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官拿命来》 第1章 我要为民请命 永泰十四年春，皇帝欲建通天阁，下旨赋税再加一成。 此时春回大地，可帝都之中看不到欣欣向荣之景，所见反而一片萧瑟。 然而与萧条的市井不同，皇宫的重檐庑殿顶依旧金碧辉煌，阳光下是那么的耀眼夺目。 京都城南，永昌坊。 这里住的都是穷人，房舍低矮且破败。 今日一队官兵忽然闯入这里，护卫着一顶青色官轿，停在了一处破败的小院前。 轿中下来一个官员，身穿五品青色官服，行走间龙行虎步，看起来颇有威严。 “王易住在何处？快将人叫出来。”五品官员看向四周尽皆破败的院落，有些嫌弃的说道。 随即便有两个兵丁敲响了院子的木门，片刻后一个身着破旧长衫，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打开院门。 “王易，吏部文选司郎中周大人前来，还不上前见礼。”敲门的士兵对开门的青年说道，语气生硬趾高气昂。 青年闻言却不敢怠慢，连忙快步走出院门。 此时他已看到那五品官员，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过去。 在五品官三步外，躬身一拜道：“学生王易，拜见周大人。” 青年王易，三年前名列三榜末席的同进士，可惜因为朝中无人，便迟迟没有授予官职，客居京都一等便是三年，家财也因此耗尽。 如今王易早已落魄，他甚至已作打算，若是朝廷再不授官，就离开京都去投靠那些藩王，或者委身军阀做个幕僚。 此举虽然很掉价，也辱没身份，但人总归是要活下去。 周大人只用余光看了王易一眼，而后清了清嗓子，极为正式的宣布道：“永泰十一年，三榜进士王易，为人勤勉颇有学识，经吏部文选司考核，今授予黔州修文县正七品县令，着即日赴任，不得有误。” 王易先前已有猜测，吏部文选司就是负者官员升迁选调的，这位周大人亲自来，多半是自己的官职有着落了。 可当王易听到自己要去的是修文县时，他又很想立刻拒绝。 因为这个修文县是出了名的穷山恶水，关键那里的县令就没一个能善终的，一年就要死好几个，基本上两三个月就要死一个县令。 这些县令有些上任没几天就离奇死亡或者失踪，有些更惨甚至还在赴任的路上就挂了。 自己这小身板去修文县，估计也活不了几天。 “这是你的任命状，收好了早些上路吧。”周大人见王易迟迟没反应，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那上路二字，落在王易耳中，简直如同催命一样。 不过就在此时，王易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声音：“宿主获得官职，为民请命系统激活，宿主一旦达成为民请命行为，系统将根据行为程度作出奖励。” 系统的突然出现让王易心中狂喜，他也不再犹豫，伸手接过了任命状。 随即口中称谢道：“下官多谢周大人栽培。” 周大人还站在原地看着王易，上下打量了王易衣着，再看看他出来的院子，边叹气边摇头的转身上了轿。 王易其实心里清楚，周大人刚才是在等着自己的孝敬，这是官场风气，已然形成了惯例。 可王易确实拿不出来，他现在全部家当也就十几个铜板，顶多够吃三天馒头的。 周大人走后，王易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将任命状贴身收好，背着一个破包袱离开了这个住了三年的地方。 王易先是去了京都官驿，因为他是赴任，这一路上是可以免费使用馆驿的，这免费的饭能吃当然要吃。 最关键的是，七品官员上任，官驿是会给一匹马的。 王易拿着任命文书，找到了官驿的驿丞，最后领到了一匹整个官驿中最差的劣马。 这里面又是人情世故和官场学问，要是王易花上一点钱打点，自然也不至于是这样的劣马。 黔州地处西南，距京都有三千多里，王易骑上劣马，就算路上没什么意外，差不多也要一个月才能到。 三日后王易离开了京都所在的顺天府，此时他才切身的体会到，这个世道比三年前还要黑暗和混乱。 顺天府辖区内，至少表面上还讲些规矩，可外面这些府县横征暴敛，赋税比朝廷规定的还高不说，各种巧立名目的收费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加上还有豪强地主巧取豪夺，军队私设关卡，山头盗贼林立，百姓们已经流离失所，真的是民不聊生。 越走心情越是糟糕，这两日不过走了短短百里路程，已经遇到三处收过路费的关卡了，几乎是一县一卡。 这一日，王易又行至一处关卡。 其实王易只要拿出任命状，也是能顺利过关的。 但当他看到一群难民一样的百姓，实在连一人两文钱的过路费都拿不出来，只能卑微的跪在地上，祈求士兵通融时，王易没有直接离开。 “老人家，你们是哪里人？要过关做什么？”王易首先询问了这群难民。 老人看着王易唉声叹气的说道：“我们是祁县的百姓，去年县里瘟疫横行，我们这些人就逃难离开了家乡，不久前听闻瘟疫已过，就想着回到故乡，些许薄田或许还能活下去，可我们实在拿不出通关的钱。” 王易听完后默不做声，他知道这些老弱病残只能走官道，若是绕道山林，要多走几日不说，山中野兽出没，各种危险对他们来说等于送死。 等了片刻，王易忽然翻身上马，接着他催马前行，竟然摆出一副直接要闯卡的架势。 马蹄声惊动了守关的士兵，不过所谓关卡就是简单的几个路障。 “大胆，什么人胆敢冲卡？”几个士兵持枪而立，那架势只要王易的马再往前冲，就要桶上来了。 到了路障前，王易才勒紧缰绳，口中发出‘吁’的指令。 最后劣马刚好驻足在路障前。 下一刻不等士兵发火，王易就先一步劈头盖脸的怒骂道：“好大的胆子，谁给你们的狗胆敢在此私设路障，还敢拦本官去路？” 这些士兵平日里面对百姓都是趾高气昂，突然被人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当然主要还是他们听到王易最后自称本官。 “这位大人如何称呼？我们是奉南阳府游击将军之命在此收取过路费。”一个明显是小头目的士兵说道。 虞国设县、府、省三级行政单位，一府设有五品游击将军，统领三五千人军队，如今世道混乱，一个游击将军手中有兵，已是一方了不起的人物。 不过王易闻言却一副不以为意，还一本正经的呵斥道：“本官是朝廷任命的修文县令，你们当本官不识我大虞律令吗？此地朝廷从未设有关隘，在此设卡收费便形同拦路抢劫，轻则流放三千里，重则杀头。你们身为官兵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我若就此事参上一本，你们将军有没有事我不知道，但你们几个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他这话也确实有用，几个士兵面面相觑，私设关卡这种事天下太多了，但习以为常不代表合乎规矩，若像王易说的那样，最后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人。 “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大人想要怎样？”那头目看着王易，直接问王易的意图。 “放那些百姓过去，他们已经很苦了，不让他们过去就只有死路一条，回到故乡或许还能活下去，我只希望他们能活着。本官还赶着去赴任，没空与你们浪费时间。”王易直接说出意图，也没说什么大道理，最后一句话却是给了对方台阶。 王易清楚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和能力，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些。 这些话他也就吓唬一下小兵，要是面对南阳府游击将军，估计王易已经人头落地身首异处了。 “让他们过去，大人请便。”小头目对身旁几人吩咐道，而后便有士兵打开路障。 王易也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这些难民过去后，关卡还是会继续收取往来费用，可他一个自己都不知道能活多久的小县令，又能怎样？ 难民过关后对着王易千恩万谢，王易心情却没有因此变好多少。 “如今世道艰难，但愿你们回到故乡后能安稳起来。”王易与难民道别，这个世道安稳或许就是普通人最大的奢望了。 看着难民相互搀扶的走上了另一条路，王易也翻身上马，继续着自己的路。 不过他骑马走了片刻后，脑海中出现了沉寂许久的系统提示：“恭喜宿主完成为民请命行为，成功帮助难民通关，奖励武技《夺命三仙剑》。” 第2章 一座驿站五种死法 随着系统提示结束，王易发现自己已经掌握了《夺命三仙剑》，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将这门武技练了几年，已经运用自如，连带着自己身体灵活度，反应速度都有明显提升。 王易的心情终于在这一刻云开雾散，他连忙去路边捡了一根树枝，迫不及待的就练了一遍《夺命三仙剑》。 这武技其实只有三招，但三招环环相扣，一招更比一招强。 手中树枝被王易舞得似有层层剑影，最后一剑他直刺不远处的树干。 下一刻手中树枝断成几节，不过那树干上竟也留下了一个手指深的坑洞，这若是刺在人身上，要害位置也足以致命了。 “一根树枝便有如此威力，要是换成铁器也足够我自保，这系统就是我最大的底牌了。”王易摸着树干上的坑洞，心中甚是激动。 一时间他心中豪情万丈，自己为民请命，便有系统奖励，终有一日能还这世道朗朗乾坤。 随后的日子王易一边赶路，一边还抽时间练习《夺命三仙剑》。 虽然系统奖励的已经运用自如，但随着王易自己不断修炼，熟练度还会提升，也能对武技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真正变成自己的武技。 越往南走气温也逐渐升高，一个月后王易终于到了黔州境内，此时也已至春末，最多再有两日，他便能抵达修文县了。 “能力越强责任越大，我如今能力不足以改变世道，那就先从这修文县开始。”王易意气风发的来到了修文县。 修文县多山地，进入修文县境内后，还需一日才能到县城，而今晚他就会入住距离县城三十里的修文驿。 说起来王易已经到了自己的地头，可是并没有县衙来人迎接他，王易估计这县中诸吏也都不可靠，或许在这些人眼中，自己早是死人一个。 在傍晚的时候，王易终于抵达了修文驿，驿站建在交通要道上，背靠山坡。 黄昏中驿站已升起袅袅炊烟，但却显得格外安静。 驿站大门敞开，王易直接走了进去，立刻便有一个驿差模样的壮汉迎了上来。 “让你们驿丞出来见我，本官乃新任修文县令。”一进驿站王易就自报身份，看起来就像一个涉世未深毫无城府的书呆子。 很快驿丞就出来，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看起来是个老成持重之人。 “县尊驾临有失远迎，下官这就命人准备饭菜，县尊一路辛苦，今晚好好歇息。”驿丞本就负责迎来送往，他的言谈举止让人感觉很舒服。 王易高傲的点了点头，此时他却在暗中观察驿站，刚进来时王易就注意到，这院子里其中一间房屋已被烧毁，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院子里还有一口井，四周长着杂草，看样子是已经废弃使用了。 “那房子因何烧毁？为何没有修缮？”王易作为修文县的县令，辖区内的一切都归他管，问一下驿站的情况也是情理之中。 驿丞在一旁连忙说道：“两个月前，一场意外烧毁了。” 只是这回答很是含糊。 王易感觉这驿丞有意隐瞒什么，不过王易面色如常，装作毫不在意，他现在已有武技傍身，也算是艺高人胆大。 随后驿丞给王易安排了最好的房间，又命驿站工人烧了热水，王易倒是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 洗完澡后不久，驿丞就来告诉王易，说酒菜已经备好。 来到吃饭的地方，王易看到一张圆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食物，不过他发现桌上竟然摆了七双碗筷。 而先前王易已经随口问过，驿站之中连同驿丞在内共有七人。 王易走到圆桌旁，一只手放在桌面，旁边就是一双筷子，他故作惊讶的说道：“修文县也不富裕，这一餐却是有些过于丰盛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等送走了县尊，咱们正好庆祝。”下一刻县丞意味深长的说道，接着房门就被关上，几个驿差手持凶器将王易团团围住。 此时就是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王易还表现的非常镇定，脸上还带着笑容说道：“你们倒也干脆，那本官也就不装了，所以那屋子是你们放火烧的？这驿站之中应该死了不少赴任的县令吧？” 见王易如此镇定，驿丞和几个手下也有些意外，不过驿丞显然也是见过世面的，他继续面带微笑的说道：“县尊与前面那些死鬼倒是有些不同，不过来了修文县，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得趴着。倒是不妨告诉你，除了那个被火烧死的，还有一个被我们扔进了井里，有一个是被刀斧砍死的，身首异处死状甚惨。倒是有一个比较谨慎，但我们在灯油里惨了毒药，还是被毒死了。” 驿丞细数着这些年杀死的县令，似乎他将之视为得意之作，表情甚是自傲。 “有点意思，你倒是挺讲究的，杀人还分别对应了火，水，金，木，是不是还应该有个土？”王易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驿丞，一点要死的觉悟都没有。 驿丞眉头微微一皱，王易的过分冷静让他也感觉到了不妙。 而后他点头说道：“没错，还有一种死法就是活埋，今日便用在你身上吧。” 说罢驿丞便一挥手，自己往后退了两步，同时那六个手持刀斧的驿差开始靠近王易，显然是要将他按下，然后挖个坑活埋了。 六个壮汉对一个，而且六人都手持凶器，遇到这种情况确实一般人只能任凭拿捏。 不过王易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只见他右手猛然抓起一根筷子，接着身形一闪，旁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那筷子就从一个驿差眼中刺入。 筷子刺破眼球，大半都直接插进了颅内，那驿差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一声惨叫，接着身子好像僵硬了，人就直挺挺的倒地。 壮汉其实还没死，但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感觉下半身都失去了知觉。 王易没有去理会这个被放倒的壮汉，他顺势夺过壮汉手中的钢刀。 严格说来这不算刀，它器型比较直，刀身似剑，这也是为什么王易先攻击此人的原因。 王易拿到武器，立刻施展夺命三仙剑，瞬间又放倒了三人，而这一次三人都被一招毙命。 此刻对方加上驿丞就只剩三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剩下三人都一脸震惊，眼中已满是恐惧。 驿丞更是下意识的要往外逃，不过先前他们已经关上了房门，反倒让他逃跑时间增加。 而王易也不拖泥带水，手中剑招变幻，瞬间又杀了另外两个驿站工人。 这些驿差其实就是普通人，夺命三仙剑讲究的就是个快准狠，也算是比较高级的武技，杀几个普通人自然轻松。 此时驿丞已经打开房门，但可能因为过度恐惧，在往外跑的时候绊倒在门槛上，人已经倒在了屋檐下。 “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若是能让我满意，能给你来个痛快的。”王易走向倒地的驿丞，不慌不忙的说道，离开时还顺手抓起了几根筷子。 看到越来越近的王易，驿丞惊恐的瑟瑟发抖，他连忙求饶道：“别杀我，我也是朝廷命官，就算要杀我也需州府审判，刑部核准......” 王易眉头一皱，显然很不高兴。 接着他拿起一根筷子，猛地朝着驿丞脚踝扎了下去。 下一刻驿丞一声惨叫，只见那筷子直接穿透脚踝深深的插入地下。 还不等驿丞继续求饶，王易又如法炮制，第二根筷子又插入另一只脚。 “袭杀上官还想等着审判，你想的倒是挺美，等有人来的时候，只会看到你的尸体。”王易也不是什么善茬，说话时还将第三根筷子插入了驿丞手腕。 接着又是第四根筷子，最后将驿丞手脚都钉在了地上。 本来王易也觉得这样有些残忍，但一想到被活活烧死，被推入井中绝望而死，被刀斧砍死的几个前任，这根本不算什么。 “其实你说不说都无所谓，本官既然来了，迟早会肃清修文县，留你也无用。”王易本没打算从这个驿丞口中得到什么重要信息，就修文县这种情况，敢频繁的暗杀县令，基本上县衙里的官吏都没有好的了，手上没沾人命估计都不错了。 而且留下驿丞反而麻烦，估计走正常流程，这驿丞可能都不会死，说不定改头换面，日子过的还会比现在滋润。 非常时期当行非常手段，下一刻王易就将最后一根筷子插入了驿丞的咽喉。 驿丞在地上痛苦的蠕动着，想要发出声音，但咽喉处的伤口不断涌出血泡，只有呼呼的声响。 就这样驿丞足足挣扎了好一会才咽气。 随后王易没有处理尸体，也没有去县城，而是回到屋里安静的吃了桌上饭菜。 而等了很久王易也没有听到系统说有奖励，他估计这种行为不算‘为民请命’，确实杀了这些人对人民群众的生活并无影响。 毕竟修文县这座驿站远离县城，平日往来也只是公文送达和招待官吏，和普通百姓接触的机会很少。 第3章 下注了 等吃完饭后王易才俯身检查了几具尸体，他发现除了那个驿丞外，几个驿差右手虎口都有老茧，一看就是经常使用兵器的。 “驿差平日里就是骑马送信，要不就是扫地做饭，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除非......这些人根本不是驿站的人。”王易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等到夜深后，王易还是去房中睡了一觉，只是第二日他起的很早。 而天亮没多久，就有一群人来到了驿站，这些人身穿官差的制服，为首一人还穿着皮甲，腰配带鞘宝刀。 这些人一进驿站就看到王易坐在庭院里，而他的身后摆放着几具尸体。 “你们是什么人？”王易明知故问的率先开口。 他早就料到今日一早肯定会有人来驿站查看结果，但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官差。 “我乃修文县巡检，你是何人？这驿站中人都是你杀的？”身穿皮甲的巡检一脸警惕的问道。 虞国的一县巡检类似捕头，但有九品官身，是县令的重要助手。 王易起身，从身上缓慢的拿出任命状，而后朗声说道：“本官就是新任修文县令王易，这驿丞意欲刺杀本官，已被我就地正法。他们还杀害了好几位赴任官员，带上你的人去井中打捞，里面应该有一具尸体，另外探查驿站内外，应该还埋了一具被刀斧砍死的尸体。” 此刻的王易颇有县令威仪，说话间那巡检和几个衙役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愣了片刻后，那巡检才躬身对着王易一拜道：“下官管仲虎拜见县尊，县尊真乃神人也，竟然一个人就杀了这么多贼人。” 显然巡检管仲虎是认同了王易身份，至少表面上恭恭敬敬。 王易嘴角微微上扬，而后语气不屑的说了句：“哼，一群土鸡瓦狗。” 管仲虎跟着尴尬的一笑，随即指挥衙役开始按照王易的吩咐寻找尸体。 果然没用多久就在井里捞起来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又在驿站后面的山坡上，挖出了一具高度腐烂，基本只剩下一具骸骨的尸体，骸骨上还有明显的刀斧劈砍痕迹。 在寻找尸体的过程中，这里的消息也传到了县城，很快县丞、典吏、主簿等官吏都来到了驿站，一群人围着王易，倒是都毕恭毕敬。 “一个驿丞就杀了四位赴任县令，这修文县当真是无法无天啊，此事诸位怎么看？”王易看着眼前一群衣冠楚楚的官吏，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 他知道自己一人干掉了整个驿站，修文县那股势力暂时不会再对自己出手，要么对方会先摸清自己底细，要么就会变换手段对付自己。 王易的思路很清晰，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其实就两件事。 第一件事，找出修文县黑恶势力，弄清楚哪些是要铲除的，哪些是能为自己所用的。 第二件事，为民请命，给百姓干实事，获得系统奖励，只要自己实力够强，什么阴谋诡计明枪暗箭，自己都能应对自如。 王易问话，县衙官吏不能不答，不过暂时都没人回答，几人面面相觑，似乎都在眼神交流。 最后还是一县之中地位仅次县令的县丞接下了王易的话。 “确实胆大包天，或许驿丞还有同伙，此事州府应当会彻查。而下官相信，咱们县衙中大部分人都还是好的。”县丞名叫周良，年纪也不大，约莫三十多岁，不过已经在修文县做了七八年县丞。 县丞是八品官，与县令只差一级，但身份地位却天壤之别。 通常县令都是很容易晋升的，而县丞基本上一生都晋升无望，甚至在虞国的官场体系中，都不把七品以下当官看。 周良的话有两层意思，这事应该就到此为止了，就算要深挖那也是州府和朝廷的事，县衙里面的官吏和驿丞没有瓜葛。 “本官初来乍到，对县中事务还不熟悉，以后倒是要多仰仗诸位。这杀官恶首已经伏诛，不知这修文县如今最棘手的事情是什么？”还没等其他人说话，王易又话锋一转的开口说道。 这次他倒是客气了不少，而且似乎也有意揭过此事，要将修文县近几年县令离奇死亡的事画上一个句号。 给人的感觉就是，好像王易真的卖了面子给县丞周良。 可他这么一说倒是把几人整懵了，这与王易一开始表现的强势反差极大。 “眼下县衙最重要的事，莫过于缴足上一年的税银，距离上缴税银的最后期限只剩十日了......”这次回答王易的是修文县主簿，一个名叫陈冲，中年文士模样的人。 王易闻言心中一沉，感情这些家伙还在这等着自己呢？ 每年夏季之前上缴去年的税，这倒是虞国的制度，要是税收不齐，不能足额上缴，那就属于重大失职，身为一县父母的县令，轻则丢官重则获罪下狱。 这都还有十天了，很显然这些人是不可能收够足额的税银，十天之后王易就会被州府问责。 至于税银是否真的收齐？这事恐怕也只有这几日自己心里清楚了。 “修文县每年需上缴多少？如今还差多少？”王易面色有些阴沉的问道。 “本县每年需上缴税银三千七百五十二两八钱，如今还差一千三百四十两。”还是主簿陈冲回答王易。 “差这么多？前几年是怎么收起来的？”王易眉头一皱，他明知这里面有很大问题，但还是顺着对方的节奏往下问。 这一次不是陈冲回答王易了，而是县丞周良接过话说道：“前几年也是最后才堪堪凑够税银，咱们修文县地少人少，每年凑够税银最是让人头疼了。” 王易看着县丞周良，很显然对方是在告诉他，以前都是他周良想办法凑足税银的，今年有县令了，这事他不管了。 “此事我已知晓，先回县衙，待本官了解情况后再做定夺。”王易知道跟这些人是不可能想出办法的，最终还是只有靠自己。 从驿站到县城，王易终于坐上了他的县令官轿，前面有旗牌开道，一行人也是风风光光的进了城。 到了县城王易透过轿帘观察起了修文县，这座县城不大，城楼已经年久失修，城内街道也略显狭窄，城中人并不多，不过因为他的出现，街道两旁倒是有不少群众围观。 可惜王易听不到群众的议论。 “又来了个县令？” “这次的可以啊，竟然能坐着官轿进城。” “好久没见到有活的县令进城了。” “下注了下注了，赌这新县令能活几天......” 第4章 丫鬟小唯 王易的官轿径直进了县衙，周良等几个主要官吏又簇拥着王易来到县衙后院。 县令都是住县衙的，所以每座县衙都有后院，也是县令一家的生活区域。 王易没有家眷，偌大的后院便是他一人住。 不过县衙还是给县令配备了一个做饭的老妈子，还有一个端茶倒水铺床叠被的丫鬟。 简单的介绍了一番后，周良等人离开了后院。 王易这才与后院老妈和丫鬟交流起来，这老妈子约莫三十七八，人称冯大娘。 丫鬟十五六岁，倒也已经长开了，模样清秀姿态婀娜，叫小唯。 冯大娘和小唯都显得有些拘谨，王易也只与她们简单说了几句，就让她们各自去忙，二人也没有刻意接近王易。 随后王易进了书房，这书房里有些书，估计是前几任县令留下的，大略翻了一遍，都是些寻常书籍。 不过王易在书房的墙壁上发现一把带鞘的剑，拔出一看，只是一把尚未开刃的文士剑。 文士剑并非武器，应该算作装饰类，通常被文人雅士挂在书房，当然也有随身佩戴的。 不过随身佩戴有些讲究，一般地位不高之人是不能佩戴。 做官一般要到五品以上，包括军中也只有五品以上，能称作将军的人才佩剑，或者至少进士出身才有资格随身佩戴。 王易就是进士出身，倒是够资格佩戴，不过他自己没有，因为要打造一把装饰精美的文士剑可不便宜。 “看来这修文县也曾有过进士出身的同僚来做过县令，而且时间应该很久了，这剑身都已经生锈。”王易细细打量着这把已经生锈的铁剑，剑鞘确实装饰精美，可这剑身就略显粗糙了。 王易现在正缺一把趁手的兵器，他正考虑要不要将这剑打磨开刃，打磨一下这剑倒是勉强能用。 “老爷，午饭已经备好，老爷可以用餐了。”到中午的时候，丫鬟小唯轻轻的叩响了房门，在门外小声的喊道。 “嗯，我马上就出来。”王易将文士剑挂回原位，而后拉开房门，小唯还恭敬的站在门外。 随后小唯将王易领到饭厅，桌上已经摆放着两菜一汤。 王易坐下后，小唯就主动给他盛了一碗饭，然后恭敬的站在不远处。 “你和冯大娘吃了吗？”王易端起碗先问了一句。 他知道自己这县令是不可能和丫鬟下人同桌吃饭的，就算自己叫她们来一起吃，对方也不敢。 “等老爷吃完后，我和大娘在厨房吃，还有些饭菜，多谢大人关心。”小唯是个很懂分寸的丫鬟，回答的也相当得体。 “以后我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买菜做饭时多买一点多做一点就是了，都从月银中支取。”王易继续说道，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是给了冯大娘和小唯极大的好处。 小唯闻言连忙谢恩，这不仅代表她与冯大娘以后能吃到和县太爷一样的饭菜，还能让她们少许多工作量。 说完这些后王易才开始吃饭，不过他刚夹了一片菜，却又被小唯叫住了。 “大人且慢！”小唯是突然叫出来的，而且看起来也是鼓足了勇气才喊出这话。 王易将放到嘴边的肉又放回了碗里，而后朝着小唯笑了笑说道：“还有什么事？” “大人虽初来乍到，但也应该知道修文县的情况，您就这么放心的吃？”小唯说的有些委婉，但意思却很明显，就是提醒王易，说这饭菜可能有毒。 王易现在当然任何人都不相信，他现在也无法判定这小唯是好人，还是坏人故意演成好人。 不过不管对方是否真心提醒，王易都觉得这个小唯是个突破口。 于是王易再次夹起肉片，接着毫不犹豫的放入嘴中，然后还吃了一口白米饭。 “大人您？”小唯有些不解的看着王易。 “本来还有些担心，但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咽下之后王易才给小唯解释了几句。 王易注意观察了小唯神色变化，对方神色有些奇怪，不像是要致自己于死地的坏人，但也不像善意提醒的好人。 “这个小唯身份有问题。”王易立刻得出一个结论。 “我与冯大娘虽然都来县衙不久，但我们绝无加害大人之意。”小唯低着头说道，看起来反应倒是正常。 不过王易感觉这姑娘最后这番话值得推敲，虽然每一句话都没问题，但她特意提到自己和冯大娘都是才来县衙不久的，这就有点意思了。 “日久自能见人心，你与冯大娘各自做好自己的事就好。”王易最后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便认真的吃起饭来。 王易吃的很快，吃完后小唯就开始收拾桌子，还问王易晚上想吃什么。 “没什么讲究，你们看着办就好。”王易现在一堆事要做，可没心思想吃什么。 吃完饭后王易就去了衙门前院，这里除了县衙大堂外，也有县衙诸吏办公的地方，还分了好几房，按规定每日还要点卯上下班。 县衙的人都认识王易，他所到之处见到的人都对他躬身行礼，每个人对这位新县令都是毕恭毕敬。 王易刚来县衙第一天，他没有去各房指导工作，更没有问东问西，而是来到了县衙存放档案卷宗的地方。 要了解一个县的基本情况，这也确实是个方法。 不过看着满满一屋子的文书卷宗，王易却选择性极强的看起了县衙官吏的档案。 这种档案类似人事档案，但只有县丞、主簿、巡检等人的，有这些人的籍贯，出生年月，还有简单的经历。 一开始王易没什么发现，不过当看到主簿陈冲的档案时，王易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档案上写着，陈冲的出生年月，算起来他今年也才二十八岁，可今日王易见到的陈冲，明显不止二十八岁。 当然有些人天生就很成熟，面容显老也有可能，但王易还发现一个疑点。 那就是今日主簿陈冲说话时明显带着一些中原口音，但档案上说陈冲就是黔州人，而且他也没有中原求学或者做官的经历。 主簿陈冲直接成为王易重点关注的人，随后他又看了一些另外的卷宗，这些都是与近些年历任县令死亡有关的，倒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只是这些人的死法确实五花八门。 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而过了今天，距离上缴税银的日子也只剩九天了。 第5章 狗官拿命来 住在县衙后院的第一夜，王易也是非常的谨慎，他甚至将那把尚未开封的装饰剑放在身边，预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 不过这一夜什么意外都没出现，一觉直接到了天亮。 小唯在第一时间就给王易端来了洗脸水，然后吃过早饭王易就来到前院，此时大堂上已经开始点卯。 点卯通常都不会是县令亲自主持，向来都是县丞代劳。 原本王易以为像修文县这样的地方，县衙日常工作应该是一片混乱的，但他来到大堂时，却看到全衙官吏差役齐聚大堂，看起来井然有序。 众人见王易到来，也都表现的极为恭敬，县丞周良还主动询问王易有没有什么指示。 王易知道这些人只是表面恭敬，便说没什么吩咐。 随后县衙众人散去，吏员回到各房，巡检管仲虎带着官差去街上巡逻，王易也去了前院属于他办公的房间。 按朝廷规定，这就是一个县衙该有的工作形式，规定的时间内县令都需在县衙，若有人击鼓鸣冤，或是重大纠纷，县令还需升堂断案。 制度一开始其实都是好制度，也都是为人民群众作想的，但在混乱的世道下，任何制度都形同虚设。 王易暂时也没有突破口，便在衙门枯坐了一上午，不过在公房之中，他倒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那是一沓厚厚的纸张，纸上都画着一个个人脸，足足有上百张的海捕公文。 这些海捕公文有州府签发的，也有离阳省的，甚至还有几张是刑部下发的全国通缉令。 黔州隶属于离阳省，而县衙是没有权利发布海捕公文的，最低一级的也要州府才有资格下发。 这些海捕公文都画有通缉犯相貌，不过十分潦草，只有罪犯主要特征，比如脸上有颗痣，或者有刀疤，还有通缉犯所犯何罪，以及数额不同的赏银。 州府发布的赏银最低，但最低也是五两起步，到了省一级的罪犯赏银就涨到了几十两到上百两不等，当然这些罪犯做的坏事也不简单，手上至少都有几条人命。 赏银最高的是刑部公文中的两个犯人，足足开到了二百两赏银，一个叫张豹，犯下一桩灭门惨案，足足杀了二十四人。 还有一个叫周华，奸淫良家妇女数十人，直接间接害死的人命也有几十条。 “这些海捕公文有几年前就发下来的，竟然还全部放在县令的桌案上，看来是贴都没贴出去。”王易最后将这一沓海捕公文都卷了起来，直接夹在腋下回到了后院。 此时已到午时，县衙也到了下班的时候，王易回后院自然是吃午饭，同时将那些海捕公文放进了自己的书房。 吃饭时小唯还是侍立在旁，王易全程一言不发，吃完饭他略作休息，下午没有再去公房，而是换了身便装，从侧门出了县衙，独自一人在城里逛了起来。 王易这也算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不过他才走没多远，就注意到有几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显然自己的行踪一直有人关注，或许是县丞周良等人的眼线，也或许是未知的敌人。 这些盯梢的倒是没有干预王易的行动，百姓不知王易就是县令，倒是让他对修文县城的情况有了些了解。 修文县可以说民风彪悍，就短短一两个时辰，王易已经在街上看到好几起打架斗殴，甚至是持械伤人的情况，百姓们对此似乎也习以为常，那些经营的商贩也几乎都带着兵刃。 很快王易就有了重大发现，他从那些商贩或者路人身上看出了一些不寻常，其中有几个明显符合海捕公文上通缉犯的特征。 而且王易注意到，这城中虽然打架斗殴不止，更有亡命之徒隐藏其中，但总的来说这些人也还克制，至少巡检管仲虎带着衙役巡逻时，经过的地方都相安无事。 “县衙这班人不简单啊，这修文县简直堪称亡命之徒的天堂，可这些亡命之徒竟然如此克制，若不是我阅遍海捕公文，也难发现其中端倪。”王易对县衙那帮人又有了些新的看法。 确实从最简单的逻辑上来讲，修文县一直没有县令，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县衙那些小官吏，县丞、典吏、主薄、巡检等人就能代行原本属于县令的权利。 而一个县令都活不了几天，满大街亡命之徒的地方，还能表面上相安无事，只能说这些管理者很有能耐。 除了发现大量隐藏在人民群众里的亡命之徒外，王易还了解到修文县的税收情况。 目前朝廷的主要税收是农业税和商业税，农业税是十税五，这是年初增加后的税率，而修文县却是按照十税六在征收，这几乎是整个虞国的普遍情况，王易听说有些府县更是夸张，直接按十税七征收，基本上只给种地的农民留了一口气。 商业税历来更高，现在朝廷规定的已经是十税六了，地方上基本都收到七八，这样的结果就是导致物价飞涨。 不过这些税也还只是朝廷的规定，地方杂税实际更多。 而这些杂税就真的是巧立名目了，什么入城税，出入平安税，安居乐业税，夜间照明税，甚至一些乡下，养狗的还要收狗吠税，养鸡的要收鸡鸣税。 修文县也有几项杂税，王易发现的就有入城税，夜间照明税，还有治安税。 这一下午的考察民情，对王易来说是收获颇丰的，至少他想到了好几项能够实施的为民请命行为。 为民请命的行为其实很多，但是以王易现在身份和能力可以实施出成效的并不多。 比如王易可以弹劾朝中贪官污吏，也可以上书请皇帝放弃修筑通天阁，这些绝对是为民请命，甚至能青史留名的。 但只要王易有这种行为，估计奏疏还没送到皇帝跟前，他就已经身陷诏狱，一命呜呼了。 就在王易脑海中思绪万千时，他忽然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接着就听从街边一座店铺中冲出一道人影。 同时一声暴喝在街市中响起：“狗官拿命来。” 王易反应挺快，他看到杀向自己的是一个刀客，那人并未蒙面，容貌看起来已有五十左右，手中使的是一把大环刀。 此人步伐极快，出刀用的是砍，显然是想要将王易一击毙命。 王易出门并未带那把文士剑，现在是两手空空，不过好在他身旁就是一个卖油纸伞的摊位，于是王易顺手拿起一把油纸伞，以伞为剑使出夺命三仙剑。 第一招王易就用油纸伞顺利挡开了刀客的大环刀，不过此时王易才意识到，这刀客还只是佯攻，真正的杀招还在背后。 就在他接下刀客第一刀时，身后忽有劲风袭来，随后一点寒芒先到，一支长枪直朝王易后背刺来。 在街道的另一侧，另一间店铺中杀出一个用枪的年轻人，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第6章 我天生神力 一时间王易也有种险象环生的感觉，好在他夺命三仙剑已经使的炉火纯青，瞬间便想到了应对之法。 只见他一个回身，侧身迎向使长枪的年轻人，并且脚下迅速迈出一步，手中纸伞使出夺命三仙剑‘刺’的那一式。 夺命三仙剑只有三式，分别是刺、削、斩，而刺是攻击距离最长的一式，纸扇加上王易的手臂，正好和与长枪距离相当。 而后王易跨出的那一步，足够这一伞刺中长枪刺客了。 枪尖几乎是贴着王易胸膛擦过，他胸膛甚至能感觉到一股火辣，显然枪尖也划破了衣衫，损伤了皮肤和肌肉。 不过王易手中纸伞也刺中了长枪刺客的胸膛，而且中间那根竹质的伞柱，刺入长枪刺客胸膛足有寸许。 可惜王易这个位置刺中的不是对方心脏，不然就这么用伞可能就已经杀了对方。 王易感觉自己胸前并无大碍，刺中对方之后就快速抽出伞柱，而此时伞面已经破碎，他手中也只留下一根带血的三柱，用起来倒是越发顺手。 那长枪刺客胸前一个窟窿，虽然没有立刻毙命，但鲜血往外汹涌而出，他也瞬间失去了战力，只能一只手捂着胸口。 王易可没时间多想，他立刻再次转身，一个回头望月，伞柱又刺向用刀的刺客。 三柱无刃，又比较脆弱，所以王易三招只能一直用刺这一招。 这一刺正好遇到大环刀刺客用刀朝王易劈来，伞柱与刀刃撞击，王易手中的伞柱瞬间被劈成两半。 王易脑海飞速运转，就在大环刀将竹质的三柱劈开，王易手中只留下一截竹片时，他忽然身形一晃，出其不意的使出了夺命三仙剑的‘削’。 竹质的伞柱被劈成竹片，反倒使得两侧锋利，这一削王易也是对准刀客的脖子，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竹片已经快速的划过了对方脖颈。 接着那刀客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王易，而后眼神逐渐暗淡，最后直挺挺的倒下。 王易顺手捡起刀客的大环刀，而后持刀走向已经拄着长枪单膝跪地捂着胸口的长枪刺客。 “保护大人......”就在王易准备朝长枪刺客问话时，管仲虎的声音忽然响起。 接着一群衙役迅速出现并包围了这里，这些衙役将那长枪刺客团团围住，倒是将王易与刺客隔开了。 “来的还真是时候啊？这两个刺客的目的只是试探我吗？”王易停下脚步，心中却是不断的思量着。 昨日王易杀了驿站几个人，但是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而今日这两个刺客当街刺杀他，王易如果实力不够或者运气不好，那肯定是横死街头，而就算他没有死，也同样要暴露自己的武功水平，怎么看都是他亏了。 “卑职护驾来迟，还请县尊恕罪。”管仲虎跑到王易跟前，对王易行抱拳礼。 王易一开始以为，管仲虎会在第一时间杀了那个半死不活的长枪刺客灭口，可管仲虎的人也只是将那刺客控制并没有下杀手，这倒是让王易有些意外。 “来的已经很快了，看来管巡检先前也在附近啊。”王易看似随意的说道，他与两个刺客交手时间其实很短，管仲虎确实出现的非常快。 “卑职正巧带人巡逻至此，大人武功真是了得啊，这两人一看就是江湖中人，竟然在县尊手下一死一伤，而且县尊还只用了一把伞，莫非县尊师出名门？”管仲虎毕恭毕敬，随后对王易就是一通马屁。 王易知道管仲虎这些话应该是事先就想好的，自己的表现或许让对方以为是出身武林名门，这是在探自己的背景。 随即王易却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道：“若本官说未曾拜师，只是天生神力，管巡检会信吗？” “呵呵，县尊说笑了。”管仲虎不敢再问，也只能含糊其辞。 “大人不好了，刺客自杀了。”就在管仲虎和王易说话时，一个衙役高声惊呼，那用枪的刺客竟然自杀了。 王易上前几步，看向已经咽气的刺客，他不知道刺客是否真是自杀，但这一点其实已不重要。 于是王易很随意的说道：“自杀了也好，省得还要先给他医治，还要去升堂审问。” “县尊说的是，下官这就安排人手处理尸体。”管仲虎很上道的在一旁附和，随后还给手下衙役使眼色，让衙役赶走了围观的人群。 王易的身份已经暴露，加上经历了刺杀，他也没心情继续逛了，便在两个衙役的护送下回到了县衙。 刚回后院，冯大娘和小唯就神色担忧的等着王易，显然刚才街上刺杀的事已经传到了县衙。 “老爷要不要叫大夫？您胸口的伤要不要紧？”冯大娘看到王易胸前触目惊心的伤口，脸色都有些煞白的说道。 “无妨，些许皮外伤而已，小唯去准备一盆清水，再找些干净纱布，我自己清理一下就好了。”王易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他伤的确实不重，胸前伤口之所以看起来触目惊心，主要是先前剧烈运动伤口渗血染红了衣衫，要是王易再晚一点回来，胸口的伤疤差不多就要结痂了。 王易吩咐后冯大娘和小唯就去忙了起来，大娘开始烧水，小唯寻找纱布，很快小唯就端着一盆温水和纱布等物来到了王易房间。 此刻王易也脱下了上衣，看起来伤口有半尺长，但确实不深。 而后小唯小心翼翼的为王易擦拭伤口，就这深浅程度，王易感觉就是不用包扎，最多三五天也就完全好了。 “这刺客可真是无法无天，竟然敢当街袭杀朝廷命官，老爷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小唯为王易处理伤口，看起来很关心的询问道。 王易闻言却目光一动，而后反问了一句：“这几年死的那些县令，没有被当街刺杀的吗？” “那倒是没有，虽然大多数县令死的都很蹊跷，但还不至于被当街刺杀。”小唯想也没想就答道。 “看样子我还很受那些人重视嘛。”王易忽然笑着说了句。 “那些人？”小唯好像下意识的问道。 此时王易伤口已经处理好，他没有立刻回答小唯，而是先穿好衣衫。 小唯以为王易不会再说什么，端起水盆都准备退下了，不过此时王易却再次开口说道：“虽然不知道刺客的身份，不过我今日在街市上看到了很多朝廷的通缉犯，这些亡命之徒竟然在修文县改头换面过起了日子，这里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修文县的坏人很多，老爷真不该来这里。”下一刻小唯也出人意料的回了一句。 而后王易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小唯，又问道：“那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在这里或许已经没有好人了，就算有也只能装成坏人的样子，才能活下去......”小唯神色非常认真的说道，说完这话后，她低着头端着水盆快步离开了。 小唯的话已经超出了一个侍女该说的范畴，不过王易却没有叫住小唯，问些正常人此时应该问的问题。 随后王易就没有再离开县衙，又是一夜无话，而过了这一夜，距离修文县上缴税银的日子也只剩八天了。 不过第二日王易起的特别早，而且他还从那一沓海捕公文中选出了十几张，天刚亮就来到了县衙门口，张贴在了那面告示墙上。 这十几张海捕公文上的通缉犯，正是王易已经在城里见过的那些人。 第7章 县令磨剑 很快衙门前就汇聚了很多人，这些人都是看热闹的，一整面墙的海捕公文，其中不乏一些熟悉的面孔。 而前来点卯的县衙官吏和捕快，进入衙门前也看到了这些，等他们来到大堂，都首先看到明镜高悬的匾额下，坐着新任县令王易。 没等别人询问，王易就主动开口说道：“告示墙上的海捕公文是本官贴的，这只是本官来修文县要做的第一件事。” 王易颇有威仪的说道，看起来非常强势，不过经过了昨日当街反杀刺客之事，他似乎也有些强势的资本。 不管此刻周良管仲虎等人心中是怎样想的，他们都知道这位县尊今日是要开始新官上任三把火了，贴出海捕公文只是第一把火，所有人都好奇王易还有两把什么火？ 而下一刻王易果然继续宣布了一件事，他刚一开口，大堂上所有人都一脸震惊。 “另外从今日起，修文县废除所有苛捐杂税，从今往后凡修文县境内，只准征收朝廷定下的赋税。”王易是直接以命令的形式说的，他是一县之主，理论上他确实有这个权利。 而一旦他以县令身份公布这项政策，那百姓肯定是拍手称快的，如果还有人继续以前的政策，就是公开与县令还有全县百姓为敌。 “县尊大人，此事万万不可啊！”王易宣布后片刻，主簿陈冲就一脸痛心疾首的出面反对。 也不等王易说话，陈冲就连忙解释道：“天下早已形成惯例，各府县官吏俸禄皆是自筹，咱们县连去年该上缴的税银都没收齐，现在若再废了各项名目，那几日后合衙上下，包括县尊您的月俸都发不出来了，这让大家以后怎么过日子？” “下次月俸该何日发放？”王易已经猜到了会有这一出，虞国糜烂至深，地方官员俸禄自筹，这已经天下人所共知的事情。 “也是八日后，与上缴税银最后期限是同一天。”陈冲面色有些阴沉的答道，也不知道他是在为同僚们的未来考虑，还是在威胁王易。 这年头没俸禄谁还会做事？一旦月俸发不上，这县衙肯定立刻停止运转，王易就成了光杆司令。 然而出乎众人所料，王易却很干脆的说道：“那正好，此事本官自有安排，另外我是来宣布决定的，不是征询你们的意见，还有谁反对吗？” 王易今天确实表现的很强势，看起来似乎有些像最后的疯狂。 “既然大人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就在县衙众人面面相觑时，县丞周良忽然语气低沉的说道，这话明显有与王易针锋相对的味道。 王易也意味深长的与周良目光对视，他如此强势就是想主动逼那些黑恶势力尽快动手，王易觉得不能千日防贼，老是被动也不是办法。 而他这么做也不是完全鲁莽行事，也有利用系统奖励机制的想法。 果然他以县令身份宣布了停止在修文县征收苛捐杂税之后，系统的奖励提示如期而至：“恭喜宿主完成为民请命行为，免除修文县百姓苛捐杂税，奖励武技《千一》。” 王易并没有第三把火，也或许现在还不是烧第三把火的时候。 贴了海捕公文，宣布废除苛捐杂税后，王易便离开了大堂。 今日县衙中气氛明显有些不对劲，所有人都好像心不在焉的，而今日县丞周良等人也没有等到时候才离开，而是在王易回到后院后不久他们就走了。 王易回到后院却不是熟悉新获得的武技千一，而是搬了块磨刀石到书房的屋檐下，而后取下了那把尚未开封的文士剑，将这把剑磨了起来。 其实新奖励的这门武技《千一》有些特别，准确的说这还是一门剑法。 但千一比夺命三仙剑高级了很多，而且千一的招式更少，有且仅有一招。 这一招非常的与众不同，在学会剑法《千一》后，王易知道原来这一招剑法，竟然是将总计一千零一式的刀法和剑法融成的一式剑法。 千一出招似刀，实则为剑法，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实际上包含了一千零一式刀剑的精华。 而这一招修炼的方式更为特别，竟然就是磨剑，不停的磨剑。 所以现在王易开始了磨剑。 “虽然还不知道武学层次如何划分，但这《千一》明显比《夺命三仙剑》高了几个层级，完全是武学的更深层境界。而我仅仅只是为一县百姓请命，废除了苛捐杂税就奖励此等高深武学，若是改变一府一省甚至一国，那将奖励何等惊天动地的力量？这是不是也说明，我还没有真正的了解这个世界......”王易一边磨剑，一边在心中思量着，确实让他发现了一个以前忽略的重要信息。 世间倒是有妖魔神仙的传说，难道传说都是真的？ 这一日，王易除了吃饭上厕所，一整天都在磨剑。 千一一式最重悟性，不是谁都能练成的，王易也多亏了系统，现在他只需磨剑就能增加熟练度。 王易磨了一天的剑，他在后院磨剑的消息也不胫而走，至少周良管仲虎等人都知道。 第一天磨剑，小唯和冯大娘虽然好奇，但也没多问。 一天时间就在王易磨剑中过去，他一直磨到三更半夜才去睡觉，很快又是新的一天。 次日王易起的比小唯和冯大娘还早，不过他今日没去衙门大堂，而是早早的就在屋檐下开始磨剑。 今日小唯和冯大娘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询问王易为何还在磨剑。 经过昨日磨剑，这把装饰剑确实已经磨去了锈迹，剑刃也被磨得锋利，剑身看起来已经明晃晃寒光逼人。 “将剑磨锋利，自然是为了杀人。”王易一脸笑意的答道，回答的相当直接。 王易这种回答，反倒让小唯和冯大娘不知道说什么了。 而后王易一整天又在磨剑中渡过，而随着他持续磨剑，整个县城竟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很快又是一日过去，这一人周良等人也没有来找过王易，既无汇报也无请示，好像整个县衙都停止了运转。 又是新的一天，一大早王易就坐在了屋檐下继续磨剑，而今日距离上缴税银和发放月俸已经只剩下六天了。 王易还在磨剑，他打磨长剑的动作也越发娴熟，身子随着长剑在磨刀石上前后移动，看起来已是行云流水。 “老爷，午饭好了可以用饭了。”到了中午的时候，小唯准时的叫王易吃饭。 刚吃了一口菜，王易就看向小唯问道：“今日这菜的味道不一样了，不是冯大娘做的，是你做的？” “大娘家中有事，今日一早便回家了。”小唯随口说道。 “哦？怪不得一上午都不见她。”王易也很随意的说道。 午后王易继续磨剑，小唯则一人做着两人的活，收拾了吃饭又开始打扫房间和庭院，等这些做完又开始准备晚饭。 而王易则是一直专心的磨剑。 不过就在王易吃完晚饭时，忽然对小唯说了一句话：“早点回房去睡觉，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小唯闻言眉头一皱，她意识到会有什么发生，但欲言又止后一句话也没问，而后默默收拾了饭桌，在吃饭忙碌了片刻就回到自己房间。 王易还坐在屋檐下磨剑，很快夜幕笼罩县城，而今夜的修文县似乎格外安静，连往日能乱叫一整夜的犬吠声，今夜好像也消失了。 整个县衙一片漆黑，只有王易书房外还点着一盏灯，灯光下他磨剑的影子在墙上有规律的晃动着。 忽然，一阵风吹过，将烛光吹动，墙上王易磨剑的影子也开始跟着摇曳。 “今夜月黑风高，正当杀人时，诸位倒是选了个好日子。”随着烛影摇曳，王易的声音也忽然响起。 下一刻，伴随着‘嗖......嗖嗖......嗖嗖嗖’的声响，十几道身影纷纷从县衙的院墙翻落而入。 王易手上磨剑的动作依旧未停，他一一数过院子里突然出现的人影，正好是十七个，与自己张贴的海捕公文人数一致。 第8章 狗官就留给大侠来杀 “这家伙不会以为剑磨的越久越厉害吧？”十七个亡命之徒出现，便有人一脸戏谑的看着王易说道。 在这些亡命之徒眼中，王易一连几日磨剑的举动或许是那么的可笑。 然而下一刻王易却点了点头，并一脸认真的说道：“还真让你说对了，我磨剑养气三日，不知道够不够一剑杀了你们。” 王易确实没有开玩笑，而磨剑确实类似在给千一蓄力，王易已经磨了三天剑，也相当于蓄了三天的势。 十七个亡命之徒顿时面面相觑，一些人目光更是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这些亡命之徒只是寻常的江湖武人，但混迹江湖见识还是有些的，一些传闻自然也听过。 下一刻果然有一人问道：“大人莫非出身名门世家？修炼的乃是上品武学？” 江湖之中确实存在一些上品武学，传说中这些武学已经不重招式，修炼之后有真气妙用无穷，摘叶飞花隔空杀人都不在话下。 “本官天生神力无师自通，你们的人头挺值钱的，看在你们来的这么整齐的份上，本官随后就让你们死的痛快些。”王易可懒得和这些人废话，他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这些通缉犯。 十七个通缉犯闻言顿时怒不可遏，谁还不明白？王易张贴海捕公文，在这里等了三日，就是等这些通缉犯自投罗网，看上的却是他们的人头赏银。 “卑鄙无耻......” “狗官倒是好算计，可不知双拳难敌四手？” “会点武功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却不知这修文县的水有多深。” 一群通缉犯对王易也是冷嘲热讽，他们仗着人多，也是有恃无恐。 寂静的县衙中，这番响动自然是很大动静，估计不少目光都看向了县衙，而在王易不远处小唯的房门依旧紧闭，小唯此刻正紧张的趴在门后，透过门缝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这些人骂了一阵后，王易还在继续磨剑，这让一群亡命之徒也觉得没意思，然后不知谁喊了一句：“大伙一起上，杀了他。” 下一刻十七个亡命之徒齐齐朝着王易杀来。 一时间喊杀声乱哄哄一片，然而下一刻，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只有接连的兵器撞击声，接着县衙后院再次一片寂静。 后院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有躲在门后的小唯看到了，此刻她一脸的惊愕，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只看到王易一跃而起，而后朝身前挥出一剑。 那一剑看起来并无招式，小唯只感觉黑夜中好像有一道璀璨的光芒闪过，即便躲在门后，也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大威力，大杀势，大灭绝。 一剑之后，那十七个亡命之徒已全部倒地，大部分人手中兵器甚至断裂。 王易站在屋檐下，他持剑而立，还在细细回味刚才那一剑。 千一这一招威力极大，而且还是大范围伤害，但即便是系统奖励的熟练度，王易也仅仅只能做到用出，要不是他磨剑三日，这一招就算使出来也不受他控制。 “看来要完全收放自如的使用千一，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不过今夜这一剑，应该足够让那些黑恶势力真正对我心生忌惮了，不知道他们接下来又会用什么手段？”王易知道今夜杀这些通缉犯还只是小鱼小虾，真正的大鱼老虎都还没现身。 就在王易心中不断思考时，小唯的房门忽然打开，而后小唯一脸郑重的走了出来。 王易看向小唯，心中还在想着，会不会这丫头突然扯下伪装，然后爆出什么惊人身份，然后再被自己一剑砍掉？ 不过下一刻小唯走到王易跟前，竟然恭敬的朝王易跪下，而后低头说道：“老爷，你在修文县已有自保之力，但你今日杀这些还只是小角色，你一定要小心县丞周良等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告诉我你的身份和目的吧，不然我也没理由信你的。”王易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小唯，此刻小唯的表现基本上推翻了王易以前的猜测。 这个小唯肯定是有故事的，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修文县黑恶势力的人。 小唯继续跪在地上，而后简单的几句话就讲出了自己的身世和意图：“一年前修文县有个叫姜世海的新县令，上任才七日就死在了自己房中，我叫姜唯，半年前隐姓埋名来修文县，只为调查父亲死因，想让父亲在九泉之下瞑目。” “所以你想跟本官合作？说说看你调查到了些什么？”王易倒是基本相信了小唯的话，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王易还是挺佩服这个姑娘的。 “县衙之中，县丞、主簿等人身份大有问题，或许他们已经被歹人顶替了，这是一张巨大的黑幕，笼罩着修文县，让这里暗无天日。”小唯抬起头来看着王易，说出了一句令人震惊的话。 “先起来说话。”王易眉头一皱说道，他有怀疑过周良等人身份，但也没想过会这么夸张。 小唯听王易的话站起身来，她既然已经表明身份，便不会再对王易有什么隐瞒，现在她只等王易询问，然后将自己知道的一切说出来。 “看样子你已经调查到了不少东西，那为什么不去州府或者总督府告状？”果然王易随即就开口询问起来。 小唯闻言却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修文县的情况比老爷想象的还要复杂，就算明知道这里都是坏人，可说出去谁又信呢？周良他们在修文县虽然只手遮天，但表面上还服从州府的命令，每年还足额上缴赋税。如今这世道，谁又知道州府的官员是好是坏？他们又怎么会在乎做事的人究竟是谁？”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在修文县这种地方，王法已经不起作用了，还是手上的剑管用啊！”王易认同了小唯的说法，最后他看向了手中长剑，即便他是修文县的县令，现在能依靠的也只有手中长剑。 就在王易杀了十七个通缉犯后不久，县城的一座大宅中，周良和陈冲等县衙主要官吏齐聚一堂。 “这个新县令手上有点真功夫，或许真是来自某个名门世家，他显然是修炼了什么上品武学。”巡检管仲虎面色阴沉的说道，显然十七个通缉犯已经被王易杀了的事他们已经知晓。 “上品武学可是价值极高，当了这几年官，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很多时候借刀杀人，比自己亲自动手更简单。”周良一脸阴险的说道。 “大当家想要借刀杀人？”陈冲好奇的看向周良，却没有称周良县丞，而是以大当家相称。 周良神秘的一笑，而后点头说道：“这世道混乱，却依然有不少自诩大侠之人，这些人好名不好利，想来是很乐意杀了王易这狗官的。” 第9章 大还丹 “查到是谁杀了你父亲吗？”县衙后院王易还在和小唯交流。 小唯摇了摇头说道：“具体是谁动手还不清楚，但肯定和周良他们脱不了干系。” 一番交流下来，王易发现小唯是知道一些东西，但知道的东西又不多，很多也只是建立在猜测上，并没有多少真凭实据。 “你想借我之手杀了周良他们？也算为你父亲报仇。”王易自然明白小唯表明身份的用意。 “只要大人替我报了杀父之仇，今生小唯愿当牛做马伺候老爷。”小唯再次朝王易跪下。 “你还是离开修文县吧，如果周良等人真有问题，我自会铲除他们的。我所做这一切只为为民请命，做一个县令该做的，所以你根本不用想着报答。”王易对收个侍女或者姬妾什么的不感兴趣，小唯对他的帮助也非常有限，因此王易觉得此女离开反而安全。 王易的话让小唯有些动容，她第一次听说有人当官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单纯的只为为民请命。 “当今世道昏暗，所有人皆为名利忙碌，大人深入这龙潭虎穴，当真只为那些素不相识毫无瓜葛的平头百姓？”小唯明显不相信王易的话，她认为这个世道之中，不可能还有如此纯粹的人。 “你父亲又是为什么而来？”王易没有回答小唯，而是询问她父亲来修文县做县令的目的。 “修文县屡屡有县令无故死亡，父亲是为名而来。”小唯毫不掩饰的说道，即便是她父亲，她也没有用什么委婉的语言。 王易对小唯倒是高看了一眼，评价自己的父亲也能客观，而姜世海为名来修文县做县令也说的通。 首先这地方没人愿意来，相比于其他县需要挤破头皮上下疏通打点，修文县只要你愿意来，都能轻易成为县令。 其次修文县早已名声在外，若是能有一任县令调查清楚，并治理好修文县，即便在这乱世之中，依然会名动天下，这名望放在任何时候都有用，到时候升官自然是跑不了的。 “正因为这世道黑暗，普通百姓早已看不到一点希望了，但这世间不该如此，所以我来了修文县，至于能做到什么样，我只知道尽力而为问心无愧！”王易没有讲什么大道理，也没说自己有什么宏图伟愿，朴实而又情真意切。 小唯对王易自然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她也帮不了王易太多，但也没有按王易说的那样离开修文县，而是继续在县衙后院，充当着王易的侍女丫鬟。 第二日王易直接在县衙门口等着众人来点卯，而今日也没有点卯，王易就让巡检管仲虎带着人清理后院的尸体。 看着满院的尸体，管仲虎等人故作震惊，又是对王易一通马屁。 “本官已经算过了，这十七颗人头加起来共计一千九百二十七两白银，管巡检便有劳你带人送去州府领赏，顺便将已经收上来的税银一并押送，待领了赏银便将不足的补足，剩下几百两带回来，足够县衙发一两个月的俸禄了。”管仲虎等人还在忙着查验正身，王易就开始安排起来。 王易整这一出也是让管仲虎周良等人始料未及，古往今来还从没有用通缉赏银抵赋税的，但这么做又没什么错，关键确实能在规定时间缴够税银。 最后管仲虎只能领命，带着十几个衙役，押送税银还有十七颗人头于当天下午赶往黔州府。 管仲虎走后王易可没闲着，他亲自去撕掉了告示墙上的海捕公文，又重新张贴了一份公告。 这公告是他亲笔写的，大意是说他这个县令是要给百姓办实事的，凡有冤情未伸，有不公难鸣者，都可以到县衙鸣冤，他这个县令会为其做主。 贴了告示后，王易一下午都坐在大堂上，可是等了一下午，一个来喊冤的人都没有。 “看来修文县是人杰地灵，百姓都没有冤情啊！”到傍晚的时候王易起身离开，离开时还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这句话是对周良等人说的，因为今天下午周良陈冲等人也都在大堂候着。 离开大堂王易回到后院却没有急着吃饭，虽然小唯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而昨日请假一天的冯大娘，也在今天正式辞工不干了。 王易取下墙上挂的长剑，对小唯说了句：“我出去办点事，饭留着我等会回来吃。” 拿了剑王易还将那一沓海捕公文捏在了手中，丢下一句话就出门去了。 小唯不知道王易要干什么，但王易临走时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大人小心。” 王易傍晚上街，当然是去搞事的，主要是他亲自坐堂都没百姓来告状鸣冤，这项行为也没有触发系统的为民请命奖励。 要说修文县没有冤情和不公，打死王易都不相信，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无外乎就是百姓还不信他这个县令。 既然百姓不信，那他就用实际行动告诉这里的百姓，自己真是一个能为民做主的县令。 王易腰悬长剑，一沓海捕公文夹在衣带中，看起来他是漫无目的的在街市上行走。 不久之后王易来到一家铁匠铺，此刻铁匠铺的铁匠和学徒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打烊关门。 铁匠铺中几人埋头做着手上的事，也没人理会王易，不过铁匠感觉到有人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会，于是开口说道：“今日已经打烊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来。” “张三，太原府阳曲县，自景泰七年秋开始，流窜三省作案十余起，至今你手上应该有三条人命吧？”王易一手握在腰间剑柄上，看着铺子里的铁匠说道。 那铁匠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一看就很猛。 铁匠猛然转头看向王易，目光极为不善，同时双手已抄起身旁的铁锤。 那铁锤甚是巨大，看上去只怕有四五十斤，要是砸在人身上，能轻易将人炸成肉泥。 “不否认，那就是没有问题了？”王易见铁匠没有回话，便又自顾自的说了一句。 铁匠目光不善的看着王易，提着大锤朝王易走来，还恶狠狠的说道：“哪来的小子不知死活？” 王易确定自己没有找错人，下一刻手中长剑出鞘，接着他身形一晃，只是一招夺命三仙剑，从出剑到归鞘，只在刹那就完成了。 而下一刻铁匠张三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胸前，只见胸口一道极细的伤口，里面正持续的喷出鲜血，鲜血喷的太快，铁匠张三先是觉得头晕目眩，很快就失去了知觉倒地不起。 几个学徒早就吓得面色苍白，王易从腰间拿出一沓海捕公文，在里面翻翻找找，最后找到一张与地上的张三对比了一下，而后将这张海捕公文放在了张三尸体旁。 做完这些后，王易什么也没说就转身离开。 很快王易又出现在别的店铺，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开场白，然后又是干净利落的出手，或是一个或是几个人被一剑毙命，最后尸体旁留下一张海捕公文。 王易的身影不断出现在县城各地，酒楼、妓院、当铺、赌场都有他的身影，不到一个时辰，王易已经杀了至少三四十人。 等到王易返回县衙时，他身上的海捕公文已经只剩一半了，而此时整个修文县城都一片死寂。 “恭喜宿主完成为民请命行为，基本铲除盘踞县城的通缉犯，奖励丹药‘大还丹’。” 就在王易回到县衙时，脑海中出现了系统的提示，几乎同时他手中多了一枚指头大小，散发着浓郁药香的丹药。 王易脑海中也有‘大还丹’的详细介绍，此乃疗伤圣药，只要还有一口气，无论多重的伤，不管是内伤还是外伤，服下之后都能快速恢复，简直是相当于有了第二条命。 “除了武技功法外，竟然还有丹药物品奖励？这系统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王易对这个系统越发满意，还有物品奖励，让他也更有底气。 第10章 白尾松鼠 今晚王易没有继续磨剑，因为吃完饭后，修文县下起了大雨，这场大雨也预示着夏天到来。 王易打开窗户，看着屋外大雨瓢泼电闪雷鸣，一时间心中却无比的宁静。 片刻后他在桌上铺开纸张，而后研磨提笔，竟然开始写起字来。 好歹也是中了进士的人，王易的字写的也不错，虽算不上书法大家，可也初具自己的风格。 而今日王易写出的字与往日又有些不同，往日王易的字多少有些刻板，一板一眼循规蹈矩，现在则是笔走龙蛇多了几分洒脱，这些正与他近期经历有关。 所谓字如其人，王易到了修文县所作所为，似乎不像一个当官的，倒是更像个侠客。 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让王易得以打开局面，修文县这地方糜烂至深，寻常手段在这里根本不管用。 王易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字，正是‘为民请命’这四个字。 “修文县这种地方只能施以雷霆手段，只有用剑斩开笼罩于修文县这片天地的巨大黑幕，才方能让阳光重新回到这片土地。”伴随着屋外的电闪雷鸣，王易的心境也发生着巨大变化。 如果王易依旧只是个普通读书人，只是熟知大虞律令，只是深谙官场之道，那别说一个王易了，就是十个百个王易，也休想整肃官场，还这世道一个朗朗乾坤。 但有系统之后，个人实力的逐渐出众甚至超凡，王易对此事变得有信心了，或许这非常世道，也只有行这非常之法才有效果。 随着王易思绪万千，外面的雷雨更大，巨大的闪电不时的照亮夜空，雷声好像是天地在咆哮。 忽然，王易感觉有一个影子窜入屋内，他下意识的一个闪身，伸手拔出了墙上的长剑，用剑指向了书桌的位置。 刚才有东西从窗户闯入屋内，此刻正在书桌下。 只是下一刻王易看到，书桌下是一只浑身湿漉漉的小东西，那小东西大小如同老鼠，不过从毛色和模样能看出来不是老鼠，而是一只松鼠。 而且这只松鼠还有些特别，它的身后拖着一根快接近身体大小的尾巴，竟然是纯白的毛发。 虽然浑身都被雨水打湿，但松鼠看起来还是很可爱的，至少不像老鼠那般贼眉鼠眼。 王易放松警惕，将长剑归鞘，而后走到书桌前，蹲下身子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此刻白尾松鼠看起来很害怕，它躲在桌脚处，凑近还能闻到一股焦糊味。 “你这小家伙得有多倒霉？这是被雷劈了？”王易看到白尾松鼠身上有一块明显的焦糊，此刻外面雷雨交加，想来是运气倒霉到了极点，躲在树上正好被雷劈中了。 白尾松鼠可怜兮兮的看着王易，它似乎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见了人也不跑，只是在桌下瑟瑟发抖。 也不知为什么，自从这白尾松鼠窜到屋内，外面的雷霆阵势更大，甚至有几道直接劈在了王易书房外。 “你这小家伙似乎有些灵性，还知道找人求助？”王易听说过一些动物在危险时会找人求助，觉得眼前的白尾松鼠正是如此。 白尾松鼠两颗绿豆大小的眼珠一直盯着王易，目光之中似乎真有哀求之色，而随着屋外雷霆不断，每一次雷声炸响，白尾松鼠身子就猛地一颤，目光之中满是恐惧之色。 王易看着这奄奄一息的小家伙，心中也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他顺手拿起桌上写了‘为民请命’四个字的那张纸，用纸抱着白尾松鼠将其从地上抓了起来，放在了书桌上。 此时王易才看到这小松鼠被雷劈的还有些严重，左前腿半个身子都焦糊了，他用衣袖轻轻擦拭了白尾松鼠身上的水渍后，发现伤口下都裸露出了血肉和白骨。 白尾松鼠躺在纸上，倒是没有先前那般恐惧了，但它已奄奄一息，估计是受伤太重撑不了多久了。 此刻屋外雷霆不断，而这些雷霆似乎长了眼睛，竟然全部落在王易书房四周，他甚至感觉有几道雷霆就劈在屋檐上，万幸没有将屋舍轰塌， “我坐堂半日，却无一个百姓敢来伸冤求助，第一个来求助于本官的却是你这小家伙。既是在本官治下，又正巧让我遇到，那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救你一命。也罢，丹药虽然珍贵，却不如念头通达，若我连你都保不了，如何保这修文县数万黎民百姓？”王易忽然自言自语的说道，说话时竟然拿出了还未捂热的‘大还丹’来。 他说完这番话后，就将大还丹送入了白尾松鼠口中。 这白尾松鼠似乎真有灵性，大还丹入口它就连忙咀嚼，顷刻间就将丹药吃下。 而才吃下片刻，白尾松鼠目光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王易能感觉到小家伙明显精神了不少。 王易估计白尾松鼠已无大碍，心中也松了口气，而后他撩起衣角，扯下两指宽的一截布料，又动作轻柔的给白尾松鼠伤口包扎了一下。 这布料是青色的，上面还有精致的花纹，还是王易三年前高中进士时，朝廷赏赐的进士袍，料子质地比他的七品官服还好。 简单的包扎之后，王易将白尾松鼠放到了自己床上，而后也不管小家伙听不听得懂，就说道：“等雨停了你就自行离开吧。” 随后王易便不再管这白尾松鼠，又坐在书桌前看了会书，不知不觉雷雨也逐渐开始小了。 觉得有些困意时，王易躺到了床上，那只白尾松鼠就在他脚下，不过王易睡觉从不乱翻身，倒也不会压到小家伙。 这一觉王易睡的挺香，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他看了一眼床尾，昨夜那只白尾松鼠已经不见了踪影。 很快小唯就端来洗脸水，王易也就将此事抛之脑后，只当是一个有趣的小插曲。 “老爷，您昨日杀了那么多人，今日城中便少了许多人。”给王易梳洗时，小唯告诉了王易一个消息。 随后王易上街走了一圈，果然见城中不少店铺都关着门，街市上的人也明显少了许多，不过现在这些人看起来正常多了，那种满身戾气，长着一脸横肉的基本看不到了。 “是冷清了不少，不过也正常了不少，接下来就剩隐藏在县衙的那些家伙了......”王易却是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他觉得只要解决了周良等人，这修文县很快就能走上正轨了。 在街上走了一圈后，王易来到县衙大堂，此时县衙诸吏都已点完了卯，已经开始各自忙碌起来。 至于这些人在忙什么，王易就不知道了，他估计也就是做做样子的。 王易目前没什么行动，他的计划就是等着周良等人露出马脚，而王易相信这些人肯定也在暗地里布置着行动。 毕竟他们挖的几个坑都被王易化解了，现在连隐藏在县城的通缉犯基本都被杀光，这些人肯定马上又有新动作了。 就在王易还在想周良等人又会玩什么新花样时，周良陈冲等人忽然来到自己面前，几人都一脸焦急的样子，而后说出了一个确实够震惊的消息：“大人大事不好了，青石镇有贼人聚众造反，如今已聚起了数百人。” 王易一听也确实心中一惊，聚众造反这还真是大事。 第11章 一上来就骂我是狗官 “立刻召集县衙的衙役，你们几个随我去青石镇。”王易起身立刻吩咐道，不管这是不是周良等人的陷阱，青石镇他都必须去，要么镇压叛乱，要么搞清事实真相。 王易匆匆回后院取了剑，离开时小唯一脸担忧的说道：“大人，此事甚是蹊跷，你贸然前往青石镇，恐怕中了周良等人的奸计。” “就算是奸计我也必须去，其实若能让他们露出马脚，倒也省了我不少事，放心吧我手中有剑。”王易扬了扬手中长剑，表现的很是自信。 修文县下辖还有四个镇十几个村落，这些镇子人口不多，但也有数百人，王易来了修文县几日，确实还没去下面乡镇视察过。 王易带着周良，陈冲，还有十几个衙役出了县城往东南方向走。 现在巡检管仲虎去了黔州府城，王易又带着县丞主簿离开，县衙之中只剩下了典吏赵诚。 青石镇距离县城约有三十里，等来到青石镇时，又是快到傍晚了。 王易老远就看到一座镇子，可是临近傍晚他也没看到炊烟，整个镇子好像非常安静。 等到镇子口的时候，王易眉头不禁一皱，他所见是一处非常破败的小镇，屋舍大多都已残破，狭窄的石板街道也异常的凌乱。 “这就是青石镇？怎么这个样子？”王易不禁眉头一皱的问道。 “回大人的话，青石镇原本不是这样，不过几年前附近的青牛山中聚集了一帮强盗，后来这些强盗时常劫掠青石镇，渐渐就破败下来了。”县丞周良立刻回答了王易。 “怎么没听你们说过青牛山的盗匪？那些盗匪很厉害吗？县衙就没去剿灭过？”王易没有继续问青石镇的情况，反而关心起青牛山盗匪的情况。 “青牛山盗匪七八十人，平日里也就骚扰一下附近乡镇，倒是从未来过县城，县衙人手不足，几年来县令之位又多数时间空缺，我等也是有心无力啊。”周良一脸无辜的说道。 看起来周良的解释倒也合理，这年头盗匪流寇不少，只要没有直接扯旗造反，地方官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大家都是为了捞银子，谁会为了一个摇摇欲坠的朝廷去玩命？ 剿匪就要死人，普通衙役一个月才二两银子的月俸，让他们去剿匪，搞不好直接就投靠土匪了。 “这镇子有问题，大家小心些，可能有埋伏。”王易骑在马上一脸谨慎的说道，看起来还有点将军的样子。 一众衙役闻言也都面色凝重，不过当王易骑马走在前面进了镇子时，周良和这些衙役还是紧紧的跟了上去。 镇子里非常的安静，看起来好像根本没人，王易也知道眼前的情况肯定不对，但走都走到这一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终于在王易等人来到镇子中央，一个较为开阔的地带时，四周忽然出现了响动。 “不好，有埋伏。”王易抽出腰间佩剑，大声的喊道。 下一刻从那些破旧的屋舍中，冲出一个个手拿锄头钉耙，甚至是扁担的壮汉，顷刻间就将王易一行人团团围住。 “保护大人。”被上百人围困，县丞周良竟然在第一时间大喊一声，而后和一众衙役护在了王易身前。 看到这家伙一副忠心可嘉的样子，王易心中一紧，一下子觉得周良的举动比这上百个造反的村民威胁还大。 不过此刻王易目光却还在那些村民身上游走，他发现这些村民多是青年或中年男子，而且看起来都比较健壮，虽然穿的破破烂烂，但老实说和眼前青石镇落败的样子有些出入。 “大胆刁民，此乃修文县七品县令，尔等胆敢聚众谋反，不知道此乃株连九族之罪吗？”还不等王易开口，周良就先义正言辞的呵斥这些村民。 “狗官，你只手遮天在修文县巧取豪夺，我们实在过不下去才造反的，这一切都是你这狗官造成的。”人群中一个中年人无比愤恨的指着王易说道，一看就是官逼民反仇深似海。 王易一下都有些懵了，自己才来修文县几天，咋就成狗官了？ 他看了看周良，又看了看群情激奋的人群，立刻感觉这些人是在演双簧，但他不明白这些人演这一出的意义是什么。 下一刻王易忽然哈哈大笑，而后一脸讥讽的说道：“周县丞这是演的哪一出啊？如果本官没猜错的话，这些根本不是青石镇的百姓，他们就是青牛山的匪徒吧？” “大人你在说什么？”周良脸色一变，随即他远离王易，还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王易感觉这些人演戏上瘾了，便直接了当的开口说道：“别装了，你以为就凭这些臭鱼烂虾就能杀得了本官？他们哪一点像村民？既然你们地方都挑好了，那本官今日就将你们全部就地正法。” “大人你好狠啊，为了独吞那些钱财，竟然连我们也要一并杀人灭口？你真以为修文县就由你一手遮天了？”周良还在演，他此时已退至众人身后。 王易看了周良一眼，而后目光四下收寻，周良这么能演王易确实很意外，不过此刻他已经明白了，周良应该不是演给自己看的，大概附近还有人，而且是高手，周良演这些就是给那高手看的。 果然下一刻一声娇喝响起，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竟然是个女人持剑杀向王易。 同时王易又听到了那句本不该用在他身上的话：“狗官拿命来。” 这一次的刺客显然厉害了很多，王易感觉这女剑客气机已经锁定了自己，这是高手之间才有的感觉，而对方长剑未至，已有一道剑气先射向自己。 这女人是个已经修炼出真气的上品高手。 王易这些日子也大概了解了一下，江湖之中将练武之人分了品级，大致是与武者所练武功有关。 下品和中品武者还很一般，但修炼上品武学的上品武者能使用真气，算是真正的高手了。 而在上品武者之上，据说还有能御气腾空，凌空虚渡千百丈的武学宗师。 “哪里来的蠢女人，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王易此刻心中非常气愤，不是气周良的歹毒用心，而是气这愚蠢的女人被人当枪使。 他嘴上虽然说着，但还是闪转腾挪下了马，又用出一招夺命三仙剑去荡开女剑客的剑招。 “你这狗官还想狡辩，都激起民变了可见你平日里是如何鱼肉百姓，刚才的话我们都听到了。”女剑客一招未能见效，身形在空中一折，又是一个漂亮的变招，说话间第二招已经杀向了王易。 王易听到这女剑客的话，却是猛然心中一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身后有巨大的危险靠近，因为刚才这女剑客说的是我们，显然附近还有她的同伴。 但等王易意识到危险时，一支箭矢已经从他身后射来，时机和角度都异常刁钻，几乎是避无可避。 王易有威力极大的范围攻击“千一”，只是他这几日没有磨剑，自己对千一也做不到收放自如，现在使出千一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若用千一来化解暗箭，势必连同放箭之人都要一并杀了。 可若不使用千一，王易并没有高深的身法，他能勉强做到的也只是避开自己要害，身上还是会被暗箭射中。 “本以为只是被人诓骗蛊惑的蠢货，居然还背后放冷箭，看来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而且我无法确定这暗箭有没有毒，不能冒这个险，一并杀了吧！”电光石火间王易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顷刻间得出的结论是不能以伤去挨这一箭。 下一刻王易一剑朝着暗箭射来的房屋斩出一剑，顷刻间王易身前剑气纵横，暗剑在距离王易三丈远的的地方被瞬间绞成碎屑。 而后剑气如潮水般涌向十丈外的一间屋舍，那里就是放暗箭之人的藏身之所。 “不要，师兄小心！”王易身后那女剑客焦急的大喊道。 不过比她声音还先出现的，是十丈外的屋舍轰然倒塌，扬起巨大的尘埃。 倒塌的废墟中，依稀还能看到一个年轻男子一手撑地一手捂胸，随即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而后人也倒地不起。 第12章 云山剑派 “你杀我师兄，我跟你拼了。”女剑客此刻已怒不可遏，她再次提剑杀向王易，很显然两人并非单纯的师兄妹那么简单。 女剑客发疯一样杀向王易，一副为爱痴狂的样子，可惜王易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更何况对方还要杀自己。 而对方是个高手，王易也只能再次使出‘千一’，这一剑下去，女剑客身体顿时四分五裂，顷刻间香消玉殒。 “现在该你们了。”王易还没杀疯，但身上杀气已宛若实质，一个转身一句话，吓得那些壮汉浑身颤抖。 周良等人更是吓得已经往外逃，王易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今天说什么他也不会让周良等人逃脱了。 虽然还没有完整的证据链，来指证周良等人的罪行，但这种非常时期，结果正义比程序正义更加重要，杀了这些罪魁祸首，对百姓来说才是真正的正义。 王易持剑在人群中穿梭，那些阻拦他的也都被他一剑毙命，不过此时他已经很难再施展‘千一’，所用皆是夺命三仙剑中的那三招。 好在除了那一男一女，这些也都是普通人，夺命三仙剑已经足够了。 “大人不要杀我，只要大人放我一条生路，这些年我们积攒的钱财全部献给大人，从此以后在修文县大人一言九鼎，我等绝对全心全意辅佐大人。”周良已经无处可逃，他武功其实也不高，自知不是王易对手，便连忙跪地求饶。 “你看我是喜欢钱的人吗？”王易已经用剑尖抵在了周良咽喉，一脸不屑的说了一句。 “还有美人，青牛山上还有十几位美人，其中尚有处子。美人和钱财都归大人，那些财宝加起来足有三四十万两银子。”周良还在努力的求生。 王易先前隐约猜到了青牛山土匪窝就是周良的老巢，而他们这伙人大概就是青牛山那群土匪。 但王易真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收刮了这么多钱财。 王易忽然朝周良一笑，而后一句废话没有，一剑就刺穿了对方咽喉。 下一刻王易拔出长剑，环顾四周大喝一声：“谁乱动，我就先杀谁。” 王易一句话，原本还在四散而逃的人群瞬间定在了原地。 他现在就是有这样的威势，主要是先前一剑轰塌十丈外的屋舍，这些普通人早就没有了反抗之心。 接着王易又来到陈冲跟前，一开始王易就是从此人开始怀疑的。 “大人手下留情，您若将我们全部杀了，往后这修文县便无可用之人了，大人留下我等，百利无一害啊！”陈冲应该是这伙人的智囊，求饶的方式与周良也有些不同。 “那一男一女是谁？”王易同样用剑尖抵着陈冲咽喉，不过他问了陈冲一个问题。 陈冲微微松了口气，一瞬间感觉自己应该是有价值的，于是连忙说道：“他们是黔州云山剑派的弟子，云山剑派是黔州第一大派，向来以名门正派自居。这都是狄浪的主意，是他诓骗这两个蠢货来刺杀大人，说是为民除害的。” “云山剑派？这么说他叫狄浪？”王易瞟了一眼周良的尸体。 “这一切都是狄浪的主意，我们都是迫于他的淫威，不管是占山建寨，还是杀官冒名，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大部分好处也都被他一人占了。”陈冲开始甩锅了，作出一副自己也是迫不得已的受害者样子。 然而下一刻王易又毫无征兆的一剑刺穿他咽喉，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这一剑下去后，王易看着四周跪满的人，看着这群瑟瑟发抖的人，王易一时间也有些头疼。 剩下这些也是土匪强盗，但不一定都该死，而要一一甄别这些人的罪行将是一个耗时耗力的大工程，更不是王易一个人能做到的。 想了一下后，王易对着这群人说道：“现在有些将功赎罪的机会，不知道你们谁想要把握这个机会？” 王易话音才刚落，四五十人争先恐后的表态，都想要将功赎罪。 于是王易没有杀这些人，而是随即询问了这群人一些青牛山的简单情况，然后让这些人领路去了趟青牛山。 青牛山上有一座巨大的寨子，剩下的只有几个狄浪的心腹，轻易就被王易给斩杀了。 而后王易果然在青牛寨找到了大量的金银珠宝和粮草，有些是现银有些是从富户百姓家中抢来的金银首饰和珠宝。 除了这些钱粮，青牛寨便只有数十个原本青石镇的百姓，被抓来充当奴仆，当然还有几个被关押起来的年轻女子，正是狄浪口中的美人。 “有了这些钱粮，修文县就能在短时间内恢复繁荣，现在最大的问题反而是人手不足，做什么都靠我一人，这可不是办法。”王易感觉现在就是人手不够，原本县衙的人要么都被他杀了，剩下几个歪瓜裂枣也不值得信任。 随后王易在青牛寨找了几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的，让他们暂时看押那些土匪，而后骑上马又连夜摸黑返回县城。 不过王易不是空手返回县城的，他还割下了狄浪的人头带上。 王易倒不担心这些人一夜之间搬空青牛寨，一来那些东西太多太重，二来他一个人就镇压了几十个亡命之徒，连这些亡命之徒都乖乖的被关押，那些原本就是寻常百姓的人更不敢耍什么花样。 当然王易也只敢暂时如此，他急着返回县衙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 很快王易就回到了县城，他首先找到了留在城中的典吏赵诚，简单的几句话确定这也是狄浪一伙后，王易一剑送其归西。 而后他径直来到了修文县大牢。 “狄浪一伙匪徒已经被本官全部铲除。”进入大牢王易直接将狄浪的人头举起，而后开口大喊道。 他这一喊，几个狱卒连忙丢下东西就往外跑。 而王易现在根本没有功夫去甄别这些人，只要表现的不正常，都被他一剑挑翻在地，不过这一次他没有下死手，这些人只是失去了行动能力，还不至于毙命。 “将牢门打开，所有犯人都给本官放出来。”王易对着剩下几个愣在原地的狱卒吩咐道。 很快一扇扇牢门打开，一个个蓬头垢面身穿囚服的犯人走了出来。 “本官是现在的修文县令，盘踞本县数年的贼人已经被悉数斩杀，你们中可有人曾经在县衙效力？”王易从这些囚犯身上扫过，他的打算就是先征召这些囚犯给自己办事，不过他还想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原本县衙中人。 第13章 螺旋九影 就在王易话音落下时，囚犯中一个被旁边同伴搀扶的人越众而出，声音沙哑的说道：“下官赵诚，是修文县典吏。” “哦，你就是赵典吏？太好了，现在本官没有可用之人，这里的所有囚犯被临时征召，现在还能行动的跟我去青牛山，此事过后本官亲自为你们平冤昭雪，就算真有罪在身，今夜之事也能将功抵罪。”王易没有废话直奔主题，真正的赵诚还活着，这对王易来说也算意外收获。 “太好了，修文县终于守得云开，苍天有眼啊！”赵诚喜极而泣，其他囚犯也大多激动的眼含热泪。 随后王易又简单的安排了一下，让赵诚带着一些人回衙门取兵器，将城中零散的贼人余党捉拿，而后他又带着十几个身体还很好的青壮囚犯再次出城去了青牛山。 这一夜修文县可是一点都不平静，不过一夜时间这里也彻底变了天。 到了第二日，街市上早早的就有人鸣锣吆喝，大意就是说县令大人铲除了盘踞修文县数年之久的黑恶势力，所有贼首都已伏诛，现在人头已经挂在了县衙外的广场上。 另外县衙向全县征集贼人犯罪线索，凡有线索的都可以到县衙举报。 这是一个大案子，肯定不是王易将几个贼首杀了就完事的，后续可能还要持续数月之久。 一夜过后，王易也算真正掌控了修文县，他不仅将青牛山上的金银财宝全部搬到了县衙，那些贼人余党也被关进了大牢。 现在典吏赵诚继续履职，牢房里有十几个原本就是衙役，现在也重新上岗，都是清白干净的，人手虽然少了些，但不至于无人可用。 至此王易在修文县算是取得了阶段性胜利，但这么大的胜利，系统竟然迟迟没有发布奖励。 很快王易就明白了，这事情没完全结束，系统看样子还不肯给奖励。 “大人，巡检管仲虎带着人回来了，马上就要到城门了。”王易正在忙碌时，赵诚急匆匆带来一个消息。 昨夜王易就下令封锁了修文县城，这里巨大的变化现在其实还没传出去，而管仲虎等人也从州府返回了。 王易从赵诚处了解到，这个管仲虎倒不是冒名顶替的，但这家伙本就有些江湖背景，也正是他与狄浪等人狼狈为奸，才能里应外合的让一帮贼人掌控了修文县。 管仲虎带着十几个衙役出现在城楼下，他看到城门紧闭，心中也有些不好的感觉。 不过下一刻城门就打开了，接着王易身着官服出现。 “怎敢劳县尊亲迎，属下惶恐......” “别演了，狄浪等人已经被本官杀了，现在就差你一个了。”王易干脆的打断了管仲虎的话，他也没搞什么埋伏。 管仲虎闻言神色大惊，连忙抽出腰间佩刀，他身后的衙役见状也连忙拔刀。 不过下一刻王易身后也出现十几个衙役，管仲虎看到这些人面孔，立刻知道真的大势已去了。 这家伙还负隅顽抗了一下，不过王易只是一剑就挑断了他的手筋。 王易也没有当场斩杀此人，而是命人将其收押，说要拉到菜市口当着百姓的面斩首示众。 本来判死刑是很复杂的过程，而且县一级都没有判死刑的权利，就算州府判了死刑，原则上也要刑部核准才能执行。 可如今这世道，很多规矩都已经形同虚设，这对地方官员来说，倒是成了权利被无限放大。 当管仲虎被押入大牢的时候，系统的提示终于出现：“恭喜宿主完成为民请命行为，彻底铲除县城黑恶势力，奖励身法《螺旋九影》。” 王易顿时心中大喜，他现在正好缺一门厉害身法，而这《螺旋九影》就是一门很高深的身法。 单纯的说他是身法都还有些不准确，螺旋九影是集身法、轻功、甚至内功于一体的。 此功法一旦练成，可平地拔起数十丈，做到凌空虚渡千百丈，完全达到了武学宗师的境界。 而且螺旋九影运行时，还有真气护体，到高深处甚至能在体外形成九道幻影，这九道幻影与真身难分真假，还能攻击敌人，可谓妙用无穷。 现在王易还只能使用轻功身法部分，体外只能勉强形成一层护体真气，幻影是一道都还施展不出来。 不过高兴之后，王易也从刚才的奖励提示中发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系统提示说自己铲除了县城的黑恶势力，却不是说的铲除了修文县的黑恶势力，那是不是言外之意，县城之外还有黑恶势力盘踞？需要王易去为民请命？ 公开斩了管仲虎和几个帮凶后，王易解除了县城的封锁，不过随即县城就更加萧条了，一些曾经与狄浪等匪徒有往来的人都纷纷逃离了这里，城中店铺十之六七都关门停业了。 “大人，现在修文县可谓百废待兴，眼下有几个比较要紧的事。一是充实县衙人手，二是审问贼人余孽，平反这几年的冤假错案，三是尽快恢复县城人气，让百姓过上正常的日子。”赵诚为王易列出了几个接下来急需要做的事。 这些事王易也有考虑过，随即就说道：“招收衙役的事你即刻着手去办，至于审问那些贼人，咱们随后就抽时间开始，先将那些无罪的和轻罪的释放。另外要让县城恢复正常其实也不难，本官想拿出十万两白银，重新修筑县城的城墙城楼。只要这工程一开始，不仅是咱们县的百姓工匠有事干，还能吸引来不少其他县的人。” “十万两？”赵诚一脸难以置信的确认道。 要知道就算把整个县城推了重新修都要不了十万两，就算州府修城墙城楼估计也就只要十万两左右。 “当然不是在原址上修，咱们把县城范围扩大，也不用夯土城墙了，直接上石基青砖的城墙。”王易现在是财大气粗，修个县城城墙的标准，都直接按省城的标准来了。 其实王易倒不是真想修个新城墙，不过是用以工代赈的方式，让这些钱重新回到百姓手中，只要这十万两花出去了，修文县立马会繁荣热闹起来。 当然修文县的城墙也确实够破，修一修也是非常合理的。 “既然是县尊的意思，属下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如此大的工程，属下担心到时候州府甚至是总督府都会来插上一脚。”赵诚对工程本身没什么意见，最后还是提醒了王易最应该注意的地方。 王易点了点头，他知道要不了多久自己的事迹就会传遍天下，毕竟修文县这案子实在太大了，而随着自己名动天下，恐怕修文县这点家当，也会被人盯上。 还有一点王易也想过，但他还没对任何人说，那就是这几年狄浪这伙人难道只是仅限于在修文县只手遮天？他们有没有用钱财孝敬什么人？ 王易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很快招募民夫工匠的消息就传遍全县，因为这次工钱给的实在太高，一时间大量百姓涌入县城，工程就赶鸭子上架的在短期内开始了。 这几日王易忙的不可开交，好在钱粮这些最重要的因素不用操心，他倒是日子过的忙碌而充实，也终于不用打打杀杀，有个正经的县令样子了。 每日王易都要到傍晚才风尘仆仆的从工地上返回后院，而小唯总是在第一时间为王易打好洗脸水，还帮着掸去身上的灰尘。 “咦，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丰盛？”王易刚走进饭厅，就看到桌上满满一桌的饭菜。 “大人这些日子那么辛苦，当然要给大人弄些好吃的。”小唯站在旁边，一脸微笑的说道。 “你是有什么事吧？”王易看着小唯问了一句，他没有读心术，但感觉还比较准。 第14章 卖身葬全家 果然下一刻小唯低着头，很是为难的说道：“我......我想送先父的骨灰回老家，让他落叶归根。” “也对，如今你大仇得报，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回家去与家人团聚也好。”王易从没想过让小唯在这当一辈子丫鬟，他也很理解小唯的想法。 王易刚善解人意的说完，小唯就扑通一下跪了下去，而后哽咽的说道：“大人大恩小唯无以为报，等我送先父回乡落叶归根，再回来当牛做马伺候大人。” “快起来，我早就已经说过了，这只是我身为县令的职责，你也是官家小姐，往后可别说什么当牛做马了。再说你我从来都不是主仆，我可是将你当朋友的，家里有酒吗？你也坐下来，将就这桌饭菜，我为你送你。”王易连忙扶起小唯，对小唯的离去倒是没有一点不舍。 这一次小唯没有拒绝王易的邀请，还真拿了一壶酒，和王易同桌吃饭。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王易和小唯聊着家常，他记得小唯好像是扬州人。 “父亲出意外后不久母亲也去世了，只有几个叔伯和婶婶。”小唯的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也不知是大仇得报后人生没了方向，还是因为要离开修文县心中不舍。 王易察觉到了小唯情绪不高，于是玩笑般的说道：“那你比我幸运多了，我现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老家连个亲戚都没有。” “大人，如果我回来给你洗衣做饭，你还收留我吗？”小唯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王易愣了一下，一瞬间他怀疑是不是自己春天来了，小唯这句话正常男人都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 小唯无论身材长相都挺不错的，又出身官宦之家，是很适合做妻子的。 但王易认真的思考片刻后，他发现自己对小唯并无男女之情，于是笑着回了一句：“别回来了，这地方又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回到家乡忘记过去开开心心的过以后的日子吧。” 王易是个很干脆的人，在感情上他更不会含糊不清，这样的回答也算明白的告诉了小唯。 一开始小唯确实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倒也就释然了，随后这姑娘也就放开，真就和王易像朋友一样喝起了酒，最后这顿离别送行的酒倒是让两人都有些醉。 小唯醉醺醺的回到房中，王易虽有醉意却无睡意，就在院子里舞了一会剑，等到醉意消散，他又开始磨剑，直到三更时才去睡下。 第二日王易起的很早，没等小唯给他倒来洗脸水，他就准备好了一个包袱出现在小唯门外。 “大人您这是？”小唯见王易站在门外有些诧异。 “今日我还有许多事要做，就不能送你了，这里有些盘缠，你拿着路上用，另外还有些首饰，就当是将来的嫁妆，你父亲也曾是修文县令，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王易说着就将包袱递给了小唯。 这包袱入手沉甸甸的，很明显里面东西不少，而且都是黄白之物价值应该不菲。 小唯没有拒绝这些东西，随后王易又简单的叮嘱了几句，便说有事先出了门。 王易每天的事确实很多，这一忙就到晚上才回到县衙后院。 而今晚后院一片漆黑，显然小唯已经离开了。 不过王易发现小唯临走前还将后院仔细的打扫了一遍，并且厨房中还有做好的饭菜，自然也是小唯走之前给王易做好的。 接下来的几日，王易的日子就逐渐单调起来，每日都是忙不完的公务，而后院只有他一人，这几日吃饭也都是随便兑付。 关键是没有人打理，后院已经有些凌乱了，王易的脏衣服也积了一堆没人洗。 “这样也不行，好歹是个县令，明日雇个老妈子洗衣做饭吧。”王易觉得生活上还是得有人帮忙打理才行，便决定再雇个老妈子。 第二日王易就将要雇佣一个洗衣做饭之人的消息告散播了出去，定好明日一早在县衙门口搞个简单的面试。 虽然只是给自己洗衣做饭的，看着顺眼当然也很重要。 第二日王易刚出县衙，就被一群大婶少妇的围住了。 这些少妇大妈七嘴八舌，不是推销自己如何吃苦耐劳，就是各种卖惨，说什么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还有死鬼老公卧床不起，甚至还有刚死了爹，要卖身葬父的。 王易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做足了功课的，他觉得那个卖身葬父的确实惨，已经有心留下此人了。 不过就在下一刻，一个身披麻衣，头上也带着孝布的年轻女子突然出现，更夸张的是她柔弱的身体还拖着一个破旧的板车，上面盖着草席，但能看到有几双赤足露在外面。 “大人，小女子全家相继亡故，只剩我孤苦伶仃一人，而今只能卖身葬全家，还请大人可怜可怜我。”拖板车的姑娘来到县衙门口，扑通一下朝王易跪了下去。 王易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姑娘，心中却感觉太过巧合了，自己刚要雇个洗衣做饭的，这就来卖身葬全家了？ “她这么惨，那就让她留下吧，诸位请回。”王易即便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还是选择了这个卖身葬全家的。 一群少妇大婶也只能无奈散去，谁让遇到了卖身葬全家的狠人呢？ 等到旁人走后，王易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姑娘，看起来姑娘约莫十六七岁，比小唯要成熟些，虽一脸憔悴，但难掩精致的五官。 尤其是披麻戴孝，更平添几分楚楚可怜，跪在那里不觉让人心生怜悯。 “这是十两银子，算是提前预支给你的工钱，卖身之说倒大可不必，去好好安葬你的家人，日后就在后宅洗衣做饭吧。”观察了姑娘片刻后，王易拿出了十两银子递给对方。 姑娘感激涕零的对着王易磕头，可能因为全家都死了，看起来非常沉默，除了开始那几句话，后面一句话也没有。 看到姑娘重新拖起板车，王易又将她叫住，并叫来了一个衙役，说是帮着姑娘料理家人后事。 不过王易还在衙役耳旁小声吩咐了几句，自然是让他留意这姑娘身份是否正常。 第15章 簪豸 随后王易又开始了一天忙碌的工作，等到下午的时候，他还在县大牢审问罪犯，早上那个帮忙料理尸体的衙役就回来汇报工作了。 “县尊，那姑娘是九溪村的，身份应该没什么问题，那家人姓宋，确实是这几天陆续死亡的，死的是她爷爷奶奶还有父亲母亲，一家人身体都不好，爷爷奶奶是病死的，父亲进山打猎失足摔死的，母亲久病缠身，为了不拖累女儿，是昨夜上吊自缢的。” “昨夜自缢而亡的？”衙役的汇报让王易心中很不是滋味，这是发生在他治下的人间惨剧，王易觉得这样的悲剧本不该发生。 接着一下午王易心情都很沉重，但他审案断案的效率却更高了。 王易知道自己还有很多要做的事，虽然为民请命的目的是获得系统奖励，但渐渐的王易的初衷已经变了，他是真想为百姓干些实事，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又是忙到晚上王易才结束一天的工作，一回到县衙后院，王易就发现院子变得整洁干净了，而且老远他就闻到厨房传来饭菜香。 王易直接朝厨房走去，很快就看到一个一袭素衣白裙，头发用一根青色布条束发的身影在厨房忙碌。 虽然只是早上见了一面，但王易能辨认出厨房里的就是那个卖身葬全家，应该是姓宋的姑娘。 只是当王易看到宋姑娘脑后束发的那根布条时，总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啊，老爷您回来了。奴婢刚来，很多地方还不熟悉，饭菜马上就好。”王易走到厨房门口时，宋姑娘终于发现了王易到来，见是王易便一脸慌张的解释。 “你家人今日才下葬，你怎么就来府中了？还有你如今尚在守孝期，不是应该披麻戴孝吗？”王易有些疑惑的问道，倒只是好奇而不是质问。 宋姑娘闻言立刻惶恐的朝王易跪下，而后低着头解释道：“奴婢卖身于老爷，日后便是老爷的人了，老爷乃一县之尊，我若还披麻戴孝便不吉利。是老爷给我银两，家中长辈才能入土为安，他们泉下有知，肯定也希望我早些来报答老爷恩情，而不是守在坟头做样子给旁人看。” 王易认真的打量着宋姑娘，此女说话条理清晰，完全不像乡野女子。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王易没有去评价宋姑娘言行与世俗现行的标准有冲突，他内心其实是认可的，因为如果换了是王易，他也会做出与宋姑娘一样的选择。 宋姑娘继续低着头答道：“奴婢姓宋，名姝白。” “松鼠白？你爹取这名字.......”王易下意识的说道。 其实当他听到这个名字，第一时间感觉的是不对劲，因为王易觉得这名字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乡野女子身上。 这个名字让王易对宋姝白的身份更加怀疑了，也不禁怀疑对方接近自己的动机。 不过下一刻宋姝白很自然的解释道：“名字是我出生时，父亲用一只鸡请镇上的教书先生取的。” 这个解释乍一听很合理，但王易很快又意识到了不对劲，一个家境贫寒的家庭，按理说不可能用一只鸡的代价去为一个女娃求名字。 不过王易越觉得不对劲，就表现的越平常，他伸手去扶起宋姝白，还非常和蔼的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不是卖身于我的，往后不用自称奴婢。这后院只有你我，便将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了。” 宋姝白感激涕零的起身，而后继续认真的做着饭菜，王易也趁这个时间去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很快宋姝白就将饭菜备好，桌上只有两个菜，还有一盆稀粥。 “坐下来一起吃吧，这后院只有你我二人，倒是不用在乎那些俗礼。”宋姝白正在给王易盛饭时，他忽然说出了一句惊世骇俗的话来。 这话确实有些惊世骇俗，王易一个堂堂七品县令，怎么能与府中下人同桌吃饭。 宋姝白闻言也是一惊，连忙说道：“老爷折煞奴婢了。” “在你之前这后院有个叫小唯的姑娘，那时候我吃饭时她就守在一旁，等我吃完后才独自在厨房吃，当时我也觉得没什么，但自她走后，我就后悔起来了。明明是不好的规矩，为什么要去守着？你我一起吃饭热热闹闹的多好？”王易开口解释道，他认为过分等级森严的关系，是一种不好的陋习。 宋姝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王易，然后就这样看了几个呼吸，接着她跑了出去，但很快又回来了，手上还拿了副碗筷。 随后宋姝白就坐下和王易同桌吃饭，王易感觉宋姝白还有些拘谨，于是主动开口说道：“你在家中可有小名什么的？” “老爷可以叫我小白。”宋姝白回答的很干脆，脸上也带着浅浅的笑容。 “小白这叫法不好，听着像小猫小狗的，我还是叫你姝白吧。”王易想了一下说道，他感觉小白这称呼和宋姝白气质不是很配。 宋姝白高兴的点了点头，看上去还是有些拘谨。 随后基本是王易说宋姝白听，一顿饭倒是很快就吃完了。 吃完饭后宋姝白去收拾厨房，王易又在屋檐下磨起了剑。 等宋姝白将一切收拾妥当，看到王易在磨剑，就好奇的蹲在一旁看了起来。 “这是我的一个习惯，你没事就去休息吧。”王易手上磨着剑，随口说了一句。 “我不会影响老爷，就在这看看。”宋姝白往后退了一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王易没再说什么，他觉得宋姝白应该看一会就会走，以前小唯也是这样，开始还很好奇，但后面就没了兴趣。 但宋姝白显然不是小唯，不同的人完全不能一概而论，王易磨了很久的剑，宋姝白就一直在旁边看着，到后来她甚至双臂环抱膝盖，脑袋支在膝盖上睡着了。 王易没有搞什么给宋姝白披上衣服的狗血戏码，而是又磨了一会，才小声的叫醒宋姝白：“姝白，时候不早了，快去睡觉吧。” “啊没事，我不困，我陪着老爷。”宋姝白迷迷糊糊的连忙说道，却还没有去休息的意思。 “我也磨的差不多了，收拾一下也要睡了。”王易边说边起身，开始收拾起来。 宋姝白见状连忙帮着王易收拾，都一切收拾妥当，这才回自己房间睡觉。 第二日天刚麻麻亮王易就听到外面有动静，他知道是宋姝白起来了，又眯了一会后王易才起床。 打开房门王易看到宋姝白正在厨房忙碌，而王易开门也被宋姝白看到，而后就急匆匆的端来洗脸水。 简单的吃过早饭后，王易就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今日他先在县衙安排了一些工作，而后又来到了大牢，王易的计划是今日将大牢的事全部处理完。 到傍晚的时候，王易终于将大牢里最后一个犯人给定了罪。 现在牢房里只关了十几个犯人，其中五个是死刑犯，还有七八个重刑犯，至于其他的罪犯，要么被王易判处去修建城墙的工地劳改，要么就直接改为监外执行，让其各自回家了。 处理完县衙大牢之事，王易也长舒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又办了一件大事。 而当王易带着轻松的好心情离开大牢时，系统的提示也出现了。 “恭喜宿主完成为民请命行为，清理修文县大牢完成，奖励物品‘簪豸’。” 王易低头一看，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枚金属的发簪，这发簪样式很特别，有些像缩小后的剑器，有剑身有剑柄。 最特别的是发簪上刻着一头像是麒麟，只有独角的怪兽，这怪兽的形象，正好就是大牢门口照壁山刻绘的獬豸。 獬豸是传说中的一种神兽，能辨是非曲直，识善恶忠奸，象征着勇猛公正。 而当这‘簪豸’入手时，王易就知道这东西不止是用来束发的簪子那么简单。 系统奖励的这枚簪豸，简直可以称之为宝物了，因为只要佩戴簪豸，魑魅魍魉就难以近身，对邪祟恶鬼有极大的克制作用。 “这是个好东西，但......是不是也意味着，世上真的有恶鬼邪祟？”王易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他反而非常冷静，甚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16章 邪神作祟 “传说世道昏暗，道德沦丧的时候，世间就会妖魔横行鬼怪猖獗，或许这些东西已经出现，甚至就在身边？”王易已经将簪豸戴在了头上，他从大牢往回走，心情却越发沉重。 不久前从京都到黔州，这一路上所见王易已经知道百姓的生活是何等艰难，而这还只是朝廷腐败，官吏贪赃枉，地方豪强肆意妄为造成的。 如果再来个妖魔横行，鬼怪作祟，那这人间真就成炼狱了。 “管它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只要敢出现在我面前，只要敢出现在修文县，我便是豁出性命也要将其铲除。”王易很快就坚定了信念，如果这世间只剩下黑暗了，那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照亮黑暗，成为最后一道光。 回到后院宋姝白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并且还依靠在门旁等着王易，这一幕让王易心中也不免微微一暖。 “老爷您回来了？饭菜已经备好，都是我拿手的菜，不知道老爷喜不喜欢。”宋姝白一见到王易就高兴的说道，与昨日简直判若两人。 王易自然觉得有些奇怪，昨日她还很是腼腆，又因为家人去世，情绪也很是低落，这才一日就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却不符合人之常情。 但越是怀疑王易越是表现如常，他心中已经想着，要试探一下宋姝白。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饿了。”王易表面上还作出很好奇的样子。 很快王易就看到了，今晚桌上的菜确实丰盛了许多，有一大盘是板栗烧鸡，还有一盘核桃炒肉丝，另外有一盘是豆角。 宋姝白一脸期待的看着王易，等着王易品尝，看得出来她确实很用心，也渴望得到王易的认同。 “不错，不错，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三年前的琼林宴上，皇宫御厨做的菜都没你这好吃。”王易才吃了几口，就连连称赞起来。 “老爷喜欢就好，多吃些。”宋姝白更是高兴，忙着给王易夹菜。 这顿饭王易确实吃的很饱，也是来修文县后吃的最好的一顿。 饭后王易去了书房，宋姝白依旧是先收拾厨房，过了一会她也来了书房。 “老爷，您今晚不磨剑了？”宋姝白看到王易没有磨剑，而是在书房里写着字，便好奇的问了一句。 “今晚要写些公文，就不磨剑了。”王易随口说道，依旧埋头书写。 宋姝白靠近王易，好奇的看向王易书写的地方，然后忍不住赞叹道：“老爷这字可真漂亮，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就是觉得好看。” “你不识字？”王易还是低着头，好像还是下意识的一句。 “嗯！”宋姝白小声的嗯了一声，感觉有些许自卑。 “这是给州府的文书，要识文断字也不难，想学的话往后有空了，可以教你。”王易还是低着头，看起来他要写的东西很多，洋洋洒洒的一直没停。 “真的？”宋姝白闻言立刻惊喜的问道，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当然是真的。”王易回答的很随意，但答案很肯定。 王易发现宋姝白确实一点不关心自己写的什么东西，如果此女身份有问题的话，肯定是有所图谋的，现在倒是看不出来对方图谋什么。 就这样王易认真的写着公文，宋姝白就在旁边看着，她明明看不懂，但看得却特别认真，当然更多的时候她看的不是字，而是看的王易。 终于王易停下了笔，他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取下了系统奖励的‘簪豸’，忽然对宋姝白说道：“今日捡了枚簪子，胡乱插在头上，你来帮我重新盘一下头发。” 说着王易就将簪豸递给宋姝白，而后他背靠椅背闭上了眼睛。 宋姝白没有丝毫犹豫的接过簪豸，见对方拿到手后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王易确定对方至少不是什么妖魔鬼怪。 “老爷这簪子好特别，看起来就像一柄剑，这上面的图案也特别。”宋姝白拿着簪子站到了王易身后，看了看簪子也有些好奇的说道。 “上面那是獬豸，也可称之为法兽，可是能识人心辨忠奸的神兽。”王易也解释起来。 此时宋姝白已经开始为王易盘头，她发现除了王易取下的金属簪子，头上还有一个细小的玉簪，那是王易往日用的。 于是宋姝白问道：“老爷这支玉簪还用吗？” “都用，两个都插头上吧。将玉簪藏在发髻里。”王易闭着眼睛说道。 此时他闭着眼睛，宋姝白手拿簪子，又在王易身后，如果要杀王易的话，这将是最佳的时机。 “好了，这簪子挺配老爷的。”然而直到头发盘好，宋姝白都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王易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疑心太重了，这么看来宋姝白好像没问题。 接下来的几日都没什么事发生，王易主要精力现在放在了修筑城墙上，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工地。 而宋姝白与王易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她甚至中午的时候都会做好饭菜给王易送到工地，晚上更是王易不睡她不睡，不管是王易磨剑还是写字看书，她都安静的守在一旁。 这一日王易依旧在工地，到中午的时候宋姝白如期而至，因为县里的人都习以为常了，不少人也老远就与宋姝白打招呼。 “大人，宋姑娘来了，卑职就不打扰大人了。”赵诚面带笑容的主动离开，这位典吏现在已经被王易任命为县丞了，修文县的其它职位暂时都还空缺。 宋姝白提着一个食盒，老远就朝着王易笑，王易也很自然的面带微笑。 王易其实也很满意现在的日子，每日为百姓做事，看着修文县一天比一天好，自己也有人照顾，不用为一些琐事操心。 “老爷，这个给你，下午要是饿了就吃一点。”王易饭吃到一半时，宋姝白又拿出一个手帕包裹。 王易接过手帕打开，看到里面是一把葵花籽和南瓜子，只是这不小的一把都是已经去壳的。 “怎么都去了壳？这可不少啊。”王易最近没少吃这东西，他知道应该是宋姝白特别喜欢这些坚果，不仅是剥好的瓜子，宋姝白做的菜大部分也都与坚果有关。 “都是我上午剥好的，这样老爷就能直接吃了。”宋姝白浅笑着说道，她的目光中满是柔情，谁都看得出来她对王易是真的好。 王易将手帕包起收了起来，这些心意他也不会拒绝。 “大人，衙门有人击鼓鸣冤。”就在王易饭还没吃完时，赵诚忽然来报，说衙门有人击鼓鸣冤。 王易放下碗筷，对宋姝白说了一句：“你收拾一下，我先去看看什么事。” 说罢王易就起身匆匆赶回县衙，他很重视此事，因为这是他上任以来，第一个来县衙击鼓鸣冤的百姓。 “升堂” “威武” 很快王易就换好官服坐在了明镜高悬的匾额下，大堂两侧衙役持棍而立，这衙门也算有模有样。 接着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青年被带上大堂，此人一上堂就朝着王易跪拜。 “大人，请大人给小人做主啊！”刚跪下青年就大喊道。 “堂下何人？有何冤情，详细说来。”王易第一次升堂，不过一应流程倒是熟悉，毕竟以前也见过别的官员升堂。 接着那青年便急切的说道：“大人，草民是黄山村吴勇，自两年前山神显灵，每隔九九八十一天，就要村中献上未婚妙龄女子为贡品。几日后又到了献祭之日，而这一次被献祭的是小翠，她与我自幼青梅竹马，而且我两早有婚约。” “往日里同村百姓也曾来县衙状告过此事，可都无功而返，近日听闻新县令为民请命是个好官，草民便斗胆来击鼓鸣冤，请大人为黄山村主持公道。” 随着青年的话说出，整个大堂之中气氛都有些凝重，毕竟涉及鬼神之事，正常人都会如此。 王易也是心中一紧，不久前才得到簪豸，这就有所谓山神显灵，要妙龄女子为祭品，恐怕这里面还真有些门道。 “你且领路，待本官亲自去黄山村一探究竟。”王易没有怎么思考就说到，不管是不是真有鬼神，他都决定亲自去黄山村查明真相。 第17章 姹女阴魂幡 王易带着鸣冤的吴勇和两个衙役就骑马出了县城，黄山村是修文县最偏远的一个村落，骑马的话也要晚上才能到达。 路上王易又询问了一下黄山村的情况，主要是了解那所谓的山神。 通过询问王易知道，山神显灵是两年前出现的，那时候黄山村附近有虎狼出没，咬死咬伤了不少村民，正好山神显灵除了虎狼之患。 村民感激山神，就为其立庙祭祀，每月还送上鸡鸭鱼肉祭品。 一开始村民还以为村子从此有了神灵靠山，往后能过上好日子了。 可就在山神庙建起后的一个月，山神突然说要村民祭献妙龄女子。 即便村民再愚昧，肯定也不愿自家闺女被献祭，因此没人愿意献祭，山神就降下神威，整个村子所有家畜在一夜之间全部死亡，村民也全部身染恶疾，浑身无力皮肤溃烂。 这一下村民都慌了，连忙祈求山神宽恕，而后村民决定用抽签的方式决定谁家献出女儿。 果然在献出第一个妙龄女子后，村中的恶疾忽然消散，一切又回归正常。 接下来每隔九九八十一天，村中就以抽签方式选出被祭献之人，这期间黄山村也有不少村民来县衙求救过，但当时县衙已经被贼人篡夺，自然不了了之。 “这山神出现的日子还真是凑巧啊，正好是狄浪等贼人杀官夺权之后，果然世道一乱，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王易不认为这所谓山神是巧合，之所以出现就是因为修文县出了大盗。 一个县都能出现这样的淫祀野神，那一个国家不知道会出现何等可怕的妖魔？ 王易等人来到黄山村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借着月光王易看到，这村子很是破败，不用问也知道，村民们日子过的很苦。 想想这些村民日子能好才怪，不仅有衙门的苛捐杂税，还有个邪神整日吸血，还真是专挑老实人欺负。 王易的到来让黄山村出现了小骚动，村民们纷纷从睡梦中起来，一开始他们不相信吴勇真请来了县令。 不过当看到两个衙役后，村民们都信了。 “老朽代全村二百七十四口人，叩谢县尊，我等苦山神久矣，还望县尊为我们主持公道。”一个老头跪在王易身前，他就是黄山村的村长。 王易伸手将村长扶起，而后看着眼前一群衣衫褴褛，和难民都差不多的村民说道：“我大虞立国之时起，便禁止淫祀野神，这所谓山神未受朝廷册封，便是邪祟，此事本官管定了，你们这便带我去野神庙，看本官毁了野庙，斩了那所谓的‘山神’。” 对于这种淫祀野神，根本没有什么好商量的，王易在路上就决定要直接将其捣毁，就算真是什么妖魔鬼怪，他也要见识一下对方手段。 王易倒也不是纯莽，他从吴勇的讲述中分析，这所谓‘山神’应该不是特别厉害，手段应该是类似用毒，而从这家伙只敢躲在一个偏僻村子来看，真实的实力应该不强，甚至身上很可能还有什么致命弱点。 加上王易头戴簪豸，对妖魔鬼怪有克制作用，他又有一腔为民请命的正气热血，管它什么鬼怪，王易都有勇气冲上去砍上几剑。 对百姓来说，县令或许真就是他们的父母，王易的话立刻引得群情激奋，两百多村民不论男女老幼，簇拥着王易朝村后的山神庙而去。 山神庙是黄山村的村民动手修建的，看起来很简陋，庙里有一尊泥塑，火光映照下看着凶神恶煞，神像前还有供桌，上面摆放着贡品。 “你们退后一些。”王易没有进入庙中，而是在庙前对村民摆了摆手说道。 下一刻村民都纷纷后退，将王易四周留出一块空地。 而后王易什么也没说，直接拔出腰间佩剑，毫无征兆的就一剑斩向山神庙，而他这一剑用的正是‘千一’。 在村民眼中，似乎刚才有一道璀璨的光芒闪过，而后只听‘轰’的一声，那山神庙就轰然倒塌，庙里的山神泥塑也四分五裂。 所有人都震撼不已，而王易这一剑，也在黄山村村民心中建立起了高大的形象，一剑轰塌一座房子，在普通人看来这就是神仙手段。 “大胆凡人，敢毁我神庙，你们都不想活了吗？”下一刻倒塌的山神庙中忽然传出一个阴沉苍老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黄山村的所有村民顿时吓得瑟瑟发抖，一些胆小的甚至跪了下去。 “我们是凡人？你又是个什么东xz头露尾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王易向前走了几步，他此刻已经感觉到了一道气息，应该就是那所谓的山神。 “臭小子找死！”那阴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接着王易感觉一阵阴风朝自己袭来。 随着阴风拂过，王易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些变化，只见那已经成为废墟的山神庙上突然烟雾弥漫，接着还有令人意乱情迷的浓郁香气传来。 下一刻，烟雾之中忽然走出几个妙龄女子，这些女子身着薄纱，漏出大片雪白，若隐若现的很是诱人。 王易知道这应该是幻术一类的手段，他虽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还不至于就被迷惑。 随后王易还看了看身后村民的反应，他发现这些村民表情和先前一样，显然这些人并没有看到这些清凉的美女。 “也就是说这幻术只作用在我一人身上？”王易很快就明白了，他还站在原地，想要看看对方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数个衣着清凉的妙龄女子搔首弄姿的朝王易走来，她们口中还发出低沉的呻吟，确实极尽诱惑。 不过就在这些不知是人是鬼的女子靠近王易三尺左右时，她们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接着身体开始溃烂，瞬间变成一个个半透明，如同烟雾一样的人影。 此时这些人影看起来阴气森森，面色铁青再无半点诱人的样子，而伴随着惨叫，她们逃命似的跑回了烟雾之中。 接着烟雾敛去，出现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看起来个子不高，手中拿着一面小旗子的人。 “你是什么人？是如何破了我的‘姹女阴魂幡’？”黑袍下传出先前那个阴沉沙哑的声音。 王易看向黑袍人手中的小旗，他估计这玩意就是所谓的‘姹女阴魂幡’，也是刚才那些想要引诱自己的女鬼。 而刚才那些女鬼显出原形被吓跑，应该就是簪豸的作用。 “本官修文县令，一个能杀你的人。”王易可不会与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废话，他一声厉呵，同时施展身法螺旋九影，凌空就飞向黑袍人，手上长剑也使出了夺命三仙剑。 第18章 山魈 那黑袍人见王易朝自己杀来，随即黑袍一抖，整个人就好像一片树叶一样，也轻飘飘的飞了起来。 不过他不是迎向王易，而是朝着山中飞去，显然是不打算与王易正面碰撞。 对方往山中跑，王易也留了个心眼，担心会不会有埋伏什么的。 但一想王易觉得可能性应该不大，首先自己是突然来这里的，对方不至于未卜先知提前在山中设下埋伏。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在山中有利于这黑袍。 王易的螺旋九影不能持续飞行，也就刚好跟上黑袍，片刻后他就被黑袍引到了山林之中。 终于到了密林之中，黑袍也停了下来。 王易没有立刻动手，而是警惕的看向四周，不过在感应之中，这里也没有别的人。 下一刻那黑袍忽然从腰间取下一个袋子，将袋口打开后喊了一声：“杀了他。” 一瞬间王易就感觉到一股腥风扑来，眼中一只形如猿猴，下身却只有一条腿一只脚，浑身黑毛的东西正扑向自己。 “山魈？世上真有这种鬼怪？”王易见这怪物与书籍中记载的鬼怪山魈一模一样。 山魈是山中的鬼怪，别看它只有一条腿，可在山林中却异常灵活，此怪更是力大无穷，能徒手撕裂虎豹，而且寿命极长。 王易从未与鬼怪交过手，当下也不敢大意，螺旋九影形成护体真气，同时拔剑使出最强的千一。 然而这足以轰塌房屋开山裂石的一剑，却被山魈一拳硬生生的接下，只是山魈也意识到王易不好对付，身形一折落在了一棵树上。 山魈落在树上后，王易发现对方的气息竟然从自己的感知中消失了，似乎已经完全与周围景物融为一体。 而下一刻，山魈又忽然出现，这一次竟然直接出现在王易身后。 “这家伙不好杀啊，不过......”王易感觉山魈很难杀死，电光石火间他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只见王易转身刺出一剑，这一剑没有招式，感觉只是他与山魈的随意过招。 接着剑尖就与山魈钢铁般的拳头碰撞，王易借着这股反震之力，忽然在空中一个转身，而后螺旋九影让他的身体瞬间跨越数丈，竟然朝着此刻并无多少防备的黑袍而去。 王易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既然山魈不好杀，那就先杀了黑袍。 这突然转身令黑袍也始料未及，而还在空中王易就再次施展‘千一’，恢弘的剑气排山倒海的朝着黑袍席卷而去。 “不......”在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中，黑袍四分五裂，显露出一具矮小干瘦的躯体。 王易看到黑袍下是一个年迈的老头，皮肤干瘪身形佝偻，一副风烛残年的样子。 不过现在不管他是不是风烛残年，挨了王易这一剑，已经彻底断气了。 王易没有急着查看老头尸体，而是连忙转身警戒，毕竟身后还有一个难缠的山魈。 然而山魈在感觉到黑袍老头死后，竟然长啸一声，转身冲进了密林，顷刻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易没有去追这只山魈，而是走到黑袍老头尸体旁，先打量了一番，而后在对方尸体上摸了起来。 最后王易从老头尸体上摸出了三样东西，一面材质有些奇怪的小旗，就是老头口中的姹女阴魂幡，还有一个布袋，是先前放出山魈的袋子。最后是一卷羊皮，不过羊皮上面写有文字，王易粗略的读了一下，竟然是姹女阴魂幡的炼制方法。 “好歹毒的法器......”看完羊皮卷后，王易只觉头皮发麻。 这姹女阴魂幡炼制，竟然要选取处子之身的少女，在清醒状态下活剥人皮，让受害者痛苦愤恨而死，将这样的魂魄拘禁于魂幡之中，大成的姹女阴魂幡需要三千魂魄。 用羊皮卷上的话说，就是‘御女三千，便可立地成仙，白日飞升。’ 这所谓的仙是什么水平王易不清楚，他认为这就是纯粹的邪法，不该留在世间。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王易就一剑将姹女阴魂幡和羊皮卷都搅为粉末，这东西就算威力再大，王易也是不屑一顾的。 最后那个装山魈的袋子被王易收了起来，老头的尸体被王易拖下了山，回到了黄山村中。 “那所谓山神不过是江湖术士装神弄鬼，如今罪魁祸首已被本官斩杀。”王易当众宣布，随后又命人准备干柴，将那黑袍老头的尸体也烧了。 这些邪道中人，不化成灰王易都不放心。 做完这些后，王易又对村民说道：“那邪道术士祸害黄山村久矣，诸位都受苦了，而今你们生活艰难，不妨先来县城，如今县城正在修建城墙，除了工钱之外，还能解决每日吃饭问题。待几月后城墙修好，你们也能得到一笔可观的报酬，到时候再回来日子就能过下去了。” 王易之所以让黄山村百姓去县城工地，除了解决他们的生活问题，也因为那山魈逃走，这地方尚有隐患。 先前杀了那黑袍老头，系统也没有奖励提示，因此王易觉得危险尚未解除。 “县尊真是青天大老爷啊！”村民们很是激动，这年头能活下去就很不错了，而王易这样安排，更让黄山村的百姓看到了未来大有希望，不仅能活下去，日子还变得有奔头。 被人称作青天大老爷，王易也很高兴，总好过叫他狗官。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王易也没有急着赶回县城，就在黄山村短暂的休息，等到明日天亮再走。 这一夜黄山村特别安静，不过就在大多数人都进入梦乡的时候，那只逃走的山魈又回到了山神庙。 山神庙已是一片废墟，不过山魈趴在废墟上，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忽然消失在废墟上，接着他就出现在地下，而这里竟然别有洞天，山神庙下面竟然有一个地下空间，里面一应家具应有尽有。 山魈来到其中一间屋内，这屋子里挂着许多女人的衣服，另外还有一张张完整的人皮...... 黄山村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村长就给王易和两个衙役准备了早饭，还是对黄山村来说非常珍贵的鸡蛋。 随后王易和两个衙役先行返回县城，黄山村的百姓收拾一下随后再慢慢去县城。 回去的路就好走多了，不过一路上王易都在思考，修文县除了县城还有村镇，而这些村镇的人口加起来不比县城里人少，这些地方也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亟待解决。 以前他是没有精力解决县城之外的事，现在县城基本已经尽在掌握了，那接下来也该解决这些村镇的问题了。 “大人，前面好像有个人。”就在王易思绪万千的时候，一个衙役忽然大声喊道。 王易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顺着衙役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人倒在路边，从衣服分辨应该是个女人。 “去看看怎么回事。”王易率先打马过去。 他翻身下马查看，果然是个年轻女子，身上有伤看起来奄奄一息。 “公子救救我，我不远千里前往修文县投靠亲戚，昨夜遇到盗匪，滚落山崖侥幸逃得一命......”王易伸手检查女人伤势的时候，这女人也醒了，她一看到王易就虚弱的连忙解释了几句。 不过话还没说完，这女人就又晕了过去，显然是身体虚弱到了极点。 王易四下看了看，道路两旁确实是陡峭的山崖，山上有没有其它路他也不清楚，不过女人倒地的一侧，山崖上确实有树枝杂草被压过的痕迹。 第19章 以簪代剑 王易将那个受伤的女人带回了县衙，并且找了一个郎中为其诊治。 “县尊，这姑娘只是皮外伤，修养几日便好，之所以昏迷是惊吓过度，另外就是太累了。”郎中连药都没开，检查的结果倒是好消息。 接下来就没王易什么事了，宋姝白就帮那姑娘处理了伤口换了衣服，还给她做了些吃的。 “那姑娘说是来投奔亲戚的，等她好些了你问问她亲戚是谁，帮她找到亲戚一家团聚吧。”王易对宋姝白说道，他没精力处理这些小事，立刻又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中。 修建城墙这件事也不用王易天天去盯着，现在人手也越来越充足，他就开始抽调人手，派出去调查摸排修文县下辖各村镇的情况。 在与赵诚和几个衙役交流后，王易得知修文县确实还有几股盗匪盘踞，所以他救回那姑娘的遭遇，在修文县也不算意外。 很快一天过去，王易回到后院，宋姝白已经备好了饭菜。 吃饭时王易随口问了一下救回那姑娘的情况。 “老爷放心吧，我已经将饭菜送到她屋里了，她的亲戚还没找到，主要她说的信息也含糊不清，说是有十来年没见过了。”宋姝白今日与那姑娘也有些交流，基本情况还是知道一些。 随后王易便没再多问，吃完饭后就去了书房，在修筑城墙之后，他又有新的计划，现在正是谋划的时候。 宋姝白还是先收拾厨房，不过在这个过程中，被王易救下的那位姑娘自己走出了房间。 她看了看四周，然后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墙壁，朝王易的书房走去。 王易的书房没有关门，姑娘看到王易正在里面伏案书写，便轻轻敲了几下门框，而后柔声说道：“小女子特来叩谢大人救命之恩。” 听到声音，王易抬头看向门口，因为是夏天，这姑娘穿的甚是清凉，纯白的内衣微微有些透，曼妙的身躯若隐若现。 虽然姑娘一只手捂着胸口，可不管是她的手还是肚兜，都不能完全遮住高耸的双峰，依稀可见峰峦与沟壑。 “救你只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言谢。”王易开口说道，他并不想和这姑娘深入交流，只当是萍水相逢，所以到现在他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没问。 “大人是无所谓，可这对小女子是救命之恩，此等恩情便是倾尽所有也无以为报，大人就让我为你添上一杯茶，聊表心意吧！”姑娘说话时已经走了进来，她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倒是很惹人怜惜。 王易的目光一直跟着姑娘移动，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眼前这春光，哪个干部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姑娘举止优雅的用茶壶倒了一杯茶，而后双手恭敬的递给王易。 递茶时姑娘弯着腰，那胸前之景更是一览无余，王易接过茶杯，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不过下一刻王易却忽然严肃的说道：“好了，你要谢也谢了，回房间去休息吧。” “大人，小女子名叫......”姑娘抬起头看向王易，声音软弱的说道，是打算主动告诉王易自己名字。 不过王易却很不给她面子的直接打断道：“本官正在处理公务，我说你该回房去了。” “.......”姑娘连自己名字都没说出来，就被王易无情打断，此时她也没脸继续留下，便拖着虚弱的身体离开了书房。 就在姑娘刚走出书房时，宋姝白正好此时也来了。 她手上端着一个盘子，里面装的是剥了壳的各种坚果。 “看样子姑娘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啊！”宋姝白看到姑娘语气有些奇怪的说了一句。 “让姝白姐姐费心了，已经好多了。”姑娘看起来很有礼貌，说话时低着头继续往回走。 宋姝白看着对方若隐若现的身躯，忽然语气略带挑衅的说了句：“这长夜漫漫的，怎么不再多待会？” 姑娘闻言脚下微微一顿，但什么也没说，随即加快脚步离开了。 宋姝白的脸色有些阴沉，一直看着对方走进房间，这才转过身来，不过转身后脸上立刻换上了浅浅的笑容。 与先前那姑娘进入书房不同，宋姝白没有敲门就直接进去了。 进入书房后，宋姝白也没有说话，而是轻轻的走到王易身旁，小心翼翼的将剥好的坚果仁放在桌上。 然后她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王易也没有说什么，两人看起来很有默契，直到又过了片刻，王易似乎已经将要写的东西写完。 他放下毛笔，顺手就抓了几粒果仁丢在嘴里。 “老爷写的什么？”见王易做完了正事，宋姝白这才开口。 “招募训练乡勇的计划，这乱世之中，普通百姓皆为鱼肉，而我也只是一个七品县令，只有手中有了兵马，才算有了资本，也才有自保之力。”相比于先前那姑娘，王易对宋姝白好了太多，连这种机密的事都说了出来。 王易现在有钱了，可这乱世之中光有钱反而是祸事，但有了兵马就不一样了。 就算王易头上有无数可以罢免他县令之职的存在，可一旦他手上有了兵马，不管是州府，总督府，还是朝廷，那一纸公文的约束力就变得有限了，甚至到时候各方势力还会主动拉拢他。 这或许也是乱世唯一的好处。 宋姝白闻言没有表现出惊讶，反而很是兴奋的说了一句：“我懂了，老爷有问鼎天下之心？” 然而回应宋姝白的却是王易一个白眼：“你老爷我只是个县令，所求不过是尽可能的让治下百姓过上安稳日子。” 宋姝白尴尬的吐了吐舌头，不过随即又理直气壮的说道：“要是这天下都在老爷治下，那不就是天下太平？依我看天下就需要老爷这样的好官。” “别扯这些没用的了，去准备准备，今晚时间还早，我磨会剑。”王易打住了这个话题，他不是好高骛远的人，现在想的只是治理好修文县。 宋姝白欢欢喜喜的去准备磨刀石和清水，很快就摆在了书房外的屋檐下。 不过当王易开始磨剑时，宋姝白才发，今晚王易磨的并不是以前那把剑，而是他束发用的那根簪豸。 “老爷真要将这发簪当剑使？”宋姝白蹲在一旁好奇的问道。 “以前那把剑质地太差了，昨夜连续使用之后，剑身已经到崩溃的边缘，以后是没法再用了，这东西小是小了点，先凑合着用吧。”王易一边磨着发簪一边解释道。 那把开刃的文士剑，确实在施展了几次‘千一’后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现在拿出来看，那剑身上已经满是龟裂，别说再施展千一，就是用上一式夺命三仙剑，也会瞬间碎裂成渣。 就这样王易在屋檐下磨着发簪，偶尔和宋姝白闲聊几句，而宋姝白也一直守在一旁，不时的给王易喂上几粒果仁，画面看起来非常的温馨。 但此刻一双眼睛正透过门缝看着这温馨的画面，正是那个想要亲近王易，却被王易无情轰走的姑娘，此刻她脸上看不出一点娇柔，反倒是眼神中充满怨毒。 第20章 驭剑术 又是新的一天，王易早早的就去了县衙，宋姝白在王易离开后，就开始细致的打扫庭院。 那个暂住在后宅的姑娘今日还没起来，不过郎中都说她该多卧床休息，这个时候没起来倒也合情合理。 宋姝白清扫着庭院落叶，很快就来到姑娘住的屋外。 或许是好奇，也或许宋姝白一直都不放心这个姑娘，她将扫帚轻轻依靠在门边，而后悄悄的趴在门缝上，透过狭小的缝隙看向屋内。 这一看宋姝白顿时一惊，因为她并没有看到那姑娘在屋内，此刻屋内只有一个浑身黑毛的背影，它正手拿眉笔，在一张人皮上描眉。 片刻后浑身黑毛的东西拿起桌上人皮，那一张人皮就像衣服一样被提了起来，而后人皮就套在了浑身黑毛的怪物身上。 怪物就像穿衣服一样穿上人皮，待穿好之后还站在铜镜前转动身子，像是在欣赏自己曼妙的身姿。 不过就在此时，房门忽然被重重的推开，发出‘嘭’的一声响。 穿上人皮的姑娘故作惊慌的转身看向门口，只见宋姝白面色阴沉，眼中杀气腾腾的看着姑娘。 “原来是姝白姐姐啊，不敲门就进来可不礼貌哦。”姑娘一脸笑意的看着宋姝白，不过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 “你是故意来接近老爷的？”宋姝白丝毫不惧的一步步朝披着人皮的怪物走去，她语气还冰冷至极。 “看来刚才姐姐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既然大人那么喜欢你，要是我换成你的模样，是不是就能和大人一直在一起了？”姑娘一手抚弄着耳畔秀发，依旧是笑盈盈的说道。 忽然宋姝白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接着她手掌竟然化为一只利爪，毫无征兆的一把就将姑娘脖子掐住。 接着宋姝白手上一用力，那人皮就好像被捏爆一般，人皮破碎露出一颗毛茸茸的猴子脑袋，正是前几日王易没杀死的山魈。 山魈口中发出凄厉的叫声，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威胁宋姝白。 不过宋姝白丝毫不为所动，反而一脸冷笑的说了句：“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也敢跑到我家来撒野。” 山魈连王易都伤不了，但此刻竟然被宋姝白单手制服，它拼命挣扎，可就是挣脱不了控制。 而此刻山魈心中更是懵逼，在它看来宋姝白也不过是丫鬟，而且这里是县衙，怎么就成她家了？ 下一刻房门猛地一下自己关上，接着房间里传出凄惨的嘶吼，那声音分明是猴类的惨叫。 惨叫声只持续了片刻，而后房门被轻轻拉开，接着宋姝白走了出来，出门时她还轻轻舔了舔嘴唇，好像刚才偷偷吃了什么美食。 而此时房内已经没有山魈，就好像这房间里从来都没有人一样。 宋姝白一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拿起墙边的扫帚，认真的打扫起庭院，静静的等着王易回来。 此刻王易正在县衙与几个心腹商议，内容自然就是招募训练乡勇的事。 现在王易的班底主要是三个人，一个就是老典吏赵诚，还有一个是现在的捕头，代替原本巡检的李又白，还有一个是暂行主簿之职的杜少甫。 因为巡检和主簿都是有品阶的官职，虽然都只是九品，但任命权限在总督府，所以在没有总督府的任命前，李又白和杜少甫只能是暂行职责。 当王易说出自己想法时，三人都明白王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若是太平盛世，这就是大逆不道之举，但现在三人都表示全力支持，因为现在别说一个县令，就是地方的豪强地主，都可能拉起数百人的私兵，只有兵马在手，才是乱世立足之本。 现在修文县好不容易得来这样的局面，不管是为自己前程考虑，还是说高尚点为了百姓，都没理由反对王易的乡勇计划。 既然手下心腹都全力支持，那这事也就好办了，更何况王易现在要钱有钱，那剩下的近二十万两白银，加上大量的粮草，足够一支千人军队数年用度了。 说起来这世上最赚钱的买卖，还是建立政权，狄浪等人统治了修文县两年多，就这么两年多时间他们便搜刮了如此多的财富，世上又有什么生意能与之相比？ 接下来就是既然商议一些细节了，不过大部分王易都已经想好，此刻正侃侃而谈。 不过忽然王易声音戛然而止，三人都奇怪的看向王易，不知道自家大人怎么了。 而此刻王易心中却是惊疑不定，还伴随着些许惊喜。 因为就在刚才，系统提示忽然出现。 “恭喜宿主完成为民请命行为，彻底铲除黄山村邪修鬼怪之祸，奖励功法《驭剑术》。” 系统提示黄山村之祸彻底结束，也就是说那只山魈也不存在了，王易却是好奇山魈是怎么死的？ 王易当然想不通，只能归结于自己运气好。 而此时他也确实觉得自己运气好，因为这《驭剑术》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驭剑术》和《夺命三仙剑》还有《千一》明显不同，因为另外两个系统定义的都是武技，而《驭剑术》的定义是功法。 通过对《驭剑术》的了解，王易也知道这功法明显比武技高了不止一个档次，《驭剑术》本质上其实是一种真气的运用。 就是控制真气，然后通过真气控制物体，达到隔空驭剑的效果。 实际上能驾驭的不仅是剑，用刀，用斧头，甚至用石头也可以。 现在王易已经能施展《驭剑术》了，大约能控制剑器在十丈之内凌空御敌，而要提升驭剑术的范围，就需要增加自身真气的强度。 “这驭剑术倒是有几分仙家手段的模样，好不好使先不说，卖相逼格绝对是够了。”王易很喜欢《驭剑术》，而且这驭剑术正好弥补了他现在没有趁手兵器的弊端。 以《驭剑术》控制簪豸，这东西不仅材质奇特，异常坚固锋利，还对鬼怪有克制作用，不知道的恐怕还真会误以为是传说中的‘飞剑’。 短暂的失神后，王易很快又恢复如常，并继续着先前的话题。 这件事敲定之后，王易看时间还早，就带着杜少甫和两个衙役出了县城，他这次出城是视察县城附近的田地，因为招募乡勇建立军队不是一件单独的事情，尤其是修文县这种地寡民少的小县，还需要很多先决条件。 不过王易似乎有个招黑体质，只要没意外的时候总会有意外发生。 就在他兴致勃勃的摸底田地分布情况时，忽然感觉一股危险出现。 这危险感一出现，王易就暗知不妙，心中更是下意识的吐槽一句：“卧槽，又来？” 果然下一刻一道剑气朝王易袭来，那剑气厚重如山岳，伴随着剑气袭来，还有一句王易非常熟悉的话响起：“狗官拿命来！” 第21章 令狐勇敢 这次突然袭击搞偷袭的这位，出手的剑势还是范围攻击，不过虽是偷袭，但剑势反而浩浩荡荡。 王易为了不伤到身旁的人，他虽然手中没有兵器，却也施展螺旋九影，直接从马背上飞起，用身躯迎向了偷袭的剑气。 当然王易不会蠢到用肉身去硬抗，在学会《驭剑术》后，他对真气的控制完全上了几个台阶，原本《螺旋九影》形成的护体真气，王易现在可以将其调动凝聚，全部汇聚于身前形成一道范围自定的气盾。 对方虽然来势汹汹还是偷袭，但王易有信心这道真气盾足够挡下对方剑气了。 而结果也如王易所料，他以自身真气扛下了对方一剑，等他再次落回马背上，已经看到了偷袭之人的身影，现在对方已经没了主动权。 “好强，空手就能接下我一剑，看来我那小师妹和师弟确实是你杀的了。”不远处一个身着短褐，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的剑客缓步朝王易走来。 之所以称此人为剑客，不是刚才用的剑气，而是他带着佩剑，不过此人佩剑不是悬于腰间，也不是拿在手里，而是扛着肩头，看起来吊儿郎当的。 “你是云山剑派的人？想来在门派中地位还不低吧？像你这水准，可是云山剑派第一高手？”王易仅凭对方一句话就猜到了其身份。 那吊儿郎当的剑客停在了距离王易十丈远的地方，看起来他也没打算再出手了。 而后还很随意的回答了王易的几个问题：“在下令狐勇敢，云山剑派首席弟子，实力应该是门派第三吧。” “你这人倒是还能交流，比先前那两个蠢货好多了，你觉得就凭你能杀得了本官？”王易还坐在马上，从刚才短暂的交手他大致判断出此人实力，若是没学驭剑术之前，对方或许还能勉强抗衡自己，但现在根本不是自己对手。 不过面对王易略带挑衅的言语，对方也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说道：“阁下不会也以为刚才那一剑就是我的实力吧？那一剑只是试探你是否有能力杀我师弟师妹。” “既然已经试出来了，怎么还不动手？”王易仔细一想，刚才这家伙那一剑是范围攻击，确实不像想要一击毙命，因为真要刺杀肯定用力量更集中，招式更刁钻且无声无息的单体攻击。 “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令狐勇敢忽然神情严肃，非常认真的说了一句。 王易心中忍不住点头道：“妈的，总算遇到一个正常人了。” 接着他便说道：“你那师弟师妹不知道怎么受了一个大恶贼蛊惑，与那群穷凶极恶的大盗伏杀我，本来我已经提醒他们上当受骗了，可你师妹根本不听，还有那男的应该是你师弟，于暗处对我放冷箭，当时情况危急我只能将他们杀了。” 随着王易讲述当日经过，令狐勇敢眉头越皱越深，以他对小师妹和师弟的了解，这种事还真干的出来。 “此事我们可以作证，那狄浪杀害朝廷命官，只手遮天统治修文县两年有余，而你眼前这位县尊大人，自上任以来殚精竭力，为百姓做了不知多少好事，这样的青天大老爷天底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来。”杜少甫在一旁连忙说道，他本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小秀才，这几年也是过的担惊受怕，王易来了之后修文县的变化他最清楚。 令狐勇敢没有说话，他只是认真的看着王易，好像想用眼睛看穿眼前这个年轻的县令一般。 “你的为人我会调查清楚，如果你也是狗官一个，我再回来取你性命。”过了片刻令狐勇敢才开口说道。 不过王易却忽然说了句：“你想杀就杀，想走就走？问过本官的意见吗？” 说话时王易头上发簪忽然飞出，只见王易并指成剑竖于身前，那发簪就围绕着他的手指环绕转圈，看上去非常的神奇。 “好高明的剑术，此等手段我简直闻所未闻。”令狐勇敢一脸震惊的看着王易，这驭剑术在他看来已经超越了武学范畴。 王易此时用出驭剑术，其实也是有心用这令狐勇敢试试剑术威力。 下一刻王易朝着令狐勇敢一指，环绕指尖的簪豸立刻化作一道剑光射向令狐勇敢，此时两人的距离正好在十丈左右。 令狐勇敢倒也不怂，见王易隔空驭剑而来，他迅速拔出自己的佩剑，那是一柄寒光熠熠，明显散发着光芒的宝剑，一看就不是江湖上的普通货。 接着令狐勇敢手腕一抖，掌中宝剑在身前形成层层剑影，那剑影宛若实质，顷刻间那如山岳的气势再次出现，就好像令狐勇敢身前有一座巍峨的高山。 “叮叮铛铛......叮叮叮叮.......铛铛铛铛......”霎时间剑器碰撞的声音接连响起，一瞬间王易的簪豸和令狐勇敢手中的宝剑就撞击了不少于十下。 只是交手瞬间，王易就知道了令狐勇敢的剑术非常高明，是一门至少不下于‘千一’的上品武学。 不过令狐勇敢已经不是现在的王易对手，若王易有心杀了对方，此刻他就能用驭剑术突破令狐勇敢的剑势，一瞬间秒杀对方。 但王易没有这么做，并且在簪豸与令狐勇敢宝剑多次交锋碰撞后，他主动收回了簪豸。 有了驭剑术王易的逼格明显又高了不少，那簪豸仿若飞剑一般飞回，而后在王易头顶盘旋数圈，最后优雅的自行插入到头顶发髻中。 “以你的手段根本杀不了我，你走吧。”收回簪豸王易平静的说了一句，这一次他竟一改往日杀伐果断，打算放了原本要刺杀自己的人。 “你刚才就可以杀我？为什么要放我走？”令狐勇敢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非常疑惑的看着王易问道。 王易笑了笑，而后有些欣赏的看着令狐勇敢说道：“你这人至少还能听劝，加上你一开始也确实没有真要杀我之心，你冒犯与我，我刚才也算是已经惩治了你，而你又罪不至死，不放你走难道还把你抓进牢房管一日三餐？” 说话时王易看了一眼令狐勇敢手中的剑，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令狐勇敢那柄不俗的宝剑，此时剑刃上已经多了几个小缺口，显然是刚才与簪豸碰撞时损伤了，这就是王易说的惩戒。 而令狐勇敢在听了杜少甫对王易的维护后，也表示要先调查王易为人，这就足够王易放他离开了。 令狐勇敢没再说什么，对着王易抱拳一拜，而后脚下一蹬就转身飞掠离开。 他离开的方式还不是宗师的凌空虚渡，不过也快要接近了，王易判断此人应该是介乎于宗师和上品高手之间。 第22章 建立乡勇民团 对王易来说，令狐勇敢的出现只是一个插曲，傍晚的时候他返回了县城，回到县衙时，宋姝白依旧倚门而立，似乎已经等了王易许久。 “咦，今天气色不错啊，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吗？”王易注意到宋姝白今日气色特别好。 “老爷您猜。”宋姝白与王易相处才半月，不过两人关系已经很好，偶尔宋姝白也会流露出小女儿姿态，甚至不着痕迹的对着王易撒娇。 “你猜我猜不猜？”王易大多数时候是很正经的人，不过当他心情好时，也会偶尔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老爷讨厌，确实有好事，今日那位姑娘的亲戚找到了，她已经被接到了亲戚家。”宋姝白故作娇嗔的说道，她表示自己心情好气色好，都是因为那位受伤的姑娘找到了亲戚。 王易本就对那姑娘不上心，闻言后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哦’了一声。 但下一刻宋姝白却追问道：“老爷该不是舍不得吧？” 宋姝白本以为王易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可下一刻王易竟然一本正经的答道：“那姑娘举止不太检点，我不喜欢她，如今离开也是好事。” “看来老爷也不是不解风情嘛，您说的是昨夜她来书房的意图吧？老爷既然知道她心思不纯，为什么不昨晚就将她轰走？甚至你都没有当面指明，还给她留了面子？”王易这样的回答让宋姝白更加好奇，一连问了好几个为什么。 显然王易今日心情也特别好，这些他平时不太爱讨论的话题，也在宋姝白的追问下做了解释：“那姑娘虽然心思不纯，可毕竟还是个黄花闺女，我若将她轰走，流言蜚语让她以后如何做人？当面呵斥她也大可不必，他虽有意我又无心，些许小事就让它过去吧，免得以后见面都尴尬。” 宋姝白认真的看着王易，她第一次发现王易竟然心思如此细腻，这可有些颠覆她印象中王易一言不合就拔剑杀人的形象。 就在王易回到县城后不久，那个令狐勇敢也来到了县城，他打算从百姓口中打听一下王易的口碑，另外通过所见所闻也能真实的了解王易这个县令，似乎这已经与杀不杀王易无关了。 时光飞逝日复一日，修文县的新城墙已经初见轮廓，王易再次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那就是于全县招募乡勇，这一次宣布他甚至公布了诸多细节。 修文县乡勇以村镇为单位，也就是各村各镇组成小队，再由县里统一指挥调度。 这些乡勇忙时务农做工，闲时集中训练。 因为都是同乡同族，甚至可能一整个小队都是亲戚，队伍的凝聚力从一开始就会很高，只要稍加训练，上了战场就能成精锐。 至于如何提升青壮男子自愿加入乡勇的积极性，王易用了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手段，那就是银钱开路。 在王易宣布的政策中，不仅规定了乡勇的义务，同时也公布了丰厚的权益，其中最主要的，也是最诱人的，便是成为乡勇后，县衙会统一发放服装和武器，另外还有每季一两银子的训练补助。 一两银子对富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能就是一顿饭钱，但对于社会底层的百姓来说，每个季度稳定的收入一两银子，那将会成为家庭的重要收入来源。 因此这个政策一经公布，县城之中，各村各镇，符合条件的男子几乎全部踊跃报名，一时间倒是让王易和县衙小吏衙役忙的不可开交。 “大人，情况比咱们想象的还好，这才第三天，登记在册的已经有八百七十四人了，属下估计最终人数能突破两千。”公布乡勇计划的第三天，赵诚就很兴奋的向王易汇报了情况。 “暂时只招募一千人，人数够了就暂停招募，咱们这支队伍虽然是乡勇，但目标也要走精兵路线，先以千人为根基慢慢壮大。”王易却在势头正盛的时候准备叫停招募，他的意思就是走精兵路线。 一千人的队伍，对于一个县来说其实已经不少了，这还是因为王易手上钱粮充足。 “大人考虑的有理，人数若太多前期不便于训练和管理，而且咱们终究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很多地方还需摸索。”身为捕头的李又白连忙附和了王易。 “接下来少甫的任务比较重，你随后就带些人去府城购置布料铁锭等物，这一千人的装备可是笔大开销。”随即王易又开始布置任务，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装备这一千乡勇。 即便是乱世伊始，大量的兵器铠甲也不可能随意购买，王易也只能买回原料，让县里的裁缝匠人铁匠赶工制作。 不过这样其实也有好处，那就是又能为修文县解决大量工作岗位，甚至吸引一些其它地方的工匠。 如今这世道户籍制度基本已经形同虚设，底层的老百姓都是什么地方能活下去就去什么地方。 “属下定不辱使命。”杜少甫郑重的朝王易一拜，躬身领命。 王易现在手底下就这么三个人可堪大用，好在三人也各有所长，倒是分工明确，典吏赵诚全面辅佐王易的日常工作，类似县衙的大管家。 捕头李又白管理衙役捕快和乡勇，分管武备。 主簿杜少甫管钱粮账册，分管物资。 随后王易与三人又商议了一些与乡勇队伍建设有关的事，这件事也是目前修文县最重要的事。 如今已是盛夏，白天的时间越来越长，王易回到后院的时候已经比往日晚了许多，不过天色却还没有暗下。 这些日子因为天气炎热，晚上这顿饭宋姝白也会提前搬到院子里，一边吃饭一边纳凉，王易对此也非常喜欢。 “今日这几样菜，都是你以前不曾做过的，居然还有条鱼？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王易坐下后看到桌上几样菜与平日有些不同，便好奇的询问道。 宋姝白浅浅一笑，分别指着几道菜说道：“这条鱼是木匠张班他爹钓的，这几样野菜是街坊刘婶在山上挖的，都是他们自己送来的。” 王易有些茫然的看着宋姝白，这两个人王易都没有印象，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送这些来，他还是说道：“百姓的东西以后不要拿，我为官可不是为了吃拿卡要的，明日拿些钱给这两人。” “噗嗤......”忽然宋姝白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后她一副早知你会如此的样子说道：“姝白知道老爷是什么样的人，放心吧，他们离开的时候，我都偷偷往他们篮子里塞了钱。老爷难道不记得了吗？那个木匠张班前几日从城楼上失足坠落，是老爷正好在将他接住的，若不是老爷那木匠恐怕已经死了。还有不久前刘婶家的孙子牛牛病重，城里的郎中都束手无策，是老爷您命人去府城请来名医，才让牛牛捡回一条命。” 说到这里宋姝白顿了顿，然后一脸崇拜的看着王易继续说道：“这些东西都不值钱，却是百姓们对老爷最朴素的谢意，我若不收他们会难以心安，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先收下东西，然后偷偷塞钱。” “你有心了，做的很好。”王易明白了宋姝白的用心，也不吝言辞的赞赏。 宋姝白闻言也非常高兴，然后谦虚的说了句：“都是跟老爷学的。” 随即两人相视一笑，王易其实也挺享受现在的日子，过的虽然平淡，却让王易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馨。 不过两人愉悦的享用美食才到一半时，一位不速之客突然闯入，打断了王易和宋姝白的悠闲时光。 第23章 百姓的心贼 “你这家伙胆子越来越大了，这是县衙你站房顶上干什么？”王易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正是几日前准备杀自己的云山剑派首席大弟子令狐勇敢。 不过这一次令狐勇敢姿态放的很低，他站在屋顶连忙说道：“大人息怒，打扰大人用餐了，在下是来向大人辞行的。” 王易一脸懵逼的看向令狐勇敢，宋姝白虽然心里很不爽，但在王易面前她没有表现在脸上，她更在意的还是王易的态度。 愣了一下后，王易开口说道：“下来说话吧，站那么高，被人看到会当你是贼的。” 令狐勇敢闻言便从房顶翩然落下，出现在距离王易一丈开外的地方。 “还没吃饭吧？要不要坐下一起？”王易见令狐勇敢并无恶意，竟然还主动邀请对方吃饭。 “这不好吧？”令狐勇敢没有拒绝，只是显得有些拘谨。 “无妨，姝白加副碗筷。”王易轻轻摆手，又让宋姝白加碗筷，然后示意令狐勇敢入座。 令狐勇敢是江湖中人，倒也洒脱的入座，然后他还取下腰间酒壶晃了晃，然后询问王易：“大人要不来点？” 王易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了，我晚上还有事。” 等到宋姝白拿来碗筷，令狐勇敢象征性的吃了两口后，他便主动说道：“我这些年走南闯北，去过很多方，但从未有一个地方能像修文县这样。这里百姓的日子虽然依旧清苦，但他们的眼中有希望，也都觉得未来有盼头，从百姓们口中得知，这些变化都来自大人您，您的所作所为觉得算得上好官，我原本以为这天下没有好官了，直到遇见大人您......上次在下多有冒犯，今日也是来向大人赔罪的。” 王易闻言对对令狐勇敢多了几分好感，至少这种能主动承认错误的人，本性肯定是不坏的。 “这话严重了，百姓其实是最容易满足的一群人，他们追求的从不是纸醉金迷的奢华生活，所求不过是心中有希望，只要觉得日子有奔头，就是一群最质朴的人。只不过大多数为官者忽视了这一点，甚至想着压榨百姓与民争利，久而久之便成了如此世道，而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县令该做的事，你这是打算回山了？”王易谦虚的说道，说的也不是什么大道理。 令狐勇敢点了点头，而后用酒壶敬了王易一下，接着大饮一口，这可能就是他赔罪的方式。 “那你来见我，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些吧？”等令狐勇敢将酒咽下后，王易才神色严肃的说道。 果然下一刻令狐勇敢的神情也变得比先前更严肃，似乎还经历了短暂的心理挣扎后才开口说道：“云山剑派有两门镇派绝学，一曰《云剑》，一曰《山剑》，云剑缥缈，山剑厚重，因此通常由男女弟子分别修炼，两剑合璧威力会更上一层楼，这也是云山剑派名字由来。我师傅和师娘皆有宗师修为，二人联手便不弱于大宗师。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师父和师娘很不好说话？”王易明白令狐勇敢的意思，说了这么多就是云山剑派那两位宗师应该会亲自来杀王易。 令狐勇敢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那个被你杀了的小师妹，是师父师娘唯一的子女......” “你这人心还蛮好的，你是来杀我的，现在不仅不杀我，还告诉我这么多云山剑派的秘密，你就不怕被你师父师娘知道，给你安上一个背叛师门的罪名？”王易开始对令狐勇敢另眼相看了，此人帮自己就等于背叛师门。 令狐勇敢脸上也明显露出了纠结之色，不过很快目光坚定的说道：“我自幼便成孤儿，幸得师父师娘收养才有今日，但我更知世道维艰，像你这样的好官几乎绝迹了，如果连你这样的好官都不能长命，那这世道就真没救了，你若不死能救千万人，我希望你能活着救更多的人。” 说完这番话后，令狐勇敢起身，最后对着王易郑重一拜，轻轻一跃又上了房顶，显然是打算离开了，而这方式也很符合江湖中人高来高去的样子。 “后会有期，你虽是江湖中人，可却心怀天下，说起来你我理念相同，只是身份不同，正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江湖中人也能用自己的方式救民于水火，期待有一天你我再次相见。”王易对令狐勇敢还了一礼，还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而当令狐勇敢听到‘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句话后，目光也变得炙热起来，最后朝王易点了点头，便消失在黄昏之中。 宋姝白无比崇拜的看着王易，她觉得王易实在太了不起了，一个原本要杀他的人，竟然最后都对王易无比敬佩。 此刻黄昏正当时，气氛也非常的不错，本该王易说几句抒发心中志向的话，或者宋姝白来几句发自肺腑的感慨，将气氛推向高潮。 但这如画的一幕只维持了片刻，接着原本已经离开的令狐勇敢又跳回到房顶，他的再次返回一下就破坏了气氛和画面。 “不好意思，还有件事想要提醒大人，先前给忘了。”令狐勇敢站在屋顶有些尴尬的说道，这话一说出来，一下就没有江湖高手的感觉了。 “何事？”王易很随意的问了一句，他估计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然令狐勇敢也不可能忘记。 “在修文县境内，尚有几股土匪强盗，最近大人在组建乡勇队伍，这几股势力也正在联络，恐怕有联合的趋势，大人不妨趁他们尚未联合坐大，宜尽早逐个击破剿灭。”令狐勇敢是江湖中人，他得到的消息自然与普通人不一样。 不过王易听到说的是这件事，表现的并不意外，他甚至无所谓的说了句：“哦，此事的话我早已知晓。” “既然大人早有打算，那在下就放心了。”这一次令狐勇敢是真的走了，而他专程为此事回来，说明确实是有侠义之心的。 但令狐勇敢走后，宋姝白却非常好奇的询问王易：“以老爷的手段，那区区百八十土匪，还不砍瓜切菜一样就料理了，大人为何还留着他们？” 宋姝白好奇的是王易向来出手果断，如果他都知道修文县还盘踞着几股土匪，按理说不应该这么久还没行动的。 下一刻王易望着天空语重心长的解释道：“贪官污吏，土匪强盗，妖魔鬼怪这些都是看得见的，压在百姓头顶的大山，可比这些看得见的大山更可怕的，是百姓心中看不见的枷锁。所谓‘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心中的枷锁旁人是斩不掉的，所以这些山贼土匪是我故意留下的。” 第24章 江湖奸佞追杀令 王易当日从京都到黔州，一路所见所闻对他感触颇多，其中他见到最多的，就是百姓逆来顺受，哪怕明显不公平的待遇，百姓也只是默默承受，在他们眼中永远看不到希望。 逆境之中希望与信心最为重要，世道要改变，要重塑朗朗乾坤，就要让百姓重燃希望，让他们重新拥有信心和信念。 这当然不是靠几句话就能改变的，需要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王易现在所做的一切，真正的目的也就是为了这个。 王易的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修文县新城墙已经修建大半，一千乡勇也招募完成，各小队还自行推举出了队长，昨日杜少甫也带着大量的布料铁锭返回了县城。 这次杜少甫不仅带回了急需的物资，还带回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大人，省府今年的采访使已经派出，听闻日前已经到了黔州，恐怕不日就会来修文县，大人还需早做准备。”这个消息是杜少甫当着众人面说出来的。 采访使是各省总督临时任命的职务，任务就是在每年秋季巡查各县，对下辖各县的县令进行监察和评价。 县令的升迁任命，除了少部分是朝廷直接委派，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总督府管辖。 采访使这个职务通常都是各大总督的心腹担任，在一省之中也都是位高权重之人。 “以往都是如何应对的？”王易对采访使略有耳闻，但他以前没接触过，更不知道里面的具体门道。 接着便是赵诚开始解释：“采访使巡查各县，会根据个人喜好给予县令上，中，下，三等评价，并附上具体的评语。通常评为中等的无功无过，评为下等的就有些麻烦，可能会被调离县令之职，毕竟一省之中没有实权的七品官职很多。至于上等评价历来很好，但这些年却多起来了，据属下所知，三千两能买一个上等评价。”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花钱，那位采访使会给我中等评价，就算我做了再多的事也无用？”王易听明白了，采访使下来就是捞钱的，而这种官场潜规则真是无处不在。 而三千两可不少，要知道修文县这种下县一年上缴的税银都还不到三千两。 但接下来赵诚的回答让王易意识到自己还是小看了采访使的权利：“非也，若是大人不花钱打点，那必然会是下等评价。” 下等评价就会被调离县令之位，普天之下七品官职中，县令确实是实权最大油水最多的，谁又想从实权位置换到冷板凳上呢？ 而哪怕王易在修文县政绩突出，采访使没得到好处，不仅会全部抹去王易的功绩，还会将他评价的非常不堪，难当县令之职。 “中等评价又要多少钱？”王易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这个不一定，五百两到一千两不等，也要看到时候的接待采访使满不满意了，若是能投其所好，也可能几百两银子就足够了。”赵诚见识过好几次采访使下县，对其中的门道已是非常熟络。 王易一听也就明白了，这无非又是迎来送往投其所好的人情世故。 “大人，那咱们是按怎样的标准去准备？”随后杜少甫便向王易请示道，这种迎来送往要花钱的事也是他的分内事。 王易迟疑了一下，随后的话却是让几个属下都大惊失色：“按朝廷的规矩办吧，他是什么级别就照那样的级别来迎接，该三菜一汤就三菜一汤，五菜一汤就五菜一汤，至于花银子买评价，这种钱我一分也不会花。” “大人不可啊，采访使虽无直接罢免县令之权，但他在总督面前有很重的话语权，一旦得罪此人，对大人十分不利。”王易话音刚落，赵诚就连忙劝阻，在他看来和采访使硬刚并非明智之举。 接着李又白和杜少甫也出言劝王易不要硬刚，虽然这些人对这种做法也多有不忿，但世道如此，他们又实力低微，只能认下这些所谓的‘规矩’。 王易知道几个下属也是为自己作想，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于是非常自信的说道：“若是花了这钱，我与那些贪官污吏又有什么分别？至于那采访使，若是他识相的话，本官也会笑脸迎送，甚至不求他实事求是，只要不太过分就行。若是不识相的话，咱们县不是还有几股强盗土匪吗？采访使大人万一运气不好遇到土匪劫道，那咱们就只能去剿灭盗匪为采访使大人报仇了......” 一时间公房之内针落可闻，不过仅仅片刻后，赵诚等人都是肃然起敬。 这世道有太多的规矩，但太多的规矩都不合规矩，很明显王易是一个敢于打破规矩的人，只有他这样的人才可能改变这世道，才值得追随。 “我等愿誓死追随县尊。”短暂的沉寂后，赵诚三人齐声对着王易拜倒，这句话他们在王易提出建立乡勇队伍时就想说，但那时的时机并不合适，这一刻时机终于成熟了。 “诸君心意我都明白，前路荆棘，但有诸君相伴，我亦无惧！”王易上前将三人一一扶起，这个时候他也表现出了该有的态度。 这一日王易有空，便带了两个衙役来到了城外的兵器作坊视察。 因为这次要打造的兵器数量太多，高炉都修了三座，加上打造作坊，需要很大的场地，因此选在城外一个开阔靠近水源的地方，建立了一座巨大的铁器作坊。 这里如今有熟练的铁匠二十几人，帮工学徒更是多达上百人，终日熊熊燃烧的炉火，又需要大量的柴火，每日运送干柴的队伍也是络绎不绝。 看着热火朝天的作坊，王易的心情大好，正如令狐勇敢说的那样，在这些百姓眼中，王易看到了光，那是充满希望和对外憧憬的光。 在作坊待了一会王易就离开了，从工坊到县城只有三里路，因此王易是步行的。 但这条路上人不多，只是偶尔能看到几个百姓，走了差不多一半路程，王易忽然看到迎面方向有几个人。 这几人有些挑着担，有些背着背篓，乍一看像是给作坊送柴的。 可王易很快注意到，这几人步履轻盈，而且呼吸绵长。 “不好，是高手。”王易很快意识到这些人很可能是为自己而来，不过直到这些人靠近他，也没有喊出那句：“狗官拿命来”的话。 但这些人最后确实将王易包围了，他们从扁担背篓里抽出兵器，在王易四周围成一圈，看起来配合密切。 “诸位怎么称呼？我们好像无冤无仇吧？”王易站在原地，气定神闲的打量着这几人，还略带笑意的问道。 王易注意到这一行人共有六人，其中五男一女，所用兵器五花八门，有常见的刀剑棍棒，但也有很少见的判官笔，双手刺这样的兵器。 “我们是黔州七怪，云山剑派对你发布了江湖奸杀令，我等特来取你这狗官人头。”其中一个拿大棒的江湖人士气势汹汹的看着王易说道。 什么黔州七怪王易没听说过，而且对方明明只有六个人，倒是那个‘江湖奸杀令’让他菊花一紧。 “什么令？”王易是真的很好奇，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俗的东西？ “江湖奸佞追杀令，简称江湖奸杀令。”可能意识到王易误会了，六人中那唯一的女子解释了一句。 第25章 采访使到来 王易闻言长舒一口气，只是来杀他的话还是能接受的。 同时他也有些气，可惜自己现在只是个县令，要是州府一级的主官，高低也要给云山剑派掌门发个通缉令。 “既是云山剑派发布，我倒是能理解，不过能不能透露，我这颗人头值多少钱？”王易看上去一副看淡生死的样子，到死都还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而那黔州七怪也没有立刻动手，还是最先拿大棒的那人答道：“三千两。” “才三千两？”王易下意识的说道。 他确实觉得太少了，向采访使行贿买个上等评价都要三千两，而自己的命竟然也才值三千两。 “不少了，若不是七妹等着这笔钱治病，我们也不会冒险接下这个，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你武功不俗，似乎那位云山剑派的首席大弟子都无功而返。”还是那个拿大棒的人说道，他应该就是这七怪的老大。 王易也听出了一些信息，他估计还有个没来的，就是等着钱治病的七妹，这么看的话，这几个人倒也重情重义之辈。 “很严重的病？要很多钱？”王易好像忘了对方是来杀自己的，竟然还关心起别人的病来。 六人也是面面相觑，但片刻后那个女的还是说道：“中了大敌的毒，命不久矣，唯有神医李忘忧能救她一命，李忘忧诊金就是两千两起，加上所需的珍贵药材，三千两是保守的估计。” “如果我给你们三千两，是不是就能放过我？”王易忽然一脸期待的看向六人问道。 六人再次面面相觑，但最后那老大毅然决然的说道：“不行，既然已经接了江湖奸杀令，除非证明我们真的杀不了你，否则我们会一直追杀你。” “这样吗？那倒是简单。”王易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下一刻，他并指成剑，忽然朝着其中一人指了一下，接着他头顶发簪就化作一道剑光激射而出。 剑光首先飞向王易指的那人，刹那间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一声惨叫，接着手中兵器都落在了地上。 而这还仅仅是开始，紧接着另外五人也接连发出惨叫，手中兵器都全部跌落，而后六人惊愕的发现，他们右手的无名指全部被斩断，现在六人右手都只剩下四根手指。 “你们觉得还能杀我吗？这根手指是你们意欲袭杀朝廷命官的惩罚，三千两银子不少，我身上没带那么多，明日一早你们来县衙领，我会提前支会下属，你们找一个叫杜少甫的人就行。” 王易手指轻轻一转，而后发簪潇洒的回到发髻之中，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只留下六人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 好一会过后，黔州六怪才回过神来。 “大哥，这该不会是狗官的阴谋吧？故意将我们引去衙门？”不知道是这人本来脑子不好使，还是被王易的一顿操作给惊呆了，竟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还没等七怪老大说话，那个女的就恨铁不成钢的敲了说话之人脑袋一下，而后怒气冲冲的说道：“老五你傻啊？他要杀我们现在我们还能说话？” “三妹，那我们明日是去县衙还是不去？”这次的话是老大说的，他此刻竟也没了主见。 这女的显然在七人中排行第三，她深吸一口气后说道：“去，七妹太需要这救命钱了。大人只是斩断我们无名指，而这是五指中最不灵活的一根，即便没有了，对我们实力也没有多大影响，大不了救活七妹之后，我们兄妹七人以命报答他的恩情。” 王易不知道身后六怪的想法，他也觉得三千两不是小数目了，但如此大方可不仅是觉得七怪是重情重义的人，也不全是为了救人一命，主要是想要给自己弄个好口碑。 他一个县令，要是天天被江湖中人暗杀，这以后的工作也不好开展，通过黔州七怪把自己名声传出去，至少让那些自诩正派的江湖中人不会再来刺杀自己。 王易回到县衙就交代了杜少甫，而后这件事他便没放在心上，倒是第二日一早，杜少甫就汇报说有六个江湖中人领走了三千两白银。 随后王易找到了李又白，问了李又白一些关于云山剑派的事，因为李又白在江湖上混过一些日子，对离阳省武林的情况还有些了解。 “县尊，云山剑派如今掌门叫西门不凡，与其妻宁无双并称云山双剑，两人都是宗师修为，放眼整个离阳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李又白还不知道王易的江湖奸杀令，因此说到西门不凡和宁无双时还有些崇拜。 王易听令狐勇敢说过，云山剑派比他厉害的只有两个，那除了西门不凡和宁无双外，这个门派就没有更厉害的了。 “这些江湖中人以武犯禁也是麻烦，看来得找个机会铲除这二人，总不能往后日日防备吧？”王易深知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问题的根源就是西门不凡夫妇。 而自己杀了他们的宝贝女儿，和解肯定是不可能的了，按理说令狐勇敢回去后肯定也会将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楚，可知道了真相的这二人还对王易发布了江湖奸杀令，那也就只有不死不休这一种结局了。 此事倒不是王易的当务之急，他现在每日忙的不可开交，也不可能亲自跑去云山剑派杀了二人，于是便将此事暂时放在一边。 而仅仅过了一日后，那位采访使大人也来到了修文县。 王易提前就得到了消息，但有心凉一凉对方的王易，一开始就故意犯了官场大忌，他没有亲自去驿站迎接采访使，只是让赵诚带了几个衙役去迎接。 他到修文县吃的第一顿饭，虽然是在修文县最好的酒楼，但也只有五菜一汤。 看着桌上的五菜一汤，采访使心中冷笑，但这位似乎也是颇有城府之人，他也没说什么，毕竟真按标准，接待他就是这个标准。 赵诚全程陪同着采访使，吃过午饭后采访使在县城转了转，随后便说要休息，他也一直没有提与王易见面的事。 趁着采访使休息，赵诚匆匆找到了王易，将今日采访使的言行一一汇报给了王易。 “既然他什么都没说，那晚上我就去见一见这位采访使吧。”听完汇报后，王易决定还是见一见对方。 到了晚上王易忙完了手上的工作，这才出现在采访使下榻的客栈，而此时对方也正在吃饭。 “下官修文县令王易，见过采访使。”王易见到采访使很正式的行礼拜见。 此人来到修文县已经整整一天了，现在才见到县令王易，心中肯定是早就不悦，不过直到此时他还面不改色，只是语气有些意味深长的问了王易一句：“本官视察了这么多县，还是要数你王县令最忙啊，不知道王县令在忙什么？” 王易此时已经站直了身子，他看向采访使，两人目光正好相对，接着王易面带微笑，却说出了一句让采访使始料未及的话：“下官组建了一支千人的乡勇队伍，如今正在打造兵器呢，没能第一时间来拜见采访使大人，实在罪过！” 第26章 一不做二不休 采访使闻言眉头紧皱，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可说出来摆在明面上就是另一回事了。 王易私建乡勇已经很出格了，他更是当着采访使的面，直言不讳的说在打造兵器，这要是放在太平盛世，妥妥的就是意图谋反。 不过这采访使也非等闲之辈，略显惊讶后他又神色如常，并且还略带赞许的看着王易说道：“早就知道王县令能力出众，刚到修文县就破了天大的案子，现在看来确实是年轻有为啊！” 采访使明显是话里有话，但这话又说的模棱两可。 王易还不清楚对方究竟想怎样，于是表现谦虚的说道：“采访使过奖了，下官只是做些分内之事，所做所为都是身为县令该做的。” 见王易如此冠冕堂皇的回答，采访使先是笑了笑，而后又点了点头说道：“王县令还很年轻，进步的空间还很大，其实以你的政绩和能力，只要有能在上面说上话的人，进步是会很快的？” 王易能听懂采访使的话，他也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不知下官能怎样进步？” “若本使在总督面前极力推举你，最迟明年，保证能让王县令晋升从六品，像你这么年轻能做到的六品的可不多啊，这官场之上如逆水行舟，如果不能进步，那就只能被大浪淘沙了......” 采访使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就是那个能帮助王易进步的人，并且给出了确切的承诺，一年之内晋升从六品。 虞国官分九品，但三品以下官职又分正从两阶。 王易现在是正七品，下一步就是该升从六品，但像王易这样没背景的，县令已经是捡漏，大概率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升上去的。 “下官斗胆问一句，这样的进步下官需要付出些什么呢？”王易也问的直接，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确实不需要再藏着掖着。 采访使满意的朝王易点了点头，感觉王易还是很上道的，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开口回答，而是朝王易伸出五根手指。 王易记得赵诚说买上等评价是三千两，还心道怎么到自己这里就涨价了？ 于是他试探性的问了句：“五千两？” 采访使笑着摇了摇头，而后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不是给你一个上等评价那么简单，而是让你官升一级。本使也是看你是个可塑之才，若是换作其他酒囊饭袋，别说五万了，就是十万我也不会给这个机会。” “好家伙！”王易直呼好家伙，开口就是五万两，要知道99%的人一辈子见都不可能见到这么多银子。 王易此时其实已经不想再和采访使多说了，但他又觉得都说了这么多，不妨再多说一句。 于是王易故作为难的说道：“五万两挪一挪倒是也有，但这些钱下官已有安排，修文县百姓日子甚苦，这些可是他们的救命钱，是下官打算拿来改善民生的，如果没有这些钱，许多人可能会饿死，可能会因为吃不上药等死。” 听到王易这么说，采访使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脸上却无半点怜悯的说道：“糊涂啊，几个贱民的死活怎能与你的前程相提并论？从来只有官府从他们身上收钱的，哪有倒给他们拿钱的道理？明日本使就会离开修文县，这样的机会以后就永远不会有了。” 前几句话采访使还说的语重心长，但最后一句明显是在威胁王易。 “多谢采访使提点，下官会好好考虑的，明日下官还有要事，恐怕就不能亲自送大人了。”王易这句话还给双方留了最后的脸面，但实际已经是谈崩了。 随后王易转身就离开，采访使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阴沉。 等王易离开后，采访使将几个随从叫了进去，而后这些人就连夜开始收拾起东西。 王易走出客栈，赵诚等人也迎了上来，几人都一脸好奇的看着王易，等着王易说说这次交谈的情况。 “今晚就将已经打造好的兵器分发下去，带上信得过的人，去必经之路上等着。”王易一边走一边说，这句话一说出来，赵诚等人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很快几人就在街上分开，王易还是回到了县衙后院，他今晚回来的比往日都还要晚许多，因此宋姝白还将饭菜又热了一次。 宋姝白似乎就感觉到了王易心情与往日不同，以前两人吃饭时都会聊聊天，但今天都没有说话，宋姝白也全程保持沉默。 今晚这饭也比往日吃的快了许多，吃完后王易就去屋檐下开始了磨发簪，宋姝白快速的收拾了碗筷，一如既往的蹲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老爷好久没磨这发簪了。”过了一会宋姝白还是开口说话了。 “今晚要去杀人。”王易毫不避讳的说道。 听到王易要杀人，宋姝白不仅没有惊讶，好像反而还有些高兴，倒不是高兴王易杀人，而是王易将这种事都告诉了她。 而后宋姝白小声的问道：“是那个采访使？” 王易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 又迟疑了一下，宋姝白再次说道：“那人虽然只带了几个随从，但他一路收刮下来随身一定带了不少钱财，如今这世道他还敢这样，或许在暗中还有高手保护，老爷不可不察。” 王易手上一顿，他看向宋姝白，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对宋姝白王易从来没有完全信任过，但一直以来他不知道宋姝白在自己身边的目的，可此时宋姝白的这个提醒，显然是真的为王易好。 而采访使有高手暗中保护，这一点是王易先前都没考虑到的。 宋姝白连忙低下头，她也知道自己表现的有些过了，这完全不像一个乡下女子能有的见识。 “那采访使向我索贿，我若不给他行贿，待他回到离阳城时，我这县令也就做到头了，所以我想一不做二不休将他杀了，这样至少还有一两月时间让我谋划。”王易将想法和盘托出，或许也有试探宋姝白之意。 而宋姝白闻言却神色坚定的说道：“老爷做事谋而后动，虽然看起来这不是最佳的选择，但姝白相信老爷的决定一定不会错。” 老实说宋姝白这种只有鼓励的回应让王易感觉很舒服，而这么做王易也确实经过了深思熟虑。 王易一直磨剑到深夜，不过收拾完之后他让宋姝白先去睡，他则是离开了县衙。 第二日天刚亮，采访使就带着随从驾车出城，来时他坐的还是轿子，可离开时就换成了马车。 第27章 我有我的规矩 采访使的马车疾驰而行，几个随从也是策马在侧，很快一行人就离开了县城，一路行了十几里都没有出现意外。 不过越是远离县城，路上的行人就越来越少，等行至一处略显僻静的林间道路时，忽然无数急促的脚步声从两侧树林中传出。 “吁......”采访使的马车很快停了下来，而四周已经围满了手持兵器的士卒。 这些人衣着统一，虽然身上还没有金戈铁马的气息，但也算纪律严明，绝非草寇之流。 “采访使走的好匆忙啊，下官想了一下，今日好像没什么要事，还是亲自来送采访使上路吧。”王易出现在采访使的马车前，他也骑在马背上，语气平和。 但那一句‘送采访使上路’，似乎一语双关。 “大胆王易，你想图谋造反？”下一刻采访使从车厢里探出身子，人还未完全出来，厉声呵斥王易的声音就先出来了。 “采访使这是说的什么话？下官怎么听不懂？”王易一脸茫然的说道，好像真的只是来给采访使送行的。 采访使见王易揣着明白装糊涂，便语气软和些说道：“王县令的心意本使心领了，我还有要事，你且让开道路，本官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采访使别急嘛，下官刚才得到密报，说有强盗意遇截杀采访使，我还担心来晚了呢！”王易的话越发意味深长，这一句话又让采访使心中一紧。 “方老杀了他，此贼欲置我于死地。”采访使也是个很有决断之人，他知道王易对他已经起了必杀之心，一脸急切的对着身前那个驾车的车夫说道。 王易也将目光移向车夫，他心道这个采访使身边果然有高手暗中保护。 而此刻那车夫也摘下了斗笠，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 这是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他的目光非常凝实，一般人都不敢与他对视。 “这就是保护你的高手？”王易却有些语气不屑的说了一句。 “老头子我还以为这趟出来不会动手，没想到你这小子胆子真大，恐怕不知道他妹妹是总督大人最宠爱的侍妾吧？”车夫一脸无所谓的看着王易，显然并没有将王易放在眼中。 王易估计这老头也是个高手，至少是可以无视眼前这一百多人的高手，但老头绝对不知道王易的底细。 “原来是个裙带，怪不得如此贪得无厌，这世道乌烟瘴气，就是你这样的人太多。”王易既然已经决定下杀手，说话也直接了许多。 这话一说完，王易就朝着车夫伸手一指，现在他基本只用驭剑术了，也谈不上什么招式，就胜在出其不意，又快又狠又准。 那车夫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道剑光射向自己，他慌忙抽出藏在身下的武器，是一把似刀非刀，似剑又非剑的兵器。 可惜兵器才刚刚拿出来，就听铛的一声，然后一把不错的兵器就被斩成了两段。 车夫一脸错愕和震惊，而等他反应过来时，王易的簪豸已经抵在了采访使的眉心。 这一击王易只斩断车夫武器，目标却是直指采访使。 “不要，你不能杀他，如果他死了，总督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车夫急忙朝王易喊道，此刻他也投鼠忌器，不敢有丝毫动作。 “你也是堂堂县令，难道要坏了官场规矩吗？你放过我，我一定在总督面前替你美言，你我之间的不愉快一笔勾销。”采访使终于放下了高傲的姿态，那近在咫尺的发簪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 王易一脸冷笑的看着采访使，而后语气森然的说道：“规矩？那是你们的规矩，而我有我的规矩。” 话音刚落，王易的簪豸就一下洞穿采访使的额头，瞬间就让其断绝了生机，而后尸体从马车上重重的坠落。 接着王易手指一动，簪豸以极快的速度在马车四周激射而过，同时伴随着一声声惨叫，那几个采访使的随从，还有马车上的车夫，都被簪豸洞穿了肩头锁骨，瞬间失去了反抗之力。 “将这几个人押入大牢严加审问，他们一定知道很多事情。”王易没有杀这些人，而是还想从这些人口中得到一些想要的东西，比如这一路上采访使收了哪些官员的礼，又做过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随后王易让人检查了采访使的车，果然在车里搜出一个木箱子，里面装了足有上百两的黄金。 要是折算成白银的话，这可是上万两的白银，另外还有几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珠宝，具体的名字王易也叫不出来。 “将这些黄金折成白银，拿出十分之一平分给今晚这里的所有弟兄，剩下的归入府库。采访使大人两袖清风，半路被土匪截杀，我等赶到之时已经晚了，除了找到采访使的尸体，别的什么也没看到。”王易大声的说道，得了钱财还不忘分给乡勇。 这里只有一百多乡勇，也就是每人能分到十两银子左右，这对穷苦百姓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 王易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拉拢人心，要知道一支队伍的建立其实很不容易，战斗力、凝聚力、忠诚度、各方面都不容忽视。 眼前这些人现在都知道王易杀了采访使这个秘密，而且都算是王易的同伙，这些人可不可靠？都还需要考察。 王易的大方让所有乡勇都惊喜不已，本来这些人就视王易为青天，现在更是愿意以命追随。 等王易带着队伍回到县城时，已经快到中午了，回到县衙后，王易就亲自写了公文，又让一小队三十人的乡勇，护送采访使的尸体，还有公文前往黔州城。 王易的戏做的还是比较足，除了那些关押在大牢里的采访使随从是不稳定因素外，一切看起来真的像是采访使被土匪截杀了。 按照估计，等王易的人将采访使的尸体送到州府，而后州府再上报给总督府，应该已经是四五天以后的事了。 接下来就看这个采访使在总督心中的地位究竟如何了，如果地位真的很高，总督一定会派人来修文县仔细调查，而一点总督府再次来人，王易袭杀采访使的事大概是藏不住的。 不过真有东窗事发那一日，应该也是一个月后的事了，王易现在要做的，就是一个月内将千人乡勇队伍建立起来。 一千人在乱世之中确实翻不起大浪，但有了这支人马，王易可以操作的空间也就大了，而这毕竟只是最坏的打算，走不走得到这一步还很难说。 第28章 自食其果 在袭杀采访使后的第五天，修文县的城墙城楼终于新建完成。 因为是大范围扩建，所以在原本的老城和新城楼之间，多出了很多的空地，而这些土地现在也在开始修建屋舍。 王易将大量的钱财用以工代赈的方式还到了百姓手上，加上最近几个月修文县确实吸引了不少人，这些新的住宅要么是原本修文县居民重建的，要么是从外地迁徙来的，也有一些是最近得了钱财，原本修文县各村镇的百姓。 而且在城墙修建完成后，王易又立刻开始了另一项大工程，那就是新建疏通水渠，这也是他不久前巡视城外后作出的决定。 修文县多山地，但是在县城附近还是相对平坦的，一些地方也有百姓自发开荒，但限于灌溉水源的关系，成果并不理想。 现在王易组织人手，以乡勇队伍为骨干，开始修建疏通水渠，并开垦大量田地。 王易已经很久没有得到系统奖励了，但他估计这项惠民工程一旦完成，系统是会给出丰厚奖励的。 在这乱世之中，修文县竟然开始焕发出了勃勃生机，短短数月之间，无论是城池规模还是人口，都达到了从未有过的新高度。 今日是城墙新建完成的好日子，王易特地在县衙设宴，宴请了工匠代表，还有整个县衙几十号人，大家忙了几个月也算放松一下。 而且今日不仅县衙热闹，整个县城到处都是酒席，百姓们这几个月挣了不少工钱，也都借此机会热闹一下。 这一日的修文县，竟然比往年的春节还要热闹。 “大哥，这修文县是怎么回事？今日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怎么家家户户都像过年一样？”有几个外地人今日到了修文县，眼前所见让他们非常疑惑。 这是一行七人，而除了一个年轻女子是陌生面孔外，其余六人正是不久前接了江湖奸杀令想要杀王易的黔州六怪。 “我们兄妹七人走南闯北多年，何曾见过眼前这一幕？这修文县虽然不如那些大城繁荣，可这里的百姓面精神貌完全不同，上次是我们鲁莽了，这位王县令真的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七怪的老大一进城就感觉到修文县百姓精神面貌不同别处，他便知道王易这个县令的为人。 随后七怪又找了些百姓询问，知道了今日为何城中如此喜庆，也从百姓口中直观的了解到了王易这个县令的作为。 “今日王县令在衙门大摆宴席，要不我就不要去打搅他了，暂时在客栈住下，明日找个机会再去拜会。”当得知王易此刻也在衙门大摆宴席时，七怪中的老三，也就是那个脑子比较灵活的女人说道。 她似乎就是七怪的智慧担当，提议一出立刻得到其他六人赞同。 王易今天喝了很多酒，他也确实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记得上一次如此高兴，应该还是三年前科举放榜之日。 最后王易是被宋姝白搀扶着回到房间的，倒在床上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也是这么久以来王易睡得最死的一次。 这一觉王易直接睡到天亮，而他醒来才发现，宋姝白就趴在自己床边，看到这一幕的第一眼，王易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他摇了摇脑袋，只当是自己恍惚了。 宋姝白很快就感觉到了王易的动静，立刻醒来为王易烧水做饭。 虽然吃过早饭都还有些醉意，但王易没有放纵自己，立刻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刚在衙门点卯完毕，就带着几个人出了县城，去到城外开荒和修建水渠的工地。 等到黔州七怪来衙门时，王易早就出了城，几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出城去寻王易。 就在七怪出城之后，县衙旁的角落里忽然出现一人，这人身材矮小，看上去贼眉鼠眼，明明是大白天，却感觉不怎么显眼。 “这小县令看来是有些手段，黔州七怪虽然功夫一般，但向来很重信义，他不仅不杀狗官，看样子这还是要投靠狗官，我最好不要与其正面冲突，不如神不知鬼不觉的毒杀......”贼眉鼠眼之人目光阴沉的思索着，竟然也是来杀王易的。 此时县衙后院只有宋姝白，她也没在院子里，而是在屋子里拿着针线，正在缝补王易的衣衫。 忽然宋姝白穿针引线的手顿住了，接着她眉头一皱站起身来，而后很是小心的走到窗户前，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向外面。 院子里一个身影翻墙而入，正是刚才在外面谋划如何杀王易的人，他翻墙入院的动作行云流水，落在院子里更是一点声响都没有。 但这一切却被宋姝白尽收眼底。 接着贼眉鼠眼的刺客四下张望，最后目光落在院子一角的水井上。 随后此人便走到水井前，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将几滴褐色的液体倒入了井中。 就在贼眉鼠眼的杀手将毒药倒入井中时，宋姝白所在的房门猛然打开，接着她一脸杀气腾腾的走了出来。 “你在投毒？”宋姝白冰冷的声音响起。 “呵，居然还被人给撞见了，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那我就先顺手宰了你。”贼眉鼠眼的杀手一点不慌，他觉得宋姝白应该只是王易的丫鬟。 宋姝白还在朝水井走去，此时她与杀手的距离也已经很近。 下一刻杀手在腰间一摸，手中就多了一把匕首，而那匕首上面的血槽竟然呈现诡异的绿色，显然这还是一把淬毒的匕首。 就在杀手以为自己能一击毙命杀了眼前这个小丫头时，宋姝白忽然伸手捏住了杀手的脖子，那速度之快连杀手都没看清楚。 而直到被捏住脖子，杀手才发现眼前看似柔弱的少女，身后出现了一根巨大的毛绒绒的尾巴，而捏住他脖子的手，也变成了一只狰狞的利爪。 不过这一次宋姝白没有立刻杀死此人，她一脸冷笑的看着杀手，顿时吓得对方肝胆俱裂，此时杀手如何不知道，自己这是遇到了妖怪。 “妖......”杀手很想大声呼喊，可喉咙里只发出了第一字的声音，而后任凭他怎么叫也出不了声。 “不知道你这毒厉不厉害，就让你自己来试试吧？”宋姝白的声音没变，但落在杀手耳中却毛骨悚然。 下一刻，只见宋姝白另一只手朝着水井一抓，接着几滴褐色的液体倒飞而出。 毒液飞出水井，径直的落入杀手口中。 片刻后杀手就开始浑身抽搐，他的皮肤开始变得铁青，嘴唇也变成紫色，整个变化的过程只用了几个呼吸。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人就在宋姝白手中断了气。 第29章 加大筹码收为义子 黔州七怪在城外找到了王易，他们看到王易时，王易正在拿着锄头挖地。 而从王易脱掉的外袍，卷起的衣袖，还有额头的汗渍，以及沾满泥土的裤腿来看，他是真的在与百姓一起开荒，而不是只做做样子。 王易现在有的是力气，他挥舞锄头一个人能顶三个人，在没有其他事情要处理的情况下，他是看到什么就干什么。 而且王易发现，自己与这些百姓一起劳动时，百姓们的积极性也高了许多，工程的进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王易现在还是有些紧迫感的，杀采访使这件事他的嫌疑太大，离阳总督一旦有心查证，王易都是跑不掉的。 最多月余时间，这事也就包不住了，不管离阳总督用什么手段，或明或暗应该都会有所行动。 怎么说那采访使都算总督的小舅子，多少是要拿出点态度的。 王易的武功放在江湖也是高手，手下也有了上千人马，但这远远不够。 先不说这上千人马未经战事，其中大多数也是没有勇气和朝廷军队对抗的。 而从那个关押的车夫口中王易得知，离阳总督麾下高手也不少，大宗师都有好几个。 所以王易现在急需得到系统的奖励，如果自己实力能再上一个台阶，那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七怪看到王易挥舞着锄头挖地也是震惊不已，那个七妹目光尤为精彩。 “他堂堂一个县令，竟然亲自带领百姓开荒？天底下真有这样的官？”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命是王易救的，七妹的目光除了感激和敬佩外，还有一些别的味道。 城外的工地上有很多人，来来往往的也不少，因此王易没有注意到七怪的到来，加上七怪打扮也挺接地气的，旁人也没怎么在意。 七人没有直接上前去见王易，而是在远处静静地等着，不过他们一直看着王易，加上几人也都有不错的功夫，甚至还能听到王易与旁边百姓交谈的声音。 “咱们修文县能有大人这样的好官，真是老天开眼了啊！” “是啊，定是神仙心善，怜悯咱们修文县百姓，派了县尊老爷这样的好官来。” 王易身旁的百姓，说的最多的就是这样的话。 可是这样的话被王易听到，他却有些不高兴了。 随即王易接过话茬说道：“本官倒是不这么认为，老天有没有眼不知道，但修文县的今日绝对不是神仙的怜悯赏赐，今日一切都是诸位用双手换来的。” “不是大家日夜赶工，那城墙能修起来吗？不是大家众志成城，每日顶着烈日劳作，哪来这田地水渠？所以好日子都是自己奋斗得来的。”王易是不信鬼神的，就算有王易认为鬼神也不是好东西，不然又怎会看着这世道日渐腐朽？ 王易的言论让周围的百姓一时间难以接受，毕竟大家从小到大接受的思想就是苍天掌管风雨，好事皆是神仙相助，日子好了是皇帝是朝廷的功劳，日子不好是自己不努力。 “可咱们修文县能有今日这般变化，也确实是县尊您的功劳啊？”片刻后有人若有所思的问道，他们不是不相信王易的话，只是这些话终究太过颠覆。 王易笑着看了看问话之人，这是一个衙役，也是王易来了之后，才从牢房里放出来的，对此人来说王易对他也有救命之恩。 “我就好比羊群的头羊，只起着领路的作用，这路还是要诸位自己走的。所谓天助人助不如自助，天靠不住，别人也靠不住，最后还是只有靠自己。”王易继续解释，他知道自己这些话很快会传遍全县。 王易当然也希望更多的人认同自己的理念，毕竟要改变社会的风气，百姓的理念是首先要改变的。 “他说的这些，好像和我们以前知道的都不一样，但又感觉好有道理。”七怪也听到了王易这番言论，几人纷纷若有所思，而脑子最灵活的三姐，也最容易接受。 许多人都在思考王易说的话，这番话也如余音绕梁，久久的徘徊在众人耳边。 “大人，衙门有紧急公务需要您回去处理一下。”过了一会一个衙役骑马而来，匆匆找到王易。 王易放下锄头离开，一边走一边开始穿外套，顺便用衣袖擦拭额头的汗渍，一点没有县太爷的官架子。 为了节约时间，王易现在基本上不坐轿子了，出城稍远他都是骑马，今日也是骑马来的，那匹劣马就栓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 黔州七怪见王易朝栓马的地方走去，知道王易是要回去了，于是七人连忙跟上，就在王易刚上马的时候，七人来到了王易跟前。 “拜见大人，我等今日特来感谢大人。”七怪出现在王易面前，一见面就先对着王易一拜。 那个第一次与王易相见的七妹，更是直接双膝跪地朝着王易叩拜，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却是更懂感恩，王易对她有救命之恩，这一拜她也是发自内心。 “这位姑娘快快起来，这么快就好了，看来那位叫李忘忧的神医确实厉害。”王易没有下马搀扶，倒是玩笑般的说道，一下子让气氛也很融洽。 七妹站起身来，笑盈盈的看着王易，又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 而后小声的说了一句：“小女子叫王清姿，大人也可以叫我小七或者七妹。” “你也姓王？那咱们也算有缘了，些许小事你们不用专程来一趟的，本官还有事就先走了。”王易与几人不熟，也没有深交的意思，更没有想过挟恩求报，于是客气几句后就打算离开。 “大人且慢，我们兄妹这次是来报恩的，打算以后就留下来听候大人差遣了。”三姐见王易要走，连忙说出主要来意。 这黔州七怪确实是重情重义之人，王易给钱救了王清姿，他们就打算为王易效力报恩。 然而面对七怪态度诚恳的报恩，王易却有些不悦的说道：“你们把本官当什么人了？我帮你们为的可不是回报，更不是看中你们身怀武功。你们也有侠义之心，若真想回报，往后多行侠仗义便是，我真的还有事先走了。” 七怪面面相觑，他们从未想过王易会拒绝，因为像他们这样的人，许多势力都曾拉拢过。 “大人容我再说一句，云山剑派加大了对大人的悬赏，恐怕会有更多高手来刺杀大人，你一定要小心啊。”眼看王易真的要走了，七妹急切的开口说道，生怕不能将这个消息告诉王易。 听到王清姿的话，王易勒住缰绳的手微微一松，然后好奇的问道：“加了多少？” “赏金提高到了五千两，另外取你人头者，云山剑派掌门会将其收为义子或义女。”王清姿连忙解释道。 王易闻言哑然失笑，这西门不凡还真是会玩，王易下意识的想到，要是杀自己的是个比西门不凡年纪还大的老头怎办？ “多谢相告，现在咱们扯平了，往后别说什么报恩之言了。”王易在马背上对着王清姿抱拳道，而后便打马离开。 看着王易远去的背影，七怪一下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了，最后几人又看向了三姐。 “大人虽不要我们报恩，但我们不能就此离去，想必往后会有很多前来刺杀大人的江湖中人，我们就在县衙附近住下，若有行刺者先替大人拦下，让大人不用为这些事分心。”三姐想了一下后说道，还是决定留下来。 第30章 我也可以当你义父 王易很快回到县衙，在没进县衙之前，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紧急公务要自己亲自处理？ 当王易来到办公区域的时候，赵诚、李又白、杜少甫三人都已经等候多时了。 王易朝三人点了点头，而后一起进入了他的公房。 四人分别坐下，而后杜少甫率先开口道：“县尊，刚刚从离阳城传来的消息，总督徐友贞下令让黔州太守彻查采访使遇伏一事，这个命令应该已经到黔州城一日有余了，但我们在黔州城的人尚未获得任何消息，官面上太守也没有派人来修文县调查，更没有传唤县尊您去黔州城，此事颇为蹊跷啊！” 原来所谓的紧急公务，就是采访使被杀一事的后续。 在不久前王易安排了几个机灵可靠的人，以经商的名义在省城离阳城和府城黔州城建立了情报站点。 但是由于人手有限，现在王易也只能将耳目伸到这两个地方。 “不是总督府亲自查办，说明那位采访使也不是太受重视。至于太守没有明查，那肯定是在暗查，或许已经有人来了修文县暗中调查此事了。”王易很快开始分析。 这件事对他来说很不利，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那要不要找出这些人？”李又白看向王易问道，说完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用，由他们去查，我倒是想知道，那位太守大人知道结果后会怎做？”王易直接摆手道。 他深知这种事是不可能永远隐瞒的，既然迟早藏不住，倒不如顺其自然。 如今修文县乡勇已经组建完成，一千人马也都装备了兵器，加上新的城墙坚固，老实说为了一个采访使，这难题还真抛给了黔州太守。 既然已经回到县衙，王易就没有再出去，而是安安心心的处理了一些公文。 今日下班应该是王易这些日子最早的一天，回到后院宋姝白还是已经做好饭菜在等着他了，好像她知道王易什么时候会回来一样。 也不知今日是因为时间太早还是别的原因，王易发现吃饭时宋姝白胃口没有以前好了，明显吃的少了许多，不过精神状态倒没什么异常。 但王易还是开口问道：“怎么今天胃口不好？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感受到王易的关心，宋姝白心中暖暖的，于是一脸温柔的笑容说道：“多谢老爷关心，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就是还没饿。” “嗝......”说完宋姝白还忍不住打了个饱嗝，看样子她这不仅是不饿，而是太饱了。 “你该不会是下午偷偷在家吃好吃的了吧？”王易下意识说道，当然只是玩笑之言。 宋姝白一脸尴尬，连忙解释说没有偷吃，但那不时出现的饱嗝还是出卖了她。 王易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吃完饭后就去了书房，很快宋姝白也来了，并且端来了剥好壳的坚果。 这些日子王易也没有磨发簪，每天晚上不是看书就是写些东西，顺带着也教宋姝白识字写字。 如今在王易的书桌旁，还搭了一个小桌子，是宋姝白用来写字的地方。 两人虽是主仆，但一直相处的如同朋友一样，这也是王易一开始就说过的，他从未将宋姝白当成仆人。 宋姝白其实也挺用功的，最近白天没事的时候，她都会在书房练字，但每天晚上有王易在身旁指导时，她反而很难集中精力。 就算让她自己练习，她也总是忍不住去偷偷的看王易，有时候甚至一看就忘了自己还在做的事，为此没少挨王易的训。 不过此时的宋姝白还很认真，倒是王易好像一下分了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看向了窗外。 此刻已经夜深，外面是漆黑一片。 但下一刻，黑夜中忽然传来一声大喝：“狗官拿......” 很熟悉的一句开场，但是这次还没喊完，那声音就戛然而止，接着院子外响起接二连三的兵器撞击声。 王易一脸懵逼，他知道刚才是又有人要刺杀自己了，但是在出手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 好在下一刻院子外出现的声音，让王易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黔州七怪，没想到你们几个家伙也做了狗官的鹰犬，真是武林败类！”一个声音愤怒的喊道。 王易瞬间就明白了，黔州奇怪不仅没有走，还住在了自家附近，这刚有人要刺杀自己，就被这七人拦了下来。 “王县令是个好官，而且他对我们有恩，你要杀他除非先杀了我们兄妹七人。”接着是七怪老大的声音。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宋姝白好奇的看向王易，上次六怪刺杀王易，这事他没对宋姝白说过。 “出去看看，我们边走边说。不久前有六个江湖中人，为了几千两赏银给妹妹治病来刺杀我.......”王易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很快王易和宋姝白就来到巷子里，他也几句话简单的介绍了黔州七怪。 此刻七怪正和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江湖中人打斗，那人手持大环刀，刀法也很是精妙，即便面对七人围攻，大环刀也耍的密不透风。 这还是王易第一次正经的看江湖中人打斗，他发现七怪武功其实不高，每个人也仅仅是一品武者的实力，还不如令狐勇敢，不过七人配合亲密无间，倒是勉强有宗师的水准。 而这个用大环刀的江湖中人，和令狐勇敢差不多，还没完全到宗师境界，但也差不了多少。 “这家伙年纪不小，难道也想拜那个西门不凡为义父？”王易看那刀客至少也有四十来岁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宋姝白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又好奇的问道：“拜什么义父？” 随即王易就将那个新的江湖奸杀令内容告诉了宋姝白，听完之后宋姝白一脸嫌弃的看着刀客说了一句：“真是不害臊。” 这两人就站在巷子里看，但他们说话刀客也都听到，这些话简直比七怪对他的伤害还大，主要是侮辱性太强了。 王易也被宋姝白逗得玩心大起，下一刻高声对着刀客喊道：“要不你们都别打了，这位拿刀的好汉，我给你一万两白银，你拜我为义父如何？如此咱们化干戈为玉帛，你多个爹，我也多个儿子。” “噗嗤......”宋姝白忍不住一下笑出了声，就连正在与刀客打斗的七怪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啊啊啊......狗官你欺人太甚！”刀客受不了了，一招荡开七怪的武器，而后不要命的杀向王易。 “大人小心。”刀客杀向王易速度很快，七怪都来不及拦住他，王清姿吓得连忙喊道。 巷子里王易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主要是刀客距离他还有些远，不过当刀客进入到王易十丈范围时，他头顶簪豸瞬间飞出。 黑夜中只是一道剑光闪过，下一刻刀客一颗头颅就与身体分离，落在地上已是身首异处。 第31章 秋季例会 “大人这么厉害？”王清姿不知道王易如此厉害，相比于其他六人，她显得尤为震惊。 “此人是谁？”王易看着地上的身首分离的尸体问了一句。 很快七怪都从房顶下来，出现在王易身前，三姐开口解释道：“此人名叫刘一舟，是位成名多年的黑道高。” 直到此时，巡城的捕快终于赶到了这里，先前的动静他听到了，但跑过来时一切都结束了。 王易没有怪这些捕快行动缓慢，因为这些刺杀自己的高手，挑选的时机就是附近没什么人，有足够的时间完成刺杀并全身而退。 “大人，卑职来迟了。”领头的捕快一脸懊悔的说道。 “无妨，将尸体拖到城外埋了。”王易随口吩咐道，对这种刺杀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很快衙役就拉走了尸体，王易看向七怪，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时候不早了，都早些休息吧，不要影响了其他百姓。”王易丢下一句话，就拉着宋姝白回了院子。 回到家中王易继续看书，同时思考起如何对待黔州七怪。 以目前的情况看，黔州七怪是铁了心要留在修文县，他们不会打扰自己，但会在刺杀出现时保护自己。 虽然保不保护得了是个问题，但几人确实在这么做。 而别人终究是为自己好，便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这七人心思淳朴，一看也是认死理的人，他们不走我还真没办法，姝白你有没有什么建议？”想了半天想不出好办法，王易主动询问起宋姝白来。 “我倒是觉得他们想留下就让他们留下喏，老爷你是真了不起，这都是第二次了。”宋姝白看起来倒是很豁达，她就没觉得这是个事。 “什么第二次？”王易疑惑的问道。 “就是原本要刺杀你的人，最后被大人折服，还心甘情愿为你卖命，我觉得你就是书里说的那种圣人。”宋姝白一脸崇拜的看着王易，让王易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一直多心了，这姑娘接近自己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这话以后可别说了，圣人之名可当不起，让人听到会笑话的。”王易哑然失笑的说道，只当宋姝白是不懂事，在书上看了点新奇的东西就乱用。 最后王易也没有找到妥善处理黔州七怪的办法，也只能像宋姝白说的那样，顺其自然了。 随后的几日王易倒是很少再离开县衙，因为他担心会有暗杀误伤了周围百姓。 虽然王易很少离开县衙，但修文县的各项工作却依旧照常展开，而这几日宋姝白倒是很开心，因为王易大多数时间都在家，让她有大把时间和王易在一起，总之她就是很高兴。 这几日其实一点都不平静，要么是三更半夜，要么是一大早，有些时候甚至就是大白天，更有甚者一天会出现好几次，各种各样的江湖中人，高喊着‘狗官拿命来’，出现在县衙附近要杀王易。 而这些人又无一例外会被黔州七怪拦住，少数一些人在听了黔州七怪的劝后自行离开了，还有些会和黔州七怪交手，自知不敌的也会离开。 当然也有黔州七怪打不过的，但这些人都会在进入王易十丈范围后被斩杀。 一时间王易的名气在武林中倒是大了起来，不过黔州七怪名声就不怎好了，都说七怪甘为走狗，没了风骨气节。 这些日子王易虽然没怎么和黔州七怪接触，但宋姝白竟然和几人偶有往来，因此王易也间接的知道了一些黔州七怪的过往。 原来这七人不算正经的武林中人，他们原本也是普通人，而且还是同一个村子的。 几年前村子遇到流寇洗劫，几人在逃跑过程中偶然进入一处山洞躲避，竟无意间发现了洞中有大量骸骨，并且散落着一些兵器和武功秘籍。 就这样七人修炼武功，最后找到那股流寇为其他村民报了仇，而后七人结为异姓兄妹，因为原本都是淳朴的农民，性格与江湖中人多有不同，便被江湖中人视为怪异，因此有了黔州七怪的名号。 “如此说来他们得到的秘籍应该还不错，毕竟他们并无底子，还能短时间修炼到这样。”王易听完后意识到七怪修炼的武功绝非等闲，不过他没有丝毫别的想法，更没有想据为己有。 修文县的情况越来越好，渐渐的针对王易的刺杀也越来越少了，毕竟已经太多江湖中人无功而返，甚至丢了性命，能力不足的也不敢来，真正的强者恐怕又看不上云山剑派的悬赏。 可以王易那招黑的体质，注定是过不了几天安稳日子的，差不多在杀了采访使的一个月后，黔州府的一纸公文送到了修文县。 “太守命令黔州七县的县令于三日后到州府衙门，这是例行公事我也不得不去，离开之后县衙大小事务由赵典吏主持，另外为了以防万一，以训练之名，将乡勇调入县城。”收到公文后王易就开始安排起来。 公文就是要王易去黔州城的，如今已是秋季，按惯例确实有这么个例行会议。 赵诚等人虽然感觉有些不妥，但这事还真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了，王易当然是最好不离开修文县，可州府的命令也不能明着违抗，何况其他几个县令都要去。 回到后院，王易看到宋姝白，忽然开口说道：“姝白你收拾一下，明日陪我一起去黔州城。” “啊？老爷要带我一起去黔州城？”宋姝白完全是高兴和激动。 王易虽是去公干，倒也没有严格规定说不能带丫鬟，他带上宋姝白主要还是不放心，如果宋姝白是不稳定因素，王易觉得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更好。 “你不想去？”王易随口问道。 “不是，想去，很想去。”宋姝白连忙答道，生怕王易改变了主意。 “等一下你去请黔州七怪来一趟。”最后王易又让宋姝白去请黔州七怪，这倒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接触七怪。 很快黔州七怪就来到了王易跟前，王易对他们倒是很客气，见面也直接说道：“本官要去黔州城几日，想拜托几位一件事。” 第32章 疾风已起 既然黔州七怪有心跟着自己，王易索性也不再矫情，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他也开始了价值最大化考虑。 “大人请吩咐。”七怪老大立刻说道，没有丝毫犹豫。 “明日修文县的乡勇团会进驻县城的军营，他们会在县城集中训练几日，我想请诸位做几天教头，教他们一些基础的拳脚功夫。”王易不是打算让七怪随行去黔州城，而是让他们当乡勇的教头。 “大人吩咐，我等定当照办。”七怪老大直接答应下来，这是王易第一次主动相求，他们自然不会拒绝，何况也不是什么违背良心道义的事。 当天晚上宋姝白就很兴奋的收拾着东西，她感觉要带的东西有很多，最后堆了好大一堆，但王易却说要不了那么多，她又一件件的重新筛选。 而王易则是在屋檐下又磨了大半夜的发簪，这系统奖励的簪豸确实很不一般，质地坚硬几乎无坚不摧，稍加打磨后更是锋利异常，现在王易也用习惯了，倒是没打算再搞个佩剑什么的。 就在王易即将动身前往黔州城时，距离黔州城三十多里的地方有座风景秀丽的黔灵山，这里不仅景色宜人，山下更有良田万亩，山中还有屋舍殿室，正是云山剑派所在。 在黔灵山上有处人迹罕至，地势也颇为凶险的山崖，名为‘思过崖’。 这天夜里，一个弟子摸黑来到思过崖，走近一处山洞。 “大师兄，师傅和师娘下山了，说是要亲自去为小师妹报仇。”弟子朝着山洞内呼喊道，接着一个人影走出山洞，此人口中的大师兄，正是令狐勇敢。 上次令狐勇敢被王易品格折服，不仅没有杀王易，回到门派还极力劝说师父师娘，让他们不要找王易报仇，气得西门不凡将其罚来思过崖面壁。 不过令狐勇敢为人正直，在门派之中也颇有威望，他也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因此也有一帮小师弟小师妹追随，即便理念已经明显和掌门夫妇不合，还被罚来思过崖面壁，可还是有一群弟子心向着他，此时还来通风报信。 “师父师娘自幼宠溺小师妹，如今酿成大错，他们却还执迷不悟，王县令是天下少有的好官，他若被师父师娘所杀，那云山剑派便妄为名门正派，我要去阻止师父师娘。”令狐勇敢一脸忧心的说道，他转身回到洞内，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把宝剑。 令狐勇敢和他的小师弟离开了思过崖，而今夜黔灵山的风特别大，山道上风声呼啸，树枝在黑夜中张牙舞爪，令狐勇敢衣袂翻飞，似乎他的前路异常艰难。 不久后令狐勇敢来到了门派大殿，此刻这里还有一二十个弟子，不过西门不凡夫妇早已动身离开了黔灵山，也是他们走后，才有弟子敢去思过崖通风报信的。 令狐勇敢看着眼前一群熟悉的师弟师妹，他看得很认真，想要将这些人牢记在心里，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走，或许再也回不来了，就算不死此生也会背上欺师灭祖背叛师门的大罪。 “子橙，你的资质是众人里最好的，但你就是太过懒散，往后可不能再如此了，平日多用功些，将来这首席大弟子之位就是你的了。”令狐勇敢走到一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身前，他伸手拍着少年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少年名叫徐子橙，是几年前令狐勇敢行走江湖时救回的一个孤儿，此人武学天赋出众，但并不像一般故事里那样，拜入门派就刻苦修炼一飞冲天，反而平日有些懒散，不过底子确实好，就算没怎么用功，几年下来也是云山剑派比较出众的弟子了。 “大师兄我......”徐子橙欲言又止，最后竟然热泪盈眶。 “秀禾师妹，你的《云剑》已初窥门径，但还没有掌握精髓，这门剑法是师门祖师观风起云涌而领悟出来的，往后有空多去思过崖看看云势变化，对你剑法会有帮助。”接着令狐勇敢又对一个女弟子说道。 这女子名叫李秀禾，比令狐勇敢晚几年进师门，但从一开始就是令狐勇敢这个大师兄在教她武功。 接下来令狐勇敢又一一叮嘱了眼前的每一个弟子，似乎这些话不说，以后就再没机会了。而这里的所有弟子，其实都是令狐勇敢手把手教出来的。 他虽名为大师兄，但实际上干了所有师傅该做的事。 “好了，你们以后勤加修炼，一定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师兄走了！”临别的最后一句，令狐勇敢依然是叮嘱师弟师妹们要做一个正直的人。 一句‘师兄走了’之后，他便转身往大殿外走去。 不过令狐勇敢刚走出几步，身后一个弟子忽然大喊道：“大师兄等我，我跟你一起。” “大师兄，我也跟你一起。”接着又一个弟子喊道。 然后剩下的师弟师妹都说出了这样的话。 令狐勇敢心中感动无比，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一脸叹息的说道：“休要胡言，你们跟着我就是背叛师门，这只是我一人之选择，都在山上好好待着。” “不，如果没有大师兄，哪还有什么师门？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反正在我心中，师兄在的地方才是师门。”那个给令狐勇敢通风报信的师弟心一横后说道。 接着其他师弟师妹也纷纷附和，竟然都义无反顾的要与令狐勇敢一起离开。 不得不说西门不凡夫妇确实够失败，门下弟子竟然有这么多不是心向着他们的。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这一走我们就要一辈子背负叛徒之名。”令狐勇敢没有再劝，而是问师弟师妹们想好没有。 众人都神色坚定的点了点头，李秀禾更是代表其他师兄弟妹说道：“大师兄从小就教导我们，习武是为了帮助更多的人，我们都是受过苦难的，留在山上固然可以苟安一世，但那样的一生又有什么意义？” “好，去收拾一下，随我去修文县。”令狐勇敢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只是他不知道王易马上就要来黔州城了，还以为西门不凡夫妇是去修文县杀王易的。 几乎在令狐勇敢和一众师弟师妹在大义和愚忠之间做出选择时，黔州城的太守府中也正进行着一场密谋。 太守府的书房内，黔州太守王德发，和一个体型魁梧的大汉相对而坐。 黔州城今夜也刮起了大风，就算书房门窗紧闭，屋内烛光依然摇曳，连带着两人的影子也在墙上不断拉扯。 “陈将军，那王易三日后就会来黔州城，云山剑派掌门夫妇已经决定亲自出手杀他，据可靠消息，修文县的县衙里，如今至少有三十万两的白银，不知道陈将军有没有兴趣？”太守王德发一脸笑意的说道，这陈将军就是黔州游击将军陈一豹。 陈一豹一听三十万两白银，顿时两眼放光，不过随即又有些为难的说道：“太守玩笑了，就是再多的钱，那也是放在县衙的，而且三十万两得装几十车了，总不能率兵去抢吧？” “那王易有谋反之心，这其实也是总督大人的意思，修文县境内盗匪横行，趁着王易不在，直接杀进城去，谁又知道将军的人是兵是匪呢？”王德发大有深意的说道，竟然想出了一个官兵冒充土匪攻打县城的毒计。 陈一豹面露思忖之色，片刻后恍然大悟的说道：“太守大人好算计啊，就算西门不凡夫妇杀不了王易，他身为县令，失城之责也足以让他身首异处，这真是总督的意思？” “这岂能有假？若不是修文县往日情况特殊，又哪能轮到王易空降县令？此人野心极大，却不知西南三省的水不是他有能力趟的。”呼啸的夜风中，王德发的声音飘忽不定，恐怕谁也不会想到，最想要王易死的竟然是他的直接上司。 而要王易死的原因，也并非采访使之死，至少那不是主要原因。 第33章 云山双剑 西南三省，分别是离阳、剑川、益云，三省相邻，地貌风俗等也大多相近。 三省总督都是朝廷任命，各自治理一省，不过在西南三省，最有权势也是最有威望的却不是三位总督，而是封地在剑川省的世袭‘祁王’。 原本祁王宫就在剑川城，但是十年前因为西南蛮夷时常出兵劫掠边境，当代祁王自请将王宫迁到了最靠近蛮夷的地方，在那里筑城取名‘拒夷城’，以亲王之尊守护国门。 王易也知道西南有个祁王，早在京都时就听说祁王素有贤名，当时王易还暗自想过，这乱世之中一个镇守一方的藩王素有贤名，那肯定是有远大志向的。 那时王易做了最坏打算，祁王也是他的备选目标之一，如果再不被任命官职，他有可能也会去投靠祁王做个小幕僚。 不过来到修文县后，他就没有再关注祁王了，因为双方身份差距太大，而且祁王势力主要还是在剑川省，他一个离阳省的县令，自己所在州府的情况都还没搞明白。 很快王易就踏上了前往黔州城的路，这还是他上任数月以来，第一次离开治所。 这次王易坐的是马车，一来马车速度比轿子快，二来有宋姝白同行，马车的话两人可以同乘一车。 马车行进间有些颠簸，但宋姝白很是高兴，颠簸了大半日，她竟然一点都不觉累，从这里王易也看出来，宋姝白肯定不是普通弱女子。 用了整整一天时间，王易一行到了黔州城，这里明显比修文县繁荣热闹多了，看着热闹的街市，宋姝白还是不知疲倦，看得出来她甚至想下车去逛一逛。 王易没有首先去府衙报道，而是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下来，反正秋季例会是明日开始，只要准时到就行了，倒也没有那么多规矩。 在客栈简单用餐后，王易竟然主动对宋姝白说道：“姝白想不想逛一逛黔州城？” “老爷你跟我一起吗？”宋姝白目光一动，但她却问王易跟不跟她一起。 王易笑着点了点头，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下一刻宋姝白无比的高兴，下意识的就拉着王易的胳膊往外走。 王易本能的往回一缩，但动作幅度不大，最后还是任由宋姝白半拉半挽的一起走出了客栈。 黔州城的傍晚已经不如白天人多了，但毕竟是几万人的大城，此时还有不少酒楼妓院店铺在营业，街上也有些行人往来。 可惜黔州城也没有那种灯火通明的夜市，王易和宋姝白只是在大街上逛一逛，看到一些修文县没有的建筑。 比如进行童生秀才考试的贡院，这里也是黔州学政衙门所在。 不过因为世道混乱，读书的人越来越少，像修文县这样的地方学堂早就荒废了，州府一级的贡院也日渐凋零，学政衙门这种也早就沦为了可有可无的清水衙门。 读书已经成为了一种很奢侈的事情，更多的人在这乱世之中选择了习武。 这也是为什么江湖门派日渐壮大，大到一个云山剑派都敢对七品县令发追杀令的原因。 “等再过些日子，将眼下的事都处理完了，我一定要重开修文县的书院，乱世生存靠的是武力，可要结束乱世，要迎来盛世，读书人却又不可缺少。”看到眼前的贡院，王易小声的说道，又做了一个决定。 然而宋姝白却有些不解的看着王易问道：“读书不就是为了考取功名做官，只是朝廷用以选拔人才的手段吗？” “你所说的也是如今世道症结所在，读书教化的本意，可不是追求权势名利的手段。真正的读书人，应该是一群传承者，他们传播文章道理，让正气彰显，让人性得到高尚情操的洗涤，从而压制邪念，这样世道自然就好了。”王易说的头头是道，其实这些道理大多数人都懂，但身处物欲横流的世道，绝大多数人也就随波逐流了。 王易有时候其实挺感谢系统的，系统让他为民请命，让他下意识的就改变了思想，至少脱离了低级趣味。 “所以女子也可以读书对吗？因为读书不是为了做官。”宋姝白的侧重点还有些与众不同，她听完王易的话，想到的竟然是这个。 王易愣了一下，随即还是很确定的点头说道：“那是自然，读书明理不分男女。”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当看到一间卖胭脂水粉的店铺时，宋姝盯着里面，脚下步子都明显慢了许多。 “想要的话进去选些吧。”王易如何不懂女人的心思，既然来都来了，他也不想扫宋姝白的兴。 “可我没有钱啊！”宋姝白一脸遗憾的说道。 她现在吃住都是王易的，身上有些钱，但那是王易的俸禄，是留作两人生活费的。 “我给你买，就当是作为朋友送你的礼物。”王易很自然的说道，而后率先走进了店铺。 王易这么做也有打感情牌的意思，他觉得自己与宋姝白的感情应该是很好的，如果此女真有什么坏心思，到了两人摊牌的那一日，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内疚？ 宋姝白自然非常高兴，不过在挑选的时候，她明显是很克制的，只选了几样价值不高的东西。 随后两人慢悠悠的走回了客栈，还真有几分恋人的样子。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倒也没有出现戏文里那各种烂俗的桥段，既没有不开眼的少爷出来调戏宋姝白，一整夜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到了第二天一早，宋姝白伺候王易穿戴，今日他必须换上官服前往州府衙门，而送王易到衙门后，宋姝白就回到客栈等待了。 王易事先想了很多今日可能发生的情况，但实际情况是一切都比他想象的顺利。 在府衙中太守王德发对几个县令也很客气，所讲的也是一些例行公事，期间他更是多次点名表扬了王易，这一切看起来都无比正常。 会议持续了半日，王德发让七位县令今日都先不要走，说是晚上要在府中设宴。 上官相请自然没人拂太守的面子，王易也只能再留一日。 宴会也很平常，席间宾主尽欢，王德发表现的对王易尤为看重，还说两人同姓，或许往祖上追溯还是亲戚。 王易只是敷衍的应付，他知道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听听也就行了，官场之上哪怕称兄道弟都是假的。 第二日一早王易就和宋姝白坐上马车离开了黔州城，出城后王易还略微松了口气，这一趟黔州之行，似乎真的只是例行公事，王易都觉得自己一开始是多虑了。 离开黔州城又行了大约一个时辰，此时大路渐渐收窄，路上也很少见到商旅行人了。 不过路到还平坦，也不是什么高山密林，视野还比较开阔。 车厢里宋姝白还在和王易愉快的聊着天，不时的还吃上一些剥好壳的坚果，在宋姝白身上，似乎永远有吃不完的坚果。 忽然，王易面色一沉，而后说了一句：“停车。” 然后他轻轻的拍了拍宋姝白的手背，小声的说道：“在车里等我，不要出来。” 接着王易便出了车厢，他看向远处，百丈之外道路一旁的一块巨石上，有两道身影屹立，虽然还有些距离，但能看出是一男一女。 这对男女见王易马车停下，两人脚下轻轻一点，身体就如燕子一般轻盈的飘向王易，显然这二人都是能凌空虚渡百丈的武道宗师。 “狗官，今日我们夫妇来取你狗命，以祭奠女儿在天之灵。”顷刻间二人就落在王易十丈开外的地方，那女人用带鞘的剑指向王易，眼中满是仇恨之色。 “云山双剑，西门不凡和宁无双？”王易问了一句，他已经知道了对方是何人。 这一男一女都是中年，男的气质稳重儒雅，确实有一派宗师的样子。 而女的虽然年纪略大，但无论气质、身材、样貌都是不俗，正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第34章 少妇变少女 “正是我们，狗官王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西门不凡也沉声说道。 这两人好歹也是一派掌门，江湖成名的宗师，倒是没有搞突然袭击，算是光明正大的来杀王易了。 “你们为女报仇我能理解，但你们女儿之死何尝没有你们的原因，要不是你们娇生惯养，让她骄纵惯了，她那么容易被贼人唆使，又自以为是不听人解释。你们一口一个狗官的叫我，看来也是不分是非之人。”王易曾经也想过看能不能化解与云山双剑的仇恨，毕竟云山剑派也算正派，但后来随着江湖奸杀令的出现，王易对二人感官越来越差，今日一见更是差到了极点。 听到王易如此说，西门不凡张张嘴却没有说出来，他也了解过王易，若说做官王易真挑不出毛病，叫他狗官确实名不副实。 但一旁的宁无双却胡搅蛮缠的说道：“抛开事实不谈，难道你杀我女儿就没错了？” 宁无双的一句话，王易一时间竟然真哑口无言了，不是这个问题有多深奥，而是他真没想到有这么不可理喻的人。 不过王易虽然没有回答，可他身后马车里的宋姝白忍不住探出脑袋喊道：“你这老太婆好不讲理，你女儿听信谗言要杀我家大人，难道非要我家大人不还手，让你女儿杀了才没错？你女儿的命是命，我家大人的命就不是命了，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女儿她死的一点都不冤。” 宁无双被宋姝白几句话气的七窍生烟，她年轻时就是江湖上有名的玉女，即便现在年纪大了些，可依然风韵犹存，男人见了几乎都会多看几眼，何曾被人叫过老太婆？ “哼，果然是骄奢淫逸的狗官，出门在外身边还带个小妖精。”宁无双目光凶狠的瞪了一眼宋姝白，但矛头还是指向王易的。 王易越发的无语，果然被人定义为狗官后，总会找各种理由来证明就是狗官。 这种情况王易也不想解释了，于是他一脸冷笑的说道：“听闻夫人一手云剑使得出神入化，今日看来你嘴上功夫应该比使剑还要了得。” 王易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仔细一想又好像一语双关，或者一语三关。 西门不凡和宁无双也很快反应过来，几乎同时大喝一声：“狗官拿命来。” 同时两人手中宝剑剑鞘如利箭一般射向王易，而后两人持剑紧随，速度快的几乎肉眼难以捕捉的杀向王易。 王易也立刻正视起来，这两人都是宗师修为，一出手就明显与众不同，而且王易听令狐勇敢说过，两人联手还有大宗师实力，当下便也不敢怠慢，瞬间施展螺旋九影，身前一道真气墙出现，同时头顶发簪飞出，化作一道剑光盘旋在四周。 最先是那两柄剑鞘撞在王易的真气墙上，剑鞘是木质，瞬间分崩离析变成碎屑。 王易知道自己的真气墙能挡住剑鞘，但肯定挡不住后面的剑，于是他伸出右掌向前平推，接着那簪豸就形成一道高速旋转的环形光圈挡在了他的身前。 簪豸的质地非常好，但就是太小了，好在王易的驭剑术已经非常娴熟，这种利用高速转动来增加面积的方法，也是物尽其用。 西门不凡和宁无双的剑还未接触到簪豸形成的光环，就好像刺在了一堵坚固的墙体上。 “你是大宗师？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年轻的大宗师？”第一次接触双方都感觉到了对方的真实实力，西门不凡更是面露惊讶的说道。 “就算你是大宗师，今日也必须死！”与西门不凡的震惊不同，宁无双依旧歇斯底里，看起来这妇人平日里应该是比较强势的那种人。 而宁无双的表现让王易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妥，因为对方在知道自己实力的情况下，竟然还如此强势，那说明对方应该也是有依仗的。 就在宁无双说完话后，两人身形又在空中急退，接着两人手中剑气轻轻碰撞，而后隔空朝着王易再次挥剑。 这一次两剑并作一剑，一剑之中蕴含云山之势，厚重中带着缥缈，变幻不定中又夹杂着坚若磐石，剑意很怪，但感觉很猛。 王易知道这就是两人双剑合璧后的大宗师级手段，他也有心试验一下自己的实力究竟在什么水平，随即召回簪豸拿在手中，以簪代剑使出了许久未用的‘千一’。 当然这一式‘千一’与以往已是大不相同，《驭剑术》对真气的掌控超越了一般意义的武功，因此这一式千一还融合了驭剑术的精髓。 王易和云山双剑的攻击在空中碰撞，两股剑气很快消弭，看起来势均力敌。 这个结果王易其实很满意了，因为《千一》原本也不过上品武学，现在直接达到了大宗师水准。 接下来双方又互相出手数次，王易纯粹是将这二人拿来练手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和真正的高手过招。 三人几乎都是悬停在空中的，出手也是剑气纵横，剑光翻飞好不绚烂，看上去打得那是相当精彩。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王易忽然开口说道：“二位是打不过我的，若你们就此罢手，此事也就罢了，本官念你们爱女心切，往后也不会再追究。” 王易确实是好心，因为他没听说过云山双剑有什么恶行，再劝一劝自己也算仁至义尽。 然而王易的好心却没有换来二人的理解，反倒让二人以为王易是黔驴技穷，没有什么手段了。 “狗官你想的美，今日你必须死。”宁无双的杀意很重，根本没有一丝的商量余地。 对此王易也很无奈，良言难劝该死鬼，对方既然这个态度，那就不能再怪他了。 下一刻王易再次施展《螺旋九影》，不过这一次他将身法发挥到了极致，身体直接化作一道残影向云山双剑二人飞去，同时簪豸如影随形，时刻保持在他身侧。 这一次王易不再是练手或者有留手的意思了，这是真正的想要杀人。 而结果也没有让王易失望，他的迅速和果断，加上出其不意的手段，在化身残影出现在西门不凡身边时，簪豸在驭剑术的操控下，如同飞剑一样出现在西门不凡身后，而后在两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簪豸直接穿透西门不凡头颅，将其瞬间毙命。 失去了生机的西门不凡立刻从半空坠落，宁无双连忙捞起丈夫的尸体，一脸悲痛的跪在地上。 王易没有乘胜追击，趁宁无双分神时杀了她，但他时刻准备着出手，因为不管如何，这个仇怨是不可能化解了，再杀宁无双只是时间问题。 “狗官，我与你不共戴天，今日我要你不得好死。”只是短暂的悲痛后，宁无双两眼充斥着怒火看向王易吼道。 下一刻她站起身来，衣袖一抖，一枚晶莹剔透的药丸落入手中，而后一口将药丸吞下。 当这药丸出现时，王易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因为他从药丸上感受到了一种很特殊的气息，倒不是什么邪恶的感觉，而是一种比真气还高级的能量波动。 吃下药丸后，宁无双的身体竟然出现肉眼可见的变化，她本是半老徐娘的美妇，可很快皮肤变得更加细腻白嫩，已经略微有些发福的脖颈也变得如天鹅一般，那种少妇气质很快蜕变到妙龄少女的气质。 而且此时宁无双竟然从自己的佩剑中再抽出一把短剑，此刻她右手长剑左手短剑，云剑和山剑两种剑势竟然同时出现在她身上。 第35章 老太婆的太爷爷 “有点意思，你刚才吃的那枚药丸，似乎并非寻常之物，而你原本的实力也远胜你丈夫。”王易面色有些凝重的看向宁无双，眼前这个突然变得如同少女一样的美妇，是王易所遇之人中给他威胁最大的一个。 “你以为大宗师就很了不起吗？不入神通终究是井底之蛙，狗官受死吧。”宁无双一脸鄙夷的对王易说了一句，但显然她并不愿与王易多说，只想杀了王易。 这一次宁无双果然独自一人就施展出了云山剑意，而且她这一剑比双剑合璧更上一层楼。 先前她与丈夫西门不凡双剑合璧使出的还是两种剑意的融合，可现在这一剑不是融合那么简单，而是真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就好似山上有云气，云中藏险峰。 王易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此刻的宁无双绝对有大宗师修为，甚至还可能比大宗师都高上一线。 “你这女人隐藏的还真够深，这一手剑法比那什么云剑山剑都要厉害，你丈夫不死的话，你是不是还会一直装下去，你可真是够照顾他面子的。”王易接招时还有功夫说话，他倒是有些佩服这个宁无双，在王易看来宁无双一直隐藏实力，大概是为了照顾西门不凡的面子。 “我与夫君情比金坚，岂是你这狗官能懂的？今日我便用自创的无双剑法取你狗命。”宁无双显然是在丈夫死后被愤怒冲昏了头，她出手用尽全力，完全是一种玉石俱焚的打法。 王易不是话多的人，此刻之所以说这么多，倒是有他的想法。 宁无双的变化已经让王易意识到，此人还有比云山剑派更大的背景，杀了她们夫妇之后，还会有更大的麻烦，现在也只求尽可能的多了解一些信息。 现在王易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宁无双和她女儿会是如此强势的性格了，她女儿肯定是与她的宠溺有关，而她应该也是出生不凡，有靠山自幼骄纵惯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我吗？我虽然练武的时间不长，但我杀的人绝对比你多。”王易还是那么自信，不过他这倒是说的实话，这短短数月间，王易亲手杀死的高手已经达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数目。 宁无双不以为意，出招的速度更快，但王易也已经摸清了她的底细，即便服用了神秘药丸，又有更精妙强大的剑法，但宁无双的实力也止于此，依然还是大宗师层次。 王易也是大宗师层次，理论上两人水平是差不多的，而到了大宗师层次，一对一的单打独斗，要想杀死对方几乎不可能，甚至有些大宗师就是打上几天几夜都难分胜负。 很快宁无双也发现了，她在手段尽出的情况下竟然杀不死王易。 两人激烈的战斗持续了已经快半个时辰，随着时间渐久，宁无双也没先前那么上头了，现在她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狗官很不好杀。 而更让宁无双担心的是，王易如此年轻便已是大宗师，会不会身后也有什么可怕的靠山？ 并且王易这么年轻的大宗师，很可能有生之年会触摸到更高境界，一时间宁无双有了暂时离开，再从长计议的念头。 王易正好抓住了宁无双分神的瞬间，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宁无双想走，王易也不愿意。 不管对方有什么靠山，今日将她们夫妇二人都杀了肯定是最佳选择。 “你想走吗？没机会了。”王易用驭剑术操控发簪袭向宁无双，直取对方面门，同时身体再次化为残影，并指成剑紧随发簪之后，似乎想拼着自己受伤也要杀了宁无双。 宁无双当下也是一惊，不过双方实力相差不大，倒也不至于无法应对，只见宁无双先是抛出左手的短剑迎向簪豸。 她现在也是大宗师修为，虽然没有驭剑术那么灵活的操控，但真气小范围控制兵器还是能做到。 接着她身体急退，打算用右手长剑抵挡王易本身的进攻。 这种应对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她的注意力也完全集中在身前，无论是簪豸还是王易本身，都难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但这又恰恰就是问题。 下一刻，只听一个声音从宁无双身后传来：“我说过我杀的人比你多，我比你更会杀人。” 声音出现时，宁无双身后竟然出现了另一个王易，而他的手中竟然拿着西门不凡的佩剑。 宁无双身前短剑与王易的簪豸撞在一起，那簪豸是真的，但身后王易已经一剑从宁无双背后刺入，剑尖直接刺穿胸膛，胸前都能看到一截。 此刻宁无双身前的那个王易忽然消失，就好像一个幻影一样。 王易刚才用的不过就是螺旋九影的幻影，他练了这么久，也才在不久前练出了第一道以假乱真的幻影。 宁无双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又不舍的看了一眼远处西门不凡的尸体。 而后她一脸怨毒还带着些许得意的说道：“狗官，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太爷爷出关后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草，还真是杀了小的引出老的啊？”王易忍不住心中吐槽一句，而后也不废话，从宁无双身上抽出宝剑，任由对方尸体从空中坠落。 自此云山双剑都被王易杀了，随后他亲自动手轰出一个大坑，顺手就将这夫妇二人埋了，两人的佩剑都是好东西，但王易没有据为己有，连同尸体一起给埋了。 “这老太婆说她还有个太爷爷，那不是得上百岁了？”宁无双最后的话宋姝白也听到了，她显得比王易都还上心。 “那就真是个老怪物了，不过管他的呢，要是不讲道理，那也只有凭本事说话了。”王易有些担心，但不是特别担心。 因为从宁无双的话里可以确定，她这个太爷爷还在闭关，什么时候出来还说不定，而王易在修文县的几项大举措，都是惠及民生的大工程也快完成了，到时候系统奖励的一定丰厚，实力再上几个台阶都有可能。 不久之后，王易的马车再次上路，不过因为与宁无双进行了长时间战斗，后来又挖坑埋人，时间耽搁的有些久了。 原本傍晚就该回到修文县的，这样一耽搁，回到县城时已经大半夜了。 而其实早在昨夜，修文县就出现了一场巨变，一支人数庞大的队伍趁夜想要夺取城门占领县城，好在守城的衙役警觉，加上修文县一千乡勇正好在城内，很快就挡住了贼人进攻。 不过这些贼寇人多势众，他们不仅没有退走，并且很快人数越来越多，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一场攻城战。 经过了一整日的战斗，攻守双方不断拉锯，双方死伤惨重，但战斗仍在继续。 第36章 杀回黔州 王易在距离县城还有几里的地方就发现了问题，大半夜的城头火光冲天，还伴有各种声响，他立刻知道城里出事了。 于是王易让宋姝白和车夫在原地等候，他自己用轻功先赶回县城。 王易的速度非常快，螺旋九影是非常高明的轻功，他此刻的状态非常接近飞行，只是不能保持长时间和长距离，最多百丈必须要有落脚点再次借力才行。 当王易赶到城楼时，修文县已经岌岌可危，城外至少有两千多人在攻城，而城墙上要不是黔州七怪和另外一波人，王易估计修文县已经沦陷了。 另一波人的出现让王易感觉很意外，因为正是以令狐勇敢为首的云山剑派弟子。 看到令狐勇敢王易心情有些复杂，他知道此人是个真正的侠士，但自己不久前又杀了人家的师父师娘，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只是现在已经没时间考虑这些了，王易几乎是从天而降，直接落入那些攻城的贼人之中。 这些人的身份王易一开始就很怀疑，修文县境内确实还有盗匪，但即便这些盗匪联合，加起来也不过五六百人，就是放眼整个黔州，一次能拉出这么多人也几乎很难做到。 “这些人趁我不在就打算夺取县城，肯定不是一般的土匪强盗。近些年这混乱的世道下，也确实有土匪劫掠县城，可大多都是打秋风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像这样想要完全占领的可是从未有过。”王易还在思考这些贼人的目的，他大概知道多半还是针对自己的，因为这个时间太巧合了。 而王易落在贼人之中，手上可是没有停留，面对如此数量的贼人，王易更是毫无保留，施展出了迄今为止最范围最大，最华丽的手段。 这一次王易没用簪豸，甚至连任何身法都没使用，他只是一开始狠狠的扫视了一圈周围。 只是这一眼，王易十丈之内的所有贼人手中兵器全都不受控制，顷刻间刀枪剑戟全部脱离这些人的双手。 下一刻，原本握在这些人自己手中的兵器，竟然全部对准了它们的主人，但王易周围的人还有些不知所措时，这些兵器就瞬间穿透这些贼人的尸体，一瞬间至少百八十人就此丧命。 要知道贼人攻城一整日，也才死了四五百人，也就是小半日才会死百八十人，而这一下就被王易杀了这么多。 并且王易这里无数兵器飞舞，随着他不断往前走，更多的贼人被杀死，这一幕顿时吓得贼人肝胆惧裂，一些胆小的竟然直接扭头就跑，想要离王易越远越好。 城楼上的乡勇也看到了城下这一幕，因为隔得有些远，还看不清王易的样貌，因此许多人并不知道是他们县令回来了。 “神仙，这是神仙来救咱们了。”虽然没看出来是王易，但城楼上的乡勇都很兴奋，这可是死里逃生的喜悦。 很快城墙上出现了此起彼伏的欢呼，都在喊着神仙相救。 “这哪是什么神仙，分明就是县令大人。”不过很快有人认出来是王易，正是七怪中的王清姿。 接着王易距离城门越来越近，也有越来越人认出了是他。 “打开城门，里应外合，与大人一起击溃这些贼人。”当赵诚看到是王易后，立刻做出了反应。 此时王易一人其实已经左右了战局，这也是大宗师的可怕之处，所以历来大宗师也是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当然不是谁都能拉拢到大宗师级的高手，至少王易所知整个离阳也只有总督府有几个大宗师的座上宾。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这些攻城的贼人已经被王易吓到，然后一部分仓皇逃走，一部分被斩杀在城下，还有一部分选择了投降。 等宋姝白和车夫回到修文县时，这里的战斗早已结束，而王易这一夜也没闲着，连夜收押那些投降的贼人，还要提审一些问出其中缘由。 到现在王易还没时间与令狐勇敢交流，自然也还没告诉对方西门不凡和宁无双已经被自己杀了。 而通过提审这些贼人，王易很快就发现了惊人的事实，这些贼人中只有三分之一是原本盘踞修文县的土匪，而另外的竟然全是脱下军装的士兵。 他们隶属于黔州游击将军陈一豹麾下，这次领兵的是陈一豹心腹，也是他的族弟陈铁牛。 “姓王的，我劝你还是赶紧放了我们，我大个哥堂堂五品游击将军，你不过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陈铁牛被抓后还有恃无恐，他始终觉得王易不敢拿他怎样。 另外几个获知真相的人也立刻面色阴沉，现在除了赵诚，李又白、杜少甫外，王易倒是又多了两个可用之人。 这二人是乡勇队伍中的小队长提拔上来的，一个叫沈庆之，一个叫谢玄安。 沈庆之年纪不小，已经四十多岁了，原本王易的要求中四十岁以上是不再招为乡勇的，但此人几次要求应招，并且来了几次县衙亲自请求王易。 后来王易知道，此人年轻时曾在军伍之中服役，并且还是驻守京师的北军，想到此人在军队建设和训练方面肯定有优势，王易就破例让其加入了队伍。 而事实上此人指挥才能确实出众。 谢玄安很年轻，今年才十七岁，但无论是个人武技还是指挥，都已经展现出了过人的才能。 “游击将军，很了不起吗？”就在众人都不知该如何应对时，王易忽然一脸冷笑的看向陈铁牛，问了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游击将军正五品，掌一府兵马，麾下通常有三到五千人，要说了不起也确实了不起，至少比王易这个七品县令厉害太多。 但王易在问出这个问题后，站在距离陈铁牛两丈外的地方一挥手，下一刻一个衙役的腰刀直接出鞘，在陈铁牛脖子上一转，前一刻还趾高气昂的陈铁牛立刻身首异处。 县衙大堂之上噤若寒蝉，倒不是众人被王易吓到了，而是都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此时王易也沉声说道：“事情已经很清楚，诸位说说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王易问完这话后微微闭上了眼睛，好像他也在认真思考一样。 片刻后沈庆之主动上前一步，他对着王易一拜后说道：“游击将军陈一豹私通匪类，又下令麾下官兵假扮土匪劫掠县城，此乃谋反之罪。此时陈一豹麾下新败，那些残兵恐怕都还没返回黔州大营，而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黔州大营剩下的人马不过数百。属下以为，此时当趁陈一豹还无应对之策，以雷霆手段攻破黔州大营，诛杀恶首，由大人接管黔州大营。” 沈庆之的一番建议，听得旁边几人是胆战心惊，但又感觉莫名兴奋。 而王易听到这个建议，心中却是非常满意，因为这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赵典吏、杜主簿你们二人留守县衙，继续审问贼兵，将口供汇总，不日咱们就将这些上呈总督府和朝廷。李捕头，你带人看押好这些贼兵，如有异动者格杀勿论。沈庆之、谢玄安，立刻点齐乡勇，随本官直扑黔州大营。”很快王易就语气凝重的作出了部署，主打一个兵贵神速。 就这样早上王易才离开黔州城，后半夜就气势汹汹的杀了回去。 第37章 黔州团练使 “不得了啊，了不得啊！咱们黔州竟然出了这样一位了不起的人物。”黔州城的大街小巷，现在都在议论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王易。 昨夜王易突袭黔州大营，过程和结果都毫无波澜。 而后他当场斩杀黔州游击将军陈一豹的事，很快就传遍了离阳省，并且还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其他地方传播。 但是王易在杀了陈一豹后，做了很多周密的事情，在外人看来，王易完全是一个最初的受害者，然后在发现游击将军陈一豹的罪行后，以雷霆之势擦除奸佞。 并且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关注，王易还反杀了黔州第一大派云山剑派掌门夫妇的事也被人所熟知。 相比于一个县令打败游击将军的军队，并将一个五品将军当场斩杀的事，普通百姓似乎更关心王易杀了西门不凡夫妇的事。 “那位王县令才二十岁啊，二十岁的大宗师是什么概念？这绝对是百年难出一个的奇才！”或许因为江湖离普通人更远，所以人们反而更想要去了解。 修文县的一座客栈中，王易身穿便服来到了这里，但是现在修文县没人不认识他，一进客栈人们就纷纷向他行礼。 王易笑着摆了摆手，而后招来小二低声说了几句。 接着小二就将他引到后院，客栈前面通常是吃饭的地方，后面院子才是住人的地方。 很快王易来到一个院子，在这里见到了跟随令狐勇敢来修文县的云山剑派众人。 王易在处理完要紧事后，第一时间就来见令狐勇敢了。 而一见到令狐勇敢，王易就直接略带歉意的说道：“我昨日返回的路上，你师父和师娘出手截杀我......” 王易话没有说完，但他知道说这么多就够了。 下一刻令狐勇敢一脸痛心的说道：“师父师娘已经被你杀了？” 令狐勇敢很难过，但他没有恨王易的意思，更多的还是对自己的自责。 “我没想到你是如此大义之人，为了我竟然叛出师门，不过现在你可以带着师弟师妹再回云山剑派了，我会对外宣称，你是来找我为师父师娘报仇的，这样你还能顺利继承云山剑派，你若做了掌门，我相信你能造福更多的人。”王易已经从旁人口中知道了令狐勇敢来修文县的目的，这让王易心中反而更不好受。 “唉......”令狐勇敢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本来是打算强行阻止西门不凡夫妇杀王易的，甚至令狐勇敢都想过了用自己的命换王易一命，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自己师父师娘被反杀了。 “走吧，我们往后是不能见面了，其实你我都没错，只怪这世道畸形，只怪造化弄人。”王易再次开口，也有几分无奈，但也看得透彻。 令狐勇敢不想让自己师父师娘杀王易，是出于大义，但即便如此，令狐勇敢也不会做弑师的事，而现在王易杀了西门不凡夫妇，令狐勇敢于情于理都该为师父师娘报仇，但他同样也不可能对王易出手，所以最好就是往后王易和令狐勇敢都不要再碰面了。 “我会约束好同门的，他们以后都不会来找你麻烦了，你才是那个能造福更多百姓的人。这一次我看到修文县的百姓与以前又有不同了，即便在面对那么多贼人攻城时，他们依然眼中有希望，心中有理想。希望有一天，你能让全天下的人都如此。”令狐勇敢也在与王易做最后的道别，虽然没有一个字是与道别有关的。 “我会尽我所能去朝着这个目标奋斗，后会无期！”王易郑重的说道，最后抱拳对着令狐勇敢一拜，说了句后会无期。 令狐勇敢还了一礼，然后转身就要去招呼师弟师妹离开。 不过王易又在此时再次开口：“对了，我再多说一句，你师娘最后以右手使山剑，左手使云剑，施展出了一种完美融合两种剑意的全新剑法，她取名为《无双剑法》，你或许也能做到。” 令狐勇敢没有回头，但他背对着王易点了点头。 王易随后也离开了客栈，他没有告诉令狐勇敢宁无双还有个太爷爷的事，看样子令狐勇敢肯定也不清楚这些。 令狐勇敢一行很快就离开了修文县，不过黔州奇怪继续留了下来，他们继续做乡勇教头，倒是做的一丝不苟，似乎真当成了自己的事业。 而现在王易麾下的队伍还在不断壮大，他用了几天时间，将原本属于游击将军的人马全部收归麾下，组成了一支独立于乡勇队伍之外，驻扎在修文县瓮城中的一支职业军队。 现在整个黔州已经没有一支正规军队了，甚至连一支超过千人的队伍都没有，倒是王易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黔州最有实力的人物。 王易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县令，但手上掌握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太守王德发，一下子倒是将压力给到了王德发。 “大人，这几日来黔州城都无异常，太守现在也是无能为力，不过离阳城传来消息，说是总督正在调集兵马，咱们也该早做准备。”几日后县衙大堂之上，王易与几个心腹部下例行开会，杜少甫首先就说出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这乱世之中，王易手中有兵有钱，又民心所向，反倒让太守王德发和总督徐友贞有些难办了。 因为要解决王易最简单的方法应该是将他调离修文县，来个明升暗降，可偏偏这是乱世，真要升了王易的官职，那明升是有了，但暗降可就未必。 就算王易离开了修文县，以现在修文县这种状况，派谁来都不好使，到时候修文县还是王易的。 何况这地方还有前车之鉴，两年多死了那么多县令，以后再死几个也正常对吧？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王易本身也是一位大宗师，真要撕破脸皮代价会非常大。 因此唯一的办法，就只剩大军压境，给王易安个罪名，真刀真枪的大干一场。 而要这样，在整个离阳省有这个实力的，也就总督一人。 现在离阳的情况变得复杂了，一个县令竟然有了成为割据军阀的势头，王易的名字和事迹，早已不止于离阳一省，整个西南三省他都有鼎鼎大名。 “真到那一步，那也只能硬碰硬了，现在咱们的当务之急，还是完成规划的那几件大事，只有让百姓真的过上好日子，他们才愿意拥护我们，不管任何时候，百姓才是我们的底气。”王易因为系统的关系，即便自身已是大宗师，在他的理念中百姓始终是最大依靠，而他这样的想法，也更加让民心凝聚。 当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王易这个突然崛起的县令后，人们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 那就是总督徐友贞和太守王德发都在想方设法铲除王易时，这位县令大人做的最多的事，还是带领全县百姓开荒挖地新建水渠，城里面修建屋舍，一切都是以百姓的生计福祉为首要目的，二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易其实已有打算，等到开荒的新田丈量划分完毕，水渠工程竣工时，他还会宣布一个更加惠民的政策，到时候奖励一定非常丰厚。 而这一天眼看也不会太远了，王易估计最迟五天之后这些都会完成，而徐友贞想要大军压境来铲除自己，五天时间都还来不到。 不过王易还没等到五天，也没等到徐友贞的大军来袭，倒是等来了一个意外之喜，而这个意外之喜，让原本都要准备妥当的徐友贞也不得不让兵马回归原处，暂时放过了王易。 这是一份来自京都朝堂的公文，从兵部发出，一路经由离阳总督府，黔州太守府，最后才到王易手上。 而公文实则是一个任命状，兵部在这个关键时候，任命王易为黔州团练使。 团练使是一个临时职位，也是没有品级的，通常是因为州府之中游击将军空缺，或者没有这样一支正规军的地方设立这个职位，一般由太守兼任。 这个职位其实确实非常适合王易，因为他麾下两千余人的乡勇队伍，实际上就是属于团练范畴。 另外朝廷设立团练使这个职位还有个好处，那就是不用再发放军饷和军械粮草。 虽然朝廷对地方的掌控也弱了许多，但团练使还是只能朝廷任命，至少表面上这还是朝廷的势力。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往后大人招兵买马就名正言顺了。”王易的几个下属都非常高兴，这一步对王易来说可谓至关重要。 “只能说喜忧参半吧，如此一来我便彻底与离阳官场势同水火了，这是朝廷的一石二鸟之计啊。”王易倒没有太高兴，他也是看得明白。 王易不是离阳本地官员，更不是总督心腹，因为修文县的特殊情况，朝廷才能空降他这个县令下来，现在朝廷是看到了他的些许价值，这个任命朝廷没有任何损失，甚至不需要拿一分钱，却能在离阳省安插一个钉子。 如今的朝廷对地方掌控越来越薄弱，尤其是像西南三省这样的偏远地区，几乎快成了独立王国。 但现在王易的崛起打破了离阳省的政治格局，而王易身上也多了一个标签，那就是朝廷势力。 朝廷，藩王，军阀，总督，这就是目前虞国最主要的四大政治势力，而朝廷则是天然的与其它三方势力敌对。 第38章 九窍金丹 王易现在的官阶还是正七品，职位是县令，团练使可以看着王易的差使，却是最有实权的一项。 因为他是黔州团练使，从此以后他的队伍就可以出现在黔州任何地方，甚至他可以随便找个由头进入黔州城，将王德发软禁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王易暂时不会这么做，他甚至依旧对王德发这个太守表现的极为恭敬。 在收到黔州团练使的任命后，王易就第一时间对外宣布，他要在三个月内，全部剿灭黔州境内的所有山匪路霸。 王易的触手终于不仅限于一县之地了，他非常期待完成一次州府范围的为民请命，不知道那样的奖励会是什么样的？ 而剿灭黔州境内山匪路霸，绝对是为民请命行为。 “老爷，你今日可真精神。”一日清晨宋姝白在为王易穿戴，倒不是王易已经堕落到每日需要侍女穿衣的地步了，而是今日他要穿官服，这官服穿着讲究一丝不苟，有旁人帮助会更好一些。 而王易之所以如此盛装，是因为今日即是新田分户，水渠贯通之日，也是王易另一个重大惠民举措宣布之日，王易自己都很重视这一天。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今日有喜事。”王易心情确实很好，这不仅是马上能获得系统奖励了，也确实是因为王易为百姓办了事，他心里高兴。 “能不能提前告诉我，让我也早些高兴高兴？”宋姝白见王易高兴她也高兴。 “我打算在新田分户之后，调整现有的税收政策，以后咱们不按收成来收取百姓税银，而是根据每户的田地和人口，每年定额收取，这样一来百姓种地的积极性就一定会提高，而后百姓每年还能存下余粮，要不了几年，百姓的日子就会好起来的。”王易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告诉了宋姝白他酝酿已久的一项举措。 这也多亏了乱世才能如此，要是太平年间，地方官根本不可能更改一点朝廷的赋税政策。 现在这世道，朝廷只管每年收多少税，甚至有些省已经好几年没有上缴税银了，而地方上总督也只将税额分派到各府县，至于下面是什么政策，又是怎么收，上面同样不管。 王易调整修文县的税收方式，可能总量上会减少，但百姓生产的积极性会极大提高，其实是一种藏富于民的手段。 而一点百姓有了余粮余钱，商业就会自然发达，农业税收上少的部分，商业税很可能补足，甚至比以往更多。 更重要的一点是，现在这世道要是什么地方百姓日子过的好，那就会吸引来大量的流民，有人永远才是办大事的基本条件。 “老爷真是时时刻刻都在为百姓着想。”宋姝白由衷的感慨一句，短短数月修文县的变化，其实每个人都看在眼里。 现在王易每日点卯之后，都会进行简短的例行堂会，主要就是掌握下属工作进度，还有布置一些工作。 不过今日堂会不是县衙几个官吏在大堂完成的，而是将场地摆在了县衙前的广场上，除了王易等几个官吏外，衙门外还聚集了上千人。 这些人不仅有县城的百姓，还有下属村镇的代表，因为今日也是领取新田地契的日子。 王易开垦出的新田，没有全部归为县衙所有，其中大部分他都分配给了参加乡勇的百姓，并且颁发了地契。 “今日本官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布。”很快王易又当众宣布了新的赋税改革。 面对百姓王易讲解的很细致，在他耐心讲解下，大多数人就很快明白了，人们也都立刻意识到，从此之后需要上缴的赋税会明显减少，日子会越来越有盼头。 “大人真是青天啊！” “父母官，这才是真正的父母官。” 人群越发的激动，都是对王易的感恩戴德，他也是真正的得到了群众的爱戴拥护。 这个时候，沉寂许久的系统终于再次出现。 还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但内容与以往却略有不同。 “恭喜宿主完成为民请命行为，开垦良田，兴修水利，建立更惠民的赋税制度，奖励丹药‘九窍金丹’。” 王易藏在衣袖下的手中已多了一枚丹药，当着众人的面王易没有拿出来看。 接下来已经没王易什么事了，他对身边人吩咐了几句，让他们分发地契，而后自己就回到了后院。 “老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一进院子宋姝白就很意外的看向王易。 王易看到宋姝白正坐在屋檐下，她的身前摆着两个盘，一盘里是带壳的各类坚果，另一盘是剥好的果仁。 但王易也注意到，刚才宋姝白是用嘴剥的壳，然后又将果仁放置盘中。 “我吃了这久的东西，都是她用嘴剥出来的？”王易心中下意识的想到。 不过他倒也不太在意这种事，而是一边朝书房走去，一边说道：“我有一件要事处理，我没出来之前，不管什么事都不要打扰。” 王易说的挺严肃，说完之后就进入书房，并且从里面将门栓上。 宋姝白有些好奇，但也没多问，只是多看了几眼书房，然后就将眼前的东西收拾起来，开始去准备午饭了，她倒是还有些高兴，想着老爷这个时候就回来，多半午饭也能在家里吃。 王易进入书房就迫不及待的拿出‘九窍金丹’大量，虽然这枚丹药的功效他已经知道，但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更加好奇。 从系统的介绍来看，王易认为这‘九窍金丹’就是真正的仙丹。 而这次系统奖励也让王易发现了一个系统的全新机制，那就是奖励是可以累计的，或许出现这样的奖励，也是几次叠加后的效果。 这枚‘九窍金丹’足有鸡蛋大小，说是丹药但看上去形状并不规整，不是那种特别圆润的形态，不过丹药看起来确实非凡，拿在手中就能闻到沁人心脾的香气，而且丹药上还有九个孔洞，从那九个孔洞中，还发出肉眼可见的光芒。 九道光芒非常璀璨，就好像金丹在向外喷涌能量。 王易将金丹拿在手中打量了许久，而后忽然取下头顶簪豸，接着他竟然脱下上衣，将上身袒露出来。 随后王易右手握住簪豸，竟然猛的朝自己胸膛刺去。 簪豸瞬间刺入胸膛，紧接着他咬着牙，手上更加用力的往下一拉，王易竟然在自己胸前开了一个寸许长的口子。 此刻他胸前洞开，甚至能看到一颗滚烫的心脏在跳动。 随即王易将‘九窍金丹’放入胸前洞口，下一刻不可思议的一幕就出现了。 只见那金丹似有灵性般的融入胸膛，然后进入到心脏之中，金丹上九个孔洞，开始随着王易心脏跳动的节奏喷涌着能量，仿佛金丹与心脏完美的融合了。 根据系统的介绍，九窍金丹不是口服的，确实是用这种方式直接置于心脏之中。 至于‘九窍金丹’的具体作用，老实说王易现也还不太明白，不是系统介绍的有多晦涩难懂，而是因为那是一个王易从未接触了解过的领域。 ‘九窍金丹’，可助使用者百分百踏入‘神通境’，并且在完全融合金丹后，会让使用者达到神通境的金丹法相层次。 什么‘神通境’‘金丹法相’王易完全不懂，但他知道那一定是很厉害的境界。 第39章 祁王请柬 随着九窍金丹与心脏融合，王易看到自己胸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很快竟连一丝疤痕都没有。 而且伴随着心脏不断跳动，一股王易从未感受过的力量，一种比真气更高级的力量，开始出现在四肢百骸中，这些力量的来源就是九窍金丹喷涌而出。 “不知道这神通境又是何等境界？可惜这九窍金丹也不能让我一蹴而就，使用此丹倒像是打开一道门，铺上一条路，可这路还是得自己去走一遍，才能达到所谓的金丹法相。”王易还在适应新的力量，脑海中也在不断的分析。 或许因为时间太短，这种新的力量让王易感觉还不明显，现在已知的也就是伤口愈合速度快的出奇，其它的倒没什么特别变化。 等王易再次走出书房时，时间已经到了中，宋姝白一脸欢喜的来叫王易吃午饭。 可是当宋姝白看到王易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目光更是仔细的打量着王易。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还是不认识我了？”王易察觉到了宋姝白的异常，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好像真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上来。”宋姝白一脸疑惑的说道，她倒是想问王易刚才在书房干什么，但她也懂分寸，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我都闻到饭菜香了，这是做了什么？今日无事中午我就在家里吃吧。”王易也连忙转移话题，而他也不知不觉的会说家里这样的话。 “板栗烧鸡，老爷一定会喜欢的。”宋姝白高兴的说道，立刻就忘了先前的事，说完之后就转身去了厨房。 王易走向饭厅，板栗烧鸡这道菜王易经常吃，因为是宋姝白的拿手菜，她除了喜欢各类坚果外，烧鸡也是极爱之物。 随后的日子里王易过的比较平静，修文县也基本上步上了正轨，眼下基本只有一件大事了，那就是王易承诺的三月之内剿灭黔州境内的匪患。 整个黔州可谓匪患猖獗，人数多达数百的大型土匪山寨就有不下二十处，当然这与地方官不作为，甚至就是官府逼迫也有直接关系，这些土匪中大半还是迫于无奈，没了生计的百姓才落草为寇。 因此王易此番剿匪的方针，就是招抚为主剿灭为辅。 而这一次他都没有亲自出马，只是由沈庆之和谢玄安二人领兵剿灭。 不得不说这老少二人组也是相当给力，沈庆之行军布阵颇有大将之风，而谢玄安作战勇猛敢打敢冲，在他们二人配合之下，一座座山寨被剿灭。 恶首伏诛，青壮编入黔州团练营，老弱病残和妇女迁往修文县安家落户。 至于难得清闲的王易，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随着九窍金丹与心脏的融合越来越深，他也自己摸索了出了一些所谓神通境的东西。 首先很快王易就发现，九窍金丹蕴含的这种全新力量，其实随处可见，可以说充斥在天地间的所有角落。 只是有些地方多有些地方少，而且时间不同的时候，也会出现一些变化，比如同样是书房，早上就要略多一些，一天之中傍晚是最少。 而渐渐的王易也能不断的吸纳天地间的这种力量，现在就成了九窍金丹一边给王易不断灌输能量，他也一点点慢慢的吸收着。 就在王易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一段时，一件他从来没想过的事情发生了。 这一日突然来了一个穿着考究，有些类似于京都皇宫内侍穿着的人来到县衙，并指明了要见王易。 而他自己报出身份，竟然是来自拒夷城祁王宫的宫廷侍从官。 王易与祁王从无往来，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接见了对方。 “不知贵使来此有何事？”王易一见这侍从官就开门见山的问道，此人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颇为高傲。 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是祁王身边的人，对王易这种七品小县令轻视也是人之常情。 接着这侍从官就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道：“奉祁王殿下之命，特为王县令送来请柬，下月初三是祁王四十大寿，殿下广邀西南三省要员，王县令也在受邀之列。” 说罢侍从官拿出一个精致的请柬，双手递给了王易。 王易迟疑了一下，自己啥时候成要员了？ 他知道像祁王这样的藩王，就算是大操大办的四十大寿，也不可能邀请到州府一级的官员，就连黔州太守王德发都没资格，怎么就来邀请他了？ 但只是略微迟疑后，王易还是双手接下了请柬，并出言道：“下官惶恐，定准时赴宴，贵使一路辛苦了，本官这便安排贵使休息。” 王易表现的很客气，毕竟人家这是来请自己赴宴，说明是看得起自己，王易也不是脑残，自然不会伸手乱打笑脸人。 “倒是不必了，我还要赶着回去复命呢，王县令告辞了。”祁王侍从官拱手说道，谢绝了王易的好意。 此人其实除了样子有些眼高于顶，其实说话也还客气，估计是为了在外保持齐王府应有的威严。 随后王易亲自送此人出城，再次回到县衙他就招来了几个心腹，几个人一起分析为什么祁王会邀请他赴宴。 “祁王素有贤名，更是礼贤下士，怕是赏识县尊您的才能，这才相邀的吧？”杜少甫开口说道，他们所有人对祁王都只限于坊间传闻。 而坊间传闻中，祁王就是个礼贤下士，勤俭爱国识大体，素有贤名的王爷。 “莫非祁王有心染指离阳省，想要拉拢大人？属下倒是听过一些捕风捉影之言，说离阳官场之中，其实有不少人都投靠了祁王。”赵诚有些忧心的说道，他们这个层次，最多也就能接触到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 “这祝寿是必须要去的，此去拒夷城来回至少需要大半月，我走后沈庆之和谢玄安继续剿匪，衙门的事就拜托你们三位了。”王易见自己这些人也分析不出什么来，便索性不去多想，直接开始安排起自己走后的各项工作。 “大人不带些兵马？”李又白问了一句。 王易直接摆手说道：“这是去祝寿，连公事都算不上，大张旗鼓反而不好。就让老秦驾车，再带上姝白就行了。” 一个车夫，一架马车，一个丫鬟，这似乎成了王易远行的标配，而他这次还是决定带上宋姝白，因为到现在他还不清楚宋姝白在自己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 当天夜里，王易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宋姝白，这让她可是兴奋不已。 随后王易还带宋姝白一起进入了县衙的府库，在里面挑选了几样用作祁王贺礼的珠宝。 这府库日夜都有衙役轮班看守，光开门就有三把钥匙，分别掌握在三个县衙文吏手中，之所以用三个人，是因为三个人很难串通。 府库不是王易私产，虽然这里面堆积如山的金银和珠宝都是他击杀狄浪等人后得到的，但他自己没有拿一分钱私用，即便现在王易要用这里面的钱，也需要开条子，记录银钱的用途。 比如这次给祁王挑选贺礼，王易还是写了条子，支取了什么东西，有什么用，都是有专人登记造册的。 两日后王易的车架离开了修文县，这一次车厢里除了他和宋姝白，还堆了好几口箱子，里面都是换洗的衣物和日常用品。 此去拒夷城足有一千五百余里，就算坐马车也要七日左右才能达到，这些东西都是路上用的。 第40章 宋姝白的害怕 这几日一切如常，王易白天是安静的赶路，晚上在一些城镇落脚，路上什么事也没遇到，只有沿途偶尔遇到的自然风光，倒是让王易有些出来游山玩水的感觉。 就这样一路朝着拒夷城而去，四天之后，王易就出了离阳省进入了剑川省境内。 这一日天空下起小雨，秋雨绵绵虽然不大，但道路泥泞也不太好走，速度就明显慢了下来。 “大人，照这个速度我们傍晚恐怕赶不到前面的城镇了，你看要不要往回走，在先前的镇子上住一晚？”下午的时候车夫老秦有些为难的询问王易。 看着外面的天色，王易想了一下后说道：“继续往前走吧，大不了找个山洞将就一晚，再往回走就要多耽搁一日。” 王易记得此时距离先前经过的城镇已经过去快两个时辰了，再回去等到明日继续上路，耽搁的时间就太多了。 这样的道路上很多地方都有过路人临时露宿的地方，虽然现在这世道不太平，但王易却是一点不怕，于是决定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没多久，车夫老秦忽然朝着车厢里喊道：“大人，前面好像有个人倒在路旁，还在向我们招手，要不要停车？” 王易闻言探出身子，看向远处道路旁，果然看到有一人跌坐在地，正在向他们招手，嘴里似乎还在喊着什么，只是有些远听不太清。 “过去看看。”王易立刻作出决定，他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王易远远的就开始打量路旁之人，走近后看出对方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穿的是绫罗绸缎，一看就是家境富裕的有钱人。 “老爷，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人甚是可疑，要不就别管他了。”眼看就要来到锦衣中年人跟前，宋姝白却忽然一脸忧心忡忡的说道。 王易略微有些疑惑，因为宋姝白从来都只会支持他的决定，这还是她第一次开口劝阻王易。 “不用担心，若是坏人我将他杀了便是。”王易非常自信的说道，原本他心中也留了个心眼。 宋姝白欲言又止，好像还想劝，但是知道自己劝了也没用，便没再说什么了。 等马车停到锦衣中年人身旁时，那中年人连忙喊道：“贵人请帮帮我。” 王易跳下马车，他见这中年人衣衫沾满泥土，一条腿明显摔伤了。 于是王易一边询问，一边伸手去搀扶此人：“阁下这是怎么了？好像摔的不轻啊。” “唉，我中午去友人家饮酒，骑马回去时，不知那马怎么就突然受了惊，将我甩了下来，就摔成了这样。”中年人一脸叹息的说道，王易确实从此人身上闻到了明显的酒气。 等王易将其搀扶起来时，对方接着说道：“公子帮帮忙，载我一程送我回去，我家就在离此十里远的地方，距离官道也就二三里，眼看天色已晚，公子也可在我家住上一夜。” “先生如何称呼？”王易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询问对方姓名。 “我叫胡万山，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锦衣中年人连忙报上姓名，又询问王易的名字。 “王易，那今夜就叨扰胡先生了。”王易说出自己名字，而后应承下了胡万山的请求。 随后王易就将其扶上车驾，不过王易告诉胡万山，说车中有女眷，只能委屈他坐在外面，与老秦并排而坐。 胡万山连忙说应该的，他腿上有伤，有马车坐就不错了，自然不会再奢求什么。 接下来在胡万山的指引下，马车翻过一道山岭，又离开官道行了两三里，顿时眼前豁然开朗，而所见之景，也让王易看得有些出神。 只见不远处是一座巨大的庄园，那庄园依山而建，门前翠柏成片，松竹冉冉。 “胡先生这庄子很不一般啊，远看竟仿若人间仙境。”王易颇为感慨的赞叹道，而他之所以看得出神，倒不是真觉得庄子好，而是他感觉到这里充斥着与九窍金丹一样的能量，并且极为浓郁。 “王公子谬赞了，先父曾在京师做官，官至二品大学士，致仕后便在此处修建宅院，我又在此经营了十余年，方有今日这模样。”胡万山谦虚的答道，解释的倒是合情合理。 王易闻言心中也有些惊讶，要知道二品官可不多，任何一个那都是进入朝廷权利核心的人物，这胡家显然是极有背景的。 很快马车就来到了庄园门口，老远便有仆人迎了上来，胡万山立刻吩咐招待王易一行。 胡万山回家后，直接被两个壮硕的奴仆抬着，将王易迎入了后院。 一路上胡万山都在给王易讲，比如见到假山，他就介绍是从三千里外的东海运来的奇石，还有各种奇花异草，王易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庄园修的确实很不错，回廊相连雕梁画栋，虽然不似宫殿那般雄伟，但胜在雅致别有一番景致。 很快王易和宋姝白就被胡万山带到了一处厅堂内，至于车夫老秦，则被安排在了前院。 三人分主宾坐下，便有丫鬟前来上茶，王易注意到，这些丫鬟手托黄金盘，上面摆的是白玉盏。 人还未至，那茶香就已飘满厅堂。 王易不懂茶，也没喝过好茶，但仅从这茶具还有茶香，便知道这定是好茶，而这胡家确实是巨富之家。 茶盏摆在面前，王易礼貌的饮下一小口，只觉茶水不仅香气怡人，那味道更是甘甜回味，一口便唇齿留香，茶水入腹整个人都感觉精神了一截。 “王公子这是打算去什么地方？”胡万山已经命人去准备晚宴，开始和王易闲聊起来。 王易微笑着说道：“去拒夷城，做点小买卖。” “哦，王公子是商人？”胡万山好像有些意外王易的身份。 王易点了点头，看起来也是神色如常，说起假话来倒也是气定神闲。 接下来两人继续闲聊，宋姝白全程默不做声。 王易也不知道对方的话是真是假，反正他是没一句真话，感觉就是你忽悠我，我忽悠你，好在很快就到了吃饭时间。 这饭吃的也是宾主尽欢，而后胡万山又亲自安排王易休息，将王易和宋姝白安排在了紧挨的两间厢房里。 王易没有睡下，他甚至今夜都没打算睡，这胡家庄园看起来一切如常，但王易感觉这里其实很不对劲。 很快王易的房门被敲响，但不是胡家的人，而是宋姝白。 “老爷，我有些害怕，能不能......能不能跟你待在一起？我在你旁边坐一晚就行。”宋姝白今日看起来也有些不正常，王易感觉得到她确实是害怕。 第41章 这只是目录 “姝白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现了什么？”王易意有所指的问道。 他相信宋姝白要求和自己一个房间，绝对不是勾引自己，毕竟要这么做，她每天都有很多机会，完全不用等到今日。 “没有，可能是陌生环境有些不习惯。”宋姝白这解释估计她自己都不信。 王易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将宋姝白让进了自己的房间。 “你去床上睡吧，我坐一夜没事，毕竟我也算习武之人。”王易还懂得怜香惜玉，主动让宋姝白去睡床上。 “老爷睡床，如果你不睡，那我也陪你坐一夜。”宋姝白没有上床，坚持让王易上床。 王易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这个问题如果继续讨论，气氛就会变得暧昧起来。 两个年轻男女长久相处，如今又共处一室，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能把正事给办了。 不过很快意外就出现了，就在宋姝白来到王易房间一炷香的时候后，房门再次被敲响。 “谁？有什么事？”王易在屋里有些警惕的问道。 “公子是老夫，特来请公子前往观赏我府上奇珍。”门外传来胡万山的声音，却是邀请王易欣赏什么奇珍。 王易沉默了片刻，他先是看向宋姝白，对宋姝白说道：“你待在屋里我去去就来。” 而后对门外说道：“胡先生请稍等，我这就出来。” 很快王易出来，胡万山热情的领路，穿过几道回廊，王易感觉走的还挺远的，最后来到一座独立的小楼前。 这里下楼前有假山池塘，周围环境非常好。 推开门户里面很是明亮，还有非常好闻的香气。 “公子请进。”胡万山站在门口让王易先进去。 王易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这里面看起来就是正常的厅堂，有桌椅板凳，有书桌茶几，墙上还挂着画。 不过在厅堂的一侧，王易看到一道帷幔垂下，帷幔后有什么看不见，倒是有几分神秘感。 “胡先生所谓的珍宝在何处？”王易有些不解的问道。 “公子请看。”下一刻胡万山出现在王易身旁，并伸手指向帷幔说道。 下一刻帷幔后轻轻走出两人，那是两个妙龄女子，这二人一出现，顿时满堂生辉。 接着胡万山的声音在王易身旁响起：“他们是老夫的女儿，自幼便视作掌上明珠，左边是姐姐有容，右边是妹妹有颜，这便是我府上最珍贵的宝物，王公子以为如何？” 王易看向儿女，两人确实都国色天香，而且各有韵味，姐姐胡有容身材火辣，还真如她的名字一样有容乃大。 妹妹五官精致浑然天成，任何男人见了都难以自拔，当真是有颜天成动人心魄。 “见过王公子。”两姐妹出来后，同时朝王易屈身一拜，声音都是悦耳动听，甚至有些让人想入非非。 说到想入非非，王易脑子里突然蹦出个念头，要是这胡万山还有个女儿叫菲菲那就更妙了。 “原来这就是话先生口中的珍宝，如此说来倒也没错，但王某毕竟是外人，也只是在贵府暂住一晚，这样怕是有些不妥吧？”王易大概猜到了胡万山的意图，王易觉得这事非常扯淡，而他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个并不高明的陷阱。 胡万山见王易此刻还如此冷静，脸上更是难掩满意之色，随即说道：“实不相瞒，老夫在此守承祖业，有家资万贯，良田千顷。一家人倒是其乐融融，唯独可惜我夫妇命中无子，只有两个女儿，三年妻子又不幸离世，空余下这家业田产，我本欲将她们嫁作他人妇，却又舍不得分居两地，不久前便有招赘姑爷的想法，今日遇见王公子，我观王公子也是善人，又有恩于我，这不正是老天赐下的缘分吗？” 胡万山越说越离谱，直言不讳地表达了想要招婿王易的想法，而且还是将两个女儿都嫁给他。 王易是听得一愣一愣的，主要这种事情通常做梦都不会发生，所以他压根不信。 “先生说笑了，我就一过路之人，明日一早就离开了。”王易委婉的直接拒绝，他深知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公子先别忙着拒绝嘛，我家这两个女儿，可是有嫁妆的，你不妨看看这嫁妆再拒绝不迟。”胡万山还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而这一次提到了嫁妆。 他说完这些话，朝着有容有颜使了个眼色，而后那两个少女从怀中各自取出一本册子，并走上前来呈给王易，显然是想让王易翻看。 “这是什么意思？”王易没有去碰册子，而是面色严肃的问道。 “有容手上的是府中账目，王公子不是商人吗？我府上有良田数十万亩，全国各地很多地方都有宅院商铺，产业可谓遍及全国，就是现银也有不下百万两，只要王公子与小女成亲，这些以后都归你。”胡万山指着胡有容手中的册子说道，这胡家的家底远超表面所见， 王易确实也有动容，如此家底要是拿来建立势力，很轻松就能拉起一支举足轻重的队伍，就算逐鹿天下也未尝不可。 不过王易表示什么，而是又看向胡有颜手上的册子，开口问道：“不知这又是什么？” “如果未来姑爷不喜经商，对习武修炼感兴趣的话，这条路也是可以走的。这里有江湖中最厉害的武学，有神通境中移山倒海推山断岳的神通，更有长生境中永世逍遥的法门......”胡万山的声音颇为激昂，更是隐隐带着蛊惑。 王易这一刻已经无比动容了，他忍不住伸手拿起了胡有颜手上的册子，迫不及待的将其翻开。 翻开册子的第一页，王易就看到密密麻麻的文字，什么《问道剑法》《独孤九剑》《惊艳一枪》《霸王战戟》《擒龙十八式》光听名字就觉得很厉害。 不过册子上也只有名字，并没有具体的内容。 王易又往后翻了几页，前面几页都是这样的情况，至少上百种听起来就是江湖宗师级武学的名字。 但很快王易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名字，比如往后就出现了《金刚不坏神通》《元气法衣神通》《腾云术》《附风术》《掌中雷神通》等等。 这些功法大多冠以了神通之名，而且听起来明显又比江湖武学更加高级。 王易没有再一页一页的翻，而是直接跳到了最后一页，他看向最后一段文字，上面赫然写的是《万寿长春大法》几个字。 而此时胡万山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怎么样？姑爷可是想学？这还只是目录，若是与小女成亲，所有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第42章 狐狸显形 “其实不仅如此，姑爷若是想做官，先父的门生故吏如今遍布天下，且多数已身居高位，这些人脉将来也都是你的。”胡万山满是诱惑的声音继续着。 王易将目录合上，先不说这一切是不是真的，至少这诱惑是真的够大。 那些田地房产和金银是财富，修炼的功法是力量，人脉代表权利，加上眼前两个令人神魂颠倒的女儿代表的美色，可以说男人最希望拥有的四样东西都有了。 正常情况下确实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但越是这样王易却是越不相信，因为他觉得自己配不上。 不过他倒是感觉眼下是个不错的机会，既然胡万山拿出了那本非常唬人的目录，就算里面的功法神通他拿不出来，多少还是应该知道一些神通境相关的知识。 于是王易一脸好奇的问道：“王某走南闯北也算有些见识，却只知江湖中人修炼到大宗师，可以真气隔空御物，便已是神仙手段，再往上确实没听说过了，不知这神通境究竟是怎么回事？” 胡万山见王易对此很感兴趣，以为他想要的其实是力量，于是便笑着说道：“武学大宗师一旦打破天地玄关，也就是所谓的‘开窍’，心窍生出之后，便能感受到天地元气存在，而后吸收元气修炼自身，这便是神通之境。” “神通之境共分七重，第一重是元气淬体，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第二层元气包裹肉身，在皮肉之上形成如同衣服一样的元气法衣，至此刻水火不侵。第三重更是能腾云驾雾御风而行，日行万里不在话下。第四重据说可以通过元气掌控风雷，举手投足之间便有天地之威。第五重名为龙虎交泰，第六重金丹法相，第七重逆天改命......”胡万山娓娓道来，不过说到神通之境的第四重时，明显他也不懂了，只能说个名称并无实质内容。 王易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了解神通境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胡万山说的虽不详细，倒也好歹让他大致了解到了神通之境。 而他服用了九窍金丹，也就是说中途不出意外的话，迟早是能够修炼到神通境第六重金丹法相层次的。 并且王易现在心脏有了九窍，似乎比正常神通境的还多了八窍，他现在虽然还没到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的程度，但确实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了，所以王易估计自己已经处在神通第一重境界。 “所以神通境之上还有长生境？这世上真有长生不死万寿无疆的仙人？”王易还记得目录中的《万寿长春大法》，而且胡万山先前还提到过，有长生境永世逍遥的法门。 胡万山点了点头，还意味深长的说道：“那是自然，只是此等境界早已超凡脱俗，凡人根本难以遇见。就像很多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大宗师出手一样，他们也不知道有武学大宗师，或许长生的仙人也曾出现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无法察觉而不自知罢了。” 王易知道这是胡万山故意说的话，目的是为人让王易误认为他就是仙人。 但王易反诈意识非常高，他可不会上这个当，片刻后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我已有意中人了，胡先生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王易这是委婉的谢绝了，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美色、权利、财富、力量。 “此乃小事，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嘛，就算让她们两个做小也可以，只要姑爷将她们带在身边就行。”然而王易都拒绝了，胡万山还一副颇识大体的样子说道，如此丰厚的嫁妆，竟然甘愿让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做小。 王易闻言心中一动，下一刻语气有些肃然的说了句：“所以你真正的目的，是让她们两个跟在我身边？也就是说你们想要的是我身上的某样东西？是这血肉皮囊，还是腰子或者我的心？” 不得不说王易的洞察力很强，他最后一句话也有试探的意思，王易有些怀疑胡万山是知道自己心脏中有九窍金丹，所以才问是为了腰子还是心脏。 “王公子说笑了，真的是老夫认为现在世道像王公子这样的好人几乎绝迹，所以才想让两个女儿托付终身。”胡万山还在解释，可王易越发觉得他是在狡辩。 “难道是我们不美吗？公子竟然如此推脱，公子要怎样才愿意娶我们？”胡有容和胡有颜似乎也有些急了，竟然直接问王易为什么要拒绝她们。 王易觉得事情越发有些不对劲了，感觉自己要是再不答应，这两个女人就要吃了自己一样，对方真的是馋自己身子？ “别演了，真的太假了，我赌你们根本拿不出那些东西，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我不喜欢你们现在这样子。”王易不装了摊牌了，他虽两手空空，但头上簪豸已是蓄势待发。 见王易彻底摊牌，胡万山也叹了口，而后语气变得有些阴森起来：“唉，本想与你和和气气的成为一家人，没想到你却如此不识抬举，那就休怪我们用强了，往后余生你只能留在这里了。” “就凭你们困得住我？”王易念头一动，簪豸顷刻间化作剑光，首先斩向了距离他最近的两姐妹。 王易这时突然出手，两个姐妹根本没反应过来，而对方都已经摊牌，王易不管对方什么身份，出手就是杀招，簪豸直接从两人脖子穿过，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你.....你......”胡有容和胡有颜慌乱的捂着脖子，难以置信的看向王易，可能到死她们都想不明白，怎么会有男人舍得杀她们这样的美人。 杀了两姐妹后，簪豸直指胡万山，而此时两姐妹已经变成两具尸体栽倒在地，顷刻间竟然变成了两只穿着衣裳的狐狸。 “原来你们是妖怪，胆子还真大啊，竟然将心思打到本官身上来了。”王易瞬间明白，这胡万三父女都是狐狸精，只是王易也有些不解，为什么簪豸没有示警？ 系统当初可是信誓旦旦的介绍，这簪豸何等的牛逼，什么魑魅魍魉难以近身，对邪祟恶鬼有极大的克制作用，可现在看来这些效果从来没有触发过。 第43章 法兽虚影 “你......你竟然不由分说的就杀了我女儿？”胡万山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王易，他应该也想过王易会反抗，但怎么也没想到王易出手会如此果断。 “现在本官还要送你去一家团聚。”王易随即操控簪豸向胡万山射去，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不过以前无往不利，吹毛断发的簪豸，这次在射到胡万山身前的时候，竟然被胡万山看似随意的一巴掌扇开了。 王易感觉刚才那一下簪豸明显有些不受自己控制，这表示胡万山出手的力量，是大于自己驭剑术施加在簪豸上的力量。 一击不成王易继续，而这一次胡万山身上出现明显变化，只见他身形瞬间拔高，顷刻间就将衣衫撑破，而后身上长出白毛，身后还长出几条尾巴。 最后胡万山变得足有一丈高下，此时也再无人样，而是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有着三条尾巴的狐狸。 不过就在胡万山显出原形时，王易看到胡万山在撑爆衣衫后，有一张纸从他身上飘落，随即王易就感觉簪豸变得不一样了。 先前王易还吐槽簪豸没有示警妖怪，对妖怪也没有压制作用，现在他明显感觉到簪豸跃跃欲试，一副想要将老狐狸镇压的感觉。 “老狐狸终于现形了，你们这些妖怪好大的胆子，真正的胡万三可是已经被你吃了？”王易大义凛然的问道，他不认为这偌大的庄园都是狐狸变的，很可能是狐狸精吃了真正的胡万山，占据了这个地方。 老狐狸虽然不再是人样，但他的眼神和神态都还有人的样子。 被王易这么一问，老狐狸目光之中竟露出回忆之色，而后尖声说道：“胡万山一介纨绔子弟，他活着只会有辱宪公威名，我吃了他也是为报宪公恩情，你懂什么？” 王易没想到这里面还藏着更大的故事，但他对故事没有多少兴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杀了眼前这老狐狸精，毕竟对方是想要自己死的。 但王易这时候却又刻意压制了簪豸的威力，让其表现与老狐狸显形前一样，看起来不能对老狐狸造成实质伤害，从而麻痹老狐狸。 簪豸继续不断的攻击着老狐狸，老狐狸也似铜皮铁骨，就算簪豸从它身上划过，也只是发出金铁交鸣之声，连一点皮毛都划不破。 “本以为你只是身怀正气，没想到还是个武学大宗师，这一身血肉应该也是大补，吃了你我修为定能更进一层。”果然很快老狐狸感觉王易可以由他随意拿捏了，话也多了起来。 “你是神通境一重的妖怪？吃了我还能让你增进修为？”王易有把握现在的簪豸能重伤甚至杀了老狐狸，但他还想从对方口中获得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因此故作好奇的询问起来。 “如今天地失序，好人越来越少，越少也就越珍贵，你身怀正气，在你身边修炼能抵挡无数天灾，而你的心对我们妖族来说正是大补，若是能吃个圣人，还能立马踏入长生秘境呢。”老狐狸看向王易的眼神确实像在看美食。 王易闻言心中无比叹息，只道这天地还真是不公，好人在这乱世本就难以生存，还要成为妖怪眼中的大补之物，这就让好人更难活下去。 “圣人，真有圣人还岂容尔等妖怪放肆？我王易虽非圣人，今日也要让你死。”王易心中愤恨，对天地不公的气，一部分也撒在了老狐狸身上。 下一刻，王易不再压制簪豸的特殊能力，随着他完全放开，那簪豸立刻变得有了灵性，在察觉到老狐狸的妖气后，簪豸上传出一声怒吼，接着一头巨大的獬豸虚影一跃而出，虎视眈眈的看着老狐狸。 “这是什么东西？你怎么能控制这种神兽虚影？你究竟是什么身份？”老狐狸大惊连连，巨大的身躯直接冲出阁楼，来到外面宽阔的庭院中，他已意识到王易的身份不简单。 王易倒不觉得自己身份有什么不简单，他也从阁楼中走出，边走边语气冰冷的回答道：“我就是我，一个只想做好官，一个想要杀你的人。” 簪豸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獬豸虚影跃跃欲试，现在只等王易念头一动，这头代表着正义公平的法兽，就会将狐妖无情的吞噬。 不过刚才巨大的动静也惊动了府上其他人，胡府中不少下人已经赶来，王易还看到不远处宋姝白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为了不让宋姝白担心，也不想老狐狸伤害到旁人，王易并指成剑朝着老狐狸一指，巨大的獬豸虚影就一跃而起，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扑向老狐狸。 但獬豸虚影不是将老狐狸压在身下的，而是直接从老狐狸身体上穿透过去，只随着獬豸虚影穿透老狐狸身体，竟然溅射出大量的血花，等到獬豸虚影完全穿透老狐狸，又变成了小巧精致的发簪。 随后发簪在空中盘旋一圈，将沾在上面的血珠全部抛掉，又插回到王易的发髻上。 “你们老爷是一只狐妖，或者说你们真正的老爷已经被狐妖杀害了，本官乃是修文县令，你们之中谁在胡府世界最久？本官有话要问。”王易沉声对着胡府下人说道，同时朝宋姝白招了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来。 “这......竟然真是那只老狐，原以为它已经死了，没想到他竟然变成了老爷的样子。”一个看起来已经到古稀之年的老仆看着地上的狐狸尸体，一脸痛心的说道，显然他是知道什么的。 “老人家看来是知道什么，且将你知道的说出来。”王易将宋姝白拉到自己身后，然后朝老仆问道。 老仆目光陷入回忆，而后娓娓道来：“此事还得从二十年前说起了，那时老太爷宪公离开京都，在此地修建别院颐养天年，一日老太爷外出，遇到一只断腿的狐狸。老太爷心善就将狐狸救回，不仅替它接上断腿，还让其留在府中修养。后来那狐狸腿好了，一日突然消失不见，老太爷还以为是狐狸走了，可谁知第二日狐狸又带着两只小狐狸回来了......” “此后府上倒也一直平安无事，就是老爷那时年轻，终日在外花天酒地，又仗着老太爷权势时常为非作歹。但是十六年前老太爷寿终正寝，随后就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老太爷死后三只狐狸就再没出现过，而后老爷也在某一日忽然性情大变，不再花天酒地不说，更是乐善好施，好像一下就变了一个人。再后来老爷取了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子为妻，后来又生了二位小姐，此番种种，若与这妖狐联系起来，一切都说的通了。” 王易在听老仆讲述时，也捡起了先前从老狐狸身上飘落的纸片，只见上面写着‘天下为公’几个字，是一个寻常的便笺，上面还有落款，名为胡宪。 这应该就是胡万山的爹，也就是老仆口中的老太爷名字，也是那个救老狐狸的人。 随后王易又去摸了摸两只小狐狸的尸体，竟然在两具尸体上也各找到了一张便笺，虽然这两张没有落款，但看得出来还是胡宪的字迹。 “应该是这几张纸让簪豸没有察觉到狐妖的气息，那老狐狸说过，跟在一身正气的君子身边，能帮他们抵消灾劫，这胡宪曾官居二品，那时世道还不是这般乌烟瘴气，胡宪位极人臣，定也做了不少为民请命的好事，这墨宝已然有了隔绝妖气的能力。只是胡宪肯定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软救了狐狸，却为子孙后代招来杀身之祸，不过老狐狸假冒胡万山，却又为胡家保留了名声，这其中利弊还真不好说......”王易一时间想到了很多，最后他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宋姝白。 第44章 这一剑下去我会后悔 自从老狐狸出现，宋姝白就表现的有些异常，这一点王易一直看在眼里。 连自己都没看出来胡万山是妖，而宋姝白却有所察觉，王易不禁会想到，是不是同为妖怪才会对妖怪更熟悉呢？ 此时王易还是不动声色，当天夜里他又在胡府仔细探查了一番，果然找到了真正的胡万山已死的证据。 自此狐妖做乱的所有过程都理清了，第二日一早王易就让胡府的人去就近的县衙报案，很快当地县令亲自带着人来了。 王易表明身份，事情倒也很是顺利，他将自己的发现和事情经过详细的告诉了县令，而后便继续踏上了前往拒夷城的路。 不过就在王易刚离开不久，系统竟然给了奖励。 “恭喜宿主完成为民请命行为，成功诛杀狐妖，奖励神通《三十三重杀字》。” 这次的系统提示让王易有些懵，因为奖励的竟然是一门神通，但是这神通的作用和使用方法，以及后续的修炼之路，让王易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根据系统介绍，这门神通只有身怀正气的人才能修炼和施展，而且还只对妖魔鬼怪有用，也就是会说不管你练得再厉害，也伤不了人分毫，说实话看到这里王易感觉这神通有些鸡肋。 而这门神通修炼方法和施展方式更是另类。 神通王易现在已经学会，他现在可以在纸上写一个杀字，而这个杀字是正气凝形，能斩妖除魔，如果附近有妖怪，杀字就会脱离纸张，飞出去镇压诛杀妖邪。 而杀字的威力，是根据杀字的写法来决定的。 现在王易只会第一种杀字的写法，等学会三十三种杀字的写法后，据说能斩长生秘境的妖神。 至于杀字有没有三十三种写法？ 须知书圣的一个‘之’字，就有一百多种写法，三十三种真的不算多。 在胡府耽搁了半日，王易让老秦路上尽量快点，这样一来他们的行程就被打乱了，当天夜里又没能在城镇住下，真的就找了个破庙栖身。 夜宿破庙这种剧情，按理说应该是会有意外发生的，但在王易这里并没有。 不过即便没有意外，王易自己也制造了意外。 今夜正好是月圆之夜，破庙不远处有个小山坡，王易似乎心血来潮，大晚上的还拉着宋姝白说去赏月。 宋姝白一听那简直高兴的不要不要，随即两人就愉快的来到了小山坡。 两人并肩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头顶皎洁的圆月，王易讲着昨夜狐妖诱惑自己，想让自己当女婿的事。 宋姝白平时话挺多的，但一说到与狐妖相关的，她就变得安静起来，除了偶尔嗯哦几句，表示在听外，基本上不会说什么。 两人坐的很近，不知什么时候，王易的手放在了宋姝白的腰间，这一下宋姝白心中又慌又喜，她没有抗拒，只是羞红着脸低着头。 王易的手看起来很不老实，这也与他一贯作风不符。 好在很快王易的手就从宋姝白身上离开，只不过他手中已经多了一样东西。 而当王易站起身来，看向手中之物时，宋姝白顿时大惊失色，一脸惶恐和不安。 就在王易拿到这件东西时，他头顶的簪豸也一下飞出，簪豸落到宋姝白身后，顷刻间化作獬豸虚影，低吼着朝宋姝白咆哮。 “我早就知道你接近我有所图谋，却没想到你竟是个妖。”王易神色肃然的看着惊慌失措的宋姝白，他的手上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而那纸上写了四个字‘为民请命’，还是王易自己的字迹。 王易没想到，簪豸一直没有察觉到宋姝白是妖，竟然是因为宋姝白用自己的东西掩盖了妖气。 “老爷你听我解释，我从未有害你之心，接近你只是为了报恩啊！”宋姝白惊慌无比，她跪在王易身前，整个身子都在不住颤抖。 “你还想狡辩？”王易见宋姝白只是哀求，并没有显露獠牙之类的，倒也没急着杀她，似乎还想听听宋姝白怎么说。 “老爷可还记得七月十三日夜，那晚雷雨交加，你救了一只被雷击的松鼠？”宋姝白提到了几个月前的一个日子。 什么七月十三夜，什么雷雨交加王易都不记得了，不过一说受伤的松鼠，王易一下就想起来了。 见王易点了点头，宋姝白又连忙说道：“老爷，我就是那只松鼠啊，那日我正逢化形天劫，自知渡劫无望之下，慌乱之中躲入县衙，老爷一身正气，连天雷都不敢劈你，却是让我因祸得福渡过了化形天劫，对了你看这个。” 宋姝白承认了自己是妖，她就是那只被王易救下的松鼠，然后见王易还有疑惑，她又连忙解下脑后发带递给王易。 “这是老爷从衣摆上撕下来，为我包扎伤口的，我一直视若珍宝带在身上。”宋姝白一脸希冀的望着王易，多么希望王易能说一句‘原来如此’，而后两人相视一笑。 王易看着宋姝白手中的发带，发现确实是自己进士袍上扯下的那截布料。 “报恩？应该跟在我身边可以帮你抵消灾劫，吃了我还能让你道行精进吧？”王易一脸冷笑的看着宋姝白，獬豸在那伺机而动，现在看不出来王易究竟打算如何处置这个跟他形影不离数月的女妖。 宋姝白闻言愣了一下，而后她再次朝着王易叩首道：“跟着老爷确实能抵消灾劫，但我真的从无害老爷之心，也罢，我这命都是老爷给的，老爷现在就收回去吧，姝白绝无怨言。” “你可曾滥杀无辜？”忽然王易很认真的问了一句。 宋姝白不知王易是何意，想了一下后摇头说道：“我自开启灵智以来，只是化形后杀过两人，其中一个还不算人，就是老爷从黄山村救回来的那个姑娘，它其实是一只山魈披了人皮。还有一个是来暗杀老爷的江湖中人，此人心肠歹毒，在进水里下毒。” 王易闻言心中一动，他这才知道山魈原来是宋姝白杀的，现在倒是解释了为什么那日系统提示出现，回到后院宋姝白就说那姑娘被亲戚接走了，而后也确实再没有那姑娘的踪影。 不过这里王易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妖怪披了人皮，也能躲过簪豸。 “你怎么杀的他们，我竟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未察觉。”王易还是有些疑惑，因为就在他住的地方死了两个人，多少应该还是有些蛛丝马迹才对。 “就是担心尸体处理不好留下蛛丝马迹，所以我将他们吃了......”宋姝白回答的很干脆，这个解释也合情合理。 “这么说来你确实未曾滥杀无辜，那你可见过我滥杀无辜？”忽然王易的声音不再那么严肃，变得和平常差不多了。 宋姝白疑惑的看向王易，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但她隐约意识到可能出现了转机。 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是什么意思？” “起来吧，出身如何不是我们能选择的，但要活成怎样的自己，却是由我们自己掌控。哪怕你是妖也不坏，我找不到杀你的理由......”王易收了簪豸，看向宋姝白的眼神一如从前。 而且刚才王易扪心自问了，得知宋姝白从没做个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对自己也没有一点企图后，他知道如果这一剑下去杀了宋姝白，他会后悔。 第45章 夺命十三鹰 “老爷......我.......”宋姝白感觉自己的心情从幽冥升到了九重天，那种巨大的反差和喜悦，让她一时间都难以适应。 “你什么你？我吃惯了你做的饭菜，习惯了和你在一起，这辈子别想从我身边离开了，我要好好看着你这妖精，免得你去害人。”王易故作严肃的说道。 实际上王易也将自己对宋姝白的爱意表露无遗，即便面对感情王易也不拖泥带水，哪怕对方是妖，只要值得自己去喜欢，那便干脆的说出来好了。 宋姝白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但哭着哭着就笑了，在她听来王易这番话，无疑是世上最令人动容的情话。 “我哪也不去，这辈子就和老爷在一起，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宋姝白也一脸坚定的说道。 不过王易却心中咯噔一下，他感觉宋姝白这种说法，放在故事里通常都是有后续的，搞不好以后真有来拆散他们的大佬，还会大义凛然的来上一句“人妖殊途，你放手吧！”的话。 随后两人就真在小山坡上赏月了，两人身子紧紧依靠，后来宋姝白还将头轻轻的放在王易肩膀上，画面无比的温馨。 王易也问了许多宋姝白关于妖的事，这一下他对妖这种生物也有了较为全面的了解。 化形天劫是妖的一个重要分界线，未能化形成人的都只算兽而不能称妖，而一旦化形成功，就算迈入了神通之境，在这个力量等级上，无论是人是妖还是其它鬼怪，都是一样的。 期间宋姝白也主动说了一件她还骗过王易的事，那就是她的身份问题。 原来九溪村宋家，其实是一家五口都死了，是宋姝白收敛了那一家人，而后她冒充那个跟母亲一起上吊自杀的叫宋小花的姑娘来卖身葬全家。 “那老狐狸说，若是妖吃了圣人心，就能直接踏入长生秘境，这是真的？难道真有圣人？”王易想起了先前老狐狸的一句话，又向宋姝白求证。 “还真有这说法，圣人自然是有的，而且乱世反倒更容易出圣人，老爷将来不就能成圣人吗？”宋姝白理所当然的说道，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说王易会成圣人了。 王易只当是宋姝白恋爱无脑之言，根本就没当回事，不过这两日间的经历，倒是让王易有了许多新的思考。 经过了昨日胡家之事，王易的行踪似乎也暴露了，他本以为在到拒夷城之前都不会再遇到什么意外，可才离开胡家的第二天，意外就再次出现了。 而这次的开场王易还极为熟悉，当车架行至一处密林时，密林之中忽然有十余支箭矢朝着王易的马车呼啸而来。 接着那句熟悉的话音也跟着出现：“狗官拿命来。” 当暗箭出现的那一刻王易其实就已经察觉到了，他毕竟也算是神通一重的修士，体内真气正在朝元气转变，而元气无处不在，感知异常敏锐，百丈之内风吹草动王易都能明察秋毫。 那些暗箭还未到，王易就在车架外撑起一道真气护罩，箭矢射在上面如同射在铁罩子上，叮叮当当的坠落一地。 等到王易走出马车时，看到四周十几个黑衣人已将马车团团围住。 这些只是江湖中人，武功倒是不俗，都在上品到宗师之间，能一次出动如此多的高手，对方的手笔倒也不少。 “你们又是因何要杀我？为财还是为名？”王易语气平静的问向黑衣人，说实话他真的有些厌倦这种莫名其妙的刺杀了。 “为财又如何？为名又如何？”黑衣人中一个领头之人说道。 从这句话王易就判断出，这群人虽然身着黑衣，还以黑巾蒙面，是不想让人看到面貌，但他们也不是专业的杀手，因为话太多了。 “为财而送命不值得，为名来杀我又舍本逐末，做个真正的大侠，为民请命更能得名。”王易现在确实有几分高手风范了，站在车上这番话还说的挺有逼格。 其实王易倒不是为了装逼，而是想劝劝这些人，若能听劝不为难他，还能留下一命，若一意孤行，王易也不可能站着让人杀，那自然只能以雷霆手段反杀这些人了，但他不想杀人。 “杀了你名利双收，你可是最年轻的大宗师。”领头之人再次说道，而这话说出，所有黑衣人齐齐动手，从四面八方向王易杀来。 “唉，良言劝不了想死的鬼，何苦？”王易叹息一声，而后驭剑术控制着簪豸激射而出，就算他没迈入神通境杀这些人都轻而易举，现在更是云淡风轻，只见一道剑光闪过，十几个黑衣人全部倒地。 反正劝也劝了，王易便不再心慈手软，杀完人后王易跳下马车，在这些黑衣人身上摸了摸，最后还是发现了他们的身份。 在这些人身上，都有一块令牌，一面写着‘西南三省武林联盟’几个字，另一面写着‘夺命十三鹰’。 王易数了一下，果然正好十三个黑衣人。 因为王易杀的人实在太多了，什么时候扯上这个‘西南三省武林联盟’也不奇怪，王易也是债多不愁，反正是一点没放在心上。 随后他就回到车厢，语气平静的对老秦说了句：“继续赶路。” 料理了这波杀手后，王易总算安静的走了几日，于离开修文县的第七天午后，来到了大名鼎鼎的拒夷城。 这虽然是一座边陲新城，但修建的非常雄伟，城墙高达七八丈，而且全是规整的条石垒筑，这样的城墙别说寻常工程器械了，就是王易全力去轰，估计都轰不破。 而且拒夷城非常大，城中街道纵横，街上店铺酒楼林立，行人往来络绎不绝，关键是王易感觉这里比京都还要显得忙碌。 “这祁王不简单啊，这拒夷城气象不俗，一座城池的精神面貌，往往也体现了治理者的精神面貌。”王易刚进拒夷城就是一副忙碌敢打敢闯的样子，人们高谈阔论，民风彪悍却又井然有序。 王易治下的修文县其实现在也有一种精神面貌，就是令狐勇敢等人看到的那样，百姓眼中有希望心中有理想，虽然城还不大，人还不多，商贸也还不发达，但有希望未来就有一切。 因为是来给祁王祝寿的，王易入城时就表明了身份，拿出请柬立刻就有王宫的人来接待王易，随即就带他们入住了馆驿。 不过在入住馆驿的时候，王易看到很有意思的一件事，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第46章 顾朝辞的新式学堂 在馆驿之外，王易看到一个文士模样的年轻人，那人手上举着一个牌子，上面还写了一些字。 因为隔得还有些远，王易没看到牌子上写的什么，而那年轻人又被几个士兵拦着，看起来他是想靠近馆驿，但又不被允许。 “那是何人？怎么在馆驿前撒野，却还只是将其拦在一旁？”王易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 因为他感觉那年轻人像是闹事的，但这种地方闹事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此时又正值祁王大寿的时候，还能让他在馆驿这种权贵聚集之地出现很不合常理。 “大人说那个顾举人啊？他就一穷酸，却心比天高，自言有治世之学，一开始祁王也召见了他，还认真的听了他的想法，可这家伙一开口就要一百万两银子大兴学政。殿下认为其只是夸夸其谈，便不再理会。后来此人又游说了多位总督，依旧无功而返。这几日他知道诸位大人出入此地，白天便守在馆驿附近，想来是想引起诸位大人注意。”王宫侍从给王易解释了一番，显然王易不是第一个好奇的人。 王易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这种只会夸夸其谈的人世上倒是不少，而祁王好名声，就算厌恶此人估计也不会真拿他怎样，放任不管倒是更显祁王大度。 侍从将王易迎入馆驿，安排好住处后，又简单的交代了一番。 说是明日午后祝寿的来宾才开始进入王宫，在这之前他们可以在拒夷城游览一番，而后侍从便离开。 王易略作休息后，就带着宋姝白离开馆驿，来都来了自然是要见识一下拒夷城的。 而这拒夷城也不愧是西南三省最大的城池，街市上的商铺卖什么的都有，很多东西都是王易和宋姝白在黔州见不到的，而且这里的街市上还能看到不少外族人。 祁王虽修拒夷城，将西南夷阻挡难越雷池半步，但祁王也不是一味的只知道打仗，西南夷部落林立，祁王一面打击蛮夷，一面又安抚其中一些部落，并开市与西南夷通商，用虞国的布匹食盐等物换取西南夷的香料皮毛。 新到一个地方通常要做的就两件事，观美景吃美食，拒夷城没什么知名的美景，在街上逛了小半日也算是观了美景，现在王易和宋姝白已经坐在了拒夷城最大的酒楼之中。 吃的这地方倒有不少新奇的，除了剑川省的特色美食，还有不少西南夷特有的食材，虽然名字古怪，但味道是真的不错。 两人吃的很开心，宋姝白更是觉得这就是最幸福的时光，而时间也不知不觉的到了傍晚。 此时天色已经渐暗，不过晚上的拒夷城又另有一番风光，只见此刻拒夷城灯火辉煌，原本热闹的街市竟然比白天更加热闹了。 一些宽阔的街道两旁，还出现了许多小贩，还有摆摊卖艺的，看上去好不热闹。 另外拒夷城中有条河穿城而过，白天上面是往来运送货物的船只，可到晚上竟然变成了花船画舫，又是一派歌舞升平之景。 “此等景象已经世间少有了，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王易看着窗外越发热闹的夜景，打算和宋姝白再身临其境感受一些热闹的夜市。 确实如王易所言，当今这乱世，还能有夜市且如此热闹的地方已经不多了，拒夷城的夜市很可能还是祁王大寿这几日特意安排的。 不过就在王易刚下楼时，却忽然有一人拦在他身前，正是白天在馆驿外举牌的顾举人。 “大人，学生顾朝辞，今日见大人入住馆驿，定然也是一方大员，学生这有些想法，还请大人给我片刻时间，让我说与大人听。”顾朝辞一副极力推销自己的样子，他将王易误认为是那种一方大员了。 不过这也不怪顾朝辞，毕竟祁王请来的，能住在那馆驿中的，至少也是五品以上，最差也是重要之地的太守，谁能想到里面混了王易这么个七品小县令？ “阁下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大员，只是离阳省修文县的县令，恐怕我帮不了你。”王易没有反感顾朝辞，毕竟一个为理想而奔走的年轻人，没理由去嘲笑。 而且顾朝辞这个名字也不错，比王易往日接触的什么大壮二牛的听着舒服多了。 听到王易说自己只是县令，顾朝辞尴尬的一笑道：“看来大人已经听说过我了，大人不妨听听我说的事再拒绝不迟。” 看样子顾朝辞并不相信王易的话，还以为是王易故意搪塞才这么说的。 “我还想逛逛这拒夷城的夜市，今日又有女眷在旁，阁下要不改日吧？”王易对顾朝辞并没有多少兴趣，便再次推脱道。 顾朝辞今日已经无数次碰壁了，在遇到王易之前，他已经在好几个地方要员面前推销过自己了，但没有一个原意听，客气点的还委婉拒绝，不客气的直接让手下轰他走。 目前王易倒还是最客气的一个，于是顾朝辞心一横，厚着脸皮说道：“我不耽搁大人与夫人，咱们边走边说。” 王易眉头微微一皱，心道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于是有些愠怒的一拂袖，拉着宋姝白就走了。 而王易还是小看了顾朝辞的厚脸皮，这家伙竟然真的跟了上来，很快还自顾自的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临大难，当大事，不可无学术。而今世道已是大难，然读书人还只习礼乐典章，学堂之中所授之学也千年未变，而经世之学非唯礼乐，水利农桑，开矿冶炼，纺织铸造，也是社稷根本进步之学。学生以为当逢乱世，也正是学政改革之时......”顾朝辞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王易听到。 王易走的快，顾朝辞就跟着走的也快，但当王易听到顾朝辞的这番话后，立刻停下了脚步，因为王易觉得顾朝辞说的有道理。 但是不得不承认，顾朝辞的这些想法确实不符合社会主流，怪不得那些要员都不买账，因为除了礼乐典章外，其它的东西即便对人们生活生产有重要影响，那也是奇技淫巧，登不得大雅之堂。 “你说的这些倒是有几分道理，所以你想建立一种新式的学堂？”王易内心已经认可了顾朝辞，就在大街上问了起来。 顾朝辞见王易表现出了兴趣，而且对方直中要害，提出了新式学堂这个概念，一下让顾朝辞有种遇到知己的感觉。 于是连忙说道：“对就是新式学堂，大人真乃......” 可惜顾朝辞一句话还没说完，意外又发生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快看啊，朝云姑娘的画舫来了。” 顾朝辞显然是听到这句话，连忙朝王易丢下一句话：“学生还有要事，就先不和大人说了，明日一早学生再来拜访。” 说罢顾朝辞就转身跑开了，明显是朝着那艘河上的画舫跑去。 “老爷，此人纵有才学，可为人轻浮也难当大任，看来没人愿意用他也是有道理的。”宋姝白一直没有说话，但此时却对顾朝辞做了点评。 不得不说宋姝白的评价很客观，顾朝辞在王易愿意听他讲，并表现出极大兴趣后，还因为别的事而突然离开，而且他为的好像还是一个画舫中的女子，这就是不稳重，也不尊重别人的表现，这种人通常都难当大任。 但王易看了看远处的画舫，却突然说道：“要不咱们上去看看。” 第47章 两情相悦敌得过柴米油盐 小船行驶在城内运河上，几乎任何地方都能停靠，这样白天方便船只上下货物，晚上就让花船画舫有了更多做生意的空间。 花船和画舫是两种从外形上就能看出区别的船，而它们的经营范围也有所不同，花船就是做皮肉生意的。 不过在水上为爱鼓掌，碧波荡漾间自然另有一番情调，价格自然也贵上一些，但体验过的都说物有所值。 画舫则高雅许多，通常是卖艺不卖身的艺伎，当然这卖艺不卖身的原则也只是相对而言，无外乎还是一个价格的问题。 此刻距离王易最近的地方，停靠的正是一艘画舫，顾朝辞急忙赶过去要见的朝云姑娘，想来应该是个艺伎。 这倒也符合才子佳人的故事设定，王易也是闲来无事，就带着宋姝白走向画舫。 画舫其实走的是小而精的定制化路线，虽然停在岸边，但能上船去的人不多，现在似乎还在一个类似竞价的环节。 王易不知道为什么朝云姑娘这艘画舫前人特别多，他本以为此女是拒夷城中的头牌，可走近之后从旁人的交谈中才得知，原来今日也是朝云姑娘‘点大蜡烛’的日子。 “这冯老鸨是真会选日子啊，趁着祁王大寿这几日，拒夷城不知来了多少达官显贵，定是想要卖个好价钱。不过朝云姑娘早在一年前就该点大蜡烛了，硬是拖了一年，不知道今夜会花落谁家？” “那还不是以前看顾举人可能会飞黄腾达，冯老鸨也就做个顺水人情，现在顾穷酸投靠无门，自然不能再等了，若是成了老姑娘，越往后可是越不值钱了。” “我倒是喜欢成熟一点的，朝云姑娘今年正好十八，这可比那些十五六岁的姑娘带劲......” 王易听着周围各种议论的声音，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他自然也明白‘点大蜡烛’是什么意思。 艺伎卖艺不卖身，但最终都是要卖身的，只是通常买下艺伎的图的也不是一夕欢愉，因为本身价格高昂，大多买回去做侍妾。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结局的艺伎也算从良了，毕竟成了大户人家的侍妾，那也脱了贱籍，以后也是良家妇女了。 至于过的好不好，那就另当别论了。 王易看向前方，他看到顾朝辞正在朝画舫上挤，但到了岸边就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拦住了。 “冯老鸨，你欺人太甚，我说过要为朝云赎身的，你怎敢出尔反尔，你今日要是敢将她卖与他人，信不信我烧了你这破船。”顾朝辞看起来是个书生模样，但撒起泼来还挺像个无赖。 船上一个半老徐娘的老妈子打扮的花枝招展，看到顾朝辞也是面色阴沉，而后一甩手中丝巾说道：“你这穷酸好不讲道理，朝云自幼就是我花钱买下来的，我供她吃穿，请先生教她琴棋书画，不知在她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怎么人养大了我收点本钱利息还有错了？往日见你是个人才，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时间，指着你飞黄腾达，有钱了为朝云赎身，与我老婆子也皆大欢喜，谁让你自己没本事的？” 冯老鸨说的是有理有据，连王易听了都觉得这已经是个很讲理的老鸨了，能让自己悉心培养的艺伎在最美好的年华苦等一个穷书生，说明她对朝云是真的好，简直堪称道德模范了。 这么一说到确实是顾朝辞没本事了。 “就是就是，你个穷酸也不能老耽误人家朝云姑娘啊。” “这世上太多的两情相悦，可人要活下去要过日子，还得是柴米油盐，顾举人你就放手吧，别再撒泼辱没了身份。” 冯老鸨说完后，连岸边许多路人都开始劝顾朝辞了，显然这家伙在拒夷城也是个名人，只是这名不是什么好名，更多的倒像是笑料。 “都闭嘴，给我一天时间，再给我一天时间，今日我又拜访了几位要员，已经有大人物赏识我了，明日我就来为朝云赎身。”顾朝辞朝着四周人群一声吼，而后一脸哀求的看向船上的冯老鸨。 “你这话我耳朵都快听起茧了，已经没机会了，今晚就是朝云姑娘出阁之日，起价五十两，价高者得，诸位老爷准备开始了。”冯老鸨显然是已经给过顾朝辞很多次机会了，今晚说什么也不会再等了。 很快画舫上一个容貌秀丽，气质文雅娴静的女子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说是搀扶倒更像是挟持着，估计这位朝云姑娘也真是与顾朝辞两情相悦。 “这位兄台，那顾朝辞好歹也是个举人，怎么连为一个艺伎赎身都做不到？”王易向身旁一个中年人问道。 “这位公子想来是外地人吧？”中年人看了王易一眼，倒是脸上带笑。 王易也笑着点了点头，而后那中年人就说道：“这顾举人倒也算个奇人，十四岁就高中举人，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继续参加科考，中进士甚至中状元。可这家伙自言自己开窍了，说什么科举所学非济世的学问，从那以后他就研究各种奇技淫巧之术，倒是弄出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可也将家道给弄落败了。其实以他举人身份，要谋个差事也不难，可此人又心比天高，终日夸夸其谈，如今却是成了拒夷城的笑话。” “那倒是可惜了，不过此人未与世道随波逐流，倒也是难得。”王易听完后，对顾朝辞倒是有些佩服了。 “唉，可寻常人不随波逐流又怎么行？纵然顾举人确有真才实学，可这世道还是靠银子靠实力说话，他与朝云姑娘也确实两情相悦，但先前那人说的好，再两情相悦日子还是要柴米油盐的。”中年人估计也曾有少年之志，只是后来被生活打败了，他同情顾朝辞但不认同顾朝辞的处世之道。 王易点了点头，此时朝云姑娘初夜权已经开始竞价，只是几次出价后，价格已经来到了二百两。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二百两银子足够在州府一级的城池买一座大宅院了。 竞价还在继续，似乎还有极大的上涨空间，顾朝辞都快疯了，但并不妨碍旁人竞价。 “姝白，此事你怎么看？”王易忽然问起了宋姝白的看法。 宋姝白一直没有说话，被王易一问，她叹了口气后说道：“唉，我没什么看法，这样的事情世上太多了。或许在这件事里面，谁都没有错，顾朝辞有他的理想没有随波逐流，冯老鸨投入了本钱收回本钱天经地义，竞价的人也是花自己的钱公平买卖，朝云姑娘痴心托付但身不由己，要说错可能是命运吧，不该让她们这样的人两情相悦。” 此时竞价也到了白热化阶段，或许真与这日子有关，在估价中朝云姑娘也就值二百多两，最多三百两顶天。 事实也是竞价到三百两后，就只剩下两个人还在继续竞价了，这两人似乎也杠上了，一人一句的就把价钱加到了四百二十两。 “五百两，我出五百两。”忽然王易朝着画舫大喊一声，直接将价格喊到了五百两整。 第48章 这波怎么都赚 王易直接喊出五百两的高价，原本僵持不下的两人也看向王易，随后两人都没再出价。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王易，片刻后冯老鸨高喊着：“这位大爷出价五百两了，还有没有更高的？” 五百两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此时顾朝辞也认出了王易，连忙上前求王易高抬贵手。 然而面对顾朝辞的哀求，王易却没有做个好人，反倒冷冷的问了一句：“凭什么？” “我可以为大人效力，只求大人让我跟朝云在一起。”顾朝辞也没放弃，但他确实拿不出什么，唯一自傲的就是一身才学，但这才学却没有得到认同。 “那你愿意为朝云姑娘，从一个县衙小吏做起吗？”忽然王易问了一句，这话对顾朝辞来说无异于诛心之言。 以顾朝辞的才学，若愿做小吏，几年前就可以了，又何须等到现在？ 而现在顾朝辞还是没有放下自己的高傲，他没有回答王易这个问题。 此时冯老鸨又叫了几次，还是无人加价，于是她便高喊道：“五百两成交，以后朝云姑娘就是这位大爷的了。” 王易看着顾朝辞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而后没再理会顾朝辞，径直走向了画舫。 两个壮汉一脸堆笑的将王易迎上画舫，众人见王易身边还跟着一个容貌身姿都不输朝云的女子，都误以为他是世家大族的公子。 王易上船后就从身上摸出一锭金子，正好是五两一锭，这样的他也只随身带了两锭。 冯老鸨连忙检查，确认是真金无误，立刻在王易耳畔说道：“大爷要不要此刻就将大蜡烛点上，画舫可以驶入北镜湖，那里环境清幽，可供大爷春宵一刻。” 北镜湖是拒夷城内的一个湖泊，因在城内湖水如镜，又正好在城北，便取名北镜湖，也是拒夷城的重要蓄水库。 当年祁王在修建拒夷城时，考虑的颇为周到，甚至想到了如果被围城后的方方面面。 “可以，不过蜡烛就不用点了，听闻朝云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今夜只想聊聊雅事。另外只需留下船夫，你们都下去吧。”王易让画舫驶入北镜湖，还遣散了其他闲杂人等。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祝大爷玩的开心。”拿了钱财冯老鸨自然没话说。 很快画舫离开，人群也散了，最后只留下冯老鸨和几个打手，还有跌坐在岸边，失魂落魄的顾朝辞。 “顾举人，你也差不多得了，刚才那位大爷一看也是风雅之人，朝云跟了他想来也不会过苦日子，你好自为之吧。”冯老鸨临走还不忘和顾朝辞说上一句。 顾朝辞此刻神情呆滞，根本没听冯老鸨说的什么，随后冯老鸨等人也走了，岸边就只剩顾朝辞一人，渐渐的灯光也暗了。 画舫在河上缓缓而行，王易和宋姝白走入船舱，那位朝云姑娘正在掩面而泣。 见到王易进入，身边还跟着一女子，朝云也是略感惊讶，但还是连忙起身，朝着王易屈身一拜道：“奴婢朝云拜见老爷。” 看得出来此女虽然也不舍情郎，但还知道自己的身份，见到王易也没有要死要活。 “你且安心，本官不馋你身子，虽将你买下，只是问几句话，随后便还你自由身。”王易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说话时还将朝云的卖身契拿出来递给了对方。 王易说话有些太过直了，不仅朝云有些不适，连宋姝白都觉得尴尬无比。 哪有一见姑娘，就告诉别人，我不馋你身子这样的？ “大人想问什么？是与朝辞有关？”朝云心中震惊，但她也心思玲珑，从王易的自称猜到了王易是个当官的，而对方既然不是为了自己，那只可能是为了顾朝辞。 “先不说他，说说你吧，事到如今，你可还爱他？”王易与宋姝白坐下，也示意朝云坐下。 随后三人坐在画舫之中，朝云也主动为王易和宋姝白添上香茶，而后缓缓开口说道：“我是罪官之后，抄家之时尚且年幼，后又被几经转手，连原本姓什么都不知道。后老冯妈妈将我买下，如今想来在这乱世之中，我虽不幸却也是幸运的，至少冯妈妈这些年对我确实好。” “大约是在四年前，那时朝辞高中举人不久，正是意气风发之时，我们偶然在河边相遇，自那日起便互生情愫，他是有真才实学的，我们也真是两情相悦......”朝云讲述着过往，那是她一生中最美的回忆。 可惜说到最美处，王易这家伙又出来大煞风景了，他打断朝云的话，忽然问了一句：“事已至此，你恨他吗？” 朝云被王易问的一愣，片刻后苦笑着摇头说道：“我有什么资格恨他？或许只怪他生不逢时，也怪我命该如此吧......”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易，永泰十一年进士，曾在京都候补三年，半年前才赴任离阳省黔州府修文县令。老实说半年前我还做过最坏的打算，若是朝廷再无派遣，我就去给藩王总督做幕僚，谁没有个梦想？可人总要先活下去对吧？我说这些倒不是数落顾朝辞的不是，反倒觉得他是个人才，但顾朝辞还需好生打磨，否则这样的人才无人会用，也当不得真正的大任。因此我想由你出面，此事不管成与不成，你从此就是自由之身了。”王易介绍起了自己，而他买下朝云的目的，还真就是为了顾朝辞。 只是正如王易所说，现在的顾朝辞就算有才，也不是能当重任的大才，还需要敲打磨砺一番。 “修文县令，我好像听过大人的故事......要我出面？大人要我怎么做？”朝云听到王易的名字和官职，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知道王易这个县令可不是一般的县令，当下便有些激动的询问起来。 随即王易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朝云也是立刻就明白，并点头表示同意。 但此时王易又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不过我有一言还是想事先说与你听，若是他真爱你，那一切自然皆大欢喜，若他还执迷不悟，我劝你还是另寻良人。” “大人说的有道理，朝云记下了。”朝云这姑娘倒是听劝，现在对王易的话也是言听计从，因为她知道王易不仅是真的为顾朝辞好，也是为自己好。 顾朝辞自己也不知道在岸边待了多久，他只觉得周围已经一片漆黑，任何声音都听不到了，就像他的未来没有一点希望和光明一样。 不过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河上又有一盏灯朝他缓缓驶来，很快一艘熟悉的画舫出现。 接着画舫靠岸，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下画舫，朝着顾朝辞走来。 “朝云，那人没把你怎样吧？”看到朝云，顾朝辞连忙跑上前去，想要拉着朝云的手，脸上也是极为关心的神色。 然而往日与顾朝辞你侬我侬的朝云，却挡开了顾朝辞的手，并神情冷漠的后退了一步。 “顾公子请自重。”接着是朝云同样冷漠的声音。 “朝云，你这是怎么了朝云？你和那人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时辰，难道你们已经？”顾朝辞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说道，感觉自己头上有青青草原一般。 “顾朝辞你放尊重些，你口中的那人乃是我远房族兄。”朝云冷着脸，说出了一句让顾朝辞始料未及的话。 下一刻顾朝辞面露狂喜之色，又上上去拉朝云，但朝云又往后退了一步。 他却依旧高兴的说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确实是好，可与你何干？”朝云好像完全变了个人，见顾朝辞高兴，她却大煞风景的问道。 “这样我们就能真正在一起了。”顾朝辞想也没想的说道。 “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然而让顾朝辞怎么也没想到的，朝云却语气生硬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朝云，难道你忘了我们曾经的海誓山盟？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顾朝辞滔滔不绝的说着。 可还没等他说完，朝云就无情的打断了他的话：“实话告诉你吧，几日后我就会与族兄离开拒夷城。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离阳省黔州的一个偏僻小县城，你若真的爱我，可来修文县找我，族兄会为你谋一个县衙小吏的差事。你不是一直想证明自己吗？何不从一个小地方做起，等你真正证明自己有真才实学的时候，想来自然会有更大的舞台。我只等你一个月，若你还想着一步登天，那一个月后你我便再无瓜葛。” 朝云按照王易的吩咐，演了一场分手的戏码，而这番话说出了，顾朝辞明显又犹豫了。 不等顾朝辞作出反应，朝云就转身往画舫走去。 “朝云......我......”顾朝辞在身后呼喊朝云，似乎还想再商量一下。 而朝云还真就停了下来，不过不是和顾朝辞商量什么的，而是头也不回的说完最后一句话：“对了，以后我也有姓了，我叫王朝云。” 说完之后王朝云毫不犹豫的继续朝画舫走去。 这一幕完全被画舫上的王易和宋姝白看到，宋姝白很好奇的询问王易：“老爷，你觉得他会来吗？” “来了就真是可塑之才，不来也好，至少不至于误了朝云。”王易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说道，那意思好像怎么都是他赚。 第49章 我死定了，神仙都救不了 这天夜里，朝云被王易光明正大的带进了馆驿，而在这之前，他在画舫前买下艺伎朝云的消息，就已经出现在了祁王面前。 “看来传闻是真的了？说这王易出行必有美人相伴，年轻人有爱好也是好事。”祁王是个身着蓝底莽龙袍的中年人，气质稳重儒雅随和。 “殿下对这个七品小县令好像很感兴趣？”祁王身边还有一个面白无须的老人，像是他的心腹近侍。 像祁王这样的藩王府邸，其实有一套类似皇宫的班底，什么大内总管，各房太监也是应有尽有，眼前这老人便是侍奉了两代祁王的王宫总管童保。 “这可不是一般的县令，一个原本毫无背景靠山的进士，能在数月之间声名鹊起，关键手上还有了兵马，这样的人自然要多关注。”祁王笑着说道，看样子是很认可王易能力的。 见祁王心思还在王易身上，童保便再次开口道：“此番邀请的宾客中，还有一人与王易有仇，殿下看要不要调解一下，或许便能将这王易收服。” “你说那个大宗师陈一龙？”祁王一下就明白了童保说的是谁。 “正是，陈盟主的亲弟弟，黔州游击将军陈一豹不久前被王易所杀。”童保也跟着说道，这次祁王邀请的名单中，便有西南三省武林盟主陈一龙。 此刻陈一龙应该也在馆驿，只是碍于这里是祁王地盘，陈一龙忍住了没有出手杀王易。 “都是大宗师有什么好调解的，明日安排一下，让他们两个自己解决，活下一个不就好了。”祁王似乎完全不在乎大宗师，竟然说出了一种正常人都不会想到的处理方式。 王易带朝云回到馆驿，他们这种受邀来拒夷城的，住的本就是独立小院，倒是有房间安顿朝云。 其实王易从先前来到馆驿时就有所察觉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而且明显还有两拨人在监视自己。 王易知道其中一波肯定是祁王的人，这种监视自己装作不知道就行了，但是另一波就需要小心了，肯定是没安好心的。 第二日王易沐浴更衣，在馆驿等了一会，就有王宫的车驾前来接他，而后便独自一人去了祁王宫。 宋姝白和朝云自然是留在馆驿等候，而王易离开馆驿时，注意看了下外面，竟然没有见到顾朝辞的身影。 不久后王易就来到了祁王宫，与他一样来为祁王祝寿的人已经很多，正在络绎不绝的进入王宫。 不过在入宫之前，还有一道很重要的流程，那就是送上寿礼。 毕竟这是祁王大寿，该有的流程都还是有，王易也停了下来，送上了礼单，由王宫文吏记录在册。 至于礼物其实早就通过馆驿送入了宫中，而祁王举办寿宴，目的也不是为了收礼。 王易在来之前就猜过祁王办寿宴的意图，他估计祁王一是为了拉拢西南三省要员，二是看看自己在西南三省的掌控力究竟有多强，还有哪些手握兵马的要员是不听指挥的，寿宴这段时间应该都没事，但往后就不好说了。 而王易就属于被观察之列，如果表现的令祁王不满意，接下来日子就不好过了。 现在王易在离阳省可谓孤立无援，太守王德发与他貌合神离，总督徐友贞更是视他为眼中钉，要是祁王也不爽他的话，那日子将会更难过。 因为今年祁王请的人比较多，宫殿之中肯定是无法容纳，于是祁王便将场地放在了王宫内的一处广场上。 这广场比邻一个人工湖，平日里这也是祁王宫的演武场，即便今日还能看到广场四周摆放着石锁石墩，甚至诸多兵器。 远远望去那广场之上无数的案几坐席错落有致的排列，此刻已有大半的位置上坐着西南三省的要员。 “王县令，这里便是您的坐席，如有什么吩咐，叫四周的宫女便可！”内侍将王易引领到一个角落的坐席前，说了几句便忙着离开了。 今日大多数人都穿着官服，就算没穿官服的也是锦衣华服，王易这七品文官服，倒还成了独一份，而他也确实只能陪坐末席。 这里肯定有不少离阳省的要员，可惜王易一个都不认识，他唯一能认识的王德发都不在受邀之列。 不过虽然王易一个认识的都没有，但他才坐下不久，就感觉到一直有道目光盯着自己，而且还明显不怀好意。 以一个高手的直觉，王易很快就锁定了对方，那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小，但也不算老的男人，没有身穿官服，而是锦衣长袍，但看起来身材魁梧，一双手更是无比厚实。 “是个练武高手，应该是大宗师，这家伙一直瞅我，还不怀好意，看样子是有仇啊！”王易瞬间就想到了许多，而后同样目光不善的看向对方。 大家都是受邀的宾客，凭什么让你瞅着？王易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两人就这样目光交锋，很快一些同为高手的人也都有所察觉，不过此刻入场的人越来越多，王易和对方倒是都没什么出格的举动。 但很快王易站起身来，径直走向那个目光不善的男人。 他站在那人席前，先是礼貌的拱手，而后开口问道：“阁下如何称呼？在下王易，一个小小七品县令，我看你是纯心找事啊？” 附近几人都听到了王易的话，好几个人都一脸惊讶的看向王易，估计谁都不会想到，王易这愣头青当着这么多西南三省要员，在祁王的寿宴上，就直接摆出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样子。 “王易，本座不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本座西南三省武林联盟盟主陈一龙，陈一豹是我亲弟弟，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吧？”陈一龙拂袖而起，也是语气不善的说道，两人之间气氛已是剑拔弩张。 忽然王易轻笑着说道：“这么说来，那个什么送命十三菜鸡是你的手下了？” 王易说的自然是夺命十三鹰，那其实是陈一龙手下最得力的干将，纵横西南三省多年威名赫赫，但在王易口中却成了送命菜鸡。 “年轻人莫要不知天高地厚，待你离开拒夷城之日，便是你的死期，我陈一龙说的，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陈一龙不愧是三省武林盟主，自有一股气场，说出的话很是提劲。 王易依旧一脸冷笑，他倒不不会和陈一龙呈口舌之争，这句话他已在心中默默还了回去，出城之时也是陈一龙的死期。 随后王易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看起来他气势输了一大截，陈一龙旁边几个江湖中人似乎还在给他拍着马屁，看他神情甚是受用。 “殿下驾到！”忽然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一个太监尖细高昂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整个广场就安静了下来，与此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第50章 半步神通境 王易也跟着人群站了起来，目光自然也看向了祁王出场的地方。 只见人群很自然的分开，在广场之中让出了一条通道，下一刻王易就看到一个身着大红袍，袍子上绣着团龙图案，腰间缠着玉带，头戴翼善冠的中年男子。 不用说这自然就是祁王。 这藩王的莽龙袍底色不同往往用在不同的场合，蓝底是常服，红底是重大节日较为隆重的，还有一种是杏黄底，那就是最高规格，最隆重的服饰，只有觐见皇帝，拜谒宗庙或者大婚时才穿。 祁王面带微笑，一路走过对两侧的官员频频点头示意，遇到那些有身份名望的要员，祁王更是亲切的打着招呼。 此刻的祁王，确实完美的诠释了一个毫无架子，礼贤下士的贤王形象。 等到祁王走到自己的席位，众人也都各自归位，而后齐齐对着祁王躬身行礼，口中称着：“拜见祁王殿下。” “诸公有礼了，正席是在晚上，今天下午咱们就随意些。”祁王对着众人还了一礼，口中也是客气的说道。 祁王缓缓落座，而后众官员才跟着坐下，此刻祁王已经出场，场中自然没了先前的喧嚣，都在安静的等着祁王再次开口。 正如祁王所言，下午这场不是正席，算是正席前宾主联络感情的小娱乐活动。 很快祁王也再次开口：“今日能与诸公共聚一堂，孤是真的高兴啊！尤其是孤又看到了许多的新面孔，有如此多的新朋友，孤更是喜不自胜。一些了解孤的应该知道，孤自幼便喜舞刀弄枪，而今国朝内忧外患，兵事更显尤为重要。近日宫中新编一舞，正好今日来与诸位助兴。”祁王目光扫过众人，虽然只是一眼而过，却让每个人都感觉祁王好像在看自己，甚至就连王易都感觉到，刚才祁王特意与自己对视了一眼。 随着祁王声音落下，一队队衣着特殊的舞者，有序的出现在广场中央的空地上，那里似乎也是专门为这些舞者留下的。 王易也好奇的看向舞者，他发现这些舞者其中一半竟然身着铠甲，手中还拿着盾牌刀斧，只是无论铠甲还是兵器，都是装饰精美，只用作观赏而非实战的。 而另一半舞者身着广袖长裙，手中拿着不同的乐器，只是这些乐器也都极其古朴，像是千年以前的那些古乐器。 王易目光从那些舞者身上扫过，粗略一数，正好是男女各三十二人，而且这些男女八人一列，横竖正好也是八列，加起来一共六十四人。 看到此处，王易眉头下意识的一皱，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而几乎是同时，少数人的脸上也露出了难看的神情。 下一刻沉重舒缓的音乐响起，正是那三十二位女性舞者或吹或弹或击打，奏响了手中的乐器。 与此同时无论是女性舞者还是男性舞者，身躯都开始缓慢的动了起来，他们的动作幅度不大，却庄严整齐，一开始就给人无比厚重的感觉。 “哈......”伴随音乐古朴，那些男性舞者还偶尔恰合时机的沉声低喝，并且整齐的用兵器击打着盾牌。 那兵器与盾牌碰撞的声音更加震撼人心，虽然整个舞蹈看起来缺少了柔美与娱乐性，但每一个动作都直击着人的灵魂。 “八佾之舞，古代最高规格的祭祀舞乐，唯天子可用！祁王祭出此舞，这是要摊牌了啊！”王易心中已难平复，他好歹是进士，虽然从未见过八佾之舞，但典籍记载与眼前是一模一样。 除了王易也有少部分人认出来了，但大多数人还是不明所以，只以为祁王喜好如此刚柔并济之舞，到精彩处竟然还鼓掌喝彩。 “这些家伙要么是祁王心腹，要么就是真的蠢，要是祁王事败，第一批掉脑袋就是这些人。”王易不知道这些人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倒是祁王见状很是满意。 舞乐很快便结束了，广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自然是因为先前的八佾之舞。 不过很快祁王就再次开口说话了：“反正时间还早，今日来的诸位中大多也是习武带兵之人，不如诸位切磋切磋如何？本王拿出一匹极品河曲宝马作为最后获胜者的奖励。” 祁王看似心血来潮的一句话，可他话才说完，就有王宫内侍牵来一匹体态神骏，毛色纯白的宝马，显然这又并非祁王心血来潮的提议。 现在这乱世，确实重武轻文，少有什么诗会文会，倒是比武切磋的武会比较多。 祁王这匹马自然是好马，河曲马本就有诸多优点，何况这还是其中的极品，王易估计这一匹马的市价就在百金上下，确实只有王公贵族才用得起。 王易对这种宝马倒是没什么兴趣，但那些领兵的将领是一个个双眼放光，简直比看到美女还激动。 很快便有人主动登场，而这种比武切磋比较随意，可以上台者主动邀请对手，也可台下之人任以挑战。 王易没有出风头的打算，就在末席静静地看着。 说实话这些将领的比武看起来挺精彩的，但武技确实一般，而且这些人大多也都相熟，表演成分更多过切磋比试。 不过很快王易又注意到，那个陈一龙还在不怀好意的看向自己。 等到又一轮比试结束，王易忽然站起身来，脚下轻轻一点落入场中，而后抱拳对着擂主说道：“在下王易，特来请教。” “王易？怎么没听说过？” “嗐，不就是离阳省黔州那个县令吗？听说是个大宗师呢。” 王易刚报出名字，就有人议论起来，看起来他的名气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 “阁下可是那位黔州团练使王易？听闻阁下可是最年轻的大宗师啊。”与王易对擂的将军也跟着说道，看起来面色颇有为难。 人家只是个将军，个人武技也没到大宗师，很多人都想不通，王易一个大宗师跑上去凑什么热闹。 “些许薄名，名不副实，咱们开始吧。”王易是带着目的来的，便没有多说。 而后两人都摆开架势，王易眼神示意对方先出招，而对方也没客气就一拳朝王易打来。 下一刻，王易一掌朝前推去，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就出现了，只见那位将军瞬间倒飞出去，直接落到擂台外。 好在王易力道掌握的非常完美，只是将人打出去，既没打伤，也让对方平稳落地，倒也不至于面子太难看。 “王团练武功了得，在下佩服。”这位将军倒也爽快，立马就认输了，也不觉得自己没面子，而且他还很给王易面子，没称王易县令，而是以团练使相称。 团练使虽无品级，但对应的权力大约在正五品，这样也就把王易身份提高了不少。 “承让。”王易也客气的抱拳回礼。 而后王易不等有人挑战，便看向陈一龙高声喊道：“陈盟主可愿来赐教几招？” 王易也是真的够直接，竟然在吴王大寿这种场合，公然挑衅陈一龙，很显然他与陈一龙可不会只是切磋那么简单。 陈一龙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起身应下，而后也是施展轻功，潇洒的落入擂台。 而陈一龙才刚刚落地，王易就咄咄逼人的说道：“你我皆是大宗师，出手自然是全力以赴，亮兵器吧。” 王易是空手对着陈一龙说的，这话潜台词就是，大家全力以赴出手，万一没收住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此刻广场的人都屏住呼吸，两位大宗师的交手可不常见。 陈一龙脸色阴沉，衣袖一抖竟然还滑落出一杆枪。 这枪刚出现时还只有枪头，但陈一龙再抖一下，一截枪杆就自动伸缩出来，一看就是件了不起的神兵利器。 “龙吟枪，这可是武林中有名的神兵利器，乃是陈盟主的成名兵刃，传闻此枪使用时如蛟龙出渊，更伴有龙吟之声，今日可是要大开眼界了。”台下立刻有人吹起了陈一龙来，王易闻言却不以为意。 “你的兵器呢？”陈一龙甩出龙吟枪，见王易还是赤手空拳，忍不住问了一句。 然而王易却不屑的说道：“我的手就是最好的兵器，对付你也不需要再借外物。” 王易此刻表现的非常嚣张，陈一龙立刻气的七窍生烟，立刻挥舞手中长枪刺出，果然立刻枪出如龙，整个广场上都响起了龙吟之声。 “哼，华而不实。”然而王易却站在原地动都没动，甚至还嘲讽了陈一龙一句。 下一刻龙吟枪就刺在了王易身上，可惜长枪刺入的刹那，王易的身躯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消散，原来又是他螺旋九影的幻影。 “陈盟主连我真身都找不到吗？”忽然王易的身影出现在陈一龙身后。 那里确实又出现了一个王易，陈一龙反应也是够快，立刻一个回马枪，又一枪洞穿了王易身体，但可惜还是幻影。 “藏头露尾，这就是你的大宗师手段吗？”陈一龙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吃亏的还是自己，于是用言语激王易。 王易似乎也正被陈一龙激到了，又一个王易出现，还说了句：“我就站在这里，你出招吧。” 陈一龙立刻调转枪头，这一次枪势更盛，那枪头上明显有流光出现，隐隐似乎有一条咆哮的龙影相随。 然而下一刻，王易只是伸出左手，直接用掌心挡在枪尖，就这样大宗师陈一龙的全力一枪，竟然被挡在了空中。 接着在陈一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王易右手并指成剑，直接凌空朝着陈一龙眉心指去，一道无形的剑气射向对方眉心。 “真气......不对，你这不是真气。”下一刻陈一龙神色大变，而他话还没说完，王易指尖那道剑气就直接穿透他的眉心。 等陈一龙说完这句话，他的眼角，耳朵，鼻孔，竟然都流出了鲜血，目光更是变得恐惧又不可思议。 “你......究竟是......什么修为？”这是陈一龙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临死前的最后一个疑问。 王易知道陈一龙马上就要咽气了，于是连忙说道：“我这是巅峰圆满大宗师，兼半步神通境！” 第51章 谈笑风生下的惊涛骇浪 其实王易还是谦虚了，当他融入九窍金丹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正经的神通境一重了，只是还不到一重大圆满。 但他有九窍金丹，其潜力甚至超过了大多数神通境二重三重乃至四五重的强者。 王易这次是把逼装够了，他最后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说完，陈一龙重重的倒下，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广场上的宾客大多也都大惊失色，没人会想到祁王寿宴上会死人，而且死的还是一位大宗师。 不过少数几人，包括祁王在内，看向王易的目光却大有深意。 “半步神通境，这是什么境界？”许多人都非常疑惑王易的境界，但没人会解释，因为神通境在普通人的认知里，就是神仙的世界。 王易余光看了一眼祁王，见此刻祁王脸上还带着微笑，王易忽然又指着陈一龙的尸体说道：“我还没用力这家伙就死了，看来此人是名不副实，平日里多半也是招摇撞骗。” 不仅当场杀了陈一龙，王易这是还要陈一龙彻底身败名裂，不过只有少数人注意到，祁王的脸上笑容却是越来越明显。 “来人，将尸体拖下去。”下一刻大太监童保对着身后几个王宫内侍说道。 在这个时候杀陈一龙，王易看似莽撞，但其实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而现在从祁王的态度来看，王易知道自己这步棋走的很妙。 其实历来当官的都不喜欢江湖中人，因为这些人仗着自身武功不服管束，虽然如今官府和一些地方要员也在拉拢江湖高手，但也只是利用他们。 现在谁都明白，陈一龙一死，西南武林就要变天了。 而仔细一想又会发现，王易不是祁王的人，也不属于地方派系，他真要算的话是根正苗红的京都朝堂系官员，进士出身，吏部空降到地方的文官，兵部任命的团练使。 他这也算是为祁王和西南三省地方派系做了件好事。 有时候不同的人，不同的身份背景，做出的同一件事，可能意义就大不同，这便是官场中的门道。 祁王显然是很满意王易的，随即便开口说道：“王县令厉害啊，还有谁要和王县令切磋的？” 过了很久也没人再挑战王易，那匹河曲宝马便属于王易了，随后自然有人送去馆驿，这个没人会吃拿卡要，也没人敢。 接下来这个比武切磋的环节就算结束了，自此许多人看向王易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同，而此时距离傍晚的正席又还有些时间，于是就成了各地要员自由交流联络感情的时间。 王易没一个认识的，不过在孤单的坐了很久后，还是有人主动来到他跟前，而且此人看起来身份也很不一般，不仅身着三品大红官服，身边还簇拥着好几个四五品官员。 “王县令，我们终于见面了。”三品大员见面的第一句，就好像和王易很熟一样。 王易看了看来人，约莫四十出头，这个年纪的三品大员，已经算年富力强前途远大了。 联系到此人的那句话，王易大概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于是连忙起身，躬身一拜道：“下官拜见徐总督。” 王易猜测此人应该是离阳总督徐友贞，整个西南三省三品大员都不多，能如此名正言顺见自己，又说这样话的，只有自己上司的上司徐友贞了。 果然对方笑着点了点头，还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旁的三品大员可不会在意我这个七品小县令。”王易笑着答道，看起来气氛十分融洽，光看外表估计谁也想不到，不久前王易才杀了徐友贞小舅子，徐友贞也曾召集兵马要讨伐王易。 不过官场也就是这样，人前笑嘻嘻甚至称兄道弟，人后比谁的刀子捅的更狠。 “王县令还挺风趣，今日可是给咱们离阳高官脸了。”徐友贞当着几个下属的面，直接夸奖王易。 显然徐友贞不是来和王易说狠话的，明显还想要和王易缓和关系，他们之间的矛盾其实也就一个侍妾的兄弟，真要牵扯到重大利益，那还真不算什么事。 别说只是侍妾的裙带关系，利益联盟之间送个妾室都是正常不过。 “总督谬赞了，只是下官来拒夷城的路上，那陈一龙派人截杀于我，这些江湖中人太过目无法纪，是该敲打敲打了。”王易倒是一脸谦虚的说的，也说了杀陈一龙的真正原因。 徐友贞笑着拍了拍王易肩膀，而后语重心长的说道：“做的很好，祁王殿下也非常赏识你，往后多来离阳城走动走动。” 王易闻言心中一动，他终于知道徐友贞为什么来见自己，还如此客气了，这明摆着是代表祁王来拉拢自己。 同时王易心中也有些惊骇，祁王主要势力在剑川省，可连离阳总督徐友贞都是祁王的人，那这西南三省多半已尽在祁王掌控之中了，如此一来确实有了问鼎天下的资格。 王易有些为难了，虽然现在还不是面对的祁王，但徐友贞这种级别的出来，自己也必需作出选择，要么投靠祁王，要么彻底撕破脸皮，而后者的结果将非常严重。 这天下归谁对王易来说并不重要，只要是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他都可以支持，祁王其实倒也有几分明主的样子，或许他得了天下会比现在有所改善，但王易觉得现在根本不是时候，也是他不看好祁王现在起事。 另外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既然祁王早就掌控了西南三省，但除了拒夷城外，其它地方依然是苛捐杂税，依然是世道混乱，甚至坐视修文县那样的情况存在，这就让王易意识到，祁王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上位，他的出发点并非为百姓谋福祉，而是为自己的野心。 让一个群野心家去推翻另一群野心家，不仅不能改变根本问题，反而会让百姓更加深陷苦难。 “有机会，下官一定。”王易最后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但还是偏向于接受拉拢，至少没有表现出抗拒。 这个回答不是徐友贞最满意的，可也还说得过去，于是他又笑着与王易闲聊了几句，而后借故又离开了。 王易看着广场上三三两两的三省要员谈笑风生，他知道这看似平静下却隐藏着惊涛骇浪，有人来试探自己，其他人又何尝不是？ 这可能真的是祁王最后一次摸底了。 第52章 杀字显威 很快就到了晚上正席的时候，自然更加隆重，晚上的歌舞助兴就是正经的宫廷舞乐了，而且还燃放了大量的烟花，整个拒夷城都被照耀的仿若白昼。 王易即便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也还是硬着头皮坚持到结束，最后还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随着三省要员一起离开了王宫。 至少从表面上看，这次祁王寿宴是热烈的，是成功的，是宾主尽欢的。 回到馆驿时，王易发现宋姝白和朝云都没睡，两个女人相处的倒也不错，好像说了很多话。 “怎么还没睡？”王易进到院子的时候，宋姝白和朝云就主动走了出来。 “等老爷啊。”宋姝白很自然的说道，而朝云则低着头，看起来还很拘谨。 “早些睡吧，明日我们就走，天亮就出发。”王易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宋姝白见状连忙关切的问道。 但王易却装作没听到一样，倒是一旁的朝云连忙拉了拉宋姝白的衣袖。 “姝白姐姐，我们去收拾东西吧。”接着朝云还主动拉宋姝白离开。 王易看在眼中，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发现这朝云不仅琴棋书画精通，看样子心思也远胜常人。 随即王易回到自己房间，宋姝白和朝云也回到房间，等关上门窗后，朝云才对宋姝白附耳说道：“这馆驿之中恐怕到处都是耳目，大人没说的姐姐可千万别问。” 此刻宋姝白才恍然大悟，对朝云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王易回到房间也没有睡觉，他铺开书桌上的纸张，又自己研磨提笔，这馆驿房间内还给他们准备了文房用具，还都是上好之物，王易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心态，临走了还要薅薅羊毛。 而王易提笔写下的却不是什么信件或者感悟随笔，而是一个简单的‘杀’字。 这个杀字的字体不是王易常用的写法，而且他每一张纸上都只写一个字。 每一个字王易都全神贯注的写，仿佛倾注了他的精气神，他写好一张就放在一旁，直到写了十一个杀字后才停下来。 而此时王易已经满头大汗，甚至还有些呼吸急促嘴唇微白，像是累的快不行了一样。 事实上王易也确实累的不行了，这每一个杀字，都是他按照神通《三十三重杀字》写的，也就是说这每一张纸上的字都有镇邪驱鬼的作用。 可惜的是王易现在能写的只有这第一种杀字，也是神通之中威力最小的。 最后王易将这十一张纸裁剪，只留下字迹大小的方正纸片，还折叠了几次便于贴身携带，这才倒在床上睡去。 拒夷城已是夜深人静时，祁王宫的一座宫殿内还亮着灯光，这里是祁王妃的住处，也是祁王晚上最常在的地方。 祁王有正妃一位，侧妃一个没有，侍妾有两三个，就仅此而已。 这自然也是祁王贤王之名的加分项。 祁王妃看上去还很年轻，约莫二十七八，雍容华贵中竟然还有一种飘逸出尘的气质，她的穿着也有些奇怪，像极了道观中女冠的打扮。 此刻祁王和王妃不是在床上享受人生欢愉，而是相对而坐，祁王更像一个向大师求签问卦的信徒。 祁王妃手上拿着两张纸，上面都写着一个个人名。 “这上面的名单都是近期需要铲除的，另一张上的名单是还摇摆不定的，或许还能拉拢，或许只能铲除，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祁王先指着王妃左手的纸张说道，而后又指了指右边那张，而王易的名字正好就在右边那张纸上。 祁王妃先看了一遍左边的纸张，看完后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而后她又看向了右边那张纸。 “王易，就是今日寿宴上以切磋之名杀人的那个县令？”最后祁王妃看到王易的名字，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正是，此人倒也没有表示拒绝，他掌握的势力倒也无足轻重，手上不过两千余散兵游勇。只是此人自称已是半步神通境，若要杀他恐需王妃亲自出手。”祁王连忙解释，那语气竟然是求助的味道。 祁王妃笑了笑，将纸放下后说道：“那是他谦虚之言，这神通之境入了就是入了，哪有半步之说？最多就是他初入神通境，第一重尚未圆满，还没有练到真正的刀枪不入，不过哪怕只是第一天进入神通境，他也能使用元气，寻常武者确实再难伤他分毫了。” “杀他倒也不难，只是能入神通境者，又岂会没有师门传承，我觉得殿下还是拉拢为上，不过也许尽快查明其身份背景。”祁王妃没有杀王易的意思，不过也误会了王易有什么靠山。 王易不知道自己好运的莫名其妙躲过一劫，但要说他运气好，可那招黑的体质，又是走哪都有人跳出来大喊‘狗官拿命来’搞刺杀。 第二日一早王易真的天亮就离开了拒夷城，一路上倒也畅通无阻，出城后他还长舒了一口气。 原本车厢里只有王易和宋姝白，如今多了朝云，倒是略显拥挤了。 “接下来我们要尽快赶回修文县，所以就不能按原计划赶路了，每日要尽量多的走些路程，因此晚上只能露宿，这几日会很辛苦，朝云姑娘你要有个心理准备。”王易对着朝云说道，他倒不是不关心宋姝白，而是知道这些对一个妖精来说不算什么。 “我不碍事的，一切以大人要事为重。”朝云没多说什么，表现的很懂事。 第一天因为走的都是大路官道，王易一行就跑了近三百里，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他们才找了一个小村庄借宿。 这村子很小也很穷，也多是老弱病残，王易拿出银子，倒是轻易的就找到了住的地方，虽然条件很简陋，但好过风餐露宿。 对这个村子王易也不好奇，因为这样的村子实在太多了，不过为了稳妥起见，王易还是让宋姝白、朝云、还有车夫老秦，都与他同住一间屋子。 这村子里本来也没条件让他一人一间房，几个人在一起也就是靠着墙休息一夜。 不得不说王易确实是招黑的体质，估计他自己都没想到，随便找个村子住一晚，还就遇到了意外。 好在这个意外不是有人要刺杀他这狗官，而是午夜时一团黑烟突然出现在王易几人屋外，那黑烟中还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贪婪的盯着正闭目养神的王易。 这团黑烟显然不是人而是妖物鬼怪一类，而且应该还是那种善于隐匿行踪气息的，不然都走到面前了，连宋姝白都没察觉。 其实王易也没有察觉到，因为那鬼怪还在簪豸的范围外。 盯了好一会后，鬼怪似乎终于忍不住了，竟然直接透过门缝出现在屋里，它真的就如同烟雾一样，没有造成一点响动。 不过鬼怪进屋，就进入了簪豸的范围，此时王易也立刻警觉，他猛然睁开眼睛，口中大喝一声：“大胆妖孽，胆敢......” 但这一次王易话还没说完，甚至就连簪豸都还没射出去，他的怀中忽然爆发出一股冲天杀意，接着一个璀璨的杀字浮现在虚空，顷刻间杀字如泰山压顶般朝鬼怪落下，而后组成杀字的光芒散去，那如同烟雾一样的鬼怪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幕只有宋姝白勉强看到过程，等朝云和老秦睁开眼时，就只看到一团光芒消散。 “不必惊慌，刚才有个小鬼来捣乱，已经被灭了。”王易没想到那杀字竟然如此灵性，连他都还没弄明白来的是个什么鬼怪。 “老爷刚才那是？”宋姝白好奇的看向王易怀中。 王易伸手在怀里摸了摸，然后拿出了好几个折叠好的纸片，他打开其中一个，发现上面一片空白，显然是刚才灭杀鬼怪的杀字已经消耗了。 随后王易分别递给了宋姝白、朝云、和老秦一人一个杀字纸片。 同时他随意的解释道：“这是我写的，你们可以理解为护身符吧，能镇邪除魔，这个送你们了，带在身上多个保障。” 三人都一脸惊喜，随即展开手中纸片，看到了上面那个苍劲有力的‘杀’字。 第53章 静观其变 这一夜顶多算有个小插曲，第二日一早王易继续上路，在随后的几日里，倒是平静异常，没人来刺杀王易，也没有妖魔鬼怪闯入。 就这样王易只用了不到五天，就快要走完回程的路，不出意外的话下午就能回到修文县城。 这一次意外倒是没有出现，不过在即将回到县城时，一个惊喜出现了。 “恭喜宿主完成为民请命行为，成功清剿黔州境内山匪流寇，奖励物品‘铁血军旗’。” 幸亏此时王易是一个人，没人注意到他手中突然多了卷布匹。 系统奖励的铁血军旗不是带旗杆的，只是一张旗面，这倒让王易不至于手忙脚乱。 他只是展开旗面简单的看了一眼，看起来旗面很普通，材质也是普通的布料，旗面上也只绣有一个王字。 随后王易又将其悄悄卷起，放在了自己的行李箱内。 这铁血军旗的作用王易也已知晓，这东西对他个人实力没有丝毫提升，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军旗所在范围方圆十里内，持有者所属部队士气提升两成，作用上限为一万人。 铁血军旗对王易来说有些用，但没到让他惊喜不已的程度，不过这次系统的提示，倒是让王易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王易一直试图摸清系统的奖励机制，以前奖励次数不多，感觉是杂乱无章的，但现在随着奖励次数增加，还真让王易看出了一些门道。 首先系统奖励分为功法和实物两种，功法自然不用说，奖励之后王易就直接学会，省了入门那一关。 实物目前出现了丹药和器物两类，丹药有大还丹和九转金丹，器物有簪豸和铁血军旗，说是器物倒不如说是奇物。 而这些奖励所对应的为民请命行为，其实仔细一想是有讲究的。 对于直接改善百姓艰难处境的行为，系统奖励的基本是直接提升王易个人实力的，无论是功法还是丹药都是如此。 而且仔细分析不难发现，王易如果解决的是与妖魔鬼怪有关的问题，系统的奖励也偏向于克制妖魔鬼怪，这一次剿灭黔州境内匪患，王易个人参与度不高，主要是麾下军队完成的，而奖励的东西便与军队有关。 也就是说不同的行为，以及行为涉及的范围，都是会直接影响系统给出的奖励。 不知不觉中王易的车驾就进了修文县，马车停在后院的门外，老秦帮着将行李搬入院子。 宋姝白也忙前忙后，王易没动手帮忙，好像在想什么事。 等到老秦驾车离开，王易也迈步往院子里走去，不过他走了几步发现，朝云还站在门外，不仅没有跟上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易见状便随口问了一句：“愣着干什么，进去啊。” 朝云向王易躬身一拜，而后开口说道：“小女子承蒙大人厚爱，不敢再叨扰大人，我随便找个地方住下就是。” “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能去什么地方？我占你便宜让你叫了声兄长，你便在这里安心住下吧，妹妹住在兄长家不是天经地义？你也不用担心闲言碎语。”王易明白朝云担心什么，或许是两人真的有缘，这一路上王易也确实像兄长一样，到现在依然让对方称呼自己兄长。 宋姝白刚好看到这一幕，也一脸笑意的走到朝云身前，直接拉着她的手往院子里走，还说道：“老爷都这样说了，朝云妹妹还不快改口？以后这就是你家了。” 平心而论宋姝白一开始是不希望朝云住在后院的，毕竟朝云要姿色有姿色，还精通琴棋书画，但换成小姑子那就完全没问题了。 朝云感激的看了王易一眼，又笑着看向宋姝白，然后真的改口了，只是改口的对象不是王易，而是对着宋姝白说了句：“谢谢嫂嫂。” 她没有直接叫王易兄长，但王易对她笑了下，而且也没说什么，看起来还非常满意。 宋姝白倒是一开始很尴尬，但见王易什么也没说，心中又不知有多高兴。 “那你们收拾一下，我有些日子没在，先去前面看看。”王易再次说道，而后就直接去了县衙办公的地方。 一到县衙王易立刻让人召集几个主要属下前来，很快赵诚、李又白、杜少甫三人就出现在王易跟前。 王易是今天早上得到系统提示黔州匪患清除的，那说明沈庆之和谢玄安今天才打完最后一场仗，人自然是还没回来。 很快王易就了解到了近半个月的情况，首先大的变故什么的没有，县里面的发展按部就班一切都很顺利，而剿匪之所以如此顺利，是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云山剑派在或明或暗的出力。 云山剑派现在的掌门是令狐勇敢，虽然没了西门不凡夫妇，但云山剑派还是黔州的第一大派，有他们相助剿灭匪患自然事半功倍。 接着半下午时间，王易都在公房里批阅这半个月的公文，他效率倒是真的高，到夜幕降临时，将积压半个月之久的公文都全部处理完了。 等王易回到后院时已经比较晚了，但宋姝白和朝云都还在等着王易一起吃饭。 后院多了一个人，自然是热闹了不少，但主要还是宋姝白话比较多，朝云看起来情绪有些低落，应该是心中还想着顾朝辞，也担心顾朝辞在一个月内不会来修文县。 王易和宋姝白都能看出朝云的担忧，但这件事劝也没用，只能拭目以待。 饭后朝云跟着宋姝白一起收拾，王易则去了书房，他在书房翻出了虞国的堪舆图，然后开始写起了什么，看起来很认真。 第二日来到县衙大堂，王易就听到汇报，说沈庆之他们今日午后便能返回县城。 等沈庆之和谢玄安带着黔州团练营回到县城军营后，王易立刻召开了一场正式的会议，参会人数不多，就他和五个核心属下。 王易一开始都没问沈庆之他们剿匪的经历，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句：“祁王已有反意，举事之期或就在近日，所以眼下我们有两件事必须抓紧去做。” 赵诚等人闻言立刻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不过还没等王易说具体是哪两件事，沈庆之就先问了一句：“那大人是怎么打算的？不管大人让我们做什么，我等都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句话看似是问句，其实是答句，是表明态度的一句话。 “静观其变。”王易言简意赅的答了四个字，也就是说他还没有在朝廷和祁王之间作出选择。 第54章 罗刹令 “第一件事，重新编练团练营，让一些年纪大的身体不太好的，重新回归生产生活，现在我领了团练使之职，可以名正言顺的在整个黔州招兵，加上这次剿匪也收押了不少青壮，我想重新组建一支三千人的精锐。”王易说出了第一件事，而这一次才算是王易真正意义的招兵买马。 上次组建乡勇，不过是临时的自保之策，长期使用乡勇，肯定会对修文县的生产造成影响，现在他可以在黔州七县募兵，正好组建一支真正的精锐军队。 而且他手上还有一张王牌，就是刚得到的铁血军旗。 “这件事乃当务之急，自然是越快越好，随后赵典吏、李捕头、沈庆之、谢玄安，你们带上人和银钱，分别前往各县招募青壮，这次门槛稍微放高一些，具体细则我们随后再商议。”王易雷厉风行的安排起来，他想要尽可能的在祁王起事前完成新团练营的组建。 “属下领命。”被叫到名字的四人齐齐躬身领命。 接着王易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我们还需扩大耳目，现有的情报网络太过单薄，我打算在西南三省，岭南三省，江南四省，以及关中五省的主要城市都建立耳目，河西四省和辽东三省暂时鞭长莫及，可以缓一缓。” 王易清楚这天下即将有大变，不第一时间掌握全国各地的情况，在大势席卷之下，那就等于聋子和瞎子。 “这件事还是要辛苦少甫了。”王易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没有人，而且缺少能独当一面的人才。 接下来王易就与几个心腹商议了具体的细则，这样大半日时间就过去了，最后县衙府库中原本还有的二十余万两银子，一下就只余六七万两了。 不管是募兵还是在全国主要大城市建立情报网络，都是烧钱的行为，尤其是后者，完全只能钱财开路。 等王易回到后院时，又已经是晚上了，吃过饭后，他来到书房，先是写了几个‘杀’字，待精气神消耗的差不多时，开始静坐修养，吸收天地元气。 在与宋姝白的交流中，王易知道了一些神通境相关的情况，神通境的本质就是积攒元气，以量变引起质变。 神通境的修炼也存在一些功法，可以提升吸收元气的速度，也可以服食一些灵草或者炼制的丹药增加元气突破境界，如果没有这些就只能按部就班的吸收。 所以神通境的人很少出现在世俗，因为世俗很难找到那种元气浓郁的地方，更不会有什么珍稀的灵草了。 至于神通，那是对元气的运用手段，和修炼境界并无关系。 王易修炼期间宋姝白来了一趟，但她在门外感觉到王易在修炼后就没有进去。 又是平静的一夜，但第二日一早王易还在后院吃饭，前院衙门就出现了情况，甚至没有等到他前去大堂点卯，就被人匆匆叫去了。 原来今日天还没亮，赵诚等人就来到县衙，因为他们都得了任务要去各县募兵，所以提前来拿些公文。 第一个进入县衙的是李又白，他路过正堂时看到堂前照壁上不知被谁人写了字，待看清内容后，立刻吓得大惊失色。 接着赵诚，杜少甫等人也来了，而后他们便连忙通知了王易。 王易急匆匆的来到大堂，看到照壁上的留字却是面露冷笑。 那照壁上的字迹是红色的，似乎就是血液，而内容也相当瘆人。 “狗官王易，两日之后，三更时分，取你狗命。” 这段狠话没有落款，但王易注意到，在照壁上还插了一枚令牌，他上前伸手将嵌入砖墙的铁制令牌拔了出来。 只见这令牌一面写着罗刹令三个字，一面雕刻了一个口生獠牙的恶鬼脸面。 “罗刹令？这似乎还是个什么组织？不知道又是为何要杀本官？”王易小声的嘀咕着，他压根没听说过什么罗刹令。 “大人，要不要调集兵马保护县衙？”赵诚有些担忧的问道。 王易摆了摆手后说道：“不必，你们继续按计划行事，等会让人将这里重新粉刷一下，此事不要声张。” “那大人您的安危？”沈庆之也有些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我就在县衙，倒要看看是什么牛鬼蛇神？”王易丝毫不惧，反正对他来说这种刺杀已经习以为常了。 见王易如此坚持，几人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去做计划好的事。 从今天开始，至少十天半个月内，这衙门中就只有王易一人主持工作了，他更是哪都不会去。 中午的时候王易如常的回到后院，但今天只看到宋姝白，却没有见到朝云。 于是王易便问了一句：“朝云呢？” “你那妹妹自然是不放心情郎，一大早就去城楼上望着了，估计那顾朝辞一日不来，她就要这样日日去城楼守望了。”宋姝白一脸无奈的答道。 “由她去吧。”王易闻言没多说什么。 吃饭时王易拿出了那枚罗刹令，他递给宋姝白说道：“你下午没事的时候，去找清姿姑娘问一下，看她们知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这是什么？丑不拉几的，打造这东西的人内心该有多阴暗啊？”宋姝白拿着罗刹令一脸嫌弃的说道。 王易都没有告诉宋姝白说这是要杀自己的信物，一来他觉得没必要，二来也不想宋姝白担心。 下午王易继续回到衙门办公，大约一个时辰后，黔州七怪就来到了县衙，与他们同来的还有宋姝白。 “大人，此物您从何处得来？”七怪老大一见王易就忧心忡忡的问道。 “看来你们认识这东西，说说看有什么来历？”王易神色如常的问道，看起来还是不怎么重视这事。 “江湖中有一些神秘的门派和组织，他们出没于江湖，但严格算起来也不是江湖中人，这罗刹门便是其中之一。这个组织有多少人，在什么地方，都无人知晓，传闻他们修炼的不是武技，而是鬼神之术，罗刹门的人据说能驱使鬼怪，手段诡异令人防不胜防。而罗刹令出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罗刹门要杀人。江湖中流传着一句话‘罗刹要你三更死，休想活到五更去。’”解释的事还是三姐来的，她也是几句话就将罗刹令的来历，还有罗刹门的情况讲的明明白白。 “这么拽？”王易听到那句‘罗刹要你三更死，休想活到五更去。’的话，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大人不可轻视，据说上百年来，罗刹门都从未失手过。对了，大人还没说这令牌哪来的呢？”三姐提醒王易不要轻视，然后继续询问令牌的来历。 王易略微比先前正色道：“今早有人放在县衙的，另外还留了一句话，说两日后的三更，要来取我性命。” “嘶......”王易话刚说完，七怪都是倒吸一口凉气，显然他们认为事情很严重。 然而王易却无所谓的说道：“不必担心，本官堂堂朝廷命官，岂会被一些藏头露尾的宵小吓唬威胁？管它是人是鬼，我都让他有来无回。” 王易确实早就习以为常了，要是长时间没谁来刺杀他，估计他还会不习惯。现在王易唯一好奇的，也就是这个罗刹门又为什么要杀自己了？ 第55章 第二重杀字 黔州七怪表示很担心王易的安危，但是对罗刹门他们也没有把握，甚至几人私下交流，都觉得这次可能要真的报恩了。 当然是以命相报。 王易倒是还丝毫不担心，下午照常处理公务，只是晚上吃饭时，宋姝白提到此事，王易才随口说了几句。 “刺杀我的人多了去了，这么久不是还活的好好的？你们不用担心。”王易反倒还安慰起身边的人。 倒是朝云听完后若有所思，白天她都在城楼张望，等着顾朝辞到来，也是此刻才得知这个消息的。 “既然罗刹门的人已经在县衙留下了字，那说明他们已经在县城，而且暗杀大的时间就在这两日，他们肯定就还在城中蛰伏，咱们城里人并不多，只要仔细盘查，很容易找出来的。大人何不主动出击？”片刻后朝云开口说道。 王易一听也觉得朝云说的有道理，修文县城人口不多，而且大多都是相熟之人，只要稍微一排查，近几日出现在县城的陌生人立刻就会显露出来，再在这些人里面找出可疑之人，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朝云若为男子，我真想将你聘为幕僚，明日一早我便安排人去暗中调查。”王易越发觉得为朝云赎身是赚了，就算不能通过朝云让顾朝辞归心，有这样一个聪明的女子帮忙出谋划策也不错。 “大人若是需要，尽管吩咐朝云便是。”朝云连忙说道，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他还是称呼王易为大人，只有出现外人时她才会叫兄长。 这是朝云在摆正自己的位子，也是她内心的自卑。 在朝云看来，能拥有王易族妹的身份，自然是她高攀了，这不仅让她彻底摆脱了贱籍和过去，身份更是一下子变得尊贵起来。 毕竟王易是进士出身，说出去就是书香门第天子门生，又是手握实权的县令，手上还有兵马，此等人物的妹妹，那自然也是大家闺秀。 饭后王易又回到了书房，大敌当前他这次却没有选择磨簪豸，而是全神贯注的又写起了‘杀’字。 用了大半个时辰，王易又写了十几张杀字，直到筋疲力尽才放下笔。 而到了第二日，王易来到公房，也是先提笔写‘杀’字，上午又写了十几张。 今日朝云还是一早就来到城楼守候，她看向西北方，多么希望顾朝辞的身影出现在城下。 但是今日等到进城的人流高峰结束后，她就离开了城楼，在县城里看似随意的逛了起来。 修文县城中大多是本地居民，但是也有一些商人或者过路客，这些人很容易分辨，而朝云也在有意无意的观察这些人。 她对罗刹门要刺杀王易的事还是很上心的，毕竟在朝云心中，王易是她第二在意的人，第一是顾朝辞。 当然顾朝辞这个第一也不是绝对的，前提是他会在未来的二十天内出现在朝云眼前，如果不能出现，那她的心中就不会再有这个人。 或许正因为朝云曾是风尘女子，她比任何人都清醒。 中午朝云也没有回去吃饭，王易和宋姝白都以为她还在城楼等候心上人到来。 下午王易恢复了精气神，就又开始写‘杀’字，到傍晚准备回后院时，他的公案上已经堆着一沓写了杀字的纸。 将这些纸一卷，王易将其夹在腋下就往后院走，他这是下班了。 回到后院王易发现朝云还没回来，他倒也不担心，毕竟现在修文县的治安非常好，果然没等多久朝云就回来了。 吃饭时朝云没说今天在干什么，王易还是吃完之后就匆匆回到了书房。 回到书房王易又是先写‘杀’字，随后才开始打坐修炼。 其实王易也不知道罗刹门会用什么手段来刺杀自己，但他记得三姐说过罗刹门的人能御使鬼怪，所以他便多写些杀字。 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内，王易就算苦练武技也不会有明显增长，但是不停的写杀字，他感觉还有希望能写出第二重杀字。 这一夜什么也没发生，看来那罗刹门也是说话算话的，定了时间也不会搞突然袭击，来个提前刺杀什么的。 王易继续重复着昨日的事情，处理公文，写杀字。 而朝云还是一早去了城楼，在入城的人流高峰过后，失望的离开了城楼。 她继续在城里转了起来，一整天下来倒是发现了几个有些异常的人，但最后朝云都确定这些不是要刺杀王易的人，倒是猜测有可能是祁王或者总督徐友贞派来的眼线，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意外收获？ 还是昨天的那个时候，朝云准备往回走了，只是今日回去的路线有些不一样，今日她路过了修文县唯一的一座青楼。 青楼这地方白天门可罗雀，但到了晚上就异常热闹，朝云路过的时候，正是青楼上客的高峰。 “说起来就只有这个地方没调查过了......”路过青楼时，朝云停下脚步看了几眼，最后她还是没有进去。 不过就在朝云转身继续往回走时，听到青楼里传出了一阵悠扬的琵琶乐曲，以朝云混迹风尘多年，琴棋书画也颇有造诣的眼光看来，这个弹琵琶的人水平很高。 “真是想不到，这样的小地方，也有如此人物......”朝云只是感慨了一句，或许可惜对方不如自己幸运。 回到县衙后院，又是王易和宋姝白在等朝云，接着吃饭休息，一切与昨日一模一样。 这一夜同样没有任何意外，不过到了明晚三更，就是罗刹门定下的王易死期了。 第二日王易还是在写‘杀’字，不过到了快临近中午的时候，在一连写出五个‘杀’字后，王易忽然精神一震，接着他眼中露出惊喜之色。 随即再次笔走龙蛇，又一个‘杀’字出现在纸上，只是这一个杀字与往日的写法大有不同，苍劲之中更多了无数的锋芒，王易终于写出了第二重‘杀’字。 不过当王易写完这第二重杀字后，他的精气神衰弱到了极点，比前几次耗尽精气神还要严重。 现在王易有了一张第二重杀字，以及六七十张的第一重杀字。 下午王易没有再继续写杀字了，因为今晚罗刹门就要动手，他需要将精气神都调整到巅峰状态，全力应对未知的危险。 朝云又在城里逛了一日，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不过今日她的侧重点已经有些不同了，几乎一下午她都徘徊在青楼附近，等到傍晚时，她认真的听完了琵琶弹奏两曲后才离开。 回到后院吃饭的时候，朝云主动询问王易：“大人，可有发现异常之人？” 王易摇了摇头，随口说了句：“我让衙役留心那些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但这两日什么发现都没有。” 朝云接下来也没说什么，因为她即便有些猜测，可也没有任何证据，这个时候她知道与其说些不确定的干扰王易，不如什么都不说。 这一夜与前几夜就明显与众不同了，时间很快就要到子时了，此时已经夜深人静，但王易的书房还亮着灯，他也还正襟危坐的在书房内，什么也没做，就是等待。 县衙外的小巷子，黑暗的角落中，黔州七怪也屏气凝神，他们同样在等待。 宋姝白和朝云的房间也亮着灯，这时候睡觉自然是不可能睡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神秘的罗刹门露出爪牙。 不久后几声打更声响起，子时已到，三更已至，原本闭目养神的王易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更声很快停下，接着王易和朝云等人就听到，隐约有琵琶声响起。 这琵琶声一出现，朝云立刻一惊，接着她打开房门，朝着王易的书房喊道：“大人，罗刹门的人就在青楼之中。” 不过就在朝云喊出这句话时，她惊恐的抬起头看向天空，只见此刻天空一片猩红，看起来无比诡异恐怖。 而下一刻，一个个手持利刃，面目狰狞如恶鬼，身体如烟似雾，看起来并非实体的鬼怪正从空中俯冲而下，数量之多足有近百。 这些鬼怪好像列阵的军队，目标正是王易书房。 这一幕不仅让朝云一脸惊恐，就连外面的黔州七怪也头皮发麻，他们有心保护王易，甚至为此付出性命，但是他们只是练武之人，只是肉体凡胎，眼前这局面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 宋姝白也走出了房间，连她看到天空密密麻麻的鬼怪也不禁眉头一皱。 就在宋姝白准备显出妖身，说什么也不能让鬼怪伤了王易时，王易的书房之中忽然有大量的光芒冲天而起。 这些光芒无比璀璨，其中一道尤为粗大，数量也有六七十。 光芒射入空中，迎向那些鬼怪，正在看着天空的人很快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一幕。 只见这些光芒升上天空后，天空中短暂的出现了很多‘杀’字，这些杀字一闪而过，但刹那后那些鬼怪就烟消云散了。 从琵琶声出现，到朝云急忙喊出提醒王易的话，到这些鬼怪被一扫而空，整个过程只有不到三个呼吸时间，快到连睡梦中的百姓都没有察觉。 “多谢妹子提醒，我这就去宰了那妖人。”下一刻王易的声音从书房传出。 接着书房门自动打开，一道人影射向空中，王易的身形在屋顶略作停留，左右两侧竟然又各出现了一个王易。 猩红的天空早已恢复了正常，此刻只有一轮弯月挂在苍穹，随后三个看上去一模一样的王易，如同夜鹰一样在县城上空掠过。 第56章 她想管我叫爸爸 在王易出现之前，青楼之中就有一道黑影仓皇的飞出，那是一个浑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中，脸上还带着一个金属面具，面具与罗刹令上鬼面相差无几，怀中抱着一个琵琶的人。 不过此刻那琵琶上已经一根弦都没有了，黑袍人在屋顶一次次接力，仓皇的往城外逃去。 “来我的地盘撒野，打不过现在想走了？”王易的速度丝毫不比黑袍慢，他螺旋九影最近又有突破，已经能分化出两道幻影，轻功速度也提升了一大截。 黑袍极速朝着城外逃去，王易紧追不舍，两人数百丈的距离越来越近。 其实这还是王易见对方朝城外跑，而故意为之，主要是担心在城里打起来伤及无辜，去了城外他也好放开手脚。 几个呼吸之后，黑袍便已越过城墙，它逃跑的方向是山区，那里山高林密，若是逃进去确实能轻易摆脱王易。 不过此时王易也突然加速，很快将两人距离拉近到十丈之内。 下一刻王易大喝一声：“哪里逃？” 声音一起，头顶簪豸就化作剑光激射而出，速度自然比两人飞掠还快，瞬间便追上了黑袍。 黑袍也已警觉，感受到身后的危险，立刻一个返身，一掌拍出刚好挡住了簪豸，而且黑袍手上竟然是出现了一道金色屏障，王易清楚的感觉到，那是元气形成的护罩。 王易注意到，这黑袍手上好像贴了一张符篆，就像那些招摇撞骗的道士用的黄色符篆一样。 “有点意思，你未入神通境，却能使用元气，看来你们罗刹门还是有点东西的。现在我宣布，你被捕了。”王易虽然没有一击击杀或者重伤黑袍，但这一停顿，对方已经无路可逃了，气机都被他完全锁定。 “你这狗官杀我弟子，如今又毁我法器，今日我定要让你不得好死。”黑袍终于开口，竟然是个女人的声音，如果不是这装扮，光听声音甚至会让人认为是个美女。 王易倒不关心对方是男是女，他看了一眼对方手中断弦琵琶，开始思考自己杀的那么多人里，谁会是罗刹门的弟子？ “那个用姹女阴魂幡的老头是你弟子？”最后王易想到了黄山村那个假扮山神炼制姹女阴魂幡的老头，也只有此人勉强能与罗刹门沾边。 “狗官拿命来。”下一刻黑袍女人一掌朝着王易拍来，她掌中符篆再次亮起金光。 此时虽有三个王易，但他开口说话时真身就暴露了，所以黑袍女人是朝着王易真身出手的。 但这也在王易的算计之中，这女人有元气符篆护身，寻常手段很难伤到她，现在她似乎也是孤注一掷，身上其实已露出了破绽。 王易召回簪豸，在身前抵挡女人的进攻，两道幻影从左右冲向女人，同时王易故意露出有些难以招架的样子，诱使女人将大部分力量集中到对付自己。 果然女人上当了，她想要在幻影靠近自己前解决王易，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幻影真正的目的并不是靠近她后再攻击，而是在几丈外就自爆了。 两道幻影自爆，虽然不能对女人造成实质性伤害，但巨大的气浪冲击，竟然直接将她黑袍都震碎了，脸上的面具也掉了下来。 王易看到黑袍下是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女，身姿丰腴五官精致妩媚。 “你这老妖婆，一把年纪了还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藏身青楼该不会还要接客吧？”王易见到对方真容还调侃起来，其实王易估计，这应该还是不是对方真容。 毕竟上次杀那个老家伙看起来已经一把年纪了，此女既然是对方师傅，那年纪应该更大。 “臭小子，我撕烂你的嘴。”女人更加愤怒，再次催动金光符朝王易袭来。 王易这完全是不讲武德，打架的时候还进行精神攻击。 面对女人的攻击，王易也还是老招数，簪豸挡在身前，同时又有两道幻影出现。 这两道幻影一出现，立刻朝女人冲去，吓得女人连忙收回手掌，以金光形成一个完全笼罩身躯的罩子。 幻影在靠近女人后又一次自爆，但这一次没有对女人造成丝毫伤害，只有那金光罩剧烈的晃动了一阵。 王易见状忽然一笑，大有一种奸计得逞的感觉。 而后簪豸一直盘旋在女人头顶，接着又有两道幻影出现。 此刻女人也神色大变，已不复先前的狠厉，只能无奈的躲在金光罩中，一时间无计可施。 “我看你这罩子能撑多久？你虽有元气符篆，但你自身并未入神通境，而我却是真正的神通境。”王易颇为自豪的说道，大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 接下来王易就那么站着不动，不断的用幻影自爆去冲击金光罩，而随着不断冲击，那金光确实越来越暗淡。 其实很多时候打架真的不一定就都是险象环生的，尤其是境界越高，比拼的可能就是谁手段多，谁的续航持久。 现在王易和罗刹门女人就是这种情况。 在不断的幻影冲击下，罗刹门女人的金光罩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忽然女人撤了金光罩，扑通一下朝王易跪下，然后梨花带雨的哀求道：“大人我错了，求大人饶我一命。” “？？？？？”王易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刚才不是还要自己不得好死，要撕烂自己嘴吗？怎么这么快就下跪求饶了。 先前的桀骜不逊呢？一下子变得王易以为换了一个人。 王易没有第一时间杀了对方，不过簪豸已经瞄准对方命门，两道幻影也一前一后堵住了罗刹门女人。 这两道幻影一道能防止女人狗急跳墙，一道又能防止她逃跑。 “先前你信誓旦旦的要杀我，现在打不过了就想求饶，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王易冷眼看着对方说道。 “我可以认大人为义父，我很能干的，活也好。”罗刹门女人还真是语出惊人，这番话听得王易都直呼好家伙。 或许修为越高，越有希望修炼到更高层次的人就越怕死，这个罗刹门的女人虽然不是神通境，但她应该很了解，甚至有可能是有极大希望踏入神通境的，为此她甚至能牺牲一切。 一想到让眼前这个花枝招展妩媚妖娆的女人，滚到床上叫自己爸爸，王易也下意识的感觉有点兴奋。 但也仅此而已。 “让你这样的人叫义父，我怕折寿，你先前御使那些阴魂来杀我，可见死在你手上的无辜之人也不在少数，我若饶你一命，又如何对得起那些因你而死的无辜冤魂？”王易看向女人的眼神越发厌恶，簪豸上光芒大炙，一头獬豸虚影在虚空咆哮，似乎要这恶毒的女人接受正义的审判。 “大人已是神通境强者，为何还如此在乎那些蝼蚁？哪一个神通境强者，不是脚下尸山血海，骸骨铺就通天大道？大人不要杀我，很快我也能迈入神通境，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女人还在求饶，甚至试图引起王易的共鸣。 或许在她看来，神通境就不再是普通人，甚至变成了两种不同的生物。 “说够了吧？”王易丝毫不为所动，没有多说什么废话，甚至没有虚以为蛇的从女人口中套话，随即簪豸便从女人脑后射入，直透眉心而出。 等到女人气绝倒地，王易就看到她的身体迅速干瘪，原本鼎盛的容颜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 于是王易连忙俯下身子，趁着女人尸体余温尚存，还没有完全变成老妖婆前，迅速的摸索了一遍，找出了对方身上有价值的东西。 摸尸的收获其实也不大，女人身上还有几枚罗刹令，另外还有一卷羊皮纸，是类似姹女阴魂幡的法器炼制之法，正是她那琵琶法器的炼法。 王易只是粗略的看了看，确定是阴险歹毒伤天害理的东西，便如上次那样直接将其毁去，甚至那把琵琶也被他碎成粉末。 女人的尸体王易让随后赶到的衙役架柴给烧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亲自守着等尸体化成了灰后才离开。 到头来最有价值的，倒是被女人已经耗尽元气的那张金光符篆。 第57章 就这还有人羡慕 王易不知道罗刹门还有多少人，但他知道刚才杀了的那个女人肯定仔细调查过自己。 因为女人在求饶时非常有针对性。 不久前王易在拒夷城花五百两买下朝云，这件事很容易就能查到，连祁王都觉得王易是个贪图美色的年轻人，想来这个人设是立起来了。 还有一次杀一个叫刘一舟的人时，王易曾戏言，让对方拜自己为义父，估计这事也传开了。 或许在敌人眼中，王易就是个贪图美色，好为人父的形象。 那这么看的话，的确是个狗官。 回家后王易主动问了朝云，问她怎么知道罗刹门的人藏在青楼？ 朝云这才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同时还告诉了王易她发现的另外几个可疑之人的行踪。 王易也是一点就透，知道另外几个大概率是徐友贞和祁王的眼线。 “你倒是有心了。”王易感激的说道。 “都是我应该做的。”朝云的回答也很客气，她应该是想证明自己不是吃白食的。 这天夜里王易一夜未睡，他一直在研究那种金光符篆，因为不知道具体的名字，金光符篆这个名字是王易自己取的。 符篆入手王易能清楚感觉到里面还蕴含有元气，而且这元气很精纯，比天地间游离的精纯百倍，不过已经不多了。 拿在手上王易也能像罗刹门那个女人一样激活金光符篆，显然符篆并没有认主一说。 王易也尝试着用自身元气去注入符篆，但没有丝毫效果。 最后他又研究了一下符篆本身，甚至撕下了符篆的一角，这样的结果并没有造成符篆元气流逝或者失效。 这么做王易主要是想知道用来写符篆的纸张有什么特殊，仔细的对比分析后，王易认为这种符纸也并没有多么特别，和正常的纸张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既然没有太大的区别，王易直接拿了一张纸，学着画起了符篆上那个他看不懂的图案。 王易的临摹水平是很高的，很快就画出了一模一样的图案，但是他画这张符篆没有任何特别，就是一张废纸。 不过王易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他随后又再次观察符篆，试图找到落笔的顺序，他怀疑可能是自己先前画的顺序不对。 一张符篆上笔序还是有迹可循的，很快王易再次尝试，可结果依然是失败。 而后他继续尝试，期间不断的灌注自己体内的元气，但是这些元气透体而出，却无法留在纸张上。 一直尝试到天亮，终于皇天还是负了苦心人，王易连画符的门都没摸到。 第二天王易就不再写杀字了，也没有去动朝云说的那些异常的人，但是他让巡逻的衙役暗中注意这些人。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王易每日就是处理公务，偶尔还是要写写杀字，现在他只写第二重杀字，基本上写一个字后就休息，也不知道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能写出第三重杀字。 除了这两件事外，他还会抽空练习一下螺旋九影，而做这些事的过程中，他体内的元气也越来越多，但距离一重圆满，肉身刀枪不入好像还有些距离。 就这样很快就过去了十天时间，这几日赵诚等人也陆续返回县城，他们去其它各县募兵收获颇丰。 主要是王易在黔州口碑还是很好的，毕竟修文县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加上他给出的军饷也不低，又师出有名还是正规军，自然没什么阻力。 这一日王易亲自来到军营校场，看着眼前三千人整齐的列队，王易也是心潮澎湃，现在这可不再是一支乡勇民团了，而是真正的军队，一支只听命于他的军队。 现在这支军队的骨干是原本的乡勇精锐，只要稍加训练，老带新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很快就能形成。 王易当着三千士卒的面，拿出了那面铁血军旗，立在了军营之中，这旗帜一出现，王易就明显感觉士气提升了一截。 如果能将这支军队打造成精锐，再加上铁血军旗，那就是精锐中的精锐。 军队的训练有沈庆之和谢玄安主持，倒也不需要王易操什么心，而且黔州七怪还留在修文县，继续在军中作教头。 现在七怪也知道他们保护王易纯粹就是扯淡，以王易的修为，他们不添乱就是好的了。 这天下纷乱七怪也没有好去处，就选择留在修文县，王易也就正式聘请了他们，每月还有固定的俸禄。 “七妹啊，你的心思哥哥姐姐们都知道，咱们留下可以，但你与县令的身份差距太大，恐怕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七怪在决定留下之前，三姐还专门找了王清姿谈心，六怪都看得出来，这个七妹对王易是动了情的。 可惜王易对七妹没有任何意思，就算偶尔见面也只是点点头，比陌生人略强一些。 “我知道，以前我是喜欢王大人，不过现在也释然了，之所以我还是想留下，不过是想多做些事。王大人是真正的好官，是百姓的青天，咱们兄妹不是要行侠仗义吗？留下来帮王大人做事，这不就是最好的行侠仗义？”王清姿用自己的方式劝其他六人留下，最后她也成功了。 不知不觉间，王易从拒夷城回来已经二十余日了，秋天都已经结束进入了冬季，可每日都去城楼的朝云，还是没有等到顾朝辞。 眼看离一月之期越来越近，别说朝云了，连宋姝白都开始替她担心起来，王易也发现这几日朝云回来的越来越晚。 今年的寒潮也比往年来的早一些，这才刚入冬，气温就下降的厉害，宋姝白把火炉都搬了出来。 “今年这个冬天恐怕不好过啊，幸亏咱们县府库之中还算充盈，其它地方可就惨了。”王易忧心忡忡的回到后院，进屋时他还搓着手，提前到来的寒冬让他意识到，这个冬季对百姓来说会很艰难。 宋姝白也换上了厚厚的棉衣，但在她身上并不显臃肿，反正怎么看都美美的。 “老爷你还真是心怀天下啊，这么冷的天你那妹妹都还在城楼等候呢，也不见你去关心关心。”宋姝白还真像个贤惠的大嫂，还埋怨王易对朝云的关心不够。 王易不知道宋姝白为什么会这样说，不过他想起来，今日一早他看到朝云穿的确实还略显单薄。 于是王易说道：“今日还早，那咱们就去城楼找她，顺便劝劝吧。” 宋姝白点了点头，然后还贴心的去找来一件披风。 街上的行人明显比往日少了很多，这天一冷大家没事就窝在屋里，现在也唯有青楼还一如既往的热闹。 很快两人就登上了城楼，王易也看到朝云站在墙垛后，一直望着远方。 这个时候城门虽未关闭，但早已没人进出了，官道上更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王易和宋姝白走到朝云身后，可能是她看的太入神，都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咳，朝云......”王易主动开口。 “啊，兄长嫂嫂，你们怎么来了。”听到王易的声音，朝云连忙转过身来，因为不远处还有守城的士兵，所以朝云很自然的叫了兄长和嫂嫂。 王易与宋姝白没有成亲，但是修文县的人都知道，这位宋姑娘肯定是未来的县尊夫人。 “今日陡然降温，早上见你还穿的有些单薄，快来披上别着凉。”王易一边说一边从宋姝白手上接过披风，亲自给朝云披上。 “多谢兄长。”朝云感激的说道，很多时候她确实能感受到王易对他如兄长般的呵护。 “你是个聪明人，我就有话直说了，还有两日便是一月之期，若是顾朝辞还不来，你有什么打算？”王易直接说道。 “那就当从来没有他这个人吧。”朝云很快就回答道，似乎她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 王易闻言笑了笑，却是说道：“怎么可能当他不存在过？你们的爱情可是轰轰烈烈。” “若他不来，便说明不值得我等待，何况现在我也有家了，我不能只为一个不爱我的人而活，更应该为关心我的兄长和嫂嫂而活。”朝云确实很清醒，或许也正是这样的性格，才让王易和宋姝白真正的接纳了她。 王易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笑着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家吧。你嫂嫂可是早就做好了饭菜。” 朝云点了点头，而后笑着看向了宋姝白。 这一刻最高兴的就要数宋姝白了，王易这句话无疑承认了她的身份，表示王易已经将宋姝白当成了妻子，现在两人就只差一个仪式了。 王易先转身迈步往回走，宋姝白高兴的跟上，然后很自然的伸手挽住了王易的胳膊，两人的关系在这一刻，就这么平淡的更进一步了。 大庭广众之下，王易也没有拒绝，就这样任由宋姝白挽着手招摇过市。 朝云跟在两人身后，她有些羡慕的看着两人背影。 这些日子朝云也了解到许多王易和宋姝白之间的事，她知道王易和宋姝白的感情是看上去很平淡的那种，他们从一开始似乎就只有生活，两人间的感情好像是水到渠成。 相比于自己和顾朝辞那看似轰轰烈烈的爱情，朝云更羡慕王易和宋姝白这样的爱情，她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生活，这才是过日子该有的样子。 王易不知道，自己波澜不惊的感情之路，也会成为别人羡慕的对象。 第58章 谁家的天劫如此敷衍 第二日一早王易像往常一样起来，当他打开房门时，才发现昨夜竟然下了一场雪。 而今日朝云依旧在这个时候出门了，她要在城门开的第一时间去等候。 “现在天冷了，晚上早些回来吧。”王易像兄长一样对朝云说道，寻常的言语却满是关心。 朝云对王易笑了笑，点了点头后说道：“最后两日了，过了明日我就不会再去，这些日子让兄长费心了。” 王易只是笑了笑，就什么也没说了，现在没有外人，但朝云还是称他兄长，多的话便也不需再说。 朝云走后，王易才开始吃早饭，宋姝白也是等着王易一起吃的。 吃饭时王易突然说道：“晚上你找个机会，拿些钱给朝云，想来她也没什么积蓄，就说这是咱们王家的惯例，未出嫁的姑娘每月都有零花钱。” 宋姝白点了点头，然后颇为感慨的说道：“有时候还真是羡慕朝云，也不知道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 “那你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世界，她，我还只是拿零花钱，你，我可是把俸禄都全部上交了。”王易玩笑般的说道，他每月的俸禄确实是宋姝白在领，后院的事情王易也从来没操心过。 顾朝辞会不会来，王易也不能确定，一开始他觉得顾朝辞来的概率非常高，只是随着时间临近，会来的概率变得越来越低了。 很快一天时间过去，直到王易下班，也没听到顾朝辞来的消息，等他回到后院，天已经完全黑了，朝云却还没回来。 “那家伙怕是不会来了，真是白瞎了朝云妹妹一片痴心。”刚看到宋姝白，王易就听到她满是不忿的抱怨声。 “按说都这么久了，就算走路也早该来了，虽然我当日并未向顾朝辞表明身份，但只需稍作打听，他也能知道我是谁。他区区一个落魄举人，朝云现在的身份对他来说还算高攀了，看样子他对这段感情看的并不重，也看不起咱们这个小地方。”王易心中也多少觉得顾朝辞有些不识好歹。 就在两人埋怨顾朝辞不知好歹时，朝云终于回来了，她是一个人回来的，比往日更加失魂落魄。 这顿饭吃的比较压抑，因为还有最后一天，所以王易也没有劝，他甚至示意宋姝白也不要劝。 饭后王易继续回书房写字，每天一个第二重杀字已经成为他必须做的事，这东西平时没用，但是遇到妖魔鬼怪就有奇效，自然是多多益善，关键是写的越多，越有希望写出第三重杀字。 不久后宋姝白收拾好厨房，也来到了书房。 这些日子宋姝白来书房的时间比较少了，因为晚上她大多会与朝云在一起，毕竟同为女子，更能找到共同话题，她也能向朝云请教一些琴棋书画。 “老爷，今晚我能不能在你房间睡？”宋姝白进来第一句话就把王易整懵了。 王易神情凝重的看向宋姝白，见对方表情还非常认真，也没有穿什么诱惑的衣服，显然并不是想要勾引王易为爱鼓掌。 “你有事？”王易记得上次宋姝白要求和自己同宿，是在狐妖家里。 宋姝白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今晚会打雷，我害怕。” “冬日打雷可少见啊，而且看起来也不像要打雷的样子，你怎么知道的？”王易越发的疑惑。 “我神通一重大圆满了，过了今夜就能迈入神通二重，但因为我是妖怪，即便小境界也有天劫，虽然这天劫伤害不大，但我还是很害怕。”宋姝白小声的说道，原来是害怕自己的天劫。 王易却是听得心中大骇，宋姝白从渡过化形天劫，正式迈入神通境，到现在一重大圆满，才短短不到半年时间，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关键是王易都没见宋姝白修炼过，总不能每日吃吃饭打扫下院子，不到半年就直接涨了一个小境界的修为吧？ 与宋姝白比起来，王易觉得自己是不是属于修炼废材了？ “好，我会全力助你的，不要怕就算天雷我也与你一起扛。”王易放下毛笔，走到宋姝白身前，拉着她的手郑重的说道。 知道宋姝白今晚要渡劫，王易也没心思做其他事了，两人倒也没去卧室，就继续在书房。 只是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两人难得的坐在一起，说着一些交心的话。 “老爷，开始了。”三更刚过片刻，宋姝白忽然正色道。 这是她的天劫，自然她最清楚什么时候来。 王易立刻神情紧绷，甚至头顶簪豸都飞了出来，在宋姝白头顶盘旋。 “轰轰......轰轰轰轰......”很快天空响起滚滚雷声，但感觉雷声还很远。 宋姝白非常紧张的靠近王易，她下意识的双手抱住王易胳膊，有些畏惧的望着头顶。 天空的雷声还在不断翻滚，好像在努力酝酿，搞得王易都无比紧张，已经做好了巨大雷霆落下的准备。 他甚至担心，天雷会不会把县衙的房子给劈了？倒也不是心疼房子，只是这种事在百姓看来却不是好兆头。 王易全神贯注，元气都形成护罩将自己和宋姝白笼罩，可是左等右等，那天雷好像只酝酿就不下来。 就这样僵持了快小半个时辰，王易耐心都快磨没了。 终于他忍不住朝着头顶吐槽了一句：“不就是个天劫吗，怎么如此婆婆妈妈的？你要劈就赶紧的，不敢落下来就快滚。” 不得不说宋姝白这个天劫确实有点搞人心态，要不是有王易在身边，宋姝白这个当事人估计都崩溃了。 随着王易话音落下，那天劫似乎有所感应，只见天空闪过一道道亮光，出现时整个天际都被映照的恍若白昼，谁都知道这是闪电出现了。 但是闪电划过夜空，直接朝着县衙落下，末端却忽然变得细小，最后落在县衙后院，就只剩歪歪扭扭，看起来有气无力的几缕电丝。 随后天空雷霆炸响，闷雷在天际回荡，感觉是挺声势浩大的，但声音传到大地上，尤其是到了修文县城时，人们听到的只是几声连炮仗都不如的声响。 “噼啪......哐当.....噗......”王易也感觉到有几道闪电落在屋子四周，而后是有气无力的几声雷响。 “老爷......天劫结束了，我成功了！”那有气无力的几声雷响后，宋姝白有些激动的摇晃着王易的胳膊。 王易却是一脸懵逼的看着窗外，说好的天劫呢？就这？ 其实此刻不仅是王易懵逼，西南三省很多地方都有人懵逼，但凡修炼到神通境的存在，不管是人是妖还是鬼，都能敏锐的感应到一定范围内天地元气的变化。 刚才苍穹上酝酿的雷霆，第一时间就吸引了一些神通境强者的注意，他们知道这是有妖怪之类的在渡小天劫。 拒夷城的祁王宫中，一袭道装的祁王妃在静室中打坐，天劫酝酿之初她都没在意，因为这种第一重小天劫，很难引起她的重视，就算渡过了也不过是多个神通二重的而已。 但是当天劫落下，以一种荒诞的方式结束后，祁王妃猛然睁开眼睛，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道：“这是谁家的天劫，竟如此敷衍？” 第59章 这项工作非常具有挑战性 “这就是你说的天劫？”王易自己都觉得宋姝白这个天劫太敷衍了。 “想来应该是天劫不愿意加身于老爷，而我正好得老爷庇护，天劫才会如此轻松，这种情况确实存在。”宋姝白在修行一途其实也是个小白，但身为妖怪，她确实有些类似传承的记忆。 这种记忆并没有具体的说法，就好像饿了要找吃的，遇到天劫可以寻求人族圣贤庇护，完全就是出于一种本能。 第一次宋姝白渡化形天劫，躲在王易桌子下，天雷就难以近身，从那时候起她就认定王易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圣贤，所以几次坚定的说王易能成圣人，现在是更加笃定了。 类似的故事王易倒是也听说过，但这种故事很少，而且多被当做志怪小说，人们一直觉得可信度不高。 “老爷以后更加要当心了，如今世道能成圣贤的人越来越少，而妖魔鬼怪越来越多，如果让他们闻到老爷的气息，一定会想方设法吃了你的。”宋姝白还有些担心起来，说起来她现在也是神通二重的妖怪强者了，但胆子还是不怎么大。 王易觉得宋姝白说的可能是真的，这也解释为什么自己出门一趟，就遇到了好几拨妖魔，那几只狐狸精，还有借宿村庄的鬼怪，这些都是冲着他来的。 “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按你这么说，品性越高尚的圣贤气息越明显，那要是真有圣人，四面八方的妖魔鬼怪，还不得一窝蜂的往上涌？”王易想到了一个问题，而今这世道真有圣贤的话一定会很危险。 宋姝白闻言却是笑了，而后一副老爷你好笨的表情说道：“恰恰相反啦，圣人所过之处，妖魔都避之不及，靠近一些都可能身死道消，所以有圣人的时代妖魔几乎绝迹。” 这一夜王易和宋姝白都没睡，修为提升的宋姝白也多了一些自然而然的传承记忆，她不知道如何表达这些，但在王易的引导下，宋姝白也能阐述许多神通境特有的信息，而这些对王易来说很重要。 就这样到了天亮，两人才结束了彻夜长谈，朝云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出门的早一些。 今天坐在公房中，王易也有些心不在焉，这是朝云等顾朝辞的最后一天了，要是这家伙再不出现，那说明王易也看走了眼。 因为王易一开始的目的，也是想通过朝云捆绑顾朝辞，只是他当时也多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在赎身朝云后，让她和顾朝辞双宿双栖。 而现在看来，这一手防备还真有必要，可能连王易都有些低估了人性的卑劣。 这一天对王易来说有些漫长也有些煎熬，但他知道更煎熬和漫长的是朝云。 眼看天又要黑了，距离城门关闭的时间越来越近，王易甚至有些不愿回到后院，他在想如果今晚还是朝云一个人回来该怎么办？ 衙门的人都已下班回家，王易也走出公房，他没有向后院走去，而是从县衙大门走了出去。 街上的行人也大多在回家的路上，王易朝着城楼走去，路上他遇到了一个姓李的衙役班头，此人是带人在城门负责进出登记和盘查的。 “拜见大人。”几个衙役见到王易，主动上前见礼。 衙役负责白天在城门管理，晚上是由黔州营的驻军负责，所以这些衙役也是下班了。 “城门已经关了？”王易见到这些人就知道城门已经关了，但他还是问了一句。 “已经关了，大人可有吩咐？”李班头躬身询问道。 “没事，你们早些回去吧。”王易摆了摆手，心中基本已经断定，自己看走了眼，朝云也错付了负心郎。 王易没有继续朝城楼去，而是拐了一个弯，走到了另一条街，这条街上都是酒楼饭店，王易到了一家最出名的酒楼，买了两坛酒后又慢悠悠的往回走。 等王易回到家中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宋姝白站在饭厅的门口等着自己，饭桌前朝云已经坐下。 院子里再无第四个人，王易知道顾朝辞真的不会来了，这件事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那样发展。 王易提着酒坛走进饭厅，刚进门他就对宋姝白说道：“姝白，去拿酒杯来，今晚咱们一家人喝几杯。” “嫂嫂，用碗吧。”就在宋姝白准备去厨房拿酒杯时，朝云却忽然开口。 宋姝白愣在原地，无奈的看向王易，随后王易点了点头。 等宋姝白去厨房拿碗，王易坐在了朝云对面，他发现今晚的菜也比平日丰富了许多，与逢年过节的标准差不多。 王易知道这是宋姝白特意为之，也是为了朝云。 很快朝云就拿来了三个碗，王易主动拍开酒坛封纸，起身将三个碗里都倒满了酒。 “这还是咱们一家人第一次在一起喝酒，第一碗就干了吧！”王易主动提议，丝毫没有提顾朝辞的意思。 下一刻朝云就率先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王易和宋姝白对视一眼，而后也一饮而尽。 王易倒是没什么，这点酒也就给他润润喉，但宋姝白喝下去就直摇头，显然这位小松鼠不胜酒力。 因为朝云先干，于是她拿过王易身前的酒坛，主动给王易和宋姝白倒上，然后给自己倒上后端碗说道：“多谢嫂嫂为我备了这一桌佳肴，谢谢兄长让我借酒消愁，你们不用担心，我现在好得很。” 说完朝云又一饮而尽，但王易和宋姝白却微微皱眉，好得很你还这样喝？ 王易也只能无奈的再干一碗，宋姝白也没有拒绝，但是这一碗她分了三口才喝下去。 接着朝云又给他们倒满了，然后又主动说道：“再敬兄长嫂嫂，朝云要谢你们的太多了，一切都在酒里。” 说完又是一口干，看的王易都感觉，分明是她想喝酒。 王易也只能仰头喝下，这酒虽然不是很烈，但架不住一开始来的太猛，一连三碗下去，王易都有些许醉意了。 宋姝白表情已经有些痛苦了，但还是分几口喝了下去，但喝完之后，一张脸就变得通红，摇头晃脑醉醺醺的说道：“我......我真不行了，这酒喝了怎么是这种感觉啊？” 话还没说完，宋姝白就趴在桌子上，一看就已经醉的迷迷糊糊了。 “你嫂嫂不胜酒力，就别让她再喝了。”王易顺势拿过酒坛，给朝云倒上又给自己倒上，没有再给宋姝白倒了。 倒好酒之后，王易主动端碗对朝云说道：“在家里想哭的话就哭吧，这次不仅是你痴情错付，也是为兄我看走了眼。” 说完之后王易主动一饮而尽，那样子像是要承担所有责任一样。 朝云先没有说话，喝完之后才说道：“小妹若是现在还哭的话，那就太蠢了，其实我此刻非常庆幸，若不是遇到兄长，若不是兄长这番安排，未来的我才是真的会哭。”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只是若有一日，你再遇到他，而他又有各种理由，那时你会怎么做？”王易欣慰的看着朝云，但他此刻还非常清醒，问了一个按理说不该问，可又非常有必要的问题。 说话的时候，王易又再次将朝云和自己的酒碗倒满，朝云直接就一口干了，而后很干脆的说道：“若真有那日，我是我他是他，形同陌路。” 听到朝云的回答，王易感觉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白捡的妹妹，于是也跟着干了碗中酒。 随即王易再倒酒，此时已经一连干了五碗，而且时间极短，就连王易都感觉醉意明显了。 不过倒上这杯酒后，王易主动端起酒碗说道：“这杯酒我敬你，向你赔罪。说实话当日为你赎身，我最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你，而是觉得顾朝辞是个可塑之才，我又急需他这样一个帮手，对不起朝云。” 王易一脸诚恳的说道，说完之后一饮而尽，将他最初的想法坦然的说了出来，也真诚的向朝云道歉。 朝云连忙端起酒碗，也跟着一饮而尽，而后认真的说道：“兄长言重了，现在朝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不知兄长想要顾朝辞做什么？” 王易最初的动机或许确实不够单纯，但随着事情的发展，加上他的坦诚，朝云心中一点芥蒂都没有，甚至她现在关心的只是王易想要顾朝辞做什么。 “修文县百废待兴，人民要富足，社会要安定，光靠打打杀杀是不够的，我早就想重建修文县的学堂了，但是身边没有这样的人才。那日见到顾朝辞，简单的听了他一些想法，竟然与我所想不谋而合......”王易一五一十的将想法告诉了朝云，重建学堂也是王易心中一直放不下的事，但条件一直不成熟，主要的问题还是没有这样的人才。 趁着王易说话时，朝云主动拿起了酒坛，为王易和自己倒上了酒。 “那兄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朝云边说边举起酒碗，不过这一次没有一饮而尽，只是喝了一口，就像至交好友的对饮。 王易也只喝了一口，而后放下酒碗说道：“这项工作，对现在的修文县来说非常具有挑战性，但即便没有这样的人才，我还是打算要做这件事。正好近日我也没有太多其它事缠身，我打算明天开始就亲自去做，没有先生我就先暂时顶上，修文县有近百的六到十二岁孩童，他们都还没有进行启蒙教育，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兄长想要让所有孩子都启蒙？”朝云听完王易的话后顿时肃然起敬，她没想到王易不仅是要重启学堂，还要所有孩子都去读书，要知道这在太平盛世都是很难做到的。 王易点了点头，郑重的答道：“他们才是未来。” 第60章 惊鸿笔 这天晚上是王易第一次服侍人，宋姝白竟然是真的醉了，最后是王易将她抱回房的。 到了第二日，王易就真的开始着手重建修文县的学堂了，他调了几个衙役，开始整理废弃的学堂。 王易也亲自投身其中，而朝云也跟着跑来帮忙。 修文县的学堂已经荒废了有六七年，房屋都有些年久失修，桌椅板凳更是需要修补，学堂中还有些书籍，但大多残缺发霉。 王易完全没有县令的架子，不管是修门窗还是搬杂物，都有他的身影。 而朝云则是将学堂那些发霉的书籍搬到空地上晾晒，而后还重新分门别类，又将破损的书籍挑选出来，其中能修补的她还亲自誊抄修补。 经过了前两日断断续续的小雪，今日修文县的天气还真不错，正是雪后初晴，给人一种清爽明媚的感觉。 学堂的条件很是简陋，重启学堂的过程就好像在废墟上重建一样，但无论是王易还旁人，心中都充满着希望。 王易抱着一捆木板，准备去修补几扇门窗，正巧从坐在石桌前，修补书籍的朝云身边路过。 此刻阳光照耀，又有微风吹拂，地上摆放整齐的书籍不时的随风翻动，朝云低头伏案非常认真，连王易从身边路过都没注意到。 眼前这一幕看起来非常有意境，王易也不由的会心一笑。 不过下一刻他忽然脚下一顿，接着看向朝云的眼神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这种奇怪的感觉只出现了刹那，而后王易神情有些古怪的打量了四周，最后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刚才王易看到朝云时，确实出现了奇怪的感觉，倒不是他对朝云有什么想法，而是有那么一瞬间，王易感觉自己看到的一切，和自己正在做的事，好像是曾经发生过的一样。 就在那刹间，王易不知道是时光倒流，还是自己预见了未来，或者是自己又经历了一次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幕？ 刚才那一瞬间，和煦的阳光，吹拂的微风，甚至是翻起的书页，就连不远处朝云随风飘动的发丝，都好像在曾经一模一样的出现过。 不过这种感觉只出现了刹那，随后王易也没放在心上，因为他听说，好像每个人都曾遇到过这种情况。 如今王易治下的修文县正在做三件大事，一件事是三千人的黔州营在抓紧训练，黔州营驻地在修文县，但也时常到别的地方拉练。 这件事王易没有亲自过问，练兵的事都交给了沈庆之和谢玄安这对老少组合。 第二件事是杜少甫正在全国各地建立商行，也就是修文县暗中的情报网。 最近几日杜少甫传回的消息，他人已经到了江南，而随着情报网逐渐建立起来，以后每日都会有来自各主要城市的消息送达修文县。 比如今日王易就收到了杜少甫从江南送回的消息，如果不是有耳目在江南，王易恐怕到现在都不会知道，今秋江南出现了严重的蝗灾，本是国朝鱼米之乡的江南，如今已是哀鸿遍野。 第三件事就是王易一手抓的重启县学堂，经过几日的努力，学堂的硬件条件也勉强达到了重新启用的标准。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要真正重启学堂，困难也才刚刚开始。 这一日王易让衙役张贴了告示，说三日后县学堂重新启用，而这次学堂也做了重大改革，凡本县年满六周岁，未满十二周岁的孩童，不分男女都可以到学堂报道。 学堂不仅不收学费，还免费提供午餐，学期为半年，目的只是为孩子启蒙，让他们能识字算数。 “新式学堂现在的条件还不成熟，我打算先开设三门课程，一门就是识字，一门是算术，还有一门是历史。识字是基础，算术是技能，历史讲一些主要的历史事件和先贤英雄的事迹，让他们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和理想。”眼看学堂开课在即，王易和朝云商量起具体的操作细则。 学堂的一些规章制度，王易这几日已经弄了出来，一切倒还有模有样，好歹也是个进士，做个县学堂的校长，问题倒是不大。 “兄长公务繁忙，若是信得过小妹，我来教孩子们识字吧。”朝云主动开口，本来一开始她也没这打算的，毕竟没有女先生这个先例，但见王易将女童也列入了启蒙之列，她便有了这个想法。 “如此甚好。”王易欣喜的答应下来，他其实本就有这个打算。 很快就到了学堂正式开学的日子，全县近百的适龄儿童，只来了三十几个，对这个结果王易能接受。 虽然学堂提供一顿伙食，但稍微大点的孩子已经能帮家里做事了，如今这世道在普通人看来读书是最无用的，因此大多数家庭并没有选择让孩子来启蒙。 倒是这三十几个孩子中，竟然还有五个是女孩，这让王易有些意外之喜。 因为一开始他甚至想过，可能一个女孩都不会有。 学堂的课程很固定，上午是一堂识字课，午后是算术和历史，上一天休息两天，并不是每天都会开课。 也就是上午由朝云来授课，下午是王易授课，这主要考虑到王易上午可能会处理一些公务。 开学的第一天还挺顺利，因为是第一天，王易上午也在，他还旁听了朝云的讲课。 别说教这些毫无基础的孩子识字，朝云其实比王易更合适，因为王易感觉自己都没有朝云那么有耐心。 中午学堂是大锅饭，王易花钱雇了一个大姐，除了负责开学日的午饭，还有平日里学堂的卫生打扫，另外今日做饭时宋姝白也来帮忙了。 王易是和孩子们一起吃的大锅饭，饭后休息片刻便开始了下午的两门课，因为有些孩子是临近县城的村镇，他们回去还有一段路程，所以放学时间会很早。 看似下午时间长，实际更加紧迫。 第一次给人上课，还是面对一群孩子，王易开始还有点紧张，生怕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楚简明。 不过一下午结束后，王易感觉比自己想像的要顺利的多，虽然有几个看上去反应不是很快的孩子理解的有些吃力，但大多数都能掌握他讲的东西。 目送孩子们离开学堂，王易的心情很好，重建学堂是他上任以来一直想做的事，现在总算是做了起来。 学堂还很简陋，也仅仅只能提供孩童启蒙，但他相信迟早有一天，学堂会越办越好，最终真正承担起教化的作用。 “恭喜宿主完成为民请命行为，重建修文县学堂，奖励物品‘惊鸿笔’。”此时久违的系统奖励再次出现了。 而奖励的东西又再一次验证了王易对系统机制的猜测，奖励之物与行为有关。 王易的衣袖之中已经多了一支毛笔，这毛笔一看就制作精良，而它不仅是外表不凡，更有堪称奇妙的功效。 ‘惊鸿笔’，可提升使用者书法与绘画意境，持笔书写文思敏捷。 第61章 咱们的皇帝在修仙 拿到惊鸿笔的当天晚上，王易首先写了一个杀字，在惊鸿笔的加持下，竟然让他直接写出了第三重杀字。 休息了一个时辰后，王易又满怀期待的拿起惊鸿笔，郑重其事的临摹那张金光符。 而这一次王易才刚刚落笔，立刻感觉和以往有所不同，才画了第一笔，就感觉自己体内元气疯狂外泄，落在那一笔之中。 接着王易全神贯注，也没有去收束自己的元气，随着那神秘的符文逐渐成型，王易体内的元气也即将见底。 终于在最后一点元气都被榨干后，临摹了无数次的金光符成功了。 “原来这类符篆就是蕴含了制作者的一身元气，我现在只是神通境一重，全身元气汇聚于这符篆之上，比罗刹门那女人刚拿出的金光符还要强大三方，看来她那张符篆之前应该已经用过很多次了，不知道是什么境界的人绘制？”王易仔细的端详着自己绘制的符篆，此时他的身体又开始一点点的吸收着游离在天地间的元气。 这个速度很慢，要是靠这样自然的恢复，王易估计要三天左右才能恢复到正常水平，就算自己刻意修炼吸收元气，也要近一天的时间才行。 一只惊鸿笔，看似没什么大用，对王易来说却有奇效。 第二日王易不用去学堂当代课先生，安安心心的在衙门处理一天的公文。 现在开始他的事情其实又多了起来，因为来自几个主要城市的消息，隔三差五就会送来，这是他了解当前虞国情况的唯一渠道，所以每一份情报他都看得非常认真，甚至还会将其中一些他认为重要的信息摘录誊抄。 这个冬季特别冷，最近王易听说离阳省好些地方已经出现了冻死人的情况，万幸他治下的修文县还没有这种情况。 而王易现在依然只有一县的行政权，所以他现在能做的事情已经不多，又一个月过去了，学堂已经开课了十几次，王易也渐渐习惯了另一种身份。 眼看年关将至，在外建立商行散布耳目的杜少甫也终于回到了修文县，而从此以后每日汇聚到修文县的情报越来越多。 大量的工作都积压在王易身上，每三日一次的学堂开课，已经让他有些力不从心了。 不过还好马上新年将至，学堂也要放假一月，再坚持半个月，王易就能清闲一段时间。 也是在新年即将来到的时候，修文县迎来一群特殊的人。 因为修文县地处偏僻，历来也是流放之地，正好一批被朝廷流放的罪犯被押送到了修文县。 这批罪犯共有七人，是全部来自顺天府，也就是来自京都附近。 与七个罪犯同来的，自然还有他们的档案，而其中一份档案引起了王易的好奇。 “礼部贡举司郎中白不易，这可是礼部中分管学校和科举的主官，虽然品级不高但向来位尊权重，历来多是文坛泰斗担任，此人在这个位置上已经有些年了，我参加殿试那年他已经是贡举司郎中了。”王易看到白不易的名字时就印象深刻，毕竟当年参加科考，王易也是将白不易的诗词文章全都背了一遍，还揣摩过其人的想法，以为他那个位置也会是出题人之一。 曾经自己需要揣摩想法的对象，现在却成了阶下囚，还是发配到自己的治下来当苦力，王易一时间心中也百感交集。 流放的犯人可不是让其迁徙到另一个地方悠闲的生活，通常这些人被流放后，是要去垦荒甚至挖矿的，多是当做苦力用。 随后王易又仔细看了白不易的罪名，这里面信息不多，表面上白不易的罪名是不敬君上妄议大政。 但实际上王易发现，是因为白不易上书劝阻皇帝修建通天阁，历陈修建通天阁的弊端，然后因此获罪。 当时王易还没离开京都时，还只是皇帝有修建通天阁的想法，而现在已经动工了，据说已经征调了关中五省三十万民夫。 而白不易不是唯一因此被贬的京都官员，这一次至少有十几个上书劝阻修通天阁的官员都获了罪。 “赵典吏，这批流放的罪犯安置在何处？”王易看完卷宗之后，立刻叫来赵诚询问。 赵诚连忙答道：“就安置在城外的官田，咱们修文县没有矿山，就让他们种地了。” 这批罪犯昨日已经到了，但因为这种事历来都是小事，并无人专门汇报给王易，要不是他翻到那些公文，也还不知道县里接收了几个流放罪犯。 “带我去看看，这里面有个人与我也算旧识。”王易决定立刻去见白不易。 他与白不易没有任何交情，但说是旧识也没错，对方虽然不是王易中进士时的主考官，但也在考场见过几面，加上将对方着作都背的滚瓜烂熟，某种意义上还真是相熟。 当然以前王易可不敢这么说，难免有攀附之嫌。 现在对方是戴罪之身，他却这么说，就显得难能可贵了。 很快王易就在城外见到了白不易，这里是一排简易的民房，原本就是给罪犯劳改所住，日夜还有官差看管。 “学生王易，拜见香山先生。”王易对着白不易一拜，香山先生是他自号，多用于文学作品署名。 白不易与王易印象中的样子还很接近，只是可能由于获罪流放，心气低沉，四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显出衰老之气。 “你是修文县令？”白不易对王易完全没有印象，但他既然来了修文县，自然知道修文县令就叫王易。 “正是下官，当年科举之时，曾与先生有过数面之缘，先生诗词文章更让下官受用匪浅，先生于我可谓有半师之恩。”王易对白不易表现的非常恭敬。 “不敢不敢，王县令是个干吏，这修文县本是出了名的穷乡僻壤，但如今老夫亲眼所见，短短半年时间，王县令已经让此地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未来县令前途无量，老夫已是戴罪之身，切莫因为老夫而耽误了县令前程。”白不易连忙解释，还劝王易不要和他扯上关系，看得出来此人算是这个世道中少有的正直官员了。 “学生心中坦荡，自然不惧流言蜚语，先生也是坦荡之人，那学生就有话直说了。先生被流放至此，做这些粗活实在辱没才能，不久前学生重启了县学堂，还望先生能屈尊到学堂做个教习。”王易表明了意图，他知道白不易被流放到修文县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学堂的先生有着落了。 在挖地和教书之间，白不易也没有犹豫的选择了自己擅长的。 随后王易就带白不易回到县城，学堂倒是有些屋舍，收拾一间也能做他的住处。 这些王易都亲自安排，还命人给白不易做了新衣裳，可谓面面俱到，这对一个被流放的老人来说，确实是暖到了心窝子。 当天晚上王易还在城中酒楼设宴招待了白不易，王易麾下的五位核心部下也都到场作陪，又一次给足了白不易面子。 席间觥筹交错，王易等人给白不易讲了一下近半年修文县的变化，最后不知不觉也就说到了白不易被贬之事。 “当日还在京都之时，学生就听闻通天阁之名，但不知通天阁究竟是干什么的，陛下为什么要修通天阁？”王易对此也非常好奇。 在王易的印象中，当今皇帝即位快十五年了，并不是一个喜欢大兴土木的皇帝，据说京都皇宫很多殿阁漏雨了，皇帝都只让简单修缮，不准大兴土木。 平日里永泰皇帝表现的也是节俭朴素，除了不爱上朝，老实说作为臣民还很难找出这个皇帝的不是。 “通天阁建于太华山之巅，阁楼高百丈，建成之后可聚天地元气，助陛下逆天改命万寿无疆，无外乎就是那些方士蛊惑陛下成仙的手段。”白不易说到通天阁语气就变得不善起来，在他看来历史上大多数亡国之君，都毁在这求仙路上。 若是往日王易听到这些，定然也是与白不易一样的想法，但他知道这个世上真有长生秘境之后，第一反应是永泰皇帝真的在修仙。 第62章 圣母下凡，万民翻身 王易回到家中时已经很晚，不过他看到自己书房还亮着灯，本来王易也是打算还要再处理也公务的，于是就走向了书房。 书房的门没有关，一到门口王易就发现，朝云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边放了很多纸张，她低着头在认真的写着什么。 “兄长你回来了？”朝云感觉到门口有人，一看是王易连忙起身。 对朝云在自己书房王易没有觉得意外，也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而是笑着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知道今日兄长有事，还有很多来自各地的情报没看，见你迟迟未归，就想着先替你整理一下，我把重要的都写在了纸上，兄长只需片刻便能一目了然。”朝云解释起来，说着还将已经誊抄好的一张纸双手递给了王易。 王易接过一看，果然是一目了然，哪个地区哪个城市，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都已经被朝云总结好了。 忽然王易心中一动说道：“学堂之事以后有香山先生，你我都不用再去了，不如往后你来掌握各地商行的情报，每日汇总后将你认为重要的告诉我就行了。” 王易的观察中，朝云做事很细致，看起来也似乎走出了感情阴影，但是人就怕闲下来，正好便将情报这块交给她负责。 朝云有些意外的看向王易，她知道这是王易对她极度的信任。 但朝云还是不太自信的说道：“如此重要的事，我怕做不好误了兄长大事。” “没做过又怎么知道做不好？也只有你掌握这些商行我才放心，杜少甫县衙里的事都忙不完，也没有精力再去搞其它，以后这些商行的进账，还要用来发展更多的渠道，未来是很有挑战性的。”王易倒是对这个花钱买来的妹妹很是看好，甚至还为她规划起了未来。 王易都这么说了，就算朝云心中不愿，那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而且听到王易规划的商行情报网络，朝云内心深处还是很憧憬的。 这件事也就这样定了下来，接下来王易的工作也就没那么辛苦了。 在这个新年即将到来之际，王易觉得自己也算遇到了两件好事，学堂有了白不易自然不用操心，往后情报这块也有专人处理，给王易腾出了大量时间。 而且通过短短两三日的熟悉，朝云已经很快得心应手，可以说比王易自己处理的还好。 整个修文县也越来越好，在王易这个县令的带领下，全新的领导班子都是一心为民办实事，上行下效就算街上巡逻捕快都成了群众的好帮手。 百姓也在一次的事件中，树立了信心，虽然这个冬季特别寒冷，但他们依然是心中有理想眼中有希望。 所有人都相信，日子会越来越好。 距离新年也越来越近，再有两日就是除夕了，这一日王易召集全衙上下，包括捕快狱卒全员做了一个工作总结。 该表扬的表扬，该寄予希望的寄予希望，随后县衙的大部分人员也可以享受几天的新年假期了。 这是王易在修文县令任上的第一个新年，他还特地从府库中支取了一千两白银，给县衙的所有人发了一个新年红包。 不过就在王易以为，可以开开心心舒舒服服过个新年的时候，朝云神情有些凝重的找到了王易。 作为王易对外界了解的眼睛和耳朵，朝云虽然一直隐于幕后，但她的重要程度丝毫不输于任何心腹。 “兄长，江南恐有大变。”这是朝云见到王易的第一句话。 看到朝云如此郑重，王易将她带到公房，关起门来只有他们两人。 “是发生了什么？”王易也有些凝重的问道。 一直以来王易都比较关注江南的情况，因为他还在自己处理情报的时候，就知道今秋江南蝗灾，作为国朝的重要粮食产地，仅仅这一件事就足以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下一刻朝云满是担忧的说道：“今秋江南蝗灾，收成只有往年的三成，而入冬以后江南气候更是异常，往年极少下雪，可今年江南普降大雪，今日刚收到的情报，平江府已经连降两日大雪......” 说到这里朝云没有继续说下去，王易已经能够想象，对于刚经历蝗灾，如今又经受雪灾的百姓来说，这些已经足够致命了。 从江南传回的情报，至少是七八天以前的，也就是说现在江南的情况肯定已经是路有冻死骨哀鸿遍野。 “江南百姓遭此灾祸，可惜我仅一县之地，更是鞭长莫及啊！有什么话你便直说罢。”王易先是感叹了一句，但他知道朝云神色凝重的找自己，绝对不是悲天悯人，也不是急着让自己知道江南百姓有多苦。 果然下一刻朝云压低着声音说道：“小妹在翻看情报时，注意到一个名为圣母教的组织在江南发展异常迅速，半月前我便传令江南几间商行加大收集圣母教的情报，虽然对这个组织的来历和高层还一无所知，但可以确定如今江南七成百姓都加入了圣母教。而圣母教的口号是，‘大劫在遇，天地皆暗，日月无光，圣母救世。’还有一句是‘圣母下凡，万民翻身。’” “这么夸张？你是不是想说，圣母教很可能鼓动江南民众作乱？”王易可不是傻子，朝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知道这个圣母教所图很大。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小妹猜测就在这几日圣母教便会起事，也或许已经起事......”朝云掌握着第一手情报，她所知的当然不止说出来的那简单几句，因此对圣母教起事她异常笃定。 王易沉默了片刻，他脑海中自然也在思考，这件事确实是大事，一旦圣母教在江南起事，影响的绝不仅江南一地。 “你这个情报很及时，虽然新年将至，看来我们也不能松懈，还需外松内紧，加紧囤积物质，黔州营的训练还要加把劲。”王易感激的看向朝云说道，提前预见早做准备，真到事情发生时自然不慌。 但朝云神色却并未舒展，并且她再上前一步，已经几乎快要贴到王易身上了，而后声音比先前压得更低说道：“江南之乱终究离我们还有些远，小妹斗胆请兄长早做准备，祁王很可能会趁江南之乱时起事。” “祁王？对啊，他才是离我们最近的。”王易跟着点头说道，祁王一直是王易的心病，因为他还没有决定究竟要不要投靠祁王。 “祁王之心路人皆知，他已谋划多年，而且祁王年纪也不小了，如果江南生变，这将是祁王最好的机会。顾朝辞一直守在拒夷城，无非也就是想做个从龙功臣，他何尝不是在等这个机会。”朝云继续说道，神情比先前更加凝重，只是最后她主动提到了顾朝辞，神情变的有几分自嘲的意思。 王易看向朝云，直到今日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买来的妹妹，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清醒。 第63章 世上焉有花甲登基之帝 “这是一张我自己绘制的符篆，取名为金光符，你贴身收藏，若遇危险可置于掌心，由心念控制，寻常刀兵便伤不了你，就是强弓劲弩也难近身。”王易突然从身上拿出一张自己绘制的金光符递给了朝云。 朝云看着金光符，听王易说的那么神奇，却没有去接，而是说道：“如此珍贵之物，应该兄长带在身上，我的命还不如这金光符值钱。” 说起来朝云的命确实可以用价值衡量，因为她就值五百两。 但下一刻王易却认真的说道：“在我心中你是无价的，区区一张符篆又怎能与你相比？” 朝云无比感动的接过金光符，真的是贴身收藏，只是她还不知道，这些日子王易已经画了四五张金光符了。 但随后王易就没有继续画了，因为他发现每次耗尽体内元气，然后再恢复到巅峰状态，一来二去自己修为一个月都没有丝毫进展，这东西还真不能一直画。 终于时间来到了除夕这一日，整个修文县都沉浸在一片祥和喜庆的氛围中，道路已经积雪，但却成了孩子们的乐园，街上张灯结彩，对于修文县的百姓来说，已经有十来年没有如此热闹过了。 今日王易早早的处理完公务，下午就与宋姝白和朝云逛街，朝云倒是表现得像个大家闺秀，但宋姝白就洒脱多了，像个孩子一样在路上搓着雪球，还搞怪的砸向王易和朝云。 她是一个妖，但单纯可爱，这也是王易喜欢她的原因。 这天夜里王易和宋姝白朝云在后院吃了团圆饭，饭后不久有富裕人家燃放了烟花，三人也在院子里看着天空焰火绽放，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真好，这辈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就好了，永远都在这地方。”宋姝白不由的感慨一句，看得出来她确实容易满足。 “可惜兄长不该一辈子守在这个小地方，他有能力应该造福更多的百姓。”这个时候朝云却少有的说了句煞风景的话。 王易没有参与这姑嫂两的谈话，做县令半年，他用自己的能力改善了一县百姓的生活，让人们重新有了希望，这种感觉他也很满足。 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人生也有很多有意义的事，但现在王易真的将这当成了自己的追求，希望有一天能真正的天下安康。 新年的第一天，也就是正月初一这一日，一大早就有人来给王易拜年，除了县衙的属吏，还有一些是县城的百姓。 对于这些人的送礼王易并没有谢绝，只是告诉宋姝白好好记下，元宵之前回礼还回去。 县衙要初五才开始正式上班，不过这些日子也有人值班，而朝云是一天没闲，即便过年依然每日有各地的情报送来。 正月初三这日，朝云告诉了王易一个不好的消息，但也是一个早在预料之中的消息。 “兄长，白莲教起事了，他们快速得到江南四省大量百姓响应，许多州县都已沦陷，他们杀官开仓放粮，对外号称已有五十万之众。”朝云的声音很是沉重，沉重的不仅是江南大乱，更是担心祁王已在蠢蠢欲动。 江南圣母教起事，王易得到这个消息比官方渠道还来的快，现在恐怕朝廷都还没作出反应，因此祁王也没有动静。 王易没有将此事对外公布，只是对几个心腹提了一下，顺便告诉了白不易。 新年的气氛还笼罩着修文县，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这一日，而这一日王易见到了一位意外来客，是上次来过修文的祁王侍从官。 这一次此人还带了几个人，并且带来了祁王的礼物，说是新年赏赐给王易的。 送来礼物后祁王的人也没说别的就走了，但王易知道这应该是祁王准备动手前的布置，他希望到时候就算王易不听候调遣，至少不公开反对。 果然就在祁王送来礼物的第二日，通过朝廷的渠道，也传来了江南圣母教作乱的事。 官方的消息比王易的渠道慢了十几天，不过消息更详尽，还包括了朝廷的布置。 按照朝廷的说法，如今江南四省已有十之八九城池落入了圣母教之手，江南官吏要么投靠了圣母教，要么被圣母教杀害，基本上政令已经不通。 不过江南第一大城的金陵还在朝廷控制之中，那里也成了目前圣母教主攻的地方。 同时朝廷已经调集二十万大军，以兵部尚书卢九龄为帅，开赴江南平叛。 朝廷传达这个公文，除了介绍江南情况外，也是让其他地方官员提防圣母教传播扩散，如今圣母教已经被定义为邪教逆贼。 这一次王易召开了一个会议，除了几个心腹之外，他让朝云也参加了。 “正式给诸位介绍一下，她是我的族妹王朝云。”王易正式的将朝云介绍给了自己的下属。 “见过朝云小姐。”赵诚等人连忙起身见礼。 众人都感觉到王易今日有大事宣布，也早就听说这位朝云小姐在帮王易管理消息耳目，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出现，显然王易是很器重她的。 “小女子见过诸位大人。”朝云也连忙还礼，而后自觉的坐在了最末位。 等众人都坐下后，王易开口说道：“江南圣母教作乱之事大家都已知晓，我也曾对诸位说过祁王包藏祸心，从我们目前得到的情况来看，祁王起事也就在近日，并且咱们的离阳总督徐友贞也是祁王心腹，具体的情况让朝云来说吧。” 开场之后王易就将会议交给了朝云，而后朝云便将自己掌握的情报汇总说了出来。 原来祁王比王易还先知道江南圣母教作乱的事，除夕的前几日，祁王就已经开始调兵遣将，只是对外的说法是防止西南夷在新年袭扰。 而就在王易等人在修文县商议如何应对祁王可能造反这件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拒夷城，祁王已经在做最后的准备了，甚至他手下的心腹大将都已经做好了随时起兵的准备。 不过在这之前，祁王与王妃郑重的商议了一次。 “我的意思是殿下应该再等等，江南圣母教作乱虽然是个机会，但其他各路藩王和实权将军都在观望，如果卢九龄快速平定了江南之乱，那时殿下可就孤掌难鸣了。”祁王妃一开口竟然是劝祁王暂时不要造反。 而她的理由和王易不看好祁王的原因一样，都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祁王看起来很尊重这位王妃，但是这一次他不再听劝了。 只见祁王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孤又何尝不知仙姑所言，可是不趁这次机会的话，又要等多久？是几年还是十年？孤已经不年轻了，古往今来可有花甲之年登基的皇帝？” 祁王确实心意已决，他说的同样也是实际情况，祁王已经满四十周岁了，要是再等个十年八年的起事，等平定天下登上龙位，真的有可能就到花甲之年了。 那个年纪登基，吃也不能吃了，享受也没几天享受了，那造反还有什么意义？ 第64章 得卧龙者得天下 “既然殿下心意已决，那我自当恪守承诺全力协助殿下，但这天下之大能人异士颇多，凭我一己之力也不能为殿下做太多，不过我可以保证，即便殿下失败，也能保你性命无忧，只是从此便只能隐姓埋名与世隔绝安享晚年来了。”王妃见祁王心意已决，便也没有再劝，似乎她成为王妃，并帮助祁王只是出于某个承诺。 祁王感激的朝王妃点了点头，两人看起来都很是客气，也从未有过亲密举动。 而后祁王说道：“这些年多谢仙姑相助，若我事败仙姑自行离开便可，也愿仙姑有朝一日能证得长生。” 从王妃住处离开后，祁王雷厉风行的立刻召集了心腹，随即一份檄文广传天下，西南三省顿时风声鹤唳。 祁王的檄文倒不是直接公开造反，他用了历朝历代最常用的手段，就是以清君侧之名起兵。 反正如今天下民不聊生，要说君侧有奸佞，那肯定是真有。 而祁王的檄文中，朝廷的奸佞就是当朝太傅，御史，六部尚书，以及大理寺，鸿胪寺，太常寺的三位正卿。 没人知道这些人中谁是真正的奸佞，但是谁都知道，如果真把这些人都换了，那朝廷也就不是现在的朝廷了。 而永泰帝不换的话，那祁王的军队就要杀到京都清君侧了，檄文发出的当日，祁王十万大军就出了剑川省向关中进发。 祁王十万大军并非他亲自统帅，而是手下大将李景深为主帅，剑川总督陈晖为副帅。 就在祁王檄文刚刚发出的时候，拒夷城中一个人特别的兴奋，他就是顾朝辞。 当整个拒夷城因为祁王起兵而变得街市肃静时，顾朝辞再次来到了祁王宫外，并且这次他还拖了一个装有小轮的木箱。 “请禀报殿下，就说顾朝辞有助殿下问鼎之策。”顾朝辞意气风发的站在王宫外，这一次他不是推销他的学政改革了。 祁王得到通报后，还真就见了顾朝辞。 一见面顾朝辞就打开了他带来的木箱，只见里面是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而他也开门见山的对祁王说道：“殿下请看，这些都是我的改良之物，其中有纯钢冶炼之法，有新式攻城器械，有稻谷增产之术，任何一样都遥遥领先于现有的技术，只要殿下推行这些，一年时间就能实力倍增，三年之内便可席卷天下，开创盛世。” 朝云说过顾朝辞是有真才实学的，王易也认为此人是有真本事的，现在看来确实不简单，而抛开什么学政改革不说，就顾朝辞现在拿出的这些东西，确实让祁王心动了。 随即祁王稍作验证，便确定顾朝辞所言不虚。 “好呀，往日是孤不识明珠，今日正式向先生赔罪，承蒙先生不弃，还愿相助于孤，从此刻起先生便是孤的参谋将军。”不得不说祁王也是个人物，见顾朝辞真有价值后，立刻就屈尊道歉，而后直接任命顾朝辞为参谋将军。 另一边修文县的众人还不知道祁王已经起兵，他们还在商议如果祁王起兵该怎么做。 “祁王起兵有三种选择，分别为上中下三策，上策是从离阳出兵，顺南江直下入江南，以平叛之名夺取江南四省，一旦祁王占据西南和江南，再将岭南三省徐徐图之，便可与朝廷分庭抗礼，夺取天下只是时间问题。但祁王从未打造船只，所以肯定这上策他不会选。”会议的节奏是朝云在掌握，一开始她先分析了祁王起兵的几种选择，而最优先的选择却是祁王想都没有想过的。 以讨逆之名进军江南，不仅能增加实力还能增加名望，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前期投入效果不明显，甚至因为江南民生凋敝，还要往外拿钱。 而如果祁王选择这个策略，那对百姓来说其实是最好的，因为可以迅速结束战乱。 至于说没有朝廷诏令私自调动兵马的诟病，这点小瑕疵对一个想要夺取天下的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而且那时民心会向着祁王。 “中策是祁王找个理由出兵北上夺取河西四省，而后用数年时间厉兵秣马，只待天下有变，便可挥军直取关中，而后天下唾手可得。”接着朝云又简单的讲了中策，这些都是基于祁王现在的势力考虑。 这个策略祁王麾下谋士也有提出过，但祁王就是不想等了，所以这个颇为稳妥的策略也被否定了。 “下策是祁王以清君侧之名，趁江南之乱关中兵力空虚，直接出兵京都。下策见效最快，但也可能败的越快。”朝云说出了下策，而这偏偏就是祁王的选择。 朝云说完之后，众人都沉默了许久，显然都在认真思考。 王易同样在思考，他是认可朝云的分析，而且他心中已有决定，如果祁王选择出兵江南，说明他真的是个明主，那王易就会第一时间响应。 “如今天下大乱，朝廷能调动的军队都去了江南，关中一马平川如果直取京都胜算还是很大的，为什么这会是下策？”过了一会李又白有些不解的问道，他这人性格比较直，做事也是直来直去，确实没看出这个最直接的方法怎么成了下策？ “朝堂糜烂地方腐败，此已非一两日，各地藩王拥兵自重，各省总督也是各怀心思，如果借此江南大乱之时，天下群雄并起，那祁王选下策也可能成事，但若其他势力都选择观望呢？”朝云开口解释起来。 “好了，我说说我的想法吧，如果祁王起兵平定江南之乱，我们就积极响应。如果不是的话，就宣布讨逆吧。不过不管是什么情况，接下来整军备战，大家都做好应对任何情况的准备。”最后王易作出了决定，他虽然也痛恨那个腐败的朝堂，也想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但他不太认同祁王的方式，王易希望用更温和的方式来实现这一目标。 新年过后修文县的百姓都发现，军队的训练更加紧张了，城外的兵器作坊，还有其它一些有关的地方都再次忙碌了起来，甚至连好久都没集结的乡勇民团都再次集结训练，人们都隐约察觉到将有大事发生。 果然才三天之后，祁王的檄文就传到了修文县。 祁王以清君侧之名起兵，此时十万大军已兵临关中门户阳平关下。 西南三省总督都第一时间响应，甚至与祁王檄文同时到修文县的，还有离阳总督徐友贞的手谕，命令王易率黔州营前往离阳省与粤西省交界的三阳关驻防。 王易一直表现的摇摆不定，祁王自然也没将他视作自己人，但还是在第一时间给他安排了任务。 这其实也是逼王易作出选择，要么听令成为祁王的部下，要么抗命就会被视作敌人。 “给徐友贞回复，就说修文县粮草物资匮乏，我们还需准备些时日，待粮草筹措到位，就前往三阳关。”王易还是一个拖字诀，目的就是再观望几日，看看其它各方大势力的反应。 而从这几日得到的情报来看，真的除了祁王趁乱起兵清君侧，便没有任何一个势力借机起事。 王易知道自己这样也拖不了多久，就在祁王檄文达到修文县的当日，离阳总督徐友贞就派了一支五千人的军队进驻黔州城，目的自然就是防备王易。 越来越多的消息汇总到修文县，王易也知道祁王十万大军已经在阳平关攻打了几日，幸亏永泰皇帝第一时间启用老将张嗣忠，才将祁王大军拦在关外。 如今朝廷已经正式将祁王也定义为谋逆了，据说关中五省如今强制募兵，凡年满十二周岁的男性都被强行征召。 一时间朝廷似乎真的岌岌可危。 与朝廷大厦将倾的样子不同，祁王掌控的地方最近却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战争一开始，许多新式的器械纷纷出现，拒夷城和另外几座西南大城的工坊内，一种用水力机床锻打的更为精良的钢铁被锻造出来，用这种钢铁制造的武器，据说每一件都堪称神兵利器。 还有早春的播种据说使用了改良后的种子，收成将比原先提高三成，还有更为精简方便的账目统计方式都出现在祁王控制的区域内。 可以说短短月余时间，祁王掌控下的军事，农业，商业，都全面的遥遥领先。 而这一切的变化也将一个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他的名字迅速传遍天下，事迹被世人所知晓，并且因为他曾经的经历和事迹，世人还给其冠上了‘卧龙’之名。 现在顾朝辞可谓春风得意，就连祁王都称呼他为‘卧龙先生’，甚至还有市井流言，说什么‘得卧龙者得天下’。 “顾朝辞终于得偿所愿了，可惜啊......”当王易看到这些的时候，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 顾朝辞确实是人才，可终究不能为王易所用，也怪顾朝辞想要的王易给不了。 朝云更是第一时间知道这些消息，她见王易为此叹息，便问了一句：“所以兄长已经决定了？” “嗯，随后便宣布吧，咱们响应朝廷号令，起兵讨伐祁王叛逆。”王易语气坚决的说道，这个决定显然是没有丝毫犹豫的。 这个时候作出这样的决定，倒不是王易看到了胜利的天平倾向朝廷，而是因为祁王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祁王为了尽快攻破阳平关，竟然与西南夷几个大部落达成秘密协定，西南夷出兵五万，助祁王攻入关中，而作为回报，祁王将离阳省三州之地赠与西南夷，其中黔州就在割让之列。 “那现在你后悔吗朝云？”忽然王易问了朝云一句。 王易问的什么朝云心中很清楚，无外乎就是顾朝辞飞黄腾达了。 “怎么会后悔？一个是非不分的人，就算再有才华有什么用？”朝云笑着回答，说到顾朝辞好像在说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第65章 卧龙隐凤的宿命 “今晚我将亲自领兵，连夜突袭黔州城，而后率三千精锐杀入西南夷腹地，取道西南夷直奔拒夷城。我走后那一千多乡勇会留下守城，另外让附近百姓都入城躲避，守城的事就拜托又白和少甫了。”王易宣布讨伐祁王叛逆后，立刻就要带着黔州营出发。 他之所以先杀向黔州城，就是要解除修文县的威胁，但是不能保证祁王不会派其它人马来攻打修文县，因此王易将以前的乡勇队伍再次召集起来用作守城。 修文县城墙坚固高大，倒是一个巨大的优势，乡勇民团加上县衙的衙役，还有差不多两千人，守卫修文县这样坚固的城池，没有一两万人还真不容易攻下来，而现在祁王不可能派出这么多人来打王易，所以王易才敢亲自领兵出击。 王易快速的做了部署，他亲自领兵，随行的有赵诚，沈庆之和谢玄安。 至于宋姝白和朝云，她们也都被王易留在了修文县。 此番出兵王易走的是奇兵路线，主打一个快速挺近迂回包抄，朝云一个弱女子，自然是不可能同行。 宋姝白是妖倒是能吃这个苦，而且她还是神通二重，但王易总感觉让宋姝白参与这样的事不妥，会影响她未来的修行之路，最后便让其留在修文县。 王易做事还是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当天下午就在校场誓师，而后连夜杀向黔州城。 黔州城如今除了太守王德发麾下不到千人的太守府兵马外，还有五千的正规军，是从离阳城调来的，虽然不是多么的精锐，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军队。 不过王德发现在还不知道王易已经站在了朝廷一方，因此黔州这六千兵马还按兵不动，只是防备着王易。 王易带兵来到黔州城时正好是三更，此时王德发都还在睡梦中，但是王易毕竟是三千人马，到来的时候未免动静还是有点大，很容易就被守城的士兵发现了。 而后黔州城立刻警戒，王德发也被人从睡梦中叫醒，连忙穿上官服上了城楼。 王易三千人马列阵城下，却没有第一时间攻城，直到王德发出现，王易才对着城楼上喊道：“我乃黔州团练使王易，今祁王谋逆作乱，本官奉朝廷诏令讨伐逆贼，即刻起接手黔州城，尔等速速打开城门。” “大胆王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枉祁王和总督大人对你寄予厚望，没想到你这家伙竟然背后捅刀子，我劝你乖乖放下武器，否则这黔州城下就是你的葬身之地。”王德发仗着自己有比王易还多的军队，又有城池为依托，倒是一点不惧。 王易闻言也没有与王德发针锋相对，只见他伸手在怀中一摸，而后掌中便握住了一张纸，这纸只有巴掌大小，上面画着一个符篆，但是纸张并非黄纸，而是寻常的白纸。 接着王易直接从马背上飞了起来，竟然独自一人朝城楼飞去。 “放箭，快放箭。”王德发大声惊呼，他没想到王易会直接飞过来。 “嗖嗖嗖嗖......”下一刻铺天盖地的箭矢朝着王易而来。 不过王易只是伸手轻轻一推，一道金色的光罩就出现在他体外，接着那些箭矢发出叮叮当当的撞击声，没有一支能突破金光。 “妖人，这家伙是妖人啊......”王德发惊恐的大喊，眼见王易就要落到身前，他连忙转身就跑。 然而王易已经落在了城楼上，同时他朝着王德发衣袖一甩，几个士兵腰间的佩刀就自动出鞘，而后几把钢刀直接射向王德发，从其背后插入，瞬间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王易孤身一人站在城楼上，面对四周密密麻麻的军士，却吓得这些人瑟瑟发抖。 “王德发已经伏诛，你们还想继续跟着祁王谋逆吗？”王易沉声说道，声音大的百丈之内都清晰可闻。 下一刻距离王易最近的士兵丢下武器跪伏在地，而后就像病毒蔓延一样，黔州守军全部缴械投降。 接着城门大开，王易的三千人马入城，但他并没有整编这六千人，而是收缴他们的军械装备，并在第二日天一亮后全部遣散，让其各自回家。 最后王易让数十人押送这些兵器装备送往修文县，而他则带着三千人离开黔州城，一时间不知去向。 很快黔州陷落，太守王德发伏诛，六千守军被遣散的消息传到了拒夷城祁王耳中。 “这个王易......孤当日真该杀了他啊！”祁王高居上座，下面左右两列坐着他的心腹，在场的大多都是谋士，而参谋将军顾朝辞已经坐在了左侧第一席。 “殿下，王易只有区区三千人马，当不足为虑，而今他领兵在外，只需遣一将，领兵数千，便可拿下修文县，只要没了修文县，王易和他的人马就是无根之萍，乌合之众不攻自破。”一个谋士越众而出说道，很快就给祁王献上一计。 祁王闻言点了点头，他虽然有些意外王易轻易拿下黔州城，但并没有太重视，确实三千人相比于祁王的势力只是乌合之众。 “只是如今精锐都在阳平关，离阳省徐友贞那里估计也抽调不出多少兵马，而我身边多是谋士文人，却是派何人去好？”祁王也有些为难的说道。 一时间殿中沉默，祁王现在主要精力都在阳平关，西南三省内部确实空虚。 不过等了一会后，顾朝辞站起身来说道：“殿下，臣愿亲自去一趟黔州，到了黔州之后，只需三日拿下修文县。” “三日？卧龙先生要多少兵马？”祁王都被顾朝辞的话惊到了。 “只需让徐总督准备一千人马。”顾朝辞再次自信的说道。 顾朝辞此言一出，殿中众人皆惊，有人觉得他说大话，有人将其惊为天人。 “先生，军中无戏言。”祁王神色郑重的说了一句。 “臣愿立军令状。”顾朝辞同样严肃，也同样自信的回道。 “好，孤有先生相助，何愁大业不成，只要先生为孤解决这个后顾之忧，孤将三郡主许配给先生为妻。”祁王上前拉着顾朝辞的手说道，竟然当众许诺要将自己的一个女儿许配给顾朝辞。 顾朝辞闻言连忙叩谢，他之所以急着如此表现，也是有更大的野心。 随后顾朝辞便带着祁王的手谕，还有几个王府侍卫马不停蹄的奔赴离阳省，祁王没有给他兵马，让他直接到离阳找徐友贞。 另一边王易已经在向导的指引下，率领三千黔州营进入了西南夷的领地，这里还没有统一的政权，整个西南夷有大小部落近百，大型的部落也有城寨，人口数十万，小的就真的只是一个村子，都分布在丘陵山区之中。 王易这次进军的路线没有避开这些城寨，而是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遇城攻城遇寨拔寨，靠着自己神通境的修为，还有十二分士气的黔州营，硬生生的要将西南夷诸部打穿。 当然他能如此轻松，也得益于西南夷精锐都去帮祁王打阳平关了，而王易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让西南夷精锐主动回防，到时候就彻底搅乱了祁王部署。 不过这个过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绕道西南夷腹地，再到拒夷城本来就路途遥远，何况一路上还要攻城拔寨。 这边王易还在和蛮夷没日没夜的激战，那边顾朝辞就到了离阳城。 拿出祁王手谕后，徐友贞爽快的给了顾朝辞一千精兵，并好奇的询问顾朝辞用什么方法攻破修文县城。 “先生，那修文县的城墙是新建的，虽是一县之城，可石基青砖，高不下五丈，与咱这省城比起来都不差多少......”徐友贞对顾朝辞很客气，也尊称为先生。 “无妨，我有一种新式火药，只需数斤便能开山裂石，我以百斤火药足以炸开修文县的城墙。而那县城之中不过只余一些农夫乡勇，有总督这一千精兵，还不是唾手可得？不过待我到了黔州之后，还需伐木建造一些攻城器械，用以抵近城墙便可。”顾朝辞没有对徐友贞隐瞒，将自己的方法和整个计划全部说了出来。 而接下来果然如顾朝辞想的那样，徐友贞对他极尽恭维，让他非常的享受。 说实话连顾朝辞自己都觉得最近太顺了，许多新奇的想法，他以前都不曾想到的，甚至一些需要大量实验验证的新造物，总会灵光一闪的出现，这让顾朝辞大有一种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感觉。 离阳城距离修文县还挺远的，顾朝辞带着一千精锐走了两天才到黔州境内，而后在距离修文县还有五十里的地方暂时驻扎，开始伐木制造攻城器械。 顾朝辞离开离阳城的时候，他的行踪也传往了修文县，而第一个知道的自然是朝云。 以朝云对顾朝辞的了解，她深知这次修文县情况危急，而后她派出大量斥候，掌握着顾朝辞的一举一动。 等到顾朝辞安营扎寨，开始打造器械时，朝云都有些慌了。 “李捕头，必须主动出击，万万不能让顾朝辞完成那些器械，否则这城咱们守不住。”朝云第一时间找到李又白，要他带领乡勇去袭击顾朝辞。 “可是朝云小姐，大人临走之时特别交代，一定要坚守城池，若万一这就是姓顾的计谋，故意引我们出城呢？”李又白委婉的拒绝了朝云。 朝云劝了很久，但李又白都不同意，确实正常人都会觉得现在坚守县城最稳妥，何况还是王易不在的情况下。 无奈之下朝云只能去求助了另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宋姝白。 “嫂嫂，修文县是兄长的心血，若是咱们把它搞丢了，有何面目再见兄长？”朝云打起了感情牌，她觉得自己不够面子，搬出宋姝白城里的人应该会听了。 然而宋姝白却笑了笑说道：“妹妹放心，这城丢不了，就算嫂嫂丢了性命，也不会让别人将它夺走的。” 朝云不明白宋姝白话里的真正意思，她也并不真正了解宋姝白，以为只是对方的表态。 可朝云觉得有办法阻止，又何必与城池共存亡？ 现在她也是没办法，只能在宋姝白面前软磨硬泡，最后宋姝白都觉得这小姑子是不是小题大做了，又或者因为来攻城的是顾朝辞，小姑子急切的想做个了断？ 于是宋姝白悄悄的对朝云说道：“若是妹妹真想偷袭顾朝辞，倒是有个办法，去你兄长房中拿一封信，剩下的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宋姝白小声的说道，却没有明说。 朝云想了一下，而后一脸醒悟的表情，对宋姝白不住的感激。 “快去吧，不是说兵贵神速吗？”宋姝白就像个败儿的慈母，明显是教了朝云什么非常规的方法。 随即朝云去了王易书房，而后又匆匆离开。 看着朝云的背影，宋姝白叹了口气，而后低声自语道：“都说这人类的姑嫂关系难处，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挨骂？我还得悄悄跟着朝云，必要的时候亲手杀了顾朝辞。” 朝云在王易书房中拿了一个有他笔迹的信封，而后再次找到了李又白，正好这次杜少甫也。 “这是兄长手谕，李捕头立刻调三百人给我，最好是擅长弓箭的。”朝云拿着信封一本正经的说道。 李又白和杜少甫面面相觑，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调了三百人给朝云。 原本李又白还想问朝云要手谕，但对方不仅快速收入怀中，杜少甫见状也连忙拉了拉李又白。 随后朝云就带着三百乡勇出了城，而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她还不忘一直派斥候打探顾朝辞的动向。 等朝云带人出城后，顾朝辞也完成了器械制造，已经带着一千精锐朝修文县而来。 “立刻在落凤坡埋伏，敌军携带重型器械，行动缓慢且阻碍颇大，如今天干物燥，咱们再堆积柴火，待敌军进入谷中，前后夹击并以火攻，这一千人至少会折损十之八九。”朝云早就想好了如何伏击顾朝辞，地点也提前就选好了。 在进入修文的唯一道路上，有一条不算长的峡谷，名为落凤坡，这里地势险要且多树木杂草，如今正值冬季天干物燥一点就燃。 顾朝辞带着大队人马不久后就来到了落凤坡，此刻他依旧是意气风发，不过行至此处时，忽然心神不宁，看向四周也觉地势险要，是个埋伏的好地方。 “此地为何名？”顾朝辞问了身旁校尉一句。 “先生，此地名为落凤坡。” “哦。”顾朝辞只应了一声，而后便没说什么。 只是他在心中想到：“这落凤坡名字不怎么吉利，不过落凤之处管我卧龙什么事？” 很快顾朝辞的队伍就推着十来台大型的工程器械进入落凤坡，落凤坡中本不好走，这大队人马进入，还推着重型器械，更是显得拥堵不堪。 忽然，山谷两头喊杀声大起，接着顾朝辞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就忽见火光四起，接着浓烟滚滚充斥山谷，那一千精锐顿时四散而逃，顷刻间出现了踩踏。 “不好，中埋伏了，难道真是天要亡我？”顾朝辞大感不妙，他抬头望去，只见山谷两侧还有燃烧的柴火不停坠落。 火光和浓烟之间，顾朝辞隐约看到一个身影，那身影无比熟悉。 “朝云？”顾朝辞的眼神惊讶疑惑，渐渐的变成愤恨乃至怨毒。 伴随着火光渐大，落凤坡中竟然还传出了剧烈的爆炸声，那巨大的热浪掀起，让朝云都险些没站稳。 闻到飘散在空气中的硫磺味，朝云反而长舒了一口气。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清楚若是让顾朝辞到了修文县，那城墙可能都不复存在。 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一个时辰，为了保险起见，等明火熄灭后，朝云还带着人深入谷中，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刀的。 “朝云，为什么.......你竟然帮着那王易来对付我？”走到谷中的时候，从山谷一侧忽然传出一个声音。 原来在落凤坡中有个山洞，那洞中还有一潭水，顾朝辞在几个王府侍卫保护下，在洞中侥幸躲过一劫。 不过除了眼前这几人，一千精锐以及那些工程器械都不复存在了。 “你命还真大啊！”朝云看向顾朝辞，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而后她举起手来，示意弓箭手准备，随即数十名弓箭手瞄准山洞。 那几个王府侍卫倒是尽责，纷纷挡在顾朝辞身前。 下一刻，朝云毫不犹豫的将手一挥，接着数十支箭矢呼啸而出，几个侍卫被射的像刺猬一样，连哼都没哼一声。 顾朝辞已经被吓得瘫软在地，他惊恐的看着朝云，眼中满是哀求的神色。 而朝云似乎也还想对他说什么，竟然主动朝山洞走去。 十几个乡勇也跟在朝云身边，他们长枪长刀对准顾朝辞，只等朝云一声令下，就将顾朝辞砍成肉泥。 “朝云不要杀我，你忘了我们的山盟海誓了吗？如今我已飞黄腾达，你跟我走吧，我让你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朝云，我是爱你的啊朝云。” 顾朝辞撕心裂肺的喊着，表达着对朝云的爱。 但朝云看到顾朝辞这个样子，眼中却满是厌恶与嫌弃之色，祁王要将自己女儿许配给顾朝辞这件事，朝云也已经听说了。 “爱我？恐怕从始至终都不曾有过吧？在你眼中我是不是只是一件玩物，甚至也可以作为商品？” “你知不知道，我在修文县的城楼上等了你二十四天，当最后一天我走下城楼时，就已经发誓此生与你再无瓜葛，从那以后我心中便只有一个目标。” 朝云一步步走向顾朝辞，在这个曾经山盟海誓的男人面前，她还是说出了一些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人也更加轻松洒脱了。 “是什么？我知道你也还爱我的，放过我，我用一生来助你完成心愿。”顾朝辞看到朝云从身旁一个乡勇手中拿过了刀，吓得连忙表态。 朝云拿着刀，已经走到了顾朝辞身前，忽然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而后毫不犹豫的一刀捅向顾朝辞的心窝子。 一刀重重的捅入都不带半点犹豫，顾朝辞还一脸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朝云。 而此时朝云才小声的说道：“我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助兄长成就大业。” 说完之后朝云一把抽出了长刀，而后顾朝辞倒地抽搐了几下。 下一刻朝云忽然愣住了，她的眼中闪过茫然无措之色，接着她看向四周，越看越是疑惑。 就在刚才抽出刀的刹那，朝云忽然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好像经历过，不管是燃烧后的草木灰烬，还是此刻的天色，甚至刀尖上滴下的血珠，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曾经发生过。 只是在朝云这里有一点不同，那就是曾经发生的那一幕，她与顾朝辞是互换位置的，曾经倒在地上的是自己，顾朝辞才是那个拿刀的人。 朝云神情有些恍惚的离开了落凤坡，离开时她又无意间瞥到了刻有落凤坡三个字的石碑。 当这三个字映入眼帘时，恍惚间朝云感觉自己好像曾经听到过一些凌乱模糊的话。 这些话莫名其妙，什么‘卧龙隐凤得其一可得天下’，‘卧龙隐凤还曾山盟海誓’，‘宿命也可逆’...... 朝云很快就摇了摇头，将刚才山洞中短暂出现的错觉，还有那些恍惚间多出来的莫名其妙话抛到了脑后。 因为她听说，每个人都会遇到这种情况。 第66章 银鲨甲 修文县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宋姝白一直悄悄的跟着朝云，直到朝云亲手杀了顾朝辞，她都没有现身。 不过看到朝云一刀亲手解决顾朝辞，宋姝白也是大受震撼。 难道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杀人怎么像砍瓜切菜一样，何况还是个第一次杀人，杀的还是曾经的挚爱。 王易还在山里行军，昨日才刚攻破了一座夷族城寨，休整一夜后，他带着三千人马继续前行。 因为已经深入夷族腹地，王易也暂时断了与外界的来往，外界不知道他的情况，他同样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自然也就不知道顾朝辞已经被朝云亲手杀了。 实际上在祁王兵临阳平关攻打了几日都迟迟没有进入关中时，王易就已经预见到，祁王终究是孤掌难鸣，随即祁王以离阳三州之地换取西南夷出兵五万的昏招一出，王易更加坚信祁王不会成功，于是第一个响应了朝廷起兵讨逆。 虽然这个世道已经很乱，百姓已经过的很艰难，但尽早结束祁王之乱，至少也能让百姓不至于难上加难。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除了一开始祁王表现的声势浩大，加上顾朝辞弄出了一些领先时代几年到十年的东西，让祁王气运到达顶点，而后便开始走下坡路了。 立国已有两百余年的大虞终究还是有些底蕴，江南战场上卢九龄二十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打的圣母教节节败退，短短月余时间已经收复了大量城池。 而且因为江南圣母教作乱，朝廷最精锐的二十万大军离开关中，永泰皇帝竟然暂停了修建通天阁，让三十万民夫先行回家。 这样一来原本多有怨言的关中百姓一下也不闹腾了，老将张嗣忠又将阳平关经营的固若金汤，各路藩王和边境大将见状也就纷纷按耐住躁动，甚至随着时间推移，一些家伙又开始向朝廷表忠心了，表示可以出兵帮助朝廷镇压祁王叛乱。 现在祁王的压力确实越来越大，而当顾朝辞被伏杀的消息传到拒夷城时，祁王势力更是受到沉重打击。 在历经一个月的时间后，王易绕道西南夷腹地，也终于到了距离拒夷城不远的地方。 而到了这里他也得到了一些外界的消息，这些消息大多与他原本猜想的差不多，祁王到现在还没攻破阳平关，没有新的势力加入反朝廷阵营，祁王已是孤掌难鸣。 另一方面朝廷在江南平乱又捷报频传，更让祁王显得势单力孤，同时王易也知道了顾朝辞准备攻打修文县，却在半路被埋伏全军覆没。 不过王易还不知道顾朝辞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是谁主动出城埋伏顾朝辞，思来想去李又白和杜少甫都没有这个魄力，王易也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朝云，他倒是以为是宋姝白亲自出手了。 而随着王易距离拒夷城越来越近，他的踪迹也被发现，祁王也知道了王易率领三千人准备绕道偷家。 “殿下，若不尽快消灭王易这支人马，对咱们会非常不利。”祁王的谋士向他建言，虽然谁都知道王易这三千人攻不下坚固的拒夷城，但王易带着一支军队出现在拒夷城下，其潜在的影响非常大。 王易之所以一开始就将目标定为祁王老巢，也正是有这方面考虑，只要他出现在拒夷城下，祁王在阳平关的大军就会军心不稳。 现在王易还没到拒夷城，夷族那五万大军就已经不受控制，据说已经连夜启程杀了回来，实在是王易这些日子在夷族腹地杀的人太多了。 而夷族五万大军一走，祁王想要攻下阳平关几乎变得不可能，局势就在刹那就变得明朗起来。 接着西北的梁王，岭南的粤西总督，几乎同一时间宣布讨伐祁王叛乱。 “成了，兄长的意图已经达到，很快祁王的势力就会瓦解，现在只看祁王最后会怎么选择了。”当这些消息接踵而至时，朝云在书房里兴奋的手舞足蹈。 她甚至可以预见，很快西南三省中许多地方都会宣布与祁王划清界限，真正墙倒众人推的局面即将出现。 可惜在形势一片乐观的情况下，王易面对的情况却并不乐观。 就在距离拒夷城只有两三日路程的时候，疯了一样杀回来的夷族大军堵住了王易的去路。 夷族大军在阳平关有所折损，虽然现在不足五万，但保守估计也还有四万左右，而王易手上只有不到三千人。 王易在察觉甩不开这些夷族人后，他立刻作出决定，选择在一处开阔的河谷地带，与夷族大军进行正面对决。 “这些夷族人从阳平关千里回援而来，早已是疲惫不堪，我军如今气势正盛，正好一鼓作气将其击溃，此战若胜，还可保西南边境十年安宁。”王易作出决定后就开始了战前动员。 他的黔州营如今建制还很完整，而且是十二分的士气加持，再加上他这个神通境的强者身先士卒，面对疲惫不堪阵型凌乱的夷族大军，并不是没有打赢的可能。 当夷族大军追上王易时对方主将也很意外，因为他们看到的是王易率领三千黔州营严阵以待。 此番出征王易座下是祁王送的那匹河曲宝马，身上穿了一套寻常的锁子甲，就是修文县铁匠打造的，腰间挂了一柄寻常铁剑，看上去也是威风凛凛。 夷族主将见王易只有区区三千人，立刻下令全军出击，想要全歼王易这支军队泄愤。 而王易策马阵前，见眼前潮水般涌来的夷族大军，抽出手中长剑斜指前方大声喊道：“弟兄们，这些夷人见到我军不仅不投降，还敢发动攻击，我们该怎么办？” “杀.....杀......杀！”王易身后三千士卒齐声喊了三次杀。 这三声杀字喊完，本就十二分的士气隐约间又提升了一截，下一刻王易一马当先，朝着潮水般涌来的夷族大军杀去。 三千人中多是步卒，但也有两百骑兵，此时王易在前，两百骑兵紧随其后，而后是两千八百人组成的步卒军阵。 因为王易一个人的存在，这支本就与众不同的军队，更像是开了挂一样，骑兵如同利刃将夷族大军凿的七零八落，步卒军阵又如一台绞肉机，虽然移动缓慢，但所过之处大片的夷族人倒下。 这场战斗只持续了半个时辰，最终是以夷族人溃败而结束，随后大致清点战场，王易这一战竟然歼敌一万五千余人，平均下来每一个黔州营士兵就杀了五个人。 河谷上一眼望去都是尸体，河水都完全变成了血水，而经过王易这一个月来的不断攻城拔寨，夷族已是元气大伤，确实如他所言，短期内不会再对西南边境构成威胁。 而这一日系统也再次响起，给予了王易一个与战争有关的奖励。 “恭喜宿主完成为民请命行为，解除西南边患，使西南夷数年之内无力袭扰边境。奖励物品‘银鲨甲’。” 随着系统提示出现，王易感觉到自己的锁子甲下又多了一身衣物，这‘银鲨甲’虽名为铠甲，但实际是一套衣装。 有紧身的劲装，下身长裤，还有护肘，护膝，甚至还有一双手套。 整套银鲨甲细腻如肌肤，非常的贴身不显臃肿，一套穿上之后，全身银灰威风凛凛。 而通过系统的介绍王易还知道，这银鲨是成精的妖怪，这套银鲨甲穿在身上，不仅刀枪不入，还能水火不侵，即便王易现在只是神通境一重，却已经具备了大部分神通境二重的能力。 第67章 推墙者闻风而来 “全军休整一夜，明日咱们就去拒夷城。”王易有了银鲨甲更有底气，下令休整一夜，明日就直奔拒夷城了。 王易估计今晚祁王就能得到自己击溃夷族大军的消息，等到自己兵临拒夷城下时，祁王的大势就真的去了。 现在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摆在了祁王面前，似乎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坚守拒夷城，而后调阳平关的十万大军回援。 可即便今夜就下令，十万大军要回来最快也要五六日，而这个过程中老将张嗣忠不可能任由他们离开，另外还有一个西北的梁王虎视眈眈，总之祁王的局面非常不乐观。 果然王易还在夷族地界休整的时候，今日这一仗的结果已经出现在祁王面前，甚至再过不久，连梁王，张嗣忠和永泰帝都知道了。 这些大人物自然也有自己的情报系统，而他们就比王易的高级多了，最高等级的情报已经不是人马传递，而是飞鸽甚至飞鹰，据说最快的雄鹰一日能飞三千里。 天下似乎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坏消息，这天夜里拒夷城中许多达官显贵都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在第二日一早就逃离。 还有一些祁王的心腹也在各自打算，就连王宫之中气氛都很不寻常，许多宫女太监也在打着包袱，甚至在偏僻的墙角挖狗洞。 第二日午后，王易的三千人马出现在了拒夷城外，而经过一上午的仓皇逃离，如今拒夷城中已是一片萧瑟，没走的人也都门户紧闭。 祁王昨夜在得到消息后并没有第一时间作出布署，似乎他也觉得大势已去，连挣扎都懒得再挣扎一下了。 如今拒夷城只有不足上万的兵马，除了那两千多人的王宫卫队还对祁王死心塌地外，其它的也多是只想着保命。 城墙上都只有零星的守军，也多换成了王宫卫队，这些人倒还给祁王保留了最后的体面。 王易兵临拒夷城下，没有第一时间攻城，而是对着城楼喊道：“烦请转告祁王，殿下如今大势已去，本官不忍城中百姓遭殃，也不忍军士做无谓的牺牲，还请祁王主动开城向朝廷认罪，本官保证不伤害任何一个百姓，依旧以亲王依仗护送祁王进京请罪。” 王易这个决定让很多人都意外，很快祁王便得知了这件事，他坐在大殿之上，如今身边只有四五人了，除了大太监童保，另外就是两个谋士和一个贴身侍卫长。 今日之前祁王身边都还有不少人，但今日祁王再招这些人来议事，就连人也找不到了。 “这个王易倒是个人物，也怪孤以前小看他了。”得知王易没有攻城，还提出了算是优待的条件，祁王也颇为感慨。 “殿下，刚刚得到的消息，附近几个太守和游击将军正领着人马朝拒夷城而来，这些人往日里对殿下大表忠心，此时却来落井下石，拒夷城恐怕守不住了。属下以为，如今当杀出重围，与阳平关大军汇合......”祁王的侍卫长语气有些急促的说道，此人这个时候还没离祁王而去，并且还在为祁王谋划未来。 然而祁王闻言却无奈的笑了笑后说道：“敌人都打到城下了，只怕阳平关的大军也不再是孤的了。” “不可能，李景深家族世代效忠祁王，李将军绝对不会叛变的。”侍卫长难以置信的说道。 下一刻祁王又说了一句：“刚才我已经传令给李景深了，让他主动向张嗣忠投降，作出倒戈的样子，以保全他们自己和十万将士。” “殿下......”殿中仅剩的几人齐齐跪拜下去，一个个痛哭流涕，他们知道祁王这是彻底放弃了。 “没想到孤苦心经营几十年，最后身边却只剩下你们几个，孤虽然败了，但你们的忠诚绝对不会白白付出，随后王妃会安排你的去处，这对你们来说或许也是另一番机缘。”祁王上前去搀扶几个依旧效忠自己的部下，他此刻有些悲凉，但并没有觉得孤独，至少在最后一刻，还不是真正的众叛亲离。 “殿下，老奴就不去了，说句本不该说的话，殿下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谁都可以离开殿下，但老奴不能。”最后大太监童保却决然的说道，他还要继续与祁王在一起。 祁王沉默了片刻，此刻在他身上确实有了穷途末路的感觉，片刻后他对童保说道：“那童总管就陪孤走完最后一程吧。” 拒夷城外王易还在等祁王回话，他说的是给祁王考虑到太阳落山，太阳落山之后祁王还不投降，他就会攻城了。 不过还没等到太阳落山时，一支足有近万人的队伍乱哄哄的朝拒夷城跑来。 王易在这些人距离自己还有二十多里的时候就发现了，立刻列阵警戒。 很快这支凌乱的队伍来到城下，正是剑川省的几个太守和游击将军，他们大部分军队都在一个月前被祁王调去攻打阳平关了，眼前这些是他们手上最后的一点家底。 “王将军，我等来助将军攻破拒夷城，擒拿反王立下泼天大功。”几个太守和将军到了后立刻见了王易，虽然这些人官职比王易还高，但都表现的十分客气，甚至还刻意放低身份。 王易冷眼看着这几人，他自然明白这些人是什么本性。 随后王易语气冰冷的对眼前几人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的什么，无非就是看中王宫之中的财富，还有那些娇美的宫娥美人吧？” “将军说的是，不过王宫之中的无数珍宝，自然该将军先选。”一个笑容猥琐的游击将军开口说道，他们倒也不掩饰。 “是吗？说实话我都不知道如何形容诸位了，各位好歹也是朝廷官员，说你们是墙头草吧，感觉都是抬举你们了。”王易确实看不起这些人，对这几人也没有好脸色，本不该官场中人说出的话他也说出来了。 这些人虽然都是朝廷官员，也是一方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本质上他们就是土匪强盗，做官也只是为了收刮百姓，有好处了比谁都冲的快，此番不过是借平叛之名来祸害百姓的。 “好你个王易，别给脸不要脸，你一个小小县令还想怎样？你不过区区三千人，我们几个加起来可是万余人。”一个太守受不了王易的嘲讽了，立刻撕破脸皮朝王易呵斥道。 这些人承认王易很厉害，以一县之力率先讨逆，而后绕道夷族腹地，还真就打到了拒夷城下，但他们还不知道王易这一路上杀了多少夷族。 “万余人很多吗？”王易冷笑着问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真要开战不成？”太守面色凝重，他不相信王易这个时候会跟他们开战。 下一刻王易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不用那么麻烦。”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王易什么意思，但刹那后他们就明白了，只见王易头顶发簪化作一道剑光飞出，那剑光在几人眼前一闪而过，接着他们就看到自己的脑袋从脖子上掉了下去。 直到脑袋掉到地上，几人才彻底失去意识。 这一幕发生的太突然，等旁人反应过来时，王易伸手一挥，接着他身后的黔州营后队变前队，原本指向拒夷城的兵器，指向了这些匆匆赶来的乌合之众。 “你们的上官欲借讨逆之名劫掠百姓，值此非常时期，本官已将他们就地正法，尔等现在暂时归我调遣，若有违抗军令者，杀无赦！”王易的声音回荡在这万人耳畔，更让这些人感觉恐惧的，是簪豸化作的剑光在他们头顶来回穿梭。 王易一人一剑，就完全镇压了这些人。 接下来收编这些人的过程很顺利，王易让自己的人，百人控制千人，将这些人打散分散到拒夷城的四方，很快整个拒夷城外围都被王易控制。 很快太阳落山，王易所在之处的城门忽然打开，接着大太监童保带着几个侍卫走出城门。 “王将军，殿请将军接手城池防务，请将军随我入宫。”童保扯着嗓子朝王易喊道。 王易心中松了口气，祁王让王易接手拒夷城防务，那自然是不会再反抗了，这样的结果是王易最希望看到的，因为只有这样伤亡才会降到最低，对百姓的影响也最小。 果然当王易踏入拒夷城的那一刻，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了。 第68章 祁王末路 “恭喜宿主完成为民请命行为，平定祁王叛乱，使西南三省百姓免受战火荼毒，奖励功法《五行夺元术》。” “功法？终于有一本真正的修炼功法了，这《五行夺元术》也是精妙，修炼此功法可以帮我更加快速的吸纳元气，比依靠身体本能的修炼快上十倍不止......”王易喜出望外，系统总算给他了一门真正的修炼功法。 这《五行夺元术》就如字面意思一样，修炼者可以从五行之中快速抽取元气，比如在山林中，就能快速抽取一定范围内草木之中的元气，在江河大海中，就能快速抽取水中元气，坐在地上也能快速抽取大地之中的元气。 天地万物莫不能脱离五行，也就是说王易在任何地方都能事半功倍的修炼。 加上系统奖励的功法直接就是纯熟的熟练度，往日王易吸收十天的元气，现在一天就能达到。 “好，想来再有月余，我便能达到神通一重巅峰了，我心脏之中有九窍金丹，到时候突破到神通境二重也是水到渠成。”原本王易还需要一年左右才能修炼到一重巅峰，现在再有一个月就够了。 布置好拒夷城的四门防务，还有街面巡逻后，王易带着几个人来到了祁王宫外。 这里不久前王易才来过，只是今日再来他的身份和心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而辉煌的祁王宫如今连个守卫都没有，来到宫门时，王易让自己的人留在外面，他还解下甲胄留下佩剑，孤身一人走进了王宫。 王易径直来到祁王宫的中心，这里就是王宫的大殿所在。 一步一阶的踏上白玉石阶，王易看到大殿殿门大开，四周空无一人，只是大殿的王座之上，隐约有一个身影。 大殿之中一片寂静，当王易踏入大殿，只有他一步步落下的脚步声，目光就一直落在祁王身上。 这座大殿的布置，与京都皇宫金銮殿极其相似，只是今日祁王穿了件普通的青袍，与这富丽堂皇的大殿显得格格不入。 整个大殿之中除了祁王，在他左右还各有一人，左侧的童保王易认识，但右侧站着一个道姑打扮的女子，王易不知道是谁。 王易走到殿中站定，先是拱手朝祁王一拜，而后抬起头来看向那道姑说道:“看来这位就是殿下最大的依仗了？这是想要杀我泄愤吗？” 虽然不认知那道姑，但王易估计她就是祁王身边最厉害的高手。 “我昨夜已经传令让李景深率大军投降了，如今我连拒夷城都交给你了，孤又怎会是那么小气的人？若是昨日相见的话，你还该称她一声王妃娘娘。”道姑没有开口，而是祁王回答了王易。 此刻的祁王依旧气度不凡，除了穿着改变，依然是那个贤王的样子。 “王妃娘娘，倒是在下眼拙了。”王易又对道姑拱手施礼，他确实没想到此人就是祁王妃。 “我知道你也是修行者，不管你来自什么地方，祁王的命我都保了。”道姑的神情很冰冷，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毋庸置疑。 王易连忙伸手摸了两张金光符，头顶发簪也蠢蠢欲动，她看不出道姑的深浅，只感觉很危险，是从未有过的那种危险。 见王易警惕，道姑忽然目光一寒，而后伸手朝着王易轻轻一弹，下一刻一团西瓜大小的火球急速朝着王易袭来。 王易连忙激活金光符，但那火球竟然直接穿透金光，毫无阻碍的落在王易身上。 好在王易身上一阵元气闪过，那火球一接触到这层元气，立刻熄灭，是王易身上的银鲨甲起了作用。 “神通二重修为，可惜你不是我的对手。”一手火球没有对王易造成伤害，道姑神色未变的说道。 下一刻只见她再次伸出手掌，而这一次掌中不再是火焰，而是令人畏惧的雷电。 “这个女人至少比我高几个境界，她身上没有明显的杀意，她想保祁王，这是让我知难而退吗？”看到道姑掌中的雷电酝酿，王易知道自己打不过，好在对方也没有置自己于死地的意思。 “仙姑且慢，多谢仙姑此时还信守诺言，但孤今日必须死，因为我不死的话，就会有很多人会死，你就不要为难他了。”忽然祁王主动让道姑停手，还明确说让道姑不要为难王易。 道姑听到祁王之言，手掌一翻雷电就消散，而后她一脸遗憾的看着祁王问道：“殿下真的不要我带你走？” 祁王点了点头，而后那道姑便不再说什么，并且往后退了几步。 “殿下确有令人佩服的地方，至少在明知大势已去的情况下，殿下还在为自己的追随者考虑后路。”王易知道祁王的意思，他就没想过要活。 因为祁王这是谋逆大罪，追随他的人可是不少，他如果不死的话，朝廷会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清洗，到时候死的人恐怕不会比战场上少。 但如果祁王死了的话，这个清洗还是会有，但可以控制在一个小范围内。 “你也说孤待人不错，那为何不与孤一道共创盛世？孤在此等你，也是想问一句，为什么是你最先出来反对孤？”祁王看着王易有些不解的问道，他在这里等着王易，也不过就是想问几句话。 王易闻言略感叹息的说道：“因为殿下有两处做法令下官不敢苟同，这天下确实糜烂至深，也到了非刮骨疗伤不可挽救的地步，可殿下用人不察，已掌握三省之地，却依然让贪官污吏横行，试问若是殿下上位，这天下会真正的改变吗？到头来不过是从一群吸食百姓的贪官换成了另一批罢了。” 座上祁王听到王易回答，神情出现了些许诧异，因为他此时才明白，王易不是反对自己谋反，也并不是因为效忠朝廷才反对自己，而是真正在为百姓考虑。 “孤还有什么地方做错了？”祁王继续问道。 “下官在前来修文县赴任的路上，曾亲眼见到一群百姓，他们就是快死了，也想回到家乡。可殿下将三州之地割让给夷族，你这是置三州百姓于何地？”王易也是想也没想就回答了。 “世上真有一心为民请命之人？孤倒是真的很好奇，你将来究竟能走多远？可惜孤看不到了，仙姑你将来帮孤看看吧。”祁王认真的看着王易，最后对身旁的道姑说道。 王易感觉到祁王有什么动作，下意识的上前两步，可他刚迈步祁王就再次说道：“王易，让孤走的体面些吧。” 说罢祁王从怀中掏出两粒药丸，一粒自己服下，另一粒给了童保。 两人毫不犹豫的吞下药丸，祁王理了理衣襟，端正的坐在王座上，童保则跪拜在祁王一侧，很快两人就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王易没有上前阻止，他也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随后那位道姑看了祁王一眼，叹了口气后走了下来。 她从王易身边走过，没有和王易说什么，走到殿外后就直接飞走了。 王易没有阻止，他也阻止不了，对方是真的飞走的，不是什么御气凌空，而是化作一道流光，那是王易都还无法理解的方式。 第69章 狗官为人天下皆知 看着眼前祁王的尸体，王易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那就是祁王谋划多年，但起兵的时机把握的并不好，然后败迹一显就立刻给手下安排后路，又用自尽的方式来结束这场看似轰轰烈烈的谋反运动。 他的选择一切看起来都似在情理之中，但每一个地方都经不起细细推敲。 “那个道姑一定知道更多，以她的修为还与祁王假扮夫妻，这里面一定也有什么秘密，可惜那人根本不愿多说。祁王让她看我将来能走多远，或许将来还会再见。”王易倒也没有深究这些疑惑，至少眼下最大的问题解决了，而接下来他要面对的事也还很多。 随后王易命人收敛了祁王尸体，用的也是上好的棺木，至于祁王的那些家眷，王易也派人保护了起来，这些人肯定是要被押送进京的。 至于永泰皇帝会如何处置这些人，那就不是王易能左右的了。 拒夷城在王易的控制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虽然还不如往日热闹，但第二日街上店铺大多就开始营业，街上行人也多了不少。 王易已于昨夜将事情的经过写成奏章送往了帝都，他只说祁王放弃反抗主动开城，等他到王宫时祁王与王宫总管童保服毒自尽，王妃不知所踪，另外还有几个祁王的重要谋士也找不到了。 将奏章送出之后，王易才开始清点王宫宝库和资产，看得见的其实也没什么资产，就是一些宫殿和搬不走的家具，宝库王易也顺利的打开了，可是里面并没有多少金银珠宝，折算下来还不到百万两白银。 百万两白银看似很多，但是说实话一点都不多，还不够十万大军打一个月仗的用度。 仅仅三天后王易就接到了朝廷的回复，果然不是靠驿站人马传递的消息，而是一只头上长了一撮金毛的鹰将信件送来的。 朝廷让王易暂时留在拒夷城，维护治安保护好祁王家眷，说是很快张嗣忠会来处理西南三省的事。 就这样王易在拒夷城无聊的待了十天，这期间他大多时间都用来修炼《五行夺元术》。 十天后张嗣忠带着几万大军来到了拒夷城，王易在城外十里迎接了这位帝国老将，同时也将拒夷城交给了对方。 对于这位老将王易早有耳闻，其人算是虞国目前资历最老，军中威望最高的将领了，已历三朝，是真正的三朝元老。 而这位老家对王易也是非常客气，甚至可以说推崇有加，在来之前他就仔细查看了王易履历，直接给出了此人是出将入相之才的评价。 “一个进士出身的文官，带着三千人在夷族腹地如入无人之境，面对十几倍的夷族主力，正面交战还能斩敌一万多级，这是能让国朝中兴的能臣啊！”甚至在来拒夷城之前，张嗣忠就亲自上书朝廷，要求重用王易。 当然谁都知道王易不久之后肯定会受到重用，毕竟他这次立下的功实在太大了，估计现在朝廷和永泰帝苦恼的，就是怎么重用王易了。 “老将军，没什么事下官就先回黔州了。”与张嗣忠简单交流后，王易就带着黔州营踏上了回乡的路。 张嗣忠已经向王易透露了，这次朝廷对西南三省官场会进行一次调整，三省总督和几个省级要员肯定要换人，但剩下的大多不会动。 而这次空缺最多的实权职位，反倒是王易杀了的那几个太守和将军。 几天后王易回到了黔州，他不是直接回修文县的，而是来到了黔州城。 王德发已经被他杀了，现在整个黔州都是王易说了算。 而这次他才刚到黔州，离阳省大部分官员都赶到了黔州。 无论是那些官职比王易低的，还是那些品级比王易高的，都表现的唯唯诺诺，言语之中更是有意无意的表露忠心，一副唯王易马首是瞻的样子。 所有人都肯定，王易这次很可能一次连升几级，以后不仅是黔州，恐怕整个离阳省都是他说了算。 王易没有与这些人过多接触，也没有接受这些人的投靠，因为他知道这种投靠都只是表面文章，如果有一天他真掌握一省权利，这些官员不说全部换掉，至少有七成都要被换掉。 不过这几日王易还是利用自己的权利，在黔州为百姓做了一件实事，那就是强行废除了黔州境内的所有苛捐杂税。 这一举动虽然让几个县令心中很是不满，但也只能忍着，现在他们知道自己的性命都掌握在王易手上。 而这次废除全州苛捐杂税，王易也得到了一次系统奖励。 “恭喜宿主完成为民请命行为，废除黔州治下苛捐杂税，奖励神通《御剑术》。” 《御剑术》和《驭剑术》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一个还在武学范畴，一个变成了神通。 通过系统的介绍，王易也知道这《御剑术》还真是《驭剑术》的进阶版。 学会御剑术后，控制飞剑的范围将大大增加，仅仅现在王易操控飞剑的范围就达到了方圆十里。 而御剑术还会随着修炼者实力提升而增加，王易要是修为达到神通境四五重，估计到时候真能操控飞剑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另外御剑术还能化气为剑，以气剑御敌，可谓手段多样变化莫测，是一门非常实用也非常拉风的神通。 几日后王易回到了修文县，全城百姓都到城外迎接，阔别数月之后，王易也终于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见到了熟悉的人。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永泰十五年夏，江南圣母教之乱据说也基本平定了，现在只有一些州府还有零星的余孽。 这天晚上宋姝白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王易先简单的讲了一下自己的经历。 然而在酒过三巡气氛融洽的时候，朝云却忽然起身，然后跪在王易身前道：“朝云曾假传兄长命令，私调乡勇出城伏击顾朝辞，我有罪还请兄长责罚。” 王易知道顾朝辞被伏杀在落凤坡，也知道是朝云一手策划，但具体过程还不清楚。 其实王易还不知道，这件事现在已经有两个版本了。 第一个版本说王易这狗官拆散了人家两情相悦的才子佳人，还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给朝云灌了什么迷魂汤，让曾经两情相悦的一对兵戎相见，最后朝云亲手杀了顾朝辞。 总之那原本是一段甜蜜的爱情故事，然后王易的出现让其变成了凄美曲折的爱而不得，最后甚至酿成了悲情的结局，一切责任都在狗官王易。 但是迫于狗官淫威，这些谣言都只在私底下传播，而且基本上是黔州之外的地方。 因为黔州百姓知道王易的为人，很多人也知道真实的情况，自然传播的就是另一个版本。 王易连忙扶起朝云，然后一脸和煦的笑容说道：“你灵机应变，魄力和决断都远胜男子，为我保下修文县，为兄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责罚你？” “早就想问问整件事的经过了，妹子快与我细细说来。”王易立刻转移话题，表现的很好奇。 随即朝云讲述了自己伏杀顾朝辞的经过，但她没讲最后那些恍惚的错觉，因为到现在她自己都忘了那些错觉。 “好啊，那顾朝辞还叫什么卧龙先生，如果他是卧龙那咱家妹子就是隐凤，而事实已经证明，妹子你比顾朝辞强！”王易听完后抚掌大笑道，他是真的赏识朝云的才能。 只是当王易脱口而出‘隐凤’二字时，朝云愣了一下，这让她又想起了那日的错觉，而错觉之中确实有这么个说法。 “隐凤？”朝云低声呢喃。 “你为我耳目，虽隐于幕后，对我来说却极为重要，这隐凤之称倒也贴切。”王易下意识说道，一瞬间他也有种错觉，好像这个称呼本来就该是朝云的。 第70章 江州太守 “你兄长此番立如此大功，朝云估计他能升个什么官？”一晚上都没怎么插嘴的宋姝白，终于换了一个话题。 这个话题不仅宋姝白好奇，最近天下很多人都为此好奇。 王易和朝云对视一眼，而后朝云竟然面色有些严肃的说道：“兄长此番立功不小，但如今外界关于兄长的流言蜚语也不少，这些流言对兄长很不利......” “都是怎么说我的？”王易对此还真不知道，朝云这么一说他还立刻就来了兴趣。 “说你洗劫了祁王宫，私吞的白银至少在千万两以上。还说你擅杀朝廷官员，拥兵自重嚣张跋扈......”朝云说起她从各地情报中得到的关于王易的流言。 “应该还不止这些吧，还有什么？”王易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还继续追问道。 朝云迟疑了一下，看样子她本是不愿说的，但王易一问她又不能隐瞒，于是有些为难的说道：“还说你私藏了祁王妃，还说我也被你灌了迷魂汤......” 王易愣了一下，流言说他和朝云有什么倒还能理解，毕竟朝云确实是他花五百两银子买下的，然后顾朝辞又确实被朝云给杀了。 但要说他私藏祁王妃，王易觉得这离谱大了，自己要有那本事，直接就怼天怼地了。 “大部分倒还说的有板有眼的，就是委屈妹子你了。”王易还笑着说道，显然没将这些流言放在心上。 “初时有些不忿，现在倒也无所谓了。”朝云也一脸释然的说道。 王易和朝云都是坦荡之人，两人之间也清清白白，真正的坦荡之人，可以直面任何流言蜚语。 “那话说回来，妹子觉得朝廷会怎么安排我？”王易再次言归正传。 “恐怕会调往其他地方任职，西南三省都不太可能，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江南。”朝云显然也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如今江南大地一片凋敝，大量官职空缺，说白了现在派去江南的官员就是去收拾烂摊子的。 而王易在朝中没有靠山，如又立了功，让他继续在西南三省朝廷也不放心，所以调他去江南是最佳选择。 表面上既升了官，可实际上去了可能还不如黔州这种地方，可谓一石二鸟。 “既然如此，那干脆临走之前一不做二不休，黔州的这些官吏，该换的都换了。”忽然王易干脆的说道，又一次展现了他雷厉风行的性格。 现在王易实际上在行使黔州太守的职权，加上西南三省官场大换血，他完全可以趁这个机会将黔州其它几个县的县令都换成自己人，那样即便他改任别处，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依然可以遥控黔州。 这一手可以说是权臣必备的手段，即便有一天王易位列朝堂，能在地方上拥有势力也是政治资本。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黔州官场确实进行了大换血，虽然太守之位依然空缺，但七县之中除了王易所在的修文县，另外六县的县令和主要官吏都陆续换了人。 换上去的人倒也不是王易的亲信旧部，不过都是经过王易考察，向来风评不错的官吏，有些甚至是因为曾经获罪而被革职再启用的。 这些人都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出任，也都自觉的向王易表忠心，紧密的团结在王易周围。 时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初夏，江南和西南的风波都逐渐平稳，张嗣忠也返回了京都，而此时正好到了王易被任命县令一周年的日子。 一日，几人从京都来到修文县，正式带来了朝廷对王易的赏赐，也是对他新的任命。 来的主要是三个人，一个是吏部郎中，一个是兵部郎中，就这两位亲自不远千里去宣读一个地方官的任命，可以说规格是相当的高了。 “王大人，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东宫的齐公公。”第三个人被特别的介绍给了王易，对方的身份连王易都有些意外。 “咱家是奉太子旨意，特来犒赏王大人的。”齐公公一开口就是开门见山。 王易立刻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很明显这是太子要拉拢自己。 而这次平定祁王之乱，王易虽然没得到首功，但也是重要功臣，而祁王之乱平定最受益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子。 毕竟祁王要的是皇位，那可是直接在插太子的队，就算天下所有人都能忍，太子是万万不能忍的。 王易帮太子铲除了心腹大患，他又有能力和实力，太子自然应该拉拢，而且太子肯定也调查过了，王易是没有任何势力背景的，这样的人他不主动拉拢就是蠢。 太子对王易的赏赐其实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就是赏了条玉带，送了些皇家御用的锦缎，借此宣告以后王易是他的人了。 王易也没有拒绝，欣然的接受了，目前和太子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拉上太子这个虎皮其实也不错。 吏部和兵部两位大人来的就比较正式了，他们代表的是朝廷，当然本质上代表的是永泰皇帝。 果然如朝云猜测的一模一样，王易被调往了外地任职，去的地方也确实是江南，就在赣源省江州，而他的新职务就是江州太守。 看起来太守之位不是特别高，但也算手握一方大权，治下通常也有数十万乃至上百万人口。 而对王易来说，从县令到太守，一次直接连升四级，已经是极其罕见的大升迁了。 按说让王易去当江州太守，吏部发个公文就行了，但这次兵部还来了人，显然事情还不是那么简单。 “王大人，考虑到江南圣母教余孽尚存，所以兵部允许王大人带黔州营上任，另外到了江州之后，大人还可根据实际情况，自行组建江州营，江州游击将军一职，也先由大人兼领着。” 带兵上任本来就是王易计划中的事，黔州营可是他的心血，也是他现在除系统以外的最大资本，何况那三千人马军饷粮草都是他私人在供应。 原本那是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但现在兵部主动给了他这个权利，还将江州军权也给了他，倒是让王易觉得收获意外之喜。 王易本以为就这样就完了，可最后齐公公又说了一句：“对了，临行前太子殿下还吩咐，说问问王大人，对黔州太守人选可有推荐？” “原礼部贡举司郎中白不易大人，正巧被流放修文县，白大人一身才学不该埋没，如果可以的话，下官希望能复起白大人。”王易想也没想就说出了人选，其实不用太子卖这个人情，王易也会向朝廷上书请求复起白不易。 “原礼部的郎中，那就是正五品，改任太守倒是容易，咱家随后就传书殿下，王大人静候佳音便可。”齐公公估计在太子身边地位非常高，要不是还要走个流程，一个太守的任命他差点就直接拍板了。 “看来果然如传言一般，当今皇帝和太子关系和睦，朝中大权皇帝都放心交由太子，父子和睦按理说这该是盛世才有的情况，为何朝堂之上还是乌烟瘴气，天下民不聊生？”王易听说过永泰帝不爱上朝，许多事都交由太子决断，现在从一个太监身上就印证了。 王易设宴款待了京都来人，第二日这三人就走了。 而后仅仅又过了两日，朝廷的正式任命就下来了，白不易复职启用，任黔州太守。 现在黔州的安排都已完成，王易也到了该启程去江州赴任了。 只是因为黔州营三千人马都要与他随行，因此还要准备两日。 而王易离开修文县后，修文县的县令一职交给了典吏赵诚，这也是王易一手安排的，人也是放心的人选。 至于李又白杜少甫，还有沈庆之和谢玄安这些人，都会跟着王易去江州，并且这次他们都将成为太守府的属官，是正儿八经的有品级的朝廷官员了。 三日后王易离开了修文县，他做县令的时间刚好一年，而今时今日王易才二十一岁，已官居五品，成为手握实权的一方要员。 就在王易离开修文县的当日，这天夜晚，向来不怎么过问朝政的永泰帝忽然来到太史院，拿起了一枚片刻前才刻好的竹简。 竹简这种早就退出使用的古老东西，在太史院中依然存在，不过现在这种竹简是特制的，而且只有国朝的大事，真正能载入史册的才会被刻录竹简。 “永泰十五年五月初七，修文县令王易，右迁江州太守。临行之日，修文县万人空巷，全县百姓跪伏于道，后送行五十里，至日落，乃返。” 王易离开修文县，没有什么万民伞，但是全县百姓不分老幼，全部出城相送，百姓们一路相送，一直从上午跟到日落，等到王易都安营扎寨了，百姓们才不舍的往回走。 这件事慢慢的也传遍天下，毕竟在这个时代，百姓真正如此爱戴的官员早就绝迹了。 自此王易的人设也变的越来越奇怪，说他是爱民如子为民请命的好官，也是有事迹佐证的。 可说他贪图美色，好为人父，又残暴厮杀，拥兵自重包藏祸心，也传的有模有样。 第71章 婺城方氏，圣人世家 王易一整天都在应付修文县的百姓，没办法他们实在太热情了，而这种官民鱼水情，也让王易的情绪深陷其中。 今天白天他都好几次感动的热泪盈眶。 到了晚上王易才平复心情，他站在营地回望修文县方向，心中也多有感慨。 毕竟曾经穷乡僻壤暗无天日的地方，在他努力下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忽然离开了还是多有不舍。 “老爷也舍不得？我们以后还会回来吗？”不知何时宋姝白出现在王易身后，她也看向相同的方向，眼中满是不舍。 “这一年在修文县我倾注了太多心血，自然是舍不得了，或许将来还会回来吧。”王易此刻也变得有些感性，但他确实不知道还能不能会不会再回修文县。 “我听朝云说，现在的江南一片混乱，许多城池都在战火下被焚毁，大量百姓流离失所，咱们到了江州一切又要从头再来。”宋姝白想到了江州，她们都知道整个江南的情况都不乐观。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不就是去解决问题的吗？说起来江州我还有位故人，也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王易倒是信心满满，不过随即提到了江州熟人。 宋姝白好奇的看着王易，她立刻察觉到王易口中的故人是个女的，于是她连忙问道：“是谁？我能认识吗？” “当然要让你们认识，说起来她也算你的前任，在你来县衙之前，是她在洗衣做饭，不过她本是官宦之女，因为父亲死在修文县令任上，才隐姓埋名来调查真相的，后来我帮她报了仇，她就回家乡去了，正巧她就是江州人士。”王易说出了小唯的身世，自从小唯离开后，王易便再没和她联系过了。 “这么说我还该感谢这位姑娘了？是她成全了我和大人，你还没说她叫什么名字呢。”宋姝白也是够直接的表达，对小唯更是非常好奇。 “她姓姜，名小唯，姜家是书香门第官宦世家，到了江州一打听应该就找到了。”王易随口答道。 从修文县到江州有一千六百余里，快马疾行也需要四五日，现在王易带着三千人马，每日走的路程并不多，照这个速度怕是要半个月后才能到江州。 三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除了三千人马外，还有许多马车，其中不乏大量金银和粮草，这些都是王易的家底，也是他前期在江州打开局面的依仗。 队伍中间是两架宽敞的马车，一架是王易坐的，另一架是宋姝白和朝云坐的。 开始几日还在离阳省境内，王易每到一地当地的官员还会前来拜访他，等离开离阳后一路上就清净了。 随后途径两省王易都避开城池，一来怕当地官员担心误会，二来怕扰民，而这一路上也没出现什么意外。 只是在路上的时候，朝云还能每日收到各地情报，不时的还会给王易汇报一下。 “京都传来消息，皇帝没有将祁王一脉斩尽杀绝，祁王的一个幼子和三个女儿都被软禁在宗人府。另外圣母教和祁王之乱平息，通天阁又动工了......” “又动工了？看来皇帝是铁了心要修这通天阁了。”王易不清楚永泰帝要如何借助通天阁修炼，但他清楚这对永泰帝肯定很重要。 “劳民伤财，百姓怨声载道，只怕太平日子又没几天了。”朝云一脸忧心的说道，以她对天下局势的了解，更清楚这其中的隐患。 “现在咱们的能力不足，也只能由他去了，别的也管不了，将主要精力放在江州吧，你那里对如今江州局势了解的如何？圣母教余孽在江州又是什么情况？”王易和朝云在一起大多时候都是谈正事，他人还没到江州，朝云那边已经让江州的渠道加紧收集消息了。 早在圣母教作乱之前，江州境内就在第一时间建立了一座商行用以收集情报，只是这商行不是建立在江州首府江州城的，而是在江州下辖的一个特殊地方，一座名为婺城的城池。 “情况不是很好，江州下辖五县加一座婺城，除了婺城未受到圣母教影响外，其它五县都被战火波及了，尤其是江州城经历了几场大战，如今整座城池基本上是一片废墟。而兄长到了江州，除了解决百姓民生问题，战后重建问题，还有铲除江州境内圣母教余孽外，处理与婺城方家的关系也是重重之中。”朝云如数家珍的说道，她也从未去过江州，但现在已经了如指掌。 说完这些后，朝云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可以说若能得方家相助，兄长在江州行事就会一帆风顺，而若与方家关系不好，做任何事都会寸步难行。” “婺城方氏之名我自然早有听闻，国朝唯一的圣人世家，也是近五百年来唯一出过圣人的地方。就是因为方家的存在，婺城一县之地，却成了国中之国，虽然名义上婺城是江州下辖的县，可在婺城就算总督的命令都不好使，更不要说我这个江州太守了对吧？”王易接过话茬，说到婺城方氏他也知道一些。 虞国立朝已有两百四十多年了，但实际上虞国存在的时间可以追溯到三百多年前。 因为在两百四十多年前，神州大地上有过一段诸国并立的时期，那时候出现了十国并立的局面，而且长达数十年之久。 后来自然是虞国横扫天下建立大一统，而虞国能做到这一点，除了当时的国主，也就是后来的太祖皇帝文韬武略之外，主要还是得益于一人相助。 此人就是近五百年间唯一的圣人，婺城方氏的老祖宗，文圣方元。 关于文圣方元的故事早已成为传说，反正都是神乎其神的，以前王易觉得那些传说可能是夸张和杜撰，但现在他怀疑，这位圣人应该就是修行者。 方元都已经作古两百多年了，时至今日方家的影响力依然极大，就连席卷江南的圣母教，都没有犯婺城分毫，就足见其不同寻常了。 “婺城方家当代家主方无涯，也是当世大儒，据说此人宅心仁厚，想来就算不帮我，也不会使绊子吧？”王易想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看来他对方家还是比较乐观的。 可惜下一刻朝云就无情的破灭了王易的美好幻想。 “兄长说的是以前了，早在圣母教作乱之前，方家的主事之人就换了，现在是一个年轻人，而且此人并非方无涯之子，只是方无涯的侄子。” “嗯？以旁系主事方家，那此人定然有过人之处了，不知他叫什么名字？”王易一下也好奇起来，像这种大家族，旁系是很难掌权的。 “方虚圣。”朝云只回答了三个字。 “嘶......这名字取的......”王易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仅仅一个名字，已经说明此人不同寻常了。 第72章 宁缺老祖 十日之后，王易终于进入了赣源省，这里也是江南四省之一，正好处在四省的西南位置。 而一进入赣源省，王易眼中就是一片破败之景。 圣母教作乱，那确实是真的在作乱，他们先是鼓动教众，而后裹挟民众，烧杀抢掠如蝗虫国境一般的肆意破坏。 王易才走了半日，就只看到城池变成一片废墟，田地荒芜，到处都是无人收敛的尸体。 这些尸体大多已经腐烂，有些甚至只剩下了白骨，尸体上还有飞禽走兽啃食的痕迹，数量之多就是想收敛都有心无力。 “这圣母教果然是邪教，他们纯粹是为了搞破坏，为了造反而造反啊！”王易都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邪教，他们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 江南圣母教之乱持续了小半年，造成的破坏没有具体统计，只知道江南四省近百座城池，完全被焚毁的就有五十余座，还有二十余座也损毁过半，只有十几座城池没受到损坏。 至于人口损失就更可怕了，原本江南四省有近一万万人口，仅仅赣源省就有一千七百多万，江州一府便有二十四万户，近二百五十万人口。 现在还剩多少没有统计，因为府县两级衙门基本上都还处在重建状态，估计可能四省都不足三千万人了。 “立刻传令给黔州，请香山先生准备药材和郎中，死了这么多人没收敛，现在已经到夏天了，只怕咱们到江州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瘟疫啊！”半日后王易就忧心忡忡的让朝云给黔州传令。 现在白不易是黔州太守，下面几个县令也是王易一手提拔的，他的命令还是很管用的，而经过建设的黔州，现在俨然成了王易的大后方。 “另外让军中医士也留意些，这几日寻找水源要特别谨慎。”最后王易还是不怎么放心，特别交代军队要严防瘟疫。 王易心情沉重的走在前往江州的路上，他还不知道黔州城外正发生着与他息息相关的一幕。 黔灵山上的云山剑派，没有因为掌门掌门夫妇的死而衰败，反而在令狐勇敢的带领下，名声比以前更加响亮。 云山剑派弟子内部团结，对外行侠仗义，短短半年时间，可谓声势浩大，在离阳省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 加上西南三省武林联盟分崩离析，如今在整个西南三省，云山剑派都有很大的话语权，大有成为一方正道魁首的趋势。 而令狐勇敢也在修炼无双剑法后，成功迈入大宗师境界。 不过这一日黔灵山上忽然有霞光涌现，接着山中弟子惊讶的发现，几个白衣女子虚空而立，她们抬着一顶步辇，上面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 这些人仿若仙人一般临空而立，四周更有霞光流转，一眼便让人惊为天人。 霞光翩然降落，这群人径直落在了云山剑派宗门大殿外。 云山剑派弟子纷纷朝着大殿跑去，正在打坐养气的令狐勇敢也第一时间赶往大殿。 当令狐勇敢出现在大殿前方时，这些人也正好落在广场上。 步辇轻轻落地，而后那气质绝伦的青年走了下来，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此人脚不沾地，即便向前走了几步，也始终离地三寸。 “在下云山剑派掌门令狐勇敢，不知前辈何方高人？来我派有何指教？”令狐勇敢双手抱剑握拳，恭敬的询问对方来历。 对方太过神秘，出场更是仿若仙人临凡，而且令狐勇敢也完全看不出对方修为，知道根本不是自己能招惹的。 “你是云山剑派掌门？怎么这么年轻？让宁无双出来见我。”气质绝伦的青年看了令狐勇敢，却是对令狐勇敢的掌门身份很疑惑，而他来的目的是找宁无双。 这青年面容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但他两鬓垂下的两缕发丝又是雪白的，加上气质又不似青年，说明他的真实年龄应该很大了。 “不知前辈找我师娘所为何事？”令狐勇敢没有告诉对方宁无双已经死了，而是继续询问对方来意，也点明了自己和宁无双的关系。 听到令狐勇敢说宁无双是他师娘，老青年认真的打量了一下令狐勇敢，而后点了点头说道：“资质倒也还行，有些能修炼到神通境的潜质，既然你是无双那孩子的弟子，便也不算外人，老夫宁缺，你可以叫我一声老祖。” “老祖？你姓宁，难道你是师娘的......”令狐勇敢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宁缺老祖，他无法想象对方是怎样的存在。 宁缺老祖轻笑着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无双管我叫太爷爷，我与她已经有三十年没见了，还不快让她出来。” 令狐勇敢也隐约知道自己师娘身份有些神秘，她本不是云山剑派的，后来与还是弟子的西门无敌相爱，但据说宁无双的家世很神秘，也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娘家人。 此刻云山剑派大殿外已经围了许多弟子，这些弟子不敢上前，但都听到了宁缺老祖是师娘宁无双的长辈，一时间所有人神色都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宁缺老祖面色渐渐阴沉，他感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而后语气有些冰冷的说道：“无双怎么了？” 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在宁缺老祖口中说出，忽然整个黔灵山上风云骤起，天空之中狂风呼啸，苍穹上更是隐隐有雷霆酝酿。 “老祖息怒，师娘她......师娘她已经仙逝了！”令狐勇敢连忙躬身说道，同时大殿外的云山剑派弟子也都低着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无双有我给她的灵丹，服下灵丹百病全消，活个百岁都不成问题，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死了？”宁缺老祖闻言大怒，直呼不可能。 而随着他的心情变化，天空狂风更盛，黔灵山上许多树木都被吹断，那些屋舍殿阁更是摇摇欲坠，天空雷电轰鸣，当真有天地之威。 “老祖请收了神通，师娘她是被人杀死的......”令狐勇敢不是出卖王易，而是他知道这件事瞒不了，毕竟宁无双的死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宁缺闻言确实强行平复，而后天地风雷消散，不过他面色阴沉，双眼之中更是有明显的杀意。 “是谁？你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宁缺老祖几乎一字一句的说道。 令狐勇敢知道事已至此隐瞒反而会弄巧成拙，于是只能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他说的还是比较公正客观的，包括王易为什么要杀小师妹，以及王易的为人和所作所为，他这么说自然是希望宁缺是个深明大义的人，能冷静的看待这件事。 但显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宁缺老祖在听完令狐勇敢的讲述后，冷哼一声说道：“哼，看来你小子是心向着那狗官的，但我宁家子孙岂能白白死在这狗官手上？” 宁缺老祖不忿的说罢，而后落在步辇上，几个白衣侍女临空而行，直接离开了黔灵山。 令狐勇敢面色难看的看着这些人消失，而后他叫来几个师弟师妹，郑重的对几人说道：“门中之事就拜托几位师弟师妹了，师兄我要去一趟江州。” 明知自己阻止不了，令狐勇敢也没有什么都不做，他要尽快赶往江州，让王易早做准备。 第73章 松鼠不是鼠 王易进入赣源省的第一个晚上，是在袁州泸溪县境内，而他当晚就是在泸溪县城附近安营扎寨的。 泸溪县被圣母教破坏的很严重，县城完全被焚毁，现在城里只剩几十户人，也都只是在艰难的生存着。 行军帐中王易和宋姝白还有朝云简单的吃了个晚饭，与大军同行他们也没有搞特殊，士兵吃什么他们也就吃什么。 不过宋姝白总是能拿出很多坚果，也算给两人随时改善伙食。 这样的生活已经历了十来天，宋姝白和朝云也早已习惯，饭后朝云主动的离开王易营帐说要出去走走，自然是给他们留出二人世界的时间。 此时王易通常会用‘惊鸿笔’写个杀字，然后看会书就睡觉。 金光符王易很久没画了，那东西对拥有银鲨甲后的王易来说，已经没多大用处，关键是这几日已经到了他突破到神通二重的关键时刻，不能浪费元气去搞这种鸡肋东西。 “你们妖在神通境每精进一重都会遇到天劫，不知道人有没有？我应该就在这几日会突破，会不会也有天雷降临？”宋姝白是王易唯一能交流神通境经验的，除她之外王易也没有别的途径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化形之后就跟着老爷，其它的妖我也不认识，修行者更是都没见过。”可惜宋姝白也不能回答王易的问题，甚至对修行的理解宋姝白还不如王易。 夜晚的营地非常安静，到了半夜王易也独自睡下，不过天还没亮，他就被杜少甫给叫醒了。 “大人出了些状况，咱们有二十石粮食昨夜不翼而飞了。”杜少甫一脸疑惑的说道，显然他也还没搞明白什么状况。 王易连忙起身说道：“带我去看看。” 出了营帐王易边走边问，杜少甫回答他是在清点物资时注意到，有二十辆马车上各少了一袋粮食，如果不是他每日清点，恐怕还很难发现。 很快王易就来到粮草辎重存放的地方，这里大大小小的车架足有上百，其中有一半都是装的精粮，也就是随军的食物。 基本上每辆车上装有十袋大米，一袋就是一石。而少了的那一部分，不是一次少了两架车的，而是二十辆车上各少了一袋。 乍一看只少一袋，还真不容易被发现。 王易看着眼前二十辆车，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粮草辎重是在营地中央，四面八方都是士兵，还不定时的有人巡逻。 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走二十石粮食可不容易，就算监守自盗要搬运二十石粮食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关键是那装粮的麻袋都还在车上。 “大人，卑职已经询问过看守的士兵，自扎营后一整夜都没人靠近过这里，这里的守卫都不像说谎。”杜少甫已经做过简单的前期调查，军粮失窃他算是第一责任人，如果追究起来可是难辞其咎。 王易没有斥责杜少甫和看守士兵，他面色凝重的拿起已经空荡荡的麻袋，二十辆车上每一辆都留下一个，好像里面的粮食真是不翼而飞的一样。 二十石精粮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了，像平常这种没有高强度的需求下，二十石精粮足够三千人一天的口粮了。 王易注意到麻袋上面满是孔洞，而且这些孔洞很不规则，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的一样。 “天马上就亮了，此事不要声张，就当没发生过，收拾收拾准备继续赶路。”王易也没有获得更多的线索，他也不可能停留在此调查此事，于是吩咐几句后，拿着一个被咬的破破烂烂的麻袋就回到自己营帐了。 王易回到帐中时天已经麻麻亮，宋姝白也已经起来，正在帮王易收拾营帐中的东西。 “老爷这么早出去干什么？怎么还拿着一块破麻布？”宋姝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一脸笑意的询问。 “昨晚营地遭贼了，不知道的是什么东西盗走了二十石粮食。”王易扬了扬手中麻袋，看起来倒也没怎么当回事。 宋姝白闻言却是一惊，而后疑惑的说道：“军营中的粮都敢盗，还神不知鬼不觉的，难不成是鬼怪？” “肯定不是人，应该也不是鬼怪，我可是提前在一些地方放置了‘杀’字，是鬼怪的话早就显形了。”王易否定了宋姝白的猜测，他确实在营地一些地方放置了‘杀’字，就是预防有鬼怪袭扰自己的人马。 随后王易的大队人马再次拔营上路，又到了晚上安营扎寨，杜少甫今夜特别加强了辎重守卫，而王易则直接在辎重旁边扎了帐篷，他倒要看看还会不会遭贼？ 前半夜是一切风平浪静，甚至直到三更都没有任何异常，不过当时间来到五更的时候，一群意想不到的东西出现了。 这些东西还不是守卫发现的，而是宋姝白提醒王易后才发现的。 “老爷有情况。”在宋姝白的提醒下，王易才看到黑暗中密密麻麻的老鼠出现，它们在黑暗中无声无息，数量之多数都数不过来。 这些老鼠径直涌向粮车，看上去还非常有秩序，如同军队行军一样，没有一点乱哄哄的样子。 “老鼠，怎么这么多？今日我们又行了百余里，如果昨晚的也是老鼠，那岂不是说这些东西跟了我们一整天？”王易是真没想到粮食是被老鼠盗食的，可即便亲眼所见，这里面还是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 “这些都是普通老鼠，但看它们的样子又不普通，好像是被操控了一般，老爷你注意看，这些老鼠除了自己吃掉一部分粮食外，更多的它们留了下来，显然是要带走。”宋姝白趴在王易身边，她看得比王易还仔细，发现的也比王易多。 “那先不要打草惊蛇，让它们偷，然后咱们悄悄跟上，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搞鬼。”王易立刻有了决断，任由那些老鼠盗取粮食。 这些老鼠数量庞大，但是行动间悄无声息，直到祸害了几十袋粮食都没被其他人发现。 很快这些老鼠又如潮水般退去，行动迅速确实像有组织一样。 王易和宋姝白紧紧跟上，老鼠的速度很快，但还不至于甩掉王易和宋姝白，加上这么多老鼠气息明显，就算隔着一段距离，宋姝白也能轻松找到。 “这些也算你的同类，要怎样才能操控这么多老鼠？”在追踪老鼠的同时，王易还好奇的询问宋姝白。 可宋姝白一听就不高兴了，语气不忿的说道：“谁和它们是同类，松鼠和老鼠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物种好不好？就如你们人和猴子的区别。” “这样啊......怪不得它们那么讨厌。”王易看得出来宋姝白很在意自己被误会和老鼠同类，于是王易连忙设法补救。 宋姝白瞪了王易一眼，倒也没有再生气，她也知道还有正事，于是继续解释道：“这么多老鼠行动有序，应该是有一只成妖的鼠王。” “老鼠都成精了，那必须得除掉，这东西危害太大。”王易随即说道，他可是知道老鼠最能传播瘟疫，如今江南这情况，不能让鼠妖壮大下去。 “我与老爷联手，能不能最后让我来杀，如果是神通境的妖怪，对我修行有很大好处。”宋姝白一脸希冀的看向王易说道。 “自然没问题，任由你处置。”王易想也没想的就答道。 这一人一妖也是心大，连鼠妖都还没见到，对方修为如何也不知道，就开始安排起人家怎么个死法了。 第74章 鼠皇地宫 离开营地之后，大约追踪了十七八里，王易和宋姝白又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这是一座完全被战火摧毁的城池，城楼早已塌陷，城墙也断断续续，城内几乎看不到一栋完整的房子，放眼望去皆是残垣断壁。 而在城池废墟的中央，有着堆积如山的尸体，数量更为庞大的老鼠正在啃食这些尸体，刚靠近废墟外围，王易就闻到令人作呕的尸臭气味。 “这么多老鼠，不会把整个江南的老鼠都集中到这里来了吧？”眼前的一幕让王易看得头皮发麻。 密密麻麻的老鼠在尸山上啃食，看上去就像一个巨大的黑色肉球在蠕动，只是肉球上无数绿豆大的眼睛，分外瘆人。 “老鼠繁殖很快的，这一次圣母教之乱死了那么多人，半年时间光靠啃食尸体，几只老鼠也能发展到这个规模了。”宋姝白在这些方面懂得还是多一点，但她此刻的语气也有些凝重。 “那啃尸体并不就完了，干嘛来偷咱们的粮食？”王易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宋姝白确实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敷衍的说了句：“可能想换个口味吧......” 王易感觉没有比这种理由更离谱的了，但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 “能不能找到控制那些老鼠的存在？”王易又问了一句。 “应该就在城中，我感觉到了妖气。”宋姝白很确定的说道，普通老鼠是没有妖气的，有妖气那说明那只成精的鼠皇就在附近。 “我去将它引出来，如果太过厉害你立刻逃走，如果不是很强的话我将它打成重伤，你再动手杀它。”王易看向四周，最后对宋姝白说道。 宋姝白一脸柔情的看向王易，她心中非常感动，王易这安排处处都在为她着想。 接着王易就飞身而出，他左右手都拿着一张金光符，身侧簪豸环绕，而如今簪豸已经是《御剑术》操控，其本体之外还有一道道细小的剑光。 王易在空中短暂停留，双手朝着下方老鼠堆一推，双掌上顿时爆射出两道水桶粗的金光。 金光轰入老鼠堆，顿时炸的那些老鼠四分五裂，而后王易两只手慢慢移动，两道金光也跟着移动，所过之处老鼠纷纷化为血水。 这一幕非常的残暴恶心，本就是尸山血海的城池，现在更加令人作呕。 而王易这两道金光下去，尸山上的老鼠也被杀了三四成，那鼠皇也终于按耐不住，只见废墟中突然泥土翻涌，而后一只比牛还大的老鼠爬出泥土。 这鼠皇一出现立刻双脚站立起来，而后身体变化竟然显露出人的样子，最后变成一个獐头鼠目的猥琐中年男人。 “好家伙，果然是化形的妖怪，不知道是神通境几重的？”王易警惕的看着鼠皇，此刻对方也目露凶光的看着王易。 “该死的人类修仙者，我要将你碎尸万段。”鼠皇口吐人言，不过他现在看起来也是像个人的。 王易收了金光符，气机锁定鼠皇，而此时鼠皇身上正有老鼠不断的爬上去，仿佛那些老鼠受到了召唤，很快鼠皇体外就覆盖着密密麻麻的老鼠，看上去这些老鼠组成了一具更庞大的躯体。 很快一个由无数老鼠组成的巨人出现在废墟上，巨人抬起一条手臂就朝王易砸来。 “真是恶心的家伙，这算是什么手段？”王易第一次遇到这种对手，但不得不说那完全由老鼠组成的巨大手臂落下还挺有压迫感的。 王易连忙施展螺旋九影，一个闪身就躲避开来，螺旋九影也是他现在唯一还在用的武功。 巨大的手臂落下，砸的废墟尘土飞扬，甚至方圆百丈之内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王易很想问一句“这么个砸法，你那些鼠子鼠孙不晕吗？” 当然他不会真无聊到和一个鼠妖废话，对方明显是近战肉搏型妖怪，王易便不会与其近身肉搏。 他躲开鼠皇的第一下攻击后，立刻发动御剑术，簪豸飞到头顶，而后簪豸四周的剑光开始组合，很快一柄足有房梁大小光剑凝聚而出。 下一刻王易口中轻吐一个‘去’字，而后那巨大的光剑就射向老鼠组成的巨人。 巨剑撞在巨人的手臂上，整条手臂都被轰碎，那些老鼠直接变成血雾散落，不过巨剑也在这一击之下消散。 下一刻，老鼠巨人身上一阵涌动，四面八方还有源源不断的老鼠跑到身上，顷刻间又一条巨大的手臂组成。 “有点意思，想要以多欺少吗？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思路。”王易看到鼠皇的手臂再次出现，没有丝毫慌张，而是若有所思。 接着王易伸手朝着头顶簪豸一指，而后簪豸四周又出现了无数细小的剑光。 这一次剑光还在不断分化，顷刻间就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轮盘形状。 而后王易并指成剑指向鼠皇，下一刻无数的剑光如同冰雹一样倾斜而下射向鼠皇巨大的身躯。 前面的剑光刚刚射出，天空中就再次出现剑光，一波接着一波，好像无穷无尽。 这些剑光虽然细小，远不如先前那巨大剑光有威力，但胜在数量多，而组成巨人神通的又都是普通老鼠，一道剑光足够轻易杀死一只老鼠了。 鼠皇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虽然一轮剑光下来他身体表面会折损不少老鼠，但随即又能补充上，于是他还迈着步子朝王易走去，高高举起巨大的手臂，更为巨大的铁拳落下，想要一拳将王易砸成肉泥。 但是随着王易操控的剑光越来越多越来越急，鼠皇补充的速度都赶不上老鼠被杀的速度，越是靠近王易他的巨人身躯就越来越小。 王易这一招没有名字，就是御剑术的化气为剑，以气剑御敌手段，不过王易觉得，这一招完全配得上《万剑诀》这个名字。 鼠皇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不是真的缩小，而是没有老鼠能补充上去了，看来这里的老鼠也不是无穷无尽。 王易瞅准时间，又一波更为密集的剑气落下，同时口中急呼：“姝白快动手。” 随着王易一声急呼，一道白影一闪而过，猛然的出现在鼠皇身后。 此刻鼠皇的身体比正常人也大不了多少，只听他一声惨叫，而后一只长满利爪的手从他后背探入，轻松的插入胸腔之中。 接着王易就看到，鼠皇的身体急速干瘪，宋姝白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直接在抽取他的精血。 很快鼠皇的身体变成了老鼠，又过了仅仅两个呼吸，就只剩下一只巨大的老鼠骨架。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吃了他。”王易以为鼠皇被灭，这里事情就结束了，他收了簪豸落到宋姝白跟前，还有心情说着玩笑话。 宋姝白嫌弃的看了一眼鼠皇的尸骨，而后摇头说道：“他身上太脏下不了口，这样效果也是一样的。” “它能帮你增加多少修为？”王易并没有感觉到宋姝白身上气息变强，于是好奇的问道。 “这家伙也是才化形不久的样子，大约能吸收他一身实力的三成，不过还要炼化之后才算。”宋姝白解释了一句，收获其实并没有多大。 王易点了点头，忽然他目光落到鼠皇钻出来的地方，那是一个巨大的坑洞，在地下好像还有很宽的空间。 下意识的上前看了看地洞，只见下面一片漆黑，但在黑暗深处，隐约有微弱的亮光。 就在王易疑惑之时，他又听到从地洞深处传来微弱的哭泣声。 “难道这地洞下还有人？”王易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就准备进到地洞深处看看。 第75章 鼠妖的难题 “这里面好像有人，我下去看看。”王易对宋姝白说了一句，而后便跳下深坑。 下去之后里面果然别有洞天，但依旧阴暗潮湿，倒是很符合老鼠的生活习性。 王易刚落到洞里，宋姝白也跟了下来。 “老爷小心些，老鼠是母系群居社会，如果有鼠皇的话应该是只母的才对，我怀疑刚才那只还不是最厉害的。”宋姝白神情凝重的对王易说道，比先前表现的还要谨慎。 王易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倒也有些庆幸身边有这样一个可爱善良的妖精，这个提醒确实很及时。 “这乱世多妖孽看来果然没错，江南一场混乱，这个地方就有了如此厉害的妖怪，不知整个江南如今有多少厉害的妖怪？”王易心中想的更多，也更觉重任在肩。 两人在地宫中走的很慢，不过越往深处走越能清楚的听到哭泣声，现在已经能分辨出，这声音是年轻女子在哭。 很快王易和宋姝白终于来到地宫深处，这里其实只是更为开阔的地洞，他们确实看到了几个人类女子。 这些女子衣衫褴褛，脸色苍白像是营养不良，又像是长久没晒到太阳。 王易没有立刻上前，因为先前宋姝白的提醒，他暂时也无法判定这些究竟是人是妖？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王易看向几人问了一句。 面对王易的询问，几个女子依旧是埋头哭泣，很快王易看到在最里面的角落里，都是有一个没有哭的，那是一个年纪看上去很小，估计也就十二三岁的少女。 她没哭，但是神情麻木，目光有些空洞。 “本官乃是江州太守，那鼠妖已经被我杀了，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王易向几人表明身份。 果然在他说完这番话后，除了那个年纪最小的少女，其她几人都抬头看向王易，眼睛里充满着惊喜和希望。 “姝白你检查一下她们的身体，我们将她们带出去。”王易对宋姝白说道，不过说话时眨了眨眼睛。 宋姝白也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她明白王易让她检查这些女子身体，就是看她们是不是鼠妖。 而后王易朝着最角落里的那个少女走去，边走王易还边观察这里的情况，他看到在不远处还有石头垒砌的灶台，上面有锅有碗，甚至还能看到尚未煮过的白米。 “难道那些老鼠偷粮是给这些人吃？这些女子的作用是什么？单纯是鼠妖淫欲所需？”王易觉得这里有点问题，为什么妖怪化形后就喜欢人族女人了？不是应该喜欢同族的异性才正常吗？ 很快王易走到年幼的少女跟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身子，看到少女衣不蔽体，又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少女身上，而后温柔的说道：“小妹妹不要怕，我这就带你出去。” 少女眼神空洞的看向王易，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不过眼眶中明显有泪花闪动。 王易伸出双手，准备将这小姑娘抱出去，不过就在他手臂搂着少女的后背和腿弯时，少女原本空洞的双目忽然闪过狠厉之色，而后一柄利刃直刺王易心窝子。 “呔，好妖孽，找死！”王易只感觉有硬物刺在自己胸前，幸亏有银鲨甲保护，那利刃没能轻易刺入身体，刹那间王易急速后退与少女拉开距离。 等退到一丈开外，王易才看清楚，少女手中拿着一柄像匕首一样的武器，但匕首看起来很奇怪，非金非玉，倒像是牙齿一样的质地。 “你这母耗子还会耍心机玩阴谋，还真是小看你了。”王易站定后，一脸不善的看向少女说道。 此时宋姝白也出现在王易身旁，而另外的那几个少女已经将他们二人围在中间。 “你这人真是多管闲事，我在此好好修行，也从未作恶，你为什么要来惹我？”少女终于开口了，声音是符合年纪的，甚至听上去还有些稚嫩。 “从未作恶？外面那些是什么？你控制鼠群无休止的繁衍，这还不叫作恶？”王易也没想到这鼠妖竟然先是给自己扣了个多管闲事的帽子。 他也只是说了下外面泛滥成灾的老鼠，还没说这些东西偷自己的粮食。 “那些尸体放着也会腐烂，最后化为尘土，你们人族吃牛羊牲畜，不也在无休止的繁衍？我的子孙吃了又如何？”少女义正言辞的说道，这话说出了竟然还真让王易一时哑口无言。 “还真是巧舌如簧，你和圣母教什么关系？这些活生生的人又怎么解释？”王易指了指四周的少女，忽然开口提到了圣母教。 因为王易不久前了解过圣母教的情况，其中有一条重要的教义，就是说人类砍伐树木，捕猎飞禽走兽，靠着这些血食繁衍，挤占了原本属于其它物种的生存空间，这是人类种下的恶果，迟早是要人类还回去的。 如今恶报兑现，人类将迎来大乱，大量的人口会死亡，这是因果报应，只有死掉足够多的人，人世间才能恢复平静。 王易看到这个教义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这果然很邪教。 鼠妖嘴角露出笑意，而后张开双臂，如同一个神婆一样说道：“她们都是我的庐舍，我舍弃本体一心想做个人，而她们本来都是要死在这乱世之中的，现在我不仅让她们活着，还能与我共生，未来长生可期，这是她们的福气，我就是她们，她们就是我。” 王易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身上克制妖魔鬼怪的东西一样没奇效了，原来这鼠妖已经舍弃了自己本体，而她并没有回答自己和圣母教有没有关系这个问题。 “你说的是有几分歪理，可惜本官不是圣母，既然各有各的理，那就看谁的拳头大，能留下来的才是真理。”王易忽然话锋一转，他没有按照鼠妖的节奏去和对方讲道理。 鼠妖和圣母教的教义其实也只是乍一听有道理，很多地方都经不起推敲，但现在不是学堂讲课，也不是名仕交流，王易可不会和一个歹毒的妖怪真讲道理。 不过眼看王易要动手，那鼠妖再次开口，意味深长的说道：“现在我就是她们，她们也是我，你杀了我就是杀了她们。你不是一个好官吗？你不是想救她们吗？怎么现在要杀人了？” 王易闻言确实迟疑了，不得不说这鼠妖真给王易抛出了一个难题，杀妖就要杀人，不杀了这些无辜的少女，也就杀不死鼠妖。 那到底杀还是不杀？ 第76章 以血为墨，四重杀字 “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他？就算他不能杀你，还有我！”就在王易迟疑的刹那，宋姝白直接站到王易身前，盯着鼠妖恶狠狠的说道。 “啧啧......真是恩爱啊！不过就凭你？”鼠妖不屑的看向宋姝白，显然她很看不起宋姝白。 但明明宋姝白修为比王易还高一个境界，这鼠妖好像只怕王易而不怕同为妖的宋姝白。 忽然王易一只手按在宋姝白肩膀上，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只见王易朝她点了点头，目光之中也多了几分柔情。 而后王易上前一步，与宋姝白并肩而立然后笑着说道：“你这妖怪倒是很懂人心，可惜本官已经说过了，我不是圣母。这些姑娘已是行尸走肉，你可代表不了她们，若不杀你就还会死成千上万的人，你休想三言两语都动摇本官心智，就算不得已要杀少数人而救千万人，我依然会毫不犹豫的杀，哪怕万劫加身也不后悔。” 鼠妖不仅没有动摇王易心智，反倒让他想的更透彻了，世上哪有两全其美之事？就像秩序也不能保护所有人，但至少能保护大多数人。 说罢王易便不打算再废话，御剑术操控下簪豸化作一道璀璨的剑光瞬间射向鼠妖占据的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身躯。 簪豸在靠近鼠妖的时候，虚空中忽然浮现出一头獬豸虚影，法兽对着鼠妖一声咆哮，明明什么声音都没有，鼠妖却痛苦的抱着头。 下一刻簪豸本体直接从十二三岁的少女眉心贯穿头颅，顷刻间鼠妖的庐舍就没了生机，只剩下一具可怜的尸体。 “这么容易就死了？”宋姝白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少女尸体，感觉那鼠妖应该不至于这么弱才对。 “哪里跑？”王易没时间回答宋姝白，因为就在最小的这个少女死亡的刹那，剩下的几个少女都疯狂的朝着洞外狂蹦。 王易调转簪豸朝这几人飞去，因为无法判断此刻的鼠妖附身在哪一具庐舍上，王易只能操控簪豸将这些早已没了自己魂魄，只剩躯壳的少女杀死。 “你这狗官好狠啊，为了逼我现身连自己同类都杀。”当所有少女都变成冰冷的尸体后，鼠妖的声音继续响起。 接着一个女人出现，她不是獐头鼠目，五官甚至还很精致，一看就是化形很彻底的妖。 “这个时候了你还想乱我心智，妖孽还不拿命来。”王易根本不理会鼠妖，簪豸化作剑光就斩向鼠妖真身。 这鼠妖先前说自己舍弃了本体，现在看来她那根本不是舍弃，只是将本体放在一旁，长期以人类庐舍为肉身修炼。 然而向来无往不利的簪子，这次却无功而返，即便獬豸虚影也在虚空咆哮，可簪豸在靠近鼠妖身体三寸的地方，就再也无法前进了。 “元气法衣？这至少是神通境二重的妖。”王易心中一惊，自己用簪豸突破不了对方防御，那说明对方比自己境界高。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王易身上忽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接着一个个的杀字从他身上飞出，这些杀字足有十几个。 鼠妖本体出现，三十三重杀字终于有了反应，而这十几个杀字里，还有三张是第三重杀字。 十几个杀字如泰山压顶般落在鼠妖头顶，她体外的元气法衣也开始摇摇欲坠，这东西还真就特别克制这些妖魔鬼怪。 “狗官，就凭这个也想困住我？不消片刻便是你的死期。”那些第二重的杀字对鼠妖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三重的其实也没有实质伤害，但是几张三重杀字，却将鼠妖暂时困住，虽然镇杀不她，却也让她无法动弹。 王易没有再说什么，继续操控簪豸攻击鼠妖，可是即便有三重杀字困住鼠妖，其它的手段依然无法鼠妖分毫。 此时宋姝白见状也连忙朝鼠妖出手，她没学什么厉害的神通，只是单纯的用元气攻击鼠妖，不仅王易伤不了鼠妖，连宋姝白也不行。 “这样不是办法，她已经是神通二重巅峰了，其元气强度胜过我们太多，如果不能破开她的元气法衣，我们伤不到她。”同为神通境二重的宋姝白，立刻明白了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与此同时王易也察觉到，自己的那些杀字正在一点点被消磨，确实要不了太久，鼠妖就能耗尽这些杀字，那时候王易和宋姝白就凶多吉少了。 现在可以趁鼠妖暂时被困两人逃走，但是逃走之后要想再找到鼠妖就难了，而那样鼠妖肯定会为祸江南，这也是王易不愿看到的。 王易眉头紧皱，这还是他得到系统后第一次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也从未有此刻这般渴望获得强大的力量。 “哼哼，就算你们现在想走也来不及了，马上就来将你们碎尸万段。”鼠妖一脸得意的看着王易和宋姝白。 “拼了。”王易脑子念头急转，忽然他心一横找回簪豸，同时衣袖一抖‘惊鸿笔’落在手中。 看到王易召唤簪豸，手上又多了只毛笔，鼠妖戏谑的说道：“怎么？这是要写遗言？” 王易还是没有理会鼠妖，下一刻他左手摊开，盘旋在身侧的簪豸忽然划过王易左手，顷刻间王易掌中便鲜血直冒。 宋姝白也紧张的看向王易，不知道这时候还自残是什么意思。 而紧接着王易就拿着毛笔在掌心蘸上了自己的血水，随即他深呼吸一口气，右手握笔凌空，面色慷慨目光如炬的盯着鼠妖。 那只蘸着王易鲜血的惊鸿笔，隔空对着鼠妖落笔，而后笔走龙蛇，竟不可思议的在虚空留下以血为墨的笔迹。 这是一个杀字，但不同于王易以前写过的那三种写法，这是第四种写法，也是三十三重杀字的第四重。 就在这凌空写就的血色杀字完成的刹那，一道更为璀璨的光芒冲天而起，而后巨大的杀字浮现虚空，重重的朝着鼠妖压下。 这一次杀字压在鼠妖身上，王易看到对方明显身躯一颤，而后竟然张嘴喷出一口血来。 “好机会。”宋姝白见状连忙再次出手，这一次她终于突破了鼠妖的元气法衣，一爪子下去将鼠妖后背抓的皮开肉绽。 眼见鼠妖受伤，又被第四重杀字镇压，宋姝白立刻显出本体，只见一只巨大的白尾松鼠出现，而后松鼠四肢重重的将鼠妖按在身下，随即那鼠妖也被迫显出了真身。 王易用血写出第四重杀字后，他的精神已经消耗的极为严重，此刻他使不出有效的攻击。 只能看着一只松鼠将一只老鼠压在身下，然后松鼠张嘴就咬住老鼠的脖子，咬住之后明显能看到松鼠的喉咙咕噜咕噜的涌动，同时她身下的老鼠气息越来越微弱。 最后鼠妖变成了一具干尸，宋姝白身躯逐渐变小，最后又变成了人的样子。 “第一次见你时可没这么大啊？”王易没有因为宋姝白变出本体用最原始的方式杀掉鼠妖而有什么隔阂，他只是好奇第一次见宋姝白时，看起来也只是寻常大小的松鼠。 “那时候不是还没渡过化形天劫嘛，这种变化是进入神通境后才有的。你没事吧？”宋姝白随口解释了一句，而后连忙上前扶住王易，一脸关切的询问。 “强行写出第四重杀字，这点反应是正常的，休息半日就好。”王易笑着回答，他与宋姝白现在正式算同生共死过一次了，无形之力两人间的距离也近了不少，是那种心与心的距离。 第77章 重建江州第一步 王易和宋姝白再次回到临时营地，天已经亮了。 因为两个鼠妖都是宋姝白最后杀死的，王易连一点系统奖励都没得到，因此王易还在心中狠狠鄙视了一下系统的抠门。 击杀鼠妖清除鼠患，好像付出和收获完全不成正比，最明显的只是让宋姝白修为提升了一截。 不过王易觉得无形的收获其实还不少，最重要的就是他和宋姝白同生共死后，感情更近一步了。 另外还有一个收获，那就是王易摸清楚了三十三重杀字对应的威力。 以第四重杀字可以对神通二重造成一定伤害推断，第五重杀字能造成极大伤害，六重杀字就可以轻松镇压任意的神通二重境。 那么七、八、九重对应的就是神通三重。 如此推算的话，只需第二十一重杀字，就能轻松镇压逆天改命的绝世强者。 那系统所说，《三十三重杀字》圆满，可斩长生秘境妖神看来应该是真的了。 不得不说《三十三重杀字》的潜力是真的巨大，只可惜这玩意修炼起来太过特殊，好像和元气没有任何关系，至今王易也没弄明白，能提升《三十三重杀字》的关键因素究竟是什么？ 第二天晚上安营扎寨的时候，王易精神已经完全恢复，他迫不及待的尝试在纸上写第四重杀字。 可惜结果很不理想，即便已经写出过一次四重杀字，但王易全力书写下，纸上依然只能写出第三重。 “看来用我的血会提升杀字等级，这算不算绝地反击的加成？”王易意识到能写出第四重杀字除了惊鸿笔之外，自己的鲜血也很关键。 但这个手段不能常用，总不能每天放血写字吧？ 随后几日路上倒没遇到什么妖怪了，终于在一日午后王易的队伍进入了江州境内。 江州治所在江州城，原本是赣源省的第三大城池，第一大的自然是省城赣昌，第二大就是婺城。 而现在整个赣源省都没有城池排名的意义了，因为除了婺城之外，其它的基本都是一片废墟。 王易距离江州城还有一日路程，但他已经先行派谢玄安率百余精骑兵去了江州城。 一来是为后续打点，二来张贴告示，告诉江州百姓，他这个江州太守来了。 至于江州境内的圣母教余孽，目前为止还没有明确消息，似乎这些人早就隐藏了起来，而整个江南的圣母教余孽也大多如此。 第二日王易终于到了江州城，老远就能看到残破的城墙，城门倒是勉强还在，只是看不到进出的百姓。 进城之后也是一片破败，街上倒是能看到一些行人，不过这些人看上去都有气无力的，目光更是浑浑噩噩。 在进城前王易就下了马车，他步行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几个部下，再然后只有百余兵丁随同进城，大部队暂时留在了城外安营驻扎。 宋姝白和朝云没有下车，马车跟在队伍最后面。 走在残破的江州大街上，看着不时出现在眼前的江州百姓，忽然王易愣了一下，刚才一刹那，他又出现了那种时空重叠的感觉。 四周的残垣断壁，身后的部下和士卒，还有担惊受怕的百姓，甚至此时的光线，吹过脸颊的风，一切都让王易感觉自己以前经历过。 “奇怪，怎么又出现这种感觉了？在此之前我从未到过江州，甚至连江南都没来过，这里的风土人情有别于京都，更与王易老家河西四省迥异，按理说见过相似的场景都不可能......” 王易脑中念头一闪而过，不过他还是没有多想，反正听说每个人都会遇到这种情况，正好此时也到了江州府衙，此事便被王易抛之脑后。 进城时谢玄安已经告诉王易了，江州城八成的房屋都损毁了，很多人家都还住在摇摇欲坠的危房里。 至于府衙也好不了多少，圣母教攻破城池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劫衙门，然后再放一把火。 昨日谢玄安带的人先到江州城，用了一日时间倒是勉强收拾出了几间屋子可用。 “大人，府衙已成废墟，所有户籍公文皆遗失殆尽，现在整个江州府衙，唯一留下的只有几个曾经在府衙当差的胥吏。”在府衙门口，谢玄安将几个人带到了王面前。 “嗯，诸位随我进去吧。”王易朝几人点了点头，然后率先走进了废墟一样的府衙。 曾经的江州府大堂，如今匾额旗牌都没有了，倒是还有个房屋的框架。 王易就站在空荡荡的大堂内，开始履行他身为江州太守的职责。 在来的路上王易就想好了做什么，现在亲眼见到江州情况，其实倒也让他更能放开手脚了，因为真的是什么都需要重头开始。 王易还是首先听取了熟悉江州当地情况的几个胥吏介绍，现在他们手上也没有任何可信的数据，一切都是道听途说。 “现在第一要紧的就是恢复州府衙门和几个县衙的运转。明日你们几个各带三百人，分别前往彭泽、浔阳、柴桑、武宁、修水五县，到了之后先简单修缮县衙，同时寻找那些曾经在当地县衙为官为吏之人。并且你们在这几日要重新统计各县人口，以十日为限，十日后你们带上户籍，还有那些当地吏员返回州府衙门。”王易开口就是直接布置工作。 他让李又白、杜少甫、沈庆之、谢玄安，和一个叫魏昆的人分别前往江州下辖五县重建县衙并统计人口。 魏昆是黔州开阳县人，是在王易任黔州团练使后招兵时主动来参军的，此人二十出头，作战十分勇猛，在黔州也算奇人一个。 传闻此人少年时曾遇女鬼缠身，但他不仅不怕，还与女鬼虚与委蛇，最后将女鬼引进了桃木制成的鸡舍，放入大公鸡，又撒了黑狗血，硬是把女鬼给反杀了，胆子之大简直世所罕有。 王易不知道这个传闻是不是真的，但在突袭夷族，迂回拒夷城的过程中，王易发现魏昆此人确实颇有才干，是个胆大心细善用谋略的人。 他的军功加上王易有心提拔，如今也是一个七品校尉了。 众人纷纷领命，立刻就去准备了，而江州城的重建显然王易会亲自抓。 到了晚上王易又单独找到朝云，安排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来的路上我看到，江州境内许多田地荒芜，大片土地都错过了春播，现在刚刚入夏，如果抓紧补种的话，某些作物也还能在秋季收获。现在你需要着手安排大量的此类种子，最迟半个月内我们要让百姓补种入土。”王易重建府县两级衙门和统计人口只是第一步，这一步之后就是最重要的粮食问题。 “小妹这就去安排，不过小妹有一事要提醒兄长，你需尽快去婺城拜谒圣陵，既然在江州为官，这件事就不得不做，最好能见到那位方虚圣，若能得他相助，一年之内或能重建江州。”朝云应下的同时，又给了王易一个建议。 在这里没有人比朝云更了解婺城方氏的能量了，虽然那只是一个家族，可人家真的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更关键是圣人世家振臂一呼从者如云。 “妹子说的有理，明日我安排一下，后天就与你嫂嫂去婺城，我们走后这里就拜托你了。”王易也是很善于采纳建议的，立刻就决定先去婺城。 确实靠王易这点家当，就算还有黔州支援，可两地毕竟相距甚远，而且黔州也不富裕，能支援的终归有限，若能得圣人世家相助，为了百姓这点面子王易还是放得下。 至于为什么要带上宋姝白，主要是宋姝白现在也是王易一大助力，平日里看不出什么，但遇到打架，夫妻联手的效果一下就出来了。 第78章 久违的刺杀 来到江州城的第二天，王易就开始安排麾下士兵修整城池，帮助城中居民修缮破损的房屋。 一日后王易只带了十几个随从，和宋姝白同乘一辆马车，启程前往婺城。 从江州城到婺城，大半天时间就能到。 中午的时候王易一行在路边休息，这里没有驿站，但因为常年往来客商很多，就自然的形成了一个歇脚的地方。 当王易他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十几个赶路人在此休息。 此时正值中午，这些人坐在树荫下，或吃着干粮或喝着水。 王易让自己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不如人群处环境好，他只是想着不打搅这些百姓。 随即王易和随从也开始吃些干粮，走了一上午，人和马也都需要休息。 王易和宋姝白下了马车，两人坐在一块石墩上，这里显然经常有人落座，石头已被磨的锃光瓦亮。 这次王易没有穿官服，连随从也都是便装，他与宋姝白都很年轻，看上去很像那种世家大族的小夫妻。 他们这群人刚出现，就引起了旁边那些人的注意，不过这些人也就远远的看看，似乎还刻意和他们保持距离。 这是世界这个时代，阶级差距极大，像王易这样的出行阵仗，普通百姓注定一生也不会与他这样的有任何交集。 “要是那个方虚圣他不愿意帮咱们怎么办？”坐下后宋姝白与王易闲聊了起来，其实不止宋姝白，所有人都知道王易去婺城是寻求方虚圣帮助的。 “不帮也在情理之中，咱们也不能怨别人，就是百姓会再苦一苦，咱们的事情更多一些，不过这也都是我该做的，包括去寻求圣人世家帮助。”王易倒是很豁达，他也没有想这次一定能得到方家帮助，而他此行也有些尽人事听天命的意思。 “我听朝云妹妹说，这个方虚圣虽然是圣人世家子弟，但年少时日子过的并不好，他也是苦日子过来的，想来应该会体恤百姓艰难吧？”宋姝白虽然是在和王易闲聊，但说的其实是心中期许。 说起这个方虚圣，当王易第一次大致了解其人经历后，也感慨了一句，这是妥妥的拿了主角剧本的天命之子。 方虚圣不是方家嫡系，其父也没什么成就，仅靠在方家的产业中当个小掌柜，维持一家人生计。 不过出身圣人世家，即便只是寻常子弟，自幼也是有族学上的，可方虚圣幼时表现很是平庸，在族学中都是垫底的那种，加上身份低微，可是没少受同族子弟欺负。 但这种平庸在他十四岁那年打破了。 因为方家是圣人世家，是可以不用参与科举就能直接做官的，或许又担心真去考了考不上，因此方家几百年来都没人去参加科举，偌大的方家严格意义来说连个童生都没有。 不过方家族学还是会定期对族中子弟进行测试，检验他们的学业情况。 方虚圣的转折就是一次族学测试，因为又是垫底的第一名，按照惯例他又遭受了一众家族兄弟的嘲讽。 这种事本来已经习以为常了，当年那一次方虚圣没有逆来顺受，在面对嘲讽时，他竟然奋起反击，更是当众说出了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豪言壮语。 自那以后，方虚圣就如同开了挂一样，他打破方家子弟几百年来不参加科举考试的惯例，并在一年之内连续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县试、府试，成为方家唯一的一名秀才。 而后他离开婺城，开始游历求学，据说用两年时间走遍了全国，足迹遍布辽东，关中，河西，西南，岭南，这一路走下来，方虚圣的文名也如日中天。 据说就是在这个游历的过程中，方虚圣结识了自己的妻子，一个名叫白莲，出身青楼的艺妓。 这个传言是朝云告诉王易的，实际上知道的世人不多，或许也是这个原因，朝云当年才与顾朝辞爱的死去活来，那时候的朝云以为顾朝辞就是她的方虚圣。 两年后方虚圣回到江南，正好这年他十六岁，又正好赶上了乡试，然后不出意外的，方虚圣乡试又是第一，高中解元。 自此他在方家地位猛涨，然后又是一些堪称天命之子的行为，让他在随后几年间逐渐掌握方家大权，就在去年圣母教起事前，年仅十九岁的方虚圣，正式成为了圣人世家的新任家主，今年这位方家之主也才二十岁。 “希望他的心中还有穷苦百姓吧！”王易没法确定方虚圣的想法，也只能希望此人心中还想着穷苦百姓。 就在王易和宋姝白边休息边闲聊时，远处那些歇脚的人开始陆续起身准备继续赶路。 这是一个十字路口，虽然都在这里休息，但要去的方向却不一样。 有些人是往婺城去的，有些是朝江州方向去的，还有去往别处的。 “差不多咱们也该继续上路了。”看着众人陆续起身，王易也站起身来拍拍衣衫上的尘土说道。 随从们开始收拾东西，解下树上的缰绳，大家各行其事，没人注意到那些赶路人的举动。 王易拉着宋姝白走向马车，即便在外面王易也不会刻意掩饰自己对宋姝白的爱，两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波澜不惊水到渠成。 忽然，一句王易无比熟悉，又显得尤为刺耳的话响起，只听不远处有人大喝一声：“狗官拿命来。” 这还只是第一声，然后接二连三的喊杀声响起，原本那些赶路人都手持兵器朝着王易这里杀来，每个人都高喊着‘狗官拿命来’。 王易扫了一眼，四面八方足足有二三十人，他们高举着兵器，大喊着‘狗官拿命来’，脸上是慷慨赴死的决然。 不得不承认，这是迄今为止刺杀王易最隆重的一次，可谓声势浩大。 但是，王易发现这些竟然都只是普通人，他们甚至连高深的武功都没有，奔跑间连真气都感觉不到。 这是一群最朴实的刺杀者，他们应该是真的凭着满腔热血来杀王易的。 “保护大人！”王易的随从都是他的亲卫队，是黔州营精锐中的精锐，十几个随从立刻抽出武器，将王易和宋姝白护在中间，迅速结成阵型。 “留几个活口。”王易没有亲自出手，他也没人宋姝白动手，只是淡然的吩咐了一句。 下一刻杀手靠近，随从们迅速出手，三两下就打掉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刺客手中兵器。 然后这场久违的刺杀很快就结束了，有几个倒霉的，直接被王易的随从当场杀死，但剩下的二十多人全部被缴械控制。 “你们是圣母教的人？为何要刺杀本官？”王易直接说出对方身份，他从这些人的素质，还有出现的时机断定，只有可能是圣母教。 “狗官人人得而诛之，你们这些狗官欺压百姓，吸食民脂民膏，杀光你们这天下就太平了。”一个像是头目的男人一脸愤恨的看着王易怒吼道。 “看来被洗脑的很严重啊，江南之乱你们这些人就是最大的帮凶，这半年没少杀人吧？”王易冷眼看着这群人，目光之中一点同情和怜悯都没有。 “你这狗官别得意的太早，圣教还有无数的兄弟姐妹，就算今日我们死了，还会有更多的兄弟姐妹来杀你这狗官。”有一个圣母教徒高声喊着，颇有一种赴死前的慷慨。 王易看了一眼婺城方向，而后拉着宋姝白转过身就往车上走。 转过身后他才淡淡的说了一句：“袭杀朝廷命官，就地正法。” 第79章 给王大人上闭门羹 王易未进婺城，城外已是人头滚滚。 这次的刺杀是王易有史以来遇到的最没有危险的一次，而这个地方出现刺杀也很有意思，王易甚至怀疑这不仅是圣母教对自己的刺杀，也是方家对自己的敲打。 要知道在圣母教势大，席卷整个江南的时候，婺城都没有受到波及，圣母教的高层明令教众不得靠近婺城，当然对外宣传是尊敬圣人。 此时王易已经隐隐感觉到，此行恐怕不会顺利。 又行了一个时辰，王易终于来到了婺城，远远就能看到一座巨大雄伟的城池耸立在天地间。 婺城名义上是个县一级的城池，可观之气象，比任何一座州府城池都要雄伟，甚至许多省城也有所不如。 进城王易倒是没遇到什么意外，而这里有个与别的城池明显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城门没有士兵把守，甚至整个城中都找不到县衙。 因为婺城压根就没有县衙，从建国之初，这里就变成了方家的私人封地，名曰圣人教化。 方元的圣陵就在婺城，这婺城能有如今的规模，很大程度上也是得益于圣陵的存在。 一座城市以陵墓为中轴线，这在古往今来也是独一份。 很快王易就来到了圣陵前，明明是一座陵墓，可没有丝毫阴森的感觉，甚至给人堂皇大气之感。 这是圣人陵墓，也是方家的祠堂，那些有贡献有成就的方家后人，也以死后能配享圣陵而为荣。 圣陵是不对外开放的，虽然圣人是全天下的圣人，但方家后人不允许随便什么人都去打扰圣人祖宗。 王易在来婺城之前，已经很正式的下了拜帖，并且他是以江州太守身份来拜谒圣陵的，所以他不仅能进去，还有专门负责方家接待和祭祀工作的族老陪同。 在车上王易已经换上了官服，进入圣陵后，方家族老开始为王易讲解圣陵布局，一路上多有历代文人墨宝，族老也是颇为得意的介绍。 这些墨宝要么是历代先皇，要么就是一代大儒，就算寻常的总督尚书墨宝，都没资格放入圣陵。 王易自然也是带着崇敬的心态走入圣陵的，最后在方元墓前，王易上香叩首，一套流程也是走了近一个时辰。 此时天色渐暗，按照王易原本的计划，此时他会去方府见方虚圣，出于礼貌对方也该宴请他，然后会在婺城住上一晚。 不管事情成不成，明日王易就会离开婺城返回江州。 离开圣陵后王易径直前往方府，其实方府就紧邻圣陵，不过这一路上不再有方家人陪同。 等到了方府门外时，王易的随从上前与方府门卫说道：“烦请通报，江州太守王大人来访，昨日已向方家主递了拜帖。” 此时王易和宋姝白也已下车，但先前宋姝白没有进圣陵，因为她还没有正式的太守夫人身份。 至于宋姝白妖的身份在婺城有没有问题，王易很早以前就问过她，宋姝白肯定的回答王易，说有王易庇护，只要不是圣人看到她，问题都不大。 这个时候按理说方家的人应该先将王易请入府中，然后再通报家主，就是事先没有安排，也会随后安排谁来见王易，又在什么地方见。 可门口的方家奴仆却语气冰冷的说了句：“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 此话一出王易等人都愣了一下，很显然方家并没有事先安排他到府之事。 可拜谒圣陵方家又明显提前安排了，这打脸未免做的就太明显了。 而这打的自然是王易这个江州太守的脸，也或许方家就是想告诉王易，在他们圣人世家眼中，区区太守都只能在门外候着。 “这方虚圣未免太过自大了，易郎好歹也是江州太守，他这是故意让你难看吗？”宋姝白有些不忿的小声抱怨道。 自从上次与王易同生共死面对鼠妖后，宋姝白就很自然的将对王易的称呼变成了易郎。 “无妨，既然是来求人的，等片刻又何妨。”王易轻声安抚宋姝白，他倒是心态好看得开。 倒是没有让王易等太久，很快一个衣着不凡的中年，在几个仆人的簇拥下来到大门外。 不过直到此人出现在王易面前，方家的大门都还是紧闭着的，王易就知道自己这趟肯定是白来了。 果然那中年人一脸笑意的对王易说道：“这位就是太守王大人？在下方府礼兵执事方德，见过太守大人。今日可真是不巧，家主有急事不在府中，今日怕是不能见大人。若大人不急，在下为你们安排住处，在婺城住上一两日如何？” 方德言语很客气，但这番话谁都听得出来，就是方虚圣暂时不想见王易。 “就不劳费心了，告辞。”王易直接一句告辞，没有有一句多余的废话，更没问方虚圣什么时候有空见自己。 随即王易就带着人远离了方府大门。 方德站在方府大门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王易一行离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而后傲然的说道：“区区一个太守，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王易吃了闭门羹，但却没有立刻离开婺城，而是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我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宋姝白有些不解的问道。 “一来时间晚了，住一夜又何妨，二来婺城也算江南有数的大城，此地又有圣人世家，更是文风鼎盛，咱们今晚顺便领略一下婺城风光。”王易还是很轻松的说道，好像完全不在意吃了闭门羹，倒像是带着宋姝白来游山玩水的。 一听晚上领略婺城风光，宋姝白也是立刻将不开心抛到九霄云外，能和自己的情郎好吃好玩，那就没什么好不开心的了。 王易入住客栈后，他的行踪立刻出现在方府内院之中。 方德说方虚圣不在府上，可此刻这位年轻的方家之主，明明就在府上，他一手握着书卷，一手搂着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 那女子衣着清凉，坐在方虚圣腿上，正剥着葡萄，将晶莹圆润的葡萄喂给方虚圣。 “夫君，那个王易没有赌气离开，而是在客栈住下了，若是他明日还来求见，夫君见还是不见？”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正是方虚圣的妻子白莲。 方虚圣目光从书本上移开，转头看向白莲，随后他才有些戏谑的说道：“这个王易有些本事，不久前平定祁王之乱他功劳颇大，这样的人身上自然有傲气。先晾他两日，消磨消磨傲气，若他识相愿为我所用，就帮他一把，未来再栽培一番，让他做个总督或者尚书什么的。若不识相，小小太守，可笑可笑......” 方虚圣说的随意，在他眼中王易只算小角色，甚至要经过他的栽培，未来才可能成为总督或者尚书。 第80章 生在桃花盛开的时节 王易自然不知道方虚圣的想法，即便今日吃了闭门羹，王易也没有心生怨恨，不见自己也不过是别人的选择罢了。 很快王易就将此事抛之脑后，专心与宋姝白逛起了婺城。 两人找了一家人比较多的酒楼，点了几个江州特色美食，王易还要了一小壶酒。 江南的战火显然并没有影响婺城的繁华，这里不仅有热闹的夜市，在整个江南都物资匮乏的时候，依然有美食美酒。 青楼妓院永远是夜晚的主角，最热闹的也永远都是这些地方。 可惜有宋姝白同行，王易也不可能进去见识见识，只是路过这些地方的时候，王易也会好奇的看上几眼。 “易郎若想进去，要不就进去玩玩嘛。”忽然宋姝白很善解人意的开口说道。 王易尴尬的一笑道：“姝白说笑了，只是看这些地方热闹，希望有一天江州城也能如此。” 宋姝白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揪着这个话题继续，两人随后又逛了逛婺城的店铺，这里有江南特有的织锦，有品类繁多的胭脂水粉，还有做工精良款式新颖的首饰。 王易本来也打算给宋姝白买上一点的，不过最后宋姝白竟然自己拒绝了，她的理由是这些东西太贵，钱要留着重建江州。 “看过了，就当拥有过了，再说上次朝廷赏赐的锦缎还有两匹，首饰我也不怎么戴，往后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可不能乱花钱。”当宋姝白说出这番话时，王易竟然愣了一下。 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另一半吗？至于宋姝白妖的身份，那真的重要吗？ “姝白，等重建了江州，我就明媒正娶，风风光光的娶你为妻。”两人走出店铺后，王易忽然停下脚步，站在宋姝白身后郑重的说了一句。 宋姝白立刻脚下一顿，而后欣喜若狂的转身看向王易，要不是这里大庭广众，她一定会扑上去抱住王易。 不过此刻她只是同样郑重的说了句：“我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不过不管多久我都等着。” 没有轰轰烈烈，更没有生离死别，就在这种寻常的时候，在不经意间，两人的感情再次增长，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走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气氛都烘托到这个程度了，逛街什么的也没多少意思了，两人默契的往回走。 不过在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嘈杂的人群吸引了王易和宋姝白的注意。 两人回客栈正好也要经过此地，便走上前去看了看。 可这一看，王易和宋姝白原本还挺好的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只见人群中围着一个老人和小孩，老人躺在地上，正在被几个年轻壮汉殴打，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了。 而那女孩才十岁左右，浑身上下竟然被扒了个精光，这个年纪女孩虽然还未发育出体征，但这样的羞辱已经非常让人绝望了，她蜷缩在地上只能无助的哭泣。 在女孩的不远处，有一堆破旧的，沾满着污渍的衣衫，看上去原本的颜色应该还是很艳丽的。 而围观的人群，除了少数人面露不忍之外，大多数竟然是对着老人和女孩指指点点。 议论之声大多围绕着‘贱民’二字。 “这些贱民就该被打死才好，他们活着就是祸害。” “小小年纪就偷东西，长大了肯定还偷人，贱民就是贱民。” 宋姝白拉了拉王易的手，她虽然是妖但心地很善良，显然还不太明白情况的宋姝白，对这一老一少动了恻隐之心。 “住手，放开那个女孩！”王易大喊一声，而后快步走到女孩身边，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了女孩身上。 王易上次将外套给别人，就被人给捅了，但他还不吸取教训。 好在这一次没有被人捅，那女孩只是蜷缩的更紧，哭的更加伤心。 “你是什么人？这种闲事也管？”王易的出现，让那几个殴打老人的年轻人也停手了，而后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看着王易问道。 王易好歹也是个太守，身上自有一股气势，加上穿着也不普通，这些人倒没有无脑的就直接与王易交恶。 “你们一群人众目睽睽之下，欺负一个老人和孩子，还有没有王法了？”王易还没开口，宋姝白就忍不住质问起对方。 “王法？那是皇家的法，但这里是婺城，在这里只有方家的法。你们难道看不出来，他们祖孙是贱民，而这小贱人偷了衣服，打她们一顿算是轻的了。”公子哥趾高气昂的说道，倒是一副我很占理的样子。 王易闻言眉头一皱，他一开始从众人的反应就猜到了许多，现在基本上已经猜到个大概了，而这公子哥有句话说的很对，在婺城就算王易这个太守都没有任何权威，这里连衙门都没有，就算遇到杀人的案子，也是方家的私兵拿人，然后方家的族老定罪判刑。 在方家有负责不同事务的族老，虽然只是一个家族，但更像一个机构健全的小政权。 “我没有偷，那衣裳是别人扔掉的，我以为是垃圾没人要了，就捡来自己穿，我不是小偷。”忽然王易脚下的女孩发出了倔强的声音，先前一直哭泣的她，此刻还是选择解释自己没有偷东西。 “捡的？小贱人你怕是不知道自己身份吧？也不看看这衣裳用料颜色，就算真是无人要的垃圾，也是你们贱民能穿的吗？”公子哥指着地上的破旧衣衫说道。 老实说就这衣衫，很明显真是别人扔掉的，而这也让王易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而后王易竟然语气缓和的对公子哥说道：“这衣衫可是公子家丢弃的？” “那倒不是，只是方才与几个好友吃完酒出来，这对不开眼的贱民就跑到跟前行乞，一个贱民还敢穿良民的衣服，一时气愤便出手教训。”公子哥倒也是实话实说，也没有添油加醋，更是大方承认自己就是看这祖孙不爽动手的。 下一刻王易竟然点头说道：“那确实是她们扰了公子雅兴，不过我见这孩子可怜于心不忍，不知公子能否卖个面子，这些钱就当请诸位消遣消遣。” 往日里出手果断，遇到这种事怎么也要教训一下对方的王易，却一改常态的和颜悦色，甚至还主动示好，又拿出银两。 宋姝白一脸诧异的看着王易，她正要开口劝阻，却见王易对她摇了摇头，虽然心中不解，但宋姝白还是忍住了没有说话。 “阁下倒真是心善，为了这等贱民值得吗？”公子哥也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王易，倒也不是那种没事就上街找事挑衅的主。 王易笑了笑，而后随意的说道：“倒谈不上值不值，不过求个心里舒坦。” 公子哥对王易竖起了个大拇指，然后拿了王易的银钱，便不再为难这祖孙，带着几个朋友就走了。 “易郎，你不追究他们当街伤人的罪行就算了，怎么还给他们拿钱？”等到那几人离开，宋姝白才略带质问的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贱籍制度历史悠久，若按大虞律令的话，贱民穿良民衣裳，按律打二十大板，这些人出手已经算轻的了。”王易面色难看的给宋姝白解释了一句，但因为其中具体缘由很复杂，他也只是解释了个大概。 “你看看这小妹妹有没有受伤，我去看看那老伯。”此时也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王易又说了一句，而后便走到老人跟前，伸手探查起老人的情况。 此时围观的人也都散去，虽然也有面露不忍的围观群众，但从始至终都没人伸出援手。 王易一探老人脉搏，发现已经气若游丝，再观老人面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这么严重？看来得找个大夫才行了。”王易伸手摸了摸老人身上，明显能感觉到瘦骨嶙峋，平日里就已经营养不良了。 随即王易背上老人，宋姝白拉着女孩，很快倒是找到一家医馆。 本来医馆已经打烊，不过做大夫的只要有人叫门，都还是会起来看看的。 这大夫一看老人情况，就面露难色的直摇头，然后直接对王易说道：“没救了，就算不挨这顿打，这老头也活不了多久。唉......这贱民的命还真不是命啊！” 或许是还能听到大夫的话，那老人竟然在大夫说完后，脖子一歪就咽气了。 女孩见老人没了气息，叫了几声爷爷也没反应，她也知道自己爷爷去世了，眼泪就忍不住的往外涌，但这次她没有像先前被羞辱时那么哭泣，只是无声的流着泪。 “大夫，这是诊金，另外再劳烦您找几个人帮忙将老人埋了，再给这孩子找身衣裳。这些钱还请不要推辞。”王易忽然拿出一大锭银子，将银子塞到大夫手中。 原本大夫确实想要拒绝的，他可不想大半夜的还去挖坑埋尸体，但看到王易拿出的银子，任何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因为王易给的实在太多了。 “这贱籍之人死后不能建冢，不能立碑，我也只能在城外挖个坑给他垒个坟。”大夫拿过银子又补充了一句。 “那已经极好了，就拜托大夫了。”王易连忙点头说道，这条规定确实是贱籍制度里的明文。 “那好，我这就去找人，另外我让娘子去给小姑娘找身衣裳。”有了钱大夫也很有干劲，立刻就去张罗起来。 王易和宋姝白没有立刻离开，此时小女孩也懂事的跪在王易和宋姝白跟前：“多谢老爷和夫人，你们真是大善人......” 小姑娘的言语相当匮乏，只能用最朴素的语言表达感激。 “你叫什么名字？若是没有去处，可以跟我们去江州。”王易还是很心软的，他既然遇到了这个小女孩，就打算一帮到底。 “我叫小桃，爷爷说我出生在桃花盛开的时节......但是，我想亲眼看到爷爷下葬入土为安。”小女孩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与其说名字倒不如说更像一个代号。 “你自然可以跟着大夫去送你爷爷最后一程，我们住在四通客栈，明日天亮后才会离开，你若愿意跟我们离开，来客栈就可以了。”王易善解人意的说道，简单的埋葬老人要不了多少时间，明日一早小桃可以来客栈寻他们。 小桃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喜悦的表情，只是朝王易感激的点了点头。 很快大夫的妻子就为小桃找来了贱民穿的粗布衣衫，换了衣服后王易拿回了自己的外套，而后和宋姝白心情沉重的往客栈走去。 走在路上王易这才给宋姝白解释起虞国的贱籍制度。 “说起来这贱籍制度与这婺城是关系极大，当年虞国立朝，横扫天下征服九国，靠的可不全是教化，而是长枪铁蹄。历来新朝建立也伴随着血流成河，这本无可厚非，而当时文圣方元为减少杀戮，向皇帝提议实行贱籍制度，将九国贵族和反对者归为贱籍视为贱民。贱民不得与良民通婚，禁止参加科举不得授官，就算大赦天下，贱民也不在特赦之列，他们世世代代只能从事最低贱的工作，不得置办房屋田产，衣着也不能使用绫罗绸缎，死后更不能建冢立碑。而要想脱离贱籍难于登天......”王易说起贱籍制度，这个由文圣方元提出的制度，最初的目的还是好的，是为了减少杀戮。 至于说脱离贱籍难于登天，那确实是如此，因为制度规定贱民不能与良民通婚，那也就只能世世代代都是贱民，而这条制度唯一的漏洞，就是在良民之上还有一个群体，那就是士人官僚群体。 贱民若与士人官僚通婚，自然就脱离了贱籍，但是士人官僚的婚姻大多都是政治利益的联姻，就算是举人，也不可能娶一个贱籍女子的，所以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说万中无一都是多了。 朝云当年若真能和顾朝辞走到一起，那自然也是一段佳话，但也正是如此，当时王易留了个心眼，担心顾朝辞不会真娶贱籍的朝云为妻。 但朝云也是幸运的，王易直接将其纳入族谱，那自然获得了新的身份，而以王易现在的身份，足以庇护和撑起一个中等规模的家族了。 “贱籍制度建立之初，是为了避免过多的杀戮，但是随着时间推移，社会情况的改变，还有执行者为了一己私利，或凭个人喜好，这项制度也显现出了许多弊端。比如有权势者，可以随意将人打入贱籍，让其世代都不得翻身。除了立朝之初的九国遗民成为最初的贱民外，后来凡犯十恶不赦重罪者，皆被打入贱籍，而这个权利就在朝廷，就在各级官吏手中......”王易其实早就知道，如今贱籍群体庞大，也是阻碍社会发展的一大因素。 简单来说就是阶层固化严重，大多数人都看不到希望了，那还发展个屁啊？ 而十恶不赦的重罪，除了谋逆，叛国，降敌，还有不道，不敬，不孝，不义，内乱这些罪名，可这些罪名能操作的空间就太大了，而操作的权限就在像王易这样的官员中。 又可惜的是，大多数官员不是王易这样的人。 这一夜宋姝白睡没睡王易不知道，反正他是一夜没睡。 江南的情况本来就很复杂和严峻，现在王易意识到还会更加严峻。 因为历史原因，贱籍制度的最大拥护者就是婺城方家，而贱籍最多的地区就是江南。 这么说圣母教选择在江南发展，眼光还是很独到的。 第二日一早，王易早早的起床，宋姝白还是习惯性的来伺候王易更衣洗漱，虽然王易也几次表示可以不用如此，但宋姝白觉得这就是她的义务，无论在家还是在外都不会落下。 谁要和她抢这活，她还不干。 “那个叫小桃的孩子来了没？”王易见到宋姝白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小桃。 “还没呢，我已经让手下人留意了，若她来了会有人通报的。”宋姝白对此也比较上心，她觉得小桃太可怜了。 很快王易就收拾妥当，他与宋姝白来到客栈大堂吃早饭，随从们早就吃过了，此刻已经开始牵马做着最后的准备。 宋姝白和王易都默契的吃的很慢，他们不时的看向门口，显然都在刻意的等小桃。 可惜即便刻意放慢速度，旁边的几桌都换了几轮食客了，王易和宋姝白还是拖不下去了。 “让人去医馆问问怎么回事。”王易终究没绷住，他也不装了，直接安排人去寻小桃。 宋姝白柔情的看了王易一眼，心道这果然还是那个心地善良的男人。 很快派出的随从就回来了，而他并没有带回小桃，只是带回了一个让宋姝白有些无法接受，让王易心中五味杂陈的消息。 “大人......那位叫小桃的女孩，今早跳城楼自尽了！” 王易听到消息后立刻来到了小桃自尽的地方，她的尸体还摆在城楼下无人收殓。 看着眼前已经面目全非的小桃，王易的眼角第一次流出了一滴泪水。 “爷爷说我出生在桃花盛开的时节......”王易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这句话。 这本该是个美丽的姑娘，她本该有一个天真烂漫的童年，可她悲惨的渡过了十年，又凄惨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一切该怪谁？ 是昨晚那些羞辱打骂她们的人吗？ 可是现有的法律并不能认定那些人有罪，甚至认真说起来，那些人还是在维护律法。 而王易这滴泪也不是只为小桃一人流的，这世上还有许多像小桃这样的贱籍百姓。 “收敛尸体，咱们先不回去了。”王易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 第81章 王易的大手笔 王易让自己的人收敛了小桃尸体，然后去了小桃爷爷的坟堆，自然是要让这爷孙死后在一起。 不过当小桃的尸体入土后，王易并没有带人离开，而是对其中一个随从说道：“再去方府一趟，递上我的名帖，就说本官有公事与方家主商议。” 随从领命而去，接着王易看了看四周，而后他头顶簪豸飞出，足足飞了千丈远，然后簪豸化作一道剑光，劈在了一座山崖上。 王易不是为了发泄什么，只见片刻后一面被切割好的石碑从空中飞来，最后径直落在小桃的坟前。 石碑落地插入土中稳稳当当，下一刻王易手持簪豸，以簪为笔，直接在石碑上写了起来。 很简单的一行字‘小桃之墓’，但旁边的人看到后都有些惊讶。 不是惊讶王易亲自为小桃刻碑，而是为贱民立碑，王易这个太守带头触犯了律法。 然后王易似乎还害怕别人不知道是自己给贱民立碑一样，还在石碑的左下角，刻上了一排小字。 “永泰十五年五月二十七，江州太守王易立。” 虽然此刻附近没有外人，但是谁都清楚，恐怕要不了多久，王易为贱民立碑的话题就会满天飞，谁让他还要落款呢？ 做完这些后，王易带着人再次返回婺城，径直出现在方府大门外。 这一次王易一下马车，就径直走上方府台阶，而后对着大门朗声说道：“江州太守王易，特来拜会方家主。” 王易声音很大，完全不顾自己太守身份，他这一嗓子也是把方府的门卫喊懵了。 不过下一刻，昨日的方德就快速出现，并且让下人打开了右门。 方家府邸的规格非常高，因为曾经是圣人住的，所以有三扇大门，中门最大只有圣人和皇帝才能通过，左门是祭祀时祭品走的通道，右门是比较正式的，身份尊贵的客人走的。 打开右门让王易走，礼数上还真说不出方家毛病，也不愧是圣人世家。 王易到来的消息很快传达了方虚圣跟前，此刻他正在和白莲温存，这个白莲深不可测，方虚圣与其日日形影不离，也不曾有半点厌倦。 “给贱籍立碑，大张旗鼓来见我，此人倒是有点意思，那便见上一见吧。”这一次方虚圣选择了与王易见面。 很快王易进入方府，在一处花厅见到了方虚圣。 那是一个器宇轩昂的年轻人，看上去比王易还年轻，而方虚圣穿的衣服很特别，样式古朴不说，面料质地也是王易从未见过的。 方虚圣给人的第一眼就是年少有为，然后王易还没开口，对方就先热情的说道：“听闻昨日太守大人就来了一次，都怪我有要事缠身，没能第一时间招待太守，真是罪过罪过啊！” “不敢不敢，方家主事务繁忙，倒是我一上任就来叨扰，有些唐突了。”王易表现的很客气，小桃的死不能具体怪到任何一个人身上，王易也不可能一时脑袋发热就迁怒于他人。 “太守大人是昨天到的？你看这婺城如何？”方虚圣请王易坐下，而后很自然的将话题引到了婺城上。 王易坐定后很自然的开口说道：“圣人之地自然是极好，只是天下也无尽善尽美之事，从昨夜到今日，确实看到了一些美中不足的地方。” “哦？那太守大人不妨说说看。”方虚圣也立刻表现出了兴趣。 随即王易就将小桃爷孙两的事说了出来，他也没带个人感情色彩，只是就事论事的叙述。 等到王易说完后，方虚圣倒是面露怜悯之色，表情还有些悲痛的说道：“竟有如此之事？随我便命人厚葬这可怜的爷孙。” 方虚圣没有表现出对贱民的不屑，倒是表现得很有同情心，在他的身上似乎已经具备圣人的品格，那种真正的视众生平等的胸怀。 “下官已经将她们安葬了，而那小桃更是令我心中五味杂陈，我还给她立了一个碑。”王易依旧语气寻常的说道，但他直接告诉了方虚圣自己给贱民立碑。 方虚圣闻言也没有丝毫意外，只是看着王易大有深意的说道：“太守大人如此做，就不怕言官们知晓后对你口诛笔伐？” “小桃之死，让我不禁生出一个疑问，律法存在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不知方家主可能解惑？”王易没有回答担不担心言官弹劾，而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王易这个问题只要是读过书的人都能回答，完全不该是他一个进士，一个太守能问出的问题。 方虚圣一时也拿不准王易的意图，便说出了那个人所共知的答案：“自然是为了维护社会秩序，为了更好的统治，律法不就是一种治理百姓的工具吗？” 很标准的回答，而这也确实是律法的作用。 “可若法不合时宜，与当前社会情况不符，甚至阻碍社会发展，影响百姓生活，是否应该将其废除修改？如今江南百废待兴，大量的贱籍百姓无所事事，若他们能获得田地，只需三五年整个江南就能恢复如初，不知方家主以为如何？”王易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意图，他就是要告诉方虚圣，贱籍制度到了不得不废除的时候了，而他王易就要做第一个出头鸟。 方虚圣闻言脸色立刻变得有些难看，而后语气也有些低沉的说道：“太守大人还请慎言，祖宗之法不可废，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方家主的态度我已知晓，我的态度想必方家族也明白了，那下官就告辞了。”王易听到方虚圣的话后，立刻一句废话没有就起身告辞了。 至于原本来婺城寻求方家借人借粮的事，王易从始至终只字未提。 此时王易的举动完全不像一个官场中人，活脱脱的愣头青，像是急着来跟方虚圣摊牌，说自己要动方家圣人老祖定下的规矩。 方虚圣面带微笑的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连一句送客都懒得说了。 很快王易就离开了方府，他登上马车说道：“回江州城。” 方府内方虚圣的心情被王易弄得一团糟，他本以为这次能收个小弟，没想到竟然是遇到了个刺头。 “夫君，这个王易不识好歹，要不要派人去将他除掉？”当白莲得知方虚圣与王易的交谈后，这位美艳不可方物的夫人，直接询问要不要除掉王易。 “暂时不用，为贱民立碑，他这是自绝于权贵，先看看皇帝和朝廷怎么说吧。另外加派人手摸清王易底细。”方虚圣却没有采纳白莲的建议，而是打算先静观其变。 方虚圣此人有一大优点，那就是凡事谋而后动，一般不轻易出手，要是出手那就是全力以赴雷霆手段，绝不会给对手任何翻盘的机会，也正是这样的性格，才让他数年内崛起并掌控方家。 马车上宋姝白看得出来王易和方虚圣谈崩了，她便什么也没问，就静静的看着王易。 队伍缓缓向城外走去，刚出城门宋姝白就听到车外无比嘈杂，她好奇的撩起车帘一角看向外面。 只见外面人潮涌动，只是这些人都衣衫破烂，而且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个碗。 “发生什么事了？”王易也察觉到了外面的情况，说了一句后看向了外面。 王易一看这城外至少有六七万人，看起来应该是各地涌来婺城的难民，据说圣母教之乱时，江州大半百姓都跑来婺城避难，甚至其它州府也有百姓涌来。 “小虎，这是在干什么？”王易伸出脑袋询问距离马车最近的一个侍卫随从。 “这是方家在放粥，说是方虚圣听闻小桃姑娘之死，心中悲悯，下令今日放粥时每人多发一个饼。”小虎一路走来已经从旁人口中听到了许多消息，也不用打听就回答了王易。 此时王易也能听到，涌动的人群中，多是对方虚圣感恩戴德的声音。 对此王易什么也没说，路上也没遇到什么情况，于当天下午回到了江州城。 与百里之外的婺城相比，眼前的江州城实在太过破败了，甚至王易的书房都还没来得及糊上窗户纸。 晚上王易在书房批改着公文，可脑海中还会不时的出现小桃的那句话：“爷爷说我出生在桃花盛开的时节......” 最后王易将公文放置一旁，铺上纸拿出‘惊鸿笔’，怀着郁结的心情，开始写着杀字。 此刻他写的更像是发泄，而发泄之下写出的还是第三重杀字。 很第一个杀字写完，王易心中又开始思考起白天问方虚圣的那个问题。 律法存在的目的，或者说意义究竟是什么？ 显然白天方虚圣的回答，是世人普遍的认知，可并不是王易心中的答案。 “律法是为了定立社会秩序？是为了维护统治吗？”作为一个读书人，一个官员，王易开始探寻律法的真正意义。 “不，律法存在的意义，不该是为了管理百姓，更不是为了限制百姓的行为。律法存在的意义，应该是为了守护一个底线。这个底线就是让社会不断繁衍进步，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让文明得以延续辉煌。”忽然王易以自己的理念重新定义了律法存在的意义。 而当这个全新的定义出现后，王易再次提笔，这一次在没有使用自己血液的情况下，王易直接写出了第四重杀字。 此刻的王易心中有了豁然开朗的感觉，往日里写一个杀字后就会精疲力尽的情况也没有出现。 下一刻王易索性再次用簪豸划破掌心，甩掉‘惊鸿笔’上的墨汁，蘸上自己的鲜血，以血为墨在纸上又写了一个杀字。 而这次的杀字又不同于前四种写法，用上自己的鲜血，杀字再进一重，王易第一次写出了第五重杀字。 写完这个血迹杀字，王易的精神也严重消耗，不过他的掌心已经看不到一点伤口，神通境的身体恢复能力确实够夸张。 随后的几日王易亲自主持江州城的废墟清理和重建。 现在重建没办法像修文县那样直接修新的，只有先让百姓勉强能住，然后先恢复生产，等这些稳定下来，才能考虑城池的大范围重建。 这个过程中王易也在同时清理户籍和丈量土地，以及土地确权。 一场大动乱后，许多土地都成了无主之地，也出现了富户豪绅侵占土地的情况，这些都是王易要处理的。 时间很快来到了王易抵达江州的第十天，此时江州的户籍登记，土地入册工作也已基本完成，另外派去五县做着同样事情的五个心腹也回来了。 与他们一同回来的还有数十人，正是五县中仅存的吏员，同时还有江州五县的人口和土地账册。 只是五县的情况与江州城一样，情况很不乐观，统计的数据显示，如今的江州除开婺城，在册只有一万七千余户，总人口还不足七万。 最惨的武宁县，如今全县人口还不足三千。 “兄长，除了因战乱死亡的人口，如今江州大部分百姓都逃难去了婺城，而这些人又多是没有房屋田产的贱籍，粗略估算如今婺城已有近百万人口。”朝云那里也统计出了一些特殊的数据。 其实如今不止王易在统计户籍和丈量土地，江南大地上基本都在做着这件事。 只是别的地方与江州有些不同，一场大乱之后，再经过这一轮重新丈量和统计，大部分的土地变成了富户豪绅的私产，而动乱中死的最多的，恰恰是那些有房屋和少量田产的普通良民。 其实已经有少数人心里清楚，现在江南那些挣扎在死亡线边缘的贱籍百姓，不久之后就是最廉价的劳动力。 此时王易为贱籍女子立碑的事迹也已经传遍江南，目前看来此事对王易的影响还不大，虽然这事有违律法，以他的身份也有些出格。 但也同样因为他的身份，这种事也无法太过苛责，甚至就连赣源总督也不可能因为这个事就治王易的罪。 这么看的话，律法似乎真的只是为普通人制定的，也只是权贵统治百姓的工具。 在对五县吏员进行评定和考核后，王易当即任命了五县县令以及县丞、主薄等官职。 王易的几个心腹都没有被任命到下辖各县，他打算把这些人留在江州，让他们充任州府官员。 另外是因为接下来的计划中，很多地方都需要人手，更需要有极强执行力的心腹。 作为一郡太守，王易现在的权利其实很大，更因为江南的特殊情况，王易这个太守现在能直接任命所属的全部官员。 而州府衙门中，除了王易这个正五品的太守之外，还有好几个六品官职，以及十几个七品官职。 王易的心腹都已经获得了六品官职，甚至还有好几个七品职位至今空缺，倒是不怕没官可封，现在就是缺人。 如今杜少甫是江州长史，属于府衙的大管家，辅佐王易处理日常事务。 李又白是江州提刑，掌刑狱缉盗。 沈庆之被任命为江州司马，代王易管理黔州营的日常工作。 谢玄安的官职有些特殊，不属于江州府衙序列，他现在是六品校尉，属于江州游击将军麾下，而这个江州游击也是王易所兼任。 目前还没有江州营，因此谢玄安没有具体的事务，但每日也有王易安排的事，不得一刻空闲。 魏昆也是江州校尉，只不过还是正七品。 当江州的府县两级衙门重新建立后，王易便当即颁布了他作为江州太守的第一个正式命令，而这个命令实际是一场巨大而系统的改革计划。 这也是王易从婺城回来后，经过好几个晚上整理规划出来的，是他重建江州打响的第一枪。 这个计划一公布，除了王易的几个心腹，所有人都无比震惊，一是觉得这位太守大人魄力大，二是觉得王易有些不计后果，在拿自己的前程和性命做赌。 因为在这项计划和改革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户籍改革，直接触动了贱籍制度。 王易制定的重建江州计划，其中重要的一项就是将无主之田纳为官田，同时与百姓的田地进行调换，尽量让官田连成片。 而后从即日起招募贱籍百姓耕种官田，不是以租赁的形式，而是让贱籍百姓与官府签订雇佣契约。 在这个雇佣过程中，官府提供百姓统一住处和食物，每日按时出工耕种，就像衙门上班点卯一样，种粮所得全部归官府所有。 但每季根据收成，官府又会拿出一定比例的收成作为分红分发给贱籍百姓作为私产。 契约期限为两年，这两年中贱籍百姓基本上就是打工，除了那点分红，似乎也谈不上能改变什么，或许只能饿不死。 不过在这份契约最后还有最重要的一项，那就是只要踏实卖力的干满契约期限，官府就会消除其贱籍，授予其良民户籍。 其实仅仅最后这一项，只要饿不死，就会有大量的贱籍百姓蜂拥而至，因为这是他们唯一改变身份命运的机会。 而王易之所以当日急着向方虚圣摊牌，又赶着尽快推出这个政策，就是他看到了江南大部分地区可能因为这场战乱而沦为权贵私人领地，贱籍百姓更加难以翻身的境况。 王易可以肯定，要不了多久滞留婺城的贱籍百姓，就会被权贵地主当成最廉价的劳动力，世世代代为权贵地主耕种。 既然他已经决定要做些什么，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从江州开始改革户籍制度，抢先一步让贱籍百姓流向江州。 只要有了人，后面什么事都好做了。 虽然这肯定会引起言官弹劾，甚至朝廷降罪，更是直接交恶圣人世家，可王易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如果这个时候他都还不为民请命，那他做这个官还有什么意思？还要那系统有何用？ 现在别说一个圣人世家，就是天王老子来了，王易还是要坚持这项户籍改革。 第82章 不如一起渡个天劫吧 这项计划公布之后，王易立刻让江州各县开始着手准备。 因为可以预见，很快就会有大量的贱籍流民涌入江州，接手这些百姓，安排住处，还有尽快补种田地这些都需要事先做好准备。 在最初的震撼和担忧之后，王易的手下还是严格按照他的指示开始工作起来，尤其是江州城外，一些简易的联排的屋舍已经快速修建。 能做到如此高效，自然是因为几个心腹能力都比较强，加上还有黔州营的士兵。 而江州城的模式，就是为下辖五县做个样板，各县也都按照江州经验，开始将大片官田规划出来，并在官田附近修建屋舍。 “兄长，用于补耕的种子基本已经到位，我主要选择了粟米和菽豆，这两种作物能春播秋收，产量也还可以，另外还搭配了一些瓜类，只要挺过这个夏天，到了秋天江州的粮食应该不成问题。不过这个夏天应该不好过，我们的粮食已经不多，而且随后还有大量贱籍百姓涌入，粮食只会更加紧张。”朝云每天都会向王易汇报全国各地的情报信息，还有她手上掌管着各地商行，现在江州府库空空如也，所有用度都是在抽调商行资金。 花自己的钱，办公家的事，普天之下也只有王易这个真正为民请命的官做得出来了。 “咱们的钱能不能从外地购粮撑过这几月？”王易知道粮食问题非常严峻，但他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朝云摇了摇头，而后平静的说道：“各地粮价在这几个月暴涨，现在我们能调动的银钱加起来不足十万两，拿去购粮也是杯水车薪。” “那只能节流了，从明日自我开始，每日只食一餐，那些从事体力活的军士改为两餐。待流民接受完毕后，我再安排黔州营去各地江河打鱼，能补充一点是一点吧。”王易想了一下后说道，他虽然有系统，但也不是神仙，不能凭空变出粮食，只能过些挨饿的苦日子。 而宁缺似乎在某些地方也挺欣赏王易的，竟然还真就回答了王易：“老夫神通境四重，元气风雷大圆满，只差半步便能踏入‘风雷化形，龙虎交泰’之境。” 不过第一步天劫雷霆才刚刚结束，紧接着第二波又下来了，这一次雷霆不再分散，而是组成了一条水桶粗的巨大雷电，划破天际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雷龙，咆哮着冲向宁缺老祖。 这下王易连饭都顾不上吃了，等他来到府衙时，果然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 只见王易认真的看着自己渡劫，那模样好像一个渴望知识的学子，但是他头一丝雷霆都没有，好像天劫完全忘了他这个罪魁祸首。 “此番重返世俗，正是想与无双聚上几日，让我心境圆满，而后踏入五重境。现在你杀了无双，那我便只能杀了你，这才能让我念头通达，所以为了我自己，也不得不杀你。”宁缺老祖继续说道，此人虽然张口闭口都是要杀王易，但不得不说还是很有高手风范的。 随着宁缺老祖一句卧槽出口，顷刻间黑暗的漩涡深处，巨大的雷霆汇聚而成，下一刻如江河倒悬一般倾泻而下。 宁缺老祖愣了一下，但下一刻他脸色巨变，猛地抬头看向苍穹。 此时天色渐暗，官道上已经看不到行人，王易好几个随从的马踏起烟尘，很远就能听到马蹄声。 宁缺老祖不知道王易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他还是说道：“放心，老夫就算强行压制一个境界，不引动天劫，杀你也是易如反掌。” 至少人家没有一上来就喊‘狗官拿命来’。 “兄长多说了两个字，哪有什么或许啊？”朝云故作生气的说道，说话时她伸出两根手指，说完后两人相视一笑。 可下一刻王易忽然朝宁缺老祖喊道：“晚辈王易，还请前辈赐教，不如咱们先一起渡个天劫吧？” 这好歹是自己主动引来的好吧？ 说罢她就准备离开，现在不仅王易忙的不可开交，朝云每日也被无数事务缠身。 四个白衣女子的修为王易能看出来，皆是武道大宗师，但步辇上还有个两鬓有白发的年轻人王易看出对方修为，只是隐约有种感觉，此人比祁王身边的道姑还要厉害。 竟然全部是奔着宁缺老祖去的。 但是宁缺却笑了笑说道：“知道，但无双是我晚辈，作为长辈我来给她报仇这合情合理吧？” “我知道许多人对我这次的决定都很不解，甚至很多人都认为我这次可能因此丢官，按说以你的性格，应该早就来劝我了，我很好奇这次你为什么没有劝我？”王易主动打开话题，还是与他的户籍改革有关。 当天下午五县的情况就汇报了上来，昨日各县也有少量贱籍百姓来签订契约，而今日就全面开花，五县也是涌入大量贱籍百姓，人多的县有上万人，少的也有五六千人。 “卧槽，你小子阴我......”宁缺老祖一个激灵从步辇上飞起，一下就没有了高手的从容淡定，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苍穹上正在酝酿的雷霆也锁定了自己。 第五重‘风雷化形龙虎交泰’。 漩涡在苍穹上急速旋转，其中电芒雷动，天地间风声呼啸。 很快勇者魏昆就带着百十号黔州营士卒来到了府衙外，这位玩弄了女鬼，最后还把女鬼反杀的猛人，几嗓子下去果然人群就安静了，然后很快排成队列，几万人聚集的地方，竟然感觉不到一点嘈杂。 不过就在朝云刚准备离开时，王易忽然叫住了她：“这些日子辛苦妹子了，咱们兄妹也有好久没单独聊聊了，留下来陪我说会话吧。” “让魏昆带人来维持秩序，负责登记的胥吏将桌子搬到外面去，让人群排成队列，越来只会越慢，现在首先定好秩序，有哄闹喧哗插队者，格.....打他几板子。”王易连忙安排起来，他格杀勿论说惯了，差点说要将插队的也格杀勿论，好在及时反应过来。 而听到这番话，王易忽然心中一动，他轻轻从马背上跃起，施展《螺旋九影》暂时停在空中，而后全身气势迅速提升到顶点。 朝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坐在了距离王易不远处。 “伱就是王易？”两鬓白发的青年也看着王易。 只见此刻苍穹上电闪雷鸣，乌云狂风正在以王易为中心旋转，顷刻间一个巨大而深邃的黑色漩涡形成。 “老夫宁缺，你不妨猜猜我为何而来？”宁缺老祖告诉了王易他的名字，还一脸笑意的让王易猜。 “兄长你快去看看，今日大量贱籍百姓涌如江州，府衙外都站不下了，少说也有四五万人.......”朝云的语气都有些震惊，连她也没想到这才第二天就有如此多的人涌入江州。 第一波天劫雷霆如同银蛇狂舞，密密麻麻的雷霆如同一群银蛇撞在宁缺老祖的元气护盾上，银蛇很快消弭，但宁缺老祖的元气护盾也土崩瓦解。 而第三天来了多少人已经说不清楚了，因为前一天的人都还没处理完，后面就连续不断的有人来。 这个间隙的时候，宁缺老祖也瞟了一眼远处的王易，可这一看之下他险些气的吐血。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朝云也无奈的点了点头。 第一天一切都很顺利，一套流程走下来也没有什么问题，当天晚上王易和一众属官吏员在州府衙门开会到很晚，而现在的州府衙门连个大门都没有，只有正堂勉强修缮了出来。 在王易面前，朝云毫无避讳，她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助王易成就大业，而她非常清楚明白，眼下做的这一切就是成就大业的最关键一步。 “晚辈最后还有个问题请教，不知人类修行者，在突破每重境界时，是否也有天劫？”王易问出了一个疑惑很久的问题，他其实也到了一重圆满的境界，若是突破的话也就是这一两日了。 第三重‘御风而行日行千里’， 王易从宁缺老祖的话中获得了很多信息，现在他已知神通境共有七重。 不久的将来，这可都是王易的兵源。 “有没有搞错？他引动的天劫，干嘛只劈我一人？这天劫也欺负老实人吗？”宁缺老祖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他的内心大为震撼。 王易颇为欣赏的看着朝云，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那前辈还要杀我？杀我一人不是等于害千万人？而且前辈知道我杀宁无双夫妇也是逼不得已吗？”王易感觉自己是打不过宁缺的，尝试着看忽悠能不能有效果。 整个过程中宁缺老祖都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在他看来王易就是爆种，战斗力再翻一倍，他也能一巴掌拍死。 王易是高兴了，可有个人很不高兴，据坊间传闻，说方虚圣盛怒之下率了心爱的琉璃盏。 这一日王易带着几个随从，巡视了一圈江州城外的田庄，从最近的一直到最远的，每一个地方他都去看了，看到这些田庄都开始补种粟米这些作物，他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兄长，我粗略看了一下，这些贱籍百姓三成是来自临近各州，七成都从婺城来的，这么看的话再过一两日，人数就会大幅回落了。”所有人都累的疲惫不堪的时候，朝云也算给王易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很快四个白衣女子抬着步辇就出现在王易更前，他还坐在马背上，目光一直盯着步辇上神秘的老青年。 “你们离远些，没有我的命令，任何情况都不准上前，哪怕我死了也不行。”王易语气凝重的对身后几人说道。 “至于那圣人世家，不过是一群躺在先祖余荫下蛀虫，顶多是兄长大业路上的一块绊脚石，一个死了快三百年的圣人，也该成为历史了！”最后朝云意味深长的说到了方家。 很快新的一天就到来，王易还在吃着早饭，朝云就匆匆跑来。 第一重‘铜皮铁骨刀枪不入’， 朝云是个非常理智的人，她也时常给王易提出许多建议，及时纠正王易的一些疏漏。 这番话没有正面回答王易，但其实也给出了确切回答，那就是人类修行者也有破境天劫。 第四重‘元气风雷掌生雷霆’， 这一天所有人都是忙碌的，两级衙门，包括黔州营的士兵都是一夜没睡，那么多人又是登记，又是分配田庄，又是领去田庄安顿，直接就干了一个通宵。 虽然接下来几个月还有缺粮的艰苦日子，但田地都已种下了，希望至少是有了。 “阁下是宁无双的长辈？那就是来杀我的了？”王易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而王易这次的举动，可以说是非常冲动的，一下就站在了整个士绅官僚集团的对立面，更是造成了与圣人世家不可调和的矛盾，但朝云没有出言提醒过王易一句。 眼前的宁缺老祖，已是半步五重的超级强者。 这几天虽然辛苦，但王易心里是乐开了花，现在据不完全统计，江州人口已经恢复到了七十万左右。 “别人看不出来，小妹却是看出来了，这一步兄长不得不走。若是兄长不走这一步，可能十年都无法重建江州，而江州太守也可能成为兄长的终点。小妹不劝你，是因为我支持你的这个决定。”朝云果然不亏隐凤之称，当别人都以为王易是脑袋发热作出的决定，她却看到了王易不得不这样做的原因。 傍晚时王易从最远的田庄离开，估计回到城里得半个时辰之后了。 毕竟贱籍百姓的总数是固定，也不可能说无休止的涌入江州。 “确实合情合理，不知前辈何等修为？”王易一脸叹息的说道，然后还询问宁缺的修为。 “阁下如何称呼？找本官所为何事？”王易还是气定神闲的样子，但其实内心已经有些慌了。 圣母教之乱时，婺城聚集了大约七十万的贱籍百姓，估计现在有一半都跑来江州了。 忽然王易勒住缰绳，示意随从停下，而他则神色凝重的看向前方天空。 七十万人除去老弱妇孺，十几万青壮还是有吧？ 面对突如其来的天劫，宁缺老祖使出了自己的最强手段，而神通境四重最强的手段就是元气化为风雷，先在也只能以风雷对风雷，看自己的风雷能不能抗住老天的风雷了。 “派人去问问几个县城的情况，如果没什么人的话，分流一些到下辖县城。”很快王易又让杜少甫去查看下辖县城情况，建设江州可不是只把江州城建设好。 只见天空四个白衣女子抬着一顶步辇，正凌空虚渡朝中自己这里来。 一时间天地轰鸣，王易感觉自己头顶都变成了雷霆炼狱，可王易也有些纳闷，虽然这阵势不像是自己区区一重天劫，可为什么天劫竟然全部奔宁缺老祖去了。 这不仅是王易的希望，也是江州七十万百姓的希望。 事实也果然如朝云推测的一样，这种大规模涌入的情况只持续了三天，然后又回落到了第一天的水平，并且逐渐呈下降趋势。 好在今天人不多，很快衙门胥吏就为这些百姓办理了契约，而后衙役带领这些人前往划定好的田庄，在那里接受统一的管理。 “哈哈哈哈，知我者朝云也，或许我们本来就是真的兄妹。”王易爽朗的大笑道，与朝云在一起的感觉非常好，就是那种有人懂你，有人明白你的感觉。 第二重‘元气法衣水火不侵’， 王易眉头紧了紧，脑海中回忆了许多与宁姓有关的人，最后他确定眼前之人应该就是宁无双口中的太爷爷，一个非常牛逼的神通境强者。 而且因为王易给他们脱离了贱籍，这些人只会誓死效忠王易，什么皇帝？什么圣人？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如太守大人亲。 第二天江州城就迎来了第一批要与衙门签订契约的贱籍百姓，能脱离贱籍已经是天大的诱惑了，何况还能立马有住处有饭吃。 当然世人都只以为，方虚圣发怒是因为王易破坏了贱籍制度，这是对圣人的不敬，是对圣人世家的挑衅。 宁缺老祖此时那有心思理会王易，他的体外一层巨大的光幕出现，身上更好像是穿了一件璀璨的宝衣，左手雷霆闪耀，右手一道飓风形成。 几人面面相觑，虽然很不情愿，但是王易的命令他们从来不会违抗，最后也只能催马走的远远的。 而后朝云便继续说道：“只要兄长这一步走出去，便能坐拥两州之地百万人口，而且还能获得天下贱籍百姓的拥护。江南已经乱过一次了，朝廷的平叛大军才刚离开，他们不会蠢到再起一次战乱，而后不出三两年，以江州丰沃的土地，足以养活大量人口，那时候兄长即便还只是一个太守，也不会是随波逐流，被滚滚大势裹挟的小人物了，那时候兄长也能左右大势，甚至主动卷起大势......” 宁缺点了点头，而后还颇为欣赏的说道：“这一路走来，你这小子做官倒还有些本事，有魄力也有能力，是个能造福百姓的好官。” 第83章 小唯已死，有事烧纸 宁缺老祖都快哭了，第二波雷龙直接击碎了他的元气法衣，此刻他已经不复巅峰状态，而苍穹上漆黑深邃的漩涡中，雷霆还在酝酿，转瞬间第三波天劫也落了下来。 第三波更为声势浩大，雷霆依旧化为龙形，不过这次不是一条雷龙，而是两条，还是一明一暗两条。 王易都看不明白，明明都是雷霆汇聚形成的，怎么还能分出个明暗？ 可事实就是这样，明暗双龙从苍穹咆哮而下，它们纠缠着朝宁缺老祖而去，即便不是冲着王易来的，也让他感觉天地之威无法抗衡。 “不甘心啊......老夫不甘心啊！你这家伙究竟是谁？”宁缺老祖朝中苍穹发出不甘的怒吼，最后看了王易一眼，那一眼中有怒火，也有深深的疑惑。 可惜天劫威力实在太大，大到连让宁缺老祖分心杀王易的机会都没有。 明暗雷龙距离宁缺老祖已近在咫尺，他举起掌中风雷迎向雷龙，但谁都看得出来，两者之间相差甚大，宁缺老祖根本不可能挡住这第三道天劫。 “老祖一路走好！”王易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站在远处朝着宁缺老祖说了一句，而后还深深的鞠躬。 下一刻明暗双龙击碎宁缺老祖的掌中风雷，接着一声惨叫，气质绝伦的宁缺老祖顿时外焦里嫩。 前一刻还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是一个呼风唤雨的老祖，这一刻就成了一具焦尸。 “你们叫什么名字？”王易开始考虑如何处置这四个白衣女子，一时间他也拿不定主意，便先询问名字。 王易在不久前让人寻找小唯，现在终于有消息了。 问完之后王易长舒了一口气，原来这位宁缺老祖没有师门，全因年轻时得了一本修炼功法，然后就修炼到了现在的境界，他倒是有几个修行界的好友，但也多是几年十年才见一次，平日里多是在闭关修炼。 至于四个武道大宗师留在身边会不会有隐患，王易觉得这完全是多虑了，他不相信自己后院那位神通境的妖精还制服不了四个武道大宗师？ 但那一句‘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却让四女吓得连忙跪下，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而王易的一些列举动，也终于在这个时候传到了京都，立刻在朝野内外引起了轩然大波。 王易其实也没想杀她们，一来觉得杀了可惜，二来王易还真不讨厌那位宁缺老祖，只能说这位老祖被自己晚辈给坑了，甚至整个宁家都是被一个自以为是的小仙女给坑没了。 往日里都是青菜煮粥，可今日王易看到桌上竟然有肉食，不禁好奇的问道：“怎么今天如此丰盛？” “夫人莫急，别看他这几日风生水起，可一个制度岂是说废就能废的？天下乱局早已显现，这世道只会越来越乱，不可能因为他一个小小的王易就有本质的改变，他阻不了我成圣的。”方虚圣气定神闲的说道，在他眼中王易始终是小小的，不足为虑的。 四个白衣女子明显表情僵了一下，见过会说风凉话的，没见过王易这么会说的。 宁缺老祖已经没了一丝气息，苍穹上漆黑而深邃的漩涡也骤然消散，而王易竟惊喜的发现，他体内的真气已全部转换为元气，并且元气覆盖体表，就像一件衣服覆盖全身。 “说是病死的，姜家是柴桑大族，还有大伯姜世洋，三叔姜世河两家人。不过......不过据说姜家最近也不太平，他们家闹鬼......” 更何况还有一个虽然没什么武力，但是脑子能轻松碾压这四个加在一起的王朝云。 “皇帝没有任何表态，一直忙着修通天阁呢。”朝云用一种不常有的语气说道，对皇帝的举动朝云其实也很费解。 王易都不得不再次缩减粮食供应，艰苦的时候都只能挨饿。 大体上朝廷对王易的态度还是不满的，毕竟大规模的将贱籍改为良籍，这是违背贱籍制度，也是损害了权贵阶层利益的。 屋内方虚圣握着毛笔的手明显抖了一下，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再探，再报。” “奴婢知画” “奴婢司琴” “大人，小唯姑娘已经去世半年了.......” 这事可是从无先例的。 最后太子以监国的身份，给王易下了一道敕命，对王易私改户籍政策的行为进行了一番训诫，但也没有具体的惩罚，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其实不仅仅是这次王易的事情，自从重启通天阁的修建，皇帝便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更是没什么能打扰他专心修通天阁。 “不管怎么说，兄长除了一个心腹大患，这是好事。”朝云可能也觉得讨论圣人的话体太过遥远。 “什么？死了？怎么死的？她家里还有谁？” 但有一个问题，就是王易并非立刻进行了大规模户籍改革，他现在还只在于贱籍签订契约，约定达成条件，还要两年后才会出现贱籍改良籍的事。 这一路上四女抬着步辇还能稳稳的跟上王易的马队，让几个随从是称奇不已。 不过当王易询问小唯近况时，亲卫的回答却让王易心中一阵难过。 明明自己引动的天劫，为什么追着宁缺老祖劈，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随后还是宋姝白先说道：“圣人究竟是怎样的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一点，那就是乱世不仅易出妖魔，也易出圣人。” “神通境二重，元气法衣水火不侵。我踏入神通二重了！”王易确实很惊喜，但也很疑惑。 时间悄然来到了盛夏，王易的江州田庄也开始出苗，放眼望去一片一片都是绿油油的，但现在也到了最艰苦的时候，江州的粮食危机越来越严重。 这一声主母，宋姝白再也没什么意见了，王易留下这四人，也是觉得自己好歹是个太守了，后院之中也该有人来服侍宋姝白和朝云了，尤其是朝云事务繁忙，王易经常都看了心疼。 “其中最有分量的有三位，分别是兵部尚书卢九龄，太常寺卿王元丰，大理寺卿李仁杰，还有一些地位不是很显赫的官员，我都将名字记在本上了。”朝云说出了三个名字，更多的他没有说，但都记载了小本本上。 此时倒是有些人想起来了，传闻这位太守大人可是‘贪图美色，好为人父，还残暴嗜杀。’ 方虚圣手上写着，白莲还与他聊着闲话：“那王易真是个搅屎棍，我们费劲心思才将江南局势搅乱，他若真将贱籍制度废除，江州一旦恢复繁荣，各地肯定多有效仿，到时候天下升平，可是对夫君你成圣极为不利的。” 与此同时，在婺城方家之中，方虚圣正在提笔写着什么东西，白莲在一旁为其研磨，此情此景当真好一幅红袖添香。 四个白衣女子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她们看到王易落在老祖尸体旁，本能就打算逃走。 对此王易还专门找到朝云，询问了其中许多细节。 太子的态度王易已经知道，一个敕命口头训诫，说白了就是做做样子大事化小，看来太子还是看重王易的，这件事的整个解决，是好过王易的预想。 回到后院宋姝白看向王易的目光确实有些不对劲，还好王易反应够快，连忙对四女说道：“她就是你们的主母，另外本官还有个妹妹，往后你们就听她们吩咐，若有违抗就别怪本官心狠手辣了。” “我都说了易郎会成为圣人，天劫当然不会落在圣人身上了。”宋姝白理直气壮的说道，这确实不是她第一次说王易会成为圣人了。 “奴婢拜见主母。”四女连忙朝宋姝白行跪拜礼。 随后王易又问道：“皇帝什么态度？” 王易点了点头，朝云做事他是放心的，这些人也算有恩于自己，将来有机会都是要报答的，而且这些人心中还想着社稷想着百姓，也是可以联合拉拢的。 不过王易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东西太招摇了，伱们跟在后面就行。” “站住。”忽然王易大喊一声，四个白衣女子又吓得不敢妄动，只能站在原地。 “要不要我动用那件东西，亲自去杀了王易？”白莲神情严肃的说了一句，脸上竟有一丝决然之色。 “她现在如何？可还过的好？” “不委屈不委屈，我等心甘情愿。”四女以为王易要杀了她们，连忙表示做丫鬟也不委屈。 “那跟我回府衙吧。”王易终于说了一句让四女如蒙大赦的话。 “竟有此事？如此说来朝堂之上也不全都是尸位素餐之辈，说说看都有谁？”王易也很意外，而这种意外更多的是欣慰。 王易跟着点了点头，而后笑着说道：“确实是好事，关键是我也踏入了神通境二重，对了......我身上这银鲨甲对我已无大用，你嫂嫂也用不上，随后我便将它给你，以后朝云甲不离身，这样我与嫂嫂也能安心。” 实际上王易颁布政令的第二日，京都少数权贵就知道了，但是正式的消息还没传到，一开始只是权贵间私下的讨论，所以如今这场轩然大波，实际上已经是酝酿了很久的。 下一刻屋外之人消失，方虚圣将毛笔放在笔架上，显然已经没了继续写的心情。 王易略作沉思，而后说道：“我府上倒是缺几个丫鬟，让你们做丫鬟却又有些辱没你们，但本官无法保证放了你们会出现无休止的麻烦，所以只能委屈你们了。” “下次境界突破，是不是找个厉害的，作恶多端妖魔？”王易好像发现了天劫的漏洞，自己的天劫利用的好，那是有奇效啊。 王易这个问题让宋姝白和朝云都沉默了。 “圣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一种称谓？还是一种境界？”王易也稍微正视起这个话题来，不过他更关心的是圣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再结合宋姝白的两次天劫，王易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跟天劫是亲戚，自家人不打自家人？ 而白莲也变得神色凝重，神通四重已经是世间少有了，这样的人都杀不了王易，那王易隐藏的得有多深？ 而这场风暴一旦出现，势必会比上次的圣母教和祁王之乱更为浩大，波及范围更广。 王易这才意识到，江州上空的鸟确实都越来越少了，估计也是被打的太多，司琴她们可是武道大宗师，一天都才能打几只，估计江州的鸟类也不多了。 “奴婢观棋” 忙完一天的公务，王易回到府衙后院，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坚持每天和宋姝白朝云共进晚餐已经成为王易的习惯，这不仅对他来说，对朝云和宋姝白也一样，这才有家的感觉，才像家的样子。 而方虚圣和白莲的谈话，似乎也印证了宋姝白的说法，乱世不仅出妖魔，同样也出圣人。 “奴婢奉书”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已经基本丧失，除非举兵讨伐，否则很难实质性的对王易作出什么处罚。 “琴棋书画，看来老祖也是个雅士，可惜天妒英才，老祖陨落于天劫之下，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王易颇为感慨的说道。 随后王易简单的问了白衣女子几个问题，自然是宁缺老祖的来历，还有没有什么后台之类的。 方虚圣就在暗中搅乱世道，让乱世来的更早更猛，才能让他尽快成圣。 忽然王易扯开衣襟露出里面的银鲨甲，竟然要将银鲨甲给朝云。 估计就算这位老祖身上本有些好东西，也毁于刚才的天劫之下了。 黔州营更是将军粮都拿出来分给了百姓，他们除了种植分配的官田外，现在黔州营大部分士兵都变成了渔民船夫，每天都在打鱼自给自足。 就在吃饭时，王易的一个亲卫突然来报：“大人，柴桑县传来消息，说大人找的那位叫姜小唯的姑娘找到了。” 王易觉得这事有点严重，他不知道若真出一个成仙长生的皇帝，对天下对百姓来说是好还是坏？ “嫂嫂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古往今来凡有圣人出，皆是在动荡的乱世，不管文圣也好武圣也罢，都是因为在乱世中做出了大贡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代表了一个时代的民意，虽然他们不是皇帝，却更是民心所向的存在。”朝云跟着说道，倒是说出了圣人与众不同的一点。 王易说这些的重点不是宁缺老祖，而是那莫名其妙的天劫。 对此王易倒没说什么，现在人都不顾不过来，还管他个鸟？ 天地间一切归于平静，只是在官道上遗留了一具焦黑的尸体，王易落在宁缺老祖焦尸旁边，他看了一眼这尸体已经只剩一个轮廓了，连摸尸的价值也没有了。 其实不仅是江州，整个虞国粮食危机都很严重，毕竟江南是主要产粮区，各地粮价都已经到了一种百年未有的高位，虽然暂时没有大规模的起义或者谋反，但似乎一场更多的风暴正在酝酿。 当天晚上王易将今日与宁缺老祖相遇的事告诉了宋姝白和朝云，之所以让朝云也知道，是看她能不能从中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随后四女起身，然后低头躬身对着王易说道：“请大人上辇。” 说罢，不远处的那架步辇就落在了四人肩头，不得不说四个如花似玉的武道大宗师抬辇，这排面确实够拉风。 四个白衣女子各自报上名字，但显然这不是她们的姓名，应该是宁缺老祖给她们取的。 很快一行人入城，而四女更是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都道太守大人艳福不浅。 随后王易上了马，几个随从也回到王易身边，而后一行人快马疾驰返回江州城。 四个白衣女子原是江湖中有名的女侠，后被宁缺老祖遇到，便收为侍女，平时也就暖暖床抬抬轿，几年下来也让她们成为了武学大宗师。 “代表民心民意么？”王易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 江州大地上开始了如火如荼的复耕重建工作，贱籍流民涌入江州的情况也基本结束了，因为能来的基本都来了，不能来的要么是已经与其他势力签订了契约，要么就是距离江州较远，就算有心来，可路途遥远，贱籍流民又无钱无粮，多半会饿死在路上。 “不用，要杀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当官的，不一定非要用蛮力，区区一个王易，我怎忍心让夫人犯险？我自有主张......”方虚圣连忙否决了白莲的提议，一句话更是让白莲感动不已，情不自禁的依偎在方虚圣怀中。 朝云连忙拒绝，不过在王易耐心解释后，她又欣然接受了，有了这东西确实能让朝云不惧一般的危险。 踏入神通二重之后，王易当晚就尝试了再次书写‘杀’字，然而在不使用自己鲜血的情况下，依然只能写出第四重杀字，显然这门神通确实与修为境界无关。 “司琴她们出去了一整天，打了几只鸟，易郎都好久没吃肉了，也该补补了。”宋姝白笑着说道。 “此事朝堂上据说还吵了起来，大部分朝臣都是要求治兄长罪的，但很有意思的是，竟有几位重臣力挺兄长，说兄长此番改革，不妨作为试点，若有利于社稷，不仅不该治兄长的罪，反而还该重赏兄长。”朝云确实获得了更多细节。 这四人也不敢隐瞒，便将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关键这件事真摆到朝堂上讨论的时候，也不是所有朝臣都赞同惩戒王易的。 而亲卫说姜家闹鬼，让王易有隐约感觉到，小唯的死可能另有蹊跷。 王易心中五味杂陈，他以为还能见到小唯，没想到自己再见小唯时只能去烧纸了。 忽然书房的门被人敲响，而后屋外响起一个声音：“家主，刚刚得到的消息，今日有一个疑似神通境四重的强者欲杀王易，结果却被王易所杀，事后王易毫发无伤。” “奴婢等愿侍奉大人，还望大人不弃。”四女几乎异口同声说道。 第84章 人心如鬼 “明日无要事，我亲自去柴桑看看，去小唯坟前祭拜一番。”王易怅然若失的说道。 当年小唯曾表露过对王易的爱慕，如果当时王易没有谢绝小唯的话，或许她也不会死，现在王易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自责的。 “我也去，去给小唯上柱香吧。”宋姝白连忙说道，她是真的想去祭拜一下这个前任。 朝云没有凑这个热闹，她的事比王易还多，与小唯也不认识。 第二日一早，王易就坐上车驾，带着宋姝白和几个随从前往柴桑县。 王易没有用琴棋书画四女的步辇，那玩意实在太高调了，甚至王易都没让四女同行，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接地气。 但这次可能不止要接地气了，姜家闹鬼，只怕还要接地府了。 柴桑是距离江州城较近的一个县，只有三十多里，还没到中午王易就到了。 县城同样被战火摧残，显得破败凌乱，得知太守大人亲临，柴桑县令一早就在城外等着了。 不过王易没有通知说是去姜家的，所以姜家的人并不知道太守要来，自然也没有姜家人来迎接王易。 “大人你......”冯道子倒在地上，他是没想到这位太守如此厉害，可这么厉害不去打女鬼干嘛打自己。 为奴者，连命都是主人的，是真的一无所有。 只是当看到小唯的坟堆时，王易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现在还说不上，但是当日小唯离开修文县时，我给了她大量的金银，还有一些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她那么多钱财，死后叔伯们甚至不愿为她修个像样的墓冢，说明她们的关系绝对不会太好。”王易也给宋姝白解释了。 “大人，看到他们我就觉得恶心，还请大人为我做主。”小唯最后看向王易，将剩下的事全部交给了王易。 听到王易的声音，女鬼好像也少了许多戾气，她也认真的看向王易，而后虚空中竟然出现了带着哭腔的声音：“大人，真的是你大人......” 见到柴桑县令王易先是与他谈了些公事，主要是了解柴桑县的情况，而后王易才开始询问姜家之事。 “说说你知道的情况，还有姜家的情况。”王易继续问道。 可惜这一人一鬼的手在接触的时候完美的穿过对方，双方根本无法触摸。 就在刚才，王易分明看到那披头散发下是小唯的样子，即便对方真的是鬼，王易也不可能让人伤害她。 可下一刻那火蛇靠近女鬼，女鬼挥舞衣袖开始抵挡火蛇，飘动间发丝飞扬，露出被遮住的脸庞后，王易立刻就信了。 冯道子的法坛布置，倒是和王易想象中的差不多，有供桌有香烛，还有桃木剑，有公鸡有黑狗血，也有一些冯道子自己画的符篆。 “唉，小唯这孩子命苦，万幸有大人还挂念着她，想来小唯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小唯的大伯姜世洋是现在的家主，大多也是他在与王易交流。 “你对姜家了解多少，姜家之女姜小唯之死你可有耳闻，他们家闹鬼又是怎么回事？” 当姜家人得知太守大人来访，立刻全家出动，热情相迎，毕竟也是官宦世家，各种礼数还是有模有样。 冯道子不慌不忙的说道：“须知一山还有一山高，这世间没有绝对的东西，即便有能屠城的厉鬼王，自然也有能克制它的东西，天道五十，大衍四九，遁去其一，是为变数，凡事终究留有一线生机。” 小唯无比厌恶的看着几个曾经的至亲，她都已经死了却还觉得无比恶心，她很想杀了这几人，但是她觉得自己动手太便宜他们了，她也没有太好的折磨手段。 王易循声望去，竟然还真看到漆黑的虚空中，一个人影逐渐浮现。 最后还是姜世海有些敷衍的答道：“就是几个丫鬟和奴仆。” 这一次是小唯的大伯母，也就是姜世洋的妻子回答了王易：“小唯刚回来时还好好的，大约是在她回来的半个月后，忽然就食欲不振，然后没两日就卧床不起了，我们请了好几个城里的大夫，都没瞧出个所以然来，虽然每日汤药不断，可几日后小唯还是撒手人寰了......” 而且他这话厉鬼似乎也真能听懂，下一刻虚空之中竟然出现一声啸叫，似乎就是厉鬼的声音。 小唯一下愣在了原地，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凄惨的笑容，而后身上的戾气再次涌现，双眼也开始变得血红。 不过王易此刻却在身上连忙摸索，最后拿出了好几张纸片，他将这些纸片一股脑的塞到宋姝白手中，还连忙对宋姝白说道：“把这些拿走，拿的远远的。” 而随着现在怨气渐消，可能最后的心愿达成，小唯的身影开始出现慢慢消散的迹象。 “人心险恶，错的又怎么是大人呢？都是他们，他们通通都该死！”小唯没有一点对王易的怨言，甚至在死之前他最想见的就是王易。 “神仙都奈何不了，那不是无敌了？有这种厉鬼的话不是早就应该没人了吗？”王易这个杠精还一脸求知欲的问道。 姜家也算官宦世家，但家族没出过什么大官，顶多也就是些七八品的小官，所以一直只在柴桑县，到了姜世海这一代，除了姜世海做过官，他的兄弟姜世洋和姜世河都没有功名，一直靠着祖上的产业度日，在姜世海死后姜家已经落败了不少。 席间王易也见到了姜家请来捉鬼的那位高人，据那人自我介绍，名叫冯道子，姜人都称他冯大师。 “难道是演双簧？可这女鬼也太像女鬼了吧？”王易第一反应还是不信。 “诸位不必多礼，我与小唯也算朋友，听闻她已亡故，今日特来祭拜。”王易对姜家人还挺客气，虽然已经没有小唯的至亲了，但她的叔伯王易也没当外人。 “大人.......是他们，那些我以为是至亲的人，他们贪图大人给我的金银珠宝，在我的饭菜里下了毒，我求他们给我个痛快，可他们却任由我在床上忍受折磨，直到三天后我才断气。死的那一刻我就发誓，就算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他们。”小唯跪在王易身前，她满是怨恨的声音响起，却是又是一段人间惨剧。 而王易向小唯道歉，也是王易觉得小唯的死是自己直接造成的，给了小唯过多的金银财宝，又没有妥善的安排，便为小唯的命运埋下了伏笔。 “冯大师打算如何捉鬼，可知这厉鬼是何来历？”席间王易表现出对冯道子的好奇，倒像是一个深信鬼神之说的官吏。 柴桑县令想了一下后说道：“下官倒是听说过姜小唯这个名字，不过所知甚少，倒是姜家闹鬼一事最近沸沸扬扬，下官有所耳闻。” 这女鬼确实是小唯，她显然还没有丧失神志，甚至还记得王易。 “这......大人留宿，自然是蓬荜生辉，我们这便去安排。”姜世洋只能无奈的答道，纵然他心中不愿，可王易开口也无法拒绝。 太守留宿姜家，顿时整个庄园都忙碌了起来，甚至姜家还杀鸡宰鸭，比过年还热闹隆重。 很快只见冯道子口中振振有词，手上拿着桃木剑，脚下踏着罡步，倒是有模有样的做起法来。 “带我去姜家，我去拜祭一位故人。”王易在大致了解了姜家的情况后，这才动身前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告诉我，我来替你讨回公道。”王易的声音再次唤醒小唯，见到王易的手向自己伸来，小唯也伸出手去。 王易拿出的正是杀字，他叫住小唯，只是怕这些专门镇杀妖魔的杀字伤了小唯。 下一刻姜家几个主要成员就如同沙袋一样重重的砸在地上，因为力道太大，速度太快，这些人都是下巴着地，全都被磕坏了牙，磕裂了嘴，满嘴都是鲜血。 当然廋死的骆驼比马大，姜家有不少房产和田产，但圣母教之乱时，姜家在县城的房产也都损毁，现在只剩下城外乡下的庄园还在，另外有千亩良田，族中还有数十奴仆，虽然日子大不如前，但也还是富裕的家族。 冯道子似乎也急于在王易面前表现，将自己吹得是无所不能，区区厉鬼手到擒来。 不过王易再次说道：“时候不早了，不如本官今晚就在这里住下，顺便也看看大师如何捉鬼。” 确实正常情况下，就算小唯不能入宗族墓地，可是她死后留下那么多财产，哪怕平日里只是关系一般的亲人，也不至于如此草草的将小唯下葬。 随后那县令便将知道的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女鬼速速受死。”虚空中女鬼身影浮现，冯道子口中大喝一声，接着桃木剑挑起桌上符篆，他先是将符篆放在蜡烛上点燃，而后朝着女鬼一指。 孤苦无依的富家小姐，被亲人觊觎财产，最后被折磨而死，这样的故事并不新鲜，但此刻却出现在了王易面前。 但是从月前开始，姜家庄园中就闹起鬼来，据说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但因为死的都是奴仆，姜家没有报官，官府也就无从过问。 “厉鬼厉鬼，速速现身，再不现身，魂飞魄散......”一开始冯大师念的什么王易一句没听懂，但这一次他的话却非常的接地气，没人会不明白什么意思。 王易也是兴致勃勃的与众人一道站在远处，看着冯道子如何做法。 到了傍晚姜家为王易准备的宴席开席，这还是王易到江州后吃的最丰盛的一顿。 姜家最近也请了不少道士和尚捉鬼，但据说都无功而返，甚至那些道士和尚最后还都落荒而逃。 而另一边小唯身上戾气越来越深重时，王易却飞向小唯，并且将手伸向小唯，显然是想触碰小唯。 他不仅信了，还毫无征兆的大喊一声：“住手”。 看到这里王易不禁有些怀疑，以王易自己的理解，不管施展神通还是武技，根本没有那么多规矩，嘴里念念有词更像是做给旁人看的一样。 虽然王易什么都没说，但宋姝白看得出来，王易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而能让王易放弃繁忙的公务留在姜家的，只可能与小唯的死有关。 随后在姜家人的带领下，王易来到了小唯的坟前。 下一刻姜家人都一脸惊讶的表情，那位从未开口说话的三叔母，下意识的说了句：“大人怎么知道？” “对，这些人都不得好死。”王易猛然转身，忽然伸出手掌隔空朝着姜世洋等人一拍。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王易神情悲痛的看着小唯，他很想上去扶起小唯，可是即便他已经是神通二重也做不到。 下一刻小唯就飘向王易，那毫无人色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王易和宋姝白被安排在一个小院子里，这里接触不到庄里的奴仆，王易也没有急着找人询问什么，就安静的耐心的等着。 不过就在王易对冯大师不抱希望时，忽然院中一阵阴风拂过，所有人都明显感觉到一股阴森气息，而后原本已经足够阴暗的天色，竟然一下变得漆黑如墨。 姜世海话音刚落，王易就毫无征兆的说了一句：“可都是服侍过小唯的？” 原本王易以为只是一个招摇撞骗神棍的冯道子，这一剑之后竟然真有一条火蛇飞向女鬼。 王易没从冯道子身上看出修为，宋姝白也看不出来，两人都下意识觉得此人或许是招摇撞骗的骗子。 而后他看向远处的女鬼，轻声的问道：“小唯是你吗？” 同时一掌拍向冯道子，这一掌下去冯道子顿时一个踉跄倒地，王易掌中元气轰出，更是将那贡桌都轰的四分五裂，上面的各种法器符篆散落一地。 即便不懂风水的王易，也看得出来小唯是随便找个地方埋的，只有一个简易的土堆，连个墓碑都没有，四周倒是还散落着一些有些时日的纸钱。 “额......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我们已经请了一位大师，想来今晚就能收了那厉鬼，多谢大人关心。”姜世洋主动接过话，好像不愿多说此事。 所以富人依然还是富人，只是普通人变成了穷人，穷人变得更穷。 跟着姜家人都面露伤感，似乎这些亲戚与小唯的感情都很好。 奴籍是比贱籍更低等的群体，如果说贱籍还有些自由，还能在不多的选择中做些选择，那奴籍就完全没有人权了，一个奴字便道尽一切。 虽然感觉冯道子什么都没说，但又感觉他很厉害，所有人都不住点头，连王易都觉得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可能看出了王易的心思，姜世洋连忙解释道：“小唯是未出嫁的姑娘，死后入不得宗族墓地，她又是身染恶疾而亡，我等便自能将其匆匆埋葬......” 宋姝白知道其中缘由，拿着杀字就跑到院子外，去唤来随从，让他们带着杀字离开姜家庄园。 王易特别注意那符篆上的图案，发现与自己能绘制的金光符完全不同，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还不清楚冯道子这些符篆有没有用。 等到众人吃饱喝足之后，此时夜已渐深，冯道子主动提出，是时候该自己上场，要开坛做法了。 但王易却连忙对着小唯喊道：“别过来，伱先别过来。” 王易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所有人都搞蒙了。 随后他让随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香蜡钱纸，认真的在小唯坟前祭拜，宋姝白也亲自上了一炷香，还对着坟堆鞠了一躬。 “听说你们庄中闹鬼？还有人因此丢了性命？”忽然王易主动询问了姜家闹鬼之事。 那是一个女鬼的轮廓，和想象中女鬼的样子也很贴近，凌乱的衣衫，披头散发看不清脸，浑身上下鬼气森森，皮肤也没有一点人色。 “饶命啊，都怪我等鬼迷心窍，小唯我们是你的至亲，求你饶了大伯，明日我就给你重新立坟，以后长明灯永不熄灭。”姜世洋忍着剧痛哀求道，此时竟然还厚颜无耻的打感情牌。 其实当王易出现的那一刻，她的戾气已经消散了大半，她也知道王易的性格和为人，这些人绝对不会也有好下场，现在她已经瞑目了。 “抱歉，这里没你的事了，剩下的交给我。”王易连忙对冯道子说了声抱歉。 面对王易的询问，姜家人显然都不愿多说，但又不得不回答。 王易入了庄园，也看到姜家虽然也在落败，但依然过着富足的生活，至少他们还是吃穿不愁，家族主要成员都是绫罗绸缎，一个个也都养尊处优，体态富足肤色红润。 “来人，先将他们的舌头割了。”王易连忙对着随从吩咐道，他自然也不会让这些人死的太轻松，但他想要小唯在消失前看到这些人的凄惨下场。 “死的都是什么人？”但王易似乎对此很感兴趣，还在刨根问底。 而后姜家之人面面相觑，表情有些不自然。 宋姝白没有再多问，一行人很快回到庄园。 随即县令就带着王易前往姜家庄园，这里不同于官田，属于私人的地方，当时圣母教作乱，主要目标是城池，这些富户豪绅的庄园倒是大多保存了下来。 说到伤心处，大伯母掩面而泣，看起来非常的伤心。 王易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小唯是姜家人，严格来说和王易没有任何关系，在这一点上王易什么也不能说。 “这厉鬼多是因怨气而生，杀人越多越是厉害，传闻中有厉鬼屠城，连神仙都奈何不了。”冯道子侃侃而谈，倒是听得旁人一愣一愣的。 在回去姜家庄园的路上，宋姝白悄悄的在王易身边问道：“易郎，小唯的死有什么问题吗？” 祭拜完毕后，王易这才问道：“小唯是染的什么病？又是怎么死的？” “我猜的。”王易同样很敷衍的回了一句。 第85章 水蛇江沝 割了姜家几人的舌头后，王易还让人给他们止血，那些晕死过去的，更是用冷水浇醒。 等这些人勉强恢复一点后，王易又命人将他们手脚砍掉，然后还给他们止血，根本不让他们轻易死去。 小唯的身形已经越来越模糊，王易询问冯道子有没有办法让小唯不用消散。 “正常情况是不可能的，倒是有些邪道功法，可以将厉鬼或者生魂禁锢于法器之中，但那样鬼魂也会失去意识，大人与小唯姑娘相识一场，应该也不希望小唯姑娘那样继续存在吧？”冯道子也看明白了其中缘由，他还劝王易不要强留小唯。 王易也觉得冯道子说的有理，只能问小唯还有没有什么心愿。 小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用最后一点意识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来生还能认识大人。” 说着小唯的身形越发模糊，眼看就要不存在了。 “随后我会将她们放入瓮中，等太阳出来就放在阳光下暴晒，死后也会将他们尸体暴尸荒野。”王易趁着小唯还没完全消散快速的说道，等他说完这话，小唯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随后王易嫌弃的看着姜家几人挥了挥手，随从亲卫立刻会意，将几人拖下去装进了瓮中。 “冯大师并非修行中人，为何也能克制鬼魂？”最后王易还是好奇起冯道子来。 “爽快，咱们这就立个字据，对你来说也算保障。”王易立刻欣喜的说道，同时手上已经握住了‘惊鸿笔’。 随后王易在姜家停留了一夜，第二日让柴桑县令负责对姜家的人彘行刑，而他则再次祭拜小唯，为其立碑之后回到了江州城。 “妖孽，还不速速现身。”王易收了万剑诀，而后簪豸化作一道剑光，朝着江底激射而去。 “四百万斤，我的底线了，再多咱们就不能谈了。”水蛇妖倒是不怎么会谈价的样子，又一次做出了让步。 这是王易能用的最大范围的攻击手段，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如果没用就当是自己的态度了。 “你想要多少？”水蛇妖没也回答自己吃不吃粮食的问题，直接询问王易要多少。 在官方其实并没有河神的说法，不过大多数江河流域都有百姓自发修建的庙宇，每年百姓也会自发的祭祀河神，献上一些祭品。 反正河神肯定不是人。 水蛇妖犹豫了，没有立刻拒绝也没有回绝，她认真的打量了王易一番，最后终于说出了王易听来如同天籁的一句话：“好吧。” “我叫江沝。”水蛇妖开口答道。 刚才江底女子声音出现时，王易已经大致判断了对方方位，他的驭剑术至少能控制簪豸在方圆二三十里内自如活动，要在江底找到正主，将对方逼出来也不是难事。 冯道子摇了摇头，很肯定的说道：“据我所知是没有的，死了就是死了，能成鬼魂也不过是怨念太深执念未消，若真有来世之说，那这个世间应该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接着王易就直接在布料上写到：“今与九江河神订立契约......” 鱼虾扇贝肯定不能天天当饭吃，但如果有大量的鱼虾扇贝，也能作为重要的食物补充，江州七十多万人，一千万斤河鲜也能在现有的基础上多吃上好一阵子了。 这种攻击可不是寻常水柱，王易也不敢大意，连忙闪躲避开。 此刻百姓们和士兵还在搬运泥沙护堤，他没有在此时做什么，而是决定晚上无人时再逼出河神。 簪豸如同飞剑一样在江底穿行，很快水中就飞出一道人影，簪豸紧随其后，每次簪豸要攻击到此人身上时，都被她手中一根银白的长鞭荡开。 “太少了，两百万斤太少，一人才分两斤，省着吃最多才三两天，八百万斤，你也是积功德，没问题的。”王易也是立刻说道，一人一妖竟然开始讨价还价起来。 杀字没有斩妖除魔，簪豸中的獬豸虚影也幻化不出来，王易就怀疑这个妖怪可能不属于邪祟恶鬼行列。 “可能多半是水中妖类，听百姓说往年九江倒也平稳，说明这河神不是喜欢兴风作浪之辈，不知它今年为何如此？”宋姝白在来之前也做了功课，而作为妖她首先怀疑九江河神也是妖。 王易自然没话说，这时候能解决温饱就不错了，自然不能考虑口感味道。 此时水蛇妖也再次口吐人言说道：“我在此修行已有数百年，向来与人为善，更是从未伤过一人性命。伱这狗官一上任就处处为难我，你还有脸说替天行道？” 不过王易摸了摸身上没有找到字，他怕夜长梦多，就直接扯下自己的衣摆，而后簪豸划破掌心，又是以血为墨的常规操作。 但见过河神的人非常少，一些地方偶有河神显灵，传言也是五花八门，有说是慈眉善目的老人，有说是风度翩翩的仙人，有说是超然脱俗的仙子，也有说是奇形怪状的水怪。 王易估计水蛇妖也真的差不多到底线了，于是又说了句：“咱们各让一步，就五百万斤吧，算我个人欠你一个人情。” 王易朝宋姝白点了点头，而后凌空跨出数十丈，人飞到了江心上空。 但更关键的是，这次的洪涝发生的很是蹊跷，更像是江河水族对人的报复。 这场交易最开始是有些不愉快，但最终还是在友好热烈，公平公正的情况下完成了交易，双方都很满意的各自回去。 王易就是来兴师问罪的，他说完之后静静地看着江水，见迟迟没有动静，簪豸飞上头顶，而后无数剑影在空中盘旋，紧接着剑影如雨般落下，朝着江中射去。 江州之所以叫江州，正是因为其境内江河水网密布，而一旦发生洪涝，江州往往也会比其它地方严重。 并且水下还传出一个女子愤怒的声音，至于声音的内容王易是无比熟悉：“狗官拿命来！” 下一刻，女水妖摇身一变，顷刻间一条巨大的纯白巨蟒出现，这巨蟒半截身子都在水中，但露出来的至少也有三四十丈，体型壮如宝塔，就像一座巨大的镇江宝塔。 做太守和做县令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具体负责的事情变得少了很多，但是统筹规划的事情更多了，很多事情也不再是靠王易与百姓一起面对就能轻易渡过难关的了。 最后基本都写完了，王易才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因为不久前曾有一块石碑从江中冲出，石碑上刻着字，写的大意是，人族近期过分捕获江中鱼类，如果再不收手必遭惩罚。 这块石碑出现后，便有官吏和百姓请王易去祭祀河神，可王易不当回事，还说只是装神弄鬼不用理会。 见王易主动停手，水蛇妖也摇身一变，再次变回白衣仙女的模样，只是她看王易的眼神很不友好。 巨大的水蟒朝着王易而来，他倒是怡然不惧，而水蟒在靠近王易时，确实任何伤害都没有，反倒又化成江水落入江中。 王易也看清了对方的相貌，看起来是个端庄的妙龄女郎，一袭白衣翩然出尘，相貌也很端正。 剑雨倾泻而下，很快江州果然出现了动静。 巨大的水蛇朝着王易咆哮，它张开血盆大口，一道元气如同炮弹一样射向王易。 江沝接住衣摆拿在手里又看了几眼，脸上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三百五十万斤，真的不能再多了，这些鱼虾扇贝可不似韭菜，今年割完明年又长，伤了元气没个三五年都恢复不了。”水蛇妖也在讨价还价，不过倒是做出了一些让步。 王易闻言略作沉思，他觉得冯道子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如果真有来世，那世间就不会是现在这样，那只会更乱。 夜的时候，王易和宋姝白来到江州一个特殊的地方，这里有九条江交汇，原本是江州最着名的盛景。 王易立刻和颜悦色的说道：“自然是互惠互利了，我先以太守身份正式封你为九江河神，为你修建庙宇带领百姓每年祭祀，如果我所料不差，你受到百姓祭祀应该是有莫大好处的吧？” “我是蛇不是鱼更不是虾......”水蛇妖没好气的说道，她怀疑眼前这个人类太守脑子有些不太聪明。 之所以王易有这样的猜测，就是因为杀字和簪豸都没有主动攻击水蛇妖，而她早就受到了江州百姓的祭祀，这种或许与圣贤庇护类似。 江沝其实也没想到，王易竟然如此正式，最后她还看到王易掏出了太守印信，在契约上加盖了印信。 “元气法衣水火不侵，果然不是随便说说的，用这些寻常的江水根本奈何不了我。”王易心中想着，踏入神通境二重后，实力有了跨越式的增长。 “你有什么要求？”果然还不等王易提出交易内容，水蛇妖就主动询问起来。 “再加一些，看你也是心地善良，好妖有好报，七百万斤怎样？”王易像极了一个精明的商人，先前还对人家水蛇妖喊打喊杀的，现在就各种吹捧信手拈来。 王易没有立刻说出交易的内容，而当水蛇妖听到王易要为她建立庙宇祭祀，立刻神色一动，显然王易说对了。 “以后别让你的人下河捕捞了，只要让他们在河岸架起盛具，我会挑选那些繁殖快生长周期短的河鲜送上岸。”江沝最后确定了交货方式，想的还很周到。 “你这狗官真欺我太甚，今日定要给你个教训。”女水妖被簪豸逼得很紧，她对王易的怨气似乎也很大，再一次挡开簪豸后，满是恨意的盯着王易说道。 而后他对着下方江水喊道：“百姓都叫你河神，今日本官也姑且称你一声河神，我乃江州太守王易，识相的你最好现身，你兴风作浪淹我良田是何居心？今日要与你说道说道。” 显然这银鞭也是一件不错的宝物，就是这所谓河神的武器。 “在下就是个捉鬼的，本事也都是师傅所受，如今天下大乱鬼怪横行，这点微末能力倒是让大人见笑了。”冯道子倒也回答的爽快，而他竟然不是招摇撞骗的神棍。 王易闻言心中一动，而后连忙问道：“也就是说那些鱼虾扇贝只是你的食物而不是子孙？” “你命令麾下军队无休止的捕捞江中鱼虾扇贝，我这九江中就是有再多的也经不住你这样捕捞啊，平日里你们捕些也就算了，照你现在这种方式，小鱼幼虾都被你捞没了。”水蛇妖就像看强盗一样的看着王易，原来恨的是王易大肆捕捞河鲜。 不过王易也觉得有些奇怪，此时这水妖距离自己已经很近了，可身上的那些‘杀’字纸条一点反应都没有。 现在洪涝频发，让王易祭祀河神的声音越来越多，甚至已经有灾民将责任刷到了王易身上。 “好了，契约已成，预祝咱们合作愉快。”王易将衣摆轻轻抛给江沝，此刻他也是心情大好。 “在你们眼中这良田青苗是食物，与我眼中的鱼虾扇贝没什么不同，你夺我粮食我毁你粮食，这不是很公平吗？”水蛇妖理直气壮的说道。 水蛇妖觉得眼前这人脸皮也是够厚，不过她倒也不得不承认，这人认错的速度和态度还是可以，至少不像大多数人类修行者，不由分说的就要斩妖除魔。 “你这人脸皮可真够厚，我为什么要跟你做交易？”水蛇妖显然还没气过，但再打肯定也是打不起来了。 “一千万斤。”王易毫不犹豫的说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太多了，最多两百万斤。”水蛇妖连忙说道，一千万斤感觉要了她的老命。 只见江水翻涌，而后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随着不断上升竟然化为一条条巨蟒。 “终于肯出来了？”王易语气冰冷的说道，簪豸还在不断与其缠斗。 “如果江州这九江有何河神的话，在这里应该最容易找到吧？”王易不知道河神在什么地方，反正往年百姓祭祀都是在这里。 就在江沝沉入水中的片刻后，江州境内九江瞬间恢复平静，原本水患在顷刻间就结束了。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王易的脑海中出现了系统的提示：“恭喜宿主完成为民请命行为，成功解除江州水患，并使江州未来风调雨顺。奖励宝物‘定水珠’。” 被水蛇妖一顿骂，王易愣了一下，然后他立刻意识到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便连忙收了簪豸，而后说道：“那你说说看我怎么为那你了？” “原来是条水蛇，你盘踞九江定是没安好心，今日本官就替天行道。”王易看到水蛇妖现出原形，立刻催动簪豸，他想要幻化成獬豸虚影，但这一次却没能成功，还是只能让簪豸如飞剑般进攻。 此人肯定不是修行者，甚至连江湖中人都不算，但他确实逼出了小唯，并且符篆也对小唯有克制。 “我想向你借粮，既然是借那自然有还，待秋季丰收之后，先还一成以作利息，明年秋收后还五成，后年再还剩下五成。你给我鱼虾扇贝，助我治下百姓渡过这几月，我还你粮食牲口。对了，你吃不吃粮食？”王易说出了交易的内容，就是借九江河鲜让江州百姓渡过难关。 比如江州境内洪涝频发，洪水涌过堤岸，一些良田也被淹没，王易苦心经营的田庄也出现了不小的损失。 “就为这？你就发水淹我良田毁我青苗？”王易有意识到可能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了。 对这些百姓王易没有计较，毕竟当官遇到这种事情是难免的，问题的根本还是治理水患。 如果真有转世的说法，那无数岁月的沉淀下，各种大能转世，现在的人应该都是所谓的大能了，所以这转世之说从根本上就漏洞百出。 “江州水患看样子确实不是自然现象，那河神会不会是什么妖怪？今晚咱们就会会这所谓的河神吧。”王易站在决堤的大坝上，看着翻涌的江水说道。 而妖吃了圣贤心都能增加修为，享受百姓祭祀的妖或许也是如此。 粮食紧缺依然是最大的问题，但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问题也接踵而至。 “这世上可有轮回转世之说？小唯还有来生吗？”王易又问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不仅王易想知道，很多人都想知道，毕竟有没有来说对每个人来说都很有意义。 王易在衣摆上写了自己与水蛇妖的交易内容，包括借多少河鲜，将来还多少，又以何种方式还，并且明确写上了要册封水蛇妖为九江河神，并且为她建立庙宇，组织百姓祭祀。 水蛇妖面露思忖之色，显然是在认真考虑王易的提议。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王易在这里先向姑娘赔罪，你看我们做个交易如何？”王易顿时面露喜色，先是朝着水蛇妖拱手一拜，而后竟然满脸期待的要和人家做交易。 随后王易将江沝的名字补在了契约该有的位置，当然上面也有王易的名字。 要知道他身上可是带着用血写的第五重杀字，那可不止是威力变大，感应邪祟恶鬼的范围也扩大了不少。 第86章 给王大人挖个坑 王易注意到，这次‘定水珠’的称呼是宝物，要知道簪豸惊鸿笔这些都只称物品而非宝物，可见这定水珠的不同寻常。 而根据系统的介绍，这定水珠确实很神奇，能镇压江河湖海，克制一切水属性神通。 如果先前王易有定水珠，那水蛇江沝最多只能发挥出一半的实力。 即便有了定水珠，王易还是按照与江沝的约定，第二日就开始在九江交汇处修建庙宇，并且以太守府的正式公文册封江沝为九江河神。 当天晚上王易还根据记忆画了一幅江沝的立绘，修建庙宇的时候命能工巧匠按照画像立神像，等庙宇修建好这画像也悬挂于庙宇之中。 几日后水神庙建成，王易亲自带领百姓进行了祭拜，而就在当天江沝便拿出了数十万斤的鱼虾扇贝，出现在九江沿岸江州百姓聚集之地。 “这个江沝倒是守信，要是妖怪都是如此便好了。”王易对此也感慨了一句，他遇到的妖也不少了，但现在也就宋姝白和江沝两个好妖。 “妖也有两类的，大多数是没什么讲究，修行起来怎么方便怎么快捷怎么来，这类就被称为妖怪，就算修炼有成也是妖魔。还有就是像江沝这种，不愿伤害别人，只是埋头苦修，若能修炼有成就是妖仙。”宋姝白连忙为王易解释道。 “倒是很贴切，两种理念，一念成魔一念成仙。”王易点头说道，他相信宋姝白修的也是妖仙。 随后的日子里王易依旧每日忙碌，现在官田只需日常维护，那些签订契约的贱籍百姓也没有多少事做了。 从来江州的第一天起，王易就在留意圣母教，并且派人探查圣母教余孽藏身之处。 有了这东西后，百姓的积极性还是很高的，至少七成贱籍百姓都选择了出工赚取工分。 但当王易刚离开江州城时，他离开的消息就在片刻后出现在了方虚圣跟前。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那据点应该也有些东西，所以我还是要去一趟。”王易思考片刻后再次说道。 “兄长是说这可能是方家的陷阱？”朝云立刻明白王易的意思，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 这两月有余一直没什么消息，江南其他地方都还偶有圣母教余孽活动的消息，但江州地界圣母教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现在终于有了线索。 方虚圣却面带笑容，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说道：“无妨，不管他是不是亲自去，也不管他带没带兵去，只要他或者他的人去了，这个坑就算为王大人挖好了，咱们就等着看戏吧！” “越是这种情况越要我亲自去，而且人还不能带多了，我带一人同去便可。”王易显然已有决断。 基本上这就是被王易放弃的一类人了，虽然有些残酷，但也无可奈何。 这才是世家惯用的手段，杀人从不直接用刀。 “王易去武宁了，但是没有带兵，此人是不是察觉到了端倪？”白莲略显失望的说道。 因为江州府库依旧空空如也，王易私人也拿不出钱来，所谓的重建只是清理废墟，将那些勉强能用的修补修补，距离真正的重建恢复还相差甚远。 但经过月余的努力，江州城至少已经不是一片废墟了，城墙城楼基本能用，街道也干净了，一些店铺也重新开张营业，有了些城池的样子。 “妹子你说，我得罪了方家，这么久他们都没做任何表示，这莫非就是圣人世家的大度？那方虚圣真就不恨我？”王易忽然提到了婺城方家。 “派兵剿灭。”朝云随口就答道。 “不用，你哥我什么阵仗没见过？”王易自信的说道。 王易是见过方虚圣此人的，他知道那人虽然表面儒雅随和，但实际是个爱玩心机的人，这种人通常都不会大度，没有睚眦必报，多半是还在酝酿坏招。 “兄长，我们的人发现了一处圣母教据点。”忽然有一日，朝云急匆匆的告诉了王易一个消息。 探知的圣母教据点在武宁县，这是江州目前条件最差的县，距离江州城也有一百多里，等王易和魏昆到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晚上了，而村子距离县城还有几十里，两人便在武宁县住了一夜。 不过王易没有见武宁县令，现在除了朝云和宋姝白，也少有人知道他来了武宁县。 现在朝云倒是知道了宋姝白妖的身份，对此她倒不害怕也不歧视，更没有因此疏远宋姝白，反倒觉得这很酷，心道自己的兄长就是不寻常，能找个妖当妻子。 朝云闻言却连忙劝阻道：“明知有诈，兄长怎可亲自犯险？还是派手下之人去吧，就算真有什么，咱们也能及时应对。” “只是你和嫂嫂？”朝云以为王易要带的是宋姝白。 这个情报是她获悉的，如果因为自己没有识破其中陷阱，而让王易受到算计，那她是一辈子也不会安心的。 别看江南民不聊生，战后满目疮痍，但世家权贵依然有不少，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也不是没有。 现在王易也拿不出钱来，他也没有强制这些贱籍百姓出工，而是创立了一种公分制，就是出工的百姓记上工分，这些工分现在还没有任何用处，但是将来等到这些人脱离贱籍时，无论是在购买房产还是田产时，都能抵扣现银。 “其它地方发现圣母教余孽都是如何做的？”王易没有立刻召集人马去剿灭圣母教据点，而是问了朝云一个问题。 “不，我带魏昆去。”王易摇了摇头说道，他不是带宋姝白，而是要带勇士魏昆。 不久之后王易就带着魏昆离开了江州城，他们两人都做了乔装打扮，王易一袭青衫，作富家公子装扮，魏昆一身短打紧身衣，一副忠诚狗腿子的模样。 王易也没想过所有人都能积极参与，这其实也是一个筛选的过程，那么多贱籍百姓，里面肯定也有好吃懒做的，这些人就算脱了贱籍，也还是社会的最底层。 “要不要派大军紧随其后。”朝云有些担心的问道。 王易便开始组织这些百姓，着手重建江州城以及五县县城。 接着朝云便将得到的消息说出：“是一个村子，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但其中隐藏着不少圣母教骨干，暂时还没有打草惊蛇，就看兄长的意思了。” 他倒是真不怕那据点有多危险，因为真要有威胁自己性命的，那圣母教早就派高手刺杀自己了，如果这事还有方家的影子，那更可能是什么阴谋让自己身败名裂。 “简单说一下情况。”王易放下手头的事，很重视的询问起朝云。 第87章 报仇不过夜 第二日一早王易就和魏昆离开了武宁县城，他们对外宣称是出来游玩的富家子弟。 虽然武宁县没什么名胜古迹，但自然风光还不错，也说不准有好这口的富家子。 一个时辰后，王易和魏昆骑马来到了一个名叫洛平村的地方。 远远看去这就是一个很寻常的村子，至少从外面看不出有哪里不同寻常。 “咱们进去，遇事不要慌，看我眼色行事。”王易小声的对魏昆说了一句，而后率先打马进村。 这个村子应该是没有受到战火波及的，或者一开始全村人都入了圣母教，这种情况在江南不少见，事后朝廷也没有追究这些百姓，主要是人太多也没办法追究。 因此若是还有圣母教据点，这样的地方倒也确实是最有可能的。 现在快到中午了，村子里的人大多都在，不少人家上方也升起了炊烟，王易两人刚进村子，就遇到了村民。 不过村民只是多看了他们一眼，只当他们是过路人，也没表现出好奇。 王易和魏昆牵着马走在村中小道，也看不出来这些村民有什么异常。 可是出门才走了几步，王易忽然面色凝重的停下脚步，而后鼻子用力的嗅了嗅。 一顿饭吃完倒也没什么意外发生，饭也吃完了，王易没有理由再留下，便起身告辞，与魏昆牵着马离开了这家。 王易倒是比朝云还清醒，只见他一脸玩味的说道：“这算什么，所谓衣冠禽兽，咱们可都是官场中人，往后你还会看到更多你想都想不到的龌龊事。” 进了院子王易才知道，这家人已经准备吃饭了，但王易他们来了又拿了那么多钱，于是又忙活起来，两个男人陪着王易主仆，三个女人去了厨房继续做些饭菜。 “既然方家玩阴的，那我就跟他们玩莽的，我也不是那种任人算计之辈，很快我就让他们付出惨痛代价。”最后王易语气有些低沉的说道，显然已经有了什么疯狂的计划。 这村子和圣母教有没有关系现在还不好说，但眼前之人十有八九是圣母教的人，而他可能已经在刚才杀光了村里的所有人。 “圣母教的人？”王易看着眼前中年人，目光中满是杀意。 王易和父子两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不知不觉饭菜也做好了。 此刻院子里空无一人，家中门窗紧闭，魏昆进了院子一脚踹开房门，看到里面的情形立刻朝王易大喊道：“老爷，这家人被杀了。” 下一刻王易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快速的返回到刚才吃饭的那户人家，而他刚落入院子，那院子里便剑光纵横，显然王易已经和人交起手来。 王易本来很想捉活的，想从此人身上问出一些圣母教的秘密，可奈何对方这打法活捉根本不可能。 于是王易也只能全力出手，最后一剑刺穿对方心脏，担心没有杀死，又将头颅也刺穿了才罢手。 在这户人家的堂屋里王易没看到人，但是去到厨房，却看到两人倒在地上，身下还有一摊血迹，两具尸体早已没了半点生机。 令牌上的内容显示了此人的身份，是圣母教江州堂香主，也算是江州地界的圣母教首领。 “一开始也有人来宣传过，好像老张家，老李家是入了教的吧？不过他们后来没跟着圣母教去作乱，只是在家供奉了圣母像。” “倒是没来村子里，咱们这也没什么值钱的，想来是看不上。” “话说江州太守王易，此人求功心切不择手段，在得知有圣母教余孽隐藏洛平村后，不惜将整个村子夷为平地，将村中老弱妇孺全部杀害，以此找出圣母教余孽，此人行径实在残暴，比之圣母教还要邪恶......”这样的说法不知从何处传出，但已经成为了主流，并且大多数人还就信了。 “不好。”然后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在此人身上王易没有发现什么圣母教的重要信息，但是此人好像担心王易不知道他身份似的，竟然还随身带着一块令牌。 这人身上元气波动明显，显然不是寻常的江湖武者，而是一个神通境的高手。 本来不想招呼王易二人的主人，见到魏昆拿出银子，便连忙打开院门，热情的将王易和魏昆迎了进去。 王易可不是那种讲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忘’的人，他是那种有仇必报，还能不过夜就绝不过夜的人。 下一刻魏昆跑向距离最近的一户人家，这家人只有一个篱笆围墙，一眼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况。 因为除了少数熟悉王易的人，他的人设还真就是贪财好色凶残嗜杀，做出这种事还挺符合他人设的。 你要死就死，干嘛杀那么多无辜村民？ 王易刚返回就看到先前招待自己的那家人已经全部被杀，而凶手还没来得及离开，是第一个面容冷酷的中年男人。 “都听老爷的。”魏昆连忙说道，而后主仆二人又牵着马往回走。 吃饭时王易和魏昆还留了个心眼，看到主人一家开动他们才咽下，而且魏昆示意王易慢一点，他先试了没问题，才让王易放心吃的。 这是两代人，小姑娘管小夫妻叫哥哥嫂嫂，管老父妻叫爹娘。 不过王易却笑着安慰朝云道：“无妨，无非就是流言蜚语嘛，你哥我还不在乎。这次倒也不是全无收获，现在至少可以肯定一点了，圣母教和方家至少交从甚密。” 端上桌的都是寻常农家菜，一点荤腥都没有，不过在江州如今这情况下，这些饭菜已经很不错了。 魏昆也向四周看去，同时还用手掌扇着风，鼻子使劲的吸了几下。 既然要找吃饭的地方，自然是找条件好的，很快两人就来到位于村正中的一处庭院外。 在刚才走的过程中，两人已经看到村子里谁的屋舍最好，谁是最富裕的人家。 两人交手都是全力以赴，对方应该只是神通境一重的修为，而且没有王易所学御剑术那么高深的神通，但对方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上来就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打法。 走入院子王易就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这只是一个寻常的农家小院，家里有五口人，一对老夫妻，一对小夫妻，还有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 “我们主仆路过此地，想要找主人家讨顿饭食，些许钱财不成敬意。”魏昆很好的扮演着仆人角色，找到这家主人，连忙拿出一粒碎银子说道。 王易和这父子两人闲聊起来，通过交谈王易觉得这就是两个农村汉子，即便王易有意无意的提到圣母教，两人的回答也都很符合身份。 一个神通境的强者，要杀一两百个普通人简直易如反掌，甚至他完全可以做到悄无声息的杀人。 “狗官拿命来。”圣母教高手没有回答王易，喊出了那句王易耳朵都听起茧的话。 “你闻到没有，好重的血腥味。”王易语气凝重的问了一句。 眼看就要走出村子，王易停下脚步，对着魏昆说道：“也到该吃饭的时候了，不如咱们就在村子找户人家，吃了饭再走吧。” “圣母教作乱对你们没什么影响吧？” 得知此人的身份，王易心中却没有一点喜悦，因为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此人是独自出现的，而且像是赶着到自己面前送死一样。 “村子里没有人加入圣母教吗？” 这个问题没有困扰王易太久，因为当他回到江州城，并将这位圣母教香主悬尸江城楼上时，一则与他剿灭圣母教余孽有关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的传遍江南，并扩散至全国。 “兄长，这个消息应该是方家散播的，而洛平村应该就是方家给兄长挖的坑。方家掌握着话语权，现在就算我们解释声明，恐怕都会显得苍白无力。”朝云很是自责，她认为这是她的失职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王易没有跑向魏昆去的人家，而是跑去了另外一户人家，同样是篱笆院子，只是这家人的门还开着，厨房甚至还有炊烟未熄。 “哼，这副德行还好意思圣人世家，这些人的手段真是卑鄙。”朝云算是极少的清醒之人了，为达目的她也是可以使用很多手段的人，但对方家这种行径也感到不齿。 不过这样的反应，也已经证实对方就是圣母教的高手。 第88章 逆天的《五行夺元术》 盛夏的夜晚月朗星稀，三更半夜还偶有蝉鸣，但人都已经熟睡。 不过在江州与袁州交接的地方，一道剑光在空中飞掠而过，剑光前在前面飞，后面一个人抓着剑光的尾巴，像是被剑光拖拽着。 但仔细看的话，那人抓的却不是剑光，而是一枚外形似剑的发簪。 这正是王易抓着簪豸，用御剑术在拖着自己飞行。 王易现在是神通境二重，还没有到三重的‘御风而行一日千里’，但王易用一种另类的方式，也提前达到了日行千里的效果。 以王易现在的修为，御剑术范围已经达到了方圆三十里，而三十里距离只需要半盏茶的时间。 就是用这种剑光拖行的方式，王易也可以在五分钟左右飞行三十里，而且他可以持续飞出三个三十里，然后再做短暂的歇息，休息大约半盏茶时间，又可以用这种方式飞行。 一晚上下来，别说千里了，完全可以飞两三千里不成问题。 剑光很快飞离了江州地界，进入到了袁州境内。 进了袁州剑光继续飞行，又飞了三百余里，此时时间就要来到破晓，而这个时候也是晚上最黑的时候。 “什么人？”王易刚一落地，堡子的了望角中就有人发现了王易。 袁州圣母教据点，已经是这个月王易捣毁的第三处据点了。 首先从尸体上摸出一个令牌，王易看了一眼就将其丢到地上，而后有两封书信，王易没有急着查看内容，而是将其收了起来。 王易这么做不是他不贪功，而是开始拉拢江南官员了。 随后王易又用剑光拖着飞往了袁州城，来到太守府与袁州太守见了一面。 王易见状也丝毫不慌，甚至他看到这香主是神通境高手，脸上还露出了兴奋之色。 等到剑影斩落，地上扬起尘埃，袁州相州额头上血水涌出，他的瞳孔开始扩散，而后直挺挺的倒地。 说罢王易头顶簪豸再次飞出，一道璀璨的剑光瞬间环绕王易，而后剑光高速旋转并向着四面扩散，很快那石柱便四分五裂，轰然碎裂一地。 目光扫了一圈后，王易抬头悠然的说了一句：“来杀你们的人。” 那次以后大量的百姓脱离了圣母教，而现在还选择死忠的，也算是死有余辜，没什么好同情的了。 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给当地太守送上一份大礼，他负责杀人，功劳却留给了当地太守。 随着质问声响起，王易看到堡子的角楼也亮起火光，那石墙后的空洞内，还有弓箭瞄准自己。 终于王易剑光落地，簪豸非常潇洒的又插入发髻，而他此刻正站在一座百姓自建的堡子外。 因为江南的大部分官员，尤其是太守以上的官员都是新任命的，这些人或许有方家培植的势力，但大多数应该不是。 这就是王易的《五行夺元术》，原本只是用来加速修炼的功法，但后来王易发现，那些刚死的神通境高手，趁着尸体余温尚存，元气还未消散于天地前，《五行夺元术》也可以轻松的吸收这些元气。 所以现在王易疯狂的寻找圣母教余孽击杀，遇到神通境的高手那更是赚大了，不仅在朝廷赚了政绩，还报复了方家对自己的算计，简直是在方家脸上打的啪啪作响，最重要的就是他的修为正在以一种疯狂的不可思议的速度增长。 王易的《螺旋九影》幻影还在继续击杀那些小卡拉米，而他则走到袁州香主尸体前，熟练的在尸体上一阵摸索。 下一刻王易身上出现一股奇怪的力量，顷刻间他的身体好些变成了一个拥有极大吸力的漩涡，而已经死去的袁州香主身上，磅礴的元气开始疯狂的被王易吸走。 只见他手中掐动法诀，而后念念有词，下一刻王易感觉脚下大地涌动，很快几根石柱从地下冒起，刚好将他困在里面。 最后王易盘膝坐在了袁州香主尸体旁，他调整呼吸，而后一掌按在了尸体胸膛。 此刻的王易倒像极了反派恶人，只不过这堡子里全都是圣母教余孽，是袁州地区的骨干。 等那些箭矢射到他身上时，只是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连王易的衣衫都没能划破。 而后王易轻呵一声：“萤火之光也想与皓月争辉？不自量力！” “原来是你这狗官，圣教与你势不两立，狗官拿命来。”一听是王易，圣母教袁州分坛香主顿时怒不可遏。 而王易的本体则朝着里面继续走，但凡出现在他前路上阻碍之人，纷纷被他随手一巴掌甩飞，然后被摔成肉饼。 等王易道明来意后，袁州太守立刻喜出望外，拉着王易恨不得当场就歃血为盟拜把子。 这也是朝云给王易规划的，他们已经将方家当成了主要的敌人。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王易估计赣源省的圣母教余孽被他杀光时，说不定就能踏入神通境三重了。 与此同时堡子内无数箭矢朝着王易射来，而他完全不闪不避，大摇大摆的朝里面走去。 “啊......”香主发出死前的最后一个声音。 如果把江南四省的圣母教高手都吸了，说不定都能进神通境四重，反正王易也没有瓶颈，只要元气的积累够了，再象征性渡个天劫就行了。 下一刻王易朝着不远处的吊门一拍，巨大厚重的吊门，竟然就瞬间倒塌，堡子的入口顷刻间就被打开。 趁这些人还没有被方家拉拢，不如先让自己拉拢，未来王易肯定会与方家撕破脸皮，不求这些人跟自己一起对付方家，不帮着方家对付自己就足够了。 幻影攻击没有自主性，也很难辨别，它只能通过气息感应，只要是喘气的都在攻击范围，就算是条狗都不会放过。 这也是王易每次剿灭圣母教据点后例行公事。 王易几乎是飞掠着进入堡子，跨过大门之后，他的身上忽然分出数道人影，看上去竟然与他一模一样，足足有七道之多。 “阁下究竟是谁？我等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下如此毒手？”终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出现在王易面前，显然此人就是这里的头目。 当王易将袁州香主的元气完全吸入自己体内后，幻影也结束了杀戮，七道幻影先后回到身体之中，而整个堡子已经连个能喘气的都找不到了。 这些王易的幻影朝着四面八方飞去，所过之处一声声惨叫不绝于耳，一场无情的杀戮随着王易的到来而展开。 接着剑光聚拢，而后化作一道巨大的剑影朝袁州香主斩落。 “本官江州太守王易，世人不说传言我残暴嗜杀，为得功绩不择手段吗？尔等圣母教余孽死有余辜，杀你们不是很符合我的人设？”王易站在老者跟前，一脸戏谑的说道。 自从方家放出消息，说王易为了杀一个圣母教余孽而无差别的屠村之后，他就让朝云加大查找圣母教余孽的力度，发现一处他就亲自出动，不管多远都亲自跑过去将其剿灭。 圣母教早已被定义为邪教，而且经过上次作乱，许多人也都认识到了圣母教的真面目，在卢九龄平定江南后，朝廷也曾下过特旨，只要与圣母教彻底划清界限的，可以既往不咎。 第89章 王易的政治势力 王易从袁州返回后的两天，朝云心情愉悦的出现在王易身前，告诉了王易一个意外的收获。 “刚才袁州太守鲁蒙派人来了，送上了黄金百两，说是感谢兄长帮他剿灭了袁州圣母教余孽。” “这家伙倒是懂事，此人可以交往，过几日找些东西回个礼，彼此也算建立个联系。”王易闻言也是高兴的笑了。 袁州与江州大面积接壤，与鲁蒙搞好关系，将来若能形成攻守同盟，那王易的势力将会得到极大巩固。 “兄长，通过这件事小妹倒是有个想法。”朝云继续说道，显然她来的主要目的不是只说这个好消息。 “你说。”王易回应道。 “咱们的人手眼线终究有些不足，不如直接寻找江南各州府太守，让他们自行探查圣母教余孽行踪，如今江南各府衙都是初建，他们的人手肯定也不足，更少有能剿灭圣母教分坛的能力，倒是我们协助他们剿灭这些余孽，功劳咱们就不要，只要让他们欠着咱们人情这就是一笔大赚的买卖。而且......通过愿意与咱们或者的情况，能筛选出咱们想要的东西。”朝云靠近王易，说出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计划。 对于各州府太守来说，剿灭圣母教余孽肯定是一大政绩，而如今江南这情况，能独自剿灭的太守很少，甚至四省总督手上都没多少兵马，像王易这样手上有几千兵马的太守更是一个没有，更不要说超凡的个人武力了。 而现在也确实是让这些太守欠下人情的好时候，要是再过了一年半载，大家都逐渐恢复了，想要让一个太守欠人情可不容易。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朝云说的可以从愿不愿意与王易合作中筛选出谁能做朋友，谁可能会是敌人。 江南四省有三十几个太守，现在有十七八个都与王易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其中更有袁州太守鲁蒙，庐州太守唐敬庭，徽州太守余世康，三位太守与王易交往甚密，他们几个就差烧黄纸拜把子了，虽没有正式的确立什么，但都已经形成事实上的攻守同盟。 炎炎夏季一天天的过去，王易不仅在重建着江州，自身实力也在快速增长，连他的政治资本也在快速积累。 现在王易在民间的口碑非常差，自从他屠村的流言满天飞后，以往的黑历史也开始被有心人大肆宣扬，总之贪财好色，残暴嗜杀的形象是深入人心。 短短一月时间，王易又帮助其他同僚剿灭了七八处圣母教据点，死在王易手上的圣母教香主也终于突破了十人。 现在王易主动提出帮忙，这些人自然不会拒绝。 王易基本上已经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候，现在不仅是王易，所有江州百姓都觉得未来可期。 “天界？如果这天界仙人就是长生秘境的存在，那这个圣母或许还真有其人。”王易不在乎那些香主坛主，五行使会让他警惕，真正让王易郑重对待的只有圣女和圣母。 也可以理解为圣母教的教主是个女的，据说这位圣女最大的本事，是可以请圣母意识降临，也就是通常宗教中常见的上身手段。 “此人如今正在气运浓烈时，任何对他的出手或许都会成为对他的帮助，所以我迟迟没有对他动手。不过这个机会应该快来了，还有几日便是重阳，每年的重阳文会都会邀请江南名士，咱们把他也请来，只需在文会上羞辱他一番，此人气运就会由盛转衰，到时候无论对他做什么都能事半功倍，那时还不是任我拿捏？”方虚圣心中已经早有计划，他不过是一直在等罢了。 这几位都不是赣源的太守，但即便相距上千里甚至两千里，王易还是连夜奔赴这些地方，这几位都是已经找到圣母教据点的，只是碍于如今自身实力不足。 “圣母教也不是一无是处嘛，我的修为提升，圣母教功不可没。”王易对圣母教有了一种别样的感情，他怀疑以后若是遇到那位圣女，自己或许还该感谢对方。 历来文人墨客都以能出席重阳文会为骄傲，要是能在文会上留下什么佳作，更是一生值得炫耀之事。 虽然这些书信都是朝云代写和代阅的，但人脉圈子是实实在在的建立起来了。 以前王易对圣母教的了解都是来自道听途说，现在这种情况已经逐渐有所改善了，而现在朝云将其整理之后，应该已经非常全面和详细了。 虽然只是江南一地的盛会，但因为圣人世家，又因为江南本就文风鼎盛，这重阳文会实际上就是全国最具分量的文会。 但他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而是任由王易发挥，现在王易虽然风评还是很差，但在江南官场人缘可一点不差。 接下来王易的日子确实忙碌了起来，当朝云以王易的名义去联络江南各州太守后，很快他们就得到了几位太守的回应。 到了王易现在的层次，也不再是单打独斗能有什么大作为的阶段了，官场人脉势力，才是决定他未来能走多远的因素。 “夫君，今年江州丰收，现在王易风评虽然不佳，但其它地方的百姓都开始羡慕起江州来了，若再不出此人，恐为心腹大患。”白莲已经意识到王易羽翼渐丰，更关键是王易一旦得了民心，就会降低方虚圣的存在感。 今年的秋收可以肯定是个丰收的季节，不仅是有官田的科学管理，更得益于江州今年风调雨顺。 “让他参加文会，可听说此人也是进士出生，想来诗词文章也是有些本事的，该不会弄巧成拙吧？”白莲现在表现的很谨慎，她总感觉这个办法对付不了王易。 一州太守的权利已经极大了，治下人口和土地都不少。 果然这上面圣母教的情况就非常清晰了。 不过婺城方家之中，方虚圣和白莲对王易却是恨之入骨。 当然各种美好字词都被加于这位圣母，而圣母教实际上的掌控者，是圣母在人间的代言人，一个被称作圣女的女人。 十个神通境一重的高手，元气全部被王易吸收，他感觉现在应该已经处于神通境二重中间层次了，再有这么多的元气量，就到了三重的门槛。 不愿意与王易合作的，虽然不能说肯定是方家一系的，但肯定大部分都是，这些人筛选出来，将来王易也不至于被动。 圣母教的理念自不必多说，就是那套人有罪，报应来了，死了活该的理念。 方虚圣最近也多有关注王易的举动，上次王易不按常理出牌，帮助各地太守剿灭圣母教余孽，那时候方虚圣就意识到王易是个不讲规律，爱打破常规的人。 “很好的想法，虽然不合规矩，但你哥我本来也不是个守规矩的人，铲除圣母教余孽，本质上也是利国利民之举，就按你说的办。”王易立刻就同意了朝云的计划，对他来说这里面的好处也是多多。 圣母教的结构很简单，人间圣女是最高统治者，其下有五大圣使，分别为金木水火土，再然后就是各省总坛主，下一级是各州香主，最后就是普通教众。 而这又全赖白蛇江沝，可能是为了让王易早点还粮，江沝经常行云布雨，现在九江上往来船只也多了，因为人们发现如今水路比往年好走多了。 这些日子四州之间交流频繁，比如江州、袁州、徽州缺粮，庐州去年受蝗灾影响较小，后来受圣母教波及也不大，就主动给王易等人提供了低于市价的粮食。 白莲每每听到王易的名字，就恨得咬牙切齿。 “对了，这是兄长给的那些信件，还有咱们自己的渠道，各种消息汇总之后，得出的圣母教来历和结构情况，请兄长过目。”敲定此事后，朝云又从衣袖中抽出一张纸，双手递向王易。 而圣母教中崇拜的圣母，也就是他们的最高信仰，根据圣母教自己的说道，那位圣母是来自天界的天女。 时间悄然来到九月，而最早的一批粮食也可以收获了，此时王易终于松了一口气，江州大地上百姓们也开始忙碌起来，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眼中都充满着希望。 王易接过纸张，开始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重阳文会是江南的一个盛会，每年重阳节由方家组织，也被称作圣人文会。 不过在江南官场，王易现在是混得风生水起，许多太守都与王易私交甚好，十天半月的就相互书信往来，没事也问候几句。 徽州少药，王易就送去了药材和郎中，袁州盛产一种苎麻为原料的布匹，不仅用来制作衣服，其作用甚广，也优先与其它三州交易。 而随后王易前往剿灭圣母教据点，也不再是孤身一人了，通常是他杀入据点，将圣母教香主击杀，然后当地太守再带人打扫战场。 方虚圣却无所谓的说道：“他一个末榜末席的同进士，就算有本事也会有限，我方家执掌江南文脉三百年，难不成还压不住一个小小王易？” 尤其是那个圣母，如果她的意识真的能上身圣女的话，那一个长生秘境的强大存在，哪怕只是一道意识，可能都不是王易能抗衡的。 第90章 建立江州大营 “易郎快尝尝，这是今年最早一批粟米，我将其碾成粉末，做成了薄饼，你尝尝味道。”这一日王易吃到了一种以前没吃过的东西。 看着眼前金黄的薄饼，王易迫不及待的拿在手中咬了一口。 这粟米饼很软，入口是甘甜的，嚼在嘴里还有粟米皮特有的胶质感，香甜可口味道好极了。 “味道不错，给朝云留一点，让她也尝尝。”王易狼吞虎咽的吃着，他虽贵为太守，但这几个月也与百姓一道节衣缩食，老实说也没吃几顿包饭。 “有，肯定有的，今年江州丰收，以后江州七十万百姓就不会再饿肚子了。”宋姝白也很高兴，她也知道今年江州丰收，现在越来越多的粮食归仓，江州已经在重建的道路上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 “老远就闻到香味了，嫂嫂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就在王易高兴的吃着粟米饼的时候，朝云也来了。 “快来尝尝，你嫂嫂做的粟米饼，能有这东西你也是功不可没。”王易主动起身相迎，还拿起一块递给朝云。 朝云开心的接过金黄的薄饼，这一块小小的饼意义可很不寻常，它代表着江州已经能够自给自足，而这对朝云来说，才是江州发展的正式开始。 吃了一口后，朝云连忙夸赞宋姝白手艺好，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 “小妹前来也是给兄长带来一个好消息的。”吃了几口后，朝云稍微正色道。 但在江州和黔州，你要是敢在人前说王太守不好，那不好意思，招呼你的可能就是口水拳脚甚至是大粪。 王易的口碑确实不好，但那是在不了解他的地方，江州百姓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对，我手上还有江州营的建制，要不了多久粮食有了，人也有了，江州营也应该建起来了。”王易点头说道，兵马永远才是最大的话语权。 最简单的就是藩王卫队，按朝廷规定藩王最多只能有三营护卫，总人数不能超过九千，但现在别说九千了，像梁王、燕王这种，只怕九万都是保守估计。 现在大多数掌握实权的总督，谁手上还没个两三万人马？所以王易自己要是能养活一万多人，那确实也不叫多。 因为人实在太多，王易只能在江州城外划出一片区域，那里有山有河还有湖，用作江州营的驻地，也是平时训练的地方。 “嘶......真这样做的话，兄长可是与现有的利益阶层完全敌对了，此事兄长还需三思。”朝云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没有说这个政策好还是不好，只是劝王易要谨慎。 不过信心归信心，这个时候朝云还是保持着独有的清醒，她也在这个时候，提出了自己的担忧，或者说提前提醒王易可能出现的问题。 “不过有一事要提醒兄长，那就是士绅地主手上还掌握着大量田产，他们享有的特权会在官田私有化后成为隐患，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少百姓，为了降低税收而将土地挂在这些士绅地主名下，长此以往又会出现严重的土地兼并。”一个改革还未落地，朝云就已经想到了其结局。 很快王易的心腹就开始着手组建江州营，消息一发布出去，应征者就多如牛毛。 好在这个问题王易早就想到了，于是他看了看外面，见此时没有外人，便小声说道：“妹子放心，在官田私有化后，我会尽快实施‘士绅一体纳粮，官民同税’的政策，简单来说就是要废除大部分特权。” 岭南的伏波将军，是驻地在闽都省的一位实权将军，手握虞国十万水军，此人虽然只是将军，但早已实际掌握了整个闽都省，就连总督也早已是傀儡，所以他一个将军能直接下令一省进行制度改革。 一万人的军队说是营都有些名不副实，但碍于王易只是太守，也只能先这样将就叫着。 在别的地方你可以骂王易，甚至骂他祖宗十八代，不仅没人管甚至还可能引来共鸣者。 现在这些势力只看到王易调动起贱籍百姓的积极性，统一管理和规划后的粮食丰收，还不知道王易最终目的是要土地私有化，创作更大的生产积极性。 “不，这次江州营直接按一万人的标准招募。”忽然王易平静的说了一句。 “真到那一天，对立又何妨？不打破旧社会，怎么迎来新时代？不这样做又如何还这世道朗朗乾坤？不过在这之前确实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这也是接下来半年咱们的重中之重。”就在这个吃饼的不经意间，王易就开始和朝云规划起未来，明明都是很严肃的事，但场合却一点也不正式。 “我相信有见识的也会效仿的，因为私有化后看似是损害官府资产，但长远看却是利大于弊的。只有百姓真正拥有了土地，他们生产的积极性才会达到最高，到时候多产的粮食光税收就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而且随着粮食产量提高，百姓富裕之后人口也会增加，时间一久还会带动商贸发展，那时候才是真的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朝云对此倒是十分有信心。 而如此一来地方大员的权利就开始无限扩大，现在的情况确实是，很多地方早就不按规定来了。 下一刻朝云就继续说道：“今年江州丰收，仅用半年就解决了粮食危机，越来越多的地方开始效仿咱们了，除了几个月前已经进行户籍改革的袁州、庐州、徽州，如今江南已有不少于十个州正式开始了户籍改革。这还不算什么，我不久前得到的消息，岭南的伏波将军已经下令闽都全省推行户籍改革，还有河西的梁王，辽东的燕王，都在自己控制的区域内进行户籍改革，如今废除贱籍制度已是大势所趋，这事已经成了。” 王易在贱籍百姓之中设立的工分制，就是为了契约到期后，快速实现官田私有化再分配，让百姓真正成为良民，成为有田有希望的人民。 这些事天下人尽皆知，可人家也没问朝廷要军饷，所以有多少兵马，朝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招兵买马？”朝云只简单的说了四个字。 王易经过这两年的摸爬滚打，也算结识了一些这样的人，鲁蒙、唐敬庭、余世康这些太守，包括远在黔州的白不易，他们都是王易的同道中人，也是这个小团体建立的基础。 现在吴王依然还在，去年圣母教之乱，金陵就是靠吴王守下来的，但江南之乱后，吴王的实力也被消耗殆尽，如今实力已大不如前，甚至到了不得不再次依靠朝廷的地步。 王易的户籍改革一开始是为了针对方家，也是为了防止方家吸掉整个江南的血，但今年江州丰收，让许多地方实权派看到了其中好处。 已经跟王易穿连裆裤的那几个太守自然不用说了，但现在连江南以外的地方都开始大举推行这项制度，那说明确实已经是大势所趋。 王易有时候都在想，自己究竟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朝云的相助？ 至于梁王和燕王，那是比祁王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藩王，这些人都已经事实上形成了独立王国，尤其是梁王，曾经还是王易准备投靠的首选人物。 如今世道维艰官场黑暗，但再黑暗的时候总还是有那么些怀揣理想，或者没有完全腐化堕落的人，他们或许没有身处高位，但也一心想着为百姓做些事。 当然她只劝谨慎，那其实也还是赞同的。 伏波将军的水师原本定员也是只有三万，但据说早就超过了十万人。 王易点了点头，示意朝云直接说。 “一万，这会不会引起朝廷的不满？”朝云有些惊讶的说道，对于一个州府衙门来说，一下搞出一万人的军队，确实有些夸张。 朝云愣了一下，她仔细一想便明白了，自从上次圣母教之乱和祁王之乱后，朝廷虽然保住了最后的颜面，但实际上对地方的控制越来越弱了。 而直到九月初五这一天，王易才收到婺城方家送来的请柬，请他于九月初九重阳日，前往婺城参加重阳文会。 朝云心里更清楚，这其实只是王易手上的一万人马，真到了天下有变的那一天，还有庐州、徽州、袁州等地，以王易现在这个小团体，就足以在极短时间内拿下周边，而后四州连成一片，占据大半的江南之地，那可就是数万大军，当真是进可攻退可守，完全能够左右天下局势。 王易却笑了笑，而后无所谓的说道：“只要咱们养的起，就不叫多。” “确实是好消息啊，不过就是不知道，一年以后我将官田私有化，这些势力会不会效仿，若这些人也能有此远见，那至少半个国朝都能在数年之内恢复生机，百姓也能盼望到好日了。”王易有些感慨的说道，他所做的一切初衷永远是为了百姓，为了群众过上好日。 当时王易准备投靠的藩王前三分别就是梁王、燕王、以及江南的吴王。 “嗯，也是该多建立军队了，以后有了黔州江州二营，再训练些乡勇民团，少说也能拉起一支万人队伍，足够在天下有变时应对自如了。”朝云深表同意。 江州有七十万人口，招募一万人还真是轻轻松松，只用了三天时间，一万精壮就招募完毕，还有许多想参军的都被拒之门外。 第91章 圣人襌衣 王易实际上是不想去这重阳文会的，先不说方家视他如眼中钉，就这文会本身王易也不感兴趣。 在王易看来，那不过就是一群吃饱饭闲的没事干的文人雅士，聚在一起相互吹捧装逼的地方，他就是去了也是当个背景板。 而且王易估计，方虚圣可能会在文会上为难自己，但是圣人世家下的请柬，这文会又是在江州地界举行，作为江州太守他又不能不去。 “反正那方虚圣有心为难兄长，我看倒不如高调一点，兄长将司琴她们带上，坐上步辇去。”朝云给王易出了个主意，让王易也来个美人抬辇。 “算了算了，我虽不惧流言蜚语，但也没必要那么高调让所有人都讨厌，就带上几个亲卫，你们两个也别去了。”王易连忙摆手拒绝，宁缺的步辇还在太守府放着，但是王易至今一次没用过。 而重阳文会是可以带家眷的，据说往年文人雅士也多会带上美貌有才学的妻妾，这也是一种炫耀的方式。 “其实易郎可以带上朝云的，那种场合想来朝云能应付自如。”宋姝白却提议王易带上朝云，毕竟朝云也算才女，随便写个诗词也是不差的。 王易看向朝云，他虽然说让宋姝白和朝云都别去，但如果朝云想去，他还是会尊重朝云的意思。 朝云却摇头说道：“既然兄长想低调，那我更不能去了，虽说重阳文会也有兄妹同行的，可我的身份终究不难查到，万一到时候方虚圣借题发挥就不好了。” 江州城距离婺城很近，王易决定初八午后再前往，不过就在收到请柬的两天后，也就是初七的晚上，一个王易都没想到的意外之喜出现了。 严格来说，在圣人的世界观中，或者他们洞悉的世界里，时间本是一种不存在的概念。 “第十二重杀字，圣人襌衣对我来说果然是全方位的提升，从此以后五重以下妖魔鬼怪都能轻松镇杀。”王易虽然有些精力不济脑袋发晕的感觉，但他心情极好。 而之所以有时间，不过是人们为了便于参照，而人为定义的一种概念，准确来说时间应该是一种事物发展的趋势。 下一刻王易就看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素纱襌衣，襌衣轻若无物罩在王易身上，瞬间让王易有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气质。 而王易这件襌衣更不简单，竟然是圣人所穿之物。 借助圣人襌衣的力量，王易一瞬间对世界对时空有了极为深刻的认知，他现在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绝对不存在所谓的时光倒流，也就是说那种错觉肯定不是真的经历过。 但根据现有的信息和事物发展的趋势，确实可以推算出未来可能出现的情况。 圣人究竟有多厉害，或者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至今没有明确的说法，或许是因为普通人根本无法理解圣人，所以世人只知道圣人不一般，圣人很牛逼，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等一下，洞悉万物直指本源？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王易借助圣人襌衣推演了很多东西，收获也是相当的大，不过很快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忽略了这件宝物的其它能力。 这里通过圣人襌衣，又引申出了另一个概念，那就是所谓的气运。 这种感觉确实不止王易有，每个人一生都会或多或少出现，区别只是频次不同。 这第一笔刚刚落下，圣人襌衣的能力就再次发动，王易就立刻感觉，这一笔和以往不同。 这件圣人襌衣属于辅助类的宝物，它不能直接提升王易一点力量，但它对王易整体实力的提升，又达到了空前的程度。 而影响这种推算结果的，就是信息处理能力，理论上只要有足够的信息和足够强的处理能力，完全推演出未来也是可以的。 如果现在让王易选择，可以直接修为提升到神通六重金丹法相的境界，和这件圣人襌衣，王易绝对会选择后者。 随后笔锋流转，一个杀字跃然纸上，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写法。 而圣人与普通人唯一的不同，就是圣人可以随时进行这种推演，成为圣人以后，气运就不存在波动，时刻都处在最佳状态。 圣人道心无暇，不会被言语幻术欺骗，也可以理解为心如明镜。 没人能真正解释这种现象，清醒如朝云这样的人，也只以为是错觉。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人在气运巅峰的时候，意识会变得很强大，也就具备了推演的能力。 “恭喜宿主完成为名民命行为，成功废除贱籍制度，奖励宝物‘圣人襌衣’”系统的提示毫无征兆的出现。 比如王易看了一眼窗外，他看到有一轮圆月在云中缓缓移动，感觉到有微风吹拂，看到有树枝摇晃。 这一刻的画面，完全就与以前的错觉一样，没有毫厘之差，如果不是王易已经知晓其中奥秘，他还会以为是经历过的。 所以单从这一点上来看，每个人其实都具备成为圣人的可能，真的是人人皆可成圣。 按理说这种场合，王易应该座轿子，最好是旗牌开道，鸣锣敲鼓。 过了几个呼吸，圆月正好被一团厚云遮挡，夜色比先前暗了许多，而后树枝上一片枯叶再也承受不住吹拂，随风飘落，正好飘在王易书房外的屋檐下。 但现在王易才知道，其实这就是圣人拥有的一种能力。 另外还有重要的一项能力，就是所谓的推演之能。 所以王易包括世人偶尔出现的错觉，其实是人潜意识的在那么一瞬间进行了未来推演。 下一刻王易走到书桌前，在桌上铺好纸，而后拿出‘惊鸿笔’，蘸了墨水，落笔写起了杀字。 王易一脸懵，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系统提示贱籍制度被废除了？但既然系统都给奖励了，那应该是错不了。 我们看到的不是似曾相识，也不是曾经发生过，而是在前一刻，或者说刹那之前，潜意识推演出了未来。 今天我们可以根据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一切，推算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很久以前的人也可能推算出今天正在发生的一切，这些理论上都是可行的。 所谓趋势就是基于已存在的情况，已知的事物，和可能出现的未知，而产生的未来。 王易仔细一想，每次出现那种似曾相识经历的时候，确实是自己运气最好，通常是那段时间比较顺，或者完成了某个重大目标后出现的。 但要是他不像文官吧，这次去文会王易身穿青衫，外套襌衣，却又比任何一个出席文会的更像文人。 趋势永远是向前的，就像人的衰老，草木的枯荣，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所以时间也是不可逆转的，便不可能回溯，也就没有所谓的时间倒流或者穿越。 而这可是王易第一次完成一个全国性的为民请命行为。 “穿上此襌衣，可让使用者拥有圣人推演之能，洞悉万物直指本源，同时道心无暇，不会受任何言语幻术蛊惑。” 可现在王易越来越像个武将，反正不怎么像文官了。 第二日午后，王易带着三十名亲卫离开江州城，骑马朝着婺城而去。 襌衣不能保暖御寒，制作起来也非常复杂，但它却是贵族身上必不可少的一件服装，作用就是美观好看，能提升气质。 但如果王易推演天下大势，那就会变得非常模糊，这就是因为信息还不够，处理信息的能力也不足。 “这件圣人襌衣不简单啊，有了这宝物我以后不管做什么，成功率都会极大提高，仅仅凭这圣人襌衣的辅助，我现在心念一动，就能看到几日后文会上可能出现的数十种情况.......”王易越是了解圣人襌衣，越是感叹圣人的强大，因为这还只是圣人襌衣展示的能力，不代表圣人的全部。 王易笔走龙蛇，不断的换纸落笔，一连写了好几个都没有停下，直到他写出了第十二种杀字后，这才感觉到精力难以维继。 有些人可能几年十几年才出现一次，而有些人可能隔三差五，甚至可能一天出现几次。 随后王易多次试验了这种推演能力，他发现如果只是推演即将发生的事，而起是眼前场景的话，在圣人襌衣的加持下，几乎能做到完美的预见未来。 就像根据已知的信息和概率，我们可以预测一件事能不能作成，中间可能出现些什么情况。 王易不止一次出现过那种经历之事似曾相识，好像时空重叠，又一次重复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的错觉。 系统详细的介绍了这件襌衣的妙用，但没有说是哪位圣人穿过的。 而到这里王易并没有停下，接着第二个杀字又一挥而就，写法又是完全不同。 但是现在王易知道了一些，正是通过这件圣人襌衣，他至少知道了圣人的某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而借助圣人襌衣王易现在也有了这种能力，当他开始使用这种能力时，一个长久困扰着他乃至所有人的疑惑也随之解开了。 第92章 撞衫不可怕 重阳文会的地方并不在方府，而是在一座名为匡庐的山上，因为重阳的传统就是登高望远，这文会也自然贴近节日的意义。 匡庐山在整个江南都很有名，历来多有文人墨客造访，山上还留下大量碑刻，也有许多闻名遐迩的自然景观。 其中匡庐瀑布最为有名，据说似银河落九天。 方家为东道主，并且在匡庐山建有别院，因此初八这晚匡庐别院就已经早到了前来文会的名士。 王易自然也住在别院，虽然世人都知道他引导废除了贱籍制，与方家势同水火，但明面上方家依然对他客客气气，至少在入住上没有故意苛刻，也没有方家的下人为难他。 今夜的匡庐山注定是无眠的，来自各地的名士大儒，已经开始三五成群的谈天说地，不过这些与王易都没关系，因为文会来的大多数人他都不认识。 重阳文会规格很高，江南四省总督自然在受邀之列，但其他的可就不看官职了，太守级别的除了王易就只有两个与王易不熟的。 不过这两人与王易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曾高中进士。 王易独自在安排的房间休息，在没有与任何人交流的情况下，终于等到了第二日文会正式开始。 重阳文会因为是在江州境内举行，虽然是方家主办，但王易这个江州太守也算半个主人，因此第二天一早他就与方家几个主事之人提前来到了文会场地。 而这样一比较的话，王易确实被整的像是方府下人一样，文会还未开始，他就已经被方虚圣压了一头。 王易因为位子在最外围，所以此时距离方虚圣反而最近，而当他看到方虚圣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竟然露出奇怪的微笑。 毕竟总不能让客人先到，主人最后才到吧？ 那就是当所有人都到齐后，作为圣人世家的掌舵人，这次文会的真正主人，方虚圣才会在簇拥下出现。 王易注意到金陵公主对吴王世子的称呼，不是一般情况下的王兄或者兄长，而是长兄。 “撞衫了......今日方虚圣肯定更想让我当众出丑了，因为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王易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知道方虚圣现在看自己肯定非常不爽。 “打扰了。”吴王世子对着王易抱拳说道，而后拉着金陵公主就继续往前走，两人也没问王易是谁。 “传闻不是说王家和江州太守势同水火吗？怎么看起来和传闻不一样呢？那王易倒像是这次重阳文会的组织者。”人越来越多，一些相熟之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自然有人谈论到了王易。 所以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早点到，做好服务工作，就真把自己当成半个主人好了。 被王易这么一搞，甭管以前见没见过王易的人，也不管听没听说过王易之名，现在来宾倒是人认识他了。 很快除王易之外的第一位宾客也到了，“徽州大儒文渊公到。” 接下来陆续有名士大儒到场，其中大部分名字王易都听过，有些王易甚至拜读过他们的作品，毕竟王易也是进士出身。 方虚圣的身份很高贵，圣人世家的家主，但他终究不是圣人。 “徽州大儒谢文渊？此人放眼天下也是名声响亮，虽然一生都未参与科举，但是教出的学生遍布天下，更有七位进士，一个探花一个状元，好些门生已经身居要职。”王易虽未见过眼前之人，但是对方的名头却非常响亮，他也没想到第一个来的就是这种重量级人物。 “吴王世子携金陵公主到。”忽然一声高唱响起。 倒是那金陵公主，几步一回头的还在看王易，倒不是看王易这个人，而是还在看那件圣人襌衣，显然她是非常喜欢这件薄如蝉翼的襌衣。 下一刻许多人都连忙起身，王易也看到一个十七八岁风度翩翩的少年，和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美丽少女出现。 谢文渊绝对算是文坛泰斗级的人物，也是这重阳文会，要是寻常的聚会，单单一个谢文渊就足以成为压轴人物了，也足可见重阳文会的分量。 王易身上的襌衣让方虚圣很不开心，好在他城府极深，只是刹那脸上笑容又恢复了，依然是那个儒雅沉稳风度翩翩的圣人世家家主。 只是原本意气风发登场的方虚圣，在看到自己出场，会场内依然有几个人稳坐不起身，他心中略微有些不爽，不过这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知道终有一天，这天底下的所有人见了他都要俯首，而且这一天不会等太久了。 身为太守，在文会上必须露脸，而作为半个主人，匡庐上都属于王易治下，他不来或者晚来，留下的口实反而更大。 “这位公主是在给我惹事啊，她老这么看我，不知道旁人又会怎么议论？”王易心中有些无语，金陵公主老是这么看他，旁人见了难免会浮想联翩。 这地方就选择匡庐山风景最好，一处靠近石门瀑布的地方。 方虚圣与白莲手拉着手出现，在人前也展现了夫妻恩爱的一幕，他与白莲的故事本就是传奇，加上白莲才学出众美艳不可方物，这种场合自然要拿出来显摆一下。 而真正的主人自然是方虚圣，借助圣人襌衣的能力，王易几乎看到了一个九成九会发生的画面。 这两人除了这个年纪该有的，身上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尊贵气息。 但吴王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上次守卫金陵有功，而吴王和他的嫡长子，也就是吴王世子都已经不可能再封赏什么了，再封不是太子就只能是皇帝了。 王易笑着点了点头，因为他不清楚谢文渊知道自己，是因为自己的好名声还是坏名声，这个时候说不如不说。 而在石门瀑布的不远处，还有方家在匡庐山修建的一座书院，传闻也是当年方元悟道成圣的地方。 这会场之中摆着很多软席，布置的看似凌乱，但实则错落有致，王易的位置就在靠近入口，属于正儿八经的末席，所以即便他此刻入座，进来的人都会从他身边走过，出于礼貌他都该起身相迎。 “祖上传下的，有些年成了。”金陵公主就站在王易身前，他也不能无动于衷，便随口回答了一句。 随着一声唱名，一位须发花白，但精神奕奕的老者步履从容的出现。 “吴王还真是给方虚圣面子啊，最宠爱的一子一女都来了。”王易这次没有主动上前，因为对方身份和那些名士大儒不同，他一个地方官员，与藩王世子结交是大忌讳。 既然如此，那王易还不如直接站在这里，来一个迎一个，索性将自己真当成主人。 襌衣确实不分男女，在提升气质这块，男女通用。 但王易又不得不承认，金陵公主还是真有眼光，今日这里这么多人，就金陵公主慧眼识珠，盯着襌衣不放。 于是永泰帝下旨，册封吴王最疼爱的三女儿为公主，并且以金陵为封号。 “晚生王易，见过文渊先生。”王易主动上前，他没有自称本官，而是以晚辈之礼相见。 兄长或者王兄可以有很多，而长兄只有一个，更有俗话说的好，长兄如父。 “那还真是可惜，还想着也做一件呢。”金陵公主有些遗憾的说道。 来人越来越多，渐渐的坐席就快被座满了，就连四省总督也在前一刻到场了，王易注意到场中坐席基本都坐上了人，除了靠近主位的还有少许空位。 王易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长兄，他的襌衣好特别，真的是薄如蝉翼，咱们王府的织女都做不出这样的。”金陵公主目光停留在王易身上，竟然是被他的圣人襌衣吸引的。 在吴王世子兄妹落在后，方虚圣终于也出现了。 因为王易注意到，今日方虚圣也穿了一件襌衣，并且款式和质地与自己身上这件几乎一模一样，甚至王易都怀疑，那会不会也是一件圣人襌衣？ 石门瀑布如同它的名字，远远看去山如巨大的石门，瀑布自上方落下，好像自门框上流淌而下，形成一道水门。 但当王易进入会场后，就立刻意识到，这次的还真的会最后到。 可见这位金陵公主和吴王世子兄妹感情应该是极好。 而王易不管认不认识对方，进来一个他就主动上前见礼，而后还不等方家指引落座的下人上前，就虚指坐席，请来宾入席，这个时候方家下来才会上前来，看起来王易还真像是这里的主人。 提前到来自然有迎宾的意思，好在不需要王易站在门口引来送往，他提前来到会场，让其他人感受到尊重就够了。 此时已有方家下人引领谢文渊入座，而后他便去了自己的席位。 吴王世子自然是吴王的法定继承人，而吴王的女儿按常理应该是郡主，并且一般藩王女儿都是没有封号的，如果有封号那也肯定是皇帝册封的。 “家主到。”一声高常吸引了所有人，但这次不是所有人都起身，至少吴王世子兄妹和四大总督，还有另外几个大儒都没有起身， “早有耳闻，王大人有礼了。”谢文渊含糊的说道，而后对王易还了一礼。 忽然金陵公主在王易身前停下了脚步，并且伸手拉了一下长兄的衣袖。 “江州太守王大人？”谢文渊有些意外的看向王易，略一想倒是知道王易是谁。 “这小子有点阴险啊，在这些地方耍心机，我还真拿他没办法，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王易意识到这就是一个无解之局，主要的问题竟然就出在自己这江州太守身份上。 王易听到这个传言时还颇感兴趣，感觉好像方元还有意识留在书院一样？ “三妹怎么了？”吴王世子疑惑的回头问了一句。 王易就站在入口，虽然他没有主动上前见礼，但当吴王世子和金陵公主从他身边经过时，他还是微微躬身，并且面露微笑。 但当他看到王易后，原本还能管理的表情，一瞬间失控了，脸上的笑容竟然消失了刹那。 因为是成圣之地，早就变成了方家圣地，书院早已不对外开放，据说只有族中优秀子弟，才能被准许到书院旧址短暂停留，感受圣人先祖的气息。 第93章 沉迷带兵无法自拔 方虚圣王易是见过的，但他身边的白莲王易还是第一次见，当王易在看向白莲时，对方也正好看向他。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王易清楚感觉到这个传闻中的女人对自己满是敌意。 方虚圣与白莲携手入场，一路上笑容满面，还不时地朝周围点头，气度各方面都是一等一的。 很快方虚圣和白莲入座，此时文会应该也正式开始了，而所有人也都在等着方虚圣开口。 下一刻方虚圣缓缓开口道：“诸位远道而来，是我方家的荣幸，这重阳文会自先祖起已有近三百年历史，今年是我正式执掌方家后的第一次重阳文会，所以今年会与往年有些不同，马上还会有一位特殊的客人到来。” 方虚圣话音刚落，来宾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连王易都感觉很意外。 因为正常情况下，该来的都来了，而要偏偏等到方虚圣夫妇都到场，之后才在隆重介绍下，众人期待中出场，这让的分量可见不寻常。 整个江南地位要比吴王世子还高的，只有吴王一人了，但很显然不会是吴王，但也不可能永泰皇帝亲临吧？ 所以来人的身份令人非常好奇，就连吴王世子兄妹，还有四大总督都猜不透，许多人一边交谈中，一边还不时的看向外面。 王易此时也非常好奇，下意识的他就动用了圣人襌衣的力量，顷刻间已知的信息汇总，无数种可能出现的情况被推演出来，这其中大量的可能性被排除掉。 圣人襌衣还可以继续推演，并且随着信息越来越多，王易也逐渐的看到了即将要发生的情景，但这种感觉实在有些诡异，王易还很难适应，因此他没有继续推演。 同时王易也注意到，方虚圣此刻依旧面带微笑，那目光之中多少还有些得意，显然这真龙就是他口中的特殊客人。 龙女高调登场，那接下来重阳文会就该正式开始了，而根据以往的惯例，文会最重要的就是以文会友，通常不是做诗就是写文章，最后评选出最好的几篇，自然方家对优胜者也有丰厚的奖励。 来者确实身份很特殊，因为对方根本不是人，是妖。 这条信息立刻加入到推演之中，下一刻王易的意识中，天地元气波动加速，很显然那个引起波动的源头，正在向匡庐山靠近，而圣人襌衣的推演也在此时确定，这就是方虚圣口中的那位特殊客人。 奖励什么的其实也是其次，主要是能在重阳文会脱颖而出，声望上的收获才是最大的，不管是做官的还是只为混名望的，这都是重要的加分。 龙女高兴的坐在方虚圣右侧，而左侧便是白莲，此时大多数人都还脑子一片懵。 然而下一刻，龙女一句话，又让整个文会鸦雀无声。 “你们退下吧。”龙女对着身后滔天巨浪一挥手，那巨浪瞬间退去，而她则翩然落下，直接落在方虚圣身前。 王易这话引得许多人都忍不住笑了，尤其是那个与王易说过话的金陵公主，更是笑出了声。 随后王易也回答了龙女，只见他理直气壮的说道：“自为官以来，这些年来沉迷带兵无法自拔，本官却是荒废了诗文。” “原来他就是王易啊，真是个有趣的人，可是我怎么感觉他并不是自己说的那么不堪呢？长兄看出什么来了吗？”金陵公主很好奇的看着王易，小声的在吴王世子耳畔问道。 很快方虚圣就大声宣布，同时已有方家下人给在座的送上笔墨纸砚。 真龙至少有十几丈长，在空中盘旋，人们是既害怕又好奇。 王易神情也变得有些凝重，他能感觉到这真龙气息强大，大约和那日遇到的宁缺老祖差不多，也就是说对方是神通境四重，元气风雷的大高手。 “静观其变，他与方家有不可调和的大仇，如果他不是江州太守，就算方家请他估计也不会来，今天有好戏看了。”吴王世子更加小声的回应了妹妹，而很多人也像吴王世子一样，在得知王易身份后，纷纷露出了看戏的表情。 就连方虚圣和白莲也开始作诗，除了王易也就只有龙女龙九九没有动，但人家龙女本来就不在其列。 “昂......”忽然一声高亢的龙吟声响彻天地，原本已经够震撼的巨浪中，一条巨大的，只有传说中，画卷中出现过的真龙飞出。 “今年文会既然有九九驾临，我看不如就将题目定为‘龙’如何？题材便选诗词，诸位意下如何？”方虚圣开口要定下文会的题目了，而他还是表现的很民主，提议后还询问身旁几位大儒，这几位加上方虚圣也是点评团的成员。 接着王易停止了圣人襌衣的推演，因为他想要的答案已经出现。 “不晚不晚，快快坐下。”方虚圣笑着说道，他也不避讳与龙女举止亲密。 另外王易确实是三榜末席的同进士，而历来这个位置都被称作运气最好，因为三榜末席的几率和得状元的几率是一模一样的，并且这个位置不是你努力就能得到的。 那真龙通体银白，只是龙头上的一圈毛发略微带着一些彩色，看上去极为漂亮。 “龙女.......这方虚圣竟然得龙女垂青，难道国朝又要出一位圣人了吗？” “此题应景。” 几乎在王易开始推演的同时，他感觉到天地间元气开始出现细微的波动，而这种波动不是来自匡庐上，是其它地方波动扩散，传到匡庐山而出现的。 “一门双圣，这可是亘古未有的奇观啊！” 王易看着眼前的笔墨，却是迟迟没有动手，一开始也没人在意，毕竟也有很多人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诗词创作酝酿一下很正常嘛。 王易没想到最先问自己的竟然是龙女，但他确实铁了心不打算写，因为不管是他自己思考，还是圣人襌衣推演，不写才是最佳的选择。 “虚圣哥哥，我来晚啦。”龙女娇滴滴的对着方虚圣说道，谁都听得出来这一人一龙关系不一般。 而下一刻，天空真龙直接口吐人言，声音轰传数十里：“今日受圣人世家相邀，龙九九特来重阳文会，诸位有礼了。” “好家伙，直接请来一个妖怪，不过龙这种生物对人来说不算妖怪，是祥瑞是神圣的象征。史书中可是多有记载，凡有圣人出世，才有真龙麒麟这种祥瑞相伴，这方虚圣好大的手笔，这是在为成圣做准备吗？难道他有成圣的希望？”这次王易没用圣人襌衣就推算出了许多，真龙的出现让他意识到方虚圣有成圣的可能。 几个大儒纷纷附和，而一些人已经开始思考怎样写了。 不过下一刻方虚圣随即说道：“王太守说笑了，太守大人可是高中过进士，上过琼林宴的大才。” 那真龙口中声音竟然是个女的，而且在她说完这番话后，直接在空中摇身一变，化作一个身姿曼妙，一袭银白宫装，高贵典雅，气质出尘的绝色美人。 很快方虚圣抬头看向天空，其他人也跟着抬头看去，随后只见天空忽然出现一道巨浪，那巨浪铺天盖地，里面还有无数身着盔甲的虾兵蟹将，巨浪停在空中既没有落下，也没有继续前进。 龙女的声音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很快所有目光都看向王易，而他还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但是当几乎所有人都开始落笔作诗后，王易还是没有动笔，此时他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许多人更是好奇的看向白莲，就连王易也看向了这位方虚圣的正牌妻子，却只见对方依旧一脸含笑，显然早就认识这龙女。 此时龙女也注意到了特立独行的王易，她饶有兴趣的看了王易许久，最后终于忍不住，隔得远远的开口问道：“这位先生为何还不动笔？是这个题目不好吗？” 这文会是方家举办的，评审也是方家，而王易自认也写不出那种令人惊叹的诗词，这里不乏大家，自己就算勉强写出来，也会成为方虚圣发难的突破口，毕竟这是在人家擅长的领域。 “只怕真要变天了！” “如此甚好。” 但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王易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各种议论之声不绝于耳，似乎文会还没开始，已经被推到了高潮，没办法实在是龙女的出现太震撼了。 王易这话不仅说的理直气壮，还有几分无赖的感觉，这个回答不仅龙女意外，所有人都意外。 “方家主可能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我读书的时候成绩并不理想，那年高中运气占了很大成分，纯粹是运气好，才得了个三榜末席。”王易还真是能拉下脸面，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绝不跳进对方擅长的领域。 首先王易这几年的经历，他虽然做的是文官，但行事更像武将，尤其是近期江州招募一万精兵的消息传遍天下，他说的沉迷带兵无法自拔也确有其事。 第94章 真水棋盘模拟战争 方虚圣神情变得有些凝重，他就是想在最擅长的领域打压王易，而后使其气运出现动荡，那时候再收拾王易就能事半功倍。 气运这东西可不止王易知道，方虚圣作为圣人世家的家主，自然也是清楚的，甚至他还懂得如何运用。 可王易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也是爱破坏规矩的，文会上他偏不作诗，同样王易也从未想过靠什么写诗打脸方家，那实在太幼稚了。 王易也从来不是那种被动接招的人，当他确定方家要针对自己，苗条才刚刚出现时，他就要开始反击了。 既然对方掌握话语权，对文坛的影响根深蒂固，那自己绝对不能在对方擅长的领域见招拆招，即便表现的莽撞，也要逼方家和自己彻底翻脸，大不了双方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 而这也是王易唯一可能和方家抗衡的方式，不然就只有等着被玩死一条路。 “你不会写诗来这里做什么？”龙女再次问道。 这一次态度明显不同了，先前龙女还客气的称王易先生，现在直接就是你，而且语气明显不善。 王易大概明白怎么回事，这龙女和方虚圣应该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倒也符合方虚圣的人设，像他这样拥有主角模版的男人，身边没几个厉害的红颜知己也说不过去，没事骑个龙什么的也正常。 龙女在知道王易身份后，立刻态度大转变，说明在这之前她就知道方虚圣和王易是对头，现在她这是在为虚圣哥哥冲锋了，要让王易出丑。 方虚圣也很意外，王易的反应完全和他想的不一样。 “长兄，他这是在干什么？怎么让自己的军队自相残杀？”金陵公主疑惑的询问吴王世子，这不仅是她的疑惑，也是大多数人的疑惑。 “既然你说沉迷带兵无法自拔，那本姑娘就和你比比带兵的本事，不知道你敢不敢？”忽然龙女强压怒火，提出要和王易比试带兵。 棋盘上地形很大，但因为是龙族的东西，基本地形还是大海和岛屿，只是一些地方会有海沟。 “你要输了，向我磕头认错。”龙女立刻说道，她只说王易输了会如何，却没说自己输了如何。 “伱想怎么比？带上你的虾兵蟹将，和人族开战吗？”王易沉声问道，如果龙女真要这样干，那可不止是和王易的矛盾了，是人族与龙族的战争。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规矩，你我各领十万水军，没有任何限制，谁先让对手全军覆没，谁就赢。”龙女倒也没在这上面做手脚，棋盘虽然是她的，但上面的基本规则是固定的，两方是完全公平的。 王易心中咯噔一下，心道是不是自己玩大了？ 看到龙女吃瘪的样子，王易却一脸冷笑，还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架势，这更是让龙女越想越气。 “这东西比咱们的围棋直观一百倍都不止，要是军中将校能人手一个，那练兵的效率不知提升多少倍？要不了几年名将定如雨后春笋一般。”王易越发眼热这‘真水棋盘’，但他也还不知道，这宝物在龙族多不多？ 而这人不是别人，就是身份最尊贵的吴王世子。 “你......”龙女一下被呛的哑口无言，而旁人皆是一脸震惊，没想到王易会如此对待龙女。 “笑话，本官乃江州太守，在江州地界什么地方去不得？这匡庐山也是本官地盘，倒是你这妖女来本官辖区，若是不老实休怪本官不客气。”王易直接撕破脸皮，还对龙女以妖女相称。 说着龙女衣袖一挥，一张仿佛完全由水组成的棋盘出现，但仔细观察那棋盘，看起来并不大的棋盘上，似乎有一个微缩的世界，不过大多是海洋和岛屿。 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王易对着吴王世子和金陵公主点头致谢，而后认真的看向龙女。 王易也正是这样的想法，他通过自损一千战力的方式，以最短的时间，最直观的方式，熟悉了水军的作战方式和能力。 “有何不敢？不过既然是比试，那总得有个彩头。”王易很爽快的同意，并提出要有比试的彩头。 双方也没有地盘的说法，棋盘的规则是消灭对手的军队。 但王易此时已经将调出的那上千水军，放置在一片空旷的海域，而后随着他一声令下，这上千水军竟然开始了混乱的厮杀。 一时间王易连带着对吴王一脉都增加了不少好感度，心道也不愧是自己当年第三备选要投靠的，如果不是系统出现，或许还真有可能成为吴王府幕僚。 “你若输了，让我骑着游一圈匡庐山。”王易随即说道。 同时旁人也能看到棋盘上的变化，王易和龙女的两军对垒，一举一动同样被旁人观摩着。 王易看到龙女大军杀来，他倒是一点不慌，在看清对方阵型后，圣人襌衣推演之能发动，这一次他直接用圣人的能力，开始推演龙女麾下军队可能出现的变化，以及随处可见的破绽...... 龙女将三大兵种交叉列阵，又在侧翼布下乌贼，三分之一的银鲨在最前方冲锋，首先采取了最稳妥的进攻方式。 “这事倒是新奇，我等今日也可大开眼界，王太守不必介怀。”但终究还是有人回应了王易，虽然不是直接挺王易的话，但实际上已经站在了王易一边。 见到王易自损一千水军后，龙女也立刻意识到，在这真水棋盘中，自己有比王易更多的优势，于是便立刻发动了进攻。 王易有些意外的看向这兄妹两，他没想到这两人竟如此识大体，在人族与异族之间，他们选择了支持自己同族，即便对方是龙族，还是不愿看到自己人输。 等王易走到场中，与龙女相对而立时，金陵公主更是兴奋的喊了一句：“王太守加油。” 真水棋盘的效果很是逼真，即便旁人都能看到那些虾兵蟹将的厮杀，那片海域很快被染成红色，而王易还没和龙女交手，就已经自己废掉了上千水军。 “开始吧，有什么规矩你最好提前说，别到时候输了不认账。”王易语气不善的说了一句，也是提前考虑到了一些可能发生的情况。 “王太守这是在熟悉龙族水军的战斗力，还有这些虾兵蟹将类似咱们的骑兵步兵之分，战斗力和用法应该都不同，他是第一次接触这些，虽然自损了上千兵员，却能最直观的了解其用途和战斗力。”吴王世子倒也看得明白，确实说出了王易的意图。 刚才龙女出场时，那滔天巨浪中确实有虾兵蟹将，该不会这龙女气的上头，要带兵攻打江州吧？ 此时旁人都不好说什么，但不管王易和龙女的比试结果如何，今年的重阳文会性质已经变。 龙女并没有第一时间组织队伍向王易发起攻击，而是在调整着队伍的排列。 下一刻王易就感觉自己意识进入到棋盘上，身后十万水军整齐列队，只要只要念头一动，这些水军就能按照自己的指令行动。 王易也不好直接和方家撕破脸皮，毕竟自己主动挑事难免会落人口实，但对龙女动手就无所谓了。 另外乌贼的作用是能干扰视线，减缓行动速度，银鲨的作用是冲锋陷阵，可以撞散鱼虾蟹兵的军阵。 “你敢吗？”见王易有些迟疑，龙女觉得自己总算扳回一城，立刻咄咄逼人的问道。 “你想怎样？”龙女不屑的问道。 这个赌约来的太快，方虚圣都还在权衡之时，龙女已经和王易定下了，等到方虚圣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一言为定。”龙女不认为自己会输，立刻就同意了。 龙女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道：“我有一件宝物，名为‘真水棋盘’，在这棋盘之上，你我各执一方，双方各有十万水军，可以模拟近乎真实的战场厮杀，谁胜谁负全凭本事。” 如果是那样的话，去年圣母教之乱，另一种命运下的自己，应该也会参与到那场战争。 而后只见两道细小的水柱从棋盘上射出，分别与王易和龙女的眉心相连。 所有人都认真的看着棋盘，王易在略微熟悉了一下后，立刻从身后军团长抽调出了约有上千数量的水军。 大致了解真水棋盘后，王易也感慨龙族还是有高人，同时他也意识到，龙族应该也不是铁板一块，可能相互之间战争也是不断，不然也不会创造出‘真水棋盘’这样的东西。 王易知道这是龙女自负的表现，便直接问道：“那你输了呢？” 王易不是在迟疑，而是惊叹‘真水棋盘’的神奇，龙族有这好东西，只要使用得当，能轻松培养出兵法大家来，可看龙九九的城府，和兵法大家绝对不沾边。 而且别人眼中的祥瑞圣兽，在王易眼中也不过是能化形的妖。 顺序是鱼克虾，虾克蟹，蟹克鱼，刚好一个闭环，类似人族的骑兵，步兵，弓兵。 “那就只能打扰诸位雅兴了，且看本官与这龙女比上一场。”王易朝着场中走去，迈步之前先朝众人拱手说道。 在这十万水军中，主要是鱼、虾、蟹、这三个兵种，另外还有少量的乌贼，体型巨大的银鲨。 从王易的观察中他也发现，最多的鱼虾蟹三个兵种，存在着相互克制的效果。 第95章 你也配叫我狗官 真水棋盘之中肯定是无法作弊的，就算龙女也不行。 但这并不妨碍王易开挂，因为圣人襌衣并不是直接影响棋盘，他只是影响王易的判定和决定。 龙女的军团很快就和王易的军团接触，一开始龙女也觉得胜券在握，而且她的军团明显占据着优势。 但是越打龙女越觉得不对，她隐约感觉好像自己的每一步计划都被王易提前知晓一般，对方的应对往往会让她这个主动进攻者措手不及。 很快攻守易势，原本进攻一方的龙女竟然被迫成为了防守方，而此时王易手上的水军数量已经明显多于龙女。 方虚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根本不是他预想的剧情，龙女是他找来撑场面的，可现反倒要成就王易了。 如果让王易在真水棋盘中获胜，后面再以龙为题写出的诗词，只怕也不会好到哪去，而他准备多日的那首诗，既能技惊四座，又能让龙女更加死心塌地爱自己，到时候肯定也会黯然失色。 “此人绝对不能留。”方虚圣第一次有了强烈铲除王易的冲动。 不过就在方虚圣想着如何铲除王易时，真水棋盘中也已经分出了胜负，有圣人襌衣的推演之能，王易毫无意外的赢了，并且全歼了龙女的水军。 “你输了。”王易意识退出棋盘，赢了之后他反倒没有先前那般咄咄逼人了，只是淡淡的对龙女说了三个字。 不过当看到浪头的那个白衣身影，王易又长舒了一口气。 “江沝你下次出来能不能先提前知会一声，我还以为又是哪个仇家来找我了？”王易虽然语气埋怨，但脸上却是带着明显的笑意。 所有人都傻眼了，而王易只是轻蔑的一笑，而后淡然的说了句：“太不讲诚信了。” 方虚圣执掌方家后的第一场重阳文会，在一种奇怪的氛围中结束。 王易再次笑着回应了一下，和吴王他是不想扯上关系的。 都这样了能好才怪。 “上次真该听夫人的话，早些除去此人。”忽然方虚圣淡淡的开口说道。 这绝对是一场失败的文会，但也一定是有史以来最值得被传颂的文会，因为传说中的龙出现了，但是输给了人，并且既输了面子也输了里子。 王易立刻警惕的朝江心看去，他下意识的也认为是龙九九来报复了。 试问一个落荒而逃不讲信用的龙，就算用再华丽的辞藻去描绘，也无法改变她已经存在于人们心中的形象。 江沝也看向天空巨浪，一时间脸色大变，她下意识的问了王易一句：“你怎么惹了龙族？” 至于说龙九九杀不了王易更好，那是因为杀不了就会被王易反杀，而龙九九一死，王易与龙族就是死仇，到时候自然有更厉害的龙族要杀王易。 很快月上中天，王易已经离开了婺城地界，如果不出意外再有两个时辰就能回江州城了。 这一切真的是环环相扣，有那么一瞬间，白莲都怀疑龙九九是被自己丈夫算计了，而那一瞬间，她也有怀疑过，自己会不会也早就被丈夫算计着？ 一时间许多人看向王易都面露钦佩之色，原本想让王易出丑的方虚圣，此刻心里非常难受，这简直是让王易名声大振。 这声音王易有些熟悉，再看到铺天盖地的巨浪，王易确定是那个龙九九来了。 此时他是沿着九江中的一条河在走，虽是晚上，但是借着月光，战马也能在官道上疾驰。 最后这场文会就草草结束了，虽然照例评选了最佳的几篇诗词，但人们已经不怎么关心了。 但这一刻白莲还是担心龙九九的，因为在她看来龙九九毕竟是因为自己丈夫才和王易结怨的，她的意思是自己还是应该去，最好是联手龙九九杀了王易。 “没事，就是见大人连夜赶路，出来问一句，要不要我送大人一程？我起浪从这里到江州城，只需小半个时辰便能到。”江沝道明来意，她得了王易不少好处，与王易早就没了隔阂，见到王易连夜赶路，这是出来询问要不要帮忙的。 “倒也没什么急事，就不劳烦河神娘娘了，你忙你的吧。”王易很客气的回答道，他没打算让江沝送自己。 文会结束后来宾各自离开，方虚圣还是带着白莲送别众人，但谁都看得出来，方虚圣心情不太好。 不过就在此时，忽然有滔天巨浪从空中袭来，而后一个声音如同雷霆一般滚滚而来，高喊着：“狗官拿命来。” 白莲愣了一下，而后询问道：“龙九九会去杀王易？可要是她杀不了怎么办？” 王易这句话就没人能接了，他这可不仅是在说龙女，更是打了方家的脸。 “有什么事吗？”王易没和江沝胡扯，直接询问对方来意，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作弊......”龙女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朝王易吼道，而说出这番话后，她竟然摇身一变显出真龙本体，在空中盘旋一圈后飞走了。 王易说的自然是龙女没有履行赌约就走了，但他也仅仅这样抱怨了一句，并没有继续说什么不好话。 老实说作为一个女人，白莲是不喜欢龙九九的，因为这个龙女勾搭方虚圣，虽然男人三妻四妾正常，可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可能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重阳文会之事现在还没有传开，但传开之后无疑会对方家造成一定影响，王易离开匡庐山后，立刻马不停蹄的往江州城赶，到了晚上也不停留。 王易朝江沝无奈的笑了笑，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越来越近的巨浪。 “杀不了，那不是更好吗？”然而方虚圣的回答再次让白莲意外。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白莲也明白了，或许自己丈夫也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切。 江沝站在潮头尴尬的笑了笑，而后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这不就是在跟大人打招呼吗？” 直到能看清楚居高临下的龙九九，王易这才轻蔑的朝着天空说道：“你也配叫我狗官？” 白莲闻言以为方虚圣是要自己动手了，于是说道：“现在也不晚，我这就跟上去，今夜就是他的死期。” 毕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也不想欠江沝人情，而且正常赶路如果就这样，王易也怕享受了便捷会上瘾，以后一有事就想着麻烦江沝。 文会最终还是继续了，但这一次除了王易之外，又有几人没有动笔，显然他们也是不会写了，其中就有谢文渊和金陵公主。 忽然，不远处的江中卷起一道巨浪，王易与亲兵的战马都是一惊，吓得仰首嘶鸣。 因为王易是江州太守，所以他也送别众人后最后才离开，他就没有和方虚圣客套道别了。 方虚圣却看着王易带上亲兵离开的背影，他的目光很是阴沉，这么多年来今日之事也是方虚圣最挫败的一件事。 而此时龙女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显然还不相信自己输了，还输的那么彻底。 金陵郡主更是对王易竖起大拇指称赞道：“王太守了不起。” 随后王易看向众人，现在他倒更像是文会的主人了，最后王易看了一眼方虚圣，而后拱手说道：“诸位继续，不能因为一个不守信的妖而扫了诸位雅兴。” “不，现在不需夫人动手了，以九九的性格，她是不会咽下这口气的。”方虚圣却忽然露出一丝笑意说道。 第96章 趁热干点正事 叫王易狗官的人多了，但王易还是第一这样怼人，他现在确实看不起这个龙女。 其实白天龙九九在真水棋盘中输给了王易，如果对方依照约定愿赌服输，王易是打算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并不会真的骑着龙九九逛一圈匡庐山。 毕竟人家是条母龙，骑在人家身上彼此都会尴尬，王易也不是那么恶趣味的人。 但龙九九不守信用，直接食言离开，王易就彻底看不起她了。 现在对方明显还想回来对付自己，那真的就是龙品烂到了极点。 “狗官，我要杀了你，不用你的血难以洗刷我心中的恨。”龙九九傲立潮头，她的眼中满是怒火，那杀意外露，显然真不是说说而已。 “真是个恬不知耻的东西，一条烂泥鳅以为自己是什么玩意？还想杀本官？”王易从未对一个女性说出这样的话，即便面对那位有几十年拳法功力的宁无双，王易也一直都挺尊重的，但这个龙女真的很讨厌。 龙女本来就越想越气，她从小到大何曾受过今日这气，现在王易更是口出狂言，那言外之意就是，龙女连骂他的资格都没有。 骂人这方面龙女应该是不擅长的，她气的七窍生烟，立刻怒吼一声，而后摇身一变显出本体，巨大的银龙在天空咆哮，霎时间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倾盆而下，更有一道道雷霆落下。 “神通境四重的修为，你到底干了什么，招惹了这样的真龙？”江沝还在好奇，但她脸上也明显有着担忧，并且此时并没有因为畏惧龙女而离开。 但她飞向江心，要进入江中，还是忍不住的看了一眼。 “他这是什么手段？”江沝心中无比震撼，王易以神通二重杀四重的龙女已经够震撼了，眼前这种完全违背常理的修炼方式，却比越级搏杀更加震撼。 王易现在才神通境二重，而龙女已是神通境四重，二者境界相差极大，正常情况下龙女一爪子就能按死王易。 王易知道龙女已经没救了，他之所以主动让龙女击伤自己，就是以此来激活第是十二重杀字。 “不杀留着继续让她骂我狗官？”王易反问了一句，龙女跳着要杀自己，这都不杀真的说不过去。 江沝的实力不弱，但她却无法插手这样的争斗，只能以自己的能力尽量阻止龙女掀起的巨浪，保护王易的手下，也尽量让龙女的破坏降到最低。 江沝一下反应过来，她也不是什么圣母，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后看到王易还在流血的手掌，主动上前说道：“你受伤了，我帮你止血吧。” 王易闻言也愣了一下，他想不明白自己干点正事，江沝为什么说自己是变态？ 文会上王易的目的已经达到，这龙女虽然讨厌，但若能此时迷途知返，也不是不能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自然是有所依仗的，其中最大的依仗就是‘定水珠’，龙女肯定是水属性神通，绝对会被定水珠克制。 龙女一瞬间也感觉到了巨大的恐惧，她拼尽手段可是也摆脱不了第十二重杀字的威压，甚至随着杀字落下，她已经无法动弹了。 然而下一刻江沝不仅没有躲进水里，反而飞到王易身旁，还一脸坚毅的说道：“我是大人封的九江水神，岂能让其它妖族在此兴风作浪？江沝愿与大人共进退。” 王易没有拒绝，任由江沝帮忙包扎，不过他没看江沝，而是目光一直停留在龙女尸体上，甚至江沝都能感觉到，王易的目光有些兴奋，那种感觉很奇怪。 “你这家伙有古怪，明明实力不强，为什么我的神通对你作用有限？”龙女越大也是疑惑，她能看出王易只有神通境二重修为，可她的神通落在王易身上明显大打折扣。 “放屁，不杀你我念头难以通达，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杀你。”王易的话不仅没让龙女迷途知返，反倒让她更气，现在已经是失去理智的要杀王易而后快了。 “我可没招惹她，是这妖龙非要针对我的，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是赶紧躲一躲吧。”王易随口解释一句，也让江沝先离开。 这让龙女有种拼尽全力，但好像力量没用对地方的错觉。 龙女毫无诚信可言，而江沝却视之如性命。 因为王易听过一些传说，说是天下水系都归龙族掌管，在水里龙族就是皇族，其它水族天生就要低龙一等。 可惜王易只是遗憾了摇了摇头，下一刻杀字落在龙女身上，她巨大的龙躯重重的砸在地面，那第十二重杀字直接轰入龙躯之中，瞬间就死透了。 不过此时王易目光一凝，他也不是就没了对付龙女的手段。 这么多的元气王易当然不能浪费，而他口中的正事，就是用《五行夺元术》吸收龙女一身元气。 龙女的攻击果然是水系神通，不是各种水柱就是水箭，而她选在这个地方杀王易，显然也是考虑到了有水可利用。 江沝一脸震撼的看着王易，然后不知道是觉得王易杀龙女不可思议，还是杀了龙女后患无穷，她有些恍惚的说道：“你真的杀了她？” 江沝一脸古怪的看着王易，她也看出来龙女的手段施展在王易身上就大打折扣，作为一个水中的妖，江沝更清楚龙女神通的强大。 那光芒瞬间爆发开来，接着苍穹上一个巨大的杀字浮现，随即杀字如泰山压顶般落下，目标直指龙女。 等江沝帮王易包扎好，王易忽然说道：“趁龙女尸体还热乎，我要抓紧干点正事，你没事就先回去吧，今日多谢了。” 果然结果也如王易所料，第十二重杀字飞出，直接朝着龙女落下。 而龙女兴风作浪，为了杀王易也确实毫无顾忌，卷起的巨浪已经冲向两岸，已经毁了不少田地，也幸亏这附近没有人家，不然也会有无辜百姓遭殃。 只见王易主动伸出右掌，明明可以躲避开龙女龙爪的，却让主动送上自己手掌被龙爪给抓了一下。 王易确实在干正事，当然也不是江沝想的那种不堪的事，当第十二重杀字镇杀龙女后，王易摸了一下龙尸，发现龙女尸体中澎湃的元气还未消散。 先前龙女的神通少半力量都被‘定水珠’抵消了，但龙女使用本体的话，定水珠就难以发挥作用。 但是王易怡然不惧，甚至还信心满满。 王易全程看都没看江沝一眼，这个时候他表现的更加兴奋，在结合他说的那番话，江沝脸上立刻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别杀我......我不想死，求你饶了我！”龙女终于害怕了，在不复先前桀骜不驯的样子。 一时间王易竟然有些感动，心道这世上妖怪也还是有通情达理的，尤其是江沝这种简直是妖界楷模，与龙女一对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且帮我护好这些亲兵，这龙女我要亲手将他宰了。”王易感激的看了江沝一眼，而后飞身而起，独自迎向了还在空中盘旋咆哮的龙女。 “因为伱心术不正，神通自然大打折扣，现在迷途知返还不晚，本官念你少不更事，可以不与你计较。”王易大义凛然的说道。 “变态。”江沝没想到王易竟然是个变态，人家龙女都显出本体就不说了，关键都已经是尸体了。 然后王易自动忽略江沝的态度，也不在理会江沝，就轻轻一跃跳到了龙女尸体上。 随即龙女直接冲向王易，以本体开始攻击，巨大龙爪直接抓向王易。 不过就在龙女得意，江沝疑惑不解之时，王易怀中忽然爆发出一道璀璨的光芒。 因为这代表王易的潜力无比巨大，而且他的修炼速度会非常的快。 说着江沝扯下一截纯白的腰带，动手给王易手掌包扎了起来。 至于一开始就说要宰了龙女，一来是为自己提气，二来是让龙女更加愤怒，只有让对方失了智，那就会越容易出现破绽，而那就是自己获胜的契机。 但王易这个解释连江沝都不信，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离谱的说法。 加上王易还有圣人襌衣，就算身上的第十二重杀字不会主动攻击龙女，王易也有信心与其一战。 江沝认真的看着王易，此刻月朗星稀，巨大的银龙尸体上，王易衣袂飘飘，身上那件圣人襌衣将他气质烘托的尤为高绝。 上了尸体王易立刻盘膝而坐，江沝连忙转过身去，下意识的就要落荒而逃。 龙女应该还没有直接杀过人，严格来说她自然算不上妖魔邪祟，但是她一旦击伤王易，加上那毫不掩饰的杀意，三十三重杀字应该就能感应到了。 一时间江沝竟然生出了一种膜拜之心。 龙女一死，一切都恢复平静，王易也从空中落下，他的手上还在滴着血，但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处理，而是伸手摸了一下龙女的尸体。 王易还是老一套的御剑术对敌，不过这次簪豸主动显现出了獬豸虚影，这也说明龙女确实不是好龙。 水蛇江沝也被王易归为水族，他自然人为江沝不敢面对发怒的龙女。 现在不仅是龙女尸体里的元气疯狂的被王易吸收，江沝甚至能感觉到，水中元气都在朝着王易汹涌而去。 这一看江沝才知道，只是自己想多了，此刻王易也只是盘坐在龙女尸体上，看起来像是在修炼一样。 下一刻王易右掌皮开肉绽，瞬间鲜血直冒。 第97章 这天劫谁信 很快王易的正事就干完了，江沝一直守在附近没有离开。 等王易再次睁开眼，时间已经来到了黎明，天地已经微微亮了。 “河神娘娘怎么还没回去？”王易看到江沝，笑着问了一句。 此刻王易心情极好，因为龙女的尸体，直接让他到了神通二重圆满的境界，现在他随时可以引动天劫迈入神通境三重。 “大人说笑了，什么娘娘不娘娘的，叫我江沝就好。先前见大人在修炼，怕有人来打扰大人，就留下来了。”江沝一副热心的样子说道，完全不像先前说王易变态时的样子。 “你在也好，我还正愁这龙尸怎么处理呢，不知江姑娘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王易没有再叫江沝河神娘娘，但也没直呼姓名。 “大人不要这尸体？龙鳞，龙皮，龙骨，龙筋，龙血可都是难得的宝物，大人若是丢弃太可惜了。”江沝闻言却又一次露出惊讶之色，而后告诉了王易这尸体还有极大价值。 “我也不会处理啊，既然那么好送你了。”王易很大方摆了摆手。 倒不是他视宝物如粪土，主要是见过了龙女变成人的样子，再让他将尸体分解，还要将皮骨这些炼成宝物，心理障碍这一关王易过不去。 “这太贵重了，龙尸对我而言不仅是一具尸体，若是我炼化其精血，也有可能获得真龙血脉，这对我将来的修炼影响极大，大人如此大恩，江沝恐怕无以为报。”江沝无比感激的看着王易。 “好可怕，这根本不是神通境的天劫，难道他隐藏了修为？”江沝想到了唯一合理的解释。 终于酝酿已久的雷霆开始从漆黑深邃的漩涡中涌出，而后紫色雷霆仿佛一条条雷龙张牙舞爪的咆哮，无数的雷龙倾泻而下，天地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明亮。 龙族主要生活在海中，但是一些大江大河中也存在着少量龙族，他们确实属于水族中的皇族，天生就压着其它水族一头。 漩涡之中风暴雷霆开始酝酿，仿佛苍天在愤怒在咆哮。 接着江沝就为王易详细的讲了一下龙族的情况，总的来说情况倒是比王易想象的要好。 而此刻王易对天地对元气有了有一种全新的认知，在他的感觉中，充斥天地的元气，就好像大地一样，他可以随意的行走在上面，原本的天空，江河，只要是有元气的地方，都能如履平地。 终于王易的天劫消散，苍穹上漆黑深邃的漩涡也隐去，太阳缓缓的升起，一缕阳光开始洒落大地，王易的三重天劫也正式宣告结束。 王易点头表示肯定。 但是江沝看了一眼远处的王易，只见王易还是一如既往的从容，尤其是他身上那件若有若无的襌衣，在风中轻轻摇摆，给人一种举重若轻的感觉。 “他好像一点都不怕？”江沝感觉王易完全没将天劫当回事。 接着天地间狂风骤起，漩涡中开始闪耀着巨大的紫色电弧。 王易闻言也深以为然，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既然妖魔鬼怪中有厉害的，人族不可能没有。 江沝也立刻明白了王易的意思，他们之间就是合作，没有个人感情夹杂。 江沝彻底的懵了，她也有这种荒诞的感觉。 “也就是说东海龙族可能存在逆天改命的老龙？如果他们要为龙女报仇的话，我将要面对的，应该是神通五重‘龙虎交泰’，乃至神通六重‘金丹法相’的强龙？”王易立刻意识到自己要面对的威胁，到目前为止王易遇到的最厉害也就是神通四重‘元气风雷’的高手，不得不说压力还是有点大。 一瞬间，江沝都看呆了，现在她只有一种感觉，这一切好美啊！ 很快刚刚破晓的苍穹顿时乌云密布，接着一个漆黑深邃的巨大漩涡出现在苍穹上，而漩涡的中心就正对着王易。 “是他？苍穹的欢呼和庆祝，是因为他踏入了神通境三重？”江沝脑海中冒出更加荒诞的想法。 不过她也没表现出来，而是一脸欣喜的说道：“若是大人能踏入神通三重，便可御风而行一日千里，往后就算遇到危险也能进退自如，倒是可喜可贺。” “龙族寿元悠长，基本上都能活个两三千年，因此它们个体实力都很强，但因为寿元悠长，龙族的生育能力却很低，因此龙族算不上壮大，东海龙族应该也就三四十条龙吧，像龙九九这样的应该属于中等偏下的实力。”江沝对东海龙族还略有了解，也让王易大致知道了可能面对怎样的敌人。 “刚才那是天劫谁信？”江沝使劲的摇了摇脑袋，她再也不信王易刚才那是渡劫了。 “对了，江姑娘对龙族了解多少，我杀了这个龙女，她们家里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知道些情况本官也好早做准备。”王易等江沝收了龙尸，又询问起龙族的情况。 “大人要踏入神通境三重了？”江沝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他们一时半会应该还不会来找我报仇，不过我也确实该早做打算。此地人迹罕至，现在时间也早，干脆我就再渡个天劫，江姑娘还是躲远些吧。”王易一脸思忖的说道，这一次他不打算压制境界了，而是要尽快突破，只有自己实力强了，才能应付自如。 王易站在空中，头顶绚烂的焰火不断催下，任谁看了都觉得，那天雷化作焰火是为王易而表演。 比如被王易杀的龙九九，她应该是属于东海龙族的，而四海龙族虽然同宗，但为了资源四海龙族也一直是敌对关系，毕竟谁能吞并其它龙族，就能掌握更多的资源。 不过龙族也不是铁板一块，就像人族一样，偌大的龙族也有不少势力，大致是以区域划分。 说好的毁天灭地寸草不生呢？老天你这是在庆祝什么？ 而后王易放开气势，因为已经有过一次引动天劫的经历，这个过程倒是驾轻就熟。 它在庆祝什么？ 下一刻江沝无比郑重的朝着王易一拜，而后语气恭敬的说道：“对不起大人，我以前说话大声了。” 王易是说干就干，他先让亲兵远离，江沝也退回到水中。 “要不大人去京都躲一躲吧，就算金丹法相的强者，应该也不敢去闯你们人族京都的。”忽然江沝给了王易一个建议，让他去京都躲一躲。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江沝直接脑袋宕机，什么合理不合理？她只觉得所见的一切都不合理。 “原来这就是‘御风而行’的真正意思，其实神通三重御的不是风，而是无处不在的元气。”王易感觉自己与天地已经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王易从空中缓缓落下，他心情无比舒畅，而江沝也连忙飞了过去，现在她看向王易的目光也变得非常奇怪。 于是王易很正经的说道：“你能变强对我来说也是好事，只要江姑娘能保江州风调雨顺，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咱们这是互惠互利，也希望以后能一直愉快的合作。” 只见咆哮的雷龙倾泻而下，眼看就要覆盖王易了。 “为什么?难道国朝还有绝世强者坐镇京都？”王易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道，立刻一脸好奇的询问。 “这是什么天劫？他的天劫为什么是紫色的雷霆？这不是传说中神通境七重‘逆天改命’突破长生秘境时才会出现的紫色神雷吗？这谁顶得住？”江沝看到苍穹上出现的紫色电弧，顿时吓得面无血色，她甚至本能的想要沉入水底。 江沝直接点头，而后说道：“那肯定是有的，天地间的生灵都能修炼，人族能屹立数万年，怎么可能没有厉害的强者？” 但，那足以毁天灭地，令方圆百里都寸草不生的紫色天雷，忽然如同节日里的烟火，在距离王易头顶百丈的空中爆炸，无数的紫色天雷，瞬间化作绚烂的烟火。 王易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连忙伸手打断了江沝的感激，他怀疑对方再说下去，就要以生相许了。 “江姑娘怎么不认识我了？”王易察觉到江沝的变化，他感觉江沝好像不认识自己一样。 此刻他飞在空中，不是曾经那种借力的方式，而是站在空中，是真正的站在那里，只要他愿意，可以没有任何时间限制。 这其实也是王易的想法，神通三重就能日行千里，而王易还可以配合御剑术，一日万里都不在话下，到时候就算真打不过，逃跑也是不错的选择。 江沝越发觉得王易不同寻常，心中一时间也有很多想法。 这不是苍天的愤怒和咆哮，更像是苍天的欢呼和庆祝。 王易也不是完全不将天劫当回事，但是已经经历过好几次天劫的王易，也确实不怎么害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天劫应该不会伤害自己。 天劫神雷化作绚烂的焰火，在这个黎明的时候，于天地间上演了无比璀璨的一幕。 江沝又是一脸懵，第一次见到有人渡天劫如此随意的，感觉就是顺便渡个劫。 江沝吓得已经将半个身子藏进了水里，她虽然离王易至少有十里远，但她感觉只要这些雷霆落下，别说王易了，方圆百里都会化为雷霆炼狱，一切生灵都会飞灰湮灭，不仅是生灵，应该是寸草不生。 第98章 顾长康的画 天亮后王易回到了江州城，不过在进城之前，他手上轻轻一用力，江沝帮他包扎的布条便瞬间化为灰烬，再看他的手掌已经恢复如初，连一点疤痕都没有。 回到府衙王易立刻找到了朝云，他简单的说了一下这次重阳文会的经历，而后便对朝云说道：“立刻开始制定针对婺城方家的计划，一旦对方露出破绽，咱们就动手。” 王易以前只是将方家放在防备的位置上，而现在是要主动出击了，以击垮方家为目的。 这可是要摧毁一个圣人世家，古往今来除了一些特殊原因，圣人世家可是还极少有消亡的。 所谓百年的望族，千年的世家，能被称为世家的都能存在千年以上，何况还是圣人世家。 朝云没说难处，也没说这事能不能办，只是郑重的点头，显然这也将被她视作最重要的事去执行。 这个过程自然不是一蹴而就，而且要找到能攻击方家，甚至能让圣人世家自绝于天下的事本就很难，王易也没想立刻就能对方家动手。 接下来王易也是过了一段舒心的日子，并且他将想要对方家动手的事主动告诉了太子，就在不久前太子的回信也到了。 虽然太子只字未提此事，但王易从那封看似寻常的书信中明白，太子已经默许了这事。 但要针对一个圣人世家非同小可，近三百年的经营下，方家也绝不仅在婺城一地势力庞大，他们的势力早已遍及朝野内外。 可即便是人少的山道，还是能不时的遇到游客。 王易和朝云都是神色一惊，她们是知道知画绘画水平的，能得如此评价，那说明旁边那人画技确实了得。 附近也有别的游客驻足，有一家几口，夫妻带着小孩的，也有全部都是女子，似闺中密友一起出来游玩的。 不过最吸引王易注意的，还是与他相距只有不到三丈，孤身一人的一个男子。 没办法司琴她们看似柔弱，可都是武道大宗师，带这点东西上山都不带大喘气。 今年江南的雪真的是雪景而非雪灾。 山顶的人就更多了，好在地方够宽到不至于人挤人。 好在暂时还无人认出王易，只是他这一行过于惹眼，宋姝白和朝云都是绝顶的美人，四个女仆也都是一等一的容貌，他们所到之处自然引来无数目光。 作画之人有些意外的看向王易，同样也在打量王易。 要说这么多人里，还就数他们最会享受，东西也准备的最齐全。 而且登山的多是以家庭为单位，或是三五好友成群，这些人上了山，也会找一处固定的地方，摆上一些携带的瓜果茶饮，过一段悠闲的时光。 王易这么一说，顿时让宋姝白和朝云都好奇的看向旁边，而后宋姝白更是起身说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司琴等人也为王易三人找了一处地方，她们在地上铺了干净的软垫，还拿出一个碳火小炉，烧上了热茶，摆上了点心。 “因为江州有位好太守，千里之外的离阳黔州，那地方自古便是穷乡僻壤，王太守只花了不到一年时间，就在黔州开垦良田，新建城池，办学堂开民智，使百姓安居乐业。江州自古便是鱼米之乡，虽经战乱百业凋敝，可王太守到任，仅仅半年便解决了粮食问题，他废除贱籍让百姓重获新生，停止苛捐杂税，让百姓未来充满希望，很快这江州城定然也会焕然一新。”作画之人侃侃而谈，竟然对王易推崇备至。 作画之人点了点头，认同了王易的说法。 而王易看出来这画作，实际上就是画的江州城，不过不是眼下的江州，也不是曾经的江州。 只看了一眼那人的画作，王易和朝云都觉得确实配得上‘神乎其技’这个词，而宋姝白没有看出来此人画的是什么地方，但王易和朝云却是看出来了。 对此王易内心其实是高兴的，因为越多的人出来游玩，才越说明江州建设的不错，他想要避开人群，也只是想图清净怕有人认出自己。 等到王易一家人出城，来到城外时，他才发现今日外出游玩的人还不少。 作画之人听到王易的说法，却也不觉得意外，又是笑了笑后说道：“在下顾长康，正所谓谣言止于智者，很多时候世间传言都当不得真，百姓的感受是最真切的，阁下不是江州人吧？若是想知道真相，不妨多询问一些当地百姓，一切自见分晓。” 时间已经悄然来到了永泰十五年岁末，万幸今年江南没有再降大雪，虽然不少地方也飘起了雪花，但都只是零星的短暂的，虽然城外青山白头，可也就一日光景。 于是王易问道：“先生为何如此笃定？可是有什么根据？” 王易与二女坐下，此时天空已不再下雪，不过许多地方已是银装素裹，而且这个地方正好能看到江州城，倒也让他心情舒畅。 王易示意身旁的观棋，随后观棋拿来一杯热茶，王易接过后递给作画之人。 这男子年纪也不大，应该二十出头，看打扮也是读书人，他坐在一个小马札上，身前架着一个画板，此刻正在作画。 “听说城外雪景甚是美丽，午后无事咱们出城赏雪吧？”这日午饭时，王易忽然提议赏雪。 “先生画技超凡，竟然描绘出了未来江州城的样子，若不嫌弃喝杯热茶吧。”王易递上茶杯，这才认真的打量眼前之人。 “哦？顾先生可见过王太守？”王易对顾长康越发感兴趣，他一直在寻找有能力的人才，太守府这半年也多了几个干吏，江州大营建立后，也有几个小将脱颖而出，可最多也就是有些小才，至今还没有寻得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大才。 “知画你的画道也颇有造诣，觉得那位先生画的如何？”王易还没说什么，朝云就连忙询问知画，这个妹妹好像急着岔开话题，给自己哥哥留些面子。 因为此人还在作画，王易也没有出言，又等了片刻，那人放下画笔，满意的朝着自己画作点头，显然这幅画已经完成了。 很快王易等人就到了山顶，这只是江州城外一座不知名的小山，因为山顶能俯瞰整个江州城，因此也常有人来登高望远。 现在整个江南至少都有三分之一的太守是方家的人，当然这些人也已经被王易列入了打击之列。 “有什么事放一放吧，你一直都很辛苦，劳逸结合才是正道，可别累坏了。”王易显然没看懂朝云的意思，他倒是主动让朝云也一起。 但他绝不会因为自己要登山赏雪，就不让人民群众不能登山赏雪。 江州已经恢复了许多，今日这雪景又极为难得，自然也有许多抱着相同想法的人。 说着她就迈步朝旁边走去，司琴和知画连忙跟上，王易却还坐着没动，朝云笑了笑也没动。 王易笑着指向画作说道：“这城墙屋舍，街道店铺确实不是眼下的江州城，不过这城外的田，城外的山，还有天上的云，却是江州城，想来先生画的是江州城的未来吧？” “这人倒是好雅兴，竟然在这个地方作画，想来定是很写实的画作。”王易看了作画男子几眼，而后小声的与宋姝白和朝云说道。 当然大多数都是羡慕王易艳福不浅。 “就是，一家人同去才热闹，我也好久没和妹妹亲近了。”宋姝白看样子也不懂朝云，别人主动给她们创造二人世界，这两个当事人都没当回事。 不过现在王易不会觉得好笑，因为有些人在气运浓烈时，确实能够看到一些未来的可能。 知画对着朝云微微屈身，而后恭敬的说道：“回朝云小姐，奴婢才疏学浅，不敢枉评那位先生的画技，只是在奴婢看来，先生神乎其技。” 宋姝白高兴的立刻表示同意，这半年来王易一直很忙，反倒不如在修文县时与她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能一起出城赏雪，她自然高兴极了。 眼前的顾长康，让王易有心考察一番，或许就是个可堪大用的人才。 说实话王易听得都有些飘飘然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如此赞扬自己。 而后他好奇的问道：“阁下如何看出，我这画的就是江州？江州就在眼前，可不是画上这样子。” 王易命人找了一处人少的山道，又让几个亲兵随从在山下等候，只有他带着宋姝白和朝云，另外司琴等四个女仆相随，一起登山赏雪。 这一下无论是王易还是朝云，都对那作画之人好奇起来，而后两人几乎同时起身，看样子是要亲自去见识一番。 “是也不是，我相信很快江州城就会变成这个样子，是我心中的样子，也是未来真实的样子。”作画之人看起来神神叨叨的，要是寻常人听了只怕还会觉得好笑。 “易郎猜错了，那位先生不知道画的什么地方，反正肯定不是江州啦，我看他画上是座极为繁华的城池，那城墙比修文县的还高，城中宫殿屋舍比拒夷城还要多，或许是金陵城吧？”宋姝白回来后就对王易说道，好像王易猜错了她却很高兴。 朝云心中有些无奈，她知道无论是自己这个兄长还是嫂嫂，都是无比坦诚之人，他们两个的感情，或许也不需要自己多操心，于是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王易和朝云同样是安静的出现在作画之人身后，并没有去打搅对方，而那人也没察觉到身后有人观察。 “先生不知如何称呼？可我听说，那位王太守贪财好色，又是残暴嗜杀之人，他笼络民心只怕图谋不轨啊！”王易询问对方姓名，而后竟然自黑起来。 一旁的朝云看了看王易和宋姝白，很懂事的说道：“小妹还有些事，就不陪哥哥嫂嫂了。” 不过此时朝云忽然开口问道：“这是先生心中江州城的样子？” 很快宋姝白就回来了，而王易也看到，宋姝白只是走到那人身后看了一会，并未打扰对方，对方也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看自己。 第99章 东海龙族运输大队 “素未蒙面。”顾长康如实说道，王易也确实从未见过此人。 王易有心了解顾长康，但他没有急于表明身份，甚至他也怀疑过这个顾长康会不会是提前在这里等着自己上钩。 不过仔细一想王易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自己是临时起来的，顾长康的画显然已经画了大半天，这种可能性基本没有，除非他能未卜先知，肯定自己今天会来这里。 “先生这大作能否割爱？在下甚是喜欢，代价的话先生不妨直说。”王易直接表示要购买顾长康的画。 “阁下喜欢拿去便是，鄙人的画只送不卖。”顾长康很爽快的说道。 这样的结果让王易很意外，命人收了画卷，王易又请顾长康吃些茶点，不过被顾长康谢绝了，还以要赶着回家为由匆匆离开了。 “此人有些意思，派人调查一下他的底细，府中尚缺幕僚，若是没什么大问题，我亲自登门相邀。”等顾长康走后王易对朝云说道，他并没有直接在此时邀请顾长康。 随后王易又与几人欣赏了顾长康画的江州城，最后他还说道：“新年之后重建江州城，就按这个来规划。” 第二日王易正在处理公文时，朝云来到他跟前，却是仅用了一日时间，就已经调查到了顾长康的情况。 “此人在江州还有些名气，不过名气也仅限于擅画，所以太守府在考察吏员幕僚的时候没有将其列入其中。另外此人性格有些古怪，他尤擅画人物，据说所画人物立绘栩栩如生，但他的画作确实不卖，即便有达官显贵千金求画他也无动于衷，但有时候又会不求回报的送画，没有任何条件或者规律，完全凭一时喜好，世人将之视作痴愚之人。”朝云讲述着顾长康的基本情况，此人倒也算是个另类之人。 面对王易的问题，顾长康再次摇了摇头，而后目光回忆，声音无比哀伤的说道：“我其实什么都做不了，一年前圣母教作乱，我亲眼看到乱军杀入江州城，他们烧杀抢掠奸淫妇女，那一日我将能想到的都画了出来，可是我的画能杀鬼神能诛妖邪，却不能改变那些乱军分毫，那一日我看到人性所有的阴暗面。太守大人你知道吗？其实人比妖魔更可怕，而我无法让人改变！” 王易晚上做的最多的事还是看书写字，看书是温故知新，写字是养气为了写出更厉害的杀字。 《三十三重杀字》早就确定与境界无关了，所以现在王易即便已经是神通境三重，还是写不出更厉害的第十三重杀字。 “大人可知我为何在墙上画这些？”下一刻顾长康没有直接回答王易，而是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王易敲了几下门，但是没有回应，而那门轻轻一推就开了，等了片刻王易索性自己进了院子。 在杀了龙九九的第二天，王易就再次用鲜血写了一张十二重杀字，现在他不用血写出来的都是第十一重杀字，不过最近这段日子，每天晚上他都要放血写一个十二重杀字，到现在王易已经有八十几张血色的十二重杀字了。 王易也停在空中，他目光满含杀意的看向东海龙三太子，接着还不等东海龙三太子开口，王易就再次说道：“既然你们东海龙族想当运输大队，那本官就笑纳了。” 墙上多是一些人物立绘，有衣袂飘飘的仙人，有凶神恶煞的鬼神，但每一个都栩栩如生，就连王易看到那些仙人都心生膜拜之情，看到那些鬼神心生敬畏之情。 还有两日就是大年三十了，这几日江州城的年味也越来越浓，虽然经历了战乱和饥荒，但王易到来后江州已经恢复不少，因此这个年许多人都充满了希望。 等走入院子王易才发现，眼前的墙壁上都被顾长康画满了画。 王易知道人心的险恶，但他也没有经历顾长康所经历的，总感觉任何劝慰的话都有些苍白。 要是换一个人听顾长康这番话，绝对认为他脑子不正常，但是王易一开始就信了。 王易大致了解了顾长康，估计此人生活不是太好，不然放着千金求画不接，又偶尔无偿送画，也难怪会被看着痴愚之人。 顾长康的家很普通，就是一座寻常的小院，甚至可能因为沉迷作画，院子还算不上整洁，有些凌乱。 接着顾长康就一脸无奈的说道：“自我画技成熟之后，雷雨天总有妖魔鬼怪想进我屋子，他们或装作可怜兮兮，或以美色相诱，无奈之下我便只能画了这些鬼神圣兽。这么多年下来，死在这些画像下的妖魔鬼怪已不计其数......” 要知道此时可是寒冬腊月，下雨都少更别说暴雨了。 第二日朝云来报，说顾长康一直在家没有外出，而后王易便去了顾家。 “不对，以我的心境，别说这一幅画了，就是真正的仙人鬼神当面，也不至于让我心生膜拜和敬畏，这顾长康有些门道。”王易瞬间感觉不对劲，能让他心境不觉产生变化，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因为就在城里，王易也没带随从，孤身依然来到顾家外。 然而顾长康闻言却轻轻摇了摇头，而后一脸自嘲的说道：“能得太守看重是我荣幸，但恐怕顾某没有这个能力，我做不了官也不适合做官，而且我也不懂人，更不懂人心，怕是帮不了大人。” “顾先生在吗？昨日你我有一面之缘，今日又来叨扰了。”王易站在院子里向里屋喊道。 王易愣了一下，这他哪知道啊，于是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大家都想着要好好过一下，也算是一个新的开始。 “先生大名稍一打听便知，在下冒昧来访还请见谅。对了，先生还不知道我是谁，自我介绍一下，鄙人王易，正是江州太守。”王易对着顾长康拱手一拜，主动说出了自己身份。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还请先生明言。”王易不是那种谜语人，能直接问直接说的，他可不想绕弯子。 喊了之后等了好一会都没回应，王易都怀疑是不是朝云情报有误，顾长康不在家里了。 “想请先生出山，如今江州百废待兴，府衙之中许多官职空缺，正需先生这样的大才。”王易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明来意。 之所以下血本弄出这么多，主要是王易担心东海龙族会找上门，而且对方这次来人，想来至少也是神通境五重‘龙虎交泰’的强者。 王易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想了很多劝顾长康的话，可每一句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神通境五重究竟有什么不同王易也不清楚，现在只期望能以数量弥补质量，靠大量的十二重杀字保命。 东海龙三太子听不懂王易口中的运输大队是什么意思，但他感觉得到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下一刻手掌银枪直接朝王易刺来。 不过又等了一会，顾长康跑了出来，他手上还拿着一只毛笔，显然刚才正在作画，这时才反应过来屋外有人找。 不过就在王易和顾长康都陷入沉默时，天空忽然乌云密布，而后毫无征兆的下起了暴雨。 或许顾长康就是那种天生大气运的人，他随时都气运浓烈，潜意识经常能推演出将要发生的事，而那些妖魔鬼怪确实是想要寻求他的庇护，毕竟这种人天劫也是会避开的。 除了这些人物立绘外，还有几幅明显是传说中的神兽形象，有一条龙威严盘踞的金龙，还有一只振翅翱翔的火凤。 看得出来顾长康昨日不是刻意捧高王易的，现在王易当面他依然很尊敬。 巨浪上站立着一个身着银甲手持银枪，威风凛凛如同天神一样的男人，在他身后还有层层叠叠的虾兵蟹将。 顾长康的话说的莫名其妙，听得王易都一头雾水。 “知道住处吗？明日我亲自去一趟，看能不能请此人出山。不久之后我们就要与方家正式交锋了，正是用人之际。”王易已经确定了要请顾长康，他相信顾长康绝对不止会作画那么简单。 不过王易不太认同这种看法，他觉得更可能是顾长康活的通透，或许真实的他与痴愚恰恰相反。 一瞬间王易就感觉到不对，而下一刻一道滔天巨浪出现在江州城上空，接着一个威严霸道的声音响彻天地：“狗官王易，速速出来受死。” “你敢？”王易一声暴喝，下一刻身体冲天而起。 另外除了这血色十二重杀字外，王易还有几百张的十一重杀字，今夜他又在写了好几张十一重杀字后才去休息。 顾长康说着说着就哭了，一个大老爷们竟然当着王易的面哭了，显然他的心灵已经在圣母教摧毁江州城那日遭受了巨大创伤。 不仅是因为王易也是修行者，而是这不就是宋姝白与自己相遇的情景吗？ “礼物就不用了，这种人俗物应该是打动不了的，只能以真心换真心。”王易也看的通透，顾长康年纪也不小了，若是为名为利，也不至于现在还名声不显。 顾长康听到王易介绍，脸上立刻露出喜色，而后连忙回礼问道：“竟是太守当面，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不知太守有何贵干？” “吾乃东海龙族三太子，狗官王易杀我九妹，若是再不出来受死，本太子就水淹江州，要你们所有人为我九妹陪葬。”见王易还未现身，巨浪上的银甲神将再次开口，这一次他直接以江州七十万百姓为要挟。 “阁下竟然能找到这来？”顾长康看到王易有些惊讶。 这两只神兽画像也让王易感觉好像看到了真的，心中竟然有些警惕，好像自己再往前走，这金龙火凤就会从墙上飞出攻击自己。 “既然顾先生有如此能力，出仕为官为民造福，岂不是更好？”王易没有评价那些死在顾长康画下的妖魔鬼怪该不该死，他觉得顾长康更应该造福更多的人。 “知道，就在城中西头巷。要不要准备一份礼物？”朝云立刻答道，显然已经将顾长康的底细摸清楚了。 “没想到一个江州城还藏有这等高人，我竟然今日才发现！”王易越发确信顾长康不同一般了。