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天子》 第1章 「不得了了!三皇子来了,快、快清空廊道,大家快回避。」一阵拔高的吆喝声,划破宫内的宁静。 太监宫女们慌乱的找地方闪躲,深怕与三皇子司徒炽撞个正着。万一不小心惹怒他,或他刚好心情不好,看任何事都不顺眼,那他们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 一名刚进宫的小太监搞不清楚状况,随便拦了个一同当差的太监问话。「这位大哥,为什么大家听到三皇子来了,各个都跑得像逃命似的?」 「三皇子是太祖皇帝最疼爱的孙子,性情刁钻古怪、嚣张跋扈,尤其喜欢恶整宫女太监,你自个儿当心一点吧。」话毕,他就像一阵风似的跑得不见踪影,深怕跑慢了会当场遭殃。 小太监摸摸头,不以为意的耸耸肩,继续往前走去。 见前方有几只蜻蜓在飞,他玩兴一起,拿起藏在怀中的弹弓,往前方射去,却不小心射到了司徒炽的额头上,害他的额头当场肿出一个包来。 「是哪个不长眼的人,敢拿石子丢本皇子?」少年粗嗄的破锣嗓音,夹杂着深沉的愤怒。 小太监忙不迭的往前一跪,磕头认罪。「小的该死!不该失手误伤三皇子,请三皇子饶小的一命。」 司徒炽的双眸危险的瞇起,声音更冷了几分。「大胆奴才!你活得不耐烦了?要本皇子饶你不死,行!」 闻言,小太监几乎痛哭流涕的直磕头谢恩。「谢三皇子不杀之恩、谢三皇子不杀之恩、谢……」 「慢!先别谢。」他抬起手,往前一伸。「本皇子只说要饶你一命,可没说不处罚你。」 「处、处罚?」小太监咽了口口水,额际流下一滴冷汗。他硬着头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敢、敢问三皇子要怎么处罚小的?」 「你是用哪一只手射弹弓的?」他的口气轻缓,但眼中却酝酿着一股风暴。 「左、左手。」虽然不晓得三皇子问这话的用意何在,但他还是如实回答。 「左手是吗?」他眉一挑,厉声命令。「来人!把这名奴才的左手给剁了。」 他眼中没有一丁点温度,神情如冰似霜,像是将杀人当成杀蝼蚁一般简单。 小太监吓得差点屁滚尿流,赶紧趴伏在地求饶。「三皇子请息怒!小的再也不敢了,请三皇子大人大量,饶小的一命!」 司徒炽冷哼一声。「今日你犯了错,就要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谁教你什么人不好惹,偏偏惹到本皇子。」 无视于小太监吓得颤抖不已的身子,他伸出手,将侍卫佩带在腰际的长刀拔出来,丢到地上。 见此情景,小太监白了一张脸,倒抽一口凉气。「三、三皇子?您、您要做什么?」 「本皇子大发慈悲,让你二选一,看你是要自己砍?还是让侍卫砍?」他勾唇一笑,但那笑容却让人头皮发麻。 连一旁的侍卫,都不禁为小太监捏了一把冷汗。 小太监迟疑了一会儿,全身抖个不停。 司徒炽等得不耐烦,低吼道:「再不快点动手,就等着掉脑袋吧!」 小太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去拿起那把大刀。 此时,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只知道若要保住自己一条小命,只能照着三皇子的命令去做。 当他几乎耗尽全身力气,缓慢的举起长刀时,一道清脆带有朝气的声音制止了他。「慢着!」 正当司徒炽欲转身看看是哪个不识相的女人,敢破坏他看好戏,一块硬物敲上了他的后脑勺,伴随而来的是义正辞严的娇斥。 「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干嘛故意欺负一名小太监?」她双手插腰,柳眉倒竖的瞪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 司徒炽也怒气冲冲的回瞪着眼前清丽的小女人。「妳才莫名其妙,居然敢管我的闲事!」 长这么大,他还没见过敢打他头的女人,这女人还真是不知死活。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本姑娘的原则。」她的脸上毫无惧色。 「妳知不知道我是谁?」他抬高下巴,口气不悦。 心想,这名小女人若不是少根筋,再不,肯定就是不知道他的身分,否则,她怎么敢如此大胆的回嘴。 「本姑娘才不管你是谁,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我也不怕。」她审视他一眼,发觉他身上的服饰华丽而鲜艳,应该是皇亲国戚,但她仍不以为意。 「很好,妳是第一个敢用这么不恭敬的态度对我的人。」他又气又怒,却没打算办她。 他早就看腻了那些对他唯唯诺诺的奴仆,也听烦了那些恭维的话语,更厌倦了那些畏惧的眼神。 她的言行自然不矫情,又好打抱不平,满腔的热血正义,让他一时对她起了好奇心。 虽然,他的后脑勺正隐隐泛疼,但他却被眼前这双清澈的明眸给吸引住目光。 他玩心一起,决定暂时不说出自己皇子的身分。 「本姑娘看不惯你欺负弱小,怎么?难道你连一个女人也要欺负吗?」她讥诮的反问。 「本王就是爱欺负弱小,妳能奈我何?还有,妳刚才拿什么敲我的头?」他的手动了动,本想抚摸后脑勺,却又怕折损了男子气概,便硬生生的忍着疼。 孟丹莘晃了晃她手中闪亮亮的金牌,抬高下巴朗声回答。「喏!就是这块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司徒炽微瞇着眼,直视着那块几乎闪瞎他双眼的金牌。 金牌表面上的纹路雕工精细,上头刻着父皇的名号,显然是宫里的东西,造假不了。 「当今皇上御赐的免死金牌,你可要睁大眼、看清楚了。」她拿着金牌在他的鼻端前晃了一圈便收回来,还很宝贝的在上头哈气,并以袖子擦拭了一番。 司徒炽伸手想抓取,她利落的一闪,让他扑了个空。 他不屑的从鼻子哼气。「妳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宫女,哪有什么能耐得到皇上御赐的免死金牌?我看八成是妳偷来的。」 她得意的撇嘴哼笑。「本姑娘就报出名字来吓死你,本姑娘是在冷宫当差的宫女,叫孟丹莘。」 「在冷宫当差?孟丹莘?本王还以为妳有多大来头,原来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罢了。」他的口吻相当不屑,脸上的表情带着鄙夷。 「你可别小看我,五年前,我曾救过落水的五公主,皇上才会赐我一块免死金牌。再者,我在冷宫当差可是身负使命的,救了不少差点自戕的嫔妃,皇上还得感谢我呢。」她滔滔不绝的述说,还越说越起劲。 「喔?这么说来,妳还有点用处嘛,不像是吃闲饭的。」他故意冷嘲热讽。 见她意气风发的讲述自己的丰功伟业,白皙的脸蛋上染着娇美的红云,他看着看着竟有点失神了。 「你什么意思呀?我可是有在做事的人。哪像你,比较像吃闲饭的人。」她气呼呼的反驳。 仗着手中的免死金牌,她才敢顶撞这些养尊处优的皇室子弟。 若没有这块金牌,她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拿来玩。 「妳说什么?敢骂本王是吃闲饭的人,妳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冲动的伸手抓她的衣领,并将她提了起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拉近了一大步,他甚至可以闻到由她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儿。 那味道不刺鼻,吸入肺叶里,反而带来一种清新的感受。 被他的大手一抓,孟丹莘有点慌了手脚,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入宫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与一个男人这么靠近,近到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由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 头一次,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快到几乎要跳出喉咙了。 「你、你快点放开我!否则,我就到皇上面前告你一状。」她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她一向看不惯皇室子弟用身分压人。 皇宫里若没有他们这些宫女太监服侍,那些皇室贵族,哪来优渥富足的生活可过?老实说,真正有在做事的人是他们。 她不在乎自己的地位低下,因为她一直活得问心无愧。 经过她这么一嚷,司徒炽将脸庞又往前挪近几吋,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在一块儿了。「仔细一瞧,妳长得不丑嘛!眼是眼、鼻是鼻的。」 他越瞧她,越觉得她的长相清灵脱俗,比后宫那些嫔妃还漂亮。 而且,她这副泼辣样,还挺对他的味儿的。 「你说的不是废话吗?哪个人不是长得眼是眼、鼻是鼻的,难不成你当我是妖怪?」她恶狠狠的瞪他一眼。 「可惜呀!可惜……脾气差了点。」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即猝不及防的松开手。 他突如其来的松手害她差点跌跤,不过,她很快的稳住身子。「哈!若论起脾气来,本姑娘可就甘拜下风了。」 多年来在冷宫的历练,早就让她由纤弱女子转变成悍妇了。面对恶势力,她永远都不会低头认输。 「妳什么意思?说清楚一点。」他听得出来,她在拐着弯骂他。 她没有迟疑害怕,反而无畏无惧的回答。「你一个不高兴,就要砍掉人家一只手,你的脾气才是坏到让人不敢领教。」 「妳竟敢指责本王?」他不敢置信的瞠大眼。 他铁青着一张脸,愤怒的从鼻子中不断喷着气,宛如一头即将发狂的野兽。 「咦,难道以前从来没有人敢当面骂你吗?那你今日应该感谢本姑娘,因为本姑娘替你爹娘管教了你。」她神色自若,完全没被他的冷脸给吓着。 「孟丹莘,别以为妳有一面免死金牌,本王就不敢动妳。」他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眼中逐渐凝聚着一股骇人的风暴。 「说不过人家就翻脸,这是很幼稚的行为,小王爷难道不怕让别人看笑话?」 她直视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庞,脸上丝毫不见惧色。 她若是贪生怕死之人,就不会见义勇为的替小太监仗义执言,早在她阻止对方的恶行之前,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而且,她看得出来,他只不过是个面恶心善又好面子的皇族罢了。 「我若执意要置妳于死地,没有任何人敢置喙。」他板着一张脸,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就不信她真的不怕死。 「小王爷,奴婢是贱命一条,微不足道。但您欺压一名宫女的臭名却会留传千百年,奴婢劝您最好不要太冲动行事。」她不疾不徐的躬身劝说。 「妳……」他被她堵得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能铁青着脸,咬着牙,怒瞪着她。 长这么大,这是他头一次吃瘪,而且,还是败给一名小小的宫女。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让其它皇子们知道了,肯定笑掉他们的大牙,他在宫里就不用混了。 他越想越怒,觉得自己非扳回面子不可。 「孟丹莘,本王这次就暂时饶了妳跟小太监。不过,妳记住,本王随时会来找妳,并要妳为今天的忤逆付出代价,妳逃不了的。」他厉声警告,感觉胸口积着一股怨气,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奴婢就住在春暖阁附近的小房,随时恭候小王爷的大驾。」她的口气谦恭有礼,但神情却是桀骜不驯的。 在她的眼中,他不过是一名毛头小子,根本不足以畏惧。 「若是敢骗我,妳就死定了。」咬牙挤出这几个字后,他就愤愤的旋身离开。 孟丹莘撇嘴耸肩,当自己是被一条凶恶的狗给吠了几声,压根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没想到,隔天深夜,他果真前来找她。 当她想就寝时,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开门,快开门!」 她认得出来这是小王爷的声音,毕竟才隔一天而已,她记忆犹新。 「很抱歉,奴婢想就寝了,不方便见客。」她回答得生疏而冷漠,话中完全不带一丁点温度。 「有刺客在追本王,妳想害本王被人暗杀吗?」他边说边喘,彷佛刚才跑了好长的一段路。 「真的假的?」她狐疑的探问。 这深宫禁苑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哪来的刺客? 「本王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快点开门!要是本王遭遇什么不测,妳就得负起全部的责任。」这些话,他说得又重又沉,分明是故意吓唬她。 人命关天,她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赶紧将大门打开。 当老旧的大门咿咿呀呀的打开后,司徒炽一个闪身,利落的溜了进来。 「喂!你……」她趋前探问,却被他一把抓住,大手倏地摀住她的嘴巴。 「嘘!别出声。」他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摀着她的唇,并蹲低身子,查看门外的动静。 他没骗她,的确有人在追他,只不过,那人不是刺客,而是贴身太监。 为了摆脱那些烦人的太监,他可是绕了许多路,才成功到达她的小房。 她顿时噤声,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害他暴露行踪。她睁着骨碌碌的大眼,倾听门外的动静。 此时,他摀着她嘴巴的大手传来一阵热度,身子被他搂抱得紧紧的,鼻端间全是他的味道,害她一时头晕目眩,脑子几乎停止运转。 她四肢软绵绵的,差点瘫软在他的怀中。 司徒炽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汲取她的发香及身上那股好闻的香味,他有一股冲动,想整晚都这么抱着她。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想亲近一个女人。 过了半晌,屋外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孟丹莘开始挣扎,微微扭动身子,声音变得有些干哑。「喂!屋外根本没动静,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说实话,妳嘴巴虽然毒了点,不过,身上倒是满香的,我喜欢。」他说得理所当然,好像当她是自己的所有物一样。 「什么叫你喜欢?」她一脸古怪的撇嘴蹙眉,分不清心中的感觉是厌恶还是欣喜。 被一个霸道又恶劣的男子说喜欢,到底是幸或不幸? 「将来这整座皇宫都属于本王……的家族所有,想要一名小宫女,根本是易如反掌之事。」原本还说得挺溜的,却发现自己差点露了馅,他只好赶紧改口。 「我就是我,不属于任何人。」她不悦的拧起秀眉,并与他拉开一小段距离。 她原本就打定主意,将来若有机会一定要出宫去,她虽然没什么远大的志向,但也不打算一辈子老死在宫中。 见她再度变得冷漠又疏离,他不太习惯的蹙起眉头,胸口倏地涌出一股没来由的怒气。 「难道妳不奢望有一天能够飞上枝头当凤凰,被皇帝看上,成为后宫嫔妃,长伴君侧?」他纳闷的反问。 所有的宫女,不都希望能得到皇上的恩宠吗?怎么她的想法似乎跟其它人不一样? 皇宫就这么让她厌恶吗? 孟丹莘对他怏怏不乐的质问,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宫女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想法,不该被关在深宫里,随波逐流,甚至追求难以长久的恩宠。 「我从没想过能够成为嫔妃,再者,我也没什么机会见到皇上。我长得既不漂亮,也没有才华,凭什么得到皇上的青睐?我宁愿安分守己的待在冷宫,等待着以后能有出宫的一天。」她娓娓道出自己的内心想法。 她的语气真诚,眼神恳切,一点都不像是在说虚伪的话或找借口搪塞。 只是,听在司徒炽的耳中,却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他甚至有种错觉,彷佛自己被看轻一样。 「如果,本王是将来的皇上,妳也一样不希望自己成为本王的嫔妃吗?」他试探性的问,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急速跳动,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他居然期待着听到她的回答。 「噗!如果你是皇上,那朝堂上大概会很冷清,因为朝臣们全都被你一个不高兴给下令砍头了。」她半开玩笑的说着风凉话,还很不识相的捧腹大笑,存心给他难看。 司徒炽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臭,他不吭一声的铁青着脸。 孟丹莘顿时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得太过火了。 她干笑几声,豪气的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欸,你别生气嘛!我不过是开个小玩笑,你可别放在心上。」 她嘴上笑得谄媚,心里却不断地骂着。 死小孩,脾气挺大的嘛!说个两句都不行。 被人当头泼了一桶冷水,他牙一咬,恶狠狠的直视着她。「孟丹莘!」 她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干、干嘛?」他怎么一副想将她千刀万剐的样子啊。「有话好说,千万不要冲动啊!」 他缓缓朝她逼近,她只好不断的往后退,直到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她不得不停下脚步,靠着墙壁站着。 「妳说,我到底哪里不好?」他的双手贴在墙壁上,将她的身子困在自己的双臂之间,两人的距离变得好近,近到可以闻到彼此的呼息。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我想不出你有哪一点好耶!」 「孟、丹、莘!」他咬牙切齿的喊出她的名字,声量之大,几乎快震破屋顶。 「嘘!你小声一点,万一把其它人引来,你我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这次,换她紧张的摀住他的嘴巴。 要是让人知道她的小屋里藏了个男人,即便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她也是犯了滔天大罪。 为了不替她带来麻烦,他拨开她的手,干咳两声,将声量压低。「本王问妳,妳真的不想当本王的嫔妃吗?为什么?」 他不相信自己真的这么差劲,连一名小小的宫女都嫌弃他。 察觉他手掌的温度似乎比平常还高,她略显焦急的询问。「小王爷,你是不是shen体不舒服?」 对于她突然转变话题,他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据实以告。「是有些头昏脑胀的,但见到妳之后,心头就一阵舒坦啦!」他嘻皮笑脸的打哈哈。 「你怎么个不舒服?说来听听。」她不悦的压低嗓音,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好歹他是皇亲国戚,怎么会对自己的shen体这么不在乎? 「就喉咙有一点干,偶尔咳个几声,又没什么大不了,死不了人的。」他刻意说得云淡风轻。 被他吊儿郎当的态度惹毛,她压抑住怒火,伸出手在他的额头上一摸,这才发现他额头的温度烫得几乎可以煮蛋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发烧了?」她加大音量。 他作势掏了掏耳朵。「不知道。」 不是他故意逞强,而是他真的没感觉自己发烧了。 一想到能来找她,他的心情就不由得愉悦起来,压根没感受到任何不适。 「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shen体,我真为你的爹娘感到担心。」她蹙眉抿唇,一脸严肃。 「妳担心我?」他径自断章取义。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是没带耳朵出来吗?我的意思是说你的爹娘会担心你。」他还真有惹怒她的本事。 「我娘早就不在了,至于我爹嘛……他的子女众多,不会留意到我的。」他的声音虽然镇定如常,但眼神却泄漏出他的失落。 他虽是父皇心中认定的储君人选,但父皇最疼爱的皇子并不是他,从小到大,他得到的父爱少之又少。 「shen体发肤受之父母,不管怎样,你都该好好爱惜自己的shen体。既然发烧了,就不该随便出门,你要认真的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她滔滔不绝的叨念着,连喘一口气都没有。 她这人就是直肠子,说话不懂得拐弯抹角。 司徒炽愣了一下,问道:「妳……这是在骂我?」他挑高眉,脸庞逐渐罩上一层寒霜。 从小到大,除了父皇之外,还没有人敢对他大声说话,更遑论骂他,这名小宫女的胆子还真不是普通的大。 奇怪的是,被她骂完之后,他竟然一点愤怒的感觉都没有,之所以会板着一张脸,也只是为了吓吓她而已。 「骂你又怎么样?你就是欠骂呀!谁教你现在站在我的地盘,活该被我骂。」她横眉竖目,双手插腰,一副悍妇的模样。 司徒炽看着她义愤填膺的粉色俏颜,感到兴味盎然。 她的表情多变,让他越看越有趣,而且怎么看都不厌倦。 她的正义感是与生俱来的,是出于自然的反应。 在这尔虞我诈的深宫禁苑,人人为了自保,莫不勾心斗角,无所不用其极的往高处爬,哪还能保有正义感。 她的纯真性情,在宫里更显得难能可贵。 「好,看在妳这么关心本王的份上,本王就破例一次,让妳骂。」他扯起一抹笑容,并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 「小王爷,你还好吧?脑子是不是被烧坏了?」她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才又改摸他的额头。 哪有人被骂还这么开心的? 他握住她的手,深邃的黑眸直视着她。「妳是第一个真心关心本王的人。」 看在她这么关心他的份上,就算被骂,他也心甘情愿。 「小王爷,你以前的人缘一定很差,对不?」她的眼神写满怜悯。 他应该是被人冷落太久了,才会将她骂人的话解读成关心。 为了让此刻温馨的气氛延续下去,他决定装可怜,以博取她的同情。「唉!我会变成今天这副德行,就是因为我娘死得早,爹爹又长期冷落我的缘故。妳都不知道我有多可怜,在家中一点地位都没有,简直像是抱来的。」 他边唉声叹气边垮着一张脸,演得跟真的一样。 性子单纯的孟丹莘不疑有他,深深为他的处境感到同情。 「既然你家里的人都不管你的死活,念在咱们两人相识一场,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这就去煮姜汤,替你祛祛寒。」她慨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司徒炽听了差点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什、什么?姜……姜汤?」他惊吓得连话都说得有点结巴了。 从小到大,他都不喜欢姜的味道,尤其小时候还被宫里的嬷嬷强灌过姜汤,让他的心里留下阴影。 「怎么?你不想喝吗?不想喝就算了,我可不随便替人煮姜汤的喔。」她撇撇嘴,拉来一旁的椅子想坐下。 司徒炽赶紧开口。「慢着!我喝、我喝就是了。」 被人关心的感觉这么棒,就算她要他喝毒药,他也会喝。 「这才听话。」她满意的勾唇一笑,便到厨房煮姜汤去了。 不一会儿,她就端来一碗热呼呼还冒着烟的姜汤,小屋里满溢着姜汤特有的辛辣味。 「来来来,快趁热喝了,喝完出出汗就没事了。」她不停的朝汤碗吹气。 「万一喝完姜汤我还没退烧,那该怎么办?」老实说,他实在很不想喝这碗姜汤。 「不会的,你一定马上就会退烧,因为姜汤里加入了我的爱心。再说,若你一直无法退烧,我会负责照顾你到退烧为止。」她爽快的拍了拍胸脯保证。 「真的假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喔!」尤其是这种近似承诺的话。 听她这么说,他的内心竟然有一丝窃喜。 「放心吧!我说到做到。而且,我认为你并不是真的那么惹人厌,你家里的人不该忽视你的。」她握紧双拳为他抗议。 「妳真这么想?」她的支持,对他而言是很大的鼓励。 平时,大家躲他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真心关怀他?难得遇上一个真性情的小女人,教他怎能不感动。 「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赶紧退烧。」她心急的催促他喝姜汤。 看在她这么挺他的份上,他捏着鼻子,闭着气,一口气将一整碗姜汤喝完。 「好了,我喝完了。」他大口呼气,发觉她煮的姜汤没有想象中难以入口,而且喝完后,嘴里还残留着一点点蜜的味道。 「你哟!还真像个小孩子。」她摇摇头,拿出随身携带的手绢,替他擦拭嘴角残留的汤汁。 她贴心的举动,让他的心跳突然漏跳了一拍,脸庞变得有点热烫。 「妳老实告诉我,我在妳心目中,算不算是特别的朋友?」他望着她,一脸期待。 「朋友就朋友,干嘛分什么特别不特别?」无聊,又不是小孩在扮家家酒。 「妳以前也在自己的小屋里,照顾过其它男人吗?」他的口气带着一点酸意。 「当然没有。」她夸张的嚷嚷起来。 她的小屋从没有男人进来过,除了他之外。 「所以说,本王算是妳特别的朋友,并不为过吧?」不知为何,他就是希望当她心中最特别的存在。 「不对!就算是普通朋友发烧了,我也会照顾他的。」她不加思索的反驳,没留意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正在生病,难道妳就不能讲点好听话?」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她表现得越不在乎他,他就越有一股想驯服她的念头。 他要让自己成为她心中最特别的男人,要她想忘也忘不了他,永远都记住他这个人。 「对不住!我这人向来不会说好听话。」她坚决的表明立场。 司徒炽不打算逼她,反正,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机会改变她的想法。 突然,他想起了方才未竟的话题。 「如果,本王将来真的当了皇上,妳愿不愿意成为本王的嫔妃?」基于一股不服输的心态,他非得到满意的答案不可。 她睨他一眼,不解他为何又绕回这个话题,但还是如实回答。 「你自己想想看,你脾气这么差,行为这么恶劣,将来若当上皇帝,肯定是名暴君。谁待在你的身边侍候你,谁就倒了八辈子的楣,随时会有掉脑袋的危险。」话落,她讪笑了两声。 「从今天起,本王就开始改掉坏脾气,这样一来,妳是不是愿意当本王的嫔妃了?」他执着而认真的问。 见他一脸正经,她想笑却又不敢笑,隐忍得很累。「不管将来的皇帝是谁,都与我无关,因为我对成为嫔妃完全没兴趣,更不想与众多女人,瓜分那一点小小的爱。」 「若本王只独宠妳一人呢?这样妳也不要?」在没得到满意的答案前,他决定追根究柢,问个清楚。 知晓他的脾气又硬又臭,她只好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等你当上皇帝的那一天,再来问我这个问题也不迟,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谈而已。」 这下,他总算微微舒展眉心。「好,就依妳的,等本王将来登基,一定会封妳为妃。」 孟丹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直嚷嚷着:「我随便说说你也当真呀!说得你好像真的会当上皇帝一样,嗟!」 他看得出来她将他瞧得很扁,不过,他一点也不生气。因为,他有把握自己迟早会当上皇帝。 等他登基后,他一定要来瞧瞧她那惊讶又震撼的表情。 「世事难料,凡事都有可能,不是吗?」他自信的勾起唇角。 他那俊美的脸庞搭上自信的笑容,让人感到炫目,不过,她只当他是痴人说梦话。 「很好、很好,有志气。」她咕哝了几句,不忍心再泼他冷水。 小男孩爱做白日梦,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她就不要再扯他后腿了。 「看妳的样子,似乎不太相信本王说的话?」他不以为然的环起双臂,斜睨着她。 他有一股冲动,想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分是三皇子,但他又怕自己在宫里恶名昭彰,说出事实反而会将她推得更远。 「说到将来的皇帝,我倒认为大皇子的可能性比较高。」她认真的低头沉思,表情严肃正经。 「怎么说?」他不悦的蹙眉,下巴肌肉绷得紧紧的。 他与大皇子一向水火不容,竞争很激烈,她这话简直戳到他的痛处了。 「大皇子文才武略兼具,为人正直仁慈,深得人民爱戴,已有明君的架势,将来若登基为帝,肯定能开创出一番新的局面,说不准下一个盛世即将来临。」她滔滔不绝的述说。 司徒炽很不客气的冷笑几声。「听妳的口气,似乎很欣赏大皇子?」他感觉自己的喉间涌上一股酸意。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这些话带着浓浓的醋意与不屑。 「这些事我也都是听来的,不知准确性如何。怎么,你不认同吗?」她好奇的眨着长长的眼睫。 她感觉得出来,他似乎对大皇子存有很深的成见。 「依本王之见,三皇子比较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皇帝。」他胸有成竹的抬高了下巴,眉眼皆带着得意之色。 「三皇子?据说,他个性古怪刁钻,行事诡谲难测,品性不太好呀!」她一脸狐疑的望着他。「仔细一想,你们两人性情相近,你跟他该不会是好哥儿们吧?」 她一脸提防,深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惹祸上身。 平时,她是有点口无遮拦跟粗线条,只是,提到一些禁忌的话题时,她还是很谨言慎行的。 「是又怎么样?妳敢批评他,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再者,本王跟他交情好不好,轮不到妳来多管闲事吧!」他口气不善的斥骂。 「听说你们皇族之间的斗争很厉害,难怪你会恼羞成怒,因为依你孤僻的个性来看,一定是孤军奋战。你放心啦!咱们是朋友,我精神上一定支持你。」她说得爽快,他却越听越火大。 「孟丹莘,妳实在太放肆了,好歹本王也是一名王爷,妳却三番两次对本王冷嘲热讽,妳就不怕自己小命不保?」他横眉竖目的质问。 「忠言逆耳,你若是听不进去,可以别来。是你自己闯进我的小屋的,又不是我邀你进来的。」她耸肩摊手,不以为然的嗤哼,全然不将他的怒气看在眼里。 对付他这种被惯坏了的纨裤子弟,是不需要太客气的。 「妳……」他又被堵得一时哑口,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响应。 他不就是因为欣赏她的坦白直率,才会迫不及待来见她的吗? 在她的面前,他可以不用戴着假面具,不必昧着良心说假话,不需小心翼翼的提防,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 「本王困了,想睡觉。」他敛下怒气,话锋一转,若无其事的巡了四周一圈。 「奴婢恭送小王爷。」以为他要离开,她蹲低身子,毕恭毕敬的行礼。 「谁说本王要离开的?」他大剌剌的往床上一坐,还顺势躺了下去,自动自发的盖上棉被。 「喂!那是我的床……」她咬着下唇,在心里偷偷的骂他。 臭小子,居然上了她这个黄花闺女的床,这教她以后怎么见人呀!她可还要留给人探听的。 半晌后,床上传来了他沉稳的打呼声,她轻叹一口气,从衣柜里拿出另一条棉被,铺在地上当睡垫。 「拜托你这个小祖宗,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她喃喃的咕哝着。 就在她即将沉入梦乡时,传来他的呓语。「孟丹莘,妳给我小心一点!」 她吓了一跳,差点弹跳起来。见他睡得安稳,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他是她无端惹来的麻烦,不知道何时才能甩得掉喔? 第2章 一连十几天过去,司徒炽没有再出现在孟丹莘的面前,这让她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劲来。 没有人可以跟她斗嘴让她感到无聊,少了可以叨念的对象,让她有点不习惯,连小屋居然也变得有点冷清。 这些日子,她常会在傍晚时,伫立在大门前等待他的出现,只可惜,每次都希望落空。 她心想,他或许跟其它的皇族子弟一样,不过是寻她开心而已,等兴头一过,就将她忘得一乾二净了。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准备进屋时,一双大手突地从她身后抱住她,害她吓了一大跳。 「小莘儿,我来看妳了。」司徒炽人未到,声先到,一来到她身边就深吸了口气,闻着她的发香及身上的馨香味。 蓦地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的心跳漏跳了一下,呼吸变得有点急促。 「你、你又来干什么?咱们两人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她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一大段距离。 「谁说的?咱们注定要纠缠在一起。」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灿灿的牙齿,故意逗弄她。 他就是想看她因为发怒而涨红的小脸,这让他感到很有趣。 「谁要跟你纠缠,你少做白日梦了。」她别开脸,故意不看向他那张稚气却又带点世故的俊秀脸庞。 十几日不见,他的样子似乎有了一点点小小的改变。正在成长中的少年,变化好快,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小莘儿,妳的态度好冷淡,真教本王失望。本王无法来找妳,可是每夜都辗转反侧呢。」他刻意夸大其辞,想看她激动的反应。 这种有点暧昧的话,由他来说,还真是说不出的古怪。 她多么希望眼前的他是个成熟有担当的男人,而不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她以食指指着他的鼻子。「臭小子,别给我灌迷汤,还有,你少跟我装熟,我们两人的交情没那么好。」 小小年纪,居然就学会说甜言蜜语,真是欠管教。 「妳的态度别这么冷淡。」他倾身将薄唇靠在她的耳畔低语。「我知道了,妳在气本王太久没来看妳,对吧?」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的耳旁呵了一口气。 她赶紧摀住耳朵,愤怒的破口大骂。「臭小鬼,你太没大没小了,怎么可以对本姑娘做出不礼貌的事!」 他的恶作剧,让她脸红到连耳根子都涨红了。 可恶的小鬼,年纪轻轻的不学好,竟然专做一些逗弄女人的事,他爹肯定没有好好的管教他。 「妳又没大本王几岁,别一副说教的口吻。还有,本王当妳是特别的朋友,才会对妳说这些口没遮拦的话,妳应该感到荣幸才对。」他大言不惭的朗声说着,完全没有一丝歉疚。 「免了,我可不想当你什么特别的朋友,你以后不要再来招惹我,我就阿弥陀佛了。」她赶紧与他撇清关系。 「妳怎么这么冷淡?难道这十几日来,本王没来找妳,妳不会感到无聊吗?」他抿唇蹙眉,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闷的。 亏他这十几天来,时时刻刻都想着要来见她一面,但她的响应却如此冷淡,让他原本沸腾的血液瞬间冻结。 「我好得很,有没有见到你都一样。」她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听到这么绝情冷漠的话,他的胸口涌上一股闷痛感,彷佛被人揍了一拳似的。 他转过身去,闷不吭声的,安静得就像他从没出现过一样。 孟丹莘偷觑着他孤寂又落寞的背影,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罪恶感。 她刚刚说的话是不是太冲了? 他还只是一名少年,她不该口不择言的伤了他的心。 她迟疑的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小王爷,你还好吧?其实……我刚刚说的话都是无心的,你可别放在心上。」 回答她的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她尴尬的嘴角微微抽搐着。 她真是自作孽,没事干嘛去惹火他,正值年轻气盛的少年,脾气最为阴晴不定了。 她端着笑脸,以巴结讨好的语气轻声道:「小王爷呀!你就别再气了,算奴婢说错话,奴婢给你赔罪,希望你大人大量,饶恕奴婢好吗?」 她拱手行礼,对他哈腰道歉。 她这个人虽然有骨气,但也知错能改,她承认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太过分,伤了一颗纯真少年心。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心直口快。 正当她陷于苦恼中时,耳边传来了他闷闷的声音。「只要……妳肯抱本王一会儿,本王就原谅妳。」 他的嗓音沙哑,甚至带着一点点哽咽。 「啊?你说什么?」她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有没有搞错?又不是小孩了,还要人家抱? 这小鬼是还没长大吗? 「妳不照我说的话做,我就永远都不原谅妳。」他的声音更加低沉,还隐隐夹杂着一股怨气。 自知理亏的她,不敢再火上添油的拒绝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好、好啦!我抱你就是了。」 只不过是一个拥抱,又不会少块肉,她决定豁出去了。 「快过来吧!」他仍旧背对着她,肩膀还微微抖动着。 事实上,他不是因为伤心而颤抖,他是隐忍着满腹的笑意,憋得很辛苦,肩膀才会止不住的抖动着。 这小女人有时精明,有时却是少根筋呢。难怪会被他耍得团团转。 「别催了,我……我抱就是了。」她扭绞着双手,迟疑了一会儿,才缓步走到他的背后。 她慢吞吞的伸出手,由他的背后抱住他。 虽然,她不断的在心里嘀咕,要自己将他当成弟弟看待,但在抱住他的那一瞬间,她明显感觉到他坚硬的肌肉及独特的男人味,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在她面前的男孩,已经拥有成年男子的体型了。 不!应该说,他已经是个男人了。 正当她准备松手时,他突然转过身来,紧紧的回抱住她,害她冷不防的吓了一大跳,身子不停挣扎着,想挣脱他的箝制。 她万万没想到,他的手劲还真大! 「妳的身子真软……真香。」他把头埋进她的肩窝,深深的吸气再吸气,尽情的汲取她身上的花香味。 「喂!快点放开我。」她越挣扎,他抱得越紧。「啊 ——你的手在摸哪里?快放开我!」 这小色鬼,居然敢摸她的屁股? 她使尽力气推开他,还扬起一手,想甩他一巴掌。没想到却见他弯着身,抱着肚子,毫不客气的大笑出声。 「哈哈!本王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像妳这么好骗的女人。」他笑得眼角都淌出泪水来了。 她定睛一瞧,发现他脸上完全没有一点点悲伤的样子,反而戏谑的扬起唇角,一脸促狭的表情。 「你……你耍我?」她不敢置信的睁大眼,发觉自己被他摆了一道。 枉费她还担心自己伤了他的心,原来他根本没事,还恶意的以耍弄她为乐。 「妳未免也太好骗了,像妳这么单纯的个性,将来若被人卖了,恐怕还会替人数银两。」他不给面子的继续大笑。 他今天真是走运,不仅将她耍得团团转,还吃了她的豆腐,这让他心情大好,连走路都有风了。 「你……你这个死小鬼,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她一边骂,一边愤怒的以颤抖的食指指着他。 受到这奇耻大辱,教她一口怒气怎么也吞不下。 没想到,他不但闻风不动的站在原地,还大剌剌的找了张椅子坐下,一派悠闲自得。 「你、你怎么还不走?是不是要我拿扫把赶你,你才肯走?」她双手插腰,一脸泼辣样。 「说真的,妳一点都不好奇本王为什么一连十几日没来找妳?」他微挑眉,唇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 他那抹天真又无害的魅笑,害她的心又漏跳了一拍。 没事笑得那么灿烂干嘛?是想诱惑她吗? 只是,她也太没定力了,只不过是一个死小鬼的笑容,也能将她迷得团团转。 怕再次伤了他幼小的心灵,她勉为其难的顺着他的话回答。「你为什么十几日没来?该不会做了什么坏事,被禁足了?」 虽然吃了亏,她还是不忘冷嘲热讽,在口头上硬是要占上风。 他突然间闭上嘴,一声不吭的。 「不会吧?真被我料中了?你还真是劣性不改。」她又随口叨念了几句。 这下,他总算沉不住气,大声反驳。「才不是!我是被人陷害的。」 他咬着牙,一脸不甘心的垮下脸。 「被人陷害?你不要陷害别人就好了,谁有本事陷害你?」她嗤之以鼻的哼了声,摆明不相信他说的话。 以他顽劣的个性,谁能占得了他的便宜? 「说出来妳也许不信,是大皇子陷害我。」他的嗓音带着深沉的压抑与愤怒。 大皇子太会做人,以致于父皇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怪到他的身上。 「真的假的?以大皇子的品性来看,他不可能会陷害别人的。」她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神情古怪的直视着他。 她彷佛连想都不用想,就觉得他在说谎话。 「十几天前,大皇子想轻薄一名御膳房的厨娘,我看不过去,打了他一拳。结果,他一状告到皇上的面前,皇上却认定是我的错。」他一脸阴沉的往小几上重重一拍,满腹的怨气至今还无处发泄。 「皇上的反应也算正常,因为一般人都会站在大皇子那边。」她实话实说。 「孟丹莘,听妳这么说,妳也站在大皇子那边吗?」他瞬间变了脸色,咬牙切齿的质问。 原本,他还以为她是个明事理的女人。看来她跟那些盲目又肤浅的人们一样,全都只看大皇子的表面功夫。 「这……也不能全怪我,我只是以常理推断,更何况,所有人的反应一定都跟皇上一样。」原本说得理直气壮的她,在看到他铁青的脸色后,话越说越小声。 她知道实话伤人,可是,她必须让他认清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他总不能永远都长不大。 「孟丹莘,亏本王这么信任妳,没想到妳跟其它人一样肤浅无知,妳太教本王失望了。」他颓丧的垂下肩膀,第一次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的不信任,比父皇误会他还要让他失望。 「小王爷,奴婢的意见根本微不足道,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她尴尬的扯唇一笑,深怕自己又说错话。 这家伙的心思,真是比女人还要敏感呀! 「妳不肯站在我这边,让我深感失望,我一直当妳是朋友。」他垮着脸,原本发亮的脸庞瞬间黯淡下来。 她的每一句话,都影响着他的心情。 「小王爷,你太抬举奴婢了,奴婢只是一名在冷宫当差的小小宫女,没资格做你的朋友。」她边挥手,额际边流下冷汗。 当他朋友的人,迟早会被他阴晴不定的脾气,搞掉半条命。 况且,他们的身分天差地别。 他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她却只能待在宫里,哪儿都不能去。 这十几天来,她为自己莫名其妙等着他,却一次次期待落空,感到难受,且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 还是趁两人相交未深,说清楚得好! 「怎么?连妳都不想当本王的朋友?」他厉声质问,脸色转青。 在这宫里,他唯一想亲近的人就只有她而已,没想到,她竟然老是想与他保持距离。 这让他一颗火热的心彷佛掉入冰窖里,并在一瞬间冻结。 「呃,小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赶紧摆摆手解释,怕他对自己的误会加深。 「那是什么意思,妳说明白一点。」他猛然意识到,她似乎很怕他,巴不得与他没有任何瓜葛。 他真的这么讨人厌吗? 「小王爷,你的地位高高在上,根本不需要听奴婢的意见,奴婢的想法对你一点影响力都没有,你听听就算了,不必记在心上。」她好声好气的劝说,想让他知道他们的身分有别。 他锐利的眸光倏地朝她扫射过去。「本王问妳,如果大皇子要妳当他的朋友,妳是不是就会欣然接受?」 埋藏在心里的怒气及醋意,再次排山倒海的向他袭来。 只要一提到大皇子,他就更加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 「大皇子仁慈善良,如果有幸能成为他的朋友,是一种无上的光荣。」她就事论事,完全没有掺杂私人的感情在里头。 然而,这些话听在司徒炽的耳中,却又是另外一番解读。 他不仅被大皇子比下去,甚至连他们两兄弟吵架的事,她都是偏袒大皇子的,她压根不相信他说的话。 说到底,他怎么样都比不过大皇子就是了。 「好,很好,意思就是,妳不当本王是朋友,那么,本王就如妳所愿,再也不出现在妳的面前!」他负气的宣布,随即转过身去,不想再理她。 「小王爷,你别激动,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她委屈的咬了咬下唇。 「那么,本王要妳到王爷府当差,妳可愿意?」他试探性的问着,心中带着一点忐忑不安。 他已经无法再忍受看不到她的日子了。 「小王爷,奴婢身为宫婢,是没有选择去处的权力的。」她无奈的提醒。 「本王就是有能耐将妳弄出宫。怎么样?愿不愿意到本王身边来?」他的语气带着急迫,一脸期待的望着她。 「我、我想待在宫里。」身为奴婢,待在哪里都一样,她宁愿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 「妳……不知好歹的女人,本王再也不想见到妳了!」他用力的甩袖,脚跟一旋,像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她的回答让他失望透顶,从今以后,他不想再见到她了。 孟丹莘望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胸口传来一阵阵揪痛。 她不是故意惹他生气的,她只是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她不希望自己平静的生活被任何人打乱。 她知道,她现在的生活里容不下他的存在,未来更不会有他。 她与他,原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这日,孟丹莘碰巧经过御膳房,并从窗外看见大皇子正在里头调戏一名厨娘。 那名厨娘拚命求饶,大皇子却依然故我,固执的抓着厨娘的手不放,还想亲吻她的脸颊。 她惊讶地睁大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若非亲眼看到,她压根不相信大皇子居然会如此恶劣,他的行径甚至比小王爷还要可恶。 在这一刻,她蓦然意识到,她误会小王爷了。 先前,她与小王爷为了大皇子的事有过争执,彼此之间闹得不愉快,她甚至伤了他的心,辜负了他对自己的信任,她感到好后悔,胸口涌起一股愧疚感。 她一心只想找到小王爷,跟他道歉。 只是,她跑遍宫里所有能找的地方,就是不见小王爷的身影。 一直到傍晚,她跑累了,坐在御花园里喘着气,身后却突然传来嘲弄的声音。 「妳是在逃命吗?喘得像一头牛似的。」他的背倚靠着一棵大树,双手交抱在胸前。 「小王爷?」她倏地弹跳起身,冲向前去握住他的手。「总算找到你了。」她边笑边喘气。 「妳找我干嘛?咱们两人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不是吗?」他甩开她的手,转过身去,不想面对她。 她的表情,会让他误以为,她真的急着想见他。 他可不想再自作多情了。 「我找你,是想跟你道歉,我误会你了,错信大皇子是好人,其实他才是真正的坏蛋。」她握紧小手,愤愤不平的斥骂。 「妳认同本王的话了,为什么?」他纳闷的拧眉,不解她为何突然改变态度? 「刚才,我经过御膳房,看见大皇子正在调戏一名厨娘。」她的语气带着压抑与愤慨。 如果这才是大皇子的真面目,那他真是太虚伪了。 过去的她,盲目的崇拜大皇子,现在想来,觉得自己实在愚蠢至极。 「妳看到了?妳相信本王的话了,也认同本王比大皇子优秀?」他迫不及待的握住她的肩膀追问。 她对他的观感,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她笃定的点点头,眼中写满愧疚。「嗯,我相信你了,之前是我不对,我慎重的向你道歉。」 唯有真心向他道歉,压在心头的那颗沉重石子才能落下。 他欣喜若狂的抱住她。「太好了,我就知道妳不会辜负我对妳的信任。」 他的大手抚摸着她柔顺的青丝,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经过这几天思绪的沉淀,他才发觉自己无法忍受看不到她的日子,他也后悔自己说了再也不想见到她的话。 「小王爷,你原谅我了吗?」她问得忐忑。 他毫不迟疑的道:「原本,我是打算给妳一点小惩罚的,不过,我也有错,我不该对妳说出再也不想见到妳的话。」 其实,当初话一出口时,他就后悔了,只是,他拉不下脸来低声下气讨好她。 「小王爷若想惩罚奴婢,奴婢不敢有怨言。」她真心诚意地握住他的手。 他以长指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傻瓜!妳可是我的小莘儿,我怎么舍得真的惩罚妳?」他咧开嘴,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啊……」她羞红了小脸,不知道该怎么响应他。 他说她是他的,这句话很容易让人产生遐想。 「走!跟我来。」他拉住她的手,急匆匆的往前走去。 「要去哪?」突然被他使力一拉,她的脸差点撞到他的后背。 「当然是去妳的小屋,在这里说话多不方便。」他熟门熟路的往她住的小屋快步走去。 「去我的小屋才不方便吧?」她低声咕哝,有点敢怒不敢言。 他当她的小屋是客栈吗?想去就去,一点都不避讳。 问题是,她真窝囊,居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妳说什么?」听不清楚她的低语,他转过头来询问。 「没、没什么,你想去哪就去哪,我完全没意见。」她端着笑脸,语气恭敬又客气。 直到此刻,她才了解到,只要在他面前,她就变得一点骨气也没有,像只只会讨好巴结的狗儿一样。 她怎么会变成这副德性? 当两人回到孟丹莘的小屋后,他拉着她在床榻上落坐。 「小莘,我带了好东西来,想跟妳一起分享。」他咧开嘴,神秘一笑。 她勉强扯唇,突然感到头皮发麻。「什、什么好东西?」 这家伙该不会想出什么古怪的招数整她吧? 「喏!就是这本……***!」他把书本从怀中掏出来,平举在她面前。 「什、什么?」一看到书皮那张令人脸红心跳的男女图,她羞窘得一张小脸布满红晕。 她……可不可以不要看呀! 他兴致勃勃的翻开内页,滔滔不绝的道:「我跟妳说,这本书是我从书库借来的,里头的图可精彩了,包准妳看了欲罢不能。」 「我、我对这种书没兴趣,小王爷还是自己看就好。」她别开脸,不敢直视书里那一幅幅生动逼真的图。 天啊!看这种图实在太刺激了。 「那可不行,妳若当本王是朋友,就要跟本王一起看。」他说得斩钉截铁,还带着不容人反驳的气势。 「不……」拒绝的话尚未出口,她就被他锐利的眼神给瞪得说不出话。「好,我看……」 若是不肯看,他一定又会发脾气。他的坏脾气实在让人不敢领教。 就这样,两人趴在床上一起研究***。 孟丹莘红着脸,忍受喷鼻血的危险,硬着头皮看著书里的每一页。 直到她频频打瞌睡,他才勉为其难的合上画本。 这时,已经是深夜了,司徒炽却怎么也睡不着。 「小莘,我睡不着,妳来陪我睡吧。」他起身下床,硬将睡在地铺上、睡眼惺忪的她给拉起来。 「喔……好吧!陪睡就陪睡。」意识有点不清楚的她,只想赶快继续睡觉,即使被他拉到床上,她也不觉有异。 两人一起躺在床上,他抱着她,却反而更睡不着,脑海里想的都是那一幅幅***。 而且,他的下腹怪怪的,怎么有一种紧绷的感觉。 「小莘,妳吻我。」初识情滋味的他,很想体会被喜欢的女人亲吻是什么样的感觉。 孟丹莘睡意深浓,毫不反驳的就在他的薄唇上轻啄了一下。 这一记小小的吻,竟然勾起司徒炽潜藏在内心的深浓欲望。 他一手伸进她的发中,一手揽住她的腰,狂肆的吻上她的唇,并且不断加深这个吻,吻得她从朦胧的意识中惊醒过来。 她用力推开他。「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他怎么可以趁她毫不设防的时候吻她? 他虽然被她推开,但随即又倾身吻上她的粉颈。「小莘,给我,我想要妳。」 他狂猛的吮吻着她的颈项及耳垂,让她感到全身发热。 「不可以!」她拚命闪躲,却躲不过他发狂似的索吻。 他的外表看似文弱,力气却很大,她根本挣不开他的箝制。 「给我!我的身子好热,热到快受不了了,小莘,只有妳能解救我。」他的脸庞涨红,下腹紧绷得难受。 他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他的欲望。 见他额际淌出汗水,脸孔因为痛苦而扭曲,她心软得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不该放任眼前的情况继续下去,只是,她真的不忍心见他痛苦。 他趁她不再反抗时,以唇舌吻遍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并在她意乱情迷时进入她。 初识情欲的两人,沉沦在欲望的深渊,无法自拔。 他们做了被视为禁忌的事,却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 就在她沉入梦乡前,她听到了他附在耳边的低语。「小莘,我会娶妳的,将来有一天,我一定会娶妳,相信我……」 她是宫女,理当属于皇上,而他是未来的储君,她原本就是他的人。 他这么做没有错,他只是提前拥有她而已。 隔天,皇上册封司徒炽为太子,并且严格规定他必须学习宫规礼仪,不能再随便乱跑,要有储君的威严。 他写了一封信,要贴身太监交给孟丹莘,表示短期间内他无法去找她,要她安心等候。 只不过,太监将信送到冷宫去,孟丹莘却被调离冷宫,彼此就这样阴错阳差的失去了讯息。 半年后,司徒炽登基,择定孟丹莘为司寝,也就是皇帝的第一个女人,但她却在新皇召见的前一天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