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嫂子》


 第1页

    [现代情感] 《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嫂子》作者：香露明虾球【完结+番外】

    文案：

    小说是怎样写男明星公布恋情的？

    1，男明星在万人演唱会把坐在观众席的女朋友请出来，公开表白

    2，男明星直播时，女朋友「不小心」出镜

    3，男明星在微博宣示主权，然后一周三回秀恩爱

    ……

    程奕表示：放屁！还想不想混了？

    ——————————————————

    嫂子，沈问茶作为追星女孩最讨厌的存在。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成了众多追星女孩的嫂子。

    如何才能做一个合格的嫂子？

    有以下评价标准：

    第一，有无黑歷史。

    第二，学歷事业。

    第三，家世。

    第四，有没有作妖。

    第五，是否是自担的粉丝。

    第六，身材样貌。

    第七点，有无秀恩爱。

    1v1，非双c

    有副线cp，剧情慢热

    有原型，但只借了一些设定，麻烦分开真人和小说人物哦

    内容标籤：强强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奕，沈问茶┃配角：郑骋，许惟琛┃其它：

    一句话简介：看嫂子伤透女友粉的心

    立意：爱与理想

    第1章 第 1 章

    「小伙子，我给那么多明星拍过照，就你最耐心，态度最好！」国内顶级摄影师大鹤看着相机里头的照片，喜笑颜开地用肩膀碰了碰挨在他隔壁看拍摄效果的程奕。

    这次拍摄用时比想像地长，大鹤一说收工，在场昏昏欲睡的工作人员立马打了鸡血似的以哈士奇拆家的速度拆除布景收拾设备。花了两个小时临时搭起来的三个不同的婚礼场景不到十分钟就只剩下骨架子。一旁的酒店工作人员松了口气，终于不用担心会被明天要用这个宴会厅的客户骂。

    「鹤老师您也辛苦了！」程奕腼腆一笑，顺手把价值十多万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给a品牌方，袖扣给b品牌方，怀表给c品牌方，然后向三个品牌方的工作人员微微点头致谢。

    「是我要说不好意思，临时改主题，搞得搭好的场景要拆掉重新来。」大鹤出过车祸，以至于现在一笑嘴巴就过分歪曲，再加上脖子绕着一条竹叶青纹身，看起来有点吓人。不过程奕由始至终都微笑直视他。

    「没关系，我明天没行程。老师您是内行人，我是外行人，当然是我听您的。大家都是想把照片拍好嘛。」程奕温和地说。因为大鹤比他矮，他还稍稍弓了背。

    正说着，经纪人方姐喊道：「程奕，时间很晚了，快换衣服走人吧。」

    程奕和大鹤道了声再见。酒店的套房充当更衣室和化妆室，程奕在套房的卧室里换衣服都能听到方姐在客厅絮絮叨叨的声音。

    「搞什么鬼，人到了才说要换主题，东搞搞西搞搞白白浪费了三四个小时，你看现在都几点了？真是臭屁艺术家的尿性！原来的主题我就觉得挺好的！幸好你不用赶通告，不然谁赔违约金？」

    程奕打开门出来，拍拍方姐的肩膀以示安慰。「毕竟第一次上《插ntelle》的封面，当然要尽善尽美。」

    「要不是这个原因，我才不忍咧！」方姐努努嘴示意助理小朱朱把东西收拾好准备走人。

    「你别说，现在这个主题更有意思。谢谢——」程奕接过小朱朱递过来的白开水，「婚礼的旁观者，比原来的主题有故事性多了。鹤老师拍得真不错，jpg拍出了电影的感觉。」

    「仔，你脾气太乖了。」方姐一口气喝了半杯小朱朱泡的咖啡，无奈地说。

    「不是乖，我是看得开！」程奕调皮地眨眨眼，「走吧，明天你还得去萱萱的家长会，回去早点休息。」

    方姐扫了一眼套房客厅，又进去卧室看了看，确认没有遗漏什么东西了，才拿包带程奕走人。

    「对了，我有个朋友也在这家酒店有工作，她车昨天送去年审，我看时间也晚了，不如捎她一程？她家和你家同一个方向。」方姐问。

    「行啊，车子坐得下。」程奕好脾气地笑笑。穿上定制西装的他带着凌厉的锋芒，现在呢穿着丘比特粉色t恤和牛仔外套的他则像一个乖巧的小孩。

    「我就知道你这个大好人不会say no的。」方姐连忙在微信上和她朋友沟通。「她说她现在下楼，停车场见。」

    程奕进了电梯后一直在看按键上面的电子屏。酒店的西餐厅gg结束，紧接着是一张后现代主义的画。屏幕迅速闪现即将在酒店露台举办的画展信息，还没等程奕反应过来，酒店spa的gg就出现了。

    方姐拽了拽他的胳膊，「别看傻了，走吧。」

    电梯和地下停车场有一个厅堂的空间，摆放着几张软装凳子。一开电梯门，程奕便看到有个穿着蓝色天鹅绒长裙的女人坐在椅子上看手机，垂下来的栗色头髪挡住了她的面容，露出的脚踝绑了一串圆润的珍珠则衬得她的脚莹白细腻圆润。程奕勐地红了耳朵，下意识转移视线。

    「celine，走吧！」方姐走上前去喊那女子。

    这名叫celine的女士抬起头来，露出几乎不施粉黛的脸庞。程奕走近一看，发现她的耳环也是一颗超有光泽的珍珠，大小和她闪闪发光的瞳孔差不多。

 第2页

    「这是程奕，」方姐介绍他们认识，「还有程奕的助理小朱朱。仔，这就是我朋友，沈问茶，你叫她celine就行。」

    「你好，」沈问茶大方一笑，「不好意思蹭车啦！」

    「顺路嘛，举手之劳。」还没等程奕再想想说些什么好，沈问茶就被方姐拉走了，程奕只好跟上去。

    「这都十点多了，你怎么现在才下班？」方姐怪道。

    「阿黄明天上午在x广场的d牌站台，我想去看看嘛，宁愿辛苦一点今晚做多点啦。」沈问茶乐呵呵地说，连头髮丝也快乐地颠起来。

    「你脑子里除了黄衍之外还有什么？」方姐恨铁不成钢地说。

    「你不知道，阿黄他闭关演戏整整两个月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两个月没见他了！」沈问茶话语里的兴奋激动藏也藏不住。

    程奕对这种情绪熟得很，他的粉丝见到他也是眉梢眼角都透着狂热。

    上了车，程奕让方姐和沈问茶坐前排，他和小朱朱坐后排。「你们都比我先下车。」他说，沈问茶这才不推辞。

    系好安全带，沈问茶立刻拿出手机刷超话，刷得不亦乐乎。

    方姐侧过身子瞄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嘆气道：「celine，你多大的人了，跟个十五六的小妹妹似的追星。追星就算了，还抢手幅透卡，你要这些污染环境的东西干嘛用？」

    「你这已经结婚的人不懂的啦。」沈问茶笑瞇瞇地说。

    「好，我不懂，下次别托我找人要黄衍新片发布会的前排位子。」

    「哎呀，别嘛。我的意思是，你不懂老婆粉的心情。」沈问茶笑嘻嘻地蹭了蹭方姐的胳膊。

    「我怎么不懂？你看程奕的超话，一点进去八成都是老婆粉女友粉，每天看得我眼酸。」方姐朝后面的程奕看了一眼，后者在玩手机，手机的光打在脸上怪可爱的。方姐转过头来，欲言又止地望着沈问茶，「哎，听我一句劝，做事业粉好过做老婆粉，尤其是三十岁以上的男明星，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出结婚的消息。黄衍又不是没有作品。」

    「到时再说啦，我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的，但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追星追得快乐，那就够了。」沈问茶无所谓地耸耸肩，「你也知道，我现在就图个快乐。」

    方姐的脸上突然蒙了一层担忧，「celine，移情也不是这么个移情法。对任何事都要保留一分感情给自己，不要投入全部精力和爱。」

    「我知道的啊，可是追星不会影响我真实的生活。」沈问茶说着，一边在微博给黄衍卡黑，「算是个寄託吧。而且阿黄多好啊，人好看，身材又好，兢兢业业，说话跟个天真的小孩子似的，让人心软。」

    「我们的程奕不也是人好看身材好，工作勤勤恳恳，私底下跟个傻小孩没两样，你怎么就不追他呢？」方姐又看了程奕两眼，「当然，颜值是比不上黄衍，但是放在娱乐圈够用了。关键是，我仔有实力啊！」

    无辜被提起的程奕懵逼地抬起头，只看见沈问茶线条柔和的侧脸。「说什么呢，方姐？」他的头又低下去一点，仿佛在害羞。

    「夸你呢。」方姐眨眨眼睛。

    「你们在说阿黄哥，别扯到我啊。」程奕笑笑。

    「行，我们说回阿黄。」沈问茶坐好，突然严肃地问道：「lisa我问你，你刚刚说爆出结婚的消息是怎么一回事？」

    方姐有那么一瞬间面露尴尬，但是很快就掩饰过去了。她松了松脸部紧绷的肌肉，理了一下脖子上的丝巾，看似不在意地说：「我以圈内人的经验说两句而已。别说明星了，普通人三十岁以上结婚不也很正常。」

    「反正阿黄不会那么快结婚的，上一次媒体去剧组探班，他说自己心态还是个小孩，没做好结婚的准备。我啊还是有一两年时间可以毫无负担地喜欢他。」沈问茶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不期然被椅背后面的人撞了一下。「怎么了吗？」

    程奕摸摸鼻头，假装不经意把手机塞到大腿下面压着。「想换个坐姿，腿太长，移动的时候不小心就撞到了，抱歉啊。」

    「你长手长脚的坐在后面是有点侷促，我还有个街口就到了，我下车后你就赶紧到前面来坐。」方姐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又叫小朱朱先回工作室把东西放好，话音刚落便到了她家小区门口。

    道了再见，车门关上，程奕果真从后面上来了。他一边活动手脚，一边和小朱朱说：「现在很晚了，你就直接回家吧，那些东西明天再拿去工作室也没问题。工作室和你家的方向是两头呢。」

    「我就知道哥心地好。」小朱朱呵呵笑道，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棒棒糖，「讨好一下大哥。」

    「你小子够意思。」程奕急忙拿过棒棒糖，用力一扯，撕开包装纸，「不过你说话注意点，方姐的好朋友在这呢。」

    「别管我，我不八卦。」沈问茶好奇地盯着被程奕舔得透着水光的柠檬味棒棒糖，「lisa平时不让你吃糖吗？」

    「她说糖少吃为妙，对皮肤不好。」程奕笑起来像只白白凈凈的小狗，惹得沈问茶差点忍不住揉揉他的头。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沈问茶说。

    小朱朱从两个座位中间探出头来，拿着ipad和程奕说起工作上的事情。沈问茶见此也不打扰人家，重新刷起微博。

    「都这么晚了啊，23点23了。」她喃喃道。

 第3页

    然后七人车里突然爆发出一声直爆耳膜的惊叫。

    第2章 第 2 章

    其实沈问茶也不是突然叫起来的。按照程奕的观察，她是先脸部表情凝固了两秒，眼睛慢慢睁大，然后勐吸了一口气，这才叫出声来。

    小朱朱和司机在程奕身边待惯了，对这种程度的尖叫接受良好。尤其是司机，经过头一年的锻鍊，现在开车听到锣鼓喧嚣依然能开直线。

    程奕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问茶的手机就被她自己甩到了车后座。他看着这个斯斯文文的女生捏着座椅扶手的手臂上冒出了青筋，整个人缺氧似的大口大口地唿吸着，胸口剧烈起伏，大腿则在颤抖。程奕一瞬间以为她哮喘犯了。

    「你还好吗？」程奕小心翼翼地问。他没有去问沈问茶发生何事，他觉得问了之后沈问茶会更激动。

    「不好。」她突然抓住程奕的手臂，强迫自己深唿吸几下，然而越发用力抓着程奕，仿佛在靠他借力。

    「小朱朱，拿瓶水过来。」程奕也不敢让沈问茶松手，只能背对着小朱朱和他说话。

    「我不喝。」沈问茶压着声音说。

    「好，不喝。」程奕拍拍她的手臂安慰她，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孩子。

    小朱朱从善如流，把水放回去，然后拿上沈问茶的手机想还给她，不经意间看到了还没黑屏的屏幕内容。「卧槽，黄衍结婚了！」他嘴巴圆成了「o」型。

    听到小朱朱的话，沈问茶突然疯了似的狂抓自己的头髮，把打理得漂漂亮亮带着小卷别着珍珠髮夹的头髮弄成一堆枯草。程奕被她吓到，连忙按住她的手臂细声细语安慰。「慢慢来，慢慢来，深唿吸。」

    「他上个星期才说自己还没准备结婚的。他怎么能够这样骗人！」沈问茶红着眼睛凝望程奕，眼眶蓄满了泪，呈爆发之势。

    程奕不敢看她，「可能之后因为某些事情他就突然，突然想，结婚了呢。」

    「我不接受我不接受！」沈问茶声音嘶哑起来，「怎么能够这样！」她倒是不再折腾自己的头髮了，眼泪却是哗啦啦地流。

    小朱朱被她的反应吓到了，手里攥着她的手机老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直到程奕叫他从后座拿纸巾，他才轻手轻脚地把手机塞回沈问茶的座位。

    沈问茶哭得那叫一个嘶声裂肺凄悽惨惨，活像辛辛苦苦操持家庭几十年最后被丈夫抛弃的妻子。在一旁不知说什么好的程奕手足无措地和小朱朱打眼色，互相问如何处理这种事情。

    哭着哭着，沈问茶就打起嗝来，身子晃悠一下，倒在椅子上。

    「你别吓我啊，不然我怎么跟方姐交代啊。」程奕慌了，「阿黄哥他结婚也很无奈啊，他女朋友怀孕了，不结不行啊。」

    下一秒，车里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沉默中飘着压抑的灰。

    「他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沈问茶的脸刚才还因为哭泣而红扑扑的，现在则是肉眼可见地白了。「我和他好几个站姐熟得很，她们跟机场，跟片场，从来没说过阿黄有女朋友。阿黄也说过他单身！」

    「可能，每个人对女朋友的定义不一样。」程奕被她审视的目光刺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得避开她的目光。

    「炮友靠仔上位？」她草莓似的唇瓣上下翻动，说出来的话却让程奕羞得耳朵都红了。

    「我没细问。」程奕小声说，随后耳朵就被长达十秒的尖叫攻击，因他距离音源最近，比起司机和小朱朱，他受到的摧残最严重。

    「他老婆是谁？」

    「好像是个模特，拍过几部小网剧。」程奕乖乖回答，「其他我真不知道。」

    这时埋头看手机的小朱朱插口道：「有人八出来了，是个美空模特，叫焦晴晴……哎，不就是之前和阿黄哥有过绯闻那个吗，我记得小黄鱼还把她骂的狗血淋头。」

    「那个女人我记得，」沈问茶咬牙切齿地说，「阿黄和她同台了一次，然后铺天盖地的营销号说他们两般配，那个女人还点赞营销号，点了之后就说手滑。手滑你个头，手滑了五六次吗！她凭什么嫁给阿黄，整容脸，硅胶胸，高中没毕业……」她越说，脸部线条越扭曲，眼里的火像是要把人给吞了。

    程奕瞪了小朱朱一眼，怪他火上浇油。小朱朱用口型说：「长痛不如短痛。」

    「木已成舟，」程奕琢磨措辞，「你节哀。」

    爆发阶段过去后，沈问茶看似平静下来，只是无声流着泪。到她家楼下的时候，她踉跄着下车，若不是程奕眼疾手快，她就和水泥地来个面对面接触了。

    「手袋！」小朱朱拎起沈问茶遗留在座位上的白色2.55，想要递出去。

    程奕接过手袋，感觉自己实在看不下去，扶着沈问茶慢慢站起来，「我送你上去吧。你这样子怎么行。」

    「哥，我来送。」小朱朱一听，急忙想下车，结果肉嘟嘟的身材被狭窄的座位通道卡住了，一时动弹不得，「你不能去送，万一附近有记者怎么办，方姐还不得骂死我。」

    「没事，我上去就下来，不过几分钟的事，记者能编出什么来。」程奕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扶着脚步虚浮的沈问茶往公寓大堂走去。

    沈问茶哭哑了嗓子，声音变粗，嘶嘶说道：「我自己上去吧，已经很打扰你了。」

    「送你上楼，不费多少时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反倒过意不去。」

 第4页

    「谢谢你啊，让你见笑了。」沈问茶还在抖肩膀，「我平常不这样的，我只是、一下子接受不了。」

    「我理解，再说，阿黄哥这次做得的确不地道。」程奕把她送到九楼，看着她哆嗦着手按密码。「好好睡一觉，别想太多。」

    沈问茶虚弱地再次致谢，然后催促他赶快回去，免得真的被小朱朱乌鸦嘴说中了被记者拍到。

    程奕点点头，回到电梯间，在等电梯的档口，见沈问茶家的门还没关上，脱口而出：「换个人喜欢吧，你会找到更好的。」

    等程奕回到车上，小朱朱满腔牢骚才停下来。「五分48秒。」他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拍着胸口说。

    「行啦，我会跟方姐解释的。」程奕系好安全带。

    小朱朱哆嗦了一下，「老婆粉真的太可怕了。沈小姐看上去那么知书达理，塌房子之后简直跟鬼上身似的。」

    「我可以理解她。毕竟曾经那么用心去喜爱过，为他刷数据做应援，相信他说过的所有的话。一时间接受不来，正常。」

    「哥，我担心你啊。」小朱朱正了正眼镜，一本正经地说：「你下个月就三十了，可能过不了几年就要结婚了吧，到时你粉丝都像沈小姐那样，你咋办啊？」

    「操心没影的事做什么。我连女朋友都没有，说什么结婚。」程奕摊手道。

    「也是哦，每次你对哪个女人有些许好感，你的鸡翼立刻把人家扒得底裤都不剩，这种压力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小朱朱煞有介事地说，「哥，你不会孤独终老吧。」

    「你这小子咒我啊？」程奕一掌拍在小朱朱肥厚的背上，「我还是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可是看情况，你要过这种生活，说、说不定要退圈。」小朱朱连忙抓住程奕的手，慌里慌张地说：「别啊，哥，我去哪找你这么好的老闆啊！」

    「又在胡思乱想。」程奕的手从小朱朱厚实的爪子中挣脱出来，「我能找到女朋友再说吧。」他生活中能接触的女性几乎都是娱乐圈的人，除去想蹭热度的，为了自己名声和前途着想的女明星都自觉和他保持距离。哎。

    回去之后程奕没有立刻睡觉。他洗完澡出来，躺在床上开始刷微博和豆瓣。一开始微博卡得根本进不去，刷了好一会儿才有图出来。

    「黄衍elvis：就这么定了。@小焦焦」配图结婚证

    黄衍公布婚讯的微博已有三十多万评论。前十条最贊的评论是黄衍在娱乐圈的朋友的祝福，而在明星之后的评论画风大变。清一色的控诉、斥责、怒骂，夹杂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和零星几个路人祝福。看来黄衍的粉丝已经放弃控评了。

    营销号万箭齐发，把黄衍和焦晴晴似是而非的过往整理出来蹭热度。这一回连卡黑都没人做了，连评论都是吃瓜路人留的。

    豆瓣呢也是被黄衍官宣结婚的消息刷屏。都十二点多了，大家还在吃瓜吃得不亦乐乎，仿佛明天不是星期一不用上班。黄衍的粉丝有的开贴回踩，有的疯狂攻击焦晴晴，这还算能行动的。据说相当一部分小黄鱼已经气急攻心，晕过去了。

    程奕不想再看下去，关掉手机，被子一拉蒙住脑袋，脑海里却浮现着沈问茶崩溃的模样。他被搅得心烦意乱，只能跑去厨房热了杯牛奶，在床上辗转好久才有睡意。

    突然间他想起自己还没在微博给黄衍留祝福。虽说私底下说过了，但群众还是想看公开一点的内容，不然流言就该满天飞了。他挣扎着在枕头地下摸索出手机，随随便便打了「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发了出去，眼睛一闭找周公。

    第3章 第 3 章

    第二天下午，程奕拎着一盒新鲜出炉的芝士蛋糕回到工作室。

    工作室地处旧城区，四周都是墻壁长满爬山虎的二层红砖房。工作室自身也是这个风格，彻底融入其中。门口的雕花大铁门边贴着黑底金字的「程奕工作室」的牌子。程奕按了按喇叭，楼里的人听到了便给他放行开门。

    小朱朱在巷口捡的橘色流浪猫正懒洋洋地仰着肚皮晒太阳。程奕经过时试图**一把猫，结果惨遭拒绝。

    工作室内部装修偏北欧风格，为了扩大空间，把非承重墙都拆掉了，没有严格划分工作区间。一楼是会议室和办公区，楼上就是他和方姐各自的办公室。楼下的人本来在忙碌着，见程奕提着蛋糕进来，一窝蜂地包围他。

    「你们分蛋糕的时候记得留一份给方姐啊。」程奕叮嘱说。

    会计大欧豪迈地一扯蛋糕带子，说：「有客人找方姐，那给客人留一份吗？」

    「当然，我们程奕工作室对待客人这么抠的吗？」程奕笑道，「谁来了？」

    「沈小姐。」小朱朱凭藉吨位成功挤开身材普通的大欧，占据切蛋糕c位。

    「她怎么来了？」程奕不由自主朝二楼看去。

    「不知道喔，不过看起来她情绪很不对劲。」小朱朱和大欧推搡着，「也怪不得她，我昨晚刷了很久的微博才睡，乖乖，黄衍的超话是哀鸿遍野啊。」

    说起黄衍，工作室的人开始七嘴八舌讲是讲非。他粉丝的反应真的太精彩了，简直可以拍一部名为「粉丝众生相」的纪录片。上午黄衍出席活动，对访问一律回答「谢谢」，脸还黑得跟锅底似的。活动结束后，他的微博粉丝数肉眼可见地少了六万，匆匆忙忙买了粉，十分钟后才升回来。只有极少数的小黄鱼坚定支持他送上祝福，其余的不回踩已经算念旧情。

 第5页

    程奕一向不掺合工作室的人聊八卦。他催促小朱朱切出两块蛋糕，分别配上叉子，自己送上二楼。

    刚走到方姐的办公室门口，隐隐约约听到抽泣声。

    程奕鼓起勇气用脚尖敲门。

    一阵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你啊。」方姐没让他进门，看到他的蛋糕，怪道：「你想把工作室的人都餵成猪嘛？你看小朱朱来之前几斤，现在几斤？」

    「看着别人吃我也开心。」程奕眨巴着小狗眼睛，看得方姐根本不好意思再说他。

    「不过有人现在就需要甜品。」方姐嘆了口气，接过蛋糕，「放了两份合同到你桌上，你仔细看看，下班前我要回覆人家。」

    程奕想藉着门缝看看里面，不过什么都没看到。他不好意思说要进去，摸摸头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在办公室待了一个小时，勉强把合同看完，程奕揉揉太阳穴，走到外面问一楼的小朱朱沈问茶走了没。

    「走了大半个小时了，好像有工作要做。」小朱朱说。

    「走了都不说一声啊。」程奕小声嘟囔，转身去找方姐。

    方姐正坐在沙发边上泡茶，见他拿着文件进来，道：「这次你有认真看吧？」

    「有。」程奕瘫在沙发上，「哎，反正你会帮我把关。」

    「别什么都指望我，法律方面的我还能看几眼，但是要做什么肯定要你本人同意才行。」方姐拍掉他伸过来拿茶杯的手，「喝了你晚上又给我熬夜。」

    「现在还早嘛。」程奕撒娇说。

    「你明天要录综艺，到时被接你上班的粉丝看到你两个黑眼圈，又得骂我压榨你。」

    程奕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收回手。

    「对了！」方姐一拍大腿，「程奕，我不得不说你，昨晚你太不谨慎了！你不带着小朱朱就送celine上楼，你知道风险多大吗！」

    「她昨晚那个状态，我不放心啊。」程奕用合同盖住自己的脸。

    「那你可以带上小朱朱啊！」方姐恨铁不成钢地说。

    「他卡住了出不了。」

    「早就叫他减肥。」方姐埋怨说，「你昨晚真被拍了。」

    程奕一个鲤鱼打挺，扒下脸上的纸张，小狗眼睛瞬间成了大狗眼睛。「被拍了？」

    「我骗你做什么？」方姐伸出手指戳他脑袋，「你从酒店出来x社就一路跟着，拍了一沓你扶celine上楼的照片。」

    「那怎么办啊？」程奕慌得不停用手掌搓膝盖。

    「幸好你人缘不赖。人家见我有跟车，你送celine也不过五分钟的事情，才没公开。」

    「那就好。」程奕拍拍胸口，「不然拖累人家多不好意思。」

    「好个球，现在x社卖了我们一个人情，这人情迟早要还的。」方姐抢过合同，省得被程奕手贱弄残。

    程奕不在乎这个，知道照片没被公开，他就没什么烦恼了。「对了，celine找你做什么？」

    「哭呗。她搬来s市才一年，关系密切的就我一个，我不当垃圾筒怎么行？」方姐气唿唿地掰掉沙发旁的发财树叶子，「黄衍真不是东西，有炮友还立小白兔人设。程奕，为了我寿命着想，你可千万别像黄衍那样突然间给我搞个奉子成婚。你要解决生理需求呢，也得找个嘴巴牢的人品靠得住的，还有啊，记得带套。」

    瞧方姐横眉竖眼的样子，程奕扑哧一笑。

    「我是认真的。」方姐不干了。

    「哎呀，都这么多年了，我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程奕说。

    「我这不是被黄衍结婚这件事吓到了嘛。」方姐扶着头，痛心疾首地说：「到时你结婚了，怎么办啊？我光是想就觉得头痛。」

    「船到桥头自然直。」程奕信誓旦旦地说，「我的女朋友一定会让老母亲您过目的。」

    「算了吧，我女儿还喊你叔叔呢。三十岁的人了别装小孩子。」方姐不屑一挑眉。

    「你说celine怎么就这么喜欢阿黄哥呢？」

    「黄衍本来只是她用来转移注意力的，没想到这傻丫头还是投入了感情。」方姐翘起二郎腿，悠悠地说。

    「转移注意力？」程奕不解。

    「转移和未婚夫分手之后的情感寄託。」

    「那她未婚夫伤她很深吧。」程奕猜测说。

    「也没，」方姐摇头，「他们不是那回事。她未婚夫，不对，前未婚夫，什么都没做错。要是她愿意，两人早结婚了。」

    「那是为什么分手了？」程奕两腿交叉，饶有兴趣地托着下巴问。

    「八卦。」方姐瞪了他一眼，不过显然她也很想找人八卦，憋太久快憋出心病来了。「celine其实是我在雪梨大学的学妹，她前未婚夫，我们就叫他a吧，也是我学弟，两人同级。刚开始两人就是那种没心没肺不知忧愁的年轻人，恩恩爱爱四处旅行开party。一年后a的爷爷就去世了，走的时候没留遗嘱。我的天啊，a就和他姑姑轰轰烈烈撕起来了，撕了好几年。celine就一直帮他打理官司的事。官司打完了，公司也差不多要完了，celine继续帮他打理公司，直到公司在港交所敲钟。」

    「风雨同舟啊。」程奕感慨说。

    「对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方姐露出遇到知音的兴奋眼神，「都一起经歷这么多风风雨雨好不容易熬到事情都稳定下来，可以解决人生大事了吧？没想到celine觉得两人的关系已经从情侣变成了工作伙伴，很没意思，直接分手加离开公司了。」

 第6页

    「那没必要伤心啊，反正是自己的选择。」程奕不解。

    「毕竟是九年的感情，放下总是沉重。你这孩子没谈过刻骨铭心的恋爱是不懂的。怪不得大家都说你唱情歌没feel。」方姐说。

    「现实不允许我体验生活嘛。」程奕故意摆出忧愁的样子来。「时间不早了，我想回去练练明天要唱的歌，先回去了。」

    「走吧，你还打扰我工作了。」方姐扬手赶他走，一副不想他多待的姿态。「哎，celine的化妆包落我这了。」她蹦到办公桌边上，「真是个大头虾。」

    「她在家的话我可以顺路给她带回去。」程奕主动请缨。

    「她不在家，她在你昨天拍杂志的那个酒店搞了个画展，现在应该在忙画展的事。今晚八点她的画展开幕。」

    「晚上开画展？」

    「鸡尾酒party那种形式吧，我不清楚。」方姐说，「她在a身边时建立了很多用来装13很有用的人脉，这画展就是给那些人办的。」

    程奕走到门口，刚要走，突然冲动地回过身来，「我还是把化妆包带过去吧，我刚好想去那头买些蛋**。」见方姐噘起嘴巴，程奕连忙说：「我不下车，叫她到停车场拿就行。」

    「行吧，万一她又哭了呢，没化妆包怎么补妆。」方姐妥协了，「我把她微信给你，你到了和她说一声。」

    「好嗒，一定不辱使命。」程奕原地立了个正礼，然后笑嘻嘻地拿上化妆包，风一般不见了人影。

    第4章 第 4 章

    沈问茶的微信名字就是cs，头像是旅游自拍，没有写个性签名，朋友圈仅三天可见，所以程奕什么也没看到。

    他开车到酒店停车场，给沈问茶发了微信。没过多久沈问茶出现在视野中，穿着深v的黑色及地裙和一看就很暖和的厚绒大衣，三层珍珠叠戴垂在胸前，脚踝依然繫着一小串珍珠。她把长髪扎了髻，妆容浓厚。等她走近，程奕清楚看到她浓妆也盖不住的黑眼圈和肿泡眼。尽管如此，程奕还是觉得她很好看，那种不同于每一根眼睫毛都精细打扮的女明星的好看。

    程奕戴上鸭舌帽，放低车窗，有点小得意地说：「我把你化妆包带来啦。」

    「劳驾大明星了。」沈问茶温柔笑笑，「你快点回去吧，lisa跟我说昨晚你被拍了，真是抱歉。」

    「没事。」程奕挺起胸膛，「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什么——香水？」沈问茶接过他递来的小袋子，「给我？」

    「合作的品牌方送的，我自己用不完，就借花献佛了。」程奕摸摸鼻头，露出爽朗的笑容，「鸢尾花的味道，我感觉挺适合你的。就，你心情不好嘛，希望你能开心一下。」

    沈问茶的笑容这时才带上一丝轻松，「你真好。怪不得大家都喜欢你。」

    「我是一朵人见人爱的花。」程奕双手捧脸，做出花的样子来，把沈问茶彻底逗笑了。

    「我就先上去工作了，有空请你吃饭。」沈问茶朝他挥挥手，「谢谢你的香水和蛋糕。」

    程奕目送沈问茶上了电梯才离开，他在附近兜了一圈，感觉自己也没有什么东西想买的，还不如去健身房出身汗。晚餐到离家不远的筒骨粉店解决。筒骨粉店的老闆跟他熟得很，知道他是明星，特意把店里最不起眼的角落空出来留给他，好让他安安心心吃顿饭。

    翌日一大早程奕飞h省录了两天综艺，又飞b市录了主题晚会，最后回家陪了两天爸妈顺便出席表妹的婚礼，回到s市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去巴黎参加时装周。在外晃悠了大半个月，程奕才回到s市的家中好好歇一会儿。

    这段时间过得最不是滋味的就是在家那两天。比他小六岁的表妹结婚了，于是乎他就成了同辈惟一一个还未婚且单身的。其实在这个时代，三十岁未婚比比皆是，都活得挺潇洒。尤其像他这种混娱乐圈的，无论男女，三十岁前结婚都是稀奇。不过程奕在小地方长大，长辈的思维还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种，他免不了被催婚。想当年他还嘲笑过被催婚的表哥，现在到他沦落到这境地了。真是报应不爽。

    方姐给他放了两天假。第一天他睡得昏天暗地，醒了就打电话给筒骨粉老闆，叫他送份外卖上来，边吃边参与到兄弟们在群里跟小学鸡似的吵架。他笑得太厉害，差点被粉噎到。

    小学鸡们吵归吵，对了一下行程，发现大概有五个人明天都在s市，便约了明晚聚餐，地点待定。

    明天做些什么好呢？程奕啃着骨头思考着，抬头看到堆满客厅的花束，头又开始痛了。哎，又要残忍处理这么多漂漂亮亮的花儿了。

    一觉睡醒，琢磨了一上午的谱子，程奕鬼使神差地上网搜索沈问茶到底开了个什么画展。酒店官网就有画展的信息，策展人那栏写着沈问茶的名字，还有个公众号二维码。再一看，喔，今天是画展的最后一天。

    本来程奕因为不喜欢呈给他的谱子，心情很烦躁，很想出去走一圈。最后他觉得压抑得不行，索性开车去看沈问茶的画展。他戴好鸭舌帽和口罩，悄悄来到酒店露台。

    酒店露台大到可以停直升飞机，现在搭了透明挡板防风防雨。不过不仔细看看不出透明挡板，各式各样的绿植垂下来，做了画与画之间的间隔。每一幅画都蒙上了几乎看不见的玻璃罩，三三两两的人安安静静地在绿植间逡巡，稍微大一点的声音只有风吹叶子发出的飒飒声。绿植的样式让他想起了工作室的装修风格，然而展示出来的画作却呈现出浓烈的热带风情，尽管一堆线条和杂七杂八的颜色看不出所以然来。

 第7页

    程奕走走停停，拍了几张他觉得自己看得懂并且按自己审美来说算得上好看的画，挑挑拣拣几分钟，发了五张到ins上。

    他刚把手机放回裤袋，一阵微信提示音打破现场的静谧。他慌忙把手机按静音，一看是泼辣发的微信。

    「快去大群，小学鸡太烦了。」

    哇哦，还没定下来等下去哪吃饭啊。以前大家都喜欢去海底捞聚，但是太容易被粉丝偶遇了，渐渐放弃去海底捞。但是去哪吃又成了问题。

    他没什么偏好，实在不行叫几斤小龙虾到他家吃也行，反正就是想和兄弟们聚聚吹牛皮。不过他不想被泼辣怼，还是发了条微信在工作室的群问大家有没有推荐的地方。前提，足够隐私。

    方姐私聊他。「celine在筹备一家烤肉店，装修什么的都搞好了，就在j区。不过还处在试菜阶段，你和你那群小学鸡要是不介意就去试试，绝对vip服务且没有其他客人。」

    「你微信问问她吧。」

    程奕心想，何必在微信问呢，在这里逛逛找找人就行了。他走到展览外围逛了一圈，在一个临时小吧檯找到在泡茶的沈问茶。

    「celine！」他没走近，因为沈问茶身边还站着一个工作人员。

    沈问茶看了他好几眼才确定是他，挥挥手叫工作人员先去忙，等附近没人了才叫他过来。

    「你也对绘画有兴趣吗？」沈问茶脸上露出微笑，「普洱，要一杯吗？」

    风大，程奕其实没大听清她最后一句问了什么，他只闻到沈问茶身上的鸢尾花味道。虽然沈问茶今天戴的还是珍珠耳环，但是这一次配了一大颗海蓝宝，而他记得上一次她配的是一小颗白鉆。沈问茶给他倒了茶，他迷迷煳煳地点了头，迷迷煳煳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才想起自己要找她做什么。

    沈问茶听他说完，打了个响指。「小事一桩。有你们给我做测评，我还求之不得呢。我打个电话过去就行，我发定位给你。」

    「谢谢啦。」程奕又喝完一杯沈问茶斟的茶。「对了，你怎么搞一个室外画展啊，对画作保存不好吧。」

    「艺术馆的展览都已经定了，没有多余的展厅给我。而且我的构思是把画作放在一大片绿植当中，室内不易操作……也不是说不行，但是难协商。室外有室外的好，有生气，风一吹，画都活起来了。晚上会把画收回去的，如果下雨也会闭展，这季节气候干燥，所以问题不算大。」沈问茶说。她说话时习惯微微摇头晃脑，两颗大珍珠便在程奕眼前晃来晃去，晃得他神思不定。

    「你是职业策展人？」程奕问。

    「不是，我纯粹是一时兴起。我这一年还做过自由撰稿人、商业分析师，也上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课，什么都试一试，就想弄清楚自己想做什么。」沈问茶是用一种很冷漠的语气说的。

    「那你打算继续做策展人吗？」

    「不了，我烤肉店快开了，接下来的精力都会放在那。」沈问茶笑笑，「你真当我是三头六臂啊。」

    程奕习惯性地想摸后脑勺，结果摸到了硬硬的帽顶，只好尴尬地放下手。

    「看来你已经平復心情了。」他说。

    「你觉得我算已经平復心情了吗？」沈问茶的疑问很真实，她皱起眉头，「我自己也不清楚，因为我太忙了，各种人要接待，到现在才有时间泡壶茶喝。可是每天睡前想起自己疯狂打投疯狂刷数据，组织各种应援，投入真金白银，换来的就是欺骗，心还是揪疼。我不是那种不讲理的粉丝，但是好歹给我打个预防针吧。没预防针就算了，还找了那么一个人，假脸假话，一事无成，一直都是靠吸别人的血而活。他要共度一生的人，恰恰是我最看不起的人。可是我，或者说那么多粉丝的悲伤对黄衍而言，都无关紧要。我们都是陌生人罢了，不说了。」沈问茶深唿吸一口气，捂着胸口说。

    程奕万万不敢再提黄衍。

    沈问茶的烤肉店在江边，开窗便可以看到江景和对面的cbd，停车也方便，地理位置简直一绝。程奕去到的时候泼辣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泼辣性格并不泼辣，就是有点腹黑且逻辑感人。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他数十年如一日是p的忠实粉丝。

    「你怎么穿睡衣出门？」程奕推推泼辣。

    「这不是睡衣，是睡衣风格的衣服，你真是土爆了。」泼辣不屑地拍掉他的手。

    「你才是土爆了，我是帅爆了。」程奕搂上泼辣的肩，「赶紧进屋去，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我这不也才刚来嘛。」泼辣翘起双手，狡猾狡猾的眼睛里闪出精光，「怎么，你哪里打听来的这地方？」

    沈问茶的店叫「茶的肉」，直抒胸臆到极致。门口装了供轮椅进出的斜坡，装修很简约，但不至于让人觉得性冷淡，色调偏暖黄，很是温馨。大厅已经摆上了桌子和间隔柜，除此之外还是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程奕报出沈问茶的名字，店长便把他们带到二楼包厢。包厢其实更像是一个大阳台加半个房间，桌子大部分都在阳台，使得在这吃饭有种在室外吃的感觉。

    「环境不错。」挑剔的泼辣难得说出称赞的话来。不过180度江景的确没什么可挑剔的。

    十来分钟后，另外三个人陆陆续续到了。

    「我们不是来做小白鼠的吧。」红毛狐疑地打量略显空荡的包厢说。红毛没红毛，只是他真名叫鸿羽，叫着叫着不知道怎么就成了红毛。「我们不会被卖了吧。」

 第8页

    水水赶紧一巴掌招唿他的后脑勺，「就你会叭叭，这里没其他人听到你的臭嘴嚷嚷算你走运。」

    「行了，坐下来点菜吧。」最文静最有艺术气息的弗兰连忙息事宁人。「你有推荐吗？」他问程奕。

    看着四双大大小小的眼睛齐刷刷望着自己，程奕无奈地说：「我又不是老闆，我怎么知道？」

    第5章 第 5 章

    最后五人还是在店长的推荐下点了好几道主打菜。「茶的肉」的卖点就是烤肉有茶香，吃起来可以自欺欺人。

    「先来一**啤。」红毛大咧咧地说。

    「不好意思，我们这还没进啤酒。」店长说。

    「那还有什么喝的？除了茶和水？」泼辣问。

    「茅根竹蔗水，玫瑰薏米水，薄荷柠檬水，茯苓桑葚水。」店长摊开菜单，指着饮品那一栏说，「目前能供应的就这四样。正式开店之后会更有多饮料上线。」

    水水嘟囔道：「怎么感觉进了王老吉似的。」

    「挺健康的啊，本来烤肉就油腻上火，喝这些中和一下不好吗？」程奕马上说。

    「那各来一壶吧。」最具大哥风范的泼辣拍板。

    大家都没意见，随后就有工作人员进来在炉子里放上烧红了的无烟炭。圆形饭桌是特制的。最中间是块可旋转的黑白八卦样式的石板，专门用来放菜，石板边上还有几个竖起来的把手方便客人控制。石板外绕了一圈鹅卵石，在往外就是一圈炭炉。炭炉高度比石板矮了十厘米左右，但同时也比桌面高了十厘米，所以整个桌子看起来象是三层蛋糕。桌面设计也有心思，每个位置都有隐藏的调料架，按住茶叶印记往外一拉，就能拉出阶梯状的三层木质架子来，每一层都可以放两个调料碟。桌面边缘有不起眼的小盖子，一掀开就能看到三个出水按钮，分别是凉水、温水和热水，接完水盖上盖子就行，便是儿童也不易触碰到。

    红毛瞪大眼睛看店长在讲解这张桌子怎么用才方便，觉得自己手手脚脚都不会放了。泼辣和弗兰西斯听得认真，水水已经开始动手探测这张桌子还有什么隐藏功能。

    只有程奕，第一反应是「沈问茶的脑袋真有意思」。

    菜和调料上齐，店长自觉出去。泼辣伸手拉动石板把手，把牛腱肉送到自己面前来，一边和程奕说：「还好没听水水和红毛的话去吃椰子鸡，不然就错过这家店了。」

    「椰子鸡哪里不好吃了！」红毛立刻反驳，「不过试试新的也不错。」

    「现在肉还没熟，你只喝了茅根竹蔗水，哪里知道这家店是不是绣花枕头？」每盘菜都竖着每种肉须烤多久才可食用的牌子，弗兰西斯身子往前倾，气定神闲地给自己的猪颈肉翻面。

    「但有一说一，这心思实在太巧。」

    兄弟相聚，其实吃什么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见见面毫无顾忌地说说话。

    肉还没熟，话已经聊开。

    泼辣讲自己在筹办的巡迴音乐会，水水吐槽剧组的傻逼事，弗兰西斯在忧心自家那位青春期妹妹的奇葩行为，红毛说他和前女友又在一起了。程奕则在感嘆现在的作曲质量越来越烂。

    既然说起恋情，就不可避免地说到他们五个人都认识的黄衍。

    「我出道十年，就没见过这么惨烈的脱粉现场。」水水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

    「你怕什么，你那些妈粉整天嚷嚷着要给你找老婆。我和白橙都还没说话呢？」红毛立刻抢话道。

    泼辣悠哉悠哉地说：「你怎么不把弗兰也算上。」

    「就是。」弗兰愤愤道。

    「还是你幸运啊，十年前大家就知道你风流成性，你现在怎么折腾都不会大规模脱粉。」水水叭咂叭咂说。

    「我只不过提前承担了拍拖的代价，你当那时候我好过啊？」泼辣不屑地回道。

    「你这话说得可不地道，十年前你的粉丝量多少，现在又多少？」红毛「切」了一声。

    「我觉得老老实实结婚生子，粉丝会理解的，不必想得太严重。她们喜欢我是因为我能提供好作品，而不是因为我单身。」弗兰漫不经心地说，顺手从水水筷子底下抢走最后一块鸡腿肉。

    「说是这样说，」程奕低头用筷子划拉着碟子上已经烤好的那几块肉，「可是她们会很难过啊。就，哎，我亲眼看到阿黄哥的粉丝知道他要结婚时有多崩溃。我忘不了那个场景，真的。我就觉得，她们那么爱我，一直以来那么支持我鼓励我，我到头来让她们那么伤心，我就很过意不去。」

    「喔，难道因为这个原因你一辈子不结婚？」泼辣说，「也不是说人一定要结婚，过得开心就行。我意思是，你总得过自己的生活。你是歌手，你给粉丝好的作品，这不就够了吗？大不了就少几个代言。」

    「哪有这么简单喔！公布恋情不是一个人的事，另一半能不能接受这样的曝光度也是要考虑的。万一见光死怎么办。」红毛帮腔说，趁水水倒饮料的档口从他的炭炉上手疾眼快地夹走他烤得外焦里嫩的羔羊肉。

    水水回过身来，恰好看到红毛嘴边露出的一小块羔羊肉，又看了看自己的炭炉，气得立马伸手过去掐红毛的脖子。「红狗，你这兔崽子……」

    程奕三人也不帮腔，就当在看二人转。他们两闹够了发现石板上只剩下娃娃菜杏鲍菇和零星两串鸡脆骨。

 第9页

    「乖，一人一串，别争了。」泼辣一边剔牙一边说。

    「你和贝拉怎么一回事，又在一起啦？」弗兰问红毛。「你们这次分手几个月来着？」

    「半年了。」红毛嘆了口气，「没办法啊，我就是喜欢她。现在问题是她想结婚而我还没这个打算。」

    「她比你大三年，人生规划比你前一些是正常的。」泼辣又担起知心大哥哥的角色，「根据我旁观他人恩怨情仇的多年经验，如果你们又一次分手了，她可能就很快找个人嫁了。你们就彻底没戏唱。」

    「我不要。」红毛掀起连帽衫的帽子盖住自己整张脸，然后用力一拉帽绳彻底淹没在粉色棉布底下。

    「就看你怎么取捨了。你不可能鱼和熊掌兼得的，是吧。」程奕说。

    「这件事处理得不好，下场可以参考黄衍。」泼辣手指骨敲着桌面说。「五个代言没了——」

    「其中一个被你截胡了。」水水插嘴说。

    泼辣对他翻了个白眼，继续说：「谈好的新片飞了。最惨的是，最了解自己的那群死忠翻脸不认人，疯狂回踩。」

    「黄衍的例子太极端，我觉得不具有参考性。」弗兰缓缓地说，「他前脚说单身后脚双喜临门，我们兄弟几个都没这么没品吧。再说，贝拉也没像黄衍老婆那样暗搓搓秀同款，还秀粉丝送给黄衍的花和小公仔。红毛粉丝唯一不爽的点可能就是她年龄比红毛大。」

    「nono，你太小看女人。」泼辣装模作样地摇头道。

    水水补充道：「粉丝那么爱你，可能会不捨得骂你，可是贝拉与她们无关，放开来骂也毫无心理负担。这对贝拉来说不公平。」

    程奕慌忙点头表示同意。

    红毛哀嚎一声，脸砸在桌面上。「我怎么那么惨。」

    「这就是成名的代价。」泼辣说，细心整理自己刚才为了吃饭方便捲起来的袖子，「你也别说惨，这个圈有多少人出不了头。公布恋情，或者走远一点，公布婚讯，只要好好处理，还是能降低影响的。但毫无影响就是痴人说梦。」

    「我想喝酒。」红毛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别了吧，你明天还有通告。」程奕拍拍他的背，给他倒了杯茅根竹蔗水，「喝点健康的，解解腻。」

    这时敲门声响起，其他人都稍微正了一下坐姿，唯独红毛还是以头抢桌。

    程奕没想到进来的是沈问茶。他勐地站起来，把泼辣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处理好画展的事了？」

    「你走了之后没多久就下毛毛雨，我见也没几个人了，干脆提前结束画展。我处理好手尾见没什么事就过来看一眼。」沈问茶把手上的果盘放在石板上，扫了在场的人几眼，笑盈盈地说：「各位大明星对『茶的肉』还满意吗？」

    「挺好的。」弗兰笑笑。

    本以为只是一个客套程序，没想到沈问茶真的拿出一个小本本，仔细记录他们的意见。

    泼辣见她是真心想知道测评，嘴巴最挑的他率先开口：「所有的肉入口都有股茶香，茶香和调料并不相冲，反而有种清新的感觉，这一点很好。不过牛肉切得有点厚，而且是顺纹切不是逆纹切，顺纹切的话肉就容易韧。猪颈肉肥肉有点多，我猜应该是猪的问题，虽然有茶香但入口还是有点腻。娃娃菜的蒜蓉也放多了。还有什么呢……对，把柠檬纳入调料当中，烤鱼骨时可以挤几滴下去。」

    「鸭胸也有点肥，鸭皮都有一厘米多了。」水水说。

    「辣椒粉不够辣，不过瘾。秘制烧烤粉颗粒有点粗。」这是弗兰的意见。

    红毛虽然还是没抬头，但也说话了。「没啤酒喝。」惹得弗兰一声嘆气。

    「好的。」沈问茶一一写下他们的看法，最后视线落到了程奕身上。「你还没说呢？」她歪头一笑。

    「我啊。」程奕笑着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没意见。我觉得都很好。」

    「你这样可不行，你朋友都认真提出改进建议了。吃啊喝啊还有装修什么的，你总有点看法吧。」

    「嗯……油漆的味道没祛干凈……有一点点味道，但不仔细闻闻不到。」程奕绞尽脑汁，终于给出了说法。

    沈问茶用力抽了抽鼻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是有点。」

    程奕自坐下后一直仰着头看沈问茶，也不嫌脖子累，完全没看到泼辣、弗兰和水水三个人疯狂用眼色交流。

    第6章 第 6 章

    除了果盘，沈问茶还让人送了甜品上来。栗子枣泥酥和抹茶薄撑，精緻得仿佛是在喝广东早茶。

    「这顿算谁的？」水水给红毛夹了栗子枣泥酥，用胳膊肘推了推他，「起来吃东西。」

    「我的吧。」泼辣把纸巾拆开又重新叠了一遍，这才用来擦嘴。

    「我的。」程奕急忙说，「我带你们来的，当然是我请。」

    「那就你去埋单。」弗兰往后一仰伸了个懒腰，「你跟沈老闆熟，肯定有折扣。」

    「熟什么熟，也就见了三次，她跟方姐才是好朋友。」程奕道。

    「那怎么说也会给你打个折。」泼辣在桌子底下踢了程奕一脚。

    程奕顺势站起来，路过泼辣身后时扇了一下他精心打理地头髪。「郑总还缺那百来块钱？」

    「家有五只布偶猫，养家压力大。」泼辣恼怒地甩开他的手。「快去快去。」

 第10页

    程奕问了好几个工作人员都不知道沈问茶在哪。他继续在上下两层晃来晃去，最后在一层最后面一个枯山水风格的小庭院找到她。她背对着烤肉店，看不到脸，倒看到一丝白雾飘来。庭院就一盏低矮的装饰灯还亮着，照得她的背影模模煳煳的。

    擦觉到后面有人，沈问茶转过身，轮廓才清晰起来，最后整个人的线条变成了纹饰鲜明的印章，抹上心头血般的硃砂。「准备走了吗？」她右手双指夹着一根雪茄，左手托着右手手肘。

    这里光线很差，程奕只看得清她耳朵那颗珍珠。「嗯，差不多吃完了。我过来结帐。」

    「不用了，本来就是请你们过来试菜，哪有还要你们给钱的道理。再说我本来就欠你一顿饭。」

    「那我也不好和我朋友说啊。」程奕为难极了。

    「就直说吧。」沈问茶顿了顿，「其实我还没给菜品标价。你要问我这顿饭多少钱，我还得把负责採购的人交出来算算成本。你呀就别给我添麻烦了。」她吸了一口雪茄，然后朝自己后方吐出一圈白蒙蒙的云。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是一位熟练的画家在给画添景色。

    程奕想说这开店开得太任性了点，不过又想到自己和沈问茶也不是特别熟的朋友，闭上嘴，道了谢正打算回去，琢磨了几秒又问：「雪茄的味道怎样？我还没试过。」

    「甲之蜜糖乙之**，这我可不好说。对我个人来讲，雪茄能让我整个人不那么焦躁。」沈问茶说。

    「嗯。」程奕倚靠落地窗的窗沿，手指在沈问茶看不到的地方不停地在玻璃上画圈，「那个，你也看到了，我朋友都是娱乐行业的，要是你想追别的星了，他们都可以搭个桥……」

    沈问茶连忙摆摆手，仿佛在甩开什么黏煳煳的东西，像极了被蛇咬过的人，「可能追星不是适合我的生活方式。以后再说吧，我先说声谢谢了。」

    包厢里，水水强行把红毛掰正坐姿。

    「我怎么感觉这沈老闆有点面熟呢。」泼辣摸着下巴思索。

    「你对所有美女都觉得面熟。」弗兰说。

    「不是，我总觉得我在哪个公众场合还是新闻见过她。」泼辣反驳道。

    「你们搞错重点了吧，我们应该关注的难道不是白橙的反常？」水水警惕地看了门口一眼，「他在沈老闆面前跟个呆头鹅似的。」

    「他像呆头鹅有什么用呢，人家沈老闆对他可不像呆头鹅。」泼辣「切」了一声。

    「沈老闆伶俐活泼，得体大气，白橙对她有好感也是情理之中。」弗兰把最后一点玫瑰薏米水倒进自己的杯子里。

    好久不说话的红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有好感有什么用呢？白橙拍个尺度稍大一点的mv他粉丝都能鬼哭狼嚎，他敢去追人家沈老闆吗？」泼辣说。

    「我猜白橙对沈老闆的好感最后还是像以前那样不了了之。」水水感嘆说，嫌弃地瞄着垂头丧气的红毛，「你好歹还两情相悦，你看白橙，就单相思。」

    程奕回到包厢，五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烤肉店。沈问茶在楼下等着，把他们送出门。泼辣特意放慢脚步走在沈问茶旁边，「沈老闆，我打算搞点副业，冒昧问一句，你这铺面的租金多少，我好做个参考。」

    「我没租，这里本来就是我的物业，三年前买的时候两千万多一点。」沈问茶依旧是那么温柔地说。

    在他们后面的水水差点一个踉跄。

    泼辣嘴巴抽了抽，「这样啊……」

    「你想开什么店呢，我手上还有几间铺面没租出去，位置都挺好，你感兴趣的话可以找我呀。」沈问茶从手包里拿出名片给泼辣，水水弗兰红毛也抢着要了。

    「看得出沈老闆是个心思巧妙的人，说不定我们可以合作。」泼辣饶有兴趣地说，郑重其事地把沈问茶的名片放到衣服口袋里，还拍了拍以示稳妥。

    程奕忍不住说：「你不是要忙音乐会的事嘛？」

    「能者多劳。」泼辣得意笑笑。

    弗兰拽了拽他手臂，「你少说两句。」

    程奕心情郁闷地回到家，点开ipad里的谱子看了几眼，感觉心情更郁闷了。弗兰建议他多点耐心慢慢筛选，可他就是离奇地静不下心来。工作室的意见是为了迎合市场，一张专辑里至少有两首比较通俗的歌。但他看来看去，都找不到合心意的。现在音乐市场不缺好的作词人和歌手，缺的是好的曲子。

    可惜啊他只会唱歌，作曲是半吊子水平，还不如他看不上眼的那些作曲人。他思来想去，想起沈问茶喜欢尝试新生活方式的作风，渐渐有了想法。他打通方姐电话。

    「方姐，我想停一停专辑的事，调整一下自己……」

    「没问题。」

    「对了，方姐。celine她到底什么来头？她那家烤肉店上上下下几百平方，地段又好，她说是她自己的物业。」程奕对两千多万的铺面没兴趣，但他对沈问茶有兴趣。

    「她前前后后八年为a做了那么多，理所应当拿点铺面拿点股份。」

    「a到底是谁啊？」程奕被方姐的故弄玄虚搞得心痒痒。

    一声微信提示音，ipad页面弹出了泼辣的信息。

    「我找到了！沈老闆是永德集团的董事。」

    方姐说：「永德集团的陈书明。」

    程奕挂了方姐电话，赶紧在网上搜索陈书明和永德集团。永德集团主营南部海域的船运，兼有陆上的运输公司，三年前在香港上市，目前市值153亿。陈书明现年31岁，是集团创始人的孙子，现在是永德集团的ceo和董事会主席。一年前有财经杂志对陈书明做过专访，内容涉及他和他姑姑的争产官司以及他将集团起死回生的过程。

 第11页

    「我很感谢我的太太。」陈书明身上有一股书卷气，身材瘦削。样貌自然比不上明星，但是很正气端庄，自有风度。他嘴巴一抿，太阳穴微微下陷，便给人不露自威的感觉。那时他右手的中指上戴着戒指。

    「您已经结婚了吗？」主持人问。

    「还没走正式程序，但说我们是『患难夫妻』也不为过。我爷爷去世那年我还没大学毕业，在澳洲浑浑噩噩过日子……为什么要和亲姑姑对薄公堂？老实说，谁不爱财？……正式接手集团的时候脑子都是懵的，人不认识，资产不了解，运作不熟……现在集团稳定下来，我能睡个安稳觉，可是真躺在床上就忍不住想以前的事，一想就觉得很压抑……从一开始，我太太就陪着我，陪我打官司管理集团……没有我太太帮我分忧，我走不到今天。她本来也是什么都不懂，很多事情都是重新学……有段时间我们过得很难，连计程车都坐不起……她牺牲很多，付出很多，我真的很感谢她……」

    之后陈书民就再也没接受访问，他的资料显示依然是未婚。他说的「太太」，应该就是沈问茶了。

    沈问茶说起黄衍的时候，眼睛里有着十八岁少女一样的神采。说话的语气温温柔柔，不急不躁，整个人的气质就和她最喜欢的珍珠一样，温润恬静。

    如果说她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小公主，程奕一定不会有怀疑。可她偏偏是经歷过风浪的人，收起自己所有的锋芒后完全看不出曾披荆斩棘过。

    程奕关掉ipad，洗脸刷牙出来大咧咧地躺在床上玩手机。弗兰和水水都发了今晚吃饭的合照，程奕觉得自己也要发一发，正绞尽脑汁想文案，微博就来了一条推送。

    「黄衍女粉丝自杀未遂」

    第7章 第 7 章

    程奕觉得沈问茶不会傻到为一个明星寻死觅活，可是手指还是点开了微信的视频通话。他没有沈问茶的手机号码，不知微信能否联繫到她。

    第一次没人接听。

    程奕耐心地等了十五分钟，再次点开视频通话。

    没人听。

    又过去十分钟，还是没人听。

    程奕的心霎时七上八下，打电话给方姐，也只听到「你好，你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程奕没辙了，在绵软的床上滚来滚去，滚了很久，直到电话响起。

    「怎……」是方姐打来的。

    「你看到新闻了吗？黄衍的粉丝自杀未遂！」程奕急不可耐地说。

    「看到了，我刚和celine聊了这事。」

    「不是她吧？」程奕屏住唿吸问。

    「仔啊，你的智商真愁人。」方姐痛心疾首，「她有钱有颜，为什么要为一个骗子结束生命呢？」

    程奕被方姐的质疑打压，小小声说：「我随便问问而已。」

    「我要是celine，我得包个听话帅气的小白脸，日子过得美滋滋。」

    「哎哎哎，你这话说得可不对！小心我和顺哥告状！」程奕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

    「说说而已，那么较真干嘛！你们男人就是这个狗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别一桿子打死人嘛。」程奕啃着手指甲说，「你还和celine说了什么？我微信找她没人接。」

    「我愁你啊，仔。」方姐连连嘆气，那气声仿佛有了一团团的实体飘来电话这头。

    「愁我什么？我可洁身自好了！」程奕挺直胸膛说。

    「万一你以后结婚生子也有粉丝闹自杀那该怎么办啊！这已经不是影不影响工作的问题了，你有实力，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可万一搞出人命来，唾沫星子能淹死我们一整个工作室的人。」

    方姐一说，程奕的心沉得直坠胃底。他蜷起手脚，缩成一团，道：「我感觉我没做什么，平常也没说让人误会的话，为什么她们都想做我女朋友呢？」

    「celine说，这是玄学。有些男人天生就自带男朋友的feel，哪怕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吃饭了』，也能让人脸红心跳。」方姐语速突然加快，「我先不和你说了。celine建议我赶紧找你几个大粉就黄衍粉丝自杀这件事带个风向。」

    「啊？」

    「我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等下看看超话吧。对了，你什么微博都先别发，免得分流。」

    程奕本来想今晚早点睡的，现在看来不用想了。找水水连麦打了二十分钟的游戏，然后在水水骂骂咧咧的声音中下线看超话。

    「今天这条微博和程奕无关，但是和我们每一个追星女孩有关。黄衍粉丝自杀未遂一事，相信各位鸡翼已经知道了。自杀是对自己、对父母家人很不负责任的一件事情。追星应该是快乐的，倘若追星不快乐了，那便去寻找新的快乐。任何时候，爱自己最重要。」这条微博附上他在b站翻唱love yourself的视频，已有52个贊。

    「我收到消息，我们家程奕和黄衍合作的《you are my teacher》这个项目已经被毙了。追星追到两败俱伤，他是不会好过了，可是自己也看不到了，何必呢！」这条微博有34个贊。

    和黄衍扯得上关系的微博几乎都是这个论调。几位大粉把追星追到自杀上升到一个天理不容的、难以反驳的道德高度，潜台词就是如果不认可这些观点，那么你就不配做程奕的粉丝。于是评论清一色都是贊同，每个鸡翼都争先恐后地在评论写「理智追星」或者「追星也要爱自己」，唯恐自己成为最不懂事的鸡翼。

 第12页

    程奕深思熟虑了五分钟，给love yourself那条微博点了个贊，然后打电话给红毛，建议他也进行类似的操作。

    「还是你想得周到！」红毛喘着粗气说。

    程奕看了一眼墻上的钟，决定赶紧挂电话。他八成是打扰人家的好事了，羞愧羞愧。

    黄衍的事情还没散去热度，对程奕来说，不同就是他的工作计划被打乱了。这一点他不担心，方姐总会处理好的。他现在忙着其他工作，偶尔录个晚会，准备准备春晚，日子飞快过去。

    这期间他过了三十岁生日，工作室给他搞了个大party，兄弟们也再聚了一次。两次party都在沈问茶的烤肉店进行，沈问茶自然知道了他的生日。她送了一根顶级雪茄给程奕。

    「三十而立，立新立心。」精美的包装上夹着沈问茶的亲笔字条。

    方姐在沈问茶的建议下，继续通过大粉给广大鸡翼打预防针。配合程奕的最新採访，不停给鸡翼们提示他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虽然评论都是「我来给你生孩子暖坑！」这样的话。

    还有一个星期就到新年，按照惯例要给媒体朋友送礼盒。往年都是代言品牌的产品占大头，自己添补一些上去。今年也不例外，礼盒里有程奕今年新代言的h品牌的护手霜、香水、粉底，自己添的则是一玻璃罐茶叶。

    「这茶叶也是celine的？」程奕打量着方姐给他看的茶叶样品。肥嘟嘟的玻璃瓶子贴着「沈的茶」的标籤。

    「她半年前在云南买了片茶园。」方姐慢条斯理地拿起白色瓷杯，透过丝丝水汽看着程奕，「你没发现茶水间的茶都是『沈的茶』吗？」

    「你又不让我喝茶，我看来也没用啊。」程奕哀怨地说。

    「也对。」方姐点点头。

    「celine除了茶园和烤肉店，还有其他事业吗？」

    「她在内蒙古还有牧场，不过是由永德的人来运营。」方姐突然兴奋起来，「礼盒加个羊奶片怎么样？她牧场产的羊奶片泡水可好喝了！」

    方姐兴沖沖地给了程奕一罐羊奶片，让他带回家试试。程奕没喝过羊奶，深唿吸多次才鼓足勇气小喝一口。没想到味道还不错，没有腥味，口感很润。他把杯子拍下来，纠结是发微博还是ins。现在他越来越少在微博发自己的动态了，就怕说多错多，一两个字引来过度解读。所以他在微博都是发工作博和gg博为多，实在想分享一些东西了就去相对来讲没那么多人关注的ins。

    不过发朋友圈没什么可担心的。他刷新朋友圈，万万没想到刷到又一位兄弟求婚成功的消息。

    「射 says yes」卓盼阳的朋友圈如是说，配图他在一片蓝萤火虫前跪地求婚，定位纽西兰。

    顶风作案啊！！程奕心里一万只柴犬奔腾而过。

    黄衍一事让很多男明星都夹起尾巴做人。据程奕所知，有女朋友但还没公开的赶紧藏起来，没女朋友的和合作女星划清界限，能不互动就不互动。

    所以卓盼阳这时候搞求婚，无疑成了一群鹌鹑里的鸡。

    好几个群都炸掉了，程奕也半天回不过神来。卓盼阳的女友粉含量不比他低，这时候结婚真·勇气可嘉！

    程奕早就知道卓盼阳有女朋友，不过外界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这傢伙保密工作做得一流，但是结婚这种事情不能瞒太久，瞒久了就有隐婚骗粉丝的嫌疑。

    程奕恭喜他一番，不过可能因为时差关系卓盼阳在纽西兰那边已经睡了，便没有回覆。程奕很好奇他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求婚，以及官宣婚讯之后小太阳们会有什么反应。但愿不是黄衍那种一地鸡毛的结局。

    今年程奕有份上春晚和前辈们唱三重唱，在过年前的最后一个星期，他基本都驻扎在b市。年二十七晚上彩排完出来，b市已经飘起鹅毛大雪。程奕总觉得雪的物质形态是毛茸茸的，只是被人一触碰就成了黏黏的水。所以雪，还是远观就够了。

    北漂们大都已经回家过年，街上的人稀稀拉拉，几乎都是年轻的女孩，在等待自己的男神彩排出来。她们拉紧羽绒服的帽子，不停在四周踱步运动发热。毛绒帽子底下露出的眼睛没有疲态，一会儿看着自己的同伴说话，一会儿盯着大门口，生怕错过自己在意的人。

    这群女孩里就有不少的鸡翼。她们追现场的次数多了，程奕也慢慢记住了好几个大粉。

    程奕出来的时候她们很自觉地不敢靠得太近，公仔之类的礼物都塞给小朱朱。因为春晚对表演内容和人员公开很敏感，她们都不怎么敢拍照。

    「程奕，回酒店之后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只要他在b市有演出，这个喜欢背着星黛露斜挎包的女生一定会沖在最前线。

    「明天降温，多穿衣服，别感冒了。」这个女生留着爆炸头，几乎要把帽子撑破。程奕记得她最喜欢跟自己播报天气。

    「爱你哦，程奕。」

    ……

    这种场面程奕见了无数次，每一次他都会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没有脱敏的感觉。他朝她们挥挥手，不停重复「晚上回去一路小心」，说的次数多得他记不清。那么冷的天，那么黑的夜，程奕发自内心感谢她们特意过来叮嘱自己保重身体。

    上车之后他习惯性玩手机，看到大群已经开始聊起卓盼阳求婚的事，赶紧加入其中。

    「我觉得就是她了，迟一点早一点都是一样的。」向盼阳说，他今天回国，一回来直奔民政局扯了证。「我知道有些粉丝会接受不了，可是如果她们仅仅因为我结婚就觉得世界崩塌的话，对她们来说如果经此一事能彻底摆脱对我的幻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其实是好事一桩。」

 第13页

    「你这是通过结婚洗粉。」巍巍说。

    「是吗？」

    「你小子忘了黄衍上个月才搞出多大一件事来？」泼辣说。

    「我跟他不一样，我没骗过人。而且我老婆比他老婆好多了！」

    「你得好好处理这件事啊，你的粉丝看来是不能过个好年了。」程奕说。

    后来群里就七嘴八舌八卦起卓盼阳的婚宴时间、什么时候生孩子、生几个孩子之类的事情。程奕最喜欢参与这种讨论，男人八卦起来比女人还要厉害，逼得卓盼阳只能用表情包回覆后借尿遁。

    程奕笑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等过几天回家，他可能无法舒舒服服吃顿团圆饭了。

    第8章 第 8 章

    卓盼阳在大年二十八早上十点官宣结婚。明明不关程奕的事，他却一直紧张地刷微博刷豆瓣，不知情的人说不定以为他才是要当新郎的那个。

    毫无意外哭天抢地的女孩成了发声的主流。一个多月前黄衍官宣结婚的那一幕重演75%，但是仔细看去，卓盼阳的情况要比黄衍好多了。这主要因为卓盼阳本人没什么黑点，平日说话就很谨慎，从来不会落入记者的提问圈套。想要脱粉回踩的人几乎找不到落脚点，要脱只能裸脱。

    卓盼阳的老婆程奕见过一次，是圈外人，有自己工作。也不知小太阳们和记者们会不会放过扒人的机会。

    当然不会。

    程奕刚准备到酒店的自助餐厅吃饭就被缩在沙发上看八卦看得津津有味的小朱朱吸引了注意力。

    「哥，狗仔太搞笑了。」小朱朱下巴的肉一颤一颤地，「想去扒卓盼阳老婆的黑点，结果只扒出了人家的学歷。小太阳立刻服服帖帖。」

    程奕早就知道卓盼阳老婆是高材生，对此不可置否。「你吃瓜吃饱了就不用吃饭了吧。」他威胁小朱朱说。

    小朱朱赶紧放下手机，很狗腿地跑到门口给程奕开门。

    方姐不喜欢他到人多的地方去，可他实在不想吃外卖，也不想浪费酒店自带的免费自助餐劵，便和小朱朱瞒着方姐熘去自助餐厅。

    酒店的自助餐厅和宴会厅相隔不远，要去自助餐厅必须经过宴会厅。程奕戴上鸭舌帽和灰色的口罩，悄悄从宴会厅的门前经过。宴会厅门前竖了个大牌子，告知宾客里面是永德集团的年会。

    程奕下意识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衣香鬓影觥触交错，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

    突然间一个黑色的身影窜了出来，提起裙摆往走廊深处跑去，手腕处层层叠叠的珍珠手鍊噼啪碰撞，一下一下打在程奕心上。

    一股若有若无的鸢尾花味道在鼻尖飘过，程奕头也不回地对小朱朱说了声「你先去吃饭」，就迈着大步跟上去。

    程奕走到走廊尽头时刚好看到消防门慢慢阖上，他加快速度往前跑去，一手撑住消防门然后闪身进去。

    沈问茶像只受惊的兔子往后一蹦，差点夹不住手上的雪茄。

    「我，程奕。」程奕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他和沈问茶所处的楼梯间，灰白的墻和地面，阴暗冰冷，没有其他人的踪影。

    「吓死我了。」沈问茶拍拍胸口，接着颤抖着从手拿包里拿出雪茄剪，熟练地剪掉茄帽。她等不及让雪茄头均匀烧着，一见点菸丝出来便立刻深吸一口。「你怎么在这里？」

    「我要录春晚，这几天都在这酒店住。」程奕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刚才去吃饭的路上看到你，就，就，就看看你怎样了。」

    「我没事。」沈问茶倚靠在墻上，身子顺着墻面往下滑了几厘米。她低下头，精心打理的头髪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表情，「心情不好罢了。」她抖了抖。

    楼梯间没暖气，沈问茶又穿着光胳膊的黑色天鹅绒礼服，程奕自然而然以为她是冷的，赶紧脱下自己的薄外套套在她肩上。「要不你回房间歇一下？」她这种状态让程奕很不放心。他觉得哪怕她像得知黄衍婚讯时那样歇斯底里也没有现在这样不言不语可怕。

    「我不在酒店住。」她喃喃道，抖得更厉害了，几乎拿不稳雪茄。

    「那你上我房间吧。我房间有暖气有水果有你家的羊奶片，上去歇一歇。」程奕手足无措地掏出房卡。

    「对你影响不好。」

    「那你自己上去……我先去吃饭……然后和小朱朱一起回来，这样就算被拍到也说得清。」他小心翼翼地说，生怕沈问茶会拒绝。

    沈问茶的身子又沿着墻往下滑了几厘米，在程奕即将忍不住伸手把她扶起来的时候，她费力地点了点头。「好，麻烦你了。」

    程奕撑着门，让沈问茶先出去。沈问茶一直耸拉着肩膀，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低落的情绪。程奕不敢跟得太紧，只能在楼梯间藉着门缝看她的背影。

    小朱朱在自助餐厅扫荡得正欢，见程奕一脸郁郁寡欢进来，不解地问：「哥，怎么啦？你看见谁了？」

    「给你十分钟时间吃饭，吃完立刻跟我回房间。」程奕直奔煮面区要了一碗云吞面，再拿了两个生肉包，坐下来狼吞虎咽。

    小朱朱望着自己跟前两个菜垒得高高的碟子，用难以置信的眼神问程奕：「哥，出什么事了？不是四点才去电视台彩排吗？」

    「私事。」程奕一口两口搞定一个包子，吓得小朱朱赶快给他倒了杯水怕他噎着。

    「那不用急啊，今晚不知道彩排到几点，吃多点才有精力啊。」

 第14页

    「你已经浪费了两分钟的吃饭时间。」程奕头也不抬地说。

    小朱朱一听，立刻双手并用把自己填饱。最后两分钟程奕已经吃完了，满脸忧愁地看着小朱朱大快朵颐。小朱朱就算胃口再好，在这种目光底下也觉得食之无味。他匆匆啃了两口西瓜，算是吃到了饭后水果这一步。「哥，我好了。」

    「走吧。」程奕点头，立刻起身往外走。

    走到宴会厅门口，程奕差点和里面跑出来的一个人撞上。那人不停地打电话，左看右看，焦躁地扯松领带，撞到了人看也不看只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事。

    程奕向来不是计较的人，等他看清来人是陈书明的时候，就更加不想搭理他了。

    电梯出来一个穿西装的人，气喘吁吁地跑到陈书明跟前，「陈总，酒店说没留意到沈总有没有离开，也没有沈总的开房记录。」

    「行了行了。」陈书明手指按压着太阳穴，「继续打电话，直到打通为止。」

    找的是沈问茶啊！虽然不知道她和陈书明今天又发生什么恩怨，程奕想起她那副丧气的样子，下意识觉得肯定是陈书明的错。他在心里「哼」了一声，然后在小朱朱的提醒下往电梯走去。

    电梯到了程奕房间的楼层，程奕才和小朱朱说：「celine在我房间，你等下见到人不要大惊小怪的。」

    「沈小姐在你房间？哥，你几时和沈小姐谈恋爱的？我整天跟着你怎么没发现蛛丝马迹呢？方姐知道吗？」小朱朱尽力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可那双不停转来转去的眼珠子暴露了他。

    「你想什么！」程奕哭笑不得，「我是偶然撞见她，看她状态不好才建议她上来歇歇的。」他脚步急切，当中却又夹杂着些许得意。

    「我多想不是很正常嘛！沈小姐一看就是符合你审美的类型。」小朱朱委委屈屈地说。

    「嘿，符合我的审美？那你说说我的审美是怎样的，我自己还不知道呢！」

    「斯文温柔，气质干凈的。」小朱朱不假思索地说，「还有不要网红脸。但是一定要好看。」

    「就你知道的多。」程奕走到房门前，摸了口袋才想起来自己没房卡。

    在小朱朱找房卡的档口，程奕看着自己的房间号2046，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骄傲感。

    他的房间里藏着陈书明疯狂寻找的人，而那个人宁愿跟他走。

    口罩挡住了他情不自禁的上扬的嘴角，小朱朱打开门回过头来只看见他瞇起的眼睛。

    房间里迴荡着程奕的歌《午后阳光》。那是程奕到目前为止感到最满意的作品，有机会自己选歌时一定会唱这首。

    没有留意到门口动静的沈问茶伏在沙发把手上，头枕着手臂，安静地欣赏窗外的风景。

    一天当中最灿烂的阳光就这样毫不吝啬地洒在她身上，珍珠因阳光而散发出一层朦胧的细腻的光雾。

    连无形的空气似乎也带上了温柔干凈的感觉。

    午后阳光最是炽热空气如火我理智如空气

    第9章 第 9 章

    就在小朱朱收腹挺胸准备开口说话时，程奕敏捷地「嘘」了他一声。

    巧的是这微弱的声响惊动了沈问茶。

    她回过头来见房间进了人，不慌不忙地坐直身子。茶几上放着她手机，屏幕放着音乐播放器的页面。她关掉音乐，疲惫一笑，「吃完饭啦？」中国人的常见问候语。

    「嗯。」程奕说。他看到他的外套整整齐齐地叠放在窗前的扶手椅上。

    「沈小姐，好久不见。」小朱朱挥挥手打了个招唿，迳自走到吧檯，叉腰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招待人。「哥，沈小姐，我给你们切个果盘吧？」

    「吃吗？」程奕走到扶手椅那把衣服拿开，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

    「麻烦了。」沈问茶点点头。

    「你吃饭了吗？光吃橙子可不饱，要不要帮你到餐厅买些吃的？」

    「不用了……」

    「喝水吗？或者给你泡一下你家的羊奶片？」

    「羊奶吧……」

    沈问茶话音刚落，程奕就冲去吧檯。「好嘞！」好像能够为沈问茶做些什么是他的荣幸。

    程奕熟练地用小夹子夹出几片羊奶片，放入适量的开水，然后拿小银勺搅拌泡开的羊奶，仔细撇去浮沫，这才拿去给沈问茶。「小心烫。先放凉，待会再喝。」

    小朱朱摆好果盘给他们送来。沈问茶叫他坐下来一起吃，他一看程奕的眼睛，连忙拒绝，藉口自己还有事做，麻熘跑回房间锁上门两耳不闻窗外事。

    「你不吃午饭真的行吗？」程奕扭头看窗外景色。

    「没胃口就不浪费食物了。」沈问茶垂下头，抱紧双臂说。

    程奕实在看不下她这副模样。好看的人伤心忧愁起来，连这种负面情绪都添上美感。这种美感放在电影里是令人欣赏的镜头，可无论如何在程奕眼里都是不忍看到的存在。

    「你刚刚是在听我的歌吗？」程奕咽了一口口水，把装羊奶的杯子轻轻推到沈问茶近前，「《午后阳光》。」

    「是啊，我想起来，都认识你这么久了，还没听过你的歌。」沈问茶用手背碰了碰杯壁，见温度可以了，才拿起小银勺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起来。「听了之后才发现我是听过你的歌的，在超市听的。」她拿小银勺的手突然停在半空。她抬起头，直直地看着程奕，「我当时就觉得你唱得太好了，唱出了爱情应有的热烈疯狂。」

 第15页

    「你这么夸我，我脸都红了。」这不是谦虚的话，程奕分明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

    「你唱得是真的好。」沈问茶把垂下来的头髮别在耳后，「我听完就哭了。」

    「怎么会哭呢？」程奕不明白，「这、这是首甜歌啊，我唱的时候都觉得难为情……」

    「因为，我没有啊。」沈问茶此时居然笑出声，这是程奕认识她那么久她笑得最厉害的一次。但是她眼里完全没有笑意，只有无尽的冷漠。「说起来，我真要谢谢你。」

    「我？」程奕完全被她弄得晕头转向。大概是被鸢尾花味的香水和暖气熏的。

    「要不是听了你的歌，我可能到现在都还没下定决心分手。」

    程奕的脑子里爆发出轰隆隆的雷声，震得他说不出话来。但莫名其妙的是，他居然有一种英雄救美的感觉。

    见他呆若木鸡的样子，沈问茶的笑容收敛了点，但眼里好歹有了笑意。「我说真的。」

    「是、是吗……」

    「他早就不爱我了，我们就靠着过去的情谊和工作需要维持着听起来很浪漫的同甘共苦的恋爱关系。其实好多夫妻也是这样维持婚姻，爱情这玩意儿向来都是剎那光芒，存在过就已经美好，能够延续的爱情才是稀少。要是我不那么浪漫主义，我已经和他结婚了吧，甚至为了营造美满的家庭形象生儿育女。他对我很好，从来没亏待我，关心我健康，迫不及待想和我结婚。可他需要我，仅仅因为我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而不是爱我。我呢偏偏就是想被人疯狂热烈地爱着，我不想继续过那种两个人住在一起聊的只有工作那种生活。好多人都说我天真，他多好啊，年轻有为又洁身自好，为什么我非得分手。」

    程奕再一次肯定沈问茶还是放声大哭比较让人放心，那样他好歹还能拿纸巾给她。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我想，我不缺面包，我多的是面包，那为什么我不去追求爱情？那八年的辛苦足以保障我安安稳稳过完余下的人生，我也没赚更多的钱爬更高位置的野心，我没必要嫁给一个不爱我的人。」

    「那你爱他吗？」程奕用小狗似的眼睛看着她。他没别的复杂心思，他就是想多了解了解眼前这个女人，了解她的过往了解她的悲欢。

    「不爱。所以分手也是放他一条生路。只是他不愿意走罢了。」沈问茶高高昂起头，像一只高傲的小天鹅。她扎钉截铁地说。

    程奕很想知道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因为陈书明而伤心难过到连饭都吃不下。但程奕清楚，自己只是她一个普通朋友，对她而言远比不上方姐重要。他是个有分寸的人，他不喜欢过度挖掘他人的隐私，正如他不喜欢别人挖他隐私一样。

    为了转移话题，程奕主动说：「要不我给你来个live版的《午后阳光》？」他说着，从果盘里挑拣出一块橙子。

    他吃东西时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跟小仓鼠似的。沈问茶歪头饶有兴趣地看他吃东西，「好啊。但是你能不能再吃多两块橙子再唱？」

    「啊？」程奕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再吃了几块橙子。他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后，拍拍胸口，又清了嗓子，正要开口——「你要bgm吗？」

    「不用那么麻烦。」沈问茶摇头。

    「好——」程奕准备开口——「等等，我调整一下坐姿。」他身材高大，坐在和沙发平齐的椅子上能看到沈问茶的头顶，这让他感到十分别扭。他左蹭右蹭，最后坐在地面上的毛绒毯子上，这才感到对劲。

    他做了好几下深唿吸，缓缓开口。

    小朱朱悄咪咪打开门缝观察情况，只见自家老闆坐在地上对着沈问茶唱情歌，唱得那叫一个投入、感情丰富。而且就小朱朱听了那么多次程奕现场唱《午后阳光》的经验来看，程奕这次唱得最好，真真是唱到人心里去了。可能有些许不完美，但是比感情干巴巴的录音版好得多。

    他默默比较起沈问茶和程奕有过好感的女性。程奕其实很克制自己的感情，不会把精力耽误在没有结果的事情上，所以这一次是小朱朱做程奕的助理以来第一次看见他感情如此外露。沈问茶当然比不上娱乐圈的女明星美艷精緻，可是小朱朱见多了明面上言笑晏晏私底下狗眼看人低的女明星，还是更喜欢沈问茶这种平易近人的素人。站在他的角度，他更喜欢沈问茶做他老闆娘。

    其实吧，虽然结婚会掉粉，但是上个《爸爸去哪儿》不就吸引新粉了吗？

    小朱朱站在门后胡思乱想着，差点被推门而入的程奕推倒在地。

    「哥，我要摔了啊！」小朱朱赶紧扶着墻支撑重心。

    「没事，你下盘重，摔不了的。咦，你怎么站在门后面啊？」程奕审视他。

    「我、我刚好想出去喝水嘛。」小朱朱一脸堆笑，「沈小姐走了吗？」

    「嗯，她在那个集团有点地位，还是要回楼下见见人。」程奕躲开他的目光，捧着出门吃饭时穿的外套进来。他见行李箱的东西有点杂乱，便先放下外套，先整理行李箱。

    「什么集团？」

    程奕愣了一下，随后摇头。「没什么。」

    「沈小姐怎么会在这啊？」

    「这是她私事，我也不清楚。」

    「她看起来很不开心。」

    「是啊。」程奕嘆气。沈问茶很幸运地拥有万贯家财，可依然是这个社会排斥的浪漫主义者。从头到尾他都没跟沈问茶说他知道陈书明，也无从得知沈问茶在和他倾诉时知不知道这一点。他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沈问茶对他已经有一定的信任。

 第16页

    「你刚刚那首《午后阳光》比你之前唱的都好听！」

    「我也挺满意的。」程奕点头说。

    小朱朱在他背后像他一样蹲下来，小声询问：「哥，你是不是喜欢沈小姐？」

    程奕了解小朱朱，知道他是个可靠的人，便也不瞒他了。「是，我喜欢她。」

    「什么时候开始的？」小朱朱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兴奋地搓起小手手。

    「刚刚。」看她离开而自己很想冲上去拉住她不让她走的时候。

    「喔！那哥你喜欢她哪里啊？」

    喜欢她身上很多很多特质。小朱朱说得对，沈问茶的长相身材精准踩中他的审美致命点。他喜欢那种智慧内化成素养，外表斯文温和，鹅蛋脸、扇形眼、嘴唇微嘟、身材稍稍圆润的女性。他坐在地上时，能看见她白凈圆润的双脚。但他不止那么浅薄，他喜欢沈问茶那种浪漫主义性格、乐于尝新的大胆、坚定的心，也喜欢她温温柔柔的说话方式。其实说起来，初见的时候他对她便有了探究的欲望和靠近的冲动。

    她眉眼一笑，程奕便觉得心头甜丝丝的。

    第10章 第 10 章

    「哥，那，你会追沈小姐吗？」小朱朱蹲了一会儿，实在头晕眼花，急忙扶着床沿慢慢站起来。

    「会吧。嗯，会。」程奕先是很不自信地说了前两个字，后面才气沉丹田给出声如洪钟的肯定答案。

    小朱朱小腿麻得很，身子一歪，差点倒在床上。「为什么，这次……会啊？」

    「小朱朱，」程奕站起来回过头去，一本正经地说，「我总有种感觉，她的人生就像一辆一往无前的高速列车，如果我不在这个时候上车，那么她这辆列车将永远不会往回头开，只会搭乘前方出现的乘客。我既然知道上车时间，就不想误车。」

    「行行，回头我找人给你发一个追女生的公众号，哥你学习学习。」小朱朱抖着腿往外走，「事成之后不要忘了我功劳就是了。」

    程奕憋红了脸，「谁说要学习！」他才不信什么狗屁公众号，八成是些pua教程。他要想学两招追人的实用技巧，泼辣不就是现成的大师吗？

    嘿！他的节目就是和泼辣一块儿！等下就能见到人！

    彩排完毕，他扒拉着泼辣去吃宵夜，献殷勤的心思明晃晃写在脸上，搞得泼辣都懒得挑破了。

    前几年他们还无所畏惧地大晚上吃油炸爆炒的小龙虾、烤串和臭豆腐，现在都过了而立之年，不用人说都自动自觉养生，更何况过两天有个极其重要的演出，嗓子万万不能在这时候出事。所以程奕提出的宵夜活动，不过是在酒店叫了些比较清淡的吃食。

    「演出完我一定得去celine的店大吃特吃！」泼辣掰开一次性筷子，一脸郁闷地看着眼前白乎乎的点心。要不是真饿了，他肯定吃不下去。

    「行，想吃什么我请！」程奕壕气万丈地说。

    「你搭上富婆了？」泼辣小眼睛一眯。

    「你怎么说话呢！我平常有那么抠吗？最抠是水水好不好！」

    「那你干嘛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程奕露出柴犬笑，笑得泼辣鸡皮疙瘩都起了。「是有事情请教你。」

    「不论何事，谘询费一小时500，指导费800一小时，不够一小时算一小时。朋友价打个九五折，现金微信支付宝都可以。」泼辣摆出街头算命的大爷姿势来。

    程奕煞有其事地在手机调出计时器，「好吧，现在开始。」

    「到底啥事！有屁快放。」

    「我想追celine。」程奕托着下巴说。

    泼辣面无表情地「喔」了一声。

    「你都不意思意思地表示一下惊讶吗？」程奕不满地说。

    「我为人真诚，这种意思意思的事我做不来。」泼辣摆摆手，「我早就看出你对celine有好感。别说我，弗兰和水水也知道。红毛那崽子就不一定。」

    「怎么会呢！」程奕仿佛被雷噼了。

    「嘉哥说过，你这小子根本藏不住事，喜怒哀乐都刻在脸上，跟个emoji似的。」泼辣斜睨他一眼，「咋了，怎么这次想主动出击了？」

    程奕便把今天跟小朱朱说的话再对泼辣说了一遍。

    「你说得挺有道理的。」泼辣点头，「像celine这种白富美，哪会等你等到所谓的时机成熟喔！人家稍微露点富，好看的小狼狗就能从三里屯排到巴黎去。你这条三十岁的老柴犬就不够打了。」

    「老牛头梗，你比我还大一岁！」程奕急红了眼。

    「别急，我这不是帮你分析战况嘛。」泼辣给他顺毛，「这种事你找我就对了。三十岁人了还不会追人是有点丢脸，不过你情况特殊，也是情有可原。」

    「我不是不会追，我是怕走错方向，一落子就输。」

    「这说白了就是经验不够！你先给我说说你对celine的了解，我好帮你琢磨。」

    程奕斟酌着把他所知道celine的背景说给泼辣听，尽量用词中肯。

    「陈书明我知道，永德的嘛。我在某些商业场合见过他，好几年前还见过celine一面。那时他们还是一对。」泼辣吧嗒着嘴吃东西，「celine那么嚮往热烈的爱情，宁愿分手也不要无爱的婚姻，十有八九是童年缺爱。你好好了解了解她小时候的事，对症下药大概率不会错。比如说，她童年没去过游乐场，你就陪她去一次。」

 第17页

    「我怎么可能去游乐场玩还不被人发现！」程奕急道。

    「挑个旅游淡季的工作日去国外的嘛。」泼辣瞬间解决了一盒子点心，然后打开新的一盒，「重点不是游乐场，而是你要弥补她曾经缺乏的东西。」

    「还有呢？」程奕的筷子夹了一块糯米糍，但是到现在为止一口都还没吃。

    「你就跟着你的心咯，让她感受到你的激情。」

    「这不是废话嘛，我想知道换做是你你会做些什么，具体一点的。」

    「做你想为她做的事。」泼辣眨眨眼睛，「只有你才知道你想为celine做什么。」

    吃完宵夜，二十四孝猫奴告辞走人，走之前不忘找程奕要指导费。程奕就当着他的面在淘宝下单一个猫爬架寄去他家。

    「算我这个当叔叔的一点心意。」程奕在泼辣面前扬扬手机。

    「切。」泼辣摸着肚皮，打道回府。

    程奕仔细琢磨泼辣的话，越品越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问题是要怎么去了解沈问茶的过去，总不能直接问你童年过得好不好吧？不被拉黑都得去拜神了。这急不得，还是慢慢套近乎为上。思及此，他发了条微信给沈问茶，问她下午去了哪。

    等了好久沈问茶都还没回，估计是睡了，程奕第二天醒来才看到信息。

    「刚下飞机，没及时回覆，不好意思。我好多了。」

    「你回s市了吗？」

    「我回雪梨。」沈问茶秒回。

    雪梨前面的动词是「回」？程奕揉了好几下眼睛，又从床头柜摸到眼镜戴上，见自己没看错字，立刻发了个问号过去。

    「我过年回舅舅家。我十岁就去雪梨了。」

    「那你过完年还回来吗？」程奕屏住唿吸。

    「回，我烤肉店才刚开张，甩手不理。」

    「所以你是打算以后回国发展的吧？」

    「不知道呢，境遇是说不定的。」

    虽然知道沈问茶还会回来，可程奕还是失落。要是他跟沈问茶回澳洲，他能在那里做什么呢？当音乐老师吗？

    「你要帮忙带东西吗？」沈问茶又发来一条微信，「lisa要我带几罐老人家的保健品和一些外用膏药回去，如果你需要我一起买。」

    「我问问爸妈，」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他爸妈向来都对国外的东西不感兴趣，宁愿买神棍的狗皮膏药也不用满瓶鸡肠的外国药。他问问表哥需不需要奶粉还比较靠谱。但是奶粉那么占位置，他还真不好意思提这个。可是他现在需要和沈问茶保持沟通的理由……还是问下表哥吧。

    「你在澳洲长大吗？」他问沈问茶。

    「算吧，十岁去雪梨，22岁之后才长居中国。」

    「那个年代去澳洲读书很难吧？」程奕拼命延长对话。

    「说起来其实要比现在容易，我舅舅在那边有公民身份，可以担保我过去。」

    「就你一个人去吗？」

    「嗯。」

    「那么小年纪一个人出去，听起来挺难熬的。」

    「刚开始是的，习惯之后也就那样。那边华人多，吃的用的和国内差距不大。」

    「你喜欢在哪边生活多一点？」

    「各有好处。澳洲那边空气好，风景好，但是国内机会更多。我不想年纪轻轻就过上养老的生活方式。」她发了一张海边的大太阳照片过来。

    「你在那边晒阳光浴，我在这边冻成{柴犬｝。」程奕来不及穿鞋子，光脚跑到窗边拉开窗帘，拍下外面的银装素裹京城图发给沈问茶。

    「我怕冷，前两天在b市，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那你飞b市是为了开会吗？」

    「他不顾我反对，把总部从h市转到b市，年会也只能跟着在那开了。我只是个董事，我能有什么办法？」

    程奕细品这两句话，心想这应该是沈问茶进一步亲近他的信号，不由得心中窃喜。总部转移阵地的分歧应该也是沈陈二人分手的其中一个原因，可不能全怪他的歌啊。

    「b市是太冷了，我裹成粽子才敢出门，还是南方适合你。」

    「s市也冷，不过还能忍。」

    「你回澳洲就不用怕啦。」

    「可是这里太热了。」沈问茶把手机显示的天气预报截图给他看。「我不敢出门，会被晒成炭的。」

    「你晒成炭也是最好看的炭。」

    沈问茶发了个咸鱼躺尸的表情包给他。

    「那我还是宅在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程奕神技能：开口即结束聊天

    第11章 第 11 章

    新年头一个星期就在程奕疯狂找话题和沈问茶聊天中过去。要是让程奕说说他们俩聊了什么，程奕十有八九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什么都说了一点。

    「我每次找她聊天她都回，她是不是对我也有好感。」程奕按耐住窃喜打电话问泼辣。

    电话那头传来泼辣吧嗒嘴吃西瓜和哈密瓜的声音。「追女生最忌讳想太多。你不是说她回澳洲过年去了，就澳洲那袋鼠比人多的地儿，她不无聊吗？有人送上门陪聊，打发打发时间，不聊白不聊。」

    「那我不停找她聊天，她能感到我喜欢她吗？」

    「99%的女人都敏感，我看celine也不会是那剩下的1%。如果她不是喜欢吊着追求者的渣女，那么就是还处在观望状态，审核审核你的表现。」

 第18页

    「我想过飞去雪梨找她的，可惜我没办签证。」程奕郁闷地说。

    「你没签证但你有mastercard啊！在网上找个雪梨当地的花店，订束花送过去，多简单的事！」

    「可我不知道她家具体在哪？也不知道她在澳洲的手机号码多少？」程奕真想仰天大叫，要不是怕被隔壁老太太打死，他现在就开窗发出狮子吼。

    「你也别急，celine不是晒了她舅舅在雪梨开的餐厅吗？你去搜搜那个餐厅在哪，联繫电话多少，要是打过去是员工接，你就说有事找老闆，找他要老闆的私人电话或者家庭电话。然后让花店跟celine舅舅说花是送给他外甥女的。」

    「泼辣！你是个人才！」程奕乐得从床上弹起来。

    「呸，我现在成了操心你恋爱的老妈子，我咋这么命苦。」

    「你经验丰富嘛。」程奕疯狂拍泼辣马屁。

    「22经验更丰富，你不去找他？」

    「那不一样，他可不会追人，他享受的是被人追求的快乐，而你相反，喜欢追人追成功的成就感。」

    「哎！你居然挺清醒的。」泼辣惊讶道。

    「你当我蠢啊。」程奕扑到书桌上打开ipad，「不跟你说了，我要找花店啦！」

    「过桥抽板……」泼辣的声音瞬间消失。

    程奕先是根据沈问茶晒出的餐厅招牌在谷歌地图上找到具体地址，然后尝试打电话过去看有没有人听。接听的是餐厅的员工，程奕就想了个极烂的藉口要到了沈问茶舅舅家的私人手机号。藉口有多烂呢，假称自己在那里吃完饭之后觉得口味环境很好，想合作开分店。这个藉口说出来，程奕都不抱希望了，做好了被人挂电话的准备。最后雪梨那边说出数字的时候，程奕还没反应过来。等那边说完一遍，他才匆匆忙忙找纸笔记下来。

    忙完这个，程奕开始疯狂搜索雪梨当地的花店，老妈催他出去和亲朋戚友吃饭还左推右推，气得老妈大门一关，信誓旦旦绝对不给他带饭。程奕现在完全不care有没有饭吃的问题，过年年货多，吃花生瓜子都能吃个饱。吃饭哪有心上人重要！

    农历新年，舅舅还是闲不住，就算餐厅有人好好照管，一天还是要去好几次看看情况。沈问茶对此已经很适应了，还能反过来安慰气得跺脚的舅妈。

    「你好不容易回来过个年，这老东西还整天往外蹦！」舅妈叽叽喳喳地切西红柿泄愤。

    沈问茶在一旁乖乖地洗西红柿，「我理解舅舅，以前为了留下来，劳碌操持，现在日子安定了，这种思维还是改不了，总觉得日子好得不踏实。工作能让他心安，就随他去吧，无论如何，都也不会比你们刚来澳洲那几年困难。」

    「这安定日子还是靠你才有的，不然我们哪有这么好的大房子住，出门就能看海景。」舅妈停下切西红柿的手，把眼前的大客厅指了一遍。沈问茶买的这座house，和邦迪海滩相距不远，花园就正对着大海，可以看到泡沫似的海浪翻涌而来。

    「也不是啦，舅舅不把我带过来，我又怎么会有后面的际遇呢。我读大学的学费都是你们操心的，我孝顺你们是应该的。」

    「不不，说起把你带来，我和你舅舅心里都过不去。你来之后我们两都忙餐厅的事，结果还是你一个人照顾自己，顺带还盯着惟琛好好读书。」

    「我来了之后比在爸妈那里开心多了。」沈问茶低下头，洗完西红柿洗生菜，「有惟琛陪我玩，有你和舅舅关心我，怕我不适应还买了小狗给我，我很知足。尤其是你，舅妈，舅舅有责任照管我，可你没有，在异国他乡自己又不富裕的情况下多负担一个小孩的生活，一般人很难接受。」

    「我做得不够好。」

    「就好了，舅妈，你做得比我妈好多了。」

    舅妈小心打量沈问茶的神情，见她神色不似有异，才故作随意地说：「你在国内有回你爸妈那吗？」

    「没，就每个月打些钱过去。」沈问茶剥生菜的节奏停了一下，但很快就继续起来。

    「那你在国内有认识新朋友吗？」舅妈见此也不敢继续问下去，于是转移话题。

    「有的。」沈问茶重重地点头。

    「有合适的人吗？」

    「看看吧，反正我不急，现在我一个人挺好的。」沈问茶耸耸肩。

    「一个人怎么好呢！你跟国内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都断了来往，有什么事谁能帮你呢？朋友也有自家要操心，比不上另一半靠得住。你说你和陈书明处不来要分手，我们都理解，但是你不能不继续找啊，没陈书明有钱也没所谓，好好爱你就行。」舅妈急眼，「要不你在这边找吧，我前两天进货时撞见了russell的妈妈。russell你还记得吧，就你16岁时追你结果被你舅舅挥舞着拖鞋骂了一顿那个。他妈妈说他现在在投行工作，没女朋友。我记得那小伙子还挺俊的，金髪碧眼，可好看了。你舅舅现在一定不会再对他横眉竖眼了。」

    一个一米八多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熘进厨房，小老鼠似的搜刮冰箱。听到他妈的话，许惟琛从打开的冰箱门后探出头来，尖声说：「russell？russell evans吗？」

    「好像是。」舅妈想了一会儿说。

    「我可不愿意我姐和个地中海在一起。」许惟琛苦着一张脸，「姐姐那么好看，应该找个大帅哥，这样我外甥才可爱。吵闹的人类幼崽如果连可爱都做不到，我绝对不要接触他们。」

 第19页

    「一天到晚胡说八道些什么！」舅妈说着就朝他挥舞菜刀，「地中海怎么了，植髪不行吗？」

    「这是基因问题！秃头传男！万一姐姐生的男孩，我不就有个秃头外甥！」许惟琛又缩回冰箱门后。

    「读博士就读成这个傻样。」舅妈气得一菜刀斩开砧板上的猪扇骨。

    「嗯，我不能接受秃头。」沈问茶小小声说。

    「对嘛！」许惟琛抱着三瓶快乐水离开冰箱门后的安全区域，飞快窜到楼梯口跑上楼去，留下一串嚷嚷「我读博士都还没秃头呢！」

    「瞧他嘚瑟样！」舅妈气唿唿地把猪扇骨斩成大小相似的一块块，手起刀落，驾轻就熟。

    「我看过外公的照片，没记错的话，外公好像也秃？」沈问茶纠起小脸，苦思冥想。

    「是啊，你外公秃得可厉害了。还好你舅舅没秃，不然我天天对着他，心得多塞。」

    「万一是隔代遗传呢？」沈问茶若有所思地说。

    「你说惟琛有可能秃头？」舅妈顿了顿，然后继续风风火火地给切好的肉放调料，「那也活该，谁叫他嘚瑟！反正以后是他老婆天天对着他，心塞的也是他老婆。」

    沈问茶被逗笑了，洗干凈手，帮舅妈揉了揉肩就不在厨房添乱了。她听到客厅传来微信消息提示音，得去看看是不是自己的。

    一点都不意外是程奕找她。

    「有个惊喜给你。」程奕发了自己的搞怪表情包过来。

    惊喜呀，沈问茶嘴角微微上扬，还没想好怎样回覆他，就听见舅舅在院子里喊人。

    「茶茶，有人送东西给你。」是舅舅浑厚的嗓音。

    「你搬进来不行吗？」舅妈在厨房里隔空喊话。

    「我一个人搬不来。」

    「行，我现在出来。」沈问茶戴上放在玄关的太阳帽，鼓起勇气走到室外。

    舅舅把车开进了车库，但是门口还停着另一辆运输车，车上印着当地一家花店的logo。车边倚着一个扎麻花辫子戴牛仔帽的女人，见沈问茶出来，单手麻利地打开车尾箱。

    宽敞的后座堆满了厄瓜多红玫瑰，一眼望去简直要花了眼。

    送花的女人叫她检查检查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没有就签个字，她好跟啰里啰嗦的「mr. cheng」交代。

    程奕送大红色玫瑰，真是一点都不令人意外呢。

    许惟琛从房间窗口探出头来，欢快地吹了声口哨。「姐姐，收花了？」

    「快下来帮忙搬东西。」舅舅朝楼上喊道。

    「得咧！」

    沈问茶先抽出几枝玫瑰狠狠吸了一口香气，只觉玫瑰香气直通嵴椎骨。许惟琛和花店的人一起把剩下的花搬进屋子里。

    「how many of them？」许惟琛问。

    「999.」麻花辫女士望天嘆气，「ah，man！」

    「姐姐，谁在追你啊，这么老土。999朵大红色玫瑰。」许惟琛抱着满怀的玫瑰花，一脸嫌弃地回过头来问。

    「不告诉你。」沈问茶低下头，用玫瑰挡住嘴巴，脸上露出餍足的神情。

    「不告诉我我也有眼睛看，卡片上写着两个大大的字母，cy！」

    第12章 第 12 章

    999朵玫瑰占据了客厅相当大的空间，沈问茶拍了张照片给程奕发过去。

    「你喜欢吗？」程奕秒回。

    「喜欢。」沈问茶瞄了一眼许惟琛。他正以很迷的心态疯狂给这堆玫瑰花拍照，边拍边吐槽送花人口味太老土，不打听打听人家的喜好就送。

    「姐姐喜欢奶白色。」许惟琛嫌弃极了。

    舅舅立刻反驳，「红玫瑰多好，真送999朵白色的花来我还不让茶茶收呢！」

    「方便视频吗？」程奕问。

    「等我一分钟。」沈问茶跑回楼上自己房间，把门关紧。

    一分钟过后，程奕准时发来视频通话邀请。

    沈问茶见过他私底下的样子，没做造型的头髮软趴趴地搭在圆脑袋上，眼睛因为没带隐形眼镜而比上镜时小一点，没涂粉底的脸依然是冷白皮，但多了点常人都有的瑕疵。总的来说，还是帅气的。不是说五官有多突出，而是气质上让人觉得他是个帅哥，虽然他看起来憨憨的。

    现在呢他们第一次视频，程奕竟然梳了头髮喷了髮胶，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常穿的条纹长袖恤衫，而是西装里头的衬衫。这当然比他平常的样子精神得多，但奇怪的是，在沈问茶看来，他更憨了。

    「怎么想起给我送花？」

    「嗯……」程奕垂眸吞吞吐吐好一会儿，不敢看沈问茶。

    「你不看着我，为什么要找我视频呢？」沈问茶哭笑不得。

    「看看看！」程奕连忙抬头凑近镜头，睁大狗狗眼看过来。

    手机屏幕霎时被程奕的脸占全了。

    「程奕，我不傻，我知道你意思。」沈问茶找出支架夹好手机，双手托腮看程奕的脸。她好喜欢程奕的眼睛，不大但有神，总有赤诚正直的光芒在里头闪动。她看得出程奕是个心思单纯的人，不喜欢弯弯绕绕，发自内心把每一个人都往好的方面想。她多少年没在成年人身上看到这么干凈的特质了。「你喜欢我对吗？」她嘴角噙着一丝笑说。

    「对，我喜欢你！」程奕鼓起勇气说。「在电话里说不正式，等你回来，我当面再表白一次！」

    「你喜欢我什么啊？」沈问茶好奇。程奕所处的圈子，最不缺美女，能赚钱的美女，贴心的美女，只要想，都能找到。她这种姿色扔在里头都不知道能不能被人看到。而以程奕的收入，他也不可能图自己的钱。

 第20页

    「喜欢就喜欢啊，哪有理由。」程奕突然想到什么，神色着急起来，「你什么都不用改，真的，如果你拒绝我，我接受，但不要改变你自己。」

    「你脑袋瓜在想什么呢？」沈问茶忍不住笑出声，「现实生活哪有网上说得那样好笑。」

    「我这时候胡思乱想不是正常的嘛。」程奕说，「其实我不知道我要做些什么才能哄你开心，我在你面前很慌，总怕自己说错做错。」

    「程奕，做你自己就好。」沈问茶心里清楚，以程奕的年纪和阅歷，他这副貌似情窦初开的姿态不太有说服力。但她懒得去想程奕为什么会以这种稍显低微的姿态追求自己，因为她还挺开心的。

    「那我有表白成功吗？」程奕紧张兮兮地问。

    「我不知道。」沈问茶实话实说。

    见她神色认真，程奕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会继续努力的。」他偏离镜头，似乎在找什么，最后拿出纸和笔来。

    「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程奕咬着笔盖问。

    沈问茶歪头笑笑，「程奕，你以前拍过拖吗？正确做法应该是从日常相处中细心观察对方的喜恶吧？」

    「拍过啊，当然拍过，但也是大学时的事情了。如果你说的是认认真真的感情的话。」程奕的分贝立刻拉高。

    「认认真真的感情？那还有不认真的感情？」沈问茶逗他。

    程奕急了眼，语速快起来，「我说的是真在一起相处过的感情。我们这一行，很多时候不能随心所欲，喜欢只是一种心态，在一起是一种状态。我现在对你不止有喜欢的心态……」

    「我明白，我逗你的。别急别急。」沈问茶给他顺毛，「你都说了，你不能随心所欲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我想知道，为什么这次你会追我？」

    「因为我不想错过你啊。」程奕毫不遮掩地用爱慕的目光隔着屏幕看过来。

    「程奕，你对我了解又有多少呢？」沈问茶逃避似的转移视线，好像突然之间对桌上的绿植感兴趣。

    「我只知道陈书明。其他的，我会努力去了解。」程奕憋红了脸说。

    「程奕，」沈问茶站起来，往后走了两步伸了个懒腰，故意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我怀过孩子，陈书明的。」

    「啊？后来呢？」因为沈问茶背过身子，所以她不知道程奕现在的表情。

    「后来啊，没有后来了。我自然流产之后才知道自己怀孕了。」

    「我不介意的，celine，过去的经歷造就现在的你，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

    「不只是你介不介意的问题。倘若我们在一起，而你的粉丝知道我怀过孕这件事，你觉得她们真能欢欢喜喜祝福我们吗？当然，我怀孕的事你是第三个知道的人，而且我本人不觉得这是什么黑点。我只是举个例子，我不会是你粉丝喜欢的嫂子。」

    「现在都什么社会了……」

    「现在是一个对男性宽容对女性苛刻的社会。你在你的鸡翼眼里是完美的，她们自然很难接受一个过去复杂的嫂子。」

    「我哪里完美了！我坏毛病多得很！」程奕急吼吼地说。

    「哪有人在自己心上人面前说自己坏毛病多的。」沈问茶稍显抑郁的心情被他一扫而光。

    「我……坏毛病我可以改。我知道我女友粉多，她们不希望我有女朋友。可是就算仙女似的人瞎了眼看上我，她们也不可能一句话都不挑刺。既然如此，我干脆找个我自己喜欢的人。」

    沈问茶拔出定在支架上的手机，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你知道黄衍官宣结婚后的后果吧？你也看到我那时的状态了？」

    「我会和工作室的人商量，看怎样尽可能地安抚好粉丝。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程奕搓红了双手，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沈问茶。

    而沈问茶根本无力招架这种紧张中带着期待的眼神。

    「看你表现。」说实话，沈问茶很期待程奕这种憨憨会怎么追人。999朵红玫瑰之后，会是珠宝公仔巧克力吗？「我想听歌。」

    「好好好！你想听什么我唱什么！」程奕欢唿雀跃一番。

    回国之前，许惟琛的吐槽声不绝于耳。

    「巧克力！表面洒满玫瑰花瓣的巧克力！」许惟琛目瞪口呆地帮沈问茶打开大礼盒，极度嫌弃盒子里「celine」字样的巧克力。

    「娃娃……白乎乎的绵羊娃娃……他知不知道大澳洲多得是真羊！谁稀罕一只假羊！」许惟琛费力地把有他肩膀高的毛绒公仔搬上沈问茶的房间。

    「珍珠项鍊，啧，成色倒是不错。」许惟琛从沈问茶肩后探过头来。

    沈问茶「啪」得一声合上盒子。

    「哎，姐姐，你没跟他说你保险柜里有好几条贵到爆炸的项鍊吗？」

    「关你什么事？」沈问茶双手抱着盒子，抬起下巴问。

    「是不关我事，就是好久没见过这么老土的追人方式！我18岁追rita时就不屑用这种手段了。」许惟琛一手一瓶快乐水绕过沙发在沈问茶身边坐下，「要么？」他那其中一瓶可乐冰了冰他姐姐的手。

    「不要，我不喝可乐。」

    「没问题！我帮你喝！」许惟琛早知这个答案，乐呵呵地独占两瓶可乐。「姐姐，你什么时候回国？」

    「没想好。」

    「你就不急着回去见见你那个土爆了的追求者？你不喜欢他啊？」许惟琛没骨头似的摊在沙发上，一只脚放到另一边的扶手椅上，快乐满足地干掉一瓶快乐水。

 第21页

    「他情况特殊，我希望他冷静冷静想清楚。」沈问茶把头靠在许惟琛的肩膀上，双眼放空。

    「你和陈书明分开之后，就一个cy追你吗？」

    「我和alex分手时，他对外依然不肯承认我们已经分开的事实，还上杂志说我们准备结婚。」沈问茶木着一张脸，「我和他的社交圈是重合的，哪有人敢追求我。后来我搬去s市又忙着追星搞画展开烤肉店，没心思答应别人的邀约，对我有好感的人慢慢就歇了心思。就cy一个，不知怎么地总是会遇上。」

    「这叫时机的重要性。」许惟琛老神在在地说。

    「这话说得太早。」沈问茶收回视线，摇摇头。

    「cy这个人怎样？是不是很大年纪了？」许惟琛伸出手戳戳沈问茶的脸。

    「他才刚过三十岁生日。」沈问茶皱起眉头说。

    「程式设计师？理科博士？」

    「歌手。」

    许惟琛立马蹦起来，「歌手？cy……程奕！」

    「你也知道？你不是不听中文歌的吗？」沈问茶揉揉他头髮。

    「我前女友喜欢他啊，就那个fiona，和我在一起时还整天对他发花痴。」许惟琛愤愤不平地说，「她说了一句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我是程奕的女友粉和我是你女朋友不冲突』。」

    沈问茶轻轻抚摸着盒子外边的细绒毛，面无表情地说：「是吗。」

    第13章 第 13 章

    年十二，程奕工作室所有员工都回来上班。程奕知道假期回来大家情绪都不高，承诺下班后一起去吃烤肉，随便点，他埋单，当做是开年大餐。

    不知内情的员工一阵欢唿，唯独小朱朱肉嘟嘟的脸庞抽了抽。

    小朱朱把程奕拉到一边，眼珠子提熘提熘地转：「哥，你追到沈小姐了吗？」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程奕拍拍心口说。

    「对了，哥，你同学聚会和r牌的站台活动时间隔得有点紧，你看……」

    「紧就紧吧，大不了就在车上卸妆换衣服，同学聚会还是要去的……」程奕说着说着声音就听不见了。

    小朱朱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只见沈问茶抱着一袋东西往二楼走。

    「你们两在工作室约会吗？」小朱朱挠挠脑袋。

    「我也想。」程奕急切地推开拦在路上的办公椅，脚下生风，三步两步上了二楼，随着沈问茶的脚步进了方姐房间。

    沈问茶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都忘了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来，呆呆地看着小口喘气的程奕。

    「你过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程奕委委屈屈地说。

    方姐努努嘴，「为什么要跟你说啊，她是来找我的。」

    沈问茶如梦初醒，把那一袋子东西放到方姐办公桌上。「其实里面有两罐奶粉是程奕的。」

    「你买奶粉干嘛？」方姐警惕起来。

    「我、我表侄女刚出生，就、、、」程奕语无伦次起来。他现在想扇自己两巴掌。送玫瑰前为了有话题，他转述表哥说的奶粉品牌和规格，拜託沈问茶捎两罐回来。后来他就忘了这回事，这下好了，沈问茶真的千里迢迢背了奶粉回来。

    「举手之劳。」沈问茶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奶粉多占地方，你下次别理他，又不是自家的娃。程奕，你亲戚要买国外奶粉，找个靠谱代购，别麻烦celine。」方姐给沈问茶倒了杯水，用犀利的眼神责备程奕。

    「你也说了要找靠谱代购，哪知道找的靠不靠谱啊，而且婴儿用的东西，是要谨慎些。」沈问茶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看来是真渴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呀？」程奕殷勤地给她拉开椅子。

    方姐只当他是麻烦了人家才这副小狗摇尾巴的模样。「你管人家什么时候回来！」

    沈问茶放下喝光光的杯子，淡淡地问：「可以开始了吗？」

    「随时都可以，你不多休息一下吗，我怕你累着。」方姐说。

    「我不累。」

    「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程奕迷煳了。

    「celine在永德主要负责pr部门，是国内顶级pr，我请她来给你做个恋情曝光预案。」方姐说。

    「哪算得上顶级，不过是有些这方面的经验，又恰好做了一段时间的女友粉，大概能给你们提几条建议罢了。」

    「为什么这么突然要做预案啊？」程奕的眼睛突然亮起来，「celine，你答应……」

    「我想了好几天了。」方姐插话说，「我过年放假那几天可没闲着，一直留意盼阳的粉丝动态，我肯定他的情况要比黄衍好，但是没想到居然没怎么脱粉。以前嚷嚷着不能塌房子的那几个大粉还在更新盼阳的动态，虽然卡黑刷数据的频率在他公布结婚的头三四天肉眼可见低了很多，但是这几天慢慢又恢復过来了。他新歌的预热活动和以前没两样，集资打投的数额暂时和过去同期比有点差距，不过没想像中多。我问过盼阳的经纪人怎么处理的，结果他说就是顺其自然，什么都没做。」

    「不说是自然的，距离卓盼阳官宣结婚也才过去两个星期，真正的影响还没显现出来。有很多粉丝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控制欲爆棚的心理变态，或者为了维护自己粉圈的面子，一开始会强忍着难过继续粉下去，但慢慢地就会对这个人失去了期待，不再爱了。过个一年半载的，才能看清楚影响。」沈问茶说。

 第22页

    「我明白，可是眼下这个局面已经算得上理想。要是程奕结婚时鸡翼圈能做到这样，我就满足了。」方姐哀怨地看着程奕，「仔，你在圈子里说不上是最帅的，怎么就那么多女友粉呢！」

    「我也不知道啊。」程奕无辜地耸耸肩，他偷偷看了沈问茶一眼，「不过我同意做预案。」

    「哟，以前你可是说女朋友都没个影子，万事不急的。」方姐上上下下审视他，「你有情况了？」

    程奕先留意沈问茶的状况，见她眼睫毛都没抖过，于是说：「没，没有。」

    「说回预案的事情吧。」沈问茶接话说。

    「对，要是你可以，我们现在就到一楼的会议室去。」

    五分钟后，工作室负责pr的纷纷、阿铜、和屏、anita还有小朱朱在会议室聚齐。

    方姐和程奕坐在最前方，沈问茶让和屏打开会议室的屏幕，试了一下电子笔找手感，感觉差不多了就跟大家先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她说自己是方姐请来发表《自担官宣结婚后的心得体会》的一名女友粉，惹得室内的人一阵轻笑。唯独程奕傻乎乎地鼓起了掌。

    「程奕，不要这样。」沈问茶轻声细语阻止他。

    程奕赶紧正襟危坐。

    如此，《程奕恋爱/结婚预案》研讨会正式开始。

    沈问茶先在屏幕上画了一个圆圈，然后加了三条线将圆圈划为等量的三份。「我们先假设程奕要宣布结婚而不是恋爱。因为大部分中国人依然保留结婚就是一辈子一次的观念，所以对女友粉来说，自担结婚要比恋爱打击更大，她们对此作出的反应也是最激烈的。我们就从结婚这最难啃的点入手。」

    「要想将结婚带来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主要有三个因素起作用。第一，是程奕本人。第二，是程奕对象本人。第三，就是工作室的能力。前两个因素可控性太低，只能在最后一点上努把力。」沈问茶在三个板块分别写上c，cw和ws。

    「我对程奕有信心。」方姐评论说。

    程奕疯狂点头。

    沈问茶背过身去，继续写写画画。「第一个因素由程奕的实力、平日口碑、人设构成。这部分是一个长期的积累，无法靠短期努力改变。说白了，实力才是立身之本。女友粉的脱粉表现为不卡黑控评刷数据，可只要你歌真实好听，而不是靠控评写小作文洗脑说的好听，一般来说还是会吸引她们动动小指头播歌的。歌听了，播放量就会上去。这一点把好选曲的关，程奕就无需担心。」

    「平日口碑，分为业内口碑、媒体口碑、粉丝口碑。」沈问茶在屏幕上又画出一段树形图。业内口碑换句话说就是人缘好不好。程奕人缘好的话，官宣微博下面一定会有相当数量的明星祝福评论。而这些明星肯定会吸引自己粉丝点赞控评，为了给自担刷路人好感，这些粉丝也会顺势祝福程奕。评论的明星越多，正面评论在总评论数的占比就会越高，场面就越好看。当然，也可以买水军，但是现在路人都精得很，一眼就看得出哪条评论是水军发的。一旦被路人发现买水军，路人好感直线插水，从长远来说不是好事，这我就不拉开说了。」

    「媒体口碑。当年走好老公好爸爸路线的z平日对媒体黑脸耍大牌，一爆出轨同剧女演员，媒体就疯狂落井下石，直接踩得z到现在都不敢大大方方出来。和媒体关系不好，对方可能看在你粉丝多热度高的情况下忍你，可一旦你跌下来，对方肯定会踩你一脚。相反，如果你在媒体圈口碑好，平易近人彬彬有礼，那么她们可能会用积极的笔调来报导你的婚讯。文字的力量是巨大的，不小看握笔桿的人。」

    「粉丝口碑。这取决于你平常和粉丝怎样相处，尤其是你怎样对待站姐。站姐对你的了解程度超乎你想像，她们手握和你有关的大量信息。如果你平日就对她们黑脸、不耐烦、看不起，就得做好她们被你婚讯刺激之下疯狂爆黑料的准备。就算没有实打实的黑料，也说不准她们会不会将一件小事添油加醋地说，以至于三人成虎。卓盼阳这次没有被脱粉的粉丝回踩，很大程度是因为他本人没黑点。他修养好，对粉丝一直都是笑脸相迎，几乎有求必应，粉丝伤心之下脱粉也不捨得骂他。」

    「人设，很简单。看你的是否到适婚年龄，有没有走男友路线，有没有在已经拍拖的情况下还公开说自己是单身，有没有打造恐女形象。后两者平日最能吸引女友粉，让女友粉心甘情愿地氪金刷数据，但在公布婚讯时却最具杀伤力的。想知道反噬的后果，详情请看黄衍。」

    方姐在沈问茶停下来喝水的档口，说：「这一点我不担心程奕。他都三十了，出了名在圈内人缘好。每年媒体盘点年度最好採访艺人，他都榜上有名。而且他对粉丝的态度——我敢保证——在内娱，他敢认第二，没人认第一。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恐女人设，我没给他搞过。」

    「这是最理想的了。那我们下面就开始说——程奕的对象。」沈问茶不改脸色，也没去看程奕。

    程奕突然觉得嗓子有点痒。

    第14章 第 14 章

    「嫂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非常影响粉丝对自己哥哥婚讯的态度。」又一段树形图，「那么这一part又有什么要素呢。第一，有无黑歷史。第二，学歷事业。第三，家世。第四，有没有作妖。第五，是否是自担的粉丝。第六，身材样貌。第七点，有无秀恩爱。」

 第23页

    「黑歷史包括：是否在社交网络上发表过不当言论。这不当言论呢可以分为伦理道德不当言论和粉圈不当言论。前者举例就是有没有出声支持做了小三的朋友之类的，后者包括暗搓搓甚至明面攻击其他艺人，以至于引来别家粉丝的狂轰滥炸。粉丝不在意别家艺人如何，但是非常在意嫂子的言行有没有给自家哥哥带来负面影响。要杜绝这类黑歷史，很简单，不要在社交网络留下太多痕迹，或者说，最好没有社交网络。」

    「此外，黑歷史还指有没有流出不雅照片，有没有做过小三，有没有犯过法。还有一种所谓的黑歷史，严格意义上讲肯定算不上大不了的事情，但是粉丝非常在意。那就是有没有婚史，有没有堕过胎。粉丝在意，是因为自家哥哥是头婚，按照传统看法，觉得结过婚或者堕过胎的嫂子配不上自家哥哥。她们很可能觉得情史复杂的嫂子肯定是利用心机和手段骗哥哥上钩，自家哥哥单纯善良才上了这种人的当。说到底，大部分粉丝思维还是很传统的。不要以为只有女友粉在意，妈粉也会在意，因为她们是用挑儿媳的眼光来挑剔嫂子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扭转不了，如果程奕的对象有复杂的过去，你们可以往女权的方向走。例如抵制「**羞辱」。不过这一招行不行的通，还得看这个人身上有没有其他优缺点。有明显优点，就放大优点，证明婚史和堕胎史没有影响到她的优秀。如果只有明显缺点，那……有点难办。」

    「学歷事业。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放到现在可以扩展为有没有自己独立工作，在自己工作的领域有没有成就。粉圈也有学歷鄙视链。艺人普遍学歷都不高，像程奕这种正儿八经以专业第一从专业院校出来的已经算罕有，鸡翼们也常常把程奕的学歷挂在嘴边。所以粉丝不会不在乎嫂子的学歷的，八不出来还好，一旦八出来是低学歷，那么粉丝肯定觉得这嫂子配不上自己哥哥。补救方法就是看嫂子有没有凭藉自己的努力打拼出自己的事业，不从男朋友身上吸血。有的话，工作室就可以给她打造独立女性的路线。普通家庭出身，没有自己的事业，还用奢侈品，粉丝自然知道是自己哥哥给买的，追根溯源，就是自己出钱给嫂子买包。站在粉丝的角度想一想都觉得窒息。」沈问茶抖了抖，「卓盼阳这次能相对平稳地过关，和他老婆的高学歷有关。我查了一下，目前在你们那个圈子里，这位嫂子学歷最高。那为什么粉丝会buy学歷呢，很简单，还是传统认知。传统认为读书好的人，自制力勤奋程度还有智商自然高于其他人。更何况，卓盼阳老婆是有自己工作的，在没有其他黑点曝光的情况下，粉丝认可这样的人做嫂子。」

    「我所说的工作，不包括网红事业。粉丝非常反感网红，我指的是靠样貌身材搏出位的那些。还有那种嘴上说着自己设计衣服结果买大牌打板骗粉丝钱的、转发无良gg的、晒和其他网红的虚假姐妹情的、抽奖翻脸不认人的、买水军买粉丝的、只会吃喝玩乐的。别说谈恋爱结婚了，但凡和这类女人有丁点关系，粉丝能立刻爆炸。除非真的很爱很爱，否则我不建议你和网红建立恋人关系。」沈问茶迅速看了程奕一眼，又飞快转移视线。

    「家世。通常来说，傻白甜白富美类型的嫂子是最不容易被攻击的。粉丝会觉得哥哥找着样的嫂子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白富美的富一定要是从正当途径得来的，靠捞偏门发家是万万不行的。还有不能过度炫富，在小红书疯狂晒私人飞机和爱马仕这种行为，粉丝会觉得这个嫂子太虚荣做作。家世普通也完全没问题，干凈清白最重要。」

    「第四，有没有作妖。这一点得从粉丝的角度看。说错话是作妖，干预自担工作更是作妖。粉丝非常忌讳嫂子插手哥哥的工作。具体可见w天王，他老婆自身条件很好，但就是老插手老公的工作。插手做得好那还算了，她反而还导致老公事业退步。w天王的粉丝因此对他老婆有很多怨言。除此之外，对粉丝指指点点甚至是讽刺粉丝也是一条作妖高压线。做嫂子的，为了自己老公好，最好就离粉丝远远的，别想着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觉得粉丝就该爱自己听自己的话。如果自己是明星，更不要试图利用另一半的粉丝给自己加热度。粉丝喜欢自己哥哥，不代表一定要喜欢嫂子。友好互动结成亲密战友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两方粉丝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才是理想情况。」

    「第五，是否是自担粉丝。粉丝上位成嫂子在过去也不是没有，但在粉圈文化越来越流行的今天，这无疑能激怒其他粉丝。能不能接受同担变嫂子，这个问题你去问哪一家粉丝都会收到斩钉截铁的否定答案。这种情况怎么处理，我稍后再详细讲。」

    「样貌身材。说来奇怪，为了今天，我看了蛮多明星另一半的资料，发现其实相比我刚刚说的几点，粉丝并不是特别看重嫂子的样貌身材。当然，嫂子肯定不能难看，中人以上的水平是一定要的。整容整得不过分，或者不明显，也过得去。但是千万记住，网红脸是粉丝的雷点。网红脸不说别的，至少证明本人审美有大问题，而且没有辨识度，粉丝万万接受不来。选个样貌普通的，粉丝还能安慰自己，哥哥注重心灵美。选个网红脸，就只能坐实自家哥哥很肤浅只看皮囊。样貌身材普通的嫂子，只要有其他过人之处，或者单纯低调不作妖，也绝对比网红脸嫂子更容易被粉丝接受。」

 第24页

    「秀恩爱是每个人的权利，但是秀恩爱的后果，例如粉丝流失，也得自己承担。嫂子没存在感，粉丝或许还能假装嫂子不存在。无论秀恩爱的方式是明晃晃暗搓搓，粉丝都看得出来。每一次秀恩爱都是扎女友粉的心。女友粉一开始可能能咬牙继续粉下去，但是也禁不住三番五次被嫂子秀恩爱刺激，这时候的跑路回踩来得肯定会激烈。这一点程奕本人更加要注意，自担秀恩爱的杀伤力对粉丝来说是核爆级别的。非必须都不要在你的社交网络上流露出另一半的踪影，除非你不care粉丝，不care事业。」

    见沈问茶还要继续说下去，程奕赶紧劝她喝口水润润嗓子。沈问茶从善如流，之后觉得头髮披着有点碍事，摘下手腕上的珍珠链子随意把头髮扎起来。她头髮一扎，气场霎时变得凌厉，程奕也终于能够想像她过去几年的样子。

    「虽然我说了很多，但事实是，只要程奕对象这个位置被人占了，就算占位的人完美无缺，还是有很多粉丝接受不了。程奕再好，程奕对象再出色，都只能减少跑路的人数和降低回踩的可能性。」

    「但恋爱结婚这件事，说到底是程奕自己的事，他若是遇到真爱非卿不娶，不管对方多么不受粉丝待见，也不在意事业滑坡，那也无可厚非。」她别过脸去，特意不去看程奕。

    程奕坐着的椅子是可滑动的，沈问茶说完，他就下意识地往她的方向滑近。

    「好了，现在说一下工作室要怎么做。还是分情况，看程奕的恋情是被记者爆的、被粉丝顺藤摸瓜找到、不小心自曝的还是自己宣布的……」

    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

    「我头都大了。」方姐哀嚎，「仔啊，路还长呢。」

    程奕低头不语。

    和屏他们继续和沈问茶小声商议，聊得热火朝天。直到方姐打断他们，催促他们收拾东西吃饭，大家才停下话头。

    一直没出声的程奕勐地站起来，不由分说拽住沈问茶的手腕往外走。「跟我来，有事情和你说。」

    沈问茶不懂他葫芦里卖什么药，顺着他意跟他上二楼，只是很不习惯被人这样拽着手。

    但她也懒得挣开，不理工作室的人投来的好奇目光就是了。

    程奕把她带到自己办公室，「吧嗒」一声把门锁紧。

    「怎么了？」沈问茶眨巴着眼睛问。

    「你不是真的闲到给我做结婚预案，而是给我敲警钟。」程奕咬着后槽牙说，更加用力拽沈问茶的手。

    「你得清楚和我在一起的后果。」沈问茶垂下头，程奕只能看到她的头顶和珍珠髮饰。

    「不，我在意的是你。我在意你能不能承受外界的关注和我粉丝给的压力。如果你因为这个原因拒绝我，我……我可以接受。」

    「不是这个原因。」

    「那你喜欢我吗？对我有好感吗？」程奕微微蹲下来，试图去看她的眼睛。

    「程奕，我不讨厌你，我喜欢你对着我唱歌，就我们两，你看着我的眼睛唱歌。」沈问茶被他炽热的目光刺得别扭。

    「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

    程奕嘴角上扬，有一种亲她的冲动，又怕自己显得孟浪，便只是举起她的手在上面落下一吻。亲了一下他觉得不过瘾，把心一横，拉她到自己怀里。

    鸢尾花真好闻。

    第15章 第 15 章

    脆生生的猫叫划破此番画面。

    沈问茶似乎不喜这种叫声，霎时在程奕怀里缩成一团。「你养猫了吗？」

    「小朱朱捡了只流浪猫，他妈妈不让养，就放到工作室了。现在这只猫就是程奕工作室的猫了！名字叫可可。」程奕稍稍松开自己的怀抱，脸颊靠在沈问茶的脸上。「可可是工作室的大爷，去哪都行。」像是为了应和程奕的话，可可扯着嗓子叫起来。

    「程奕，我小时候也偷偷把流浪猫带回家养，后来我爸就当着我的面把猫从六楼扔下去了。」沈问茶的胸口随着猫叫剧烈欺负着，「从那时起我都听不得猫叫，也不敢看猫。」说来也奇怪，她话音刚落，可可就不叫了。

    「好，下次你来工作室，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就把可可放到院子里。」程奕轻轻摩梭着她的头髮，试着安抚她。「我们出去吧。」

    「嗯，不然lisa该怀疑了。」

    「你想瞒着她吗？」

    「瞒什么？」

    「我们……」

    「我是让你想清楚了再来追我，我还没答应呢。」沈问茶把他推开一步，「我刚刚说猫的事情，是想你知道，我和原生家庭关系很糟糕，糟糕到此生不復相见的程度。我的过去就像一副后现代的画，颜色纷杂，意义混乱。」

    「原生家庭没得选，但是我和你的路怎么走有得选。你说了一下午粉丝最喜欢什么样的嫂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任何会让我粉丝接受的优点？是的，你怀孕过，有过一段快要走进婚姻的恋情，有不理想的家庭关系，但是你同时也是很独立很厉害的事业型女性，性格温柔，说话得体大方，有风度知进退。你很好，好到有时我会烦恼，我是不是配不上你。你不需要妄自菲薄，我那几个兄弟，就是泼辣他们几个，你都见过的，他们都觉得是你看不上我，而不是我比你更优秀。」

    「程奕……」

    「我的原生家庭也不是理想型。我从小就被我爸妈放在爷爷家，为什么？不是因为他们没时间照顾我，而是因为他们惦记我爷爷的房子，希望我讨好爷爷，把那房子拿到手。我读大学之后爷爷过世，我回老家才回爸妈家那儿住。」程奕目光灼灼，「我甚至不止想和你谈恋爱，这些天在老家我想了很多，我知道这次我是奔着结婚的目的去的。既然我们的原生家庭都不好，那我们就自己建立一个舒适的小家庭。」

 第25页

    「你想太远了。」沈问茶摇摇头。

    「想好了目标，才能做好规划。我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是认真的。虽然我所处的工作圈子有很多说不清的男女关系，但我个人从来不掺和这些事，和我玩得最好的圈内人也很爱惜名声，从不乱搞。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方姐。」

    「不问，我不想别人知道我们的事情。」沈问茶有点动容，而后高高抬起头，有点孩子气地说，「那好，你要继续追我，玫瑰公仔巧克力珠宝还不足以打动我。」

    「好，你明白我的心意，给我追你的机会就行。」程奕满足地笑了，伸到她脑后把玩她的马尾辫。

    本来两人就站在门边，敲门声响起，传来的震动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哥，说好的吃饭还去吗？」小朱朱问。

    「你们去吧，我报销。」程奕隔着门提高分贝，然后低声和沈问茶说：「可是我们的关系瞒不了小朱朱，他整天跟着我，肯定看得出来我有情况。」

    「那就拜託他保守秘密吧，以后他去『茶的肉』都免单。」

    「完了，他要更胖了。」程奕哈哈大笑，笑出了男高音的音高。沈问茶感觉连地板都在抖。

    「哥，你笑什么？你不去吗？」

    「嗯，我有事要做。你去跟方姐说吧，说得好的话，以后去『茶的肉』免单！」

    「行！哥！我聪明着呢！」

    小朱朱颠颠地下到一楼，工作室的人都收拾好东西等程奕下来，见只有小朱朱一个，未免有点失望。

    「程奕和celine上面干嘛呢？怎么还不下来？」方姐拎着手袋，看看手錶，「晚高峰要来咯。」

    「哥和沈小姐有些生意事要谈，叫我们不要管他。」

    「他什么时候想搞副业了？」方姐蹙眉。

    「还不是受泼辣哥影响。不过我觉得哥是怕在方姐你眼皮底下吃烤肉吃得不尽兴找的藉口。」小朱朱笑嘻嘻地说，「方姐，别理哥了，我们走吧。」

    「今天给可可餵罐罐了吗？」方姐问。「对了，可可呢？」

    「纷纷给她罐罐了，这会儿不知道到哪玩去了。」小朱朱急着把大家哄出去，只觉嘴上要冒泡了。

    过了五分钟，程奕收到小朱朱宣告部队已全部离开的微信，稍稍松了口气。

    「嘿，他们终于走了，不然走出去我还不知道怎么解释。」程奕放下盖在沈问茶眼前的手。刚刚可可从桌子底下窜出来，在沈问茶眼前划过一道又一道橘色光影。程奕真不明白为什么13斤的肥猫有如此矫健的身姿。他也没时间想明白，他立刻就盖住沈问茶的眼睛，不让她看见可可。她暖唿唿的鼻息喷在手上，程奕觉得手痒得很。放下手他就赶紧打开门把沈问茶带出去。

    沈问茶重获视线，抓着栏杆看了看下面空无一人的一楼办公区。「我发现你工作室还挺多的人的。」

    「有一部分是我从老东家带出来的，有部分是新招的。大家感情都挺深了，跟个大家庭似的。」程奕颇感自豪。

    下一秒，橘色炮弹从打开的房门里头髮射出来，从沈问茶脚边擦过，吓得她一个重心不稳往下倒，还好程奕手疾眼快抱住她。

    这让程奕想起前一阵子泼辣家的老三怀孕，泼辣在朋友圈广而告之自己要当外公的喜讯，顺带发布送孙子公告。程奕心痒痒，查了好些资料，感觉自己有能力养猫，就跟泼辣预订了一只。可可是工作室的猫，不是他程奕的猫，重点是不给他撸，所以他眼巴巴地等泼辣家老三卸货。但眼下沈问茶怕猫，他不得不找个时间找泼辣退订。

    而且，他想把工作以外的心思放在沈问茶身上。

    程奕即将进录制棚参与拍摄一档名为《partners》音乐综艺。这是项大制作，录制周期为12周，计划每周五八点半在车厘子台播出。形式是12位当**手通过一系列评估方式从25名年轻的作曲人中选出自己的搭档，然后每两周合作一首新歌，以组合的形式pk，直到在节目选出前三组进行最后角逐。

    这种认真拼能力的音乐综艺可遇不可求。程奕一看到邀约就果断答应，非常希望能在这个活动中选出自己合拍的作曲人。这档节目拍摄周期长，压力大，程奕掐指一算，如果这期间还参加其他活动，那他别想着和沈问茶多多见面了，于是动了跟方姐说不要安排其他工作的心思。沈问茶知道后果断阻止他。

    那是综艺开拍前一晚上，他第一次来到「茶的肉」找沈问茶吃饭。顿顿烤肉谁都受不了，但沈问茶在店里给自己开了个小包厢，只能他们两进出，服务员都进不来。饭菜是沈问茶自己从厨房端过来的，都是些家常小菜。半条清蒸鲈鱼，半只酱油鸡，辣椒炒肉，清炒芦笋。

    程奕看她进进出出拿东西，而自己躲在包厢里不敢出去，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但同时意外地享受地下恋爱带来的兴奋刺激，还有第一次和沈问茶正式约会带来的心潮澎湃。

    吃饭时，为了掩饰无论怎么努力都收不起来的笑容，程奕再次问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你可以观察啊。」沈问茶眉眼弯弯，「那才有意思。」

    「你说嘛。」程奕撒娇。

    「我能观察到你的好恶，你也应该能。」沈问茶夹了一块清蒸鲈鱼到自己碗里，然后不紧不慢地用用筷子剥去鱼皮。「我知道你不喜欢吃圣女果，也不喜欢吃贝壳类的东西。」

 第26页

    「全中！可是你之前没跟我吃过饭啊！」程奕惊了，筷子停在半空不上不下。

    沈问茶依然还是稳重的样子，优雅地吃完鱼就去夹鸡肉，然后勺子筷子并用灵巧地把鸡皮去掉。「是没吃过。可那回你和你兄弟来我店里试菜，点了扇贝和青口，只有你的骨碟里没有壳。过年前在b市的酒店遇到你，小朱朱切了果盘，上面有草莓橙子雪梨火龙果和圣女果，除了圣女果外，你把其他水果都吃了一遍。还有，你不吃葱，你刚刚把鲈鱼上的葱丝都撇走了。」

    「celine，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词夸你好。」程奕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为她如此关注自己而感动。

    「用眼睛观察生活，能发现很多事情。」

    「嗯！就比如你不喜欢吃皮，鱼皮和鸡皮都不喜欢！」程奕指了指沈问茶的骨碟。

    「好吧，勉强算你有些进步。」沈问茶说。

    两人都不是食不言寝不语的践行者，吃得远没有说的多。程奕和沈问茶说起自己的工作打算。

    沈问茶干脆利落地反对。「你要保持和以往一样的工作频率。」

    「为什么呀？我想多见见你。」程奕又发挥狗狗眼攻势。

    「如果你的行程突然间少了很多，熟悉你工作模式的粉丝肯定能擦觉到你的异常，更加打起精神注意你的生活轨迹。这样我们被曝光的风险会高很多，而且曝光之后这就是我耽误你事业的实打实罪证。」

    「可我想和你待着。」

    沈问茶实在受不了程奕无辜中带着委屈的眼神，伸出手揉揉他的头髮，柔声哄道。「你可以温水煮青蛙啊。一个月减少一个行程，或者两个月减少一个行程，这样等你调整好工作和恋爱的时间表时，你的粉丝也擦觉不到不寻常的地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很狠

    第16章 第 16 章

    《partners》的制作人野心勃勃，致力于囊括14-55岁的观众，所以歌手嘉宾包括新鲜出炉的男团vocal担当何一奇，学院派出身以全年级第一的成绩毕业的隋天意，八十年代红遍大江南北至今仍是上一辈人心目中的传奇的刘安康，五年前拿了某歌唱比赛冠军的rosalind，文艺兵出身的秦楠之，b站自弹自唱一炮而红的贝尔酱，台湾的新生代唱片女王悠然，民谣歌手风照清，实力派女歌手罗雁，当红炸子鸡费闲，刚崭露头角的丘山，还有就是程奕。

    第一期和第二期就是拍歌手嘉宾见面，然后坐下来盲听25首曲子。节目组安排程奕和刘安康一起进场。

    刘安康是程奕很敬重的前辈，之前在好几个晚会见过面，两人在通往主厅的走廊一见面就有说有笑，一旁的摄像机疯狂拍前后辈相见的特写。

    「程奕，好久不见咯。」刘安康浑厚的笑声在程奕耳旁立体环绕。他是个身材纤瘦程度和声音厚度不成正比的实力代表，髮胶抹得足足的，穿着花里胡哨的粉底牡丹花纹西装。

    「前辈，这次终于有机会偷你师，你可别揍我啊。」程奕拍拍刘安康肩膀。

    「随便你偷，偷得越多我越高兴。」刘安康慈祥地注视程奕。

    两人寒暄完一起沿着长长的充满科技感的走廊走去主厅，边走边聊。

    「我发现现在的歌手都很厉害，唱功成熟，音色也有自己的特点，但出来的歌曲呢，总差那么一点感觉，缺少吸引人往下听的节奏点。」刘安康感慨说。

    「优秀的歌手很多，唯独好的曲子越来越少。曲子是一首歌的根本。天王天后拿到平平无奇的曲子，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程奕配合说。

    他心里极度怀疑节目组是特意弄这么长的走廊的，好让他们多说些话凑时长。就在程奕觉得自己再也憋不出话来时，他们终于走到了主厅。

    主厅摆着可容纳20个人的弧形长沙发，除了程奕和刘安康出来的通道，还可以看到另外两个通道口。已经有八个人在沙发上坐着聊天，见他们出来，赶紧起身欢迎。

    接下来就是程奕觉得很尴尬但不得不笑脸应付的时刻。在场的歌手当中，刘安康之外资歷最老的就是罗雁，程奕便在她面前鞠躬加自我介绍。互相介绍的场景混乱中透着一丝尴尬。程奕隐隐约约感觉到rosalind的不合群和贝尔酱的拘束。罗雁老大姐似的性格反而看上去最好相处。

    「程老师您好，我是隋天意。」一个留着沙宣头的女生从风照清和秦楠之中间挤出来，向程奕伸出手。

    程奕第一反应是，如果这一幕被剪进正片，这个女生会被观众骂死。

    「听说程老师您在s音也是以年级第一毕业的。」隋天意继续说，「希望在这个舞台能亲眼见识您的实力。」

    程奕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得猜测这女生是不是想走黑红路线。无论怎样，他都不想和这个女生有过多的牵扯，为她的事业提供谈资。他握了一下她的手，客套两句之后赶紧去和秦楠之说话。

    隋天意见程奕忙着和其他人寒暄，于是顶着一副骄傲的样子自顾自翘腿坐下，下巴一直高高抬起。全场的女歌手中，无疑她的颜值最高，只是细看整容痕迹有点重，额头因过度填充像极了寿星公，五官也偏网红化。当然这一切在滤镜下不是什么大事。

    这时又一阵喧嚣声起，程奕转身一看，原来是费闲和丘山出场了。

    灯光一打，程奕差点被刺来的光亮弄得眼睛发痛。费闲穿着定制的棕色亮片拼条纹西装走入大家的视线，高瘦的身材稍显单薄，但脸是真的好看，鼻子高挺，眼窝深邃，带有点西方人的气质。他上个月靠一部小成本制作的悬疑电影一炮而红，但他本职不是演员而是歌手，而且拍戏周期太长，所以爆红之后下一步选择曝光效率高的音乐综艺。

 第27页

    丘山对比之下颜值就平平了，是个很朴素的年轻人，姿态谦虚有礼。他说话的声音轻柔但有力，程奕非常期待他一展歌喉。

    客套了好几分钟，大家才齐齐坐下。程奕坐在丘山和刘安康之间，和在弧形沙发另一头坐着的隋天意几乎成了面对面，隋天意略带挑衅的目光就直直打过来。

    程奕神色不变，只往前面的摄像头看。

    按照流程他们开始盲听25位年纪都不超过25岁的年轻人作的曲子。程奕他们每个人分到了一个设定好程序的ipad和一根电子笔。ipad里头是程序表格，分为评分和备註，左上方标着一个彩色的1字。导演在摄像机背后进行讲解，怎样切换到下一位作曲人的反馈页面。

    节目规则是，每首曲子放三分钟，一次性听完25首，歌手嘉宾填完表后，主厅的大屏幕会轮流投放每一位歌手的反馈汇总，然后让该歌手选出评分最高的三位作曲人稍后进行面谈，面谈过后最终选出自己心仪的搭档准备和其他组合pk。若是歌手之间撞了选择，那么主动权就移到作曲人的手里，由作曲人选择自己想合作的歌手。

    25首曲子当然不是无间断地听，每首歌之间会留出两分钟给歌手们写评价，到了13首时还会空出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程奕一逮到休息时间，迅速完成喝水补妆吃东西上厕所一系列操作，然后找个安静的角落掏出手机看微信。

    「终于有休息时间。」他发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给沈问茶。表情包就是他自己。托鸡翼的福，他拥有众多专属表情包。

    「录完了吗？」沈问茶秒回。

    「这才录了三分之一吧，按照我的经验，肯定要折腾到凌晨两三点。」

    「以后都要这样吗？」

    「应该不需要，今天是两期一起录才那么花时间。」

    才聊了几句，副导演就来喊人就位。程奕在微信上跟沈问茶交代一声，脸一下子垮成被人欠了两千万似的，不情不愿的把手机交给因方姐在旁想笑不敢笑的小朱朱。

    方姐陪他从休息室走回录制的主厅，走在前头的是隋天意和她经纪人。方姐拉住程奕让他放慢脚步，压低声音在程奕耳旁道：「我怀疑那个隋天意想借你炒热度。费闲和何一奇的粉丝出了名厉害，她不敢蹭。其他年轻的男歌手名气都不如你，你的粉丝平常看起来也比较好说话，她的团队八成是打你主意了。」

    「那你觉得她们是要炒cp还是要拉踩啊？」程奕现在不介意被人拉踩，但他非常介意炒cp。他可不想沈问茶胡思乱想，他现在还在考核期呢。

    「拿不准。炒cp和拉踩都是鸡翼的逆鳞，不知他们想碰哪个。」方姐沉着脸说。

    「拜託方姐帮我多留个心眼。」程奕撒娇道。

    「还用你说，这些年我不长点心，你身上早就被人捆了好几对cp了。」方姐一路唠唠叨叨，直到把程奕送到主厅。

    程奕路过隋天意和导演时，听到隋天意问：「导演，等下的座位顺序还是和之前一样吗？」

    「肯定啊，不然观众又得发挥想像力猜谁和谁不对头，我可不要这乱七八糟的热度搞坏节目口碑。」导演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程奕脚步生风，赶紧拉着刘安康和丘山落座。他宁愿自己想太多也要求个保险。

    录制继续。

    程奕认认真真听完剩下的12首歌，沉浸在音乐当中，完全没理会其他人怎样。按资歷，刘安康的反馈汇总先公开。他的反馈表中出现了并列第三的两个分数。刘安康思考片刻，作选了8号、11号和20号。接下来依次是罗雁、费闲、悠然，其中费闲和悠然撞了18号。在然后就是程奕。

    程奕的反馈汇总表里也有并列第三的三个分数。他一个都不想放弃，抓狂的样子给节目组提供了很好的特写素材。但是规则就是这样，他必须作出取捨。思来想去，他的第三个选择给了15号。因为15号是沈问茶的生日。

    完成这一part，程奕松了口气，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看别人作选择。吃瓜永远比种瓜来得舒服。

    紧跟他后面的是rosalind、何一奇、隋天意。

    撞车的场景再次出现，隋天意给的最高分就落在15号。

    第17章 第 17 章

    虽然隔的老远，程奕也想像得出导演脸上露出了大大滴的笑容。又多了一个话题点，嘿嘿！

    隋天意转身回沙发坐下时，程奕不期然对上了她的目光，里头透着较劲的意味。程奕赶紧转过头去，心里想着拉踩就拉踩吧，不炒cp就行。

    接下来丘山和风照清撞了6号，贝尔酱撞了费闲和悠然的18号。结果出来时，导演声音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程奕老早就知道撞车是必然的。25个作曲人里，至少有八个是显而易见的不行，加上每个歌手嘉宾可以选三个人，节目组算准了会出现撞车的情形。现在撞车的包括费闲，话题度肯定不缺了。

    接下来就是一对一面谈。歌手嘉宾分别被带到一个小房间，等待自己选出的作曲人敲门进来。小房间装修很温馨，放了两张懒人沙发，地上铺着毛毯，角落里还堆着毛绒玩具。

    最先进来程奕房间的是他给出最高分的4号。4号留着齐肩长髪，黑t黑裤，脸庞瘦削，有些驼背。他很健谈，说话那叫一个滔滔不绝文采飞扬，最后完全主导了两人的谈话。程奕只能点头附和。

 第28页

    接着进来的是第二高分的24号。24号是个白白凈凈的女生，义大利留学归来，说起音乐喜欢抛出很多专业术语，后期必须要加字幕解释。

    24号出去时，程奕已经有些乏了。他想吃筒骨粉，想喝羊奶，想沈问茶。

    节目组赶进度，只有晚饭时间才给休息，但中途想喝饮料还是可以的。程奕就叫小朱朱给他泡杯羊奶，15号推门进来时，程奕正喜滋滋地摊在沙发上喝羊奶。

    15号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留寸头，戴黑框眼镜。配上简单的t恤牛仔裤，给人的印象更偏程式设计师而不是作曲家。

    程奕放下杯子，跳起来和15号握手。

    「你的曲子是不是以爱情为主题？」寒暄过后，程奕问道。

    「嗯！」15号害羞地低下头，大声应道。「您听得出来？」

    「听得出。」程奕点点头，「我很喜欢你的曲子，我没给你最高分是因为……我感觉我唱不了你的曲子，对我来说音有些低了。我低不下去。」

    「实不相瞒，」15号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我对这首曲子最满意的就是低音部分。」

    额，这怎么聊下去啊。程奕脸色讪讪，借喝羊奶掩饰尴尬。

    15号抽了抽鼻子，「是羊奶吗？」

    「你鼻子真灵。」程奕笑说，「要一杯吗，我叫助理泡……」

    「不麻烦了。」15号吓得连连摆手，不过还是没成功阻止程奕打开房门叫小朱朱去泡多杯羊奶过来。

    羊奶送来，两人继续聊音乐。

    「我作曲很受作曲那个时间段的个人情绪影响。」15号双手拿着杯子，微笑说，「我的情绪就是我的作曲命题。恋爱时无论如何都作不出悲伤的歌来，反之，家里的仓鼠去世时，我作的曲子都是很压抑很苦涩的。」

    「那你现在在谈恋爱？谈了有段时间了吧？」程奕猜测道。

    「嗯。」15号嘴角噙着笑意。「您太厉害了，这也听得出来。」

    程奕「嘿嘿」一笑，心说当然听得出来。15号的曲子出来时，他脑海里就浮现出沈问茶肉嘟嘟的耳垂下吊着的珍珠耳环。「注入感情的曲子，是不一样的。」他右手捂成拳头，抵在嘴前，掩饰笑意。

    「这是我的优势，也是我的劣势。」15号拘束地挪了一下坐姿，老实说：「接下来我做的曲子应该都是偏甜蜜向的，如果您不打算走这条路线的话，您还是别选我了。」

    程奕沉吟一会儿。如果每次舞台都唱甜蜜情歌的话，绝对会被人质疑自己无法突破，而且很容易使人审美疲劳，非常非常难走到后面。他想了想，又道：「天意也选了你，你也是这样跟她说的吗？」

    「嗯。」15号点头。

    「她怎么说？」

    「也没说什么，就表达了惋惜的意思。」15号抱歉笑笑，「我知道这是个竞技舞台，我把自己的短板都说出来才能不辜负你们。」

    15号这种喜欢把丑话都说在前头的性格像极了沈问茶。自从喜欢上沈问茶，程奕的脑袋就一直跟浸在温水似的，晕晕的，很舒服，就是不太容易保持脑子清醒。其实15号擅长写甜蜜情歌不是坏事，他可以藉此制作几首情歌来表白，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利于竞技。但是他又想到自己上这个节目的初衷是想找到合拍的作曲人，而不是像方姐那样图冠军的名声。

    他又问：「我的音域是c1到c3，低不下去，勉强唱低音只能唱出尖叫鸡的声音，你作曲的时候能适应我的音域吗？」

    「虽然我擅长中低音，但是我可以努力。」15号握着杯子的手都在抖。

    程奕又问了几个问题，15号答得都很符合他的心意。最后节目组问他最终选择时，他在房间墻壁挂着的黑板上郑重其事地写下15，并且在数字外面画了个圈。

    「15号，就是你了！」他对着镜头说。

    匆匆吃过晚饭，大家按照流程回到主厅。导演公布每位歌手嘉宾的最终选择。

    「刘安康老师选了8号作曲人，罗雁老师选了19号作曲人……现在有两位作曲人拥有选择合作歌手的权利！那就是程奕老师和隋天意老师选的15号作曲人，费闲老师和悠然老师选的18号作曲人！」

    「现在有请程奕老师、隋天意老师和15号作曲人进入一号房间，费闲老师、悠然老师和18号作曲人进入二号房间。」其他歌手则进行单人採访。

    程奕还以为隋天意放弃了15号，真实的震惊表情吸引摄像机来了一个大特写。

    隋天意起身走到程奕面前，中气十足地说：「程奕老师，我们走吧。」

    程奕抬头，第一次近距离看隋天意的脸，率先留意到她被头顶的灯照得的反光的寿星公额头。他想起方姐时常唠叨：「仔，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动脸啊。我们走实力路线，颜值呢够用就行，有点啥差错可就难补救了。」

    「好的。」他站起来，做了个请的姿势，跟在隋天意后面去一号房间。

    比他小了八岁的隋天意也不跟他客气，趾高气扬地走在他前面。程奕本身就好脾气，完全没介意。

    15号已经在一号房间里等着。房间摆了三张摆放成三角形的高脚椅，成三足鼎立之势。节目组就是想搞事。

    隋天意首先开口，说自己是多么有诚意和15号合作，把自己擅长的技巧一一列出来，还给在场的两人做示范。程奕认真听她唱歌，真心实意地给她竖了大拇指。必须承认，隋天意的技巧真的无可挑剔，一开口就显出多年训练积累的深厚功底，虽然情绪还差了点，但年轻人阅歷少，情绪不到位也是常有的事，程奕以前唱歌就有这个缺点。

 第29页

    「程奕老师，您要怎么争取15号作曲人呢？」隋天意唱完，调整椅子角度，专门面对程奕。

    程奕听完隋天意的中低音，想了一会儿，扭头对着摄像头问房间外的导演：「导演，我和15号作曲人说点秘密，不播出去，可以吗？」

    很快，房间里的副导演拿起对讲机回覆两声「收到」。

    「程奕老师有什么秘密不能说出来啊？」隋天意意味深长一笑。

    「拉拢人的秘密。」程奕打了个响指，然后和15号说：「先把衣领别着的麦关掉。」他走过去教15号关麦，接着把人拉到房间外面的角落。

    15号就这样迷迷煳煳地跟他走。

    「15号老师，你选我是最适合的。」程奕看了下摄像机距自己的距离，挥手叫摄影师再后退两米，这才感觉安全。他尽量小声说：「我要和你说个秘密，但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秘密，我信任你才跟你说。」

    15号被程奕突如其来的信任弄得局促不安。他说：「程奕老师，这可以吗……我、、、」

    「我是真心想和你合作。」

    「我想知道程奕老师为什么会选择我……」15号战战兢兢地说。

    「这就是我的秘密，我相信你知道我的秘密之后，一定会选择我。」程奕努力摆出胸有成竹的气势来。「首先，你能保密吗？」

    15号想了一下，最后一字一顿地说：「我能保守秘密的。我以我的爱情发誓，绝对不和第二个人说你的秘密。」

    「女朋友也不说？」

    「女朋友也不说。」

    「我的秘密就是，我拍拖了，前两天的事。我很爱很爱我女朋友，所以我最明白你的心情。我和你合作，能唱出最动人的情歌。这些歌就作为我们送给各自女朋友的礼物。」程奕怕被粉丝读唇语，特意背过身去和15号说话。

    15号本来不大的眼睛瞬间睁圆。

    「我拜託拜託你保守秘密哦。」

    「嗯嗯，一定。」15号开始语无伦次了。

    「那你选我吗？」程奕眨巴着眼睛问。

    「选、选、当然选。」

    程奕带15号回到房间，打开门就看见隋天意满脸不耐烦地抬头望天。看来她的确是想走黑红路线。

    15号现在回过神来。他深唿吸几次，坚定地说出自己的决定。「我选程奕老师。」

    程奕大笑，和15号来了个high five。

    他有信心为沈问茶唱出最声入人心的情歌。

    第18章 第 18 章

    折腾到凌晨两点，12组歌手加作曲人的组合尘埃落定。接下来每两周上一次舞台，每次都是淘汰制，节目组会派人跟踪拍摄每一对组合的磨合之旅。

    「现在每组还有一个任务没完成——」就在大家以为可以收拾东西走人的时候，导演突然通过大喇叭拉长声音下达新通知，嘉宾都累得不行，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的情绪突然间又绷起来。「请在下一期录制时公布你们的组合名。」

    「导演，组合名字有限制吗？」何一奇举手问。

    「没有，能播就行。」

    何一奇朝镜头比了个v。刘安康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他迫不及待地嚮导演确认这一期是否已经录完，得到肯定答案后，一熘烟回休息室了。

    现在这时间点比程奕平常的睡觉时间晚了一个小时，所以对他来说还好。但是15号——他名字叫蒲非——是肉眼可见的困得睁不开眼。

    「现在挺晚了，你怎么回家？」程奕问蒲非。

    「我骑自行车来的，骑车回去就行。」蒲非说。

    「要骑多久？」

    「20到30分钟吧。」蒲非摸摸头。

    「疲劳驾驶使不得，疲劳骑车也不行。你要不介意就坐我车回去。」程奕拍拍他肩膀，引他往休息室的方向走。

    「这怎么好意思……」蒲非扶了扶眼镜，有点惊恐。

    「哎，我们现在是partners，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程奕指了指他和其他作曲人共享的休息室，「收拾好东西之后来找我吧，对了，我们先加个微信。」

    蒲非煳里煳涂地加了程奕的微信，然后就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程奕回到自己的休息室，三下五除二脱掉品牌方贊助的衣服和首饰，坐在镜子前让化妆师给他卸妆。他以前都是化妆师眼里的乖宝宝，今日呢屁股一碰椅子就拿出手机就看微信，眼睛挣得圆圆的，嘴巴咧得大大的，搞得化妆师很难给他卸去那精心化了一个小时的六层眼妆。

    方姐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仔，萱萱拉肚子，她爸送她去医院了，我现在要赶过去，你和小朱朱还有葫芦一起走。下一期的录制细节我刚和导演谈好了，明天跟你讲。」

    「萱萱拉肚子？严重吗？」程奕连忙问。

    「应该过得去，不过我真得走了。幸好今天有开车过来。」方姐接过小朱朱递来的水，一咕噜喝完拿起手袋风一般地不见了人影。

    葫芦是程奕第二个助理，和小朱朱的贴身不同，主要负责方姐不在时代表程奕和甲方沟通。小朱朱是胖，葫芦则是根竹竿，处世圆滑，最会和人打交道。

    这时蒲非敲门进来，害羞地朝里头的人打了声招唿。小朱朱好心地给他介绍程奕身边的人，还给他倒了水。

    程奕手指一刻不停地在微信上打字，细无巨细地跟沈问茶讲他今天都做了些什么，脸上一直挂着傻笑，那副傻样小朱朱真心看不下去。

 第30页

    化妆师好不容易给不怎么配合的程奕卸完妆，额头都出细汗了。

    「哥，收着点。」小朱朱提醒道。

    程奕这才正了正脸色，招唿蒲非去坐车。才在走廊拐了个弯，就迎面碰上隋天意和她的团队。隋天意换了衣服，但没有卸妆，附近也没有她的搭档12号作曲人的身影。她脸上没了录节目时的倨傲之气，终于有点儿二十岁出头的天真样子。

    「程奕老师，你们也是去停车场吧？」她走到程奕身边，对程奕是笑脸相迎，但好像没看到程奕右手边还有个她想合作的15号作曲人。

    大家都要去停车场，不得不同路。隋天意叽叽喳喳没停过嘴，但说来说去都是一个意思：她很崇拜程奕，希望有机会合作。程奕对她的突然示好心怀防备，礼节性敷衍几句，在差不多到出口的地方主动说了再见，这样出了门就不用再开口。谁知道门外面有没有特地安排的记者呢。

    今天司机有事，是葫芦开的车。小朱朱自从上次卡在车后座出不来后，深刻反思了自己——他没想减肥，而是决定以后都要坐空间宽敞的副驾驶座。程奕觉得他这不叫反思，叫逃避。

    蒲非的自行车停在附近，葫芦帮他把自行车搬到车尾箱。蒲非上车后又一次和程奕说谢谢，说得程奕都有点不好意思。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只是刚刚人多嘴杂才忍住了。」程奕嘆气，「节目录制过程中节目组会和你来单人採访，这你知道吧？他们肯定会问你的创作思路啊创作的心路歷程啊为什么一直创作同类型的歌啊之类的，能不能拜託你千万不要提到我的，嗯，你懂的。」

    「我懂的，您放心。」蒲非拼命点头，「我本来就含羞，看到镜头都说不出话来了。我更喜欢用音乐而不是言语来表达自我。」

    程奕向他倾囊传授自己多年来识别採访套路的心得。蒲非掐了好几次大腿试图保持清醒，只不过直到下车都还是迷迷煳煳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程奕也清楚这些事不是一时三刻说得进脑子，但好歹给蒲非打个底。

    第二天上午程奕没工作安排，八点多醒来叫筒骨粉老闆送外卖上楼，吃饱喝足顺带拒绝了远在埃及工作时差没调过来的22发来的游戏邀请。

    「celine，我醒啦，吃饱啦，你在哪？」程奕不理会水水发来的表情包攻击，美滋滋地打电话给自己女朋友。

    「我在家啊。」沈问茶特意用可可爱爱的语调说话，配合可可爱爱的他。「出太阳啦，所以要晒被子啦。」

    「我来找你好不好。」程奕找了个粉丝送的大公仔抱着，嘴巴没合上过。

    「不好。」沈问茶迅速且有力的拒绝让程奕的心咯噔了一下。「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被记者拍到过你上我家。如果他们再次拍到你过来，那就否认不了了。」

    「那你来我家？」程奕提议说。

    「也不好。你家小区外面难说有没有记者，特别是有没有上次拍到我们的那批记者。被他们认出我来，结果不还是一样。」

    「我想见你啊啊啊啊。」程奕耍赖。

    「我准备去烤肉店，反正过不久就到饭点了，你来店里吧。」沈问茶放柔了声音哄他。

    行吧，见到人就行。程奕换上外出的衣服，意气风发地出门去。

    他去到烤肉店时，沈问茶正指挥家具店的人搬沙发进他的专属小包厢。他打量四周，发现前天他来吃饭时小包厢的装修和其他包厢的装修一模一样，现在就变得有居家气息多了。深绿色的布艺沙发靠墻放，另一面墻挂着电视和几个放东西的架子。茶几可以调高度，拔高之后就可以当饭桌。这一调整，小包厢乍一看就像一个小家，一个属于一对积蓄不多但渴望温馨小家的沪漂情侣的蜗居点。

    「我觉得要买些绿植，你说呢？」等包厢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沈问茶绕包厢一圈，叉腰问他。

    「嗯，买些花花草草，还可以买个小鱼缸养金鱼。」程奕仔仔细细地观察小包厢的变化，心头满是欢喜。他走到一个木质架子前，摸了摸，满意地说：「鱼缸可以放最上面，下面那层可以放鱼食和其他一些杂物。」

    「我还想买些壁画挂墻上，这样就不会太单调。你喜欢什么风格？水墨画，油画还是卡通画？」沈问茶对着沙发上面的空墻比划着名。

    程奕站在她背后，只觉自己是又激动又安定，忍不住从后面抱住她。「为什么突然要改造这里。」他的脸颊紧贴沈问茶的头髪，嗅着她昨晚用的洗髮水的味道。

    「我去你家不方便，你去我家不方便，到外面更加不方便。可我们总要见面啊，我就想着你可以借吃饭的名头过来，这样别人就擦觉不了了。这个包厢原本的装修太有烟火气了，不适合约会。」

    「你想事情永远那么周到。」程奕亲了亲她头髮。

    「我是想得多，不是算无遗策。谁叫你情况特殊呢。」沈问茶反手拍拍他的脸。「好了，坐下说说你昨天的录制吧。讲仔细些。」

    好咧！程奕把昨天的经歷从头讲到尾，讲刘安康，讲选人，讲隋天意，讲昨天吃的饭菜，讲造型师给他搭配的衣服，讲节目流程。沈问茶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直到程奕得意洋洋地说起自己如何灵机一动，想出打动蒲非的点，她的脸色变得有点不自然。

    这一点逃不过程奕的眼睛。

 第31页

    「怎么了吗？」

    「昨晚你没说明白，现在听你讲清楚，我……i『m not feeling good.」沈问茶蹙眉，声音沉闷，「你在不了解蒲非这个人的情况下就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他，太冒险了。」

    「在节目结束前他不会的。就算节目结束之后他爆出来，只要没证据，我死不认帐，再出个通稿转移视线，慢慢就会不了了之。」程奕安抚地搓着她的胳膊，其实也有点后悔自己太冲动。他怎么就脑子一热了呢？

    「我们要很谨慎很谨慎，在节目结束前，一定不能被人抓到马脚。」沈问茶板着脸，看得程奕心里毛毛的。「但我担心的不止这一点。」她顿了顿，「你连续创作出来的都是情歌，你以为粉丝会看不出蛛丝马迹吗？粉丝对自担的恋爱马达很灵敏的，稍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感应到。到了我们公开那天，她们发现你唱的歌都是特意唱给我听的，你觉得她们能接受吗？这和往她们心上扎刀子没区别。」

    程奕打量她的神色，怂怂地问：「你生气啦？」

    沈问茶面无表情地看了程奕好一会儿。她不笑的时候还挺唬人的，像一尊冷冰冰的陶塑。

    程奕懊恼极了，脑海中飞过好几条哄人的方法。

    然后，猝不及防地，沈问茶在他嘴上落下一吻。

    「生气，但也开心。开心你这么喜欢我。」

    第19章 第 19 章

    「你小子有情况！」第n次发送游戏邀请被拒绝后，水水终于忍不住找茬了。

    「工作忙嘛。」程奕仗着微信看不到人脸，撒谎都不打草稿。

    「放屁！」水水抓狂，「以前三个节目连轴转也不见你推掉我的游戏邀请！」

    「年纪上来了，不得抓紧时间休息嘛！」

    「我不信！你就是有情况！你在外面有狗！」水水狂发暴走表情包。

    「你爱信不信！」反正程奕死咬着不松口。沈问茶给他分析过形势，他们这段感情在《partners》结束前绝对不能有五个以上的知情人，必须低调再低调，免得在他们公开后给扒恋情线索的鸡翼留下「哥哥在大型节目的舞台上唱的甜蜜情歌都是专门唱给嫂子听的」的痕迹。

    水水发动表情包攻势，见程奕不搭理他，这才说起正事：「我姐姐一家来s市了，我想带她们想去吃』茶的肉『，你跟沈小姐说说打个折呗。」

    「你缺那几百块钱嘛？」

    「缺！缺的很咧！勤俭节约是美德！」

    程奕早就习惯他满嘴跑火车。水水缺的不是钱，缺的是打折带来的快乐。程奕扭头问沈问茶能不能给水水打个折。

    沈问茶用ipad看帐本，闻言抬起头：「我给他个暗号，他来到店里和店长说一声就好了。」

    「什么暗号？」

    「天王盖地虎。」沈问茶一本正经地说。

    程奕很配合地鼓掌，「不错不错。」然后他在微信上回覆水水。

    今天程奕在小包厢里待不了太久，下午两点就要赶到约定的地方和蒲非见面，晚上十一点飞g市彩排恩师的音乐会。

    沈问茶吩咐厨房给他做了一饭盒的抹茶薄撑带过去见蒲非，装好后塞到他怀里，亲了亲他两边脸颊，顺手帮他戴上灰色的口罩。

    程奕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把口罩带子系上耳朵。

    「怎么了吗？」沈问茶踮脚踮得有点累。

    「没亲对地方。」程奕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感觉不过瘾，又来了一口，一口又一口。

    沈问茶瞄了一眼墻上挂的钟，赶紧用手捂住他嘴巴。「你要迟到了。」

    「是哦！」程奕麻利地带好口罩，在沈问茶催促下离开小包厢。

    他走后，小包厢一下子失了一半生气。沈问茶走到落地窗边，倚着门框，眺望江景。往常这时候她会点一根雪茄，独自待一会儿。不过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吸雪茄的欲望了。新买的一盒雪茄在电视柜中间的抽屉里放着，连包装纸都还没撕开。或许是因为她不想不甚宽敞的小包厢里充斥着雪茄的味道。程奕不吸菸。他也没说过讨不讨厌烟味。沈问茶单纯不想他进入一个他不习惯的空间。

    现在是中午，太阳和年前她在b市遇到程奕那时一样炽热。

    她有点想放《午后阳光》来听，但是听多了现场版，她早已不满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录音版。

    程奕才走了十分钟，她就开始想他了。

    许惟琛曾经很严肃地问过她，「你是真心喜欢程奕吗？」

    沈问茶记得自己当时只是「嗯」了一声，别无他话，因为许惟琛继续叭叭地讲娱乐圈的男人不靠谱、到处拈花野草、一年到头没几次着家。

    其实许惟琛讲的她都考虑过。她谈不上有多了解程奕这个人，在程奕表白前，她们只见了五次面。反过来，程奕也不了解她。她可以百度程奕的过去，知道他在哪读的书、读的是什么专业、和谁玩得好、拿过什么奖、唱过什么歌、喜欢什么颜色……但是程奕能在网上找的关于她的资料，只有寥寥几条和永德有关的消息。

    可是程奕说喜欢她。

    嘘寒问暖，送礼物，唱歌——程奕的追求方式很经典，或句话说，很老土，老土得令人印象深刻。但莫名的，沈问茶很受用。她能感受到程奕向她展示自己真心的迫切和热忱，能感受到这个已到而立之年的男人在她眼前的慌乱无措。她找过程奕的演出视频来看，舞台上的他沉稳如寺庙里的塔钟，完全看不出对着她时会那么小心翼翼，甚至，卑微。程奕身高一米八，穿上西装三件套时气场两米八，但在她眼里，他可可爱爱的，就像一只黏人的柴犬。

 第32页

    程奕是歌手，不是演员，应该演不出这幅样子吧。

    就算是演戏，沈问茶当下也不想顾及太多。和程奕在一起，她感受到自己是被人放在心尖上在乎的珍宝。于她而言，这种感觉是全新的体验。陈书明爱过她，可没有这么在意过她。她享受和程奕恋爱的过程，尽管这条路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但她会努力，让这种陌生的感觉再延续久一点。

    程奕为了她，赌上自己的事业，这是她始料不及的。与此同时她又隐隐觉得，这的的确确是程奕的性格。他骨子里是个执拗的人，认准了一件事就一定会去做，哪管血泪交织。

    沈问茶回过头来看着小包厢。茶几上还放着程奕喝过的杯子，里面还有半杯菊花枸杞茶，旁边放着他的耳机。鱼缸已经买来了，就放在程奕选好的架子上，等待金鱼的入住。沙发上堆了好几只皮卡丘抱枕——重度皮卡丘爱好者程奕带过来的。

    c』est vie.

    第一次舞台，程奕拿了第二。

    评分由专业院校的大拿和群众一起给出。大拿的评分占总评分的40%，大众评分占60%。最后会给出总排名、专业排名、群众排名，总排名最后的组合出局。这一次出局的是何一奇。

    何一奇的出局出乎方姐的意料。她一直觉得何一奇的实力再水，节目组沖他的热度也会帮他茍到倒数几期。不只是她，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所有知情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何一奇身上，第一次走入公众视野的隋天意发挥得再惊艷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程奕那时和蒲非待在一个小房间里，通过电视机的实时转播看其他歌手嘉宾的演出。他不是个会带偏见待人的人，尽管对隋天意的言行举止有些反感，依然客观地看待她的演唱。隋天意今次一身黑色亮片西装短裙，眼角也抹上了粉色亮片，一出场就强行拗出diva的气势来。虽然别扭，但符合她的歌曲风格。按照程奕的标准，隋天意除了转音急了点、高音吐字不清之外，拿出来的唱歌技巧确实符合她对外宣传的年级第一的招牌。

    蒲非真真切切被隋天意惊艷到了，疯狂鼓掌鼓到手都拍红。

    「有后悔选我吗？」程奕故意逗他。

    「没，当然没有。」蒲非吓了一跳。「你很厉害，真的！」

    程奕拍拍他的肩，示意他没事。隋天意演出完后就轮到程奕。蒲非紧张兮兮地把程奕送出门，比他这个即将上台的人还慌。

    「sure win！」程奕和他来了个high five。

    在节目组的安排下，表演完的歌手和下一位上场的歌手在舞台侧面狭路相逢。

    「程奕老师，期待你的表演。」隋天意翘起双手，直直地看着程奕说。

    「谢谢。」程奕客套完，忙不迭地走上舞台。

    程奕微微岔开腿，抬头挺胸，静待音乐响起。

    他今天唱的歌叫before you say yes。

    唱初见时的惊艷、心动时的澎湃、追求时的忐忑。

    唱他对沈问茶的依恋。

    回到小房间，蒲非哇哇大叫，飞扑过去抱程奕。

    「你唱得太好了，比任何一次排练都要好。谢谢你，唱出了我的所思所想。」

    程奕没想过腼腆的蒲非有这么狂野的一面，简直刷新了他对蒲非的认识。

    「那也是因为你的曲子作得好。」程奕笑着回道。

    最后，第一名是罗雁，第二是程奕，第三是刘安康，第四是隋天意……

    程奕卸妆时，方姐在一旁眉飞色舞地远程指挥工作室准备后续的宣传。这期录完后，过两天就会播出第一期。自家可不能在造势上落人下风。

    「第二名，开门红！」方姐喜滋滋地说，翘起二郎腿接过小朱朱递来的咖啡。「要是能一直保持这个水平就好了。有前辈在，我们不指望第一次就拿第一名，拿到第二第三名就是我们的胜利。」

    「之前我还怕你唱情歌唱不来，没想到你这次能发挥得这么好。仔，你长大了。」方姐欣慰地拍拍胸口。

    「阅歷催人成长。」小朱朱小声说。

    「说得对，果然到了三十岁人就不一样了。」方姐贊同道，「对了，你这两天有空的话就发个微博，不然你粉丝得嚷嚷好几天见不到你人。都怪你推了厦门那个活动。」

    「来回加上彩排和表演得花两天半的时间，我还不如在s市好好琢磨下一次舞台的曲子，是吧？」程奕讨好似的笑道。

    「如果你能拿第一，d牌的大中华区大使就不用我费老大的劲去争取了。」

    「离决赛还有两个月，这么快就要谈了？」程奕问。

    「多少男明星对这个头衔虎视眈眈！黄衍官宣结婚前也搞了很多小动作，奈何自己不争气，现在是彻底没可能了。其他也在和d牌磨的，我所知的就有刘子昂，吴迁，王臻。咖位、形象、热度都和你差不多。你要是拿到第一，我们的成数肯定比他们大。」

    「辛苦你啦，程奕工作室上上下下没了你真不行。」程奕发动嘴甜攻势。

    「你知道就好，我现在头疼怎么约d牌的pr负责人出来谈谈。」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尽力而为就好。」程奕宽慰道。

    小朱朱嘟嘟囔囔：「这叫对人不对事……」收穫一个眼神警告后，小朱朱赶紧借尿遁。

    第20章 第 20 章

    《partners》第一期播出的当天下午，节目组拉上所有组合在s市的一个大型商场搞发布会。

 第33页

    商场里上上下下四层楼，凡是能看到中堂舞台的区域，都堆满了人。舞台下聚集的粉丝团尤其泾渭分明。丁香蓝一块，宝石红一块，紫罗兰色一块……理所当然的，程奕家的珍珠橙也是一块。

    珍珠橙给人的视觉效果更偏向褐色而不是橙色。程奕刚有点名气的时候留意过超话的应援色投票。候选的应援色无一例外都属于橙色，彼此间有细微差异，除了珍珠橙。珍珠橙在咋一看没差别的好几个橙色里头十分突出，但珍珠橙色调太沉稳，不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所以有相当多的人反对这个选项。后来又争论了好久，直到擅长写小作文的大粉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千多字为什么珍珠橙是最适合程奕的应援色，珍珠橙才在投票的最后阶段反败为胜。

    看着台下的鸡翼举着珍珠橙色的应援物，程奕一时感慨起缘分来。

    他朝自家粉丝挥挥手，来了个飞吻，鸡翼瞬间变成尖叫鸡。这场景程奕司空见惯，可正因为司空见惯，程奕立刻就发现了异常。

    鸡翼旁边的粉丝团的应援色和珍珠橙太像了，在程奕这种口红白痴看来，就是深了几度的差别。如果手机像素低一点，粗心的人很容易把两种颜色看成一种。

    再定睛一看，喔，是隋天意的粉丝团，怪不得鸡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和隋天意的粉丝团挨着的鸡翼都故意侧过身去，假装隔壁没人。

    鸡翼一向以自家大度有礼为豪，虽然脸上还是气唿唿的，但也克制住自己，没和隔壁起冲突。

    程奕从来都不在意应援，更别说应援色。但是粉丝能在应援过程找到朋友、锻鍊p图技术、提高组织能力——更重要的是，人也快乐满足，程奕就不打扰她们的兴致了。

    程奕没把心思放在粉丝那太久，因为主持人很快就cue到他。

    发布会的流程万变不离其宗。主持人问完问题后就到游戏环节。因为都是以组合的形式进行比赛，所以节目组特意搞「默契大考验」，看看两个星期的相处是否提升了组合两人的默契度。

    「默契大考验」，不就是你画我猜。

    程奕和蒲非的表现不功不过，在所有组合成绩中排中等。主要是因为程奕的脑迴路迷人。他拿到《爱是永恆》这首歌的歌名，在白板上画了一颗爱心和一颗勉勉强强看得出是鉆石的玩意。

    蒲非能怎么办？他和程奕只认识了两个星期，哪会从鉆石联想到gg词「恆久远」，和爱心连起来等于《爱是永恆》？

    还有《关键词》这首歌。程奕画了个键盘和字典出来。他的想法是键盘的英文是keyboard，提取key出来和字典代表的「词」连在一起，就是《关键词》。

    他们这个组合唯一猜对的歌就是《por una cabeza》。程奕画了两个在跳舞的火柴人，蒲非记起他说过欣赏这首歌，才在倒计时最后两秒时脱口而出一步之遥，把他们从倒数第一挽救出来。

    由于费闲和何一奇热度实在大，商场肉眼可见得越来越多人，发布会开了一个小时多一点就结束了。

    商场停车场聚了一大堆粉丝，搭便车的蒲非第一次见这阵仗，似乎有点被吓到了。

    等车子开到大路，他才松了口气。

    程奕掏出一沓「茶的肉」五折优惠券给他。「我女朋友给你的，她是这家店的老闆。」他凑到蒲非耳边小声说。「就你可用，不外传哦。」

    「『茶的肉』？」蒲非接过优惠券，「烤肉店？」

    「对。」

    「还以为程哥你那位也是明星呢。」蒲非刻意压低声音说。

    「喜欢就是喜欢，管她是谁呢。」

    蒲非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回到工作室，迎面就看到方姐的黑脸。方姐刚也在发布会，结束后先自行开车回来。

    「我就知道那个隋天意会搞事。」方姐气极，来来回回在工作室绕圈。「好了，炒cp的通稿已经满天飞了。」

    「哈？」程奕掏出手机搜微博。

    「你们两今天有三分钟的时间站一块，图片特意截出你们两个，就可以写一长串垃圾玩意。」方姐横眉竖起，「cp名都给想好了，程意，隋天意的意！正片都还没播呢就骚操作，等第一期播出来，超话都得建好了。」

    小朱朱插口道：「她们家的应援色还撞了我们的珍珠橙呢！」

    「对！」方姐咬牙切齿说，「我们家用珍珠橙六七年了，她才出道半年，她家团队能不知道撞色吗？」

    纷纷举手道：「我查了，官宣节目后隋天意才有的应援色，叫桔黄褐。」

    「就是故意的！」方姐怒道。

    「今晚如不意外他们会买热搜。」和屏说。

    「热搜榜又不是她家的，我们也能买。」方姐一锤定音。

    晚上程奕特意跑去烤肉店，想和沈问茶一起看第一期《partners》。

    他全副武装上身，口罩帽子黑风衣，一个不落。在专属于他的停车位停好车，目不斜视地跨过烤肉店的大门，侧身避开上下楼梯的人流，直奔小包厢。

    小包厢日常上锁，钥匙只有他和沈问茶有。每每想到这一点，程奕心里就喜滋滋的。

    沈问茶不在小包厢。现在是晚饭时间，她一般都会在楼下打点事情，晚饭差不多结束时才托着饭菜上来。

    程奕换上沈问茶给他买的皮卡丘拖鞋。鱼缸已经迎来了两条拇指大小的金鱼，墻也挂上了沈问茶挑的画。舒服，真心舒服。程奕倒在沙发上想。

 第34页

    七点半左右，沈问茶端了饺子进来。

    「煎的是胡萝蔔猪肉饺，蒸的是白菜玉米素饺。吶，陈醋，酱油，辣椒。」沈问茶在茶几上摆好一个个碟子。

    「好久没吃饺子了。」程奕抓起筷子，跃跃欲试。

    沈问茶打开电视调到英语新闻，两人就着一本正经的播音腔享受二人饺子宴。

    「你有看微博吗？」程奕瞧着沈问茶心情不错，尽力用若无其事的语气问。

    「『程意』cp。这名字没意思。」沈问茶云淡风轻地评价道，「学学人家龚喜发蔡、元与均齐吧。」

    「有没有意思我都不想要。」程奕说，「我就是怕你不高兴。」

    「我接受你时就清楚会有这一天。」沈问茶揉揉他的脸蛋，「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我又何必和一个明星谈恋爱呢？而且说实在的，你那些绯闻对象大多都是为了蹭你热度，谈不上真的对你这个人有意思。要知道，陈书明以前遇到的那些狂蜂浪蝶，是真真切切想成为陈太太的。」

    「你那时有吃醋吗？」程奕好奇道。

    「一开始有。后来我跟陈书明发誓，只要他行差踏错，我立刻走人，绝不给机会。所以他从来不敢拈花惹草。」沈问茶放下筷子，抓住程奕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可以接受感情破裂，但绝不接受出轨。一次不忠百次无用，程奕，你敢不规规矩矩，我就绝不回头。」

    「大话我不说，你看我怎么做就知道了。」程奕伸过手来揽住她的肩膀，头靠在她肩上，「我记得以前高中写作文，我最常用的好句是action speaks louder than words。怎么做比我怎么说更重要。」

    「假如，我真的因为隋天意生你气的话，你打算怎么哄我？」沈问茶狡黠一笑，打掉程奕拿筷子的手。

    「抱着你不松手，一直缠着你。」程奕说罢，真的把她揽在怀里，揽得紧紧的，还用脸去蹭她脖子。沈问茶的脖子香香的，软软的，肉肉的，像滑熘熘的果冻。程奕忍不住咬了一口。

    「痒！」沈问茶推开他，推不过反倒一个后仰拉着他倒在沙发上。

    程奕哈哈大笑，用鼻尖依恋地蹭蹭她鼻子，蹭完才把她捞起来。「好啦好啦，不闹你，吃饺子吧，凉了对胃不好。」

    吃完饺子，程奕人有三急。小包厢没配卫生间，有如厕需要只能出门去拐弯处的公共卫生间。程奕又戴上掩身装备，打算速战速决。他拉开门，做贼似的左右打量，见只有烤肉店的人在移动，立刻窜去十米开外的卫生间。

    没想到灵巧地走到半路，差点和旁边开门出来的客人撞上。

    程奕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正想说句「不好意思」后火速走人，却被来人拉住了手肘。

    「白橙！！！！」水水灯泡似的眼睛仿佛被打开了开关，略带尖锐的男高音差点把程奕的心拽出胸腔。

    第21章 第 21 章

    程奕只觉嵴椎骨被人刺了一针，连忙捂住水水的嘴，一看水水的家人就在后面，假装咳嗽，松开了手。

    水水自知失态，嘿嘿傻笑，哄着他家人先到楼下等他。

    「我看到群里组gfto的局，泼辣拉你，你说你有工作给推了。」水水踮起脚尖，越过程奕的肩膀望着他身后的走廊，虽然没看到什么，依然露出贱贱的小表情。「我就知道这几天你有鬼。」

    「我有你个大头鬼。」程奕反驳。

    「哎呀，我想想，这是什么店呢，喔，是烤肉店。是谁的烤肉店呢，喔，是沈老闆的烤肉店。沈老闆是谁呢，是我们小橙橙的暗恋……」水水叭叭不停的小嘴又被捂上了。

    程奕见服务员在前面走来走去，于是紧张兮兮地把他往回拖，拖到小包厢的门前。小包厢在二楼很隐秘的角落，因视觉效果的缘故，外面的人不走近发现不了里头还有个房间。

    程奕正想放开水水说话，小包厢开门了，沈问茶探头出来。

    好不容易可以开口的水水看到沈问茶，脱口而出：「橙啊，你这不是暗恋了吧。我看你是上岸了。」

    沈问茶淡定地跟他打了声招唿。

    「对，你没猜错，我拍拖了。」程奕无奈说，「江湖规矩，不要往外说。谁都不可以。弗兰红毛他们都不可以。」

    「所以我是兄弟当中第一个知道的？」水水兴奋起来。

    「第二个。」程奕说。

    「啊！还有谁！」水水被刺激到了。

    「泼辣。」

    水水一拍大腿，「果然是他！那你怎么跟他说不跟我说啊！小橙橙，你偏心眼。」他故作委屈 。

    程奕不忍看他，「微信跟你说前因。你现在要跟泼辣学习如何把嘴巴闭上。」

    「我闭得可紧了。」水水正经一秒钟，然后又换上了嬉皮笑脸。

    这一点程奕是信的。事实上兄弟几个都是嘴巴牢靠的人，有分寸有义气，但嘴瓢和性格无关，和脑子有关。程奕就怕他们接受採访时不小心泄露出蛛丝马迹来。他才刚上岸，不急着带女朋友给兄弟几个认识认识。

    「媒体採访时机灵一点。」程奕叮嘱他。

    水水摆摆手，「我出了名机灵，这你不用担心。哎呀，小橙橙要欠我好几顿饭咯。」

    「行，去哪吃你说了算。」程奕保证道，「跟你费了老半天时间耍嘴皮子，我都还没上厕所呢。走走走。」他带着水水的肩往外走。

 第35页

    「沈老闆，下次见哈！」水水不忘回头跟沈问茶道别，「谢谢你的折扣。」

    回到小包厢关上门，程奕松了口气。

    沈问茶正在转台，拍拍身边的位子。程奕长腿走了三步，垂直坠落到皮卡丘抱枕堆中。

    「我不是故意暴露的。」他拽拽沈问茶的衣袖，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女朋友。

    「喜欢一个人藏也藏不住。」沈问茶终于转到车厘子台，扭过身来，手搭在程奕肩上。「足够了解熟悉你的人会留意不到你最近有变化吗？」

    「我以后会更加谨慎。」程奕举手发誓。

    「这是自然。还有一点，你要开始给你粉丝打预防针了。」沈问茶说，「我知道lisa一直有做这方面的工作，比如说让你在採访时说自己嚮往婚姻之类的话，但是强度不大，收效甚微，现在要加大剂量。」茶几上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盘子蓝莓和树莓。沈问茶挑了个大的塞进程奕嘴里。「你可以放个消息，说某个知名家居品牌本来属意你做代言人，但因为考虑到你还没成家，吸引不了目标客户而作罢。这个品牌越高端越好，我看notref就不错，法国牌子，走高端线。或者『一厨』这样的国民家电品牌。具体你可以找方姐商量，总之要传递出你成家后商业价值不会低甚至会变高的信号，减少她们的排斥。」

    程奕咽下树莓，正要开口，又被沈问茶塞了两三颗蓝莓。

    沈问茶柔柔笑着，「你方便的话，可不可以把每次造型都提前给我看看。我查你过往的资料，发现你时不时会穿一些比较幼齿的服饰。虽然你穿起来好可爱，把人家的心都给融了，但是不利于有妈粉属性的鸡翼接受你的恋情。为什么有些婆婆不喜欢儿媳妇？因为在他们心里儿子还是个小宝宝，还没长大，不能被别的女人拐走。有妈粉属性的粉丝的心态就是这样。所以我建议你从此以后的形象都走成熟稳重的路线。啊，张嘴——」

    「你不去做pr真的浪费了。」程奕由衷说，一边心安理得得接受沈问茶的投餵。

    沈问茶好像也发现了投餵程奕的乐趣。她很早就喜欢看程奕吃东西，现在就对投餵他上瘾。「我看你发微博的频率蛮低的，很多时候一个多星期都不发一次，好不容易发了大部分都是营业博。我觉得你从现在开始，隔两三天发一次原创博吧，share你的生活点滴，并且文案要表明是专门和粉丝share的。如有时间，也可以提高直播的频率。不用太长，半小时左右就够了。」

    「为什么啊？我很不习惯……」程奕在投餵空隙抓紧时间问。

    「这和生了二胎反而要更加注意陪伴一胎的道理一样，减少她们因为有陌生人加入家庭的排斥和失落。你要让她们觉得，就算你谈恋爱结婚，依然很在乎她们，在乎事业。」

    「我家鸡翼很好的。」程奕说，想起九年前的事，语气带上了点自豪骄傲。「我参加《v》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没后台没公司没团队。我当时也没想太多，只想着攒一些舞台经验，近距离向其他优秀的歌手学习。那档节目高手如云——」他高高举起手，「我能走到最后拿到那样的名次，确实出乎我意料。」

    「节目途中我热度起来了，採访啊黑料啊自然也跟着来。鸡翼就在微博留言，教我怎么避开採访的陷阱，平日怎么注意保护隐私，安慰我不要关注那些莫须有的黑料，然后自己组织起来给我反黑。celine，大部分明星都是先签了公司再有粉丝。我不是，我是先有粉丝再有公司。没有她们我没有今天。这些年从我签了大厂牌，签新代言，到后来出来单干成立自己的工作室，鸡翼一直陪着我。」他抓起沈问茶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沈问茶笑起来时眼睛是两轮弯月，「我每天都有看你超话，我知道她们都很棒。和别家粉丝比起来，鸡翼自律、大度、有修养。不允许别人拉踩你，但也不会拉踩其他人。怕给你丢脸，就连和黑子对峙都不说脏话。更难得的是，她们接受别人对你的批评。这点气度胜过其他家粉丝很多很多倍。」

    「粉随正主，你夸她们我就认为是在夸我啦。」程奕比了个v。

    「夸你！程奕超级棒！程奕天下第一可爱！」沈问茶配合着大撒彩虹屁，夸张的表情根本让人无法相信她是真心实意的。

    「不是可爱，是帅气！」程奕严肃纠正，单手撑头摆出一个自以为很帅的样子。

    「看电视吧，节目要开始了。」沈问茶坐正身子，不接话。

    「我看你是不好意思承认。」程奕嘟囔，话音刚落就被沈问茶塞了两颗树莓。

    看到自己出场，程奕突然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地搅得沈问茶坐不安稳。她干脆坐程奕腿上让他抱着自己，这才把他定下来。她倒是专心看节目了，程奕反而更加紧张，耳后红了一片。她今天没用香水，但依然好香，几乎把程奕熏过去。

    节目进行到程奕和隋天意抢蒲非那part。全程没说几个字的沈问茶这时闷闷地说：「我不喜欢她。」

    「隋天意还是蒲非？」

    「前者。」沈问茶瞇起眼睛。「她大部分镜头都和你有关。很明显她在强行和你制造所谓的『暗流涌动』。」她往前伸手拿手机，再顺势躺回程奕怀中，动作之间不小心蹭到程奕某个地方。

    程奕一下子绷紧身子，手上青筋浮现。

 第36页

    沈问茶似乎没有擦觉。她点开在微博热搜榜第五的『隋天意程奕』，飞速往下翻。「呦，营销号下场了。『程意初见火花毕现』。」

    「方姐猜到隋天意团队会耍手段，已经做好准备。」

    「隋天意的团队倒是捨得花钱，都买到第五了。」沈问茶难得冷笑。

    「这个热搜就是工作室买的。『刘安康程奕』。」程奕指着沈问茶的手机屏幕说。「不过方姐不喜欢花太多钱买热搜，估计很快就跌出去了。」

    「在同一时段存在过就行。分散路人对『隋天意程奕』的关注度，抹去这个词条的独特性，给路人留下『隋天意程奕』和『刘安康程奕』一样都是工作关系的印象。在热搜留太久不是好事，买的痕迹太重。」

    「哎，我真想拉你进我工作室！」程奕捧起沈问茶的脸，『吧唧』亲亲。见沈问茶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他低头在她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

    「你粉丝不会愿意的。」她冷冷地说。

    第22章 第 22 章

    《partners》第一期的收视率远超同期综艺，豆瓣评分8.3，收视口碑开门红。

    工作室很看重这个综艺，毕竟有制作良心有逼格有关注度的综艺不多见。

    程奕马不停蹄地和蒲非商量下一次舞台的歌曲。蒲非灵感一来，剎也剎不住，厚厚一踏曲谱放在程奕眼前。

    摄像机适时给他目瞪口呆的脸来了个特写。

    跟程奕熟悉起来后，蒲非自如多了，不再像初见时那么拘束。他挠挠头，拿了一块程奕带来的内蒙牛肉干，「哥，你带的牛肉干真好吃。」

    埋头看谱的程奕嘴巴一咧，白牙一露，像只骄傲的小狮子。「好吃我下次再带多点给你拿回去。」

    蒲非忙不迭点头。

    他们在程奕的studio从早待到天色擦黑，一直在磨前奏。要不是蒲非要赶回去给女朋友过生日，他们能待到凌晨。

    程奕没有和蒲非一起离开。沈问茶飞b市处理永德的事，他没其他事情做，干脆在studio再留一阵琢磨谱子。小朱朱给他买了面包当晚餐。将西式杂粮软欧包撕开两半，中间夹上牛肉干，吃起来味道居然不错。牛肉干不柴不硬，没有放过量的香料，是最纯正的牛肉香味。从一缕缕肉丝渗出的肉汁软化偏干的包体，配上有嚼劲的杂粮颗粒，吃起来有一股粗犷的放牧feel。再喝一口羊奶，程奕只差一匹马就可以狂奔。

    摄像机拍他填饱五脏府，接着拍他耳朵别着一支铅笔，皱着小脸凝神看谱。

    微信提示音响起，程奕放下谱子解锁手机。

    是卓盼阳发的电子请帖，邀请他五月份参加婚礼。婚礼地点是义大利的卡普里岛。

    「人可以不到，份子钱不能少。」卓盼阳说。

    程奕由衷笑了，立刻问方姐自己在卓盼阳结婚那几天有没有工作行程。突然间程奕意识到还有摄像机拍自己，连忙在保持表情不变的情况下调整拿手机的角度。他可不能当猪队友！

    收到方姐的回覆，程奕告诉卓盼阳自己会去。反正他有申根签证，只要有时间。想飞就能飞。

    他以为卓盼阳会选在奥地利或者英国举行婚礼。转念一想，媒体和粉丝怕是也觉得这两个地方是卓盼阳的首选，自他官宣以来瞪大眼睛留意他有没有飞这两个地方的动静。还不如选没几个人想得出的义大利。

    程奕思绪继续发散。如果他和沈问茶结婚，在雪梨结婚好不好呢？雪梨华人多，筹备过程可能不容易保密……

    摄像机程奕这一段放空拍下来，并在第四期播出时配上字幕「沉迷创作不知时日」。当然这一切程奕现在并不知道。

    等他回过神来，他在微信上试探性地问卓盼阳。

    「假如，我说假如，我带多一个人来，可以吗？」

    还没等卓盼阳回覆，他继续发：「假如。假如。假如。」

    卓盼阳发来一个目露精光的熊猫头表情包。「可以。」

    「我说的是假如，假如，没有定数，你先不要和人说。」程奕补充。

    「懂的。」

    程奕挺想和沈问茶一起旅游的。但是目前来看操作性不高，去哪都有可能被人发现。就连南极也有中国旅行团，中国人扎堆的热门旅行目的地如日本韩国，更是想都不要想。他在奈良拍个杂志都能被一群同胞围观。

    卓盼阳注重隐私，婚礼地点风光秀丽的同时，保密程度也能令人放心。红毛肯定会去，兄弟团来不齐至少也得来三分之一，到时可以约一起上街闲逛或者出海，就算被拍到也可以说是集体行动，降低沈问茶的存在感。所以卓盼阳的婚礼真不失为旅游的好选择。

    卓盼阳又发微信问：「酒店房间要提前订，我老婆问你要一间还是两间？」

    啊……这——「稍后回答。」他发完微信，「啪」的一声把手机翻过面去，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看谱子，虽然什么都没看进脑子。

    第四期《partners》给今晚配的字幕：无声的专注只为有声的精彩

    隋天意的团队最近成了程奕工作室最讨厌的存在。

    发通稿、强行同款、採访主动cue程奕、团队下场组cp超话，一桩桩一件件都让程奕工作室全体员工恨不得掏出40米大刀。

    用纷纷的话来说，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以前也有明星想和程奕炒cp。她们一般会让团队出面和程奕的团队谈合作，遭到拒绝后为了脸面好看也不会强求。有些呢虽然自作主张发cp通稿，但只是图一时热度，一收到程奕工作室的警告就没继续公然搞事了，毕竟大部分人都要脸，闹僵了以后不好见人。

 第37页

    像这种三番五次收到警告还摆明要长期蹭热度的，程奕工作室没经歷过。

    「居然挂我电话！」方姐眼睛近乎喷火。

    「这件驼色菱格纹围巾明明是程哥先穿的，她好意思现在戴出来装情侣装吗！」纷纷咬着后槽牙，尖得可刮出血痕的指甲毫不留情地划过ipad屏幕。

    葫芦连忙从她手里夺过ipad。「这可是工作室财产。」

    「粉丝那边怎样？」方姐问和屏。

    「她们在卡黑，进度不错。」和屏顶顶眼镜框。

    「有没有攻击隋天意？」

    「超话里头骂的挺多的，但是没在外面骂。大粉在劝不要轻举妄动。」

    「阿铜，你留意一下，别让鸡翼骂得太过分，上升家人、dangfu羞辱万万不可。不能给黑子留下话柄。」方姐揉着太阳穴说。

    会议室瀰漫着咖啡和空气清新剂混合的味道，醒神但不好闻。

    和屏眼眶围了一圈青灰色。作为工作室pr头头，他喝的咖啡量冠绝工作室。「要不直接发单身申明。干凈利落。」

    「不行！」程奕差点从椅子上蹦到天花板。清亮的男高音比咖啡更刺激神经，会议室的人恍若被人当面打了一拳，再也没困意。

    「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直接打他们脸。」方姐瞪他一眼。

    「单身声明只有粉丝会信，保证不了隋天意那边会收敛。但无论有没有单身声明，粉丝都相信我是单身，没必要多此一举。」程奕在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越说越没底气。

    「你有更好的办法？」方姐手指骨敲敲桌面。

    「没……」程奕小声说。

    「单身声明有没有坏处？」方姐穷追不捨。穿着正经严肃的灰色套装的她现在看起来分外像程奕小时候最害怕的德育处教导主任。

    「没……」

    「纷纷，你去写个单身声明。」

    程奕慌了，大脑飞速运转，「单身声明是很有用的……武器！对！非必要的时候就别用了吧，留在最后没招再用。」

    「程奕，你要不要花两分钟整理整理自己要说的话？」方姐若有所思地看过来。程奕根本不敢看她目光。

    「反正我拒绝在这时候出单身声明。」程奕把心一横，郑重声明。

    会议室一下子陷入安静，不在程奕视线范围内的人疯狂用眼神沟通。

    「如果隋天意很快被《partners》淘汰，我们之后刻意拒绝和她同台，绯闻慢慢就会平息。」和屏说，「上一次舞台她排名是倒数第二，比淘汰的风照清只高了十四分，肯定进不了前三。」

    「她团队就是明白这一点才疯狂吸血。这样吧，程奕你去泼辣微博互动留言，明天的採访也cue一下泼辣，让你们俩的cp粉舞起来压一压『程意』的风头。我不信bg cp 打得过bl cp。」方姐最后还是让步。

    「明天採访的稿子我看了，有一条问题是问理想型。程哥可以说『拒绝整容脸』，但不要说得太直接。」纷纷提议。

    「行，具体怎么答你们商量一下。我还要去见d牌的人，这几天忙得我头晕脑胀的。」方姐关掉ipad收拾东西，走到门口还往程奕那边甩眼刀。

    程奕心虚，不敢想方姐是不是猜到了什么，脚尖用力滑到纷纷旁边，摆出忙碌的样子来。

    阿铜这时说：「程哥，有粉丝在『茶的肉』遇到你了。」

    「？？？」程奕感觉自己这一下午受到的惊吓多了点。

    「吶，上两个星期黎术卫在微博晒了『茶的肉』的烤肉图，被列文虎克女孩找出店名，他粉丝三天两头往『茶的肉』跑，结果就发现你了。还不止一次。」阿铜点开程奕的超话。

    「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鸡翼之间有心照不宣的规矩，非活动场合见到你，绝不上前打扰。」阿铜越过会议桌和程奕说，「你发现不了也正常。」

    程奕头髮一根一根竖起来。「她们有在超话说什么吗？」

    「没什么，就说你是食肉兽，还有『茶的肉』成了鸡翼来到s市的打卡点而已。程哥要是想清清静静吃饭，最好别去『茶的肉』了。」

    会议室门开了，小朱朱撸着可可进来。

    「我刚在门口熘达，看到隔壁刘大爷那栋房子要出租哎。我们是不是要留意一下？」

    第23章 第 23 章

    又是和蒲非在studio从早待到晚的一天。

    沈问茶今晚的夜机回来。程奕为了明天上午的空档可以留出来见女朋友，尽量在今晚搞定收尾工作。

    正对着和声，程奕手机屏幕亮了。

    「我今晚有点发烧，不能回来了。」沈问茶道。

    「多少度？吃了药没？有没有看医生？有没有人照顾你？」程奕皱眉。

    「38.1°。吃了康思达和抗病毒口服液，洗了热水澡，在敷冰袋。我自己歇会儿就好，不用去看医生。」

    春天的气温不稳定，乍暖还寒，又是流感高发期，一不小心就头痛脑热。程奕对沈问茶的自理能力很放心。她独立聪慧，把烤肉店打理得井井有条，就算生病也能照顾好自己，知道要吃什么药怎样物理降温。理性分析告诉程奕不需要太担心。但是感情上的牵扯让他无法舒缓躁意。

    沈问茶没跟他说过她在国内的交际圈。程奕只知道她和父母十多年没见，最信赖的亲人远在澳洲，平日来往的都是工作上有合作的人，能谈心的据他所知只有方姐。陈书明倒是在b市，可程奕清楚沈问茶性格倔强，再困难都不愿意找前男友。从任何方面讲，程奕都是沈问茶在国内关系最密切的人。

 第38页

    他突然想起吃退烧药前要吃东西垫胃，不然容易有胃病。「你有吃饱饭吗？」

    「吃药前勉强吃了点面条。其他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啊。多吃水果补充维生素c。」

    「不想吃水果，只想吃渤湖路那家芝士肉松青团。」

    「能叫到外卖吗？」

    「没找到。青团是s市特色小吃啦。」

    蒲非在一旁叫了好几遍程奕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

    工作日晚上八点半，对于大城市的成年人来说，是下班通勤两个小时回家吃完饭躺在沙发休息的电视剧时间，或者是吃完外卖滴两滴眼药水继续在办公室对着计算机工作的加班时间。蒲非的女朋友就是后者。

    这几天蒲非都是八点半离开程奕的studio，骑上自行车去cbd接女朋友回家，偶尔途中会吃消夜，然后把吃不完的打包回去给楼下的流浪猫。

    这些是蒲非作曲时絮絮叨叨的内容。他说他女朋友最爱吃离家三百米远的那家牛肉面。牛肉面也不贵，15块钱一碗的量对女生来说管饱。汤底是黄豆猪骨熬的，筷子一捞还能看到黄豆的膜。炖得软烂得牛腩和筋道得面条，配上店家独家腌制的青辣椒，酸酸辣辣，一口下去幸福得升天。蒲非就喜欢看他女朋友在面条散发的热气中露出餍足的模样。

    如果他女朋友不用加班，他们两就会手拉这手在公园散步，看人家遛狗。他们都喜欢毛茸茸的阿拉斯加。碍于经济原因，还有房东不让养狗，他们才没养，只能跑去公园看人家的狗解解馋。看得多了，他们便记住了常来这个公园玩的那几只狗的样子。里头的有一只叫墨爷的阿拉斯加，块头虽然大，但是长得很秀气，性格也好，从来不乱叫乱闻。后来墨爷的主人又养了一只棕色的阿拉斯加，叫酒鬼。两只狗一起出来，颇有气势。蒲非和女朋友不敢上前打扰，远远地看着两只狗子嬉闹便心满意足。

    蒲非还说了他和女朋友一些杂七杂八的日常：看电影、吃火锅、附近古镇一日游——没什么特别之处，都是千千万万对普通情侣会做的事。

    很稀疏平常，但程奕做不到。

    沈问茶是个一百分女友。足够体贴，足够低调，真心在意他的事业，从不抱怨他的明星身份带来的拘束。在这段感情中，她好像很少为了自己要求些什么，更多时候她是主动去站在程奕的角度看问题。

    程奕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她。

    看着蒲非骑自行车欢乐地消失在人流中，程奕一时怅惘。身后的摄像团队开始收拾东西，葫芦和pd沟通明天下午彩排的事。

    「帮我订张飞b市的机票。」他和小朱朱说，「越快越好，但要预留出我去渤湖路买青团的时间。」

    「哥你明天不参加彩排了？」

    「我中午回来，反正我不带行李，下了飞机就能走。」程奕朝商务车走去，「你别和方姐说这件事。」

    「为什么突然去b市啊？」小朱朱赶紧跟上去。程奕的腿本来就长，因为心急的缘故，更是脚下生风。小朱朱得加快步伐才能跟紧。

    「私事。」

    八点半正是商业区塞车的时候。程奕从繁华的渤湖路挤出重围，不停催促司机开快点，才刚好赶上小朱朱买的那班飞机。

    过了安检一路狂奔，程奕发现身后传来一阵更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黑色口罩上方是一双灵动的眼睛。呦，是熟人。

    红毛也发现了他。「啊白橙，没时间跟你说话了，我赶飞机。」

    程奕本来就没打算和他聊天，没想到跑着跑着发现两人是同一方向——同一个登机口。

    登机口已经没乘客排队。他们两赶在地勤开广播叫大名前一秒刷上登机二维码，免去重演四年前的尴尬一幕。

    夜机人不多，头等舱空出一半。程奕和红帽干脆坐一块。两个大男人喘得跟狗似的，口干舌燥，然而得等到飞机飞行平稳后才能喝上水。

    红毛吨吨吨连喝五杯水，一抹嘴上的水渍，眼神一闪，盯上了程奕怀里的礼盒。

    「哇，你买了青团哎！刚好我饿了，快开快开！」红毛眼睛放出光来。

    「不行。我送人的。」程奕抱紧盒子。

    「大半夜的从s市送青团去b市，你没事吧？」红毛看怪物似的看着他，伸出右爪摸摸礼盒。「还热乎着，我都能闻到香味了。」

    「你管我，我喜欢。」程奕打掉红毛的手，见他似乎还贼心不死，立刻举手按服务灯，「肚子饿就叫空姐拿吃的给你，别打我青团主意。

    「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弟弟了。」红毛撇撇嘴。

    「你是最欠打的弟弟。」程奕毫不留情地说。

    红毛嘴巴忙着吃东西也不妨碍他叨叨逼逼「你这是私人行程？」

    程奕正在连飞机上的wifi，没空理会他，只是点了点头。

    「我也是。本来我后天才和贝拉一起飞b市的，下午贝拉家人在b市出了意外，她一个人先飞，我要录节目走不开，只能录完再过去。这不刚下班就赶机场，跑得我肠子都要出来了。」红毛一口吃掉半个叉烧包，「你呢，你干嘛去？」

    「探病。」程奕还在摸索连wifi。

    红毛看不过他老爷爷玩手机的笨拙样，把剩下的包子塞进嘴里，擦擦手，拿过他手机，三下五下就连上wifi。

    「还是要我出马。」红毛得意洋洋地说。

 第39页

    「回去给你买十盒八盒青团。」程奕道。

    「不了，胃口是要看氛围的。刚刚是适合吃青团的氛围，等你过几天送青团过来，氛围就变了，那时说不定是吃烤肉的氛围。为什么说氛围会影响胃口呢？首先氛围和人的情绪有紧密的联繫，而情绪是食慾一个很重要的影响因素……」一如既往，话多且密。

    程奕放任红毛叭叭说个不停。他截图自己的航班信息发给沈问茶，问她拿她在b市的落脚点。

    「你没开玩笑吧？」沈问茶说，「你明天下午有彩排，没必要过来。」

    「航班信息写着我名字呢。」

    沈问茶的聊天页面断断续续出现几次「对方正在输入中……」。最后她什么都没说，只发了定位和房间密码。

    「对了，你等下去哪，顺路的话看能不能一起打出租。」红毛戳戳他手臂，「机场人多，帮我打个掩护呗。被拍到了就说我们去找泼辣玩。」

    红毛说的有道理，b市机场一天到头都不知道有多少明星出现，由此诞生了一批火眼金睛技术过硬的专职代拍。就算没有粉丝接机，也难保会不会被人拍到。红毛的女朋友贝拉大大咧咧，好几次不经意间在ins露出马脚，已经引起了红毛粉丝的注意。所以红毛不谨慎不行。

    程奕和他对了目的地，研究百度地图许久，得出一起打出租可行的结论。需要绕两公里路，不过给多点钱司机肯定答应。

    不得不说红毛想得周到。他们出闸时刚好撞上何一奇的粉丝接机。乌泱泱一群女孩抱着花和公仔把何一奇围在中间，闪光灯响个不停。那些挤不进去只能站在外围的粉丝左看右看，就这样发现了程奕和红毛的身影。

    还好她们心里有自家爱豆，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顺势拍了几张照片。

    程奕和红毛赶紧往另一个门口走。他们的目的地在同一个区，程奕先下车。

    沈问茶住在高档的酒店式公寓。程奕登记了身份证就可以上楼。

    房间号是2046。真有意思。

    房间密码由沈问茶自己设定，是程奕的生日。

    沈问茶从来没对程奕说过「我喜欢你」「我爱你」。为此程奕心中有过别扭，但在飞机上看到房间密码的那一刻，他那些小小的不愉快马上烟消云散。他甚至高兴自己看到她沉默而诚挚的一面。

    输入密码，门「嘟」一声开了。

    沈问茶没有关灯，室内很亮堂。她不知道自己干瞪眼看天花板看了多久，只知道门开的那一刻，她赌对了。

    第24章 第 24 章

    「辛苦你回来帮我控场。」陈书明合上菜单，递给旁边的侍应。「还想着和你正经吃顿饭，没料到你今晚就走。区区一个烤肉店，很忙吗？」

    「我不喜欢这座城市。气候太干，不适合我这种沙漠干皮。」沈问茶给自己倒上花茶。

    「屋子里装加湿器就是了。」陈书明笑笑，撕开砂糖的包装纸，撒了一指甲盖的糖到咖啡，用小勺不紧不慢地搅着。「好吧，我对女人的护肤没有发言权。」他耸耸肩，顺手扯松勒脖子的黑色细条纹领带。领带已经洗得泛白，和崭新的西装衬衫格格不入。

    沈问茶只看了他领带一眼便飞速转移视线。「我发觉你转变很大。」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虽然高中语文不及格，这句话还是会说的。」陈书明懒懒散散地斜靠在软装椅子上。「上次年会把你气跑，回去之后我就对自己进行了深刻反思。」

    「哦？」沈问茶挑眉。她今天的眉形锋利，眼线拉长往上挑，眉毛一抬，便散发出和在程奕面前不同的气势来。

    「我身边有很多能干的人，你是其中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我可以信任的。所以我不想和你分手，我想挽回你。」陈书明神色坦坦荡荡，「你重感情，这是你离开我的原因，也是我有困难你一定会回来帮我的原因。上次我做得太过，事后我想，这样是不是反而会磨掉我们之间仅剩的战斗友谊和多年的情谊，以至于无论以后我多艰难你都不回来了？这种结局显然更糟。」

    「其实你那时半夜三更打电话过来，我考虑了很久要不要回永德。」侍应送来树莓芝士蛋糕，沈问茶拿起叉子轻轻切下尖角部分。「当初说好辞职，就没想过回来。」

    「你最后怎么又回来了？」陈书明点的甜品也上来了，勺子抓手上半天也没见他用。

    「某种程度上讲，永德是我们两的孩子。夫妻离婚，也不能不管孩子吧。」沈问茶低头扒拉着蛋糕，长线坠着的珍珠耳环几乎要与蛋糕相贴。

    「那你可真是狠心的妈，孩子差点被人抢走才回来看一眼。」陈书明打趣道。

    「因为我对孩子她爸的能力非常信任。」沈问茶由衷说，「何况说实在的，你这次只需要我的签名罢了。我可以把我的权力都还给你，这样你以后都不用等我从外地赶过来救火。这次我在s市，离b市就一个多小时的飞机，如果下次我在美国呢？你要等多久？」

    「什么叫还？这是你应得的。」陈书明不以为然。

    「你给我的，够我花一辈子。」沈问茶故意爽朗大笑，「就算我同时包养好几个娱乐圈的小白脸也能剩下一大笔钱。」

    「我可以和合作方锱铢必较，可以和姑姑争半个西瓜，但从来不想和你计较得清清楚楚。celine，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放下戒备，不需要时刻警惕。」

 第40页

    沈问茶眼睛一瞇，宛如一只感知到危险的刺猬，唰唰竖起尖刺。「alex，利诱不成就改变策略打感情牌了？」

    「我就知道我什么都瞒不过你。」陈书明没所谓地摸摸鼻子。

    「这很可笑。你想我回心转意，说到底都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着想。」沈问茶换上冷笑，手一松，勺子便和玻璃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陈书明似乎没留意她话里的刺。「你不能否认，我们在一起，无论对你还是对我，是利益最大化的搭配。我们彼此信任，彼此认可，没有像圈子里其他夫妻一样防着对方。因为我们不需要。就算这份信任为利益服务，难道就不珍贵吗？ 」

    「书明，人心易变。你就那么自信我永远是你信任的那个人吗？」

    「对。」陈书明斩钉截铁地说。

    「哪怕我以后结婚生子，有了新的利益考量，你也不改变想法吗？」

    「celine，你是我见过的最通透的人。你拎得清。」

    沈问茶理了理墨绿色外套因坐姿而皱起的纹路，一边尝试用宽慰的语气说。「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状态很好吗？就算我们不在一起，我们之间的信任也不减丝毫，同时还能随着各自的心意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和我在一起你不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吗？」陈书明立即问道。「shopping，旅游，看电影，你想要什么都能拥有。」

    「i want to be loved.」沈问茶一字一顿地说。

    陈书明开始眼神闪烁。搅了老半天的咖啡终于进到他肚子里，小瓷杯挡住了他一瞬间的慌乱。「我说我爱你，你也不会信了。但我可以发誓，我会做一个合格的丈夫甚至是父亲。」

    「书明，这么久了我们难得面对面喝一次下午茶，你不能放下这个让人不痛快的话题吗？」

    「我不敢随意离开b市，见你一面不容易，当然要努把力。」陈书明缓下来，重新变回懒散模样。「我很好奇，到底怎样才算爱你？」

    「你爱过的，忘了？」沈问茶心头涌起一阵悲哀。冰凉的感觉蔓延到神经末稍，撕扯着流着滚烫血液的经脉。

    陈书明沉默，挥手示意侍应够来给他续杯。

    「你知道我最喜欢吃覆盆子芝士蛋糕吗？你有留意到我今天只吃了一丁点吗？你有想过为什么吗？」沈问茶发狠似的用叉子拼命戳尚且完好的蛋糕。

    「我以为你要减肥……」陈书明不敢看她。

    「好，就算是这个原因。」沈问茶开始唿吸急促，「你为什么不意思意思哄我一下？跟我说我不需要减肥，什么样子都好看。或者说下次带我去吃好吃不胖的甜点。十年前，你明明这样对我说过！」

    「我们都老夫老妻了，还在意这些吗？celine，不要像小女孩一样天真，任何恋爱关系进入到第十个年头，都不稀罕说肉麻话了。其他男人也是一样的，刚开始恋爱时每天甜言蜜语，时间久了就懒得说了。」陈书明好声好气说。

    「你还是不明白。」沈问茶用力一戳，装饰用的覆盆子爆出水来，差点溅到她脸上。

    陈书明长嘆一声，「如果当年宝宝可以顺顺利利出生，你爱他，他爱你，满足你的感情需求，或许你现在就不会执着我爱不爱你了吧。」

    「两个人要依託于外界因素才能在一起，我觉得没意义。」沈问茶脑袋一阵晕乎。她强忍不露出不适来，只觉更加气急攻心。「我要走了，赶飞机。」

    陈书明拉住她的手腕，强行把她留在椅子上。「等一下，你的礼物还没送到。」六年前这一天，他们的孩子自然流产。

    「你寄给我吧。」沈问茶被他一拽，觉得身子更重了。

    「就快到了，等一会儿。」陈书明看了下手机，「五分钟，等五分钟。」

    沈问茶不想说话，双手捧着花茶默默吞咽，飘在水面上的花瓣毫无阻碍地滑进喉咙。

    陈书明见她黑了脸，此时也不敢再惹她了，闭上嘴巴享受难得的下午茶时光。

    就这样过了平静安稳的五分钟。

    礼物送来，是g牌的项鍊。白鉆拼成五朵山茶花，花心是圆形的帕拉伊巴。打开的那一刻，灿灿光华流泻。

    「多谢。」沈问茶露出正常人收到礼物会露出的笑容。

    「至少我从来没忘记你喜欢珠宝。」陈书明自知她的笑容不入心，也不去计较了。

    「嗯。」沈问茶收好盒子，放进birkin包里。「我要走了，还得回公寓收拾行李。误了飞机回到s市就太晚了。」

    坐陈书明的车回到公寓，沈问茶再也无力维持撑了许久的淡定。门甫一关上，尖细的鞋跟便支撑不住她的重量。她双膝跪在凉飕飕的地砖上，手袋扔到一边，右手颤抖着摸上额头。

    烫。

    可是冷。

    她踢掉鞋子，勉力爬去拿手袋里的手机。客厅地面铺着厚厚的毯子，她就躺在上面蜷缩了二十分钟，等来手机下单的温度计、药和清汤面。

    她逼自己吃了几口面条，吃了药，然后去泡热水澡。温度计一探，38.1°。看来今晚是回不去s市了。

    说好明天要和程奕在小包厢看电影，这下她要放鸽子，怪不好意思的。

    沈问茶想，如果程奕在这里，他一定会亲亲抱抱自己，督促她吃饭吃药好好睡觉，还会唱歌哄她。

    大概会吧。她突然间又不确定了。她慌了，慌得心脏仿佛要跳出来去洗手间找冷水泡泡冷静一下。

 第41页

    程奕一定要很爱很爱她啊！

    她想见程奕，可程奕明天下午就要彩排第五期《partners》，哪能飞过来呢。

    转念一想，其实不是不行。晚机飞来，第二天中午回去就是了，赶得及。

    她没来得及像平常一样想前想后，便一冲动发了微信给程奕。

    嗯，她还想吃渤湖路的青团。一定要渤湖路那家才行。一口咬下去，头往后仰，手往前伸，就能拉出超长的芝士丝来。有韧劲的青团因为有甜甜的肉松和咸香的芝士变得更加有滋有味。春天到了，就该吃青团。

    程奕会来的吧，青团也会到的吧。

    第25章 第 25 章

    程奕不知道沈问茶睡了没，在玄关脱下鞋子，蹑手蹑脚地穿过窗明几凈充满酒店气息的客厅，推开半掩的房门。

    站在门口能看到床上鼓起的一团。

    房间的灯能亮的都亮起来了。沈问茶听到动静，稍稍抬起身子。程奕把青团放下，两步三步冲到床边。

    「还烧吗？」程奕宽大的手掌覆上沈问茶的额头，探了一会儿觉得不太确定，手还往她的脸颊和脖子贴了贴。都有点烫。

    「又不是仙丹，哪会这么快见效。」沈问茶小小的圆圆的头颅陷在柔软的白色枕头里面，被子拉到下巴，露出的黑色眼珠眨呀眨。

    「凌晨了还不睡。」程奕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子挨着床沿，疼惜地看着她。

    「难受，睡不着。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沈问茶抖了抖。

    「这种状态多久了？实在不行我一定要带你去医院。」程奕正色道。

    沈问茶连连摇头，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拽住程奕的胳膊，「不去医院。我不喜欢医院。」

    程奕哭笑不得，「谁都不喜欢医院。但是要去还是得去。」

    「再看看吧，再看看。」沈问茶糯糯地恳求说。

    生病了的沈问茶脸色苍白，连平常有肉感的手掌都带上了一碰就散的感觉，整个人就像一只软软黏黏的糯米糍。

    程奕心软，只得答应她，满脑子的想法都是要对她好，哄她，照顾她，让她高兴。「你想吃东西吗？我买了渤湖路的青团，就在桌子上放着。」

    「吃。」沈问茶一激动，被子掉到肩膀那儿。

    「你这有微波炉吗？吃凉的东西对你不好。」程奕给她掖好被子，保证她除了头之外没有身体部位露出来，不经意间和她的脸仅有五厘米的距离。近看，她的皮肤细腻得跟果冻似的，五官淡如没骨画，连双眼皮褶痕都是浅浅的一条。因为靠得近，似乎还能感受到一丝丝热意冒出来。如果沈问茶不是生着病，他真想在她脸蛋那咬一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落下一个吻。

    程奕在厨房等微波炉加热青团，顺便给沈问茶倒杯热水。越过开放式厨房的料理台，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药、吃了小半碗的麺和水杯。

    程奕走过去，坐在沙发上琢磨沈问茶吃的药。偶然间低下头，发现一个黑色的盒子卡在沙发和茶几中间，藏在茶几的阴影中，不仔细看很难找到。他弯腰把盒子拿起来。盒子表面印着一个耳熟能详的珠宝品牌名字，程奕还给这个品牌做过推广。盒子没有合紧，随手一掀就掀开了。

    看了两眼，程奕仔细合好盒子放到茶几上。微波炉「叮」的一声响起，他随手把装面条的包装盒扔到厨房的垃圾筒里，然后端着温水和青团进房间。

    他找了沈问茶扔在床尾的大衣给她披上，还把另一个枕头拿过来垫在她腰后。

    「慢点吃。」他对沈问茶说。

    话是这样说，但沈问茶还是三下五除二搞定了两只青团，还问程奕要第三只。

    「不好吧。青团不消化，你还发着烧呢。要不我去给你买白粥？」程奕是真不想拒绝她的请求，可是别无他法。

    「就想吃青团。」

    「再吃半只。」程奕无奈，找了水果刀把青团一分为二，当着沈问茶的面吃掉一半，再把剩下的一半给她。

    沈问茶气鼓鼓地接过那半个青团，两三口就吃完了。

    「吃完东西该睡觉了。」程奕盯着她乖乖地把温水喝完，满意地笑笑，「我给你唱安眠曲，你肯定睡得着。」

    沈问茶拍拍自己身旁的空床，「你上来唱。」

    「啊，我风尘僕僕地从s市赶过来，坐了飞机又坐了计程车，没有洗漱，你愿意？」程奕逗她。

    「把外套脱了就是，我又不嫌弃你。」沈问茶侧头看着他，「你这样坐地上侧着身子和我说话对腰不好，腿也会麻。」

    「得咧。」程奕从善如流，麻利地脱掉外套和袜子，占据另一边的床，自觉鉆进暖唿唿的被子里。啊，舒服！「的确，我的腰好不好对你影响挺大的。」他大大咧咧地说。

    「我生病了。」沈问茶面色平静地说。

    「我知道，我又不是禽兽。」程奕红脸，「我随口说说而已。你要关灯吗？」

    「不要，我不喜欢睡觉关灯。我不喜欢黑暗。」沈问茶急忙阻止他，语气都慌张起来，「别关，一盏都别关，关灯我就没安全感了。

    程奕探出去准备关灯的身子又缩回来，轻声哄她平静下来。「好，我不关。」

    「你抱抱我。」

    「好。」

    程奕在被子里圈住柔软的腰肢，在她耳边哼着萧邦夜曲的旋律。其实程奕有点热，但看到沈问茶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发出舒服的哼几声，便觉得这点热也算不了什么。

 第42页

    等沈问茶真的睡着了，他默默看了她的睡颜好一会儿，想到她怕医院又怕黑，心头一软，亲了亲她的额头。

    「晚安。」

    相拥而卧的两人被门铃声惊醒。

    程奕还以为是自己昨天太累脑子做梦梦到了门铃声，结果连续不断的「滋滋」声很无情地把他拽到现实当中。

    沈问茶不满地翻了个身，嘟囔道：「谁啊？」

    「你躺着，我出去看看。」程奕拍拍她，睁着睡眼下床，拖着脚步去客厅。

    透过猫眼一看，是个留渣女大波浪涂渣女大红唇戴渣女大墨镜的女人。

    程奕通过对讲机问：「请问你是？」

    「你又是谁？celine呢？」尖细的女声抢道。

    「celine在睡觉。我是她男朋友。」

    「我是她朋友。开门，我要进去看看她。」

    「你叫什么名字？」

    「kristen.」她不耐烦地说。

    程奕跑回房间，问沈问茶是不是有个叫kristen的朋友。

    沈问茶迷迷煳煳地说：「她怎么来了？让她进来吧。」

    kristen听到程奕取下门链的声音，豪气一推，径直而入。她看都没看程奕，把带过来的外卖包装塞给他，墨镜一摘，踩着12厘米高的高跟鞋雄赳赳气昂昂地去沈问茶的房间。

    程奕关上门，放好她带来的粥和面包，一肚子不爽地跟在她后面进去。他不知何时起已经把那个房间当成了他和沈问茶的私人领地，看到有人侵犯这个空间，本来就有的起床气瞬间翻倍。

    「你怎么过来了，不回永德吗？」沈问茶揉揉眼睛说，准备做起来。

    见kristen有帮忙的意思，程奕一个箭步扑到床上，抢先扶上沈问茶的肩，给她披衣服垫枕头。

    「要不是还有些手尾没搞定，我昨晚就过来了看你了。永德一时半会没了我又不会少块肉。」

    kristen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把书桌的配套椅子拖过来床边，翘着二郎腿坐下。「退烧了没？我买了皮蛋瘦肉粥和生肉包，你起来后吃点。」

    「你吵醒了我，我才刚起床呢。」沈问茶摸摸自己额头。

    程奕拿起测温计对准她额头。「37.5°，应该算退烧了。」

    kristen视线移到程奕身上，跟x光机似的把他上上下下看了个遍。「你什么时候找的男朋友？」

    「两个月了。他叫程奕。程奕，这是我大学同学，kristen。」

    程奕朝kristen点点头。「你好。」

    「你好。」kristen听到程奕的名字时，愣了那么几秒，不过她很快就恢復那副不好惹的样子。

    还好她没大惊小怪，程奕心想。「我给你倒杯水去。」

    「把早餐也拿进来吧，celine该吃药了。」kristen毫不客气地吩咐道。

    「我想吃青团。」沈问茶小声说。

    「吃什么青团？这里可不是s市……」kristen说。

    程奕偷笑着离开房间，在厨房找到托盘，放上加热过的青团、kristen买的早餐、两杯水和退烧药。

    靠近房间，隐隐约约听到kristen的大嗓门。

    「程奕，是不是歌手？」

    「你又知道，你不是不听中文歌的吗？」

    「我还不至于孤陋寡闻到这种程度。对了，alex知道你拍拖的事吗？」

    「不知道吧。」沈问茶满不在乎地说。

    kristen应该还想说些什么，只是碍于程奕进来，不得不闭嘴。

    沈问茶比昨晚精神了不少，脸蛋多了点血色。「程奕，你洗漱吃东西吧，快九点了，得抓紧时间去机场。」

    kristen听罢，嘴角往下扯扯，「他要走？」

    「他下午在s市有个很重要的工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极限赶场。」 沈问茶拽拽kristen的衣袖，柔声说。

    「那你走吧，我来照顾celine。」kristen豪气地说，颇有些义薄云天的架势。

    程奕听到沈问茶维护自己，心情很好不跟kristen计较。他洗漱完毕，在kristen的美瞳双眼注视下，心安理得把粥和包子一扫而光。谁叫沈问茶只想吃他带来的青团呢。

    程奕到吃东西的时候才有时间看手机。小朱朱自七点起疯狂给他发微信，问他几点的飞机好安排车。

    哎，看来不能再留一会儿。

    程奕叮嘱完沈问茶好好吃药休息，发现自己也没行李可收拾，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有kristen在场，程奕也不好和沈问茶腻歪，亲了亲沈问茶额头，在kristen的目光催促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走到门口，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回头和沈问茶说。

    「你项鍊掉地上了，我放在茶几那，仔细收着，别再大头虾弄不见了。」

    第26章 第 26 章

    「章老师，您觉得刚刚的彩排怎么样？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程奕跳下舞台，带上蒲非去找《partners》的音乐总监章骥。

    章骥习惯性地双手叉腰，原地转了两圈。「啧……唱功没话说，我找不到毛病，舞台表现力再强一点就更好了。但是程奕，你不想试试其他音乐风格吗？实话说，总是唱甜不啦叽的歌有点腻。」

    蒲非抿紧嘴巴，不敢说话。

    「我觉得我们这期的曲子质量很好啊。」程奕的手搂过蒲非的肩，安慰地拍拍他。

    「不是说难听……而是我们这档节目是竞技演出，想赢就要讲究竞技策略。你必须每一期都给评委和观众带来不一样的体验才走得远。你连续四期都唱同类型的歌，很容易给评委留下你发展空间有限的印象。拿你和跟你表现差不多的歌手来横向对比，评委自然会选更有新鲜感那个。」

 第43页

    程奕回头望了一眼舞台，又飞快收回视线。「这我知道的。」

    「我感觉你这期的排名不会高。」章骥毫不留情地说，「但不至于走人。」

    「尽力了我就无悔。」程奕低头笑笑。

    「我私心希望你能走到最后。」章骥握拳锤了一下程奕，「你是有实力的，我不想因为曲风的选择掩盖了你的优势，反倒成全了节目组一部分人想捧流量的心。」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压低了声音。

    程奕谦虚地点点头，「谢谢你，章老师。」

    「好好想想下一期的歌吧。我要去忙了，到隋天意彩排了。」

    回到休息室，蒲非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郁闷地用双手捂住脸。程奕自己心情也有点微妙，隐隐约约感到一丝害怕，心神不宁地捏紧衬衫一角。

    蒲非狠狠揉了一把脸，抬头道：「哥，你当初真不应该选我。」

    「这话说的也太见外了。蒲非，我可没后悔过选你。一开始我有些忐忑，担心和你磨合不好没默契。但是和你相处下来，我发现我们的brain 插nnel连得上，你知道这有多难得吗？有时我说一个很模煳的点，你没多久就能转化成音符。我很高兴我选了你，我们是最佳搭档！」程奕在他身边坐下，笑着安慰道。「曲子我也有份创作，曲风单一不是你的锅。但是曲风单一能说明我们的歌不好听吗？不能。输赢影响我们的歌的质量吗？不能。所以别想太多啦。」

    「哥……」蒲非似乎被程奕感动到了，又碍于自己口拙，嗯嗯啊啊半天不知要说什么好。

    程奕继续说：「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创作了三首歌，每一首都上q音榜单前五，乐评人几乎都给了好评。足以说明我们的歌是受大众认可的，这比输赢有意义多了。我参加这个节目的初心就是想找到好搭档，作好的音乐。这个目标已经实现啦。」

    蒲非耳朵脖子全红了，唯独脸还是白白的。

    「回头想想，为什么我们曲风单一呢，还不是因为我们的感情甜蜜顺利？这是幸福，很多人羡慕不来呢。」程奕托着腮说。

    蒲非「嗯」了一声。

    在一旁给微信那头的方姐汇报工作的小朱朱打了个冷颤。

    「今晚一起吃饭吧……」程奕的话说到一半被敲门声打断了。

    小朱朱去开门。「隋小姐啊！」

    隋天意？她来干嘛？程奕和蒲非交换眼神。自从蒲非从爱好八卦的女朋友那知道了隋天意团队的骚操作，对这个女生也喜爱不起来了。

    「请问有什么事吗？」小朱朱的身材完完全全挡住了门，从程奕的角度看过去，根本看不到隋天意的人。自从沈问茶给他开了烤肉店的绿灯，他一有空就去扫荡，体重肉眼可见地飙升。方姐说得对，下次给工作室买零食必须要把小朱朱排除在外了。

    「我想找程奕老师说点事。」隋天意的声音传来。

    「蒲非感冒了不舒服，正躺着呢，我出去和你说吧。」程奕脸不红心不跳地朝门口的方向喊道。

    「被感冒」的蒲非一脸懵逼又带点佩服地看程奕不紧不慢地出去了。

    小朱朱嚼着牛肉干在沙发坐下，这一头的沙发瞬间陷下去，蒲非差点就顺势往他那边倒。

    小朱朱毫无擦觉，砸吧着嘴说：「我哥就是聪明，绝不给不要脸的人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隋天意等到程奕出来，道：「那要不去我休息室？」

    「不用那么麻烦了，过道人不多，挺安静的。我想你也不是要跟我分享什么军事机密吧。」程奕皮笑肉不笑地说，警觉彼此间的距离。他记得清楚，隋天意身上这件牛仔拼接夹克和他两个月前在某个机场穿的是一样的款。

    「行吧。」隋天意靠着墻，双腿交叉，一副随意的样子。「我想问问程奕老师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作一首单曲？」

    「怎么突然有这想法？」程奕不好直接回绝，打起了马虎眼。

    「程奕老师一直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前辈，也是难得走学院派路线的当**手。」隋天意的美瞳大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程奕，「我也是学院派的，我非常希望能够向程奕老师学习。」

    「你太客气了。我的水平见仁见智，我对自己还不是十分满意咧。」程奕摆摆手，憋出一大堆不失礼貌的拒绝话。

    「我不急着要回覆。程奕老师，你再考虑考虑吧。我是很真诚地向你发出合作邀请，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会擦出不一样的火花来。」隋天意双手合十，楚楚可怜地望着程奕，搞得好像程奕对她做了什么似的。

    程奕敷衍道：「嗯，好的，我再想想。我先进去了。」坏人还是让方姐做吧，她就轻驾熟。

    小朱朱手上拿着的已经不是牛肉干而是咸蛋黄饼干了。他冲上去问程奕：「哥，她找你干嘛？」

    「想合作一首单曲。」程奕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千万不能答应啊！」小朱朱急眼，手上的饼干噗噗地往地下掉屑。

    「我没答应。但她挺磨人的，到时让方姐出手拒绝吧。」程奕指指他嘴角的饼干屑。

    「哥，我看她今天这身衣服挺眼熟的啊。」小朱朱一抹嘴巴，道。

    程奕摊开手，「两个月前我穿过同款。」

    小朱朱气得跺脚。「等下下班一大群粉丝围在门口，她想干嘛？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第44页

    「既来之则安之。等葫芦和导演组商量完宣传的事回来我们就走。」程奕道。

    蒲非挪着脚步过来，害羞地说：「哥，要是你不介意，今晚来我家吃饭吧。我女朋友今天不用上班，想做两道家乡小菜给你尝尝。」

    程奕一拍大腿，乐呵呵地说：「行，那我就去叨扰你们了。」

    「朱助理也来，多个人热闹点。」蒲非摸摸头，邀请小朱朱。

    小朱朱乐了，哪有不应的道理。

    蒲非住的地方离市区有点远，但是交通顺畅，出了二环几乎没怎么塞车。那是一栋80年代建的无梯房，外墻墻砖有些剥落，一楼的大门还是那种老式笨重的绿色铁门。各家各户的飘窗窗棂锈迹斑斑，零星几件衣服飘在外头。

    蒲非的家在四楼，面积很小，一房一厅加起来可能还没程奕的卧室大。但是布置得很温馨很干凈，有烟火气，而且一看就知道有女主人。餐桌，落地柜，沙发都铺着绿白相间的小清新碎花布，飘窗排了一列仙人掌，有好几株头顶已经冒了红色的花。空间小放不了柜子作间隔，便垂了一片蓝色的珠帘下来，隔开客厅和饭厅。

    一开门，一行人就听到了铲子翻炒食物的声音，西红柿香气直冲鼻子。

    蒲非的女朋友倩倩繫着围裙出来欢迎客人。她是个脸圆圆的女生，笑起来有两颗酒窝，身材娇小，很可爱。

    「弟妹，我们来蹭饭吃了。」程奕笑道，毫无架子。

    「大明星赏脸来我们家，我高兴还来不及了。」倩倩的害羞和蒲非如出一辙，再客套两句就回厨房了。

    蒲非想给程奕和小朱朱泡他家那边的特产茶叶，程奕连连阻止。「我经纪人不让我喝茶的，给我来杯凉白开就行。」

    他身材高大，和小朱朱一起在小沙发坐下，别人就没地坐了。不过没事，蒲非怕他女朋友应付不来厨房，袖子一挽打下手去了。

    程奕扭头和小朱朱说：「你真的要减肥了。以后不许你碰工作室的零食柜。」

    小朱朱的脸一下子就垮了，嘴皮子刚动，程奕就戴上耳机找沈问茶视频通话。

    看到沈问茶的脸色比昨天红润不少，程奕心软得不行。「有没有好点了？」

    「好多了。刚刚量的体温，37.2°。」沈问茶的声音还是糯糯的，脖子绕着一圈白色毛毛，看起来就很暖和。

    「你朋友走了吗？」

    「去给我买吃的了。」沈问茶歪头道，「啊，门铃响了，应该是她回来了。」

    镜头一阵晃动，应该是沈问茶下床走动导致的。沈问茶一边走一边和他讲自己下午看的电影讲了什么。

    「我觉得女主真的好蠢，一次次……alex？」

    第27章 第 27 章

    kristen撕下沈问茶额头上的退热贴，给她换上新的。

    「我出个门你又烧起来了。」kristen用手掌拍了沈问茶的额头好几下，好让退热贴贴得紧一点。「还好alex带了私人医生过来看看你。」

    「发烧反反覆覆是正常的，我才烧了一天，没必要让医生过来。」沈问茶乖巧地裹紧羊毛小毯。

    「我觉得alex很在意你啊。」

    「是你通风报信的吧？」沈问茶若无其事地问。

    kristen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道：「昨晚你跟我说你发烧了，当时alex还在office，我和他交代工作时顺口说一声不为过吧。我那时又不知道你有新人了。」

    「我没怪你。过来陪我看电视。」沈问茶拽拽她皮裙的一角。

    「看什么？」kristen走到电视机那拿遥控器给沈问茶。

    「车厘子台，程奕有份参与等下的节目。」

    kristen帮她调好台，高跟鞋一甩，一屁股蹦上床，拽过被子盖过自己的腿。「我就说你为什么这阵子总往朋友圈转程奕的歌。我万万没想到你会找明星。还以为黄衍之后你就对男明星彻底死心了。」

    沈问茶把头靠在kristen方方正正的肩上，小声说：「我和他在一起不是因为他是明星啊。」

    「娱乐圈水浊得很，我劝你还是图个爽就好，别投入太深感情了。」

    「我知道。」

    kristen瞄了她的头顶一眼，欲言又止了好久，才说：「但我总感觉你不会听我的。」

    「大概是吧。别担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partners》如期开播。kristen第一次看国内的竞技综艺，觉得挺新鲜的。

    程奕一如既往地只要上了舞台就立刻闪闪发光。最后的高音澎湃流畅，纵然是挑剔的kristen也承认他唱得很好。用她的话来说，「私底下像只小狼狗，表演时像只金毛狐狸，骄傲金贵。」沈问茶觉得她的评语太有意思了，当即发给程奕看看。

    程奕那part出来后沈问茶就没心思看其他人了，一直和程奕噼里啪啦地聊微信。

    kristen倒是看得很投入，嘴巴没停过给评价。

    「这隋天意唱得什么啊。从头到尾都在堆栈技巧，一句歌词才五六个字，她还两个字两个字用鼻音顿一下。」kristen满脸嫌弃。和音乐白痴沈问茶相比，从小学声乐的她挑起刺来更尖锐。

    「不是说她唱功一流吗？」沈问茶问。

    kristen嗤之以鼻。「一篇作文发大水似的引经据典，擅用好词好句，堆满各种比喻啊排比啊，一定是好作文吗？」

    「有道理。」

    kristen不止把炮对准了隋天意，对费闲也是毫不留情。她把费闲的曲从前奏批到最后，最后看到节目组宣布费闲第五名时差点两眼一抹黑。

 第45页

    「黑幕，绝对黑幕！」kristen的怒火似乎可以把她的美瞳给喷出来，「就费闲那破水平，倒数第一还差不多。曲压他，不是他压曲，更别说曲子还不咋地。」

    「他自带流量，我是节目组也会尽力把他留久一点。」沈问茶反过来哄她。「这文件综艺比同类的音乐竞技节目好多了，起码完全没干预歌手选搭档和作曲。」

    「这就是我不看国内节目的原因。都在煳弄观众，侮辱大众智商。」kristen用手给自己扇风。

    「那就别看了。」沈问茶头也不抬地说。她正忙着註册新的微博。

    「你在干嘛？」kristen凑近点看她手机。「你不是有好多个微博号了嘛？」

    「之前的我全清空了。现在要搞一个干干凈凈的新号。」沈问茶说。

    「怎么，你要给程奕刷数据？」kristen不屑地挑挑眉。

    「这种事是粉丝做的，不是嫂子做的。在其位尽其职。」沈问茶的脸蹭蹭kristen的手臂，「发几张你家牛油果的美照给我吧，我拿来做微博头像。」

    「等下哈，米奇和米妮的照片要吗？布偶怎么拍都好看，牛油果蠢模蠢样的，我都不好意思给你做头像。」

    沈问茶摇头，「我不喜欢猫。」

    「行吧！」kristen无所谓地说，挑了几张自家澳牧看起来稍微机灵一点的照片到沈问茶微信，「你说得在其位尽其职是什么意思？」

    「哎，程奕女友粉好多啊。我得做打造打造自己，减缓一下她们对我的敌意。」沈问茶托着腮，若有所思地说。

    「你打算做什么？」kristen好奇心上来了。

    「微博定期转发一些正能量的内容，还准备搞个公益组织。烤肉店已经上正轨了，不需要我太操心，刚好剩些时间。」沈问茶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刚刚说的只不过是晚饭吃什么。

    kristen嘴角抽抽，半天没补的妆现在正往下噗噗掉粉。「公益组织，不是你想搞就能搞的。哪项数据不透明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要是出了问题，直接连累到你男朋友也不一定。」

    「组织的运行我一手抓。再说，以后程奕的粉丝肯定会盯着，有外部监督是件好事。程奕的粉丝想做志愿者，我也欢迎。我没想过利用公益组织洗钱，身正不怕影斜。」沈问茶越是语气平淡越是说明她已经想清楚，非做不可。

    「你要不要找alex帮忙？他给你组个团队……」

    「我不希望我和程奕之间因为这个生嫌隙。我自己又不是组不了团队。」沈问茶放下手机，扭头正视kristen，「你好像还没接受我和alex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的现实。」

    「是啊。」kristen嘆气，「我看着你们这些年同甘共苦过来，总觉得你们应该像童话故事一样有个美好结局。」

    「我和他从恋人变成亲人，依然是美好结局。」沈问茶道。

    kristen说：「那也是。怎么说都好过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毕竟alex是我上司，你是我朋友。我不想做夹心饼干。好了，你卸妆水在哪，我要去洗个脸。」

    「你进去卫生间就能看到。你真不回去了？不用熘牛油果吗？」

    「没事，我跟我邻居说了，他帮我遛狗。」kristen一甩头髪，蒙了沈问茶一脸焗油膏的味道。

    「靠得住吗？」

    「靠得住。他出去工作时我也帮他五只布偶猫铲屎餵猫粮。再说了，我们是friends with benefits，他一个公众人物，就不怕惹我不高兴，我大嘴巴说出去吗？」kristen对沈问茶抛了个媚眼，施施然进了卫生间。

    第四期排名公布。

    程奕离开演播厅，迎面就看到方姐黑得跟锅底似的脸。

    他清楚方姐生气的原因，下意识地想堆起笑容哄哄她，但又意识到这样做可能会适得其反，只好闭嘴乖巧地跟她回休息室。蒲非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更是噤声。

    「我知道你能力强，所以这些年来我从不操心你的作品。我是真没想到我一个没盯紧就出了差池。」方姐咬牙切齿地把程奕摁在椅子上，叫化妆师过来帮他卸妆。「你换个风格行不行！我一听都觉得你唱得跟前几期没两样。」

    「我觉得歌很好听啊。」程奕打起太极。

    「这是竞技舞台！评委可不管你的歌在q音连续占了几天榜首。我们不缺榜单成绩。我想你拿第一，你也有能力拿第一。拿了第一，d牌的中华区大使就是你的囊中之物！后续再给你接一些高大上的音乐节目的导师工作也更名正言顺。这条路走得好，你的b格肯定远远甩过同龄人！」方姐十指捏着程奕的肩，在他耳边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我不管你打什么小九九，反正不能影响工作。」

    程奕强作镇静，目不斜视地盯着镜子里每一个髮捲都是精心打造过的自己。

    蒲非一路上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垂头不语。程奕有心安慰他，自己却也憋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来，干脆闭目养神。

    程奕脑子很混乱，从今天用的耳返想到中午吃的烤鸡腿，又想到今天上班录制时粉丝送的粉色玫瑰，所有他见识过的事物轮番在他脑海中出现。

    然后又想到他和沈问茶视频通话时陈书明突然出现。其实那时他心里是别扭的。只是他是个擅长调整心态的人，给自己做了一会儿思想工作就没事了。不成想今天的挫折会找到和放大昨日的负面情绪，堆叠在心头。

 第46页

    突然有一道微弱的、转瞬即逝的光在脑子里闪过。

    程奕睁开眼睛，用胳膊肘推推「郁闷」二字刻在额头的蒲非。「你现在有没有一种才华不容于规则的不甘和挣扎感？」

    「嗯？」蒲非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们创作的每一首歌都承载着我们的心血和感情，胜过大部分组合的作品。我们的名次与我们的成果是不对等的，仅仅因为我们遵循内心而不是单纯为了赢。说真的，我很不甘心，你呢？」程奕循循善诱。

    「是这种感觉。」蒲非不明所以地回答到。

    「感觉强烈吗？」

    「挺强的。」蒲非嘆气道，「我感觉我今晚要失眠了。」

    「我们下一期的歌，就以这为主题。」程奕的眼神亮起，「写你今日的感受。」

    蒲非愣了一会儿才理解程奕的意思。他下垂的眼角和嘴角一起慢慢提上来，「好主意！」

    第28章 第 28 章

    为什么还没到夏天机场就开空调了呢？

    沈问茶裹紧自己的黑绿格纹披肩，头髮放下来垂到脖子两边充当围巾。聊胜于无。

    上了廊桥，她加快步速，一到自己位子就找空姐要毯子和热水。

    「上飞机了。」她在微信上和程奕说。

    旁边的位子有人坐下。爱马仕大地的气味和通电话的声音一道吹来。「焦晴晴，你给我安分一点！别以为你肚子有坨肉就能控制我！我工作用不着你插手！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丢了多少gg和片子！我还能赚钱你就知足吧，还挑个屁！」

    尽管黄衍特意压低了声音说话，沈问茶还是凭曾经的喜爱立刻认出了他。她假装没听到，连脸部肌肉都不曾动一下，别人看来只觉得她专注于聊微信。她向来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可那是黄衍，她喜欢过的人。

    直到空姐过来催促黄衍关手机，沈问茶已经一字不漏地听完了他和焦晴晴的对骂，用词之粗鄙超乎她想像。黄衍骂骂咧咧地挂断通话，空姐只当听不见。

    哎，还好脱粉了。

    「你好，我想出去一下。」沈问茶为了退烧，一路上拼命喝水。明明上机前才去了厕所，飞机刚起飞她就又想去了。好不容易等到飞机飞稳，赶紧解开安全带去厕所。

    黄衍压低了鸭舌帽的帽檐，不情不愿地起身给沈问茶空出地方出来。沈问茶火速冲去厕所，出来后叫经过的空姐拿杯热水给她。

    半小时后，她又去了一趟厕所。黄衍见她出现在过道里，俊美的脸霎时黑了几度。

    沈问茶觉得心有点梗，和他说：「不好意思，不如我和你换个位置？你坐里面，这样就不用再麻烦你了。」

    「不早点说，害我坐了又站站了又坐。」黄衍嘟囔着移到里头的位子，然后「唰」得一声拉上窗户，没有云层阻隔的刺眼阳光直射沈问茶，照得她一阵眩晕。

    「可以拉低一点吗，太晒了。」沈问茶好声好气地求道。「拉一半就好。」

    「你怎么那么烦啊！」黄衍双手抱胸，往后调整椅子，戴上耳机看手机视频。

    沈问茶用手挡住阳光，继续温声说：「我身体不舒服，能不能拉下……」

    「身体不舒服就别坐飞机！」黄衍没好气地说。

    「拉一点就好……」

    「不拉不拉，我就想晒黑。你xx不想坐就换位置。」黄衍暴躁地说，分贝不自觉高了。

    沈问茶胸口剧烈起伏，噁心的感觉几乎要破喉而出。站姐都说私底下的黄衍是大男孩的模样，脾气好得很。她也追过现场，近距离见过黄衍。那时的黄衍会微笑挥手，从不拒绝粉丝的签名请求，然后双手还笔。就是这个小细节打动了沈问茶。她一直以为黄衍是教养很好的人。娱乐圈不缺好看的，但是缺教养好的。黄衍是向来如此，还是因为结婚一事变了？沈问茶不敢细想。

    或许是因为还有坚守的粉丝为他卡黑，他才无惧旁人公开说他吧。

    沈问茶实在熬不住那阳光，宁愿站在过道也不愿坐下。她转身问对面坐的小伙子能不能换个位置。小伙没犹豫就答应了，沈问茶余下的旅程才算安稳。

    出闸时不知怎的她又碰上了黄衍，这时黄衍的助理跟在一边。她放慢脚步，看着黄衍走向那堆还愿意接他机的女孩。黄衍的背影真好看，宽肩窄腰大长腿，註定是吃娱乐圈饭的人。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迳自走向停车场。

    她找了好久才找到那辆白色的比亚迪。比对了三次车牌号码，她拉开副驾驶的门。一束奶白色的玫瑰出现在眼前。

    每一朵玫瑰都有碗口大，绑在一起把程奕的脸挡得严严实实。

    「欢迎回来。」程奕兴高采烈地说，「你不是说想尝尝我家楼下那家筒骨粉嘛，我买了用保温壶装着，要现在吃吗？」

    「这是别人的车，不好留下味道，还是回去再吃吧。」沈问茶把行李放到车后座，心情大好地接过花，「进步了哦。」

    「我看你那么喜欢珍珠，应该是喜欢白色的。」程奕得意洋洋地说。「不知道你家有没有退热贴，我给你买了一些，还有你用的退烧药，我也买了。等下你回去带上。」

    沈问茶捧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程奕耍赖，扭过头来努努嘴。「亲漏了一个地方。」

    沈问茶乖乖地在他唇上印上自己的嘴。「好啦，开车啦。」

 第47页

    程奕要是屁股长了尾巴，这时一定翘了起来。车子驶出停车场，沈问茶刚好可以用玫瑰花挡住脸。

    「你要是不急着回家，要不要去我工作室待一会儿？今天周末，工作室就小朱朱一个。」

    「小朱朱不休息吗？」

    「工作室有免费wifi和零食，多适合打游戏。我想好了，这车是他的，我们三可以一起离开，他把你和我分别送回家。」

    「我怎么感觉你图谋了好久。」沈问茶打趣道。

    程奕「嘿嘿」一笑，不做声。

    沈问茶拨弄着玫瑰花，和他说起在飞机遇到黄衍一事。

    「我听说阿黄哥和焦晴晴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哎，这样子结婚干嘛。」程奕道。

    「对啊，把孩子当作婚姻的决定性条件，简直可悲。我觉得结婚意味着两个人决定相互扶持，而不是两个人一起生儿育女。」沈问茶闷闷不乐地说，「而且我感觉黄衍根本没做好为人父亲的准备。这对小孩不公平，它根本无法选择父母。」

    程奕扭头看她，「你很不开心？」

    「我想起自己的过去罢了。我就是那促成一段悲剧婚姻的决定性条件。」

    前方有红灯，程奕停下车子，握住沈问茶的手。

    沈问茶眼角一酸，转过头去看窗外的车水马龙。

    程奕见她是真郁闷了，冥思苦想新话题来转移她的注意力。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到底是什么呢……啊！卓盼阳的婚礼。

    「那个，你五月份有空吗？」程奕问。

    「怎么呢？」

    「我有个兄弟五月中旬结婚，地点在义大利的卡普里岛。我想你和我一起去。」

    「卓盼阳吗？」

    「嗯。他很注重隐私，所以不用担心会曝光。」

    沈问茶琢磨一会儿，「但是我得和你分开飞。」

    程奕恨不得马上就到五月，清秀的五官眉飞色舞。「那就说定了，我等下就和阳阳讲。你养好病就去办签证。我有申根签，随时都可以飞。」

    「我不需要提前办签证。」

    「对哦，你拿的是澳洲护照。」程奕说，「要是条件允许，我们就可以环游欧洲了。虽然你已经去过很多欧洲国家了，但总会有地方你没去过。」

    「倒不是这样，我只去过英国和奥地利。过去我哪有时间好好去旅游啊。」

    程奕一直以为她和陈书明已经游遍天下，在地球每个角落留下足迹、拍拍漂亮照片。富二代的生活不都是这样的吗？他甚至想过，他要陪沈问茶去每一个她和陈书明去过的地方，覆盖掉他们的记忆。现在看来，他不需要去覆盖过去，他可以给沈问茶开拓新的旅程。

    车子驶进工作室。沈问茶待车停好，落地之后伸了个懒腰，好奇地打量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上两次她来程奕的工作室都是直接进的室内，都没好好看过院子。

    院子的绿植自由生长，有鸟儿衔来的种子开出的野花，也有工作室的人在街上逛觉得合眼缘就买下的盆景。看得出没人来专门修剪，硬给花草树木凹造型。偶尔有一两只蝴蝶飞来，又匆匆煽动翅膀走了。除了停车用的地方铺了水泥，院子大部分地面都是泥土，只用石板铺了一条人行道，空旷的地方放了把长椅。围墙另一头的爬山虎翻越过来，落了一墙。生机勃勃，春光明媚。

    可可就躺在长椅上，四肢摊开，露出白乎乎的肚皮晒太阳。

    程奕一手拿着保温壶，一手牵着沈问茶走上阶梯，输入开门密码。

    工作室不见人影，但听得到游戏厮杀的声音。小朱朱单手抱着两包薯片从茶水间出来，见有人在场，紧张之下手臂一用力就把薯片袋子压瘪了。

    「方姐说得对，零食柜应该上锁，除你之外其他人都有钥匙。」程奕假装威胁。

    「别啊，我这不是刚刚拎着十几斤重的猫去了趟兽医院嘛。哥你把车开走了，我可是走着去走着回的。你看可可多重，我总得补偿补偿能量吧。」小朱朱委委屈屈地说。

    「可可怎么了，我看她在外面晒太阳挺舒服的。」

    「她不知道被附近哪只坏猫搞大了肚子！！」小朱朱恼怒地跺了一下脚，「本来想抽个时间带她去绝育的，结果已经被上了垒。可可才多大啊，她只不过胖了点，在我看来还是只小猫咪。」

    「是不是隔壁刘大爷家的巧克力？我看他经常翻墙过来玩。」

    「这得看生下来的小猫有没有白毛。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小朱朱说着，用力撕开了薯片包装纸。「哥，刘大爷既然准备把房子租出去，我们最好先跟他商量着加高围墙吧，谁知道租客是什么德行。」

    「隔壁那间房子和工作室的格局一样吗？」沈问茶突然出声问道。

    第29章 第 29 章

    程奕推开办公室的窗户，正好看到隔壁家的白色异瞳猫趴在围墙上酣睡。围墙后头是和工作室一样的红砖二层小楼。

    「那就是刘大爷的房子，从外头看格局应该和我这一样。他儿子要接他到美国定居，所以打算把房子租出去。最近来来往往好多人过来看房，方姐烦躁的很，哈哈。」

    沈问茶扭开保温壶的盖子，拳头大的筒骨占了保温壶里头一半空间，骨头上的肉轻轻一挑就散了。因为在飞机上被黄衍气到，她坐飞机时什么都没吃。本来不觉得饿的，直到看到香气扑鼻的筒骨粉，她才发觉自己饿得很。

 第48页

    程奕看她掰开竹筷，一拍脑袋跑出办公室。沈问茶还没吃两口粉他就拿着一罐辣椒酱上来了。

    「放一点这个酱更好吃。」程奕极力推荐，模样颇像一个吃到好吃的小孩希望和朋友分享自己的味蕾享受。

    沈问茶不太吃得了辣，但还是蘸了一点到保温壶，稍稍搅拌两下。嗯，不是很辣，还可以接受。

    「刘大爷的房子找到租客了吗？」

    「小朱朱说还没。那么大间房子不卖只租，租金又高，一般人家不会租来自住。商用也不现实，院子只够停一辆车。」程奕背靠着窗户，翘着双手看她吃粉。

    「你工作室的员工平常在哪停车？」

    「走路七分钟有一家商场，只要在商场消费就不用交停车费。工作室每日的工作餐就在商场的餐厅定。负责后勤的蔡姐和餐厅老闆商量好一份餐开一张小票，这样每个人都能每天免费停车。」

    「你这里是租还是买的？」沈问茶又蘸了点辣椒酱。

    「买的。说来也是凑巧。房子的原主人在澳门赌钱赌输了，急着要现金周转。弗兰有他微信，看他在朋友圈打卖房gg，就问我有没有兴趣。因为那时我在筹备工作室，急着找地方。我本来没打算在城区找的，毕竟城区楼价是真的贵，工作室请的人又不少。我那会儿看中了机场附近的一个农家院子，面积格局都不错，装修一下就可以用了。」

    「机场周围污染很重的。」沈问茶蹙眉。

    「是吗？」程奕扰扰头，「后来就是弗兰的推荐了。刚好我表哥有事来s市，他是建筑师，我就拉上他一起来看房。他说房子是旧了点，但是基础设施做得很好，不会出大问题，有很多非承重墙可以拆掉，实用面积不低。房子主人急着套现，不接受分期付款，所以就算很多人感兴趣也没来得及下手。我看房的时候离他还款日期没几天了，所以他给我的报价比一开始的低了四成。」

    「然后你就买了？」

    「嘿，我又压了价。我说我手头上的现金就那么多，要是想做这买卖，我可以一下子拿出来。」程奕得意地哼着小曲，「他想都不想就答应了。毕竟富豪也未必能有那么多现金。总之买房的钱超出了我的预算，但算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这会儿这房子已经升值到四千多万了，是我当初入手价的两倍！」

    沈问茶抽了张纸巾，捏着筒骨没肉的那头，有滋有味地啃骨髓。「那我租下刘大爷的房子好不好？」

    「怎么这么突然？」

    「你不是说已经有粉丝盯到你出入我烤肉店了嘛。我们得转移阵地了。」沈问茶云淡风轻地说。

    「我们的小包厢已经很有家的气息了，真不想搬。」程奕长嘆一声。「你想搬到隔壁住？」

    「不是，那就太明张目胆了。」沈问茶摇摇头，耳环上的珍珠碰到保温壶，「铛铛」声出。「我想搞个帮助山区女童上学的公益组织。大本营就在你工作室隔壁。」

    「刘大爷提的租金可不低。」程奕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这还不是重点。你怎么突然想搞公益组织了？」

    「人美心善的小姐姐做嫂子，大部分鸡翼都不会反对吧，就算反对，也无法对你或对我恶言相向吧。」沈问茶眉眼弯弯看着程奕。

    程奕的心跳突然加快，「你为了我……才这样做？」

    「我也挺讨厌自己满身铜臭味，既然我现在不愁生活，不如把时间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沈问茶挺直身子，极目远眺，「你说刘大爷同意给围墙开个门吗？」

    「听起来像暗度陈仓。」

    「谁说不是呢。明明是正经谈恋爱，偏搞得跟见不得光似的。」沈问茶开玩笑说，搅了搅保温壶，见底下没东西剩了，便抱着保温壶喝汤。

    程奕向来觉得沈问茶有一股西方油画女郎的古典美。她不喜欢健身，手臂没肌肉反而有一种肉感，明明她不算胖。肉感配上细腻发白的皮肤，整个人自带柔光滤镜。就连喝汤都那么好看。

    他坐过去搂住沈问茶的肩，满怀歉意，「对不起。」

    「只要你好好爱我，我做什么都甘之如饴。呃！」沈问茶打了个带着肉香的饱嗝，程奕立刻抽了纸巾给她擦嘴。

    「好吃吗？」他问。

    「好吃。」沈问茶和他相视一笑，笃定地答道。

    沈问茶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吃完粉休息了一会儿就让小朱朱带路去隔壁。她不让程奕跟着，程奕只能闷闷地留在办公室打游戏。一个小时前被拒绝的水水无情地反过头来拒绝他，卓盼阳忙着准备婚礼不理他，还好有泼辣。泼辣又叫上巍巍和荔枝，四个人组了个局。

    两局过后，沈问茶和小朱朱回来。

    小朱朱看沈问茶的眼光都不同了，看上去恨不得给她捶背捏肩。「哥，沈小姐太牛了。刘大爷那人多难缠啊，挑剔又嘴辣。沈小姐居然哄得他同意减了两成租金。他还答应在围墙开个门，只要沈小姐退租时把门堵上就行。」

    「他也是看在我是程奕亲戚的份上才答应开门。」沈问茶冲程奕眨眨眼。

    「刘大爷什么时候搬？」

    「他说签好合同就随时准备走人。他儿媳快生了，他要过去帮忙带孩子。」沈问茶发出一声尖叫，窜到程奕身后，双手搭在他肩上。可可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在小朱朱脚边绕圈圈。

 第49页

    程奕赶紧让小朱朱带着猫离开。小朱朱拎起可可，揉捏着她的肥厚后颈皮，边走边嘟囔，「可可啊，你那负心汉要去美国享福咯。还是我可靠是不是……」

    晚上十点多，沈问茶洗完澡出来，给自己泡了杯羊奶。雪梨时间比国内早两个小时，但对夜猫子许惟琛来说生活正精彩。沈问茶在视频通话里头随口说了下公益组织的事，没想到他兴沖沖地说要过来帮忙。他读的是社会学，说运营公益组织和他的博士研究项目match。

    许惟琛抹掉洗完头还留在头髪上的水珠，再甩掉手上的水，看着就不像是在正经说话。所以沈问茶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刚好有电话进来，她就挂了视频。

    「你好。」

    「珍珠不是珍珠，是我，油炸咸蛋黄。」

    脱粉黄衍退圈之后，已经好久没人叫她珍珠不是珍珠了，沈问茶一阵恍惚。「咸蛋黄啊，怎么了吗？」她和油炸咸蛋黄在应援时认识。黄衍结婚后，她怒而脱粉。咸蛋黄好像也脱粉了，但看她微博偶尔还会关注黄衍的事情。

    「你微博都註销了，我找不到你，还好我记得我打过你电话，翻了半年的通话记录才找到。你现在赶紧上黄衍超话，你被人当私生挂了！」

    「我被人挂？」沈问茶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黄衍不是b市飞s市嘛，接机那堆小黄鱼有一个认出了你。然后又不知怎地传出你和黄衍在飞机上吵架的图。本来也不是大事，现在超话都没几个活人了，可偏偏上了热搜榜。」

    「怎么会这样……」沈问茶并不慌乱。慌乱有什么用，反而妨碍解决问题。「我微信就是我手机号码，你加我微信，发一下原微博给我可以吗？」

    「行，啊——黄衍发微博谴责私生了。」

    「他还配有私生吗？」沈问茶冷笑一声，「谢谢你跟我说这件事啊。」

    「没事，我见过你人，知道你不屑做私生。快去处理吧，需要帮忙跟我说一声。」

    热搜27位的词条是「黄衍私生」。顺着咸蛋黄给的微博连结，发现最初把她当私生挂出来的大粉她也认识，追前线时见过好几次。咸蛋黄在微信说这是黄衍为数不多还坚持粉下去的大粉。

    三分钟前黄衍发了微博。「从出道到今日，我见过雨后彩虹，翻越过羊肠小道，尝过落在嘴边的冰霜，路有时平坦有时崎岖，但无论如何，我知道我不是孤身一人。我身边有许多小黄鱼陪我一起成长。小黄鱼对我黄衍而言是无可替代的存在。我别无所长，只能回馈以优秀的作品，但是我的私生活不是作品，不是演戏，请不要过度探索。」

    这条微博底下的评论都是清一色的「抵制私生」「关注作品」。焦晴晴也转发了黄衍的微博声援。点进去超话一看，骂沈问茶的话刷了一屏。她过往追前线和其他粉丝的合照都被扒了出来。还好她注重保护隐私，从未在网络平台透露过自己的信息，小黄鱼也扒不出别的内容。

    沈问茶淡定地把骂她的言论录屏，然后打通丁律师的电话。

    第30章 第 30 章

    丁律师是沈问茶个人长期合作的律师，无论何时都会接听沈问茶的电话。

    「我要出一份法律声明。」沈问茶没拿手机的那只手伸出中指在大理石料理台上不紧不慢地画圈圈。她提出法律声明里头要明确写出她「的确曾经是黄衍粉丝，但从未有过私生行为」；「11.28之后已经完全脱粉」；「飞机同坐非她本意」；「争执原因是黄衍不愿意拉窗户，导致她发烧加重」；「保留起诉诽谤沈问茶女士的网友的权利」；最后还有一点，「德艺双馨，艺还没修炼好，德还拖后腿」。

    放下手机，沈问茶无语地长嘆一声，然后在微信上拜託咸蛋黄在她法律声明出来后帮忙澄清。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啊呸，老娘当初真的瞎了眼看上黄衍。买卖不成仁义在，他团队难道认不出你这个砸了十几万的大粉吗，现在居然拿你抬轿。ctm的……」咸蛋黄连骂三条60秒语音。

    沈问茶安安静静地听她骂街，心情突然就好了很多。

    咸蛋黄的语音播到一半，程奕就打电话进来了。

    「茶茶……」

    「我知道我被当私生了。」沈问茶端起杯子走到洗手池，吹走羊奶上面那层浮沫。这是个细緻活，气出大了羊奶会撒出来，气出小了浮沫又除不凈。「别担心，我找律师出声明了。」

    「那我可以为你做什么吗？」程奕总是这样，一着急音调就升高。沈问茶已经能很好地及时把手机拿远。

    「你是不是有黄衍微信？」

    「没有，但拿得到。」

    沈问茶沉吟了一会儿，突然间释怀地笑了。「没事了。」

    「我去问问他是不是故意借私生卖惨固粉。」

    「我看得出他是故意的，我不想再自取其辱。」沈问茶浅浅喝了一口羊奶，「践踏粉丝真心的人肯定会flop到底。」

    「你难过吗？」

    「有点，谁能想到自己当初的热爱会被利用，而且我不喜欢被人评头论足。可是事情都发生了，沉迷在负面情绪当中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利落地解决问题。」

    程奕说：「黄衍粉丝骂你骂得太过分了。我这就叫工作室的人联繫营销号，不能让他团队主持一言堂，理是我们这边的就得要回来。」

 第50页

    沈问茶好喜欢好喜欢他说「我们」。她按下欣喜，嘱咐道：「别买得太狠反而给他增添热度。他团队牟足了劲炒私生，热搜不还是不上不下。除非他后续有好作品，否则他flop的趋势是不可逆的了。不过我了解他，他看不上小成本电视电影的，但是现在大制作也不会找他。有那么多价低好商量的新人，干嘛非他不可。」

    程奕答应她，然后就挂电话做事去了。沈问茶抱着程奕送的皮卡丘修改好丁律师发来的声明草稿，见时间差不多，准备洗漱睡觉。门铃这时却响起来。

    临近午夜，程奕居然订了一盒乐高积木叫人送来。

    「你先看个大概，下次我们一起搭。」程奕在微信说，「我每次心情不好都会搭乐高，亲手做的东西带来的成就感能扫走坏心情。你试试看嘛。」

    其实沈问茶也没有特别心情不好。黄衍这事相比她过往经歷的又算得了什么。但有人在意自己的喜怒哀乐总归是件幸事。她喜滋滋地拆开包装，见到一包包琐屑的零件，立刻把盖子盖上。这玩意还是等程奕来搞吧。

    方姐生气时会揪叶子。叶子品种不挑，是绿色的就行。

    今天程奕一进她办公室就发现沙发边那盆发财树快秃了，瞬间右眼皮跳。

    「和屏说你昨晚大半夜地叫他联繫营销号？」方姐冷飕飕地说。「为什么不和我说，你是信不过我吗？」

    「我这不是怕你骂嘛……」程奕超级没气势地说。

    「是怕我骂你私自联繫营销号还是怕我骂你秘密谈恋爱？」方姐指关节一下一下敲着桌面，敲得程奕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celine的事吗？」

    「那你不说出来？」程奕疑惑。

    「谈恋爱说到底是你的私事，合法合理，你不说我当然要尊重你的意愿。我能做的就是按照celine当初说的那样做好应急预案。再者，你选的是celine，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程奕瞪大眼睛，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方姐语重心长地说：「程奕，你才是工作室的老闆，我是你员工，你何必因为怕我生气瞒着我做事？我就算生气也不会不讲理。我们之间有分歧很正常，但你不能因为害怕分歧而躲避沟通。有效沟通是任何机构运行的必要条件。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你得学会管理团队。」

    「离开？好好的说什么离开？」方姐对程奕而言，可不止经纪人那么简单。她更像是家人，照顾、鞭策、保护他。

    「我不是指近几年。你听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没，你会有更大的发展需求，而我也会有新的生活侧重点。it『s natural. 」方姐神色自然地说。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程奕还是不敢想。

    「有celine在身边，你不会走弯路的。既然你们不想说，那我就假装不知道你们的事。你们继续你们的地下情哈。」方姐挑眉道。

    「茶茶怕是已经猜到你知情了。」

    「她那么聪明，猜到也正常。你放心，她是我朋友，我不会让黄衍团队利用她的。」方姐说罢，嘴角扬起狮子见到猎物会露出的笑容。

    程奕突然庆幸自己一直很乖。

    娱乐圈是个圈，碍眼的人总会出现。

    程奕每年都出席《moris》杂志举办的年度时尚盛典，今年也不意外。程奕凭藉《迂》第一次拿了《partners》舞台第一，热度更甚以往，围着他採访的记者挤挤挨挨，恨不得冲上去把麦塞进他嘴里。相比之下在他前面走红毯的黄衍就乏人问津了。

    晚宴一桌一桌分开，举办方把《partners》的成员安排在一桌。程奕右边是费闲，左边是何一奇，再左边是悠然。大家虽然算不上深交，但好歹都合作过，坐一块还是挺自在的。

    「为什么黄衍总看过来？」何一奇大大咧咧地问程奕。他入行不久，还处在一个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阶段。

    「谁知道呢，可能是我们的菜比他那桌好吃。」程奕随口答道。

    「菜不都一样吗？」何一奇道，又拉着程奕说东说西。

    程奕看得出他在紧张，便陪着他说话。

    费闲和坐他右边的老牌女明星自拍完，又拉上程奕、何一奇和悠然一起自拍。「照片发我团队，给大家修完后会发给你们的。」

    这场晚宴弗兰也在，不过安排在另一桌。晚宴进行到一半，女明星纷纷起身补妆，男明星也各自找远离镜头的地方歇一口气。

    弗兰找到程奕，两人就像小学生一样结伴上厕所，怕人多还特意绕远路去了另一边的洗手间。

    这洗手间人是不多，但黄衍在里面。

    人都碰见了也不好意思转身就走。不过是一泡尿的功夫，见就见吧。程奕拉弗兰走到离黄衍最远的坑位，依旧听到了黄衍讲电话的声音。

    「你怀孕了就乖乖在家安胎，别老想着蹭我热度。我就不带你走红毯你能怎么着。」黄衍咬着后槽牙说。

    虽说会场严控狗仔，也不能这么毫无防备吧。弗兰不喜打听别人的私事，但听到黄衍高声自曝隐私，苹果肌还是不自觉抽了抽。

    程奕面无表情地拉好裤链，花两首英文字母歌的时间洗好手、烘干，迫不及待想离开。

    在外面走廊走了三四米，黄衍从后面拦住他，「程奕，我有事和你谈谈。」

    「谈什么？」程奕没好气地应道。这副漫不经心又带点鄙夷的态度着实让弗兰吃了一惊。

 第51页

    黄衍精緻的眉眼看向弗兰。弗兰又看看程奕，「那我先出去等你。」说罢，快步离开他们的视线。

    黄衍把程奕带到走廊死角。说起来，程奕已经好久没和黄衍面对面说过话。因为沈问茶的缘故，他第一次仔细打量黄衍的样貌。和费闲偏西式的帅气不同，黄衍是很典型的中国帅哥，桃花眼电力十足，鼻子不算高，但是线条流畅自然，和他其他五官很相配。

    「程奕，明人不说暗话，是你团队买通稿支持我那个私生饭的吧。」黄衍眼神晦暗不明。

    「你知道她根本不是私生饭。」程奕不甘示弱地瞪着他。

    「是不是不重要。」黄衍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我就问你，我都这般田地了，我没碍着你吧？你何必和我过不去？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哼，还不是见势踩我一脚。」他迫近程奕，阴恻恻地笑道，「所有落井下石的人，我都记着。」

    程奕心里有火，但又不好发作。他情愿黄衍以为他是搞故意针对，也不想被黄衍擦觉到他和celine的关系。

    他右手攥成拳头，举到嘴边，半掩不遮早已咧开的笑容。「阿黄哥，你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我这人从来不做对不起朋友的事。」

    第31章 第 31 章

    油炸咸蛋黄是圈内太太，画图技术一流，就算脱粉黄衍，微博粉丝数也有八百多活人。她连发数条微博支持沈问茶，找回其他见过沈问茶的退圈大粉出来说话，甚至不惜下场和黄衍粉丝吵架，对扭转吃瓜路对沈问茶的观感还是起了一定作用。如果沈问茶彻彻底底不参与娱乐圈，那么所谓的吃瓜路观感对她而言无关紧要。

    但是她另一半是程奕。

    迟早有一天她和程奕要公开。到了那一天，她不希望黄衍私生这事成为吃瓜路的翻炒冷饭，也不想给营销号增添话题，影响鸡翼对这段恋情的态度。

    为了感谢咸蛋黄，沈问茶邀请她来「茶的肉」吃饭。

    咸蛋黄大方应下，第二天中午如约而至。大半年没见，她还扎着丸子头，身上叮叮噹噹一串配饰，板鞋t恤，青春活泼。她足足比沈问茶小了十岁。

    「刚好我今天下午没课，嘿嘿。」咸蛋黄自来熟拉开椅子坐下，「珍珠，你居然开了烤肉店，哇塞，这是我人生梦想之一。」

    「以后你想来吃就来，我埋单。」沈问茶笑着，给她倒了玫瑰薏仁水。

    就两个人的局，沈问茶没开包厢。午市的人也不少，来来往往，肉碰到烤架发出的「滋啦」声没停过。其实这样烤肉才有意思。

    「那多不好意思。」咸蛋黄连连摆手。

    「没不好意思，和男朋友逛街逛累了就过来吃饭。」

    「我可没男朋友。」咸蛋黄咬着手指甲道，「追星影响桃花运。」

    沈问茶一边把肉夹上烤架，一边说：「你不是脱粉了吗？」

    「我入新坑了啊。下一个更乖这道理诚不欺我。」咸蛋黄不好意思就沈问茶一个人忙活，自己也拿起夹子翻烤鸡脆骨和牛舌。

    「这次是谁？」沈问茶好奇问。

    「程奕啊！哇塞，他唱歌也太好听了吧。我怎么之前没留意他呢！你有没有看过《partners》？他在里面唱的每一首歌都好听。第一次舞台的《before you say yes》超有恋爱的感觉！听了心里都是甜的。」咸蛋黄捧着自己的圆脸蛋，眼里冒星星。

    沈问茶扯了一下嘴角，右手翻烤肉片的节奏稳定不变。「我还以为你会喜欢何一奇这样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咸蛋黄「切」了一声，「我对同龄的都没兴趣。而且现在能出道的哪个没资本在捧，他们不是凭实力红，而是踩着钱铺的台阶上位。我可看不起这些人。」

    「程奕和黄衍差不多大，你不怕他像黄衍一样突然有一天结婚生子吗？」沈问茶把烤好的羔羊肉夹到咸蛋黄碗里。

    「打住打住，我刚入坑，我不要想伤心事！」咸蛋黄双臂交叉摆出「x」型。

    「我要是你，当然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要追星就追个还没到法定婚龄的。等到他要成家立室我早就不喜欢他了。」沈问茶保持同样的笑容说，没停过给咸蛋黄夹肉的手。

    「你说得有道理，但是喜欢就是喜欢，不是人为可以控制哒。」

    「总之别再那么投入了。」

    「嗯，我知道的。你也别为黄衍伤心了，他那种人不值得。」咸蛋黄眼见自己的碗已经快放不下，连忙拦住沈问茶，「够了够了，我都来不及吃了，珍珠你自己也吃。」

    沈问茶从善如流，顺手撩起耳边落下的碎髪到耳后，顺带调整了一下水滴型的珍珠耳环。就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让咸蛋黄看呆了。

    「珍珠，你真是人如其名。」她忍不住说。

    「哈，珍珠只是网名啦。」

    咸蛋黄一脸少年哀愁，「要是程奕找个像你这样的女朋友，我也认了。可能是焦晴晴拉低了我对嫂子的高要求。我现在觉得找谁都不会比焦晴晴更烂了。」

    「总之，最重要的是爱自己。追星归根到底都是图个乐，如果追得难受辛苦，就不要追了。」沈问茶说。

    因为「茶的肉」不再方便约会，隔壁刘大爷还在打包行李，程奕为了和沈问茶见面，打算把工作室的有车一族的车都借一遍。

    继小朱朱和大欧之后，今天的「程奕借车大转盘」转到了和屏。

 第52页

    和屏认命地把车钥匙交到程奕手上，无奈地看着他迈着欢快的小脚步离开工作室。方姐正巧下楼，见状拍拍和屏肩膀。

    「其实工作室大部分人都知道他谈恋爱了。」她说。

    「个别粉丝好像也擦觉到一些苗头，不过完全没激起水花。」和屏推推眼镜。

    「辛苦你了。」

    「现在多操心点是为了日后不用熬夜加班。」和屏伸伸懒腰，回自己位置去了。

    程奕约了沈问茶看日落。他提前做好功课，找遍攻略，终于被他找到一个视野广阔、海拔合适、游客稀少、车程两小时的日落观赏点。

    沈问茶应景地带上蛋黄酥填肚子。

    工作日下午三四点出城交通非常顺畅。待他们开车上到城外西边的小山丘停好车，走上山顶，距离手机显示的日落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小山丘是药山，平常只有山下的村民上来採药。为方便运输，路修得很平整，上上下下都不难。山顶视野开阔，没有高树，多得是小腿高的野草。两旁俱是相对高大的山，在这里看日落，仿佛在看一颗咸蛋黄落入碗中。爱好爬山的驴友偶然间发现这里，三言两语写了篇浏览量才13的游记。程奕看到后，又反覆研究附近地图，最后选定这地方。

    走到山顶，程奕满心就一个感受「舒服」！

    此处远比不上国内几大名山的景色，但还是好看的，好看得恰到好处。没有科普植物的牌子也没有树桩模样的垃圾筒。唯一的人类痕迹便是低头可见的山下村庄。

    傍晚风急，沈问茶跟在程奕身边，头髪不停拍打程奕的右肩。

    程奕一直牵着沈问茶的手，等找到合适的位置坐下才松开。周围的杂草颇像小时候爷爷家附近狂野生长的那些。程奕顺手摘了三根细长的绑在一起。

    「我给你扎个麻花辫。」程奕说。

    「不要，我头髮少，扎起来不好看。」沈问茶立刻拒绝。她很宝贝她少得可怜的头髮，绝对不允许程奕这类手残人士糟蹋。

    「不折腾你头髮。」他折腾野草，手指笨拙地编辫子。「我五六岁时邻居家的双胞胎姐妹就是这样玩的。我在旁边看着，很想加入她们，但觉得男孩子玩女孩子玩的东西很丢脸，就一直没出过声。」

    「我表弟小时候也是这样端着。我去澳洲后，舅舅怕我人生地不熟无聊，就给我买了芭比娃娃。我表弟那时六岁吧，偷偷看我玩，我叫他一起，结果他反而生气了，一整天没理我。最后半夜被我逮到偷偷把我的芭比娃娃从储物柜里拿出来梳头。」沈问茶也拔了三根野草，像程奕那样扎起来，自己动手编辫子。

    「还不是大人的观点影响小孩。要不是大人总是说男孩子玩女孩子东西很丢脸，男孩子哪会那么扭扭捏捏。」程奕摘了一朵小野花，别在辫子上，「等将来有孩子，我才不管他喜欢玩什么，男孩可以玩洋娃娃，女孩也可以玩高达。」他发现麻花辫的缝隙能很结实地卡住野花，又摘了几朵相似的按照一定间隔别上去，最后辫子头尾绑在一块，就成了手环。他兴沖沖地给沈问茶戴上。真好看，他憨憨地笑了。

    沈问茶把手举到脸旁边，叫程奕帮忙拍照。程奕帮她拍了几张单人的，又挤过来和她自拍，嬉闹一阵，差点误了落日。

    程奕把手搭在沈问茶肩上，安安静静地等太阳落下。沈问茶则拆出一个蛋黄酥，咬了一口，里头露出冒油的蛋黄来，那一层油颇像落日附近的光圈。她对准落日举起半只蛋黄酥拍了张对比照。程奕偷偷用一只手拿出手机拍她拍落日。

    「禁止套娃。」沈问茶拍完，把剩下半只蛋黄酥塞进程奕嘴巴，「认真赏景。」

    风越来越大了，沈问茶的头髮胡乱地打在两人脸上。程奕轻轻地把她的头髮拢在一起，把自己的手当作她的发圈，顺带支撑她的背，让她坐得舒服点。

    沈问茶没程奕那么沉醉落日的美景。中学时经常和同学去野营，山里海边的日出日落都看过，再也很难激起她兴致。她更喜欢欣赏此时此刻周遭的一切。落日余晖洒满山顶，一大片野花野草仿佛带上了朦胧晦暗的柔光滤镜，或许还有有不少生物焦急等待夜幕降临好出来活动。生机与宁静俱在，生命的每一秒动静都比平日更清晰。

    她的视线落在自己手腕上，那一圈野花已经有了枯萎的迹象，註定放不久。但是这里还有好多好多同样的野花啊。一朵枯萎便有另一朵在绽放。

    等到咸蛋黄彻底触到碗底的那一刻，程奕激动之下发出一声惊唿，手舞足蹈，鞋跟不停地踢脚下的泥土。连帽衫那两条带子甩来甩去，差点甩到沈问茶脸上。

    如此强烈鲜明的生命感。

    跟程奕一起，快乐随手拈来，纯粹、无忧。

    第32章 第 32 章

    程奕被一个急剎车惊醒，盖脸的鸭舌帽随着他身子惯性前倾掉到怀里。他晚上十一点的飞机飞t市，沈问茶想他多多休息，回程坚决不让他开车。他确实很累，早早起来拍gg，下午一得空就来找女朋友，接着开了快两个小时的车，还爬了山。

    等程奕捡起帽子，沈问茶已经停好车风风火火地下车了。他揉揉眼睛留意四周，喔，已经到了沈问茶家附近了。为了掩人耳目，程奕一般都会躲开沈问茶小区门口或地下车库，在一个街口远的地方接送她。可是沈问茶为什么一个招唿都不打就下车了呢？

 第53页

    沈问茶脚步匆匆进了一家便利店，就在程奕决定打电话找她时，她和一位身材高瘦、拉着行李箱的男子出来了。

    他们向车子的方向走来，沈问茶走得更快一些，她敲敲程奕那边的车窗。

    「我表弟来了。」沈问茶哭笑不得，「好啦，你回家收拾东西准备飞吧，在这里放下我就行。剩下的蛋黄酥留给你坐飞机吃。」

    「表弟来啦，那我和他见见。」程奕透过驾驶座那头的车窗看到许惟琛懒懒散散地倚着梧桐树的树干，有滋有味地喝快乐水。

    「下次找个合适的时机吧。我现在要找他算帐，一声不响就跑来。」沈问茶兇巴巴的样子毫无说服力。

    「行，来个goodbye kiss先。」程奕抬起一边脸道。

    沈问茶宠溺地伸手进来捧住他的脸，吧唧一口。「可以了么？」

    许惟琛发出一声「惹」，拉上行李跟沈问茶回家。

    「姐姐，我饿了。」他眼巴巴地说。

    「我家只有牛奶和饼干。你下载个外卖软体叫外卖吧。」沈问茶觉得自己一定要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来。

    许惟琛将近一米九的身子弯下来，可怜兮兮地拽着沈问茶的手肘，「我错了，我不该先斩后奏。」

    「你有没有想清楚每一个举动的后果？你和导师有不同意见是正常的，你不认同他他不认同你，不是应该继续沟通吗？再说你从小到大回来过几次？你有多少个中国朋友？你除了会说中文爱吃中餐你对这个国家的了解程度有多深？你导师不贊同你研究和中国有关的项目是有道理的。」沈问茶也懒得和他生气了，带他到附近的连锁面店吃东西。

    「哎，我这不是想趁机多多认识自己的祖国嘛。我读社会学，越读下去越觉得自己没有明确的身份感。我不觉得我是澳大利亚人，同样不觉得自己是中国人。我身上没有很强的民族性特徵，好像哪个国家都适合我。你说得对，我除了吃中餐说中文，完全不了解这里土生土长的人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可是不代表我不想去了解啊。」许惟琛跟着她走进她常吃的面店。

    沈问茶不想他大晚上吃肥腻的东西，只给他点了鱼丸面。许惟琛不想继续惹她生气，及时拦住即将脱口而出的「红烧猪手」。

    「我这类』打工移民二代『和现在的「投资移民或技术移民二代」不同。他们父辈要么有学识，有意给孩子灌输中国知识，保留他们身上的』中国性『，定期带他们回国旅游；要么家里做生意大把钱，和国内保持生意往来，定期接触国内生活。我呢，我爸妈是一穷二白过来澳大利亚打工的，每天都想着怎样才能拿到合法身份，哪有时间带我回国。他们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就特别想我融入当地人，特地不让我去华人小孩多的学校上学，也不住华人小区。可我从小就知道我和其他同学不一样啊。」许惟琛托腮闷闷不乐地说。

    「那你都到读博士的年纪了才想着寻根？」

    「哎，我这不是怕生嘛。我们家跟国内的亲戚都断得差不多了，还保持联繫的也不怎么熟，哪好意思麻烦人家。前几年你又忙着帮alex打理永德，我也不想打扰你。」许惟琛眨巴着大眼睛说。

    「所以你是看准时机过来。」沈问茶总结。

    「你也缺人手嘛。」许惟琛换上嘻嘻笑的表情。

    「你人生地不熟还想着帮我？」

    「我学东西快啊。」

    沈问茶暂时不想理他，因为隔壁桌两个女生正自以为隐秘地偷看过来，一边窃窃私语。又来了又来。许惟琛在澳洲时就很受华人女生追捧，现在回到国内更是不得了。谁叫他长了一副当下中国女生最爱的面孔，五官立体，眼窝深邃，和胡歌、陈坤一个类型，还身高体长有肌肉。

    沈问茶就是看腻了他的脸和高鼻深目的外国人，才会喜欢有中国风情的黄衍。和程奕在一起后，她开始留意他玩得来的朋友，发现卓盼阳比黄衍更有古典韵味，年轻个六七岁可以直接去演贾宝玉。但他是自己男朋友的好朋友，追起来怪怪的。

    沈问茶默默看着毫不知情的许惟琛大口吃面，心里估算那桌的女生几时会过来要微信。

    「帅哥，可以加个微信吗？」终于，其中一名女生鼓起勇气过来了。

    「我女朋友在这，影响不好吧。」许惟琛一如既往地拉她出来挡箭，脸不红心不跳。

    往时沈问茶都会配合他，但是鑑于许惟琛的脸长得太有记忆点，她不想给以后添麻烦。「你别听他胡说，我是他姐姐。」她笑着和那一脸窘迫的女生说。

    「嗯嗯。」那女生还是拔腿就走了。人家都让姐姐装女朋友了，拒绝之意不很明显？

    回去的路上，许惟琛埋怨沈问茶拆穿他。

    「请学会独立行走。」沈问茶悠悠地说。

    「要是**ten在，我也不找上你啊。」许惟琛嘟嘟囔囔。

    「她在b市，你想她就去找她。」沈问茶说。

    「你说什么呢，我单纯喜欢和她玩而已。」许惟琛满不在意地说。

    沈问茶心里吐槽他把人当朋友还和人419。不过两个当事人都不以为意，她何必说出来讨人嫌。她想起家里没多余的洗漱用具，快到小区时转身又带许惟琛去最近的超市购物。许惟琛闻言，一屁股坐在笨重的行李箱，不愿意再走了。

    看他坐了那么久飞机也挺累的，沈问茶放过他，跟他说了家里的密码，由他自己先上去。得到放行的许惟琛剎时精神百倍地冲进大堂了。

 第54页

    超市不远，走五分钟就到。沈问茶给许惟琛买了牙刷、牙膏、漱口杯、喝水的杯子、洗脸巾、擦手巾、大毛巾、拖鞋、电动剃鬚刀、肥宅快乐水和杂七杂八的零食。推着购物车到收银台，无意间看到程奕代言的剃鬚刀gg海报，沈问茶想了想，又折回去生活用品区买多一套同款不同色的洗漱用具。

    节目走到第十期，剩下的人越来越少了。这回「珍珠奶茶」组的排名只在隋天意之上，恰巧躲过了淘汰的命运。

    大浪淘沙，越往后走竞争越白热化。程奕对隋天意没有好感，但也真心觉得她能走到第八期不容易。如今留在舞台的，只剩下他、费闲、罗雁和刘安康。坊间传闻费闲完全是靠自己的热度而不是实力打败那么多天赋努力具备的对手，水水也很八卦地找程奕打听过。程奕给他的回答言简意赅——「用你出道十年的脑子想想。」

    确实，按照程奕的标准，费闲早该在第五期走人了。

    但是gg商不会容许节目组这样做的。何一奇是个例外，他公司对他的规划就是来一轮游，刷个脸熟。他是男团成员，大部分活动还是要和团员一起出席。本身他能力在十二个人当中也是最弱的。第三期就放弃他一来可以反驳「放水」传闻、提高节目专业性，二来增加一开始的话题度。

    费闲就不同了，他那群小学鸡粉很能氪金也很能刷数据，超话榜单一骑绝尘。他最新的代言恰恰是节目最大的贊助商。虽然节目组不会丧心病狂到给他安排个第一名，但是决赛他还是能稳进的。程奕推测，罗雁进决赛的机率也非常大。因为隋天意走后，她是唯一一名女性歌手。决赛只有男性参加的话容易招人口实。

    程奕在休息室里头给蒲非分析这比赛的玄妙，把蒲非唬得一愣一愣的。

    小朱朱插话道：「哥，隋天意又来找你了。」

    自从上回方姐坚决拒绝随天意公司的合作邀请，隋天意那边就没打过这主意了。他们大概也明白节目开始时自家疯狂借程奕上位，吃相难看，被程奕团队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后期隋天意热度慢慢上来，再加上鸡翼也不是吃素的，脾气好不代表战斗力弱，将隋天意粉丝压得死死的，她家于是逐渐放弃炒cp。

    「她有说什么事吗？」程奕万分不情愿和骚操作一堆堆的人打交道。

    「没，就说想聊两句。」

    程奕想了想，反正以后也不会有合作了，就去见见吧，看她又想出什么新鲜手段来。

    他还是没让隋天意进来，自己也没到随天意那儿去。

    隋天意已经卸了浓妆，换上了所谓的素颜妆。其实她浓妆要比淡妆好看，淡妆整容痕迹更加明显，而且也过于寡淡。

    「程奕老师，」隋天意低下头，双手握在一起，柔柔弱弱的样子，「我知道我和我团队之前给你带来了很大困扰，对不起。」 ？？？她又想干嘛？？？？

    第33章 第 33 章

    「过去两个月、额、我们这边做了一些让你很不快的事情。我一个新人，很多时候根本没有权利去干预团队的运作。我只能以个人名义跟你道歉。」隋天意说。

    「我也曾是新人，我知道这个圈子的潜规则，但是我向来认为，任何涉及多方参与的事情都必须取得所有参与者的同意。」程奕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表达自己强硬的立场。

    隋天意苦笑，立刻抢话说：「程奕老师，你的起点和我不一样，天赋、机遇都比我强太多。你半路出家学声乐，接受专业训练才一年就以艺考第一的成绩进了s音，这叫老天赏饭吃。你还在读书就被橙子台邀请参加音乐节目，一炮而红，没多久就签了美国的厂牌，上遍当红舞台。这叫遇到伯乐。我比不上你，我想在这个圈子找个位子坐下，总得放下脸面。」

    「我觉得我们不同之处在于，我从来没想过当明星，我只想把歌唱好。我觉得你有实力有系统学习，好好走歌手这条路，肯定能找到你所说的位子，只是这个过程会慢一点。」程奕实在讨厌被人抢话，要不是他修养好，当下就忍不了了。「如果你真的热爱音乐，就算只能当个地下歌手，你也会甘之如饴。」

    「可能、可能我野心有点大。」隋天意把心一横，咬牙说出这句话。

    「有野心没错。只是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程奕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等等，程奕老师。」隋天意追上去，程奕只能停下脚步。「我是真心想和你合作的，我、我一直很仰慕你。」她恳求道。

    「接下来我会很忙。」程奕委婉拒绝。心里不停咆哮希望隋天意能听得懂人话。

    「是不是be voce的重组巡迴演唱会？」隋天意灯泡似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

    额滴娘额，她怎么知道的？这项目明明还在保密阶段。程奕觉得头疼，头很疼，只想打个马虎眼煳弄过去。

    「程奕老师到时可以给我留张票吗？」隋天意又问。

    「再说吧。」程奕恨不得现在拔腿就跑。

    「你们打算请嘉宾吗？卓盼阳？鸿羽？余嘉风？」

    程奕打断她，「还没想好。」想了想，又对着她道，「很有可能不请嘉宾。」

    隋天意木木地应了一声「哦」。

    这时小朱朱的出现便像天使临世，全身散发着救世主的光芒，虽然他其实是出来上厕所的。

 第55页

    「小朱朱，你收拾好东西了吗？我们等下还要见陈导，不要迟到了。」程奕说着，顺势和隋天意道了再见，搂着小朱朱的肩回到休息室。小朱朱只能再憋一会儿。

    葫芦被方姐耳提面命过，隋天意来找程奕，他提心弔胆到现在。「哥，她找你什么事？」

    「道歉，说过去两个月打扰到我们了。」

    正在一旁疯狂码字的纷纷吐槽道：「哟晰，良心发现？」

    「管她呢，反正她被淘汰了，以后见的机会也不多。」程奕无所谓地说，「方姐呢？」

    「不知道，说好宣布结果前能赶来。」葫芦说。

    「她母亲这阵子身体不好，多体谅吧，你们干活麻利点，都别气她。」程奕叮嘱他们。

    纷纷头也不抬地说：「除了大欧，大家工作都很努力。」

    葫芦下意识点头，随后反应过来，叫纷纷少说一点。

    「不就是方姐的表弟嘛，有什么说不得的，方姐自己也骂过他很多次。」纷纷白了一眼葫芦。「干啥啥不行，好吃懒做第一名。」

    蒲非面对他不熟悉的办公室纠纷，默默地玩手机减少存在感。小朱朱早已经冲出去找厕所。程奕打圆场，葫芦和纷纷才没继续说下去。

    看完日落，直到下一期录制，程奕都没再见过沈问茶。他和蒲非以近乎闭关的状态准备下一次舞台。程奕叫蒲非来他家住，最好一天只打一次电话给女朋友。他希望蒲非能进入一种入迷的「相思」状态，写出对应情感的歌。

    按照蒲非的话来讲，他女朋友是经常加班的社畜，不住一起平常的话平常甚至难有时间打电话。所以搬来程奕家后，蒲非是完完全全「为伊消得人憔悴」，头两个晚上根本睡不着。「倩倩睡觉总是踢被子，不知道她会不会着凉。她一咳嗽，半个月都好不了。」

    程奕啃着牛肉干说：「忍一忍，两个星期很快过的。这不已经过了三天嘛。」

    「哥，你想嫂子吗？」蒲非问。

    「哪有不想的。以前忙，好歹还能一星期见一次。不过我这个人容易知足。好多双方都是艺人的情侣一个月到头都见不到一次。」

    「一个月都见不了一面还谈什么恋爱哎。」蒲非感慨说。

    程奕非常认同他的话。每次见面都是沈问茶迁就他的时间，两个人才有相处的机会。他觉得自己很幸运。他知道沈问茶对他的喜欢比不上他对她，但是从头到尾沈问茶都在努力地维护这段关系，这就够了。

    「对了，我过来你这住，嫂子不会不乐意吧？」蒲非又问。

    「她不和我住一起。」

    「这样啊，」蒲非左看看右看看程奕的房子，「我觉得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挺瘆人的。」

    程奕这套房有182平方米，四房两厅，因为装修风格的缘故，视觉上给人的感觉不止182。只有一个人住是大了点。

    这时，蒲非又呵呵笑道：「不过等哥结了婚，生两个小孩，就刚刚好了。」

    程奕看着空荡荡的客厅，觉得蒲非说得非常有道理。他不介意把自己屁股下面的羊毛大毯子换成婴儿爬行垫。

    方姐帮程奕断掉一切活动，让他专心准备。这段日子程奕的行动路线就是家—studio—筒骨粉店，连工作室都没去。能不能进决赛就看这一次了，已经费了那么多心力走到这一步，他和蒲非都不想原地踏步。

    闭关最初，沈问茶说有一个惊喜等着他，之后再也没打过电话给他，也不许他打电话过来。微信可以发，但沈问茶的回覆都没几个字。她好像在忙些什么，忙得脚不沾地。程奕没去打扰她，而是将思念化成喷薄而出的创作动力。

    歌曲的存在意义和戏剧一样都是传情达意。有些演员为了尽快入戏，会刻意给自己创造一个情景，自己一头扎进去，将自己的思维和人物思维连起来。歌手唱歌和作曲人作曲自然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激发情感来进行创作。无论创作什么，自己的感情永远是最珍贵的灵感。

    张国荣就曾说过，他每次唱歌前都要给这首歌编一个故事，唱的时候脑海中就会浮现故事画面，这种画面感会让他唱得更投入。

    人类的情感神秘多变，可以假得真诚，也可以真得浅薄。这个话题有无穷的探讨空间，每一种情感都不是独立存在，而是相互交织，不时变幻，强度不定，没有规律可循，比万花筒还要有意思。

    闭关的程奕和蒲非给观众带来了《今心》，成为当期舞台的第一名。刘安康淘汰，罗雁、费闲和他进入决赛。

    方姐的好心情体现在她破天荒地订了个慕斯蛋糕。程奕回到休息室，看到蛋糕时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特意给你订的，放开吃。」方姐把切蛋糕的塑料刀塞到他手里。

    「这决赛还没到呢，这么快吃蛋糕了？」程奕说着，先给方姐切了一快，再到蒲非，最后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切了超级一大块。

    「我想着如果你淘汰了，这蛋糕就是给你的安慰，如果你进入决赛了，这蛋糕就是鼓励。」方姐按耐不住高兴，平日不敢多吃甜食的她吃得可欢了。

    程奕在她耳边小声问道：「茶茶最近在做什么？」

    「你回工作室不就知道了。」方姐意味深长地说。

    回工作室？「回我工作室吗？」

    「不然咧。」方姐斜睨他一眼。「你先不要在微信找她，给她个惊喜啊。」

 第56页

    「她说她要给我惊喜，我再给她惊喜不就撞了吗？」

    「那你就别回去，我可不管你们两。」方姐一副被他烦到的样子，放了把钥匙到他手里。

    程奕三下两下扒拉完蛋糕，根本顾不上品尝味道，一换好衣服卸好妆，就马不停蹄地往工作室赶。路上遇到塞车，等他回到工作室时，天已经全黑。院子和门廊还亮着灯，但房子里头黑漆漆的，只见猫影不见人影。程奕看来看去，终于看到隔壁天台的灯光。不知何时，刘大爷的天台盖了玻璃，打造了玻璃阁楼。暖色灯光穿过玻璃照射下来。

    他的心跳和步伐一起加速。他绕到房子另一边，发现原本铺满爬山虎那道墙开了扇门。门是镂空的欧式雕花门，和方姐给他的钥匙相配。钥匙伸进钥匙孔往左转三圈，「咔哒」声响起。

    程奕轻轻推开门，一脚踏进刘大爷的院子。刘大爷的院子可比他那狗窝好多了。石板路铺得整整齐齐，各色植物修剪得非常秀气。门廊也留了灯，面对院子的落地窗开了半扇，露出微弱的光。

    程奕反身把门锁好，钥匙揣到心口的口袋。他三两步跑上门廊，想进去又有点犹疑。他先是探头查看一番。客厅的灯只亮了一盏，照出楼梯的大概轮廓。目之所及的装修温馨现代，不像是刘大爷会用的风格。程奕注意到落地窗前装了一个摄像头，楼梯那儿也有一个。

    他掀开窗帘进来直接上二楼。二楼也就走廊有灯，亮度还不及天台撒下来的光。

    他毫不犹豫地「蹬蹬」上天台，推开半掩的门，看到沈问茶调试电视的身影。

    第34章 第 34 章

    沈问茶被他吓了一跳，遥控器没拿稳「啪」得一声摔地上了。

    程奕帮她捡起来，抱着她亲了一口。「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吗？」

    「是啊，我还有些手尾没搞完，我以为你明天才会来工作室的。」沈问茶揉揉他头髪，摸了一手髮胶，皱起眉头，在他的黑色长袖衫上抹了抹。程奕也不恼，嘿嘿笑着，引起了沈问茶对他鞋子的注意。「以后上天台记得脱鞋。地上铺了毯子。」

    程奕立刻退到楼梯那脱了鞋再进来，「明天我早点过来帮你洗毯子。」他环顾四周，惊喜地发现小包厢里很多东西搬了过来。壁画、绿植和金鱼缸都在，电视机还是以前那部。遥控器缺了的一角还是他在小包厢不小心摔破的。熟悉的环境给程奕满心说不出的安稳，离开小包厢后那种空荡荡的感觉消失不见。

    「这才多久你就搞了那么多东西出来。」程奕奇道，「我看楼下的装修也改了。」

    「还没搞定呢，楼下我没大改，墙啊砖啊都没动，只是加了些小装饰罢了。天台的玻璃装得快，拆得也快，等刘大爷回来，两三天就能还原。」沈问茶从电视柜那拿出一个小巧的遥控器，「你看看。」她按下其中一个键，位列四角的酒红色窗帘缓缓滑动，很快就把阁楼遮得严严实实。她再按另外一个键，头顶的玻璃也被挡板遮起来。

    沈问茶孩子气地扬扬手上的遥控器，「这样就不怕晒啦，还能打造出看电影的暗房氛围。你试着操作一下。」

    程奕拿过遥控器，沈问茶就把脑袋搭在他肩上，双手环住他的腰，嘴巴「叭叭」教他哪个键控制哪个地方。

    「有想我不？」程奕问道，一边笨拙地控制按键。

    「想死你啦。」沈问茶学着冯巩的语气，掐了一把程奕腰上的软肉。「听不到你的金色男高音跟我撒娇耍赖皮，挺不习惯的。」

    「我这期第一名哦。」程奕得意洋洋地说，脚趾头都在欢乐地跳舞。

    「我不觉得意外。」沈问茶亲亲他的脸颊，「you deserve it.你拿到什么好成绩我都觉得理所当然。」

    「我在你心里这么厉害的吗？」程奕对遥控器失去兴趣，转过身来和沈问茶面对面。

    沈问茶思考了一会儿，道：「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但我就是笃定你会越来越厉害，越来越牛逼。第六感？潜意识？可能我中文差吧，说不出来。」

    程奕手机传来微信提示音。卓盼阳第六次问他想好住哪种房型没。

    「你不说我就订双人房给你。到时你想怎么折腾都可以。」卓盼阳说。

    唉呀妈呀，这卓盼阳。程奕心慌慌，眼珠子提熘来提熘去，偶然间留意到阁楼的沙发可以拉出来当床。

    沈问茶见他视线落在沙发那，便手脚并用爬过去给他示范如何把掩藏的沙发部分拉出来，长裙底下露出来的圆润脚趾头白得晃眼。「沙发正对着电视机，靠背的倾斜幅度也能调整，躺在上面看电影会超级爽。吶，沙发两边都放了小桌，可以放零食饮料。」

    程奕坐上去，屁股颠了颠，测试沙发床的质量。手下绵软的棉花质感似乎放大了人的五觉，灯光更亮，薰香味更浓，沈问茶的眼睛更大更水润。程奕突然觉得，占地那么大的沙发床，不能只用来看电影吧。

    「阳阳刚在微信问我，嗯，到时去到义大利我要开一间房还是两间房。」

    「喔，包住啊，我还打算自己订房呢。」沈问茶似乎放错重点。

    「包吃包住，别跟他客气。」程奕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道，「你自己订房是准备订一间还是两间？」

    暖光下沈问茶的笑容多了一丝媚态。程奕等不及她回答，一手捧住她的脸，带点热度的鼻息打在沈问茶唇上，「就一间吧，大床房。」

 第57页

    沈问茶「咯咯」笑起来，转过头拨开头髮，一边耳朵正对着程奕的脸。「帮我把耳环摘了吧。」

    程奕先把窗帘给拉上，然后颤抖着双手慢慢靠近她肉乎乎的耳垂，感觉比脱她衣服还紧张。望着她白皙的脖子，唾沫咽了一口又一口。

    程奕小心翼翼地把摘下来的耳环放到她手里。沈问茶起身走到电视机旁边，把耳环进一个木制小盒子里，好像顺手还拿了别的东西出来。

    等程奕看清楚她拿的是什么后，再也按捺不住。

    小朱朱发现程奕这阵子好喜欢吃糯米糍，红豆馅的，芒果馅的，抹茶馅的，来者不拒。因为方姐平日不让他多吃甜食，每回小朱朱帮他买糯米糍都跟做贼似的。

    这回程奕倒是没闭关了。他几乎每晚都到工作室，白天才去见蒲非。小朱朱知道爬山虎墙开了扇门的事，也去隔壁参观过，对程奕的小九九心知肚明。老闆心情好，零食禁令松懈，对此小朱朱表示非常好。

    方姐对程奕每晚的「串门」行动非常不满。节目组对决赛很重视，特意给了最后三组成员三个星期的时间去准备。但是决赛分两轮，准备时间虽然多了，但要表演的曲目也加了一首，算起来时间还是仓促的。方姐以为他会像上次那样逮着蒲非闭关，没成想他每晚都过得有滋有味。

    「哎哎哎，我可没有纯放纵。」程奕很严肃地和方姐说，「这对我的创作是有促进作用的。」

    「你确定？」方姐一脸』我不信『。

    「你不信我也得信茶茶吧。」程奕道。

    方姐对此无话可说。她指尖敲着桌面，看程奕春风得意的模样，忍不住道：「还好这段时间你没别的工作，也不用飞，不然被追前线的粉丝见到你这样，肯定会猜到你有情况。」

    「有粉丝在我会收敛的，不用担心。」程奕保证说。

    「你倒是机灵，懂得多营业播哄哄粉丝。」方姐摆摆手赶他走，「你快点去找蒲非吧，把晚上的happy hour补回来。」

    程奕半步都没动，目光炯炯地看着方姐，看得方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又怎么了？」

    「我想让茶茶去看决赛。」程奕坦坦荡荡地说。

    方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当观众？」

    「随便，她能到场听我唱歌就行。」

    「行吧，我来安排。」方姐觉得自己心很累。

    到了决赛那天，沈问茶特意换上不起眼的黑色ol套装，妆容素淡，戴的珍珠耳环也是她藏品中最小的一副。她、许惟琛和程奕工作室的纷纷一起开车去到樱桃台的演播厅。

    许惟琛一直嚷嚷着要见程奕，知道沈问茶会去看决赛，更是死皮赖脸地求带上。

    沈问茶觉得他跟着也不是坏事，至少没人能想到她和程奕是一对，不用怕以后有什么亲临现场的匿名投稿人放瓜。她和程奕分析过，因为程奕对黄衍炒私生饭这件事下过手，如果被黄衍知道在此之前她们已经在一起，黄衍到时一定会打击报復。鸡翼一划时间线，也会联想到程奕在《partners》唱的歌都是给她的，知道为何蒲非一开始就声明过自己的创作短板程奕还是冒险选他。两件事加起来会增添很多公关压力。所以沈问茶叮嘱程奕，一定要咬死他们是在她搬来工作室隔壁工作（节目结束）后才在一起的。

    纷纷带沈问茶和许惟琛从另一个工作人员出入口进场，避开粉丝聚集的演职人员进出口。

    「我要不要学小鲜肉那样戴个灰色口罩装蒜？」许惟琛笑嘻嘻地接过纷纷给的工作牌子问道。

    「费闲进来都没戴，你戴着不就更显眼？」沈问茶拒绝道。

    他们三人来得比程奕他们晚一点，去到休息室时程奕已经在做妆发。小朱朱正捧着一盒糯米糍派给蒲非和他女朋友倩倩，见沈问茶到了，屁颠屁颠地邀请沈问茶尝一个。

    小朱朱说：「哥这阵子可喜欢吃这家的糯米糍了，里头有一大颗新鲜草莓呢！」

    糯米糍。沈问茶耳后红了一片，因有头髮遮住才看不出来。

    她说不想吃，小朱朱就把目光转向许惟琛，「这是？」

    「我表弟，你叫他插rles就好。」

    许惟琛和小朱朱打了招唿，毫不客气地挑了一块大的糯米糍。

    程奕事前和蒲非说过沈问茶会来，所以沈问茶一进门，蒲非就猜到是她了。沈问茶有追《partners》，立刻认出蒲非，便和他寒暄起来。

    蒲非很紧张，比他之前在节目中表现出来的紧张更厉害。沈问茶和倩倩安慰他，但好像适得其反，蒲非连水杯都握不住。

    另一边，许惟琛一手拿着咬了半口的糯米糍，一手插裤带，吊儿郎当地走到程奕身边。

    造型师在给程奕做头，发程奕的头连一寸都不敢偏离，在镜子中看到许惟琛走过来，朝着他镜子里的映象挥挥手。「hello.」

    「你就是程奕？」许惟琛瞪大眼睛盯着造型师手下飞舞的剪刀，「你有秃头基因吗？」

    第35章 第 35 章

    髮型师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还好没造成显眼的伤害。

    许惟琛的话和髮型师的手抖让程奕心跳漏了一拍。他回过神来，笑说：「没，我家出了名的头髮多。」

    「那就好。」许惟琛把剩下的糯米糍全塞进嘴里，顺手在化妆檯抽出几张纸巾擦手。

    「加个微信呗。」程奕叫小朱朱把他手机拿来，调出二维码给许惟琛。

 第58页

    许惟琛大大方方应下，果断加了程奕微信。「我中文名许惟琛，大家平常都叫我插rles。」

    程奕拿回手机给许惟琛设好备註。「这次想在国内留多久？找个时间一起吃饭吧？」程奕提议。

    「想留多久就留多久，吃饭嘛当然可以，但是别去我姐姐的烤肉店。」许惟琛努努鼻子，「我想出去走走。」

    「嗯嗯，去吧。」

    许惟琛和他姐姐打了声招唿，优哉游哉地出门闲逛去了。

    程奕做好妆发，换上d牌贊助的最新一季高定西装。这衣服可是让方姐磨了好久嘴皮子才得来的，纷纷已经写好通稿，就等节目播出。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程奕穿上笔挺的西装，气质马上就不一样了，有一种殿堂感。

    程奕穿好衣服，特地走到沈问茶面前转了两个圈。「怎样？」他高昂着头，像一只骄傲的柴犬。

    「很高贵。」沈问茶说出程奕最喜欢的评价。

    只是话音刚落，程奕的笑容立刻就变憨了。沈问茶一直很疑惑，为什么台上的程奕光芒万丈自带鼓风机，到了自己面前就成了一只摇头晃脑求抱抱的小狗狗（除了在夜晚会变成大狼狗）。

    方姐喘着粗气推门进来。她母亲入院，她刚从医院赶过来。「怎样，造型都做好了吗？」

    程奕又转了两个圈，「perfect.」

    方姐对他的人模人样感到非常满意，夸了他两句，然后催他再练练声。她累瘫在沙发上，一饮而尽小朱朱倒的茶。

    沈问茶在她旁边坐下，「阿姨身体还好吗？」

    「今天陪她做了好几个检查，结果要过几天才出。哎，人倒了一定年纪，总会有各种毛病。」方姐抬起手无力地给自己捶腿。

    两人聊着聊着，许惟琛回来了。方姐眼睛一亮。「那就是你表弟？」

    「嗯。」沈问茶看他找小朱朱又要了一块糯米糍，顺带毫不认生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啧，这身材样貌不进娱乐圈可惜了。」方姐称道。

    「没什么可惜的，他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觉得很好。」沈问茶柔声说。

    不知道程奕是怎样安排的，倩倩自己一人坐在观众席，沈问茶和许惟琛还是和纷纷一起在场外可以看得到舞台的地方站着。方姐说她不知道倩倩要来，更不知道程奕帮她安排了观众席。观众席是给大众评审的，节目组应该不乐意多加个位子。但无论怎样，节目组还是同意了。

    方姐在这一行做久了，立刻猜出些门道来。「打个赌吧，蒲非今晚求婚。」

    沈问茶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后来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这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蒲非紧张到水杯都拿不稳。

    倩倩不想自己一个人去观众席坐，走过来想拉上沈问茶和纷纷陪她一起去。

    「你是观众，我们是工作人员，老闆唱的时候我们要做事的。」纷纷机灵地抛出藉口。

    方姐在倩倩看不到的地方给纷纷竖了个大拇指。

    节目组很快就来通知程奕和蒲非准备录制，倩倩也被节目组招聘的实习生带走了。程奕走之前还特意和沈问茶说不要一直站着看节目，等他出场再过来也不迟。

    方姐嫌他啰嗦，推着他出门。随身的化妆师已经拿好箱子在外面等他。

    沈问茶看到纷纷在一边心无旁骛地码字，娇嗔道：「你们工作室都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方姐故意卖关子。

    「我和程奕呗。」沈问茶垂下头，鞋尖一下一下踢着椅子腿。

    方姐忍俊不禁，「我们工作室没一个瞎子吧？就程奕每天春风满面的样，谁看不出来？」

    沈问茶状似无奈，「我就知道。」

    「你以为你好得了到哪里去？」方姐心头升起护崽子的冲动，「你这段时间尾巴都翘起来了。」

    沈问茶不想给她的损人兴致添火加油，轻轻「哼」一声，起身去找许惟琛。

    许惟琛正坐在程奕刚刚坐的化妆椅上玩手机，察觉到沈问茶靠近，手指夹上两张名片伸到她眼前。

    沈问茶接过名片，分别是是樱桃台的一个综艺总监和费闲所属公司的星探。「你有兴趣吗？」

    「没，现在没，以后说不定，要是我想研究中国娱乐圈的话。」许惟琛无所谓地说。

    「随你吧，你开心就好。」沈问茶拍拍他厚实的肩膀。「不过你唱歌跳舞演戏都不行，如果能红，的确值得研究。」

    许惟琛老神在在地说：「我现在忙着帮你搞』愈姝『，没精力搞七搞八。」

    方姐听到他们的话，插口说：「插rles，你想进圈的话不如考虑考虑签程奕工作室，自家人不会坑你。」

    许惟琛一拍大腿，乐不可支，「哇，家族明星工作室吗？有意思！」

    沈问茶两姐弟和程奕团队站一起，周围灯光都暗了，黑乎乎的，衬得舞台的光更刺眼。他们的角度可以看到倩倩在观众席的最边边坐着。

    费闲先出场，一身闪光皮衣非常夺目。

    方姐用手肘碰碰沈问茶的胳膊，小声说：「我以前觉得费闲很有星相，但和你表弟一比，啧，也就那样了。澳洲那边没星探挖掘他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西方人对亚洲人的审美有多自以为是。」沈问茶眉头微蹙，「插rles只在国内吃香。」

 第59页

    「说的也是。」方姐不再说话，专心看费闲唱歌。

    费闲之后是罗雁，程奕这一轮最后出场。出场顺序是抽籤定的，下一轮程奕会是第一个出场。

    沈问茶很不耐烦，终于等到程奕上场。程奕的身影一出现，小朱朱来不及捂嘴，一声「卧槽」传到周围每个人耳朵里。

    虽然只有小朱朱用语言表达自己的震惊，但在场的人的感受大概和他差不远。

    程奕解开了白色衬衫的扣子，只有最下面两颗还繫着，露出白得发光的胸肌和腹肌。衬衫一边下摆塞进裤子里一边拽了出来。最要命的是他脖子、锁骨和胸膛出现了粉红印子，松松垮垮的黑色细纹领带在胸腔晃啊晃。色气满满。

    「你们昨晚做什么了！」方姐一脸』日了狗了『的表情。

    沈问茶觉得自己解释不来。他们昨晚的确有做什么，但她清楚记得她没在他身上留印啊！这些印子今早起来时没有啊！她懵逼了，嘴巴张了老半天只说出「不是我做的」这几个字。

    许惟琛看热闹不嫌事大，饶有兴致地吹起口哨。

    节目组调暗舞檯灯光，干冰开始冒气。程奕捏着嘴边的耳麦，闭眼一笑，鼻息喷到麦发出气声。

    「这能播吧？」昨天全程跟彩排的小朱朱摸着胸口问。

    「能吧。」方姐说着，转身去找导演。

    程奕这首歌叫《云巅》，歌词乍听之下没什么问题，甚至还很唯美，别有意境。按照节目规则，作词可以自己来，也可以找人写。这回程奕就找了专门翻译音乐剧的沛佩老师作词。但就和白居易的《琵琶行》一样，《云巅》的歌词细想之下很容易让人想到别的地方去。配合程奕的造型和神态，还有堪称神来之作的曲子，成年人没有不想歪的。喔，可能许惟琛这种中文熟练程度有限的人会是例外。

    太欲了。

    笔挺西装盖不住凌乱的衣衫，得体的举止掩不了蚀骨的欲望。明明诉说的是人踩在虚浮的云朵上用力追逐自由，歌声进到沈问茶耳里给她勾勒的图景却是玻璃阁楼顶上垂下来的一盏不停晃动的欧式吊灯。

    一曲终了，沈问茶脸上一片潮红。她无比庆幸周围环境昏暗，其他人看不清她的窘况。

    「bravo！」 许惟琛拼了老命鼓掌。

    方姐带着劫后余生的神情回来。「还好程奕事先有和节目组说好，哎，不细想是能播的。节目组答应后期会加些正面引导的字幕，剪辑也会有侧重，某些比较惹人遐想的part就剪评委的镜头接进去。」她扭头去找纷纷，跟她商量通稿的宣传重点。

    舞台上的程奕给评委弯腰鞠躬，退到舞台一侧和蒲非会合。这一轮不会公开票数，以免心里喜欢中庸之道的大众评委影响下一轮的评分。下一轮比赛将在一小时后进行。

    导演宣布完中场休息，沈问茶便逃跑似的跑回休息室，接了满满一杯冷水一口闷。

    其他人陆陆续续回来，程奕最后进门，脱下西装外套搭在肩上，朝沈问茶的方向走去，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

    「you must be crazy.」 随着他靠近，沈问茶毫不费力看到了他胸膛的印记。

    「茶茶。」程奕高大的身躯一步一步压迫而来，脸上罕见地露出玩味的神情。「有句很古旧的话不知你听过没，love and cough cannot be hid.」

    第36章 第 36 章

    一小时很快过。程奕抹走身上画的印子，换好d牌另一套定制的西装，再喝口水看看词，没多久就得上台。

    知道程奕身上的红印是化妆师的手笔后沈文茶松了口气。方姐想说程奕两句，但又怕影响他士气，便使劲憋着。

    小朱朱老早不见了人影，程奕说他出去上厕所，但直到程奕上场他还没回来。沈问茶不由得更加相信程奕和蒲非想搞事。

    和刚刚的放荡不同，程奕这会儿的造型非常神圣。d牌这系列的西装以宗教为灵感，衣服轮廓吸收了神袍的很多元素，非常禁慾。配饰以珍珠为主要原料，要说程奕没暗戳戳秀恩爱，那是不可能。

    程奕这一轮第一个上场。灯光对准程奕两侧从上往下打，恰好在舞台地板上投射出教堂玫瑰窗花的形状。教堂古钟的投影在他身后出现。舞台没有多余的道具，全靠灯光明暗和图案打造出教堂沐浴在阳光下的感觉。

    程奕张开双臂，朝评委和观众鞠躬，然后开始清声朗诵一段法语诗。沈问茶站在原来的位子，注意到每个观众手里都拿着一张卡片。小朱朱这时才气喘吁吁回来，手里拿了一沓和观众拿着的一模一样的卡片，派给团队每个人。

    卡片印着程奕朗诵的法语诗和翻译。

    vous avez un regard singulier et 插rmant ；

    comme lune au fond duc qui reflète，

    votre prunelle， ou brille une humide paillette，

    au coin de vos doux yeux roulenguissamment ；

    ils semblent avoir pris ses feux au diamant ；

    ils sont de plus belle eau qu\une perle parfaite，

    et vos grands cils émus， de leur aile inquiète，

    ne voilent qu\『à demi leur vif rayonnement.

    mille petits amours， à leur miroir de mme，

    se viennent regarder et s\y trouvent plus beaux，

    et les désirs y vont rallumer leurs mbeaux.

    ils sont si transparents， qu\ilsissent voir votre me，

    comme une fleur céleste au calice idéal

 第60页

    que l\on apercevrait à travers un cristal.

    你的注视是那么特别和迷人，

    就像湖中的月影。

    你的眼瞳慵懒地打着转儿，

    迸射出着晶莹的火花。

    你的双眼像钻石一样明亮，

    比最完美的珍珠还要完美。

    你浓密的睫毛像一对不安分的翅膀，

    上下扑腾，却丝毫遮不住你双眼的神采

    全世界相爱的人啊，

    互相凝视，互相欣赏。

    满含爱欲的双眼像一盏探照灯。

    你的双眸是如此透明

    以至于我可以看到你的灵魂，

    我看着，就像透过水晶

    看一朵圣杯里的天青色的花。

    「他发音有问题，ill不是发il。」许惟琛嘟嘟囔囔。

    沈问茶才不管发音不发音的。她只看到一个平日里她没见过的程奕，那么光芒万丈。她很是触动，舞台上那束最亮的光居然是她的。

    前奏响起，程奕用美声唱法唱出令人心颤的第一句歌词。

    剎那间，晨光倾泻，晨露四散。天亮了。

    一个转音，程奕用回流行唱法。方姐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下，嘴里不停呢喃「稳了稳了」。程奕的声音和曲子配合堪称完美，互相成全，互相点亮。每一个音，每一个字，都叙说爱人对自己的意义。爱意坦荡，无需藏匿。不想隐晦，不想收敛，只想告诉你，我爱你。

    许惟琛给沈问茶递了纸巾，沈问茶才意识到自己哭了。不止是她，观众席的女观众都在哗啦啦擦眼泪。

    就在这首《执言为誓》慢慢走向结束时，蒲非捧着一束黄玫瑰从舞台一侧出来，脚步紧张但坚定，朝着倩倩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就这段路，蒲哥昨天排练了好几次。」小朱朱说。

    程奕声音停下，蒲非刚好走到倩倩面前。倩倩从蒲非出现那一刻就红了眼眶，这会儿已经止不住眼泪。

    蒲非单膝跪下，双手捧上玫瑰，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戒指。

    「倩倩，」蒲非眼睛也红了，「遇到你之前，我心思漂泊，得过且过。我曾经很中二地觉得我这辈子不需要婚姻，不需要被另一个人时时刻刻管着。我以为我嚮往自由，嚮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孤傲艺术家身份。其实那段日子我很空虚，很迷茫……」

    许惟琛再次默默地给他姐姐递纸巾。

    蒲非说了一大堆重重复復的话，到最后倩倩看不下去，直接拿过戒指戴自己手上。

    现场爆发热烈的掌声，沈问茶也是鼓掌的一员，没发现舞台上的程奕望着自己的方向。

    「谢谢节目组给我的搭档这么难得的求婚回忆。」程奕笑说，「追节目的观众都知道我们的蒲小哥为人很害羞，但他为了心爱的另一半，大胆突破自己，我想这就是爱情的改造能力。美好的感情会让人变得更好。」

    方姐的头靠过来，在沈问茶耳边说：「别看程奕平常憨憨的，他心思其实很清明。认准了就出手，绝不含煳。」

    小朱朱慢慢蹭过来，主动跟方姐坦白：「姐，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实在是蒲哥太害羞，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求婚的事。」

    「我明白，就蒲非那性格，知道的人多了，他可能就不敢行动了。」方姐挥挥手，颇惆怅地和沈问茶说，「仔真长大了，他已经懂得如何滴水不漏地规划行动，没我看着也不会出问题。」

    「他还是依赖你的。」沈问茶擦掉眼泪说。

    「我可不希望他依赖我。他以前一门心思都放在事业上，成绩越来越好，知名度越来越高，但他的生活能力并没见长。他总觉得我会给他兜底，所以他唱好歌就ok了。」方姐揉揉眼睛，「你出现之后，他才开始有意识地为自己生活努力，用心经营舞台以外的人生。我现在就是老母亲的心态，孩子的成长让我满怀安慰。」

    「他说得对，美好的感情会让人变得更好。」方姐最后总结说。

    回休息室的路上，沈问茶拽拽许惟琛的衣摆，叫他低下头来，问他：「你觉得我和程奕在一起之后有变化吗？」

    「有啊，不是很明显吗？」许惟琛似乎很疑惑她问这个问题，「和alex分手之后，你一会儿干这个一会儿干那个，无头苍蝇似的。怎么说，就是感觉你生活没有目标。但现在你不再是那种状态，整个人有精神多了。」

    「这是好事吧。」

    「当然是好事。」许惟琛被她的回答逗笑了，手亲昵地搭上她的肩膀，「程奕这人我不了解，不过他能让你开心，我就接受他。而且我能感到他真的很爱你，唿什么出什么……」

    「唿之欲出。」沈问茶看不下去。

    「对，就是唿之欲出！我一时没想起来。」许惟琛努力给自己找补，「姐姐，你最想要的不就是这种感情吗？」

    程奕和蒲非暂时回不来，他们还得在自己的小房间看完另外两组的表演。倩倩早他们一点回到休息室，正抱着玫瑰花傻乐。

    沈问茶走过去抱抱她，「恭喜。」

    「谢谢。」倩倩甜甜地回道。

    「来，我给你补妆，妆都哭花了。」沈问茶取出自己的化妆包，柔声说，「等蒲非回来，就能看到一个漂漂亮亮的未婚妻。」

    倩倩惊慌地拦住她，「不用了吧，你的化妆品都那么贵。」那一堆cpb、ysl看着就让人想到信用卡。

 第61页

    「再贵的化妆品都是给人用的。」沈问茶眉眼弯弯。

    倩倩抵挡不了如此温柔优雅的沈问茶，只好抬起脸配合她，近距离对她上的视线。「沈小姐，你皮肤好白好细腻。」她忍不住说，「跟糯米糍似的。」

    节目有个规则，每一组淘汰之后都要解密组合名字的由来。何一奇是这样解释他的组合名「厕所奇遇」的。「我和我搭档第一次见面其实不是在面对面环节啦，节目开录前我们就在厕所遇到了，这叫缘分！一定要留个纪念。」

    最后一期无所谓淘汰不淘汰的，反正只会公布第一名。

    拿下第一名的「珍珠奶茶组」狂喜过后，终于公布取名原因。

    程奕拳头挡住控制不住笑容的脸部肌肉，努力摆出很正经的样子。「咳咳，也没什么特别含义啦，蒲非喜欢喝奶茶，我喜欢珍珠，就组在一起。」

    小朱朱表示自己真心没眼看。

    第37章 第 37 章

    今天准时下班，**ten心情特别好。遛狗回来顺便拿寿司外卖，然后在浴缸泡澡，一边吃寿司一边看英剧。爽，这才是生活。

    洗完澡出来，**ten抓起其中一只四处闲荡的猫放到自己大腿上。好几天没给猫猫们梳毛，漂漂亮亮的白毛都打结了。

    她喜欢一心二用。布偶都很乖，梳毛几乎不反抗。她便右手给猫梳毛左手刷微信。

    沈问茶乐呵呵地给她报喜，告诉她程奕拿了第一名。往上翻聊天记录，是沈问茶说许惟琛回来的消息。其实也不用沈问茶说**ten都知道许惟琛的动向。许惟琛的ins更新频繁，想不知道他在哪都难。许惟琛是个好玩伴，可惜他不在b市。要见他就得等到沈问茶从义大利回来主持「愈姝」的成立仪式那天。她答应过沈问茶会去看看。

    刷完手机，**ten给自己非常重视的脸蛋进行深度清洁，然后敷上一片价格让她非常肉疼的面膜。赚得多花得也多，哎，註定劳碌命。

    不知郑骋今晚有没有空，反正她今晚没其它事做，好好爽一爽才是正事。

    这样想着，客厅传来「扑通」一声。

    **ten第一反应是牛油果又干坏事了。上个星期牛油果就推到了沈问茶送她的兰花盆栽，她清理了一个小时才把地上的泥巴弄干凈。她气唿唿地顶着面膜从洗手间出来，一边吼道：「牛油果你又搞破坏了是吧……」吧字没说出口，因为确实不关人家牛油果的事。

    郑骋穿着睡袍倒在玄关，身子蜷缩成一团，五官揪在一起，额头布满细汗。两只猫围着他喵喵叫，牛油果嘴巴扯着他的睡衣带子似乎想把他拉起来。

    **ten抖了抖，「gosh， 阿骋……」

    「你、有没有、胃药？」郑骋结结巴巴地问。

    「吃个屁胃药，走，我带你去看急诊。」**ten抓上手机，顺带抽了张纸巾擦掉郑骋额头上的汗，「你身份证在哪？我去拿。」

    「靠厕所那个床头柜第一个抽屉打开就是。」郑骋闭眼说。

    「一分钟。」**ten跨过郑骋的身体，冲出家门，再走三步就到了郑骋家门口。她果断输入密码，轻车熟路走到主卧，拉开床头柜抽屉，拿起郑骋的身份证就走，甚至来不及把抽屉推回去。

    她回到自己家，吃力地把郑骋拉起来。「牛油果，看好妹妹。」她扶着郑骋到门口，回头和自家澳牧说。牛油果好像听懂似的，肥大的身躯拦在两只猫前面不让她们靠近门。

    **ten吭哧吭哧地架着185高的郑骋下到地下停车场，咬牙把他搬进副驾驶座。她甚至来不及把睡衣和拖鞋换下。哎，不管了。郑骋自己是明星都不嫌丢人，她一个素人怕什么。

    「谢谢你啊。」郑骋有气无力地说。

    「难受就别说话。」**ten勐踩油门，直冲出停车场。

    她在超速的边缘不断试探，赶在五分钟内把郑骋送到距离最近的医院急诊室。急诊室的医生把郑骋抱下车的时候，这个日常生活非常精緻的男人半死不活地提醒她：「你敷面膜的时间超了吧，赶快摘了，对皮肤不好。」

    「damn it！」 **ten连忙扯下面膜纸扔到垃圾筒里。

    郑骋大晚上急性胃炎发作，还好不是特别严重。**ten怀疑他那么大反应完全是因为平日娇生惯养惯了受不了一点痛。但看他脸色苍白哼哼唧唧地躺在病床上，她还是很好心地帮他排队挂号拿药。送佛送到西，谁叫她人好呢。

    急诊医生对她说：「病人主要是吃了刺激性食物导致急性胃炎，吃了药会去好好休息就没事了。今晚不要进食，这几天一定要清淡饮食，诫油腻。」

    「好的，谢谢医生。」**ten连声应好，反正不是她要吃清粥白菜，应承下来特别容易。

    「没什么事可以回去了。你们都穿着睡衣在外头也不方便。」急诊医生好心提醒道。

    **ten等医生走远，回头对着郑骋瞪大眼睛。

    郑骋嘴角扯扯，「怎么，跟我炫耀你眼睛大？」

    「这是事实，不需要炫耀。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狼狈，你好好想想怎么谢我吧。」**ten动作夸张地指指自己粉色兔子拖鞋、米黄色小飞象套头睡衣还有头上的毛巾发箍。

    「哎呦，这不是紧急情况嘛，我又好得了哪里去？你看看！」郑骋不甘示弱地掀开被子，露出他深蓝色的睡袍来。「我袜子都只穿了一只。」

    **ten「切」了一声。

 第62页

    「我还是明星咧，我什么形象都没了。」

    「那你求你助理啊，大半夜的招唿都不打就进我家门。你流氓啊你。」

    「你存心吵架吧？你不也有我家密码。你不能体谅体谅我是个病人嘛？」郑骋矫揉造作地捂着胃哇哇叫。

    **ten实在没眼看，催促道：「你要没事就快点回家，我不想因为你全世界都知道我穿睡衣上医院。」

    道理是这个道理，郑骋也明白，但他向来慎重。「我再留个十来分钟看看情况。」

    行。**ten搬了张椅子到他床边，「你自己休息，我玩手机。」

    「我也想玩。」郑骋细长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ten的手机，「你怎么记得拿我身份证不记得拿我手机呢？」

    「没手机能看病，没身份证可看不了。」**ten一脸嘚瑟地说。

    郑骋稍稍抬头，见她不为所动，只好认命躺好。

    「你在看什么？」五分钟过去，他实在无聊到发毛了。

    「刷微博。」**ten兴致缺缺地回道。

    「有什么有意思的吗？」

    **ten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们娱乐圈那些无聊透顶的事。费闲吃豆腐花，何一奇c位担当，卓盼阳老婆微博曝光。」

    郑骋来兴致了，「盼阳老婆微博曝光这也能上热搜？」

    「对啊，我刚刚点进去看了，说有人顺藤摸瓜找到了他老婆的微博，发现他老婆以前是鸿阳的cp粉。卓盼阳是你朋友？」**ten留意到郑骋的神情，问道。

    「你这种abc不懂的啦。」郑骋拽紧自己的小被子，无视**ten的爆炸脸，「卓盼阳的确是我兄弟，喏，我下星期还要飞义大利参加他们婚礼。结婚前爆出这种事哎。」

    「是鸿阳的cp粉有什么问题吗？这身份见不得光？」**ten发出非常真实的疑问。

    不知为何，郑骋被她这幅头顶问号的样子逗笑了。「鸿阳cp粉多得是，这身份本身没问题。但是盼阳老婆是cp粉，问题就大了。鸿阳是盼阳和我们另一朋友鸿羽的cp名，这名字从他们出道跟着到现在，他们的cp粉很能打的。有个情况你应该不知道——」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知道。」**ten挑眉。

    「我现在敢保证你百分百不知道。」郑骋得意地说，「那就是，cp粉和唯粉之间水火不容。盼阳的粉丝好不容易接受他结婚的事实，结果爆出他老婆曾经是自己的对头，换你你不炸？」

    「我为什么要炸？偶像结婚是他的事，他和他老婆又没有杀人犯法。」**ten理所应当地说，「再说，他老婆是独立的个体，有权有自己的喜好啊。」

    「你说得都对，但是每个圈都有每个圈的规矩。」郑骋说，「而盼阳的老婆，恰恰坏了规矩。」

    **ten很嫌弃地看着他，「你们圈真是无聊。待久了人得疯。」她想起沈问茶费心思打造一个全新的微博号，还劳神劳力地搞公益组织，就为了男朋友的事业不受影响。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沈问茶，她也不会去玩微博。「你说你下星期要去义大利？」

    「嗯，我是伴郎，不能不去。」

    「那就应该是同一场婚礼了。」她小声嘟囔。

    「什么？」郑骋没听清她的话。

    「没什么。」**ten整整衣服，挑眉道，「我看你完全没事了，赶紧跟我回去。」

    除了胃部还隐隐有些痛感，其他没问题。郑骋决定回去。其实他很不喜欢待在医院，他有洁癖，总觉得医院连空气都飘着病菌。今晚他不洗脱一层皮肯定睡不着。

    **ten扶他下床，突然问：「要不要找护士给你要个口罩？」

    「没必要，浪费资源。」

    「你不怕被拍？」

    「拍就拍吧，谁还不能上医院？」郑骋半靠着她，慢慢往停车场的方向挪，「最多说我拍拖了呗。这种新闻对我没影响。」

    **ten问：「为什么对你没影响？」明明沈问茶想见男朋友一面都得计划周详，生怕露马脚。

    「因为我刚出道那会就有女朋友，那会儿要脱粉的都脱了，能留下来的，还有后面喜欢我的，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早已经见惯不怪。」郑骋感慨说，「哪像我那些兄弟，到了年纪想谈恋爱结婚都得小心翼翼。哎呦，看路。」**ten下楼差点一脚踩空，要不是郑骋手疾眼快，下一个进急诊室的就是她。

    **ten回过神，假装无事发生。「你说的兄弟包括你以前提过的程奕？」

    「当然，」郑骋先是警惕地看她一眼，而后又变回平常的神态。「他只是说说罢了，哪能想拍拖就拍拖，喜欢的人又不会随随便便从天上砸下来。」

    那是你不知道罢了，**ten在心里暗暗说道。守着这样一个和爱情有关的、连当事人兄弟都不知道的秘密，真刺激。

    第38章 第 38 章

    「你就是celine吧？」

    沈问茶闻言，抬头一看，「对，我是。你是贝拉？」

    「嗯。」贝拉把黑色的双肩包扔上去，搓搓手，「这次有人陪着，还不错。」

    「你经常一个人坐飞机？」沈问茶对她很好奇。贝拉和她想得太不一样了。她以为鸿羽喜欢的会是很有风韵的御姐，没想到是一个穿破洞牛仔裤机车夹克的酷女孩。

    「一个人坐飞机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每次和他出行都得和他分开航班，心里不爽肯定有点。」贝拉说着，从夹克口袋掏出口香糖，「吃吗？可以压一压飞机起飞引起的耳鸣。」

 第63页

    「好啊，给我一片。」沈问茶大大方方接过。

    贝拉给了她两片，顺带看到她计算机屏幕，「哎，你在看新郎新娘的八卦啊？」

    「好奇嘛，而且知道多点到时不容易说错话。」

    沈问茶主要是想知道卓盼阳那边怎么处理他老婆微博曝光这件事。他老婆万万想不到自己微博真的被人找到了，因为她99.9%的微博都是转发，一两条原创微博都是些没头没脑的文字，没有发过位置，没发过正脸自拍，没和卓盼阳有关的人互动过。以至于她本人也在微博发出疑问，「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说来也是奇妙。卓盼阳上个星期在微博晒了和家人聚餐的美食图，然后被粉丝找到一个早他两小时发不同角度同内容图片的一个微博博主「粽子没糯米」。但这微博博主读医，和已知的嫂子信息冲突。小太阳便顺藤摸瓜找到和该博主互动频繁的另一个微博号「蠢蠢胡椒」。「蠢蠢胡椒」很注重保护隐私，然而她转发的微博以及发出来的评论，都透漏出她的学歷和海外经歷，这些信息和小太阳家的嫂子情况对上。再加上她和「粽子没糯米」的关系，是嫂子没跑了。

    被发现曾经是鸿阳cp粉后，面对漫天的质疑和反对，她自己在微博写道：「我用这个微博大概有十几年了，记录了我从青春期到而立之年的所思所想。我曾经的偏激、执拗、狂热、幼稚都在这里。但我没有删除，因为这是我的过去，成就今日的我的过去。我觉得只有坦然面对过去才能更好地走向未来。

    我承认，盼阳刚出道我就成了他粉丝。我以粉丝的身份追过现场、写过信、打过投。我喜欢听他唱歌看他演戏，喜欢他的颜值身材，喜欢他的小表情和口头禅，以至于爱屋及乌，对他的好朋友鸿羽也心怀祝福。盼阳看重的朋友一定是和他一样优秀善良的人。好多女孩都追过cp吧，当时的我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我要共度一生的人会是自己追过的cp一方？世事奇妙之处在于出乎意料。

    后来我深造、工作，生活越来越忙碌，见的人越来越多，慢慢就放下了自己的小太阳身份。阅读、写作、运动、旅游和陪伴家人非常占精力时间，我没有多余的能量去追星。尽管如此，我一直都以我有生以来最大的善意去祝愿盼阳。我希望他平安喜乐，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里大展拳脚。

    我因为工作原因接触到盼阳已经是几年之后的事。他那时不知道我曾经是小太阳，而我随着年岁增长也不再狂热，我们之间一直平等友好地互动，直到关系升华。我很清楚我对他的感情不是粉丝对偶像的仰慕。让我心动的是镜头外的他。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了解我相信他会是好丈夫好爸爸，是我的灵魂伴侣。

    盼阳很幸运，能有那么人爱护他。你们当中或许有人不喜欢我，没关系，我理解。但请相信，在余下的人生路上，我会爱他敬他，共风雨同欢乐。」

    这条微博发出来后，小太阳没那么跳脚了。虽然还是有一部分脱粉卓盼阳，但留下的粉都是理智那一批，未尝不是好事。嫂子坦诚真实讲道理，和隔壁家的比起来好了不知多少个量级。哎，米已成炊，知足吧。

    「我见过他们夫妻俩几次，都是很有礼貌那种人。」贝拉说，「没想到程奕把你藏得那么深，一次都没带出来。」

    「我们在一起不久。」

    「怪不得。」贝拉见空姐开始逐排逐排叫乘客关手机关计算机，三下五除二撕开口香糖包装纸，然后喊着口香糖闭目养神。「快起飞了，我得调整一下状态，我就先不说话了。」

    沈问茶喜欢贝拉毫不扭捏的性子。她关掉手提电脑，等到飞机滑行，便学贝拉那样含一片口香糖。漫长的飞行有人陪着说说话，总好过一人枯坐。

    飞机爬升时，贝拉抓紧座椅扶手，嘴巴绷得紧紧的，似乎很难受。沈问茶很担心她，没想到她熬过那段时间立刻生龙活虎，还找空姐要香槟。

    看电影聊衣服，时间刷拉一声过去。贝拉很开朗健谈，往往是沈问茶说一句，她能说三句。说话也不藏着，有什么说什么。飞到中途她觉得皮肤干得不行，起身从双肩包里头翻找出两片补水面膜，一片给自己，一片给沈问茶。

    她对沈问茶的异形珍珠耳环很感兴趣，沈问茶这个骨灰级的珍珠爱好者兴致勃勃地给她科普珍珠。有贝拉在，这段15小时的旅程一点都不无聊。

    沈问茶以前和陈书明一起受邀出席商业伙伴的婚礼，场面盛大，花费甚巨。花艺堆得满满的看似唯美，实则很压抑。为了突出现场布置和烘托氛围，灯光不甚明亮，一点都不舒畅。人来人往，你应酬我，我应酬你，经常让沈问茶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参加婚礼。

    但卓盼阳的婚礼不一样。出席的人不多，满打满算就五十多人，都是近亲挚友。户外婚礼，光线足足，主色调为酒红色的花艺恰到好处点缀出罗曼蒂克的感觉。沈问茶无需费心机去社交，和程奕看看海，和贝拉吃甜品，非常自在。

    作为伴郎，程奕和红毛都忙得很，婚礼前一晚和卓盼阳开单身派对，第二天一早起来梳洗打扮接新娘。沈问茶和贝拉既不是婆家人也不是娘家人，便不去凑热闹，约一块做spa也很爽。

    「celine，你和程奕有结婚的打算吗？」做spa时，贝拉突然问道。

    「只能说我们是以结婚为目标谈的恋爱。」

 第64页

    「你们有这方面的计划？」

    「顺其自然吧。怎么，你和鸿羽有计划了？」沈问茶翻过身来问她。

    贝拉嘟嘴道：「他说现阶段还是以事业为重。可我比他大三岁，家里催得紧，我都快疯了。」

    「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更重要。」沈问茶第一次遇到有人跟她倾诉婚姻的事，倍觉有趣。

    「我不清楚，我自己也迷迷煳煳的。」贝拉实话说。

    「那我个人觉得，如果你自己都不确定的话，可以暂时把结婚的打算放一放。」

    贝拉长长嘆息，「家人给压力我，我就把压力转嫁给毛毛，我知道这样不对，但就是控制不住。我们为这事吵了好多次，还分过手。」

    沈问茶想了想，「换个角度想，你会把自己的压力转嫁给不熟的人吗？正因为你信赖他，你才会选择他和你一起承担。」

    「你说得好像没错……」贝拉凌空踢了一脚发泄情绪，「啊啊啊啊，好烦。」

    沈问茶其实还想说，如果他足够爱你，一纸婚约并不重要。但很快意识到这句话对贝拉并不适用。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不受父母拘束。她独身或恋爱，对她父母而言，都没多大意义——只要她定时给赡养费。这是幸运还是不幸，沈问茶不敢深思。

    吃完午饭，沈问茶和贝拉结伴去婚礼现场。贝拉的兴致又回来了，拉着沈问茶拼命拍照。她教沈问茶怎样自拍显脸小，怎样他拍显腿长，还有怎样修图。她讲得头头是道，让沈问茶觉得自己以前真是个拍照白痴。

    「你介意我拿我和你的照片发ins吗？」贝拉的手指灵活地美化图片。她对一键美颜表示深深的不屑。她的p图技术非常厉害，据她所说，她的水平可以出书。

    「不了吧。」沈问茶不清楚鸿羽的粉丝知不知道贝拉的存在。倘若知道，这些证明她参加卓盼阳婚礼的自拍绝对不能公开。不然以后网友一拉时间线，程奕就百口莫辩了。

    「好吧。」贝拉也不恼，修完人像图就去拍婚礼装饰。「我想抢花球，一起吧。」

    「啊，我没试过啊。」

    「那就试试啊！陪我吧！」贝拉拉着她的手臂求道。

    盛情难却，沈问茶便答应她，心底对抢花球有了隐隐的期待。

    程奕和他另一位兄弟大李过来带两位女士入场。红毛作为首席伴郎，肩负保管戒指的重任，一整天都得跟在新郎身边。而泼辣等下要弹婚礼进行曲，已经过去准备了。

    程奕牵着沈问茶的手，沐浴在海风中，惬意极了。「啊，海，风，云，婚礼。」他放松起来，连紧身的西装都盖不住他的憨憨气质。

    大李投来嫌弃的眼神，「我不认识你。」

    程奕不管，他好像快乐得找不着北，仿佛今天结婚的是他。

    「茶茶我跟你说，早上去接亲的时候，我真的忍不住想像你穿裙褂的样子。」

    第39章 第 39 章

    「卓盼阳和他太太很般配。」沈问茶在程奕耳边说。

    台上卓盼阳的母亲一边抹眼泪一边给新婚夫妇传授夫妻相处的经验，在她之前卓盼阳的岳父刚红着眼眶说完自己对女儿女婿的祝福。

    「都是在有**环境中长大的独生子女。可能因为这样，卓盼阳才会那么早下定决心结婚吧。在他们夫妻俩的认知里，组建家庭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沈问茶右手拽紧程奕的手臂。

    程奕分明感受到她对自己的依赖，见她眼里满满都是羡慕，心里头一酸，另一只手覆上她的手背。他接亲时的想法和沈问茶差不多。看着一对新人给双方父母亲人斟茶，收红包，然后拍全家福纪念两个家庭的结合，程奕明白至少在沈问茶那一方，他们不会有这样的经歷。可能有些人的家庭生活是从出生那一刻开始，但有些人必须由自己努力才能拥有家庭。

    双方父母都讲过话，终于轮到一对新人。

    「时隔多年第一见你时，我很恍惚。一度怀疑我以前是不是真的是你的粉丝。我曾经以为我很了解你的性格，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部分的你，另一部分的你只会在你自己的生活中出现。那时我觉得你好陌生，我根本不敢相信，天啊，我为之疯狂痴迷过的男人是这样子的吗？我那段花痴过往真的存在吗我现在认识的卓盼阳是我曾经仰望的那个卓盼阳吗？不过到了今天，我已经不在意我过去我是不是真的喜欢过你了，因为我无比确定，我很爱很爱我重新认识的那个卓盼阳。」

    卓盼阳抬头使劲把眼泪吸回眼眶，牵着自己妻子的手，深唿吸。这个平日里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男人掩不住地激动，「很多事情可能都是命中注定吧，虽然听起来老土。半年前第一次上你家拜访的时，我无意中发现你用了九年的火漆印章。印章的纹饰是你的英文名首字母，和八年前我收到的好几封信的火漆印一模一样。那时有个女生，很有心思，每次我去到她附近的演出，她一定会来看我，还用简洁的灰色木纹信封和杏色的木纹写信给我。信封上用火漆封住漂亮的干花，信里头总会放着两个茶包，因为她怕我不适应陌生城市的气候。而这个女生，现在是我的太太。」

    大部分婚礼都有激起在场未婚男女动结婚念头的魔力，卓盼阳的婚礼更是如此。沈问茶留意到贝拉看鸿羽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她松开程奕的手，往贝拉那边蹭，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你说等下站哪容易抢到花球？」

 第65页

    「难说，看运气。」贝拉闷闷地说。

    「你们要抢花球？」程奕听到她们的话。

    「抢来玩玩。」沈问茶点头。

    好不容易等来抢花球的环节，十来个未婚的女士簇拥在新娘身后五米远的地方，摆出篮球场上拦球的姿势来。沈问茶不爱和陌生人凑太近，因而只是站在边边。贝拉则挤到人群中间，蓄势待发。

    新娘看大家都准备好了，转过身去，用力往后一抛。

    花球在数双高高举起的手中弹来弹去就是不见停下。沈问茶甚至都没摸到花球的叶子。一片混乱中，最后不知道是谁拥有排球运动员般的弹跳力，一个扣杀把花球砸到外面。蹲下身子帮女朋友拍照的程奕就这样煳里煳涂地怀里多了个花球。

    沈问茶立刻sense到这个插曲非常值得程奕发微博，文案她都想好了。

    「致各位抢花球的女士，花球是空降到我怀里的，不是我故意抢的。」配图两张，分别是程奕拿到花球的懵逼他拍还有他和花球的帅气自拍。

    卓盼阳提议要不让程奕把花球还回来再抛一次。程奕可不答应，死抱着不撒手。「你这是歧视男性。」他都这样说了，卓盼阳就随他去了。

    泼辣双手插裤兜看热闹，「啧啧，白橙。」

    然后程奕双手捧花给沈问茶，不再像面对兄弟们时那么无赖，而是很严肃认真地说：「你没有的我都给你。」总说程奕像小孩，但他认真起来时样子才最具孩子气，因为小孩和成年人相比，更看重承诺。

    沈问茶强压泪意，倔强地抬起下巴，「那我要很多很多。」

    「都给你。」程奕温热的手牵住她。

    晚上回到酒店房间，无需维持一副好模样的沈问茶借着酒劲放声大哭，在程奕的白色衬衫留下一道道化妆品和泪水混合的印记。她甚至来不及把穿着难受的高跟鞋脱掉。一到只有她和程奕的空间，她就控制不住自我一回。

    程奕知道她难过，刚刚在婚宴上和兄弟谈笑风生的那股潇洒的劲随着她的哭声慢慢平息。沈问茶说她不会再和父母相见，此外再也没有透漏过她的亲子关系。她不说，程奕尊重她的意愿也不会主动去问。但仅从她怕猫这一点，足以窥视到她童年的一角。更何况，如果她原生家庭没问题的话，她舅舅也不会花大力气带年幼的她出国。过后的岁月里，纵使有对她很好的舅舅舅妈和表弟，有**ten和方姐这样的朋友，她心里缺失的那一块依然无法弥补。程奕知道自己也弥补不了，这块缺失是永久性的，会伴随她一生。而他能做的，就是保证沈问茶心里不会有新的缺失。

    他像安抚不安的孩子那样轻轻拍她的背，嘴里哼着《执言为誓》的曲调。

    他不会安慰沈问茶不要哭。既然沈问茶赋予他看她最真实一面的专属权利，那她在他面前就无需拘束，哪怕肆意妄为。

    第二天，伴郎团和沈问茶还有贝拉出发去游览卡普里的招牌旅游景点「蓝洞」，第三天各奔东西。泼辣赶回去拍杂志，红毛要拍gg，大李要进组拍戏，而程奕还有两天假。贝拉讨厌一个人坐飞机，想留下来和沈问茶一起，红毛好说歹说才打消她的念头。

    卓盼阳很上道，逐一回覆兄弟们在微博给他的祝福。程奕到义大利之后一共发了两条微博，一条上载他和新人的合照，另一条则是沈问茶叫他发的花球微博。卓盼阳没挑有合照的微博回覆，反而在花球微博下面留言「我的花球给你，那你什么时候有自己的花球？」

    程奕回他一个手指撑黑框眼镜的表情包。

    鸡翼普遍在楼中楼强调程奕还小，不急成家。

    程奕看了一脸无语，沈问茶反过来安慰他耐心一点。她倒不是很急，反而挺享受这种一手策划的感觉，从现在起她会让自己的存在逐渐明朗化。卡普里的休闲之旅结束后，她一个人先回s市，程奕则飞米兰和团队会合参加时装周。

    许惟琛到机场接沈问茶回家。「』愈姝『的卫生搞完，你看上的那株大桂花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移植好。营业执照我拿回来了，怎样，夸夸我呗？」

    「good job.」

    「敷衍。」许惟琛不以为然，「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筒骨粉。」沈问茶突然想到了这一茬，口水直流，「程奕家楼下那间。」

    「第一次见寄食物思人。」许惟琛系好安全带，拿出手机看地图，「具体位置在哪？」

    「我不知道啊。」沈问茶诚实地说。

    许惟琛嘴角抽抽。「你没上过他家？」

    「曝光风险高。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被拍了，我哪敢上他家，你没发现他也没来过我这边吗？」沈问茶算了一下义大利那边的时间，决定还是在微信上浦非要地址，「大不了问问。」

    「和明星拍拖就是麻烦。」许惟琛很嫌弃地说。

    「我倒不是这样想，就算和普通人在一起也说不准一定轻轻松松。」

    看了一眼沈问茶手机屏幕上的地址，许惟琛在自己手机地图上设好目的地，发动车子。「我之前以为你只是想体验一下和明星谈恋爱的感觉，没想到你是认真的。」许惟琛说，「前两天我妈看了财经新闻对永德的分析，说alex现在身家上百亿，要我劝劝你回头。」

    沈问茶波澜不惊地问：「所以你要劝我？」她知道陈书明的真实身家绝对不止公开的那个数字。

 第66页

    「我才不做那种事。再说你现在过得很好啊，手里拿着好几家地段一流的铺面还有永德的股份，这辈子吃喝不愁了。程奕自己也能赚钱，花不到你身上。」许惟琛一甩头髮，酷酷地说。

    「看路！」沈问茶大喊。

    一辆黑色兰博基尼横穿出来，若不是许惟琛反应及时，肯定会撞上去。

    许惟琛脾气上来了，立刻松开安全带下车找兰博基尼车主理论。他不了解国情，沈问茶怕他得罪有权有势但不讲理的人，赶紧下车跟上去。

    兰博基尼车主不紧不慢地按下车窗，伸出一只夹着香菸的手，掸了些菸灰到地上。「不好意思啊，兄弟。」

    「谁是你兄弟？你开车长不长眼睛？」许惟琛怒道。

    「那你想怎样？」对方没好气地说。

    「插rles，」沈问茶走近兰博基尼，看清车里的人，不由得皱眉。「何先生，是你。」

    车里的年轻人摘下墨镜，见是沈问茶，脸上咧开大大的笑容。「celine，那么巧。这就是你的新男友？」他玩味地看向许惟琛，「小白脸一个。」

    「我表弟。」沈问茶冷着一张脸，「你刚刚差点害我们撞车。」

    「对不起对不起。」何嘉猷态度诚恳了点，熄灭菸头，「坐了十几小时的飞机，脑子不清醒。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哈。」

    「你这是漠视交通规则，撞出人命怎么办？」许惟琛不买帐，气红了眼。

    「我会和你父亲说的。」沈问茶云淡风轻地说。

    何嘉猷看看表情不善的沈问茶，终于肯下车，对着她双手合十。「我认真道歉哈。celine，表弟，对不起。我下次不会疲劳驾驶，我现在就把车挺好等助理过来。这样可以了吧？」

    第40章 第 40 章

    许惟琛唠唠叨叨回到车上，「什么玩意，兰博基尼很了不起吗。」

    「他是永德何董事的儿子何嘉猷，二世祖来的。」沈问茶说。

    「就是当年耍手段想踢走alex那个？老鼠生老鼠，呵。」

    沈问茶靠着窗，一手托着下巴道：「他们家在h市的根基很深，alex执意要把总部搬到b市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切断永德和h市势力的联繫。」

    「我记得当年alex也是二世祖，每天只会吃喝玩乐，没想到今时今日他却成了工作狂。」许惟琛想起以前的事，颇感惆怅，「我那时很看不起他，觉得他就两个臭钱，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对你还是挺好的。」沈问茶实事求是。

    「那是看在你的份上。」许惟琛耸耸肩，「出于同样的原因，程奕对我也不赖。」

    「你觉得程奕这个人怎么样？」

    许惟琛沉吟一会儿，「我跟他见面次数少，还是不要随便给人贴标籤了。」

    许惟琛表面吊儿郎当不靠谱，实际上是个很踏实诚恳的人。受西方教育的影响，他对新奇的不同寻常的事有着极大的包容度，因而他总是笑嘻嘻地，很少生气，给人脾气很好的印象。他相信人是多面的，不存在绝对的是非，最讨厌粗暴单一地评价人与事。与此同时，他骨子里崇尚实干，从来不吹嘘自己做了什么，往往会闷声发大财。

    许惟琛没有夸大其词，沈问茶去义大利前吩咐他做的事他都做得很好。营业执照拿到手，电子请帖也已发到客人手上。沈问茶回来第五天，「愈姝」的筹款茶话会按计划举行。

    公益组织说到底还是要花钱的。沈问茶不可能把自己的老本都投进去，初期的支出她承担，但有稳定的sponsors才是公益组织长久运行的基础。程奕准备第十一期的表演时，她熬夜研究了好多国内外公益组织的运作案例，又仔细看了几遍国内这方面的有关法律，谘询过丁律师的意见。她捨得投钱，聘请的几乎都是有多年相关经验的专业人士，所以筹备得很快。尽管如此，项目书还是修改了n遍，跑了数趟民政局，以为交齐材料很快就能有批覆，没想到直到沈问茶去义大利营业执照还没下来。

    陈书明得知她在筹办公益组织后，主动提出让永德承担所有经费。沈问茶拒绝他的好意，但仍然接受永德一定数额的捐赠。她希望「愈姝」能成长为一个独立成熟，可长久经营的组织，而不是依赖于单一的经费来源生存。这样倘若有一天她和「愈姝」切割，「愈姝」也能继续运营。

    因为「愈姝」的宗旨是「治癒与成长」，致力于帮助受过伤害的或者境况困难的女性重新开展人生。

    沈问茶在两个不同文化的国度生活过，深知国内的女性地位和生活境况和西方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西方固然还有性别歧视和性别区别对待，但是那儿的女性敢于为自己发声，对自己应得的权利绝不含煳。而国内的女性受制于世俗观念或者其他条件，面对不公的待遇，很多时候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沈问茶自问没有改变社会的雄心壮志，她的想法是能帮一个是一个。为被家暴和被性侵的女性提供法律帮助，给离婚的主妇提供就业指导，对边远地区的女童开展性教育等等，都是「愈姝」要做的事。

    「愈姝」的筹款茶话会就在刘大爷的院子里举行。在沈问茶的远程授意下，许惟琛用环保材料略微给院子打扮了一番，甜点由高级甜品店制作送来。

    沈问茶在永德这些年积攒了些人脉，她们虽然家在h市，但大多数时间还是待在国际大都市s市，所以叫上她们并不难。

 第67页

    她们当中有富二代、富二代的太太、白手起家的女强人，总之都是不缺钱的主儿。但除了财力多寡的因素外，沈问茶更看重她们的财富来源。她只接受正当生意得来的钱，坑蒙拐骗走灰色领域来的钱，她不要。所以她这次邀请的人才十个出头。不过要是每个人都愿意一年出一个爱马仕铂金包的钱，加上永德的资金，运营「愈姝」绰绰有余。

    茶话会当天，天气晴朗，有微风，日晒程度合适，适宜户外活动。

    **ten作为永德的代表，前一天飞来s市，在沈问茶家住下。她可懒得跟那些贵太太贵小姐客套，直接椅子一搬，墨镜一戴，闻着桂花香闭目养神。和许惟琛熬夜打游戏很耗神的，她得好好补补眠。

    许惟琛就没她那么好运了。在场的客人除了**ten他一个都不认识，但他帅得太耀眼，甚至要夺去沈问茶的风头。他身边围了一圈女人，却没表现出丝毫的不自在，谈笑风生，游刃有余。

    沈问茶默不作声地以他为画面中心拍下这个场景。

    **ten摘下眼镜，挥手叫沈问茶过来。

    「插rles像不像唐僧进了女儿国？」**ten坏笑说。

    「管他呢。」沈问茶无所谓地说。

    「现在国内的小妹妹最吃插rles这种颜了，加上他的博士光环和土豪姐姐，啧啧，新一代的少女杀手。」**ten被沈问茶象徵性地掐了一把手臂，「干嘛，我说的哪儿错了？亏我还在这替你守门。」

    「你不觉得你杵在这反而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吗？」沈问茶无奈地说。

    「我杀气重，一般人不敢过来。」**ten的脸上绽开一朵大红花，得意洋洋极了。

    站在门廊吸菸的刘太太喊沈问茶过去。

    「你这棵桂花树品相不错，主干粗实，比我还高。哪里买的？」刘太太拨弄着头髮说。

    「房主的花，这我不清楚。」沈问茶望着桂花树道。

    「好吧。哎，怎么整个院子就这棵桂花围了栅栏？」刘太太抬抬下巴，示意沈问茶看院子的一角。

    沈问茶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微微笑说，「这是房主的宝贝，要不是带不过去美国，这棵桂花也留不下来。他怕我租了房子之后人来人往的折腾他的花，走之前特意弄的栅栏，嘱咐我除了日常保养之外不要靠近。」

    「人老了容易对一花一树生出感情来，」刘太太手上的菸头指指桂花树后的爬山虎，「这些爬山虎清掉吧，太茂密了，看着不舒服。」

    「我倒觉得有点绿色点缀没那么单调。」沈问茶保持着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变过的笑容说。开玩笑，她绝对不会把这墙爬山虎清掉的，没有桂花树和爬山虎挡着，进院子的人不就很容易发现这墙有扇门？

    「哈，各人品味不同。不过这栅栏也太高了点，都到我胸口了。」

    「可能老人家对喜欢的东西感情深，容不得一丝伤害。」沈问茶道，听到背后传来两道新来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王小姐和何嘉猷的姐姐何嘉沁穿过客厅往院子里来。

    「呦，老王的女儿来了。还有何瑄的女儿。」刘太太意味深长地看了沈问茶一眼。何瑄逼宫陈书明的事不是秘密。「你和书明分手之后的交友圈子广了不少嘛。」

    「我没邀请她，不知道她会来。」沈问茶淡淡地说，留刘太太在原地，自己上前迎客。

    王小姐和沈问茶寒暄的档口，何嘉沁的眼睛左瞧瞧右瞧瞧，眉眼透出些许不屑。沈问茶早就听说何瑄娇纵儿女，既然弟弟都是一副拽上天的德行，姐姐看不上她租的老房子也是意料之中。

    沈问茶邀来客到院子坐坐。王小姐小碎步走快点跟在沈问茶身边，抱歉地说：「我无意中和嘉沁说了』愈姝『的事，她听了非要跟我一起来，你不介意吧？」

    「怎么会介意呢？善款当然是多多益善。」沈问茶面不改色。

    「那就好。」王小姐尴尬地笑笑，扯上左顾右盼落后一步的何嘉沁往院子走。

    何嘉沁突然间说道，「刚刚过来时发现隔壁屋挂着』程奕工作室『的牌子，是不是唱歌那个程奕？」

    「是的，不过他很少出现。」沈问茶淡定地说。

    何嘉沁撇撇嘴，不说话，但是透露出讨厌程奕的意思来。沈问茶懒得理会她。王小姐是邀请名单上最后到的人，她来了茶话会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见到许惟琛，新来的两个人都目露惊艷。前两天许惟琛兴之所至，跑去染了栗色的头髮，更显得他五官深邃。可能是年轻抗造，同样打了一晚上的游戏，**ten吭吭唧唧的，而许惟琛还是那副没事的样子，黑眼圈不细看根本看不到。他从小就有点人来疯，现下被那么多人包围着聊天，更是精神奕奕。但每到这时候，沈问茶总会怀疑他是不是在暗地里观察他人的反应，给自己搜集论文素材。

    沈问茶勐地转过身来，吓了看得出神的两人一跳。「那是我表弟，插rles。』愈姝『的副会长。」

    「哇，沈姐姐家基因真好。」王小姐由衷贊道。

    何嘉沁默默看着许惟琛。许惟琛感受到有人看过来，止住话头朝她们挥挥手。客人顺着他的视线见王小姐和何嘉沁来了，客套一番，拉她们坐下。

    沈问茶把不情不愿的**ten拉到大部队，「我要介绍』愈姝『了，你给我过来撑撑场面。」

    第41章 第 41 章

 第68页

    **ten放下翘着的大长腿，摘下墨镜，理好裙子上的亮片方向，这才酷酷地搬上凳子跟在沈问茶后面。

    沈问茶示意许惟琛和她站一起面对来客。许惟琛于是双手背后站在沈问茶后面，在她面前投下一道阴影。

    「非常感谢各位百忙之中莅临』愈姝『。」沈问茶肩膀舒展，不见丝毫紧张，脖子上的孔克珠项鍊很配她的白色丝质长裙。对在座的各位来说，沈问茶还是以前的沈问茶，淡定从容，温柔大方，无论她是不是陈书明的女朋友。

    沈问茶不去想她们心里的小九九，继续讲』愈姝『的成立目的、宗旨和运作方式。她叫人搬了块白板到院子里来，上面已经清楚写好』愈姝『的架构，顺便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发了一份』愈姝『的简介。她条理清晰讲明资金使用的公示方式和监督机制，其他部分则交给许惟琛讲。

    许惟琛推着沈问茶的肩把她按在椅子上坐下，斟好茶塞她手里，才施施然地回到大家的视野中心。

    「我姐姐累了，我就代她发言吧。」许惟琛摊摊手，「我想以男性的身份说一下我为什么会参与』愈姝『。首先，我不是gay。」他夸张地耸耸肩，逗得大家发笑。「但不是只有gay才会为女性发声。我从来不认为一切规则都是理所当然，包括以男性为尊的规则。当初奠定男性占社会主导地位的歷史条件已经不存在，相应的规则当然要改变。但这不是我一个人，也不是我姐姐，不是』愈姝『能做到的。我们只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帮的一个是一个。我这样做绝对不是出于施捨的心态。我会施以援手，仅仅因为她们需要，而我恰好可以提供帮助。」

    **ten的手肘推推沈问茶，「插rles是不是恶补了好几天成语？」

    「我的母亲和我姐姐让我相信女性和男性有同等的天赋和力量。同样的，无论男女都会遭受不公待遇。但是男性享有数千年不断的话语权，表达自己的诉求以及争取自己权利的机会比女性多太多。当男性和女性同时争取自己的权益时，社会公俗、媒体、甚至是司法很多时候都偏向男性，而不是社会地位弱势的女性，用女性的牺牲来成全男性的利益，维护社会架构的稳定。我作为男性，我认为我不需要其他性别的卑躬屈膝来uphold我的自尊。

    我不否认，男性的身份给我带来女性拥有不了的社会便利。这份便利不是基于我的能力或者贡献赋予给我，我一直觉得受之有愧。所以我希望我能利用这份便利帮助需要我帮助的弱势群体，这就是我加入』愈姝『的想法。

    在座各位可能很难理解女性是弱势群体的说法。你们当中大多出身富裕，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感受不到重男轻女，体验不到姐姐要打工供弟弟读书的困难。你们或许不需要工作，所以不清楚职场对女性的歧视，不知道女性会因为休产假而被公司冷藏，不知道女性的收入少于同职位的男性，不知道女性要比男性更强势才能有话语权。你们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见多识广，能为自己而活。而有很多女性受教育不够，只能做最低等的劳力活，默不作声地接受男性压榨，不停生孩子养孩子，即使遭遇家暴也不反抗。因为她们知道报警也帮不了她们，警察只会一味体谅男性的难处，而不是考虑女性切实受到的伤害。你们很幸运，你们拥有的财富和地位能让你们得到另一性别的礼遇和尊敬。在某种程度上说，你们和我一样，享有很多人无法拥有的社会便利。但你们只是极少数人。这世上更多的是遭遇明面或潜在不公的女性。

    所以我希望各位能支持』愈姝『，利用自己的便利帮助更多人。这才是上帝赋予我们便利的意义。」许惟琛双手合十，给在座各位鞠了一躬。

    在座年岁最长的刘太太带头鼓掌，掀起一阵掌声。连一直百无聊赖的何嘉沁也加入其中。

    「让插rles出来，效果比你说得好多了。」**ten在鼓掌间隙说道。

    「这就是男性的便利，不是吗？」沈问茶说。

    **ten没有接话，等掌声停下，她便高声说永德集团董事长非常认同许惟琛的话，决定以个人名义捐一百万给』愈姝『。

    不知是谁想小声嘀咕，没想到大家都没出声，自以为的小声其实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是散买卖不散交情啊。」

    在座的面面相觑，场面一下子陷入冷场。沈问茶见状，主动站到许惟琛身边，补充一些有关』愈姝『的细枝末节，然后带客人参观一楼和二楼。一楼有洗手间和一个房间，房间设为心理谘询室，厨房不开火，和饭厅一起用作茶水间和休息区。客厅一分为二，一边为办公区，一边是接待区。二楼有两个房间，面积都很大，也是办公区。为了舒缓援助对象的情绪，沈问茶要求室内设计师营造出一种舒服无压力的氛围。沙发相应地放上可爱的玩偶，淡雅的小花随处可见。

    众人在二楼逛了一圈，正要下楼，何嘉沁猝不及防地问道：「这楼梯通到最上面的玻璃罩子吗？」

    「通的。」沈问茶没有停下脚步，已经快下到一楼，她的声音悠悠地往上传到何嘉沁耳里。

    「我想上去看看。」何嘉沁不依不饶。

    「那是我的画室，但我画画水平很烂，」押后的许惟琛笑眯眯地说，「我害羞，不要上去揭我老底好不好？」

    王小姐连忙拽着何嘉沁下楼，「人家的地盘你怎么可能想看就看。」

 第69页

    「看看都不可以，真小气。」何嘉沁不情不愿地跟上王小姐。

    **ten化得超精緻的双眼简直要喷出火来烧着她根根分明的眼睫毛，眼看她的暴脾气就要炸开，许惟琛随手摘了墙角的蓝色挂花借花献佛。「送你的，冷静冷静。」

    「冷静个屁。」二楼现在就剩下他们两个人，**ten一点都不屑于装。「家教被狗吃了。」

    「你越激动越容易让别人察觉上面有鬼。」许惟琛小声说。

    **ten被他说服，但依然满心愤愤不平，12厘米的高跟鞋「咚咚」踩在楼梯阶上，嘴里嘟囔着：「寸她个屁，没她爸两个钢镚她算个球。」

    大家重新回到院子喝茶吃点心，沈问茶在门廊等着迟迟不下来的两人。王小姐一手一个装了覆盆子派的碟子走来，把其中一个递给沈问茶。

    「沈姐姐，我代嘉沁给你道个歉。」王小姐垂下瘦削的小脸，「我知道你和嘉沁处不来，还带她过来，所以我自己也要向你道歉。」

    沈问茶微笑着切下一小块覆盆子派送进嘴里，柔柔地说：「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她脾气吗？你不用想太多。」

    「她脾气是坏，但她待人很真。」王小姐着急给何嘉沁找补。

    「是好是坏，对我影响不大。反正我也没什么机会见到她。」

    王小姐欲言又止，沈问茶故作没留意，自顾自地吃甜品，耐心等她开口。

    终于，王小姐攥紧碟沿，有些烦躁地说：「我感觉嘉沁以后会经常来你这。」

    「因为插rles吗？」沈问茶可没瞎。何嘉沁看许惟琛的眼神有不一样的意味。

    「不是。」王小姐摇摇头，「或者说，不仅仅是这个原因。你的天台，可以看到隔壁院子吧？」

    沈问茶被她的话吸引了，「然后呢？」

    「她很讨厌程奕，她没明说，但我看她对天台那么感兴趣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天台的视线范围只有隔壁院子的一小部分，不可能看得到室内的人做什么。」沈问茶惊于何嘉沁的脑迴路竟如此地幼稚。

    「可能她想守株待兔吧，看看有什么人和程奕来往。」王小姐不太确定地说。

    「这样做对她有好处？程奕做了什么遭她记恨？」沈问茶想笑又不敢笑。

    「她说程奕是个小人，暗地里踩黄衍。黄衍你知道吧？《太平案》《双华》《往事不如烟》的男主……」

    沈问茶听到黄衍的名字，心里咯噔一声。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何嘉沁怎么知道程奕和黄衍私下的恩怨。「程奕暗地里踩黄衍？」

    王小姐偷偷瞄了何嘉沁一眼，后者正和刚刚到院子里来的许惟琛聊得兴高采烈。「我不清楚这之间有什么纠葛，嘉沁一直不肯说。她向来喜欢和明星玩，和黄衍关系很亲密很亲密，知道些什么也不出奇。」

    「可是据我所知，黄衍已经结婚了。」

    「他们之间的事很复杂，我也不懂。」王小姐说，「我说这些只是觉得要真让嘉沁在你这蹲到程奕的消息，对』愈姝『影响不好。」

    沈问茶忍住发笑的冲动，轻咳一声，带上王小姐的肩，「谢谢你的提醒，我会留意的。我们现在去和你干妈聊聊天好不好，我们抛下她太久了。」

    经过许惟琛和何嘉沁，沈问茶留意到许惟琛正举着手机让何嘉沁扫他的微信二维码。

    第42章 第 42 章

    kristen在沈问茶家住得太舒服，实在不想那么快回b市做社畜，磨了沈问茶老半天，沈问茶不得不同意帮她向陈书明请多几天假，假装她需要kristen帮忙。

    其实kristen也不是光吃住不干活。她帮沈问茶处理了两天琐屑但不累的事情。沈问茶这环境舒服无压力，不用穿职业装和高跟鞋，更无需计算纷杂的人事关系。

    沈问茶劝她在永德干得辛苦就换个工作，再不然回澳洲。

    「有一说一，alex虽然压榨，但他给钱很大方。我要是想找一个同样薪资的工作，说不定比在永德做还累。由奢入俭难，用惯了七百多的娇兰妆前乳就用不惯八十块钱的法国大宝了。我啊，还是老老实实给alex打工吧。」kristen一边整理资料一边说。「我准备过些日子做热玛吉，一起吗？」

    「怕疼。」沈问茶动了点心思。

    「据说第五代不怎么疼。我再找些资料看看。」kristen嘿嘿笑说。

    五点半，沈问茶的』愈姝『团队还留守在大本营的成员逐一和她们打招唿下班了。另一半由许惟琛带着到校园里头招募志愿者。』愈姝『的项目开展肯定要靠志愿者，不然会把团队累死。志愿者要有男有女，因为在对面不讲理的男性施暴人时，全女性很容易吃亏。许惟琛把目标放在人文学科的学生身上，他觉得读这些专业的学生无论男女都更具有同理心和共情能力。

    按kristen的话来说，许惟琛只要出张脸，』愈姝『就不用愁颜控的男女学生加入。

    等大本营的人都走光，kristen撺掇沈问茶去逛街。沈问茶本来想留下来看资料，但转念一想，kristen来s市之后一直在帮自己处理』愈姝『的事，明天她就要回b市，不陪陪她好像很过分。而且她们好像好久没一起扫货了。

    这样想着，沈问茶收拾好东西，拉上kristen就走。

    她们先去吃沈问茶很喜欢的一家椰子鸡，填饱肚子后手挽着手去逛街。以前在澳洲读中学时她们不敢这样亲密地走在一起，生怕别人以为她们是拉拉。后来她们就想开了，被以为是拉拉对她们也没什么影响，不过那已经是她们回国之后的事了。回国之后就算她们同上一格厕所也没人想多。

 第70页

    虽然是工作日，但是商场的人流量不少。尤其是今天开业的d牌分店，里一层外一层都是人。

    「沈问茶，你跟我说你不是不是故意带我来这里的！」kristen双手抱胸，挤眉弄眼地问。「别跟我说我眼睛有毛病认错人了。」

    她和沈问茶站在二楼，往下看可以清晰地看到d牌的店门和来来往往的明星。她们刚从二楼的b牌出来就看到楼下一闪而过的身影。

    「我知道他今晚在这有活动，但和我带你过来没关系，我平日就经常来这里shopping。我怎么着都不能冲上去见他吧？他在不在又有什么影响？」沈问茶拽着她远离栏杆。

    「他什么时候从米兰回来的？他不来找你？」kristen被她拽得踉踉跄跄的。

    「今天早上到的。」沈问茶说。

    「怪不得。」kristen说，「你也可以进去d牌的店看看啊，我记得你是vip客户。」

    「这一季女装我都不太喜欢。」沈问茶蹙眉，「新上任的设计师的风格不适合我。」

    kristen不依不饶地跟她走进v牌的店，「你之前喜欢黄衍的时候不是砸了很多钱买他代言的商品嘛，说什么要让商家知道黄衍的商业价值。怎么到程奕身上你就抠搜了？」

    沈问茶拿起架子上的一个墨绿色的新款手袋，左右端详，「可是我现在不追星。而且靠粉丝砸钱营造出来的商业价值很虚，粉丝只占市场的一小部分，能带动对他无感的人的购买慾望才是他真正的商业价值。而且，程奕还不是d牌的代言人。」说着她叫跟在一旁的导购给她拿一个和她手上这款一样的全新手袋出来。

    「还不是？你这话有点意思啊。」kristen砸吧着嘴说。「你先挑着，我去上个洗手间。」

    沈问茶独自在v牌逛了一圈，感觉只有刚刚看中的那个包包值得买。她付完钱kristen还没回来，便在沙发坐下休息一会儿。逛街其实挺累人的。她一边给自己锤脚一边点开程奕的超话。

    今晚的鸡翼是一群尖叫鸡。

    追前线的站姐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好图修好传上微博。追星女孩很多都有十八般武艺，修图，剪视频，组织应援等等信手拈来，要是她们能做』愈姝『的志愿者，一定能推动』愈姝『的发展。

    今夜的程奕超话註定不平静。无他，今晚的程奕太帅了。帅炸天了。

    最新款的d牌西装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每一处线条都贴合他的身材，扬长避短。里头的衬衫刺绣图案繁杂但不花哨，外头的玫瑰暗纹黑色西装和长外套简洁优雅。自从程奕和沈问茶一起，他便改掉以前常做的韩式髮型，换了比较成熟的，恰好和今晚的造型无比适合。一股成熟矜持的气场穿过手机屏幕扑面而来。

    kristen冷不丁地拍了一下她的背，把她吓了一跳，「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神？呦，看你家男人的照片啊？嘿，挺帅的。」

    「他一直都很帅。」沈问茶按捺心中激动，面不改色地收好手机，拎上地上一串纸袋，「走吧，你不是说要买香水吗？」

    沈问茶和kristen一直逛到d牌邀请的明星离开，媒体散去。kristen已经累得走不动了，嚷嚷着要回去用许惟琛新买的智能泡脚盆泡脚，明天中午她就得飞了。

    「我还有东西没买。」沈问茶弯了眉眼。

    kristen举起两只手，抖抖那几个大袋子，「看着这堆东西再说一次。」

    「很快的，就一套，都在同一家店。」沈问茶说，「要不你改签，下午或者晚上再回b市？反正你后天才上班。」

    「不行，我要回去遛狗，还得给七只猫铲屎。」kristen摇头，「我邻居明天有工作，要是我不回去，我家和他家的几只东西就没人照顾了。」

    沈问茶下了电梯直奔d牌，「那速战速决。」

    d牌的中华区老总还没走，沈问茶一进门便被她认出来。老总迎上去，正要寒暄两句，未成想沈问开门见山，直接说要程奕今晚穿的那套衣服。全套，包括胸针。kristen听了嘴巴张得可以塞一只热狗。

    老总愣了一下，而后笑着搓着手说：「沈小姐眼光不错。但是那套衣服目前国内就一套，就刚刚程奕穿的那套。所以麻烦沈小姐等两个星期。一到货马上通知你。」

    「那套衣服给程奕了吗？」

    「那倒不是，我们贊助给他的。」老总说。

    「我要他那套。」沈问茶淡淡地说。

    「可是已经穿过了……」

    「我不在意。」沈问茶打断他，「什么时候可以送到我手上？」

    「明天一早就可以。但是码数不一定合适啊，沈小姐。」老总虽然很开心，但看得出她同时很为难。说实在的，国内买得起这种价位衣服的男性很少有程奕高挑瘦削的身材。

    沈问茶压抑着思绪，颇不耐烦地说：「码数合适的。」

    看着沈问茶云淡风轻地买下程奕今晚穿的价值六位数的衣服，kristen目瞪口呆。

    「富婆，抱抱我。」kristen大张双臂，拥抱好友。

    衣服果真第二天早上送到』愈姝『。

    许惟琛端着咖啡看沈问茶哼着小曲从大门回来，手上还抱着大盒子。

    「什么东西？」他凑上去。

    「没什么，我要上天台。」沈问茶灵活地躲开他伸过来的手，「时间差不多了，你今天要去f大学呢。」

    「行吧，我喝完咖啡就走人。」许惟琛一手插裤兜往一楼的办公区走，嘴里喊着，「兄弟姐妹们，准备出发咯。」

 第71页

    上到二楼，沈问茶刚好碰上出来倒水喝的秋欣。永德还在h市时，秋欣是她的助理。后来永德要搬去b市，秋欣为了照顾家庭，忍痛辞职。如今差不多两年过去，秋欣和丈夫离了婚，在h市再无牵挂，沈问茶一找她，她毫不犹豫收拾行李过来了。

    秋欣见她捧的大盒子快要把她整个人都挡住了，忍不住帮她分担。

    沈问茶拒绝了她的好意，一口气走到天台。她等不及歇一会儿，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嗯，是程奕昨晚穿的那款。近看看得出衣服材质真的一流，刺绣细密生动，暗纹在太阳光下流动不一样的光泽。

    她把盒子收拾好，发微信叫程奕今晚上过来。

    程奕就在她隔壁，巴不得立刻去见她。不就两分钟的事嘛。可惜如今』愈姝『开始运作了，他只能等夜里其他人都下班之后再过去。

    抓耳挠腮熬到普通人的下班时间，程奕一个箭步跑到院子，钥匙一开，差点怀疑自己走错地方。前面怎么没路了呢？

    哪里来的那么一大棵桂花树？

    他软软糯糯的女朋友呢？

    他要把树砍了才能出去吗？

    「哦，忘了和你说，」这时桂花树另一头传来沈问茶的轻笑，「不过我想看看没我的提示你能不能走出来。」

    第43章 第 43 章

    程奕拨开打在脸上的枝叶，借着院子昏暗的灯光，隐隐约约看到前方还有一道栅栏。

    桂花树枝繁叶茂，稍稍一动，桂花便簌簌往下掉，真让人觉得罪过。

    「给点提示？」程奕没辙了。

    「看看下面。」

    原来这棵桂花树是上头茂密，下面被刻意修剪出一定的空间，弯腰可以过。只是对于身材高大的程奕来说，这空间还是狭窄了点。他锁好身后的门，膝盖碰地，尽力低头才能穿过桂花树。桂花香味在黑暗中浓烈得相当不真实，容易让人怀疑自己所处的世界是否已经被干坤大挪移。

    借着栅栏的力站起来，程奕拍掉手上的泥土，「然后我爬出来？」

    「那倒不需要。」沈问茶掏出钥匙打开栅栏的门，然后把钥匙塞到程奕手上，「这个给你，丢了就没了。」

    「丢了我就把树和栅栏都给铲了。」程奕冲出去，一下子把沈问茶抱在怀里。「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很香桂花？」

    「怎样？是想吸引狂蜂浪蝶吗？」沈问茶咯咯笑着，帮他摘掉背上的叶子和桂花。

    「不想不想。」程奕立刻疯狂摇头。

    「走吧，我有礼物给你。」沈问茶拉上他的手往室内走。

    程奕听到有礼物，瞬间就乐了。「你自己做的礼物？」

    「买的。我要是有那手艺就好了。」沈问茶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嫌弃买的礼物没心意？」她故意逗他。

    「你送什么我都喜欢，管它是买的还是做的。」程奕嘿嘿笑。

    再次进入刘大爷的房子，眼前的情景和他上一次来有了很大变化。办公桌上堆着个人杂物，途经的厨房置有茶叶和牛奶，垃圾桶里也有了文具包装纸之类的垃圾。一桌一椅有了人气，整个地方的氛围都温馨多了。

    「』愈姝『运作得怎样？」程奕跟她上楼时，问。

    「资金很充足，已经开始有人上门求助。插rles这几天在s市好几个大学做宣传，目前看来有意愿做志愿者的人不少，八成是女生。看来长得帅的确有用处。」沈问茶用钥匙打开天台的门。

    程奕在门口玄关处脱掉鞋子，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盒子。

    「d牌的？」程奕觉得这盒子怎么看着那么熟悉。

    「嗯。打开你的礼物看看。」沈问茶也脱下鞋子，靠着盒子席地而坐。

    「我生日早过了，为什么送我礼物？」程奕问。

    「觉得适合你就忍不住买了。」沈问茶催促他快点动作。

    程奕对着双手哈气，再搓搓手，正要碰到盒子边缘，又抽回手。他匆匆跑到二楼用洗手液洗了个手，这才回到天台重新在沈问茶面前坐下，郑重其事地挺直腰背。

    看到盒子里头的东西，程奕愣了。「这、这不是、我昨晚……」

    「对啊，就是你昨晚穿的那套衣服。」沈问茶双膝併拢，下巴抵着膝盖，调皮地笑着。「你穿着特别好看。」

    「怪不得d牌的人昨晚一直催我把衣服还回去。」程奕伸出一根手指点点衬衫领子，「葫芦叫我动作轻点，说这套衣服可贵了。」

    「贵有贵的道理。这做工很精细，用料也很好。而且超级衬你。」沈问茶歪头看着他，「你真应该多看看你的超话。从昨晚到现在，你穿这套衣服的图一直在刷屏，还有好多小漫画和q版图。」

    咸蛋黄连画九张程奕的q版图，沈问茶通通保存下来。

    「方姐今天说我昨晚的图出圈了。」程奕凑到沈问茶眼前，狗狗眼近在咫尺，仿佛一只摇头摆尾的小狗狗。「你也觉得我穿这套衣服特别帅？」

    「标准答案是不是，你穿什么都帅？」沈问茶忍不住揉他脸蛋。

    「你也可以说，平常就很帅，但穿上这衣服更帅了。」程奕凑得更近，吻上她的嘴角。「谢谢你啊，女朋友。」

    沈问茶按住他的手，「我看的都是别人拍的图，还没亲眼看过你穿这个，」她拍拍盒子，「你现在穿上给我看看？」

    「昨晚我可是花了好长时间才穿好的，」程奕说，「这衣服穿麻烦，脱也麻烦。」

 第72页

    「但你总得穿啊。难不成你想拿回家供着？」

    看程奕的表情，沈问茶感觉自己说中了。她眨巴着大眼睛，求他：「我现在想看一眼嘛。」

    「好吧。」程奕无奈地站起来，「看来我真是太帅了。」

    沈问茶眼神亮晶晶的，程奕怎么可能拒绝她。脱掉t恤和牛仔裤，程奕心底更加不愿意现在重新穿上一层又一层穿着程序繁琐的衣服。他披上长外套，正要戴胸针，就听到沈问茶说。

    「你知道我昨晚看到你的照片时第一反应是什么吗？」沈问茶站起来帮他整理衣领，几乎贴在他身上。程奕低头便可看到她的头顶。

    「是什么？」程奕的嗓子有预感似的干涩起来。

    「fxxk me.」她踮起脚，咬着程奕的耳垂说。

    而后她若无其事地退后两步，完全不带暧昧地欣赏穿上新衣的程奕，看上去只是单纯地喜欢人与衣的奇妙适合度罢了。「程奕，你的造型师可以加鸡腿了。不行，我得拍下来，我的手机呢……」她弯下身子，四处摸索。她习惯把手机放在柔软的地方，可是地上的毯子没见到，沙发上也没有啊，去哪了呢？她开始理解为什么大家都秀恩爱了。她现在就很想在朋友圈晒自己超级帅气的男朋友，而且要发满九张图！

    感觉到高大的身躯在靠近，沈问茶头也不抬地问：「程奕，你有看到我手机吗？」

    程奕的前胸贴上她的后背，双手箍紧她的腰，似乎打算狠心地在她腰上印上他的手印。

    「你想做的我也想做。」他在她耳边呢喃。

    一个星期后，d牌宣布程奕为大中华区品牌大使。

    方姐连着一段时间在医院和工作室之间奔波的疲惫一扫而光，甚至抓到小朱朱偷吃工作室零食都没生气。

    「前几天vera还暗搓搓发朋友圈说d牌的高层很欣赏刘子昂。」方姐心情好起来时，沏茶的动作都变慢了，分明很享受这个过程。「结果品牌大使的title还不是落到我的仔头上。」

    程奕知道d牌大中华区品牌大使的竞争非常激烈。上一任品牌大使古月和d牌的合约还没结束就收到了a牌的橄榄枝，合约到期便没再续约。前两天古月刚拿了金像奖的最佳男主角。而在古月之前的d牌品牌大使张致云在拿下这个title后电影作品入围了坎城电影节金棕榈的提名。所以坊间都传d牌旺男演员，因而和程奕竞争的其他娱乐圈同僚都是演员。这次是歌手拿下品牌大使，出乎很多人意料。

    和圈内很多人不同，程奕一点都不迷信。他是个彻彻底底的无神论者。他觉得之所以d牌两个品牌大使都能有好成绩，是因为d牌本身对品牌大使就很挑剔。能满足d牌要求的人一定是实力和人气并具，取得更好的成绩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听说d牌新店开业当晚就有个土豪指明要买你穿的那套衣服，」方姐打掉程奕伸过来拿茶杯的手，「六位数的衣服，眼睛都不眨就买了。没想到你带货能力可以啊。」

    一般来说这么豪气的客人不大可能是明星的粉丝。有钱的粉丝最多买个包，买些配饰，学生党买不起就帮忙刷数据。买六位数的男装同款，一般粉丝不会这么干。买了又自己穿不了，爸爸和哥哥弟弟也未必有明星身材，买回去供在神台吗？有这笔钱不如买同品牌的手袋，起码日常还能拿出去。

    「说起来那套衣服真的很适合你。等国内有货，你可以买一套自己穿。」方姐又说。

    程奕摸摸鼻子，一脸人畜无害。「我已经有一套了。茶茶买的。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土豪。」

    方姐刚进嘴的顶级大红袍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沈问茶吃午饭时刷豆瓣娱乐组，恰好刷到组外有人投稿「程奕拿下d牌的一些边角料消息」。

    「同行业小透明一枚，麻烦厚码。」

    「其实一开始d牌最看好黄衍，古月合约还没到期就已经接触黄衍的团队了。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众所周知的事，黄衍就彻底没戏了。」

    「程奕拿了《partners》冠军后才上竞争第一梯队的。据说上次米兰时装周程奕和d牌的总设计师喝过下午茶，回国后就成了d牌top2的选择了。另一个是王臻。」

    「d牌大中华区的老总一直拿不定人选，犹犹豫豫，所以古月的合约结束那么久还没官宣品牌大使。下决定的契机是上个礼拜d牌在s市的新店开张，程奕当晚的照片出了圈，还上了热搜。传闻活动结束当晚就有土豪指定要程奕穿的那套衣服。国内目前就那一套，新货得等两个星期，土豪宁愿要穿过的也不想等。」

    「d牌研究过那一晚上的有关数据，发现程奕的数据确实不是假的，而是真的出圈。加上土豪客人的助攻，d牌老总一咬牙定了程奕做品牌大使。」

    沈问茶看了一脸黑线。现在的爆料都是真假混合的吗。程奕根本没和d牌的总设计师喝过下午茶。时装周前前后后是最忙的时候，d牌的老大爷哪有时间招唿一个异国明星。而且top2选择另一个根本不是王臻而是刘子昂。

    这个帖子还有另外的投稿。

    「土豪客人的事我也听说了。程奕当晚那件衣服价值六位数，土豪毫不犹豫就买了。」

    「好像说土豪客人是永德集团的老闆娘。」

    第44章 第 44 章

    沈问茶想了想，翻出备忘录其中一个文档，里面有她买回来的各种社交网络帐号。她本人的号在豆瓣娱乐组有房，但是直接发帖好像小题大做了，说不定会不会反而激起吃瓜群众的好奇心把她扒一遍，在原帖底下回覆呢好像没多少人能看到，而且她出于谨慎，不太想用自己的号在和程奕有关的帖子下留下自己的足迹。所以沈问茶决定找一个没进组的，但是有豆瓣使用痕迹的号，模仿投稿的那群「消息人士」给原帖的楼主私信投稿。

 第73页

    「厚码厚码一定厚码。我要反驳，d牌品牌大使top2候选另一个不是王臻，是刘子昂！！土豪客人倒是真的，不过不是永德的老闆娘，她和永德老总分手差不多两年了。这两条消息保真，有心打探是打探得到的。」

    原帖楼主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沈问茶私信她不久，她就把投稿id码了截图发主楼了。

    沈问茶等到下午两点半，打电话给d牌的一个高层，和他说了自己身份曝光的事，暗地里责问为何d牌会泄露客户隐私。

    d牌高层连连道歉，五点半还没到就给她送来免费的新款mini包当是赔罪。这mini包有多小呢，大概还没沈问茶手掌大吧，只能放一支口红，再多一支都放不下。但是体积小不代表价格便宜，这玩意成本价相比之下不算高，可拿到市面上卖，价格可不比正常大小的手袋美丽。也算d牌道歉有诚意吧。

    晚上程奕第一次作为品牌代言人出席d牌的「香颂之夜」。沈问茶没事做，干脆留在』愈姝『加班，看文件看累了就刷程奕超话，看有没有新图。顺带点开微信，发现程奕发了b站的视频连接给她。视频是程奕一个前辈发的鲱鱼罐头初体验vlog，一米九多的汉子被鲱鱼罐头折磨到当场晕眩，表示要诫鱼一个星期、不、一个月。vlog很好笑，沈问茶有点后悔边吃牛肉干边看了，差点把她噎着。

    不过沈问茶缓过来后，一时兴起，在淘宝下单了一盒鲱鱼罐头。

    时针走到晚上九点，沈问茶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正好收到许惟琛拜託她买几瓶快乐水的微信。沈问茶感慨，每天喝快乐水还能keep住身材，大概就叫天赋异禀吧。

    她像平时那样把所有门窗关好，然后打开大铁门好让她的车开出去。搞定这一切，正要开车门，却突然听到猫叫声。

    沈问茶汗毛竖了起来，仿佛有冰块砸在嵴椎骨上。猫毛、血、肉、脑浆混在一起的画面蒙住了她的视线。她颤抖着手打开车门，强迫自己赶紧离开，不敢去想猫在哪儿。

    不对，这猫叫声好像有点不一样，很凄凉，也很无力，断断续续，细如藕丝。

    』愈姝『没有猫，所以这声猫叫只会是隔壁的可可。可可偶尔翻墙过来闲逛，次数不多，所以沈问茶平常忍忍就过去了。但是现在不行，猫叫声太清晰了，仿佛就在车底。

    在车底！

    沈问茶立刻从车里弹出来，把院子的灯全打开，照得地面亮堂堂的。她深唿吸一口气，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对准车底一照。是可可，肥胖的身躯底下还有一滩水。

    是了，小朱朱说过可可怀孕了，还说可可过了预产期还不见有动静，打算明天送她去看兽医。

    就算沈问茶无论是在动物分娩还是人类分娩方面都毫无经验见识，这下她也猜得出可可是羊水破了。

    沈问茶忍住噁心的感觉，从大门出去跑到隔壁叫人。可是今晚是周日，工作室没放假的都去「香颂之夜」附近的咖啡店待命了，只有院子里有灯，室内黑得看不见一桌一椅。沈问茶头皮发麻，只得回到自己的地方，在距离车一米远的地方站住。

    她先是打电话给小朱朱和方姐。方姐在医院照顾母亲，赶不过来。小朱朱作为程奕助理，肯定要随时待命，所以他也来不了。他在电话里拜託沈问茶再观察一下可可的状态。他做过猫咪生产的功课，听完沈问茶颤抖着声音给他描述可可此时的情形，立刻带着哭腔拜託沈问茶把可可送兽医院。他说可可很大可能是难产了，要做剖腹产把小猫拿出来。

    沈问茶只能答应他。她打电话给许惟琛，叫他赶紧过来，然后躲到门廊台阶那儿抱着双腿坐下等他。这地方离车子有一定距离，但可以观察到可可的状态。沈问茶把手机的手电筒光对准可可，每隔一分钟挣扎着从双膝间抬起头来看看她，再迅速低下头。可是就算眼睛看不到，也挡不住微弱凄凉的猫叫声钻进耳朵。沈问茶捂住耳朵也没用，可可的叫声逐渐和当年的那只小野猫被捏住后颈皮的挣扎声重合，像是要把她的心碎成一团破烂的血肉。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她当年救不了不代表现在救不了。她足够强大，足够有话语权。

    沈问茶咬牙站起来重新打开身后的门，慌慌张张地进屋里找布料一类的东西。一楼没有就到二楼，二楼也没就上天台。天台放着她的围巾，恰好可以拿来抱猫。她来不及细想，拿上围巾就走，下楼时差点滑倒。再次把门窗锁好后，她屏住唿吸把围巾铺在地上，然后俯身，双手伸进车底。

    程奕抱怨过可可性格不好，从来不让他撸。沈问茶做好被可可抓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可可乖得很，爪子收好，顺从地被她抓着四肢拖出来。沈问茶把她放在围巾上，包好把她抱起来。可可是真的重，毫无预期的沈问茶差点折了腰。把可可在副驾驶座安置好，沈问茶赶紧定好导航，直奔最近的兽医院。

    这个时间点兽医院几乎没别的客人。沈问茶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面，拼命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总有一丝丝悲观的念头逃出她的刻意压制，蹿入四肢百骸。医生说可可状况不妙，只能尽力。沈问茶说不出自己听到这话是什么感觉。她甚至分不清现在的自己到底是29岁还是6岁。她哭得涕泗横流，扒着窗边拼命向下伸手，似乎要抓住那只从六楼扔下去的小猫。她太小了，根本无法把小猫从成年男子手上抢过来。从此她再也不能和猫接触，猫会提醒她，她曾经是那么无能。而直到此刻，她还是无能。

 第74页

    程奕和小朱朱赶到时，正好看到沈问茶满脸眼泪的样子。程奕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她抱在怀里，嘴里不停哄道：「没事了，我在呢。」

    小朱朱全身贴着门缝，试图听出些声音来。

    沈问茶拽紧程奕的衣服下摆，放肆大哭。程奕的脸隔着灰色口罩贴上她的额头，空出一只手拿纸巾给她擦眼泪。再过两分钟，许惟琛终于喘着粗气赶到。沈问茶开走了车子，他又不熟悉打车软体，只能搭乘公共运输过来，好不容易赶到』愈姝『，人和猫都已经离开了。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小朱朱没反应过来差点扑倒门后的医生。

    「猫妈妈没事，就是胖过头导致生产困难。四只小猫，活了三只，两男一女。」医生说。

    四只小猫，活了三只。

    沈问茶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哮喘发作。程奕知道她是因为死了一只小猫想起过去的事而难过，轻轻拍着她的肩头，「没有你的话，四只小猫都活不下来。你已经做得很棒了。以前你连猫叫声都不敢听，今晚鼓起勇气把可可送来，保可可和她三个孩子平安无事，这足以证明你比以前更强大更厉害。」

    小朱朱和许惟琛连连称是。

    小朱朱抹掉眼角不知何时溢出来的泪珠，抽抽搭搭地对沈问茶说：「姐，谢谢你。小猫死了不关你事，是我把可可餵太胖了，要说对不起可可的，是我不是你。」

    沈问茶呜咽着反过来安慰小朱朱。两个人越说眼泪流得越厉害，程奕只能一边劝一边给沈问茶擦眼泪。

    许惟琛实在看不下去，举起手提议道：「不如我们去看看可可和她孩子？」

    其实剩下的三只小猫还说不准能不能活。其中一只比他兄弟姐妹大多了，好像在**裸地炫耀他占了弟弟妹妹的营养。这一只是纯橘色，和可可一模一样。另外两只小小的，毛湿漉漉地搭在身上。女孩是纯白色，据小朱朱的说法，和她爹没差别。最小的那只橘白混合，白多橘少，只有鼻子、额头、尾巴和一部分四肢是橘色的。

    在兽医院精养五天，三只小猫睁开眼睛，算是活下来了。小朱朱这才敢给小猫起名。他把起名权让给沈问茶，因为她是「救猫恩人」。沈问茶只认领了橘白色那只小猫的起名权，其余两只的名字就让程奕和小朱朱来取。小朱朱爱可可深切，最喜欢最像妈的老大。白色小猫则落到程奕手上。

    小猫出生当晚，也就是「香颂之夜」，程奕身后跟了一串狗仔，拍到了程奕进兽医院，也拍到了程奕凌晨和沈问茶、许惟琛从兽医院出来。

    第45章 第 45 章

    这些照片没有在第二天发布出来，因为内容一目了然实在编不出故事，发布出来没什么价值。程奕和沈问茶既没拖手也没拥抱，程奕自己开车走人，沈问茶则和高大帅气的许惟琛上另一辆车。换做是喜欢夸大其词瞎逼逼的港煤也说不出一二来。

    但是被拍的消息工作室是能收到的。

    所以沈问茶和程奕商量着发条和可可生产有关的微博，为这些照片添点谈资。可可和孩子已经被接回来工作室养着。最操心这母子四猫的小朱朱给猫老大取名为安安，平平安安的意思。沈问茶和程奕实在没有取名的灵感，便问小朱朱当时是怎样给可可取名的。

    「嗯嗯嗯，捡到可可的那天，我……在巷尾咖啡店买了杯热可可，所以就叫可可了。」小朱朱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正在吃牛肉干的沈问茶和正在喝羊奶的程奕对视一眼。

    于是白色小猫就叫羊羊（拒绝「奶奶」），橘白小猫就叫肉肉。

    程奕拍了可可母子其乐融融的照片发微博，文案写道：

    「』香颂之夜『，程奕工作室喜迎三只新镇宅神兽。虽然是喜事一桩，但过程非常惊心动魄。工作室老大可可因体重过胖而导致生产困难，当晚工作室没人，聪明的可可就到隔壁寻求帮助。在此非常感谢仗义邻居大晚上送可可到兽医院做手术。同时程奕工作室上下作出深刻反省，不能因为心软就不节制可可饮食。肥猫好看但不利于健康，肥猫很容易出现缺钙症、心脏病、高血压等一系列健康异常现象。可可能化险为夷已经是非常幸运。程奕工作室所有员工承诺科学养猫，欢迎大家督促。@程奕工作室将定期公开可可一家四口的健康指标。」

    评论底下都是嗷嗷叫着要撸猫的鸡翼。热评第一是资深爱猫人士泼辣。

    「小猫叫什么名字。」泼辣问。

    「老大安安，老二羊羊，老三肉肉。」程奕回覆。

    泼辣于是@了小名就叫羊羊的卓盼阳。

    卓盼阳跑来原微博凑热闹，「老二最好看，可能是因为名字起得好。」

    水水也冒出来评论卓盼阳：「呦呦，谁脸皮那么厚。」

    三位明星的互动把程奕这条微博推上了热搜。狗仔一看，立刻把当晚的照片发出来。这下好歹算一条新闻了，不发白不发。

    鸡翼除了刷「程奕倡导科学养猫」的词条外，还分出些精力留意当晚的另外两个当事人，尤其是许惟琛。狗仔离得远，照片质量不咋地，但是许惟琛实在太抢眼，煳图都盖不住他的身材气质。有鸡翼忍不住在超话涛了下许惟琛，没多久就被明事理的粉丝劝删，因为涛素人不礼貌，而且还是涛帮过自家哥哥的素人。

    不过无论如何，沈问茶的存在开始浮现。

 第75页

    肉肉特别喜欢沈问茶。他现在的体型刚好能穿过院子的雕花铁门的空隙，每天两头跑，吃完奶就过来找沈问茶求撸。沈问茶一开始还是不敢碰他，他就跳上沈问茶的办公桌和她大眼瞪小眼。他跟他妈妈一样傲娇，』愈姝『其他人想摸是不可能摸得到的。无论怎样小心翼翼，只要不是沈问茶，其他人靠近他都是一下子窜走。』愈姝『的团队成员都说这不知打哪来的小野猫真有脾气。

    有天晚上程奕过来，经过院子的石桌，忍不住问沈问茶：「我看你这快递都放了好久了，怎么不开啊？天气预报说下星期有暴雨，快收进屋吧。」

    沈问茶一拍脑袋，「我忘了！这是鲱鱼罐头，肉肉出生那晚买的。我怕臭味漫出来污染室内空气就放室外了。」

    程奕脸上的表情五彩纷呈。「鲱鱼罐头？为什么想不开？」

    「猎奇啊。」沈问茶理所当然地说，「还不是你引起我好奇心？」

    「那你要开吗？」其实程奕挺心动的，但传说中惊天动地的臭味阻止了他将想法变为行动。

    「开啊，买了当然要试。不过得去郊外偏僻地方，在这里开的话会被整个区的人投诉的。」沈问茶兴高采烈地说，「就我们两个人不好玩。叫上插rles吧，你也叫上你朋友。」

    许惟琛就喜欢尝试奇奇怪怪的东西，哪有不应的道理。

    开鲱鱼罐头这件大事定在本周日下午的郊外进行，与会人员包括程奕、沈问茶、许惟琛和红毛贝拉两口子。

    贝拉和沈问茶两姐弟一辆车，红毛和程奕一块出发。

    当日的天气用王羲之的话来说就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黄历写着宜出门。总之非常适合开鲱鱼罐头。

    一行人挑了个通风的地方，郑重其事地把扁扁圆圆的黄红色罐头从冰桶里捞出来。据说罐头冰一会儿等下开的时候才不会爆汁。大家都换上彻底包头包脚的厚版雨衣，戴上护目镜和两层医用手套，仿佛附近有生化危机。嗯，也快了。

    这么严肃的时刻一定要记录下来。沈问茶和贝拉躲在摄像头后面，美曰其名不想上镜，催促三位男士勇敢上阵。

    红毛叽叽喳喳：「都包成这样谁看得出你是谁啊。」

    「你怂了。」贝拉毫不留情地说。

    「谁说我怂了。」红毛夸张地大踏步走向那罪恶之源，「伙计们，跟上，别让娘子军看低我们。」

    许惟琛很义气地揽下开罐的任务。他从程奕手里接过开罐器和锤子，正要下手，苦着脸道：「我怎么感觉已经闻到臭味了。」

    「早死早超生。」红毛说。

    许惟琛摆出英勇就义的气势来，一下子把开罐器插进罐头里面，一阵敲敲打打，罐头开口处溢出又红又白又黑的汁液。

    天崩地裂。

    一股夹杂着鱼腥味、腐烂老鼠屎味、福马林味、三十年没洗的臭袜子味、化粪池味的有毒气体爆炸开来，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鸟叫声，一大群野鸟争先恐后地逃离现场，留下愚蠢的人类。

    「你傻呀，你把嘴巴张开干嘛。」贝拉沖红毛喊道。

    红毛反应过来，不过嘴巴是再也闭不上了，转身狂吐。

    许惟琛哭丧着脸，和程奕面面相觑：「吃吗？」

    「吃……吧。」程奕看上去快要崩溃了。

    沈问茶强压住胃酸上涌的感觉，举着摄像头靠近他们给他们的表情来了个大特写。贝拉给他们递上筷子。

    许惟琛掰开竹筷，下手前饱含深情地对程奕说：「要是我交待在这了，姐夫你好好照顾我姐姐和我爸妈。」

    一声「姐夫」让程奕的脸不合时宜地红了起来。「弟弟，姐夫一定不负你所託，你安心吃吧。」

    沈问茶被熏得实在受不了，催促两个突然煽情的大男人赶紧的别磨蹭。

    「要不让他们三一起吃吧，不然另外两个就没胆子了。」贝拉踢踢红毛屁股，「喂，叫你呢，你特意没吃早餐，吐不出东西来的。」

    红毛哆哆嗦嗦地拿过筷子，差点没抓稳掉地上。三个一米八以上的大男人团团围着一个小小的罐头，弱小可怜又无助。

    「来吧。」红毛夹起其中一条鱼，伸出舌头慢慢靠近滑熘熘白花花的鱼肉。

    许惟琛和程奕也各自夹起一部分鱼肉，双眼紧闭，舔了舔咬了咬，然后——吐了。

    红毛被他们的大动作一吓，不小心滋熘一声把鱼籽都吸进嘴里。

    「妈妈！」红毛先是呆了一两秒，然后哗啦吐了，往后一倒，四脚朝天。

    许惟琛把筷子一扔，拔腿狂奔。

    程奕一屁股坐在地上，惆怅地抬头望天。

    沈问茶和贝拉都很想笑，但是这气味真得臭到她们不敢张嘴。但是事已至此，她们不尝尝好像说不过去，特别是沈问茶这个发起人。所以沈问茶狠下心来，把摄影机塞到程奕手里，自己掰了根竹筷沾了点汁送嘴里。

    人生已经很难，何必呢。

    kristen按门铃时，郑骋正握着手机笑瘫在沙发上。他家其中一只布偶揣着小手手趴在沙发旁边的猫爬架上像看傻子一样看他，目光悲悯，神情怜爱。

    郑骋捂着肚子给kristen开门，kristen一瞬间以为他胃病又犯了。

    「我没事，看视频笑的。」郑骋摆摆手，让开来给kristen进门。「什么玩意？」

    「软欧包。」kristen捧着烤盘，小心躲开脚下绕着她盘旋的小金人和吉他。这两只猫最黏她，丝毫不介意她身上有别的猫的味道。

 第76页

    郑骋瞪大本来不怎么大的眼睛，「这能吃？」他指指烤盘上面那三块黑黑的东西。

    「能的，我已经吃了一个了。只是表皮黑而已，里面完全不焦，纯正无添加的面包原味。」kristen把烤盘放到饭桌上面，见郑骋还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没好气地说：「别担心，毒不死你。」

    「不行，我拒绝，我惜命。」郑骋双手交叉。

    「浪费粮食可耻，你就做个好人呗。」kristen抱起一直缠着她不放的吉他，顺手撸了撸他的头，「第一次做把握不好量，我吃不完，又不想扔垃圾桶，你当宵夜不行嘛。」

    「给你家狗吃。」

    「牛油果不肯吃。」kristen坦荡荡地说。

    郑骋眼珠子都掉出来了，发出灵魂拷问，「狗都不吃你让我吃？」

    「我没别的意思，我自己也吃了，吃不完和你share一下而已。」kristen亲亲吉他的小脸，在白色猫毛印上火辣辣的口红印，「吉他，你爹好mean啊。」

    「我不饿。」郑骋把猫夺回来，「你能不能卸了妆再亲我的猫？」

    「那你要怎样才饿？」kristen眉毛一挑，略带挑衅地说，「口红留你身上？」

    郑骋把猫放走，神色玩味，食指扣进kristen的腰带，把她往自己的方向带，然后将她的双手反扣背后。「你可以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面不改色开鲱鱼罐头并且吃了一整条鱼喝了一口汤的卓盼阳表示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第46章 第 46 章

    程奕决定把鲱鱼罐头挑战视频剪成vlog。红毛非常贊同，毕竟可以充当一次营业。工作室的剪刀手剪掉沈问茶和贝拉的片段，但保留了许惟琛的。因为许惟琛和他们两靠太近，剪掉的话视频就不好笑了，而且许惟琛自己不介意出境。

    vlog发布后，慢慢爬上了微博热搜榜。有人跑去程奕的工作室微博底下问视频里的第三人是谁，打理微博的阿铜回覆说是程奕新认识的圈外朋友。鸡翼得到答案之后便按耐住对帅哥的好奇心，该干嘛干嘛去。

    鸡翼这个月过得尤其开心。程奕以前很谨慎，从来不在微博分享自己的生活。微博不是新歌新节目的预告就是金主爸爸的gg博。ins相对好一点，但也极少能看到他生活的一隅。年前程奕发了几张沈问茶画展的照片已是难得。其实程奕回想起来有点懊恼自己冲动之下发了ins。

    沈问茶的画展的信息很容易找到，相应的，curator是谁也不难发现。当时已经有粉丝扒出了画展在哪，若不是程奕发ins的那一天恰好是画展开展的最后一天，肯定会有一大批鸡翼跑过去打卡。目前鸡翼对画展的curator不感兴趣，但不担保以后。

    不过自从小猫出生，程奕更博不仅频繁，而且质量非常好。时不时分享小猫的萌趣瞬间或者自己做的黑暗早餐。沈问茶很早之前就建议他定期和粉丝直播，但那时他正参加工作量紧凑的《partners》，不想给路人留下没有好好准备节目的印象，便暂时搁置了。现在他没打算今年内再参加常驻综艺，在be voce重组巡迴演唱会开始之前，工作时间灵活，可以迁就大部分粉丝的时间在周末或者周五晚直播。于是他和粉丝约好，一个月至少直播两次。

    夹杂在欢唿的鸡翼群中，有那么一两个「塌房子雷达」特别灵敏的粉丝嗅到一些不寻常。或者说她们已经习惯程奕不爱营业，突如其来的频繁营业让她们毫无逻辑地慌起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女性第六感。她们在超话说了一下自己的感受，立刻有鸡翼说肯定是小猫的到来打通了程奕的营业任督二脉。这样说也没错，拉时间线看，的确是在小猫出生之后程奕才有所改变的，但这时间线也不是没有漏洞。在沈问茶的建议下，《partners》时期程奕发的原创微博数量远多于以前，之所以没让鸡翼察觉到变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程奕发的原创微博都节目准备有关，不是晒曲谱的封面就是晒和浦非的合照，看上去更像是在节目组的「淫威」下的被迫营业。

    这算是歪打正着吧。那时沈问茶还没有成立「愈姝」的想法，只是担心她和程奕的恋爱不知何时会被发现。她一开始就叫程奕多多营业不过是为了无论恋情何时被曝光，鸡翼都不会感到被自家哥哥排斥疏远。程奕还没习惯在微博分享自己的生活才发了很多看上去和节目有关的原创微博。但随着两人凭藉极度谨慎安安稳稳走了半年还有「愈姝」的成立，沈问茶有了不同的安排，计划到了公开的那一天，程奕死咬着他们是在她搬来隔壁之后才深交的说法，这一点可以由小猫来作证。与此同时小猫出生是程奕和粉丝互动增加的一个时间点，以后对应起来可以说是程奕恋爱之后和粉丝的互动才变多的。嫂子没让哥哥不理粉丝，反而让哥哥更亲近粉丝，这样好歹不会让粉丝前前后后有太大的心理落差。

    下一步，便是让程奕帮忙宣传「愈姝」。鑑于「愈姝」为女性服务的性质，九成粉丝是女性的程奕又刷了一波好感和粉丝忠诚度。由于「愈姝」很多活动都由许惟琛出面，鸡翼顺理成章扒到鲱鱼罐头的帅气小哥哥和送可可到医院的仗义邻居是出现在程奕自拍里的「愈姝」的副会长。对鸡翼来说，程奕宣传「愈姝」的逻辑就顺了。她们甚至蠢蠢欲动暗地里嗑程奕和许惟琛的「唯一」cp，lofter已经有了相关的tag。

    沈问茶刷微博看到「唯一」cp时，笑得肚子抽筋，在毯子上滚了两圈。

 第77页

    刚巧上天台的程奕把她捞起来，虽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看她笑得开心，自己也不自觉咧嘴笑了。

    「你笑什么？」沈问茶好奇道。

    「我不知道啊，看你笑我就笑了。」程奕大咧咧地盘腿坐下，捞起地上的遥控器，「今晚看什么电影好咧。」

    「我笑你和插rles啊，你不知道有粉丝已经拉郎了吗？唯一cp。」沈问茶咯咯笑，又笑瘫在地。「你还在右边咧。」

    「你们这些女人好可怕，」程奕抖了抖，「还好不是把我和鲱鱼罐头拉郎。」

    「也不是不行。」沈问茶笑得更欢，「你提供了一个新思路，我得考虑要不要披马甲在你超话发帖。」

    程奕有点恼，伸手去挠沈问茶的痒痒，「你可是我女朋友，怎么可以编排我和其他人呢？」

    沈问茶躲开他的恶魔之爪，「正因为我是你女朋友，知道都不是真的，我才毫无心理负担地搞cp啊。」

    「不行不行，而且为什么我是右边？」程奕气唿唿地说，「就因为插rles比我高？」

    「这些年和你有关的bl拉郎……你都不是左边吧？」沈问茶说完，捂住嘴巴。

    程奕眼睛一眯，「这么说，你有好好研究我的cp？」

    「略有涉猎。」沈问茶挣扎了一下，见摆脱不掉他双手对她的腰的钳制，故意抬起下巴挑衅道。

    程奕板着脸和她大眼瞪小眼，没过多久就绷不住了。他捏捏沈问茶的下巴，「你等会就知道我在右边还是左边。」

    「正经点，说好看电影的。」沈问茶说。

    「我又没说不看，」程奕做了个鬼脸，「而且我有正事和你讲。」

    「那你把你的手放好再说。」沈问茶指指自己的腰。

    程奕不为所动，自顾自说自己的事：「下星期我要回老家一趟，参加我表侄女的周岁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其实就是家宴，我家一家三口，我姨妈一家五个人，我外公，我表哥的大伯大伯母，如果你来的话，一个大桌刚刚好。」

    「你想我见见你爸妈才对。」

    「有这个考量。」程奕点头，「他们两年前就催我找对象了，现在找着了带回去给他们看看，我就不用被唠叨了。还有往年我清明节都回去的……但今年清明节刚好撞上《partners》彩排……我想让我爷爷看看你。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沈问茶听了这段话，毫不犹豫答应他。

    程奕高兴地揽住她在她脸上「啵唧」一口。

    「既然你都回我家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雪梨拜访一下你舅舅舅妈啊，我签证早就办好了。」

    「』愈姝『还在起步阶段，我不想长时间走开。等你演唱会结束再说吧。」这段时间程奕主要和蒲非创作新歌，到八月中就要飞b市和be veco另外三个伙伴排练。演唱会计划九月份在国内八个城市巡迴举办，十月中结束，这个时节去雪梨刚刚好，满街满巷的蓝花楹。

    今晚空气品质优秀，抬头便可看到星星。于是沈问茶和程奕放弃看电影，选择打开遮光板，躺在沙发床上欣赏夜景。沈问茶靠着程奕的臂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自己在澳洲读书的事，还有满目的蓝萤火虫，高如摩天大厦的森林，海上的彩虹。

    那会儿她最喜欢和kristen以及hk来的另一个同学探索大自然。18岁前她就走遍了澳洲，东岸的日出西岸的日落，北边的艷阳南边的冰雪，她都看过。自然或丑或美的每一面无一例外肆意真实，所以都是极致的浪漫。

    「肆意真实便是浪漫，」程奕手指捲起她的发尾，放到鼻尖底下嗅了嗅，「我喜欢你对浪漫的见解。」

    「浪漫不一定和情爱有关，但一定和心态有关。」沈问茶道。

    「我觉得你本人就很浪漫，」程奕说，「虽然在外人看来，你谨慎细緻，识大体懂分寸，更偏向理性主义而不是浪漫主义。我却始终认为你的理性是为了浪漫而存在。比如这个地方，」他比划着名四周，「还有院子里那扇门，性子不浪漫的人根本不会做这等荒谬的事。你用九分理性来保护那一分浪漫。你才是我见过的最至情至性的人。」

    沈问茶被他说得通体舒软。

    「如果浪漫不再，对你来说，大概理性也是不必要的。所以你拒绝了陈书明的挽留，尽管理性告诉你，你和他在一起才是最佳选择，触手可及富足平稳的生活。同样的，如果没有我，你也不会苦心孤诣地建立』愈姝『。」程奕神情甚是认真，轻松的语气当中暗藏着执拗的感觉。

    「对啊，你就是我的浪漫，是我这辈子最疯狂的选择。」沈问茶坐起来，和他面对面，「我不图名不图利，和大明星谈恋爱，从理性的角度讲，我何必呢我？」

    「不过啊，我愿意。」

    第47章 第 47 章

    一天只有两班高铁在程奕老家停站，中午两点一班，下午四点半一班。程奕搭中午那班列车先到，沈问茶搭下午那班。

    程奕拜託他表哥来接沈问茶。他表哥一家三口在省会和岳父岳母一起住，这会儿女儿周岁宴带回家给老家这边的人瞧瞧。沈问茶以为只有他表哥一人来了，没想到人家一家三口齐出动，搞得沈问茶怪不好意思的。

    「一家人客气什么。」程奕表嫂亲热地拉上沈问茶的手。

    「主要是这小祖宗每天都要出来一趟散散心见见世面，不然闹到半夜都不愿意睡觉，就顺路把她带出来了，免得再出门一趟。」表哥颠了颠怀里的女儿。

 第78页

    小傢伙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沈问茶，从沈问茶出站到沈问茶在电梯里和他们一家三口道再见，她脖子都没怎么扭过。表嫂说她一定是很喜欢漂亮姐姐，提议让沈问茶抱抱。沈问茶拒绝了，说自己一路过来接触那么多人，没洗漱不敢抱孩子。表嫂就更喜欢她了，直说她心思细腻，正好配程奕大马虎眼的性格。

    「程奕可不是大马虎，他这个人其实心很细。」程奕表哥在前头开车时说。

    沈问茶比较认同表哥对程奕的看法，但她没说出来，专心做鬼脸逗小孩。

    程奕表哥一家回到老家就和程奕姨妈一起住，就在程奕爸妈家楼上，所以沈问茶和程奕表哥他们在电梯里分开。电梯门一开就看到程奕在楼道玩手机。

    程奕开开心心地接过沈问茶的行李，朝表哥挥了挥手，还朝小宝宝吹了声口哨，一手揽上沈问茶的腰。「我表侄女可爱吧？」

    「比你可爱。」沈问茶如今已经非常清楚如何让他小小炸毛一番。

    「切。」程奕神色如常，只是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沈问茶腰间的肉，「我可爱多了。」

    看他已经用脚推开半掩的大门，沈问茶打掉他的手，乖巧地跟在他身后进门。

    程奕朝客厅喊道：「爸，妈，茶茶来了。」然后给沈问茶指了指放在门口的新拖鞋。

    程奕妈妈骂骂咧咧地走到玄关：「我还没到老耳聋就被你喊聋了。」其实她嗓门也不小，两母子长得很是相似。

    「阿姨好。」沈问茶微笑着点点头。

    「好。」程奕妈妈回了一个不浓不淡的笑容，「快进来喝杯水歇歇吧。」

    「谢谢阿姨。」沈问茶换上程奕准备的拖鞋，任他牵着手走到客厅。

    程奕爸爸在客厅看电视，见到沈问茶，客套似的笑了笑，也没起身。「一路辛苦了。」

    「爸妈，我先带茶茶回房间放行李。」程奕不等他爸妈回答，拽了沈问茶的手就走。

    程奕的房间一点都不像是他房间，装修一看就出自装修公司之手，程奕完全没插手过。房间陈设除了基本的床、桌椅和灯，几乎空荡荡。连充电线、耳机和ipad都是程奕从s市带过来的。甚至可以说酒店都比这房间有人气。

    沈问茶本来还想着看看程奕以前生活的地方，但这当地数一数二的高级公寓显然没有太多程奕生活过的痕迹。唯独书架上的旧相框还有点看头。五个相框里有三个都是程奕和爷爷的合照。

    「出去坐坐？」程奕帮她把洗漱用品在洗手间放好。

    「等等。」沈问茶匆匆进洗手间洗手，然后从行李袋里拿出给程奕爸妈的礼物，才跟着程奕出去。

    「客气什么？」程奕嘟嘟囔囔。

    「我不太懂国内的人情世故，谘询了一下方姐，她说最好不要空手上门。」沈问茶说，「以后你去拜访我舅舅舅妈肯定不会空手。不过是你做什么我做什么罢了。」

    程奕只能由着她。客厅的茶几上放了热腾腾的普洱茶和一盘刚刚才切好的果盘，有橙子葡萄和圣女果。

    程奕妈妈招唿沈问茶坐下，很客气地叫她喝茶吃水果。

    「妈，茶茶是自己人，你不用跟招唿客人似的。」程奕这回聪明，说话压低了声音。

    「上门就是客。」程奕妈妈面不改色地说。

    「阿姨说得对。」沈问茶同样云淡风轻。就目前的状态，她更喜欢程奕爸妈把她当客人看待，这样相处起来更舒服。为了不让程奕叨叨，她把礼物拿出来，一一双手递给两位长辈，「第一次拜访叔叔阿姨，不知道叔叔阿姨喜欢什么，希望叔叔阿姨不要介意。」

    沈问茶给程奕妈妈送的是珍珠项鍊，给程奕爸爸送的是自己产业出产的茶叶。这两种礼物，踩雷的可能性近乎零。看上去两位长辈也很满意沈问茶的礼物。

    「有心了。」程奕爸爸把茶叶收好，笑容和程奕妈妈一样，都是待客的程式化笑容。

    好像程奕爸妈不好意思第一见面就打听沈问茶的情况，只不咸不淡地聊了一会儿，问她和程奕怎样认识、拍拖多久了、路程辛不辛苦。程奕似乎不太喜欢自己父母对沈问茶的态度，没过多久就说要带沈问茶到楼上见见外公和姨妈。

    沈问茶和他再次回房间拿礼物，听他埋怨道：「平时整天催我找女朋友，真找着了居然一点都不激动，都看不出他们开心不开心。」

    「就算我是你女朋友，我对他们来说也是陌生人。还没拿捏好彼此相处的度，客气一点没什么不好的。」这是沈问茶的真心话，「说不定他们心里也很纠结不知道怎样和我相处。」

    「不说了，我们上楼去。我姨妈可热情多了，不过……有时会热情过度，你作好心里准备。」程奕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程奕的姨妈，真的，太热情了。

    茶几摆了一堆零食水果，还有鲜榨果汁。沈问茶一进门就被她拉着闲话家常，时不时劝她吃东西，搞得沈问茶的嘴都没停过，不是说话就是吃东西。

    程奕的姨父看不下去，「你消停点吧，人家第一次上门，别吓着人家。」

    程奕的外公附和道：「就是就是，程奕

    第一回带女朋友回家，我都还没看清人呢。」说完，他劝沈问茶多吃点当地产的花生，说着还要上手给她剥花生，吓得她立刻阻止。

    程奕姨妈一家的氛围和他家的氛围差异太大，沈问茶说不上来更喜欢哪种氛围，或许平均一下刚刚好。沈问茶为了不再被塞吃的，赶紧拿礼物出来。姨父和外公的礼物同样是茶叶，不过品种和送程奕爸爸的不一样，给姨妈的是吊坠，给表哥夫妻俩的是牛肉干和羊奶片。

 第79页

    小宝宝也有礼物，便是d牌送的那个没什么用的mini手袋，给小孩子搭配衣服刚刚好。

    小宝宝很喜欢这个礼物，一拿到手就呵呵笑着用牙咬。沈问茶为了抱她，特意换了干净衣服再上来，这回终于可以抱到软乎乎肉团团的表侄女。

    沈问茶忙着和孩子玩闹，一边应付姨妈的过度热情，没空搭理程奕。程奕就拉着表哥到阳台聊天。

    「我感觉我爸妈不喜欢茶茶。」程奕皱眉说，背过身去面朝外面，不想让屋里的人看到自己的颓丧，「我真不明白，明明之前催得那么紧，怎么见到面还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态度。」

    「你不是说你爸妈不会和你相处吗，既然和自己亲儿子都处不来，更何况是别家的孩子。」表哥劝道，「退一万步说，就算姨妈姨父不喜欢你女朋友，有什么打紧的？你们又不会和他们一起住，就算他们以后老了需要人照顾，你们也不会出不起看护的钱。」

    「我只是想一家人和和气气，温馨一点。」程奕揪掉阳台上的叶子。

    表哥拍拍程奕的肩膀表示安慰，然后就被叫去给孩子换尿片了。

    姨妈张罗着叫程奕和沈问茶留下来吃饭，程奕推说家里已经做了饭，看时候差不多了就带沈问茶回去。

    程奕洗完澡出来，头髮丝还滴着水。看到沈问茶站在旧相框前面，他擦着头髮，打趣道：「看到我小时候的样子了吧，是不是比我表侄女可爱？」

    「你不是说想带我回你爷爷家看看？」沈问茶看不过眼他粗暴的擦头髮手法，忙叫他坐下来，她来擦。

    「在某种程度上讲，这里就是了。」程奕乖巧地任沈问茶抓他头髮，语调一如既往地带点俏皮，「具体位置在小区门口的超市，你进来时应该有看到。」

    「所以，你爷爷的房子真的拆迁了？」

    沈问茶手下那颗湿漉漉的头点了点，「爷爷去世后半年，房子就拆迁了。」

    「我姨父在城建局工作，我五岁那年他因工作缘故知道些消息，跟我爸妈说我爷爷那房子有九成可能会拆迁建高速公路。我爷爷一共有两儿一女，大伯生了龙凤胎，姑姑最讨爷爷喜欢，我爸呢，和我爷爷最不对付，见了面没有一次不吵起来。所以我爸妈怕大伯和姑姑拿走拆迁款大头，只留些汤渣给我们这一房。他们不想和爷爷一起住，就推说没人照顾我硬把我塞回爷爷那了。」程奕苦笑，「我和爷爷一起生活了十年，五岁到十五岁。他是个很开朗乐观的老人，我至今仍然不明白我爸为什么会和脾气这么好的老人家剑拔弩张。我和爷爷关系最好，父母子女情对我而言反而不那么深刻。爷爷去世后我回家住，其实也没住多久，高中住校，一个星期回来一晚上，睡一觉就过去了。」

    「对我来说，感情不是理所当然存在的。感情的苗头不难挑起，难的是用心去滋养延续。所以，茶茶，我很感谢你，一直以来都那么用心维护我们的感情。」

    第48章 第 48 章

    沈问茶没接话，只是仔仔细细把他头髮擦干，怕空调的冷气吹得他感冒。

    「后来高速公路没建成，路线改道了。我爸妈挺失望的，不过没失望几年，就有房地产商看中这里了。」程奕转过身来，双手抱着沈问茶的腰，脸贴在她肚子上，「明天我载你回祠堂给我爷爷上柱香吧。祠堂偏僻，没人留意的。」

    「当然好啊。我还没看过祠堂长什么样呢。」沈问茶轻快地说。

    「那你快些洗漱，早睡早起。」程奕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臀部。

    沈问茶掐了一把他的脸，拿上洗漱用品进洗手间。程奕给手机插上充电器充电，正要打开ipad看看新闻，沈问茶放在书桌上充电的手机响起了视频通话邀请。

    程奕朝洗手间喊道：「茶茶，你手机响了。」

    「是谁找？」混杂着洒水声，沈问茶的声音很是模煳。

    程奕过去看了眼屏幕，「泼辣！」

    哎，怎么是泼辣发的视频通话邀请？

    「你来听吧，我在洗头没那么快出来。」

    「行。」程奕点开绿色键，「你这小子大晚上找我女朋友干嘛？」

    「怎么是你？」泼辣真实疑惑。

    「不是我还能是谁，茶茶在洗澡，叫我听电话。」程奕挑眉道。

    「我有事找她。」泼辣的双手没出现在视频里，他好像在下面抓着什么会动的东西。

    「什么事？跟我说说呗。」程奕往床上一躺，四脚朝天。

    泼辣整个人勐地被往下拉，手机差点没拿稳。「你等等。」他说着，脑袋顶对准摄像头。镜头一阵晃动，然后出现了一只狗头。「这只狗像不像celine的微博头像？」

    「品种一样。」程奕其实不大看得清泼辣的狗，因为那只狗一点都不安分，没有静下来让人好好看看的意思。「啧啧，你养狗了？」

    「不是，说来话长。我提炼一下要点哈，就是，我粉丝把你女朋友当我女朋友了。」泼辣砸吧着嘴说。

    程奕「噌」地坐起来，「什么什么什么？」

    「我下午在ins发了张狗照，被我粉丝发现和celine头像是同一只狗。加上我这一年来被拍了n次遛狗，前几天还给』愈姝『宣传了一下，celine的微博刚好昨天过了认证，她们就以为』愈姝『的会长是我女朋友了。别担心，她们已经习惯我身边有女人，只是在我超话说两嘴而已。事情没发酵哈。」泼辣难得不挤兑他，反而真诚起来。

 第80页

    「为什么茶茶的微博头像和你的狗是同一只狗？还有你什么时候养的狗？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停！我一个个问题回答，别学红毛说话像机关枪似的坏毛病。」泼辣很嫌弃地说，「第一，我没女朋友。第二，我没养狗，狗是邻居的，我偶尔帮忙熘熘。第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celine的微博头像和我邻居的狗是同一只，我也是粉丝说了才发现的。我现在联繫不上我邻居，估计又加班去了。」

    「你好端端地发人家的狗的照片干嘛？又不是你的狗。」程奕好奇。

    「觉得有意思就发了呗，哪有想那么多。」泼辣转动手机，镜头对准一个肥大短毛的棕白色屁股，看上去像巧克力吐司，「是不是好好笑？她妈带她剪的新造型。哈哈哈哈哈哈哈……行行行，我不笑了。小心眼。」泼辣拍拍龇牙咧嘴的狗，很不走心地哄道。

    「女生想像力丰富，你拍只烧鹅她们都能给你解读出一二三四五来。」程奕说，催促泼辣，「既然有误会，你赶紧给我澄清去。」

    「我这不是先和你们说一声嘛。」泼辣耸耸肩，「那我先挂了，等celine有空了你和她说一下。」

    沈问茶从洗手间出来，程奕便和他说起这事。沈问茶的表情先是恍然大悟，然后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把程奕弄迷煳了。他刚认认真真对比了沈问茶的微博头像和泼辣发的狗照，确定是同一只狗。那么圆的脑袋，那么憨的表情，错不了。

    「你认识泼辣邻居？」程奕问。

    「不单我认识，你也认识。」沈问茶说，「就是kristen。」

    程奕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你没和我说啊？」

    「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沈问茶擦着头髮说，「我知道有邻居帮kristen遛狗，但一直不知道那邻居是泼辣。地球果然是圆的。」

    程奕拿过她的毛巾，像她给自己擦头髮那样帮她擦干髮丝上的水珠。他比沈问茶高一个头，不需要沈问茶坐下也能轻而易举给她擦头髮。「kristen的狗也太胖了点。」

    「不算胖，体重没超正常范围，就是毛多。」沈问茶乖乖地任他折腾自己的头髮。

    「你微博认证通过了，换一个头像吧，换你自己的照片。」

    「是要的，顶着个狗头看起来就不正经。」

    程奕又神秘兮兮地说：「你猜泼辣是不是想追kristen？他那么忙还给人遛狗，我觉得事情不简单。kristen恰好又是他会喜欢的类型。」

    沈问茶抬眸看他，对上他的视线，眼睫毛以比平常快的速度扇动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随他们吧，只要双方你情我愿不伤天害理，成年人的男女关系可以有多种形式。」沈问茶隐晦地说。

    「什么意思？」程奕低下肩膀，歪头问她。他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但又不太确定。

    沈问茶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甜甜一笑，「我饿了，有吃的吗？」

    第二天一早，程奕爸妈还没起床，程奕便和沈问茶出门了。程奕开了他给爸爸买的小车，开了接近一小时，到了郊外的一座山脚下。眼前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山丘，没特别的动物也没特产的山礼。山脚和山腰之间有一条小村子，房子不新不旧，有平房也有二层小楼。通往村子的路是水泥路，很好走，但一路上都没见什么人。程奕说水泥路和祠堂都是是他出钱修的。

    程奕把车开到村口才停下。村子叫「菜村」，和无数村落一样，只有一条道，两边立着显示出财富差异的独栋房。程奕先带沈问茶去吃早餐。按照菜村的习俗，给先人上香不能晚于早上九点。现在八点没到，有时间吃东西。

    村里就一家饭店，也不分早中晚餐，有客人来就开火。张罗饭店的是一对五六十岁的夫妻，朴实勤劳，没认出来捐钱修路修祠堂的程奕。所谓的饭店，也只是几张桌子椅子，柜檯后面的柜子放上几瓶青岛啤酒罢了。

    「从我爷爷那辈起，村子的年轻人陆陆续续都出去闯了，有些在外面安家落户，最多清明时回来拜一下祖先，所以我爸对这里没多少感情。我爷爷那时出来是为了吃口饭，心里始终记挂着菜村，我小时候放暑假他就带我回来住上一个月。」程奕用家乡话点了两碗雪菜肉丝粉，一碗微辣一碗中辣，微辣那碗不放葱。「不过他过惯了城市生活，在菜村住不久。」

    沈问茶笑笑。微辣不放葱的雪菜肉丝粉味道不错。

    吃完早餐就去祠堂。祠堂位置要比村子高，白墙灰瓦，前面的空地铺上了灰砖，咋一瞧有点园林的感觉。看得出祠堂新修不到十年，平日里也有打扫维护，干干净净，没有衰败的迹象。

    越过照壁和庭院便是供奉祖先的主厅。供桌右边放了张三角桌，上面是一个盛满香火的托盘，供人自取。

    程奕抽六根香出来，用打火机点燃，然后用手扑灭明火，分一半给沈问茶。

    面对着祖宗牌位，程奕闭上双眼，双臂张开，高举香火，鞠躬三次，最后一次躬了好久身子才重新站直。沈问茶学他的动作，一板一眼地做了一遍，最后把香插到香炉里。三观形成阶段她都在海外，对祠堂这种富有中国特色的传统文化，只有好奇，没有程奕所感的敬畏和庄重。但这并不妨碍沈问茶尊敬程奕的爷爷。这位素昧平生的老人一定是位善良豁达的人，才能培养出同样善良豁达的程奕。

 第81页

    程奕用纸巾抹走香炉底下覆盖供桌的那一层稀薄的香灰，牵着沈问茶的手离开祠堂。两人绕着祠堂在外头走了一圈，因日光越来越强，不得不回到菜村的小卖店买冰水歇一会儿。

    程奕不让沈问茶喝冰的东西，沈问茶只喝了一口冰红茶就被他夺走了快乐源泉。

    中午回到城区，在车上吃完外卖寿司，他们便去一家看起来挺破落的电影院看电影。说起来这是两人在一起之后第一次一起去电影院，所以环境差一点就差一点吧。工作日午休时分，电影院苍蝇都不多一只，两张票就能包场，还要什么自行车。

    程奕买完票，在三号厅门口等沈问茶买奶茶和爆米花过来。隔壁厅在播儿童动画电影，轰轰的音效还有尖锐的儿童嗓音穿门而过撞击耳膜。程奕百无聊赖地抬头看四号厅的指路牌。

    好不容易等到沈问茶过来，程奕开心地以为可以入场了，没成想隔壁厅门开了。

    出来一位二十多岁的女人，牵着一对三岁左右的双胞胎。

    「天啊，阿程？是你啊？」那女人惊喜地说。

    沈问茶面不改色地改变路线，从那女人身后越过往另一个厅的方向走，仿佛根本不认识程奕。「麻烦让一下，我的场次快开了。」

    第49章 第 49 章

    那女人显然顾着和老同学打交道，没空理会后面的人。她听到沈问茶的话，头也不回地往前面走两步，空出身后的空间，直到沈问茶沿着走廊走到尽头拐弯去四号厅都没看过她一眼。

    「阿程，这五年同学聚会你都没来，没想到这个时间点在电影院见到你。来，叫叔叔。」程奕同学低头和她两个孩子说。

    「有空就回家看一下。你都没怎么变，还是一样好看。」程奕弯下身子，依次和两个小孩击了个掌。「双胞胎啊，厉害！」他由衷说。

    「厉害什么呀，一次来两个，带孩子带到哭。要不是中午少人看电影，我也不会这时候带他们来。哎，他们太爱闹了，次次看电影都吵得整个厅不安宁。」她嫌弃地说，「真后悔那么早结婚生孩子。还是你这种单身贵族活得自在。」

    程奕面露窘迫，「这种话还是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了，三四岁的孩子听得懂的。」

    「小屁孩只会吃喝玩。」她满不在乎地说，探头看了看程奕身后黑漆漆的三号厅，「你自己一个人看电影？」

    「突然来的兴致，一张票就能包场也不错。」程奕若无其事地把手上拿的电影票塞进裤袋里。他看到小孩都打哈欠了，忙叫同学带孩子回家午睡。

    同学「啧」了一声，和程奕道别，扯着两个孩子的手离开，嘴里还嚷嚷着「你们两就是屁事多」。

    程奕无奈地摇摇头，打量到走廊四处没别的客人，只有三号厅门口杵着等着撕票的打瞌睡工作人员。他匆匆跑到四号厅门口，把票塞到沈问茶手里。「快走吧，要开场了。」

    「你先去吧。我迟两分钟进来，反正开场头几分钟都是卖gg。」沈问茶把他那份无糖奶茶递给他。

    「这里没人，用不着太谨慎。而且刚刚你不需要躲啊，直接找我拿票进去就好。」程奕说着，惆怅地看了一眼奶茶杯上贴的无糖标籤。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找你拿票你觉得你朋友不会乱想？我在豆瓣微博混久了，最清楚往往是旧同学和不起眼的工作人员最喜欢爆料。你当年在操场逮虫子玩的消息不就是你同学爆的？」沈问茶把他往外推，催他赶紧的别磨蹭。

    程奕一时语塞，只能拿上自己那份无糖奶茶先进场。工作人员准备走人时，沈问茶施施然出现，似乎听到了工作人员骂骂咧咧的声音。

    「下次早点来。」工作人员丧着脸说。

    沈问茶心底狂吐槽，绝对不会有下次。

    电影已经开始播片头了。程奕怕她摸黑上台阶会摔，高举手机给她打灯。

    「怎么你的水果茶是微糖的？」程奕瞄到她把吸管插进饮料里，里头还加了波霸、小芋圆和椰果，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因为我不是明星。」沈问茶调皮地眨眨眼，「我给你买了爆米花，知足吧。」

    能吃爆米花，好像已经算是纵容了。程奕这样想着，松松垮垮地靠着椅背，嘴里细细嚼着爆米花等待电影正式开始。

    电影是从法国引进的，拿了金棕榈，总体来说偏沉闷、容易引人思考。沈问茶和程奕谈不上喜欢这部电影，但绝不讨厌。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进电影院而不是在天台阁楼看电影，非常有纪念意义。

    回家的路上，程奕说起在电影院门口遇到的同学。

    「我个人觉得哈，生孩子之前就得做好带孩子很烦、没有个人生活的心理准备。适应不了就别生了，生出来嫌弃孩子，说到底孩子也遭罪。」程奕罕见地有点暴躁。

    「那如果请好几个保姆带孩子呢？」沈问茶一边刷微博一边和程奕聊天。

    「请两个保姆最好，一个搞卫生做饭，一个帮忙带小孩，谁叫我们两都要工作呢。不过肯定不能完全不管，那可是自己的孩子。平日里有时间还是要自己亲自带，不然都不跟我们亲了。」程奕自顾自说。

    「想那么远干嘛。」虽然对程奕的话深以为然，脸皮薄的沈问茶还是执拗地不顺着他的话头，「我们在一起还没多久呢。」

    「五个月。」程奕说，「我们在一起五个月啦。不过你说得对，孩子这种事不是现在考虑的。二人世界都还嫌不够呢。我只是向你学习长远规划罢了。」

 第82页

    这时，沈问茶退出微博页面，云淡风轻地说：「黄衍当爸了。」

    「什么时候的事？今天？」

    「前几天吧，只不过刚刚在微博公布而已。宝宝是女孩。」沈问茶冷笑，「表面上一家三口温馨甜蜜，嘴里说着小公主，实际上一点都不期待自己的小孩。他真是天生的演员。」

    「各人有各人造化。」程奕停车等绿灯的档口，握住沈问茶的手。

    第二天一早，程奕就坐高铁到c市录公益节目，沈问茶回s市。沈问茶本来打算自己在高铁站打车回家，许惟琛非得要来接她。

    一见面许惟琛就唠个不停。「何嘉沁和她弟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没脸没皮。」

    「她又怎么了？」沈问茶知道自茶话会后，何嘉沁就对许惟琛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三番五次约他出来泡吧。

    许惟琛那会儿为了「愈姝」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空理她。她便报名做「愈姝」的志愿者，跟着许惟琛在s 市各大校园跑宣传。许惟琛见她做事还算靠谱，有空闲后和她约了一两回酒吧蹦迪。何嘉沁从一开始就哄他带她上天台，许惟琛知道她讨厌程奕，便故意吊着她，看她什么时候没耐心。沈问茶提醒他不要和何嘉沁玩到床上去，何嘉沁这人看上去就不好摆脱。许惟琛笑说自己没那么蠢，她和她弟弟有八成相似，怎么可能对她有那方面的兴趣。

    后来看到媒体报导许惟琛和程奕的友情，何嘉沁一气之下把煳里煳涂的许惟琛骂了一遍，然后拉黑微信。许惟琛觉得这人实在不可理喻。不过他是心大的人，没把何嘉沁当回事。他忙着给项目攒素材分析案例呢，没想到何嘉沁昨晚又找上他，说自己不开心，想和他一醉方休。

    「她应该是真难过，黄衍孩子出生了。」

    「感情她是把我当备胎啊！」许惟琛嗤笑。

    「我不明白她和黄衍。老王女儿说黄衍对何嘉沁也不是没意思。既然两个人都对对方有感觉，为什么不在一起？我尤其不理解黄衍，何嘉沁无论哪方面都强过焦晴晴吧。左选右选最后选到了焦晴晴？」

    「娃都有了，黄衍没选择余地吧。」许惟琛嘲讽地说。「自作自受。何嘉沁也是，自己有财有貌——我说的是』钱财『的财哈，别理解错误——何必吊死在黄衍一棵树上。为了他想出监视程奕的馊点子来，有点白富美的自觉好不好。」

    「反正你最好别理何嘉沁，她脑迴路不太正常。现在受了更大刺激，说不定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来。」

    「我才不想理她。我在她眼里就是个工具人。」许惟琛迅速朝沈问茶做了个鬼脸。

    过了一会儿，「其实你特意来接我，不止要说何嘉沁的事吧。」沈问茶若无其事地问。

    许惟琛「嘿嘿」笑了两声，心虚地错开她的视线。「我早上和我爸视频通话，他说嗯……姑妈说想见见你。」

    「不见。」沈问茶斩钉截铁地回答。过了两秒，她依然绷着脸，「她缺钱？」

    「没说。她意思是年纪大了，二十年没见过孩子，想见一见。」

    「他们俩都去世了我再去签名。」沈问茶冷冰冰地说。

    许惟琛空出一只手来打了个响指。「这一点我支持你。父不慈就别怪儿不孝。」

    「看来我没白疼你。」沈问茶笑笑。

    「不然咧，和我血缘最近而且一起长大的同辈人就你了。」许惟琛大笑道。「其实，我可以帮你回r县看看姑妈他们。」

    「不许去。我不许你去！」沈问茶瞪了他一眼，气急败坏，「我给他们打了钱就尽了我的义务。他们养育我的费用算上通货膨胀都不止我给他们的一个零头。我不会让他们知道我半点消息的，不然我改名干嘛！」

    许惟琛好声说：「我开玩笑而已，别生气。」

    「我的家人只有你和舅舅舅妈，其他我都不认。不是把我生出来就是我家人！」沈问茶扭过头去，不让许惟琛看到自己泛红的双眼。

    「我知道。」许惟琛想抽纸巾给她，但想了想就放弃了，还是假装不知道的好，不如转移话题。「你第一次跟程奕感觉怎样？他家人好相处吗？」

    「可以相处。」

    许惟琛无语，「姐姐，你这四个字说得也太有解释空间了吧。」

    「我还能怎么说？两三天谁都可以装，要长久相处才知道一个人品行。」

    「但是你没打算和他们长久相处？」许惟琛太熟悉沈问茶了，一听就明白她表面上听起来礼貌客观的话暗含的潜台词。

    「再说吧，把现在的日子过好更重要。」

    第50章 第 50 章

    这天沈问茶把一位决心和家暴丈夫离婚的中年女子送到大门口，叮嘱她记得给手臂上的淤青敷药。「愈姝」成立以来，前来求援的大多数家暴受害者，有些冥顽不灵不想离婚只想找人教好自己的丈夫不打自己，对这些人沈问茶一开始会好言相劝，若是听不进，沈问茶只能放弃不管。有些则下定决心离婚，只是碍于自己收入不够丈夫高或者没有收入、怕拿不到孩子抚养权、丈夫死活不同意离婚等等原因进展不顺。这些便是「愈姝」要帮助的对象。

    目送那中年女子离开之后，沈问茶抱起一直在她脚边转悠的肉肉准备回屋里。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她回头，想看是谁。

    「这就是』愈姝『啊。」何嘉猷右手食指穿过车钥匙的锁圈，不停甩动。

 第83页

    「有事吗？」沈问茶不冷不热地扯了笑容。

    「何嘉沁说过你这儿，我无聊就过来看看。」何嘉猷摘掉墨镜，露出眼眶青黑的一双眼睛。

    「我这儿很忙，地小人多，如果你没事的话还是去别的地方散心吧。」沈问茶撸撸肉肉的小脑袋，果断转身走人。

    何嘉猷追上去，「为什么何嘉沁能来我不能来？」

    「她是志愿者，来了是干活的。」只不过干得不多而已。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现在干脆不见人影。

    「什么？她做志愿者？」何嘉猷一脸不屑，「她能干什么？给服装搭配建议？黑松露的13种吃法？」

    「至少她有同理心。」沈问茶冷脸说道。许惟琛说过，何嘉沁似乎特别留意重男轻女的求助案例。

    「切。」何嘉猷随她走上台阶，打量四周，「你这地方不大，倒也别致。」

    「愈姝」的志愿者和工作人员出出入入，经过沈问茶时都和她打招唿。

    何嘉猷见了，乐道：「你在这的待遇和在永德的待遇差不多啊，还是那么高高在上。」

    沈问茶不想理他，回到屋里和问了一楼的工作人员几句心理谘询室里头的情况，转眼一看，何嘉猷已经不在屋内。沈问茶深感不妙，走到落地窗那头看他去了哪儿。看他悠悠地朝桂花树走去，沈问茶下意识地大喝一声「站住」。

    何嘉猷吓了一跳，同时被吓到的还有院子里的心理辅导员和求助者。何嘉猷摸摸胸口，嘟囔道：「你怎么那么凶啊？

    沈问茶看到求助者埋在心理辅导员怀里瑟瑟发抖，立刻跑去拽走何嘉猷，把他拽回屋里。为免一楼其他人好奇，沈问茶干脆拉他到楼梯间。

    「你有没有点家教？知不知道不要在别人的地方随便走动！」沈问茶拉下脸说。

    「嘿，你这不是没关门嘛。」何嘉猷倔强地说。

    「心理辅导员在院子里给14岁的小女孩做心理辅导，你知道为什么吗？」沈问茶咬牙切齿，「因为那小女孩被一个56岁的老头性侵过！她见到男性会害怕！她只有看到花开心情才会轻松点！你这个呆子！」

    「我不知道啊！不知者不罪你听过没？」何嘉猷撇撇嘴，不过姿态倒谦虚了点。

    「我也有疏忽，居然让你进来了！」沈问茶深唿吸两次，「现在请你离开。」

    看沈问茶不怒自威的面容，何嘉猷想了想，还是乖乖走人了。

    何家子女没一个活得踏实的！沈问茶心想。

    压住烦躁的心情，沈问茶到茶水间给自己泡了杯花茶。kristen这会儿打电话过来，问她今年生日怎么过。

    「随便吧。」沈问茶说。

    「怎么能随便！」kristen拔高声音，「30岁，多有纪念意义。」她自顾自说了一会儿，而后略带警惕地问，「你想和程奕二人世界？」

    「没有啦。」沈问茶端上杯子走到院子里头，和kristen说起程奕正在想办法在她农历生日这天不去b市录晚会的事。程奕一直记着她新历生日，特意把这天空出来不安排行程。没想到沈问茶一向过农历不过新历。沈问茶觉得没所谓，今年过新历也不是什么事。偏偏程奕觉得心里过不去。

    「这样吧，反正你已经克服怕猫综合症，你来b市过生日。在我家开party！你跟我睡一屋，插rles住客房。程奕住我邻居家。perfect！」kristen喜滋滋地说。

    这样安排也好，程奕就不用违约了。沈问茶当下就答应，kristen挂掉电话抓紧时间策划party。程奕和许惟琛都非常欢迎这个决定。程奕当然不用说，许惟琛则是因为想去b市旅游。

    沈问茶先和许惟琛坐下午的飞机飞b市，程奕结束在s市的活动后坐夜机过来。

    郑骋知道程奕要来住，晚上九点多一下高铁就往回赶。整个白天他都忙得脚不沾地，水都来不及喝一口。一段32秒的gg足足耗了他三天时间，他耐心再好都忍不住崩溃了。

    回到家门口，正要输密码，身后传来电梯开门的声音。

    「科学家说可乐会杀jing，你自己掂量掂量吧。」kristen的嗓音很有辨识度，正正经经读财报都像在勾人，所以一听就听得出。

    在熟悉的牛油果喘气声中，郑骋回头看来人。红唇配大波浪捲髮的kristen一手牵着牛油果，一手搭在一名帅哥的肩上，看上去很是亲密。

    淦！这也太帅了吧。同为男性的郑骋不得不承认。

    「你回来啦！」kristen拉紧牛油果的牵引绳，省得她62斤的身材直扑郑骋的瘦身板。「牛油果，manner！」

    郑骋蹲下来抱抱牛油果，一边灵巧地躲开她湿漉漉的舌头「嗯。」

    帅哥喝着可乐，饶有兴趣地看牛油果和郑骋抱在一块儿。不知为何，郑骋下意识不想理他，也不想kristen介绍他。

    「吉他有点拉稀，我给他吃了药，现在好多了。不过这两天你别给他吃罐罐。」kristen背对着郑骋输密码，说道。

    「知道了。」

    「程奕该到了吧？」

    「刚下飞机。」郑骋站起来，想起自己还没输密码。

    kristen扯了扯牵引绳，牛油果不情不愿地挪着吐司屁屁进屋去了。和郑骋道了晚安，随后招唿帅哥进门。郑骋推开自己家门时耳朵不小心捕捉到kristen说：「赶紧给我洗澡去，出了一身汗臭烘烘的我可不欢迎你。」

    郑骋大力把门甩上。他就知道kristen的生活不会单调。

 第84页

    程奕在郑骋这放下行李就跑隔壁了。往常他最喜欢撸小金人，因为小金人总是一副丧丧的表情，对程奕来说非常可爱。可这会儿怕是真的小金人也留不住他。

    郑骋还想问他要不要喝新买的咖啡，得了，咖啡可以省了。

    虽然没喝咖啡，郑骋依然毫无睡意。可能是在高铁睡久了，这会儿很是精神。他给另外四只猫开了罐罐，以弥补数天没见的父子情。猫可比狗冷情。吉他不能吃罐罐，被他骨节分明的手钳制在怀里，眼巴巴地看着兄弟姐妹大快朵颐。

    「听话，忍两天就能吃了。」郑骋低头亲亲他的小脑袋，突然想起来他亲的位置恰好是kristen最喜欢亲的地方。

    吉他发出愤怒的「唿唿」声来，想抓郑骋，但收起了爪子，毫无杀伤力。有心无胆的小傢伙。

    郑骋没心没肺地笑了，抱着他回琴房练琴。搞得程奕以为他疯了。

    「这都几点了？」程奕问。

    「呦，你也知道很晚了。干脆在那边歇着别回来了。」郑骋捏着嗓子说。

    「你正常点，我害怕。」程奕伸出手来做出抵挡的姿势，「听着跟怨妇似的。」

    「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上。」郑骋有点恼。

    「行行行。」程奕慢慢退出琴房。

    郑骋这会儿歇了继续练琴的心思。盖上琴盖，叫程奕看住吉他，自己去收拾猫吃剩下的罐罐。

    「kristen的狗真的好好玩，明明很爱动，偏偏还是胖胖的。摸起来手感好舒服。」程奕抱着吉他跟在郑骋屁股后头。

    「她体检正常，可能就是毛太蓬松。」郑骋漫不经心地说，「kristen那边都有谁啊？」

    「茶茶啊！哦，你是问插rles吧，他是茶茶的表弟，和kristen在澳洲就认识了。」程奕说。

    「你没认出来吗？上次和我和红毛一起开鲱鱼罐头的就是他。」

    「一个个穿得跟要去车诺比似的我怎么看得出。」郑骋说。

    「那是你脸盲。」程奕见他收拾好猫罐头，便把吉他放下来。「你家有早餐吗？没的话我就叫小朱朱买上，我上车吃。」

    「低脂麦片，竹升面，鸡蛋，牛奶，火腿肠，苹果，香蕉，全麦饼干，三文鱼，金枪鱼，celine家的牛肉干。就这些，自己看着吃。」郑骋往自己卧室走，背对着程奕说，「我明天上午没行程，你早起的话别吵醒我。」

    「要给你做一份吗？」程奕问。

    「不需要，我怕被毒死。」郑骋悠悠地说，年纪最大的薄荷叶屁颠屁颠地想跟他进卧室，结果被他无情地关在外面。薄荷叶是他最心爱的猫，正宗布偶，甜美可人，温柔听话。但他绝不允许自己床上下猫毛雨，狗毛雨也不行。

    程奕耸耸肩，狠狠吸了一口猫才回客卧。

    第51章 第 51 章

    程奕确定要去b市录制总台的晚会后，方姐得知隋天意也要去录同一档晚会，白眼一翻，未免被安排到和她对唱，赶紧和be voce另外三人的团队以及总台进行沟通，干脆把be voce四人攒起来，合体上场，恰好可以给重组演唱会预热。

    be voce有正式的成团仪式，却从来没公开说过解散，某种程度上说还是一个团。不过成团第四年过后，成员都各自发展，每年合体大概三次，基本上都是在一手捧出他们的橙台举办的跨年晚会、小年夜晚会和中秋晚会。所以在唯粉坚定认为团已经解散的情况下，团粉依然死咬着不松口。

    be voce和传统男团不同，没有舞担、rap担，全员vocal，而且都是受众范围窄的美声系。对于市场来说，是新鲜事物。对于捧他们的公司来说，是一次冒险。当年四人都是二十多岁的小年轻，尤其是程奕，还在读大学，因同一档节目在小范围内有了点名气。有大公司支持，加上原定的嘉宾因故来不了，be voce成团三个月便上了橙台当年最热的歌唱竞技节目。最搞笑的是，由于程奕和童任棋长得好看，普通观众都以为这个团是流量团，空降节目是因为他们是橙台亲儿子，实际上他们四个当时的微博粉丝数加起来还不够六百万，其中还没排除重合的团粉。从任何角度看，说「煳」完全不为过。

    be voce那时还没确定路线——毕竟纯美声走不远——就尝试把美声和其他音乐元素融合起来，并且在这档火热的节目上进行尝试。遗憾的是，美声和摇滚以及民谣的融合，观众不太买帐。而同时由于他们四个公认是学院派的新一代佼佼者，同一档节目的对手的粉丝一开始就防爆他们，在舆论上疯狂带节奏，四处开贴踩be voce。可以说这档节目对be voce的作用就是提供尝试的机会，和提供及时的观众反馈。说到提高流量扩大知名度，则近乎没有。

    因为节目组骚操作和奇葩规则，be voce没进到决赛。不过公司给力，总之，磕磕绊绊地，be voce慢慢走出自己的路来。因为其中两个成员同一时间是橙台两档长寿节目的主持人，自身关注度上来时，也带动了be voce的流量。等be voce摸索出自己的路线，公司相应地加大宣传力度，充分利用自身的国际优秀音乐资源，在作品上狠下功夫。一年半左右，终于看得到成绩。也吸引了后来者走这条路。

    但成团之初就埋有解散的隐患。童任棋和颜鹭被橙台看中，早在be voce成团之前就成为了橙台长寿节目的常驻主持，甚至主持部分大型晚会。程奕女友粉多，相应地鸡血粉丝数量也多，最喜欢在任何提到be voce的微博下进行单人控评，仿佛另外三人不存在。直到程奕看不过眼，发微博隐晦地说了几句，鸡翼才收手。在be voce还没有名字时，便和所有流量男团一样，有了唯粉和团粉。

 第85页

    进入流量时代，团越红，唯粉和团粉的分歧就越大。等四人各自都有了知名度，唯粉开始心思活跃，都想自家哥哥独美，这里暗戳戳那里暗戳戳。随着童任棋和颜鹭的主持量增加、师云华把分一半重心给家庭、程奕个人后来吸的粉逐渐超过成团之前的粉丝数量，分开发展不可避免。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道理如此。

    原合约结束后，程奕和方姐出来单干，不过和前公司依然有联繫，只是换了种松散的方式。单干最明显的好处就是商务资源提升，可以按自己的想法规划路线，短板则是音乐制作上经常捉襟见肘。公司虽然还会给程奕提供音乐制作的资源，但终究比不上成团时期。单干这些年的磕绊不比成团最初的少。单干压力很大，几乎是自己兜底，所以就算程奕有在同辈人一骑绝尘的实力，也得仔细衡量公开恋情的代价。

    值得幸运的是，他们四个的感情没有因为见面次数减少而变淡。那毕竟是同一档节目出来的又一起共同打拼三年的兄弟啊。本来重组演唱会想在暑假进行，四人当中唯一一个已经成家立室的师云华说暑假想陪陪孩子，另外三人想都不想就答应把演唱会延后。

    等候彩排时，聊着聊着师云华邀请大家上他家吃晚饭。

    「那感情好！」童任棋乐道。

    「我也好久没见蛋妞和蛋皮了。」程奕说。

    「蛋妞和蛋皮肯定很想童叔叔。」童任棋嬉皮笑脸地说。

    颜鹭习惯性地怼他：「想你干嘛？想你抓起他们的腿倒吊绕客厅一圈吗？」

    师云华一如既往地充当互怼调和剂。「你们想吃什么？我打电话给你们嫂子叫她做。她现在厨艺厉害多了，不用担心只能吃汉堡和沙拉。」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哥几个都会几样拿手好菜，叫嫂子买好材料，我们一起做。半小时就有的吃了。」童任棋说，「反正我们彩排到五点，有时间。」

    颜鹭看了程奕一眼，小嘴一张，打趣道：「程程，你的拿手好菜不会还是百度出来的番茄炒蛋吧？」

    程奕红脸，「我可以洗菜切菜，我、我还可以淘米。」

    「行了行了，到时有你要帮忙的。」师云华笑道，「你这几天在泼辣家住，要不要叫上他？」

    「他今晚有行程，不用了。」程奕说。

    总台的晚会一般只唱经典老歌，合唱而不是重唱，不需要他们四个自己磨和声，所以对于基础深厚经验丰富配合默契的四人来讲，就是小菜一碟。导演和他们说了走台，配了一下舞美，再过两遍歌基本上就搞定了。

    出了演播厅回化妆室的路上，哥们四个都有说有笑的。童任棋搞怪起来没个正行，在前面扭着最流行的搞笑舞步，逗得另外三人笑到肚子抽筋。埋头看手机路过的实习生小妹妹差点被他的大长腿踢到，童任棋这才收好手脚。

    颜鹭侧头和师云华说：「你信不信等会儿他会教蛋妞蛋皮跳他刚才跳的奇奇怪怪的舞？」

    「信。」师云华看了看正和童任棋交流跳舞心得的程奕，后者脸上就差刻上「想学」两个字，「而且顺带教程奕。」

    四个大长腿帅哥穿着正式西装并排走，到哪儿都是风景线，路过的人无不多打量两眼，然后听到童任棋一脸浮夸地哼着《pal pal…har pal》，迅速收回视线。

    颜鹭一本正经地说：「他粉丝说得没错，长得帅又有病的，不多见。」

    刚说完，四人便听到有女生在前面喊道：「程奕老师，好久不见！」

    隋天意提着布满水钻的拖尾裙快步迎上去，她助理见她这副急切样怕她会摔，不停叫她慢点。

    「程奕老师——童老师、师老师、颜老师，久仰大名。」隋天意逐个问好，「我叫隋天意，是程奕老师的朋友。我是be voce的老粉了，能不能和你们自拍一张？」

    哎哎哎，这声朋友有点与事实不符啊。

    童任棋这个人，向来对粉丝十分热情，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手机。」隋天意回头和助理说，语气生硬。

    助理花了点时间在大背囊里寻找，隋天意忍不住说她几句，还是师云华安慰说不要急。

    一拿到手机，面对be voce四人的隋天意立刻恢復了甜甜的笑容。童任棋招唿兄弟几个挤近一点，好让手机摄像头把每个人都照进去。

    程奕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本来导演还说安排我和程奕老师对唱呢，可惜只能下次了。」隋天意把手机塞回给助理，wink了一下。

    程奕不说话，隋天意见自己想要的客套都没有，又被助理催着上舞台彩排，只好先走一步。

    「你不喜欢她？」走远之后，师云华问道。

    「她之前借我炒cp。」程奕言简意赅地回道。虽说隋天意那边已经放弃炒cp，但他们一手推动的老福特tag和微博超话还在啊，还有ky的cp粉坚持不懈地产粮。以至于隋天意的微博印象还挂着「程意cp」这个词。每次说到这，方姐都恨自己当初太心慈手软。

    「你早说我就不答应她了。」童任棋道。

    「人家都明明白白提出要合照了，又是同圈的，出于礼貌很难拒绝。不就拍个五人合照嘛，又不会少块肉。」程奕说。

    第52章 第 52 章

    蛋妞和蛋皮像两只小炮仗一样沖向师云华。师云华一手一个摸了头，叫孩子向客人问好。

 第86页

    「童叔叔，程叔叔，鹭叔叔。」蛋妞和蛋皮异口同声。

    「这么久没见还记得我啊。」程奕先在靠近玄关的厨房那儿洗了手擦干净，才去抱孩子。

    「照片不都挂墙上嘛。」师云华说，「蛋妞，你妈呢？」

    「在杂物房里找火腿。」蛋皮抢着说。

    「对对对，」师云华回过身来和另外三人说，「我上个月从代购那儿买了一整只伊比利亚火腿，今晚我们就吃这个。」

    童任棋和颜鹭都洗了手，然后从程奕手上分别接过孩子。两手空空的程奕愤愤不平地和师云华说：「哥，你再生一个呗，他们一人一个，我都没得抱。」

    「你这是要我命啊！」师云华抖了抖，「两只神兽够我受的了。你要玩自己生去。」

    「我这不是看混血儿好看嘛。」程奕嘻嘻笑，然后和扛着大火腿出来的嫂子打了招唿。

    师云华接过火腿，招唿他们进厨房。童任棋会做杏鲍菇爆炒黑椒牛肉和清蒸鲈鱼。颜鹭会腌笃鲜和黄焖鸡。程奕什么都不会，只能做洗菜切菜的活。

    「都快十年了，你还是没点长进。」颜鹭滚刀切笋的同时不忘损程奕。

    「任棋不也还是只会那两道菜。」

    「哎哎哎哎，什么叫只会两道菜，我会的可多了。只不过这两道菜最拿手，特意做给你们吃。」童任棋抗议。

    「那是林大厨教的好。」颜鹭毫不留情地回道。

    「谢谢，名师出高徒。」

    「行了行了，别贫了。」师云华说道，一边催促孩子们赶紧离开厨房。两个小的不知什么时候窜进来。师云华怕他们被油溅到或者被没留意的大长腿叔叔撞到，连忙洗了手抱他们出去。

    程奕把要洗的要切的都做好了，擦擦双手，自己没事情可做就瞧瞧这个瞧瞧那个。

    「虽然你过了三十岁，但我总觉得你还没长大似的。」颜鹭瞧了一眼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一颗头，说。

    「一直保持孩子气不好吗？」师云华笑笑。

    「要我说，心不老，人才不老。不然用好几万的护肤品都没用。」童任棋把装好盘的鲈鱼放进蒸炉里，调好时间。

    「这话说得对。」师云华熟练地飞速切黄瓜丝，「不过有了孩子，心态还是不一样。就像对照组，他们一天天长大，意味着自己一天天变老。」

    「所以我没打算生孩子。」童任棋漫不经心地说，「反正我有个弟弟。」

    「我也没这个打算。」颜鹭附和道。

    只有程奕说：「可是我觉得有自己的小家庭不错啊。就像是自己的作品，一点一滴地打造。」

    「是不错，我也喜欢家的感觉。他们俩喜欢没有约束的生活，我能理解。没想到你是我们当中最年轻的，却是最嚮往家庭的。」师云华说，「程程，帮我去阳台拿个哈密瓜来。火腿片配哈密瓜，绝！」

    程奕乐呵呵地去阳台。

    「程程啊，一直是个通透清醒的孩子。」师云华感慨道。

    「也是个夸两句就脸红的实诚孩子。」颜鹭说。

    程奕抱了哈密瓜回来，看师云华示范一遍要切的形状和大小后，承担起切哈密瓜的活。师云华的厨房不小，但塞进四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还是显得侷促。不过一切井井有条，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这时师云华的老婆跑进来，把手机怼到师云华面前，「老华，你看看你的脸，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什么什么？」颜鹭凑过来，看到手机屏幕，「哈哈哈哈哈哈哈。」

    童任棋和程奕忍不住停下手上的动作，把颜鹭挤开。

    原来隋天意把今天的合照发到微博上，文案写着「追星成功，今天是快乐的小隋！」。最靠近她的师云华受她p图影响最大。隋天意的高颧骨不见了，但师云华的右脸颊莫名其妙地突出一块来，像被蜜蜂蛰了一样。

    「这么明显的p图车祸还敢发出来啊？」童任棋奇道。

    「可能激动过头没看到。」颜鹭补充说。

    「我倒觉得她是故意的，博眼球。反正全世界都知道女明星不会不p图。华哥出了名的脾气好，她应该觉得华哥不会找她麻烦。」程奕根据自己和隋天意的相处经验，分析说。

    「他的确不会找人家麻烦。」师云华老婆说，说完就被师云华推着肩膀出去，说油烟大，对女性皮肤不好。

    「这麻烦也不能找啊，咱们华哥糙汉子一个，不靠脸吃饭，p图车祸没什么影响。真让人麻烦还显得自己小家子气。」颜鹭说。

    师云华进来，刚好听到他说的话，好脾气地笑笑，捡起切火腿片的刀继续自己的工作。「随她吧，她能选我蹭热度说明我还有热度，我高兴都来不及了。」

    「我猜她下一步就是再发个微博幽默道歉，然后找人和你打招唿，暗示你和她互动一下。」程奕说。

    「要真这样，换我这脾气，我就不理她了。」颜鹭傲娇地说。

    再折腾个五分钟，六个菜一冷盘新鲜出炉。除了颜鹭和童任棋的四道菜，师云华还做了火腿片哈密瓜冷盘，粉蒸肉，辣炒蛤蜊。师云华的老婆开了白葡萄酒助兴，然后骗两个闹着要尝尝的娃说小孩子喝了会长不高。

    蛋妞扭头就问她童叔叔是不是这样。

    「对啊，」童任棋拿出手机调出相册给蛋妞看他弟弟的照片，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是我弟弟，跟我一样大，他是不是很小个？就是因为他小时候喝了酒，从此就没再高过。蛋妞小乖乖不想永远做小不点是不是？」

 第87页

    另外三个大人默默吃饭不做声，没有踢爆童任棋的弟弟比他小20岁的事实。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酒量最小的程奕到最后得靠颜鹭和童任棋扶着出门。

    「原来酒量这玩意不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大。」颜鹭吃力地把他塞到自己的suv里面。

    「我没醉，就是有点晕。」程奕倔强地说，但是他通红的脸毫无说服力。

    「嗯，你没醉。」童任棋敷衍道，帮他扣上安全带。

    颜鹭的司机把程奕送到郑骋家楼下，颜鹭和童任棋带他上楼，送到门口按了老半天门铃都没人应。童任棋正要打电话给郑骋，对面的门开了。

    童任棋空出一只手找手机，一时没架稳程奕，程奕一下扑到对面人身上。

    「卧槽。」颜鹭一脸懵逼，身子抖了抖，下意识伸手把程奕拽回来。

    程奕甩开他们的手，双手搭在沈问茶腰上，「香香的。」他小声说。

    「对不起对不起，他喝多了。」童任棋掰住他肩膀努力把往回掰，心里好奇眼前这穿着睡衣的女人为什么一点都不吃惊，甚至没有被陌生男子扑倒的慌乱和反感。

    「没关系的，他酒量就是这么差。」沈问茶拍拍程奕后背，「辛苦你们把他送回来。」

    「不、这、这、什么回事？」平日里伶牙俐齿的颜鹭也结巴起来。

    「难道我们找错门了？」童任棋摸摸头，「这才是泼辣的家？」

    「没啊，」颜鹭回过头去看门牌，「是2002啊。」

    沈问茶冲着身后打开的门喊道：「插rles，过来扶一下程奕。」

    「等我打完这局。」低沉的男声传来。

    「能麻烦你们帮我扶他进来吗？」沈问茶无奈地说。

    「等等，」颜鹭和童任棋合力把程奕拽回来，「请问你是？」

    「我叫沈问茶，他女朋友。」沈问茶说。

    童任棋乐了，「嘿，这小子嘴巴可够密的哈，居然没跟哥几个说。」

    「先把他弄进屋里再废话。」颜鹭催促道。

    童任棋点头同意，和颜鹭一道夹着程奕进屋，把他扔在沙发上。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正激烈地厮杀着，见有人进来，只抽得出点头的时间。

    沈问茶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谢谢你们。郑骋今晚有行程，应该还没回来。这是我朋友家，把程奕放这就行。」

    「不客气。」颜鹭摸摸头说，「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有空一起吃饭。」沈问茶拿起沙发上的手袋，掏出两张卡片分别给两人。

    童任棋接过名片一看，「』愈姝『不就是程程找我们帮忙宣传的那家公益组织吗？」

    「是的。」沈问茶温柔笑笑，又另外拿出两张名片，不过这名片只印着她英文名celine射n，「这家烤肉店是我开的，欢迎二位赏脸。」

    「』茶的肉『，」颜鹭眉头一皱，「上次到s市，程程请过我们在这家店吃饭啊。原来是沈小姐的产业。」

    「叫我celine就好。」

    「程程这小子，原来这么早就有情况了。」童任棋戏嚯说。

    颜鹭装好两张名片，「行，那我们就先走一步，麻烦你照顾一下程程。」

    沈问茶把他们送到电梯口，等电梯门关上才回去。

    「怪不得程程说期待组建家庭。」童任棋吹了声口哨，「男人说出这句话，十有八九已经有对象。」

    第53章 第 53 章

    郑骋回来把程奕扛走时，许惟琛忍不住问：「他喝了很多吗？」

    「还能走的话，不多，大概两个红酒杯。」郑骋面无表情地说。

    「咦，他酒量那么差的吗？」kristen面露嫌弃。

    「大概比红毛好半个红酒杯吧。」郑骋说，「我家有醒酒茶，待会煮点给他喝，再让他洗个热水澡，一觉睡醒啥事没有。」

    沈问茶送他们到门口，顺便把特别黏郑骋的牛油果扯回来，回头一看便看到许惟琛憋不住笑的便秘表情。

    「两个红酒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明晚的酒还喝吗？」kristen难得好心。

    「喝！为什么不喝！我要亲自见证他的酒量！然后好好捉弄一下他。哎——干嘛打我？」许惟琛堪堪躲过沈问茶扔过来的沙发抱枕，一下子踩到猫爬架的第一层。

    kristen气沉丹田，中气十足地吼道：「许惟琛，你给我下来！把我猫爬架——」

    许惟琛不等她把话说完，麻利地落地，飞一般回到客卧。「哼，你们两个人合起来欺负我一个！」

    牛油果不知何时又跑到门口，紧挨着门缝趴下。kristen骂骂咧咧地用牛肉干把她吸引回来，狠狠揉了一把狗头。

    「餵吃的、洗澡、打针、剪毛，都是你妈我出钱出力。你这个二五仔被人遛了几次就叛变了是不是！」kristen故意恶狠狠地说。

    牛油果瞪大无辜的双眼看着她妈，嘴巴一刻没停过。

    「她好黏泼辣。」沈问茶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耳朵。

    「狗就是这样，有奶便是娘。」kristen朝两只猫的方向努努嘴，「猫就高冷一点。」

    「或者说狗更能识别出人的真心和善意吧。」沈问茶温声说。

    kristen还没盖上装牛肉干的盖子，牛油果又一熘烟地跑到门口，气得kristen翻白眼。沈问茶努力抿紧想笑的嘴角。

    许惟琛第二天十点多醒来时，屋里的另外两个女人都出去了。社畜kristen要上班，沈问茶去和b市最有名的维护女性权益的公益组织的负责人见面交流经验。挺好，这样他就不用找藉口出门了。

 第88页

    他打开冰箱看了一眼，拿了两个鸡蛋出来，冷水下锅，六分钟后便有溏心蛋吃。他还泡了杯咖啡，不过鸡蛋和咖啡对于一米八的大个子来说，只能塞牙缝。忍忍吧，等下就要吃饭了。

    喝完咖啡醒神，许惟琛打开手提回覆邮件。导师对他的项目评价不错，鼓励他再多找些案例。

    十一点半，许惟琛草草地抓了一把头髮，像往常那样喷了古龙水，揣上手机，吊儿郎当地出门去。

    蹲在门口的牛油果见终于有人开门，立马兴奋得跳起来抱许惟琛大腿。

    许惟琛随手捡了地上的狗狗玩具扔到走廊，天性使然，牛油果「嗖」的一下跑了。趁狗不在，许惟琛赶紧开门关门。下一秒，门后传来狗叫声和抓门声。

    好险好险，许惟琛拍拍胸口。再抬头，正好和对门邻居撞上视线。

    「hi！」许惟琛笑笑，「你也出门吗？」

    「有工作。」郑骋僵硬地点了点头，和许惟琛一起进电梯。

    他按负一层，许惟琛按一层。

    「程奕醒了吗？」许惟琛觉得单独两个人待在密闭的空间里，不说话显得很别扭。

    「早醒了，九点不到就去上班了。」

    许惟琛点点头，「他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嗯。」郑骋皮笑肉不笑地说。

    「牛油果好喜欢你，昨晚一直蹲在门口，kristen怎么叫她她都不肯回狗窝睡。kristen都快气死了。」许惟琛察觉到彼此间的尴尬气氛，习惯性地挑起欢快的话题。

    「狗通人性，知道谁对她好。」郑骋双手插着裤袋，酷酷地说，眉宇间透出一丝骄傲。

    「干脆啊你当她干爹算了。」许惟琛说。

    电梯到了一楼大堂，许惟琛随手挥了挥手说声「bye」，潇洒地出去了。电梯门将要关上时，他似乎听到郑骋的一声嗤笑和那句「当她爸也不为过。」

    许惟琛已经能很熟练地使用国内的app。他叫了滴滴打车，直接去陈书明发来的饭店地址。那是一家新式京菜饭店，装修简约，却依然保留了古时京城的风味。灰砖琉璃窗，三角桌上迎客松。

    进门报出陈书明的名字来，便有人把他带到水池边的桌子那儿。

    「插rles，好久不见。」陈书明见到许惟琛，立刻起身和他来了个拥抱。

    「miss you， bro.」许惟琛拍拍他的肩。

    陈书明邀他坐下，然后扯送勒脖子的领带，自在地说：「我点了几样招牌菜，很快就可以吃饭了。都是正宗的京菜，你可能吃不惯，但是试试也不错。」

    「我这个人啊，就喜欢尝鲜。」许惟琛说道，「你经常来吃吗？」

    「偶尔吧。隔些时间吃一回还能保持新鲜感，天天吃很快就会腻。从来只有家乡菜吃不腻。」陈书明笑道，眼角都笑出了褶子。

    许惟琛忽然觉得陈书明老了很多。以前有沈问茶把关，他日常穿的西装都是年轻时尚的款式。现在他的西装偏沉闷，剪裁厚重，领带样式也老气。他眉眼一如既往带着股倔劲，气质更加硬朗。三十二岁在这个时代依然属于年轻一辈，然而许惟琛在陈书明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年他开红色敞篷跑车带沈问茶和许惟琛在海边飙车的意气风发。

    陈书明和许惟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近况。上菜很快，摆盘精緻得许惟琛不敢动筷子。

    「尝尝这道鸭丝。」陈书明给他夹了一筷子，动作自然流畅，和两年前一模一样。

    许惟琛一开始看陈书明这个纨绔二代很不顺眼，直到过了很多年，他才发现自己早就把陈书明当亲人。陈书明这个人身上有很多缺点，固执、心气高、疑心重、以自我为中心。但他从来没有家暴和不忠行为，对许惟琛爸妈一直礼貌有加，翻身后加倍补偿跟他吃苦的沈问茶。许惟琛明白，人无完人。等他能够成熟地衡量陈书明的优缺点，判定这个人值得自家姐姐喜欢时，这对情侣已经分道扬镳。

    「celine今天农历生日，你们打算怎么庆祝？」吃到一半时，陈书明问道。

    「在kristen家开party。」许惟琛硬撑着吞下黏煳煳又酸酸辣辣的羹汤。

    陈书明见状，不动声色地移开装着羹汤的碗。「celine不喜欢b市，kristen怎么说动她来的？」

    「还不是……」许惟琛把到嘴的话咽下，「kristen嘴皮子厉害。不过我也想旅游。」

    「可惜我工作忙，不然我就带你参观一下b市的着名景点了。」陈书明很遗憾地说。

    许惟琛无所谓地摆摆手，「我自己瞎逛，看看风土人情，也挺有意思。」

    「对啊，你就喜欢观察市井生活。」陈书明笑说。

    又聊了一会儿，许惟琛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你在b市有认识新的女生吗？」

    陈书明愣了一下，而后无奈笑笑：「我现在没空重新培养一段稳定的关系。」

    「你不能总是工作嘛，人啊还是要有自己的生活。」许惟琛想起kristen说到加班时咬牙切齿的样子。

    「我挺喜欢目前的状态的。」

    「别怪我多管闲事啊，我就是纯好奇，像你这种家庭，不是很在意子嗣的吗？」许惟琛就自己的研究发出疑问。

    陈书明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家庭在意，可我不在意。生孩子容易，养孩子难。我没把握自己有那个时间和耐心去陪伴孩子成长。倘若只给他钱，他对我又有几分亲情？」

 第89页

    「这样啊。」许惟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而且万一又培养出我这样的纨绔子弟来，我不得气死？」陈书明摇摇头，突然带着一丝惊喜说道，「怎么感觉我说的那么像celine会说的话？」

    「的确是。」许惟琛说。

    「倘若是和celine组织家庭，我想我就有时间陪孩子了吧。」

    陈书明冷不丁的一句话差点让许惟琛手抖把调羹摔了。

    「有celine在，我的工作担子就不用我全背了。」陈书明说，「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我们都是最佳搭档。我工作时她带孩子，她工作时我带孩子。我们可以同时发展永德和陪伴家庭，成为人人羡慕的对象。」

    许惟琛在他脸上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开玩笑的痕迹，不得不承认他说这话是认真的。在这一刻，他好像可以理解为什么沈问茶执意分手了。陈书明需要一个同样精于计算财富和名声但不会算计他的伴侣，所以他从头到尾都选择陪他走过最艰难那几年的沈问茶。沈问茶符合他的需要，但是反过来，他不符合沈问茶的需要。她需要炽热的爱，需要少许超脱理智的疯狂和经营人生的目标。

    如果沈问茶童年不是那么曲折的话，许惟琛会劝她回到陈书明身边。但是事实没有如果。当有人能顶着压力在一个很重要的舞台上唱歌传情、坐红眼航班过来照顾生病的沈问茶、一个字都不说就陪她开鲱鱼罐头、记住她所有的小喜好小厌恶、不为余力地拉动身边人帮她宣传事业、搜资料搜了一天只为带她去看日落、尊重她对过往的沉默、急于带她回家见自己亲人，为她得罪同事，那么许惟琛觉得这个人很适合做他姐夫。

    临走时，陈书明拜託他送生日礼物给沈问茶。

    「她的生日party没邀请我，我就不去讨个没趣了。」陈书明苦笑。

    许惟琛点点头，和他道了再见，拿上harry winston的袋子离开这家陌生且奇异的京菜馆。

    第54章 第 54 章

    晚会以大合唱结尾，所有演出人员都要上台。程奕按照导演的指示，和三个兄弟在规划好的位置站着，侧头一看，差点忍不住在镜头底下皱眉头。

    颜鹭心细，不动声色地和他换了位置，把他和隋天意隔开。师云华看了一眼便知何事，把程奕拉到自己另一边去，这样程奕和隋天意之间就隔了两个人。

    虽然脸上还是一副喜气洋洋精神爽利的样子，程奕心里在紧张地掐着时间。今晚十二点一过，便是沈问茶的生日，要开香槟庆祝那一刻。

    散场后，程奕迅速回去换衣服，甚至来不及和兄弟们说多两句。

    「你说他那么急干嘛？说好明晚一起飞s市的啊。」师云华盯着他跑得模煳的背影说。

    「估计是佳人有约。」童任棋贱兮兮地笑道。

    「佳人？程程这小子谈恋爱了？」师云华真实疑惑。

    「这得问他。」颜鹭意有所指地说。

    「谈恋爱就谈恋爱嘛，有什么不能说的……哦，他是比较难做。」师云华反应过来，同情地摇了摇头。

    程奕换好衣服，和还在卸妆的三人打了招唿，自行脚步生风离去。比不得身轻如燕的葫芦，小朱朱在后面穿着粗气跟上。刚出化妆室，程奕迎面碰上了隋天意。

    「程奕老师。」隋天意咬着下嘴唇说。

    程奕随口应了她一句，利落地越过她往门口走去，没想到被她快走两步拦下了。

    「程奕老师刚刚为什么要换位置？」隋天意眼里蓄着水泡，但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脸绷紧，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打针过多，「程奕老师是不是很讨厌我？从《partners》到现在，为什么不通过我的微信好友申请？我知道我团队一开始做了些让你不开心的事，可是我已经道歉了，也叫团队收手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做朋友呢？我是真心仰慕程奕老师的。」

    小朱朱脸色都变了。

    程奕心急，不想和她过多纠缠，只说了一句「请自重」，然后招唿小朱朱和葫芦跟上，立刻走人。

    程奕消失了好久，隋天意还耸拉着肩站在走廊中间。经过的人只能避开她，其中包括晚会导演。

    她助理想把她拉走，只是一碰到她胳膊，便被她大力甩开。她经纪人闻风而来，噼头盖脸地把她骂了一顿，这一幕恰好被准备下班的be voce撞上。三人熟练地假装无事发生，并排走变成前后走，越过他们，再变回并排走。

    程奕回到郑骋的家刚好十一点过几分钟，顺道拉上在家无事可做深夜弹琴的郑骋到隔壁去。

    kristen的客厅布置得像模像样，网上买的字母气球已经充好气挂到墙上，花艺也在相应的位置上安排妥当。他们进来时，许惟琛正在kristen的指挥下给客厅天花板中间的吊灯挂blingbling的装饰。

    「不对……没挂到点上……你懂不懂什么叫中间？」kristen有点暴躁，听到敲门声也懒得过去开门，大吼一句「自己进来」。

    所以郑骋就在程奕呆愣的目光下自如地输入开门密码。

    「插rles，还有一边没挂上啊！」kristen急得跺脚。

    「这不挂上了嘛，你家的灯怎么那么复杂，四支八叉的，买的玩意又麻烦……」许惟琛嘟囔道。

    郑骋揉了揉牛油果的脑袋，袖子一撸，「我来吧。」

    许惟琛巴不得有人替他，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退位让贤。郑骋脱下从家里穿过来的鞋子踩到椅子上，甚至不用kristen在下面只会就把挂饰的九个角都恰如其分地挂到灯上。下来一看，灯光下的羽毛和亮片挺有feel的。

 第90页

    「还是你行。」kristen向他伸手，给他借力下来。

    郑骋迟疑了一秒，然后抓住kristen的手跳下椅子。

    「你看看你，手不能抬肩不能扛的。」kristen随后转过身去埋怨许惟琛。

    许惟琛假装不知，优哉游哉地走到厨房里面。

    「茶茶呢？」程奕环视周围。

    「在房间呢，我不让她出来。约好12点一到才出。」kristen努努嘴，「你没事做的话把冰箱里的吃的拿出来放好。」

    郑骋回到玄关，拿上自己带来的红酒。「匆忙过来，带瓶酒意思意思。」

    kristen接过酒瓶，拿在手上转了一圈，意味深长地说：「你来了这么多次，第一次没空手。」

    「礼物我是一次都没带来，不过我有带别的，别说你不喜欢。」郑骋朝她挑挑眉，语气颇暧昧。

    正要往厨房走的程奕听了，差点摔倒。看到许惟琛在厨房切水果，程奕扯了扯他的手，警惕地看了厨房门一眼，再压低声音问：「哎，你说kristen和泼辣什么关系？我有时觉得他们挺熟的，有时又不觉得。」

    「你看不出来？」许惟琛语气懒懒的，「就是friends with benefit啊。」

    「什么？」程奕一时没反应过来。

    许惟琛无奈地用夸张的嘴型告诉他。「pao you.」

    程奕的眼睛霎时扩大好几倍。「这……我不懂他们，为什么不干脆在一起，反正住得近，男才女貌的，泼辣又没粉丝顾虑。」

    「sex要和爱分开看嘛，爱一个人肯定有和她做的冲动，但是和一个人做，未必就爱啊。」许惟琛老神在在地说。「我也和kristen做过啊，不也没在一起。我和她还是做朋友更合适，我估计她和郑骋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没人做pao you做到帮对方遛狗的份上吧。」程奕强迫自己消化目前的信息。

    「他们又不止pao you这一层关系，还是邻居呢，帮邻居遛个狗也不是什么大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不是单一的。」许惟琛侧过头来，狐疑地看着他，「你在娱乐圈快十年，你跟我说你觉得震惊？」

    「我只是没想过自己身边就有这种事啊。」程奕着急撇清自己，「泼辣之前有过挺多女朋友的，哪会想到他现在不拍拖反而找pao you。这风险比正正经经找女朋友大多了。社会风气可不贊成yue pao。一旦爆出来，泼辣可就……」

    「风险大小取决于个人人品。」许惟琛似乎觉得他的反应挺有趣的，「女朋友，或者准确点说前女友，也保不准会不会爆料啊，风险不一定比人品好的pao you低。kristen虽然看起来不像个正经人，但她心底好、有原则、非常独立。她yue pao不代表她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看得上，她呀，很挑剔的，估计她也考察郑骋好久才和他当固定pao you的。」

    「……」

    「如果双方人品都ok，当固定pao you也不是不能理解。」许惟琛有条不紊地噼开哈密瓜，「你想，他们平常工作都忙，哪有精力去应付谈恋爱附带的责任，逛街吃饭看电影，哪个不花钱花时间。吵架了自己也气。人都有欲望，干脆找个固定pao you，既解决生理需求，又不用付出情感，在单身的情况下，这种选择说得上理性。对方还是邻居，嘿，更加省事了。」

    程奕迷迷煳煳地，被他说服了九成。捧着甜品出来，看到郑骋和kristen在帮牛油果穿衣服，像一家三口似的，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他们当做纯粹的pao you和邻居来看。

    将近十二点时kristen家来了一对姓彭的夫妻。都是永德的高层，和沈问茶是好几年的朋友。据kristen所说，他们都是有份处理机密文件的人，所以绝对信得过。

    在kristen的指挥下，客厅布置完毕，甜品塔和水果都已经放到合适的位置上。

    kristen说她来准备生日蛋糕，程奕只好不插手，此时却不见蛋糕的踪影。

    「蛋糕呢？」程奕有点急。墙上的钟的指针快要走到12的位置了。

    「急什么急。」kristen瞪了他一眼，去了厨房一趟，出来时手上捧着蛋糕盒。把蛋糕盒小心翼翼地放在饭桌上，在大家的注视下，深唿吸一口气，将要扯开带子时，很严肃地警告：「不许笑。」

    「不笑不笑，快开吧。」许惟琛催促说。

    kristen把心一横扯走带子，掀开蛋糕盒。出来一个奶油涂得跟墙灰似一撇一撇的蛋糕，欲盖弥彰地堆满了水果和巧克力，蛋糕面似乎不在同一水平线上，堆了水果也看得出一边高一边低。

    「我自己做的，不许笑！」

    「你这阵子捣鼓那么多失败的烘焙甜品就是为今天练手？」郑骋问。

    kristen笑而不语。

    「得了，我就是个垃圾桶。」郑骋认命。

    程奕心里又是一阵咯噔。这pao you的应用范围也太广了点……

    「看够了就得了，还有三分钟就12点了，每个人都赶紧拿礼炮在走廊守着，阿骋去关灯。」

    kristen给蛋糕插上数字蜡烛，退后一步让彭先生掏出打火机点燃。

    kristen把蛋糕交给程奕，威胁道：「小心点，摔了我绝不放过你。」

    程奕甚至不想出声回他，怕嗓子的震动让自己手抖。

    众人举着礼炮分别站在走廊两边，只靠蛋糕上两支蜡烛照明。kristen对着手錶，小声倒数「10，9，8，7……」

    沈问茶在门的另一头掐着时间，12点一到，准时开门。

 第91页

    「happy birthday！」

    漫天马卡龙色的礼花从天而降。朦胧的光影中，程奕笑得无比灿烂的脸被烛光照得分外清晰。

    第55章 第 55 章

    沈问茶第二天醒来时，旁边的kristen已经不见了人影，肯定是上班去了。

    昨晚酒喝得有点多，这下太阳穴还突突地疼。她不想喝那么多的，但拦不住大家都想灌程奕，酒量不错的她只好挺身而出替他挡酒。暴脾气的kristen可不干，非得和程奕碰杯，把杯子里的xo喝完。程奕这憨憨想证明自己不是一杯倒，袖子一撸，准备迎战，最后还是被郑骋拦下来。谁叫程奕才喝了一点红酒就满脸通红了呢。郑骋说怕程奕把他家吐脏，从kristen手上夺过玻璃杯，一口闷。为此程奕还有些郁闷。

    现代人醒来第一反应肯定是看手机。沈问茶微微抬肩，拔走充电线，瞬间亮起来的屏幕刺得眼睛有点痛。昨晚一点多她发了张蛋糕图到朋友圈，现在已经有几十个贊和一长列生日祝福。

    聊天页面有好几个红点点。沈问茶一一点开回覆，像个没有感情的自动回覆机器人，直到点到咸蛋黄。

    她是凌晨一点多发的朋友圈，而咸蛋黄是在三点差不多四点发的信息。

    「珍珠生日快乐。」

    「临睡前刷朋友圈才知道你生日，来不及送别的礼物，我就送一幅画给你吧。」咸蛋黄髮了一张卡通画给她。

    「我先睡啦，明早还有我最讨厌的微积分呢。」

    画里的沈问茶是上次请咸蛋黄吃烤肉的样子。一袭墨绿色长裙，头髮微卷，连她的珍珠耳环和珍珠项鍊这些细节都没忽略。热腾腾冒着白烟的烤肉炉子也被收入画中，滋滋冒油的肥牛和微焦的海鲜菇特别生动。而她的五官被咸蛋黄调得更加柔和，笑眯眯的，像个喜庆的年节娃娃。一个打扮得看上去只吃沙拉续命的女子在烤热量爆表的红肉，在咸蛋黄奇妙的笔触下，分外可爱有生气。

    沈问茶很喜欢很喜欢这份生日礼物。

    她给咸蛋黄髮了一段很长的语音谢谢她的心意。咸蛋黄马上回覆说：「在上课，不方便听语音。」

    沈问茶哭笑不得，掀开被子下床洗漱。许惟琛住的客卧还关着门，看来一时半会还醒不了。她拖着脚步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看有什么吃的。

    因为养了猫和狗，kristen的厨房不缺吃的，三文鱼和鸡胸肉管够。沈问茶回头看了看跟在她脚后进厨房的牛油果，觉得自己还是要做个人。

    她看冰箱还有面条和鸡蛋，决定随便拌个面填饱肚子。

    等水开时比较无聊，她点开微博看看程奕的超话有什么新鲜事。她这阵子喜欢在超话收程奕的表情包和卡通图，已经存了快一百张。不过收图还是次要的，她主要是想摸清程奕粉丝的脾气和看法。她已经列了个程奕大粉表，评估每个大粉的号召力以及属性——妈粉为主还是女友粉为主。这些准备目前还排不上用场，但说不定以后就有用了呢？

    这回儿程奕的超话都在讨论程奕手指的新伤。昨天程奕到总台上班，被扛着高清大炮的站姐拍到他手指有个一厘米长的新鲜冒血伤痕。超话从那时起炸到现在，不停@他叫他赶紧处理伤口，还科普了好多伤口没及时处理的可怕后果。

    不就不小心割伤了手嘛，她这个做女朋友的还没什么感受，粉丝却跟天塌了似的。

    沈问茶退出超话，见水已经开了，赶紧把面放下去，接着另起一平底锅煎鸡蛋。三分钟左右，加了芝麻酱和酱油的鸡蛋拌面新鲜出炉。

    任何食物加了芝麻酱都会更香！

    牛油果不停绕着她的腿转圈圈，用可怜巴巴的眼神向她要吃的。如果kristen没千叮万嘱不要纵容这肥狗吃零食，沈问茶早就忍不住给她餵牛肉干了。

    沈问茶刚在饭桌坐下，牛油果就爬上对面的椅子，和她面对面，眼对眼，似乎在说看你吃不吃得下。

    「你的狗成精了。」沈问茶把这一幕拍下来发给kristen。

    「呸，她就是被阿骋惯坏了。」kristen马上回道，「慈父多败儿。」

    沈问茶笑笑，顶着对面强势的目光压力吃起早餐来，顺便继续刷微博。她点开咸蛋黄的微博，发现她也是超级无敌关心程奕受伤的一员。

    这些粉丝到底怎样想的啊？程奕都成年12年了，身后有专业的团队，受点小伤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沈问茶想起自己粉黄衍那段日子，那时每逢黄衍拍戏受伤，哪怕只是手上有吊威亚留下的淤青，超话都是一片哀哀戚戚的氛围，她难免受到影响，也随波逐流说过伤春悲秋的话。现在想起来，真的蠢死了。拿着高额片酬受点伤怎么了？多得是人受了更大的工伤还只拿到一丁点钱。

    不过她现在依然搞不懂为什么追星女孩比亲妈都要紧张。人活一生，谁还没受过伤，而且还是一个一厘米的伤口？

    她把她的疑惑告诉咸蛋黄。咸蛋黄虽然在上课，可是回微信的速度是一流的。

    「因为我们做粉丝的，不能时时刻刻在他身边啊。很多时候我们只知道他受了伤，却不知道他为何受伤什么时候受的伤有没有处理好伤口。我们的信息有限，自然容易想得多。」

    「打个比方，你有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一个跟在身边，一个在外地上大学，同样是闹肚子，你心疼哪个多一点？当然是自己照顾不到的那个。程奕啊，离我们太远了。他又是个只报喜不报忧的人，单身狗一个，没亲人在身边。」

 第92页

    「我们想让他知道，我们真的很关心他。他被好多人爱着。」

    「做粉丝是挺卑微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问茶突然觉得碗里的鸡蛋拌面不香了，胸口有点梗。

    咸蛋黄总有一天会知道她和程奕在一起的事实。到了那时，咸蛋黄会怎样想她呢？会后悔自己在第二天有早课的情况下半夜画画送礼物吗？会觉得自己对着嫂子掏心掏肺说粉丝感受很蠢吗？

    咸蛋黄不是普通的鸡翼，是她沈问茶的朋友，为她发声为她在网上舌战群鱼记挂她生日半夜爬下床给她画肖像。

    哎，为什么咸蛋黄是鸡翼呢？

    「你这么喜欢程奕，如果他拍拖了，你会很伤心的吧。」

    「肯定啊。」

    沈问茶心口憋闷，实在没胃口继续吃早餐，只好倒掉。她问咸蛋黄现在有没有空语音，咸蛋黄说有，刚刚下课。

    「珍珠，怎么想起来找我啊。」咸蛋黄欢快的声音传来。

    「没什么，想跟你聊聊天。」沈问茶回到卧室翻找自己的行李箱。还好她想着要来b市，在夹层放了雪茄。

    她头和肩夹着手机，空出双手点燃雪茄。为了不在房间留下味道，马不停蹄地去了阳台。

    「好啊，你想聊什么。」

    「聊聊程奕吧。」

    「珍珠，你也入坑程奕了对不对！！我跟你说，他绝对值得！」语音那头的咸蛋黄似乎还蹦跶了两下。

    「嗯，我喜欢程奕。」沈问茶狠狠地抽了一口雪茄，再缓缓吐出来，一下子舒服了不少。

    「我们俩的口味还真相似，从黄衍到程奕。」

    「咸蛋黄，我们是朋友对不对？」

    「对啊！简直知音啊！」

    「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所以我不想对你有任何欺瞒。」沈问茶自嘲地笑笑。说是说朋友，可她对咸蛋黄还是留了一手，宁愿语音也不文字聊天，免得以后流出截图。

    「珍珠，你怎么啦？」咸蛋黄察觉到她的异常。

    「你身边现在有人吗？」

    「没，刚回到宿舍，就我一个。」

    「好。我接下来要说的，听起来很假，但的确是真的。所以我求你帮我保密。」沈问茶贪婪地吸着雪茄。

    「你既然愿意信我，我当然得做个值得信任的人。」

    沈问茶闭上眼睛，把心一横，「我是程奕女朋友。」

    等了好久还没听到声音，沈问茶小心开口：「是不是不信？」

    咸蛋黄沉吟一小会儿，「有点。」

    沈问茶不知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紧张了点。

    「但我回想起来，觉得你的话还是可信的。你的烤肉店——程奕被拍过过好几次。虽然这证明不了什么，程奕的好兄弟郑骋和黎术卫都经常去。还有程奕在《partners》的组合名叫』珍珠奶茶『，其实有可能是珍珠和奶茶合起来，珍珠不是吃的珍珠，是真的珍珠，也就是你。」

    「程奕最近帮』愈姝『这个组织做了很多宣传，而』愈姝『恰恰是你一手打造的。」

    「你朋友圈相册封面是你们家一家四口的照片，除去两位长辈和你，照片里的那位帅哥和跟程奕一起开鲱鱼罐头的是同一个人。」

    「你真厉害。」沈问茶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我信你的话。」

    「我知道你……」

    「我是有点沮丧，」咸蛋黄听起来很郁闷，「不过不是针对你啦。我对事不对人，换做是其他人我心情是一样的，很有可能会更糟。我需要缓一会儿。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我还是挺开心你信任我。」

    咸蛋黄挂了语音，空留沈问茶一人在阳台怀着满心忐忑，凝望雪茄的白烟消失在空中。

    第56章 第 56 章

    程奕睡到自然醒，从床上挣扎着睁开眼时已经差不多十一点。他本来还想赖一会儿（在床上玩手机），想起自己做完答应沈问茶中午给她做饭，立刻强迫自己起来。他一直想练练做饭的手艺，但是自己一个人吃饭好像没有动力去琢磨厨艺，通常都是下个面条就算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本来程奕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直到前两天在师云华家做饭，他才意识到在他人眼里自己的厨艺居然很可怕的九年没有长进……程奕天生是个不服输的人，他就想看看完全靠自己的话能不能做出两个人的饭来。

    他提着满满两个大袋子的东西按下对门的门铃，期待着门后那张笑脸。

    「来了。」沈问茶打开门，对他扯了扯嘴角，「怎么买那么多东西？」

    程奕说：「不多啦。对了，插rles中午一起吃饭吗？」

    「他刚出门，中午不回来。」沈问茶软趴趴地瘫在沙发上，情绪不高。

    程奕把东西放到厨房，洗完手出来，见她这副样子，在她旁边坐下，揉了揉她的脸蛋。「酒劲还没过去？哎，你昨晚不应该帮我挡酒的。」程奕抽抽鼻子，闻到她身上有股雪茄的味道。

    沈问茶拽开他的手：「不是，我挺好的。」

    「行，那我先去做饭，你不准中途进来哦！」程奕「严肃」提醒。

    「去吧。」沈问茶低下头，不冷不热地说。

    程奕几乎没见过这副样子的沈问茶，心觉奇怪，但下意识觉得此时还是假装不知道的好。昨晚她还好好的，意味着现在这种沮丧低落的情绪出现的时间不长，还没被她自己消化。每个人面对负面情绪时，总是需要自己先接受，再想办法摆脱。如果接受不了，整个人会更加割裂，在负面情绪存在或不存在这个二选一问题上痛苦挣扎，进入不了有意克服负面情绪的状态。这比完全被负面情绪笼罩要加倍棘手。所以程奕决定留她一人在客厅里，好好和自己相处。

 第93页

    现在教人做饭的app多得是，程奕特意下了一个评分最高的。他打算做粉蒸肉，西红柿炒蛋，芹菜炒鱿鱼，鱼头豆腐汤，都是家常菜，看上去、似乎、不大可能踩雷。

    程奕洗好配菜，拿起菜刀看了一回儿，然后咬牙切下第一块肉片。哎哎哎，好像切厚了。还没到开锅的步骤呢，程奕已经手忙脚乱。只有两块肉片切得厚度适中，其余的不是太薄就是太厚。他想把厚的肉片从中间切开，没想到切出两个肉块来，哎。

    两猫一狗不知何时进了厨房，老神在在地看程奕做人类吃的饭。

    鱼头做汤前要煎一煎，程奕没掌握好火候，火开大了，鱼头一下，「滋啦」一声没几秒就焦了。程奕吓得差点跳起来，笨拙地用锅铲翻转鱼头。牛油果也被油爆声吓到了，一边往后退一边朝程奕狂吠，唯独不肯出去。

    沈问茶在客厅，清清楚楚听到厨房的动静。声音越清晰她越烦躁。有时情绪一上来，不是说性格冷静理智就能保持心态的。她以为自己的心脏足够强大去做明星的另一半，但现在她非常怀疑是不是高估了自己。光是一个咸蛋黄就让她很郁闷，而事实是，还有许许多多个咸蛋黄。

    她曾经可以很理性地分析程奕的恋情和工作之间的关联，可是不知何时起，她渐渐失去了当初的客观思考的能力。就算程奕不是光靠脸而在这个圈生存的流量，他的的确确有很多对他寄予恋爱期盼的粉丝，而这些粉丝能给他热度。说有足够的实力就不用怕的，其实有点天真。好资源僧多粥少，热度高永远是加分项。什么靠《爸爸去哪儿》就能重新吸粉的，更是开玩笑，还是一个得过好几年才能检验的玩笑。

    除开对程奕事业的考虑，她现在更纠结鸡翼的心态。程奕出道之后就没公开的女友，对他粉丝来说，单身的程奕是常态的程奕。她们中大多没有有嫂子的经歷，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她也做过女友粉，她知道对女友粉来说自担有了另一半是怎样的打击。对对对，路人都说粉丝凭什么对明星结婚恋爱指指点点，难不成真的以为自己能上位吗？但女友粉从来没想过要上位啊，只是希望自担给的恋爱幻想能久一点长一点，收穫一点快乐，抵过现实的不如意和低落。她们也付出了很多，因为这份爱得不到等量的回馈，她们的爱就只能招人嘲笑吗？

    倘若她没做过女友粉，她应该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喜欢程奕，说不定还会因为自己得到了很多人都得不到的男人而沾沾自喜。

    偏偏啊，她做过女友粉，还是结局最悲烈的女友粉。

    所以明明程奕在厨房大战四方，她安稳地等投喂，她依然不可自拔地重新陷回去年那波情绪当中。她可以承担媒体的关注和部分不理智粉丝的咒骂，却不想成为那么多人伤心难过的根源。

    程奕在厨房快要崩溃，不过好歹弄出了看上去能吃的三菜一汤。

    沈问茶在程奕的招唿下慢吞吞地挪到饭桌。她一眼就看得出粉蒸肉的粉下多了，而且肉片大小不匀。

    「吃吃看，不好吃直说，我受得住。」程奕帮她盛汤，紧张中带着期盼。

    沈问茶捧起碗喝了一口，味道还行，就是油多了点。可她不觉得自己有胃口，为了不让程奕想多，她放下碗，闷闷地说：「其实我今天心情不好，吃不下东西。」

    「怎么了吗？和我说说。」程奕看着她轻声说。

    「程奕，我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沈问茶嘆气，简要说了一下今早和咸蛋黄通语音的事。

    「你明白吗，会有好多人因为我而难过。」

    「我以为，你早就想到了。」程奕强迫自己笑笑，拼命压住心里那丝害怕。

    「我当初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真接触到事实，才知道并不是这样简单。」沈问茶用筷子撩着碗里的汤的香菜。

    「那你可以不接触……卸载微博和豆瓣。」程奕急乎乎地建议说，「还有lofter，粉丝聚集的软体一个都不用。」

    「假装一切都没变化？」沈问茶疲惫地放下筷子，「程奕，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可以的。」程奕急道。

    沈问茶摇摇头，「我看不见不代表我心里不清楚。我做过女友粉，我懂的。」

    「如果这样说，这情况无解。」程奕抓住她的手说，手上青筋毕露，「除非你想和我分手。」

    「说什么呢，给我些时间调整情绪。」沈问茶说，「我需要缓一缓。」

    「吃饭吧。」程奕咬着后槽牙说。

    「我吃不下。」沈问茶努力对他笑，脑袋有点晕乎。「我想回床上躺一下。」

    她说完，真的回房间去了，顺带关上房门。程奕一个人留在客厅里，派对的装饰还没拆下，失去人气的环境陌生而空荡荡，昨晚blingbling的彩带在正常日光下也显得奄奄的没光泽。他看着面前的三菜一汤，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为这事，他对黄衍的反感又深了一层，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没有黄衍，那天晚上沈问茶就不会坐上他的车，他们就不会认识。他们因黄衍缘起，又因黄衍起了隔阂，说来真是命啊。

    程奕相信沈问茶的自我调节能力，只是没想到这一调节，调节了很久。

    自b市回来后，沈问茶没主动找过程奕，虽然会回微信，但从不提出见面。就算程奕提出来，她也会推说不得空。程奕真想抢了她手机，删掉上面所有粉丝聚集的社交软体。

 第94页

    再过不久他就要常驻b市一个月为be voce的重组演唱会排练，其余三人都在北京住，师云华又带着两个小孩，所以彩排地点肯定再b市。而沈问茶忙着「愈姝」的事，一个月未必能见上几回。程奕不由得急了，在微信说再不见面他就从「愈姝」正门大摇大摆地进屋。他等不及沈问茶的回覆，从健身房出来就开车直奔工作室。

    他开到工作室门口，像往常一样等里面的人开门，随意转头一看，只见一个比许惟琛更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捧了一束橙色的百合进了隔壁院子。他本能地对这个人起了警惕心，门开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开车进去。

    沈问茶果然抵不过他的「威胁」，叫他下午六点左右过来。

    程奕兴沖沖地穿过小门和桂花树来到隔壁院子，刚进客厅便看到玄关处那一束火辣辣的百合，和室内装修风格格格不入。辣眼，真辣眼，茶茶一定不喜欢。

    瞧见沈问茶出来，程奕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这谁送的？太没品味了吧。」

    「一个追求者。」沈问茶淡淡地说。

    第57章 第 57 章

    「可是你有男朋友了啊，怎么收他的花呢？」程奕不加掩饰地把自己的急躁心情表露出来。

    「不是我收，是』愈姝『收。」沈问茶递给他一杯自制的柠檬百香果蜂蜜水。「他之前送过我玫瑰花，我都没收。这次他学聪明了点，说花是给』愈姝『的。」

    程奕心情好了那么一点点。

    沈问茶的心情好像也好了点，脸上重新绽开程奕最喜欢的温柔笑容。「你吃醋啦？」

    「我就问问。」程奕摸摸鼻子。在女朋友几乎冷战时出现想撬墙角的人，谁不敏感？

    「你收了那么多花，我都没说什么。」沈问茶说罢，转身拿起小矮凳的喷壶给室内的花浇水。

    「那不一样，那是粉丝送的花。」程奕立刻反驳，「这百合是想追你的人送的花。」

    「但你不能否认，一部分送你花的女生是把你当男朋友看待的。」

    「可她们接触不了私底下的我啊。你那追求者可是都追上门了，还被我看到了！」程奕跟在她后面看她浇花。「你有跟他说你有男朋友了吗？」

    「有啊，他不信啊。」沈问茶无奈地说，「他说没见到真人就不算数。」

    「谁这么没脸没皮啊！臭不要脸的。」程奕嚷嚷，被沈问茶「嘘」了一声。

    「永德一个大股东的儿子，纨绔子弟来的。我和他爸算是有恩怨。」

    「他还追你？」

    「可能他人生太无聊了，想找些事情挑战下。」沈问茶转身差点撞到跟得太紧的程奕，「你有空的话帮我修剪一下桂花树吧，不然你可没空间过来了。」

    程奕接过她抛过来的钥匙，颇惆怅地说：「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光呢？我挺想走大门口进来的。」

    「慢慢来吧。」沈问茶咬着下嘴唇，心情瞬间冷了几度，「我不急。」

    「我急啊。我觉得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公开算了。我觉得铺垫得够长了。」程奕说，「你提的建议我工作室都照做了。」

    「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嘛？」沈问茶没有正面回答他，自顾自走到院子。

    程奕跟上去，「是挺好，但不够好。我不怕所说的』被打扰『，你也不是害怕镜头的人。虽然会有很多人关注，但起码我们能堂堂正正地一起相处。」

    「我答应你不会给追求者一丝半点机会就是了。」沈问茶双手背在后面。

    「这不是重点。」程奕走到前面拦住她，「我觉得我们要好好谈上次还没谈好的事。你冷淡处理解决不了事情。你说你不想让那么多人难过，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哪怕我今天就退圈，粉丝也不会立刻脱粉，甚至有可能让她们更长情。」

    「我明白。」沈问茶低下头，「但明白不代表我能接受。」

    「所以呢？你要我们永远见不得光吗？」程奕抓住她的肩，连连发问，「或者到了我五十岁才公开？我们要么不要孩子，要么让孩子也隐姓埋名？你觉得这样好吗？」

    「这不是我想要的。」沈问茶退后几步，挣脱程奕双手的桎梏。

    「对啊！虽然听起来很自私，可是我不得不求你，忽略我的粉丝的感受吧。你只要在意我在意你的家人朋友就够了，其他人与你无关。我的粉丝是我的事，一切后果我来承担。」程奕弯腰对上她盈满泪水的眼睛，心揪揪地疼，「对不起，我让你难过了。」

    程奕的话说完，沈问茶便压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有点孩子气地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我在永德这些年，完全没有这种体验。我一直在琢磨如何利益最大化，如何巩固alex的地位，如何集权，这些事做起来我毫无心理负担，因为我知道对手比我更龌龊。这是一场厮杀，威胁我核心利益的你死我亡的斗争。但是你的粉丝不是我对手啊，她们单纯地喜欢着你，给你送上最美好的真心和诚意。而最后就是这份喜欢让她们那么伤心。」

    「她们不一定会伤心啊？说不定会开心呢？」程奕柔声哄她，「你看看你，漂亮有钱有学识有气质有事业，不就是你说过的粉丝最能接受的嫂子类型吗？她们或许会觉得我配不上你。」

    「就算有这种人，可依然有哭天抢地的女友粉。」

    程奕料到她会这样说，只好继续哄：「生活就是这样啊，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这是对她们的一次歷练，知道追星不需要太真情实感，可能还是好事一桩。」

 第95页

    「我知道你说得都对，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啊。程奕，我以为我能很客观很理智地帮你处理私生活和工作之间的平衡，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失去了我的理性，总是患得患失的。或许我应该放手，不再插手你工作室的舆情管理，可是这样做的话我会觉得很不安，很没安全感。我喜欢有把握的感觉。」沈问茶抽抽搭搭地扑到程奕怀里。

    程奕顺势接住她，搂紧她，自己的眼眶也微微泛红。「因为你越来越爱我了，所以你对我带了滤镜。」

    沈问茶揪住他的衣领，不搭话。

    「我们公开吧好不好，」程奕拍拍她的背，下定决心，「大不了我们回雪梨开音乐学校，我做教书匠，你做校长。」

    「不是现在。」沈问茶满是泪水的脸蹭了蹭他的衣服，「我看过你的代言合同，保险起见还是你演唱会结束之后再说。」

    「听你的。」程奕松了口气，觉得她可比她自己理解的理智多了。爱和理性不是负相关，有心调和，总能找到一个平衡。

    实在受不了何嘉猷的烦人，沈问茶「啪」地一声把文件夹砸在桌面上，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这里只有寻求帮助的人和给予帮助的人，如果你两样都不是，请不要再来。这里不是你的电影院，想来就来。」

    何嘉猷天生厚脸皮，一点都不恼沈问茶冷冰冰的态度，依然还是一副笑脸。「那好，我申请做志愿者。」

    「你说做就做吗？你目的不纯，根本没有帮人的心思。」沈问茶怀疑他是不是不会正经思考。

    「你这叫先入为主，叫偏见。为什么何嘉沁能做志愿者，我不可以？她比我好得到哪里去？」何嘉猷顺势一屁股坐到桌面上。

    「她不会这么没礼貌做人家桌上。」沈问茶没好气地说。

    何嘉猷麻熘地下来，「习惯了，对不起。不过我是真心想做志愿者的，为广大受受苦受难的女性同胞出一份力。」

    「不缺你一人。你呀，还是像以前那样和你朋友去吃吃喝喝吧。」沈问茶觉得心累。

    「你这是因为我的过往而歧视我。这不符合你们西方人』人人平等『的口号吧。」

    「我是中国人，我送你一句中国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现在考公务员还看家庭背景呢，我把你的过往纳入考虑因素不过分吧，要说到家庭背景，恐怕你更加入不了我眼。」沈问茶抱着双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爸是我爸，我是我，他和你前男友撕的时候我还在国外呢，和我无关。」何嘉猷拍拍胸口说。

    沈问茶斩钉截铁地说：「不好意思，』愈姝『暂时没有用到你的地方。」

    何嘉猷有个优点，便是知进退。他通常会在触及沈问茶的炸点之前及时收手，不再烦她。这回也是如此，他见沈问茶真的忙到头顶冒烟，适时走人。沈问茶见他好不容易走了，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就被前院的争吵声吓得打了一机灵。

    听声音像是前脚刚走的何嘉猷。沈问茶怕他是和「愈姝」的人起了冲突，拦下想要出去看看的其他人，示意由自己处理。

    出来的何嘉猷和进来的何嘉沁撞了正脸，两姐弟一言不合就吵起来。沈问茶早就听闻他们两姐弟关系不好，现在一看，果然如此。两人吵起来跟仇人似的，嘴巴半点不饶人，连有人走近都不知。这样不注意自己在外的言行，若是放在香港，足够养活一批狗仔。

    沈问茶重重咳嗽了一声，把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我说两位，吵架麻烦回家吵好吗？我这儿人来人往的，你们不注意形象，我还要开门呢。」

    争得脸都红的何嘉猷气唿唿地瞪了他姐姐一眼，再看回沈问茶，最后咬牙扭头离开。

    何嘉沁别过脸去，不想让沈问茶看到自己的神情。

    「过来了？进屋先喝口水歇歇，恩然姐等下会和你说下小安的跟进情况，你们商量着下一步怎么做吧。」沈问茶若无其事地捞起不知何时熘达过来的肉肉，「小安的爸爸还是不愿意让她上学，想她在家专心照顾弟弟。看看别人，就会发现自己并不是最难的那一个，至少自己还有帮人的能力。」

    回到屋里，沈问茶在自己桌子坐下，顺手把肉肉放在自己大腿上。她想了一下，拿出手机加了何嘉猷死活写在她笔记本上的微信号。

    「有个案例还缺志愿者帮忙。」

    第58章 第 58 章

    转眼程奕就在b市排练了大半个月。

    这天到了休息时间，程奕瘫倒在懒人沙发上，单手打字和沈问茶聊天。

    「来一局？」童任棋在他旁边坐下，招唿大家劳逸结合，以更蓬勃的精神迎接工作的洗礼。

    程奕闷闷地应了。

    「干嘛呢，耷拉个脸。」童任棋用膝盖踢他。

    「想吃黑糖珍珠爆浆蛋糕。」

    「点外卖呗，刚好下午茶时间，反正你经纪人不在，大家都是兄弟，不会打你小报告的。」童任棋笑嘻嘻。

    「是不是啊，是的话我就点了。」颜鹭麻利地点开外卖软体，「正好我也饿了。」

    「快点快点，打完一局刚好送到。」童任棋拼命撺掇，「你请啊，你请。」

    「行行行，我看看附近有什么甜品店评价比较高。」

    「你别太挑，贵的保准没错，赶紧的我们还要打游戏呢。」童任棋说。

 第96页

    「lulu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品味好，挑的肯定出不了错。」师云华端着枸杞茶说道。

    过了五分钟，童任棋忍不住开口：「行了嘛？」

    「要么评价不行，要么用料不行。你别催，你有点追求好不好？」颜鹭瞪他。

    排练室门口传来交谈的声音，三人还没反应过来，程奕「蹭」地一下敏捷地从沙发上跳起来。

    「咋回事？」师云华的视线跟着他的身影移到门口，「这是？」

    童任棋和颜鹭也看到了来人，然后对视一眼，「就是程程女朋友。」

    「弟妹啊。」师云华恍然大悟，双手一拍，「来来来，让哥瞧瞧。」

    程奕蹦跶到门口，和葫芦击了个掌。葫芦任务完成，自觉退场。

    「茶茶你来啦！」程奕张开双臂就想抱人，不成想被沈问茶伸出一只手挡住了。

    「你别压到我蛋糕。」沈问茶护犊子似的护着怀里的蛋糕盒。

    程奕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感觉到排练室其余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压低声音问：「你要承认我是你男朋友吗？」

    「对啊。」沈问茶甜甜地笑了。反正在场各位都不想演唱会出岔子，至少在演唱会结束之前不会乱说话。

    程奕乐了，接过沈问茶的蛋糕盒朝长桌走去。「这就是你做的黑糖珍珠爆浆蛋糕对不对！我就说照片里面的料理台那么像kristen家的。哎呀你怎么来了b市都不告诉我啊。」

    「surprise啊。你心里没鬼就不需要怕我突击啊。」沈问茶在他背后笑说。

    「我是根正苗红的好青年，从不做亏心事。」程奕放下蛋糕，喊大家过来吃。

    师云华最先走来，满脸都是笑，仿佛见到了新奇事物，「弟妹是吧，我先自我介绍，我叫师云华，程程的老大哥。你跟他们一样叫我老华就行，老师就不要了，我担不起。」

    「华哥，你叫我celine就行。」见童任棋和颜鹭过来，沈问茶又道，「棋哥，lulu哥。」

    「哎，来探程奕的班？」童任棋走近之后看到蛋糕，「哎，lulu，你不用点外卖了，有蛋糕吃。黑糖珍珠爆浆蛋糕……不就是程程刚刚说想吃的那个吗？程程，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弟妹会带吃的来探班，不然真叫外卖了就浪费了。」

    「我没和他说，他也不知道。」沈问茶给程奕递切蛋糕的刀，然后小声说她自己不吃。她在做蛋糕的过程中已经腻了这种味道。

    最先拿到蛋糕的是师云华，他道了谢，到另一边边接电话边吃东西去了。给在场的乐队众人和童任棋、颜鹭分好蛋糕，程奕自己只剩了超级无敌小的一小块。他虽然嗜甜，但演唱会更重要，他得以最佳状态出场。所以这次少吃一点也没关系，反正以后沈问茶会做。

    程奕拉沈问茶到懒人沙发坐下，一小口一小口非常矜持地吃着蛋糕。

    沈问茶饶有兴趣地盯着他鼓鼓的腮帮子，问道：「我餵你？」她太喜欢投餵程奕的感觉。

    「这么多人在呢，多不好意思。」程奕当然是想的，不过他怕自己扛不住之后的打趣取乐。

    沈问茶点点头，颇遗憾地打消念头。

    「你是特意飞b市探班的吗？」程奕喜滋滋地问道。

    「原因之一。」沈问茶老实说。

    「？」

    「永德有些事需要我到场。」

    程奕瞭然，「茶茶你真的很棒啊，离开永德那么久永德还是这么需要你。」

    沈问茶不搭话，只是把头放到程奕肩上。

    「茶茶，你在永德，是不是一直都不开心？」程奕用自己的脸颊蹭蹭她头顶，问道。

    「嗯，」沈问茶淡淡应了一声。

    「那你现在开心吗？喜欢当下的生活方式吗？」程奕小心问。

    「比以前开心好多。」沈问茶捏捏他的手臂。

    这个答案让程奕分外心满意足。

    童任棋三人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相互依偎的场景，为了过

    渡打断别人的尴尬，师云华仪式性地咳嗽一声。

    「那个，程程，有件事得和你说。」颜鹭在程奕对面的懒人沙发坐下。

    童任棋和师云华也顺势坐下，三人打了一会儿眼色，最后还是由师云华开口。

    「我们的主要贊助商芮林科退出了。」

    「哈——？」程奕愣了，「可我们演唱会快开始了呀，海报什么的都印好了。芮林科出了事？」

    「原来芮林科是你们的贊助商啊！」沈问茶调整坐姿。

    「据说芮林科资金鍊断了，具体原因是什么就不清楚了，反正就是说要退出。」颜鹭摊手。

    「芮林科的老闆在拉斯维加斯赌钱赌崩了，听说输了二十亿。」沈问茶说。

    童任棋惊讶道：「这你也知道？」

    程奕拦住童任棋话头，「现在问题是贊助资金的空缺谁补上？距离我们首场演出还有一个多星期而已。」

    「芮林科突然撤资，按照合同，肯定会赔一部分钱，但是还是有空缺。」师云华说。

    「我刚打了电话给我经纪人想办法。」童任棋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沉重地陷在沙发里。

    「其他贊助商愿意追加贊助吗？」程奕问。

    「这是一个方案，能不能行还得看对方答不答应。如果不答应，我们得找后路，找新的贊助商。」师云华说。

 第97页

    一时间沉默降临，音乐给予的轻松愉悦氛围加速度散去。

    程奕起来找个角落打电话给方姐。

    「这叫好事多磨吧。」沈问茶柔声对另外三人说。

    「是好事多磨。」颜鹭艰难笑笑。

    「我们都找了各自的经纪人想办法，现在一时半会没小消息，先排练吧。」师云华站起来，顺带也把另外两人拽上。又对沈问茶说，「弟妹，我们先过去，程程打完电话你和他说一声吧。」

    程奕挂了电话回来，看到师云华他们已经在排练，沮丧地说：「怎么到了紧要关头还出这种事。」

    「现在还有时间补救，」沈问茶拨弄着裙边的流苏，尽量若无其事地问，「需要我帮忙吗……」

    「现在还不到最遭的时候。」程奕说道。

    沈问茶明白他意思，不再强求。她站起来抱抱程奕，「我先走了，你好好排练。」

    「好。」程奕送她到门口，叮嘱她路上小心。

    出了坏消息，大家排练都心不在焉的，和声融不到一起。颜鹭难得唱破了音，他薅了一把自己头髮，倔强的眼神落在深色的木纹地板上，咬牙切齿地说：「我们演唱会筹办了那么久，一定要进行下去，大不了我全副身家都掏出来。」

    童任棋拍拍他的背，宽慰道：「哪能让你一个人全掏了，要分担就大家一起分担。」

    师云华和程奕连声附和童任棋的话。

    第二天上午没有排练，四人各自的团队都齐聚排练室。懒人沙发不够坐，就把乐队坐的椅子搬来，或者干脆坐在地上。

    各方都给出自己的方案，讨论了一番。童任棋代言的饮料presdrink愿意贊助，但是presdrink和程奕代言的飘果多饮是竞品关系。贊助商之一的伊然实业愿意追加贊助，前提条件是要派自己人插手演唱会的筹办事务，这一点be voce四人都不太愿意。颜鹭代言的菲曲珠宝有贊助意向，但要be voce免费推广菲曲的新系列产品。然而d牌的珠宝线准备两周后出新品，程奕肯定是要宣传的。

    说来说去，能在短时间达成合作的贊助商几乎都和成员利益冲突。唯一一个和四人都没利益冲突的潜在贊助商提的要求是，八场演唱会，隋天意得作为嘉宾出现在其中最少四场。

    隋天意果然是有人捧啊，不然怎么书还没读完直接上了《partners》呢。

    程奕第一个就不答应。「她来四场，be voce还是be voce吗？」

    童任棋的经纪人立刻呛到：「没贊助商，be voce能不能重组还不知道呢！」

    「我们这边不答应，隋天意团队一直想捆绑程奕炒cp，让她上四场那还得了！」方姐态度非常坚决。

    「不就炒cp嘛，还能带带演唱会热度。要不然你们给个方案，怎样短时间内找到一个和四人都没利益冲突的、愿意掏大钱的贊助商！」童任棋经纪人阴阳怪气地说，「四人当中和潜在贊助商冲突最多的就是你家程奕，我们都让步了，你们也应该见好就收。」

    「什么叫让步？」方姐横眉，「程奕的代言都是很久之前签的，那些所谓潜在贊助商本来就没多大可能真的贊助演唱会。你们团队提的方案最没有建设性。」

    「哦，那你倒是给个方案来啊。」童任棋经纪人翘起腿，眼神分外有攻击性。

    「永德集团怎样，给钱痛快，还不会插手。」

    程奕一听就知道方姐的话，第一反应是，非！常！不！情！愿！

    第59章 第 59 章

    永德搞船运和房地产，你觉得人家会无缘无故投资演唱会？」童任棋经纪人眼珠子滴熘一转，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童任棋看不下去，暗暗踢了他一脚。

    颜鹭的经纪人反应倒是平和，「lisa能说这话，说明有点把握吧？」

    「就算永德愿意贊助，这么大一个集团，手续繁琐，资金能不能在十天内到位也是问题。」师云华经纪人说。

    眼看谈话越来越往永德会贊助的方向走，程奕打断会议，说要歇一下。这提议正好合大家的意，大家都想私下再和自己团队商量商量。

    程奕把方姐拉到角落，急切地说：「是不是茶茶和你说什么了？怎么突然拉永德进来？」

    「celine知道资金断裂的事了？」方姐摇摇头，「她什么都没和我说。」

    「那你为什么说永德或许会贊助？」

    「我说说罢了，不过要是真的找不到路子，最后还能找永德。」

    程奕急眼，「我不同意找永德。」

    方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手指环绕装了咖啡的纸杯杯沿摸索，「程奕，现在不是耍男人自尊的时候。」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奕心说虽然也有这个原因，「茶茶不喜欢插手永德的事，我不想她因为我而回到永德不停和人斡旋、谈判。大家都知道永德主营船运，人家营销部门何必掏一大笔钱出来贊助演唱会？要想事成，茶茶肯定得花大力气。」

    「她愿意为你做她不喜欢的事。」

    「那我可不愿意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程奕说，「我希望她做自己。」

    「她自己的意愿就是为你付出。」方姐波澜不惊地说。

    程奕快被她的嘴皮子绕晕了，连忙做出「stop」的手势来。「总之，我不希望永德和我非常重视的演唱会扯上关系。」

    「放屁！事到临头还由得你挑挑拣拣？你以为他们三人的团队是吃素的？」方姐的嗓音不自觉变紧，「利益会磨掉感情，你们四人感情再好，也挡不住三番五次的利益冲突。如果重组演唱会流产，你们以后还有多少机会聚在一起认认真真搞音乐？以前各自发展，只要还没到实质的变现，还能假装没看见利益冲突。现在呢？每个人身上背的代言都**裸地摆到檯面上给大家看，谁的代言和谁的代言是竞品关系，一目了然！现在可能还不会多想，代言也不是一成不变，但是以后呢？以后一旦有些小摩擦，今日埋的火线就会被点爆。别再做乌托邦的美梦了！」

 第98页

    「乌托邦是不存在，但这些年大家一起成长，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如果大家都是利益至上的人，be voce甚至不会成团。」程奕眼神蹦出坚定的光芒。

    方姐被他的灼灼目光刺了一下，差点捏瘪纸杯。「反正我只知道，如果celine愿意出全力，永德能帮到我们。」

    「但是如果我不愿意，茶茶就不会这样做。她向来很尊重我的意愿，不会因为她自己觉得是为了我好就去做我不喜欢的事。她相信我的决断力和承担后果的决心。」

    「你怎么就这么犟呢！」方姐激动地挥舞着手，「又不是叫你去死。」

    「谁都有自己的底线。」

    「我问你，如果celine和永德的老总不是前任恋人的关系，假设她是老总的女儿，或者其他亲戚关系，你还会拒绝永德的贊助吗？」方姐开始咄咄逼人。

    「我的选择是一样的。」

    「哪怕是演唱会开不下去？」

    「我相信还没到绝路。」

    方姐没好气地说：「没到绝路？那你给我说说你有什么方法可以挽回局面？」

    「我自己掏全部的钱。刚好够。」

    「够个球！工作室还要不要开下去了！」方姐一激动，被咖啡洒了一手。接过程奕递来的纸巾，越擦越烦躁，「除非是四人分摊，否则我就和celine说。如果我和她说程奕工作室要开不下去了，你猜她会有什么反应？」

    「她会拿自己的钱给我运营工作室，」程奕倚着窗台，手里拨弄着窗帘的流苏，「我能接受她这样的帮助，但我就是接受不了永德。」

    「说到底，你就是过了不了陈书明那个坎呗！」方姐咬牙切齿地说，「你能不能成熟点！」

    「你就当我任性一回呗。」

    「你都三十岁了，还跟我说任性？程奕，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不得不妥协。以后你要妥协的地方还多着呢！再说永德贊助会对你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或者心灵上的严重伤害吗？」方姐气汹汹地把脏了的纸巾攥成一个球，「你是不是觉得有celine做你的退路，所以你就可以任性，可以孤掷一注？把自己全部身家都扔进自己的爱好里？」

    「我们互为退路。」程奕一字一顿地说。

    「好好好，你有celine兜底，」方姐眼角往上眺，拼命深唿吸稳住自己情绪，「但是我会一五一十地把be voce目前的情况拆开来掰碎讲个明明白白，她会怎么做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说不定她会给演唱会直接砸钱。」

    「我不想让我三个兄弟承这样的情，恩太重也会伤害感情的。」程奕低头说，「她的烤肉店客流量已经饱和，茶园和牧场规模不大，产量有限，都不需要额外的宣传。所以她砸钱的话，真的就是砸钱了。但如果真的没别的办法，而她个人又愿意的话，我无话可说。」

    沈问茶在去机场的路上收到了方姐的电话。司机刚在机场停下，就听到沈问茶说要原路返回。

    她来不及把行李放回kristen家，拖着行李箱直奔b市的cbd。

    她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找人算自己的现金流，一方面利用自己的人脉帮be voce找贊助商。她可以直接贊助be voce的演唱会，但这不是最佳做法。她和程奕通了一次很长的电话，程奕说了很多不太连贯的话，不过她还是听懂了。

    倘若这是程奕的个人演唱会，她作为家属，投多少钱都是她们两人之间的事。然而这是be voce的重组演唱会，是四个人的演唱会。如果她带着资金强势进入，相当于程奕在组合最艰难时刻带资进组。诚然，这能解燃眉之急。可她所解的困境越是艰难，意味着她和程奕对另外三人的恩情越是深重。一时半会的，四人的感情还不会变，可演唱会其他人呢？统筹啊乐队啊音乐总监啊这些人，会不会自觉地将话语权交给程奕，将程奕抬到一个高于另外三人的位置呢？师云华、童任棋和颜鹭都是拎得清的人，但是无论是程奕还是沈问茶，都不想拿兄弟情来赌。没有血缘捆绑的关系，只有平等才能牢靠。

    在kristen的建议下，沈问茶终于找到刚在纽约获得二轮融资的always cafe贊助be voce。always café在成立之初就敢花大钱营销，请的都是影后影帝当代言人，就是想开拓自诩有逼格的白领市场。be voce的粉丝主要构成恰好是白领，always café又财大气粗，沈问茶本身和always café的cmo有私交，一来二去三天之内搞定贊助一事。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方姐更是扬眉吐气。虽然急着回s市照顾母亲，可还是忍不住朝童任棋的经纪人挤眉弄眼。

    「怎样，我们找的资源不错吧，给钱爽快，事还不多。」方姐故意和童任棋经纪人说。

    「喔。」对方面无表情地回道。

    be voce四人见贊助的事尘埃落定，离首场演出不过四天时间，于是抓紧一切时间排练，期间一场游戏都没打。程奕想独自见见沈问茶都没时间。沈问茶怕打扰他们排练，没再来探班。她本身也很忙，搞定always café后回s市一趟处理「愈姝」的事，然后在be voce重组演唱会首场当天下午又飞b市。

    be voce在程奕人生当中有着太重要的意义，她不想错过be voce每一场演唱会。

    程奕虽然想沈问茶来看自己演出，但他不希望沈问茶这样奔波。

    在演唱会后台，沈问茶靠在化妆桌的边上，眉眼弯弯地看她选定的化妆师给程奕刷八层眼妆。

 第99页

    「有你在，这次be voce的演唱更加有意义了。」程奕握着她的手说。

    路过程奕背后的童任棋打了个冷战，「你们收敛一点，我等下还要拍抖音呢，我可不想把你们叽叽歪歪的样子给拍进去了。」

    kristen在体育馆vip通道接到陈书明时，立刻闻到他身上甜腻腻的香水味。

    「你确定celine坐的位置看不到我？」他接过两张票门票，顺口问道。

    「确定，我们在celine斜后方五排。」 票是从always café拿的，只要kristen不说，沈问茶永远不会知道陈书明来看be voce的演唱会。

    「怎么多了一张票？」陈书明皱眉。

    「我以为你还要带人来。」kristen领着他往体育馆里面走。

    「我可不想她们参与到我生活当中。」

    kristen瞭然，「那我把这张票送人吧，好过浪费。」

    「还有十五分钟开场，」陈书明抬手看了看手錶，「来得及吗？有谁在附近住？老彭呢？」

    「外面还有四处求黄牛票的小妹妹，我出去一下来得及。老彭他们已经入场了。」kristen抽回其中一张票，踩着高跟鞋，没入外面喧闹的人群。

    第60章 第 60 章

    **ten坐下没多久，前排起了一阵小小骚动。**ten懒散地扫了一眼，看到那个高瘦的身影，赶紧举起手袋挡脸。因为陈书明千叮万嘱不能让沈问茶知道他来看be voce的演唱会，所以**ten决不能让郑骋发现她的存在。不然她无法和沈问茶解释为什么不和她坐一起，沈问茶聪明的脑袋瓜子一想，不难想到陈书明。

    「怎么了？」陈书明问。

    「看到celine的朋友，我怕他发现我。」**ten躲在手袋后面说，「你不用怕，他没见过你。」前排已经挤满了人，就算沈问茶回过头来也很难发现他们。但郑骋不同，185的衣架子身材还经常穿有跟的皮鞋，随便一站动都不用动就能「一览众山小」。

    陈书明扯着嘴角，「你不觉得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开场后观众席的灯就会关掉，我再忍一分钟。」**ten说。

    「celine来了。」陈书明说。

    be voce四子退场前，沈问茶已经和旁边一个很漂亮的外国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观众席。她由始至终都没发现后面五排有熟人。直到这时**ten才松了口气。

    陈书明好心地捎她一程。一上车，陈书明便拿出ipad放在膝上回覆工作邮件。

    **ten瞬间压力爆炸。老闆娱乐之余不忘工作，她做下属的在刷ins？**ten头皮发麻，试图转移老闆对工作的注意力。

    「今晚的演唱会不错吧？」

    「还行，之前没怎么听过美声加流行的歌。感觉挺新奇的。」陈书明头也不抬。

    「要不是你，这场演唱会也开不下去。」**ten实在不想看到老闆的ipad，赶紧扭头望窗，「没你提醒，我可想不到always café。」业内人对这种利用游戏规则捞钱的企业一向不看好，甚至带有蔑视滤镜。但有钱能烧又需要排面的企业，恰恰是演唱会需要的。

    「准确点说，没有celine，没有这场演唱会。」陈书明的手指在屏幕上不停划拉，「celine帮演唱会拉贊助的事动静不小，不然我不会知道。」

    「感觉你还很关注celine。」

    「她的消息我总不能不留意。」陈书明放下手，肩膀松垮下来靠着车椅。「我欠她很多，不是钱可以弥补的。你知道她去澳洲之前的事吧？」

    「知道一点。」

    陈书明闭上眼睛，右手揉着太阳穴。「我刚和她拍拖时，完全没想过她有这样的过去。她善良，温柔，体贴，看上去像是那种在温馨家庭长大所以对世界充满善意的女孩。是不是很难得？可后来她为了我，浑身长满了刺，下手快准狠，把商业世界那套规则玩得很熟练，一点都不留情面。」陈书明苦笑，「当时我觉得理所当然，因为她和我是利益共同体，她为我的利益而发狠，未尝不是为了她自己的利益考虑。直到我发现她偷偷吃抗抑郁的药，我才知道不是这回事。她所有的改变都是因为她爱我。」

    「抗抑郁的药？」**ten瞪大眼睛。

    「嗯。吃药还导致了她孕早期流产。」

    **ten像是嗓子里被硬塞了一个鸡蛋，吐又吐不出，吞又吞不下。「流产……？」

    「也怪我。celine最讨厌婚前怀孕，是我应酬回来喝醉了才有的孩子。不然celine不用遭这个罪。」陈书明长长地慢慢地吁了一口气，「没钱，工作忙，抑郁症，流产。celine那段日子过得……反正都是我的错。」

    「她没和我说。」

    「她就是这样，喜欢假装最悲伤的回忆不存在。所以流产这件事就我和她知道，你假装没听到吧。」

    「为什么和我说？」

    「因为我今晚心里不太舒服，想找人说说话，刚好你嘴巴严实，也知道我们的过往。」陈书明说，「而且你是我下属。」最后这一句话他说得挺rx的。

    **ten内心翻白眼。心里不舒服……「为什么心里不舒服？」**ten明知故问，但她就是有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念头。

    「celine好端端地怎么会帮演唱会拉贊助？我叫人搜了』愈姝『的资料，」陈书明认命地摇摇头，「原来』愈姝『的地址旁边刚好是be voce其中一个成员的工作室。而这个人和插rles在社交网络上的关系还挺好的。celine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拼尽全力去喜欢。」

 第100页

    「你别这样，不然我会觉得你还很喜欢celine。」**ten被他伤春悲秋的情绪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无可替代，但说实话，我对她早就没有当年的心动。」

    **ten从陈书明的豪车下来，觉得外面的空气无比清甜，就连马路上的车尾气也尤其新鲜。她甩甩头，努力甩开陈书明那句「明天好好休息，后天交x集团的调查报告给我。」社畜好难呜呜呜。

    离她两米远的地方，一辆suv缓缓停下。

    从车上下来的人双手插兜，懒懒散散地朝她走来。「怎么，不认识我？」说罢，视线落在她灰色的铂金包上。

    「你里里外外哪个地方我不认识。」**ten哼了一声，傲娇地先行一步。

    「演唱会好看吗？」郑骋也不恼，落后她半步往大堂走去。

    「你见到我了？」**ten后背一僵。

    「就你一个人拿包挡头，我本来是没注意到的。」郑骋调侃道。

    「你有和celine说吗？」

    郑骋摇头，「一晚上我都没和她说上几句话，她顾着和小孩玩，连程奕都没怎么搭理。」

    **ten如释重负地拍拍胸口，顺手在大堂门口滴了房卡。郑骋见她开了门，便懒得拿自己的卡出来了，插着裤兜的双手一直没拿出来过。所以进了电梯还是**ten刷的卡。

    「今晚过来吗？」郑骋很随意地问道，「或者我去你那边？」

    「今天挺累的。」**ten的头不自觉地搭在郑骋肩上，大波浪长发洒了郑骋半身。

    郑骋看她是挺疲劳，便打消了念头，谁知**ten又说：「据说男人早上起来时欲望最强烈，我们好像还没试过在白天做吧？你明天有行程吗？」

    「明天我休息，」郑骋脑子里过了上千幁图像，「但是……你觉得我早上起来洗漱完吃完早餐越过猫狗重围去到你房间还有多少欲望剩下？」

    「那今晚来我房间睡呗。」电梯门开了，**ten拖着脚走回家门口。

    「我洗完澡再过来吧。」郑骋说着，几乎是冲进自己家。

    **ten回到家给三只东西餵了吃的才有自己的休息时间。她舒舒服服地跑了个澡洗了个头，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加班加到六点半，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到体育馆，回来时又时时刻刻提起十二分精神应付老闆，对于不再是小年轻的**ten来说简直精神和**的双重碾压。

    浴室的洗漱台堆满了**ten从代购那买回来的各种护肤品，一列列一排排，仿佛在做生化实验。**ten刚拿起新买的洗面奶，冷不丁听到肩上传来郑骋的声音，足足被吓了一跳。

    「喔，还没搞定啊？」

    「你怎么走路没声音？」**ten埋怨道。

    「是你听力不好。」郑骋进来浴室，饶有兴趣地打量她的瓶瓶罐罐。

    郑骋的狗腿子也跟了进来，在湿漉漉的浴室地板上面转圈圈。**ten怕她一个不留神滑倒磕磕碰碰——之前也不是没试过——赶紧把她弄出浴室。回来时恰好看到郑骋把她的洗面奶拿在手上认认真真看背后的成分表。

    然后事情不知怎么的就往分享护肤品和分享护肤经验走了……

    见郑骋很大方地share了很多连她都不知道的护肤小tips，**ten也很大方地让他试试自己托人从芬兰买回来的补水修復面膜，还把自己买的智能泡脚盆让了出来。

    郑骋这个人向来不扭捏，爽快地敷上面膜，然后在**ten卧室里找了张椅子坐下，后背还垫了抱枕。然后按照**ten的指示操作智能洗脚盆。双脚一伸，啊，爽。

    他双手交叉覆在小肚子上，看**ten顶着面膜在他对面的按摩椅上躺下，然后点开自己手机，播放舒伯特的小夜曲，顺带把卧室的灯调成暖色调。郑骋瞬间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得到了有效放松。

    「你倒是会享受。」

    「不然我当社畜干嘛？就是为了想休息时可以随心所欲地休息。」**ten调整了面膜的位置，让面膜纸全面覆盖自己的脸。

    两人扯了半天的闲话，郑骋话锋一转，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你这过夜。」

    「你睡相好不好？」**ten警惕起来。

    「睡着前和睡醒时的姿势完全不变。」

    「那行。我睡相也不差。」

    「真没想到我们第一次一起过夜是为了第二天zuoai。」郑骋嘴角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说。

    「话说，我们做了那么多次，你对哪次印象最深？」**ten突然好奇。

    「你穿白色蕾丝长睡衣那次，你故意把衣服全弄湿了。」有面膜遮掩，看不出郑骋的表情。

    「你说那次啊！」**ten一拍大腿，「我以后都不会再玩了，衣服湿哒哒黏身上超难受。而且我记得很清楚，那次你非常过分。」

    「那你说玩什么？」郑骋玩味地説。

    「明天想到什么玩什么，今晚我只想睡觉。」**ten打了个哈欠，顺带还伸了个懒腰。

    程奕擦着滴水的头髮出来，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接住了从床上扑过来的沈问茶。

    「咸蛋黄和我说话了。她说她想通了。」沈问茶乐得在程奕脸上「吧唧」了好几口，「哎呀，我太开心了。」

    第61章 第 61 章

    然后不等程奕给出反应，沈问茶又蹦回床上，在乱糟糟的被子当中找到手机，点开咸蛋黄髮的语音让程奕听。

    程奕推开卷在一起的被子，在床边坐下，凑近沈问茶的手机。他心里也是紧张的，一方面咸蛋黄是他粉丝，另一方面，这个女孩的回应非常影响他们的感情。

 第101页

    「珍珠啊，不好意思这么久才和你说话。我觉得你理解的，对吧？」

    「这段时间我真的，比当初黄衍官宣结婚还难受。因为我还能骂他，骂他打造单身人设，骂他没眼光，骂他low。有的骂至少还能发泄情绪是不是？可是程奕不一样啊，我静下心来，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骂他的点。他没骗过粉丝啊。我甚至细细对比过他在《partners》之后接受的所有採访，他好几次都明确说了自己不会一直单身，期待家庭生活。他字里行间也没说自己没拍拖。他是没公开，但也说不上不承认，顶多说没被发现。」

    「而且他选的是你啊，珍珠。我见过你真人，说实话，你这么优秀，程奕喜欢你是意料之中的事。我仔细看了你微博和ins，除了』愈姝『的联繫外，没看到有一条内容和程奕有关，就连暗戳戳的都没有。没晒情侣同款、没故意打卡程奕行程所在地的地标、连猫都没晒，根本看不出你和程奕之间有亲密关系。你们看上去好像只有工作关系……啊不对，你之前的头像和郑骋晒的狗是同一只狗，不过你们都澄清了是共同朋友的狗，可是程奕没养狗啊……哎呀妈呀好复杂。总之我想说的是，你真的很低调，没有借程奕的名声炒作，也没作妖。这一点和焦晴晴相比，足够让我心满意足了。」

    「排开程奕的影响，我很喜欢你这个人。你是我一直很想成为的那种人，善良、自信、从容、经济独立，喜欢谁就哐哐砸钱还不用被人指指点点。这种人生超爽。所以说心里话，程奕选择你，说明他挺有品位的。要是他选的是网红脸女明星，我觉得我能当场昏过去。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在今晚之前，我是想着脱粉的。虽然我能接受你，或者说，能祝福你们，心里还是梗着不舒服。珍珠你懂的。女友粉的心态是有点奇异，但存在即合理，也没犯法是吧。作为女友粉的我，很难容忍自担有女朋友，即使你们都很好。」

    「但是现在我决定不脱粉了！我看了be voce今晚的饭拍视频，程奕真的太牛了！那高音，我靠，简直是从脚尖窜上天灵盖啊，像是沐浴在圣光中。我觉得还能爱他一万年！我要赶紧买票呜呜呜呜！你们三年抱俩五年抱三我也不在乎了！程奕能一直唱歌就行！」

    本来程奕的心还揪着，听到最后感觉事情走向有点迷。

    「这就叫实力说话。」沈问茶捏捏他的脸，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幸好我男朋友不是出卖美色固粉的流量，不然啊我和你铁定走不远。」

    「我这个粉丝在哪个城市？要不要送张票给她？」程奕不喜欢她说假设性的话，于是转移话题问道。

    「就在s市。」沈问茶说。

    「那就是最后一场。我叫小朱朱安排。」程奕起身找来电吹风，用小狗眼神看沈问茶，「帮我吹好不好？」

    沈问茶伸手在床头柜上面的果盘里扯了一颗葡萄塞进程奕嘴里，无奈又宠溺地接过电吹风。

    不知道程奕是不是故意的，借着电吹风唿啦唿啦的声响，看似漫不经心地说：「我不贪心，不需要三年抱俩，有一个我就够了。」

    既然他只敢在有杂音的情况下说这话，沈问茶于是也傲娇地假装没听到。

    be voce的巡迴演唱会计划是在b市开头，s市结尾，在最北端唱完，然后直接到最南端从南往北唱。所以下一站在热得人脑子发胀的z市。每场演唱会之间差三到四天，演出人员唱完直接飞往下一个城市做准备。沈问茶先回s市，打算演出当天再飞过去。「愈姝」的事情一堆堆的，她不能真的恋爱脑，不顾事业。咸蛋黄又教会她一点，那就是偶像的另一半对粉丝也是有引导作用的。如果明星的圈外对象没工作，每天只会美美美发照片晒奢侈品，很容易给粉丝一种「光靠脸就能被偶像看上」的印象。真情实感追星的大多是涉世未深的女孩，一旦她们认可这种观念，对她们来说绝对不是好事。而如果明星的另一半自身就是很优秀的人，就会传达出这样一种挺正能量的讯息：「自家偶像喜欢她，不是因为她好看，而是因为她优秀。」

    所以沈问茶觉得，如果程奕的粉丝认可她的独立和努力，她或许能对一些人起到一些正面引导作用。

    回到「愈姝」，肉肉一个勐跳，直接蹬上沈问茶的肩头，差点把她砸摔了。

    何嘉猷早早地到了「愈姝」，等待沈问茶给他安排任务。沈问茶在抽屉里找出新的组织袖章叫他戴上，他还想赖皮，想让沈问茶帮他戴。沈问茶不理他，给他冷脸，他于是悻悻地自己动手。

    沈问茶担心其他志愿者压不住少爷脾气的何嘉猷，这回亲自上阵带他去调查一位打电话求助的女生的实际状况。同行的还有资歷比较老的秋欣。何嘉猷在永德见过她，也省了互相介绍的时间。昨晚沈问茶就叮嘱何嘉猷不要戴他几十万一个的手錶过来，穿衣要干净清爽不浮夸。今天看来，他还是听指挥的。

    得到沈问茶的些许赞赏，何嘉猷可殷勤了，一会儿要给沈问茶打伞一会儿要买奶茶，还想着中午去哪吃饭。

    沈问茶一路上都在给他打预防针，跟他说求助对象的住所条件落后，去到之后千万不能表现出嫌弃的意思来，而且一定一定要有礼貌，遇事不要冲动。沈问茶说了好多，也不知道一心想买奶茶的何嘉猷听进去了没，只好打定主意等下把他看紧。

 第102页

    求助对象叫美婷，16岁，上有两个分别是18岁和19岁的姐姐，下有一个六岁的弟弟。她今年本来应该上高中，可家里说学费贵，非要她在家照顾弟弟，因为两个姐姐已经嫁人。美婷不是个听天由命的人，自己申请了社区的帮助，筹够读高一的学费。但是家里就是不愿意让她读书，死扣着户口本不让她註册，美婷无奈之下哭着给「愈姝」打电话求助。

    何嘉猷听了沈问茶简略复述求助对象的情况，疑惑问道：「法定结婚年龄不是女20男22吗？」

    「在法律上说是不合法，但在社会观念里，走了仪式就算结婚了。」秋欣解释说。

    「那么早就结婚有什么意思吗？」何嘉猷真心发问，「婚姻，爱情的坟墓哎。」

    「或许想离开原生家庭，或许想找个人相依为命，谁知道呢？每个人的选择都有自己的考量，对不对值不值得与外人无关。」沈问茶把他们带到五环外一个墙砖几乎全脱落的平房门口。

    对何嘉猷来说，很难想像s市还有这样落后的住所。他观察四周的眼神里虽然没有嫌弃，但满目的好奇对于心思敏感的人来说，依然是讽刺。

    美婷就是这样的人。看到她的黯然失伤，沈问茶暗地里掐了何嘉猷一把，让他把视线收回来。

    美婷很有礼貌，招唿客人坐下，然后扎进厨房给客人倒水。

    美婷的家不大，两房一厅，客厅一角摆了两张木质双层床。一张的下铺铺着干净的床褥和枕头，上铺放了衣服和书本。另一张则堆满了杂物，有小孩玩得破烂的玩具，也有衣架、水桶、旧风扇之类的生活用品。

    正对着沈问茶三人的是一部看上去至少有十年歷史的电视机，相比之下，旁边的路由器新得很，绿光一闪一闪的，和周围格格不入。

    美婷小心翼翼地捧着三杯水出来，要不是秋欣拦着，还想找饼干给他们吃。

    沈问茶特意挑了美婷爸妈和弟弟都不在家的时间过来，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问美婷的真实情况，何嘉猷负责记录。

    一问一答地，时间走得飞快。沈问茶刚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便听到门外传来小孩的喊声。

    「开门开门。」稚嫩的童声兇巴巴地叫道，「胡美婷，你想渴死我饿死我吗！」

    「这小孩谁啊这么霸道。」何嘉猷眉头一皱。

    「我弟弟。」美婷慌里慌张去开门，「他今天去隔壁小孩家玩了。」

    沈问茶和秋欣交换了眼色，知道不可久留。美婷是瞒着她爸妈求助的，现阶段不方便让她家里人知道有外人干预。

    门开了，一个小萝蔔头像炮弹一样冲进来，在屋子里转圈圈，嚷嚷着要喝水要吃饼干，毫不关心家里来了其他人。

    沈问茶只好抱抱想哭又不敢哭的美婷，跟她约好下次过来的时间，同时不忘用眼神警告何嘉猷不要轻举妄动。

    走到外面，憋了一肚子气的何嘉猷踢了路边的石子一脚来泄气。「真是个小王八蛋。长大了也是个祸害。美婷爸妈为了这么个傻蛋要学习成绩好的女儿辍学，有够没脑子的。」

    「你该知道国内重男轻女的现象有多过分了吧。」

    「是够过分的。」何嘉猷还在踢石子，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眼睛一眯，「我怎么感觉你是在教育我啊。」

    第62章 第 62 章

    「是吗？」沈问茶不理会他，带上秋欣往外走。

    何嘉猷跟上去，「你的意思是我家重男轻女？你觉得这可能吗？何嘉沁花的钱比我多多了，我爸都没怎么说她。」

    「你25岁生日那天，你爸过了一部分股份给你，还有好几栋别墅。」沈问茶淡淡地说，「这些你姐姐都没有吧。」

    「我家不关你事。」何嘉猷咬牙说。

    「对啊，我也没干预啊。是你说要做志愿者，我才顺手安排你跟进一个恰好和重男轻女有关的案例。」

    「何嘉沁和你说什么了？」

    「她看我不顺眼，平常半句话都不会和我多说。但我有眼睛看。」沈问茶说。「物质待遇的偏颇说到底就是爱不平均。很多女生真的图家里的钱吗？她们更在意的是父母的爱公不公平。缺爱的人的普遍表现就是暴躁、功利、处理不好感情关系。你自己多看看相关方面的书就知道你姐姐爱和你吵架是因为什么。」

    「我要是她，有钱花就够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讲究爱不爱的。」何嘉猷死鸭子嘴硬。

    「因为你在父母身上有足够的爱，所以你有恃无恐。」沈问茶懒得和他多说，走到停车的地方，按了下车钥匙。

    何嘉猷越过秋欣，一马当先抢了副驾驶座的位置。

    秋欣在车外面无奈地说：「我又没说和你抢。」

    沈问茶习惯他没脸没皮的处事风格，倒也不意外。

    何嘉猷因为占了副驾驶座，有点喜滋滋。他第一次坐沈问茶车子的副驾驶座，对狭小的空间充满了好奇。沈问茶车子里吊了一串平安符和一只小小的柴犬公仔，看上去和沈问茶本人的气质格格不入。

    「你喜欢柴犬啊？」何嘉猷侧着身子问。

    「嗯。」

    「那我送只柴犬给你？我有个朋友开宠物店。保证纯种脾气好。」

    「不，我没打算养宠物。」沈问茶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你不是养了只猫嘛？整天抱手里。」

 第103页

    「那是邻居的猫，自己跑过来的。」

    何嘉猷闷闷地回道：「是吗。」他这个人闲不住，继续在沈问茶的车里摸索。

    沈问茶不熟附近的道路，所有心思都放在导航上面，压根没注意到何嘉猷找到了什么。

    「我靠，看不出你这么狂野啊，在车里放这个。」何嘉猷不知从哪儿翻找出biyuntao来，「还是香草味的，我看看size……」

    「你给我放回去。」沈问茶表面上不慌不忙地喝道，「你再在我车里乱翻，我把你从高架桥扔下去。」

    何嘉猷假装若无其事地把手里的小盒子放回原地。车后座的秋欣戴了耳机看b站，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如果你的家教是这样差的话，我请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出现。」沈问茶的视线继续目视前方，但声音冷了好几度，似乎连柔和的脸部轮廓都冷硬起来，非常有威慑力。

    何嘉猷举起双手，「别生气啦，我道歉，我以后都不翻你东西了。我就是好奇，纯好奇，没恶意。」

    「没恶意，但也没礼貌。何嘉猷，你让我很失望。」沈问茶忍住朝他竖中指的想法，不停做深唿吸，在心里警告自己现在车子在高架桥行驶，决不能冲动。「未来一星期，不要让我见到你。」

    z市。

    程奕这天排练完，和童任棋出门去酒店附近的商场熘达。童任棋这人可受不了每天只能在酒店和体育馆来回的生活。z市烧鹅出名，他闲着无聊搜附近有什么好吃时，刚好发现附近的商场有一家很出名的连锁烧鹅店，于是赶紧撺掇程奕去猎食。颜鹭精緻，不喜欢吃油腻重肉的菜，而且还忙着准备过几天的晚会主持，便不和他们凑热闹。师云华老婆孩子刚刚飞过来，人家想一家四口出去玩，自然也不跟着程奕和童任棋。

    两个大男人随便穿了t恤和牛仔裤就往目的地奔去。按照小红书的指示，在商场里面拐了两个圈后，终于找到传说中非常好吃的烧鹅店。

    只是门口排了老长的一条队。

    童任棋在店门口给等位的客人安排的椅子坐下，转过身来看到玻璃后面挂着的两列油光发亮色泽诱人的烧鹅，咽了好几下口水。

    「这得等多久啊？」程奕在他旁边坐下，往店里面探头。

    「里面桌子不少，我们前面还有15桌排队，十来二十分钟吧。」童任棋看了看刚拿的号，「啧」了两声，「要等待才能吃上的东西，感觉分外吸引人。我觉着这家店的烧鹅更香了。」

    「反正还没到，打一局呗。」程奕拿出手机，用手肘推了推童任棋。他旁边的两个女孩毫不掩饰地看过来，还欲盖弥彰地用奶茶杯子挡住喋喋不休的嘴。

    「打就打。」童任棋说，一点都没搭理那两个女孩。现在的追星女孩最怕被人打上私生饭的标籤，私底下见到自己偶像，轻易不敢打扰，否则被粉圈发现，自己就不用在粉圈混了。「给我一分钟，我先充钱买装备。」

    正要进入正题，两人被路过的老奶奶认了出来。

    「哎呦，这不就是xx晚会的两个小伙子吗！」穿着潮牌t恤、头髮打着精緻捲儿的老奶奶一声嚎，把周围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我可喜欢你们了，长得喜庆，唱歌又好听，能合照不？」

    眼见周围都举起了手机，程奕和童任棋只好抬高本来压低了的太阳帽的帽檐，站在这位时髦的老奶奶两边和她自拍。

    老奶奶如愿以偿，还自来熟地说：「小伙就是有礼貌，多大了？」

    「我34，他30。」童任棋笑嘻嘻地说。

    「哎呦，真看不出来，你们长得也太嫩了点。」老奶奶热心问道，「有对象了不？」

    「还没呢。」童任棋立刻说。

    老奶奶视线转移到程奕身上，程奕干笑两声。

    「嘿，年纪小反而抓得紧。你得学学。」老奶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转眼和童任棋说。

    程奕头皮一阵发麻，心加速砰砰跳。眼前的十几部手机可不止十几部手机，眼下这场面被拍下来放到网上，谁知道心思细腻的粉丝或者爱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会怎么发散。

    「随缘、随缘。」程奕慌忙找补。

    「缘分天註定，工作靠打拼。」童任棋接过话茬，「小辈我再赚几年老婆本，不急哈。」

    「你们长那么俊，你们小孩得多好看呦。」老奶奶驻足和他们东扯扯西扯扯，才心满意足地去找自己的姐妹炫耀去。

    程奕刚提上来的一口气还没下去，旁观好久的两个小姑娘鼓起勇气一个箭步冲上来问可不可以合影。有老奶奶打头阵，这下就不用怕了。

    还好刚拍完就叫到程奕的号。两人连声说「下次再见」，逃也似的进了店里。

    童任棋竖着摊开菜单挡住脸，恨铁不成钢地小声说：「你反应也太怂了。」

    「我不习惯撒谎啊。」程奕自己也很郁闷，「而且好久没遇过直接问有没有女朋友的。」

    「你出道这么久还没学会厚脸皮啊……你好，我要一个招牌烧鹅腿饭，左腿的。」童任棋的反应过度得非常自然及时，从容应对过来点单的服务员，仿佛刚刚和程奕什么话都没说。

    「我跟他一样。」程奕懒得看菜单了。

    吃饱喝足，童任棋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插科打诨屁话连天。店长适时跑出来，好声询问能不能合照。童任棋立刻跟换了个人似的，看上去气质端正，举止正经。程奕看到墙面上贴满店长和其他明星大佬的照片，感觉自己还沾了光，大大方方和童任棋站在店长两边让店员拍照。

 第104页

    童任棋说要去苹果店买耳机，程奕陪他走到苹果店，不期然被苹果店对面的玩偶店吸引了目光。玩偶店橱窗摆了成年柯基那么大的两只狗狗公仔，一只是柴犬一只是萨摩耶。柴犬憨厚，萨摩耶精灵，手里都捧着可拆卸的奶茶杯。沈问茶总说程奕像柴犬，现在程奕发现沈问茶也挺像萨摩耶的。

    程奕心动了，跑进店里点明要橱窗那两款公仔。虽然价格有点贵，但挡不住程奕心情激动。得知这对公仔是情侣款，店员说还有同款的小挂件时，程奕也毫不犹豫要了。大的可以放家里，小的可以挂背包或者手袋。

    童任棋买完耳机出来，恰好碰上程奕一手一个用透明袋子包着的玩偶。

    「你多大岁数了？」童任棋说，「粉丝送的公仔还不够多吗？」

    「粉丝送的，和我自己买的，当然不一样。」程奕傲娇地说。

    「送女朋友的？」童任棋贼兮兮地凑近程奕耳边问。

    「明知故问。」程奕斜他一眼。

    「你一年到头收那么多公仔，随便送个给女朋友就好啦，买那么大的公仔坐飞机的话放哪都不方便。」童任棋漫不经心地提议。

    「那可不行。粉丝送我的，我怎么能不经她们同意就把她们的礼物送人呢。将心比心，我也得做个人是不是？」程奕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一板一眼地说。

    第63章 第 63 章

    be voce的演唱会慢慢爬上热搜之际，豆瓣某个八卦组的某个神贴又更新了。

    贴子名字叫《持续更新：我的预感告诉我……》。

    贴子是三年前开的，一开始楼主只是随便说说自己直觉某个男明星拍拖了，本来大多数评论都表示不相信或者有理有据地反驳。结果过了一个月该男明星被拍到携女同游苏格兰，这个贴子于是变成了许愿贴。楼主继续冒头，每过两三个月说一次自己对某个男明星谈恋爱的预感，中标率达到惊人的83%！剩下的17%不能完全说楼主预感错了，只能说是没公布或者没拍到。

    虽然说是预感，但并不全是空穴来风。楼主会列出男明星的微博、ins或者访问截图作为灵感来源。最初这样做非常招粉丝骂，经常被当作黑子来处理。楼主懒得和她们辩驳，因为随着楼主的预感一次次验证，粉丝再也不敢在这个贴子底下疯狂否认，免得自己以后丢脸。三年过去，这个豆瓣神贴已经有500多页的回覆，一半是许愿，一半是吃瓜。

    距离楼主最新一次预言已经过去了四个月。吃瓜群众嗷嗷待哺，在评论区疯狂催促更新，或者积极说出某男明星的名字给楼主提供灵感。

    be voce在z市的演唱会结束后的凌晨两点，楼主终于来更新神贴了。这一次的直觉大转盘转到了程奕。

    「抱歉好久没更新啦。主要是黄衍结婚之后，男明星收敛了很多，社交网站没什么好扒的，访问也中规中矩没什么意思。我从来不信口胡说，所以在没有素材的情况下我不会随便说个人名出来。」

    「昨天刷微博看到yxh发程奕被老奶奶粉丝催婚的视频，我第六感告诉我，这个视频有东西！所以我用0.5倍速把视频看了十遍！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看了一晚上程奕之前的访问视频。我不做过度的阅读理解，只是说一下个人的观后感。江湖规矩，不想看的请退出我这个贴。」

    「视频可以直接跳到老奶奶问程奕和童任棋有对象了没那个地方。童任棋干脆利落地说没有。请注意，他的身体姿势一点都没变，在老奶奶问这个问题前他就在玩卫衣胸前的两条带子，直到回答完老奶奶的问题，他玩带子的动作幅度都没变过，没有停顿，也没有为了掩饰心虚而加快动作。而且他回答问题很自然，没有左顾右朌，直接对着老奶奶的眼睛说出答案。」

    「在他对比下，程奕的表现显得尤其不正常。首先根据我的经验以及我对他以往採访的观察，如果程奕真的是单身，正常情况下他会当机立断地说没有。但这次他说的是随缘！随缘！这和张学友当年说罗美薇是他好朋友有什么区别？注意了，程奕花了三秒钟才说出这个回答。就是这三秒让我相信程奕绝对有情况！稍微了解微表情的人都可以在这短短的三秒里看出程奕的慌张。他很明显眼神闪烁。第一遍随缘说得非常急促，仿佛是急着给个答案。第二遍随缘就说得比较流畅，可以猜测是他心里认可了这个回答行得通，于是再说一遍以示肯定。」

    「我看程奕的超话还发现了一点，这个视频的拍摄当晚，有路人拍到了程奕买了两个大玩偶。这两个玩偶是限量版情侣款！我绝对不会认错，因为我也好想买，但是瘪瘪的钱包阻止我冲动消费。淘宝上搜不到的，只有实体店有，但我记得单买一只都差不多过万了。就算程奕钱多到没地方花，也不会花两万块买情侣玩偶吧？别跟我说他就是喜欢玩偶，我个人不信，粉丝也别试图来反驳我。不愿意看的别看。」

    楼主一更新，评论立刻有吃瓜群众上外网搜程奕买的情侣玩偶，还把截图贴出来。啧啧，情侣玩偶石锤没跑了。

    因为没有粉丝自找没趣，评论区看起来非常有嚼头。你一言我一语，乐此不疲地找程奕恋爱的细微证据。

    沈问茶看了看怀里的柴犬公仔，想说一万块买什么不好买公仔。不过她没有恼，她一向都很喜欢程奕表达爱意的冲动行为。这样的程奕没有在娱乐圈浸染多年的圆滑谨慎，只有少年般的热切和激情。

 第105页

    空姐在催关手机了。沈问茶在有限的时间里在微信上和和屏商量引导鸡翼不要关注豆瓣的动向。只要鸡翼不去煽风点火，吃瓜群众的热情很快就会被石锤更勐的八卦吸引。

    yxh是她建议程奕工作室买的。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程奕应对老奶奶催婚的表现实在不正常，有心人很容易擦觉。所以工作室必须下场率先给这段视频定下解读基调，即「明星也是人，也会被催婚」，然后引导粉丝和路人往这方面想。一方面能拉近程奕和大众的距离，一方面防止粉丝思维散发。

    目前看来，除了豆瓣，微博的言论走向和沈问茶预测的差不远。鸡翼都自发地打趣程奕被催婚的窘况，少数持「程奕有可能有对象」的观点的人没人附和，基本上没影响。

    就是豆瓣有点难搞。谁能想到程奕会被神贴楼主盯上？豆瓣er一看程奕有恋爱的苗头，已经在评论区提到隋天意的名字了。明明程奕三番五次强调和隋天意只有工作上的联繫，甚至明说连微信都没有加，怎么大家就是不信呢？都怪前辈不拿官方声明当回事，前一天发声明，第二天就能打自己脸，搞得吃瓜群众再也不相信明星嘴里的话。

    飞机就要起飞，沈问茶来不及继续刷新豆瓣神贴，只能暂时放下。程奕买的公仔真够大的，宽度比她的腰还宽，塞进行李箱怕变形，只能人手抱着，但是抱起来舒服是真舒服。

    下了飞机打开手机，毫不意外看到豆瓣神贴继续建楼。

    今天早上的站姐依然兢兢业业，不仅拍到程奕离开酒店坐车前往g市的新鲜图，还拍到了拿行李的小朱朱和行李箱上面一个露出白毛的酒店洗衣袋。酒店洗衣袋的大小刚好能装下程奕买的公仔，加上那一撮白毛，吃瓜群众认为里面装着的八成是情侣款公仔当中的萨摩耶。那问题来了，柴犬公仔去了哪？酒店洗衣袋就一个，可没见程奕一行人有其他装得下那款公仔的袋子。如果程奕目前只有一个公仔在身边，说明另一只送了人。情侣款能送谁，傻子都知道。吃瓜群众于是认定，程奕有对象了。

    短短两个小时，程奕的超话风向出现脱离计划路线的迹象。情侣款公仔有点锤了，鸡翼开始惶惶不安。

    程奕掐着沈问茶下飞机的时间打电话过来。

    「我看干脆公开算了。」程奕说，「出于良心，我不可能否认我拍拖的事实，但是任由粉丝胡思乱想也不是好事。」

    「我觉得时机还没到，be voce还有两场没开票，不能现在公布。」沈问茶换了个手拿电话，柴犬公仔单身抱着很不方便。「总得考虑你三个兄弟的心情是不是？」

    程奕和沈问茶通完电话，留下小朱朱在房间里收拾行李，自己出去把挨着的三个房间都敲了一边门。

    师云华、童任棋不明所以，颜鹭看上去倒似知道些什么。程奕把他们拉到自己套房的客厅，殷勤地给每人开了罐可乐。

    童任棋边喝边说，「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你和celine的事，是不是藏不住了？」颜鹭问。

    程奕点点头，「是的，都怪我一时疏忽。」

    「怎么了？」童任棋和师云话同时问道。

    程奕简略说了一遍事情经过，童任棋不以为然：「我还以为什么被拍到石锤了，不就是个公仔嘛，你咬死不认过几天就没事了。」

    「这事可不能让程程出面否认，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管不理。」颜鹭说，「不过你说得对，现在没拍到铜矿石锤，大家甚至不能确定程程的女朋友是谁，都在瞎猜。所以事情还没到不得不公开那一步。」

    颜鹭话音刚落，小朱朱就拿着手机冲进来。

    「额滴神哦，和沈小姐同一航班的鸡翼拍到沈小姐拿柴犬公仔的图了。」小朱朱抖着手把手机递到程奕面前。

    鸡翼拿不准抱着柴犬公仔的人是不是真的是无关路人，怕给程奕招黑，不敢拍沈问茶的脸，只拍了她抱着柴犬公仔的背影。拍照角度极其刁钻，人的存在占三分之一，还打了妈都不认的码，而柴犬公仔占了三分之二。所以照片里一点都看不出抱着公仔的人是谁，看来这位鸡翼已经尽了全力减少沈问茶的存在感了。

    这位鸡翼把图发在超话，最先几条评论是指责她没分寸拍路人，劝她赶紧删了免得给程奕招黑。后来的评论好像醒悟过来这张图的重点是柴犬公仔。

    列文虎克女孩细细对比了鸡翼的图、外网的截图和程奕的路拍图，给出的结论是就算不是同一只，也绝对是同一款。嗯，还都是在z市被拍到。

    有鸡翼认为这款公仔就算贵，也不代表没其他人买，z市多得是有钱人。巧合而已巧合而已。

    拍照的鸡翼小心回復道：「抱柴犬公仔的女生戴的是珍珠耳环和珍珠项鍊。」

    此话一出，评论区安静了两分钟。

    因为程奕最新一个採访被问到，送什么礼物能哄生气的女朋友？这是群访，童任棋说送臭豆腐，颜鹭说得看对方最近喜欢什么，师云华求生欲很强说我只有老婆没女朋友。

    而程奕说，会送一切和珍珠有关的东西，比如珍珠耳环珍珠项鍊之类的。

    第64章 第 64 章

    「不还是没哐哐石锤嘛？」童任棋摸着后脑勺说。

    「我看程程的意思，是在考虑公开？」师云华猜测道。

 第106页

    程奕点点头。

    「如果粉丝已经开始猜来猜去，或者狗仔已经盯上你，公开的话起码主动权还在自己手里。」颜鹭抱着程奕的肩，「但你还没下定决心公开，不然你不会叫我们过来。」

    小朱朱紧张地狂吞口水，「哥，你打算怎么做？」

    「我说，就一条指向性不明的微博，真没必要揣揣不安。网络不缺新鲜事，你冷处理几天，这件事就过去了。」童任棋满不在意地说。

    「倘若程程是真的想和celine走下去，他要么保持沉默要么公开，可不能直接否认，不然就成撒谎了，会影响程程的形象的。」师云华说。

    「小朱朱，方姐怎么说？」程奕问在不停踱步的小朱朱。

    「我联繫不上她啊，她妈妈今天做手术，可能忙着照顾老人吧。所以和屏才叫我找你。」

    「和屏有什么建议吗？」

    「冷处理，工作室发几张新照片转移视线。」小朱朱说。

    程奕挥挥手，「就先这样做吧。 」

    颜鹭摇晃着半空的可乐罐，「这事儿能压，可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我和茶茶讨论过，等be voce最后两场开票后再公开。」程奕一脸认真地说。

    童任棋呆了半饷，师云华和颜鹭交换眼色。

    「总不能让我一个人的事影响到演唱会卖票吧。」程奕挠挠头髪，「先不说我唯粉的流失，因为你们各自的粉丝都能顶上。我担心的是团粉，我们的团粉一路跟着过来，都快十年了。be voce重组对她们来说意义重大，反过来她们对be voce来说也很有意义啊。我个人很想回馈她们多年来的支持，所以我比较担心团粉闹情绪不买票。这样对你们而言也不公平。」

    「团粉应该不会生气啊，她们大多把你当孩子看。」师云华说。

    「我工作室做过调查，哎，粉丝属性其实是很复杂的，团粉当中有相当多一部分同时是女友粉，不然任棋这些年也不会不公开对不对？」程奕无奈地说。

    「那是因为我怕麻烦。」童任棋说。

    「道理还不是一样。」颜鹭抢道，「程程，哥真的很高兴你能考虑到我们。但我觉得你多虑了，团粉真不会因为你官宣就不来看了。心中那份情怀，不是塌房能吹散的。」

    「我们的重组演唱会主题 risposta dell』amore，爱的回应，回应粉丝的爱。宣传海报都是这样写的，歌单也是徵集粉丝意见列的。」

    「我明白你意思。」师云华托着腮说，「演唱会的宣传方向提高了粉丝的期望值，所以一旦你官宣，粉丝肯定会受到冲击。但我们有实力有多年的情谊，只要她们肯来现场，不难重拾塌房前的热爱。就怕她们不来，以后也不看我们演出——我们合体演出的机会本来就不多——基本上就是慢慢脱粉。这会造成恶性循环，团粉变少，团就没了商业价值，相应地就没有金主爸爸愿意砸钱让我们同台。然后合体演出越来越少……」

    「想得太长远了，就之前一票难求的情况，我觉得就算程程直接抱个孩子出来也没什么影响。」童任棋翘着二郎腿说。

    「就你吃了今天不管明天。」师云华装模作样地打了他一下。

    「其实只要搞清楚，程程和celine的事能不能瞒到演唱会结束？如果能，就继续瞒。如果不能，我们提前开票咯！先把票卖出去再说！」童任棋双手一摊，「那波会受程程谈恋爱影响的粉丝总不会和钱过不去吧，花了钱不去看，多委屈啊。」

    「你别忘了这世界上还有闲鱼这玩意。」颜鹭淡淡地说。

    「搞实名制可以吗？」程奕问道，「还可以打击黄牛，我看粉丝抱怨黄牛囤票。」

    「实名制有点用，但不能百分百防黄牛，演唱会的门票都转让给演艺公司出售，其中很多人情世故弯弯绕绕，我们这些专职唱歌的，不懂。」颜鹭还是习惯性地想摸鬍子，虽然鬍子已经剃光了。

    「反正我们的初衷也不全是杜绝黄牛。实名制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好事。」师云华说。

    「提前开票加实名制，我觉得可行，这样无论程程是自己公开还是被迫公开，对be voce的影响都能暂时降到最小。」颜鹭说着，拿出手机来，「那我联繫郭哥，跟他说下我们的打算。」郭哥是这次重组演唱会的统筹。

    「实名制会伤害某些人的利益，未必能简简单单实现。」师云华想了想，又说。「不过总得试试。我也收到粉丝反馈说黄牛囤票逼她们买高价票，就算是为了她们，也得努力一把。」

    「我试过自己抢票，一秒没，结果下一分钟就看到朋友圈的黄牛在吆喝了。」小朱朱出来客厅，愤愤不平地说。

    「要是真能推行实名制，你可千万别去练手了，不然你抢到票了让那些必须凭票入场的粉丝怎么办？」师云华打趣道。

    程奕一掌拍在小朱朱肥厚的背上，「就是就是。你积点德。」

    「我还没那么损。」小朱朱嘿嘿笑道，「我可是能自由出入后台的人哦！」

    「郭哥说他等下过来。」颜鹭放下手机。

    「阳阳也是差不多时间过来。」童任棋换了跷二郎腿的姿势，对着程奕说，「你可以向他取下经，我看他结婚后也没怎么受影响嘛。」

    「怎么可能没影响？我只不过没说而已。」饭桌上，卓盼阳扒拉了两大块辣椒烤羊排到碗里，仿佛两年没吃过辣的。

 第107页

    「我看你挺淡定的。」童任棋「啧」了一声，右手一甩，扇子展开，一扇一扇地活像榕树底下的下象棋老大爷，似乎包厢里的空调不存在。

    「他不是正常人，他能面不改色开鲱鱼罐头，还吃掉一整条鱼。」程奕由衷表达自己的佩服之情。

    「数据显示，五分之一的小太阳完全脱粉，另外五分之一在准备跑路的边缘。针对女性客户的代言丢了两个。」卓盼阳撕下一块羊肉到嘴里，「我经纪人急到嘴巴冒泡了。」

    「那还有五分之三留着。也不赖嘛。」童任棋说。

    「我看得明白，有得必有舍，我不可能安安稳稳享受家庭生活的同时一点代价都不负。」卓盼阳快速利落地吃完两块大羊排，又扒拉新的一块，「但我觉得这个代价值得。反正我这个人没什么野心，就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从事的工作是我喜欢的，我娶的人也是我喜欢的，赚的钱够花。其他的没所谓了。」

    「你心态好，值得我们学习。」师云华拱手笑道。

    「我的经歷对程奕没参考性。我们路子不同，利益需求也不一样。」卓盼阳说。

    「你推荐的本地菜怎么一个都没见你吃啊？」颜鹭问道。

    「这在岳父家几天吃得多了，让我吃点辣吧，我嘴巴快淡死了。」卓盼阳撑着太阳穴道。

    童任棋笑出鹅叫来。

    「话说，你们有没有什么生女孩的秘方？」

    程奕的勺子「当」地一声砸在碗里。童任棋笑得更厉害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哈哈哈哈哈哈嗝。」

    「有什么好笑的。」卓盼阳一脸无奈。

    「你不是说不喜欢小孩吗？」师云华问。

    「我老婆说，想生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孩子。女孩像爸爸，所以生女孩比较保险。」卓盼阳压不住嘴角的笑。「我自己无所谓，不过她喜欢就随她去吧。」

    「在场的就老华能回答你的问题。」颜鹭朝师云华看去。

    「我信科学。顺其自然。」师云华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来。

    「我就是随口说说，你们别当真。」卓盼阳拳头捂嘴，清清嗓子。

    童任棋还是笑到不能自已，「万万没想到卓盼阳你会问这种问题。」

    「你别说，阳阳这五官长女孩子脸上会很好看。大漂亮生小漂亮。」颜鹭表示非常期待。

    「lulu！」卓盼阳假装气鼓鼓。

    童任棋笑得欢，直到郭哥推门进来才端正坐好。

    颜鹭站起来给郭哥倒茶，「怎样怎样？」

    郭哥咕咚咕咚喝完一杯茶，自己又倒了一杯喝完，才一抹嘴巴上的水渍开口说：「基本上可以，有些细节需要商讨，反正还有时间斡旋。唉呀妈呀累死我了。」

    「辛苦了辛苦了。」颜鹭连连说。

    「来，郭哥，多吃点。」程奕站起来，殷勤地给郭哥布菜。

    这时程奕的手机响了。他感觉自己的头霎时涨成两个大，不知道为何就是不想接电话，隐隐感觉没有好事。

    童任棋催他，「接电话啊。」

    程奕磨蹭着坐下，见是沈问茶打来，隐隐地松了口气，伸出一根手指滑过手机屏幕。

    「程奕，是我。」是沈问茶的声音，「我现在在医院陪lisa。她妈妈手术失败去世了，她现在说不出话来，就由我来通知你吧。」

    第65章 第 65 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程奕远在g市，工作室在s市，演唱会后天晚上就要开场，程奕无论如何都赶不回去。方姐的意思是将工作室的工作暂时交给和屏打理，还在协商的一个好莱坞电影中国ost合作以及综艺飞行嘉宾活动由葫芦出面谈。葫芦说是程奕助理，其实是方姐一手培养的经纪人苗子，跟在方姐身边的时间要比跟在程奕身边长。虽然安排地匆忙，但好在工作室平日运行有序，一时半会不会出大问题。

    程奕除了打电话安慰方姐，其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比以往更努力地排练，好让方姐少操点心。

    和屏在微博放的程奕彩排新图和程奕在微博上发的和卓盼阳的合照暂时转移了鸡翼的注意力。粉丝擅长自欺欺人，嘴上依然说「柴犬公仔、z市、珍珠首饰」这三个元素不能断定被拍到的女子就是程奕女朋友，更何况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程奕拍拖。是的，世界上不缺巧合。但每个女孩一生当中都有那么一两回非常准确的第六感。有些鸡翼选择不说不理，不代表她们心里没有预感。

    沈问茶飞来g市，一下飞机就直奔体育馆，不知道是因为太过劳累，神色有些憔悴。

    「你应该在s市休息才对。」程奕心疼她三天飞了两次。

    「就当我过来放松一下吧，在那边反而心理压力更大，总感觉我给lisa添乱了。」沈问茶摇摇头，强打起精神，「我自己另外订了酒店，今晚不用等我。」

    「你担心会露馅？」

    「嗯。我来看演唱会已经很冒险了，再和你出入同一家酒店不合时宜。」沈问茶嘆气，「lisa够难了，我不想烦她。而且你们最后两场演唱会还没开票，我不想节外生枝。」

    程奕看着她的愁容，拽拽她衣袖，小声求道：「你可不可以像平时那样捏我的脸？」

    沈问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怎么突然这样说？」

    「你就捏捏呗。」

    沈问茶知道他在想什么，果断双手并上狠狠揉他的脸，东拉西扯，把他的脸都揉变形了。好像真的开心了点。

 第108页

    见沈问茶笑了，程奕觉得自己的脸牺牲得有价值。

    沈问茶捏够了就催他去做妆发，自己则去找卓盼阳的老婆聊天。卓盼阳是be voce演唱会的第一个嘉宾。说来也是凑巧，本来说请卓盼阳在s市那场做嘉宾，因为卓盼阳的家安在s市，省得他跑来跑去，新婚燕尔的让人家奔波哪好意思。不成想be voce开到g市时他刚好陪老婆回娘家，才干脆安排他在g市上场。

    其他四人已经在做造型，程奕是最后一个来的。后台化妆室响起此起彼伏的练嗓声，一声比一声澎湃。尤其是颜鹭的假声，路过的人听到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小朱朱有个习惯，有空的话就去粉丝扎堆的地方收集物料。方姐觉得有纪念价值就随他去了，收回来的物料在工作室有专门安置的地方。大多数鸡翼都认得他，所以小朱朱就算没有超话八级也能轻轻松松拿物料。

    程奕妆发做完，小朱朱就捧着一堆透卡、透扇、手幅、发卡回来了。

    「你收穫颇丰啊。」程奕瞅了瞅他刚放下的东西，除了物料还有小零食。

    「我这回可不止收集物料那么简单。」小朱朱老神在在地说，「我听了不少消息回来。」

    「哦？」程奕有点感兴趣了。

    「她们认得我，没在我面前乱说，但是我进进出出都特意放慢了脚步，有些人顾着说话没注意到我，就被我听到了。」

    程奕扶额，「说重点。」

    小朱朱撕开巧克力的包装纸，「重点就是，她们都在愁你是不是真的谈恋爱了。我真切感受到氛围和上一场演唱会开场前不一样。怎么说呢，开心还是开心的，毕竟能见到人，但是这开心当中好像有点沉重。星爸爸那儿有一桌特别有意思，一个鸡翼摆出12345点证据证明你确实是在谈恋爱，另一个当即说出12345点来反驳，谁也说服不了谁。我特意去排队买星冰乐就是想拖延时间听听她们怎么说。」

    「你想买喝的就直说。」程奕已经看穿他。

    「但我也打听到消息了不是？」小朱朱嘿嘿笑说。「说实话，哥，大家都不傻。工作室半年来都在特意铺垫，早就有鸡翼感觉到不正常了。」

    「我是想着公开了，不过我不能那么自私，好歹等明天中午剩下两场都开完票再说。你已经吃了巧克力了，还想开果冻？」程奕警告他。

    小朱朱赔笑着说：「我这不是想拿去给冰冰她们分享嘛。」冰冰是童任棋的助理。

    「女生都想着减肥，人家未必想吃你的垃圾食品。」

    「你这是对另一性别的刻板认知，追求美食带来的快乐不分性别。」小朱朱把小零食都挑出来，颠颠地去化妆室另一头找自己的小伙伴了。

    程奕想了想，觉得小朱朱说得挺对的，是自己狭隘了。

    演唱会结束后，沈问茶想立刻走人，是卓盼阳老婆硬拉着让她在后台留下吃完夜宵再走。卓盼阳岳父岳母都来看演唱会，还带了好多本地点心给台前幕后的人作夜宵。马蹄椰汁糕、红枣糕、糯米蛋、艾叶花生包、榴槤酥、凉拌鱼皮，干炒牛河，特别适合费了老大力气的四人组。

    沈问茶看到卓盼阳老婆把自己那碗海带绿豆糖水里的海带全挑出来放到一脸无奈的卓盼阳碗里，小声问程奕：「卓盼阳他们是不是想生孩子了？」

    「你怎么知道？」程奕不喜欢吃海带，特意把海带撇开。

    「喏，你看看卓盼阳碗里的海带分量。海带是硷性食物，据说男性多吃硷性食物生女孩的机率会大一些。不过只是据说啦。」沈问茶说，「我其实是看到他老婆的手袋里有叶酸才确认的。」

    「你这观察力绝了。」程奕给她竖大拇指。

    沈问茶摇摇头，把他不喜欢吃的海带勺到自己碗里。「观察力好有时不是好事。」

    「为什么这样说？」

    「我感觉lisa有点想退了。」沈问茶虽然一口一口地喝糖水，但却是食不知味。「她妈妈去世之后她爸也倒了。我看lisa的意思是想退几年陪伴家人。她没明说，只是我自己猜测。你听听就算了。」

    「不止这个。」程奕感觉她还没说完。

    「lisa提过一两次让我接手你工作室。」沈问茶抬头望天，大眼睛疯狂眨巴，「我觉得我做不来。我没相关经验。」

    「你不想接手就不接。你有『愈姝』还有『茶的肉』，本来就很忙了。」程奕蹭蹭她胳膊，安慰道：「可能方姐随口说说而已。」

    「嗯。我说出来也只是想让你做个心理准备。」沈问茶倒在他肩膀上，好像自己的头很重很重，自己的身子承受不住。

    回到酒店，小朱朱开始帮程奕收拾行李，免得明天去机场前鸡手鸭脚。

    程奕上半身趴在吧檯的大理石檯面上，右手握着装了半杯冷水的玻璃杯，老半天都没动过。

    玻璃杯在天花板的强光照射下，在光洁的台面投下阴影，恰好盖住程奕小半边脸。程奕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玻璃杯上的钻石纹，直到把眼睛看花，感觉不到世界真实。

    「小朱朱，」良久，他哑着嗓子开口，「假如方姐不干了，我是直接提拔葫芦好呢还是从外面找新的经纪人？」

    「方姐责任心很强，她会处理好再走的吧，假如她真的要走。」小朱朱停下收拾的动作，一屁股坐在软凳上，留下郁闷的背影。

 第109页

    「哎，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程奕长长嘆气，「怎么就挑这个时候散呢？」

    「哥，我相信无论我们程奕工作室遇到什么困难，都能挺下去。我们从来不做亏心事，娱乐圈那些噁心扒拉的招数我们都没使过。对媒体对其他合作伙伴，我们向来都很尊重很配合，我们的人脉比其他艺人都要好。再说，哥，你是实力派，你不是营销出来的虚假流量。你今天每一项成就都是你自己一步步打拼出来的。」小朱朱站起来，继续收拾没收拾完的行李箱，「所以我对我们工作室的未来感觉非常乐观。我还等着哥你签几个艺人，让我噹噹管理层咧。」

    小朱朱收拾完行李，挪到吧檯另一面，迅速在檯面上放下一根巧克力棒。

    「吃根巧克力就没事了。」小朱朱用手背把巧克力棒推到程奕鼻子底下，「不是粉丝送的，是我自己买的。哥，你尝尝，巨好吃，我不骗你。有巧克力的苦涩感，一口咬下去坚果碎简直要蹦出来。坚果碎特香，香到鼻子都要掉了。」

    程奕不好拂他的意，撕开包装纸咬了一口。哎，还真不错。

    「我说好吃吧。」小朱朱眉开眼笑，「除了贵，没别的毛病。」

    「嗯，你买三盒，一盒寄给萱萱，一盒寄给我表哥，一盒寄给茶茶。钱我出。」程奕吃巧克力棒吃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工作室有谁去给方姐帮忙了？」他知道消息当天就和和屏说派工作室的人给方姐搭把手。

    「大欧吧，大欧还是方姐的亲戚呢。现在你和沈小姐就像一个装了水的气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工作室要留能干活的，不然方姐也不乐意。」小朱朱说。

    第66章 第 66 章

    be voce走过g市、n市、c市，场场都给粉丝最愉悦最无可挑剔的体验。灯光、座次、特效、服饰、嘉宾，每一环都经过精心设计，力求保证粉丝不单止能听到好歌，还能看得舒服。

    粉丝热衷于猜嘉宾会是谁。已知g市请了卓盼阳，n市请来了大李，c市请了红毛，粉丝都在奶下一场、下下一场、下下下一场的嘉宾。而那些抢不到票的则天天在超话伤春悲秋。实行实名制的缺点就是想蹲转票都蹲不到。不过大部分粉丝都乐意实名制，宁愿自己看不到也不要便宜杀千刀的黄牛。

    粉圈一片祥和，毒唯也被自家圈子的大粉看得死死的，免得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毕竟be voce四人目前是一体，黑人会黑己。

    这和谐的氛围持续到be voce在q市下飞机的前一刻。

    方姐母亲的追悼会在前一天举行，程奕赶不回去，就让沈问茶代表他送輓联去殡仪馆。輓联写着「xx女士一路走好程奕沈问茶敬輓」。这本来是小型私人追悼会，只有亲朋友好参加，偏偏当中有个没脑子的。大欧的妹妹小欧把輓联都拍了一遍放上微博，附上哀哀戚戚的文案。她本意是想表达对过世亲人的怀念。但是当代追星女孩几乎人人列文虎克，照片放大一看，「程奕沈问茶」五个字清晰地不能再清晰了。

    沈问茶有认证博客，头像是她本人的照片。鸡翼不用花大力气就能找出沈问茶是谁。在g市机场偶遇沈问茶的鸡翼去看了眼照片，接着在超话发了两个字。「是她。」

    稍微理一理线索，再查个天眼和相关人士的动向，基本可以石锤程奕和「愈姝」的会长沈问茶拍拖了。

    1，通过天眼查可知程奕的工作室在沈问茶的「愈姝」隔壁。

    2，「愈姝」的副会长许惟琛是程奕可以一起吃鲱鱼罐头的过命之交。

    3，沈问茶名下有「茶的肉」烤肉店，程奕的朋友如郑骋、黎术卫、胡澜之，甚至是程奕本人，多次被拍到前往就餐。

    4，郑骋之前和沈问茶传绯闻，合理怀疑他们之间的联繫是程奕。

    5，程奕工作室送的年礼礼盒里有沈问茶名下产业生产的产品。

    6，程奕和沈问茶有情侣款公仔。

    7，程奕说会送珍珠首饰给女朋友，而沈问茶在可查到的照片里基本上都佩戴了珍珠首饰。

    8，程奕非常积极地给「愈姝」做宣传。

    9，给「愈姝」宣传的明星们和程奕关系非常好。

    10，程奕工作室的猫生产当晚的新闻照片里有沈问茶的身影。

    11，被问到最想去的国家，程奕的回答是澳大利亚。而沈问茶恰好在澳大利亚长大。

    12，程奕和沈问茶一起送輓联。（比花岗岩还硬的锤）。

    ……

    就算没有没被拍到同框，这些证据足够判定程奕和沈问茶谈恋爱了。粉丝开始沸腾，

    狗仔立刻蹲点，营销号乐此不疲地发程奕过往的消息。

    程奕下了飞机打开手机，被铺天盖地的消息吓到一瞬间有点怀疑人生。

    「仔仔啊，是我没管好家里人。」方姐率先打电话过来，「我想低调处理母亲的丧事，叮嘱过出席的人不要发朋友圈和微博。哎，总有人脑子进水。」

    「这不怪你，我知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和茶茶迟早会被发现的。其实被发现了也好，我想堂堂正正地喜欢她。」程奕在三个兄弟的陪伴下走vip通道离开机场。

    「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做？」方姐问，「在微博公开吗？」

    「我听茶茶的。她做过追星女孩，她知道分寸。」程奕笃定地说。

    「你现在上车了吗？」

 第110页

    「差不多。」

    「上车之后我们开个视频会议吧。赶紧的。」

    be voce四人各自一辆车，临上车时，其余三个都拍了拍程奕的肩膀以示鼓励。

    「哥，我一定会尽我所能降低对be voce的影响的。」程奕拉着他们说。

    师云华锤了下他的胳膊肘，「傻孩子，说什么影响不影响的。」

    「就是。依我看，这不过是小事一桩。」童任棋扯扯程奕衬衫的流苏，「酒店见。」

    等程奕上车打开ipad后，视频通话另一头几乎挤满了人。沈问茶和许惟琛都过来工作室的会议室，工作室负责公关的人除了跟着程奕的纷纷，其余都在场。

    怎么许惟琛也在？

    「hello，程奕！是不是没想到我在这？我是被lisa拉来的，她说我读社会学的可能会有用处。」许惟琛热情洋溢地打了招唿，仿佛天气晴朗万物向好。

    沈问茶咳嗽一声，「直接说正事吧。」

    「茶茶，你想公开吗？」程奕比较关心这一点，「你不用急，先想清楚。」一个咸蛋黄就能让沈问茶对他冷脸一星期，未来可见会出现无数个「咸蛋黄」，那还得了？

    「从g市回来之后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可以的。大不了我回澳洲躲一阵子。」沈问茶点点头。

    方姐贊同地说：「那我们商量一下公开的文案。」

    「韦伯认为合理的社会行动分为四种类型，其中包括情感行动和传统行动，前者指通过情绪和情感状况产生的行动，后者指约定俗成的习惯决定的行动，具有可预测性。我觉得情感行动会驱动传统行动，即可以通过情感行推断传统行动的行动方向。我不了解娱乐圈，但我个人认为得先摸准粉丝当下的情绪状况，愤怒？委屈？遗憾？每一种情绪导致的传统行动都不一样。程奕的微博文案代表他的态度，发布之后会怎样影响粉丝的情绪状况，又会引起怎样的传统行动呢？这些传统行动会不会进一步激发情感行动呢？这得想深一点。」许惟琛漫不经心地转笔。 「我建议先确认粉丝的情绪状况，文案要尽可能地回应她们的情感诉求，把她们的情感状况维持在一个类型当中，也就是引导绝大多数人的主要情绪趋向同一，并且这个情感状况导致的传统行动最好是可控的。」

    方姐转身问阿铜：「目前鸡翼是什么情况？」

    「满屏绿色表情包。」阿铜木着脸说。

    「还有呢？」

    「我还在用app计算……」阿铜划拉着ipad，「哦，出来了。伤心占了54%，愤怒占了28%，憎恶占了3%，开心占了2.7%，剩下的就是占比更小的情绪类型。具体的分析我得花两个小时以上才写的出来。」

    「两个小时黄花菜都凉了。」和屏摇头，「豆瓣好几个大流量的八卦组已经聊得热火朝天了。」

    工作室的另一名员工也说不停接到gg合作方的电话。

    和程奕同车的葫芦情况差不多，接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回覆的内容都是一模一样的「稍后会有回应。」。

    「我大概猜得出愤怒和伤心的原因。愤怒是因为觉得程奕长期故意隐瞒，伤心是因为塌房了。」沈问茶把超话罗列程奕谈恋爱的证据的页面投到屏幕上，然后用雷射笔指向第三条证据。「我的烤肉店是去年开的，最早被拍到去我店里吃饭的是胡澜之，也就是元旦那几天的事。鸡翼很自然觉得我和程奕是在去年甚至更早之前拍拖的。」

    「说到元旦……那会儿程奕接了个採访，直接明说自己是单身。」和屏说。

    「是的，已经有人注意到这一点了。」实时监控粉圈动态的阿铜插进来，「沈小姐说得没错，愤怒的那群粉丝主要是觉得程奕不诚实、欺骗人。」

    方姐刚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脸黑得跟锅底似的。「还记不记得去年你们俩第一次见面被狗仔拍到的事？」

    沈问茶和程奕隔着ipad同时点头。

    「那些照片在那时没有新闻价值。程奕上去五分钟就下来，狗仔怕被我们告上法庭，不敢胡编乱造。现在就不一样了。」方姐揉揉发胀的太阳穴。

    「作为等价交换，《partners》期间我们给了他们不少料啊。」和屏暴躁了。

    「资本社会有合同才能讲信用。」许惟琛用嘲讽的语气说。

    「所以他们要放照片出来？」程奕问。

    「除非我们给钱或者给更大的料。」方姐坐不住，不停地在不大的会议室里来回。

    「这是勒索啊。可以报警的。」许惟琛挑眉，「电话有录音吗？」

    「工作往来当然要录音。不过他们没明说要我们给钱，都是些暗示性的话。告不入的。」方姐加快踱步的步速。「一旦他们放出照片，我们很难咬定程奕是在《partners》结束后才和你在一起，如果黄衍这时插一脚进来，事情就更难办了。」

    「这样的话我建议先拖住狗仔那头，说我们要两个小时才能汇钱过去。在这两个小时里，拿出我以前和你们商量好的预案来引导路人舆论。」 沈问茶无意识地摩挲着耳垂下面晃晃悠悠的珍珠，她思考时总会习惯性地摸耳环。

    「文案八百年前就写好，现在就能发给营销号和常用的几个豆瓣水军。」和屏说，「正规媒体那儿，我觉得等程奕正式公开之后再发稿子过去更合适。」

    「对对对，还有，程奕弹奏《玫瑰狮子》的视频现在就发。」方姐拍手高唿。

 第111页

    《玫瑰狮子》是鸡翼送给程奕三十岁生日的礼物，由五个鸡翼作曲，五百个鸡翼合唱剪辑而成。程奕追到沈问茶不久，沈问茶便让他把曲子弹出来，录屏保存以备不时之需。现在确实要派上用场了。

    好久没出声的程奕插话说：「要不我先去粉丝群和粉丝说一声再在微博公布？」

    阿铜表示有点难办。「可是一群和二群人都满了。」

    「你的号先退出，让程奕进去。」方姐一锤定音。

    作者有话要说：

    我瞎掰的，图个乐就好

    第67章 第 67 章

    程奕把ipad给小朱朱拿着以便随时和工作室沟通，自己则在手机的备忘录打等下要说的话的草稿。虽然文笔巨好的纷纷能代劳，但是程奕不想假手于人。

    视频通话另一头，沈问茶实时观察工作室官博发布《玫瑰狮子》视频后粉丝的反应。程奕的公关团队在检查修改要发给营销号和媒体的文稿。按照预案，文稿的主题要先斩后奏，直接说粉丝非常高兴程奕谈恋爱，先减少路人觉得程奕的事业会受恋情拖累的第一印象。而那些还没下定决心脱粉的粉丝，不会在这个时候拆台。与此同时《玫瑰狮子》吸引愤怒和伤心粉丝的注意力，官博还在底下补充评论「稍安勿躁，一定会有答覆」，暂时按住想要有下一步举动的粉丝。

    沈问茶给程奕团队设定的准备回应时间是两个小时。在这两小时里，负责商务资源的要安抚金主爸爸。负责公关的，虽然早就备好三十几份通稿，依然为如何咬定程奕是《partners》结束后才谈恋爱这一点上疯狂掉头髮。

    已经有鸡翼开始发散思维，讨论程奕在《partners》决赛舞台的第一场表演露出的吻痕是否是嫂子所为。

    无论事实如何，这一点绝对不能承认，不然脱粉大势不可挽回。

    程奕的团队疯狂缕时间线，看从哪一点入手可信度比较高。

    沈问茶此刻发觉所谓的预案只能发挥50%的作用，因为事情暴露的时机不是人为可以掌控的，而时机产生的背景更是难以方方面面考虑到。不过暂时看来工作室的长期铺垫算得上有效，因为有部分粉丝表示「早就feel到了，一点都不惊讶，反而觉得对方还行」。可惜那只是很小一部分粉丝，对主流的伤心/愤怒态度影响不大。工作室需要把这股粉丝的言论扇起来，同时放大沈问茶的优点，让真心为程奕考虑的那群粉丝心服口服。

    虽然沈问茶没直说，但和屏非常上道，把吹她彩虹屁的通稿发给营销号，还安排安插在豆瓣的水军「假扒皮实吹捧」。」

    各人忙各人的，许惟琛没事可做，已经进阶到双手同时转笔的境界。

    沈问茶灵机一动，问许惟琛：「如果我把你当工具人，你会生气吗？」

    「什么类型的工具人？」

    沈问茶叫上方姐和公关团队，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想法。假定程奕去年和许惟琛认识，继而和沈问茶有了交情。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程奕工作室的新年礼盒里那么巧有沈问茶名下产业的产品、为什么程奕经常去「茶的肉」吃饭以及程奕为什么去看沈问茶的画展。同样的，许惟琛是「愈姝」的副会长，对外可以说是程奕帮助许惟琛租了工作室旁边的房子，之后因为邻居关系才和沈问茶有更密切的接触。总之把程奕和沈问茶的接触全部都归因于许惟琛，便可为一切巧合找到理由。而如果狗仔最后真的爆出程奕送沈问茶上楼的照片，工作室可以直接槓，让对方放出完整视频看看程奕到底在楼上待了多长时间。

    「插rles，你去年五月是不是去了米兰？」沈问茶问道。

    「对啊。」

    「有髮带位置的ins吗？」

    「我看看。」许惟琛放下笔，刷了一分钟手机，「有了！」他把手机屏幕怼到沈问茶眼前。

    沈问茶看他那会儿发了在米兰某家餐厅吃饭的照片，问方姐：「程奕去年五月有没有参加米兰时装周？」

    「有，年年不落。」方姐想都不想直接说。

    和屏心领神会，「ok，我会在扒皮贴写上这一点作为许先生和程奕相识的开始，编故事，我擅长。麻烦许先生说一下你的ins名称。」

    「先等一下。」沈问茶拦住和屏，转向许惟琛，把他的头掰过来正对着自己，「我想听你的意见，你愿意吗？」

    许惟琛眼珠子在深邃的眼眶里转了两圈，「我觉得没问题啊，我又不会少块肉。」

    「如果要你发微博呢？」

    「要发的话也行，不过文案你来写，我可不想动脑子。」许惟琛理直气壮地说。

    「行！」沈问茶溺爱地看着他，「以后在姐姐这里可乐无限畅饮。」

    在程奕正式承认谈恋爱之前，工作室发了第一波通稿。主题包括「程奕谈恋爱了？我只知道当年那个玩瓢虫的小男孩长大了」「程奕疑似女友曝光，是时候回顾一下程奕这些年的牛逼实绩」「出道九年，程奕终于找到女朋友」等等，强调程奕已经「长大」，「多年不曾拍拖」「实绩牛逼」，避免路人觉得女友粉出了名多的程奕是偶像失格，虽然程奕严格意义上说是专业歌手而不是爱豆。

    收到程奕自己写的给粉丝的话后，工作室修改了一下，好让程奕的自白内容对得上工作室放出去的时间线，就算不得不撒一部分谎。现在工作室对粉丝的政策就是将愤怒和憎恶的粉丝情绪转化为伤心。不伤心是不可能的，程奕谈恋爱这件事是粉丝伤心的根本原因。有因才有果，公关再厉害也无法干预。但伤心比起愤怒和憎恶要好上很多倍，伤心最多哭一场晕一会儿，罕有过激举动。愤怒和憎恶却有可能激起对程奕和沈问茶本人的人身攻击，更甚者脱粉「回踩」。

 第112页

    根据阿铜的反馈，粉丝愤怒和憎恶的点多半在于「故意隐瞒恋情」，所以程奕要在粉丝群说的话必须尽量把这两种情绪引导成单纯的伤心。程奕的稿被改了三四遍，才获当事人和专业团队的一致认可。

    程奕匆匆忙忙到了酒店，行李一放，什么都不管，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等阿铜退出粉丝群后群主把他拉进群。

    程奕早就复制好要说的话，群主一放行，他就把内容黏贴到对话框发送出去。他来不及等这个群的粉丝看完作出反应，立刻退出聊天页面转向二群，在二群发了一段一模一样的话。

    发完之后他觉得还是不够。「要不要我在超话发一遍？不是所有鸡翼都进群了。」他问方姐。

    「不用，现在已经有人截图放到超话了。」方姐摇头，「两个群加起来一万活人，覆盖面足够广。」

    程奕又说：「我现在还能做什么？」

    「把位置让回给阿铜。」方姐催促道，「麻熘的。」

    程奕其实有点捨不得自己在粉丝群的坑，不过阿铜需要深入粉丝内部掌握最新舆情，他肯定得让位。

    程奕提出先在粉丝群公开的原因很简单。他希望粉丝感到自己非常重视她们，愿意和她们分享自己生活的喜悦。

    在沈问茶看来，粉丝非常重视偶像对自己粉丝身份的认同，并且赋予这个群体区别于其他人的独特地位。相比微博面向一切人，粉丝群更为私密更具有群体个性特徵，就像一个没有外人的专属于某个群体的领地。在粉丝群让粉丝拥有最先的信息源，最能强化她们心中对自己地位独特性的肯定。这个做法或多或少能缓冲偶像公开恋情对粉丝造成的打击。所以她非常贊同程奕的做法。

    程奕是这样对他粉丝说的：

    「鸡翼们，我是程奕。是真的，不是假冒的。我来这里是想和你们说些外人难以明白的心里话。

    你们已经知道关于我的某些消息了。但我不想你们道听途说或者打扰到无关的人，我希望你们是从我这儿得到最确定的回答，而不是被外面的风言风语误导。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不辜负你们多年支持的义务。，

    首先我承认我谈恋爱了，我女朋友叫沈问茶。在这一点上我不愿意撒谎，因为撒谎便是对你们以及对我女朋友的不尊重。我和茶茶是通过惟琛认识的，茶茶是惟琛是表姐。因此在我确认我的确爱上她之前，我们一直是有正常互动的朋友。

    茶茶和惟琛是「愈姝」的创办人，在「愈姝」正式成立之前，他们奔波各地寻找合适的地方作会址。当时恰好我工作室旁边的房子要出租，我就把旁边的房子推荐给他们。《partners》结束后，「愈姝」开张，我和茶茶因为邻里关系，走动比以往密切，见面的机会多了，慢慢地对彼此有了好感。她生性浪漫，聪慧体贴，爱我在乎我。她让我思考更成熟，情感更丰富。我很幸运能够遇见一个让我成长的人。我对这段感情非常认真，我希望和她长长久久地走下去，所以我选择暂时把这份感情藏起来，等时机成熟再和你们分享。

    你们陪伴我九年，我失落时有你们鼓励，我得意时有你们鞭策。我已经习惯有你们在身边，分享我的音乐和我的喜怒哀乐。我绝对不会耽于恋爱而忽略音乐事业，因为我唯一能拿出来回馈你们的爱的，只有优秀的音乐作品。而我需要你们的鼓励和鞭策，才能一往无前做自己想做的音乐。

    我很喜欢你们送给我的三十岁生日大礼。你们以前总说我像一只小狮子，但是三十岁的狮子是只大狮子了，所以你们送给我的歌的歌名在最后关头去掉了「小」字。小狮子在数不尽的爱和支持呵护下长大成大狮子，现在有能力有信心去承担更大的责任、追逐更遥远的梦想了。」

    第68章 第 68 章

    程奕怕沈问茶会受刺激，劝她不要来x市了。相比起粉丝流失资源黄掉，他更担心沈问茶受不住压力又开始胡思乱想。

    可是沈问茶固执起来，谁都劝不住，更不要说程奕向来拗不过她。

    沈问茶一如既往地需要空姐催促才关手机。关机前她发的最后一条微信是给程奕的，告诉他自己要飞了。

    这次航班的飞行员大概经验不足或者精神不好，滑行起飞阶段尤其颠簸，快把沈问茶已经十几小时没进食的胃震出来。沈问茶难受地缩成一团，嘴巴疯狂地咀嚼口香糖，可惜效用不大。耳膜突突地疼，想吐又吐不出。在飞机挣扎着突破空气阻力冲上云霄的过程中，沈问茶无比想念程奕。那一刻她是多么依赖他啊，以至于愿意为了这份依赖付出所有代价。

    好不容易进入稳定飞行的阶段，沈问茶做了好几次深唿吸才稳定心跳。

    回过神来后，她开始嘲笑自己刚才的想法。太蠢了，太忘乎所以了。她爱程奕，但这份爱要克制在一个度。程奕或许有一天突然间不爱她了，又或许有一天不在了。到了那个时刻，剩余的自我便能给她退路，保护她。对于没有强大的情感修復能力的人来说，自私是必须的，不应该毫无保留地去爱别人。

    程奕安排小朱朱到机场接她。小朱朱全程紧张兮兮地看着她，隔一会儿就在手机打字，估计是跟程奕报告去了。

    沈问茶喝着小朱朱买的多肉葡萄不要芝士少冰半糖加芋泥波波，心情挺好的。

    「程奕排练地如何了？」她特意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第113页

    「一个成语，日以继夜。」小朱朱伸出一根手指，「有时其他三位哥哥都回去了，哥还在练走位。」

    「有准时吃饭睡觉吗？」

    「有的有的，我都盯着。」小朱朱拍拍心口说。

    沈问茶喝了一大口多肉葡萄，一边嚼着芋泥波波一边问道：「小朱朱，你觉得今天我该不该来？」

    「姐你想来就来啊。就我个人来说哈，女朋友看男朋友演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我猜今晚会有不少人留意前排吧。」沈问茶歪着头靠着车窗，「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观众对演唱会的观感。」

    「姐你不用想得太复杂。现在这局面比之前预估的好多了。」小朱朱安慰道。

    是啊，是好多了。九成粉丝相信了程奕本人说的时间线，愤怒和憎恶情绪的占比下降，伤心的情绪占比蹭蹭上涨。路人吃瓜，大多支持程奕谈恋爱（「明星也是人」）。资源暂时没掉。跑路的粉丝都是安静地跑，没有凭空造黑料。留下来的粉丝为了程奕的脸面，在工作室的有意引导下，最多在超话发泄，几乎没在别的地方说话。爱成了本能，一时半会哪有那么容易戒掉。

    这些都是别人告诉她的。许惟琛在程奕的请求下，强行把她手机里的微博和豆瓣软体删了。

    她知道自己随时可以把这两个软体装回来。许惟琛和程奕也知道，不过是藉此表达自己的态度罢了。说来也奇怪，这两个软体删掉后，她就懒得重新安装了。说实话，没有这两个软体，她觉得自己失去了掌控信息的权利，这当然令她不安，可她与此同时发现心灵的平静，不需要时刻记住自己男朋友是明星。

    局面稳定后，她就没再插手程奕此次的公关事宜。程奕的团队不是吃素的，虽然是第一次进行恋情公关，但有了先前的准备，一切都在稳步推进。她说到底还是外人，不应该过多干预工作室的运作，不然传出去肯定会引起粉丝反感。

    小朱朱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心情低落，连忙又补充说：「姐，鸡翼只是需要些时间想明白，最后还是会接受的。」

    「我知道。」沈问茶点点头，「程奕心情怎样？我怕他不跟我说实话。」

    「哥就一个想法，把歌唱好。只要有实力有作品，不愁没粉丝。」小朱朱说，「哥这人实诚，心眼不多。这些年要不是方姐看着，早就被人欺负百八十回了。现在虽说方姐有退了的想法，不过幸好还有姐在。」

    「你是说我不实诚，心眼多？」沈问茶故意逗他。

    「我对天发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小朱朱笑嘻嘻说，「姐是机灵聪明。」

    「哦，所以程奕不聪明机灵？」

    「哎呦，姐，别挖坑给我跳啦。」

    小朱朱带沈问茶到程奕住的套房。什么都承认了也不怕被人拍到了。房间很整洁，陈设几乎没动过，也没看见多少私人东西。看得出程奕这两天回酒店只做了两件事，洗漱和睡觉。

    沈问茶在客厅放下行李，一走进卧室就看到床中央那只毛绒绒的萨摩公仔。

    「姐，喝茶还是喝水？」小朱朱在外面喊道。

    「不喝了，一肚子多肉葡萄。」沈问茶走出来回道，「演唱会还有两个小时就开场了，你不是要去收集物料吗？」

    「事情有轻有重，哥的嘱咐要重于收集物料。」小朱朱一本正经地说。

    沈问茶扑哧一声笑了，「你去吧，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的。开场前过来接我就行了。我自己在这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

    小朱朱在她再三劝说下，拿起自己的双肩包，颠颠地出门去了。沈问茶脱掉高跟鞋，换上酒店棉乎乎的拖鞋，身子一倒，侧躺在沙发扶手上。这样一个简单随意的动作勾起了沈问茶九个月前的回忆。

    那会儿也是在酒店的套房客厅，程奕随意坐在地板毯子上，轻轻哼着歌。

    那时谁能想到眼前这一刻？

    九个月，足够一个胚胎长成婴儿。

    在酒店待得差不多，沈问茶叫小朱朱过来接她。酒店距离体育馆大概一公里，塞车却塞了二十分钟。沈问茶赶到体育馆时，离开场也就五分钟，几乎人人都入座了。她懒得去后台找程奕，直接去观众席。她的座位在中间，必须经过二十多个人才能走到自己的位置。师云华的老婆早就带着两个娃坐下。蛋妞见沈问茶出现在座位席外面，自告奋勇地跑出去把沈问茶带进来。

    沈问茶任由蛋妞牵着她的手，假装没留意到周围360度的目光。第一次以程奕女朋友的身份出现在他粉丝面前，说不紧张是假的。她平常的妆容就偏素净，现在更是如此，一眼看过去似乎只涂了bb霜和草莓色的口红。衣服也特意挑了鹅黄色的荷叶边短袖长裙，搭配竹编的手袋，尽力打造温和知性没攻击性但又好看的形象。

    这种时刻万万不能打扮成粉丝最讨厌的网红模样。美瞳假睫毛红唇重高光，给人一种气质廉价的印象，很容易让粉丝质疑自家哥哥的审美能力，然后怒而脱粉。

    沈问茶倒也说不上慌乱。在永德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场合都出席过，早就练就泰山崩于前不改面色的能力。她走到自己的位子，顺势把蛋妞抱到自己腿上。

    在妈妈怀里的蛋皮似乎对她的珍珠耳环很感兴趣，不断在空气中挥舞小胖手。沈问茶就稍微侧一下头，缩短他的小胖手和自己耳环的距离，满足他的好奇心。蛋皮咯咯笑起来。

 第114页

    沈问茶逗了一会儿小孩，一边在心里吐槽。哎，偷拍的能不能提升一下偷拍技术，比如关一下闪光灯。

    演唱会开始，唱歌串场一如之前那几场。

    be voce的歌单不是一成不变的。每到一个城市便会换一首当地的民歌，通常是在演唱会最后唱。今晚的民歌part由程奕来收尾。程奕边唱边往舞台边沿走，唱到最后以一个高音结束，接着出乎意料地朝观众席鞠了一个躬。他身后的三个兄弟这时也走上前来，做了同样的动作。

    程奕双手握着话筒，微微笑着。「谢谢大家今晚的掌声和欢唿声。你们对今晚的演出满意吗？」

    「满意。」排山倒海的唿喊声。

    「我们自己也挺满意的。」童任棋接话说。

    「x市是我一个很喜欢的城市，生活悠闲，海景辽阔，海鲜新鲜大只。」程奕说，「我们约定以后再在这里相见好不好？」他没有像往常炒气氛那样加重「好不好」这三个字的语调。这句话越说越轻，说到最后已经带上了恳求的意味。

    「好——」

    沈问茶被旁边头戴鸡翼髮夹的女生吓了一跳。唱歌大声的歌手天然会吸引说话大声的粉丝吗？

    那女生扭头就和自己的小伙伴说：「我真受不了他这副样子，就算他要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他摘下来。」

    小伙伴用透扇打了她一下，小声道：「你说话注意点旁边。」

    「我追我的星又没花别人的钱，我爱说什么说什么。」那女生扯着嗓子说。

    要不是沈问茶不好意思开口，她真想表示自己对这番言论的由衷贊同。追星或者不追星都是个人自由，追星的方式也是。追星就图个开心，干嘛要受粉圈的条条框框拘束。在粉圈待久了，就会不自觉地套用粉圈规矩来认识世界，以粉圈规矩为道德约束甚至是法律。追星追到思想狭隘，大可不必。

    混乱的退场中，沈问茶捕捉到侧后方说话的声音。

    「幸好程奕有良心，没做在演唱会公开女友这种烂事，不然我一只鞋飞过去。」

    「你可以少看点小说。」

    第69章 第 69 章

    对见惯男明星的另一半是同行或者网红的媒体和吃瓜群众来说，沈问茶的存在新奇有意思。沈问茶不是不能让永德的公关去删掉她过往在网络留下的痕迹，她只是觉得没必要。公开恋情前，在搜寻引擎上输入「沈问茶」这三个字，搜出来的基本上都是她代表永德出席各类活动的新闻。这些新闻不止和她有关，更是永德过往的见证。她不能为了一己安宁而任性地要求永德为她服务。

    所以媒体不费多少力气就找出了沈问茶的背景。光是「永德集团总裁前女友＋永德集团董事」这两个身份就能为一万字的公众号推文提供足够的素材。这些只要写得不过分，沈问茶和陈书明都能包容，写得过分的那就不得不叫永德的公关团队下场了。新闻再自由也得有底线。

    沈问茶之所以没一刀切压下自己和永德有关的新闻，还有别的考虑。她混迹豆瓣新浪这么久，知道越删帖人们越逆反，删一个开十个。这种干涉言论ziyou的做法到头来就是给程奕招黑。沈问茶可不想程奕背上「程删删」的名号，不然鸡翼会更反对他们在一起。

    同一件事，稍微换个说法，给人的观感就不一样了。程奕团队在一堆扒沈问茶歷史的网络信息中，浑水摸鱼放了一批给她安上「事业女强人」人设的帖子。（程奕对此表示反对，自己女朋友本来就是事业女强人，不存在安人设）。「愈姝」是实打实的公益组织，手续和运作都没问题，这一点没得黑。程奕的团队便疯狂炒「愈姝」的热度，希望能在数量上压过和永德有关的新闻。总之在程奕团队和永德的公关团队的双重配合下，沈问茶在吃瓜群众和鸡翼心中树立了「有爱心的事业女强人」形象。

    这样操作既提高了鸡翼对嫂子的接受度，又保全了程奕的形象。大家都知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能说绝对，但很多时候男人选择网红脸意味着这男人没审美没品位肤浅庸俗，对于女性粉丝占多数的明星来说，交往对象是网红脸等于赶粉和拉低自己的公众形象。女粉丝对网红脸嫂子基本上无法接受。一直往高级路线走的程奕要是选了个网红脸，就不用指望这条路走得通。管你私底下貌合神离还是相敬如宾，夫妻/情侣是在大众眼里就是共同体。所以和网红脸焦晴晴结婚的黄衍，稍微有点逼格的代言全掉了。

    在公开恋情前，程奕已经很积极地帮「愈姝」宣传。当时吃瓜群众就对程奕表示赞赏，鸡翼更是无比自豪。现在程奕的女朋友直接是「愈姝」的创始人，无形中把程奕的形象又拉高一个层次，证明相比外在，程奕更注重心灵的美好。也在另一方面说明，程奕真的认可「女性价值」「性别平等」，不然沈问茶也不会看上他。

    经过一星期的熬夜公关，终于把鸡翼的情绪稳定下来。

    程奕团队的公关到了后期选择有的放矢的路线。比如看到超话里有人猜测「『珍珠奶茶』的『珍珠』是不是指沈问茶」，工作室立马联繫蒲非。蒲非就在微博po了张他和程奕在《partners》期间一起喝珍珠奶茶的自拍。他只说了一句「想我哥了」，至于如何解读这张照片，就是粉丝的事了。

    正当大家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时，黑稿突然铺天盖地袭来，程奕的团队只得继续打起精神反黑。方姐託了几层关系打探是谁下的手，毫不意外地得知对方是黄衍的团队。

 第115页

    「他们反应也太慢了吧，都过了一星期了才搞事。」和屏抓着冒出来的鬍鬚说。

    「他们出了名的工作效率低，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方姐往自己咖啡放了三块方糖，「他们反应慢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加完糖，方姐撕开炼奶盒子，豪迈地往杯子里一倒。「我们本来就防着他们，按计划去做吧。对了——」方姐手指捏着滴着液体的炼奶盒子，眼里闪过精光，「顺便拉踩一下焦晴晴，来个择偶眼光大pk。」

    沈问茶从「愈姝」二楼下来时，正好碰上许惟琛肿着脸回来。

    「谁打你了？」沈问茶打开茶水间冰箱，拿了瓶冰可乐给许惟琛敷脸。她看着许惟琛左脸上清晰可见的手指印，感到一阵心疼。

    「何嘉沁那疯婆娘。」许惟琛骂骂咧咧地在沙发坐下，「她骂我不跟她说你和程奕拍拖的事。神经病一个，她是谁啊，凭什么我要跟她报告我姐姐的事啊。」

    「以后别理她就是了。」

    「她弟弟有没有对你怎样？」许惟琛问道。

    「消失很久了，挺好的，我见到他就烦。」沈问茶见许惟琛想开可乐来喝，立刻把可乐夺过来贴他脸上。

    「可是美婷那个case不是他在跟吗？」许惟琛朝路过的秋欣挤眉弄眼的，求她帮忙拿多一瓶可乐过来。谁能抗拒帅哥的小请求？至少秋欣不能。

    「那你打电话找他。」

    许惟琛认命地耸耸肩，「行吧，谁叫我是你最亲亲的弟弟。谢啦，欣欣姐。」他接过秋欣递过来的可乐，笑眯眯地道谢。

    沈问茶突然想起来方姐刚刚打电话过来说的事。「你好像有粉丝了。」

    「我微博和ins的粉丝数都不少。」

    「我指的是把你当男神的粉丝。」沈问茶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头，「你没发现你微博和ins底下出现了一批对你花痴的女生吗？」

    「我不看评论的。」许惟琛理直气壮地说。

    「行吧，你这种心态挺好。」沈问茶说，「对了，你过了春假就得回国立了吧。」

    「嘿，你这是捨不得我吗？」许惟琛嬉皮笑脸地扭开可乐瓶的盖子。

    「才不是呢。」沈问茶捏了捏他的脸，「我得去机场了。」

    「哦，我在你心中就是可有可无。」许惟琛捂着脸哼哼唧唧。

    咸蛋黄依然那么热衷于给沈问茶通报黄衍的最新情况。纯粹是看热闹的心态，吃瓜吃得分外舒服。

    从机场坐车去酒店的路上很无聊，和咸蛋黄聊八卦打发时间也是不错的选择。

    「焦晴晴点赞了一条控诉重男轻女的微博哎。可惜秒删了，真是怂。哎，你说她的意思是不是黄衍家不喜欢她生的女儿。」咸蛋黄转发豆瓣的帖子过来。

    「我看孩子出生时黄衍挺高兴的，当然了说不定是面子功夫。」

    「之前焦晴晴在微博暗戳戳说一个人带娃很辛苦。我觉得就是在内涵黄衍。」

    「她怎么可能一个人带娃，黄衍再不待见这个孩子，也不会连保姆的钱都不出。」

    「我猜她在操好妈妈人设。她是不是当大家是傻子，凌晨两点在ins发泡夜店喝烈酒的自拍还带上地址。」

    「就算当了妈也有玩乐的自由。不过说一套做一套就噁心人了。」

    「也是，没人规定生了娃就不能出去happy。黄衍倒是没别的新闻了，一直待在剧组。我看小黄鱼说黄衍两个月没回过家，啧啧，好狠心的人啊。自己的娃都不想的吗？」

    「他们俩不适合结婚，既不适合和对方结婚，也不适合和别人结婚。黄衍再怎么说，工作起来是真的用心，在剧组可以泡一年，什么活动都不跑。焦晴晴就是个玩咖，喜欢自由，不喜欢拘束。两人本来只适合当个短期情侣。」

    「谁叫他们不带套，活该。长那么大连自我保护的意识都没有。」

    「套也不是百分百管用吧。但带了套还怀孕的机率和中彩票差不多。」

    「你这么一说，是不是有情况了？嘿嘿，开玩笑开玩笑，别生气。」

    「我不会生气啦。这中彩票的机率要是让我遇上，说明这是天註定的事，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要我说，你和程奕最好是生儿子，像你或者像程奕都不会难看。要是生女儿，恰好又长得像程奕，那就糟糕了。虽然我是一只实打实的鸡翼，但我得老实说，程奕的五官放女孩子身上有点别扭。」

    「我还没想那么远，不过你说得也对，程奕的脸放女孩子身上是有点灾难。不像卓盼阳，卓盼阳的女儿像他自己的话肯定是小美女。」

    「卓盼阳作为男人来说过于漂亮了。我不吃这款，但如果他真的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女儿的话，我可以做他女儿的粉。」

    「哈哈，他女儿现在连影子都没有。」

    负责接人的小朱朱在一旁越听越感兴趣。沈问茶估摸着差不多到酒店便挂了语音，小朱朱还有点意犹未尽，于是补上咸蛋黄的空白，继续和沈问茶聊八卦。

    程奕在酒店套房等着沈问茶过来，一见到人只听见她和小朱朱聊黄衍的娃聊到尽兴。

    沈问茶一边推着行李箱进房一边回过头来和小朱朱说：「虽然焦晴晴是硅胶美女，但她女儿长得像黄衍，真的很可爱。」

    程奕不明所以，问小朱朱：「怎么又聊上黄衍了？茶茶不是删了微博和豆瓣了吗？」

 第116页

    「删了不代表看不到别人转发到微信的连结啊。」小朱朱神秘兮兮地凑近程奕耳朵，「姐还说了，你生的女儿一定不好看。」

    程奕：？？？？？

    第70章 第 70 章

    沈问茶以为开完演唱会吃完宵夜的程奕会倒头就睡，结果洗完澡出来看见他坐在地板上，面前的茶几堆了一袋袋乐高积木和厚厚一本指引。

    「茶茶，过来，我们堆积木吧。」程奕见沈问茶终于从浴室出来，兴沖沖地朝她挥手。

    「你不困吗？」沈问茶先去吧檯倒了杯温水再过去。

    「不困啊，反正明天下午才飞。」程奕拆开其中一个袋子，把乐高积木哗啦啦地倒出来。

    「你说你不开心的时候会搭乐高，」沈问茶隔着茶几在他对面坐下。「所以你现在不开心？」

    「也不是啦，就是突然想起来还没和你搭过积木。刚好今天粉丝送了一套给我，阿伦戴尔城堡村庄，感觉好小公主。」程奕把桌面上的积木分好类。「以我多年经验来看，两个人合作的话一个半小时能搭好。」

    沈问茶拿起地上的包装盒看了看，非常怀疑程奕说的一个半小时能不能做到。「明天去机场的时候露出半个角来，让粉丝看看。但不能全露出来，不然就显得很刻意了。」

    程奕专注地搭地基，闻言抬眼对上沈问茶的视线：「茶茶，其实我不喜欢这样算计。」

    沈问茶的手顿了一下，「这不是算计啊？只是适当地让粉丝感受到你对她们的看重。」

    「我可以表达出来我对她们的感情，但我不想通过算计让她们更喜欢我。」程奕有条不紊地把每块积木嵌在一起。虽然他没表示出来，但沈问茶看得出他不开心。

    「只是露一部分积木出来，算不上工于心计吧？」沈问茶学着他看指引搭积木。

    「道理我都懂，我也愿意听从这样的安排。」程奕说，「只是我无法觉得心安。」

    沈问茶不说话，默默地搭积木。她没程奕熟练，程奕便停下来等她。磨合好之后两人的速度就快上很多，半个小时就搭了三分之一。主要还是因为程奕是个乐高高手，看一眼说明书就能在脑子里建个3d模型图。

    「茶茶，你能不能做回你自己喜欢做的事，就……不要为我的工作忧心太多。我不想你因为我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程奕突然打破宁静。

    「你是觉得我干预过头了？」沈问茶毫无波澜地反问。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我希望明确分开工作和生活。你是我的生活，如果你参与我的工作，那我就分不清工作和生活了。」程奕撕开另一袋积木，「我们这一行压力很大，只有回归自己的生活才能轻松下来。」

    「哪一行压力不大？」沈问茶轻笑，抬起手阻止他开口，「我明白你意思。我能给你提供工作之余的轻松惬意，但要是我插手你的工作，你见到我就只能想起工作而没有放松的感觉。」

    「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程奕说。

    「那你知不知道其实这个星期除lisa和小朱朱之外，我没和你工作室任何一个人联繫过？」沈问茶反覆在心里唿唤理智和冷静，「我根本没打算长期参与到你的工作当中。只是这件事涉及到我个人还有你长远的发展，我才说些自己的看法。你扪心自问，我做那么多有得到一丝半点的好处吗？」

    「茶茶……」

    沈问茶深唿吸三次，「我建议你用一些小技巧固粉就变成我算计你粉丝了？要这样说，上个星期你工作室所有操作，包括你自己在粉丝群说的话不也是在算计？怎么到我头上，到了今晚，就变成不堪入目了呢？」

    程奕放下积木，四肢并用绕过茶几爬到沈问茶身边，「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你表现出来就是这个意思。」明明不该说这样的话，沈问茶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从你生日之后因为我一个粉丝的缘故和我冷战，我就觉得你应该远离我的工作。我的工作性质复杂，我不想你受影响。但是方姐欣赏你，而且客观地说你的确有能力，这件事和你又息息相关，我才……」

    「我们摊开来说吧，你是不是希望我完完全全远离你的工作？」沈问茶懒得和他纠结了。

    「我希望你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要因为我或者我的工作伤脑筋伤感情。」程奕抓住沈问茶的手，结果被她甩开。「让你难过就是我的失责。」

    「我现在就不难过吗？」沈问茶勐地站起来，「我只不过帮你固粉，到头来在你眼里就是算计？我干预你什么了？你的代言？你的专辑宣发？掰开指头算算吧，我到底插手了什么？」

    「我就是想趁你还没完全插手前及时划好分界线。你明白这对我们来说是必要的。」程奕没站起来，站起来的话他就比赤脚的沈问茶高一个头了，分分钟会刺激到她。

    「我自己心里清楚得很，我有底线。」沈问茶往后退了几步，垂下眼眸，「我们是独立的个体，所以有分歧很正常。但现在不是合适的讨论时机。我这个月大姨妈还没来，情绪有点烦躁。我先去睡觉了，你搭完乐高早点睡。」

    这下程奕真得靠乐高排解心情了。他觉得让沈问茶一个人静静也好，自己现在追进房反而不利于心平气和解决问题。就在程奕即将搭完城堡的时候，他回味沈问茶最后说的几句话，越想越不对劲。夜深人静最适合胡思乱想。他放纵自己思维发散，从西伯利亚想到塔斯马尼亚岛，再想到南极、南极企鹅、企鹅是爸爸孵崽的……孵崽！他差点蹦起来把茶几踢翻。

 第117页

    他三步跑进房间，借着床头灯的光，拍拍沈问茶的肩膀。

    「茶茶，茶茶！你大姨妈是不是还没来？」

    「是啊，怎么了？」沈问茶翻过身去。

    「有宝宝了是不是就不来大姨妈了？」程奕爬过去正对着沈问茶的脸，拨开她散落的头髮。

    「压力大也会不来大姨妈。别想多，收拾收拾睡觉吧。」沈问茶打了个打哈欠。

    「说不定咧，要不要买根验孕棒测一下？」程奕很是激动。

    「反正不是怀孕，我自己身体我自己清楚。」沈问茶一掌煳在程奕脸上，「别吵我睡觉。」

    程奕顺势躺下来，但脑子清醒得很，一点睡意都没有。他躺了一分钟，最后还是蹑手蹑脚地下床到客厅拿回手机给小朱朱发微信。

    「明天帮忙买根验孕棒！最贵的！最准的！」

    第二天跟着闹钟睁开眼的小朱朱看到微信，一下子清醒，仿佛有一股电流从嵴椎骨窜上天灵盖。

    小朱朱被走来走去的程奕晃了眼睛，劝道：「哥你先坐下嘛。」

    「心里急哪里坐得下。」程奕摇头，把验孕棒说明书攥得紧紧的。

    「哥，你是希望中了呢还是不中？」小朱朱很好奇。

    「说不清。中了开心，不中也没所谓，我们迟早会搞出来、呸、生一个。」程奕话音刚落，洗手间的门就打开了。

    程奕迎上去，伸出手问问接住沈问茶抛过来的验孕棒。

    「我都说了我是因为压力大才生理期紊乱。你生理知识半桶水还不信，事实胜于雄辩，自己看。」沈问茶拍拍手。

    程奕摊开皱巴巴的说明书，仔细核对验孕棒出现的符号。「没怀啊？」他吃惊地发现自己居然有点失落。

    「我们还没说好工作和生活的界限，我怎么可能让孩子出来捣乱？」沈问茶理所当然地说。

    「压力大导致大姨妈延迟，这对身体不好吧？」程奕紧张兮兮地问，「要不要看看中医调理身体？阳阳他老婆一直有看中医，我叫他介绍介绍？」

    「回去s市再说吧。」沈问茶对他傻乎乎的样子无可奈何，拿起手袋，「我饿了，下去吃早餐吧。」

    「对对对吃早餐，可不能把胃搞坏。」程奕麻熘地去开门，「吃点杂粮粥，对肠胃好。」

    吃完早餐回套房收拾行李，程奕趁沈问茶在房间收拾化妆品和护肤品，赶紧拉着小朱朱叫他「有技巧地」把他今早才搭好的乐高城堡露出来。

    他昨晚临睡前仔细想了想，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沈问茶身上最大的优点就是懂进退，她那么用心维护他们的关系，不会不知道红线在哪里，他又何必揪着这一点不放呢。

    沈问茶出来时看到行李箱上露出城堡尖顶的酒店洗衣袋，主动挽起程奕的手。

    程奕偷偷地朝身后的小朱朱比了个「v」。

    「等下我和你分开下车，我自己过安检。」上了车，沈问茶系好安全带说，「你粉丝够多了，我不想再招惹在机场蹲点的狗仔。」

    「那你行李都留下我来拿。」程奕应道，他盯了沈问茶柔和带点累意的侧脸好一会儿，问：「你压力大是因为我吗？」他好怕她给出的是肯定的答案。

    「比我想像中好多，我现在挺感谢咸蛋黄给我打了预防针。」沈问茶朝他笑笑。

    程奕心里压抑的很，握住沈问茶的手不放开。沈问茶的手软乎乎的，触感很舒服。他真的超级无敌讨厌工作上的事影响到他们俩的感情。这段时间他们没有好好享受对方的陪伴，难得相处一晚都用来满足生理需求。所以昨晚他才特意拉上她一起搭乐高，可惜最后被他弄得不欢而散。感情不能只靠见缝插针的见面来维持，稳定的相处是很必要的。

    思及此，他捏捏沈问茶的手，「茶茶，演唱会结束后，我陪你回雪梨吧。」

    第71章 第 71 章

    再次回到s市，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程奕敲响方姐办公室的门进去的时候，方姐正在泡茶。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人让程奕放松不少，懒懒散散地倒在沙发上。

    「终于回来了，这里才有家的感觉。」程奕往天花板伸出手，虚指周围一切。

    「不辛苦哪得世间财。」方姐目光慈祥。

    「你也辛苦，大家都辛苦。」

    「希望过了这段时间，一切都能好起来。」方姐倒了杯茶推到程奕眼前，把程奕吓了一跳，「喝吧，我不说你。反正不知道还能给你泡几次茶。」

    程奕拿起茶杯的动作大了点，洒了自己一手。「不是，什么叫不知道还能泡几次茶？」

    「仔啊，我想退几年。」方姐揉揉程奕有点乱的头髮，「我妈妈过世之后，我才发现我之前的人生过得太赶太急了。为了考个好高中，我12岁就主动和父母说在学校寄宿。后来读本科又跑得离家远远的，读到硕士时甚至跨洋去了别的国家。回国后忙着工作，忙着建立自己的小家庭。我陪伴父母的时间真是屈指可数。说好回去吃饭，结果因为孩子想去游乐园就放了父母鸽子。说好带他们去旅游，又因为临时要上手一个新项目而取消行程。现在妈妈不在了，我只想好好陪陪爸爸。」

    「你可以把葫芦提拔上来，把一半担子分给他。」

    方姐摇头，「我了解自己，如果我不能彻底放下，我做不到全心全意照顾家庭。我和我老公都是独生子女，他也有年迈的父母要照顾。虽然他工作时间比我宽松，但我不能那么自私要他顺便照顾我爸爸。我那么努力，就是想证明我不比别人差。现在我已经证明了，我把你捧出来了，也存够家庭存款，我觉得是时候休息几年了。」

 第118页

    「可是……上一辈的人吃过苦，不太可能同意你不工作了吧。」程奕问。

    「我会跟他说我是换了份可以在家做的工作。」方姐双指捏着茶杯捏了好久，但就是没喝，「这也是我之后的打算，我可以接一些远程办公的活，比如翻译啊写自媒体啊之类的。总归不会让自己长时间0收入。」

    「父不慈，子可以不孝。但我的情况是父母慈，女儿不孝。」方姐盯着眼前的茶杯出神，反应过来后对着程奕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拍拍屁股就走人的。我会帮你物色好新的经纪人才走。」

    「茶茶之前和我说过你想退的事，所以我也不是太惊讶啦。」程奕抿抿嘴。

    「我之前想过让celine接我的班。她有人脉有能力，更何况她爱你，肯定会为你争取最大的利益。」

    「我不愿意。」程奕斩钉截铁地说。

    方姐安抚似的拍拍他的手，「celine自己也不愿意。不过这只是我一个想法。我已经联繫了在美国进修的一个朋友，他之前也是做这一行的，和不少大品牌的pr高层都有交情。他大概圣诞节后回来，暂时还没答应我。当然了，我还有其他备选。」

    「我相信方姐。」

    「后来我想了想，觉得的确不应该把celine拉进来。粉丝忌讳工作室任人唯亲，让celine做你经纪人，不等于把她推上炮火浪尖吗？她本来就很不容易了。」方姐嘆息道。

    一说起这个，程奕的精神也提不起来。「我都不敢去看超话，怕看到有人攻击茶茶。」

    「幸好把她手机里的微博给删了，不然她又整出抑郁症来可怎么办哦！」

    「抑郁症？」程奕耳朵动了动。

    「前几年永德光景最差的时候，她谘询过我哪里看抑郁症比较好。她没明说是她，但我感觉那段时间她的精神的确不对劲。」方姐扭过头，「你不知道意味着她没跟你说，你也假装不知道吧。」

    程奕的视线落在自己摊开的手掌上，默默点了点头。

    「我们只能引导舆论，不能kongzhi舆论。涉及到人身攻击的可以举报，但很多时候举报机制不能用于个人情绪发泄。现在鸡翼要么假装celine不存在，要么想通了接受她，但除此之外还有相当一部分鸡翼是发自心底讨厌celine。」

    「茶茶那么好，怎么会有人讨厌茶茶呢？」程奕真心感慨。

    「我也觉得你很好，但你也有黑子啊。」方姐弹了一下他额头，「不是身边人哪能了解得那么清楚哦。对陌生人的印象都是建立在道听途说之上的。」

    「可是我们不是已经发了很多通稿赞美茶茶了吗？」程奕眉头紧蹙，「如果力度不够的话，我可以继续加钱。」

    「力度够了，再发大水就会把积攒起来的路人好感作没了。通稿得把握一个度，过犹不及。而且人都是有自己思考的，不一定会被两三篇文章说服。她们讨厌celine，主要是因为她和陈书明那段感情。」

    「都过去的事了，我这个当事人可没觉得有什么啊。」程奕双手捂脸。

    「往往是女性对女性最苛刻。两年前陈书明为了挽留celine，时不时就在公众场合称她为太太。在有些人眼里，他们就算没结婚，和夫妻也没多大区别了。无论如何，有些粉丝很在意celine有过这样一段长达九年的感情，而且很理所当然地觉得celine是被富二代陈书明抛弃才分的手。她们觉得自家哥哥年轻有为，不应该找一个感情歷史复杂的人，更不应该做接盘侠。」

    程奕说：「我觉得茶茶不在意这些诽谤。她难受是因为她觉得她让好多人伤心难过。」

    「最伤心的那批人迟早会脱粉，新吸的粉既然决定入坑，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总之，时间会压下所有风浪。」方姐望着窗外飞过的麻雀说道。

    kristen的停车位就在郑骋停车位旁边。星期六加班加到下午三点半回来，kristen看到隔壁车位停了辆崭新的白色布加迪威龙，还以为自己加班加傻了出现幻觉。明明今天早上这个位置停着的是黑色的奔驰。

    正巧碰到郑骋下来停车场，kristen打趣道：「又换老婆了？」

    郑骋双手抱胸，嘴角含笑：「我新欢漂亮吧。」

    「旧爱被你打发去负二了？」这个停车位距离电梯最近，是郑骋刚搬进来时入手买下的。后来他又买了其他车，想在这个停车区域再买两三个车位却已经没地了，只能买负二层的。每次添置了新车，他就把新车停在这个最佳停车位。

    「对啊，我就这么薄情。」郑骋酷酷地双手插裤袋，「你刚下班？要不我载你出去兜兜风？你可是我新欢第一个客人。」

    「可是我得熘牛油果。」

    「那就带上牛油果。我们直接去郊外看红叶，牛油果一定会很开心。」郑骋倚着车盖说道。

    「你不怕狗毛铺满你的新车？」kristen挑眉道。

    「我有办法。你把它带下来就是了。」郑骋胸有成竹地说。

    「行吧，等我五分钟。」kristen被工作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心需要大自然的新鲜空气抚慰，不然迟早发疯。

    郑骋注视着她踩着十二厘米高的高跟鞋的背影，突然喊道：「换双低一点的鞋子，不然不好走路。」

    「知道了，啰嗦。」kristen不耐烦地朝他摆摆手。

    郑骋不用回头都能凭着牛油果独特的「墩墩」走路声认出她。牛油果几乎是飞扑过来，幸好他习惯了早有准备，不然老腰不用要了。

 第119页

    kristen没换今天上班穿的那套紧身的黑色短袖连衣裙，但好歹听他的换了双只有一点跟的牛皮方头鞋。

    「你什么时候买的狗垫？」kristen看到车后座粉嫩嫩的专门防狗毛的狗垫，奇道。

    「买车时顺便买的。牛油果是牧羊犬，只让她在楼下花园散步有点说不过去。」郑骋把牛油果赶上后座，再用垫子上的带子固定好她圆滚滚的身材。

    「你是在影射我吗？」kristen没有恶意地讥笑说。

    「我在说我自己行了吧。」郑骋无奈地说，「上车吧。」

    出了城，郑骋便调到敞篷模式。头顶没了遮挡，牛油果似乎被吓坏了，虚张声势朝空气吼了几声，后来习惯了，被秋风吹得舒舒服服，就趴下来惬意地哼哼。

    kristen转过过身给初次体验敞篷跑车的牛油果拍了二十几张照片，拍得不亦乐乎。

    「你也给我拍拍呗。」郑骋抽出一秒时间扭头和kristen说。

    「可以，但我不包后期修图。」kristen坐好，「等下到了景色更好车更少的地方我还可以给你拍视频，你放上微博绝对能迷死一片小妹妹。」

    郑骋不自觉笑了，「你难得善良。」

    kristen哼了一声，从手袋里拿出墨镜戴上。

    「太阳又不大，你戴墨镜干嘛？」郑骋表示无语。

    「跟你出门哪次不被拍，既然不可避免，我得保证我每次被拍到都是又酷又飒啊。」kristen傲娇地抬起下巴。

    「你呀心真大。」郑骋笑得露出牙齿，「我粉丝都把你当我女朋友看了。要是程奕和celine能学学你的心态，他们就不用谈个恋爱都鬼鬼祟祟的。」

    「程奕哪能和你比？celine说你刚出道就被人抓到噼腿，你粉丝对你的期望也就那样，犯不着在意我。」kristen满不在乎地说道。

    第72章 第 72 章

    「谁还没个头脑发热的时候？」郑骋右手抓着方向盘，左手放在车门上，通过小动作缓解自己的尴尬，「老实说，后来我发现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快乐还是抵不上犯了道德错误的愧疚。」

    「我可没兴趣听你的噼腿后悔小论文。」kristen说，「说错了，没有『后悔』，我听不出你有后悔的意思。」

    「后悔有什么用，事情是自己做的，代价也承担了，还不如抓紧自己现在有的一切，告诫自己不要重蹈覆辙。」

    「哎，我就知道男人靠不住。」kristen摆出夸张的深沉模样来。

    「你这话就以偏概全了啊，世界上有很多渣男，我曾经也是，但我现在不是。」

    「要是你有正式的女朋友并且隐瞒你和我的关系的话，那你就是百分百的渣男。」

    郑骋立刻回道：「我没女朋友。谈恋爱太麻烦。」

    「那说到底是因为你没遇上你的true love。程奕谈恋爱够麻烦了吧，人家还不是一头扎进去。」kristen大笑，「如果你遇到了真爱，请有点良心主动和我断了，我可不想白白背上『小三』的罪名。万一人家闹到我公司去，我还混不混？」

    「行，我答应你。我还不至于混帐到那种程度。」郑骋说，「不过你也得给我作出同样的保证，我是公众人物，我更不想『被小三』。」

    「我没打算跟任何人建立长期稳定的男女感情关系。自己过得多自在啊。」kristen高举双手迎接秋风，很是快活，「再过几年我就去jingzi银行精挑细选，自己生个孩子自己养。」

    「你把养孩子想得太简单了，你连养猫猫狗狗都够呛的。」郑骋不屑地说。牛油果在后面嗷呜了一声似乎是在表示贊同。

    「时机还没成熟，所以我说的是过几年。等我根基扎稳了，我就可以慢下来，享受养娃的乐趣。」

    「我不信你能一个人把孩子带好。」

    「我能管理几百号人，还管不了一个小孩？而且我会请保姆啊，家务活都不用我做。我可以给孩子高质量的陪伴。这样的生活多美好，有工作有钱有孩子没老公没乱七八糟的婆媳关系。」

    郑骋不认同她的观念，正想出言反驳，又意识到自己肯定说不过她，于是把嘴闭上。

    车子开到郊外的枫叶林停下。漫山遍野的红野性浪漫，特别符合kristen的气质。kristen见放眼望去十个人都没有，便没给牛油果系上牵引绳。牛油果甚少有机会和大自然接触，一下车撒腿就跑。

    「你说她要是平时能有这运动量，就不至于积攒了一身肥肉。」kristen抱怨。

    「你平时也没怎么带她出来，这不怪她。」郑骋撇撇嘴角，在kristen气唿唿瞪他之前拔腿去追牛油果。

    棕三色的澳牧奔跑起来就像一块在空中飞的牛排。郑骋越追，牛油果越兴奋，时不时四脚腾空，踩得干枯的树叶「咔咔」作响。kristen带了飞盘过来，还没扔出去就被郑骋抢走。拿到飞盘的郑骋和牛油果开始「你扔我捡」的游戏，把kristen气得直跺脚。郑骋见好就收，在牛油果第三次把飞盘捡回来的时候把飞盘让给kristen，自己在旁边打开手机录像。

    牛油果玩得开心，和平常在家里恹恹懒懒的肥狗相比，仿佛被换了芯子。最后郑骋和kristen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拽上车。

    「牛油果喜欢出来玩，你同不同意我下次无聊兜风时顺便带她出来？」回城的路上，郑骋问道。

    「你有这份闲情逸緻我当然不会拦着。你别弄丢我的狗就行。我就这么一只狗，养得白白胖胖可不容易。」kristen说。

 第120页

    「我弄丢我自己都不会弄丢牛油果。到吃饭时间了，你想去哪吃？」

    「看哪家店给牛油果进吧，我不挑。」

    「你在美团搜搜，然后帮我选一下导航。」

    ……

    be voce的重组演唱会在s市完满结束。现场的大屏幕放了be voce从成团走到现在的一点一滴，成功把台下观众感动地稀里哗啦的。坐在沈问茶旁边的咸蛋黄虽然入坑程奕才几个月时间，算不上是团粉，但依然哭湿了三张纸巾。

    「哥哥走到今天太不容易了呜呜呜呜……」

    舞台上的四人也红了眼眶，但童任棋依然还是混不吝的样子，对观众说：「哎呀呀，你们怎么都哭了呢，我们还会再聚呢！等我们七老八十唱不动了再哭哈。」

    「对，我们还会再相见。」颜鹭就正经多了，拿出主持人的腔调来，「相聚的每一刻是缘分，是幸运，是快乐。分开是沉淀，是成长，是学习。每一次分开都是为了更好的相聚。我们兄弟四个的情，和台下每一位观众的意，不会因为分开而淡薄。」

    「我知道有不少人跟着我们的步伐走过八个城市，和我们分享一路看来的风景。每一座城市都风光独特，但都比不上你们用手机电筒投出的这篇灯海好看。我没lulu那么会说话，我只想说，谢谢，感恩。」师云华双手合十。

    轮到程奕了，他露出招牌笑容，先给观众鞠了一躬。「首先我得感谢我三位兄弟，一直不离不弃。」他拍拍离他最近的师云华，「九年前的程奕完全想不到会有今天，台下会有那么多观众听我们唱歌。美通这条路很难走，没有你们保驾护航，be voce可能连演唱会都不会有。这些年，be voce在成长，你们也在成长。你们当中很多人在见证我脸上细纹越来越多的同时，经歷了大学毕业、找工作、结婚生子，和我们一起成为了更好的自己。我只想说，和你们相互陪伴的感觉真的很好。」

    咸蛋黄「哇」得一声哭得更厉害，仿佛她九年前已经是程奕的粉，程奕陪她走过中考高考。

    坐在沈问茶腿上的蛋皮抬起头来问道：「为什么这个姐姐哭了？有人欺负她了吗？」

    「你爸爸和叔叔们唱歌太好听，姐姐有点激动。」沈问茶摸摸蛋皮的头。

    「我也觉得爸爸和叔叔们唱得好听，可是我不想哭啊。」蛋皮很认真地说。

    「每个人表达心情的方式都不一样。」沈问茶看了看咸蛋黄，对蛋皮说，「你长大之后就明白了。」

    抒情完，be voce四人唱起这系列演唱会最后一首歌，在《the greatest show》中缓缓离场，用歌声作道别，顺便勾起观众对未来演出的期盼。

    不知谁先突破哭声，大喊「下次见，」紧接着排山倒海的「下次见」顺应袭来，灯海的波浪翻滚起伏。

    沈问茶被触动到，抱紧蛋皮，靠他给自己突如其来的感动情绪借力。

    「珍珠，你会对程奕好的，是吧？我把他託付给你了。」咸蛋黄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抓住沈问茶的手说。

    附近听到这句话的粉丝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

    沈问茶一听就知道周围的人都竖起耳朵等答案。这冲动之下问出来的问题可不好回答，稍微有个词说错了被人发散出去又得惹出一场掰头。答应咸蛋黄的託付吧，会让咸蛋黄被人骂把自己当根葱，可是又不可能不答应。

    「我明白你们的心情，我承诺我会尊重包容他。」情急之下，沈问茶只得这样说。

    咸蛋黄抽抽搭搭地接过沈问茶递来的纸巾。

    追星追得如此真情实感，怪不得对程奕谈恋爱反应那么大。可是不真情实感吧，哪会投入那么多时间和金钱去追捧一个人。女友粉投入尤其多，给程奕的助力也最多。因而程奕一开始确实离不开她们。但人人都明白，他不能一直依附于这批粉丝。所以他这些年频繁地上总台和地方台的各种晚会，在大爷大妈面前刷了个眼熟，奠定了不错的路人盘。可他的国民度到底比不上演大热电视剧的演员，谈不上完全靠路人盘便能高枕无忧。以至于到了今天，他和真情实感的粉丝依然无法彻底割开。希望这次过后，他的粉丝能想通吧。

    「姐姐别哭哭，哭哭不好看。」蛋皮伸出小胖手安慰咸蛋黄。

    后边传来惊唿：「艹，我也想被蛋皮安慰。」

    「我怎么就没那么好运坐到嫂子旁边呢。」

    「蛋皮好可爱呜呜呜我也哭了来安慰我啊。」

    「我现在把自己掐哭来得及吗？」

    咸蛋黄被可爱的混血宝宝突如其来的安慰吓了一跳，连be voce四人的退场都没看到。周围灯光亮起，舞台反而成了不起眼的地方。

    「谢谢蛋皮，姐姐不哭。」咸蛋黄狠狠地把眼泪收回去。

    沈问茶回到后台，程奕刚好上完厕所。后台忙忙碌碌，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好几箱子的东西已经运了出去，不知何时会再打开。

    be voce四个成员合影了无数张，之后又拉上幕后人员和乐队一起拍大合照。拍到最后一张时，师云华招唿老婆孩子一起拍照。程奕见此也把沈问茶拉了过来，手搭在她肩上。

    「我想记录下你陪我完成我最重要的舞台的时刻。」程奕在她耳边说。

    咔嚓一声，be voce 2028重组演唱会彻底落幕。

    第73章 第 73 章

 第121页

    小朱朱结束了长达一个多月的出差，在家躺了三天才重新上班。

    可可的小猫长势喜人，而且脾气很好，谁摸都行。可可最喜欢小朱朱，小朱朱一回来便被四只猫围绕，得意了好几分钟，撸得正起劲，肉肉冷不丁地往院子方向跑去。

    「干嘛咧！小朱朱喊道。

    「估计是隔壁沈姐来了，肉肉过去找她。」路过的阿铜好心解释。

    阿铜话音刚落，敞开肚皮躺在小朱朱宽厚手掌下的羊羊一个灵活翻身，从小朱朱的手中窜出去。

    「哦，程奕哥回来了。」阿铜瞭然。

    小朱朱悻悻地把剩下两只猫搂到一块，对猫说：「同志们，你们可不能叛变哦。」说完，小朱朱惬意地瘫倒在懒人沙发上，左看看右看看，看墙角的绿萝看办公桌上的电脑，觉得还是回来比较好。

    正想着，方姐从二楼下来，叫公关部去开会。程奕刚好抱着羊羊从院子里进来，见要开会，直接去了一楼的会议室。不多时，沈问茶也出现了。不过她不是从院子那扇偷偷开的门过来的，而是直接从大门口进来。

    方姐见人齐了，一点废话都不多说，开门见山道：「黄衍那边在炒作celine是他私生饭的事。」

    「茶茶发了律师声明之后大家就没怎么讨论这件事了，我以为已经过了。」程奕说。

    「他之前黑你的那些手段都被我们压住了，celine被误以为是他私生饭这件事是他最后一件可以拿来攻击你的事。」方姐说着，三下五除二连好投屏，把手提电脑的页面投到大屏幕，「他们这次聪明点，没指挥粉丝去针对celine，也没下定论说celine就是铁板钉钉的私生饭。通稿和水军主要往他魅力很大，连程奕女朋友都是他死忠的方向炒作。」

    纷纷表示非常作呕，「他们还说沈姐疯狂示爱，黄衍

    坚决不从，沈姐爱而不得才和程奕哥在一起。呸，臭不要脸的。」

    「黄衍团队黏上程奕是他目前维持热度的少数方法了。程奕拿了大热综艺节目的冠军，成了d牌的品牌大使，刚刚完成场场爆满的巡迴演唱会，不用花钱都能在渣浪的热搜榜留姓名。被他们缠上也不是太出人意料。」和屏道。

    「我律师声明否认了我还是他粉丝的事实啊。」沈问茶说道。

    「我看了他们的通稿，都是春秋笔法偷换概念。」纷纷抓着笔说。

    「还不止呢，」和屏手指骨点点桌面，「鸡翼现在觉得celine给程奕带来了麻烦才是棘手事。程奕和celine现在是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们可以反向炒作吧。」沈问茶伸手揉揉窝在程奕怀里的羊羊。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的通稿可以拿黄衍对粉丝撒谎没担当对比程奕勇敢认爱，还可以通过赞美celine说明她选择的男人一定是很优秀的。」和屏说。

    程奕凑近沈问茶，小小声说：「我听得好害羞啊。」

    「反向炒作不难。我想的是能不能想个法子一劳永逸地摆脱掉黄衍，整天因为他团队的骚操作给垃圾营销号送钱，我怎么想怎么心疼。」方姐眉头紧皱。

    「今年工作室的营销费用已经超了预算三倍。」和屏接话说，「未知的营销费用还不知道要多少，的确不能和黄衍团队死磕。」

    「要是我们能找到他致命黑料就好了。」方姐咬牙切齿地说，「问题是就算现在开始找私家侦探，距离找到他黑料还有段时间，这段时间他们又不知道想出什么破手段来。」

    程奕用更小的声音对沈问茶说：「我觉得这样做很low哎。」

    沈问茶在桌子底下拍拍他的膝盖，对在座的人说：「我好像听说焦晴晴当时不是黄衍的正牌女友，正牌女友另有其人，是个富二代。」

    方姐眼睛登时亮起来。「谁谁谁？」

    「何嘉沁，永德第二大股东的女儿。」

    「就是那个追你的纨绔子弟的姐妹？」程奕声音蓦地拔高。

    众人忍住看戏的冲动，勉强维持专业的模样。

    「你有证据证明他们有一腿吗？」方姐急切地问。

    「没，我是听何嘉沁的小姐妹说的。我觉得对比一下他们的ins或许能找到不少东西。」沈问茶从程奕手里接过羊羊，一下一下抚着他的白毛，「但是何嘉沁挺无辜的吧，被噼腿的是她。我有点不忍心揭开她伤疤。」

    回到「愈姝」，沈问茶拉许惟琛到院子里说了今天的事。

    「黄衍可真是个人渣。」许惟琛像是在泄愤，咕咚咕咚一下子喝完半瓶可乐。「但你没必要顾忌何嘉沁。」

    「为什么？」沈问茶拿起角落里的水管，接上墙边的水龙头，有条不紊地给花浇水。院子的蟹爪兰和茶花开得很茂盛，一粉一红，放眼望去赏心悦目。沈问茶很喜欢茶花，因为茶花让她想起在雪梨大学读书头两年的快活日子。雪梨大学的茶花开得灿烂时，是张扬的红。外国人高大，连带养的鹅和狗都比国内的大只，所以雪梨大学的茶花很多都有碗口那么大也不让人意外，一朵能占沈问茶半边脸。沈问茶琢磨了好久怎样才能把院子里的花养得跟雪梨大学的一样大。

    许惟琛没立刻答话，拿出手机哗啦几下，然后把手机贴到沈问茶耳边。

    沈问茶已经习惯了男高音程奕随时随地激情开嗓，没想到还是被尖锐的女声吓了一跳，下意识连连后退，远离许惟琛和他的手机。

 第122页

    「你听她是怎样骂我的，还把你和程奕骂了一顿。」许惟琛难得没了任戳任扁的好脾气，气得脸都扭曲了。

    「你没拉黑她？」

    「我想看看她还能怎么疯。」

    好吧，沈问茶理解不了许惟琛的思维。「黄衍都结婚生女了，她还真情实感地讨厌黄衍的对家？她至于吗？」

    「总之，你不必可怜她。」许惟琛揣好手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电梯门打开，郑骋看见kristen疯了似的拼命拍他的门。

    「怎么了？」他粗暴地拖着行李箱出了电梯。

    「牛油果突然唿吸困难，我想带她去医院，但我抱不动她，就想看看你在不在。」kristen用力拽他进屋，「你怎么不听电话呀！」她急吼吼地问道。

    「我刚下的飞机，忘了调回正常模式。」郑骋随手在门口放下行李箱，三步并一步跑到沙发旁边的狗窝。

    牛油果大口喘气，眼神涣散，根本无法按照人的指令动作。事不宜迟，郑骋像抱三岁孩子那样把牛油果抱起来，催促kristen带好证件下楼开车。牛油果足足有59斤，大头放在郑骋的左肩上，差点把他的背压垮。可是看着牛油果很依赖地贴着自己，两只前爪抓住自己的胳膊，郑骋再累也没想过把她放下，憋着一股气抱她到停车场，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断了。

    夜晚十一点半，两人一狗开车出去。凌晨三点，两人开车回来。

    kristen本来一滴泪都没流，但在郑骋扶她进屋看到满地的狗狗玩具时，嘶声力竭地吼出声来。郑骋要是反应再慢点，她已经一屁股跌倒在冷冰冰的地板上。郑骋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把她托起来，踉踉跄跄地把她带进卧室，一边留意避免踩到一路跟着他们的两只猫。

    「睡一觉，睡一觉再做打算。」郑骋按着她肩膀让她坐在床上。

    「阿骋，我从小到大，就养了那么一只狗啊。」kristen平日里打理得很精緻的大波浪捲髮一丝丝一缕缕地垂在额前，她也没动动手理一理。

    郑骋强忍住泪意，弯腰平视她的眼睛，「我明白你的心情。」

    「牛油果才七岁啊，才刚刚步入老龄阶段，怎么突然就心肌炎了呢。」kristen咬着下嘴唇，狠狠地锤床。「我总说她不听话，整天捣乱欺负妹妹。其实是我的问题，她是牧羊犬，需要很大的运动量，每天在花园散步根本不能满足她的需要，她在家怎么不可能多动。她说到底也没对两只猫做什么坏事，从来没伤害过她们。牛油果是一只很好的狗，世界上没有狗狗比她更好了。我回国之后都是她在陪我……」

    郑骋在她身边坐下，默默听她说了一小时牛油果从小到大的事，最后见时间真的很晚了，强烈要求她休息。

    「我睡不着，」kristen神色颓靡，不见往日的飒气，「你脚下这个位置就是牛油果陪我睡觉的地方。」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我受不了，这间房子每一寸都有牛油果的痕迹，我只要睁开眼就会想到她。」

    「那你去我那睡吧。」郑骋提议。

    「谢谢。」kristen低着头说。

    郑骋把主卧给了她，说自己还有事要做，让她先睡。他估摸着kristen已经睡下了，自己一个人跑到对面，把散落一地的狗狗玩具收拾好，然后把地上的狗毛扫一块，用保鲜袋装好。做完这一切，郑骋坐在沙发上歇会儿。正对着沙发的电视墙挂着kristen和牛油果的自拍，看背景应该是kristen搬来之前拍的。照片里的牛油果挺苗条。

    猫喜静，一声不响地趴在猫爬架上睡觉。客厅的灯一直没关过，亮堂堂的。可越是亮堂，郑骋的心越空，他感觉他失去的不止牛油果。

    第74章 第 74 章

    在程奕团队的不断深挖之下，一篇扒皮黄衍和何嘉沁两人ins的稿子开始在各大八卦组流传起来。他们ins出现的同时段同地点同食物和情侣暗号暴力熊可追溯到三年前，而黄衍最新一次在ins上po暴力熊公仔是两个月前的事，背景窗帘和何嘉沁同一时间发在小红书上她抱着同款暴力熊自拍的背景一模一样。何嘉沁的小红书文案还写了当天下大雨，一查，果然黄衍那天所在的城市发了红色暴雨警告。两人还有同款卫衣、羽绒服和吊坠。一系列巧合让人不得不相信他们至少有三年的纠葛，而且黄衍在妻子哺乳期出轨。

    程奕的团队还在观望后续，没想到焦晴晴亲自下场锤了黄衍出轨。

    「两个月不曾看过老婆孩子，原来看旧情人去了。」焦晴晴直接在微博说。

    哐哐哐，微博又出了个「爆」热搜。

    十分钟时候，焦晴晴又发了微博，配图是女儿爬行的背影照。「妈妈不在乎爸爸爷爷奶奶喜不喜欢你，你永远是妈妈的心肝宝贝。」

    啧，不仅要锤黄衍出轨，还锤了黄衍重男轻女。

    义愤填膺的吃瓜群众跑到何嘉沁的小红书和黄衍的微博下面疯狂辱骂狗男女。第二天就有爆焦晴晴黑料的通稿出现。焦晴晴整容前的样子、炒作歷史、被包养的传闻事无巨细地写进通稿，通稿还暗示焦晴晴当时拿着孕检单直接找到黄衍父母才有后来结婚的事，而黄衍是「无辜」的，他被逼婚，他才是受害者。

    沈问茶吃瓜吃得都要吐了。「他们应该一辈子在一起，不要祸害其他人了。」她逐一点开小朱朱转发给她的豆瓣和微博连结，一边小声点评。

 第123页

    「你眼睛不酸吗？」程奕嘴里叼着酸奶吸管，「我睡之前你在玩手机，我睡醒之后你还在玩手机。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了，你闭眼歇一会儿。」

    沈问茶觉得程奕喝酸奶的样子尤其可爱，心头一软，听他的放下手机闭目养神。再次睁开眼是因为被飞机前轮接触地面产生的颠簸惊到了。

    「我好紧张。」程奕帮她松开安全带，满脸担忧。

    「我舅舅舅妈又不会吃了你。」沈问茶被他逗笑了。

    「要是插rles在就好了，还能帮我说两句好话。」程奕挠挠后脑勺。

    「他帮kristen收拾好行李，过两天就飞来，不用急。」沈问茶被他的手扣住五指带下飞机。

    出了机舱，沈问茶的状态更加放松，程奕则相反，有点焦躁不安。「你舅舅舅妈有留意国内新闻吗？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大麻烦？」

    「他们不看娱乐新闻，但是每年都会看春晚，他们比我更早知道你。」沈问茶握紧他的手，希望他能感到放心些。「他们觉得能上春晚的都是好人。」

    程奕出闸前，整理头髮，昂首提胸，力求在舅舅舅妈面前表现出新一代青年的良好风貌。

    不用推行李箱的沈问茶先他一步跑出去，没多久就看到了亲人的身影。程奕咽下唾沫，推着两个笨重的行李箱加入到互相拥抱的三人当中。有中国人认出程奕来，在背后小声指点，程奕熟练地假装他们不存在。

    「舅舅，舅妈。」程奕露出最讨长辈喜欢的憨憨笑容。

    「程奕是吧？真人和电视差不多，一样帅。」舅妈乐呵呵地拍了拍程奕胳膊。

    「精神小伙。」舅舅点头，「这里人多，回家再聊。」说着伸手去拿行李箱。

    程奕拼命拒绝舅舅帮他拿行李，连声说自己可以。他可得好好表现，毕竟这是沈问茶唯一的亲人了。他不想沈问茶因为他和两位长辈处得不好而难过。

    雪梨已经到了夜晚时分。路两旁都静得很，车窗外的景色越看越让人昏昏入睡。程奕和沈问茶五点多起来赶八点多的飞机，一个顾着吃瓜没怎么睡，一个因为紧张睡得不踏实，这会儿刚上路就头挨着头闭眼休息了。

    舅妈悄悄打量他们，看到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满意地笑笑。

    「希望这个小伙可以一直疼爱茶茶。」舅妈说。

    舅舅抬眼看了看后视镜里的两个人，「我还得考察考察他。茶茶可耗不起又一个九年。」

    「茶茶开心就好。」舅妈转过身来，把后视镜吊着的护身符摆正，「和alex最后那几年，茶茶很明显不开心。我不怕她浪费九年，就怕她过的日子不是自己想要的。」

    「我挺想她回来，雪梨生活压力没北上广大，我们也可以照顾她。」

    「那也得她愿意。」

    「她要是找个澳洲华人，肯定会回来。哎。」

    程奕没有完全睡着，清楚听到了舅舅舅妈的对话，和沈问茶十指紧扣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度。感到疼意的沈问茶细微哼哼两声。他是拥有众多粉丝的明星又如何？在疼爱沈问茶的家人眼里，依然不是最佳选择。他外在的光芒不代表他这个人可靠。程奕又一次深刻体会到自己的明星光环不过如是。他闭着眼，表情毫无波澜，心里却告诫自己要时刻保持谦虚。做明星做歌手都是有时长限制的工作，而做人是一辈子的事。

    程奕在雪梨这一个星期，虽然在舅舅舅妈面前每分每秒都得保持警醒做个有礼貌有教养勤奋朴实的好孩子，但总的来说过得非常惬意。舅舅舅妈每天都出门开铺，程奕不是一整天都见到他们，大多数时间还是和沈问茶独处，打卡中国小孩游学团必去景点雪梨大学，或者去逛超市买东买西。许惟琛回来之后就三个人沿着海边游车河。许惟琛和沈问茶带程奕去雪梨附近的小城镇玩，顺带买一些便宜新鲜的海鲜回家。这些小城镇不是旅游热门地，程奕几年前来雪梨工作时根本没来过这些地方，在标示性的雪梨歌剧院打完卡拍照发微博就赶飞机回国了。这下有时间好好逛逛，程奕每一天的心情都是说不出的爽。

    雪梨开车去坎培拉四个小时左右，但是比起有城市气息的雪梨，坎培拉显得又大又荒凉。最最市中心的商业广场的人流密度还不如国内三线城市的连锁商场。坎培拉的交通有优点也有缺点，优点是不塞车，缺点是公共运输非常不方便，没人私人车寸步难行。

    「你知道我的生活有多寂寞了吧。」许惟琛开车带程奕去国立大学参观时感慨道。

    「简单的生活方式才适合学术研究。」沈问茶说。「你读了快十年才说寂寞？」

    「哎，见识过国内花花绿绿的生活，感觉很难沉下心来学习了咧。」许惟琛大大咧咧地说，「坎培拉的生活太无聊了。哎，读完这个学位我就不读书了。」

    程奕说：「你都读到博了，你还想继续读？」

    「主要是以前我想不明白自己的职业目标，干脆继续读下去。」许惟琛耸耸肩，「但是现在我觉得帮我姐打理『愈姝』挺好的，相比之下读书太枯燥了。」

    许惟琛方向盘一转驶出校园，说要带程奕看袋鼠。程奕以为要去动物园，没想到许惟琛随便在室内挑了个地方就看到满地蹦跶的肌肉型袋鼠。

    那健硕发达的肌肉瞬间让程奕想起了健身达人大李和22。

 第124页

    这时，「你想吃袋鼠肉吗？我可以带你去吃。」许惟琛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今早起来吃了小笼包，「但是我觉得味道不太好，我爸就挺喜欢。」

    程奕看看不远处晒太阳的大袋鼠。大袋鼠发现来人，似笑非笑地动了一下嘴巴。程奕打了个冷颤，连忙摇头。没有做造型的瓜皮头随着他动作左右摆动。程奕后脑勺特别远，留瓜皮头髮型时从侧面看活脱脱一个蜡笔小新。

    沈问茶眼里冒星星看程奕，「你好可爱啊。」

    许惟琛表示很作呕。

    回到雪梨，吃上舅舅舅妈做的传统中国菜，程奕这才觉得身心舒畅。肌肉袋鼠给他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他差点以为自己此生只能吃素，幸好舅妈做的红烧肉和咖喱牛肉太好吃，他才能找回吃肉的乐趣。

    在外面跑了一天，沈问茶以为程奕会累得躺床上玩手机打游戏。结果等她从浴室出来，发现书柜底下蹲了一个黑色球。

    「你在做什么？」沈问茶走过去看程奕在干嘛。

    「看看你以前的课本。」程奕站起身来，因为蹲太久脚麻了晃悠了好久才站定，「怎么你的歷史课本和我的一样啊？都是人教版的，我看上面还有笔记。」

    「我舅舅觉得西方人不会公平地说我们的歷史，特意托人从国内寄来国内学生的歷史课本让我和插rles看，而且要我们写心得体会。」沈问茶把程奕拿出来的几本泛黄的课本塞回书架，「所以从小到大一直在澳洲的插rles才没长成香蕉人。」

    「你舅舅舅妈已经在澳洲赚够了钱，没想过回国吗？」程奕好奇。他接过沈问茶手里的毛巾帮她擦头髮。

    「他们已经习惯了这边的生活，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子，回去又得重新适应。一把年纪了，何必折腾？」沈问茶转了个身，让他擦均匀点，「你怕我长期留在雪梨不回s市？」

    「这我得承认，确实有一点怕。」程奕的笑，是有音阶的笑，带上感情，恍如一首歌。

    第75章 第 75 章

    过了冬至，临近元旦，s市气温直线插水，正是吃羊肉的好时候。牧场那边给沈问茶寄来了两头宰好的羊，各有十斤重。沈问茶的双门冰箱放不下，便分了三斤给方姐，三斤给小朱朱，三斤给正在和程奕创作专辑的蒲非，五斤让程奕寄回去给他家里人，剩下六斤留给自己。

    这晚沈问茶解冻了一斤羊肉，放高压锅加姜片和料酒清炖。好羊肉没有骚味，清炖之后蘸些当地牧民做的烤肉酱，味道一绝。

    **ten进门，努了努鼻子，「什么奇怪的味道？」

    「牧场那边的羊。」沈问茶见**ten回来，马上开锅清炒两个小菜。她厨艺一般，但比厨房克星程奕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炒个芦笋还是可以的。「给你补补，看alex把你压榨得面黄肌瘦的。」

    「有那么明显吗？」**ten脱下鞋子，对着玄关清可鑑人的棕色玻璃照镜子。

    「你气色差了很多，脸颊都凹下去了。」沈问茶说。

    「没事，反正下个星期就去热玛吉。」**ten换上拖鞋，去了一趟洗手间洗手，然后在沙发坐下给两只猫餵营养膏。

    沈问茶掀开高压锅的盖子，羊肉特有的香气扑面而来。她放下盖子，拍照发给程奕看。程奕这会儿应该还在棚里接受着名主持人的採访。「你等下记得吃多点。」她对**ten说。

    「其实分部刚开门，很多工作还没开始，认真说起来要比在b市总部清闲一点点。我就是想用工作麻痹自己而已。」**ten狠起心肠顶着两只猫可怜兮兮的眼神，无情地盖上营养膏的盖子。

    「牛油果去世不过两个月多一点，慢慢来，对自己不用那么harsh。」沈问茶把羊肉勺起来放在一个日式风格的黑色瓷碟上，再把烤肉酱和清炒芦笋、番茄炒蛋拿到饭桌上。「过来吃饭。」

    **ten悠悠地穿过客厅走到饭桌边上，刚一靠近饭桌，突然干呕一声。沈问茶来不及问她哪里不舒服，她就已经冲到洗手间去。沈问茶站在饭厅都能听到她连连呕吐的声音。

    「你今天吃了什么吃坏肠胃了？」沈问茶赶过去帮她拍背。

    「跟平常吃的一样。」**ten说完，又按着胸口正对马桶干呕，「你那锅羊肉是不是坏了，我觉得味道不对劲。」

    「哪有，我闻着很香啊。」沈问茶摇头，扯了张纸巾给她擦嘴。

    「过了三十不调理身体不行了，肠胃变差，月经不调，」**ten又呕了，「明天我得早起跑步，呃——」

    沈问茶把她散着的头髮抓成一束，免得头髮沾到她的口水。「你月经多久没来了？我给你煮些红枣燕窝？」

    「一个月还是两个月？记不清了。」

    「你和郑骋有做保护措施的吧？」沈问茶随口问道。

    **ten呕到一半不呕了，抬起妆容半掉的脸，本来疲惫的眼神霎时锋利起来。「有啊，肯定有的，不然——」

    「不然怎样？」沈问茶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好像无意中说到了点子上。

    「好像、好像上次没有。」**ten往后倒在沈问茶腿上，「一直以来都有保护措施，但是我离开b市前一晚不确定有没有，那晚我喝了点酒。」

    「你确定吗？你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

    「那段时间我心情很糟，而且也不是在陌生地方，可能就迷煳了。」**ten双手按头，晃了几下。

    「别管是不是，验一验就知道了。」

 第125页

    小朱朱收到沈问茶微信的时候正趁着程奕接受採访偷偷熘出去买热奶茶喝。看到沈问茶问上次他买的验孕棒是什么牌子，差点没被奶茶里的红豆、波霸、仙草冻、小芋圆、椰果给噎死。

    沈问茶是不敢让羊肉出现在**ten眼前了，赶紧再炒个青椒肉片。**ten没胃口，沈问茶就逼她能吃几口吃几口。**ten挑挑拣拣，过了半个多小时还没吃完饭。沈问茶焦急地等小朱朱。小朱朱说他在外面，干脆他买了验孕棒送过来。可这都多久了，还不如她自己出门去买。

    门铃终于响了，沈问茶一个箭步冲过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是戴了灰色口罩的程奕。

    「你感觉哪里不对劲？为什么又要验孕棒？」程奕摘下口罩，在沈问茶催促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长盒子。

    「不是我，是**ten。」沈问茶夺过盒子，转身就推**ten进洗手间，程奕都还没来得及和**ten打个招唿。

    沈问茶关上洗手间的门，问程奕：「吃饭了吗？」

    「还没呢。小朱朱说你要买验孕棒，我这不一下班就赶过来了嘛。」程奕尴尬地挠挠后脑勺。

    「你就那么想当爹吗？」沈问茶无奈。

    「不是啦，正常人面对这种情况不是都会紧张吗？」程奕跟着她进厨房，「哇塞，羊肉！」

    「便宜你了，**ten一闻到羊肉味就吐。」沈问茶把羊肉放在料理台上，给他倒水盛饭，「所以你就乖乖在这儿吃，别刺激**ten。」

    程奕温顺地在料理台边上的椅子坐下，沈问茶把外面饭桌还没吃完的小菜也拿进来。

    「我真的快饿死了。」程奕狠狠地扒拉两大口米饭，但肚子饿并不阻碍他八卦。「哎哎哎，**ten为什么要用验孕棒？」他朝沈问茶狂打眼色。

    「那你上次为什么要我用验孕棒？」沈问茶在他对面坐下，单手托腮看他。

    「喔。」程奕心虚地用米饭塞满自己嘴巴，疾风过境般扫掉三分之二的羊肉。

    沈问茶无聊地玩手机，点开咸蛋黄转发过来的黄衍最新信息。黄衍和焦晴晴这对夫妻在微博隔空撕了两个月，你指责我不顾家婚内出轨我骂你孕期喝酒撩骚，撕地天昏地暗，让吃瓜群众快乐了两个月直到吃厌了这个瓜。今天的最新进展是何嘉猷点赞了一条痛骂黄衍对何嘉沁表示同情的微博，这倒是沈问茶没料到的。何嘉猷有很多缺点，但他懂得收手，知道沈问茶有男朋友后就没在她眼前出现过。现在看来，他对自己姐姐还是有点感情。

    不管焦晴晴有没有做错，黄衍婚前噼腿婚后彻底没跑，名声跌倒谷底，也没精力去和程奕作对了。所以程奕的团队后续没再理他，把精力放在其他地方。反正黄衍是flop定了。

    沈问茶刚和程奕说了两句这事，洗手间的门就开了，**ten气势汹汹地把验孕棒「啪」地一声砸在手边的柜子上。「不准不准，我明天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沈问茶拿起验孕棒一看，两条红线。赶过来看结果的程奕也看到这两条线，和沈问茶面面相觑。

    郑骋觉得程奕这阵子特别狗，此番观点得到单身人士水水和弗兰的一致同意。自从可以光明正大地谈恋爱，程奕三天两头就在朋友圈晒沈问茶给他送的礼物、给他做的好吃的、还有为他搞的生日派对，仿佛情窦初开的初中生。

    「他之前憋着不能秀，现在还不秀个够吗？」弗兰说道。

    化妆室的四个人都分别占了四面化妆檯，都背对对方，所以说话要大声一点。程奕出去上厕所，他那边的位置是空着的。

    「你跟他计较什么，我们刚认识你时你不也这样？」水水补充道。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现在可沉稳了。」郑骋对此表示很不屑，「年纪越大越对激情不感兴趣。」

    「打住，那是你不是我，我还年轻着呢。」水水特意翘着兰花指说。

    弗兰做出作呕的表情来。

    橙台的小年夜晚会结束后，郑骋和程奕一起去机场各自搭红眼航班回家。以前在郑骋面前，程奕稳中带皮，偶尔皮中带稳。但今晚他不知道抽了什么筋，一直用抱歉的目光看着郑骋。郑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程奕的飞机要早一点起飞。两个大男人没什么可扭捏的，郑骋和他说了再见抬腿就往自己的登机口走。

    程奕拦住他，欲言又止：「泼辣，b市降温了，你、你记得下飞机之后多穿点。」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里吧嗦的。」郑骋说，「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坐你的飞机去。」

    「泼辣，哎，我对不起你。」程奕冷不丁这样说，把脑子聪明的郑骋搞迷煳了。

    程奕鼓起勇气说完，逃命似的窜进登机口。他胖乎乎的助理对郑骋嘿嘿笑了两声也跟着进去了。

    谈恋爱果然会让人智力低下。郑骋很快就把程奕的反常抛在脑后，一心想着回家餵猫。

    b市比他三天前去橙台时要冷多了，雪越下越大，映得黑夜发亮。郑骋回头看了机场一眼，十二小时后他还要到这地方坐飞机回老家过年。

    回到家门口，正要输密码，郑骋转过身去看对门看了好一会儿。因为还没有新的房客，对门的密码还是**ten设定的那个。

    郑骋推开对门，熟练地打开灯。沙发餐桌什么的都还在，只是再也看不到有私人痕迹的物品。是啊，那些东西都是他推了两天工作，一手一脚帮**ten整理打包好的。他是个细緻的人，哪会有遗漏。

 第126页

    留下来的家具都铺了防尘袋，窗户紧闭，感觉又冷又闷，让郑骋觉得很不舒服。

    可能是铺防尘袋的人铺得不细緻，沙发的扶手露了出来，上面还有牛油果的牙印，证明牛油果的确存在过。

    第76章 第 76 章

    过完年，方姐正式把工作交接给新经纪人罗伊。罗伊四十出头，在演艺界摸爬打滚了二十年，两年前去美国进修，调整已经扭曲的生活状态。他同意做程奕的经纪人，主要是看中程奕这人简单，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不在意被人压风头也不会好高骛远，除非被逼急了，否则不会出手针对别人。带这样的艺人，省心！对得起良心！

    程奕对罗伊观感不错。罗伊脸蛋圆圆，脑袋光光，是个很和蔼的人，和雷厉风行一看就不好惹的方姐差别不小。但实际上罗伊心里门儿清，坐镇工作室一个星期就把好吃懒做的大欧给辞退了。大欧是方姐的亲戚，方姐临走时暗示罗伊和程奕，不用在意她的看法，大欧还不端正态度的话就炒了他。方姐之前怕辞了大欧和家里不好交代才一直忍着，这下她都不是工作室的员工了，大欧被怎样处置她都没所谓。

    罗伊看人很精。和程奕沈问茶相处一个月，他就看出这对儿迟早要去民政局登记。为了这一天，他有心安排程奕去上家庭类有关的综艺。公布恋情后，程奕的粉丝确实有流失，粉丝也不像以前那样大量产出，但程奕从不在社交平台上和採访中秀恩爱，沈问茶也是，所以大部分粉丝现在抱着看不到就不存在/说不定某一天就会散的理念继续粉程奕。这是一种尴尬且勉力维持的平衡，迟早会被程奕结婚打破。所以接下来要慢慢突出程奕确实有女朋友并且准备建立家庭，有序地让粉丝接受现实与此同时还继续喜欢程奕。

    罗伊第一步就是帮程奕接了《「宠」爱有家》的邀请。这是一个聚焦流浪动物的综艺，两位国民级主持人是常驻，打理一家流浪动物收养中心，每期邀请两个艺人作临时员工。第三期邀请的是程奕和郑骋。

    按照综艺节目的套路，嘉宾到达目的地前，一定会有个人访问。程奕的工作室有四只猫，不愁没话可讲。郑骋更是，他有五只顶级布偶猫，人称「猫富贵」。

    被问到「和宠物有什么值得纪念的互动」时，郑骋沉吟了好久。

    「其实不是我的宠物，是我邻居的宠物，一只很可爱的棕三色澳牧。我一直有帮忙照顾它，所以它和我很亲。有一次我急性胃炎发作，痛到整个人倒在地上，它就咬住我衣服不放，很用力地想把我拉起来，无论我怎么说它就是不松口。」郑骋单手捂住眼睛，语气有些哽咽，然后摆摆手，示意问下一个问题。

    那时程奕站在摄像机后面看郑骋接受採访，听到郑骋的回答，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郑骋结束採访，一离开录制棚就看到一个欲言又止的程奕。

    「泼辣，你和我说实话，你有没有对kristen心动？」程奕压低声音问他。

    「我说牛油果你怎么扯到kristen身上去？」郑骋觉得不可思议。

    「牛油果是kristen的宠物，我问这个问题很奇怪吗？你自己没猫吗？干嘛说人家的狗？」程奕的手搭上郑骋的肩膀，「你别岔开话题，快回答。」

    「我和kristen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郑骋云淡风轻地说。

    「你还是在岔开话题。你和kristen什么关系不影响你回答我问题。」程奕觉得自己再迟钝也能感知到郑骋在死犟。

    「你好无聊。」郑骋斜他一眼。

    「yes or no，就那么简单。」程奕不依不饶。

    「no，行了吧。」郑骋松开他对自己肩膀的压制，信步走去找自己助理拿水喝。

    程奕看着郑骋的背影，心想就不告诉你气死你。

    和沈问茶说起这件事，沈问茶都快笑死了。

    程奕坐在料理台边边，托腮看沈问茶大笑。

    「很好笑吗？」他问。

    沈问茶在给kristen熬花胶鸡汤，但不妨碍她回过头来和程奕说，「你太可爱了，你答应帮kristen保密居然是因为你想气死郑骋。」

    「也不是啦，我答应了kristen，无论如何都会保密的。我可不想被kristen掐死。我相信她做得出来。」程奕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不想让郑骋知道。就算他们不是恋爱关系或者夫妻关系，宝宝都需要父爱啊。kristen不怕宝宝成长有遗憾吗。」

    「kristen本来就想着过几年去精子银行挑个优质精子，自己生自己养。现在只是跳过了去精子银行这一part，对她来说结果是一样的。」

    「她想法好前卫，我学不来。」程奕说。

    「她想要一个孩子，但不想做人儿媳做人妻子。that『s all.」沈问茶耸耸肩。

    「那也可以让泼辣知道啊。泼辣有这个权利啊！」程奕忍不住为自己好朋友辩解。

    「又不用他怀又不用他生，他有什么资格谈权利。」沈问茶拍拍程奕的脸，意有所指地说：「这句话适用于所有男人。kristen主要是怕在现行法律下郑骋会抢走她孩子。多看看新闻，这样的例子不少。法律有滞后性，尤其是在女性权益方面。」

    「泼辣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沈问茶很自然地说：「那是你个人看法，不是kristen的看法。」

    程奕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话锋一转，问道：「这鸡汤我有份吧？好香啊……」。是老母鸡炖了两个小时皮消骨松的香味。

 第127页

    「我要是说没有，你不得委屈。」沈问茶柔声说。

    「我是委屈，你本来说好和我住的。」程奕故意嘟嘴。

    「你跟四个月大的胎儿计较你好意思吗？」沈问茶超级喜欢他这副吃不该吃的醋的样子，所以换上哄人的语气说，「我怎么可能放心kristen一个人住，万一她半夜有事，身边没人不行。」

    「我知道。」程奕说，「为了补偿我，汤里的鸡腿给我。」

    有鸡腿吃的程奕心情很好。吃到一半，程奕又说：「我现在见到泼辣，总是不自在，感觉很心虚，很对不住他。」

    「你就当郑骋捐了精。」

    程奕差点被鸡骨头噎死。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跟上沈问茶的思维了，沈问茶总能给他不一样的思考角度。

    继《「宠」爱有家》之后，罗伊给程奕接了一个带孩子的节目——《童心出发》。「奶爸程奕」成为超话这一个星期的话题中心。但是罗伊觉得还不够，所以这天他把沈问茶叫来工作室。

    罗伊不习惯开门见山，先说院子里的草太杂，问沈问茶觉不觉得有必要整理一下。然后又拜託沈问茶帮忙推荐园艺设计师。罗里吧嗦说了一堆，最后还是沈问茶顶不住，直接问他今天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celine你在永德那几年应该积累了不少人脉吧。」罗伊抬了抬眼镜腿，客气问道。

    「都是生意上的人脉。」沈问茶一下子听出他打什么算盘。

    「澳洲那边呢？」

    「华人在澳洲哪有什么话语权，都是本本分分做生意。」沈问茶保持微笑。

    「celine，你就没有一点能帮上程奕的人脉吗？」罗伊终于肯说这次聊天的目的。

    沈问茶正色道：「我不觉得程奕需要我帮助。在我出现在他人生之前，他靠自己已经取得很多成就。程奕也不希望在风平浪静的情况下，我参与到他工作当中。」

    「那是程奕一时想不明白，」罗伊搓着双手，「be voce开演前遇上了资金问题，是你帮忙解决的吧。我觉得celine你要比你平常表现出来的拥有更大的能量。难道你不想程奕的事业锦上添花吗？」

    「他一步一步走，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近。我要做的就是鼓励他爱护他，做他坚实的后盾。如果我插手，肯定会影响到我们的感情。比起他更红，我更希望我们感情不变。」沈问茶微笑道。

    「但是如果你真的帮程奕争取到一些很好的资源，我们就可以出通稿说你旺夫，让鸡翼更加认可你。」罗伊憨厚的笑容不变，「我们可以争取到事业粉的支持。」

    「现在程奕拍拖带来的影响慢慢平復，我不想再出现在yxh的废话里了。我是上市公司的董事，我得爱惜名声，对股民负责。」沈问茶理了理本来就很整齐的头髮。

    「万一又出什么事针对你和程奕，我总得有所准备吧。」罗伊很无奈。

    「这得拜託你这位专业人士想办法了。」沈问茶笑起来人畜无害，「你喜欢吃牛肉干吗？我牧场又送了一批过来，味道很正。」

    「天啊，你有茶园还不够，还有牧场！」罗伊惊唿。

    没想到罗伊一语成箴。过了几天，有消息说方姐是被沈问茶逼走的，沈问茶强势干预工作室运作，还炒掉工作室的老员工。因为大欧在微博上语焉不详地说自己被炒了，留下很大的想像空间。超话开始吵起来，沉不住气的粉丝直接在工作室官博底下要说法。

    工作室迅速发了公告，说明方姐是为了照顾家庭才辞职，沈问茶没有干预工作室运作，人事变动是为了工作室发展更好。

    正当粉丝被说服，大欧又暗戳戳地在微博说程奕拍拖之后工作室风气都变了，很多工作都在围绕沈问茶在转。有自媒体捕抓到这个话题，收集之前程奕工作室发的和沈问茶有关的通稿，还追溯了程奕这大半年的行程，得出程奕百分之76的工作都没离开s市，同比增长23%的结论，洋洋洒洒写了好几篇文章。鸡翼的底线就是不影响程奕，公布恋情时勉强按下的情绪成爆发之势。

    第77章 第 77 章

    无奈之下，工作室又出了一篇公告，强调工作室一直以程奕的事业发展为中心，初心未变，欢迎粉丝监督工作。

    但无论工作室怎么说，鸡翼对沈问茶的认同程度大打折扣。甚至有名为「程奕什么时候分手」的微博天天打卡。

    沈问茶没有把微博下回来，听到的消息都是小朱朱说的。小朱朱哪敢瞒她，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都和她说了，末了还建议沈问茶用自己的微博号就这件事说两句，为自己争取一下。

    沈问茶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採取小朱朱的建议。现在她的微博由秋欣打理，所有内容都和「愈姝」有关，她不想再沾上和程奕粉丝有关的事破坏她的微博页面。初初公开恋情那会儿，一熘儿吃瓜群众来她微博观光打卡，过后便有极端粉丝在她微博下面狂骂。为了程奕的形象着想，沈问茶把这些恶意评论都删了。但从那时起，她没再上过微博。她再看得开，也顶不住某些粉丝一而再再而三地骂她，长期以往肯定会影响她和程奕的感情。

    沈问茶觉得现在冷处理是最好的。如果工作室维护她的态度太明显，会让粉丝更加逆反，从而更加讨厌她。如果她自己出来说话，那么只会激起时长不短的激烈讨论，助长这件事的热度。罗伊见事态如此，和新的金主爸爸谈了两天，争取到提前一星期官宣程奕的新代言——日本一家专门卖珍珠首饰的老字号品牌，希望能转移粉丝的注意力。

 第128页

    但在粉丝眼里，珍珠便等于沈问茶。程奕戴珍珠袖口和珍珠胸针的海报一出，鸡翼哇呜了老半天，越想越伤心，毫无购买的动力。

    罗伊又生一计。他又把沈问茶叫来，正要扯东扯西拉客套，沈问茶直接问他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和屏留意到你弟弟的粉丝数越来越多了，和一个月前相比翻了三倍，已经有12万了。12万实打实的活人粉丝，这可了不得！」罗伊笑呵呵地说。

    许惟琛是有微博的，为了宣传「愈姝」开的。在鲱鱼罐头时期，许惟琛已经凭脸吸引了一波人的关注，微博粉丝数量比沈问茶的还多。他很少在微博发自己的照片，多数发在ins上，然后被人搬运回来。有自媒体留意到这个话题，搜集资料，把许惟琛扒了一遍。许惟琛身高腿长颜值牛逼，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在澳国立攻读博士。这样的身材样貌加学歷吊打一众男明星和网红，加上还有一个土豪姐姐，许惟琛立刻成为了不少女孩的男神。

    所以罗伊的想法是，炒一炒许惟琛，然后利用许惟琛的正面热度顺势给程奕推波助澜。

    「我觉得这样不太好。我不想打扰插rles的学习环境。」沈问茶虽然语气温和，但态度非常坚决。

    「他在坎培拉，离国内还有个印度洋，对他有什么影响呢？」罗伊不明白。

    「首先，他会上网。其次，坎培拉也有不少华人，特别是国立。我不希望插rles去咖啡厅买个三明治都要被拍照。」

    「不如你先问问他意见？」

    「如果我强烈反对，他不会违背我的意愿。」

    罗伊没辙，只好放弃这个想法。

    临走时，沈问茶说：「roy，程奕不求霎时红，他更喜欢长青。炒作不是他会做的事。」

    沈问茶说得没错，程奕知道罗伊的打算后，关上门和罗伊密谈了很久。他的好口碑很大程度是靠不炒作挣回来的。罗伊刚开始接手工作室时，程奕和他还不太熟，不好意思说这些。但罗伊如今把算盘打在自己未来小舅子的头上，程奕觉得必须得和罗伊明确自己的底线了。

    顺其自然无为而治有时是有道理的。尽管罗伊没让工作室去炒许惟琛的热度，但许惟琛的热度还是蹭蹭上涨。有颜有身材的博士太罕见，在当前百花齐放的男色市场是稀缺品。现在活跃在荧幕中的花瓶男孩能从专业戏剧院校出来都算高学歷了，相当一部分都是高中毕业，更有甚者初中都没读完，接受採访说话都不利索，完全是靠（人造）皮囊和公司操作吸粉割韭菜。而许惟琛的存在证明，美貌和智慧是可以兼得。

    即使在高煳镜头中，许惟琛的美貌依然清晰。他之前帮「愈姝」在各大高校拉志愿者，和他接触过的学生没有一个不夸他随和有礼貌、真人比上镜更好看。许惟琛的ins内容也是风趣幽默，看得出他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种种因素推动下，许惟琛在自己还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了网络红人。

    许惟琛忙自己的博士项目，十天半个月都不发一次微博和ins。他粉丝顺势转向程奕的工作室，问能不能拜託程奕让许惟琛多发几张照片。因为联繫不上许惟琛本人，想和和许惟琛合作推广产品的商业也找到了程奕工作室，希望程奕工作室能帮忙搭个线。

    程奕和沈问茶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很多鸡翼也成了许惟琛的颜粉，虽然依然很抗拒沈问茶。罗伊之前没猜错，许惟琛的热度的确可以过给程奕。程奕现在无端端地收穫了一批「弟妹粉」，微博底下的热贊评论有两条是「姐夫，麻烦叫插rles发张自拍吧。」程奕发了新的ost，评论也是「姐夫，弟妹来了。」

    罗伊笑得合不拢嘴，沈问茶则担心许惟琛的生活有没有受到影响。

    许惟琛大咧咧地说自己不在意，反过来劝他姐姐想开点。他拒绝所有商业合作，因为他懒得花时间去查要推广的产品合不合法合不合规，他甚至没去看评论和私信。比起虚拟空间的关注，他更希望把时间花在现实生活中。

    程奕的态度是随缘吧，许惟琛愿意主动做红人也好回归生活也好，他都支持。不过说实在的，他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资格去干预许惟琛的选择。他不缺许惟琛带来的热度。

    沈问茶开始给kristen的宝宝布置婴儿房了。她做了好久攻略，还是不放心在网上购物，一定要自己去商场实体店看。程奕知道后，死皮赖脸地跟过去。沈问茶无奈，特意挑了工作日商场早上开门的时间和程奕一起去。

    程奕没忘戴上口罩，但沈问茶觉得这样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程奕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戴，感觉大家私底下出门都戴，自己也随大流了。

    沈问茶想去看婴儿床，结果程奕一进门就被可可爱爱的婴儿服吸引了，激动地拉沈问茶过去。

    「茶茶你看这件小衣服，西装款哎，还有小蝴蝶结。」程奕兴沖沖地拿起一件，「还有这件女宝宝穿的小裙子，我觉得跟你穿过的一条裙子有点像，一样都是黄底白波点。」

    「哇塞，这是什么东西？咬胶啊，怎么跟狗的磨牙棒似的。不过小孩跟狗也没什么区别啦。」

    「有声书原来长这样啊，可以自己放歌吗？是我的话就放《ideale》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奕像个孩子似的满场转悠，沈问茶陪他满足完好奇心才去看婴儿床。

 第129页

    沈问茶事先做好了功课，和导购员交流起来有的放矢，程奕在一旁都看呆了。

    「你听起来跟专家似的。」程奕贊道，「你教教我呗。」

    「你急什么。」沈问茶故意不理他，迳自去收银台刷卡。

    两人在店里待到午饭时间，还买了两件小衣服回去给工作狂kristen过眼。毫不意外狗仔拍到了他们的行踪并放了出来。工作室及时回应粉丝的疑问，明确说明程奕和沈问茶去母婴店是给准备生产的朋友买礼物。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这天童任棋突然转发程奕去母婴店的新闻到大群里，还艾特了程奕，问自己是不是要准备份子钱了。群里其他人见了，立马起闹附和童任棋的话。

    程奕正想回答就看到了郑骋的回覆。

    「不用藏着捏着，哥有的是钱给小侄子小侄女包红包。」

    程奕心里咯噔咯噔，连打字的手指都不利索了。「没啦，是给羊羊的孩子买礼物啦。」他一紧张就容易胡思乱想，生怕模煳不清地说是给朋友买会让郑骋联想到kristen。

    被cue到的卓盼阳回覆道：「我家孩子预产期是九月，你的礼物买早了三个月。不过还是得替小羊说一句谢谢程奕叔叔。」

    「路过就进去看看。」程奕连忙找补。

    见群里的讨论重点变成了卓盼阳还没出世的孩子，程奕松了一口气，放下手机帮沈问茶装婴儿床。kristen这工作狂挺着个大肚子依然倔强地坚持以前的生活节奏。沈问茶劝了她好几遍无果，只好自己多多钻研食谱给她煲汤炖补品。

    程奕凭藉过年的搭乐高经验，麻熘地把婴儿床装好，都不用沈问茶怎样搭把手。沈问茶为了奖励他，自己煮茶煮珍珠给他做无添加低糖版珍珠奶茶。

    闲下来等珍珠奶茶的程奕没事做，再次点开微信。

    「我下星期来s市做徐康教授音乐会的嘉宾，约烤肉吗？叫上celine和kristen。」郑骋问他。

    程奕再次咯噔。

    第78章 第 78 章

    程奕想了一会儿，捂着良心回覆郑骋：「不了吧，茶茶下周很忙。不如叫上嘉哥和浅浅哥聚一聚，我好久没见他们了。」

    「行，我问问他们行程。」郑骋很快回道。

    程奕松了口气，走进厨房搂住沈问茶，头放在她肩上。

    「我怎么由种预感，泼辣迟早会知道。到时会不会连兄弟都没得做了？」程奕闷闷地说。

    「见步行步。」沈问茶嘆了口气，「要是郑骋真的抢抚养权的话，你站在哪边？」

    「怎么说还是kristen胜算大吧？她把孩子带回澳洲找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藏起来，泼辣八辈子都找不到她们。」程奕捏捏沈问茶肚子上的软肉，「对了，为什么kristen不回澳洲养胎？」

    「捨不得这边的工作吧。再过两年，alex应该会提她做副总裁。回到澳洲很多事情就得重头来过。」

    「你前男友真是个现代黄世仁。」程奕带着点私心挑刺道，「但做了副总裁之后kristen有时间带孩子吗？」

    「男人做副总裁就不用担心没时间带孩子吗？还是说你默认男性不用育儿？」

    程奕看到沈问茶搅拌珍珠时不锈钢汤勺碰到汤锅边缘发出的「铛铛」声，心里一紧，知道自己要是这题答错了后果可以天崩地裂。「没啦，我只是觉得kristen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会很累。」他乖巧地用头蹭蹭沈问茶的脸。

    「她那么大个人了自己有分寸。做朋友的还是不要插手太多。」沈问茶把煮好的珍珠捞起来，放进冷水里。「所以如果郑骋真的要争抚养权，你最好假装没这回事儿。」

    程奕心里祈祷这一天永远不要到来。就让郑骋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当爹了这回事吧。因为维护女朋友和她朋友的友情而伤害自己和朋友的友情……好像，不，确实是小人。

    郑骋很重视和徐康教授的这次合作。按照计划，他会和徐康教授唱两首二重，自己唱两首独唱。徐康教授是声歌届的大牛，也是程奕当年的老师。虽然郑骋这些年偏流行风，但他骨子里还是最喜欢美声。五年本科加两年德国留学经歷将美声彻底融入进他生命中。他一度害怕过自己在流行的路上越走越远会不会导致他在美声领域不停倒退，最后辜负自己年少时的付出。还好徐康教授认可他，所以到徐康教授的邀请时，他毫不犹豫答应了。

    郑骋提前很久来到s市和徐康教授排练。虽然他只有四首歌，但除了出席两场活动之外，他连游戏都不打，天天练习。把自己唱的录下来，反覆听反覆找错然后修改。经纪人说他这半年工作勤奋了很多。郑骋对此只是笑笑没说话。是啊，以前工作的时候还会想着早点回去遛狗。现在狗都不在了，他回去就是撸猫弹琴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倒不如努力工作。

    对面终于搬来了新人家。一家五口浩浩荡荡，光是把装行李的箱子从停车场运上来就花了一个小时。三个小孩嬉闹奔走的声音吵得薄荷糖很烦躁，待在琴房不肯出去。吉他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被外面的人挑衅了，一直在门边竖着尾巴喵喵叫。郑骋也觉得小孩太吵了，对面一下子来三个，他觉得自己受不住，开始考虑换个住所。

    出发去s市前，他把五只猫託付给来b市面试心仪大学的小侄女。小侄女第一次来他家，左逛逛又摸摸，不知道有没有吧郑骋絮絮叨叨说的养猫注意事项记进脑子里。

 第130页

    「哎，这是未来婶婶吗？叔，你什么时候养了狗？狗呢？」小侄女挥舞着电子相册嚷嚷。

    郑骋仗着人高马大瞬间把电子相册夺回来。「狗去世了。」

    「啊，太可惜了。」小侄女遗憾地说，「那婶婶呢？」

    「没婶婶，小屁孩别想太多。」郑骋摆出家长的气势来，「专心准备面试。考不上自己喜欢的大学你撒泼打滚也没用。」

    小侄女吐吐舌头，赶在郑骋收拾她之前逃回自己房间。「哦哦哦，被甩了哦。」她留下的话随风飘进郑骋耳朵里。

    郑骋抬头看了看电子相册，里面是他和kristen还要牛油果在郊外红叶林玩了一下午时拍的合照。这就大半年了啊，怎么年纪越大越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呢。看到牛油果带着小孩表情的脸时，郑骋的心一下子抽痛。情感付出反噬起来真的很痛。郑骋决定以后要和paoyou划清界限，除了上床，最好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如果他要找的话。

    郑骋和程奕约上浅浅哥和嘉哥到「茶的肉」聚一聚。一杯清酒下肚，郑骋兴之所至，问kristen要不要来看他音乐会，来的话他给票。他们俩上一次聊天还是kristen和他说已经在s市安顿好。

    程奕看到他玩手机，用胳膊肘推推他，「干嘛呢？你的肉都烤焦了。」

    「我在问kristen要不要来看我音乐会。」

    「咳咳咳——」程奕一口橙汁喷出来。感受到郑骋眼里的精光，程奕躲开他的视线，结结巴巴地说：「你和徐康教授的音乐会门票不是开售一秒就没了吗？」

    「我想要还是有的。」

    「那你把票给我吧，我去看。茶茶说kristen接了新项目走不开。」程奕说。他眼前浮现沈问茶半笑不笑的脸，不自觉抖了抖。

    「泼辣的音乐会是下周五吗？」浅浅哥问道，「我有空哎。我能要张票吗？」

    这时郑骋收到kristen推脱的微信，苦笑一声，答应浅浅哥和程奕。

    程奕觉得自己受不了良心的折磨，而且随时保持警惕也很累，打定主意接下来一段时间不和郑骋见面了。刚作出这样的决定，郑骋就叫程奕载他回酒店式公寓。他的理由是在场只有程奕一个人没喝酒。程奕想说你可以叫你助理啊，或者叫浅浅哥和嘉哥的保姆车带上你啊，可是他不敢，因为往常他肯定不会拒绝郑骋，他怕郑骋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郑骋酒量不差，出门时还能勉强走直线，不过他忘了系安全带，还是程奕提醒他才系上的。

    「我怎么觉得你不开心啊。」程奕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主动撩起话题。

    「我哪里不开心了，和浅浅哥嘉哥那么久没见，难得聚一次喝酒吃肉，我哪里不开心了。」郑骋嚷嚷。

    「开心就行。」程奕说起童任棋的口头禅。

    程奕话音刚落，郑骋便说：「kristen最近怎样？还有为牛油果的事伤心吗？」

    「我也很少见她。茶茶说她挺好的，可能不用两年就能提副总裁了。」程奕心里默默说她挺不好的，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沈问茶每天绞尽脑汁给她食补。不过这肯定不能和郑骋说。程奕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为什么我要做两面不讨好的中间人！你们俩的破事为什么要影响我们俩的感情！程奕觉得自己像极了老婆娘家和自己家家人不对付的可怜男人。

    「那就好。」郑骋闭目养神。

    程奕觉得自己好无辜，好无助。他不喜欢撒谎，可如今他对他最好的朋友撒谎了。成年人之间就不能坦坦荡荡处理问题吗？

    事实证明程奕的预感很强。

    郑骋开完音乐会的第二天，他经纪人转了条微博给他，内容是猜测他是不是要当爹了。

    乍一看标题的时候，郑骋以为自己眼花了。

    经纪人发了条语音过来，语重心长地说：「阿骋啊，你的感**呢只要不出格我一向不过问。但是这都闹出孩子来了，你总得先和我说说，我好做准备嘛。」

    什么什么？什么孩子？谁又造谣了？郑骋一个头两个大，点开经纪人转来的微博连结，粗略看完，又下载了ins按照那条微博的内容找到kristen的帐号。

    他刚开始还是挺平静的。哦，kristen怀孕了。

    靠！kristen怀孕了？谁的？我的吗？

    郑骋的粉丝胸怀宽广程度让众多男同事羡慕不已，以程奕为其中代表。她们已经默认kristen是郑骋女朋友，还顺藤摸瓜找到了kristen的ins，默默视奸了很久。最近她们发现kristen更新的ins图片有点值得深究。比如kristen发的自拍图的角落里露出德国一个牌子的叶酸，不是备孕期间吃的叶酸，是怀孕过程吃的叶酸！kristen还po了一张婴儿服的照片，配文「thank you， dear dear dear aunt celine.」还有很多可以证明kristen怀孕了的图片，郑骋的粉丝都开动脑筋深入分析，还分析出kristen离预产期不远，一个个都兴奋地讨论孩子小名，丝毫没想到就连郑骋也不知道这回事。

    郑骋掐指一算，整个人抖了抖。他叫助理推掉中午的机票，在网上找到永德集团s市分部的地址，马不停蹄赶过去。这些事在微信说不清，他必须见到真人。

    前台小姐拦住他，问他要找谁，有没有预约。郑骋说要找kristen，前台小姐以专业笑容和友好态度跟他说没有预约是见不到人的。

    郑骋正要分辩，前台小姐换上谄媚的笑容对着他背后的方向点头问号，一阵黑色的风从办公室里头擦过郑骋身边在公司门口停下。

 第131页

    「叶总，早上好。」一把极致讨好的声音说。

    「新世界那边给出报价了吗？」听到背后传来大半年不曾听到的声音，郑骋背嵴一僵，突然有点不敢回头看。

    「叶总，这位先生找您，不过他没有预约。」前台小姐说。

    后面静默了几秒。郑骋僵硬地转过身子，强迫自己的视线不要低于kristen肩膀。

    「hi.」kristen歪歪嘴角。

    一名看上去就很狗腿的男人这时很狗腿地说：「叶总，您月份大了不能久站，快进去歇一会儿。」

    「多少个月？」郑骋机械地问。

    「八个月了。」狗腿子很爽快地说，下一秒便收到了kristen的死亡眼神。他慌忙捂住嘴巴，直觉自己可能工作不保。

    第79章 第 79 章

    「我迟早和你算这笔帐。」

    收到郑骋这条前言不搭后语的微信时，程奕远在hk出席d牌的活动。程奕一看微信内容，就知道郑骋已经知道自己当了爹的事实。为了自己回到s市还能过安稳日子，晚上回到酒店，程奕接通和郑骋的视频通话，看看情况糟到了哪一步。

    视频里郑骋头髮乱糟糟的，看来已经抓过不少回。

    「你在哪？」程奕问。

    「酒店公寓，离celine的家直线距离500米。」郑骋幽幽地说。

    「你又知道茶茶住哪？」

    「网际网路有记忆，一年多前的新闻不难搜。」

    程奕双手捂脸，「你厉害。」

    「不够你厉害，这么多年兄弟都没看出你藏事的功夫那么高深。」郑骋哼了一声。

    「一点都不高深，有好几次我差不多穿帮了。」

    「你还当我夸你呢？」

    「kristen威胁我不能说的，我能有什么办法？」程奕双手摊开表示无奈，「她又大着肚子，万一我真气着她了，她动了胎气，茶茶能放过我吗？」

    「这事我先不和你算。」郑骋神色沉重，「如果我要争孩子的抚养权，你能不能做证人证明kristen工作忙碌无暇顾及孩子？」

    程奕一惊，勐地往后倒，想远离手机，越远越好。「你你你们谈崩了？」

    「算是吧。」

    「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和kristen说什么了？」

    「我粉丝看kristen的ins收集证据发了微博我才知道的！」郑骋怒了，做了好几次深唿吸才定了一点，「全世界就我这个做父亲的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

    「kristen一向潇洒，想要孩子不想要孩子他爹的确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那她怎么不问问孩子需不需要爹？需不需要父爱？她凭什么剥夺孩子拥有父亲的权利？假如她孩子的父亲来自精子银行，找不到真人，那还可以理解。但她孩子的父亲有名有姓，住哪她都知道。」郑骋语气越来越重。

    「这你得和kristen说啊，和我说没用。」程奕说。

    「我今天就和她说了。她说孩子在她肚子里，她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我全程不用受苦受累，没有资格去和她谈孩子的抚养权。」

    「她好像没说错啊。她怀孕的确吃了很多苦，茶茶可心疼她了。」程奕小声说。

    「我一开始的想法是我可以不要抚养权，但是她得承认我是孩子的父亲，允许我参与孩子成长，让我履行父亲的责任。她居然不同意！她把我当人肉精子银行！我都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怀孕的，省得折腾去做人工授精。」

    「故意倒不是故意的。她用验孕棒测的那天我也在场，看上去她也不想那么快生孩子。」

    「她真的太自私了，完全没站在孩子的角度考虑。」

    「茶茶说她怕在现行法律下你会抢走她孩子。」程奕扶额。

    「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我可以签抚养协议啊！她还说要不是现在月份大了坐不了飞机，不然她今天就回澳洲让我一辈子找不到。这得多大仇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连自己的孩子都没资格见？」

    「或许你可以假装这个孩子不存在？kristen自己一个人可以抚养孩子，你不用出现也不用出钱。要是你想要享受当父亲的乐趣，你另外找个人结婚生一个？」程奕小心翼翼地提议。

    「我良心不安。」郑骋抱着头，「我不是非得要当父亲，但是孩子已经存在了，我的教育我的良心无法让我视若无睹。」

    「要说孩子没有父爱会导致成长有遗憾，换个角度讲，父母不在一起，两大一小构不成一个家，其实对孩子也不好。」

    「我和她说过结婚。」

    郑骋简简单单一句话吓得程奕老半天回不过神来。郑骋是那种很会掌握生活节奏的人，清楚说过婚姻不在他当下的生活规划里。而且奉子成婚这种煳涂事也不像是他会做的事。因为孩子而结合的婚姻制造了太多悲剧。

    「她肯定没答应。」

    郑骋点点头，「我要的不多，就是想以父亲的身份陪孩子长大。如果她死活不同意，我一定会採取法律行动争取我应得的权利。」

    「你悠着点可别把她气早产了。」程奕像老妈子似的千叮万嘱。

    得到郑骋的承诺后，程奕挂掉视频通话，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开视频时没有戴耳机，套房里还有小朱朱在帮忙收拾行李，所以小朱朱听了全程。

    「成年人的世界可真够复杂的。」小朱朱摸着肚腩肉说，「我都没跟上你们的思路。」

 第132页

    「我也不懂。」程奕疲惫地瘫倒在沙发上，突然不想回s市了。

    沈问茶无条件站在kristen这一边，但她觉得郑骋和kristen需要平心静气好好谈一谈。kristen本来不同意，还是沈问茶说事情闹大了，等孩子长大了知道自己的出神导致父母产生过街知巷闻的冲突，对孩子心理健康不好，她才勉强答应的。

    沈问茶把客厅收拾好，邀请郑骋上家里来。郑骋还记得社交礼节带了一篮子水果。kristen见到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招唿都不打自顾自坐下。沈问茶给郑骋泡了茶，还切了芒果蛋糕洗了水果，极尽地主之谊。

    郑骋看到目之所及有尖角的家具都包了海绵，郑重地对沈问茶说了谢谢。

    沈问茶正给他倒茶，还以为他谢的是这个，微微一笑，说不打紧。

    kristen百无聊赖地拿指甲钳剪手指甲，漫不经心地说：「你别想劝服我。」

    沈问茶给她拿了抱枕垫在腰后，好声说：「你这是想打架还是解决问题呀？」

    kristen努努嘴，不说话。看到她两只宝贝猫自动自觉跳上沙发挨着郑骋任他撸毛揉肚子，她觉得自己更气了。

    郑骋看到她隆起的肚子，心头软软乎乎的。他仪式性地咳嗽一声，「我昨天说话有点沖，我先道歉。」

    「嗯哼。」

    沈问茶推了推kristen的胳膊肘，示意她收敛一点。

    「我知道在孕育孩子的过程中，你承担了所有痛苦，所以你在孩子的抚养权上有天然的优先权。我对抚养权没意见，只要你允许孩子认可我这个父亲，让我陪它成长。抚养费你说多少是多少……」

    「我不要你的抚养费，我可不能给你的律师多一条抢抚养权的理由。」kristen抢话说。

    「好好好，我不出抚养费。」郑骋妥协，「我甚至可以让孩子跟你姓……」

    「甚至？你什么意思？孩子跟我姓还委屈你了呢？」kristen炸毛，「孩子是我生的，钱也是我出的，你爽一下就想孩子跟你姓？」

    沈问茶扶额，就知道会是这种状况。

    「我这不是惯性思维嘛。」在kristen强势压制下，郑骋语气软下来。

    「别说我思想极端。要是我认同你是我孩子的父亲，我是不是还得认同你父母是孩子爷爷奶奶的身份？还有你七大姑八大姨？你现在不抢抚养权，难说你家人以后会不会鼓动你啊？万一我让你和孩子单独相处的时候，你全家出动把我孩子抢了不让我见，我和谁说去？」kristen说话像机关枪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我家人很开明的。」

    「这是你眼里的你家人的形象。我没接触过你家人，我无法认同你的判断。我只能基于我的认识面去保护我的权利。」kristen现在的架势仿佛在进行商业谈判。

    「你一意孤行也是在侵犯我作为孩子父亲的天然权利。」郑骋强迫自己冷静，「你忽略孩子对父爱的需要也要将它处于你自己的完全控制之下，说到底也只是把孩子当做你一个人的附属品。你这叫爱？叫伟大？」

    「我会按照最科学的方法养大它，给它全部的爱。」

    「父亲角色缺席的育儿方法就是反科学。」郑骋用力甩手一指茶几上的育儿书，「你看书都白看了吗？」

    「我不管，我只想和我孩子开开心心过日子没别人干扰。」kristen倔强地说。

    郑骋无奈反问，「你这叫商量吗？」

    「又不是我叫你来的。」

    默默喝茶的沈问茶自觉膝盖中了一箭。「是我想的不周到，要不你们冷静一段时间再商量？」

    「我不会改变主意的。」kristen挑眉。

    「一段时间孩子都该出来了。」这是郑骋的反应。

    「预产期是下个月十号。」沈问茶说。

    郑骋想了想，「行吧，过几天我再来。」他又揉了一把猫，临走时目光深沉地看着kristen的肚子说，「既然你下个月就生了，现在该留在家休息，别上班了吧。」

    「关你什么事。」kristen不屑地说。

    在事态严重之前，沈问茶赶紧把郑骋送到门口。借玄关阻挡客厅视线，沈问茶压低声音和郑骋说：「孕期激素会导致孕妇情绪不稳定，你多体谅。 」

    「我明白，我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郑骋低头说。

    「你也别怪程奕瞒你，他压力也挺大的。」

    「我知道。」

    「嗯，别担心，我会照顾好kristen的。」沈问茶和他说。

    「能不能拜託你发两张宝宝的b超图给我看看？」

    沈问茶说：「如果kristen答应的话，我会发的。」

    「那就不用想了。」郑骋认命。

    第80章 第 80 章

    程奕掐指一算，发现自己已经有一个月没吃过筒骨粉了，刚从高铁下来就在「愈姝」接上沈问茶直奔自己家楼下。

    「骑马太遭罪了，我屁股都快被颠破了。」程奕说起这次拍gg的经歷，「我还得强撑着摆出个很帅的表情来。」

    「这不像是你说的话，」沈问茶嗦粉，含煳不清地说，「你难道不是说你什么表情都不做就很帅了吗？」

    「对啊，可是骑马太难受，我屁股疼，表情扭曲就不好看了。」程奕一本正经地说。

    「别那么大声，你想全世界都听到你屁股疼啊？」沈问茶嗔道，「你快点吃，我等下还要去海味店拿东西。」

 第133页

    「你对kristen真是没的说。」

    「因为kristen对我也很好啊，友情和爱情一样，都是相互作用。」

    程奕扒拉两口粉，随意说：「泼辣对我也很好。」

    「嗯。」沈问茶拿筷子的手停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復过来，「吃吧。」

    吃完筒骨粉回到车上，程奕想起郑骋的请求，头都大了。他了解沈问茶，只要kristen不是作奸犯科，她一定无条件站在kristen那边。但是他很难拒绝郑骋，他和郑骋之间的感情不比沈问茶和kristen之间的少。而且他从心底里是非常认同和同情郑骋的。

    程奕强迫自己目视前方，「茶茶，其实你觉不觉得kristen做得有点过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泼辣都没有对不起她。至少就我知道的，这两三年和他有密切关系的女性就kristen一个。」

    「我不觉得。」沈问茶淡淡得说。

    「可是小孩子很需要父亲。你自己也清楚。」程奕小心选择措辞。

    「完全没有要比有但等于没有要好。至少没有心理落差。」沈问茶面无表情。

    「泼辣会是个好父亲。而且他已经妥协很多了，他要的不过是一个身份的认可。」

    「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你的说法，为什么要kristen去赌一把呢？kristen能确定自己对孩子的爱，但她不能保证孩子父亲的存在对孩子来说是百分百的正面意义。郑骋是独立的人，是不可控的，kristen无法相信他不会食言。如果以后他和孩子感情很好，然后孩子情感偏向他而不是自己的妈妈，他会不会背弃当初的承诺去争抚养权？很难说。」

    「kristen对孩子好的话，孩子怎么会喜欢爸爸而不喜欢妈妈呢？」程奕不解。

    「不是说不喜欢妈妈。而是喜欢妈妈但更喜欢爸爸。这是可能的事，连牛油果一只狗都能有情感偏向，何况是活生生的人。」沈问茶扶额。

    「kristen这种性格有点霸道了啊，不能因为希望孩子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就剥夺孩子享有父爱的权利呀。」

    「她没伤天害理。」

    「但是很自私。对孩子自私，对郑骋也自私。」程奕说，「泼辣是真的很在意这个孩子。」

    「传宗接代是男人的本能。如果郑骋以后不打算结婚还想继续过潇洒日子，他的确不能放弃这个孩子。他上哪去找kristen颜值身材脑子都优秀的孩子它妈？娱乐圈里有kristen好看的没她那个智商，郑骋这种眼高于顶的人看不上。」沈问茶声音温温柔柔的，但落在程奕耳里，却是非常讽刺。

    「你这话就太主观了。泼辣不是那种迂腐传统的人，他家也不是，不然也不会同意他读音乐。」程奕很努力地给郑骋找补，「他家五只猫都是他亲力亲为照顾的，每一只都健健康康漂漂亮亮，可想而知他多有爱心和耐心。他对猫都能那么好，为什么不能相信他对孩子的真心呢？」

    「原因在于，猫对他来说是宠物，而不是血缘和宗族的延续。kristen觉得国内的社会习惯还是将孩子的身份归到父亲的家族，削弱了母亲的地位。郑骋现在还年轻，觉得无所谓。但他父母不一定这样想，如果kristen生的是男孩的话，情况就更难预料。等郑骋老了，传统思想也难说会不会作祟。kristen不想冒险。」

    「要是这样想的话，kristen为何不把孩子打了，回更自由更现代的澳大利亚找个没有传宗接代观念的男人生孩子？」程奕很反感沈问茶的话，忍不住反驳，「现在这样僵持不是自己当初的选择带来的后果吗？」

    「程奕，如果这是你的心里话，我会很失望。」沈问茶眼睛睁得大大的，「首先，kristen不捨得，毕竟那是一条生命，而且那时她刚刚没了牛油果，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孩子打掉。其次，为了传宗接代而生孩子的观念本来就是不对的，kristen为什么不能选择迎难而上而是要屈服逃避呢？kristen单纯想要一个孩子，拥有为人母亲的体验，而不是为了所谓的血脉。」

    「泼辣甚至不要求孩子跟他姓，怎么可能为了传宗接代而把孩子抢走？为什么你和kristen就不相信呢？你们这样简单地给泼辣下定论，我觉泼辣很无辜，你们很自私。」程奕有点暴躁，按喇叭驱赶横穿马路的行人时，下手的力度大了点。

    沈问茶看到后，不可置信地问道：「程奕，你疯了吗？」

    「我又怎么了？」程奕是真不明白为什么沈问茶会突然来这样一句话，他本没有恶意，但他的烦躁让他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很兇。

    「你要为了郑骋和我吵架吗？」

    「你也是为了维护kristen 啊？」程奕性子上来了，明知这时候要降火，他却受到内心某种声音的驱动，採取了南辕北辙的做法。

    「我们为了各自的朋友有不同的立场，我理解。但从头到尾我是好声好气在说话，而你刚刚在发脾气。」沈问茶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没发脾气，我也没说过分的话啊。」这次程奕在为自己辩解。

    「你言行举止暴露你内心。」沈问茶蹙眉。

    「我只是有点不耐烦，不是发脾气。」程奕咬牙说。

    「果然男人都是抱团的。你给郑骋的人格做担保时，没有考虑过如果一旦发生kristen最担心的事，kristen该怎么办？你只想着郑骋做父亲的权利没了，孩子没父爱了，那kristen呢？她的情感和权利就不重要了吗？你从郑骋的角度看问题，那你有没有试过站在kristen的角度想想？」

 第134页

    程奕觉得自己很冤枉，「我也是为kristen着想啊。如果她一步都不肯退，泼辣肯定会採取法律行动真真正正地争抚养权。打官司劳神费力，她又有个小的要照顾，这对她来说是好事吗？」

    「如果打几年官司可以一劳永逸，未尝不可。」沈问茶咬着后槽牙说。

    「我真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想的。让孩子有个父亲是十恶不赦的事吗？」

    「kristen和郑骋还有孩子的关系不是家庭关系，kristen和郑骋既不是夫妻也不是恋人，可能说得上是朋友，但远远走不到交心那种程度。kristen防着他很正常。」

    「你看不出泼辣对kristen有好感吗？」程奕问。

    「看不出。」沈问茶笃定地摇头。

    「我见过他每一任女朋友，只有kristen一人让我觉得适合泼辣。泼辣和她相处时很放松，就像我和你一样。你以为泼辣是大善人，很有空帮邻居遛狗吗？如果他对kristen没意思，他绝对不可能那么用心去照顾牛油果！」

    「是不是你自己想多了？连我都看不出来他对kristen有好感。好，就算你说得没错，那他为什么不表现出来呢？」

    「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程奕撇撇嘴。

    「光他喜欢kristen没用啊，kristen又不喜欢他。」

    「不一定。真不一定。我直觉说的。」

    「你别乱搅和。他们两个都三十多岁了，做什么不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考量。总之无论你怎么想，我都站在kristen那一边。」沈问茶指了指前方的路口，「你在那里放下我就行，我拿了东西自己打车回去。」

    「我可以等你。」程奕在路边停好车。

    「不需要。」沈问茶硬邦邦地说，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程奕狠狠地打了一下方向盘。他意识到如果郑骋和kristen之间的破事一天不解决，他和沈问茶之间就一天都无法心无芥蒂地在一起。

    都怪郑骋不带tao！

    程奕扭转车头，直奔郑骋在s市的住址。去到郑骋住的酒店公寓楼下，正好遇到郑骋拖着行李箱准备出门。

    「你要回b市了？」程奕冲上去拦住他问。

    「没有，celine楼下有个单位出租，我现在搬过去。」郑骋淡定地说。

    「kristen知道了还不得气死。」程奕刚出电梯，连门口都没进，这下又进了电梯。

    「她快生了，有什么情况我怕celine一人应付不来。」郑骋顿了顿，「她怀孕之后脸色差了很多，人也瘦了，我担心她会出事。」

    「你不工作了？」程奕追问。

    「本来这段时间我打算和家人去马尔地夫度假的，不是很影响。」郑骋看了看他，「我坐你车过去。」

    程奕不耐烦地摆了个「ok」手势。「你也了解kristen的性格，她很倔，你不如顺她的意算了。有没有这个孩子对你来说没有很大不同。你可以假装没这回事。」

    「不可以，我做不到。」郑骋抬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楼层变化显示屏。

    「是因为它和你有血缘关系，还是因为它是kristen生的？」程奕话音刚落，电梯门打开。

    郑骋一个箭步出了电梯，程奕却觉得他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第81章 第 81 章

    「无糖绿豆汤，喝完再去睡觉。」沈问茶把两碗熬得绵绵的绿豆沙放在饭桌上，招唿**ten过来喝。

    **ten头戴粉色毛巾发箍，撑着腰慢慢挪过来。「昨晚，前晚，大前晚都是喝绿豆汤。」她嘴上埋怨着，可还是乖乖地拿勺子喝起来。

    「临产前清清胎毒，对大的小的都有好处。」沈问茶把抹布平整挂好，洗干净手擦干，然后在**ten对面坐下，看了眼手机。「秋欣明天七点半过来，我已经安排好司机明天傍晚去机场接你妈妈。」

    「用不着麻烦她，不就一天嘛。」**ten说。

    「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发动？」沈问茶回道。明天她要飞一趟b市回永德开会，理论上她今晚就得飞，但她放心不下**ten，宁愿买早班机的机票。不过从她出门到秋欣过来还是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差，她祈祷这两三个小时千万不要有突发情况。

    **ten拍拍自己肚子，「喂，干妈问你什么时候出来？」

    「干妈不急，宝宝想在妈妈肚子里待多久就待多久。」沈问茶附和道。

    「对了，我想让程奕做宝宝的干爹。」

    正在和程奕冷战的沈问茶愣了一下，「为什么？」

    **ten努努嘴，「我怀孕期间他也帮了不少忙，刚好你们两是一对，干脆让他做干爹。」

    「现在说这事还早。」沈问茶喝了几口绿豆汤，停下来，看着莹白的汤匙说，「他跟郑骋关系好，说不定会站在郑骋那边。」

    「没吧，我看他挺拎得清的。而且你是一定站在我这边的，如果他站在阿骋那边，你们还怎么处？」**ten疑惑道。

    「不知道。但是我不能要求他支持我朋友而背弃他自己的朋友。」无糖的绿豆汤真的不好喝。

    「所以说到底还是阿骋的错。他好端端地干嘛要来认孩子！」**ten气鼓鼓地说。

    「**ten，我一直很好奇，」沈问茶放下汤匙，目光炯炯，「你为什么会选郑骋做固定paoyou？为什么是他？」

    **ten嘴巴「o」起来，「理由不是很明显吗？他又帅身材又好，百万女团腿哎！而且他家就在我家对面，走几步就是了，不用花钱花时间去酒店。而且他有洁癖。当然，我最看重他的一点就是他很尊重我，很顾及我的感受，我不喜欢的姿势不会强求我做，床上说的话也不像别的jingchong上脑的男人说的那么粗俗。他这个人温柔起来真的很温柔。有时做完之后还会弹钢琴给我听，做小酥饼给我吃。」

 第135页

    「要是你们能谨守下了床就不见面的原则，你现在也不会大着肚子。」沈问茶柔声说，「你没发现其实你们生活的重叠范围挺大的吗？猫和狗，还有朋友。你和他早就不止paoyou关系。」

    「哎，还不是第一次找固定paoyou没经验。」**ten咕噜咕噜喝完绿豆汤，抽了张纸巾豪迈地擦了擦嘴，「不过你说得对，如果我和他下了床打死不再相见，就不会有今天。」

    「你真的不打算和他谈了吗？」

    「不打算。宝宝只能是我一个人的。」**ten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牛油果和多多发发都叛变了，我可不能让宝宝重蹈覆辙。」

    「你以后会是个恶婆婆或者坏岳母。」沈问茶笑她。

    「只要不是作奸犯科，它过了十八岁做什么我都不管。」**ten说。

    「我瞧你现在控制欲爆棚的样子，习惯成自然，我怕你十八年后做不到。」沈问茶意有所指。「还是其实你是在跟郑骋斗气？」

    「我跟他斗个屁气！」**ten暴躁反驳，吧嗒吧嗒地踩着拖鞋回自己房间去了。

    沈问茶第二天五点起床，赶7点20那趟飞机。她一上飞机就戴上自己的眼罩补眠，虽然她知道等下飞机起飞她肯定睡不着。但意思意思合个眼还是能给自己已经补足睡眠的心理暗示从而达到消除困意的目的的。

    她最早登机，休息了好一会儿旁边的位置才有人坐。

    她继续睡自己的觉，突然一道光闪过脑后。

    「你怎么在这里！」她摘下眼罩，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人。

    程奕一脸理所当然地说：「我要去工作啊。」

    「那么巧和我一班飞机还坐同一排？」

    「对啊，千里姻缘一线牵。」程奕脸不红心不跳。

    「秋欣透我航班信息给你的？」

    「我不知道啊。」程奕得意地摆了摆头。

    沈问茶没好气地转过身去，重新带好眼罩。

    程奕凑过去，拽着她胳膊说道：「你看看我黑眼圈多大。」见沈问茶不搭理他，程奕坐好，闷闷地说：「茶茶，你能不能不要我们一吵架就冷战啊。我会难过的。」

    「我们的分歧一天没解决，见面就难免吵架。」

    「我觉得你是气我对泼辣有同理心，忽略了**ten，或者说女性的难处。但你要想，我和家里关系不算亲密，也没有特别好的女性朋友。很多时候我只能见到她们工作时的状态，她们私底下什么样子，有什么难做的地方，我真不知道啊。和我私底下有密切相处的女性就你一个，可是讲道理——至少在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你过得很自由自在啊。」程奕委委屈屈地说。

    沈问茶虽然没出声，但她把程奕说的每一个字都听进脑子里。她不能否认程奕没说错。程奕在对待女性的态度是比大多数男人都要强。因为工作关系他认识的女性多是女强人，所以他认可女性的能力，认可男女平等，对女士尊重礼貌。但这只能说他是一个用善意看待世界的绅士。他没见识过女性受到的不平等的对待，男性的身份和较上层的人际圈限制他对女性普遍待遇的认识。就算他几乎全程见证**ten的怀孕过程，他不知道**ten怀孕给她的事业发展造成了多大羁绊，也不知道**ten加班加到头髮大把大把地掉。他只看到**ten心情不好就买买买、高价补品随便吃、请专业髮型师上家里做头髮，然后把怀孕对女性的折磨单一地理解为分娩时的痛苦。

    「我宁愿和你吵架也不要你不理我。每次你和我冷战我都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程奕把玩她手袋挂着的柴犬挂饰，下手重了不小心拔了一小撮毛，登时心虚地收回手，假装无事发生。

    沈问茶没说话，程奕知道她日常的起床时间是七点，以为她是困到睡着了，便没打扰她。

    沈问茶想了好多好多，最后真的睡过去了。

    沈问茶出门的时候，一向睡眠很好的**ten是知道的。她一晚上都没睡好，有点烦躁，又有点不安。她想撸猫，可是多多和发发好像很害怕她，躲得远远的。她觉得这一定是郑骋的锅，他来了连猫都不亲她了。

    熬到天空泛鱼肚白，她肚子饿了，但一点都不想吃沈问茶提前给她备下的营养早餐。她想吃油炸食品。炸薯条、炸鸡柳、炸丸子，实在没肉炸大白菜也行。她不放心外面餐饮店的油，所以她打算自己做。秋欣应该要到了，事不宜迟，早炸早吃。

    她掀开被子，迫不及待地去厨房。其实她也走不快，挺着个沉沉的肚子做什么都不利索。她打开冰箱看有什么可炸的。素菜都不缺，茄子南瓜番茄胡萝蔔黄瓜应有尽有，但是肉才是优先选。她想起沈问茶昨天买了老母鸡回来，就放在冷藏室里。她好奇炸老母鸡好不好吃，一手扶着冰箱门，一手撑着腰，慢慢弯腰。

    郑骋临睡前总觉得会有事发生，怀揣着心事，他比平时没行程时早醒了五个小时。

    这种感觉在他睁开眼时尤其强烈。他手伸进枕头底下摸索一阵，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七点，还早得很。他盖好被子翻个身准备睡个回笼觉。翻身，再翻身，换个枕头，踢掉被子，再盖上被子——就是睡不着。心很慌，慌得好像要经过喉咙从嘴巴里蹦出来。

    他匆忙洗漱一番，给猫放好猫粮和水，下意识搭电梯到楼上。

    会不会有点早，吵醒别人好像很不好意思。郑骋这样想着，手已经按了门铃。

 第136页

    没人应。郑骋再按，脑子已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已经有三天没看见**ten，她会不会已经把孩子生下来这会儿已经坐飞机回澳洲了？

    郑骋正要在微信上找沈问茶，门开了。

    「谁那么缺德大早上按门啊！」**ten骂骂咧咧地出现在郑骋眼前。

    郑骋一下子发现她不对劲。她脸色发白，额头布满细汗水，腰都直不起来，扶着门框的手微微颤抖。

    「你还好吗？」郑骋伸手扶她。

    「刚刚过了阵痛，」**ten咬牙瞪他，「待产包在玄关柜子上，拿上，赶紧带我去h家医院。」

    程奕感觉沈问茶不生他气了，因为她主动把他早餐里的小番茄都吃了。这算是一个台阶吧，程奕决定再也不提郑骋，这事就算翻篇了。

    沈问茶提醒他戴口罩。程奕乐呵呵戴上，牵上她的手下飞机。沈问茶还想挣脱她的手，因为她怕有粉丝接机。程奕跟她再三保证这是未公开行程没有粉丝接机她才随他去。

    小朱朱和葫芦跟上来，和沈问茶说了早安。沈问茶一边和他们说话一边开手机。

    **ten发了语音过来。

    「celine，我应该是要生了，阿骋现在送我去医院——啊，郑骋，我要掐死你……」

    程奕见沈问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问她：「怎么了？」闸口人来人往的，他怕她会被撞到。

    只见沈问茶是从未有过的愤怒，眼里喷出高温烈火。她指着程奕鼻子，咬着后槽牙说：「**ten少了一条毛，我都要找郑骋算帐。」说罢，她狠狠甩开程奕的手，往候机厅的方向走去。

    第82章 第 82 章

    b市机场的出闸口不缺专业代拍和狗仔。葫芦眼见两人不知道为什么要选在出闸口吵架，他的专业经验告诉他自家老闆和未来老闆娘被拍是肯定的了。他赶紧和罗伊打电话，好让工作室有准备。小朱朱则没想那么多，紧张兮兮地问程奕是不是没哄好人。

    程奕自己也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他想冲上去找沈问茶问个明白，但是他要赶行程，去电话晚了说不定就有耍大牌的传闻出来。他上车之后，口罩一摘，疯狂打郑骋电话，打了好几遍都没人接听。正当程奕要放弃，郑骋接电话了。

    「你在哪？」程奕像小炸弹似的快速有力地弹出自己的问题，说话间带上了被沈问茶迁怒的不爽。

    「h家医院，kristen要生了。」

    「你把她气早产了？」不然沈问茶怎么会那么生气，而且按照kristen的性格怎么可能会通知郑骋到医院。

    「你在想个屁。」郑骋难得暴躁，「我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阵痛了，我还没问celine为什么把kristen一个人留在家里呢！」

    郑骋和程奕通电话时，扫了一眼站在病房外面的人。秋欣站在角落里自我谴责，kristen的狗腿子助理王安带着三个健硕的保镖死命盯着他。想必这是kristen为了防止他把孩子抢走想的奇怪对策。有时郑骋觉得kristen绝顶聪明，有时又觉得她很蠢。他总不会在孩子刚出生最虚弱的时候抢人吧。

    但现在郑骋无暇顾及那几个牛高马大的保镖。kristen的妈妈还在飞机上，沈问茶又不在，要是kristen出了什么事，医生找谁签字去？

    医生和护士推门出来，郑骋、秋欣和王安一拥而上。医生说产妇和胎儿情况良好，可以顺产，耐心等到产妇开三指就可以打无痛。

    郑骋和医生道完谢，一个箭步冲进病房。秋欣和王安紧随其后。

    kristen看上去精神不错，见到郑骋进来，饱含深意地哼了一声。

    「你想吃什么？医生说你要吃东西增强体力。」郑骋问她。

    kristen瞄了一眼紧张等待答案的秋欣，心虚地小小声说，「炸鸡。」

    「什么？」郑骋没听明白。

    「炸鸡！」kristen恨他耳朵聋，咬牙切齿地说。

    「哎呀，这么油腻的东西！」秋欣捂嘴惊唿，「要不还是喝粥吧？」

    kristen正想不理直气壮地小小抗议一番，阵痛袭来，她瞬间就缩成一团。郑骋见状，什么都顾不上来。哪怕kristen现在想吃龙肉他都要弄来。

    「炸鸡就炸鸡。」郑骋答应她，握住她的手。kristen顺势借力，在他白皙的手上按出鲜明的红印。

    「外面的油不干不净，而且都是饲料鸡，怎么可以让临产的孕妇吃！」秋欣急眼。

    「我来做！我厨艺很好的！」王安自告奋勇，「我这就去买土鸡！」

    「辛苦你了，快去快回。」郑骋见到他就烦，恨不得他马上离开。

    「现宰现炸，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哦！celine说家里有已经切好的老母鸡，还是我回去炸吧。我尽量40分钟内赶回来。」秋欣说。

    kristen痛得眼泪都出来了，郑骋顾不上谁去做炸鸡，把自己的胳膊贡献给kristen随她发泄。妈的，为什么要开三指才能上无痛。

    等这一阵的阵痛过了，郑骋颤抖着手从待产包里拿出手帕给kristen擦汗。

    「是我王八蛋。」郑骋喏喏地说。

    kristen费力地翻了个白眼，「这倒不全赖你。是我自己煳涂没做补救措施。我的孩子我负责。」

    「你想好名字了吗？」郑骋想说些别的转移她的注意力。

    「中文名还没，英文名想得差不多了。男孩就叫franz，女孩就叫lydia。」kristen说着，突然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还不走？」

 第137页

    「你这——」郑骋无语极了，「这里是全s市最好的私立医院，你觉得我有可能在你刚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就把孩子抢走吗？你安排的那三个肌肉男保镖还在病房外面站着，我可还想看着我孩子长大成人。」

    郑骋叫王安去装些温水来，王安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回来时还带上kristen另一个女助理进来。

    郑骋用汤匙餵kristen喝水。「你是不是看过紫丝带妈妈的超话？」

    kristen差点被呛到。

    「我看了。超话里面都是些被抢走孩子的哺乳期和未婚妈妈在求助。这些妈妈说报警也没用，因为对方是孩子父亲，没有贩卖行为。所以我明白你的顾虑。」郑骋敏捷地抽纸巾给她擦嘴巴。「但是我求你相信我一次。我是公众人物，你可以通过大众来监督我。你申请一个微博，我在微博艾特你，承认我和你的关系。我哪里做得不好你直接在微博说，让大众来骂我。 」

    「微博可以被炸号。」kristen愤愤地说。

    郑骋补道：「我不会做这种事，要是你信不过微博，你还可以在推特、facebook、或者ins说，或者上豆瓣上贴吧，直接让我社会性死亡。我在这个圈子努力了那么多年才有今天，我很在乎我的事业。我愿意用我的事业做担保，我绝不会把孩子抢走，也不会让我家人做这种事。」

    kristen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张了张口，脱口而出的话变成嘶声裂肺的大喊。郑骋慌忙半抱住她，细声安慰，白底黑花的衬衫被kristen的汗和泪水彻底沾湿。kristen一锤一锤打在他肩上，他避都不避，这样反而让他觉得良心好受一点。

    「你说宝宝会继承我的小眼睛还是你的大眼睛？」郑骋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想气死我吗？」kristen疼痛之余还不忘朝郑骋扔眼刀。

    「没有啦，就是好奇。我们基因那么好，我们的宝宝一定很好看。」郑骋赶紧顺毛。

    「你不怕我脑子不清醒，随口污衊你吗？」缓过来后，kristen提起郑骋刚刚的提议。她好像平静了点，「阿骋，未婚生子对你形象来说不是件好事。这个孩子对你事业发展和以后择偶都是一个阻碍。我早就打定主意这辈子不结婚了，所以我选择留下这个孩子。没跟你商量一方面是怕你和我抢抚养权，另一方面怕你不同意，怕被你逼着去流产。celine和我说过未婚生子对明星来说杀伤力有多大，阿骋，你该为自己想想。」

    「你说的我都想过。」郑骋自嘲地笑了，「但是这一刻，我只想陪着你和我们的孩子。其他的事，随遇而安吧。」他的视线停留在kristen隆起的肚子上，卑微求道：「我可不可以摸一下你的肚子？」

    kristen迟疑了几秒，最后点头同意。

    郑骋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把手覆上去。他的心勐跳起来，兴奋因子在血管里沸腾，神圣感油然而生。

    等到kristen开了三指，医生终于给她上无痛麻药。郑骋暗暗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布满淤青的手臂。他的冷白皮衬得淤青格外瞩目。连秋欣都不忍心看。

    kristen的痛苦减轻后，找回了点平时意气风发的样子。她不仅大口大口吃炸鸡，还叫女助理帮她化妆，说什么要以最漂亮的姿态迎接宝宝的到来。

    郑骋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找kristen的助理要了髮胶和梳子打理自己乱糟糟的头髮。沈问茶气喘吁吁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对镜梳头。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弄头髮！」沈问茶炸毛尖叫。

    「kristen在化妆，我梳个头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吧。」郑骋说。

    沈问茶扭头看kristen，火气降了一半，「我就知道这是你做的出的事。」

    郑骋对沈问茶的双标不置可否，只是有意无意地给她展示自己惨兮兮的手臂。等到kristen十指全开可以进产房了，kristen的妈妈也到了。为了给孩子外婆留下好印象，本来打算争取剪脐带的郑骋不好意思和人家妈妈争，自愿退出。他好奇为什么kristen的妈妈是红髮蓝眼的纯白人而kristen一点混血的感觉都没有，但在这种情况下，好奇这些有的没的没意义。

    产房外等待的人有郑骋、沈问茶、秋欣和kristen两个助理三个保镖。郑骋想趁这个时间和沈问茶撇清自己的嫌疑。从程奕的反应和沈问茶对他的态度可知，他被当成了导致kristen早产的罪魁祸首。

    郑骋尽量三言两语说完他今早送kristen入院前后的事。沈问茶看了眼他的胳膊，淡淡地说：「看到kristen允许你待在病房时我就知道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没事，你会这样想也是情理之中。」郑骋说，为了散去尴尬的气氛，也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他假装轻松地问沈问茶：「kristen和她妈妈一点都不像。」

    「kristen是收养的。」沈问茶咬了咬下嘴唇，「她养父母是那种爱心爆棚的人，收养了四个不同肤色的孩子，kristen排第三，有两个白人兄姐和一个印第安人弟弟。她养父母对她很好，当成亲生那样，但kristen心里一直过不去，和三个siblings也不亲近。」沈问茶抬起头来面对比她高一个头的郑骋，「成年人很多举动和观点都可以在童年找到根源。你觉得kristen自私偏激控制欲强，但你不知道kristen童年所有玩具都是哥哥姐姐给的，她玩完之后要给弟弟玩。她穿的衣服也是姐姐穿过的。在她经济独立之前，她很少有东西是完全属于她自己。」

 第138页

    「人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童年。就算没了记忆，那时的感受依然刻在骨子里，在没意识的情况下渗透进一举一动。我希望你们能好好处理你们的关系，不要让你们的孩子的童年有缺陷。」

    第83章 第 83 章

    临近傍晚还没消息出来，沈问茶觉得不停踱步的郑骋晃得自己眼花，于是走远几步找了个角落自己待着。

    小朱朱打电话过来，慌里慌张地说今早她和程奕在b市机场吵架被人拍了。

    坐飞机回s市时，沈问茶已经意识到自己大概率被拍。不过她想了下，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谁谈恋爱还没吵过架呢，每天新闻那么多，当事人不出声事情就过去了。

    沈问茶挂了小朱朱的电话，在微信上和罗伊说这件事冷处理。罗伊回覆说他也是这样打算的。这时许惟琛的微信弹了出来，问她kristen生了没。

    其实沈问茶有一段时间怀疑过kristen的孩子是许惟琛的，因为在她和程奕去澳洲的头两天，许惟琛留在s市帮kristen接收行李和收拾东西。那两天时间里他们有大把时间独处，而且他们好几年前也有过419，说不定独处时火花再次四溅。只是还没等沈问茶找时机问，kristen便恶狠狠地威胁程奕绝对不能把她怀孕的事说给郑骋听。kristen不至于在孩子它爸这种事情上犯煳涂，所以这个孩子一定是郑骋的。

    说起程奕，沈问茶想起自己还没和他道歉。今早的确是她无理取闹了。她不是那种做错了还死要面子不道歉的人，当即打程奕的电话，可惜无人接听。可能还没结束录制吧。

    不知还要在产房外面等多久，沈问茶伸了个懒腰，到楼下买了一袋子水和饮料分给等待的众人。郑骋接过水，却只是攥在手里，没心思喝。

    沈问茶的手机这时响了，是程奕打来的。她刚点下绿色键，产房门便开了。

    医生出来报喜，母子平安，孩子重5.8斤。

    沈问茶如释重负，累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郑骋继续追问产妇的情况，可沈问茶已经听不清他和医生的对话，因为在手机另一头的程奕也听到了消息。

    「生了生了！多重来着？我没听清！」老天赏饭吃的男高音激动起来光是说话都能让人觉得耳膜收到了强烈冲击。

    在b市某档节目的化妆室里，葫芦听到程奕嘴里喊出的这12个字，吓得捂住他的嘴，再环视一周见没人留意他们这里才放下心来。

    程奕自知自己失态，讪讪地给葫芦比了个ok的手势，自己躲到一边小小声和沈问茶通电话。

    「从早上胎动到现在得有12个小时了吧，做妈妈真难。」程奕拍拍自己心口说，「你也累了，一点要好好休息。」

    程奕还有无数问题想问，可惜沈问茶没时间搭理他，和他道了歉就把电话挂了。

    程奕想说不需要道歉，因为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他一点都没生气。他心满意足地对自己笑了笑，收好手机，一抬头却看见隋天意的大脸在眼前。他有点被吓到，接下来隋天意说的话更是让他一口痰卡在嗓子眼里出不来。

    「恭喜程奕老师。」隋天意笑笑。

    这档节目的另一个嘉宾不知为何临时来不了，导演只能找隋天意顶上。这种意外状况出乎程奕团队的预料，但约都签了，程奕总不能当场走人违反合约精神，只好硬着头皮和隋天意同台。隋天意在摄像机面前勐cue程奕，程奕都只是随便搭两句话。他也不是故意这样冷対隋天意，他满脑子都是沈问茶和郑骋kristen这对脑子抽掉的孩子它爹妈，心里焦急得很。

    「恭喜什么？」程奕不懂。

    「刚刚大家都听到了，恭喜程奕老师升级做父亲。」隋天意伸出手来。

    程奕没留意到她的手，惶恐地否认：「不是不是，不是我当爸了，是我朋友。」

    「哎呀，看来是我想错了。程奕老师这么兴奋，我还以为是程奕老师有好消息呢。」隋天意侧头摆出可爱的样子来，「不过如果程奕老师不方便对外说，我也理解。」

    「真不是我。我要是当爹了肯定大大方方说出来。」程奕真不明白她脑袋里装了什么，否认就是否认，这么难理解的吗？

    「好吧，那就当是我误会了。」隋天意捂嘴笑，「刚刚录制时杨导说我们声音很搭，没合作过实在是太可惜了。虽然程奕老师拒绝过很多次，但我还是想再争取一下。程奕老师，我们合作一首单曲好不好？我这边都听你的，选曲编曲都由你来定，宣发路线我们也不插手。」

    「我暂时没有和人合作单曲的打算。」程奕用眼神示意葫芦和小朱朱赶紧来救他。这两个傢伙，在另一边啃牛肉干啃地津津有味，老闆有难还不知道过来搭把手。

    「不合作单曲的话，下次有什么晚会我们可以争取一起合唱啊。」隋天意眼里满是期盼。

    「哥，车来了，我们走吧，不然赶不上飞机了。」葫芦终于醒悟过来。

    「对哦，走走走。」程奕侧身和隋天意说了声「再见」，招唿小朱朱走人。

    小朱朱本来就讨厌隋天意，在隋天意要追上来时凭藉宽厚的身材挡在她前面，还仗着隋天意看不到他的脸狠狠翻了个白眼。

    「程奕老师，你还没答应我呢！」隋天意喊道，这时程奕已经依靠长腿优势走得老远了。

    上了车，程奕双手抱胸，埋怨说：「怎么这个隋天意一直阴魂不散啊。」

 第139页

    「我听说她出了《partners》就没热度了，粉丝黏性不够，很快爬墙去新的选秀女团。前两个月自媒体写了篇探究她整容整了哪几个地方的文章被她团队举报了。自媒体气不过，直接在微博点名道姓说她侵犯新闻自由。那篇文章我看过，也没说很过分的话，就是从医学角度去看隋天意整了哪里，说的都是事实。她整容痕迹确实很明显，眼睛不瞎的都看得出来。就这样还举报人家，网民当然不干，一窝蜂地去骂她。」葫芦说。

    「那她还敢黏上哥？哥现在名草有主，她蹭过来不怕被人骂吗？」小朱朱的疑惑也是程奕的疑惑。

    「她明面上走的是实力路线，但是她公司根本不是用心搞音乐的，给她的音乐资源一直不太好。我想她应该是看上哥的资源了。」葫芦猜测，「不过她的团队一直很骚，我说的可能不准。」

    「茶茶不喜欢她，我才不要和她合作。」程奕双手抱胸，略傲娇地说。

    「就是就是，她助理也好兇。我下午上厕所的时候忘了带纸巾，在厕所门口遇见她助理，我还以为得救了呢，结果她居然拒绝了我。」小朱朱气唿唿。

    「最后打电话叫我去搭救你。你也够奇葩的。」葫芦没好气地说。

    程奕听了再次笑出音阶。小朱朱羞愧地瞪了葫芦一眼，「以后别找我要吃的。」

    「我怎么吃都瘦，你是喝水都增肉。」葫芦不甘示弱。

    程奕笑到肚子痛。他好喜欢自己两个助理，时不时给工作疲惫的他上演独家二人转。窗外的现代城市景观飞速而过，在他脸上投下长长的光斑。越往机场的方向走，路上的行人越少，越发没有值得看的景色。程奕合眼休息，再次睁眼，机场就在眼前。虽然一身劳累睏倦，宛如巨型发光体的机场却让程奕找到一种安定满足的满足，满足现在的生活：工作有条不紊，同事可爱尽责，坐两个小时的飞机便能回到自己爱人身边。

    kristen累到睡着了，手还下意识地覆在肚子上。郑骋坐在床边，一会儿看看就在手边的婴儿，一会儿看看床上的kristen，来来回回，没再注意别的事，包括门口的保镖。

    沈问茶把宝宝的照片发给程奕和许惟琛，顺带和陈书明说了一声。陈书明虽然平日里挺压榨员工，但这时他想起kristen除了是自己下属还是自己朋友，嘱咐kristen安心坐月子，不用怕影响工作。

    「宝宝长得像kristen。」沈问茶摸摸宝宝的小手手。宝宝软软的，白乎乎的，脸蛋有点红，但难得没有新生儿普遍黄黄的样子，头髮也茂密得很。

    「我也觉得。」郑骋见宝宝吐了口水，眼疾手快拿出婴儿用的纸巾给他擦口水。

    「太可爱了。」沈问茶咯咯笑道。宝宝的手小小一只，像玩具似的。

    「你和程奕抓紧来一个，让franz有个童年伙伴。」郑骋打趣道。

    「franz？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kristen取的。我也很喜欢，franz是我偶像舒伯特的名字。」

    「kristen从少女时期就很喜欢舒伯特。」沈问茶若有所思地看了郑骋一眼。

    郑骋满心满意都是母子俩，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附和沈问茶。

    「中文名想好了吗？」沈问茶又问。

    「这得kristen来取吧。我可不敢激怒她。」郑骋无奈地说，「外头还站着保镖呢。」

    沈问茶笑不出声来。坐累了，她起身绕病房走了一圈，最后停在窗边。窗外天空圆月高悬，如同每个阖家团圆夜。沈问茶安静赏了一会儿月色，不多时收到了程奕飞机落地报平安的微信。她回头一看，郑骋正在给kristen盖好被子，franz的黑眼珠子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父母。月色混入夜灯微弱的光芒，落在这一家三口身上。

    franz宝宝，爸爸妈妈很爱你，干妈也很爱你，愿你自由快乐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就完结了，最后会有四个番外

    副线cp篇幅是有点多

    但其实代表了男女主本质的观点碰撞

    耐心看嘛

    番外挺甜哒

    第84章 第 84 章

    程奕一大早接上沈问茶和**ten的妈妈直奔医院。**ten妈妈的长相让他吃了一惊，但他努力克制自己的好奇心，礼貌地打了招唿。

    「**ten是收养的。」沈问茶知道他的疑惑，小小声说。

    「怪不得。」程奕点点头，「那为什么**ten姓叶但是没中文名啊？」

    「据说她被放在孤儿院门口时身上带的一张纸上写了』叶『。」沈问茶叮嘱他，「千万不要在**ten面前说她是孤儿，她很忌讳这个。」

    程奕打了个ok的手势：「放心吧，我很有眼见力的。」

    「等下你去到医院，记得先洗手再抱宝宝。」沈问茶柔声絮叨着琐事。程奕觉得时间太奇妙了，明明24小时前沈问茶还恼他，现在却和他一起感受生活，感受新的一天，去拥抱新生命。24小时很快过，可过去的24小时好像过了很久，发生了很多事，又好像没发生什么，他珍视的一切都还在身边。

    程奕的手机连了蓝牙，有人打电话过来，程奕直接在车载屏幕上点开。

    「罗哥，早安。」

    「程奕，葫芦说你昨天节目结束后和隋天意起了冲突是不是真的？」罗伊问道。

    「嗨，没有冲突，不过是她想合作单曲我拒绝了而已。方姐都和你说过吧。」

 第140页

    「我知道，她公司出了名手段low。我才不想和她扯上半点关系。主要是昨晚出了一条新闻，说你要当爹了，还说是圈内人爆料。葫芦又说你和隋天意有冲突，我就在想会不会是她放料。」

    程奕看到沈问茶听得专心致志，真怕自己做的事会让她觉得自己蠢爆。「不一定是她。那时我接了电话，知道我朋友生了孩子，我一时激动说话大声了点。化妆室不止她，还有别的明星嘉宾和化妆师。所以很难找到谣言源头。」

    「程奕，我该怎么说你好！现在的人都用放大镜看艺人的微表情，你倒好，直接大声嚷嚷。你得学会收敛情绪，像celine学习学习，泰山崩于前都不动于色。」罗伊巴拉巴拉说了一堆，说得程奕耳朵都起疹子了。程奕实在受不了，推脱说自己在开车，罗伊才放过他挂了电话。

    沈问茶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昨晚和你通电话，我耳朵都快爆炸了。」

    「等下我亲亲就不疼了。」程奕仗着**ten的妈妈听不懂中文，厚着脸皮说。

    「你以后说话小声点，特别是在有宝宝的场合。除此之外——我不想你改变你自己。」沈问茶目光恳切，「我不希望你做一个言行举止都符合道德模板的人。那样的人很假很无趣。你本性善良，做你自己就够了。」

    程奕被她说得心头暖烘烘的。沈问茶从头到尾喜欢的都是他这个人，而不是音乐天赋和明星光环赋予他的闪光点。她细细找出他身上的好，包容他的不足，再一点一点地纠正。有时候程奕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被沈问茶润物细无声地改造了。

    在医院见到郑骋，程奕才明白为什么他要自己带上洗面奶、剃鬚刀和护肤品到医院。

    郑骋胡茬冒了出来，一晚上没洗脸脸上微微泛油，和他之前精緻的形象大相迳庭，但总的来说精神很好。这就是所谓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程奕快速说了声「恭喜」，把洗漱包扔给郑骋，然后马上跑进厕所仔细洗了三分钟手，用酒精洗手液里里外外洗了好几遍。

    「不用教，我会抱。我之前抱过我的表侄女。」程奕拦下沈问茶，自信满满地对**ten说。

    **ten喝着沈问茶提早好几小时起床煲的汤，一脸不信。

    程奕先睁大眼睛把宝宝看了个遍。「这小脸长得真像泼辣。」他看乐了。

    「这大双眼皮很明显是像我吧。」**ten没好气地说。

    「我也觉得像**ten。」郑骋刮着鬍子附和道。

    「你们只看到局部没看到全貌。」程奕假装严肃，「你们看看脸型、鼻子和嘴巴，哪里不像泼辣了。」

    「franz才出生一天，以后一天一个样，现在说长得像谁还为时过早。」沈问茶无奈地说。

    程奕点头表示同意。他搓了搓手，正要抱孩子，沈问茶要他先等一下，然后搬了张椅子过来让他坐下。程奕不明所以，直到沈问茶把孩子从婴儿床抱起来再小心翼翼地放到他怀里。哦，怕他把孩子摔了。

    小小一只franz吮着小手，眼睛左看看右瞧瞧。

    「好小只哦。」程奕乐呵呵地抬头和沈问茶说。他第一次见他表侄女的时候，人家已经是白白胖胖的百日娃娃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刚出生的宝宝。franz皮肤红红的，五官皱在一起，说不上可爱。程奕真心觉得他长得像泼辣。抱小泼辣感觉有点奇怪。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

    程奕的姿势虽说很僵硬，但是是及格的。**ten见状，和沈问茶说：「你们也来一个，和franz一起玩一起长大。」

    「郑骋和我说过一样的话，你们都是约好的吗？」沈问茶嗔怪道，「这段时间我可累坏了，得休息好长一段时间。」

    「我都说请个专业的煮饭阿姨，你偏不要。」

    「你午餐晚餐很多时候都在公司吃，没必要请阿姨，我不太想家里有外人进进出出。而且煲个汤炖补品我还是可以的。」沈问茶说，「但是你在月子中心做完月子回来肯定要请月嫂和专业的产后调理师。我已经找好人了。」

    「你不喜欢外人出入，要不我还是搬出去吧。」**ten提议。

    「说什么呢，布置了那么久婴儿房，你要浪费我精力啊。」沈问茶笑着指责她，「别多想，大不了我去程奕家住就是了。你我之间还用计较吗？」

    突然间爆发出franz的婴儿超级冲击波哭声，紧随其后是程奕慌里慌张的高音轰炸。

    「我什么都没干啊？他怎么哭了？」程奕笨拙地固定四肢乱蹦的franz，哭丧着脸求救。

    还没等沈问茶行动，郑骋已经先行一步，把宝宝抱回自己怀里。

    「刚刚喝完奶换完尿布啊。」**ten说着就要放下汤碗。

    郑骋朝她摇摇头，「你继续喝，我来哄。」他轻轻拍着宝宝的襁褓，嘴里轻声哼小夜曲，很快就哄好哇哇大哭的小人。

    程奕看看自己还保持抱人姿势的手，再看看抱着宝宝在窗边晒太阳的郑骋，觉得挺不可思议。「你会哄孩子？」

    「这些天我看了好几本育儿书，还买了差不多大小的洋娃娃练习抱抱！」郑骋得意洋洋地说。「餵奶换尿布都是我做的。」

    沈问茶听了，意味深长地看向**ten。

    「看我干嘛。」**ten理直气壮地接上她的视线，「外面保镖还在呢，我用不着怕。」

    沈问茶抽纸巾给她擦擦嘴，「行，随你便吧。」

 第141页

    franz宝宝在爸爸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郑骋亲了亲他的小额头，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回小床。

    程奕有一肚子的话想和郑骋说，不由分说拉着他下楼买饮料，也好留空间给沈问茶和**ten说话。

    「你和**ten谈好了？」

    「算吧。我和她说我会在微博公布孩子和她，让大众来监督我。」郑骋倚着墙，抬起下巴一骨碌喝完半罐苏打水。

    「听起来可行。但我想先搞明白，你们是什么关系？」程奕追问。

    「孩子爹妈的关系。」

    「泼辣，其实你喜欢**ten。你执意要做franz的爸爸也是因为他是**ten和你的孩子。不要反驳我，我相信我对你的了解。」程奕做出拦人的手势，「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告诉她？这不像你的行事风格。」

    郑骋右手扶上程奕的肩膀，眼神似乎有点醉，「兄弟，你不了解**ten。」

    「所以呢？」

    「所以我只能见步走步。」郑骋拍拍他，「我自己心里有数。」

    程奕抿了抿嘴，「你在微博公布的话，你爸妈不可能不知道的。你想好怎样和他们交待了吗？」

    「就说我未婚有了个孩子，以后不用催婚催生了。」郑骋的语气听上去也不是那么确定。他把剩下半罐苏打水喝完，打了个嗝，「可能孩子不姓郑对我爸来说难以接受。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比起虚无的姓氏，我更在意孩子本身。我能照顾他，亲自陪他长大，这就够了。」

    「你得做好你爸妈的思想工作。不然闹到**ten面前，事情就难办了。」

    「我前几天想过，要是我当时正正经经找人谈恋爱，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吧，这么被动。」郑骋眼神放空，似是想起以前的事，「但我看到franz那一剎那，那种后悔迷茫的感觉立刻消失了。在b市的时候，我和**ten相处的每一刻都是轻松快乐的，那段日子非常值得。我甚至觉得以后再也没有人能给我这样的情绪体验。至于franz，他是我的孩子啊，他是**ten很辛苦生下来的我们的孩子。」

    郑骋露出一个疲惫却真心实意的微笑。「celine和我说了**ten的过去，我才明白**ten为什么抗拒我和孩子产生联繫。我开始相信因果。以前牛油果和多多发发很亲近我，我想那时**ten已经觉得我夺走了她的东西，所以她怕我会抢走孩子。可要是没牛油果和多多发发，我和**ten也不会有床下接触，十有八九就不会有franz的存在。」

    「眼前每一件让你或困惑或开心的事都是过去种下的果发出的芽。有因就有果。我只相信当下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完结

    番外出现倒计时

    第85章 第 85 章

    「程奕，给你看些有意思的。」这天在车上，跟程奕去往下一个行程的罗伊把ipad递给程奕。

    「什么东西？哦，我的拟人漫画啊！」程奕向上滑了一下页面，看到博主的名字，会心一笑，「这人我认识，我还给她送过演唱会门票。啊，她还画了茶茶。」

    咸蛋黄上传了两张新图，一张是程奕抱柴犬图，另一张是沈问茶抱萨摩耶图。画风一样，笔触简单，但颜色掌控力很强，寥寥几笔就画出人物神韵。

    「这个博主是圈内太太，平常随便画个图就有五百多评论。我乍一看她这两张图，心里勐抽勐抽的，就怕刺激到鸡翼。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点开评论，发现鸡翼的心态都挺平和的。你看看，有的还说博主画celine画得生动。」罗伊咧嘴笑道。

    程奕将信将疑，手指滑到评论区。热贊有一条是「太太好厉害，两张图都太有原型神韵了，收图收图！」还有一条热贊是「萨摩耶真是理想狗子了，嫂子也很可爱。」虽然继续往下滑看到有人质疑画程奕就画程奕，为什么要画无关人员，还有人对沈问茶出言讽刺，但是热贊评论足以让程奕觉得惊喜。

    程奕手滑，不小心刷新了微博页面，恰好看到咸蛋黄一分钟前发的微博。面对有鸡翼质疑她收了钱故意画沈问茶，暴脾气的咸蛋黄立刻回呛：「我要是收了钱就天打五雷轰！我从来爱恨分明，想画谁就画谁，不管其他人喜欢不喜欢。我就是欣赏嫂子咋了，戳你们肺管子了？嫂子人美心善还有钱，低调做事不作妖，你们就知足吧！这样的嫂子都还不满意，你们想程奕孤独终老一人饮酒醉吗？看看隔壁嫂子，你们还想咋地？」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话糙理不糙。

    咸蛋黄**味十足的话把程奕逗笑了。罗伊怕他手滑点了贊，赶紧把ipad要回来。

    「哎，点赞的人还不少哦。」罗伊继续刷着微博页面，乐道，「我得叫阿铜做个调查，看看鸡翼现在对celine的态度有没有软化。有一批新粉是弟妹粉转化而来的，她们对celine可是相当支持。可惜这批粉丝数量不够多，对其他鸡翼几乎没影响。」

    「上个星期传我当爸了的那个谣言处理得怎样？」

    「工作室发了声明之后鸡翼就信了，没出什么事。」罗伊说，「距离大欧闹事已经好几个月了，这段时间除了你们机场吵架被拍，celine都很低调，微博发的都是些宣传她那个组织的文案，没有给鸡翼和吃瓜群众留下什么谈资——哦，除了她那个帅痞表弟，还好她表弟不是作妖的人——反正只要不出新鲜事，鸡翼总会慢慢接受现实。你可以考虑结婚了，要是你有这个打算的话。」

 第142页

    「嘿嘿。」程奕耳后红了一片。

    「程奕，事到如今，celine是你最好的选择。」罗伊语重心长地说，「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花了很多精力去阻止粉丝流失，投入成本很重，下次——假设有下次的话，同样的手段未必能有同样的效果。女友粉很玻璃心，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其次就是，我想很多鸡翼心里也明白，虽然celine过去有些复杂，但是无可否认从很多方面看她都很优秀，是你交际圈里所能找到的最优秀的那一个，甚至可以说她是突破你交际圈的一个意外之喜。而对于你的团队来说，她同样很难得。她理智冷静，从不会无理取闹，也不会要求你的团队围着她转。懂进退的美德不多见了。」

    程奕眉头一皱，说道：「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是喜欢她。」

    罗伊接道：「我当然知道你是单纯喜欢她才和她在一起。你可能觉得我刚刚说的外在考量很俗很low，玷污了你对爱情的期待。但我作为站在你这一边的局外人，这才是我在乎的因素。恋爱中的人很难考虑感情以外的问题，然而恰恰是很俗气的、和罗曼蒂克格格不入的问题对感情有致命影响，特别是几年之后。程奕，你很幸运，无论是从爱情还是现实的角度讲，你都找到了最优选。」

    坐在后座的小朱朱这时不合时宜地打了个饱嗝，生生破坏了谈话的严肃氛围。饱嗝一出，就连罗伊也变得懒散了，一手撑着头一手玩手机。

    车子就快到目的地，车速慢下来排队进停车场。程奕隔着窗玻璃，不期然看到人行道边沿插着的竖排gg，内容和一家新开的相亲网站有关。gg词直白粗暴：上xxx，找到最适合你的生活伙伴！

    世道真的变了，以前的相亲网站还打着找真爱的旗号，现在倒好，直接说婚姻就是搭伙过日子，相亲就是找到那个最适合一起过日子的人。程奕打心底里厌恶这种论调，极为生气地收回视线。大概学音乐的人都随心随性，或许放纵自我，但对被罗曼蒂克化几百年的爱情，依然保有最诚挚的看法。不相信感情的人，总归无法将感情力量转化为触动人心的外在表达。音乐本身就带有浪漫主义色彩，而在一个讲究实用和高回报率的国度里，选择音乐这条路一路走到黑的人不可能不至情至性。

    程奕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和泼辣羊羊红毛玩得来。

    kristen出院后转到月子中心坐月子。月子中心的套房有家属陪住房，kristen的妈妈赶着回去照顾老伴，郑骋便抢着住了陪住房。

    三十万一个月的月子中心环境和服务都是一流，挑剔如郑骋都啧啧称赞，说比度假村都好。对啊，能不好吗，程奕心想。每间套房自带江南园林风的小院子，出了大门走两步就是江边，一日三餐都由专业营养师搭配星级大厨烹饪，还有专门的瑜伽室。

    「好多女明星都在这坐月子。」郑骋说。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很容易被拍。郑骋平常不离开月子中心，偶尔要出去工作也是早出晚归，就算是去最南边的岛屿也是撑着一天来回。他出入月子中心的时间点都是人最困的时候，所以神奇地没被拍到过。而在下午四点半这个下午茶时刻因为沈问茶没空而独自一人来探望干儿子的程奕，不幸一次中招。

    结合之前说他孩子生了的传闻，吃瓜路好像有点相信了。毕竟有太多明星不把官方声明当回事，出尔反尔的一抓一大把，程奕工作室的官方声明对路人来说可信度不高。

    本想顺其自然，什么都不做，等新的八卦转移路人的视线。郑骋和kristen这时提出公开franz，洗清程奕的嫌疑。

    程奕不太在意这类谣言，在这一行，玻璃心可行不通。他不想打乱郑骋和kristen的计划，可他们俩在这件事上意见一致执意如此，程奕也只能随他们去了。

    kristen思考了好几天，最后勉强同意郑骋所谓的让大众监督的提议。franz哭闹起来，无论是她这个亲妈还是专业的月嫂都没辙，非得郑骋这个当爹的出马才安静。kristen为此崩溃过，急得沈问茶立刻给她找了心理谘询师。一连进行了一个星期的疗程，kristen才想通。她找回很久没用的微博，等待franz满月郑骋在微博公开。挑满月主要想母子二人安心休养一段时间。如今kristen觉得反正在月子中心住着，没所谓会不会被打扰，干脆提前说了吧。

    于是在某个天气晴朗太阳高照的上午，郑骋发了微博：「叶乐生小朋友和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say hi。@kkye辛苦了。」配图一家三口。

    franz的中文名是沈问茶取的，因为kristen说自己中文不好。沈问茶便取了「乐生」这两个字，希望他快乐一生。同时，「乐」可以读yue，音乐的yue，和致力于音乐事业的郑骋相唿应。

    程奕在下面评论区晒出自己和franz的合照：「嘿嘿，我干儿子。」瞬间上了热一。

    郑骋的儿子跟母亲姓再次在社交网络掀起「冠姓权」的大辩论，甚至盖过了郑骋有没有结婚的议论。后续的这些事程奕没时间理会。他即将上线一张新专辑，这阵子忙着跑各个节目给自己的专辑宣传预热，很多时候录完节目已经是凌晨两三点。这天晚上也是如此，他在微信上给沈问茶报了晚安，以为她已经睡了，没想到她秒回。

    「还没睡吗？」程奕问道。

    「franz有点发烧，闹了一晚上，郑骋不在，我留下来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第143页

    「我来接你吧。」程奕说道，和司机报了月子中心的地址。

    程奕刚到便遇到沈问茶出来。沈问茶白天出席了一场比较正式的活动，盘起了头髮，穿了条很正式的羽毛亮片裙，高跟鞋的鞋跟尖细得可做攻击武器。这会儿盘好的头髮已经有点松散，细碎的髮丝跑了出来。程奕觉得这样的沈问茶很好看，很动人。

    「你困吗？」沈问茶很自然地挽上他的手臂。

    「不困。」程奕摇摇头。

    「我们去江边走走吧，现在温度刚好，不冷不热，也没什么人。」

    程奕感觉这提议不错，点头称好。去到江边要经过一条两边都是法国梧桐的大路。装饰用的金色灯光攀满枝丫，大路空旷，行人稀少，静静地在梧桐树下法式建筑前相偎散步，别有浪漫。

    走着走着，沈问茶说：「其实kristen急着公开不单是为了你的名声。郑骋已经和家里说了孩子的事，虽然他家好像能接受，但kristen怕节外生枝，才借为你澄清的名义要求提早公开。」她顿了顿，又道：「虽然kristen是我的朋友，但我不想瞒你，不想你觉得我在乎kristen比在乎你更多。因为——根本不是这样。」她罕有地慌起来。

    「没所谓啦。」程奕拍拍沈问茶的手安抚她。「对我们来说不是坏事。罗伊说鸡翼因为我未婚生子的传闻有段时间很生我们的气，现在真相大白了，她们对我和对你都有点愧疚。罗伊抓住这个机会带带节奏，她们就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妖魔化你了，每次我有些不好的传闻都迁怒于你，对你很不公平，而实际上你什么都没做。总之，经过几次无根无据的黑料洗礼，鸡翼慢慢接受我们谈恋爱的事实了。」

    「嗯。」沈问茶依恋地用脸颊蹭了蹭程奕的肩。

    「我现在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泼辣会说』当下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我们一起走过那么多风波，当时觉得难熬，可这一刻无拘无束的散步恰恰是经歷风波后才得来的。所以啊，我相信从今以后的挑战或者困难，肯定都是更大的收穫的铺垫。茶茶你觉得呢？」

    「是这个道理。」沈问茶把玩他的手指，「我和你因为kristen在车上吵架那次，我嘴上不说，但我心里是真难受，好害怕我们的分歧永远解决不了，害怕我们会彻底玩完。所以我才不理你，想着能逃避现实。还好你追过来把心里话说清楚，让我意识到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人无完人，我应该包容你督促你而不是否定你。」

    「茶茶，我们有很多差异。成长环境、教育、恋爱经歷都差十万八千里，我觉得理所当然的，你可能觉得不可思议，或者相反。经过kristen和泼辣这事——」程奕绷紧身子，「你能不能答应我，我们一起努力互相靠拢，慢慢弥合我们之间的差距。忙完专辑之后，给我在』愈姝『安排个志愿者位置呗！」

    「有件事忘了和你说，这两天多了好多女孩登记做志愿者，我得筛选一下，挑最合适的。」沈问茶咯咯笑了，「你总不能靠关系走后门吧。就算你是偶像，其他人是粉丝，你得公平竞争是不是？」

    「哦？她们都是鸡翼？」

    「要么带着鸡翼胸针要么戴鸡翼髮夹，我想不认出来都难。」

    走到江边，江风把沈问茶身上最后一丝鸢尾花香味送到程奕鼻尖底下。程奕一闻到那熟悉的味道，笑得更欢。

    「为什么笑？」沈问茶不解。

    「因为我很喜欢你用的香水。」程奕亲亲她的脸。

    「这香水是你送的，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说起来给你送化妆包还是我自告奋勇抢回来的任务。」程奕想起当时自己的小心翼翼，再低头看看被自己搂着的沈问茶，只觉满胸腔都被蜜糖填满。

    沈问茶不说话，借着他的力默默凝望江对面深夜依然不肯关灯的cbd。

    程奕也低头靠着她，和她一起看江边围栏种着的不知名粉色小花、漆黑宽阔的江面、灯光璀璨的高楼大厦、吊着弯月和数颗星星的夜幕。

    风继续吹，沈问茶那些调皮的碎发扫到程奕脸上，痒痒的，酥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还有几个番外

    事到如今，真的很感慨

    写的时候以为前途肯定光明璀璨

    曾经怀着希望和憧憬写下的每一个字似乎都是对现在的讽刺

    错了就要挨打，要道歉，要付代价

    只希望他能痛定思过，有机会重新出发

    我始终坚信，就像我小说写的那样，当下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也许几十年后，回首过往，他会发现今日的危机是人生的一个礼物

    第86章 番外一

    沈问茶再次扭头望向窗外时，天已经黑透了。

    小朱朱敲了敲打开的门，搓手道：「姐，准备好了，我们过去吧。」

    「在微信和我说一声就行了，不用特意过来叫我。」沈问茶关掉电脑，拿上手拿包，绕屋子走了一圈，检查门窗有没有关好。

    「哥说让我多走两步减减肥。」小朱朱重重咽了口唾沫。他总觉得沈问茶淡淡定定不慌不忙的样子好像猜到了什么，但是她一直以来都是这种性子。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小朱朱强作镇定。

    「party准备得怎样了？程奕的朋友都来了吗？」沈问茶锁好门，问道。

    「有空的都来了，大日子，是兄弟都来捧个场……」小朱朱捂住嘴。

 第144页

    沈问茶忙着给屋子设定防盗模式，似乎没听到小朱朱的话。小朱朱自觉说多错多，打定主意把人送到之前再也不出声。

    「好了，走吧。我也好久没见过be了。」沈问茶心情颇雀跃，连跳了两级台阶。

    「姐是说鸿羽哥女朋友吗？那个很酷的女孩？」八卦的小朱朱前一秒刚发誓，下一秒就破功了，「我刚听他和程奕哥聊天，他好像分手了。」

    沈问茶愣了一下，「这样啊。」

    「人类悲欢不相通。」小朱朱老神在在地感慨道。

    「小朱朱，你真是个直肠子。」沈问茶摇摇头，推开程奕工作室的铁门。

    院内铺满了以前从未有过的金色灯光，还没细看，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窜到沈问茶眼前。

    「喏，给你的。」许惟琛挑挑眉，把一朵红白相间的玫瑰花塞到沈问茶手里。「猜到了也不要拆穿，just enjoy yourself。」

    沈问茶嗔他一眼，绕过他继续往前走。秋欣就在两步开外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朵同款玫瑰。接着是方姐、胡澜之、和屏、旧时同学violet、老彭、鸿羽、舅舅、舅妈、肉肉（是的，肉肉嘴里叼着玫瑰，乖乖等待沈问茶过来）、kristen和她怀里的franz。

    「乖，把花花给干妈。」franz很喜欢玫瑰花，kristen哄了好久他才闷闷不乐地松手。

    沈问茶笑了，亲了一口franz肉嘟嘟的小脸蛋才正式踏进后院。

    后院变了个样。奶油色的玫瑰铺满视觉范围，间杂着和她手上一样款式的红白玫瑰。花艺造型高低起伏，像海浪也像旋律。金色的萤光碎屑洒满地面，踩上去就像是以夜幕为地。烂漫花海，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后墙装了一个英文字母样式的大架子，上面放满了燃烧着火焰的黄色蜡烛，拼出「marry me」。

    程奕背对来人，正对蜡烛墙。郑骋弹下第一个音时，他转过身来，手上拿着一朵红白玫瑰。他的玫瑰比沈问茶手上任一一朵玫瑰都要大，开得极致灿烂。

    程奕身上穿着沈问茶去年买给他的那套她超喜欢的西装套装，缓缓向她走来。

    烛光里的他，意气风发，光芒万丈。

    「因为我不知道

    下一辈子是否还能遇见你

    所以我今生才会

    那么努力

    把最好的给你」

    他知道自己起高了，但他不在乎。他把花交给沈问茶，然后单膝下跪，掏出戒指。

    第87章 番外二

    程奕和沈问茶摆双胞胎百日宴的时候，有娃的朋友都带娃来了。所以专门在酒店宴会厅划出一个角落，摆上消毒好的爬行垫和护栏，再放几个公仔和木马，安排人看着，这样父母就能歇一歇和朋友说上几句话。

    两岁的franz和两岁的小羊有两个月没见了，一见面立刻抱在一起。小羊尤其大胆，抱着franz吧唧了两口。franz乐呵呵笑了，小羊也笑了，虽然两人好像都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笑。

    小羊双手捧上自己的玩具螃蟹给franz。franz开开心心完了一会儿，突然想起爸爸说过好东西要和好朋友分享，可是自己现在没有玩具呀！

    franz大眼珠子转了转，拉上小羊的手，拍拍围栏，和负责看住他们的育儿嫂说：「姨姨，我想找妈妈。」等育儿嫂应声去找人，franz得意地和小羊说，「我要和你分享我的妹妹。我有两个妹妹，我们是好朋友，我分一个给你。」

    小羊疑惑：「妹妹能分吗？」

    「可以啊。」franz理所当然地说。

    「thank you， franz.」小羊拍拍手，奶声奶气地说。

    不多时kristen过来，见franz吵着要带小羊去见妹妹，只好把两个小的抱出儿童活动区，带他们去找沈问茶和双胞胎。卓盼阳夫妇这时恰好在和沈问茶程奕说话，小羊见到爸爸妈妈就要抱抱。卓盼阳抢在妻子前面，手疾眼快地抱起一团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肥肉。

    franz也闹着要抱抱，因为他不够高，够不着婴儿床。

    程奕离franz最近，顺势把他抱起来。

    「小羊小羊，啦，这就是我两个妹妹。我是哥哥，你是弟弟，我让你先挑。」franz拿出大哥气势来，豪迈地指点两个在吮手指的奶娃娃。

    「挑什么？」程奕眉心一跳。

    「挑妹妹。我有两个妹妹，但是小羊没有妹妹，我们是好朋友，我想分一个给他。」franz理直气壮的样子活像耍无赖的郑骋。

    「mama， i』ve said thank you to franz.」小羊赶紧抓住他妈衣领补充说，一只小胖手在空中来回指两个奶唿唿的宝宝，可以说是乐不开支。「喔，妹妹妹妹」。

    「你倒是大方，」kristen无奈地说，「不过你是不是忘了问妹妹愿不愿意被你分出去。」

    「小羊很可爱，妹妹会愿意的。」franz拔高声音说。

    程奕心想，男中音的儿子看来有成为男高音的潜质。

    「妹妹还不会说话，你怎么知道妹妹的想法呢？要是我不问你就把你最喜欢的乌龟玩偶送了人，你高兴吗？」kristen按耐住火爆脾气，努力好声讲道理。

    「不高兴，但是妹妹喜欢我，我喜欢小羊，那妹妹也会喜欢小羊的。」

    卓盼阳眨巴着漂亮的眼睛：「这孩子，逻辑倒随了泼辣。」

    「mama， i want a 妹妹。」小羊圆圆的眼睛看着自己妈妈，有点楚楚可怜的样子，又抬头对着自己爸爸发动眼神攻势。

 第145页

    「自己生一个，别惦记我家宝宝。」程奕赶在卓盼阳动嘴巴前说道。

    沈问茶给两个孩子擦完口水，柔声对小羊说：「等妹妹长大后小羊再问妹妹喜不喜欢和小羊玩好不好？」

    「嗯嗯。」小羊点头。

    「小羊好好看看妹妹吧。」沈问茶伸出来摸摸小羊的头，感慨基因的神奇。这孩子怎么跟他爹长得完全一样呢！一样的绝美双眼皮，圆头圆脑的。

    另一边kristen还在和franz理论，kristen怕自己说下去会伤害母子情，赶紧把正在和水水打游戏的郑骋提熘过来，让他自己和儿子讲道理。

    程奕怀里空了之后，挨着沈问茶坐下，扫了一眼留着口水的小羊和不时看过来的franz。「男孩子真烦。」他在沈问茶耳边小声嘀咕。

    「小孩子不都这样。」沈问茶嗔他。

    「谁说的，我女儿就很可爱，而且很高贵，就像我一样。」程奕鼓起胸膛，骄傲地说。

    第88章 番外三

    叶乐生小朋友刚学会坐便成了小网红。

    他可没有蹭他爹的热度。他是靠自己长得萌外加七只布偶猫一跃成为网红宝宝的。kristen把刚学会坐的他放在床上，在他周围放了七只猫。叶乐生可不怕猫，猫倒是有点憷他，一动不动地按照kristen的安排把他围起来。叶乐生一手薄荷糖一手多多，开怀大笑，露出仅有的一颗牙来，轮胎状的肚皮也凸了出来。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似乎在炫耀自己猫多。

    kristen一把照片发到微博，叶乐生立刻从他爹那里继承了「猫富贵」的美称。网友纷纷表示柠檬，自己一只猫都没有，而一个一岁不到的小孩已经有了七只乖顺的布偶猫，拥有被钱包围的体验。

    叶乐生三岁前，kristen时不时把他的照片放上微博，多是他和猫猫的互动，还有母子两的自拍。猫和萌娃是很多人的心软点，叶乐生顺理成章地拥有了自己的超话。等到叶乐生上幼儿园了，kristen就没再po过他的正面照到社交网络，只允许他的背影出境，直到他十八岁生日。那时他已经是个一米八六的小伙子，准备去德国读书。

    叶乐生是个很喜欢说话的小朋友，语义不通也要叽叽喳喳说个半天。郑骋很怀疑这是不是因为抓周时叶乐生最后倒在鸿羽怀里的缘故。他和好朋友小羊玩的时候，经常是他说，小羊听。但大人们很快发现，小羊不是不擅长说话，而是他自己单纯不想说。他一旦开口，逻辑和思维明显强于叶乐生。有时郑骋和kristen真希望自己儿子少说两句，或者说话有个重点，可惜叶乐生这一辈子都实现不了他爸妈这个梦想。

    但是这天郑骋去幼儿园接他放学，他罕见地没说话，去到爸爸的录音室也没像往常那样乐颠颠地摸来摸去，而是乖巧地坐在小凳子上做手工课作业。

    kristen傍晚下了班，带父子两去吃pizza。叶乐生生平最喜欢的食物就是pizza，但pizza在kristen眼里属于垃圾食物，平时很少允许他吃。可这晚他没表现出高兴的意思来。

    kristen和郑骋交换了眼神，柔声问小傢伙：「franz今天是不是不开心啊？」

    「没有。」叶乐生摇了摇头，默默地啃pizza饼底。

    郑骋见状，赶紧在微信上私信幼儿园老师，问她今天franz是不是和朋友吵架了。老师回覆说没有，franz很乖，从来不和别的小朋友起冲突，但他今天确实有点低沉。

    既然孩子不愿说，kristen暂时不强求。吃完pizza回家，kristen负责给叶乐生沖奶粉，郑骋负责给他洗澡。这两天保姆阿姨请假，他们两得全天负责小炮弹似的四岁小孩。

    洗完澡的叶乐生满身都是香喷喷的味道。他乖巧地钻进外婆买的羊毛小被子，接过妈妈给他的奶瓶。

    郑骋把其他灯都关了，只留下门口处的小夜灯。门没关，薄荷糖蹲在外面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叶乐生喝牛奶。

    「妈妈，」叶乐生咕嘟咕嘟喝了两口奶，另一只手抱紧爷爷送的乌龟玩偶，小声问道，「我是你的最爱吗？」

    「当然啊。」kristen不明白为什么小朋友突然会问这个问题，但既然问出口了，肯定要认真回答。

    「如果妈妈有新的小孩呢？」叶乐生鼓着腮帮子说。

    「妈妈向franz保证，妈妈只会有franz一个小孩，妈妈这辈子最爱的就是franz了。」kristen心生动容，温柔地摸着儿子的小脸蛋，眼神几乎要溢出水来。

    叶乐生得到妈妈的保证，转过头来看着爸爸，「那爸爸呢？」

    郑骋看了一眼kristen，她似乎没留意他，只是专注地看着儿子。「爸爸也向franz保证，爸爸只会是franz的爸爸。」他俯下身来亲了亲儿子的额头。

    叶乐生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终于开怀，顾着笑嘴巴都合不上，奶顺着嘴巴缝隙流到下巴和脖子。郑骋觉得他喝得差不多了，便把奶瓶拿走，帮他擦干净奶迹。

    在爸爸哼唱的晚安曲中，叶乐生安稳地睡着了。

    kristen和郑骋帮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把门关上。

    「你说franz到底听到了什么才会有这样反应？」kristen皱眉问道。

    「无论外界怎么说，真正能影响他的是做父母的我们。如果我们给他足

    够的安全感，他就不会被乱七八糟的话动摇。」郑骋说道。

    「的确是这样，我得反思了。」kristen朝厨房走去，「你不急着回隔壁的话喝杯红酒再走？客户给我送了一箱他酒庄产的红酒，我刚刚沖奶粉的时候顺便醒酒了。」

 第146页

    「却之不恭。」郑骋走进厨房帮她拿红酒，「去阳台喝吧，吹吹风挺舒服的。」

    阳台放了两把竹编椅子，上面放了软绵绵的抱枕。kristen倒在椅子上，舒爽地嘆了口气。郑骋把红酒放在两张椅子之间的玻璃桌上，然后顺手捞起跟在他后头的薄荷糖，一起坐下。

    其实现在时间对于成年人来说还很早，还不到十点。郑骋一边撸猫一边喝红酒，感觉滋味十足。他把猫和两个红酒杯还有kristen的侧影拍进同一张照片里，po上微博，只等收穫大家对他「人生赢家」的恭维。

    放下手机，他揉着薄荷糖的小肚子，漫不经心地说：「franz是个特别聪明的小孩，他不会看不出自己爸爸妈妈的关系和别的爸爸妈妈关系不一样。特别是有小羊作对比。」

    「或许吧。不过最重要的是让他坚信自己有很多很多爱。」kristen把喝完的红酒杯放到桌子上，侧过头来问郑骋：「你明天有行程吗？」

    「下午有，怎么了吗？」郑骋喝完杯子里最后一点红酒，凑近kristen耳朵，喷出一股酒气，「我今晚到明天上午都有空。」

    「这里还是回房间？」kristen摸着他的下巴，轻佻一笑。

    第89章 番外四

    程清清和沈楹楹小朋友只差了两分钟出生，但她们一直不知道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只知道对方是自己唯一的sibling。

    除了爸爸妈妈，她们最喜欢的长辈是舅舅。她们还是小宝宝的时候，就很喜欢和舅舅互动，可以一动不动地看舅舅的脸看半个小时。程奕酸酸地说两姐妹小小年纪就颜控，极大地满足了许惟琛的虚荣心。

    许惟琛自己虽然爱喝可乐，但也知道可乐不是好东西。面对外甥女的好奇，他一本正经地说可乐是药，很苦很涩很难喝，只有生病了才喝。清清和楹楹对舅舅的话深信不疑，就算和幼儿园小朋友一起去野餐，也绝对不碰可乐，所以直到上了小学才发现自己上了当。

    她们的童年玩伴是franz和小羊，后来又多了小羊的妹妹小鳄鱼。几年后，小羊和小鳄鱼全家一起搬到了g市，franz也和爸爸妈妈回到了b市，一下子和三个好朋友分开的姐妹俩小小年纪便意识到对方对自己的重要性，更加形影不离。

    她们最喜欢的歌不是爸爸最推崇的古典歌剧曲目，而是某一天去看演出时听俞叔叔唱的音乐剧rent的一首歌《season of love》。只听了一次，当晚临睡前她们就能哼出来。程奕大声惊唿，自己的孩子还是有些音乐天赋的。

    自从有了她们，程奕尽量不接需要离家很久的工作。闲暇时，父女三人通常会一起搭乐高。是的，清清和楹楹也是乐高发烧友，尤其喜欢比她们体格大两三倍的乐高积木。一大两小搭起乐高来可以用废寝忘食来形容，从中午到晚上，不知疲倦。时间一长，饶是程奕的房子再大，也放不下那么多乐高。沈问茶便提议他们搞个乐高义卖，义卖得来的钱捐给希望小学，也算是给孩子积德。当时两姐妹并不知道自己搭的乐高积木一秒售罄。

    程奕和沈问茶对两个孩子基本都是放养，想学什么学什么，不求学出成绩，只求有过体验有过快乐。两姐妹喜欢动手操作，六岁那年就报了模型兴趣班。兴趣班一共五个小朋友，其余三个都是男生。有一天下午舅舅迟了接她们，兴趣班老师于是留下来和她们一起完成这堂课还没做完的模型。

    「你们爸爸是个很厉害的歌手哦。」年轻的老师摸着她们的脑袋说，「老师也很喜欢你们爸爸。」

    「不好意思啊老师，爸爸只喜欢我们和妈妈。」清清清脆的童声说道。楹楹在旁边拼命点头附和。

    老师噗嗤一笑：「没关系啊，老师喜欢你们的爸爸，只是因为他唱歌好听。他爱你们爱你们的妈妈也说明他是个值得好多人喜欢的偶像。」

    「老师是朱叔叔说的，爸爸的粉丝吗？」楹楹问道。

    「对啊，老师也是鸡翼。老师可是看着你们爸爸妈妈谈恋爱到结婚，再到生了你们。不过你们要替我保密哦，不然老师就教不了你们了。」老师轻笑，伸出尾指，「我们拉钩好不好？」

    清清和楹楹伸出手来，郑重其事地和老师拉了钩。她们很喜欢这个幽默风趣的老师，可不想换人。

    答应帮忙接孩子结果却被塞车打击人生的许惟琛终于赶到兴趣班。两个孩子甜甜地和老师说了再见，然后一人牵着舅舅一只手，蹦蹦跳跳地去等电梯了。

    电梯门打开，里面是何嘉沁和何嘉猷两姐弟。

    「yo哥哥！美女姐姐！」清清楹楹主动和何嘉猷打招唿。她们时不时去妈妈工作的地方，知道何嘉猷是志愿者。虽然她们没见过何嘉沁，但记得爸爸妈妈教过她们如何称唿大人。

    「hello！」何嘉猷蹲下身子，和她们轮流high five。

    许惟琛看了看何嘉猷和何嘉沁的装束：「从楼上健身房下来？」

    「对啊，过完年肉都多了好几斤。」何嘉猷点点头。

    何嘉沁一直没说话，神色淡淡地看着两个孩子和何嘉猷叽叽喳喳说话。走到停车场，目送许惟琛和清清楹楹离开，何嘉沁等何嘉猷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淡淡说道：「你和那两个小孩挺熟？」

    「见过几次，她们性格很好的，嘴甜有礼貌。虽然很活泼，但一点都不熊，刷新了我对小孩的认知。」何嘉猷说道。

 第147页

    「程奕的孩子？」

    「嗯。」何嘉猷扫了自己姐姐一眼，「大人是大人，小孩是小孩，祸不及儿女。」

    何嘉沁自嘲笑了：「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没这个意思。」何嘉猷不耐烦地回道。

    「我只是想起黄衍的女儿，一时有些感慨。」何嘉沁按下车窗，任由风吹乱头髮，「相比起来，程奕的女儿一看就看得出是在有**中成长的幸运儿。」

    听到何嘉沁提到黄衍，何嘉猷想了想，抽出手来别扭地拍拍她的胳膊，很不自在地说：「姐姐，我们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请坚信，love is powerful， love can c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