明地拿。 开始准备碗汁，放点葱花蒜末、盐和味精各小半勺，再来点味极鲜、糖和老醋，最后再加一小勺淀粉和小半碗水，全部搅拌均匀备用即可。 手环里买的里脊肉给改到切成小块，洗出血水再沥干水分，放一点盐和胡椒、生抽腌制一会儿。 然后放入大量的土豆淀粉和半碗水抓拌均匀，再加一点油（这里用植物油最好，炸的时候不容易粘连）抓至粘稠状，确保不脱浆。 另起一口锅，锅里放油等到七成热时将肉放进去炸，切记不要翻动，等肉炸定型了再稍微打散，待肉炸成浅金黄色就可以捞出控油了。 油温再次升高，将肉段放入复炸两次，每次五十秒足矣，备好的青椒和洋葱炸半分钟捞出。 陈长生已经能闻到肉香味了，看着这道菜是离成功不远。 锅里留一点底油，将青椒洋葱和葱末蒜末全部倒入炒香，再倒入浓稠的碗汁搅拌一下，等汤汁浓稠后就可以放炸好的肉段，最后快速翻炒几下就成了。 硬菜出锅，咸香扑鼻，陈家院子里是一片飘香，她自己都有些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特娘的，谁家炒菜这么香，香的老子干活都迷糊了。”王麻子这两日从山里砍完了树就直接送到马大强家，还跟着打起了下手。 他原是在帮忙刨木花丝，这会子突然闻到肉香味，肚子的馋虫一下就被勾起了。 “大强哥，我嫂子在做啥好吃的，马上就午时了，待会儿我就在你家用个午饭呗？反正我一个人回去也是冷锅冷灶。”王麻子自己给自己安排了起来。 “你嫂子还没开始做饭呢。” 马大强也停下手里的活，“别说，还真是猪肉的香味，肯定是陈家大嫂子家又在做什么好吃的。” 他和陈长生邻居多年，仅一篱笆的院墙之隔，互相做个啥都能闻见，尤其这段时间，陈家院子里天天飘香。 “陈寡妇？” 王麻子伸长脖子望着，的确看到陈长生人影忙动。 “大强哥，我看那陈寡妇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样，以前挺畏畏缩缩的一个人，也不爱和村里人打交道，，现在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而且还挣了不少钱，不知道哪里来的赚钱路子。” “王麻子，你可别想走什么歪门斜路，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我干好木工这活。” 这两日他和王麻子相处下来，觉得王麻子也没有村里人说得那么讨人嫌，而且对木工的活还有些天赋在的，只要稍微点播一下竟然也学会了。 唯一就是鳏夫一个，人自然就懒惰了些。 马大强端了两碗水来，喝了一口去去暑气，“给，喝口水。陈大嫂子日子好起来也是她一步步踏踏实实走来的，人还带着咱村里人一起呢。” 马大强他是一个老实人，也不想村子里有人走上坏路歪路。 “我、你王麻子，还有唐婆婆一家，还有另外两家，我们几个都是外来户，好不容易有个落脚的地方，这日子见着就好起来，你可别搞什么幺蛾子，记住了没？” 王麻子看了马大强一眼，只笑笑不说话。 第119章 有你是我的福气 端午过后，天气是一天比一天炎热。 陈长生在灶台上做午饭，再加上灶膛里的火炙烤着，她又是热的满头大汗，等做完了三个菜，她长舒一口气叹道，“女人真是不容易啊。” 自己上一世当厨子有七八年了，每天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而且天天烟熏火燎，还有各种油烟味，尤其是夏天，做个饭就要浑身湿透。 这一世成了女人还要做饭，也没有电风扇和空调，更不方便打赤膊，就能这么忍着。 得快些教会大福做饭，自己就能早些解脱。 陈长生早上让大儿子多做了些豆腐脑，用山泉水冰了一上午，她给自己来了一碗，简直是爽得飞起。 “娘，我回来啦。”院外响起陈二禄的声音。 他把牛车绑在院外的大树上，进院里第一件事就是先舀一桶水出来给大黄牛喝上，第二件事是抱着一大捆草给大黄牛好好犒劳一顿。 虽然二禄很想把牛车赶进院子里，但是娘说了牛身上有虱子，还容易惹虫蝇，一家人白天要在院里干活、吃饭，遭虫子叮了要是坏了身体就麻烦了。 陈长生收起挂脖电风扇，将饭菜端到院里桌上，“喂完牛记得洗洗手，饭已经做好了，我现在去地里叫大福他们几个回来吃饭。” 这几个孩子也是老实，叫他们干活就一直干活，都到中午了也不晓得回来吃饭。 要是放别人家，日上正中早就回去休息了。 得亏她家住村西口，离地里近，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陈长生站在田埂上就看到村里这一大片地，就剩她家和旁的四家还在忙活。 因今日大福又给地里浇了些水，地里有淤泥不大好走，三个孩子干脆直接脱了草鞋光着脚在田里踩来踩去。 “大福三寿四喜，快上来洗洗脚，把鞋穿上，咱们回去吃饭。” 陈大福收了木桶往田埂上走，他从水渠里提了一桶水出来，先给自己脚上的泥仔细冲洗干净，剩下的留给小弟小妹用。 “娘，我摘了半篓子蝗虫，你先帮我背着。” 三寿起身将背篓往田埂上一放，又进了地里准备去赶鸡鸭。 陈长生用手隔着背篓都能感觉到里头蝗虫一通乱窜，估计有百来只。 想不到光用手抓也能抓这么多，看来蝗虫真是不能小觑。 “四喜，过来帮三哥一起赶赶鸡鸭。咕咕咕咕，小鸡们快点出来，咱们回家了。” 两个人一人在左边一人在右边，互相配合着，从前往后将所有的鸡鸭慢慢往田埂边赶去。 这些鸡鸭各个吃得肚子圆滚滚，不愿意上田埂，四窜乱飞。 陈三寿吓唬道，“再不回家，我娘就把你们杀了烧了给我吃。快跟我回家！” 这虎头虎脑的一句下，让旁的王婶子听了忍不住哈哈大笑，“三寿，我看你家鸡鸭不愿意回去，不如跟着我婶子走，到婶子家去。” 她数了数，有三四十只，开口道，“陈家嫂子，你咋养了这么多鸡鸭，这每天上山挖多少野菜去喂啊，喂得过来么？” “不用挖野菜，也不用人喂，它们啊吃蝗虫就能吃饱。”三寿笑呵呵地道。 “啥，地里咋会有蝗虫？！”王婶子一脸煞白。 蝗神要来惩罚他们了么？ “婶子，你不知道么？地里老多了，光一早上我就抓了半背篓，你听。”陈三寿将田埂上的背篓背在身后晃了晃，里头的蝗虫嗡嗡作响。 “天爷耶，蝗神老爷来了！” 王婶子这几天一直都在给地里浇水，没仔细留意过稻叶里头的情况，没想到竟然生了蝗虫。 “王婶子，我看你也尽早去捉蝗虫吧，免得让它们把稻子给祸祸光了。”陈三寿好心再提醒了句，“可是捉蝗虫是真的累人，我一早上也才捉了半背篓，还是得靠鸡鸭。” 陈三寿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王婶子，她立马开口道，“陈家嫂子，你家这么多鸡崽子，不如卖几只给我？我下午就把它们赶地里去。” 可不能多等一刻，多等一刻，地里的稻子就多遭一份殃。 陈长生看着她道，“王婶子，这鸡崽子是我在城里买的，今天我家二禄刚从城里回来，你如果要的话，只能等到明天了。” “行，明天就明天，多少钱一只？” “鸡崽子五文钱，鸭崽子六文钱，要是成年鸡鸭的话，就更贵。”陈长生报的价格比城里挑箩筐卖的价格还要低一文钱。 王婶子知道这价格大差不差，立马开口确定下，“那给我来十只鸡崽子，十只鸭崽子，我等会儿回去就给你拿钱。” 想了想自己娘家过两天会来人，估摸着娘家那边也一样有蝗虫，她又各多加了十只，到时候让娘家人带回去。 陈长生应下，等明日就从手环商城里买，不仅便宜而且鸡鸭还更壮实，还送一包营养水，自己也能赚个差价。 旁的还有三家听到她们的对话，也都各自检查了自家地里的情况，果真发现了蝗虫。 这三户人家也纷纷跟陈长生订了鸡鸭，生怕要是晚了一天，地里就多遭一份殃。况且陈长生给的价格合适，自己还省了进城的时间和路费。 鸡鸭们都被赶上了田埂，三寿和四喜就着桶里的水冲干净了脚穿上草鞋，母子四人往家的方向去。 路上，陈三寿想起早上出门前娘跟他说的那番话，诚惶诚恐地问道，“娘，你不会真的打算把蝗虫做给我吃吧。” 他今天早上在地里一边捉蝗虫一边就在想象，可是任凭自己怎么想，都想象不出蝗虫能是个什么味。 陈长生看着三寿皱着一张脸，笑着道，“待会儿回去就做给你吃，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蝗虫下锅呢。” “那...那能不能也做给大哥二哥和四喜吃，不能光做给我吃，我怕他们会眼红。” 蝗虫，这么“美味”的东西，不能光自己吃，得拉着哥哥和妹妹们一起。 一旁的陈大福和陈四喜埋怨道，“三寿\/三哥，娘明明说只做给你吃的，你一个人慢慢享用，我们不会眼红的。” “不行！娘说过的，东西要一起分享。” 陈大福和陈四喜内心腹诽：【有你，是我的福气。】 第120章 将心比心 陈二禄在门口刚给大黄牛仔细擦拭了一遍，甚至连牛蹄子都不放过，陈长生就带着几个孩子回来了。 “别擦啦，再擦大黄牛都要给你擦秃噜了一层皮。”陈长生笑着打趣道。 二禄放下手里的布头抓着脑袋咧嘴憨憨一笑。 “娘，今天咋做了这么多菜？咱们几个人吃不完吧。”院子里传来陈三寿的声音，他一回家就冲进了院里，看到灶上满满三大盆的菜，口水忍不住直流。 “不光咱们五个人，还有三十多个人呢，他们在河边给咱家建砖窑厂。你们几个洗洗手先把这些菜和豆腐脑都给端到河边去，娘随后就来。” 孩子们只听陈长生说过建窑厂的人今天要来，没想到真的已经开工了。 “好嘞！” 孩子们端盆的端盆，提桶的提桶，陈大福还背着两个折叠桌方便放这些菜盆。 “娘，我先把牛车给赶进去。” 陈二禄不放心地把大黄牛往院子里牵，家里没人的话，他真怕有人惦记他家牛车。 等四人一出门，陈长生立刻闪身进屋，她从手环里买了四十只便宜的碗，因购买的是瑕疵碗，店铺里刚好在做活动，买二十只送二十只，她一共才花了二百大卡的热量。 以后要是家里盖房子再请工人的话，这些碗也能继续派上用场。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油炸蝗虫。 陈长生手法娴熟地将蝗虫去掉了头和翅膀后，用清水多洗几遍，她在锅里放入清水烧开，倒入一些料酒后把淘洗干净的蝗虫放入沸水里烫再涝出控水。 接下来是小火干锅，目的是把刚刚焯过水的蝗虫里水分慢慢炒干，这一步耗费的时间比较长，大概十来分钟，得耐心些。 在翻炒过程中，蝗虫慢慢散发出火烧泥鳅的焦香。陈长生吸了吸鼻子，有些沉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农村奔跑的场景。 等到它们都萎缩，身体变色呈现出焦黄状，就可以起锅了。 早上炸溜肉段的油陈长生也没浪费，倒一点油入锅，热锅冷油，将煸炒好的蝗虫倒入锅内慢慢煎，她一边煎一边把控火候，等蝗虫外表煎至金黄酥脆变得油亮起来就可以盛出来。 最后准备好孜然粉和辣椒粉，再撒一小撮盐全部给翻拌均匀就可以开吃了。 陈长生直接用手捏了一个大个往嘴里扔去，嘎嘣脆，嘎嘎香！ 她将碗筷放在背篓里背着，手里端着个大盆，自己锁了院子也朝河边去。 陈长生脚下走得飞快，和几个孩子差不多前后脚到的河边。 建窑厂的三十几号人干得热火朝天又汗流浃背，这会子正好肚子饿了嘴里也渴了，看到陈长生几人手里怀里满满当当地朝自己这边走来。 手里端着的盆子飘出来的独特又勾人的香味持续不断地钻进了他们的鼻孔，惹得每个人的肚子直打鼓，可碍于小组长和工头在，大家伙只能不好意思地收回眼神，但却是不是偷瞄一眼。 陈长生选了一处凉快的树荫底下，放下家伙什笑着开口道，“大哥、师傅们，忙了一早上了，过来吃午饭吧。” 为首的那个汉子小跑几步过来，一脸正色道，“麻烦婶子你了，我们这些人都带了饼子的，就是没带水，光啃饼子有些噎得慌。劳烦婶子给口水，我们就着水啃几口干粮就行。” “那哪行？大哥你们干了一早上的活，只啃饼子哪里顶饱。饭我已经做好了，这天气热也保存不了，你们要是不吃的话总不能倒了浪费吧。快叫师傅们过来吃饭吧。” 虽然工人多、大锅饭不好做，但好在也不要求做个几菜几汤，四十个人的饭菜弄个三菜一汤还是不在话下的。 再说了，这么热的天，人家早上一到就开始卖力给自家干活，将心比心，给人家弄个饭菜，人家干活才会更用心更卖力。 那汉子看着小桌上摆放的好几个大盆，各个色香味俱全，还有木桶里白白嫩嫩的豆腐脑，看上去就很诱人。 他咽了一下口水，不好意思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汉子转身对着干活的三十多号人道，“大家把手里的活儿都放一放，过来吃饭。” 一群人呼啦啦就围了过来。 陈长生负责打菜，她拿着勺子喊着，“大家不要拥挤，都排一下队，每个人都有，大哥麻烦你帮忙维护一下秩序。” 在工头的眼神注视下，师傅们一个个前后排起了长队，二禄和三寿也一起帮忙组织。 “大福，你负责盛饭。”陈长生吩咐道。 陈大福拿起一个碗，先舀了一勺结实的米饭下去，再把碗递给对面的师傅，师傅再拿着碗去陈长生那儿排队打菜，一个流水线就这么形成了。 “一勺溜肉段、一勺粉条、一勺大白菜，再来几个这个嘎嘣脆尝尝，吃完饭还有冰镇豆腐脑喝，大家别忘了拿着碗继续过来盛。”陈长生边打菜边说着。 打完饭菜的师傅们三三两两端着碗去附近的树荫底下找了个地儿坐下来慢慢吃着。 “大嫂，你做的这个晶莹透亮的东西是个啥？汁浓肉嫩的咋滴能这么好吃？”一个师傅夹着咬了半口的溜肉段问道。 “是啊，我也想说这东西外脆里嫩，真是好吃。”另一人嘴里鼓鼓囊囊的说着。 就连工头大哥，也就是那个赶牛车的汉子，平时带工他也算见多识广，尝了一个也觉得下饭好吃。 “这个叫溜肉段，是在猪肉外面裹上一层面粉慢慢炸，再勾上料汁。要是师傅们觉得好吃，就再来一勺，这里还有呢。” 陈长生边说边给自家几个孩子打着菜，几个人也端着碗吃了起来。 “好，好。”几个师傅端着碗又过去让陈长生给添了一勺溜肉段。 他们这三十几号人在城里是专门给人做泥瓦工、木工的，给普通人家盖过小房子，也给有钱人家建过大院子，也干过窑厂，但很少有人家做得出这么好吃的吃食，就连有钱人家也很少舍得用油炸猪肉给他们做吃食。 没想到陈家村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还有做饭这么好吃又这么用心对待他们的人。 “娘，你今天做的这个溜肉段真下饭，还有这个焦黄酥脆的是啥呀？又脆又辣又香。真香！” 陈三寿筷子上夹着一只油炸蝗虫，满嘴流油地问着。 第121章 算盘打得响 不只陈三寿，包括大福几个孩子，还有那些干活的师傅们也觉得那酥脆的东西可香了，只不过师傅们不好意思再开口问是什么吃的，显得自己不像来干活的，倒像是来人村里吃饭的。 陈三寿端着碗过来，给自己又舀了一小勺那焦黄的吃食，“娘，这东西一口一个嚼着是真香，平日里当个小零嘴儿也好吃，要不你平时也做给三寿吃吧。” 师傅们内心默默羡慕：【我也想吃这种小零嘴儿。】 陈长生笑着道，“这是我让你早上去地里捉的，你忘记啦？” 陈三寿嚼着正欢的嘴突然一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低头看了眼碗里的食物，艰难地开口道，“难道是...莫非是...不会是...蝗虫？” 他看向陈长生。 陈长生也笑眯眯点点头看向他，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陈三寿一脸骇然，自己倒不是害怕蝗虫，只是心理上还迈不过那道坎。 可是不知怎地，嘴里那玩意儿是真的香啊，他忍不住又嚼了两口，是越嚼越香，嘴里流下不争气的口水。 那群干活的师傅们倒率先炸开了，有几个人正吃着，也不知道是吐出来还是吞下去，“蝗虫？这真的能吃么？” 陈长生没有回答，她夹起一只放进了嘴里嚼起来，还配合着一脸享受的表情，嘴上说道，“能吃，怎么不能吃，多好吃哇。既然蝗虫吃我们的稻子，那我们就把它们吃了。别怕，大着胆子一口咬下去，多香啊！你们要是不吃，那我一个人可就吃完了啊。” 说着，她起身假装把那一大盆油炸蝗虫往自己怀里抱。 刚开始还有些犹豫的人看到陈长生这番动作，顿时心里啥坎都迈过去了，各个心里一横，反正吃都吃了，要是不能吃的话，这会子估计早就应该毒发身亡了。 而且...而且...而且主要是这油炸蝗虫的味道还怪好的嘞。 所有人都不客气，飞快地动手吃着。 陈长生家几个小子也两眼放光，加入了抢食的大军。 四十个人不一会儿就把油炸蝗虫全都吃光了，一旁的溜肉段三个菜盆子也刮得干干净净，大家都吃得满面红光，有几个人还咂吧着嘴有些意犹未尽。 陈长生接着道，“各位师傅们吃饱了饭，再喝点冰镇豆腐脑凉快凉快些吧。自家做的，尝尝。” 师傅们又拿着碗起身过来，这次大家都很自觉地排队。 陈长生给每人舀了半碗豆腐脑，红糖也已提前用水划开了，每碗舀个小半勺红糖水足矣，节约些成本。 所有人喝了一口豆腐脑，顿时就觉得暑气消散了不少，待全部喝下去后，只觉得美极了，这会子只想在树下躺着眯一小会儿。 “大嫂，你这手艺了的啊，比城里酒楼厨子手艺还要好。我们这些人做活这么多年，给谁家做事都不曾有这般待遇。真真是用心了、有劳了！”为首的工头汉子抱拳开口道。 “大嫂，你那冰镇豆腐脑我这一碗下肚，舒服了不少，中午那会儿子还觉着有些晕呢，一下就清醒了。” “婶子，你这油炸蝗虫也真是不错，就是有点少啊，要是能再多炸点就好了。”有个小师傅斗胆贪心道。 “大嫂，是不是蝗虫捉的不够多？别担心，我们人多力量大，要多少我们抓多少，抓多少大嫂你炸多少，你炸多少我们吃多少。”另一个小师傅也壮着胆子附和。 陈长生：【...】 “我说小师傅，你那算盘打得够响的哩，我老头子在村东口都听到了。”陈里正笑呵呵地走来。 他原是担心这些个来干活的汉子中午没地儿吃饭，便打算来问问要不要上他家去，自家的饭也没有多好，只有野菜粥而已，但总比饿肚子要强。 没想到陈家大房媳妇儿先他一步，不仅准备了饭食，还准备的这么好，考虑的这么周全。 “里正叔。”陈长生开口寒暄。 里正背着双手走近，他站在小桌旁看到几个盆和桶子都空空如也，他有些恨。恨自己咋没早来一步，早来的话，说不定还能赶上油炸蝗虫的尾巴呢。 他刚刚就听到这些个师傅说的话，那油炸蝗虫是多么的酥脆、多么的香辣、多么的嘎嘣脆。 尽管自己的牙齿是越来越松动了，可自己也不多贪心，就尝一个，最多两个，应该不会嘣掉自己的牙吧。 为首的工头汉子起身打招呼，“陈里正，你们这村招待的真是可以，真是周全，我只能道声多谢！你放心，这砖窑厂绝对给你们建得漂漂亮亮。” “诶，招待你们的可不是我们村，更不是我老头子。这油炸蝗虫得费不少的油，我老头子家没那么多油，也只有我们村的陈家嫂子才出得起，才舍得炸。你要谢啊，也是谢她。” 陈里正可不敢居功。 他看到陈家大房媳妇儿给师傅们准备了这么好的饭食，心里都有一丝丝羡慕，羡慕人家干活的，他老人家甚至自己都想来工地帮工呢。 日头正中。 这会儿子要是出去干活，准得热中暑，汉子们坐在树荫底下休息，唠着嗑。 里正抽着旱烟开口道，“大福娘，眼见天气越来越热，你家要是每天做饭再来回给这么送饭，得疲劳不少，不如直接在这边搭个窝棚建一个灶，要做饭的时候就直接带着家当和米面过来，省得来回搬。” 工头汉子也立刻附和着，“陈里正说的对，搭窝棚和灶台也方便，工具我们都有，要是真的搭的话，我让几个师傅今天下午就能给你做出来。” 要是搭好了窝棚和灶台，他们就能每天吃上陈婶子做的饭，每天都能吃上油炸蝗虫。 陈长生觉得可行，以后砖窑厂建起来了，这边总是要安排人，弄个窝棚和灶台，以后做饭生活也方便。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聊得正开心，突然陈长生就看到有个人影向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大福娘，不得了了，你家里来人了，你赶紧回去瞧一下吧！”马婶子气喘吁吁地道。 第122章 入室盗窃 “马婶子，你慢些说，咋了？谁来了？”陈长生扶着马大菊。 “大福他娘，你娘家人又来了。这次是看你家里没人，瞅见你院里有牛车，那三十多的男人都翻墙进去了。” 马大菊她一个外人不好阻拦，也不能干着急，就让自家男人在家盯着，她赶紧跑过来告诉陈长生。 “我跑出来的时候，那男人半个身子已经翻进去了，这会儿功夫，我怕他已经从里面把你家院门都打开了。” 陈长生一听，顿时恼了。 特娘的，估计又是那个老虔婆和那个好大哥来了。 她放下手里的家伙什就往家里跑去。 四个孩子也拔腿往回奔，就连陈里正也把烟杆一插裤腰带在后面追，工头汉子看着架势不对，跟其他师傅们交代了几句也跟着去了。 一行人风风火火，马不停蹄。 刚跑到家门口，陈长生就看到自家院门大喇喇地敞开着，她往里头一瞅，只见赵大明正坐在自家牛车上，手里舞着鞭子，李大郎则在前头扯着牛鼻环上的绳子粗暴地拉扯着，两人合力往外赶牛车。 尼玛，这是直接入室盗窃了?！ 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 陈长生体内的男子气概顿时爆发，她大吼一声，“赵大明，你特娘的想干啥？给老子住手！” 赵大明和李大郎听见她的声音，手上动作一僵，停了下来，悻悻地看向门外众人。 “大明诶大明诶，快看娘发现了啥好东西。”蔡氏手里抱着一口袋的糙米满面红光地往屋外头走，“那赔钱货的屋里头有两大袋糙米啊，不光糙米还有一罐猪油，还有...” 自从蔡氏她端午节那天在陈长生这里吃瘪之后，就回赵家村郁闷了好几天。 没能成功把好外孙送过来，也没能成功把赔钱货给嫁出去，更没成功霸占赔钱货的房子，自己那个儿媳妇这段时间一直给她甩脸子，甚至都不做她的早晚饭了。 只要蔡氏她问，儿媳妇嘴上就说家里没钱买粮了，还撺掇着赵大明一起逼蔡氏。 她被逼得没办法，所以今天干脆拉上大儿子和李家庄的李大郎，三个人再次杀到陈家村，想来个赶鸭子上架，直接让李大郎先把生米给煮成熟饭，到时候就由不得那个赔钱货女儿说不嫁了。 没想到陈长生家里没人，三个准备打道回府之际，蔡氏眼尖地发现了院里的牛车。 好家伙！赔钱货都买了牛车！ 蔡氏仔细想想觉得不对劲，牛车老多钱了，赔钱货哪来的银子买牛车？肯定是挣了许多钱。 赔钱货的钱不就是她的钱么？赔钱货的牛车不就是她的牛车么？ 蔡氏当即让赵大明翻身进院，三人合计一番，就准备把牛车拉走，她自己则摸进屋子里再翻翻还有什么好东西，一并带回去。 陈长生一看老虔婆竟然把自己昨天买的干粮都给翻了出来，就连熬的猪油都不打算放过。 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在狂奔。 “你个老虔婆，谁让你们进来搬我的东西的？” 蔡氏看见是陈长生，咧嘴一笑，她把手里那袋糙米往牛车上一放，开口道，“大丫回来了？我看你院里没人，门也是敞开的，院里大黄牛就这么放着，也太马虎了。你呀，就是个不会过日子的人，我给你把牛车拉回去好好保管几天。” “什么院门敞着，明明就是你们几个不要脸的趁别人不在家，擅自翻进来偷东西！” 这老虔婆的厚颜无耻的程度真是刷新了陈长生的认知和三观。 她很庆幸自己出门前特意把屋里的那些米面黄豆大部分都收进了手环空间，要不然让老虔婆全都看见了，指不定怎么眼红发疯呢。 “咋能叫偷东西呢？说的那么难听。”蔡氏腆着脸笑道。 赵大明也插嘴帮腔，“就是！大丫你说话咋那么难听呢。你是娘的女儿，你的东西不就是娘的吗？娘和自家女儿拿点东西怎么了？” “有你什么事，你个小偷！我还没说你呢，你倒先开口。”陈长生怒了，“里正叔，大盛朝法律怎么说的，入室偷盗者是不是得挨板子？” 陈里正立刻开口道，“好像是得挨板子，还得罚银钱，我得去县衙好好问问。” 本来这是陈家大房媳妇儿家的家事，里正就算是想管，可也不好插手，可既然眼下陈长生点了自己的名，他岂能不发话。 一听要见官，赵大明心里还是有些发怵，娘说他身手好，让他翻进院子从里面开门，要真说起来，他的确是偷摸进了人家院子。 他看了眼蔡氏，蔡氏狠狠回看了大儿子一眼，这个没胆的大儿子，赔钱货一句话就把他给吓住了？ 她老太婆可不怕，蔡氏早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不管赔钱货怎么说，她一定死赖到底。 上次端午节那些个粽子和猪肉好吃的，她都没能带走，回去之后她越想越肉痛，越想越火大，这次无论如何，大牛车、猪油膏、粮食，她全都要带走！ 眼下是未时，村里人中午稍微歇息了下，已经准备出门继续干农活了。 陈长生院里这般大的动静，惹来了不少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蔡氏瞥见院外站着不少人，还有个看着不像村子里的旁人，滴溜着眼睛竟耍起了小心思，整个人一下扑到在地开始撒泼打滚了起来。 大黄牛中午被二禄的鲜草喂得饱饱得，百无聊赖地在院里拉了一坨新鲜的牛粪，被赵大明赶牛时候碰倒的鲜草垛子给盖住了。 蔡氏一个不注意直接压了上去，干瘪的身子在上面不停地翻滚着，鲜草混合着新鲜牛粪被她搅成一滩，嘴里也胡乱地嚎叫着，想博取众人的同情。 可她这副浑身肮脏不堪的模样，头发上也插着几根枯草，边发疯打滚嘴里边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落在旁人眼里，倒是可怕之极。 众人只觉得渗得慌，纷纷往后退了几小步，生怕一个不小心，那疯婆子就会把牛粪给甩到自个儿身上星点半点。 工头汉子是第一次见这阵仗,他钻进人群对陈长生道，“陈家婶子，这地上的老贼婆怪吓人的，要给你报官么？” 第123章 奸情味道 工头汉子在城里带人做工多年，纵使遇到过各种撒泼打滚的，今天也还是头一回见到在牛粪上滚的。 “不用报官吧，都是一家人，报啥子官。”一旁默不作声的李大郎突然开口。 他今日跟着蔡氏和赵大明一块儿过来，发现陈长生院里突然出现的大黄牛，觉着这陈长生都赚钱能力是真的强，原本自己对她印象不错，这会儿更是印象好的上天。 李大郎蹙着眉看着在地上打滚的蔡氏，好心劝道，“她婶子，咱有啥事起来跟大丫好好说就是了，别搞得这么骇人。” “说什么说？！有什么好好说的？！我好好说，那赔钱货肯听吗？还说我们是盗窃，还要把我们送官！”蔡氏继续滚来滚去尖叫，“大郎啊，你可好生管管你家大丫吧。” 李大郎见劝不动蔡氏，又笑着对陈长生道，“大丫，咱都是一家人，你娘不是想你了么，来看看你，也没把东西都拿走，咱们别搞得伤了和气。” “谁特娘的跟你们一家人？！”陈长生恶狠狠回怼。 院外吃瓜村民劝道，“我说蔡大娘，你回你们赵家村吧，别总跑我们陈家村来，惦记我们陈大嫂子的东西。” “就是，听说你们赵家村的人这两天都跑到山里来跟我们抢着摘地皮菜，我看着其中就好像有蔡大娘你的身影。我说你们赵家村的人咋这么不要脸？咋这么爱抢人家的东西呢？” “就是就是，要撒泼回去撒泼，别搁这儿撒泼，满身粪味。” “...” 蔡氏一听这话，被激得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低头看了自己满身牛粪，心里又气又恼。 自己一开始原只是想着倒地打几个滚意思意思，可谁知道草垛子底下竟然藏着这么一坨污物。 真是可惜了自己这身衣裳。 蔡氏越想越气，都是怪那个赔钱货！ “谁偷你们村的地皮菜啦？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你们地皮菜了？我摘的都是山里的，那是大家的。” 里正冷哼一声道，“不提这事儿还好，既然你提了，那我就要好好说道说道。我们陈家村和你们赵家村早就说好了，以大山中间为两村的分界线，地皮菜明明就是长在我们村范围内的，你们跑过来摘，怎么不算偷？” 他近日听老伴儿和村里几个妇人也说过此事，说赵家村人来了不少人摘，搞得山里都被摘秃了，村里妇人少挣了不少钱。 “你咋知道我们摘的就是你们村的呢？那些地皮菜上面可写了你们村名字？你叫它一声它可答应？” 蔡氏将无耻二字发挥地淋漓尽致。 “你！” 陈里正被气得猛咳嗽。 “里正叔别动气。”陈长生沉声劝道，“那地皮菜就算真被他们赵家村摘去了，也是没用，拿去市场上依旧是无人问津。” “陈里正，要不还是报官吧。这入室盗窃也不知道要挨多少板子，偷的是大黄牛，没记错的话，应该不低于三十大板。”工头大哥觉着这村里人处理事情就是不利索，不如报官来的痛快。 “呵，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赵家的家事要你来管？”蔡氏戏谑一笑。 “我看你们几人欺负陈家婶子欺负得很，我看不下去，替陈婶子出来说句话。” 陈家婶子人实在，做饭好吃又份量足，就连蝗虫都能炸得那么香。 工头大哥这话让蔡氏想起了什么，眼前这男人瞧着陌生，看着不像是陈家村的人，怎么就帮那赔钱货说话了呢？ 有奸情！ 蔡氏双手叉腰，矛头指向陈长生骂道，“真没想到啊，赔钱货你这勾搭男人的手段真是厉害，嘴上说着不让老娘我给你做媒，可私下里却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男人来给自己帮腔。” “你个老虔婆，你满嘴胡说八道啥呢？老子可是有媳妇的人了，再特娘的敢胡乱掰扯，敢往人身上喷粪，别怪我一个大男人动手了！”工头大哥之前还挺客气，这下是直接开骂。 “就是，蔡老婆子发什么癫，咋啥都能瞎编乱造的？都往自家女儿身上泼脏水了。真是头一回见。” “我也是头一回见这么败坏人家名声的人。” “心思也忒歹毒了。” “你可忘了，之前蔡老婆子就逼陈家嫂子改嫁，把人直接给逼死了。心思能不歹毒么。” “唉，就没见过这么当娘的人。难怪陈家大嫂子一直不待见蔡老婆子，要是有这种娘，我也不待见！” “…” 蔡氏见所有人都对自己指指点点，她依旧壮着胆子对陈长生道，“你敢说自己和那汉子没私情？要是真的没有私情的话，人家会这么帮着你合伙来欺负我？ 真是个不要脸的小娼妇！赔钱货！之前还假装清高说不嫁李大郎，这才几天就勾搭上别的野男人。啊呸！” 蔡老婆子是什么难听捡什么骂，也不脸红害臊。 陈长生懒得废话，上去直接一巴掌就甩了过去，“啪”的一声，蔡氏的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她脸色阴沉地道，“我原是不想打女人和老人的，更不想打老女人。可是你却三番五次来挑衅我，还疯言疯语往我身上泼脏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陈长生是个现代文明人，本就不屑于在口头上斗来斗去，可是如果对方真的触碰了自己底线，那她绝不会手软。 蔡氏懵了，赵大明也懵了，李大郎也懵了。 三人从没想过那畏畏缩缩的赵大丫竟然真的动手打人，而且还打得那么结结实实，蔡氏的脸颊已经高高肿起了一半。 老虔婆发疯似地往陈长生方向扑过去，嘴里哭着喊着嚷嚷，“天爷耶，女儿打老娘耶，要命了耶，我老婆子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陈长生一个闪身完美避开，皱着眉头瞥了一眼，“要死别死在我们陈家村，带着你的人给我滚蛋！” 第124章 想屁吃呢 “反了！反了！当真是反了，赵大丫你竟敢打娘，我看你真是皮痒痒了，今日我这个当大哥的就来替娘好好教训教训你。” 赵大明愤怒地将手里的鞭子一扔，挽了袖子挥起拳头就朝陈长生揍去，他目眦尽裂，脖子上青筋暴起，看上去是使出全身之力。 “娘，小心！” “陈家嫂子小心！” 围观的里正、工头大哥和陈家村村民纷纷出声，为陈长生暗暗捏了一把汗。 赵大明长年劳作，又是个汉子，力气不小，那沙包大的拳头要是真的落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女人不残也伤。 陈长生却唇角一勾，自己可是跆拳道黑道五段，赵大明这三脚猫的功夫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只见她迅速闪身一躲，直接躲过了赵大明挥来的铁拳，接着反身来了个帅气的过肩摔，直接把赵大明啪嗒摔在地上，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趴在鲜草牛粪上。 赵大明一脸痛苦面具兼不可置信，这臭丫头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蔡氏看到被打趴在地的好大儿，立刻扑了过来，恼羞成怒道，“打死人啦！你个不要脸的赔钱货，不仅动手打老娘，还打你大哥，简直是大逆不道！大郎，你还傻站着干啥，快上去帮我们报仇！” 老虔婆还是不死心。 刚刚肯定是他们疏忽了，才着了赔钱货的道。 陈长生转过头看着李大郎，笑得得意而放肆，“你不是要管我么，来试试么？” 要是对方想来试试的话，她不介意再多动一次手。 正好很久没活动筋骨了。 李大郎嘴角一抽抽，眼神里写满了惊骇，一颗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了不了，我一个外人不便插手你们的家事。” “知道自己是外人便好，还不快滚！” 李大郎立刻拔腿钻出人群，好汉不吃眼前亏，晚些他再来。 瘫坐在地的蔡氏看着李大郎匆忙逃去的背影，气得捂着胸口，低声咒骂，“你个李大郎，这点就把你吓怕了？真是个没用的孬种！我呸！” 她一口浓痰差点吐到陈长生的鞋上。 陈长生面色铁青，一脸阴狠地看着蔡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个老虔婆，再敢在我的院子里随地吐痰，下次我让你舔干净，你信不信？！” 她将手指骨节捏得嘎嘎作响，眼神也变成了一把刀，带着一丝杀气。 蔡氏看着陈长生阴鹜的表情，心里有些害怕，这赔钱货疯起来倒像个不要命的，要是真把人给惹火了，说不定也给自己来个一摔，到时候只怕自己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她悻悻地闭上了嘴，架着赵大明的肩膀慢慢地起身，赵大明疼着嘴里还在不停地“嘶嘶”。 二人向牛车走去一屁股坐下，蔡氏腆着一张老脸道，“我们走了，你大哥身体不舒服，这牛车借我们坐回去，过两日再给你送回来。” 只要牛车出了这个院儿门，就是他们家的了，什么时候送回来就是他们说了算。 陈长生嗤笑一声，“想什么屁吃呢，东西全都给我留下，人滚蛋！” 她天天起早贪黑，全靠两条腿走路进城卖东西做生意，好不容易赚得钱，怎么会让别人拿走。 “娘，咱们回去吧。”赵大明在蔡氏耳边窃窃私语道，“咱们回去商计商计，过几日再来。” 刚刚陈长生那一摔，确实把赵大明给摔怕了。 蔡氏听见大儿子这么说，又瞅了一眼陈长生，见赔钱货对他们二人一脸冷色，也不敢再多逗留一刻，两个人灰头土脸地走了。 ** 蔡氏和赵大明离开后，看热闹的村民们渐渐散去，工头大哥也回河边继续建砖窑厂去了。 院里只剩下陈家母子、隔壁马婶子夫妻和陈里正这几人。 陈二禄第一时间跑到大黄牛旁边，他心疼地摸了摸大黄牛的背，全身仔细检查了一番，生怕那三人趁人不注意虐待了他家大黄牛。 大黄牛倒没有什么皮外伤，只是哞哞了两声，似乎是提醒主人给自己喂草。 二禄听懂了，立刻抱了一捆新鲜的草过来弥补。 马婶子看着满院的狼藉，气愤地说道，“赵家村的也太欺负人了，三番五次跑到咱陈家村闹事，不仅跨界抢咱们的地皮菜，现在都青天白日直接跑到咱村里翻墙偷东西，真是不要脸！ 这些日子托陈嫂子的福，村里妇人每日都能挣个十来文钱，现在家家户户估计都有百来文。眼见日子好不容易慢慢好起来了，要是被他们这帮贼人薅去了，那不是要了咱们的老命么。” 马大强也开口说道，“就是。陈嫂子家院门锁上了，都能被人翻墙而入偷牛，咱村的龙骨水车会不会也被他赵家村的人偷去？” 这是他们村先发明做出来的，要是让人偷去，他能跟人拼命。 闻言，陈里正吸了一口旱烟。 他也担心此事。 “里正叔，上次陈嫂子说的成立个什么巡逻队，我觉得这主意挺好的。我在城里给那有钱人家干活的时候，人家大宅子里就有这样专门的巡逻队，专门在各出入口值守，还会在夜间和像库房这样的重要地方来回巡查。” 马大强回忆着，只不过具体怎么个巡逻法他没了解，所以不大清楚。 “成立巡逻队，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可是咱们村这么大，要是成立巡逻队那得耗费不少人？”里正又狠命吸了旱烟接着道，“家家户户都有不少农活要干，要是成立了巡逻队，那地里的活儿怎么办，总不能荒废了吧。大家肯定不会同意的。” “其实成立巡逻队不会耽误地里的事。”陈长生开口。 “怎们说？” “陈嫂子是有什么好主意？” 三人同时开口问道。 他们现在同陈长生已经很熟了，知道她天天去城里，肯定见识了不少，现在有啥事都会直接问她。 第125章 成立巡逻队 陈长生略微思考道，“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个，算不得太了解，只不过我去城里梁家送东西的时候，也曾在他宅子里见过，后院的婆子还跟我多说了几句这巡逻队的事。 我觉得可以在咱们村的几个进出口安排人值守，一个人守两个时辰，到了时间再换另一个人接着值，换下来的人就没事了。” 陈里正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咱们村的进出口也就东面和西面两个，一个口子一个人守两个时辰的话，一天那就是六个人，两个口子就要十二个人。 上次挖水渠的时候，各家各户都安排了一个劳力，一共六十个，这样的算话，相当于一个人五天才会轮一次班。” 他老人家算得很快。 听完陈里正的话，马大强也立刻接着开口，“五天一次，一次也才两个时辰，那这样也觉得没那么难了。我觉得可行。” “我也觉得可行。”陈长生也肯定地说。 “只不过要是成立了巡逻队，咱们就得建立考核机制，防止有的人插科打诨，值守的时候不认真。而且这巡逻队的人最好身强力壮，要是碰上个不良人的话，身强力壮总是能安全自保。” “陈嫂子说的对，村里像陈二赖那样的人，说不定轮到他值守就躲到哪出多懒睡觉，这对于其他认真值守的人来说也不公平。” 马婶子附和着，她很相信自家男人马大强值守绝对认真，而陈二赖那样的混子就说不准了。 陈长生开口道，“要是能有激励就好了，这样大家干得才起劲。不如这样，由各家出一些粮食出来给这些值守的人当作奖励，我家新买了牛车，我可以多出些。” 她的银子都在手环空间里，粮食也收了大部分进去，家里也就几十斤米面而已，她也不怕偷走。 唯独就是牛车太大了，收不进空间，她多出些也无妨，毕竟花些小钱就能给自己买来安全，陈长生觉得值。 里正却摇头不同意，“怎么能你多出呢？你的牛车是凭本事买来的，总不能因为你挣的多，所以出的多吧。 我想好了，每家出两斤糙米当作奖励，也不用硬性规定各家出一个人，只要有人能主动出来加入巡逻队，就能分得糙米。” “里正叔你这主意不错。等咱们以后有钱了，还能直接给这些巡逻队的人开工钱呢。”陈长生补充着。 得到陈长生的肯定，里正觉得巡逻队这事能成，他激动道，“我这就回去拟一下，到时候各家各户通知一下，再挑选些合适的人，尽快把巡逻队给组织起来。” 说完急匆匆走了。 马婶子两口子也回了自家院子忙去。 ** 陈长生看到院子里满地狼藉，又进了屋里去，各屋都被那老虔婆翻得乱七八糟，就连床上那层破烂的被褥都被扔在地上，这收拾起来估计也得不少时间。 她有些头疼。 “大福，你带三寿和四喜去河边把咱们中午的家伙什给搬回来，二禄你把大黄牛牵到院外去，我来把这些个杂草和牛粪都给收拾收拾。” 幸好她跑得快，赶在老虔婆祸害后院辣椒地之前回来，后院才免遭劫难。 陈长生把屋里的物件儿都归整原位，又把院子里的牛粪和杂草给清理干净，她数了数鸡窝里的鸡鸭，数量也正正好，一个都没少。 上次端午节的时候，老虔婆就惦记着这些鸡鸭，嘴里还念叨着杀一只鸡吃吃。 等忙完了一切，孩子们也带着东西刚好回了家。 陈大福放下东西就自觉舀了一桶子水过来，三个人把锅碗瓢盆这些家伙什都洗洗干净。 他边洗边道，“娘，河边那群大伯干活真的是利索，我和弟弟妹妹们收拾了东西准备回来前，看到师傅们就已经把窝棚和灶台都建好了，只不过今天还不能用，等太阳晒透了水份，明天就能开始用了。 哦，对了，那个工头大伯还让我给娘捎句话，说他们干完今天的活就直接回城里，不用给他们准备晚饭了，还说他们明早也会准时过来，让咱们放心。” 陈长生对这支施工队很是满意，真是多亏了白霄的介绍信，介绍了一群这么靠谱的师傅们。 赶明儿有空了她要去县衙走走，探望探望。 “娘，咱们明天还继续吃油炸蝗虫么？” 陈三寿正在洗装过油炸蝗虫的盆儿，盆儿里仍然残留着一丝丝香辣的气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问道。 “咋了？三寿这是又想吃了？娘也不记得早上是谁说的，‘娘，你不是糊涂了吧，蝗虫是害虫，害虫怎么能拿来吃？’，也不记得是谁中午说‘娘，你不会真的打算把蝗虫做给我吃吧’。大福、四喜，你俩还记得是谁说的么？” 陈长生回忆着这个老三白天的话，笑着打趣。 “是三寿\/三哥！” 陈大福和陈四喜异口同声道。 陈三寿羞的脸颊通红，犟着一张嘴，“那我还说过有好东西要和大家一起分享呢。大哥四喜，油炸蝗虫这么美味的东西，我都和你们一起分享呢。你们难道不想吃么。” 看着这个老三满脸通红，陈长生忍不住笑道，“好了好了，不跟你打趣了。既然你们几个都这么想吃，那得自己动手去捉，娘只负责做。” “好嘞！我这就去再捉它个百十只。” 陈三寿放下盆子背上背篓，屁股一扭就往外面冲。 陈长生跟着后面大喊，“今天捉回来的，晚上也吃不了啊，得等两天，让蝗虫吐吐干净脏污…” 中午的油炸蝗虫原本也要等一天，等蝗虫排干净脏污再炸，会更香，但因为要急着做中饭，便将就着这么一次。 可是要是以后每天都吃的话，而且还是吃进自家人的肚子里，还是得处理干净些更好。 陈三寿可没听见她的这番话，他一路狂奔，嘴里嚷着，“蝗虫蝗虫等等我，我来啦！” 洗洗刷刷一番后，又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因中午吃了一顿丰盛的东北盒饭加油炸蝗虫后，几个人肚子里眼下仍是饱饱的，所以晚饭就简单对付了一顿，一人一个烙饼子打发。 孩子们学习完，一家人便早早洗漱入睡了。 第126章 不会种黄豆 因昨日答应了王婶子给她从城里带小鸡崽子回来，所以陈长生决定今日自己进城一趟，办完事再从手环里买鸡鸭。 早饭就是一顿糙米粥加凉拌小野菜简单应付。 一早起来，陈长生翻看了生的豆芽情况，每一粒黄豆都已经发出了一厘米高的小芽了，她叫来几个孩子，指导他们给自己的豆芽冲一遍水后，又将纱布盖回去避光放好。 都是一家人，这些技术陈长生不藏私，以后孩子们大了成家立业，也都是傍身的手艺。 陈长生提前拟好了中午的菜单，大白菜炒肉末、酸辣土豆丝和清炒野菜，再弄一个豆腐排骨汤，排骨也不用多，放小半截进去有个排骨味意思就行。 陈长生让大福将菜提前备好，等她从城里回来炒，似是不放心大儿子的厨技，她又交代了遍，“大福，娘今日进城送货，送完货买了东西就往回赶，应该能在午时前赶回来。你们备好菜把东西先搬过去，等我回来炒。” 大福却笑着道，“娘你放心去吧，今天的菜式简单，我自己能掌勺。” 他作为家里的大哥，这么大的年纪了，要是炒个菜都让娘不放心的话，陈大福只会觉得面上无光。 “你会么？” “我平日里看娘做饭，已经掌握了一些诀窍，搁猪油、舍得放料，炒出来的菜才喷喷香。” “那好吧，家里没有排骨和豆腐，我从城里买点排骨回来，其他的你弄。”陈长生想了会儿，对陈二禄道，“二禄你和我一同去送货，你赶车，赶完车咱就往回赶。” 她虽然会赶车，但车技不熟，一来一回要花不少时间，而二禄的牛车赶得不错，反正地里有三个孩子照顾，带上二禄还能多个劳动力。 “娘，你和二禄放心进城去，家里的事有我呢，别操心。” 听闻陈大福这番话，陈长生这才稍微放宽了心启程去往城里。 所有的木桶都装上了车，幸好轿厢够宽敞，陈长生也钻进了轿厢，二禄嘴里“哞”地一声，轻轻甩了一鞭子，牛车慢慢向城里去。 天清气朗，惠风和畅。 陈二禄牛车赶得的确不错，稳稳当当的，坐轿厢里的陈长生也不觉得晕。她一个人在轿厢里有些百无聊赖，干脆掀起了车帘坐在车前座上看着车外的风景。 大路两边是群山，满山的绿意映入眼帘。 陈长生深深吸了一口无公害新鲜空气，心里感叹着难怪上一世大家喜欢在休闲时候往农村跑，如果不用考虑生计问题，她也觉得农村生活挺好的。 “娘，咱们今天送完货后，要不要再去买些黄豆？”陈二禄看着前边的路说道。 “怎么了？” “昨日我送完了货，又去粮铺打听了下，说是今天开始全面涨价了。虽说娘已经买了不少黄豆，可咱家每日都要做豆腐脑，现在还要生豆芽，我担心家里那些不够。要不然生豆芽的事先缓一缓？” 要是哪天黄豆用完了，那家里的豆腐脑生意岂不是就要断了。这么好的生意，陈二禄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没了。 陈长生会心一笑，儿子懂事了，还知道担心家里的生意。 “豆芽的事儿不能缓，山里的地皮菜不多了，得等到下次雨水日子才有，估计地皮菜的生意会断一阵子，所以豆芽得跟上。 黄豆的事你说的对，娘也考虑过，咱家现在每日要消耗几十斤黄豆，天天去城里买也不划算，娘计划着自己来种黄豆，只不过种黄豆我要先琢磨琢磨。” 种黄豆不像种稻子，家里的孩子、村里人都会种稻子，要是有不懂的地方，自己还可以在手环里查查资料、买买肥料。黄豆陈长生没种过，光有手环里资料还不够。 陈二禄开口问道，“娘是在担心什么吗？也是，家里的地都种了稻子，没得多余闲的，要是种黄豆就得再买地。” 种黄豆的地得要良地，陈家村一亩上等地要一两半钱银子，除去买地还得买黄豆种子，这么一算，还没开始种就要先花掉好几两银子，也难怪娘会犹豫。 陈长生笑着摇摇头，“买地倒不是什么大事，家里每日生意的进项你是知道的，不算少。我是担心其他的。” “那娘是在担心什么？怕黄豆不好种？买了地不会种，到时候荒废了？” 陈长生点点头。 “娘你忘啦，咱奶会种啊。奶她就种了一亩多地的黄豆嘞，除了去年因为干旱收成不好，往年那块地奶伺候得好，每年都能收百来斤黄豆哩。”陈二禄开口道。 “你奶会种？” 陈长生倒不记得陈老太太还会种黄豆，她平日里只看到村里的稻子和各家种的一些蔬菜，还得亏二禄说这事。 她笑着道，“那真是好！今日回去我就跟里正叔再说说买些地，到时候弄好了就请你奶过来指导一二。” 陈长生记得现代黄豆亩产量大概在三百五十到四百斤左右，古代生产水平低下，按对半打折的话，也有百来斤。 陈老太太种黄豆都能收百来斤，要是她再结合手环里的资料和肥料的话，理论与实践相结合，估计自家黄豆一亩地也能产个一百五十斤。 家里每日豆腐脑消耗二十斤黄豆，一年就是七千三百斤，按每亩一百五十斤算的话，就要四五十亩地，不过她肯定不会买那么多，种个几亩足矣，再多的话人手也不够。 母子二人说话间就到了县城。 先交了刘记酒楼和如意酒楼的货之后，两个人接着去码头，准备交完沈家的豆腐脑再去采买些东西。 “好几日不见，陈夫人今日亲自送货么？”吴管事笑着打了招呼，让手下的人接过豆腐脑。 “前几日家里地里忙走不开，村里也有不少事，所以没得空闲来拜会吴管事。”陈长生寒暄着。 吴管事听陈长生言语恭敬地说拜会，笑着说道，“说什么拜会不拜会，我也只是一个管事的下人而已，给沈老爷干活。倒不如陈夫人你自在，有个做吃食的好手艺，在哪里都不会饿死。 陈夫人你那豆腐脑做的是真不错，这几日船上客人都要点了吃，一碗不够还要两碗，有些远程的客人一趟船下来，能吃三四碗呢。” 陈长生客气道，“我豆腐脑虽好，也幸亏有沈家小姐慧眼识珠，不然也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那是，我家大小姐还是有些做生意的本事。”吴管事对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大小姐很是自豪。 提到沈家小姐，吴管事忽然面上一垮。 第127章 昏迷不醒 沈府。 沈佳宁房内。 一个内宅嬷嬷坐在沈佳宁榻边，手摸向榻上之人的额头，却被那灼热的温度吓得立即缩回了手。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 嬷嬷轻拍沈佳宁的身子，想将她唤醒，可是沈佳宁却毫无意识，而且整个人似乎都有些开始抽搐了。 “老爷，小姐还是昏迷不醒，人都开始有些发抖了。”嬷嬷赶紧回禀一旁屏风外的沈伯虎。 沈伯虎猛地站起身，朝着门外的下人怒道，“还不快去再去请大夫！” “已经去请了，大夫在来的路上。”外头传来小厮瑟缩的声音。 “多请几个！一个个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平日里都在干什么。”沈伯虎骂道。 一旁的府医也缩着个脑袋，小心翼翼屏住了呼吸，生怕沈伯虎迁怒于己。 沈伯虎在房内来回走动，眉头是越拧越紧。 他昨日带着沈佳宁去自家果园视察果树长势情况，想着让女儿开始逐渐了解家里产业，方便以后把家业交给她。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果园回来的路上，沈佳宁整个人就蔫儿蔫儿的，与往日叽叽喳喳大不相同，沈伯虎只当这个女儿对果园产业不感兴趣。 回了府后沈佳宁直接就钻回了房间，说身体不适想要休息，就连小丫鬟来通知吃晚饭，也没什么精神头，只说不饿，晚些再吃。 沈伯虎以为这个女儿身体娇弱，出了趟门疲了些，不吃就不吃，反正厨房也准备了糕点，饿了也不怕。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伺候沈佳宁洗漱的小丫鬟来拍门叫自家小姐起床，却半天没叫醒，小丫鬟开了门拉开床帘子一看，就看到自家小姐满脸通红，浑身滚烫，嘴里也说着胡话。 小丫鬟吓得赶紧跑去叫嬷嬷，嬷嬷来看之后也没了主意，当即派人去通知沈伯虎。 府医把脉一番，只道小姐是发了热，开了一副退热药剂后，却仍不见好转，急得沈伯虎只能让人再去外头找大夫。 “老爷、老爷，小姐身体愈发滚烫来，嘴里也开始说起了胡话。这可如何是好啊？！”屋里的嬷嬷脸色煞白地冲了出来。 沈伯虎面露怒色，伸手抓起桌上的一只茶杯朝外头地上砸去，“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把城里的大夫全都给我请来！” “是、是。” 门外，趴在地上的一个小厮惊惧不已，起身就往府外奔去。 沈伯虎快步走到榻边。 嬷嬷见他过来，起身走到一旁，让开了榻边的位置。 沈伯虎看到昏迷不醒的宝贝女儿一脸痛苦，嘴里也胡乱说着什么，他自己心里已是乱作一团，心疼不已。 到底是怎么了？竟然连府医也瞧不出名堂。 莫非是中了邪？ 要不让吴管事在城里寻个巫医来瞧瞧。 “吴管事呢？”沈伯虎给昏迷的沈佳宁抚了额发，开口问一旁杵着的嬷嬷。 那嬷嬷和吴管事一个掌管内院，一个掌管外院，自是知道对方手里的活。她低声回禀，“吴管事在码头呢，听他说码头最近有几个工人不安分，吴管事一早就过去了。” “派人去通知吴管事，让他寻几个巫医来，码头的事暂且放一放。” “是！” 嬷嬷迈过门槛，对门外一名小厮耳语了几句，那名小厮便飞奔而去。 ** 吴管事和陈长生简单说了大小姐的情况。 “也不知道大小姐现下如何，怎么去了趟果园就病了呢？陈夫人，你说会不会是热中暑了？” 他记得上一次也是在码头，好像是县令大人的娘就热中暑了，还是被陈长生给救了呢。 陈长生不确定，她不是医生，“不过刚刚听吴管事您说大小姐去了果园后回来就变成这样，会不会是被什么虫子咬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吴管事、吴管事，老爷找您呢，让您把码头的事先放一放，赶紧寻几个巫医回去。” 吴管事不解，“好端端的寻巫医做甚？” “不清楚，大小姐还没清醒，老爷怕大小姐是中了什么邪气，就说找巫医试一试。” 小厮实话实说，他也不敢妄自揣测主家的意思。 “城里哪有巫医可寻。”吴管事说完脸色一沉。 大盛朝最不兴搞巫医这一套，官府对巫医查的紧呢。 “也罢，我悄摸着让人打听打听。”他偏头对陈长生道，“陈夫人若是没事的话，可否与我一同回府？我看夫人上次救人，说不定夫人能瞧出一二呢。” 陈长生开口，“也好，说不定有什么帮的上忙的。” 她和二禄上了沈家的马车，几人驱车往沈府去。 沈佳宁仍然是持续高烧，昏迷不醒，还伴随着间歇性抽搐。 沈伯虎已经找来了全城的大夫为女儿医治，门外排起了长队，每进去一个大夫，后面那个大夫就立刻上前一步补着。 每个大夫望闻问切一套下来，沈伯虎就心急询问，“怎么样？可有什么法子？” 但大夫们给出的话术却都是一样的，“沈小姐高烧惊厥，需服用退烧药。” “这种话我已经听到很多遍了！退烧药小姐也吃了，可是为什么还是没有醒？”沈伯虎一把抓住最后一个大夫的领口怒道。 那大夫颤着声道，“沈老爷，莫激动，快放、放手，老夫要喘不上气了。” 沈伯虎松手用力一推，“小姐到底什么时候会醒？！” 他才不管这些大夫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宝贝女儿清醒才是有用。 那名大夫被推倒在地，颤颤巍巍站起来边用袖子擦汗边回话，“小姐先前已经服过了药，还需要耐心等待，待药效发挥后，等小姐出了汗，才会退烧。” “等待？是等多久？”沈伯虎眼神凌厉地看着大夫。 “老夫也、也不清楚，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要等小姐发汗后根据症状才好判断。” “你们几个人说来说去都是一样的话术，我不想再听了！府医已经给小姐开了退烧药，也出了汗，为何还是没醒？我看你们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门外的大夫们各个摇头束手无策。 看到大夫们这副样子，沈伯虎更是心急如焚，他暴躁如雷道，“下一个！” 外头一个小厮颤着声回话，“回老爷，刚刚那个已经是最后一个大夫了。” 沈伯虎面色难看极了，“再给我去找！我就不信治不好宁宁的病。吴管事呢？怎么还没回？巫医怎么还没来？！” 第128章 装神弄鬼 等陈长生几人的马车赶到的时候，另一辆马车也停在了沈府门口，轿厢内下来一个神婆打扮的人。 是沈伯虎不知道从哪里找回来的巫医。 几人相视一眼，就都急匆匆进了宅子。 陈长生刚迈入前厅，就听见沈伯虎咆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大夫怎么还没来？！巫医怎么还没来？！人都去哪了？！” 吴管事腿脚麻利一路跑向后院，“老爷、老爷，巫医来了。” 那神婆紧跟着也进了后院。 陈长生是女子身份，也进了后院，二禄身份不便，只能在前厅等着。 沈伯虎从房内出来，看到神婆就仿佛像看到了救星似的，“巫医，你可终于来了。烦请巫医一定要救救小女，若小女清醒了，我沈某定会以千金感谢。” 千金感谢，这话一出，门外的大夫人各个羡慕无比，可是又可恨自己技术不过关，没那本事救人。 那巫医听到千金，眼神一亮，紧接着又恢复了老神在在的神情，神叨叨地开口，“沈老爷放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就为沈大小姐诊治一番。” 她在来的路上就听沈家小厮说了情况，大小姐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嘴里胡话，这不就是惊厥中邪症状么。 这症状巫医在她们村里见多了，她胸有成竹。 嬷嬷领着巫医进了屋里，那巫医一迈进屋内就先上下左右扫视了一圈，紧接着又去了榻边看了沈佳宁的模样，顿时有了主意。 她故作神秘道，“沈老爷，大小姐果真是中了邪气，邪风入体导致昏迷不醒。” “巫医可有什么法子？”沈伯虎迫不及待问道。 果然还是巫医可靠。 “有。让下人取些香灰过来，再准备一碗净水，我给大小姐先驱邪一番，待邪魔赶除后，再为大小姐施药，保证药到病除。” 沈伯虎对着后院嬷嬷道，“还不快命人准备！” 嬷嬷一溜烟儿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端着东西回来，将东西放屋里桌上后，便悄悄退了出来。 巫医从腰间掏出一把桃木剑，又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箓，她往符箓纸背面吐了一口口水，将其贴在沈佳宁的床塌上，紧接着一手拿着桃木剑，另一手伸出二指在唇边，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一些众人都听不懂的话。 最后又走回榻边，口里极速念着，“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四海八方之神，助我将妖邪快快祛除！咪嘛轰！” 这番操作，房内的沈伯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影响了巫医驱邪。 巫医剑指床塌，向那张符箓劈去，符箓纸飘落在地，巫医这才收回桃木剑，缓缓吐出一口气，“沈老爷，妖邪我已驱除，待我将香灰兑于水中之后，给大小姐服用，不用半刻，大小姐就能清醒。” “好好，请巫医快快施药！”沈伯虎脸上一喜，迫不及待。 宝贝女儿终于是有救了。 陈长生也在门外静静听着，刚刚等待的间隙，她悄悄询问了下人和那些大夫们，得知沈大小姐并无皮外伤，就是去了趟果园回来后就变成这样。 她在猜测，是不是被果园的毒虫咬了。 记得上一世看过一则新闻，一家三口去野外踏青被虫咬伤，其中症状就是持续发高烧，昏迷不醒没意识，最后两人因多器官衰竭而死，一人抢救了半个多月后才出院。 要是真的被毒虫咬了，那可万万拖不得。 陈长生悄悄走到嬷嬷身边，对婆子耳语了几句，请她代为仔细检查沈小姐，尤其是查看四肢袖口和裤脚之处有无异物。 那嬷嬷还记得陈长生，前几日端午节被自家老爷和小姐请回家中做客，与老爷和县令一家同坐一桌呢，想必是个有本事的人。 听完陈长生的话，嬷嬷闪身就进了屋子。 巫医将净水倒入香灰之后，伸出一根手指头搅拌均匀，又拿出一张新的符箓纸放入水中化开，一碗灰蒙蒙带着纸屑的药水就做好了。 沈伯虎看着巫医手里的那碗不知名药水，皱着眉头怀疑，“这就是为小女特制的药水？” 他刚刚观察了，也就是香灰兑水，沈伯虎心生怀疑：【真的能喝么？】 又看到巫医再加了一张符，又有些释怀，也许是那符有大用呢。 巫医开口道，“此乃我特制药水，怎可生疑。待大小姐将此水喝下，病邪就能立刻祛除。” 巫医她们村不管男女老少，只要生病了，就是喝香灰水。 她让嬷嬷将沈佳宁的上身抬起靠着，将碗放到沈佳宁嘴边，强喂了一口下去。 昏迷状态的沈佳宁被那融化的纸屑糊了一喉咙，忍不住连声咳嗽，一时喘不上气，竟还咳出了一口血来。 沈伯虎被吓了一跳，握紧拳头就要质问巫医，“这是怎的回事，小姐怎么还咳血了？” 巫医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她额头滚出大汗，神色不自然地道，“这正是起药效了，小姐咳的不是血，是邪气啊。” 沈伯虎疑神，但他听说巫医真的能治疑难杂症，“真的么？” 巫医点头如捣蒜，“大小姐马上就能醒了。” 屋内众人慢慢等待，不一会儿就见沈佳宁竟然开始口吐白沫，症状愈发严重。 沈伯虎厉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小姐会清醒么，怎么变成这样？！” 那巫医吓得满头大汗，立刻跪在地上说着，“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们村的就是这样的，生了病的人喝了一口香灰水，马上就清醒，那些没清醒的，睡一觉也就没了。” 睡一觉也就没了… 沈伯虎暴怒，两眼充血涨得通红，大发雷霆，“我去你特娘的狗东西！竟敢在我眼前装神弄鬼。吴管事，找人把这狗东西给我绑了，待会儿送官！” 他转身扑向床上的沈佳宁，心里发慌，“宝贝女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快睁眼看看爹啊？！你可别吓唬我啊！” “老、老爷，小姐的腿上有只虫子！”榻边的嬷嬷突然脸色发白，指着沈佳宁的脚踝骇然说道。 第129章 妇人之言 “小姐最是害怕虫子这类东西了，还不快快把那虫子打下来。”沈伯虎皱着眉头道。 嬷嬷犹豫了一下，她记得陈长生叮嘱自己，若是发现了什么，万不可动手去摘，只不过老爷的吩咐，她也不能反抗。 嬷嬷刚准备伸手去打，就被门外的声音阻止。 “不可！” 所有人寻着声音向陈长生看去。 陈长生大着胆子进了房间，此刻她幸好自己变成了女人，若是男人身份，放在这个时代她根本进不了沈佳宁的房间。 沈伯虎抬眼一看来人，好奇道，“陈夫人怎么来了。” “我和吴管事一起来的，吴管事说大小姐不知为何昏迷不醒，还高烧不退，我便同他一起过来，看看有什么帮的上忙的地方。” “陈夫人有心了。” 沈伯虎苦笑一声，接着道，“刚刚陈夫人说不可将虫捉下，这是为何？” 陈长生淡淡一笑，对嬷嬷道，“嬷嬷，您刚才说沈大小姐腿上有虫子，有劳让我看看？” 嬷嬷看了眼沈伯虎，得到沈老爷的首肯后，便拉起沈佳宁裙摆的一角，众人只看到沈小姐的脚踝上有一只黄豆般大小的虫子，周围一圈红肿起来。 那只虫子的脑袋已经钻进去沈佳宁的皮肤里了，只露出半截身子在外头，看着十分渗人。 “是草蜱子！”一旁的府医凑过来也瞄了一眼，忍不住惊呼出声。 “草蜱子是何物？”沈伯虎厉声急问。 府医随即低声回禀，“回老爷，老夫也只是在书籍上见过关于草蜱子的记录，书言，草蜱子常蛰伏于草丛、植物上，或寄宿于牲畜等动物的皮毛间。好吸人血，不吸血时干瘪如绿豆或米粒般大小，吸饱血后，饱满如黄豆大小。” 沈伯虎再次看向宝贝女儿脚踝上那只草蜱子，只觉得突然头皮发麻，浑身上下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府医又接着补充，“草蜱子能携带八十三种病毒，十四种细菌，十七种回归热螺旋体，三十二种原虫，堪称不折不扣的剧毒病原体。” 听到毒素二字，沈伯虎脸色骤变，“小小蜱虫竟然如此这般厉害，那还不快速速给拔出来！” 说完，他伸手就准备将虫子打落。 “万万不可！” 陈长生和府医同时出口阻止。 府医瞥了一眼陈长生，缓缓开口道，“老夫听说草蜱子一旦叮咬上皮肤，便会紧紧用口器扒住不松口，还会慢慢向人体深处钻去。要是妄自动手将其打落，其受了刺激，还会加速钻入速度，期间还释放唾液，唾液里隐藏着大量致命的毒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这毒虫吸光我宝贝女儿的血么？！”沈伯虎狂暴出声。 屋内屋外众人都被这声怒吼吓得抖了三抖。 沈伯虎扫了一眼府医，冷哼一声开口道，“你莫不是不知诊治法子，所以才出言这番话唬我吧？” 府医吓得当即趴在地上，结结巴巴道，“老夫怎敢诓骗老爷，老夫才疏学浅，确实不知。沈老爷可以、可以问问外头那些大夫，兴许他们有、有什么法子。” 沈伯虎顿时起身走出门外，他横扫了门口一众大夫，大声开口道，“小女被草蜱子咬伤，你们谁有法子取下，我沈某定重重有赏！” 门外众人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老夫我孤陋寡，不曾听过草蜱子这毒虫。” “我倒是听说过。有的人被叮咬了，不当回事地直接用手拔掉或者弹掉，殊不知，这样只会弹掉蜱虫的身体，头还藏在被咬人的皮肤内，导致毒素扩散，整只手都烂了，差点要了性命！” “老夫也听说了，若真的被那草蜱子叮咬了，千万不可生拉硬拽。那毒虫在寄生的时候，会把头部钻入皮肤下面，紧紧咬住肌肉，如果生拉硬拽只会将其身子拔出，而头部仍然留在体内，那可不是好玩儿的。” “……” 大夫们你一眼我一语讨论着，却无计可施。 外头的小厮和丫鬟们也窃窃私语。 “你说，咱们小姐会不会死啊，小姐都昏迷一天了…” “呸呸呸！说什么死啊死的，不吉利！” “咱们小姐那么好的一个人，肯定不会死的，你别胡说八道！” “又不是我乱说，大夫们都说没法子了…” 沈伯虎听闻此言，顿时觉得眼前昏暗一片，仿佛宝贝女儿是必死无疑。 他脚步虚浮，身形都有些站不稳了。 难道老天爷对自己这么残忍吗？ 先是将爱妻夺去，现在又要来抢爱女。 嬷嬷和吴管事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家老爷这般失了魂魄的样子，也都面色吓得发白，各自忍不住偷偷抹了把眼泪。 “我或许有法子能救沈大小姐。” 陈长生走出屋子，对沈伯虎淡淡开口道。 她刚刚近距离观察了沈佳宁脚踝上的那只虫子，又结合府医的那番话，很肯定这毒虫就是现代的蜱虫。 这丝毫不起眼的小虫子，个头不大，视觉和听力也不咋地，但是被它咬到后，如果不及时处理，容易引发“发热伴血小板综合症（俗称蜱虫病）。 而蜱虫病毒一旦进入人体，会严重损毁人体毛细血管和小血管，造成组织器官的水肿，全身各处粘膜出血，导致功能衰竭，后果不堪想象。 陈长生还记得看过一篇报道，说是一个两岁男童被藏于头皮里的蜱虫叮咬持续五日，被发现时，喝饱血的蜱虫膨胀几十倍，医生只能将蜱虫所在的那一小块肉切出。 幸好沈大小姐脚踝上这只蜱虫还是完整的，还不算太严重。 陈长生这话一出，所有人将目光转向她。 “陈夫人有法子能救小女？！”面如死灰的沈伯虎猛地紧紧盯着陈长生的双眼，仿佛在汪洋中看到一条救命的小船。 台阶下所有人也都看向陈长生，其中有几人轻蔑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妇人，竟口出狂言能救治沈大小姐。” “那草蜱子稍不注意，就容易将虫子拉断，这妇人胡乱动手，岂不是要了沈小姐的性命。” “妇人之言，慎不可听啊。” 第130章 趁机使坏 大夫们的这番话传入耳中，陈长生勾唇一笑，只想送他们一句话，【一群看不起女人的老匹夫。】 她面上平静开口道，“沈小姐已昏迷多时，再耽搁不得。若是沈老爷信我，就请让下人准备几样东西。” “沈家老爷，这妇人并不懂药理和救治之术，怎可轻易信她啊。”门外的大夫劝阻。 “就是，她一个乡野妇人，怎会医人，切莫害了沈小姐。” 沈伯虎有些迟疑。 虽然陈长生上次救了自家小女，可这次不同以往，治病救人药理之术，岂是常人所能。 “老爷，不如让陈夫人一试吧。”一直扶着沈佳宁的嬷嬷低声开口。 刚刚就是陈夫人提醒自己检查下小姐身上有无毒虫异物的，还特意叮嘱她不要私自用手拍打。陈夫人定是知道一二，不然不可能交代她检查，那些个大夫都不曾往毒虫方面想。 趴在地上的府医也开口道，“老爷，我也觉得可以让这位夫人一试，兴许这位夫人在村里遇到过毒虫叮咬的事呢，比老夫有经验。”说完，府医速速又低下了头。 沈老爷刚刚要伸手捉虫的时候，那夫人也同自己一样出声阻止。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那夫人也许见过草蜱子也不一定呢。 “老爷，现下也不是犹豫的时候了，不如让陈夫人给大小姐看一看一试。”吴管事也小声说着。 沈伯虎喉咙一紧，他思忖了片刻，“陈夫人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说，我马上安排下人去准备。” “准备一盆清水和一根点燃的线香，还有干净的手帕。” 吴管事立刻通知了下去。 陈长生接着道，“敢问府医有没有镊子或者夹子这样的东西？另外再备些消肿止痛和祛毒的药膏。” 府医从地上爬起，手脚利落地将自己的药箱拿来打开，“消肿止痛的药膏有不少，祛毒的也有一两种，夫人说的镊子夹子是何物？” 接着又从药箱里拿出一捆捆布包展开，陈长生看了一眼，都是银针，大大小小各类都有，就是没有她要的细长镊子。 看来得从手环里买了。 陈长生走到一个小丫鬟身边，开口道，“哪里有干净的水，我要先洗干净手再来操作。” “夫人稍等，我马上再端一盆水来。”小丫鬟转身就准备跑开。 陈长生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笑着道，“来来回回的端水太麻烦，我直接同你一道去吧。” 她对沈伯虎说了句稍等后，便和小丫鬟一前一后离开。 陈长生跟在后头，悄摸着召唤出手环，她在“支付”里头选购了一只平口镊子、一小包医用棉签和一瓶碘伏，塞在自己的随身腰包里。 小丫鬟舀了水给陈长生洗干净了双手，二人又匆匆回来。 吴管事那边也已经让人将线香等东西都送来了。 大家都围在沈佳宁旁边。 陈长生将帕子打湿，避开蜱虫四周把沈佳宁的皮肤擦拭了一遍，紧接着她从腰包里掏出了刚刚买的镊子和棉签及碘伏，嘴里轻笑着说着，“看我的记性，都忘了自己带了。” 府医瞅了一眼陈长生，眼神有些奇怪，只不过也没说什么。 “我们乡下人经常去田里山里，时不时就会被虫子咬，所以一般都会随身带些药水，以备不时之需。”说着，陈长生拧开碘伏，拿了一根棉签往里头沾了些出来准备给沈佳宁消毒。 “按住大小姐，别让她乱动。” 嬷嬷抱住沈佳宁将她的脚踝抬起，嘴里轻轻哄着，“小姐别怕，马上就不疼了。” 陈长生将棉签在伤口处轻轻擦拭了一圈，接着用手将伤口附近的皮肤微微推挤，把蜱虫叮咬的那部分皮肉给挤得稍微鼓起。 似是感受到皮肤被挤压，沈佳宁不适地“嘤咛”出声，忍不住想要动一动。 “快按住大小姐，千万别让她躲，马上就好了。”陈长生正色道。 要是拔蜱虫的时候乱动，把蜱虫弄断了，那就完蛋了。 另一个小丫鬟应声也前来帮忙控制沈佳宁。 陈长生拿过点燃的线香吹了一口，把上面的香灰吹掉了一些，露出里头通红的火星子部分。 一旁几人看到这一幕，都微微倒抽了一口冷气，也不知道陈长生是要打算做什么。 那控腿的小丫鬟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夫人莫不是要拿线香烫我们小姐？” 屋外头那群大夫还没散去，他们也想见识见识这个乡野妇人到底是真的会救人，还是在坑蒙拐骗。 其中一个年轻大夫冒出一句，“我说你这妇人不会是想趁机使坏吧。这么滚烫的火星子要是按下去，烫坏了沈家大小姐的皮肤，肯定会留下一个伤疤就不好看咯。” “就是啊，留了伤疤可是要遭男子嫌弃的，到时候连姑爷都不好找咯，那可是大事。” “我就不曾见过用火星子烫人救治法的。简直是胡闹！” 陈长生手上动作一顿，她抬起头静静地看向沈伯虎，似乎是要等他发话。 要是沈伯虎也质疑自己，那她就干脆不救，反正遭罪的不是她，出事的也不是她。 沈伯虎也看向陈长生，二人对视了一会儿，沈伯虎仿佛像在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我相信陈夫人，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他又冷哼一声，“救回我宝贝女儿的命才是要紧。哼，谁特娘的要是敢嫌弃我宝贝女儿，他也做不了我沈家的姑爷。再说了，我沈家家大业大，就算宁宁一辈子不嫁，也是吃穿不愁。” 沈伯虎这话一出，外头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悻悻地闭上了嘴。 沈家家产千千万万，谁要是能娶到沈大小姐，那是一辈子不愁衣食，就连刚刚那个年轻大夫都想当沈家上门女婿呢。 有沈伯虎这话，陈长生这才放心下手。 她心里感叹了一句，这沈老爷竟也不像寻常父亲，不是什么逼着女儿嫁人的老古板。 既然沈老爷相信自己，那陈长生肯定也不能让对方失望。 她对着门口那帮大夫说道，“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用烫人救治法的？” 第131章 拔出蜱虫 陈长生又吹了一口线香。 年轻大夫伸直了脖子盯着，嘴里说道，“你手里拿着线香，不就是准备烫沈大小姐的么？” “我看你这妇人并不会什么治病救人，而是想趁机加害沈大小姐。” 陈长生冷哼一声，“我说你们也是吃饱了撑的，沈老爷都没发话，你们一个个在那里瞎操心。” 她没再多耽搁时间，将火星子对着蜱虫露在外头的身子轻轻触碰了一下，并未将其烫死，蜱虫受了刺激，瑟缩着蠕动了一下。 陈长生赶紧将线香递给一旁下人，接着拿起平口镊子紧贴着沈佳宁的皮肤，夹住了那只蜱虫的身体，左右轻轻晃动缓慢向上提起，那只蜱虫被完整地拔出来了。 她又再检查了一遍伤口，并未发现皮肤内并未有蜱虫残留的口器，终是拔干净了。 陈长生将线香对准那蜱虫的肚子猛戳了下去，一瞬间众人就闻到了烧焦的臭味。 “这是拔出来了么？大小姐没事了么？”嬷嬷和小丫鬟紧张询问。 陈长生又拿了一根棉签沾了碘伏，在伤口处再次消了一遍毒，对府医道，“请府医给大小姐上一下消肿止痛和驱毒的药。” 她退去一旁，府医立刻上前接着陈长生进行下一步操作，从小瓷瓶里挖了一小块药膏，均匀地涂抹在沈佳宁被咬伤的地方以及周围一圈红肿之处。 “陈夫人，小女这是好了吗？”沈伯虎看着陈长生这番动作，应该是操作结束，便忍不住问道。 “这只草蜱子是拔出来了，就等退烧了，让府医再观察观察，要是伤口消了肿也退了烧，应该就没多大问题了。” 她不是医生，不会治病救人，拔蜱虫也完全是凭着前世的记忆来进行的。 沈伯虎长舒一口气，看到那只拔出来的蜱虫，他忍不住想上手捏起来仔细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竟让宝贝女儿如此遭罪。 陈长生当即拦下，沉声道，“草蜱子虽已拔出，但它口器上兴许还有毒素，切莫用手去摸。” 沈伯虎立即缩回了手，“是、是，陈夫人说的是。” 陈长生不放心，又拿着线香对准那烧焦的蜱虫不停地戳戳戳了好几下，直到蜱虫整个全部被烧的焦黑。 沈伯虎这才想起来，对嬷嬷和小丫鬟问道，“小姐房里怎么会有草蜱子？是不是你们几个平日里偷懒，没用心打扫？” 嬷嬷立即起身恭敬回话，“老爷，小姐的房间是每日都要打扫两次的，院子也是由丫鬟们每日洒扫，按理说里里外外应该都是干干净净。” “那小姐怎么会被虫子咬了？” 嬷嬷在府里多年，对小姐饮食起居一直劳心劳力，沈伯虎也是知道这一点。要说是嬷嬷做鬼，他不大相信。 “是不是这几日入夏，虫子多了起来，小姐原就受不了熏艾味，都不许老奴点艾草驱虫，兴许这才让那草蜱子钻了空子。” 那嬷嬷仍然是恭敬回答，饶是自己在沈府呆了多年，但涉及小姐的安全，要是真的是因为自己无意中的纰漏让小姐受苦，嬷嬷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陈长生插话道，“听说沈小姐去了果园，有没有可能是在果园的草丛子里惹上了呢？” 沈伯虎回想了一下，宝贝女儿的确好像是果园回来后就没了精神。 “蜱虫的活跃期是每年的四月至十月，眼下正是蜱虫的高发期，沈小姐若是走进草地，最好着长袜长靴，把袖口和裤脚给扎紧，不要将皮肤裸露在外。 哦，对了，最好让嬷嬷再给小姐仔细检查一遍，也不知道小姐身上其他地方有没有草蜱子。”陈长生又补了一句。 “是。”嬷嬷应声道。 众人收拾了东西出了屋子，只留下嬷嬷和小丫鬟在屋内给沈佳宁检查。 “今日真是多亏了陈夫人，你又救了小女一次，我沈伯虎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吴管事，到库房取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来。” 一千两！ 周围传来一片哗声，那些大夫都向陈长生投来羡慕的眼神，心里也在后悔，早知拔蜱虫这么简单，他们来动手便是，真是白白便宜了这乡野妇人。 “沈老爷，大小姐还没清醒，现在就赏赐，会不会为时尚早。” “就是就是，要是这妇人的法子并没用呢？沈小姐要是还是无人能救呢？” “……” 沈伯虎面上不悦，嘴角微微抽动。 一旁的吴管事感受到自家老爷的怒气值，当即对那几人喝道，“你们这些大夫，会不会说话？！说谁没醒呢？是咒我家小姐吗？真是心思歹毒！既然大夫们不会讲话，那就请回吧。” 吴管事下了逐客令。 “老爷、老爷，小姐醒了，烧也退了。”一个小丫鬟从内宅急急忙忙跑来禀告。 沈伯虎大喜。 “陈夫人果然是妙手神医！妙手神医哇！” 陈长生客气笑道，“沈老爷谬赞，我也只是碰巧会而已。既然沈大小姐已经清醒，沈老爷还是赶紧去看看吧，我也差不多要告辞了。” 吴管事已从库房回来，他将一张银票递给沈伯虎，沈伯虎又郑重地递给陈长生，“陈夫人，你是我沈家的救命恩人，以后若是遇上什么难事，尽管找我沈伯虎。” 陈长生接下银票再次言谢，沈伯虎急着看女儿就先行告辞。 前厅内只剩下陈长生母子二人及府医。 “陈夫人可曾学过医理？”府医开口问道。 “不曾。” “刚刚老夫看陈夫人手法娴熟，而且还用了消毒，我拜师学艺时，先师也曾提过消毒，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真正消毒。老夫斗胆，可否、可否将刚刚那红色的药水和拔毒虫的镊子借给老夫看看？” 陈长生大方地从荷包里掏出递给对方。 府医小心翼翼地接过，看着手里不锈钢镊子，眼神流露出羡慕，他用手仔细摸着镊子，“这镊子做工甚是精细，一看就出自不凡之手。” 陈长生：【那可不，华国出品，必属精品。花了她一百大卡的热量呢。】 府医欣赏完镊子后，依依不舍地还给了陈长生，嘴里忍不住叹道，“老夫行医多年，治过不少跌打损伤及骨科疾病，手里也有不少银针，没有一根针能比得上陈夫人的这把镊子。” “府医精通骨科？”陈长生耳尖地问。 第132章 激情消费 刘府医是沈府的专属府医，与吴管事也是多年的好友了，医术也算精湛，专攻骨科，只是人不够细心。 沈老爷年轻时候走南闯北，偶尔遇上了半道打劫，伤了筋骨也都是刘府医给医好的。是故就算刘府医这次没发现沈大小姐的病灶，冷静之后的沈老爷，念在刘府医以前救治自己的份上，也原谅了刘府医的失误。 刘府医笑着自谦道，“算不得精通，但也曾给老爷看过筋骨方面的毛病。不知陈夫人为何这样问。” 为何这样问，大福那孩子的腿不是刚好有问题么。 陈长生将平口镊子又递给刘府医，开口道，“这镊子是我祖上游历西域，从西域人手里得来的，今日既然与府医有缘，不如相送与你，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这！如此贵重物品，妇人怎么舍得赠与我？”刘府医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我一个妇人用不上，家中也无人学医，我觉得刘府医是个惜物之人，宝刀赠英雄，相信比起我刘府医更适合用这把镊子。你就收下吧。” 陈长生将镊子塞到刘府医的手里，不容对方拒绝。 见她眼神和言语真挚，刘府医内心也极想要这把精工镊子，他便不再推辞，从怀里掏了一块绢布仔细包了起来。 “陈夫人如此慷慨相赠，老夫我也不知如何回报，要是有什么需要用的上老夫的，请陈夫人尽管开口。” 陈长生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我还真的有需要刘府医帮忙的地方。我的大儿子患有腿疾多年，以前家里穷苦，我也没有银钱带他治病，耽误了时间。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诊治法子。当然了，看诊费自然不会少。” 打铁要趁热，求助要趁早。 刘府医才得了陈长生的好处，而且刚刚看到陈长生那套除虫的娴熟手法，且谈吐间也不像普通的无知农妇，他自是不会拒绝。 “若是陈夫人方便的话，可否将贵公子带来相看，老夫检查一番后才能确认病灶。” 陈长生点点头，与刘府医约定了个时间，就出了沈府。 吴管事早已让人把陈长生家的牛车送到沈家门口，二人向吴管事也告了辞。 陈二禄在前面赶着牛车，偏着头对后面的陈长生说道，“娘，你也太厉害了，竟然都能救治沈大小姐。” 他虽然没看到娘救人的具体过程，但刚刚听到沈老爷还有刘府医以及吴管事那般客气的态度，而且从沈府里出来了那么多大夫皆束手无策，也能猜出娘厉害的手段。 陈长生在后面偷笑，内心腹诽：【幸亏我接受了现代教育，还有系统加持，才能偶尔装一装。】 “咳咳，也不算特别厉害。” “娘，你咋什么都懂呢？”在陈二禄的眼里，陈长生就是无敌。 “这些也都是娘跟人学的，有的是书上教的。所以啊，你和大福还有几个弟妹，得多读书，才能像娘这般。” “我记住了。” 二禄认真点点头。 陈长生低头看了眼手环上的时间，沈家的事情一耽搁，这都快到十点半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午饭前赶回家。 她让二禄将她在街市上放下，自己去采买鸡鸭禽类，儿子去买些肉排骨和家里日用品，二人约好在城门口碰头的时间，陈二禄就停下牛车，背了个背篓就拔腿走了，将牛车留给陈长生。 也好，有了牛车的掩护，陈长生可以更方便的买东西了。 她把牛车停在一处人少的地方，召唤出虚拟手环，翻出了“支付”里面的历史订单，还是那一家买二十只鸡苗另外送二十只鸡苗的禽苗厂，十文钱一共四十只鸡苗，加入购物车。 又在店铺内看到有卖小鸭子，买二十只另外送十只小鸭子，二十文钱一共三十只小鸭子，同样加入购物车。 陈长生大手一挥，一共买了八十只鸡苗和六十只小鸭子，激情消费六百大卡。 鸡鸭瞬间就被发货到身后的车上了。 今日买鸡鸭和镊子碘伏这些东西，统共花了她七百三十大卡，当前剩余热量七千五百六十大卡。 这手环系统真是不错，唯一的就是太费卡路里，要是有类似联网功能，把家里几个孩子消耗的热量攒给自己就好了，孩子们精力无限，每天消耗的热量比自己要多的多。 陈二禄那边采买完，两人带着满车的东西向村里疾驰而去。 等回了家，家里的院门已经是落了锁，三个孩子都不在家。 陈长生估摸着孩子们应该是在砖窑厂那边，她和二禄放下东西洗了手，拿着新买的排骨和豆腐也往那边去了。 “来来来，各位师傅们都放一放手上的活，开饭啦。”是陈大福的声音。 工人师傅们今天都很自觉地排起了长队，一个个轮流站在小饭桌前面。 工头大哥瞅着今天只有三个孩子，开口道，“小哥，今日怎么没见你娘陈嫂子？” “我娘到城里给如意酒楼送货去了，要晚些才回，今日是我掌勺，要是手艺不周，还请各位叔叔大伯海涵。” 排队的几位师傅皆说道，“什么海涵不海涵，你们一家给我们安排饭食，我们感激不已。话说回来，这位小哥，咱们今天还是吃油炸蝗虫么。” 大家昨日吃了一次，回去后各个都在回味无穷，没想到蝗虫还可以这样做，只不过他们可舍不得放那么多油去炸，自是做不出陈长生的那种美味。 “哈哈，师傅们，今天没有蝗虫，咱们今天吃大白菜炒肉末、土豆丝和清炒野菜，还有一个清腿子豆腐汤。” 陈大福一一介绍着，众师傅们看着盆里的菜，各个直流口水。 “诶，大嫂他们回来了。”一个师傅说着。 孩子们也发现了，大福习惯性放下勺子过来，被陈长生笑着阻止道，“大福，今天由你来给大家打菜。” “好嘞。娘，我看你和二禄迟迟没回来，就跟村里的婶子们买了几块豆腐，和着家里剩下的清腿子一起煮了汤。” 他一五一十汇报。 陈长生赞许点头，先前她还觉得这个大儿子有时候过于木讷，但看起来并不是那样。 第133章 不能白拿 正午。 烈日当空。 陈长生吃了午饭先行回家，她把牛车上的鸡鸭全都拿下来，给喂了一遍营养水之后，又剁了些野菜，鸡鸭们这才开始活泼起来。 分了二十只鸡和二十只鸭出来，陈长生背着它们往老宅去。 老宅也刚吃过饭，大家在屋里简单地休息下。 陈老太太的手里仍旧是上下翻飞，不停地编着藤篮。这几日她编了十几个篮子，到时候让大儿媳妇儿拿去。 老二陈有金在修理农具，老三陈有银在拾掇茅草，趁天晴修补修补屋顶。 “娘，还在忙呢。”陈长生将背篓放下。 “你咋来了？”陈老太太拍了拍小凳子，示意陈长生坐下。 “大嫂来啦，这大热天的，来喝口水吧。”陈柳氏从灶上端了碗水递给陈长生，也在一旁跟着陈老太太编藤篮。 “娘，我今日进城买了不少鸡和鸭，拿了几只过来给你们这边，地里不是有蝗虫么，刚好每天把它们赶到地里吃吃蝗虫，喂点野草，好养活。” 陈老太太看到满满一背篓的鸡鸭，而且各个还活蹦乱跳的，忍不住夸道，“你这些鸡鸭买的不错，精神头十足，一看就是专业户卖的。” 柳氏在一旁数了数，瞪大眼睛道，“哟，有四十只呢。咋恁多？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娘你们这边不是有好几亩地么，多买些就能多吃蝗虫，平日里也能下蛋。”陈长生笑着说。 “你心思倒是细，考虑的周全，那我就收下了。”陈老太太回头对忙着的老三道，“有银，你在院里腾块地儿给它们搭个窝棚出来，把这些鸡鸭都拿去。” 陈有银过来，开口道，“娘，上次端午节咱家还剩许多艾叶，那我就拿它们垫棚里了。” “嗯，你看着安排。” 这点小事，陈老太太不管。 “老大媳妇儿，你先坐一会儿，我进去拿点东西。”陈老太太三步并作两步，进了自己的屋里，从锁着的橱柜里数了二百六十文钱出来。 陈老太太将钱塞进陈长生怀里，笑着说道，“给，这是鸡鸭钱，进城的腿脚钱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啊，谁让你家新买了牛车呢。” 四十只鸡鸭二百多文钱呢，大房媳妇儿还惦记着他们给送了过来，自己可不能厚着脸皮白拿，再说了，家里现在也有几两银子，买得起。 “娘，银子就不用给了，也没几个钱，这些钱你留着，扯几匹布给自己做身衣裳。” 陈长生也没打算做老宅家的生意，而且她现在也不缺钱。 “那怎么行，怎么好意思一直白拿你的东西，说出去也难听。”陈老太太语气坚决。 陈长生见老太太固执，只好笑着收下，“娘，刚听有银说家里艾叶多，你给我拿些，我有用处。” 一旁的柳氏起身去拣了一大包过来递给陈长生，“大嫂，这是前两天晒干的，给。” 陈老太太不解问道，“端午节都过了，你还要这些艾叶做啥子？” “这不是入夏了么，虫蝇多了起来，也不知怎地家里几个孩子特别爱招蚊子，天天晚上被蚊子咬一身包，睡也睡不好，我就想拿艾叶给他们做点蚊香。” “大嫂，蚊香是个啥？”柳氏好奇问道。 陈长生笑着解释，“蚊香就是可以驱蚊的线香，点一盘可以燃一整晚，而且也不熏人。” 听着好像陈老太太和柳氏都不知道蚊香是什么，也许这时代就没有蚊香。 “赶蚊子用不着那么麻烦，把艾叶点了在房间里熏一熏就是了，保证蚊子一个不留。”陈老太太大方分享着自己的多年经验。 熏艾叶的方法陈长生也知道，她也熏过几次，只不过熏完后屋里全都是烟，味道有些刺鼻，而且开窗之后，熏艾就散去，蚊虫就进来。不如做些蚊香，就算睡着了也能继续点着驱蚊。 陈长生笑笑，开口道，“艾叶虽好，但是不方便，半夜醒了艾叶味散了，蚊虫又回来了。娘，等我把蚊香做出来给您这边送一些来，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线香那么精贵的东西，听说一根就要好几百文，给咱们泥腿子用那是糟蹋了，不适合。” 一根线香只能点一个时辰，一般只有寺庙里佛和大户人家内院夫人小姐房内熏香才用得起，寻常百姓很少能用。 “正是因为线香贵，寻常百姓用不起，所以我想着做点蚊香，到时候还能拿去卖，整些个钱补贴家用。” 陈老太太怀疑道，“真的能卖出去么？” “等我先做了试试再说。” 不管能不能卖，她自己用也行，给老宅用也不浪费。 “成，那你做吧，要是还要艾叶就直接过来拿，家里多的是，不够的话，我让老二媳妇再去扯点。” 柳氏也附和道，“是，我待会儿就去多扯点回来。” 从老宅出来，孩子们已经把家伙什都清洗完毕归位了，王婶子也在院子里等着陈长生。 她看到陈长生赶着牛车从城里回来，就等午时过后人家学歇息好了第一时间来拿货。 陈长生将王婶子要的鸡鸭各分了二十只出来给她，将银钱收好，王婶子对这些鸡鸭的品相也极为满意，喜滋滋地出了院门，逢人就和对方叽叽喳喳起来，让大家伙趁早也去买。 村里人这两日也在地里发现了蝗虫，正发愁不知如何是好，看到王婶子买了这么多鸡鸭来吃蝗虫，也受了启发，跟风向陈长生约好要买。 一番统计下来，鸡崽子追加一百五十只，小鸭追加一百只，越快越好，可也不敢太催陈长生，怕惹恼了对方，人家就不给自己带了。 下午，陈长生决定进一趟山里，一是看看地皮菜的情况，二是准备找做蚊香的材料。 她对药材和植物不大熟悉，正瞅不知道找谁帮忙，柳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大嫂，娘让我再给你送些艾叶来，还没晒干透，你记得再晒晒吧。” 陈长生开口道，“柳氏，你来的刚好，你认识榆树吗？” “认识啊，咋了？” “我想找些榆树皮，要是你现在不忙的话，可以和我一同进山帮忙找些么？” 柳氏笑着道，“好呀。” 第134章 嫁人后都一样 绿树荫荫挡住炎炎烈日。 大山里还算清凉，没有外头那么暑热。 陈长生和柳氏进山途中，碰上村里的好几个妇人，有的还带着小孩儿。 “大福娘，你咋也到山里来了？”妇人主动跟陈长生笑着寒暄。 “家里买了些鸡鸭，野菜不够它们吃，就来山里再多扯点回去。”陈长生随便扯了个谎。 “咱们村里现在就数大福娘你家的鸡鸭多，我听说王婶子都跟你买了几十只呢，说是要放在地里捉蝗虫。大福娘，你也各帮我带十只呗。” “陈大嫂子人好心又善，她自己做生意都不忘了咱们呢，把地皮菜给咱。不说了，我得去摘地皮菜了，多摘点嫩的给陈大嫂子。”那妇人说完就拉着自己的孩子，脚下飞快地去寻。 “呵，好你个冬婶子，我看你就是想偷偷多摘点，我也要去！大福娘，别忘了帮我带啊，谢谢嘞。” 那妇人随即也小跑起来，就怕自己比人家少摘了一斤。 其他人见那两个妇人跑了，也紧紧跟着。 陈长生：【就还挺卷...】 柳氏在一旁咯咯笑完，接着开口正色道，“大嫂，其实一开始听说你在村子里收地皮菜的时候，我也想准备去摘的，一文钱一斤，一天摘十斤就是十文钱，都快赶上城里做工的钱了。” “那你咋没去摘呢？” “娘不让我去，她说我们和大嫂家这么近的关系，要是我们也去摘的话，要是摘得太次，到时候大嫂是收还是不收呢。”柳氏接着道，“再说了，大嫂已经给介绍篮子的活，就让我和老三媳妇儿老老实实在家呆着。” 陈长生当下心里感叹，这个老太太倒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两人继续往深处去，柳氏指着前面一片说道，“大嫂，那些就是榆树。” 陈长生顺着柳氏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一片有几十棵，都是成年榆树。 榆树生长的不算快也不算慢，从小树苗儿长到成年树，一般需要六七年。 柳氏放下背篓，看着树嘴里说着，“上好的榆树皮，一般多是出自壮年榆树，树过老或者过小，榆树皮的质量和粘度都不够。” 她挑挑拣拣一番，终于锁定了一棵树龄十多年的榆树，拍了拍树干道，“就它了。” 陈长生这才知道原来挑选榆树皮里头也是有很多门道。 选好了树，陈长生把衣袖都扎紧，将自己背篓里的刀子拿了出来准备朝榆树割去。 “诶诶诶，大嫂，榆树皮可不是这么个割法。你这样割，弄不好第二年它的树干和树枝就会枯死的。”柳氏看到陈长生要朝细枝下手，当即出声阻止。 “割榆树皮可是个技术活儿，要选粗干去割，而且不能把它一整圈都割下了，那样树会死的。咱可不能干那断子绝孙的事儿。” 柳氏接过陈长生手里的刀，贴着榆树切了一小块口子，然后刀刃向下，割下大概两个巴掌大小的树皮，“要像这样，割一小块，这样榆树还能慢慢自愈恢复。” 她又换了另一棵树接着道，“不能紧着一棵树割，要是把人家薅完了，那树也就死透了。” 柳氏割下第二块后，把刀子还给陈长生，笑着说道，“大嫂你来试试。” 陈长生照着柳氏的样子重新选了一棵树，成功割下一片榆树皮，“想不到割榆树皮也有这么多讲究，还好有你在。柳氏，你咋会懂这些。” 柳氏道，“我嫁人之前在娘家，总是跟我爹到山里来砍树，有时候只取木、不砍树，我爹是个木匠，树被他捣鼓的一清二楚，连带着我也会些。” “噢，那想必你也会些木工活了？” 陈长生原身记忆里对这个妯娌的娘家倒没多大印象。 柳氏笑着开口，“会一些，可我不爱干木工活，也不是我不爱干，是我爹说木工活向来都是男人来做的，还从来没听说过女木匠。” 柳氏的爹是柳家村手艺很好的木匠，他家的院子里常年放着木块、木板，木头也堆得跟一座小山似的，整个院子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木头香气。 柳氏从小就是闻着那古朴、沉静、幽深的木香味长大，有时候给她爹打个下手，自然而然也会。 “锯木头、刨木花、弹墨线这些基本的我都会，我还会制榫打榫头，做姑娘的时候用我爹剩下的边角料做小房子和小椅子做得有模有样，我娘还夸我来着。”回想起以前的事，柳氏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忍不住不停地说。 “其实相比于具体的木工活，我更爱捣鼓怎么画，看我爹画的那些图纸可有意思了，我也会画一些，只不过我爹说女人干不了这个，还是老老实实相夫教子，而且我也不识字。 我爹说得对，女人嫁了人后都是一样，每天围着男人孩子和灶台，哪还有心思想自己的那些事。”柳氏自嘲一笑。 陈长生深深地看了柳氏一眼，古代对女性果然不太友好了，女人就是被定义为围着男人孩子和灶台转的附属品，只要与大众不同的做法就会被否定。 她开口道，“我以前曾看过一本图画古籍，书上画的是一位叫做公输班的人。这人出身于世代工匠的家庭，从小就跟随家里人参加过许多土木劳动，擅长各种木工建造和发明。 公输班会做各种木工工具、机械，甚至还能制造兵器，因为这个工具和发明，让老百姓的生活方便轻松了许多，大家都很尊敬爱戴公输班。” 柳氏说道，“这公输班竟然还能造机械和兵器，好生厉害，难怪大家会赞颂他。” 陈长生继续讲故事，只不过这个故事的主人公被她稍微修改了一下性别，“公输班的确厉害，可是更厉害的地方在于公输班是一位女性。她虽然出身于工匠世家，但是大家都不看好她，认为女人天生就做不了木工这事儿。 可公输班偏偏不信邪，她摆脱世俗的禁锢和束缚，努力用行动证明自己，变成受人崇敬的能工巧匠。” 陈长生记得公输班尽管凭着自己的发明创造赢得了社会的认可，但因为他所在的时代是阶级分化严重的奴隶制封建制社会，依然被上层社会所歧视。 不过在后世人的眼中他仍然是一位伟大的发明家、科学家。 第135章 赵家村闹事 “公输班是位女子？！” 柳氏大为震惊。 陈长生点点头，似是怕柳氏不相信，她接着道，“你还记得龙骨水车么？” “记得，那不是大嫂你做的吗？” 柳氏还记得那日村里开会，她也去了，自己远远地站着暗暗观察，看到那龙骨水车设计精巧，不知道出自谁之手。 听到里正叔说是自己大嫂画的图纸，她当时心里就是好生佩服，按下了向大嫂询问的念头。 “其实那龙骨水车原图并不是出自我手，而是公输班，我看到古籍画册上画了个草图，又结合了咱们村里的田地，这才得到龙骨水车。若是你来的话，肯定比我干的更好。” 看到陈长生一脸正色的模样，柳氏有些自我怀疑道，“我？真的可以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 陈长生不打击柳氏，但也不会一味地鼓动对方，毕竟这个时代对女性还是很严苛的，要是柳氏真的要走女木工这条路的话，势必会遇到很多阻碍。 “家里还有那么多活要干呢，我怕有金和娘都不支持我干木工活。”柳氏担心地说。 陈长生笑着道，“木工活干好了，也能挣不少银子。就像娘编的那些篮子，之前拿城里去卖也只能卖个十几文钱，后来被人看中了手艺才卖的贵。要是大毛娘你真的想学的话，我下次去城里给你找些木工的书回来给你。” 手环商城里肯定有不少关于木工类的书籍，到时候选几本带图画的给柳氏，不过也要看柳氏自己有没有这个念头。 “真的么？”柳氏眼眸一亮。 原本她没啥子上进心，每天除了围着灶台转之外，就是养孩子，这些日子跟着婆婆编编藤篮，虽然也挺不错，但是今日和大嫂这么一聊，她心里的木工梦又活跃起来。 柳氏有些激动，又不好意思地开口，“大嫂这么帮我，以后大嫂有啥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招呼我。大嫂，这些榆树皮你看够么？不够的话，咱们再割些。” 才割了三片，远远不够，陈长生按照之前的手法又割了几块，柳氏则在一旁找寻那些自然脱落的树皮。 等差不多收集到半个背篓的量，两人收拾了东西正准备往回走时，就看到刚刚一同进山的妇人的孩子飞快地跑了过来，大喊道，“陈大婶、陈二婶，不好了，赵家村来了好些人，在抢咱们村地皮菜呢，我娘和其他几个婶子不让他们摘，他们硬要摘，还......” 那孩子满脸焦急，都快哭出来了。 “你娘她们在哪儿？” “那儿！” “你快去村里找里正爷。”说完陈长生和柳氏朝那孩子手指的地方快步走去。 两人刚走近就听到争吵的声音。 “我说你们赵家村的人也太不要脸的吧，偷东西偷到我们陈家村的地盘来了。” “就是，青天白日的竟然来抢我们的地皮菜，太可恶了！” “......” 陈家村四个婶子骂道。 对面是赵家村的三个壮汉和五个婶子，被陈家村的人这么骂，一个个脸色铁青。 “去你特娘的，这地皮菜长在陈家村和赵家村中间，怎么就是你们陈家村的了？以我说，应该一个村一半。” “你们陈家村的人都摘了那么多天了，我们赵家村的才来摘，要说我啊，这剩下的地皮菜全都是我们赵家村的。 “听说你们前几日摘走的地皮菜给了你们村哪个不要脸的寡妇拿去城里卖了不少钱，那些银钱应该也分我们赵家村一半！” “对，快分给我们，要不然的话，晚上我们就直接去拿了。” 这话一出，陈家村的婶子们脸上皆是一惊，“你们这帮人也太无耻了，竟然还要偷我们的钱。我呸！ 赵家村走出一个浑身是肉的胖婶子，一个箭步就窜到陈家村人面前，她伸手用力推搡，陈家村的婶子就被推到在地，骂骂咧咧道，“你骂谁呢？再骂，看我不打死你。”说着还想朝人脸上挥去。 “骂你呢，你个死胖子！”陈长生一把抓住胖婶子的手腕，不客气道。 胖婶子小眼圆睁，“你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敢拦我胖婶。快给我松手！” “我就是你口中说的陈家村那寡妇，这地皮菜就是我收的，也是我拿去城里卖的。”陈长生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听到是陈长生，胖婶子一脸嘲笑，“原来你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寡妇！我听你娘蔡婆子说过，说你都勾搭上了一个工头汉子。厉害啊！” “你个死胖子，把嘴给我放干净点！要是不知道怎么好好说话，我就教教你。” 陈长生加大手劲，就听到那胖婶子“啊啊啊”的猪嚎般地声音。 “松手，你快给我松手！你个寡妇快给我松手！”胖婶子哀嚎。 陈长生不仅没松手，反而加重力道。 胖婶子疼得脸都扭曲了，对着赵家村那几个汉子大喊，“你们还杵着干啥，还不快来帮忙！给我打死那个寡妇！” 三个壮汉和四个婶子这才反应过来，准备向陈长生几个人扑来，就被一声喝止。 “你们干什么？！” 众人看向远处，就看到了陈里正，里正身边是十来个汉子，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陈家村来了十多个人。 陈里正站在最前头，他目光凌厉地盯着赵家村八人说道，“你们几个是赵家村的人，怎么跑到我们陈家村的地盘了，还对我们陈家村的人动手。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莫非是你们赵家村的里正？！ 若真是的话，那我老头子可要找你们赵家村里正好好说道说道了。” 那三个汉子和五个婶子是偷偷跑出来的，并未让赵家村其他人知晓。 陈家村和赵家村多年一直相安无事，两个村的里正也都一向以和为贵，若是真要闹到赵里正那处，几个人都没有啥好果子吃。 第136章 掀了棺材板 陈里正毕竟是一村之长，赵家村的几人再怎么胡搅蛮缠，也是要给陈里正几分薄面的。 为首的一个汉子做了个收手的动作，其余六人都退了回去。 那胖婶子厉声嚎叫，“你个臭寡妇，快给我松手！”她的手腕被陈长生死死捏住疼得厉害，嘴里仍在不停地骂骂咧咧，“真是好手段啊，竟然找了这么多野男人来欺负我......” 她话还未说完，只听“哎唷”一声后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整个人软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满脸扭曲不停地龇牙咧嘴。 原来是陈长生使了九成的力道，直接将胖婶子的手腕给扯脱臼了。 胖婶子疼得涕泗横流，她狼狈地坐在地上，想要撑着站起身来，手刚碰到地面，强烈的疼痛感袭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一倒，直接躺在了地上，自己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嘴里不停地哎唷哎唷叫唤着。 “你个挨千刀的臭寡妇，竟敢这样对我！你可知道我爹是谁？小心我爹来了，让你死得难看！爹耶，我滴爹耶！呜呜呜...” 陈长生冷冷地瞪着地上的人，开口道，“我管你爹是谁！” 赵家村剩下的七人皆是一脸骇然，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陈家村的真是欺人太甚！” 一声怒喝响起。 赵家村赵里正怒气冲冲地带着七八个人来了。 看清躺在地上打滚的人正是自己的女儿时，赵里正顿时暴怒，“陈里正，你们这也太欺负人了，拉屎都拉到我头上来了！我女儿红花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怎么能把人伤成这样！” 原来那黑熊精般的胖婶子是赵里正的女儿赵红花。 赵红花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说山里有地皮菜，陈家村的人天天进山摘拿去卖，挣了不少钱。那赵红花就动了心思，叫上了村里几个婶子偷偷摸摸地也去摘了几次。 不过前日她们再去摘的时候，被陈家村的人看到了，赵红花自知越界理亏，怕在人家的地盘被打，就又叫上几个汉子一同前去壮胆，要是真个啥事也能有个照应。 赵里正老来得女，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这个女儿身上，这才能把赵红花养成一个相扑级的黑熊精，从小奸懒馋滑、野蛮霸道、骄横跋扈，平日在村子里都是横着走的。 三个壮汉是赵家村的外来户，都不姓赵，碍于赵红花的里正女儿身份，就不得不跟着一同前来。 “爹，你可算来了，快救救我！女儿都快被陈家村的人给打死了！爹啊，女儿不活了啊...” 赵红花从小到大，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还从来没有人敢动她一根手指。今日自己竟然被人扯脱臼了手腕，更是在人前失了面子，光想想就要发疯。 看到自己心尖儿上的宝贝女儿在这么多外人面前被打，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哭喊模样，赵里正的男人尊严受到了极大的挑衅，他胸中腾地就窜起了怒火。 “小花儿，快告诉爹，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就是那个寡妇、那个贱人、那个娼妇。爹，你快打死那个浪蹄子！”赵红花抹了一把鼻涕指向陈长生。 赵里正脖子青筋暴起，目眦尽裂地瞪着陈长生，嘴里怒吼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的小花儿。” “我可没打什么小花儿，我只是扯了一下黑熊精的手，黑熊精自己就倒了。” 陈长生扯了扯唇。 “爹，那个贱人骂我黑熊精，人家才不是黑熊精！”赵红花扭捏着身子瘪着嘴扮起了委屈柔弱。 自己村子里来了十几个汉子，陈家村也来了十来个壮汉，两边一起二十多个大老爷们儿，男人们不都是喜欢柔弱不能自理的女人嘛，那她干脆就演一出戏，博取这些男人的同情。 赵红花嘤咛一声，哭嚎地更加狠了，她以为自己是仙女落泪、天真浪漫、梨花带雨惹人怜。 可她这满脸横肉加上乱飞的五官，这抽泣的动作再配上下扯的嘴角，动作夸张面部狰狞，活生生演出了咆哮帝的感觉，落在旁人的眼里却是丑陋无比。 陈长生开口道，“我可没说你黑熊精，你自己要对号入座，别赖我。” 赵红花气极。 听到陈长生的话，赵里正看了一眼她，又对地上的赵红花低声道，“行了，你先闭嘴，爹自会为你做主。” 赵里正径自走到陈里正的跟前，客气地说着，“来根老哥，你是陈家村的里正，我是赵家村的里正，既然你我二人都是里正，在这里就都是管事的，那我也不拐弯抹角的了。 你们陈家村这个寡妇动手打了我的女儿，还辱骂我小花儿是黑熊精，这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都不把我放眼里，来根老哥，你看怎么办？” 有赵里正开口，一旁赵家村几个妇人赶紧壮着胆嚷嚷着，“她们无缘无故地欺负了大小姐，分明就是没有把我们赵家村放在眼里，更没有把您里正叔放在眼里。” “赵里正，要我说，应该让陈家村把打大小姐的凶手给交出来任我们处置。” “对，不能只处置，还要赔偿银子。听说那寡妇因为地皮菜挣了不少银子，就让她再给一百两银子好了。小花小姐那么娇弱不堪的身子怎么受得了那寡妇的推搡，那一百两银子就当是赔给小花小姐的郎中诊治费和精神损失费。” “......” 听到一百两，地上的赵红花两眼放光，顿时来了精神。 一百两，那能买多少好吃的、能买多少身好看的衣裳啊。 到时候自己更能迷倒村里不少汉子。 陈里正听着赵里正明面上客气的话，笑了笑道，“既然赵老弟尊称我一声哥，那我有话也就直说了。 你说我们陈家村欺负你们赵家村的人，那你们赵家村的人多次前来我们陈家村偷东西，被抓了现行抵赖不成就动手打人，而且对我陈家村的人满口污言秽语，这怎么算？ 我们陈家村的人在自家地盘上都会被人欺负，我既然是陈家村的里正，要是坐视不管，恐怕将来某天，人家都要掀了我老头子的棺材板。既然赵老弟今天来了，那么就给个说法吧！” 听着陈里正的话，赵家村里正皱起了眉头，嘴角微微跳动。 第137章 按市价赔偿 陈里正和赵里正多年前就相识了，说起来二人之间还有一段渊源。 陈里正以前读过书识得几个字，年轻时候就在城里找了个酒楼记账的活干，有一年大盛朝北方发了饥荒，大批难民逃荒南下。 他遇上了逃到白水县城的赵里正，当时赵里正就一人，也没个妻儿老小，衣裳破烂地在城门口乞讨，饿得前胸贴后背，一副濒死状态。 陈来根见赵里正一个穷苦小子可怜，便心生善意，将他带回了陈家村，还跟上一任的里正要了一间破屋，就这样赵里正在陈家村暂住。 之后，陈来根去城里干活的时候，特意给赵里正留意了一下，帮他找了份跑堂的活计，赵里正很快就立身下来。 紧接着赵里正凭借着自己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哄着来店里吃饭的老爷们，巴结着有钱人家，让人家带着自己开始做起小生意，赚到了些钱。 最终赵里正又凭着溜须拍马，哄得当时的县令大人极为开心。因他姓赵，县令大人就把他分到赵家村去当里正了。 陈来根是个老实本分之人，不太会那些嘴皮子上哄人的功夫，便和赵里正渐行渐远，尤其是赵里正搬去赵家村后，话里话外常以里正自居，陈来根就更不愿搭理。 而赵里正也不想主动搭理陈来根，毕竟陈来根曾见过他当年最落魄最不堪的模样。 他也忘记去感谢陈来根，因为赵里正认为自己如今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赚回来的，和陈来根没有任何关系。 “那地皮菜是大山的，我们来摘点怎么了？没给你们摘光已经算是客气的了，你们陈家村的人还想要讨什么说法。”赵红花用另一只手托着自己的手腕抬眼看着眼前几人怒道。 那陈家寡妇看上去个头不大，咋力气这么大，也不知道她的手还有救么。 “大山的？简直是笑话！”陈里正冷哼一声，“莫不是赵老弟忘记了两村地界在哪里？要不然我现在就带老弟去看看，再不济去县衙找文书瞧瞧上面是怎么写的。” 县衙文书记载的清清楚楚，要真是去了，那就是打赵里正的脸，那就是默认他们村真的跑到别人地盘来偷东西。 赵红花和村里几个人偷摸摘地皮菜的事，赵里正其实也知道，只不过陈家村一直没动静，他也就随这个女儿自己去。 毕竟宝贝女儿还是个孩子嘛。 赵里正一脸堆笑道，“来根老哥，说什么偷嘛，那么难听，就是几个孩子不懂事摘错了而已，犯不着和孩子们一般见识。” 陈长生冷冷抛出一句，“黑熊精那么大个，也能算是个孩子？是我看错了，还是你们赵家村的人都眼瞎了？” “你个臭...” “闭嘴！” 赵红花还没骂出口，就被赵里正给喝止了。 “来根老哥，地皮菜的事好说，你们卖多少钱，大不了我们按市价赔就是了。只不过我小女的手确确实实是被你陈家村的人弄伤的，这是大事。咱一码归一码。”赵里正悄悄握紧自己的拳头。 地皮菜才几个子钱，小花的手谁弄伤的，他要那人血债血偿。 不等陈里正开口，陈长生插嘴道，“既然赵里正发话了，那我们就一码归一码。” 她看了眼赵家村几人的背篓，“这一背篓估计得有三十斤吧，八个人一天就是二百四十斤，你们摘了四天的地皮菜，四天就是九百六十斤。按市……” “才九百六十斤，也就九百多文钱，撑死不到一两银子，我爹有钱。”赵红花不屑一顾，还以为多少钱呢。 赵里正内心腹诽，九百六十文钱，给就是了，到时候他要这寡妇断一只手! “谁说九百多文钱了？赵里正您刚刚不是说了么，按市价赔，怎么前脚刚说出的话，转眼就想赖账？” 陈长生瞥了眼地上的赵红花，嘴里继续说着，“我们陈家村地皮菜市价是三十五文钱一斤，念在您和里正叔认识的份上，就给您按三十文一斤算吧，统共是二十八两八钱银子。” 她询问陈里正，“里正叔，我没算错吧。” 陈里正点点头。 “赵里正，麻烦您把银子给结一下。”陈长生伸出一只手道。 赵家村所有人一脸错愕。 赵红花更是被震惊得整个人直接从地上蹿了起来，“啥？二十八两八钱？！你个不要脸的寡妇，咋不直接去抢呢？二十八两八钱银子！干脆卖了我算了。” “呵呵。”陈长生唇角一勾，笑着说道，“抢？那是你们赵家村人才干的出来，我们陈家村人可干不出抢人家东西的勾当。再说了，把你卖了，也得有人愿意要啊。” 说完，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赵红花。 在场的陈赵两村二十多个汉子也顺着她的话看向赵红花，各个心内腹诽，就赵红花那模样，别说二十八两八钱银子，估计连八钱银子也卖不到。 其中更有几人联想到陈长生说的“黑熊精”，都忍不住“噗哧”笑出声。 “你、你、你！” 赵红花臊的满脸通红，吱吱唔唔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急得都快哭了。 赵里正朝着自己村里几人怒吼道，“都特娘的给老子闭嘴！不许笑！” 他转身又轻手轻脚哄着宝贝闺女，“我的好小花儿，别哭了。就算花儿你能卖二十八两，爹也不会把你卖了。更别说花儿你卖不了呀。别哭了啊。” “赵里正，你说过的话还作数么？按市价赔偿我们村地皮菜。”久未开口的陈里正说道。 那赵里正最是好面子，说好了按市价赔偿，要是此时反悔耍赖，那自己的颜面可就真的是尽失。 二十八两银子，他倒是拿得出来，可也能剥掉自己一层皮，让他肉痛不少。 一想到陈里正见过当初自己最落魄最不堪的样子，赵里正就觉得矮人一头。他总想哪天能压着陈里正一回，扳回一口气。 被陈里正这句话一刺激，赵里正咬着后槽牙缓缓站起身，脸色一沉，“老子说出去的话怎么不作数？！二十八两八钱银子，一文不少给你们陈家村。陈里正，让你们的人跟我回村去拿！” “好！爽快！”陈里正也大声道。 “钱我赵家村答应赔，现在就来说说伤我小花儿的凶手吧。” 赵里正指着陈长生一字一句道，“把她给我交出来！” 第138章 糟践粮食 赵里正是个睚眦必报之人，谁要是惹上了他，就是倒霉催的。 所有人都看向陈长生，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有悲悯的，有看热闹的，还有痛快的。 陈长生坦然地上前一大步，不解地说着，“不知赵里正找我有啥事？” “少特娘地装傻，就是你把我家花儿的手给弄伤的，那我也要弄伤你的一只手。” “爹，就是她！”赵红花眼睛鼓的如铜铃般大小，她迫不及待地等着看一出好戏，都有些忘了手腕上的疼痛。 “赵里正说我伤了黑熊精，可有人证？若是凭空乱捏造的，小心我到官府告你一个诽谤之罪。”陈长生面色仍是平静地道。 “就是你伤了小花小姐，我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你上来就抓住小花小姐的手，然后小姐的手就脱臼了。” “对，我也看到了，我就是人证。” 赵家村最开始那几个壮汉和婶子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 赵红花一脸得意地看着陈长生，有这么多人证在，这下那个臭寡妇总无话可说了吧。 “你说我上来就抓住黑熊精的手，那你可看清楚了我是怎么抓的？是这样吗？”陈长生慢慢向赵红花走过去。 看到陈长生走过来，赵红花顿时就被吓得脸色都变了，她尖声叫道，“你要干啥子？你别过来啊！你们陈家村的人都不是好鸟。” 原本陈家村的人还想好言劝一劝，他们都见识过陈长生的功夫，但赵红花那一句无差别的攻击，直接让陈家村十几人怒不可遏，这黑熊精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陈长生一只手就抓住赵红花那只好手，看着赵家村那帮人问道，“我是这样抓住黑熊精的手，然后黑熊精的手就脱臼了？” 她摇晃了一下，随即开口，“这手不是好好的么。” 赵红花脸色煞白，嘴里嚷嚷着，“你快放手，快松开！啊啊啊啊！” 这寡妇绝对是疯了！ 要是再来一次，她两只手就都要脱臼了。 “不是这只手，是另外一只。”那婶子顺着陈长生的话说着。 “呵，原来是我弄错了，是另外一只啊。我仔细瞧瞧。” 陈长生笑着放下那只好手，又抓起赵红花另外一只手，赵红花顿时连尖叫都顾不上，只能连滚带爬地一边挣脱陈长生的钳制，一边咒骂，“你个挨千刀的寡妇，快松开我！” 但眼前之人却纹丝不动，仍是紧紧箍着赵红花的手腕。 “住嘴！”陈长生呵斥道。 刚刚还叫的跟杀猪似的赵红花真的住嘴了。 还没等黑熊精反应过来，陈长生轻轻一扭，伴随着一声“咔嚓”，她这才收回了手。 “啊！爹呀，救命啊，女儿要死了！”赵红花直接惨叫出声，整个人又跌坐在了地上，也不顾周边一群大老爷们在场，裤子直接尿湿了。 完了完了，自己的手这下是真的废了！ 众人看到这一幕，皆是瞪大了眼睛。 赵里正则愤怒地冲了过来，举起铁拳就向陈长生身上挥来，看他这副打人的狠劲，是要往死里揍对方了。 陈家村几个汉子见形势不对，赶紧过来拉住已处于爆发边缘的赵里正。 “你个臭婆娘！竟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动手，真当老子是摆设？！你们陈家村的人真是欺人太甚！我要到县衙去告你们个故意杀人罪。”赵里正双眼凸起，张牙舞爪失去了理智，满脸扭曲地嘶吼着。 陈长生仍旧是面无表情，一双眸子平静无波。 眼见自己的怒气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对方毫无反应，赵里正被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还有你！陈来根，你身为一村里正，对自己村民管教无方，任她加害我闺女，我也要告你个包庇罪。你们所有人都等着挨板子吧！” 地上的赵红花也疯了般从地上蹿跳起来，要跟陈长生拼命，她胡乱挥舞着双手，却发现手腕好像又不疼了，而且好像还能正常活动。 “这、这是咋回事？” 赵红花转了转自己的腕关节，发现刚刚还脱臼的手腕，这会子竟然已经复位了。 “嘿，我好了，我又好了！”赵红花高兴地大喊了一声。 众人这时也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看向赵红花，再看向陈长生，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切换。 明明刚刚赵红花的手还是肌无力脱臼的样子，怎么突然就好了呢？ 莫不是她刚刚一直在演戏，假装受伤，诬陷那姓陈的寡妇。 陈长生唇角一勾，直视着赵里正开口道，“赵里正刚刚说我把你闺女的手给弄伤了，还要废我一只手。你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瞧瞧，你那宝贝闺女可有受伤？” 赵里正挣脱身上的禁锢，几步就蹿到自己闺女身边询问，“小花儿，你的手？” “没事了，我的手好了，没受伤。” 怕赵里正不信，赵红花说完，还伸出自己的手腕左右转动，整个人更是原地蹦跶了几下。 “既然赵红花没受伤，大家伙也都看到了，那就请赵里正兑现诺言，将银子悉数赔给我们陈家村。”陈长生快言快语。 赵红花眼睛滴溜一转，开口道，“我都没事了，还凭啥赔你们村银子？爹，咱们不给这钱。你说我们赵家村偷你们地皮菜，那就还给你们好了。” 她一手就将背篓提起，把里面的地皮菜全都抖搂倒在地上，努了努嘴，“喏，还给你们了。” 看到她这副死皮赖脸的德性，陈家村众人各个都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们赵家村的人果真是无赖！说好了赔偿，现在却又抵赖。” “赵家村的人果然是最不讲信用的东西。” “真是太欺负人了！” 这些话传到赵红花的耳朵里，她却丝毫不为所动，还跑到地皮菜上面去跺了两脚，得意洋洋道，“就是欺负你们陈家村！怎么，你能耐我如何？” 地皮菜被她踩的稀烂，陈家村的几个婶子皱着眉忍不住痛惜。 “哎呀，这好生生的粮食，咋舍得这么糟蹋。” “就是啊，这也太糟践东西了，让老天爷知道了，可是会天打雷劈的！” “去年干旱，家家户户都没得吃的，连树皮都被扒下来吃了。赵大小姐这么糟践粮食，许是家里银子和粮食多，不愁吃喝，可是旁的人哪都像她有好日子过啊。” “......” 闻言，赵家村十几个村民的脸色都变了变。 是啊，去年他们连树皮都要抢着吃，还差点易子而食，这么宝贵的粮食，小花小姐竟然舍得踩烂。 众人看向赵里正和赵红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充满了愤怒。 第139章 交给公账 陈里正眯了眯眼看向赵里正，缓缓开口，“赵老弟，你给句话，说好的银子赔还是不赔。” 赵里正感受到压力，不自觉吞了一下口水，想张嘴说点啥。 赵红花抢着大声道，“爹，咱不能给。那些银子说好了留给女儿我当嫁妆呢，我可指着它们嫁个好婆家。” 有银钱傍身，到时候在婆家也有地位可言。 “赵红花，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吧，信不信我再让你尝尝疼痛的滋味？”陈长生冷笑着道。 既然对方先不讲信用，那她也不介意再让对方脱臼一次。 “你、你吓唬谁呢...”赵红花逞口舌之快，却又瑟缩着脑袋。 “你觉得我是在吓唬你？” 赵里正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这钱我们给，陈里正你安排人到我们村去取。” 刚刚小花儿糟践了粮食已经引起自家村里人的不满了，要是这会儿他再耍赖，那自己一村里正的颜面可就真的荡然无存了。 先把眼前给应付过去，二十八两八钱银子，他不会让陈来根轻轻松松拿走的。 身揣巨款，要是路遇一两个歹人的话... 陈里正挑了五个壮汉，让这几人跟着赵家村的人一同前往拿银子。 临行前，他仔细叮嘱到了赵家村拿了银子就往回赶，不要与他们村的人过多言语和逗留。 “赵老弟，我相信你是个言而有信之人，既然承诺了给钱，那老哥我就再多麻烦你一件事，还请将我陈家村五人安全送到两村交界处。”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要是这五个汉子拿了钱在赵家村地界出事儿的话，那就是赵里正搞的鬼。 赵里正咬着后槽牙恨恨道，“行，我保证把你的人安全送到赵家村村口。” 【这老奸巨猾的陈来根，竟然还防自己一手。特娘的狗东西。】 五个壮汉跟着赵家村的十几人离去。 那个跑回去给陈里正通风报信的孩子惊惧不已地扑进了他娘的怀中，小声着抽泣道，“娘，你没事吧...那黑熊精没打你吧。都怪我没用，不能保护娘...” 那个婶子搂着自己的孩子安慰着，“娘没事，幸亏陈大嫂子和陈二嫂子来了，也幸亏虎头你机智喊里正叔来。” “我路上遇见陈大嫂子她们，让我回去喊里正爷来，要不然娘肯定要被黑熊精欺负了。” 母子二人收了东西跟着大部队往山下去。 虎头牵着他娘的手边走边问，“里正爷，赵家村那帮人还会再来吗？” “这段时日应该是不会再来了。”陈里正沉声道。 “里正叔，我听他们说要趁晚上来咱们村偷东西，要是真的，那可如何是好啊。” 家里好不容存下来的十斤糙米和几十文铜钱，要是给人偷去了，那就不用活了。 “那帮狗东西要是敢来，我就打死他们！”一个汉子捏着拳头道。 “是的，见一个打一个。今天回去，我就跟我二弟三弟说说，晚上睡觉都警醒点。”另一个汉子也面露怒色。 陈里正摸了摸虎头的小脑袋，对着几人说道，“赵家村那帮人不会来偷咱们的东西，咱们村马上就要成立一支巡逻队，保卫全村男女老少的安全。” 他看了眼路边的大块田地，眼下村里人都在田里忙活着，波光粼粼的山泉水从沟渠里流入田里，这么美的景，这慢慢好起来的日子，决不能叫人破坏。 “巡逻队？这主意可太好了，我第一个参加！” “我也参加，谁敢跑来咱们村，打的他满地找牙。” “虎头也要参加，我要保护我娘。”虎头伸出小拳头作势要打。 “虎头你还太小，等再长个几岁再参加。”里正笑着继续说，“待会儿回村了，你们几个腿脚快的，到各户都通知一下，吃完晚饭咱们趁天黑前抓紧时间开个大会，把巡逻队的人员名单给定下来。” 除陈长生外的其他几个壮汉、婶子包括柳氏在内都往各家通知这一消息去了。 两个人并排走着，路过的村民都笑着跟他们打招呼，“里正叔、大福娘，又在商量事呢。” 从村里挖水渠、做龙骨水车，再到地皮菜和砖窑厂，陈家村村民已经习惯了里正和陈长生两人讨论事了。 “里正叔，赵家村的二十八两银子应该会给我们吧。”陈长生不放心问道。 “应该是没多大问题，那姓赵的最是好面子，就算是他有什么歪主意，谅他还不敢在自己的地盘上就明着向我们的人动手。你放心，待会儿我就安排几个汉子到分界处接应，把你的银子给十全护送回来。” 陈长生笑着摇摇头，“咋能说是我的银子。” “不是大福娘你的，还能是谁的？大家伙儿从山里摘回来也是卖给你的。而且要是没有你先发现，咱们也不知道它能吃啊。” “里正叔，我寻思着不如把这笔钱交到公账上。” “交公账上？”陈里正不解。 这么一大笔钱，任谁不心动，那可是二十多两呀，陈家大房媳妇儿说不要就不要了？ 陈长生开口道，“咱们村不是要成立巡逻队了么？总不能让巡逻的人白干，要是能发些工钱，大家伙的积极性才能提起来。”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没钱的事儿干得了一回干不了二回，上回挖水渠的八十个劳动力有的是自愿的，有的是无条件相信陈里正的，还有大部分是被迫的，干的不情不愿。 她接着说，“而且巡逻队里的那些人也都心思不一，肯定有干得顶好的人，也有偷摸着躲懒的。对于干得好这样的人，我们还可以适当多奖励一些，不能让人寒了心。 上回里正叔你说给大家伙儿奖励糙米，但要是糙米奖完了呢？公账上没钱了，巡逻队咋办。所以啊，这二十多两银子我觉得非常适合交到公账上。” 这番话说完，陈里正认真思忖，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只不过他还有些顾虑，“这么一大笔钱让我老头子保管，说实话我心里头还有些谎。” “这么一大笔钱必须得里正叔您来管，我们大家伙儿才会放心。要是让旁的人保管，大家还担心被私吞呢。里正叔您的人品，没话说！” 陈长生这话说到陈里正心坎上去了。 第140章 人总得学好 时间还算早。 陈长生把割下的榆树皮拆解成小块的长条形状，均匀分散在竹篾上放到太阳底下晒干。 她看了眼手环里的天气，这两日都是晴天，趁着大太阳，估摸着两天就能全部晒干透了。 从老宅拿回来的一大包艾草早已全部晒干了，陈长生找了一只篮子将其倒扣着，接着抓起一小把艾草靠在篮子上慢慢地搓，直到搓出细细的艾绒。 等搓出差不多的一堆之后，她开口对陈大福说道，“大福，你进屋去把那个石臼拿出来。” “诶，好嘞。” 陈大福拿出自己日常捣草药的石臼过来问道，“娘，你在干啥呢？” “你把这些艾绒放到里头捣，把它们捣成细粉，越细越好。”她拿出一个木盆接着说着，“捣好了，就把粉末倒在盆儿里头，娘拿这些东西有用。” 母子二人配合着将一大包艾草全部都捣成了细粉末，陈长生将木盆放回屋里收好，榆树皮晒干了再进行下一步。 还缺点东西，她喊正在喂鸡的陈三寿，跟他交代，“三寿，你明天到山里帮娘捡一些松果回来。” 三寿记下，又接着去喂今日新买回来的小鸭。 现在家里已经有四十只鸡和二十只鸭了，原本的窝棚略显拥挤。 陈三寿决定把窝棚给扩张一倍，不然等鸡鸭长大了，就怕关不住它们。 陈长生不用操心鸡鸭的事儿，几个儿子们自己会弄，她只需要再指导一下，让孩子们在窝棚里撒一些草木灰消毒，以防天气炎热，鸡鸭滋生细菌。 陈家今天的晚饭比较简单，就是一锅野草糙米粥加小菜，解暑又下饭。 饭后，大家一起动手收拾了碗筷，锁了院门朝垸场去。 垸场上已经来了不少人。 陈里正坐在凳子上，前面摆了一张木桌，木桌上不知道放了啥，用一块红布头盖着。 他左右两侧分别站着两个壮汉，还有一个站在木桌旁，陈长生看了眼，就是下午去赵家村拿钱的五人。 围观的村民叽叽喳喳。 “听说了没，下午赵家村来我们村抢东西，还打了虎头他娘。” “好像是赵家村里正的女儿带着一帮子人来抢我们地皮菜呢，真是不要脸到家了。” “我听说我家男人说，里正叔把咱们召集过来，是要成立个什么巡逻队。” “啥巡逻队？” “我也不懂，咱们还是听里正叔说吧。诶，别扯了，要开始了...” 见村民来的差不多，陈里正先咳嗽清了清嗓子，这才大声开口道，“今天下午的事儿，想必大家伙儿都已经听说了吧。 赵家村的人跑到咱们地盘光明正大抢东西，还差点打伤虎头那娃的娘，忒不要脸的狗东西。幸好我们发现的早，把那帮杂碎赶回去了。 我和村里几个长辈商议了一下，决定在咱们村建立一支巡逻队，在东西两个进出口值守，要是发现可疑人物和可疑的事，第一时间禀报。” “里正叔你说啥，我就跟着干。”唐小龙和唐小虎两兄弟道。 “可是值守的话，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地里的活儿谁干呀。” “里正叔说的倒是挺好，可是...” 陈里正示意大家安静，接着道，“听我把话说完。你们担心的问题，我们也考虑到了。田地这是我们的根本，肯定是不能耽搁的，但是值守也不能少。 一个人只要守两个时辰，到了时间再换另一个人接着值，换下来的人没事了就能去干家里的事。咱们村两个进出口，一个口子一个人守两个时辰的话，一天那就是六个人，两个口子就是十二个人。这样大家还会觉得耽误农活么？” 听完里正这么一说，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当然了，参加巡逻队的人也不能白干活，他们保卫的是我们全村的安全，村里公账上还有一些钱，拿去买了糙米，每个巡逻队的人一个月奖励两斤糙米。” 两斤糙米说多也不算多，说少的话，掺点野菜再多加点水的话，也能吃个五六天。 有了糙米的奖励，底下的村民积极性提高了些，已经有不少人想报名了。 “里正叔，算我一个。” “我也参加，是现在报名么？报给叔你这里么？” 陈里正看着大家踊跃报名的样子，很是欣慰，虽然其中有些人可能是冲着两斤糙米去的，但最起码说明成立巡逻队这个主意还是很得到大家的支持。 “想要参加的来我这儿把名字告诉我。”里正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又掏出一只漆黑的炭笔，这还是出门前从灶膛里挑出来趁手的呢。 “咱们的巡逻队优先成年壮汉，力气大、腿脚快、脑子灵活的话更好。” 唐小龙在最里头，他马上就挤到木桌前面说道，“里正叔，我是第一个报名的，快。” “哥，还有我呢。”他身后的唐小虎紧跟着开口道。 “对对对，还有我弟弟唐小虎。” 两兄弟的身后排了一小支队伍。 陈里正有些笑得合不拢嘴，“一个一个来，唐小龙、唐小虎、陈水生、陈有金、马大强、王麻子…” 等写到王麻子的名字时候，里正还特意抬头看了一眼，忍不住道，“王麻子这次可是很积极啊，不错，有进步。” 王麻子脸上堆笑，“嘿嘿，这不是天天跟着我大强哥，大强哥开口闭口叮嘱我要好好干活，别老想着偷鸡摸狗的事儿。人总得学好，里正叔你说是吧。” 里正极为满意地点点头。 “里正爷，我也报名。” 陈大福排到木桌前，身旁是他娘陈长生。 “你咋也报名？”里正不解。 按理说陈长生家不缺那两斤糙米，怎么把孩子送到巡逻队了。 陈长生淡淡地一笑开口道，“是大福他自己主动要加入巡逻队，我也觉得让他来锻炼试一试，他年纪也不小了。” “行。”陈里正提笔记下。 不多时，就写了满满一页纸的名字了，他数了数竟然快有一百个人。 陈里正内心激动不已、刚想张口说接下来的话，就被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给打断了。 “大家可别被陈老头骗了。我听说公账上早就没钱了，说什么每个月发两斤糙米，能给大家发两个月就要谢天谢地了。” 是陈二赖。 他继续说着丧气话，“要是大家现在加入巡逻队，到时候糙米发不下来，大家想退出就不好退了。” 有几个好吃懒做的汉子原是冲着两斤糙米去的，听陈二赖这番话，心里开始打退堂鼓。 第141章 豪气捐款 陈家村放在白水县城众多村子里就不是富庶的村子，公账的情况村里人或多或少也都了解些，要是发不出糙米，那不就是给村里白干了么。 陈二赖见那些人迟疑，又补了一句，“地里的农活都干不完，哪还有闲工夫去干什么巡逻队。有那功夫，不如躺家里美美睡一觉。” 陈长生和里正皆看向陈二赖，不知道对方又想作什么妖。 这个陈二赖不仅好吃懒做，还心思不正，总是在村里挑事，根本就不值得扶一把。 平日里要不是看在他两个孩子的份上，里正真是半句都不想和他搭话。 “两斤糙米说多也不多，兴许大家觉得少、不稀罕，可这也是村里的一份心意。你们当中的谁要是觉得陈二赖说的对，不想干巡逻队的，可以退出，我这就把你们的名字划掉。”里正看着垸场上乌压压的人群，沉声问道。 垸场上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一瞬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又嘈杂起来。 “里正叔，我地里的活太多了，恐怕没有时间去村口守着，我还是退出巡逻队吧。” “我也打算退出，家里还有点糙米，我再去山里扯点野菜混着一起，平日里少动就不饿，也刚刚够。” “我家里穷得叮当响，也没啥好让人偷的，这巡逻队我还是退出算了。” “......” 里正在前面看得清楚，说要退出的都是村里的懒汉，就那么四五家。 他眼神锐利地看向那几个要退出的人，又扫视了底下一圈，开口道，“其他人还有没有要退出的，巡逻队的活要是真不想干的话，退了就退了，我老头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垸场上再没有什么闹腾的。 陈长生在一旁听着，嘴角挂起一丝不可察的微笑。 以陈里正的脾气，要是这些人退出了，估计以后就再也不用让他们报名参加了。 本来给了糙米，还没开始干活就被人怂恿罢工，也难怪这几个人是村里最穷困的。 陈里正最后又和陈长生对视一番，不动声色地开口道，“也好，刚好我们的巡逻队挑选的是一批坚定的人，而不是见风就是雨的墙头草。” 陈二赖嘴里嚷嚷着，“陈老头，你骂谁是墙头草呢。”他对着垸场上的人教训道，“哼，你们这群人就等着被陈老头耍吧。别说两个月的糙米，依我看，一个屁都没有。王麻子，你还不退出吗？” 王麻子有些动摇。 他是个鳏夫，妻子死在逃荒的路上，王麻子逃到陈家村就捡了间破茅草屋住下，一个孤家寡人又死了老婆，日子就没啥奔头。 在陈家村混了几年，把自己名声也混差了。这几日天天跟着马大强干活做龙骨水车，村里人记他个好印象，也偶尔和他说话，还帮衬着给他地里搭把手浇水啥的。 有时候马大强还留他在家里吃饭，看着马大强一家有说有笑的样子，王麻子突然也想有个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唐小龙看不下去，眉头拧着骂道，“你个陈二赖，不想干巡逻队就滚蛋，别在这里挑事。” 他最是瞧不起陈二赖的为人和做派。 “嘿，你一个外来人反倒教训起我姓陈的来了，有你什么事儿！”陈二赖指着里正叫嚣，“陈老头，我可是陈家村的人，你们可不能帮着外人欺负我。” 里正心里头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王麻子，你自己是什么意思？是要退还是要留呢？”人群中的马大强开口。 接触到马大强的目光，又看了看陈二赖，王麻子目光有些闪烁，他吞了一下口水低声说道，“大强哥，我跟着你。你要是退，我就跟着退，你要是不退，我也不退。” 陈二赖骂道，“王麻子，你啥时候这么听马大强的话了，马大强也不姓陈，他一个外人有多大能耐。到时候要是白干一场，可别抱怨。” 王麻子没搭理那番话。 什么叫白干，就算没两斤糙米，巡逻队守护的不也是自己村里人的安全么。 里正摆了摆手，打断底下的窃窃私语，“你们要退出的人可以走了，我们接下来还要继续商量巡逻队的事儿。” “我们就不走，这是村里的垸场，我们吃饱了饭在这里吹吹风，咋了。”陈二赖果然是赖子。 一旁的陈长生突然开口道，“里正叔，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让他们在这里乘凉也无妨。天快黑了，咱们继续吧。” “嘿嘿，还是陈寡妇好说话，我就知道陈寡妇心里向着我。”陈二赖下流地说着。 陈长生唇角一勾，脸上笑盈盈的。 等会儿里正掀开桌上的红布头，她可要好好看看那些人脸上的表情，肯定很精彩，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里正将写了名单的纸叠好，小心收进自己的怀里，他从桌前起身，大声开口道，“刚刚我老头子话还没说完，其实村里公账上的确没啥钱了，也就刚刚够买几十斤糙米。” 陈二赖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好像在说：【瞧瞧，我没猜错吧，这老头子就是在耍你们一群傻子。】 “下午我们去山里把赵家村的几个人逮了个现行，陈家大房媳妇儿看不下去，跟赵家村几人拼命，硬是从赵家人的嘴里把偷去的菜钱给要回来了。” 众人的目光随即看向陈长生，纷纷夸赞道，“大福娘真是厉害，都能从赵家村手里要回钱。” 里正接着道，“这钱呐，本就是属于大福娘啊，要是没她，这地皮菜就啥也不是。可是她深明大义，知道公账上没钱而村里现在要成立巡逻队，大福娘想着不能让巡逻队的人白干，所以她决定把这钱给捐出来，专门用于巡逻队的开销。” 他激动地掀开红布头，底下是明晃晃的银锭子，陈里正扯着嗓子大声喊，“陈家大房媳妇儿捐款二十八两八钱银子！捐到咱村里公账上！” 垸场上顿时炸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锁定桌上的银子！ 第142章 种子大礼包 陈里正特意派了五个壮汉去交界口接应那前去赵家村拿钱的五人，十个人小心翼翼地将银钱护送回来交到他的手上。 银钱的去向，十人不知，直到此刻才发现原来就在红布头底下盖着。 人群中的陈二赖脸色顿时就变了，变得难看至极。 怎么回事，公账上不是没钱么，不是糙米都发不起了么，怎么就突然变出这么多钱，而且还是陈寡妇捐的。 陈寡妇这么有钱的么？ 听了他的话一起退出巡逻队的那几个懒汉，皆是一脸吃惊，紧接着脸色铁青。 要是他们心里现在是什么感受，就是两个字，后悔，后悔极了，后悔怎么就听了陈二赖那狗东西的话呢。 陈老太太不敢置信地盯着木桌上的银锭子，呼吸都变得急促，老天爷啊，这得多少银子。 虽然大儿媳妇也给过自己十两银子，那一回自己也是激动的不行，如今眼前是二十多两白花花银子，而且大儿媳妇还大气地捐给了村里，为了建巡逻队。 听到里正那么大声地说是大儿媳妇捐的，陈老太太只觉得无上光荣，自己也跟着这个大儿媳妇沾了光。 村里其他人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里正叔，这是多少钱？” “二十八两八钱银子！”里正再次大声重复一遍。 “天呐，大福娘竟然捐了这么多钱！为了村里巡逻队捐了这么多钱！” “大福娘这气度，要我说，真是没人能比得上。” “有这气度的，没大福娘有钱。有钱的，也没大福娘这气度。” 众人叽叽喳喳，一顿疯狂输出夸赞。 那几个退出巡逻队的懒汉脸上又堆满了笑，弓着身子上前就要和里正商议，“里正叔，我们几个真是瞎了眼错信陈二赖，其实、其实我们还是很支持巡逻队的，要不我们现在再报个名，叔你帮我们写一下。” 那么多钱，能买多少粮食呀，自己要是进了巡逻队的话，每个月躺着就能白收两斤糙米。要是自己再闹一闹，说不定还能闹到三斤、四斤。 里正却摆摆手一脸正色开口道，“刚刚我老头子也说过了，我们的巡逻队挑选的是一批坚定的人，而不是见风就是雨的墙头草。你们退出的时候，老头子我再三和你们确认是不是真的要退出，你们那般坚定，那我就不能强求。 如今要是再让你们回巡逻队的话，对其他人来说就是不公平了，而且也是打我老头子的脸。像这般摇摆不坚定的人，不值得任用。” “里正叔...” 几个人都是懊悔莫及。 “都是陈二赖那个狗东西，害我们错失机会！”一个懒汉恨恨地道，差点将后槽牙都咬碎。 王麻子心里在窃喜，幸好自己听了马大强的话，坚定了立场，要不然这会儿自己就跟那几个懒汉一样，不仅失去了进巡逻队的机会，还要被村里人不耻。 果然大强哥说的没错，好日子是一步步踏踏实实走出来的。 要是自己跟着马大强做好木工的活，又能在村里混个好印象，也许、也许自己也能再找个婆娘，过上热炕头的好日子。 “大家伙都静一静。”陈里正扯着嗓子挥手示意，“咱们公账上现在钱了，但是巡逻队也得有个章法。不是说进了巡逻队就能高枕无忧万事安心，也是有考核的。” “考核？啥是考核啊？”汉子们不懂。 “考核就是干得好的、勤快的、认真值守的，不仅给两斤糙米，还会额外奖励二十文钱。而干得不好的、那些个想着躲懒、打盹的，要是发现了，下个月就会从巡逻队除名。” 里正眯了眯眼，眼神凌厉地盯着众人接着道，“这考核是由村里人集体决定，不是由我老头子说了算，也不是由大福娘或者几个长辈说了算。” “好！我支持考核。我一定要干好来，绝不对我娘丢脸。”唐小龙率先道。 唐婆婆看着自己的儿子，欣慰极了，多亏小龙和小虎这两个儿子，让她一个外村人也能在陈家村立足下来。 “里正爷，你可得等等我，等我虎头长大了些，我也要报名参加巡逻队，我也要得奖。” 众人看着虎头捏着小拳头信誓旦旦的模样，忍不住笑。 巡逻队的事儿就这样定了下来，从明天正式开始。 陈家村村民的脸上各个都露出喜悦的笑容，这下他们终于不用担心赵家村那帮家伙了。 ** 不知不觉又到了系统一周一次奖励大礼包的日子了。 系统：【哔啵——亲爱的宿主，好久不见，甚是思念。又到了每周随机赠送大礼包的时候了，让我们看看本周宿主会获得什么呢？将将将将，请宿主打开本周大礼包。】 陈长生好几天没听到这系统提示音，都快忘了这茬。 她熟门熟路地点开手环屏幕上闪着亮光的礼品包。 系统：【本周随机大礼包——种子。请宿主确认签收。】 陈长生点击“确认签收”后，亮光消失，大礼包缓缓打开，里头的东西出现在她的眼前，是一包包扎了口子的麻袋，码放的整整齐齐。 她解开麻袋口子，各类种子分门别类出现在她的眼前，有黄豆、绿豆、土豆、甘蔗苗和莲藕种。 陈长生：【太棒了！】 她正准备买几亩地种黄豆呢，系统这就给她送免费的种子过来了。 陈长生盘算着，这两日就跟里正早点办好地契，到时候播种就请陈老太太来指导一下，自己再定期查一查资料。 系统：【宿主大大，这些种子都是来自系统的高质量种子，不同于一般的种子。它们通过高科技培养，生命力顽强，只要宿主自己不作死，不逆天而行，老天不作对，没有水灾旱灾蝗灾等，种子正常情况都能开花结果。】 陈长生：【统子，这一次你很棒棒唷。】 十几个口袋码放在屋子里，这也不是个事儿，而手环空间里已经存放了上次买的几百斤粮食了，陈长生只能再花五百两银子多开了一立方空间，将所有的种子都存放进去。 这下放心多了。 第143章 大福的腿 河边。 师傅们的施工进度很快，才几日砖窑厂就已初见规模了。 陈家村每日进进出出这几辆牛车和三十来号人，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众人对村里要建砖窑厂的事都已经有所耳闻。 有些好奇的还忍不住找里正来打听，只不过陈里正也不清楚具体的事宜，只说这砖窑厂是陈嫂子家的，有啥事直接找她就行。 陈长生前两天和刘府医约好了，今天便让大儿子同她一起进城送货，再去府医那儿看看腿。 陈大福赶着牛车，她坐车前一旁，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娘，砖窑厂要是建起来了，到时候是咱家自己去烧砖么？我还没烧过哩，也不知道咋弄。” 种田、劈柴、挑水这些体力活陈大福倒是样样在行，烧砖这种技术活，又是加水、和泥还有把控温度，叫他来可是不行。 陈长生略一思忖道，“光靠咱们几个肯定不够。” 她这几日也没得空闲，一直在琢磨窑厂建起来后的运营管理制度和规划。 烧砖需要和料、制模、打胚、搬运、烧制，每个环节都要不少人，家里送货的事不能落下，还要照顾地里的农活，光靠母子五人肯定不够，还得招工。 陈长生开口道，“娘准备在村里招工，一是因为近，村里人每天上下工不用耽搁太多时间，二是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就算真闹起了什么不愉快，还可以找你里正爷和老辈调节。” 只不过陈长生连陈家村几百人的名字都还没叫齐全呢，招工估计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 另外工人们要是多起来了，还需要一个管理人员，这个人必须得可靠、尽责，还要灵活。 谁比较合适呢？她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到。 两个人很快就到了县城，送完了各家的货之后，陈长生将牛车赶到了沈府门口。 沈伯虎已经得知她和府医约好，早早就让吴管事安排了小厮在门口等着她和陈大福了。 一下牛车就有人引着他们二人进来。 “刘府医，这是我大儿子陈大福，今日就有劳您给看看。”陈长生一进屋就笑着打招呼。 府医客气道，“陈公子请坐，老夫就开始了。” 陈大福将裤腿卷起露出自己的膝盖，府医先是捏了捏大福的大腿骨问道，“可有疼痛感？” 陈大福茫然地摇摇头。 府医又往小腿骨捏去，接着问，“此处可有任何不适？” 陈大福依然是摇头。 “那髌骨呢？”府医加重手里的力道。 陈大福轻轻“嘶”了一声道，“有些许疼痛。” 刘府医适时减去了些力道，又继续捏，“老夫减了些力道，可还有不适？” “有酸疼的感觉。” “那就是此处了。” 刘府医转身去拿了自己的药箱过来，从当中将银针布包拿出打开，取出几口银针，“老夫先为你施针，切莫乱动。” 他依次在鹤顶穴、膝眼穴和足三里慢慢刺针。 陈大福第一次扎针有些不适，先是感觉到腿部肌肉有些酸胀和紧绷，紧接着酸胀和紧绷感逐渐消失，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只觉得膝盖处温暖舒适，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刘府医取下银针，观察了一会儿，仔细询问了陈大福腿疾发作的时间、症状以及疼痛处，又问了他自己平日里敷的何种药草之后，便让大福将裤腿放下。 “刘府医，我儿子的腿医得了么？”一直等刘府医操作完，陈长生这才开口问道。 “有法子医，不过他腿疾有些年头了，要想彻底治好，需要慢慢来，急不得。接下来陈公子每日都需要来老夫此处刺扎穴位，另外还要配合外敷内用，这腿疾才能医好。 我先开个活血化瘀、消肿定痛的方子给陈夫人，你按这个方子去抓几服药，回去用文火熬一个时辰，药汁让公子服下，剩下的药渣每日睡前给公子敷在膝盖上。 只不过其中鸡血藤和麝香这两味药比较难找，若是能有这两味药的话，效果会更好。” 刘府医提笔在纸上写下药方，又和陈长生说了熬药的法子之后，将药方递给陈长生，低声说道，“陈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长生诧异。 难道还有什么内情？ “大福，你先到门口去解牛车，我和刘府医说两句便出来。” 陈大福老老实实地出去了。 瞄了眼门外，确认大儿子已经走远，陈长生这才开口问道，“刘府医是有什么话要说么。” 府医脸上一沉，思忖了半天才缓缓开口，“刚刚给大公子检查，老夫发现他的腿伤好像是人为的，好像是被人故意打伤。陈夫人可知他以前是否受过什么外伤？” 儿子受了什么伤，当娘的应该最清楚。 陈长生努力回忆，却在原身的记忆里没发现关于大儿子的受伤片段。 她茫然的摇摇头，“我不太清楚。” “大福以前有没有被人打过呢？那膝盖分明就是遭了毒打，然后又丢在湿冷的地方，这才导致阴雨天腿疼。” 刘府医对自己的治疗跌打损伤及骨科方面的问题还是很自信的。 “被人打过？！” 陈长生突然想起了什么。 上一次蔡氏来闹事的时候，村里围观的众人里就有一个婶子说过，“大福那孩子的腿我记得，还是他五岁时候陈家大嫂子领着他回了趟娘家后，就变成那样的。也不知道是在娘家糟了啥罪，受了啥磋磨。” 她还记得老虔婆听完那婶子的一番话，脸色当场唰得一变，煞白煞白的。 是不是那老虔婆搞得鬼，打了大福？ 原身畏畏缩缩的带着孩子回去，兴许是哪里得罪了老虔婆，惹了老虔婆不开心，连带着大福那孩子也遭了罪。 五岁的孩子，能记得什么事儿呢。 陈长生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这件事儿她一定要调查清楚。 如果真是老虔婆干的，那她绝不会让对方好过！ 第144章 书肆买书 陈长生别了刘府医后，往前厅去和大儿子汇合。 沈府衙外刚巧停了一辆马车，沈伯虎踩着马凳先下来，沈佳宁紧跟其后欢快跳下。 “女孩子家家的，成何体统。”沈伯虎皱着眉轻斥。 沈佳宁俏皮一笑，就看到了前厅陈长生母子二人。 “陈婶子。”她远远就雀跃地喊着，小跑几步进去，“婶子你怎么来了？上次我被草蜱子咬的伤已经好啦，多谢婶子” 陈长生笑着开口道，“沈大小姐叫我大福娘吧，我和沈老爷说过了，今天是带着大福过来请刘府医看病的。” 这个大小姐性格大大咧咧，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倒没有特别令人讨厌的大小姐脾气。 “大福哥怎么了？”沈佳宁说着还盯着陈大福上下看了几眼。 大福这老实孩子，哪里被女孩子这么仔细地看过，脸瞬间就出现可疑的红晕。 “咳咳，宁宁不得无礼。”沈伯虎开口提醒。 自己女儿虽不是很拘小节，毕竟男女还是有别，一个女子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男子看，叫别人看去了，指不定说什么闲话。 陈长生和沈伯虎言语上客套了几句，就和大福离开了。 两人按照刘府医给的方子先抓了十服药，也确如刘府医所言，鸡血藤和麝香这两味药难寻也贵，是故县里的药铺基本上都没有进货，陈长生跑了几家药铺也都没有找着。 “娘，我听说麝香是京里大户人家才用得上的，那么贵的药给我用也是浪费，咱们不用也罢，反正刘府医也说了，我这腿慢慢调理也能好。” “咋了，你这腿就不如人家京里大户人家的腿？这两味药你别担心，娘来找。”陈长生打趣着道。 麝香她也听过，放在前世的现代卖，也很贵，手环里肯定有，就是不知道价格，到时候一并再看看鸡血藤。 “大福，你来赶车，咱们去书肆转转。” 陈长生将绳子交给陈大福，自己半倚着牛车框上。 “娘，咱们去书肆干啥？要学新的书了么？” 三字经里头的字陈大福他都还没认齐全呢，咋这么快就学新知识呢。也不知道是咋地，这知识啊就是不进他脑子，四喜识的字都比他这个大哥多了。 陈长生看着大儿子面露愁苦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上次我和你二伯娘去山里割榆树皮，听你二伯娘说她以前喜欢做木工活，我想给她找找有没有关于木工的画册，买两本带回去。” “二伯娘还会木工活呢。我只知道二伯娘做的饭还挺好吃的，以前二伯娘还总是塞窝头给我。” 靠着窝头，才让四个孩子没饿死。 白水县城最着名的书院莫过于白鹭书院，县城里所有的书肆都集中在书院门口的那一条街上。 陈大福向路人打听了就直奔目的地，这条街道两边因无太多商贩，所以相对也显得比较清静，牛车刚拐进这条街，母子二人也不自觉放轻了声音。 两人将牛车稳稳停放在一家叫白鹭书肆的门口，绑了车就进去了。 这家书肆不算小，一眼看去估摸着有六七十多平，里头还做了分区，和现代新华书店有点类似，摆着手抄书、墨程，类似现在的复习资料，还有一些民间说唱的文学小说和工具类的书籍，还有一小块区域放着文房四宝。 书肆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白发老头，在里头整理书籍，陈长生两人进店后，白发老头只瞥了一眼，又低头继续干自己的活。 陈大福路过文房四宝区域，被牌子上标注的价格吓到，忍不住咋舌低声道，“娘，这毛笔也忒贵了。” 陈长生顺着看了过去，二两银子。 “我滴个娘诶，原以为毛笔和纸张就很贵了，娘你快看这一块墨，竟然要五两银子。” 陈大福又看到一块和自己拇指长度大小的墨，更是被惊的瞪大双眼。 陈长生也忍不住感叹道，“果真是一两黄金一两墨啊。” 古代学子的束修费、书本费、学杂费零零总总加起来，真是一笔巨额开销，难怪寒门子弟读不起书。 穷且越穷，富且越富，有权势的也越有权势，寒门子弟想要跨越阶层难上加难。 “这位夫人要买些什么？”整理货的白发老头忽然开口。 陈长生略微施礼，说明来意，那白发老头愣了一会儿才开口，“来我书肆的都是要手抄书或者墨程的学子，今日还是第一回见有人买工具书。你且稍等，我去找找。” 说完钻进了身后的库房，不多时就带着两本书出来了。 陈长生略微翻看了一下，两本都主要以图画为主，一旁再写了一些字解释，字倒是不难，不过不知道柳氏是否识字。先买回去再说，不认识的字就让四喜告诉她。 那白发老头看陈长生一个妇人在翻书，又见她穿着普通倒也不像大户人家的夫人，便想当然以为是身边的陈大福要用书。 “这本木工图册文字不难，兼有图画辅助，适合身边的公子。一共是一两八钱银子。” 陈大福张嘴解释，“这书是买给我二伯娘的，不是给我的，我不会木工。一两八钱有些贵呀，老先生可以少些么？” “噢？”白发老头发出一声疑问。 一个女人家看木工图册？ 要学木工？ 闻所未闻。 “这位公子应该不是白鹭书院的学生吧，我看着是有些面生。”白发老头天天在书肆呆着，来买书的大多是身着丝质华服的，很少像陈大福这样穿葛衣的。 “先生好眼力，我们是陈家村人。” “村子里的妇人也看书么？反正我这书肆马上也快关门了，既然有人识货，那就给两位便宜些，一两六钱吧。” 陈长生付了钱递过去，随口问道，“老先生这么大的书肆，怎么要关门？” 这家书肆位于书院门口最好的地段，又与书院同名，想必很多人都到这里来买书。 来买书的也都是各家不差钱的公子，按理说很好营生的。 第145章 好心当成驴肝肺 白发老头姓詹，年轻时也曾考取了进士，在朝中当过官，后因见不得官场的黑暗，就辞官回了老家白水县，得当时白鹭书院的山长惜才，便进了白鹭书院当一名夫子，从此教书育人。 从他手底下也出过一批童生、秀才和举人，故而詹夫子在白鹭书院算的了德高望重。 后来年纪愈发大了，山长怕詹夫子辛苦操劳过度，就劝他在书院门口开一间书肆，名字与白鹭书院同名。 许多学生看到与书院同名的官方书肆，基本上都是来詹夫子处买书。 但自去年老山长也退了之后，新山长上任没多久便安排了自己的势力，也不允许詹夫子再用白鹭书肆的名字，更让书院学生到新山长指定的书肆去采买，詹夫子难以为生，这才打算闭店回老家。 詹夫子说完，苦笑一声。 陈长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劝慰这老先生，陈大福则是气愤填膺道，“那山长未免太过分了，就没有什么办法么？” “那新山长想必是有来头的人。” 詹夫子开口道，“妇人猜测的不错，那山长是江洲府人士，听说和府衙的人有些关系。老夫年纪也大了，正打算回...” “詹夫子！”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陈长生和陈大福回头看去，说话之人竟是梁少钦。 梁少钦长腿一迈几步走到詹夫子面前，“夫子怎么又在说告老回乡的事，夫子还年轻，我也还没跟您学够呢。 我这几日去了书院，听书院的同学说，那山长只喜欢达官贵人和高门大户，稍微次高门的，他都爱答不理，学生们对他是怨声载道，大家都很怀念前山长和夫子您呢。 那山长要是再来驱赶夫子您的话，我就纠集同学们一起去闹事，定要把那山长给闹下来。” 詹夫子连忙劝道，“少年莫要说气话，更不要干糊涂事。你们都跟着老夫学了几年，再过两年就要考秀才了，可千万别闹事，要是让书院除名了，那不是小事。” 要是让书院除了名，无人担保，那就考不了秀才，这么多年的书就白念了呀。 若是真造成这种局面，他詹夫子就是千古罪人。 “那夫子就不要再提什么告老还乡，你走了，我们再也遇不到你这样的好先生。”梁少钦一脸苦楚说道。 詹夫子叹了口气。 两人都没说话。 安静了片刻，梁少钦这才发现一旁的陈长生，“陈婶子，你怎么在这儿？也是来买书的吗？” 他第一反应就是，陈二禄那小子开始识字念书了？ 说到陈二禄，梁少钦心里冒出一丝丝的嫉妒，那小子有娘疼爱，不仅有新衣穿，陈婶子还亲自过来给他买书呢。 “我来买木工画册的，不过不是给大福二禄他们买。” 詹夫子从两人对话中这才得知眼前妇人和梁少钦相识。 陈大福已经在外头牵牛车了，陈长生准备出门，临行前她突然转过头来开口道，“詹夫子喜欢教书育人，又深受学生爱戴，何不自己成立个书院呢？再不济成立个私塾或者学堂也行。” 这话一出，詹夫子和梁少钦两个人都猛地睁大双眼。 自己成立书院？ 他们就没想过这事。 詹夫子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忍不住怀疑道，“一个人也能行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刚刚梁公子也说了，书院里的同学们都对那山长怨声载道，要是夫子自己弄个学堂或者私塾，我相信凭夫子您的名气，一定会有很多学生慕名而来。 我家中也有四个孩子，夫子若是城里了私塾，我第一个来报名。” 陈长生说完莞尔一笑，留下詹夫子和梁少钦两人原地愣神。 成立书院，真的可以么？ ** 陈长生母子二人一人吃了两个包子当作午饭，又分头采买了些东西就往村里去。 刚到村口就遇上托她买鸡鸭的妇人们。 “大福娘从城里回来啦，鸡鸭帮忙买了不？”周婶子客气地询问。 陈长生将对方要的鸡和鸭如数给了，收了钱。 “大福娘，你买的这些鸡鸭看着可真好，各个活泼的很，先头我也去城里买过几只，买回来没几天就病怏怏的，看着快要死的样子，可把我愁坏了。” “就是说呀，我就说大福娘可靠吧，买的东西又好又划算。” “就是就是，鸡崽子五文钱，鸭崽子六文钱，各个质量还这么好，要我们自己去的话，说不定还碰不上那卖鸡鸭的人呢。到时候还白跑一趟，还浪费坐车钱。” “……” 众人一顿夸着。 陈长生受着这些夸赞，这是她应得的福报，也是该她赚的差价。 正享受着，就听见二赖嫂的酸了吧唧的声音，“不是吧，这鸡和鸭这么小，就要五六文钱，陈大嫂子莫不是从中间黑了我们的钱吧。” 二赖嫂子上次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住了几天，哭诉了自家男人一顿后，就乖乖地回来了。 她知道自家男人是个懒汉，地里的活儿肯定不会去干，要是再不回来，只怕地里的野草长得都快比人还要高了。 刚回村，左邻右舍都买了鸡鸭，说是地里有蝗虫，买了鸡鸭要赶去吃蝗虫呢，二赖嫂也赶紧把从娘家带回来的几个钱也托陈长生带些鸡鸭回来。 只不过看到陈长生给这么多人都买了鸡鸭，二赖嫂便胡乱猜测，要是一只鸡鸭从中赚个一文钱的话，那这几百只岂不是几百文钱么。 她眼红了。 陈长生一听这话冷笑一声，立刻将刚刚给二赖嫂的三十几只鸡鸭给收了回来，“我看在二赖嫂都是同村人的份上，好心给你带鸡鸭，你倒是这样猜测我、胡乱编排我。 既然二赖嫂你这么看不上我带的东西，那干脆还给我吧，反正你不要也有大把的人排队要。再不济我自家养着，过段时日每天还能吃几个鸡蛋鸭蛋呢。” “就是！大福娘好心给你带东西，你还不领情，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大福娘是都能把二十八两多银子拿出来捐了的人，能黑了你那几个钱？我不信。” “二赖嫂你若是不要的话，刚好给我，我娘家人今天来看我了，我给他们拿几只带回去。” 一个婶子迅速付了钱，接下那群鸡鸭。 二赖嫂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鸡鸭分分钟被人抢光，气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第146章 豆芽定价 炊烟袅袅。 陈家村人起得很早。 一早就听见陈家院子里四喜欣喜的呼喊声，“娘，快来看啊，豆芽长的老高嘞。” 陈四喜洗漱完就去把自己那筐豆芽搬出来，照常准备浇水，在她每天的悉心伺候下，豆芽的长势越来越好。 陈长生过来一瞅，一筐子白白胖胖的黄豆芽，水灵灵的，好看极了。 陈三寿挤了进来，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那筐子也掀开，嚷嚷着，“诶，我的也发得老高。” 他咂巴了一下嘴问，“娘，这豆芽是怎么个吃法呀。” 豆芽是用黄豆生的，肯定能吃，但具体怎么个吃法，陈三寿就不懂了。 “三寿就知道惦记着吃。”陈长生刮了一下老三的鼻子打趣着继续说道，“这豆芽啊，可以炒着吃，还可以凉拌。娘今天就给你们弄个南昌炒粉，再来一个凉拌豆芽尝尝。” 陈长生前世去南方玩耍，发现了南方的一些米粉美食，像南昌炒粉拌粉、桂林米粉、柳州螺蛳粉。尤其是南昌炒粉，一把米粉加上一小把豆芽，大火翻炒后盛出，看着普普通通毫不起眼，吃入嘴里却让人口水直流。 再配上一碗特色瓦罐汤，绝了！ “娘，南昌炒粉是啥呀？是用面粉做的么？”陈三寿听到粉，想当然以为是用面粉。 “是用大米先做成米粉，然后再炒。”陈长生拿了一把刀过来将豆芽给割下来，对三寿和四喜道，“你们俩按娘刚刚那样的割法，把剩下的豆芽都给割下来，咱们自己家吃一些，剩下的拿去城里卖。筐子空出来了，就再给续上黄豆继续生豆芽啊。” 这豆芽生的真是及时，刚巧地皮菜的生意快结束了，陈长生还计划这两日进城送货的时候，跟梁府如意酒楼和刘记酒楼都提前知会一声。 她在手环商城里买了两斤南昌米粉，锅里倒冷水下入米粉慢慢煮，边煮边用筷子慢慢搅拌，防止米粉粘锅和结块，等水开后再继续煮个七八分钟，就捞出用冷水冲洗一遍后沥水备用。 剩下的一点儿猪肉切丝儿，加入淀粉和生抽抓匀腌制一会儿。 大蒜切片、生姜切丝，手环里的小米辣切成小段，自家生的黄豆芽用水洗两遍就可以，再抓一把野菜。 锅里倒一点油，把猪肉丝儿放进去炒至变色后就盛出来。再加点油到锅里，把小米辣等调料全部放入爆香，加入黄豆芽和野菜翻炒，紧接着把米粉倒进去，加生抽老抽十三香和盐翻炒均匀。 米粉炒上色后，把刚刚炒好的猪肉丝儿倒入翻炒三分钟，出锅前记得洒一把小葱花。 陈长生一手铲子一手筷子配合着，一大锅南昌炒粉就完成了。 凉拌黄豆芽就简单多了，和凉拌地皮菜的方法基本一样，豆芽焯水一下将调料拌入即可。 “开饭啦！”陈长生一声招呼，孩子们洗了手就马上赶过来。 一人一碗炒粉，配着凉拌黄豆芽，就是陈家的一顿早饭。 每一根米粉都被酱油包裹住呈现诱人的酱棕色，表面又浮现着一丝丝油光，陈长生自己都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她用筷子夹着米粉卷起一大口送入嘴里，米粉q弹有劲道，一个字“香”！ 孩子们早就迫不及待了，每个人都嗦上一口粉，鲜香辣爽的味道直入味蕾，再尝尝里头的黄豆芽，干爽不腻。 “别光吃炒粉，尝尝这凉拌豆芽。”陈长生指着桌上的碗提醒着。 孩子们又都夹了一大口凉拌豆芽，“好脆呀，又香又辣，下饭又送粥，和娘之前做的地皮菜一样好吃。” 陈二禄边吃边道，“娘，现在是盛夏，地里都没啥青菜，山里的野菜大多带一点苦涩味。这豆芽新鲜脆嫩，和野菜口感完全不同，我觉得要是拿城里去卖，肯定很受欢迎。” 他跟着娘这么久，多多少少也学会了找商机。 “我也觉得可行！”四喜肯定地附和着。 “一斤黄豆大概能生七斤豆芽，你们觉得价格定多少钱合适？” 陈二禄迅速接过陈长生的问题接着道，“一斤黄豆十文钱，娘弄的这么一盆凉拌豆芽差不多用了三斤的豆芽，成本不到五文钱。 要是城里酒楼弄的话，肯定没这么实在，一盆估摸着最多两斤的，但是却卖个六七十文钱。” 陈大福嗦了一口炒粉，立刻插嘴提醒，“娘做的爽口地皮菜，我看如意酒楼卖八十文一碗。” “我觉得这豆芽可以卖十文钱一斤，一碗豆芽按两斤计算，加上调料油盐啥的，酒楼的成本算二十五，卖个五六十文不亏。酒楼有的赚，咱们也有的赚。” 陈大福忍不住打断，“十文钱一斤会不会太贵了啊？都快赶上粮食的价格了。去年旱灾，村里人连饭都难吃饱，哪里还会去买这不顶饱的豆芽。” 四喜却不认同，她眨着一双大眼睛道，“大哥，咱们这豆芽就不是卖给村里人的。能买豆芽的、能去酒楼吃饭的，都是城里的有钱人，有钱人都不缺这几个钱，能吃得好对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眼下天气热，地里都没啥青菜可种，去酒楼吃饭的有钱人从不缺肉吃，可是天天吃肉也会腻，要是来点这清淡脆爽的解腻，肯定很乐意给这个价格的。” 陈长生赞许地点点头，同意这个老四的看法。 几个人最后讨论了一下，最终定价为十文钱一斤，待会儿就送到如意酒楼先去试一试。 路过老宅，陈长生带上了陈老太太已经做好的一批藤篮，她和大儿子赶着牛车直奔白水县城。 城门口隔壁泗水县的刘记酒楼伙计已经在等着了，陈长生将地皮菜欠收的情况和伙计说明后，又从车上拿了十斤黄豆芽出来给那伙计，让他带回去给刘掌柜的尝尝，若是掌柜的愿意继续同她做黄豆芽生意的话，就知会她一声。 那伙计没见过黄豆芽，只觉得这一根根的豆芽白白胖胖的，看上去很是不错。带着豆芽，伙计飞奔回去。 这边，陈长生照例先去如意酒楼交货，然后把大儿子送到沈府那边找刘府医治腿，自己则带着剩下的豆芽和藤篮往梁宅去。 第147章 不去书院 “爹，我真的不想再去书院了，书院里乌烟瘴气的，吴山长只喜欢溜须拍马之人，儿子不屑与他们为伍，再说了詹夫子马上也要回老家，书院不去也罢。” 梁少钦刚从白鹭书院下学回来，就冲到中堂找他爹吐槽去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岂有不读书的道理。”梁实秋快要被这个儿子气死。 也不知道这个儿子最近受了什么刺激，去书院的次数越来越少，从外头回来也总是一脸的义愤填膺。 “梁少爷，不要说胡话。”詹夫子后脚也跟着梁少钦进了，苦口婆心劝道。 白鹭书院只上午有课业，下午都是学生们之间复习，夫子不授课，若是学生们有不懂的问题，可以向夫子们请教。一部分的同学下午会继续留在书院里，还有一部分学生会另外再请先生回家一对一教学。 梁实秋知道这个儿子脾气，怕他贪玩耽误了课业，便干脆直接将詹夫子请回了家。 梁少钦从书院下学之后，就会去白鹭书肆和詹夫子一起，两人再回梁家。詹夫子今天又提到关书肆回乡的事情，梁少钦急了，这才一回家就冲到中堂找他爹。 “詹夫子，你都要回乡了，我读不读书还有什么区别。” 梁少钦和詹夫子相识多年，二人名义上是师徒关系，但私下里梁少钦把詹夫子看得是第二位重，除他爹以外的第二人。 他犟着嘴继续道，“再说了，家里的产业那么大，随便哪一样也不会饿死我，等爹你百年后，我自会继承这些家业的。” 梁实秋嘴角微微抽动，骂道，“你！你真是要气死我！” 他梁实秋还没走了，这个逆子就说什么百年之后。 “少钦啊，咱们去书房吧，别再说什么胡话惹你爹生气了。”詹夫子拉着梁少钦的衣袖，他看到梁老爷的脸是越来越黑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爆发。 自己还想顺顺利利完成最后的授课，绝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让梁家父子吵闹。 梁少钦却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夫子你别拉着我，我还没说完呢。爹，我有个好主意，咱家家业既然有那么大，不如直接开个书院，就叫梁记书院，爹你来当山长，詹夫子就在咱家书院当夫子。那吴山长一定不是我们的对手。”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很好，反正家里有钱，自己办个书院绰绰有余。 梁实秋直翻白眼，这个儿子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刚刚还叫嚣着再也不去书院念书，才片刻功夫，就说什么开办书院。 办书院岂是简简单单建个书院就行，还得和官府打好交道，得到官府支持，再请各路有本事的夫子来。 士农工商，他梁家虽然有钱，但也是受制于官府，尤其是听说现在这个吴山长背后是有点势力的。 家里产业不小，梁实秋更希望儿子能走上仕途，不求当个大官，但至少有个权势，这样他人对他梁家也稍加忌惮。 梁家父子两人僵持之间，就听见沈妈妈来通报，说是陈长生来了。 陈长生一进中堂，就看到两父子都梗着脖子，谁都不让谁的场景，还看到了一旁的詹夫子。 她点着头略微施礼算是跟詹夫子打了招呼。 梁实秋见她来了，敛去了怒色，脸上表情微微缓和，开口对陈长生道，“陈夫人今日怎么过来了？” 陈长生笑着说，“上次梁老爷跟我订了几十藤篮，我婆婆做好了一批，就先送过来，免得耽误梁老爷生意上的事。另外之前每日送的地皮菜因为有些欠收，可能过两日要断一阵子。 不过我最近倒是种了一种新的菜，叫做豆芽，做好了不比地皮菜的口味差，今日我特意拿了一些过来。” 梁实秋一看到黄豆芽，就觉得这门生意可行。 他如意酒楼每日的青菜也是从乡下菜农里收来的，盛夏本就没什么菜可种，再又受去年干旱影响，今年直到现在还没完全缓过来呢。 前阵子得亏陈长生的地皮菜，如意酒楼凭借这个新品种吸引了不少客人，吃肉的客人们都好点一盆地皮菜解解腻。 陈长生这次送的不是成品菜，所以口头说了豆芽的几种做法，清炒、凉拌、做汤。 酒楼的大厨手艺精湛，调料也不少，除了辣椒没有之外，用茱萸替代也行，到时候她的辣椒要是种起来了，再一起卖卖辣椒。 梁实秋相信陈长生，他没说二话，当即决定让陈长生每日送五十斤豆芽过来，价格也按陈长生说的十文钱一斤。 一旁的梁少钦一直沉默不作声，直到等陈长生把生意上的正事谈完，他这才插嘴道，“陈婶子，前日里你说过让詹夫子成立书院试试，刚刚我跟我爹说这事，他却说我想一出是一出。难道你说的是假话么？” 他真的是迫切想知道为什么他爹一直不支持成立书院这个想法，明明陈婶子也很赞成。 不等陈长生说话，梁实秋先插嘴道，“你就不要再想着成立书院的事了，自己的书都还没读明白，反倒管起别人的事来了。 你可知那吴山长的来头？吴山长他在江州府衙里有人。听说知府大人和吴山长是表亲，所以书院里和咱们白水县城才有大把的人巴结他。成立书院，想法挺好，可是难，难于上青天，那不仅仅是银子方面的事儿，更是要得到官府的支持。” 梁少钦一脸不屑道，“知府大人又有什么了不起，知府大人若是个公正凛然之人，就不会放任自己的表亲在外打着他的名义行这等龌龊之事，还逼得詹夫子将书肆都给关了。若是有朝一日我做了知府大人，定不会像他这般不堪。” “这话在家里说说就罢了，切莫在外头乱说，要是让旁人听去了，无端惹来祸事，那咱们梁家就完了。”梁实秋生气地告诫道。 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辛苦打拼出来的家业，多少人觊觎着他梁家的银钱，就等着他口出狂言，等着抓他梁家的小辫子。 这个儿子还是太年轻。 第148章 开办私学 陈长生笑了一下劝道，“梁老爷和梁少爷二位莫要生气。梁老爷说的对，不管怎样，书还是要读的，一个人要想进步就要学习，学习就离不开教育。不管以后梁少爷是否打算入仕，学习始终是必须的。” 梁实秋和詹夫子都颇为同意地点点头。 陈长生敛起笑容正色继续说，“既然梁少爷不想去白鹭书院，读不了官学，读私学也行。凭詹夫子的教学实力，我相信私学也一定能办好，等学生们考学之时，有詹夫子担保，也不影响考试。” 这一时代，书院虽然是私人创办，但实际上也是官办的，它既接受官学的领导和管理，又受到地方政府和地方士绅的支持。 陈长生记得历史上就出现过“官学衰微，私学兴起”的情况，私人开办的学堂，打破了官府对于教育资源的垄断，也让更多的寒门子弟有了学习的机会。 “开办私学？” 梁家父子和詹夫子三人齐声道。 陈长生直视着詹夫子开口道，“詹夫子选择从朝中辞官回乡，想必并不是那种追求名誉之人，若是这样，为何不跳出书院，自立门户教书，自己开办私塾？” 在历史更早的时期，教育其实并不像现在这么平等，知识和学术一直为官府所垄断，只有贵族阶级才有机会接受教育和知识，普通人没有任何途径翻身改命。 随着时代的进步变化，教育才慢慢发生变化，大盛朝要是能从“学在官府”变成“学在民间”的话，那大批寒门学子也有出头的一天。 “只要是为国家培养人才，何必拘泥于官学还是私学呢。像詹夫子这么厉害的夫子，我相信有很多人都想拜他为师，在我们陈家村，就有两位，而且还是女子。” “女子读书？！” 梁家父子和詹夫子三人再次大为震惊。 詹夫子缓缓开口道，“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过老夫当年还在朝堂任职时，曾见过西域的金发碧眼红毛鬼子，听说西域那边的确有女子读书一说，女子也可以像男子一般读书从政经商，不必困于闺阁，更没有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说。” “真的么？” 在梁实秋和梁少钦的观念里，女子读书，闻所未闻。 “的确有。”陈长生同意，“我祖上曾到过西域，的确如詹夫子所言。” “难怪陈夫人先前来我宅子里做藤篮款式时，会那九章算术法。”梁实秋回想起上次看到陈长生的记录手稿，这才联想起来，“想必陈夫人祖上也是位世家大族，所以陈夫人才与普通妇人不同。” “算不得什么世家大族。” 她也只是接受了华国的九年义务教育，又读了高中，再读了一个普通大学，相比985、211和硕博以及那些为华国发展而努力的人，自己还差远了， “今日听闻陈夫人一番话，老夫我胜读十年书。想我詹某人年轻时也曾考取进士，也曾在朝中为官，自以为眼界算开阔，今日同陈夫人一比，真是立见高下。 ‘少年负志气，信道不从时。’老夫先前还为自己空有忧国忧民之心但郁郁不得志而苦恼，今日得陈夫人点拨，老夫真是茅塞顿开。” 詹夫子朝着陈长生深深一揖，开口道，“老夫若是有朝一日开了私学，定要请陈夫人来当夫子。” 陈长生也作揖回礼。 “少钦，夫子不走了，我们上课去吧，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千万不能再误了你的课业。” “夫子不走了？太好了。” 梁少钦拿着书卷跟着詹夫子走了。 陈长生从梁府出来，大福那边也刚好做完了腿部治疗，两个人赶着牛车匆匆回村。 ** 前两天割的榆树皮已经完全晒干，每一小长条被太阳晒得扭转起来，陈长生将它们收集起来，还是交给大福去碾成粉末。 陈三寿从山里捡了不少松果，她找了个陶罐子把松果放里头，用黄泥抹在口子上糊好，在外头点了火慢慢地烧。 估摸着松果被完全烧碳化后，陈长生这才把火扑灭，开了陶罐子把松果倒出来放一旁晾凉，最后也磨成粉末。 艾草粉、榆树皮粉、松果粉全都备好，为了增加驱蚊驱虫效果，她进手环商城再买了小量的雄黄出来，所有的材料都准备好，就可以进行下一步揉搓环节了。 “娘，你这是准备干啥呢？”陈大福把石臼洗干净后凑过来问。 “娘来做一些蚊香，这不是入夏了么，家里蚊虫多了起来，四喜总爱招蚊子，晚上都没能睡个好觉，我就琢磨着做个蚊香来驱蚊，到时候做好了晚上睡觉给点上，蚊子就不会来咬人了。” “给我们三兄弟的房里也放一点呗，我看三寿那小子睡觉老是在拍啊拍的，吵的人睡不着。” 陈大福不爱招蚊子，但是天天听到三寿拍蚊子声音，也是睡不好。 陈长生笑着道，“不会少了你们的，娘做的可多了，回头给你奶他们也拿点去。下次去沈家的时候，给刘府医还有沈小姐也送一点过去。” “沈小姐也用咱们这种蚊香么？” “上回我去沈家，听嬷嬷说沈小姐受不了直接熏艾叶味，所以都不驱虫驱蚊的，有一回还被虫给咬了。” 那蜱虫还差点送走了沈小姐，想想陈长生现在还心有余悸。 “你天天去沈家，刘府医也免费给你看诊治腿，我们做些蚊香送过去，也表示感谢之心。” 陈大福听完，认真地点点头，“娘说的有道理。” 陈长生拿出一个盆，指挥着大儿子把所有的粉末全部倒入盆里，加入清水，把这些材料搅拌均匀，揉搓成团。 粉团揉好后，再放到光滑的地方慢慢擀薄擀平，擀成一块大饼的样子，把四边给修平整来，接下来就是把它切成一条条细长条了。 没有直尺不打紧，陈长生去隔壁马婶子家要了一根木条过来。 沿着木条的边比着，陈大福小心翼翼地将大饼划成细长条，最后把每一长条盘成蚊香的形状，盘好放在太阳底下晒，约莫半个时辰就能晒干。 “娘，这就是蚊香么？”陈大福看着竹篾簸箕上一盘盘不规整的蚊香，咋看着有点丑呢。 第149章 砖窑厂招工 陈长生也瞅着那些蚊香盘得确实有点丑，粗粗细细的不够匀称。 这些是徒手搓成的圆盘形状，当然比不了现代化的机械铸模加工。 “外观的确是丑了些，不过晚上咱们可以先试试它们灭蚊的效果，要是效果好的话，就再做一些改进款，那种用模具盘出来的，把那些拿到城里去，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陈长生伸手轻轻捏了一下蚊香的干软硬湿程度，还需要一会儿时间。 “这些蚊香再晒半个时辰估摸就差不多了，大福你记得把它们收进屋里去，可别受了潮气。” “大福娘在家忙着呢。” 院子外头传来里正的声音。 “里正爷您坐。”陈大福立刻起身把自己的凳子给让出来，又去灶上倒了碗水过来。 里正看着陈大福的背影夸赞着，“大福这孩子真是勤快又懂事，也不知道以后哪家姑娘会嫁给这孩子。” 他叹了口气接着惋惜道，“就是腿疾这毛病，怕人家姑娘介意。” 陈长生开口道，“那孩子的腿已经让城里的郎中看了，说是能治好，就是要花挺长时间。” 这个大儿子已经十六岁，放在别人家这个年纪的早就娶妻生子了。虽然她这个当娘的不着急，可是要是真的把年纪拖大了，到时候好姑娘就被别人挑走了。 “那好，能治好就行，慢慢来。” 陈里正从怀里摸出一张地契递过来，“大福娘，这是你前两日跟我说的要买的那块地，我一早就去城里把手续给你办好了，一共四亩，给你挑的都是上等地。” 陈长生翻开快速看了一眼就收了起来，笑着说，“里正叔你办事，我放心，那我这几日就抓紧时间把种子给种下去。” 里正开口道，“大福娘，你家现在的地也差不多有十亩了，家里又是种地，又是送货，砖窑厂那边也快建好了，这么多事忙的过来么。” 尤其是砖窑厂，等要烧砖的时候，哪一个环节都少不了人。 “说到砖窑厂，我有个想法。我想在咱们村里招工到窑厂干活，只不过村里人的品性我不大熟，就怕招来个二赖泼皮混子啥的，所以我想请里正叔帮忙给招工这事儿把把关。” 里正在村里几十年，威望在那里，谁也要给他三分薄面，有他帮忙招工的话，陈长生很是放心。 “我也想帮大福娘你招工，只不过眼下地里蝗虫多，有刚成立了巡逻队，我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开身。”里正抱歉一笑，接着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人，这个人对全村的人都熟悉，而且心细，肯定比我更适合。” “谁？” 里正并没有故作神秘地卖关子，开口说，“马家媳妇。” “马婶子？”陈长生还真的把她给忘了。 “马家媳妇这些日子天天在村里各家各户收地皮菜，谁家心细摘得好、谁家摘得赖，她一清二楚。而且她和各家都熟络了起来，让她把招工的消息放出去，估计不到半天全村人就都知道了。” 确实如陈里正所说，马婶子天天在村里收地皮菜，那叫一个严格，原本有些人家还企图用野菜和树叶掺杂蒙混过关，被她发现直接当场给拒了，自此村里那些妇人就再也不敢弄虚作假。 里正前脚刚走，陈长生立即就进了马婶子家，招工的事不能耽误。 “大福娘，我正有事找你呢。地皮菜这两日是越收越少，过两日就没了，承包的事我就不用再干了。”马婶子将多余的铜板悉数退给陈长生，说道，“这是收菜多的钱，你数数看对不？” 陈长生平日里也会记账，地皮菜收购的钱她大概也了解了，只瞥了一眼她就知道马婶子退回来的钱数是对的。 “马婶子，地皮菜虽然是暂时不做，但是还有别的一项更重要的是需要麻烦你帮忙。” 这么可靠的人，决不能错过。 “有啥事，你直接说，说啥帮忙不帮忙的。”马婶子笑着道。 陈长生正色道，“兴许你也听说了，我在近河边那块地建砖窑厂，砖窑厂这两日估计就快建好了，等窑厂起来了，我就准备自己烧砖，不过我还缺些工人。我想请婶子你帮我招工，暂时定每个月四百文钱，先招...” 马婶子打断了她的话，“啥？一个月四百文钱？！这工价要是放出去，我怕大家抢破了头都会来吧。” 一个月四百文，一天就有十多文钱了，而且还是在自家村里这么近的地方干活，应该没人不愿意来吧，就连她自己都想去呢。 陈长生笑着道，“的确大家都会来，可也不需要那么多人，要是大家都来了，地里的活儿就没人干了，这可不行。” 马婶子赞同地点点头。 陈长生认真道，“再说了，我这砖窑厂干的是烧砖的活儿，需要力气大的汉子，妇人和小姑娘干不了。目前我打算先招十五个人试试，招了人还需要人来管理。 马婶子你是知道的，我家里还有其他的事，所以我想请婶子你来帮忙招工，等人齐了后再由你统一管理，以免有人躲懒。” 马婶子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道，“让我来管人？我行么？” 不仅是让她招人，还让她管人？ 管十五个汉子？ 她行么？ “对，婶子你来管人！你在村里帮我收地皮菜这么久了，大家都服你，肯定能行的。”陈长生一边思索一边说着，“当然了，我知道管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所以我也会给婶子你开工钱，一个月就开六百文钱。你看成不？” “六百文钱？！”马婶子这次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六百文钱比那十五个烧砖的汉子拿的工钱还要高，这行么、合适么？六百文实在太多了太多了！也就是管管人而已，用不着给那么高的工钱。” 马婶子摆摆手，这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 陈长生一脸认真地说着，“管人不是说简简单单地看着工人们干活，还要看谁勤快、谁躲懒，都要一一记下来，到了月底，我凭着你的记录进行了考核后，再决定这些人的去留。 另外还要制定管理章程，等砖窑厂步入正轨后，肯定还要再招人，人多起来了，就需要更细致的管理章程。这些都是需要你来帮我考虑，所以这六百文钱你值得。” 马婶子听着是一愣一愣的，不过既然陈嫂子相信自己，觉得自己合适，她一定不能把对方的事给弄砸了。 第150章 吃炸鸡 陈长生当即就把六百文钱塞给了马婶子，开口道，“招工的事儿，宜早不宜迟，最好明日就开始。” 趁建窑厂的师傅们还在，她还要请他们教教自己和这帮工人怎么烧红砖和青砖呢。 马婶子看到实实在在的一荷包铜板觉得有些晕，她掐了一把自己的人中，这才觉得真实，自己真的要开始管理人了。 两个人坐在马家院子里研究着自己关于管理章程方面的各种想法，尤其是马婶子还特别考虑到，要是以后砖窑厂工人多起来了，肯定会有人想找她的关系。 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窑厂的，章程必须得立起来。 商量的差不多，马婶子最后说自己琢磨琢磨，明日就开始招工，等章程弄出来了，请里正帮忙写出来给大家伙儿念念，再贴在窑厂墙上。 虽然村里的人都不识字，但在大家的心里，写在纸上的东西总是那么神圣。 夕阳西下，村子被披上一层金纱。 各家各户都回家开始着手做晚饭。 陈三寿赶着几十只鸡鸭从地里回来，每只鸡鸭肚子吃得圆滚滚的，各个走路东倒西歪都有些费劲。 刚到院门口，就听见他嚷嚷着，“娘，我前日里抓的那些蝗虫，吐干净脏东西了么？现在可以吃了么？有两天没吃油炸蝗虫，还怪想念哩。” 上一回他捉回来的蝗虫，吐了两天的脏东西后，陈长生就给炸了分食给大家吃，加上河边建窑厂的师傅们，三寿统共也才吃了十来只。 陈长生笑着看着这个老三，说道，“你咋天天都惦记着吃蝗虫，下次干脆多抓一些，我炸了给你们当零食吃，省得你天天在娘耳边嚷嚷，吵得我头晕。” “好嘞！四喜，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地里抓蝗虫，到时候三哥分你几只。” 陈四喜在给大黄牛喂新割回来的野草，瞥了一眼陈三寿开口道，“三哥，咱家地里的蝗虫都快被你抓光了。你要吃蝗虫，估计要跑到人家地里去抓。” 听闻四喜这番话，陈长生有些愣神，地里的蝗虫这么快没了么？ 她这几日都没去地里，也不知道蝗虫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蝗虫的繁殖能力特别强，每年夏、秋为繁殖高峰季节，从卵中出生到成虫交配繁殖只需要30天，一只成熟雌蝗一生平均产卵200一1000粒。 陈长生还记得上次去地里看的时候，稻叶上有成虫也有幼崽，成虫倒是很好抓，就怕幼崽，幼崽太小一个不留神就容易被忽视。 “娘，快看，母鸡生蛋了。”陈三寿突然兴奋地喊道。 他和四喜每日又是喂野菜，又是赶去吃蝗虫，精心伺候的母鸡终于下蛋了，陈三寿突然有一种老父亲的感觉，就很欣慰又不舍。 他从鸡窝里轻轻地把三个鸡蛋拿出来放在自己的衣兜里，嘴里念叨着，“母鸡母鸡你真棒，我会好好对你的儿女的。” 他转身小心翼翼地走到陈长生面前说，“娘，咱们今天吃鸡蛋吧。” 母鸡：【说好的老父亲呢、说好的欣慰又不舍呢，说好的好好对我的儿女呢。】 陈长生有些无语。 她笑着接过鸡蛋放一边，开口道，“鸡蛋咱们留着明天早上吃，今晚给你们弄个炸鸡吃吃，剩下多余的油再炸个蝗虫给你们当零食解解馋吧。” 反正都是要用油炸，不如一次性炸好。 “啊，要把小鸡给杀了？小鸡这么可爱，娘你咋这么残忍哩？啥...吃炸鸡？” 陈三寿咽了一下口水。 可是炸鸡诶，听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而且有炸鸡才有炸蝗虫。 为了蝗虫，他可以贡献出一只鸡。 陈三寿大义凛然地走进鸡窝，看中了一只最顺眼的鸡一把就扑上去，就你了。 鸡：【说好的老父亲呢、说好的欣慰又不舍呢。我谢谢你了...】 大福负责烧水准备给鸡脱毛，二禄早就手起刀落了，小鸡扑棱着翅膀一命呜呼。 三寿和四喜也没闲着，把蝗虫处理干净再洗洗，吃蝗虫的路上决不能耽搁。 陈长生从手环空间里拿出调料，把鸡切成小块后，加入生抽、盐、蒜末、姜末、糖和胡椒粉，再倒一点油抓匀腌制半小时。 剔下来的鸡腿骨，也不能浪费，她趁孩子们不注意就收进了手环里，留着明天煲汤用。 取一勺淀粉和一勺白面粉搅拌均匀，将三寿从鸡窝里摸出来的鸡蛋拿了一个打散备用。 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后，起锅倒油。 陈大福已经在一旁等着观摩学习了。 陈长生用筷子夹起一块鸡肉，在粉里裹一圈，然后再在鸡蛋液里蘸一圈，又回到粉里再裹上一圈，裹好蛋液和面粉的鸡块先放在盘子里休息一会儿，让蛋液和面粉亲密接触的时间长一些。 等锅里油温上来了，大概六成热的时候，把刚才准备好的鸡块放进油锅里炸，顿时就响起滋啦滋啦的声音，香味立马就出来了。 “娘诶，这就是炸鸡么？咋这么香。”大福离得最近，嘴里在疯狂分泌口水，只不过想到自己是老大，他还是稍微克制了一些。 院里另外三个小的也没好到哪里去，一窝蜂地围了过来，紧紧地盯着锅里的鸡块。 陈长生无奈地驱赶，“都让让，小心热油溅到脸上。” 大家也只是稍微退了半米远而已。 炸鸡块的外壳要炸得酥脆才算成功，陈长生把筷子递给大福，让大儿子盯着火候，时不时地用筷子用鸡块分开，防止粘连。 大概要炸三四分钟，炸至表皮泛黄的时候捞出，最后再用大火把油温升高到七八成热的时候，把刚才的鸡块统统重新下锅复炸一分钟。鸡块就有一层酥脆的外壳了。 陈大福把鸡块盛出锅，陈长生拿出早就在手环里买好的椒盐，均匀地洒在鸡块表面，一声令下，“开动了！” 孩子们顿时蜂拥而上，一人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地夹着鸡块。 养了不到一个月的鸡仔被几人风卷残云地干掉了。 所有人包括陈长生在内，都意犹未尽。 “娘，这炸鸡真好吃，咱们下次啥时候再吃炸鸡啊？”陈三寿嗦着手指头，才吃完炸鸡，就问惦记着下次。 陈长生看了眼老三，笑着道，“小鸡这么可爱，你咋舍得吃哩。” 四喜也咽了咽口水，“这鸡仔也太小了，下次咱们抓母鸡，母鸡个头大，鸡块多。” 二禄立马两眼放光地点头，“对对，只要娘发话，我马上就去抓。”他还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还是别吧，一只鸡好几文钱，炸鸡还要费许多油。”陈大福已经起身准备去把锅里的油盛出来。 炸鸡虽然好吃，可是啥家庭啊天天吃炸鸡。 第151章 开启传输功能 天天吃炸鸡的确不太现实，一是不利于健康，二是对村里人而言，养鸡就是为了生蛋拿城里卖钱。 不节不年的，普通农人家里很少吃鸡，就连妇人生了孩子坐月子期间，能吃上一次炖鸡汤也算是极好的待遇了。要是自家院子里天天飘出炸鸡的香味，只怕会引起骚动。 陈长生将锅里的油继续炸着蝗虫，炸出了满满一大盆的蝗虫，她叮嘱几个孩子不要贪吃，吃太多了，只怕晚上会消化不良睡不着觉。 入睡前陈长生给两间屋子都点上了今日新做的蚊香，试一试效果如何，要是一夜无蚊的话，那便是成功了，只需要再做个模具即可。 夜深人静。 四喜已经发出浅浅的酣睡声，额上一层薄薄的汗，陈长生从手环空间里把太阳能风扇拿出来打开，让这个小女儿睡得舒服些。 系统：【宿主大人，当前剩余累计热量消耗为大卡整，是否需要开启传输功能。】 也不知道这传输功能有什么用处，一万大卡千辛万苦攒起来的。 陈长生：【开启。】 系统：【哔啵——宿主开启传输功能。】 提示音刚落，手环上“传输”图标从灰色变成彩色，热量累计数字当即变成了0。 就挺难受。 陈长生点开图标，随即看到出现以下提示，【此功能开通后，宿主可绑定某一人，该人的每日热量消耗可以转到自己的名下，帮助宿主积累卡路里。】 转到自己名下？ 那就意味着她以后每天都能获得两份卡路里。 牛啊！ 只不过要绑定的话，绑定谁比较合适呢？ 老大，腿脚不便，目前还不能长时间站立和走动。 老二，进城送货基本上都是赶牛车，相对运动时间比较少。 老三，皮猴子一个，喜欢东跑西窜，精力旺盛。 四喜，女孩子，相对文静。 综合对比下来，只有三寿最符合这个人选。 陈长生果断绑定陈三寿，看着手环上的数字0，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翌日。 陈长生一觉醒来，四喜已经起了，她在收拾屋内的蚊香灰，“娘，这蚊香真是厉害，昨晚上睡觉一只蚊子都没咬我，真是一觉到天光。” 看来蚊香是成功了。 将磨豆浆剩下的豆渣添点面粉，再把昨日剩下的两个鸡蛋给磕进去，做个豆渣贴面饼子，又熬了一锅野菜粥，母子五人也吃得饱饱的。 陈长生又割了一篾篓的豆芽，把货都搬上牛车后，大福和二禄两人驱车去城里。 看着孩子们远去的背影，陈长生觉得把送货的活儿交给儿子们也挺好，自己得了空才能照顾好家里。 空下来的篾篓再放上黄豆，还得再问老宅要一些篾篓来，就能分开轮流生豆芽，到时候每天都有豆芽卖。 陈长生背着背篓，将院子落了锁，三寿和四喜赶着鸡鸭去地里，她则往老宅方向去。 日头还不算大，陈老太太依旧是坐在院子里手里上下翻飞地编着藤篮。 老二媳妇柳氏在洗碗筷、收拾着灶台，老三媳妇崔氏负责洗全家人的衣服。 大一点的孩子去山里摘野菜，就留下三毛和小菊两孩子在院子里剥晒干的玉米粒。 陈长生一进院子就和陈老太太打招呼，柳氏看她来了，朝她使了个眼色。 上次两人在山里割榆树皮的时候谈心，柳氏提到想捡起木工的手艺，但又怕这个婆婆不支持。 陈长生宽慰柳氏放心，她来做陈老太太的思想工作。 她从背篓里掏出蚊香给到陈老太太，“娘，这是我昨日自制的蚊香，昨晚上我试了，效果很好，一夜都没有蚊子来咬人，我就给你们拿点试试。” 陈老太太瞅着手里那一盘黑黑的、粗细不一致的东西，忍不住怀疑问道，“这就是你上次说的蚊香？” 咋和城里卖的线香看上去有点不太一样呢，就有些粗糙... “别瞧它造型看着丑，可是杀蚊子的效果贼好，四喜一觉睡到天光亮呢。”陈长生笑着继续说，“不过要想拿去城里卖，的确还需要改进，我这不就请娘你来帮忙嘛。” “做蚊香，我老太婆能帮上啥子忙啊。你要是需要艾叶的话，我就让有金和有银兄弟俩去山里给你摘。” “上次给我的艾叶家里还剩许多，我想跟娘你借一个人，把大毛娘借给我，让她帮我做个蚊香模具。” 蚊香也就夏天才有市场，现在刚刚入夏，还有两三个月时间可卖，她得抓紧时间把蚊香给弄出来。 “啥？大毛他娘哪会做啥子模具？”陈老太太一脸怀疑。 她天天带着柳氏和崔氏编藤篮，谁编的好谁编的差，一眼就能看出来。柳氏虽然勤快，可手指头也不知咋的，就是不灵活，还不如她这个老太太编的好。 一旁假装擦灶台，实则竖着耳朵听两人对话的柳氏抢着道，“娘，我会。我爹就是个木工，我以前天天都看他干木工活呢。” 陈老太太上下打量着柳氏，她自是知道柳氏的爹是木工，不过爹是木工，女儿咋就也会木工活了？她活了这么多年，就没听过女人干木工的。 柳氏噤声，手上又继续收拾着碗筷。 家里是婆婆做主，没有婆婆的许可，她不可能干木工。 陈长生道，“娘，说起来我这蚊香能做成功，还得亏大毛娘呢。这蚊香里头要用到榆树皮，割榆树皮可是个手艺活，需割得浅又不伤树，要是没有大毛娘，我这蚊香肯定做不出来。 而且蚊香这个盘法还是她告诉我的，说是不占地方又好保存，我觉得大毛娘肯定适合。当然了我也不白借人，我给开工钱。” 要是陈老太太是担心钱的问题，这回总能堵上她的嘴。 听到陈长生说钱，陈老太太倒显得不高兴了，“都是一家人，说啥子钱不钱的。你那些银子给我好好存着，别瞎花。我倒不是在乎大毛娘能不能挣钱，我是怕她给你捣乱。 蚊香这么精贵的东西，要是模具没做好，把它给毁了，那可坏了你的大事。” 在陈老太太的眼里，这大房媳妇儿现在可是个能人，干的也都是大事儿，决不能拖她的后腿。 第152章 赠送图册 陈长生知道这个陈老太太是为自己考虑。 她笑了笑道，“我相信大毛娘，再说了，前期我也不会做太多，等模具出来了再大批量做。” 这番话一出，陈老太太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开口对柳氏说，“你把手擦擦，跟你大嫂一同去吧。” 柳氏“诶”了一声，激动地放下手里的抹布，“娘，家里的饭我会继续烧的，不会耽误干活的。” 陈老太太补了一句，“做木工少不了要砍树，你们两个女人也没啥子力气，我待会儿就让有金去山里砍棵树回来。你们等一下。” 老太太起身进了屋，没一会儿吃力地搬出一个大筐子说道，“这筐子里还有一只刨子和几个趁手的工具，放我老婆子这里也没啥用，你拿去吧。” 柳氏瞄了一眼，都是木工活用的上的。 “娘，家里咋还有木工工具？”她嫁过来这么多年，都不曾发现家里还有这些东西。 “这些是你们爹年轻时候留下来的。” 男人总喜欢捣鼓这些手工玩意儿，可陈老太太跟着男人那么多年，也没见男人捣鼓出什么花样来。 陈老太太开口说道，“都给你了，你要是能把这些东西盘出花样来，就厉害咯。” 柳氏感激地看着陈老太太，嘴里嗫嚅着，“娘，你、你真是...” 陈老太太挥挥手道，“别整那些酸了吧唧的话，赶紧拿着东西走吧，别耽误你大嫂的活。还有要好好干，别给我老婆子丢脸。今个中午就不用你做饭了，省的来回地跑。” 柳氏背着工具和陈长生出了门。 陈家院里还有一些没劈完的木材，刚好可以给柳氏练练手。 陈长生没有将具体做蚊香的具体步骤告诉柳氏，只说像揉面团一样，最后一步定型的时候需要模具。 刚到陈家，她进屋把两本木工图册拿了出来，递给柳氏道，“前两日在城里书肆买的，你看看用得上不。” 柳氏一脸不可置信，她迟疑地张开口道，“大嫂，这得花多少银子啊？这、这真的是给我的么？” 前两日才说的，今日图册就买回来了，这大嫂的办事效率也太高了，只不过她听说书可是很贵的东西，眼前这两本也不知道要多少文钱。 “一两六钱。”陈长生淡淡地说。 “我滴天爷呀，咋恁贵！”柳氏惊呼出声。 她原以为顶破天要几百文钱，没想到竟然都快二两银子了，那可是全家人快一年的收入了。 柳氏都有些不敢接过图册，结结巴巴道，“大嫂，这也太贵了，要不你问问那书肆老板，看看能退不？” 这么贵的东西她拿着，晚上睡觉都不安稳。要是让婆婆知道她收了这么贵的东西，指不定怎么说她。 陈长生笑着道，“这图册的确不便宜，可对于你来说要是用得上的话，那也算物有所值。书我就不退了，你拿着仔细看看，相信对你的木工手艺有帮助。” 柳氏接过书翻开，里头主要是图画，旁边偶尔写着几个字和标识，不算太难。 她继续翻看，看着看着，脑中关于木工的记忆全都被勾了起来，以前看她爹做木工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 柳氏关上了图册，脸上浮起笑容，“这书真是好，才看了几张图，我就都想起来了。而且这图册里头讲得更清楚，以前我弄不太懂的地方也画的清清楚楚，我一下就弄通了。” 陈长生开口说，“那感情好。要是有不懂的地方，还可以找隔壁的马大哥问问，他也是干木工的。” 柳氏点点头，把图册仔细地收到怀里，这么宝贵的书可不能弄坏了。 两个人这才继续说回蚊香模具，陈长生把自己想要的效果画给柳氏看，又细细说了蚊香拨开的细节。 柳氏听完正色道，“大嫂，我心里大概有数了，我今日就抓紧给弄出来。” 早一点做出来，大嫂就可以早点开始做蚊香。 陈长生笑着道，“也不用非要今日弄出来，不用那么着急，先做一个出来我试试，看看拿城里去好不好卖。要是好卖的话，那就要做不少，可有的你忙了。” 她偷看了眼手环上的时间，不到九点，还不急着做中饭。 “我上地里看看，你就在我这里做，那有木头自己挑，渴了的话灶上也有水。”陈长生想起什么似得，她进了屋里，又端着一只碗出来，开口说道，“你尝尝这个。” 柳氏看着碗里焦黄的泛着油光的东西，不知道是个啥，只当是陈长生从城里买来的零嘴儿，摆摆手道，“大嫂，这零嘴儿还是留给孩子们吃吧，我不吃。” “这是我自己做的，家里还有许多，你尝尝。” 柳氏捏了一个往嘴里送，就觉得嘴里香香脆脆的，还有油香味，“这是啥呀？咋这么香脆？你教我做做呗。” 她又捏了一个扔嘴里，再尝尝还是觉得好吃。 老宅那边平日里只有粥，这几日老太太编藤篮赚了几个钱，日子好起来了偶尔才吃一顿干饭，零食的话也就大嫂去了几次，给带了糖葫芦和一些吃食。 “好吃吧。”陈长生神秘一笑，“这东西地里大把的，做起来也简单。” “是啥呀？” “蝗虫，油炸蝗虫。” 柳氏一听，脸色微变尴尬地道，“大嫂，蝗虫能吃么？” 蝗神老爷，那能吃么？ 吃了不会受到什么惩罚吧。 “咋不能吃了？我都做了好几次给大福他们吃，各个吃的是满嘴流油，吃了一回后还央着我再做第二回第三回。” 陈长生笑眯眯地继续说着，“我昨日干脆就多做些，给他们当零嘴儿解解馋，不过就是有些费油。你要是嫌费油的话，还可以直接烤着吃，也香的很。 估计你家地里也有不少蝗虫，让有金有银两兄弟也抓一抓，抓好了喊我过去，我教你们怎么烤蝗虫。” 蝗虫除了听起来吓人，吃还是很不错的，有肉味还能补充蛋白质。 “这碗就放这里，你边干活边尝尝，我上地里再抓些回来。” 陈长生撂下碗就出去了。 柳氏见陈长生说的一脸坦然，又看向那碗油炸蝗虫，好像是有点香香脆脆的哈。 第153章 正式招工 里正划给陈长生的四亩地的确是上等地。 陈长生看了那片地，灌排良好、土层深厚、土质也算肥沃，只需要整地之后，再施足基肥，就能播种了，这个回头得请陈老太太过来指导才能开动。 她又往陈家河边去，远远就能看见三座已初见规模的中型砖窑，建窑的师傅们都有条不紊地干着自己的活儿。 工头大哥见陈长生来了，放下手里的活计走到她面前道，“陈婶子今日咋有空过来了？” “我过来瞅瞅，看这进度应该没几天就能建好了吧。” “用不着几天，后日就能完工，今天已经开始收尾了。”工头师傅手指着三座窑，“等完工了，我安排几个会烧砖的师傅多留几天，手把手教你怎么烧砖。” 开工前他答应了陈长生，教她怎么烧砖，陈长生每日用心准备他们的饭食，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工头大哥只觉得陈长生待人接物大方自然，自己也不是干烧砖的行当，是故也没必要藏私。 “对了，陈婶子你找好了工人么？这里每一座窑我们都是按照二十万块砖的标准来造的，三座窑要是一起开工的话，一次性能出六十万块砖，这么大的活儿必须得请人来干。” 哪一个环节进度慢了，都会耽误出窑的速度与砖的质量。 陈长生抿嘴一笑说道，“多谢大哥提醒，招工的事情已经在着手了，我先招十五个工人试试，明日应该就能招齐全。” 一个月四百文的工钱，绝对会有很多人来报名，人只会多不会少。 工头大哥道，“那也行，十五个工人烧一窑，绰绰有余，等工人们熟练起来一座窑安排十个人足矣。” “大哥，你们一共三十三个人，明日晌午我就把工钱给你们结算了。” 虽说开工第一天，大哥跟她说工钱不着急，可也不能让人家白干，这么多人，工钱估摸得二十两吧。 工头大哥挥挥手，爽朗道，“工钱已经有人付给我们了，婶子你要是再给，我们岂不是拿了双份工钱，要是叫人听去了，只怕以后就没人找我干活了。” “有人付过了？”陈长生疑声问道。 当日她只拿着白霄写的那封信去找了人，莫非是白霄给她付了钱？ 可是她陈长生和白霄也才几面之缘，对方不至于替自己给钱。 兴许是工头上面的人看在白霄的面子上，抹去了她的建窑厂费用。 毕竟白霄新任白水县县令，新官上任，谁都会买他三分薄面。 思虑至此，陈长生打定主意，过两日抽空进一趟城，当面谢谢白霄。 “大哥，你和其他师傅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后日晚上我备几桌饭食，好好犒劳大家一番。” 不管怎样，该请的饭还得请，等后面教她烧砖的时候，师傅也才会更用心。 工头大哥不好再婉拒，只能笑着言谢，“那我就替其他师傅们先谢过陈婶子你了。” 时间不早，陈长生得赶紧回去准备今日晌午的饭食，另外再拟一下明日的菜单，到时候让孩子们从城里给带回来。 三十三个人再加上自家五个人和里正一人，按四十人的分量准备，备个四桌差不多。 陈长生这边一切是井然有序，马婶子那边也是热闹朝天。 她一早就去她那个采集小队里放出了招工的消息，各家的妇人顿时就炸开了，当即转告给家里的男人们，催促着他们赶紧来报名。 这些妇人们跟着摘了这么多天的地皮菜，从来没被陈长生拖欠过工钱，也知道陈长生是个说一是一的人。 砖窑厂招工、每个月四百文钱、只招十五人，这几个消息一放出来，在村子里的汉子们各个都放下手里的活跑到马婶子家来，把她家的小院子围个水泄不通。 就连一些不明情况的婆子和孩子也跟着跑来，反正不管怎样，先报名再说。 刚轮值完才换班的马大强一回到家，就被眼前景象给吓一大跳，院子里挤满了人，每个人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 马大强以为是因为不再收地皮菜，惹了村里人不满，自家媳妇儿被人欺负了呢。 他大力拨开人群钻了进去，嘴里发狠叫道，“这是要干啥呢？有啥事冲我来！欺负我女人算啥本事！” 钻进里头，就看到自家媳妇儿一脸端正地坐在中间，面前放着一张纸，纸上还画着一个一个圈，马大强一脸懵地道，“媳妇儿，这是咋了？” 马婶子打断他的话，笑着道，“这些都是来报名的，不是来打架的，快把你的拳头给收回去。” “报名？报啥名？”马大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晚些再和你说，你先一边儿去，别耽误我大事儿。”马婶子不耐烦地打断他。 “就是就是，大强哥别耽误我报名。马婶子，我和大强哥关系这么好，你就选我呗。”说这话的是上回巡逻队没选上的人。 还有一些是主动退出巡逻队的人，这几个主动退出的，马婶子就没选，像这样摇摆不定的人，肯定是个不可靠的。 马婶子一脸正色道，“这是陈大嫂子招工，你们是知道她的要求，首先人得可靠，其次才是勤快能干的，别说你和我男人关系好，就算你和陈大嫂子关系好，也不一定能选上。” 村里人听了这话，皆看向那几个退出巡逻队的，心里是一点都不同情那几个人。 马婶子对围着的人继续道，“陈大嫂子说了，砖窑厂才刚刚开始，目前暂时招十五个人，没有选上的人也不要着急，等砖窑厂走上正轨，到时候还会扩招，大家还有机会。” 被选上的十五个人，高兴的手舞足蹈，四百文钱呐，以后在家门口就能挣钱了。 剩下没选上的只能悻悻地回去，心里暗暗发誓，等下次招工信息放出来，自己一定要第一个飞奔过来。 第154章 准备席面 第一批工人很快就招齐全了。 马婶子去找陈长生做最后的定夺，“这是村东口的陈大发，人勤快又老实。这是垸场第二户的陈老三，他力气大得很，一个顶俩呢......” 她嘴上不停地说着，把十五个人的情况全都给详细介绍一遍。 陈长生蹙眉看着那张纸，忍不住道，“马婶子，这么多人你咋记得那么清清楚楚。” “我写了呀。”马婶子把那张画满了圈圈的纸递到陈长生眼前道，“这些是我做的记录，不过我不识字，但是这记录我能看懂。” 得亏马婶子记性好，她是边看那些圈圈边介绍着。 “窑厂的管理章程像啥时候上工、下工啊这些，我也都琢磨好了，不过具体谁干哪些活，还得大福娘你来安排。” 毕竟烧砖是咋个流程，马婶子她不知道，也没烧过。 陈长生开口道，“嗯，等师傅们教了一遍后，我再来安排。” 马婶子继续补充着，“我们先前说的窑厂管理章程上墙这事儿，是不是得找个会写字的人来，要不找里正叔帮帮忙？” 全村就里正识的字最多、最有文化，谁家里要拟个文书办个手续啥的，都会请陈里正出面。 陈长生点点头。 ** 柳氏果然是有做木工的天赋，早上听完陈长生关于蚊香模具的想法，她一个人琢磨着，竟弄出了个雏形。 她找了一团黄泥先来试试，那模具一按下去，一个圆盘就出来了，唯独就是两片蚊香还不太好分开，还得继续打磨的锋利些。 不过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陈长生简单弄了个猪肉炒米粉作为三四十人的一顿午饭。 下午日头小了一些，她又去了老宅，向陈老太太请教怎么种黄豆。 陈老太太知道这个大儿媳妇在做豆腐脑的生意，原料就是黄豆，每日消耗量不小。 她开口道，“你也算是晓得过日子了，知道自个儿种豆子比在城里买要划算，虽然费些力气。” 老太太那不停编篮子的手总算是暂时停了下来，她起身道，“有金有银，你俩拿上工具跟我走一趟，咱们去你大嫂家把那块地给翻一遍。” 陈长生领着三人到了自家那块四亩的地，两个小叔子已经拎着锄头下了田埂，熟门熟路地翻了起来。 小叔子干活，自己总不好在一旁干看着吧。 陈长生开口说道，“原来要先翻地，我这就回去拿锄头” 陈老太太手一拦，阻止道，“翻地这活儿你干不了，得汉子来干，他们力气大。待会儿大福二禄两个小子要是回来了，就让他俩赶紧过来，跟着有金有银学着怎么翻地。” 老太太眼神飘向这片地的边界继续说道，“四亩地说多不算多，说少也不算少，四个人一起干的话，今日应该也能全部翻完。 俗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翻完了地就要马上浇一遍肥，你院子里不是养了好些鸡和鸭吗，还有那头大黄牛。那些鸡啊鸭啊还有大黄牛屙的粪可别扔了，都是好肥料。要是还不够的话，去灶膛里扒拉点草木灰也行，去你后院那坑里挑些过来也行。” 动物粪便可以当肥料这个陈长生还是知道的，后院那坑就算了吧，人粪她目前还不能直观地接受。 农家肥不仅营养全面，而且还能调节土壤酸碱性、改良土壤结构，只不过在用粪肥前，还需要先进行堆肥处理。 牛粪可不必调整，鸡粪鸭粪需要辅以稻草、秸秆或者谷壳，再混合一些厨余垃圾，让其达到一定温度后进行沤肥。 要是农家肥不够，自己到时候在手环里再买些有机肥，和鸡鸭粪一起掺杂着施下去。 想起手环，陈长生就忍不住偷瞄了眼。 昨日她刚开通了“传输”功能，把三寿那小子消耗的卡路里传输给自己，再加上自己消耗的，也不知道攒多少了。 手环显示：1520大卡。 厉害！ 果然选三寿没选错。 这皮猴子一天天上窜下跳的闲不下来，一个人就能消耗掉将近一千大卡的热量，加上陈长生自己的两个人一天接近两千大卡。 成为万卡户指日可待。 陈老太太继续叭叭地说着，“等浇了肥就要用耙子把肥料与土搅和一起，再深翻一次，最后耙平再起垄就可以进行播种子了。” 她家里那块地被伺候的清清楚楚，每年能出一百多斤的黄豆，拿去城里卖，挣个百来文钱。 要不是去年干旱，地里遭了殃，也不至于今年过得这么苦哈哈。 时间过得很快。 砖窑厂的收尾工作已全部结束，工人师傅们早上忙完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头和工具了。 陈长生今日要做四十人份的饭菜，这工作量着实不小，必须得找人搭把手。 鉴于陈大福的腿每日都需要进城找刘府医诊治，所以她只让大儿子一个人赶着牛车进城送货，剩下三个孩子留下来给自己帮忙。 家里的锅碗瓢盆这些器具都不够，里正爽快地主动把自家的东西全都借出来，毕竟他也是要来陈长生家吃饭的。 陈里正早就听说陈长生家的伙食是顶好的，上一回他在河边看工人师傅们吃油炸蝗虫那一次，就心心念念好多回了，可就是不知道咋做的，而且他一大把年纪也不好腆着一张脸去问小辈要吃的。 陈长生准备了半扇猪骨和几根萝卜准备熬个排骨汤，再弄个辣椒炒猪肉和糯米肉丸，又杀了两只鸡做个土豆烧鸡块，再来个黄豆烧鱼，最后再整个清炒豆芽和炒野菜。 当然了，少不了自己的拿手绝活油炸蝗虫和冰凉爽口豆腐脑。 七菜一汤外加一个甜品，这席面在陈家村是前所未有的。 陈二禄负责杀鸡杀鱼，陈长生将肉末和糯米都准备好了，先给三寿和四喜示范了一遍怎么搓糯米肉丸后，剩下的就交给俩孩子了。 只要保证糯米和肉丸不分开，随便孩子们搓出啥圆的方的造型。 因晚上要丰盛一顿，所以晌午的饭陈长生就简单给大家伙烙了两张糙面饼子。 柳氏晌午在陈长生家吃了一张烙饼就回去了，倒不是陈长生赶柳氏回去，是柳氏知道她大嫂家里晚上要办席。 自己虽说和陈长生是妯娌，但也不好在人家家里吃席，就随口一说，说陈老太太找自己有事，拿着新做出来的模具赶紧走了。 陈家院子里搭了四张桌子，母子几人忙了一下午终于弄出了几桌好饭。 第155章 宾主尽欢 落日余晖。 一阵阵凉风吹散了白天的余热。 陈长生家院子里好不热闹。 里正和建砖窑厂的众师傅都已落座，陈长生和几个孩子们给各桌上完最后一道排骨汤，各自找了空位也坐下来。 等所有人都齐了，工头大哥咳嗽一声先发话，他爽朗地道，“陈婶子给我们大家伙儿准备了这么一桌好菜，我替各位兄弟谢谢陈婶子。有劳了。” 陈长生笑着客气道，“我也谢谢各位师傅们了，连续辛苦这么多天，要不是你们，我这砖窑厂还真建不起来，接下来还得麻烦各位师傅再教我们怎么烧砖。” 寒暄了一番，众人这才动筷子。 所有人都先去夹了一只油炸蝗虫，咂嘴回味。 其中不知道是谁说了句，“今日这么好的菜，不喝点酒着实有些可惜哇。” 另一人开口道，“吃完饭咱们还要赶回城里去呢，就你嚷着要喝酒。” “嘿，我说的实话呀，陈婶子备的这么好的菜，尤其是油炸蝗虫，配一杯酒正正好。” 工头大哥起身从牛车上搬下一只陶罐说着，“我就知道你们这帮人想喝酒，幸好我一早就备好了。今日也不喝多，一人喝个一碗。” 因这酒度数低，在座的除了三寿和四喜年纪太小之外没喝，其余的都舀了一碗。 陈长生抿了一小口，只觉得一股酸涩味直冲喉咙。 这白酒不及现代白酒的十分之一啊。 等啥时候有空，她要琢磨琢磨怎么制酒，也不失一个赚钱的路子。 喝了酒，原本还有些拘束的众人这才放开了些，一边吃着菜一边闲聊着。 “大福娘，你这道油炸蝗虫具体是咋个做法？蝗虫咋能弄得这么好吃哩？” 在里正的脑海里，蝗虫可是蝗神爷爷派来惩罚他们的，咋能吃呢。 当初听陈长生说地里出了蝗虫，他心里是着急得不得了，可是咋办里正也没个章程。 这下知道蝗虫不仅能吃，还能弄得这么好吃，那干脆全村人都去抓蝗虫吃得了，又能灭虫又能饱肚子。 陈长生夹起一只蝗虫说道，“里正叔，这蝗虫不仅能吃，还富含高蛋白，只不过我这做法有些费油，有个简单的法子直接烤......” “高蛋白是啥子？”里正一脸懵地询问。 他不烧饭，还以为是妇人烧饭的一些话呢。 “额，就是吃了对身体好，有帮助。不如这样，明日晌午过后咱们去地里，我给村里人演示一遍怎么个做法。” 这年代，大家都认为蝗虫不可食用，听蝗色变。 “那感情好！要准备烧饭的那些家伙什吗？” 陈长生摇摇头道，“不用，东西我自会准备。” 她喝了一小口酸涩的酒接着道，“里正叔，我这砖窑厂马上就要正式开工了，工人也已经招好了，还拟好了一些管理章程。我想请里正叔帮个忙，把这些个章程写在纸上，显得正式一些，纸和笔我都已准备好了。” 陈长生自己也会写字，只不过实在用不来毛笔，写得歪七扭八，没眼看。 要是这么丑的字贴在窑厂里，也是丢她一厂之长的脸面。 里正开口道，“你先跟我说说都是哪些章程，我老头看看办得了不。” 他虽然也识字也会写，但毕竟是给砖窑厂写章程，这么重要的事儿，怕办砸了。 最主要的是，万一哪个字不会写的话，自己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陈长生将管理章程详细与他说了一遍，陈里正边听边不断点头称赞。 整个全部听完了，里正微微蹙眉，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说道，“大福娘你这些法子真是不错，我小老儿也有心想帮忙，可是就怕自己有心无力，这里头有些许字确实不会写。” 陈长生淡淡一笑说无事，改日她进城寻个先生帮忙动笔也可。 这一顿饭吃到天色擦黑，吃得是宾主尽欢。 众师傅们吃饱喝足，满面红光地赶着牛车慢悠悠地回城了。 家里剩陈长生母子五人在收拾残局，菜盆全部吃空，酒也喝光，倒没有什么食物浪费，只需将碗筷洗洗、桌椅收了，再把院子给扫扫就完工。 三寿和四喜负责洗涮的活，一个人初洗，一个人过滤，俩人配合着边洗边交流最近的学习心得。 陈三寿遇上不熟悉的字，四喜还蘸着水比划着给他看。 眼前这幅场景，陈长生微微皱眉，老是用水练字不行，没有写字的手感，得把纸和笔用起来。 不过她自然不会花十几两银子去书肆里买这些东西，手环商城里的笔墨纸砚不仅种类多，还便宜。 再说了，孩子们现阶段也不要求用多么高级的笔墨，能写就行。 她打开手环准备先买好来，待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给孩子们。 陈长生选了一家卖文房四宝的店铺，初学者的毛笔买二送三，这价格还要啥自行车，加入购物车。 墨条，买两件还送一方砚台，加入购物车。 纸张就更便宜了，陈长生选购的还不是上等纸，只是加厚款毛笔专用练习纸，一百张只要九文，她豪气地往购物车里添加了两百张纸。 提交订单、支付，一气呵成。 所有东西加起来，不超过六百卡路里。 眼下这一点点热量支付陈长生也不那么心疼了，因为老三这个皮猴子一天就能给她蹦跶出一千大卡。 陈三寿正蹲地上洗碗呢，不知咋滴，就觉得他娘看向自己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柔很迫切很渴望的样子。 陈三寿：【娘今天是咋了。不仅给我做了油炸蝗虫吃，还一脸慈爱地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洗碗速度太慢了。】 他手里的动作不自觉地加快，四喜那边初洗还没洗完，就被三寿一把抢了过来，“四喜，你太慢了，天都要黑了。你让一边儿去，剩下的我来。” 陈四喜一脸懵地看着这个三哥左右手飞快，内心忍不住腹诽她三哥今日咋还抢着干活了。 屋里屋外全部都收拾干净，陈长生在屋里燃起松油蜡烛，又点了盘蚊香开始今晚的课程。 第156章 书肆关门 天还不亮，陈长生轻手轻脚就起了，四喜在一旁还睡得酣畅。 大儿子那边也都已经准备好东西，母子二人摸黑就出了门。 窑厂建好后要先举行开窑仪式，得准备一些祭祀用品。 大盛朝律法规定，由于祭祀者和祭祀对象不同，所用祭品的规格也有区别，猪牛羊这三牲只有天子才有权享用，官员及以下平民百姓都不可用牛祭祀。 若是官员用牛祭祀，会被当成僭越，要是百姓也用牛祭祀的话，会被论罪处罚。 有钱的大户人家也只能用羊和猪祭祀，再不济的，也有以鸡、鱼猪等充作三牲来用的。 准备好三牲五谷和酒水，祭拜了天地和祖宗，取得八方庇佑之后，砖窑厂才能红红火火、顺顺利利。 和现代的剪彩仪式有点儿类似，陈长生并不排斥搞这种活动，一是能图个吉利，二是能图个热闹，三是等举办仪式时，还可以在仪式上说说村里用砖的事。 母子二人今日要采买的东西不少，俩人赶到白水县城时，城门才刚刚打开，陈长生和大福入城后直奔肉铺。 等到了肉铺，陈长生看到了一个大猪头，她两眼放光冲上去问道，“老板，这猪头怎么卖？” 肉铺老板才准备好今日的肉品，刚开铺子，就见这么早就来客人了。 一般的客人都是买五花肉、瘦肉或者排骨，偶尔有买猪耳朵的，店里的猪头和猪下水都是最难卖。 案板上放着的那只猪头虽然是完整的，但长着满脸的毛，看上去有些视觉冲击。 老板奇怪地看了眼陈长生，“小嫂子，你真的要买猪头吗？” 陈长生很肯定地道，“嗯，我就要这个猪头。” 猪头祭祀，愿自己能呆头呆脑地发财。 她又指着老板身后的肉品接着说，“再给我来五斤羊肉。” 祭祀完后，这些肉也不会浪费，带回家去。 那个猪头，做成猪头肉、猪耳朵、猪口条，羊肉可以切片，还可以来个羊肉炖汤，给孩子们都补一补身体。 可吃的法子多得很。 一整个猪头是四十文，五斤羊肉是一百二十五文钱，老板看在陈长生是今日第一个客人，还给她减了三文钱。 陈长生和大福接着分头行动，大福依旧是去刘府医那儿治腿，她则去给各家先送货，最后直奔白鹭书肆。 此时书院还是授课时间，白鹭书肆内依旧是空荡荡的，除詹夫子外再无他人。 陈长生刚将牛车赶到书肆门口，詹夫子听到门外动静迈步而出。 “陈夫人怎么来了？是来买书么？” 陈长生拾掇了一把鲜草喂给大黄牛，抬头说道，“今日不买书，今日来是请詹夫子帮忙，有劳夫子写几个字。” 她边往书肆里头走边说写管理章程的事，又从荷包里摸出半角碎银子搁在柜台上，当作请詹夫子书写的费用。 来之前陈长生特意打听了一下，书院有些家庭条件一般的学生会抄书放在书肆里卖，书肆给的价格基本上在五百文左右一本书。 詹夫子的名气和工笔要比学生们强，所以请他写几张章程，陈长生就直接给了一两银子。 詹夫子把银钱推回去，开口道，“上回得陈夫人点拨，老夫我还没言谢，今日就是动个笔而已，无需给钱。” 上次与陈长生梁家一别之后，他回去想了许多，觉得陈长生说的那个“兴办私学”极好，让天下更多子弟有书可读，为朝廷培养人才，不就是他们读书人的目的么。 詹夫子一直想找个机会感谢陈长生，只是苦于没有联系方式，只知道对方和梁家相识。 可是他一个老头子若是主动询问一个陌生妇人的话，怕会引起世人非议，惹人口舌，给陈长生带来麻烦。 今日是书肆营业最后一天，詹夫子在店内收拾打包东西，想不到竟然这么巧又碰到陈长生。 陈长生一脸正色道，“詹夫子您不是要打算办私学么？那这钱务必收下，就当是我支持詹夫子您的。” 见陈长生着实认真，詹夫子便收下了，“老夫已经差人在找适合办学堂的宅子了，要是开班了，还请陈夫人赏脸去看看。” “到时候我一定会去。” 詹夫子侧身进了柜台内，拿出笔墨和纸张依次放于台面，他将墨条拿起轻轻研磨，直到出现浓黑的墨汁。 詹夫子这才提笔蘸了蘸说，“请陈夫人念章程。” “砖窑厂管理章程，第一条，上工时间……” 詹夫子落笔写下。 陈长生她一字一句慢慢说着，詹夫子一笔一画凝神写着。 “第十五条…” 最后，詹夫子将毛笔搁置一旁，拿起纸张轻轻吹了吹墨迹，再递给对面的人，“陈夫人请过目。” 只见纸上是一行行工整清秀，又干脆有力的小字。 陈长生忍不住赞叹夸道，“结构秀美，饱满而又工整，笔调柔韧、稳健、苍劲有力度，果然是大家的手笔。” 毛笔她不会写，但是夸人她还是会的。 詹夫子师从名家，在大盛朝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实力派书法家。 饶是陈长生这样一个不会书法的人，也觉得写得相当出彩，坚挺有力，笔笔到位。 詹夫子继续去打包收拾着手抄书和墨程那些东西。 “夫子，这么快就要关书肆了么？” 詹夫子又搂了一大包书出来，艰难叹了一口气，说道，“昨日那吴山长又来了，还带着书院里和他一派的几个先生，勒令我今日必须关门搬走，否则就毁了我这些书。” 这些书都是他一本一本亲选出来的，还有那些手抄书，也是学子们一笔一画写的，怎可就这么让人毁了。 无奈之下，他今日一早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先搬回自己租住的那方小院。 “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待会儿我托人找辆车给运到我住处即可。” 满满四大包整整齐齐堆放于书肆地上，店内一下子显得空荡荡的。 陈长生目测了一下那些书，笑着开口道，“若是詹夫子不嫌弃的话，门外头我那头牛车可以给您运书，” 那牛车虽然每日送货，可她里里外外打理得很干净，大黄牛也每日都被二禄和四喜这俩孩子精心擦拭，也算整洁。 詹夫子点头，“那就麻烦陈夫人你了。” ~~ 最近太卡文了...四千字要了我命，不是故意不更新 第157章 可以一试 沈宅。 刘府医为陈大福施针完毕，又做了一番推拿按摩才停手。 “这几日可觉得好一些了？酸疼感减少了么？” “好了许多，我每日谨遵刘府医的嘱咐，熬了汤药后服用，夜里入睡前也将药渣覆于膝盖处。”陈大福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膝盖，又起身动了动腿脚继续道，“感觉这些日子站立久了，腿脚也没以往那般疼痛。” 刘府医将银针归位放好，对自己的治疗结果甚是满意，“那便好，再过一个月就不用施针了，只需推拿即可，但汤药还是要每日继续服用，切莫忘记。” 陈大福点点头。 再过几个月，他的腿脚就能自如了，就能给家里多干些活。 “刘府医、刘府医在么？”外头传来一个小丫鬟的声音。 刘府医应声道，“如意，有何事？” 如意是在大小姐身边伺候的小丫鬟，今日过来，许是大小姐有什么安排。 如意踏门而入，嘴上说着，“嬷嬷让我前来......” 小丫鬟一进来就撞见坐在凳上的陈大福，他裤腿还卷着没放下，小丫鬟当即就背过身去，“怎么有外男在此？” 陈长生立刻放下裤腿，有些不好意思。 刘府医开口解释，“这是之前救了大小姐的那位陈夫人的公子，他腿部有疾，每日来我这里诊治。对了，嬷嬷让你过来是？” 如意听到身后窸窣的声音结束，这才转过身接着说道，“嬷嬷今日让我前来，是请刘府医给小姐开几服止咳药贴。 小姐前些日子不是被虫咬了么，自那之后老爷嘱咐每日早晚务必定时给小姐房里熏艾驱虫蝇蚊蚁。 可是小姐从小就是闻不得满屋熏艾的味道，她又不想拂了老爷的面子，让老爷伤心，这几日熏完，每次夜里小姐都被呛得咳嗽不止。” 沈佳宁的房内也挂了绸帘，但绸帘编织得不够细密，虽然可以阻挡大虫，但小蚊子这类虫子总是会从网格当中钻进去。 如意在沈佳宁屋外守夜，这些天总是听到自家大小姐的咳嗽声，便偷偷告诉了嬷嬷，嬷嬷便让她来给大小姐抓些止咳药。 刘府医听闻之后，捋了把胡子思索了一会儿，便去柜中抓了杏仁、川贝、桑白皮、枇杷叶这几味中药，依次按量分成几个小包裹系好。 他递给小丫鬟，“这是止咳平喘的，用文火熬煮半个时辰，让大小姐每日饭食后服用，一日三次。” 刘府医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驱虫蚁的药，不过只可惜还没炼成。 陈大福听着两人的对话，突然出声道，“刘府医，我这里有蚊香，也许可以给沈大小姐试试。” 他从自己的背篓里翻找了半天，从底下拿出一盘蚊香。 自从陈大福那天晚上试用了蚊香之后，一夜酣睡到天亮，他就发现这个不起眼东西的厉害之处了。平日里自己去山里摘野菜的时候，也会随手塞几盘到背篓里，进了山里就点着驱蚊驱虫。 娘说这一批蚊香做的丑，卖不出去，就随便他们几个乱造，敞着用。 刘府医和小丫鬟看向陈大福手里那块黑黑的、造型奇怪的东西，好奇问道，“蚊香是什么东西？” “蚊香就是可以驱虫驱蚊，类似线香。只不过线香太贵了，我家用不起，所以我娘干脆自己就做了几盘。”陈大福笑着道，“你们别看它造型丑，却是好用的很。” 小丫鬟狐疑地盯着蚊香，有些不信，“真的么？” 她家大小姐还没用过这么丑的东西。 陈大福用力点头，“真的，我三弟和四妹特别爱招蚊子，以前睡觉天天被蚊子咬的满身包，现在只要晚上点上这么一盘，蚊子就不再敢近身。” 他又在背篓底下一顿乱翻，找到一盘稍微能看得过去的蚊香，递给小丫鬟，“如意小姐姐，要不你拿去给你家大小姐试试？” 陈大福也不期望沈家大小姐能看上他们平头百姓用的东西。 如意小丫鬟瞅了眼刘府医，像是向刘府医考证似得。 “我看看。” 刘府医接过，先是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又取了火折子将蚊香点燃，他用手轻轻扇动再细细闻。 “这蚊香果然没什么烟，不像熏艾那般。”小丫鬟看到点燃的蚊香只升起一缕微不可见的青烟，眸子一亮，很是欣喜。 刘府医开口说道，“老夫刚刚细细查了一番，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头有艾叶和松果，一个是驱蚊，一个是增香，没有其他有害的。 此蚊香虽然长得独特丑陋了些，但胜在烟少，不刺鼻，老夫认为可以给大小姐一试。” “刘府医厉害。” 陈大福说完，在心中庆幸幸好还有其他几个材料没被猜出来。 有了刘府医这番话，小丫鬟这才放心接过蚊香。 大福交代了使用方法后，又分别拿了几盘蚊香给那小丫鬟和刘府医，“这几日天天到府上叨扰嬷嬷、如意小姐姐还有刘府医，这些蚊香您二位就拿去用吧。” 刘府医和小丫鬟只道陈大福还是有些眼力见儿的，便也没跟他客气，笑着收下了。 ** 白鹭书肆那边。 来来回回好几趟，詹夫子终于把书肆里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牛车上，他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这书肆他开了七八年，今日终于关门，心里自是万分不舍。 詹夫子最后再看了一眼，店内除了柜台，已是空无一物。 他长吁一口气便关上门，坐上牛车前座道，“走吧。” 陈长生拿起鞭子轻轻挥了一下，大黄牛拉着满满一车道书朝詹夫子住处方向去。 也才走了三条街市就到了，离书肆其实不算远。 “陈夫人，就在这里。” 大盛朝也流行租房住，谁家有要出租的院子，可以委托专门的管牙人代为出租，只需要把钥匙给管牙人保管，再交一点代管费即可。 而想要租房的，直接去找管牙人就行，说清楚自己想要租的院子类型，管牙人筛选之后，他们拿着屋子主人给的钥匙，直接领着人去看院子。 ～～ 有看到这里的朋友们，能不能加个书架、用爱发电，帮作者君加个油打个气。 第158章 打开销路 詹夫子租的是座最小的一进的小院子。 陈长生扯住绳子，牛车停在院子门口。 詹夫子从车上下来，拱手开口道，“有劳夫人今日送我一程。这座院子是老夫一人居住，也不方便请陈夫人你进去喝杯茶，只能请夫人在门外稍等片刻，待我先把东西卸下来。” “詹夫子不必客气。” 陈长生在门外等着，她仔细打量着这一片，眼前这片是稍显破旧的官房，有几户院子的院墙甚至都倒塌了。 要是遇上什么贼子，都可以直接翻墙而入，不太安全。 在大盛朝，租房并不是一件稀罕事，大到朝廷官员，小到普通百姓，租房者甚多。 对外出租的房屋分为官房、私宅和寺庙租赁。 官府出租的房屋叫官房，类似于现代廉租房、公租房，会配备最基本的生活设施，租金也相对较低。 而与官房相对的私宅，就有点像现代的商品房，生活设施更为齐全，租房和买房的价格往往较高，让众多普通百姓望而却步。 官府专门成立了店宅务，是负责官房的建设、出租、管理和修缮。 詹夫子租住的这一片就是官房。 他把所有的东西全都卸下牛车，感激地对陈长生道，“今天要不是陈夫人帮忙，我这里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全部搬完。” 陈长生微微一笑，“夫子客气了。夫子现在不开书肆了，以后作何打算？” 詹夫子道，“我暂且继续在梁家授课，每月挣个房租钱和伙食钱总是够的，空余时间再找寻一下办学堂的合适位置，眼下这处租住的院子，总归是小了点，不适合办学。” 梁实秋给他的授课费不算少，不仅能够负担院子租金和伙食，还有些盈余，再加上他这么多年下来，多少也有一些积攒。 陈长生点点头。 两人说话间，就听见有人喊陈长生的名字。 “陈夫人？” 顺着声音看去，陈长生就看见了熟悉的面孔，白水县令白霄，身边还跟着随身小厮和几名官差。 “白县令。” 她略微施礼。 詹夫子也看向白霄，虽然自己已不在官场，但倒是有听闻来了位新县令。 白霄几人走近。 他和店宅务的几名管牙人到城内各处租赁区查看官房的情况。白霄开口道，“陈夫人怎么在此处？” “我是来请詹夫子帮忙写个窑厂管理章程。”陈长生从怀里掏出章程，“上回找县令大人您办了地契手续，那片地已经建好了三座砖窑厂，马上就能正式动工。” 白霄想起来了，他当时还给陈长生写了个信帮忙找工人师傅。 “白水县除了县城里一座砖窑厂外，你们陈家村是第二座，要说起来，还是本官上任后的第一座窑厂。陈夫人，你那窑厂出砖量多少？” 陈长生回忆了一下，开口道，“帮我建窑厂的师傅说了，一座窑能出二十万砖，三座同时开工，能出六十万。” 白霄顺口问道，“那你可想好那些砖块的出路？” “县城的窑厂主烧青砖，我的窑厂主烧红砖，两家说起来倒也不冲突。我想着...” 她计划是去陈家村周边富庶的村镇跑一跑，寻找市场。 没等陈长生说完，白霄插嘴道，“陈夫人，你那红砖不如卖与官府？” 县衙底下十几处官房都是用红砖搭建的，比不得那些青砖建成的私宅。 白霄他一早查看的几处官房，不是院墙倒落了，就是屋顶塌了，需要修缮的地方不少。 店宅务的人回禀说要是修缮的话，至少需要五十万块红砖。 县城那窑厂本就不出红砖，就算出，一文钱才两块红砖，五十万块砖就是二百五十两银子，另外再算上运费，没有三百两拿不下。 县衙里倒是有库银，再加上官房这么多年收到的租金，钱倒不用担心，就是愁着上哪儿去弄这么一大批红砖。 刚巧听到陈长生那边建了砖窑厂，这不是巧了么。 “卖给官府？”陈长生疑惑道，“白县令是要修缮官房么？” 白霄点点头，“正是。北方蝗灾，最近会有一些人南下，江州府与北方仅一江之隔，而我们白水县又位于江州府最北端，到时候应该会有很多人来。 本官准备将官房修缮一番，另外再准备建一批设施更好的官房，专门租赁给北方的那些富商。” 那些富商们来南方做生意，或暂时居住南方，对宅子的质量要求高，所以不仅要建，还要建好来。 陈长生听完，这销路不错。 她迅速在心里计算砖块定价的事。 要是和城里价格一样，人县衙就没必要在自己这里买，定太低，自己也没啥利润，而且公家办事，总喜欢延期放款。 白霄看她没说话，又补充道，“你放心，银钱肯定是不会少你的。只不过本官要的砖多，陈夫人你那窑厂的砖价钱，要给我便宜些才好。” 詹夫子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忍不住开口说，“白县令和陈夫人有正事要说，不如到老夫家里坐下来详谈。老夫的院子虽简陋，但茶水还是有的。” 白霄看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詹夫子，他眉毛微挑，开口试探道，“先生可是詹瑾詹阁老？” 詹夫子眸子猛地一闪，“正是老夫。” 自从辞了官回乡后，有多少年没听到别人叫自己詹阁老了。 白霄顿时拱手一拜，恭敬道，“晚辈白霄拜见詹阁老。早听闻詹瑾阁老清流之名，想不到今日竟在晚辈管辖之地与阁老相见，更想不到阁老竟租住在官房。” 第159章 背靠官府 陈长生几人进来，里头就是一间极小的院子，院子中央放着一张小小的圆桌和两张椅子，詹夫子平日里就在桌上看书写字。 一间正房当做卧房，侧边有一间小小的耳房，当成灶间。 正房外墙看着有些漏水的痕迹，木窗上的纸也有几处破损。 这院子一家人住肯定是不够，不过一个人住倒是刚刚好，打理起来也方便。 “白县令和陈夫人，你们二位先在此稍坐，我去泡茶。”詹夫子说完钻进了灶间。 陈长生和白县令落座，接着说刚才的事。 “白县令，城里的砖价一文钱两块红砖，我的价格是两文钱五块红砖，但是得您自己找牛车来拉砖。” 自己找牛车。 白霄一边听着她说的话，一边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陈长生继续缓缓说着，“您官府的力量自是比我的力量大，认识的人也多，若是去牛市上租些牛车出来拉货，想必会有大把的人会出租。” 白霄在内心同意这番话。 自他来白水县赴任后，的确有大把人的绅士老板找他，只要他开口，别说租，直接借也能借到。 只不过他不愿意利用自己的名声免费占人家便宜，按市价租还是很好租到牛车的。 旁的站立的一名管牙人小声嘀咕着，“牛市上一头牛一天的租赁费二十文，一车能拉一千块砖。要是拉五十万块砖，就是十两银子的拉货费。要是再加上红砖的话，那得多少银钱呐。” 在灶间忙活的詹夫子出来了，端着两杯茶放在桌面，“来，两位喝口茶吧。” 陈长生喝了一口茶道，“两文钱五块红砖，五十万块砖就是二百两银子，加上拉货费...” “一共是二百一十两。” 她和白霄同时出声。 “那就这么定下了，陈夫人计划何时动工？”白霄趁热打铁。 陈长生开口道，“明日一早举办过开窑仪式后，就能正式动工了。” “开窑仪式？听上去倒挺有意思的，本官明日也想去观看，不知道是否方便？” 这是白霄上任以后，治下的第一个比较大的项目，而且还是村里的，他很想亲自去看看。 “陈夫人，说实话，老夫也想去瞧一瞧。”詹夫子捋了一把胡子也笑着开口。 他给陈长生写管理章程的时候，就觉得章程拟的确实是好，也不知道是哪家砖窑厂按此管理。 尤其是陈长生这种有见识的女子，詹夫子总觉得她不是普通的乡下妇人。 陈长生内心：【她这是背靠官府了么。就很突然...】 既然县令主动开口，她自然不好拒绝。 陈长生说了陈家村的方位地址，一旁小厮暗暗记下。 白霄看着詹夫子道，“既然詹阁老也去，那我明日就来这边接上您，我们再一同去。”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就散了。 陈长生赶着牛车向沈府方向去。 路上，她想起来昨日里陈老太太让有金有银两兄弟给她把那四亩地都给翻一遍了，就等着动物肥下地。 只不过自己家里也就养了几十来只鸡鸭和一头牛，且不说粪便不够，光堆肥发酵也要许久。鸡粪最快也要十五天，其他的动物肥发酵腐熟甚至需要一个月再往上走。 时间太久，陈长生担心地里有些等不及。 快走沈府门口时，她索性停下牛车打开手环，直接在商城里下单已经发酵好了的鸡粪肥鸭粪肥和少许牛粪肥，又买了几包复合化肥，跟店家讨要了几口麻袋后，所有的东西瞬间就发货到路上。 陈长生下了牛车，将动物肥和复合化肥混合在一起，混装成几口大麻袋正往牛车上扛呢，大福就出来了。 陈大福手脚麻利地把这些口袋全塞进了车厢里头，忍不住问道，“娘，这些都是啥？咋这么沉？” “娘刚去铺子里买了些肥料，咱们今天就抓紧时间把地给施上肥，等砖窑厂动工了，就没得空了。” 陈长生倚在车框上，大福负责赶车，两个人又往陈家村走。 ** 院子里只有柳氏一人，三个孩子都出门干活去了。 她手里在揉搓一抔黄泥，这是自己早上去河边刚挖回来的。 一旁是昨晚新做的蚊香模具，柳氏这会儿子正用黄泥试验这模具能不能成功哩。 她正揉得起劲，眼角瞥见一只干瘪的手突然从背后伸了过来，惊得柳氏整个人往旁边一弹，“哎哟，大白天的见鬼了，吓死我了。” 等镇定下来，柳氏这才看清这只手的主人，原来是她大嫂的娘蔡氏。 蔡氏身后还站着两人，分别是赵大明和李大郎。 蔡氏不客气道，“大白天的你鬼叫鬼叫个啥，我老太婆还没说啥呢，你反倒吓一跳。又不是啥大小姐，有那么娇贵么。” 接着又盯着柳氏上下看了两眼，“你是谁？咋在大丫家院里？赵大丫呢？那赔钱货上哪儿去了？” 上一回蔡氏在这院里的牛粪堆上滚来滚去，颜面尽失，赵大明也被揍了一拳，母子二人狼狈滚回赵家村后，又被家里的儿媳妇儿一通数落。 没成想，赵里正紧接着也找上门来，一进门就对着蔡氏劈头盖脸地臭骂。说她老婆子啥教子啥无方的，啥赔钱货做地皮菜的生意不带赵家村赚钱就算了，还反过来讹走了赵里正三十两银子。 赵里正最后还放话出来，那三十两银子必须得她老婆子家赔，不然以后赵大丫那赔钱货就别再想踏进赵家村一步。赵里正还要把蔡老婆子送去见官，告她一个讹人之罪。 蔡氏被吓得不轻，心里也是越想越气。 特娘的，她老婆子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被一个赔钱货骑在头上拉屎拉尿，传出去了以后还怎么在大儿媳妇儿面前立足。 还有那李大郎，也是个没种的怂蛋儿，居然敢摔下她母子儿子独自跑路。 蔡氏奔到李家庄把李大郎先是骂个狗血淋头，后又用陈长生再次做诱饵。什么“只要拿下赔钱货，那大黄牛就是你李大郎的，那些个粮食和银子也都是你李大郎的”。 这些话说的李大郎心里又痒痒起来，三人合计一番，最后一拍巴掌，决定今天再来一趟。 第160章 拉去见官 眼下才巳时，各家各户都锁了院子去地里干农活。 陈长生家又是在村西头，除了隔壁是马婶子一家外，周边再无其他。 柳氏一人对眼前三人，尤其是她也对大嫂这个娘有所耳闻，要说不怕，也不大可能。 只不过既然大嫂放心让她在院子里干活，那她就要替大嫂守好家。 蔡氏不耐烦再次问道，“赵大丫她人呢？” “你找我大嫂？我大嫂和我婆婆去地里了，马上就回来。”柳氏虽然心慌，面上却不改色。 要是说大嫂进城去了，蔡氏这几个人指不定要趁人不在作啥幺蛾子，所以她故意说人就在附近，家里有个啥风吹草动，马上就能赶回来。 只不过她还是低估了无耻三人组。 赵大明一听陈长生不在家，立刻在蔡氏耳边嘀咕着，“娘，大丫不在家，咱正好抓几只鸡回去，风儿那小子正长个子，刚好给他补补身体。” 赵大明早就计划好了，抓个十只回去，先杀一只尝尝，鸡腿鸡翅儿子，鸡肉给婆娘和自己尝尝，剩下一点汤就留给老娘，其余的鸡全都养起来，每天都能吃上一只鸡蛋。 蔡氏顺着大儿子的话就看向院角落的鸡窝，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这么多鸡鸭反正他们也吃不完，咱们给他们分担分担。” 说完就自顾自地往鸡窝去。 那鸡窝前些日子刚给修补又扩大了，还搞了齐腰高的篱笆墙防止鸡乱飞。 蔡老婆子个头矮，想翻身进去，没想到却被篱笆给挂住，整个人悬空不上不下，只能乱挥着手叫嚷着，“大明、李大郎，你俩还傻杵着干啥？还不赶紧过来搭把手。” 这一幕骚操作倒是惊呆了柳氏。 只愣神一瞬间，她立即上前拦住赵大明和李大郎二人，厉声制止道，“你们要干啥？！上回就来偷过一次，被我大嫂打了一次，没长记性么，还敢来？！这是我大嫂家的，不许动！” 不说上次还好，一提上次，蔡氏顿时就炸毛了，“呵tui。”一口浓痰吐在地上。 “你算个啥子东西，老娘在自家女儿家里干啥，需要你来指手画脚？你说老娘抢东西，老娘还没说你呢！大白天你咋跑我女儿家里来？我看你就是来偷东西的！” 蔡氏说完，努力翻进了鸡窝，整个人就向群鸡扑去，一手一抓就是两只母鸡，其中一只直接被她捏死。 见此场景，柳氏急了就往前冲，“不许动！那是我大嫂家的！”却被一只手扯住了手臂，将她狠狠一拽，整个人毫无防备摔在了地上。 她回头一看，一个丑男人，这人好像就是蔡婆娘给大嫂找的对象，叫李大郎。 柳氏从地上爬起来怒道，“你给我闪开。” 李大郎没跟她客气，再一次揪住柳氏的胳膊，将她狠狠用力往地上一推，“我可去你的吧！” 柳氏一个妇人，力气再怎么大也比不过男人，她再次被推倒在地，整个人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可别装死，快起来。”李大郎结结巴巴地道。 柳氏依旧是没有动静。 李大郎这才有些慌了，向蔡氏投去求助的眼神。 蔡氏和赵大明也有些懵，嘴上仍犟着说道，“吓唬谁呢，赶紧给我起来。” 心里实则：【这妇人咋这么脆弱哩。】 三个人慌神间，就瞥见从院子外突然冲进来十几个人影，其中几个人直接将他们仨左右摁住。 尤其是蔡老婆子，被人就地摁在鸡窝里动弹不得，一张脸直接和鸡屎来了个亲密接触。 “谁啊？谁啊？放手！可熏死我了。”蔡老婆子吱吱唔唔。 她努力地抬起头，眯了眯眼睛，从被鸡屎糊住的眼皮子底下终于看清了来人。 是陈长生、陈老太太、陈里正，还有好几个强壮的汉子。 王麻子指着三人说道，“里正叔，就是他们！我到村口接班的时候，上一个值守的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等我一回头，就瞅见这三个村外人。想不到居然跑到陈大嫂子家来，还伤了有金兄弟的婆娘。” 陈有金从外头扒开人群，就看到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一把扑过去轻轻将柳氏翻过来，众人就看到柳氏满脸是血，很是骇人。 陈有金将柳氏搂到自己的怀里，有点不敢相信颤声唤着，“婆娘，醒醒啊，你可别吓我啊。” 柳氏还是昏迷不醒。 “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动手杀人！”陈有金气得发抖，“里正叔，你可一定要将这几个杀人凶手送去见官，给我婆娘一个交代啊！” “我们可没杀人，是她自己摔倒的。”蔡氏狡辩，“我来抓几只鸡，她想拦我没站稳就摔了。” 众人见她把黑的说成白的，皆气愤无比。 “你可闭嘴吧，我们刚刚在院外头都看见了，就是你们把有金老婆给推倒的。” “你想偷鸡，被有金老婆给拦了，就起了杀心。” “真是好歹毒啊！” 赵大明急着解释，“不是我娘动手的，是李大郎，是李大郎推的那婆娘，是李大郎把那婆娘杀死的。” 想到杀人坐牢，他就慌了，一心要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李大郎的身上，把自己和娘撇干净。 接受到儿子的眼神讯息，蔡氏也顿时矛头一转，指向李大郎，“对，是李大郎，他一个老光棍儿，看到这女人一个人在院里头，就起了色心。我们、我和我儿子两个人是好心来阻止他的。你们要抓就抓那个老光棍儿，和我们没关系。” 李大郎本就有些结巴还有些怂，这下被两个人给卖了，更是急的满脸通红不知道说啥，整个人被摁着无法动弹，只能不停地说着，“不是、不是、是我…” 场面有些混乱。 陈里正大声呵斥，“都别吵了！我老头子还没瞎到信你的鬼话！” 他厉声道，“蔡婆娘，你们三番五次到我们陈家村里来闹事，上次是抢东西，这回东西没抢成干脆直接下死手杀人，究竟还有没有王法了！” 里正声音极大，中气十足，蔡婆娘等人被这呵斥声惊了个激灵。 不等三人反应，又对几个壮汉吩咐，“把他们三人给我绑了，关到祠堂里去，等明日办完开窑仪式就将蔡婆娘拉去见官！” 蔡婆娘这下是真的傻眼了，连话都来不及说，直接被人塞了臭抹布给堵住了嘴拖走了。 看热闹的陈家村人也渐渐散去，只剩下陈长生、陈老太太、陈里正，还有陈有金和他怀里的柳氏。 第161章 穿肠烂肚 “人都走了？” 柳氏突然睁眼，还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 一刻钟前。 陈长生和大儿子拉着满车的东西停在自家院门口。 柳氏一个人在院子里试验模具，看到两人回来，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就迎了出来。 “大嫂，你们回来啦。” 陈长生吩咐大儿子去把买的祭品卸下来，她扒拉开车帘对柳氏说道，“我今日上城里买肥料去了，待会儿就和娘他们几人去地里把肥给施了。” 二人说话间，就看见王麻子风风火火冲了进来，嘴上说着，“陈大嫂子，我刚刚到村口接班，上一个值守的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回头就看见你娘家几个人又气势汹汹过来了。” 幸亏自己腿脚快，又抄近路，在三人组来之前先行赶到。 王麻子歇了口气接着道，“陈大嫂子，你可把家里东西都藏好了，别让人给抢去。” 陈长生微微皱眉：【又是那不死心的老虔婆！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还有瘾了。】 她回过神来开口，“有劳王兄弟了，麻烦你去请里正叔过来，就说赵家村的人又来闹事。” 王麻子得令，转身就朝里正家跑去。 “娘，我去把大舅他们赶走！”陈大福抓了根烧火棍在手中，随时准备拼命。 陈长生略一思忖，“我有办法。大福，你快去杀只鸡，把鸡血留着有用。” 她又对柳氏交代，“待会儿那老虔婆来了，他们要是想抢东西就让他们抢，你先周旋着，等差不多就上前拦，找个时机假装被推撞在地，弄个满脸是血。” “这是要演话本子么。” 陈长生点点头，“对，今日必须给那老虔婆教训。大毛娘你可得注意安全。” 柳氏给自己打气：【就还挺刺激。】 陈长生一路小跑往老宅去，叫上陈老太太和陈友金，又将计划与二人说了，请两人配合演戏。 一切准备好，大家伙儿都躲在远处观望，只留柳氏一人和她袖中的一包鸡血。 ** 柳氏抹了一把脸上的鸡血，瞪了眼陈有金，“快扶我起来。” “媳妇儿，你刚刚可真吓死我了，要不是大嫂提前告诉我，我真以为你摔死了。”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陈有金仍是心有余悸。 “死是没死，就是摔得也挺疼。不过要是能帮上大嫂的忙，也值得。”柳氏洗干净了脸，接着道，“蔡婆子怎么跑到咱村来了？村口不是有值守的人么？” 她朝陈有金一瞪，“今日好像是你当班的吧，是不是你瞎跑，把人给放进来的？！” 陈有金立即摆摆手否认。 “不是有金。”陈长生开口道，“我和大福今日寅时就出了村子，那会儿我看到了有金当班。” “那会是谁？” “王麻子说他前去接班的时候没看到人，只要查查王麻子前一班是谁就知道了。” 里正马上说：“我这就去查！” 值守期间竟然躲懒，放外人进来，要是让他老头子查出来是哪个小犊子，一定要从巡逻队除名。 想起祠堂里三人，里正又问，“大福娘，蔡婆子几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院里四个人都顺着这话看向陈长生，毕竟蔡氏还是陈长生的生母，怎么做，也得先问问陈长生的意见。 陈长生一脸正色道，“老虔婆无故伤人，还是送给官府法办比较合适。” 见她语气决绝，大家都没说什么。 晌午过后。 树上的知了鸣个不停。 稻田边已经聚满了村民，有的坐田埂边，有的还在地里劳作。 陈里正被人围个水泄不通。 “里正叔，你把大家伙都过来是要做啥？我地里还有老多的活了，蝗虫也还没抓。” “我也是，明日就要去砖窑厂了，今天得抓紧时间多干点，家里的老婆孩子就能少受点累。” 陈里正示意众人安静，开口道，“大家伙应该都知道蝗虫一事了吧，今天喊大家来，就是为了这事。” “蝗神来临，天降惩罚，咱们有啥子办法啊。” “前些日子陈大嫂子给我带了鸡和鸭，说啥赶到地里去让鸡鸭吃蝗虫，我跟着她的法子弄，觉着不错。虽然蝗虫还是有很多，但是我觉着稻子应该能保住三成。” 三成，总比颗粒无收的要好。 他们已经很满足了，毕竟人力不能胜天。 陈长生手里拿了只火把就钻进人群，开口道，“只靠鸡鸭对付蝗虫远远不够。一只蝗虫能诞下两千只虫卵，稍一个不注意，就能引发蝗灾，到时候别说三成，能留下一片稻叶都算幸运的了。蝗虫过境，寸草不生，只怕又要遭受饥荒之苦，若是严重点，易子而食极有可能再次出现。”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 跟着陈长生买鸡鸭的张婶子率先开口道，“陈大嫂子，你有什么好办法么。” “当然有，既然蝗虫吃我们的庄稼，那我们就吃了它。” 陈长生刚说完，众人又是哗然一片，看向陈长生的眼神从疑问变成了恐惧。 “啥？吃？吃蝗虫？！” “陈大嫂子，你可别说玩笑话，那蝗神恁坏的东西，咋能吃。” “就是哩，都爆浆的玩意儿，吃了会不会中毒，穿肠烂肚啊？” 另一人顺手从稻叶上扒拉下一只，狠命扔在地上用脚一碾，那蝗虫就爆汁了。 他咒骂道，“个烂玩意儿，敢吃老子家稻子，看我不踩死你。” 陈长生笑着道，“蝗虫吃咱们的稻子，我吃蝗虫，咋不行了？再说了，我家都吃了好多回了。” 她远远问三寿，“三寿，娘做的炸蝗虫好吃不？” “好吃，嘎嘣脆，还有肉味，贼香。” 陈三寿说完，还从口袋里掏出陈长生炸好的蝗虫往嘴里扔，咂巴咂巴着，吃得津津有味。 看着三寿一脸开心地将蝗虫放入口中，在场的众多壮汉都面露震惊。 三寿又一口两个，“娘，这蝗虫真香啊，再加点盐就更入味。” 紧挨着三寿的一个妇人忍不住询问，“三寿，你，你吃了蝗虫，肚子疼不？” “婶子，我没事儿，好得很呢。你尝一个不？”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炸得焦黄的，大方分享出去。 那妇人犹豫，不敢伸手。 第162章 娘诶真香 “我来！” 张婶子伸出胖手抓过来，学着三寿往嘴里一扔，闭着眼睛一脸痛苦面具道，“既然陈大嫂子都说能吃，我相信蝗虫能吃。” 入嘴并没有想象中的酸涩与可怕，反而是一股香脆香脆的味道。 张婶子从痛苦面具变成不敢置信，“这真的是蝗虫做的么？还怪好吃的哩。” 陈长生笑着开口道，“蝗虫不仅好吃，还有营养，又能饱肚子，这么好的玩意儿可不能放过。张婶子，你帮我捉几只蝗虫过来。” 张婶子下了田埂，扒拉开稻叶，一手就捉了三四只。 陈长生把火把递给里正，接过张婶子手里的蝗虫，将头和翅膀去掉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竹签，把蝗虫一一串上去，就着里正手里的火把开始慢慢烤起了蝗虫。 “蝗虫的做法很多，有油炸蝗虫，还有烤蝗虫。油炸得费不少油，火烤的也不赖。” 她慢慢转动竹签，使蝗虫的每一面均匀受热，等过了几分钟，蝗虫开始变干，烤出了一丝丝油光。 里正离这根蝗虫串最近，他鼻子里头已经能够闻到丝丝香味了。 陈长生又抓了几粒盐巴和茱萸粉小心撒上去，瞬间就爆发出烧烤的香味。 里正的喉咙微不可察动了下，悄悄咽了口水。 这简直就是酷刑，在他老人家面前烤蝗虫。 “还要再烤烤，烤成焦黄色，出了油脂，加点盐巴和茱萸，爱吃葱的还可以撒点葱花激发出香味。”陈长生边翻蝗虫边说。 她手里那一根竹签已经散发出惊人的香味，引得一旁围观的人不停吸着鼻子，想把这香味吸到肚里去。 “好了。” 陈长生拿了一根筷子，给自己、里正、陈老太太还有捉蝗虫的张婶子，一人夹了一只。 “吃吧。” 陈里正立刻就塞到自己的嘴里，陈长生倒是慢慢品尝。 “大福娘，想不到蝗虫除了油炸，这烧烤也一样不赖。我老头子之前还心疼家里的油嘞，这下好了，烤着吃也同样美味。” 陈老太太是第一次吃蝗虫，她闭上眼睛一顿乱嚼，“娘诶真香！” 张婶子刚刚吃过，这一回是连眼睛都不眨地就直接入口了，边嚼边说，“这个也香，跟零嘴儿一样。难怪孩子们馋零嘴儿，我也馋。 这下好了，地里那么多蝗虫，我去捉个百十来只烤着，家里的零嘴儿不就有了嘛。” 人群中吃过蝗虫的还有陈家四个孩子以及柳氏，他们知道蝗虫的美味，所以也忍不住咽了口水。 “娘，我也去捉，捉回去给大毛大菊他们都解解馋。”柳氏说完，就拉着自家男人钻进地里扒拉起叶子。 三寿脱了鞋子就下了田埂，大喊道，“大哥二哥四喜，咱们也去，等晚了蝗虫都叫别人给捉去了。” 其他人虽然没尝过蝗虫的滋味，看到几人都钻田里捉起来，自己自然也不能落下，一个个都往地里钻。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捉了再说，捉回去慢慢烤。” “我刚才就站在陈大嫂子旁边，闻到那烤蝗虫的香味了，感觉就好吃。” “先捉，捉了再上去烤。孩子他爹，你也去弄个火把来，咱们边捉边烤。” 边捉边烤，这主意不错。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忙开了，男人们下地捉蝗虫，孩子们去捡柴禾准备就地生火，女人们则回家拿盐巴调料和盆。 蝗虫：【你别过来啊...】 顿时，田里热闹四起，人员一窝蜂，蝗虫乱窜，鸡鸭也乱飞。 陈长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床单，朝自家田里一扔，大喊，“大福，接着。你们一人拉住一个角，用床单去兜。” 陈大福捡起床单抖搂开，四个孩子一人抓住一个角，大福二禄个子高负责拉住上面的，三寿四喜矮一些就拉下面，一个硕大的巨型捕虫网就出现了。 四个人从田地一头开始出发，所过之处蝗虫被惊得四窜飞起，直接落入捕虫网中，再赶紧收紧口子。 大福拉来一只背篓，将床单口子塞进背篓中，提着兜子往里头抖啊抖，就掉下来几十只蝗虫。 三寿高兴得大声嚷嚷，“娘，你这法子真好使，往日我和四喜一只一只的捉，一早上才捉几十只。” 陈长生好不得意；【开玩笑，那可是自己在商城里扯的四米成五米的布，能不好使嘛。】 一旁的其他陈家村人看到陈长生她家的做法，各个顿时也有了主意。 “孩子她娘，你回去把我那件衣裳拿来。” “狗剩，你快回去把爹那张网兜找出来，我一网下去就给你兜个几十只。快去！” 原本捡柴禾的小毛头们，又往家里奔去，生怕比别人家少抓了几只。 里正特意让众人在远离田边两米宽的空地上生火，这样既能烤蝗虫，又不怕火星子吹到地里去烧了稻子。 空地上生起了一堆堆火苗，几户共一个火堆，身旁放着盆、盐巴、小葱，家里条件好些的还舀了点猪油过来。 男人们捉了十来只蝗虫就让孩子往这边送，女人们学着陈长生的样子，将蝗虫处理过后就开始烤。 蝗虫被烤得“滋滋滋”作响，到处飘满了香味。 烤好后，第一串先给孩子，第二串给家里的男人，第三串才是自己的，女人们总是最后才想到自己。 陈里正这回是敞开肚子吃了个痛快。 陈老太太家人多力量大，儿子儿媳妇儿搭配干活，孩子们吃得脸色是笑眯眯。 陈长生家因为吃过几次，所以倒也不像其他人家那般疯狂，不过也还是烤了不少。 一直烤到夕阳西下。 待所有人都吃饱后，又接着烤了不少，反正烤好了放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坏，留着偶尔解解馋也不错。 这番操作下来，几千只蝗虫顿时就被消灭。 陈里正抹了抹嘴，往陈长生家的火堆过来，“大福娘，烤蝗虫这法子真不错，又能灭蝗虫，又能饱餐一顿，一举两得。” 陈长生开口道，“咱们今日捉的也只是成虫，地里还有不少虫卵，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里正点头认可，灭蝗这事不能掉以轻心。 天色擦黑，火堆被陆陆续续灭了。 所有人捧着满满一海碗、一大罐、一大盆烤好的蝗虫朝家里去，各个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第163章 开窑仪式 天刚破晓，晨雾清淡。 今日就是举办开窑仪式的日子。 供品都已洗干净，祭台也让工人们先行搬到窑厂去提前摆放好。 这么重要的日子，母子五人都换了最好的衣裳，里正和马婶子虽然没有新衣裳，但也挑了最体面干净的衣裳换上。 开窑仪式对村里人而言是个大事，除了砖窑厂的十五个工人外，其他村民也都过来凑热闹，只在巡逻队和祠堂那边留下几个人。 陈长生看了眼手环，和白霄约好的时间越来越近，但她还没看到对方的身影。 许是他临时有事，来不及派人过来通知。 也罢，不能错过吉时，先办仪式再说。 陈家河河边。 供桌上摆着一只猪头、五斤羊肉、一只鸡还有一大海碗的酒。 所有人都到齐后，陈长生和里正才缓缓到来。 陈长生和里正站在最前面，十五个工人分两列整齐站着，马婶子昂首挺胸位于一旁，最外圈围着就是围着看热闹的村里人。 “听说今日是要办啥子开窑仪式，咱们陈家村的砖窑厂建好了。” “什么叫咱们陈家村的砖窑厂，明明就是陈大嫂子家的砖窑厂。” “陈大嫂子真是厉害啊，建了砖窑厂，这是要发大财。” “咱没有那个发大财的命，只不过陈大嫂子吃上肉，还惦记着咱们，我家男人被选进窑厂当工人了，这下可以跟着喝肉汤了。” 其他人艳羡地看着那妇人。 大家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有为陈长生高兴的，也有羡慕嫉妒的，更为自己能进砖窑厂上工而自豪的。 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一群人，里正咳嗽了一声，大声说道，“都安静些，大家伙儿也都看到了，咱们村里起了三座砖窑厂，其中还有不少人都进砖窑厂当上工人了，这些都是托大福娘的福。现在请陈家大房媳妇儿给咱们讲话。” 陈长生大方地走到人前，她微笑看着众人，这才缓缓开口，“今日我就简单说两句。砖窑厂建好了，工人也招好了，就等烧砖了。 这砖说难也难，毕竟大家都没烧过，不过我已经请来熟练的老师傅带着咱们一起干。只要大家肯学肯吃苦，苦干二十天，一定烧出砖。 当然了，我请大家来干活，也是信任咱村的人，我希望在这儿干活的各位能给我认认真真地干，把砖烧好咯，该各位的工钱我也会准时发放。 干得好的，每个月除了工钱外，还会有额外的奖励。反之要是存了偷摸躲懒之心的人，在我这儿也是干不长久的。” 她看了眼马婶子，接着道，“马婶子是我专门请来打理窑厂的，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先找她沟通。”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看向马婶子，有的还在窃窃私语。 “马大强，你婆娘这下可是不得了呀，都开始管人了。” “大强哥，我跟你关系这么好，下一回再招工，你可得帮我跟嫂子言语言语两句，说说好话呗。” 马大强他一个外来户，突然被这么热情地拉拢，一时之间不知道说啥，只能笑着打马虎眼先应付过去。 陈长生接着继续道，“我的话说完了，接下来请里正叔为我们大家讲两句。” 里正神色复杂地看向陈长生：【这么重要的项目竟然请他老头子说话，真是无上光荣啊。】 那自己也就不客气了。 他动作利落地翻上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底下众人，内心仍有些激动，但又稍微压制了自己颤抖的声音，“实话说，我这个心里头还有点老激动了。” 底下发出一片笑声。 “陈家大嫂子把钱拿出来在咱村里建砖窑厂，还给大家伙儿这么高的工钱，咱们可千万不能辜负她。 咱陈家村多少年了，家家户户都是黄土坯茅草屋，遇上个大风大雨天，还压死过几个人，不容易啊。现在有了砖窑厂，等咱手里有钱了，就可以盖砖瓦房了。” 这话一出，底下人都兴奋了。 “里正叔，这砖得多少钱啊？咱买得起不？” 里正大声道，“买得起。陈大嫂子和我老头子合计商量了，这窑厂烧出的砖给咱村里人的价格是红砖两文钱五块砖，另外订满五千块砖再额外赠送一百块砖。” 那些进了砖窑厂的工人们一盘算，一个月四百文，今年干几个月，说不定就能建上房子了。 要是如陈大嫂子所说，干得好还额外奖励，那就能更早建好房子。 日子好像有了奔头。 “以前咱们过了不少苦日子，现在是真的要开始过上好日子了啊。” 里正说到动情之处，还抹了一下有些湿润的眼角。 为了不让陈老头尴尬，陈长生只好带头先鼓起了掌，见到她如此，其他村民和工人们被气氛感染着，也忍不住猛烈地拍巴掌。 陈里正被这气氛继续烘托着，满面红光中气十足喊道，“咱们今天就算正式开窑啦！” 所有人噼里啪啦地不停地鼓掌，“好啊好啊。” “大福娘，来祭拜吧。” 陈长生和里正，一人手上拿着一炷香，先祭天再祭地，最后再祭陈家老祖宗，待所有仪式完成后，两人将香插在炉子里，转过身来面向众人。 陈长生徐徐开口，一声令下，“开窑！” 众人抱着一捆捆的柴禾放到了窑洞里，陈长生倒上一点她提前准备好的汽油，接过大儿子送过来的火把往柴禾上一放，窑洞里顿时火光冲天。 这时，陈二禄也拿来了一串鞭炮，借着火星子点燃再扔出，他人立刻蹿出一丈远，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好不热闹。 其他的人也跟着叫嚷着，大家热情高涨。 陈长生眼神穿过众人，被人群最后的两个身影给吸引住。 那不是白县令和詹夫子么。 他俩什么时候来的？ 陈长生跟里正低声耳语几句，里正的目光也向最后处看去，眼睛随即猛地一睁。 天爷耶，竟然是县令大人！ 白水县县令大人本尊竟然到他们陈家村来了！ 里正身形不稳，差点从石头上掉下来，幸亏最后又定住了。 他急急忙忙朝县令迎去，却见白县令冲自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第164章 蔡氏杀人 开窑仪式结束后，撤下祭品和供桌，就能正式烧砖了。 建窑厂的十几个师傅们今日又来了，还带了不少烧制砖块工具，陈家村的工人们跟着这些师傅有模有样干起来。 取土、和泥、制砖坯、晾砖、叠坯、装窑、烧火、出窑，每一道工序都有明确的分工。 窑厂上一片忙碌但不错乱。 陈长生和里正走到白县令那边，里正刚想跪下行礼，就被白霄给阻止了。 “本官今日是私访，不用行礼，免得打扰村民。” 里正这才作罢。 白霄继续道，“陈夫人，你这三座砖窑厂规模不算小，先头你说能产出六十万块砖，本官还担心算错了，今日一见这才确信。” 他看向热火朝天的工地，赞许地点点头道，“想不到一个小小村庄竟也建成了窑厂，属实不易。据我所知，本朝还从未有村子能建窑厂，你们是第一个。陈里正，你有功。” 里正听到这话，心里是美滋滋，不过他还是开口道，“禀县令大人，这功并非我陈来根，当归功给陈大嫂子。” 话还没说完，就见到巡逻队的唐小龙往窑厂他们的方向跑来。 “里正叔、叔，不好了，赵家村来了一帮人，今天当班的巡逻队不让他们进来，他们就直接将人打伤。” “什么？”陈里正怒不可遏，“这帮狗东西，赵家村的人又来干啥？” “说是让咱们把蔡氏他们交出来，现在正往祠堂那边去呢。” 里正急急忙忙道，“咱们也过去！” 白霄不解，“陈里正，发生何事？” 几个人边走边与白霄和詹夫子说了蔡氏三人前来闹事的始末。 ** 祠堂那边。 “赵叔，就是他们，将我男人和婆婆扣下一天，真是欺人太甚了，根本就不把叔你放在眼里。” 说这话的叫王玉琴，老虔婆的儿媳妇儿，长得高高瘦瘦、吊三角眼、一副刻薄的相貌。 王玉琴昨日在家里等了一宿都不见赵大明和蔡氏回去，心道莫不是在陈家村叫人发现了，一早就找赵里正求助去了。 赵里正原是不想掺和此事的，只不过王玉琴说要是不救回她男人，那三十两也别想了。 赵里正冲在三十两银子的面上，又觉得这是打压陈家村的好机会，便带着八个壮汉直奔陈家村而来。 “你们是什么巡逻队，无故扣押我们村的人，给我滚开吧。”赵里正旁的壮汉上来就将两个看守祠堂的人打翻在此，直接闯了进去。 老虔婆和赵大明、李大郎看到自己的人来了，顿时找到了主心骨，又变得蛮横起来。 蔡氏大哭道，“里正啊，你们可算是来了，我老婆子被关在这里一天一夜差点死了。” 赵里正才不关心她的死活，他只关心自己的银子，“那三十两银子你可拿到了？” 蔡氏连一个铜板都没挨到，她扯着瞎话道，“我瞅见就在赵大丫家里，我们现在就去搜。” 十来个人浩浩荡荡往外面去，与进来的陈长生几个人打了个照面。 陈里正开口道，“赵里正，你这是作啥？在我陈家村打伤我的村民，也太过于嚣张了。” 赵里正冷哼一声，“我还要反问你呢，陈老哥为何扣留我赵家村村民？” 陈长生上前一步，厉声喝道，“蔡老虔婆多次私闯民宅，抢我家东西，昨天甚至还将我小婶子打伤，这会子人还没醒呢！” 她眼神锋利，蔡氏看着只觉得心虚。 “有这事儿？”赵里正看向王玉琴，又看向蔡氏。 一早王玉琴跑来，说蔡氏和赵大明被陈家村给扣了，但并未道明内中详情。 蔡氏瑟缩着脑袋道，“是李大郎打的人，你们要抓就抓他，与我无关。” 李大郎慌了，“明明就是你，是你先怂恿我跟你来陈家村，这才发生了事儿。” “我叫你来陈家村，你就来？明明是你自己心怀不轨，想要对那个女人下手，结果把人给打伤了。”蔡氏看着李大郎继续道，“赵里正来接我回村了，你一个人在陈家村吧。” 李大郎一听急了，这老虔婆真特娘不是个好东西，居然把他给卖了。 既然自己走不了，不如和老虔婆拼个鱼死网破。 “你特娘的，今天谁也走不了，老子和你拼了！” 他扑向蔡氏，一把掐住对方的喉咙，收紧了双手，双眼血红看着老虔婆。 围观的众人哪晓得李大郎会有这番操作，皆被惊得不知道干啥，一时之间都忘了上去解围。 老虔婆只觉得呼吸愈发困难，她不停挣扎着四肢想要摆脱禁锢，喉咙里也发出咕咕的声音。 情急之下，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摸到一个石头，抓起来就朝眼前之人的面中狠命砸去。 就见李大郎的额头中间淌下鲜血，整个人缓缓倒在地上。 “杀人啦！”王玉琴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在场的人再次惊呆了。 反倒是陈长生和白霄率先反应过来，二人几步就到了李大郎身边，一个朝鼻子探去，一个向脖子摸去。 过了一会儿，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摇摇头。 人，死了。 众人再次倒吸一大口气。 蔡氏才从被掐的困境中挣脱出来没缓过来，这会儿嘴里还在不停地骂骂咧咧，“特娘的狗东西，居然想掐死我老婆子，得亏我力气大。狗东西，把你送去见官！” 她“tui”了一口，朝众人嚷嚷着，“你们快把这个杀人犯给抓住，别让他跑了，到时候可要给我作证。” 众人：【的确是有杀人犯，但不是李大郎。】 白霄缓缓站起身，面上一沉，“来人，给我把杀人犯拿下！” 这才上任几天，治下竟发生杀人命案，而且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杀的人，这也太狂妄了。 随行小厮立即上前，一左一右将蔡氏当场摁住。 “诶诶，抓错人了，我不是杀人犯，我差点让人给杀了，你们搞错啦。” 白霄心里恼怒不已，厉声喝道，“大胆刁民赵蔡氏，目无王法，当众杀人，罪恶滔天。把她抓起来暂时收监，明日再审。” 蔡氏瞬间清醒过来，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大郎，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我杀人了？” 赵大明悲戚地点点头。 他娘杀人了。 完了。 全完了。 ～～ 实在不想再写老虔婆和李大郎，直接送走。 第165章 县令大人在此 赵里正不服气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这儿有你说话的份？” “就是就是，就算我杀人了，也得官老爷来抓我，你这小子哪里来的。”蔡氏恢复了些理智，浑身扭动抗拒着，“莫不是又是赔钱货从哪里勾搭来的小白脸吧，真是好手段。” 陈长生看着老虔婆都死到临头了，还逞一时嘴快，好笑道，“你都自身难保了，嘴上还不忘记喷粪。你不是要官老爷来抓你么，这位是咱们县的县令大人，他亲自来抓你了。” “呵，这小白脸是县令大人，真是笑话。他要是县令大人，那我就是县令大人他娘。”蔡氏不相信，赵家村的人也不相信。 在他们的认知里，堂堂一县县令大人怎么会平白无故跑到破落小村子里呢？ 县令大人不都是在县衙里坐着的么。 而且陈长生怎么可能认识县令大人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蔡氏这话一出，摁着她的两名小厮手下加重了力道，骂道，“你这疯妇莫要胡言乱语，小心让你尝尝板子的滋味。” 白霄从衣裳下摆掏出敕造，大喇喇的证明亮在众人眼前，这下谁都不敢质疑，蔡氏也不敢吭声了。 在场的陈家村和赵家村二十几人都瞪大了圆眼，所有人都跪了下来，陈长生也随着众人跪了下来。 “县令大人，县令大人竟然来了。” “县令大人竟然来咱们陈家村了。” 陈家村人都很激动，有些人抬眼偷瞄。 他们这些泥腿子在地里刨食一辈子，谁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官，今天不仅见到了，而且县令大人还直接来他们村里了。 赵家村的人就不是激动了，而是惶恐，毕竟他们村的人杀人了，那八个壮汉跪着低声窃窃私语。 “赵里正，县令老爷是不是来抓人了，咱们、咱们要不然还是走吧。” “是啊，蔡婆子杀人已成事实，人证物证都在，是逃脱不了的。” 白霄让大家都站起身。 赵里正瞧着觉得局势不对，不知道那陈来根啥时候攀扯上县令大人，竟然将官老爷都请来了，而且还那么熟的样子，真是好大的能耐。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还是先走为上。 赵里正心里憋屈的要死，但脸上还是堆起了笑容，躬身说道，“县令大人，杀人凶手就在此，您带走吧。小民村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白霄颔首。 这可急坏了一旁的孙玉琴，里正都要走了，她婆婆要被抓走了，那她男人可咋办。 她扯住赵里正的胳膊不松手，“里正叔，你别走啊，我男人还在这儿呢。” 她男人还在陈家村人手里呢，要是这次不能带回村，很可能就要被官家一起抓走了。 婆婆抓走就抓走，最好是死了，孙玉琴都不会心疼一丝一毫。自己男人可不能被抓，要是男人死了，那她就变成寡妇了。 “你快给我撒手。” 赵里正哪管这些，他大手一挥，八个壮汉跟着自己呼啦啦就走了。 剩下王玉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蔡氏和赵大明这下是彻底慌了神，满眼都是惧色。 白霄命人将蔡氏、赵大明还有李大郎的尸体先行带回县衙。 祠堂里只剩下陈家村的人，白霄看向陈长生，“陈夫人，是本官治理不严，在你们陈家村内发生这等命案。刚刚听说你小婶子也受伤，不知她现下如何？” 陈长生开口道，“幸好及时请了郎中过来医治，我小婶子现在已无大碍，蔡氏和赵大明二人还请县令大人秉公处理。” 白霄点头称是。 想起今日来的正事，他从袖中掏出两张银票，“这是本官向你订购的五十万块砖的钱，一共二百两，先付给你，等烧好后陈夫人你派人到县衙找我，我就安排人过来拉砖。” 祠堂里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二百两呐！ 陈大嫂子真的是要发财了，都和官府合作上了。 他们陈家村也厉害了，都有官府罩着，以后再也不怕赵家村的人来闹事。 这些都归功于那三座窑厂，归功于陈大嫂子。 陈长生笑着收下，心道这白霄还真是大气。她原以为官家的钱要等完工后才能收到，没想到对方竟然提前全款打过来。 几个人将白霄和詹夫子等人送到村东口，看着二人上了马车渐渐离去。 “里正叔，你说那马车坐上去是啥滋味儿？”唐小龙静静地看着马车消失不见，这才开口。 里正吸了一口旱烟，缓缓开口道，“就是很软和、很舒服、很高级。” 唐小龙一脸艳羡，“里正叔是不是坐过，知道的也太清楚了。” “我猜的。” 唐小龙：…… ** 三十几个壮汉，只一天就和好了坯泥，和好后就开始搭砖坯。 搭砖坯是件力气活，需要窑工举起数十斤重的坯泥用力掷于坯架模具。 因现在是大规模制作砖，不再是像陈长生之前实验砖随意用手拍出形状，所以必须用上模具。 一块合格的砖必须边角规整，坯泥塞进模具中，若是没填充到位的地方，还要用手指压紧，确保砖坯棱角分明。 陈长生早就让马大强和王麻子那边提前准备好了许多坯架模具，有了模具再加上熟练的技术，一个窑工一天就能搭上千块砖坯。 等窑棚码满砖坯且晾干后，就可以装入窑内去烧制了。 窑厂这边有马婶子管理着，一切都按部就班，井然有序，每次陈长生过去，窑工都热情地和她打招呼，马婶子也将各项工作汇报的有条有理。 家里那边四亩地也都施好了肥料，陈老太太还是派了有金有银两兄弟过来帮忙，大家带上耙子，将肥料与土壤充分混合后，再一次深翻，最后耙平再起垄就可以进行下一步播种了。 下播的黄豆种子是取自系统赠送给陈长生的种子大礼包，每一粒黄豆饱满，品质极好，成活率也极高。 按照每一株间隔三尺的样子进行穴播，每一个穴扔两三粒种子即可。 播种相对就简单些，就不用有金有银来帮忙，毕竟老宅自己也有好几亩地要打理。 陈老太太先给大福和二禄演示了一遍怎么播种，两兄弟很快就上手，再带着陈长生和三寿四喜，四亩地花了两日才全部播完。 一切都向好的方面发展。 第166章 柳氏挣钱 时间一晃，就进入农历六月了。 城里的生意有二禄负责送货，地里的活有大福盯着，鸡鸭大黄牛有三寿和四喜两个人喂养伺候，这么一来，陈长生倒也不用太操心。 她查看了后院的辣椒，目前长势不错。 虽然天气越来越热，但幸亏自己提前就搭好了遮阳棚，避免了辣椒被阳光暴晒。 陈长生查了一些资料，说辣椒从播种到开花结果，一般只需要3~4个月，算是长得特别迅速的一种蔬菜，且能持续不断收获。 若是能保持种植环境常年温暖，确保辣椒冬天不被冻死的话，也是可以保持多年生的。 要想冬季也不被冻死，那不就是搞个大棚温室么。 想到这些，陈长生就开始考虑未来新家的格局。 她起身从前到后、从左到右用步子丈量着自家，眼前这三间屋子再加上前后院，大概一百八十平的样子。 以后要盖五间房，再弄个灶间和仓库，还要铺个大的前院，栽棵树种些花草，后院也得大，养养鸡鸭，还得搭个牛棚，再弄几块地种种菜。 这么算下来，得一亩地往上走。 陈长生原是想建个二层楼的小洋房，不过这个时代的技术不允许，先不说钢筋水泥那些东西，就连预制板也没有。 既然条件受限，那就做个一层的宅子也行，面积做大些。 心动不如行动，干脆现在先画个草图吧。 她从空间里摸出一张a3纸和一只炭笔就开始画雏形。 柳氏一进院子就看见陈长生在那里低头忙啥，“大嫂，你在忙啥呢？” 陈长生招呼柳氏进来，“没忙啥，画图纸哩。” 她去灶上倒了碗水过来递给柳氏道，“大毛娘，你来有啥事？是蚊香模具做好了么？” “是啊，我修改了很多次，这一回终于是弄好了。”柳氏边说边从篓子里掏出木制模具，“那蚊香又能盘好，还能弄成大嫂你说的那个太极的样子。” 陈长生接过来仔细看，和自己从手环里查到的大差不差，应该是可行的。 柳氏不知道又从哪里摸出一团黄泥，急切说道，“我给你试试。” 这可是她出品的第一个木制品，可不得好好展示。 柳氏将黄泥擀成一张大饼，又拿出一块大木板先给压得更加平滑，嘴上解释着，“大嫂，这木板子是我自己捣鼓的。擀面杖虽好，但总不够平滑，我试了好多次，发现用木板压一遍更好，蚊香也更好脱模。” 陈长生笑着真心实意夸赞，“你这个做的好，木板压过之后也更好看，到时候拿城里去还能卖个更好的价钱。” 想不到柳氏考虑的这么周到，这么一个小环节，让蚊香更完美了。 只要东西做的好，又美观，客户绝对不会少。 待黄泥被压成薄薄的平整一片后，柳氏接着把模具倒扣在上面，再小心翼翼取下，两片交错在一起的蚊香盘就出来了。 陈长生则将试验品挪到太阳底下暴晒，“眼下这么大的日头，不用半个时辰估摸着就能晒干透。大毛娘，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 柳氏去洗了把手，又坐下来喝口水，爽朗笑道，“说啥子帮不帮忙，要不是大嫂你和婆婆说，我哪能又捡起木工活。大嫂，你刚刚说画什么图纸，那是啥？” “窑厂不是开工了么？以后有砖了，就能盖房子，我想着现在先画个样子出来，到时候工人们直接按图纸来，盖起来就快。” 柳氏心里好奇，盖房子不就是四面墙加一个顶么，再弄个院子，还要画啥子草图，不过她大嫂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不一样的想法。 她忍不住问道，“那图纸可以给我瞅瞅么？” 陈长生大方将画的草图展示出来。 柳氏看到后，瞪大双眼，光看图纸就觉得很新颖，坐北朝南，南北通透，每间房都有窗。 她指着一个长条状的问道，“大嫂，这是啥？” “这是炕，底下是个灶膛，冬天天气冷，底下烧一个时辰的火，那炕上暖和和的，晚上睡觉不冷。” 陈长生依着前世的记忆画了个大概。 “那这又是啥？”柳氏又指着一个屋子图纸。 陈长生瞥了眼，那是她计划做的洗澡间，专门留了个位置放澡盆和出水口。 等村里蓄水池建起来了，她再弄个引水入户，山里的水到时候直通家里，洗漱就方便多了，实现洗澡自由。 陈长生把每一个地方都细细给柳氏讲解了一遍，柳氏的眸子亮晶晶。 “大嫂，你咋能想出这么好的屋子哩？”柳氏听完也心动极了。 陈长生笑着开口道，“这些也是我去城里看到人家大老爷家是这么布局的，不过要是房子建起来了，我还缺很多家具。” “打家具找我呀，我会。”柳氏迫不及待开口。 她这些日子看木工画册，学习了不少新技能，刚好可以练练手，柳氏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 “行，那我把要求跟你说说，你琢磨琢磨帮我打。也不白做，做好了按城里价格给你算钱。” 陈长生把自己想要的中式风格沙发、茶几、餐边柜、岛台等等都悉数和柳氏说了一遍，又画了基本的样子给柳氏看。 “基本就是这些，要是你有更好的主意也可以做。”陈长生相信柳氏的水平。 两个人聊着天，半个时辰就那么过去了。 日头底下的黄泥已完全晒干，柳氏轻轻松松就将黄泥脱模、掰开。 陈长生看着完整无缺的黄泥，欣喜道，“真的做成了！” 有了这模具，她就能开始量产。 “大毛娘，这个模具做一个要多久？” “我现在熟练了，一个时辰就能弄出来。” 陈长生从荷包里摸出一角碎银子递过去道，“你再做十九个这个模具出来，每个算一百文钱，这里是二两银子，你拿着。” 柳氏惊呆了。 一个模具而已，大嫂咋就给自己一百文钱了呢。 要是让婆婆知道她收了大嫂的钱，会不会说她一顿。 柳氏想拒绝，可二两银子，任谁不心动。 陈长生正色道，“大毛娘，这钱你拿着，你这模具帮了我大忙，这是你的木工手艺费，该你得的。要是这蚊香卖得不错，还能再多挣点。” 柳氏腹诽，自己的木工手艺能挣这么多？ 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第167章 读书不为了科考 陈大福和陈二禄赶在晌午前回的家。 陈长生已经在灶上忙开了。 两个小子边从牛车上卸下东西边问，“娘，今天做啥好吃的？真是香。” 他俩人还在院外的时候，就已经闻到自家飘出来的香味。 “咱家的鸡今天下了好几只蛋，娘说拿这些鸡蛋弄个啥卤的饭。”一旁蹲着剥鸡蛋壳的陈三寿说道。 他轻轻一磕碰，再微微用力，蛋壳就分离了，白白嫩嫩的水煮蛋光是看着就忍不住流口水。 陈三寿都不敢想象鸡蛋还能做出啥更好吃的东西来。 陈长生已经在煸炒五花肉了，她笑着道，“是卤肉饭。” 五花肉已经煸炒至金黄色，煸出了一些油脂，她把切好的香菇丁倒进去继续翻炒。 接着加入老抽、葱姜和水，又加入炖肉的料包，翻动一会儿，肉香味被完全激发出来。 “三寿，鸡蛋剥好了没？快送过来，准备下锅炖了。” 卤肉加上卤鸡蛋，绝配。 陈三寿把剥好的五个鸡蛋一次性全放进锅里，人也没走开，站在锅边不停地吸着香气，“娘，要是让奶知道咱们一顿煮五个鸡蛋，奶肯定要说咱的。说咱不知道过日子，说咱败家的。” 陈长生往锅里加了冰糖，稍微搅动了一下，“那就别让你们奶知道。” 她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着小气泡的卤肉，自己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上一世去宝岛旅游，在夜市看到一家排满长队的卤肉饭小店，陈长生也跟着凑热闹去排，果然那家不起眼小店的卤肉饭真的是绝。 回到厨师学校后，自己多次练习，终于成功复刻出一模一样的。 这次她特意挑选了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把油脂煸炒出来，肉就会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想想，都有些迫不及待。 等卤肉炖煮的期间，陈长生把老宅送来的干艾叶全都搬了出来，还有新晒的榆树皮。 “大福、二禄，你们俩把这些都磨成粉末，就按娘上次做的来。” 上回做蚊香的时候，她特意指导大儿子做，这回也不用自己操心了。 两个儿子应下，当即就干了起来。 四喜那边也没闲着，她在院子角落里烧松果，松果要完全烧碳化，小姑娘在一旁守着，这会儿整个人是热的满头大汗。 陈长生让她去洗把脸凉快凉快，剩下的交给自己。 将火扑灭后，她用烧火棍把陶罐子扒拉出来，再把里头的松果倒出来，等它们凉了，也磨成粉。 “娘，剩下的我知道怎么做了，你放心交给我吧。” 陈大福手上动作很利索,二禄在旁边配合，饭前就将艾草也磨好了。 卤肉炖的差不多。 陈长生今日煮的白米饭，两勺浓郁酱香的五花肉浇到松软的米饭上，再配上几颗青菜和一颗卤蛋。 一口下去，肉酱软糯、汁香浓郁，好吃到差点把舌头都要吞了。 纵使这些日子家里的伙食改善了不少，但对于肉食爱好者陈长生来说，这一碗销魂的卤肉饭让自己的口腹之欲得到大大的满足。 四喜吃了几口，实在忍不住评论道，“甜咸适口、香浓四溢。” 这是她肚子里能想到的最好的词。 陈长生放下碗，笑意盈盈看着陈四喜，“四喜厉害了呀，都会说四字了，看来在念书上面没少下功夫。” 四喜被这么猛地一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面上一赧。 其他几个孩子自然也不甘落后，各个绞尽脑汁在想还有什么词汇能形容。 “齿颊留香。” “美味珍馐。” “大快朵颐。” 作为哥哥，他们坚决不能落后。 陈长生极为满意，她笑着对几个人说，“快吃饭，吃完饭把碗洗了，娘有礼物送给你们。” 礼物？！ 孩子们的耳朵顿时就竖了起来。 陈三寿抹了一把嘴角的油，忍不住问道，“是啥礼物呀？” 许是娘从城里买的糖块儿零嘴儿啥的，他还是很爱吃的。 “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陈长生神秘一笑。 有了她这句话，几人大口扒饭，三两下就吃完收拾好了。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陈长生去屋子橱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孩子们的目光顿时被她手里的东西紧紧锁住。 “是毛笔！” “还有纸！” “我滴天哩，竟然还有墨条和砚台。” 最震惊的当属陈大福，他忍不住惊呼出声，“娘诶，这些东西得多少钱啊。” 上回他和陈长生到白鹭书肆里头去买书，亲眼见过里头一只毛笔就要二两银子，一块拇指般大小的墨条就要五两银子。 眼前这么多东西还有那么多张纸，那不得花个十几二十两啊，都能买三辆牛车了。 说不心疼是假的。 陈长生看着几人，正色道，“你们几个人念书识字了这么久，天天用手指蘸水写字总不是个事儿，也该好好学学毛笔练练字了，前些日子我进城就买了回来。” 陈大福轻轻抚摸着毛笔尖，只觉得指尖丝滑，叹道，“娘，我一定会好好读书，不会辜负你的良苦用心。” “我也会的！虽然我现在比不上四喜，但是只要我肯用功，将来识的字一定比四喜多，到时候我会努力考个功名回来，让娘当上官老夫人。”陈三寿攥着小拳头发誓。 “娘，这些东西你给大哥他们三个人吧，他们是男子，我是女子，用不上这些。” 四喜将毛笔和纸张小心翼翼捂在怀里，又不舍地放下，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番话。 女孩子能识字念书已经很不错了，她很感激娘。 不过笔墨这般珍贵的东西，还是留给男子吧。 陈长生一眼就看穿小老四的心思，她开口道，“在娘这里，没有什么男女区分，既然你哥哥能读书识字能用上这些东西，四喜你也能用。” 她抬眼看了另外三个哥哥，接着说道，“娘买这些东西，让你们读书识字，并不是一定要让你们去参加科考，非得出人头地。” “读书不就是为了科考，为了取得功名么？” 四个孩子皆是不解。 第168章 穷酸的乡下泥腿子 在孩子们的固有思维里，只有男子才能读书，读书也就是为了科考取得功名。 陈长生看着几个孩子，正色道，“大家都说女人读书没用，可也没见哪个大户人家不让女儿去读书的。 娘这些日子在城里也见识过不少世面，其实那些大户人家的闺阁小姐都是要学字的，要学怎么打理产业，管理田庄铺子、丫鬟下人，还要学算术，会看账本。” 孩子们有些懵懂。 她继续举例，“你们还记得沈伯虎沈家的大小姐么？” “记得，上回端午节的时候，娘救了沈大小姐，咱们全家人还去沈家吃过饭哩。” 陈四喜回忆着，那天还在沈家吃了许多好吃的，沈大小姐的衣服也很华贵，气质也出彩，一看就是大小姐。 陈长生接着道，“沈老爷就沈大小姐这么一个女儿，更是精心培养，管账做生意治家，沈小姐都是要学的。要是她不学，那沈家那么大的家业不就落到旁人手里么。你们觉得沈老爷会同意么？” 陈大福点点头，肯定着附和，“沈老爷家估计得有几万两银子吧。若我是沈老爷的话，我也不想自己的银钱流落到别人手上。” “就是说啊，什么女子读书没用，就是诓骗咱们这样的乡下人。不读书不识字，咱们乡下人怎么挣钱呐，咱们不就是一代更比一代差么。有钱人家的女儿，各个都饱读诗书，不比男子差。” 陈长生的一番话，颠覆了孩子们脑子里只有男子才能读书的观念。 她将毛笔又塞回四喜的手里，看着小老四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女孩子多识一个字，就能多一份主见，而不是浑浑噩噩活着，被父母长辈支配婚姻，一辈子围着灶台男人孩子转。 陈四喜眼睛里亮亮的，像是下决心似的保证，“我一定好好读书，为了自己、为了娘的良苦用心。” 晌午过后，日头是最烈的时候。 陈长生让窑厂的工人们也休息一个时辰，回家吃饭休息，精神头好了，才能安全生产。 村子里的人这会儿基本上也都在家里休息。 孩子们也趁着空闲多看会儿书，多练练字。 陈长生看着草纸上一个个狗爬样的字体，忍不住直摇头。自己也是狗爬式的，教不来孩子们毛笔字，还是得找个专门的师傅去跟着学习。 ** 陈大福的腿治疗得很顺利。 现在已不用再针灸，只需要刘府医每日推拿按摩即可。 陈长生忙砖窑厂的事儿，好些日子没来城里，这回又和老大老二进城，目的是为了推销她的蚊香。 她让大福拿上二十来盘蚊香到沈家，当做这些时日在沈家的叨扰。 虽然刘府医说不收她的诊金，但人家说不要，自己也不能太不懂事。 陈长生和二禄则在街上逛了一圈，最终进了一家铺子。 母子二人迈步走进去，在店里闲逛了下，发现这家铺子里头主要卖的是功能型香包香囊，有驱虫的、香薰除味的，还有治疗型的。 她还没看过这个时代的香包是怎么做的，只觉得新奇，拿起细细闻了闻又放下，再去看了看驱虫和除味的。 看了几样东西后，陈长生准备随手挑选几个香包带回去给四喜和柳氏崔氏用时，就被人给出声打断了。 “那两位，你们要是没钱，就别乱摸，小心摸坏了让你赔，不过看两位打扮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坐在柜台后的掌柜的连眼皮都没抬，懒懒地说道。 每个客人一进店，掌柜的第一时间就会打量客人一番。 眼前这母子二人，身着素色麻布葛衣，全身上下也没有一件像样首饰，一看就知道是乡下来的泥腿子。这样的人，是绝对买不起店里的东西。 陈长生有些愕然，好笑道，“掌柜的，买东西不就是挑挑选选么？我不挑选，怎么知道你的东西好不好？适不适合我？” 掌柜的睨了一眼，嗤笑开口，“我这儿可都是好东西，城里哪家太太小姐不是来我家进货采买的。不过我这儿东西的确不适合你，毕竟像你们这样的乡下泥腿子是用不起这些好东西。” “你说谁乡下泥腿子呢？”陈二禄有些激动。 “就你手里的那一个驱蚊香包，二两银子，要么？”不容陈长生开口，掌柜的冷笑一声接着道，“我就知道你们买不起，买不起就放回去，要是弄脏了，我还怎么卖。” 他对着一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柱子，你要有点眼力见儿。以后这种打扮穷酸的人就别让他们进来了，弄坏了摸脏了咱们铺子里的东西，我就从你工钱里扣...” 那个叫小柱子的小厮当即过来将陈长生二人往外赶，“走走走，快出去，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才二两银子，我还以为多贵呢。” 陈长生唇角一勾，从手环空间里取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看着儿子说道，“二禄，这铺子里可有你看中的东西？有的话，娘就买下来，反正咱有的是钱。” 陈二禄挺配合，一脸紧张兮兮地道，“娘，二十两也才将将购买十个香包而已，家里鸡窝只怕都分不到呢。” 陈长生又摸出一张百两的银票晃了晃，“加上这张银票，这下总够了吧。” 掌柜的和小厮看到这普普通通的母子二人竟然一下掏出一百二十两银钱，倏地就瞪大了双眼。 掌柜的立即从柜台后面出来，满脸堆笑地朝陈长生母子走来，“哎呀，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误把夫人和公子看成那穷酸的乡下泥腿子。也不知道您是哪家的夫人，瞧着有些面生。” 他回过头对傻站着的小厮骂道，“小柱子，怎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杵在那儿干啥呢？还不快去后面泡两杯茶来出来，让夫人和公子坐下慢慢挑。” 小厮“诶”了一声，飞快往后头奔去。 掌柜的满面笑容地看向陈长生手里的银票，越看越喜笑颜开，脸上的褶子笑出一层又一层。 一百二十两，都能买下他整个铺子里的东西呢。 别看平时铺子里有不少人，但他卖的东西不如江州府的货色好，县城里那些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大多都还是去江州府买。 来他铺子里买东西的人也有，不过也不是什么非富即贵之人，客人基本上都是挑一两个香包就回去了。 像陈长生这么张口就要十个香包，还让公子随便挑的，着实没有几个。 掌柜的心道：【自己这是来财运啦。】 第169章 去江州府 掌柜的想将陈长生母子二人引入内间，让他们坐下慢慢挑选，被陈长生阻止了。 她可算见识了什么是势力眼，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既然人家跟她不客气，那她就跟人家也不客气了。 陈长生开口道，“二禄，你只管看，看中了就拿，娘付钱。” 陈二禄读懂他娘的意思，用略带嫌弃的语气道，“这铺子里也没啥好东西，不及江州府城的十分之一。” 他拣起一个驱虫香闻了闻，又放下摇摇头，“一般，太一般，只怕买回去了，四喜都要嫌弃。” “的确一般，不止是四喜，我怕家里的狗子都看不上。”陈长生附和。 掌柜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什么玩意儿，自己铺子里的东西再差也不至于到了连狗都看不上的地步吧。 掌柜的低声道，“我说这位夫人，你就算再有钱，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吧。” 陈长生唇角一勾，笑道，“不是这么说，又怎么说？掌柜的你刚刚不也是这么说的么，只许你狗眼看人低，不许我势富作伥？” 她又掏出一张百两银票，甩了甩嗤笑一声，“钱我有的是，就是你铺子里的东西货色太差，我看不上。” 不想和掌柜的浪费过多口舌，陈长生母子二人离开了铺子，只剩下捧着两杯热茶的小厮和掌柜的。 不明情况的小厮道，“掌柜的，茶来了，客人怎么还没喝就走了？” 掌柜的在陈长生这里吃了瘪，整个人被气得半死，骂道，“没点眼力见儿的东西，喝喝喝，拿来吧你。” 他夺过热茶一口咽下，却被刚烧开的滚水烫得直吐舌头。 出了铺子，陈长生母子二人又转头去了另一家铺子，同样被那家掌柜的鄙视了一番。 人靠衣装马靠鞍，看来想做点生意，还得先备好一身行头才行。 陈长生这边的蚊香销路打开得并不顺利，但陈大福那边却歪打正着。 上回他拿了几盘外观不咋好看的蚊香给了沈大小姐身旁伺候的小丫鬟，小丫鬟将蚊香呈上去后，没成想当晚用了后真的就没有蚊蚁。 嬷嬷看那蚊香确实好用，后续接连几晚都给自家小姐点上，直到那几盘全部用完了。 正苦于没存货了，陈大福就正好带着蚊香上门来了。 待刘府医医治完大福的腿后，沈伯虎就命下人来请陈长生母子三人过去了。 沈伯虎开口寒暄，“陈夫人，好些日子没见，大福的腿诊治的如何？” 陈长生笑道，“多亏刘府医，好了许多。” “那就好。”沈伯虎稍作停顿，看向一旁坐着的沈佳宁接着道，“我听宁宁说，陈夫人您研制了一个叫做蚊香的东西，驱蚊驱虫很是厉害。” 陈长生淡淡地开口，“是做了一些。” 陈大福拿出蚊香，沈佳宁眼尖地发现这次蚊香做的更为精致了。 “我沈某是个生意人，就不那么弯弯绕绕了。今日请陈夫人过来，是想跟陈夫人再买些，价格你只管开。” 自从上回沈佳宁被草蜱子咬伤后，沈伯虎就一直放心不下这个宝贝女儿，所以无论花多少钱，他都要确保宝贝女儿的安全。 “这些日子大福在沈老爷您府上叨扰，这些蚊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值几个钱。” 沈伯虎拒绝，“沈某本就欠你之前救小女的人情，大福在这里医治算不得什么。不如这样，过两日我要到江州府走一趟，可以给陈夫人的蚊香推销一番。” 江州府是南方富庶之地，有许多大户人家和有钱人，沈伯虎很肯定这蚊香一定有市场。 本来沈伯虎是打算直接跟陈长生做蚊香生意的，不过考虑到自家主营漕运，本已经是家大业大了，多蚊香一个也不多，沈伯虎也担心宝贝女儿以后太过于操劳。 而且蚊香只夏天才用得上，做不了四季的生意，再者自己也没掌握蚊香的制作技术，要说赚钱也不会赚特别多。 一旁的沈佳宁开口道，“爹，我也要去，你不是要教我做生意么，我也刚好一起去看看。要不然陈婶子也一起去吧，蚊香是婶子您做的，到时候推销介绍起来，肯定比我们清楚。” 去江州府？ 陈长生眸子一亮。 她来这里这么久，还没出过县城呢，也不知道外面是啥情况。 出去转转也挺好的，了解下外面的市场。 沈伯虎见陈长生一时没说话，只以为她是在担心路上的费用，主动开口道，“陈夫人一同去也好，到时候就坐我沈家的船，路途费用和吃喝都不用担心，我沈某自会安排的妥妥帖帖。” 陈长生笑着道，“路费的钱我还是有的。” 一旁陈大福和陈二禄却面露担心，忍不住开口，“娘，你一个人去么？人生地不熟的，又拉着那么多的货，会不会不安全，不如我们兄弟俩陪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兄弟俩担心路上舟车劳顿，万一他们的娘给累病了，况且娘是为了家里的生意才这么操心，自己做儿子的也要学会早早立起来。 沈伯虎道，“大福和二禄考虑的周全。后日就有一班到江州府的船，巳时初出发，要是陈夫人定好了，到时候准时到就行。” 陈长生将多的蚊香给了沈伯虎，母子二人从沈家出来，又采买了些日用品，就慢慢往家里去。 三寿和四喜也都知道了陈长生要去江州府的事情了，两个小的都想跟着去见见世面。 三寿有些激动道，“娘，让我去吧，我还没去过江州府哩。” 陈大福转头看下陈长生，“还是我去吧，咱们这次是卖蚊香，肯定要带不少的货去，要找个力气大的人，我力气大，可以给娘搬东西。” 陈二禄也想去，只不过家里的货还要送，这些天也一直都是自己再送，总不能不送货自己也跟着去吧。 陈长生思虑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娘这次去江州府，不是去玩，是打开蚊香市场。你们大哥说得对，需要一个力气大的人搬东西，就让大福跟我一起走一趟。” 第170章 贴心小棉袄 陈大福很激动。 能去江州府是在他意料之外，毕竟自己看上去没有二禄聪明、没有三寿活泼，也没有四喜乖巧。 其他三人都默不作声。 陈长生看着几人道，“让你们大哥去，一是因为他力气大，二是因为这蚊香是你大哥做的，方法他是一清二楚。我们这次去江州府，不是玩，要是大家都去了，娘照顾不过来你们。” 另外，家里的稻子和黄豆，还有鸡鸭都离不开人，城里的货也要有人送，再者，要是大家都去江州府，开销也大。 三个人听完，这才点点头。 陈三寿小声开口道，“娘，我不去了，你和大哥出去办正事，我不能拖你们后腿。” 二禄看了看陈大福，也点头道，“娘，你和大哥放心出去吧，家里有我呢。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老老实实等你们回来。” 陈长生笑着道，“家里的地和黄豆都打理的差不多，你们每天稍微打理一下就行，要是有不懂的，就去找你奶帮忙，我会跟你奶他们也打个招呼。还有城里的货继续送着，也别忘记生豆芽。” 二禄默默点头，一一记下，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太不懂事了，娘想外出都要操心家里的事。 “你们把家看好，这期间功课也别落下，等我和你们大哥从江州府回来，给你们带礼物。” 听到礼物，孩子们脸上露出雀跃的表情。 一直没做声的四喜开口道，“娘，你和大哥啥时候出发，要不要准备些在路上的吃食啥的？” 陈长生慰叹一声，果然只有女儿是个贴心小棉袄。 她眼神柔和地看向四喜，“我和你大哥后日一早就出发，坐沈家的大船去，听说到江州府走水路需要一天一夜。到了之后，船会在江州府停留三天，三天后我们再坐船回来，这么来回的话，统共就是五天。” “五天？这么久。”陈四喜有些担心，不过她收回了表情接着道，“那我现在就给娘和大哥做几个贴面饼子，到时候路上要是饿了就记得吃。” 陈船上笑着摸了摸四喜的脑袋，“你哪会做什么吃食，还是让你大哥来吧。我们坐沈家的大船去，船上也有吃的，不用担心。” “娘，这两天需要我准备什么吗？”大福问道，“要不要再多做些蚊香，我盘算了下，家里眼下也才剩一百多盘了。” 既然要去江州府，那肯定多带点蚊香过去，不能白跑一趟。 陈长生点点头，正好家里还有许多原材料，蚊香模具也有不少，趁着这两天大太阳，赶一赶工，也能做出好几百盘蚊香。 他们的蚊香包装目前还比较简陋，就是摘了两片树叶一起包住，然后放进陈老太太编织的大藤篮里。 倒不用担心会弄碎，只不过包装稍后还需再改进。 四兄妹说干就干，没有浪费半点时间，所有人都在院里忙着做蚊香。 陈长生则负责把家里各项事情都安排好，外出五天，家里少不得一些开支，她又留了一些银钱交给二禄好生保管，以防家里有急事要用钱。 还是有些不放心，陈长生又去老宅那边请柳氏过来，让柳氏这几天在家里坐镇，帮忙照看着点孩子。 砖窑厂的事儿有马婶子在负责盯着，倒不用自己操心许多，陈长生计算了下，等她从江州府回来，窑厂差不多也是刚好出砖。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就到了出发去江州府的日子了。 满满两箩筐的藤篮里，全都是蚊香，被塞在牛车的轿厢里。 柳氏一早就到陈长生家来了，带着三寿和四喜，在门口朝陈长生几人挥挥手，不舍地看着牛车远去。 陈二禄驾着牛车将陈长生和大福，还有满车的东西送到了码头。 吴管事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工人前来搬货，待陈长生一行人刚到码头，工人上前确认信息后，就将陈长生的货给仔细搬到船上去。 这些货被送到底仓去，吴管事亲自交代，一路上有专人看管。 陈二禄看着陈长生和大福，内心突然冒出了一股酸涩之情，就很不舍。 他苦着一张脸，嘴角下扯，叮嘱道，“娘，你们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大哥，你可千万要照顾好娘，别让娘饿着累着困着，少吃饭多干活。” 陈大福：...... 陈长生忍不住笑出声，“好了好了，我和你大哥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和弟弟妹妹在家也要照顾好自己，听你二伯娘的话。” 陈二禄依旧一脸苦涩表情，眼圈都有些红红的。 “二禄啊，娘还没出门，你这就已经让我担心，我怎么敢放心外出啊。” 陈二禄眨了眨酸胀的眼睛，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悲伤，“我没事，你们快上船吧。” 陈长生开口道，“才五天而已，我们会很快回来的，到时候你可记得到码头来接我和你大哥啊。” 陈二禄点点头。 一声号角响起，是在提醒所有人抓紧时间上船。 陈长生率先上了船，大福背着随身的行李小包袱跟在后头。 看着两人上船之后，陈长生这才依依不舍地赶着牛车走了。 沈家这次安排去江州府的船是一条三层高的大船。 一层和二层是卧仓，带独立舱门的小房间，三层是坐仓，最底仓就是放货物的。 一层主要是达官贵人和大户人家，一个房间就要十两银子，且已全部售空。 陈长生母子二人被安排在二层卧仓，已经是挺不错的位置了。 房间就一张床铺，自然是陈长生睡床，大福打地铺。 她让大福去找船上小厮再租一床被褥回来，被大福给拒绝了，“娘，我身体好得很，直接睡地上也不打紧，不用花钱租被褥。” 出门就要花钱，陈大福本着节约的精神，想尽量省着点银钱。 陈长生却不认同。 虽说现在是夏天，但江上的夜晚还是挺凉的，直接睡地上肯定会着凉，这还没到目的地就生病的话，那可就遭罪了。 陈大福觉得他娘说的有理，果然是自己眼皮子浅了。 待一切都安置好了，陈长生母子二人这才得空到到甲板上转转。 ～～ 这段时间有点忙，同事出差了，又有三篇大论文要写，更新可能有点慢，但请友友们放心，不会弃文，也会尽快恢复一天两章。 第171章 有人密谋沈佳宁 船已经驶离了码头，江风轻柔，甲板上有不少人在欣赏两岸风景。 陈长生觉得和上一世的轮渡有些类似，唯一就是周遭的人穿着变了。 母子二人选了一处人少的角落站着。 陈长生开口道，“大福，你觉得我们的蚊香定什么价格合适？” 陈大福略微思忖，片刻后道，“咱们的蚊香一盘可以点一晚上，一个月就是三十盘，我觉得可以定个三两银子合适。” “三两银子，你不会觉得贵么？” “三两的确不便宜，要是我自己，肯定不舍得买。”陈大福如实说着，“可咱们不是要去江州府么，江州府定有不少的有钱人。 前日天咱们去的那个铺子，掌柜的说他一个香包就要二两银子。我觉得咱们的蚊香比他的驱蚊香包还要有效，那些有钱人肯定会买。” 三两，对于穷人来说是顶天的价格，可他们的蚊香本就不是卖给穷人的。 陈长生听完大儿子的话，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这个定价娘觉得合适，咱们就这么定，等到了江州府再去打探打探。” 两个人聊着天，不一会儿就到了午时。 陈大福拿着水囊去找船上小厮打了些水回来，母子二人就着水，一人吃了一块贴面饼子，简单应付一顿。 甲板上日头正盛，大家都回船舱里休息。 陈长生刚刚躺下，就觉得有些头晕，胃里更是翻江倒海犯恶心。 不会是吃饱了晕船吧。 大热天的这要是吐房间里，那气味得熏死人，晚上可怎么度过。 瞧了眼大福已经睡着了，陈长生这才起身从手环空间里买了一粒晕船药吞下，不一会儿就觉得胃里舒服了些。 只不过睡觉依旧是睡不着，船舱里闷得很，毕竟这时代的船还没有发明空气循环系统。 陈长生准备去舱外透透气。 她掩上门到甲板上，已经有三个人在远处窃窃私语。 陈长生觉得那几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 不就是她在码头卖豆腐脑时候，碰到的想去长乐赌坊试试手气的三个码头搬运工么。 “我说张哥，咱们还是老老实实扛大包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黝黑壮汉率先开口。 几个人这次跟船搬货，可以多领点工钱，到时候拿回去孝敬家里的老娘。 张才良看着黝黑壮汉，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哥儿几个想不想发财？想不想过那人上人的日子？ 只要沈大小姐嫁给了我，我就是沈老爷的座上宾、乘龙快婿，好日子就来了！” 黝黑壮汉还是害怕。 另一个人被说动了，捏着嗓子开口，“我跟着张哥你干！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张才良再次看向那黝黑汉子问道，“你，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干？” 黝黑壮汉被日头晒得睁不开眼，想了良久，最终是摇摇头，“我还是老老实实继续扛大包吧，家里虽然穷，但起码现在每日还能赚个十来文钱。” 张才良嗤笑一声，“真是没用！” 黝黑壮汉脸上尴尬一笑，起身道，“张哥，你们聊，我要回底舱去了。吴管事交代了，那几个箩筐要看好，不能出差错。” 黝黑壮汉离开后，张才良和另一人继续密谋着。 “张哥，你别理小黑，他就成不了气候。快说说怎么干？” 张才良满意地点点头，“眼下沈大小姐应该在一等舱休息，等傍晚凉快了，肯定会有很多人到甲板上来吹风乘凉。 依大小姐的脾气，肯定也会出来转转，到时候我们哥俩就往大小姐那边摸过去。趁着人多，你一定要把她撞到水下去，我再跳下去把大小姐救起来。” 那人附和着，“英雄救美，好计谋！到时候沈老爷肯定会很感激张哥你，奉你为救命恩人，大小姐再以身相许。” 张才良戏谑笑道，“岂止是救命恩人，大小姐落水，我跳下去救人，再和大小姐来个肌肤之亲。那么多人都在场，大小姐这回不嫁我都不行了。” 上回端午节龙舟赛的计划让人给破坏了，张才良因为自己错失良机，悔恨许久。 扛大包的工人们平时都不跟船的，这一次因为沈伯虎要去江州府，还带了不少货，所以特意让工人们跟船，好方便卸货。 张才良几人好不容易被选上跟船，能再次近距离接触沈大小姐，必须抓住机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今日要是成功了，张哥您就是张爷了。张爷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携我，赏我一个大管家的美差呀。”另一人阿谀奉承着。 他在内心为自己不会水感到惋惜，不然就直接自己来个英雄救美，怎么着也便宜不到张才良的头上去。 “哈哈，张爷，这叫法我喜欢。” 张才良在一声声“张爷”当中，迷失了自我。 殊不知，这一切都落入不远处陈长生的耳中。 她悄然离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大福还在睡着。 陈长生轻轻叫醒儿子，将刚刚在甲板上听到的消息告诉了陈大福。 陈大福听完脸色大变，忍不住道，“这两人好大的胆子！竟然都谋划到沈大小姐的身上去。” 陈长生做了个噤声动作，示意大儿子小点声音。 “娘，咱们现在就去找沈老爷或者吴管事，告诉他们这事，把那姓张的赶紧给抓起来，送去官府法办。” 陈长生开口道，“咱们无凭无据，就算跟沈家人说了此事，人家也没有理由抓人。” “那可如何是好？总不能让姓张的真的得逞。”陈大福一脸焦急，“咱们现在可是在大江上啊，江水湍急，要是沈大小姐真的掉下船，那后果不堪设想。” 陈大福在陈家河边长大，水性还算不错，只不过沈家的大船走得极快，若是他自己落水了，都不能保证能顺利游上来。 更何况沈大小姐呢。 虽说他和沈大小姐也才几面之缘，只不过这段时日一直在沈家医腿，与沈家也相对比较熟了。 不能让一个小姑娘遭遇风险。 陈大福满脸殷切地看着陈长生，希望足智多谋的娘能想出什么法子。 第172章 狗咬狗窝里斗 夕阳西下。 凉风徐徐。 甲板上已经有不少的人在乘凉。 沈家专门开辟了一处最佳观赏区给一等舱的人，还安置了桌椅，便于客人们边喝茶边欣赏，二层和三层的船客们则在其他区域。 陈长生在手环空间里挑选了半天，最终买了一只电棒，电量足以将一个成年人电倒，但不至于电死。 陈大福一直盯着张才良那边的动静。 果然如张才良所言，沈佳宁和沈伯虎也下了一等舱，上了甲板欣赏风景。 父女俩人慢慢往最佳观赏区走去，并未发现密谋的张才良。 “沈大小姐。”陈长生唤了一句。 沈佳宁回过头，看见陈长生，当即轻快地笑着开口，“陈婶子，你们也出来啦。” “嗯，吃过了晚饭，出来吹吹风、消消食。” 沈佳宁挽着陈长生的胳膊道，“二等舱可还住的惯？我早就让爹给你和大福留个一等舱，可不曾想早就被别人订走了，只剩二等舱了，还请婶子莫介意。” 说完还朝沈伯虎娇嗔了几句。 陈长生不动声色地也回拉着沈佳宁的手，“能让我们母子俩免费上船，已经很是满足了，怎敢再奢望一等舱。” 陈长生和沈佳宁父女在前面慢慢走着，陈大福紧紧跟在后面，吴管事也在一旁跟着。 张才良二人看到事情如自己猜测的那般进展，便也悄咪咪地摸了过来。 陈长生刻意让沈佳宁走在里侧，自己走在靠船舷的一边，两人刚走到人多之处，就见一道黑影朝她们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她迅速从怀里掏出电棒，打开电源，直接捅向黑影，那黑影顿时就倒在地，四肢松软无力。 “大福，快抓住他！” 陈大福立刻摁住地上的黑影，一旁吴管事还没搞清楚状况，仍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被电倒在地的张老二更是一脸懵逼，明明刚刚自己朝两个女人扑过去，怎么还没靠近，就感觉全身酥麻，接着就被人摁住了呢。 甲板上顿时有些骚乱。 沈伯虎不明就里，不过还是让小厮帮着将张老二摁住，要是吓到一等舱的客人就不太好了。 陈长生率先开口，“沈老爷，这人想加害沈小姐，被我及时发现。” 张老二哽着脖子反驳，“冤枉啊，我明明是在甲板上乘凉，怎么就变成加害小姐了呢。难道只许你们乘凉，不许我们乘凉么。” “你真的是来乘凉的么？”陈长生冷笑一声，突然手指指向不远处隐在人群中的张才良说着，“那是你的同伙吧。” 被指到的张才良心里一惊。 “你和你的同伙午时在此密谋沈小姐，你趁着人多将沈小姐推下水，再由你的同伙来个狗熊救美，到时候借着和沈小姐的肌肤之亲，好让沈大小姐委身于你同伴，你们就和沈老爷攀扯上关系。” 闻言，沈伯虎大怒。 “你个狗东西，都密谋到我的头上来了！就你们这狗东西也想攀上我沈家，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他声音极大，瘫软在地的张老二被吓得脸色煞白。 张老二惶恐狡辩着，“沈老爷，我说冤枉的啊。那妇人胡说八道。我真的是在此乘凉，没有想加害大小姐，也根本就没有什么同伙，没有什么密谋。” 沈伯虎怒气冲冲，胡子一抖一抖的说着，“吴管事，将这两个人都给我抓起来，派人好生看守，等到了江州府后就送去见官。” 张才良见自己也被波及了，赶紧出声，“沈爷、吴管事，此事和我无关，是那个张老二他自己想加害大小姐，还想拖我下水。” 只要能把自己给摘出去，张才良无所不用其极。 张老二看到张才良叛变，还把罪责全都推到他的身上，这会儿是彻底看清了对方的面目。 陈长生小声道，“张才良已经把你卖了，你还帮他掩护么？只要你如实交代，沈老爷说不定会对你网开一面，毕竟你不是主谋。” 就是要让张才良和张老二狗咬狗、窝里斗。 经人点拨，张老二这才幡然醒悟，“老爷，我交代、我全部交代。就是张才良指示我，让我趁乱把大小姐挤下水，他再来个英雄救美，到时候老爷就奉他为乘龙快婿。所有的坏主意都是张才良提的！” 吴管事那边已经麻利地将张才良也摁住了。 “狗东西！”沈伯虎怒骂一句，一脚朝张才良踹过去，“吴管事，找人把他俩给我看好了，到了江州府直接送官！” 张才良二人被带走，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沈佳宁感激道，“陈婶子，你这次又救了我一命，我真是无以回报。” 一想到要是自己真落水被张才良那狗贼救起，还要嫁给那狗贼，沈佳宁就觉得可怕至极。 她接着道，“陈婶子，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沈家，我爹一定会用尽全力帮你解决的。” 沈伯虎点点头。 似是想起来什么，沈佳宁问道，“陈婶子，我刚刚看到你用一根棒子，就把那人给制服了。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可以给我瞧瞧么？” 陈长生笑着道，“沈大小姐兴许是看错了吧，我身上怎么会藏有棒子，肯定是大小姐福气好，老天爷保佑你，才让那贼子自己摔倒。” 电棒，她早就收进了手环空间。 要是拿出来让沈佳宁看到，陈长生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沈佳宁懵懵地点了点头道，“兴许是我看错了。” ** 翌日。 号角声再次响起。 船很快就到了江州府。 陈长生和陈大福刚出船舱，就见码头上人声鼎沸。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陈大福忍不住开口感叹道，“原以为白水县城就已经很繁华了，没想到江州府比咱白水县还要热闹许多。” “待会儿把货拿上，咱们先到城里找间客栈住下，再去街上吃个早饭，到处转转。” 陈大福挑着箩筐，母子二人问了路就往街市上去。 来江州府做生意的人不少，是故各色客栈也不少。 因着上一次被人瞧不起的经历，陈长生和大福两人这次特意换上了最体面的衣裳。 只不过和街市上的人衣裳对比，陈长生她的衣服还是略显朴素。 幸好客栈每日迎来送往，也不在乎客人的衣着，只要不是破衣烂衫，其他的客人跑堂的小厮一律都是笑脸相迎。 府城果然是府城，物价不便宜，一间普通的客房一晚就要四百文钱，要是想要再住好一些的，就要一两银子往上走了。 陈长生只要了一间，母子二人凑合着，她又跟跑堂小厮多要了一床被褥，方便大儿子晚上打地铺。 一切收拾妥当，就出了客栈。 第173章 广撒网铺市场 江州府有钱人太多，正街上极为热闹，街道的两边都是小摊贩，卖啥的都有。 陈大福的眼睛都有些不够用了。 陈长生母子二人选了一家路边卖面条的小摊坐下，掌柜的热情地迎了上来。 一碗清汤面十文钱，快赶上白水县城的二倍了，猪肉面十五文钱一碗，陈长生要了两碗猪肉面。 不多时面就上来了，分量不算少，她从自己的碗里夹了两筷子出来分给大福。 此刻陈长生倒是庆幸自己变成了女人，胃口饭量小了许多，吃不完的也不会浪费，给大儿子解决。 “掌柜的，想问下你可知道江州府里卖生活品的铺子在哪里？”陈长生嗦了一口面条问道。 “夫人是从外地过来的吧。”掌柜的擦了擦手上的水转过身道，“穿着这条巷子，下一条街就是最热闹的地段。” 陈长生笑着开口，“我们的确是从外地过来的，第一次进府城，就想到处转转，开开眼。” 掌柜的好心提醒，“那条街上的东西可不便宜，随随便便一个小物件都要一二两银子，夫人可带足了银钱。” 说完，掌柜的就继续忙去了。 吃完面付了钱，陈长生和大福就去了最热闹的正街。 庆香林香铺。 铺子里香的品种和规格有很多，有线香、贡香、竹香和火塔香，江州府第一香铺，铺子里的香除了在府城销售外，还远销临近周边各县。 陈长生迈进铺子的时候，林沐正伏在案上拨弄算盘，算着铺子里昨日的收益。 “这位夫人，要买些什么？铺子里有不少好东西，随便看看，要是有瞧上眼的还可以闻闻。”林掌柜朗声道。 陈长生将包好的一包蚊香放到案上笑着开口，“掌柜的，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是来卖东西的。” 在林沐疑惑的眼神当中，她打开了包裹，一盘盘制作精良又黑黑的东西出现在林沐的眼前。 “这是？” “这个叫蚊香，是专门用来驱虫灭蚊的，只要点上一盘，保准能睡个安稳觉。” 陈长生问林掌柜的借了火将蚊香点燃，一缕缕轻烟慢慢飘起散开，香铺里散发出淡淡地松香味和艾草味。 林掌柜鼻子用力嗅了嗅，只闻出了其中几样味道，怀疑道，“这个能灭蚊？” 陈长生点点头。 她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大福立即拿出一只编织细密的小篓子，里面传出嗡嗡嗡的声音，聒噪不安的声音只让人觉得心烦意乱。 原来昨夜里船上蚊子太多，陈长生本想点蚊香将蚊子一锅端，突然灵机一动，想着到江州府推销蚊香可能派得上用场，于是乎陈长生和大福两人将蚊子一只只全部捉进了小篓子里。 陈长生开口道，“掌柜的，这里头都是蚊子，我把蚊香扔进去，不用一盏茶的功夫，蚊子就能全被灭掉。” 林掌柜仍旧有些不大相信。 陈长生将点燃的蚊香折断一小节，让大福将小篓子开了个小口子，又将蚊香从小口子里塞进去，让香烟尽数飘散在篓子里。 慢慢地，篓子里嗡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然毫无动静。 林掌柜瞪大双眼问道，“蚊子都灭了？” “掌柜的您可以亲自打开看看。” 林沐接过篓子，小心翼翼地把口子打开，生怕蚊子飞了出来，结果开口处空无一物。 他又将篓子倒扣着倒了倒，一堆密密麻麻的黑色蚊子被倒在案台上。 粗略数了数，估计得有一百多只。 看得林沐头皮发麻，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林沐一脸不可置信，“这么多蚊子竟然全死了，夫人的蚊香好生厉害啊！” 陈长生内心腹诽，那可不，昨晚上她和大福为了抓这些蚊子，浑身上下被咬了十几个包，就为了今天的实验。 只要她能拿下庆香林香铺，不用多久，城里就都会知道她的蚊香了。 林沐有些迫不及待，压低声音道，“敢问夫人，你这蚊香怎么卖？” “一包有三十盘，一共三两。” 进价三两，对于林掌柜的来说，不算便宜，意味着自己要再定高一点价格才能挣到钱。 林掌柜略微思索后才缓缓开口道，“陈夫人你的这些蚊香我都要了，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就是只能卖给我庆香林一家，再不能卖其他家。” 陈长生笑了，“掌柜的你这算盘打得挺好的，不过要是只卖给你一家的话，就不止三两银子了，还得往上走。” 见掌柜的没说话，她继续道，“要不您先看看，若是觉得合适的话，可以去隔壁街尾的好运来客栈找我。我也再去别家继续逛逛。” 一旁的陈大福不解，等出了香铺，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娘，那掌柜的同意三两银子，我们卖给他就是了，就算上只卖给他一家铺子，咱还是有的赚呀。为啥不卖呢？” “他一家铺子吃不了咱们这么多的货。” 陈长生边走边侧着头说，“你还记得咱们这次来江州府，一共带了多少蚊香？” “加上出发前两天赶工的，一共是一千二百盘蚊香。” 陈大福记得揉那些蚊香团，揉得手都酸痛。 “若是一个客人买三十盘，那就要四十个客人来买。咱们刚刚进那铺子，你可注意到里头的客人？”陈长生提示道。 陈大福回忆了下，开口道，“铺子里有几个客人，但不算多，就娘您和那掌柜的攀谈的时候，好像有两个穿着不俗的客人买了单。” “嗯，假设一天能有四个客人来买蚊香，那也要十天才能全部卖完，能有五个客人来买蚊香的话，也要八天才能卖完。 八天，咱们又能做出一两千盘的蚊香，要是指着一家铺子卖的话，要卖到何年何月？” 蚊香市场也就夏天的三四个月，得抓紧机遇，广撒网、铺开市场，扩大销售渠道。 陈大福有些顿悟，点点头，接着问道，“那咱们现在是去别的香铺么？” “不了，那庆香林是江州府最大的香铺，只要能拿下庆香林，别的香铺自然会主动来找咱们。” “可若是那掌柜的不来找咱呢？” 陈长生自信笑道，“他会来的。” 第174章 沈伯虎遇困 慕芳斋。 沈伯虎和沈佳宁面色凝重，一旁的吴管事觉着气氛不对，大气也不敢出。 沈伯虎开口道，“刘老弟，咱们合作那么多年，怎么突然说不合作就不合作了呢？我沈家果园出品的甘蔗品质你是最清楚不过，为何突然就...” 不等沈伯虎说完，刘权出声打断，“沈老爷，您甘蔗品质自是不用怀疑，我刘某原也是有心收购的，可是知府大人今年发话，说他表亲也开了片果园，让府城里做这门生意的人都去找他表亲。 咱们做生意的图个安安稳稳挣钱，哪敢和知府大人对着干啊，您说是不是？” 沈伯虎蹙眉。 刘权口中的知府大人沈伯虎是知道的。 那知府大人姓贾，五年前到任江州府，自他上任后就开始任人唯亲，把家里能安排的亲戚全都安排上，并且放话出去，有生意往来优先找他知府家堂亲和表亲。 沈家第一大产业便是漕运，除此之外也涉猎果园、丝质布匹等行业，果园每年产的各类水果都被江州府的商人直接订购，再销往北方，一直平安无事。 没想到今年自己的果园生意也受到波及。 沈佳宁看到她爹这番模样，有些按耐不住柔声道，“刘伯伯，咱们两家合作这么多年，去年您订了不少甘蔗，我爹特意让果园那边今年多种了不少甘蔗，这要是突然不订了，那甘蔗岂不是要白白烂在地里。” 刘权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我也是没法子啊，谁都不敢得罪知府大人。” “刘伯伯...”沈佳宁再度开口。 沈伯虎沉声道，“佳宁，别说了，不要为难你刘伯伯。” 刘权嗫嚅开口，“沈老哥...” 沈伯虎笑着继续道，“刘老弟，你说得有理，咱生意人赚钱也是图个安安稳稳，既然贾知府放话，我知道你也难做。就这样罢，我沈某先告辞了。” 沈家父女二人和吴管事出了慕芳斋，钻进马车朝鸿途客栈方向去。 沈伯虎此次来江州府的目的，就是敲定果园的生意，没成想竟发生这个变数。 虽说园子里的甘蔗还没到成熟收割期，但也刻不容缓，要是这两个月找不到买家，不能销出去，那就真就是砸手上了。 吴管事和赶车的小厮在轿帘外坐着，眼尖地发现不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老爷小姐，那不是陈夫人么？” 沈佳宁掀开帘子，果然看到陈长生和陈大福二人，她老远打着招呼，“婶子、陈婶子。” 马车驶到陈长生身边，稳稳当当地停下。 陈长生笑着打招呼，“沈老爷，沈大小姐。” 她和大福从庆香林香铺出来后，就去街市上给家里人买礼物，这会儿两个人手里是满满当当提了不少东西。 “陈婶子，你们怎么买了这么许多东西？”沈佳宁不解问道。 陈大福掂了掂手里的布匹说道，“我娘说难得进一趟府城，要给家里人带些礼物回去，让大家都开心开心。家里人多，我和娘还没采买完，手里就拿不下了，准备先回客栈放下，晚些再来。” “你们住哪里？买了这么许多东西，不如上车来送你们回去？爹，你说是吧？”沈佳宁热情开口。 沈伯虎点头，“上车吧。” 马车里也很宽敞，再多坐几个人也容纳的下。 陈长生没有拒绝，毕竟买的礼物实在太多，用手拎着的确是有些不方便。 母子二人上了车，礼物也被堆放在车里，依旧宽敞有余。 陈大福将好运来客栈的位置告诉吴管事，马车向客栈方向驶去。 沈伯虎依旧是面色凝重。 “爹，别太担心了，刘伯伯那边行不通，那咱们再寻别的出路，咱们的甘蔗品质不错，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沈佳宁轻拍着沈伯虎的背宽慰着。 “能寻到出路自然是好，只不过那贾知府既已发话，爹担心府城里所有生意人都不收咱们果园的东西。” 说完沈伯虎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陈长生还从未见过一向坦然自若的沈伯虎露出焦虑之色，忍不住出声询问。 沈佳宁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说了一遍。 听完，一旁的大福捏拳义愤填膺道，“这知府大人怎这般，真是如书上所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给别人留条活路。” 陈长生勾唇笑了笑，从古至今都是这样，连沈伯虎这样家大业大的生意人都无可奈何，更不用想底层人民过着怎样的蝼蚁生活。 她沉吟了半晌，随即开口道，“沈老爷，敢问你们果园的甘蔗是什么个价格？” “一根甘蔗五文钱，虽然听着便宜，但因为种植的多，我沈家果园甘蔗是走量的，每年光卖甘蔗也有三四万两的进项。” 一想到三四万两马上就要烂在地里，沈伯虎舒张开的眉又拧紧了。 陈大福默默腹诽：【这沈家果然有钱，光甘蔗的进项就有几万两。】 他们的蚊香要是挣几万两，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自己光搓蚊香条，估计手都得搓废吧。 “一根甘蔗大概多少斤？”陈长生接着问。 沈佳宁回道，“差不多七八斤的样子。婶子怎么突然这么问，莫非是有什么好主意？” 因着沈佳宁多次受陈长生相救，自己对陈长生是完全信服，便不自觉开口说着。 “我是有个想法，不过也不能肯定有没有用。” 这话一出，沈伯虎当即开口，“陈夫人，请快快说来听听！” “沈老爷有没有考虑过把甘蔗制成红糖，以红糖的方式卖出去？” “红糖？！” 马车内另外三人齐声道。 “对，就是红糖。” 陈长生看着三人的眼睛，缓缓开口道，“就拿咱们白水县城的红糖价格来说，一斤就要十五文钱。据我所知，十斤甘蔗大概能出一斤的红糖。” 沈佳宁马上接着道，“十斤甘蔗要是单卖的话，也才卖个七八文钱，若是制成红糖就能卖到十五文钱，价格直接翻一倍。” 沈伯虎眸子一亮，但随即又暗了下去，“陈夫人的点子极好，但我沈某却不会用，甚是可惜。那制红糖的法子我并不知晓。” “我会制糖。” 马车内三人齐刷刷看向陈长生。 第175章 活字招牌 大盛朝的红糖是由京城里为数不多的几大商家掌控，制好后再分别销往各府城、县城。 而糖霜则更为精贵，是将制好的红糖再次提炼，价格更高，多销往宫中还有有钱有权家族。 甘蔗制糖的方法陈长生还是知道的，上一世他看短视频，就曾多次刷到过这类讲解，至于制作白糖，那就另外再说，相信等她在手环里查询一番后，也能制作。 沈伯虎瞪大双眼道，“陈夫人会制糖？！” 要是真的能制糖，自家果园那几万根甘蔗就有出路了，沈伯虎仿佛看到了希望。 他继续说着，“陈夫人，你若是能帮沈某解决甘蔗问题，制出的红糖由我来解决销路，到时候挣得的银钱咱们好说。” 沈佳宁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自己这个老爹平时挺精明的一个人，今天这是在说啥呢。 她忍不住打断，“爹，你在想些啥呢，婶子都给咱解决了甘蔗销路问题，要是没有她，咱们的甘蔗就只能烂在地里。依我看啊，应该五五分。哦，不，应该婶子拿大头，咱们能保个甘蔗的本就算不错了。” 要是有制作红糖这门手艺，各府城、县里果园绝对会趋之若鹜要来合作，陈婶子能看中她沈家，简直是她沈家修来的福气。 沈伯虎听完女儿的这番话，顿时就觉得自己唐突了，尴尬地笑了笑道，“宁宁说的对，是你老爹糊涂了。这样吧，到时候挣得的银钱，咱们就三七开，我们沈家三、陈夫人七，如何？” 沈家提供甘蔗，陈长生提供技术，两家利润分成自然是合理，只不过陈长生她不想太操心红糖的销路。 而且要是以后制出了白糖，一定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让沈家去负责这些，自己就拿个技术股吧。 想到这儿，陈长生勾唇笑道，“沈老爷，我这制糖的手艺也不是什么秘密，主要还得是您园子里甘蔗品质好，不如咱们两家还是五五分吧。” 沈伯虎听到夸赞自己的甘蔗，乐得合不拢嘴，便点头说是，“陈夫人，咱们什么时候开工？再有几个月甘蔗就熟了，耽误不得。” “等回了白水县，我找工匠师傅做些工具出来，另外还得请沈老爷运些甘蔗给我先做个实验试试。” “这个好说。” 甘蔗的事情解决后，沈伯虎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马车上的气氛突然轻快了起来。 好运来客栈很快就到了。 陈长生和大福两人将礼物从马车上一一卸下。 沈佳宁和沈伯虎也从马车上下来一同进了客栈，父女二人在客栈内环顾一周后，沈伯虎率先开口道，“陈夫人，你们这处客栈偏远，去一趟街市来回也不方便，不如搬去我们那鸿运客栈，费用不用操心，由我沈某包了。” 不容陈长生拒绝，沈伯虎对旁的吴管事吩咐，吴管事当即就安排几个小厮手脚麻利地就把陈长生她们的行李拿上了。 鸿运客栈是江州府最为高级华贵的客栈。 府城里所有的有钱人以及外地有钱的客商要是来江州府，都会优先选择这家。 客栈内分为天字号的房和地字号的房，天字号一间房一晚就要十两银子，地字号则相对便宜，不过也要五两银子一晚。 陈长生和大福虽然衣裳朴素，但客栈小厮看到二人从沈家那么华丽的马车下来，也很有眼力见地上去帮忙。 沈伯虎常年来江州府，和这家掌柜的是老相识，刚进来就让李掌柜安排两间天字号房。 李掌柜笑着陪笑道，“沈爷，真是不巧，天字的几号房全都住满了，剩下的就是地字号的房。” 陈长生倒是不介意，至少现在大儿子不用打地铺了，而且客栈的地理位置比好运来客栈要好得多。 “地字号房间不妥，眼下已经入暑，蚊蚁甚多。”沈伯虎开口道。 自从上回沈佳宁被草蜱子咬伤后，沈伯虎就一直心有余悸。 李掌柜面露难色，“但现下天字号的确没有房间了。” “无妨，沈老爷忘记我们这次来府城的目的了么？我们有蚊香，不怕蚊虫叮咬。” 只要点一盘蚊香，蚊子顿时被杀个片甲不留。 “蚊香？那是何物？” 李掌柜耳尖地捕捉到信息。 “蚊香就是能驱虫驱蚊的线香。” “夫人可否能给我瞧瞧？” 陈长生示意大福从箩筐里取出一盘。 李掌柜小心翼翼用接过，盯着手中盘香，不可思议道，“此物可以驱虫驱蚊？” 陈长生开口道，“正是。” 似是不信，李掌柜又向沈伯虎投去疑问的眼神，沈伯虎也点点头肯定。 李掌柜有些迫不及待道，“夫人可否将此物卖与我鸿运楼？价格好商量。” 也不知是怎地，地字号房一到夜间就容易招惹虫蚁，那李掌柜寻了许多办法都没能解决。 有了这个蚊香，那他的地字号房间也能卖出更好的价格了。 “可以卖于你，一百文钱一盘。”陈长生说道。 一旁的陈大福嘴皮子动了动，嗫嚅了一下，但没说什么。 陈大福他不明白，为何他娘报给这掌柜的也是一百文钱。 明明这家客栈看上去就不缺钱，光是一间房一晚上就能挣五两十两银子。 李掌柜一听，这么厉害的东西竟然只要一百文钱，顿时乐得喜不拢嘴，忙使唤着小厮去取银票，要将陈长生的两个箩筐蚊香全都买下。 陈长生笑着阻止道，“掌柜的不急，我这里有一千多盘，您一下子肯定也用不完，要是弄潮了湿了就失效了。不如你先买一半，剩下的你下定金，再派人来取。” 那李掌柜只觉得陈长生说得有理。 陈长生接着道，“我还想请掌柜的帮一个忙。” “夫人请说。” “还请掌柜的放一消息出去，就说您客栈现在配上了奇效无比的蚊香，房间内一整夜无蚊蚁，一夜到天亮。” 掌柜的正愁怎么打广告呢，没想到陈长生都替他想好了，忙不迭地说好。 陈长生的打算是，鸿运客栈作为江州府最为高级的客栈，用的都是她家的蚊香，这不是妥妥的活字招牌么。 第176章 犹豫就会败北 果然如陈长生所料，李掌柜刚把消息放出去，没到半天，就有人寻上门来。 幸好她提前知会了李掌柜，让他对外称自己暂时不在客栈，等明日再统一见客。 眼下无外人，只剩下陈长生母子俩，陈大福忍不住发问，“娘，这鸿运客栈这般有钱，咱这蚊香为啥也只卖一百文钱？卖贵些，咱们不是能挣得多些么？” 陈长生道，“你忘了娘之前跟你说的么？咱们来江州府的目的是开拓市场，要让各家各户都用上咱们的蚊香，那才有赚头。 纵使卖给客栈三百文一盘，那顶破天也只能卖给鸿运客栈一家，就不能再卖给香铺了，不如统一价格，让人人都买得起。” 陈大福似懂非懂挠挠头，看来生意上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 庆林香铺的林沐掌柜正搁着柜台打盹呢，就瞧见自家小伙计风风火火地往铺子里头冲。 “跑啥呢？瞧你着急忙慌的。” 小伙计站稳了身形，上气不接下气道，“掌柜的，外头都传疯了，说鸿运客栈地字号房间涨价，涨到八两银子一晚。” 林沐蹙眉，“那李掌柜的莫不是想钱想疯了，五两银子直接涨八两，怎地不直接去抢钱。” “听说那李掌柜的新进了一批蚊香，点上地字号房间就没虫没蚁，所以就抬价。” 小伙计顿了顿，接着道，“掌柜的，就算是涨到了八两，那鸿运客栈的房间也是相当跑火，谁让它是咱江州府的头号客栈呢。我还听说了，那些个客商正都往鸿运客栈，去找那卖蚊香的人呢。” 蚊香？ 林沐听到这两个字，耳朵顿时就竖起来了。 这不是前脚那上门的妇人售卖的东西么，怎地就突然卖到了鸿运客栈。 不行，自己也得赶紧去瞅瞅，犹豫就会败北。 “锁门，咱也去鸿运客栈。” 鸿运客栈已经是相当热闹了。 江州府里头各大香铺掌柜的早就齐聚在此，还有不少客栈老板，这些人早就派人打听清楚，那什么蚊香确实厉害，而且便宜。 更有许多走商，什么生意都做，各地都跑，要是把蚊香拿到市场上去卖，府城里普通老百姓也都买得起，要是再运到北边或者南下湿热多蚊蚁之地，那不得卖疯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已经聚集了快二十号人，都在鸿运客栈的大堂坐着了。 陈大福按耐不住询问道，“娘，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下去么？” 陈长生不急不缓地喝了口茶，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一群人，慢慢开口道，“我已经让李掌柜开了一间最大的包厢，你把底下那些人都引到包厢去，我马上就来。” 陈大福依言，下楼办事去。 那二十号人看到来了一个年轻毛头小伙子，上下打量一番，疑声道，“你就是那卖蚊香的？” 陈大福憨憨一笑，“我是做蚊香的，我娘卖蚊香，大家都先坐下喝口茶，我娘马上就到。” 那些人这才进了包厢落座，有几个还暗暗数了数人数，不数不知道，竟然有这么多竞争对手。 大家都呷了一口茶，内心却无法冷静，谁都希望能拿下蚊香的单子，趁着暑日大赚一笔，再不济运到南方之地也常年可售。 林沐掌柜是最后一个跑进包厢的，他刚坐稳，抬头一看就认出了陈大福，果然是来他铺子的那对母子。 林掌柜压低声音道，“公子、公子，你可还认识我？那蚊香我订了，就按先头咱说好的价格，要是觉着价格低，咱们还可以谈。” 纵使林沐声音再小，也还是传到包厢内其他人的耳朵里，众人皆露出惊疑的表情。 这庆林香铺的掌柜竟然认识卖蚊香的，还谈了价格，那他们这些人，还有机会么。 就在此时，陈长生在众人目光中缓缓走近了包厢，她拱手打着招呼，“让诸位久等了。” 那些人早就打听清楚陈长生信息，也都起身拱手回礼，“陈夫人有礼。” 林沐迫不及待插嘴道，“陈夫人，蚊香的事咱们就谈好了，就按...” 陈长生笑了笑，“林掌柜的，咱们的是不着急。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和大家一起谈一谈这件事。想必大家早就听说鸿运客栈买了我家蚊香的事，那我也不耽搁时间。” 她拍拍手，陈大福就将一盘盘的蚊香给端了上来，分别放在众人旁边的桌子上。 陈长生开口介绍道，“这就是蚊香，可以驱虫除蚁，入睡前点上一盘，保准一天安眠到天亮。这一盘可以点一晚，价格也不贵，一百文钱。” 林沐掌柜是亲眼见识过蚊香的威力，知道它的与众不同，当即出声，“这些我都要了。” 鸿运客栈买了蚊香，既然做不了江州府的独一家，那就做唯二家也行，反正他开的是香铺，人家开的是客栈，两人也不冲突。 在场的其他人看到林掌柜这么果断，原本还有些迟疑的、还有些觉着贵的，都纷纷跟着开口道，“我也要，可不能全卖给庆林香铺。” 更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直接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我要五百盘，价格就按陈夫人订的一百文，这里是五十两银票。” 现场结算，银货两讫，他要赚第一笔。 另外的人跟着掏钱，生怕晚了一步就没了，“我也要，这是十两银子，给我一百盘。” “我要二百盘！” “我要三百盘！” “还有我...” 包厢里此起彼伏之声响个不停，银票也挥来挥去。 陈长生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我这次到江州府来，总共带了一千二百盘蚊香，鸿运客栈要了二百盘，剩下一千盘，恐怕不够大家分。” 这话一出，众人都唏嘘不已。 这么好的东西，只有一千盘，哪里够卖的。 陈长生接着道，“不过家里还在赶制，大家可以预定，到时候凭票取货，路程倒也不远，就在白水县，走水路一天一夜时间。” 在场的一些小铺面的人，一听这话顿时就垮了脸，他们铺子小取不了货，只能遗憾退出，眼睁睁看着别人赚钱。 第177章 蚊香大卖 等到小铺面的人离开，包厢里还剩下十二个人。 陈长生笑着继续说，“那咱们接着说，预定蚊香需要提前支付定金，定金是百分之十。按照付定金的先后顺序取货，目前的进度是一天能赶制一百盘，大家可以根据下定金的顺序和订货量算日子前来取货。” 在场的十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下定金的事儿很常见，而且百分之十的定金也不算多，可将定金就这么大喇喇交到一个陌生人手里，他们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万一这母子俩突然卷款跑路了可咋办。 庆香林香铺林掌柜率先开口道，“我预定，定五百盘。” 他可不想犹豫半毫，犹豫就会败北。 说完从袖中摸出五两碎银，“陈夫人，看在我这么痛快的份上，而且咱俩还是最早见面的人，这一千盘蚊香给我安排多些，不过分吧。” 陈长生笑着道，“林掌柜是个爽快之人，那今天给你拿两百盘。” 林掌柜当即将二十五两银子递过去，陈长生示意大儿子收下。 陈大福心里没底，自己不会算账，更不会打算盘，二百盘蚊香一共多少钱他算不清楚，五百盘蚊香的定金是多少他更算不明白。 这回要是算错了，那可就亏大了。 这一刻，陈大福只恨自己学得远远还不够多！ 那四十来岁的男人也直接掏出银票，“我订一千盘，这次给我安排多少陈夫人看着给。” 陈长生看着眼前痛快之人，问道，“难得这位老爷如此信任我，那必须给您安排四百盘蚊香。大福，把林掌柜的和这位老爷的名字、信息都登记一下。” 陈大福再次收下银钱，将已经定好的两人信息详细记录下来。 “庆香林香铺，发两百盘，收二十两银子。订货五百盘，收定金五两。 王德福老爷，发四百盘，收四十两银子。订货一千盘，收定金十两。” 记录好之后，陈长生又将提前在手环商场里买好的防伪凭证发给二人，到时候凭票据来付尾款取货。 其余的十人仍面露迟疑。 陈长生一脸正色道，“我们母子二人是江州府白水县陈家村人氏，所有户籍信息都登记在册，若是大家对我还有怀疑的话，大可到官府去查我信息。” 众人见陈长生这般老实交代信息，又有鸿运客栈和庆香林香铺还有那王德福几人都下了定，这十人才打消顾虑跟着订货，只不过眼下只剩下六百盘蚊香，每个人将将分得六十盘而已。 十二人的订货信息全都记录在册，众人将取货的凭证小心收好，又领着到手的蚊香满意离去，都准备第一时间销往市场。 包厢内只剩下陈长生和陈大福母子二人。 陈大福清点一番银两之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颤声道，“娘，一千二百盘蚊香全都卖空了，还追加了四千盘的订单，这里、这里一共是...” “一共是一百六十两。” “娘，你真厉害，咋算得这么快。”大福忍不住惊呼出声。 陈长生自信道，“等回家了，还真得好好教教你们数学，做生意少不了算账。” 就先从最基本的九九乘法口诀表开始吧。 每一个接受了华国九年义务教育的孩子都会背九九乘法口诀表，而且还要正着背、倒着背都要如流。 蚊香的事解决了，陈长生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还有一天半的时间才返程，她决定好好逛逛江州府，再想想还有什么东西忘了没买。 恰巧沈伯虎和沈佳宁那边也办完了事，人逢喜事精神爽，沈家父女二人热情相邀，一定要请陈长生坐上马车，带她和大福在城里转转。 几个人买了一马车的礼物，到了返程的这日，沈伯虎早就让吴管事安排人把礼物提前送上了客船，陈长生几人只需要带着随身行李轻装上阵。 因着陈长生帮沈伯虎解决了果园里甘蔗的事儿，返程的时候，沈伯虎特意安排了两间一等舱给二人。 吹着徐徐江风，船很快就到了白水县码头。 号角声才响起，船还未靠岸，陈长生远远就看见站在岸上不停挥手的二儿子。 岸边的陈二禄内心早就激动不已，这五天他等得太焦心了，虽然家里弟弟和妹妹一切都好，送货方面也没啥大事，可不知怎地，心里就是放心不下他娘。 “娘、大哥，你俩可算是回来了。在江州府一切都好吧？有没有人欺负你们？饭吃饱了不？” 陈长生刚上岸，就听到这个二儿子一连串发问，忍不住噗嗤一笑，“我说二禄，你咋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我和你大哥一切都好，还买了许多东西，咱家牛车在哪儿，快搬上去，咱们回家。” 二禄朝陈长生后面一瞧，就看着自家大哥挑着两箩筐，箩筐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东西。 他赶紧搭把手，两兄弟将礼物挑的挑、提的提，全都运到牛车上，陈长生也钻进了车厢里，牛车往陈家村方向疾驰而去。 柳氏知道陈长生今日回村，按她大嫂的性格，估摸着应该会带着礼物回来，就早早回了老宅那边去，免得她一个外人杵着，怕她大嫂破费给自己礼物。 三寿和四喜两个小的也没去地里，在院子里一边搓蚊香团，一边听着院子外面的动静，都想第一时间看到他们娘的身影。 当听到传来牛车轱辘吱吖吱吖的声音时，两个小的当即扔下手里的团子就冲出了院子，果真看到了自家牛车，大哥二哥并排坐着赶车。 陈三寿呼喊着，“娘和大哥回来了！娘和大哥回来了！” 他满手漆黑，就准备伸手掀车帘，被二禄一把给拦住。 “三寿，你这手也太黑了，把车帘子都摸脏了，快去洗洗，待会儿出来搬礼物。” 听到还有礼物，三寿四喜转头又往院子里头跑，狠命搓着双手，将黑泥全都洗干净，再衣服上擦了擦水，这才又冲向牛车。 两个小小人一头扎进陈长生的怀里，呜呜咽咽地喊着娘，尤其是四喜，眼眶红红的，竟还蓄了泪水。 第178章 九九乘法口诀表 只不过还没等四喜的眼泪下来，她就被满车的礼物给转移了注意力。 “这些都是娘买的礼物么？” 闻到果脯的香味，不争气的泪水从四喜的嘴角流下来。 陈长生拍了拍孩子们的肩头开口道,“都搬进去吧，买了不少礼物，每个人都有份。” 一车的东西悉数被搬进堂屋里。 陈二禄端了碗水过来递给陈长生，“娘，这回你和大哥去江州府还顺利不？那蚊香卖的可还行？这五日我和弟弟妹妹在家里昼夜不停地做蚊香，赶出来六百盘，会不会多了些啊？” 陈长生喝了一口水，凉快了些才开口，“不多，这次带去的蚊香全都卖空了，而且还有十多家跟咱们下了定金要买蚊香哩，要四千盘。” “四千盘？！”二禄和三寿四喜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几天他们在家里，也不知道蚊香的行情，但是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下来，原以为六百盘已经不算少了，没想到远远不够。 陈长生接着道，“四千盘蚊香，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要是一天真的一百盘进度的话，也要四十天，那就要错过最佳时机。咱们接下来就是要抓紧时间多做些。” 陈大福忧心忡忡地道，“可咱们就这么几个人，就算晚上不合眼地干，也得十几天才能赶出来。” “光靠我们几个是不够，咱们得请人来帮忙。” “请人帮忙？是招工么？就像砖窑厂那样直接招工来做？”大福和二禄不解问道。 “不，做蚊香不难，要是全部包出去让人家做，被人偷去了法子，咱们就没得赚了。娘打算把前面碾磨的步骤给分包出去，剩下混合揉制就咱家自己做，最后就把脱模和打包再分包出去。” 核心技术当然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剩下的一些体力活可以让别人负责，这样就不怕机密泄露。 “那碾磨的活分包给谁呢？” 陈大福思忖了片刻说道，“碾磨成粉要力气，我觉得可以找力气大的汉子来干这活。脱模和打包则需要手巧心细的，这个可以交给村里的妇人来干。” 陈长生向这个大儿子投去赞赏的眼光，“大福说的不错。” 看来这回带大儿子出门，果然还是有些收获的。 二禄接着补充，“还有收集艾叶、松果这些原料的活，也可以交给别人，咱们统一收购，这活儿全村老小都能干，应该能收不少。” “对！这些天二伯娘在家里照顾我们，有时候二毛、三毛和小菊也跟着过来，他们也帮我磨了不少粉哩。”四喜说道。 陈长生看着孩子们的眼睛，笑着道，“你们几个说得都很好，就这么干。快到晌午吃饭了，娘给你们做几个菜，咱们先填饱肚子再说。” 许多天没吃到陈长生做的饭菜，孩子们的确是怪想的。不过知道他们的娘和大哥才从府城里回来，一路舟车劳顿的肯定辛苦，三个孩子早早就提前把饭做好了。 “娘，午饭已经做好了，我们仨学着简单炒了几个菜，你和大哥就坐着等吃饭吧。”二禄转头指挥着弟弟妹妹，“三寿四喜，咱们去把饭菜和碗筷拿过来。” 一盘红烧排骨、一盘辣椒炒肉、一盘小炒鸡蛋，一盘清炒豆芽，当然还有一小筐烤蝗虫。 “这红烧排骨和辣椒炒肉是二哥做的，小炒鸡蛋和清炒豆芽是四喜做的，这蝗虫是我烤的。”三寿一边端菜一边介绍，不错过每一道菜。 四喜摆好了碗筷，在一旁打趣道，“娘，你不知道你和大哥离开的这几天，三哥馋那油炸蝗虫馋得厉害，实在受不了就自己去烤。” “哼，你就说三哥烤蝗虫烤得好不好吧。”三寿显摆道。 “好好，好吃极了。” 母子五人坐好，陈长生率先夹了一筷子，味道还不错，虽然比不上她和大福的手艺，但也差不太远。 “不错，你们有进步。”她点评道，“娘和大哥不在家的几天，你们能好好照顾自己，还把家收拾的这么好，不让娘操心，值得奖励。等吃完饭后，我们来拆礼物。” 有礼物，孩子们吃饭吃得格外香，不多时就扫光了一切。 待一切收拾妥当后，到了拆礼物的环节。 “给每个人都买了一身新衣服，四喜是最小的妹妹，娘还给你买了双新的绣花鞋，还有两个头花。” 大福他们三人各自拿着属于自己的新衣服在身前比量着，也不介意四喜比他们多双鞋多个头花。 毕竟小妹是女孩子，女孩子总是更爱美些。 陈长生粗手粗脚的人，哪里会给小女孩扎头花，只能将将扎了两个粗糙的小辫儿，再把新买的头花绑上去，勉勉强强能入眼。 四喜一脸喜色，捧着绣花鞋开心道，“娘，这绣花鞋真精致，鞋面料子真细腻，比在白水县城里买的鞋子还要好看。” 这么好的绣花鞋，四喜还真不舍得穿哩。 陈长生笑着道，“穿上试试，东西买来就是给人用的，只要不故意糟蹋坏就行，要是穿坏了，以后再买就是了。” 四喜去里间换上新衣裳新鞋子，慢慢走出来，众人的眼睛都齐放光。 原本瘦骨嶙峋的脏脏小姑娘，这些日子吃胖了，脸上红润有肉有光泽，再换上新衣裳，扎了个头花，竟然也是一枚妥妥的漂亮小姑娘。 陈大福夸奖道，“咱们小妹乍眼一看，竟不输县城里的小姑娘。” 二禄和三寿也附和着，“就是，咱小妹也是顶好看顶可爱的。” 陈四喜被几个哥哥这么夸着，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有些羞涩。 看到小老四这副表情，陈长生笑眯眯地解围，“娘还给你们每个人带了学习的工具书。” 她掏出九九乘法口诀表递给每个人，这还是自己提前在手环空间里淘的二手做旧版，混进礼品堆里头。 陈大福也不明所以，还以为是他娘在府城里买的呢。 “这是学算数的，叫做九九乘法口诀表。要想做好生意做好账目，只会认字还不够，还得会算账，不然要是算错了，亏损的就不是一点点。” 她紧接着又掏出一本国外数学入门画册，压低声音道，“这是娘在府城里碰到一个西域来的小贩，说是他们学算数的工具书。” 陈长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本书可别让外人看见，咱们就在家里学学算数，记住了没？” 大福几人点点头。 西域来的书，可不能让外人瞧去。 第179章 人人都有礼物 晌午。 烈日正当头。 陈家村里的人这会儿子都在家里眯着休息。 陈长生让大儿子趁大家都在家的时候，出门去村里放出消息，就说大量收购艾叶、松果和榆树皮。 艾叶和松果原材料的收购价格是两文钱一斤，碾磨成粉的话，就是三文钱一斤。 榆树皮因为要小心割下来，操作难度稍微大一些，也需要点手艺，是故收购价格高些，原材料是四文钱一斤，碾磨成粉的则是五文钱一斤。 村子里那些老嫂子和大婶们一听，乐了。 想不到艾叶和松果这种满山遍野的东西竟然都能挣钱，这不是捡钱么。 大福的消息刚一放出去，就马上被传开了，老嫂子和大婶子们喊上家里的孩子，背背篓的、提篮子的就出门抢干去了。 剩下割榆树皮这种技术活，则交给家里的汉子们去弄。 总之，大家都认准了，跟着陈家大嫂子总不会吃亏。 陈长生自己也没闲着，她把给孩子们带的点心拿了一些出来，剩下的礼物悉数装到背篓里，叫上陈二禄准备往老宅那边去。 出门前还不忘叮嘱两个小的，“你俩在家里吃吃点心看家，要是有人上门送东西来，就先收着，等娘回头再跟他们结账。” 三寿和四喜吃着点心，乖巧地点点头，“娘，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们呢。” ** 老宅那边正吃着饭。 原本老陈家一日只吃两顿的，因着现在家里赚钱的人不少，老太太编藤篮的进项、有金有银两兄弟给陈长生种黄豆，陈长生随后每亩地按三百文又给了两兄弟辛苦钱，柳氏做蚊香模具也挣了几个钱，所以家里也有些余钱。 陈老太太寻思着几个小孙儿孙女正长身体的时候，就又改回了一日三顿。 菜色没有多好，一个简单的野菜炒肉星子，一个下饭酱菜，还有一个炒鸡蛋花，外加一大盆糙米野菜饭，这么下去也能饱餐一顿。 刚吃完柳氏正收拾碗筷的时候，陈长生和二禄两人来了。 “大房媳妇儿，你咋来了？”陈老太太在屋子里继续干自己的老本行编藤篮，嘴皮子搭着话，但手上动作没停，“老二媳妇，端碗水来给你大嫂喝。” 柳氏应承着。 陈长生倒也不客气，她拿了把小椅子就在老太太旁边坐了下来，开门见山道，“娘，前些日子我和大福去了趟江州府，给孩子们带了些府城的特产点心。” 她将背篓里的点心全部拿出来，招呼着几个孩子过来。 大毛二毛和三毛都围了过来，二菊和小菊也进了屋子，看着陈长生手里的点心，各个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陈老太太抬起眼皮子瞅了一眼那点心，包装精致，一看就不便宜，嘴上埋怨着，“咋还浪费买这恁多点心，真是有几个钱不晓得攒着。” 陈长生笑着解释，“这些都花不了几个钱，而且也不是天天都去府城，好不容易去一趟，买些东西给孩子们解解馋。” 每个孩子都发了一小包点心，还多了一小包，她看见院子里三房崔氏的大丫头大菊蹲着洗衣裳，挥挥手示意大菊也进来。 “大伯娘，我也有？”大菊一脸不可思议。 她是陈家最大的女孩儿，不敢奢望家里好吃的能有自己一口。 “每个人都有。”陈长生将点心塞进大菊的手里，“拿着尝尝，可好吃了。” 孩子们对着陈长生说了声，“谢谢大伯娘。” 各自捧着自己的点心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陈长生又从背篓里掏出三件成衣，“娘，这是给您和柳氏、崔氏的。” 一旁收拾碗筷的柳氏和打扫院子的崔氏都看了过来，就瞧见她手里是一件深咖色、一件淡粉色和一件水粉色的衣裳。 “咋还买了衣裳呢？！”陈老太太放下手里的活，双手在自己衣服上用力擦了擦，这才接过那成衣。 粗糙的手掌在细腻的布匹上划过，摸上去只觉得柔软。 陈长生笑着道，“娘，您穿上身试试吧，大小应该合适。” 陈老太太缓缓站起身，嘴上不舍地说着，“这么好的衣裳给我老婆子穿，属实有些糟蹋，要不改改给大菊穿吧。 大菊那孩子就没做过新衣裳，统共就那么一身，还是旧的。” “这是给娘您的，您就穿着。我给孩子们买了布匹，让柳氏和崔氏给孩子们都做一身。” 陈长身让柳氏和崔氏也过来试试成衣。 老陈家三个女人各自穿上新衣裳，脸上是止不住的欢喜。 最后是给陈有金和陈有银俩兄弟的，一人一双千层底布鞋。 俩兄弟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陈长生道，“这千层底结实耐穿，下地干活也不心疼，两位小叔子平日里帮我打理田地也辛苦了。” “几亩地的事算不得啥，让大嫂你这么破费。”有金瞅了眼他娘。 “老大媳妇儿说让你俩拿着，你俩就拿着，瞅我老婆子干啥。”陈老太太好笑道，“以后多给老大媳妇儿家的地干点活就是了。” 俩兄弟点点头，“大嫂，我们俩也没啥别的本事，力气倒有的是，要是有用得上我俩的地方，尽管开口。” 陈长生接过话进入正题，“娘，我这里还真有需要帮忙的活，也不是白帮忙。” 她将蚊香扩大生产的计划详细说给陈老太太。 陈老太太开口，“有金有银两个人力气大，碾磨的活儿可以交给他们兄弟俩。” “碾磨可以让村里其他人来干，我想请两个小叔子做混合揉制的事。” 陈老太太瞪大眼睛，“交给他俩？！混合揉制可是关键环节，用了哪些原材料那是一清二楚，干这个活的人就等于掌握了配方。” “正是因为是关键环节，我想了很久才决定的交给小叔子干。”陈长生一脸正色接着道，“咱们是一家人，小叔子平日里那么帮我，我相信就算小叔子晓得了配方，也绝不会对外乱说出去。” 她定定地看着有金和有银二人。 兄弟俩没想到会大嫂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也皆是一脸正色，“我肯定不会乱说，大嫂这么相信我们，咋能把配方泄露给别人呢。” 看到陈长生这么说，陈老太太也没再反对。 她对着两个儿子再交代几句，“你俩可得好好干，别给你大嫂丢脸！谁要是敢把配方说出去，我老婆子第一个站出来打死他！” 第180章 蚊香作坊开工 蚊香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二房家的大毛负责领着二毛三毛和小菊采摘艾叶和松果，价格跟村里其他人的价格一样。 有金有银俩兄弟负责蚊香的揉制环节，一个月工钱按八百文给。 俩兄弟一听竟然还给这么多银钱，当即表示一定会好好干，皆是一副恨不得现在就开始的模样。 陈长生考虑到自古以来民以地为本，大盛朝亦如此。 若是小叔子因给自己做蚊香而耽误了地里的农活影响收成，交不出粮税的话，那是万万不可。 她便只让两个小叔子每日干半天的蚊香活，剩下半天处理好老宅的农活。 蚊香导模和脱模则需要心灵手巧之人，暂定大菊二菊和村里其他妇人来干这项工作。 陈长生又向柳氏再订了两百个模具，每个模具按二十文钱计算，柳氏应下。 只要材料和模具到位，一天就能量产三百盘了。 制作蚊香的地点暂时就选在了自家后院辣椒地旁边的那块空地，有五六十平，码放和晾晒蚊香是够得，唯独就是露天，天气好倒没啥问题，就怕下雨。 看样子建个专门的蚊香作坊也要提上议程。 这事儿倒也不算难，只不过就是要扩大家里地界面积了，那就得找里正叔再去买块地。 看到家里老的和小的都有进项，唯独剩下崔氏没有安排事项，崔氏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崔氏心道只剩下自己这么一个闲人，不能给家里带来进项，肯定会遭婆婆嫌弃。 陈老太太却让崔氏放宽心，交代她把家里的事儿做好，同样算大功一件。 待老宅这边一切都敲定之后，陈长生这才回了自家，马婶子已经在家门口等着她了。 “大福娘，你从府城回来了，事情还顺利不？” 马婶子晌午从砖窑厂那边回家做饭，就听见冬梅那丫头说四喜家热闹得很，估计是陈长生回来了。 陈长生开口道，“还算顺利，你先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她从堂屋里拿了一小包点心出来递给马婶子，“从府城带了点吃食给铁蛋和冬梅俩孩子。” 马婶子看到点心包装精美，摆摆手道，“这么贵重的点心，我是千万不能收的。” 陈长生却将点心硬塞到马婶子的手里，补充了一句，“这些天你帮我看管砖窑厂辛苦了，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她随即岔开话问道，“砖窑厂那边现下如何？一切还顺利么？” “一切都好。教制砖的师傅们可有心了，手把手一步步教，窑工们也没有懒的，各个学得也不错。” 陈长生让孩子们中午准备了一桶绿豆汤，提前用山泉水凉好，她和马婶子两个人提着，边走边说就到了砖窑厂。 窑厂。 工人们各自干着自己的活，取土、和泥、制坯、晾坯、叠胚、装窑、烧火，每一项都分工明确，秩序井然。 窑工们见陈长生来了，纷纷跟她打着招呼。 “大家都辛苦了，这么热的天，来喝一碗绿豆汤解解暑吧。” 大家都围了过来，依次排队等着领绿豆汤。 陈长生也给自己舀了一碗。 喝了绿豆汤，众人只觉得顿时没那么疲惫了，周身也凉快了下来。 陈长生在窑厂上转了起来，她捡起一块砖坯查看，边角规整，压得紧实，砖坯菱角分明。 窑棚那边也码满了砖坯，这些砖坯等凉干后再由叠工装入窑内。 最后是窑口，有个巨大的炉台，窑工正不断地往里头添柴。 烧窑是最为关键的一步，窑工必须精准掌握火候，连续七天保持窑内之火熊熊燃烧。 整个制砖过程，最辛苦的也是烧火的窑工，窑口温度高达五六十度，热浪袭人，又加上盛夏，更是考验。 马婶子擦了擦额上的汗道，“这一窑是前几日装满封上的，再过两天等窑火灭了便能出窑。” 陈长生点点头，幸好请了马婶子来帮忙，让自己少操许多心。 “马婶子，这一次砖马上就要烧出了，也差不多可以准备下一轮的烧窑。我想着下一轮同时烧两窑的砖...” 马婶子疑声道，“烧两窑，咱们现在只有十五个工人，同时开两窑的话，人手只怕是不够。” “是，所以窑厂还需要再招些人来。” “招多少人呢？”马婶子询问陈长生，等她定夺。 “招多少人、招哪些人婶子你看着办，我相信你。这十五个窑工里，若是有踏实可靠的，可优先让他们推荐人过来。另外人多起来管理就更复杂，我再给你加一百文的工钱。”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的管理人员，陈长生绝不能让对方吃亏，只要工钱给到位，工作也会更上心。 马婶子听到还要给自己加工钱，眼睛瞪得大大的，呼吸都有些许急促。 现在已经拿六百文钱了，再加钱，那就是七百文。 七百文，那自己是不是就成了村里挣得最多的那个人。 陈长生看着马婶子的反应，笑着说道，“这钱是你该拿的。给我干活的人，只要干活的时候用心，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他的。” 马婶子记在了心里，等招工的时候也按这套说法，就没有不肯干的。 砖窑厂上一切都算顺利。 陈长生去了趟里正家说了买地的事。 陈里正当即拍胸脯，保证第二日就把地契办好，绝不耽误她的大事儿。 不多时就到了晚饭时间。 因着中午的饭食不错，母子五人下午也没干啥农活，肚子里都不觉得太饿，而且眼下天气炎热，晚饭就煮了个糙米粥就着野酱菜简单凑合了一顿。 第181章 做人别整花花肠子 翌日清晨，窗外蝉声一片。 陈长生洗漱完没多久，村里有七八个大婶已经在她家院门口探头探脑。 她将几人迎进院子里稍等，转身对准备进城送货的二禄叮嘱几句。 “你今日送完货之后，记得到县衙通知声，就说陈家村砖窑厂后日就能开窑，让县令大人准备好牛车准时过来拉砖。 另外你里正爷也要去趟县衙，你待会儿把牛车赶到他家门口，捎上你里正爷。” 陈里正原是计划坐陈大牛的牛车去的，被陈长生给拦下了。 反正自家的牛车也是要到城里送货，顺路去趟县衙，而里正是给自家的地办理地契手续，搭他老人家一趟也无妨。 看到陈长生这般热情，里正老人家活了这么久都还没坐过轿厢的车子，便没再婉拒。 他老人家也想坐坐陈家带轿厢的牛车哩。 陈长生又再多交代了儿子几句，二禄一一记下，就赶着牛车晃悠悠出门了。 院里几个大婶皆用艳羡的眼神看着那牛车。 “陈家大嫂子可真是了不得，又是办砖窑厂，又是弄蚊香，得亏有她，让咱们这些人跟着也赚点。” “是呀，我家那口子被选上当窑工，一个月能挣四百文钱，离家又近，早起些还能干些农活再去上工，一点也不耽误家里的活儿。” “就是说呀，听说这回又要招窑工了，我让我家男人第一个就去报名，可绝不能错过这等好事。” “男人在外头挣大钱，咱几个女人家就挣些小钱，这艾叶、松果都能换钱，” 这些大嫂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边说边将自己背篓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这些都是新晒干的，昨日里才磨好。” 陈长生用手仔细翻了翻，的确不错，艾叶粉碾磨得很细，也很纯正，没掺杂物。 她进屋取了戥称和铜板出来，称了称重量说道，“周婶子你这里的艾叶粉接近三斤，这粉磨得很细腻，就给你按三斤整算，那就是九文钱，钱你拿好。” 周婶子笑着接过铜板，连声道谢。 看到周婶子拿到了钱，其他几个妇人也不甘落后，她们原以为回收艾叶松果是唬人的，没成想还真能换钱。 “陈大嫂子，快称我的，艾叶和松果都有。” “刘婶子，你的是艾叶两斤、松果四斤、榆树皮一斤，这是你的十六文钱。” 她一一称着，给了钱，大家都喜笑颜开把铜板仔细收进怀里。 一直轮到排在最后的二赖婶。 二赖婶前些日子从娘家回来，就听说陈长生砖窑厂招工，她让自家汉子去报名。 陈二赖哪里是会主动干活的人，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直接给了二赖婶结实的一巴掌。 眼见家里实在是穷的揭不开锅，两个小的又是长身体的时候，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二赖婶没得办法，又听说陈长生收艾叶和松果，就又跟着村里那些妇人进山摘。 她带着两个小的手脚麻利，半天竟摘了十来斤艾叶，两个小的也捡了五斤松果，刚晒干就送来了。 陈长生看了眼二赖婶背篓里的东西，艾叶倒是不少，就是混了些树叶和杂草。 她扯了扯嘴角并未多说，称完东西开口道，“艾叶十一斤，是二十二文钱。松果五斤，是十文钱，一共三十二文钱。” 二赖婶心里一喜，想不到真能挣钱，可嘴上却忍不住吐槽，“这些艾叶我摘得辛辛苦苦，咋地才收两文钱一斤。 陈大嫂子，你肯定是要拿这些东西做啥生意的，你那生意动不动就进项几两银子，咋给我们的价格这么低哩，做人不能这么黑心吧。” 她扯着嗓门对旁的几个妇人说道，“咱也不要求挣啥大钱，就觉着这一斤起码也得值个四五文。大家伙，你们说是不是？” 陈长生看着二赖婶逼逼赖赖说个不停，等对方说完，这才缓缓开口道，“要是二赖婶觉得我这边给的价格太低，大可不必送来，不如自己留着吧。” 她自认为自己给出的回收价格不低，没成想对方反倒嫌弃起来。 “这些艾叶和松果山里遍地都是，本就是烂在地里无人问津，这会儿二赖婶倒是不舍的起来。” 陈长生把二赖婶子的东西推了回去，看向周围其他几人接着道，“还有谁觉着我给的价格低，也可以一并把自己的东西拿回去，咱们买卖是公平自愿的，要是不想卖给我的话，大可自己另找别人卖去。” 其他几个婶子早就把铜板给捂热乎了，怎会再退回去。 几个人纷纷摆手，“陈大嫂子给的价格实在，本就是没人要的东西，托你的福让我们跟着喝点肉汤，咋会觉着价格低哩。” 二赖婶子看着妇人们都不支持她，又瞧着陈长生把数好的铜板给放了回去，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慌张道，“都怪我这张笨嘴瞎说，陈大嫂子给的价格不低不低，就这样罢。戥称可得准些啊，别少称。” 陈长生笑着用手翻着二赖婶摘来的艾叶，“原本看在咱都是同村人的份上，这里头掺着的树叶树根我就没多说。既然二赖婶让我称准些，那我就好好挑挑。” 她一顿扒拉，将掺着的杂物全给挑拣了出来，剩下的艾叶干再称。 “七斤半，艾叶干一共是十五文钱。” 陈长生数了二十五文钱递给二赖婶。 此刻，二赖婶只想给自己两巴掌，眼睁睁看着从三十二文钱变成二十五文钱，直接少了七文钱。 七文钱，都快能买上一斤糙米了，能吃好几天呢。 越想是越心疼，嘴角都忍不住直抽抽。 旁的周婶子和刘婶子几人取笑道，“我说二赖婶，你不仅是嘴欠，人也不大老实啊，还想着偷摸作假哩。得亏是陈家大嫂子不跟你一般见识，不然连这二十五个铜板都没了。” “就是说啊，咱做人就得老老实实，别整那些花花肠子小心思。” “不跟你们扯了，我得叫上家里几个小子抓紧时间进山多摘点。” 妇人们都带着东西走了，生怕自己少挣了几个铜板。 第182章 烧砖成功 很快就到了开窑的日子。 陈家村村口。 一大早就来了十多辆牛车，为首的是一辆马车。 巡逻队今日当班值守的人还从未见过这么多车辆，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以为是哪里跑来闹事的。 刚想往回跑喊人，就被马车前端坐的小厮还喊住。 “车里坐的是县令大人，今日来特意来你们陈家村运红砖的。” 值守之人一听，是来运砖的，就停下脚步，简单询问了一番，眼睛想往轿厢里头瞄去。 马车帘子此时恰好被人从里头掀开，里头端坐着的正是白霄白县令。 白县令拱手道，“有劳了。” 值守之人定睛一看，果然是上次在祠堂里处置蔡老太的县令，便不敢耽误大事，赶紧将路口让出。 十几辆车往陈家河河边驶去。 砖窑厂那边已是热闹非凡。 窑火早已熄灭，窑内也晾了一天一夜。 陈长生和里正以及一众窑工都在安静地等着，旁边还围着一层又一层看热闹的人，有陈家村的村人，还有临近几个村子里的人。 那几个村子里的人早就听说陈家村竟然建了座砖窑厂，一开始各个都不相信，陈家村那么破落的村子，砖瓦房都没几间的村子，能建窑厂？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直到他们亲眼目睹河边起的两座窑，而且还听说是一个寡妇牵头建起来的。 可又有人嘲笑说，那窑建起来又如何，也不是人人都会烧砖，一个寡妇怎能烧砖？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尤其是赵家村的赵里正，他绝对不相信更不允许陈家村的人建砖窑厂。 这些天他偷偷派人打听，听到建窑厂的寡妇竟然是蔡老太婆的女儿赵大丫，那个从小唯唯诺诺的赵大丫，竟然还建起窑厂。 赵里正坐不住了。 上一回因着蔡老太婆的事儿，赵里正已经因管教无方，纵容村民杀人犯案，在县衙被登记了一笔，在周边几个村子里低人一等。 他一直都咽不下这口气。 今日，他带着赵家村十几个年轻壮汉也混在人群中一起到窑厂看看热闹。 若是红砖没烧成，那就算了，毕竟一个女人干不了什么大事也是情有可原。 若是红砖真的被烧成了，那他赵里正高低必须要掺一脚，只因那赵大丫现在是个寡妇，终归是姓赵，是他赵家村的人。 围观看热闹的人各怀心思，陈长生并不知晓。 陈里正也同样并不知晓，陈老头心里是既紧张又激动，所以当得知周围邻村的人来看热闹，他并未阻止，让巡逻队的人都给放了进来。 陈长生看着眼前众窑工，正色道，“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待看砖之后，所有一切才能揭晓。” 她对着一个老师傅抱拳道，“有劳师傅帮忙把关。” 看砖需要由最有经验的老师傅来。 老师傅凭借肉眼来观察砖块烧出来的颜色，便可知烧砖成不成功。 给陈长生搭建砖窑厂的一个老师傅扶着架子慢慢爬上最高处，透过窑口最上头的出烟孔往里头瞅，紧接着回头对着底下的陈长生微微点头示意。 陈长生读懂了老师傅道意思，她大喊一声道，“开窑！” 众窑工得令，抄起家伙事儿将窑外的黄泥封层给小心铲开，等到露出入口时，大家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陈长生走进窑里，不多时，就见她抱着几块红砖出来。 烧制好的红砖还冒着丝丝热气，就像是刚出炉的包子，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心生喜悦。 一旁的里正几个大步就上前，拿起两块红砖放手上掂量掂量，“重量适中，不重也不轻。” 紧接着又将两块砖对碰，声音清脆。 里正将砖块翻转仔细查看，还用力掐了砖块的角，接着激动地开口道，“棱角分明，表面平整，也没有多余的颗粒。这红砖烧制得确实不错，不错啊！” 听到看砖老师傅和陈里正这两位权威老人的肯定，众窑工皆长舒一口气。 这些人的辛苦和忙碌终究是没白费。 有了红砖就有了希望，等到了月底结算了工钱，他们也能买得起砖、建得起房子了。 陈家村的人脸上各个都洋溢着喜悦之情。 陈长生笑着对众窑工朗声道，“进去搬砖。” 所有人都有序进进出出，将一摞摞的红砖小心翼翼地搬出窑外再码放整齐，好像手里搬的是对未来的希望。 而人群中的赵里正却显得不开心，他是真的没想到陈老头的村里还能烧出红砖。 年轻时候就矮陈来根一头，现下有了砖窑厂，那陈老头以后岂不是要骑在他头上撒尿？ 赵里正红了眼，他低声对同村的几个壮汉道，“你们几个也混进去搬砖，搬到咱赵家村去！” “叔，咱们也去搬？被陈家村的瞧见，还不得打死咱们。”一个年轻汉子斗胆道，“这是人家的地盘，没咱说话的份。” 赵里正骂道，“你懂个屁！那窑厂是不是赵大丫建的？” “是。” “那赵大丫是不是姓赵？娘家是不是我赵家村的？” “是。” “我赵家村人建的窑厂，就属于我赵家村，里头那些红砖就必须属于我赵家村的人。” 年轻汉子被赵里正这番话给说懵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像是那么回事。” “那还不快去搬。由我赵里正在，你们尽管搬。” 十几个汉子也跟着上前，埋着头就往窑里去。 此时窑厂人多，沉浸在烧窑成功的喜悦之中，到处都是叽叽喳喳，人声鼎沸，也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十几个汉子还真就趁乱搬了百来块砖到远处。 赵家村的人准备搬第二轮的时候，被马婶子发现了。 马婶子天天在窑厂上盯着，自个儿招的哪些窑工是一清二楚。 她看着那几个陌生面孔，还以为是陈长生特意从哪里请来帮工的人呢。 可是越瞧越觉得不对劲，怎么帮工的把砖搬到那么老远哩？ 马婶子忍不住向陈长生问道，“大福娘，那几个人搬砖的汉子，是你请来的么？” 第183章 怎么能算盗抢 陈长生顺着马婶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她微微眯眼，不认识那几人。 “那不是赵家村的人么？”旁的里正也往那边看去，“赵家村的人来咱村偷东西。” 嚯，好家伙。 陈长生没想到赵家村的人竟如此胆大，光天化日之下在她眼皮子底下偷家。 她和马婶子几人抬脚朝那几人迈去，一脸正色道，“你们几人是谁？好像不是我们窑厂上的人吧。” 混在窑工里搬砖的几个壮汉闻声，停下脚步不屑道，“这是我们赵家村的砖，当然要搬走。” 反正有赵里正撑腰，壮汉们也不怕。 再说了，他们赵里正说的也确实有理，眼前这个寡妇姓赵，从他们赵家村出来的，那她的东西自然也属于赵家村。 陈长生冷笑道，“你们现在在陈家村的地界，却说这些砖是你们赵家村的，咋这么没皮没脸呢？黑的也能给你们说成白的。” 她眼眸一转，就瞧见隐在人群中的赵里正，果然如她猜测那般。 “里正叔，这些来偷抢的人如何处置？” 陈里正冷哼一声，“犯偷抢者需服徭役两年，悉数退还偷抢之物，并以十倍价格返还。” 大盛朝的律法他还是清清楚楚的。 听到要服徭役，那十几个赵家村人脸上露出惊慌之色，可仍嘴硬道，“你个糟老头和臭婆娘，胡说八道些啥，吓唬谁呢。老子就是被吓大的，根本不怕。” 里正歇了一口气接着道，“也不是非要服徭役，若是你们能供出主谋者，你们最多也是从犯，相信官府会从轻处理。” “从轻处理...大哥，咱们要不要...”一个汉子小声道。 自己才娶了婆娘，可不想被拉去服徭役，那汉子眼睛忍不住瞥向赵里正。 赵里正眼见自己要被抖露出来，倒是主动走了出来，“陈老哥，好久不见。听说我们赵家村建了座砖窑厂，今日开窑，便特意带着村子里的人来取砖。” 陈里正好笑道，“赵里正你脚踩在我陈家村的地界，咋地能说砖窑厂是你们赵家村的？你脸皮咋那么厚呢？小刀都剌不破。” “那赵大丫是从我赵家村出来的，她的东西就必须属于我们赵家村。”赵里正看了那座窑接着道，“再说了，这一窑怎么地都有十几万块砖，这么多的砖，你们陈家村能找到销路么。 想必你陈老哥不认识啥达官贵人，这些砖留在你们陈家村简直就是浪费，给我们赵家村才是合情合理，毕竟我认识的生意人可不止一星半点儿。” 陈里正被这番厚颜无耻之话堵得回不了嘴。 马婶子更是被气得脸涨紫，这些日子自己天天在窑厂督着，好不容易才烧出来的砖，可不能让人白白拉走。 几个人都看向陈长生，陈长生此时却闭口不言。 她瞧见大批车辆向窑厂方向过来，唇角一勾，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为首的那辆马车看着有点眼熟，像是…像是上回县令大人乘坐的那辆。 窑厂上正看热闹的众人看到驶来的群车，各个都交头接耳，好奇是何人到访。 一袭藏青色长衣的白霄从马车中徐徐下来，径自走到对陈长生面前道，“前日里陈夫人派人到县衙通知我，说是窑厂今日开窑，白某连夜安排了车辆前来取货。” “白大人竟然亲自走一趟，有劳。”陈长生不卑不亢客气回道。 陈长生刚说话，就看见一旁的里正已经跪了下去，整个身子趴在地上恭敬道，“草民叩见县令大人。 陈里正叹道：【好家伙，竟然是县令大人，是活生生的县令大人。县令大人二度到访他陈家村！】 其他人也纷纷效仿里正，跪了下去齐声道，“草民叩见县令大人。” 陈长生还不习惯古人动不动就跪下行礼，可要是自己一个人大剌剌地站着，倒显得格格不入。 迫于无奈，她也只能随着大流跪下去。 “都起身吧，不必多礼。白某今日是以商者身份前来，不是以县令大人，都起身罢。” 众人这才听令起身，不过仍是面面相觑，有几个站得远的还在窃窃私语。 “县令大人以商者身份前来，难道是来取砖的？” “不可能吧，县城里也有窑厂，县令大人咋看得上咱们村的窑厂呢？” “可我看县令大人和大福他娘一副很熟悉的模样，而且还来了这么多牛车，不取砖的话还会是取啥？” 陈长生拿着一块红砖走到白霄跟前，将砖块呈上去道，“这是今日新出的红砖，请大人过目。” “不错，这烧制的技术比得上城里窑厂。”白霄点评着，“装车吧。” 听到白县令的这番话，一旁紧跟着的马婶子顿时喜笑颜开，精神大振朗声道，“搬货！装车！。” 边说边睨了眼赵里正，“陈大嫂子家的砖销往官府，县令大人亲自取货，大家伙儿都仔细点搬。” 底下是一片哗然。 “好家伙，大福娘她家的砖竟然是卖给官府的，好生厉害。” “我就说我没猜错吧。上回祠堂闹事，我看着陈大嫂子和那县令大人就挺熟的模样。” “我得让我家男人赶紧来报名，进了窑厂当窑工，那多少也和县令大人攀上了关系。” “咦，刚刚那赵家村里正还说那窑厂是他们村的哩，这下子咋不吱声了。” 看热闹的人这才想起，又转头看向人群中的赵里正。 就见赵里正一张老脸憋的青紫又通红。 身旁几个赵家村的汉子悄声问道，“叔，咱还搬么？” “搬搬搬，搬你个头！小心把自个儿搬到大牢里去！”赵里正怒斥。 他此时内心火大又无比郁闷，自己万万想不到陈家村又攀上县令大人，而且已经找好了销路。 赵里正低喝，“咱们走！” “一个都不许走！”陈长生沉着脸正色道，“草民要告赵家村村长，纵容手下村民肆意盗抢，而且还当街强抢。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赵里正停下脚步，回头开口说道，“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人证物证俱在，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赵里正还想狡辩？”陈长生指着周边围观的人群，有陈家村的，还有邻近几个村的。 “不就是搬了几块砖而已，还给你就是了，怎么能说偷抢呢？” 陈长生唇角一勾，好笑道，“若是按赵里正的意思，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先捅你一刀，再给你救治？这是不是也不算杀人？” 第184章 生是陈家人 白霄蹙眉。 他依稀记得上次在自己的治下发生村民杀人惨案，那杀人的婆子正是出自赵家村。 原以为处置完蔡氏便没事了，谁成想事情不知怎地传到江州府贾知府耳朵里去了。 他白家虽在江州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世族大家，可在官场上总归受制于上一级。 贾知府本就和白家不对付，刚好打算借此事治白霄一个管教不当之罪，逼着白霄向上面陈述案情，否则就弹奏他一本。 白霄为此事头疼不已。 想不到今日，赵家村的人再次来闹事。 白霄厉声道，“赵里正，你的人直接闯到陈家村偷抢，影响恶劣，还不速速认罪。” 赵里正惶恐解释着，“大人，小的冤枉啊。这寡妇是我赵家村出来的人，她窑厂里出的砖，我们就是借借而已，怎地能说上偷抢。” 偷抢，要判什么罪赵里正还是略知一二的。 “哼，陈夫人出嫁前的确是赵家村人，可现如今她早已嫁到赵家村多年，她建的窑厂、烧制的红砖，是她辛辛苦苦营生出来的，未经她的允许，赵里正怎地就想借就借？真是可笑！” 白霄不愿意再多费口舌，脸上露出不耐之色。 赵里正听县令大人语气变得更加不耐，此时也不敢造次，只想着赶紧将自己解脱，便打算再次使出金蝉脱壳之技。 “老头子我糊涂了，是我管教无方，今日原是带着村民一起前来热闹热闹，谁知这几个汉子迷了心窍，竟想出偷抢之事。县令大人既要责罚，罚这几人便是，与老头子我无关。”赵里正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赵家村几个汉子闻言，顿时慌了，里正怎么背叛了他们。 明明说好的给他们撑腰，咋地变成了他们迷了心窍去偷抢哩。 几个人不干了，纷纷跪倒在地。 “县老爷请明察啊，草民在怎么无知也不敢做出偷抢之事，是赵里正指示我们这么干的。” “是他说赵大丫是我们村的，她的东西就是我们村的，让我们去搬，还说有他顶事。” “大人，我们几个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就是借我们一百个胆子，也干不出这种事。赵里正才是主谋，大人我们是冤枉的。” 几个人把事情一五一十道明白了。 赵里正这下是彻底慌了，低声斥道，“你们几个狗东西，胡说八道啥，给老子闭嘴。” 他又抬起头望向陈长生，小声求情道，“大丫，咱好歹都姓赵，看在叔的面子上，你说句好话，把事情说清楚了，可别让县令大人冤枉了好人。” 陈长生还没开口说话，赵里正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了，你大哥大嫂和小侄儿还在村里呢，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 赵大明一家三口还在赵家村生活呢，他就不信赵大丫会不顾这三个人的死活。 这次，必须狠狠拿捏住这臭寡妇。 陈长生憋着笑，开口道，“赵里正，这话你可错了，我既已嫁到陈家村，出嫁从夫，那往后就是陈家村的人了。” 围观的众人听到她这番话，都忍不住点头赞同。 “虽然我男人死了，可我还要拉扯四个儿女，生是陈家村的人、死也是陈家村的鬼。 赵家村已和我不相干，赵大明和我那侄儿你就好生照顾吧。” 众人再一听，陈大嫂子这是要守寡拉扯孩子呢，更是打心里佩服这女人。 “县令大人，既然赵家村几人都已供出幕后主谋，还请大人秉公处理，以免那赵家村人再来生事，影响烧砖进度。” 白霄点头，是该处理了。 “来人，将赵家村一干人等先带回衙门好生看管，待本官明日再来处理。” 随行的衙差将几人拿下。 也幸亏这次来的牛车多，押十来个汉子绰绰有余。 那些动了有其他心思的邻村人，原本也想趁着夜色来偷搬几块砖回去，看到赵家村等人的下场，这下都收回了歪心思。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 天气逐渐炎热，也快到晌午吃饭时间，陈长生便邀请白霄吃顿简单的午饭。 白霄心道吃一顿饭时也不会耽误太多功夫，再者听说陈长生做了些吃食的生意，想必手艺还不错，就没推辞。 他命衙差将砖先拉回城里，只留下马车和一名随行小厮。 县令大人来吃饭，她一个妇人怕单独招待县令大人会有所怠慢，思忖片刻，她又叫上陈里正一起。 里正也早就听闻陈长生家伙食是村里顶好的，砖窑厂完工那日还吃了一顿宴席，宴席上的饭菜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今日又有机会吃上一口，哪里会拒绝，里正简单客气了几句也笑着答应了。 因着今日是开窑的喜庆日子，陈长生早就提前备上不少好食材。 几个人到了她家院子时，陈大福已经将菜切处理好了，准备往锅里倒。 眼角瞥见县令大人竟然光临他家，大福顿时手都忍不住哆嗦打抖起来。 陈长生把大儿子从灶台上扒拉下来，让他进屋里把饭桌搬出来，自己则偷摸着在手环里买了一盒上好的绿茶出来。 里正陪着白霄坐在院里聊天，陈长生端着两杯泡好的绿茶出来。 白霄鼻尖一耸，只觉得一股清香飘往鼻子里。 低头朝杯中看去，一片片茶叶在沸水中舒展开来，看上去赏心悦目。 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更觉得淡雅清新直入喉中。 “好茶，想不到陈夫人家还有如此上好的茶水。”白霄又品了一口道。 白霄没想到一座小小破落不起眼的山村里头，竟然还有府城才有的上等茶水。 陈长生笑笑，自己才不会告诉他们这是来自现代的茗茶呢，要多少有多少，价格还便宜实惠。 她随便扯了个谎，“前些日子去了趟江州府，在街上瞎逛，看这茶叶不错，就买了些回来，想着过年过节招待贵客能用得上。” 灶上还有活，看样子大儿子一个人是忙活不过来，陈长生准备去搭把手。 白霄和里正坐在院子里，二禄嘴笨也不知道说啥，干脆就在院门口擦大黄牛，也不知道擦了多少遍，大黄牛都快被他擦秃撸了皮。 大黄牛：【牛牛心里苦，但牛牛不说。】 三寿和四喜还是小孩子心性，便没大人那么拘束，两个小的一边喂着鸡鸭一边背着乘法口诀表。 第185章 白霄追加订单 不愧为新东方烹饪学校的老师，半个时辰陈长生就做好了一桌的菜。 陈长生把最后一道凉拌豆芽装盆后，吩咐道，“大福，把菜端桌上去，再喊三寿四喜过来帮忙盛饭。” 一盘又一盘的菜被送上桌上，陈里正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有些不大够用了，只能偷摸地咽了下口水。 首先是小鸡烧蘑菇，一整只鸡被处理成小块，鸡腿也剁成小节，在料汁的包裹下，呈现出诱人的焦黄色。 旁边再是一盘肉末焖冬瓜，盘底铺着一层晶莹剔透的冬瓜，上面是一层肉末，猪肉的香味直往里正的鼻子里钻。 紧接着是肉丝炒蒜苔、炸茄盒、野菜炒鸡蛋，最后是凉拌豆芽。 陈长生考虑到天气炎热，像白霄这样一日三餐不用饿肚子的，兴许会吃不下饭，所以特意弄了一道口感酸爽的菜肴，适合下饭送粥。 光吃饭没有酒，气氛未免会有些尴尬。 她又从手环空间里买了一小瓶白酒，约摸着有五两的样子。 家里的凳子不够用，还从马婶子家借了一条长。 白霄和里正一人独坐一方，接着是陈长生和大福坐一方，剩下二禄三寿和四喜就挤坐一方。 陈长生将白酒一分为二，倒入白霄和里正二人面前的杯中说道，“乡下人的粗茶淡饭，白县令莫要嫌弃。” “大福娘，你家的饭食可是村里顶好的，这若是叫粗茶淡饭，那我老头子家的饭食都不能入眼了。”陈里正闻着桌上的菜香味，忍不住夸道。 “我老头子上回来你家吃席，回去就一直念念不忘，可惜我家婆娘没有你的好手艺，食材更不如你。今日是借了县令大人的光，又来蹭吃一回了。” 又是小鸡烧蘑菇，又是野菜炒鸡蛋，这也叫粗茶淡饭？ 真是该死啊... 就连一向没什么口腹之欲的白霄也被陈长生的几道菜也吸引住了。 他平日里公务繁忙，一般衙门里小厨房弄两个简单的菜即可，匆匆用完饭又接着办公。 “这酒光是闻着就觉得香气扑鼻，我白某也不客气了，先饮一口当时谢陈夫人的招待。” 白霄抿了一口，口感醇厚绵软、回味悠长，香与味更协调。 “好酒！” 白霄的话匣子打开了。 他从怀里摸出两张银票打开，“陈夫人，咱们先头说好了，跟你订五十万块红砖，这里一共是二百两。” 二百两。 里正刚抿入嘴里的酒来不及细细品，被这一句二百两给震惊了，白酒直接呛入喉中，辣得他咳嗽起来。 陈里正：【我滴天爷呀，自己没听错吧。二百两？！大福娘不仅和县令大人做生意，还做起了这么大的生意。我滴乖乖。】 里正再反观大福几个人，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倒显得自己一个老头子也太不淡定了。 真是该死啊... 陈长生没有客气，将银票收到袖中。 白霄接着开口道，“原本修缮官房五十万块砖足矣，可近日事情有变，朝廷里最近要下来一位工部郎中，我与这位郎中相识多年，深知他对住宿最为挑剔，是故打算新建一批官房，所以再急需订五十万块砖，越快越好。” 陈长生心里咯噔，怎么还要追加五十万块，而且还要的这么急。 她还等着过段时间红砖烧制技术熟练了，就来烧青砖再建房呢。 这下建房子要等到猴年马月。 白霄见陈长生迟疑，以为她已经接了别家的订购，而自己现在突然仗着县令的身份再去追加订单，对方迫于压力不得不答应。 “我知道这给陈夫人带来不便，可确实事出突然。那工部郎中此次南下有要事，耽误不得。夫人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困难，那我白某可向其他订购红砖的商家开口。” 未等陈长生开口，白霄又接着道，“追加单子的银两陈夫人也不用担心，而且价格还可再商量。” 白霄的话全部说完，陈长生笑了笑，这才开口，“追加五十万倒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我原想着烧完那批红砖后，再着手烧制青砖建房子。” 她指了指自家的院子说道，“我一个寡妇带着四个儿女，家里院子也是破烂不堪，总归是不安全。不过白大人您说的是大事要事，我这小事往后放放无妨。” 陈长生在脑子里捋了捋，一字一句说着，“窑场上已经晾干的砖坯差不多有三十万块，等今日先把窑里的成品搬出来空了出来，叠工就能再装窑，再马上开始烧，绝不耽误您的大事。” 马婶子那边也招齐了十五个窑工，现在窑厂一共三十人，三座窑差不多能同时开烧。 陈长生说得极为清楚有序，白霄对她甚是佩服。 若不是自己亲身坐在这座破落小院里，他是绝不相信陈长生是一个普通农妇。 有这等学识、眼界、能力的妇人，在整个江州府也找不出几人。 白霄慰叹一声，举起手里的酒杯朗声道，“陈夫人能如此深明大义，我白霄感激不尽，这杯酒我敬夫人。” 想到陈长生能这么帮他，白霄自然不会让对方白干，他开口道，“夫人要建青砖瓦房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与那县城窑厂也有一段渊源，今日回了城，我便让那窑厂给你送青砖过来，价格你不用担心，绝不会让陈夫人你吃亏。” 陈长生的窑厂烧红砖送到县衙，县城窑厂烧青砖送到陈家村，两边同时开工，都不耽误功夫。 “多谢白大人，那我也不客气了。大福，你进屋里给娘取一个杯子。” 陈长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手环商城里又买了一瓶白酒，给自己斟满，举起对着白霄正色道，“我也不知道说些啥感谢的话，只能以酒敬之，与大人您痛饮一番。” 眼见县令大人和陈长生都喝了酒，自己作为一村之长，又是一个男人，怎能落后。里正也跟着举起杯道，“我老头子也不懂啥家国大事，既然县令大人和大福娘都这般痛饮，我老头自然不能落后。” “来，干了！” 他老头子难得喝到这么醇厚绵软的酒，再晚些，这美酒就要被喝空了。 第186章 建房图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饭桌上也没有那么拘束。 陈里正白酒下肚，忍不住斗胆问起来。 “县令大人，刚听您说近日朝廷会派一位啥郎中来咱白水县，莫不是为了赵家村的蔡氏杀人一案？可那李大郎都死了许多天，郎中还能把死人给医活？” 兴许他小老百姓没见识，那啥郎中还真能救人呢，毕竟人家是朝廷派下来的。 白霄解释道，“是工部郎中徐叹。” 前些日子，白水县下辖的贺家村，一村民进后山想挖些野菜，不知怎地挖出了些矿石。 县衙当即派人前去查看，竟然是硝矿。 白霄将此情况立刻上书禀报，朝廷马上就派工部的人下来。 幸好来的是徐叹。 若来的是贾知府那边上面的人，那白霄可有的罪受了。 徐叹，是白霄读书时的同窗好友，两人交情颇深。 白霄将事情说了一遍，一旁默默吃菜的陈长生低咕了声，“硝石？” 硝石可是好东西，既能制冰又能制火药。 制冰的话，夏天都能弄些冰糕了。 制火药就更厉害了，放在古代属于杀伤力无敌的军事武器。 只不过无论哪样，都是归为官家的。 白霄接着道，“徐郎中和我乃是同窗，他为人随和，办事公正可靠，是个不错的人。唯一就是此人有些许洁癖，对住宿条件要求特别高。 所以我这才急急忙忙新建一批官房，不过也不知能否满足对方需求。” 县城里那些官房有些年头了，样式老旧，有些还常年照不到日头，屋子里头都有些许发霉，有些还漏雨。 要徐叹住这种漏雨的房子，绝不可能。 虽然解决了建房子的红砖问题，但白霄还要再寻匠人，弄个新式官房出来，好生接待这位老友。 只不过怎么个新式，他还没想好，也没有头绪。 陈长生等白霄全部说完，淡淡地笑着开口，“我以前曾在书上看过房屋图纸呐，据说是西域那边的样式，依稀还有些印象。” 她上一世就喜欢看房屋建设和装修，建房她不会，可房屋布局倒可以说上话。 这次家里建房子，陈长生就想着按照新式布局来建房子，尤其得建个厕所和淋浴间。 她早就受不了大热天不能天天洗澡的痛苦了。 白霄眸子一亮。 “陈夫人还懂建房图纸？” “也不是百分百把握，不过凭着印象，大概也能把图纸画个七七八八。” 有手环作为参考，还有什么样的房子是她陈长生画不出来的？ “要是画出了造房图纸，还请夫人一定速速送我一份，白某一定重重言谢。”白霄郑重说着。 也不为何，听到陈长生说能画出房屋图纸，白霄就一定相信她能画出。 饭毕，陈长生和里正两人送白霄上了马车，马车离开了陈家村。 看着高级马车，里正忍不住再次感叹，“也不知道那马车坐上去是啥滋味。” 他老头子这辈子是没机会坐了。 不过托着陈长生的福，他老头子竟然还有和县令大人同坐一桌吃饭的日子。 这不得吹嘘吹嘘。 就是不知道自己吃醉了酒，刚才有没有闹出啥笑话。 大福和二禄带着两个弟弟妹妹在外头收拾午饭的残局，陈长生钻进了屋里。 她从手环商城里淘了两本关于房屋建设方面的旧书，以图画为主，文字为辅。 将图书和纸揣进篮子里，陈长生迈步就往老宅去。 柳氏这几日都在家里研究陈长生要的榨甘蔗机呢。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甘蔗机这种玩意儿，也不知道大嫂用这东西来干啥。 陈长生还给她画了一张草图，将大致的工作原理跟柳氏说清楚。 柳氏的木工技术用得不错，不过榨甘蔗机光靠木工技术始终不行，还是得需要大石头，利用大石头的重量将甘蔗碾磨粉碎。 柳氏又托人去寻两块趁手光滑的大石，这会儿鼓捣石头怎么弄哩。 抬眼看到陈长生来了，柳氏热情迎上来，张口道，“大嫂，你咋来了？” 陈长生将篮子里的图纸拿出来，展开说道，“县令大人要建官房，让我给帮忙画房屋图纸。我自己琢磨了一下，不过一个人的眼界总是小的，就来找你商量商量。” 她将图纸详细介绍清楚，什么坐北朝南、南北通透，窗户怎么个开法，都解释清楚。 柳氏听得只觉着新奇，房子还有这种建法，竟然还能把灶台建在屋里。 在陈家村，所有的厨房灶台都是建在屋外，最多就是搭个顶棚。 陈长生解释着，“灶台建屋里好，到了冬天做饭也不会觉得冷，还能把柴火放厨房里，也不怕雨淋湿了。 再在屋里砌个土炕，灶上烧着柴火，热气通过传导口传到那土炕下，冬天睡觉可暖和了。” 夏天不用的时候就封起来，不碍事。 柳氏越听越觉着稀奇，“大嫂，你这想法真是不错。” 寒冬腊月的时候，她一个女人常年手脚冰凉，夜里睡觉钻被窝里头，也是像钻冰窟窿，冷的瑟瑟发抖。 自家男人陈有金也会给她捂捂手，可依旧是觉着冷。 陈长生把图纸解释了一遍，最后才说明来意。 “光有建房图纸还不够，一个家舒不舒适屋子里头的东西也很关键。我计划在每间睡觉的屋子都弄个桌子、衣柜和床。” 家里几个孩子都在学习，堂屋那张饭桌都瘸了一条腿，晃晃悠悠，破烂不堪。 陈长生要给每个孩子都安排上一张宽大的书桌。 桌子还要摆在窗户边才亮堂，学习的时候才不会伤眼睛。 衣柜当然是用来挂衣服的，还要再打一些衣架。 柳氏到这里听不明白了，衣裳不都是放箱子里的么，咋还要挂起来。 不过既然大嫂这么说，自然是有她的道理，兴许是城里人都这样呢。 陈长生又掏出一叠纸和一只炭笔给柳氏，“你按照我刚才说的那些试试，我相信你能做出来。” 既然柳氏都会榫卯那些高难度技术，那些日用家居肯定也不在话下。 这些东西陈长生准备都在自己的家里给用上。 第187章 房子动工 天刚蒙蒙亮，陈家村就热闹的很。 十几辆牛车载满了青砖，浩浩荡荡地就过来了，原来是来给陈长生送青砖的。 白霄那边的办事效率很高，还没两日就把青砖给收集齐了。 陈长生也把建房图纸交给送砖的人，让他带回去转交给白霄。 空地上码放着整整齐齐的青砖，周边也围着不少看热闹的村人。 “陈家大嫂子这真的是要盖房子了？！” “就是啊，而且还是青砖瓦房，咱们村除了里正，陈家大嫂就是盖青砖房的第二人。” “等我家那口子在砖窑厂再干几个月攒些钱，我也想盖间屋子。” 里正在自家院里刚洗完脸，听到外头的动静，拔腿就往陈长生家赶来。 他扒开人群钻了进来，看到眼前堆满的青砖，吃惊地问，“真要盖房子了？” 陈老太太也忍不住凑上前问道，“啥时候动工啊？” 陈长生笑容灿烂地道，“大福今日一早就去城里寻泥瓦工了，估摸着马上就能回来，今日正式开始。” 她来到这个时代这么多天，房子的事终于提上日程了。 那个漆黑狭窄漏雨还散发出霉味的屋子，陈长生真就是硬生生忍了这么久。 自己也赚了不少钱，现在也是个好时机，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盖房子了。 果然，不论古今，买房是刻在骨子里的。 “恁快？”里正惊呼。 他知道陈长生一家要盖房子是迟早的事，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记得之前自家盖那两间青砖瓦房时候，全家人那是商议又商议、考虑再考虑，拖了快大半年他爹才最终敲定。 动工盖房子的头一晚上，全家人更是激动的一宿睡不着。 里正再看看陈长生，只见她面容淡定，好像盖房子就跟每日刷牙洗脸那般常见。 不对，他自己都不是每日刷牙洗脸，隔两天才洗一次。 陈长生对里正开口道，“叔，盖房子的图纸弄好了，泥瓦工也马上到，我想请你帮忙，在村里帮我找些人来盖房子，能找几个找几个。” 人是越多越好，最好能在一个月甚至半个月就把房子盖好，家具晚一些都没关系。 里正客气道，“说啥帮忙不帮忙。你盖房子要招人还用的上我老头子？随便让你四个娃其中哪个现在嚎一嗓子，大家全都能来。” 陈老太太也开口搭话，“就是啊。不过你就盖两间房咋还要找村子里人哩？找人还要花钱，我直接叫有金有银两兄弟过来帮忙。” 请工人要给工钱不说，还得再管一顿饭，半个月一个月的算下来，也得花不少银子。 陈老太太寻思着也没多大的房子，准备让老二老三两个儿子顺手给盖了。 “娘，我可不是盖两间房。”陈长生笑着谢过老太太，解释道，“我要盖七间屋子，外加一个厨房和两个厕所。” “啥？七间屋子，还要厨房和厕所？光是厕所还要两个？！”陈老太太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还掰着手指头算。 “那就是十间！咋盖恁多？” 十间屋子，那得多大的宅子呀。 白水县城地主老爷家那么大的宅子？ 还要两个厕所？ 陈老太太还没想通这大儿媳妇咋要盖这么多屋子的时候，就看见熟悉的牛车停在人群外。 陈大福跳下牛车，从轿厢里头跟着下来几个人。 “娘，我把师傅们都请来了。” 陈长生一共请了六个泥瓦匠，分别负责堂屋、东厢房、西厢房、厨房和厕所，还有一个泥瓦大工是专门负责监工，相当于总指挥。 请这么多人来帮工，所有项目就能同时进行，房子盖起来快，大家也互不打扰。 而且有专门的泥瓦匠师傅们盯着指挥小工，确保一切都按图纸进行，还能保证盖房的质量，陈长生她自己能省不少心。 大福给师傅们一人倒了一碗水出来就退到一旁。 陈长生将房屋图纸展开，给几个泥瓦工说明具体要求，“中间是堂屋，左右两边是厢房，各盖三间正房。 进院子左边再盖一间厨房，厨房要宽敞，到时候我要打两口灶台，还能放得下柴禾。 在东西厢房的后头，再给我各盖一间厕所。” 到时候大福二禄三寿男孩子睡西边的三间，她和四喜则睡东边的两间，五个人一人一间屋子。 别看孩子们现在是小，可以挤一挤，可再过几年总要长大。 孩子大了，都会想要自己的独立空间。 再说了，大福和二禄俩兄弟年纪也不小，村里像他俩这般大的，有些都娶了媳妇儿。 等男娃们娶了媳妇儿，肯定要和自己的媳妇儿单独住。 与其到时候再换，干脆现在一步到位。 再多出来的一间屋子则作为客房备用，虽然陈长生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客人或者亲戚。 她和赵家村的蔡氏闹掰了，蔡氏见官，赵大明一家三口想必也不会再来打扰自己。 老宅那边也有屋子，陈老太太、柳氏和崔氏应该也不会来，不过弄个客房总不会错。 六个泥瓦工听到一下子要盖十间屋子，各个都来了精神，在看完陈长生的图纸之后，更是啧啧称奇。 他们在城里也给有钱的老爷盖过这么大的屋子，但在乡下，还是头一回。 乡下人家，一般是大人一间、男孩子一间，能给女娃儿弄单独一间屋子就了不得了，再弄个客房更是少见。 不过既然屋子盖得多，他们挣得就越多。 陈长生又道，“除了堂屋外，东西厢房的六间屋子都要砌个炕。” 在没有暖气和空调的冬天，只有烧炕才保暖。 冬天做饭，烧两个小时的炕，晚上睡觉能暖和一整夜，别提多香了。 几个泥瓦工听完，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屋子里不打床的。 山里到处都有木头，材料费不了几个钱，就只费打床的木工费。 眼前这妇人都能盖得起青砖瓦房，看上去也不像付不起木匠手工费的人呀。 不管心中的疑问，领头的泥瓦大工高兴应道，“大嫂你说怎么盖，我们就怎么做！” 泥瓦工的事项交代清楚了，各自也分工明确，现在只需要招挖地基、运石头和搬两木砖瓦的这些人了。 第188章 只恨自己挣不到钱 陈长生知道村子里除了极个别懒汉之外，剩下的都是有钱就会去挣。 今日一早村里就来了这么多牛车，还送来这么多青砖，陈长生要盖房子的消息一下就传遍了整个陈家村，跑来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 只要她开口，报名的人绝对很多。 “大嫂，你们真的要盖砖瓦房了，还是那么大的院子。”陈有金拎着锄头就过来了，后面还跟着陈有银。 趁刚才陈长生和泥瓦工们说明具体要求的时候，陈老太太赶紧回家喊两个儿子过来帮忙。 多叫一个儿子来，这大儿媳妇就能少开一份工钱。 陈长生没想到有金有银会跟着陈老太太一起过来，问道，“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大嫂，这些日子地里也没啥农活，我和有银干完蚊香的活，还剩大半天空闲时间，可以帮你盖。” 大嫂让他俩兄弟负责蚊香的揉制环节，一个月给八百文，那么多钱只用干半天。 俩兄弟觉得钱太多、事太少，心里正过意不去哩。 这下好了，大嫂家要盖房子，刚好可以过来帮忙。 精细的活他们汉子不会，可是挖地基、运石头这种体力活，他们汉子有的是力气。 怕陈长生不放心，陈老太太补充道道，“家里还有老二和老三媳妇在照顾着。要不是我老婆子年纪大了，我都想来运运石头哩。” “娘，你咋能干活，你去歇着吧。”陈长生看着老太太夹着银丝的头发，劝道。 这婆婆除了偶尔舍不得花钱，人还真是不错。 “那我老婆子就给你打打下手，准备准备晌午的饭吧。”陈老太太想的是她多干点，儿媳妇儿这房子就能早一天盖起来。 陈长生劝了几次没劝动。 有银在一旁乐呵呵地道，“大嫂，你就别劝娘了，娘就是歇不住。” 陈老太太嘱咐道，“你俩兄弟可要听安排，别瞎干。” “娘你放心好了，我和二哥绝对听泥瓦工的安排，让我俩干啥就干啥，绝对不添乱。”陈有银一本正经保证道。 看到陈有金和陈有银两兄弟免费给陈长生干活，其他围着的汉子和妇人们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们也想干活，可就是不知道陈大嫂子能给他们多少钱。 “青砖已经运回来了，还要瓦片。昨日我已经去过县城，定下了瓦片的数量，现在需要人和车去运回来。这是个累活，干的了的人就举手，一天三十文。”陈长生朗声道。 县城瓦片厂只给城里的人免费送瓦片，像他们陈家村这般偏僻的山村是不提供送货上门的。 陈长生订的瓦片数量不少，自家也只有一辆牛车，还是用来送货的，没有多余的车和人能去拉货。 只能找村里那些有独轮车和板车的人去了，累虽然累些，但给的工钱也不算低。 县城里码头一天扛包的工钱也才十来文呢。 听到三十文钱一天，村子里的人立刻沸腾了。 一天三十文钱，要是能干上一个月的话，那就有八九百文钱。 “我报名！”陈大牛激动地挤进人群。 村子里除了陈长生家，就只有他家有一辆牛车。 这次要是能接下运瓦片的活，就能存些银钱了，到时候再从陈长生家窑厂里买些红砖，他也想将家里的屋子重新盖了。 眼下肚子能填饱，家里有余粮和余钱，谁都想改善一下居住的地方。 “好，大牛叔算一个。”陈长生记下。 其他人家里没牛车，只有羡慕的份了。 “我订的瓦片多，家里有二轮板车、独轮车的，都可以报名，只要能运货。” 陈长生想尽快将瓦片拉回来，而且要是让陈大牛一家独揽的话，一是会惹人眼红，二也是怕陈大牛存了故意拖延的心思。 “我报名，我家有板车！” “我也有板车，我报名！” “我有独轮车，算我一个！” 陈大嫂子既然发话，只要是能运回瓦片，都可以报名，那还不得抢着做。 陈长生最后从家里有车子的人当中敲定，由他们负责运瓦片回来。 具体一家出几个汉子，就由这些人自己来定，只要确保瓦片完好无损的运回就行。 当然，为了以防有人磨洋工，陈长生也确定了每日运回的瓦片数量不少于五百片。 最后统计下来，除了自家的牛车以外，村子里所有的板车、独轮车再加上陈大牛的牛车，一共是十二辆，十来天就能运完。 那些家里没车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陈长生又问道，“挖地基、垒墙、运料和搬梁木砖瓦的这些也要人，二十文钱一天，愿意干的来报名。” 刚才没被选中的汉子这一下全部齐刷刷地举手，嘴里喊着“我、我、我”，生怕晚了一步就没机会。 虽然没有运瓦片的工钱多，可谁让他们没有车呢。 而且挖地基、垒墙、运料都是在村子里就近干活，不像人家还要去县城跑一趟，人家挣得多也是应该的。 陈长生选了四十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她原本想再多选点人，这样屋子也能快些盖好。 不过要是全村人都来给她盖房子，耽误各家家里和地里的活儿，惹来是非就不好了。 陈长生吩咐道，“大福，你清点一下人数，把名字都登记了，每个人决定做什么、做几天，都记清楚。” 她家没有那么多挖地基的锄头、装石头的篾篓竹筐和扁担簸箕，好在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被选中的人家里头都有这些工具。 众人排队在大福那里登记，登记完都自发地回家带上工具过来，听从指挥干活。 陈长生看了名单，运瓦片的一共十二辆车，挖地基十人，垒墙二十人、运料十人，还有不少人在登记的时候就说了，挖完地基之后，他们还能继续干别的。 反正只要有活，只要有钱挣，他们就能干，就怕陈大嫂子不要人。 那些没被选上的基本上是年岁过大或者太小，要么就是身子太过单薄的汉子，或者是家里只有一个劳动力，实在是抽不开身的人。 这些人只恨自己挣不到钱。 第189章 二赖婶来报名 平整土地上已经是热火朝天，人声鼎沸。 汉子们各自抡着工具已经热火朝天的干起来了。 陈大嫂子说了，今天就开始算工钱。 她给五个监工的泥瓦工每日工钱三十五文，泥瓦大工是四十文钱。 银钱是对比江州府的工钱定的，六个瓦工师傅们听到这价格，各个是喜笑颜开。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偏僻的小山村，竟还能拿到这样子的工钱。 乡下人盖房子，约定俗成是要管工人晌午的那顿饭。 四十六个工人，再加上自家五个人，一起是五十一人。 大福这段日子还要继续去沈伯虎家治腿，二禄也要进城送货，家里就剩三寿和四喜两个小娃。 陈长生前世虽然是新东方学校的老师，自认为手艺不错，可一下子要做这么多人的饭食，就算她婆婆陈老太太过来帮忙，也还是忙不过来。 请人，必须得请人帮忙。 还没等她开口，陈老太太先说话了，“老大媳妇儿，既然盖屋子的人你都已经选好了，是不是再请两个人来一同准备晌午那顿吃食？” 陈长生点点头。 “娘，你认识的人多，也知根底。还得麻烦您帮忙挑几个手脚干净、话不多的妇人，工钱每个人每天三文，您看成不？” “三文钱够啦，也就是择菜洗菜切菜而已，都用不了一个时辰。” “那请人的事，娘你就做主了。”陈长生抬头看见日头升高，“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张罗今天的午饭。” 陈长生刚走，老太太便张嘴吆喝，立马就呼啦啦围上来一堆人。 “陈老太太，我可以来干。” “我家里有儿媳妇顾着，我也能来做晌午饭。” 妇人们想着虽然挣的不如男人多，可准备中午一顿饭食就能挣三文钱，那和捡钱也没啥区别。 “我也可以来干，我家两个小的也能帮着一起择菜洗菜啥的。”陈二赖的婆娘左右手各拉扯着一个娃，挤进了这堆婆子中间。 陈老太太瞅了一眼二赖婆娘，又看看身边的那两个娃，微微蹙眉。 两娃身上衣裳破烂脏兮兮，补丁摞着补丁，袖子和裤腿明显短了一大截，脚上还踩着冬天的破棉鞋，脚趾头都露了出来。 老太太心道，陈二赖家里是得多穷，都没有一块多余的布料和鞋底子来给娃娃们做双夏天的单鞋。 她老婆子没有藤篮进项之前，家里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几个孙儿孙女也会穿不合身的衣裳，但衣裳最起码都是干净整洁的。 陈老太太心里又可怜起来二赖婆娘。 遇上这么个不中用的男人，一个妇人拉扯着俩孩子，不容易啊。 自己的大儿子也是个不中用的混不吝，让大儿媳妇一个人拉扯四个孩子，大儿媳妇也是不容易。 不过幸好大儿子早早就死了，没拖累儿媳妇的后腿，儿媳妇这是熬出了头。 思虑至此，陈老太太便道，“你也一起吧，晌午前的一个时辰来就行。” 听到老太太同意让自己过来做事，二赖婶心里那个激动，连声谢道，“诶诶，好嘞。我俩孩子也能搭把手干点活。” 自家男人是个好吃懒做的货，没办法，只能她一个女人出门看看有什么活做。 再苦，两个娃也要吃饭。 她其实也想做挖地基和运石料的活，那个挣的钱多，比在砖窑厂挣的还要多。 可惜自己是个女人，盖屋子只要壮汉，不用妇人。 而且还要带着两个小的，家里那个懒货天天喝醉酒，是完全不管小的。 陈老太太又道，“今日大家先回家，把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帖，明日再过来帮忙。” 其他妇人应下，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二赖婶脚下却没动半步，“婶儿，我家里没啥要安排的，今天就能开始干活。成、成么？” 好不容易得来的活，能多干一天是一天，多挣三文钱，就能多买三两糙米。 工地上有泥瓦工盯着，不用人操心，陈老太太放心去了。 * 陈长生在家里洗菜，没想到二赖婶会跟着一起过来。 看到陈长生在忙活，二赖婶连忙跑上前抢过活，“我来洗，你歇着。招娣，快领着你弟弟去择菜。” 女娃招娣领着弟弟在一旁角落蹲下乖乖择野菜。 陈老太太小声解释道，“她说也想来干活，我看她带着两个孩子可怜，就先让她来。 你放心，要是发现她手脚不干净，肯定会让她走的。” 陈长生倒是还记得上一回这二赖婶就拿着掺着杂物的艾叶松果过来，被她发现了，给教训了一回。 这一次既然老太太开口，她也不好说什么。 看到儿媳妇算是应允了，陈老太太问道，“今天晌午饭准备做啥吃？” 工人们盖屋子，费不少体力，中午肯定要吃干的。 人多，大白米大白面连续吃十天半个月的，吃不起。而且也太打眼，陈长生决定煮糙米饭。 她将蒸饭的锅洗涮干净，回道，“就弄一大锅野菜蛋汤，再配个酱菜，家里还有不少豆渣，我想煮糙米饭，一人再给半张豆渣饼子。做起来快速方便，娘你觉得呢？” 陈老太太认同点头，“很不错。” 村子里大部分人家都还在喝野菜粥，再好一些的也是野菜糙米饭。 像大儿媳妇纯糙米饭，再加上蛋汤和酱菜的，也算顶不错的吃食，没人会觉得不好。 陈长生已经舀了好几大勺糙米，又从手环商场里买了些黑米和糯米掺进去。 加点米，饱肚子。 豆渣饼子当然是用糙面一起发的，把米饭蒸上后，饼子贴在锅边就行。 二赖婶两个孩子已经把野菜择洗干净，二赖婶接过麻利地剁碎了。 两孩子干完了活，怯生生地站一旁捏着手指头。 陈长生看到，喊道，“三寿，你领着招娣姐弟俩，你们仨去把剩下的野菜剁碎拿去喂鸡，喂完一起过来吃饭。” 二赖婶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领着孩子回去吃，家里已经做好了饭食。” 陈大嫂子看自己可怜，能让她过来干活已经算极好的了，自己怎么好意思再在这里混吃呢。 家里男人没用，只能自己支楞起来，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第190章 付出劳动才有的吃 阴暗的屋子里，破旧被褥上躺着一个人。 “老子饿了，臭婆娘，饭怎么还没做好？！”陈二赖醉醺醺嚷着，“你个婆娘，一天天的啥也不做，就想饿死你男人。” 他叫唤了半天，屋子里却没人应声。 陈二赖翻身起床，脚步有些不稳向屋外走去。 他这顿酒一喝，直接从昨晚睡到今日日上三竿，实在是肚子里饿得难耐，才不得不起。 到了屋外头，也没见人影。 陈二赖嘀咕着，“臭娘们儿，莫不是又带着小兔崽子回娘家了？” 婆娘就是烦，不就是打了她几巴掌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往娘家跑。 哼，还想告他的状？ 老子是你男人，打你也是你的荣幸！ 他又喊了几嗓子，还是没人回应。 陈二赖摸到水缸边，从缸底舀了一瓢水喝下，清醒了几分，这才想起来自己婆娘和孩子并没有回娘家。 瞥见院子角落里半篓子艾叶，他想起来前些日子，自己婆娘领着两孩子进山，说是捡什么松果，还说村里陈寡妇收那玩意儿。 估摸着今日也是去那陈寡妇家了。 “臭婆娘，挣了几个钱就不着家，反了天了！”陈二赖骂骂咧咧地锁了院门，就往陈长生家方向去。 路过那片空地，他看见几十个汉子抡着工具干得火热。 陈二赖不明就里，上前打听几句。 这四十个干活的汉子都是村子里勤劳的男人，也是疼老婆的男人，最是看不起陈二赖这种打女人的男人，不屑同他说话。 只不过耐不住他的死缠烂打，就说了是陈长生家盖新屋子。 “一天二三十文工钱哩。你要是想干的话，就去找陈大嫂子问问，问她还要不要招人。” “对了，她还让村子里妇人给我们做晌午饭，二赖你媳妇儿也报了名。” “我媳妇儿也报了名，说是帮做晌午饭，一天发三文钱。我们一家两口子，一天能挣二十三文钱哩。等攒了些银钱，争取年底也盖个新屋，再不济把家里的房子修一修，过个...” 那汉子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给打断。 陈二赖的眼底透出算计的光，“一天给三文？” 他惦记那陈寡妇许久了，期间也寻过很多次机会，可碍于那寡妇的两个大儿子，自己一直没能得手。 眼见这阵子，那寡妇又是买牛车，又是建砖窑厂，现在更是盖新屋，日子是越来越好，他是愈发的眼红。 “我说二赖啊，你要是也想来干活，就得起早，还要勤快，兴许人陈大嫂子就招你。 你一个大男人，别啥事都交给你家婆娘和孩子。婆娘娶回来是用来疼的。”其中一个汉子好心提醒完，又接着去挖地基。 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像陈二赖这般睡到太阳晒到屁股才起床的，是怎样也捡不到活儿的。 “干活是不可能干活的。”陈二赖瞥了一眼工地上的人，一脸嫌弃。 这么累的活，他才不会干，要干就干票大的，直接拿下陈寡妇，成为男主子。 到时候陈寡妇的银钱就是他的银钱，再把那三个碍事的男娃赶出去，那个小女娃长得倒还不错，随便在县城找户人家卖去当姨娘。 自己的婆娘可以暂时留着，虽然人不咋地，但好歹给他生了个男娃儿，而且平时来打起来也顺手，痛快！ 陈二赖眼珠子一转，眼下先去找自家婆娘。 臭娘们儿挣了钱竟敢藏私，还敢不着家做饭，看他怎么抽她！ * “陈大嫂子，家里已经做好了饭食，真不用留我们吃饭。”二赖婶再次拒绝。 陈长生面上故意冷着，不客气地开口，“正好家里的鸡鸭太多，三寿那小子一个人也喂不完。我让招弟姐弟俩帮着拌鸡食喂鸡，给她俩一顿饭食，还是给得起。” 她不是慈善机构，不会平白无故就收留人吃饭，在她这里不养闲人。 想吃饭想挣钱，就必须得干活，付出努力才有的吃。 不管是对外人还是对自己的孩子，要想有吃有喝，就必须劳动。 她不是那种大包大揽把活全干了、苦全吃了，儿女啥活都不用干的娘。 这样的爹娘，也很难养出什么好儿女。 她的确和二赖婶不对付，但人家一双儿女是无辜的，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也别说啥了，快晌午了，咱们几个赶紧扒几口饭，吃完还要给那边送饭哩。 二赖嫂你和我一起去，招弟姐弟俩留下来和三寿四喜一起打扫院子，差不多就这些。” 二赖婶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眼圈却红了。 自己家的男人都不曾想着给两个娃一顿吃的，常年喝得醉醺醺，两个小的饿肚皮。 有时候喝得不开心，还发酒疯揍人，招弟那丫头胳膊上全是伤。 她家婆、家公都还在世，只不过因为陈二赖太混不吝，两个老的也是被拖累怕了。她生完招弟后没多久，老俩口干脆直接和这个儿子分了家，单独另过日子。 两个小娃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也没见老俩口给口吃的。 她娘家也不硬气，不能给女儿撑腰。 二赖婶带着俩娃回去哭诉，娘家人只会说“都是这样过来的，谁让你好端端的惹你男人呢？你多干点活，把你男人伺候好，他自然不会打你。” 上一回，陈二赖不知道又哪里不痛快，把她打得个半死，要不是招弟和狗娃两个人拦着，绝对要被打残。 那天，她真想带着俩娃一头扎进河里，死了算了。 陈长生将碗筷拿出来，淡声道，“行了，别愣神了，都过来吃饭吧。 大福几个孩子呼啦啦洗完手就围上去，盛饭的盛饭，舀菜的舀菜。 二赖婶看到面前三碗糙米饭，抬头轻声道，“大福娘，以前是我对不住你，干了不少缺德事...” 她接过饭碗，先递给招弟姐弟俩，“吃吧，吃完好好干活。”自己也拿过碗来，蹲在院角落低着头默默吃着。 二赖婶扒拉了一大口饭菜送进嘴里，一颗泪悄悄快速落在碗中。 陈长生遥遥望着那边的一切，不再多言。 她不要二赖婶的感激，只需要能干活不惹事的劳力。 吃完了饭，陈老太太先行回了老宅，陈长生和大福、二赖婶三人背着饭食往工地上去。 几个孩子分工明确地各自干各自的活。 陈长生边走边和大儿子安排下午的活，“大福你晚些去趟老宅找你二伯娘，她把压甘蔗的工具做出来了，那玩意儿太重，你用牛车慢慢拉回来。” 大福连忙应道，“好。” 二伯娘做了压甘蔗工具？ 娘这应该要开始制红糖了吧。 “你个臭婆娘，又跑哪里去躲懒了？！都晌午了，饭也不做，想饿死老子啊！” 第191章 烂菜叶都不如 三人刚到工地，就和陈二赖不期而遇。 二赖婶看到自家男人骂骂咧咧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就怕男人的拳头再次砸到自己身上。 只不过今日她既然是来给陈长生干活的，还是要先给工人们发完饭。 其他的事，回家再说。 思虑至此，她跟在陈长生后面，直直地略过陈二赖。 “臭婆娘，老子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陈二赖恼了。 自己的婆娘就是个软柿子怂包，任人拿捏。往常他一吼，她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腿软求饶，哪敢像现在这样给他摆脸子。 陈二赖觉得在人前失了面子，恼羞成怒，加上肚子里又饿得慌，气的一耳光就直接扇过来，“臭婆娘，反了你了是吧，老子的话都敢不听，快给我回家去做饭！” 别的人，他不敢打，心里的火只能冲自己婆娘撒。 二赖婶提着半桶汤，来不及躲闪，被狠狠打了一巴掌，手里的桶直接掀翻在地，野菜蛋花汤更是全部撒了出来 。 她惊慌失措地看向陈长生，紧接着又猛地向陈二赖剜去，那眼神恨不得要将陈二赖给剜死。 陈二赖被这眼神剜得吓一跳，不自觉摸了摸他的后脖子。 有些冷。 “陈二赖！！” 二赖婶发出杀猪一样的尖利声音。 她顾不上向陈长生道歉，直接向自己男人扑了上去。 “陈二赖，你特娘的，老娘在外头辛辛苦苦干活，你不帮忙就算了，反倒来搅和。我跟你拼了！” “你个疯婆娘，敢骂你男人，看我不抽死你！” 两个人在地上扭打起来。 一旁的人见两人扭打起来，忙上去劝架。 “陈二赖，差不多得了，咋还和女人动起手来，那可是你婆娘。” “别打了，别打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好好说。” “快去请里正两口子过来。” 人群中有人转身立即奔向里正家。 刚跑没多远，就看见里正和老伴迈着小碎步匆匆往这边赶。 里正大口喘着气，对着迎上来的人问道，“咋了？这是咋了？那边闹成啥样了？咋还打起来了？” 那人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陈二赖的婆娘在陈大嫂子家帮忙干活，没顾得上回家弄晌午饭。 那二赖子估计喝多了酒，见家里没人弄饭，就寻了出来，现下把气撒在婆娘头上呢，还把陈大嫂子弄的汤都给打翻了。 好家伙，里正叔你是没看到陈二赖那一巴掌下去，我看他婆娘的脸立刻就肿起来了。” 那汉子心道，他自个儿平日里和媳妇吵架拌嘴，都是媳妇掐他咬他，他哪舍得动媳妇儿一根手指头。 里正的眉头拧了起来。 这年头，村里谁家两口子不拌个嘴吵个架啥的，但都是嘴上吵吵，动手打婆娘的只有陈二赖独一份。 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二赖子都这么猖狂欺负婆娘，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下死手呢。 “走！” 见到里正来了，众人连忙让出一条道，让里正走到最里面。 二赖婶此刻脸上头上满是尘土和树叶草屑，眼皮子也肿的老高。 陈二赖本来还想继续教训他婆娘，现在看到已经站出来的里正，默默地收回了拳头。 村里就属里正德高望重，学识多，村民们对里正是极为认可的。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陈二赖，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和女人动手？！她可是你婆娘！”里正眉眼锐利，盯着陈二赖问道。 自知打女人理亏，陈二赖只好扯了个借口，梗着脖子道，“她是我婆娘，我婆娘大白天的不着家，不给老子做吃食，却给这帮人送汤，把老子的脸都丢光了！” 闻言，二赖婶顿时炸毛，“陈二赖，有你这样说自家婆娘的吗？！” 打她就算了，现在还往她身上泼脏水，说她给别的男人送吃食？ 这是说她红杏出墙？ 说她偷人？ 二赖婶瘫坐在地上，嚎啕怒喝，“你天天不干活不挣钱，就知道搁家里喝酒，喝完酒还动手打我打娃娃们。你不吃饭，我两个娃娃还要吃饭哩。” 围观的婶子嫂子和婆子们窃窃私语。 “我看招弟和狗娃两个孩子经常饿得哭，可怜啊。” “谁说不是啊，招弟前些日子下河摸鱼，我瞅她那胳膊，全是被竹条打的伤。当爹的咋下得了这狠的手？” 二赖婶听到这些话，又想起这些年的苦，委屈一瞬间全部蹿上心头，“我给村上人送汤咋就丢脸了？那是我在陈嫂子家帮工，是应该干的！我挣的是干净的钱！比你在家好吃懒做要强！” 说着说着大哭起来。 里正老伴走过去，把坐在地上的二赖婶扶了起来。 陈二赖指着二赖婶的鼻子大骂道，“你个瓜婆娘，吃饱了饭一天到晚没事干，闹啥子闹，跟老子回家去。” 说着就想过去拽二赖婶。 村子里其他男人怕他又动手打人，立刻拽住他，根本就挣脱不了。 他觉着颜面尽失，随即把矛头指向远远站在外头的陈长生，“我婆娘给你帮工，一天挣三文钱。老子的钱呢？快给我！” 拿到钱再说，等回家了再好好收拾那疯婆娘。 “呵！” 一声冷笑传来。 陈长生迅速走进人群，她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嗤笑道，“你的钱？ 陈二赖，你自个儿天天在家躺着，家里头里里外外啥大事小事都是你家婆娘和孩子干，你不仅不感激就算了，现在反而还想连你婆娘挣的钱都想拿走？ 像你这种烂菜叶一般的男人，我相信这方圆几十里地村上的姑娘都看不上。要我说啊，说你是烂菜叶都算抬举你了，烂菜叶还能喂猪喂鸡，你能吗？” 陈二赖被这番话怼得无法开口，脸色铁青。他想逃，可碍于被人控制住，动弹不得。 周遭也没人吭声。 因为陈长生说的是实话。 陈二赖这种全村有名的懒汉，天天搁家里喝酒发疯，田地全是婆娘孩子在干，根本没有好人家会把姑娘嫁过去。 要不是他爹娘没分家之前伪装的太好，二赖婶子也不会嫁到过来。 第192章 被人要挟 没人给自己帮腔，陈二赖急了，“老子才不管，反正你陈寡妇欠我家的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这钱必须得给，甭想赖账！” 陈长生笑了笑，点头，“钱我肯定会给，不过要等事情干完之后才结。” 要是每个人随随便便说一句结工钱，她就要去日结。她窑厂里和工地上那么多帮工的都日结的话，每日都不用干别的，光坐那里给工钱。 而且要是现在就把钱给了二赖婶，转头回家，钱肯定就会陈二赖抢走。 可这话在陈二赖听来，就是想要黑了他家的三文钱。 “都说奸商奸商，无奸不商，要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给钱。” 陈二赖似是想起什么，眼珠子滴溜一转，大声道，“我可是打听了，给你陈寡妇帮工做晌午饭，一天才给三文钱，有些少了吧。听说你在村上收艾叶粉和榆树皮粉，一斤都有五六文钱。” 辛辛苦苦忙一中午，还不如去山里捡松果来钱快。 他越说越来劲，指着围观的众人嚷嚷着，“你给这些泥瓦师傅和运瓦片的开三四十文钱一天的工钱，给挖地基的开二十文钱一天，却给窑工开几个钱？ 大家伙评评理，她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就这样随意开工价，这是什么道理？对窑工也太不公平了！ 给她盖屋子一天挣二三四十文，一个月就是一两银子，比当窑工挣的多多了。傻子才会选窑工呢！” 他的话一出，人群中两三个婆子妇人就在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婆子听完觉得有理，附和道，“我家大儿子就是窑工，天天都要打土坯，一个月拿四百文钱，合着一天才十来文，还比不上陈大牛运瓦片哩。” “我那个幺儿也是窑工，挣得钱还没那马大菊多，马大菊一个月都有好几百。她一个女人家，凭啥？！” ... 听到有人赞同自己，陈二赖更是来劲，“就是啊。窑工辛辛苦苦一天才拿个十几文，凭啥人陈大牛运瓦片一天就能挣三十文钱？凭啥马大菊一个月也有好几百？ 要我说啊，你陈寡妇就是骗！骗，懂不？” 现在，要么给窑工涨工钱，要么给做晌午饭食的涨工钱，否则我就喊大家不干！” 刚才已经有几个婆子附和他了，只要他能煽动更多人站他那边，那寡妇还不老老实实给窑工涨工钱？ 人群中的陈长生听到后，发出轻不可闻的嗤笑。 要挟她？ 以她的性格来说，谁要是觉得工钱低不满意，大可以一开始就大大方方提出来。 要是干活干到一半想搞小动作，半路想拿着罢工要挟她涨工钱，陈长生只会送他们一个蛋。 滚蛋，而且往后也是永不合作的。 心思不正的人，不值得扶一把。 陈长生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笑了笑，“窑工一个月四百文钱的确是少了点。” 第一批烧出来的红砖运到了官府，白县令都亲口说砖块质量很好。县城里许多人找人打听，听闻是她窑厂出的砖，都纷纷跟她下订单。 这几日她虽然没进城，可县令大人却派人给她送来了口信，说已经有五家有意向。 订单大，陈长生看这大热天的窑工辛苦，本来就打算给大家伙涨工钱。 给自己卖力干活的员工，自然不能让人寒了心。 只不过，她提出来涨工钱，和人家受人撺掇想以罢工方式来要挟涨工钱，就是两码事了。 “我原本就打算给窑工师傅们把工钱涨涨。”陈长生温声开口，“你们觉得应该涨到多少合适？” 陈二赖和几个附和的婆子顿时傻眼了，他们以为，要掰扯很久才成功哩。 咋就刚刚闹一闹，陈寡妇还真就给他们涨工钱？ 那几个婆子接触到陈长生的目光，瑟缩了脖子，低声说道，“也不要求多，每日再加个十文差不多。” 陈二赖不乐意了，指着几个婆子恶声恶气喊道，“哎哎哎，来之前咱们说的好好的，明明是要涨到二十文就够了，你们几个怎么能反悔？ 我告诉你们啊，做人别太过分了啊，真的是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来。” 几个婆子仍缩着脑袋跟鹌鹑样，没再吭声。 陈长生扫视了一圈，对着身旁的大福说道，“大福，你快去拿纸笔过来，把那几个想涨工钱的人记下来名字和想涨多少钱，一个也别漏。” 大福拔腿往家跑，不多时又回来了。 几个婆子还真就一窝蜂扎堆上前，把自家汉子的名字给报了上去。 陈二赖盯着排队登记的人，嘴角挂起微笑。 寡妇就是寡妇，他带几个人随便闹两句，就闹成了。 还以为陈寡妇多大的本事哩，不过如此。 女人终归是成不了大事。 等这些婆子登记好，然后他再站出来说几句话，让那些帮工的别贪心，少要点价，涨到十五文钱。 到时，陈寡妇看到他帮说话，感动之余，说不定给他一笔感激费,他还能借这个机会搭上陈寡妇。 转过头，他再去找那几个婆子，再弄笔好处费... 绝了！ 他的这个主意简直太绝了！ 大福登记完，将纸张递到陈长生手上。 名单上面一共五个人。 村口第三家陈三婆大儿子，想再加十文钱。垸场边第二家陈二奶的幺儿，想加八文钱。村西头陈三奶家... 她对这几人倒没啥印象。 陈长生目光沉沉扫了周围一圈，“还有觉着工钱少，想涨工钱的吗？” 没人吭声。 她接着又点名，问道，“泥瓦师傅、挖地基运料的，你们也要涨工钱吗？” 陈二赖嚎叫着，“这么好的机会，大家伙要可抓住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啊。” 四十几个汉子齐齐摇头。 他们本就是一个村里的人，平日里谁家有啥事也会照应一下，更别说陈长生给出这么高的工钱。 六个泥瓦大工去县城府城做过工的，知道府城最多也是这个价了。而且他们常年就是做这个行当，总不能随意坐地起价吧。 陈长生目光在惹事的几个刺头上又绕了一圈，嘴角扬起一抹笑，说道，“大福，你待会儿就去通知马婶子，让她给窑工每个人多加一百文的月钱。” “娘！” 大福急了。 第193章 背刺她的人，她不敢留 里正和老伴儿的眉头深深皱起。 里正刚准备开口，想让那几个婆娘做事不要太过分。 陈二赖激动地抢先道，“看看吧，我就知道这事儿准成。陈三婆、陈二奶、三奶，按咱们之前说好的银钱，别忘记给我啊。” 那五个婆娘也是连连点头，嘴角悄悄翘起。 就这么帮腔说了几句，还真的涨了一百文工钱，下会儿她们还要再多说几次。 陈长生又接着对大福吩咐道，“这份名单也一并拿给马婶子，叫她仔细算算这五个人干了多少天、工钱是多少。 算好了，今日我就把他们的工钱给结了，往后也不用再去窑厂上工。 记住了，千万别算错，省的有人说我赖账！” 背刺她的人，她不敢留。 陈三婆急着问道，“刚才不是还要加工钱吗？咋突然就结算工钱哩？我大儿还要继续干呢？” 陈长生冷笑，“涨工钱，是不错，只不过是给其他人涨，不包括您家五位。” 那五个人脸色顿时变了，难看至极。 明明陈二赖跟她们保证了，说一起闹闹，陈寡妇绝对乖乖听话。 怎么就不按常理出牌呢？ 其他村民听说要加工钱，各个兴高采烈，庆幸自己没有像陈三婆几人那样受人撺掇。 陈二奶腆着老脸道，“陈家大媳妇儿，我刚刚是开玩笑的，我那大儿子一直干得好好的，咋会嫌弃工钱少呢。你弄错啦！” “就是，一个月四百文，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活计，不少不少。”陈三奶也笑着讨好。 “就是啊，我们思来想去，还是相信你。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肯定得支持你啊。” 五个婆子一脸期待地看向陈长生。 围观的人惊呆了。 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前脚嫌弃人家给的工钱少，后脚又死皮赖脸的不走。 陈长生笑容和煦地道，“几位婶婶不是觉着我这里工钱太低么？既然觉得低，那不如另寻高就。空出来的五个名额，我相信村子里还有大把人想干。” 她庙小，容不下这几尊大佛。 “就是就是，我现在就替我家男人报一个名。” “我也给我幺儿报名，上回他去城里打短工，错过了时机，真是可惜了。没想到今日还有机会，还真得感谢几位老姐姐腾出位子。” 听完陈长生的话后，陈三婆几个人脸色难看的要死，心里更是后悔的要死。 早知道是这种结局，就不应该听陈二赖的。 这下好了，鸡飞蛋打！ 眼见没有回旋的余地，陈三婆是越想越气，直接伸出手往二赖脸上挠去，“二赖子，都怪你！要不是你撺掇，我会这样干吗？！你赔我活计！赔我银子！” 陈二赖躲闪不及，一道指甲血印立刻出现在他的脸上。 火辣辣的。 “你个老虔婆，我撺掇你就听？要我说还是你自己贪心。这事儿赖不得我，要怪就怪你自己！” 陈二赖和陈三婆两人扭打在一起。 他俩撕扯得颇为疯狂，一时之间围观村民竟不敢上前劝阻。 陈长生并未搭理扭打的两人，她对二赖婶道，“野菜蛋花汤既然被打翻，该赔的赔。我原本应该找你男人赔的，不过看他那副模样也赔不出来。 你既然和他是一家人，那这回就由二赖嫂你代他赔了，就用今明两日的工钱抵扣吧，这些天你继续过来。” 她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事情干得好，就奖励。做错了，同样要罚。 二赖婶吃惊地望着陈长生，刚刚她男人来闹了那么一大出，她还以为这帮工的活要丢了。 没想到陈长生只说让她赔，没说赶她走的话。 那一锅蛋花汤，她瞅着当时打了至少十个鸡蛋进去，怎么着也要二十多文，陈嫂子也只说用今明的六文钱抵扣。 二赖婶从地上爬了起来，感激地道，“是该赔，是该赔。” 她瞥了眼地上被陈三婆挠花了脸的男人，心下生了嫌隙。 自打她嫁到陈二赖家，她男人就从来没贴心过。原以为她生了一儿一女后，她男人看在孩子面上会对她熨贴，但根本没用。 不仅不帮，反过来还拖她后腿。 以往大家都穷，所有人都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倒还没觉着差距。 如今眼看着村子里其他人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有些人家也能吃上糙米干饭，人家媳妇儿有男人呵护，就连王麻子现在都跟着马大强做木工，学了好。 唯独她家，孩子当男人使，婆娘当牲口使，日子越过越差。 二赖婶自认为该做的都做了。 她想、她想做个了断！ 日头越升越高，看热闹的工人们还没吃午饭，肚子里空落落的，也不再理会陈二赖和三婆几个人。 陈长生支起一个小摊，将准备的饭食一一摆上，工人们依次排队打饭。 吃完饭，还能抓紧时间眯一会儿。 要不是因为二赖子，他们早就吃上了热饭和蛋汤。 陈二赖被陈三婆打成了猪头，面子上过不去，他愤恨地转身挤出人群，灰溜溜地走了。 等工人们吃完了饭，陈长生和二赖婶收拾了碗筷回家方向去。快走到院门口时，就瞥见马婶子。 二赖婶低着头自觉接过陈长生的东西，拿进院子里去收拾。 “大福娘，我没干好，给你添这么大的麻烦了。”马婶子从大福那里听说了几个窑工家里人闹涨工钱的事，心里过意不去，一脸愧疚自责。 陈长生淡淡笑着宽慰，“不怪你，和你没关系，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 马婶子的为人，她还是很相信的。 “我原就打算把大家的月钱都提一提，也是碰巧清理出那几个人。这回，也算是给其他师傅们一个敲打吧。 对了，马婶子我正好和你说件事。” 马婶子以为陈长生是要从她月钱里进行扣罚，心里想着家里还有多少存银，要是不够，她就回娘家借些银钱，自己也去外头接些缝补的活计。 陈长生开口说，“过几日我要去趟县城，有好几家都对咱们的红砖有意向，想跟我们下定。到时候你同我一起去，谈谈具体细节。若是把单子谈下来，我给你额外算银钱。” 马婶子迟疑道，“我？！我成吗？” 第194章 柳氏做的夫妻磙 陈长生道，“你可以的。窑厂基本是已走上正轨，接下来就是开拓市场，谈订单、接待客商，我计划把窑厂这块以后就交给你了。要是婶子你愿意，工钱方面都好说。” 马婶子有些迟疑，“我、我从来没做过生意，大福娘你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你放心吗？不怕我把事情弄砸了吗？” “没有人一开始就会做生意。”陈长生笑着道，“你待人接物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不会做生意，可以慢慢学。” 铁蛋再过几年也要娶媳妇儿，得准备彩礼钱，冬梅嫁人婶子你肯定也会给她备上嫁妆。趁这些日子，多挣些银子总归是好的。” 马婶子的心口有些火热。 她的确是操心两个娃的婚嫁费，别看孩子现在是年纪小，可一眨眼就会到成婚的年纪。 而且她也想多攒些钱，争取今年盖上新房子，青砖太贵盖不起，红砖就很满足了。 思虑至此，她点点头道，“既然大福娘你这么相信我，那我就跟着你学谈生意接客商！”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陈长生笑起来，“你来给我当管事的，马大哥他没说啥牢骚话吧？” “他能说啥话，现在我挣的可比他多，家里地位高。”马婶子笑嘻嘻道。“果然咱女人手里就是要有银钱，才能硬气。” 送走马婶子后，陈长生这才进门。 院子里已经被二赖婶收拾得妥妥帖帖，灶台被擦得锃亮，就连墙角的柴火都码放得整整齐齐，人现在又开始打扫鸡窝。 眼下外面日头太烈，几个孩子就没去地里，大福和二禄俩兄弟把轿厢卸下，借了个板车，赶着牛板车去往老宅那边。 三寿四喜精力旺盛，也没睡午觉。趁着空闲，两个人决定来复习一下昨日学习的知识。 “四喜，昨日我们学到哪了？”三寿挠着脑袋，有些茫然。 “若广学，惧其繁。但略说，能知原。”四喜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三哥，昨天才学的，你咋就忘了。要是问你昨天吃了啥，你肯定没忘。” 三寿咧嘴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昨天学的，他不记得，但吃了啥，他还真就记得。 他四喜妹子咋知道的哩？ 招弟和狗娃俩姐弟跟着三寿四喜喂了鸡鸭后，熟络了许多，没有最开始的局促和不安。 招弟好奇道，“四喜妹妹，你刚刚说的啥广啥学的，是啥意思啊？” “我念的是三字经。意思是，一个人若是想广泛地学习知识，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而且也无从下手。但要是能大概学习，也能了解个七七八八，学习到一些基本的道理。” 四喜回想着陈长生当时是怎么给她解释的，现在小手一背，有模有样地重复。 三寿从屋里拿出纸笔，仔细铺在堂屋的桌上，“来来来，三哥已经把墨给磨好了，咱们来练习写字吧。” “等等，你们还要写字？而且还是用笔墨纸砚？！”招弟震惊了。 她们乡下村人，每天不就是种地种菜、喂鸡喂鸭、洗衣裳吗？ 陈婶子家的三寿和四喜，竟然还读书识字，而且还是用昂贵的笔墨纸砚。 三寿读书习字就算了，竟然连四喜也一起。女孩子家家不都是洗衣裳么？洗不完的衣裳。 她还要带带小弟，免得小弟生事惹他爹不开心。 三寿侧着脑袋，不以为然地道，“对啊，我娘说了，每日除了读书外，还要识字、背乘法口诀。” 虽然他的乘法口诀表才只背到三七二十一、三八二十四，后面就不记得了。 可是在招弟和狗娃两人面前，他内心的小男子气概，不允许自己说不会。 “原先我们也不用笔墨，是用手指蘸水在桌子上写字。后来我娘说天天这么蘸水写不是个事，就买了这些回来让我们用。”说话间，四喜已经一笔一划写完了。 “你咋会这么多字？”看到比自己小四岁的四喜能说会道，还能写这么复杂的字，虽然她不认识，可看着都觉得好，招弟忍不住叹道。 三寿插嘴夸道，“四喜是四个我们当中最刻苦最认真的，我娘经常夸她。” ... 看着纸上的字，招弟喃喃地说着，“真好...” 二赖婶把鸡窝收拾完毕，连放在院门口的轿厢都里里外外仔细擦拭了一遍。所有都干完后，这才洗了把手，喊道，“招弟、狗娃，咱们得回去了。” 晌午过后她们还要去山里捡艾叶和松果，趁着天气好，把东西晒干再磨成粉，送到陈长生家，又能多挣几文钱。 这段日子，她多攒些钱，等到做了断的时候，也能有银钱傍身，日子不至于太难过。 几个人前脚刚走，大福和二禄就回来了。 “娘，我们回来了。” 兄弟二人合力把牛车赶进院子里，陈长生一眼就看到身后板车上立着两个硕大的圆型石磙。 那石磙高约四十厘米，直径大概六十厘米。石磙的上半部有手掌宽的凹槽和稍微凸出的齿轮，两个石磙的凹槽和齿轮互相卡住，密不可分。 “二伯娘说这叫什么夫妻磙，说是从书里看到的。”大福先把板车上其他的东西拿下来，回转过身对二禄道，“二禄，你过来搭把手。” “来了。” 每个石磙有上百斤重，纵使像大福这样常年干体力活的男子，一个人也是搬不动的。 两个人使出蛮力，终于把石磙给搬下板车。 兄弟二人搬出一身的汗。 大福擦了一把额上的汗，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娘，这是二伯娘让我带给你的，说看了它就知道如何安装和使用。” 陈长生接过打开，纸上详细画着夫妻磙的组装方法和如何使用。 “二伯娘还说，她之前还做了木磙，可惜试了没几回就坏了。她知道娘你要做个结实的去碾甘蔗，最后就托了个石匠给弄了这个。” 陈长生心道，这柳氏果然是个心灵手巧的，还贴心地做了说明手册。 “你们俩去洗把脸喝口水，进屋里歇息歇息，剩下的娘来弄。” 有安装方法和使用说明，就好办多了。 第195章 推不动的石磙 沈伯虎差人给陈长生送来好几捆甘蔗，现下虽然还没到甘蔗的收割季节，但这些甘蔗用来做制糖实验，还是够用。 甘蔗不可久放，久放容易流失大量水分。 陈长生交代两个儿子去把甘蔗洗净去皮，再切成两个指节长的小段。 趁这空档，她从手环商城里买了两只擦丝儿工具，她上辈子在新东方烹饪学校当老师的时候，就经常用这东西擦土豆丝儿、胡萝卜丝儿。 “娘，甘蔗都处理好了。”陈大福喊道，“接下来要干啥？” 兄弟俩切了满满一箩筐的甘蔗段。 “你俩把这些甘蔗段全都擦成细丝儿，越细越好。”陈长生拿起擦丝儿工具演示了怎么用，又叮嘱道，“去屋里拿手套戴上，擦的时候仔细点儿，别伤了手。” 二禄有些不解，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戴好手套，学着他娘刚刚的样子，开始擦起甘蔗。 他小声道，“大哥，咋娘还让咱们擦甘蔗丝儿？我只见过切萝卜丝儿的、野菜丝儿的，还是头一回捣鼓这甘蔗丝儿。 娘是不是又想出什么新菜式？凉拌甘蔗丝儿？还是清炒甘蔗丝儿？” 二禄对制糖这件事还不清楚，脑洞大开。 大福边卖力地擦着边说，“啥凉拌甘蔗丝儿啊？你以为凉拌豆芽菜呢。这些甘蔗都是沈伯虎沈老爷家送来的，说是让娘制成糖。糖，你晓得不？就是城里卖得贼贵的那东西。 娘要是制成功了，就能拿去卖。到时候挣得的银钱咱们和沈家五五开。五五开啊！二禄，那得多少银钱！你可好好擦吧。” 二禄咽了咽口水。 卖糖五五开，那得多少多少银钱啊，他决不能拖后腿。 刹那间，陈二禄像打了鸡血似得，疯狂地擦着甘蔗丝儿。 陈长生远远地看着两个儿子那边的动静。 就很震惊... 孩子们在忙活，陈长生也没偷懒。她按照说明手册上的指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石磙组装好。 一方石底座、两个石磙和两根石立柱严丝合缝，转动轴及其构件因为需要相对牢固，柳氏最终决定采用材质比较坚硬的桦木来制作。 陈长生看了眼使用说明，上面画着推动木横杆，横杆带动公磙转动，两个石磙的木齿并排紧挨，相互咬合运转，从而带动母磙转动。 两个石磙中间的缝隙填入甘蔗，甘蔗从这头挤进去，另一头就变成一根细渣出来，甘蔗汁也被榨了出来。 基本原理和现代榨汁机有些相似。 看明白后，陈长生伸手试了试推了推横杆，纹丝不动。 她又使出吃奶的力气再推一次，依然没有半点反应。 咋回事？ 力气啥时候变这么小了？ “大福二禄，你俩把手上的事停一下，过来一起推。” “好嘞。” 兄弟二人应声，摘了手套卷起袖子，也使出吃奶的劲儿使劲推那横杆，石磙才勉勉强强动了几分。 “不行不行，这石磙实在是太重了。纵然我和二禄一起，也只能动它丝毫。”大福喘了口粗气道，“要是靠我俩去推的话，估计得去掉半条命。” 二禄瞪着两个石磙，脸色苦恼，“这可如何是好？好不容易做出来的工具却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难道咱们真就榨不了甘蔗？制不成糖？” 这是关系到五五分成的大事啊！ 要是工具用不了，就制不了糖，卖不了钱，拿不到银钱。 陈长生沉默不语。 要是放现代，她还能从商城里买机械榨甘蔗机，但眼下是古代，就算是有那玩意，没有电，也用不了。 她也不是不可以买太阳能电板，等蓄满了电，再给机器插上，可是机器运作起来“突突突”直响，到时候传遍整个陈家村，甚至传到江州府，造成全国轰动。 陈长生面上并不着急，淡淡地开口，“先放着吧，我再研究研究。” 幸好院子不小，放了石磙还有足够的空间。 虽然石磙用不了，但不妨碍制糖实验，手动榨汁也不是不行。 大福二人擦了满满两篾篓的甘蔗丝儿，陈长生拿了个空的木盆，再在上面搭一块干净的滤布。 她取了一把甘蔗丝儿放入滤布中，对折包裹起来，紧接着两手像拧毛巾一样用力地拧滤布，将甘蔗汁从滤布挤入盆中。 人力自然是比不过石磙的威力，陈长生挤了十多次，才将那一把甘蔗丝儿挤得差不多，只剩下渣子了。 为了加快进度，她喊来三寿和四喜帮忙。 小兄妹一人扯着一头，打着配合，也勉勉强强挤个干净。 两个哥哥那边擦完了丝儿，也加入挤甘蔗汁的队伍。 几个人抢在晚饭之前，终于将所有的甘蔗都处理完毕，满满三盆甘蔗汁。 因着甘蔗汁久放容易滋生细菌，这年头也没有冰箱可以冷藏，要是坏了就可惜。 陈长生决定加把劲继续干，争取今日一口气把糖给做出来。 中午吃了干饭，晚上的餐食就相对简单。 一个豆角炒肉，一个炒野菜，一个凉拌豆芽菜，一人一碗粥加上中午没吃完的饼子。 一大家人坐下来吃饭，三两下就解决了，饭后三寿和四喜负责洗碗和收拾灶台。 大福没歇息，在角落继续劈柴，他娘吩咐了，待会儿制糖需要用到大量柴火。 陈长生钻进自己的屋里打开手环学习了一波怎么做糖，等记了个七七八八差不多，她出了屋。 二禄一想到五五分成，就跟打了鸡血似得，浑身充满力气，“娘，接下来做啥，要我帮忙吗？” 陈长生点点头，“行，你先把这口锅架到灶台上去，再去抱些柴过来，把灶膛里的火生旺些。” 那口锅实在够大，她一个人的确搞不过来。 二禄抱了一堆柴火放在膛口边，将一块块柴火慢慢塞进去，灶膛里的火苗变大了。 陈长生用大木瓢将甘蔗汁舀到锅中，三大盆甘蔗汁，不多不少刚好倒满一锅。 常言说：“煮酒熬糖，称不上老行”。 从外表看上去，熬糖这门技艺很简单，其实并非那么容易，关键要在一个“熬”字上下功夫。 第196章 制作红糖 熬糖的火开始要大，用猛火将锅内的甘蔗汁烧开，烧开后再减一些柴火继续熬。 陈长生抄起大勺，将锅里表面一层浮沫仔细捞出，捞完接着继续不停搅拌。 满锅的甘蔗汁全部烧开，上下不停翻腾的时候，陈长生在沸腾的蔗汁中继续打捞剩下的杂质，又不停地用力搅拌。 不一会儿，她拿着勺子搅拌的手就觉得酸涩难忍，都开始有些颤抖，连忙喊道，“大福快来搭把手！” 大福正劈着柴，听到他娘的召唤，立马扔下手里的斧头就过来了。 他接过勺子搅拌蔗汁，白色的蒸汽笼罩着整个灶台。 陈长生甩了甩酸疼的手腕，这才吐了口气，“你边搅边观察锅里还有没有多余的杂质，要是有，就捞起来。” 制糖，就是要保证纯度，要是掺了甘蔗皮或者甘蔗渣进去，那最后熬出来的卖相和口感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陈大福点点头，加大力气搅拌，眼见着锅里的汁水开始慢慢减少。 陈长生让二禄将灶膛里的柴火减弱，让其慢慢燃烧，锅内的汁水也逐渐从大泡泡变成浓密的小泡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榨糖的清香。 灶膛的火光印在陈二禄的脸上，他翘起嘴角邀功道，“娘，我这火候把的还不错吧？” 陈长生笑道，“不错不错，听娘指挥，能打胜仗。” “熬糖的重点是火候。如果火候掌握不好，熬过了头，糖就会变老，吃起来不但很硬，而且还会扯牙齿。 如果火熬少了，糖汁内的水份没蒸发干净，舀出锅的糖就凝固不了，成了稀稠的糖面糊，而且还不能长时间存放。” 听闻，二禄又埋头盯着灶膛内，认真控制着火候。 毕竟是关乎着五五分成呢，哪敢掉以轻心。 天色开始慢慢变暗，整个天空弥漫着温柔的橘色。 锅里的蔗汁基本上没有了水泡，而是像岩浆一般，不断翻滚，还发出“咕咕”的响声。 陈长生笑了起来，这说明糖水快要熬熟了。 她接过大福手里的木勺伸进糖锅内，舀了一勺出来凑近观察，颜色暗红，香味浓郁，糖汁粘而不断。 该出锅了。 她立马喊道，“大福，快去把缸搬来！” 那是陈长生早已准备好的无油无水的糖缸。 粘稠的糖浆被一勺勺舀入糖缸，大福拿着棍子使劲来回翻拌缸内的糖汁。 这个环节也极为关键，要不停地翻拌让其返沙，整个过程要一气呵成，不能减一分力，直到糖浆颜色越来越深，变成泥巴的样子。 陈长生这才想起来，她竟然忘了提前准备模具。 她火速跑到屋里，从手环商城里买了两只四方形状的蛋糕模具，又买了油纸铺上。 趁凝固前，陈长生将糖浆倒入油纸上，刚好装了一只半的模具。 她将两只模具小心放置到桌上，等待糖浆收干，凝固成块。 若是不想要红糖块，想做成红砂糖的话，就继续用将熬好的红糖用木铲反复地推磨，半个时辰后，红糖呈粉末状，就可以了。 陈大福因为搅拌糖浆，胳膊都粗了一圈。二禄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热的全湿透了。 今晚，得好好洗个澡才行。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陈长生点了一支松油蜡烛，在屋子里坐下来开始算账。 今日一共用了三捆甘蔗，每捆十根，送来的甘蔗还未完全成熟，就按每根五斤来算，总共耗费一百五十斤甘蔗。两只模具里一共是十五斤红糖，产出比是十比一。 一根甘蔗单卖是五文钱，算下来，十五斤红糖的成本合计大概一百五十文。 而红糖在市面上的价格却是十五文钱一斤，这些红糖拿去卖就是二百二十五文钱。 她今日还只是手动榨汁，若是用上石磙，出汁率则更高。再等甘蔗全部成熟了，汁水足，应该还能熬出二十多斤的红糖，利润直接翻一倍。 陈长生在纸上一顿写写算算，等算完账，她去检查了一下模具里的红糖，已经完全干透凝固，软硬度刚刚合适。 她将成型的红糖脱模，刚想掰一小块下来尝尝，就看到大福端了一碗水进屋来。 “娘，你快尝尝。” 陈长生接过喝了一口，只觉得嘴里甜滋滋的。 没等她开口问水怎么是甜的，大福直接道，“甜吧？这是我用糖缸里的渣子兑水弄的。” 他准备把糖缸给洗了，看到那底下还剩一些糖浆渣没刮干净，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就舀了几瓢水进去，趁着灶膛里还有火星子给煮沸，煮了小半锅红糖水。 “娘，这红糖咱们应该是做成功了吧？”陈大福兴奋地问道。 陈长生点点头，笑着，“把你几个弟弟妹妹都叫进来，大家都来尝尝。” 她从整块红糖上掰下一角，分成五小份，每人都发了一块，几个人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 “真甜啊！” “吃起来还有沙沙的感觉。” 陈大福更是满眼放光，“甜，比红糖水还要甜。” 饶是吃过城里的糖块，大家还是觉得自己做的红糖更甜。 二禄心里对五五分成一直念念不忘，迫不及待询问，“娘，要是拿去卖，能挣多少钱？咱们又能分得多少？” 陈长生据实相告，“能挣一百五十文，咱家分七十五文。” “啊，忙活了大半天，才挣这么些。”二禄语气略带失望。 他和大福两个人下午又是擦丝儿，又是榨汁，又是劈柴生火，又是熬糖的，弄了老半天才这么点儿银钱，说不失望是假话。 陈长生笑了，“万事开头难，也不要嫌弃银钱少，想当初咱家可是连十个铜板都没有呢。 咱们今日弄了这许久，是因为石磙用不了，光切甘蔗和擦丝儿榨汁就搞了快三个时辰，而且也是头一回弄，一切都是摸索。 现在熬糖总算是成功了，若是再能把石磙用上，省去砍甘蔗和擦丝儿环节，那就快多了。你们说是不是？” 四个人点点头。 “时候不早了，把东西都收拾收拾，所有人再去冲个凉，早点休息，明日带上红糖进城。” 伴随着蛙鸣声，陈家五人进入了梦乡。 第197章 签订协议 翌日。 陈长生早早就起床了。 她计划今日去沈家谈谈红糖的事，把做红糖的事情敲定。 想到晌午前可能赶不回来弄饭食，她干脆提前把菜单拟好，食材也全部拿了出来。 反正请了村里的妇人来帮工，让她们来准备，到时候再让陈老太太在旁边盯着，应该不会有人搞偷摸小动作。 午饭就是豆角炒猪油渣子、清炒小白菜、烧豆腐，再弄个冬瓜排骨汤，排骨不用太多，一根足矣，有点肉味就行。 主食还是昨天的糙米干饭。 陈老太太看到这菜单，只能说这个大儿媳妇家的饭，果真是村里有牌面的饭食。 家里一切安排妥当，陈长生和大福这才匆匆往县城里去。 沈府。 大福在刘府医处医治双腿，陈长生则在前厅。 她这次将红糖一并带来，请沈伯虎和沈佳宁父女二人品尝。 “色泽暗红、口感含沙、冲水即化、品质极佳。”沈伯虎点评道。 父女二人尝过了红糖块，甚是满意。 听完陈长生说出甘蔗与红糖的产出比，沈伯虎更是满脸止笑意，内心的喜悦根本抑制不住。 原本他对陈长生制作红糖还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再不济制作的过程也会不那么顺利，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这下子，他园子里的甘蔗不仅不愁销路，反过来还能大赚一笔。 沈伯虎乐得合不拢嘴。 沈佳宁看着她爹乐呵的模样，嗔笑道，“爹，你别光傻乐。婶子帮我们解决了燃眉大急，当初说好的五五分成，咱们可不能赖账。” “那不能！”沈伯虎收回笑容，正色道，“咱们沈家是讲信誉的。” 他让下人拿来提前准备好的合作协议，盖下自己的用印，再递给陈长生。 陈长生只略略扫了一眼，见内容没什么问题，便也签了名字。 谈完了正事，陈长生呷了一口茶，状似随意开口道，“不知道沈老爷可曾听过糖蔗？” 沈伯虎摇摇头，“我只知道甘蔗。” “我以前曾在古书上看过，甘蔗分果蔗和糖蔗两种。果蔗一般都是紫色外皮，肉相对比较软，汁水足，甜度低，茎形美观，更脆、更容易撕开，适合作水果直接啃着吃。” 而糖蔗则是青黄色外皮，含糖量非常高，只不过肉比较硬，一般不做食用，更适合榨糖。”陈长生笑着道，“我看沈老爷您差人送给我的甘蔗是紫皮的，极有可能就是那果蔗吧？” 这一问倒是把沈伯虎问倒了。 他知道自己家的甘蔗是紫皮，但却不知还有糖蔗这种甘蔗。 反倒是沈佳宁先反应过来，问道，“按婶子的说法，若是用那青黄皮的糖蔗制糖，岂不是能榨出更多的糖？” “正是。”陈长生点点头。 “那如何寻得糖蔗？” 沈佳宁想到，反正红糖比甘蔗的利润高，以后家里的甘蔗也全部用于制糖，那干脆全部改种糖蔗好了。 “不急，我已经托人打听到了一二，过些时日应该就能拿到原种试种。”陈长生开口说着，“等这一批甘蔗全部成熟了，收割之后，你沈家果园再全部改种糖蔗也不迟。” 她之所以决定让沈家种糖蔗，原因有二。一是沈家种甘蔗有多年的经验，种糖蔗的话，产量不会低，二是沈家果园人力也很充足。 要是她自己种甘蔗的话，先要买地不说，还得再请有经验老农，哪样都要花钱。 按照目前的合作模式，沈家提供资源，她提供技术，就能五五分成，她不亏。 综合下来，还是沈家最适合种糖蔗。 而且糖蔗出水量多，糖分更高，制作出来的红糖也会更甜，到时候市价还能再往上提一提，她挣到的银钱也会更多。 “陈夫人真是慷慨！” “婶子真是慷慨！” 沈伯虎和沈佳宁异口同声道。 红糖这么赚钱的生意，任谁掌握了秘诀，都能做到一家独大，更别提陈长生既有糖蔗的原种，又有制糖的手艺。 可她却肯大大方方告诉他们沈家。 父女二人忍不住对陈长生再次高看一眼。 三个人聊着天的间隙，大福那边的医治也结束了。 刘府医同大福一起往前厅走来。 沈伯虎随口问道，“府医，大福的腿还没好利索吗？” “回禀老爷，经过老夫这些时日的诊治，已痊愈八分。”刘府医恭敬开口，“不过若是想要完全根治的话，还缺鸡血藤和麝香这两味药。” 陈长生说着，“鸡血藤不用操心，我已寻到，按府医的方子掺在药里了。” 手环商城里面倒是有不少鸡血藤，而且便宜，她买了不少。 唯独麝香难。 商城里有是有，只不过需要十万卡路里才能购买，她目前还没攒够。 沈佳宁似是想起什么来，在沈伯虎旁边小声耳语道，“爹，我记得咱家库房里有麝香，好像是上回府城一个大伯给您的。” 她盯着她爹的脸色看了看，见她爹没什么反应，又继续说着，“要不？您看？” 沈伯虎被她那两句提示逗笑，“你这丫头，还跟爹耍小心思。” 就算沈佳宁不提，沈伯虎也打算这么做。 麝香虽然宝贝，但陈夫人刚刚肯将糖蔗慷慨告知于他们沈家，这般不藏私的人，他沈伯虎还有何理由舍不得麝香呢？ 再说了，陈长生还救过他小女的性命。 不管怎么说，他都欠陈长生一个人情。 沈伯虎朗声道，“刘管事，去库房将麝香拿过来！” 刘管事一溜烟小跑开，又一溜烟跑回来，递上一个精致的盒子。 沈伯虎接过，再转交给刘府医，正色道，“拿去吧。” 他又叮嘱了一遍，“一定要将大福的腿医好。” 陈长生和大福二人对沈伯虎也是再次言谢一番。 从沈家出来了，陈长生又去了一趟县城。 白霄把有意向订购红砖的客商名单给了一份陈长生。 陈长生请白霄帮忙，三日后把这些客商约到梁家的如意楼包间，到时候她会和这些人详谈。 这三天，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再多准备些，准备充足些。 白霄应下。 这点小忙，对白霄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第198章 请柳氏设计家具 从县衙出来，陈长生和大福两人在街市上采买了些日用品，等回到陈家村已经是晌午过后。 她在村东口先行下车，让大儿子把车赶回去，自己则往老宅迈去。 老宅院子里，陈老太太又在编东西。 “娘，你在忙啥呢？”陈长生拉了把小凳子自己坐下。 “我瞅着你那院子里头鸡鸭个头长大了不少，寻思着给你弄个大点的鸡笼子，到时候放鸡窝里用上。” “不用操这个心啦，我让人在新屋的后院弄了个大的鸡舍鸭舍。”陈长生接着道，“只不过我准备养些兔子，您帮我弄几个兔笼倒是刚刚好。” 之所以养兔子，一是因为兔子本身比较好养，喂些野草和精饲料即可。 二来兔肉还可以吃。干锅兔、红烧兔肉、尖椒兔丁、麻辣兔头，光想想，陈长生就忍不住咽口水。 兔毛还能做成毛领，再等天冷了，弄身兔毛大衣来保暖。 “那好，我老婆子保准弄个扎扎实实的，兔子绝对跑不出去。”陈老太太应下。 攀扯了几句后，陈长生这才斟酌开口，“娘，我想借柳氏几天。当然了，肯定不让她白给我帮忙。” 陈老太太蹙眉，“知道你日子好过了，但日子不是这么个过法。有钱就好好攒着，柳氏就帮个忙给啥钱给。” 老太太知道大儿媳妇家要盖大房子，盖房子得花不少钱，现下手里肯定没啥钱，她做婆婆的，咋还能收儿媳妇的钱。 老太太喊道，“柳氏，这些日子家里就不用你操持了，给你大嫂帮忙去吧。” 柳氏应下。 陈长生从背篓里掏出早就准备的一沓厚厚的纸和一只炭笔递给柳氏，说道，“县城里有几家客商对红砖感兴趣，我已经约好了和他们三日后谈。 这几日你帮我画些家具图出来，要是再能打几个模型出来就更好了，到时候我一并带过去，单子也能更好谈成。” 光看图，凭空想想，总是不得劲，有模型才逼真。 就像去逛街买衣服鞋子，导购员总会劝人上身试试，试试满意了才能加大成交率。 她将自己关于家具设计的想法详细说给柳氏听。 柳氏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咂舌说道，“我滴大嫂，咋打个家具还有这么多说法？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陈长生笑道，“你也可以说说自己的想法，光靠我一个人，想法肯定不够。这纸和笔你拿着，想到什么就画什么。三日后我来拿你的图纸。” “成！”柳氏重重地点头，抓着纸笔就进了屋闷头干起来。 幸好家里的活还有崔氏操持着，柳氏才能放手去干。 陈长生叮嘱了几句，就回到了自家。 隔壁是马大强和王麻子在收拾木材边角料，两个人忙活了一阵子，终于把村子里的几台龙古水车全都做好。 铁蛋和冬梅两兄妹配合着碾磨艾叶粉和松果粉，一大伙人忙得热火朝天。 “大福娘。”马婶子喊住她，递过来一个竹篓子，“这是狗蛋和冬梅俩孩子下午去河里摸回来的田螺，这东西我也不咋会弄，你拿去吧。” 陈长生低头一看，有七八斤的样子，个头也不小呢。 她马上就想到了爆炒嗦螺。 夏日夜里，嗦上一盘田螺，再来一瓶冰啤酒下肚，工作一天的疲惫立刻消失。 她来这边这么久，此刻就也很想再吃上一口。 陈长生舔了一下嘴唇，伸手接过，笑着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等我弄好了，给你送一碗去。” 马婶子摆摆手，“不用啦，我吃不惯。” 一回到家，陈长生立刻开始处理田螺。 陈家河里的水还算清的，这些田螺表面也没什么泥巴，她用水搓洗了好几遍，表面的脏污就洗干净了。 “娘，你在干啥？咱家是准备吃田螺吗？我可不吃，这玩意儿一股子土腥味，我吃不惯。”三寿小脑袋凑了过来，看清楚是田螺后，嘴巴一顿叭叭叭地输出。 陈长生笑道，“你真的不吃吗？娘咋还记得，上回炸蝗虫的时候，有个人也说不吃，可等蝗虫炸好了之后，那个人吃的最欢。” 三寿思索了一下，又立刻改嘴说道，“我吃我吃，娘做菜这么好吃，做田螺肯定也很好吃。我来洗田螺，娘你去休息吧。” 陈长生站起身，擦了擦手，起身进屋里拿了香油出来。她倒了一点油在那田螺水里，又撒了些盐，让田螺尽可能多吐些沙石出来。 等田螺吐完沙，还要接着剪屁股，这中间要等上一段时间，她又开始研究起石磙。 正琢磨着，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大福娘，这些瓦片放哪里？” 是陈大牛赶着牛车回来了，板车上码着满满一车的瓦片。 陈大牛从门口迈了进来，“我看新屋那边还在挖地基，人多，怕瓦片这么早就运过去，万一给人踩碎了，就可惜了。” 陈长生过来打招呼，“不打紧，我在新屋后头弄了一大块空地，瓦片暂时先放那片空地，离干活的地方远着呢。再说了，还有几个泥瓦大工盯着。” “那好，有人盯着就好。那我就喊其他人也把瓦片卸那里了。” 陈大牛正转头出门，瞅见院子里两个巨大的石磙，忍不住问道，“大福娘，你院子里咋还有这两个大石磙？还没到给稻子脱谷的时候，这么快就备上了？” 陈大牛以为这石磙是用来给稻子脱谷，想当然地说道。 “只不过这俩石磙看着造型有些奇怪，咋是竖着的？我记得脱谷的石磙是横着的，也只有一个石磙。” 陈长生笑着解释道，“这石磙是来碾东西的。”她顿了顿接着叹了口气，“可惜就是太重了，一个人推不动，就是大福和二禄那俩大小伙子一起都推得吃力。” 陈大牛立刻乐呵呵地笑起来，“想不到还有大福娘你不会的，这下我老头子可要抓住机会显摆显摆了。” 他走到石磙前，“这石磙一个就是百十来斤，人力的确推不动，但是它却可以。” 顺着陈大牛手指的方向，陈长生一眼就看到停放在院外的老牛。 第199章 啤酒是灵魂 陈长生笑了。 自己忙活这么久，竟然忘记了这茬。 光想着用人力去推，反倒忘记借助外力，真是傻了。 幸好今天碰到陈大牛，给她点拨了一下。 “大牛叔，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 陈大牛面上一赧，不好意思道，“真是没想到我老头子还能帮得上你的忙。大福娘，你要用的上我牛车的话，尽管开口。” 陈长生笑着拒绝。 她知道那是陈大牛挣钱吃饭的家伙，哪能借用人家的牛车，借用一天，人家就少挣一天的钱。再说了，自家也有牛车。 找到了办法，陈长生立刻来劲，必须马上动工。 等陈大牛一走，她将大福和二禄两人喊过来。 “大福，你把剩下的几捆甘蔗全部搬出来，用水把甘蔗表皮多冲刷几遍。”陈长生拿了把刷子给大福，说道，“刷干净来，就不用再削皮了，能省不少力气。” 大福应下，拿过刷子开始干活。 陈长生接着安排，“二禄，你去把咱家的大黄牛牵过来，把牛身子擦一擦，捯饬干净些，等下要派上大用场。” 二禄也去解开轿厢，仔细擦洗大黄牛。 陈长生她拿了只水瓢开始舀水，将石磙和底下的磨盘里里外外全部仔细刷洗干净，又拿了两个干净的大木桶过来，摆放在磨盘下端，专门用来接甘蔗汁。 做吃食生意，干净和卫生是第一前提。 等几个人各自都准备完毕，陈长生将大黄牛牵过来，将牛绳子绑在石磙上面的木横杆上，紧接着轻轻抽了抽大黄牛的屁股，大黄牛就绕着石磙慢慢转圈走起来。 “动了！动了！石磙动了！”大福和二禄齐声呼道。 陈长生开口吩咐，“大福你在那边把甘蔗从两个石磙中间的缝隙塞进去，二禄你负责在这边把压过的甘蔗拿出来再递给你大哥，这样多榨几遍，榨干些。 你们俩要仔细点，千万别让石磙伤到手，记住了没？” “娘，我们会小心的。” 大福和二禄拿了个小板凳，一人在一边坐着开始。 大福取了两根甘蔗，从缝隙中挤进去，另一头就变成一根细渣出来。二禄又把榨过的甘蔗递过去，复榨几次之后，这根甘蔗就算是被榨干了。 甘蔗汁全部被榨出来，流到下面的磨盘，再通过磨盘中间的凹槽流进放在槽边的木桶里。 陈大福叹道，“这牛拉石磙真是太省力了！” 经过四五次绞榨，甘蔗就被碾成渣了。 四喜在一旁开口，“娘，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负责把榨干的甘蔗皮搬到屋后头去，那些还有用处。” 甘蔗渣晒一晒，干的可以当柴火来烧，不能浪费。 “好嘞！” “三寿，你把田螺先放一放，它们还要吐沙，暂时不用洗。你过来看着木桶，要是桶子里的甘蔗汁快要装满了，再拿个空桶子给换上。” 陈三寿几步小跑过来，在木桶旁边待命。 所有人分工明确，有条不紊地干了起来。 很快，所有甘蔗都被榨完，足足装满两大桶。 陈长生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滤布，将蔗汁过滤了几遍，确保没有明显的残渣后，就开始准备烧火起锅。 剩下的就按照昨天制作红糖的法子来，陈长生交给大福来操作，她在旁边督导。 蔗汁舀入大锅里，大福慢慢打捞表面的浮沫。 陈长生她去查看田螺沙的情况，盆里又吐出一些脏东西。 她再次给田螺换了一次水，重新滴几滴香油，又撒了一次盐，让田螺继续吐沙。 大福那边糖熬得不错，蔗汁很快就变粘稠，粘而不断。 出锅，粘稠的糖浆被一勺勺舀入糖缸，大福拿着棍子使劲来回翻拌缸内的糖汁。 “二禄，快过来跟我换换手。”大福龇牙咧嘴喊着。 他搅拌糖汁的那只胳膊酸疼无比，仿佛不是自己的胳膊一般。 陈大福喘着粗气道，“娘，咱们做这么一锅糖就累得慌，要是等甘蔗全部成熟，大规模做的话，咱们是不是要找二叔和三叔来搭把手啊？” “大哥，要我说，肯定是你晌午没吃饱饭。”二禄边搅拌边说，“我力气大，使不完，不用请人，以后让我来干这活。” 陈二禄狠命搅着，浑身使不完的力气。 “你就嘴硬。”大福没再辩驳。 他是切切实实搅拌过，知道其中滋味。 陈长生任两个孩子说着，她心里也在做一番打算。 大儿子说的没错，眼下甘蔗还没量产，不用大规模榨汁，自家的牛车抽空可以拉一拉石磙。 不过要是等甘蔗全面成熟收割的话，大量榨汁，那时候牛车就是全天不停歇地干活了。 而且熬糖也要许多人，也是要请人来干。 只不过这些人只有制糖的时候才有活，只能干几个月，不像窑厂那样全年。 就在村里招些短期工来干吧，肯定也有大把人愿意来。 还要再买头牛，或者把家里这头大黄牛专门拉石磙，再买一匹马去拉车送货。 毕竟马儿跑得快，买了马，去城里就快多了。 若是家里有个什么急事要进城，也方便许多。 考虑一番，陈长生心里大概有个定数。 糖浆搅拌得差不多，最后就是倒在铺好油纸的模具中，等冷却凝固成型。 看了眼天色，又快到晚饭时间。 盆里的田螺吐沙吐得差不多，陈长生又开始蹲下来剪田螺屁股。 必须把田螺屁股剪了，才能嗦的出来，有时候碰上嗦螺高手，都不需要签子，光凭嘴就能嗦出螺肉。 她手脚麻利，赶在天黑前将田螺全部收拾干净。 大福在院子里认真地劈竹签，先砍出细长的木条，然后用小柴刀慢慢的将竹签削尖，这是一个考验耐心的活。 灶膛里还有火，二禄将火生得旺起来。陈长生倒了些油，紧接着把七八斤田螺一口气全部倒入锅中开始炒。 然后把姜蒜、辣椒、花椒、香叶等所有调料倒入锅里爆炒，没过一会儿，锅子里立刻飘出浓郁的香味。 剩下的就是加水进去煮，可是陈长生却不打算这么干。 她要加啤酒。 啤酒是灵魂！ 第200章 意犹未尽的田螺 大福还在埋头削竹签，趁着四下无人注意，陈长生迅速从手环商城里买了两罐哈啤。 她拉开其中一罐的拉环，把啤酒倒入锅里，又再添了一点水，没过田螺，盖上盖子焖煮。 锅子里发出“咕嘟咕嘟”冒泡声，啤酒的香气从锅盖缝隙中飘散出来，整个院子里都是酒香味。 主食很简单，一整块葱油鸡蛋饼切成五份，一人一大块，再弄个猪油渣炒小白菜，忙了一整天，陈长生也没有太多力气做许多菜。 啤酒烧的差不多，可以猛火收汁，最后再撒上一点紫苏叶。 “三寿，把这碗给你奶那边端过去，跑慢些，小心别撒了。”陈长生先盛了一碗出来，对三寿喊道。 “好嘞！你们可得等我回来再一起吃饭。”三寿端着碗小跑几步，不放心说着。 “快去吧你！” 陈长生紧接着又盛了一碗出来，给隔壁送过去，“马婶子，刚炒好的田螺，给你端了一碗过来尝尝。” 马婶子也做过田螺，不过因为没放什么油水和佐料，更没有啤酒，闻着自然没有陈长生送过来的那碗香。 可想着不过是一碗田螺而已，再美味能美味过猪肉？ 马婶子笑着谢过，接过碗就递给铁蛋和冬梅，只当是给两孩子的零嘴儿吃食。 陈三寿跑得极快，刚跑到村东口老宅，嘴里直嚷嚷着，“奶、奶，娘炒了一碗田螺让我送来，你快拿着，我要回去了。” 陈老太太刚接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三寿又立马折身飞奔而去。 “个小兔崽子！”老太太嗔笑。 陈家院子里，四个人齐齐坐在桌边，每人面前一只碗，正中间放着一大盆田螺，一大盆葱油鸡蛋饼和一碗猪油渣炒青菜。 大拇指指节大小的田螺被红油包裹着，不断散发出辛辣和酒香气，刺激着每个人的食欲，所有人嘴里不停地分泌着唾液。 “大哥，竹签做好了没？”三兄妹迫不及待问道。 就连陈长生也忍不住温声询问，“大福，六七根够了，一人一只。” 要是还没好，她都想在手环商城里买包牙签了。 “好了好了。”大福扔下小砍刀，将削好的竹签剃了毛刺冲洗一遍，也过来坐下开始发竹签，“一人一根。” 陈长生先接过，一手拿着竹签，一手捏了个田螺，示范道，“先嗦一口，里头的汤汁吸出来。再把竹签戳进去，把里头的肉挑出来。要是...” 要是能直接把螺肉嗦出来，那才真是够味儿！ 话都没说完，孩子们早就急不可耐学着她的模样，将田螺放进嘴里猛吸一口，顿时就被汤汁的味道给俘获了。 “我滴个娘嘞，这汤好吃！好好吃！”陈三寿嗦了汤评价道。 陈长生笑着提醒，“用竹签把肉挑出来，更好吃。” 三寿点点头。 四喜倒是嗦螺高手，第一口嗦汤就直接连带着肉也嗦了出来。她嘶哈着气，又捏了一个田螺，这一次同样一口气直接嗦了出来。 “好吃，太好吃了，就是有些辣！”四喜起身进屋倒了一碗水出来，喝了一口，又低头默默嗦螺。 陈三寿也觉着嘴里辣，刚想起身进去倒水，一看他妹这么厉害，螺肉一嗦就出来，才一小会儿，碗边竟然堆了一小堆空壳，顿时慌了。 “四喜，你女孩子家家的，吃这么辣不好。你快进屋给三哥，不，给我们都倒碗水。”陈三寿像开启了倍速似的，疯狂地嗦了起来，水也不喝了，可就是嗦不出来，只能靠竹签挑出螺肉。 心里那个气啊！ 大福和二禄反倒没说话，两个大小伙子已经被他们娘炒的田螺给折服了。嘴里虽然辣，但就是不敢停下，生怕慢了一点，少吃几口。 陈长生倒不怕辣，她吃了十来个之后，稍微满足了口腹之欲，这才抬起头一看，边上四个孩子各个在不停地吸气哈气。 她好笑道，“我去给你们倒水。” 起身进了屋里，把提前买好的哈啤倒入碗里，又拎了茶壶出来，给每个人的碗里添上茶水。 三兄弟这才得空，赶紧低头猛喝了几口，又接着嗦，每个人的碗边都堆起不少空壳。 陈长生喝着啤酒嗦着田螺，那真是美啊！ 满满一大盆田螺迅速就被吃光，所有人意犹未尽地放下竹签。 “娘，你做的田螺咋一点土腥味都没有？”三寿拿起筷子，将盆里最后一根紫苏叶子夹出来，不舍地送入嘴里。 二禄也擦了把鼻涕，嘶哈道，“明日我再去河里摸他个十斤。” 今日这五六斤，完全不够他们五个人吃，不过瘾，实在不过瘾。 大福也举手赞成，“我也去。明日我再多削几根竹签，三寿那小子刚刚戳坏好几根签子。” 陈长生无奈道，“田螺虽好，但不能天天吃。” 毕竟田螺里面有沙子，要是吃出个结石，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只不过她今日也确实没吃够，最后允下，“明日你们再去摸些，搓洗干净再把屁股剪掉，娘炒给你们吃。” “好嘞！” 田螺吃完了，几个人一人一块饼子，干掉剩下的。 马家和陈家老宅同样被陈长生的田螺给俘获。 铁蛋和冬梅一人嗦了一个田螺后，嚷着喊他们爹娘过来，说明日还去河里摸，带回来再让陈大嫂子炒。 马婶子骂了句，“田螺而已，能好吃上天？你俩小东西还想天天吃，还想让人陈大嫂子炒。咋啦？老娘弄的菜那么难吃？” 她夺过铁蛋手里的竹签，拿起一个田螺吸了口汤汁，顿时瞪大眼睛，那味道，绝了！ “孩子他爹，快来尝尝！” 结果一碗火速给干光，就连汤汁都没了... 陈家老宅。 陈老太太是家里的长辈，自然是第一个尝的。 老太太拿起一个嗦了一口，螺肉被直接嗦出，呛入喉咙，“咳咳咳，快给我端碗水来，辣死我老婆子了！” 喝了半碗水，嘴里没那么辣，老太太对儿子儿媳和孙儿们开口道，“这田螺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辣了。你们几个分了吧。” 老宅是吃过陈长生送来的菜，知道这个大嫂做饭是顶好的。 二房三房每个人分得几颗，同样是辣的意犹未尽。 第201章 联手压价 三日后。 进城会见客商的重要日子。 陈长生早早就起了，她换了一身细棉布淡绿素净衣裳和软鞋，简单插了根发钗。 先敬罗衣后敬人，出门在外，换上得体的服饰总归是不错的，能省去不少麻烦。 马婶子那边也是，从头一天晚上得知第二天要进城，整个人就开始紧张。 也不是没进过城，早些年跟着她男人进城卖过粮和鸡蛋，只不过和这次出门谈生意是完全不一样。 刚洗漱完出屋，马婶子就瞅见陈长生一身新衣，反观自己的穿着，未免显得太破旧。想了想，就把一直舍不得的麻布衣也翻了出来，可不能给陈大嫂子丢脸。 陈长生简单吃了点烩面，一切收拾妥当，她和大福还有马婶子就出发了。 院子没有落锁，晚些陈老太太要过来，帮忙做晌午的饭。 二禄拎着锄头下地，地里的稻子长势极好，这种的是早稻，再有一个月就能成熟收割了。 三寿和四喜在家里收村里人送来的艾草、松果和榆树皮，晚些有金有银也会来干活。 有大人照看着，陈长生这才放心放老三老四留家里。 牛车晃悠悠出发了。 车里，马婶子心里还有些打鼓，生怕自己给坏了事。 陈长生笑笑，宽慰道，“砖窑厂的红砖质量有保证，就连县衙用的都是咱的砖，有县令大人这个活招牌，那些人应该没多大问题。” 到了县城，先将大福送到沈府去医治腿，陈长生她赶着牛车往梁家的如意酒楼去。 往日来送货的都是大福或者二禄，今日陈长生亲自来，掌柜的早早就迎了出来。 掌柜的笑盈盈开口道，“陈夫人，包厢已经订好了。” 一名伙计将货搬到后厨，又把陈长生家的牛车赶到后院专门停放的地方，抱了两堆干草过来给大黄牛吃。 陈长生和马婶子上了二楼临街包厢。 如意酒楼装修得古色古色，一楼是大堂，二楼是包厢，私密性较强。 客商还没到，掌柜的安排了小二上了茶水。 如意酒楼的地理位置很好，位于县城中心最繁华的正街，从二楼向下看去，整条街都能看到。 这条街上酒楼、面馆、粮店、钱庄、杂货店应有尽有。 酒楼对面就是梁记的死对头吴记酒楼。 眼下才九点钟，两家酒楼一楼都坐了些食客。 陈长生从背篓里拿出柳氏画的图册细细翻看，图片画得很精细。 “大福娘，这些图是准备干啥用的？”马婶子凑着脑袋问道。 “这本是户型图，这本是家具图。”陈长生从背篓里又掏出一些家具模型说道，“客商来了后，咱们结合户型和家具去推荐，会好很多。” 她手上拿的正是柳氏做的桌椅和衣柜，等比例缩小制作，桌子上放了把迷你茶壶和茶杯，衣柜的柜门竟然还能打开，看上去栩栩如生。 马婶子接过衣柜模型，忍不住赞叹，“哎呀，这手艺真巧，瞧这柜门竟然还能打开。” 陈长生对柳氏的手艺信心满满，她这才只拿出家具，要是把微缩屋子拿出来，就更逼真了。 正聊着，包厢门被敲响，掌柜的推开门，恭敬地引进身后几人，“钱员外、冯员外、张老板、王掌柜、高掌柜，就是此处。” 掌柜的说完，便悄然退出。 “哟，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两个穷酸妇人。”一个油腻的胖老板先迈进来。 那胖子极为高傲，看着陈长生和马婶子道，“我钱某还以为白县令介绍的是何方神圣呢，没成想是一介女流。哈哈，有趣。 妇道人家不好好搁家待着，怎么在外面抛头露面做起生意来了。” 陈长生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她开口淡淡地道，“几位老板请坐。” 五位老板先后落座。 马婶子紧接着从背篓里先拿出两块砖出来，陈长生开口，“这是我窑厂上出的红砖，大家先看看质量如何。” 那五人是从建房起家的，对于砖块质量的好坏一眼就清楚，几个人微微颔首。 “陈夫人这砖块质量着实不错，我张某先跟你订五十万块砖，若是能按期交付，往后每月都订五十万块。”张老板早就听闻北方有大批人南下，提前做好房，抢占市场先机。 “爽快。”陈长生直言道，“我红砖卖给官府的价格是两文钱五块红砖，不包含运费，需要您自己找牛车来拉砖。若是觉得价格合理，咱们现在就签协议。” 张老板正伸手准备拿过协议查看，就被钱员外给阻止。 “且慢！” 钱员外呷了口茶，懒洋洋道，“陈夫人给官府的价格是两文钱五块红砖，可我们生意人毕竟不是官府，没有银库支撑，手头不富裕，我觉着这价格还能再往下压一压。” 钱员外看着陈长生衣服素净，马婶子更是看上去登不得台面，估计是县令哪里冒出来的穷酸亲戚。 县令大人碍于情面，所以随便拉扯个生意，给她俩打发过去。 而且一个女人，也想出来做生意？ 说出来就是个笑话。 “两文钱六块砖，包运送。成，咱们现在就签协议。要是不成，想必冯员外、王掌柜和高掌柜也觉着贵，就没必要签这协议吧？” 只要他们几人联手起来，价格还不是任他们几个人定？ 收到钱员外的提示，冯员外、王掌柜和高掌柜也跟着开口。 “就是啊，两文钱六块砖，包运送，要是成，我也下定。” “一个妇人，哪能挣得了男人挣的钱，按钱老板说的就是了，还能有个赚头。否则...” “依我看，两文钱七块砖也有的赚头...” 钱冯王高四人好整以暇看着陈长生。 陈长生唇角一勾。 她对钱员外之前说的妇道人家不好好搁家待着，怎么在外面抛头露面做起生意，本就有微辞，眼下这人又故意联手压价，便也不再如刚才那般客气。 刚准备出声，就听见门外头掌柜的声音响起。 “县令大人到——！” 原本还有些闹哄哄的包厢霎时安静下来。 众人回头，看到白霄不知何时突然到访，身边还跟着一个贴身侍卫。 白霄大步踏进包厢，坐在主位之上。 “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来赴我白某的约。”白县令有条不紊地开口，目光在五人中转了一圈，紧接着慢悠悠道，“钱员外最近赚了不少钱吧？” 第202章 白县令出手 钱员外被点了名，立即起身回道：“哪有什么银子赚啊，刚刚够养家糊口而已。” 白县令嗤笑一声：“养家糊口？光是钱员外你这一身穿着，恐怕就要十几两。还有腰间那玉佩，若是本官没看走眼，应该是用上等和玉制作而成，没有几百两买不下来。” 闻言，冯员外、王掌柜和高掌柜皆向钱员外看去。 三人自认为自己身上衣裳的料子已是不凡，可那钱员外穿的却是锦缎丝绸，还散发着若隐若现的光亮，衬得他愈发的圆润红光满面了。 再瞅那腰间玉佩，通透青绿，不是普通凡物，这等品相，就算是在江州府也难遇见。 钱员外讪笑道，“我们商人出门在外，总得置办身好的行头。老冯、老高，你们说是不？” 冯高二人并未吭声。 白县令笑道，“可我还听说钱员外最近又新纳了一房小妾，据说是第十三房？要真是养家糊口，哪里有实力养的起那么多妻妾呢？” 钱员外紧张地擦了擦额，心里忍不住腹诽，怎地县令大人知道这么多。而且这会儿突然提起这茬，他不明白县令大人的用意。 冯员外和王掌柜、高掌柜可有些坐不住了。 好家伙！ 死钱胖子竟然又纳妾！ 他那身油腻腻的肥肉谁能看得上？肯定是因为赚的盆满钵满，家中殷实，才娶得了那么多房小妾。 钱员外咳了咳道，“我子嗣单薄，娶妻纳妾也是为了开枝散叶，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娶妻纳妾的确是人之常情，本官本不该过问。”白县令喝了一口茶，又续续说道，“可奇怪的是你那第十三房妾室的户籍上写着她是孙家庄孙大龙之妻。 那孙大龙才死不久，连死亡证明都还没办齐全，怎地他夫人就马上能嫁于你做妾室？莫不是这背后有什么隐情？或是那孙大龙的死和钱员外你有关联？！” 大盛朝律法还算开放，男女和离之后，女方可再嫁。男方若是死了，妇人也有权利再嫁人，不过要在官府办完相应手续之后，成为了自由之身才可嫁人。 白县令这段时间恰好在翻看辖内户籍信息，人员死亡信息变更造册，对这些了熟于心。 那孙大龙是突发心悸死亡，原本只要等死亡手续变更完成之后，他婆娘就是自由之身。可偏偏不过两日，就成了钱员外的妾侍。 钱员外内心很是慌张。 他那十三房小妾孙婆娘原是卖豆腐的，长得有几分姿色，人送“豆腐西施”。钱员外最爱吃豆腐，孙婆娘也看上钱员外的荷包，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 只不过碍于孙大龙在，而且钱员外也不敢直接做出抢妻之事，正头疼怎么处理这件事，谁成想，孙大龙竟然自己死了。他便迫不及待地将孙婆娘给纳进家门。 不等钱员外开口辩解，白县令又正色补充，“除去孙婆娘的事不说，再说说商税。你们经商这么多年，有没有正规缴纳商税，本官只要派人一查，自然一清二楚。” 这句话一出，底下五人面上皆是一惊。 白县令环视一圈，“只不过本官新官上任，也不想把关系闹那么僵。你们是知道的，北方即将有大批人员南下，其中有流民也有富商，本官作为一方父母，自然是要妥帖安置这批人。 你们几人作为白水县数一数二的建房商户，同样是要担下责任。按市场价配合官家建房，保证你们几人都有盈利。否则，本官上书一封，到时候你们几人不仅没得赚，反倒还。” 钱员外猛地呆住。 提孙大龙和孙婆娘时，他都还有些犹豫。但提到商税，他是真的慌了。 他钱家所有产业一年需缴纳的税收大概一千两，为了避税少税，钱员外给上任县令每年塞了四百两银子才免去。 若是眼下这位县令大人真要追究起来，到时候让他补缴这七八年的商税，那就是七八千两银子啊！ 钱员外有些发懵。 “县令大人...” 白县令放缓了语气，接着道，“钱员外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本官说？” “没、没有，就按大人的意思，市场价配合官家建房，大人让我建多少房我就建多少。” 钱员外又对着陈长生道，“陈夫人，两文钱五块红砖，不包含运费，我钱家每月订三十万块，咱们现在就签协议。” 每个月三十万块砖，算下来也才一百多两银子，比起补缴的商税而言，犹如毛毛雨。 再者，他钱家能第一批建下房子，也是为县令大人排忧解难，在县令大人面前落个好名声。 白县令目光一转，落在了其他几人身上，“冯员外、王掌柜、高掌柜，你们几家的意思是？” 冯员外：“...” 王掌柜：“...” 高掌柜：“...” 看到钱员外都表态了，他们也知道自己是逃避不了。 “冯员外前些日子才在府城购置了一处房产，王掌柜也搭上了京城的生意，高掌柜听说最近喜得贵子连摆十日的流水宴席，挥金如土。”钱员外补插一刀，“想必三位对县令大人的意思已是很清楚。” 不能光他一人，有难一起担，这样他心里才舒服。 冯王高三人同时向钱员外投去刀人的目光。 我真是谢谢你嘞！ 最后，三人应下，每家每月订二十万块。 只剩下一直未开口的张老板，他起身向白县令行了一礼，又转身对陈长生道，“我张家最先就和陈夫人说好了，先订五十万块砖，若是能按期交付，往后每月都订五十万块。” 白县令甚是满意地点头。 “县令大人。”钱员外开口道，“既然我们都配合大人您，做好北方人员南下安置工作，那么陈夫人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 这话一出，另外四家商户纷纷点头。 他们五家都向陈家窑厂订砖，陈夫人反倒赚个盆满钵满。她，又做了什么呢？ 五人就不相信没有偷税避税的商户。 白县令的目光冷冷扫向钱员外。 这五家商户能在白水县起家经商，全靠官府庇护不说，有些胆大猖狂的甚至还偷税避税。 反倒是陈长生，全靠着一手好厨艺发家致富。至于她的窑厂开张做大做强之后，她也主动到官府缴税。 陈长生眉眼弯弯，温声道，“我可以提供建房和装修图纸。” 第203章 买一送一 钱员外大为不屑，“建房图纸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在座的五位都是从建房起家的。” 白水县里头，要说建房，还没有谁能比的过他们五人。 陈长生却不急，她对马婶子示意一眼。 马婶子接到信号，将户型图递过去给钱员外，“请看。” 钱员外不屑地接过图册，面上仍是不信，“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翻开第一页，里面是县城和府城常见的一种户型，大院加进深的那种。 “图册画的不错，但也谈不上新颖，不过如此嘛。” 陈长生笑笑没做声。 钱员外又继续翻看，后面就是各色二层小楼，建筑户型方正，造型别致，有的二层还设露台。 “竟然还能做二层？”钱员外张大嘴巴，惊讶问道。 马婶子上前指着图册讲解，“一楼做的是堂屋、厨房和三间空房，空房做卧室或者仓库都可。 二楼是三间卧室再加个书房和一个小客厅，充分利用空间，还能做到面面俱全。一层的占地面积不大，但要是做两层，就刚刚好。” 另外四个掌柜老板也凑了过来。 冯员外点评道，“我还是头一回见这种房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也都有。” 高掌柜：“这么一套房下来，估摸着半个月就能完工，能省不少时间。” 完全能够赶在富商来之前，建他个十几套。 陈长生补充道，“不仅能省不少时间，而且还可以少用砖，整体造价低，一般的家庭都能建得起。” 等她说完，马婶子又将其他家具模型掏出，依次递给冯员外、张老板和高掌柜等五人。 马婶子学着陈长生的模样介绍，“除了户型图，同样准备了装修图和家具布局，各种款式都有。 各位员外掌柜老板，相识就是有缘，若你们现在就能订户型图的话，我们可以免费赠送一套装修方案。” 白水县城的建房，不那么讲究的，就直接请师傅们来按照老式的做法建。讲究的，会先去买一份户型图，按照户型图再请师傅们来建房。 一份户型图起步价是一两银子，要是想再好一些的格局，可能要花费二三两银子。若是再想找专门的装修方案，又要去掉一两银子。 钱员外被手上图册里的户型图给吸引住，颇有兴趣问道，“有意思。你且说来听听怎么个订法？” “订一张户型图需二两银子，一套装修方案要一两银子。”陈长生环视一圈，又接着道，“各位刚刚都和我签订了协议，咱们既然已经是长期合作的关系，那我也给几位一个友情价。 今日定一张户型图，送一套装修方案。若是一次性订十张户型图，再额外赠送一组户型图和装修方案。” 户型图这生意做不了长期，一旦钱员外他们五人买下之后，以后就不会再从她这里买了，而且还极有可能再转手卖于他人。 还不如趁这次合作，一次性卖断。 钱员外思忖半晌，拍板道，“好，你手上的图我全都要！晚些我安排人把银钱送过来。” 房子总是要建的，买户型图送装修方案，这听上去的确很优惠。 见钱员外开口，另外四人也纷纷跟着定，生怕自己晚了一步。 生意既已谈妥，钱员外几人各自散去，安排后期建房的事宜。 包厢内只留陈长生、马婶子和白县令三人。 陈长生谢道，“多谢县令大人今日帮忙解围，要是您没来的话，指不定还要费一番口舌。” 白县令不以为意，“我早就想敲打敲打这几人，想必他们五人出去后也会告知其他商户，少做些偷税避税的事。” “不管怎样，大人的确是帮了我的大忙。”陈长生看了眼天色，接着道，“快到晌午，今日我就请县令大人吃个饭，权当谢礼。” “吃饭暂且不必，工部郎中徐叹后日就要来访，本官还有很多事情要部署。”白县令解释道。 “白县令既然有要事在身，那我也不耽误大人时间，以后应该还有机会再宴请大人。” 白霄带着小厮先行一步。 只剩下陈长生和马婶子，也就没在如意酒楼吃饭。 从酒楼出来，两人早已是饥肠辘辘，抬脚就往常去的那家小面摊走去。 做面的刘川在揉着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往自己这边走来，立刻暂停下手里的动作，热情道，“陈家大嫂子，好些时日没见着你，这些日子在忙啥呢？” 陈长生熟门熟路选了张桌子，招呼着马婶子一同坐下。 “小川，给嫂子来两碗肉丝面，多加些肉。” “好嘞！” 刘川转身让媳妇儿煮面，自己去夹了好几筷子肉丝放碗里准备，待面煮好了直接铺上去就行。 等待的间隙，陈长生开始说正事。 “马婶儿，刚刚在如意楼你介绍得很好，今日我们订单成交的不错，就按三两的提成给你算，你觉着如何？” “啥？！三两？”马婶子惊呼出声。 她啥都没干，就是跟着陈长生旁边看着，学着介绍了几句，就、就给她三两？！ 自己莫不是听错了吧。 马婶子再次问道，“大福娘，你刚才说要给我三两的提成？” 陈长生笑着点点头，“三两还只是今日的提成。今日咱们一共接了五家的单子，每个月的订单量是一百四十万块砖。 现下一共两座窑，能出六十万块砖，按现在的产量不足以覆盖订单量，所以我决定再建两座窑。建窑、招人、管人、接单，这些以后都要全权交给你来管。” 马婶子现在的月钱是七百文，以后再加两座窑厂和几十个窑工，月钱肯定要加。 算了一下，陈长生最后开口决定，“这样吧，从下个月起，你的月钱给涨到一钱半银子，你看成么？” 这话刚落，马婶子脸色被吓的煞白，不敢置信道，“一钱半？！！” “面来啦！” 两碗热气腾腾给的肉丝面给端了上来。 陈长生嗦了一口面，笑道，“怎么，不够？” “够够够！” 这泼天的富贵，咋能不够？ 第204章 上梁准备 接下来的十多日，陈长生一家五口每个人都很忙碌。 忙着做豆腐脑生豆芽制蚊香，做好的豆腐脑黄豆芽和蚊香又要拿去卖挣银子，挣的银钱又请人来建窑厂，每日给做房子的人准备饭食，还要提前拟好新房要用的家居用品单子。 新房建的差不多，终于快到了上梁的日子。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倒下来。”上梁，就是安置屋顶正中梁的仪式，在农村盖房子环节当中是一件颇为讲究的大事。 一大早，陈长生就听到自家院外传来喧哗的声音。 “大福娘，快出来看看，你们家的房梁到了！” 是马大强，他坐在陈大牛的牛车上，身后的车架子上是一根圆木。 马大强声音极大，把四邻八方都吸引过来了，全都跟着围过去凑热闹。 “哎呀，这木料是真好，上下一样粗，而且还笔直笔直的。” “这梁是真不错，一看就是用心选的。”人群中的陈里正抽了一口旱烟，点头评价道。 他家算是建房早的，用的梁也不差，但还是比不过陈长生家这根。 马大强自己也忍不住自豪说着，“那可不，这可是我精挑细选了好久才选中的。” 自从陈长生她有了建房子的念头时候，就委托马大强去城里帮忙选房梁。 一根好的房梁除了木材要好，砍下后要用斧头把树皮全部刮干净，干干净净的做好备用，后续还要放个一年半载，等木材阴干好，再刷上漆防腐，做好除虫防蛀处理工作。 饶是马大强做了这么多年的木工活，也是挑选了许久，跑遍了白水县城大大小小木材铺才找到这根，他泡的腿都细了一圈。 “大福娘，你们家房子看着盖的差不多了，准备啥时候上梁啊？” 陈长生笑着道，“已经找人算过日子了，后日七月十九，是个黄道吉日。” 上梁这件大事，自然是要选个好日子和好时辰。为图个吉利，一般都选在农历含六和九的日子，时辰应择于“月圆”、“涨潮”时辰进行，取合家团圆，钱财如潮水般涌来之意。 里正半眯着眼，两指一掐算了算，“嗯，是个好日子，宜竖造立柱、封顶上梁。” “上梁那天，我家会安排些吃食，大家伙儿能来的都过来，凑凑热闹。”陈长生对众人道，“在村子里头的，一定都要过来。” “好嘞，要有啥需要帮忙的，缺人手的，你可要开口，我过来。”几个热心的婶子道。 上梁前要设立香案，摆上果品，当天还要宴请工匠和亲朋好友，更阔绰的，会给来凑热闹的人都准备一份糖果和喜饼或者糍粑，要操心的事情不少。 “那感情好，到时候人手不够一定喊你。” 人群散去，马大强和陈大牛赶着牛车，将梁木送到新屋院子里去。 陈长生安排了大福和二禄俩兄弟在新屋那边轮流守着，防止有心之人搞破坏。 梁木可不能让人从上跨过，谁家的房梁要是让人跨了，那一家子子孙孙可就不能出人头地。 陈家村的人口不算少，陈长生除了和极少数几户关系一般之外，其他的亲朋好友、窑工，再加上工人匠人一起，估摸着有百来人，至少得准备十五桌。 靠她一个人完全不行，除了三个帮忙做晌午饭的妇人之外，又再请了马婶子和老宅厨艺不错的崔氏过来，掌厨的还是陈长生自己。 又提前列出了菜单，荤菜是豆角炒肉、梅干菜扣肉、木耳炒蛋，素菜是酸辣土豆丝、清炒野菜、香菇青菜，凉菜有凉拌地皮菜、凉拌黄豆芽，还有排骨萝卜汤和油炸蝗虫。 每桌九菜一汤，主食是糙米饭，还给匠人们准备了米酒冲蛋。 这样的菜式放在整个陈家村，绝对是顶不错的，甚至都能赶上县城的水准。 和陈长生一家关系好的，像马婶子和老宅，还有那几个帮工的，都带着自家的大锅和碗盘过来，还有热情的窑工和匠工还把桌凳免费借给她用。 宴席前一天，院子里十来个人，所有人分工明确，妇人们负责择菜、洗菜、切菜、配菜，孩子们则去地里抓蝗虫，去山里摘野菜，都在准备明天要用的食材。 这天晚上一大群人忙到了很晚才回去歇息。 大福和二禄两人当夜都没回家，留在新房子这边守着房梁和院子里的食材，万万不能出事。 七月十九。 天刚蒙蒙亮，帮忙打下手的妇人们就来了。 第205章 满院飘香 陈长生家院子里站着不少人。 陈老太太和崔氏负责炒三样素菜，就用厨房里的那口灶台。 老太太抄着大勺从罐子里舀了两大勺猪油出来，放锅里慢慢融化，准备开始动手炒野菜。 崔氏在一旁打着下手，忍不住问道，“炒野菜也要放这么多猪油么？” 往常她们家里炒野菜，最多也就搁小半勺油进去，有点油星子就够了，有时候甚至直接水煮，煮熟就行。 “今日不同以往，今日的上梁宴万万不能抠抠索索。”老太太将葱姜蒜下锅煸炒，紧接着喊崔氏倒入野菜，“盖房子之前怎么还价都可以，可一旦价格敲定下来，就不能克扣工资。 今日是你大嫂家上梁的大日子，就是要让师傅们吃好喝好，尤其是上梁的匠人，更不能得罪，不然人家在里面偷偷搞点手脚，到时候家宅不宁，那可就遭罪。” 崔氏点点头，想不到上梁还有这么多讲究和说法。 这边炒着青菜，那边马婶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煤炉子，架上一口大锅，就是一个临时的炉灶。 她和二赖婶俩人打配合，负责炒豆角炒肉和木耳炒蛋。 半扇猪肉早就被洗净切成小块，堆满一只木盆，鸡蛋也是整整一篮，肉蛋菜和配料都是足足的，这么喜庆的日子，必须管饱。 梅干菜扣肉由陈长生负责准备。 这道菜是酒席必备之一。 洗干净的五花肉放入冷水锅中，再加入葱段和生姜等大料，等水烧开后再继续煮几分钟，翻个面接着煮。 煮好后趁热捞出，用酱油均匀地把肉块抹一遍。 上回嗦田螺还剩余几只竹签，陈长生喊三寿进屋拿两只出来。 “用竹签在肉皮上扎洞。”她示范了一遍。 三寿抓了根竹签直接在肉皮上一顿乱扎。 扎完洞，又给肉块全部抹一遍酱油，最后浸泡了酱油里腌制入味。 等待的间隙，她在临时搭建的土灶上开始炖萝卜排骨汤。 这道汤做法比较简单，排骨煮之前在锅里稍微煎一煎，等表面微微变黄，飘散出肉香味后，再转移到铁锅里头慢慢炖煮。 五花肉肉块腌制好，下一步就开始小火慢煎，煎好后放凉，就可以切片了。切好的肉片要小心码入碗里，切莫搞乱和搞烂，再把每一片肉片都抹上料汁。 梅干菜是陈老太太拿过来的。 刚入夏的时候，老太太就将新鲜的野菜晒干囤着，秋冬天可以吃，遇上旱灾水灾蝗灾的时候也能有个防备。 炒香的梅干菜铺在肉片上，接着就要开始蒸了，这一步要蒸半个时辰。 一旁铁锅里的排骨炖的咕噜咕噜响。 陈长生取了一只筷子去戳排骨，筷子能穿破表面，她动作轻柔地将一大筐白萝卜放进去煮。 白萝卜能吸去排骨多余的油脂，让汤不那么油腻，又可以增加汤汁的清甜。 大人们在准备饭菜，孩子们也没闲着。 饼子是直接从城里买的，馒头昨日里就蒸好了，糙面混着白面，一共蒸了二百个。 这个时代还没有可食用色素，没办法，陈长生只能从手环商城里买了一小瓶，再倒入碗中。 她大声喊道，“三寿四喜，你俩过来。你们叫上招弟，去给咱家馒头点上红点。” 三寿拿了筷子，四喜小心翼翼地端着颜料碗。 三个孩子一人分了一根筷子，在颜料碗里蘸一蘸，等筷子着上色彩，再小心翼翼地点在白白胖胖的馒头上，一个喜馒头就点好了。 又白又大的馒头，上面一个红色圆点，好看极了，让人光是看着，就忍不住喜笑颜开。 陈家满院子都是菜香味、肉香味、蛋香味和大白馒头的香味，一时之间，大家伙的鼻子都不知道该闻哪个，只能不停地吸鼻子、咽口水。 “大福娘，你这手艺也太厉害了！我看城里酒楼大厨的手艺也比不过你。”马婶子一边炒木耳炒蛋，一边伸头夸赞，“刚刚看你做那梅干菜扣肉，真是又从容又舒坦。” 陈长生对自己的手艺也是极为自信，不自谦地笑着道，“还行还行，家里孩子多，嘴刁，手艺不敢不行啊。你多练练应该也不错。” 马婶子很有自知之明，摇头道，“我还是算了，手艺本就一般。等那两座新窑厂建起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抽的出身做饭哩。到时候家里家外，只能靠我家那口子。” 自从上回陈长生和她说了，让她全权管理窑厂后，马婶子是真的忙，有时候连孩子都顾不上。幸好铁蛋和冬梅俩孩子还算乖巧懂事，不用那么操心。 马大强老爹老娘去得早，家里就他年轻俩口子，地里的农活要干，铁蛋和冬梅俩孩子也要管。 马婶子最开始管窑厂，一个月挣八百文钱后，他男人去城里打短工的次数就少了。 地里的农活基本全交给她男人了，俩孩子也是他男人照看的多，马婶子最多就是做顿晌午的饭食，洗一洗家里的衣裳。 再后来月钱涨到一钱半银子之后，马婶子能抽出的时间就更少了。 夜里，俩口子躺床上聊天，她还问过她男人，天天做这些农活和照顾孩子的鸡零狗碎事儿，心里会有怨气不？不怕村里人说他吃软饭，说他没用？ 马大强倒是满不在乎，说照顾好自己媳妇儿和孩子可是大事，怎么算是鸡零狗碎。 媳妇儿在外辛苦挣钱，男人要是还耍什么大爷脾气，那才是最没用的。就是担心自家媳妇儿太辛苦了，恨自己不能帮着分担些窑厂上的事。 “大强挺好的，啥事都听你的。” 马婶子点点头，“确实。” 两个人聊着天，梅干菜扣肉也终于蒸好了，剩下的只需要把扣肉倒扣装在盘子里，装盘撒上葱花就可以。 所有的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院子外头传来大福的声音。 “娘、娘，里正爷喊你过去，说吉时快到了，就等着你过去开始哩。” “就来！” 陈长生擦了擦手，把剩下的事交代给陈老太太，就往新屋那边去了。 第206章 上梁礼成 新屋。 正门前早就摆好了香案，一张八仙桌上铺着红布，桌上摆放着鸡、鱼、猪肉、果品和酒盅，还有一对红蜡烛和香炉。 俗话说：“房顶有梁，家中有粮；房顶无梁，六畜不旺。”其中“拜梁”更是被人们视为上梁中最重要的一步，这关系到房主是否能请动诸神保佑，福泽子孙万代。 里正作为村中极有威望的人，对拜梁的规矩最为清楚，他昨日里就主动过来帮忙布置现场。 房梁和堂屋的大门上也都已经贴好了用红纸写的对联，房梁上写的是“青龙扶玉柱，白虎架金梁”，大门上写的是“多子多福又多寿，大富大贵度春秋”。 横批为“上梁大吉”。 这些对联是由四喜丫头昨日写的。 陈长生原是打算在县城里买副对联，不过挑选来挑选去，都没有找到适合上梁的吉祥如意话，最后就买了几副空对联回来。 刚巧家里四个孩子学习认字那么久，也练了许久的字，就当试试水。 陈长生让四个人各自先在空白的纸上试写，看完试写结果，最终确定下来，由四喜来执笔。 陈四喜想拒绝，她的字算不得好，毕竟一直都是跟着书模仿，没有跟学堂先生学过，只能说是娟秀中带着些许稚嫩。上梁这等大事，她怕自己写不好对联，到时候闹出洋相，反倒给家里抹黑丢脸。 幸好陈长生对这对联字体也没很多要求，反正是由自家人写的，自己的对联自己写，也别有一番意义。 四喜听完她的这番话，这才鼓起勇气，写下这两幅对联。 待陈长生领着三寿和四喜赶到新屋时，院子里已经站着许多来凑热闹的村人，里里外外围了四五层。 众人看到她来了，纷纷往两边自动让出一条道，让她进入最里层。 “大福娘，你来啦。”里正将香烛点燃，“该上香了。” 陈家村的上梁习俗是，房主全家要按长幼次序成对跪“拜梁”。主家点上香参拜，先拜天地，再拜门神菩萨，在门上两边插上香，然后拜灶神菩萨，最后祭祖，然后在香炉里插上香。 大福作为家中长子，拜粱当然由他完成。 他在众人的眼光中完成拜梁，里正接着大声道，“开始上梁！” 木匠师傅早就带着两人站在房顶的东面，口中念念有词，“上梁上梁，鲁班到场；粗的当柱，直的当梁；木尽其用，都派用场。” 瓦匠师傅领着另外两人站在房顶的西面接着唱，“你上东来我上西，子子孙孙穿朝衣；手拿青狮丈把长，摇摇摆摆上中梁；梁到半路中，子子孙孙在朝中。” 唱完之后，木、瓦匠师傅各放下一根用红布做成的红绳，由陈长生和里正在下面接着，系在梁上。 等她把绳子搭到梁上时，木、瓦匠俩师傅齐声唱道，“前搭状元府，后搭宰相家；金口对金梁，金银堆满仓。” 紧接着，房顶上的六人从两端同时向上拉，一边用力拉，一边大声念，“金梁系在半空中，摇摇摆摆成金龙；一片红云请玉皇，保举主家成富翁。” 当正梁被准确地放到预定的位置上后，木、瓦匠俩师傅各自用木锤在梁上敲打三下，大声念道，“上梁已成，放鞭炮！” 早就做好准备的大福和二禄一听到这番指令，马上开始放鞭炮。 两挂大鞭炮被点燃，院子外头“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好不热闹。 喜糖、喜饼和喜馒头已经被运到新屋，陈长生和大福不知何时也登上房顶，和木、瓦匠师傅们一起将糖果、喜饼和喜馒头撒向底下迫不及待的人群。 这是全村小孩子最喜欢的环节——抛梁。 凑热闹的村人们上前争抢声，宅院门口响起的爆竹声，热闹的气氛被推到了极点。 村人们围堆抢着喜糖喜馒头，马大强带着汉子们搬来十五张桌子和椅凳，在新屋的院子里依次摆开。 陈老太太则领着妇人们负责上菜，两人一组，左右抬着盘子开始给一桌一桌上菜。 抢完喜糖，村人们脸上还洋溢着笑容，就闻到扑鼻的香味。 大福站在房顶大声朝底下喊，“各位叔婶爷奶，快抓紧时间入座吧，马上要开席了。” 村人们依次落座，桌上的九菜一汤，还有满满一大碗管饱的糙米饭，谁看了不迷糊。 当然了，这些人也不是来吃白食，都是带了贺礼的。 “大福娘家准备了这么丰盛的席面吃食，我简直就像在做梦。今日、今日不会是过年吧。” “这顶好的伙食，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轮到我家。” “先别说这饭食，光看看大福娘家的院子，我就羡慕的不得了。我家老大老二就在窑厂上做事，希望今年能攒下几个钱，明年开春也能建个新屋。” “那你俩那儿子可得卖力干活。” “那还用你说。来来来，吃菜吃菜，喝酒。” “这酒也真不错，一喝一个不吱声。” “……” 陈长生脸上也是笑意满满，她和陈老太太穿梭在人群中，叮嘱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生怕哪里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大福和二禄两兄弟学着大人的模样，一桌一桌地挨个敬酒，感谢村人们今日前来观礼喝酒凑热闹。 院子里满是觥筹交错之声和人们的喜庆话语。 “哎哟喂，我的大妹子今日办上粱酒咋没通知我呢？想我们这个做大哥大嫂的，照顾了你那么多年，咋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不喊你大哥和嫂子我过来呢？” 夸张的叫嚷声先到，紧接着是赵大明和他婆娘孙玉琴出现在众人面前，身边还跟着两个年轻汉子。 孙玉琴一扭一扭走进院子里，看着偌大的院子一百多号人，十几张桌子上摆满了酒菜，那菜色，任她出嫁的那日，都没这么好。 陈长生收起笑容，从人群中走出来冷冷道，“你们来做什么？” 她这个好大哥和好大嫂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肯定又是想搞什么幺蛾子。 孙玉琴笑道，“我说小姑子，你咋一脸防备地看着我和你哥。我们是听说你今日办上梁酒，特意来恭喜你的。” 第207章 长嫂如母 自从蔡氏杀人之后，赵大明灰溜溜回家，消停了好一阵子。 后来赵大明和孙玉琴俩人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说是陈长生都开始盖房子了，这才天不亮急吼吼地赶过来。 要知道，谁家能盖房子，说明家里最起码有十几二十两银子。 孙玉琴娘家还有两个弟弟，快到了娶媳妇儿的年纪，她作为大姐，自然是要帮扶一把，便撺掇赵大明，给两个弟弟谋一份差事，赚点彩礼钱回来。 她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赵大明，使了个眼色。 “大丫，今天我和你嫂子过来，就是来道声恭喜，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别把我们想的那么坏。” 说完，赵大明招呼着孙玉琴和两个小舅子准备找空位自行坐下。 陈长生不客气阻拦道，“恭喜的话我已经收到了，饭就不留你们吃了，你们回吧。” 今日办喜宴，一百多号人来吃饭，家里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她没有多余的功夫应付这奇葩大哥大嫂，也不想把场面弄的太难看。 请他们回去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孙玉琴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哎，你这丫头说的是啥话，大晌午的刚好到了饭点，咋好意思把你哥你嫂子往外头赶呢。”她指着院子里的众人，压低声音，“要是我们真回去了，你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新屋上梁这么大的事，按习俗都是邀请亲朋好友过来吃饭热闹的，她们作为陈长生的大哥大嫂，这么重要的亲戚，若是没来赏脸吃饭的话，这个小姑子脸上肯定无光。 她就不信，她这个小姑子真的会把他们赶走。 “也是。”陈长生想了一会儿，接着说，“今日我办上梁喜宴，大好的日子来者皆是客。你们来吃饭，行！只不过今日来吃饭的都带了贺礼。你们几个人更是重要人物，自然不会空手而来。” 她冲还在人群中敬酒的大福喊道，“大福，你快过来。你舅舅和舅妈四个人来吃饭，你带他们到旁边登记一下礼单。记住，一定要登记清楚。切莫漏了。” 陈大福拿着礼单和毛笔过来，一旁待命，准备写下赵大明一家的贺礼。 赵大明和孙玉琴两人脸上皆是一滞。 他们本就是空手来吃白食的，哪会带什么贺礼。而且按他们的性子，也根本不可能掏一个子儿准备贺礼。 孙玉琴讪笑开口，“今日出来的匆忙，忘记准备贺礼。” 她倒是识得几个字，瞥见礼单上并没有陈老太太一家人的名字，却又看到陈老太太和陈家二媳妇儿、三媳妇儿也在院里，顿时来劲。 “你婆家一大家子都来吃席，也没送礼。咋到了你大哥大嫂这里，还得先送礼才能吃席？！” 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孙玉琴拉扯着赵大明就往席面上去，嗓门极大，“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就这么对待你娘家兄嫂？” 院里来吃席的陈家村人被她的大嗓门吸引住，纷纷转过头来吃瓜凑热闹。 “大家伙儿，你们评评理啊。看看有没有这样对待娘家兄嫂的？”孙玉琴哭诉哀嚎道。 陈长生静静地看着孙玉琴表演。 想不到走了一个蔡老虔婆，又来了另一个演技出众的大嫂，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陈长生面色沉了沉。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大哥大嫂只看到我婆婆一家人也来了，却不知道我婆婆是过来帮忙准备席面。 也的确是怪我考虑不周，我婆婆、小叔子和小婶子一家都在这儿帮忙洗菜炒菜上菜了，却把自家大哥大嫂晾在一旁，知道的以为我这是尊敬大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大哥大嫂不亲近呢。 今日刚好是办上梁酒席的大事，一百多号人来吃饭，光靠我婆婆他们几个人哪里忙得过来。得亏大哥大嫂你们及时来了，我这就给你俩腾挪个位子出来。 就把上菜的活计交给大哥你，洗碗的活儿就辛苦大嫂你了，饭后结束桌椅板凳还得还给人家，就麻烦大嫂后面两位小兄弟。” 孙玉琴听前面的话很是高兴，眼睛里的笑意都快漫出来，睨着眼睛看陈长生，嘴角勾着笑。 听到后面才察觉到不对劲，这是使唤她一家人去干活呢！ 她看向满满当当的饭桌，菜碗九只，饭碗十只，光一桌就有二十来只碗。这十几桌，加起来那不得二三百只碗。 她来洗，洗到明天都洗不完。 她以前在家里都是动口使唤她男人和这个小姑子干活，啥时候轮到她给小姑子家干活。 再说她那两个弟弟大柱子和二柱子，在家也是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人。要是让她娘知道这两个弟弟出来还要干活，指不定怎么骂她这个做大姐的。 干活是不可能干活的！ 绝对不可能！ 孙玉琴伸手掐了掐赵大明，示意他这个做大哥的说话帮腔。 “大丫啊，不是你大嫂不想干活，实在是你大嫂她这腰疼得厉害。当初玉琴生完你大外甥，坐月子的时候累着了，现如今根本弯不了腰，哪里还洗得了碗哟。” 陈长生心里只觉得好笑。 孙玉琴生孩子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给她陈长生生孩子，给她陈长生坐月子呢。 “既然大嫂她腰疼干不了活，那就劳烦大哥你多辛苦点，把碗帮忙洗了。大哥总没有生孩子、坐月子、伤腰子吧？喏，这是装碗的木盆。” 陈长生低头搬起一个木盆顺势塞进赵大明手里，“待会儿把菜碗饭碗都装盆里头，这些碗都是我跟村里人借来的，可千万别摔破了。” 赵大明一脸震惊，不知道怎么拒绝。 孙玉琴是真的怕让他们干活，急急忙忙改口，“我和你大哥今日也没带贺礼，就不在这儿吃席了。你家里今日忙，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大嫂听说你盖房子请了不少人，你一个寡妇哪里能管得了这么多事，所以啊特意让你两个弟弟来帮忙。” 她将身后两人拉到陈长生面前介绍道，“这是我娘家两个弟弟，大柱子和二柱子，也是你两个弟弟。 大柱子稳重，帮忙监工，二柱子机灵，做些采买的活儿，保证你家房子盖得又快又好！” 第208章 哪里冒出来的弟弟 孙玉琴在来的路上就计划好了，虽然他们没赶上一开始建房那波最热乎的，但新屋上梁后还要砌顶盖瓦，还是有不少的活。 给大弟安排个监工，到时候泥瓦匠和陈家村那些干活的人全都得听他们的，谁不听话、不巴结他们，就直接把人给开了。 给二弟安排采买的活儿，新屋里里外外哪样不要采买，有采买才有赚头，是个肥差。 这不比直接问小姑子要钱更好？ 孙玉琴接着道，“老话说得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有你两个弟弟在这里帮衬着，大丫你能省不少的心。” “我都打听清楚了，城里给泥瓦工一天开三四十文钱，大柱子一共要管六个人，作为大管事的，工钱怎么着也不能少于四十五文吧？ 二柱子负责采买，在外头少不了应酬，要吃饭要喝酒，这些都得花钱。依我看，一天最起码得六十文。” 一旁站着的大福惊呆了。 他这个大舅娘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孙玉琴一一安排好，对两个弟弟交代了句，“你俩就在这儿好好跟着你大丫姐干活，知道不？要是干好了，你大丫姐到时候还能给你们在窑厂上安排个监工。” “姐，我俩办事你还不放心？我俩肯定会好好干的！”大柱子和二柱子俩人挺了挺胸膛，保证道。 看陈长生没搭话，孙玉琴以为这个小姑子是同意了她的安排，又补充道，“对了，到时候大丫你还得给俩弟弟置办身像样的衣裳，出门在外不能让他俩丢了你的面子，就照着大福那样的各来一身吧。” 陈长生笑笑，“还有其他啥要说的吗？” “你家那辆牛车也得空出来给二柱子用，总不能让他腿着进城，不符合他的身份。暂时就这些了，晚些想起来了再补充。” 孙玉琴嘴巴叭叭叭一顿输出，一口气说完。 “身份？他什么身份？和我坐一样的牛车？”陈长生嗤笑一声，“你又是什么身份？跑到我陈家村一顿编排。” 孙玉琴被怼的脸色通红，只憋出几个字来，“赵大明，你哑巴了？看着你媳妇我被外人欺负！” “赵大丫，怎么跟你大嫂说话的呢？！”赵大明咆哮道，“快跟你大嫂赔不是。还有你俩弟弟，就在你这里干活了！我做主！” 要是今日没搞定俩小舅子的活儿，回去后自家婆娘肯定要发飙，丈母娘也会骂他不中用。 而且赵大明还存了别的心思。 只要俩小舅子先在这里落下脚，过些时日他也过来弄个监工当当，日子久了，臭丫头的窑厂、新院子还不都是他的？ “你做主？你凭什么在我陈家村地界做主？你算哪根葱？！”陈长生冷笑，哼道。 “自打我嫁到陈家村，我就是陈赵氏，是陈家村人。你姓赵，那两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更是姓孙，和我八杆子都打不着关系，我可没有姓孙的弟弟。 不过，若是那俩小子愿意改了姓，跟着姓陈的话，我倒是能考虑考虑给他们安排个活计。要不，你问问他们？” 听到要亲弟弟改姓，孙玉琴急了，骂道。 “啊呸！你倒是想得美！我孙家人咋还能改姓？还跟着你一个外姓寡妇姓陈？你当我娘家没人在呢！简直是欺人太甚！” 改姓，那是大逆不道之人才改姓。 祖上没了人都不可能改姓，更何况她爹娘还在世呢。 陈长生不以为意道，“咦，刚刚你不是说他俩是我弟弟么？还让我给弟弟们各置办一身衣裳。咋这会儿又说我是外姓人？” 她脸色一沉，收起笑容冷声道，“真是有奶就是娘，没奶就是后娘！” 她连赵大明都懒得搭理，更何况那俩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弟弟。 孙玉琴被怼的跳脚，怒骂开口，“我是你大嫂，大柱子二柱子是我弟弟，也就是你弟弟。你认，不认也得认！” “就他俩也想当监工？他们懂盖墙建屋子吗？了解排水建构吗？还是说知道怎么铺砖？一窍不通的人，还敢来这瞎指挥？” 真当她陈长生的钱是大风吹来的啊！ “我不管，今日必须得给我两个大弟安排活计干，不然我们今日就赖着这儿不走了。”孙玉琴见软的不行，干脆直接瘫坐在地上耍赖。 “我倒要让你们陈家村的人都来看看，有你这样做小姑子的么。” 只要两个弟弟能在这边安顿下来，到时候就有大把的银钱到手，她在娘家的地位也自然而然会高。 等日子久了，再让她男人也过来谋个差事，以后儿子读书长大娶亲的钱也会有。 无论如何，孙玉琴是打死都不肯走的。 院门口的吵闹叫嚷声，再次吸引了席面上的众人，大家都投来异样的眼光，有些八卦的婆子甚至都端起碗下了桌，往这边围过来。 陈长生看到这大嫂在地上撒泼打滚模样，忍不住蹙眉。今日上梁喜事，碰上这等糟心之人，确实有些窝火。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别人想用道德绑架她，那她索性就做个没有道德的人。 没等陈长生开口，四喜悄悄拉住她的袖子，悄声道，“娘，我有办法兴许让大舅一家乖乖回去。” 说完，狡黠地对她眨了下眼睛。 “大舅娘，你今日是来给两位舅父谋差事的，何必闹的如此难看呢。要我说啊，谋差事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得看看两位舅父能不能胜任这个职位，能不能通过测试。” 四喜一字一句，像个小大人一般。 孙玉琴瘫坐在地上，抬眼看到眼前一身新衣新鞋的小丫头，那料子都比自己身上的要好，内心嫉妒不已，咄咄逼人道，“呵，大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在这儿插嘴？” “测试？啥测试？一个监工一个采买的活计，还需要测试啥？”赵大明也时不时在一旁插话。 四喜不以为意，抬着下巴，“大舅、大舅娘就说同不同意让舅父测试？若是通过了测试，我娘自然会允许两位舅父过来。” “啧，你一个黄毛丫头说的话哪里做得了数？” “就是，小丫头片子也敢学大人口气说话，笑死人哟。”孙大柱和孙二柱也附和着。 第209章 我们家四喜说话算数 孙玉琴四人哈哈大笑，满脸讥色。 四喜面上一红。 她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一开始还能镇定，可孙玉琴和赵大明几人的讥笑和叫嚣，还是让这个半大的孩子有些乱了阵脚。 带着些许气愤和颤抖，四喜开口道，“丫头片子怎么了？丫头片子...” “我们家她说话还真就算数！” 陈长生清朗的声音响起。 她的目光在孙玉琴几人的身上绕了一圈，最后又回到四喜的身上，“我们家大福、二禄、三寿还有四喜，哪个孩子说的话都算数，这个家他们都做得了主！” 她一字一句，声音又大，大到院里来吃席的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娘！” 席间忙碌的二禄和三寿也放下手里的事，脚步飞快地奔过来站成一排。 一家人整整齐齐。 孙玉琴被眼前母子五人的阵仗给唬住，尤其是陈长生，因着今日是上梁的大日子，她穿了一套最为华贵的衣裳，整个人平添了一分贵气，与原先那个胆小懦弱的赵大丫完全不一样。 孙玉琴吞了吞口水，却仍梗着脖子道，“测试就测试！还怕你不成。小丫头片子，你说说打算怎么测试？” “大舅娘不是想让舅父采买么，采买自然少不了进城赶车。不如就让舅父与我大哥比比，看看谁把车赶得又快又稳？” “和大福那小子比？”孙玉琴哼笑道，“我怕让人家知道了，说我们欺负你们几个小子。” 不过再转念一想，跟小孩子比，那绝对是只赢不输，何乐而不为。 孙二柱在一旁小声说道，“姐，我俩跟他们比！” 反正只要赢了他们，就能来干活，管他是不是以大欺小。 孙大柱也赞成地点头。 牛车而已，说得好像谁不会赶似的。 他兄弟俩也是进过好几趟县城的人，每回进城都是坐的牛车。像他们这样天赋异禀的男子，坐在赶车师傅旁边看，也学会了怎么赶车。 “那好，比就比，到时候我们赢了，你们可别想耍赖反悔。”孙玉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确认道，“毕竟你娘才说过，你们家你说话也是算数的。” 听到要比试，陈家村的人干脆也不吃席了，各个夹了菜端着碗，下桌围了过来，边吃边凑热闹。 赵大明想起来什么，补了一句，“不许用你家的牛，你家的牛你们最熟悉。得找个陌生的牛，认生。” 陈长生嗤笑。 这是有多防备着她。 “那用我家的牛吧。” 陈大牛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我家的牛最是温驯，我老陈赶了十多年的牛车，这牛早就被调教的服服帖帖。” 孙玉琴这边派了二柱子上场。 老黄牛体格健壮，被拉到人前，低沉“哞”了一声。 孙二柱壮了壮胆，试图和牛作一次亲密接触。 趁牛不注意，他赶紧伸出手摸了一下牛背，牛甩了一下尾巴，他被吓了一跳，整个人蹿出老远。 “特娘的，吓唬谁呢！” 孙二柱啐了一口。 众人哄笑。 “莫怕莫怕，我这老牛乖顺的很，它这是向你示好呢。” 孙二柱又试着牵起牛缰绳想走几步，可那老黄牛像是很嫌弃他之前的啐，脚下怎么都不肯动。 他决定得寸进尺，学着赶车师傅的样子，来个零距离接触，直接跳上板车，拉紧牛缰绳，给了老黄牛一鞭子。 那老牛先是挣扎着原地打转转，紧接着一个趔趄，差一点将板车掀翻。 孙二柱整个人被甩下板车。 孙玉琴和孙大柱急忙去扶。 围观的陈家村人更是乐不可支。 “嘿，我说你这小子到底会不会赶车。” “要是不会赶的话，就别硬逞能。把老陈头的牛给抽坏了，小心叫你们赔！” “就是。把牛车给弄坏了，我们还怎么进城。” “......” 孙二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臊得慌。 他大哥孙大柱不服气道，“我来！” 可结果还是被老黄牛给抖了下来。 轮到陈大福上场。 他先给老牛喂了一把干草料，紧接着轻轻摸了摸它的背，老牛就很温顺地自动跟着他走了几步。 大福利索地跳上板车，只甩了甩绳子，牛车就又稳又快地往前走。 “啧啧，原来这老黄牛性格果真很温柔。” “要我说，还是大福赶车的手艺厉害。” 孙玉琴看这阵仗，明显自己输了。可叫她这么认输，她才不肯，眼珠子滴溜一转。 “赶车有什么好比的。熟能生巧的事儿。你们就是仗着自己赶过车，才比试的。 我家大柱子二柱子没赶过车，输了也是正常。要是把牛车借给他们练练，不出三天，绝对比你小子赶得还要好！” “就是！就是！” 赵大明和孙家俩兄弟点头附和。 “这局不算！重新比试！”孙玉琴想了想，开口道，“就比试算数，看谁算得又快又对。我家二柱子和四喜丫头片子比！” 她这个二弟从小就机灵，嘴巴能说会道，爹娘送这个二弟跟着村里的师傅念过两个月的书，能识几个字。 就连老师傅都夸过二弟，说他再念个三十年的书，说不定能考个童生。 未来的童生，比个算数，又有何难？ 再说了，她娘家两个弟弟也是进过几趟城的人，家里的鸡鸭生了蛋、风干的咸菜拿去城里卖多少钱，两个弟弟也是算的头头是道。 眼前四个毛孩子有什么能耐，怕是连一只鸡蛋卖几文钱都不知道吧。 看热闹的村人不嫌事大，提议道，“不如就由里正叔来出题，连出十道，谁第一个开口说出答案，就记一分。十题内，谁得到的分最多，谁就赢了。” 孙二柱想到自己念过两个月的书，找回了些许自信，唇角露出笑容傲慢道，“我同意。” 四喜也不甘示弱，点点头。 陈长生让人搬来一张案桌，又给两人一人发了一张纸、一只毛笔，俩人坐在案桌前做好准备。 里正也端着一把算盘开始报题，“三十二加上六十八，减去四十三，是多少。” 四喜和孙二柱两人低着头执笔猛算。 “五十七！” 第一题，孙二柱获胜。 第210章 连胜九题 “二柱子就是厉害！” 孙玉琴激动地整个人蹿了起来，面上好不得意。 早就说了嘛，小丫头片子就是小丫头片子，成不了什么气候。 她睨了一眼陈长生。 一个寡妇能教出什么儿女，还敢和她二弟比试，简直是笑话！ 里正接着打算盘报题，“第二题，一百六十九加上三百四十，是多少？” “五百零九！” 题目刚念完，四喜立刻就算出答案。 这一回，是她获胜。 “四喜真棒！”三个哥哥同时给她打气。 “接下来我们来些难的，两位请仔细听题。”里正缓缓念道，“一十八乘二，再加上三百九十六，是多少？” 四喜和孙二柱提笔，不到片刻，四喜率先喊，“四百三十二！” 里正打完算盘，微笑点头，“正确！” 孙二柱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会？ 肯定是那丫头蒙的。 他不服气道，“再来！” 紧接着后面一直到第九题，都是四喜连胜。 围观的人群沸腾了。 “四喜这丫头，算术也太厉害了！” “大福娘真是会教孩子，不仅各个都识字，就连她家的丫头还这么优秀，以后谁也不敢在她家人面前玩花样。” 就连出题人里正也是满脸诧异，“丫头，你咋算的那么快？” 他老头子倒是晓得陈长生厉害，但今日是第一这么直观地感受到陈家的算术有多厉害。 四喜腼腆一笑，两个梨涡甚是可爱，“我娘平日里教过一些口诀。” 胜负已经很明显，最后一题没什么人关心了。 “我宣布，算术比赛获胜者是...” 里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孙玉琴打断，“还有一题没比完，你这老头怎么就公布结果？” 见她不死心，里正只能继续报题，“三千四百六十九乘以三，加上一千三百二十七，再减去八百二十，答......” 一长串的题目，围观的村人们光是听着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陈长生也有些懵。 她会算数，但三位数以上的乘除法，还是得在纸上列下式子才能计算得出，更复杂的乘除法，也要靠计算器。 里正念完题目，自己在那里噼里啪啦一顿敲算盘，场上的两人也是低头猛算。 “一万零九百一十四！” 四喜朗声开口。 当她说出答案后，孙二柱和周围的人都是满脸不敢相信，就连埋头打算盘的里正都抬头停顿了一下。 “你这丫头片子，唬谁呢？！出题人算盘都没打完，你就算出来了？”孙玉琴瞪圆眼睛，抬步就往案桌边走去。 孙二柱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才刚刚开始算第一步，这丫头怎么就直接念出答案来。肯定是随口瞎诌的一个答案，就是糊弄人。 里正缓缓开口，“答案正确！” 孙玉琴，“......” 孙大柱，“......” 众人，“......” 孙二柱再次满脸不可置信，转头看向陈里正，“特娘的，你这老头子是不是泄题了？” 要说第三局，那丫头是蒙的，可后面连续几题全部都答对了，这让他不得不怀疑对方提前知道了答案。 里正恼了，将算盘往桌上一拍，“我陈来根一辈子公正不阿，你可以说我老糊涂，但绝对不能说我泄题！” “你要是没泄题，那丫头怎么能那么快就说出答案？你给我解释解释！” 似是想起什么，孙二柱突然起身，一把拽住四喜的胳膊，伸手准备检查底下那张纸，“你这丫头，我不信你没作弊！小小年纪不学好，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离四喜最近的几个汉子一直盯着这边的动静，看到孙二柱一个外姓人竟敢动手，齐刷刷全都围了过来了，将孙二柱的胳膊反绞在背后。 “来陈家村闹事，简直是活腻了！” “真是不要脸，比不过小娃娃，就想动粗，老子先打死你！” 孙二柱肩头被紧紧扣住，动弹不得，只能扯着嘴皮子叫嚣，“我看你们陈家村一伙人都不是啥子好鸟，合起伙来诓骗我们！” 他扭着脖子，随口对其中一个汉子道，“你、你这么护着那个丫头片子，莫不是跟那姓陈的寡妇早就好上了？” 这话一出，陈大福三兄弟齐齐抄起板凳就冲了过来，大福直接砸在孙二柱的后背上。 “你满嘴喷粪些什么！” 孙二柱吃痛，哀嚎求救，“姐姐、姐夫、大哥，快救我！” 孙玉琴看到自己亲弟弟被打，先是吓一大跳，紧接着反应过来马上扑了上去，“打人啦！打死人啦！来人呐，要打死人啦！” 她朝着扣着孙二柱那汉子的手上直接就咬去。 正打闹着，一辆马车缓缓出现在新房院外，驾车的小厮将车停稳后问道，“请问，这里可是陈家村陈赵氏的家？” 陈长生从人群中走出来，“正是，敢问这位小兄弟你是？” “在下奉白县令之命，今日特来请陈夫人到县衙。”小厮恭敬拱手一拜，“县令大人有事与陈夫人相商。” 陈家村的人全都惊呆了。 县令大人竟然有事找大福娘商量，大福娘果然是个有本事的人！ 有啥事还有县令大人搞不定的，还需要请大福他娘。 正打闹的孙玉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竖起耳朵听，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这个小姑子，竟然能让县令大人派人亲自上门来请。 那可是县令大人呐，白水县最大的官，竟然要请她这个小姑子。 陈长生淡淡开口道，“不知白县令的事是否紧要？今日我家办上梁喜宴，还需要我操持。若是县令大人不急，可否明日再去？” 孙玉琴惊呆了，朝陈长生冲了过去，劈头盖脸骂道，“县令大人请你过去自然是急事，你这寡妇真是不懂事，竟还在这里拿桥！” 她又堆起笑脸回转头对小厮道，“这位大人，不知县令大人有何事？我是她大嫂，要不我去？既然她没时间，我有时间，我可以去。” 那名小厮蹙眉，“你去？县令大人请陈夫人过去是谈官房建造的事情。你可会？” “不会，呵呵。”孙玉琴讪笑。 第211章 寻教书先生 “不会？那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那衙差没好脾气。 人群里被压制住的孙二柱还在嗷嗷叫唤，“衙差大人快救我！我要被陈家村的人打死了！诶哟喂，疼死我了！” 虽说他刚才确实挨了结实的一板子，但大福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那一板凳砸下去，也只是看着吓人，实则并未伤到他筋骨。 但孙二柱却嚎叫的极为夸张，仿佛只剩一口气的样子。 “差大人，你可要替我兄弟做主！” 孙大柱也赶忙出声。 正好趁着官差来了，一举把陈长生一家拿下带走，到时候她家的产业就是他大姐和姐夫的了，自然也是他们兄弟俩的了。 衙差听到动静，侧头看去，问都没问张口道，“陈夫人，可是遇上什么泼皮无赖？是否要让我将那泼皮带走？” 孙家人一听，顿时傻眼了。 不对啊，原以为拿下陈长生这事是十拿九稳了，咋、咋就突然不按套路出牌呢。 听那衙差大人的口气，明显是向着陈长生的，反倒要把他们几个人给抓走。 孙玉琴打心底惧怕，孙二柱更是瑟瑟发抖。 赵大明和孙大柱也瑟缩了下。 “给衙差小哥您添麻烦了。”陈长生淡淡道，“这四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今日莫名来我喜宴上闹事，幸亏有村子里的人帮忙按住，才没惹出啥大事，只闹了些口角。” 上梁大喜的日子，倒也不必闹到县衙去。 衙差拱手道，“夫人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尽管开口。今日既然是夫人您家办喜事，那小的也不多打扰夫人。” 说着就要告退。 陈长生连忙让陈大福进屋去拿些钱，她给了这衙差半钱银子，温声道，“这大热天的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实在是辛苦了。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拿着买些茶水解渴吧。若是小哥不嫌弃，不如留下来一同吃席？也刚好到了晌午饭点。” 那衙差有些诧异。 他是奉白县令的命来村里传话，本就没想过能拿银钱。这陈夫人懂礼数又出手大方，一给就是半钱银子，都快赶上他们一个月的差钱了。 而且这个妇人他也见过好几次，据说救过他家县令大人的老母亲，是县令大人的座上宾，可是对他却很温柔，没有一点架子，让人看着就觉得莫名亲切。 衙差满心欢喜收下，连声道，“多谢陈夫人，我也在这儿给夫人道声恭喜恭喜。晌午饭就不吃了，我还要赶回去复命呢。” “麻烦衙差小哥您回去禀告一声白县令，就说我明日一早就去。”陈长生不知道何时变出来一个小包袱，“这是里头是水袋，刚刚灌进去的山泉水，还有一些果腹的喜饼，你带着路上吃，也图个好彩头...” 小厮收下包袱，驾着马车迅速离开。 待那名衙差走后，陈家村人这才感觉到自在些。 孙玉琴也有一丝丝的躁动不安。 她这个小姑子的确是有点本事，县令大人竟然都派人上门来请。若是能和这个小姑子修复好关系，以后他们是不是也能搭上县令大人的这条船呢？ 本来她今日是铁了心的要把大柱子和二柱子留在这里弄个监工干的，可是现在，孙玉琴又改变主意了。 眼下，还是不要惹恼这个小姑子为好。 她转了转眼珠子，对上陈长生乐呵呵道，“哎呀，我就知道小姑子还是舍不得这个弟弟，咱都是一家人，不能伤了和气。今日都是一场误会！ 行了行了，今日比试确实是我们输了。我瞅着你这儿安排的都挺好，也不需要我们，那我们就回家去了啊。” 孙玉琴给赵大明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伸手将孙二柱扶过来。 孙二柱还不明所以，傻里傻气道，“姐，事情还没办好呢，咱就这么回去？没当上监工，怎么挣银子？没有银子，哪来钱给我娶亲...” 孙玉琴没听完，骂着打断，“行了，别说了！咱们走。” 又随便敷衍了几句，一行人转头就走，走了没几步，她突然想起什么，拍了一下大腿。 今日是她这个小姑子家办上梁喜宴，那么多喜馒头和喜饼还有一桌子丰盛的吃食，怎么着也要带个十几斤二十斤回去。 可是她已经走了，还走的那么干净利落，头都没回，若是现在再回转头去，只怕被陈家村的人嘲笑。 孙玉琴咬一咬牙，最终还是恨恨地走了。 看着他们四个人的背影越来越远，陈家村又恢复了热闹。 里正走到陈长生面前，“大福娘，我想问你个事儿。” 陈长生笑眯眯说道，“里正叔，有啥事你说吧。” “刚刚算数比试四喜那丫头连胜九题，算术了得，听说是你教的。”里正吧嗒了一口烟继续说着，“眼下大家伙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可村里能识字会算术的人统共不超过一只手。 我们这些老家伙年纪大了，识不识字也没啥关系，可村里的娃娃们年纪还小，要是能识几个字，往后也好找门活计。 所以，我寻思着、寻思着大福娘你能不能也教教村里的娃娃？当然咯，不能白占你便宜，要给束修费代那种。” 陈里正这是要给全村的娃娃找识字先生呢，他不奢求娃娃们能考上秀才啥的，只盼大家能多一门技术傍身。 “里正叔，我当识字先生不合适，本身我也不识几个大字，就是会写算术口诀教给四喜，那孩子自己聪慧，自个儿琢磨的。” 陈长生不想过多透露自己，想了会儿，找了个这么借口。 “啊这…” 里正愁容满面。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来咱们村儿当教书先生。” 里正听完又满眼放光彩，忍不住问道，“是谁？咱村里还有谁能比得过大福娘你？” “待我明日进城问问他自己的意愿。”陈长生卖关子。 “那有劳大福娘你费心，务必请来那位先生。束修费不用担心，再者咱们村共账上也有不少钱，绝不能亏了那先生！” 说完，陈里正舒心地吧嗒了一口烟。 第212章 发放工钱 热热闹闹的上梁喜宴结束。 人群散去后，陈老太太和帮忙的妇人们把席面上的剩菜打包收拾清理干净，马大强找来五六个汉子再把各家的桌椅板凳悉数归还。 人多力量大，餐后的锅碗瓢盆很快被洗干净，再由借来的人各自带回去。 等各家都忙完了，陈长生让大家把打包的剩菜每人分了一些带回去，又额外封了一个十文钱的小红包，不能让人家白帮忙。 打包剩菜大家伙也不介意，毕竟这年头才刚把肚子填饱，指定不能浪费。 待帮忙的人走了后，就剩陈长生母子五人和还在干活的工人们。 “娘，我和二禄去山里砍些柴火回来，再弄些干草。” 为了准备今日这一顿上梁喜宴，家里提前囤的干柴基本上都烧完了，忙活了一天，所有人都大汗淋漓，晚上肯定要洗澡，尤其是他娘和四喜，两人还要烧水的，所以柴火得备上。 干草是给新房搭好的鸡窝和鸭窝还有兔笼准备的，他陈大福都要马上住上新屋，家里的鸡鸭啥的也要给弄个舒适的新窝。 陈长生点点头同意，“你俩去吧，记得天黑前回来，山里路不好走，小心些。” 陈大福和陈二禄两兄弟应下，拿着扁担就出了门。 新房上梁结束，剩下的就是安装椽子、铺木地板，最后在和泥盖瓦，等盖完了瓦片，房子就差不多建好了。 瓦片都运了回来，堆在后院的空地上。 陈长生想了想，是该给运瓦片的人把工钱给结算了。 不能当一个拖欠和克扣工钱的老板，只要工人把事情保质保量地干完，她就能把工资准时发放到位。 “四喜，你进来。”陈长生在屋内喊道，“娘之前让你记录的单子在吗？” “在的。” 四喜转身在柜子里翻找，找出一张单子，“我按照娘你的吩咐，把大牛爷和其他叔伯们运瓦片的情况登记了下来，娘你瞅瞅。” 陈长生接过单子，上面的字迹娟秀中带着些许稚嫩，内容详细记录着陈大牛等人运了多少趟、每趟多少片、每次运货的日期等等情况，详细至极。 陈长生有些惊叹。 她只不过是简单交代了两句，想不到这个小妮子自己记录的一清二楚，颇有一些记账的天赋。 “你和三寿一起，按照单子上的名单一家家去通知他们过来，就说娘现在要给大家发工钱了。” “好嘞！” 四喜转身出门，拉着陈三寿往外头奔，迫不及待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陈长生坐下，拿着单子埋头开始算这些人的工钱。 给她家运瓦片的一共有十二辆车，每辆车每天三十文钱，有的人干的天数多，有的干的天数少，算起来不统一。 她用铅笔列了个表格，又从手环商城里头买了个计算器，熟悉地按了起来。 “归…归零。” 有了计算器的加持，陈长生花了不到十分钟就一笔一笔全部算好了。 一共四两多银子，每个人三百来文。 她找来一只竹篓，将提前准备好的四千多枚铜板“哗啦啦”一股脑全倒进里头，两手试着抬起竹篓子掂了掂，还挺重。 运瓦片点那些村人听到说要发工钱，各个跑得是贼快，没一会儿全都聚集在陈长生家的院子里。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陈长生旁边放着的竹篓给吸引住，那里面可全都是铜板啊！ 具体有多少，他们不知道。 总之是很多很多，这辈子没见过的那么多！ 大家都很激动！ 还有一些在家里忙活的婆子和妇人也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也赶来凑热闹。 陈长生的视线在十几人的身上绕了一圈，最后又落到站在最前头的陈大牛身上。 她朗声道，“这些天大家伙儿给我家新房运瓦片，来回跑了十多趟城里，辛苦你们了。” 底下陈大牛几人互相看了看，每个人脸上确实都晒黑了不少，不过这是他们该干的，算不得什么辛苦，在城里码头扛包袱可比这辛苦多了，工钱还没他们挣得多。 “今日趁着上梁的喜日，我想来个双喜临门，给大家把这些天的工钱给结算了。就从大牛叔开始吧！” 陈大牛听到自己的名字，搓了搓手率先走上台。 陈长生看了眼名单念道，“大牛叔运瓦片运了十五天，一共是四百五十文的工钱。” 三寿和四喜俩人听完，在一旁打着配合，麻利地将铜板数好串好。 当沉甸甸的铜板落在陈大牛手上时，他忍不住惊呼，“哎哟，还挺沉。” 底下众人哄笑起来。 一旁来看热闹的婆子和婶子艳羡打趣道，“我说老牛头，你要是觉得沉搬不动的话，我可有使不完的力气，我来给你搬，搬回我家去。” 陈大牛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嘴角都快咧到耳后去了，黝黑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憨笑道，“我老牛搬得动，搬得动。” 陈长生笑着道，“大牛叔你数数看，数量对么。” “对对对，大福他娘，你是最可信可靠的人。我老牛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多钱！嘿嘿…” 院子里所有人都很开心。 陈长生接着念其他人的名字。 “陈水生。” “陈大柱。” “陈铁军。” “…” 被念到名字的汉子一个个轮流上去领工钱，每个人都是喜笑颜开。 最多的是陈大牛，一共是四百五十文钱，最少的也有二百七十文。 发完了工钱，陈长生手指着一张工钱发放领取表，温声道，“既然大家都领到了工钱，数量也没错的话，还请大家在名单这里签一下字，表示已经领了工钱。” 公事公办，防止后期有人扯皮。 “大福他娘，我老牛不识字，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我也不会写名字。” “我也…” 干活的十二个人都不识字，更不会写名字。 其中一人小声道，“要是我能像大福娘你家几个娃娃一样会识字就好了。” “瞎扯啥呢。你一个大老粗还想识字。”另一个汉子开口打断，“我就希望能多挣些钱，让我家那小子能识几个字，最起码自己的名字会写。” 第213章 全家人再次进城 “听说去城里学堂念书可贵了，束修费杂费啥的一年都要四五两银子。” “啊？恁多银钱！” “要是咱村儿也有识字先生该多好，娃儿们能识几个字，以后就不用像我们那样在地里辛苦刨食。” 众人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这些话悉数落到陈长生的耳朵里。 她温声道，“不会写字也没关系，摁个手印也行。” 打开印泥盒，陈长生状似随意道，“若是咱们村真的请来了识字先生，你们会让娃儿们来上学么？” 陈大牛大喇喇上前一步，摁下自己的手印，“我肯定让我那个小孙儿来读书。”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摁手印。 “要是束修费没那么贵的话，我也让我家两个娃都来。” “...” 院子里的众人领着工钱三三两两地散去。 陈大福和陈二禄恰巧也回来了，每个人担回了两担柴，柴火上还码了许多干草。兄弟二人将柴火卸下，整齐码放在灶台边。 陈长生将收拾的事留给几个孩子，自己进屋开始数银子。 再有个几天，新屋那边就能全部盖好，现在差不多要着手置办屋里头的物件和生活用品。 她准备了四个小荷包，每个小荷包里装了五十文铜钱。 这些时日家里挣了不少钱，四个孩子的表现也很不错，陈长生想给孩子们一些属于自己的钱，等他们进了城也可以买他们喜欢吃的、玩的东西。 不是银子给不起，而是铜钱更有性价比。 孩子们本身就在村里，平日里也用不着什么银钱，给多了怕引人注意，让人谋害了去。 陈长生喊道，“大福二禄三寿四喜，你们进来。” “来啦！” 陈三寿跑的最快。 二禄四喜随后跟着进来，大福是最后进屋的。 “娘，咋啦？有啥事要我们干？”陈大福憨憨地问道。 陈长生柔声道，“家里的新房子快做好了，娘计划着明日咱们全家人一起进趟城采买些东西回来，另外你们有啥想吃的想玩的吗？” “去城里？”四喜欣喜道。 “咱们一家人好久没一起进城了！”三寿高兴地蹦了起来。 大福二禄脸上也是止不住的喜悦。 上一回全家人进城，还是分头卖豆腐脑的时候呢，有好一阵子了。 三寿和四喜是最高兴的，平日里都是两个哥哥轮流进城送货和采买，他俩在家乖乖守着，许久没进城，都快忘了城里是啥样了。 陈长生笑着说道，“娘还给你们几个人准备了小钱包，到时候你们进了城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自己就能掏钱买了。” 刚听完进城这个好消息，接着又听到另一个更大的好消息。 四个孩子全都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娘，你还要给我们银钱？”四喜喃喃地问。 “是呀。”陈长生将一个鼓囊囊的小荷包塞到四喜的手里说道，“等进了城，你就能买些爱吃的冬瓜糖和饼子了。” 剩下三个荷包，她分别塞到另外三个孩子的手里。 三寿高兴的快要疯了。 有了银钱，他就可以买心爱的珠子了。 上一次他进城里，就看了有五六个有钱人家的小孩子蹲路边玩打珠子比赛，看上去可好玩了。 现在他有了钱，还可以多买几个，跟狗蛋哥铁柱哥一起玩。 大福捏着沉甸甸的荷包，担忧地问道，“娘，这些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你们几个都是懂事的孩子，不是那种乱花钱的人。”陈长生笑着开口，“尤其是你和二禄，你们两兄弟出门在外，身上总要有些银钱傍身才好。天色不早了，咱们明日一早就动身，今晚提前准备准备。” 几个孩子小心翼翼地收好小荷包，各自忙开了。 三寿和四喜每天负责喂鸡鸭，两个人在准备明日需要的鸡食鸭食。 大福在烧晚上要用的洗澡水，今晚还要把衣裳都洗干净了，再打满水。 二禄则负责给前后院的菜地浇水，还有黄豆也要提前泡发，要做的事有很多。 翌日。 天将破晓，东方的地平线上露出了一点点鱼肚白。 陈长生被院子里的鸡叫声给唤醒了，她从床上悄悄坐起身来，想让一旁的四喜再多睡一会儿。 四喜被动静吵醒，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又准备接着睡去，突然想到今日要进城，立刻像打了鸡血似的弹坐起来。 大福是起得最早的，豆腐脑都已经做好了，豆芽也都清洗干净，就等陈长生动手炒制就行。 昨日还剩下十来个喜馒头，每人再一碗豆浆，就是一顿简单的早饭。 卯时初，一家人穿上最新的衣裳，高高兴兴地坐上自家的牛车，晃晃悠悠地朝白水县城出发。 虽说是夏日，早晚还是有些许凉意，陈长生和三寿四喜在轿厢里头，大福和二禄坐在外头赶车。 “娘，我们今日要买些啥呀？”四喜人坐在车里，可眼睛老往外头瞅，就想看看还有多久到县城。 “要买新的锅碗瓢盆，还有新的被褥，再买些家具。哦，对了，还要买一匹马。” “买马？！” “买马要好多好多银子吧。” 陈长生笑着开口，“嗯，买马。咱家现在的进项多了，有钱买马。” 等过两个月甘蔗大量成熟，还要制糖，大黄牛就要留在家里拉石磙，进城送货的事情就要交给马车了。 “你们的房间有什么需要买的吗？” 四喜想了想，小声道，“我想要一张桌子，再买一面镜子。” 三寿立刻笑着打趣，“是该给四妹买一面镜子了，她这些日子吃得圆圆胖胖，可不能再...” “你才吃得圆圆胖胖！” 陈四喜恼了，伸出小拳头朝她三哥身上揍去。 “三哥错了、三哥错了，不是圆圆胖胖，是小脸圆润、可爱极了。”陈三寿连声求饶。 外面赶车的大福和二禄忍不住哈哈大笑。 陈长生假装板着一张脸，笑骂道，“你可别再逗你四妹了！” 不过也别笑话四喜，连她自己都想要买一面镜子，再买一套舒适的被褥，过些时日天气开始转凉了，夜里往被窝里一趟，好不惬意。 一家人说说笑笑间就到了县城。 大福带着四喜去如意酒楼送货，二禄和三寿去找面摊老板刘川，请他帮忙找一匹好马，陈长生则直奔县衙。 第214章 黑火药 白水县县衙。 白县令和工部郎中徐叹在前厅议事。 “朝廷怎么突然要发兵边疆？” 一旦发兵，最受苦难的就是边疆人民。 徐叹呷了一口茶道，“那月国近几年多次派人在边疆闹事，这两年甚至都派探子到上京刺探情况，其心昭昭。圣上忍月国久矣，早就想治治他们了。 只不过之前是苦于军力不足，才一直未发兵，现下既然探寻到硝矿，就不用再担心，只等制出火器。” 他这次南下来的目的，就是专门为了黑火药而来。 “这次白水县发现硝矿，而且矿产数量巨大，白兄你要居头功了。” 白霄自愧道，“我也只是运气比较好罢了。” 徐叹笑着开口，“那你这小子的运气还真是好，来这里上任没多久就发现大矿，估计没多少时日，圣上就要提拔你了。” “听说那黑火药威力无比，只不过好像一直无人制出？” 黑火药只在前朝古书里记载过，需要用到硫硝木炭三种物质，大盛朝工匠们根据记载去研制，可研究出来的土火药，声音倒是挺响，但威力一般。 总缺了点什么，但具体缺了什么，不知。 说到这里，徐叹这才收回笑容，叹了口气道，“是啊，不仅没有成功，我底下的那些工匠为了实验，还死伤了不少。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我认识一人，兴许她能知一二。” 两人正说着，前面小厮通报陈长生已在衙门外。 见有人来访，徐叹起身拱手告退，“白兄既然有客，那我就先告辞了。” 他还要回矿上去盯着，黑火药虽然没成功，但这次南下来的事还是要继续做的。 “徐兄莫要急着走，我说的那个人来了。” 待陈长生来了后，白霄给二人做了简单介绍。 “民妇见过徐郎中。” 陈长生屈膝跪拜。 这古代就是不好，动不动就是礼节，跪的她膝盖生疼，以后还是少来县衙好了。 “陈夫人请起。” 白霄让陈长生在一旁入座，又让下人看茶。 徐叹打量着陈长生，衣着简单，看上去一个很普通，可白县令却说她兴许有法子。 “白县令，昨日你派衙差前来我家寻我，说是官房遇到了什么问题，怎么了？” 白县令徐徐道，“官房没什么问题，是我这位徐兄弟有几个问题求教。” 毕竟黑火药事关重要，不能轻易透露，只能以官房作为借口去请人。 白霄将事情前因后果与陈长生详细说了一遍，“先前听陈夫人说你祖上去过西域，我想着你可能对黑火药了解一二，便请你过来详谈。” 黑火药？ 她倒是知道这个年代有火药，爆竹就是用火药做的，可是黑火药这样杀伤力极强的武器一般都是由官府管控，民间不敢私自研究，更不敢私造。 谁若是私藏私造的话，一律按谋逆罪处置。 若是直接说自己懂火药的话，会不会当场就被抓走。 白县令看出她的犹豫，知晓她还真的知道些，只不过是有些顾虑。 为了打消陈长生的顾虑，白县令说道，“这次是朝廷需要，不算作个人私自研究，若是你知道制作方法的话，尽管详细说说，到时候帮上了大忙，还得给你记功！” 他还给了徐叹一个眼神。 徐叹也保证，“对，到时候做出来了，我就启禀圣上，有了黑火药加持，打下月国就易如反掌。你就是第一号功臣！” 见白县令和徐郎中言辞恳切，而且与白县令打过几次交道，对方为人也值得相信，陈长生这才缓缓开口，“我祖上确实在西域跟人学过黑火药。” 闻言，白霄和徐叹二人皆一脸欣喜看向她，尤其是徐叹，简直是两眼放光。 “陈夫人真的会做？！” 果然没错！ “不过所留下来的资料不多，我得好好缕一缕。请徐郎中和白县令给我几天时间好好缕一缕。” 化学书上制作火药的公式是一硫二硝三木炭，但真要做出来的话，还涉及到原料计量、提纯、调配，并不是那么简单。 她得好好研究一番。 徐叹大喜，激动道，“陈夫人你慢慢研究，哦不，你快快研究。若是需要什么人手和工具，尽管开口来找白县令和我。” 他内心激动万分，没想到这次奉命南下，除了收获硝矿外，还真的寻到了一丝线索。 谈妥了黑火药的事，后续三人又聊了一会儿，陈长生这才从县衙出来。 四个孩子也分头完成各自的任务回来，母子五人在约定好的地方碰头。 已差不多到晌午，几人已是饥肠辘辘，决定先去填饱肚子再慢慢逛。 第215章 上酒楼吃饭 陈大福这些日子几乎是天天进县城，对城里的街巷都很熟悉，他把牛车赶到固定停放的地方，交了两文钱草料费后，将牛车交给看管的人。 每人身后都背着一个空背篓，晚些去采买可以用来装东西，也不用再跑回来拿，耽搁时间。 “娘，咱们今天是吃包子还是吃面条馄饨？”三寿边走边问。 虽说他娘的手艺很好，但好不容易进一趟城，陈三寿还是想吃吃城里的新鲜东西。 “今天不吃包子也不吃面条馄饨，咱们啊今天去酒楼点菜吃饭。” “酒楼！！！” 四个人惊呼出声。 他们长这么大，还从未去酒楼吃过饭。 陈长生也是，她自诩手艺不错，但上辈子是厨子老师的她，也不爱天天做饭。 白水县城能排前头的酒楼，当数梁家的如意楼。 当陈长生一行站在如意酒楼门前，三寿和四喜仰着脑袋看着眼前二层气派的小楼。 饶是有些好吃的三寿也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劝道，“娘，这么气派的酒楼，想必一顿饭要花去不少银子吧。要不咱们还是去路边吃个面条或者馄饨。” “大包子也好吃！要不我们吃大包子吧？”大福和二禄也懂事地劝道。 陈长生笑盈盈道，“你们几个能想到节约，是很不错，但咱家吃一顿饭的钱还是有的。今日难得咱们一家子都来城里，就去酒楼吃个饭。” 许掌柜的看到陈长生几人熟悉的面孔，从柜台后笑着迎了出来，“陈夫人，您今日怎么亲自来了？” “今日进城采购，一晃就到了晌午，就来许掌柜的你这酒楼吃个中饭。” 一楼大堂已经坐满了客人，没有空桌。 陈长生笑着问道，“许掌柜的，二楼可还有适合我们母子五人的包间？” “有有有，夫人你来得及时，还剩最后一间临街的包间，要是再晚些就被人订走了。”许掌柜的在前面带路，登上楼梯。 “今日生意怎么这般好？”陈长生牵着四喜问道。 “夫人还不知道吧，我们少爷考上了秀才。今日放榜，把我们老爷高兴坏了，吩咐下来说今日酒楼的酒水半价。” “啊？”陈长生惊诧。 短短数月，梁少钦就成秀才了？这也太快了吧。 她怎么记得以前看过的电视剧里面，那些古人科考可是埋头苦读好几年才能考上，有些人甚至考了大半辈子、一辈子都考不上。 不过又一细想，梁少钦能考上，也是是情理之中。他出身于商贾，家中殷实，除了在一流书院读书外，又额外请来夫子亲自教学。 普通寒门学子，哪有这种条件。别说读书，就连束修费都拿不出来。 说话间，许掌柜已将几人带到了包间，又把菜单拿了过来。 陈长生点了红烧肉、香酥鸭、香辣兔肉丁、炒小青菜、炒小河虾和蒸水蛋，又要了一壶茶水和两小碟糕点。 茶水和糕点先端了上来。 孩子们的眼睛齐刷刷盯着碟中摆放的做工精致的糕点，每个人都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可谁都没先动筷子。 “吃吧。”陈长生笑着道。 她夹了一块给四喜，“你们仨是男孩子，娘就不给你们夹了，自己来。” 大福几人这才伸出筷子，每人夹了一小块送入口中，细细品尝。 “真好吃！” 酒楼果然是酒楼，做出来的糕点比街边小摊上买的要好吃许多。 孩子们吃着糕点，从二楼往底下看去，街上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路人，好不热闹。 大福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忙开口道，“娘，那不是白鹭书肆的詹夫子么？” 陈长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詹瑾老夫子。 詹夫子一个人，背着个包袱，不知是要去何处去。 陈长生让几个孩子在包间等候，自己下楼去寻詹夫子。两个人在街上说了几句，詹夫子便跟着她也进了酒楼。 看到詹夫子，陈大福率先站起身拱手一揖，“詹夫子有礼。” “大福你这孩子也在啊。” 詹夫子笑着道，又看到后面三个孩子，顿时心下了然，应该是陈长生的孩子。 陈长生请詹夫子入座，一同吃晌午饭食。 她倒了一杯茶，问道，“我刚才瞅见詹夫子您背着个包袱，行色匆匆，不知道夫子您要去往哪里？” “少钦那孩子天资聪颖，一点就通。这次他考上了秀才，老夫现下也着实没有别的知识能教授他，打算回乡养老。” 陈长生一脸义愤填膺，“莫非是那梁公子考上了秀才后，就觉得詹夫子您无用，想来个卸磨杀驴，将夫子您赶走？” 都说商人重利不重情，但像梁家这般刚考完就赶人的，也是头一遭见。 “不不不，夫人您误会了。”詹夫子摇头解释，“不是梁家将我赶走，是我老头自己想走。” 他因为自己没有新的知识能教给梁少钦，也不好再白住在梁府上，更不好白拿梁家的教书费。 反倒是梁实秋和梁少钦夫子二人规劝了许久，说他们府上并不缺一间詹夫子的空房，更不缺给詹夫子的银钱，让他放心住下，但詹夫子抹不开面子，铁了心要回乡下。 “詹夫子您年纪轻轻，这么早就回乡下养老，着实可惜。”陈长生不动声色的开口，“若是夫子想教书的话，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个地方。 不过那地方可能比不过白鹭书院，也比不上梁府大门大户，但学生们求学的心却丝毫不差半分。” 詹夫子抬眸，“何处？” “陈家村，我们村。” 她陈家村除了里正和她家四个孩子外，其他人都不识字。里正想给村里的娃娃们找个识字先生，村里那些干活的叔伯们也想送娃儿们去念书。 眼前的詹夫子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 第216章 请詹夫子 “你们村？” 詹夫子一瞬间呆愣住了。 他还从未在村里教过书。 陈长生笑着道，“我们村孩童约莫三十人，最大的有十八岁，最小的四岁，全都没念过书。 眼下日子慢慢好过起来，大家手里有了点闲钱，里正和村里人就有了送娃儿们念书的想法，可就是缺一位像您这样有学识的教书先生。” 詹夫子闻后叹息道，“老夫以前在白鹭书院的时候，那些学子们是有读书机会却不珍惜，而普通百姓是想读书却读不起。 也罢，反正老夫也是孑然一身，既然陈夫人开口相邀，那我也不好拂了你的面子，就去你陈家村吧。” 陈长生大喜，“谢谢詹夫子！” 恰好小二此时推门进来送酒水上菜。 她端起酒杯向詹夫子敬道，“那便这么说定，我回去通知里正，在村子里给您腾出一间屋子，作为您住宿休息的地方，等一切收拾妥当了，就来请夫子您过去。” 教师先生的事已经定下，陈长生心里的那块大石也落地了。 孩子们听到大人们已经谈完了正事，看着满桌可口的饭菜，肚子实在饿得发出“咕咕”叫声。 “动筷吧，瞧把几个娃娃们饿的，要是饿坏了，那老夫我可就罪大恶极了。” 陈长生对几个孩子说道，“开吃了。” 大家伙儿本就饿了，现下又面对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根本来不及多说一句，各个埋头大口大口吃。 詹老夫子原还有些拘着，但看到孩子们吃得这么香的样子，也不自觉敞开了胃口。 六个人将桌上的菜肴吃得干干净净，就连汤汁也没浪费，被孩子们拌着饭吃。 陈长生招来小二付账，一共是一两银子加二百八十文。 几个孩子听完后忍不住咋舌，一顿饭吃了一两多银子，好贵好贵，以后还是不来酒楼吃了，就在家吃好了，娘做的饭也很好吃。 饭毕，詹夫子先走，他还要回去收拾好去陈家村教书的东西哩。 陈长生领着大福兄妹几人去往杂货铺。 杂货铺前面是一排半人高的木制台面，后面是柜子，里面放着各种物品，柜台后面还有一个伙计。 那伙计见陈长生虽没戴什么珠钗首饰，但身上的衣裳却是成衣，颇为热情地上前问道，“这位夫人，需要买些什么？” “锅碗瓢盆这些我都要，水缸水桶、还有被褥这些寝具等等......” 陈长生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伙计记都记不住，只能唤来掌柜的亲自接待。 掌柜的一边点头一边记心里，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想不到今天来的这位夫人，还是一位大客户啊。 陈长生和掌柜的在这边沟通送货的细节，大福二禄几人自己在铺子里闲逛。 每个人都选了自己要的东西，价格在五十文钱以内，从陈长生给他们的荷包里面付了钱。 陈长生也没过问他们买了什么，反正她既然给了钱，具体怎么支配她就不管太多。 因她采买的东西有些是现货，有些需要费些时日去准备，便和店家约好了三日后送到陈家村，那会儿估计新家也全部完工。 剩下一些轻巧的、急需的，就放在身后的背篓里带回去，他们有牛车，载再多东西也不怕。 日子过得很快也很充实。 陈长生一回村，就立刻找里正说了请识字先生的事。 里正两眼放光，想不到真的有夫子愿意到他们这鸟不拉屎的陈家村来教书。 再又听说那詹夫子以前还在白鹭书院教过书，更是激动的不行连声说必须好生招待夫子，决不能让这么厉害的先生受到轻视。 两个人商定一番，最后决定让村里每个学生每月交四十文钱作为束修费，再从村里公账上支出五百文凑上，给詹夫子每月一两银钱。当然啦，夫子食宿由村里包了。 里正刚把请夫子的消息在村里放了出去，立刻就有人跑来报名。 “里正叔，听说咱村里马上要来一个识字先生，我给我家娃儿报一个名。” “我也报一个名。这是这个月的束修费，也一并带过来了。” “我每个月拿不出四十文，可以拿三十文再拿些米面抵扣剩下的么？”有几个家中实在困难的，忍不住问道。 里正思虑了下，夫子若是在村里住下，每日的吃食也需要米面，这几个人送来的米面也不会浪费，便同意了。 敲定好束修费，最后就是詹夫子的食宿问题了。 陈家村并无多余的空屋，村里人每家基本上也没有多余的空房间。 上哪里给夫子寻一间休息的屋子，还要再找间教室，这把里正给难倒了。 见到陈里正眉头紧锁，陈长生反倒先主动开口。 “我那三间旧的屋子也用不上了，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给夫子当做休息之处。另外村里也没有合适的教室，那堂屋虽然破陋不堪，但只要把屋顶修葺一下，也可以勉强做一间教室。” 里正摆手拒绝道，“大福娘，你给村里人找来识字先生，已经是帮了大忙。现在怎么好意思再用你家的房子呢。不行，绝对不行！” 村子里唯一能空出来的，就是陈长生家的旧院子。但要是让陈长生把自家的院子让出来，人家无缘无故的，凭啥。 是故，里正坚决拒绝。 陈长生笑着道，“村里好不容易请来夫子，要是没有住宿和教室，岂不是让夫子笑话我们村。再说了，我家还有四个孩子也要跟着夫子学习呢。 不如这样，我提供房屋就当是给四个孩子交束修费了，这下里正叔你可安心了吧。” 她四个孩子，每个月束修费也要一百二十文。 可里正却知道陈长生不是看在束修费的份上，而是真的为了村子里的娃儿们着想。 既然她一再坚持，也不好再拒绝，里正一本正经道，“那便如此。等你搬出去了，我就找人来翻修一下。有间教室，娃儿们读书也不怕风吹雨淋了。” 第217章 参观新房 时间一晃而过，陈长生家的新房子终于完工。 由于工匠们平日里干活都会帮忙顺手收拾一下院子，所以等到新房完成的时候，倒也没多少东西要收拾。 不过新房的开荒保洁还是要做的，边边角角都要收拾和擦拭。 好在她人多力量大，又有老宅那边的帮忙，半天就全部收拾妥当。 马大强也打好了床架子，都是按陈长生要求做的，一米八大的床。 之所以打大床，是想着以后几个孩子的胳膊腿儿都会长长，而且大福三兄弟还要娶媳妇儿，一次性把大床架子准备到位，省去以后的麻烦。 柳氏那边也让人送来了五组衣柜和许多只木衣架，特意选用的樟木，不怕虫咬。乡下人也没几件衣裳，要是让虫咬坏了，那就可惜了。 杂货铺也送来了陈长生采买的货物，三辆牛车装的满满当当，直接送到了陈家村。 陈老太太编的窝棚也都安装好了，鸡鸭全部转移过来，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陈长生还在手环商城里买了二十只小兔崽子，同样关在窝棚里，喂养的任务交给三寿和四喜。 九月二十日，搬家入宅黄道吉日！ 一大早，村子里和陈长生一家关系比较好的男女老少都来了不少，有的是来免费帮忙搬家的，更多的是来参观新房子的。 陈老太太带着老宅的二房和三房，十几号人也过来凑热闹。 “大嫂，你家这院大门可真厚实，这木料我只在城里那些老爷家看过。”陈有金摸了摸院门，咂嘴称道，“啊呀，还涂了漆面。” 众人跟着迈进院子，最正中间的是堂屋，左右两边是东西厢房，各三间屋子。屋门朝南，还开了一扇大窗，糊上了窗户纸。 陈长生本想给窗户装上玻璃的，不过玻璃这玩意放在古代属实太打眼了，她考虑再三，只能退而求其次用白纸糊上。 不过就算是窗户纸，那在陈家村也绝对是头等的。 屋子的墙面还刷了白石灰，这石灰也是她从商城里面买来的。 陈长生让泥工师傅给每间屋子的墙面上都刷上，原本暗沉黑漆漆的屋子瞬间就敞亮了。 白石灰还有杀虫杀菌作用，提高卫生条件也是她的目标之一。 “都说丫头生下来就是别人家的，但我看大福娘对四喜，就和对小子们是一样的，还给单独安排了一间房。” “谁说不是哩，就算是城里的人，都不一定能给家里的丫头单独准备一间房。” “谁要是投胎到陈大嫂子家，那可真是有福了！” 几个婆子婶子看到敞亮的屋子，好不羡慕地说道。 她们出嫁前，在家里做丫头的时候，都不曾有属于自己的单独房间。出嫁后，若是男人家里条件好，还能单独分到一间黄土坯房。 碰上条件不好的，只能和公婆共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用木条子简单隔开，隔得了视线隔不了声音，干啥都不方便。尤其是新婚小夫妻，那只能忍着。 若是实在忍受不了，就只能靠着主屋旁边搭一个窝棚，用竹篱笆和茅草四面一遮，简陋的不像话。 大福和二禄兄弟两人提着一大桶的茶水，放到院子西边的凉亭里，朝众人招呼道，“各位叔婶婆爷，过来喝点茶水吧。” 陈长生让木工师傅建了一个凉亭，安了石桌，打了三面靠椅，可以同时容纳十几人入座。 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在凉亭里小憩，孩子们也可以在石桌上练练字看看书。夏天还能在凉亭吃饭，不用闷在堂屋里头。 大家听到招呼声，各个都围了过去，眼下天气逐渐转凉，陈长生特意让儿子们准备了温茶水，解渴又养身。 有些不渴的，继续跟着参观。 “大福他娘，这间屋子是做啥用的啊？”一个婶子将头伸进厨房旁边的一间空屋子，好奇问道。 说是屋子，也不像屋子。 谁家屋子里头还有土啊？那土被挖成一垄一垄的，和田地倒有几分相似。可是四面却建了墙，顶上还有一大片棚子。 陈长生笑着解释道，“这是大棚，是用来种菜的。” “种菜？”那婶子好笑道，“大福娘你不是糊涂了吧，谁家在屋子里头种菜，能种出来不？” “能啊。过些日子天冷了，地里种不了什么果蔬，这屋子就发挥大作用了。” 等到冬天，再烧上炭火，外面冰天雪地，棚子里面却是四季如春，果蔬不受半点影响，冬天也能吃上新鲜的青菜。 见陈长生说的认真，不像是诓骗人，那个婶子在心底默默记下，其他人也都凑进去看。 新鲜。真新鲜。 还能在屋子里种蔬菜呢。真是头一回见。 再往后头走，就到了后院。 后院很大，搭了牛棚、猪圈和羊圈，牛猪羊们各自安逸地在自己的窝棚里吃着食料，巴适得很。 还有一大片露天菜地，已经被种上各色的果蔬了。 村人们一边羡慕地参观新房，一边在心底默默记下样式，等到他们攒足了钱做房子的时候，也要按照陈长生家的样式来，不奢求能做的和她家一模一样，能有个五六分也足矣。 参观完新房，大家伙陆陆续续地回家了。 快到晌午，母子五人第一次在新房开伙，第一顿就由大福掌勺。 新厨新灶，新的锅碗瓢盆和油盐罐子，大福用的很趁手。这一顿都不用陈长生在一旁指导，他一个人操办。 不多时，四菜一汤就完成了。 炸鸡块、冬笋烧肉、酸辣土豆丝、白菜炒猪油渣和冬瓜排骨汤，香气四溢、色泽诱人，光是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大哥，你这炒菜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都快赶上娘了。”三寿边吃边夸道。 “嘿嘿，大哥我就爱做菜。”陈大福嘿嘿一笑。 家里人吃的满意，他心里也开心。 “明日，我要去城里接詹夫子过来，从明日开始，你们就要跟着夫子学习了。你们各自盘一盘手里的活儿，娘给你们安排安排，决不能耽误学习。” 第218章 陈家村的新夫子 陈长生边吃边听着几个孩子的汇报。 大福放下筷子，率先说道，“我每日负责伺候家里的田地，还有劈柴挑水洗衣裳，还要早起磨豆浆煮豆腐脑。” 二禄接着说，“我负责送货，从城里一来一回，差不多要一个上午，然后就是喂牛。” “我和四喜负责喂鸡鸭子猪羊和兔子，去地里捉虫扯草。”三寿想了想又继续说道，“白天心里的婶婶们还会送艾草榆树皮过来，我们还要给她们结算银钱。” 每个人都说完自己手头的活，看向陈长生。 “天气还是转凉，等入秋后蚊香的生意就会少很多，只有南方还有一些市场，到时候你和四喜也不用这么频繁地每天收购了。” 过了立秋后，北方蚊蚁基本上就没了，只有闽南和越地还是热的。 蚊香产量会适当减少，需要收购的原料也自然相应减少，这个活可以全权交给陈有金和陈有银兄弟俩。 这样三寿和四只需要喂养家里的牲畜，可以空出大把时间。 接下来就是大福和二禄手里的活儿。 她想了一会儿，看向陈二禄安排道，“娘决定把送货的事给交出去，到时候二禄你帮你大哥分担些事儿，像劈柴挑水这些。你们把早上的时间都空出来，去学堂上学。” 二禄点头应下，不过还是担心家里的产业情况，忍不住问道，“那咱们找谁送货呢？” 是啊，找谁送货呢？ 这个送货的人要会赶车，还要心细，最重要的是人要可靠，不会对食材动歪心思，有时候可能还需要结算银钱。 想了一圈，陈长生她心里大概有了人选。 吃完饭，几个人又再次温习了一下知识，早早躺下休息。 里正的动作很快，仅仅一天就将陈长生家腾出来的旧院子找来人打扫干净，房顶也重新添了茅草，简单翻修了一下，只等詹夫子的到来。 第二日，陈长生早早便进城去接人。 她驱车直奔梁家。 詹夫子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东西不多，一个包袱里面装着一套换洗的衣裳，还有两箱子的书。 他在梁家教了许多年的书，从梁少钦入蒙一直到他考上秀才。 得知他要走，梁少钦不舍地道，“夫子，你去了乡下，可别忘了时常回城里，我可是你的关门大弟子。” 幸好他的先生是去村里教书，而不是回乡下养老，而且去的也是陈家村，不算远。要是想先生了，还能去陈家村看看。 “梁少爷高中秀才，还能不忘老夫我，是老夫的福气，老夫自然也不会忘梁少爷。” 一旁的梁实秋没说什么话，只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出来，一共是二百两。 詹夫子推拒，“梁老爷，使不得。老爷您每月给我的学费已是极其丰厚，我怎好意思再跟老爷要钱呢。” “先生，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教少钦这么多年，视他如己出，倾囊相授，区区二百两，务必收下。” 梁少钦从他爹手里夺过银票，一把塞在詹夫子的包袱里，“夫子 ，您就别和我爹客气了，您以后不在府里，到时候要用钱的地方多着。” 他甚至都觉得他爹给二百两还给少了呢。 “那老夫便不客气了。”詹夫子将银票仔细收好，恭声道。 陈长生与他一同出了府，两个人边走边聊关于学堂方面的事。 “村子里那帮孩子都没读过书，基础弱，夫子您教学的时候多担待些。” 詹夫子捋着胡须笑道，“只要肯用心学习，不怕基础弱，考童生一年考不上那就两年，两年不够就三年嘛。” 一个村子里的学生肯学习，何其难得。 “夫子，我们村的那帮孩子，其中有些是为了科考而去，但大部分只是想多识几个字，往后就能比寻常的人多一门技能。并非人人都想考、能考秀才。” 詹夫子不在意地朗声道，“无妨，就像陈夫人以前说过的，读书也不是全为了科考嘛，老夫也是一个开明的夫子。” 他对在村里教书这件事内心极为期待。 等二人回到了陈家村，里正早就安排的妥妥的。 村里人并非都像陈长生那般舍得给孩子买笔墨纸砚，也没有那个实力买得起，学习写字就遇到了问题。 不练字那怎么学的会呢？ 陈长生让里正通知各家各户，用木板和木条做了个简单的方框，再在板子上铺上一层薄薄的细沙，用木棍儿就能在沙盘上练字。 这方法一出，大受好评，人人都奔向陈家村河边去捞沙了，生怕晚了一步，沙子就让其他人给捞光。 课桌是由村里会木工的人来打的，学堂由会泥工的人来翻新，夫子的住处也打扫收拾干净，有人拿出家里最好的床单，还有人把被褥拿过来垫上，屋子里摆上专门打制的大书桌。 总之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等候着新来的夫子。 待牛车稳稳地停在学堂门口，陈长生开口道，“这里就是陈家村的学堂了，往后还希望詹夫子费心，能提点一二。” 詹夫子看着眼前的学堂，叹了一口气，“提点谈不上，你们陈家村对求学这般用心，相信自有造化。” 就在俩人聊天之时，里正拔腿狂奔来了。 “您就是陈大嫂子请来的夫子吗？请容我介绍一下陈家村学堂的情况。截止今日早上，一共有学子二十二名，最大十八岁，最小四岁。 从本月开始，孩子们读书一个月的束修费暂定四十文钱，一个月可收八百多文，再从村里公账上支出二百文，给夫子您每月一两银钱。当然啦，夫子您的食宿由村里包了，不知能行吗？” 虞夫子摸了一把胡须，不以为意道，“老夫孑然一身，一个人也用不了什么银钱，一两银子绰绰有余了。” 他本就没什么开销，而去梁家之前每月给他的教授费不少，临走时又给了他二百两，这些钱足够他养老了。 里正面上欣喜，恭敬的说道，“住处早已收拾好了，请詹夫子进屋稍作休息。” 夫子果然就是夫子，把银钱看成身外之物，丝毫不嫌弃钱少，着实令人佩服。 第219章 抢收稻子 詹夫子放下行李，稍作歇息后，里正就迫不及待带着他看学堂。 翻修后的屋子宽敞又明亮，墙面也刷了一层白石灰。 “夫子，村里的娃娃们这会儿子都在家呢，要不要通知他们现在过来？” 他前一日就特意嘱咐过，让娃娃们不要乱跑，好不容易请来的先生，可绝不能怠慢。 詹夫子将带过来的《千字文》《三字经》等一本本拿出放好，将学堂里的陈设摆放调整了一遍。 “先不着急，我要先拟一下教学章程，晚些再请里正您通知大家过来。” 村里的孩子都没开过蒙，按理来说都是同一水平，不过每个人生下来就不同，接受能力和学习能力也会不同，而且年纪小的和年纪大的教学方法也会不同。 不可操之过急。 见詹夫子和里正俩人聊得火热，陈长生便不打扰，先行告辞。 她的黑火药还没研究透彻。 白县令和徐郎中又派人来询问研究的进展，看得出来两人很是心急。 “娘，夫子来了吗？” 刚回到家，四喜立刻迎上来问道。 陈长生边洗手边说，“到了，在学堂那边呢。等你里正爷发了话，你们再过去。” 她刚准备钻进屋里继续眼尖黑火药，抬眼看诺大的家里就四喜一人在，忍不住疑声道，“怎么就你一人在家？你哥他们人呢？” 三个哥哥不会让这个小妹一个人留在家里。 “大福哥他们一早就去老宅找二叔三叔了，眼下稻子熟了，村子里的人都去地里收稻子哩，估计他们也是去地里收稻子。” 娘也不知道咋的了，连收稻子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记得。 陈长生这才想起来，是到了收稻子的时候。 有时候碰上天气不好，就要双抢，双抢极其累人。 抢完稻子还要脱粒，再是晒，接着要脱谷壳，一连串的事儿，想想就头皮发麻。重点是这些都要看天，碰上雨天的话，那就啥都干不了。 “四喜，你自己在家把晌午的饭给煮上，娘有事去一趟老宅。哦对了，记得煮饭，别煮粥。” 陈四喜乖巧应下。 刚出外门，陈长生就唤出手环，看了眼天气，未来五天都是晴天，第六天开始下雨，必须趁下雨前收完，不能浪费一丝时间。 她刚到老宅，就看到大福仨兄弟和有金有银两兄弟从外头回来，几个人满头大汗。 陈大福眼尖地看见眼前之人，“娘，你咋来了？” “我听四喜说要开始抢收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咋不跟我说？”陈长生看着三个疲惫的孩子，疼惜道。 一旁的三寿抢着说道，“大哥说娘你这些日子一回来就进屋写写算算，估计是忙学堂的事，就没告诉你。” 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反正往年都是我们收的，都习惯了。” 原主赵大丫是个不理家事的人，地里的活儿向来是几个孩子们打理，大福几个人早就见怪不怪。 反倒是他们娘今天突然主动问起，让几人还有些不习惯。 陈长生有些汗颜。 “收拾收拾，回家吃中饭，下午娘和你们一起去地里。我瞅着过几天要下雨似的，得抓紧时间。” 几个人从老宅出来，往家里赶。 陈长生走在最后头，边走边在手环商城里查看有什么可以帮忙收稻子的好工具。 商城里倒是有联合收割机，不过机器要烧柴油，而且要是直接那么大喇喇地拿出来用，会轰动整个陈家村甚至白水县城。 人工使用镰刀，是古老的收割方法，只能暂时用这个方法。 等回到家，四喜已经烧好了饭，陈长生快速炒了几个热菜，简单一顿饭食就做好了。 下午还有收割，是故几个人吃完了饭，抓紧时间小憩一会儿。 陈长生躺在柔软的床上，她睡不着，索性又打开手环商城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商城里的收割机太贵，起步就要二十万大卡，分分钟就让人回到解放前。 苦恼间，有一条信息“出租收割机，每日仅需一千大卡”吸引了她的目光。 买不起收割机，租总行吧。 她家一共不到三十亩地，一天应该就能收完。 想到了方法，陈长生就不着急了，下午她改了主意，让孩子们照常去地里，自己在家继续研究黑火药。 大福几个人也不疑有他，拎着镰刀就往外头走。 陈长生的手环保管储存空间目前只有一立方米，收割机太大，必须先扩充才行。 每扩充一立方米空间需要五百两银子，她盘了一下手里 的银钱，一口气花了五千两进行扩充，当前可储存空间十一立方米。 第220章 天降野山猪 扩大了存储空间，陈长生又花了一千大卡租了辆收割机，快速学习了一下收割机的操作方法，便将收割机收回到空间中。 一切都妥当后，她这才得空继续研究黑火药。 根据历史记载的火药实物研究，发现火药成分构成更加合理，火药的配比更加科学，其中硝石约占60%、硫磺约占20%、木炭约占20%。 而现代黑火药的配比是硝石75％，硫磺10％，木炭15％。 考虑到大盛朝的工艺和原料提纯问题，陈长生最终决定采用60%的硝、20%的硫和20%的木炭。 木炭是最好找的，灶膛里就有现成的。 硫和硝就不大好寻，她决定直接从商场里买原料。 因要先行实验，待确保配比没问题，才能将方子给到徐郎中和白县令。 火药实验声音巨响，且不安全，陈长生略微思忖，买好了原料便直奔后山方向去。 眼下正是抢收的时候，各家几乎老老少少全体出动，都去地里帮忙，是故山里没人，正好方便了她。 陈长生选了一处密林，确保四下无人。 先在草地上铺好一张草纸，再将原料小心翼翼拿出，把硝粉、硫粉和炭粉按比例依次缓缓地倒在纸上，紧接着将草纸慢慢叠上、卷紧，最后再用绳子捆紧。 黑火药药体包做好了，再就是引线了。 把一根涂抹了蜜蜡的细棉线一头塞在火药包里，将黑火药埋在及膝的土坑里头，周围用石头轻轻压着，陈长生牵着引线的另一头慢慢往后退去。 第一次实验，用的分量也不确定爆炸的效果，为免炸伤自己，她将引线扯了足足有五米多长。 再次确认四下无人，一切都安全之后，陈长生将引线用火折子点燃，接着拔腿朝远处退去，退至一块大石头后面掩着。 静静地等了半分钟。 “轰”的一声巨响。 乱石被炸碎飞起。 待浓烟消散后，陈长生这才走近查看情况，原本及膝的小土坑眼下被炸成半人高的大土坑，那些掩住黑火药包的石块也被炸成稀碎小块。 成了！黑火药成了！ 她内心有些许激动，没想到被自己误打误撞真研究出来了。 想不到自己穿到这古代，还成了研究届的小天才。 陈长生按照刚刚的方法，又制作了一个黑火药包，刚刚才把引线给铺好，就听见林子里传来动静。 她警觉喊道，“谁在那儿？！” 莫不是有人躲在密林里。 倒不是怕被发现，毕竟她这是官府授权的行为，不怕查。就怕待会儿火药爆炸，误伤的人。 又喊了一句，林子那边动静更大了。 陈长生扒开藤蔓看过去，就见一头野山猪在漫无目的地瞎转悠。 “嗬，好家伙！” 野山猪听到人声，慢悠悠地调转身体，看到眼前有人，从密林那边来势汹汹地就冲了过来。 那野山猪虽不是成年，但从外形和力量上仍远胜于人，没有四五个成年汉子，根本摁不住。 陈长生一介女流，自然也是控制不住的。 她当即往旁边避开，险险躲过了野山猪的冲撞，那野山猪也机灵地跟着调转过来，冲了过来。 想跑下山喊人是不大可能，躲也没处可躲，她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突然就想起来刚刚埋的黑火药。 既然武力值打不过野山猪，那就开外挂炸死它！ 她冷静了一下，迅速跑到引线边将其引燃，野山猪也跟在她后面。 算好了时间，眼角瞥到野山猪就跟在身后，马上就要被野山猪撞倒，陈长生立刻往旁边一跳，卧倒在巨石后面。 那野山猪没料到前面的人突然闪身躲开，蹄子止不住刹车，仍继续往前冲，直接冲到半人高的土坑里，一时之间爬不出去。 恰巧此时，黑火药再次“轰”的一声响，爆炸了。 几百斤的野山猪就那么直愣愣地栽倒在土坑里。 陈长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起身就往土坑里看去，里面毫无动静。 她抬脚慢慢靠近，见那野山猪一动不动，脖子处冒出一股股的血。 似是不放心，陈长生又用力踹了一脚，那野山猪也毫无反应，应该是死透了。 陈长生这才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道，“好险好险。” 得亏这黑火药爆炸的及时，要不然今天她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几百斤的野山猪仅靠陈长生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拖动，必须找人来帮忙。 她将土坑里黑火药的残渣简单收拾了下，就往山下走去。 太阳还没落山，此时村里的人还在收稻子，陈长生家的地离山口最近。 刚出山，她对着自家地里大福几人喊道，“大福，娘刚刚打死了一只野山猪，快喊你二叔三叔过来，咱们把山猪给拖回去。” 她这话一出，断了那些存了想分一杯羹人的心思，只能硬生生把话咽下。毕竟野山猪是她给打死的，自然是归她家所有。 陈三寿拔腿就跑去通知，不多时，陈有金和陈有银两兄弟就拿着柴刀和扁担工具过来，跟着陈长生进山，其他凑热闹的村人也跟在后头。 等到了土坑那里，野山猪已经完全死透。 “大嫂，你也太厉害了吧，竟然能将野山猪给打死。”陈有金不可置信道。 这么硕大一只山猪，别说一个妇人，就连三个成年汉子都很难控制住。 陈长生笑着说道，“也是巧了，刚刚我在这么挖野菜，就碰见那头山猪从后面冲过来，一下就冲到那大石头上面，给撞死了，整个猪身就滚到坑里。” 她指了指那块大石头，上面的猪血是她提前洒上去的。 围观的陈家村人羡慕说道，“陈大嫂子的运气真好，这等好事都能让她给捡着。” “可不是嘛。那野山猪不仅没伤到大福娘，而且还把自个儿给撞死。” 陈有金也信服开口，“大嫂好福气啊，野猪都自动送货上门了。” 陈有金两兄弟和大福两兄弟，四个人在前面抬野山猪的前蹄，又喊了围观的三个汉子帮忙抬后蹄，一伙人热热闹闹地就下了山往陈长生家走去。 第221章 收割机登场 野山猪被卸在陈长生家院子里，陈有金和陈有银还有帮忙抬猪的三个汉子留下来帮忙处理野山猪。 这只野猪天天在山里乱窜，身上几乎都没啥膘，全是瘦肉，几个人很快就将猪给分好了。 满满一大盆猪血、一根猪尾巴、一整只猪头、四只猪蹄，还有两大扇猪排和不少的内脏及猪肉，分门别类，堆了大大小小许多木桶。 陈有金等人杀完猪边洗手边嘱咐道，“大嫂，肉都分好了，记得放好，可别让虫蚁给糟蹋了。” 说完，就准备出院子，被陈长生给拦下。 “有金你们几个人等等。” 她拿了把刀进屋就割了几块猪肉下来，“大家今天都辛苦了，这肉你们一人带一块回去。”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连摆手拒绝，“使不得，使不得。” 不就是杀猪嘛，能费啥子力气，怎么好意思白拿人家的猪肉。再说了，陈大嫂子手里那一块猪肉最少两斤，在城里卖也要二十多文钱哩。 陈长生直接将猪肉塞给陈有金，不容对方半分拒绝，“你们就别跟我客气了。要是没有你们，这野山猪我一个妇人也拖不回来。有金，这肉你拿着。” 陈有金见拗不过，只能收下。 其他四个人，也跟着收下。 陈有金和陈有银一共领着四斤猪肉回去，这四斤肉省着点吃，也够老宅一大家子吃上十来天。 其中一个汉子拿着猪肉还没走，试着开口询问,“那个陈大嫂子，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啥事儿？你说吧。” “能不能把猪尾巴卖给我？我家娃儿就爱吃猪尾巴。也不用你便宜给，就按城里的价格卖给我，不让你吃亏。”说完，那汉子摸出十五文钱递过来。 陈长生笑笑，只收了十四文钱，把猪尾巴给了过去。 她想了想，又多拿了一块猪血给他，“这猪血送你的，不要钱，拿回去炒个野菜打个汤也不错。 哦对了，老哥你帮我在村子里放个消息，就说谁家要是想买猪肉和内脏下水啥的，都可以来我这儿买，价格比城里要便宜一两文。” 这么一整只野山猪，她家母子五个人连吃一个星期也吃不完，放久了也容易坏，还不如趁着新鲜卖给村里人。 那汉子喜滋滋应下，出了院门就在村子里通知开了。 天色已完全暗下来。 大福和二禄在收拾院内杀完猪后的狼藉，陈长生刚准备晚上的饭食，好几个妇人就闻讯上门而来。 “大福他娘，你这儿还有野山猪肉么？我家儿媳妇儿刚生完孩子，我想买只猪脚回去炖汤，给她下奶。” “我不要猪脚，给我一斤筒子骨吧。我家男人进山，把脚给摔伤了，我给他弄个筒子骨汤，以形补形。” “大福娘，给我来二斤猪肉还有一斤扇子骨...” 陈长生收了钱，一样一样来，又多给了那要猪脚的婶子多半碗猪血。 “你家儿媳妇儿刚生产完，身体虚，这半碗猪血你拿回去给她弄了吃了，补补血。” 这么一圈下来，野山猪卖出去一大半，最后还剩下半扇猪肋骨和三十斤猪肉，还有半只猪头。 等天气好，她再抽空把剩下的猪肉给腌制风干，天冷了就可以吃炒腊肉了。 全家人因为劳累了一天，晚上的饭食就相对简单，随意煮了点东西，陈长生又给几个孩子每人倒了一碗茶水，让大家吃完喝完，再洗漱就去睡。 几个孩子不疑有他，只道是娘让他们抓紧时间休息，明日一早还要下地抢收哩。 陈长生先吃完就放下筷子先回了自己的屋，没过多久，几个孩子也分别回到自己的屋里。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她去到屋外，在每个孩子的窗口查看，大家都在酣睡中。 四个孩子劳累了一天，再加上她准备的安眠药剂量刚好，这一觉正好能睡到天亮。 外头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村子里的人也都已经进入梦乡，一个人都没有，是时候行动了。 陈长生将家中空的背篓竹筐一股脑全收进手环存储空间里，这才出了院子。似是担心有闲杂人闯进院子，她又将院门落了锁，这才放心往自家地里去。 等到了田边，她立刻将收割机从空间里给放出来，紧接着钻进了驾驶室。按照白天的练习，打着发动机操作起来，机器开始轰鸣运转。 好在她家的田地是离村子最远的，现在又是深夜，没有路灯，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完全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借着车灯的光亮，陈长生在田里开着收割机来回不停的收稻子，一趟又一趟，一直到天边出现一丝丝光亮时，她才停下来,把空间里的背篓竹筐给拿出来，将收好的稻子倒入筐子里头。 因陈长生也是第一次实际下田操作，收了一晚上的稻子，也才收了一大半，还有一小半没收完。 眼见天色慢慢亮起来，村子里的人也陆陆续续起床。怕有村人早早出门下地干活，她将收割机收回空间里，这才抬脚往家里去。 刚打开院门上的锁，推门进来时，就看见大福在院子里洗漱。 “大福你醒了？”陈长生用力打了个哈欠，“你去把二禄和三寿都叫起来，娘昨晚去地里收了一些稻子，装稻子的篓子还在田埂上，你们仨记得去挑回来。” 陈大福一脸懵逼，随意抹了一下脸上的水问道，“娘，你昨夜没睡觉，一个人收了一晚上的稻子？！” “嗯嗯，还不是担心要下雨，想着抓紧时间嘛。哦，对了，学堂那边今天开始正式上课，你们几个人回来就抓紧时间吃早饭，吃完饭直接去学堂吧。 家里送货的事儿以后就都交给隔壁你马叔，我都安排好了。娘进屋睡一会儿，早上就不用喊我吃饭，困死我了。”说完，陈长生就进了屋。 她关上了门，从手环商城里买了点牛奶和面包吃下，补充点营养，这才躺下休息。 上年纪了，才熬了一夜，这副身体竟然就这么疲惫不堪。 陈长生刚爬上床，倒头就睡着了。 第222章 面见白县令 大福将弟弟妹妹叫醒，拉上两个弟弟就往地里去，到了自家田埂边，三兄弟一脸震惊。 十几个筐子篓子装的满满当当，脱完谷粒的稻草被收割机抛洒在田垄两边。 陈二禄忍不住问道，“大哥，娘一个人一晚上不仅把稻子给割了，还把谷子都给脱粒了？！！” “是啊，早上我才起床，就看到娘从外头回来，估计是忙了一宿，困得不行。”大福一脸自责的样子，“都怪我这个当儿子的不中用，就地里这么点事儿还让娘操心。” 这个老大还以为他娘是摸黑割稻子又脱谷粒呢，完全没想到是开了外挂，没瞧出半点猫腻。 二禄挠了挠后脑勺，劝道，“大哥，咱们快把东西搬回去吧，等下了学堂，再抓紧来地里干活，可别让娘再这般操心了。” 三兄弟急急忙忙往地里去挑回稻子。 等到陈长生睡饱了起床，已经是晌午边了，孩子们已经去了学堂，家里就剩她一人。 她手脚麻利地开始烧中饭，肉末茄子、葱拌豆腐、清炒野菜、香煎荷包蛋，又煮了一锅瓷实的白米饭。 饭煮好了，孩子们还没从学堂下学回来，想着下午还要去趟城里找白县令和徐郎中，陈长生便先行用饭，又留了张纸条在桌上，就出门去了。 自家的牛车被马大强用去送货了，她只能找村里的陈大牛帮忙。 陈长生在陈大牛家院子里问道，“婶子，大牛叔在家不？” “刚回来，在屋里头，我给你叫出来。”陈婆子起身冲屋里喊了句，“老牛头，大福娘来找你。” 陈大牛从屋里出来问道，“大福他娘，有啥子事？” 陈长生说明来意，“我家牛车进城送货去了，还没回来。眼下我急着进城，想跟你借一下牛车。” “你等着，我去牵过来。”陈大牛刚听完就去套车。 一旁的老伴陈婆子跟上去，用胳膊肘悄悄顶了顶他小声道，“你可别借啊。” “为啥？” “你不是说还要用牛车碾谷粒么，借出去了，咱们自己怎么办？” 家里才收了稻子，也脱好了粒，就等着这两天去壳呢。把老牛套上石碾去碾谷子，能省不少力气。 往年，村子里就独他一家有牛，其他村人想借他家的牛车必须排队，而且还要用粮来换，光是这一项也能挣个十来斤米面。 陈大牛皱了皱眉，“再急也不急于今日这么一时，晚上人家就把车给还回来。” 陈婆子可不管，勾着薄唇赖道，“那咱就这么白白借给她？跑一趟城里，怎么着都能挣个几文钱的路费吧。而且她陈寡妇家也有钱。” “你这个蠢婆哩，打主意都打到人大福娘身上去了。咱都是一个村的，人家有急事要用车，咋能不借呢。”陈大牛骂道，“再说了，上回她家建房子，咱靠着她挣了那么老多钱，现在咋还能这样小里小气的呢。” 不理会自家婆娘，他把牛车套好牵过来询问道，“需要我和你一起去么？” 陈长生摆摆摆手，“不用，我去去就回，保证在天黑前把牛车还回来。” 她摸出五文钱塞过去温声道，“这是车费和草料费，不白借你们的。” 刚才陈婆子和陈大牛的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也不怨陈婆子，毕竟牛车是一家中的重要牲口，值好几两银子。要是碰上个荒年灾年，比人还重要。 这么重要的物件，很少外借，就算是借，也是要收费或者以物换物、抵押啥的。 陈大牛一脸赧色，不好意思道，“家里婆娘不懂事，让大福娘你看笑话了。” 那五文钱他是死活都不好意思收下。 “叔，你别跟我客气了。婶子说得对，你的车跑一趟城里本来就能载好几个人，来回一趟也能挣个十文钱。”陈长生笑着补充道，“叔要是不收下，难道是嫌弃五文钱少了？” “哎，我老牛头不是这个意思。”陈大牛脸色更是通红，“诶..诶...” 一时之间竟然语塞。 陈长生笑笑，径自将铜板放在院子桌上，牵了牛绳子就走了，留下陈大牛夫妇俩满脸通红地在身后。 ** 陈长生赶着牛车直奔县衙。 看门的衙差见过她许多次，听到她的来意后，直接将她领了进去。毕竟他们县令大人吩咐过，若是陈夫人来访，无需通传，直接领入。 在前厅稍作休息，白县令就急匆匆赶来了。 因谈的是黑火药私密之事，他屏退其他闲杂人等后，这才缓缓开口，“陈夫人今日来找本官，想必是那黑火药有眉目了？” “正是。” 陈长生将写了配方比率的纸拿出来，又把自己从手环商城买的硫硝炭一并拿出。 见到眼前真材料，又听她回答的这般肯定，白县令面上一喜，忍不住道，“连配方都有了，我们马上赶紧找徐郎中试一试！”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徐郎中。 这几日徐郎中天天在白县令耳边念叨，催他快些想办法，硝矿开采都步入正轨了，唯独黑火药的事情还没影，上京里头的那位已经开始施压。 “黑火药爆炸之时威力极强，就连野山猪都能炸死，要找一处空旷无人之处才行。县衙人员密集，可万万不能在此试验。”陈长生又把炸死野山猪的事也一同说与白霄听。 “陈夫人说的极是，我恰好知道一处地方正好可以试验这黑火药。” 他叫来衙差速速备车，两人登上马车驱车而去。 第223章 等本官退远些 白县令和陈长生二人七拐八拐，来到城郊外一处院子。 小厮先行下马，有节奏地叩响院门，里头的人听到响声，将门打开，露出一个脑袋。 看清楚来人后，院门被整个打开，黑衣侍者恭敬道了声，“县令大人。” 白霄和陈长生这才下马，进了院子，里头不小。 他边走边说，“这处工坊是本官专门搭建的，给徐郎中用来实验黑火药。” 陈长生看到院子里头堆放着不少木炭和其他材料，打扮成工匠模样的人各自忙着。再看向远处堂屋里的徐郎中，他在工坊里来回踱步，脚下那块土疙瘩都快被他踢碎了。 “徐大人，白县令来了。”黑衣侍者通报。 徐叹苦着一张脸走了出来，“白老弟，你可算来了！”看到一旁的陈长生，他面露喜色道，“陈夫人也来了？这回是给我带来了好消息吗？” 上京那边又传来消息，说是边境月国愈发造次，圣上下令，限他徐叹一个月内务必把黑火药造出来，否则就别再想回上京了。 这几日他因为这件事是吃不下也睡不着，硬生生瘦了五斤，再也没有往日那般风华之姿。 白霄点点头表示肯定，“陈夫人带着黑火药的配方来了，我们这次就是专门做试验而来。” “好好好，现在就做试验。” 徐叹马上撤掉工坊里的闲杂人等，只留下两个贴身的防卫守在工坊门外，以防有人闯入。 陈长生在桌上铺上一张草纸，又拿出一只口罩戴在脸上。 徐叹看着陈长生脸上戴着的东西，有些傻眼地问道，“陈夫人这是做甚？” “这叫口罩。”陈长生将提前配置好的硝硫炭粉缓缓地倒在草纸上，紧接着将纸慢慢叠上、卷紧，最后再用绳子捆紧。 “这些粉末太细，要是不小心吸入鼻中很容易伤到脾肺，所以我戴上口罩隔离。” 徐叹不解道，“我在京中只看到过女子出门会戴上面纱围帽，防止外男看到她们的面容，还从未见过陈夫人这样戴口罩的。” 陈长生瞥了他一眼。 徐叹还想问问陈长生的口罩为什么是蓝色的，莫非是什么丝绸或者是什么新品所制，就被打断了。 “徐大人、白县令，火药做好了，我们赶紧去空地上试试吧。” 徐叹再次傻眼，“黑火药这就做好了？” 就他们说话的这么短功夫就做好了？ 这么简单，这么随意的么。 为何他的工匠们研究了数月，都没研究出来？ 他愣神间，白霄和陈长生已经从院后门走出去了。 这院子后面紧靠着一片土坡，十几个大大小小不同的土坑，有些里面还有残余的黑色印记，估摸着是之前做试验留下来的印记。 陈长生将捆好的火药包小心拿着，又拿上用来引爆火药的长条细绳，“走吧，就去那个土坡上测试。” 徐叹和白霄跟着同去。 她按照第一次的方法先将火药包放在土坑上，又找来几个稍大的碎石块虚虚压在火药包上面，再将细绳涂抹上一层蜡油，一头塞进火药包里，自己牵着另一头慢慢往后退展开。 待引线全部伸展开后，陈长生一行人离那个黑火药包差不多五六米的样子。 她看向徐叹和白县令，“徐大人、白县令，等点燃这根引线后，我们所有人必须马上往后跑，跑的越远越好。” 徐叹却不以为意地说道，“那黑火药包离咱们这儿有两丈远，本官退到这儿应该足够了吧。” 他只往后又多退了几步。 到目前为止，徐叹还是不大相信陈长生给的配方能成功。 陈长生好心劝说道，“这一包黑火药差不多有半斤左右，爆炸产生的威力能炸死一头野猪，杀伤力可不是开玩笑的。徐大人确定不往后多退退？” 听闻能炸死一头野山猪，徐叹嘴角微微一僵，立刻撤回自己刚刚的话，“我还是先退远些吧，本官道性命可比野山猪重要多了。” 他的皮可没有野山猪厚，不耐炸。 一旁的白霄眉头微蹙，思忖片刻后沉声道，“陈夫人你也退远些吧，这引线我来点。” 他自认为身手和动作要比陈长生敏捷，等点燃引线后再马上退远些也来得及。 再说了，怎好意思让一个妇人冒着生命危险来点燃火药，而他和徐郎中两个大男人躲在后面呢。 陈长生没跟白县令客气，毕竟她的命也是命。而且这次也没有大石头可以躲一躲，这么危险的事，还是交给男人去做吧。 将注意事项跟白县令讲了一番后，她又从袖中摸出一只口罩出来给白霄，便也立刻退得远远的。 白霄学着陈长生的模样戴上了口罩，确认了身后陈长生和徐叹二人都在安全范围内之后，这才用火折子点燃引线，紧接着自己拔腿极速后退。 等他才刚刚退好站定，就听见“轰”的一声震天巨响。 待浓烟慢慢消散，那个土坑瞬间被炸成一个更深的土坑。 徐叹大喜，用力地拍了拍白县令的肩膀，“成功了！白兄，咱们真的研制出黑火药了！咳咳！” 他因为太激动，吸了几口浓烟进去，猛地咳嗽了好几声。 等稍微缓了口气后，这才发现白霄的脸上也戴了只口罩，只有他一人，光着一张脸。 “陈夫人，为啥只有我没有口罩...咳咳...” “大人您刚才退的太快了，民妇来不及给...” 徐叹大大咧咧，对着白霄和陈长生咧出一口大白牙，“黑火药研制成功，白兄和陈夫人你们二人当居头功，我徐叹这就上书一封禀明情况，定要让圣上好好嘉奖你们一番。” 这回有了黑火药，再也不怕那月国。 “对了，还有那什么口罩，也要安排上！难怪以前那些工匠老是咳嗽，想必就是成天吸粉末伤了身体。我要把这口罩给我的工匠们，还有矿上的那些人都安排上。” 第224章 累人的抢收 黑火药既已研制成功，徐叹心情大好，“陈夫人，今日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徐某不知如何言谢。 今日天色也不早，不方便留夫人您在这边吃饭。不如就后日吧，后日晌午在如意楼，我徐某设宴款待陈夫人和白县令，二位到时候务必赏脸要来。” 说完徐叹敛去刚才的嬉色，一本正经地作了个揖。 别看他平日里嘻嘻哈哈，但该认真的时候还是挺认真。 陈长生和白霄应下约定。 等她从县城赶回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一进村，就能看见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铺着稻子。这些稻子从地里收了之后就得尽快晒干，不然碰上下雨天，受潮了就容易发霉发烂。 陈长生先将牛车还给陈大牛后，这才回了自己家，院子里已经飘散出饭菜的香味，看来大福的手艺又见长了。 “娘，你回来啦！”四喜刚把晒好的稻谷给收拢起来。 陈长生将手里的包袱顺势递过去就去洗了手，忙了一下午都没来得及喝口水，四喜极有眼力见端来一碗水，喝了一口水，她这才缓过劲来。 看到院里就四喜一个人便问道，“就你一个人在家？你大哥他们几个人呢？” 她刚才还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怎么现在不见人影。 “我们从学堂回来后吃了中饭，大哥他们就去地里收稻子了，让我在家里把稻谷摊开晒干。刚才回来烧了晚饭，见你还没回来，又抽空去地里忙活。 大哥说娘昨夜一个人收了一宿，累坏了，所以今天他要多干些才行。” 陈长生心头微动。 这几个孩子都很懂事，还知道体贴她，看来她平日里没白疼他们。 幸好她有外挂，按照昨天的进度，今晚应该就能全部收完。 陈长生吩咐道，“去喊你哥他们回来吃饭，别饿坏了身子。” “好嘞！”四喜应声而去。 天色完全黑透了。 现下已经入秋，天气正好，母子五人就在院里的凉亭里用饭。 点上自制的蚊香和蜡烛，倒也别有一番惬意。 陈长生夹着一筷子猪肉炖粉条问道，“今日是你们四个人正式去学堂念书的第一天，感觉如何？夫子有没有说什么？” “詹夫子今日给大家讲了一遍学堂的规矩，上课时间、不得无故迟到早退。” “今日一共有二十四名学子报到，夫子还给我们每个人都做了测验，说是要根据测验结果看下我们的学习水平和能力。” 陈长生听完点点头。 她照例又给每人倒了一碗茶水，“今日你们又上课又去收稻子，吃完饭就早早休息吧，切莫耽误第二天的学习。” 几个人吃了饭收拾完碗筷，安眠药也开始发挥效力，孩子们刚往床上一躺，立刻就进入了梦乡。 陈长生小声喊了几句，见几个人都没动静，她赶紧锁了院门出去。 得亏她上午补了一下觉，现下这样摸黑开收割机倒也不是太疲惫。就这样连续干了一晚，地里的粮食终于全部抢收完了。 翌日，陈大福又看见他娘顶着一双深深的黑眼圈回来... ** 到了和徐叹约定的饭局之日，陈长生起了个大早。 今日天气还算晴朗，确认不下雨后，她让几个孩子们把稻子平摊在院子里晾晒，等大福几个人下学回来再收起来。 她家的稻子晒得差不多，今日就能开始脱壳，其他人家就没有这么省力了，只能人力收割。 家里人多的就是两人一组，两组轮流收割，一组负责在田里割稻子，另一组负责把割下来的稻子用草绳捆起来，然后用扁担挑回家堆在院子里，剩下年岁小的孩童负责把田里地上和路上遗漏的稻穗捡起来带回去，一点也不能浪费。 家里人少的，就只能全家齐上阵，男人老人和年轻的妇人在地里收割，孕妇和快出月子的产妇则留守在家里，休息是不可能休息，她们负责脱粒。 陈家村没有脱粒机，村人们只能把稻子分成一把一把，举起来在木盆边用力摔打，谷粒就会掉落在盆子里。 但因为稻子刚从田里收割上来，还没来得及晒干，光靠这么人力摔打是不能完全打干净的，所以也要边晒边打。 陈家村的人都是徒手用柴刀镰刀割，不用半天，手掌心就会被刀柄磨出血泡。 挑稻子的也不轻松，满满两担子的稻子有百来斤重，男人还能挑一挑，老人和妇人们挑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肩膀也是被压得生疼甚至出血。 可就算是手被磨破、肩膀被压伤，大家也不敢停下休息，因为一切都要抓紧时间，一切都要看天吃饭，秋收就是这么累人，农民永远是最辛苦的。 真是印证了那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吃完了早饭，四个孩子去了学堂，陈长生也准备进城。 “陈大嫂子，是准备出发了么？”马大强套好牛车，准备来搬木桶。 陈长生想了想，开口道，“马大哥，这几天抢着秋收，马婶子要盯着窑厂那边的事儿，你家里的稻子还没收完吧？要不你先收完再送货？” 马大强将装菜的木桶全都给搬进车上，自己也跟着跳到板车上坐定，“多谢陈嫂子关心，我家统共也没几亩地，稻子不多。前些日子大菊娘家的姨甥女过来了，现在她在帮忙收哩，都快收完了。 家里都安排妥当，陈嫂子你就放心让我送货吧。” 闻言，陈长生这才放心也跟着钻进了车厢。 “马婶子她娘家的人咋突然过来帮忙？” 眼下正是抢收时候，哪里都需要人，按道理马婶子娘家也需要劳力干活，咋突然让人这时候过来？而且她在原主的记忆里没搜索到这个人，就很好奇。 马大强微微叹了口气，“我那个姨甥女也是个苦命人。” 第225章 买好了马 陈长生竖起耳朵，顿时就来劲了。 “大菊她妹子年纪轻轻就走了，只留下一个丫头唤作冬丫。我那姨甥女冬丫今年十三岁，年前我岳父岳母给她说好了一门亲事，准备过完年就嫁过去。” 马大强又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谁成想去年突然遇上大旱，男方家小伙子外出寻水遇上了事故，死了。真是可惜了。 我和大菊也跟着去看过那小伙子，顶好的一个人，又勤快又机灵，可惜了。因为这件事，村里人都传是冬丫命硬，克父克母，还说啥子谁跟她谁倒霉。 没得办法，她就只能呆在家。我岳父岳母见她天天闷在家也不是个事儿，就让她过来找大菊，也顺便看看铁蛋和冬梅俩孩子。” 陈长生坐车里听着，忍不住蹙眉问道，“那马大哥你怎么看？你不怕把冬丫接过来，万一也连累着你跟马婶子倒霉呢？” “啥子倒霉噢。要我说啊，就是她们村的那个婆子们无聊瞎扯淡！”马大强愤愤不平地赶着车，“去年大旱她们村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怎么没见她们说自己命硬克夫克兄克弟克爹克娘？ 偏偏往人小丫头身上说坏话？有这闲工夫，不如多去地里看看，多找些活计干。” 两个人说话间就到了县城，陈长生与马大强分道扬镳，各自忙开了。 见时间尚早，不急着去如意楼，她抬步往刘川的小面摊方向去。 刘川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大声喊道，“嫂子，你可算是来了！” 他放下手里的面团迎上来，“陈嫂子，上回你让二禄带话给我，让我给你寻一匹马，我早就找好了。” 刘川天天在摊子上照顾，眼睛时刻搜索着陈长生的身影，就怕她忘了这事儿，可左等右等都不见她的踪迹。 “麻烦小川你了，前阵子我太忙，都没空过来。” “不打紧，婶子走走走，我带你去看马。” 刘川把面摊交给媳妇儿，带着陈长生就走。 马儿早已经买好了，他和媳妇儿每天要做生意，是故就把它寄养在马夫那里，又交足了草料钱，每日都给喂得饱饱的。马夫又定期赶着马出去溜圈儿，马儿壮壮的。 也得亏陈长生出手阔绰，提前就让二禄给了刘川二十两银子专门用来买马。 从马夫那里取回了马，陈长生甚是满意，真心夸赞道，“小川，你这挑牲口的眼光是真不错，看看这马，膘肥体壮的。” 刘川笑着开口，“除了我挑的好，也得亏婶子你给的银钱充足啊，不然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婶子，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家里不是已经有一辆牛车了么？咋现在又要买马车呢？” 马儿可比大黄牛难伺候多了，除了草料外还需要偶尔喂喂大豆这样的精饲料，打理起来要费些功夫。 “我要开一座糖厂，家里那头大黄牛到时候要派上用场，不能每日往返进城，所以送货的任务就交给这匹马了。” 制糖的事是她和沈家之间的事，陈长生只简单提了一嘴便略过。 马夫又教了她怎么赶马，待陈长生练习两圈之后，就能自己单独上手。 等到俩人回到摊贩上，刘川媳妇儿已经将摊子给收了，在等着二人。 陈长生看到快到晌午，街上正是人多的时候，不解问道，“小川，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午饭时间，你怎么反倒把摊子给收了？” 刘川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这也是不得已啊。家中老爹病得厉害，离不开人照顾，我和我媳妇儿只能趁着早上老爹还没醒来的时候出来做点生意。 现在快到中午，我们还得赶回家做中饭哩，等晌午后再出来继续支摊子。” “那你俩这样可还能赚到钱？” 中午最是人多热闹，大家都要吃午饭。过了晌午。吃饭的人就少了许多。刘川这对小夫妻，这是完全错过了高峰期啊。 刘川苦笑道，“没办法，谁让家中老爹病了。老人家年纪大了，能多陪一日便是一日。我老爹还想去乡下休养，但奈何我们一家是外乡人，也没地儿可去。” 陈长生理解，人老了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怀念乡土的感觉。 “小川，我倒是有一个主意。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们陈家村，我们村也有好几户外来户，而且陈里正也是一个顶好说话的人。相信以小川你的人品，可以让里正相信。” 刘川面上一喜，“真的吗？！” 陈长生继续说道，“不如这样，一个月后你来陈家村找我。” 一个月后她的糖厂也刚巧建好，正好缺一个可靠的管事人。 她和刘川打交道这么久，对他的人品是完全相信的，而且办事能力也有，刚好可以胜任这个岗位。 别了刘川夫妇，陈长生往如意酒楼方向去。 ** 徐叹和白霄已经在包间坐下了。 掌柜的也在一旁静候，听着两位大人的吩咐。 徐叹让掌柜的把酒楼里的特色菜全都上上来，又要了一壶酒水。 见他心情大好，白霄便也未阻拦这个好友。 “白兄，日前我已上书圣上，将这里的一切都禀明。你说圣上会赏赐我们什么？” 白霄笑道，“你徐家位高权重，已和圣上是姻亲，这次又有黑火药的功劳，想必圣上会给你连升三级。” “连升三级也就那般。”徐叹撇嘴，“不如白兄你说说，你希望圣上赏赐你什么？提拔你为江州府府...”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白霄打断。 “徐兄切莫乱说，要是叫旁人听去了，小心告你一个揣测圣意。” “这里只有我们，没有旁人。不过白兄你说的是。” 二人刚聊完，掌柜的在外间通报陈长生到了。 第226章 借来脱粒机 “参见徐大人、白大人。” 陈长生准备叩拜行礼，就被徐叹先行阻止。 “陈夫人无需多礼。你可是我的贵人，怎能让贵人行礼。” 各色菜式和酒水一一被送入，等上齐后，包间内只有他们三人。 徐叹举起酒杯敬道，“我徐某这次南下，得白兄和陈夫人相助，才能办事如此顺利。今日我在此敬二位一杯。” 他将酒水一饮而尽。 “徐大人真是客气了。” 白霄和陈长生也跟着饮完杯中的酒。 徐叹痛快道，“白兄刚刚和跟我说，说陈夫人你可是个奇人，不仅会医术，还会武功，这次更是让我们大开眼界，都能造黑火药了。 像夫人你这般厉害的人，隐没在这无名乡间，真真是屈了才。这次圣上肯定会大肆嘉奖你，不如到时候夫人一同去上京，将你的才学让天下女子都学习学习。” 他不是那种迂腐古板的人，对于厉害有才之人，总是会高看一眼，所以对陈长生也是打心底敬佩。 陈长生失笑，“徐大人莫要取笑我。我只不过是一介村妇，还带着四个孩子，怎能去的了上京。再说了，上京繁华之地，衣食住行样样都要花钱，我哪有那么多银钱。” “夫人要是担心银钱问题，那不用操心。我府上大的很，只要夫人肯来，随便哪座院子任你挑。” 他徐家可是上京数一数二的富庶之户，又和圣上有姻亲，权势不可小觑，银钱更不用担心。 “哪走得开呀，这阵子全家人都忙着抢收呢，才刚收完还没来得及脱粒，再不抓紧时间，到时候下雨了，谷子烂了，那一年可就白干了。 我这次进城来，一是赴徐大人的约，二是来寻一寻有没有什么脱粒的好法子。” 陈长生倒是想买一台手动脱粒机回去，可一年也就用那么一两次，有些小题大做。 实在不行，她还可以从手环商城里租脱粒机，直接烧柴油的那种，一天就能给全部脱完。 一旁一直默默不语的白霄突然开口，“陈夫人要的脱粒机倒不是什么难事，我可以帮你找。” 他认识好几个收粮商户，有些商户收粮的时候收白米，有些却是直接收未脱粒的稻子，自然是有脱粒机的。 “白县令若是真的能帮上忙，那我也不和您客气了，还请县令大人帮忙多借几台过来。” 除了她家，还有老宅和里正家，还有村子里其他各家各户，都需要。要是真能借来，大家能省不少力气。 白霄满口应下，“此事简单，包在我的身上，晚些我就让人把脱粒机给送过去。” 农户抢收粮食不是一件小事，绝不能耽搁片刻。他作为一方父母官，既然出不上力气，那就做些力所能及的其他。 见白霄和陈长生相谈甚欢，徐叹忍不住插嘴道，“诶诶诶，你们二人一唱一和，可别忘了我这也能出力。陈夫人你们村抢收还需要多少人，我从矿上安排几个工人过去帮忙。” “收的差不多了，暂时不需要人手，多谢徐大人体察民情。”陈长生端起酒杯，朝着眼前二人一笑道，“我们陈家村一行对两位大人深表谢意，民妇在这里敬二位大人一杯。” 三人同时举杯，欢饮尽杯中的酒，又吃完桌上的菜，大家互相告辞离开。 白霄手下的衙差办事很利索，只一顿饭的功夫，就已经准备好了五台脱粒机。每台脱粒机都不小，由牛车运送着。 陈长生在前面驾着马车，运送脱粒机的人赶着牛车跟在她后头，六辆车一齐朝陈家村稳稳地行去。 陈家村各家各户青壮年都去了地里，只留下老弱妇孺孕在家轮流人工打着谷粒。 忽然就听见村口大队人马的声音，尤其是家住村东口的陈家老宅，那马儿的声音是听的真真切切。 二房和三房几个孩子跑出院门一看，发现赶车的竟然是自家大伯娘，激动坏了。 几个孩子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大伯娘，这马车是哪里来的？” “这马儿真威风，真俊！” 陈长生从马车前座上跳下来，笑着道，“是大伯娘买的。你们几个想不想坐上去试试？” 几个孩子眼睛亮亮的，齐齐点头，“想！” 她抱起三房最小的丫头小菊进到车厢，又紧接着把二菊和二毛三毛都抱进车里，还剩二房的大毛和三房的大菊。 “你俩是哥哥姐姐，就坐前座上吧。” “好嘞！”大毛和大菊开心应声，自己跳上了车前座。 两个孩子并肩坐着，陈长生牵着缰绳在一旁走着。 她回头对跟着后面的牛车师傅道，“师傅们请跟我到垸场，那儿有空地刚好可以放脱粒机。” 一行人呼啦啦地往垸场方向去。 二房和三房六个孩子坐在车上叽叽喳喳，车厢里四个小的更是兴奋无比。 “大伯娘，这真是你买的马车吗？坐着真舒服呀。” “听说城里有钱的老爷夫人也是坐马车出门哩。” “上回县令大人来咱们村，坐的也是马车，我老远就瞅见了。” 几个孩子一边叽叽喳喳，一边羡慕大伯娘家的四个孩子。 要是他们家也买马车就好了，不，有牛车也行。 马车和牛车的动静本就不小，再加上孩子们的嬉笑声，顿时吸引住村里人的目光。有些爱凑热闹的婆子婶子赶紧往地里跑，把村里来了辆马车的事给传开了。 到了垸场，陈长生对大毛说道，“快去喊你里正爷过来。” 大毛拔腿就往里正家里去。 陈里正挑着担子往家里来，就看到陈大毛火急火燎地跑来。 “你这小子，跑这么急干啥？” 大毛馋着陈里正对胳膊就往垸场方向去，在路上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等里正赶到垸场，就看见垸场地上摆放的五台脱粒机。 第227章 想给她当儿子 里正瞪大眼睛问道，“大福娘，这是？” 他老人家是认识脱粒机的，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村竟然也来了脱粒机，而且还一下来了五台。 陈长生笑着说，“这是县令大人看咱们抢收辛苦，体恤咱们，所以借了几台脱粒机给我们村。” “借？” 里正不信。 县令大人平白无故的，凭啥借给他们村，还一下借这么多。 一台脱粒机要是买的话，要七八两银子，单单是借的话，在秋收这样的关键时刻，每日也要一百文钱，普通村人哪里舍得花那么多钱去借，不如辛苦辛苦自己用手打。 陈里正他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能让县令大人借给他，县令大人肯定是冲着大福娘的面子才借的。 想到这儿，他开口说道，“这回得多亏大福娘你，给咱们村找来这么多脱粒机。这下好了，咱们大家要轻松许多。” “里正叔，东西我就放垸场了啊，哪家需要脱粒的话就自己来这边操作，等秋收完咱们再把东西还回去。” 陈长生又对几个运送的师傅笑着说道，“辛苦师傅们了，到我家去喝杯茶水吧。” 五个师傅摆摆手，“这是白县令安排的差事，我们应该做的，谈不上什么辛苦。我们几个还要赶回城复命，就不给夫人添麻烦了。” “既然师傅们赶时间，那我也不强留。”她从袖笼中摸出几块碎银子出来，“这是半钱银子，师傅们回去买碗酒水喝。” 几人都很高兴，没想到跑这么一趟还额外有银钱拿。而且眼前这村妇出手阔绰，比城里有钱人家赏的还多，忍不住高看了几眼。 为首的一个大师傅朗声道，“夫人若是用完了脱粒机需要归还，可随时派人到县城粮坊找我，到时候我们再来运就是了。” 几人赶着牛车心情愉悦地离开。 垸场上又来了不少陈家村村人，大家都围着那五台脱粒机。 机器既已送到位，陈长生便准备回去，“里正爷，这里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去。”里正把周围的人赶得松动一些，又补充道，“哦对了，我听大福说你家的粮都收完了，待会儿你就排第一个用机器吧。” “不用不用，我家几个孩子勤快，已经用连枷把谷子全部都打下来了。” 她才不会说是收割机的功劳。 二房三房几个孩子被柳氏和崔氏从马车上赶了下来。孩子们不懂事，跑到人家车上去玩耍，但她们做大人的可不能不懂事。 大嫂家的马车看着就气派，家里几个毛孩子天天在地里干活，身上都是灰和泥，要是把大嫂家的马车弄脏了，那可就罪过了。 二房的大毛依依不舍地看着马车，“要是我是大伯娘家的孩子就好了，就能天天坐马车去城里。” 柳氏抓起一把稻穗敲了下他的脑门笑着斥道，“小兔崽子，你这是觉得娘对你不好，没给你买马车？大伯娘有三个勤快又聪明的儿子，不缺儿子，你还是老老实实给娘当儿子吧。” 大毛接过柳氏手里的东西嘿嘿一笑。 等到陈长生驾着马车回家，四个儿女齐齐围了上来。 “原来娘今天去城里是取马车啊。”二禄看着眼前的骏马满心欢喜，“这马儿膘肥体壮，一看就能跑。” 四喜凑过来，“大哥二哥，你们俩快点学会赶马车，到时候四喜要坐车厢里头。” “等秋收结束了，我再去学赶马车。”大福极为懂事地将马车赶到后院马厩，抱来一堆草料给马儿喂上。 趁着天色还早，陈长生抓紧时间干活。 她抓了一把地上晾晒的稻谷仔细检查，水分被晒得七七八八，差不多可以进行下一步脱壳了。 给稻谷脱壳一般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用牛拉石碾，石碾在稻谷上碾来碾去，把谷壳给碾下来。另一种就是用砻去砻谷，和用石磨磨黄豆有些类似，都是需要人力，极费力气。 陈家村有的人家里有砻，就用砻。那些没有砻的，就只能找陈大牛借黄牛过来。不白借的，要么给银钱要么用粮食换。 陈长生家现在也有了大黄牛，她考虑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用牛拉石磙的方法。 毕竟牛要是累了不打紧，人可坚决不能累。 “二禄，你把后院的大黄牛牵过来，套上石碾。三寿四喜，你们和娘一起把这块地给扫空出来。” 几个孩子应下，各自忙开。 腾出好专门用来碾米的空地，二禄把大黄牛牵了过来。 大黄牛身上系着两根绳索，一根是套着石碾，另一根绑在中心的柱子梁轴上，这样保证大黄牛能一直围着中心的柱子绕圈。 陈长生用簸箕起谷子均匀地铺洒在石碾底下，让三寿牵着牛在前面走，大黄牛开始慢慢前行，石碾也开始工作，而被石碾碾压过的稻谷则迅速脱粒。 “这可轻松多了。”一旁围观的大福二禄和四喜赞叹道。 第一轮的谷壳被粗粗碾压了一遍后，就露出薄薄的米衣，也就是米糠， 米糠可以熬粥炼油，营养丰富。只在上一世的现代社会，大家都是吃的精制品，米糠基本上都是用来喂猪喂鸡鸭和做种植肥料用的。 不过放在现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古代，米糠皮是绝对不会浪费。把它们磨成粉，掺进面粉里一起吃，也是顶饱的一顿。 要是想让谷壳全部都被碾一干二净，还要再多耐心碾几遍，碾掉米糠皮之后的，就是大白米了。 陈长生转头问向一旁的二禄，“娘刚刚是怎么操作的，你看清了吗？” “看清了。”二禄点点头。 “那好，等这一轮谷壳碾好之后，剩下的就交给你和三寿来试试。” 农家的孩子果然是农家的孩子，看了一遍就会。二禄三寿俩兄弟打着配合，一个负责铺洒谷子，一个负责检查脱壳情况，天衣无缝。 陈长生这才放心把这边的事交给俩兄弟。 二禄他们才刚碾完两担米，就感觉到有雨滴落在脸上。 第228章 给窑工发钱 “下雨了！” 陈长生在屋内冲出来，抬头看去，刚才还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就下起雨来。 她赫然惊醒，猛地提醒道，“快！快收稻子！可千万不能让雨淋湿了！” 人可以淋雨，稻子可不能淋到一点。被淋到雨的稻子会发芽，烂了就完了。 院子里的几个人同时忙碌起来，拿扫帚扫的、用簸箕交的，每个人动作麻利、井井有条。 陈家村其他人家也是一样，家家户户都在护着自己悉心照料的稻子。 等把稻谷全部安全转移到室内之后，陈长生忙出一身汗。 她站在屋檐底下出神地看着外面，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场雨。雨点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土坑，小土坑又被雨水填满。 听着外面淅沥沥的雨声，屋内陈大福感叹了一句，“幸好咱们搬到了新家，要是像以前一样还在老屋那边，那就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真是让人急得慌。” 陈长生听到，想到老宅的屋顶还没修缮，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 “二禄、三寿，你俩去老宅看看，问下你奶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她那边地方小，要是没地方放稻子，可以先搬到咱们这边来。” 二禄点头应下，正和三弟准备出门，被陈长生给拦住，塞了一把伞在手里。 “打把伞出门。眼下入秋了，一场秋雨一场凉，要是淋生病就遭罪了。” 下雨了，露天的农活暂时干不了，也快到吃晚饭的时间，大福自觉到灶上忙去。 陈长生进了堂屋，她坐在桌边拿出纸笔在安排制糖的事。 制糖一共五个流程，清洗、榨汁过滤、熬煮、翻沙、打包。 甘蔗的清洗和榨汁过滤可以交给村里的妇人和汉子来干。熬煮和翻沙需要不停地搅拌，是个力气活，这两项得找力气大的人来干。 冷却后的整糖需要切成大小适中的糖块再进行打包，这一环节需要心灵手巧之人，思虑一番后，陈长生决定交给年轻的姑娘来做。 每个环节都必须独立分开互不影响，尤其是熬煮环节，还要注意保密，这样算下来，她的糖厂就得搭五个独立的工坊。 陈长生在屋子里正埋头写写画画，听见院外有人说话。 “大福，你娘在家不？”是马婶子的声音。 “在的，婶子你稍等。”陈大福进屋喊人。 陈长生放下纸笔，应声出门。 马婶子递过来两张薄薄的纸，“大福娘，这是砖窑厂这两个月的进项还有工人们的月钱记录，你瞅瞅对不。” 陈长生翻看着两张纸，上面用极其简单的记法记录着窑厂的进出，忍不住夸赞道，“婶子，你这记录的很详尽啊，比之前进步多了。” 马婶子不好意思笑道，“得亏你家四喜，我家冬梅丫头跟着她学了几个字，回来也教了我。” 她斟酌了一会儿，开口道，“大福娘，你这些日子是不是太忙，忘了点啥儿？” 马婶子说的极其委婉。 陈长生突然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到现在为止两个月了，她还没给窑工们发过工资。 要是放在现代，员工早就闹起来了。但窑厂上的人竟然还每天兢兢业业地上工，毫无怨言。 想到这，她有些羞愧道，“幸亏婶子你提醒我，不然我还真的把这茬给忘在脑后…” 她把那两张纸收下，又从屋里拿了一本新的本子出来给马婶子，“以后你就用这本记录，全部装订在一起，也不用担心会掉。麻烦婶子你通知下窑工，明日晌午后我给大家伙发工钱。” 马婶子拿上了本子，转身就去窑厂上告诉众人这个好消息。 陈长生又进了堂屋，拿出本子、铅笔和计算器开始算账，马大菊做的记录详细，谁有请假的、迟到早退的、临时有事的，有记录在册。 她根据这些，一会儿就把账目算出来了。两个月的工资和马婶子的提成奖励，一共是四十多两银子。 一两银子是一千个铜板，四十多两就是四万多个铜板，那视觉冲击力，任谁也抵抗不住吧。 翌日一早，天放晴了，陈长生便赶着马车进城。 她找了一家钱庄，进去之前先乔装打扮了一番。 她对钱庄掌柜说明了来意，只不过找了个借口，就说是换些铜板给府上的下人发月钱。 那钱庄每日现银流通很大，区区四十两的铜板还是有的，对于陈长生的要求也没过多询问。 听到对方要给下人发月钱，还发四十多两，心知她肯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嬷嬷，是故还特意选了干净的新铜板给她。 四万多个铜板，重量不小，足足装满了陈长生带来的四个大筐子。 钱庄掌柜甚至还贴心询问要不要帮忙送到府上，心想若是能搭上这大户人家，以后也就能有业务上的往来。 陈长生微笑婉拒，只说府上小厮赶了马车过来，让钱庄伙计帮忙把筐子抬上马车即可。 出了钱庄没多远，她赶着马车拐进了一条小巷子,确定钱庄的人没跟来，四下无人之时，迅速把四只筐子收进空间，又换了身衣裳，这才放心往城外去。 防人之心不可无，让她一个妇人带着这么多钱在外头跑，她可没那么大胆子。 等快到陈家村的村口，她这才把铜板又从空间里放了出来。 恰巧是吃午饭的时间点，四个孩子已经下学回家，还做好了饭菜。 “大福二禄，你俩先把马车赶进院子，娘吃完饭就要去窑厂那边发工钱，家里脱谷的活就交给你俩和三寿。”陈长生边吃饭边交代。 陈大福应下。 四喜开口问道，“娘，三个哥哥都有事做，那我需要做什么？” “你带上纸笔和娘一同去，到时候谁领了工钱，就记上一笔，让人家画个押确认。” 四喜虽然年纪小，但办事认真，识字也多，让她记账弄这银钱方面的事儿，陈长生比较放心。 “吃完饭，咱们五个人一起把铜板给数一数，一百文串一串。” 第229章 有人抢工钱 串铜钱用的是晒干的草藤子。 院子里虽然堆放了许多稻草，但那些都有用，等晒干了可以烧灶糖用给灶上用的。 母子五人动作很迅速，很快就把铜板整理串好，一吊吊铜板碰撞起来叮当作响，好不悦耳。 “哎哟大丫，你…你这是发达了啊！” 孙玉琴站在院外门口，眼珠子直直盯着竹筐里头。 她今天过来，是想跟陈长生借大福二禄几天，借回去帮她抢收。 秋收最是累人，往年都是原主带着孩子主动回去帮忙。今年她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干脆就自己上门来，没想到撞见这么一幕。 “大明，咱们今天来得可真是时候。”孙玉琴扭着腰，拉着她男人的胳膊就往里头走，“大丫这么有钱，怎么着也要帮衬帮衬我们做哥哥嫂嫂的。” 陈长生蹙眉起身，这两个人怎么跟水蛭一样粘着她，甩都甩不掉。 孙玉琴伸出手就往竹筐里头抓去，被大福一把挡住。 “臭小子，我是你大舅妈，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陈长生唇角一勾，笑道，“大福，你让开。” “娘！” 陈大福急了。 这可是要给窑工的工钱啊！ 大舅和大舅妈一家那么贪婪，按他们的性子绝对会把这四十多两全部都给拿走，一个铜板都不剩。 陈长生却不急不缓地开口，“让外人看到了，还以为你目无尊长呢。你去找马婶子，就跟她说我这边有事耽搁了。” 陈大福当即明白，立刻往窑厂方向跑去。 孙玉琴却是一脸得意之色，自己作为嫂子，这个小姑子总归是忌惮自己几分。 “哎呀哎呀，咋这么多银钱…大丫你看你又是建新房，又是买新车，我和你大哥却是过得苦哈哈的。干脆这些钱就都归我们了哈…到时候我和你哥也盖大屋，还给你留一间房。你说嫂子对你好吧。” 孙玉琴一边从竹筐里抓铜板，嘴上一边念叨着。突然一下看到这么多钱，内心难免过于激动。 “大明，你还傻站着干啥？快过来拿钱啊！” 愣神的赵大明也跟着上前。两人两手抓着满满当当的铜板，可也才只拿了竹筐里头不到一半的钱。 拿不完，根本拿不完… 孙玉琴眼珠子滴溜一转，顿时想到一个主意。 她满脸堆笑，对陈长生道，“大丫，干脆你把马车借给我们，我们把东西运回去后，再让你哥把马车赶回来还你。” 先把钱拿回去再说，马车还不还还是另外一回事，到时候让她男人把四个筐子背回来就是了 这个有钱的小姑子总不会为了区区一辆马车跟她急眼。要是真的跟她急眼，她就在赵家村满村说去，让全村都看看这小姑子是如何的小气。 等孙玉琴说完，陈长生冷笑一声，这才开口，“还没到晚上，咋就开始做上了白日梦呢？还想借车？这里的钱一个铜板也别想带走！” 刚说完，一群汉子就从院外呼啦啦地冲了进来。 “把钱放下！” “谁敢动我的工钱，老子要跟他拼命！” “把老子的工钱放下！” “……” 几十号窑工突然挤满了陈长生家的院子，各个怒目瞪着人群中心的孙玉琴和赵大明。 他们原本在窑厂等着，说是今天大福娘要给大家伙发工钱。 所有人都很期待又激动，却突然见大福这孩子满头大汗地跑过来，说有人要抢他们的工钱。 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哪能让别人抢去，是故每个人都捞起一根顺手的工具就跟着大福后面跑。 孙玉琴被几声怒吼吓到，双手一抖，满手的铜板全都掉落在地。 唐小龙站在最前头，他大声问道，“大福娘，就是这两个人来抢咱们的工钱吗？！ 他把扁担狠命往地上一插，再用力提起，地上直接插出一个深深的洞。那力道之大，让孙玉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误会，都是误会。”她瑟缩着解释，“这些钱是我小姑子家的钱，是她给我的，咋地就成了你的工钱呢。” 陈家村的人是认识孙玉琴和赵大明的，知道他二人是陈长生娘家的兄嫂。 嫁出去的丫头帮衬自己兄嫂也不是没有，所以听完孙玉琴的话之后，众人心里也有些疑惑。 陈长生笑道，“这几只竹筐里的钱的确是我的，不过是我今日刚从城里钱庄换回来的铜板。我才数好数，准备出门去给大家伙儿发工钱，就被她堵在门口。” 唐小龙几人怒目圆睁，大声喝道，“敢来抢我们的钱，胆儿是真肥了！把钱留下，给我滚出陈家村！” 孙玉琴吓到，躲在赵大明身后惊惧开口，“哎呀，你哑巴啦，有人要打老娘，你快给我上！” 赵大明是见识过陈长生的手段，他一开始就不想来蹚这趟浑水，耐不过孙玉琴的撺掇才跟着来的。 眼下又见陈家村人多势众，哪敢上面硬杠，转头对着自家婆娘骂道，“叫你老老实实在家待着，非要出来惹是生非。大丫是我们能惹得起的？咱们赶紧走吧。”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们打不过，还不如早早溜。 见赵大明不帮自己就算了，反而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自己，孙玉琴气不打一处来，掐着赵大明胳膊内侧的软肉大骂，“嘿，你还教训起老娘来了？我看你是反了！” 两个人互相掐起架来，撕扯对骂，剩下陈家村一干人等围着吃瓜看热闹。 孙玉琴骂累了，最后抹了一把鼻涕怒吼道，“赵大明你他娘的，这日子不过了！我要回娘家！” 说完挤开人群哭着跑出去，赵大明见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也不敢多停留，跟在后头也走了。 铜板一个也没带走，陈家村的人看了一出闹剧，也没过多阻拦，任两人离去。 陈长生家院内这才稍微安静下来，大家全都看着她。 第230章 优秀员工 马婶子走上前一脸关心地问道，“大福娘，你没事吧？” 她先前看到大福跑的匆忙，还以为陈长生被兄嫂两人合伙欺负，派大福出来找救兵呢。 陈长生摇摇头，笑着宽慰，“你放心，对付那两个人我还是绰绰有余的，伤不到我。” 她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挑了站在最近的八个汉子，“今日是发工钱的大日子，废话不多说，请几位大哥帮忙把车上的竹筐抬下来吧。” 那八个人应声而出，两人一组小心翼翼地合力抬起筐子，放到空地的正前方，接着又回到人群里头。 陈长生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这两个月来大家一直在窑厂上工作，辛苦你们了。今天是我陈氏窑厂第一次发放月钱，请大家先排好队，念到名字的人依次上来领工资！” 这话刚落，底下一片欢呼，不过大家还是很有秩序地开始排队。 算上管理人员马大菊，窑厂一共是五十三个人，大部分是汉子，还有十来个妇人，这些妇人主要做的是倒模和晒坯这些轻松但仔细的活。 男女分成左右两边站着，原本还在叽叽喳喳闲聊的村人们等站成整齐的队伍后，也全都安静了下来。众人忍不住看向那四只竹筐，站在后排的人甚至踮起脚伸长脖子往前头瞅。 “陈水生！” “陈大宝！” “唐小龙！” “周秀娥！” “…” 被叫到名字的汉子和妇人依次上前，脸上是又激动又喜悦。 尤其是妇人们，脸上还是一脸不可置信。没想到自个儿在家门口就能挣到钱，而且挣的还不少。 “傻愣着干啥呀，上去领工钱啦。”陈长生笑着提醒妇人。 她负责念名字，马婶子负责从竹筐里数钱，四喜负责登记。 四喜拿着纸簿站在一旁朗声开口，“已经领到钱的叔叔婶婶们，请到我这边来按手印。” 每个人都按照秩序来，一切都有条不紊。 工钱发放完毕，每个人都是喜笑颜开。大家都领到了好几百文钱，沉甸甸的铜板一双手都搂不过来，只能紧紧地兜在怀里，生怕掉了。 陈长生再度开口，“过去的两个月里，每个人都兢兢业业。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之下，我们窑厂烧出的砖块得到了官府和商户的认可，接到的订单量也是相当不错！砖窑厂能有今天，离不开你们的付出和努力！” 她语气高亢，说得又慷慨激昂，众人被带动情绪，各个内心激动又澎湃。 甚至没等她说完，马大菊就忍不住鼓起掌来。因为接订单的事她也有参与，知道其中的不易。 其他人在马大菊的带动下，也跟着啪啪鼓起了掌。 等到掌声落下，陈长生又笑着说道，“窑厂取得的成绩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我在你们当中，选出了几名极为吃苦耐劳、表现卓越的人，这几个人除了工钱之外，还有额外的奖励！” 奖励？！ 竟然还有额外的奖励！！ “唐小龙！” 站在第一排的唐小龙惊讶出声，“是我？” “快上去啊！” 马大菊、陈水生和他旁边的几个人都笑着催促。 唐小龙仍是懵懵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一个外乡人，带着老娘和弟弟在陈家村落脚，已是极为不易。为此，乡里乡亲的谁有需要帮忙，他都主动搭把手，众人对他的评价很不错。 马婶子也是看在他勤劳可靠的份上，把他招进窑厂的。 进了窑厂，唐小龙更是兢兢业业。每天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下工，平时窑厂上乱扔的工具也都是他顺手收整齐，这些都被马婶子看在眼里，记在本子上。 可在唐小龙他心里，能进窑厂上班这么好的机会他抓住了，不就得努力干么？不就是他分内的事么？还能有额外奖励？ 陈长生从竹筐里取出一吊铜板递给唐小龙，“这一百文钱是给你的奖励，另外因为你平时表现突出，我决定再提升你为组长，工钱每个月多加一百文... 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在以后的工作中再接再厉，继续加油好好干！” 她说到动情之处，差点想伸出手拍拍唐小龙的肩膀。 再看唐小龙，整个人是一脸讶异又喜悦的状态，差点儿就激动地哭了出来。 今日他可是领到了足足一两多银子啊！ 再加上他之前攒的一些银钱，手头有二两多银子，他咬咬牙，争取年底也盖个新房给他娘和他弟。 “婶子，我...我一定会继续好好干的！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底下其他的窑工各个都羡慕不已。他们也想当小组长，也想多挣一百文钱，但他们没有唐小龙那般吃苦。 他们羡慕但不嫉妒，因为那是唐小龙应得的。 陈长生又继续念了三个名字，给每个人都奖励了一百文钱。 “这两个月的优秀奖励就是这四个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继续根据大家的表现，选出每个月的优秀员工。当然了，有表现优秀的，也有个别拖后腿的。” 她眼神凌厉地环视着底下众人，开口道：“虽然我没有经常到窑厂上去，但窑厂上却有人跟我说，有人下工之后会顺手带几块砖回去，还有人特意拐到柴房抱点干柴回去。” 闻言，底下的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谁呀？咋还能干出这种事儿呢？” “啧啧，这不就是偷东西吗...” 其中四五个人面色通红，抿着唇默默低下了头。 陈长生看到几个人的异样，淡淡开口，“其实一块砖和一根柴根本值不了几个钱，漫山遍野的柴火随便大家去捡。但是既然来窑厂上工，就不要存那些旁的歪心思。 已经发生的事情我就不再计较了，但是我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类事情。若有一旦被我知道还有人继续顺手牵羊，那就直接开除，永不录用！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 那个几个窑工心里后悔呀，早知道就不顺手牵柴了。 “好了，今日大家都领到了不少钱，下午我给大家放个假，把银钱拿回家放好，可千万别掉了。” 众人齐齐欢呼，想不到还有半天休息。 大家喜滋滋地拿着钱往家跑去，迫不及待和家人分享这个好消息，还能帮家里再多干半天的活儿。 第231章 制糖厂管事的来了 发完工钱，陈长生将马大菊和唐小龙二人留下。 “婶子，有什么安排吗？” 唐小龙刚被任命为组长，现在内心火热无比，更是积极主动，恨不得多烧一窑砖来向陈长生表明自己的决心。 “我打算在村里建个制糖厂，一个月内完成，时间比较紧迫，所以这些日子窑厂那边可能需要加点班，多烧点砖出来。” 她的窑厂除了每个月正常给城里那些客商交货之外，还要再额外烧出建糖厂的砖。 “不打紧，我会盯紧点，提醒大家都加把劲。”马婶子主动分担。 陈长生满意地点点头，开口说道，“光靠你和小龙两个人盯着也不是事，窑工们加班的，该发加班费就发，不能克扣。这次建制糖厂没有建窑厂那么复杂，所以我打算直接让村里会泥瓦手艺的人来干。” 马婶子略微斟酌后说道，“村里会泥瓦手艺的，我倒是略知一二，可以帮忙找人，就是窑厂上的事有些多，脱不开身。要是有人能帮忙照看窑厂就好了。” “我呀！”唐小龙鼓起勇气道，“要是马婶子你不觉得我笨拙的话，这些天我跟着你学怎么管理，到时候你放心交给我！” 语毕，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陈长生。 “我觉得可以让小龙试试。” 见陈长生都同意了，马大菊便也点头。三个人按照商定好的方案，各自忙开。 接下来的一周，陈家村所有人依旧在忙着秋收。 收谷、打谷、晒谷必须在这一周完成，久了太阳也不给力，中间还要抽出时间打理其他庄稼。 大半个月一晃而过，制糖厂那边已经盖好了休息室和五间工坊，就剩最后一点就能收尾，天气也一天天的变凉。 因着家中四个孩子都要去学堂，各个天不亮就起了，所以陈长生变成家中最后一个起的懒人。 其实她也是早上六点半就起，并不能算是太晚。 她披了件外衣刚起，就听到屋外的四喜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四喜，你咋了？莫不是受了风寒？” 陈长生看到四喜和大福几人穿的还是夏季买的衣裳，并不厚实，这才想起忘了给孩子们买保暖的衣裳。 她自己倒是提前在手环商场里买了两套薄薄的秋衣秋裤，早早就套上了。 “今日等你们从学堂回来，咱们一起进城，娘带你们去买些厚实的衣裳。” 听到买新衣裳，四喜还是挺高兴的，女孩子爱漂亮也是自然，不过面上仍有些犹豫。 “娘，冬天的衣裳要好多银钱吧？我还有几身衣服呢，也能穿穿。等天冷了，我就把旧衣裳穿里头，再在中间塞些茅草，再套件衣裳，这样就暖和了。” 往年的冬天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村子里其他家里条件好些的人家，会穿两层，再塞些干草茅草在中间保暖。 “那哪行啊。” 陈长生知道是儿女们懂事，舍不得银钱买衣服。 她编了个理由开口道，“若是把茅草塞在衣裳中间，岂不是会把里头和外头的衣裳都给弄坏了？那就真是可惜了！” 她倒不是真的心疼衣服，只是换个方式劝说而已。几个孩子都是勤俭节约之人，要是知道新衣裳给弄坏了，肯定会心疼不已。 听陈长生这么一说，四喜觉得言之有理，于是改口道，“那、那还是买新衣裳吧。” 等孩子们去了学堂，陈长生进了屋子。 她的房间布置的很温馨，四面大白墙上都铺上了一层墙布，又给窗户挂上了窗帘，这样可以保护自己的隐私。 炕上放着松软的席梦思床垫，快入冬了，要是烧炕，那席梦思便也用不上，所以决定把席梦思收回手环空间里，换上了新被褥和摇粒绒四件套。 一切都收拾好，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屋子。 好在平日里几个孩子都很自觉，没有陈长生的允许，不会随意进她的屋子。 她给又在手环空间里买了几床新的被褥，给孩子们的床上也都铺上一层。被褥无需太厚，等冬天真的冷起来，把炕烧起来屋里也就会跟着暖和。 正收拾着，屋外头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请问这是陈赵氏陈大嫂子家吗？” 陈长生从屋里走出来，就看到院门三个人，不正是刘川和他媳妇春芽么，旁边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和刘川有几分相像，估计是他老爹。 “小川、春芽，你们咋来了？！快！快进来！” 她热情地将三人引入院中的凉亭，又端来三碗茶水。 “谢谢婶子。”刘川接过喝了一大口。 他们三人一早就从县城出发，因为不熟悉路，耽误了不少时间，眼下的确是渴了。 喝饱了水，小夫妻这才抽出空来观察眼前的大院子，坐北朝南，几间敞亮的大屋子，还有大窗户，院子里还养着鸡鸭兔子，柴房里柴火也堆得整整齐齐，一看这家人就很勤劳。 难怪陈婶子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 刘川收回了目光，开口说道，“婶子，先前你跟我说的话，我想了许久，觉得你说得对，所以今天带着媳妇儿和我老爹到你们陈家村来了。就是、就是不知道我这么突然过来，会不会打扰到你们一家？” 虽然陈长生先前对他说了，可以来找他，但是具体来了他能干啥，刘川心里也没底。而且这么突然造访，也没提前打个招呼，他心里过意不去。 陈长生笑道，“你们终于是想通了。你来得正好，制糖厂那边已经做好了，明后天就能完工，我缺一个管事的，刚巧你来了！” 听到给自己这么重要的差事，刘川不自信道，“我才来，就干管事的这么重要的职位，会不会不合适？再说了，我还不知道上哪里去给你招师傅来...” 陈长生打断他的话，“你和你媳妇的为人我是很相信的，人品可靠，办事也利索，正符合管事的这个要求。招制糖厂工人的事，我可以让村里的马婶子带着你一起熟悉熟悉，相信你很快就能上手。” 第232章 参观工坊 见陈长生这么相信自己，刘川也不再拒绝，“那、那我就试试吧！” 他一定会努力干，不让陈婶子失望。 “不过我们一家来的突然，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茅草屋可以给我们借住？不白住的，我们身上还有些银钱。” 他一家三口在陈家村人生地不熟，唯一只认识陈长生，具体怎么生活，还得靠人家帮忙。 刘川刚到陈家村村口，就被巡逻队的人拦住了。当得知他是来找陈长生之后，人又看着比较老实，不像是惹是生非之人，巡逻队当值的人这才放他进来，给他引路。 他跟在人家后头，对村里里的情况也多留意了几眼，注意到陈家村大部分人家里还是住的茅草屋，有几家已经在建红砖瓦房了，被退换下来的茅草屋刚好可以借住。 虽然陈婶子家有好几间屋子，但他完全没有存着住在人家家里的这个心思。 “住的地方你们不用操心，制糖厂那边除了五间工坊和一间仓库以外，我还特意让人多盖了两间空屋子，就是给管事的人平时休息用的，你们可以住那里。” 陈长生率先起身道，“咱们也不多说，我现在就领你们到村里正那里去见个面，再到工坊去转转。” “好嘞！” 刘川几人携带的行李并不多，东西放在陈长生家堂屋里，锁上了院门，四人就往里正家方向去。 里正家。 陈里正在家逗弄着小孙子铁柱呢。 自从大孙子狗蛋去村里学堂开始上学后，整个人就变了，再也不再围着他转了。 以前狗蛋碰到不懂的字，总是嚷着“阿爷阿爷，这个字儿咋念？”、“阿爷好厉害啊，知道这么多字！” 现在遇上不懂的，就会说“我去学堂找詹夫子问问”、“我去问问四喜姐姐”。 里正心里啊，就突然很是失落。 还是眼前的小孙子铁柱可爱，就算流着哈喇子口水，也甚是可爱。 “里正叔！” 陈长生迈进院子，刘川跟在她后面。 “大福娘，你咋来了？”看到她身后三人，里正迟疑问道，“这几位是...” “这是我请来的制糖厂管事的。” 陈长生简单介绍了刘川几人，并把糖厂的事也跟里正一并说了。 听到陈长生在村子里建糖厂，里正很是喜悦。 建了制糖厂，意味着村里人有更多的人在村门口就能找到活计干、挣到银钱。 靠着陈长生，眼见着陆陆续续不少人家里都开始建砖瓦房，都想赶在年底之前建好，在新房子里头过个年呢。 陈里正开口，“大福娘，制糖厂是你家的，一切当然都由你做主，不需要来问我。” 而且她挑的人，里正他向来很放心。 “制糖厂虽是我家的，但毕竟是由里正您帮着办了地契，而且您德高望重，村里来了外人，自然得知会您一声。” 陈长生话说的极为圆满，听的里正心里头那个舒坦。 他叭嗒了一口旱烟，笑眯眯说道，“大福娘你看着安排吧。” 这就算是同意将刘川一家人给留在村里了。 又简单和里正闲聊了几句，陈长生便辞了里正，带着刘川三人到工坊那边去。 工坊只剩下最后的外围还没做好，其他弄得七七八八，一共是五个独立的操作间。 “一号操作间是洗涮甘蔗皮的，我让人从山口那儿牵了根竹管过来，直接就能取水。二号操作间是榨汁和过滤用的。” 石磙已经让大福用牛车提前拉了过来，到时候组装起来即可。 陈长生接着介绍，“这是三号操作间，最为重要的蔗汁熬煮就在这里。” 因为是机密，刘川让媳妇儿春芽和自己的老爹在工坊外头自己溜达溜达，自觉保密。 他看到操作间里一长溜的灶台，上面放了八口大锅，到时候底下灶膛齐齐烧起来，师傅们在上面熬煮着。 因为常年烧灶开火，三号操作间自然也比别的操作间要热，是故陈长生让人开了几扇大窗户，到时候她再弄几个太阳能的风扇来改造一番，操作间就能凉下来几分。 四号和五号操作间分别是翻沙间和打包间，等全部做好了，再送到仓库去。 刘川了解了大致的流程，心里对陈长生是佩服至极。 以前的他只是根据陈长生的要求来采买，只知道她是一个有头脑的妇人，今天这么参观一番，才晓得她为什么能发家致富了。 介绍完毕，陈长生转过身对刘川嘱咐道，“制糖的秘密我已经告诉你，这五个操作间到时候是独立分开的，每个操作间的工人做自己的事，到时候我还会让大家签下保密协议，谁要是透露出去，立刻辞退。 招人的事我暂时让马大菊马婶子在负责，晚些我带你和她见个面，你跟着她去认一认村里的面孔。” 刘川一一记下。 工坊的最外面是两间休息室，一间大的，一间稍微小些，把守着大门。 “这两间是给你的，以后你们就在此住下吧。床和柜子还没来得及准备，不过已经安排木工师傅打去了，被褥这些晚些等我采买了之后再送过来。”陈长生详细介绍后，问道，“小川，你看看还有别的什么需要么？都同嫂子我讲。” 陈长生安排的极为妥当，挑不出半点毛病。 刘川感激谢道，“陈大嫂你安排的这么好，我哪还有什么问题。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管好这个制糖厂的！” 陈长生笑着开口，“今日你一家三口初到陈家村，也没给你们做一顿接风宴，若是不嫌弃的话，晌午的饭就在我家吃吧。嫂子来弄几个拿手好菜给你们尝尝！” “我让春芽给你打下手！” 第233章 进城大采购 刘川夫妻二人本就是做吃食的，手艺差不到哪里去。 再加上陈长生准备的食材也丰富，家里的灶间又宽敞，几口大锅同时开工，三个人一人掌勺一只锅，很快在午时前就做出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肴。 “娘，我回来了！”三寿是第一个跑回家的。 人还在院外，他的鼻子早就嗅到饭菜的香气。 他闷头就往灶间冲去，“娘，今日做了啥好吃的？咋恁香！” 陈长生端着菜碗往外去，差点儿就被撞到了，险险躲开他的冲撞。 她笑骂道，“哎呀，看着点路！去洗洗手，马上开饭了！” 大福几人准备进灶间帮忙端菜，看到刘川一家也在。他们已是老熟人了，很快就自来熟。 八个人围坐在圆桌周围，眼前是丰盛的菜肴，比过年还要高兴。 陈长生简单介绍了刘川一家三口，又说明了他们来意，大家这顿饭吃得很是舒心。 饭后，刘川他们就拿着行李去工坊那边休息室休息了，陈长生也将院门落锁，母子五人乘着马车往县城方向去。 除了要采购大家过冬的衣裳，还要采买制糖厂里的东西，零零散散一大堆。 陈长生先去了成衣店，店里有成衣也有做售卖布匹的生意。 她不会女工，更不会缝补这样细致的活儿，所以选择直接买成衣。 给每个人都买了两身厚实的衣裳，布料也不用丝绸缎面那样太好的，干净整洁保暖即可。 等到了寒冬腊月，穿上保暖的秋衣秋裤再加上衣裳，就不怕冷了。 不过冬天穿什么鞋子她还没想好，老棉鞋暖是暖，就是样子有些丑。 不如买些料子和鞋底子回去，到时候去老宅请教下陈老太太，应该能做出几双像样的鞋子。 想到这儿，她让店内伙计又拿了些布料出来了，从中选了深色、酱色和年轻点儿的水粉色和浅橘色，这几匹布是拿去给老宅的。 深色给陈老太太，酱色给两个小叔子，水粉色和浅橘色是给柳氏和崔氏的，又再买了几尺料子准备做棉鞋。 制糖工坊里缺的东西只有杂货铺里有，从成衣店出来，陈长生又赶着马去杂货铺。 铺子里的掌柜对陈长生有些许印象，因她上一回来给每个孩子都发了小荷包。 像这样给孩子荷包的农村妇人是头一回见的，所以这次又见到她，掌柜的是格外的热情，亲自迎了上来。 “夫人，您今日过来是要买些什么？” “我要买些厨房里面用的，锅子和勺子需要八套，木盆和木桶这些给我二十套。对了，还要细密的纱布，有么？” 纱布是用来过滤甘蔗汁，去除杂质后，熬出来的糖块口感会更绵密。 掌柜回应，“其他东西都有，纱布的话店内倒是不卖这个，不过我可以安排伙计帮夫人到别家采买，按原价给您。” 那掌柜的听到陈长生要八套锅勺和二十套桶和盆，心下以为是大户人家要办席面。 能和这大户人家攀上关系，以后就更好做生意了，是故陈长生需要什么东西，他都说能帮忙原价采买。 陈长生自然更是乐在其中，有人帮忙跑腿，自己能省不少心。 又挑选了些两间休息室内的用品和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补充了家里短缺的生活用品，付了定金，双方约定好三日后交货。 等回到了陈家村，天色已完全沉了下来。 估摸着老宅那边在用晚饭，她不好过去打扰，便直接赶着马车回家，明日把布料再送去也不迟。 陈长生把刘川那边买的东西挑了出来，叫来大福对他吩咐道，“你把被褥这些东西送到工坊那边给你大川哥，再跟他说明日过来，我带他认识下马婶子。” 工坊那边。 刘川一家三口刚收拾好随身行李，在分配屋子，大的一间休息室给小夫妻俩儿，小的一间给春芽她爹杜老爹。 刘川原本是想将大的休息室留给自家老丈人的，被杜老爹给拒绝了。 “我一个糟老头子，一个外乡人能有个地方养老就很不错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咋还能霸占大屋子哩。这敞亮的屋子刚好适合你跟春芽。” 不等刘川继续说话，就径自把自己的随身小包袱给拎到小休息室了。 杜老爹也是个勤快人，“小川，我瞅着那个陈夫人待你和春芽挺好的，又是给介绍伙计，又给安排住处。咱们做人得有良心，可要给人好好干活！” “爹，这个不用你嘱咐，我自然是晓得。” 三人说着话，听见陈大福在屋外头喊。 陈大福将身后背篓卸下，“大川哥，这是我娘让我送来的，你看看还缺什么不？” 刘川和春芽看着眼前满满一背篓的东西，吃穿用度，面面俱到，准备的极其妥帖，二人心下只叹陈长生思虑周全。 大福又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几人闲聊了几句，各自忙去了。 ** 陈长生的制糖厂终于完工，招工也很顺利。 一共招了十六个人，其中清洗和榨汁过滤分别安排了两名婆子，熬煮的安排了七个壮实的汉子，翻沙是两名汉子，最后负责打包的则找了两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和一个利索的妇人。 全都是陈家村上的人。 制糖厂还在建的时候，就有人忍不住打听了，得知是陈长生家的产业时候，还没等招工的消息放出来，就已经有很多人跑到马婶子那里预报名。 等招工的消息刚刚放出来，工人们蜂拥而来，立刻就招满了。 刘川跟着马大菊在村子里招人，一来二去，对糖厂的工人们也都熟悉了起来。 陈长生择了一个吉日，挂上几串鞭炮就热热闹闹地开业了。 沈伯虎那边也早早就让人把甘蔗送来，几十车的甘蔗源源不断被送到陈家村，再按照流程一步一步的来，榨好的甘蔗汁被用桶挑到“煮糖间”，煮糖间是七个大锅并排的煮糖长灶。 大锅并排熬着糖浆，灶下则是柴火烧得旺旺的。甘蔗汁被倒进第一个大锅，然后煮沸，再把冒出来的泡舀出来。再一锅一锅往下转，转到第七锅的时候，红糖就要熬出来了。 工坊里头弥漫着一股榨糖的清香。 第234章 偷鸡摸狗 糖厂正式开工后，陈长生便放心将这项交给刘川夫妇二人打理，马婶子也回到窑厂继续干着自己的活儿。 小夫妻俩一个负责管人，一个负责在工坊里头转悠检查生产，就怕有谁不注意，弄出个火星火苗，那可就不得了。 “春芽姐！” 四喜下了学堂就一路飞奔过来。 “四喜，你在这里干什么呢？”春芽听到呼声，走到工坊门口柔声问道，“莫非你娘有事找我们么？我这就进去喊刘川出来，跟你过去。” 四喜一手拿着纸，一手端了一碗浆糊，摇摇头道，“不是，我娘让我把这几张纸拿来，说让贴在每间屋子门口。” 春芽一看，那几张纸上画着禁火的图片，旁边还写着几行小字，是关于防火的具体注意事项。 “好嘞，我这就去把它们都贴上！”她接过东西，就往一间间工坊方向去。 等走到第五间工坊门口，就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背着其他人走到角落。 是一个妇人伸手往冷却好的糖块里头抓了两块往嘴里头塞，腮帮子鼓鼓的。又瞅见旁的人没瞧见她的动作，更变本加厉偷偷摸摸抓了一大把塞进自己的衣兜。 春芽走近几步仔细辨认，是负责打包糖块的妇人。 这会儿恰好正是晌午，工坊里头的工人们都陆陆续续回去吃晌午饭，这妇人拖拖拉拉走在最后头，没想到竟是搞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春芽蹙眉，这事归她管！ 她想冲上去抓个现行，但又怕这么贸然冲上去，不仅抓不到人，反被倒打一耙，毕竟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且她和刘川是外乡人，话语上再怎样也没有陈家村的人熟。 思虑至此，她悄摸摸离去，转身去找陈长生。 陈长生在灶上做好晌午饭，正往堂屋里端。 这几日学堂里教了许多新知识，孩子们学业重，每日一下学回来就直嚷嚷着肚子饿。 再加上天也凉了许多，要吃饱吃暖来，所以中午这顿饭食陈长生准备的相当丰盛，有蛋有肉，主食也是大白米饭。 饭菜刚上齐全，母子五人准备开动之时，春芽就面露焦色走了进来，“陈大嫂，我有话跟你说。” 陈长生徐徐起身，笑着招呼道，“春芽来了，刚好一起坐下吃饭吧。” “不了，说完话就回去。我刚刚去每间工坊门口贴防火事项，看到有人偷糖块...” 话还没说完，饭桌上几个孩子齐刷刷扭头看过来。 二禄一脸着急，“谁？村里咋还有这样偷鸡摸狗的人哩？春芽姐，你告诉我是谁，我现在就把她揪出来！” 那糖块是要拿去卖的，他都舍不得吃，想不到还有人搞这种小动作。 三寿也放下碗筷，义愤填膺道，“二哥，我和你一起去！” 陈长生却笑了笑，“这件事不急，先吃饭，晚些我再去处理。” 春芽和四个孩子却都等不下去，尤其是春芽，“那个妇人往兜里抓了一大把糖块，这还是我看见的。也不知道没看见的时候，她拿了多少...再晚些去，就怕全都给吃光了！” 看到春芽这般着急上火的模样，陈长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再急也得先填饱肚子啊！这都晌午了，想必杜老爹已经做好了饭菜在家中等你和小川，你先回去。 另外工坊那边你继续盯着，除了那个妇人，再多留意些其他人，而且要是有人顺手牵羊拿甘蔗渣、木柴啥的，都悄悄记下来，别让人发现。” 春芽用力点头，“我知道了！” 待她走后，陈长生继续坐下端起碗吃饭。 今日她弄了蒸蛋、烧排骨和蒜薹炒肉，这几个菜得趁热吃，不然就失了味。 陈大福夹了一块烧排骨送入嘴里，明明很香，却有点食不知味，“娘，咱们干嘛不现在就去？春芽姐说的有道理，再晚些去，只怕糖块全被人顺走了...” 那些糖块可是要交货给沈家的，没有按时交货，就是毁约，可是娘咋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呢。 陈长生笑起来，“你们几个知道关心家里的产业，娘很欣慰。不过现下是晌午，想必那人拿了东西已经回去，咱们就算现在过去也抓不到她人。” 吃完饭，几个人分工明确，很快就洗了锅碗瓢盆收拾好灶间，陈长生这才往糖厂走去。 糖厂的工人们中午同样有一个时辰的休息，这期间大家可以各自回家吃完饭小憩，等到了下午的点又回来上工。 陈长生刚走到工坊门口，刘川和春芽夫妇俩早就迫不及待迎了出来，跟着她一起。 “小川，你让大家都停一停手里的活，我有话同大伙儿讲。” 刘川立刻进去喊人，不多时，十来个汉子和妇人还有年轻丫头从工坊里头出来，整整齐齐站成两排。 有几个人还在窃窃私语，“不知道陈嫂子喊我们出来做啥哩。” 陈长生扫视一圈，目光状似无意落在了那个偷糖块的妇人身上，“大家在我糖厂干活也快有一个月了，眼下离年关越来越近，天气是越来越冷。我计划给大家伙都做一身衣裳，一是御寒，二来也印上我们糖厂的标志。” 她前些日子就在琢磨，砖窑厂和糖厂的工人加起来有七十多人，两个厂子规模不小，想着给大家做件工作服，这样看起来也更加正规化。 做衣服的料子也不用多好，结实耐穿即可，再填充上一些棉花作为芯子，冬日里穿上也暖和。 衣服的款式她已经设计好了，胸前缝上她窑厂和糖厂的名号，棉花可以直接从手环商城购买，再在村子里找几个手巧的妇人来。 陈长生的话刚落下，底下众人眼睛一亮，都没想到在糖厂上工，竟然还发衣裳。 一个汉子问道，“大福娘，那衣裳要多少银钱啊？” “不用掏钱，就当做给大家过年的福利，毕竟大家在我这里辛辛苦苦干了那么久。今日喊大家出来，就是给大家量一量尺寸，量好了再订做。” 底下顿时炸开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第235章 量身形做衣裳 做一身衣裳少说也要三尺布料，铺子里最差的土布一尺也要二十多文钱，再加上贵到可怕的棉花芯子，一身冬衣做下来也要三四百文钱哩。 村子里许多人，都好几年没做过新衣裳，更别提用棉花做芯子的冬衣，没人舍得。 可现在，谁能想到在糖厂干活，还能免费得一身衣裳。 这么好的事情上哪里找去啊。 陈长生清了清嗓子对众人道，“大家分成两组，分开量体。小川、春芽，辛苦你俩去给大家伙量一下身形尺寸吧。” 几个妇人和年轻姑娘们迫不及待上前，笑嘻嘻举手双臂任由春芽量着身形。 汉子那边也一个个排队上前，让刘川依次量体。 等春芽这边量完三个妇人之后，排在第四位的赵三婶迟迟不肯上前。 “赵三婶，到你了，你走近些，我给你量一下。” 赵三婶动了两步，依旧踟躇不前。 陈长生听到这边的动静，过来询问道，“赵婶子不用担心，这衣裳是免费给你们做的，不用你花钱。” 她看见春芽的眼神，心下顿时了然，又接着笑盈盈说道，“婶子难道不想要新衣裳？” 旁的几个妇人当即劝说，“赵三婶，你愣着干啥呀，还不快去量尺寸。” “就是，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新衣裳都不要，莫不是傻了！快去快去。” 被几个人推搡着，赵三婶无奈之下只好上前，老老实实举起双臂。 春芽先是量了肩宽、袖长，等到最后量完胸围和腰围，这才走到陈长生旁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赵三婶也急急忙忙放下双臂，捂住肚子回到队伍里头。 待所有人的身形量完，陈长生走到最前头拍了拍手，让大家过来集合。 “每个人的身形尺寸已经量好，到时候做好了，给大家每人发一身。” 众人啪啪鼓掌。 “另外，咱们糖厂这段时间效益不错，做完糖块切下来的边角碎料也不好拿到城里去卖，所以干脆就留下来给大家发福利，只要七文钱一斤。” 众人又是惊呼出声。 县城铺子里的红糖是十二文钱一斤，遇上年关买的人多，还会涨价到十四五文钱一斤。 眼看快过年了，走亲戚的人多，买上一些红糖来招待亲朋好友脸上也是倍有面子，村人们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城里买呢。 如今陈长生这里只需要七文钱一斤，虽然是边角碎料，但拿回家去磨成细粉，也是可以自吃和送人的。 这么便宜的好事，谁会拒绝。 当即就有十几个人举起手来说要买。 “我知道大家天天在工坊里上工，鼻子里闻着榨糖的清香，难免忍不住嘴馋，兴许会偷吃一两块。”陈长生说着慢慢敛去笑容。 底下有几个人闻言，面上一红。 的确，他们刚来上工，天天闻着糖香味，说不馋是假的，也偷吃过一块。 “偷吃一回我能理解为嘴馋，也原谅你们一次，但是天天偷吃而且还连吃带拿的话，那就是盗窃了，说严重点都可以报官。” 陈长生脸色放缓，徐徐开口，“今日我念在大家同村一场的份上，只要肯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我便不再追究，否则...” 底下气氛顿时沉重起来，十几号人面面相觑。 最终有两个汉子和一个妇人慢慢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一个负责榨汁的汉子脸色通红地说道，“我...我承认我第一天上工，忍不住偷尝了一口甘蔗汁。” “我熬糖的时候，被迷了心智，偷偷挖了一勺糖浆喝了。” “我也偷偷捡了一块糖块吃...大福娘，是我猪油蒙了心，你从我工钱里扣吧，我再也不敢了！” “对对，也从我们的工钱里头扣！我们再也不敢偷吃了！” 三个人说完，深深地低下了头，听候陈长生的发落。 陈长生一脸正色，“刚刚我说了，你们肯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而且因为嘴馋偷吃一回，我这次就不追究你们三人。当然了，也不能轻易放过，就如你们所说，从你们的工钱里扣十文钱以示警告。” 三个人如释重负，皆吐出一口气，对着陈长生千恩万谢。 只要不把他们赶出工坊就好。 刘川向其他的工人一个个地看过去，春芽更是直接走到赵三婶面前直愣愣地盯着她看。 赵三婶有些不自在，“刘、刘川媳妇，你看我干啥呀？我、我又没拿糖块。反倒是你，陈婶子请你过来监工，你自己个儿办事不利，让那三个人偷了东西。” 她转头看向陈长生建议道，“办事这么不利，不如早早换了人，我正好喊我家那口子过来帮忙。” 春芽气得瞪大眼睛，这赵三婶子一张嘴可真能说。自己偷东西不仅不承认，反而还倒打一耙，说她监工不到位，让人钻了空子。 陈长生笑了笑，对着旁边一个妇人开口，“还请青儿嫂帮个忙，检查下赵三婶的衣服。” 赵三婶急了，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道，“大福娘，你咋不相信我，反倒相信一个外人呢？” “就是你偷的，我晌午的时候看到你抓了一大把藏衣裳里头。原本以为你抓了一把就够了，想不到刚刚又拿!”春芽信誓旦旦道，“青儿嫂，你搜一下她的衣服就知道。” 她刚刚给赵三婶量体的时候，就摸到肚子那里鼓鼓囊囊藏了东西。 话音刚落，青儿嫂立刻上前，手往赵三婶怀中摸去，赵三婶哪里肯乖乖被搜，马上扭动挣扎起来。 众人就看到一包油纸从她衣服里头掉落出来。 青儿嫂眼疾手快从地上捡起纸包，打开一看，是一块块切的整整齐齐的糖块。 “果真是你！” “真的是赵三嫂啊！” “那一包油纸里头估摸着有两斤，二十多文钱哩，而且听刘川媳妇的意思，这还不是第一回！” “赵三嫂子咋做出这种事啊...” 眼见事情败露，赵三嫂子也不挣扎了，从两只袖子中又掏出两个小纸包，“大福娘，你刚刚说的，只要承认错误便不再追究。 既然被你发现查了，我把糖块都还回去就是了，以后再也不偷吃了，没事了啊！” 第236章 二赖婶来顶班 陈长生冷哼一声，“我说的是偷吃一回而且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便不再追究。 但是像赵三婶你这般偷吃多次，还连吃带拿，嘴上又狡辩的，若是放过了你，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学你，只要不被发现就没事？” 赵三婶求饶道，“大福娘，要不你也从我工钱里头扣，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陈长生并未理会，沉声开口，“小川，你把这些日子赵三婶的工钱结算一下，另外看她偷的数目也不少，另外扣掉五十文钱。赵三婶，你以后不用再来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不给赵三婶任何挽回的余地。 赵三婶听到这个结果，浑身一软，瘫坐在地，“大福娘、大福娘，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你别赶我走啊！” 她心里头是后悔万分。 其余十几个工人也各个心有余悸，尤其是刚刚那三个人，幸好他们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的人。要是像赵三婶一样，在家门口挣钱的好事就没了。 大家陆陆续续往工坊里头继续开工，边走边小声嘀咕，“这赵三婶也是活该！不老老实实干活，竟然偷拿东西。” “咱们还是好好干活吧，能进大福娘的厂子已是万幸了。” 赵三婶被陈长生赶出糖厂的事儿，不到半天就传遍了整个陈家村，她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走了一个人，也空出来一个岗位，又要重新再招一个人来。 陈长生回到自家院子，坐在亭子里的桌上写写画画。她在计算着要购买多少工服布料和棉花哩。 糖厂和窑厂两边加起来一共七十一个人，安排一套厚实的天冷穿，一套薄些的热了穿，加起来就是一百四十二套。 布可以从城里布铺里买，不用多好的料子，最便宜的土布即可，还结实耐穿。 大盛朝的棉花不便宜，寻常人家最多也就是一两身棉衣，他们村子里大部分人都还是穿夹着干草的衣服。 棉花干脆就从手环商城里买，量大还能优惠。 陈长生已经画好了衣服的款式，晚些去村子里问问有没有会做衣服的妇人。 工服的事情确定个七七八八的时候，就听到院子外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大福娘，我、我想到你糖厂去上工，你看行不？” 二赖婶子领着招娣和狗娃站在陈长生家门外。 想不到二赖婶是第一个跑来问招工的事，这让陈长生有些意外。 “你来上工可以，只不过我担心你家男人不同意，又来闹事。” 陈长生记得二赖婶家里和地里所有的活都是她在干，两个小的也是二赖婶负责照顾。 陈二赖能这么让她出来？ “我已经和陈二赖和离了，两个孩子也都跟着我。”二赖婶苦笑一声，“你放心，陈二赖现在和我没关系了，一定不会再来打扰大福娘你！” 陈长生有些愕然。 她这些天一直在忙糖厂的事情，都没注意到村子里的动静。 回忆了一番，这才想起好像是自从上回家里建房子，二赖婶被过来闹事的陈二赖打了一顿后，就铁了心要跟他和离。 陈长生好奇问道，“陈二赖还真的肯跟你和离？这么容易？” 和离了，家里的田地谁伺候，活谁干？依陈二赖的性子，舍得么？ “哪有那么简单，起初他是不肯的。后来被我发现他跟隔壁赵家村的一个寡妇有一腿，抓了个现行，闹到里正那里去，他才松口同意和离。 只不过他是万万不肯再养两个孩子，而且还要把家里的银钱全都拿走。” “你给了？” 二赖婶点点头，“我想着只要能摆脱他，亏一点银钱也行，上次在你这里干活结算的几十文工钱就全给了他。我力气大，只要肯干活、有活干，那些银钱总是还能继续赚回来的！” 陈长生用欣赏的眼神看着二赖婶。 想不到看起来唯唯诺诺的二赖婶竟然有勇气和离。 “里正叔和村里几位族老又帮着说了几句话，帮我争得了几亩田地，又分得一处茅草屋。 我才忙完地里的活，听闻大福娘你这边空出个差事，便急急忙忙寻了过来。” 陈长生点点头，“那好，你明天就过来顶班，待会儿去糖厂那边找春芽，她会领你转转，熟悉熟悉流程和规矩。” 二赖婶连声言谢。 “你要去糖厂干活，那招娣和狗娃两个人打算咋办？” 村里的娃娃都去詹夫子那边念书了，陈长生想到二赖婶才分完家，想必也没多的银钱和干粮送去当束修。 招娣年纪大些，还能帮家里干点活，狗娃太小了，自己都需要人照顾。 “我已经寻思好了，这些日子村子里有建房子的，我让招娣带着她弟弟去给人搬砖，不指望挣啥银钱，能管一顿午饭就行。” 二赖婶看着两个孩子长叹一口气，“真是苦了这两个孩子。” 要是她去糖厂上工，自然是顾不上的家里的饭食。早上赶早起，她还能抽空做顿饭食，晌午的饭就顾不上了，只能让两个孩子自行安排。 “给人搬砖不是长久之计，不如这样，你让招娣和狗娃过来给我照顾猪牛羊，每天喂喂鸡鸭，午饭就在我这里吃了。” 陈长生考虑到大福他们四个人每日天不亮就要去学堂，回来还要忙地里的活儿，还要照顾家禽，有时候还要去窑厂和糖厂转一转跟着学习，确实没那么多精力。 不如把喂养这块事情给分出去。而且上回她也注意到了，招娣也是个勤快老实的丫头，话也不多。 “哪能在大福娘你家吃饭哩。不不不，不行！”二赖婶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坚决不能给人造成麻烦。 她知道陈长生一片好心，是帮她分担孩子的事，所以才说让两个孩子照顾鸡鸭。 可照顾鸡鸭能费多少时间，不就是顺手的事么，哪好意思在人家家里吃饭。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大家都是女子，本就生活不易，互相帮衬一把。不为你，也为招娣和狗娃多考虑考虑，村里像她姐弟俩这般大的孩子，个人哪个不比她俩大。” 在陈长生的劝说之下，二赖婶终于同意了，她对陈长生千恩万谢。 第237章 日子还长着 二赖婶到工坊去找刘川和春芽，招娣牵着狗娃留下。 招娣熟练地捡起院角落的背篓就往身后背去，“婶子，我和我弟去山里割些野菜回来喂鸡。” 陈长生阻止道，“后院已经准备了许多野菜，不用再去割了。你跟着三寿和四喜到后院去，先看看他俩怎么做的。” “好嘞！”招娣干脆地应下。 她上手很快，原先在家里头这些事都是她做的，三寿和四喜只教了一遍，招娣就会了。 做工服的土布很快就买好了，陈长生需要的量很大，算下来银钱不少，布铺老板高兴坏了，还给她抹去了零头。 等布料运回来，做衣服的妇人们一个个积极地从车上把东西卸下来，各个都很兴奋，就好像给自己做新衣裳那样激动。 就算不是给自己做衣裳，但自家也有人在窑厂和糖厂上工，这些衣裳里头也有给家人的，是故大家做起衣裳来也是格外的用心。 因为工服要得急，尤其是冬衣更是急需，陈长生在村子里一共找了二十个会裁缝和缝制的妇人及丫头。 马大菊的的外甥女冬丫也加入缝制工服的队伍，她虽然年岁不大，但因为以前在家里，家里头缝补浆洗的活计都是她做的，对缝制这块还是很熟悉。 跟着陈家村的几个妇人学习，冬丫上手很快。 二十个人、一百四十二件衣裳，一个人要赶制七件，工程量不小。不过陈长生给的工钱也不低，冬季的一件衣裳三十文钱的工费，夏季衣裳二十文钱工费，七件能挣将近二百文钱哩。 在工钱的刺激之下，二十个妇人丫头们忙得是不可开交，手里的针线都快扎出火星子了。 随着腊月的到来，村子里也逐渐有了过年的气氛。 今年陈家村的粮食收成不错，上缴完给官府的粮税之外，各家各户手里都存下了不少余粮。再加上又在陈长生的窑厂和糖厂上工，每个月也能挣几百文钱，大家现在手上的银钱都不少。 眼见着快要过年，村人们都准备拿出一些银钱到城里买些过年的东西回来。 村子里陈大牛的牛车也忙碌起来，因为每日进城坐他牛车的人不少。 陈长生要的工服，也终于赶在腊月二十三日之前全部做好。 她对这批工服很是满意，料子结实又耐脏，又充了棉花在中间，看起来鼓鼓囊囊的，穿上身也很是保暖。衣服的背上还绣了几个字，“陈氏窑厂”和“陈氏糖厂”。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大盛朝北方是二十三过小年，南方是二十四过小年，陈长生立刻让马大菊通知窑厂的人，让刘川通知糖厂的人，过来领工服。 因为两边加起来一共七十多号人，发工服的地方便选在陈家村的垸场上。 不到半个时辰，所有人就集合到场了，还有不少来凑热闹的村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妇人们按陈长生的要求，在每件工服的领口里面都绣上了工人们的名字，所以发放起来很方便，只需要念名字，叫到名字的工人再上去领就是了。 所有人都很激动，尤其是工人们，刚领到冬季工服就迫不及待地穿上身。 “大小刚合身。” “里头还是棉花的哩，穿起来真暖和！” 就连平日里不怎么爱说话的汉子，都忍不住唠起嗑来。 “咱们都穿上新衣裳了，那这回过年，我也要买些料子回来，给家里的婆娘和娃娃们也安排一身新衣服。” “多亏有陈大嫂子在，这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了。” “可不是嘛，我家的房子刚建好，明日就搬过去，到时候在新屋子里过年，你可要过来吃酒呀！” “...” 众人的脸上洋溢出喜悦。 年二十九，下了一场大雪，陈家村被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里。 各家各户年货备的充足，又逢上过年，窑厂和糖厂也歇息放假了，所有人都宅在家里热闹团聚。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转瞬间三年就过去了。 陈家村的村民照旧过着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日子，这几年村人们的日子肉眼可见地好过了很多，娃娃都穿着新衣。 地里是挥舞着锄头的年轻汉子，山里还是有提着篓子挖野菜的妇人和小丫头。 陈长生家的窑厂和糖厂也是红红火火，她的窑厂又扩大了一倍，一半烧红砖，一半烧青砖，而且烧的质量不错且结实，都远销江州府。 再加上她研制出了黑火药，徐叹上奏禀明圣上，工部大批量研制，打败了月国，收复了边疆，被记了大功。 圣上破例，给她封了个工部郎孺人，官从八品，不挂实职，每月领取俸禄。 白霄因治下有功，且原江州府吴知府被查出贪墨官银，革去职，便升他为新知府大人。 陈大福四兄妹在学堂识字念书后，各个成熟许多，陈长生便让他担起糖厂的事项，和沈家对接。 两家来往密切，沈伯虎对大福这孩子也甚是满意，便主动将沈佳宁许配给他，两家是强强联合。 二禄也到了成婚的年纪，陈长生倒也不着急，毕竟缘分这东西不可强求。再说了，上一世她也是个大龄剩男，未来发生什么事都是不可知的。 日子还长着，干嘛那么着急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